《铭刻师》 第1章 诸神黄昏 世界在哀鸣！ 天空不再蔚蓝，而是飘满了黑云和闪电。 无数大大小小的坑洞和裂痕布满大地，火焰冲天，尸骨如山。 海洋变成了血红色，散逸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诸神的战争，令生机盎然的星球变成了炼狱。哀嚎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就像是风扫过大地。 没有胜利者，只有幸存者。 幸存者脸上没有喜悦，只有漠然和迷茫。 世界的未来在哪里，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突然，遥远的天边，出现了一道微光，仿佛是晨曦的微弱光芒。那光芒不断靠近，不断凝聚，最后，一个身披晨光的身影漂浮在天空，居高临下看着诸神。 天空中传来一阵阵威严的气息，幸存的诸神抬头看去，看不清晨光下身影的面容，感受不到他的力量，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存在。 “我赐予你们力量，是为了让你们创造更好的世界，结果你们却用它来摧毁世界。”发光的身影微怒道，声音仿佛来自天地，无处不在，无处不达。 “你是谁，这是我们诸神的战争。战争挑起者已经战败，已经被我诛灭。”幸存诸神的首领手指远方堆积如山的尸骸说道。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这样的结局。”身披微光的人影似乎根本没有听首领说了什么。 “如果你也想和我们开战，奉陪到底。”首领举起手中的武器，直指那道人影。无数的征战，已经将他锤炼成了一尊无比勇猛的战神，无论面对怎样的敌人，都不会退缩。 “你们，驾驭不了这些力量，你们没有资格拥有这些力量。”声音继续来自天地，无处不在，无处不达。 所有幸存者都抬头看着那道身影，不明白人影想要干什么。 “我对你们很失望。”身影说着，缓缓伸出右手，食指点下。 突然间，天地风云变色，就连黑云和闪电都四散开来，露出了久违的蔚蓝天空！ 只有一根食指，但是每一个幸存的神都感觉到，那根食指点向的是自己的眉心。 无处可避，无处可逃，因为他们发现无论如何躲避，那根食指都是朝着他们的眉心而来，越来越近。 猛然间，食指穿越遥远的距离，点在了所有幸存之神的眉心。 众神只感觉自己在那根食指之下根本无法动弹，所有的神通和力量都无法施展出来，就像被封在寒冰中的鱼一般。 “第一指，剥夺螟之力量。” 随着声音响起，众神只感觉自己体内的两股力量开始莫名涌动，然后一黑一白两股力量从他们体内喷涌而出。 所有神都抬起头，痛苦的呻吟嚎叫，黑白力量缠绕交织，覆盖大地。 缠绕的两股力量不断凝实，在众神面前形成一朵朵美丽的花。花只有两片花瓣，黑白交错，竟然是众神体内的力量所化。 力量尽出，黑白之花开满大地。 身披微光的人影手一挥，黑白之花迅速消散，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第二指，破碎你们的意识。” 再次一指落下，众神只感觉脑海深处剧痛无比，脑海之间的联系纷纷崩裂。 脑海中的无数局域被孤立，被封锁。 就像是无尽宇宙中突然熄灭了无数星辰，并且再也感觉不到它们。 同时，众神感觉到身体内的无数力量消失了。 “第三指，封存你们的精神。”人影再次一指落下。 一道金色的光芒随着指尖进入众神脑海，众神只感觉那道金光紧紧包裹住他们脑海深处的某个点，然后脑海开始变得迟钝，精神感知和精神力渐渐削弱，最后只留下微弱的一丝，仅够用来控制四肢和身体的移动。 “第四指，修改你们的血脉，你们的后代也将不再有神力。” 第四指落下，首领和众人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内发生了不知名改变。 这种变化发生在他们身体的任何角落。 众神这才意识到，天空中的那道身影是多么恐怖和强大。 首领手中的兵器垂落，插在大地上，他已经没有任何神力，最基本的力量都被限制到了最低。 一滴鲜血，顺着兵刃缓缓滑落，浸入焦黑的大地中。 “从此，你们不再是神，你们都是凡人，被贬为凡人。”天空中漂浮的发光身影继续说道：“你们再也没有力量破坏和伤害这个世界了。” “凡人！”首领费力说出这两个字，双眼无神地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也根本想象不到世间竟还有有如此强大的存在，曾经认为自己可以战无不胜的他，才发现面对这种存在的时候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如果你们还想获得力量，那就流血、流汗、流泪吧，只有经历过痛苦和磨难得到的力量，你们才会珍惜，你们才配拥有。”发光的身影说完，手掌向下，一股庞大浩然的力量迸发而出。 大地开始颤抖，众人纷纷后退，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大地。 大地上的土石开始纷纷聚集，岩浆猛然喷发。 大地颤抖的中央，土石聚拢形成了一个人，一个无比巨大的人，浑身散发着毁灭气息。 发光的身影手掌向下一压，带有毁灭气息的巨人缓缓沉入岩浆，消失不见。 “他叫做毁灭，潜伏于地下。”身影缓缓说道：“以后，如果你们再次不爱惜这个世界，不需要等到你们自我灭亡的那一天，毁灭就会出来，将你们彻底抹除。” “然后，我会创造新的新的生命，继续试验，继续寻找，直到找到他想要的生命。” 众人恐惧地看着眼前翻滚的岩浆，那下面的毁灭和天上的人影，都让他们深深的恐惧和敬畏。 数十万年之后，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天色很阴沉，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甚至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一个头戴精致皮帽的男子，手抱一个婴儿，出现在小村庄外。 皮毛的帽檐很大，压得很低，看不清男子的眉眼，只能看到他的嘴角。 婴儿突然嘤嘤哼了起来，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诉求。 男子微微一笑：“你又饿了吗？” 没有回答，婴儿才几个月大，当然不会回答。 男子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小心地将其中的乳汁慢慢喂入婴儿的口中。 婴儿立马停止了哼声，快速而使劲地吮吸着乳汁，生怕错过任何一滴。 “别急别急，慢慢喝。”男子抱着婴儿的手轻轻拍打：“早就预料到你这个时候会饿，所以我将玉瓶放在怀中，奶现在是温暖的，应该刚好符合你的口感。” 男子耐心地等婴儿吃完，还帮他擦了擦嘴，然后抱着他停在了一户看起来还不错的人家门口。 门内传来若隐若现的婴儿声，戴皮帽的男子听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一起长大的伴，很不错。” 随后，男子使劲敲了敲这家的门，将婴儿连同襁褓一起放在了门前的台阶上，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探出头来，扫了一圈，见到了门口熟睡的婴儿。 躲在暗处的男子，静静看着那家人先是疑惑和询问，然后确认是有人故意将婴儿放在门口，最后决定收养孩子，并且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鹿夜。 看完这一切，确认婴儿找到了一个好人家，男子微笑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男子转身的一瞬间，世界静止了，时间仿佛停滞。 微笑凝聚在男子脸上，落叶在半空中悬浮停滞，花朵上的露珠停止了滑动。那家人也笑着看着小鹿夜，笑容和动作都静止了。 两个女子凭空出现，一前一后。 走在前方的女子身穿黑衣，容颜绝美，有一种超脱世间的气质，浑身散发着淡淡微光。 走在后方的女子长相普通但是气质绝佳，乌黑的头发上插着一朵白梅，与前面的那个女子不同的是，她的身上没有微光。 “你确定想要救这孩子吗？”黑衣女子问道。 头插白梅的女子点点头，很肯定想要救这个孩子。 “也罢，这孩子的母亲竟然妄想修改他的血脉，她以为自己成功了，但其实失败了，如果不救，这孩子活不了多久了。”黑衣女子淡淡说着，走到了婴儿的面前，低头打量着他，喃喃说道：“这个世间，无趣了好多年，希望此力量的回归，能够令它变得有趣些。” 怀抱婴儿的老者表情凝固，根本没有看到她们，因为他的时间已经静止。 “这个世间的凡人，差不多也该拥有这种力量了。”黑衣女子说完，一指点在了那个婴儿的眉心。 一点微光从眉心流入婴儿的身体，悄无声息的改变在他的体内发生着。 随后，身披着微光的黑衣女子收起手指：“我已经稳固了他的血脉，他不会死了。” 头插白梅女子点点头：“你说之前你还这样救过一个婴儿，是个女婴？” “那是七八年前了，说起来，两人的母亲还有些关联。接下来，是生存还是毁灭，就看他们自己了。”黑衣女子说道：“拥有力量并不见得是好事，得看他们如何使用这股力量。” “他的母亲，究竟对他的血脉做了什么改变？” “等他解开心锁那天，你就会知道。到时候，我会交给你一样东西，由你送给他。”黑衣女子说道。 下一刻，两人悄无声息消失，世界开始运转，落叶继续下落，露珠继续在花瓣上滑动，时间恢复流逝。 戴皮帽的男子微笑着离去，收养孩子的一家人言笑晏晏。 世界恢复如初，仿佛两个女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那个被抛弃的婴儿，体内发生了不可察觉的变化，他的命保住了。 第2章 鹿鸣村 残阳挂西山，飞鸟争相回巢。 少年鹿夜坐在一块视野极佳的大石头上，静静地欣赏着落日的余晖。这余晖染红了天空，染红了远处的群山，染红了空中的飞鸟，染红了他的脸颊，染出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 鹿夜无父无母，从小在鹿鸣村村长鹿迟家长大。相传鹿迟在一个无月无星的漆黑夜晚捡到了他，于是将就给他取名鹿夜。 此时，一阵清脆的嗒嗒声自他身后响起，宛若一股清甜的泉水流进了画卷中。 听到这声音，鹿夜嘴角微微翘起，脸微红，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剧烈了些，一张美若天仙而略带顽皮的笑脸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鹿夜的听觉一直异于常人。常人听不到的微小声音，他可以听到；树林中几十种鸟一起叫，他能够分辨出所有种类的鸟；他甚至可以凭借来人的呼吸和心跳确认对方的身份。 少女鹿九柯，一身白衣骑着麋鹿来到了鹿夜的身边，伴随着一股清香，让鹿夜还没见到她就有些醉了。 泉水般欢快的少女声音响起：“小鹿夜，你在看什么呢。” 鹿夜微微偏过头，落日的余晖映在少女的漆黑的秀发上和白净的脸庞上，她是这美轮美奂画卷中最美的一笔。 鹿夜举起右手，手中有一个花环，是他不顾危险在陡峭的山崖上摘了很久才摘够花编织而成的。 “好看吗？”鹿夜轻声问道。 “好看。”少女一眼便看出这些花朵采摘不易，脸微红有些羞涩地小声道：“我很喜欢。” “那送给你。” “嗯。”鹿九柯点点头，小脸愈发显得像是一朵即将绽放的花朵。 然后少女歪过头，少年双手托着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少年的手很轻很轻，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乱了少女的哪怕一根秀发。 “可惜这里没有水，我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美不美？”鹿九柯略带遗憾地说道。 “美，美过天底下所有的事物。”鹿夜的语言此刻显得有些笨拙，但很真实。 “真的吗，你可不准骗我。”鹿九柯低头说道。 “当然。”鹿夜也低下了头。 “当然要骗我还是当然不会骗我？”鹿九柯嘟起小嘴，略作生气问道。 “当然是不敢骗你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鹿夜赶紧说道。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好吧，你好像是没骗过我。” 随后是沉默，似乎两人都沉浸到了这美好的时光中，忘记了说话。 时光一旦美好，那它一定是飞速流逝的。落日很快隐没于远山之下，几颗稀稀疏疏的星辰从天空中显露出来。鹿鸣村前的广场上，村民已经开始生起篝火。 鹿九柯清脆地说道：“小鹿夜，我们快走，听爷爷讲故事去。” 鹿夜点点头，鹿九柯将缰绳搭在麋鹿背上并拍了拍它的背道；“你自己回去。”麋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转身朝着村子走去。少年和少女则是抄近道直接奔着广场而去。 鹿鸣村前的广场上，很快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和天空中的星星一般，各自照亮了一小片天地。人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篝火旁，取暖，说话，唱歌，欢笑着，等待着外出狩猎的勇士归来。 鹿九柯和鹿夜直奔广场中最大的一堆篝火，那篝火旁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其中隐约为首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 少年名鹿八方，是鹿九柯的哥哥，身材虎背熊腰、魁梧有力，身高远超普通人，所以非常引人注目，此时正忙活着着往篝火里添柴。 老者就是鹿迟，是鹿鸣村的村长同时也是鹿九柯的爷爷，村里的人也喊他鹿老，他双眼深邃，里面似乎藏着很多苍桑，白净的脸干瘦布满皱纹，细看之下，似乎有些白皙得奇怪。 鹿九柯和鹿夜轻快地奔到火堆旁坐下，跟老者和哥哥打过招呼后，鹿九柯便眨着眼睛让爷爷开始讲故事。 见到鹿老要开始讲故事了，很多大人小孩都围了过来。 围在篝火旁听鹿老讲故事，是这个村子夜里最美好的时光之一。 老者鹿迟微笑着捋了捋胡须，慢慢地开始讲述。这个故事老人已经讲过很多遍了，但是大家总是百听不厌。 故事是关于鹿鸣村由来的，很简单的一个小故事。 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还没有鹿鸣村，而在将要出现的鹿鸣村往南，穿过很多丛林的地方，有一座城，叫做青城，那里有很多房子很多人。其中有一群人，他们厌倦了青城的喧嚣，便走出青城，穿过很多丛林，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上休憩。正在他们准备继续出发的时候，一阵阵清脆的鹿鸣声传来，大家觉得这里很适合建设家园，便顺势在小山坡建立了这个村子并取名鹿鸣村。 “鹿老，接下来该讲铭刻师的故事了吧！”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人群开始激动了起来：“对对，讲一讲铭刻师的故事。” 鹿夜看见，鹿九柯的眼睛似乎亮了起来，鹿八方的也是，大家的也是。 只是他自己不察觉，他的眼睛里也满是期待。 “好好好！”鹿迟朝火堆中扔了几块木柴，开始慢慢讲述。 夜很长，很适合讲故事。 铭刻师，是一种很另类的人，他们似乎解开了身体内的一道枷锁，从此他们的大脑变得更加强大，可以开始控制自己身体深层次结构的生长和强化。 普通人想要跑得更快，唯一的办法就是经常奔跑跳跃；普通人想要双手更有力量，唯一的方法就是经常用双手干重活，都是通过刺激使身体的肌肉和骨骼生长强化。而铭刻师，开启了第二种方法，只需要将意识集中在身体的某个部位，就可以控制那里的肌肉和骨骼自行生长强化。 更为关键的是，普通人靠锻炼的速度慢，而且有上限。铭刻师的方法速度快，目前来说还没有发现上限。 “那铭刻师的力量究竟有多强？”有人问道。 “可以举起比人还大的巨石。”鹿迟说道。 “哇哦！”人群一阵惊叹。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鹿老讲，但每每讲到铭刻师的强大，人群都会配合地发出惊叹。 “铭刻师的速度有多快？” “比最快的豹子还要快。” “哇哦！”人群再次整齐地发出惊叹。 “爷爷，那他们现在在哪里？”这次发问的是鹿八方。 “在青城。” “我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是我们的祖先！” 鹿迟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大家提出的问题，因为这村子中，只有他对铭刻师有一些了解。 “爷爷爷爷。”鹿九柯高举双手：“他们为什么叫做铭刻师，而不是别的名字呢？” 鹿迟笑了：“因为他们的祖先，也是我们的祖先一开始认为，思想和意识来自内心，把内心的意志刻在身体上，就像是铭刻一般。” “那前几天来找您的那个中年人，是铭刻师吗？”有人问道。 “不是。”这一次鹿迟回答的有些迟疑，并且少见的摇了摇头。因为他平时回答是或不是，都不点头和摇头，不过这个细节被铭刻师的吸引力掩盖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鹿老，他们是用什么力量来进行铭刻的？”鹿夜终于找到了提问的机会。 “那是一种精神力，成为铭刻师的先决条件，就是解开身体内的某种束缚，获得那种精神力。”鹿迟微笑着解释道。 “怎么解开那种束缚，我也想试试！”有人兴奋地喊道。 鹿迟微笑着摇摇头，既然是束缚，哪有那么轻易解开的，只有在青城，才有解开束缚的体系训练，即便那样，也有一些人无法解开这道束缚。 “鹿老你看，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耳朵动，我是不是拥有精神力了？”一个少年看着鹿迟，竟然真的微微动了一下他的耳朵。 “你那不算，顶多算精神力发出了一个信号，传到了你的肌肉上。”鹿迟笑道。 “那，什么是大铭刻师？”有人问道。 鹿迟深深喝了一口汤，眼中仿佛有光：“大铭刻师不但要实力强大，还需要对铭刻师世界有巨大的影响和贡献，才能获得这个称号。” “哇哦！”人群发出了最强烈的惊叹。他们没有见过甚至永远不可能触及大铭刻师，但不影响这个称号在他们心中的崇拜和向往！ 故事还在继续，鹿鸣村的人依旧在广场上，这是他们等待狩猎者归来的传统，只有狩猎者归来，村长才会带着众人散去。 第3章 狩猎 随着柴火不断被投入到篝火中，夜也越来越深，铭刻师的故事也讲完了，哈欠声此起彼伏。 仍没有看见狩猎者的归来，村民们开始有点焦急了。 有人来到老者面前问道：“鹿老，要不要派人去寻找他们。” 老人缓缓道：“别慌，再等等，如还未归，我会亲自带人去寻。” 来人听到老者这么说，放心了很多，正欲转身回去，前方的树林传来一阵窸窣声，随着声响，十几个村民钻了出来，身上均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猎物。 见此，村民们欢呼了起来，欢迎凯旋的英雄。 早有手脚快的男人冲上去将他们身上的猎物卸下，搬到早已准备好的干净桌子上。 女人们乘来热汤、香喷喷的烤肉和主食给凯旋的狩猎者。 村民们忘记了睡意，围着火堆载歌载舞，不断有人为归来的英雄献上花环。 在这丰收的普村同庆的夜晚，村子前的广场上洋溢着欢声笑语。 然而，黑夜隐藏下的树林里，危险和杀伐正在悄悄接近。 老者鹿迟是第一个意识到危险的人，他深邃而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清澈来，看向黑暗的树林。 他赶紧喊村民们安静，但是村民们都沉浸在欢乐中，几乎没有人听到。直到二十多个诡异的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才有一些村民发现。这些人全都穿着白色的衣服，面戴纯红色面具，在黑夜和火光的交错映照下，黑白红三色摇曳着，透露着一股股妖异和恐怖的气氛。 发现不速来客的村民有些惊慌地看着眼前这些人，赶紧推了推旁边还沉浸在欢乐中的人，那人开始还不乐意地回推了一下，直到看到眼前的景象，才赶紧重复之前那人的动作，推了推旁边还未发现异常的人，广场上的村民渐渐安静了下来。 鹿迟最先反应过来，他双手在胸前摊开，这是代表欢迎和友好的礼仪，村民们也纷纷效仿，甚至连孩子们都照着大家那么做，虽然他们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鹿老笑着道：“有贵客来，我等万分荣幸，不知我鹿鸣村上下有什么可以效劳？” “好说，我们此次前来，只为寻一物，这物件，就在你们村。”一个领头的人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显然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声音。 鹿老听到这话，眼神略过一丝惊慌，但是他定力极好，马上就镇定下来问道：“还请尊上明示是何物，老朽一定双手奉上。” 然而鹿老却小看了这领头的白衣人，他刚刚那一瞬间的惊慌已经被这白衣人看得仔仔细细。 白衣人淡淡地道：“如果你愿意交，也就不会问我是什么东西了。” 说完他右手抬起，向前一挥，旁边的白衣人见势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与此同时，村子的后方也同样回应了一声口哨。 鹿老一惊，村子已经被包围了，他和村民们还来不及思考该怎么办，面前的这二十多个白衣人已经如猛兽一般冲到广场上，将村民纷纷制服，有反抗的，被白衣人当头一拳打晕或者一脚把腿踹断躺在地上哀嚎。 这些人，体魄都远远强于村民，他们竟然都是铭刻师，村民们心心念念向往的铭刻师。 同时，村子里传来了东西倒地的声音，女人尖叫的声音，婴儿哭泣的声音，很显然，从村子后方包抄过来的人在挨家挨户搜索村民。 这些白衣人太强横，太狠了，看来是没打算放过鹿鸣村的任何人。 没多久，鹿鸣村所有男女老少全都被白衣人押至广场上。广场上先是一阵嘈杂，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咒骂声，孩子的啼哭声，但是很快声响便小了，因为很多人吃到了苦头，这些白衣人下手很重，被打的人嘴角溢血，敢怒不敢言，不敢发声了。 之前和鹿迟说话的白衣人走到一张放猎物的桌子旁，抓起一只桌腿，用力一提，随着桌子倾斜，猎物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他提着桌子，慢慢走到迟老的面前放下，嘻嘻笑着道：“老头，想好了没，那东西在哪。” 他的语气兴奋中夹杂着浓浓的疯狂，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摇曳的火光照着他的脸，时明时暗，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 鹿老此时脑子飞快运转，无数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但每一个，鹿鸣村均没有生路。 铭刻师和凡人之间，存在无法跨越的鸿沟。 此时，另一个白衣人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按在鹿老面前的桌子上，咯咯笑道：“老头，你不说是吧，那你看看我有没有力气在你面前将你的村民全部杀光。” “鹿老，他们要什么东西，你你你给他们吧。”年轻人显然是怕了，颤抖着声音对鹿迟说道。 鹿老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欠你们一条命，只能来生再还了。” “鹿老！”年轻人高声喊道。 就在此时，面前的白衣人伸出一根手指，锋利的指甲飞速划过年轻村民的脖子。 年轻的村民还想喊，但只能从脖子中发出“咯咯”的声音，这一指之锋利，竟然划断了他的气管。 血流汩汩而涌，染红了桌子，染红了桌子下的泥土。 很多村民看到这些白衣人居然这么草菅人命，愤怒的挣扎，却都动不了，鹿夜也使劲挣扎，但是没有任何作用，他双眼血红，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扣进掌心的肉里也丝毫不觉。 两个白衣人迅速将死去的村民拖走，将下一个村民押过来，和上一个一样按在鹿老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一位大娘，她眼睛里没有惧色，她看着鹿老道：“鹿老，千万别给他们，你给了，他们会立马灭口……”她还没说完，锋利的指甲便已划破她的喉咙。 顷刻间，已经有六七个村民被屠杀，那个疯狂的白衣人看着鹿迟道：“老头，你挺硬气的，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我很兴奋，希望你的村民够多，够我杀。” 鹿迟双眼死死盯着他道：“你这么做，已经触犯了不可随意杀戮的戒条，青城的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青城的人，你吓唬我，我好怕，他们有顺丰耳，千里眼，能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哈哈哈哈！”那白衣人疯狂的笑着，又伸手结果了一个村民。 “还有，我不是随意杀戮，我是有目的地慢慢地杀呀！”疯狂的白衣人在笑，面具都挡不住他的疯狂。 鹿鸣村的人，一直都是和平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很多人被吓得魂飞魄散，不敢说话。 此时，鹿迟双眼扫了鹿夜一眼，那是一个复杂的眼神，带有愧疚，带有一丝生机，带有一丝决绝。 突然，鹿迟猛地暴起，按压他的白衣人猝不及防，被他掀翻在地，与此同时他双手发力，将控制鹿八方及鹿九柯的两人击退，将两兄妹一手一个抓起，纵身一跃跳出人群，朝树林里狂奔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论实力，白衣人中至少有三个高手能够制止鹿迟，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迟暮的老人竟然能够爆发出这种力量，等反应过来，老人已经跳入树林中了。 “那个老头才是关键，追，别让他跑了。”那个疯狂的白衣人吼道，然后带头钻入树林中追击而去。 随着一部分白衣人钻入了树林，控制村民的白衣人人手显得不足了些，有一些人要同时看管十来个人。看管鹿夜的白衣人见他是个孩子，翻不起什么浪，便把注意力集中在另外的村民身上。 鹿夜双眼紧紧瞄着看管他的那个白衣人，右手悄悄伸向一根燃烧正旺的木柴，心里默默计算着时机。 当那个白衣人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另外村民身上时，鹿夜右手突然加速，捡起火把就朝白衣人扔去，然后向相反的方向窜去，同时大喊：“大家快跑。” 村民们也明白，此时此刻，是他们唯一逃生的机会，鹿老已经吸引走了一半的白衣人，再不逃等那些白衣人把鹿老抓回来，他们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于是众村民纷纷反抗，逃跑，广场上变得混乱起来，奈何村民们的实力跟白衣人相差太远了，这些白衣人见村民们逃走，也是怕他们的罪行会走漏，开始对村民痛下杀手。 顿时间一团团鲜血在广场上飞溅，将广场染成了一片红色。 鹿夜飞快地窜入树林，朝人少的地方跑去，这种时候，人多的地方肯定更容易吸引白衣人的注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有一个白衣人正如猎豹盯住猎物那样死死地盯着他，正是被他扔火把的那一个，火把虽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但显然是激怒了他，被他盯上，鹿夜的生存几率已经极低了。 那个白衣人紧紧地盯着鹿夜，计算着鹿夜逃跑的轨迹和速度以及前方的地形，然后突然加速，从侧面向鹿夜奔袭而去。 正在拼命奔跑的鹿夜突然意识到了危险，急忙收住速度，但是那个白衣人反应更快，他发现鹿夜刹住脚步，拳头同时也改变方向，狠狠击在了鹿夜的腰间，虽然没有一击必杀，却也够鹿夜受的了。 此时的鹿夜，被这一拳击得顺着陡峭的山坡翻滚而下，腰间一阵剧痛，荆棘和树枝将他的全身刮破，衣服都被割成了一条一条的，直到一棵大树挡住了他的身体，才堪堪停下。 那个白衣人见状，正准备上前给鹿夜致命一击。另一个白衣人拦住了他道：“这种脏活我来干，你快去追其他人，如果有人跑脱了，事情败露，不光是青城的人不会放过我们，会长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追杀鹿夜的白衣人看了看鹿夜所在的方位，要穿过很多荆棘林下去击杀那个孩子再回来，确实需要耗费一点时间和体力，刚刚的一击，也释放了他心中的怒火，于是他对制止他的白衣人道：“麻利一点，便转身离去。” 制止同伴击杀鹿夜的白衣人拨开荆棘林，不慌不忙的走向鹿夜，他没有击杀鹿夜，而是把他提在手上看了看。 “承诺过虚月救你，本来以为会是一个永远不需要兑现的承若。”说完便提着鹿夜朝山林的深处走去。 第4章 幸存 黎明的曙光撒向鹿鸣村，鹿夜拨开树林，向着村子走去，袅袅的炊烟笼罩着村子，村子变得模糊起来，鹿夜加快脚步走到村子的广场上，广场上还有人，村民们还在，鹿老，鹿九柯，鹿八方都在，他们冲着鹿夜笑着。 “鹿夜，起这么早啊。”鹿迟慈祥地对鹿夜说道。 “鹿夜，我们来比赛谁先绕着村子跑完一圈。”鹿八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斜看着鹿夜。 “鹿夜，太阳快出来了，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鹿九柯微微笑着看向鹿夜，她的微笑，如同黎明的曙光一样让人心暖。 鹿夜沐浴在这醉人的曙光中，朝着他们走去。 突然，他看到鹿九柯的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血槽，鲜血顺着她白皙的脖颈向下流淌，染红了她的白衣，然后，那美若天仙的的娇嫩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 鹿夜张大了嘴巴，恐怖的寒意瞬间吞噬曙光，笼罩着他。 他看向鹿迟，鹿老的脖颈间同样有一道深深地血槽，所有的村民脖颈间都是如此，他们如同鹿九柯般，无声地倒下，鲜血染红了广场。 鹿夜大喊着：“不，不，九柯，鹿老，八方。” 没有人回答，天空渐渐变暗，大地开始倾斜，慢慢延伸到他的背下，鹿夜大声喊着，双手向后撑了一下地面，让身子离开了地面。 这一用力，他才发现自己刚才是躺在一块岩石上的，现在才坐直了身体，黑暗中有圆圆的一块亮光照进来，原来自己已经在一个山洞中，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然后，他感觉到嗓子要冒烟了，全身都在疼痛，脸上火辣辣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隐约中，似乎有人走进了山洞，光影变化中，那个人盈盈走向鹿夜道：“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说完便朝山洞的一个角落走去，鹿夜听到了竹子和岩石摩擦的声音，然后是清脆的倒水声，紧接着脚步声朝他走来，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将他扶了起来，另一只手将竹杯中的水慢慢倒进鹿夜的嘴里。 清甜的泉水汩汩流入，鹿夜顿时觉得浑身舒坦了很多，高度紧张的内心在慢慢放松，体力在慢慢恢复。 过了许久，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穿一身淡黄色的衣服，鹅蛋脸上干干净净，用一根木制的簪子将头发盘起，看起来就让人有一种莫名的舒服和安心。 “这是哪里，你是谁，鹿鸣村现在怎么样了。”鹿夜一开口就问出了三个问题。 “你先别急，先吃点东西。”那女子端来一碗粥，递给鹿夜，看着鹿夜喝得干干净净，接过碗后对鹿夜道：“我叫溪若，我男人救的你，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你醒来就好了。” “鹿鸣村的其他人呢，九柯和鹿迟爷爷怎么样了。”鹿鸣急切地问道。 女子柔和地看着鹿夜，正要说话，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山洞外传了进来：“想知道，就自己出来。” 鹿夜听到这话，看了看女子，女子迟疑了一下，微微点点头，将鹿夜的鞋子摆在床边，鹿夜一骨碌爬起来，穿上鞋子就急不可耐地往山洞外走去，但是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差点跌倒。 女子急忙扶住了他，将他搀着走出山洞。 山洞外的一片草地上，一个男子双手背在背后，背对洞口站立，身材不高，却给人一种坚实，挺拔的感觉，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那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犹如刚出水的白莲花瓣。 鹿夜看到这熟悉的装扮，颤抖着问道：“你？是你们杀害了鹿鸣村的村民？” 白衣人没有回头，淡淡回答道：“我是白莲会的人，的确是白莲会中的某些人屠杀了鹿鸣村。” “我跟你拼了。”鹿夜喊着，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想要推开溪若的手，去找白衣人拼命，但是溪若紧紧地抓住了他，没有松手。 男子举起右手，朝溪若摆了摆，示意溪若放开鹿夜，溪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 没有了搀扶，鹿夜跌跌撞撞地走向白衣人，白衣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依然背对着鹿夜静静地站着。 鹿夜走到男人背后，他紧紧抓住男子的衣服，不断地对男子拳打脚踢，男子没有还手，甚至都没有动，直到鹿夜耗尽了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体力，再也站不起来，软软地倒在了草地上。 溪若走到鹿夜身边道：“孩子，你不要激动，他没有参与屠杀，他是个好人，他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鹿夜嘶吼道：“我不信，所有白衣人都是坏人。” 男子终于转过身，面向鹿夜道：“我确实没有参与屠杀，我想要的东西，还犯不上用那种手段去拿。” 鹿夜看着眼前的男子，大约三十岁出头，脸型消瘦，五官生的极为分明，但是他不确定这人有没有参与屠杀，因为那晚的白衣人，都带了面具。 “屠杀鹿鸣村的人，是白莲会的一个小队，领头的人外号疯二。”男子继续看着鹿夜平静地说道。 鹿夜此刻也已经冷静下来了，如果眼前这个人是凶手，那他没有必要留自己活口，还和自己说这么多话。 “鹿鸣村有多少人幸存，九柯和鹿老他们呢？”鹿夜很想知道鹿鸣村其他人如何了。 “鹿迟爆发了他所有力量，带着鹿九柯和鹿八方向某个方向奔去，幸运的是在疯二追上他们之前遇到了青城的柳青河，救下了鹿八方和鹿九柯。不幸的是，鹿迟耗尽了自己的力气，最后活活累死了，至于鹿鸣村的其他人，无一生还。” 鹿夜听到了鹿鸣村的结局，他痛苦地低下了头，眼泪禁不住地掉落，但是他没有哭出声。三人，鹿鸣村竟然只有鹿九柯、鹿八方和他生还。 他紧紧咬着牙，抬头看向白衣人道：“白莲会为什么会对鹿鸣村下手，他们在找什么东西，你跟白莲会又是什么关系？” 白衣人看向鹿鸣道：“我是白莲会的会长，他们都是我的属下，有人告诉疯二，你们村子有一套铭刻金，里面记载了一套铭刻之法，价值连城，疯子就想得到那套铭刻金。” “他们得到了吗？”鹿夜问道。 白衣人摇摇头：“疯子他们只是被利用了，真正想得到这套铭刻金的另有其人，那个告诉疯子消息的人，正是那人教唆疯子对鹿鸣村下手，他准备在最后出手救下鹿迟，让鹿迟交出铭刻金。只不过，这一切都被恰巧路过的柳青河打乱了。” 鹿夜听到此处，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原来鹿鸣村的灾祸，竟然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且还牵扯着这么大的一个阴谋，如果眼前的这个白莲会的会长所言不假，那个教唆之人也太阴险了，鹿老如果按计划被他所救，那么鹿老考虑到自己没有能力拥有这套铭刻金以及对那人的感激之情，一定会把铭刻金交给他的，可惜此人机关算尽，却没想到鹿老能够逃到附近并碰上青城的人。 “为什么没有人怀疑柳青河？”鹿夜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因为柳青河没有留下那套铭刻金，他交给了出来。并且带着鹿九柯和鹿八方回到了青城。如果是他，没有人会会知道此事。” 鹿夜点点头：“那这个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白衣人摇摇头道：“此人非常谨慎，他不止一次安插卧底进我白莲会，但我每次想要寻找他，线索都会断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人在青城中，还是个很有地位的人物，鹿鸣村事件正是他所操控，真正想得到那套铭刻金的人，是他。” “是因为除了青城的大人物，没别人拥有这么大能量了吗？”鹿夜问道。 “没错，你很聪明，很多时候聪明和冷静的不像一个孩子。”白衣人道。 还有一句话白衣人没有说出来，正是因为这孩子的聪明冷静，他当时才拟定了一个计划。 鹿夜想认真思考这么多信息，哪一些对，哪一些错，但是他发现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一道倩影，那个穿着白衣，骑着麋鹿，略带顽皮并美若天仙的一张俏脸，笑嘻嘻地喊着：“鹿夜！” “鹿九柯和鹿八方现在怎么样了？”鹿夜终究还是挂念着另外两个幸存者。 “他们没事，被带回了青城，以后应该会在那一直生活下去。”白衣人眼睛灼灼地盯着鹿夜，仿佛能看穿鹿夜的内心：“你也想去青城？” 鹿夜点点头：“不知道前辈可以帮我吗？” 白衣人继续盯着鹿夜，没有直接回答鹿夜：“我们来做一场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鹿夜同样盯着眼前这个白衣人，他心中似有顿悟，难道对方救自己，是要把自己培养成他的死士么？ “我不是要你为我出生入死。”白衣人仿佛看穿了鹿夜的想法一般：“我要你到青城，查一个人。” “是你之前说的那个隐藏在青城的幕后主使？” “没错，此人把白莲会的人当做棋子使用，我就像吃到了苍蝇一样难受。”鹿夜竟然发现白衣人说这话的时候一改之前淡淡的没有感情的语调，而是带上了一丝愤怒。 “我会安排你进入青城，你只要找出他是谁，我将这次屠杀鹿鸣村的主要白莲会之人交到你手里，这就是我和你的交易。” 鹿夜握紧了双拳：“我也想找到那人，你的那些手下，你到时候真会交给我？” “愚蠢的属下不值得庇佑，何况里面还有一些奸细。”白衣人恢复了他那淡淡的语气，看来，他并不在乎这些人。 “好，我和你做这个交易。”鹿夜斩钉截铁地道。 “很好，在我们的交易完成之前，你就是我在青城的影子，你要隐藏好自己，因为那个人一旦发现你的目的，你就没有任何生路了。”白衣人严肃地道。 “那我现在是你的弟子了，你要教我些什么保命的东西？”鹿夜道。 “我不能做你的老师，更不能教你任何东西。”白衣人铁着脸道。 “他教你的任何东西，都可能会暴露你和他有接触，会要了你的命。”沉默了良久的溪若怕鹿夜误会，替白衣人解释道。 “你可以休息三天，三天后，你要学的，就是如何在这山林中自己生存下来。”白衣人说完挥袖离去，没有给鹿夜再问任何问题的机会。 山洞外。 溪若小声问白衣人：“为什么要将他送到青城？我们答应过虚月救他一次的，而且你还给了他一个危险的任务。” “那人是他的生死仇敌，就算我不让他找，他自己也会去找那人，他身形跟溪云杉很像，他也很机灵，这三条加在一起，他就是那个最有可能办到这件事情的人。” “然后呢，他的未来怎么办，他暴露了怎么办，我哥哥不也在帮我们找那人吗？”溪若紧紧盯着白衣人。 “即便他最后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我在他身上，只用花很少的时间，而且，进入青城对他没有坏处。”白衣人没有躲避溪若的目光。 “溪若，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白衣人变温柔了些。 溪若没有再说话，他轻轻低下头，白衣人将他拦腰抱在怀里，纵身一跃，落在一棵大树树梢上，再纵身一跃，落在了遥远的另一棵大树树梢。 第5章 溪云杉 当白衣人飞跃的时候，溪若感受到了风吹过她的脸颊，那种感觉，让她微微陶醉，她记得她喜欢上他的那天，就是因为白衣人救下她后，抱着她这样跳跃，从那一天起，她的心里就只有这个男人了，也是那一天开始，溪若知道了他叫做江天流。 “溪若，这个孩子有些机灵，但是天赋一般，你还记得虚月对他的期望是什么吗？”江天流突然低声在溪若耳边说道。 “当然记得，虚月希望他平凡地活下去。”溪若抬起头，看着江天流说道。 “所以，他不适合留在我们身边，他适合去青城。”江天流低声道：“但是你记不记得虚月也说过，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我得找一个救他的理由，帮我们去青城找人就是最好的一个理由”。 溪若点了点头，再次如同一只小猫一样依偎在江天流怀里，他是相信江天流的，江天流虽然孤傲，有时候也不近人情，但绝对是个好人。 鹿夜的身体依旧有些虚弱，好在溪若细心而又很会照顾人，做的东西也很好吃，在她的照料下，鹿夜的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除了腰间的淤青之外，正常的活动已经没有问题。 鹿夜问了溪若很多问题，溪若那晚并没有参与鹿鸣村事件，回答不了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白莲会和疯子，溪若似乎并没有什么隐瞒。 白莲会其实才存在不过三十年。三十年前，青城的白水一族出了一个天才，叫江平，三十多岁的年纪，实力在青城已经出类拔萃，但和青城产生了误会，便离开了青城，在各个村落中游历，吸纳了很多人才，成立了白莲会。 青城的大人物自然不允许有其它的势力威胁到他们，于是便多次围剿过白莲会，但是每一次都没有成功。 原因是白莲会很会躲，据点众多，青城的铭刻师总是扑了个空。 自此，双方便处于仇视但没有到见生死的地步。然而十年前，江百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执掌白莲会的，是他的儿子江天流，也就是鹿夜刚才接触到的那个白衣人。 而疯子，是一个嗜杀的人，很疯狂，江天流很不喜欢他，但是据说他当年在青城围剿白莲会的时候，立下很多功劳，也算是白莲会里面有功劳的元老之一，所以还是给了他一支小队带领，但是没想到他的弟子疯二会疯狂到做出屠杀一个村落这种事情来。 “青城不像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不知道九柯和八方在那里会怎么样？”鹿夜这几天听到的都是关于青城不好的话语，自然而然担心起了他们俩。 溪若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鹿夜的头说道：“傻孩子，哪里有全是坏人或者全是好人的地方，人都是不同的，都有自己的想法，再好的地方也会有坏人，再坏的地方也会有好人，你的人生还长，不要用一片树叶来概括一棵大树。” 鹿夜点点头，抬头一看，天色渐晚，对溪若道：“姐姐，附近有小溪或者水塘吗，我想洗一洗脸，我的脸痒的厉害。” 溪若看着鹿夜，脸上生出爱怜的神情，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对鹿夜道：“你跟我来吧。” 溪若带着鹿夜来到一个小潭边，鹿夜见到潭水清澈，心中高兴，正要走去去清洗一番，溪若却拉住了他道：“鹿夜，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放下过去，开创新的明天，对于过去，不必太执着。” 鹿夜点点头，以为溪若是安慰他忘记鹿鸣村的悲痛，重新开启新的生活，直到他走到了水潭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才明白溪若说的是什么。 潭水中的少年，让鹿夜认不出是谁了，他满脸都是伤口，伤口刚结痂，黑色的疤密密麻麻布满他的脸，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俊俏的少年。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伤口，水潭里的人也是一模一样的动作，确认是自己的倒影没错，他有些接受不了，又尝试了几次，倒影的动作还是跟自己分毫不差。 终于确认是自己的脸后，鹿夜思绪万千，我会留下多少伤口，还能见九柯吗，她还认得出自己吗？ 良久，鹿夜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拳，坚毅地瞪着水潭中的自己，不管我以后变成什么样，我一定都要找到九柯，她像以前那样待我还是不像以前那样，都由她。 这时候，一个清冷的淡淡的声音响起：“你比我想象中要坚强。” 江天流不知何时出现在鹿夜身后，双手负后，脸上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副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表情。 鹿夜回过头：“你有办法治好我脸上的伤。” 江天流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的脸如果毁了，应该就不可能顶替人进入青城了，除非我要顶替的那个人，脸也是这个样子。”鹿夜肯定地说道。 “你的冷静和聪明，确实不像一个孩子。”江天流没有立即回答鹿夜。他上下打量着鹿夜，点点头道：“你和他的身形确实很像，除了脸，不过现在的你，如果按正常的治疗，脸也已经毁容了。” “那不正常的治疗呢。”鹿夜沉声问道。 “我对人脸的构造很有研究，我可以完全治好你的伤口，但是我需要对你的容貌略做调整，变得很像那个人。” “顶替谁，青城里面的某个少年。”鹿夜现在终于知道江天流为什么会救自己了，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和那人有些相像，当然还有一部分是机缘巧合。 “我有一个哥哥叫做溪华，是青城白水一族里一个很普通的族人，他有一个儿子溪云杉，年纪跟你一样大，前几天失踪了。”一旁的溪若幽幽开口道。 “你们想让我顶替溪云杉？”鹿夜问道。 “没错，未来几天里，我会将你的样貌改造得和他基本相似，除了他的家人，应该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你利用他的身份进入青城，帮我找出那个在我白莲会安插奸细之人，完成我们的交易。”江天流道。 “好。”鹿夜咬咬牙道，他必须进入青城，除了查找覆灭鹿鸣村的真凶外，鹿鸣村里面还有他最牵挂的人，鹿九柯。即便换了另一个身份，他也要默默守护她。 如果江天流所说为真，那么鹿夜最爱之人和最恨之人均在青城，那么青城，绝对是目前他必须去的地方。 即便江天流所说为假，那么鹿九柯一个理由，也够成为他进入青城的理由了。 “鹿鸣村的仇人我给你准备好，你完成交易后，随时来取。”再加上这些条件，江天流想不出鹿夜还有什么理由不尽力去找出那个人。 “还有，你进入青城后，最好不要和鹿鸣村的另外两个幸存者相认，我已经伪造了你的死亡，在你能够掌控自己生死之前，世界上已经没有鹿夜这个人，如果你暴露了，你的下场只有死，即便青城隐藏的那位不动手，我也会动手。” 鹿夜点点头，他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只要他暴露了，那个人必定会提防他，以那个人的能力，很有可能查出他是江天流安排的，那么他，甚至是鹿九柯和鹿八方，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还有一个顾虑，溪云杉到底去哪了，他会不会出现，那样我就暴露了。” “可能性很小，溪云杉已经死了，他失踪的第二天，我和溪若就在一处狼窝中找到了他的残骸。”江天流道。 “我们发现他的尸体后，并没有公布，因为我们一直在寻找能够打入青城内部的机会，很巧合的是，在十天后的鹿鸣村事件中，天流就发现了你的身形和溪云杉极为相似。”溪若接着说道。 “所以，其实你们那一天亲眼目睹鹿鸣村事件，却没有出手帮忙？”鹿夜冷声问道。 “不是那样的，我们……” “你告诉我一个出手的理由。”江天流打断了溪若的话：“自身没有实力，就没有左右自己生死和命运的权利，这是世间永远的真理。” 鹿夜死死盯着江天流，他明白了，江天流只在乎白莲会，鹿鸣村存在或消亡，对白莲会没有任何影响，所以，他不会出手帮鹿鸣村的。 良久，鹿夜开口道：“有一天，我会拥有超越你的实力，而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守护一切善良的人，不会像你这么冷漠。” 江天流也看着鹿夜，他淡淡地道：“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希望有那么一天，我能亲眼见到你的道，证明你今天的话不是大话。” 说完，江天流转身走进了山洞之中。 鹿夜看着他的背影，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第6章 换容 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看起来像是个中年人，身体如一根棍子，笔直地挺在一根树枝上，树枝摇动，他稳稳地随着树枝左右摇晃，但是身形丝毫不变，如同一根针扎在了树枝上一般。他的脸上戴着一块微微反光的金属面具，看起来很神秘。 另一人是个老头，须发皆白，鹤发童颜，双眼看起来炯炯有神，他站在另外一根树枝上，树枝动，他的脚跟随着移动调整，但是上半身却不动，如同一个不倒翁一般，他微微笑着，时不时捋捋胡须，点点头。 两人身形表情完全不同，但眼睛都看向同一个地方，正是鹿夜、江天流和溪若所在之处。 三人感受不到这两人的存在，但这两人却可以看清这三人的动作表情，听到这三人的对话。 直到江天流进入山洞，鹿夜清洗完后也随着溪若回山洞去。 老人才缓缓开口：“这小子看起来不错，心智成熟，而且心地善良。而且，他应该是被那一族遗弃的。老继这个混蛋，这些年来遗弃了多少孩子。” “你直接去问问他不就好了？”戴着金属面具的中年人道，他的语气如同固定了一个调一般，普通而不带任何感情。 老人无趣地瞪了金属面具一眼，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我有点喜欢他，而且那套拳法，很适合他。”老人说完嘿嘿笑起来：“因为那套拳法，本来就是为他们一族创立的，当初答应过老继，将拳法完善之后传给他们一族的年轻人，这不就有他们一族的年轻人了吗！” “那我过去把他带来？”金属面具的想法非常直接。 “不不不，我突然想到个主意，不如我们试探一下他。”老人说完又嘿嘿笑起来：“我可不想将这套拳法传给一个嗜杀之人。” 山洞内，鹿夜静静地躺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紧闭双眼。 溪若在他的脸上轻轻涂抹上一种草药，鹿夜起先感觉到脸上一阵阵冰凉，但是很快，冰凉的草药便开始发挥药力，伤口处开始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和麻痒，如同火在灼烧一般。 然后很快，那种难忍的痛痒变成麻木，鹿夜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脸，他的脸仿佛不存在了。 正在此时，江天流如鬼魅般出现在鹿夜面前，他没有说话，十指指尖轻轻按在鹿夜的伤口上。 鹿夜顿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伤口进入了自己的脸部，正要集中精神力感知它，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分散你的精神力，别集中过来，我在为你治伤，你集中过来会影响治疗。”是江天流的声音。 鹿夜顿时明白，原来江天流正在用不知道方法治疗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同时在改变着鹿夜的容貌。鹿夜推测，江天流使用的是极小的刀和极细的针。 为什么不直接使用精神力来治疗自己呢？鹿夜好奇地想着，然后他就想通了这个问题。 鹿夜以前曾经听鹿迟爷爷说过，人的精神力很神奇，每个人的精神力几乎都局限在自己身体内，最简单的就是他按照大脑的想法，控制我们身体大部分的肌肉，比如四肢，准确来说是控制连接那些肌肉的神经，而普通的的精神力十分微弱，只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出一部分动作。 而所谓的铭刻师，便是精神力强大到可以进入下一个层级，控制自己身体更深层次的结构，比如控制自己的身体合成肌肉骨骼，使身体更加强壮，或者是在受伤后，控制身体重组从而修复伤口。 而我们的身体，产生了一种神奇的精神壁障，它隔绝精神力但是不影响精神感知。也就是说他将精神力束缚在我们的身体内。 我们只能够用精神感知身体外的世界，却不能控制，这一点很像眼睛，能够看见外物，却不能移动外物。只有当某个铭刻师经过不断铭刻之后，精神力不不断变强，强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之后，精神力才能外放一点点。 外放的精神力只有体内精神力的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这就是为什么江天流比鹿夜强大很多，但是他的精神力依旧无法用来作用在鹿夜体内。 鹿老总结：这是一种限制，同时也是一种保护，对弱者的保护。 如果没有精神壁障，强大的铭刻师杀死一个人就实在是太容易了，根本不需要动手，直接用精神力捏爆对方的心脏就可以了，弱者根本没有反抗和逃跑的机会。 就在鹿夜思考的时候，江天流的动作停了下来。 “今天的治疗完成了，再治疗两天，你的脸就基本恢复了。”溪若微笑着对鹿夜道。 鹿夜睁开眼坐了起来，江天流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鹿夜对着一盆水看了看自己的面容，伤口果然已经好了很多，结痂已经脱落了，只是被荆棘划过的痕迹还是有些明显，同时，自己脸部也有了一些变化，江天流的治疗确实非常了得。 “跟我说说溪云杉吧。”鹿夜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我想多了解他一些”。 “他很善良，任何时候，总是喜欢默默地躲在后面，喜欢独来独往，所以你即使和他性格不同，只要你在青城保持低调，加上我哥哥和嫂子认你，没有人会怀疑你。”溪若幽幽地道，看得出来，对于溪云杉的死，她还是非常难受的，只是表现得不明显。 “他为什么会死，青城不是很安全吗？”鹿夜问道，在鹿迟的讲述中，没有人敢在青城杀人。 “他一直无法解开心锁，成为一个铭刻师。所以，他选择悄悄离开青城外出游历，然后被狼群杀死了。”溪若有些难过地说道：“其实他人很好，只是放下执念就好了。” “嗯，他有兄弟姐妹吗？”鹿夜继续问道。 “除了我哥哥和嫂子，还有个妹妹，叫溪云燕，我几年前见到她，还很小，有些古灵精怪和顽皮，现在应该长大了很多，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自从我跟了天流，跟青城的家人见面就成了奢侈。”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早点休息。”谈到她不能回青城，似乎有些难过，不再想说话了。 溪若深深看了鹿夜一眼，仿佛想从他身上看看有没有溪云杉的影子，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鹿夜简单洗漱了一下，也翻身躺在石床上慢慢睡去。 他又梦见了鹿鸣村，一开始村民都好好的，一片欢声笑语，然后就遭到了白莲会的毒手，把村民们打得躺在地上不断呻吟和求救，无数鲜血将他们白色的衣服都染成了红色。 还有一道求救的声音，在鹿夜的耳中听来异常真实和清晰。 鹿夜很痛苦很焦急，突然一个白衣人将他的嘴捂住，令他无法发声，也无法呼吸，他拼命扭动着身躯，想要挣开，突然感觉腰间一疼，所有梦境瞬间消失，终于发现自己是在做梦，翻身的时候腰撞在了石床的边上，才疼醒了。 鹿夜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才发现，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流了下来。 只是，鹿夜突然竖起耳朵，因为他发现梦里的那个呼救声还有。 他用手拍拍耳朵，呼救声还在，是从山洞外传进来的，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他起身穿好鞋，走出山洞。 呼救声更真切了，可以听出来是个老头的声音，在林子的深处，鹿夜扒开杂草和树枝，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没过多久，他便在一棵大树下寻到了一个老人，老头须发皆白，半躺在地上，双手捂住大腿。 老人见到鹿夜道：“小兄弟，帮帮我，我不小心中了猎人的陷阱，腿受伤了，站不起来。” 鹿夜仔细看去，果然发现老人的腿上扎了一根木刺。 鹿夜再次细细观察了周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老人也不像是装的，便小心地向老人慢慢走去，他不确定附近还有没有陷阱。 突然，鹿夜感觉大腿一麻，一根小小的木刺扎进了他的大腿，还是中招了，他急忙坐了下来，看来，这个陷阱不简单，这木刺有毒。 老人见状长叹一声道：“唉，小兄弟，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鹿夜苦笑道：“爷爷，不怪你，是我太不小心了，反而帮了倒忙。”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第7章 生命的抉择 鹿夜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影慢慢向他们走来，他的双腿如同两根棍子，走路的时候膝盖几乎不弯曲，上半身也如一根棍子，轻微地整体晃动着。他戴着一块奇怪地有些反光的金属面具，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 鹿夜看着他道：“你好，前辈，你能帮帮我们吗，我们都中了陷阱，好像还有毒。” “是有毒，这陷阱就是我布置来捕猎的，没想到扎中了你们。”金属面具说道。 鹿夜一听放松下来，自己和那老人都没有行动能力了，这面具男也没有骗他们的必要，看来真是猎户了，只是这面具看起来挺瘆人的，应该也不是普通的猎户。 “但是，我都是一个人狩猎，因此解药只带了一人份的，现在你们两个中毒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给你们其中一个，我就属于用毒刺杀了另外一个人。”面具话语的意思很为难，但是他的语气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小兄弟，这解药给我吧，我家里还有很多晚辈需要我养活。”老人开始恳求鹿夜。 鹿夜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面具男：“这解药，分成两份还有效果吗？” “这些木刺上，涂的是一种毒蛇的毒液，毒液很凶猛，我实验过很多次，分成两份的话，你们两个都活不了。”金属面具回答道。 “要不这样吧，你杀了那老头，我给你解药，人是你杀的，我也就没有什么愧疚感了。”面具男说完，拔出一根尖尖的木刺递给鹿夜，并把他抱到老头的旁边。 “喂，这不公平，凭什么他能有活的机会，我却没有。”老头大声喊道。 “也是，应该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面具男说完，竟是同样递给老头一根木刺。 老人拿起木刺，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颤巍巍的手举着木刺慢慢向鹿夜的脖子递了过去。 鹿夜死死盯着木刺，他的手也紧紧抓着木刺，似乎是他中毒时间比老者晚，此时手上力气还在，他可以瞬间就将木刺刺入老人的脖子，但是他暂时没有动，看着老人手里的木刺慢慢向自己靠近，死亡也在慢慢向自己逼近。 刺还是不刺，生还是死，鹿夜拼命克服着自己内心对死亡的恐惧，他想猛地抬手朝老人刺去，手上肌肉已经紧绷，力量和方向已经被大脑精准计算好，只要大脑发出一道简单的指令，他的手就会刺出，他就会获得活下去的机会，才能去寻找鹿九柯，才有为鹿鸣村报仇的机会。 老人的刺越来越近，鹿夜的姿势没有变，他没有刺出去，这是一个生的机会，生存是一个人最根本的需求，但是一个人的生存如果需要靠剥夺另外一个人的生命才能实现，那这样的生存还有意义吗。 鹿夜依然在犹豫，老人的刺已经抵在了他的皮肤上，只要再稍微往前一点，就要刺进他的脖子。 鹿夜突然发力，他手一用力，爆发出极快的力量和速度，然而不是朝老人的方向，而是朝向老人手中的木刺，在老人的木刺就要插进鹿夜的肌肤之前，鹿夜拨开了它。 “把解药给这位老者吧，剥夺别人的生命来换自己的生存，我做不到。”鹿夜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大口喘着气对面具男说道：“麻烦你把解药给这个老人家服下，然后你朝那个方向走，在一个山洞旁边，寻找一个穿白衣服的男子或者穿淡黄色衣服的女子，他们两个应该有办法救我。” 面具男摇摇头：“这种毒药只有我能解，你还有力气，你杀了这老头，我给你解药。” “不。”鹿夜坚定地吐出了这个字。 “为什么，你还很年轻，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你就愿意为了我而放弃你生存的机会？”老人盯着鹿夜问道。 “我想过刺死你，但是我做不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做不到。”鹿夜道：“你快服下解药吧，我自己去找人。” 鹿夜说完就想尝试着挣扎站起来，但是他刚刚起来一点，就发现自己脚上没有半点力气，似乎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一般。脚一软，鹿夜又要倒下去，但是他没有倒下，因为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 鹿夜抬头一看，是那个老者，此刻他哪还有中毒的样子，须发皆白，但是双眼炯炯有神，红光满面，微笑看着自己。 然后鹿夜感觉到自己双腿的力量恢复了，他站直了身子，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老头：“老爷爷，你怎么，这是怎么回事，我腿上的毒，没了？” 老者哈哈大笑：“小兄弟，还请原谅，我和你都没有中毒，我想试试你的心性而已。” “试我的心性？”鹿夜疑惑地问道。 “是的，一个人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会做出何种抉择，基本能体现出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老者微笑着道。 鹿夜恍然，这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如果我刚才刺了你，会如何？”鹿夜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做了另外一个抉择会怎么样。 “那我会假死，你会得到解药。” “然后你就再也不会见到我们了。”戴面具的男子补充道。 这让鹿夜有点意外，他以为如果刺了的话，会被这两人杀掉埋在这里呢。 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那种情况下，做出那样的选择是正常的，人的善念和恶念非常复杂，我测试的目的并不是要判人的生死。” “那测试的目的是什么？”鹿夜看着老人问道。 “我领悟了一种战斗技，准确来说是一套拳法，想让它流传下去，但我孤身一人好多年了，想找一个有些善念的人，教会他，你让我很满意。”老人捋着胡须道。 鹿夜急忙站直身子，按照鹿老所教的礼仪，恭恭敬敬地向老人行了一礼。 老人点点头道：“这套拳法是我游历多年，观察各种动物捕猎时候的特点，结合人体的构造进行变通和无数次演练所得，共有四式，所以唤作四形拳。” 然后，老人便演练了一遍这套拳法给鹿夜看，先让鹿夜学会演练这套拳法。 待鹿夜学会演练后，老人又开始教鹿夜这套拳法的关键，就是各种姿势下，左右手该如何发力，左右脚该如何发力，发多少分力。 其实这才是各种拳法、腿法等战斗技巧的关键，如果不知道如何发力，那么学会演练之法也没什么用，只得其形，不得其意。 鹿夜发现，一开始演练的时候感觉很别扭，但是按照老者所教力道发力之后，第一式演练起来非常舒服，非常流畅，后几式却不行。 老者解释说这是鹿夜还没开始铭刻自己身体的原因，肌肉的力量和身体的强度未达到施展后面几式的条件，便让鹿夜记住发力特点，等以后再施展。 鹿夜记得很快，因为他发现这些发力特点遵循着某种规律，并非是死记硬背的。没多久，鹿夜就完全掌握了。 老者也要离开了。 鹿夜恭恭敬敬地跪下，给老者磕了三个响头。 老者道：“记住，人是活的，所以拳头也是活的，我教你的这套拳法，并非一成不变，人体有六百多块肌肉，每块肌肉的力量因人而异，没有任何两个人的肌肉是完全相同的，所以，每个人都需要按照自身的情况来调整，才能发挥出这套拳法的威力。” 鹿夜若有所悟道：“我以后力量会有所增强，所以在我力量变化的时候，我自身的情况也在发生变化，那我也应该按照我自身的条件，不断调整和寻找，才能发挥出更大威力。” “嗯。”老者高兴的点点头：“你的悟性不错，希望你以后能在成为强者的同时能够惜命。” “老爷爷，恕我冒昧，成为强者我能理解，但你说的惜命我不太明白。”鹿夜略带疑惑地看着老人。 这时，一只萤火虫带着它微弱却又美妙的光芒落在了老者手上，老者没有动，而是让它在自己指尖休憩。 “如果我还没猜错，你还未觉醒，成为一个铭刻师？”老者看向鹿夜问道。 “是的，不过我知道铭刻师，他们的精神力可以控制身体的细微结构进行调整，让自身的力量、速度和强度远远超越凡人。”鹿夜略带疑惑地看向老者。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喜欢另一种解释，那是在构筑自己的身体，就像我们用杂乱的石头慢慢敲打和磨合，最后建出一座石屋一样。”老者说着看向手中的萤火虫。 又转头看向鹿夜：“你杀掉一只萤火虫，需要多少力气时间。” “力气只需要一指，时间嘛，只需要一瞬。”鹿夜看看萤火虫，又看看老者。 “没错，只要一个最普通最普通的凡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一个生命消失。”老者边说着边转动手指，让萤火虫慢慢的爬行着。 “但是只要你一指夺走这只小虫子的生命后，无论是多伟大的铭刻师，花多少的时间，都无法再重组它的生命，即使我们按照它生前的身体结构，完完全全复原它，也只能复原它的躯壳，它的生命也不会回来。”老者说完手轻轻一抖，萤火虫受到惊吓，似乎是此刻才发觉它栖息的地方是另外一个生命，赶紧振翅朝着树林深处飞去，带着它微弱却又美妙的荧光。 鹿夜是个聪明人，他明白了老者的意思，抬起头看着老者：“可是，我有非杀不可的人。” “我并非教你不杀人，只是希望你慎杀，。”老者道。 鹿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老者不但教他拳法，还教他这么深刻的道理，他相信眼前这老人是和鹿迟爷爷一样好的人，他心中感动，朝老者又行了一礼。 老者摆摆手道转头对金属面具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老人冲鹿夜微微颔首，戴面具的男子也学着老人向鹿夜颔首，然后两人便朝树林深处离去了。 在两人消失之际，老者回头看着鹿夜道：“以后如果有人问起这套拳法的来历，你就说是你自己感悟的就行了，至于你想教给谁，也不必征求我的意见，这套拳法以后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鹿夜朝着两人离去的地方看了良久，他不知道老人是谁，老人也没有说收他作徒弟，但在心里，他已经认定了老人是他的师傅。 两人远离鹿夜后，金属面具问老人：“就这样传给他了，不等白水一族的那个小子了然后试试他了？。” “不等了，而且对于白水一族的那个小子，我只是想看看并不想传授他任何拳法。”老者道。 “哦，但是你不是很喜欢他？”金属面具问道。 “但是我当初立下过誓言，不能教授魁木一族之外的人任何战斗技。这个小家伙很幸运，他目前还不属于任何一族，也许这就是缘分。”鹤发童颜的老者微笑说道。 “我不理解你所谓的缘份是什么东西。”面具男子还是毫无表情地道。 “你可以理解我我看他很顺眼。”老者说完，加速向前而去。 第8章 契机 鹿夜回到山洞，里面静悄悄的，没有见到江天流和溪若，看来他们对鹿夜刚才的经历并不知道。 他悄悄躺下，回忆着刚才刚才经历的一切，很多细节他还没有弄明白，自己没有中毒，为何双腿失去知觉，那老者似乎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自己双腿的力量却又恢复了，那个老者是谁，那个戴金属面具的中年男子又是谁？ 当时鹿夜抓紧时间学习四形拳，来不及思考和询问，现在回想起来，越觉得那两个人不简单，越不可思议。 第二天鹿夜醒来，发现已经到了中午，昨夜回到山洞后，鹿夜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现在精神抖擞。 山洞里已经备好水和食物，看来溪若已经来过了，鹿夜简单打理了一下，吃完东西，来到山洞外。 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鹿夜找了块草地，按照昨晚老者所教，演练着四形拳。 这四形拳四种高妙的战斗技巧，老者将它们取名为伺机、连城、搬山和凌空，伺机顾名思义就是拳头伺机待发，是一门后发先至的战斗技巧，讲究抓住敌人的破绽给予致命一击；连城则是主动出击，刚猛迅速，讲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最多的攻击，对敌人造成最大的伤害；搬山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力量，给予对手沉重的一击；凝空则是迅速直接，以最快最准的攻击打击对手要害，出拳的过程由于太快仿佛凝结了时空。 四形拳的练习难度和发挥条件，也按照伺机、连城、搬山和凌空的顺序递增，威力也是如此。 以鹿夜现在的力量，只能勉强施展伺机，剩下的则只能打出拳法的架子，做不到按照老者所教的发力特点来施展，目前也就是只有一个花架子罢了。 鹿夜也没有着急，他就盯着伺机这一套拳法来回练习，反复琢磨。他发现自己越练越顺畅，练辛苦了就休息，力气恢复后，他便发觉自己精气神什么的好了很多。 就这样，鹿夜白天练习拳法，晚上则接受江天流的治疗和改造，很快三天时间便过去了。 第三天晚上治疗后，鹿夜看着水盆里自己的倒影，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脸型也被江天流改造完成，已经不是鹿夜原来的样子，应该就是溪云杉的样子，溪云杉在青城并不受关注，这样子应该够瞒住很多人了。 溪若打量着鹿夜道：“是溪云杉的样子，天流果然是面部改造的高手。” 江天流对自己的作品没有任何表态，他只是对鹿夜道：“改造完成了，你的伤势也差不多好了，除了腰间的伤，你要稍微注意一些。” “接下来呢，到送我进入青城的时候了？”鹿夜问道。 “还差两个契机。”江天流道。 “哪两个。” “第一个，你得学会自给自足地在这里生活，这样你在回到青城以后，才能解释你离开青城后是怎么活下来的。”江天流严肃地道。 鹿夜暗道，江天流果然考虑的很周到：“那我告诉他们，我想出来历练，然后就迷路被困在这里吗？” “这个解释也可以，你多想一些来到这里的细节，以免被人发觉。” “明白，第二个契机是什么？”鹿夜问道。 “等两个人，两个青城的人，他们大概十天后会路过这里，他们每次回青城路过这里，都会在这里休整一下，你告诉他们你是溪云杉，然后跟随他们回青城。”江天流道。 “如果他们改道了，不经过这里呢。”鹿夜想问题还是很全面的。 “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江天流摆摆手道：“等一下我和溪若就会离开，从明天开始，你所需的食物、水等东西，都需要靠你自己去获得。” “如果我没有能力生存下去，该怎么联系你们。”鹿夜继续问道。 “不用联系我们，如果你没有能力生存下去，你就死在这里。”江天流冷冷地道。 “好吧，那我找出那人是谁后，又怎么联系你。” “到时候打开这个玉瓶就行。”江天流说完，递给鹿夜一个精致的小玉瓶。 鹿夜接过来，正要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江天流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只能在那个时候打开。”说完转身离去，等在山洞外。 溪若留在后面，给鹿夜交待了一些事宜才离开。 水的问题好解决，山洞附近就有水潭，鹿夜去过的。食物的问题鹿夜倒是费了些心思，在一棵大树上找到了一些野果，在一个稍微大的水潭里发现了鱼，把树枝的一头磨尖等在潭边，很快就能捕到一条。 其实鹿夜不知道，如果按照以前的他，要用树枝插中鱼也是很有难度的，只是自从他练习的四形拳以后，力量速度准心都提升了一些，所以才容易了许多，这一点，同时也超出了江天流和溪若的预料。 鹿夜本来是需要花很多时间来获取生存所需的食物的。但是现在，他只需要花很少时间，就能解决这些问题。因此他有很多精力来练习四形拳，抽空就在附近的树干上或者岩石上刻下求救的信号，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十二天。 等待中的那两个人终于出现了，一个是少年，看起来和鹿夜年纪差不多，另一个是中年，看起来四十来岁。 他们到来的时候，鹿夜正在水塘边捕鱼。 “少年，那些求救信号是你留下的吗？”中年人问道。 鹿夜没有立即回答，因为正有一条大鱼出现在了最佳的位置，鹿夜抬起左手，比了个嘘的手势，右手的树枝则是根据鱼游动的方位，调整着方向和手臂的肌肉，刷的一下，鹿夜手中的树枝精准快速地插在鱼腹部，将大鱼提了起来。 那个和鹿夜差不多大的少年一直盯着鹿夜的动作，然后他对中年人小声道：“他插鱼的手法很精妙”。 中年人很赞同地点点头。 将鱼扔进草绳编织的网里后，鹿夜抬头向两人施了一礼：“刚才在捕鱼，没能及时回应这位大叔，那些信号是我留下的，我叫溪云杉，青城白水一族溪家的人，前几天想出来锻炼一下，结果迷路了，被困在这里，所以留了些求救信号。”鹿夜明白，这两人定是江天流所说的他能进入青城的第二个契机。 中年人是听过溪云杉的，只是他经常带着儿子外出锻炼，所以也就见过溪云杉一两次，对溪云杉不甚了解，溪云杉自己也是不喜欢外出和人交流，所以不认识他也很正常。于是便说道：“那正好，我们此刻也正要赶回青城，我们三人可同行，我是白水一族江家之人，江洛山，这是我儿子，江峰。” “你刚才扎鱼那一手很精妙。”江峰对鹿夜道。 “嗯，这是我观察蛇的攻击方式领悟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否精妙。”鹿夜胡乱编道。 江峰也没有多问，鹿夜的战斗技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但是别人不说，自己不会多问，这是个关于战斗技的不成文规矩。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在这对付一晚吧，明天再赶路。”江洛山说道。 两个少年点点头，三人开始忙碌起来，很快就准备好了吃的东西，看得出来江洛天和江峰应该经常在野外，他们经验丰富、手法熟练，弄出来的鱼肉比鹿夜的美味很多，再加上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和鹿夜采来的野果，算是鹿夜自从离开鹿鸣村后，最丰盛的一餐了。 第二天三人便向青城而去，一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鹿夜白天赶路，晚上都会抽一段时间来练习四形拳，伺机这一式是加上了发力技巧，剩下三式依旧是只练习形态。 他练拳的时候，江洛山父子从来不偷看和打扰他，而他们两个也练习战斗技，不过更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鹿夜推测，他们两个应该就是在修习铭刻之术。 一路上他发现江洛山和江峰人很好，话很少，但是野外的生存经验非常丰富，走什么路线，晚上什么地方过夜，都很讲究，基本能避开所有的危险，要是鹿夜一个人，即使他知道路线，也定然走不了这么多路，说不定早就死在某片密林里了。 而江洛山父子的少言，也让鹿夜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对青城的了解，基本都是溪若告诉他的，只知道大体，不知道细节，如果这两父子硬要问他些什么的话，他很可能暴露，鹿夜都想好了暴露了就说自己撞到了头，失忆了等等不靠谱的借口了，现在他松了一口气，不用撒谎了。 就这样走了七八天，终于要到青城了。 第9章 炎族长 翻过一个垭口后，眼前变得豁然开朗，不再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山脉到这里犹如被切断了一般，形成了光滑的崖壁，崖壁下方，是平整的土地，土地与崖壁接壤处，三座巨大的石头宫殿倚靠悬崖耸立着，离悬崖稍远的地方，众多石屋一片片分布着，再远的地方，是一片隐约可见的红树林。 鹿夜不禁惊叹，青城的规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青城的选址，更是得天独厚，南面是红树沼泽，北面是悬崖，两道天然屏障将青城环抱其中，鹿夜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也被怀抱在其中。 整个青城，只有东西两面有两个窄窄的缺口进出，而他们三人，正朝着西面的那个垭口赶去。 垭口的入口处，有几座石屋，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男子懒散地躺在石屋门口。 “爹，他们又没有认真值守了。”江峰小声对江洛天说道。 三人朝石屋走去，那些男子显然是认识江洛山父子的，跟他们熟练的打招呼。 其中一个男子对江洛山道：“江洛山，你们父子可真够拼的，这次又是出去历练了好几个月了吧，我瞅着，你们在外面历练的时间比在青城呆的时间都长。” 江洛山笑道：“小子江峰比较喜欢野外历练，所以外出时间多一些，木问，又轮到你们小队守垭口了。” 叫木问的男子回道：“可不是么，也不明白上头是怎么想的，哪有人敢来我青城找事啊，白莲会吗，他们敢来，我一个人就灭了他们，害我在这吹冷风。” 江洛山道：“还是小心一些好，据说白莲会也有铭刻金，他们可能有完整的铭刻之术，实力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步，万一跟青城有一战之力呢？” 木问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道：“得了吧，要比铭刻之术，除了青城，都是这个。”说着，他伸出小拇指比了比。 “怎么，你很厉害吗？”一个冷峻的声音打断了江洛山和木问的对话。 众人朝那声音看去，只见两个男子站在不远处，为首的男子身形不算魁梧，但是身上肌肉隐约可见，脸型方正，目光锐利，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炎、炎族长。”木问见到是他，不由得心中一紧，来的是这位大人的话，他心里就有点怵了。 “你们知不知道，派你们值守垭口，是信任你们的能力，同时也是把青城的安危托付给你们，而你们却散漫、无纪律，还口出狂言，轻视敌人。”他边说眼睛边朝木问等值守之人身上扫去。 被他扫到的人，均觉得他的目光如同拥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一般，赶紧低下头，不敢和他直视。炎族长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木问身上，对他说道：“伸出你刚才伸过的小指。” “炎族长。”木问有些惊讶地说道：“我知道错了，青城自创立至今，从没有人敢来犯，我们在这里空守很辛苦，就休息了一下下。” “空守，你意思派你们来这里值守是多此一举了。”炎族长冷冷地道。 此话一出，木问才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炎族长，我以后一定好好值守。” “我相信你会改正，但我不止要你知道值守的重要性，我要所有人都知道。”炎族长语气稍缓。 但是木问听到却是心里一寒，看来他今天的处罚是少不了了。 “我最后说一次，伸出你刚才的小指。”炎族长突然又加重了语气，冷冷地看着木问。 木问面如死灰，他明白自己的小指是保不住了，但他面对的是族长级别的人物，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即便是魁木一族的族长在此，他有错在先，也不会保他的。 念及此，他咬牙使劲伸出了小指，他的身体意识到了危险，本能地在阻止他的这个动作，于是在其他人看来，便是他畏畏缩缩地伸出了小指。 然后就见炎族长旁边的一人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木问面前，中指弯曲，然后朝着木问的小指弹去，速度不快，甚至连鹿夜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感觉他弹出去的中指有些虚幻、有些不真实。 然而他的中指接触木问小指的瞬间，木问的小指便如砂子做的一般，瞬间崩碎。木问直感觉一阵剧痛袭来，他咬着牙，疼得冷汗直流，但是不敢吭一声。 在场之人，除了鹿夜，都知道这是灵炎一族的绝学灵炎指，看似慢，其实蕴含极大的爆发力。 这爆发力，让江洛山都自愧弗如，要知道木问的小指，可是用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法强化过的，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最大的优点便是“坚韧”二字，能够把身体铭刻到无比坚韧的程度，就如同树木中最坚韧的魁木，即便是抽打在岩石上，也不会折断，可见炎族长身边的那人，爆发力有多强。 “知道为什么是我动手，而不是炎族长吗？”那人冷冷看着木问。 木问只是死死看着他，没有说话。 “因为你努力的话，将来有可能超越我，讨回今天的场子，而如果炎族长动手，你再努力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我叫炎飞。”炎飞没有管木问是否回答，他也知道木问认识自己，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众人才明白，原来炎族长派炎飞动手，除了惩治木问之外，同时还给他一个努力铭刻的念想。 完了，炎族长看向江洛天三人：“你们是从外面历练回来的么？” 听到问话，江洛山回过神来，急忙道：“炎族长，我是白水一族的江洛山，这是小儿江峰，我们两个从外面历练回来，正准备过垭口。”江洛山不确定这个一族之长是不是认识自己。 面对江洛山的时候，炎族长的语气和脸色瞬间变了个人似的，变得随和和和蔼可亲了起来，并不是因为江洛山有多厉害或者是有什么地位，这应该才是他的正常状态，对木问，是因为他们的散漫且傲慢让他怒了。 “江峰，你是个好苗子，你的实力越来越强了，我灵炎一族的年轻一代，该多向你学习了。”炎族长微笑着对江峰道，看来他是认识江洛天和江峰的。 “炎族长过奖了，您才是我们该学习的榜样，你和我这般大的时候，实力是远远超过我的。”江峰赶紧说道。 他说的是真心话，面前这位炎族长，被誉为是当代青城第一天才，即便是放在青城的历史上，单论天赋，也能排进前十的存在。 他现在才四十来岁，已经能够和青城六十来岁的顶尖那一层人并驾齐驱了，要知道那些人可是比他多铭刻了二十年，而铭刻之道，越老越精，一般八十岁是顶峰，之后才会随着身体的衰老而下降。 因此这位炎族长，早就是江峰心中的榜样，江峰能如此刻苦，都是照着此人的标准去的。 炎族长看向鹿夜：“这少年是跟你们一起的么，看着有点面熟，也是我青城之人？” “他就是前几天走失的溪云杉，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所以就将他带回来了。”江洛山急忙道。 “前几天走失的溪云杉？”炎族长又看了看看鹿夜，眼神表情都没有什么异常。 “是的，我前几天外出锻炼，不小心迷失了方向，幸好遇到了江洛山大叔和江峰兄弟。”鹿夜表面淡定其实内心非常紧张。 这可是他生平见过的实力最强，地位最高的大人物了。 当然，这是在不确定教授自己四形拳老者的实力和身份情况下。 这种大人物太敏锐了，鹿夜就怕他看出什么端倪，那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以后外出小心一点，最好是有长者陪同，像江峰这样。”炎族长语重心长地对鹿夜道。 鹿夜、江峰一起朝炎族长施了一礼，算是谨听教诲的意思。 炎族长回头对木问道：“通知溪云杉的父母，让他们来领人。”说完便转身带着那个实力恐怖的手下离去了。 鹿夜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只是不知道江天流和溪云杉的父母交待好了没，不要都过了炎族长这一关了，倒是溪云杉父母来个不认自己，那就好看了，但是自己现在也没办法，只能等溪云杉父母过来了。 叶问叫过来一个小队的成员，正准备吩咐他去喊溪云杉的父母。 江洛山对木问开口道：“我正准备回白水一族，就由我来通知他的父母吧。” 江洛山的年龄和实力都高过木问，听他这么说，自然没什么异议，况且他此刻心情低落，伤口疼痛难忍，需要静静的对伤口进行铭刻，减少痛苦的同时让伤口好的快一些，答应了江洛山后吩咐下属认真值守，便进入石屋去了。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明少、暗哨、战斗哨、时刻准备着点烽火的人一应俱全，他们可不想自己的指头也被人弹飞。 江洛山父子跟鹿夜打了声招呼也自行下垭口离去了，鹿夜找了个视野稍好的地方，继续打量青城。 没过多久的功夫，溪云杉的父母就接到江洛山父子的通知赶了过来。 还不等守卫开口，溪云杉的母亲见到鹿夜就冲了过去，一把将鹿夜揽在怀里，嘴里还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鹿夜被一个陌生人揽在怀里，心里很是不自在，但是抬头看见这女子眼角的泪丝和那种对心爱的事物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鹿夜忍住了，没有挣脱出来，心中反而多少生出了一些愧疚。 他得到了本该是溪云杉的爱，而溪云杉本人，却已经死在了群狼的口中。 溪云杉的父亲则是地打量着鹿夜，鹿夜确信江天流跟他交待过，他这是在看自己到底像不像溪云杉，不过在那些守卫看来，这个父亲应该是要仔细看看自己的儿子有没有缺胳膊少腿，胖了还是瘦了，在外面有没有受苦。 溪云杉的父母，特别是他母亲的表现，活脱脱证明了鹿夜就是溪云杉，所以大家也没有为难鹿夜，就让溪云杉父母将他带走了。 鹿夜边走边回头看向鹿鸣村的方向，溪云杉的母亲则是回头向值守之人道谢着，而溪云杉的父亲默默走在最前面，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白水一族的居所位于最西方，走近以后，鹿夜才发现白水一族的石头宫殿的旁边还有若干条长长的瀑布，从悬崖上一一垂落下来，尽数归于殿后的一个深潭中。 经溪云杉母亲小声介绍，鹿夜才知道此潭名为白水神潭，旁边宏伟的石头神殿为白水神殿，都属于白水一族的圣地。 白水一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外出归来的人都要先到潭边走一遭，喝一口清澈的深潭水，方才回家，于是溪云杉的父母便直接带着鹿夜来到潭边。 这地方，简直把水流的形态阐述到了极致，平静如同一面镜子的、撞击岩石溅起白色浪花的、空中散落形成雾状的、极速流动形成湍流的，可以说只要水流所拥有的形态，这里都有，让鹿夜看得叹为观止。 潭边有很多少年男女，几乎都比他年轻一些，静坐、半躺、全躺，什么姿势的都有，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很安静，每个人都选了个位置，一动不动的面对千姿百态的水流沉思着，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鹿夜和溪云杉的父母。 鹿夜知道他们不是无聊，肯定是在干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他不敢问，怕暴露出自己不是溪云杉，幸好溪云杉也不怎么说话，鹿夜正好可以用不说话来隐藏自己的无知。 毕竟鹿迟没来过青城，只是讲故事一般给鹿夜介绍过一些青城的事情，信息量少且不知对错。 而溪若，鹿夜感觉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但奈何和她相处的时间太少，获取的信息量有限。 另一个江天流一副高高在上，清高的样子，鹿夜更是没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青城的信息。 看来得找一个可靠的人，来带领他了解青城，要不然光靠他自己摸索，一个是太慢了，另一个是容易露出马脚，被发现不是溪云杉，那样太危险了。 端起一石碗水喝下，鹿夜感觉清凉可口，身体清爽了不少。 然后溪云杉父母便带着鹿夜回家了，一路上有不少人向他们打招呼，鹿夜和溪云杉的父亲均没有说话，只有溪云杉的母亲高兴地回应着他们，对于这对父子，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性格，于是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便没有多问。 第10章 溪云燕 回到家中，溪云杉的父亲关上大门，直接便回到自己的石屋，连看都没有看鹿夜一眼，而溪云杉的母亲则是将鹿夜带到他的石屋，并给鹿夜拿来干净的衣服和热水，做完后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鹿夜此刻确认，溪云杉的母亲也是知道他不是溪云杉。 也是，一个母亲对于自己的儿女，那是有一种直觉的，即便鹿夜再像溪云杉，也瞒不过她，想必江天流也没有隐瞒她。 对此，鹿夜能够理解并且不在意，他的目标是成为铭刻师，找到屠灭鹿鸣村的凶手并且复仇，不是来这里寻找亲情和爱的。 溪云杉的爷爷奶奶已经过世，现在这个家里就剩溪云杉的妹妹溪云燕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不过她还小，只有十岁左右，而鹿夜和溪云杉都是十五岁左右，鹿夜相信对于这么小一个女娃娃，自己还是能够瞒得住的。 鹿夜想了想，想起了溪若告诉过他，溪云杉的父亲叫溪华，她的母亲则叫做水月。 边洗澡换衣服，鹿夜边打量着溪云杉的石屋，发现青城的人很喜欢石头，很多器具都是用石头打磨的，大到桌椅、床甚至是墙，小到水盆杯子，都是岩石。 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木头和棉麻，这与鹿鸣村不同，鹿鸣村是以木头为主，毕竟木头好加工一些，这里就看得出来，青城的铭刻师应该很多，才有能力打磨出这么多的石具。 屋内陈设不多，基本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倒也宽敞，看来够他在屋内练习四形拳的，而这里的石门做工非常精良，无论是屋门还是刚才溪华关上的大门，鹿夜发现都是严丝合缝，别说苍蝇蚊子，只要关上窗户，就是声音都很难传进来，他可以尽情地练习也不怕被打扰，这一点倒是另鹿叶很满意。 突然，咚的一下，一道浑厚沉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鹿夜从没听过的声音，那声音穿透力很强，透过石屋厚厚的石墙传入鹿夜的耳朵，鹿夜精神一怔，仿佛进入了另外一种什么状态，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律动，但是他正准备认真感受，那声音却向远处传去了。 很快，第二道，第三道声音依次传来，鹿夜依然产生了之前的感觉，同样是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就结束了。 而后，鹿夜竖起耳朵，却是再没听到那声音，而是听到了敲门声，是溪华。 溪华的脸色一如既往，平静里带着些许悲伤，鹿夜刚要说话，就被他打断了，他示意鹿夜跟他走。 他带着鹿夜来到厅堂，那里摆好了许多吃的和喝的东西，溪云杉的母亲水月站在一旁，溪华和鹿夜到达后，溪云杉的父母坐在了主位，鹿夜则坐在一侧，在他的对面，还空着一个位子，看来是留给溪云燕的了。 溪华看了看鹿夜道：“我想了一下，有些话我们还是要说清楚，趁云燕不在。” 鹿夜恭敬地看着溪华，他感觉到，这个男人有些冷，但心底应该不坏。 “你的事情，我们听溪若说起过一些，你很坚强，这一点跟云杉很像，我会帮助你找出那个人，但是我们没办法把你真的当成云杉，这一点需要你理解。”溪华很直接地说道。 鹿夜没有说什么，他起身，直接就朝溪华夫妇拜了又拜，鹿夜最大的心结，就是鹿鸣村的仇，只要愿意助他的人，他都把他当做恩人一般，更何况眼前这两人还是溪云杉的父母。 水月见状欲阻止，溪华伸手挡住了她，直到鹿夜拜了三下，他才说道：“可以了，快起来吧，等下让云燕撞见了不好。” 鹿夜回到座位上坐好，看向溪华：“我自会小心，尽量给你们少添麻烦。” 水月见鹿夜挺懂事，心里有些高兴，但是又想到了溪云杉，心里紧接着又一酸，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不知鹿鸣村后来怎么样了，还有多少人幸存。”鹿夜终于找到一个能够回答他关于鹿鸣村问题的人了，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鹿鸣村除了你，还有两人幸存。”溪华看着鹿夜，升起一些一些恻隐之心，鹿鸣村事件，太惨了。 “鹿九柯和鹿八方，我听溪若提起过，鹿迟爷爷拼死把他们俩带到了青城的驿站，才得以保命，除了我们三个，没有别的幸存者了吗？”鹿夜知道答案的，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他是被江天流所救，鹿九柯和鹿八方更是鹿迟拼了命才救下，其余的村民都是普通的身体，面对那些白莲会之人，很难有生还的机会。 溪华看着鹿夜，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鹿九柯和鹿八方现在如何。”鹿夜赶紧问道，他一定要在溪云燕回来之前问出这个问题，因为他实在是等不了了。 “他们两个被带到了青城，被安顿在魁木一族柳清河家。 他们两个很刻苦，在闲暇之余就到魁木神树下参悟，很快就解开了心锁，能够进入铭刻的状态，现在想必已经得以正式成为魁木神殿的学生，学习铭刻之术。”溪华看得出鹿夜很关心自己的两个幸存同伴，就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鹿夜，并没有隐瞒。 心锁和铭刻状态，鹿夜之前是听溪若提起过的，心锁就是鹿迟所说的那道束缚，解锁以后，精神力在体内变强，而精神感知可以外放，可以进入铭刻的状态，能够感知自己身体或者外物的结构。 “那在白水神潭的那些少年男女，就是在对着神潭参悟吗？”鹿夜想起之前在白水神潭的疑惑，便问道。 “没错，云杉之前也经常去，只不过他一直没有解开心锁，从明天开始，你也要去参悟，虽然鹿九柯和鹿八方在魁木神树下解开了心锁，证明鹿鸣村的先祖应该是魁木一族的人，但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你还是要去白水神潭参悟，即便以后你参悟魁木解开了心锁，也要对外说，你是参悟神潭之水才解开的。”溪华郑重地对鹿夜说道。 鹿夜点点头，这些事情他也想过。不过看来溪华并不知道他不是在鹿鸣村出生的，鹿夜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世，也许就是白水一族之后也说不一定。 “还有一件事，我想了一下还是要告诉你。”溪华的语气变得沉重了一些：“你爷爷鹿迟的墓，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鹿夜有些紧张和不解，鹿爷爷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秘密一定是有，要不然一个老人，再能爆发力量，也不可能当着二十个铭刻师的面，带走鹿九柯和鹿八方，他极有可能也是个铭刻师。 “鹿九柯和鹿八方在柳青河的帮助下，于次日埋葬了鹿鸣村的所有遇难者，包括鹿迟。”溪华缓缓说道：“但是第二天三人离开前，发现鹿迟的墓被刨出了一个洞，鹿迟的尸体不翼而飞。” “什么，连尸体都被人盗走了吗？”鹿夜双拳紧握，连死人都不放过，这些人为了利益，真是丧心病狂。 溪华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灵动的声音由大门口向着厅堂而来：“我哥回来了么？” 鹿夜赶紧压下心里的诸多疑问，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如一只活泼的小燕子，边说着话边朝他快步而来，一头扑到了鹿夜的怀里，哥哥哥哥地清脆叫着，来人除了溪云燕，还有谁。 水月收起之前的沉重表情，笑着嗔道：“云燕，好好坐下，赶紧坐下吃饭，你哥在外面很多天没好好吃饭了呢。” 溪云燕不情愿坐到自己座位上，四个人开始吃饭，期间溪云燕一直抬眼偷偷瞄鹿夜，如果发现鹿夜也在看他，就冲着鹿夜嘻嘻一笑。 水月有些烦溪云燕不好好吃饭，瞪了她一下，溪云燕立马乖巧地低下头吃饭，但是没过一会又抬头悄悄瞄鹿夜了。 吃完饭，溪云燕就拉着鹿夜出去了，说是很久没有和哥哥一起散步了，今天非要散到很晚才行。溪云杉的母亲交代了几句别走远注意安全的话，估计溪云燕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心里面盘算着其它的事情呢。 溪云燕一路拉着鹿夜的手朝白水神殿方向而去，此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各处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点起灯火，两人沿着石板路朝灯火旺盛的神殿方向走去。 “溪云杉，你知道你为什么你一直解不开心锁吗？”溪云燕扑闪着大眼睛问鹿夜道。 “为什么？”鹿夜心想，这丫头平时都是这么直呼亲哥的名字吗，吃饭之前刚见到我的时候，不是还喊我哥吗，现在怎么又变了，女人真是善变呐。 “因为你离水太远了。”溪云燕指了指神殿的方向，也就是白水神潭的方向。 “你意思是我要变成一条鱼一样，在神潭里游啊游，才能解开心锁吗？”鹿夜开玩笑地道。 “你说对了一半。”溪云燕伸出一个指头在鹿夜面前晃了晃：“你可以进去泡一下，但是不用变成鱼。” “这样不太好吧，那里可是神潭，万一被发现了解释不清楚。”鹿夜小心地道。 “没事，你知道嘛，我半年前解的心锁，就是因为我不小心跌进了神潭里，那里晚上是几乎没有人的，你只要悄悄进去，肯定能和我一样，解开心锁。”溪云燕小声凑在鹿夜的耳边道。 “这样啊，要不改天试试。”鹿夜心想，我大概率不是白水一族的后人，进入白水一族的神潭，肯定无法解心锁啊，但是鹿夜苦恼的是又不能说出来，但是好像进去泡一泡，也没什么坏处。 “别改天啊，就今天，你已经十五岁多了，等满了十六岁再解开心锁，神殿也不收你了。”溪云燕急忙道：“早一天是一天，趁今天你刚回来，爸妈高兴，允许我们多在外面玩一会。” 鹿夜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饶是他比溪云燕大了五岁，而且他在同龄人中也算是聪明的人了，但是面对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女孩，他感觉有力无处使一般，难道真把她当成自己亲妹妹了，想到这，鹿夜无奈地摇了摇头。 鹿夜还想知道吃饭前在石屋中，听到的那三下“咚咚咚”是什么声音，但是也不能问溪云燕，一问自己不就暴露了吗。 第11章 回音园 走了一会，鹿夜感觉到溪云燕停了下来，他顺着溪云燕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边有一座庄园，略显大气的石门上方写着“回音园”三个大字。 回音?这是什么地方？鹿夜在心中暗想。随后想起来了什么，溪若和他大致说过这个地方，好像是一处研究音律和乐器的地方。 鹿夜转身对溪云燕道：“走，进去看看。” “可是我们买不起。”溪云燕有点沮丧地道。 “看看又不花钱。”鹿夜没给溪云燕迟疑的机会，带着溪云燕径直朝庄园走去。 走进大门以后，鹿夜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很多，一进门就是一个巨大的院子。 院子中，用架子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有各类琴，各类笛子。弹的、吹的、拉的敲的，一应俱全，全都精美无比，甚至还有很多是鹿夜没有见过的没有听过的。 很快就有伙计过来招呼两兄妹，这些乐器是什么材料制作的，怎么使用，都介绍得仔仔细细，兄妹两边看边听伙计的介绍，甚是心动，奈何被溪云燕说中了——没钱，鹿夜更是连青城的钱是啥样子都没见过，更别提买了。 鹿夜尴尬地对伙计笑笑道：“我们先看看，今天不买。” 伙计也是人精，立马就知道这二位是没钱买，也没赶二人走，只是说让他们自行转转，便招呼别人去了。 伙计一走，两人都是放松了些，对视一眼，都想再转一会，多看看这些精致的乐器。溪云燕手放在一把精致的小木琴之上，手指轻轻拨动，就有美妙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根本不是来自那把小木琴。 鹿夜也听得痴了，即便是没有旋律也这般好听，要是加上旋律岂不是天籁之音！ “你喜欢？”鹿夜看着溪云燕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问道。 “喜欢。”溪云燕没有掩饰：“我正在攒暗香，等暗香够了就来买。” 往前走，景色变得更好了，竹林流水石亭，交错辉映，还有一段悠扬婉转的琴声伴着晚风悠悠传来。。 两人都是不自主地朝琴声方向慢慢走去。 那琴声如或叮咚的流水，或如清脆的鸟声，又或是像清风拂过万物般的温柔。置身其中，仿佛是置身于天地万物之间，让人流连忘返。 很快，一曲终了，琴声顿住。但鹿夜的耳中，依旧回荡着那股琴声，经久不绝。 “怪不得叫做回音园。”鹿夜禁不住低声道。 “是啊，我也感觉耳中依旧有回音。”溪云燕也点头赞同。 琴声的源头，正是前面的一座石亭，弹指之人背对着鹿夜和溪云燕，看不到她的样子，只能从摇曳的灯火中，隐约看清楚是个女子的装扮。 亭子周围，围着不少人，此时方有人鼓掌喝彩，应该是才从女子方才的弹奏中回过神来，鹿夜和溪云杉也轻轻鼓掌。 稍缓，琴声再次响起，曲调不变，依旧是上一曲。 溪云燕小声对鹿夜道：“这曲子好听，只不过跟刚才那一曲一模一样，要是新的一曲就好了。” “我怎么觉得跟上一曲不一样，好像比上一曲多了些东西？”鹿夜小声回应道。 他看了看溪云燕，难道自己听错了，应该不是，鹿夜从小就对声音的辨识和记忆很擅长，即使几十种鸟在同时在一片林子里叫，鹿夜也能准确分辨出来，一只都不少，一只都不错。 “是嘛，那可能是你的耳朵有问题，或者是记忆力有问题，记不清上一曲的曲调了。”溪云燕撇着小嘴小声嗔道。 鹿夜无奈地笑了笑，两人没有再交谈，静静地听着曲子，曲子如流水一般从两人身边潺潺而过，两人的身心都达到了极致的放松和愉悦的状态。 当曲子再次结束，两人依旧感觉琴声还在延续，如有回音一般久久不消散。 此曲终了，弹指的女子起身致谢道：“今日雅兴已尽，还请各位明日再来。” 亭外的众人闻言纷纷发出遗憾之意，对女子的琴声依旧没有听够，不过也没有强求，起身告别女子，纷纷离去。 鹿夜和溪云燕也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去，但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径直来到大门处，就要出了回音园。 “两位小友请留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突然小跑过来，对着鹿夜和溪云燕喊道。 鹿夜和溪云燕一愣，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才确信是喊自己，停下了脚步。 “两位小友，我们园主想请二位留步，不知可否？”管家模样的人小跑到两人面前停下，有些微喘，看来此人不是铭刻师。 “你家园主是谁，为什么想见我们？”溪云燕人虽小，但是说起话来一点不像小孩。 “这个，我也不知。只是园主说看二位有缘，如不嫌弃，请到方才听琴的石亭内一叙。”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说道。 鹿夜看了一眼溪云燕，溪云燕点点头，表示想去看看这个园主究竟想干什么。鹿夜也有些好奇，原来方才弹琴的女子就是园主，看着对方不像是坏人，琴技那么好，怎么也得是个大家，去看一看也无妨。 两人于是回头，又朝着那座石亭走去。 离石亭还有十几步距离，一个温婉且有韵味的声音从亭子里传来：“难得两位小友喜欢我的曲子，故请两位移步到亭内喝口茶解解渴，顺道聊聊音律。” 听到这声音，鹿夜和溪云燕对视了一眼，溪云燕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抬脚就朝亭子走去。 弹琴的果然是个女子，年纪约二十多岁，着一件绿色长裙，容颜美貌，而且自带友好属性，从上到下散发着一股亲和的韵味，无论什么人见着她，都想和她交朋友。 女子给两兄妹倒了两杯茶道：“这水，来自这庄园内一口很深的井，这茶叶，是上等的暗香叶子制作而成，解渴最为合适。” 溪云燕学着大人模样端起来一口饮尽，随即赞道：“确实好喝。” 鹿夜见状忍俊不禁，溪云燕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子，小小的个子稚嫩的脸盆，却非要学大人的动作表情，还别有一番风致。 女子微微一笑道：“我是木旋音，魁木一族之人，酷爱音律，两位小友不知道是哪一族之人。”这里是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交界的地方，所以这一片两族的人都有。 鹿回道：“白水一族，溪云杉，这是我妹妹溪云燕。”溪云燕这个时候倒是很知趣，她明白这种场合，让鹿夜来应答才合适，其实她还有一个心思，看看鹿夜会怎么和这个漂亮的姐姐说话。 “哦，两位小友是来挑选乐器还是来听曲的？”木炫音又问道。 鹿夜讪笑道：“嗯，我们只是随便看看，顺道听了一下木园主方才的天籁之音。实不相瞒，我们并没有买乐器的能力。”鹿夜从小就受到鹿迟的教导，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没必要撒谎。 木旋音听到鹿夜这么说，并没有改变态度，她和善地问道：“你们兄妹俩看中了什么乐器？” “一把小木琴，我妹妹看中了”鹿夜直言道。 木炫音端起一杯茶水，浅浅饮了一口道：“也不是非要花钱，才能得到那把小木琴。” “不用花钱，难道用石头来换么？”溪云燕这次没有忍住，抢先问道。 “花时间和精力呀！”木炫音咯咯笑到：“我们又不是做石雕的，要不然，你弄很多石头来给我当原料，倒是可以考虑。”看得出来，木炫音对溪云燕的话语不反感，反而觉得有意思。 溪云燕没有接话，冲木炫音吐了吐舌头。 鹿夜道：“不知道前辈需要我们做什么来换。” “是这样的，我酷爱音律，最近想打造一些乐器，但是人手不足，要是你愿意每天过来帮忙一下，一个月后，我这回音园内的乐器，可以任你们挑选一件。”木炫音略微收起笑意看着鹿夜道。 鹿夜思考着木炫音的条件，其实这个交易很划算的，只不过鹿夜现在头等的大事就是解开自己的心锁，觉醒精神感知和精神力，他如果每天都来帮木炫音，就怕会影响解心锁，他的时间太紧张了，他已经十五岁多，只有在十六岁之前解开心锁，才能进入神殿学习铭刻之术。 但鹿夜也很想送给溪云燕那只小木琴，他看向溪云燕，只见溪云燕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鹿夜想了想，看向木炫音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想让我帮忙，其他人不行吗？” 木炫音心想，想不到这孩子心思还是细的，想到了关键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于是自然地道：“因为我刚才的第二首曲子，只有你有听出了不同。” “刚才的第二首曲子，真的和第一首不一样？”溪云燕惊讶地看向木炫音，又惊讶地看了看鹿夜，心想这呆子是怎么听出来的，怎么这么聪明的我都听不出来。 “没错，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因为你能够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一些声音，对于调整制作乐器的发声部分，有很大的帮助，别人帮不了我，只有你能帮我。”木炫音边给鹿夜的杯子续满茶水边说道。 鹿夜这下倒是消除了心头的疑虑道：“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考虑吗？。”他想的是，自己赶紧争取这几天解开心锁，然后就来给木炫音帮忙，但他觉得木炫音应该不会答应，因为他猜想木炫音应该也赶时间，要不然她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慢慢调制，本不需找人帮忙。 “可以，你想好了，随时来这里找我。”没想到木炫音却非常爽快。 随后，鹿夜就和木炫音告辞，拉着溪云燕走出了回音园，他现在倒是想去白水神潭泡一泡了，只要有解开心锁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第12章 心锁的关键 鹿夜和溪云燕出了回音园，就径直朝白水神潭而去，很快就到了潭边。 此时夜色已经黑了，神潭的瀑布依旧搅动着白水，发出各种美妙的水声。也许是天助鹿夜，今晚没有月亮，借着星光和白水神殿依稀的灯火，可以看见神潭上面飘起的阵阵白雾，有一种飘渺，亦真亦幻的感觉。 鹿夜四下看了看，幸运的是，附近没有什么人，想来大家都回家了。 “你去帮哥哥放哨，如果有人来了，就学夜莺叫，夜莺叫会吗？”鹿夜对溪云燕道。 “嗯。”溪云燕扑闪着大眼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朝远处走去，末了还回头看了看鹿夜，拍了拍小胸脯，让鹿夜放心，然后飞快地消失了。 鹿夜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用手摸了摸潭水，不是很凉，便迅速脱光衣服，泡了进去。 鹿夜闭上眼睛，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潭水上，然而令他失望了，潭水轻柔地抚摸着他，很舒服，但是对解开心锁没有任何作用，看来自己真不是白水一族的后人，很可能跟鹿九柯一样是魁木一族的。 鹿夜想着，便准备爬起来，正在此时，一个极其好听的的声音娇喝道：“谁在那。” 鹿夜心里一凉，没听到溪云燕学夜莺叫啊，怎么就有人靠近了。 鹿夜赶紧将身体全部埋进水里，抬头眯着眼睛小心地斜向上看去。 只见一道倩影提着一盏小灯正朝这边看来，看来已经发现鹿夜了。 “你，你干什么，你怎么，你怎么。”那倩影应该是想喝斥鹿夜你怎么没穿衣服，但是羞愧地说不出口，赶紧转过身背对鹿夜。 “你怎么还不快把衣服穿起来。”听到身后的鹿夜没有动静，嗔道。 鹿夜刚才也是被吓到了，要知道青城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学习过铭刻之术，吊打他不成问题，要是他在神潭里泡澡的事被传出去，那可要惨了。 听到倩影这么说，鹿夜赶紧爬起来，窸窸窣窣穿好衣服然后对着倩影道：“好了。” 倩影才提着小灯转了过来。 这一转身，差点把鹿夜看呆了，眼前这少女年纪和鹿夜相仿，皮肤极好，转身间，黑的秀发，白色微微发红的脸庞，晶莹的眼珠，精致的嘴巴和鼻子，完美地组合在一起一一映入鹿夜的眼帘，宛如一轮躲在薄云之后的明月，随着她的转身慢慢移除薄云，呈现在鹿夜面前一般。 还不等鹿夜欣赏完，那女子却是突然发力，飞快向前几步，一根手指已经抵在了鹿夜脖子大动脉处。 鹿夜低头看了看那抵住自己的玉指，只感觉那手指细腻温润，但其中包含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这女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本来是喝问的口气，但是让鹿夜硬是听出了安慰的语气。 “我叫溪云杉，老是解不开心锁，听有人说到神潭泡一泡也许能解开，所以就来试试了。”鹿夜如实说着，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少女。 女子的脸，脖子和耳朵一起微微发红，她移动着晶莹的眸子，打量了鹿夜一下，发现确实是溪云杉，便收起手指道：“别听别人瞎说，没有那样的事，解开心锁是要靠自己，外物只是辅助。” 鹿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这样子，是我想岔了。” “你赶紧走吧，幸好你遇到的是我，今晚的事，我不会向别人提起。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让别人知道你如此，如此对待神潭，定会，定会受到重罚的。”女子转身边朝神殿走去边说道。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鹿夜痴痴看着女子越来越远的倩影，急忙说道。 然而女子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鹿夜怔怔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想问女子的名讳，又怕这女子是白水一族的名人，一问不是暴露自己无知了么，又想起女子说的重罚，赶紧朝着溪云燕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刚离开神潭，就发现溪云燕站在路边。 鹿夜一把揪住她问道：“刚才怎么不学夜莺叫告诉我有人来了？” “我光看着这边，哪知道会有人从神殿那个方向来的。”溪云燕委屈巴巴地道。 鹿夜皱眉想了想，刚才的女子从哪个方向来的他没看见，走的时候倒是冲着神殿方向而去，貌似溪云燕也没说错。 鹿夜本来还想问溪云燕怎么不知道神殿每晚都有人当值看管着神潭，但是这么一问，不也暴露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鹿夜真是头疼，看来得找溪华详细了解一下青城了，要不然啥都不知道又不能问，老是吃暗亏也不是办法。 “哇塞，溪云杉，你刚刚让水清玄看了你的身体耶。”溪云燕扑闪着大眼睛冲鹿夜笑道。 “别瞎说，黑灯瞎火的，她啥也没看见。”原来那女子叫水清玄，鹿夜心道。 “要不，明天再来泡一下，我给你们两打盏灯？”溪云燕嘻嘻笑着道，同时向鹿夜挑了挑眉毛，然后飞也似的朝前跑去。 “我去，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鹿夜也拔腿追去，这个时候，鹿夜就发现铭刻之术的厉害了，他比溪云燕整整大了五岁，而且是男子，以前在鹿鸣村，年龄和他相仿的少年里，他可是跑得最快的，甚至比鹿八方都略快一些，但是来到青城他居然跑不过溪云燕，他想尽快学习铭刻之术的心念又增强了不少。 第二天早上，鹿夜又听到了那个咚咚咚地敲击声，和昨天是三声，声音在空气中产生了一些有规律的律动，同样地，鹿夜还来不及细细感受，声音就远去了，鹿夜确信，他解开心锁的关键，应该就是这咚咚声，不是白水神潭，奈何这声音每次都太短了些。。 然后，他就听见了院子里传来了些许响动，走到窗户前一看，是溪华和溪云燕在洗漱，看来是准备出门了，于是鹿夜也推门而出。 洗漱完吃完早饭之后，溪华和溪云燕果然就出门了，溪华在竹堂做事，竹堂不属于三大族的任何一族，他们每天的事情就是记录和整理发生的大事，然后刻在竹简上。而溪云燕因为早早解开了心锁，每天都需要到白水神殿神殿学习铭刻之术，这是鹿夜在他们走后从溪云杉的母亲那里打听来的。 溪云杉的母亲是白水一族水氏之人，名水月，不擅长铭刻之术，所以她最主要的还是在家整理家务，鹿夜确信自己解开心锁的关键不是白水神潭以后，便打算暂时不去神潭参悟先，今天就打算帮水月干一些家务活，顺道打听起青城的过往来。 青城中总共有三大族，分别是魁木一族，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其中魁木一族最为昌盛，另外两族实力要差一些。魁木一族主要有木、柳、杨三姓，白水一族主要有水、江、溪三姓，灵炎一族主要有炎、烟、光三姓，还有其余一些姓氏，人数相对较少。 关于青城的起源，各族各姓中都流传着一个说法，真假无从辨别，但是这些传说的主要内容竟出奇地一致，只有部分细节有出入，对于这种现象，有两种解释。第一种解释是青城起源的时候人不多，从那时候便流传下来，所以尽管现在有七八个十个关于青城起源的说法，但是因为他们出处都是一处，所以相同。 而另一种解释很简单，就是这些说法都是基于事实流传下来的，所以很多版本的核心都一致。鹿夜更相信第二种解释，因为第一种解释虽然也说得通，但是为什么一开始创立青城的人会编出这个说法来，这个问题又回到传说真假的争论上了。 传说，这个世界上本来都是一些普通的人。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批解开心锁的人，但是他们的强大不被普通人所接受，说他们是怪物，甚至不承认他们是人类，于是这一批人在一个叫做青黎的男子带领下，寻到了一个普通人达到不了的地方，建立了一个家园，为了纪念他，人们便把这个地方叫做青城。 而创立青城的这群人发现，有些人对于构筑身体的坚韧程度很有天赋，把他们统称为魁木一族；有些人对于构筑身体的爆发力很有天赋，就把他们统称为灵炎一族；还有一些人对于构筑身体的柔韧和修复能力很有天赋，于是就把他们统称为白水一族。在三大族的基础上，又分出了很多姓氏，就形成了青城目前的种族结构。 “昨天下午和今天早上的咚咚咚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待水月讲完了青城起源的说法后，鹿夜问道。 水月对鹿夜笑了笑：“那叫做钟声，来自青城中央的一座钟楼。” “钟？原来那声音是这东西发出来的。”鹿夜点点头道。 “那不是发出来的，钟是这么样子的一个东西。”水月用双手比划了一下接着道：“它是被吊在钟楼，然后有人用木头撞击它发出来的声音。”水月边说着，边用两个指头轻轻捏起一个碗，模拟钟被吊起来的场景，然后用手敲了敲碗。 “可是这声音不像啊？”鹿夜也模仿水月的动作敲了敲。 “那是因为钟不是石头做的。”水月笑道。 “那是什么做的。” “没有人知道，大家都把它叫做钟，它的材料跟已知的所有材料都不一样，那种材料好像叫做金属。没人知道它是从哪来的，大家都说，它跟青城一起诞生的，早晨和晚上都会各敲三次，提醒人们起床和回家。”水月解释道。 原来是金属，金属是非常少量和昂贵的材料，目前为止鹿夜见过的最多金属，就是那个猎户打扮的中年人脸上的金属面具了。 难道解开我心锁的关键是声音，鹿夜心里暗暗思索，可是没有靠参悟声音解锁心锁的呀，要么参悟白水，要么参悟魁木，要参悟灵炎，这靠声音的是什么族的后人呢。 “有没有是参悟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解开心锁的呢？”鹿夜想了想问道。 水月抬起头看了看鹿夜，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从水月处得到答案，鹿夜继续在心里面思考着。 参悟声音，声音？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对声音同样敏感，和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鹿夜急忙对水月说出去一趟，便朝回音园而去。 第13章 学音 鹿夜来到回音园，昨日管家模样的人立刻就迎了上来，不等鹿夜说话，伸手就引着鹿夜朝后院走去，看来木旋音交代过了。 此刻木旋音正在一个院子里，院子里摆了七八张桌子，而每个桌子整齐摆放着各种木材和竹子，她则是坐在一张桌子前，用什么东西在削木材。 见到鹿夜的到来，她似乎并不觉得意外，招招手让鹿夜到她身边。 鹿夜则打量着她手中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木旋音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那是一把白玉一般的小刀，样子跟鹿夜以前磨制过的石刀差不多，只不过更小更精致。 “这是人骨头制作的骨刀，不过不是一般人，是一个铭刻师死后的骨头，硬度远远超过石头，而且非常坚韧，你可以试试。”木旋音说着将骨刀递给鹿夜。 鹿夜拿在手里，感觉比石头要轻很多，关键是它的刀刃切木头也太轻松了，可以将木头切成各种形状，不像石刀，只能大致把木头劈开，也只有这样的骨刀，才能打造出精致的木器，比如说木炫音想要打造的乐器。 “我打算今天开始就来帮你打造乐器，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呢？”鹿夜问道。 “你从辩声开始，等你学会后，才能帮我。”木旋音说着，从面前的桌子上拿出一只竹笛：“看到这竹笛了吗，它的发声，跟竹子的粗细、材质以及这些孔洞的位置和大小有关，如果你无法辨声，你就不能制作出一只合格的竹笛。” 原来这小小的笛子还有这么多学问，鹿夜惊诧不已，他打算先跟木旋音熟络起来，再问出心中的疑惑。 木旋音拿起桌子上的一节竹子，用骨刀随意地在上面转了几个孔洞递给鹿夜“：你去吹这支笛子，听听它的声音有哪些不对，我再教你如何改进它。” 鹿夜点点头，拿着竹笛走到一边，开始认真的吹起来，鹿迟曾经给鹿夜制作过一只竹笛，他也学吹过，对竹笛并不陌生。 很快，鹿夜就走向木旋音道：“这笛子声音有些杂，应该是有几个口子不光滑，还有声音有些尖锐，应该是吹口稍小了点。” 木旋音点点头，接过竹笛，用骨刀修改一番再递给鹿夜，鹿夜接过吹了一下，果然笛声变动听了很多。 木旋音却是说道：“你接着去吹，再找改进的地方。” 就这样，鹿夜不停地吹听那只竹笛，木旋音则是按照鹿夜找出来的声音缺陷，一次两次三次地修整着那只竹笛，鹿夜完全沉浸在了笛声的世界里，十分专注和努力。 直到正午，鹿夜才觉得脑袋有些累了，木旋音也看出了鹿夜的疲惫，让鹿夜先回家休息，明天再过来。 鹿夜离开后，木旋音收起骨刀，推开院门，寻着小路绕了几个弯来到一处亭子，亭子中已经有一个老者，约莫七十来岁，个子瘦小，面容极其消瘦，脸皮皱巴巴的，皱到甚至都难以看清他的五官，他见到木旋音后用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问道：“确定了吗。” 木旋音没有说话，她拿出鹿夜吹了半天的竹笛递给男子，老者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微笑着点点头道：“没错，而且天赋尚可”。 “其实他能够听出那两首曲子的差别，就已经能证明他是跟我们一样来自那一族了。”木旋音开口道。 “不过确认一下总是好的，还可以顺便看看他天赋。”老者说从袖中拿出一只洁白精致的笛子，只不过与寻常笛子不同的是，这只笛子的末端有许多圆环，从大到小成锥形排列，看起来非常复杂和细致。 木旋音见状道：“看来您也是肯定他和我们一样的，要不然怎么把这玲玉笛都拿来了。” 这个老者却是避开了这个话题道：“如此，那就说明他不是溪云杉，他应该是顶替溪云杉来青城的，那么他是谁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连消息最灵通的老三也不知道他原来是谁吗？”木旋音摇摇头道。 “老三正在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肯定有人帮他进入青城的，溪云杉的父母应该知道，一个人即便伪装另一个人再像，也不可能骗过被伪装者的父母。”老者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道。 “还有一点。”木旋音看着老者道：“您可能想错了。” “哦，是哪一点。”老者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好奇地问道。 “他的天赋，其实只能算中等，只不过他做事用心和努力的程度超乎寻常，才能在一上午将竹笛改造到此种地步，这样的人，我是第二次见到，似乎他的内心对自己有一股狠劲。”木旋音一边回忆鹿夜吹笛子的情形一边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老者接着问道。 木旋音想了想道：“我一开始只是感觉，后来才发现，他做事几乎不分神，十分专注，普通人也许能坚持一段时间，但绝对坚持不了半天。” “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细节，这样的人，应该只有两种，一种是痴迷于音律之人，另一种是心中有一个坚定地必须完成的目标，依你看，他属于哪一种。”老者似乎来了些兴趣。 “应该是后者。”木旋音肯定地道。 “你第一个见到的这么努力和执着的人是炎吾心？”老者凝重地看着木旋音问道。 木旋音轻轻地点了点头。 鹿夜回到家，只感觉脑袋昏沉沉的，不过他还是坚持吃过中午饭才去休息，等他睡醒，发现水月不在家中，而溪华和溪云燕都还没有回来。 此时正是练习四形拳的大好时机，于是他赶紧脱了上衣开始演练，还是老样子，伺机已经能够融合进去一些发力的技巧，另外三种暂时还不行，只能演练一下样式。 演练了几遍以后，鹿夜走出石屋仰天躺在院子中的一棵大树下，此时正是初秋时节，大风吹过，偶尔会有一些树叶落下，有一些树叶离鹿夜很近，鹿夜看着一片树叶从他正上方摇曳着下落。 突然，鹿夜听到了他之前没有听到过的声音，那声音很轻，也很低，继续确认了几次之后，鹿夜确信那是树叶划过空气的声音，他就这样仰头看着，不断听着，越来越觉得那声音清晰了起来，直到溪华和水月回到家。 鹿夜赶紧坐了起来，跟两人打过招呼，水月提着食盒清洗去了，溪华这次没有走。 他看着鹿夜道：“你今天没有去白水神潭参悟？” 鹿夜摇摇头：“我昨晚去确认过了，神潭中的水不能和我产生共鸣，我想我无法在那里解开心锁。” 溪华点点头：“也是，你应该是魁木一族的后人，应该参悟魁木更容易解开心锁，你看看这个。” 鹿夜才发现溪华手里还提着一个厚厚的布袋，看不出里面装了啥。 溪华解开布袋，里面竟然还有很多层，一层层解开，鹿夜才发现是一棵小树苗。 “这就是魁木神树，你明天找一个地方将它种下，找时间去参悟，看看能不能在十六岁之前解开心锁，云杉还有六个月满十六岁，你还有多久满？”溪华将小树苗交到鹿夜手里道。 “我还有七个月满，看来比云杉哥小一个月。”鹿夜心中一酸，眼泪差点就流出来。 从他了解到的，以及溪华将魁木神树层层包裹就看得出来，想要的得到一棵神树相当不容易，这还是离开鹿鸣村后，鹿夜第一次感觉到有人对他这么好，虽然这神树大概率对他没什么作用。 “我以前，总是对云杉很严厉，因为我自己没有变得足够强，所以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溪华面对溪云杉的房间坐下，没有看鹿夜，因为他见到鹿夜就会难受。 “因为我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总是解不开自己的心锁，所以他开始变得自卑。”溪华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懊恼和悔意。 鹿夜动了动舌头，想要说一些安慰这个老父亲的话，但是溪华却抬了抬手，阻止了鹿夜。 “你听我说说话，就可以了。”溪华接着道：“你刚到青城，可能觉得大部分人对你都是和善的，那是因为你没有威胁到任何人的核心利益，当威胁到的时候，你就发现没有力量，就会被弱肉强食，所以我才会对他很严厉，因为他需要保护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云燕。” “可惜，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溪华说着伸手捏住了一片正在飘落的树叶。 “就如同每一片树叶都是特有的，失去了，就不可能再用另一片树叶来替代了。”溪华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来。 他的双眼终于看了看鹿夜道：“你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将魁木神树种下，以后你就到那个地方找神树参悟，树还小，你藏起来，应该没人能在几个月内发现它，够你参悟到十六岁了。”十六岁以后，也就没有参悟的必要了，这句话，溪华倒是没有说出来。 鹿夜看着溪华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着那零星飘落的树叶，他心里默默想道，虽然我做不了你们原来拥有的那一片树叶，但是我将来依旧可以做一片为你们遮风挡雨的树叶。 然后他小心地将那棵魁木神树栽种在一个废弃的石盆中，准备等有时间再移植到隐蔽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鹿夜就来找到木旋音，他觉得自从昨天跟木旋音研究了竹笛以后，自己的听力和对声音的识别进步了很多，他急需这样的进步。 但是今天木旋音没有继续让他辨别竹笛的声音，而是将老者交给她的玲玉笛拿了出来。 “听过夜莺的叫声吗？”木旋音问鹿夜。 鹿夜点点头，他以前在鹿鸣村的时候，经常跟鹿九柯一起到林子里听各种鸟类的叫声，可以说，所有鸟是怎么叫的，他都知道。 木旋音将玲玉笛递给鹿夜道：“这笛子叫做玲玉笛，属于竖笛，尾部有十三个圆环，转动每一个圆环，都会改变这支笛子的声音，十三个圆环组合在一起，加上指头和吹气强弱的变化，就拥有了无限种可能，你试着看看能否通过调整圆环模拟出夜莺的叫声。” 鹿夜接过玲玉笛，开始全神贯注地尝试和思考，渐渐地，它发现玲玉笛是有规律的，只不过这其中的规律和组合太过复杂，夜莺的叫声连贯起来空灵而复杂，尝试了一上午，只是断断续续地模仿出了夜莺的一个唱腔，要模仿夜莺的一个音不难，难的是将一串音连接起来。 木旋音却是对鹿夜道：“可以了，比大多数人学的都快。” “木姐姐，你所说的大多数人是什么意思，有很多人跟你学过音律吗？”鹿夜感觉跟木旋音也有些熟了，敢于问一些问题了。 木旋音看着鹿夜，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不多。” 鹿夜点点头，想来也是，鹿夜至今遇到过的对声音特别敏感的人，就是木炫音和自己，这样算来确实不多。 “你不要多想，也不要着急。”木炫音似乎看出了鹿夜的顾虑：“我的确是发现你在声音上的天赋，才打算教导你的。你前天说出我两支曲子不同的时候，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到了。” 鹿夜这下子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在那么多人中间只不过是小声对溪云燕说了句话，依然能被木炫音捕捉到，木炫音的听力的确很强。不过这也打消了鹿夜心中的顾虑，木炫音对自己应该是善意，没有别的险恶用心。 “你妹妹来找你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木炫音突然说道。 木炫音话音落下，鹿夜才听到了溪云燕的呼唤他的声音，更加惊讶于木炫音的听力强大。 第14章 冰雪 鹿夜从后院中走了出来，赶紧迎上溪云燕道：“小声些，打扰了雅客不好。” “溪云杉，你真的来帮园主打造乐器了吗？”溪云燕吐了吐舌头说道。 “算是吧！”鹿夜点点头：“不过我现在只是在学习，还帮不上什么忙。” “结束了吗，走，我今天带你去长长见识！”溪云燕冲着鹿夜神秘一笑说道。 鹿夜心中一紧，不会又是到白水神潭洗澡这样的事吧。 溪云燕却是瞧见了鹿夜的表情，这个小人精，一动脑子就猜到了鹿夜的想法，拍了鹿夜一巴掌嗔道：“想什么呢，我今天是带你去看美女。” “去神潭也是见到了美女。”鹿夜嗤之以鼻，想起了昨夜的事，脸上隐隐火辣辣的，还来不及打听那个水清玄到底是什么人。在鹿夜看来，她是世间第二美，第一美是鹿九柯，不过再仔细想想，发现两人不相上下，其实应该并列第一。 “今天带你去见的这个，不比水清玄差。”溪云燕神秘一笑，不由分说就拉着鹿夜出了回音园。 一路向东，没多久就来到一座神殿之前。神殿的侧面有一株参天大树，树干估摸要十几个人手拉手才能合围，而树冠更是遮蔽了一方天地，鹿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树。 不用想，这里肯定就是魁木一族的神殿，这株大树就是魁木神树，还有很多魁木一族的少年男女坐在树下参悟呢！ 鹿夜将精神力集中在神树之上，试图找找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结果很符合他的预期也很让他失望。 “来这里看谁？”鹿夜放弃尝试，小声问溪云燕。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溪云燕道：“这是我最新打探来的消息，说她在魁木神殿中修习非常刻苦，所以一般现在才回家。” 鹿夜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已经有很多人等在魁木神殿外，朝着神殿大门张望，看情形和溪云燕一样，都是来看所谓美人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跟鹿九柯和水清玄一样漂亮的女子？鹿夜可不信，他今天非要认真看看不可。 等了没多久，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低声喊道。 鹿夜跟着溪云燕，目光顺着众人聚焦的地方看去，只一眼，鹿夜就震惊了。 那个少女，他太熟悉了，即便只是看一眼背影，他就能确信那是鹿九柯。 鹿夜看着她，这是离开鹿鸣村后第一次看到她，鹿夜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陌生，她变成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 因为此刻的鹿九柯，不再是那个美丽而略带顽皮的少女，她依旧美丽，但是脸上尽是冰霜。 她不看任何人，不留意任何事物，双眼中一股漠然，那是极度悲伤之后的漠然。 见到此景，鹿夜心中一酸，只有承受过无尽伤痛的人，才会如此。鹿夜的心跟着难过起来，他细细体会鹿九柯的经历和感受，自己仿佛也置身其中，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渗出。 “没骗你吧！”溪云燕个子还没有拔高，站在鹿夜身前，没有留意到鹿夜的变化：“她就是魁木一族新进的美人，号称冰雪美人，青城年轻一代有四大美人了。” 突然，天空中飘起了雨，这雨来得很突兀。 鹿九柯和鹿八方随手打开手中的雨伞，周围的人群也纷纷撑起雨伞，很快将鹿九柯的雨伞淹没其中。鹿八方由于身形高大，他的雨伞倒是鹤立鸡群般容易辨认。 “这是什么鬼天气，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下雨了。”溪云燕苦恼地用手遮挡雨水：“溪云杉，快想办法弄一把伞过来。” “溪云杉，溪云杉？”溪云燕疑惑地回过头，却发现身后只有来来往往打着雨伞穿行的人，哪里还有鹿夜的身影。 雨落下来了的那一刻，鹿夜就动了。 别人会在雨伞的遮挡下，失去鹿九柯的视野，但是他不会。他可以很清晰地在人群中看到鹿九柯，哪怕只是看到他的一个背影，或者一个侧脸，甚至是她的脚步声。 于是在无数的雨伞中，鹿夜清晰无比地找到了鹿九柯，并且跟了上去。这是一个自发的行为，鹿夜甚至忘记了自我，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只是跟了上去。 雨越下越大，人们开始加快步伐赶路，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 鹿夜没有看到鹿八方，鹿八方那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但是他依旧确定前面那把伞，确定伞下的人是谁。 伞转了一个弯，朝一道巷子中走去。鹿夜淋着雨，也朝那道巷子走去。 巷子很暗，两侧的高大石墙挡住了部分雨水，也挡住了一些光线，而且巷子似乎很深，还有转角。 转过一个角，鹿夜猛然停下脚步，因为那把伞也停了，就停在转角的地方，鹿夜差点不小心撞了上去。 “你想死吗？”一个鹿夜熟悉又冰冷的声音响起。 伞沿挡住了鹿九柯的脸，只露出下巴和嘴角。即便这样，鹿夜还是从鹿九柯的声音和嘴角的表情，感觉到了一阵阵寒冷。 雨水仿佛变成了雪，空气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此时，鹿夜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十分不妥。如果他现在还是鹿夜的身份，如此跟踪鹿九柯当然可以，但他现在是溪云杉，这样做就很不合时宜了，况且现在还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鹿夜想说自己就是鹿夜，但是发现不能说，铭刻师的强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如果被人听去了，他很危险鹿九柯也很危险。因为他一刻也没有忘记，那个屠灭鹿鸣村的幕后黑手，此刻就隐藏在青城之中，说不定现在就在盯着自己。 鹿夜想说自己认识鹿夜，但是发现也不行，鹿夜对鹿九柯是无所不说的，如果他认识一个青城的人，鹿九柯不可能不知道。 此时此刻，沉默也代表着危险，他感觉到鹿九柯的神情更加冷了。 而且，鹿夜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鹿八方，只有鹿八方才有那么沉重的脚步声。 他已经没有退路。 下一刻，鹿夜发表了他此生中第二精彩的演讲，第一精彩还是在青城，那是十年之后的事了。 “我很痛恨两种人。”鹿夜开口说道：“第一种就是自持自己修习过铭刻之术，然后对普通人下杀手的人；第二种就是不尊重死者的人，对于死者的坟墓都不放过的人。” “这两件事情，无论哪一件发生，跟我有关或者跟我无关，我都要管。更何况，现在这两件事同时发生了，还都是同一伙人干的。所以我对那伙白莲教的人很痛恨，痛恨的程度丝毫不比你差，你想杀他们，我也想。” 鹿夜用异常严肃的语气，不缓不慢地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眼前的冰寒开始缓解，鹿九柯伸出手朝鹿夜身后轻轻挥了挥，鹿八方的脚步声停止了。 “不要再做这样的事。”鹿九柯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可以感觉到其中已不再蕴含敌意。 鹿夜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指的是跟踪，这的确是不对的。 “那么，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我可以帮助你们，找到那些人，帮你们完成复仇。”鹿夜赶紧说道，只要能和鹿九柯做回朋友，他做什么都可以。 “不需要。”鹿九柯的伞依旧压得很低：“我和我哥能做到。” 随后，鹿九柯将伞微侧，从鹿夜身旁走过，走到了鹿夜身后。 是仇恨让你变得这么冰冷吗？鹿夜紧紧握住双拳，他很想帮鹿九柯分担，但只能默默分担。 “你叫什么名字。”鹿九柯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背对着鹿夜问道。 “溪云杉。”鹿夜的声音很小很慢，因为紧张因为愤怒。 鹿九柯没有再说什么，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交替响起，轻的脚步声节奏稍快，重的脚步声节奏稍慢，鹿九柯和鹿八方沿着来路，走出了巷子。 鹿夜抬起头，雨水淋在他的脸上，曾经他连一根秀发都舍不得弄乱的少女，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一定要找出那个幕后黑手，不惜一切代价。 在雨中站了一会，鹿夜才想起溪云燕，恍过神来的他赶紧冲出了巷子。 溪云燕站在一处屋檐下，幽怨地看着雨水：“混蛋溪云杉，怎么丢下我就走了。” 在她的意识中，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其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铭刻师，而鹿夜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直到看到一个满身是水的人跑了过来，溪云燕本来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一些：“你跑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尽挑着雨大的地方跑，要不然怎么会被淋成这个样子。” 鹿夜嘻嘻一笑：“不小心被人群冲散了。” 幸好，这个时候雨也渐渐小了，溪云燕瞪了鹿夜一眼：“你跟水真的很有缘，昨晚被水泡，今晚也被水泡”。 第15章 首战 夜里，鹿夜想明白了很多事。 他觉得自己和木炫音一定有很深的渊源，她是在帮自己，打造乐器只是一个借口。 以前鹿迟说在一个没有月亮的非常黑的黑夜里捡到了他，所以才叫他鹿夜。鹿夜一直以为那是鹿迟在逗自己，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真的，所以这就解释了鹿鸣村村民是魁木一族的后人，而鹿夜却是另外一个不知是什么族的后代。 既然如此，他不用再走弯路去费劲寻找解开心锁之法了，他解开心锁的关键就是声音，于是他以后每天上午都去回音园跟木旋音学习吹奏玲玉笛，下午则练习四形拳和听树叶下落的声音。 每天溪华都比溪云燕早回到，就是趁着这个空档，鹿夜跟溪华请教了很多问题，也对青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就这样十来天以后，鹿夜的听力已经达到了他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地步，现在他听着飘落的树叶，便能判断出树叶翻转的姿势和运动的轨迹，比眼睛看到的还真切实在。 他已经能够用玲玉笛吹出各种鸟类的叫声，对每天早晚响起的钟声也是越来越有共鸣，他感觉自己离解开心锁越来越近了，要是钟声能够再持续久一些就好了。 这一天，鹿夜从回音园回来后，水月喊住了他，让他帮忙给溪云燕送去午饭，鹿夜爽快地答应下来，提着食盒就朝神殿走去。 神殿的早课还没结束，鹿夜目前还没有解开心锁不能进神殿，只能在外面等候，他想自己很久没来白水神潭参悟了，不如去做做样子，等过几天自己解开心锁也就不会显得突兀了。 在神潭边找了个地方坐下，鹿夜便开始了参悟，只不过别人都是对着神潭在参悟，鹿夜则是对着远处的一棵大树，在听那棵大树落叶的声音，他现在已经能够听到五十步处的落叶声音，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正常的说话声都无法听清楚了。 见到鹿夜坐下来参悟，周围有几个人就悄悄议论了起来。 “这废材回来十几天也不来参悟，我还以为放弃了，没想到现在又过来了。” “我看他不是来参悟的，他是春心动了吧，你看看他在面对什么方向。” “什么方向，哦，你不说我还忘了呢，哈哈，他对江巧儿还不死心啊。” 本来正常人是不可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听到别人的悄悄议论声的，更何况还有流水的声音干扰，不过鹿夜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赶紧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前方，才发现他和大树的中间，还坐着一个少女，看起来比自己小一些，长得也算精致文雅，只不过比起鹿九柯和水清玄就差得远了，看来应该是溪云杉喜欢的人，而且在这少女身上吃过瘪，所以那些人才会那么议论。 鹿夜赶紧移开目光，想换一棵树继续听落叶，只不过好像晚了，他已经看见那个少女站起身，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溪云杉，我上次对你说的话，你没理解还是忘了？”叫江巧儿的少女有些高傲而气愤地对鹿夜道。 鹿夜心里有些苦，你对溪云杉说了啥，我哪知道，赶紧对少女道：“记得记得，我这就走，不打扰您参悟。” 众人见到这边的动静，都渐渐围了上来，鹿夜想赶紧脱身，但是想了想，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自己以后也不想被这些琐碎的小事影响，还是一次解决为好。 索性站定，对江巧儿道：“那个，以前的事，都是误会，从今天起，我不会打扰姑娘参悟，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鹿夜没有将下一句说出来，就是姑娘您也别有事没事老怀疑我偷窥你，找我麻烦。 “误会，大家都是对着神潭参悟，你对着啥参悟，难道对着那棵大树？”江巧儿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道。 “就是，你对着大树参悟，鬼才信。”人群中有人道。 “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是魁木一族之人？” 鹿夜瞄了瞄四周，好像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啊，唉，溪云杉在青城的存在感太低了，心想反着自己说什么好像都是无理，谁让自己不偏不巧，非对着溪云杉的梦中情人参悟来着。 鹿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硬着头皮道：“这次真是误会，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以后得离这女子越远越好，下次来神潭，一定要选离她最远的地方参悟才行。 “你以前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哪一次不是刚说过又悄悄偷窥巧儿。”这时，一个年纪跟鹿夜差不多的少年走到了江巧儿旁边。 这个少年看鹿夜的眼神，带着一股浓浓的敌意和醋意，鹿夜一看就猜到他应该是江巧儿的追求者。 这个人鹿夜倒是知道，溪华跟他提起过，白水一族目前十五岁到十六岁之间，还没有解开心锁的人，就是他和水富春了，此人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依旧在神潭旁参悟，不是水富春是谁。 水富春虽然没有解开心锁，但是练习战斗技很刻苦，特别是他的双腿，在未解心锁的少年中，难逢敌手。 “那你说要怎么办？”鹿夜看着江巧儿和水富春道。 “很简单，你和我打一场，我胜了，你以后见到巧儿就要绕道走，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水复春抢在江巧儿前开口说道，言语之中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输的可能。 其实水复春心里苦啊，他参悟和练习战斗技都非常刻苦，奈何就是迟迟不解开心锁，他最近终于发现参悟水流偶尔能进入一种以前没有过的状态，看来心锁快要解开了。 可惜的是凭他十五岁多才解开心锁，肯定也无法被神殿中好的铭刻师收下，刚才见到鹿夜又偷窥江巧儿，于是便想到了跟鹿夜打一场的想法，一是他能够展示一下自己的腿法，说不定被某个好一点的铭刻师看中手下，另一个是他对江巧儿也有点意思，可谓一举两得。 鹿夜想了想，自己练习四形拳也已经有个把月，还没实战过，打一打也是挺好的，即使输了，也无妨，自己无论输赢，都是要躲着江巧儿走的，于是就痛快地答应下来，只是希望这一战以后，能够解除自己和江巧儿之间的误会。 “那要是我赢了如何？”鹿夜问道。 “你赢了，想怎么办都行。”水富春不屑说道。 青城内是不允许私自战斗的，要战斗得到静心台进行申请。 之所以叫静心台，是提醒要比试的双方必须带着平静的心态上台，不得带有杀心或者其他不良的心思，不得使对手致残或者致死，对手认输必须立刻停止攻击。 而且，每个静心台都有真正的铭刻师看守，如果战斗的级别比较高，这个数字还会增加，主要就是防止死亡和致残的战斗发生，如果发生了，伤人的一方要付出同等的代价，看守的铭刻师也要一起受到处罚，自青城创立以来，一直如此。 白水神潭不远处，便有一座静心台，鹿夜、水富春、江巧儿以及一众看热闹的人群很快就来到台下，当值的铭刻师见是两个未开心锁的少年的战斗，级别比较低，简单交代了一下规则，就让两人上台了。 鹿夜和水富春站上静心台，面对而立，互相行了友善礼，方才准备开始动手。 鹿夜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心里稍微有些忐忑，没有动手，而是认真看着水富春，打定了不先出手的主意，正好也和四形拳第一拳伺机的拳意相结合。 水富春见鹿夜没动，便迈着扎实地脚步向鹿夜快速移动过去，他认为自己可以一脚就踢翻鹿夜取得胜利，但是那样达不到展示自己实力的目的，于是先试探性地来了一脚旋踢。 这一脚需要有极好的腰力和身体平衡能力才能完成，而且他没有对准鹿夜的要害，即便踢中了，鹿夜也不会丧失战斗力。 然而，鹿夜只是轻轻后退一步，便避开了水富春的旋踢，水富春见状，朝前跨了两步，迅速抬腿至头顶飞快下压，向鹿夜的肩头劈去。 值守的铭刻师见状，摇了摇头，他看出水富春太过轻敌，为了炫耀自己的腿法，留给了对方很多破绽，对方只要向侧面移动，避开水富春这一腿，水富春的侧面就完全暴露在鹿夜的攻击范围内。 只不过鹿夜没有向侧面移动，他继续向后退了两步，正面避开了这一腿。 鹿夜其实想到了侧移这一手，只不过他目前还不想跟对手近身肉搏，所以后退两步继续拉开距离。 此刻的他，在观察水富春的出腿，准确来说是在听，他发现关键点不在水富春展开攻击的那条腿上，而是在他蹬地的那只脚上。 鹿夜可以清楚地听见水富春脚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什么样的声音对应着那条腿和地面之间发生了怎样的移动和受力，根据四形拳的原理，鹿夜很清晰地推测出了水富春另一条腿的攻击路线。 台下的喝彩声，水富春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通通被鹿夜排除在外，只剩下水富春的脚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及另一条腿带起的风声。 鹿夜边听边做出预判，然后准确地做出闪避动作。 水富春见鹿夜躲过了自己的好几次进攻，立马收起了轻敌之心，他开始发力，拿出自己最快，最有力量的攻击，但依旧被鹿夜用轻巧的方式躲了过去。 他甚至开始尝试连招，依旧被鹿夜连续闪躲开去，水富春只觉得自己有力无处使，明明对方的速度和力量不如自己，但是对方就如同能够预判自己的攻击一样，总是提前做出准备，避开了自己的攻击。 而鹿夜这边，一开始还需要眼睛去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后来就越来越自信，不需要眼睛去确认后，闪避的速度更加快了，应对越来越游刃有余。 伺机这一拳的拳意，以及强大的听力，被鹿夜融合在一起，发挥出了出乎意料的强大作用。 水富春也知道不能继续耗下去了，他的体力损失比鹿夜要大，拖久了必败无疑，于是他压低重心，双腿轮流向着鹿夜的双脚攻去，鹿夜则是移动着双脚从容应对。 水富春先是没有发全力，他想让鹿夜进入一种节奏，然后他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就是现在。” 他突然双腿发力，使劲向后蹬去，身体迅速前移，双拳直击鹿夜腰部，他之前一直都是用腿在进攻，就是要让对手误以为他不会拳法，此刻突然使出，他料想鹿夜的注意力都在他双脚上，绝对避不开他这突然的一击。 然而这一击却依旧落空了，鹿夜听到他双脚一起向地面发力的瞬间，便向侧面移动了两步，险险地避开了这一招。 但是水富春没有慌乱，他还有后手，此刻他整个人冲到了鹿夜的身后，这才是他攻击的最佳时机。 此刻他在鹿夜的视野盲区内，鹿夜无法看清他的攻击，他迅速借前冲的力，身体弹射而起，一个回旋踢向鹿夜的头部扫去。 可惜水富春错了，鹿夜根本不是靠眼睛判断对手的进攻，而是无死角的听力，此刻水富春在空中，对于鹿夜来说，也是还击的最好时机。 他弯腰躲过水富春的回旋踢，同时扭腰，右拳绕着一道弧形，精准地砸在了水富春的腹部，水富春“啪”地一声摔落在地，值守的铭刻师瞬间冲上来，阻止了战斗，鹿夜胜了。 水富春弯腰抱着腹部，那位铭刻师为他查看着受伤情况，没过一会，剧痛消失，他在搀扶之下，站了起来，鹿夜没有解开心锁，力量不强，水富春没有大碍。 鹿夜这次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老者教给自己的拳法，教给自己的发力技巧有多么厉害。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究竟是什么人，鹿夜更加好奇了。 第16章 天才 此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冲上台搀住水富春，鹿夜转头看向台下，才发现神殿中的少年男女也来到了台下，溪云燕也在其中，鹿夜刚想上去打招呼，就听见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冲自己喊。 鹿夜回过头，发现是刚才冲上台搀扶水富春的少年，他指着鹿夜喊到：“你，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 鹿夜见他直接用手指指着自己，非常不舒服，于是往边上挪了挪：“我叫溪云杉，你找我什么事。” “你老师是谁，修习铭刻之术多少年？”少年直接问鹿夜道，语气带有愤怒。 “我未开心锁，未修习铭刻之术，还没有老师。”鹿夜皱眉对少年道。 少年一愣，他没想到未开心锁的人也能打败水富春，但他马上回过神来：“我叫水富秋，是水富春的哥哥，你未开心锁，我不能挑战你，你有没有哥哥或者朋友年纪跟我差不多在神殿学习铭刻之术的，你让他代你出战吧。”水富秋大声道。 鹿夜之前倒是没考虑到这些，没想到打了一个，还有哥哥出来，摇了摇头：“没有。” 在神殿修习铭刻之术的，鹿夜只知道溪云燕和水清玄，溪云燕只有十岁，太小，水清玄不揍自己就是好的了。 “那不行，我弟弟的场子，今天必须找回来。”水富秋愤怒说道，他每说一个字都咬着牙，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他口中爆炸出来一般。 在水富秋看来，弟弟水富春绝对是未开心锁的少年中，战斗力最强的人，连他自己也引以为傲，就这样被鹿夜打败了，他必须赢一场，找回来。 鹿夜摇了摇头：“如果你确信必须找回场子，我可以再打一场。”经过刚才的战斗，鹿夜对自己有了些信心，他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和铭刻师一战。 水富秋看着鹿夜，脸上露出鄙夷和不屑的神情。他是不可能和鹿夜比试的，那样不但找不回场子，还会落得个欺负人的名声，他看向台下大声喊道：“溪云杉的朋友在哪，出来一个替他和我一战。” 台下众少年男女听了均是面面相觑，还有这种操作。 “有吗，有就上来，没有就是溪云杉没有朋友。”水富秋见台下没有动静，便继续喊道，同时斜睨鹿夜，满脸嘲讽。 溪云杉应该是真的没有什么朋友，鹿夜借用了他的身份，自然也没什么朋友。 “真是一个废物，连朋友都没有一个。”水富秋见半天无人应战，心中很失落，只好出言嘲讽鹿夜。 台下的溪云燕看了看鹿夜，鹿夜朝她摇了摇头，但是溪云燕还是动了，她拨开人群，朝静心台走去，鹿夜正欲出来阻止，突然听得一个少年喊道：“谁说他没有朋友，我来。” 便见一道人影从人群中冲出，一跃上台，鹿夜定睛看去，来人他认识，之前倒是忘了他也应该是在神殿修习铭刻之术的。 来人有一些英气，双眉如剑，满脸正义和无畏，便是带着鹿夜来到青城的江峰。 水富秋看向江峰道：“你确定要代他出战，你可是比我小两岁。”其实对于江峰的实力，水富秋不太知晓，这家伙经常随父亲江洛山在外历练，基本见不到他，但心想自己大他两岁，怎么的也能胜过他吧。 江峰点点头，看向值守静心台的铭刻师，那位铭刻师也没什么意见，重复了一下规则，清空静心台，两人站定，大战一触即发。 这下围观的人群热闹了，因为水富秋的名气还是很大的，他的腿法精湛，据说在目前神殿学习铭刻之术的年轻一代中，实力也是比较靠前的，而江峰也有些神秘，才十五岁就敢跟十七岁的水富秋一战，看来实力不菲，就连神殿的部分老师都到场观看。 在神殿的一个高处角落，站着一少女和一美妇，少女温文尔雅，眉宇精致带有仙气，如果鹿夜在此，一定能认出她就是看到自己在神潭泡澡的水清玄。 美妇四十来岁，神情祥和，但是其中隐隐夹杂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股气势虽然不显，但是一言一行都蕴涵其中，看起来是个大人物。 美妇问水清玄道：“你觉得刚才打赢水富春的那个溪云杉如何。” 水清玄听到溪云杉，她白玉一般的脸微微一红，想到了那晚在神潭抓住这小子的神情，幸好她站美妇身后，没有被察觉，赶紧调整了一下心跳呼吸道：“这少年，有些怪，似乎不依靠眼睛就能判断出对手的攻击路数。” 美妇听后点点头：“倒是有些像你的老师水五里。” “那江峰和水富春呢，你觉得谁能赢。”美妇没等水清玄说话接着问道。 “如果按照推断的实力，他们两个应该差不多，只不过我最近一年都没见江峰展现过实力，不确定他是否有突飞猛进。”水清玄道。 正在此时，战斗开始了，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战斗。 水富秋抖动着双腿，看来他没有和他弟弟一样轻敌，而是在调整着双腿的肌肉，好将双腿的发力状态调整到最佳。 而江峰则是右手伸出，左手握拳放在胸前，一种大家都没见过的起手式，感觉他想用一只手应战一般。 水富秋率先进攻，他没有留手，而是出全身力气，右脚像浸过水的布条，抽向江峰，江峰也没有闪避，右手精准地挡住了水富秋的进攻，手脚相交，啪地一声响彻静心台。 鹿夜此时在台下观战，此刻的他才暗暗心惊。水富秋的这一腿，速度和力量都超乎了他的想象，速度堪比猎豹急转弯的时候尾巴的甩动速度，鹿夜甚至听到了他这一腿的破空声。自己即便是能够勉强判断出水富秋的进攻，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如果自己真的和水富秋对战，这一腿就足以让他倒下了。 台上，水富秋只感觉自己的鞭腿像踢在了一根充满水的布袋上一般，他立马明白，江峰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而江峰的左手应该是在蓄力，他见过更高级别战斗中的铭刻师用过这招，如果让江峰蓄满力气，他必败无疑，他必须使出绝招攻破江峰右手的防线。 想通这些，水富春迅速调整了一下双腿肌肉，使出了自己目前最强的攻击手段：无限风神腿，这套腿法的特点是第一踢落地后，第二踢能够利用第一踢的余力，第三踢能够利用第二踢的余力，加上对应的蓄力方法，能够使出一腿强过一腿的招式，越踢越厉害，攻击非常霸道。 第一踢，江峰依旧没有动，右手以一种美妙的弧度挡住水富秋的攻击，水富秋立马收回腿，第二踢换了一个角度使出，江峰后撤了一步，压低重心，力量从双脚向上传递到右手，挡住了水富秋的攻击，不过身体还是晃了晃。 水富秋见状立马完美的衔接上自己的第三次攻击，这一腿的强度，几乎是第二腿的两倍，他相信以江峰接他第二腿身体的摇晃来看，应该接不住他的第三腿，他目前的连环腿只能踢出三腿，也就是说，这是他最强的一击了。 然而就在水富秋第三腿踢出的同时，鹿夜听到了江峰一直别在胸前的左手“啪”地轻响了一声，同时左手成印闪电般迎上水富春的腿，只听“砰”的一声，就见水富秋向后连退七八步，被江峰左拳击中的左腿不停地颤抖。 水富秋还有再战的实力，但是他明白，再战，他也不是江峰的对手，除非他练会无限风神腿的第四腿，此时他的头脑也静静地冷静了下来。 他一开始却是被弟弟水富春的失败刺激到了，从小他就疼爱水富春，而水富春迟迟不能解开心锁，成了两兄弟心中的一道坎，幸好水富春非常勤奋，练就了一身了不得的腿功，被誉为白水一族未解心锁第一人。 然而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弟弟输给了一个实力差劲的废人，于是才在愤怒之下发起挑战。 水富秋蹲下身，轻轻拍了地下，表示认输，其实他的第四腿已经快成了，他冷静下来以后就明白现在不是和江峰战斗的时候，等能够施展第四腿再挑战江峰不迟。 值守的铭刻师见状，上台将两人隔开，江峰正式取得了胜利。 台下的少年男女立马沸腾了，特别是那些曾经败在水富秋连环腿之下的人，他们才是真正了解这招腿法威力的人，而现在，一个比水富秋小两岁的少年竟然击败了他，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白水一族又有一个天才少年。”人群中有人喊道，然后众人将江峰围了起来，而水富秋、水富春两兄弟则是钻出人群，悄悄地离开了。 鹿夜想跟江峰道谢，但是围着江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进不去。于是抓起溪云燕，取出之前存放在台下的食盒，朝人群少的地方走去。 远离静心台的神殿一角，美妇笑着问水清玄道：“那个江峰，和你同岁？” 水清玄点点头：“他入门比我晚半年，经常外出历练，想不到进步这么快，看来历练的用处还是挺大的。” 美妇嘴角微微一翘：“你的实力强过他多少？” “要交手才知道，看他刚才的表现，应该没用全力。”水清玄平静地道。 “他左手的招式是白水印，右手防御的招式，我之前倒是没见过，是你父亲新创的战斗技吗？”美妇话语里似乎对江峰的右手防守战斗技很感兴趣。 “我也是第一次见。”水清玄道。 鹿夜和溪云燕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鹿夜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 却见溪云燕不急吃饭，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子，青城的人大部分都是用石头做工具，玉石比较珍贵，极少见到，想必里面的东西很珍贵。 只见溪云燕从玉瓶中倒出粒暗金色的果实，一口吞下，见到鹿夜看着她，便道：“别着急，等你解开心锁以后，神殿就会每日发给你了。” 鹿夜于是猜到了，这种果实叫做暗香，溪华跟他详细讲过，这种果实非常珍贵，除了自身含有不少能量外，还能增加人体对食物中能量的利用率，铭刻师每天必须吃它，要不然靠吃饭根本不足以补充每天修习铭刻之术和战斗所消耗的能量，它同样也可以用来交易，相当于青城的钱。 “你刚才是怎么从背后判断出水富秋的攻击路线的？”溪云燕边吃饭边问道。 “我总共四双眼睛，脑壳后面还有两只。”鹿夜打趣地说道。 溪云燕白了鹿夜一眼，那意思就仿佛在说，不说就算了，干嘛骗小孩子。 这时一个少年朝二人走来，正是江峰，他今天打败了水富秋，出了大风头，好不容易摆脱人群，安安心心坐下来吃饭，正好见到了鹿夜，于是便走了过来。 鹿夜急忙站起来道：“江峰，今天你又帮了我，这是第二次了。” 江峰摆摆手，找了个地方坐下道：“正好我也想试试自己这么多年在外历练的成果。” 说完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拍了两粒暗香在嘴里。鹿夜想起溪华所说，对能量需求越大，则需要吃越多的暗香果，也从侧面证实了一个人能够承受多大的能量，看起来溪云燕能承受一颗的能量，而江峰则是两颗。 三人边吃饭边聊，鹿夜对江峰道：“江峰兄，我刚才见你防御水富秋的战斗技，挺厉害的。” 江峰略微惊讶地看着鹿夜：“你居然能看出那是一门战斗技，你果然对战斗技颇有心得。” 鹿夜不知道的是，目前青城的铭刻师，重铭刻之术而轻战斗技。主要是在实战经验中，你战斗技再厉害，在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面前，就是花拳绣腿。 所以对战斗技，基本都是练习老一辈留下来的，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去研究。而江峰刚才只不过是稍稍施展那一门战斗技，很多人都觉得江峰是靠临战反应防御下来的，只有极少人能够看出江峰使用了一种战斗技，所以江峰有些吃惊。 “有一些研究，因为我迟迟不开心锁，没别的事情干。”鹿夜道。 这其实都是四形拳的缘故，四形拳跟其他战斗技不一样，其它战斗技有一种架势，而四形拳讲究的是如何调动身体的肌肉发力，也就是从原理上出发的战斗技，要求使用者能够根据不同的情况调整和练习自己的肌肉，所以鹿夜能够发现江峰的防御战斗技肌肉利用有一定的规律，推断出那是一门战斗技。 “没错，我认识一位前辈，他只有一只手，所以开创了一门单手的战斗技，其中的一门防御术叫只手遮天，非常适合需要单手蓄力的白水印。”江峰看着西方道。 “这一门战斗技确实不简单似乎还有很多扩展和提升的空间。”鹿夜若有所思地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今天下午，我老师正好有事，等下你帮我看看如何？”江峰其实一开始见到鹿夜就对鹿夜的战斗技很是佩服，而且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了铭刻之术上，也没有人和他演练和研究这门战斗技，所以才提出这个要求。 “什么跟什么啊，天才需要废材的指导？”一直默不作声的溪云燕此时开口道。 “怎么，另一个废材看不下去了？”鹿夜也打趣道。 “切。”溪云燕小嘴一撇。 “那个，你什么时候休息，带我去一个平常人不会到的地方，有要紧事要做。”鹿夜想起那棵魁木已经在石盆里种了十来天了，是该找个没人的地将它种下了，虽然自己用不到它，但是那么珍贵的神树，也不能不给它生长的空间。 溪云燕扑闪着大眼睛：“这样的一个地方确实有，我明天正好休息，那就带你去。” 第17章 迷石禁地 溪云燕走后，江峰便带着鹿夜来到了神殿后方的千仞崖下，他脱去上衣，给鹿夜演示了几遍只手遮天。鹿夜仔细的观摩了几遍，江峰提出鹿夜进攻，他防守。鹿夜点点头，两个少年均是脱去上衣，在那里哼哼哈哈地练习了一下午。 最后，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地躺地上，江峰的体力本来就好过鹿夜很多倍，只不过他在鹿夜休息的间隙也没有闲着，而是练习消耗巨大的白水印，所以最后两个人几乎是一起累趴下的。 “云杉兄，你有没有想过，大家都这么辛苦是为什么？”江峰咬了一根草叼在嘴里问道。 “当然是提升实力，使自己变得更强大。”鹿夜不假思索地道。 “变强大以后呢？”江峰继续问道。 “变强大以后，就可以保护自己所爱之人。”说话的时候，鹿夜想起了鹿鸣村，还有下一句话他没有说，杀该杀之人。 江峰听完一骨碌翻过来盯着鹿夜：“你所爱之人是谁呀。” “我爱的人是是，是我妹妹，我父母啊！”鹿夜差点脱口而出鹿九柯，幸好及时忍住了。 “靠，我还以为你为你开情窦了呢。”江峰失望地道。 “那你呢，变强大以后想干什么？”鹿夜问道。 “我想成为最强的人，成为大铭刻师。到那个时候，我不允许强者欺负弱者，一切用公道来论，而不是实力。”江峰将后脑勺紧紧靠在地上，看着天空道。 鹿夜很认同江峰的看法，是非如果用实力来论，那世间就真的失去公道了，鹿鸣村就是在公道缺失中被屠灭的。 正在此时，三声巨大的钟声从青城传来，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鹿夜凝神感受，每一次钟响，他都试图抓住空气中的律动，奈何每一次钟声都太短了。 钟声结束，鹿夜对江峰说明天有事和溪云燕出去，改天再一起练习，江峰也说自己明天也有事，东边的洞窟好像有人发现了暴躁的猴子，老师让他去看一下，属于比较简单的任务，但还是需要去一下。 鹿夜回家的路途，特意去了一趟回音园，可惜木旋音不在，便让伙计转告木旋音，自己明天有事，省得木旋音明天空等他。 第二天，溪云燕果然休息，两人准备好一些吃的，跟溪华和水月说要在城内闲逛，鹿夜小心地将魁木神树连土包起来，溪云燕此刻知道鹿夜是想干什么了。 出发后，溪云燕便带着鹿夜向南前进，鹿夜知道，往南是红树沼泽，然后便是无尽的海洋，叫做无边南海，这个方向过去，似乎没有适合种树的地方吧。 不过溪云燕却说有，你放心跟着我就是啦。 往南，石屋和人越来越少，两人没多久便来到了红树沼泽，只见沼泽中，长满了高高的红树，盘根错节地将整块水域覆盖，树荫更是连成了一片，只有偶尔的水草能够在红树的空隙里找到一些生存的空间。 溪云燕解开一只小船，跳了上去，鹿夜急忙跟着上去，两人两桨，绕着红树的树干树根，在树荫底下穿梭向前而去，一路上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只是这路绕起来有些麻烦。 走了不知道多久，鹿夜听到了波浪轻轻拍打岩石的声音，顺着声音划过去，穿出红树林，一幅壮美的景象出现在鹿夜的面前。 眼前不是想象中的无尽水域，而是一根根巨大的石山耸立着，各型各样的都有，甚至有上面大，下面小像蘑菇的，大大小小，高高低低错落无序地分布着，就是一片石山的树林，而且更加诡异的是，这里没有任何声音，水面几乎平静，也听不到鸟和虫的叫声，给人一种肃杀、孤独的感觉。 “这就是迷石禁地，千万不要深入，只要在里面迷失方向，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溪云燕郑重地对鹿夜道。 鹿夜朝迷石禁地深处看去，远远看不到头，鹿夜心里产生了一种感觉，这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看着眼前的无尽草地一般，这要是闯进去，不迷失方向才怪呢，想到这些，鹿夜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丝恐惧。 “那座石山如何？”溪云燕指着其中一座问道。 鹿夜看去，只见那是一座不高也不算陡峭的石山，山顶郁郁葱葱地长满了植被，看来是有土的，要爬上去也不难，鹿夜以前在鹿鸣村就经常爬悬崖采花。 鹿夜点点头，两人便将小船朝那边划了过去，船一离开红树林，两人立马就发觉划船变得更加费力了，时而难以前进，时而自动前进，时而偏离方向，走了比正常水域多好几倍的时间才到达那座小山，将小船拉上岸。 “为什么感觉船在乱动啊？”溪云燕疑惑地问道。 鹿夜没有立即回答，他捡了一根干树枝朝水中扔去，只见那树枝一开始倒是平静地浮在水面上，但是很快，就像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一头朝下钻入水面，然后又从另外一个地方旋转着钻出来，打着圆圈，时上时下，没有任何规律，向远处飘去。 溪云燕吓得一把抓住了鹿夜：“水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鹿夜闭目静心，将听力发挥到极致，水面之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阵阵微弱的水流声。 “别怕，是水下的暗流。”鹿夜拍了拍溪云燕的肩膀。 听到是暗流，而不是什么可怕的生物，溪云燕才放下心来朝水面看去。 果然，看似平静的水面其实一点都不平静，各种各样微小的波浪和小漩涡层出不穷，不仔细看难以发现。 溪云燕倒是放心下来，然而鹿夜心里却是一寒，毫毛竖起，一阵阵后怕袭来，幸亏两人乘坐的小船不大，如果再大一些，暗流形成的力量超过两人的控制，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些，鹿夜赶紧将小船往高处又拖动了一些，紧紧地绑在一个大石头上，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这迷石禁地后面是什么，你老师有没有跟你们讲过。”鹿夜好奇地问溪云燕，大家都说红树沼泽之后是迷石禁地，但是迷石禁地之后是什么，却再没有人说起。 溪云燕茫然地摇了摇头，她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面对眼前这个神秘而庞大的世界，她内心也是升起了恐惧和迷茫。 “你在这等我，千万不要走远，远离水域和树丛。”溪云杉将魁木神树的树苗背在背上，对溪云燕交待道，准备上山顶种树。 “不，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此时的溪云燕，面对禁地，展现出了一个十岁小姑娘的无助和害怕，之前她是打算让鹿夜一个人上去的，但是现在她对于这片神秘的水域产生了深深地恐惧，她现在发现自己不能离开鹿夜。 “好，那你跟着我爬上去，记得我手脚的着力点，不要碰其它地方。”溪云燕学习过铭刻之术，力量和体力都是强过鹿夜许多的，欠缺的只是攀爬的经验。 鹿夜来回走了几趟，挑选了一个比较适合的攀爬路线，背起水和食物，就带着溪云燕向上而去，幸好这座石山不算高，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意外，两人均顺利到达了山顶。 鹿夜迫不及待地朝南看去，然而让他失望了，往南依旧是无尽的石山，再远一点的地方，甚至出现了厚厚的雾气，完全阻挡了视线，使迷石禁地看上去更加深不可测。 溪云燕也是紧紧抱着鹿夜的一只胳膊看向着这一切，双手不停瑟瑟发抖。 鹿夜打量了一周，发现山顶的地形就像一个石盆一样，中间低，四周高，这样的地形，囤积了很多泥土，泥土也有湿气，非常适合栽种魁木神树，鹿夜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这里不适合，要再寻找一处的话，要花费不少功夫。 鹿夜将山顶中间的杂草和灌木清理出一块来，将魁木神树栽种了下去，取出一竹筒水浇了下去，对着神树道：“下次来看你的时候，希望你长得高高大大的。” 溪云燕也蹲了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叶片。 已经约莫到正午了，两人拿出食物和水，将午饭解决了，就往下爬去，下来的时候背的东西少了很多，溪云燕也渐渐适应了了这种难度的攀爬，两人很快就到达山脚。 小船还稳稳地绑在石头上，两人解开绳子，迅速朝红树林划去，这地方太深邃和可怕了，两人都不想多停留。 终于穿过红树林来到岸边，将小船绑好，但是两人都傻眼了，这已经不是他们来时候的地方了，也不知道偏离了多远，只能估摸出是偏向了东方。 因为来的时候是有路到这里的，而现在这里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只有北方远处的千仞崖可见，其它方向都被茫茫的杂草遮挡住了。 小船已经有些破烂了，刚才在红树林又被树根刮了几次，应该无法再行驶更远的距离，水路已经行不通了，而如果顺着红树林的边缘向东走，就太危险了，红树林边缘有很多泥沼，一不小心就可能陷进去。 两人只能朝着北方的悬崖走去，到达悬崖后，再顺着悬崖走去，应该是比较稳妥的路线。 幸好这些杂草不是非常密集，穿行在里面不算困难，深入进去以后，两人才发现杂草不密集的原因，因为地面上铺满了碎石和石块，杂草只能从他们的缝隙中长出来，鹿夜捡起一块看了看，竟然发现上面有人为雕刻过的痕迹，就像石屋倒下后留下的残骸，如果真是的话，这么大一片，不知道有多大规模，都快赶上白水一族了吧。 再往前，偶尔出现的大石块印证了两人的想法，这些石块，就是石屋倒下以后形成的，这里曾经一定有人群居，而且不少。 “我知道了，这里应该就是巨石废墟！”溪云燕惊呼出声。 “巨石废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鹿夜自信溪华已经给自己讲了很多关于青城的事情，没理由不提这个地方。 “大部分人都不会提的，这里有青城一段隐秘而不愿提及的过去。”溪云燕认真地说道。 “是什么过去？”鹿夜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曾经青城有四大族，除了现在的三大族外，还有巨石一族，那个时候，青城最强的一族是灵炎一族，也不是现在的魁木一族。”溪云燕继续说道。 鹿夜心里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啊，消失了一族，最强一族也易主，怎么想都绝对是惊心动魄的大事，溪云燕也是边走边说，大致将那段过往讲述了出来。 大概在三十年前，灵炎一族和巨石一族因为暗香的分配产生冲突，然后升级成为了战争。 当时最强的灵炎一族本以为能够轻易赢下战争，但是他们低估了巨石一族的韧性，双方陷入了苦战，巨石一族之人，几乎没有一个委屈投降，都是战死到最后一刻。 虽然最后灵炎一族赢得了战争，但是自身也受到了重创，被魁木一族超越，而巨石一族上到老人，下到孩童都拒绝投降认输，于是全族没有一个人幸免。 大战过后，灵炎一族损失惨重，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也都卷入战争，有不小伤亡，幸存的人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去，那么多石屋和农田甚至是巨石一族的神殿被摧毁，才明白战争没有完全胜利的一方，大家都是输家，于是便制订了三族分配暗香的比例，不得更改，延续至今。 那一战给青城留下了太多的伤痛，所以大家都不愿提及，只有在私下里会议论一些，鹿夜之前自然也就听不到这段过往了。 鹿夜回想起鹿鸣村所遭遇的一切，此刻越发明白变强的重要性了，强者支配弱者，这是自然的规律，也是人类的规律，除非江峰和他这样的人成为大铭刻师，将公道散播世间。 不知不觉，悬崖已经耸立在两人面前，看来已经来到悬崖脚了。 朝东边看去，鹿夜果然发现一座巨大的废弃神殿，看来就是被摧毁的巨石神殿了。 向西看去，远处也有一座神殿，想必就是灵炎神殿。 第18章 惊变 突然一声惊雷传来，天空变色，乌云滚滚。 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临，两人赶紧找了一个山洞避雨，但是雨居然越下越大，有水流顺着洞口流了进来，两人被迫朝山洞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才发现，这个山洞里面居然有很多叉洞，纵横交错，就像一个迷宫一般，鹿夜侧耳听去，能够听见风和水流灌入山洞的声音，只要能听见这声音，鹿夜就不怕迷路，雨水又漫进来一些，鹿夜只好拉着溪云燕钻走入一个较高的山洞，漫入的雨水顺着低矮的山洞流去了，两人暂时找到了一个避难所。 “这里的山洞怎么这么复杂？”鹿夜问道。 “据说青城背靠的这座巨大悬崖，是一种容易产生洞窟的岩石，我还听说白水神殿后面就连接着很多洞窟呢？”溪云燕道。 “别再深入了，我们等雨停了就走，你冷不冷？”鹿夜问溪云燕道。 溪云燕摇了摇头，捋了捋额前的刘海，两人进来的比较及时，倒是没有淋多少雨。 鹿夜观察了一下山洞，发现大部分洞壁略微带有湿气，有些还在滴水，的确是一个溶洞，他们所在这一个相对干燥一些，只不过是个死洞，再往里就是冰冷的岩石。 突然，他听到了像是某种动物或者人从远处掠过的声音，很短暂，速度很快，鹿夜于是打起精神，将溪云燕拉到自己身边，溪云燕没有听到，但是看着鹿夜凝重的表情，也意识到了危险。 鹿夜示意溪云燕不要发声并且屏住呼吸，他就怕那个快速掠过的人或者动物也有极好的听力。 但是让鹿夜失望了，因为他听到了那东西急促地用鼻子在喘气，就像是狼在用他的鼻子搜寻猎物一般，停停走走，但是始终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鹿夜心里一紧，那东西绝对会发现他们。 青城附近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这非常不符合逻辑。 溪云燕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小手紧紧抓住鹿夜的袖子，差点把鹿夜的衣服撕烂。 随着那东西越来越靠近，鹿夜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浓烈得使两人一阵阵恶心想吐，令人窒息的恐惧包围了过来，突然，几只蝙蝠极速煽动着翅膀飞过，一个弯腰行走的不像人却有几分像人的怪物出现在了洞口。 那怪物似人非人，皮肤黝黑，双手抓住洞壁。一双血红恐怖的眼睛，透过肮脏凌乱的头发窥视着鹿夜和溪云杉，脸上突然露出了贪婪的欲望。 而它的嘴中，还叼着一只蝙蝠，蝙蝠的血液流满了它的下巴和胸前破烂的衣服。 鹿夜只感觉一阵阵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而身旁的溪云燕更是吓得双手瑟瑟发抖，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也算是个铭刻师。 然后，鹿夜看见那怪物身体重心压低，双腿弯曲，突然发力向前，朝两人发起攻击，与此同时，鹿夜听到了另一条岔洞有什么东西也奔袭了过来。 一切发生地太快了，两人来不及做反应，鹿夜本能地挡在了溪云燕面前，然后就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怪物没有再能向前，而是被另一条叉洞窜出来的人影撞飞了，两人连人影衣服的颜色都没看清楚，然后就听到人影和怪物向一个斜向下的山洞滚去，同时传来激烈地战斗声。 鹿夜赶紧拉着溪云燕跑出洞口，刚想去看人影和怪物的战斗。但是还来不及观看，鹿夜的瞳孔猛然一缩，还有怪物，它听到了两只怪物飞快地朝两人的方位扑了过来，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逃走，鹿夜赶紧又将溪云燕拉到了自己身后。 电光火石间，两只怪物就扑到了近前，鹿夜紧紧护住了溪云燕，等待着自己被撕成碎片。 然而鹿夜并没有被撕成碎片，两只怪物几乎同时抵达他的身前，没有攻击他和溪云燕，而是互相撕咬了起来。 难道是把我和溪云燕当做食物，争夺了起来，鹿夜心中暗道，身后的洞走不通，只好看看能不能从两只怪物战斗的空隙穿出去。 但是洞内空间不多，两只怪物战斗又是手脚并用，大开大合，速度又快，很难找到穿过去的机会。 鹿夜索性认真观察它们的战斗，如果能够摸清他们的攻击方式，等下其中一只胜出了，他和溪云燕联手说不定有生路。 但是细心观察，鹿夜发现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了，两只怪物的战斗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不是他和溪云燕能够匹敌的。 而且怪物根本没有什么攻击招式，基本上抓抓到肉，甚至有一只还用嘴咬，一阵阵击打在肉上的声音传来，听得两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只能看看它们两个是否能够拼个两败俱伤了。 但是很快，用嘴咬的那只就落入了下风，被另外一只狠狠地抓住了脖子，朝地上猛地砸了下去，砸得地面土石翻飞。 用嘴的那只似乎不服，还想挣扎，另外那只又抓着它的脚，将它抡了起来，再次狠狠砸在洞壁之上。 似乎是如此的战斗让它有了快感，那只怪物提着用嘴那只，不停朝各个地方抡去。 山洞噼里啪啦，岩石纷纷落下。 鹿夜甚至怀疑这家伙会把山洞给抡垮也不一定。 直到把用嘴咬的那一只砸得血肉模糊，怪物才停下。 实力碾压，鹿夜和溪云杉唯一的机会没了，那只战胜的怪物已经朝两人走了过来。 鹿夜第三次将溪云燕拉到自己身后，也不管怪物是否听得懂，就对它喊到道：“我肉多，你要吃，先吃我。” 想象中的自己被怪物撕得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怪物突然转身就跑。 “什么情况？”鹿夜心中大惑不解。 紧接着，见到了洞壁上满是鲜血和碎肉，鹿夜一阵阵心翻，再也忍不住，疯狂呕吐。 “你还好吧？”鹿夜终于好了一些，抬起头看溪云燕。 但是，令他震惊的是，溪云燕不见了。 方才鹿夜实在是吐得太凶残了，根本没有听到外界的任何声音，自然也不知道溪云燕到底去了哪里。 “溪云燕，溪云燕，喂！”鹿夜赶紧大喊。 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回答，只有另一个山洞里面的激烈打斗声。 鹿夜朝之前那个人影和怪物的方向冲了下去，虽然刚才那个人影只是一闪而过，但是他敏锐地意识到，人影是在帮他们。 转过一个弯道，战斗就呈现在鹿夜眼中，人影居然是江峰，此刻他正在用右手防守，用的是只手遮天，左手的姿势正是白水印，与水富秋战斗时不同的是，此刻他的左手紧紧握住了一把小巧的骨刀。 突然，鹿夜在杂乱的战斗声中，听到了江峰摆成白水印姿势的左手轻微地：“啪、啪、啪”响了三声。 然后江峰的左手就在鹿夜的眼睛里消失了，只听见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紧接着一阵清脆的“噗”声，江峰的左手再度浮现在了嗜血奴左侧肩膀上方，然后身形迅速后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鹿夜凭眼睛根本不可能判断出江峰左手的骨刀已经抹过了嗜血奴的脖子，他是靠听力听出来的。 直到江峰退后，收起骨刀，鹿夜才看见怪物脖子一条血线凝现，变粗，然后脖子一歪栽倒在地。 “你们没事吧？”江峰此时看向鹿夜，语气里有一丝疲惫和放松，显然刚才那一击白水印对他的消耗极大。 “没，没事。”鹿夜方从江峰刚才惊人的一击中回过神来。 “另外两只怪物和溪云燕呢。”江峰朝之前鹿夜和溪云燕待过的山洞看去。 “刚才两只怪物本来想袭击我和溪云燕，但是它们后来它们之间打起来了，其中有一只杀死了另外一只，然后胜利的那只就跑掉了。”鹿夜赶紧说道：“但是紧接着，溪云燕也不见了”。 “你是说，溪云燕被怪物抓走了？”江峰也很惊讶。 “我没有。”就在此时，溪云燕走了出来，双手提着鞋子。 “你刚才去哪了，急死我了？”鹿夜冲过去，接过溪云燕手里的鞋子，小心帮他穿上：“看看你，鞋子都跑掉了吧！” 溪云燕愣愣看着鹿夜用袖子把自己的小脚擦了又擦，才将鞋子小心套在自己脚上，眼睛微红。 “怎么了？”鹿夜察觉到了溪云燕的异样。 “没什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溪云燕擦了擦眼泪说道。 “废话，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鹿夜摸了摸溪云燕的脑袋说道。 “喂，要不，我们出去再聊感情，这里不安全。”江峰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对对，我们快离开这里。”溪云燕说道。 鹿夜也不敢怠慢，毕竟这里至少还有一只怪物。 第19章 更黑的黑暗 三人迅速离开洞窟。 “江峰，那是什么怪物？”鹿夜好奇问道。 “不知道，很有可能是铭刻出问题的人，住在山洞里久了，变成这样了。”江峰说道。 离开巨石废墟，进入灵炎一族的范畴，江峰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便辞别了鹿夜和溪云燕，说是要赶回族中汇报此事，算是交任务。 鹿夜拉着溪云燕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赶紧小声问道：“怎么回事，你刚才怎么一个人跑开了，那样非常危险知道吗？”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溪云杉神秘的凑近鹿夜说道。 “什么事？” 溪云燕想了想，说道：“刚才那只怪物，是我哥！” 鹿夜如遭受晴天霹雳，那只怪物是溪云杉，溪云杉不是死了吗？ 溪云燕毕竟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换做鹿夜，这种秘密是不可能这么轻易说出口的。 溪云燕环顾一周，确认没人后才说道：“我哥说由于迟迟不能解开心锁，心中非常焦急，于是就离开白水一族，想到巨石废墟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有一天口很渴，由于携带的水喝完了，就在溶洞内找到了一潭奇怪的水喝。”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喝奇怪的水？”溪云燕喃喃道，没有外出历练过的她，没有体验过水的珍贵和缺水时候口干舌燥的感觉，鹿夜就能理解了，他经常找到一个潭水就饮用的。 “然后呢？”鹿夜追问道。 “他喝下以后，才发现水的奇怪。”溪云燕接着道：“他喝完以后不久，就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水中进入了他的身体，而且那东西是活的。那东西开始和他争夺控制权，还让他变得对鲜血很感兴趣，对吃生肉很感兴趣，后来才知道他成了血奴。” “血奴？”鹿夜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溪云燕的这番话，虽然说得平淡，但是鹿夜听出了其中的凶险，感受到了溪云杉所面临的恐惧，怪物进入自己的身体，比被怪物撕碎了吃掉还令人恐惧。 “然后他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就这样在洞窟中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直到方才我和你遇到了危险，他认出了我，他的意识才突然回归，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溪云燕说完，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 “现在呢，那东西还在他体内吗，血奴还有多少？”鹿夜急忙问道。 “他说现在应该是稳定的，那东西还在他的体内，但是隐藏得较深。”溪云燕沉思了一下道：“至于血奴，应该是没有了，他有一些记忆，加上他自己，应该总共就是三只，而且那潭水也不见了。” “那他去了哪里，怎么不跟我们回家？”鹿夜焦急地问道。 溪云燕咬了咬嘴唇：“他说要等自己完全战胜那东西才会回去，而且他一直无法解开心锁，但是这东西，给了他另外的一条路，不需要解开心锁也能得到力量，他要在这里研究和掌控这股力量。” “而且，他还说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也是把你当成了哥哥，才告诉你的。” 溪云燕想了想又说道：“你也要答应我，为我哥保密。” 溪云燕毕竟才是一个小姑娘，要是心智再成熟一点，估计连鹿夜都不会透露。 鹿夜点点头：“我不说，你也不能说。” 溪云燕泪眼汪汪地看向鹿夜：“我哥保证，他很快就回来，所以我才让他离开了，你说他有没有骗我。” “应该没有。”鹿夜感觉到了这对兄妹深厚的情谊，同时也是对溪云燕的安慰。 “而且我哥说，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即使回来，也不会揭穿你的身份的。”溪云燕接着说道。 其实还有一句话溪云燕没有说，正是因为溪云杉的这句话，她才肯把这件事讲给鹿夜的。 “对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溪云杉？”鹿夜终于想起了这个问题。 “当然，我第一眼就看出了你不是我哥。”溪云燕嘟着小嘴说道。 “这么说来，骗我去神潭，干出那事你是故意的？”鹿夜恍然大悟。 “当然了，谁让你冒充我哥。”溪云燕奶凶奶凶地说道。 想起自己曾经对鹿夜所做的事，想着还是说出来道个歉，特别是刚才遇到危险的时候，鹿夜每次都挡在了她的前面。她低声地对鹿夜道：“鹿夜哥哥，我以后就叫你溪云杉吧，我之前对你……” “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有让我受罚。”鹿夜打断溪云燕道，鹿夜此刻已经明白，自他第一次见到溪云燕，她就认出自己不是溪云杉了，所以那以后再也没有喊过他哥哥，故意骗他去白水神潭洗澡，让他难堪。 鹿夜想到这些也是微微一笑，这小丫头片子，人小鬼大。 不过此刻，溪云燕能将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他，表明认可他了。 在青城，鹿夜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可以信任和交心的人。 其实鹿夜还没有意识到，正是他方才遇到危险时对溪云燕的一次次维护，以及最后帮溪云燕穿鞋子的动作，才深深打动了溪云燕，获得了她的信任。 “那好吧，我以后把你当哥哥看，至于溪云杉，就是我的亲哥哥，这样就把你们区分开了。”溪云燕高兴地说道。 其实，溪云燕也是一阵后怕，她一开始是打算要把鹿夜扔在迷石禁地，自己趁鹿夜一个人种树的时候划着小船离开，过几天再来接他，给他一个教训。 幸好当时溪云燕自己也低估了迷石禁地的压迫感，一个人不敢离开，才没有做出那种事情，要不然以迷石禁地的诡异和静谧，鹿夜可能在那里过不了一夜。 至于鹿夜的真实身份，鹿夜这次跟溪云燕撒了个谎。说自己是她姑妈溪若的朋友，长得很像溪云杉，所以安排来照顾溪云燕的。 对于鹿夜的话，人小鬼大的溪云燕是有疑问的，但是她没有追问。 洞窟深处，一只血奴默默站着，他就是溪云燕口中的溪云杉。 看着江峰、溪云燕和鹿夜离去，直到确认他们三人已经离开，他才对着洞穴深处说道：“我以后归顺于你，换他们三人的性命，你要说到做到。” 如果有人在，肯定会觉得溪云杉是不是疯了，对着洞穴说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声音回答溪云杉，只有偶尔的呼呼风声传来，溪云杉猛地回头，在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人，那人全身黑衣，用黑布包裹了脸，只露出双眼，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极了躲在暗处的一条毒蛇。 “真是太精彩了。”黑衣人用一种空洞地声音道，那声音，像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但又不像，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三个的命，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算是同意了溪云杉所说的话。 溪云杉没有说话，在这个人面前，他从来不需要说什么，对方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 “还有这两具血奴的尸体，江峰上报以后，白水一族应该会派人来取，两具尸体上留下了很多破绽，这可瞒不住青城那些老头，阿鬼，你来处理一下。”黑衣人说完，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来一个人，身上似乎有一种尸体的腐味，他驼着背，背着一个木箱，一言不发的朝两具血奴的尸体走去。 “这里交给阿鬼，我们到外面走走。”黑衣人说完转身朝洞外走去，溪云杉赶紧跟上去。 “阿鬼会处理好尸体的，保证谁也看不出来，任何人来看都是修习铭刻之术出了差错的人发疯袭击了他们。之前你的假尸体也是阿鬼处理后扔在狼窝，让所有人都以为你被狼杀死了。”黑衣人边走边道，他的脚步轻盈，没有一点声响。 走到洞外，黑衣人看着鹿夜三人离去的方向，看得溪云杉内心发毛，他急忙对黑衣人道：“我溪云杉，愿意永远当你的奴隶！” 黑衣人听到后，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依旧空洞，比他说话的声音还诡异，让人毛骨悚然：“我只不过是看看他们离开了没有而已，你已经不是血奴了，血奴没有意识，不分敌我，你现在谁也不属于，你要做的就是控制住你自己，做回你自己。” 溪云杉抬起头，深深地盯着黑衣人的背影，自己最想要做的，就是变强，变回自己，找回自由。 但是他知道不可能，黑衣人太强大了，自己永远不会有逃出他掌控的能力，黑衣人犹如更黑的黑夜一般，永远笼罩着他。 “我很痴迷一个生命体渐渐变强，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看着更多的生命体变强，用铭刻之术以外的方法。我研究了很多年，现在终于找到了，所以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目前为止，只有你做到了不被黑螟腐蚀心智。只要你帮我继续研究，等我完全掌握了这种方法，我就会给你选择，是继续跟着我，还是回到白水一族，过你原来的生活。”黑衣人边走边说道。 很快，两人便来到巨石废墟的中心处，黑衣人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一座废弃的石屋弹去，然后便见到有一处地面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阴森的黑洞。 “巨石一族对于机关的研究，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黑衣人赞叹道。 等洞口完全打开，两人沿着便朝洞里走去，等他们进去后，洞口马上合拢，没有一点点痕迹，两个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任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等鹿夜和溪云燕回到白水一族，江峰已经汇报结束，双手抱胸等着两人了。 江峰看向鹿夜直接说道：“我很欣赏你，因为你很勇敢，我喜欢勇敢的人。” 江峰说的应该是第一只怪物冲过来的时候，鹿夜不顾自己的生死，用身体护住了溪云燕。 鹿夜点点头：“你又帮了我一次。” 其实还是鹿夜实力太差了，想到这里，他又想起自己未解心锁，皱了皱眉。 江峰见状，猜到了一二道：“你对什么东西敏感吗，就是那种你凝神观察它，似乎感觉它变更清晰了，时间流逝似乎也变缓慢了。” 溪云燕这时候开口道：“有啊有啊，他见到水清玄那样的美女时候会有那种感觉。” “水清玄？”江峰一本正经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别乱说。”鹿夜轻轻地点了一下溪云燕头：“回想起来还真有一个东西，可惜每次都太短了。” “是啥？”溪云燕和江峰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都明白，鹿夜所说的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就如同白水潭对于他们来说一样，是开启鹿夜心锁的关键。 “每天早晚的三下钟声。”鹿夜若有所思地道：“每次听到，我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钟声也算一种物件吗，你这个倒是有点奇怪。”江峰抬起头思索了一下接着道：“不过你在白水神潭参悟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开心锁，看来得换一换了。有个前辈曾告诉我，并不是所有白水一族之人都适合在神潭参悟，总有一些人对一些奇怪的事物有些敏感。” 鹿夜点点头，他也不能说其实自己在白水神潭就参悟过一两次。 “你明天早一点起来，在钟声响起的时刻，尽量接近钟楼。”江峰说着转身离去。 鹿夜恍然，这他以前倒是没有想起过，老是觉得钟声太短暂了，没有去尝试靠近一些，钟声变大以后，自己的感觉肯定会变清晰，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 第20章 十七下钟声 次日，鹿夜早早醒来，想起江峰昨日的提醒，简单洗漱了一下，披起衣服便出门而去，此刻还早，晨光未起，天空中月明星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但是很多卖吃的店铺已经开门。 鹿夜的记忆力极好，摸索着前进了许久，终于到达了钟楼附近，找了个相对较好的位置坐下，隐约可见那口大钟挂在高高的钟楼上。 而鹿夜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比他起得还早，在他来之前，那个人已经进入到钟楼里面了，此人便是江峰，他右手拿着一个食盒，熟门熟路地就来到钟楼里面。 钟楼总共四层，前三层是正常的石楼，第四层就是那口大钟，江峰径直走到第三层，敲了敲门大声道：“钟爷爷，我来给你送吃的了。” “什么钟爷爷，老子是你四爷爷。”里面传来一个老头不高兴的咆哮声，然后石门猛然打开，一个须发半白的五十来岁的胖老头吹着胡须看着江峰道。 “你天天敲钟，叫你钟爷爷比较好听顺口。”江峰嘻嘻笑着径直走了进去，将食盒往桌面上一放，找了个凳子就坐了下来。 “行行行，老子不和你这小毛孩子计较。”老者打开食盒一看，里面的吃食还不少，比以前多很多，其中还有他最爱吃的卤肉，香气四溢，肥而不腻，一看就知道来自青城最好的食府三香园，看得老头直流口水，欣喜若狂，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吃。 江峰则在一旁，嘻嘻笑着看着老者。 老者突然一顿：“不对，卤肉的蘸水呢？”三香园的蘸水那也是非常有名的，跟卤肉在一起是绝配。 “啊，伙计没给我放？”江峰故作惊讶地站了起来，凑近假装仔细寻找，其实他知道没有蘸水，那蘸水还是他半路给扔掉的。 老头急得抓耳挠腮：“这这这，卤肉没有蘸水，就跟有躯壳没有灵魂一般，这咋吃。”说完满脸遗憾。 “钟爷爷，别急，别急，我现在就给你去取。”江峰转身作势要走。 老头一把拉住他：“以你那乌龟一样的脚力，等你取来蘸水，肉都凉了。” “好好好，嫌慢，那你自己去取。”江峰坐回椅子，翘起二郎腿看着老头。 老头没有出去，他看了看房间里的沙漏，无奈道：“这不偏不倚，马上就是敲钟时刻了，走不开走不开。”然后又看了看食盒，口水忍不住下流。 江峰见差不多了，站起来道：“要不我替你敲钟，你把食盒直接带去三香园慢慢吃，吃完慢慢回来，不着急。” “你小子够力气么？”老者疑惑地看向江峰。 江峰早知道他会这么问，拎起右拳就朝老人胸口砸去，老人不躲不闪，江峰只感觉一拳锤在棉花上般，他拳头的力道被尽数泄去。 老头眯着眼感受了一下道：“还行，勉强够力，你小子记住，等这个沙漏里的沙子漏完，你就立马去敲三下钟。” “知道，这简单，我给你办妥。”江峰拍着胸脯道。 “你小子不会诓老子吧，总感觉你今天不对劲，是不是有啥坏心思。”老头还是狐疑地看了江峰一眼。 “能有啥坏心思，莫非我还能把这钟吃了，要不然你说我还能干啥。”江峰不屑地道。 老头想了想也是，好像也不可能做出啥坏事来，于是再对江峰说了一遍：“记住，砂子漏完，三声。” “哎呀，去吧、去吧！”江峰不耐烦地摆摆手。 老头拎起石盒，飞快地朝三香园而去，此时鹿夜刚刚到达钟楼附近，老头看到了鹿夜，见鹿夜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便没有停下脚步，鹿夜也听到了有人快速离开，他同样没有多想。 江峰盯着沙漏，当最后一颗沙子落下，他迅速冲上四楼，拉起粗壮的撞木退到钟楼边缘，然后就推着它狠狠地朝大钟砸去。 “咚！”地一声钟鸣响起，如同一个立体的水波朝四方八方传出去。 鹿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这钟声，他感觉到空中起了变化，一道道细小的振动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组巨大地振动在空中移动，离他越近，移动越慢。 时间就像变慢了一般，到达他面前的时候，尤其明显，他的大脑中，隐约诱发出了一种神秘力量，和听力一起感受着钟声给空气带来的变化，本来应该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鹿夜感觉到过了一个呼吸那么久，钟声离去的时候，则是越来越快，最后快到一瞬间离开五百来步的速度。 然后就是第二道传来，这次，他感觉钟声到达他面前的时候，时间更慢了，似乎用了两个呼吸才离他而去。 紧接着第三下，钟声在他周围停留了三个呼吸，但是他依旧没有感受到身体有什么不同的感受，离解开心锁还有些距离，正当他以为需要明天再来的时候，第四下钟声传来，接着第五下，第六下…… 三香园中，一个须发半白的胖老头正坐在美滋滋地吃着烤肉，听到第一声，第二声，第三声钟声传来，他闭目静静地欣赏着。 突然，第四下钟声传来，老头一惊，手中的肉掉回了盘子中。 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就朝钟楼方向狂奔而去，边走边骂：“娘的，这混小子。” 三香园的伙计莫名其妙，这老头怎么突然就不吃了，不过他很快也反应过来，这钟声还在不停传来，这什么情况，不是每次只有三声吗？ 白水神殿、灵炎神殿、魁木神殿，还有各家各户的人，全都点亮灯，甚至有些爬到屋顶，不约而同的朝钟楼方向看去，离得近的甚至朝钟楼方向奔去。 鹿夜没有分神，他继续感受着钟声，第十下钟声，他的大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是一道金光，紧紧包裹着他脑海深处某个部位。金光碎裂，仿佛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翁！” 有一股力量从金光碎裂处迸发而出，传递到鹿夜身体的各个角落，然后传递到更远的地方。 鹿夜感觉到身体中多了一双眼睛，一种力量。 那感觉非常奇妙，就像婴儿突然感觉到如何控制四肢；就像正常人发现某一天，可以控制自己的心脏跳动一般。 鹿夜感觉到时间流逝变得更加缓慢，本来极快的钟声，速度变得跟一个人走路差不多一样快，自己可以控制一股神奇地力量感知周围的世界，不单单是空气了，脚下的石板，甚至石板下面的泥土。 飘落的树叶犹如静止了一般，鹿夜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它的脉络，它极致细微的结构。 而对自己身体的结构则感受地更为清晰，肌肉、血液、骨骼、经络，犹如放大了无数倍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甚至可以控制身体的细微结构做出改变，这就是铭刻自己身体的力量，精神力，而感知体外世界的能力，就是精神感知。 只是当鹿夜将精神感知集中在周围的人身上的时候，他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阻隔住了一般，果然精神感知无法进入别人的身体，他感受到的是他们的精神壁障。 第十下钟声飘走，第十一下钟声紧接着而来，鹿夜又一次感受着着解开心锁后的力量，一遍遍重复，直到第十七下钟声离去，第十下钟声到第十七下钟声，总共八响，鹿夜呼吸了八次，但是在鹿夜的世界里，他经历了接近八百个呼吸的时间，那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让鹿夜充分感受到了解开心锁后的奇妙感觉和神奇地世界。 直到钟声停止，鹿夜缓缓地从那种状态中醒来，就听到一个老者破口大骂：“兔崽子，你想害死老子，你是不是敲上瘾了，想敲几下就敲几下。” 然后鹿夜就听到江峰的声音：“哎哟哎哟，轻点，你说啥，老子啥也听不见？” 鹿夜赶紧朝声音传过来的钟楼跑去，一直跑到四楼，就看见一个须发半白的胖老头正揪着江峰的耳朵，另一只手噼里啪啦扇着江峰的屁股，江峰则在那嗷嗷嚎叫。 鹿夜此刻明白了，十七下钟声是江峰敲的，是江峰助他解开了心锁，他急忙上去拉住老者道：“别打别打，要打打我。” 老者现在怒气终于消停了些，他停下来，看着鹿夜道：“你他娘的是谁，你又上来干什么，下去下去，以后你们谁也不得上钟楼来。” 江峰终于解脱了出来，他一只手揉着耳朵，一只手揉着屁股，大声说道：“你们说啥呢，我听不见。” 老者不管他说，一手提着江峰，一手提着鹿夜，快步冲到二楼，抬手就将将二人扔了下去，只听得“啪啪”两声，是两人砸在泥土上的声音，然后两个少年开始嗷嗷叫了起来。 江峰看向鹿夜：“你怎么光张嘴不叫啊。” 鹿夜苦笑，明白江峰应该是距离十七下钟声太近了，强大的钟声使他的听觉短暂的失效，他指指江峰的耳朵，又摇了摇手。 江峰恍然大悟，他安静下来，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然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听不见了，他指了指鹿夜的心口，又比了一个打开的手势，意思就是问鹿夜解开心锁了没。 鹿夜使劲地点点头，然后一把抱住江峰，江峰嚷嚷道：“喂，我又不是水清玄，你抱我干什么。”声音极大，就像喊出来的一般。 而此刻钟楼附近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是被那十七下钟声吸引过来的，大家听到都议论了起来起来。 溪云杉看上水清玄了，怪不得听说他这两天没有去看江巧儿了，连江巧儿都看不上他，还想木清玄等等。 众人反而把焦点聚集在这件事上了，至于不同于往常的十七下钟声，都没有再打听，反正响三下还是响八下，响十七下，对大家的生活影响都不大。只是鹿夜听到这些议论，尴尬至极，拉起江峰赶紧离开。 江峰则听不到大家说啥，他对围观的人群喊道：“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鹿夜满脸黑线，如果有个地洞，他一定立马钻了进去，这下子，自己是跳进白水潭也洗不清了呀，他急忙拉着江峰，一溜烟地跑了。 鹿夜一路拉着江峰跑到了回音园门口才停下，此时的鹿夜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实在是太想快速离开那种尴尬的场景了，而且他听力绝佳，即便是那些人小声的议论，他也听得见，果然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的好处。 鹿夜心想要是自己和江峰一样，来个暂时失聪，估计自己也就不会尴尬了，那些言语也给自己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休息了一下，鹿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回音园，又指了指江峰，再指指白水神殿的方向，意思是我去回音园，你自己去白水神殿。 江峰睁大眼睛看着鹿夜，突然就像再也忍不住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鹿夜都有些懵了，这小子是不是脑子给钟声震出毛病了。 江峰笑了良久，只笑得鹿夜满脸不耐烦，转身朝回音园走去，这时候，他听到了江峰的声音：“喂，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失聪，我是怕那个撞钟的老头对我没完没了的骂，才装作暂时失聪的。” 鹿夜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明白，我靠这小子连同自己一起耍了，罢了罢了，看在他帮助自己解开心锁的份上，也不和他计较了，关键是计较也打不过他呀。 然而等鹿夜走进回音园的时候，江峰又补了一句：“喂，其实我听见那些人的议论了，所以才对他们说，你们说的对。” 鹿夜听到这句补刀，我靠，别说帮我解开心锁，就是救了我九条命，也要跟他干一战不可，转身就朝江峰追去，奈何江峰实力比他强太多了，一溜烟就没影了，鹿夜只好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兴叹：实力强，就是好。 不过鹿夜自己现在也算解开心锁了，踏上成为铭刻师的第一步。 第21章 丹辰金 鹿夜有些无奈，自己这下是出名了，他第一想到的是该怎么和鹿九柯解释，今天的事情一定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以后要是知道自己就是鹿夜，那怎么办。 想到这，鹿夜心里一阵阵不安。又豁达一想，算了，到时候认真解释，告诉她一切真相，他相信鹿九柯不会计较的。 就在鹿夜一步踏入回音园的时候，鹿夜看到了一束光，微弱的光从一个角落直冲云霄，在还未日出的黎明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鹿夜急忙看向门口的两个守卫，让他惊讶的是，守卫定在了原地，根本没有动荡，就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直到见到本应该摇曳的烛火定格住，鹿夜才意识到，自己进入了某种状态，但这状态绝对不是他制造的，是其他人，有点像解开心锁后，精神感知和精神力进入铭刻状态的感觉。 微光凝实，一个三十来岁长相普通但是气质非凡的女子缓缓从角落走出，微光就在她的身遭，仿佛就像是披在她身上一般。 女子的青丝上，插着一朵白梅，这个季节是没有梅花的，但是白梅看起来很新鲜，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保存的白梅。 “鹿夜，好久不见。”女子看着鹿夜微笑说道。 “我们，见过？”鹿夜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他确信自己不认识对方。 “见过，不过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女子盈盈一笑：“因为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婴儿。” “是在我被父母抛弃前，还是抛弃后？”鹿夜问道。 “应该是正好被抛弃，就在鹿鸣村。”女子道。 “那你看到是谁抛弃了我吗？”鹿夜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其实你父母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以后应该会明白。”女子没有回答鹿夜的问题：“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另外的事。” “什么事？”鹿夜总感觉，眼前这女子高深莫测。 “你的精神力，与众不同。”女子道：“那是因为你的母亲很伟大，她改造了你的血脉，她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做到这件事的人。” “那她现在在哪里？” “抱歉，她死了。”女子低声道。 “怎么死的？”鹿夜双拳紧握，即便是从来没有见过母亲，那种血脉的相连也让他非常难受。 “这个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你如果将来能见到你的父亲，让他告诉你比较好。”女子想了想说道。 “那我父亲现在在哪里？” “他很苦，但是一直坚持活着，也许就是为了看你一眼。你现在还不是见他的时候，时机到了你自然会见到他。” “为什么不能先告诉我？”鹿夜不解。 “因为，我已经是一个死人。我不能对活人的世界造成太多影响。”女子悠然说道：“我这次来，只能告诉你关于你精神力的事情。” “这样也会影响活人的世界。”鹿夜说道。 “这个影响是被允许的。”女子微微一笑：“有些影响允许，有些不不允许。很抱歉我也改变不了这个规则。” “我的精神力究竟有什么不同？”鹿夜也不强求。 “每一个人都有精神壁障，它隔绝了精神力，将所有铭刻师的精神力限制在了自身体内。”女子说道：“但是你的精神力不一样，你的精神力可以穿过你的精神壁障。” “什么？”鹿夜非常惊讶，精神力无法穿过精神壁障，这是千百年来铭刻师世界不可撼动的真理，然而真理就在自己的手中被打破了。 “那是因为某些原因，铭刻师的脑海被破碎，血脉被修改了。但是你的父母很强大，他们修补好了脑海的某一部分，并且改写了血脉。”不知道什么原因，女子并没有说鹿夜的母亲其实修改血脉失败的事，当然也隐瞒了婴儿鹿夜血脉被黑衣女子稳固才得以活下来的事实。 “所以，你的精神力有一部分可以外放。你只要好好使用，你将是铭刻师世界的先驱者，甚至成为大铭刻师。只不过，力量并不代表所有，你也可能会失败会死。”女子继续说道：“因为在你之前，铭刻师的世界出现过九个精神力外放之人，有六人都没有成功。” “另外三个呢？”如果是十个，那么除去鹿夜自己，应该还有三个。 “另外三个还活着，和你一样。”女子说道。 “精神力外放可以做什么？”鹿夜很不解，所有铭刻师都用精神力来铭刻自己的身体，外放的精神力能有什么作用。 “你现在的精神力还很弱小，等变强大了，你自然就会知道怎么使用。”女子说着伸出右手。 一堆暗金色的又像砂子又像金属的东西呈现在女子手心：“这是丹辰金，跟外放的精神力完美契合，你的精神力可以很容易操控它，比操控其它物体要简单很多。” 女子说完，手中的丹辰金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凝聚成一条小蛇，飞舞着离开她的手心，落在了鹿夜的手中。 鹿夜尝试着释放精神力，此刻他才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果然穿过了精神壁障，作用在了手中的丹辰金上。 丹辰金跳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凝聚成一条小蛇，歪歪扭扭地摆动着，比起女子灵动的操控，鹿夜显得非常笨拙。 “不要着急，没人的时候多练，你的精神力就会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强精准。”女子的说道。 “你是不是那三人之列，为什么要给我丹辰金？”鹿夜一边笨拙地操控，一边问道。 “我不是，我告诉过你，我已经是一个死人。”女子缓缓说道：“至于丹辰金，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天生就拥有精神力外放体质的人，也将是最后一个得到丹辰金的人。这是一份恩赐，也是一份信任。” “以后出现的人，都不会被恩赐了吗？” “不会了，剩下的交给你们去寻找。” 鹿夜点点头，他感觉到了精神力的神奇，这是和身体力量完全不同的力。 女子看着鹿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今天发生的事情，即便是任何细节都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要不然你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不止是你，还有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 鹿夜抬起头，眼睛终于离开了丹辰金，他感觉到了女子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不遵守的话后果很严重。 “特别是要忘了我。”女子说着，身影渐渐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鹿夜急忙将丹辰金藏入怀中，因为他感觉到了世界在改变。 守卫开始动了，烛火也开始摇曳，时间恢复了流逝。 鹿夜有些恍惚，他觉得刚才像是做了一场梦，有些真实的一场梦。直到他摸了摸怀中的丹辰金，才察觉到那不是一场梦。 绝对不能将今天发生的事说出去，鹿夜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他练习玲玉笛的那个院子，让他诧异的是，虽然今天比往常早到了许久，但是木旋音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木前辈，早。”鹿夜恭敬地对她行礼道。 “本来不想起这么早的，只是十七下钟声，谁还睡得着。”木旋音讪笑着道。 “额，是我的错，叨扰大家休息了。”鹿夜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终于解开心锁了。” “真的吗，我听说你想尽办法都无法解开心锁，这下终于解开了，恭喜你。”木旋音高兴地道，似乎忽略了鹿夜的前半句话。 鹿夜总感觉，明明是自己解开心锁，怎么木炫音好像比自己还高兴。 “木前辈，谢谢你的指引？”鹿夜明白，在解开心锁上，木炫音给了他非常关键的指引。 “没什么，你现在刚解开心锁，是很危险的，精神感知和精神力是一把双刃剑，你现在千万不可随便使用他们。”木旋音警告地说道。 “恩。”这一点鹿夜也很清楚，万一自己乱用精神力，把自己身体某部分弄受伤了，甚至是残废了，那就麻烦了。 “前辈，你为什么要帮我？”鹿夜沉默了一会，问出了这个问题。 鹿夜早就想明白，木炫音让自己帮忙只不过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就是引导他解开心锁。 木炫音没有回到。 “前辈，你我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之间有什么关联？”鹿夜继续问道。 “你进入白水神殿，自然会明白？”木旋音没有回答鹿夜的问题，右手拿起一只竹笛把玩着。 “知道了。”鹿夜虽然很疑惑，为什么进入白水神殿一切就会明白。 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那么鹿夜就相信，进入白水神殿，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第22章 测试 离开回音园，径直来到白水神潭，他不想直接去向神殿汇报自己已经解开心锁，得先到白水神潭装一下样子。 此刻神潭依旧有不少少年男女在参悟，见到鹿夜到来，有一些已经小声议论了起来，鹿夜装作没有听见，瞄了一下江巧儿和水富春的位置，挑一个离她们最远的方位，开始假装参悟起来。 鹿夜此刻已经能够任意用精神感知和精神力了，但是他收到木旋音的警告之后，不敢随意使用，他找了一棵大树，继续听落叶的声音。 鹿夜此刻才发觉自己的听力变强了一些，应该是和自己解开心锁有关，而且他发现自己现在对于落叶跟空气的之间的作用掌握得更加透彻了，之前只能够在大脑中预判出落叶下一刻的运动状态，现在几乎能够判断出半个呼吸内落叶的运动了。 过了一会，突然江峰就听见有人轻声喊道：“我解开心锁了，我解开心锁了。”要不是白水神潭附近禁止喧哗，那人估计早就大喊了，这声音鹿夜也熟悉，就是江巧儿的声音，真是不是冤家不见面啊，非要跟这货同一天解开心锁。 江巧儿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惊动了周围的人，他们纷纷向江巧儿投去羡慕的目光，但是没有多久，大家就都回归平静，努力参悟去了，也希望自己能够早日解开心锁。 鹿夜则是悄悄观察江巧儿，只见她走向神潭大门口，向守卫说明了情况，那位铭刻师就带着她朝神殿走去了。 鹿夜见状，也准备站起身来，去向神殿汇报，但是他发现一个人也站起身来，就忍住了，那人正是水富春，他很平静，一个人默默地朝神殿大门走去，很快也被另外一个铭刻师带走了。 鹿夜又等了等，估摸着差不多了，等之前带江巧儿和水富春进入神殿的铭刻师都回来了，才站起身走了过去。 守卫的铭刻师见到鹿夜过来，有些吃惊地问道：“咋了，你也解开心锁了？” 鹿夜无奈地点点头，他也想和这两个人错开一天，但想想也没必要，进入白水神殿，早日变强才是正事。 “跟我来，别乱走。”其中一个铭刻师对鹿夜说道。 鹿夜点点头就跟着他走进了神殿，沿着一条百步左右的石阶而上，巨大复杂的宫殿立刻出现在鹿夜面前，鹿夜感叹，这也太宏伟了，而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之前只能远远看一眼，虽然也能感受到宫殿的气势，但比起亲身置于其中，还是差太远了。 一眼看进去，这里面还有很多处分殿，每个分殿又有许多石室，这还是只是第一层而已，据说白水神殿有九层之多，这样看来，就是白水神族全部族人都能容纳进来。 很快，鹿夜就被带到了一座分殿门口，领路的铭刻师跟分殿主事说明情况后，留下鹿夜便自行离开了。 主事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看了鹿夜一眼道：“怪事了，以往是三天一个，今天是三天一个，跟我进来。” 鹿夜跟着他走进分殿，就见分殿两侧都摆放着一排石桌，每座石桌后面都坐着一个人，有年轻的二十出头，也有中年的，甚至还有两个须发皆白，各个年龄段的都有，而神殿的尽头，是一道石门，紧紧关着，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石门的面前，有一个人盘坐着，是江巧儿，她的面前摆放着一只矮石桌，石桌上面有一把骨刀和一片竹简。 水富春也在，不过他是坐在左侧的石椅上，见到鹿夜进来，两人都是非常惊讶，相比之下，鹿夜倒是平静很多。 分殿的角落，还坐着一个妇人，年纪有些大，脸色严肃而铁青，一看就是不好说话的人。 主事走到两排桌子中间妇人看去，妇人点了点头。 主事才说道：“今日还有一位小友解开心锁，劳烦大家也对这位小友做出评估。” 这话应该是对坐在两侧的铭刻师说的。 这些人倒是没有议论什么，显然铭刻师的修养要高了很多。 主事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便对鹿夜道：“你到那边的那个椅子坐好，你们三人依次测评。” 鹿夜对主事行了一礼，大大方方地走到水富春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坐下，水富春则是收回了之前的惊讶，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 主事见鹿夜坐好了，便对江巧儿道：“姓名，年龄，解开心锁的时间。” 江巧儿朝主事拜了拜道：“江巧儿，十四岁零六个月，今早解开的心锁。” “好，开始测试，释放你的精神感知，第一道石门后面有几根石柱，然后刻在你面前的竹板上，注意刻下后就不能更改。”主事语气平和地说道。 江巧儿点点头，释放精神感知，然后拿起竹板旁边的骨刀刻下一个数字。 “好，现在感受第二道石门后面有几根石柱。”主事见江巧儿刻完后立刻说道。 “第三道。”主事不再重复之前的那些话，接着说道：“第四道。” 这次江巧儿看起来有些吃力了，她凝神认真感知了很久，还是没有感知出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头，叹了口气。 主事见状将她面前的竹板拿起来，大声念道：“江巧儿刻下的是三、二、七。” 说完将竹签递给石桌两侧的人，让他们传阅着确认一下，都确认结束后，众人点点头，表示确认所刻为这三个数字。 主事见状高声道：“开前三道石门。”说完就见有人上前，将第一道石门打开，鹿夜看去，里面果然立着三根石柱，鹿夜同时也看出来了，三根石柱是可以活动的，而地面上还有六个孔洞，看来这是一个机关，九根以内的石柱，想升起多少根都可以。 而石柱的后方，同样有一道门，跟第一道门一模一样，那里面除了升起的石柱数量不同之外，其余应该都是一样的。 鹿夜恍然，这个测试，就是让测试者感知石门后面升起的石柱数量。 这种方法很简单，但却能够真实地测出你到底有没有解开心锁，你的精神感知能够达到什么距离，或者说能够穿越多少道石门。 其实在场两侧的都是铭刻师，你只要刻下数字，对错他们就知道了，最后升起石门，应该只是给测试者一个心服口服。 很快，三道石门全部开启，主事经那妇人确认后宣布道：“江巧儿，确认已解开心锁，精神感知，三级。” 看来精神感知能够穿越多少道石门，就算是多少级了。 然后就是水富春同样的进行测试，第一道、第三道、第七道，他直到第七道石门才无法感知，测试结果为：确认解开心锁，精神感知六级。 鹿夜朝石桌两侧的众人看去，只见很多人都微笑点头，从这些人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水富春的六级是一个不错的成绩。 接下来就是鹿夜，他面对石门站好，释放精神感知进去，第一道石门四根柱子，第二道石门三根柱子，第六道石门八根柱子，第七道石门七根柱子，第九道石门九根柱子，鹿夜的精神感知一下就穿越了九道石门，再往后，已经没有石门了，这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的精神感知原来这么强悍。 “性名，年龄，解开心锁的时间。”主事这时候才大声确认道。 “溪云杉，十五岁零五个月半，今天上午解开的心锁。”鹿夜报完以后，便开始按照主事的提示依次在竹板上刻下数字。 第七道石门，鹿夜刻下了七，但是主事报出第八道的时候，鹿夜并没有动，他认真思考着：从刚才水富春收到的效果来看，第六道已经是不错的成绩，现在自己已经刻出了七道，应该也是足够好的成绩了，至于第八道和第九道，自己如果表现得太优异，容易进入那人的视野，对自己调查他非常不利。 见鹿夜迟迟没有刻出第八个数字，主事又重复了一遍：“第八道石门。” 鹿夜抬起头，对着主事摇了摇头，将骨刀轻轻放在竹片旁边。 主事拿起鹿夜所刻数字的竹板，经众人一一确认并打开石门核对后，主事大声宣布道：“溪云杉，确认已经解开心锁，精神感知七级，今天的测试结束，三位均合格，请测试者到英才殿挑选老师。” 鹿夜、江巧儿、水富春三人随后便被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分殿内，跟刚才那个殿比，这里就没那么么严肃了，三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摆放了一些水和食物，英才殿的主事是个女子，约莫三十来岁，她吩咐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招呼鹿夜三人后，便径自走了。 那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拿出三捆竹简分别递给三人道：“三位师弟师妹、这是目前一些老师的简介，你们看一下，看完后你们就在这片竹简上依次刻下你们中意老师的名字，总共可以刻九位，记得要把最中意的那个老师刻在前面，等下我会按照你们所刻的顺序，秘密地依次去询问这些老师，直到有老师愿意收你们为止，所有过程都是保密的，即便是被询问的老师，也不知道你们将他放在了第几位，你们放心刻。” 鹿夜心想，这办法挺好，大家都避免了尴尬，哪怕是自己刻下的最后一位老师选中了自己，自己也可以对老师说：“老师，我最想当您的弟子，我第一个刻下的就是您。”唉！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变虚伪了呢。 水富春和江巧儿已经开始翻阅老师的资料，鹿夜却是抬起头问道：“师姐，那如果我刻的九位老师，都没有收我的意愿怎么办。” 年轻的师姐微微思索了一下，微笑着对鹿夜低声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没有人考虑过，九位老师已经很多很多了，白水一族乃至青城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九位老师都不愿意收为弟子的人出现过呢。” “哦！”鹿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来找个老师不难呀，见到这位师姐似乎挺好说话的，鹿夜又低声问道：“那请问一下，白水一族历史上，最好的精神感知和最差的精神感知是多少级？” 女子白了鹿夜一眼：“最好当然是第九级呀，最差一级。” “第九级。”鹿夜喃喃道，唉看来自己是小看白水一族的天才了，早知道自己刚才就不该保留，弄个第九级或者保守一点第八级也行啊，挑个好一点的老师。 “第九级虽然很少见，但是每一代人，基本都会出一到两个，你们这一代，水清玄和江峰都是第九级呢，而且他们开心锁的时间都很早，水清玄是八岁，江峰是九岁。”师姐见鹿夜似乎不相信有人感知是九级，于是继续说道。 我去，江峰这个混球这么厉害呀，鹿夜心里默念道，一旁的水富春和江巧儿也是内心一颤，他们以前也是专注于解开心锁，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现在看来原来水富秋败得不冤。 “不过你们也不用气馁，铭刻之术最为关键不是精神感知而是精神力，那个才是决定你铭刻效率的关键，而且经过研究，精神感知和精神力的大小没有太大关系，只不过测试精神力比较困难和危险，所以才测试你们的精神感知，主要还是确认你们有没有真的解开心锁。”师姐安慰三人道。 其实有一点她没有说，那就是老师挑人，最主要还是看解开心锁的年龄，毕竟笨鸟先飞，你天赋再如何高，晚两年甚至是五六年修习铭刻之术，那也是很难赶上的，只不过他见到溪云杉和水富春这两个人年纪都是十四五岁，有些偏大了，才没有说。 第23章 史上第一人 鹿夜没有再问，也低头翻阅起老师的资料来。 一看鹿夜才发现，这个资料比较简单，只描述了一下他们擅长什么，收徒标准大概是什么，其它的什么性格年龄，甚至是性别都没有交代，想来在青城长大的人，对这些老师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些资料只是辅助一下而已，这就苦了对青城了解不深的鹿夜，事先也没有问问溪云燕的老师是谁，要不然他第一个肯定选溪云燕的老师。 有点草率了，鹿夜暗暗后悔。要知道老师对一个人的影响，几乎伴随着学生剩下的生命，早知道应该和溪华或者木炫音细细打听一下，至少不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 全部翻了一遍，鹿夜就发现两个老师比较特别，一个是水五里，竹简上对他的描述大概是：实力极强，天赋极高，擅长白水一族所有攻击手段，但收徒极少，只收九级感知的天才。还有一个是江百山：实力不详，擅长不详、至今未收任何一个弟子，收徒标准不明。 这两个老师，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奇葩。一个清高到只收九级感知力的弟子，另一个更是干脆不收。要是自己没有隐瞒感知力，或许还能试一试这个水五里会不会收自己，现在肯定是没机会了。 鹿夜心里暗暗嘀咕道：这两人就不必浪费力气刻上去了。 排除这两人后，鹿夜先找到擅长拳头攻击的老师，一一刻了上去，毕竟自己也是练习四形拳很久了，然后剩下的就无所谓擅长什么了，直接刻上名字就完了。 想来水富春应该优先刻下擅长腿法的老师，鹿夜刻完后心里暗暗想着，然后抬起头看了水富春一眼，见他和江巧儿还在刻，看来比自己要谨慎很多。 鹿夜没有多想，直接就把刻好的竹简交给那位师姐，师姐点点头道：“师弟稍等，今天上午应该能出结果。”然后叫来一个师兄，将鹿夜的竹简交给他，师兄拿着竹简就去进行下一阶段：按竹简顺序一一问询老师去了。 没过多久，水富春和江巧儿也写刻完了，交给师姐以后，师姐吩咐他们可以随意吃喝点桌上的东西，也走了。想来问询老师的工作量也挺大的，主要是保密耽搁时间，问询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知道。 见没有人了，水富春这个时候却是看向鹿夜：“没想到你的天赋比我高，不过没关系，我一定比你努力，三年后的年终考核，我一定战胜你。” 为什么是三年，鹿夜从溪华那里听说过，因为只有修习铭刻之术三年以上并且年满十六岁才能参加年终考核。 鹿夜此刻正在往嘴里塞东西，他边吃边口齿不清地道：“刚师姐不是说了嘛，精神感知强弱不等于铭刻天赋，精神力才是，所以我的天赋不一定比你高。” 水富秋听到鹿夜这么说，有些惊讶，难道这人没有好胜心和上进心？ 但是还没等他惊讶完就听见鹿夜继续说道：“但是努力程度，我一定超过你。” 鹿夜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争强好胜，他的目标是仇恨是守护，所以他自信一定会比水富春努力，会比任何人努力。 “好，我就怕你不够狠，我们年终考核见。”水富春从惊讶转变为愤怒，他感觉鹿夜在戏耍自己，而且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溪云杉，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江巧儿这个时候却是听不下去了：“你不要以为你七级精神感知就了不起，老师挑人看最主要是看年龄，你等下能不能被选中都难说呢。” 江巧儿也是莫名生气，这家伙以前老纠缠自己，怎么骂他都没用，后来打败了水富春，却又说对自己没兴趣。本以为是他故意吊自己胃口，哪知道今早才传出他已经喜欢上水清玄那等天之骄女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渣男，所以此刻见鹿夜这么嚣张，再也忍不住出口教训道。 或许在江巧儿的心目中，早就把溪云杉当成了自己理所当然的追求者，突然变成了水清玄的追求者，让她非常不爽。 这一下倒是把鹿夜说懵了，他哪里知道江巧儿心中已经想了这么多。在鹿夜看来，说了以后不会再纠缠就不会纠缠，他是打破头都想不通江巧儿心中的这些弯弯绕绕的。 鹿夜本想再重复一遍自己对江巧儿不感兴趣了，以后大家各自为家之类的话，但是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事情，还是闭嘴最好，于是继续吃着东西，没有开口。 他没有开口，江巧儿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也觉得无趣，于是就没有再说话，殿内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幸好很快这份尴尬就被打破了。 只见刚刚的那位师姐盈盈走到三人面前开口道：“谁是水富春。” 水富春急忙站起来道：“我是。” “好的，你跟我来，水一飞老师愿意收你为徒。”师姐说完就带着水富春走了。 水一飞这个老师鹿夜记得在竹简上看过，说是极擅长腿部的铭刻和攻击，他的弟子也很多，有接近百人，看来水富春应该第一个就选了他，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出结果。 这下分殿里就只有鹿夜和江巧儿了，鹿夜微微偏过身子，背朝江巧儿而坐，生怕这女子又生什么幺蛾子。 殊不知这样的行为更是让江巧儿不爽，她撇起小嘴，双齿紧咬，心里把鹿夜上上下下骂了一遍又一遍。 很快，鹿夜又听到了脚步声，那位师姐又来了，鹿夜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这下该轮到自己了吧，该死，别把我留最后。 但是事不如人愿，师姐走进来直接对江巧儿道：“你就是江巧儿师妹吧，江紫月老师愿意收你为徒。” “真的，那太好了！”江巧儿故意提高音调，嘴角带着讥笑和幸灾乐祸，若有若无撇着鹿夜。 “谢谢师姐。”说着骄傲地站了起来，向师姐行了一礼，。 鹿夜是最早交竹简的，到现在都还没有老师愿意收，看得出来至少是前几位的老师都不愿意收他，江巧儿心里立刻就有了优越感。 “你在这慢慢等着，恕我不奉陪了。”临走还嘲讽鹿夜一句。 鹿夜依旧扭着身子，装作没有听见，心想：赶紧走，赶紧走，这少女自己真是惹不起。 江巧儿走后，鹿夜就那么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不见刚才的师姐进来喊自己，那些老师莫非锈逗了，自己怎么说也只比水富春大一两个月，不至于比他差很多吧，怎么都看不上自己，莫非以前溪云杉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差了。 鹿夜一个人坐在那里，等啊等，直到太阳升到最高，已经接近中午饭的时间了。 鹿夜心已经等凉了，想来想去，难道是因为水清玄的缘故，难道是今早的事情已经让各大老师知道了，怕影响到天之骄女的修行，联合起来，直接把自己挡在神殿外，给水清玄一个安静修行的机会，鹿夜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算了，不等了，回家吃饭去，鹿夜这样想着就站起身来来准备走，但就在这时，那位师姐的脚步声传来了，鹿夜听了一下，就是朝这个方向而来的，终于还是轮到自己了，鹿夜赶紧坐正，好好捋了捋自己的衣服。 那师姐果然很快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是溪云杉？” 鹿夜刚想兴奋地点点头，但是觉得好像不对，师姐那表情和语气，跟刚才完全不一样，好像带着一丝尴尬和遗憾，这是什么情况。 “额，很不幸地通知你，我们已经悄悄询问过你竹简上所刻的所有老师，他们，他们都不愿意收你。”果然，师姐有些遗憾地说道。 “这，这是什么情况，这意思，我是白水一族，不，是青城史上第一人了？”鹿夜瘫软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师姐点点头，但是马上意识到不对，赶紧道：“其实、其实你的天赋和条件不差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们不愿意收你。” “谢谢师姐，那我先回去了。”鹿夜心里有些难受，自己这么辛苦解开了心锁，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难道所有的付出都要付之东流了吗。 “也行，那你先回去吃饭，等下午有什么情况我再通知你。”师姐也是无奈地说道。 “好的，不知师姐叫什么名字，今日叨扰了，以后必定答谢。”鹿夜觉得，这个师姐倒是人挺好的，还懂得安慰自己，如果换做是江巧儿那样，估计早就对自己冷嘲热讽了。 “江玲。”师姐低声说道。 “谢谢江玲师姐。”鹿夜说完站起身，大踏步朝殿外走去，心里盘算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但是凭他现在的认知和关系网，不可能想到别的出路，等回去问问溪华或者江峰再说。 正分神想着，没有留意到迎面走来了一个人，那人见到鹿夜便在分殿门口站定，鹿夜没有留意，差点就跟那人撞了个满怀，赶紧退后几步低头站定。 “你就是溪云杉。”来人皱着眉头问道，江玲此刻也跑了过来，正要开口，被来人制止了。 鹿夜听见来人问自己，才抬起头来，顿觉一股非凡的气息迎面而来，来人是个男子，但这男子也长得太好看了，眉眼灵修、长发披肩、气度非凡，所有鹿夜能想到的词，都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男子的好看，而且男子还自带一股仙气，就像玉兰花一般偏偏然站在英才殿门口，要是个女子，绝对是水清玄那样的仙子。 “你是不是溪云杉。”男子见鹿夜呆呆地看着自己，又问了一遍，语气似乎有些不悦。 “是，是的。”鹿夜此刻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答道。 “为什么选老师的时候不刻我的名字。”男子有些生气地问道，只不过因为他长得太俊了，生气起来也给人一种他很温和的错觉。 “啊，请问您是？”男子这一问，把鹿夜问得一激灵，名册上那么多老师，自己只不过刻了九个，剩下几十个都没有刻，这怎么猜得到。 “他就是水五里老师，还不快行礼。”站在鹿夜身后的江玲生怕鹿夜说错话，赶紧提醒鹿夜道。 男子见江玲说出自己身份，也没有理江玲，而是甩了一下衣袖，哼了一声，直勾勾盯着鹿夜打量，仿佛要把鹿夜看穿一般。 鹿夜心里一惊，什么，这就是只收九级感知天才的水五里，赶紧如实道：“弟子见到竹简上写着您只收九级精神感知的天才，而弟子只有七级，感觉老师不会收我，所以没刻。”说到最后，鹿夜也是心虚，声音都变小了些。 “还有这事，江玲，你去把他说的竹简拿来，我看看。”水五里听到鹿夜这么说，气消了一些。 江玲不敢怠慢，赶紧跑回神殿将竹简了出来，水五里一看，果然如鹿夜所说，一脸怒容道：“删掉，把这一句删掉。” 此时，殿门口的吵闹已经惊动了英才殿的主事，也就是鹿夜他们刚到英才殿见到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她快速走到水五里面前，行礼道：“何事惹得您如此生气。” “就因为你们乱写了一句话，害得我苦等了一个上午，删掉，赶紧删掉。”水五里说着重重将竹简扔到主事的手上。 “马上就删，马上就更换竹简。”英才殿主事赶紧道，她知道，眼前这家伙可是不好惹。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错，赶紧删掉就好，别再给人看见，什么只收九级，笑话。”水五里倒是没有得理不饶人。 “马上办马上办，您还有什么吩咐？”主事讪笑着问道。 “还有，这孩子，叫溪云杉是吧，我收了，以后就是我弟子，没有意见吧。”水五里指着鹿夜道。 “当然没有，全凭您吩咐。”英才殿主事正因为没人收鹿夜纳闷和犯愁呢，怎么会有意见。 “没意见就好，那我带他走了，过来。”水五里一把将鹿夜拉过去，不容鹿夜有别的想法，转身就准备走。 英才殿主事和江玲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位大神送走了。 哪知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谁说没有意见就好，我有意见。” 第24章 两尊大神 众人均是一愣，朝那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用几根木棍别着灰色的头发，邋里邋遢的，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灰色长袍，踱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摇一摆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见到这老头，水五里的反应是，这老家伙今天掺和进来干什么。 英才殿主事和江玲的反应是，又来一尊大神，头疼。 “你有啥意见，我收弟子关你什么事。”水五里瞥着老头问道。 “你收弟子，不关我事，但是你想收我要收的弟子，我就有意见。”老头丝毫不怵水五里。 这下大家算是明白了，原来这老头也想收鹿夜为弟子，所以才有意见。 鹿夜心里倒是一激灵，这不会就是自己没有刻的另一位老师，江百山吧，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注定一开始饿肚子，后来肉吃不完么？ “你有意见也没用，溪云杉我今天必须要，要不然我以后天天坐你家门口。”水五里瞪着老头道。 这下可把鹿夜听得一愣一愣地，这是什么套路，他还以为眼前这老头不同意，水五里就要揍他，约他上静心台干架呢，到人家门口坐着是什么无赖招式。 “你别跟我来这招，我不怕，反正我就一个人，你别说在我家门口，你天天去我家坐着我都无所谓。”那老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问英才殿主事，刚才她已经同意我收溪云杉为弟子了。”水五里见老头不怕他耍无赖，就换了一种方式。 英才殿主事这下为难了，她哪敢得罪眼前这两尊大神，哭丧着脸道：“这个，按照规矩来说，溪云杉的意向老师，都不愿意收溪云杉，所以，他现在属于自由状态，两位老师自行决定谁收他作徒弟好了。”说完就拉着江玲一溜烟跑了。 水五里气得直跺脚，老头却是高兴了：“听到了，人家说了，他现在没有老师，凭什么你想收就可以，我想收就不行，是吧，小子。”老头说着看向鹿夜，那意思就是在征询鹿夜的意见。 “敢问您是不是江百山老师。”鹿夜见老头看向自己，终于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了，于是便问道。 “正是老夫。”果然，这老头就是那从来没收过徒弟的江百山。 “这个，恕我冒昧，我的天赋也就一般，为何两位老师都想收我为弟子呢，我很是不解。”鹿夜看了看颜值高得一塌糊涂的水五里和邋里邋遢的江平，怎么也想不通今天遇到的情况是怎么个情况。 “等你成为我的弟子之后，你就会明白。”水五里平复了心情，说话变得优雅了很多，鹿夜才发现，他平静下来后说话声音好听得让人像夏天喝了清凉的泉水一样。 “老夫也是，等你成为我的弟子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而且保准你不会后悔。”哪知江百山也是一样的说辞。 水五里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火，突然蹭一下又冒了起来，正准备发飙，突然听得一道温和的女子声音传来：“今日真是好日子呀，想不到连江百山师兄都愿意收徒了。” 鹿夜心里一惊，要知道他现在的听力已是极好，除了刚才分神想事情没有察觉到水五里以外，他都能听到有人移动的声音，但是这女子，却是没有半点声息就出现了，赶紧抬头朝说话之人看去。 来人是一个美妇，鹿夜不知道她，但是她却是知道鹿夜的，鹿夜跟水富春在静心台战斗的时候，正是这美妇带着水清玄在神殿一角远远地目睹了过程。 却见水五里竟然向这个美妇人行了一礼，甚至是年纪大于美妇的江百山，也是朝她微微行了一礼，鹿夜见状，急忙也向她行了一礼，这绝对是大人物啊，鹿夜怎敢怠慢。 “水族长在此，那就请水族长来定夺，溪云杉拜在谁的门下为好。”水五里这句话倒是解开了鹿夜心中的疑惑，原来竟然是白水一族的族长。 水族长微微点点头，然后看向江百山，江百山也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全凭族长定夺，我没有意见。 水族长见状却是一笑，笑声如同白水潭的叮咚流水声，清脆而有穿透力，然后她接着说道：“两位就不怕我让溪云杉拜入我的门下？” 水五里和江百山听到后都是一急，异口同声地喊道：“水族长，我有非收他不可的理由。” “看来你们确实都想收他，两位放心，我刚才是跟你们开个玩笑。”水族长见两人都非常着急，也就不逗两人了。 鹿夜心里暗暗咋舌，想不到这水族长倒是很有风趣，跟炎族长的严肃冷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吧。”水族长看了看江百山，又看了看水五里，见他们都放下心来才道：“你们两个同时收下他如何。” “这。”水五里和江百山听到这话，都是有些不解，虽然以前也出现过有弟子拥有两位老师的情况，但是两人都想独自教导鹿夜，不想被别人影响。 “你们两个一同做他老师，江百山师兄，你喜欢外出游历，你就在青城的时候教导一下他，想教就教，不必当做一种负担；水五里，你负责教导他铭刻之术和战斗技巧。”水族长继续微笑着说道。 “这样可以，听族长的。”听见水族长的安排，水五里率先回应。按照族长的安排，溪云杉跟自己收了有何区别，江百山就相当于一个挂名的而已，水五里想清楚这些就赶紧抢在江百山之前表态，这样江百山即使不同意，也不好说出口了。 “我也同意这样的安排。”让水五里想不到的是，江百山也是干脆地答应了，丝毫没有为难的样子。 “那恭喜三位了，我白水一族又出了一个同时拥有两位老师的天才。”水族长哈哈一笑道。 “没有别的事就好好教导这少年。”水族长见众人没有异议，交代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众人齐齐行礼，这一下鹿夜紧紧盯着这位族长的身形，耳朵也竖起来，终于清楚了为何自己听不见这位族长走动的声音，只见她的脚步和地面，身体和空气，犹如完全融合在一起一般，走过之处，地面丝毫未变，空气丝毫未动，怪不得没有丝毫的声息，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扰动很小，小到鹿夜目前的实力还无法察觉。 “英才殿人呢？”水五里见事情已经办妥，喊道。 听见水五里的喊声，江玲把脑袋从殿门口探了出来回应道：“弟子在。” “速速将溪云杉的信息录入，以便他能够正常进出神殿和我的分殿。”水五里看了一眼江百山又补充道：“别忘了把江百山前辈的分殿也加进去。” 江平嘿嘿笑道：“你小子确实还是地道的，虽然有些时候很无理。溪云杉，等你正式开始铭刻，记得来找我。”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 水五里看了一眼江百山的背影，回头对鹿夜道：“下午在神殿门口等候，我会派人到门口接你，估计要等明天你的信息才会被神殿收录，那时候起你才能正常地进出神殿，注意别乱用精神力和感知。”说完也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 一开始没人要，鹿夜创下了青城的历史。后来两个老师抢着要，甚至需要族长出面调解，鹿夜也创造了青城的历史。一天之中创造两次历史，鹿夜的事注定轰动白水一族乃至青城。 见众人走后，鹿夜也向江玲告辞，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便朝家里走去，将自己和溪云燕的午饭一起带过来，打算吃完直接在神殿门口等候。 鹿夜将午饭带到后没多久，溪云燕就出来了，溪云燕见到鹿夜，直接跑过去道：“溪云杉，早上你跟江峰哥哥在钟楼搞事情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江峰哥哥受到了处罚，而你更是有名了，都说你是小蝌蚪想吃天鹅肉。” 鹿夜瞪了她一眼道：“还说，还不是你跟江峰说我对水清玄有意思。” 鹿夜想了想又道：“啥叫小蝌蚪想吃天鹅肉？” 溪云燕吐吐舌头调皮地道：“你以前对江巧儿有意思，大家都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对水清玄有意思，你们的差距已经超过癞蛤蟆和天鹅了，只能用小蝌蚪和天鹅来比喻了。” “我靠，哪个人才想出来的，江峰受到了什么处罚？”鹿夜先是感叹了一下编出这个比喻的人，然后又接着问起江峰的情况。 “不算太遭，说他扰乱钟楼报时秩序，一个月内暗香的分发减半，老师还警告我们，以后不得到钟楼附近扰乱。”溪云燕郑重地道。 “那也算处罚得厉害了，他的暗香是一天四枚，就是罚没了他六十枚暗香，我有机会一定补给他。”鹿夜想起江峰是为了自己解开心锁，其实内心还是很感激他的。 “为啥你要补给他，难道你们早上一起干了坏事？”溪云燕眨眨眼凑近鹿夜问道。 “跟早上的事无关，只是他帮了我三次，我还没有机会感谢他呢。”鹿夜心里暗道，加上今早帮自己解开心锁，是四次了。 “对了，跟你说个重要的事，我解开心锁了。”鹿夜找了个地方将便打开食盒边说道。 “哇，真的？”溪云燕高兴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这事情骗你干什么。”鹿夜一本正经地道。 溪云燕一把将暗香果拍进口中道：“不错不错，虽然比我晚了好几年。” “你是夸你自己不错吧！”鹿夜白了溪云燕一眼。 “都夸，重点还是夸我，你去测试了没，看穿了几道石门，哪个老师收了你，是不是跟我一个老师？”溪云燕知道鹿夜解开了心锁，还是很高兴的，迫不及待地问道。 “看穿了七道石门，拜在水五里老师门下。”鹿夜如实说道。 “哎哟哟，真会挑老师。”溪云燕戏谑地说道：“水五里老师不是只收九级感知力的天才吗？” “那是个误会。”鹿夜说道。 “那他为什么收你，真是奇怪。”溪云杉上上下下打量了鹿夜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能是他看出了我的天赋吧！”鹿夜一本正经说道。 溪云燕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应该是被鹿夜的自信整得无语了。 很快吃完饭，溪云燕就进入神殿去了，鹿夜将食盒收拾好放在神殿门口的墙洞里，那里是专门给带午饭过来吃的人存放食盒用的。 做好这一切，鹿夜就赶紧来到神殿门口等着水五里派人来接自己。 巧合的是，过了一会，水富春和江巧儿也来了，不用想，他们两个也是等各自的老师派人来接。 幸好此刻的鹿夜已经熟悉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刚刚听到两人向这边靠近的时候，就赶紧离二人远点，毕竟还做不到心如止水，还是眼不见为净。 不过神殿门口就那么大，鹿夜再怎么躲，也躲不过两人的眼睛。 “你来干什么，又没有老师要你，废物。”江巧儿只知道鹿夜等到中午也没有老师愿意收他，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等人。”鹿夜不想和两人多说话，只回答了两个字。 “等什么人，不用等了，不会有老师收你的。对了，我可是被江紫月老师看中，水富春则是被水一飞老师看中，而你没有人看中。”江巧儿看到鹿夜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也是尖酸刻薄。 此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大家快看啊，这个废物溪云杉，根本没有老师愿意收他，他还恬不知耻地等在这里。”江巧儿见到有人围了过来，故意大声说道。 水富春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面露一股高傲和自豪，他被自己最钟意的老师选中，跟哥哥水富秋一起学习，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鹿夜摇了摇头，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不过不是骂江巧儿和水富春，而是骂溪云杉：云杉兄啊，你的眼光真不咋地，那么多美丽的女子你不挑，非挑这个干啥，非惹这个干啥。 第25章 正式拜师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高挑，脸蛋修长，看起来很有魅力的女子从神殿中朝这边走了过来。 江巧儿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心里美滋滋的，想不到老师考虑到我是女儿之身，专门派一位师姐来接我，老师想得真周到。 高挑女子一靠近，江巧儿立刻就迎了上去笑盈盈地开口道：“师姐，我在这呢。” 高挑女子先是一愣，然后回应了江巧儿一声，心里嘀咕了一下：老师让我来接的是师弟，老师不会搞错性别吧。 见高挑女子没有要带自己进去的意思，江巧儿赶紧补充到：“师姐，我就是江巧儿呀。” “我们，认识？”高挑女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不认识，师姐，但我等你很久了。”江巧儿说着，研究瞥向鹿夜，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但是高挑女子却没有再理她，看了看鹿夜和水富春提高声音问道：“你们哪位是溪云杉。” 鹿夜一愣，他也以为是来接江巧儿的呢，没想到是来接自己的，赶紧迎了上去道：“我是。” “跟我来吧，老师让我来接你。”高挑的女子莞尔一笑。 鹿夜很快反应过来，向守门的两人行礼之后，看也没有看江巧儿和水富春一眼，跟着高挑女子就进去了。 江巧儿和水富春傻眼了，江巧儿更是气得直跺脚，怎么不是来接自己的，她瞬间臊红了脸，然后又咬牙切齿，自然又把账算到了鹿夜头上：“溪云杉肯定知道那女子是来接他的，他却故意不说话，好让我出丑。” 等鹿夜进去走远了，江巧儿凑近守卫，低声问道：“这位师兄，请问刚才接走溪云杉的那个高挑女子，是哪位老师的弟子啊。”她迫切想要找回自己刚刚受打击的场子，故意要听一听鹿夜被哪个差劲的老师收为学生了。 “你说那位师姐啊，她叫水清安，可厉害了，她的老师，就是大名鼎鼎的水五里啊，年轻一代，谁不想成为他的弟子呢。”守卫羡慕地看着高挑女子和鹿夜离去的背影说道。 “什么，水五里老师，怎么可能？”这下连水富春都沉不住了，脱口而道。 守卫这些不爽了，好好跟你们说，还质疑我，于是大声对两人道：“你们爱信不信，有身份牌吗，有就进去，没有就去门口好好待着。” 两人是不可能跟守卫杠的，这些守卫都是高手，于是便悻悻地退到一边再也没有说话。 围观之人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江巧儿，刚才有多嘲讽鹿夜，此刻就会受到多少嘲弄。曾经有一位伟大的铭刻师说过，你犯下的错，终将会反噬到你身上。江巧儿一定也知道这句话，但人就是这样，很多道理都懂，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无法领会了。 鹿夜被高挑女子带着，朝神殿二层走去。 “你知不知道，老师为了收你，刚知道你解开了心锁，就警告其它老师不得收你。”高挑女子一边走一边嘴角带笑地对鹿夜说着。 鹿夜看不见女子的表情，但是语气还是听得出来一些的，也明白了今早为什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原来是自己不敢选老师，老师又不让别人收自己，闹了一个误会。于是小声问道：“师姐，那个，老师是不是很厉害，他警告别的老师不要收我，别的老师就真的不敢收我了。” “什么呀，老师是挺厉害的没错，但也不至于让别的老师害怕，他还能揍其它老师不成，青城可是讲规矩的地方。”师姐解释道。 “那为什么其它老师不敢收我？”鹿夜很是疑惑，难道老师还有别的手段。 “咱们老师呢，叫水五里，同时有个绰号，叫做很无理，他有时候很不讲道理的。他上一个弟子一开始就是被别的老师收走了，结果他直接到那位老师分殿的门口坐着，就是不走，最后那位老师实在是拗不过，才让给了我们老师，所以呀，这次别的老师也不敢收你了，不是因为我们老师厉害，而是因为我们老师无理。”师姐边叹气边说道。 鹿夜心里那是一阵无语啊，看来老师当时说要去江百山家里门口坐着，还真不是开玩笑呢，于是小声道：“看来咱的老师，不但是英俊得无理，干事情的风格也很无理啊。” “嘿嘿，被小师弟说对了，咱们老师的绰号，还有一半是因为他英俊得无理，所以才叫很无理。”师姐笑盈盈地说道。 “对了，师姐怎么称呼？”鹿夜想起来还不知道师姐的名字，赶紧问道。 “我是师傅外出历练的时候捡回来的，赐名水清安，你也可以叫我安师姐。”水清安平静地说道。 说话间，两人很快就来到二层，只见二层比起一楼来，宏伟很多。 “一层主要是处理一些对外的事情，比如族人之间纷争，测试是否解开心锁等；二层主要就是教授弟子学习铭刻之术的地方。”水清安解释道。 鹿夜仔细观察，发现二层的分殿大多都比一楼大了些，而且每一间的门口都有一片广场，上面有很多年轻人在操练着自己的战斗技。只有最西边的两座分殿门口的广场上没有人，鹿夜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水五里和江百山的分殿。 果然，安师姐直接带着鹿夜朝倒数第二间分殿走去，走近一看，鹿夜愣了，不是没人，这广场边上不是杵着一个人的嘛，远远地看还以为是个石台呢。 杵着那人，鹿夜非常熟悉，江峰那个坑货是也，只见他头顶一盆水，双手各端一碗水，一只脚上还放着一碗水，金鸡独立地站在那。 在火辣辣地太阳下，江峰已经是汗如雨下，不过他那一只脚，如同钉在地面上的钉子一样，稳稳地一动不动。而他顶着的一盆两碗水，远处看实在是太像烛台了，不怪鹿夜认错。 鹿夜正要上前跟江峰说话，水清安却是一把拉住了他：“别打扰他，他受罚呢，不能说话，要不然分心了，水撒了一滴，就要重新练一天。” “安师姐，那个，江峰他犯了什么错？”鹿夜大概猜到了江峰受罚的原因。 “他今早不知道抽什么风，说是要看看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就去钟楼乱敲钟，今早的十七下钟声，就是他的杰作。”水清安拉着鹿夜直接往分殿深处走去。 分殿深处的正中石桌上，坐着一个人，拿着一卷竹简在正读着，感知到水清安和鹿夜的到来，便放下竹简，露出那好看得无理的容颜来，不是水五里是谁。 水清安和鹿夜向水五里行过礼后，水清安便退到了侧面的一张石桌背后坐好，这时候鹿夜才注意到，侧面的石桌还坐着一个女子，容颜清丽，如刚出水的莲花，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竟然是水清玄，他见到鹿夜，大概是想起了那晚在白水潭发生的事，脸微微一红，更加显得清秀绝丽，纤尘不染，看得鹿夜都有些微微出神。 水五里咳嗽了一声，鹿夜赶紧回过神来，赶紧朝老师行了拜师礼，幸好之前溪华就教过他这些。 也许是刚才的故意咳嗽让喉咙有些不舒服，水五里清了清嗓子道：“溪云杉，从今起，你正式成为我的弟子，在你之前，我只收过三个弟子，青城只讲入门顺序，不讲年龄，你虽然年龄是第二大的，但也是最后一个入门，所以你目前是小师弟。”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鹿夜赶紧说道，心想，我了个乖乖，幸好没有和溪云燕一个老师，要不然还得叫她师姐不成。 “这是我收的第一个弟子，也是我的义女，水清安，你刚才也见过。”水五里指着水清安说道。 水清安站起身来，和鹿夜互行一礼，一个喊安师姐，一个喊小师弟。 “这是我收的第二个弟子，我女儿，水清玄。”水五里继续介绍道，我女儿三个字加重了语气，显然是注意到了鹿夜和自己女儿有些不对劲。 难怪，除了你，谁还能生出这么好看和带有仙气的女子，鹿夜心里想着，行动不敢怠慢，赶紧向水清玄行礼并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二师姐。 “小师弟不必客气。”水清玄回礼道，声如银铃，悦耳动听，这次鹿夜倒是不敢看她了，也不知道她脸红了没有。 “还有一个弟子，江峰，此刻正在广场上受罚，你以后要记住，白水一族是个讲规矩的地方，只要违反了，都要受到相应的处罚。”水五里严肃地说道。 “弟子谨记。”鹿夜急忙说道，心里明白了，为什么那竹简上要写水五里只收感知九级的弟子，主要是老师您看看，江峰，水清玄，可都是九级感知的天才啊，鹿夜估计水清安也是，其实自己也是呢。 “好，清安，将我给小师弟准备的礼物送上来。”水五里对水清安说道。 这个鹿夜知道，每个学生拜入老师门下，老师都会或多或少送给学生一些礼物，有的干脆送暗香，要是老师送我的是暗香，我正好给江峰，他为了我被罚了六十枚暗香。 很快水清安就将老师给鹿夜准备的礼物拿来了，不是暗香，但却是让鹿夜非常惊讶的一件东西，玲玉笛。 这笛子怎么会在老师这里，鹿夜再确认了一下，是玲玉笛没错，自己用它练习了很多天，对它已经很熟悉了，除非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玲玉笛。 “此物唤作玲玉笛，非常适合你使用，是老师送给你的礼物，并登记在册，从此以后，青城之人，均会知道此物属于你，不会有觊觎之心。”水五里说完示意水清安将玲玉笛递给鹿夜。 鹿夜将玲玉笛拿在手中，再仔细确认了一下，这次可以肯定，的确是自己在回音园使用的那一支。鹿夜心中暗忖，老师和木旋音究竟什么关系。 难道木炫音说自己进入神殿就会知道这一切，是跟水五里老师有关？ “天上地下，玲玉笛只此一只，你要好好保管。”似乎是看出了鹿夜的疑惑，水五里淡淡说道，这一下，坐实了水五里确实和木旋音有关。 “是。”鹿夜回过神来，然后赶紧向老师行了一个感谢礼。 “好了，小师弟的已正式入门，你们两个先去自行修行，溪云杉你跟我来。”水五里站起身，朝分殿深处走去。 鹿夜赶紧跟了上去，水清安和水清玄则是向老师行恭送礼。 第26章 驭风一族 水五里带着鹿夜走入分殿深处，鹿夜才发现这分殿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很多，里面无数精美的石柱和石墙，将分殿分隔成迷宫一般，而且分殿深处通风和照明都很到位，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丝压抑。 水五里来到一个角落，打开一道石门后，进入一个静谧的暗室，等鹿夜进去后，水五里将厚厚的石门关上，瞬间，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间暗室的石门和石墙，都采用了隔绝精神感知的材质，在这里说话，除了我们，没有第三个人能够听到。”水五里在石室当中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并示意鹿夜在他对面坐下。 鹿夜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的石门和石墙材质的确有些特殊，看起来更暗一些，而且自己的精神感知的确也穿不过去。 “隔绝精神力的材质，目前使用比较多的有两种，一种就是这里采用的暗矿石，还有一种很常见，就是竹子。”水五里解释道。 “竹子也可以！”这一点鹿夜非常惊讶，他今天才解开心锁，还来不及一一试验。 “不错，竹子很容易得到，不过它的强度和耐久度略差，所以有些地方还是用暗矿石。”水五里解释道。 “老师之前说有非收我不可的理由？”鹿夜看着水五里说道，他其实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但不确定。 “你，我，木旋音其实不是青城三大族之人，而且我们都来自相同的一族。”水五里开门见山说道。 “来自哪一族？”鹿夜心跳加快，对于自己的身世，没有人不在乎不紧张。 “驭风一族。”水五里缓缓说出四个字。 “驭风一族，他们在哪里？”鹿夜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来处，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一族。 水五里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知道，我们曾经尝试过，只在天涯雪山西侧的风道谷发现了他们曾在那生活过。我们目前对驭风一族知之甚少，就算是这个名字，也是很不容易才推测出来的。他们好像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踪迹，不愿意和其它族接触。”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喜欢与世隔绝？”鹿夜问道。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是喜欢与世隔绝的族还是有一些的，各有各的原因。”水五里解释道：“不过驭风一族的原因最难推测，而且他们还喜欢抛弃一些婴儿，这是其它与世隔绝的族没有的。” “抛弃一些婴儿，为什么会这么绝情？”鹿夜想到了自己，原来自己被抛弃居然不是个例。 “现在青城之中，加上你，已知被驭风一族抛弃的有七人。”水五里继续说道：“为了寻找被驭风一族抛弃之人，我们专门组建了回音园，以乐器为掩护，实际上是找出那些对声音有独特天赋之人，引导他们解开心锁和修习铭刻之术。”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非收你不可了吗？” 鹿夜顿时恍然，怪不得他在听出木炫音两次琴声的不同之处后，木炫音就对他如此客气，看来那时候就把自己当成族人了。 怪不得自己跟溪云燕说话声那么小，木炫音还是听到了，原来她对声音也有极强的天赋，而且听力远远强于自己。 “有七人，水清安师姐也是吗？”鹿夜想起水清安说过，她是被水五里老师捡回来的，看来也是被抛弃的婴儿之一。 “竹堂堂主烟无海；魁木一族木妙林，目前离开青城在外寻找驭风一族；钟楼敲钟人，江坤；还有我，木炫音水清安和你。”水五里将所有七人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那个将自己和江峰扔下钟楼的胖老头也是驭风一族之人，这下鹿夜倒是完全没想到。 “其实江峰帮你解开心锁之事，还是江坤前辈告诉我的，他早就看穿了江峰的意图，要不然江峰的那点伎俩，是不可能支走他得到敲十七下钟声的机会的。”水五里嘴角微微一笑说道。 鹿夜恍然，其实这个世界很大，但是很多人都认为世界是围绕自己运行的，殊不知世界在以它自己的规律运行着，你我都只不过是这风暴中的一粒沙子罢了，根本不是世界的中心。 “老师，驭风一族，拥有什么样的天赋。”能够了解自身的天赋，对鹿夜来说也是莫大的帮助。 “按照我们目前的推断，我们一族主要跟感知空气的变化和计算有关，一开始的时候，可能以为是跟风有关，所以叫做驭风一族，每个人的天赋具体会有一些差异，通俗理解也可以是对声音和空气的流动和变化比较敏感，目前发现最大的用处就是在听觉方面的优势很大，可以根据声音和风判断对手的攻击。可惜……”水五里遗憾地说道。 “可惜没有相应的铭刻方式来提升吗？”鹿夜其实想过这个问题，自己不是三大族中的任何一族，学习哪一门铭刻之术呢，要是有对应自己天赋的铭刻之术就好了。 “没错，目前我们所知，擅长感受物体结合的是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白水一族所擅长的是软结合，就像水一样，被打破了容易复原，他们铭刻的身体最有韧性；而魁木一族是软硬结合，像魁木一样，兼具韧性和硬度；我们一族擅长气体运行的感知，可惜没有相应的铭刻金，所以不知道我们身体特点是什么。”水五里也是无奈。 “那你们六人，修习了哪一族的铭刻之术。”鹿夜好奇地问道。 “三大族都有修习，而且我们发现，我们无论修习哪一门铭刻之术，区别都不算大，也有三大族之人修习过其它族的铭刻之术的，发现只要是从小修习，都能成气候，只不过付出的努力要比本族之人多一些，所以，你修习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也不是不可以。”水五里说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说水、风、木都是古人一开始练习铭刻之术的时候，用粗浅印象总结出来的，实际上远比这三种自然现象更为复杂，所以驭风一族也应该发展出了远超我们想象的力量。”鹿夜点点头道。 “是的，不过还是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虽然铭刻之术后期的变化，有些已经超脱了这些自然现象，但对于初期的总结，还是很到位的，而且重要的是对解开心锁的引导很有帮助，比如白水一族的人，确实是对水的结构和形态更为敏感，所以他们在白水神潭参悟，更容易解开心锁。”水五里边思考边道。 “老师，我可以修习别的铭刻之术吗，假如我对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比较感兴趣的话？”鹿夜想起鹿九柯和鹿八方，他们修习的就是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 水五里摇了摇头：“除非你拜入魁木神殿，要不然没有机会，魁木一族的铭刻金，都收藏在了魁木神殿。” “这么说，目前青城的铭刻金，都被三大神殿收藏了嘛。”鹿夜有些遗憾地问道。 “是的。”水五里点点头，眯着眼睛细思索了一下又道：“不过，还有一部份铭刻金没有被三大神殿收录，是些比较平凡的铭刻之术，总体来说不如三大族的，他们目前被收录在竹堂之中。” “柳青河带回来的那套铭刻金也在竹堂吗？”鹿夜对那一套铭刻金有着特殊的情结，他很想知道导致鹿鸣村被屠灭的铭刻金，究竟是怎样的。 水五里点点头：“柳青河带回来的那套铭刻金，里面记载的铭刻之术被叫做夜之铭刻术，因为那块铭刻金的颜色很像黑夜，青城三大族的高层都评估过它，发现它平平无奇，没有太大的的修习价值。” 鹿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内心做了一个决定，他站起身来，深深地向水五里行了一个礼道：“望老师原谅，我有一件事没有向老师禀明。” “是关于你的身份嘛，你来自那一族，自然不是溪云杉，你也可以不用说出来，老师相信你。”水五里却是猜到了一些。 “我还是要告诉老师，其实我是鹿鸣村之人，我叫鹿夜，机缘巧合之下，逃过了鹿鸣村之劫，又因为跟失踪的溪云杉长得很像，所以阴差阳错被江峰带到了青城。”鹿夜隐去了关于白莲会和鹿鸣村事件的幕后凶手之事。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不确定那个人是否比老师厉害，老师知道之后，也许会面临未知危险；二是他想靠自己的努力去找到真相，不想借助别人的力量。 “原来如此，看来你是被遗弃在了鹿鸣村，这就是你刚才心跳加速的原因，还有木炫音说你做事有一股认真劲，结合鹿鸣村事件就解释得通了，另外两个幸存者，鹿八方和鹿九柯也有一股狠劲，因为你们心中有仇恨。”水五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 鹿夜想起了原本的三人，是多么天真无邪，但是却背负如此重担，推动这场灾难的人，绝对无法饶恕。 将心情平复以后，鹿夜问道：“老师，那一套夜之铭刻术，我可以修习吗？” “那一套铭刻之术目前都没有被三大神殿收入，如果需要，倒是比较容易拿到。”特别是对于水五里来说不难，因为竹堂堂主烟无海也来自驭风一族。 溪华跟鹿夜说过，堂是青城一种特殊的机构，它不是很重要，所以不归三大族管辖，里面的人员组成也不局限于某一族，溪华正巧也在竹堂任职。 但是水五里语重心长地说：“只不过那套铭刻之术是一门普通的铭刻之术，修习它和三大族的铭刻之术到同一层次，它是最弱的，它的特点，有点类似于弱化版的白水一族铭刻之术，我建议你修习后者。” 听到水五里这么说，鹿夜确实是有些失望。但是，如果那套铭刻之术很不凡，肯定会被柳青河交给魁木神殿，自己更没有机会修习。 鹿夜想了想诚恳而坚定地对水五里说道：“老师，其实我只是被遗弃在鹿鸣村，但依然将自己视作鹿鸣村之人，既然鹿鸣村有自己的铭刻之术，那我就该修习它，吃多少苦我都愿意。” 水五里听到鹿夜这么说，也点点头道：“也罢，反正你修习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也要付出更多才行，我稍后就去去竹堂走一趟。” 鹿夜赶紧向水五里道谢。 水五里摆摆手，微微一笑对鹿夜说道：“其实我们族，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感知非常强，范围也非常大，几乎所有人的感知测试都是九级。” “弟子，弟子不想太引人注目，怕关注度高了，被人认出不是溪云杉，所以故意藏拙了，其实弟子也是九级。”鹿夜赶紧解释道。 “没事，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些秘密。”水五里点点头，鹿夜也确信了，水清安也是九级感知。 鹿夜其实也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一套铭刻之术如此执着，但他内心不知怎么就是想修习那套铭刻之术。 随后，水五里将鹿夜带到了之前拜师之处，又详细给鹿夜讲述了关于铭刻之术的很多知识，这一讲就是一下午，直到时间很晚了，水五里交代鹿夜不可乱用精神力后离去，鹿夜拜入白水神殿水五里门下的第一天算是过去了。 鹿夜一下子接收了很多信息，他需要消化消化，揉着脑袋来到大殿门口，却见江峰还一动不动地单脚站在那里，鹿夜不想打扰江峰，于是就在石阶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慢回味着方才和水五里之间的交谈，他不知道，选择那个平庸的铭刻之术来修习是对是错。 想着想着，三声嘹亮地钟声传来，打断了鹿夜的沉思，只见江峰将身上的盆碗小心翼翼地放下来收好，虚脱地躺在地上，嘴里嚷嚷着什么，鹿夜仔细一听，我靠，那家伙居然说过瘾，真是个个疯子啊。 “疯子，你囔囔啥呢？”鹿夜装作没有听清楚，大声问道。 江峰翻过身来，面朝下趴着，头枕在胳膊上说道：“你小子厉害，离目标更近一步了吧，！” “什么目标？”鹿夜疑惑地问道。 “什么目标，你日思夜想的水清玄呀，现在成了你二师姐，你心里是不是美滋滋的？”江峰嬉笑着说道，脸上的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广场的石板上。 “对了，你现在是不是要喊我师兄了？”江峰继续说道。 鹿夜这下可尴尬了，因为他之前就听到身后有两个女子走了出来，不用想就知道是水清安和水清玄，但奈何他不知道鹿夜会说这一手啊，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江峰也停止了说话，发现了不对劲，此刻也已经看到两个俏佳人从大殿里走了出来，一个温柔亲和，一个美若天仙。 江峰一个机灵，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感知力变差了。 江峰动作倒是快，赶紧将之前顶在头上的水盆拉过来，一头就埋了进去，留下鹿夜一个人面对尴尬。 鹿夜只好看向佳人笑笑道：“安师姐、二师姐，要回家了吗？” 却见水清安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水清玄则是脸微红，见到鹿夜看过来，立刻躲开了目光。 “师弟，怎么还不走。”水清安见大家都不说话，开口打破平静道。 “那个，我跟江峰再练练。”鹿夜面上平静，内心却是咬牙切齿。 “江峰师弟，喝了那么久的水，还没喝够啊。”水清安看向将头埋在水盆里的江峰问道。 江峰依旧一动不动，像只乌龟一样趴着。 水清安见状，扯着嗓子喊道：“老师可是经常用那个盆洗脚，江峰师弟可喝出是啥味了？” 江峰听到这话，“噌”的一下弹了起来，他也终于想起来了，老师好像真的用这个盆洗过脚，也顾不得尴尬了，翻到一边开始干呕。 鹿夜和水清安见状，咯咯地笑了起来，连水清玄都捂着小嘴转过身，不过从她那抖动的肩膀就能看出，也是在笑。 水清安见收拾了江峰，便对鹿夜道：“你们慢慢练，口渴了分殿里有泉水，不用喝洗脚水的。”说完就拉着水清玄走了。 鹿夜本来要上去跟江峰干一架的，哪怕干不过，但是看到江峰那狼狈的模样，气也消了，对江峰道：“疯子，你慢慢喝洗脚水，我回家喝汤。” 说完也一溜烟跑了，江峰想起来追鹿夜，奈何全身酸痛，只好又坐下去，一口气吃下两枚暗香，开启铭刻之术，恢复身体。 鹿夜回到家，溪云燕先一步回到了，将鹿夜解开心锁的事情告诉了溪华，溪华显得很高兴，但是隐约有一股复杂的情绪。 鹿夜知道，他多么想解开心锁的是溪云杉，当初后悔逼溪云杉太急了，鹿夜在心里告诉他，溪云杉还活着，等有一天，他会变得强大站在你面前的。 一家人吃过晚饭，回音园的管家就到了，还带来了那只精致的木琴，说是园主感谢鹿夜这一段时间的帮忙。 只有鹿夜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帮上忙，反而是木炫音在解开心锁上帮了自己大忙。 最高兴的人还属溪云燕，她抱小木琴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央求着溪华给她做一个琴盒，溪华自然抵不住她的央求，便着手去做。 鹿夜也去帮忙，溪云燕在一旁指挥，水月则收拾碗筷，恍惚间，鹿夜仿佛回到了鹿鸣村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平淡而美好。 第27章 意识之灯 回到房间并不算晚，鹿夜关好门窗，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拿出了怀中的丹辰金。 精神力控制之下，丹辰金开始缓缓晃动，就像婴儿一开始学习动手一般，有些生疏和迷惘。 鹿夜没有气馁，集中精神力不断重复，最终稳稳控制住了丹辰金，让它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直到后来，鹿夜可以用丹辰金托着一杯水到自己嘴边喝下，心中一阵高兴，这是自己第一次不用手就喝到了水。 随后，鹿夜感觉到脑袋一阵阵昏沉，应该是使用精神力消耗了太多，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睡去。这是鹿夜记事以来第一次睡这么沉。 这一次的梦中，鹿夜没有再梦到鹿鸣村，而是梦到了两个声音。 这两个声音非常熟悉，一个没有任何感情，一个有些许苍老。 “那个小家伙真是运气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不得不打晕他。”苍老的声音说道。 “最安全的方式是杀了他。”冰冷的声音道。 “你还是别说话了，闭上嘴。”苍老声音有些不满。 “这里还有一套铭刻金，表面还有一朵花。”冰冷声音没有闭嘴，接着问道。 “这套铭刻金，好像不怎么样。等等，好家伙，原来暗藏了玄机，这套铭刻金，真是不简单。”老者惊叹道。 随后，鹿夜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等他睁开双眼，已经听到了三下钟声。 昨夜的梦境清晰而又模糊，清晰的是声音，模糊的是他什么也没看到，梦中只有漆黑。 那套铭刻金，说的就是夜之铭刻金吗，难道这个梦一直在我潜意识中，让我选择这套铭刻金。 思考不出其它的结果，鹿夜还是决定选择修习夜之铭刻金，相信自己的直觉。 洗漱完毕，鹿夜早早来到神殿，没想到水五里比他还早。 见鹿夜到来，水五里直接将他带到了分殿侧面的一间石室道：“以后，这里就是你修习铭刻之术的地方。由于我收的弟子少，完全可以做到一人一间石室。” 鹿夜点点头，一人一间确实要方便很多。 “你想修习的那套夜之铭刻金，我已经跟竹堂交涉过，这套铭刻金虽然比不上三大族的铭刻金，但还是需要走一定的流程，估计过几天才能到。”鹿夜坐下来后，水五里就对它说道。 鹿夜点点头道：“谢谢老师。” 鹿夜知道一块铭刻金虽然对于青城来说价值不大，但却是一个势力存在的根本，就比如白莲会。 额外的势力存在，对青城来说，是一种潜在的危险，谁也不能保证千百年后，那些势力不会超过青城，于是青城对铭刻金的管控非常严格。 “从现在起，我会正式引导你修习铭刻之术，直到你能够完全独立的修行为止。”水五里说道：“在正式铭刻之前，你得学会怎样从铭刻的状态中醒过来。” “铭刻状态中还需要醒过来吗？”鹿夜不解。 “没错，我们进入铭刻状态的时候，精神非常集中，我们的意识会随着精神感知和精神力一起进入更深的层次，在那个层次中，时间会变慢，物体会被放大，越深入，这种变化就越明显，意识就像跌入了一个空间和时间的深渊一般，如果不学会如何醒过来，你会无限下跌，如果超过一定深度，就是旁人也无法唤醒你，你会迷失在深层次的空间和时间之中，也许将永远无法回来。”水五里严肃地道。 “这么危险，之前有人出现过这种状况？”鹿夜心季地问道，原来修习铭刻之术还有这种危险。 “每年都会有少数几个人出现这种情况，那些无法醒过来的人，都会被送到暗渊阁，很少有能够醒过来的，即便醒过来，也大多会失去神志，要么痴傻，要么疯癫。” 鹿夜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个乖乖，急忙道：“老师，快，快快教我如何从铭刻状态中醒来。” 水五里微微一笑道：“你也不用紧张，只要你认真练习，今后在铭刻的时候懂得适可而止，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 “目前我们采用的是明灯法，就是在铭刻之前，先用精神力凝聚出一个运行中的物件，我们称之为意识之灯，具体是什么，看个人情况和喜好来决定，特点是维持它的运转需要持续不断地消耗微量的精神力和体力，而且如果它的运行发生异常的时候，你能够察觉到。”水五里给鹿夜解释道。 “一片飘落的落叶可以吗？”鹿夜问道。 “可以，不过不要太复杂，复杂了消耗太多精神力不太好。”水五里道。 “老师的意识之灯是什么？”鹿夜好奇问道。 “是一个陀螺，准确说是一个旋转中的陀螺，只要它停止旋转，我就会本能地从铭刻状态中苏醒过来。”水五里继续说道：“这是大部分人使用的方法，我们每一刻都需要加入微弱地精神力来和能量维持它保持这个运动。” “具体是如何运作的。”鹿夜心想，要分出一些精神力和能量来维持它的运动，另一边还要铭刻身体，确实有些浪费呢。 “你不要小看它，我们身体在铭刻的时候，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而我们在身体深处进行铭刻的时候，很难意识到我们进行了多久，身体能量消耗了多少，但是如果我们在铭刻的时候，在意识中携带着这个小陀螺，那么当我们的精神力和能量不足以支持它运转的时候，就证明我们该退出铭刻状态了。”水五里说。 “明白了！”鹿夜说着释放精神力，在自己意识周围凝聚出了一片落叶，落叶缓缓旋转着。 “意识之灯尽量简单。”水五里提醒道。 鹿夜点点头重新凝聚出了一片落叶，这次他按照老师的提醒，将落叶的形状不断简化，甚至将它的经络都消去，最后干脆直接调整成了一个正方形，发现果然维持它的运转比之前省了很多精神力。 这就是鹿夜的意识之灯了。 “就这样一直旋转它、感知它，等到你能够熟练掌控它的运转的时候，再凝聚第二个意识之灯，记住只要第一盏灯出现异常，你就立马停止。甚至要将这种行为养成一种本能，能在身体能量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及时醒过来。”水五里继续指导。 鹿夜点点头，继续加持着精神力和精神感知，维持着意识之灯的运行。他现在对精神力非常好奇和激动，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鹿夜就这样一直用精神力和感知力维持着，只要出现偏差，就停下来休息，一直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再也积蓄不起来的时候，才停下来。 水五里一直盯着鹿夜，害怕他出现什么意外。他对鹿夜的练习有一种感觉，太拼了，他比其它人的休息时间都短，直到因为身体能量耗尽才休息，水五里见状，拿出两枚暗香递给鹿夜道：“这是你目前暗香的发放额，每天两枚，我会亲自发放给你们，如果我不在，会由清安发放。” 鹿夜接过暗香吃下一枚，将另一枚小心地装在事先准备好的玉瓶里，看着孤零零躺在瓶底的暗香，想想自己还欠江峰的六十枚，鹿夜寻思着等今天练习结束后，得找一个能够赚暗香的任务。 下午，加上暗香的辅助以后，鹿夜感觉练习的时候，能量果然源源不断，几乎都没有休息，很快，鹿夜已经能够将意识之灯的操控变得随心所欲了，鹿夜尝试着凝聚出另一枚叶子，然后又凝聚出另一枚叶子，熟练以后就操控着两片叶子做出不同的旋转方向，然后是第三片叶子，第四片叶子，直到三下轰鸣的钟声传来，鹿夜已经能够同时操控一百片叶子做出各种不同的运动，这除了鹿夜玩命练习以外，暗香能够源源不断提供能量，节省了休息的时间也给了鹿夜很大帮助。 随着鹿夜体内暗香的能量消失殆尽，意识之灯出现摇晃，鹿夜赶紧走出铭刻状态，精神力凝聚的一百枚叶子轰然破碎，鹿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错，能够操控多少意识之灯了？”水五里优雅好听的声音传来。 “一百枚。” “老师，我的天赋算不算高？”鹿夜想了想又问道。 “你的天赋嘛，尚可，不过努力的程度非常不错，如果能够保持，将来的成就应该很高。”水五里浅笑着道。 “额，天赋只是尚可吗？”鹿夜心里确实有一点点失落，要是自己天赋极佳就好了，毕竟他迫切需要实力变强。 “老师当年第一天练习，也是掌控了大约一百四十个陀螺的旋转，不过老师没有你刻苦，中间偷懒了一些时间，但是你的意识之灯和我的应该不一样，不好评估。”水五里这说的是真话，不是安慰鹿夜编的。 “恩。”鹿夜其实也没有太过失落，只要自己通过努力，能够弥补或者接近天才，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鹿夜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在走，永远在走，一定能够超越那些停下来休息的人。 “灵炎一族的族长你认识么？”水五里突然问道。 鹿夜点点头：“刚来到青城就见到他了。” “他的天赋只是中等偏上，但是他刻苦的程度远远超过其它人，目前，他是同代中毫无疑问的第一人，甚至成为了青城最顶尖的铭刻师，甚至还成为了青城历史上最年轻的族长。”水五里缓缓说道。 “明白了，老师，我一定会保持这份努力的。”鹿夜坚定地说道。 又是炎吾心，看来青城已经把他当作刻苦修习的榜样了，鹿夜心想。 水五里点点头：“今天就先练习到这里吧。”说完便背着手走掉了。 第28章 有人送暗香 鹿夜走出石室，正好遇到水清安。 “小师弟，今天练习得怎么样啊。”水清安率先向鹿夜打招呼。 “还行。”鹿夜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接着道：“安师姐，那个，灵炎族长真的那么优秀吗，他有多努力？” “嗯，是很了不起的人呢，老师又拿他来举例子说刻苦修习的作用了吧。”水清安小声地问鹿夜。 “是啊，老师说他是同代中天赋中等偏上，但是实力第一呢。”鹿夜也压低了声音道。 “我告诉你，炎族长是很厉害不错，但是咱们的老师也不差呢，咱们老师也是同代第一人呢。”水清安有些崇拜地说道。 “哦，原来老师这么强，我还以为老师只是到人家门口静坐第一高手呢。”鹿夜打趣地说道。 “喂，你们两个偷偷摸摸说啥呢。”突然一个声音从正上方传来，吓了鹿夜和水清安一跳。 两人抬头一看，江峰正倒挂在一根石梁上，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你偷偷摸摸挂上面干什么？”水清安愠怒道。 “什么偷偷摸摸，我早就挂在这了，只不过见你们出来了，屏住了呼吸和心跳。”江峰嬉笑道。 水清安瞪了江峰一眼，这个师弟无理得很，得到了水五里老师“无理”的真传，讲是讲不过他的，脸皮也没有他厚，干脆一跺脚走到门口去了。 江峰见水清安走了，“咚”一声跳下来落在鹿夜前面：“小师弟，你背着二师姐勾搭大师姐，小心她把你揍得爬不起来。” 鹿夜无语，这家伙的嘴巴，真是防都防不住啊，早知道他一下来就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嗯哼。”就听一个好听的略带责怪和提醒的声音传来，虽然是责备，却如同春日里的雨水打在水潭上一般，给人一种清新动人的感觉。 其实鹿夜一开始就听到水清玄走过来的声音了，但是奈何江峰说话太快了。 水清玄窈窈走来，鹿夜和江峰二人，大气不敢喘，生怕惹到了这个仙子一般的女子不快，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她骂也好，打也好，都忍着。 不过事实证明两人是多想了，水清玄只是从两人身边路过，啥也没说，啥也没干，走到门口挽着水清安的胳膊就准备离开。 “二位师姐留步。”江峰却是嬉笑着，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要干什么？”水清安有点不耐烦地问道。 “那个，要不我们庆祝一下小师弟的加入？”江峰说着一把将鹿夜搂了过来。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做东！”水清安扬了扬眉毛。 “额，行。”江峰摸了摸自己的暗香剩余量，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清玄，我们一起将这小子吃垮。”水清安说着轻轻晃了晃水清玄的胳膊。 “那，好吧！”水清玄脸微红，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鹿夜找到了溪云燕，让她带话说自己今晚晚些回去，溪云燕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回去了，她挂念着那把小木琴。 鹿夜四人很快来到了青城最有名的三香园，见一楼很多人，有些嘈杂，便决定去价格更贵的二楼。 但是四人才走到楼梯口，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却拦住了路。 “今天是我家柳公子包场，二楼已经没有座位了。”那个青年叼着一根草，傲慢地说道。 “他说包场就包场，怎么老板没有说？”江峰第一个不同意。 “切，我家柳公子可是出了一百枚暗香包的场，你们有这么多吗？”青年轻蔑地打量了江峰和鹿夜一眼，目光落在水清安和水清玄身上的时候，凝滞了一下，眼里亮起了光。 就在此时，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啪”一声把这个青年扇得头昏脑涨，然后又是一个巴掌扇在了另一边脸上。 青年大怒，站稳身形正准备大骂，直到看清来人后，脸上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笑脸相迎：“柳公子，你怎么下来了。” “不长眼的东西，这是白水一族的水清玄师妹，你拦他干什么。”柳公子恶狠狠地盯着青年骂道。 随即转过身，向水清玄行友好礼：“在下柳光君，下人不懂事，师妹还请上楼。”竟然完全忽视了另外三人的存在。 水清玄有点不喜欢这个柳光君，但还是象征性地回礼，然后看向另外三人。 一阵眼神交流后，四人决定上楼。 柳光君哈着腰，只等三人上楼后，塞给那个青年几枚暗香，眼神表示刚才只是演戏，才跟着上了楼。 一到二楼，鹿夜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鹿九柯和鹿八方。同时还有很多人在场，年纪大多都是十五六岁，最多的不超过二十岁。 两人坐在一个角落，似乎对眼前的场合不怎么喜欢，默然看着前方。 鹿九柯也看到了鹿夜，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鹿夜四人也在一个角落坐下，可惜鹿九柯他们那桌附近都有人，要不然鹿夜一定会坐到她的旁边。 柳光君也上了楼，很多少年少女都站了起来，主动跟他打招呼。 “好说好说。”柳光君一一回礼，然后很大气地说道：“今天二楼我请，主要是祝贺我收了一个师妹和一个师弟。” 听到柳光君这么说，大家都看向了鹿九柯和鹿八方。 “柳光君是柳青河的孙子，他的师弟师妹是之前鹿鸣村的幸存者，被柳青河带回了魁木一族，现在拜在柳光君奶奶木茵莎的门下。”水清安小声对鹿夜解释道，三人并不知道，其实鹿夜也是鹿鸣村的幸存者。 “而且，今天还荣幸请到了水清玄师妹，能够请到青城四美中的二美，是我的荣幸。”柳光君接着大手一挥，朝水清玄这边行礼。 “哎哎哎，那可不必，我们这桌的钱，我自己付。”江峰这个时候却是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现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柳光君双眼微眯，盯着江峰看了看，但是很快调整好心态道：“好说好说，只要大家高兴，尽兴就行。” “柳公子大气。”有人夸赞道，一看就是柳光君的手下。不过这一夸，效果极好，一下子就化解了尴尬。 “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鹿夜眼见氛围有些不对，小声征求三人意见。 “换个球，老子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江峰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地说道。水清安和水清玄也不好跟江峰执拗，也同意留下来看看。 “柳公子，吃饭前是不是玩一下助助兴？”有人问道。 “当然要助兴。”柳光君一拍手，早有人冲到二楼的中央，七脚八手将桌椅移开，只剩下一张桌子。 柳光君拿起桌子上的竹筒和筷子道：“我们就来比一比谁的准头好，轮流扔筷子，谁扔进竹筒的多，谁就获胜。” 在柳光君小弟们的起哄下，众人很快就赞同了这个游戏。 “既然要比，那就来点彩头，二十枚暗香比一场如何？”柳光君继续说道。 这一下有人开始犹豫了，毕竟二十枚暗香可不是少数，如果输了影响修习铭刻之术的进度，那就不太好了。 不过，这么多人中，纨绔子弟还是有的，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同意比试。 很快就有三个人输给了柳光君，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柳光君之所以提出这个游戏，自然是很擅长，一定是专门练习过的。 柳光君自然是练习过的，他家底丰厚，修习铭刻之术的资源一点都不缺，经常练习这些小游戏，目的就是打算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露一手，赢暗香还是小事，主要是为了引起关注，特别是鹿九柯和水清玄这样的美女关注。 只不过见他连赢三场之后，大家也看出了端倪，再也没有人愿意上场跟他比试。毕竟大家平时都将精力放在了铭刻之术上，谁会没事鼓捣这些没用的游戏。 柳光君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然后看向了江峰：“这位师弟好像挺豪气的，不知道要不要上来玩一把。” 江峰听他这么说，就要站起来，鹿夜却是一把按住了他：“我这位师兄太厉害了，我稍弱，我来跟你比就行。” 江峰和水清安水清玄都惊讶看着鹿夜，鹿夜的实力在四人中是最弱的，恐怕在场也是最弱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主动站起来和柳光君比。 “好好好，这位师弟请。”柳光君却是拍了拍手，心想先赢你再赢江峰，非把你们的暗香全部赢光，让你们没有钱付账，到时候还不是得求我。 “我要先检查一下这些筷子。”鹿夜说着走向桌子。 “尽管检查。”柳光君大方地把筷子递给鹿夜，他凭的是多年练习的手法，根本就没有在筷子上动过手脚。 但是他不动手脚，鹿夜动了，他检查的时候，丹辰金已经从指间流出，微量地附着在了每一根筷子之上，任谁也想不到他的手段。 “好，没问题。”鹿夜说着将筷子递回给柳光君。 “一人二十根。”柳光君说着数了二十根筷子递给鹿夜。 鹿夜点点头，拿着筷子走到了投射点：“那我先了？” 柳光君无所谓，像看冤大头一样看着鹿夜，在他的眼中，所有跟他比试的人都是来送暗香的。 鹿夜第一投，没有动用任何精神力，才知道要投中根本不简单，离得太远了，而且要考虑筷子的转动，竹筒的口子又是朝上的，准头是对了但是筷子的方向不对，横砸在竹筒的口子上，没有中。 现场传来一阵哄笑，第一次就没有投中，鹿夜是第一个。 “这小子，坑我。”连江峰都拍了一下桌子，悻悻地道。 水清安也是皱了皱眉，有些担忧。水清玄倒是比较淡定，似乎无论什么风雨都吹打不动她。 角落的鹿九柯和鹿八方也是继续默然地喝着茶水，对这边的游戏根本不感兴趣。 柳光君笑得更开心，他随手一扔，就将一根筷子扔进了竹筒，胜了第一回合。 鹿夜拿起第二根筷子，这次动用了一点精神力，在丹辰金的辅助下，将筷子投了进去，还故意做出险险扔进去的样子。 “运气真好。”大家都这么认为。 柳光君也笑了笑，精准地将第二根筷子扔进了竹筒，引来一阵阵喝彩声。 只是后面鹿夜虽然好几次都有惊险，但都是有惊无险地将筷子投了进去。 随着比赛进行，鹿夜投进了十七根筷子，柳光君投入了十八根，这个时候难度变大了很多。因为三十五根筷子已经将竹筒几乎快塞满了，要继续投进去难度几乎是一开始的好几倍。 江峰和水清安每一次都为鹿夜捏了一把汗，最紧张的莫过于他们两个了。 第十九根筷子，鹿夜精神力发动，还是装作有惊无险地投了进去，这一下不光是江峰和水清安，也有别人为鹿夜喝了一声彩。 接下来是柳光君，他认真瞄了瞄，这次是认真对待了，不过他还是很有自信投中剩余的两根筷子。 只不过鹿夜不会答应，他的精神力作用在了隐藏在筷子上的丹辰金中，虽然丹辰金很少，力量也很弱，但足以改变筷子的走向了。 柳光君的筷子偏了那么一丝丝，弹飞了出去。 “好！”江峰和水清安站了起来，比鹿夜投进了还高兴，其他人倒是不怎么敢给柳光君喝倒彩。 柳光君瞪了他们一眼，他还没输，只要接下来的筷子投中，至少能和鹿夜打成平手。 不过，在鹿夜精神力的作用下，鹿夜自然投中了十九根筷子，柳光君最后一投自然还是微微偏了出去。鹿夜拿捏得很好，让柳光君和众人都感觉是运气的问题，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认为是运气的问题，柳光君自然不服，拉着鹿夜又要比一场， 结果可想而知，再连续比了三场，鹿夜都是险胜。 第五场，鹿夜故意输给他，让柳光君看到了希望。 结果第六第七第八场，鹿夜又是险胜。 比赛速度很快，鹿夜一下子赢了柳光君一百多枚暗香。 “柳公子，你今天可能是运气稍差，不如我们改天再比？”鹿夜笑着拱手说道。 柳光君本来还想比，但是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三香园的菜也做好了，只好悻悻作罢指着鹿夜道：“你小子别走，吃完饭我们继续比。” 鹿夜回到桌子坐下，笑道：“有人送暗香，不要白不要。” 江峰拍了鹿夜一巴掌：“你小子行啊，实力有，运气也不错。” 水清安也是高兴地看着鹿夜，没想到鹿夜还没开始修习铭刻之术呢，就有这样的实力。 就连一向恬静的水清玄，也是笑着向鹿夜点了点，照例脸微红。 鹿九柯也若有若无地看了看鹿夜，她觉得鹿夜不是用运气赢的，不过能够像她如此看得清的人不多。 柳光君则一直留意着鹿夜那一桌，鹿夜赢了他那么多暗香，关键是让他在鹿九柯和水清玄面前抬不起头来，这个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第29章 夜之铭刻金 吃完饭，鹿夜一桌站起来就要走。 果然，柳光君等人也站了起来，挡住了鹿夜等人的去路。 “再玩两把。”柳光君双眼通红地说道。 “不玩了，这是我们那一桌的饭钱。”鹿夜说着拿出五枚暗香拍在桌子上。 “要拍，就拍你的五根手指下来。”柳光君凑近鹿夜，咬着牙，疯狂而愤怒地说道。 江峰一把将鹿夜拉到自己身后，毫不畏惧地看着柳光君：“你想咬人不成，来啊来咬我啊。” 双方剑拔弩张，随时可能会开战。 “我们先走了。”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鹿九柯和鹿八方走到柳光君面前说了一句，转身下楼而去。 “小子，我记住你了。”柳光君用手指指向鹿夜，恶狠狠说着，也转身下楼追鹿九柯去了。 见到柳光君走了，其余众人也纷纷下楼，竟然是鹿夜四人留到了最后。 “惹了他，一定要小心，以后少去魁木一族的地盘。”江峰拍了拍鹿夜肩膀说道。 “别和他上静心台，这家伙虽然是个混球，但实力不弱。”水清安也提醒鹿夜。 鹿夜点点头，想到鹿九柯在柳光君这种人渣的篱下，心中五味杂陈，无奈和愤恨不言而喻。 “这是六十枚暗香，谢谢你帮我解开心锁。”鹿夜递给了江峰一个袋子道。 “我不需要，你先留着。”江峰说着将布袋递回去。 “我暂时用不了这么多。”鹿夜没有接，他的双拳紧握着。 “小师弟，别放在心上。”水清安安慰道。 水清玄也有些担忧地看着鹿夜。 “我没事，我想快点回家去。”鹿夜说着，转身朝楼下走去。 “他好像有心事。”水清玄低声对着水清安说道。 水清安点点头，然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鹿夜直接回到了房间，开启了精神力的操控，直到将那棵暗香果的能量消耗殆尽，鹿夜已经能够凝聚出大概一千枚叶子了，再想增加一枚，鹿夜就发现意识之灯的运转出现了异常，他赶紧退出了铭刻状态。 鹿夜也没有继续再尝试，打了一套四形拳，洗漱了一下，就沉沉地睡去。 次日，鹿夜早早来到神殿，水五里还没有到，鹿夜休息了一晚，身体内的能量也恢复了很多，鹿夜走到自己修炼的石室，开始练习，但是发现还是无法凝聚出超过一千枚叶子。 “人的精神力总量都是有极限的。”这个时候，鹿夜突然听到了水五里那优雅好听的声音。 “五里老师。”鹿夜抬起头看向水五里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练习。” “你该尝试着将叶子缩小，原来凝聚出一片叶子的精神力，现在用来凝聚出两片，这叫做精神力分化。”水五里微微笑道，鹿夜的练习进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看得出来鹿夜昨天晚上也进行了很刻苦的练习。 鹿夜按照水五里的话，将原来的一千枚叶子，分化成了两千枚，不过有一些没有成功。 “不要着急，再来。”水五里安慰道。 又是一上午过去，鹿夜已经掌握了三次分化，也就是说，他现在能够凝聚和控制八千枚叶子了，当然每一片叶子都只有原来的八分之一大小。 下午加上暗香的加持，鹿夜又掌握了第四次、第五次分化，精神力能够同时控制三万多枚叶子。 再下去，进度就开始变慢了，第六次花了一天时间，第七次花了两天时间。 鹿夜本以为第八次会花更多时间，但是他发现，第七次以后，时间似乎变慢了，练习一上午，感觉就像过了四五天一样，按照正常时间计算，鹿夜用了一上午就掌握了第八次分化。 再接下来的分化，鹿夜都是花半天的时间掌握，而实际上，他使用的时间是越来越来多的，只不过他的精神力进入更加微观的世界以后，他的时间被拉长了，大脑的运动也是越来越快。 此刻的鹿夜，跟之前最大的差别就是大脑，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感受到。 十多天的时间，鹿夜再也没有分神，白天夜晚的学习分化精神力。此刻鹿夜每天对能量的消耗已经是当初的不知道多少倍，只不过他对暗香的利用效果也比当初提高了很多，暗香所储存的能量已经大大超过了他曾经的认知，怪不得青城对暗香的控制如此严格，鹿夜同样也开始非常好奇暗香的由来，只知道是一种树的果实，具体树是什么样子，怎么结果，鹿夜目前一无所知。 也就在鹿夜练习了精神感知和精神力分化十多天以后，水五里终于带来了那套夜之铭刻金。 鹿夜接过那块洒满鹿鸣村村民鲜血的铭刻金，只见它通体乌黑，果然像是黑夜的颜色，而引人注目的是，在这套铭刻金的表面，印刻了一朵花，此花只有两片花瓣，一黑一白，互相缠绕在中心的花蕊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也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意思，看起来神秘而又诡异。铭刻金握在手里面温润如玉，手感非常光滑，温度也不冷不热，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你现在可以释放感知力进去了。”水五里对鹿夜点点头道。 鹿夜凝聚出意识之灯，然后精神感知进入了那块铭刻金中。 没有感觉到任何阻碍，精神感知就进入到了其中，不像进入其它的东西会有一定的阻碍，看来这种材料非常神奇和特殊。 夜之铭刻金中，静静躺着一具完美的身体，感知它的细部，鹿夜就发现，它实在是太精致了，无论是肌肉、骨骼、内脏，甚至是毛发，都可以无限放大看到里面的结构，而且这些结构不是固定的，它在运作，就像是活着的一个人一般。 继续感知，鹿夜只感觉身处一座巨大的迷宫之中，那具身体的结构被放大后，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鹿夜从没见过的美妙呈现在鹿夜面前，鹿夜的精神感知力在那具身体里面游走着，精妙的结构如同绚丽的无比复杂的宫殿不断呈现，让鹿夜沉醉在其中，直到意识之灯运行出现了异常，鹿夜才意犹未尽地将精神感知退了出来。 “感受到其中的结构了吗？”虽然鹿夜的精神力在铭刻金里面游历了很久，但是在水五里的时间里，只是几个呼吸。 “感受到了，太震撼了。”鹿夜内心依旧沉浸在那种感觉中，久久没有平复。 “那就是经过完美铭刻之后的身体结构。”水五里解释道。 “老师达到完美铭刻的程度了吗？”鹿夜好奇地问道。 “你太高看老师了，青城历史上，都未曾有人达到过完美铭刻的一成，老师目前也只是半成而已。”水五里笑道。 “啊，为什么连一成都达不到。”这个比例低得令鹿夜很惊讶。 “你以后对自身的了解深入后，你就会明白，越深入，越复杂，也许半成都是老师太过高估自己了呢。”水五里叹息道。 鹿夜点点头，这一点他能理解，他刚才感知铭刻金的时候就发现，它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如果自己再往下分化精神力和感知力，那简直就无法想象能够复杂到什么程度了。 鹿夜休息了一下，再次将精神感知力释放进入夜之铭刻金，感受着那具无与伦比的身体，感受了几次以后，鹿夜突发奇想，如果有人用精神力篡改铭刻金里面的结构，误导后来的铭刻师怎么办。 鹿夜这样想着，便再次释放精神力和感知力进去，凝结出了一片叶子，朝那具身体的一个细微结构削去，然而叶子触碰到那结构的时候，却直接崩碎了，而铭刻金的结构，丝毫没有受到破坏，这着实惊到了鹿夜，因为他之前用同样的方法对石头尝试过，石头的内部结构很容易就被鹿夜摧毁了。 “铭刻金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它的结构太坚固了。”鹿夜感叹道。 水五里笑了笑：“铭刻金里面所记载的身体结构，都是趋于稳定的，很难破坏，而且局部受损以后，它都会像我们的身体一样自愈，而且自愈的速度非常快，目前的手段，无论是火烧，冰冻或者使用暴力，都无法损坏里面的结构，这也许就是完美铭刻的强度。” 鹿夜看着手中的铭刻金，这也太强了，如果某天出现一个完美铭刻的人，那么岂非是无敌的存在。 等身体能量恢复以后，鹿夜又再一次释放精神感知进入，这次他想感知一下这具大脑的结构，但是当他的感知力穿过头骨以后，里面居然是空的，这让鹿夜非常失望。 鹿夜只好感受了一下头部其它构造，耳朵的构造很精密，看来能够照着这个结构提升自己的听力，眼睛，鼻子都是如此，唯独大脑是空缺的。 再次退出后，鹿夜问道：“老师，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大脑是空的？” 水五里眉毛一挑道：“所有铭刻金都是这样的。” “为什么呀？”鹿夜非常不解。 “有两种猜测，一是大脑的结构太复杂了，无法铭刻，就连当初制造这些铭刻金的先辈们，也不能完全理解大脑的结构，所以没有用铭刻金记录下来。”水五里说道。 “那第二种猜测呢？”鹿夜更加好奇了。 “第二种说法，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有些道理，就是如果这些身体如果拥有完整结构的大脑，他们也许就不再是铭刻金。”水五里深吸一口气说道。 鹿夜听到这种解释，毫毛瞬间竖了起来，只觉得头皮发痒，是啊，如果这具身体拥有大脑，那不是意味着它会有意识？ 一种深深的恐惧出现在鹿夜的脑海中，让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第30章 开始铭刻 等鹿夜上百次感受过铭刻金里面那具身体以后，水五里正式开始指导鹿夜对自己的身体进行铭刻。 “在我们身体复杂的结构里，有两种最为复杂和神奇，一种是神经元，传递身体信息的结构，一种叫基因，决定我们的血脉。”水五里认真解释道。 “具体是哪两种。”鹿夜问道。 水五里拿出一份竹简，上面刻画了一个精美的网状结构。 “神经元遍布我们身体，起点在大脑，这种结构一旦受到损伤，恢复极其缓慢，如果损伤太大，甚至不能够复原，千万不要动它，我们的身体结构都是围绕它来构筑，它如果受到损伤，很有可能是不可逆的，甚至危及到我们的大脑，动它的危险程度，不亚于在铭刻状态中无限跌落。” 鹿夜凝神看着竹简上的神经元，先在铭刻金里面找到了这种结构，紧接着又在自己身体里找到了它，并牢牢地记住了它。 “这是基因。”水五里说完又拿出另外一枚竹简：“它同样遍布我们的身体，甚至在神经元里面也有，位于所有结构的核心之中，它如果受到破坏，就会出现一定的几率扩散，就像瘟疫一样将不健康的结构散播到我们全身，这种扩散几乎也是不可逆的，如果出现这种状况，要么等死，要么集毕生的力量来和它对抗，铭刻之术将不会再有精进。” “铭刻身体确实很危险。”鹿夜赶紧将基因辨识出来，心想铭刻身体的时候一定要避开它们。 “还要再重复一点，千万不能动大脑，即便是感知力，因为在我们身体里面，感知力和精神力是合而为一的，如果不小心动到了，就没人能够救你了。”虽然之前说过，但水五里还是重复了一遍。 鹿夜点点头，记下了铭刻身体的四大禁忌：无限跌落、神经元、基因以及大脑。 “只要避开这些，你就能够铭刻身体了，只要对照着铭刻金的记载，在自己身体结构的基础上，慢慢铭刻自己的身体，你的身体就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只不过因为身体的保护机制，在你铭刻的时候，会伴随着疼痛和麻痒，你铭刻得越快，就越难受，这就是力量，伴随着痛苦而生。”水五里将该注意的事项跟鹿夜讲清楚以后，终于肯让鹿夜开始铭刻了。 鹿夜按照水五里的指示，将感知力分为两份，一份进入铭刻金中，一份进入自己身体，然后都锁定在手部的某一条条肌肉上，精神力涌动，按照铭刻金所记录的结构，铭刻着那一条肌肉。 很快，一阵剧痛就从被铭刻的肌肉上传来，而且虽然鹿夜的精神力和感知力进入了更深层次的空间，但是剧痛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非常清晰地传来。 鹿夜想起了鹿鸣村的那一夜，跟村民被杀的痛苦相比如何，鹿夜摇了摇头，他宁愿再忍受铭刻带来的一百倍痛苦，也不愿再承受看着自己身边人死去的痛苦，于是他释放出了强大的意志力，抵住了痛苦的干扰，渐渐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铭刻之上。 在水五里看来，鹿夜的痛苦只保持了十分之一个呼吸，然后就立马转为了坚毅和忍耐的表情，这让他非常惊讶，很多人基本都要花几个月的时间，来适应这份痛苦，然后才能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铭刻之上，而鹿夜第一次铭刻就做到了，就凭这份力量，他的成就将来必定不低。 注意力集中以后，鹿夜就发现了问题，他所铭刻的结构，竟然大部分都不稳定，精神力一离开，就都崩碎了，只留下极少的一部分完好，也就是说，很多都是在做无用功。 等从铭刻状态中退出来以后，鹿夜抬起头看向水五里：“老师，我所铭刻的结构，大部分都崩碎了，只有很少一部分成功，如果按这样的进度下去，我一辈子也铭刻不完一条肌肉。” 水五里微微一笑道：“这就是铭刻和感知的神奇之处，细微地差错，结构就会变得不稳定，而我们感知到的，和真实又有一定的偏差，所以有一些结构在铭刻的时候出错了，或者是因为个人的差异，即便和铭刻金记载的完全一样，但是对于你的身体并不一定稳定，你需要不断尝试，找到适合你身体的那一种铭刻，不过按照目前的构筑经验，即便全部正确，也只有约八分之一的构筑会成功，还有八分之七会崩碎，你慢慢尝试，总能达到八分之一的。” 鹿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能够达到八分之一，也比现在快太多了，目前自己可能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还有，你不需要完全铭刻一个地方，比如一条肌肉，你只要铭刻过它，它就会变得比以前更强，不必等它完全铭刻好了才换其它的部位，我们现在的做法都是全身轮流铭刻，然后突出重点。”水五里接着解释道。 “老师，我明白了。”鹿夜欣喜地点点头。 “你之前和水富春一战，隐隐约约使用了一种很不错的拳法，你可以按照那套拳法的需求来铭刻，既然你已经有一套拳法，老师暂时就不教你战斗技了。”水五里想了想了说道。 水五里很细心，肯定是认真了解过鹿夜的过去。 鹿夜寻思了一下，自己现在只能勉强使用伺机，但是并不能发挥它的威力，因为某些肌肉不够强，经过这些天的练习，鹿夜已经非常清楚自己是因为哪一些肌肉和骨骼的限制，才无法发挥它的威力了，这下好了，针对这些部位开始铭刻就行了，还有听力，既然自己对空气的振动非常敏感，那就对耳朵的结构也进行铭刻，增强听力。 想到这里，鹿夜很想将教他四形拳的老者说给水五里听听，老师估计是认识那位老者的，但是想起老者曾经跟他说过不要对别人讲起遇到过他，于是又按耐住好奇心。 下午刚过去一半，鹿夜就将中午吃的暗香提供的能量消耗殆尽，他休息了一会，等体力恢复以后，在石室里尝试练起了伺机，果然之前无法发挥出来部分，现在已经发挥出来了一些，鹿夜越发觉得这一套拳法更加深不可测，还有很多发挥的空间，就如同一只青蛙终于爬出井口，却发现外面的天地更加广阔一般，鹿夜禁不住又想起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和那个带面具的男子，这两个个究竟是什么人，神秘而强大的感觉。 鹿夜休息了一会，想起来江白山老师曾经告诉过他，正式开始铭刻了，就去找一趟他，鹿夜站起来朝外面走去，分殿里没有人，鹿夜就直接朝隔壁的分殿走去。 推开沉重的殿门，鹿夜就闻到了一股灰尘的味道，就像好几年没有人进过的屋子一般。鹿夜皱了皱鼻子，果然像是从来没有收过徒弟的分殿，鹿夜竖起耳朵听了一圈，没有听到任何人活动，甚至是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估计江百山不在吧。 既然老师不在，就明天再来，鹿夜想着转身就要走，这时一个声音却从分殿深处传来：“小子，不跟老师打招呼就想走吗？” 鹿夜一听是江平的声音，赶紧道：“老师，我已经正式开始铭刻了，您说过我开始铭刻就过来找你。” “进来，往深处走。”只听见江百山的声音传来。 鹿夜寻着声音走去，在分殿的深处终于找到了江百山，怪不得鹿夜刚才听不到江平的呼吸和心跳，原来这里太深了，已经超过了鹿夜听力的范围。 “哎呀，终于等到你了，你的进度算是马马虎虎，我以为你前天就应该开始铭刻才对。”江百山半躺着打了个哈哈道。 “弟子愚钝，让老师久等了。”鹿夜赶紧道，虽然江百山还没教过他什么，但是一日为师，终生为师，鹿夜铭刻在心。 “也不错，虽然天赋差了点，但是没有偷懒，没有浪费光阴。”江百山见鹿夜不骄不躁，觉得也该表扬一下鹿夜，但是接下来一句话却是让鹿夜非常吃惊和不解。 “我儿子眼光确实不错，能够找到你这样的潜力股做他的影子。”江百山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怅然。 “老师，你的儿子是？”鹿夜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不过事实让它有些不敢确认。 “江天流啊，不是他还能是谁。”江百山淡淡地道，收回了之前的惆怅。 “前辈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创建了白莲会的那位天才铭刻师江平？”鹿夜惊讶地道。 “天不天才不好说，只不过白莲会确实是我创立的，江平是我的另一个名字，目前知道的人也就你和水族长而已。”江百山仔细端详着鹿夜接着到：“我已经老了，白莲会和我也再也没有干系了。” “老师怎么知道江天流选中了我？”鹿夜最好奇的还是这个，连炎族长和水族长都没有看出来，江百山是如何看出来的。 “那套改变人样貌的法子，我看到你的脸就知道那是江天流的手法了。”江百山嘿嘿笑着道，中间掺杂了一点点得意。 “怪不得老师你一开始就说有非收我不可的理由，弟子现在明白了。”鹿夜点点头道。 “你明白了啥，说来听听？”江百山用手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道。 “老师不但要教我铭刻之术，还要帮我找到那个人，所以要收下我。”鹿夜感激地道。 “放屁，全都不对。”没想到江百山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要找谁，我根本不在乎，老子从来没想过帮你这些。” “那是什么原因。”鹿夜吐吐舌头问道，江百山虽然说话毫不客气，但是鹿夜感觉到他很有趣，没有给他任何压力。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和白莲会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江百山吹着胡子说道。 见鹿夜没有说话，而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江百山一撩胡须也瞪回鹿夜道：“你小子别那么看着我，老子收你，只是觉得江天流欠你，老子帮他还一点。” “那老师准备教我什么。”鹿夜也不纠缠。 “我将改变容貌的方法传授给你，你将来不需要再利用溪云杉的身份以后，自己选择是否变回原来的样子。”江百山说着坐直了身子。 “老师，您不欠我的，江天流也不欠我，进入青城也是我的意愿。”鹿夜听到江天流的话，心中一片澎湃，于是动了真情，也对江百山说了实话。 “老夫一开始要收你，原本是打算教导你铭刻之术和改变容貌之术的，现在有水五里教你铭刻之术，那我只好传授你改变容貌之术了。”江百山站起身，低头看着鹿夜。 鹿夜赶紧跪在地上，朝江百山磕了三个响头，说实话，这门术法对他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以后变回自己鹿夜的容貌或者是利用容貌改变深入调查那人，都是很有用处的，只是这时候的鹿夜还不知道，这一门改变容貌的术法，虽然在后来给他带来了很多便利，但也给他带来了非常沉痛地伤害。 江天流将一块铭刻金递到鹿夜手中道：“这就是记录了改变容貌之术的铭刻金，我把它叫做千面术。” 鹿夜捧在手里一看，这块铭刻金明显比夜之铭刻金要小很多，精神感知力透入，鹿夜发现这块铭刻金为什么小了。因为它里面只有一张脸，所记载的结构也和自己修习的夜之铭刻之术完全不同。 “你以后每天下午将暗香的能量消耗殆尽之后，便来寻我，练习这门铭刻之术，千面术需要的能量不算大。”江百山说道。 随后，鹿夜便在江百山的教导之下，开始练习这门千面术，鹿夜发现这门铭刻之术其实就是对面部的某些肌肉和骨骼进行铭刻，让大脑可以控制它们做出不同的形态，再加上江百山总结出来的控制技巧，就可以变出不同样貌的人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鹿夜一边跟着水五里按照四形拳的需求铭刻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又跟着江百山练习着百变铭刻之术，偶尔和江峰一起对练，经常和水清安师姐聊聊天，至于水清玄，还是见到鹿夜就脸红，搞得江峰和水清安都以为鹿夜和她的关系不正常。 鹿夜也和溪云燕到灵炎一族的东边，进入那个洞窟寻找过，但是既没有找到溪云杉，也没有找到他所说的那个水潭，也没有再见到血奴。 他还和溪云燕冒险进入过一次迷石禁地，去看了看那棵魁木神树，看看它是否在茁壮成长，也感受一下迷石禁地的诡异，幸好目前来说，就是水下的暗流比较危险，还有就是从红树林回来容易走错方向，其余的危险暂时没有发现，可能危险在禁地的深处，只不过两人不敢深入。 其余的，鹿夜将全部心思放在了铭刻之术修习之上，尽管那样很痛苦。他也再没有去找过鹿九柯和鹿八方，只是经常思念他们，至于柳光君，鹿夜根本就没有给他找到自己的机会，因为他学会了千面术。 在千面术的帮助下，鹿夜经常出入青城的各个赌坊，利用精神力赢得了不少暗香，而且鹿夜很聪明，没有全赢，而是赢多输少，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第31章 黑暗裁决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三年过去，鹿夜十八岁，溪云燕也十三岁了，两人依旧没有寻到溪云杉。那株魁木神树已经长到了一层楼那么高，两人虽然也长高了不少，不过也要仰望它了。 这一年冬天结束的时候，一年一度的年终考核就要来临了，青城的规矩是，修习铭刻之术满三年且满十六岁，方可参加考核。 按照这个要求，鹿夜今年将可以参加考核，而溪云燕则还需要三年，江峰和水清玄则前年就开始参加考核，成绩都很好，鹿夜也每次都到现场观战，学习着战斗的技巧。 这一天，青城三大族的高层，包括族长在内，齐聚灵炎神殿和魁木神殿之间的一个巨石阵中，巨石阵由许多大小不一，摆放不规则的黝黑石柱围成。 平常这里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的，只有举行重大会议的时候，才允许青城三大族的核心人物进入，青城较大的决策，都是在这里做出的，显然，今天又要做出一个。 三大族共有九人参会，每族各三人，分别是族长和族内大长老和二长老，分三方落座，还有一方的座位空着，那里以前是属于巨石一族的。 须发皆白的魁木大长老帅先道：“今日召集大家前来，主要是为了暗香分配一事，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就是近三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暗香的产量一直在下降。特别是今年，暗香的收成更差了了，如果按照原先的魁木一族四成，白水一族灵炎一族各三成进行发放，那么发放下来的数量，可能不够维持各大族按以往那样修习铭刻之术了。” “木大长老，您直接告诉大家，具体少了多少。”一个美妇人道，是白水一族的族长。 “只能发放以往的一半。”须发皆白地木大长老背靠石椅道。 “什么，才一半，怎么这么少，这怎么能维持修习铭刻之术。”灵炎一族二长老对这个收成显得非常惊讶。 “木族长，之前暗香收成好的年份，不是库存了一些吗，能不能把那些库存拿出来，说不一定熬过今年，明年风雨顺了，暗香收成就好了。”白水一族大长老发话了，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妪。 “其实前几年，暗香的收成就已经不够了，那个时候就已经使用过库存了，现在库存已经消耗殆尽了。”说话的是灵炎一族的炎族长，暗香的分配和发放，都是三大族长经手的，但是长老们却不是很清楚，所以他出来解释道。 “那怎么办，让大家都减少修习铭刻之术吗？”灵一炎族大长老发皱眉问道。 “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看来只能减半发放了。”水族长似乎有些忧心地道。 说完后，余下八人都看向魁木一族族长，目前三大族，魁木一族最强大，魁木一族的族长说话最具份量。 魁木一族族长木行空眼睛微闭，指尖轻轻敲着石椅的扶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道：“按照目前的产量，肯定是要减半的。” 其余人听见他也这么说，大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暗香就那么多，只有先撑过今年，看看明年的产量会不会增加再说了。 “只不过。”在大部分人点头后，木行空又开口道：“量多有量多的分配方法，量少有量少的分配方法。”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都听得出魁木一族的族长这话颇有深意。 白水一族的族长问道：“不知道木族长何意，量少的分配方法是什么？” “量多的时候，人人有份，量少的时候，需要的人有份。”木族长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一圈，淡淡地说道。 白水一族大长老鼻子哼了一声接着道：“青城的铭刻师，谁不需要暗香，木族长这话说得我有些云里雾里。” “都是铭刻师，有些人能够认真铭刻，发挥暗香的所有潜力，有些人吃下暗香后，铭刻不认真，白白浪费暗香。”魁木一族的二长老第一次发话，是柳青河，目光有意无意地斜瞥灵炎一族族长，好像是对炎吾心有成见。 “木二长老，说话就说话，不要边说边斜瞥我炎族长，众所周知，炎族长修习铭刻之术是最刻苦的。”灵炎一族二长老是个将近六十的老妪，她见魁木一族的二长老有意无意地斜瞥炎吾心，早就想怼他了。 “灵炎二长老不要误会，魁木二长老不是针对在座的人，说的是有些铭刻师。”魁木一族的大长老帮自家人解围道。 “魁木一族的意思是，那些不认真铭刻的，一年不发放暗香？”水族长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问道。 木大长老同样看向她，丝毫不怵，并说道：“没错，而且认真铭刻的数量，各族皆有很大的差异。” “你什么意思。”水族长嗖地一声站起来，此刻她算是明白了，绕这么多，魁木一族的三个人原来是想打破原来魁木四成，灵炎和白水各三成的分配方案。 “老夫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什么意思，水族长消消气，坐下说话。”魁木大长老面对白水族长面不改色，魁木一族的实力远超白水一族，这件事情木族长也同意，所以他根本不怵水族长。 “难道要我们都回去统计一下认真修习铭刻之术的人数，然后按照这个来分配吗？不用统计了，我灵炎一族之人，没有不认真的。”灵炎一族二长老道。 “炎二长老说笑啦，认不认真凭感觉是感觉不出来的，要拉出来活动活动才知道。”魁木二长老略带微笑地道。 “行，我们九个人找个静心台干一战，哪族赢的多，实力最强，哪一族分最多的暗香。”水族长发话道，她明白暗香对于各大族实在是太重要了，特别是在这稀缺的时刻，既然魁木一族已经提了出来，那肯定得有个解决的方案，她对自己的战斗力很有信心，在场除了木行空，她谁都不怕。 “水族长说笑啦，我们几个老家伙动手，非死即伤，我们都是各大族的支柱，都不能倒下。”木行空睁开微眯的双眼说道。 “那行，听你的，就按往年的分配比例分配。”等魁木族长一说完，水族长就直接道，她刚才其实赌了一把，赌魁木族长不敢真地大动干戈，只要他不赞同这九个人动手，她就要立马咬定按往年的分配方案。 “果然不愧为青城最强女子。”木行空看向水族长，他那高高在上，毫不在乎的目光，此刻竟然带着些许欣赏，这个将近五十，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女子，竟然如此犀利，赌对了自己不会大动干戈，因为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魁木一族正在慢慢和另外两族拉开差距，确实犯不上此刻大动干戈来冒险，更何况，他只是想多得到一些暗香，对其它两族根本没有兴趣。 “那木族长有什么办来调整暗香分配份额？”炎吾心族长看起来很沉得住气，他语气平静地问道。 “不是有什么方法，而是要从实际需求出发，我们几个动手，就跟开战无疑了，不如就考教一下那些二十岁以下的娃娃如何？”魁木大长老一说完，水族长心里就在暗骂这老家伙虚伪了，想当流氓占便宜，还要说得冠冕堂皇。 “具体怎么个考教法？”炎族长继续语气平静地问道，从他的语气中，水族长看不出他心里面在想什么。 “这样如何，此次各族二十岁以下的年终考核的前十名，共三十个年轻人，放在一起再考核一次，比选出前十名，各族青年才俊在前十名中的人数就是暗香分配的成数如何。”木大长老微笑着说道，话语意思上是询问在场各人，语气上却不是。 “这个方法好是好，也能大概看出各族二十岁以下的青年修习铭刻之术是否认真刻苦，大概也能反应各族对修习铭刻之术的重视程度。”灵炎二长老见大家都沉默了，继续发话道：“但是假如某一族没有任何一个青年才俊进入前十，这一族就分配不到暗香，那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我有考虑到，不分配暗香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上一条，无论哪一族，所得的暗香都不能超过五成，也不能低于两成，大家看如何？”木大长老继续微笑着道。 此刻另外两族的人总算明白了，明显魁木一族不是临时才提出的这个方案，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要不然木大长老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给出这个最高和最低分成限制的方案。 水族长此刻已经想清楚了，魁木一族是确定想要执行这种方案来瓜分其它两家的暗香，魁木一族二十岁以下的天才应该非常了得，他们应该很有把握，所以才会提出如此方案。 水族长转头看向灵炎一族，灵炎一族三人均面色凝重，看起来也是看出了魁木一族的贪婪。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水族长得出一个结论，启动黑暗裁决。 打定主意后，水族长微微一笑，看向木族长道：“我白水一族的三人均不同意此方案。”她这一说，等于是直接替两位长老表了态，没有给他们有别的想法的机会。 木大长老微微皱眉，他没想到水族长会这么强势，根本不征询另外两位长老的意见，直接就表态了白水一族的意见。 水族长见木大长老有些犯难，显然这情况对自己有利，灵炎一族应该也是不会任由魁木一族瓜分暗香的。 打量一圈以后，水族长淡淡地道：“根据古训，只要有一族的三人反对，那么反对的那一族就有权利提出黑暗裁决，我正式提出黑暗裁决，看看有多少人同意这个方案。” 木大长老只好点点头，其它人也表示赞同，启用黑暗裁决。 其实青城每次重大的会议都在这里举行，就是考虑到会出现黑暗裁决，因为这座巨石阵暗藏玄机，这些这些黝黑的巨石柱，虽然丑陋且不规整，但是均由暗矿石制成的，最大的功用就是能够隔绝精神感知力和精神力，在这里，所有铭刻师都无法使用精神感知力，如同在黑夜里失去了眼睛一般，所以叫做暗黑裁决。 大家精神感知都用不了，那黑暗裁决就变得非常简单了，采用最简单的匿名投票就可以。 很快投票就结束了，木大长老将所有票都亮了出来，只见九块小石头上，分别刻着圆圈和叉，圆圈代表同意，方块代表反对。投票结果是六个圆圈三个叉，这个方案竟然通过了。 水族长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灵炎一族的三人，这种结果，只可能是灵炎一族的高层，居然也都投了赞成，这摆明了是都有野心啊，除了白水一族。 水族长站起身来道：“很好，看来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说完便带着白水一族的另外两位长老拂袖而去。 第32章 不一样的年终考核 路上，水大长老问道：“族长，这事就这么定了么？” 水族长道：“黑暗裁决的结果，不容改变，看来灵炎一族也想瓜分我们的那一份。”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水二长老忧心忡忡地问道。 “回去好好组织本次年终考核，务必挑选出最强的十人出来。”水族长一点都没有慌乱，她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唉，想来也是，没有哪一族不想要得到更多的暗香，即便拿到五成，也还是比去年要少。”大长老也是有些担心。 “即便这一次黑暗裁决我们赢了，也不能保证下一次裁决是什么结果，如果我们弱小，最后依旧会走到巨石一族的那种下场。”水族长看向白水神殿的方向道。 “明白了，老身和二长老回去以后一定严格管控好考核，溪长凤进入前十应该问题不大，江峰和水清玄大概率有一人入选，余下之人，要是再有一个能够进入前十，我们就能得到三成了。”大长老点点道，确实如此，今天的结果，是偶然也是必然。 炎石大战以后，巨石一族被灭，三大族分配的暗香果成数便定下来，一直维持了二十多年，也许是大家都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二十多年中，三族均没有觊觎其它族的暗香，但是这个格局，将要被打破了，这一天其实迟早会到来。得到少的终有一天会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更多，而得到多的，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更多，这就是人心，放大到一个族上，这种野心则更大更无所顾忌。 弱者迟早会被吞噬，这是青城这些大人物都明白的道理。 就在全城都陷入到暗香不足的困扰中时，有一个却没有这样的烦恼，这个人就是鹿夜。 在这三年来，鹿夜的千面术已经非常纯熟，变换一个容貌进入地下赌场更是轻而易举。而暗香的产量减少，不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地下赌场的规模，赌徒们似乎变得更加疯狂。 看着输掉越多的人陷入越深，鹿夜一开始不理解，后来渐渐明白了，那些人根本不在乎自己输了多少，不管有没有，他们都会去赌，有多少都会被他们输光，输了多少他们都不会停止。 比起赌的黑暗，鹿夜还了解到了一种东西——明香，因为他的香味很明显，很直接。据说那是暗香的外壳，同样蕴含巨大的能量，但不同的是，他释放的能量不稳定，会对人体有一定的损伤，不像暗香那样稳定释放。 但就是这种不稳定，能让人产生无名的快感，所以赌场的很多人都喜欢它，甚至它的价值远远超越了暗香。 鹿夜从心底就抗拒这种东西，他绝对不会碰，因为明香绝对是所有人修习铭刻之术的最大绊脚石，碰上那东西就完了。 鹿夜去赌场，只是赢一点点暗香，而且不是每次都赢，即便如此他也在这三年中，攒到了不少暗香。 凭借着鹿夜的努力以及暗香的支持，虽然只用了三年时间，鹿夜其实已经跟铭刻了六七年的那些人差不多了，连鹿夜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实力目前到了哪一步。 其实目前鹿夜最大的困扰，还是鹿九柯，鹿九柯和鹿八方也很刻苦，这些年直接住在了魁木神殿，她不是在修习就是在赚取暗香，每每听到这些，鹿夜内心都有一丝丝的疼痛，他知道那是因为鹿九柯内心承受了太多，太想要复仇了，他想送给鹿九柯一些暗香，但是苦于没有机会。 这三年中，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江百山离开了。他教授了鹿夜千面术两年，第三年便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而白水神殿中，江百山的存在感非常非常低，就算他离开了，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赶到神殿，鹿夜注意到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水五里老师已经早早坐在分殿的中心，其余江峰、水清玄和水清安也已经到了，坐在老师下首。鹿夜向老师行完礼，也赶紧坐下。 水五里见众人都到齐了，便开口道：“今天在修习铭刻之术的前面，我先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见到水五里老师表现出平时少有的严肃，大家都知道了事情严重的，赶紧正襟危坐，也拿出了自己最认真的态度。 水五里见弟子们都在认真听，便接着道：“这件事情就是年终考核，不过这次的年终考核不一样，三大族考核的前十名还要放在一起，进行一次全城的考核，决出青城的前十名，而这前十名中各族所占的比例，将决定各大族分配得到的暗香有多少。” “今年怎么变了，之前不都是魁木一族四成，灵炎一族和我白水一族各三成吗？”江峰惊讶地问道。 “以前是，今后就不再是了，因为暗香的收成减少，有些族自觉得自己很强，应该得到更多，所以四三三的分配方案已经不复存在了。”水五里解释道。 “那如果明年暗香的产量恢复了呢？”鹿夜开口问道。 “欲望是永远不能满足的，如果今年某个族拿了更多的暗香，那么他明年还是会想得到更多，贪婪只会越来越深，不会减少。”水五里叹息道。 鹿夜想了一下，确实是如此，如果一个人一开始每天只能分配到一枚暗香，某一天突然变成了两枚，那么他是不会再接受一天得到一枚暗香的。 “是哪一族想瓜分其它族，想多得到暗香呢？”水清安问道，其实不光她，水清玄、江峰、鹿夜都明白，这样想的族，肯定是最强大的魁木一族，因为只有强者才有瓜分弱者的权利，弱者只有被瓜分的份，只不过他们还是想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只不过水五里老师的话让他们四个都大吃一惊：“所有族都想得到更多，都想瓜分其它族的暗香。”这就是水五里老师的答案。 “所有族，也包括我们白水一族吗？”水清玄张着小嘴，吃惊地问道。 “一开始并没有，不过被迫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方案以后，我白水一族为了能够给大家争取更多的修习资源，肯定也是有这样的想法。”水五里看了众人一眼说道。 “而且，据说这个方案是通过黑暗裁决决定的，也就是说，九位青城的高层中，有超过一半同意这个方案，废除四三三的分配方案，至少表明，贪婪的人更多。”水五里接着道。 “所以，怪不得老师您说今年的考核不一样了，确实比以前重要了太多。”鹿夜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默默道：“这也是我的第一次考核。” “所以，从今天开始，距离白水一族考核还有三十七天，我们要针对考核开始特训。”水五里顿了顿接着道：“大家今天晚上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不在神殿里面修习了，我们外出历练一个月。” 鹿夜回到自己的石室，开始修习铭刻之术，他目前的铭刻成功率，已经接近八分之一了，而在这三年的铭刻时间里，他吃过了很多苦，默默忍受着铭刻所带来的疼痛，每每承受这份痛苦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鹿鸣村，想起鹿九柯，想到鹿九柯同样承受着这份痛苦，也许还比自己承受的更多，想着这些，鹿夜就更加专注，更加努力了。 他已经将全身铭刻了一遍，并且按照四形拳的发力特点，能够发挥出四形拳第一招伺机的很大一部分威力，并且第二招连城也初见成效。 当然不止四形拳，白水一族常用的一些战斗技，他也练习了一些，只是可惜他修习的不是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所以对于白水印等那些特殊的招式无法学习。 听力也没有落下，鹿夜目前的听力，已经能够在两百步内，听出人的心跳和呼吸，能够根据呼吸和心跳声音的不同，分辨出那人是谁，因为其实每个人的呼吸和心跳都有自己的特点，这个特点对于鹿夜和水五里他们来说，甚至比人的样貌更为清晰。 他这三年来还没有停止对玲玉笛的练习，从模仿鸟的叫声，到模仿别的动物的叫声，最后甚至能模仿人的说话声，玲玉笛和江百山的易容之术结合起来，简直是浑然天成，不过鹿夜也见识过江百山的厉害，他不借助任何东西，就能模仿别人的说话声，不是没有教过给鹿夜，而是因为鹿夜天生的嗓子太差了，学不了，硬要学也可以，但是需要花费的精力不值，幸好鹿夜有玲玉笛替代，在不适用玲玉笛地情况下，他只学会了江百山老师的哼哼声，不过这也够用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鹿夜默默看着魁木神殿的方向，鹿鸣村后的一个月，是他离鹿九柯最远的一个月，而明天，他将暂时离开青城，是他第二次要远离鹿九柯了，虽然这三年来，他很少见过鹿九柯，但是至少，他知道自己离她并不远。 第33章 故地伊人 水五里和三个弟子，一行四人出了青城的关口，就朝北而去。 水清玄并没有参与这次历练，水五里说她要跟随水族长训练。 “老师，我们要去哪里历练。”江峰先开口问道。 “去天涯雪山，这次的全城考核很重要，为了让你们在考核中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实力，甚至超水平发挥，你们必须要面对生死关，从此面对战斗甚至是死亡不再恐惧。”水五里双眼看着北方说道，看来天涯雪山就是在北方。 鹿夜、江峰和水清安也朝那个方向看去，除了苍茫的群山和朝阳的淡淡光辉，再看不到其它的，只有鹿夜怦然心动，因为那个方向，也是鹿鸣村的方向，离开三年了。 天涯雪山三人都知道，只是均未到达过，听说它高不可攀且异常凶险，历代强者，均没有穿越雪山再往前，仿佛那里就是世界的尽头，就像是天涯一般，所以叫做天涯雪山。 众人一边修习一边赶路，看到较为茂密的林子，水五里就让三人穿越，自己则到林子的另一端等他们。 这时候，水清安才发现江峰和鹿夜的对于林子的经验非常丰富，如何利用树木生长的规律辨别方向，远远就能辨别出哪一些林子栖息着毒虫或者野兽，哪一些林子有荆棘，如果不能一一排除这些，哪怕实力再强，也要吃点苦头才能过去。 出发后的第五天，众人来到一处山峦深处，这里的丛林不算密，偶尔能听见麋鹿的鸣叫声，水五里指挥大家准备好在这过夜。 “老师，天色还早，我们今天好像还可以赶路。”江峰看着虽然西斜但离落下还有一段距离的太阳说道。 “这几天赶路比较多，铭刻之术修习少了，今天就多修习一下铭刻之术。”水五里拍了拍江峰的脑袋道。 水清安和江峰没有再说什么，就都低头去准备去了，只有鹿夜抬头看了看老师，只见水五里给了他一个好看的微笑，然后点点头。 鹿夜当然知道水五里为什么要安排大家在这里过夜，因为这里离鹿鸣村很近，水五里是故意给了他一个回村看看的机会。 鹿夜拍了拍自己的的水壶，水都不多了，便道：“今天我去打水，师兄师姐们休息一下。” 对于这个非常勤奋的小师弟，野外生存经验丰富，也不是第一次主动去帮大家打水了，大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唐突，江峰和水清安将水壶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扔给鹿夜，鹿夜看向水五里。 水五里拍拍自己的水壶，里面传来沉闷地“砰砰”声：“我的水壶还满着，你替他们两个打就好了，路上注意安全，遇到危险，及时发出信号。” 鹿夜现在可以用玲玉笛发出求救的声音，这声音可以传很远，再加上水五里同样拥有非凡的听力，他有把握能够很快赶到鹿夜旁边，因此寻找水源的事情，他也就经常默许鹿夜一个人去了。 鹿夜背起三个水壶，径直就朝鹿鸣村的方向而去，很快就看到了村子。 村子只剩下一片废墟了，房屋大多已经倒塌，野草爬满了墙头，占满了屋檐，仿佛这里过去的是三十年，不仅仅三年。 而村前的那片小广场上，上百座土堆爬伏在那里，每一座土堆前面，都插着一根木条，上面刻着鹿鸣村曾经活过的那些村民的名字。 在一个土堆面前，鹿夜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据说当时鹿鸣村的尸体堆积如山，而且很多已经无法辨认，很难想象鹿九柯和鹿八方是如何将所有人安葬的。 鹿夜看到了鹿迟的墓在最中间，仿佛他还在带领着村民继续生活下去，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鹿夜面前，鹿夜依次回忆着他们，曾经的过往如发生在昨天一般，一幕幕回忆清晰可见。 “鹿夜，你这小崽子，这次的肉够不够吃。”大壮叔是村里打猎最厉害的，每次打猎回来，都会给鹿夜烧上大大的一块肉，然后笑着问鹿夜够不够吃。 “鹿夜，你怎么又把衣服弄破了，快脱下来我帮你补补。”花嫂每次见到鹿夜都会这么说，因为鹿夜经常窜高窜低，免不了把刚缝好的衣服划破了。 还有鹿迟爷爷，总是在夜晚的篝火旁给他们讲故事，永远那么慈祥。 还有其他无数平凡的人和事，鹿夜不断回忆着，内心犹如刀绞，他是多么希望这些人还在，还能跟自己说说话。 鹿鸣村虽然很平凡，也不富足，更没有铭刻之术，村子里的人都在为最简单的吃穿住劳碌着，而且鹿夜在这里还经常饿肚子、穿破衣服、但是鹿夜却觉得在这里很幸福，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平凡地在这里生活，在这里长大，在这里老去，最后结束自己的一生。 然而就是因为他现在所修习的这块铭刻金，让鹿夜这么简单的愿望也破灭了，鹿夜紧紧握着双拳咬着牙说道：“鹿迟爷爷，大壮叔，花嫂，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正在此时，鹿夜突然听见远方的树林里，有一阵“唰唰”声传来，鹿夜凝神一听，有好几个人，这些人并没有遮掩，所以鹿夜很远就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鹿夜赶紧朝村子的另一边疾驰而去，隐蔽到了一个大石头的后面，估摸了一下距离，来人如果只是到达鹿鸣村广场那里，那么应该发现不了自己，经过三年的铭刻，鹿夜的听觉范围已经远超精神感知力。 感知力更细腻，而听觉更广，视觉只能够看见事物的表面，这些感官各有各的特点。 鹿夜藏好后，从怀里摸出玲玉笛，准备通知水五里，他之前就和老师约定好，遇见危险就用玲玉笛模仿夜莺的叫声，在别人听来，只是普通的鸟叫声，但水五里听见立马就会赶过来。 不过当看清来人后，鹿夜又将玲玉笛塞回了怀里，因为来人他认识。 来人中的一个女子，正是鹿九柯，三年时间，她也已经长大了很多，但鹿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依旧如同皓雪寒冰一般，如果三年前的她是开在春天里的一朵花，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开在飞雪中的一朵傲梅，整个人多了一份美而不惧风雨的气质，鹿夜在石缝中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屏住了呼吸和心跳。 另外一人是个老妪，年纪很大，如同一根枯树一般，脸部和身体都皱了起来，甚至都看不清她长什么样了。 还有另外四五人，其中一个是柳光君也算是熟人了，而人群中没有见到鹿八方，看来这次没有出来。 鹿九柯刚好站在了鹿夜刚才所站的地方，老妪和另外的那些少年男女则只是走到广场的边缘，也幸好是这样，要不然鹿夜不确定如果那老妪靠近广场，会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老师，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和爷爷说说话，帮大家除一下草，你先带大家寻找今晚的过夜住所吧。”鹿九柯道，原来那老妪是她的老师。 那么这个老妪应该就是魁木一族的木茵莎了，另外的那些少年男女，应该也是老妪的弟子，和水五里一样，这老妪应该也是带着自己的学生出来历练的，正好路过这里，就随着鹿九柯过来祭奠。 还没等老妪开口，柳光君就开口道：“九柯师妹，你已经祭拜过了，随我们去休息一下吧，我帮你准备过夜的东西。” 鹿九柯回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那我留下来帮你们。”柳光君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用了，师兄，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单独跟爷爷说一些话。”鹿九柯见柳光君不想离开，就说得直白了一些，语气也有些冰冷。 少年还欲开口，却听见老妪说道：“孙儿，让鹿九柯单独呆一会吧，你跟我走。” 见到奶奶开口了，柳光君也不好再说什么，满脸关切地跟鹿九柯道：“那九柯师妹要小心，我们不会走远，有危险就喊我们。” 鹿九柯点了点头，便转过身来，鹿夜分明看到了她的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对那个柳光君很不耐烦，不知怎么的，鹿夜心里却是安慰了些。 等老妪带着其余的弟子离开后，鹿九柯先是默默地站了一会，确认他们已经离开很远，才迈开脚步开始走动，方向正好对准了鹿夜，鹿夜心里一惊：难道她发现我了？ “别藏了，我知道你在这里。”还没等鹿夜多思考，鹿九柯就轻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鹿夜依旧躲在石头后面，也轻声地问道，他不确定木茵莎走远了没。 “你不用出来，在石头后面跟我说话就可以，我见到了你在我爷爷坟前的脚印。”鹿九柯装作若无其事地除着墓地的杂草，保持着距离和鹿夜说道。 鹿夜确实在鹿迟的坟前站了一会，所以那两个脚印深了一点点，其余的脚印都很浅，很难看出来，想不到被鹿九柯发现了，原来之前鹿九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是站在了鹿夜的脚印上，避免被木茵莎发现。 “我观察了你的脚印，看脚印的方向和站里的时间，你没有冒犯我爷爷和这些村民，所以才没有当场拆穿你，也幸好我老师没有靠近过来，要不然你瞒不过她。”鹿九柯继续说道，声音少了些寒意，但依旧给人冷若冰霜的感觉。 “我就是溪云杉，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白水一族水五里门下弟子，我们经过此地，我到这边寻找水源，不小心来到了这里，我一直为鹿鸣村鸣不平，所以就顺便祭拜了一下。”鹿夜心里是多么想告诉鹿九柯，我是鹿夜，我还活着，听一听她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也告诉她自己这三年过得怎么样，但是鹿夜的理智和冷静还是战胜了这份冲动，那个隐藏在青城的仇人不除，自己最好不要暴露。 “哦是你，想起来了，你在雨巷中跟踪过我。你是如何发现我们靠近这里的。”鹿九柯记得鹿夜，但是语气依旧很平淡。鹿夜心中一阵酸楚，这是很合常理的态度，但是被自己最在乎的人用这种态度对待，鹿夜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我的听力很好，你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掩饰声音。”鹿夜说实话道。 铭刻之术非常复杂，除了身体强度和力量，眼力、听力、嗅觉等感官也是可以增强的，这些因人而异，擅长铭刻耳朵结构而听力异常的人不是没有，所以鹿九柯没有再怀疑，她站高了位置，自上而下打量了鹿夜一眼，发现他的确是溪云杉。 “恩，那你赶紧去打水吧！”鹿九柯只是稍微看了鹿夜一眼，又立马回到了墓地里开始除草。 “我帮你吧。”鹿夜实在是心疼鹿九柯，自己就算被木茵莎发现，同是青城的人，她也不可能对自己动手。 “不用，你不是鹿鸣村的人，能够祭奠一下他们，我就很感激了，我还有话要和我爷爷说，你的水壶还是空的吧，那边有一潭水，水质很好。”鹿九柯此刻已经是完全不惧杂草和泥土，开始认真地拔草，泥土弄脏了白色的裙子也完全不在乎。 “那好吧。”鹿夜站起身来，看了看鹿九柯道：“师妹节哀。”便大踏步朝鹿九柯所指的方向走去，他何尝不知道那边有水呢，鹿夜心里实在是憋屈，见到鹿九柯这个样子，不能安慰也不能帮忙。 走了几步，鹿夜突然回过头，因为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人在偷偷看他，就像是猎人躲在暗处悄悄偷看猎物一般。 鹿夜的直觉告诉他，那人不是鹿九柯也不是木茵莎，是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存在。 停下脚步，鹿夜仔细听，只有鹿九柯的呼吸心跳，没有其它任何人。 鹿夜没有放松警惕，在原地停留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现，刚才的感觉也消失了，仿佛是错觉。 第34章 仇人 然而没走多远，鹿夜就听到了江峰边喊着自己的名字边朝这边走来，定然是老师见自己走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派江峰前来寻找。 鹿夜赶紧回应了江峰，江峰奔到鹿夜旁边问道：“水打好了没？” “还没，刚找到水源。”鹿夜指了指水源的方向。 “老师怕你出事，所以喊我来看看。”江峰说接过一个水壶。 两人走到水塘边，正要打水，便见柳光君走了过来。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溪云杉？”少年直接忽略了江峰，看着鹿夜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其实鹿夜在地下赌场遇到过好几次柳光君，只不过在千面术之下，柳光君没有认出他。 “我们比一下？”柳光君盯着鹿夜说道。 “想比一下的话，你进入魁木一族的前十名，等全城考核，我们就有机会交手了。”江峰打满了一水壶，站起身来说道。 “你就是江峰？”柳光君当然认识江峰，江峰的名气很大，传说年轻一代中他的天赋仅次于魁木一族木少洪。 “正是你老子。”江峰指了指自己鼻子说道。 “希望你能进入白水一族前十。”柳光君又看向鹿夜冷冷说道：“溪云杉，我刚刚看到你从九柯师妹那边过来的，我劝你离她远一点。” 鹿夜正在低头洗水壶，头也不抬道：“关你什么事？” “你说什么？”柳光君显然没想到鹿夜敢这么说他，马上就发怒，青筋暴起。 “啧啧，这么近都听不到我说话，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要不然捐献给聋哑人算了。”鹿夜一边说着一边装作叹息地摇了摇头。 连江峰心里在低估，溪云杉这小子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犀利了。 “怎么，想动手吗，想动手的话，赶紧去跟你的老师申请一下。”鹿夜听出了柳光君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显然是非常愤怒，这正是鹿夜想要的结果，这个柳光君太无耻了，平时肯定是仗着自己的奶奶是鹿九柯的师父，没少纠缠鹿九柯，鹿夜不能忍，必须要教训他一下。 柳光君想了想自己的奶奶，同时也是自己的老师，她肯定是不会允许自己随意动手的，便对鹿夜撂下狠话：“你最好也进入白水一族前十名，就算不进，我也会在静心台挑战你。” 看着离去的柳光君，鹿夜大声道：“你能进入前十名吗？不能的话，我是不屑挑战你的。” 柳光君好不容易缓下来一些，立马又被鹿夜气得走路都在颤抖，只好暗暗发誓，但奈何说不过鹿夜，只能暗暗咬牙切齿。 “你小子可以啊。”江峰捶了鹿夜一拳道：“到时候，扁他？” “必须扁他，太能装了。”鹿夜有些鄙夷地道。 两人打好水回到广场，只见鹿九柯还在除着草。 鹿夜对鹿九柯道：“谢谢师妹为我指明水潭方位。” 鹿九柯双眼如冰，看了看鹿夜和江峰：“不必客气。” 远处的柳光君怒视着鹿夜和江峰，不断幻想着日后这两人落在自己手里，要如何折磨他们。 回到营地，鹿夜发现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是老师不在，问水清安才知道老师跟木茵莎打招呼去了，怪不得刚才没见她出现。 一夜无话，水五里只不过是顺道带着鹿夜来祭拜一下鹿鸣村先去的村民们，在这边并没有其它计划，于是一大早就带着三个弟子往北继续前进。 这一带林子不算密，水五里垫后，三位少年男女不断在前面跳跃，一行四人速度极快。 突然，水五里加快了速度，瞬间冲到队伍最前面，示意停下，三人迅速停止前进。 “前方有人过来了，隐蔽。”水五里小声说道。 三个弟子动作迅速，各自就近隐藏在了树冠中。 鹿夜凝神听去，什么都没有听见，看来自己的听力比起水五里老师还不是一个级别。 直到过了大约二十个呼吸，鹿夜才听见北方有两人正在边移动边谈话。 其中一人道：“你确定那宝物还在鹿鸣村？” “千真万确，昨晚疯二明香吃多了，失口跟我说的。”另外一人道，鹿夜感觉他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怎么说的？”另一人好奇地问道。 “他说，青城取走的那套铭刻金根本没什么，他那次带领我们袭击鹿鸣村，不是针对那套铭刻金，那套铭刻金只是迷惑大家的。”鹿夜感觉到声音熟悉的那人说道。 “原来如此，那真正的宝物是什么？”那人更加好奇了。 “好像是一种什么花，在鹿老头死后的几天里，甚至还有人掘开他的坟，将他的尸体给盗走了，肯定也是在寻找这种花。”这人看来确实是从疯二那里听到了一些内幕。 鹿夜听到这里，双拳紧握，这些畜牲，连鹿迟爷爷的尸身也要亵渎，绝对饶不了他们。 “疯二还说，鹿鸣村好像有个地宫，真正的宝物就在那个地宫里。”那人接着说道。 “什么地宫，那地宫在什么地方。” “嘘，小声点，我现在不是正带你去嘛。” “那为什么疯二没有去找？” “他当然找了，但是他没那个缘分和运气，说不定你我有。” 两人接下来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接近水五里一行人，而是直接朝鹿鸣村方向而去了。 鹿夜这时候想起来了，怪不得那人的声音他有些熟悉，这人就是当初差点杀掉他的那个白衣人，幸好江天流阻止了他，鹿夜才得以保全性命。 “老师，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去跟过去看看？”江峰问道。 水五里看了看鹿夜，点点头道：“你们跟我来，我的听力远超他们的感知力范围。” 说完就带着众人朝那两人追去，鹿夜此时的听力也超过了精神感知范围，不过目前的距离看来，只有水五里听得到，他还听不到。 鹿夜想加快速度靠近一点，却听见水五里小声道：“他们现在没有说话，你跟着我就行”。 鹿夜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跟在水五里身后，虽然不清楚老师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总感觉老师是可以信赖的。 很快，众人就靠近了鹿鸣村的广场，现在成了鹿鸣村的墓地。 远远地，只见有两个男子正在村子的废墟中小心地寻找着什么。 其中一个男子精瘦无比，但是手掌很长很大，另外一个男子更奇怪，看起来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满头银发，而且头发非常浓密非常长，卷起来盘在背上，甚至看不清到底有多长。 那个消瘦的男子，就是疯二的手下，当年差点杀掉鹿夜之人，看起来他们真不知道那所谓地宫的入口，就连疯二都不知道。 “义父，我们怎么办，等他们寻找到地宫再动手还是现在动手。”水清安小声地问水五里道。 “先看看情况。”水五里吩咐三人继续潜伏在树枝浓密的地方，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地形。 “如果有地宫，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那么地宫所在的地势应该非常稳定，要不然常年的被雨水冲刷，入口总会露出来的，所以先排除那些被雨水冲刷土石会流失的地方，剩下就只有鹿鸣村和广场的正下方，还有鹿鸣村背后的那一片山坡，那里的山岩比较完整，不怕雨水冲刷。”水五里边打量边分析道。 三人齐齐看向老师，想不到老师不仅精通铭刻之术，还懂这些，厉害呀。 “老师，那边山涧的下游也不怕冲刷。”江峰指了指鹿鸣村两侧的山涧道。 “这两条山涧比较陡，山涧下游不怕冲刷，不过常年累积的砂石会掩埋地宫入口，除非建造的人想让地宫永远埋在地底，要不然是不会选那里的。”水五里看了看江峰所指的方向道。 “有道理，有道理，老师，看来你也不是一味地无理。”江峰嘿嘿笑道。 听到这话，鹿夜、水清安都想上去揍江峰一顿，这家伙。 “剩下这两个地方，如果建造地宫，一般会挖掘出很多石块，基本都会就近抛弃，溪云杉，你回忆一下，这附近哪里有很多石头，有很多棱角，不像是天热形成的。”水五里没有理江峰，看向鹿夜道。 不像天然的石头，鹿夜脑海里回忆着，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就在村子背后的一片台地上，那里堆放着很多石头，他经常坐在那里的大石头上看夕阳，经水五里这么一说，鹿夜想想也觉得那些石头出现在那里很突兀，犹如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而且石头很多棱角，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鹿夜指了指村子后面山坡上的一个地方，从这里看过去，属于从下看上，根本看不出那是块台地，更看不见台地上堆放的石头。 “看来他们是找不到了，干他们。”江峰说着就跳下树要冲出去。 “别动。”水五里话出身动，一把抓住了跳在半空的江峰。 江峰的一只手被水五里抓住，停止了下坠，而腰间的水壶因为没有挂稳，继续向下坠去。 鹿夜见状，就要伸手去接，水五里又低喝了一声：“都别动。” 鹿夜赶紧将距离水壶还有咫尺的手缩了回来，说时迟那时快，诡异地一幕出现了，只见江峰的水壶轻微地响了一声，水壶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就齐齐分成了两半，水壶开始裂开，水壶中的水却依旧是一个整体，它形成一条水链，两端分别连接着半个水壶，直到两瓣水壶同时落地，水花才开始飞溅起来。 与此同时，银发的男子猛地朝这边看来，被发现了！ 那两个人反应也是极快，迅速就朝水五里等人所在地相反的方向而去，钻进了鹿鸣村另一侧的树林里。 “老师。”鹿夜焦急地喊道，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仇人，鹿夜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别急，他们没走，他们应该是想在那边伏击我们，所有人原地待好。”水五里说完从身边采了一大把叶子，扬手向前抛去。 无数树叶，像是雪花一样落地，覆盖了一大片区域。 树叶纷纷落地，有些在下落的过程中被分割成了两片，有些则完好无损，水五里则根据这些精准地分析着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等树叶全部落地，水五里喊了一声：“跟我来。”说完就带着四人依次从树林的某些空隙中穿了过去。 对面树林里，消瘦男子问银发男子道：“对方是什么人，实力如何？” 银发男子微微一笑道：“如果对方徒手就破坏了我的陷阱，那么我们两个跑也没用；如果用骨刀或者其它工具破坏了我的陷阱，那么我们两个就有一战之力；而他们，只不过利用树叶来试探我陷阱的位置，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带着两个少年一个少女出现在树林边缘，冷冷地看着二人。 “你们还真聪明，居然用那种办法破了我布置的陷阱。”银发男子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屑。 “这么俊美，我最讨厌俊美的男子。”消瘦的男子话语带着些疯狂，果不愧是疯子的手下。 “你们两个，都参与了三年前鹿鸣村事件了？”鹿夜率先开口问道。 “我没有参与，他参与了，不过我对那件事很遗憾，我其实也想参与的，只可惜我那天正好有别的事。”银发男子一脸遗憾地说道，就好像他对屠戮生命感到非常兴奋一般。 “既然这样，你们两个都下地狱去吧。”水五里声音不大，但是给人不可抗拒的感觉，他最讨厌那些草菅人命之人，说完就率先朝两人攻去。 两人见水五里攻了过来，转身分头就走，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水五里停住身形道：“你们三个去应付那个消瘦的男子，注意发挥各自的长处，不要和敌人硬刚，我去应付那个银发男子。” 根据水五里的直觉和判断，那个银发男子比另外那个消瘦的男子危险一些，所以水五里才安排他们三个去对付消瘦男子。 第35章 各显神通 三人听从水五里吩咐，鹿夜和水清安听力全开，寻着声音朝消瘦男子那边而去。 水五里见他们前进的阵型和速度控制的都很好，微微点点头，就朝银发男子逃离的方向追去。 很快，水五里就见到了银发男子，他好像在等自己一般，面朝水五里的方向站着，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就像是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靠近。 水五里从身后的一个布兜里，摸出一把叶子，在追击银发男子的路上，他满满地采了一兜树叶。他已经判断出，银发男子就是布置陷阱的那个人，而精瘦男子应该是疯子的弟子。 银发男子见状，知道水五里接下来要干什么，他嘿嘿笑道：“想不到你不光俊美，还很有脑子。” 水五里不跟他废话，直接将一把叶子向前抛出，身形瞬间而动，只要前方的某一片树叶被切开，水五里的身体就如同柔韧无骨一般，做出各种优美而常人无法做出的动作，完美躲避着银发男子的陷阱。 瞬间，水五里就到达了银发男子身前，白水印三重凝聚成功，伴随着“啪啪啪”的三声脆响，就朝银发男子面门击去。 银发男子似乎完全不惧水五里的攻击，身子微微后仰，朝后退了一步。 而水五里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猛地止住了攻势，就在他手掌停住的前方，一根透明的细丝横在那里，他的手掌如果再前进分毫，就会像树叶一样被割成两半。 “嘿嘿，有点意思，居然被你发现了，你以为我刚才是躲你的攻击吗，我是怕你的血弄脏了我而已。”银发男子嘴角依旧带着玩味地笑容，对于水五里没有中他布置的埋伏，似乎丝毫不在意，说完又朝后退了几步。 水五里内心盘算着：明明刚才树叶穿过去都没事，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在树叶过去之后，才布下的陷阱，也就是说，对方能够用很快的速度布置或者调整陷阱。 想清楚以后，水五里又从布兜里抓出一把树叶，用相同的方法向银发男子攻去，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目的是要看清楚男子如何布下细丝，而攻击不过是做做样子。 水五里双眼死死盯着白发男子，但是直到他的攻击戛然而止在另一根细丝的面前，他没有发现银发男子除了后退之外有任何其它动作。 而另一边，精瘦的男子双手负在身后，站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他和银发男子发现水五里后，根据水五里一行人的实力和年纪，立马就推算出水五里是老师，带着三个年轻弟子前来历练，于是就商定了将他们分开，利用三个少年男女实力不强的特点，先解决掉他们三个，再联手对付那个俊美的老师。 精瘦男子站在这里，就是在等他们三个的到来，只不过，他们三个没有按照精瘦男子预想的那样马上追上来，至少目前为止，均没有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正当精瘦男子准备回去看看的时候，一阵笛声传了过来，笛声很普通，既不优美，也不刺耳，声调忽高忽低，就像在试探什么似的。 突然，精瘦男子发现脸部的肌肉似乎在跟着笛声的频率振动，越来越明显，他急忙绷紧脸部肌肉，振动才停止。 “利用声音攻击，这是什么攻击手段。”精瘦男子嘀咕了一声，很显然，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攻击手段。 很快，精瘦男子就发现，只要他某一部分的肌肉松弛，就会受到那笛声的攻击，他只好时刻将全身肌肉绷紧，笛声才无法攻击到他。 “这样的话，实力无形中被削弱了三成呢，而且要分神留意笛声，不过对付剩下的两个个小鬼应该没问题。”男子已经意识到，其中有一个少年或者少女擅长声音攻击，打算在他感知范围之外不断用笛声干扰他，另外两个小鬼估计马上就要进攻了。 男子念头刚落，就察觉到了危险，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身影，一指朝他点来，他站立的树枝不够他移动脚步来躲闪，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双脚如同鹰爪一般牢牢抓住树枝，身形迅速向左偏去，堪堪躲过了那一下攻击，只见一个少年从他原本站立的地方闪电般掠过，见攻击没有得手，也不恋战，借着前冲之势迅速远离了精瘦男子，第一个发起攻击的，是江峰。 精瘦男子刚要正回身形，就发觉下方有人迅速靠近，手中拿着一根亮白的笛子，朝他抓住树枝的双脚横扫而去，横扫的方向跟树枝的方向一致，男子无论向前或者向后，都无法躲过这下攻击，只好向着另外一根树枝纵身一跃，第二击出手的是鹿夜。 就在他刚刚跃起，就听见身侧四声轻微的“啪啪”声，一只手掌带着恐怖的能量和速度击打在他腰侧，他在空中无法闪躲，只好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第三击，江峰出手，白水印第四重，真正的杀招，原来前面的攻击都是在为这一击做铺垫。 三人的这次进攻，配合得非常好，首先是水清安的笛声攻击，削弱了精瘦男子的实力和注意力，让另外两人趁机抵达了精瘦男子附近；然后是江峰的佯攻，故意攻击精瘦男子的右侧，使他向左侧躲避；接下来是鹿夜的玲玉笛横扫，迫使精瘦男子双脚离开树枝，在空中失去受力点；最后就是江峰的白水印四重，这是他们三人中，目前杀伤力最强的攻击之一。 男子被江峰的白水印结结实实地击中，“砰”的一声闷响，直接偏离了原本跳跃的方向，紧接着便一声闷响摔进了落叶堆里。 水五里在战斗的同时，耳朵随时听着另外一边的战斗情况，听到江峰用白水印结结实实地将敌人打落，心中顿时宽慰，他们三人都发挥出了自己的优点，而且配合不错。 水五里盯着眼前的白发男子，虽然他刚才没有任何动作，但水五里经过分析之后，还是看出了端倪，银发男子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甲之间，似乎捏着什么极细的东西。 而且他的指甲看起来极其坚硬，水五里一开始以为是用来攻击的，目前看来，还可以用来操控那看不见也感知不到的细丝，在他后退的时候，顺势拉动细丝，其中一道就会移动到自己攻击的路径上，从刚才两次细丝切开树叶来看，细丝的方向是横向的。 念罢，水五里一把树叶撒出，白水印三重也瞬间而至，只不过这次换了个攻击角度。 银发男子先是后退，见到水五里的攻击角度跟之前不一样了，右手捏着细丝向上抬起，牵动细丝的同时，在水五里的攻击路径上再次设下了一条细丝。 水五里时刻留意着银发男子右手的动作，果然，银发男子右手的动作印证了他的猜想。 水五里没有停歇，抓起树叶，又攻击了七八次，这几下攻击主要是根据男子右手牵动细丝的动作，判断出他右手动作和布下细丝之间的规律。 “这一次解决战斗。”水五里脸色镇定，锁定了银发男子的所有动作，再一次抛出一把树叶，银发男子也发现了水五里的意图，迅速布下三根细丝，联合之前原本就布的一根，四根细丝一起封锁住了水五里所有的攻击角度。 然而诡异地一幕发生了，当水五里接近细丝的时候，他的身体变成了水一般，柔软无骨，身体变窄，直接从两根细丝之间的缝隙堪堪穿了过去。 银发男子来不及再次用细丝防守，白水印三重已经打到他身上，他闷哼了一声，整个身体被击退，狠狠地砸在了一棵大树干上。 师徒两边，均用白水印击中了敌人。 鹿夜看向江峰：“得手了吗？” 江峰点点头，但是面色非常凝重，他刚才击中精瘦男子的手，已经麻木得快失去知觉。 果然，落叶堆里的男子站起身来，除了有些狼狈之外，似乎没有受到很大的创伤。 “三个小鬼，有两下子，可惜攻击力太弱了。”精瘦的红衣男子似乎不生气，但是变得有些癫狂，说话语气就像疯子一样。 突然，他双脚猛然发力，朝着水清安的方向奔袭而去，速度奇快。 很明显，他想先解决水清安那烦人的笛声。 “小心他的手掌。”江峰喊道，刚刚，精瘦男子在无法躲避江峰攻击的时候，就是用他那比常人大许多的手掌挡在身侧，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江峰的白水印，江峰只感觉拍在了一块坚硬无比的岩石上一般，那一下起，江峰就知道此人的铭刻的重点就是他的手掌。 话音刚落，精瘦男子的手掌已经拍到了水清安的肩头，然而他水清安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避开了攻击，精瘦男子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得手了，但是水清安的身体不但柔软而且像泥鳅一样滑，只要不是被正面击中，对她都造不成什么伤害，精瘦男子虽然很强，但是一时半会竟然奈何不了她。 鹿夜见状，向江峰使了个眼色，江峰会心地点了点头。 这样拖下去似乎对自己很不妙，精瘦男子内心盘算着，正巧，和他缠斗的水清安脚步不甚，被这一根树枝绊了一下，就是现在，精瘦男子明白，只要干掉三个中的一个，另外的就难伤害到他。 而他的身后，江峰和鹿夜已经攻到，如果他回头应付身后的攻击，那么就会错过重伤水清安的时机，精瘦男子心念急动：那个用笛子攻击的小鬼实力是最差的，我只要挡住另外那个小鬼的攻击就行，拿笛子那个小鬼，吃他一记攻击也无妨。 念此，他一只手用尽全力直接朝水清安抓去，另外一只手挡住了江峰的攻击落点处，想用同样的方法抵住江峰的白水印。 然而下一刻，他的一爪正正落在水清安肩头的瞬间，另外两人的攻击也到了。来不及多想，他的另一只手挡住了江峰的攻击，预想中的像上一次的力量没有传来，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状态下，抬脚向另一侧攻去。 而另一侧，他突然听见了“啪啪啪啪”地四声脆响，白水印四重，加上玲玉笛作为武器，重重地击打在了他的腰侧，玲玉笛如同一把骨刀一般，击断了他的一根肋骨，深深地插进他身体，同时他的一脚也踢在了对方胸口，将江峰踢得倒飞了出去，幸好他这脚出得比较匆忙，才发挥出五成的力量，要不然对方如何受得了。 同时，水清安也被她的一抓伤到了肩头，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他踢飞江峰的力道，即便只是，江峰也是受了些伤，再加上以他现在的实力，每天只能使用两次四重白水印，目前已经失去战斗力了，就看刚才那一击，对精瘦男子造成多大伤害了。 原来刚才，鹿夜将玲玉笛扔给了江峰，并且两人互换了攻击方位，水清安也是故意卖了个破绽给精瘦男子，三人再次配合，鹿夜拌做江峰假攻，江峰拌做鹿夜真攻，骗过了精瘦男子，再次完成一次完美的配合攻击。 精瘦男子这一次确实是受到了重创，鹿夜、江峰紧紧盯着他跌落的地方，直觉告诉他们，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精瘦男子站了起来，他咬着牙，一把拔掉玲玉笛，扔到远处，完全不顾伤口鲜血汩汩而涌，疯狂地笑着说道：“想不到你们居然能逼出我的真正实力。” 三人一惊，这家伙居然还没有出全力，看着他疯狂的样子，三人均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精瘦男子狂吼一声，身上的能量朝四肢涌去，只见他的双掌开始变红，那是血液极速运送能量的信号。 同时，一股死亡和恐怖的气息蔓延开来，三人才感觉到，这是一次关乎生死的战斗。 “小鬼们，准备受死吧，能够把我疯六逼到这种程度，你们很了不起。”精瘦男子疯狂笑道。 三人也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疯六。 第36章 老师的实力 水五里这边，他一记白水印将银发男子轰飞后，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感觉到刚才那一记白水印似乎轰在了什么东西上，并没有真真切切地轰在银发男子身上。 果然，很快银发男子就摇摇晃晃地从凹陷的树干中走了出来，嘴角带血，不过看起来伤得不严重，更加诡异地是，他的银发此刻从头顶四面八方披下来，将他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而且这些头发根根崩直，发尖似乎连接着什么东西。 水五里马上就判断出，正是这些头发，卸去了白水印的大部分力量，才让银发男子只是受了轻伤。 银发男子嘴角带笑道：“低估你的实力了，如果不是我特殊的能力，我绝不是你的对手，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银发男子的笑问，水五里却是淡淡一笑：“抱歉，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死人知道我的名字干什么？” “很自信呢！”银发男子也是淡淡一笑：“我本以为等我杀掉你后，你这样的高手，值得我为你立块碑呢，看来现在不需要了。” 银发男子说完，突然发力，只见他的银发突然动了，一起在拖动着什么东西。 水五里立马察觉到四面八方有危险在靠近，周围的树木被细丝割得咯咯作响，他急忙拿出最后的树叶，朝四面八方抛去，只见所有树叶，均被一种不可见的锋利事物割成了两片。 银发男子见状笑道：“没用的，虽然你的身体特殊，只要骨骼能够穿过去的地方，你就如同水一样能穿过去，但是我现在布置的网，细到只有你的指头能够穿过去，你是绝不可能逃脱的。” “这些细丝，就是你的头发。”水五里皱眉问道。 “是的，终于被你发现了。”银发男子得意地道：“我修习的铭刻之术，就是针对头发的，所以我的头发异常坚韧，可以切开最坚硬的岩石，而且我可以任意控制每一根头发活动，两根头发之间，可以任意拼接融合，所以才能织出这么具有艺术性的网，这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你不觉得吗？” “原来如此，你能够直接控制到每一根发丝，所以你刚才只是假装用右手拉动发丝，目的是为了迷惑我。”水五里恍然大悟地道。 “你不算笨，可惜，你长得太俊俏了，这样的男子我一定要杀死。”银发男子说完，发丝猛然收缩，准备将水五里困死在里面。 “既然知道了你的秘密，不妨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水五里却是一点不慌，微笑着看向男子道。 “什么秘密，难道你不怕死，为什么你还能微笑。”银发男子疑惑不解地看着水五里。 “这个秘密就是……”水五里刚要说，他突然发现另外一边的战场，三个弟子表现虽然出色，但是和那个精瘦男子的实力差距还是太大了，他们陷入了危险。 来不及说了，水五里突然大喊一声：“白水印六重。” 银发男子就听到六声轻微“啪啪”声，他一惊，原来这家伙一直在凝聚白水印，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水五里一印轰来，银发男子引以为傲的发丝，在水五里的白水印之下，竟然纷纷断裂，水五里的手掌如白色瀑布中的一匹马，所向披靡，而银发男子引以为傲的坚韧银发，在水五里面前变得不堪一击，一印破网，轰在了他的胸口，将他再次印进了那根大树干里面。 银发男子这才明白，眼前这个俊美男子是多么可怕，他对自己一直没有发挥全力。 “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尽全力。”昏厥之前的银发男子问出最后一句话，他就迅速失去意识，软软地倒了下去。 “因为想给弟子们锻炼锻炼，让他们在没有我的情况下真正打一场。”水五里没有在乎银发男子是否还听得到，提起他的身体就消失在了原地。 水五里其实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说，虽然银发男子的发丝无法看到也无法用精神力感知到，但是树林里的微风吹过，水五里早就凭听力察觉到了，只不过为了增加些乐趣，忽略了而已。 不远处，疯六的双掌已经变得血红，鹿夜和江峰，甚至是远处的水清安，都感觉到了危险，汹涌的能量已经聚集到了那看起来很不一般的手掌之上。 三人都感觉到了疯六的杀意，死亡的气息如同夜晚一般散开，笼罩了三人，恐惧在身体内滋生和蔓延，三人中，只有江峰似乎不受恐惧的支配。鹿夜只感觉到全身肌肉不听使唤，不停地颤抖，对死的恐惧侵袭了他的意志，大脑如同瘫痪了一般，被恐惧支配着，已经没有精力思考。 突然，疯六一只手拍在身后的树干上，树干被他震得凹陷进去，而他借助这股推力，速度快了一倍多，直接就朝江峰攻去，显然是因为江峰刚才重伤了他，他最恨的人是江峰。 江峰在短时间内使用了两次白水印四重，身体能量已经消耗殆尽，再加上刚才中了疯六一脚，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躲避的可能，而鹿夜和水清安两人深陷恐惧，想动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砰”地一声巨响，就在精瘦男子的手爪距离江峰还有五六步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天而降，伸手接住了精瘦男子的全力一击。 来人身影俊美无比，嘴角带着微笑，以掌对爪接住了精瘦男子的巨力一击，同时右脚向后蹬地，将后坐力全部传导到大地上，脚后跟落地处地面崩裂，草木翻飞。 水五里接住疯六一抓的右手肘关节渐渐弯曲，如同一把弓弯起来蓄力一般，堪堪在将江峰压在他靠着的树干上之前停了下来，而他的另一只手里，甚至还提着不知是昏厥还是死去了的银发男子。 疯六一开始只觉得一掌轰在了一块软绵绵的棉花之上，然后，随着他的手掌往前移动，棉花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稳稳接住了他的全力一掌抓。他惊讶地看着水五里，这个俊美的男子。 还没等他缓过来，他就觉得那块棉花的力量还在增加，不断增加，超过了他那一抓的力量，一倍两倍，水五里弯起的手臂突然弹了出来，疯六只感觉自己的手掌骨头开始断裂，接着是小臂，然后是手肘，整条胳膊的骨头，竟然都被水五里反弹来的巨力压碎。 随着骨头断裂声响起，疯六连连后退，最后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了水五里一眼，甚至来不及闷哼一声就昏倒在地。 老师太强了，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三个弟子同时产生了这种感觉，水五里老师的实力，深深震撼了他们。 经此一役，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铭刻的重要性，以后修习铭刻之术或多或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痛苦和枯燥了。 其实这也是水五里锻炼三人的机会，按他的实力，完全可以出手秒掉这两个白莲会的人，但是他没有选择那么做，而是给了三个弟子面对强大敌人的机会，当然他们三个的表现也没有让水五里失望。 战斗结束，水清安肩膀受伤，鹿夜则没有受太大的伤，江峰正面中了疯六一腿，伤势最重。 鹿夜扶起江峰，给江峰检查了一下伤势，幸好没有伤到骨头，这就是修习白水一族铭刻之术的好处，身体非常柔韧，受到攻击能缓冲很多能量，只要骨头没断，伤势很快就能恢复。 水五里也亲自给江峰检查了一下，确认江峰没有大碍，拿出三颗暗香果，分别给三个弟子服下。 “杀掉还是交给青城。”水五里指了指疯六，然后看向鹿夜问道。 “交给青城吧！”鹿夜犹豫了一下，他很想杀掉这个精瘦的男子，为鹿鸣村无辜惨死的村民报仇，如果再早几年，他肯定会这么做的，但是现在，他明白疯六不是重要的角色，重要的是疯子还有那个隐藏在青城的幕后黑手，把疯六交给青城，或许能从他的口中逼出一些线索。 水五里点点头，对于鹿夜的选择，他很满意，其实即便是鹿夜要杀掉这精瘦男子，他也不会反对，他亲眼见到过炎石之战，他的养父母就是在那一战中双双身亡，他明白看着亲人死在自己眼前是什么感受，他理解鹿夜的仇恨。 “老师，为什么白水印每次发动的时候都会有清脆的啪啪声。”鹿夜其实第一次见到江峰用白水印打败水富秋和第二次杀掉一只血奴的时候就好奇这个了。 他们四人中，只有水五里和江峰练习了白水印，之前鹿夜一直没找到机会问，而今天是他第三次见到白水印，三年的相处，他也知道老师对于铭刻之术和战斗使用的战斗技是对他们知无不言的，于是趁着休息的时间问了出来。 “白水印其实也不是一门高深的招式，只不过易学难精。”水五里看了看江峰，江峰居然十八岁就能将白水印练习到第四重，很出乎他的意料。 “白水印就是一种积蓄能量的方式，我们白水一族的身体柔韧性非常好，但是爆发力偏低，而白水印刚好能弥补这一个缺点，在发动之前慢慢将能量积蓄到发动白水印所需要的肌肉上面，当肌肉上的能量饱和，就会发出脆响声，就是你听到的啪一声。”讲到这里，水五里还故意蓄能将一根肌肉能量达到饱和，演示给众弟子听。 “如果第二根肌肉能量达到饱和，就会发出两声，以此类推，几下响声，就代表几根肌肉达到饱和，也就是白水印对应的重数。”水五里继续解释道，这次倒是没有再演示了。 “那白水印最高能到达几重。”江峰好奇地问道，他虽然也练习白水印，但是真不知道白水印最高能练到几重。 水五里这次却是摇了摇头道：“最高是几重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从一捆竹简中看到过有人练到了第九重。” “第九重，原来我还差很远呢。”江峰咧着嘴说道，虽然他受伤不重，但是疼痛还是非常明显的。 第37章 缠绕 “抱歉，我不能让你们带走他，因为我和别人做过交易，他是交易中的一个筹码。”突然，一个冷峻高傲的男子声音传来。 水五里抬头看去，他不是很惊讶，因为他虽然没有感知到，却听到了有人靠近。 一个男子站在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脸型消瘦，五官分明，一袭白色的长衣，此人鹿夜认识，三年不见了，江天流。 水五里皱眉看去，他的第六感意识到，来人不弱，自己并无战胜他的把握，其次，他隐约觉得来人他认识。 “你就连皱眉的样子都要这么好看么，五里兄，不记得我了？”江天流面对水五里，略微收起了他的高傲，也许是他记得水五里的缘故。 “你是江天流，抱歉抱歉，时间太久了。”水五里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虽然炎石大战结束，江天流就随着父亲早早离开了青城，但是水五里还是记得他的，那个时候的江天流和水五里虽然不算是要好的朋友，但也算熟悉。真是岁月如梭，转眼三十年过去，小男孩已经长成了白莲会会长。 “五里兄也不用自责，我能认出你，主要是你的容貌太过出众，而你认不出我属于正常。”江天流微笑道。 “天流兄，认识归认识，不过你我如今属于不同的势力，你想要从我手中带走这两人，光凭交情应该是不够的。”水五里认完故人，立马回归正题道。 “说实话，我一直听说的你的威名，听说你的实力跟你的长相一样很无理，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江天流也回归到了他那孤傲的架势。 “你真要带走这两人？”水五里皱眉看向江天流身后，他可以和江天流一战，但是他的耳朵已经听到了，江天流不止来了一个，还有一个女子隐藏在远处的丛林中，他和江天流动手，即便是胜了，自己也再没有力量阻止那女子带走两人，水五里看了看鹿夜，只见鹿夜点点头，表示默许江天流带走这两人。 “我确实和别人做过一场交易，等他事成之后，将这瘦子交给他，至于银发男子，随你处置。”江天流从出现到现在，自始至终没有看过鹿夜一眼，似乎他根本不认识鹿夜一样。 “那好，我将这精瘦男子交给你，银发男子就当作添头一并交给你。”水五里说完，双手一扬，将提着的两人朝江天流扔去。 江天流伸手接住二人，试探了一下，都还有气息。 “条件呢？”江天流也是有些震惊，虽然刚刚水五里只是看了他身后溪若的方向一眼，但是他确信，水五里已经知道溪若的存在了，所以才爽快地将两人交到自己手中。 “今后白莲会不得伤我这三个弟子的性命。”水五里看了看四人道。 三个弟子都是一怔，纷纷看向老师，老师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这有点难，今后白莲会和青城的冲突不可避免，万一他们三人非要动白莲会的人呢？”江天流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次。” “可以。”水五里点点头，其实他心里的预期也是一次就够了，要不然这三个弟子岂不是可以横冲直撞地去找白莲会的麻烦。 “谢了，再会。”江天流一手提着精瘦男子，一手提着银发男子，转身离去。 “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和你打一场。”离去的江天流高傲冷漠地说道。 水五里微笑，和实力相当的对手打一场，是每一个铭刻师都喜欢的事情。 “老师，为什么就这样把那两人还给他了。”江峰不解地问道。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老师可以和他一战，但是不能护你们周全。”水五里负手而立道。 “明白了。”江峰点点头。 “老师，我去捡一下玲玉笛，刚才交战时候被疯六扔出去了。”鹿夜其实一直没有忘记玲玉笛，只是没有机会去捡。 “去吧！”水五里点了点头，他虽然当时不能看见这边的战况，但是凭借听力却能够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江峰受了伤，他是会派他陪鹿夜去的，幸好玲玉笛被抛飞不算远，这点距离应该没事。 得到老师同意，鹿夜马上朝玲玉笛的方向摸索过去，玲玉笛飞出去的那一刻，这个方位就牢牢记在了他心里。 然而，在他所预估的范围内，并没有找到玲玉笛，难道自己低估了精瘦男子那一抛的力量，鹿夜只好继续往前走，终于在更远的地方发现了玲玉笛。 玲玉笛击碎了精瘦男子的一根肋骨，又被抛飞了这么远，江峰很担心玲玉笛是否受到了损伤，赶紧细致地检查了一下，结果鹿夜发现是自己想多了，玲玉笛连一个小小的缺口都没有，它的硬度完全超越了鹿夜的想象。 就在鹿夜为玲玉笛的完好无损高兴之时，一只蝙蝠从身后的树林中蹿入天空。 白天怎么会有蝙蝠，鹿夜很疑惑。 就在鹿夜思考之时，一只苍白干瘦的手悄无声息地出现，捂住了他的口鼻。 紧接着，鹿夜就感觉到自己被密密麻麻地绳子捆住了一般，完全动弹不得。鹿夜一下子就明白了，玲玉笛并没有被抛飞这么远，只不过被人拿到了这里，目的就是吸引自己远离老师，而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了这人的圈套，这么远，这人又悄无声息地，老师很难听到这边的动静。 正在看着江峰和水清玄慢慢恢复的水五里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因为他听不到鹿夜的呼吸了，而鹿夜的心跳还在，跳得很快，很明显要么是是鹿夜屏住了呼吸，要么是鹿夜被人捂住了口鼻，而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说明鹿夜的情况不妙。 他立马拔地而起，朝鹿夜的方向飞驰而去，但是没走多远，他立马停住了，因为他很可能会中调虎离山之计，如果一个人前去营救鹿夜，那么另外两个个弟子同样很危险。 想到这些，他立马回头背起江峰，一只手提起水清安朝鹿夜的方向赶去。 鹿夜只感觉到控制自己的这人像一只野兽，浑身潮湿，这让他想起了血奴，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不是血奴，两者有明显的区别。 突然，控制鹿夜的那东西一口咬在了鹿夜后脖颈处，一阵阵剧痛和恐惧从脖子传递到全身。 鹿夜甚至感觉到那东西的口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伤口侵入自己的身体，很可能是毒液。 鹿夜急忙释放精神力去感应，确实是有什么细微的东西被注入到了自己身体中，幸好，那些东西没有破坏自己的血液，也没有破坏自己身体的组织，不是毒液，而是一种微小的螟，极微小但是极强大。 鹿夜试图用精神力杀死它们，但是发现完全做不到，他的精神力就像是碰到了铭刻金一般，伤不了对方分毫。而那些螟似乎像是有意识一般，直接奔向鹿夜用夜之铭刻术打造的身体结构，然后就紧紧吸附在那些结构之上。同时，鹿夜发现自己身体的能量也在急剧消耗着。 很快，那东西松开了鹿夜，鹿夜感觉自己身体的能量全部被消耗，他如稀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双眼模糊，听力暂失，感觉自己就像要死去了一般，眼皮越来越重。 就在鹿夜眼睛闭上之前，他瞥到了那东西一眼，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太模糊了，鹿夜无法看清楚，然后，鹿夜终于撑不住了，合上眼睛昏厥了过去。 水五里三人赶到时，只有昏厥的鹿夜倒在地上，还有空旷静谧的树林，再也没有其它任何东西。 水五里赶紧给鹿夜检查了一下，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伤口，幸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鹿夜的状态就像是修习铭刻之术过度，身体能量不足似的，赶紧拿出一颗暗香给鹿夜服下。 身体能量得到补充之后，鹿夜好了一些，脸色开始变好，呼吸和心跳也渐渐变强。 感受着鹿夜身体在好转，水五里松了一口气，再次仔细查看了一下鹿夜的伤势，伤口像是被人咬的，奇怪的是伤口已经凝结止血，这太快了，幸好伤口处的残血是血红的，表明鹿夜没有中毒。 不过还没等水五里检查完伤口，鹿夜的心跳呼吸又开始变弱，水五里一惊，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在鹿夜体内消耗能量，赶紧又给鹿夜服下一颗暗香。 就这样，鹿夜身体在服下暗香以后就会好转，但过不了多久，马上又开始虚弱，不断反复，直到鹿夜吃了二十三枚暗香以后，身体才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这着实让水五里吃了一惊，饶是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地他，对这种情况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就是他自己，这么短时间内吃下二十三枚暗香身体也扛不住，只有一种解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消耗着鹿夜的能量。 但是水五里无法用感知力探查鹿夜的身体，鹿夜的精神壁障无情地隔绝了他的精神感知，他只能等鹿夜醒来，让鹿夜自己感知。 不过水五里能够稍稍放心了，精神壁障的强弱是检验一个人生命力强弱的最好指标，这表明鹿夜的生命力非常强。 江峰和水清安问了好几次鹿夜怎么了，水五里都只能摇摇头。 让三人放心的是，身体稳定以后，鹿夜恢复得很快，呼吸和心跳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后脖颈的伤口恢复得更快，竟然已经结痂。 随后，鹿夜呼吸越来越快，心跳也加速，似乎身处什么恐惧之下一般，突然从地上窜起来，拔腿就要跑的样子，直到看到在自己面前的是水五里、江峰等人，方才冷静下来。 鹿夜全身被汗水打湿，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般。 “老师，我怎么了。”鹿夜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然后就昏睡了半天了。”水五里上上下下打量了鹿夜一番，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事。 “我想起来了，我捡到玲玉笛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背后偷袭控制住了我，然后在我后脖颈上咬了一口。”经水五里提醒，鹿夜才想起来，因为那件事发生得太快了太诡异了，就如同做梦一般。 “你看清咬你的是什么了没？”江峰皱着眉问道。 “是一个人，似乎是我见过的人，不过我没有看清。”鹿夜凝眉思索，他是很想想起那人是谁的，可惜看那一眼之时，他太虚弱了，只看到了一个模糊影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你的伤口来看，确实是人咬的，奇怪，什么人会咬别人呢，精神失常的人？”水五里回想着她帮鹿夜检查伤口时候的情景说道。 说完打了一个寒颤，咬人的人，怎么想怎么恐怖。 “对了，你快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你的身体似乎不对劲，刚刚消耗了二十几枚暗香呢？”水清安也是皱眉说道。 江峰、水清安，甚至是水五里，三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疑惑地摇摇头，太诡异了，都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 鹿夜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他发现自己身体里确实多了一种莫名的细微的东西，鹿夜想起来了，就是自己被咬的时候，顺着伤口进来的，是一种螟。 螟是一种微小的生物，无时无刻不存在于人体内，有很多和人体形成了互利共生的状态。当然也有一些会伤害人体，出现这种状况铭刻师都会用精神力消灭它们，所以铭刻师几乎不会生病。 而此刻，这些细微的东西已经遍布自己全身，而且还在不断复制着，速度很快活力很强，而且他的精神力依旧无法消灭它们。 然后最令鹿夜震惊的是，这些细微的东西，在自己没有铭刻过的身体结构处，散漫自由地潜伏着没有什么反应，而自己铭刻过的地方，这些东西就如同藤蔓缠绕大树一样，紧紧地缠绕住那些铭刻出来的结构。 鹿夜回忆着夜之铭刻之术，对身体某处进行铭刻，很快，鹿夜就惊讶地发现，那种螟就如同饿狼看见食物一样蜂拥而上，像之前一样，紧紧缠绕住鹿夜刚铭刻出来的结构之上。 鹿夜有一种感觉，夜之铭刻术好像本身就留了一道缺口，等待着这种螟来缠绕。而令鹿夜更加困惑的是，那种结构之上似乎还有一道缺口，似乎是等待着另一种螟来缠绕。 鹿夜猛然想起了夜之铭刻金上那朵花，一黑一白两片花瓣紧紧缠绕着花蕊，难道它早就暗示了？ 鹿夜感受了一下夜之铭刻之术铭刻出来的这些结构，功能完全没有被抑制，而且还被加强了，也就是说，鹿夜现在的实力，猛地提升了一大截。 鹿夜这下明白了，自己在昏迷的时候，为什么消耗了二十几枚暗香，一定就是在那时候，这些入侵的螟消耗掉的。 从目前来看，这些螟对自己是有利无害，至于这些螟究竟是什么，将来会不会对自己身体造成什么伤害，鹿夜现在暂时是无法弄清楚的，只有找到咬自己的那人，或许才能弄明白。 鹿夜解除铭刻状态，抬头看向水五里道：“我的身体好像被注入了一种螟，精神力无法消灭它们，而且它们强大而神秘。” 水五里皱眉道：“这样就能解释你之前身体所发生的变化了。你这几天要小心，有什么不适，要赶紧说出来。” 第38章 天涯雪山 水五里判断了一下天色，今日已经不适合再赶路，于是找了一个地方，决定休息一晚。经过这一番战斗和鹿夜不可思议的遭遇，就连水五里也不敢再冒险进入鹿鸣村的地宫了，还是休整一番，顺道观察一下鹿夜的情况再说。 一直休息了两日，鹿夜的身体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江峰伤势也好了很多，水清安倒是第一天就恢复了。 在这两天里，鹿夜对进入自己身体的这种螟研究了很多，他发现它们对于自身的原生结构没有任何兴趣，就像一颗颗种子静静地躺在没有水的泥土中一般，而只要鹿夜按照夜之铭刻术构建出新的结构来，这些微型生命体就像是种子遇到了水一般活了过来，蜂拥而上，立马就缠绕住了鹿夜铭刻出来的结构。 而且本来鹿夜铭刻的成功率是略低于八分之一的，而自从有了这些微型生命体，鹿夜发现铭刻的成功率稳定到达了八分之一，有些本来是会崩解的结构，在崩解之前就被这些微型生命体缠绕住，并且修正它，这就是稳定八分之一的原因。 鹿夜还尝试过随意铭刻出一种结构，结果发现这些微型生命体对鹿夜随意铭刻出来的结构丝毫不感兴趣，由此，鹿夜得出，这些微型生命体，一定跟夜之铭刻术有关，鹿夜决定将它们命名为白螟，因为它们在鹿夜的感知中是白色的。 有了白螟的帮助，鹿夜发现自己的实力确实进步了很多。 本来，夜之铭刻术是非常普通的，级别相当于弱化的白水铭刻术，但是有了白螟的加持，它已经跃升至媲美青城三大族铭刻之术的地步，鹿夜的实力自然而然得到了飞跃。 之前的四形拳第二拳连城只是初见成效，而现在鹿夜已经能够完完全全施展出来，运用到实际战斗中了，要是再遇到疯六，鹿夜应该也能像江峰一样硬刚一下了，不至于只能在那使巧劲，配合江峰以及水清安战斗。 水五里见三个弟子的状态都不错，便在休息两天后，筹备了一些洞穴探险所需的物品，带着众人回到了鹿鸣村。 水五里先是带着三个弟子来到鹿鸣村的墓地，一是告诉弟子尊重死者，尊重生命，二是顺便让鹿夜悼念一下鹿鸣村的逝者，鹿夜的真实身份目前只水五里知道，所以还不能公开悼念。 鹿夜又怀念了一遍鹿鸣村，特别是鹿迟爷爷，那些想要寻宝的人，居然连他的尸身都盗走，鹿夜发誓一定要找回他的尸身，并让盗取的人付出代价。 随后众人来到了推测地宫的入口，找了许久，终于确定地宫入口在一块普通石头之后，只不过水五里发现，那块石头有被动过的迹象，推测是两三年前，可能就在鹿鸣村事件之后不久。 推开那块石头，果然有座石门，没有设置任何机关，四人凭借力量将其推开，水五里的听力和感知力先行，发现里面没有任何活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点燃火把，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石门背后是一条冗长的通道，通道的打磨得非常用心，上面还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和图案。 “清安，你们将这些抄录下来。”水五里吩咐道，对于这种精细的活计，水清安这个女子显然比江峰和鹿夜更加适合。 水清安拿出一捆空白的竹简，将石壁上的文字和图案一点不差地刻了上去。 水五里则是带着鹿夜和江峰继续深入，走了约莫三十个呼吸，终于在通道的尽头发现一座石室。 石室不大，中央则树立着一座雕像，雕像是一朵花，一朵非常奇怪的花。 鹿夜和水五里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夜之铭刻金上的那朵花。只不过眼前这花是立体的，而且更大更逼真。 它的花蕊非常大，像一根竹笋一般，根部略粗，顶部略细，只不过整体的比例和弧度非常优美。 整朵花只有两片花瓣，一白一黑，而且花瓣不像是普通的花那样舒张开来，而是呈螺旋形缠绕在花蕊上。 花朵给人一种奇怪但是优美的感觉，鹿夜凝视着它，想到了夜螟缠绕自己铭刻的结构，花蕊就像是夜之铭刻术，那么白螟就是白色花瓣，黑色花瓣对应的是什么？ “这朵花，难道就是那两个白莲会之人所说的宝藏？”江峰问道。 “应该是，不过这只是正常的玉石雕刻而成的，里面没有任何铭刻之术记载。”水五里一边用精神感知探寻着一边道。 鹿夜点点头，继续搜寻四周，没有任何发现，石室的石墙上有五个孔洞，都是空的，很显然东西都被拿走了，毕竟他们之前有人进来过。 水五里感受了一下，这些石墙非常坚硬，而按照石墙上刻画的精细程度来说，当时刻画之人实力绝对非凡。 时间差不多，水清安也记录下了所有的文字和图形，再没有别的发现，水五里将地宫入重新隐藏好，带着三人就离开了，里面的那花的雕塑，只能等那些文字和符号翻译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目前看来是无法解开了。 众人继续向北，数日之后，只要到达开阔的地方，就能隐隐约约看见天涯雪山，果然如一座天然屏障一般树立在北方，将世界阻断了，无法得知它的另一侧是什么。 “老师，就不能朝东或者朝西走，绕过雪山到达它的另一侧吗？”江峰问道。 “有人这么做过，只不过发现它一直延伸东西两侧的海洋中，尝试走水路绕过它，但是前行了很久，发现海岸上依旧是雪山。”水五里道。 “等我们实力再强大一些，溪云杉，你打头，我们翻过它去看看。”江峰看着鹿夜道。 “我还要留着命干别的事。”鹿夜却是摇摇头道。 江峰又看向水清安，水清安一副要死你自己单独去的表情，鹿夜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江峰要爱惜自己的生命。 “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那很危险。”水五里的语气似乎有些怅然。 很快，众人就到达了天涯雪山山脚，这里的地势已经高了很多，树木变得稀少，灌木丛和草地居多。 天涯雪山拔地而起，山上白雪皑皑、云雾飘渺，一座座连绵不绝的高峰延伸到远处，看不到尽头，看着这些雪山，鹿夜不知怎么想到了迷石禁地，也许它们都太宏伟、太神秘了。 水五里带着三人，来到了一个村子附近，有村子说明这里相对安全，而且还能找村民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找到一处适合的地方，照例是江峰和水清安扎营，鹿夜背上水壶，朝村庄走去，江峰的水壶之前被银发男子的陷阱割成了两半，现在只能和鹿夜共用一个。 水五里则是独自向雪山进发，说是去寻找适合三人突破生死关的地方。 鹿夜背着三个水壶，一路上发现了很多小溪，但是都不够清澈，这里的泥土很厚，雪水流下来的时候，难免被污染。 鹿夜打算找村子的人问一问，他们应该是知道哪里有干净水源。 临近村子，鹿夜才发现这个村子有些许破败和荒凉，许多房子石墙斑驳，看起来很久没人修理的样子。 在村子边缘，鹿夜终于见到了几个村民，这些村民衣着破旧，皮肤黝黑，头发干枯，嘴唇缺少血色，一看就是吃过很多苦的样子。 “请问，这里哪有干净的水源。”鹿夜小心地问道，这里离青城有些远，要是这些人听不懂自己的话，那就麻烦了。 村民们没有说话，只是都冲鹿夜摇了摇头，鹿夜不知道是听不懂自己的话还是说没有干净的水源。 鹿夜想了想，从背上拿下一个空水壶，比了比喝水的动作，又将水壶口朝下，示意里面没有水了。 “你不用比划了，他们听得懂你的话，他们摇头是告诉你，这里没有干净的水源。”鹿夜刚比划完，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说道。 鹿夜朝说话声音看去，是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跟溪云燕差不多一样大。小女孩和村民不同，她的衣着虽然旧，但是不破，而且很干净，皮肤也不是纯黝黑的，而是黑里透红，特别是两腮如两个黄昏的红日一般。女孩背上背着一个小箩筐，里面塞了两个水壶。 “小姑娘，这是什么村子，你叫什么名字。”鹿夜笑着问道。 “这里叫做受寒村，我叫雪兰，你如果想要找干净的水，可以随我来。”小女孩一点都不怕生的样子。 “雪兰妹妹，看你的样子，你也是要去打水吗？”鹿夜点点头跟在小姑娘身后问道。 “这小姑娘，每天都是背着空水壶出去，背着空水壶回来，她知道啥水源。”这时一个村民嘲讽道。 其他村民也是纷纷附和，表示雪兰是个奇怪的傻丫头。 原来你们不是哑巴，鹿夜心里暗道，他没有理会这些村民的言语，只是默默地跟在雪兰的身后。 “哥哥，他们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你不怕雪兰骗你吗？”雪兰也没有理会那些村民，只到鹿夜跟着自己走了好一段才问道。 “哥哥相信你，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你不会骗人。”鹿夜说道。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雪兰问道。 鹿夜其实很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实名字，但是怕将小女孩牵扯进来，想了想还是无奈地说道：“我叫溪云杉。” “这名字很好听，我就叫你云哥哥如何？”小女孩脆生生地问道。 “好，我也喜欢这个称呼。”鹿夜想起了溪云燕，不知道她在青城如何。 “云哥哥，跟紧了。”雪兰说完加快了脚步。 鹿夜非常惊疑，这小女孩的步子不是一般的快，看得出来她肯定没少背着这个竹筐走路，甚至自己这般大的时候，不一定有这样的脚步和体力。 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涧里，找到了一潭泉水，鹿夜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泉水非常清澈，是从山肚子里面冒出来的，不像其它的小溪，是从地表流下来的。 “云哥哥，你是从青城来的吗？”雪兰孩边灌水边问道。 “你怎么知道。”鹿夜感觉雪兰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 “看你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这里的人，而赶很远的路到达这里的，基本都是进雪山探险的青城人。”雪兰似乎之前就见过青城的人。 “你的猜测很正确。”鹿夜也蹲下来开始灌水，他喝了一口，发现这水清澈甘甜，非常好喝。 “其实村子附近是有水源的，只不过那里的水不多，他们是不可能把那里的水让给你的，而且，村子的人都不喜欢青城的人。”雪兰灌完水后，看着还在灌水的鹿夜说道。 “为什么不喜欢青城的人。”鹿夜回想了一下，鹿鸣村的村民好像没有这种想法。 “因为听说我们的祖先是被青城的人赶出来的。”小女孩低头说道。 “为什么会将你们的祖先赶出来。”鹿夜好奇地问道。 “老一辈的人说，几百年前，我们的祖先本来是在青城看管木炭仓库的，但是不小心导致木炭失火，害得青城那一个冬天取暖的木炭不足，度过了一个最寒冷的冬天。”雪兰看着村子的方向说道。 “那为什么你们会选择环境这么恶劣的地方，这里这么冷。”鹿夜继续问道。 “我们是被罚到这里的，说是世世代代感受寒冷，弥补当年犯下的错误。”雪兰将受罚说得理所当然。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不搬走。”鹿夜已经将三个水壶都装满水背在自己背上。 “因为我们的祖训说，要我们在这里感受寒冷，直到青城的人原谅我们，有一天重新容纳我们。”雪兰见鹿夜打好水了，就在前面带路。 鹿夜叹了口气，看来雪兰他们的祖先确实对自己的失职有些懊悔。但是他们可能也不会想到，他们等了几百年，注定是等不到青城的原谅了。 青城都已经忘记那件事情，受寒村是永远等不到祖先期望的那一天了，村民一方面们不敢违背祖训，另一方面又等不到青城的认同，在这样的矛盾中，自然对青城的人不待见。 又或许，受寒村的村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们不想离开了。 “云哥哥，你是从那边来的，你顺着这条小路走，就能回去，而我要走这边。”走到半路，雪兰对鹿夜道。 “你去的方向不是村子的方向。”鹿夜疑惑地看着雪兰，而且她分明打到了水，为什么村民会说她背着空水壶回去的呢？ “我过一会再回村子，云哥哥再见。”雪兰冲鹿夜挥挥手，就背着水朝一个方向离去了。 “再见。”鹿夜也朝她挥挥手，鹿夜总觉得这个小女孩有些不同寻常。 第39章 绝壁 第二天，水五里就带着三人向雪山进发，不断向上走，草地渐渐消失，地面上渐渐出现雪和冰，终于，在一处绝壁面前停了下来。 绝壁非常光滑，而且这里温度很低，很多岩石上都有一层薄冰，抬头看去，看不到绝壁的尽头，这座绝壁很高很高，应该跟青城三大神殿背靠的千仞崖差不多一样高，只不过千仞崖更长。 “老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江峰好奇问道。 “爬到崖顶。”水五里抬头看了看崖顶说道。 三个弟子面面相觑，这难度也太大了吧，老师这是要玩命啊。如果正常的没有冰雪的悬崖，三人爬上去的难度不算大，但是由于冰雪的存在，这个悬崖的难度，可是提升了好几倍。 “老师，这里的岩壁太光滑了。”江峰跳到一块石头上摸了摸绝壁上的岩石道。 “那好，你不用攀爬了，你的任务是铲雪，铲到崖底下来，越多越好。”水五里找了地方将装备堆在一起，靠在上面翘起二郎腿。 见三人还是没有动，大概是老师今天好像换了个人，变得很严厉，他们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水五里嗯了一声：“你们两个也想铲雪，还是说江峰你想干点更累的。” 鹿夜看看水清安，咬咬牙，自己虽然实力不如师姐，不过先尝试一下是没问题的。 鹿夜抬起头，选找了一条岩石凸起相对较多，较为容易的路线，就向上攀爬而去。 水清安见状，也找了一条路线开始攀爬。 江峰见两人都行动了，也找了两片石头，铲雪去了。 一开始，鹿夜觉得只要找对了窍门，攀爬起来还是不算难。 当然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一人高都爬不到。 但是对于铭刻师来说，他们手指上的力量和手指的强度都远远大于正常人，就像鹰爪一般，可以牢牢地抓住任何岩石上凸出来的小点或者缝隙向上攀爬。 鹿夜攀附在一处脚可以用力的地方，回头朝下看去，大概爬了三十来步高。这个高度已经是他的坠落极限，在这个高度坠下去，鹿夜有把握不受伤，如果再高一点，就难说了。如果超过五六十步，坠下去就有生命危险了。 鹿夜稍微有一些心悸，他虽然经历过生死，但此刻的生死，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这让鹿夜有些眩晕，心跳加速，呼吸变快。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前几天面对疯六时候的感觉。 鹿夜看向水清安，却见安师姐丝毫没有停留，已经超过自己一大截了。 鹿夜咬咬牙，深呼吸几口，克服着自己的恐惧，他回想起村子的仇，回想起鹿九柯，如果是她，也不会这么懦弱吧。 想到这些，鹿夜抬头，计算着自己的行进路线和攀爬方案，终于，他向上伸出了手，他不愿意生命的高度就停留在此。 靠在岩石上闭目养神的水五里突然眯着眼睛看向鹿夜，因为他刚才听到了鹿夜的心跳和呼吸的加速。已经准备起身的他，又听见少年的呼吸和心跳渐渐平静下来，继续向上攀爬了，于是没有动，只是嘴角微微一笑。 很快，两人都爬到了五六十步高的地方，终于到达了身体极限，水清安快速坠落下去，鹿夜见她坠落了，一直坚持的那口气也松了，一失手坠落了下来。 随着身体下落速度越来越快，鹿夜感觉到向上的风也越来越大。 “要死了吗，老师能接住我吗，老师一定是去接师姐了，我必须靠自己。”鹿夜脑海里飞速思索着。 就在此时，鹿夜发现自己被一只手抓住了。水五里高高跃起，一只手抓住了水清安，一只手抓住了鹿夜，身形动作潇洒俊美，几乎把三人都帅呆了。 “每个人只有三次机会，三次以后我就不会出手了。”水五里淡淡说道：“你们俩还剩两次，江峰还剩一次。” “不是说每个人三次吗，为什么我只有一次了？”正在铲雪的江峰扔下石块，愤愤然问道。 “不为什么，因为我很无理。”水五里又整着装备躺了下来，没有给更多的解释：“你快点继续铲雪到崖底，要不然你一次机会都没有了。” 江峰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埋头使劲铲雪。 接下来，鹿夜和水清安都小心了一些，爬到一定的高度就退了下来。 这一下，鹿夜发现了江峰铲雪的用途，下退到一定高度就可以直接跳到雪堆里，完美缓冲了下降的伤害。 低头铲雪的江峰就惨了，经常被鹿夜砸起来的雪浪直接掩埋。 他使劲钻出一个头怒道：“溪云杉，你个混球！” 一天的训练结束，鹿夜和水清玄爬了一天的悬崖，江峰则是铲了一天的雪，浑身气鼓鼓的。 鹿夜继续担任起打水的工作，背着水壶就出发了。 这次，鹿夜没有再去村子方向，虽然他很想去村子看看，村民们需不需要帮助，能不能跟村民们换些什么，但是他总觉得这个村子的人有些怪，对外人不是很欢迎，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朝水潭方向而去了。 到了水潭，鹿夜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脚印，没有今天的脚印，看来雪兰今天没有来，之前村民不是说她每天都会背着空水壶出来，背着空水壶回去的吗，今天怎么没来，鹿夜突然有些担心起了她。 鹿夜看了看天色，还早，于是起身朝村子走去。 在村口，鹿夜随便找了个村民问出雪兰家的住处，鹿夜依旧觉得，这些村民有些古怪，缺少活力，可能是这里太冷的缘故。 走到一座破败的石屋前，鹿夜敲了敲门，过了一会，才有人应答，是一个老婆婆的声音：“谁啊？” “请问雪兰在吗，我来找她。”鹿夜赶紧回答。 老婆婆没有再说话，鹿夜听到她有些颤颤巍巍的走路声，许久才走到门口，“吱呀”一声为鹿夜打开门。 “雪兰病了，你先进来吧。”老妪年纪不算很老，但是显得很苍老，身上的衣服非常破旧，但是很干净，跟雪兰一样。 “她得了什么病，我去看看她。”鹿夜问道。 “奶奶，是什么人来了吗？”雪兰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无力，不过依旧是脆生生的。 “是我。”鹿夜寻着声音走到了一间石屋内。 “是云哥哥。”雪兰的声音有些惊喜，她正躺在一张木床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鹿夜伸手摸了摸雪兰的额头，发烧了，不过心跳和呼吸正常，病的不算厉害。 “我没事，只是普通的发烧，身体有些无力。”雪兰见鹿夜给她查看病情，解释道。 “嗯，病了就好好休息，过几天就好了。”鹿夜安慰她道。 “村子里有治病的人吗？”鹿夜想了想又问道，铭刻师是基本不会生病的，更可能的是铭刻时候出现错误，导致身体不适，所以对于看病这一套，鹿夜不太懂，之前鹿鸣村都是鹿迟在看。 “看过了，已经给雪兰吃了些草药。”老婆婆说道。 “我没事，只是，我想请云哥哥帮我一个忙好吗？”雪兰也说道。 鹿夜点点头：“你的水壶在哪？”鹿夜知道雪兰想要她干什么，她每天都打水，但是背着空水壶回来，肯定有隐情。 “云哥哥真厉害，在我们打水的水潭西南方，有一棵古树，古树对着的那座光秃秃的石山脚下，有一个山洞，你能不能帮我带些吃的和打一壶水给山洞里的人，就说我让你打的就行。”雪兰恳求地看着鹿夜道。 鹿夜答应下来，他没有多想，背着水壶辞别雪兰就出发了，临走前雪兰的奶奶又拿给鹿夜一点粗粮和肉干，让鹿夜转交给山洞那人。 在村子中，鹿夜特意找村民询问了一下雪兰家的情况，了解到雪兰一家只有她们两个了，雪兰的父母和爷爷在之前的一场变故中离世，至于是什么变故，村民们支支吾吾不肯说，鹿夜也不好再问。 出了村子，鹿夜走在长满不知名的小草和苔藓的小路上，突然，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鹿夜将精神感知释放到极限，听力也释放到极限，但是没有任何发现。 鹿夜摇摇头，难道刚才的那种感觉只不过是错觉，但是当鹿夜继续朝前走的时候，他又产生了那种感觉，鹿夜确信，这次没有错。 鹿夜缓慢移动着脚步，仔细探寻和思考那种感觉来自何处，终于，他发现了自己为什么会产生感觉，而且一定有人在跟着自己。 那种感觉来自白螟，那个缠绕着自己夜之铭刻术结构的微型生命体，似乎拥有某种比自己的听力和精神感知力都远好多倍的感知方式。 就是它感知到了有人在跟着自己，于是用某种方式让鹿夜也感知到，只是不知道是白螟在鹿夜体内缠绕的比例不多，还是因为默契不够，这种感觉才非常微弱，以至于让鹿夜一开始都以为那是错觉。 跟着自己的人是谁，是江天流吗？鹿夜摇摇头，如果是江天流，现在这种情况他完全可以现身跟自己交流，在自己已经孤身一人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悄悄跟踪而没有露面，那么这人的目标可能不是鹿夜，而是跟鹿夜相关的人。 如果是雪兰拜托自己去找的人，那么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直接跟踪雪兰就好了。 通过分析，鹿夜得出一个结论，要么这人没恶意，只是看看自己会不会伤害雪兰拜托自己去寻找的那人，要么这人的目标是老师，而无论哪种情况，自己目前都是安全的。 鹿夜于是就放心朝水潭走去，很快就打好水，顺着雪兰的指示找到了那个山洞，山洞有些隐蔽，不过鹿夜还是凭敏锐的听觉利用山风吹过洞口的声音找到了，山洞口有人类活动的痕迹，看来是这里没错。 “有人吗，雪兰让我来的？”鹿夜对着山洞深处喊道。 鹿夜的声音在山洞内不断反射，就像鹿夜极速地喊了好多声一样，直到回声落下，鹿夜才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请你进来吧，我不方便出去。” 鹿夜寻着声音走进去，在一处干燥的地方，鹿夜看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火堆和一些干草，还看到了一个虚弱的老人躺在干草堆里。 第40章 受寒村 “雪兰怎么了没有来？”老人坐起来，干瘦的嘴唇一张一合地问鹿夜道，他说话的时候，鹿夜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喉结在上下蠕动。 “她生病了，不过没有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鹿夜说着将老人身边的水壶拿起来，灌满水后递还给他。 “那就好，你是来自青城的人？”老人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水问道？ 鹿夜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见老人喝完水，鹿夜又将雪兰奶奶给他的粗粮和肉干递给老人。 “受寒村的人我都认识，而其它村子的人，是不会来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的。这里出现的陌生人，基本都是青城过来，想要进天涯雪山探险的。”老人吃着鹿夜拿来的东西。 “老人家，你为什么不住在村子里，而要跑到这偏远的山洞来住？”鹿夜好奇地问道。 老人没有说话，他在艰难地咀嚼着食物，似乎在艰难地思考着，不知道是在思考该不该对鹿夜说，还是在思考该怎么说起。 “受寒村的意思，就是要我们遭受寒冷，这是一种惩罚。”老人思索良久，也许是觉得鹿夜还是可信的，或许又觉得说出来也无妨。 “不过我们在这生活久了，也习惯了，虽然当初的惩罚可能已经没人记得了，但是大家都没有提搬走的事，这里种出来的粗粮虽然很糙，但是有一种独特的香味。”老人咬了一口粗粮，慢慢咀嚼着，那感觉，就像是在吃辣椒一般，痛但是有快感。 鹿夜没有打断老者，他将洞中几乎熄灭的篝火点燃，暖意很快就蔓延了开来。 “这里的的气候虽然寒冷，但是在寒冷的冬天能有一堆篝火，那种温暖实在是太惬意了；还有这里的水，虽然大部分都比较浑浊，但是只要找到一处清澈的，就发现它是那么的甘甜。”老人现在粗粮、清水和火堆都有，他的面色变红润了一些，精神也好了很多。 “但是在三年前，有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静，那时候我还是受寒村的村长。”老人继续说道。 “是怎样的一个人，来自青城吗？”鹿夜相信老人说的话，除了青城的人，其它村子的人是基本不会到环境这么恶劣的地方来的。 “不确定，因为那人全身黑衣，而且戴着面具。他带来了一种叫明香的东西，村民们吃了那种东西，精气神变好了很多，人也会变得异常兴奋和亢奋，只不过，当那东西的效果结束以后，人会变得非常空虚，非常想要再次吃那种东西。”老者眯眼回忆着说道。 明香，鹿夜知道这种东西，只是没见过，但是在青城的地下赌场了解过，它其实就是暗香果的壳，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 明香的神奇不亚于暗香，不过因为它会使人上瘾，青城中是明令禁止食用的。 虽然禁止但是存在，也就是说明香还是通过某种渠道流了出来。那么谁放出来的明香呢，难道是掌管暗香的那个神秘势力。但是鹿夜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想法，溪华告诉过他，永远不要质疑那个势力。 “想要继续得到明香，就得答应他的条件？”那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受寒村的人明香，那东西的市场行情不亚于暗香。 “没错，他每年要从村子挑三个少年或者少女带走才行，说是收他们为徒，一开始村子的人都信以为真，他给村子带来明香这么美妙的东西，还培养村子的年轻人，村子的人甚至开始膜拜他。”老人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 “直到去年的一天，那个时候我还是受寒村的村长，第一批被带走的年轻人有一个跑了回来，他带来的惊人的真相，那人不是收他们为徒，而是将他们关起来，在他们身上做实验，很多人被折磨致死。”老人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和难以置信。 “很快那人就追到了村子，要将逃回来的青年带走，村子当时就分成两派，一派人已经完全陶醉于明香的快感之下，即便知道自己不对，也要做不对的事情；另外一派就是我带领的村民，主张结束服用明香，结束和那人的交易。”说到这里，老人叹了口气。 “明知是将村子的青年送去受折磨，也要那么做吗。”鹿夜问道。 “哎，都怪明香那种东西，实在是太难拒绝它的诱惑了。” “然后你们就发生了冲突，那人参与了吗？”鹿夜赶紧问道，很想知道那人的出手，大致就能判断他是不是青城的人，属于哪一族。 “他没有参与，但是我们这一派人数太少了，还是溃败了下来，我们这一派伤亡惨重，雪兰的爷爷和父母，都是死在这一次冲突中，活下来的人也被驱逐出村子，我也不再是受寒村的村长。”老人说起这段残暴而不堪回首的过往，混浊的老眼里依旧泛着心酸。 “从此我们就生活在这个山洞里，但和我一起被驱逐的人，一个个接连离开这个世界，最后就只剩我这把老骨头啦。”老人简要地将受寒村的过往说了出来。 “老人家，能不能再跟我说说那个人的信息。”鹿夜急切地问道。 老人认真思索了一下道：“他身材高挑，推测应该是五十来岁，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他很神秘而且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消息。” 鹿夜点点头，五十来岁，身材高挑，这两个信息已经非常重要了，但根本不足以锁定那人的身份。 “老人家，我有个有些冒犯的疑问，不知道该问不该问？”鹿夜看向老者，想看看老者的反应。 老者的面部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非常苍老和淡定，就像一棵枝叶已经掉落了的老树，任凭风雨如何，我自巍然不动。 “你问吧，我老人家虽然不算是饱经风霜，也算是见过风雨，没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老人见鹿夜看着自己，似乎在犹豫，就直接说道。 “我不理解，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离开这个村子，到别的地方，你为什么还一直守在这里这么多年呢？”鹿夜见老人非常豁达，于是便放心问道。 老人转头看向洞口，看向村子的方向，良久才慢慢地道：“村子就是村子，他们对我如何，也改变不了村子是受寒村，是我生长的地方，是我当村长的地方，是我被驱逐的地方。” 老人的喉结在有规律地上下移动着：“我已经和村子是一体的，我的血已经融入村子，人们看问题总是喜欢分你我，对自己很宽容，对别人却不那么宽容，如果自己的身体某部分病了，疼痛难忍，我们考虑的是如何医好它，而不是砍掉它。而如果是别人出问题了，我们最先想到的却往往是如何远离他，除非是自己至亲之人。” “所以，我们从我们自己的角度看待至亲之人，所以无论至亲之人怎么样了，我们都不会舍弃他们，是这样吗？”鹿夜想起了鹿九柯、鹿八方，想起了溪云燕和溪云杉，想起了老师、江峰、水清玄、水清安。 老人点点头道：“再说，你怎么知道村子已经完全不管我了？” 鹿夜疑惑地摇摇头，这点他倒是没看出来。 “你以为雪兰每天都能给我带来一些吃的，如果按照正常分配，雪兰家是不可能有多余的吃食带给我的，正是因为村子知道雪兰在给我送吃的，每次分配都给她奶孙俩多分配了一些。”老人说这话的时候，干涩的眼睛似乎变得湿润了一些。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给你送吃的，或者直接接您回去呢？”鹿夜不知不觉，已经将将对老人的称呼换了。 “唉，这就像是心头的一根刺，拔出来，太疼了，还是让它这样扎着吧，反正我没有几年好活了。”老人闭目道。 鹿夜从自己的袋子里，拿出一些肉干，跟雪兰拿给老人的肉干放在一起，老人可能是说了很多话有些累了，正在闭目养神，似乎没有看见。 时间不早了，鹿夜再不回去，估计江峰又要来寻自己了，于是便辞别了老人，朝营地走去。 鹿夜走出山洞没多久，又感觉那人在跟着自己，就这么远远地跟着，还是没有靠近自己。 鹿夜装作没有察觉到一般，径直朝老师和江峰等人的方位走去。 鹿夜边走边思考，没走多久就听到了江峰过来，而跟着自己的那个人似乎离远了一些，应该是不想被江峰发现。 “今天打水怎么这么慢，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害我训练那么辛苦，却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过来看你。”江峰抱怨道。 “铲雪也算训练吗？”鹿夜故作好奇问道。 江峰脸一黑：“指不定明天就是你铲，别给我得意。” “我去那个村子逛了逛，没事的。”鹿夜没有再逗江峰，回头看了看村子的方向，从此以后，他只要一想起受寒村，就一定绕不开那个在山洞里奄奄一息的老人，那个曾经的受寒村村长。 朝营地走去，鹿夜感觉到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很狡猾的样子。 不过鹿夜还是不敢大意，先将自己被跟踪的事情说了出来。 水五里听完示意众人不动，将自己的听力发挥到极限，看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可惜天涯雪山脚下寒风烈冽，声音嘈杂了些许，水五里没有收获。 “你们放心修习，老师能保护你们的周全。”水五里的话让众弟子宽心了许多，老师如同天神一般，一出手就制服疯六的惊人战斗依然历历在目，自然对老师说的话非常相信。 鹿夜没有说老人的事，而是将那个神秘人将明香分发给村民食用来换取青年去做实验的事情告诉了老师。 “老师，那人应该五十来岁，身材高挑，有能力弄到这么多明香的人里面，老师知不知道大概是是谁。”鹿夜讲完后问道。 “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我回去会向族长报告，至于这个人的身份，能拿到这么多明香的人，不算多但是也不少，而且对于一个那种层次的人来说，要伪装自己的身高很容易，所以就这点信息还不能推断出他是谁，除非等下一次他来村子的时候，当场抓他或者获得更多信息。”水五里分析道。 这件事情看似只是某人在残害远离青城的一些村子，但其实背后让水五里惊恐的是用那些青少年去做实验，这意味着有人想要寻找获得更多力量的办法，或者说在利用这些青少年打造战斗力。这让他想起了炎石大战的起因。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们好好训练，这次的年终考核如果不能争取到三成的暗香，我们明年的日子就苦了，至于另外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你明天再到村子打听打听，看那人一般什么时候来村子，最好悄悄打听，不要打草惊蛇。”水五里安抚了一下弟子们，让他们不要松懈，继续练习铭刻之术。 第41章 雪崩 第二天，雪兰的身体好了些，不过鹿夜还是坚持让她再休息一天，一是真的让她休息，二是鹿夜还想再问问神秘人是什么时候来村子的，不过没有得到答案，那人是不定时来的。 一个月前，那人刚过来了一次，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来，看来这件事情暂时难以有什么突破，只有等这次考核结束以后，再来受寒村看看能不能等到那人。 众人的重心还是放在提升实力上面，四人每日白天在绝壁攀爬，夜晚修习铭刻之术，每天的休息时间非常少，都非常刻苦。 江峰又铲了两天雪，直到在崖底铺满了厚厚一层，水五里才让他攀爬绝壁。 这时候，鹿夜和水清安才明白为什么只让江峰铲雪，因为这家伙似乎根本就不怕高，第一天攀爬甚至就超越了两人，那是因为水五里老师了解他，他需要练习的时间远远少了鹿夜和水清安。 鹿夜也依旧每天都独自去打水，那神秘人还是在跟踪自己，老师想了一些办法，甚至是亲自出马，奈何那人太狡猾了，没有抓到他的任何蛛丝马迹。 鹿夜和雪兰每隔几天就会在水潭相遇一次，两人也越来越熟悉。 这天，夕阳非常美，将天涯雪山映得一片通红，鹿夜和雪兰打完水，坐在潭边沉醉在这景色中。 “这景色真是太美了，我从小在雪山脚下长大，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雪山和夕阳呢？”雪兰不禁感叹道。 “确实很美，我等哪一天足够强大了，我想到处游历，欣赏这些美景。”只有等鹿鸣村的血仇得报，自己才有那样一天吧，鹿夜心想。 “我也想变强大，到时候带着奶奶和老村长一起去别的地方看看。”雪兰学着鹿夜的表情说道。 鹿夜笑着看了看雪兰：“会有那么一天的。” 雪兰问鹿夜：“云哥哥，听说你们青城的人，几乎都是铭刻师，你们的身体都非常强大，是吗？” 鹿夜点点头，捡起一块石头朝远方扔去，石头刺破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得老远老远。 雪兰一看就明白了，这比村子里最强壮的人都强了不知多少倍，看来铭刻之术的传言是真的。 “哥哥，你能教我铭刻之术吗？”没有人对力量是不动心的，像雪兰这种有梦想的人更是如此。 “这个，学习铭刻之术需要很多条件，在这里不能教你，除非你跟我到青城。”鹿夜想了想说道，铭刻之术不能脱离铭刻金太久，而且还需要解开心锁等，确实是不容易。 “这……”小姑娘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坚定地使劲摇了摇头，带着她的两根小辫子一起甩动，抽打着她的后脑勺，然后失落地低下了头。 “舍不得奶奶吗？”鹿夜轻声地问。 “嗯，还有老村长，还有村子，村子其实也可以，虽然有时候也觉得村子的人对我不是那么好。”雪兰低声说道。 “我不能教你铭刻之术，但是我可以教你一套拳法，你练习了以后，还是能变强一些的。”鹿夜突然想起传授自己四形拳的老人曾允许自己将这套拳法传授给任何人。 “真的？”雪兰睁大了眼睛，就像某种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一般。 鹿夜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向小姑娘演示了一遍四形拳，然后便手把手教导雪兰练习，鹿夜发现，雪兰的天赋不错，很快就领悟了其中的真谛。 自此，雪兰每天都早早到达水潭边，练习四形拳的同时，等鹿夜过来指导她。 很快，离开青城已经二十天，返程的时间越来越近，还有十来天就是白水一族的年终考核了。 三人攀爬绝壁也越来越熟练，不断克服恐惧，不断爬升到新的高度。甚至三人现在每天都可以爬到崖顶几次。 这天，水五里让大家收拾好东西，虽然以他们现在的脚力，五天时间便能回到青城，但是难免路上出什么岔子，万一赶不回去就麻烦了。 “老师，我们今天回去吗？”江峰边打包行李边问道。 “是的，不过走之前我们还有最后一课要上。”水五里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包裹，一边是说道。 “什么事情？”三个弟子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每天练习攀岩和铭刻之术，这十几天时间里，进步非常大，都以为修行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老师还有安排。 “带你们突破生死。”水五里看着天涯雪山道：“都收拾好了吗，将东西全部藏起来跟我走。” 突破生死，三人才想起这次出来的目的，不过之前以为攀爬那座绝壁，不断克服恐惧让他们误以为那就是突破生死。 众人也不知道老师到底要让他们如何突破生死，但是都没说什么，将收拾好的东西分别找地方藏好。 “包括你们身上的暗香和骨刀，除了衣物，什么都不能带。”水五里看了看鹿夜手中的玲玉笛道。 三人又返回藏东西的地方，将身上的玉瓶和骨刀等贴身物品也藏了进去。 水五里见状，点点头，带着三人离开了。 水五里行进的方，是天涯雪山，四人身体都非普通人，速度很快，没一会功夫就进入雪山，积雪渐渐变厚。 翻过一座雪山，眼前出现了更高的雪山，奇怪的是，眼前的这座雪山，仿佛是被巨人丛中劈开了一般，雪山的正中有一条深深的整齐的口子，从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脚，也不知道老师带大家来这里干嘛。 水五里却是带着众人径直朝那口子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口子已经变成了宽达数百步的山涧，只不过两岸的山岩不像是普通的山涧那样倾斜的，而是垂直向上，形成两面高不可攀的绝壁。 “到了，就是这里。”水五里带着众人深入山涧后停下来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江峰疑惑地问道。 “这里就是你们突破生死的地方。”水五里轻轻一笑道。 “怎么个突破法。”鹿夜也很好奇。 “你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朝两边的绝壁顶爬去，爬慢了，就死。”水五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但是三个弟子都听出了老师很认真。 “当恐惧紧张无法克服的时候，想想自己的理想和信仰。”水五里又认真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老师要干什么，但是从老师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三人还是感受到了老师这次是来真的了。 水五里没有给三人多余的思考时间，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高高隆起，然后就对着山涧深处的雪山咆哮起来。 水五里对于声音和空气振动的掌握非同寻常，他的声波可不是普通人喊一嗓子那么简单，果然，他刚吼完，鹿夜就听到了远处雪山传来了咔擦咔擦响声。 “快走，向上爬。”水清安的听力不比鹿夜差，她率先朝绝壁奔去，将这些天来的练习全部运用上，飞速向绝壁顶爬去。 鹿夜和江峰也没有迟疑，各自选了一条路线向上爬去，他们虽然是第一次来天涯雪山，但是将要发生的事情，还是可以推断出来的。 果然，没等他们爬多久，远处雪山的咔擦声越来越大，现在连江峰都能清楚地听到，那是冰和雪碎裂的声音。 很快，伴随着咔擦声，某些冰雪开始簌簌下滑，紧接着轰一声巨响，一大片冰雪猛然断裂，不断裹挟着下方的冰雪朝下滑来，速度越来越快，体量越来越大，如同成千上万只猛兽席卷而来。 雪崩了，水五里老师制造的雪崩！ 鹿夜三人见状，赶紧加快攀爬的速度，雪崩的声音如同持续不断的惊雷呼啸而来，还未至，被扰乱的气流已经形成寒风呼啸着，巨响和寒风同时干扰着三人。 三人已经来不及多想，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哪怕是多耽搁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可能因为攀爬的不够高，被雪崩淹没。 鹿夜深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将所有注意力和精神感知力都放在前进路线上的岩石缝隙和凸起之上。 哪一些适合用手指去扣，哪一些适合脚尖去点，哪一些凸起结构不牢固，不适合受力，所有复杂的信息一一出现在他的脑海，经过大脑飞速计算，选择着最佳最快的路线向上攀爬，一步都不能错，错一步，就是死。 摧枯拉朽的雪崩越来越近，鹿夜已经能够感受到它将山涧中不多的树木连根拔起，甚至摧毁着沿途那些不是很稳固的岩石，按照这个速度计算，已经来不及爬到比雪崩更高的地方了。 “那边。”江峰怒吼一声，鹿夜和水清安向江峰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他们的左上方的绝壁之上有一个凹槽。 两人瞬间明白了江峰的意思，全力朝那个凹槽攀去，就在雪崩呼啸而至的瞬间，三人闪身进入凹槽内，身体紧紧贴着绝壁，牢牢攀附在上面。 三人只感觉身后有巨大的能量呼啸而过，带起的碎石碎冰打得后背生疼。攀附在绝壁上的四肢更加用力，因为感觉到一股股巨力正在撕扯着自己的身体，只要一松手，那股巨力就会把他们卷入身后恐怖的冰雪洪流中去。 就当三人都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巨力开始衰减，耳边的呼啸声开始减弱，雪崩终于过去了，三人都感觉雪崩经过的时候无比漫长，但其实只不过是十来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雪崩离去，三人都松了一口气，老师制造的这次雪崩太恐怖了，三人在它面前太渺小了。 三人没有意识到的是，刚才他们面对生死，沉着冷静，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恐惧了。 “老师呢，不会被雪崩卷走了吧？”江峰突然问道。 “看那？”水清安手指直朝上指着。 鹿夜和江峰抬头看去，好家伙，只见一个俊美的身影正在向上迅速移动着，三人都是一惊，刚才也没看见老师在他们前面，更没有发现老师有超过自己，也不知道老师是如何到了那么高的地方。 “我们怎么办？”水清安率先发现了问题，刚才只顾着逃离雪崩，没有注意，此刻才发现他们攀爬的高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平时训练的高度，甚至超越了之前那座绝壁，从这里跌落，哪怕是落入雪堆，也必死无疑。 “向上继续爬，不要想着退回去，我不介意再制造一次雪崩。”水五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只能向上爬了，老师给我们的生死考验才刚刚开始。”鹿夜看了看下方，恍然说道。 刚才的雪崩，原来只不过是一道引子，现在的他们，才真正是面对生死的时候。 这个高度，每向上一步，都有坠落的危险，老师已经向上爬去，不会有人在下方保护他们，坠落就等于死亡，没有商量的余地。 鹿夜死死盯着下方，恐惧又开始滋生，然后占据着他的身体，大脑的止不住地在想自己坠落时候的场景，想自己落地时候巨大的冲击力和自己血肉模糊的尸体，坠落的恐惧让他的大脑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去计算攀爬的路线。 鹿夜知道这样是危险的，如果这个时候出发，在恐惧的干扰下，根本无法发挥出自身的实力，这样是无法到达绝壁顶端的。 水清安也同样如此，鹿夜没有看她，但是从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就能感觉出来，她也是非常害怕。 三人中，只有江峰例外，他的心跳呼吸都正常，他没有恐惧。 “你是怎么做到的？”鹿夜看向江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这样，越是危险，内心越平静。”江峰说道，其实他也很好奇鹿夜和水清安为何如此，为什么要产生那种感觉，这不是在内耗自己，减小生存几率吗？ “果然是个疯子。”鹿夜恨恨道。 这就是每个人的天赋差异，有些人面对压力会紧张，有些人则很平静，甚至在压力之下能够超常发挥。 第42章 突破生死 而作为一名战士，在今后的战斗中可能会多次面临生死，如果在那种情况下，不能够克服内心的恐惧，摒除杂念，那么即使铭刻之术修习得再好，战斗技练习得再好，发挥不出来也就无法战胜对手。 “当恐惧紧张无法克服的时候，想想自己的理想和信仰。”老师引发雪崩前的最后一句话出现在鹿夜的脑海里。 “我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不能成为战士，谁替鹿鸣村的村民们报仇。”鹿夜咬牙对自己说道，他不再低头看，而是抬头看着看不到顶的绝壁：“我不能这么懦弱，不能就这么放弃，九柯也不会放弃，八方也不会放弃。”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鹿夜的身体里燃烧一般，鹿夜就像跌倒的人，慢慢爬起来，斗志从脑海中某个地方开始蔓延，恐惧被斗志慢慢融化，慢慢战胜，只到最后，鹿夜已经没有恐惧，只有激情和斗志，身体的力量，大脑的分析运算，全都被调配到向上攀爬这件事情上来。 终于，鹿夜调整好了心态，伸手勾住了一个岩石凸起，手臂发力，向上攀爬而去。 水清安也动了，看来她也找到了克服生死恐惧的方法。 江峰见他们两个都向上攀爬而去，他天生没有恐惧，所以垫后，如果发生突发事件，好帮助他们两个，同时为鹿夜和水清安减少一些恐惧。 谷底的树木、岩石和雪崩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小，三人的位置越来越高，雪风也开始变大。 然而令三人想不到的是，岩石开始变得光滑起来，这是因为高处的岩石被山风千百年吹拂的缘故，而且有些岩石表面有一层又冷又滑的冰层，这让原本光滑的岩石攀爬起来更加困难。 攀爬所需的能量随着高度的增加而加大，渐渐，鹿夜、水清安，甚至是江峰，都开始感觉到体力困乏，手脚开始微微颤抖。 鹿夜抬头看去，已经能够看见绝壁的顶端，但是那个距离还是超越了他们所能到达的高度，克服了恐惧，此刻面对的是绝望。 按照剩余的体力计算，远远不够攀爬到顶，即便是停止攀爬，攀附在垂直的岩石上也需要消耗体力，进没有足够的体力，退就是粉身碎骨的悬崖，不进不退就是等死，真正的绝望。 “有办法吗？”鹿夜看向江峰和水清安问道。 两人也都摇摇头，他们都将物资藏在了营地附近，包括暗香，此刻身上除了衣物，什么都没有。 “老师不让我们带暗香和骨刀，应该就是要创造绝望，目的应该就是锻炼我们克服绝望。”水清安道。 鹿夜和江峰也点点头，但是怎么克服绝望呢。 随着体力在一点点消耗，鹿夜很想放手，坠落下去，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紧紧抓着绝壁，绝不放手，尽管他觉得老师不会就这么让他们死去。 随着身体能量的继续消耗，身体开始感觉到酸楚，肠胃开始难受，鹿夜知道那是肠胃缺乏能量和氧气后，对大脑发出的危险信号。 “有一个人曾对我说过，我们所铭刻的结构其实储存着备用的能量，只不过那些能量被默许是身体出现大危机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所以在有些情况下，我们会爆发出从来没有过的力量，比如被激怒的时候，比如所爱之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比如信仰坚定的时候。”江峰这个时候嘟囔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快坚持不住了？”水清安问道。 “我不知道真假，但我相信他，他知道很多东西，很多时候，他说的话语都非常令我不解，但最后，都被验证是真的，我感觉这次也会是这样。”江峰咬着牙道。 “比如说什么话语？”鹿夜也开口问道。 “比如有一次他告诉我，种子发芽的力量可以撑起比它自身重一千倍的石块，我们都觉得不可能，种子的嫩芽才有多大力量，结果过了几天，他就让我看了一棵种子将一块石头撑起来的场景，那个场景深深震撼了我，我至今仍然记得。”江峰回忆着道，他的脸上至今仍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么神奇的人，如果这次验证是真的，我们能够活着回去，你一定要带我去见见他。”鹿夜说完，率先伸手扣住了头顶的岩石，然后发力，将身体往上送，他没有放弃，他还要往上爬。 江峰和水清安见状，似乎忘记了身体的酸楚和痛苦，也朝上伸出了手。 鹿夜爬在最前面，每一次向上，他都感觉这是他最后的力气，但是当他稳住身形，他感觉到自己又有一丝向上的力气了，就这样机械地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当鹿夜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绝壁的顶端出现在了眼前，似乎也不是那么遥远了。 鹿夜嘿嘿笑着，再次向上伸出手，他的大脑终于感觉到，自己是可以登顶的，自己没有问题。 突然，鹿夜感觉到自己身体每一处都发生了变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产生出一种物质，那种物质所到之处，身体不再酸楚，不再疼痛，而且充满了力量，难道这就是身体储藏的深层次能量。 感受着身体渐渐恢复着力量，鹿夜感觉到身体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身体如同更加兴奋了一般，比刚开始攀爬的时候都更加轻盈，他开始加快攀爬的速度。 江峰和水清安见状，他们此刻确信身体确实有储藏着深层次的能量，要不然鹿夜此刻不可能攀爬得如此快速，甚至可以用轻盈来形容。 有鹿夜的证明，他们也决心不放弃，内心的绝望也一点点退去，先后也触发了身体的深层次能量，也快速轻盈地向上爬去。 终于，在那股能量消耗完之前，鹿夜伸手抓住了最后一块岩石，向上一用力，翻身上了悬崖的顶端，没过多久，江峰和水清安也先后翻了上来，三人都克服了恐惧和绝望，到达了崖顶。 三人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喘着粗气朝南方看去，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峰分外清晰和矮小，悠悠白云仿佛就在自己脚下，山河之壮丽，竟如斯，三人都是看呆了。 而朝北方看去，更高的雪山耸立着，挡住了一切向北看去的视线，从这里看，雪山更加高不可攀，更加神秘了。 “老师呢，他不是在我们前面吗？”江峰发现水五里并不在这里，疑惑地问道。 鹿夜和水清安闻言，也是朝四周看去，崖顶确实有老师的脚印，不过老师并不在这里，他的脚印也没有朝向远方，而是集中在悬崖的边缘。 “难道老师飞走了？”江峰惊讶地道。 “如果他会飞，就不必爬上来了。”水清安瞥了江峰一眼道。 “难道他又顺着悬崖爬下去了？”鹿夜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只剩这一种了，如果老师是朝远处跳跃，虽然脚印会终断，但是起跳的地方，势必会留下很深的脚印，但是鹿夜观察了老师的所有脚印，并没有发现有发力后留下的脚印。 “快看！”木清安惊呼一声，手指向下方的绝壁。 鹿夜和江峰急忙齐齐看去，只见绝壁之上，一个白衣俊美的男子迅速向上移动着。 不同于他们三人的是，俊美男子两只手负后，只用双脚连续踏点绝壁，身体就如同白鹤一般，翩翩而上，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他们三人拼尽全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太帅了。”水清安忘记了身体的痛处，喃喃道。 “是太帅了，别说是女子，就连我都被这魅力折服了。”江峰耷拉着口水道。 “老师是上上下下了多少趟，刚才一定是在下面防止我们出现意外。”鹿夜问道，不过水清安和江峰并没有答话，鹿夜看了看一脸花痴的二人，无奈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话，两人根本没有听进去。 很快，水五里就翩然落在崖顶，微笑着看着三人道：“不错，都超出了我的预期，本以为你们到不了这崖顶，需要我在下面接应呢，早知道我就在直接这崖顶等你们了。” 原来老师是故意让我们看到他在我们前面到达崖顶，制造了不接应他们三人的假象，其实自己又悄悄抵达崖底，随时准备接应坠落的三人，三人都不是笨蛋，很快就想到了这些，内心均是感动，老师对他们三人的苦心，已经深深触及到了他们的内心。 “怎么，身体不累吗？”水五里见三人都怔怔看着自己，疑惑地问道。 经老师提醒，三人才顿感疲惫翻涌而上，消耗深层次能量的后遗症开始显现，除了疲惫，还有能量消耗后留下的乳酸侵蚀着身体，那酸爽，经历过的人都明白，能让你彻夜难眠。 水五里微笑着看着三人瘫软在地，拿出三颗暗香，给他们服下，三人才感觉身体的疲惫和酸楚缓解了一些。 “老师，你深入过天涯雪山吗？”江峰好奇地看着耸立在眼前的雪山，尽管他们所在之地已经相当高了，但是那耸立的雪山，还要高出这里不知多少，而且眼前耸立的雪山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雪山。 水五里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老师是进入过天涯雪山，只不过高度上升以后，呼吸会变得困难，体能的补充出现了问题，于是就退出了，严格来说，应该不算深入。” “那老师在雪山中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鹿夜也好奇地问道。 “没有，在那种高度，寒冷和空气的稀薄，已经不适合所有生命生存，那里是生命的禁地，除了岩石和厚厚的白雪，没有其它的。”水五里若有所思地道。 “好了，你们再欣赏一下山下的美景吧，我们也快要下山了。”水五里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时间已经不早了。 三人也看了看逐渐西下的太阳，可惜不能在这里看夕阳，只要太阳一落山，天涯雪山的温度就会骤降，寒风会变得异常猛烈，即便是铭刻师，也承受不住这么恶劣的天气。 水五里看着白雪皑皑的雪山，在别人眼里，那是美，而在他的眼里，白雪的深处有他无限的伤痛。 他其实不止一次深入过天涯雪山，那个长相普通却异常聪慧的女子江若文，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水五里，而天涯雪山又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吸引着她，于是水五里曾多次随她深入天涯雪山，直到最后一次。 那时候水清玄才一岁，江若文又再次深入天涯雪山，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回来。 水五里抱着水清玄，苦苦等待了她很久很久，直到心碎也没有等到她的归来。 “你是否知道，我时时刻刻挂念着你。”水五里看着远处的雪山心里默默念道。 远处的雪山，静悄悄地耸立着，展示着它无与伦比的美丽。 众人稍作休息，便起身向山下而去，这次的外出历练，体验的真正的战斗，经历了生死考验，三人甚至还激发了体内深层次能量，收获非常大，实力提升了不少，算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历练。 四人离开良久，一个穿着白色长裙，长相乍看很普通，再一看却隐隐透着一股聪慧气质的女子出现在崖顶，头顶插着一朵白梅，静静看着水五里离去的方向。 良久，女子默默转身，没有任何感情变化，也没有叹气。 “你还未了却与这俗世的牵挂。”这时一个身着黑衣，容颜绝世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这女子不但美，还透露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庄严，就像天上最洁白最飘渺的那朵云，永远无法染指的感觉。 “是的，只怕要很久很久才能斩断了。”白裙女子没有任何隐瞒。 “没关系，我们时间还很多。”黑衣女子微笑着说道。 第43章 白魔 在东边的天涯雪山，其实还有一群人经历了生死考验，就是魁木一族柳氏木茵莎所带领的队伍，其中有鹿夜日思夜想的鹿九柯，还有莫名骄傲的柳光君。 只不过他们经历生死的方式不是攀爬绝壁，而是深入寒潭，木茵莎让他们整个身体都泡在冰水混合的寒潭中，只要有人露出水面，老妪就会用她手中的藤条狠狠抽打。 多日的练习中，只有两个人没有挨到藤条，一个是柳光君，因为是自己的孙子，木茵莎对他疼爱有加，默许他偶尔出来透透气。 而另一个就是鹿九柯，她的毅力和忍耐力实在是太惊人了，每次进入寒潭的时间都超过了老妪的要求。 鹿九柯不是不怕冷，而是更怕无法为鹿鸣村的爷爷和村民报仇，怕自己软弱无能，怕自己无法让白莲会血债血偿，于是在三年多的青城生活中，她每一刻都是刻苦修习着，忍受着铭刻身体所带来的痛苦，也练就了她极强的忍耐力和毅力。 “九柯，你可以偶尔出来透透气，我跟我奶奶说过，她不会抽你的。”在练习中，柳光君经常自豪地对鹿九柯说。 柳光君对于他是木茵莎孙子的这件事情非常自豪，“我生来就是人中龙凤！”他经常骄傲地对别人说道，当然除了木茵莎，他时常将他爷爷是魁木一族二长老的事挂在嘴边，还吹嘘他的父亲将来也一定是魁木一族二长老。 对于这位莫名骄傲的少年，鹿九柯也是无可奈何，她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献殷勤，只不过所有柳光君引以为傲的东西，在鹿九柯眼里都不值一提，甚至对于柳光君那种偷懒的行为感到鄙夷和恶心，只不过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经过在寒潭的最后一天考验，大部分人也经受住了生死考验，当然鹿九柯的收获是最大的，其余人也有收获，此刻木茵莎也准备带着他们一行人结束本次历练，返回青城。 水五里一行四人回到营地，取出之前藏好的东西，这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夜，明天，就该踏上返回青城的路了。 鹿夜照例取过了所有人的水壶，他要去向雪兰道别了。 鹿夜先朝受寒村子走去，去水潭的话，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雪兰，还是直接去她家好一点。 走出营地不久，鹿夜就立刻感觉到跟踪自己那人又出现了，他似乎很畏惧水五里，只要鹿夜在老师的旁边，他就离的很远，只要鹿夜不在老师的旁边，他立马就出现了。 鹿夜也习惯了，不紧不慢的朝受寒村走去，就像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一般。 天涯雪山某一峰的峰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临风而立，雪风烈冽，将他的须发吹得翻飞飘舞，他却是毅然而立，身上衣物也不多，就像感受不到寒冷一般。 老者身后，跟着一个戴面具的男子，面具造型非常顺滑，反射着奇怪的光，整个人如同冰冷的雪山一般，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想不到那个少年居然是这个世界第一个练习夜之铭刻之术的人。”老人有些惊奇地道。 “这不是最重要的。”面具男子淡淡地道。 “哦，难道他身上还有什么特别的我没有注意到？”老人好奇地问道。 “他还是这个世界上出现的第二个天生精神力外放者。”面具男子的话，虽然平淡，但是却激起了老者心中的巨浪。 “什么，他还是天生的精神力外放啊。”老人此刻已经是震惊了，他和面具男子游历多年，见过无数的人，鹿夜居然是他们发现的第二个天生精神力外放之人。 “确认没错，之前他没有解开心锁，所以看不出来。”面具男子道。 “跟踪他的白魔呢？”老人问道。 “刚跑了，那家伙的鼻子非常灵敏，一嗅到我们二人，立马就闪了。”老者突然来了神采：“白魔出世，又同时出现两个天生的精神力外放者，看来黑魔也快要出世了，这个世界要变精彩很多了。”说罢便大踏步朝山下走去。 山下的鹿夜，突然就察觉到跟踪自己的那人消失了，心想难道是老师放心不下自己，跟过来了？ 到了雪兰家，雪兰居然不在家，只有雪兰的奶奶在，老人颤颤巍巍地起身想要招呼鹿夜，鹿夜赶忙伸手制止住了。 “奶奶，你知道雪兰去哪了吗？”鹿夜温和地问道。 “应该是去找老村长了。”老人是知道雪兰经常给老村长打水和送吃的东西这些事情的。 “好咧，我直接过去找她。”只要知道雪兰的所在，以鹿夜现在的脚力，很快就能抵达。 “溪云杉。”就当鹿夜准备离开之时，老人突然开口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办？”鹿夜停住脚步恭敬地看着老人。 老人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 “奶奶，您不用有所顾虑，您是雪兰的奶奶，就是我的奶奶，您尽管说就是。”鹿夜见老人难以启齿的样子，于是开口打消老人的顾虑。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唐突，但是为了雪兰的好，你能不能带她去青城，我当心随着她长大，被选中作为实验品。”老人恳求地看着鹿夜。 “奶奶，不瞒你说，我曾经对雪兰说过可以带她离开，只是她觉得自己还不到离开的时候，她说等时机成熟，会来青城找我的。”鹿夜不敢提雪兰是因为记挂着奶奶才不愿离开，他怕奶奶为了让雪兰跟自己去青城而做出什么傻事。 “我知道了，谢谢你。”老人说着闭上了双眼。 “奶奶，其实每一个生命都是可贵的。”鹿夜隐隐约约觉得，老人似乎下了某种决断一般。 老人微微点点头，示意鹿夜自己没有话再说了。 鹿夜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看着村子那些年久失修而闲的斑驳的石墙，除了屋顶被寒风吹得嘘嘘作响的一些干草，再也感受不到更多的生气，村子仿佛死去了一般，如果自己站在老人的位置，一定也会希望雪兰离开这里，哪怕是舍弃自己的生命。 鹿夜果然在老村长所在的山洞找到了雪兰。 鹿夜跟老村长也是熟人了，在鹿夜道明来意之后，老村长含着泪说道：“回去好，回去好，我老人家虽然不愿意离开这里，但是希望你们年轻人多到其它地方看看。” 鹿夜看了看雪兰，雪兰在这里还有很多牵挂，她暂时是不会离开的，于是便道：“老村长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等雪兰长大了，想要到外面看看的时候，我就带她去看看。” “好，云哥哥，一言为定。”雪兰说着伸出小手，要和鹿夜击掌为定。 鹿夜微微一笑，这小姑娘懂的还挺多，见雪兰伸出的小手迟迟没有落下，于是伸出手和她击掌了一下。 随后，鹿夜让雪兰给他演练一遍四形拳，鹿夜惊讶地发现，雪兰已经结合自身的情况，调整了第一拳伺机的一些发力，她已经能够勉强使出蛇形拳了，鹿夜练习了一个月的时候也有这种水准了，但那时候鹿夜已经十五岁了，而雪兰目前才十岁，她的天赋，高于自己。 鹿夜离开的时候，雪兰扶着老村长在洞口看了鹿夜很久，直到鹿夜消失在地平线之下，这时鹿夜第一次见到老村长离开山洞。 第44章 狙击 历练结束，四人安稳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四人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离年终考核的日子越来越近，不能耽搁。 行进了两天，雪山的寒风和草地已经渐渐消失，开始进入郁郁葱葱的森林。 水五里靠近鹿夜问道：“那人还跟着你你吗？” “不确定。”鹿夜摇了摇头，有老师在，那人即使跟着自己，也是离得非常远，鹿夜无法感知到他是否还在。 “你们朝前走，老师在这里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注意保持战斗状态。”水五里对三人说道。 三人点点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行进，甚至还加快了速度，三人都没有落地，而是不断选择粗壮地树枝跳跃着，这样不容易留下脚印。 水五里迅速停住身形，隐藏在一处浓密的树丛中，神奇的是，他的气息也迅速发生着变化，最后竟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仿佛和树丛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这就是白水一族的秘术之一，名叫天人合一，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之人可以学会。 就在鹿夜三人离开后不久，水五里就见一个男子也快速地朝这边过来，男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看起来非常冷峻，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他那一头金色的长发，这让水五里想起了之前交过手的银发男子。 突然，金发男子挺住身形，因为在他不远处的地面上，正站着一个俊美的男子。 金发男子稍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平复了下来道：“你就是水五里？” “竟然知道我，看来对我们一行人研究得非常清楚，跟随我们很久了吧。”水五里似笑非笑地道。 “是跟随你们很久了，正想找地方狙击你们，被你发现了，也好，来正面一战吧。”金发男子的话语平静，要么他对生死毫不在乎，要么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赢。 “这么用心良苦，是为了什么？”水五里没有动，他俊美的面容上也有几分冷峻，不过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半个多月前，你中伤了我弟子，发千雪。”金发男子面无表情道。 “我揍了好几个人，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水五里挑了挑眉，有些戏谑地说道。 其实水五里也就重伤过两个人，精瘦男子和银发男子，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水千雪就是银发男子。 “银色头发的那个。”金发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对于水五里的戏谑非常不爽。 “哦，所以你是来为他复仇的，明白。”水五里伸出右手，示意对方先出招。 “我是他的师傅，也是魔发小队的创始人，发无量，记住下辈子别惹我魔法小队之人了。”说完只见他的一缕金发直接汇集成一束，闪电般地击向了水五里。 此人明显比之前战斗过的发千雪厉害多了，他的头发已经可以主动攻击，而不需要采用布置陷阱的方式来战斗。 另外一边，鹿夜等三人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前方，正是之前和水五里战斗过的银发男子，发千雪。 “他叫发千雪，跟踪我们的，正是他的老师，我那边已经狙击到他老师了，实力非常强，我需要全力应对他，你们三人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拖延时间。”水五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采用了穿透力极强的声波，只有鹿夜和水清安能够听到。 三人顿时傻眼了，老师竟然把眼前的发千雪扔给了三人，要知道这人可是比之前的精瘦男子要强很多的。 而之前精瘦男子出全力的时候，三人可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其实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后来经受住了生死考验，开启了身体更深层次的能量使用之法，实力是进步了很多，他们其实已经不弱了，只不过能不能和发如雪战斗，还不好说。 “先试探他发丝布下的陷阱。”江峰说完从身边一把抓下了很多树叶，上次战斗之后，老师给他们讲过发千雪的奇特之处，三人自然也知道发千雪的发丝非常坚韧和锋利，很擅长用发丝布置成陷阱战斗，江峰的水壶被他的发丝切成两半的事情，三人记得非常清楚。 鹿夜和水清玄反应也非常快，纷纷抓了几把树叶朝四周扔去，只不过令三人惊讶的是，所有的树叶都完好无损地落地，没有任何一片被切过的痕迹。 没有任何陷阱，三人都纷纷皱起眉头。 发千雪冷冷一笑道：“自从上次战斗之后，我已经领会到控制发丝躲避树叶的试探，你们不能再用树叶试探出我发丝的位置了，要用，就用你们的身体来试探。” “这样就棘手了！”江峰看向鹿夜和水清安两人。 发千雪的发丝无法用精神感知到，这门关于头发的铭刻之法，诡异而奇妙，发丝非常纤细坚韧，还包含了一种隐藏的手段，几乎不可能感知到。 三人上次虽然没有直接和发千雪交手，但是感受过他的陷阱，只有鹿夜和水清安的听力也许能识别到风吹过发丝的声音。 但是两人都皱眉摇了摇头，这里的空气是静止的，没有一丝风，两人什么也听不到。 鹿夜看了看江峰和水清安，脖子微微向后扭了扭，水清安立刻就明白了鹿夜的意思，方才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她和鹿夜都注意到了那里有风。 江峰虽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他也明白，来时候的路肯定是没有陷阱的，趁发千雪布下陷阱之前，立马撤退是最正确的选择。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和动作，三人转身就走，同时不停用树叶试探，以防发千雪已经在他们撤退的路上布下陷阱，令三人放心的是，没有陷阱，他们顺利抵达了那片有微风的树林。 水五里在战斗的同时，依旧像上次一样留意着鹿夜三人的战斗，听到三人过段后退至对自己有利的地方，却没有放下心来，因为发千雪没有任何行动，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三人，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水五里暂时也想不明白发千雪的意图，他只好专心面对着发无量的攻击。 不得不说，发无量不愧是第一个修习这门铭刻之术的人，他的头发可以主动攻击，这一点比发千雪强太多了。 最关键的是，他的发丝也无法用精神力感知到，而且他的发丝会根据周围的环境变化颜色，甚至无法用眼睛看到，而他似乎是知道了了水五里听力敏锐的特点，每次都是控制发丝悄无声息地靠近水五里，然后突然发动攻击，犹如狡猾的毒舌，令人防不胜防。 水五里目前看起来，都在被动挨打，身形闪转腾挪，将白水一族身体柔韧和变形的特点发挥到极致，每一次都堪堪躲过了攻击。 但是他一直无法靠近发无量，威力极大的白水印属于近身攻击的战斗技，此刻也发挥不出来。 第45章 羽瞳 就在两处战场中央的山头山，三个人静静地站着，目睹着两场战斗。 这三个人，鹿夜认识两个，一个是孤傲的江天流，另一个是温婉的溪若，另外还有一个女子。 这女子比溪若年轻一些，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修长的绿色长袍，风吹过，长袍缓缓飘舞，仿佛微微变换着颜色。 长袍将她的身形完完全全隐藏起来，只留下那副凝脂一般却有些诡异的脸颊。 仔细看去，才发现为什么诡异，因为她的眼睛非常修长，甚至有一部分，已经超出了正脸的范围，接近了太阳穴的位置，她的瞳孔，也不是圆的，同样是修长的，正在好奇地同时观看着两场战斗。是的，她的两只眼睛可以分别看向不同的地方，这也是她诡异的地方之一。 而她的嘴角，同样也有些修长而且微微弯起，给人一种戏谑的感觉。 “似乎有人朝这边过来了。”眼睛修长的女子开口道，她的声音却是一点都不怪异，还非常好听。 江天流和溪若也感知到了，有一小队人，正从战场的另一个方向朝这边赶来，从距离来看，应该不是感知到这边的战斗才过来，而是恰巧路过，除非他们中间存在有强大感知的人。 “他们会影响到这边的战斗的。”溪若皱眉道。 “确实会，他们是青城魁木一族柳氏的人，带队的是个老妪，叫做木茵莎，实力不容小觑。如果被他们撞见了，一定会帮水五里这边，战斗就没有观摩的价值了。”江天流也皱眉道。 “你们对水五里的兴趣超过那个木茵莎？”眼睛修长的女子问道。 江天流点点头道：“他使用的，大部分都是白水一族的战斗技技，我和溪若修习的正好是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那些战斗技技对我们有用，除此之外，我对水五里的那两个男弟子也很感兴趣。” “那好，你们在这里观摩，我去会会那个木茵莎。”眼睛修长的女子微微一笑接着道：“而且，这一边的战斗，我大致也猜到结果了。” “哦，你觉得哪一边会胜。”江天流好奇地问道。 “你自己也知道哪一边会胜，有何必问我。”话音刚落，那女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真是有趣的人，她越来越厉害了。”江天流笑着道。 “发无量不听劝阻，还是执意要来狙击水五里一行，你怎么看。”溪若声音温和地问道。 “从发无量的角度出发，我理解他，如果不为发千雪除去败给水五里的心魔，发千雪就废了，我也对他的铭刻之术和水五里的绝技很感兴趣，既然要打，那就让他们好好打一场，我们只管旁观就是了。”江天流平静说道，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在他心中掀起波澜。 山的北边，木茵莎正带着一众七八个年轻弟子迅速向前疾驰，突然就被一人挡住去路，她急忙挥手让众弟子停下。 眼前出现的人，正是那个皮肤极好却极为诡异的女子，绿色的长袍，将她的脚和身体完全遮住。 木茵莎看着她那修长的眼睛和嘴巴，五十多岁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长相的人，心中大感诧异，而那些经历生死关不彻底的弟子，更是心生恐惧，没有经历过大事的他们，见到这女子的诡异面容，心中就有些畏惧了。 “怕什么，丢人现眼。”木茵莎瞪了一眼那几个懦弱的弟子。 只不过没什么大效果，该畏惧的，还得畏惧。生死关带来的收获，不是靠瞪几眼和骂几句就能抹平的。 “你们不要怕，我一般不会主动杀人。我前来，只是告诉各位，前方的路不通，你们能否绕一下路？”眼睛修长的女子好像是在跟柳家的人商量一般，她修长的双眼灵活地转动着，将老妪和其弟子全部打量了一遍，她的目光扫过鹿九柯的时候，心中赞叹了一下，居然还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弟子。 “你们在前方干什么坏事，为什么不让通行，我是青城魁木一族的木茵莎，识趣的话，快些让路。”木茵莎没有按照这女子的要求去绕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绕路？ “木茵莎，魁木一族二长老柳清河的妻子，我认识你，不过前方正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战斗，你们路过的话，应该会破坏那场战斗，所以，你们不能通过。”拦路的女子道。 “想让我这把老骨头绕路，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凭什么了？”木茵莎听完女子的话，冷笑一声道。 “正合我意，想让我小女子让路，也要看看你凭什么。”女子却也是模仿木茵莎的语气说道。 “口气不小，看招。”木茵莎话音刚落，身体就朝后一步，双腿弯曲，如同一张弓一般，然后瞬间弹射了出去，空气中居然隐隐有她的移动的破空声，速度非常快。 眼睛修长的女子却是没有立即行动，她的双眸反射着精光，迅速移动，木茵莎再快的身形，都被她死死锁定着。 很快，木茵莎就到了女子跟前，右手如刀一般向女子削去，一出手就是魁木一族绝学之一“百掌刀”，然而眼前的女子依旧不闪不避，好像对这一招完全不放在心上，或者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样，令木茵莎都感觉到有几分诡异。 顷刻间，木茵莎的手就狠狠削在了女子的肩头，然而她感觉就像削在了一块油上一般，没有着力点，再一用劲，手掌就从女子的肩头滑了过去，木茵莎急忙后退，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用这种方式化解攻击，怕这女子有什么后手。 “怎么，我的肩膀很烫吗，碰一下就后退那么多？”女子没有趁势追击，而是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刚才那一抓，令木茵莎都有一些心悸，当开始重视对手的时候，问一下对手的名字来历，是很明智的做法。 “没有人知道我出生在哪里，本来也没有名字，不过我非常崇拜你们青城的木行羽前辈，我的眼睛又很特殊，所以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羽瞳。”女子说话的时候，修长而诡异的双瞳突然看向侧方。 只见老妪中那个绝美的女弟子从侧面攻击了过来，正是鹿九柯，老妪出手之前就用手势悄悄吩咐众弟子，抓住机会就从侧面攻击，然而其余人都被女子的诡异镇住了，不敢动手，只有鹿九柯执行了。 “接我一掌。”鹿九柯是出手了，但是她却不屑于偷袭，所以出手之时喊了一声，算是提醒。 木茵莎却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蠢货！”。 只不过叫做羽瞳的女子依旧没有闪避，而是结结实实的用身体接住了鹿九柯的一掌，鹿九柯只感觉自己的手掌接触除到女子长袍的一瞬间，她感觉到那长袍变得坚硬无比，自己的一掌就如同结结实实地打在一块岩石上一般，震得手生疼。 还来不及反应，羽瞳一个身子一扭，恰到好处的将鹿九柯弹了回去。 “你不但长得美，心地也善良，要不然你此刻就是躺在地上了。”羽瞳弹开鹿九柯以后双眼微弯笑着说道。 “你竟然认识木行羽，你的战斗技是他传授的？”木茵莎惊讶地问道，同时给鹿九柯打了个手语，示意她退下，看来要打败这女子，她的弟子是帮不上忙的，一开始她还抱着让弟子锻炼一下的心态，现在放弃了。 “我倒是很想让他教我，可惜他不肯呢！”羽瞳有些幽怨地说道。 只要不是那老头教过她，我还是能够战胜她的，木茵莎在心中盘算道，接下来，动真格了，也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战斗，一定很重要，早点结束了过去看看。 前方的战斗确实重要，此刻鹿夜三人已经抵达了那片有微风的树林，万幸，此刻这里依然有微风从高处吹下，不管发千雪布下什么样的陷阱，鹿夜和水清安都能够通过微风吹过他发丝的声音听出来。 “原来你们是想在这里和我战斗，你们中果然也有很擅长听力的人。”发千雪说着看向水清安，他已经从精瘦男子那里打听到水清安擅长声音攻击，推断她的听力一定也很好。 鹿夜听到发千雪的话语，看向水清安，水清安也看向鹿夜，两人同时点头。 虽然天涯雪山之行三人收获良多，进步很大，但是他们每一个的实力，跟发千雪都差了不少，不过他们三人联手，效果就不一样了。 他们三人在一起修习铭刻之术和战斗技三年多，只要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战斗起来可以发挥一加一加一大于三的实力，这让他们有了跟发千雪对抗的实力。 鹿夜江峰没有犹豫，分两路朝发千雪攻去，趁他利用发丝做出陷阱之前出手，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鹿夜所使的是四形拳第二拳，连城，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使出这套拳法。 江峰所使用的是三重白水印，他是第一次和发千雪交手，并没有使用最强的白水印，没有摸清敌人实力的情况下，出全力非常危险。 而水清安则是急速后退，隐于一株大树之后，笛声响起，开始干扰发千雪。 鹿夜和江峰动作非常迅速，发千雪并不擅长近战，竟然被两人打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连连后退，好容易用发丝布置出一道陷阱来，水清安立刻就出声提醒，发丝陷阱也是徒劳。 一道陷阱失败后，两人抓准时机，砰砰两声击打中发千雪，发千雪的近战不行，不过他身体的防御力很强，胸前的发丝帮他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他虽然被两人的打击震飞了出去，不过受伤不算严重。 就在此时，水清安“嘤”的一声，笛声骤停，像是遭到了什么攻击。 “你们以为我真的是被动挨打吗？”这时候发千雪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刚才的攻击虽然没有伤及他的要害，但苦头是要吃的。 “你真正的目标是水清安？”江峰皱眉问道。 “没错，自从上次败给你们的师傅之后，我苦心铭刻其中一缕发丝，终于将它铭刻到能够主动攻击的程度，如果你们还以为我只是被动地布置陷阱，那就可惜了。”发千雪摇着头，装作遗憾的样子道。 “安师姐，怎么样？”鹿夜赶紧大声问道。 “放心，没死，不过已经昏厥，血流不止，如果你们不快点解决我，她确实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哦。”发千雪得意地笑道。 “那你就死吧！”江峰怒吼一声，手臂四声清脆的“啪啪啪啪”响起，不能拖延时间，那就出最强的攻击。 鹿夜也将全身肌肉调整到完美的力度，运起连城功向发千雪。 发千雪嘴角却是露出一抹冷笑，边后退边嘲讽道：“少了那个女子的提醒，你们两个就像少了眼睛一般，还敢这么出击。”同时在鹿夜和江峰必然攻击的路线上，布下十几道发丝。 然而，发千雪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是鹿夜在和江峰说话，然后他就发现两人的攻击，完美而精确地在他布下的发丝空隙中穿过，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胸口上。 这一下不比上次，鹿夜和江峰都使用了更强的攻击，而发千雪正等着两人的手被自己的发丝割裂，完全没有防御，他倒飞出去，口中鲜血不断喷出，受伤不轻。 第46章 白水一族秘术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发千雪捂着胸口，幸好他陷阱的空隙处对着的是胸口，肋骨承受了很多伤害，要是换成头部或者腹部，他可能当场就毙命了。 “我们一开始就推测，你认为三人中只有水清安师姐的听力非凡，所以就故意让你有攻击她的机会。”江峰得意的笑着。 “而其实我的听力也很好，在这里，你的任何发丝，只要被风吹过，我都能听到，你以为水清安师姐昏厥了，我们两个就如同瞎子一般。当你以为你一定对的时候，往往就是你错的时候。”鹿夜盯着发千雪说道，当发千雪说他们三人中有一个人听力可能很好的时候，鹿夜就清楚他说的是水清安师姐，发千雪绝对不知道自己和安师姐是同族之人，同样听力非凡，那个时候就想到了利用这一点。 “你们够狠，不惜用师姐的伤换来击败我的机会。”发千雪咬着牙说道，血流从他的牙缝中汩汩流出。 “谁说我受伤了？”这时，一个清丽的女子声音传来，水清安迈着她的大长腿，缓缓走来，身上完好无损，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发千雪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道：“怎么可能，我刚刚的那缕发丝明明命中了你。” “你命中的，是一根树干罢了。”水清安微笑道：“跟我们交过手的疯六一定告诉过你，我很擅长躲在暗处，利用声音进行攻击，你一定想不到，我还有一门秘术，将身体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原来如此。”发千雪恍然大悟道：“你们三个，真的很优秀，你们分开的话，实力都远不如我，但是合在一起，居然能够战胜我，而且你们还这么年轻，果然英雄出少年。” 两个少年一个高挑少女此刻比肩而立，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曾经的稚嫩已经在他们脸上悄悄褪去，他们成长了。 水五里是一直在听三人的战斗过程的，虽然他躲避发无量的攻击并不轻松。 发无量发丝的攻击无声无息，而且角度刁钻，每次都快要命中水五里了，才被他堪堪躲开，而发无量根本不给水五里近身的机会。 水五里躲开一缕发丝，朝发无量奔去，但是连绵不断的发丝从地底冒出，水五里不得不放弃。 真是难缠的对手呢，这样一直没法近身的话，我没有赢的机会，水五里心中暗念道。 哪一种方法可以近身呢，水五里最大的特点就是会的招式非常多，但是目前的情况，使用哪一种招式来攻坚就有些难以抉择。 这一招也许奏效，水五里飞速朝后退去，发无量见状，急忙追了上去，如果水五里抽空去参与一下另外那边的战场，那他徒弟发千雪就麻烦了。 其实发无量也很着急，虽然他限制得水五里近不了他的身，但是他也奈何不了水五里，他的弟子发千雪那边的战况目前还不明了，水五里的三个弟子配合精妙，不断打出精彩的应对，超出了他的预料，战况越来越难预测。 按照原本的设想，发无量对自己很有信心，觉得他实力应该是强过水五里的，而他弟子的实力更是凌驾于水五里三个弟子之上。 但是直到交手才发现，自己短时间内，竟然奈何不了水五里，而自己的弟子居然也落入了下风，这让发无量的锐气减了不少。 水五里退到了一潭泉水附近，发无量立刻跟了过来。 水五里先到一步，凝聚白水印，七声脆响，七重白水印。 发无量是认识白水印的，知道白水印的厉害，也知道白水印的缺点就是攻击距离很短，急忙停下身形，跟水五里拉开距离，以防水五里突然使出什么近身的手段攻击到自己。 水五里也不在乎发无量的距离，七重白水印如巨浪一般的气势轰出，发无量见状将全部发丝布置成防御状态，然而水五里这一印，没有对准他，而是飞跃而起，一印轰在了潭水之中，一时令发无量也猜不透水五里要干什么。 不要说发无量，就连在远处观战的江天流和溪若都不明白水五里的意图。 水五里的一印，直接轰得潭水四射，水珠飞溅，紧接着一声高亢嘹亮的吼叫从他口中爆发，将空中的水珠全部震得粉碎。 水雾迅速弥漫，很快整片树林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发无量冷笑道：“想用这一招来限制我的视觉吗，小看我的精神感知力吗？” 话未落音，突然一只手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胸口，发无量一惊，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明明感知到水五里还在水潭边上，这一掌来得匪夷所思，他甚至怀疑是其它人在攻击他。 这一掌直接将他击飞出去，连续撞倒几棵大树才停下来，胸口肋骨断了三根，幸好他处于防御状态，发丝缓冲了不少压力。 “好一个水五里，原来是这样。”远处观战的江天流恍然赞道。 “他是怎么做到的。”溪若没有看穿，不解的问道。 “你可知白水一族有一门秘法，可以跟周围的事物完全融合在一起，让人难以区分？”江天流问道。 “你的意思，他其实已经在水雾扩散的时候，借着水雾栖身到了发无量身前？”溪若恍然道。 “没错，就是这样。”江天流死死盯着战场道。 “一开始不使用，是用了水雾作为媒介吗？”溪若听说过那一门秘法，但是她很早就离开了青城，未修习和了解过这门秘法。 “那只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那一门秘法在水中和潮湿的地方发挥的威力更大。”江天流叹道：“之前我以为我以为我自己有很大把握击败水五里，现在看来，底蕴这东西确实非比寻常，虽然自从我开始主持白莲会后，我们的实力提升很快，但还是跟青城差太远了。” 江天流这是实话，水五里的实力是很强，但是在青城中，肯定不是最强那一批，三大族长肯定是不如，他既然没有把握胜过水五里，那就绝对没有胜过三大族长的机会，白莲会的实力，就连其中一族都不如，更别说青城了。 “那我们还得继续躲藏吗？”溪若有些不甘地问道。 “暂时是，看来我得考虑一下羽瞳的计划了，这个计划虽然危险，但是应该能大大提升我们的实力。”江天流看向羽瞳和木茵莎战斗的方向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发无量虽然没有死，但是他已经彻底输了，他虽然还有再战的能力，但也已经无法和他受伤前一样，限制水五里近身了，更重要的是，水五里的这一掌，使他失去了心气，他已经没有再和水五里对抗的念头。 “这是我白水一族的秘术，抱歉无法告诉你更多。”水五里一步步朝发无量走去，边走边说道，他知道江天流在远处观战，也不想让江天流更了解这门秘术。 “我输的心服口服，动手吧。”发无量闭上眼睛，等待水五里了解他的性命。 “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我赢了，你加入青城白水一族，你赢了，我放你走。”水五里却是没有动手，而是说道。 虽然发无量输给了自己，但是水五里知道他的铭刻之术绝对不简单，同等铭刻程度下，他的发丝已经变得坚不可摧，如果这附近没有这个水潭，自己想要取胜很难很难，如果能将发无量和这门铭刻之术收入白水一族，那绝对是一桩美事。 “赌什么？”发无量看到了自己生存的一线生机。 “赌我们弟子之间的战斗结果。”水五里淡淡地道，他那俊美的脸庞，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好，我赌发千雪胜。”发无量没有犹豫，他不可能赌别人的弟子胜过自己的弟子，而且自己的弟子还有后招没有使出。 他觉得发千雪胜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很干脆地答应并且先说了自己弟子胜，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赌我的弟子胜。”水五里却也是非常干脆，说完却没有立即关注鹿夜一行的战斗，而是将耳朵偏向了另一片战场，木茵莎和羽瞳的战斗。 木茵莎越打越心惊，她换了另一种战斗技——鹰爪。 这门战斗技攻击非常迅猛凌厉，如同飞鹰扑兔一般，但是她的攻击根本奈何不了羽瞳，即便是抓到了羽瞳，就如同抓到了泥鳅一般，那件神奇的长袍时软时硬，任何招式都对它无效。 而羽瞳却只是躲避木茵莎的攻击，似乎完全没有攻击的欲望。 木茵莎判断，羽瞳就是依靠这件长袍才能和自己周旋，她的实力完全不如自己，因为羽瞳看起来才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即便七八岁开始修习铭刻之术，也就修习了十几年，再天才，也不可能跟自己四十多载的修习相提并论。 奈何无论木茵莎怎么露破绽给羽瞳，甚至言语激将，羽瞳就是不攻。 “这样打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有本事正面和我老婆子拼一拼。”木茵莎气道。 羽瞳却是微笑着道：“我又不是要和你对战，我只不过是请你在此地歇一歇，等那边的战斗结束再说罢了。” “那边谁和谁在战斗，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却又不去帮忙。”木茵莎边攻边问道，她很想冲过去，奈何还是有些不忍抛下弟子们，更何况其中还有他的孙儿柳光君。 “那边是水五里和白莲会的发无量在战斗，他们二人已经分出胜负，水五里胜了，还有水五里的三个弟子正在鏖战发无量的弟子发千雪，战斗还未分出胜负，婆婆稍等片刻，应该马上就结束了。”羽瞳一边躲闪木茵莎的攻击，一边微笑着说道。 木茵莎也想过不再攻击，但是越打，她对羽瞳的这件长袍就越感兴趣，这件长袍所表现出来的价值，已经能够和青城最好的宝物媲美。 如果能够将羽瞳拿下，将长袍夺过来给自己的孙子，那么柳光君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柳光君是她唯一的孙子，从小就受到了加倍溺爱，幸好他的天赋也不错，在柳家倾尽资源的培养下，实力在年轻一代中，也算是佼佼者。 木茵莎改变了攻击的目标，既然对斗篷没有办法，那就改变一下办法。 心中盘算完毕，木茵莎变换招式，改为一套专攻下盘的腿法，羽瞳见她换招攻自己下盘，她反应很快，朝后退去，不过木茵莎的速度更快，双腿犹如两根木棍，朝她下盘飞速且连续不断地扫去，羽瞳只好向后跃起。 就是此刻，木茵莎要的就是羽瞳离开地面，见时机已到，她的鹰爪迅速地自下而上朝羽瞳抓去，羽瞳在空中无法借力，只能微微偏过身子。 木茵莎心中暗喜，手抓靠近羽瞳的时候，再次变招，抓变拳，自下而上的一拳轰在羽瞳肩膀上，不出所料，有那件长袍的存在，羽瞳根本不怕，那一拳犹如斜打在水面上的石子，被长袍斜弹了出去，这一下变化以后，那一拳正好对准了羽瞳的头部轰去，这才是木茵莎真正的攻击。 她在之前不断试探中，已经清楚了羽瞳那件长袍卸力的方向和角度，这一拳她是计算得非常精准和狡猾。 然而下一刻，木茵莎就发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长袍的领口突然竖起，甚至拉长，就像活过来了一般，将羽瞳的颈部和头部护得严严实实，木茵莎本来要轰在羽瞳下巴上的一拳，又如同轰在了泥鳅身体上一般，滑了开去。 此时的木茵莎才一惊，本以为能够得手的一拳，依旧被那件神奇的长袍用一种奇异的方式化解了，而且此刻她的位置，略高于羽瞳，将身体所有要害都暴露在了羽瞳的攻击范围内，如果羽瞳这个时候发起攻击，那么她绝对要受伤。 然而木茵莎预想的攻击没有发生，羽瞳只是戏谑地看着她，并没有出手。 饶是如此，木茵莎依旧背后发毛，不断后怕，那件长袍太神奇了，自己目前应该没有攻破的手段，再次攻击的话，还会把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想到这些，木茵莎向后退了几步，不再想攻击羽瞳了，也不再觊觎那件斗篷，慢慢退回到弟子所在之处。 “等那边的战斗结束，我们再过去。”木茵莎吩咐弟子道。 “婆婆，但是那边参与战斗的，是我们青城的人。”鹿九柯开口道，之前羽瞳的话，她也是听到了的。 “住口。”木茵莎却是目光看向鹿九柯，鹿九柯平时非常听话，很少忤逆她，今天不知道为何。 “奶奶，别冲九柯发火，我来劝劝她。”这时柳光君挡在了鹿九柯身前。 木茵莎见到是自己独苗的孙子出面，脸色稍稍缓和道：“大家原地休息。” 柳光君小声对鹿九柯道：“九柯妹妹，算啦，反正那边参与战斗的人，我们也不熟，没必要管那么多。” 柳光君何止是不想管，他对鹿夜和江峰没有半分好感，恨不得他们两个双双战死呢。 鹿九柯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连婆婆都无法奈何羽瞳，她更没有法子了。 第47章 完美的远程攻击 话说发千雪被鹿夜和江峰重伤，水清安也并没有受到了发千雪的攻击，三人基本都没有大碍，只是消耗了体内很多能量而已。 然而待发千雪了解了鹿夜三人的战术以后，却并没有绝望，他抬起头，痴痴地对着三人笑着。 “你为什么还能笑出来？”江峰不解地问道。 “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发千雪笑出了声。 “你还有后招？”鹿夜比划手势让水清安停下，死死盯着发千雪，发千雪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你们以为我一开始为什么不紧不慢跟你们来到这里，因为我一开始就算准了你们一定会利用非凡的听力，一定会将战场引到有风的地方，而我早就探查好了，这一片只有这里有风。”发千雪的笑声里，夹杂着得意之色。 “所以我一开始就在这里布下了陷阱，等你们自投罗网。”发千雪继续道。 鹿夜和水清安一惊，急忙集中注意力向四周听去，但是树林中微风拂过，除了树叶和树枝的声音，还有一些鸟兽的声音，再无任何异常。 “不用听了，听不到的，因为这次我布置的发丝，全部都在土里。”发千雪说完，猛地向后一跃。 鹿夜、江峰和水清安都没想到发千雪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向后跃起，看来跨越实力的战斗，想要完全重创对方太难了。 随着发千雪后退，鹿夜等三人感觉到大地似乎在动，急忙向上跃起到树上。 只见周围密密麻麻的发丝割裂泥土，从泥土中冒了出来，方圆几百步范围内都是如此，如同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一般，让三人无处可逃。 紧接着，毛骨悚然的咯吱声四处响起，随着发千雪又一次后退，那些发丝开始穿插移动，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一般，开始搅碎着范围内的一切东西，包括三人所站的树木。 鹿夜双眼微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逃走了，所有树木下一刻就会全部倒下，即便跳跃到另外的树木上也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阻织发千雪继续拉动发丝。 而发千雪此刻已经退到了几十步以外，只有远程攻击才能阻止他，如果直接跳过去攻击，发千雪一定会再向后跳跃躲避，那他们三个落地就会被发千雪的发丝搅碎。 鹿夜没有犹豫，这一刻不能有任何保守，他得利用丹辰金了。 从身旁取下三根木棍，丹辰金迅速附着在上面，这三根木棍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木棍，变得非常坚硬，非常适合抛射出去作为远程攻击的武器使用。 青城之人为什么很少使用石块或者木棍远程攻击，那是因为这些材料跟铭刻过的身体相比，太脆弱了，即使击中了对手，也没有什么作用，久而久之就完全放弃了这种攻击手段。 而鹿夜不同，他对空气的敏感，拥有精神力外放的特点，再加上自从有了丹宸金以后，他就是一个完美契合远程攻击的人。 鹿夜迅速进入了半铭刻状态，时间变慢，他和发千雪之间的空气流动情况非外清晰，大脑不断模拟着木棍划过的痕迹，就跟他之前模拟落叶的痕迹一般。 然后鹿夜右手向后扬起，身体能量疯狂涌向右臂，然后猛然向前一掷，附着着丹辰金的木棍破空而去，完全沿着鹿夜预算的轨迹飞过。 发千雪突然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来不及多想，继续向后跃起，就见一根木棍轰的一声插在之前自己所在之地，将大地撞击得泥土翻飞，木棍所携带的能量非常惊人。 然而没等发千雪仔细看，第二根又来了。 发千雪知道自己的身体抗不，急忙向后躲避，然而他刚刚跃起，第三根木棍就精准预判了他跃起的路线，他在空中，将避无可避。 原来第一根木棍只是为了观察他跳跃的力度、角度和跳跃的路线，第二根木棍是为了使他再次跃起，第三根木棍才是杀招。 发千雪后背一凉，知道此刻自己凶险异常，如果不改变跳跃的路线，木棍必然命中自己的要害，而自己的发丝，大部分都组成的那张搅碎一切的大网，剩余的发丝已经不足以防御，他只能继续拉动发丝，这样自己受到反向的拉力，能够微微改变自己跳跃的路线。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鹿夜的第三根木棍洞穿了发千雪的胸膛，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发千雪利用发丝的拉力，将身子左挪了一点，堪堪避开了心脏，要不然，那一棍会洞穿他的心脏，让他立马毙命。 发千雪重重摔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死不了，用最后的力气疯狂拉动着发丝，鹿夜三人所站的大树已经开始倒下，再过一个呼吸，三人就都会被搅碎。 而刚才的三次抛投，已经耗尽了鹿夜身体内所有能量，他即便再勉强抛出一根，也无法再抛到发千雪所在的地方。 除非发动近身攻击，鹿夜回想起在天涯雪山绝壁之上，三人在雪崩之后耗尽了身体能量，，结果没有放弃而开发出的身体更深层次的能量。 鹿夜闭上双眼，拜脱，再出来一次吧，然后双眼睁开，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已经开启了身体更深层次的能量。 但是鹿夜没有在使用远攻，因为之前的套路已经使用过一次，发千雪一定有所提防，不会跃入空中，很可能被发千雪拼尽最后的力量躲掉，唯有近身一攻。 鹿夜提着一根木棍，迅猛地跃下已经倒塌一半的树木，发千雪暗中一喜，他催动着发丝，只要鹿夜一落地，就将他绞碎。 发千雪嘴角狰狞一笑，猛然拉动发丝，无数发丝朝着鹿夜的落脚点缠去。 “小心！”江峰和水清玄同时叫出声来。 然而，想象中鹿夜双脚被绞碎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满脸狰狞的发千雪不可思议看向鹿夜的脚下，鹿夜没有落地，他一只脚踩在了木棍之上。 发千雪的发丝，没有绞碎那根木棍，他因为不知道那根木棍表面有丹辰金的保护，所以震撼无比。 就在发千雪震撼的同时，鹿夜再次跃起，落在第二根木棍上，鹿夜之前攻击他的木棍，现在变成了鹿夜的跳板。 “去死。”发千雪怒吼一声，愤怒的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疯狂绞碎那些木棍，但是发现做不到。 就在此时，鹿夜已经跃到第三根木棍之上，距离发千雪只有一跃的距离。 四形拳第二拳，连城发动，狂猛的拳头如同暴雨一般，倾泻在发千雪脑门上。 发千雪一把朝鹿夜抓去，但是一只手挡住了他。 江峰，用了同样的方法，踩着鹿夜的脚印，来到了发千雪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同时一记白水印轰在了他的胸口。 发千雪胸口塌陷，脑门碎裂，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那绞动着的发丝骤然停了下来，水清安随着那株大树倒下而落地，双脚没事，惊出一身冷汗。 树林停止了吵闹，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不过一大片树木，已经被发千雪的发丝割倒了。 三人惊魂未定地互相注视，方才的战斗太过凶险，需要点时间才能缓过来。 鹿夜更胜，他直接不敢看发千雪的尸体，而是低头呕吐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如果不是因为发千雪的发丝就要搅碎江峰和水清安，鹿夜也不会下杀手的，木棍穿过胸腔的血腥，以及拳头击碎发千雪脑门的残暴，使鹿夜胃里翻涌，无论怎么都抑制不住。 不远处，察觉到弟子已经身死的发无量悲痛欲绝，明明已经计算好了一切，明明自信没有人能够匹敌自己的发丝攻击。 自己的弟子更是以强打弱，甚至还提前布置好了陷阱。 本以为是一场碾压别人的战斗，结果却是双双落败，原来自己只不过是自以为厉害，却不知事实是自己只是井底的一只青蛙罢了。 “我既然输了，就答应你加入白水一族。”发无量颓然道，其实他不知道，他是败了，但是并不意味着他的实力不行，也不意味着他修习的铭刻之术不行，他输在战术太过单一，而且对手强大，要是让熟悉水五里的人知道，他一度把水五里逼得无法近身，那些人一定会赞叹他的实力了得。 水五里看向发无量，他看得出发无量的颓然，正想安慰几句，突然就见到发无量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而他的身后，一根晶莹的发丝上，挂满了细密的血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晶莹纯粹。 “我答应你加入白水一族，可是我的生死，由我掌控。”这是发无量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他脖颈的鲜血突然如泉水一般冒出，随后整个头颅齐齐地滑了下去。 水五里感叹了一声，发无量是条汉子，可惜就在发千雪死在鹿夜和江峰手中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无缘成为白水一族的一员了。 水五里低头，将发无量的一缕发丝绕成一团，收入怀中，他知道江天流在附近，带走发无量的尸体是不太可能了，带走他的发丝也好，发丝的结构一般不会随着主人死去而发生变化，这缕发丝的价值很大。 “想不到发无量虽然自以为是，但最后还是没有背叛白莲会。”江天流悠悠道，他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感伤。 白莲会中有很多小队，每个小队都有各自擅长的东西，而且都非常骄傲，但是对白莲会，还是非常忠诚的，这得益于他的父亲江平打下的基础。 可惜父亲不愿意将白莲会变强而对抗青城，父亲的心还是属于白水一族，作为白莲会的现任主人，他不接受父亲的观点，甚至不惜反目成仇，但作为一个儿子来说，他很想念父亲，听说父亲一直呆在白水一族，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过得如何。 “要不要将他的尸体带回来，他是铭刻发丝的唯一高手，不能让他的尸体落入青城。”溪若问道。 “水五里知道我们的存在，他藏了发无量的一缕发丝，他应该没打算带走他的尸体，要不然就不会这么做了。”江天流确实感知力非常灵敏。 “那个鹿夜进步非常快，他抛出的木棍是否有奇特之处。”溪若问道。 “应该没有，是发千雪的躯体太过脆弱，不过鹿夜很擅长远攻，这类人我听父亲说起，似乎是来自某一神秘种族。”江天流说话间，已经移动了很远距离。 两人很快就出现在水五里面前。 “你可真烦人，哪里都有你。”水五里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他知道来人是江天流。 “你的三个弟子真是出人意料，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以他们三个的实力，能够击杀发千雪。”江天流丝毫没有提发无量的死，语气里也满是夸赞。 “我无理，没想到你更赖皮，竟然想用我的弟子来威胁我，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不伤害他们一次。”水五里淡淡道。 “没有威胁的意思，我真的很佩服他们三人，果然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以后，他们三人的辉煌战绩一定会流传下去吧。”江天流的表情和语气还是夸赞。 “那这次发千雪伏击我的弟子怎么说，你违背了之前的承诺。”水五里盯着江天流道。 “我本来的计划是等你的弟子陷入绝境，然后出手救下他们，抵消我上一次对你的承诺，没想到他们三个根本不需要。”江天流用手敲着脑袋道。 其实水五里这次没有担心鹿夜三人的安危，也是料到江天流最后会出手的。 “行了，这具尸体，你打算用什么来换？”水五里本来就是个直接的人，不耐烦地问道。 “就用你藏起的发丝。”江天流笑道。没成想不但没抵消上次的承诺，还搭进去了一缕发丝。 “成交，再见，不对，再也不见。”水五里说完瞬间消失，能够拿到发无量的发丝，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 让江天流始料未及的是，鹿夜三人和发千雪的这次战斗真的一代代传了下去，以至于鹿夜江峰的时代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人们都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名字，然而提起三人精妙配合之下战胜了一个成年铭刻师，依旧是人们津津乐道用来教导和激励弟子的故事。 第48章 竹堂 羽瞳感知到战斗结束，淡淡对木茵莎道：“好了，那边结束了，你们可以过去了。”说完看了人群中如冰雪一般的鹿九柯一眼。 在这群人中，给她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鹿九柯了，这个美如雪的女子，不惧生死的性格和冷傲的气质都深得羽瞳喜欢，其实她的内心非常想成为像鹿九柯那样的女子，只是自己表现出来的，跟自己想象的是两码事，在别人看来，她在不同寻常的眼瞳加持下，始终都是妖异的风格。 没有问鹿九柯的名字，因为她可以记下她所看到的任何人和事物，回去呈现给其他人，自然有人知道。 而木茵莎给她的感觉是非常失望，她完全没有体会到青城那深厚的底蕴。 目前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对手应该是水五里，可惜她没有时间找水五里一站了，经历了发无量的失败，江天流一定会同意她的计划，她得抓紧时间去实施了。 待羽瞳走后，木茵莎才带着众弟子往前，没多久就感知到了水五里四人的方位，便向四人靠了过去。 见到满地狼藉的树木，木茵莎有些惊讶，没想到战斗这么激烈，这些树木就如同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砍断了一般，但不像是骨刀，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锋利的东西能做到。 很快就找到了水五里四人，鹿夜还在呕吐，木茵莎没有管他，直接向水五里询问战斗的情况，水五里将木茵莎带到一旁小声讲述。 柳光君却是不会放过如此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嘴角一撇，非常轻蔑地说道：“就参与了一场战斗，看把溪云杉小弟弟吓得。” “有本事你再朝前走几步看看战斗结果。”水清安柳眉一挑，不屑地对柳光君道。 “别说看看，就是让我战斗也……” 然而柳光君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发千雪尸体，脑浆和内脏流了一地。 眼前的景象冲击着他的大脑，胃里一阵翻涌，翻江倒海，将他刚吃的食物直接倒灌出来，喷涌而出，比鹿夜狼狈多了。 江峰和水清安露出鄙夷的眼神，原来这丫只是嘴炮厉害。 鹿九柯这时候走了出来，对江峰和水清安行了友好礼后道：“师兄师姐不要见怪，我们方才想过来支援你们，只不过被一个叫做羽瞳的女子拦住，连婆婆都只能和她打成平手，才浪费了时间。”她没有说木茵莎奈何不了羽瞳，要不然一个五十多岁的铭刻师，奈何不了一个二十五岁的铭刻师，这事说出去，木茵莎的脸就丢大了，她站出来先说，也是让木茵莎其它的弟子明白这个道理。 水清安也行了个友好礼道：“师妹能有助我们的心，就够了，你们遇到的敌人也不简单。” 水清安是知道木茵莎的，她在魁木一族的实力，虽然不算最顶尖那一层，但也是非常强大的存在，连她都被拖延住，可见那个羽瞳绝非泛泛之辈。 其实是水清安以为羽瞳也应该有四五十岁的年纪，如果她知道羽瞳其实才二十五六，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一定会非常震惊，这种天赋，只有十年前的灵炎一族族长炎吾心才可匹敌，即便是放眼青城历史上，有此种天赋的人也不多。 可惜木茵莎极好面子，她只会将自己奈何不了羽瞳的原因全部归结为她那件斗篷。于是乎，青城直到很久以后才意识到白莲会有这样的天才存在。 木茵莎邀请水五里同行，水五里看出柳光君和自己的弟子不对付，于是寒暄几句便拒绝了。其实他考虑的是鹿夜和鹿九柯的关系，怕鹿夜把持不住暴露自己的身份，虽然他不知道鹿夜隐藏自己的身份是何用意，但能够推测出，鹿夜暴露后对它会非常不利。 木茵莎于是提出由她将发千雪的尸体带回青城，因为她那边人多，搬运起来比水五里一行轻松一些，其实目的就是想将发千雪的尸体带回去研究。 水五里也没有与她争，发千雪的铭刻还欠火候，研究的价值其实不大，他的骨骼也只能制作成比较劣质的骨刀，真正的价值是他怀中发无量的头发。 木茵莎见水五里同意，就准备着手处理发千雪的尸体。水五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要帮忙处理发千雪的尸体。木茵莎以为水五里是想趁机拿走发千雪的一些头发，既然水五里都同意将整具尸体给自己了，不让他拿一些是说不过去。 水五里走到发千雪尸身旁，将那根穿过他胸膛的木棍拔起来，扔在一旁，又趁机悄悄找到鹿夜扔出的另外两根木棍，将三根木棍一起扔进火堆。 这三根木棍，如果被有心之人发现，难免会识破其中的蹊跷，为鹿夜守住秘密，这才是水五里要帮忙处理发千雪尸体的原因。 为了不引起怀疑，水五里还故意藏了发千雪的一缕发丝。木茵莎看到后，心想果然如自己所料。 木茵莎用抑制腐蚀的药物涂满发千雪的尸身，然后又用白布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双方互相道别后，沿着不同的路线朝青城而去。 没走多久，鹿夜就发现跟踪自己那人还在，难道跟踪自己的，不是发无量，而是另有其人，鹿夜不敢大意，将此事汇报给了老师，老师也有些惊讶不是发无量跟踪自己一行。 原来狙击到发无量只是一个巧合，恰巧发无量师徒俩也打算狙击自己一行，只不过自己一方笑到了最后。但最大的问题是，这个跟踪鹿夜的人，不是发无量又是谁？ 这个人太过神秘，目前只能猜测，他好像有一种超远距离的感知方式，只要感知到水五里在靠近他，他立马就揍得更远，水五里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把他揪出来。 在接近青城的时候，鹿夜感觉到跟踪自己那人消失了，看来鹿夜猜想的没错，跟踪自己这人有某种超远的感知的感知能力，他一定是感知到青城中有很多强大存在，于是便离得远远的。 这次历练共离开青城一个月左右，时间不算长，所以都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处理要紧的事情，水清安和水五里去向水族长汇报此次的重大发现已经呈现发无量的发丝。鹿夜和江峰则将鹿鸣村地宫中所刻录下来的文字和图像交给竹堂去研究。 鹿夜虽然到青城已经三年了，但是还没去过竹堂，一路跟随江峰朝南而去。 这些属于青城公共的，不属于任何一族分管的机构，一般都离北方的三座神殿较远，可能是为了尽可能减少某一族对这些机构的影响。 竹堂的外围，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很纯粹的竹林，中间不夹杂任何树木，甚至灌木和高一点的草都看不到，竹堂坐落正中。 穿行于竹林中的青石小道上，鹿夜觉得神清气爽，因为这里很干净很纯洁，即便已经接近青城最冷的时节，这些竹子依旧焕发着新的绿叶，这样纯碎的生机让人很舒服。 转过青石小道的最后一个弯，几座石头和竹子搭配建造的屋子就呈现在眼前，而鹿夜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老熟人，溪云杉的父亲，溪华，也是现在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历练回来啦。”溪华亲切开口问道。 “是的，父亲。”虽然鹿夜在私下里没有喊溪华为父亲，但是公共场合，该喊还是喊。 “你又进步了不少，自从你解开心锁开始，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溪华这么说着，但是心内却是非常惋惜，他不知道真实的溪云杉还活着。 “伯父，我们这次来，是因为在鹿鸣村发现了一座地宫，在地宫的墙壁上，有很多我们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我们刻了一份，特地带过来给竹堂研究。”江峰说着将刻录的竹简拿出来。 溪华摇摇头，示意不是给自己，而是带着二人直接去见了竹堂堂主。 竹堂堂主是一个年近八十的老者，头发全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甚至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接过江峰递过来的竹简，打开后翻看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翻看得很快，几个呼吸就全部看完。 “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文字，这种文字的翻译方法已经丢失。”看完后，堂主感叹一声。 其实竹堂原本是有一些古老文字翻译方法的，只不过在炎石大战中，竹堂被毁，很多古竹简丢的丢，破的破。 现在炎石大战在青城是一个禁忌，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说是怎么损毁的。 “那还能不能找到翻译的办法。”鹿夜问道，鹿夜隐隐感觉，这上面记载的东西应该跟自己关系密切，鹿鸣村的血案，自己要找寻的那人，夜之铭刻之术，甚至是自己体内的白螟，可能都能在这记载上面找到答案。 “有倒是有，只不过要花费很多时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可能静下心来潜心研究。”竹堂堂主说道。 “堂主，其实竹堂内有一人对古老文字很感兴趣，和不叫他试试？”竹堂内规矩并不严，所以溪华站出来说道。 “哦，是那个少年吗？”竹堂堂主若有所思。 “正是他，木禾。”溪华点头道。 “也可，你带这两个少年去见见他。”说完就将竹简扔给溪华，打了个哈欠道：“人老了，总是容易犯困，你们退下吧。” 溪华赶紧躬身行道别礼，带着江峰鹿夜朝另一座屋子走去，这间屋子比刚才那间小一些。 “有人吗？”溪华在门口大喊一声。 “有的，早就听见你接近了。进来吧。”屋内一个老头答道。 鹿夜内心微微波动，这听力，有些好，不过不确定是否达到老师和自己这一类人的水平，如果有，那必定也跟自己一样来自驭风一族。 屋内，只见到处摆满竹简，虽然很多，却不凌乱。 所有竹简都整整齐齐摆放在竹架子上。鹿夜注意到，这些架子像是两三年的模样，相比那些几十上百年的竹简来说，算是新的。 溪华正准备带着鹿夜和江峰一排排走过去找人，鹿夜却是悄悄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随着他实力的进步，他的听力越来越好，他清楚地听到了那边有呼吸声和心跳声，是两个人的。 根据鹿夜指引的方向，三人很快在一排竹简后找到了两人，一老一少。老的约莫五十多岁，，双眼深陷，几乎都快看不到了。年轻的是个少年，应该就是溪华口中的木禾，年纪跟比鹿夜江峰大两三岁，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身体消瘦皮肤白皙，就像终年不见太阳一样，看到他，鹿夜想起了水五里曾给他讲过的一种症状，就是修习铭刻之术非常刻苦，但是暗香的供给又不够，身体长期处于高消耗状态，精神不足导致的。 “副堂主，这两位少年带来了一卷竹简，上面的文字和符号应该非常古老，翻译方法已经丢失，堂主让我带他们两个过来给你看看。”溪华说着将竹简递给副堂主。 那副堂主接过竹简，随手翻阅了一下便开口道：“确实是两种古老文字中的一种，在之前我们有翻译对照本可以使用，现在翻译对照确实是损坏了。”说完将竹简地给了木禾。 “能不能凭记忆翻译一些？”鹿夜问道，没有完整的翻译，先翻译出来一部分也行。 “很可惜，我们之前研究另一种文字更多，而这种文字，相关的记载非常少，几乎没有被研究过，所以按照记忆去翻译几乎不可能。”副堂主摇摇头道。 “其实要翻译也可以，只不过需要耗费很多时间，而且准确度和完整度不能够保证。”这时，一直在低头看竹简的少年木禾却是开口道，他的声音有些含糊，像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的样子，要认真听才能听得清。 “你能翻译？”鹿夜听到木禾说他有翻译的可能，双眼都亮了一点，这竹简记载的东西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只是可能，最重要的是，费很多时间翻译出来以后，也不一定有用。”木禾依旧没有抬头，继续低头看竹简，用含糊的语调回答道。 “只要你愿意花时间翻译，我愿意支付暗香。”鹿夜急忙道。 他推测木禾一定是缺乏暗香，才像现在的这个样子，而自凭借精神力外放，在地下赌场赚到了用不尽的暗香，即便是在暗香收成减少的年份，鹿夜的暗香也是很富余的。 “那我倒是可以试试。”木禾的确是缺暗香的，缺乏暗香使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竹堂所分配的暗香又极少，他又不肯做一些突破底线的事情，所以基本无法获得暗香。 “那好，木禾，你给他们翻译翻译，具体的你们找个地方谈谈，我还要翻阅竹简，溪华留下来协助我。”说完就让木禾带着鹿夜和江峰到另外的地方谈谈，看得出来副堂主是支持木禾帮鹿夜翻译竹简的，而且他自己好像非常沉迷于目前翻阅的竹简上面，也懒得管其它的事情。 第49章 谁才是天才 “木师兄。”三人一走出屋子，江峰就热情地向木禾打招呼，看起来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也很好。 “江峰，你实力又进步了不少。”木禾也笑看着江峰道。 “对了，这是溪云杉，我的小师弟。”江峰这家伙，经常在别人面前调侃鹿夜是他的小师弟，鹿夜也已经习惯了。 “我我知道你，十五岁解心锁，三年过去，实力竟然已经接近江峰，看起来你也是个天才。”木禾笑着看向鹿夜，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鹿夜的肩膀。鹿夜没有躲，他感觉这个木禾师兄虽然口齿不清，但是人好像很可靠，鹿夜凭借过人的听力，听他说话也不费劲。 不过对于翻译竹简这件事情，鹿夜内心其实是怀疑的，这个说话含糊的木禾，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真的能翻译那些文字和符号吗？ 但是又想起他居然能看出自己和江峰躲得实力接近，要么是瞎蒙的，要么就是真正的高手，鹿夜自从得到白螟强化了铭刻的结构，实力确实是已经接近江峰，只不过连水五里老师恐怕也没有看出来。 木禾在前面带路，奇怪的是，他没有抬任何一下头，而是专心看着鹿夜江峰带来的竹简，但是却走得非常平稳，什么地方该转弯，什么地方路上有台阶，他的双脚都能灵活应付。 “用精神感来探查路面和方位吗？”鹿夜心里默念道。 很快，木禾就将鹿夜和江峰带到了一个小竹亭内，木禾也将竹简翻到了最后一片，然后递回给鹿夜。 “木禾师兄，怎么样，能翻译吗？”鹿夜虽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还是急忙问道。 “这竹简的内容分为三段，第一段一个月内应该能完成，其余两段麻烦一些，还需要补充一些资料才行。”木禾想了想答道。 “那行，竹简就先放师兄这里，一个月后我再来取。”鹿夜说着准备将竹简递给木禾。 然而木禾却是摇了摇头，没有接，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都在这里面了。” 真的假的，鹿夜这下有些惊讶了，即使是自己认识的字，看一遍能记住的人，也是万里挑一，而这些古字木禾根本不认识，居然也能记住，这有点不太可能。 木禾看出了鹿夜的疑惑，他没有说话，而是用指尖沾了一点水，在桌面上飞快地写了起来，写完后看着鹿夜道：“第八片竹简。” 鹿夜急忙翻到第八片竹简，跟桌面上的对照起来，这下鹿夜彻底震惊了，一丝不差，这木禾的记忆力也太好了。 鹿夜这下是信服了，木禾绝对已经将竹简上的古字全部记下来了，而且他也没有逞能的必要。鹿夜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里面有三十颗暗香。 “木师兄可是对任何事情都过目不忘的天才。”江峰笑着道。 “木禾师兄，这是三十颗暗香，作为翻译第一段的酬劳，你看还缺多少。”鹿夜诚恳地看向木禾道。 木禾没有立刻接，而是仰起头认真思考了一下才道：“按照用时计算，二十颗就够了，而且等翻译完成才用给我。” “木禾大哥不用客气，我师弟暗香很多。”江峰却是毫不客气接过来塞到木禾手里，对于鹿夜为何会有这么多暗香，江峰回想起他和柳光君对赌就猜到了一二，只是没有明说。 “那我还给你十颗。”木禾刚要取一些还给鹿夜，却是被鹿夜制止住了。 “木师兄，剩下十颗，跟你买一些信息可行。”鹿夜知道竹堂中记载着很多资料，几乎是方方面面的，只要不是非常机密的，木禾应该都看过，凭他的记忆力，应该已经全部记在脑海中了。 “你说说看，是什么资料。”木禾看向鹿夜道。 “关于白莲会的资料有吗？”鹿夜见木禾愿意告诉自己一些资料，非常高兴。 “值十颗暗香的就行，主要针对江天流和疯子。”鹿夜想了想道。 “那好，我给两个师弟讲讲价值十颗暗香的白莲会信息。”木禾说着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虽然他那个嗓子清不清都是那样。 鹿夜和江峰也赶忙认真听，幸好他们两个，一个听力非常好，一个跟木禾熟识，基本上能听懂他的说话。 见两人都集中精神，想要认真听自己讲述，木禾也没有卖关子，徐徐将白莲会相关的资料简要讲述出来。 白莲会的创始人是江平，那个时候，他是白水一族江家的天才，事情发生在炎石大战之后，江平负责看管巨岩一族战败后的物资。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后来移交的时候发现其中少了一套岩之铭刻金，江平无法解释清楚，于是便被驱逐出了青城。 也不知怎的，江平在离开青城以后，在某个地方找到了一些铭刻金，其中可以肯定有一套是白水一族的，还有一些是不完整的铭刻金，于是便在青城外收了一些弟子，教他们修习那些铭刻之术，只不过他只一开始只教授了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 而修习铭刻之术的暗香，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得到的，比较靠谱的猜测是，他得到了掌管暗香之人的认可，分发了暗香给他。 青城的某些贪婪之人见白莲会壮大，也明白了他们拥有暗香和铭刻金，便起了贪心，于是便派出铭刻师队伍进行征讨。 第一次交手，白莲会因为铭刻金数量太少，于是惨败，甚至连江平的妻子也死于那一战。 只不过那些人什么也没有得到，铭刻金和暗香都不见了，他们甚至将白莲会所在的总部都挖了一遍，也没有收获。 自此一役，江平的儿子江天流提出将那些不完整的铭刻金也拿出来给白莲会修习，这样白莲会就不缺铭刻金了。但是江平不同意，他不想与青城为敌，即便是自己的妻子战死于青城铭刻师之手。 于是江天流将母亲战死及白莲会会的实力不济的起因，全部归结为江平的软弱和对青城的奴性，最终联合白莲会众人逼迫江平让位，当上了白莲会会长，而江平也失踪了。 江天流上位后，在白莲会内部成立了四个小队，刚好将四套残缺的铭刻金分发给他们修习，这四套残缺的铭刻金分别记载的铭刻之术为：魔发，血手，魔爪以及杀腿。 之所以说这四套铭刻金是残缺的，主要是因为它们都非常注重身体其中一部分结构的铭刻，而对于身体另外部分的铭刻，则只是非常普通和平常的铭刻之术，而且这些铭刻之术，也不能在其它的铭刻之术基础上修行。 尽管如此，白莲会在成立小队分得这四套铭刻之术以后，实力还是突飞猛进，青城几次想围剿他们，都没有成功。 木禾知道的其余关于白莲会的记载，就是关于鹿鸣村事件了，这个事件鹿夜和江峰是知道的。 木禾说得很简洁，但是这里面包含的信息量还是非常大的，如果深究下去，会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 而江平擅长改变容貌之术，目前已经化身江百山隐藏在白水一族，而且目前已经悄悄离去执行秘密任务三年有余，这个只有鹿夜知道。 水五里老师带着鹿夜等一行四人外出历练，已经和白莲会的魔发小队、血手小队交过手，甚至还斩杀了魔发小队两人，这一点木禾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等水五里汇报结束后，就会在竹堂进行记录。 三人又在一起谈了很多，鹿夜惊讶于木禾的见识和认知，他的大脑就是一座丰富的知识库，他把竹堂的竹简全部都记在大脑里面了，这让鹿夜认识到，以后一定要来找这位木禾师兄多聊天，至于木禾师兄缺少的暗香，他会给他补上，今晚就去地下赌场赚一波。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鹿夜和江峰才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江峰对鹿夜说道：“说起天才，你和我都差太远了，这位木禾师兄才是真正的青城年轻一代第一天才。” “嗯，居然能一眼就看出我和你的实力，而且他的记忆力太惊人了。”鹿夜有些惊讶，估计连水五里老师也做不到吧，并非说木禾就强于水五里老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只能说看人的是实力和记忆力这一块，木禾是鹿夜目前见过的最强者。 “那是他安慰你，小树苗，你和我还差得远呢。”江峰拍了拍鹿夜肩膀说道。小树苗是他给鹿夜起的绰号，因为云杉是一种树木。 “你可拉倒吧，疯子。”疯子也是鹿夜给江峰起的外号。 “可惜，木禾师兄始终不愿意战斗，他在十岁左右解的心锁，然后在魁木神殿修习了一年，就申请到竹堂修习。”江峰叹了口气道。 “为什么不愿意战斗。”鹿夜非常疑惑，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据他所说，他一想到战斗会有人受伤，内心就非常恐惧，所以觉得自己是不适合战斗的体质，这就像有些人恐高一样，站在高处就紧张，木禾师兄是面对战斗就非常紧张，直接不敢出手。”江峰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你是怎么知道他的铭刻之术非常厉害的?”鹿夜点点头问道。 “因为一次，有一个同辈的年轻天才为难他，木禾师兄站着不动给那人打了三拳，不但一点事没有，据说打他的那个人拳头还受伤了。”江峰压低声音道。 “这么厉害，只是他既然不喜欢战斗，为什么还要修习铭刻之术呢？”这一点鹿夜确实想不通，怪不得木禾的身体症状跟缺少暗香还强行铭刻的人一样。 还有一点令鹿夜不解的是，既然缺少暗香，那为什么不减少铭刻量呢，为什么还要强行铭刻来消耗身体呢。 “这个我就没听他提起过，也许，修习铭刻之术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吧，我现在要是一天不修习铭刻之术，内心就会非常不安呢。”江峰说着加快了脚步。 “嗯。”鹿夜想了想，经过三年，鹿夜也已经养成了每天铭刻的习惯，现在还对研究丹宸金和精神力外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鹿夜也加快了脚步，因为他也有这样的感觉，当然，除了赶回家修习铭刻之术，他还非常想念聪明伶俐溪云燕以及那个默默付出却非常慈爱的水月。 第50章 征兆 就在鹿夜和江峰拜访竹堂之时，木茵莎将发千雪的尸体带回了柳家。 柳家家长，同时也是魁木一族二长老柳清河，将发千雪的尸体详细检查了一遍。 “发现尸体之时，有没有什么异常。”柳清河问木茵莎道，对于这位妻子，柳清河还是保持着尊重的，因为她虽然屈身下嫁于自己，对自己一直没有什么怨言，而且多年来一直利用她在木家的关系为柳家争取了很多利益。 在魁木一族，木家，杨家，柳家是最主要的姓氏，同时也是三个阶梯，木家是魁木一族当之无愧的掌权者，杨家次之，柳家基本游离在权利的边缘，只有在近些年，在木茵莎的运作之下，才让柳清河成为魁木一族二长老，让柳家的地位有了一些提升。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发现他被一根木桩洞穿了胸口，正常来说，外物是很难洞穿铭刻师身体的，而且后来怎么也找不到那根木桩了，好像是被水五里处理掉了。”木茵莎回忆着道。 “根据尸体来看，他的头发非常坚韧，甚至已经达到可以伤到我表皮的地步，但是他身体其余部分的铭刻应该不行。”虽然肉体死去，铭刻的结构也跟随着损坏了，但是骨骼的结构没有损坏，柳清河是根据发千雪骨骼的强度做出的判断，因为他检查的时候，试着捏碎了发千雪的一小块骨头，以此做出了判断。 “那就是说，只要力量大一些，用木棍击穿他的胸口不算难事，那是我多想了。”木茵莎稍微放松了些，柳清河对于人体的结构比她精通很多，所以她一路都没有检查尸体，而是带回来交给了他。 “不难，他的发丝确实是宝物，只可惜没有拿到对应的铭刻金，不过用他的发丝给光君做一件武器，效果应该远远超过骨刀。”柳清河一边惋惜一边又有些高兴，人体的铭刻，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人达到铭刻金的一成，所以基本都不能替代铭刻金用来作为铭刻的对照。 “说起异常，倒是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有些怪异。”木茵莎想起了妖异的羽瞳。 “怎么个怪异法。”柳清河一边处理着发千雪的头发，一边问道。 “她叫羽瞳，眼睛非常修长，甚至前脸都放不下，一直延伸到了侧面的太阳穴附近。”木茵莎想起羽瞳的眼睛，就想起自己弟子除了鹿九柯外，都被怔住的场景。 “还有她有一件长袍，像泥鳅一样滑，无论怎么攻击，都对它无效。”木茵莎略去了自己无法拿下羽瞳的重要信息，即便是面对自己四十年相处的男人，她的自尊心依旧在作祟。 “看来江天流确实找到了一些不错的铭刻金和宝物啊，下次我见到这个叫做羽瞳的，一定要把她那件长袍借来，给于光穿穿。”柳光君是柳清河唯一的孙子，无论什么方面都百般疼爱。 鹿夜和江峰到达白水一族，便分开各自回家了。 鹿夜还没走几步，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就冲了出来：“何人竟敢闯我白水一族，看招。”说完便将什么东西使劲朝鹿夜扔来。 鹿夜一把抓住女子扔来的东西，一把揪住了女子的手：“别闹，过来。”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拽了过来。 女子便是溪云燕，十三岁的她，比十岁的时候长大了不少，已经有些亭亭玉立的大美女样子了。溪华已经先一步回家，将鹿夜归来的事情告诉了她。 “可恶，你进步怎么这么快，这次历练回来，力气居然超过我了，看来我也得出去历练提升一下实力，要不然会被你欺负的。”溪云燕撇着小嘴假装生气，不过她的眼睛却是藏不住的喜悦。 “我啥时候欺负过你了，都是你在欺负我好吧。”鹿夜打开溪云杉扔给他的东西，是一个塞满食物的包袱。历练的时候，基本只能吃干粮干肉，即便是抓到一只活物，也只能草草加工一下就吃，鹿夜早就怀念水月做的饭菜了，也等不及了，边走边吃起来。 夕阳照耀下，少年结实挺拔，少女亭亭玉立，两人边说边笑朝家里走去，鹿夜恍然间仿佛回到了鹿鸣村。 在鹿鸣村，鹿夜、鹿九柯、麋鹿、夕阳，这样的场景鹿夜经历过很多很多次。 远离青城的一座大山，山峰不陡峭，景色也一般，只有天空非常清澈，这里叫做望天林，是白莲会的据点之一。 山巅，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男子五官分明，非常冷傲；女子双眼修长，非常妖异。这二人正是江天流和羽瞳。 “两种铭刻金比对完了吗，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江天流目视远方的天空问道。 “暂时还看不出来，要多收集一些才看得出来。”羽瞳也看向远方，不过她不喜欢天空，她看的是远处的山，她觉得天空太空太刺眼了。 “那你有什么计划，另外的铭刻金，虽然当时是我分发给各个小队的，但是要拿回来可没有那么简单。”这就是所谓的易借难还。 “我知道很难，不过我们时间不多了。”羽瞳明白江天流的难处。 “为什么这么说。”江天流也隐约感觉到形势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暗香的产量连续两年减少了，这是战争的征兆，上一次是炎石之战，这一次，只怕是青城和白莲会的战争了。”上一次炎石大战，就是争夺暗香的大战。 “你是说，他们会觊觎我们的暗香。”江天流皱眉问道。 “我们能修习铭刻之术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那么青城那些大人物肯定已经推测出我们能够获得暗香，之前他们暗香也勉强够用，现在不够了，自然最先想到的是夺我们的。”羽瞳淡定自若地说道。 江天流眉头皱得更紧了，青城那些大人物的贪婪，他是知道的，无论是对于暗香和铭刻金，都似乎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们，所以才有人为了得到鹿鸣村的那套铭刻金，不惜杀光整个村子的人。 “不过战争来的并不会那么快，青城的三大族互相钳制，应该能争取很多时间，他们三家为战事也要做准备，估计也要好几年后才会爆发。”羽瞳分析道。 “几年的时间也不算短，我们也要尽早做准备才行，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江天流的眉头稍微缓了缓。 “从最难得到的那一套入手。”羽瞳双眼眨了眨说道。 “哦，那三套不是差不多的难度吗？”将天路的回答有些出乎羽瞳的预料。 “并不是那三套，而是另外一套，最近才打听到，它在青城。”羽瞳说着看向青城的地方，虽然青城和这里隔着无数崇山峻岭，但她像是看穿了一般。 “是关于躯体和五脏的那一套吗，在青城谁的手里。”江天流对于这个消息非常吃惊，他当年在分配几套残金的时候，虽然还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有些联系，但是他还是隐隐预约觉得少了一套，不过无论他怎么搜寻，都没有找到，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在了青城。 “在灵炎一族手中，我必须先得到他们手中的那套，如果让他们得知我想要集齐这四套铭刻金，那就休想从他手中得到五脏这一套了。”羽瞳加重了语气，认真地说道。 “你打算用什么东西去换？”江天流明白，以白莲会目前的实力，想从灵炎一族偷或者抢一套铭刻金，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估计他们会想要千面术，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这套术法是你传授给我的，只有得到你的允许，我才会拿去交换。”羽瞳没有看江天流，他知道江天流不会拒绝的。 “这套术法，是溪若我们三人能够屡次躲过青城围剿的术法，就这样交给青城，似乎有些可惜。”江天流叹道。 “围剿我们的，主要是魁木一族之人，炎吾心的野心非常大，将这套术法给他，能让灵炎一族钳制魁木一族一下，对我们来说也是有利的，况且如果能够集齐这四套残金，证明我的猜想的话，千面术也就不算什么了。”羽瞳平静道。 “我想确认一件事。”江天流却是没有立即答应。 “你说。”羽瞳明白江天流的顾虑。 “炎吾心有多大的可能是安插奸细在我白莲会的那个幕后之人？”江天流深吸一口气道。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他的可能性不大，那个人应该是魁木一族之人。”羽瞳说道。 “那你可以拿去交换，我相信你的眼力，这四套铭刻金，应该有关联。”江天流做出了决定。 “那我现在就启程去青城一趟。”羽瞳道。 “炎吾心会见你吗？”江天流疑惑道。 “他和我们目前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他会见我的，而且我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有从他手中逃脱的把握，即便他要发难于我，也没事。”羽瞳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剩下的三套铭刻金，你打算怎么取。”江天流相信羽瞳能够拿到那套在青城的铭刻金。 “到时候再说。”羽瞳说完，消失在了原地。 江天流看着天边的晚霞，喃喃道：“暗香的产量减少，确实有可能是战争的征兆，你们想要觊觎我们的暗香吗，那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也就是在这一天，水五里将这次外出历练的发现向水族长禀报，同时在场的还有两位长老。 这次外出历练，鹿夜三人突破生死，和白莲会魔发小队的人生死一战固然都是大事，但最大的事，还是有人在各个村落搜寻少年男女做实验这件事，等水五里汇报结束后，四人就都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件事情上来了。 “根据你的判断，你觉得这个人是谁？”水族长看向水五里问道，水五里是这件事情的发现者，他的看法很重要。 “那人很不简单，他很多事情都是交给村子里面的人做，很少露面，露面的时候也是带着黑布，我曾经悄悄去受寒村甚至是回来路上的村子查过，都没能查出他是谁。”水五里确实有认真去查过。 “那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某个村子埋伏等他。”大长老见连水五里都无法查出那人的身份，想到了硬来。 “可是根据五里的调查，那人到各村子收集孩子的时间飘忽不定，我们怎么才能埋伏到他，如果等上半年甚至一年他都不出现怎么办？”二长老问道。 “应该不用等那么久，根据他的行动规律，他每年都会到那些远离青城的村子收集孩子，我们可以找一个他最近一年都没到过的村子埋伏，应该一两个月就能等到他，而且，最近三年，他们的需求量增大了很多，他肯定会出现的。”水五里道。 “如果他真是我们青城的人，那我知道什么时间去伏击他的成功率最高。”水族长一手轻轻扶着石椅把手，一边说道。 “你是说，这次全城年终考核的时候？”大长老猜到了，这次的全城年终考核非常重要，三大族的重要人物，大部分都会参加，这个时候外出搜集孩子，基本不会遇到青城的高手，这是个非常不错的时机。 “我们还可以看看是哪些人缺席了这次考核，也能缩小推断的范围。”二长老点头，他一直非常欣赏和支持水族长的决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做实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想要打造一批死士之类的，那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水五里补充道。 “每次暗香产量减少，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这次应该也不例外，他要么是在研究什么重要的铭刻之术，要么是在打造死士，这些都是战争爆发的征兆，好不容易平静了二十多年，现在又要起风浪了。”水族长叹息道。 “不管他研究什么，将他拿下不就知道了。”大长老道。 “人选呢？那人实力应该非同寻常，年终考核这种大事，我们也不好缺席太多高层。”水族长沉声道。 “我愿意前往。”水族长话音刚落，二长老溪裘就主动请辞道。 “我也愿意前往。”水五里也道。 对于二长老，水族长倒是放心，她看向水五里道：“五里，这次你的两个弟子，不出意外都要代表白水一族参加青城年终考核，这件事情也是非同小可，你不出席，对他们多少都有些影响的。” 大长老见状，正要开口，水族长却是伸手制止了她道：“剩下的人选，我心中已有定夺，等出发前我会公布，年终考核这种大事，我们三位白水一族的高层，至少还是要出席两位的。”意思很明确，同意二长老前去执行任务，她和大长老参加年终考核，至于另外的人选，等出发执行任务的时候再公布。 第51章 神殿深处 等到两位长老离去，水五里却没有离去，他还有事情和水族长说。 水五里先问起了水清玄这一个月的近况。 “放心吧，她的进步也很大，这次考核应该没问题。”水族长微笑着回答道，她至今仍孤身一人，也无儿无女，早就把水清玄当做自己女儿对待。 “怎么样，你这次到天涯雪山，有寻到她的踪迹吗？”水族长继续问道。 水五里无奈地摇摇头：“天涯雪山太过凶险，我知道她无生还可能，只是心中抱有一丝幻想罢了。”水五里苦笑，他说的她，自然是水清玄的母亲，那个长相一般，却有着独特魅力的女子。 水五里一直深爱着她，可惜水清玄才出生不久，她就在天涯雪山走失，水五里曾抱着水清玄，在天涯雪山脚下等了她很久很久，只等到水清玄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牙牙学语的小女孩，也始终没有等到她，多次进入也未能找到她半点踪迹。 “其实我们这次外出历练，还遇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是关于鹿夜的，也就是溪云杉的。”水族长是知道鹿夜身份的，所以水五里在她面前会提到鹿夜的真名。 “哦，是什么诡异的事情。”水族长知道水五里是见过无数风浪的人，连他都觉得诡异，那一定非常不简单，连水族长都产生了一些好奇。 于是水五里便简要地将鹿夜被不明生物咬伤脖颈，被注入一种奇怪的螟，吃下很多暗香才恢复，以及此后伤口愈合速度极快，之后鹿鸣村的地宫以及鹿夜被神秘人跟踪的事情跟水族长说了一遍。 水族长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神奇的事情，螟这种生物并不奇怪，铭刻师们很早就发现了它的存在，不过它一般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少数会对身体产生危害，这对身体貌似是有益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他体内的螟似乎增强了他的实力，他目前的实力已经接近江峰了，甚至在对决发千雪的时候，他还成为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水五里补充道，虽然当时那种情况下，鹿夜占了会远程攻击的便宜。 “哦，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这么说，这次考核，他也许能出奇制胜，为白水一族赢得一成暗香。”水族长喜道。 “是的，只不过机会不大，最有把握的还是江峰和清玄。”水五里明白，鹿夜的铭刻时间才有三年，太短了。 “关于鹿夜体内的螟，我目前无法判断，什么时候你带鹿夜的些许鲜血过来，我送去给父亲研究一下看看。”水族长听完，思考了一下方才说道。 “嗯，还有，我这次击杀了白莲会魔发小队的队长发无量，无奈江天流出现，不能将他的尸体带回，只带回了一缕头发。”水五里说完，将他收集到的那缕头发双手递给水族长。 “这缕头发的强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水族长接过后。立马就感觉到了它的强大。 “是的，也许我们之前低估白莲会的实力了。”水五里道，上一次青城和白莲会交手，还是江平领导白莲会的时代，那时候红衣还没有四个小队，所以青城对白莲会发现的残金的了解，仅限于理论层次，实战了解还是第一次。 “对于白莲会，我历来是持共同发展的想法的，奈何木行空老匹夫太过自我，眼里只有魁木一族，不光是白莲会，就连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他都想覆灭。”水族长叹息道。 “好了，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赶紧着手白水一族年终考核的事情吧，务必要挑选出我族最强的十人应战，这可是关系到白水一族明年暗香的数量。”水族长继续说道。 水五里躬身一礼，退出神殿。 待水五里离去后，水族长转身朝神殿深处走去。 三大族的神殿都是倚靠千仞崖而建，大部分人只能看到和了解到它们露出悬崖的部分，其实它经过历代铭刻师的构建，深入悬崖的部分已经远远超出露出的部分，里面的通道错综复杂，甚至连水族长都没有完全了解神殿深处的结构。 水族长一直往往深处走，途中遇到的人，都会恭敬地站在一边给她让路，而她一直深入，良久，才在一道石门之前停下。 石门之前有一个容貌普通但透着一股不凡气质的女子，穿着一件黑色长袍，长袍上刻有蛟尾，如在摆动一般。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女子有一些细节像水清玄，不过水清玄像是皓月，她是冷酷严肃，她看水族长的眼神也不像是其它族人那么恭敬，而是平等的，仿佛水族长就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水族长当然也看出了女子的眼神，不过她并没有在意。 “蛟首在吗？”水族长问道。 还未等女子回答，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好久没来看我啦。” 石门随着话音缓缓打开，里面坐着一个七十来岁的妇人，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长袍上栩栩如生地刻有一个蛟的头颅。 “母亲，最近暗香产量减少，时局有些复杂，事务比较多，望母亲赎罪。”水族长急忙道。 “行啦。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稍微发一下牢骚，你就当真，你是越来越没趣了。”老妇人抱怨道。 “母亲，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有些困惑，希望母亲能为我解惑。”水族长道，她虽然贵为一族族长，但没有逞能和骄傲的意思，不懂的事情，她都会请教她的母亲，也没有计较母亲对自己的吐槽。 “哪些事情，我也不是全知的。”老人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惬意。 “去年和今年，暗香有些减产，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母亲对此有何看法？”水族长问出了第一个疑惑。 “这件事情我有调查过，不像是人祸，人祸就是有人想要战争，魁木一族虽然强大，但还没有达到完全碾压另外两族的程度。当年灵炎一族和巨石一族的差距更甚，但是一战下来，依旧令灵炎一族元气大伤，还是在魁木一族和白水一族的帮助下，才得以结束战争，引以为鉴，魁木一族虽然有灭另外两族的心，但还不到时候。”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分析道。 “能确定吗？”水族长其实也这么考虑过，但她无法肯定，所以才有此一问。 “万事都不能肯定，隐仙谷不透露原因，我们自然查不到。但不能排除有什么人用了高明的手段造成的，如果是后者，那白水一族就非常危险了，我们要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老人的意思是，相信暗香减产是天灾，但是要做好是人祸的准备。 “明白了，母亲，还有一个疑问，我们发现有青城的人到边远村子收集孩童训练和实验，而且最近三年，数量增加了很多。”水族长抛出了第二个疑问。 “哦，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持续多久了。”老人平时的精力主要都用在白水一族的安全之上，对于城外的事情，显然不太了解。 “持续了二十多年了。”水族长道。 “从炎石大战以后就开始了？”老人食指轻敲扶手，思考了一下又接着道：“关于巨石一族，有一个秘密你可能不了解。” “什么秘密？”巨石一族覆灭的时候，水族长只有二十多岁，对于某些深层次的秘密，自然是不知道的。 “巨石一族当年也用孩童做实验，这事只有当时三大族高层寥寥数人知晓，巨石一族的这种做法有违人道。战争后期，魁木一族和白水一族才参与围剿巨岩一族，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三大族的高层发现了这个秘密，只不过巨石一族覆灭之后，我们将巨石神殿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是神殿的深处，也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实验的迹象。”老人回忆道。 “难道说，当年确实是有人发现了巨石一族的实验基地，并且接手后，继续研究至今？”水族长惊讶道，她隐隐约约觉得这背后一定有很大的阴谋和秘密，但是现在知道的不多，还无法串联起来。 “有这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巨石一族并没有完全覆灭，他们躲藏在某个地方，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暗香的减产，也极有可能是他们做的，只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老人也觉得这背后有极大阴谋。 “这也是我来找母亲的原因，年终考核在即，我和五里都不能离开，我们推测那人会趁这个时期到村子继续搜寻孩童，恳请母亲派遣深蛟的高手将其擒获，这样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甚至能阻止战争。”水族长也是无奈，她知道母亲掌管的深蛟组织隐藏在白水一族深处，负责着白水一族的安危，一般极少外出执行任务，但现在是迫不得已。 “那人战力如何？”既然要拿下他，那就必然出动绝对碾压的战力，要不然打草惊蛇甚至是损失派出的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大族长必定会到考核现场，像母亲这样各族隐藏的高手，必定也是坐镇神殿深处，所以我推测那人应该是长老级别的实力，略低于族长。”水族长分析道。 老人点点头：“我会派遣两蛟爪前去。” 水族长听言大喜，蛟爪是一个代号，在深蛟组织中仅次于蛟首的存在，实力也是长老级别，母亲一下子派出两位，加上二长老，拿下那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母亲，我还想问问关于螟的事情。”水族长没有忘记关于鹿夜的问题。 “螟？”老人对于自己的女儿突然关心起这种微小的活物也有些惊讶。 “母亲可曾听说有一种螟能够增强人的实力。”水族长所指便是鹿夜体内的螟增强了鹿夜的实力。 老人摇摇头：“从没听说过，我们每个人的身体内都有螟，但是它对于我们身体的作用尚不明确，只知道它跟某些病痛有关。” 看来母亲对于螟的了解，也不多。 “关于螟，这个应该是你木行羽叔叔了解的更多，可惜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跟你一样，也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下次见到他，你问问他。” 水族长点点头，接下来和母亲聊了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便离去了。 族长刚走，老人便招呼门口的女子进来。 “惜文，你对当年输掉族长之争还有怨气？”老人问道。 “弟子不敢。”女子低下头，不敢直视老人。 “唉，你虽然不承认，但我知道你内心是有些不甘的。”老人微笑着道。 女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们两姐妹和我的女儿都拥有大智慧，而你，更多了一丝狠劲和手段，所以只有你有才能接手深蛟。你要明白，当年不选你做族长，不是因为你差，更不是因为思莲是我女儿。”老人继续悠悠说道。 老人没有说出的是，其实她最欣赏的，是江惜文的妹妹江若文，拥有绝对的智慧。只可惜那个相貌普通但气质非凡的女子，却对天涯雪山有一种执迷，乃至最后迷失于雪山之中，至今已有十七载，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女子听到此处，眼眸微动，当年没有当选族长，她内心确实有不甘，因此她修习铭刻之术更加刻苦。直到此刻，老人点化了她的内心，其实她何尝没有想到过老人想要培养她作为深蛟的下一代蛟首，只不过千想万想，不如老人的一句肯定，因为老人在她心目中，早已是神一般的存在。 “弟子愚钝，不解老师良苦用心，谢谢老师。”女子有些忏悔地说道。 “嗯。”老人和蔼地点点头：“三族年终考核时，你和蛟三爪、蛟四爪以及二长老一起到天涯雪山脚下的村落，寻找一个人，务必将那人拿下，生擒最好，死了也要带回尸体。”老人后半句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弟子遵命。”女子双手抱拳领命。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女儿素云也要参加这次考核？” “是的，老师。” 第52章 考核开始 西隆山，位于青城西侧，繁华而混乱。 这里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洞穴，都是天然形成的，而这些洞穴，如今成了很多人的庇护所，因为青城三大族都没有管辖这里。 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这里的交易，无论是否合法，无论是什么交易，都无人过问，想要进山，不问你是什么人，只要缴纳十枚暗香即可。 不管你是青城的通缉犯，还是白莲会的人，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交易和休息。 即便是三大族追拿通缉犯到这里，也会立刻停下脚步，只有一次例外，那就是炎石之战后，巨石一族有人逃到这里，依旧被三大族进山全部击杀，但这也是仅有的一次例外。 西隆山的某个山洞中，羽瞳锐利的目光看到了一个戴着斗篷的人，将头部遮得严严实实。 “怎么，约我来交易，又鬼鬼祟祟的不肯见人。”羽瞳修长的双眼微眯，显得更加妖异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族拥有一块残金的。”来人的声音显然经过掩饰，有些空洞，不像是从嘴巴发出来的一般。 “很简单啊，我变化成了你们族的人，翻阅了你们的收藏录，发现了你们一年前收录了一块残金，话说你们是怎么找到它的。”羽瞳嬉笑着问道，她大大咧咧地说出了自己曾潜入过对方的族中，似乎也不怕对方翻脸。 “从哪里得到的无可奉告，说出你的交易条件。”戴斗篷的神秘人说道。 “这块残金呢，对你们也没什么用处，就用一千枚暗香交换如何？”羽瞳眨巴着修长的眼睛问道。 “对我们是没有什么用处，对你来说用处应该不小，要不然你也不会千里迢迢冒险来做这个交易。”神秘人说道，情绪没有任何变化，对羽瞳的挑逗不感冒。 “那好吧，你想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羽瞳装作心疼的样子说道。 “用你混进我族的千面术来交换。”神秘人毫无感情地说道。 羽瞳也是无奈，她混入灵炎一族的时候，最后不小心还是被炎吾心发现了，只不过炎吾心并没有为难她，只是警告他不要再偷偷踏入灵炎一族，看来来人要么就是炎吾心，要么就是他派来的。 “好吧，只能这样了，谁让我想要自己创立一个小队呢。”羽瞳无奈地说道，其实她本来的预期也是用千面术来交换，而且还用自己想要用这份残金建立一个小队来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 说完羽瞳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扔给神秘人，神秘人打开看了一眼，确认上面记载的是千面之术后，便将一个木盒扔给了羽瞳。 羽瞳打开后，也确认了一下，是那份关于五脏的残金没错。 交易完成，羽瞳转身便要离去，神秘人却是喊住了她。 “怎么，还有事情吗？”残金已经在自己手中，羽瞳也不怕那人来抢，除非是炎吾心亲至，她才有些畏惧，而炎吾心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所以羽瞳一点都不虚。 “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如何？”神秘人看着已经走到洞口的羽瞳说道。 “哦？”羽瞳好奇地看向神秘人。 鹿夜随溪云燕回到家中，三年时间，溪云杉的家人虽然并未完全将他当做溪云杉来对待，但对他也不差，已经不再把他当做外人。 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闲聊了一下自己外出历练的大概，鹿夜便回到了自己房中。 年终考核马上就要开始，鹿夜需要捋一捋。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在考核中，为了不引起怀疑，有一些底牌最好不要暴露。比如现在的第一大底牌精神力外放和丹宸金，包括自己对声音的敏感都不能暴露，这样的话，自己能使用的手段不多啊，鹿夜皱起了眉头。 除去以上这些，四形拳应该是自己最强的依仗，然后就是跟水五里老师学习的白水一族一些基础的战斗技，貌似也能勉强应付。 第二天一大早，水族长就亲临神殿二层，众导师也是将各自的弟子全部带到了神殿前的宽阔广场上，鹿夜看了一下，估计得有三四百个弟子。 有些导师门下弟子较多，有三四十号，少一些也有十几个，而水五里倒数第二惨，只有四个弟子，而且水清玄还没有到，目前只有三个弟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至于最惨的导师，可能大家都已经忽略他了，就是江百山，目前为止只招收过鹿夜一个弟子，还是半桶水。 首先是大长老主持讲话，年过七十的她声音穿透力很强，距离他最远的弟子都感觉这老婆子就像在自己面前说话一般。大长老认真严肃地给大家讲了今年考核的重要性和特殊性，这些其实全青城的人都知道了，不过还是要在考核前强调一下。 接着就是二长老，一个五十多岁气度不凡的男子给大家讲述了考核的规则，由于人数比较多，考核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海选，不需进行实战，所有参赛的弟子，都到神殿后的千仞崖下的巨石面前，不得借助任何器物，凭身体的任何部位，手脚头肘都可以，只要在巨石上留下痕迹就算过关，每人都只有一次机会。 第二阶段才到实战部分，众导师会根据第一阶段以及平时的表现，安排弟子们两两对决，胜的人晋级，输的人淘汰，直到最后决出前十，第二阶段的对决需要安排，是怕两个前十的弟子在一开始就相遇，导致其中一个本来有前十实力的弟子被提前淘汰。 鹿夜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考核，但前几年也围观过，对考核程序并不陌生。 接下来是执法殿殿主公布了考核的纪律，其中有三条比较重要。 一是整个考核过程不得借助任何外物，只能靠自己的身体和实力。毕竟弟子们的实力还不算强，某些骨刀等器物远比他们的身体更加坚固，这样打起来不仅容易伤残，而且不公平。 二是考核过程中不得攻击过度造成对方伤残，这里对于攻击过度的解释比较复杂，不过好理解，总的概括就是对于分出胜负不必要的攻击，或者已经分出胜负之后的攻击。这一点比平时上静心台决斗要宽松一些，平时只要致人伤残，都要受到同等的处罚。 三就是考核中发生的矛盾和不愉快，都必须在考核结束时终止，不能事后报复。这一点鹿夜深有体会，曾经有一个弟子在考核后报复对手，被废去铭刻之术，当时没有人站在他那一边，即便是他的老师也没有为他说一句话，白水一族乃至整个青城对于这种事情是非常厌恶的。 全部规则纪律等零零总总讲完，水族长就正式宣布年终考核开始。 三四百个弟子就在导师的带领下，有秩序地走到了千仞崖的下方。 一块小山一般的巨石就横卧在那里，这块巨石坚硬无比，只有铭刻之术修炼到一定境界，身体强度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很快，考核就准备就绪了，只要修习超过三年并且年龄在十六到二十二岁之间的弟子，都可以到巨石面前试试，成功留下痕迹的弟子就晋级到下一个阶段。 “我先来。”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鹿夜认识，水富秋。 水富秋是所在家族的骄傲，他的天赋和实力，在家族同辈中都是第一，甚至在白水一族也算得上顶尖。 他自从进入神殿修习以后，就将家族的腿法练习得风生水起，无数弟子在切磋中被他的腿法打败，水富秋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响。 只不过，老一辈的人都看出来了，水富秋的天赋虽然高，但是心境有些浮躁，败给他的弟子，都不是出类拔萃之辈，他就如同悬空的楼阁一般，随时可能坠落。 使他坠落的人就是江峰，和水富春相比，江峰相当低调和踏实，甚至在他战胜水富秋之前，除了眼光毒辣的老一辈，几乎没人认识他。 自从三年前一战败于江峰后，水富秋变得不爱出风头了，甚至很少露面，想来是苦修铭刻之术和战斗技去了。 现在看来，他还是爱出风头的，只不过这三年来，他克制了自己。从他的神情来看，他似乎也成熟了很多，脸上带着淡淡的自信，眼光若有若无的瞟向自己这边。 鹿夜当然明白，他是在看江峰，看得出这次考核，水富春很想战胜江峰，一雪前耻。 水富秋稳步走到巨石面前，开始施展腿法，只不过他没有朝巨石攻去，而是凭空施展，大家都明白他这是在蓄力，他的腿法一招比一招更强，水富秋是想施展到后面的几招才真正攻击。 一腿，两腿，三腿，直到第四招，水富秋才一腿扫向巨石。 他的右腿飞速地划过巨石，“嚓”一声，在巨石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划痕。 记录的导师提刀，在竹简上刻下：水富秋，二十岁，过关。 此刻，人群中才传出来欢呼声，水富秋的表现和实力，赢得了大家的认可。 鹿夜用胳膊肘撞了撞江峰的胸膛：“怎样，怕了没？” 江峰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鹿夜看得出来，江峰也觉得水富秋很厉害，是个强劲的对手。 当年水富秋就是因为没有练成第四腿，才输给了江峰，现在他轻易就施展了出来，看起来进步很大。 接下来出场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鹿夜推测他已经接近二十二岁的上限年龄了。 这少年穿着非常干净整洁，走起路来也是风度翩翩，有点水五里老师的气度，只是他的脸虽然也很好看，至少比江峰和鹿夜好看一些，但是比起水五里老师就差远了。 江峰也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鹿夜：“这是溪长凤师兄，去年考核的前十之一，传言说，他是这次实力最强的，而且他和老师不对付，所以遇到他要小心一些。” “知道，我上次虽然没参加，但是观看了考核。只是，他和老师不对付是什么意思？”鹿夜回应道。 “据说他很崇拜水五里老师，想要拜入老师门下，但是老师拒绝了他，所以他对我们不是很友好。” 只见溪长风潇洒地走到巨石面前，从容地用白水印一重拍在巨石上，手掌离开后，掉落了些许石屑，表面低调但隐隐又在炫耀。 说他低调，是因为他只使用了白水印一重；说他炫耀是因为能在二十二岁之前练成白水印的人不多，都是天才。 想到这里，鹿夜在欢呼声中看了看身边的江峰，十五岁的时候就将白水印修炼到三重了，现在更是修炼到了四重以上，变态。 只不过据说白水印每一重的威力都大大提升，修习难度也是成倍增加，第五重开始，能练成的都是白水一族的高手了，江峰不知道何时能突破。 有了水富秋和溪长风的带头，接下来参加考核的弟子就非常踊跃了，只不过成功的人不多，十人里面，居然只有一两个人能够晋级，十有八九都被淘汰了。 这其中，鹿夜看到了江巧儿，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在巨石上留下任何痕迹，直接被淘汰。 另一个熟人水富春好一些，他虽然也和鹿夜一样，只修习了三年铭刻之术，但是凭借对腿法的了解和熟悉，还是踢掉了一些石屑，成功晋级。 看着其它人踊跃参与，江峰看了看站在一旁身材高挑的水清安问道：“师姐，你准备啥时候带我们上？” 水清安道：“我要等清玄妹妹一起，要不，你们先上？” “那我们也等一等小清玄。”江峰嬉笑着道。 水清安正要质问江峰怎么敢那么称呼老师的宝贝女儿，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巴。 江峰则感觉到了背后传来一道锐利的目光，转头一看，是水五里老师在盯着自己呢，吓得脖子一缩，嘴巴紧紧闭上，再也不敢说话了。 水清安见状，抿嘴一笑，老师是非常在乎水清玄的，而且听力极好，江峰那么说，盯一眼江峰算是好的了。 第53章 百花齐放 闹过刚才的风波以后，三人都开始认真观察其余人的表现。 虽然只是对着石头攻击，但还是能看出一些招式和铭刻的特点。 比如接下来的这位少女，竟然用白水一族最基本的战斗技——水舞，在巨石上留下了痕迹，整个过程轻描淡写，引来一片喝彩。 鹿夜就更是惊讶，因为少女施展水舞的时候，声音非常小，对空气的扰动也很小。这表明，她对战斗技的使用，已经到了非常厉害的地步，只有极少的能量被空气所消耗掉。 这给了鹿夜很大的启发，他也是练习过水舞这套战斗技的，他闭上眼睛，不断在脑海中重复着少女刚才施展的水舞以及她周围空气的变化。 良久，鹿夜睁开眼睛，他已经对水舞这套体术有了新的领悟，而且根据自己的铭刻之术进行了调整，他现在施展出来，虽然还不如方才那少女，但能发挥出一定的威力。 “疯子，刚才那少女是谁，你认识不？”鹿夜肘了江峰一下问道。 “哪个少女，那么多少女上去测试，你说的是哪个？”江峰目不转睛地问道。 鹿夜这才一愣，刚才自己进入了冥想状态，巨石下不知已进行了多少场战斗了。 “就是，用水舞过关的那个。” 江峰这时候才转头疑惑地看着鹿夜，他不知道鹿夜进入了冥想，很疑惑自己这个小师弟是不是反应慢了几拍，几十拍。 “没见过，我也是第一次认识，不过方才导师在竹简上刻下了：江素云，十八岁，通关。”江峰看了鹿夜半天才说道。 原来叫做江素云，看来是个劲敌，鹿夜在内心暗道。 “小树苗，怎么，又看上一个？”江峰拍了拍鹿夜的肩膀：“这江素云好像大家以前都不认识。” “去你的。”鹿夜使劲肘了一下江峰，不等江峰反击，就径直朝巨石走去，他现在需要施展一下方才的领悟，巩固一下，要不然太久就容易忘了。 走到巨石面前，鹿夜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江素云的水舞。 直到监督的导师都等得不耐烦了，咳嗽了一声，鹿夜才缓缓抬起双手，施展出了白水一族最基本的战斗技——水舞。 水舞被认为是一门极其简单的战斗技，双手轻柔如舞蹈，攻弱守强。直到今天，鹿夜才认识到，水舞绝不简单，是一门易学难精的战斗技，它的防守也同样强大，只不过出手力度和速度都要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行。 念及此，鹿夜一击打出，手掌削在巨石上，然而巨石的坚硬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竟然没有成功，巨石上啥也没留下。 刻录的导师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还能有第二个人用水舞过关的，于是提刀在竹简上刻下了：溪云杉，十八岁。 然而他刚准备刻淘汰二字，手突然停下了，抬头看向巨石，只见一小片石屑“咔”一声落了下来。 鹿夜惊险通关。 这可把鹿夜吓出了一身冷汗，本来用虎形拳绝对能轻松过关的，非要用一下刚领悟的水舞，差点玩脱了。 鹿夜这一手，没有赢得喝彩声，但却是引发众人思考最多的个人考核之一。 最震惊的莫过于江素云，她看出了鹿夜是看到她使用的水舞以后，才模仿她的。 虽然使用出来好像不一样，但是原理和思路是一致的，就是用最少的力，完成攻击。想不到族内还有这样的天才，她的内心非常震惊。 其实主要是她不知道，鹿夜是因为修习四形拳的缘故，外加听力极好，才能做到这般，论天赋，其实鹿夜并不高。 另外一个看出这里面的门道的是水五里，用眼睛看，鹿夜和江素云的水舞可完全不一样，但是听觉之下，两者就非常接近了。 水清安和江峰则是大眼瞪小眼，搞不懂鹿夜在干什么，鹿夜的四形拳他们是见过的，打掉一块石屑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非要冒这个险，就算是他们两个，也不敢保证能用水舞过关。 要说最高兴的，就属水富春了。他曾经败在鹿夜手下，那以后辛苦修习三年，就是等这一次考核能够击败鹿夜。看到鹿夜只是勉强通关，实力明显不如自己，内心一阵阵狂喜，迫不及待地想教训鹿夜了。 其余没过关的弟子，比如江巧儿之类，则是感叹鹿夜的运气太好，刚好勉勉强强打掉了一块石屑，自己怎么没有这么好运。江巧儿偷偷看了看鹿夜，又看了看水富春，幸好还是春哥比较厉害。 溪云燕今年才十三岁，她还不能参加考核，躲在人群后面悄悄观看，见到鹿夜的表现，小嘴一撇心想：这家伙还吹嘘和江峰、水清安一起击败了两个白莲会的弟子，看来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凑数的，主要还是江峰和水清安出的力。 见鹿夜也上去了，江峰也迈开脚步，走到了巨石面前。 自从战胜水富秋之后，江峰就成为了公认的天才中的佼佼者，他的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他才上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停止了对鹿夜蹩脚而幸运表演的议论，凝神看着江峰。 江峰呢，内心毫无波澜，平平淡淡地走上前，平平淡淡的一拳轰掉一块石屑，连白水印都没有使用，打完立马就退回到了原位。 连刻录的导师都还没反应过来，提刀愣在那，等待江峰施展白水印呢，见到石屑掉落，才刻下了：江峰，十八岁，过关。 人群终于反应过来，传来一阵阵议论声，有些人嘘江峰，有些人则夸赞江峰稳当低调，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水清玄来了。”不知道人群中有谁喊了一声，顿时犹如微风吹拂的竹林突然停止了摇曳，众人均纷纷四处张望，几乎所有目光最后都不约而同地被吸引，随着那道倩影缓缓移动，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了哪怕一刻欣赏那绝世容颜的时光。 水清玄先是向在场的老师盈盈一礼，然后对着水清安微微一笑，瞥见旁边的鹿夜和江峰的时候，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只不过飞快转为正常。 走到了巨石之下，水清玄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玉指一点，便在巨石上戳出了一个浅浅的窟窿。 这一手惊呆了众人，纷纷计算着这一指要是戳在自己拳头上或者身体上，自己能不能抵挡，结果都纷纷摇了摇头，没想到这看起来绝美娇弱的身躯之中，蕴含着这么大的能量，很多男弟子不住地摇头，甚至放弃了在考核中大放异彩，赢得女神关注念头。 水清玄之后，水清安紧接着就参加了考核，她同样用的白水指，也是一指戳了个坑过关，由于在水清玄之后，引起的轰动小了些，不过也是让大家见识到了与白水印齐名的白水指。 在他们四人连续过关之后，水清安和水清玄就先走了，鹿夜和江峰则留下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出奇的弟子。 这一看，还真发现了后续的三个实力不错的弟子。其中有两个和溪长风一样是去年考核的前十之一，也是二十二岁了，修习的战斗技比较多，轻描淡写就过关了，能看出很强但是看不出真实实力。 还有一个叫做江浩的少年引起了鹿夜注意，他直接一拳就轰在了巨石上，轰下了不少石屑。能够感受到他铭刻之术修习得很扎实，战斗技也不拘泥，是个高手。 当然，这其中肯定还有一些高手鹿夜没看出来，就像其它高手也没看出鹿夜的真实实力一般，这只有在第二轮的对战中见真章才能知晓了。 第一轮考核整整持续了一天，白水一族十六岁到二十二岁的弟子共四百多人，其中参与了考核的有两百来人，通过第一关考核的五十九人。 总的来说，这一届弟子的表现要比以往好一些，不论是过关的数量还是精英的质量，都是白水一族历史之最，白水一族的高层对此非常满意。 然后，老师们则要忙碌了，他们要根据这五十九位弟子考核的表现以及平时的情况来评估战力，今儿排出明日考核的对战，基本都是强弱对决，或者弱弱对决，以免出现有前十实力的弟子提前被淘汰的情况出现。 既然是评估，那么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比如鹿夜，因为平时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表现，外出历练的战斗也不能公开，再加上第一轮考核差强人意的表现，自然被众老师排在了后面。 水五里看到鹿夜的排名，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在正式排布出对战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流程要走，那就是投递心愿签。 所谓心愿签，就是第一轮考核过关的弟子，都可以收到一枚竹签，可以在竹签上刻下自己想要交手的弟子，然后被统一收缴了，呈给排对战的老师。 当然，也可以暂时留着这枚竹签，等后面几轮对战再使用。 以往的年终考核，老师基本都会按照弟子们递上来的心愿签排对战的情况。 今年则有些特殊，族内考核结束以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全城考核，所以就稍微变通了一下，在不影响前十名排序的情况下，再按照心愿签来排布对战。 要不然万一实力最强的弟子第一轮就挑战实力第二强的弟子，导致实力第二的弟子在第一轮就被淘汰，那么对于白水一族要参与的全城考核来说，就产生了极不利的影响。 心愿签这道程序主要是由于两个初衷设立的。第一就是某些弟子很想和另外的某个弟子切磋，来提升自己的实力，比如某某就是修习白水印的，他就想面对面看看江峰的白水印为什么这么厉害。第二就是解决某些私人恩怨，但是还不到公开挑战的那种程度，就可以利用心愿签来实现，因为心愿签是完全保密的，对方不知道我想要对战的就是他，以为是老师根据实力安排的。 首轮对战开始前就递交心愿签的弟子大概占过关弟子的一半，水富春就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弟子之一。 为什么刚好大概是一半，因为这些人大部分是排名靠后，很可能第一轮对战就被淘汰，要么有想对战的人，要么想找个实力弱的对手。总之，不管是什么理由，这枚心愿签不用掉，明天一上场就被淘汰了，那这心愿签也就跟着一起废掉了，今晚不用，更待何时。 水富春仔细搜寻了来投递心愿签之人，没看到溪云杉，其实是鹿夜。鹿夜似乎是唯一排名靠后但是没有来的人，不过水富春不在乎，鹿夜来不来，自己都要和他一战。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这次考核没有遇到，那就考核之后公开挑战。 想完这些，水富春就把刻有溪云杉名字的心愿签交给了前来收签的老师，然后舒了一口气。 自从他三年前败给鹿夜以后，他刻苦修炼，就是为了某天证明自己不比鹿夜差。特别是自从那次败了以后，他发现本来根本瞧不起溪云杉的江巧儿，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起了那个废物，这让水富春忍不了，他一定要证明给江巧儿看看，他终究还是强于那个废物的。 因此他十分认真的观察了鹿夜第一轮考核的表现，他认为，自己绝对要强于鹿夜。 第54章 交易 考核结束，鹿夜辞别了江峰，带着溪云燕一起来到了久违的回音园。 三年来，鹿夜几乎每个月都会到这里一趟，木旋音可以说是他的启蒙者，为他解开心锁铺垫了结实的基础，鹿夜不会忘记这点。 凉亭中，木旋音仿佛知道鹿夜要来一般，已经温好泉水，命人摆好果盘，斜坐在椅子上，长裙裹着修长的腿如轻轻荡着。 “木姐姐知道我要来？”鹿夜好奇地问道。 “你历练回来前两天都没来，今天即使不来，我也会派人去请你的。”木旋音懒洋洋地伸手捏了个果子扔到嘴里道。 “咳咳，前两天因为有特殊的事情，所以耽搁了。”鹿夜说的是实话，回到青城，鹿夜先是到竹堂拜访，后和溪云燕以及其父母团聚，再又为准备考核苦心修习，直到今天通过考核才缓了一口气。 “行啦，知道你忙，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木旋音轻笑道：“云燕，走我带你去看看乐器吧。” “好呀好呀，木姐姐。”溪云燕高兴地蹦了起来，自从木旋音送给了她那只小木琴以后，她对乐器越来越喜欢。 木旋音站了起来，走到鹿夜身边的时候，小声道：“院子中有人想要见你。”然后就挽着溪云燕离去了。 鹿夜一怔，是谁想要见自己呢，难道是老师所说的玉音会之人？ 神殿中，众导师将今年通过考核的弟子情况终于全部分析整理完成，对战也全部分配好，可以好好休息，静待明天的第二轮考核了。 就在此时，导师溪元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装作要方便的样子，便离开了神殿。 出了神殿，他并没有朝方便的地方而去，而是朝着西方小心的前进着。 进入一片密林，溪元从一株大树底下挖出一包防水油纸，里面包裹着一件灰色斗篷，他迅速换上，并把原来的衣服藏好，蒙上面继续朝西而去。 溪元刚离开，有三人便悄无声息地来到那株大树下，一人俊美无比，正是水五里。 另外一人是女子，长相带着几分男子气，穿着一身劲装，头发束成辫子，看起来十分精干，乃是另外一个导师江紫月。也是溪云燕的老师。 还有另外一个男子，脸上线条棱角分明，右边眉毛上有一道细长的疤，一脸严肃，乃是白水一族执法堂堂主水东方，执法堂主要负责维护白水一族的规则和秩序，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名义地位低于两位长老，但实际上的权力堪比长老。 “他为何会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江紫月问道。 “听声音是换了一身装束。”水五里道，他的听觉范围远超同级别高手的精神感知范围，非常适合追踪。 水东方发现了大树底下泥土翻动过的痕迹，他翻开泥土，一把就将防水油纸包拎了出来，果然是溪元离开时候穿的衣服。 “我们快点追上他。”江紫月急道。 “没事，在我的锁定范围内。”水五里道。 水东方将溪元的防水油纸包重新埋好，三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溪元离开青城地界，一路来到西隆山，星星点点的灯火从各处石洞中散出，向世人展示着这座山活着。 摸到一处没有灯光的洞口，溪元在洞旁的岩石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洞内也是同样的敲击回应，溪元便闪身进了洞内。 “东西带来了吗？”洞内没有点灯，一个中年男子躲在一个角落冷声问道。 “我的老婆孩子呢？”溪元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只要你给我那东西，你老婆孩子会在你之前安全回到家。”角落里的男子说道。 溪元没有再说话，他伸手入怀，拿出一捆竹简抛了过去。 角落里的男子伸手接住，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嘿嘿一笑道：“不错，你现在可以回家了，我保证，你老婆和孩子会在你之前到家。” 紧接着，角落里便没了声响，溪元知道，那人已经走了。西隆山的溶洞就是这样，四通八达，有多个出入口，太适合做这种交易了。 来不及多想，溪元便转身离开，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家人的安危。 溪元的老婆和孩子在一个月前失踪了，无论怎么寻找也找不到，报到族内的执法堂也无济于事。就在几天前，他收到了一份密简，内容就是要求他提供白水一族考核的过程及老师对弟子的总结。 溪元知道，这件事情对白水一族影响非常巨大，肯定是另外两族之人想要得到这些信息，分析出应对白水一族天才的办法，从何对影响全城考核的走势。 在家人和族人之间，溪元选择了家人，此刻他内心非常复杂，急需见到家人，于是疯狂朝家里赶去。 然而，刚冲出西隆山地界，一个矫健的女子身影就拦在了他的面前，江紫月。 另一边，得到竹简的黑袍男子也被水东方拦了下来。 “阁下是哪一族之人，把你得到的东西交出来。”水东方冷冷开口道。 黑袍男子没有回话，转身就要回到西隆山，他知道，西隆山内，除非三大族长亲至，要不然没人敢动手。 然而他刚转身，就听到五声清脆的肌肉炸裂声传来，五重白水印直接朝他面门轰来，来不及多想，他只有抬手挡去，立刻就感受到手部传来一股疼痛，紧接着就被巨大的力量轰飞了出去。 他身子刚到空中，就感觉到一个人影疾驰而来，拳头直接对着自己的胸口轰来，是水东方，他的拳头不快，但是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躲不开。 情急之下，黑袍人只得双手呈十字交叉抱在胸前，身体开启防御模式，赢接下了水东方的一拳，随即身体快速旋转落地，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水五里和水东方则在此刻，移动方位，堵住了黑衣人逃向西隆山的方位，死死盯着眼前的黑袍人，因为西隆山是不允许战斗的，只要不进入西隆山，他们两人联手，就有足够的时间。 黑衣男子经过刚才的交手也知道，白水一族的这两人，每一个人都有和他一战之力，两人联手，他没有逃脱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那只有这种办法了。 黑袍男子伸手入怀，拿出了那捆溪元给他的竹简，突然发力将竹简拆成两半，分别朝两个方向扔去。 水五里和水东方一愣，没想到黑袍人会做出如此举动，但是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捆竹简才是关键，两人分别朝半捆竹简飞奔而去，伸手将竹简抓了回来。 而黑袍人已经借此机会，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水东方的精神感知已经无法探查到黑衣人，水五里还能听到他离去的风声，但是已经不可能追得上了。 溪元看到江紫月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的事情已经败露，他“砰”一声跪在地上。 “江师姐，求求你，让我回家看看老婆孩子。”他虽然年纪跟江紫月差不多，但是比江紫月晚一年进入神殿修习，所以喊江紫月师姐。 “你相信那黑袍人的话？”江紫月皱眉道，溪元和黑袍人的对话，她和水东方听不到，但是水五里听得到，已经复述给他们了。 “我没有选择，他们两个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溪元痛苦地说道，他的父母和哥哥以及妻子的家人，都在炎石大战中丧生了。 “你先跑两个呼吸。”江紫月冷冷地说道：“如果被我追上，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溪元露出感激之色，他没有犹豫，跪着的双脚猛然发力，直接朝家的方向狂奔。 江紫月果然过了两个呼吸才开始追击。 水五里和水东方很快也赶到了，和江紫月一起追击溪元而去。 “如何？”江紫月问道。 “竹简拿回来了，人跑了，确认是魁木一族之人。”两人都与黑袍人交过手，那么坚韧的手臂，以及防御水东方攻击的战斗技“木盾”，足以确信黑袍是魁木一族之人。 溪元一路朝家里狂奔，他没得选择，他只有相信黑衣人。身后的三人仿佛很有默契，都没有直接追上他，而是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飞身越过围墙，站在那熟悉的石屋面前，精神感知力扫过去，溪元就立马泄气了，我怎么会相信那个人渣，溪元抱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水五里三人也赶到了，他们也是叹了一口气。其实也只是溪元没有想明白，对方肯定会利用他的妻儿不断威胁他，从而获得好处，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你们带我走吧，我是白水一族的罪人。”溪元看向三人道。 “你是有罪，不过竹简已经被我们追回来了，幸好没有酿成大错。”水五里道。 “你的处罚，需要族长来定夺，你跟我们去见她吧！”水东方永远都是那副严肃的表情。 回音园，鹿夜推开院子的门，里面站着一个人，是个须发半白的胖老头，这人鹿夜认识，青城敲钟人江坤。 “江前辈，是您？”鹿夜没想到，想要见自己的人，竟然是那个胖老头江坤，鹿夜曾从水五里的口中得知，他和自己一样来自驭风一族。 江坤没有说话，他凝视着鹿夜，带有婴儿肥的他，眼睛不大，但是一副努力表现得严肃的样子，让鹿夜感觉有些想笑，但是不敢笑。 突然，江坤的右手画了一个圈，手掌朝鹿夜挥了过来。 鹿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江前辈是想试试他的身手，随即凝神观察起那朝自己挥来的手掌。 江坤挥手掌的速度不快，鹿夜向右移了一步就想避开，但是江坤的手掌在鹿夜动的那一刻，也改变了方向，无论鹿夜怎么动，何时动，那手掌始终朝自己挥过来。 而更加神奇的是，手掌越靠近，鹿夜就觉得周围的空气流动越对自己不利，甚至感觉到空气粘稠得如同水流一般，只好眼睁睁看着那速度不快的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肩头。 鹿夜迈动步伐，朝后噔噔噔退了三步才稳定身形。 “没有倒？”江坤惊讶地看着鹿夜：“你考核的时候，故意藏拙了？” “那个，我看到有人用最少的力气过关了，所以就临时学了一下。”鹿夜讪笑道。 “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们驭风一族丢人了呢。”江坤吹着胡子气鼓鼓地说道。 “丢族人的脸，不至于吧？”鹿夜小声道。 “怎么不至于，看你今天的表现，真是气得我直跳脚。”江坤瞪着鹿夜说道。 “额，是晚辈不才，让前辈担忧了。”虽然江坤不是瞪自己就是冲自己发小脾气，但是鹿夜觉得他很让人信任，这也许也有相同血脉的缘故。 “既然你藏拙了，我本来打算传你一套战斗技的，现在看来不用了。”江坤平静下来说道。 鹿夜听闻急忙向江坤行了一礼。 他是不幸的，一出生就被族人抛弃，好不容在鹿鸣村长到十五岁，鹿鸣村一夜被屠，只好被江天流当做棋子安排到了青城，自己最爱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 但另一个角度来说，自己也是幸运的，一路走来，鹿迟，鹿九柯以及鹿鸣村的人将自己当做家人一样看待。后来溪若对自己也很不错，进入青城，溪云杉的家人都是好人，还遇到了木旋音，江峰，老师等人的关照，现在还有江坤老前辈。 即使是暗中默默的关注，也足够让鹿夜感激了。 我会克服所有不幸，然后给我遇到的这些好人带来幸运，鹿夜暗暗发誓。 第55章 光明会 溪元有些诧异，迎接他的，并不是叛族的处罚。 因为水东方没有将溪元带到执法堂，而是悄悄带到了神殿深处的一间密室。 密室的对面，除了水族长，还有一个老者，溪元依稀记得，他是江百山。 “你觉得你的妻儿还活着吗？”水族长开口问道。 “我不确定，但我选择相信他们还活着。”溪元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 “如果说，有人见到过他们，你相信吗？”一旁的江百山开口道。 “真的吗，江前辈，是您见过他们吗？”溪元听到江百山那么说，他猜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你的妻儿确实还活着。”水族长道。 “那他们在哪，现在怎么样了。”溪元急切地问道。 “在青城的某个地方，情况不是很好。”江百山道。 “江前辈，您一定知道他们在哪，你带我去救他们，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我愿意为白水一族肝脑涂地。”溪元跪在地上祈求道。 “你能这样想，那真可能还有救他们的办法。”水族长道。 “请族长明示，怎么救他们？”溪元恳求地看向水族长。 “溪元，你可愿为白水一族执行一项绝密的危险的任务，如果同意执行，你随时可能会为白水一族牺牲。”水族长突然站起来郑重地说道。 “我愿意，溪元是戴罪之身，只要能见到我的妻儿，我执行再危险的任务也愿意。”溪元恭恭敬敬地说道。 “很好，记住你的代号，你以后叫做萤火，我会把这个代号载入白水一族的机密之中，日后你可凭此代号证明你的身份。”水族长说完向江百山点了点头。 “你的妻儿是被一个神秘的邪恶组织抓获的，那个邪恶组织在地底深处，就在巨石废墟之下。”江百山缓缓道。 “是什么样的组织？”溪元疑惑地问道，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青城底地还有一个邪恶组织，这着实让他震惊，怪不得如何寻找都找不到自己的妻儿。 “这个组织叫做光明会。”江百山说道。 这让溪元更加疑惑了，这么阴暗的组织，也称自己为光明会，他们什么时候给这世间带来光明了？ 接着，江百山详细给溪元讲解了光明会，严格来讲，是详细讲述了他所知道的光明会。 光明会创办于什么时候，目前并不知晓具体时间，推测是炎石大战之后。原因是这个组织位于巨石一族的地下世界之中。 巨石一族凭借其坚固的身体和强大的力量，非常适合挖掘。 于是在他们发展的历程中，在巨石一族所在地之下，挖掘了一个庞大的世界，那个世界，甚至比地面上的还要大，还要复杂。 炎石大战爆发后，灵炎一族渐渐掌握了巨石一族在地下世界进行大量人体实验的证据，这也是导致战争后期，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站在灵炎一族这边的重要原因。 在三族的合围下，巨石一族终于战败，躲在地下世界的人也因为得不到暗香和食物的补充，有的逃出来被杀，有的被困死在了地下世界。 战争结束之后，大家开始纷纷寻找巨石一族的地下世界。但此时大家发现在巨石一族所在地之下的泥土和岩石中，有暗矿阻断了精神感知。所以，只能凭借挖掘，才能探查巨石一族的地底世界。 但是三大族把巨石一族的房屋全部毁坏，并且掘地三尺，都不曾发现那个世界的入口，于是大家开始有不同的说法，有些人说根本就不存在那个世界，有些人说巨石一族在战败后就将那个世界毁掉了。 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寻找地下世界的热度也渐渐退去，一直到现在，几乎没人提及这些，直到三年前。 突然出现了一些人，他们自称为光明之子，经常到远离青城的一些村子以招收弟子的名义骗取一些年轻人带走，如果无法骗取，他们就使用各种手段，强取或者让他们服用明香上瘾。 其中天涯雪山脚下的村子由于离青城最远，情况最为严重，而且都是光明会的重要成员到那些村子带走年轻人，这些还是水五里及其三个弟子在一个月前发现的。 时间回到三年前，江百山无意之间撞到了一个光明之子正准备偷袭两兄妹。江百山悄悄擒下了那个光明之子，但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江百山于是将计就计，利用自己变换容颜的秘术，变成了那个光明之子，悄悄在巨石废墟之中隐藏，没想到居然见到了光明会的核心人员打开了那个消失二十年的地下世界入口，跟随着归来的光明之子，进入了那个世界。 从此江百山就以光明之子的身份悄悄潜伏在光明会之中。 在光明会中，江百山发现其实光明之子只是光明会的工具。光明会灌输给了光明之子一个极强的信念：这个世界如果一直这样运行下去，就会毁灭，这个世界必须改变，按照光明会的意图改变。 光明之子的主要任务，就是到各地寻找那些还没有解开心锁的少年男女，送到地下世界培养，但是到底有没有培养，谁也不知道，因为那些人被送入了更深层的地底世界。 江百山曾见到有光明之子带来溪元的妻儿，但是很快就被带入下一层，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就在昨日，光明会再次派出光明之子出来搜寻天才少年少女，江百山撞见了另一个光明之子正欲强行带走白水一族的一个少年，于心不忍，拿下了那个光明之子，并且阻止了他服毒自尽，带着他悄悄找到了水族长。 说完这些，密室中的一个石棺从墙壁上缓缓移出，里面躺着一个终年男子，年纪和溪元相仿。 “这就是被我擒获的那个光明之子。”江百山道。 “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溪元问道。 “江前辈用他独有的改变容貌之术，将你的容貌变为此人的，你和前辈一起潜入光明会。”水族长缓缓说道。 “好，我接受。”溪元当然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是这样可以离妻儿更近一些，甚至能够救出他们，这是他需要的。 “很好，时间紧迫，老夫此刻就为你施展秘术。”江百山道。 “在此之前，我有两个问题，可以吗?”溪元问道。 水族长看着溪元，没有说话，想了良久，才默默点头道：“你可以问，能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而且这项任务非常危险，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我不会后悔。”溪元坚定地说道：“我的父母，柔儿的父母，都死在了炎石大战之中，我只有他们两个亲人了，没有他们，我即便活着也没有意义。” “而且，按照光明会的意思，他们想发动战争来改变这个世界，如果我的牺牲能够为阻止战争贡献一分力量，那就足够了，和平太宝贵，战争太残酷了。”溪元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你要问的问题是什么？”水族长点点头道。 “第一个问题，任务结束，我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吗？”溪元抛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不能完全恢复，但能恢复七八成。”回答的是江百山，如果时间比较短，能完全复原，时间久了，就难了。 “七八成也够了，只要柔儿和子枫能够认得出我就够了。”溪元点点头。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威胁我出卖白水一族弟子信息的也是光明会之人吗？”溪元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目前还没有确切查明，不过可以肯定，那个黑袍人很可能跟光明会有关系，但不排除那人只不过利用你对妻儿失踪这件事来诈你。”水族长回答道。 “是属下糊涂了，很多事情没有想清楚。”溪元惭愧道。 “水东方和水五里跟那黑袍人交过手，虽然没有抓住那人，但是确定了一件事，他是魁木一族之人。”水族长没有回应溪元的道歉，在她看来，任何理由都不是出卖白水一族的理由，如果换成她站在溪元的位置，她选择的一定是白水一族。 “魁木一族？难道光明会是魁木一族所创立？”溪元震惊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确定威胁你的人是真威胁，还是利用了光明会抓走你妻儿这个事实，如果是前者，那可以肯定光明会和魁木一族绝对脱不了干系。”水族长说完这话，背后不寒而栗。 如果是这样，那意味着魁木一族的实力和野心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很明显的是，光明会想打破青城目前的格局。青城目前的格局是魁木一族，白水一族，灵炎一族，三足鼎立，也就是说光明会想要征服甚至是消灭另外两族，一个组织要做到这一点，那绝对不可能，但这个组织要是属于魁木一族，那这种可能就存在了，毕竟魁木一族目前的实力远超另外两族。 密室中安静了很大一会，因为三人都嗅到了一个惊人阴谋正在酝酿，无论是什么阴谋，对白水一族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个黑袍人究竟是谁，我会尽快调查清楚。”水族长率先打破了那种窒息的沉默。 “至于你和江前辈，务必小心调查出光明会的阴谋。” “江前辈，来吧。”溪元听完水族长的话，看向江百山，他已经准备好改变容貌潜伏进入光明会了。 江百山点点头，示意溪元躺下，从怀中取出一捆竹简，“哗”一声摊开，只见竹片上没有字，而是密密麻麻的骨刀，大大小小，各种尺寸都有。 水族长站起身来离开了，除了不窥视江百山的秘术以外，她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水族长走出密室，立刻叫来水东方，让水东方公布对溪元的处罚。 溪元沟通外敌，意欲出卖白水一族重要资料，犯下三级重罪，由族长亲自打入暗渊阁，除了族长亲赦，永不得再见天日。 水东方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他执掌刑堂，什么处罚他都熟悉，唯独打入暗渊阁这种处罚，不归他管，他也不熟悉。 暗渊阁位于白水神殿一侧，据说是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基础上改造的。洞口是一些破败的石屋，洞内暗无天日，关押着一些犯下三级罪以上的重犯以及另外一些特殊的人。 青城的罪刑分为九个等级，一级最重，九级最轻，也就是说，只有犯罪最严重的三个等级，才会被打入那里，远重于逐出青城的惩罚。 这是因为青城的祖训要求不得处死罪犯，要不然三级以上的犯罪，够死好多次了。所以暗渊阁的建立，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也是为这条祖训建立的，专门等待那些犯了重罪，驱逐出青城这种处罚已经远远无法和他们所犯下的罪刑相匹配之人。 那里面的情况，据说只有族长和极少部分人知晓，被打入那里的人，还从来没有出来过，即便是死了，也要永远埋葬在那里，连尸骨都不允许出来。 安排完一切，水东方就下去了，他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宣布溪元的罪刑。 而水族长转身，则是亲手将那个光明之子打入了暗渊阁。 他就是溪元，而溪元替代了他的位置。 第56章 黑马 溪元的事件震惊了白水一族高层，幸好发现得早，要不然如果真的造成泄密，后果将不堪设想。 各老师对弟子的了解还是比较全面的，由他们分析出来的各弟子特点基本八九不离十，当然个别特殊的除外，但即便是这样的总结，如果落入另外两族的手中，影响到全城的年终考核，产生的负面影响也是不可估量。 当夜，各弟子都在积极备战明日的考核，而白水一族的高层则没有休息，下一轮的对战考核更加能体现各弟子的优缺点，更加需要对其它两族保密。 因此原来的在各静心台比试的方案被否决，经过激烈的讨论，决定在白水神殿内部开展第二轮考核，只有各位老师以及部分高层能观战，只对外公布对战结果。 很快，一个适合战斗的场所就被整理和改造了出来，三面高台，摆放了很多椅子，供各位监督的老师以及高层就坐，参加对战的弟子则由各自的老师带领着分区就坐。 战场则是中心的一块凹下去的平台，三面是一人多高的石墙，一面是阶梯。无数坚硬的石柱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平台各处。 对战规则则很快就敲定了，只要一方失去战斗力，认输，或者被打出平台，就被判负，战斗结束。 铭刻师们的身体超出常人太多倍了，这些准备工作如果要常人来做，至少要几十天才能完成，但是他们一夜就完成了，不得不让人惊叹。 当鹿夜、江峰、水清玄、水清安四人被水五里带到平台一侧的高台边坐下时，都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 对决很快开始，第一战由溪长凤出战，应该是考虑到他已经多次参加考核，让他先出战，给其他弟子做个示范。 他的对手比较弱，排名四十多，跟溪长凤交手三招，深感自身实力远不如溪长凤，认输了。 溪长凤赢下比赛以后，鹿夜总感觉他有意无意地看向老师，看来江峰说的他想拜入水五里老师门下，结果老师没有收，应该确有其事。 接下来出场的是江小楠，只见她穿一身劲装，头发梳成辫子，长长地拖在身后，虽然身为女子，但是一言一行都十分干练，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 他的对手也不强，交手几个回合便被她制服，无法动弹。随后便坦坦荡荡地回到座位上，眼睛没有斜视任何地方。 第三个出场的是水子州，他的面部表情似乎不会变化，而且几乎不说话，永远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对手光是看到他那张脸，压力就很大了，果然也是被他轻松的赢下了战斗。 以上这三人便是参加第二轮考核中年纪最大的三人，这也是他们参加的最后一次考核，明年就会因为超过上限年纪，不得再参加。 水富秋第四个出场，他的腿法柔中带着极强的爆发力，对手根本招架不住，硬接了几腿之后，便喊出认输。 然而水富秋完全没收收腿的样子，直接一腿扫在对方的腰上，那个弟子被扫得滚了好几圈。 许多白水一族的高层都是摇了摇头，水富秋天赋和实力都非常不错，就是为人太过刚烈和爱出风头了。 水五里低声对四个弟子道：“你们几个谁要是做出这种举动，立马逐出师门。” 四人赶紧点头应允，老师连自己的亲女儿水清玄和义女水清安都不例外，更别说江峰和鹿夜了。 接下来的对战，基本都是强弱对决，水五里的弟子也纷纷登场，水清玄白水指一指便取得了胜利，水清安则是用了三指，江峰则是用了白水一族最基本的战斗技就赢了，连白水印都没有用出。 鹿夜几乎是最后登场，他的对手正是水富春。 “溪云杉，这一次我一定会证明给江巧儿看，我比你强。”两人在场上站定以后，水富春便咬牙低声说道。 鹿夜摇了摇头，这货跟他哥一样，吃不得半点亏，性格太过要强，实力却又跟不上。 见到鹿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水富春更是愤怒，直接一腿就向鹿夜的侧脸踢去。 面对水富春凌厉的一脚，鹿夜没有动，全身从头到脚，甚至眼眸都没有动一下。直到水富春的脚离自己只有一拳的距离时候，鹿夜微微抬手，便抓住了水富春凌厉的一腿，然后重心顺势下沉，右腿侧移一步，扎了个标准的马步，便将这一腿的力道轻描淡写地卸去 鹿夜紧接着立马站立回原来的姿势。当水富春一上场就使出这一腿的时候，围观的众人，甚至是白水一族的许多高层，都以为鹿夜很难应付，甚至要输，然而鹿夜却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水富春一开始已经暗喜，因为鹿夜面对他这一脚居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没想到却被如此轻易卸去，他内心一沉，收腿落地，另外一条腿迅速自下而上朝鹿夜的下巴踢去。 然而鹿夜依旧是在最后时刻伸手抓住了他的腿，依旧重心下移，后撤一步，卸去力道后，再站立回一开始的姿势。 第三腿，第四腿，同样的重复，鹿夜都是伸手，重心下移，移动一条腿，卸去水富春的攻击，然后恢复为原位。 因为在他的眼中，水富春的动作太慢了，每一个细节都被鹿夜分辨得清清楚楚，每一次攻击的路线都被鹿夜计算得分毫不差。 “别在用这些没用的招式了，再不使用绝招，你就没有机会使用了。”鹿夜平静地看着水富春说道。 “很好，是你逼我的。”水富春咬牙说道，然后直接施展无限风神腿，第一腿，朝鹿夜踢去。 果然是厉害的腿法，鹿夜还是第一次正面接触这种腿法，但是从水富春更加凌厉，更加迅速的出腿，就可以看出来。 鹿夜这次没有采用伸手硬抓的方式，如果水富春之前的攻击，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抓住，那么这一次只有八成的把握，鹿夜没有冒险，而是运转水舞，手腕“啪”一声弹开了水富春的攻击。 看台上，江素云见到鹿夜的这一手水舞，眉头一皱，这水舞总感觉有些熟悉，但是又和自己的不尽相同。 紧接着，水富春借用第一腿的身形和冲击力，回转力量，第二腿攻出，速度和力量是第一腿的双倍。 鹿夜恍然，原来这就是无限风神腿的原理，虽然第一腿落空，但是力量没有被浪费，而是利用白水一族柔韧的身体和巧妙的腿力腰力，将攻击换转一个角度和方向再次攻击，加上第二次的攻击，就变成了双倍的速度和力量。 其实鹿夜早就可以结束战斗，他的四形拳已经小有成就，第一拳伺机正是后发制人，打别人弱点的拳法，水富春暴露给鹿夜的弱点太多了。 只不过鹿夜突然对这一门腿法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打算看看水富春能发挥到何种程度。 第二腿，鹿夜依然利用水舞，挥手拍开了水富春的攻击，不过这一次使用了至少一半的力道。 第三腿，速度和力量再次增加，这次鹿夜使出了七成的力量。下一次如果还用最节省力量的水舞，那就必须用全力了，鹿夜心想。 然而鹿夜没等来下一腿，当水富春想要再次转移第三腿攻势的时候，再也收不住，整个人直接身形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可以理解，无限风神腿是越用越厉害，但前提是你要有转换攻击方向和角度的能力，要不然力量超出了控制能力，就会被它拽倒，甚至受伤。 水富春输了，看来他心性上，还是不如水富秋，水富秋当年和江峰对战的时候，就能清楚地判断出自己无法驾驭下一腿的攻击，主动认输，水富春则非要跌倒了，才知道自己不行。 战斗既已分出胜负，鹿夜也没有趁机进攻，而是双手抱拳，以示友好。然而水富春没有回应，他茫然地坐在地上，直到主持的老师宣布结果，他才机械地站起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甚至是怎么走回去的，都忘了。 众老师也是纷纷摇头，叹了口气，水富春这一战失了心性，失了风度，越在乎却越容易失败。 这一战，是鹿夜解开心锁之后，在白水一族正式亮相的一战，奠定了鹿夜在白水一族的地位，众评判的老师纷纷在心中把他列入了精英弟子这一级别，甚至有些老师已经在考虑鹿夜是一匹黑马，可以进入白水一族前十。 这也是鹿夜正式的一对一战斗，之前要么是没解开心锁，要么是和江峰、水清安一起三人共同御敌，因此这一战也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定的认识。 其实，鹿夜虽然起步很晚，但是这些年利用自身精神力外放的特点，赚取了比寻常弟子多很多的暗香，再加上他修习铭刻之术非常刻苦，后发先至，实力已经赶上了弟子的平均水平。 再加上这次到天涯雪山历练，学会了开启身体更深层次能量的方法，而且白螟改善了他铭刻出来的结构，再加上丹宸金对他精神力外放的启发，鹿夜已经成为了弟子中的精英级别，这一次的对战便是证明了这一点。 其余观战的弟子有的吸了一口凉气，考核路上又多一个阻挡自己名次上升的拦路虎；也有弟子热血沸腾，想要与鹿夜一战，看看这匹黑马究竟有多强；还有一个人，眼睛直直地盯着鹿夜，两次击败水富春，让自己的家族蒙羞，折损了家族声望，这个场子，他一定要在鹿夜身上讨回来。 第一轮对战比试很快就结束。经过这轮对战，淘汰了二十九人，二十九人战胜加上一人轮空直接晋级，总共三十名弟子晋级下一轮。让老师们欣慰的是，只有和水富秋对战的那名弟子受了一些轻伤，其余弟子均没有受伤，看来这一次参加考核的弟子很懂得分寸。 第二轮对战又淘汰了十五名弟子，因为人数的特殊，老师们特意复活了被淘汰弟子的前五名，与晋级的前十五名弟子一起二十人，再次两两对决，终于得出了白水一族前十的精英弟子。 这十人分别是：溪长凤、江小楠、水子州、江素云、水富秋、水清玄、水清安、江峰、溪云杉、江浩。 鹿夜自从被各老师认为是精英弟子后，再没有安排强劲的对手给他，所以他的后两位对手虽然比水富春强了不少，但鹿夜还是能够轻松胜出。 这十位弟子，将代表白水一族参加青城的年终考核，和魁木一族，灵炎一族的前十精英弟子们角逐，为各族争取明年暗香分配的成数。 不过考核对战还没有结束，还有最后一轮，这一轮就是前十之间的对战，目的就是给这些弟子创造一次宝贵的实战，基本上很多弟子都会在这一战之后提升实力。 而且，这十个弟子基本都还保留着心愿签，也就是说，他们有很大机会对决到自己想要遇到的对手。 第57章 最美一战 鹿夜手握心愿签，他在思考自己该对决谁，或者放弃投递，看看哪个天才会想要和自己一战，或者老师们会安排谁和自己一战。 思考良久，鹿夜在竹签上刻下了一个名字：江素云。为什么挑选江素云，因为鹿夜从她的水舞上感受颇多，想要更进一步地了解一下她的战斗技，近距离学习。 水清安也递交了自己的心愿签，不过鹿夜并不知道她写下了谁的名字，水清玄和江峰则是放弃了心愿签，看来他们对于和谁对战并不关心。 很快所有对决的情况就出炉了，第一战：水清玄对战江素云。 两道美丽的倩影飘荡到场中，水清玄如皓月降临，美轮美奂，让人不忍触及；江素云虽然不如水清玄那么美，却拥有一种朴素清傲的气质，如傲立的雪山。 鹿夜没有如愿对战江素云，而水清玄放弃了心愿签，那就只剩一种可能，江素云挑选了水清安作为自己的对手。 这个结果有点出乎鹿夜的意料，看来江素云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双方很快进入对战场地面对面而立，江素云率先开口道：“表姐，我终于如愿能和你一战了。” 原来江素云居然是水清玄的表姐，她的母亲是失踪在天涯雪山的师母的亲妹妹，这让鹿夜着实没有想到，历练回来之后，鹿夜曾问溪云燕关于自己师母的事情，才知道师母在十七年前消失在了天涯雪山深处，生死未卜。 “表妹，姐姐最擅长的是白水指，攻击精准快速，表妹可要小心了。”水清玄善意提醒道。 “我知道，那是水族长亲自传授给你的招式，定然很了得。”江素云的脸突然变冷，语气也变得十分冰冷。 看来她对水族长有成见，白水一族中居然也存在着不待见水族长之人，这人究竟什么来头，这是鹿夜的疑问。 鹿夜还在思考的时候，两女已经动起手来了。 江素云一出手还是那一套朴实无华的水舞，水清玄见状，也使用了水舞这一项白水一族之人必练的战斗技。 都是水舞，不过两人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水清玄的水舞充满了灵动，这套最基本的战斗技在她的手中施展开来，似乎变得不平凡了，就像是一条绸缎，在普通人的挥舞下，顶多算得上好看，但是在仙女的舞动下，似乎变得有灵性了，绸缎似乎是活了。 水清玄的水舞就是给人这种感觉，鹿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灵动的水舞，而且这种水舞无法模仿，鹿夜自问无论如何也使不出这么飘逸灵动的水舞。 而水素云的水舞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正如他第一轮考核施展的那样，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力量，堪称最朴实无华的水舞。 片刻之后，两道倩影纷纷后退，在水舞这一道上，竟然战成了平手。水清玄胜在年龄大了半岁，铭刻之术更加精纯，江素云则胜在了她对战斗技的运用巧妙之上。 “这一回合，你胜了一筹。”水清玄微笑着说道，她知道自己是因为铭刻之术更加精纯，才抵消了表妹那对力量和精巧度更高层次的理解。 “不用你算，我照样能赢你。”江素云冷冷说道，然后脚尖轻点地面，向水清玄攻了过去。 只见她手心张开，五指弯曲，两只手就如同蛟爪一般，甚至给鹿夜一种感觉，那就是蛟爪，不是一个少女的双手。 更神奇的是江素云的手臂，灵活柔韧，可以朝任意方向移动，进退自如，可攻可守，而且攻守都是用最简单快捷的路径，正常人的手都是在一定的角度内更加灵活，但是他的手似乎没有这种限制，双手如同两条蛟龙一般灵活多变。 原来她水舞的特性跟她的这套抓法有关，鹿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水清玄也不敢托大，使出了她最强的招式，白水指，攻击凌厉精准，这是一套用进攻弥补防守的战斗技，每一下都是挑对手防御的空隙进攻，江素云只要露出哪怕小小的一个防御空隙，水清玄的白水指就立马攻了过来。 也幸亏江素云的双爪，灵活多变，每次都利用这点抵住了水清玄的指法。 水清玄的指法就像是锁定了江素云的防御空隙一般，如影随形。 夜和江峰对视一眼，没想到她的白水指竟然这么厉害，就连江峰都感叹，自己最强的防御招式只手遮天都不一定能够挡住，鹿夜也觉得自己的伺机能够挡住三次四次，但是不可能一直抵挡下去。 场上，江素云已经放弃了进攻，她也发现了，在水清玄那精妙的指法下，自己即便偶尔勉强进攻一下，也无济于事，而且还容易露出更多的破绽，自己只要防御住白水指，胜利的天平就会向她这边倾斜。 而江素云的战斗特点，就是花最少的力气，达成最多的效果，这样下去，水清玄的铭刻之术和体力虽然略强于她，但还是不可能耗得过她。 水清玄也看明白了这一点，她突然加强了攻击，超出了江素云的防御能力，江素云似乎有点防御不住水清玄的攻击了。 只不过江素云反应也很快，既然无法防御，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右腿灵巧地后撤一步，避开了江素云的这一指。 看台上的老师和大人物们都纷纷点头，一边惊叹水清玄才十八岁就能将白水指运用到如此高的造诣。另一方面，对江素云能够领悟到退一步的难能可贵，这需要极强的战斗应变和领悟力。 很多时候，人们只知道进一步，特别是对战中的两人，退一步，很多时候就会失去气势，失去很多进攻的机会，但是有时候，退一步却能化解很多困境。 只不过水清玄的白水指，可不止一波攻击，江素云刚避开，下一波攻击马上就到来，江素云也被逼得再次后退一步。 水清玄连续七波攻势，打得江素云连退七步，但是他没有失去气势，她的双眼一直死死锁定着水清玄。 “母亲，真水舞是不是对我来说太难了，我无论怎么练习，还是会摔倒。”一个鼻青脸肿少女对她母亲说道。 “你已经领会到了这一招的真意，你老是摔倒，是因为这一招需要极强的平衡性和力量，随着你铭刻之术的增强，你总有一天会使出这一招。”母亲摸了摸小女孩受伤的脸说道。 “那我可以等腰腿力量足够强再来练习吗？”再一次跌倒之后，少女恳切地问道。 “真水舞最重要的是其中的真意和手的攻击，腿部和腰部的力量只不过是一个契机，只要你刻苦铭刻，早晚有一天会达到，你多加练习，领会其中的真意才是关键。”母亲的稍微柔和了一些。 小姑娘听完爬了起来，继续练习，继续跌倒。 直到有一次，她在练习中，右脚踩到了一个坑中，勉强地使出了真水舞。她兴奋地抬头看去，才想起来，母亲最近有事，已经好久没有来看她练习了。 从此，她学会了利用地面的坑洞来施展真水舞。 这次的对战考核场地上，铺满了严丝合缝的青石砖，她一到这里，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地面似乎没有可以利用的坑洞来供她施展真水舞。 只不过，还是被她用精神感知力找到了一个地方，场地中有一块地砖，下面不是岩石，而是泥土，只要她用力一脚跺下去，就能够跺裂那一块地砖，跺出一个可以供她使用真水舞的坑洞。那块青石砖，就是她第八步落脚的地方。 第八步，江素云重重跺下，青石砖碎裂的声音清晰传来，右脚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青石砖的碎裂，江素云的右脚得到了比平地上大得多的反作用力。 江素云的双手顺势从抓变成掌，全身肌肉调动起来，力量以右脚为核心，从地面传导至腰部，带动手部，舞出了一股不可思议地力量，真水舞发动。 如一颗巨石跌落水中，溅起无数地水花一般，江素云的手掌雨点般攻向水清玄，攻击甚至强过了白水指。 水清玄瞬间连中七八掌，她的一指，也击中了江素云的胳膊。 水清玄向后退了好几步，嘴角溢出了鲜血。江素云也不好受，他的胳膊被水清玄白水指点中的那一刻，她感觉到那只胳膊似乎已经不属于她了，瞬间失去了力气，真水舞最强也是最后的一击，没有命中水清玄。 水族长和水五里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露出了震惊之色，其实不仅是他们二人，在场所有人，老师们都很震惊，而即将参加考核的弟子们则是后背一凉，因为他们平心而论，都没有十成把握接下江素云的这一招，都在设想，如果和江素云对战的是自己，会如何。 江素云能够使出真水舞，打破了真水舞的最年轻记录，是这个记录的保持者，就是水五里本人，他在二十岁时参加年终考核，也才勉强使出了这一招，战胜了对手。 而现在，江素云十八岁便能够使出这一招，整整提前了两岁，虽然江素云取巧，踩碎了青石砖才使出这一招，但是即使不取巧，她也一定能够在二十岁之前完全练成这一招。 水清玄也同样让大家吃惊，在江素云突然爆发的攻击之下，她只有一指的机会，挡住江素云最强的一击。 她成功了，在极短的时间内，她没有乱，他的大脑中清晰地研判出了江素云的攻击，在最恰当的时机，攻出了那一指，化解了江素云最强一击。 “表妹，你知道白水指中也有一招攻击力很强的招式吗？”水清玄很快调整了过来，开口问江素云道。 “知道，你想和我的真水舞硬刚一下，看看谁的攻击更强吗？”江素云揉捏着有些麻木的胳膊说道。 水清玄没有说话，她点点头，然后右腿后撤一步，压低中心，身体快速将能量集中到右手拇指。 江素云见状，深吸一口气，右脚脚尖在小坑中搓了几下，力量上传，准备好了真水舞的施展，然后向着水清玄点点头。 水清玄见状，双脚连续猛点地面，身体如冲破云霄的白鹤，迅速冲出。看台上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好快，好灵动。 江素云的真水舞也是立马发动，看来两人是准备硬对硬碰一下，用这一招分胜负了。 水清玄的白水指马上就攻到，江素云的真水舞也施展开来，天雷撞地火的对决，马上就要到了，众人都屏住呼吸，凝神盯着场上。 然后，预想的碰撞没有到来，一阵清脆的地砖碎裂声从江素云脚下传来，江素云跌倒了。 在她使出强悍的真水舞之时，那地砖二次碎裂了，砖下的泥土无法支撑起真水舞强大的作用力了，江素云的右脚随着泥土的崩碎，滑了小小的一下，然而也就是这一下，让她失去了重心，像在平地上使用真水舞一样，她跌倒了。 水清玄见到江素云跌倒，如同白鹤冲入水中一般，狠狠地止住了身形，带起了一阵风，直到她的身形挺住，那一阵风依旧没有挺住，吹在了跌坐在地的江素云额头，吹得他额前的秀发微微波动，映衬着清秀干净的脸庞，脸庞上刻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也许那一块青石再牢固一些，结局就难说了，但是她能不能剁碎青石，使出第一次真水舞，也难说，过去的事已经没有如果，输了就输了。 “表姐，这次你赢了，明年，我还是会挑战你。”江素云站起来，平静地对水清玄说道。 “侥幸。”水清玄微微一笑答道，这个表妹很少露面，但是素来喜欢和自己较劲，水清玄已经习惯了。 不等老师吩咐，两道绝美的身影就回到了看台上，本次考核最美的一战落幕。 第58章 各自发挥 第二场战斗，水富秋对水子州。 水富秋是天之骄子，家族中的骄傲，他解开心锁以来，几乎战无不胜，唯一一次败绩，便是输给江峰，本来这次想要挑战江峰，但对战江峰之人，老师另有安排。 水子州是水东方之子，从小就非常低调，不喜欢说话，不喜欢交友，脸色始终铁青，无论是面对至高无上的族长或者是最普通的族人，面对自己的父亲还是面对素不相识之人，都是这样的表情和心态，所以得了一个外号：铁面子。 两人在场中站定，行礼过后，水富秋就率先进攻了。 他参加去年的考核，也进入了前十，只是以往没有前十之间再次对战的安排，所以他也不清楚水子州的实力，他所使用的无限风神腿讲求先发制人，用一波强过一波的攻势打垮对手，所以他没有谦让，也没有托大，直接就使出了这一腿。 水富秋一腿扫向水子州躲得面门，水子州伸手挡住。水富秋不意外，这只是无限风神腿的第一腿，后续的攻击才更强，他借助水子州的格挡之力，顺势翻转收回腿，想要发动下一次攻击。 然而令它惊讶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腿就像踢进了泥潭中一般，收回的时候非常不顺畅。原来水子州的手就像粘住了他的腿一般，不断随着他的腿运动着，使它的腿无法顺利抽回。 看台上的老师们见到这一幕都非常惊讶，水子州的柔手练成了，去年考核的时候，他的柔手只是初具雏形，外界纷纷推测他还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练成，没想到一年就成了。 鹿夜此刻也是眼睛一亮，紧紧盯着水子州，不想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因为江坤前辈教给他的战斗技，就是模仿这招柔手的，原理虽然不同，一个是利用了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一个是利用了对气流的精准预测和掌握，但是都达到了同一个目的，影响和改变对手攻击防御的力道。 这下水富秋的就非常难受了，无限风神腿本来就是要借助上一腿的攻势，扭转叠加到下一腿，才能发挥出威力。但是巧就巧在，水子州的柔手，改变和化解了他收腿的力量，这样下来，他的攻击无法叠加了。 水富秋不服，再次施展出无限风神腿。然而，和上次一样，他的第一腿无法转化为第二腿，使来使去，都只是第一腿的威力。他飞速地使出了十几次攻击，全都被水子州用柔手化解，每一次，水富秋都感觉自己踢到了一堵水墙一般，无处发力。 水富秋想要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但是无奈水子州的脚步也非常灵活，紧紧粘着水富秋不让他拉开距离想对策。 水富秋见退也不是办法，干脆改退为进，想要近身和水子州一战，只不过他一进，水子州立刻就退，就是要跟水富秋保持刚刚好的距离，打得水富秋相当憋屈。 水富秋正要发怒失去理智，他突然瞥见了水子州的眼神，那眼神无比的沉着。他就是在等水富秋发怒，只要水富秋一怒，就会乱，就会露出破绽，那时候水子州一定会利用破绽给他致命一击。 处在暴怒边缘的水富秋急忙调整心态，冷静下来。 看台上的白水一族高层和老师见状纷纷赞许，水富秋进步了，如果再早几年，他应该已经失控了，故意安排他对上水子州，就是想要他学习水子州的心态，心态一直是水富秋的弱点，起步太高，遇到挫折容易失控，幸好他三年前败给过江峰，才开始有所改观。 水富秋盯着水子州，这家伙实在是太冷静了，自己刚才差点失控，他没有任何喜悦的意思，自己调整下来，他也没有任何失望的情绪。他的那双眼睛，冷静的可怕，就像黑夜中最强猛兽的双眼，始终冷静地盯着猎物。 水富秋突然感觉到，要赢下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即便是实力高过水子州，也很可能被他找出破绽来击败。不过，水富秋是天之骄子，自从输给江峰以后，他不允许自己再次失败，绝不允许，他一定要抓住唯一的机会，赢下这场对决。 水富秋再次使出了无限风神腿，水子州则继续准备用柔手格挡，他不着急，他可以等，一直等到对手露出破绽，即便是跟水富秋耗上一天也无所谓，没有人可以一直耗下去不露出破绽。 然而水子州没有接到水富秋的攻击，水富秋的攻击不是朝他而来，而是一腿踢在了身侧的石柱之上，石柱位置刚刚好，是经过水富秋精心计算好的。 一腿踢在石柱上，水富秋没有停顿，反转运用石柱的作用力，第二腿踢出，无限风神腿第二腿，这是自交战起，水富秋第一次踢出了第二腿，依旧踢在石柱上。 只听四声连续的石柱破裂的声音，水富秋的四腿电光火石间连续踢完，第五腿终于调转方向，朝水子州踢了过去，水富秋的最强攻击，第五腿。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众人惊叹水富秋的聪明，既然攻击水子州无法累积力量使出更高层次的无限风神腿，那就换一个攻击对象，不会动的石柱。 一声爆响，水富秋的一腿就回旋着结结实实扫到了水子州的腰间。 不得不说水富秋的这一腿太快太强了，在他这个层次的对手中，几乎没有人反应得过来。 水子州侧身飞出，滑了许久才停下来。水富秋也不好受，他连续四下结结实实踢在石柱之上，腿部再强悍，也是受了伤。更重要的是，在他踢中水子州的瞬间，水子州的一掌也拍在了他的大腿上，他已经失去战斗力了，只有勉强站起来的力气，胜负就看水子州还能不能战斗了。 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水子州，面露紧张之色，水族长和众高层却是微微一笑，他们已经看出胜负了。 三个呼吸后，只见水子州动了一下，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嘴角溢出鲜血，受伤了，但是从他站起来的方式可以看出，他抗下了这一腿。 其实水子州为何能等对方露出破绽再攻击，除了他强大的耐心和心态之外，他还修习了白水一族最强大的防御之术——极柔之术，这种防御之术结合白水一族铭刻身体的特点，可以将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柔韧无比，缓冲和抗下很多强大的攻击。 水富秋的最强一腿踢在水子州的腰间之时，他就感觉像是踢到了一块柔软的棉团上一般，水子州的反应太快了。 看到水子州站了起来，水富秋知道他败了，但是他不想认输，他可以被击倒但是不能输。水富秋嘴角溢出一抹微笑，用最后的力气迈动步伐，朝水子州冲了过去。 但是他没有迎接到水子州的得攻击，水子州敏捷地伸手，握住了他的双手，防止了他失去最后的力气跌倒，这时和平的意思，水富秋愣住了。水 富秋想起了自己在对手认输之时，依旧没有收住自己的攻击，内心有种莫名的波动。 这一战以名义上的平局落幕，白水一族高层均满意这个结果，这一战的安排，用意就是磨练水富秋太过锋芒的脾性，只有二十岁的他，还有很长的路很多的进步。 第三战，江小楠对战水清安。 江小楠一身劲装，黝黑的头发被编成了一束粗长的辫子，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男子的气息，但不失女子特有的气质。 水清安身材高挑，气质温文尔雅，温柔大姐姐形象。 这一战，是前三场战斗中，实力悬殊最大的一场。江小楠本来年龄就稍大于水清安，而且拥有极强的运动能力和应变能力，实力明显强于水清安。 水清安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她率先动了，只不过她是向后移动，与江小楠拉开了距离，直接退到了一根石柱后面，消失在了江小楠的视野中。 江小楠见状，一个闪身逼近那根石柱，紧接着灵活地绕柱转身，迅捷地朝石柱后面攻去。 然而她刚刚绕过石柱，突然发觉到不对劲，水清安没有呈攻击的姿态，而是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在等待自己。 见到江小楠出现，水清安确实没有攻击，而是张开口，一股尖锐的啸声从她口中汹涌而出，涌向江小楠。 江小楠只感觉不妙，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饶是如此，也有一些音波进入了她的耳朵，只感觉嗡嗡声不绝于耳。 这是声音攻击第二次出现在白水一族的考核中，上次使用的是水五里。水清安并非白水一族血脉这件事并不是秘密，不过前几次考核，她都没有施展那神秘一族的天赋，这次突然施展，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江小楠双手捂着耳朵，她是受到了一些音波攻击的影响，但是并不严重，她表面上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实际上正凝神留意着水清安的动作，只要水清安想趁此机会攻击她，她一定会给出强力的反击。 然而水清安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没有进攻，而是一闪身，再次躲到了另一根石柱的后面。 这次江小楠没有再贸然前进，她退回到了场地中央，离石柱有一定的距离，然后精神感知力释放，先探查清楚水清安想要干什么再说。 然而这一探，江小楠却是皱起了眉头，她在三个相邻的石柱后面，都感知不到水清安，这是白水一族的秘术，能够将自身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没想到水清安竟然练成了。 难题摆在了江小楠的面前，她不可能同时攻击三个石柱后面，只能选一个，选对了，他的攻击绝对能让水清安使不出音波攻击，选错了，就要再次承受水清安的一次音波攻击。 看台上的人们纷纷议论，都在讨论水清安究竟在哪个石柱后面。当然也不乏一眼就能看穿的，比如鹿夜，他的听力已经强到能够听出人的细微心跳声。不过对于江小楠来说，要判断出来就有些困难了。 不过这似乎没有难倒她，只见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扭了扭脖子，让筋骨舒张开来，以达到最强的战斗状态。活动结束，江小楠压低重心，嗖一声就窜了出去，直攻最左侧柱子后面，速度之快，已经到达了同级别顶尖。 一脚踢向最左侧的石柱之后，没有。 然而江小楠似乎不意外，她在出手时候就做好了前两击落空的准备，没有任何停顿，踢出去的脚在石柱上一登，瞬间利用反弹力自上而下一掌拍向第二根石柱，第二根石柱后面也是空的。 这居然也没有超出江小楠的预料，她上身迅速翻转，脖子扭动，她长长的辫子如同蛟龙的尾巴迅速排出，直击最右边柱子的后面。 在极短的时间内，江小楠就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地完成了三次攻击，没有留给水清安任何音波攻击的机会。强大的运动能力和精妙的动作衔接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江小楠惊讶地发现，第三个石柱后面也是空的。江小楠瞬间头皮发麻，大脑飞速运转，不是思考真正的水清安在什么地方，而是在想水清安最强的攻击招式。 江小楠侧身向上看去，见到了真正的水清安，她在中间那根石柱上部，头朝下，双脚如藤蔓一般，紧紧扣住石柱倒挂着，眼睛死死盯着江小楠的整个攻击过程。 第三击后，正是江小楠防御最差之时，任何人，只要是全力连续攻击三次，肯定要完全放弃防守。 时机一闪就会逝去，但是水清安不会浪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时机，白水指瞬间爆发，自上而下，雨点般打在了江小楠身体穴位之上，瞬间封锁了江小楠身体内能量的传输。 这就是白水指的真正杀招，它的目标，就是精准打击对手的穴道，阻断对手身体的能量传输。 让对手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而不是直接重击对手，这样，即便是对手强过自己，也能够取胜。 攻击结束，江小楠“砰”一声硬邦邦地摔在地上，水清安则潇洒地落在一旁。看台上的人都纷纷发出惊叹，难道说水清安完成了以弱胜强。 落地的水清安并没有轻敌，她刚落地就发力朝江小楠攻去，准备结束战斗，因为在她的白水指击中江小楠的瞬间，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究竟是什么异样，她说不清楚，就感觉跟平时用白水指攻击敌人的触感有一丝丝差别，极微小的差别，也许也是自己的错觉，但她不想节外生枝，要立马结束战斗。 当水清安攻到江小楠近前时，江小楠的眼睛突然动了，如鹰的双眼敏锐地捕捉到了水清安。水清安立马就察觉到了危险，原来自己不是猎人，是猎物。 中了她全套的白水指，江小楠除了呼吸和心跳能动，其余的连眼皮都动不了，目前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江小楠没有被自己的白水指封住穴道。 果然，江小楠的身体突然弹了起来，右腿向水清安飞速甩了过去，离水清安的腰肢只有很短的距离略过，正当水清安以为逃过一击的时候，一股波动随着江小楠的大腿根部滑向脚尖，到达脚尖之时，变成了一股迅猛地反向攻击，刚略过水清安腰间的脚尖反向狠狠地踢回，伴随着空气的爆裂声，“啪”一声正中水清安。 这是白水一族独特的攻击之法，需要极强的身体韧性和强度，每次攻击能都产生音爆，所以叫做落音一击。 水清安顿时觉得一股剧痛从腰间传来，她连忙弯下腰，浑身冒冷汗，失去了战斗力，连忙认输。 这就是和实力悬殊的对手战斗，弱势一方击中强势一方，不一定能胜，但是强势一方击中弱势一方，弱势一方就败了。 “你是怎么做到中了我的白水指而不受影响的。”水清安认输后，好奇地问江小楠道。 “其实我只不过是赌对了。”江小楠没有一丝一毫胜利者的姿态。 “赌？”水清安疑惑地问道。 “当我第三击落空我，我没有猜你的真实方位，而是猜你会如何攻击我，也可以说是我必须承受住你的什么攻击，我赌了白水指，所以提前用精神力稍稍偏移了我身上穴道的位置，可惜，如果你的攻击是白水印，那我必然输了。”江小楠解释道。 “明白了。”水清安点点头，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缺乏一门强力攻击的战斗技，其实这个弱点水五里老师早就提醒过她，只不过她的回答是自己不想伤害别人，所以还是练习一些控制人的战斗技吧，即便是输了今天的对战，她也不后悔。 第59章 世间修罗 第四战，江峰对江浩。 两人同为十八岁，江峰是家喻户晓的天之骄子。江浩则很低调，他没有在神殿修习，在此次考核进入前十之前，大家几乎都不认识他，只有鹿夜在之前的考核中留意过此人。 “我们打个赌好吗？”双方进入场中站定，江浩就率先开口问道。 “怎么个赌法？”江峰有些不解，他之前并不认识这个江浩，但是看起来江浩认识自己。白水一族并不算大，除非那人基本不露面，要不然大家或多或少都会认识。 “很简单，我赢了，你告诉我那人在哪。”江浩盯着江峰的眼睛说道。 “你说的是谁，我赢了呢？”江峰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着江浩究竟是谁，他想要知道什么人的下落。 “教你只手遮天的人，如果你赢了，我输你一百枚暗香。”江浩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严肃。 听到江浩的话，大家都懵了，教授江峰战斗技的人，难道不是水五里吗？ “我可以跟你赌，但是我同样出一百枚暗香，但是我不会用别人跟你赌。”江峰双眼迸发出寒芒，也是死死盯着江浩。 原来江浩是想要寻找江世修，那个只有一只手，教会自己了许多铭刻技巧和战斗技巧之人。 江世修在远离青城的某个地方，那里有一片平坦的沃土，还有一个清澈见底的湖泊。江峰经常外出历练，其实就是随父亲去拜访江世修前辈。 关于江世修前辈的事，整个青城几乎很少提起，江峰也是从木禾那里才知道了一些。 江世修曾经是白水一族的天才铭刻师，实力极强且为人非常好胜，不允许有人的实力超越他，只要有，他一定会花加倍的努力追上和赶超那人，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同时代的第一人。 二十多年前的炎石大战，后期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对巨石一族宣战，两族的高手也陆续参战。江世修在那一场战争中被称为了战无不胜的修罗，所到之处，巨石一族均纷纷溃败。然而，江世修渐渐对血腥和杀戮上了瘾，每天不杀人，他就会变得难受。 悲剧发生在炎石大战结束前夕。那一天，江世修带队追击巨岩一族一支溃散的队伍，他一马当先追上了队伍，展开了疯狂地杀戮，巨岩一族的人很快被他屠戮殆尽，这个时候，他带领的队伍才跟了上来。 然而江世修就如同魔障了一般，停止不了杀戮，青城的高手出手了。 那一战打得异常惨烈，青城的高手纷纷被江世修击杀，三十多人的队伍，有二十多人被杀。剩下的七八人，被闻讯赶到的溪英救下，要不然他们也很难逃过江世修的魔爪。 溪英是江世修的未婚妻，她赶到之时，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她知道，他们两个都完了，自己和江世修即便是死一百次，也无法弥补这场杀戮。 溪英用她的死，方才唤醒江世修。江世修一记白水印击碎了她的胸口，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爱人，才走出杀戮状态。 溪英微笑着看着江世修，说出了她最后的嘱托，她告诉江世修，巨石一族的二长老没有离开青城，他正在地下集结人手准备突袭另外三族的核心区域。 那个时候，另外三族的高手大部分都在外追击巨石一族的残余势力，核心区域的防守很薄弱。如果二长老的阴谋得逞，另外三族的损失就会无比惨重，江世修如果能够赶回去拖延住他，等另外三族的高手返回，或许能赎回自己的杀戮罪孽。 最后，溪英还告诉江世修，自己有一个妹妹，自小就失散了，流落在青城外的某个村落中，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和自己长得很像，名字叫做溪颖，求江世修找到她并照顾她。 随后，溪英递给江世修半块玉石，便闭上了眼睛。 江世修仰天长啸，亲手埋葬了溪英，然后直奔青城，拼尽全力拖住了巨石一族二长老带领的队伍，直到三族的高手收到消息返回青城。 炎石大战落幕，江世修是最有争议的人物，论功劳，他最大，论过失，也是他最大。 最后白水一族终于还是对他做出了处罚，逐出青城，永生不得再返回青城。 其实按照江世修屠杀同族的罪刑，足以重到把他打入暗渊阁，在不得执行死刑的前提下，那才是最重的处罚，不过据说暗渊阁没有把握控制住他，才将他逐出了青城。 江世修被驱逐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对着青城的方向跪拜了三天三夜，然后对着埋葬溪英的方向忏悔，并卸掉了自己的右手，才离去。 正是那只右手，击碎了溪英的胸口。 当白水一族之人来到他忏悔的地方，才发现满地的血迹和他的右手，他的右手，目前仍被暗渊阁完好地保存着。 魁木一族和灵炎一族的人不甘心，他们集合了两路人，想要趁机追上他并杀掉他，但是两路人在追出去后不久就遇到了水半生。 “想活命就不要再追。”水半生冷冷说道。 那两队人以为他们如果继续追击，水半生就会动手，直到多年以后他们才发现，是水半生救了他们，因为即便是失去右手的江世修，战意控制了他的理智，将他化身为修罗后，也依旧能够轻松杀光他们， 离开青城之后，江世修时时刻刻都想自我了结，但是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寻找到溪英的妹妹并照顾她，就是这个嘱托，维持着他生的希望。 此后的几年里，江世修的行踪出现在青城之外的各个村落中，传说他行走于各个村落，乐善好施，帮助了很多很多人。 再往后的岁月里，几乎没有人再见过江世修，有人说他杀戮太深，积累了很多仇家，被仇家灭口了；有人说他找到了溪英的妹妹，带着她隐居了起来；还有人说，他发现溪英根本没有妹妹，断了最后的生念，自我了断了。 总之，渐渐的，那个白水族不可一世的天才，战无不胜的时间修罗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有一些伤口，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但是有一些伤口也许是太深也许是太痛，将永远留在被伤之人的身体和灵魂里。就像鹿夜一样，他永远不可能忘记鹿鸣村血案。 江浩的父母无疑也是这样的人，江浩的爷爷和大伯，均死在了江世修手中。江世修被驱逐后，他们曾外出寻找过他，抱着即便是战死也要复仇的信念，但是都没有找到。 不止是他们，还有很多想要寻找江世修报仇的，甚至还有一些是寻找江世修学习战斗技或铭刻之术的人，都失败了。 心灰意冷的江浩父母，随后加入了暗渊阁，伴随着江浩的出生，两人虽然还是对江世修恨之入骨，但是为了江浩不成为孤儿，他们放弃了外出寻找江世修复仇的打算。 随后，他们意外地发现了江浩极强的战斗天赋，于是开始悉心培养江浩，只要江浩继续成长，总有一天能够超越他们，能够战胜江世修。 虽然此时外界已经传言江世修死了，但是他们夫妇始终不相信，那样的魔头不应该那么平淡的死去，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三年前江峰和水富秋一战，所有人都没有看出端倪，但是江浩的父母一眼就看出了，江峰所使的只手遮天绝对是出自江世修的教导。于是更加注重培养江浩，他们不能动江峰，但是江浩跟江峰同岁，他能和江峰交手，而且不能输给江峰。 江峰此刻也猜到了一些事情，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可以确认，江浩的至亲，跟江世修有仇。 “我不可能出卖别人来跟你赌，你动手吧。”江峰双眼如剑一般盯着江浩，斩钉截铁地说道。 江浩没有说话，他知道江峰不可能出卖江世修，但是他现在确认了一件事：江世修还活着，江峰的战斗技，有一部分确实是江世修教的。 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江浩直接攻向了江峰。 江峰也拉开架势应战，他知道江浩有他自己的理由，但是他不能输给他，输给他就意味着自己在将来不可能有能力保护江世修。 两人一交手就上了真功夫，硬碰硬的战斗，肌肉和骨骼撞击的声音从战场上传来，震慑着看台上的众人，太强了，太狠了，这是考核以来最强势的一战。 一交手，江峰就感觉到了江浩的奇特。两人的铭刻之术造诣差不多，但是在战斗技上，自己却是略微被江浩压制了。 江浩的出手，不讲求任何招式，都是根据战况，该出拳还是脚，什么力度，还有攻击路线，都是结合自身的特性和战况来调整，每一刻都力求达到最佳的战斗状态。居然和鹿夜的四形拳有异曲同工之妙。 差别是江浩是根据战斗经验和本能做到的；而鹿夜 是根据对对手攻防的精准感知和预测，再加上自身极强的分析能力来支配下一次攻击的。两者都各有优劣，江浩强在变化快，但是有些招式无法使用完美，而鹿夜变化慢一些，但是每一招都很到位，而且上限高。 鹿夜也发现了这一点，在看台上紧紧盯着江浩的攻击，每一次鹿夜预测的江浩攻击路线都对，但是江浩每次都比他预测的快半步。 幸好江峰平时跟鹿夜经常对练，对于这种打法也熟悉，对付这种对手，就是不能漏破绽给他，心态一定要放平，不能急躁，使用自己最基础最拿手的战斗技就好。 片刻功夫，两人就交手了几十个回合，对轰一拳之后，两人才分开，死死盯着对方。 鲜血从两人的双拳上流出，两人刚才的猛烈对拼，四拳的皮肉全都绽开了，但是两人丝毫不在乎，这是考核以来最猛烈的对拼。 “怎么，不敢使用只手遮天了吗？”江浩嘴角扬起，面露嘲讽之色。 “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让你见识一下。”话音刚落，江峰的右手就摆出凝聚白水印的态势。 江浩见状，立刻发起了攻击，他知道，白水印需要一些时间凝聚，越早制止越好。 江浩的父母自从三年前见到江峰的只手遮天和白水印的配合之后，就开始着手研究如何破解这一招，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越早破解只手遮天，逼迫江峰使出白水印越好。 只不过只手遮天是江世修研究出来的防御招式，要破解没有那么简单。经过两年多的研究，他们终于得出了破解这一招的办法。这一招结合白水一族铭刻之术后防御力极强，但是也有一个最明显的弱点，那就是防御者全程只使用一只手。 江浩没有托大，没有抱着试一试这一招究竟有多强的防御力，而是双手飞速抖动，将手上的肌肉活动开来，然后一手成拳，一手成掌朝江峰攻去。 没错，江浩左手和右手使用了不同的攻击招式，相当于两招一起向江峰攻去，正是抓住了江峰只能用一只手来防御的弱点。这两种招式，都是一只手就能施展，专门为了对付江峰的只手遮天练习的。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江峰，江峰确实不可能同时抵御他的两招，但是可以避开其中一招。只见江峰身体向右一侧，躲开了江浩左手的攻击，左手则化解了江浩右手的攻击。 江浩见江峰巧妙化解了自己的攻击手段，他反应也是快，没有任何停留和拘泥，又一次使出左右手不同招式的攻击，不过这次不是左右攻击，改为了上下，看来江浩考虑过江峰的化解之法。 这一下江峰确实没有办法同时化解，只能向后撤步，然而江峰的脚刚抬起，江浩的腿就朝下路攻了过来，这就是江浩的强大之处，他能够根据战斗形势变化攻击。 江峰的右手传来三声轻响，白水印三重和江浩的腿狠狠撞击在一起，江峰退了一步，江浩则退了好几步。 江浩渗出了冷汗，如果再晚一点，让江峰凝聚出四重白水印，那自己就输了。江峰的白水印凝聚速度和强度，远超过他的预期，幸好这一次碰撞，他的腿只是受了皮外伤，这样下来，他赚了，江峰因为凝聚白水印比他消耗了更多的体力。 不仅如此，江浩还发现了江峰的一个弱点，虽然只是一个很微小的弱点。成败就看江浩能不能抓住这个弱点了。 这次江浩率先攻了上去，左手握拳，不拘泥于招式，最直接最狠的一招朝江峰砸去。江峰也同样右手握拳一拳迎上，然而没有迎来猛烈的对撞，江浩变招了，他的右手突然变成抓，顺着江峰的右手钻了上去，如柔韧的藤蔓一般死死缠住了江峰的右手。 白水一族缠手，利用柔韧的手臂缠住对手，但是自身也会失去战斗力，基本不会有人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使用，这一招其实是二对一或者多对一的时候最适合。 众人见到江浩使出这一招，都非常不解，这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吗？ 江浩却是嘴角上扬微笑着对江峰说道：“你的白水印和只手遮天都是顶尖的战斗技，任何一样拿出来，都可以碾压一切，但就是因为你将这两门战斗技都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反而成了你的弱点。” “什么弱点？”江峰没有抽回右手的打算，他非常懂缠手这门战斗技，即便是实力超过对方许多，也几乎不可能抽回被缠住的手。 “你的这两门战斗技已经强到跟铭刻之术结合在了一起，也就是说，你左右手的铭刻之术是不一样的，就像鹰的翅膀和爪子，翅膀专为飞行而生，爪子专为抓住猎物而长，爪子不可能飞，翅膀不可能抓猎物，我现在已经掐断了你的爪子。”江浩说完，双眼突然变亮，紧紧盯着江峰的左手。 江峰的左手，的确因为练习只手遮天而做了不同部位的铭刻，擅长防守，不擅长进攻，也就是说，江峰可以用左手防住江浩的进攻，却几乎不可能用左手进攻江浩取得胜利，江浩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你也无法攻破我的防御，我们两个算平手？”江峰没有慌，他平静地看着江浩说道。 江浩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而是用动作回应。他突然一个侧身，在地上翻滚起来。江峰的右手瞬间传来疼痛，连忙跟随着江浩一起翻滚，如果反应再慢哪怕一点点，他的右手绝对会被江浩扭断。 这一招着实出乎了江峰的意料，甚至是看台上的很多老师和高层都没有想到这一招。 这是考核以来最难看但也是最实用的打法。 江峰只能被动地随着江浩翻滚，以此来卸去江浩的强大扭力，然而很明显，江浩练习过翻滚这招，江峰则没有，这让江峰处于了劣势之中，有好几次右手都差点被绞断。 江浩不可能浪费这样的优势，他不断积蓄着力量，计算好下一次翻滚就能利用绞力扯脱江峰的胳膊，本来他在可以弄断江峰的一只手，但是考核中不能使对方致残，所以才为了控制力道增加了一些时间。 然而，就在江浩计算好的翻滚将要到来之前，他听到了几声轻微的啪啪声，这是白水印使出前一刻特有的响声，总共五声，五重白水印。 江浩一惊，急忙用力想在江峰使出白水印之前让江峰的右臂废去，然而接下来的一下震惊了他，又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江峰右臂穿出，六重白水印，江浩的缠手就感觉缠在了一根坚硬无比的石柱上一般，紧接着传来咔擦一声，江浩的绞力没有废掉江峰的胳膊，反而废掉了自己的。 江浩的左手如同失去力量的藤条，从江峰右臂上脱落下来，他的胳膊脱臼了，钻心的疼痛疼得他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他输了。 江浩右手拉起自己的左胳膊，试探了几下，咔嚓一声接了上去，自始至终没有哼一声，看台上众人无不叹服，这小子太硬气了。 江浩扶着受伤的胳膊对江峰说道：“这次是你赢了，不过那是因为考核对战不能使对方致残，要不然我早就能够卸掉你的右手。” “我知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第一次白水印虽然仓促，但是也不至于就三重。”江峰看着江浩回答道，江浩如果单纯地只是把自己当做敌人，江峰不会这么在乎，但是江浩把江世修前辈当做仇人看待，江峰就没有客气了。 江浩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朝看台走去。第四场对战结束。 第60章 以弱胜强 第五战，也是最后一战，溪长凤对战溪云杉。 溪长凤，本次考核年龄最大的弟子，在第一轮对战结束后，被各位导师评为综合实力第一，可见实力不俗。不过在经历后面的几场对战之后，众导师都觉得水清玄、江峰、水子州、江小楠和江浩均有实力跟他一战，他不一定就是稳稳的第一。 溪云杉，其实是鹿夜，本次前十中，第一轮考核之后排位最差的弟子，可以说是一匹黑马，逆转了大家的印象，不过这次面对溪长凤，可能要终止了。 鹿夜自己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将身上的东西以及玲玉笛交给江峰，镇定地走入场中，自从杀死发千雪以后，鹿夜心理素质变好了很多。 溪长凤一副翩翩君子模样，表面上通情达理人畜无害，其实从他对水五里没有收他一事上耿耿于怀就看得出，此人内心还是有一些阴毒的。 这次就是他挑选了鹿夜为对手，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考核，他一定要战胜水五里的一个弟子才能释怀，所以挑了账面实力最弱的鹿夜。 溪长凤向鹿夜行了一礼，大方地示意让鹿夜先动手。 鹿夜则没有客气，一套最基本的水舞朝溪长凤攻去，鹿夜的水舞，经过两次观摩水素云的使用，已经根据原理，融合了自身的特点，不费力不花哨，非常适合试探对手和打持久战。 溪长凤淡淡一笑，他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手同样用水舞应战，一副轻松的样子，他不但要胜水五里的弟子，还要胜得最轻松，以此来打水五里的脸。 可惜他不了解鹿夜。鹿夜最擅长的，就是通过声音来辨别对手的招式，鹿夜的听力，已经能够察觉到正常人注意不了的声音，比如心跳和呼吸变化的微弱差别。 三年来，鹿夜跟江峰不停对战，来提升彼此的战斗力，鹿夜对于白水印太熟悉了，只要江峰开始蓄力，鹿夜就能够通过江峰心跳和呼吸的变化察觉到。 而此刻，溪长凤虽然在风轻云淡地和鹿夜对战，但是鹿夜已经通过他的心跳和呼吸节奏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负荷超过和自己对战所使用的，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溪长凤看似让自己的一只手，实则在背后悄悄蓄力，准备使出白水印。 鹿夜微微一笑，也没有拆穿溪长凤，他曾经硬抗过江峰的白水印，也想试试溪长凤的白水印，如果低于四重，他肯定能够抗住，如果高于四重，他一定会在溪长凤使出之前跟他拉开距离。 该结束了，溪长凤内心暗想，右手四重白水印突然使出，他单手就能和鹿夜的双手对抗，用白水印赢下战斗都是一种浪费，不过，还是要适时用一下，让大家明白，他的白水印也很强。 见到溪长凤使出白水印，鹿夜丝毫不慌，突然变招，四形拳连城使出，雨点般的拳头和溪长凤的白水印对战在一起。无数拳对一印，肌肉和骨骼对撞的声音噼里啪啦响彻整个战场，两人随即噔噔噔各自后退好几步，压低重心，右脚猛地向后一蹬地面才止住身形。 溪长凤以及看台上的很多人都是心中一惊，那个废物小子竟然能硬接四重白水印，强悍远超自己想象。 水富春此刻的心情最为复杂，他此刻才知道自己和鹿夜有多大的差距，鹿夜刚才的那一串拳头，即便是自己最强的无限神风腿，也会被打废。 对方不知不觉已经和自己的哥哥水富秋一个级别了，原来小丑才是自己，自己还一直以为对方只不过是一个运气较好的废物，根本不配和自己争江巧儿，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瞧不上自己和江巧儿。 鹿夜的表现，只有水五里师徒四人不惊讶，他们都见识过鹿夜的四形拳，那套战斗技不比白水印差。 看台边缘，还有一女子，双眼放光地盯着鹿夜，别人不认识的那套拳法，她却是认识，不但认识，当初还非常想学，可惜老者说她不需要，没有传授给她，也拒绝收她为徒。 自从鹿夜下场开始，这女子就对鹿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的双眼瞳孔收缩程度远超常人，不断调整着捕捉鹿夜的每一个举动。 溪长凤见鹿夜接下了自己的四重白水印，知道自己低估了眼前这小子，放下轻视之心，迈着飘逸的步伐，朝鹿夜攻去。 溪长凤使用的是自己另一项得意的战斗技，八级落英掌，这一套掌法虚实结合，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身法出手潇洒飘逸，堪称白水一族最美战斗技。 若干年前，这一套战斗技被人们笑称为中看不中用，花拳绣腿的战斗技。 直到水五里的出现，将这门战斗技的虚实调和到了一起，才将这门战斗技变成了绵里藏针的手段，当对手以为水五里要攻左路的时候，最后攻的却是右路，当对手以为这次是右路的时候，这次却是攻的下路，而且这套掌法快中有慢，慢中有快，看似柔弱的一掌，可能蕴含着极大的力道，看似凶猛的一掌，却可能是虚招，只打得对手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溪长凤第一次见到水五里施展这套掌法的时候，才十二岁，他一下子就被这套掌法迷住了，更是被水五里老师的风采吸引了，后来解开心锁，就极想拜入水五里门下。可是当他告诉水五里想学八级落英掌的时候，水五里却直接拒绝了他。 从此溪长凤苦心修习铭刻之术，他要证明给水五里看，证明给全族之人看，水五里不收他，是水五里的损失。 但情况并不如溪长凤所料，鹿夜似乎能看穿他的内心一般，他只要是出虚招或者实招变虚招，鹿夜丝毫不动；只要是出实招或者虚招变实招，鹿夜必定闪身躲过。 而且，鹿夜还使用了一招特别的拳法，只要自己一出实招，鹿夜就如同毒舌一般迅猛地攻过来，打得溪长凤甚是憋屈，幸好他的铭刻之术和战斗经验都强于鹿夜，要不然早就输了。 鹿夜则是越打越有信心了，这是除了江峰以外他对战的第一个白水一族天才弟子，硬抗一记白水印之后，溪长凤使出了一套虚实结合的掌法，殊不知那套掌法在鹿夜的听力之下，所有招式的虚实都听得一清二楚，竟然和溪长凤打了个难分伯仲。 溪长凤反应也是快，他虽然不知道鹿夜是如何看穿他招式虚实的，但他明白这招在鹿夜面前没用，于是极速变招，手臂抖动，啪一声击退了鹿夜，落音一击。 传说水五里几乎会所有战斗技，溪长凤也苦练多项战斗技，誓要学会所有战斗技。 落音一击看似柔弱，但是手臂末端却蕴含着极大爆发力。虽然攻击力不如白水印，但是胜在不需蓄力，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多次使用。 鹿夜这个时候就显现出劣势来了，他的实力本来就略差于溪长凤，而落音一击在最后爆发之前，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音波传来，鹿夜一时推测不出这招的攻击套路，凭战斗应变能力则应接不暇，很快就中了好几招落音击，最后重重挨了一记，整个人都被击飞，狠狠撞在一根石柱之上。 看台上众人见到溪长凤终于收起轻视之心开始认真了，很多支持鹿夜的都捏了一把汗，鹿夜危险了。 鹿夜一骨碌就翻爬了起来。他修习的并不是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而只是普通的夜之铭刻之术，非常平平无奇地一门铭刻之术，但是当这门铭刻之术遇到了白螟，却变得不再普通了。 鹿夜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得非常坚韧，白螟就如同一根螺旋，缠绕住了自己铭刻出来的结构，使身体结构之间的链接变强了，而且一旦自己受伤，白螟就会疯狂修复自己的身体。 溪长凤果然不愧为本次考核最强弟子，他一认真，实力就在自己之上了。 不过鹿夜也没有气馁，有白螟加持之后，他的身体抗冲击能力太强了，而落音一击虽然攻击速度极快，但是力道不大，基本不会伤筋动骨，鹿夜自信，自己能在承受的范围内推测出这套战斗技，就像自己现在能够完全预测落叶飘动和翻滚的每一个动作一样。 不出鹿夜所料，在被第三次击飞后，鹿夜完全推测出了溪长凤的攻击套路。 溪长凤接下来的落音一击连续三次都落空了，而鹿夜的伺机非常适合抓住对手落空的机会进行攻击，反倒是占了上风。 溪长凤见状，立马又是变招，他不愧为水五里最忠实的崇拜者，跟水五里一样，几乎精通白水一族所有战斗技。 只要鹿夜一识破他的战斗技，立马又换招，五六次换招下来，击中鹿夜七八次，甚至击飞了鹿夜三次，用年龄和战斗经验牢牢占据了优势。 只不过鹿夜每次都站了起来，就像流水一般，打不乱斩不断。鹿夜的超人毅力和顽强不屈的精神，也是打动了众人。 下一招解决战斗，溪长凤不想再拖下去了，他会的战斗技是很多，但也是有限的，而且鹿夜展现出了非人的抗揍能力，再拖下去，胜负恐有变数。 溪长凤凝聚自身所有力量，变拳为指，精准快速朝鹿夜攻去，竟然是白水指，专攻敌人身体穴道，封锁对方能量传递的指法。 溪长凤的思路非常明确，既然很难用力量击倒鹿夜，那就封锁鹿夜的行动能力再说。 这是战斗经验的体现，一般肉身强壮，非常抗揍的人，身体要害部位也非常脆弱。 果然，鹿夜猝不及防，身体上的几大要害之处都中了溪长凤的白水指，溪长凤会的战斗技种类，也是超出了鹿夜的想象。 鹿夜瞬间瘫软在地，身体犹如和大脑分离了一般，不再受控制，这就是白水指的厉害之处。 “小子，你的韧性超出了我的想象，不过到此为止了。”溪长凤看着瘫软在地的鹿夜，微笑着说道。他其实是非常后怕的，幸好自己学了白水指，要不然，其它的招式始终不能制服鹿夜。 鹿夜见到溪长凤缓缓向自己靠近，右手则在缓缓凝聚白水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无论他的大脑如何发出指令，就是无法动弹。 “不用白费力气了，白水指切断了你大脑向身体传输命令的路线。”溪长凤看出了鹿夜的意图，狞笑道：“我曾经是多么希望成为那人的弟子，但是他居然不要我，而是收了你这个废物，我今天就要证明给大家看，他的决定都是错的。” “原来这就是你的怨念由来。”鹿夜冷笑一声。我为了全村被屠而努力修习，有些人为了能够保护自己的爱人而努力修习，有些人为了探究人体的奥妙努力修习，而你，只不过是为了这个小小的缘由，就认为自己很委屈很合理？鹿夜不服。 精神力集中，时间渐渐变缓，鹿夜进入了铭刻状态，身体的结构在逐渐放大，鹿夜终于探查到了自己被白水指攻击的地方。 原来白水指并没有伤到自己的身体，而是刺激到了自己身体穴位，身体的防御机制启动，自动加固了穴位，将穴位保护了起来，同时切断了神经元与外界的联系，因为身体的神经元一旦受到伤害，就难以复原，很容易造成身体的永久瘫痪。 正是这种正当也是过激的保护，穴位部分的神经元停止了传递大脑的信息，这就是身体失去控制的缘由。 复苏起来，鹿夜疯狂地调动精神力，试图恢复神经元的连接，但是速度还是太慢了，照这种速度下去，早被溪长凤的白水印击败了。 我需要调动更强大的力量，鹿夜大脑中一个强大的信念，突然，某种微妙的联系被打通了，鹿夜感觉到了自己和身体内白螟产生了某种链接，白螟就像蚁穴宫殿中的蚂蚁听从蚁后的命令一般，集体开始接受鹿夜的指挥，疯狂的涌向鹿夜的各大身体穴位，疯狂疏通着神经元之间的链接。 身体恢复了控制，鹿夜瞬间睁开双眼，溪长凤正好走到了自己面前。 鹿夜突然弹起，四形拳搬山施展，双拳如同雨点一般直奔溪长凤而去。溪长凤一惊，白水印刚凝聚到四重，不得已慌忙使出。 拳印相交，鹿夜的搬山摧枯拉朽地破去了溪长凤的四重白水印，溪长凤被震得倒退好几步，心神巨乱，大脑一片空白，鹿夜不可能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伺机紧接着使出，拳头在触碰到溪长凤咽喉的一刹那才停下，鹿夜胜。 第61章 千面术的弱点 接下来是主持的导师郑重宣布了考核前十的弟子，并强调在场之人要对本次考核结果保密，在全城考核结束之前，不得对外透露。 至此，白水一族年终考核落幕，接下来就是更重要的全城考核了，这关系着明年暗香的分配名额，各族都不敢大意。 考核弟子们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白水一族的高层则要忙碌起来了。主要还是针对这前十的弟子，首先要保障他们的安全，其它两族很可能对他们动手。其次要制定提升他们实力的措施，毕竟离全城考核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能浪费了。 而水族长则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光明会的事情，还有安排人到受寒村伏击带走村子年轻孩子的神秘人。 所以考核一结束，水族长直接召集白水一族的高层和老师们开会去了，弟子们则自行离场。 前十的弟子只要不走出白水一族的范围，还是很安全的。 鹿夜走回看台，从江峰那里取回自己的东西，准备先回家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江巧儿却是走了过来，鹿夜见她朝自己走来，也是一阵头疼，这女子太难缠了，心里忍不住又暗骂起溪云杉来。 江巧第一轮就被淘汰了，本来是没有资格观战第二轮对战的，但是她申请了杂役和后勤的工作，所以才能到场，大概有十来个弟子得到了这任务。 江峰也发现了，抿嘴一笑对鹿夜道：“哎哟，小树苗！天鹅来找蛤蟆了，嘿嘿。”然后瞬间溜得无影无踪，留下鹿夜一人在风中凌乱。 本来还想拿江峰当挡箭牌来的，没想到这家伙滑溜得像条泥鳅，一不对劲就溜。 “溪云杉。”江巧儿见鹿夜要跑，干脆开口喊住了他。 鹿夜只好悻悻地回头，硬着头皮问道：“你是喊我吗，有什么事？” 另一侧，水富春不甘地看着两人，他百般讨好江巧儿，江巧儿也一直对他言笑晏晏。 在他看来，江巧儿迟早是他的人，只等两人年满二十二岁，在神殿完成修习，就可以成为一对了。只可惜，一切都毁在了这次考核，毁在了崛起的溪云杉上。 江巧儿迈着盈盈脚步走到鹿夜的面前开口道：“溪云杉，那个，我以前对你有些不友好，那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说完深深地朝鹿夜鞠了一躬，满满的诚意，然后羞涩地抬起头，然后江巧儿的表情马上从羞涩变为了愠怒，因为她看到鹿夜正侧头盯着另外一个后勤的少女。 江巧儿越看越怒，那少女无论姿色身段以及天赋都远远不如自己，鹿夜却只盯着她看，而不正眼瞧自己一下，她恶狠狠地瞪着鹿夜，鹿夜则双眼紧紧盯着那个少女，直到少女即将离开两人的视野。 鹿夜突然动了，没有管江巧儿，甚至没有留意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打一声招呼，一溜烟就朝那个少女追了出去。 江巧儿傻眼了，随后满脸羞愤，看着鹿夜离去的背影，跺了一下脚，狠狠地骂道：“登徒子，看我以后……”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她以后也不能拿鹿夜怎么样，鹿夜展现出来的实力，以她的天赋，即便是再修习十年，也难以达到鹿夜现在的高度。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理他，不过看鹿夜刚才的情形，好像也不是很想理自己。想来想去，江巧儿也只剩下满腔怒气，也只能再狠狠跺几下地面出出气了，然后双手捂脸跑了出去。 水富春在一旁，把江巧儿和鹿夜的一切行为看在眼里，他历来很高傲，和他的哥哥一样，如今见到江巧儿受到了这番羞辱，他恨鹿夜勾走了江巧儿，恨自己不争气。 他本来不想管江巧儿了，但想了一下，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朝江巧儿追去。 对战刚结束，鹿夜就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少女，她的眼睛很特别，眼瞳仿佛有光，能够看穿一切的样子。 而真正吸引鹿夜注意的，就是她的面容，乍一看很普通，但是鹿夜却是能看出，这不是她原本的容貌，她易容过，而且使用的方法正是江百山的千面术。 这就是千面术唯一的弱点，会被同样懂这门术的人一眼看穿。 所以鹿夜的注意力才完全被她吸引了，必须要追上她，看看什么情况，难道她也是江百山的弟子，那就是自己的师妹或者师姐了。 至于江巧儿的话语和动作，鹿夜不需要眼睛，光凭耳朵就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不想回答，何况那个神秘女子马上就会脱离自己的追踪范围，所以他没有任何回应江巧儿就追了出去。 神秘少女似乎也发现了有人在追踪自己，她加快了脚步，朝神殿外走去，鹿夜一直尾随其后，但是他无论怎么努力，始终都无法和少女拉近距离，少女就若即若离地处于他感知和追踪的边缘。 很快，两人就一前一后出了神殿，少女果然也是会千面术的，她很快在街上的人群中变换了个样貌，但是鹿夜就是能认出她，一直紧紧跟着。 两人脚步都很快，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离开了白水一族的地界，到达一片密林之中。鹿夜感觉到少女并没有恶意，所以才跟着她跨出了地界。 少女消失在了密林中，但仅是眼光上的消失，鹿夜紧紧锁定着她呼吸和心跳得声音，特别是心跳的声音，每个人的心跳声都有微小的区别，鹿夜的听力已经能够将之识别。 鹿夜停在了一株大树前，抬头看去。 “这都能被你发现，不错。”少女从树冠上嗖地跳下，稳稳落在鹿夜面前，惊奇地说道。 “你是谁，为什么也会江百山前辈的千面术？”鹿夜平静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你的必要吧！”少女咯咯笑道。 “那要如何，你才会回答我的问题。”鹿夜实在很想知道，但是他隐隐约约觉得，少女深不可测，排除武力，好像只能用和平的方式。 “这样吧，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们轮流问，必须回答实话或者拒绝回答，让对方重新问一个问题如何，不得撒谎，这很公平吧？”少女微笑着道，这微笑隐约让鹿夜感觉有些诡异。 “好，我先问，你的千面术从哪学来的？”鹿夜爽快地先提问了。 “江天流，你是靠什么方法追踪到我的。”少女只说了三个字就解开了鹿夜心中的疑惑，没错，除了江百山，还有江天流，他们父子都是会这门易容之术的。 “我的听力极强，我能够听到你移动对空气的扰动声。”鹿夜还是保留了一些，说自己听力很强是事实，但没说已经强到了能够听到对方心跳声这种地步。 “你和江天流什么关系？”鹿夜想了想又问道。 “合作以及朋友关系，从我也是白莲会一员这个角度说，我也算是他的下属。”少女微笑道。 鹿夜从她的语气判断出，她跟江天流绝对是平等的关系，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少女，居然是和江天流一个级别的人物，那不就是一个指头也能碾死自己，幸好对方没有恶意，幸好自己没有用武力。 “你来自驭风一族？”少女接着好奇地问道。 鹿夜听到少女的这个问题，表面镇定，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对方知道的很多，不简单。 “我不知道，所以暂时不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鹿夜回答。 “你的四形拳是跟木行羽学习的吗？”少女不纠结，马上就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不认识他的名字，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身旁跟着一个戴面具的男子。”鹿夜感觉自己赚了，等下就去问问木禾谁是木行羽，木禾肯定知道。鹿夜还有一种感觉，少女提到木行羽的时候，心跳加快了几分，看来木行羽对她来说，非同一般。 “你混入白水一族干什么，有什么企图？”鹿夜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个，我不能完全回答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干什么大事，而且我这次的目标主要是魁木一族。”少女回答道。 鹿夜摇摇头道：“只回答一半，对我来说，不公平。” “好吧，再附赠你一条，只要你不揭穿我的身份，我就不做危害你的事，如何？”少女见鹿夜挺不好对付，于是加了这一条。 “也不做危害白水一族的事，还有，同样不要揭穿我的身份。”鹿夜补充道。 少女眼眸微动，想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什么东西，然后道：“也行，反正我这次应该主要是针对魁木一族的。” “你的真实面容？”少女紧接着问道。 鹿夜没有回答，他的面部肌肉开始移动，缓缓变为鹿夜的样子，他已经掌握了千面术，只是需要一直保持着溪云杉的样子。 “你原来的样子更具有男人的气概。”少女微笑着道：“好了，问题游戏就到此为止吧，你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鉴于姐姐已经见到了你的真面目，姐姐也让你看看我的真面目。” 说完，少女脸上的肌肉也开始缓缓移动，渐渐展现出了她原本的面容。 她果然不是少女，年纪二十五六岁，比鹿夜大了好七八岁。她的五官看起来很精致，除了眼睛，每一个单项都很美，但是组合在一起，显得有些妖异，也许是她的眼睛的缘故。 她的眼睛，非常修长，眼角甚至已经延伸到了两侧的太阳穴，黑色的眼珠很大，非常灵活地转动着，似乎能看穿一切事物。 鹿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妖异的人，但是他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如果鹿九柯在这里，她一定能够认出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让她师傅都束手无策的羽瞳。 “那个，你的四形拳收不收传人？”羽瞳突然眨巴着眼睛看向鹿夜。 “这算是一个问题吗？”鹿夜问道。 “不算，问问题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不收，因为我还没完全掌握。”鹿夜说道。 羽瞳似乎有些沮丧，叹了口气。 “好吧，分别之前，我再赠你一条很有用的消息，谁让姐姐这么喜欢你呢。”羽瞳咯咯笑着说道。 “什么消息。”鹿夜内心其实也是有些惊讶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几天前，我跟灵炎一族的人做了个交易，他们已经得到了江百山的千面术，他们不一定会修习，但也可能会修习。”羽瞳收起微笑，硕大的眼瞳看着鹿夜说道。 “再会了，小家伙，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记住了，我叫羽瞳。”羽瞳话音刚落，就消失不见了。 鹿夜居然听到了她从好几个不同的方向离开了，看来是不想自己知道她离开的方向，所以故意混淆，就凭这点，已经远远胜过鹿夜，不过鹿夜还年轻。 女子最后的一句话，确实对鹿夜很有用，灵炎一族有人可能会掌握江百山的千面术。 鹿夜能够看出女子使用了千面术变换容貌，那么灵炎一族学会易容之术的那个人，也很有可能看出自己是通过易容才成为了溪云杉，自己今后一定要小心灵炎一族之人，尽量避开他们。 至于羽瞳，她虽然说不会拆穿自己的身份，但还是需要提防，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即便是被那个屠杀鹿鸣村的幕后黑手发现，也不至于没有自保之力。 至于白水一族，鹿夜倒是不担心，老师是知道自己不是溪云杉的，水族长也很可能已经知道，也就是说白水一族已经默许自己以溪云杉的身份出现在白水一族了。 羽瞳刚走，鹿夜就听到了有人迅速朝这边靠近，是水东方。 水东方永远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溪云杉，你怎么独自一人跨出了白水一族的边界。” “我看到有个本族的少女有些可疑，所以就跟过来看看，不知不觉就跟到了这里。”鹿夜不慌不忙回答道。 “她人呢？”水东方眼睛扫了四周一圈，没有发现少女。 “追到这里她就失踪了，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羽瞳说过，她不做不利于白水一族的事情，所以鹿夜暂时不想将她说出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在全城考核之前，你不要再跨越白水一族边界，如果真有必要离开，一定要找水五里或者我，我们安排人保护你们才能离开，明白了吗？”水东方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些前十的精英弟子将要参与的全城考核，关系重大，不容闪失。 “弟子明白，这次是我大意了。”鹿夜连忙认错，他以前也见过水东方，但还是第一次和水东方正面对话，鹿夜感觉，水东方隐隐透露着一股威压，让他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第62章 当世强者 水东方点点头：“走吧，先回族内，等明天一早，提升你们实力的方案也应该要出来了，剩下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那个，前辈，我想去竹堂一趟，可以吗？”鹿夜顶着水东方的威压小心问道。 竹堂虽然也在青城内，但是不属于任何一族的管辖范围，所以理论上来说，前往竹堂还是有一些风险的。 “可以，我陪你去。”没想到水东方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要亲自送鹿夜去竹堂，这让鹿夜有些惊讶，但是也不敢反驳。 一路上，水东方一言不发，也不催促鹿夜，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真是个惜字如金的冷面怪人。 到达竹堂，水东方让鹿夜独自一人进去，鹿夜则直接找到了木禾。 木禾正在一排排堆放竹简的架子后面翻阅着，他过度消耗身体的症状有了明显的改善，精气神都好了很多，看来鹿夜给他的暗香起到了不小作用。 见到鹿夜来，木禾有些惊讶地说道：“云杉师弟，你拿来的那份竹简，我还没翻译好。”木禾抱歉地说道，他比鹿夜大，但是完全没有做师兄的架子。 “木师兄，我不是来催你翻译的，是另外的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些消息。”鹿夜微笑着道。 “什么消息。”木禾的话语依旧有些含糊，但是好了很多。 “关于驭风一族的所有。”鹿夜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等等。”木禾说完就转身朝竹简架子深处走去。 没多久，木禾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捆竹简。这里的竹简他全部清清楚楚记得放置的位置，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 “木禾师兄，你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含糊了？”鹿夜问道。 “咦，好像真是，我没有注意到。”木禾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口齿含糊的毛病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善了。 “我也不知道，我基本都是和这些竹简打交道，很少和人说话，什么时候好的，我也不知道。”木禾有些高兴地说道。 鹿夜点点头，接过竹简，在小桌面前坐下，开始翻看。 驭风一族，按推测应该是和青城四大族一起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只是由于不明原因，该族一开始就与四大族隔绝了来往，藏匿于某个地方，至今仍不知道它的所在。 传言曾经有喜欢游历的强者到过驭风一族所在，但是那些到过的人，都拒绝透露。 该族有一个相当隐秘的习俗，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将一些刚出生的婴儿送到青城或者各个村落，疑似是遗弃，至于遗弃的原因，至今未明。 至于驭风一族的特点，竹简上也只是寥寥记载，说他们擅长计算，对空气的流动和振动非常敏感，听觉非常灵敏，推测擅长远攻。 其余的记载，大都是某某可能去过驭风一族，大概什么年份去的，时间都比较久远，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只是最后一段，鹿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木行羽。竹简推测他十多年前曾到达过驭风一族，其余的信息也是不详。 又是他，他究竟是什么人，去过驭风一族，传授自己四形拳，每一件事，都非常不平凡。 其实竹简上的资料跟水五里老师告诉自己的差不了多少，鹿夜只是心存侥幸，想看看会不会有新的收获。 鹿夜将竹简还给木禾，问道：“有没有木行羽的资料？” 木禾依旧转身走入竹简深处，很快就拿来了一捆竹简递给鹿夜。 木行羽，当世顶尖高手之一，竹简的第一句话，没有说他的出生来历，可以看出来，刻录竹简之人，对他的实力非常认可。 根据木行羽的出生时间推算，他现在应该有七十来岁，是现任魁木一族族长木行空的亲弟弟。 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天赋，都是魁木一族乃至青城史上的佼佼者。 两人的关系非常要好，基本都是一起修习，一起成长，直到木行羽三十多岁，突然毅然决然离开青城，到各个村落游历。 据说他和木行空的关系破裂导致，破裂的原因可能跟两人的弟弟木行飞之死有关。 炎石大战爆发，木行空曾要求木行羽回魁木一族，出任魁木一族战斗总指挥，被木行羽拒绝。 据说他和木行达成了协议，他不得帮助白水一族以及灵炎一族，也不得收这两族之人为弟子，不得泄露魁木一族的战斗技、铭刻之术以及其余会影响到魁木一族的机密信息。 看到这里，鹿夜恍然，幸好自己不是青城之人，要不然木行羽前辈肯定是不会传授自己四形拳的。 “魁木一族的族长木行空是怎样的一个人？”合上竹简，鹿夜问道。 “他实力非常强，铭刻之术已经登峰造极，青城内，无人能出其右，魁木一族目前是最昌盛的一族，跟他的实力有关。”木禾说道，说话没那么含糊了，他说话的语气也愉快了些。 “那他的为人呢，我是说他想要干什么，大概是这个意思。”鹿夜明白，在青城跟村子不一样。 村子中，不存在绝对的强者，大家都是普通人，所以影响整个村子发展的，是大家的想法。 青城则不同，那些绝对的强者，他们的实力是远远超越普通人的，他们的想法，也就会凌驾于大家之上，换句话说，他们的想法才是影响青城发展的关键，所以鹿夜想要了解他们主要的思想。 更重要的是，可以大致推测哪些人可能会是屠灭鹿鸣村的黑手。 “根据我的推测，他现在最想的是长生，或者说想方设法延长自己的寿命。”木禾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 “长生？”鹿夜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想这么做。普通人的寿命大概是七十岁，铭刻师的寿命普遍能达到一百岁，鹿夜还年轻，还没想过寿命长短这个问题。 “是的，我阅读过所有跟他有关的竹简，推断出了这个结论。”木禾认真地说道。 鹿夜点点头，木禾阅读了那么多竹简，他的推论应该大致是正确的，那么可以排除木行空是屠灭鹿鸣村的幕后黑手，除非鹿鸣村地宫中所藏的东西跟长生有关，这等木禾破译出地宫墙壁上的符号和文字就可以大概推断出。 “他是不是很少过问族中之事，而主要由两个长老代管魁木一族。”如果一个人达到追求长生的境界，那么其它的俗事，他肯定也是不太在乎的。 “没错，这也是我推断他追求长生的原因之一。”木禾微笑着看了看鹿夜，他喜欢聪明人。 鹿夜皱眉努力思考着，这样的话，那个幕后黑手是魁木一族高层的可能性很大。族长不问世事，魁木一族的高层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不择手段追求力量的人会很多。 “你觉得魁木一族中，最渴望壮大自己力量的人是谁？”鹿夜试探着问木禾道。 木禾思考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渴望壮大自己力量的人很多，不光魁木一族，特别是近些年暗香减少的情况下，但是要说最，就不知道了。” 鹿夜想想也是，青城中，只要是铭刻师，都希望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个黑手就连江天流那种顶级人物都查不到头绪，哪有那么容易找出来。 “目前当世最强之人是谁？”鹿夜暂时抛弃了那个不愉快的推测，转而问起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这个问题有点难。”木禾挠挠头说道。 “没事，你慢慢讲。”鹿夜知道木禾一定了解很多信息，非常有兴致想听他分析一下。 “按照大家普遍的看法，最强之人，应该是木行空或者木行羽，他们俩的实力，应该强于炎族长和水族长。”木禾在鹿夜对面坐下来说道。 “水族长的母亲，深蛟的蛟首呢？”深蛟这个白水一族的内部组织，大家其实都是知道的，但不知道组织的所在和实力等。 “应该也很强，有可能是她最强，毕竟这些个高手的实力也是有起伏的，他们不一对一交手，我们也只能大概推断。” “按照你的推断，他们几个的实力，孰强孰弱。” “按照我的推测，木行空、木行羽最强，蛟首、炎族长次之，水族长也不弱，但如果他们几个一对一交手，谁胜谁负很难定论，他们之间差距不大，战场发挥和战斗克制都能弥补，其它的因素也可能影响到战斗的胜负。” 鹿夜点点头，在白水一族的年终考核中，其实溪长凤的实力就略强于自己，只不过一开始对方大意了，再加上运气站在了自己这一边，白螟竟然帮助自己解开了白水指的封锁，这才胜了。如果按照目前双方的实力，和溪长凤对战十场，鹿夜推测自己只能够赢两场左右。 “不过，这只是在大家的认知上推导出来的，我有另外的看法。”木禾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难道还有其它强者。”鹿夜好奇地问道。 “没错，世人忘了还有驭风一族，根据我的推断，驭风一族里面，肯定有强大的高手，能够比肩青城的高手，要不然那一族也不会和青城一样，毅力不倒。”木禾说道。 “嗯，那确实是一个容易被遗忘的种族。”鹿夜感觉木禾的分析很有道理。 “还有一人，在史上出现过，现在生死不知，如果他还活着，他绝对是第一。” “是谁？” “无面。” “无面？”鹿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号，之前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没错，根据记载，他是一个冷酷的人，戴着一副奇怪的面具，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有关他战斗的记载中，他的所有对手都是一招就被他击败。” 听到木禾这么说，鹿夜想起了跟在木行羽身边那个人，也是戴着面具，非常冷酷。但是鹿夜摇了摇头，那人看样子是木行羽的跟班，不可能是无面那种级别的人物。 “这么强，木行羽和木行空对上他也是一招即败？”鹿夜好奇地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对上过。” “大家普遍认为他已经死了吗。” “是的，因为最早出现他的记载，已经在三百年前，也就是说他至少已经有三百岁，没有人能够活这么长。不过我推测他还活着，因为我在一百年前记载上依旧见过他，所以我觉得他才是当世第一。” “不是说铭刻师的极限年龄是一百来岁吗，按照记载，他至少活了两百岁？”鹿夜惊讶道，如果无面前辈还活着，那确实还是第一，不过真有人能活三百多岁吗？ “其实，这些推断意义不是很大，我们目前连这个世界有多大都没有弄清楚，甚至也许有超越青城规模的存在也不可知。”木禾总结道。 “这个世界，不就是被北边的天涯雪山和东南西三面巨石禁地包围着这么大的一块吗？”鹿夜不解地问道。 木禾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而是将一个杯子装满水，然后在水中放上一片竹叶，再将手盖在杯子上。 鹿夜不解地看着木禾。 “对于这片竹叶来说，这个世界有多大。会不会我的手就是天涯雪山，杯子就是迷石禁地呢？” 轰一声，鹿夜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没错，自己何尝不是杯中的树叶呢？ 木禾的认知，远超鹿夜的想象，又一次刷新了鹿夜的认知。 第63章 暗渊阁 离开前，鹿夜又拿了一些暗香给木禾，木禾本想拒绝，但是鹿夜坚持要给，木禾最后也就收下了。 竹堂外，水东方双手负后傲然而立，见到鹿夜出来，什么也没问，只冷冷地说了两个字：“走吧。” 一路无话无事回到家中，正值晚饭时间，溪华、水月以及溪云燕已经坐好等鹿夜回来吃饭了。 “哥，你考核如何呀，得了倒数第几？”溪云燕嬉笑着问鹿夜，她还不满十六岁，所以没有参加考核。 溪华瞪了溪云燕一眼道：“十八岁能够过了第一关，已经算是中上水平了，不要灰心，继续努力。” 鹿夜嗯了一声，低头吃饭，看来这次考核的结果没有外传，毕竟知道的人越少对全城考核越有利。只不过这样鹿夜就无法知道鹿九柯以及鹿八方有没有入选本次考核，能不能见上他们一面了。 溪云燕则冲着鹿夜做了个鬼脸，用只有鹿夜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要是我参加，一定比小树苗厉害。” 鹿夜指了指溪云燕，用手比了比溪云燕的头，然后移到了自己胸膛处，意思是溪云燕只有自己胸口高。 溪云燕则回应了鹿夜一个鬼脸，两人埋头开始吃饭。 回到自己的卧室，鹿夜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他赶忙进入铭刻状态，试图再次建立和白螟的链接，可惜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成功。 这就像自己对着树上的鸟叫唤，喂，你们快点每只挟一片树叶下来给我，结果鸟儿自顾自歌唱，完全不理人一般。 紧接着，鹿夜不忘练习了四形拳，他现在对连城的掌握更加纯熟了，伺机也是更加精纯，可惜搬山和凝空还是无法施展出来。 练习完所有战斗技，鹿夜吞下一枚暗香，开始修习铭刻之术，然后才沐浴更衣睡觉，自从修习夜之铭刻之术开始，鹿夜从来没有偷懒过。 第二天，鹿夜到达白水神殿，水五里便带着鹿夜等四个弟子前往神殿上一层。 鹿夜还是第一次来到神殿第三层，第三层的风格跟第二层不一样。如果说第二层更加肃穆庄严，那么第三层就是优美温馨了，相比第二层，这里种植着很多花草树木，建筑的样式也是更加贴近生活，看得出这里是供白水一族高层居住的地方。 进入一个庭院之后不久，前十的弟子也被陆陆续续带到了。看来，白水一族已经研究出让这些精英弟子提升实力的方法了，所以才把大家集中到这里。 主持的是大长老，她把十名弟子分为了三组。溪长凤、水富秋、江浩一组；江小楠、水子州、江峰、江素云一组；鹿夜、水清玄、水清安一组。 大长老这么分其实是有深意的，第一组天才心境欠佳，需要磨练战斗时候情绪的控制，由江紫月带队；第二组天才没有明显的弱点，需要全面提升，由水五里带队；第三组天才缺乏战斗经验，需要增加实战对抗练习，由水东方带队。 带好生活必需品和暗香等物件，三个小组就分别出发了。为了保密，省略了所有的告别过程，包括这些天才弟子的家人也是在晚一些时候才专门派人通知。 看来白水一族是准备把这十个弟子分批带到隐秘的地方进行教导，提升他们的实力了。 水东方带着鹿夜、水清玄及水清安三人跟着水东方悄悄出了白水神殿，向西行进，水东方一路上一言不发，鹿夜以及两位师姐也是感受到了水东方的压力，不敢说话。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一座破石屋门口。水东方走上前敲了敲门。 “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道，然后紧接着院落的石门缓缓打开，伴随着石料摩擦的刺耳声音以及簌簌落下的灰尘。 老人显然是认识水东方的，只不过他也没有给水东方好脸色看，指了指院落示意四人进去。 鹿夜最后一个踏进门，就听见石门关上的声音，有种像是垂死的老人在残喘的感觉，令鹿夜三人都有一些害怕。 走进屋内，已经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三十多岁，跟江浩有些相似。 “江浩没有来吗？”中年男子没有看鹿夜等三人，直接问道。 “水族长自有安排。”水东方真是对谁说话都是这种严肃的语气。 “此人叫做江寒，你们此后二十天就完全听他的话，他负责教导你们。”水东方对鹿夜三人说道。 三人才恍然，原来水东方只是带路的，就说刑堂的事物那么多，水东方怎么可能有时间亲自教导他们三人。 江寒一一扫过鹿夜三人。然后用他那不大的嘴巴惊呆了鹿夜三人，他将三人名字都叫了出来，各人有什么特点以及经历，都说得八九不离十，看来是详细了解过三人的资料，而且讲的是滔滔不绝，没完没了。令三人有些费解，这江寒也太喜欢说话了吧，完全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好了，人我带到了，接下来交给你了。”水东方不耐烦地打断了江寒的喋喋不休，然后看了鹿夜三人一眼，示意他们跟着江寒修习就行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寒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有些歉意地说道：“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平时很少能够和正常人说话，所以见到你们来有些高兴，来来来，这边跟我来。” 鹿夜三人跟在江寒后面面面相觑，什么叫很少和正常人说话，这江寒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和江浩只是样子有些像，性格完全不一样。 “那个，江寒前辈，请问您是江浩的父亲吗？”鹿夜问道。 “是呀，江浩那小子表现如何，江浩这小子呀，从小就喜欢战斗，我呢，也没有教他任何战斗技，就是让他不停对战，不停对战……”江寒开始从江浩小时候讲起，直讲得鹿夜三人本来还对江浩的战斗技巧很感兴趣的，这下好了，直接都被江寒喋喋得不想听了。 江寒一边讲，一边拉开了一间石屋里的地板，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示意三人跟着他下去。 说实话，要不是水东方带他们三人来的，此刻他们三人都已经开始怀疑这个江寒要把自己三人拐到地下室灭口了。 顶着发麻的头皮，三人顺着阶梯往下，没多久就见到了阳光。 阳光是从头顶射进来的，他们现在身处一座垂直的巨大洞穴中，阳光就是从洞口射进来的，还有一些细微的水流，也从洞口流下来，然后继续朝洞底跌落。 鹿夜等人现在所在之处，是环着山洞开凿的一圈平台，江寒随手将三人下来的通道关上，那里就变成了石壁，看不出一丝痕迹，就连精神感知都无法探查到，在这里，精神感知好像被限制了。 “这里是白水一族祖先开采暗矿留下的矿坑，矿坑有十三层，现在改造成了暗渊阁。”江寒解释道。 暗矿石是一种神奇的石头，他含有一种物质，能够隔绝精神感知力，裁决神殿就是用这种石头建造的。 巨石废墟底下也是含有大量的暗矿石，只不过那里的矿石浓度极低，没有开采的价值。 而这里，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暗矿石坑，矿石已经开采得差不多了，但是这里依旧是精神感知力的禁区，在这里，眼睛和耳朵才是最重要的感官。 “暗渊阁？”鹿夜三人同时惊讶地喊了出来，就连平时端庄如仙子的水清玄，都有些微微失态。 暗渊阁是何地，三人曾经都很多次次听过这个白水一族最恐怖的地方，只是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它里面是什么样子。 人们谈及它，连很多资深的铭刻师脸色都会一变，这是个活人进去就再也无法出来的地方。 暗渊阁内只有三种人：管理层，也是这里面唯一的正常人，也许也不正常；犯下重罪之人，那些用驱逐出白水一族已经无法达到惩罚他目的人，如果不是青城祖训说不得处死人，这些人死十次都不够；第三种人，铭刻出现差错，身体或大脑出现异常的人，这种人也许是暗渊阁里面最友好的人，也许也是最凶残之人，失去人性后比那些犯罪之人还恐怖。 没想到暗渊阁离众人是如此之近，出了白水神殿，往北些许路程，一片破旧的石屋中心就是了。三人以前都到过这片石屋附近，只是没有走近，更没有人知道这些石屋后面居然隐藏着那个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的暗渊阁。 见到三人惊讶的表情，江寒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其实是他一直在暗渊阁，身在其中，所以才不觉得暗渊阁有什么。 江寒把三人带到了第一层的三个石洞，这就是接下来二十天三人的住所，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洞内通风干燥，空间也大，在里面练习战斗技也不觉得拥挤。 将东西放好，江寒就催促三人出发了，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暗渊阁共有十三层，越往下，越危险，你们平时不要走到五层以下。”江寒带着三人边走边说道，接着又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些不重要的东西。 暗渊阁的每一层石壁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众多洞室，除了第一层，其余的洞室都是门口紧闭。 一路走来，有些洞室是静悄悄的，有些则是有人在里面大哭或者大笑，还有人隔着窗户和江寒打招呼，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果然暗渊阁和外界传闻的一样，几乎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江寒介绍说，这里面关押的人叫做异常人，根据异常的严重程度，暗渊阁将他们进行了编号，号数越小，异常越严重，被关押的也越深。并警告鹿夜三人，不得越过五层以下，从六层开始，被关押的人就开始危险了。 一直走到第五层，江寒在一间洞室门口停下脚步，然后用钥匙打开了这间洞室的门。 洞室很宽，也很干净，完全不像是关押人的地方，透过微弱的光线，勉强能看到干净的石床上盘坐着一个人。 “你有好几天没带小家伙过来了。”床上坐着的人开口道。 鹿夜好奇地朝那人看去，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胡子头发很长，很久没有修过的样子，不过很干净很整齐，看来每天都有梳洗。 “江浩有别的事情，我这次带来了一个少年和两个少女，陪你活动活动。”江寒说着凑到汉子的耳朵旁，小声嘀咕。 正常人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的，然而鹿夜和水清安却能够听清楚。 江寒先是在汉子耳边说着一些奇怪的没有关联的字，然后才开始说他们听得懂的话：“这三个少年男女是你的仇人，但是你不能伤他们，你要把实力压制到略强于他们的地步，耗尽他们所有的力气，他们力气耗尽了，你就报仇了。” 鹿夜和水清安听完迅速进入防御状态，水清玄则是感觉到了两人的变化，狐疑地看着两人。 江寒说完话，也发现了鹿夜和水清安的异常，他拍了拍脑门道：“你们两个难道是和水五里一样，那双耳朵啥都能听到？” 鹿夜点点头：“江前辈想要干什么，水族长和水东方堂主可是知道我们来了暗渊阁的，如果我们出了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们果然能听到。”江寒此刻确定了二人听力非凡。 “这年头真是什么都有，前几天还遇到一个鼻子特别灵的，啥都能闻出来，抓也抓不到他，现在又遇到两个耳朵灵的，那么小的说话声也能听见。”江寒这话更像是发牢骚，而不是对三人说的。 第64章 深渊 “你们先随我出来。”江寒将三人带出了洞室，同时回头对洞中那汉子说道，你双手捂住耳朵进入铭刻状态，不准偷听。 那汉子果然双手捂住耳朵，那样子，简直比弟子对老师还顺从。 到了门口，三人依然对江寒非常戒备，江寒无奈地苦笑，三人的卷宗里没有说溪云杉和水清安的听力和水五里一样变态啊。 “此人名叫溪东升。”江寒说道。 “这不重要，你为什么想让他对我们不利。”水清安瞪着江寒说道。 “没有要对你们不利，这是增强你们战斗经验和战斗意识的训练。” 江寒指了指溪东升接着说道：“他是你们老师水五里前一代的天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由于不听从队长的命令，害死了很多队员，从此以后，他就变得无比听话，只要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那你刚才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鹿夜开口问道。 “他的听话，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比如说，让他自杀，他真会自杀，让他将实力控制在略强于你们的地步，他就能一丝不差地控制好，即便是死，也不会改变一丝一毫。”江寒接着说道，面对正事的时候，他不像之前那样喋喋不休了，乱扯了。 “江浩的战斗技，就是跟他学到的，我让他每次都略强于江浩，然后战斗至耗尽江浩的所有力气，每天都如此，所以江浩没有学习任何战斗技，他的战斗技没有任何章法，但是不输你们任何人。”江寒见鹿夜三人依旧一脸狐疑，继续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派族内其它高手陪我们对战呢？”水清玄开口问道。 “其他人出手，要么控制不了实力，要么不忍对你们出手，效果很差，但是溪东升就不一样了，他的听话已经到达恐怖的地步，让他将实力控制在略高于你们的地步，他就能控制的丝毫不差；告诉他你们是他的仇人，他就不会有丝毫的留守；告诉他耗尽你们的体力，你们只要还能战斗，他就不会停下。”江寒解释道。 “这么听话，那他岂不是很危险，随便一个人叫他自杀，他都会执行。”水清安好奇地问道。 “这倒不会，暗渊阁一位高手根据他的病情，设置了一段没有意义的话语，只有对他说了那段话语以后，接下来的话他才会听。”江寒说道。 鹿夜三人这下相信了，世界上居然会存在这样的人，对别人说话的百分百顺从，看来溪东升当年不听队长的话，一定给队伍带来了巨大损失。 原来江寒一开始对溪东升说的那一串没有关联的话，就相当于打开他的钥匙。鹿夜和水清安开始歪着头回忆江寒说的那段话。 江寒见状哈哈一笑道：“没用的，那段话是按照一定规律变化的，下一次和上一次是不同的，你们记下来也没用。你们三个，谁先来，就你吧，你是男孩子。” 江寒说完不等鹿夜反应，提起来就扔进了石室。 鹿夜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江寒话还没说完就动手，在心里把江寒骂了上千遍。 很快，洞室里就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异常激烈。 水清安急忙趴在窗户上，瞪大眼睛朝里看。水清玄则微微踮起脚尖，小心地朝里面看去。 洞室中，鹿夜施展了自己所有的战斗技，甚至是刚学的真水雾都使了出来，然而，全被溪东升破解和压制了。鹿夜恨不能使出搬山和凝空，奈何身体强度不允许。 不打也不行，溪东升每一招都凶狠地朝鹿夜攻来，每一招都想要把他打废一般，鹿夜甚至都怀疑溪东升只听到了江寒说自己是他的仇人，压根忘了不能伤人这一条。 打了良久，里面终于没声音了，江寒走进去，将鹿夜提了出来。 此刻的鹿夜，已经如同一摊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随后，水清安和水清玄也一样，跟溪东升对战到力竭为止。 训练结束，鹿夜和水清安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水清玄还能勉强走路。 江寒将鹿夜和水清安一只手提一个，扔回了供他们休息的洞室，水清玄则朝江寒摆摆手，硬是自己走回去了。 瘫软在石床上，鹿夜闭上眼睛休息，全身都处在酸痛的状态中，那个酸爽，鹿夜此生还是第一次体验。 体内，白螟在疯狂地帮助他身体恢复着，这时鹿夜发现夜螟除了增强身体结构以外的第二个用处。 突然，沉思中的鹿夜睁开了眼睛，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在去天涯雪山历练时候跟踪自己那人又来了。 是体内的白螟，鹿夜现在终于感觉清楚了，是白螟带给他的感觉，白螟似乎和那人有链接一般，只要那人在自己附近，自己就能通过白螟感觉到他。 可能是和溪长凤对战的时候，鹿夜连接到了白螟，此刻鹿夜才清晰感觉到了这小东西的异常。 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咬伤自己，将夜螟注入自己身体那人，可惜鹿夜现在没有力气活动，要不然他一定站起来，去寻找一下那人，当面问问他为何要那样对自己。 幸好，鹿夜没有感觉到那人有远离的迹象，他肯定也能够感受到鹿夜的存在，要不然不可能一直跟随着鹿夜来到青城。 鹿夜终于有一些力气后，摸出了一枚暗香塞到口中。暗香入体，能量源源不断供给，鹿夜感觉到身体恢复速度更快了。 本来需要半天时间才能恢复的力气，鹿夜花了一半时间就恢复了。 轻轻走出石室，水清玄和水清安那边没什么动静，应该还在恢复。鹿夜走到平台边缘，朝黑洞洞的暗渊阁深处看去，他感觉到，那人就在下面。 可惜下面除了黑暗，一无所有，什么也看不到，必须找一个宽松的时间，亲自下去看看，夜晚无疑最合适。 虽然脚下的黑暗给人一种未知的恐惧和心慌，但是鹿夜感觉到，那人对自己有一股善意，这给了他下去看看的勇气。 下午，体力恢复后的三人又分别和溪东升进行了一次对抗训练。这次三人都没有第一次狼狈了，能够自己走回休息室。 在白螟的帮助下，鹿夜疯狂恢复着体力。暗渊阁的布局，其实存在着一个漏洞，所有管理者都住在最上面一层或者地面的石屋中，也许是第一层的压抑感少了些许，也许他们只关心有没有人逃出暗渊阁，对于深层的情况，并不关心。 不管如何，这给了鹿夜深入的暗渊阁寻找那人的机会。 很快江寒就送来了晚饭，鹿夜装作依旧是体力不济的样子，其实他的体力早就恢复了。 吃完饭，江寒收走了餐具笑着说道：“好好休息吧，小家伙，明天还要继续训练呢。”说完便走了。 鹿夜悄悄走到门边，听到江寒已经走远，便悄悄走了出去。 此刻的第一层外面没有任何人，整个暗渊阁静得可怕，只有洞口的风微微吹进来，朝洞底流去。 水清安和水清玄的石室也没有任何动静，鹿夜屏住呼吸和心跳，这样才能躲过水清安的耳朵，她的听力不差于自己，鹿夜以最轻的脚步朝下慢慢走去，下到第三层，鹿夜才恢复心跳和呼吸。 洞室中囚禁的人，大部分都在吃饭，没有注意到鹿夜。 走过一间洞室，鹿夜感觉到这间洞室中的人没有在吃饭，好奇地走近窗口朝里看去。一眼瞥见一张苍白的脸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吓得鹿夜一个哆嗦后退了好几步。 正在想被发现后该怎么办，那人却依旧死死盯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喊，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 鹿夜重新壮着胆子，朝前走去，那双眼睛随着自己的步伐缓缓转动，依旧没有其它任何动作。 很快就走到了第五层，路过溪东升的门口时，鹿夜格外小心，悄悄弯下腰，打算从他窗口下方潜过去。 然而，鹿夜刚走到窗户下，一只大手就从窗户里面伸出来，一把抓住了鹿夜，鹿夜差点惊得喊出声来。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小家伙，别往下走，下面有你不知道的恐怖存在，你走不过第七层。”溪东升沙哑着嗓子说道。 鹿夜松了口气，幸好这溪东升实力虽强，但是他的毛病并不危险。 “为什么走不过第七层？”鹿夜疑惑地问道。 “你以为这石门能困住我吗？只不过我不想出来而已。”溪东升说道。 “第七层就有和你一样的，石门困不住的人？”鹿夜问道。 “嗯，而且不止一个，任何一个都能把你撕碎。”溪东升凶狠地说道。 “可是，我有非下去不可的理由呢？”鹿夜感受了一下，那人就在下方。 “那你就准备好被撕成碎片吃掉吧。” 溪东升说完松开了鹿夜，趴在窗口看着鹿夜，那眼神，仿佛就像看死人一样。 鹿夜知道溪东升不是吓唬他，第七层开始绝对有恐怖的存在，实力超强而且精神不受控制，只有实力强大的管理者才能下去，自己就这样下去绝对送死。 “前辈，要不然你陪我下去，我给你暗香？”鹿夜知道，溪东升的实力很强，有他带自己下去，肯定没问题。 “我不去，江寒说，我不能离开这间屋子，也不能听别人的话，你会被撕成碎片。”溪东升冷冷地对鹿夜说道，那盯着鹿夜的眼神，依旧就像看死人。 鹿夜这下子完全打消了溪东升带路的念头，他不可能听从自己的话，更不可能违背江寒的。 鹿夜想了想，还是朝下走去，见到不对劲就溜，那些存在肯定有忌惮的东西，要不然这暗渊阁的深层早就混乱了。 溪东升口中的那些存在，既没有跑到上面来，也没有闹出天大的动静，冥冥之中应该有什么规则或人控制着这一切才对，而且，自己还有一张王牌没有使用。 第六层，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所有石门都紧闭着。 第65章 重逢 找了个隐秘的角落，鹿夜开始使用江百山的易容之术，脸部肌肉开始运动，渐渐地，变化成了江寒的模样，虽然不能说百分百像，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清。 第六层下到第七层的阶梯门口，有两人在值守，鹿夜刚下到第六层就听到了两人的存在，所以才提前变换了模样。 两人见来人是江寒，没有任何阻拦，就放鹿夜下去了，还恳切地说道，如果需要帮忙，尽喊他们就可以。 鹿夜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没什么重要事，就是下去巡查。”就赶紧走下去了，幸好暗渊阁精神感知力无法外放，要不然两人要是察觉到鹿夜有问题，那就麻烦了。 暗渊阁这种地方，外人都是避之不及，两人自然也不会怀疑会有人冒充江寒，所以也没有检查腰牌。 第七层，对于地面来说，已经很深了。在微弱的光线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平台的轮廓，地面上已经是黄昏，而这里很快就要陷入完全的黑暗。 幸好鹿夜现在最重要的感官是耳朵，不是眼睛，这给了他很大的勇气，就像是黑暗中永远有一盏灯照耀着他一样。 第七层也很安静，所有石室都紧闭，鹿夜仗着江寒的模样，稳步朝前走着。他感知到的那人还在下面，看来那人在的比第七层深。 看来江寒的模样果然起作用了，第七第八第九层的存在，都没有出来干扰鹿夜。 直到鹿夜走过第十层，将要走下第十一层的时候，鹿夜才感觉到了不对劲，身后似乎有人一般。 鹿夜后背的汗毛立马竖了起来，他急忙回头，赫然发现其中一道石门竟然是开着的，洞室内的存在也消失了。 而鹿夜刚才经过时，分明看到那间洞室的门是紧紧关闭着的，而且里面有粗重的野兽一般的喘息声。 这一下吓得鹿夜头皮发麻，那里面的存在竟然悄无声息地出来了，瞒过了自己的超强听力。要知道，即便是一只小虫子爬过，鹿夜也能听到，而现在，一个巨大的生物或者是人开门出来，鹿夜却听不到。 突然，鹿夜听到了呼吸声，就在自己头顶上方，离自己只有一巴掌的距离，那东西就住在自己身后。 鹿夜想动，但是来不及了，那东西发出呼吸声的同时，闪电般地伸手抱住了鹿夜。那双手柔软坚韧，鹿夜根本挣不开。 紧接着，更加恐怖恶心的一幕发生了，那东西竟然伸出舌头，深深地舔了一下鹿夜的脖子，缓慢而享受。 滑腻腻的舌头顺着鹿夜脖子滑动的时候，鹿夜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就像是兔子被狼舔的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鹿夜已经忘了反抗，那种恐惧如同几万只蚂蚁爬过心头一般，令人难受，令人丧失了力量。 “是正常人的味道，是个少年。”身后那东西开口说话了，原来是个人。 只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太令人毛骨悚然了。他口中有很多粘稠的唾液，所以他的话语带着黏液流动的声音，以及一股令人窒息的腥臭。 然后又是一阵咂舌的声音：“嗯，修习的居然不是白水一族铭刻之术，修习的是啥铭刻之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铭刻之术。”这人居然能够通过舔舐别人就能判断别人修习的铭刻之术，这更加让人恐惧了。 “你放开他，我已经通知江寒前辈了，他马上就会下来。”黑暗中，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犹如黑暗中的一轮皓月降临，让鹿夜从恐惧中清醒了一些，是水清玄，她跟着自己下来了。 “清玄师姐，你怎么跟着我下来了，这里太危险了。”鹿夜难受地说道，他连累了水清玄。 “我还想问你呢，你跑这里干什么。”水清玄没有回答鹿夜，而是反问道。 “哇，还有一个可人的小姑娘，让我尝尝你的味道，尝尝你的味道。”那个恐怖的人癫狂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然后就拎着鹿夜朝水清玄奔袭而去。 水清玄见状，双手成指，眼前这东西虽然恐怖，但只要还是人，身体上就有要害之处。她必须一出手就施展最厉害的白水指，才有可能制服眼前这人，因为她也感觉到了，这人的实力，太强了。 那人拎着鹿夜，速度居然丝毫不慢，水清玄的白水指还没来得及使出，那人就袭到了她面前。水清玄和鹿夜此刻才感觉到，这人的实力，何止是恐怖，两人根本就没有和他对抗的资本。 就在那人的另一只手要抓到水清玄脖子的瞬间，他却突然停住了。 白水指如同雨点一般打在那人身上，但是水清玄却感到了绝望。她的白水指就像点在了水面上一般，无论多强的力道，多精准的角度，能够击开水面，但水面总能快速恢复平静。 水清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对方的身体太强了，根本不需要和自己对战，就是站在面前不动让她打，也伤不了对方。 那人收回手，狐疑地看向暗渊阁底部，这下鹿夜和水清玄也听清楚了，是有人在说话，声音飘渺若隐若现。刚才两人都陷入了紧张和恐惧中，所以竟然没有听到。 “水老怪，把他们两个完好带下来。”那声音说道，然后回声不断在洞内激荡，无数次反弹，无数次重复。 鹿夜知道，这是一种独特的发声技巧，声音不大，但是能够传得很远。 抓住鹿夜的那人应该就是水老怪，他好像对这声音非常惧怕和顺从，听到以后没有说话，松开了抓住鹿夜脖子的手。拦腰抱起鹿夜和水清玄，两人刚要开口阻止，他竟然直接一跃而起翻越平台，向着黑洞洞的暗渊阁向下坠去。 鹿夜和水清玄都惊呼出声，暗渊阁依然深不见底，这样翻下去，不死也残了。 然而，将要下落到第十四层的时候，水老怪的舌头突然弹射而出，勾住了第十三层的一根石柱，三下止住了下坠的趋势，顺势落在了第十四层的平台上。 居然还有第十四层，鹿夜记得江寒说过暗渊阁只有十三层，看来江寒没有说实话，或者江寒也不清楚。 然后水老怪嘶溜一声，竟是借着舌头回收之力，回到了十三层，期间还能听见他用舌头勾住石柱的声音。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鹿夜和水清玄以前是想都不敢想，还能铭刻出这么强悍的舌头来，恐怖、恶心、怪异，这些词汇全让水老怪这家伙占全了。 “他已经走了，放心吧，小伙们，到这来。”那幽长的声音从十四层中穿出，紧接着，一道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了一间黑洞洞的石室。 鹿夜第一感觉就是别进去，危险。但是他很快感觉出，自己要找的那人就在这石室中。水清玄则是一把抓住了鹿夜的胳膊，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转为抓住了他的衣袖。 死就死吧，无论如何也不会比面对那个水老怪更恐怖了，鹿夜这样想着。 更何况，他确定那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要不然在天下雪山下，自己离开水五里老师庇护的时候，那人早就对自己下手了。 想通了这些，鹿夜壮起胆子，走在前面，带着水清玄缓缓走进了那间洞室。 十四层的洞室太深了，加上黄昏已至，里面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依稀感觉到洞室最深处的石床上，有两个人。确切地说，一个坐在石床上，一个则站在旁边。 此刻的鹿夜，清晰的感觉到，和白螟的感应，就是来自这两人中的一个身上，是站着的那个人。 “小姑娘，你的白水指是谁教你的。”坐着的那人开口问道。 “是当今白水族长亲自教授。”水清玄放开鹿夜的衣袖，往前走一步，和鹿夜并排站一起说道。 “你们两个都是水半生的弟子？”坐着的那人继续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直呼前族长的名讳？”水清玄惊讶问道，水半生这个名字，白水族内很少人知道，大多数人只知道前族长，但是不知道她的名讳。 “前族长，那现任族长是谁？”坐着的那人没有回答水清玄，而是开口继续问道。 “前辈直说吧，让水老怪将我们带下来，究竟要干什么，如果要对白水一族不利，那么要杀要剐随便，不过我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的。”水清玄虽然是个女孩子，处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恐惧，但还是镇定了下来。 “要杀你们，我直接让水老怪将你们吃掉不就行了，干嘛要带下来。”坐着的人说道。 “也许是太黑了，你们有些恐惧，人天生对未知的黑暗有种本能的恐惧，既然如此，那就制造一点光吧。”坐着的那人没等鹿夜和水清玄开口，接着说道。 然后就听到两片石头对撞的声音，明亮刺眼的火花瞬间照亮了整个洞室。由于许久没见见光的缘故，鹿夜和水清玄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以后才缓缓睁开。 水清玄朝光源处看去，石床上果然坐着一个人，石床后方也站着一个人，都是六七十岁的样子。两人旁边的石桌上，燃着一盏油灯。 然而，水清玄却感觉到了一丝怪异，这怪异不是来自洞室，也不是来自面前这两人，而是来自鹿夜。 鹿夜双眼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水清玄发现，他看的人是站着的那个老者。 鹿夜仿佛定格在那里，没有言语能形容他此刻的震惊。就连石床上坐着的那人也看了看鹿夜，再循着鹿夜的目光看了看站着的老者，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继而沉思，然后恍然。 跟鹿夜相比，站着的那个老者却没有较大的情绪波动，而是平静地看着鹿夜，仿佛是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不像是第一次见到鹿夜，也不像是跟鹿夜很熟，更像是听闻或者见识过过鹿夜这个人，期待见到鹿夜的那种表情。 “砰”一声，鹿夜双膝重重跪在地面上，双手撑地，“咚咚咚”朝着老者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了殷红的鲜血，混合着泪水和汗水一滴滴落在面前的地板上。 鹿夜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才悲切地说道：“鹿迟爷爷，爷爷，鹿鸣村只剩下你我，八方和九柯了。” 是的，眼前这个老者，正是鹿迟，虽然容貌和精神有了些许变化，还有些不认识自己，但鹿夜可以肯定，眼前这人就是鹿迟。 但是鹿夜为什么会和他发生感应，他为什么一直在追踪自己，却没有现身，鹿夜就不是很明白了。 第66章 另一种生命体 面对鹿夜如此的沉重表情和行为，水清玄也是异常惊讶，而坐着的那人只是稍稍惊讶，鹿夜和鹿迟的关系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鹿迟爷爷，我是鹿夜啊。”鹿夜此时才想起自己还是江寒的模样，赶紧施展易容之术，脸部肌肉一阵扭动，变化成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江百山在教会他易容之术之后，就告诉他，学习了这门易容之术之术后，最难的就是记住自己本来模样，很难每次都能变回自己本来的样子。 从此，鹿夜一有机会就会变回鹿鸣村鹿夜的样子，深深记住那个样子，发誓一定不会偏离自己的本来面貌。 然而让鹿夜失望的是，鹿迟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只有坐着的那人发出了惊叹：“好高深的易容之术，是江百山的前面之术吗？” “鹿迟爷爷，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鹿夜啊。”鹿夜又一次重复道。 “鹿迟爷爷，你怎么了。”鹿夜见鹿迟的表情还是不对，站起来跨前一步说道。 “他失忆了，完全失忆，你可以这么理解。”鹿迟没有开口，坐着的那人却是开口说道。 “啊，前辈，你知道鹿迟爷爷为什么会失忆吗，他还能记起我吗？”鹿夜询问地看向坐着的人。 “我叫木孤影，喊我孤影前辈就可以。他不可能记起你了。”原来坐着的这人竟然不是白水一族之人，而是魁木一族之人。 “为什么，我曾经是和鹿迟爷爷相依为命的，他怎么可能记不起我了？”鹿夜此刻可谓是悲喜，希望和失望交加。见鹿夜甚至有些站不稳，水清玄伸手，悄悄扶住了鹿夜。 木孤影侧头看了看鹿迟，有看向鹿夜道：“因为严格来说，他已经不是鹿迟，而是另一个人，你口中的鹿迟确切来说已经死了。” “鹿迟爷爷已经死了，这只是长得像鹿迟爷爷的人？”鹿夜哽咽着问道。怪不得鹿迟爷爷看到自己的时候，是那副表情。 “也不是长得像，这副躯体，就是鹿迟的。”木孤影的话却又把鹿夜说得疑惑了，就连水清玄也非常不解。 “木前辈，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清玄问道。 “他是一具非常特殊的生命体，怎么说呢，原来的鹿迟应该是经历过某种非正常死亡，不是老死那种，但是他的体内存在某种特殊的螟，那种螟有非常强大的修复能力，又将他就复活了。”这件事情非常诡异，复杂又简单，就连木孤影这样的老前辈都无法准确说清楚。 “鹿迟，死了，我不是鹿迟。”鹿迟这时候开口了，就像刚学说话的孩童，口齿和表达都不清楚。 “我也是遇到他以后，研究了好一阵才明白。”木孤影说道。 鹿夜这下明白了，鹿迟爷爷体内的螟应该就是和自己体内的是同一种，它能够记忆身体原有的构造，在身体构造受到伤害以后能够迅速修复。 “我还是不明白，那他既然活过来了，就应该是鹿迟才对呀！”水清玄说道。 “这件事情复杂就复杂在人的大脑，如果是身体其它的结构，修复了就是修复了，和修复之前区别不大，但是人的大脑太复杂了。” “这就像是这座暗渊阁，除了地面的石屋，地下还有几十层或者上百层，深到人无法想象，深到现在还没有力量能够探查到它下面的层次。 某一天，它毁了，负责修复它的人只能修复地表的那些石屋以及它能够了结到的层次，而更深的层次，连有多少层都不清楚，根本无法修复。你说那时候的暗渊阁还是暗渊阁吗？”木孤影的这段长话及比喻，终于让鹿夜和水清玄摸着一些门道了。 “我知道了。”鹿夜说道。 “哦，我倒是对发生在鹿迟身上的事很感兴趣，你知道的话，说一说。”木孤影来了兴趣。 “我本名叫鹿夜，某一天，被父母抛弃在了鹿鸣村。”鹿夜平复了情绪，开口说道。他也想知道鹿迟爷爷现在的状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鹿夜便将自己在鹿鸣村被鹿迟扶养长大，然后鹿鸣村遭遇白莲会屠杀，自己侥幸活命进入青城的事简要说了一下，其中隐去了自己可能来自驭风一族以及江天流救下自己的不影响事件发展的细节。 “也就说，鹿迟那天救下了鹿九柯和鹿八方，挟他们二人冲向了青城出去，到达之后便活活累死了？”木孤影问道。 鹿夜点点头接着说道：“那时候鹿迟爷爷体内已经有这种特殊的螟了，他一边奔跑的时候，这种螟已经在修复他的身体，所以他才在挟着两人的情况下，逃出了白莲会的包围圈。” “但他还是因为救人心切，体能消耗过度，身体死亡了，只不过他体内的螟没有死亡，依旧在修复着他的身体，这种强大的螟，甚至在他被埋后，依旧在修复着。” “嗯，直到后来，这种螟终于修复了鹿迟爷爷的身体，鹿迟爷爷抛开了身上的泥土，爬出了墓穴，所以才有后来人们传言鹿迟爷爷的遗体被盗，其实是他自己活过来离开了。” “但是很可惜，鹿迟的大脑深层次已经死亡或者说损毁了，那种螟只能修复他大脑的表层，他的记忆，他的认知，他的语言功能全都无法恢复了，只有最本能的生存技能保留了下来。” 木孤影和鹿夜一人补充一段，终于把发生在鹿迟身上的事情勉强猜测清楚了。 “木前辈，那现在的鹿迟爷爷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他还是一个人吗？”水清玄也终于解开了迷雾。 “这是一个没法回答的问题，因为我们连何为人都无法做出清晰的界定。”木孤影说道。 “目前最常用的生死界定是精神壁障，如果一个人或者生命体还活着那就有精神壁障。”水清玄补充道。 “那你们看看他还有精神壁障吗？”木孤影示意两人探查一下鹿迟。 人的精神壁障是与生俱来的，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束缚。所有铭刻师也都养成了一种习惯，不用精神感知力去探查一个人，因为探查到的也是精神壁障，除了能感知未知和动作，其余的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还会造成不尊重人的感觉。 所以鹿夜和水清玄一直没有用精神力去感知鹿迟，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鹿夜的精神感知要强于一般的铭刻师，所以他能够很清楚地穿透九道石门。他听到木孤影的话后，第一时间就用精神感知去探查鹿迟爷爷了。 果然，鹿迟已经没有了精神壁障，更确切地说。鹿夜的精神感知已经毫无阻拦地进入他的身体。 在鹿迟的体内，鹿夜感觉到了白螟，浓度远远超过自己。 而且白螟存在的状态也完全不一样，因为鹿迟没有修习夜之铭刻术的原因。 他的螟是自主存在，自主行动的。 鹿夜体内也有白螟，只不过是紧紧缠绕着他的铭刻之术。 “他没有精神壁障。”水清玄也感知完了。 “没错，所以说，现在就连他是否是一个生命体都不得而知，更别说界定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了。”木孤影说道。 “而且，靠精神壁障来界定一个生命体是否还活着，也只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一种方法，是否真能够如此界定，还有待商榷。”鹿夜受青城教育的影响较晚，所以保持了一份怀疑的态度。 木孤影点点头，欣赏地看了看鹿夜。“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会说能够感应到你的存在吗？” “因为，我的体内也有这种螟。”鹿夜说道，由于刚才只是简要叙说，所以鹿夜并没有提及一个多月前外出历练被人咬了一口，身体被注入这白螟的细节。 “那你体内的螟是怎么来的？”木孤影好奇问道。 “是我，是我。”一旁的鹿迟此刻插话了，并张开嘴，用手指着自己的牙齿，又指了指鹿夜。 见状，鹿夜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咬自己的人竟然是鹿迟爷爷。 鹿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天被咬的情形，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就感觉，那次咬自己的人他好像认识，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鹿迟爷爷。 “一个月前，我被鹿迟爷爷咬过。”鹿夜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道。 “这就奇怪了，他来我这里也好几天了，但是从来没有过想要咬人，换种说法，没有将螟注入其它人身体的想法。我也做过尝试，这种螟注入别人的身体，对身体几乎没有影响，非常诡异。”看来木孤影对这种螟非常感兴趣。 “也许是和我修习的铭刻之术有关。”鹿夜道。 “我，在你身上，可以活。”这时，鹿迟用他那生疏的语言说出了让在座三人都非常震惊的话语。 这话的震惊之处在于，鹿迟这话是用白螟的口吻说话的，也就是说，他站在了白螟的角度，而不是这具躯体的角度。 “我，白魔，体内，白螟。”鹿迟接着说出了更加震惊的话语。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木孤影非常惊讶，鹿迟自从死亡之后，这种螟又修复了他的躯体，丧失了所有语言功能，三年间，很少接触人，只学到了很少的语言，白魔和白螟这种词汇，他不可能知道，除非有人告诉过他，也就是说，他接触过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存在。 “两个人。”鹿迟，或者说是白魔歪头想了许久，又补充道：“两个男人。” 木孤影、鹿夜和水清玄三人见他在认真的思考，还以为他能描述出更多信息，没想到只补充出性别，三人无语得一头黑线。 “所以，你们修习的这种铭刻之术，是白螟的土壤。”木孤影说道。 鹿夜点点头，随后，三人都陷入了沉思，短短的时间内，他们接收的信息量都太大了，一时间大脑都有些混沌，需要理一理。 而且这种事情，是前所未见，想都不敢想的。 鹿夜这下彻底明白了，鹿迟复生后，一直活跃在鹿鸣村附近，他会咬自己，一定是用特殊的方法感受到了自己修习的铭刻之术。 而自己和鹿迟能够互相感应到，也是因为白螟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的原因。 鹿迟跟踪自己，是因为把自己当成了同类，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 鹿夜对于鹿迟，又多了一份感情。虽然鹿迟爷爷其实已经死去，这只是他的躯壳，但鹿夜的内心，还是把他当做鹿迟爷爷看待。 你忘了我，忘了八方和九柯，忘了鹿鸣村，忘了语言，都不要紧，我可以慢慢教教你，慢慢告诉你，鹿夜内心暗暗发誓道。 木孤影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夜之铭刻术，这种铭刻之术修习出来的结构，本身很普通，远远不如三大族的铭刻之术。但白螟一旦遇到这种结构，就如同老虎得到了爪子，一下子就提升了很多，已经能够和三大族的铭刻之术媲美。 然而令木孤影惊讶的远不止于此，因为他发现，这种铭刻之术和白螟的结合，似乎并不完美，或者说不完全，因为它们结合之后，似乎还隐隐缺少着什么东西。 白螟对于这套铭刻之术来说，就像是老虎得到了爪子，但是老虎锋利的牙齿，似乎还在空缺之中。当然木孤影只是猜测，因为铭刻的结构实在是太复杂了，就像在一片茂密而森林中，你要观察出缺少了什么植物，那不是一般的困难。 而水清玄思考的更多是鹿夜。原来他真的不是溪云杉，而是身负血仇的鹿夜，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他和其它人有些不同。 第67章 父女 正在此时，上面约莫第十层的地方传出女子的一声怒喝：“凭你也想阻拦我。” 随后便听到一个人被打飞，撞在石壁上的声音，接着就是水老怪的嗷嗷叫声，看来被打飞的是水老怪。 打飞水老怪的人，鹿夜和水清玄人认识，特别是水清玄，她对这声音太熟悉了。她虽然是挂名在自己父亲水五里门下的，但其实教导她最多的人，便是此时的来人——水族长。 很快，一道女子的身影便直接落在几人所在的洞室门口，迈着有富有节奏且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老师、水族长”，鹿夜和水清玄同时开口喊道。 水族长仔细看了看两人，确认两人都完好，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木孤帆冷冷开口道：“幸好他们俩没事，要不然，我让暗渊阁十层以下的活物全部为他们陪葬。” 语气坚定而威严，鹿夜和水清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强势，之前都感觉她像个慈爱的母亲一般。 “哎，你就是这么和你父亲说话的。在你母亲口中，我像是那么恶毒之人吗，会对孩子下手。”木孤影的语气带有怜爱和惋惜。 鹿夜和水清玄则是镇住了，他居然是水族长的父亲，今天接收的信息量有些忒大了吧。 “正常人都不会被囚在暗渊阁的。”水族长冷冷说道，显然对这个父亲很是不满。但鹿夜和水清玄听得出，不满归不满，口头上不认，但水族长还是有把对方当做自己父亲的。 “这两娃是你的弟子？”木孤影没有和水族长掰扯，而是转移了话题。 “这个女娃子，水清玄是。”水族长挡在了水清玄和鹿夜面前说道。 “原来如此，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成为族长了，怪不得他们说水半生是前族长。”木孤影叹道：“光阴如流水啊，不知不觉就流逝了很多。” 木孤影的话，其实也有些触动到了水族长，她和木孤影，其实也不算是多大的怨念，顶多是有些隔阂。 父亲自小就离开了他，在暗渊阁一呆就是几十年，自从她记事起，两人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还没有两只手的手指头加在一起多。所以，水族长其实是母亲水半生一手带大的，并且在自己可以扛起一片天的时候，将族长职位传给了自己，而母亲则退居白水一族幕后，创立了深蛟，默默为白水一族付出着。 而眼前这位父亲，她只是从母亲和其它人的口中得知，生性怪癖且邪恶，对人体达到了痴迷的程度，经常拿尸体做研究。 有一次，他将一具尸体带回家研究，甚至藏在了石床之下，这一下彻底激怒了母亲，从此父亲也厌倦了世人对他的看法，厌倦了母亲的不理解。 母亲约战父亲，如果母亲输了，允许他将尸体带回家研究，如果父亲输了，就改掉喜欢研究尸体的邪恶兴趣，要不然就将他打入暗渊阁。 两夫妻，两个相爱之人，就这样站在了静心台两侧，以对手的身份相见，这是白水一族乃至青城历史上，静心台上的最强一战。 那一战的结果，父亲输了。 但是父亲已经对人体的研究痴迷了，让他放弃，就像每天让他别吃饭别呼吸一般。 暗渊阁洞口，母亲抱着还在襁褓中的自己，想逼迫父亲选择妻子和女儿。 父亲看着母亲和自己，流泪了，然后他跪了下去，向母亲磕了几个头，一转身跳下了暗渊阁。 母亲朝着洞口骂道：“木孤影，你是个无情无义的畜牲，从此只要我活着，你就不要踏出暗渊阁，我就当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过你。” 在此后的四十多年中，母亲几乎不再她面前提起父亲，即使她问，母亲也会岔开话题。 只有大长老告诉了她事情的原委，并悄悄带她下暗渊阁见过几次父亲。其实她后来才知道，是母亲安排大长老这么做的。 “父亲，你当时为何做出那样的选择？”沉默了一会，水族长开口问道。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们和人体的奥秘，就像是我的左右手，砍哪一只，我都会痛不欲生。”木孤帆说道。 “那为何你不选择我和母亲。”水族长虽然心内有很大情绪，但她毕竟已经见识过风风雨雨，表现依旧平静。 “我即使选择了你们，但还是会忍不住悄悄研究，我怕，我怕你受到影响，将来也会和我一样，走上这条路，这条路太苦了，苦在没人理解，我想你成为和你母亲一样的人，受族人爱戴，而不是唾弃。”四十多年了，木孤影终于说出了自己当初为何那样抉择的初心。 水族长点点头，她其实对于父亲的成见并不是很深，只是有些怨父亲无法陪自己长大，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 更何况，今天也不是拉家常的日子，全城考核临近，鹿夜、水清玄及水清安三人被送至暗渊阁实战练习。 哪知刚到第一天傍晚，江寒就发现鹿夜和水清玄走丢了，而且是进入了暗渊阁深处。江寒不敢马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水族长，这才有了水族长亲自向木孤影要人的后续。 “这两个孩子，是白水一族的精英，未来的栋梁，他们不得受到任何伤害。”水族长转了话题说道。 “我知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收到伤害。”木孤帆说道。 鹿夜和水清玄此时内心一阵鄙夷，都差点给水老怪吃掉了，特别是鹿夜，想起水老怪那邪恶的声音和恶心的舌头就害怕，被他舔过的后脖颈还凉飕飕的呢。 “幸好他们没有受到伤害，要不然我踏平你的暗渊阁。”水族长强势说道。 “你送他们来和溪东升练习实战？”木孤帆问道。 “没错，你以后不得影响他们练习。我先带他们上去。”水族长说完就准备带陆和水清玄离开。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利用上溪东升的异常点，将她打造成了最理想的练习实战之人。不过你如果想提升他们的实力，那何不让我试试。”木孤影急忙说道，生怕水族长会立马离开。 “你有什么办法？”水族长停下身子，没有回头，只是开口问道。 “这样，他们和溪东升的对战练习照常进行。结束后到我这里，以我的实力和手段，提升他们还不简单？”木孤影笑着说道。 水族长背对木孤帆，嘴角微微上扬。突然，木孤帆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水族长，抬手一掌就向木孤帆劈去，这一掌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已经远远超出鹿夜和水清玄的认知，完全施展开来，甚至产生了隐隐的音爆。 然而木孤帆依旧笔直地坐着，似乎没有任何察觉一般，直到水族长的攻击接近，他才闪电般的伸出两只手指，精准地夹住了水族长的手掌。那样子就像喝口水，呼吸一口空气一样，轻松从容，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变化。 此时的鹿夜和水清玄，才发现自己身旁的水族长消失了，她的速度居然快到了两人察觉不到的程度。 下一刻，水族长回到原地道：“可以，等他们实战训练结束，你让水老怪接他们下来。” 水族长说完转头对鹿夜和水清玄说道：“你们放心在这里提升实力，如果受到什么委屈和不公，对我说，我饶不了这个老头。” 鹿夜和水清玄一脸黑线：你们这个级别的争斗，千万别拉上我们呀，就是被风波波及到，估计不死都残了。 “喂，你就这样对待父亲，背后下手，还有明目张胆的威胁？”木孤影不满地喊道。 水族长没有回答，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走出了洞室，向上一跃消失了。 到达暗渊阁第一层，江寒已经等候了好一会，连忙向水族长行礼。 “他们没事，以后每次跟溪东升练习完对战，会有人上来接他们两下去。暗渊阁的暗香供应会有所增加。”水族长说完，就从暗渊阁消失了。留下江寒一人在风中凌乱。 刚才对于木孤影的试探，令水族长非常震惊，她本以为父亲深在暗渊阁几十年，实力应该进步较小甚至倒退，但是试探下来，木孤影的实力竟然不比自己弱，甚至给她的感觉是木孤影比母亲更强。如果真是这样，那木孤影当年很大可能实力并不弱于母亲，输给母亲，也许只是因为他不想赢母亲。 洞室中，木孤影伸出的两指依旧在空中：“既然已经成了族长。”随即脸上露出了微笑，他最关心最在乎的人，长大成人了。 随后，木孤影看向鹿夜和水清玄，从现在起，他就要想方设法提升他们两人的实力，不能让女儿失望。 只有二十天时间，只能针对他们的一个点提升，想全面提升是不可能的了，鹿夜从他体内的白螟入手，至于水清玄，那就从他的白水指入手吧。 对于白水指，他很熟悉怎么提升。但是白螟他也是刚刚接触，还得看看鹿迟这个特殊的存在能帮到鹿夜多少。 木孤影看向鹿迟问道：“你想要接触他？”在之前，鹿迟就用他那蹩脚的语言表达过，他感应到自己的同类来到了暗渊阁，想要去见一下。 但是木孤影不愿离开暗渊阁的深层，又怕鹿迟这种存在到达上面出什么意外，所以没有答应。 现在鹿夜自己下来了，于是便问鹿迟。 鹿迟点点头：“是的。”幸好鹿迟掌握了一些基本的语言，能够稍微表达和听懂一些话了。 说完，鹿迟便朝鹿夜走去，对于别人来说，鹿迟只是一个半死的生命体，但是对于鹿夜来说，鹿迟有种特殊的意义。 鹿迟走到鹿夜面前坐下，示意鹿夜也和他一起坐下。然后便伸手握住了鹿夜的手。 一瞬间，两人一起进入了铭刻状态。只是不同的是，鹿夜是靠自己的意志进入了铭刻状态，而鹿迟是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白螟。 木孤影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 木孤影站起身的那一刻，水清玄疑惑了一下，她一开始见木孤影一直是坐着，甚至接水族长的攻击都没有动，还以为他不能走路呢，想到这，水清玄不禁哑然一笑。 木孤帆凑近鹿夜和鹿迟，知道两人进入了铭刻状态，自己什么也无法看出来的，只有等两人从铭刻状态中清醒，看看两人怎么说了。 “小女娃，使一下你的白水指给我看看。”见鹿夜和鹿迟这边暂时看不出来什么来，木孤影才把注意力转向了水清玄。 水清玄点头，水族长是她的老师，那么作为水族长父亲的木孤影，就更值得她尊重了，自然也是无比信赖的。于是立马就调整好自己最佳的状态，准备好全力使出白水指。 “把我当做一个木头人，朝我身上攻击。”木孤影在水清玄将要施展的时候说道。 水清玄稍微一迟疑，但随即想明白了，木孤影是想最大限度的了解她的白水指的火候。她曾经用白水指打中过水老怪，对方一点事都没有，而木孤影的实力明显远强于水老怪，更不会有事。 “木前辈，那得罪了。”说完，水清玄的白水指就朝木孤影攻了过去。 一指落在木孤影身上，水清玄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同，打在水老怪身上，就如同打在一潭水中，而打在木孤帆身上，就如同打在了一个坚硬的老树上一般。反震之力，震得水清玄的手指有些疼痛。 一套打完，水清玄退后一步，朝木孤影盈盈一礼。 木孤影细细感受着水清玄的白水指，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令水清玄有些不解。 “你的天赋很高，但是白水指没有练对。”思索了一会，木孤帆说道。 “请木前辈明示！”水清玄有些疑惑，她练习白水指已经有七八年了，水族长说他对于白水指，有一种超越常人的理解。而水清玄也用白水指战胜过很多白水一族的天才，现在，木孤影居然说她的白水指没练对，水清玄是有些不解的。 第68章 黑魔 木孤影走到石床边坐下，示意水清玄也在他对面坐下，才缓缓开口道：“白水指的创始人其实并非白水一族之人，而是灵炎一族的某个天才。” “啊。”水清玄听到这话非常震惊，她一直以为白水指一定是白水一族的先辈开创的，只是仔细想来，好像白水指的由来和创始人这一段，白水一族内没有任何记载和传说。 “开创白水指的那个先祖，其初衷是创造一门杀伤力极强的指法，在他的手中，这套指法强大无比，一指点出，能够洞穿敌人的头颅或者胸口。这就是他创立这套指法的初衷，直取敌人性命。”木孤影对于水清玄的惊讶似乎在意料之中，接着说道。 “只是后来传授给后人的时候，发现几乎没有人能够驾驭这套指法，他的后人不但不能洞穿敌人的胸膛或者头骨，反而弄伤了自己的手指，于是在他之后，这套指法就被尘封了起来。” “直到有次机缘巧合，白水一族的某位高手得到了这套指法。经过研究以后，他发现将这套指法改为攻击敌人穴道非常有用，可能灵炎一族的那位天才创造这套指法的时候，穴道的理论还不成熟。” “在白水一族高手的修改下，才有了精准打击敌人穴道的白水指。但是那位高手并没有停止研究，他还将白水指做了另一套修改方案，不但能精准打击敌人的穴道，而且保留了它的强大爆发力，只是后一套方案因为练习的难度太大，并没有流传下来。” 听到这里，水清玄也清楚了，她惊喜地看向木孤影。 木孤影看了看水清玄那惊世骇俗的容颜和会说话的眼睛，点点头道：“没错，我这里正好有那套指法，而且你这样的天才，是能够练习它的。” “谢谢木前辈。”水清玄急忙行礼。改良的白水指对于木清玄来说太重要了，她现在已经将白水指的攻击角度和精准度练到了极致，但是如果还想再进一步，实在是太难了。 因为再往上的高手，知道她擅长白水指，很可能在战斗之前或战斗中，移动身体穴道的部位，只要移动一分，她的白水指就很可能失效，水清安面对江小楠的时候，就遇到了这种情况而失败了。 “其实，这一套指法的关键在于，要加强这几个部位的铭刻。”木孤帆说着，用手指在一块石板上惟妙惟肖地刻画出了一个手指的结构，然后开始标注加强铭刻的部位。他居然能很随意就用手指在石板上刻画，这实力，也是惊到了木清玄。 木清玄点点头，比她的天赋很强，很快就领悟了是哪一些结构，闭目就开始铭刻。以她的天赋，只要木前辈说的是真的，只要一天，便能见到一定的效果。 鹿夜的手和鹿迟的一接触，手掌上的白螟就开始活跃起来，疯狂涌向手掌。只有和夜之铭刻术紧密结合的那些没有动，那些自由存在的白螟全都动了。 鹿迟的手掌上也是如此。两人体内的白螟，就这样在两人的双掌之间接触并融合在了一起。 鹿夜感觉白螟发生了融合，就如同两个泡泡融合在一起，变为一个更大的泡泡一般。 外人看不出来，鹿夜和鹿迟手掌却是发生了极大改变，就如同散落在地面上的碎石，渐渐融合为一块块石板，又渐渐融合为一条宽敞的大路一般，大路的两头则链接着鹿夜大大脑和鹿迟的大脑。 一个须发兼白，面色红润的老头出现在这条大路上，身后跟着一个戴奇异金属面具的男子缓缓走来。随着他们走来，身后的背景渐渐变换，变成了天涯雪山。是木行羽。 “你好，白魔。”木行羽对着鹿夜说道。 鹿夜有些懵，他说道：“木前辈，我不是白魔，我是鹿夜啊。” 但是木行羽就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表情没有变化，而是有些玩味地看着鹿夜。 “你体内的这种螟叫做白螟，你终于出世啦。” 鹿夜这个时候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木行羽不是在对着他说话，这是在和鹿迟说话，鹿夜见到的是鹿迟的记忆，也就是白魔的记忆。白魔肯定是觉得这一段记忆特别重要，所以展示给鹿夜看。 没想到白螟之间，竟然能共享某些记忆，这有些神奇。 和溪长凤对战的时候，鹿夜在被溪长凤的白水指点中穴道，无法行动的时候，就曾经唤醒过体内的白螟，那个时候的感觉跟现在有些像。 只不过那一次和白螟建立的链接非常微弱，只有穴道附近的某些跟鹿夜建立了联系。 “白魔的形成非常苛刻，从古至今，有上千人感染了白螟，但是没有一个成为白魔。想不到在白螟绝迹了数百年后，想不到你竟然成为了白魔。” 鹿迟抬头看着木行羽，他的语言功能几乎等于没有，所以他不能和木行羽对话。 “不过你要小心了，黑螟也已经出世了，也许很快，黑魔也会出世。黑白魔形同水火，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对方。” “黑白魔的出现，一般都会带来战争，也许很快，战争就要降临了。最近十年，我们发展得太缓慢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消灭。这次战乱之后，必须尽快建立新的格局，发展更快的格局，要不然，我们要被淘汰了。” 这是木行羽最后的话语，说完之后，他就带着面具男子离开了。 随后，天涯雪山的画面开始渐渐淡去，另一幅画面渐渐显现。 这次的画面，非常模糊而且不稳定。天空中就像在不断飘落着嘈杂的白点，空中也传来了很多干扰的噪声。 而且这次的画面，鹿夜感觉不是来自鹿迟的经历，而是来自很远很远的过去。从视角来看，是一个站在山顶的人朝下看去的画面。 巍峨的群山之中，有一片广阔而美丽的草原，草原的中心，有一大片石头宫殿。宫殿宏伟壮阔，是鹿夜从没见过的风格。 宫殿的外围，两股势力正在交战，双方的战斗力都非常强大，其中不乏水族长那种级别的存在。 其中穿着黑色衣服一方的非常凶狠，攻击手段也非常奇特，多利用抓和咬，不像是人类的攻击，更像是某种凶残的野兽。 更重要的是，他们就像不知道疼痛一般，身上的伤口，根本不影响他们行动，甚至断了双脚，还在用双手尽力爬过去撕咬敌人，场面让鹿夜心生恐惧，冒冷汗。 凭借着数量优势和凶残的战斗，黑衣服一方渐渐取得了优势，无数的勇士被屠杀。战场上的残骸不断增加，血水如同野火，烧红了草原。其中一个黑衣服的明显是首领，很多实力强大的黑衣人围在他周围，他们所到之处，敌人无一能挡，无数的对手被他们撕成了碎片。 这场战斗实在是太过惨烈和凶残了，鹿夜曾无数次想象过战争，亲眼见到才发现。战争的残酷和冷血，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这还没完，黑衣服一方涌向石头宫殿，开始屠杀里面的女人、老人和孩子。他们下手，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同情和怜悯。 石头宫殿被破坏力极强的黑衣人陆续摧毁，女人和孩子的惨叫声即便是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鹿夜双眼充满了泪水，他紧紧握住双拳，这场面，比白莲会屠杀鹿鸣村还要凶残数百倍。原来不止鹿鸣村，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弱者受到了无情的欺压甚至屠杀。 屠杀持续了很久很久才结束。还有很多活着的人，被黑衣人控制住，押到了首领面前，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战士。 他们开始诅咒黑衣人的首领，用最恶毒的话语。但是黑衣人的首领没有理会他们，他走到了他们面前，一口咬住第一个人的脖子，很快那人脸色就开始发黑，不省人事了，接着是下一个。 足足上百位勇士，都被执行了同样的刑罚。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动了，他们没有死，但是他们变成了跟黑衣人一样的生物。 看到这种场面，鹿夜想起了自己的脖子，当初自己也是被鹿迟这么咬了一口，不同的是，自己没有变成野兽。 仪式结束，黑衣人首领突然抬头看向山巅。 这时候，视角开始转移，原来山巅不止有一个人，而是一支庞大的军队。山的最高处是一个王座，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粗糙的男子，一看就是非常强悍之人。 王座的旁边则站着一个老者，头发花白，脸皮干枯，拄着一根手杖，看年纪可能有一百来岁了。 老人混浊的老眼看着远处的黑衣人然后叽里咕噜说着话，显得有些焦急和哀求，是鹿夜听不懂的话语。 王座上的男子似乎不以为意，他用蔑视一切的语调说着什么话。 正在此时，山下一声巨吼声传来。黑衣男子带着队伍朝山巅冲了过来。王座上的男子蓦然起身，他非常愤怒，就像是大象被蚂蚁咬到了一样狂怒。 王座上的男子振臂一呼，他的军队也以同样高亢的声音回复。 随后，军队如同洪水一般向下涌去，和黑衣人猛烈地对撞到了一起。 随后的画面省略了过程，直接跳到了战斗结束的画面。 残肢碎骸布满了山坡，山顶的王座破碎不堪，上面坐着的，不再是之前那个壮实的男子，而是黑衣人首领，他用野兽一般的目光盯着王座下方。 之前坐在王座上的壮实男子浑身是伤，被几个黑衣人死死按住，跪在王座下方。但他依旧用不屑的眼神看着黑衣首领，就像是主人看奴仆一般的眼神。 壮实的男子奋力抬起头，那个按着他头的黑衣人使尽全身力气，依旧没有按住他。他抬头，雄浑的声音对着黑衣首领说着什么话。 黑衣首领眼光变得愈加凶狠，突然，他咆哮着冲下王座，一口咬在了壮实男子粗壮的脖子上。 喷涌的鲜血瞬间从他的脖子上粗壮的血管中流出，他没有喊，但是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绝望，以及一丝后悔。 渐渐地，绝望和后悔开始扩散，如同一股鲜血流入了清澈的河水中，渐渐扩散，最终扩散到了整条河流中。 壮实的男子开始抽搐，不停抽搐，眼神又渐渐转为了不甘，最后渐渐变得暗淡。他的身子也慢慢倒下，瘫软在地上。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壮实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最终，他变成了自己眼中的牲口，变成了自己曾经不屑的存在。 黑衣人首领从王座上站起，仰天长啸。鹿夜的视线很快朝他张大的嘴巴拉近，然后进入并不断放大，犹如进入铭刻状态一般。 很快，鹿夜看到了黑衣男子的身体结构，是无数的螟，那些螟呈各种不同的状态，替代了人的身体，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这种螟和自己体内的白螟有些像，但鹿夜明显感觉到两者的不同。 这个时候，鹿夜听到了鹿迟蹩脚的话语：“黑螟，黑魔。” 原来，这就是木行羽口中，很快将要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黑魔。 随后，画面退出，视角从铭刻状态变成了正常状态。 那个佝偻的百岁老人，被一个黑衣人带到了黑魔的眼前。 黑魔的眼神变了，面对老人的时候，变得不像野兽了。他慢慢地从王座上走下来，走到老人面前，用看父亲的眼神看着老人，虔诚地说着什么话语。 随后，画面飞速切换，黑魔带领着黑衣人狂扫世界。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弱者被屠戮，强者被转化为黑魔。 没有任何势力，任何力量能够阻止他。 上万个血腥的画面在鹿夜的面前不断出现，在铭刻状态下，上万场屠杀的全过程在外界只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所以，鹿夜在这很短的时间内，感受了无数的无奈、惋惜、遗憾和愤怒。 有盖世的英雄，立志改变这个世界，造福这个世界，却无奈倒在了黑魔的面前，最后被黑螟改造成了黑魔的手下。 有绝世的美人，一笑倾国倾城，无数人慕名前来，想要一看真颜，却惋惜地倒在了黑魔的屠戮中，被撕成了碎片。 有学识渊博，待人宽厚的智者，正在推演着伟大的理论，却遗憾地被黑魔所摧毁，停止了非凡的思考。 有伟大的领袖，正带领着族人励精图治，欲要创造美好的未来，但是黑魔带着部下杀到了，屠杀了所有族人，烧毁了他们的家园。 有普通的父母，正带着孩子在夕阳下愉快地散步，脸上洋溢着幸福，被黑魔的部下突然杀死，幸福戛然而止。 美丽的花田被烧毁，清澈的河流被污染，茂密的森林被夷平，壮阔的草原被践踏。黑魔所到之处，所有的美好都成了人间炼狱。 燃烧着的焦土中，那个佝偻的百岁老者光着脚，一步一步朝鹿夜走来。他的脚被磨破了，一步一个血印，直走到鹿夜面前。 老人嘴里说着什么，就一个话语，不断重复。这时候，鹿迟蹩脚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话语很简单，只有四个字：“阻止黑魔”。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鹿夜明白了，这些画面和信息，就是这个老者留下来的。这些信息被他用某种很高明的手段记载在白螟之中，被鹿夜看到了。 这个老者很高明，他将这些信息记载在白螟之中，以后只要接触过这些信息之人，必定会尽全力和黑魔对抗，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第69章 呼吸术 这时，鹿迟出现在鹿夜的面前。 “控制白螟。”鹿迟对鹿夜说道。 鹿夜心念一动，精神力覆盖身体内的白螟，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些白螟接受了他的控制。 在之前，这些白螟就如同一道道关闭的房间，鹿夜无法进入，只能看着它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和规律运行着，不断和自己的铭刻之术结合着，自己受了伤，会很快修复伤口，仅此而已。 直到和溪长凤对战之时，鹿夜在必输但是不想输的情况下，在自己强大的意念下，才偶然和白螟建立了联系，勉强控制了部分白螟一阵子。但是那之后，鹿夜怎么想联系白螟，都没成功。 现在，在白魔的帮助下，鹿夜终于完完全全的和白螟联系上了。此刻，鹿夜感觉到白螟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且力量强大，能够自如地操控它们。 鹿夜惊喜不已，这样的话，岂不是自己的铭刻效率要翻好几倍。本来自己的铭刻天赋就不算高，只能用多赚取暗香，增加铭刻时间来弥补，现在好了，铭刻效率提上来了。鹿夜估算了一下，控制白螟铭刻一个月，差不多相当于之前一年的铭刻。 然而还没结束，白螟中，似乎还记载着另外的东西。 只见一个人席地而坐，他的身体非常高大，透露着非同一般的白色，在他的面前，燃烧着一炉熊熊的烈火，火焰呈蓝色，温度非常高，但是这个人似乎一点都不怕烫，就那样紧挨火焰赤身裸体坐着。 鹿夜仔细观察，发现他正在有节奏地呼吸着空气。 他的每一下呼吸都很深，很深，吸入和呼出的空气量非常庞大。 他强壮的胸肌、腹肌甚至是全身的肌肉都跟着他的呼吸有节奏地运动着。 仔细观看，鹿夜发现，他呼出的空气是冷的，温度非常低，甚至将他面前空气中的水汽都凝结成了白雾，一开始还以为他呼出的就是白气呢。 再细细感觉，鹿夜甚至发现随着他的呼气，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些，然后又在炽热炉火的加热下恢复到了原来的温度，紧接着又是下一次呼吸。 原来他每一次都是吸入高温的空气，呼出寒冷的空气。怪不得他不怕热，除了他身体结构强横之外，他的呼吸令周围的温度不会特别高也是一个原因。 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要在面前燃起炽热的炉火来呼吸，要是没有这炉火，几个呼吸下来，周围怕是要结冰了。 鹿夜非常好奇，精神感知探查过去，很显然，这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没有精神壁障，这应该是白螟记录的一些信息，应该也是出自佝偻老者之手。 感知力进入高大的白皮肤男子体内，鹿夜发现白螟只记录了他的以肺、血液为核心的一系列身体结构。 鹿夜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吸入热气，呼出白气了，因为空气中的巨大能量，都被他的肺吸收了，紧接着转化为自身的能量，再被血液输送道身体的各个部位，就跟其它人吃饭转化为能量一般。 鹿夜又惊又喜，这是在教授自己获取能量的另外一种方式。学会了这种方式，不仅获取的效率变高，而且能脱离暗香的挟制，这种方式简直太神奇了，就暂时称为呼吸术吧。 事不宜迟，鹿夜赶紧调动体内的白螟开始铭刻，这男子就是活脱脱的铭刻金，记录的信息足够鹿夜对照着修习了。 而且鹿夜惊奇的发现，白皮肤男子体内的结构，都是在夜之铭刻之术基础上改造的，也就是说，鹿夜只要按着指引改造即可。要不然如果要重修另一种铭刻之术，那就要打破原先的铭刻之术，那就需要消耗三倍的时间，没有人花得起这个时间。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修习这套呼吸术，毕竟这套呼吸术深深地记载在活着的白螟深处，只有和白螟取得联系的人才能修习。 即便是鹿迟，也就是白魔，也不能修习这套铭刻之术，因为他已经没有精神感知，他身体的运行，一切都在围绕白螟的本能意识。 鹿迟缓缓将手掌和鹿夜移开，他已经引领鹿夜完成了和白螟的链接。他能够感知到，鹿夜的身体正在飞速改变着，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鹿夜体内白螟的活动。 木孤影和水清玄见状，看向鹿迟，眼中满是疑问，他和鹿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鹿迟见状，伸出双手，然后将左右手的食指紧紧勾在一起，示意引领鹿夜完成了和白螟的链接。然后又伸手连续摸了好几次脖子，示意他和鹿夜见证了好多次屠杀。再然后，他就退出来了，呼吸术的事情，只有鹿夜一人感知到。 然而在木孤帆和水清玄看来，鹿迟手势示意着有人结婚了，然后就是杀杀杀，然后就没了？两人一阵无语，无奈鹿迟的语言非常有限，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只好等鹿夜从铭刻状态中走出才知道了。 毕竟虽然他和鹿夜也就进入铭刻状态一顿饭的功夫，但两人可是实实在在经历了上万场屠杀，文字很难形容出那种震撼。 只要见过那些画面的人，阻止黑魔对抗黑魔的想法就会被刻在骨子里，这就是那个佝偻老人的用意。 然而鹿夜这一坐，便整整修习了一整夜。正常人修习铭刻之术，很快就会因为身体内能量耗尽而苏醒，但随着鹿夜开控制白螟修习这套呼吸术，他的能量就变得源源不断了，要不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已经铭刻了很久很久，他还不会醒来的。 到深夜的时候，鹿夜的呼吸已经开始带走空气中的能量，木孤帆和水清玄也渐渐感觉到了洞室中的气温在下降，起初还以为是因为夜晚温度正常下降的，直到后来，才发现冷得有点不正常。 幸好这个时候，鹿迟感受到了鹿夜体内白螟发出来的信号，不知道从何处弄来一盆火，放在鹿夜面前，这才阻止了温度的下降。 清早，鹿夜终于从铭刻状态下清醒过来。他再不清醒，木孤帆和水清玄都要使用特殊方法唤醒他了，还以为他无限跌落入微观世界中了呢。 “如何，你怎么进入铭刻状态这么久？”水清玄关切看着鹿夜问道。 “那个，白螟存储的信息量有些大，所以浏览刚起来很费时间。”鹿夜呵呵笑着回答道。 “小子，那温度下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随着你修习铭刻之术，洞室的温度会下降。”木孤影一脸疑惑地问道。 “那个，因为白螟会在我修习铭刻之术的时候，帮我从周围的环境中吸收能量，所以温度会降低。”鹿夜说了一半实话，隐藏了呼吸之术。 因为白螟储存的这种呼吸术，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有可能自己，水清玄和木孤影都有危险，因为这种呼吸术，简直就是改变世界的存在，这种革命，堪比当初有人发现暗香这种存在一样重要。 “这也太神奇了，可惜我无法再修习你的这种铭刻之术，白螟进入我体内，没有任何作用。”木孤影感叹道。他之前就拿鹿迟体内的白螟做过实验，白螟非常奇怪，只认那种平平无奇的铭刻之术，进入正常人体内，完全不起作用。 天快亮了，鹿夜和水清玄也辞别了木孤帆和鹿迟，准备回暗渊阁第一层。 “我让人送你们。”木孤影说着，吹了一声口哨。 紧接着，舌头缠绕石柱的声音响起，令人恶心的水老怪下来了。 鹿夜正想拒绝，自己走上去。 水老怪已经一手一个，将鹿夜和水清玄抓在手中，舌头滋溜一收，急速向上而去。 直到回到第七层，水老怪才将两人放下，傻呵呵地冲两人笑了一下，又利用舌头走掉了。 剩下的几层，两人自己走。 在向上走的过程中，鹿夜问水清玄是如何跟随自己下来的，毕竟第六层可是有守卫的。 “我就一直跟在江寒大人身后，就下来了。”水清玄眸子微动说道。鹿夜也知道她应该是和水族长学了可以无声无息移动的方法，所以也就没有再追问。 回到第一层，水清安才从洞室中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她和溪东升对练，耗尽了全身的体力，直到现在才完全恢复。而鹿夜和水清玄则是在休息的间隙，不断努力前进着。 别人能够成功，是因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还在努力着。 吃过早饭，三人就在江寒的带领下继续和溪东升对练。溪东升明显感觉到，鹿夜和水清安进步了不少，特别是鹿夜。 在呼吸术的加持下，鹿夜体内的能量源源不断，要不是因为洞室中的气温下降了一些，呼吸术获取空气中的能量效率下降，鹿夜还想继续跟溪东升打下去呢。 三人走后，溪东升呼着气，搓了搓手骂道：“什么鬼天气，动不动就降温。”他还不知道，其实这是鹿夜搞的鬼。 坐在洞室中，鹿夜眉头紧皱，不是因为铭刻之术和呼吸术，而是，他想起了一个人：溪云杉。 当天遇到溪云杉之时，三个血奴的表现，有些像是黑魔手下的那些黑衣人。只不过白螟记载的那些画面非常模糊，而且还有干扰，所以看得不真切，鹿夜不能肯定。 而按照溪云杉所说，他是喝了什么水才变成那样的，不是被什么人或者动物咬到，这又跟黑魔的手下不一样。 这件事必须告诉水族长或者水五里老师。想到这里，鹿夜走出洞室，找到了江寒，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水五里老师。 江寒很快就出去了，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一个人回来了，不是水五里，而是水东方。 “正好出去就遇到了水堂主。”江寒笑着道。 鹿夜想想，水五里老师在带着另外的一族弟子特训，应该是暂时无法赶过来。江寒为什么会遇到水东方，难道水东方有事。 水东方还是一副万年不变的严肃表情：“你找水五里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会一个字不差的告诉他，江寒不方便离开暗渊阁太久。”江寒走后，水东方单独面对鹿夜说道。 水东方是否可信，这是鹿夜刚见到水东方就产生的一个疑问。 血奴的出现，更像是一种人为的阴谋，这是鹿夜思考后得出的结论，而且是拥有很强力量的一群人主导的，如果水东方也是他们的一员，那么自己说出来，就等于死。现在自己的实力，面对水东方这种级别的对手，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见鹿夜有些迟疑，水东方没有催他，而是开口道：“其实我也正有事情找你，江巧儿和水富春失踪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根据调查，他们两个应该是考核对战结束后，和你说过一些话，然后就失踪了。” “啊，他们两个失踪了。”这消息让鹿夜有些惊讶，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惹怒了江巧儿，她就跑出去了，然后水富春就去追她了。 “没错，你最后和她说过什么话，你记得吗？”水东方问道。 “都是一些不重要的话，江巧儿好像是提出想和我做朋友，我没有答应，她就跑了，然后水富春就追她去了。”鹿夜努力回忆着，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羽瞳身上，江巧儿说的话，他确实不太记得。 “嗯，如果后来想到什么重要的，要跟我说。”水东方点点头说道。 “还有别的事吗？”水东方见鹿夜没有说话，问了一句，意思是没有事我就要走了。 “那个，水堂主，你能帮我告诉水五里老师一声，让他来找我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鹿夜连忙说道，从内心里，他还是更相信水五里老师，不止是因为那个男人教会了他很多很多，还因为老师也来自驭风一族。 “我会帮你转达。”水东方点点头，转身走了，没有任何表示，没有任何好奇心，就好像一根不分叉的木头，直接一头到底的感觉。 第70章 神罚 送走铁面水东方，鹿夜继续静下心来修习呼吸术，现在的他已经能够自主和白螟建立联系，随时可以观摩呼吸术，并对照着铭刻。 白螟成了一套铭刻金。 随着铭刻进行，鹿夜的呼吸量会增大，呼出的气温度会越低，这样身体吸收能量的速度才会够快。 他现在只是入门，吸收的能量只能辅助使用。 好在呼吸是时时刻刻都进行着的，只要不停换地方，或者找一个有热源的地方，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吸收，长时间下来，还是非常可观的。 而且等修习到小成以后，吸收的能量就够多了。 像白螟记载的那个高大的白皮肤男子，每呼吸一口，进出量都是鹿夜的十几倍，而且呼出的气温低很低，那种吸收效率，简直逆天。照那样呼吸一顿饭的功夫，估计等于吃下好几颗暗香了。 鹿夜借口跟江寒说洞室内有些寒冷，要来了很多炭火，洞室的通风很好，所以鹿夜可以一直燃着一小炉炭火练习呼吸术。 在水东方离开后的第二天，水五里就来了，看来水东方把话带到了。 水五里老师带领的那一队天才弟子，也没有离开白水一族，没有白水一族的庇护，很容易成为另外两族的袭击目标。 暗渊阁深处，无疑是一个密谈重要事情的好地方，这里不能使用精神感知，又有水五里这个听力极强的人，木孤影这种顶尖的存在，在这里说的话，不可能被偷听。 “这就是白魔？”水五里端详了鹿迟很长时间才问道。想要了解黑魔，那么和他一样存在的白魔就是最好的参照样本。 “算是，凭我们的经验结合技术，无法判断他是否是一个人，甚至无法判断他是否是一个活物。”木孤影道。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由白螟占领了鹿迟的身体形成的存在，他没有精神壁障，也没有精神感知和精神力，没有独立的思想。” “他的行为受到了白螟的本能意识支配，对抗黑螟和黑魔，以及培养更多的同类，所以鹿夜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鹿夜，这就是他来青城的原因。” 木孤影对白魔的研究时间虽然非常短，但还是得出了一些结论。 “木前辈，他如何对抗黑魔，根据我的观察，他的实力虽然不弱，但是和当代一些顶尖强者相比，还是差了很多。”水五里问道。 “他的强大，也许不体现在战斗层次，而应该体现在不死以及几乎无法被消灭这一层次。”木孤帆说道。 “不死？” 这个词语，对于想长生的铭刻师来说，太具有吸引力了，让水五里想到了一个人——木行空。 “不错，因为他本来就是相当于死过的鹿迟再生，他的身体无论受到任何伤，白螟都能将他修复，除非是粉身碎骨。”木孤影接着说道：“只要白螟这种微小的存在没有灭绝，白魔就不死。” “他和黑魔的争斗，持续了多久了？”水五里问道。 “不知道，但是按照推测，应该很久很久，久到神罚之前。”木孤帆凝眉说道。 提到神罚，没有人不产生焦虑和紧张。 水五里也是微微皱眉，他太久太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有那么久？”水五里心中大惊，神罚距今，已经有一万年了，黑螟和白螟比这还久远？ “是的，因为根据鹿夜的描述，那些人无论是实力还是战斗技，乃至建筑物语言风格，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木孤帆说道，怪不得鹿夜听不懂那些人的对话。 “也就是说，也许在神罚之前，上一个时代的人就饱受了黑魔和黑螟的摧残。”水五里推测道。 “应该是这样的，然后，那个创造出黑螟的人，才创造出了白螟来，试图对抗黑螟，但是到底有没有成功，就不知道了，因为白螟的记载非常有限。”鹿夜说道。 “应该不会有其它的记载了，即使有，也在神罚中被摧毁了。”木孤帆道。 “老师，您还记得我和江峰在东窟中发现的那两具尸体吗？”鹿夜问道。 “记得，怎么了？” “根据他们两个的特性，我觉得他们体内有黑螟。”鹿夜急忙问道：“当时将他们带回来后，有没有发现。” “没有，他们体内没有任何东西，就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你所说的那种黑螟。”水五里道。 “白水一族高层认真检查了尸体，断定他们是修习铭刻之术出了问题的人。” “那可能是我多想了，我找老师来，主要就是想确认这件事。”鹿夜稍稍放心，如果真的黑螟三年前就出世了，那现在可能已经控制很多人了。 “你提到的这件事确实非常重要，当时那两具尸体被带回来后，确实是没有发现什么，但也不能排除黑螟死掉了或者是中途有人动过手脚。”水五里皱眉说道。 鹿夜心里咯噔一下：“没错，从我和江峰发现尸体到尸体被带回这个过程，确实是个不确定的空档。” 鹿夜本来想告诉水五里当时还有溪云杉，但是他想起溪云杉让他别说出去。 那就等自己这次考核结束，一定要找到溪云杉搞清楚一切。 “可惜那两具尸体因为没有特殊之处，检查完就埋掉了，三年过去，已经不可能复查了。”水五里皱眉说道。 “那确实不可能再查到什么了。”木孤影也惋惜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黑螟已经出世，甚至黑魔也已经出世了。因为鹿迟爷爷遇到过木行羽，木行羽让他小心黑魔和黑螟。”鹿夜将鹿迟最重要的那一段记忆说了出来。 “木行羽。”木孤影意味深长地重复了这三个字，仿佛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很重很重一样，随后才说道：“那应该错不了，如果能找到他，问个清楚就好了，可惜他总是神出鬼没，想找他根本找不到，只能看机缘。” “嗯，而且即便遇到他，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们。”水五里道，木行羽总是很神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似乎都有一套常人无法揣摩的理由。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受更高的规则支配，而且不是大家所能理解的规则。 “现在的当务之急，你回去告诉思莲，让她留意和调查黑螟事宜，一有线索，就告诉我。”木孤影说道，毕竟他和白魔在一起，如何对付黑魔，他最有发言权。 随后水五里和鹿夜了解了一下对战训练的情况，和水清玄水清安匆匆见了一面就离开了，毕竟有要事在身。 溪云杉，你现在究竟在哪，为什么三年没有露面了，你到底有没有遭遇不测，回到一层的鹿夜心里嘀咕道。 随后，鹿夜甩了甩头，既然无法确认溪云杉有没有感染黑螟，那就先不管，自己赶紧提升实力，才有接触这些秘密的资格。 鹿夜站起身，点燃炭火，开始疯狂练习呼吸术，随着他的练习，鹿夜发现铭刻速度越来越快，呼吸术的进步也越来越快，这种速度下去，应该能在全城考核之前小有成就。 修习的空档，鹿夜经常下去看鹿迟爷爷和木孤影前辈。 鹿夜尝试将呼吸术教给鹿迟，发现居然可行，只要将自己体内的白螟和鹿迟体内的白螟取得联系，就能调动它们组合出那种结构。 就是必须要和鹿夜构建联系的时候才行，因为鹿迟虽然现在是受白螟支配的，但是无法形成复杂的活动，而修习铭刻之术就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复杂的事情。 尽管如此，鹿夜还是一有空就下来陪鹿迟练习呼吸术，鹿迟自从练习呼吸术以后，白螟获取的能量增加了，自然也加快了白螟构筑他身体的速度。 对于这一点，鹿夜起初其实是很矛盾的，因为那样的话，鹿迟就越来越像白魔，离鹿迟爷爷也就越来越远了。 只是后来鹿夜也想通了，鹿迟爷爷确确实实已经死去，眼前的鹿迟，只有外在表现上还是鹿迟了，内在已经是白魔，既然是这样，自己为什么要阻挡他变强的道路呢。 至于鹿迟究竟以后会变成怎样，鹿夜也想过，白螟对于这个世界基本是无害的，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对抗黑螟和黑魔，所以鹿迟再如何发展，也不会如何，就像白螟进入正常人的身体，不会产生任何作用，甚至会慢慢死亡一样。 而木孤影也在不断研究白魔，他教白魔说话、认字。最重要的是还将他体内的白螟以各种方式传播到其它生物上，看看会不会产生什么反应，甚至还把水老怪抓下来做过实验，但是白螟就是一如既往的只和鹿夜修习的铭刻之术发生反应。 水东方送鹿夜等到暗渊阁修习的时候，还顺带将记载夜之铭刻之术的铭刻金也带来了，供鹿夜修习铭刻之术。 木孤帆也认真研究过那套铭刻金，确实看起来普普通通，平凡无奇，但就是和白螟很搭配。两者相遇，就如同雨和阳光相遇能够产生彩虹，花和蜜蜂相遇能够产生蜂蜜一般，神奇而且难以捉摸。 时间就这样飞快流逝，转眼二十来天就过去了。 和溪东升的对战练习中，鹿夜几乎将所有的体术都提升了一个层次，甚至偶尔接触到四形拳搬山的层次了，一拳甚至把溪东升都能轰退。 水清玄的进步也很大，她不仅和溪东升练习对战，还得到木孤帆的亲自指导，实力提升想不大也难。 相比之下，水清安的提升就小了些，她本来就不热心对战，和溪东升对战和恢复就消耗了她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考核的当天，天还没亮，水东方亲自接来接三人，将三人分别送回到白水神殿，其余的弟子也陆续归来，十人凑成一队，由水族长，大长老以及江紫月带队，整装出发，准备迎接青城史上竞争最激烈的考核。 十个精英弟子终于再次荟萃。经历了白水一族考核的洗礼，大家都更加成熟稳重了。对战失败过的溪长凤和水富秋等人也扫去了败意，重燃了斗志和信心，看来这二十来天的成长不小。 鹿夜、水清玄及水清安见到了人群中的江峰，江峰依旧是那个少年，剑眉一挑冲三人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算是回应三人的目光。 只是，没有见到水五里老师，四人有些淡淡的失望。 准备好一切，水族长就带着众人出发了，本次的考核从日出到日落，整整维持一个白昼，他们要在日出之前赶到考核所在地。 第71章 天坑 白水神殿深处，蛟首水半生凛然而立。 身后站着四个人，分别是白水一族二长老溪裘，水五里，蛟尾江惜文以及一个蛟爪。 江惜文淡然而立，样貌有几分像江素云，衣服上有蛟尾的图形。 深蛟中，除了蛟首之外，最重要的人物便是四名蛟爪及一名蛟尾。其中蛟爪深得蛟首水半生的信任，经常执行危险而秘密的任务，而蛟尾跟江惜文是被当做下一任蛟首来培养，地位还在蛟爪之上。 可以看出，水半生对于这次任务的看重，派出了堪称豪华的阵容。这四个人，即便是遇到了白莲会的核心力量，也是碾压的态势，势必要生擒光明会的那个重要人物。 除非，四人遇到的是炎吾心和木行空这样的最顶尖存在。 很快，一人递上一捆竹简躬身道：“蛟首，调查结果出来了，按照时间间隔和各村少年男女的储备力量，他最可能前往的村子分别是受寒村、白马村以及梅村，而且这三个村子相距不远。” 水半生伸手接过竹简，打开后仔细看着竹简上的信息，确认无误后，将竹简递给了蛟尾道：“这次的任务有些危险，但是非常重要，你们四个务必小心谨慎，一切听从惜文的指令。” “是，务必完成任务。”四人齐声应道。 随后，蛟首摆摆手，示意四人出发，蛟尾江惜文看了其余三人一眼，目光在水五里身上多停留了一下，水五里张口欲言又止。 随即，四人也立马出发了，按照他们的脚力，两三天时间就能赶到天涯雪山脚下。光明会的那人应该是也趁这个时机出发，差不多同时到达。 水族长带着众人，一路朝北进发，没多久，便到达了一片悬崖面前。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了一些亮光，借助亮光看去，一片异常壮观的景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微弱的晨曦之下，大地就如同一块毯子，起起伏伏一直延伸到远方。 而众人面前的大地，缺失了一块大地，就如同有人在毯子上抠出了一个大洞般。 一个巨大的凹坑就此形成，四面都是陡峭的山坡甚至是悬崖。 凹坑中，长满了无数的参天大树、奇花异草。凹坑的中心，是一片静谧的湖泊。 晨曦再亮了一些，众人才看见，凹坑的边缘，还有一些石屋，隐藏于树木之中，只零星露出一些角落。 “这是天坑。”江紫月向众弟子解释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也不知道如何形成的。” 众弟子急忙开始打量天坑的地形，这里，应该就是本次考核的场地。 很快，魁木一族和灵炎一族的高层也带着各自的十名精英弟子赶到了。 魁木一族的队伍中，鹿夜看到了鹿九柯和鹿八方两人，鹿九柯变得愈发清冷了，十八岁的她，出落得像是傲寒而立的雪莲花。 鹿八方则壮实了不少，高了不少，他身上的肌肉都充满了力量的感觉，一看就是力量强大的铭刻师。 鹿夜很为他们高兴，鹿鸣村虽然不在了，但是从鹿鸣村走出来的三个少年男女，竟然都成为了青城的精英弟子。 只可惜，他们却以为自己是溪云杉，不知道鹿夜还活着。 而灵炎一族那边，鹿夜见到了熟人，炎族长炎吾心，他依旧给人一种表面亲和但是深藏能量的人，就像一朵蓝色的火苗。 而灵炎弟子中，鹿夜一人都不认识。 只不过，鹿夜突然看到，其中一个女弟子使用了江百山的千面术，除了羽瞳还能有谁，她说这次的目标是魁木一族，看来是想让魁木一族在这次考核中吃点亏。 那女子像是没有见到鹿夜一般，她悄悄隐于弟子中间，像是弟子中实力地位较为低的。鹿夜不禁感叹，藏的真深，演的真像。 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都是由族长亲自带队，只有魁木一族是大长老带队，只因魁木一族的族长木行空已经几乎不问世事。 三族集结之后，魁木一族大长老便开始宣读本次考核的事项。 考核时间：从第一抹阳光出现到太阳落山最后一抹阳光消失，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考核范围：天坑四周的山崖或者悬崖顶，考核期间超出这个范围的，失去考核资格。同时，天坑西北角的石屋附近，不得靠近，靠近同样失去考核资格。 考核成绩排序：本次青城准备了十把非常珍贵的骨刀，将散落在天坑各处，至考核结束时手中有骨刀之人，成为本次考核前十。 考核规则：可以进入天坑寻找骨刀，寻找到后，不得藏匿，须时刻握在手中，可作为战斗的武器。没有寻到骨刀的弟子，可以挑战得到骨刀的弟子，必须一对一战斗，战胜一方获得骨刀，每人有三次挑战机会，机会用完还没有得到骨刀，失去考核资格。拥有骨刀的弟子不得主动发出挑战。 考核失去资格的条件：受伤失去战斗力或者死亡；致人残疾或者死亡；离开规定的考核范围；使用完三次挑战机会后，手中没有骨刀；被发现使用这十把骨刀以外的武器；三族高层超过半数认为失去考核资格的。 总结一下，其实就是寻找和争夺十把骨刀，然后占有它直到太阳下山，就能成为本次考核前十。 “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问题？”魁木一族大长老念完后对着三十名弟子问道。 “我有问题，如果某人得到一把骨刀，就藏匿起来，直到太阳落山，那他不是不需要任何战斗就能进入前十，好像有些不公平。”提出疑问是江峰。 二十九名弟子齐刷刷看向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想出这种主意。 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主意。 “这是蓝蛾。”魁木一族大长老说完，食指伸出，只见他的指尖有一只发着蓝光的小蛾子，美丽而诡异。 “它可以追踪到它标记过的任何东西，这些骨刀，每一把都被这些蓝蛾标记过，每过一段时间，准确说是考核过半和结束之前，我们就会放出十只蓝蛾，它们会径直飞向十柄骨刀，你们任何人不得阻止和破坏，要不然也视为失去考核资格。”大长老说完，蓝色小蛾子便从他指尖消失了。 自从江峰提出疑问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出疑问，大家都想着按照实力来获得骨刀，很少有人会用歪点子。 “看好了，这就是那十把骨刀。”见大家没有疑问，炎族长刷地展开了一卷牛皮，里面插满了十把精致的骨刀，有大有小，最大的有一只手臂那么大，最小的只比一个指头大一点点，每一把看起来都非常锋利和坚硬。 随后，五名高层出列，一人抽出两把骨刀，就朝天坑抛去。骨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落下，均匀落到了天坑的各处，除了那片石屋的附近。 接着，魁木一族大长老命人抬出一个箱子，打开来，是一些红色的小球。 “这些小球，是用一种特别的花粉制作而成，面对想要挑战之人捏碎他，视为发出挑战。” 接着，每位参加考核的弟子都发到了三颗粉色的小球。 “准备好了就出发吧！”炎族长说道，此时，第一抹阳光刚好从东方的山脊透出。 “本次考核得到的骨刀，不收回，归前十的获胜者所有。”水族长补充一句道。 随即，三十名弟子有些按耐不住了，骨刀是用死去强大铭刻师的骨骼制作而成的，强大铭刻师本来就不多，而且大多数被族人将遗体收集起来了，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制作成骨刀，更何况这十把骨刀，还是最顶尖的一批。 像水族长甚至是水五里那样的铭刻师，自身已经不需要使用武器，他们的身体远比武器更加可靠，所以这些骨刀给这些精英弟子最为合适。 三十名弟子纷纷卸下身上的武器以及不能带入考核场地的其它东西。 鹿夜将玲玉笛交给白水一族高层，至于丹宸金，鹿夜则将它幻化成了贴身的一件衣服，并不打算交给人保管，也不打算在考核中使用。 越过考核边界，鹿夜才猛然发现，在天坑的边缘，居然有两个高手，像是在守卫天坑的边界一般，自己刚才居然没有发现，直到靠近了才听出两人的呼吸和心跳。 鹿夜看了一眼水清安，水清安也向鹿夜点点头，示意她也发现了，而鹿夜和水清玄则没有任何反应。 鹿夜不禁好奇，那片石屋是怎样重要的地方，为何考核不能靠近，又为何在天坑边缘布置了这么强大的守卫。 十人很快到达天坑底部，商量如何开展行动。 溪长凤和水富秋主张单独行动，理由是可以多点开花寻找骨刀。 鹿夜江峰等人则主张集体行动，团结力量大，意见并不统一。 “这样吧，分成两队行动。”水子舟提议道。 众人纷纷点头，确实很难统一意见，而且集中行动也不适合寻找分散的骨刀。 “溪长凤、水富秋、江浩、江素云和我，我们五个一队，剩下的五个人一队。”水子舟说道。 他这样分是考虑了十个人的情况，比如水富秋和鹿夜不和，江浩和江峰不和，就把他们分开。同时，他和江小楠是唯一掌握另外两族天才弟子信息的人，也要分在不同的组别才行。 十人均同意水子舟的分组，时间不容耽搁，两组人就立马分别行动了。 “你们都记下了几柄骨刀的方位？”鹿夜、江峰、水清玄以及水清安都比江小楠要小一些，自然由江小楠来当队长。 “我记下了落在湖边的一柄。”鹿夜率先开口，因为他记下的这柄，太适合他使用了，轻重大小刚好合适，而且根据鹿夜的分析，它更适合投掷攻击，对于鹿夜这种对气流的特性掌握纯熟的人来说，得到了就是如虎添翼。 其它人也纷纷说出了自己记下的骨刀方位，江小楠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个圈，示意天坑的范围，然后又在其中标注了小湖、石屋等重要物件的位置，然后才将大家几下的骨刀位置点了上去。 五个人凑在一起，很快选出了三把位置相近的骨刀，就去寻找这三把，多了可能超出他们的能力范畴。 “记住，留意周围动静，如果发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存在，想方法避开，在第一次蓝蛾出现之前，务必回到这里集合，没有拿到骨刀也先回这里，不要浪费挑战的机会。”江小楠嘱咐道。 随即，他们又分成了三个小组出发了，江小楠自己一组，江峰和水清安一组，鹿夜和水清玄一组。 江小楠战斗经验丰富，一个人也没大问题，鹿夜和水清安听觉敏锐，放在同一组浪费。 鹿夜和水清玄迅速向湖边的那柄骨刀方向前进，水清玄打头，鹿夜则跟在后面听力全开，时刻留意是否有人靠近。 很快，鹿夜和水清玄就到达了骨刀所在位置，运气很好，没有其它人前来寻找这一柄。 但是到达之后，鹿夜和水清玄才发现了问题。 从那么高的地方抛下来，骨刀应该已经深深没入泥土之中，完全看不到了。 可能只留下了一个细细的孔洞，要在湖边茂密的树林中，寻找到这一个细小的孔洞，谈何容易，难道只能等第一次释放的蓝蛾飞来后才能找到？ 精神感知虽然能够帮上一定的忙，但是感知范围有限，瞎感知肯定是不行。 即便如此，水清玄已经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开始寻找。 鹿夜也闭上眼睛，不过他没有急着寻找，而是在脑海中，一遍遍推演着骨刀的飞行轨迹，连落叶的轨迹鹿夜都能推出来。 这把骨刀飞行的轨迹比落叶简单，但是轨迹比落叶长了上千倍，要推算也不容易。 第72章 智取骨刀 好在鹿夜一直盯着这柄骨刀飞入天坑，落在湖边，除了下落之前由于距离太远没有看清楚，开始的一些关键点记得清清楚楚。 推算完成，鹿夜很快爬到一棵巨大树木的顶端，朝骨刀被抛射的起点看去。 骨刀先经过了那条小溪的上空，后经过了那棵红叶树木的上空，再经过了那棵开着白花的树的上空。 那么，按照骨刀的飞行速度和轨迹，应该就落在了那个方位，鹿夜锁定了骨刀的方位。 飞速跃下树木，到达锁定的地点，鹿夜精神感知释放，果然，在泥土的深处感应到了骨刀。 “找到了。”鹿夜喊了一声就准备开始挖，但是水清玄制止了他。 “你的听力好，你留意有没有人靠近，我来挖吧。”美若皓月的水清玄说道。 “可是。”鹿夜本想说这种脏活不适合你，但是被水清玄打断了。 “这个时候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应该各司其职，发挥团队的最强作用。”水清玄说完便动手开始挖。 “一起挖吧，用最快的速度挖出来，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最安全的。”鹿没有打算让水清玄一个人干脏活：“一边挖，我也能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 “嗯。”水清玄点点头，脸微红。 鹿夜率先蹲下身子，开始挖掘，同时竖耳倾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声音。 排除了挖掘的声音后，风轻轻抚摸树林的声音，远处鸟儿扑动翅膀的声音，甚至是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被鹿夜听在耳朵里。 水清玄也蹲下来，两人分别有节奏的交替挖掘，挖掘速度果然比一个人要快很多。 水清玄完全没有嫌弃泥水的意思，有一些泥点溅到了她的脸上和秀发上。鹿夜看着那些泥点，落在她干净的肌肤上，不但没有影响她的容颜，反而衬托出了她的干净和美丽。 不知道是鹿夜的节奏快了，还是水清玄的节奏慢了。当鹿夜下手准备下一次挖掘时，水清玄刚好将满满一捧泥土朝外搂，就被鹿夜的双手紧紧握住了。 鹿夜只感觉双手抓住了世界最美好的事物一般，那双细腻白净的手，丝毫没有被泥土所染，皓月当然不可能被淤泥所染。 水清玄脸一红，急忙想要缩回手，但是又怕手中的泥土洒落，挖掘的功夫白费。 鹿夜则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松开手，继续挖掘。 水清玄加速的呼吸声传入鹿夜的耳朵，他不敢抬头看水清玄。 但是他能够清清楚楚感受到水清玄玉鼻中呼出的气，以及那气流离开后流动的方向。他还能想象到有汗珠从水清玄的脸颊和脖颈上渗出，晶莹地挂在她完美无瑕的肌肤上。 鹿夜突然就感觉到了心跳开始加速，仿佛有一头小鹿在胸中乱窜，脸也不由自主的变红了。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现，就像在黑夜里看到明月高悬一般，在蔚蓝的天空里看到一只美丽的白鹤飞过一般，在干旱的荒山中看到一湾清泉一般。 那种感觉不断冲击着鹿夜，让鹿夜紧张而难受，他急忙抬起头看向远方。这种感觉，他第一次在鹿九柯以外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他感觉这样不好，说不清为什么不好，就是觉得不好。 “挖到了。”就在此时，水清玄高兴地喊道。 这声音，让鹿夜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刚才的场景，鹿夜仿佛就处在旋涡的中心，两股力量在撕扯着他，他不知道该听从哪一股力量的召唤，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窒息的感觉。幸好，这种感觉终于被打破了。 “滋啦”一声，水清玄从泥水中抽出了那把骨刀。 “快到湖中洗洗。”鹿夜对水清玄说道。 水清玄提着骨刀走后，鹿夜赶紧将泥土填回了坑里，然后又找来一些落叶，掩盖了泥土被翻新过的痕迹。 水清玄已经清洗好骨刀，连刚才挖掘时候溅到的泥土也全部清洗干净，立马就如同雨后的花朵，微微带有一丝水气，但是又完全没有被水气沾染，如仙如玉。 鹿夜也蹲在湖边低头随意清洗了一下。 突然，鹿夜抬起头，他听到了有三个人正朝这边来。鹿夜赶紧打量了周围的地形和环境，然后便马上做出了判断，直接走可能走不了，必须用点办法。 “师姐，等一下你沿着湖边朝东走，走到那一棵棵大红树之下。”鹿夜对水清玄说道。 水清玄点点头：“那你呢？” “我顺着湖边朝西走，骨刀先给我，等一下，我会设法将它转移到你手中，你带着它赶紧去汇合点找江峰他们。”鹿夜边从水清玄手中接过骨刀边小声道。 “你怎么将骨刀转移给我，而且我带着骨刀走了，你会不会有危险？”水清玄关切地说道，清澈的美眸看着鹿夜。 鹿夜不敢直视那双清澈的眼睛，他看着湖面说道：“没事，到时候我手中没有骨刀，按照规则，谁也不能挑战我，我会尽快赶过去和你们汇合。”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傲慢的像是少爷的声音：“你确定有一把骨刀落在了这边？” 鹿夜眉头微皱，他知道此人，正是魁木一族柳氏的天才，魁木一族二长老柳清河的唯一嫡孙，在地下赌场疯狂寻找自己的柳光君。 “应该就在这附近。”一个雄浑的声音回答道，同时一个雄壮的少年钻出了林子，鹿八方。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硕大的骨刀。正常人的身上，没有这么大的骨骼，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骨骼，竟然能做出这么大的骨刀。 被抛入天坑之前，鹿夜就注意过这把骨刀，只不过不适合他使用，所以就没有去取的打算。 鹿八方用粗壮的手臂和硕大的骨刀撑开一片树枝，如同在树林中开辟出了一道门，一个高挑的少年和一个如冰一般的女子从中走了出来。 高挑少年正是柳光君，面若寒霜的女子正是鹿九柯，她的出现，仿佛令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一些。 柳光君直勾勾地看着水清玄，就像是狼看着猎物一般。这种眼神让鹿夜非常不满，这种将别人当做玩物和自我的眼神，激怒了鹿夜。 但是鹿夜没有立马发作，他看了看鹿八方和鹿九柯，还不是和他们相认的时候，鹿夜当然也不想和他们为敌。 “原来是白水一族的两个小孩呀，放下骨刀，然后归顺与我，我等一下抢到的多余骨刀，会分给你你们一把，如何。”柳光君满脸色相地说道。 鹿夜看了水清玄一眼，示意她按之前的计划行事，水清玄微微点头。 “原来是传说中魁木一族那个长得像竹竿的柳光君呀，不过在我看来，你更像只瘦猴子，有本事过来拿。”鹿夜嬉笑着道。 “你说什么，你敢说本公子是猴子。”柳光君确实有些瘦，但也不至于像猴子，只是鹿夜故意这么说的。 说完，柳光君便迈着步子，朝鹿夜大步而来。而鹿夜转身就朝西奔走而去，水清玄也移步朝西而去。 “柳师哥，追谁？”鹿八方连忙问道。 “追拿骨刀的那个小子。”柳光君怒吼道。 其实柳光君一开始也认出了鹿夜，在三香园出丑的事情，三年来他不但没有忘记，而且愈加深刻。 他是不可能放过鹿夜的，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想骗取鹿夜手中的骨刀，同时让对方放松警惕。 鹿夜激怒他，就是怕他不来追自己，其实他低估柳光君了，柳光君虽然好色，但是轻重还是分得清的，就算鹿夜不激怒他，他也一定会追拿着骨刀的鹿夜。 鹿夜沿着湖边快速奔行，柳光君鹿八方和鹿九柯则尾随在后，三人速度要比鹿夜快一些，那是因为鹿夜故意放慢了脚步，他要将三人引得离水清玄越远越好，但是始终保持在挑战距离之外。 眼见身后三人越来越近，鹿夜突然一转身跳入湖中。 这里的湖水不深，只到了鹿夜的膝盖，鹿夜突然举起手中的骨刀，身体向后弯曲，然后突然发力朝前狂奔了几十步，等人和刀的移动融为一体，在最佳的时刻奋力一掷，骨刀闪电般旋转飞出，划破空气，以最完美的角度飞跃而出，跨越了湖面，咚一声稳稳钉在了一棵大红树的树干上，刀身没入树干一半多。 而红树的旁上，水清玄则刚刚抵达，她也没想到鹿夜竟然用这种方式将骨刀转移到了她手里，“噌”一声拔出骨刀，瞬间消失在树林中。 这其实是鹿夜早就看好的路线，红树所在的湖岸和他现在所在的湖岸，刚好是一段弧形，两点之间的距离远小于湖岸距离，加上鹿夜天生对气流的掌控非常敏锐，所以才能如此将骨刀转移到了水清玄的手中。 “你，你竟然如此戏耍本公子。”柳光君见状，怒从心起，他本来说话嗓子就尖，有些难听，这一下发怒了没控制住，更是难听，连鹿九柯都皱起了眉头。 “怎么，谁不允许耍猴了？”鹿夜嬉笑道。 “谁是猴子，废物，再说我打烂你的嘴。”柳光君脸都气的通红。 “可惜我的手中没有骨刀，按照规则，你无法挑战我。”鹿夜嘻嘻一笑，两手一摊，便准备离开。 柳光君气得直跺脚，按照考核规则，他确实不能挑战鹿夜，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直憋得他满脸通红，眼角充血。 鹿夜不是喜欢气人，他是看柳光君实在是不顺眼。这家伙，理所当然地将鹿九柯当做他的人一般，刚才又那么盯着水清玄，这种人，绝对不是好人。 而鹿八方和鹿九柯好巧不巧，分别拜在他爷爷柳清河以及奶奶木茵莎门下，所以不得不听令于柳光君的命令。 鹿夜不想和鹿八方鹿九柯为敌，所以现在他也不想和他们三人开战，但是对于柳光君，能气一下就气一下，能戏耍一下就戏耍一下。 想到这些，鹿夜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 “我现在是不能挑战你，但是我会盯死你，只要你拿到骨刀，我会把你的嘴打烂。”柳光君气不过，咬牙对鹿夜说道。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来呀，跟着我，我下次还耍猴给大家看。”鹿夜笑着继续朝前走去。 “你这个废物溪云杉，刚才那个少女就是白水一族的水清玄吧，我早就听说过她是白水一族最年轻一代最美的，我现在就去找她，让她尝尝我的滋味。”柳光君淫笑着说道，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口水。 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鹿九柯，听到此言也是眉头一皱。 鹿夜停下了脚步，双眼微缩。对于柳光君骂自己是废物，鹿夜毫不在乎。但柳光君确实是击中了他的弱点，他失去了太多亲人，所以很在乎身边的人，柳光君激怒他了。 柳光君这种人渣，存在一天，只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更大的伤痛。 鹿夜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次考核中，让他吃到应有的苦头。 可惜，目前骨刀在鹿八方的手中，不是在柳光君的手中。 第73章 熟悉的感觉 “八方，将骨刀扔给他。”柳光君见鹿夜停下了脚步，突然吼道，他已经等不及了。 “啊？”鹿八方有点懵，还有将好不容易获得的骨刀扔给别人这种操作？ “快点，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干掉他。”柳光君吼道，原来他刚才激怒鹿夜，就是怕鹿夜不接鹿八方的骨刀，看来这个柳光君不简单，心如蛇蝎而且不蠢。 鹿八方“哦”了一声，扬手就将骨刀朝鹿夜扔去。 柳光君的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他笑起来，就像一条毒蛇。 他笑看着鹿夜，看鹿夜敢不敢接刀，如果接下，他会立马挑战鹿夜。 骨刀旋转着，划过空气，径直飞向鹿夜，鹿夜却是一动不动，看起来，他不打算接。 柳光君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已经在想如何嘲讽鹿夜的懦弱了。 然而，就当骨刀要掠过鹿夜时，鹿夜突然闪电般伸手，接住了骨刀。 “很好，废物溪云杉，我挑战你。”柳光君重新露出了阴狠的笑容，紧接着捏爆了一颗小球，红色的粉末瞬间爆开，一团美丽的血雾缓缓散开。 不等血雾散去，柳光君便径直朝鹿夜奔了过来。 鹿夜见状，将骨刀插在一旁的泥土中，这把骨刀太大了，不适合他使用。 柳光君一拳便朝鹿夜的面门击去，鹿夜也是同样一拳还击。 “砰”一声，骨头对骨头的声音，柳光君后退了两步，鹿夜却是退后了好几步，而且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拳头。 他的拳头，赫然已经变红，貌似是受了一些轻伤，反观柳光君，则是一点事都没有。 “白水一族的，本来就都是些废物，你还是废物中的废物。”柳光君放肆大笑，刚才被鹿夜戏耍有多伤面子，他现在就要多得意。 随后，柳光君便不等鹿夜喘气，直接攻了上去，鹿夜只好拼命招架，偶尔不得已硬接柳光君的拳头，都会被打退。 如此往复，柳光君不断前进，鹿夜不断后退，两人渐渐推开了一段距离。 鹿八方见状，准备上前，以防出什么意外。 鹿九柯却是制止了他：“看来柳那人不是柳师兄的敌手，我们不用帮忙。” 其实鹿九柯不想上前，主要是柳光君刚才对挑衅鹿夜的话，让她很厌烦，柳光君总是视比他弱的人为蝼蚁，可以随便拿捏欺负。 自己和哥哥幸好实力不比他弱，所以才幸免被他欺负，但是从他的眼神和话语中，她还是能看出来柳光君不把他们兄妹当人看。 而且，鹿九柯也不忍看到鹿夜的惨状，对于得罪过自己的人，柳光君从来不手软，手段相当凶残。 鹿九柯也认出了鹿夜，记起了那个雨巷，只不过虽然认识，但算不上有交情，不到她兄妹两出手的地步。 柳光君使用的是结合魁木一族铭刻之术的一套拳法——直拳。 魁木一族铭刻的身体结构非常结实而且有韧性，而这套拳法的攻击非常直截了当，就是讲求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重创对手，和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结合的非常巧妙。 一交手，鹿夜就感觉到了柳光君确实有两把刷子，不是表里都草包，至少对于铭刻之术和战斗技的修习，没有马虎。 他的实力，应该和溪长凤不相上下，如果二十多天前的鹿夜遇到他，想要取胜非常难，而且可能要使用底牌。 毕竟上次鹿夜战胜溪长凤主要靠的是运气，莫名其妙和白螟产生了感应，才能解开白水指，出其不意地胜了溪长凤。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鹿夜自从练习了呼吸术，铭刻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加上白螟和夜之铭刻之术的贴合，这二十天的铭刻成果，甚至超过了他之前半年的铭刻。 鹿夜其实是故意示弱，一是在观摩柳光君拳法的套路，二是想揍柳光君一个出其不意，考核才开始，鹿夜不想暴露太多实力。 就是现在，鹿夜已经摸清了柳光君的攻击套路，而且柳光君老是拿不下鹿夜，已经开始起疑了。 柳光君再次攻出一拳后，拳力全出，防守空虚。 四形拳伺机而出，鹿夜的这一招就是在等对方一个破绽。 只见鹿夜的拳头完美的避开了柳光君的拳头，犹如一条灵动的蛇，闪电般击在了柳光君肋骨上。 柳光君被鹿夜出其不意的一拳打得连连后退。 让鹿夜惊讶的是，那一拳，居然没有打断柳光君的肋骨，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果然了得。 不过鹿夜不打算给柳光君喘息的机会，他迅速栖身而上，四形拳连城，瞬间上百拳朝柳光君攻去。 柳光君懵了，刚才还一直被动挨打的鹿夜，居然爆发出了如此高的战斗力，他只能手忙脚乱地抵挡，丝毫发挥不出魁木一族强大的防御之术。 上百拳，至少有五六十拳击中了柳光君，练习呼吸术之后，自己果然变强了，之前顶多能一口气打出四五十拳，现在轻易就能打出上百拳了。 鹿夜不贪，打完就立马后退，以防柳光君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反击自己。 但事实是他多虑了，柳光君已经被他雨点般的拳头，打得昏厥了过去。 鹿八方和鹿九柯发现不对劲就立马赶了过来，不过等他们近前，柳光君已经败了，败得不省人事。 鹿夜走到骨刀旁，将那把硕大的骨刀拔起，他赢下了对战，骨刀自然归他。 很快，一个魁木一族的高层就出现在柳光君旁边，将昏迷的柳光君带走了，来去都很快。 看来他们时刻留意着天坑中的红雾，只要一发生战斗，他们就开始关注，一出现伤亡，就出来料理后事。 众人面面相觑，柳光君竟然成了第一个被淘汰之人。 鹿八方看向鹿夜道：“白水一族溪云杉，我是魁木一族鹿八方，我要挑战你。”说完便要捏碎一颗红色小球。 鹿夜见状，急忙伸手制止了鹿八方，毕竟一人只有三颗小球，用掉一颗少一颗。 鹿夜制止了鹿八方后，直接将骨刀扔给了鹿八方。鹿八方一愣，伸手接住。 “不用挑战了，骨刀归你，不要浪费红色小球。”鹿夜说道。 “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得到了这把骨刀，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让给我了？”鹿八方很是不解，就连一直脸色如冰的鹿九柯也露出了一些疑惑。 “你的实力很强，我不打没有把握的战。再说，我不喜欢这把骨刀，太重了，它适合你。”鹿夜随便编了个理由。 “溪云杉，我欠你一个人情。”鹿八方显然是相信了鹿夜的理由。 “等我得到了骨刀，你们不要挑战我就行了。”鹿夜笑着道，他不想和鹿九柯鹿八方为敌，自然不会主动挑战他们，只要他们也不挑战自己，那么这场考核中，来自鹿鸣村的这三人，就不会成为敌人。 “成交。”鹿八方说着，伸出了他那巨大的手掌。 鹿夜见状，会心一笑，上前跟鹿八方使劲击了个掌。 鹿夜记得，鹿八方非常喜欢和别人击掌。 在鹿鸣村的时候，鹿八方就展现出了比常人大一号的体格，击掌的时候，喜欢用巨掌将对方的手掌拍得通红，鹿夜就吃不过不少苦。 双掌交汇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鹿夜的心头，这种感觉太美妙太让人怀念了。 鹿夜心头又涌起了对鹿鸣村事件幕后黑手的恨意，他为了自己的私欲，夺去了鹿夜曾经的安宁幸福，现在又害得鹿夜不能和自己最爱的女子最亲近的兄弟相认。 “你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很有可能会有人循着血雾找过来捡漏。”鹿夜说道，他害怕自己再面对这两人，露出了破绽让他们认出自己，那样他们就危险了。 “好的，溪云杉兄弟，考核结束后记得来魁木一族找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鹿八方豪爽地笑了笑，便带着鹿九柯离去了。 鹿九柯回头看了鹿夜一眼，眼神里少了一些冰霜，多了一些疑惑。 远离刚才的战场后，鹿九柯认真留意了一下，确认周围没人，小声对鹿八方道：“哥，我总感觉我好像认识这个溪云杉，不是那次雨巷，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刚才击掌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好熟悉。”鹿八方也道。 “可是我们不可能很早之前就认识他呀，那个时候我们在鹿鸣村，根本没有和村子外面的人接触过。” “难道他是村子的幸存者。” “不太可能，除了爷爷能救下我们两个，其它人不可能生还。” “嗯，我们以后多留意他，跟他交个朋友，我感觉他人不坏。” 看着鹿八方和鹿九柯走远，鹿夜突然转向一个不起眼的方向道：“看够了吗，朋友？” “这都被你发现了。”一个少年嬉笑着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其实鹿夜早就发现他了，在鹿夜变态的听力之下，除非那人屏住呼吸和心跳，要不然不可能不被他发现。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们战斗的，恰巧路过而已。”少年年纪和鹿夜差不多，满脸歉意地说道。 鹿夜感觉这少年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白水一族，溪云杉。”鹿夜见少年没有敌意，便主动介绍自己。 “魁木一族，木兵。”少年原来叫做木兵。 “那个，冒昧问一下，你收徒弟吗，你刚才那套拳法，太厉害了，特别是最后那一百多拳瞬间打出，太得劲了。”木兵不等鹿夜开口，便一副恳求的眼神看着鹿夜。 原来是个武痴啊，鹿夜从木兵那花痴一般的表情看出来了。 “不收。”鹿夜冷冷吐出两个字，转身便走。 “那我就跟到你收我为徒，教我拳法为止。”没想到木兵厚着脸皮就紧跟着鹿夜。 嘴里喋喋不休：“老师，你喝水不；老师，你吃饼子不，饼子不喜欢，肉我也有；我还有暗香，你要多少暗香我都给你。” “老师，老师，老师……” 鹿夜头瞬间就大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人，为了一套战斗技，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甚至可以还要厚着脸皮拜和自己为师，这家伙也太随意了吧。 无奈鹿夜怎么也摆脱不了这个木兵。 鹿夜用尽全力奔跑，跑出去很远很远，以为已经甩掉他了，没想到下一刻，他就从前方的大树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水壶道：“师傅，你跑了这么久，喝点水吧。” 我靠，差点被他人畜无害的样子给骗了。 鹿夜都跑得气喘吁吁了，这家伙居然没事一样，照样嘻嘻笑着，真是深藏不露啊，这实力怕是强过自己不少吧。 第74章 奇异的矿石 鹿夜摆摆手，既然无法摆脱他，那就算了，反正这小子对自己好像没什么恶意。 “你真的想学我的那套拳法？”鹿夜打量着木兵，越看越觉得他很熟悉。 “是的，只要你肯教我，让我干什么都行。”木兵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干什么都可以？”鹿夜重复道。 “嗯，你说。” “去把十把骨刀全部给我夺来。”鹿夜往一棵斜斜的树干上一躺，吊儿郎当地说道。 “这个有点难，我不能抢魁木一族之人的骨刀，要不然我爷爷一定会打死我。”木兵面露难色，居然没有看出鹿夜是在调侃他。 “而且我自己也要留一把，白水一族本来就是和师父您一起的，也不能抢……”突然，木兵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对不起，我忘了一个人只有三次挑战机会，也就是说我最多能抢三把骨刀，自己留一把，只能给你两把。” “两把，那不是离十把差了八把。”鹿夜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叼了一根草，故作生气说道。 “那也没有办法嘛。”木兵尬笑着看着鹿夜。 “那也行，骨刀不用你去抢了，你先帮我办一件小事。”鹿夜很认真的观察过木兵的表情，这家伙看起来真的会去抢三把骨刀来，然后分给自己两把。 “办完就传授我那套拳法吗？”木兵激动地看着鹿夜，他就怕鹿夜什么也不要，但就是不肯教他拳法。 “办完这件小事再说。”鹿夜嘴角微笑，哪有这么简单，木兵到底真的是武痴，还是装的，谁知道。真的是武痴的话，还是可以教给他的。 “好，你说，什么事？”木兵没有纠缠，斩钉截铁地说道。 鹿夜“噌”一下从树干上站起来，凑近木兵小声道：“鹿九柯认识吗？” “认识。”木兵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我刚刚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但我和她属于不同的阵营，不能明着帮她，你以同族的名义去帮助她，保护她和鹿八方，也就是那个大个子守住那把骨刀。”鹿夜继续压低了声音，只有他和木兵能够听清楚。 “明白。”木兵面露遇到知己一样的表情。 鹿夜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木兵是把自己当做花痴了，和他武痴一样，同是天涯犯痴人。 “要不要让她知道是你让我帮他的。”看来这木兵痴归痴，人不傻。 “绝对不要让她知道，我要光明正大地追求她，然后再告诉她，我帮过她，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鹿夜神秘一笑道。 “明白。”木兵也学着鹿夜神秘一笑：“师父，那我现在就去办。” 鹿夜没有说话，朝他摆了摆手。 只听身后传来破空声，鹿夜本能地回头，木兵竟然已经消失了，这速度，太快了。 终于摆脱了木兵，鹿夜舒了一口气，刚才一顿奔跑，汗水湿透了全身，这里比青城热一些，空气的湿度也要大一些。 鹿夜闭上双眼，认真感受着周围的气流，他要找到温度最高的地方，使用呼吸术效率最高的地方。 很快，鹿夜就感觉出了高温气体流动的方向，顺着气流找去了。 在丛林中，鹿夜找到了一片乱石，可能是石头太大的缘故，乱石中没有生长树木，所以这里的气温特别高。 鹿夜非常高兴，径直走了进去，找了一个四面都被乱石环绕的地方。抬头看了一眼天坑边缘，青城的高层能看到自己走入乱石，但无法看到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鹿夜盘坐下来，吞服一枚暗香，开启呼吸术。一练习，鹿夜才发现，这里比自己想象的更适合练习，自己只要呼出一口凉气，就会被滚烫的乱石加热，只要太阳不落山，再怎么练习，周围的气温都不会下降。 随着暗香和呼吸术的双重能量加持，鹿夜马上就感觉到了身体舒爽无比，力量充沛。 铭刻之术飞快运行，身体不断按照精密复杂的结构组装着。 鹿夜现在是呼吸术和夜之铭刻之术一起修习，精神力分成了三份，一份凝聚出了一片落叶，像一盏明灯防止他迷失于微观世界，另外两份则精确无比地构筑着他的身体。 身体内过了很久很久，鹿夜睁开眼，看了一眼太阳，没过去多久，但是有人靠近这边了，鹿夜不得不打断修习。 来人是羽瞳，她此刻的模样是灵炎一族某个不起眼的天才。 “奇怪，这片乱石被这么强烈的太阳照射，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羽瞳说着，就要进乱石查看。 鹿夜见躲不下去了，索性站起身从乱石中走了出来。 “是你，你不会在里面大小便吧？”羽瞳鄙夷地看着鹿夜，同时用手捂住了鼻子。 “想什么呢，我在里面睡觉呢。”鹿夜对羽瞳的动作很是无语。 “睡觉干嘛不找个阴凉的地方？”羽瞳不解。 “我像树一样，喜欢阳光，不行么？” “行行行，我就说怎么不那么热，原来阳光被你吸收了。”羽瞳嬉笑着说道。 “你不去争夺骨刀，来这里干什么？”鹿夜问道。 “那你呢？” “我在养精蓄锐啊，等最后的决战。”鹿夜看了看太阳，时间还早。 羽瞳左右摇晃着脑袋，将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周围没有人，高层门也只是能看到两个人，但是听不到两个人的说话声。 “小弟弟，姐姐带你去玩点刺激的好不好？”羽瞳小声问道。 “不好。”鹿夜干脆拒绝道，羽瞳现在的样子，和鹿夜差不多大，喊自己小弟弟，觉得有些奇怪。 “见过这种矿石吗？”羽瞳说着拿出一颗纯白色，有些透明的矿石。 鹿夜摇摇头。 “这种矿石非常珍贵，而且只有在这个天坑中才有，特别是湖底应该会多一些，如果不是考核，没人进得来这个天坑，所以，只有今天才有机会得到它。”羽瞳耐心地说道。 鹿夜想起来了，进入天坑的时候，他和水清安都发现了天坑周围有暗哨，平时确实是进不来，羽瞳没有说谎。 “是因为那片石屋附近有什么东西吗？”青城高层一再强调不能接近那片石屋，鹿夜早就起疑了。 “没错，那里是一片种植暗香的基地，那片石屋附近的树木，就是暗香。”羽瞳似乎早就知道这些。 原来是种植暗香的基地，怪不得有如此强大和谨慎的防御。 鹿夜心头的的疑惑解开了，他曾经听江峰讲过，暗香适合种植在高温的地方，天坑内确实很满足这个条件。 “你是怎么知道的。”鹿夜问道。 “我认识暗香，而且你也见过我双眼的真实样子，不难猜出，我的眼睛非常强大，能够看清很远处的东西吧。”羽瞳说道。 鹿夜想起了羽瞳的双眼，非常修长，修长到让人感觉不是人类眼睛的地步，眼角一直延伸到接近太阳穴的位置。 “你把那矿石给我看看。”鹿夜突然对羽瞳产生了兴趣，这个比自己大七八岁的女子，身上好像藏着很多秘密。 羽瞳扬手一扔，矿石就落入鹿夜手中。 矿石入手，非常沉重，鹿夜心中大为震惊，不是因为那矿石，是因为化为他贴身的丹宸金似乎是有了感应。 这种感应很微弱，但鹿夜还是感受到了。 丹宸金和这种矿石，都不是活物，但是两者相遇，仿佛都活了，产生了某种不可描述的联系，这一点让鹿夜非常震惊。鹿夜做出判断，这种矿石和丹宸金绝对有很大的干系。 鹿夜装作完全没事一样，认真观摩了一下，看不出什么端倪，就将矿石扔回给了羽瞳。 “第一次见到，这叫什么矿石，有什么用处？”鹿夜平静地问道。 “我把它叫做原石，它对我很有用，但是对别人没用。”羽瞳说道：“准确来说，是它其中的一种物质对我很有用，而且，这种物质在随着时间逃逸，再过一些年，这些矿石就废了。” “哦，你想趁这个机会让我帮你一起寻找它？”鹿夜问道：“找到了有什么好处？” “只要你帮我找到两块以上，我就给你夺一把骨刀过来。”羽瞳见鹿夜来兴趣了，高兴地说道。 “那超过两块呢？” “超过部分，我可以用别的东西跟你交换，或者说，你想知道的某些秘密也可以。”羽瞳双眼弯成月牙笑着说道。 羽瞳其实早就怀疑这个天坑中有这种矿石了，只不过恰好这里是暗香种植基地之一，她不可能进入这里。 暗香基地不多，三大族都有一些人参与了基地的管理和生产，但是据说基地真正的掌控势力，不属于三大族，而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力量非常强大，强大到三大族都不敢得罪他们，羽瞳就更不敢了。 想想也是，要不然三大族早就踏平这些暗香基地，纳为己有了。 所以当今天跟随炎族长来到这片天坑边上，知道这个天坑便是此次考核场地的时候，羽瞳心中高兴坏了，这种机会，真是可遇不可求，跟灵炎一族的交易赚大了。 进入天坑之后，羽瞳就急着寻找这种矿石，果然给她找到了一块，可惜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而且只有一天的时间。 她思考了很久，想来想去，她觉得最有可能帮助自己，而且不会泄露出去的，就是鹿夜了，于是便寻找鹿夜来了。 “成交，你告诉我如何寻找这种矿石，在什么地方寻找。”鹿夜爽快答应，他也想知道这种矿石为什么会和丹宸金产生了联系。 “不过要记得保密哦，我也会帮你保守秘密。”羽瞳笑着说道，完全看不出威胁的样子。 “只要你不是拿来干坏事，我绝对保密。”鹿夜没有把话说死，万一羽瞳是用这种矿石来害人呢。 “知道这片天坑的中心是哪里吗？”羽瞳道。 “是那个小湖吗？” “没错，根据我的推测，越靠近湖中心，越容易寻找到。” “那出发？” “先等等，虽然青城的那些高层没有进入天坑，都是在天坑边缘，但是他们还是看得见我们的动向，我们需要先摆脱他们的监视才行。” 鹿夜点点头，那些高层应该是随时监视着考核进行的，以免出现不可控的因素。 羽瞳走近一些，小声地对鹿夜说了些什么，鹿夜会意点点头，两人便走进了乱石中。 第75章 湖底 乱石之中，两人已经完全脱离了青城高层的视线。 “接下来要做什么？”鹿夜问道。 “看到那节倒在地上的树干了没？”羽瞳手指向一个地方。 鹿夜顺着羽瞳的手指看去，果然发现一段比人还粗的枯树干倒在了乱石堆的边缘。 “那棵大树干的北边，正好就是那些高层的视线盲区，我们想办法到达那里，然后你跟我着我走就行。”羽瞳说道。 羽瞳说完，鹿夜马上便准备过去，但是被羽瞳一把拉住了。 “你现在过去就是暴露我们的方位，这个距离稍微有点远，我们得等有人开战，捏爆红色小球，吸引高层的注意力。”羽瞳瞪了一眼鹿夜说道。 就在羽瞳话音刚落，一个嘹亮的声音传来。 “在下魁木一族木少洪，我们现在收集到了两把骨刀，我在天坑中最高的古树下面，欢迎所有天才们前来挑战。” 这动静，比捏爆一颗红色小球大太多了，羽瞳和鹿夜都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羽瞳微微探出头，然后惊喜地对鹿夜说道：“走！” 两人飞快地移动到了那棵树干后面。 “被发现了吗？”鹿夜知道羽瞳目力惊人。 羽瞳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这木少洪还帮了我们一把。” “他是不是疯了，三把骨刀在手，这么高调，不怕被车轮战打成傻子？”鹿夜摇头道，要知道每人都是有三次挑战机会的，总共九十次挑战，即使不是全部对准木少洪，来个二三十次，再强的人也受不了吧。 羽瞳意味深长地看着鹿夜：“你不认识木少洪？” 鹿夜摇了摇头：“咋了？” “我观摩过三大族的考核，本次参加全城考核的人中，他实力应该排第三，而且比其余的那些弟子要强很多，想车轮战打他，那就是浪费挑战机会，我想他的目的也就是要消耗其它弟子的挑战机会。”羽瞳微笑着说道。 “那第一和第二怎么不去收拾他？” “第一和第二对争夺骨刀不太感兴趣，不会去找他的，所以也可以说，木少洪的实力是最强的。” “第一和第二究竟是哪两个大傻子和二傻子？”鹿夜无语地问道，既然参加了，但是对争夺骨刀没兴趣，还有这样的人。 然而，鹿夜刚说完，就感觉身上有点冷，就像被人盯上了一般，一转头才发现是羽瞳，她的眼珠乍一看跟普通人的眼珠无异，但是这么近的距离看到，鹿夜才发现她的眼珠的中心非常深邃，就像是无底的深渊一般，而且中心的周围拥有复杂无比的纹路，那些纹路还不是固定的，在变化着。 鹿夜突然感觉脑子有些迷糊，那些纹路的运动好像会使人感觉到疲劳。鹿夜的眼皮越来越重，马上就要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突然，鹿夜打了个冷颤，瞬间清醒过来，赶紧转移了视线，不敢再看羽瞳的眼睛。 是白螟，白螟刚才主动链接了鹿夜，使鹿夜清醒了过来。 “你居然能抵抗住我的催眠。”羽瞳惊异地说道。 “我靠，你要催眠我干嘛？”鹿夜挪了挪脚步，离羽瞳远了点。 “谁让你骂姐姐我是大傻子的。”羽瞳怒瞪着鹿夜嗔道。 “你的确是第一。”鹿夜想起来了，羽瞳可是白莲会里面，地位只比江天流低一些甚至齐平的人物，这次考核的天才，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一些小孩子而已，一巴掌可以拍扁一个的。 “你也挺让我惊讶的，居然能抵抗我的催眠，看来你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羽瞳消了怒气，其实她也不是真怒，只不过想给鹿夜一点教训罢了，只不过没有成功。 “那第二是谁？”鹿夜好奇地问道。 “第二，应该是一个魁木一族的少年，那家伙很奇特，而且很低调，是个武痴，叫做，叫做木兵。”羽瞳努力回想着说道。 “什么。”鹿夜嘴角一抽，心里像煮开的锅，那家伙居然是第二强的，理论上，排除羽瞳这种靠作弊进来的，他已经是最强的了。 “你认识他？”羽瞳好奇问道。 “算是吧，刚才见过一面。”鹿夜拍了拍自己脑门，自己这就和本次考核最强的两人都扯上关系了。 “看到那块石头了吗，我喊走，你就用最快的速度移动到它的西北面。”羽瞳突然转化了话题，回到正事。 “走。”还没等鹿夜答应，羽瞳就喊道，鹿夜双腿发力，窜到了羽瞳所说位置。羽瞳比他还快，已经提前到达了。 接下来，羽瞳的能力就让鹿夜非常惊讶了。她似乎明白所有青城高层的视野盲区，这还不算，更变态的是，她只要微微探出头，似乎就能看清天坑边缘那些高层的动态，而那些高层却无法在这么远的距离看到他。 虽然羽瞳占了她在暗，那些高层在明，但鹿夜估计那些高层也只能大致看到他和羽瞳的位置，而羽瞳则是能看清那些高层在看什么方位，这目力，怪不得她能在天坑边缘就认出石屋周围的树是暗香。 鹿夜推测，羽瞳的天赋类似于自己的听力天赋，而且远强于自己的听力的造诣，有可能已经接近水五里老师的听力造诣了。 依靠羽瞳的天赋和指引，两人渐渐远离了乱石堆，靠近了湖边。这里的湖边，正好是一人多高的一块裸露礁石，完美隐藏了两人的身形。 “那种矿石，基本都在湖底，湖岸上的已经被我搜寻完了。”羽瞳小声对鹿夜说道。 “那你怎么不接着下湖底搜寻？”鹿夜问道。 “我从小就怕水，我不敢下去。”羽瞳说道。 “怕水？那你口渴了喝什么，吃雪吗？”鹿夜瞪着羽瞳问道。 “那不是你操心的问题。”羽瞳回瞪。 “那你等着，我下去看看有没有。”鹿夜说完深吸一口气悄悄潜入了水底。 双腿用力一蹬，鹿夜就在水中飞速前进了一大段距离，不得不说，自从修习了铭刻之术，力量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在鹿鸣村的时候，鹿夜要潜出去这么远，至少要划七八次水才能做到。 进入水中，鹿夜才发现这湖比想象中深得多，离开湖岸一段距离，湖底更是变成了黑洞洞的一片，不知深浅。 好在鹿夜精神感知比较强，范围也很远，湖中没有其它大型的生物，只有一些普通鱼类。 很快，鹿夜就用精神感知力找到了一块矿石，拿到手后，跟羽瞳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鹿夜将它塞入怀中，和丹宸金放在一起。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鹿夜感知到丹宸金在吸收那块矿石中的某种物质。这种叫做原石的矿石，看来真的不简单。 随着吸收，鹿夜惊讶地发现，丹宸金的数量在缓慢增长着，鹿夜心中顿时狂喜。 鹿夜一直觉得丹宸金好用是好用，就是体量少了些，要幻化成一件贴身衣物都有些不够，这下好了，只要找到足够的这种矿石，丹宸金的体量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任由丹宸金吸收着矿石中的物质，鹿夜偷偷露出水面换了几口气。青城的高层绝对想不到会有弟子进入湖中，因为那对考核没有任何帮助。 而且这么远看过来，也就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即便是看到了鹿夜，也会认为是鱼或者水草，鹿夜不用担心被发现。 “找到矿石了吗？”羽瞳倒是看到了鹿夜，她一直守护在湖边。 鹿夜摇了摇头，一个猛子潜入水中，精神力外放，丹宸金迅速挟裹着矿石跟在他身后，朝湖中心迅速靠近。 越接近胡中心，鹿夜发现那种矿石越多，几乎有上百颗大大小小的碎裂矿石埋在湖底的泥土中，而湖中心，居然有一颗巨大的矿石深埋湖底。 鹿夜有一种错觉，这个湖就是被这巨大的矿石砸出来的，但是不知道谁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能将这么大的石头砸下来，或者说这块石头就是从天而降的？ 鹿夜没有多想，时间宝贵，他控制丹宸金直接奔向那块巨大的矿石。 丹宸金形成一条细长的银蛇，钻开湖底厚厚的泥土，最后停在了那块矿石之上。 感受着丹宸金在疯狂吸收着那种物质，鹿夜会心一笑，任由它吸收。鹿夜转身挖了两块比较小的矿石，一口气就潜到了岸边。 “找到了？”羽瞳见到鹿夜手中的矿石，显得非常惊喜。 鹿夜点点头，将两块矿石递给羽瞳。 “有没有仔细找一下，还有没有？”羽瞳激动地接过矿石问道。 “我用精神感知力寻找过，就找到这两块。”鹿夜确信，羽瞳确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能下水，所以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嗯，其实这里面应该有很多的，只不过大多都应该在泥土中，精神感知也不容易探查到呢！”看起来，羽瞳对于得到两块矿石已经很满足。 “这些矿石是怎么来的，对你那么重要吗？”鹿夜边拧干衣服上的水，一边问道。其实自从他得到丹宸金以后，精神力的控制已经越来越精细了，可以用精神力就将衣服上的水分离出来，只不过鹿夜基本不使用，容易暴露。 “这些矿石，只是对我很有作用，对别人来说，基本没有作用。”羽瞳将矿石洗了洗，藏了起来。 “至于这些矿石的来历，我想应该是来自这天上，它是从天而降的，这个巨大的天坑，应该就是他砸出来的。” 鹿夜扫视了一圈天坑，心中大为震惊，这能量比他想象的大多了。 鹿夜一开始只是推测这湖是被矿石砸出来的，没想到连天坑都是它砸出来的，这天坑的面积，怕是这小湖的一百来倍。 鹿夜仰头看天，天空变得更加神秘了。 两人一前一后，按照原先的路线，悄悄回到了乱石堆。在青城高层的视线中，他们两个一直都在乱石堆中。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鹿夜问羽瞳。 “我到另外的地方找找还有没有这种矿石。”羽瞳微笑着看了看鹿夜：“如果再遇到需要下水的地方，姐姐再来找你。” 鹿夜点点头：“我在这里休息一下。”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适合练习呼吸术了，鹿夜舍不得离开。 “那好，姐姐找到合适机会就先给你抢一把骨刀。” 鹿夜摇摇头：“不用了，被青城的高层看到了，咱俩不好解释，我自己会去夺一把。”鹿夜没有同意。 “好吧，姐姐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姐姐欠你个人情。”羽瞳含情脉脉地朝鹿夜抛了个媚眼，便离开了。 第76章 信念 鹿夜内心毫无波澜，他很清楚羽瞳是将他当做小孩子看待而已，她的年龄至少比自己大七八岁，实力更是深不可测，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时间珍贵，鹿夜盘坐下来，开始大口呼吸着湿热的空气，这次他将呼吸术转化成的能量，全部用来修习夜之铭刻之术或者存储起来，日落之前，必定经历一场大战，必须做好准备。 鹿夜留在这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还要取回丹宸金，丹宸金此刻还在湖中心，吸收着矿石中的那种物质。 这么远的距离，鹿夜已经和丹宸金失去了联系，只有等差不多了再到湖底，取得联系之后收回。 这一下，羽瞳算是帮了自己大忙了，没有她的指引，鹿夜怎么也不会想到湖中还有此等机缘。 就在鹿夜迅速提升着实力的时候，其余的弟子之间，已经开战了。 一开始，真有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的弟子去找木少洪挑战。 其中就有溪长凤一行四人。 在溪长凤的带领下，他们首先取到了一把散落的骨刀，溪长凤将骨刀握在手中，非常趁手，这把骨刀也是他一开始就留意到的，抛出之后，他只留意了这把骨刀的方位，完全忽略了其它骨刀。 五人没有停歇，迅速赶往下一把骨刀的方位，这是水富秋记下的骨刀位置。然而这次，他们落空了，骨刀已经被别的人取走。 接下来也是如此，江素云、江浩、江小楠记下的骨刀，都已经被人取走了，队伍连续空跑了四个地方。 “原地休息，等魁木一族大长老释放蓝蛾，我们就追随一只去，挑战得到骨刀。”溪长凤指挥道。 另外三人点头应允，水富秋却没有任何表示，其实心中对溪长凤没有带队先取自己记下的那把骨刀非常不满。 在他看来，明明自己记下的骨刀位置更近，溪长凤就偏偏要先取对他趁手的那把骨刀，是非常自私的表现。 “你们先休息，我到周围看看。”水富秋说道。 “最好不要离开队伍。”江小楠站起来说道。 “算了，人各有志，既然他有别的想法，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溪长凤其实早就看出水富秋的不满了，他也不想留水富秋。 “可是。”江小楠还想说什么，水富秋已经消失了，只能叹了口气。 水富秋离开队伍，找到了一棵大树，迅速爬到了树顶，目力所及的地方看不到人。他找了个利于隐藏的地方，静静在高处等候有人经过这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他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一个个子非常壮实的少年和一个面若寒霜的绝美女子出现在他视线中，男子的手中，有一把硕大的骨刀，水富秋记得，这把骨刀是十把骨刀中，最大的一把。 这两人，正是鹿八方和鹿九柯兄妹俩。 水富秋直接从高高的树上一跃而下，“砰”一声落在两兄妹面前，拦住了两人去路，还未等两人反应，紧接着就捏爆了一颗红色小球。 “白水一族水富秋，发起挑战。”水富秋高傲地说道，虽然他上次输给了水子州，但是他觉得自己当时不是没有赢的机会，而且这二十来天，他修习非常刻苦。 在他看来，自己是家族中天赋最强的弟子，只要自己认真修习，没有人能赶得上自己进步的速度，所以还是带着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慢。 “魁木一族鹿八方，接受你的挑战。”鹿八方如山岳一般稳稳站在原地，丝毫不惧。 水富秋率先发起了进攻。 这次考核，和以往的一对一战斗不一样，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能挑战的次数，但是你不知道你要接受多少次挑战。 所以，不能拖，必须花费最少的能力，最少的时间，战胜对手，然后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水富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水富秋一定要抢到进攻的先机，一上来就是最拿手的无限风神腿。 第一腿，被鹿八方左手直接挡下，但是水富秋丝毫不慌，甚至还有一些惊喜。 水富秋最怕的对手就是像水子州那样的，让自己攻出去的腿无处受力，打乱了他的节奏，无法使出下一腿。 而鹿八方这样的对手，身形太大了，难以躲避他迅猛的腿法，只能以力对力，硬接他的攻击。 这样下来，水富秋就可以完美使出下一腿了。第二腿，力量和速度是第一腿的双倍，依旧被鹿八方挡下，水富秋借力而动，第三腿完美使出。 鹿八方也是不慢，虽然水富秋第三腿几乎比第二腿又快了一倍，还是被他的左手稳稳挡住。 这下让水富秋有些意外了，他本以为，像鹿八方这么大的身形，力量是绝对的强项，但是速度和身体铭刻的强度，肯定不如自己，接自己第三腿的时候，一定会有些吃力。 但是对手不但不吃力，而且速度和身体的强度，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这就是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吗？ “不可能，我不可能连续两次输给同龄人，这一次我一定要赢。”短短的时间内，水富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但是他的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行和分析。 前三腿，对方都是用左手挡下自己，右手一直没有动，为什么，因为他的右手握着那把硕大的骨刀。 这就是对方轻视我的地方，他没有将那把骨刀放下，那把骨刀一定很重，影响了他的速度，所以他采用左手挡下我的攻击，我必须利用好对手的这个失误。 第四腿，水富秋紧接第三腿使出，攻击鹿八方的左路。没错，虽然分析出了对手的弱点，但是水富秋没有着急，他现在的极限是五腿，他已经感受到了对手的强大，第五腿攻不下来，自己就输了，所以必须把对手的破绽留给第五腿。 果然，当鹿八方接下第四腿以后，水富秋的第五腿直接朝鹿八方的右路攻去，鹿八方的速度还是不如他，不可能再用左手去挡来自右路的攻击。 电光火石之间，“砰”一声巨响，水富秋只感觉自己的左腿结结实实地踢在了硕大的硬物之上。 鹿八方，还是用右手挡下了水富秋的攻击，只不过，这一腿挡得并不完美，踢在了他的手腕和刀柄之上，骨刀被踢飞了出了出去。 第五腿，被挡下了，水富秋心中一股怒火升起，自己就这么认输，不可能。 自己一直都是佼佼者，年轻一辈的楷模，怎么可能这么认输。 左腿收回，右腿顺势攻出，无限风神腿第六腿，力量和速度已经远远超过第一腿三十多倍，水富秋是在用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力量使出了这一腿，他的身体各个部位，都承受着剧烈的撕痛，那是身体到达极限的征兆。 鹿九柯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她很清楚鹿八方的缺点和优点，换作自己，可能有机会躲开这一腿，但是鹿八方躲不开，只能硬接。然而，在这种层次的实力中，没人能不受伤接下这一腿，甚至是木少洪接这一腿也会受伤。 鹿八方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双手，本能地想要挡住这一腿，但是他知道，这一腿太快了，自己双手的速度跟不上了。 就在鹿八方和鹿九柯都以为鹿八方必败无疑的时候，“咔擦”一声传来，水富秋的右腿突然无法再前进，只能堪堪从鹿八方的腰间扫过，没有伤到鹿八方，只是在他的腰间的衣服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与此同时，被水富秋第五腿踢出的骨刀才“擦”一声，落地，一截刀身插入土中。 水富秋倒下了，他的左腿无法支撑他使出这一腿，断了。 水富秋无奈地闭上眼睛，他的左腿踢中鹿八方的手腕之时，同时也踢到了刀柄，已经受伤了，要不然他的第六腿还是可能成功的。 水富秋躺在地上，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 “你赢在了运气上。”他强忍着疼痛，咬牙对鹿八方说道：“记住我，我是天赋最好的，弟子，我是家族的骄傲，下一次，我一定会带着必胜的信念战胜你。” 鹿八方抖了抖右手手腕，水富秋的第五腿，确实是运气差了些，如果没有骨刀卸去一些冲击力，很有可能会受伤。 “你必胜的信念，来自何处？”一个冰冷的女子声音传来，是鹿九柯开口问道。 “我是家族中最强的弟子，我一直都是他们的榜样，将来也是，所以我要变强，我就是荣耀，这就是我的信念。”水富秋咬牙说道。 鹿八方没有说话，他摇了摇头，走到被踢飞的骨刀面前，将他拔了出来。 “你敢说你不是运气好才赢了，如果我第五腿没有踢在刀柄上，你的右手手腕就废了，我的左腿也不会受伤，我的第六腿绝对能踢到你，你必输。”水富秋见鹿八方觉得不是靠运气赢了自己，继续咬着牙齿说道。 “你说的没错，如果你第五腿没有踢到刀柄，我的手腕应该会受伤，我也会中你的第六腿。”鹿八方擦拭着骨刀上的泥土，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 水富秋见鹿八方承认是靠运气赢了自己，脸上又挂上了那种骄傲的神情。 “但是，即便是这样，你依旧赢不了。”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鹿九柯的口中传出。 水富秋脸骄傲的脸僵住了。 “即便我哥的手腕受伤，中了你的第六腿，他会受伤，甚至可能是重伤，还可能会倒下，但是下一刻，他会站起来，用他的攻击告诉你，什么才是坚韧，而你，第六腿以后，再无战力。”鹿九柯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不相信。”水富秋说道，但是他脸上的傲慢已经完全消失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我没必要让你相信。”鹿九柯转过头，水富秋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救助他的高层已经迅速靠近这边，是江紫月。 “但是，你的信念在我们这里不值一提，你只不过是想要在家族中得到认可，而我们的家族，已经被覆灭。我们的信念，是复仇，再多的苦也要咬牙坚持，为了我们惨死的爷爷，惨死的族人。我们能吃的苦，是你无法想象的，我们的信念，强大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说这话的时候，鹿九柯看向鹿八方，鹿八方也看向了鹿九柯。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从来没有动摇过的信念，从来没有减弱过的仇恨。 水富秋张大了嘴巴，但是他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的思想被重击了。水富秋浑然不知江紫月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直到江紫月将他抱走。 看着江紫月带着水富秋离开，鹿八方看向自己容颜绝世且冰冷的妹妹：“你说的是实话，即使运气站在他那边，他也赢不了我，但是你的实话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我只是想让他早些醒悟而已，虽然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迟早有一天会醒来，但挫折和对手不会等他醒来的。”鹿九柯非常冷静地说道，随后迈动脚步朝前走去。 鹿八方看着鹿九柯的背影，妹妹的心比他还要坚毅。现在的她，犹如一朵即将盛开在冰雪之中的雪莲花，任何风霜都阻止不了。 第77章 魁木一族天才的实力 “额，那个，我也是魁木一族的，实力一般，可以和你们结队吗？”在这沉重的气氛之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鹿九柯停下脚步：“你是木兵？” “啊，鹿师姐，你认识我？”木兵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其实在鹿八方和水富秋刚开战的时候就到了，他遵从鹿夜的嘱咐，前来保护这两兄妹。 “知道。你跟我们走吧，喊我鹿九柯就行，我的年纪应该不比你大。”鹿九柯说道。其实她对木兵的印象不深，因为木兵的表现非常一般，所有考核都是擦着晋级的边缘一路成为魁木一族本次考核第十的，对于弱者，鹿九柯不建议保护一下。 “谢谢，谢谢，好的。”木兵显得非常激动，是离鹿夜的四形拳更近一步的那种激动，不过在鹿八方和鹿九柯看来，他是因为找到了庇护的队伍而激动。 “这就是其中一把骨刀吗，看起来很重，鹿师兄拿着，居然完全不费力，佩服佩服。”木兵又看向鹿八方，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打量着骨刀和鹿八方。 “嘿嘿，是的，我拿着其实也有一些压手，等熟练熟练以后应该才比较合手。”鹿八方憨厚地一笑。 就在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传来。 “在下魁木一族木少洪，我们现在收集到了两把骨刀，我在天坑中最高的古树下面，欢迎所有天才们前来挑战。”木少洪向所有弟子发出了挑战。 “搞这么大动静，不怕被车轮战耗死？”木兵看向木少洪声音传来的方位。 “应该不会，木少洪的实力你应该也清楚，他此举怕是想趁其它两族弟子没摸透他实力之前，尽量消耗他们的挑战机会。”鹿九柯分析道。 “嗯，也对，那我们前去看看？”木兵果然是个武痴，对战斗非常感兴趣。 “走吧。”鹿九柯虽然和木少洪也不熟，但是她参加考核本来的用意也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骨刀什么的，她并不是很在乎。 三人迅速向木少洪所在的方位靠过去，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鹿八方手中的骨刀如果被别人看上了会如何，因为三人各自都相信自己能守住这把骨刀。 等他们到达，才发现已经有人比他们先到达了。 木少洪一行共三人，他们的对面，是四个人，三男一女。 “这四个人，是白水一族的，那个一脸高傲的帅气少年是溪长凤，那个看起来非常冷静的少年是水子州，那个看起来有些热血的少年是江浩，那个有点漂亮，穿着朴素的少女则叫做江素云。”木兵小声对鹿九柯和鹿八方说道。 鹿九柯扭头看着木兵：“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木兵只感觉，鹿九柯的眼神自带一股寒意，不是带有敌意的那种寒意，应该是她向来如此。不过木兵觉得这股寒意非常舒服，就像是炎热空气中的一股凉风。 “我哥哥告诉我的，他什么都知道。”木兵诺诺地说道。 “哦，那你以后就是我们小队中的军师，像刚才一样，遇到其它两族的人，就简单告诉我们他们的名字和特点。”鹿九柯没有再看木兵，而是看向白水一族一行四人说道。 随着鹿九柯目光的移开，木兵内心居然透露出淡淡的不舍，不过鹿九柯那句我们小队，令他的内心非常微暖舒适，不过木兵的这种感情，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而像是人们最原始的对美的向往。 “在下白水一族溪长凤，前来和木少洪兄弟切磋一下。”场中，先发话的是溪长凤，他还是爱出风头。 “好说好说，溪兄请。”木少洪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骨刀，他年纪应该和溪长凤差不多。 随即，溪长凤便捏碎了一颗红色小球，红雾瞬间飘散开来。 木少洪见状，咧嘴一笑，将骨刀插在了地上，往前走了两步站定，伸手示意溪长凤先动手。按照规则，木少洪是可以使用骨刀的，但是他放弃了。 溪长凤没有客气，水舞施展，双手如风中摆动的柳枝，从各个方位各个角度朝木少洪攻去。 木少洪好像对于白水一族这种柔而灵动的攻击不太适应，一交手就落入下风，疲于应对溪长凤的攻击，而且每一招都是惊险地躲过或者防御下来。 鹿九柯皱了皱眉头，木少洪的实力她清楚，绝不可能这么差，他是故意示弱，他真的是想要消耗其它两族的挑战机会。 木兵和鹿八方也看出了端倪，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木少洪和溪长凤对战之时，又有四人到来，这次是三女一男，正是江峰、水清玄、水清安、江小楠一行四人，他们手中，有两把骨刀。 木兵也认识这几人，分别为鹿九柯和鹿八方介绍了一下。 水清玄手中的骨刀，正是鹿夜和她一起挖到的那把。 而江峰手中也有一把，是他和水清安取得的。 江小楠运气比较差，她赶到骨刀坠落点的时候，骨刀已经被人取走了。 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的大部分人，都到达了这里，这里已经聚集了总共六把骨刀，只是不见灵炎一族天才。 果然，接下来溪长凤和木少洪的战斗和鹿九柯推测的一样，无论溪长凤使出何种手段，木少洪的应对都显得有些吃力，但是最后，木少洪还是赢下了比赛，溪长凤也没有受伤没，只是耗了些体力而已。 “如果木少洪使全力，白水一族那人能接他几招？”鹿九柯看向木兵问道。 “不超过三招。”木兵说道。 鹿九柯吸了一口凉气，她自认如果出尽全力，都不确定是否能够战胜溪长凤。 这么看来，自己和木少洪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自己还要加倍努力才行，这样下去，根本报不了仇。 鹿九柯一边思考，一边紧紧握住了拳头。 木兵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哥哥早就讲过给他鹿鸣村事件的罪魁祸首是白莲会，他还以为是眼前的这个木少洪呢。 随后，白水一族的江浩和江素云都上前挑战了木少洪，结果都是一样，木少洪惊险地挡下了他们每一招进攻，最后都是惊险地胜了他们。 最后一人水子州，没有再发出挑战，似乎是看出了端倪。 果然白水一族的四人聚在一起合计了一下，水子州站出来，看向木少洪道：“少洪兄，请容我等商量一下迎战对策，等一下再来请教你。”说完，溪长凤从水子州的手中接过骨刀，四人便欲离开。 按照考核规则，拥有骨刀之人不得发出挑战，所以溪长凤刚才将骨刀递给了水子州保管。 然而，木少洪见他们要离开，嘴角一笑，突然变了脸色，厉声道：“木青，上。” 话音刚落，木少洪身后的一个女子一步上前高声道：“白水一族溪长凤，我挑战你。”这个木青，是木少洪一伙中，唯一手中没有骨刀之人。 木青说完便捏爆了一颗红色小球，血色的烟雾腾空而起。 这下，水子州一行人算是完全明白过来了，木少洪一伙人，就是故意设下陷阱，不但要消耗他的的挑战机会，最后还要夺走他们手中的骨刀。 溪长凤缓缓转过身，刚才和木少洪的一战，并没有消耗他太多体力，他继续战斗没问题。 溪长凤心中非常憋屈，他认为自己刚才只差一点就能战胜木少洪，现在木少洪居然派手下来挑战他，而且自己手中可是有骨刀的，无论如何，也要报这个仇。 水子州皱眉，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是挑战已经发出，无法更改。 溪长凤缓缓走到木青五六步之外站定，示意木青可以自己准备好了。 木青嘴角轻蔑一笑，示意溪长凤先进攻。 这轻蔑的一笑，彻底激怒了溪长凤，木青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蝼蚁一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溪长凤感受到了羞耻，和败给鹿夜那一战一样的羞耻。 他爆发了，骨刀在手，手中的骨刀以精准快速的攻击朝木青攻去。在溪长凤的估计中，他如果和木少洪的对战中如果能够这么使用骨刀，他应该能胜。 然而，他一出手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木青面对溪长凤的攻击，竟然不退反进，手握成拳，放在胸口，手肘面像溪长凤，闪电般击出。 溪长凤的白水指已经够快了，但是没想到木青的肘击更快，闪电般地击在了溪长凤的手腕上。 溪长凤只感觉手腕像被重锤击中了一般，一阵剧痛传来，骨刀差点脱手而出。 溪长凤连忙后退，木青惋惜地摇了摇头。木青本来的计划是一肘击飞溪长凤的骨刀，然后贴近他，利用魁木一族擅长的近身战斗之术，击败溪长凤。 但是溪长凤勉强握住了骨刀，她不敢近身，骨刀的威胁还是不容小视的。 “怎么，只敢利用骨刀吗？白水一族的懦夫。”木青轻蔑一笑嘲讽道。 溪长凤也是冷冷一笑，他确实是高估了骨刀的作用。 对于铭刻师来说，最值得信赖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强大的铭刻师，他们身体的强度远远超过体外的很多材料，包括骨刀。 因为人体失去生命之后，骨骼失去每天的铭刻和锤炼，强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低。也就是说，即便某位死去的铭刻师生前体魄强于你，但是他的骨骼制成的骨刀未必强过你。 这就导致了铭刻师在修习的初期和后期，基本不会使用骨刀。 铭刻的初期，最重要的是自身实力的提升，而且基本不会参与生死战斗，所以不需要骨刀。 铭刻的后期，身体强度已经超越骨刀，也不需要依赖骨刀了。 只有铭刻的中期，也就是从神殿毕业后，但是实力还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又需要参与生死战斗，才需要用到骨刀。 溪长凤就是处在这样的边缘，他马上就要从神殿毕业了，毕业的时候，每个弟子都会领到一把属于自己的骨刀，从那时起开始练习使用骨刀。 所以，他目前对骨刀的使用，还有些生硬，至少拿着骨刀，想要战胜木青并不容易。 溪长凤将骨刀插在地上，真正的白水指使出，朝木青攻过去。 失去了骨刀，溪长凤的杀伤力下降了，但是攻击速度和灵活度大大提升。 木青双眼微眯，她也低估了溪长凤的实力，想要和白水指比反应速度，她好像慢了几分。溪长凤的白水指，有一小部分攻击精准越过了她的防御，然而就是这一小部分攻击，精准地点在了她的穴道之上。 一套白水指使完，溪长凤朝后退了一步，嬉笑着看着木青：“怎么样，你的身体某些部位是不是不受控制了，这就是白水一族的白水指。” 木青死死盯着溪长凤，没有说话。 已经结束了吗，木青败了？ “白水指果然厉害，木青大意了。”鹿九柯低声说道。 “未必。”身后，木兵却是说道。 “哦，木青没有中白水指被点中穴道？”鹿九柯疑惑地看向木兵。 “她中了白水指，但是应该没有中穴道。”木兵道：“因为她还有一门绝技，这门绝技可以说完美克制白水指。” 可惜，溪长凤听不到木兵的话，他已经凝聚出三重白水印朝木青攻去，想要立马结束战斗，他不想再像上次对战鹿夜那样，因为时间失去了取胜的机会。 “溪师兄小心。”水清安突然站出来出声提醒。 但是已经晚了，溪长凤的白水印已经攻出。 就在他的白水印即将攻击到木青的瞬间，木青动了。 先是一记肘击打在了溪长凤凝聚白水印的手腕上，接着，八下肘击狠狠打在溪长凤的身体各处，八声清脆的打击声清清楚楚传入在场白水一族弟子的耳中。 她的肘击在近身的时候太快了，而且力量非常大，从击中溪长凤的声音就听得出来。 随着木青后撤，溪长凤啪一声倒在了地上，如同一摊稀泥。溪长凤输了，而且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废物。”木青啐了一口，拔起原本属于溪长凤的骨刀，走回了木少洪身后。 “她如何做到的？”鹿九柯看向木兵问道。 “木青的身体强度非常高，甚至接近木少洪，所以木少洪才会让她出来对这个会白水指的溪长凤。”木兵说道：“她应该是早就算好了抵挡白水指的想法，利用肌肉紧绷，护住了穴道。” 第78章 联手 水紫月很快出现，带走了受伤的溪长凤。 “她铭刻之术的造诣非常高，能够防御住溪长凤的白水指。”水清安低声说道，然后看向水清玄，白水一族弟子中，水清玄的白水指造诣最高，在水清安看来，是超越溪长凤的，但是可能也是无法破开木青的防御。 木青结合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能够将身体局部的肌肉瞬间绷紧，犹如一块木制的盾牌，可以抵挡很多攻击。 其实论防御，巨石一族的防御之术岩化更加厉害，但是随着巨石一族的消失，在场的天才都没有见过那种防御手段。 “我去挑战她，将骨刀夺回来。”水清玄说着就要站起身来，但是被江小楠拉住了。 “我们先撤，从长计议再说，考核的时间还很多。”江小楠指了指太阳的方位。 水清玄点点头，刚才是有些冲动了，即便战胜了木青，木少洪肯定也会挑战她，她没有战胜木少洪的把握。 回头看见了另一侧的鹿九柯、鹿八方，水清玄将骨刀递给了水子州，径直走向三人。 鹿九柯美丽冰冷的眼眸微动，看向那个不同于自己的美，不弱于自己的美。 “抱歉，我只是想问一下，溪云杉没事吧，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水清玄悠悠开口道。 “他应该没事，他只是和柳光君交过手，淘汰了柳光君，并没有和我们交手就走了。”鹿九柯淡淡地道。 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双方都感觉到了对方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敌意，但是两人都默契地认为，这是因为双方代表不同的阵营导致的。 一旁的木兵内心惊讶，老师的女人缘也太好了吧，魁木一族最美的女子和白水一族最美的女子好像都和他有些关系。幸好他是个武痴，不怎么在意这些，换作是别人肯定要羡慕了。 “那个，我后来也见过溪云杉，他没事。”木兵嘿嘿笑着对水清玄说道。 “谢谢。”水清玄认真地朝木兵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朝鹿九柯点头示意一下，便回到了队伍。 水清玄四人手中还有两把骨刀，她们很容易成为其它人挑战的目标，于是便迅速撤退了。 水子州见状，也带着江浩和江素云跟了上去。 初次交手，他们终于见识到了魁木一族的天才实力，必须要团结才有机会和他们一战。 幸好，木少洪三人手中都有骨刀了，无法再挑战其他人，要不然他们几乎不可能带着两把骨刀离开。 鹿九柯见这里应该打得差不多了，木少洪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消耗了白水一族三次挑战机会，更是直接重创一人，夺取骨刀一把，战斗也落下帷幕了，于是也带着鹿八方和木兵离开了。 密林中，白水一族的七人聚集在一起，考核才开始不久，白水一族就损失惨重，被淘汰两人，被夺去一把骨刀。 “小树苗还没有出现吗，他去哪了，要不要去找他。”江峰焦急地问道。 大家现在都知道，小树苗是溪云杉的外号。 “他没事，刚才魁木一族那三人说见过他，但是不知道他去哪了，他手中没有骨刀，应该不会有危险。”水清玄解释道。 其他人也点点头，危险倒是没有，只是不知道去哪找他好。其实他们不知道，鹿夜此刻正在闷声发大财呢，丹宸金在疯狂成长着，他也找到了一处很适合修习呼吸术的地方，实力飞速提升着。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水清安问道。 “我们的任务是至少得到三把骨刀，现在有两把，先护住这两把骨刀，然后在考核结束前设法夺得一把。”水子州分析道。 “没错，现在木少洪一行三人都得到了骨刀，他们无法挑战我们，所以他们暂时对我们来说是安全的。”江小楠分析道。 “嗯，好像鹿九柯一行也对我们的骨刀不感兴趣，刚才遇见的时候，他们关注的是战场，而不是我们。”水清玄补充道。 “所以，现在对我们有威胁的，就是魁木一族剩下的三人和灵炎一族？”江峰问道。 其余众人都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魁木一族另外三人什么情况。”水子州看向江小楠，这七个人中，江小楠掌握的资料最多。 “他们三人，是魁木一族杨家之人。”江小楠回忆着资料说道。 这一点其实大家都知道，白水一族最大的三个家族是水氏、江氏、溪氏，魁木一族也有三个主要的家族——木氏、杨氏、柳氏。木氏就是木少洪一行三人以及木兵，柳氏参赛的人员就是柳光君、鹿九柯、鹿八方，这两伙人目前都没有威胁，那就剩下杨氏的三人了。 “他们带队之人叫做杨松白，实力仅次于木少洪之下，魁木一族考核第二。”众人吸了一口凉气，木少洪的实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为人非常阴险狡诈，居然佯装险胜水子州一行人，消耗了白水一族三次挑战机会。 “抱歉，虽然我知道木少洪是魁木一族最强之人，但是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强。”江小楠歉意地看向江素云和江浩。 “没事，即使我们知道了，也会去挑战他的。”江浩说的是实话，这些少年，都对自己很有信心，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差距。 “过去的先不提，释放第一次蓝蛾的时间快到了。”江素云也没有计较，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 “三只蓝蛾飞去的地方，就是木少洪一行人，我们暂时不去碰他们。我们这有两把骨刀，鹿八方手中有一把，还剩四把，不知道灵炎一族得到了多少把。”水子州分析道。 “我们有两把。”正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谁？”六人一起转头朝说话之人看去。还有一人水清安，她刚发现了来人，正准备提醒，那人就出声了，所以她是提早就看着那人了。 众人只觉得一团火焰突然出现在眼前一般。一个身形纤细穿火红色衣服的少女出现在眼前，头发也被火红色的绸带扎成了两个辫子，如两只锋利的牛角插在脑后。 刨去这种给人火焰炽热的感觉，少女其实很美，虽然不如水清玄鹿九柯那种绝世的容颜，但也算是美得惊人了。 “灵炎一族炎敏？”江小楠问道。 “正是我，我代表灵炎一族前来。”少女的纤细的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哦，你这次来的目的是？”水子州开门见山问道。 “只有我一个一个人来，当然是谈合作了，如果开战，那就不止我一个了。”炎敏眼中含笑朝前走了几步。 “怎么合作。”水子州往前一步问道。 自从溪长凤和水富秋这两个高傲的人被淘汰之后，白水一族反而变得团结了，并且隐隐以水子州为首，江小楠为辅，其余人都比较听从两人的指挥。 “当然是合作打魁木一族了，现在的形式你们也知道，白水一族得到了六把骨刀，如果不虎口拔牙，那么最终让他们获得六成暗香，我们分别两成，明年日子就不好过了。” 白水一族众人点点头，以往暗香的分配是魁木一族四成，白水和灵炎各三成。三成变两成，一成之差，就意味着很多人得不到足够修习铭刻之术的暗香。 抛开各族的发展和运转不说，就是给这些天才们少发暗香，他们就不同意。 “好，我们同意和你们联手，不过得约法三章。”水子州从容对炎敏说道。 “你说来听听。” “第一，对于魁木一族的信息，我们双方必须毫无保留的交换；第二，对付魁木一族，双方都必须尽全力，不得保留实力；第三，最后如果夺到的骨刀是双数，双方必须平分，如果是单数，则多出的一把归夺得骨刀多的一族。”水子州说道。 “成交，再加一条，灵炎一族和白水一族不得互相挑战。”炎敏眼珠一转补充道。 “可以，可以。”白水一族天才们纷纷附和。 “你们跟我来，第一次释放蓝蛾的时间快到了。”炎敏说完，在前面带路，白水一族七人紧跟其后。 “会不会中了他们的计，被她们伏击。”江峰小声开口问道。 “应该不会，按照目前的形势，要是他们和我们开战，即便胜了，也元气大伤，不是给魁木一族白捡便宜吗？”水清玄分析道。 “没错，根据经验，这种三方混战的情况，弱势的双方是不会开战的，只会联合起来对付强者。”水子州低声补充道。 众人也觉得在理，就没有多想，大胆跟着炎敏一路前进。 很快，钻入一片密林中，灵炎一族的另外八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领头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看年纪，也是跟水子州一样，已经快到达考核的年纪上限了，估计明年就无法再参加了。 “灵炎一族炎宗。”黝黑少年抱拳道。 “你们怎么只有九个人，另外一个人呢？”水子州问炎宗道。 “另外一个人叫做烟浅浅，开战后就不见踪影了。”炎宗解释道。 “我们也有一人没有联系上，叫做溪云杉。”水子州也没有保留。 但是当他说到溪云杉的时候，炎宗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在场之人，没有一人注意到。 随后，双方在一起交换了关于魁木一族的信息。 “马上就是释放蓝蛾的时间了，根据现在的情况，魁木一族木少洪一行和鹿九柯一行应该不会动，只有杨松白在寻找。”炎宗说道。 “我们掌握的情况也是如此。”水子州点点头。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人和你们两人，分别带着三把骨刀离开，等一下三只蓝蛾会飞向他们四人那边，一只蓝蛾会飞向这里。”炎宗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出了方案。 “然后杨松白会循着一只蓝蛾的方向，找到这里？”水子州会意。 随后，灵炎一族和白水一族十六人聚在一起讨论后，江峰、水清玄、炎敏以及灵炎一族另外一人，四人带着三把骨刀离开，而剩下之人悄悄潜伏在周围。 很快，太阳到了天空的正中央。十只蓝蛾从魁木一族大长老的手中飞出，高高跃上天空，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然后朝各自锁定的方向飞去了。 第79章 蓝蛾之舞 密林中，鹿九柯抬头看着十只蓝蛾飞向天空，然后散开，第一队三只，第二队也是三只，还有两只一队，剩下的两只则是单独行动，其中一只朝自己这边飞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蓝色的蛾子反射着悠悠蓝光，美轮美奂。 “这些蛾子，为什么会知道骨刀的位置。”鹿九柯悠悠问道。 “这个，我哥好像跟我说过。”木兵抬头看着那些精灵一般的美丽蛾子，也学着鹿九柯的语气悠悠说道。 “是为何。”鹿九柯突然对木兵的哥哥好奇起来，好像什么都知道？ “这种蓝蛾，公蛾的数量是母蛾的五六倍，只因为每一只公蛾，寿命都很短暂，空中的这十只蓝蛾，就全部都是公的。”木兵依旧抬头看着他们，语气仿佛有些哀婉。 “所以，他们是来寻找母蓝蛾的，这些骨刀上有母蓝蛾的味道？”鹿八方说着，将巨大的骨刀凑到鼻子跟前使劲闻了闻。 “没有任何味道啊，还是说它们的嗅觉比我强几百倍？”鹿八方抽了抽鼻子说道。 木兵见状，有些好笑，急忙解释道：“不是的，如果是靠嗅觉，它们不可能从那么远的地方精准找到骨刀，在几百步范围内还差不多。” “那是靠什么。”鹿九柯好奇地看向木兵，木兵只觉得鹿九柯太美了，带着寒冰的美。 “靠的是一种微妙的联系，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那种联系是什么，曾经有人做过实验，即便是将蓝蛾标记过的物件，拿到天涯雪山那么远的地方，然后在青城释放蓝蛾，它依旧能准确飞到天涯雪山那边，寻找到它标记的物件。”木兵的这话，让鹿九柯和鹿八方非常震惊。 无法想象，这么远的距离，蓝蛾是靠什么感应的，无论是气味、视觉还是听力，都不在这个感知范围内。在他们已知甚至是想象的所有感知中，都不存在能跨越这么远距离的。 “母的蓝蛾很特殊，它会与十几只乃至几十只公蛾交配后才会产卵，母蛾产下数千只卵后，便会死去，而公蛾则恰恰相反，它们在母蛾产卵后，生命力会变得极强。”木兵继续讲述。 “公蛾会以独有的，未知的方式标记母蛾产卵的地方，比如一把骨刀，或者一一块石头，一件衣服等等。 等蛾卵成熟之时，无论相隔多远，公蛾都会飞过去，到达那个被它标记的物件之后，它的身体会爆开，洒落在成熟的卵之上，为那些孵化的幼虫提供此生第一次的食物，让它们更多的成活。” “即便是卵不在了，它们也会选择爆开吗？”鹿九柯似乎是有些伤感，冰冷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些感伤。 “是的。” “那它们为什么不直接标记蛾卵，这样就不会白死了？”鹿八方也开口问道。 “不知道，生物的某些特性，以我们目前的认知，似乎还无法解开。”木兵叹息说道，他也同样问过哥哥这个问题，哥哥也是这么回答他的。 那是哥哥第一次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在他眼中无所不知的哥哥，终于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了。从那以后，哥哥不能回答的问题更多了，但在木兵眼中，哥哥没有变得无知，而是更加渊博了。 每每到这时候，哥哥都会摸着他的头顶微笑着说道：“好样的，木兵，又把哥哥难住了。” 此时，一只蓝色的蛾子划过天空，朝他们这个方向飞来，如一颗蓝色的流星，打断了木兵的沉思。 鹿九柯伸手，敏捷地抓住了蛾子，小心翼翼用十指围成一个牢笼，将它困住，悲悯地低下头看着它。 蓝色的蛾子似乎有些生气，使劲扑棱着翅膀，想要挣脱出来，翅膀凶狠撞击着鹿九柯的手指，蓝色的粉末如同淡淡的烟雾飘散出来。 “你不想它死，但是却让它很痛苦。”木兵看着挣扎的蓝蛾说道。 终于，鹿九柯还是不忍看到蓝蛾那么痛苦，将它放了出来，蓝蛾划过一道蓝色的弧线，飞到了巨大骨刀的上空，瞬间爆开，如蓝色的烟雨，洒在了骨刀之上，将骨刀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 这就是它生命的延续。 看着这一幕，鹿九柯想起了爷爷鹿迟，爷爷也是耗尽了自己最后的生命，为自己和哥哥拼来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她和鹿八方格外努力，不问世事，一心提升实力。久而久之，活泼开朗的她变得冰冷，有时还显得无情，但是这些她都不在乎，爷爷的仇，必须报。 密林深处，同样有一只蓝蛾在一柄骨刀上爆开，而这把骨刀的周围，埋伏着十二位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的天才弟子。 蓝蛾爆开没多久，两男一女三个少年就赶到了这里。 为首的少年面容精致，目光锐利，一身藏不住的傲气透体而出，是杨松白无疑。 看到拿着骨刀的炎宗，杨松白二话不说，直接捏爆血色小球，就挑战炎宗。 炎宗微微一笑，传言果然不假，杨松白为人高傲，可以说是这次考核弟子之最。 他将骨刀插在地上，迎战杨松白。 两人刚一开战，又有两团血雾爆开，有人挑战了杨松白一伙的另外两人。 蓝蛾刚刚分开，杨松白就紧盯着其中落单的一只。木少洪一伙已经得到了三把骨刀，人手一把，他们三人只得到两把，他不能弱于木少洪。 在魁木一族的考核中，他和木少洪酣战良久，最后惜败给木少洪，他那是时便发誓，以后不会再输给木少洪了。 要不是魁木一族告诫，本次考核，族内之人不能互相挑战，他早就去挑战木少洪了。 所以，在得知木少洪一行已经得到三把骨刀，他就带着杨家另外两个弟子，疯狂搜寻着灵炎一族的人。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找，就是找不到灵炎一族的人。而白水一族之人，在他看来，已经被木少洪战胜了，自己再战胜他们也没有意义。 无奈，他只好等大长老释放第一批蓝蛾，才循着其中一只落单的跟过来，追寻蓝蛾踪迹的途中，他已经将另外两把骨刀交到了另外两位弟子手中，为的就是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发出挑战。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一把骨刀，居然有十二个人在守护。 杨松白和炎宗打了个实力相当，短期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是另外一边就不同了，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的天才，一上来就全力开战，虽然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杨家的另外两位弟子，可是他们人多啊。 上来一顿狂猛输出，消耗一波，立马投降。但是紧接着又有人捏爆了血色小球，接着挑战。三轮下来，不但夺取了骨刀，还将那两人打废了。 两人瘫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被魁木一族高层带走。 杨松白那个气啊，没想到骨刀没抢到，还损失了两把，最惨的还损失了两个手下，这下只有自己一人了。 不过杨松白可不简单，在他的攻击之下，炎宗认输了。 拿到骨刀，杨松白一溜烟就消失了，他也怕遇到车轮战。 其实炎宗也没有输给他，他的目的就是要拖住杨松白，只要目的达到就行了，他还不想跟杨松白死磕，也不会让另外的人用车轮战打杨松白。 和杨松白的手下对战，那些人可以保证自己短时间内不受伤，和杨松白就不一定了。 所以，杨松白退走，也在炎宗的计划之内。杨松白得到了骨刀，他一个人就没有再次挑战别人的机会，这样一来，杨松白反而变成了安全的人。 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十二人，又聚集在了一起，这下他们得到了五把骨刀，白水一族三把，灵炎一族两把。 “要不要用同样的方法去对付木少洪，打废他的两个手下。”江峰开口问道。 炎宗摇了摇头道：“木少洪不是杨松白，他很谨慎很狡猾，最重要的是，我能拖住杨松白，但是拖不住木少洪。” “既然拿木少洪没有办法，那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找到杨白松，死战夺下他那把骨刀，要么就是去找鹿八方和鹿九柯一伙。”炎敏站出来说道。 他们两族，至少也要得到六把骨刀，一边三把才行。 “不急，我们先守住这几把骨刀，也许杨松白和木少洪会将骨刀转移给鹿九柯一行，再来夺取”。炎宗皱眉说道，其实他出发前，炎族长跟他说过，目标是三把骨刀，而他只需要带队获得两把，另外一把，不需要他操心。 众人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特别是杨松白，一定非常不甘心。 另外一把骨刀族长自有安排，炎宗想到了一个人，失踪了的烟浅浅，这是唯一的可能。 此时的鹿夜，睁开了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口干舌燥。 呼吸术可以尽情吸收空气中的热量，但是身体流失的水份得不到补充。 只不过除了这些，鹿夜感觉到，呼吸术已经有了小成，从肺部到血液，再到吸收和在血液中储存能量运输到身体各处，一整套系统已经有了雏形。 即便只是雏形，鹿夜吸收空气中热量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天热的温热已经不够用了，所以鹿夜才终止修习。 远处密林中连续传来有人捏爆血色小球和战斗的声音，鹿夜借着掩护按照羽瞳的路线再次来到湖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 休息了一下，鹿夜吸了一大口气，悄悄潜入了湖中。 循着记忆朝丹宸金的方向潜去，很快就感知到了丹宸金。 丹宸金已经将那大块原石所含的那种物质吸收得差不多了，鹿夜感应了一下，精神力外放。丹宸金便如一条滑溜的水蛇，钻出厚厚的泥土。 这一控制，鹿夜欣喜若狂，丹宸金的体量变大了很多，而且控制起来更容易了。 鹿夜控制丹宸金覆盖在自己身体之上，已经能够做到全覆盖，而之前只是能覆盖一部分。 湖底还散落着一些原石，但是鹿夜没有要，这些原石跟湖中心那大块相比，太小了，丹宸金已经不需要了。 取得丹宸金，鹿夜就返回到了湖边，精神力外放，湖水便顺着衣服流下来，片刻之后，衣服就干得跟下水前一样了，鹿夜的精神力也更加强大了。 再次悄悄溜进乱石中，然后再大大方方走出来，到河边抓了几条鱼，捡了一些干柴，一副要烤鱼吃的意思。 只看得天坑边缘的青城高层摇摇头，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情烤鱼吃，回去不被白水一族严惩就怪了。 高层们纷纷瞥向水族长，水族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鹿夜当然不是要烤鱼吃，烤鱼只不过是为了掩护自己要开始用呼吸术铭刻。不过，顺道烤几条鱼也不错。 点燃火堆，鹿夜感受着火堆热力的释放，周围空气很快被加热开始流动，流动的方向有些紊乱，并不集中。 鹿夜有目的地走向几个方向，搬起巨石就堵住了一些缺口，再回到火堆旁。现在，大部分热力都被稳定击中地吹向了一个方向。 鹿夜架好鱼，边走到热力集中的方向坐下，服下一枚暗香，呼吸术深吸一口气，疯狂的能量涌向肺部，进入血液，再运送到身体各处。 然后便是调动白螟，配合自己的精神力，疯狂铭刻着身体。鹿夜只感觉，现在的铭刻速度，几乎是练习呼吸术以前的二十倍，又比开始练习呼吸术的时候快了一倍。 第80章 狡猾的羽瞳 杨松白非常愤怒，不仅没有夺得骨刀，还损失了一把，更为关键的是，杨家的另外两个弟子也被淘汰了。 自己这边最多只能靠自己夺得一柄骨刀了。 在他看来，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的人太卑鄙了，居然仗着人多取胜，非常不耻。 难道要找木少洪合作，杨松白摇摇头，他只会和木少洪竞争，不可能合作。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将骨刀交给鹿九柯一行，自己再去找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的麻烦，一把一把地夺回来。 想出对策来，杨松白一拳狠狠击在一个大树上，只把大树打得哗啦乱摇，树干被打出了一个缺口，木屑纷飞。 “魁木一族杨松白，树木可没惹你，你打它干什么？”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杨松白一惊，抬头看去，一个相貌普通的少女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杨松白提高了警惕，这少女竟然在他未察觉到的情况下就接近了自己，实力应该不弱。 “灵炎一族，烟浅浅。”来人正是羽瞳，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杨松白。 “灵炎一族？”杨松白这下心中暗喜，感知了周围一下，确认这个少女确实是落单的，正好拿她出出气。 想到这里，杨松白急忙将拿着骨刀的手藏在身后，一招欲擒故纵，想要羽瞳挑战他。 “不用搞这一套，你欲擒故纵也罢，真藏也罢，我都会挑战你。”话音刚落，羽瞳就捏爆了一颗血色小球。 血雾慢慢散开，羽瞳还是微笑着看着杨松白。 不远处正在用呼吸术铭刻身体的鹿夜，突然睁开眼睛，鱼已经烤熟，他用一根木棍麻利地将它们串成一串，嘴里不忘叼上最后一条，灭了火，便消失在原地。 很快就赶到了羽瞳和杨松白附近，杨松白鹿夜不在乎，但是羽瞳的实力。鹿夜非常好奇，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灵炎一族和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特点以及战斗技。 找了个位置绝佳的粗壮树枝躺下，鹿夜一边啃着烤鱼，一边观战。 两人都感知到了鹿夜的到来，羽瞳抬眼瞥了鹿夜一眼，嘴角微微一抽，这家伙，看自己打架还吃烤鱼。 杨松白则没有任何表情，他不介意收拾了眼前这个少女后，再收拾一个人。 杨松白骨刀在手掂了掂。其实他很早就开始练习如何使用骨刀，所以他和鹿八方溪长凤不一样拿着骨刀反而降低战力，他是增加战力。 但他暂时还不想暴露底牌，面对眼前这个普通的少女，也不需要他动用底牌。 杨松白将骨刀往地面一插，连续几下使劲蹬地面，飞速奔向羽瞳，手掌如刀直削羽瞳肩膀，要不是考核比赛不能杀人，杨松白削向的就是羽瞳咽喉和心脏了。 鹿夜了解过魁木一族的资料，杨松白使用的战斗技是掌刀，利用魁木一族强韧的铭刻之术，将手掌铭刻得坚硬如刀，削斩对手。 面对杨松白强大的攻势，羽瞳丝毫不慌，脚尖轻点地面，灵活地躲开了攻击。 灵炎一族的云步，灵炎一族的爆发力极强，身形非常迅捷灵动，非常适合使用这种步伐。 一攻一闪，鹿夜看出了两人的特点。 羽瞳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几乎到了完美的程度，任何细节，她几乎都做到了极致，难道她在隐藏实力的情况下，想要用细节取胜。 而杨松白则展现出了强悍的体魄，他不需要注重细节，他的身体天赋强大，力量和速度可以克服细节的不完美。 两人的对决，杨松白如虎，羽瞳如豹。鹿夜很好奇，如果羽瞳只展示这种实力的话，她能用什么方式战胜杨松白。 羽瞳的双眼紧紧盯着杨松白的动作，鹿夜知道他的目力十分了得，她一定是在分析杨松白的动作。 “灵炎一族的懦夫，都不敢正面一战？”杨松白激将道。 羽瞳却是微微一笑，其它的天才，大族荣誉感非常强，如果用大族荣誉来挑衅，一定会动怒，但羽瞳并非灵炎一族之人，所以她完全没有感觉。 不过，羽瞳已经将杨松白铭刻的状态分析得七七八八了，杨松白手和腿的铭刻非常强大，在同年龄段算是很强很强，不愧为这次考核顶尖的弟子。 可惜杨松白太年轻了，铭刻时间相对来说不够长，而他为了追求战斗力最高，所以将很多时间都花在了铭刻四肢之上，身体上还是留下了很多弱点，比如腋下，比如最下面的两根肋骨处，还有他的膝盖。 羽瞳在不暴露自己实力，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攻击他的弱点取胜无疑是最好的。 这就是羽瞳目力的强大之处，换成其它人，即便是善于分析对方招式的鹿夜，也看不出这些弱点。 分析结束，羽瞳躲开杨松白的掌刀之后，一拳就轰向了他的腋下。杨松白反应很快，攻击的手立马回缩，羽瞳的一拳结结实实轰在了羽瞳的小臂上。 这是两人交手以来第一次正面硬刚，羽瞳被震得退后了好几步。 杨松白则甩了甩手，面露微笑，对方的力量不强，怪不得一直躲避自己的攻击不硬接。但对方狡猾的身形和步法也让杨松白有些头疼。 接下来，只要杨松白一动手，羽瞳就一拳轰向他的腋下，杨松白一回防，就马上发现羽瞳使用的是虚招，立马收回攻击。 杨松白怒了，马上变招，身体紧贴地面降低重心，双腿就如同两根棍子疯狂朝羽瞳扫去。 面对这种攻击，步法取巧行不通了，一腿扫过来，攻击范围太大了，羽瞳的下一步落脚点也在攻击范围内。 羽瞳立马就陷入了被动范围内，连连后退，有时候不得不伸脚抵挡一下，但是每次碰撞，都会吃亏。 鹿夜看得摸不着头脑，难道说，羽瞳为了不暴露实力和身份，想要认输？ 杨松白刚猛一腿扫出，和羽瞳右腿狠狠撞在一起，将羽瞳踢得连连后退好多步，狠狠跌坐在地。 豆大的汗滴，顺着羽瞳的额头流下来，经过一番战斗，羽瞳的消耗好像很大，看起来有些虚脱的样子。 “该结束战斗了。”杨松白狞笑一声，他不打算给羽瞳投降的机会。 还没等羽瞳说话，杨松白就高高跃起，一脚劈下。 这一招叫做裂地，是魁木一族破坏力最强的腿法之一，往往在最后一击或者配合作战的时候使用，因为施展这一招的过程和结束后，都留有很多破绽给对方。 羽瞳看着空中的杨松白，这种破绽，在她的眼中，就算是再强的人施展，她也可以迎上去，找准弱点，致命一击。只是她忍住了，她要等下一个巨大破绽。 杨松白一腿劈下，如巨石砸向地面。但是想象中，羽瞳被他劈断双脚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杨松白不敢攻击羽瞳的要害，他怕羽瞳会被他打死。 一腿劈空，地面上泥土飞溅，杨松白立马意识到不对，双手下意识护住腋下。 然而，羽瞳的一拳，没有轰向他的腋下，而是轰向了他的另一个弱点，左侧最下方的肋骨。 “咔嚓”一声，是肋骨断裂的声音，杨松白倒退两步，一股鲜血从口中飙出。但是他居然没有倒下，而是猛地扑向羽瞳，一拳轰去。 羽瞳微微侧头，躲开了这一拳，另外一拳，又轰在了杨松白肋骨断裂的地方。 鹿夜看得一哆嗦，这羽瞳也太狠了，这是在伤口撒盐啊。 这一下，杨松白再也撑不住，直接昏死了过去。魁木一族高层出现，将他带走了。 羽瞳跌跌撞撞走向那把骨刀，捡了起来。 鹿夜笑着说道：“不要再装了，他们已经走远了。” 羽瞳瞪了一眼：“怎么，想趁我力量耗尽，抢夺骨刀？” “那还是算了，我打不过你。”鹿夜摇摇头。 “接着。”突然，羽瞳将骨刀抛给了鹿夜。 鹿夜接住骨刀：“这是？” “说好的你给我找到两块矿石，我给你抢一把骨刀。”羽瞳笑道。 “还是算了，骨刀我自己会夺取。”鹿夜将骨刀扔回给羽瞳：“要不，你告诉我你找那个矿石干什么用，如果用处大，可以造福世界，我说不准再去给你找两块。” 羽瞳瞪了鹿夜一眼道：“那湖底应该还有一些，只是可能埋得很深。” 羽瞳绕开了话题，还是没有告诉鹿夜矿石的作用。 “不说算了，我走了。”鹿夜说完转身离开，是时候去找找白水一族的其它人了。 “算了，告诉你另外一个秘密吧，你看看值不值两块矿石。”羽瞳见鹿夜要走了，急忙说道。 “你说。”鹿夜停下脚步，背对着羽瞳。 “小心白水一族的高层，他们中，有一个人出卖了白水一族。”羽瞳的话，令鹿夜非常震惊。 “值，你知道是谁吗？”鹿夜点头说道。 “不知道，我在魁木一族潜伏游荡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了他跟魁木一族的高层接触过，大概判断出，他修习的是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还有就是实力很强，在白水一族也应该是个大人物。只可惜，当时光线比较暗，我只是远远看见，没有看清他们是谁。”羽瞳回忆着说道。 “嗯，抵消了两块矿石。”鹿夜默默转身离开。 羽瞳又给了鹿夜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 白水一族中，出现了一个内鬼，至于这人，有没有可能是鹿夜在寻找的那人，鹿夜还无法推测，考核结束后，一定要找机会告诉水五里老师。 鹿夜回忆着丹宸金吸收矿石的场景，隐隐觉得，矿石中的那种物质跟丹宸金是一样的，只不过那种物质就像空白的竹简，而丹宸金像是刻过字的竹简，而且刻字的人就是自己。 自从鹿夜得到丹宸金之后，每一次利用精神力控制它，它就会变得更加契合鹿夜的精神力。或者换一种说法，鹿夜的精神力正在悄悄改变着丹宸金，只不过具体是怎么改变的，鹿夜看不出来，准确来说是还感觉不出来。 鹿夜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继续回到湖边，捕了几条鱼，进入乱石堆继续烤鱼。实则是点起篝火继续用呼吸术铭刻身体。现在不急着寻找江峰他们，等到下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释放蓝蛾之前，再去和他们会合。 鹿夜张口对着密林发出了一种很低很低的声音，低到正常人根本听不见，只有一个人例外——水清安，鹿夜说道：“你们现在好吗，我现在有点事情，等一下来找你们。” 很快，水清安就回信了：“我们很好，溪长凤和水富秋被淘汰了，剩下的七个人目前在一起，获得了三把骨刀。” 收到信息，双方都比较放心，鹿夜稳稳坐下，呼吸术，运行。 第81章 强势的木少洪 密林中，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的合作已经完成，双方便准备分道扬镳，大战过后，两边都需要单独修整。 两支队伍沿着不同方向潜入了密林深处。 “他们只拿到两把骨刀，会不会不甘心？”江峰指的他们，正是灵炎一族。 “应该没有，看炎宗的反应，好像对于两把骨刀已经非常满意。”水子州说道。 “那就好，现在威胁只剩下杨松白和木少洪那边了，不过威胁都挺小。”江小楠说道。杨松白只有一个人，经不住他们七人车轮战，木少洪一伙已经人手一把骨刀，暂时没有挑战的别人的资格。 “就是不知道小树苗那小子去哪了？”江峰说道。 “能不能联系一下白水一族的高层，问问他被淘汰了没有。”水子州开口道。 “他应该没事。”水清安其实想说，自己能够联系到鹿夜，但是水五里告诉过她，鹿夜对声音的天赋，暂时没有暴露，所以她没有说出来。 只不过，江峰和水清玄知道鹿夜和水清安的天赋，他们两是很相信水清安刚才所说的。 另外一边，炎宗和炎敏带着灵炎一族的天才们找到了一个适合隐藏的地方潜伏起来。 “我们这边出力最多，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给白水一族得到了一把骨刀。”灵炎一族有弟子不满地说道。 炎宗摆摆手：“没事的，我们虽然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是削弱了魁木一族的实力，也算是为后面的战斗打下了基础。” 见炎宗这么说，灵炎一族没有再说话，而是各自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开始休息，准备迎接最终战。 只是没一会，他们就发现有人靠近，炎宗越上大树一看，松了一口气，示意众人放松。 来人正是羽瞳，还是用的烟浅浅相貌。 “你去哪了，我们一直在找你。”炎敏说道。 “我有一些事情。”羽瞳说完一扬手，将一把骨刀扔给炎宗。 炎宗接住一看，正是自己先前得到又被杨松白夺走的那把。 “杨松白呢？”炎宗问道。 “已经被淘汰了。”羽瞳轻描淡写地说道。 其余九人听完都是大吃一惊，杨松白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在场之人，可以说都没有必胜他的把握，更别说将他淘汰了。 “他好像刚经历过大战，体力不足，而且对战我的时候大意了。”羽瞳见众人有些惊讶，解释道。 另外九人听到她这么说，明白了一些，杨松白确实是刚和炎宗大战一场，所以烟浅浅确实有战胜他的可能，只不过即便如此，烟浅浅的实力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普通的烟浅浅，别说打杨松白，就算是打他们九个，也是一招干废一个，跟玩儿似滴。 这就是灵炎一族高层和羽瞳的交易，这次考核对于灵炎一族来说，拿多少骨刀看心情。 “好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有事来湖边找我，算了，还是别找我了。”说完羽瞳便走了，她还是想去湖边找找，还有没有那种原石。 “我去跟踪木少洪一行吧，杨松白被淘汰了，他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威胁。”羽瞳离开后，炎敏率先说道。 灵炎一族以速度和爆发力见长，炎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自信，即便被木少洪发现，她也可以安全逃离。 “还是我去吧。”然而，炎宗没有同意。 “你带着他们八人守护这三把骨刀，虽然我速度略不如你，但是我没有骨刀，木少洪不能挑战我，我是安全的。”炎宗见炎敏还想开口，抢先说道。 见炎宗执意要去，炎敏也没有再说什么。炎宗交待了八人一番，便出发了。 远处的白水一族中，水清安突然睁开了双眼。 江峰和水清玄也察觉到了她的举动，江峰低声问道：“怎么了，小树苗有消息了？” 水清安摇摇头指向远处一棵大树道：“不是，只是发现了一只很可爱的小动物。” 江峰和水清玄顺着水清安的指向看去，那棵大树的树冠上，果然有一只火红色的小猴子，正懒洋洋地躺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要不是水清安听力极好，还真发现不了它。 “要不要去把它抓来玩玩？”江峰嬉笑着问道。 “还是别了，它哪儿可爱，你抓他干什么。”水清玄白了江峰一眼。 随即，三人又进入了铭刻状态。 只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小猴子虽然看似懒洋洋地躺着，实则眼睛时不时会瞟一眼这边，当它瞟过来的时候，眼睛中倒映着白水一族天才们的所有动态。 过了良久，水清安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怎么，又发现什么可爱的小动物了？”江峰凑过来问道。 “不是，有人过来了。”水清安的表情非常凝重，她已经听出来人是谁了，只不过说不说都不要紧了。 有人高速划过空气的呼啸声传来，一人“砰”一声落在众人眼前，然后身体半蹲，重心下移，又“砰”一拳轰在地面上，抵消了身体巨大的惯性。 “各位，好久不见呀。”来人抬起头嬉笑着说道。 “木少洪！”白水一族众弟子惊叫出声，他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没错，正是在下，刚才没有见识够白水一族的绝技，想再试试。”说完就捏爆了一颗红色小球，血色的烟雾飘散开来，木少洪依旧是笑眯眯地站在原地，手指向水子州。 水子州将骨刀往地上一插，缓缓走向前。 江峰和水清玄想要阻止，水子州却是摆摆手道：“之前溪长凤、江浩和江素云都败在他手下，我也想领教一下魁木一族年轻一代最强者是什么水平。” “水子州师兄说得好。”木少洪说着比了个请的手势，一副大师风范。他年纪和水子州差不多，但是却称其为师兄，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水子州没有客气，他知道自己是处于弱势一方的，能抢一个先手增加一点点取胜的概率也是挺好的。 水子州右手扭动，带动手掌猛地朝木少洪脑袋拍去。 木少洪面不改色，微微一侧头就躲开了，然而，水子州的突然改变了胳膊用力的方向，和之前的方向完全相反。手掌被相反的力道甩出，速度是之前的几倍，甚至传出了音爆声。 白水一族的落音一击，就是因为这音爆声才得名。 “啪”一声，水子州的落音一击太快，结结实实地打中了木少洪。白水一族众人心中一喜，木少洪也不过如此。 只有两个人皱起了眉头，水子州和水清安。水子州是因为明白自己的手掌打到了什么，水清安是根据打击的声音判断出了端倪。 果然，木少洪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挡住了他的侧脸，水子州的落音一击，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手掌之上，随后他的手掌一握，结结实实抓住了水子州的右手。 水子州大惊，本以为这次攻击，就算不能打中木少洪，至少也能逼他后撤一步，自己已经计算好了木少洪后退一步后该如何进攻了，然而就这么被木少洪挡下了，没有后退一步，而且自己的右手还被抓住了。 木少洪没有给水子州喘息的时间，右手成拳，直直一拳朝水子州胸口轰来。 水子州只好左右迎接，同时施展柔手，干扰木少洪的全力。 水子州当时就是用这一招对付水富秋，使水富秋的无限风神腿如同踢在泥塘中，无法发挥下一腿的优势。 然而，木少洪的一拳，面对水子州的柔手，却如同一头强壮的水牛，虽然受到了干扰，依旧蛮横地冲破了泥塘。 水子州暗道不好，左手立马变招，准备实打实接下木少洪这一拳。 然而，木少洪的拳头在如此速度之下，居然还能加速，猛然跨过水子州左手的防御，一拳结结实实轰在水子州胸口。 水子州的胸口如同装满水的水袋，柔韧地卸去了很多力道，白水一族无骨之术，可以将身体某部位变得柔韧无比。 然而，即便是卸去了很多力道，水子州还是被这一拳打得口吐鲜血，这一拳实在是太强了，特别是后半段加速以后。 接着，木少洪飞速抽回拳头，又是同样的一拳轰来。 水子州这下没有抵挡，而是右手施展极柔之术，本来正常人一只手被抓住，移动受限，但是水子州的右手变柔韧之后，他的移动几乎没有了限制，堪堪躲过了木少洪第二拳。 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的确有其独到之处。 木少洪也是露出讶异的神情，这是他第一次全力出手，在他预想中，同龄人没有能挨过自己两拳的，包括杨松白，魁木一族考核的时候，只是他没有尽全力而已，才让杨松白觉得木少洪是险胜了他。 然而，惊讶归惊讶，木少洪第三拳以更快的速度轰出，同时左手猛地拉扯水子州的右手，水子州再无法躲避。 木少洪第三拳轰在了水子州的腰间，水子州再也支撑不住，狂猛喷血。 木少洪这时才松开了他的右手，因为水子州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了。 江紫月立马出现，带走了重伤的水子州。 三拳，用最强横的方式淘汰了白水一族顶尖天才水子州，木少洪太强势了。 第82章 神木之殇 白水一族众人均感觉到了窒息一般的压力。 木少洪缓缓前行，取走插在地面上的骨刀。这把骨刀，正是从魁木一族杨家手中夺来的。 得到骨刀，木少洪并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地方，面对白水一族众人坐下，微笑看着众人，那意思很明显，随时接受你们的挑战。 白水一族众人面面相觑，这也太嚣张了。 “怎么办，打吗，我们消耗他，我不相信他能连续打我们六人。”江浩看向江小楠。 水子州被淘汰后，江小楠成为了白水一族的主心骨。 “他的拳头很强很强，但不是不能躲避，不能被他抓住。”江小楠分析道。 “必须战，要不然他找到鹿九柯一行，再将骨刀给他们，照样可以回来挑战我们。”水清安说道。 “我先来，我输了你们再根据我的战斗来分析他的弱点，我爹说过，完全没有弱点的人是不存在的。”江浩说道，其实他父亲江寒还有下一句，除了无面，只不过后半句有些打击士气，所以他没有说出来。 江小楠点点头：“小心点，可以输，但是别被淘汰。”她知道江浩一开始败给木少洪很不服气，木少洪故意示弱，致使他们大意了。 “没想到你这么强，之前那一战大家都没有发挥出实力，现在就全力一战吧。”江浩走向木少洪，捏碎了一颗红色小球。 木少洪点点头，两人几乎同时行动。 既然不能被木少洪抓住一只手，那么江浩就采取了快速的打法。他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没有固定套路，没有固定招式，疯狂朝木少洪攻去。 这就是江浩的特点，他几乎没有学习过战斗技，全是跟溪东升实战对练得来的实打实的战斗经验。 木少洪同样以快对快，两人的拳头疯狂对撞，而且，木少洪时不时会挨江浩一拳。 表面上，江浩似乎又占了上风，然而，江峰等人看出，木少洪挨了江峰的拳头，根本没事，他的体魄太过强大了，他的年龄大过江浩两三岁，天赋又好，这差距着实难以弥补。 江浩凝聚全身力量，一拳轰在了木少洪的胸口，木少洪被轰得飞了出去。 然而，江浩也是在一阵疯狂打击之后，消耗尽了所有体力，他喘着粗气，眉头紧紧凝在一起。 刚刚那一拳，虽然打中了木少洪，但是江浩感觉就像打在了一棵坚韧无比的树木上一般，对方根本没有受到重伤，反而是自己的拳头，被震得生疼。 果然，木少洪双眼冷冷盯着江浩，在空中回旋着身体，卸去了江峰的拳力，随后稳稳落地。 “我认输。”江浩急忙说道，他还能打，但是意义已经不大，凭他的实力，很难击穿木少洪的体魄。 木少洪点点头，席地而坐，他也消耗了一些体能。 “怎么样。”水清安将江浩扶了回来。 江浩没有管自己的身体，而是看向江小楠：“他的铭刻之术火候太强，寻常的攻击打不穿他的体魄。” 江小楠点点头，众人没有说话，但是都清楚，目前能击败木少洪的，恐怕只有高层次的白水印了。可惜水富秋被淘汰了，要不然他的无限风神腿如果完全施展出来，也能算一个。 “我去。”江峰站起来说道。 但是众人摇了摇头，江峰的实力算是这几人中，顶尖的存在，如果他都被淘汰了，那就没有人能够和木少洪一战了。 “你们不明白我现在的感觉。”江峰说道。 “什么感觉？”众人奇怪地看向江峰。 “很难描述，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燃烧，有一股很强的意念让我想要战斗。”江峰说道。 木少洪的强大，让江峰产生了一股战意。 江小楠陷入了沉思，这种情况，好像在白水一族历史上曾经出现过。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江峰道：“可以，不过你要控制这种意念，不能让他泛滥。” 江峰点点头，将手中骨刀递给江小楠，缓缓朝木少洪走去。 江浩则冷眼看着江峰的背影，眼神里仿佛有杀气。 天坑边缘，魁木一族大长老看向水族长：“有意思，两大顶尖天才的较量要开始了。” “魁木一族最强的弟子对战白水一族最强弟子？”水族长挑眉问道。 魁木一族大长老确实摇摇头：“江峰可能是这次考核中，白水一族最强弟子，但木少洪却不是魁木一族中最强的。” “哦，那你也许也不知道吧，江峰其实也不是白水一族本次考核最强的弟子。”水族长微笑着说道。 “那就更加有意思了。”魁木一族大长老意味深长地笑道。 另一边，炎族长双眼微眯，看向水族长，眼瞳中里仿佛带有一些亮光，但是随即一闪而逝，谁也没有发现。 江峰捏爆一颗红色小球，正式挑战木少洪。 “你白水印的造诣很高？”木少洪看向江峰问道。 “不算高，你知道我？”江峰体内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一阵阵莫名的兴奋，但他还是强压住，淡定地问道。 木少洪点点头：“我魁木一族也有一门威力巨大的拳法，叫做神木之殇。” 江峰恍然：“就是你对战水子州师兄使用的那三拳。” “没错，不过那只是短暂蓄力，威力没有完全发挥。” “你想怎么打？” “你凝聚白水印，我蓄力神木之殇，看看究竟谁的战斗技威力更大。”木少洪看着江峰，眼睛里充满自信。 “好，来。”江峰豪气干云，兴奋地喊道，随即白水印开始凝聚。 木少洪也是豪爽地喊道：“痛快。”，随即也开始用神木之殇蓄力。 “你有没有觉得这套拳法的名字有些奇怪？”一边蓄力，木少洪一边说道。 “请木师兄解惑。”江峰也确实奇怪，这套拳法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故事发生在几百年前，和魁木一族神殿门口的那棵魁木古树一样久远。”木少洪一边蓄力一边将这套拳法的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数百年前，魁木一族出现了一个奇才，但是他的名字已经被魁木一族封杀了，至今无人知晓。 这个奇才的实力惊为天人，但是观念、思想和魁木一族的其它人很不一样，最后爆发了冲突，其中的细节已无从知晓。 最后这个天才来到了魁木神殿门口的神树下，怒吼道：“这树太古老了，遮蔽了天空，也遮蔽了你们的眼睛。” 然后连续轰出三拳，竟然将几十人才能环抱的神树轰倒了。 参天大树轰然倒下，魁木一族之人非常愤怒，但是无人敢上前，全都被他的那三拳震慑住了。 就连听木少洪讲述的白水一族众人，也被那三拳的威力深深震撼。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拳头再强，顶多也就在树干上轰出一个洞，甚至轰穿，但是三拳轰倒几十个人才能环抱的树干，太匪夷所思了。 其实大家都曾经听说过，数百年前，魁木一族神树倒塌之事，只是魁木一族对外说是神树太老才倒下，今天才知道另有隐情。 随后，奇才便昂首离开，从此无人再见过他。 上千年的神树倒下，魁木一族只好另立新树，几百年后来才长成了现在的神树。 奇才离开后，在场的另一个高手紧闭双眼，竟是一动不动，任凭旁人如何呼喊都不理睬。 直到三天后，就当众人以为他已经因为修习铭刻之术，跌落入微世界的深渊之时，他睁开了眼睛，打出了三拳。 那三拳，威力惊人，带着呼啸的风声，居然跟轰倒神树的那三拳如出一辙，只不过，威力远远不如那三拳。 众人才明白，他这三天来，居然是在琢磨奇才的那三拳，可惜虽然琢磨出来了一些，但还是差得远。 但是这个高手没有放弃，在随后的岁月里，他不断研究，终于得到了解决的办法，但是需要长时间蓄力，跟轰倒神树的那三拳威力接近了。 只不过奇才的那三拳，根本不需要蓄力，随发随出，两者之间差着鸿沟。 可惜，这个高手直到仙逝，也没能再研究出办法，于是需要蓄力的那三拳就这样被作为一门战斗技流传了下来。 由于这拳法的来源是轰倒神树的那三拳，所以便被称为神木之殇。 故事讲完，江峰和木少洪四目相对，示意对方自己准备好了。 其实两人早已就绪，只是在等故事结束。 江峰的手掌传来四声清脆的响声，白水印四重使出。木少洪一拳轰出，拳头的四周居然产生了拳风，迅猛而刚烈。 一印一拳对撞，肌肉和骨骼对撞的声音，如同巨石坠入水潭拍打水面，爆发巨响。 然后，两人分别倒退了几步。 江峰抬起头看着木少洪，眼睛里隐隐有兴奋，大吼一声：“再来。” 木少洪则有些惊讶地看着江峰，居然对撞了一个平手。随着江峰的吼声，木少洪也有了一种痛快感，回应道：“来。” 凝聚完成，江峰的手臂传来五声脆响，白水印五重。木少洪的神木之殇第二拳也轰出。 还是平手。 然而，两人都更加兴奋，白水印六重和神木之殇第三拳继续对轰。 这一次，终于不是平手，江峰后退了五步，木少洪退了三步，木少洪占了上风，不过优势并不明显。 木少洪非常惊讶，三次对撞下来，他明显感觉到，江峰的铭刻之术造诣不如自己，毕竟江峰比他小了三四岁，然而，自己的优势却没有那么明显。 他的老师曾经对他说过，魁木一族无论是铭刻之术还是战斗技，都优于另外两族。 这次考核之前的对战中，他越来越来同意老师的说法，但是刚才和江峰的三次对战，让他对这种说法产生了怀疑。 如果真是老师说的那样，自己应该完全碾压江峰才对，难道江峰是绝世的天才，发挥出来远超白水一族天才们实力的水平？ 应该是这样。短暂的怀疑之后，木少洪恢复了之前的想法，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和战斗技是最优的，魁木一族的天才也是最强的。 第83章 战意 三印三拳几乎平手，江峰也是非常惊讶，木少洪的铭刻之术造诣太高了。 要知道白水印可是将长时间积蓄的能量一瞬间爆发出来，蓄力的效果远远强于神木之殇，即便是这样，自己依旧输了半筹。 如果自己和木少洪一上来就是招式比拼，估计已经吃了大亏了。 寻常的战斗技，根本无法弥补他和木少洪在铭刻之术上的差距。 那么，就使用不寻常的战斗技吧。 只见江峰双手成拳，一前一后平胸而放，豪爽地喊道：“再来。” 木少洪见江峰使用的是拳法，自己也正好擅长拳法，也是大喊一声：“好。” 然后四拳便迎在了一起。 一交手，所有人都震惊了。 木少洪所使用的是魁木一族的直拳，这套拳法非常直接明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非常适合魁木一族铭刻的坚韧身体来使用。 让众人惊讶的是，木少洪几乎将这一套拳法施展到了完美的程度，每一拳的力度和角度，都无可挑剔。 按照各人的身体特性千差万别，两个人即便是使用同一套战斗技，或者同一个人两次使用同一种战斗技，都不可能完全相同。 所以，每次战斗，一些小的瑕疵很难避免，除了那些极少数的人。 那些人对于战斗技几乎是到达了痴迷的境界，他们不惜时间和代价磨练一门战斗技，以契合自身的特点，成千上万次锤炼，才能达到几乎完美的程度。 木少洪无疑就是这样的人，还有另一个人是鹿夜，大家虽然对他的四形拳不是很熟悉，但是看得出来，他琢磨得很深很刻苦，也几乎到达了完美的程度。 这其实跟四形拳的原理也有些关系，因为四形拳就是要求使用者根据自身的特点，不断调整，将身体发挥到极致的战斗技。 然而，江峰的打法更加令人惊讶。 江峰此刻就像是白水神潭之上那股瀑布一般。他的拳头，有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勇猛，即便遇到阻力，也是暂时的，绕开之后，又会勇猛地攻向对手。 正如那股瀑布，沿途撞上再多的岩石，也阻挡不了它前进的步伐。 此刻的江峰，有一种无法阻止，不可战胜的姿态。 就是凭借着这套拳法，江峰竟然和铭刻之术造诣高过自己一个层次且拳法几近完美的木少洪打得难解难分。 当然最震惊的还是木少洪，自己明明铭刻之术和战斗技的使用，都强于江峰，但就是奈何不了他。 那个疑问又在他的脑海中出现，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和战斗技究竟是不是如老师所说，高于另外两族一等？ 两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酣战良久，居然不分胜负。 木少洪一拳轰退江峰，后退几步，然后换成了腿法和江峰对攻。 这套腿法也是魁木一族非常常见的战斗技。 只见木少洪降低重心，两条腿如同两根粗壮结实的木棍，朝江峰下盘扫去。 这下，江峰的那套神奇拳法就发挥不出威力了，在木少洪强猛的攻击之下，只好边打边退。偶尔用脚挡一下木少洪的腿法，就像踢在了一根坚硬无比的魁木之上一般，被震得生疼，铭刻之术上的差距，对撞之下最为明显。 江峰连连后退，突然一跃而起，双脚勾住了一根离地面不高的树枝，来了个倒挂金钩，双脚灵活利用树枝移动自己的方位，面朝下，还是那套拳法，迎战木少洪的双腿。 原来木少洪一变招，江峰就想把木少洪引到这个地方来。 这里是一棵古树下，临近地面的树枝很多，江峰可以倒挂着随意移动。 腿的力量大过拳，但是拳的灵活程度高于腿，江峰不和木少洪的腿硬刚，每一拳都朝木少腿部的薄弱部分轰去。 “乒乒乓乓”一阵交手下来，江峰反而占到了上风。 木少洪见状，反应也是快，不攻击江峰了，抬腿就朝树枝劈去，噼里啪啦一阵过后，古树临近地面的树枝，有很多被他凌厉的双腿劈落，劈断比手臂还粗的树枝，跟不费劲似的。 古树树枝掉落一地，江峰无法利用倒挂这一招，木少洪也无法施展腿法了，两人又回到四拳疯狂对攻。 “爽快。”江峰兴奋地喊道，然后拳意突然变得更加狂猛，每一拳都打出了呼呼风声，居然压制住了木少洪。 木少洪见状，后退一步，重心压低，双手如盾牌护在身前，魁木一族的防御之术，木盾。 江峰的拳头，就像是雨点一般飞速打在木少洪宽大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坑边缘，魁木一族大长老瞥向水族长道：“没想到，这一套拳法并没有消亡。” “那是白水一族内部的事情。”水族长语气很平淡，江紫月现在就在战场那边，应该不会出事。 “我是关心白水一族，万一像当年那样，出现伤及族人的事情，不太好。”魁木一族大长老话中有话。 “只要和平，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水族长回应道。 江峰使用的那一套拳法，就是江世修所创的拳法，叫做战意拳，心中自带强大战意的人才能使用出这套拳法的威力。 只不过，这一套拳法虽然跟使用者的战意很契合，但同时也能将使用者心中的战意放大，当放大到失去控制的时候，使用者就会入魔，战意变成杀意，不分敌我。 木少洪此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压力，只感觉江峰的每一拳都又重又快又沉。幸好他的木盾已经能够覆盖身体大部分要害，只要注意着江峰的攻击，稍作调整，就能防御住。 其实江峰的情况也不好，只不过体内的战意让他兴奋异常，忽略掉了身体所承受的痛苦。 他发力的肌肉和骨骼，此刻承受着接近他极限的力量。他打中木少洪的拳头，已经皮开肉绽，指骨也接近到了极限。 即便是这样，江峰依旧没有攻破木少洪的防御，这样下去，输的肯定是江峰。 战意虽然让江峰的大脑很兴奋，但是此刻的他依旧十分清醒，他知道自己必须破解这样的局面。 江峰突然狂吼一声，战意催动着他的身体高速运转，一只手攻击，另一只手凝聚白水印。 六重白水印，是目前江峰的极限，一印轰在木少洪的手臂之上。 木少洪只感觉手臂被千斤巨石砸中一般，直接朝后飞了出去，手臂骨骼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以江峰铭刻之术的造诣，居然能打裂木少洪的骨骼。 江峰也不好受，反震之力让他的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就像是那条手臂已经不属于他了一般。 “再来。”但是江峰丝毫没有退意，甚至不去感受那条手臂的伤势，另外一只手凝聚白水印，就要攻击木少洪。 木少洪大惊，他被江峰那一印也是震得有些狼狈，面对年轻一代，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要败了，而且江峰还比他小三四岁。 然而，江峰那一印没有使出，江紫月出现，阻止了他。 江紫月的白水指，精准地点在了江峰的几大穴道处，江峰的力量瞬间失去，软软地倒在她怀中。 “你赢了，那是因为水族长觉得江峰比一成暗香重要。”江紫月对木少洪说道，然后不等木少洪回答，转身带着江峰就走了。 “如果江峰那一印使出，他的胜率有多大？”炎族长看向水族长说道。 “应该有六成，但是他的左手很可能会废掉。”水族长说的是实话，江峰的白水印，两只手都能施展，但主修的还是右手，左手还是第一次使用六重，更何况攻击的是木少洪那强大的木盾。 “可惜了，江峰才刚好十八岁出头吧，比木少洪小了四岁，如果只是小了两岁，木少洪估计就难胜了。”炎族长叹息道。 一旁魁木一族大长老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很快，江紫月就抱着江峰来到水族长身边。 “右手有骨折，但是能够完全康复，不影响以后的战斗力。”江紫月说道。 水族长点点头，铭刻师除了能够铭刻自己身体，也能够修复自己的身体，除了某些不可逆转的重伤。 白水一族天才们，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木少洪提着骨刀走了，强大如他也失去了战意。 江峰虽然没有胜，但是击退了木少洪，这一点大家都非常清楚，非常振奋白水一族的士气。 位置暴露，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虽然灵炎一族已经和白水一族口头讲和，但是难保他们不会前来争夺这两把骨刀，木少洪也很可能卷土重来，剩下五人合计一下，迅速离开了这里。 木少洪此刻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从小他接受的观念便是魁木一族是最优秀的，其余两族不堪一击。 但是江峰的表现，打破了这种观念，他也清楚，如果江峰只是比他小一两岁，自己赢不了，要是江峰和自己一样大，没有那股强大的战意，估计也能胜自己。 但是为什么魁木一族的人都看不起其余两族的铭刻之术和战斗技，难道自己的老师和长辈错了？ 这些问题就像江峰的拳头，疯狂冲击着他。 回到木青等人的身边，木少洪将骨刀一扔，一口鲜血喷出，才盘腿坐下。 木青急忙取来一枚暗香塞入木少洪口中，木少洪连忙补充体力，修复伤势。 还好，他受的伤基本不算严重，或者说大部分都在马上修复的范围内，除了右手手臂的骨裂，那里结结实实吃了江峰的一记六重白水印。 木青见木少洪没有大碍，便放心了，她没有问，她知道木少洪此刻最需要的是休息，最好不要说话。 “白水一族的垃圾，居然伤到了少洪哥。”木青咬牙切齿，吩咐另一位木氏天才照看好木少洪，便提着骨刀朝森林中走去。 很快，木青就找到了鹿九柯三人，将骨刀扔给木兵。目前三人中，鹿八方手中有一把巨大的骨刀，鹿九柯手中的骨刀是木少洪之前送来的，这下木兵手中也有一把骨刀了。 “你是魁木一族本次最强的天才？”木青看着文文弱弱的木兵，疑问道。 木兵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木青看着好气又好笑，本来魁木一族本次的考核，木兵别说进入前十，甚至都没有参加。但是最后魁木一族大长老还是强行让木兵顶替了另一个木氏天才参加，还说木兵是最强的年轻一代，甚至不输木少洪。 木青根本不相信，这让她想到了魁木一族二长老非要说柳光君是柳氏最强的年轻一代一般，也是让柳光君顶替了柳氏另一个天才参战。 “算了，不重要了。”木青不屑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她现在手中没有骨刀，她要去寻找打伤木少洪的白水一族天才。 第84章 终战开启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渐渐西斜，这期间三方都保持着沉默，都在蓄力，等待着最后的战斗到来。 时间差不多了，魁木一族大长老拿出十只蓝蛾，伸开手掌。 十只蓝蛾张开那晶莹的蓝色翅膀，奋力扑打着，飞向天空，它们要为自己的后代绽放最后的余晖，唯恐去迟了一步，幼虫得不到这最后的哺育。 然而，它们永远不知道，它们燃烧了自己，却只是被人类利用而已。 树林中，木青抬头看着十只蓝蛾，有三只朝同一个方向飞去，那应该是灵炎一族天才们所在。另外三只，应该是飞向鹿九柯一行所在，还有两只，飞向木少洪那边。那么剩下的这两只，一定是白水一族年轻一代天才所在的方位。 木青一直估计着他们的方位，但是始终找不准位置，目前看来，自己估计的大致不错，白水一族就在附近。 湖边乱石中，鹿夜也睁开了双眼，呼出一口白气。 利用呼吸术对身体进行铭刻，速度果然快了很多，自己这一天的铭刻，快赶上过去一个月的铭刻了，前提是要找到这种湿热的环境。 而且这次，鹿夜铭刻的方向非常明确，就是按照四形拳使用的要求去铭刻的，所以提升战斗力的效率很高。 走到湖边，简单清洗了一下，大口喝了几口水，鹿夜开始发声练习水清安。 定位了白水一族众人的位置后，鹿夜就极速朝那边赶去。 木少洪此刻也睁开了双眼，他打了一套魁木一族最基本的战斗技，发现除了右手手臂骨裂处有稍微的不适之外，其它地方没什么大碍。 “木青呢？”木少洪当时忙着修复伤势，竟是没注意到木青的动向。 “她拿着骨刀离开了，看方向应该是去找柳氏的人，离开前让我好好照顾你。”木氏的那个天才回答道。 “该死，她一定是将骨刀交给柳氏，然后去找白水一族了。”木少洪急道。 “那怎么办？” “没事，他没有白水一族年轻一代的准确定位，应该要依靠最后的这批蓝蛾，才准备找到白水一族。”木少洪抬头看着已经分散的蓝蛾接着说道：“你去寻找柳氏几人，跟他们待在一起，提防灵炎一族，我去找木青。” 木氏的天才点点头，两人立即分开，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鹿夜是最先寻到白水一族天才之人，江小楠迅速将考核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重点是木少洪，他的特点以及他右手小臂的骨裂。 鹿夜点点头：“木少洪是吧，我现在就去找他。” 然而，没等鹿夜行动，因为有人在快速靠近这边。 “来人应该就是木少洪，应该不用去找他了。”江小楠说道，江峰对木少洪的战斗，让白水一族重实了信心，都想和木少洪一战，取回骨刀。 然而，先到来的不是木少洪，而是木青。 “白水一族的垃圾们，竟然打伤了少洪哥，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厉害。”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人未到，声先至。 “魁木一族的人都只会叫吗？”鹿夜紧盯着木青，嘲讽道。 “可惜我们手中都没有骨刀。”不能挑战，木青高傲归高傲，受到鹿夜的嘲讽也没有失控。 鹿夜转过头，想从水清玄手中拿得骨刀，是自己该出战的时候了。 然而，水清玄却没有将骨刀递给鹿夜：“她交给我吧，你的对手是木少洪。” “好。”鹿夜相信如皓月一般美丽的水清玄，她体内绝对藏着强大的能量。 水清玄缓缓走出，木青点点头，收敛了高傲，她认识水清玄，虽然她觉得水清玄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如果说白水一族有谁能胜自己，她感觉水清玄的可能高过其它人。 木青捏爆了一颗红色小球，血雾腾起，战斗开始。 木青直接使用的直拳直接攻向水清玄，身为女子的她，出手竟然比大多数男子都刚猛。 水清玄显得非常从容，她将骨刀插在地上，身形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躲避着木青的攻击。水清玄的速度总体上虽然不快，但是总能预判到木青的攻击点，提前躲避，而且该快的时候，她的速度也会骤然增加，一时间，木青竟然奈何不得她。 此时，又有两个人到来。 一个是身形颜值都是上乘，手脚修长的木少洪，另一个则是满脸淡定成熟的炎宗。 木少洪看向炎宗。 炎宗不慌不忙朝木少洪以及白水一族众人拱拱手道：“在下宣布，灵炎一族不再主动参与战斗，我此次来只是观摩。”说完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开始观战。 木少洪见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木青的战斗已经开始，只好站在战场一边，等木青的战斗。 然而，一颗血色小球捏爆，一个面容一般，但是拥有特殊气质的少年站了出来道：“木少洪是吧，我挑战你。” 正是鹿夜。 木少洪有些惊讶，在他看来，江峰落败，白水一族根本不会再有人能与自己一战，所以他压根不在乎自己手中有骨刀，直接就来寻找木青了，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挑战自己。 “你是溪云杉？”木少洪在自己的脑海中努力搜寻了半天，才将面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和某人的信息对应起来。 “没错，出手吧。”鹿夜冷冷说道，此人不仅连续击败白水一族天才，甚至还战胜了江峰，鹿夜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木少洪点点头，骨刀一插就朝鹿夜奔去。 “好快！”这是鹿夜的第一反应，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快的对手。 眨眼间，木少洪的拳头已经轰出，拳头扰乱着四周的气流，压缩着前方的空气，朝鹿夜面门袭来。 鹿夜对空气流动的感知非常灵敏，他不怕这种快速攻来的拳头。 鹿夜手掌舞动，手掌带动空气流动干扰着木少洪的拳头。 木少洪只感觉拳头前方的压力蓦然增大，就将击在了泥潭中一般，跟水子州对战的时候一模一样，鹿夜的这一手手确实效果和柔手几乎一致。 两处战场中，白水一族的两人都是取巧克制了魁木一族刚猛的打发。炎宗看到这心领神会，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和战斗技确实都有独到之处，怪不得炎族长让他多学习。 木少洪连续几拳都没有碰到鹿夜，但是他没有急，收拳，短暂蓄力，变招为神树之殇。 一拳出，如同上次一般，破除所有阻力，轰碎了挡在他拳头面前的泥沼。 木少洪一变招，鹿夜就感觉到了，幸好江峰试探出了木少洪的神树之殇，要不然猛然接这一拳，鹿夜有可能吃亏，甚至像水子州一样迅速落败。 鹿夜判断准了木少洪这一拳的攻击，提前轻轻闪身躲开，同时四形拳伺机出，一拳朝木少洪腰间打去。 木少洪见自己这一拳神树之殇落空，立马换招，拳头横扫向鹿夜躲避的方向。 只要不是神树之殇就好，鹿夜另一只手伸出，挡下了木少洪的攻击。 木少洪同样也是用另一只挡下了鹿夜的伺机，随即他双手一握，想要抓住鹿夜的其中一只手，但是鹿夜的双手如同蛇一般迅速划走。 这一下，鹿夜是根据水子州和木少洪的战斗得出，不能被他抓住。 木少洪也是皱了皱眉头，看来之前的战斗暴露了自己的一些手段，想要取巧得胜是不可能了，必须依靠绝对的实力。 另一边，木青见自己的直拳奈何不了水清玄，立马就改变了策略，开始使用大面积横扫的腿攻。 水清玄则变招为柔手，这是根据水子州和水富秋的战斗总结出的。 腿的力量大，攻击范围大，但是没有手灵活，柔手正是利用手部的灵活，卸去对方的力量。 而且，水清玄的身体异常柔韧，常常用不可思议的身法躲避木青的攻击和反击木青。比如腰肢扭转一圈，手臂旋转两圈，腿可以比头顶踢得还高等等。 木青此刻终于领教到了白水一族的厉害，水清玄的铭刻之术造诣跟溪长凤差不多，甚至略微不如溪长凤，但是战斗技的领悟远强于后者，木青面对她，总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感觉自己无论使用什么招式，都如同打在柔软的水流上，对方完全不受力。 不知是偶然还是默契，木少洪这边也开始使用腿法攻击。不同于木青的刚猛，木少洪的腿法大开大合，每一腿都恰到好处，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方位，几乎都是无懈可击，每一腿都发挥出该发挥的作用，同时不浪费多一丝的力气。 鹿夜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对手，伺机居然找不到对方的破绽，即便是江峰也面对自己也会有破绽，怪不得他能够胜过江峰。 鹿夜皱起眉头，他也感受到了，木少洪的铭刻之术远在自己之上，至少差了两年的铭刻时间，即便加上呼吸术和白螟的帮助，也差了几个月。必须采用特殊方法找到或者逼木少洪露出破绽，要不然耗下去必输无疑。 鹿夜心念一动，脚尖点起地面上的一枚枚石子，踢向木少洪。 其实在杀死发千雪之后，鹿夜就发现了自己的远程攻击天赋，配合自己对气流以及事物变化的感知，简直就是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无比精准。 一枚枚石子飞向木少洪，轰在他坚实的身体上，直接碎裂开来，无法伤到他，但是能对他产生一定的影响。 这就是铭刻师的身体，强度远超外物，除了同样是铭刻师身体一部分的骨刀。 鹿夜见状，改变策略，将一半石子集中起来，踢向木少洪的眼睛。这下对木少洪的影响就大了，眼睛太过脆弱，不得不得躲闪，而且即使眼睛躲开了，石头打在他额头或者脸上碎开，也会影响到他。 天坑边缘，魁木一族大长老不屑地看向水族长：“这就是白水一族最强的天才？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战斗可不分手段，要不然你叫木少洪啥手段不用，站在那给溪云杉打试试看？”水族长轻蔑一笑回应道。 而战场中，木少洪为了躲避一颗石子，终于露出了大破绽。 鹿夜见状，凝聚力量，伺机猛然出击，直取木少洪腰间的肋骨。 然而，异变突生，木少洪的一只手掌如同半面盾牌挡在腰间，另一只手成拳，短暂蓄力的神树之殇轰向鹿夜。 木少洪的动作太快了，虽然他是后发招的，但是两人的攻击几乎同时打中对方。 鹿夜直感觉自己的一拳如同打在一片无比坚硬的木头上，而自己的胸前，如同被巨石撞击一般。 “砰”一声，鹿夜朝后飞出了六七步的距离，而木少洪则是受到巨大的反力而后退，脚步丝毫不乱，不断卸去力量。 鹿夜一个跟头翻了起来，一口鲜血吐在一丛野草上。幸好鹿夜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精神力控制胸前的丹宸金抵御了一分部木少洪的拳力，要不然那堪比白水印四重的神树之殇，必然会重创他。 见到鹿夜居然没有大碍，木少洪心中无比震惊，这一拳，即便是自己挨上也要躺上一会才行，眼前这小子有些特殊。 第85章 鏖战 鹿夜此刻总算知道为什么江峰即便使用战意也没能战胜木少洪了，对方太强了，刚才那个破绽估计是故意漏给自己的，而他的速度和反应，完全可以弥补破绽。也就是说，如果近身战，实力不如战意江峰的自己，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 既然这样，那就只好暴露一些底牌了，虽然鹿夜还不想暴露，但是这场战斗他不能输。 另一边，水清玄和木青的战斗也已经进入白热化。 木青抓准一个时机，贴近了水清玄，开始施展魁八肘。 她的手肘，膝盖，极速而凶狠地打向水清玄。幸好水清玄身法十分精妙，闪转腾挪，不断躲避着木青的攻击，但依旧非常吃亏，时不时会挨上一记，需要用极柔之术化解。 然而，木青的爆发力太强了，即便是极柔之术，也被她击伤了多处，这就像她一肘可以打碎空中的落叶一般，非常恐怖。 水清玄陷入苦战，不断后退，木青狂猛一肘击来，水清玄一闪身躲开，那一肘，居然将身后的一棵树干打得碎裂了一大块。 也是幸好有这棵大树，水清玄才得以摆脱木青的魁八肘的攻击范围，闪到了大树之后。 木青可不想给水清玄喘息的机会，她一脚直接绕过树干踢去，水清玄赶紧从另一侧闪出来。 木青收回脚，另一只脚猛然一蹬树干，迅猛一肘朝木清玄攻去。 这一肘的速度太快了，远远超出水清玄的抵挡范畴，她露出了惊慌和绝望的眼神。 一瞬间木青的手肘就击打在了水清玄那清美的脸上。 然而，就在木青手肘碰到水清玄脸部的瞬间，她看到了水清玄眼中似乎有闪光，非常淡定和自信地看着她，而不是之前的惊慌和绝望。 木青也马上意识到了，因为她的手肘击空了，水清玄的身体突然消失。 木青一怔，这是什么招式。 “白水指。”身后的水清玄一声轻喝。 木青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道月光。 水清玄的白水指，精准快速地朝木青背上攻去。 木青微微一笑，她来不及转身应对，也来不及躲避，但是她来得及调整肌肉。 她的肌肉瞬间紧绷，强行挪动着身体的穴位偏移了一丝，这是她专门为了对付白水指而苦练的技能。 水清玄十多指瞬间打在木青的后背上，木青的表情从微笑慢慢变成了惊讶，她慢慢转过头，看向水清玄。 “你？”木青一开口，一口鲜血就喷出，直接晕倒了过去。 她不明白，白水指不是一门精准攻击敌人穴位的战斗技吗，什么时候也这么刚猛了。她不会知道，因为水清玄遇到了木孤影。 魁木一族高层迅速出现带走了木青。 白水一族众人传来欢呼声，终于战胜了木少洪一行的人，他们胸中憋着的一股怒气得到了释放，更重要的是木少洪一行不再是不败的，木少洪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战胜的传说了。 鹿夜受伤了，吐了鲜血，但是他没有倒下，丹宸金保护了他，而白螟正在疯狂修复他的伤势。 “再来。”鹿夜看向木少洪，那惊天一拳，没有让他产生一丝一毫的胆怯。 “很好，这是我有史以来最酣畅的一战。”木少洪甩甩手，缓解一下手部的疲劳，摆成战斗姿态，示意鹿夜进攻。 鹿夜双脚奋力蹬地，四形拳连城风暴般朝木少洪攻去。 木少洪一开始还能出拳迎接，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鹿夜的攻击实在是太猛了。这套拳法，虽然力量不强，但是攻击频率远超普通的拳法。 木少洪见状，双手交叉挡住要害，魁木一族防御之术木盾。鹿夜的拳头，就像啄木鸟疯狂啄击树干一般，每一个呼吸之间都有几乎上百拳轰在木少洪的木盾之上。 众人几乎已经看不清鹿夜的拳头，只听见几乎连在一起的“咚咚”声不断传来。 远处的一棵大树顶，站着三个人，正是鹿九柯、鹿八方以及木兵三人。 “这套拳法太完美了，简直就是艺术。”木兵流着口水说道。自从见过鹿夜的这套拳法，他无时无刻不想学习，就像是一个爱财之人看见金子一般。 “你对上他，能有几成胜算。”鹿九柯看向鹿八方道。 “如果常规战斗，最多只有四成。”鹿八方凝眉思考说道。 鹿九柯点点头，她还是感觉这个溪云杉有些熟悉。 炎宗则在近距离观看着这场战斗。一开始，他不明白族长为什么会让他来观战，族长为什么会对溪云杉很感兴趣，现在明白了，就凭他比木少洪小三四岁也能把木少洪逼得只能防守，就凭他现在的这套拳法，两年后，自己和木少洪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阵狂猛攻击之后，鹿夜的狂暴能量终于输出的差不多了，很可惜，没能打破木少洪的木盾。 木少洪就是一直在等，他从用木盾防御开始就一直在等，等对手的攻势减弱。现在，他等到了。 木少洪一直在凝聚力量，神树之殇第二拳，完全满能量状态完成，如果这一拳命中，别说是鹿夜，就算是比自己大两岁的天才也会重伤。 就在鹿夜攻击的一个间隙，木少洪瞅准时机，一拳轰出，完全不顾及自己因此放开半边的防御。 木少洪的这一拳，犹如面对暴风骤雨的前行的勇者，破开了鹿夜雨点般的拳头。一拳重重轰在鹿夜胸口，同时鹿夜的拳头也有七八拳轰在了木少洪身上。 鹿夜倒飞而出，木少洪也是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 “这下该结束战斗了吧。”木少洪咬牙忍痛说道。 然而，他话刚说完，就见鹿夜咳嗽了几声，狂吐几口鲜血，又站了起来。 鹿夜依旧是利用丹宸金护住了胸口，他其实提前就知道木少洪必然有强大的攻击打在自己的胸口，所以早就将大部分丹宸金挡在了胸前。 只不过，这次虽然早有防备，伤势却比上次重了很多，这就是神树之殇完全蓄力和短暂蓄力的差别吗？ 鹿夜体内，白螟和夜之铭刻术结合的结构异常坚韧，这也是鹿夜能够受下这拳的原因，如果换成三大族的铭刻之术，只怕就连木少洪这样强韧的体魄也受不住。 木少洪有些怀疑人生了，这么强大的一拳，居然没有击倒对手，对手究竟是什么体魄，看他的铭刻之术造诣，远不如自己啊。 “那就再接我一拳吧。”木少洪怒吼道。 天才就是天才，怀疑只是停留了一瞬，就被强大的自信掩盖。而且，从击退鹿夜开始，木少洪就开始凝聚神树之殇第三拳，即便认为自己那一拳必然击倒鹿夜，木少洪依旧没有松懈，依旧在准备下一次的进攻，他不但是铭刻之术的天才，也是战斗的天才。 神树之殇第三拳更加狂猛，在这样的拳速下，空气仿佛变得凝固了，如同粘稠的液体阻挡着木少洪的拳头前进，但是木少洪的拳头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越来越快，像是冲破桎梏得到自由的鸟儿。 鹿夜闭上眼睛，感知着木少洪的拳头与空气的摩擦、对撞。 刹时，时间仿佛凝固了，木少洪再快的拳头，也变慢了。鹿夜感受着木少洪的拳头，突然心中涌起一股意念，那股意念，就像是刚化茧的蝴蝶面对风时涌起的飞翔意念，就像是刚孵化的小鸭看见水的时候产生了下水的念头。 而鹿夜涌出的这股意念，催动着他的身体，告诉着他的大脑，四形拳第三拳，搬山。 从来都只能练一下这套拳法架子，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真实使出这一拳的鹿夜，此刻涌出了一个意念，我要用这一拳来对抗木少洪的神树之殇第三拳。 全身的肌肉开始调整，所有肌肉开始辅助其中一部分肌肉的收缩和发力。 力量、角度、能量传输，全身所有的肌肉完全调动起来团结起来。 四形拳第三拳，搬山，猛然轰出。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狂猛的拳头如两块巨石高速相撞一般，激荡出了狂猛的声波，近处观战的人都被这声波震荡了一下。 随着骨头和肌肉的猛烈对撞声，还有骨骼断裂的声音也传来。鹿夜和木少洪同时怒吼倒地，都用左手支撑着身体，因为他们的右手，都已经因为巨大的冲击失去了知觉。 对于木少洪的神树之殇，大家都不陌生，但是对于鹿夜的搬山，大家就非常震惊了。 这套陌生的拳法，居然能够跟神树之殇对撞不分胜负，而且鹿夜的铭刻之术还处于劣势。 幸好他们不知道，鹿夜还是第一次使用出这一拳，如果熟练之后，甚至能够凌驾在神树之殇上面。 就连天坑边缘的青城高层们都有些吃惊。 “这是白水一族的什么战斗技，之前没见识过。”魁木一族大长老开口问道。 “白水一族的强大战斗技可多了去了，你们不认识很奇怪吗？”水族长淡定从容，其实内心早已是波涛骇浪，鹿夜的这套战斗技，确实不一般。 这次考核之前，水族长去送别二长老水五里一行人北上。 水族长就单独问过水五里：“你的这些弟子中，你觉得谁将在这次考核中发挥最好。” “溪云杉，也就是鹿夜。”水五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为何？” “因为他不被其它族的人重视。很容易隐藏实力出奇必胜。”水五里想了想说道。 “仅仅是因为这点吗？”水族长看着北方的山脉问道。 “不清楚，我总有一种感觉，他的实力似乎很有厚度，有些时候能发挥出超出预期的实力，就像他战胜溪长凤那样。” 水族长还去找过父亲木孤影。 “这二十多天，他们两人的实力提升如何？”水族长问父亲。 木孤影凝视水族长道：“非常大，小丫头的提升很大，除了个别特殊情况外，几乎算是最快的了。” “特别特殊情况？”水族长好奇问道。 “比如鹿夜，也许是体内白螟的缘故，他的进步已经达到了特殊情况水准，远超一般人。” “哦，除了他，还有什么人达到过这么快的进步速度。”水族长好奇，鹿夜应该是白螟的原因，那么其他那些人应该也有特殊的原因。 “木山河。”木孤影郑重说道。 水族长凝眉思考，木山河的信息很快从脑海中浮现。没错，木山河在二十岁之前，实力似乎很一般，但是二十岁之后，实力突然变强，一跃成为同辈中最强的几人之一。 只是他为人比较低调，所以名声不显，至今已有七十多岁，隐藏在魁木一族深处很少露面。 “想起来了吧，他当时和我年纪差不多，实力一般，甚至很差，然而二十岁之后，突然就变强了，后来甚至和我不相上下。我当时作为他同辈之人，对他实力变化的速度非常了解，超出了我的理解。”木孤影继续说道。 “他有两个后代，现在应该和二十多岁，如果他们参加这次考核，鹿夜他们怕是麻烦了。”水族长突然皱眉说道。 幸好，在水族长了解到魁木一族参战的人员之后，松一口气，那两人只有弟弟参加了这次考核，而且为人不好战，和木山河一样非常低调，很有可能整个考核过程中，不参加任何战斗，那人就是木兵。 第86章 考核落幕 和鹿九柯、鹿八方一起站在树梢上观战的木兵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套拳法太强了，好想学。”木兵看到鹿夜强猛的搬山之后，又一次发表了观点。 木少洪死死盯着鹿夜：“你是如何做到的。” 鹿夜硬刚神树之殇的强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即便是铭刻之术相当的对手，甚至是高于自己的对手，木少洪都觉得对方抵挡不了自己的这一拳，而铭刻之术明显弱于自己的鹿夜做到了，超越了他的认知和想象。 “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鹿夜也是死死盯着木少洪，必须战胜他。 两人的右手慢慢恢复了知觉，同时使劲抖了抖，都有损伤，没有伤及根本，但是暂时无法再用右手战斗，要不然整只手很可能废掉。 鹿夜率先发动了攻击，两人经过酣战，体内能量已经消耗掉了大半，右手又暂时无法参与进攻，这种情况下，鹿夜不敢让木少洪近身，因为木少洪很可能能用左手使出神树之殇，即便威力不如右手，鹿夜也是吃不消了。 鹿夜能够使出那一拳已经是时机和运气的完美结合，下一次已经几乎没可能使出了。 既然不能近战，那只好远攻，鹿夜脚尖不断挑起小石子朝木少洪踢去。 木少洪的左手不断拍打飞向他脸部的石子，其余部位的石子则不管不顾，因为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水清玄战胜木青之后，就一直在观看鹿夜和木少洪的战斗，她对于人体的筋络非常熟悉，年轻一代中，论造诣，没有人的白水指能够和她媲美。 观察着鹿夜和木少洪的战斗，水清玄不断分析着，她已经分析出了木少洪的一个弱点。 众所周知，魁木一族铭刻之术锤炼过的身体，非常强韧，但不是绝对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弱点无法顾及到。 人的身体非常特殊和复杂，比如你想铭刻身体的某个部位，会发现奇痛无比，或者奇痒无比，又或者它不接受铭刻，精神力无法到达，再或者铭刻之后它会迅速恢复原状，让你的铭刻徒劳无功。 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但或多或少都会出现这些问题，而白水指研究的穴位之中，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更大。 木少洪就有一个极小的部位没有铭刻过，在他的左肩部位。 水清玄一边观察一边缓缓移动脚步，渐渐移动到了木少洪身后，鹿夜对面，伸手轻轻点了点自己肩膀的某个位置。 鹿夜见状，心领神会。 魁木一族大长老挑眉问水族长道：“这算不算是两人合作打一人？” 水族长淡淡道：“怎么，清玄肩膀有点痒，抓一抓也不行？” 鹿夜没有急，他踢起两块块石头朝木少洪脸部砸去，木少洪抬起左手就要挡。正在这时，鹿夜又踢来一块石头，木少洪的左手已经抬起，无法再顾及肩膀，鹿夜的这一块石子，正是朝着木少洪肩膀的那个部位踢去的。 然而，就在第三块石头飞至时，木少洪的右手突然动了，稳稳地接住了第三块石头。 果然铭刻之术造诣高就是厉害，他的右手居然已经恢复了，鹿夜要麻烦了。 鹿夜也明白，这一刻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候了，如果自己再不得手，木少洪和自己近身战斗，自己必输无疑。 看来自己的右手损伤程度还是比木少洪要大，在白螟帮忙恢复的情况下，居然慢于木少洪，木少洪一定会抓这个空档对自己猛攻。 想到这里，鹿夜脚尖连挑，将六七枚石子挑到空中，伸手接住，回忆着搬山的招式，用尽全身力量，七枚石子猛然射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取木少洪。 木少洪微微一笑，他已经看出鹿夜是强弩之末了，而这七枚石子，他有把握挡下，随后便可以逼近鹿夜，用近战收尾。 七枚石子高低错落，好像有着某种排序，木少洪左手先挡下三枚，然后右手打算挡下四枚。 但是，异变突生，其中两枚突然微微偏移了方位，有一枚直接打在了木少洪的右臂之上，伴随着轻微的咔擦声，一整剧痛穿来，那一枚石子，竟然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木少洪被江峰打裂的骨骼之上。 本来这个裂缝十分微小，甚至经过木少洪的临时修复之后，都不怎么影响战斗力，但依旧是一个薄弱的部位。鹿夜从江小楠那边，了解到了这个破绽。 然而，更加致命的是，另一枚石子，在这个木少洪防御的空隙之间，以最完美的时机和方位，猛然轰在了他肩膀的薄弱部位。 木少洪只感觉一股酥麻的电流瞬间袭遍全身，身体失去了控制，软软倒下。 鹿夜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到木少洪身前，伸手搭在他的咽喉处，随即放开，表示他有能力杀死木少洪赢下战斗。 魁木一族的高手立马出现道：“你赢了。” 随即带走了木少洪。 鹿夜此时也是倒在了地上，只差昏厥了，这一战，太艰难了。 鹿夜在超常发挥出搬山的前提下，再动用了外放的精神力和丹辰金才赢下这场战斗。 没错，鹿夜动用了丹宸金，如果按照考核的规则，他赢不了木少洪。 他先是利用丹宸金挡下了木少洪的两拳神树之殇，然后又利用丹宸金变化成了两枚石子，夹在正常的石子中间，所以那两枚石子才能在关键时刻微微调整了一下，躲开了木少洪的防御。只不过这个幅度非常小，甚至连当事人木少洪都没有察觉出来，毕竟有七枚石子，他的注意力主要在前面的几枚。 鹿夜最后走过去，除了要展示他还有力气赢下比赛之外，重要的是回收丹宸金变化的两枚石子。 战斗结束，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本次考核结束。 魁木一族获得了四把骨刀，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分别获得了三把，暗香的分配和往年一样没有变。 水族长亲自带着人来到天坑，接走了白水一族一族的天才们。 魁木一族大长老哼了一声，带着魁木一族之人转身离开了，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 最后离开的是灵炎一族，炎族长等到灵炎一族最后一个天才炎宗到来。 炎族长看向炎宗，炎宗微微点点头。 炎族长微微一笑道：“不错，你们都很不错。”然后才带着灵炎一族众人离开。 直到众人走了很久，天已经变暗，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和一个戴着冰冷面具的瘦高男子才缓缓出现。 “那小子成长很快。”老者微笑着说道。 “那小子还取走了这里大部分的原石。”金属面具补充道。 “那原石，躺在这里也太久太久了，是该发挥用处的时候了。”老者感叹着说道，他的话语里充满岁月感。 “所以你将考核地办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他取走原石？”金属面具问道。 “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机会，很幸运，他把握住了。”老者回答。 随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抬头斜斜地仰视着天空，仰视的角度和方位出奇的一致，但是天空之上，什么都没有。 这一晚，属于白水一族狂欢的一晚。 全城考核取得了期望的成绩，打破了魁木一族想要吞并其它两族暗香的野心。 魁木一族则显得静默很多，他们虽然也获得了四成的暗香，但是低于五成的预期，最主要就是最后木少洪居然输给了白水一族一个比他小三四岁的天才，这一点对魁木一族的打击有些大。 魁木神殿深处，魁木一族大长老走到一间石室门口。 “族长，我失败了，只得到四成暗香。”大长老跪地诚恳认错。 “起来吧，不就一点暗香吗，我魁木一族实力雄厚，这一两成暗香，不算什么的。”石室内木族长飘渺的声音说道。 大长老听闻，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柳清河去寻木行羽了没有？”木族长缓缓问道。 “去了，已经出去好几天了，可惜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最近一些年，越来越难找到他的踪迹了。”大长老恭敬说道。 “不大事，只要寻找到他的一丝踪迹，立马要告诉我，退下吧。”木族长说完，石室里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大招老弓着腰，朝后退了几步，才敢直起腰转身离开。 这位族长虽然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露面了，但是大长老对他的敬畏丝毫不减，因为他知道，木行空是多么强大的人物。 木行空的天赋，虽然不是最强的，但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刻苦，让他不断前进，不断超越了那些挡在他前面的人，最后成为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存在之一，这一点，魁木一族中几乎无人不服。 虽然传言说木山河的实力也许不比木行空差，但大长老不这么认为，而且木山河几乎几十年不出手，也不传授弟子，也不助魁木一族，就如同没这个人一般。 大长老很不服他，认为有实力就该帮助魁木一族强大起来才对。想到这里，大长老又想起参加考核的木兵，也是几乎没有出力，要不然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的那些天才，根本得不到那么多骨刀。 木行空则不同，他上位的时候，魁木一族不是青城最强大的。但是他励精图治，对族人严厉要求，亲自带队教导魁木一族年轻一代，然后才抓住了炎石大战的契机，一跃成为青城最强大的一族，并且保持至今。 这样的人物，谁敢说他不强大。近十年，虽然木行空已经不问世事，专心修习铭刻之术，但是有重要的事情，大长老都会来向他汇报，从不落下。 相比之下，灵炎一族则显得很淡定，考核似乎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产生任何影响，该干事情的还是干，该修习铭刻之术的继续修习，全族在炎族长的带领下，井然有序。 巨石一族的地底深处，一间石室之内，一个黑衣人闭目坐着，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旁边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玉瓶。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老人就到来了，他驼着背，身上似乎有一种尸体的腐臭味，闻起来非常恶心。 男子一挥手，桌子上的玉瓶就飞到了驼背老者手中。 老者打开瓶塞，表情立马就激动了起来：“不错，这血液一定非比寻常，我闻到他的味道就知道了。” 第87章 何为正义 白水神殿中，经过一夜的休养和照料，鹿夜恢复了很多，江峰也恢复得不错。 鹿夜走出石室，一个白衣女子坐在店中央，约莫三十来岁，面貌非常祥和平静。 见到鹿夜出来，祥和地一笑：“你醒了，休息得怎么样？” 鹿夜甩了甩胳膊，抖了抖腿，感觉浑身舒畅，身上了伤好了很多，预想中的酸楚感也没有出现。 “您是？”鹿夜疑惑地看着女子。 “她是静衣大师，是治疗伤病的圣手。”水清安的声音传来。 鹿夜转头，只见水清安端着一些杂草走了进来，同行的还有水清玄，那如仙女般干净的优雅小脸看了一眼鹿夜，就赶紧躲开了，一抹羞红立马飞上脸颊。 “我是水静衣，水族长让我来照顾你们的伤势。”中年女子笑道。 “谢谢静衣大师的照顾。”鹿夜急忙行礼。 “静衣大师，你要的药材，我给你拿来了。”水清安说着将手中的杂草小心放在水静衣面前。 水静衣点点头，然后赞赏地看向水清安道：“不错，一样不差，你辨别药材的本领很强。” “药材？”鹿夜有些惊讶。 “对啊，你不知道药材。”水清玄问道。 “不是，药材我知道。”鹿夜接下来的话没说，其实他在鹿鸣村的时候，大家是经常使用药材的，谁受伤了谁病了，都是遵从古老的法子利用草药来治疗。 鹿夜是没想到，铭刻师还需要药材，在他的印象中，铭刻师受伤了或者生病了，只需要利用精神力就能够修复伤口治疗病痛，哪还需要什么药材。 “铭刻师是能够治疗自己的伤势或者病痛，但不是所有，而且速度有限。药材加上精准的治疗方式，就是解决这些问题的。”水静衣似乎是看穿了鹿夜的疑问，解释道。 鹿夜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的伤确实是好了很多，而考核结束后，自己因为太累的缘故，并没有用铭刻之术治疗那些伤势，早早便沉沉睡去了。 鹿夜举起右手嗅了嗅，果然自己昨天受伤最重的右手，有一股药香味，看来是经过了药草的治疗了。 此时，江峰也从石室中走了出来，他的伤势其实也不重，主要还是战意消耗了身体大部分能量，有些虚弱。 水静衣见状道：“既然你们都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药堂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水五里不在，这里属水清安最大，她带着三人恭送水静衣离开。 水静衣临走前，爱惜地看着水清安道：“你对药材和药理的认知非常有天赋，一天晚上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刚才的那些药草，你用我教你的方法，给她们两个使用就好了。” 水清安微笑着恭送水静衣道：“谢谢静衣大师的指导。” 一直到水静衣离开了很久，水清安依旧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好啊，大师姐，老师不在，你就想认新的老师了。”江峰搂着鹿夜的肩膀打趣道。 水清安这才反应过来，白了江峰一眼：“早知道昨晚就不该给你治疗，让你多吃些苦。” 鹿夜看向水清玄道：“清玄师姐，你能带我去见水族长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水清玄微微点点头道：“你先等等，我不能直接带你去找她，我要先问问她老人家。” 鹿夜点点头，水清玄便出去了，四人中，只有水清玄能够进入神殿的更上一层，水族长几乎将她当做女儿看待，没人会阻拦她。 水清玄离开后，水清安又用药材给鹿夜和江峰治疗了一番，顺道给江峰讲述了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 江峰对于鹿夜和木少洪的一战，非常震惊。 但是鹿夜表示，没有江峰探明木少洪实力的特点以及击伤木少洪的右手，自己没有胜的可能。 鹿夜仔细观察水清安对于草药的运用，发现比鹿鸣村的方法高明很多。 鹿鸣村只是将草药捣碎敷在伤口处，或者用水煎服喝下。而水清安则是先将药材捣碎，然后用很多方法分离和提纯药材的成分，剔除了很多不需要的成分，然后才是融合某些有用的成分，只不过鹿夜和江峰都是一头雾水，看不懂其中的奥妙。 鹿夜知道，这些高明的办法，得益于铭刻师强大的精神感知，他们能够感知出草药中的成分，以及提取的是否成功，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可惜的是，水清安的精神力不能外放，要不然利用精神力来炼制药材，效果简直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可惜鹿夜对于药材不感兴趣，他是不可能去干这种事情的。 相比于药材，鹿夜更喜欢研究如何用精神力控制自己弹射出去的石子。和木少洪的战斗，让鹿夜深深爱上了这种操作。 如果将来有一天，大家的精神力都能外放了，这个世界将会变得美好还是变得混乱呢，鹿夜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没多久，水清玄就回来了。 “族长让你跟我去见她。”水清玄动听的声音说道。 鹿夜点点头，跟在水清玄身后朝神殿深处走去。 “那个，谢谢你帮助我战胜了木少洪。”鹿夜指的是水清玄告诉了他木少洪的弱点。 “那是你自己实力强大，我只不过正好看穿了而已。”水清玄轻声说道。 鹿夜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得见她温婉如月的背影。 身上的血液流动速度突然加快，全身火辣辣的不自在，前方的水清玄仿佛从皓月变成了一团火焰，发着蓝色耀眼的光芒，在炙烤着鹿夜。 鹿夜的心一下子就陷入了挣扎，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他产生过这种感觉，在鹿九柯身上。只是让鹿夜非常不解的是，这种感觉比在鹿九柯身上感受到的要强烈很多。 炽热、纠结、愧疚、挣扎，多重复杂的情绪在鹿夜体内汹涌澎湃，让鹿夜更加难受。 鹿夜想压制对水清玄产生的感觉，但是他发现压制不了，越压制越强烈。 而伴随着不断旋转的石阶往上，鹿夜感觉段路，悠长而没有尽头。 “快结束，快到尽头。”鹿夜内心不断呐喊道。 幸好，这段路虽然长，但终究还是有尽头，总算跟着水清玄到达了水族长面前，鹿夜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水族长此刻正站在神殿高处的某个宽大的窗口，背对着鹿夜和水清玄眺望着远方。 “清玄，你先下去，我有话和溪云杉单独说。”虽然两人都知道这个少年不是溪云杉，但还是习惯称呼他为溪云杉。 水清玄躬身一礼，盈盈退下，鹿夜只感觉燃烧的那股火焰渐渐离开自己而去，心中松快了很多。 “怎么，单独面对我，有些紧张？”水族长察觉出了鹿夜的异样。 “嗯。”鹿夜此刻不能说真话，只能含糊回答道。 “放松，你先说说找我有什么事。”水族长祥和地说道。 “我偶然间发现白水一族高层中，有人和魁木一族之人接洽。”鹿夜没有说自己是从羽瞳那里听来的。 “哦，你详细说一说。”听到这种算是比较大的消息，水族长居然丝毫不乱。 “是这样的，水族长也知道，弟子其实是来自鹿鸣村的鹿夜，跟鹿九柯鹿八方一起是那次惨案的三个唯一幸存者，所以我对他们两兄妹有很强的羁绊。” “有一天，我变化成魁木一族某个不重要的人物，悄悄隐藏在魁木神殿之外，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远远看到他们一眼，但是我没有等到他们，而是在神殿一处隐蔽的出口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我一直跟着他，发现他居然回到了白水神殿内。” “可惜我的实力低微，怕被他发现，所以隔的很远，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大概知道他是个男的。” 鹿夜一口气编了个大谎话。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水族长凝眉问道。 “白水一族考核结束那天，后来准备全城考核，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和老师以及族长汇报。”鹿夜急忙解释道。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提供的信息很关键，我会处理。”水族长点点头说道。 “你知道你身体内的白螟意味着什么吗？”短暂停顿了一下，水族长问道。 “它好像是一种远古的力量，来自很远很远的过去。”鹿夜回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它的来源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什么。”水族长说道。 “这？”鹿夜却是很少深入想这个问题。 “它和黑螟就像是武器，不止是对于你个人，对于全人类来说都是，它们可能毁灭你，可能毁灭整个青城，可能毁灭这世间所有的生灵。”水族长沉重说道。 鹿夜点点头，脑海中想起黑魔带领着血奴屠杀人类的画面，无数英雄，无数美人，无数普通的人，都惨死于黑魔之手。 “所以，我希望你将来强大之后，心怀怜悯，不要成为毁灭世界的那个人。”水族长语气非常严肃。 “弟子知道，弟子虽然不是白水一族之人，但是弟子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白水一族的恩赐，弟子一定会站在白水一族这边。”鹿夜的这些话，句句发自肺腑，如果没有白水一族，就没有今天的鹿夜。 “我不是让你站在白水一族这方。”然而，水族长的话却令鹿夜非常吃惊和不解。 “你看这青城，是不是风平浪静的。”水族长没有理会鹿夜的惊讶，问出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鹿夜点点头，青城确实很平静很安全，至少相比于外面的村子来说，而出事之前的鹿鸣村，真是太让鹿夜怀念了。 “很快就不平静了，风暴也许马上就会到来。而风暴过后，没有人知道是否还有白水一族，甚至是否还有青城。所以，我想让你站在正义的一方。”水族长的话，让鹿夜明白了为什么不需要站在白水一族一方。 “如何判断哪一方是正义的？”鹿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是很多人思考过很多次的问题，至今没有答案。在我看来是哪一方是为更多人的生存和发展考虑的，就大致算是正义的一方。”水族长其实也是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才勉强得出了一个不算十分准确的答案。 “弟子理解了一些，但不是全部理解。”鹿夜说道。 “不必着急，这个答案本来就没有准确的答案，你自己慢慢思考。你这次考核的表现非常不错。”水族长夸赞道。 鹿夜这次的表现，可以说是白水一族中最好的，帮助白水一族得到了两把骨刀。 “主要是族长和老师的栽培。”鹿夜非常虚心。 “这是你的奖励，打开看看吧。”水族长说着递给鹿夜一个木盒。 鹿夜接过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缕发丝，泛着淡淡的金黄色。鹿夜惊讶地抬头看向水族长，这是发无量的发丝。 “族内高层已经取了一小部分作为研究，但是实际意义并不大，剩余的这些应该比较适合你使用。”水族长说道。 “嗯，最重要的还是铭刻金记载的原始结构。”鹿夜说道。 铭刻金记载的铭刻之术为何如此重要，主要是它记载的结构，即便是铭刻出其中的一部分，就能起作用，而铭刻师的身体基本都只能铭刻出原结构的一成不到，再根据铭刻师的身体修习铭刻之术，连百分之一都达不到，已经没有意义。 这些铭刻金究竟是谁的杰作，实在是不敢想象那些人有多强大。 第88章 神花 随后，白水一族举行了低调但是颇受重视的颁奖仪式。对考核中表现优异的天才进行了表彰。 并分别赐予了鹿夜、江峰、水清玄、江小楠、水子州、江浩、江素云、水清安每人一把骨刀。 其中的三把是考核中所得，另外的四把是白水一族特意挑选出来的。 鹿夜得到的那把，正是他和水清玄找到的那把，非常适合远程攻击。 除了骨刀，天才们还得到了大量的暗香奖励，虽然白水一族来年将面临暗香短缺，但是这一点奖励的量，对于个人来说很多，对于一个族来说微乎其微。 随后，天才们和各位老师以及一些白水族高层参加了隆重的宴会，宴会中，鹿夜看到了久违的水五里老师。 水五里依旧帅得无理，风度翩翩。他对着鹿夜江峰等人竖了竖大拇指，得到老师的赞赏，四人比获得了骨刀还高兴。 可惜的是，水五里等人一行，并没有什么收获，那人不知道用何种手段探知到了白水一族四大高手的行踪，完美避开了四人的伏击，而且四人无法追踪到他。 宴会结束，鹿夜回到了家中，已经是很晚了。溪云燕已经休息，溪华却依旧在等鹿夜。 溪华看上去有些伤感，鹿夜知道他一定又是在怀念溪云杉，幸好溪云杉其实还活着，情况不算是很糟糕。 “木禾让我带话给你，帮你办的事已经取得进展，让你抽时间去找他一趟。”溪华带给了鹿夜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随后，这段名义上的父子聊了些家常。 溪华给鹿夜讲了讲溪云燕最近的状况，鹿夜则跟溪华大致讲了讲全城考核的概况。 回到房间，鹿夜拿出了奖励得到的骨刀和发无量的发丝。 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丹宸金，鹿夜不需要拿出来就能感知到它的强大，鹿夜将它附着在自己的皮肤之上，精神壁障之下，没有人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那把骨刀小巧而修长，拿在手中感觉正好，不轻也不重，而且表面非常光滑，没有多余的部分，不会增加它和空气的阻力。 白水一族一定非常了解各位弟子，然后才做出了如此奖励，兴许水五里老师也参与了决策。 鹿夜尝试轻轻抛投骨刀，骨刀和空气的摩擦果然非常小，就像是鱼在水中游动时一般丝滑。鹿夜再尝试着用精神力改变它的轨迹和速度，有一些困难，没有改变丹宸金那样随意，丹宸金和精神力的结合非常完美。 鹿夜想起了对战木少洪时候，自己没有用精神力直接控制石子，而是在两颗石子表面附着了一定量的丹宸金，才能得到控制的效果，要不然石子在空中的飞行太过短暂，很难控制。 鹿夜心念移动，砂子大小的一滴丹宸金顺着袖子滑出，迅速附着在骨刀上。再次尝试控制，这一下效果十分完美。 鹿夜将发无量的发丝取出，编织成一条长长的细线，一头绑在骨刀之上，这样就可以很轻松回收抛出去的骨刀了。 这样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丹宸金可以顺着发丝轻松到达骨刀，也可以顺着发丝瞬间收回，隐藏自己精神力外放和丹宸金的蛛丝马迹。 鹿夜控制着骨刀飞速地穿刺劈砍，月光从窗口射入，照在晶莹的骨刀上，反射着如星辰般寒冷的光，这一招就叫做流星刀吧，如果在战斗关键时刻出其不意使出，一定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鹿夜演练了良久，又利用呼吸术铭刻了良久，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鹿夜起床先去神殿，一路上鹿夜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以前自己好像不存在一般，现在大家都冲自己微笑和打招呼。 鹿夜高兴的同时，心中隐隐有一丝悲凉，这个世界真的是强者为尊吗，你有实力就能得到尊重，没有实力就如同空气，你的想法、你的影响、甚至是你的生死，都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在强者的掌控范围内。 就像鹿鸣村不能掌控自己的存亡一样？ 到了神殿，鹿夜跟水五里请了个假，然后就找木禾去了。 木禾依旧在竹简堆之中，见到鹿夜前来，他非常欣喜。“你给我的竹简，我翻译出来一部分了。” “哦，里面说的是什么？”鹿夜迫不及待问道，从鹿鸣村地宫中刻录下来的竹简，可能关系到鹿鸣村的存亡以及自己的未来。 “这是译文，你可以带走慢慢研究。”木禾递给鹿夜一捆竹简，看来他准备的很周详。 鹿夜打开译文，迫不及待看起来。 译文先是介绍了一种很神奇的花，叫做双生花。 关于双生花的传说，非常久远，它只有一根修长的花蕊和两片修长的花瓣，花瓣一黑一白，很有规律地超绕着花蕊生长。 鹿夜想起了在鹿鸣村地宫中看到的那个神奇图案，还有夜之铭刻金上的团，原来绘的就是双生花。 古人将双生花奉为神花，认为花蕊代表世间万物，而白色花瓣代表白昼，黑色花瓣代表黑夜。后来经过演化，人们渐渐认为白色花瓣代表善和美，而黑色花瓣代表恶和丑。 随着的文明发展，人们渐渐发现神花的白色花瓣可以解毒，可以治病，可以修复伤口。于是人们开始疯狂采集和破坏神花，神花数量不断减少。 而且随着人们对神花的使用，神花的弊端也渐渐显露出来，那就是它黑色的花瓣。误食黑色的花瓣，人们会变得失去控制力，体内的欲望增强，甚至有弑杀的念头，具有较大的危害。 本来，人们应该严格限制黑色花瓣，抵制黑色花瓣。 但是有掌权者发现，士兵服用黑色花瓣之后，战斗实力可以得到迅速的提升，于是在贪婪和欲望的控制下，黑色花瓣甚至比白色花瓣更为抢手。 世界渐渐陷入混乱，发展开始倒退，甚至有预言说再这样下去，上天将降下神罚，毁灭世界。看来神罚的传说，自古便有。 终于，一个英雄站了出来，后人称他为太阳之子，比喻他的到来为世间带来了光明。 太阳之子带领他的族人战胜了那些滥用神花的部族，但是没有杀掉他们，而是收缴和烧毁了他们所有的神花，并强制他们戒掉了神花。 就这样，太阳之子没路过一个部族，就净化了那个部族。同时，神花的数量也在渐渐减少，乃至之后的很长时间，人们几乎忘记了神花。 然而，数百年后，一股黑色的潮流如同从地底涌现一般，席卷了整个世界。那是一些丧失理智之人，他们的战斗力极强，而且数量庞大，一个身披黑色战甲的人在指挥他们，人们把它称作黑魔。 更加恐怖的是，被黑魔战胜的部落，其中的强者会被黑魔感染和控制，增强自己的部下。 黑魔带领他的部下屠杀和感染着正常的人类，世界不断被蚕食。 这时候，人们才想起了神花，黑魔和他的部下，有点像是服用神花黑色花瓣之后的症状。不同的是，他们比服用黑色花瓣之人更加残暴，更加丧心病狂。 再后来，大家才知道是某个部落悄悄种植了大量神花，意图利用神花的力量统治世界，可惜他们研究出来的黑魔根本不受控制，在攻打下一个强大的部落以后突然反噬，吞没了培养他的那个部落。 他们从神花的黑色花瓣中提取出了一种螟，叫做黑螟，它可以无条件寄生在人甚至是动物体内，效果比直接服用黑色花瓣强大无数倍。 一开始被黑螟寄生的人只知道疯狂杀戮，直到其中的一个强者脱颖而出成为了黑魔，那些被感染的人开始听从他的指挥，这股势力开始变得强大起来。 最后，世界开始失控。 幸好研究出黑魔的智者逃过一劫，他回到黑魔诞生的地方，找到了幸存的神花，意图研究出克制黑魔大军的办法。 竹简的记录到此结束，后续的图文还没有翻译出来，鹿夜感觉有些可惜，不过这种文字的翻译方法已经丢失，也只有木禾这种博学之人，才能翻译出来。 鹿夜看得意犹未尽，这与白螟记载的模糊图像有一定的重合。只不过白螟记载的侧重点是黑魔以及他的部下的恐怖，意图激发看到这图像的人对抗黑魔。 这种意识，一定会深深植入到体内有白螟且看到那些图像之人。 鹿夜推测，创造黑魔的智者就是那个佝偻的老者，黑魔没有杀掉他，鹿夜不觉得那是黑魔产生了怜悯之心，黑魔不可能有这种心理，唯一的可能就是智者对他有用。 可能智者研究出克制黑魔的办法就是从神花的另一片花瓣上制作出了白螟和白魔。 可惜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世界还是被毁灭了，具体原因不得而知，还需要等木禾翻译出了剩下两段记载才行。 鹿夜将竹简合上，揣进怀中，许久才从思绪中缓过神来。 “黑魔和黑螟可能已经出现了。”鹿夜沉重说道。 “啊，这段文字太久远了，我以为他们应该已经已经消失了。”木禾有些惊讶。 鹿夜摇摇头：“我已经确信，至少黑螟应该是出现了。”从鹿迟爷爷的感知来看，鹿夜确信这一点，只是别人不一定相信。 “从最近的记载中，你有没有发现黑螟的迹象。”鹿夜问道。 木禾摇摇头：“没有黑螟的迹象，但是有一个迹象和有人在培养黑螟很吻合。” “什么迹象？” “最近失踪的人数增加了很多，从三年前开始增加，如果真有人在研究黑螟，那一定会需要很多人体样本。”木禾郑重说道。 鹿夜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是啊，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有黑衣人到处去村子中寻找少年男女，很可能就是在寻找试验黑螟的样本，甚至连水富春和江巧儿也失踪了。 难道溪云杉也是，溪云杉没必要对自己撒谎，但是他身上的特征太符合黑螟感染的特质了，难道说他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撒谎？ 鹿夜大脑飞速旋转，如果自己是溪云杉，当时为什么撒谎。 一个恐怖的想法跃入鹿夜的脑海，除非当时溪云杉是为了保护溪云燕，看得出溪云杉非常在乎溪云燕。 那就是说，很可能当时东窟中有强大的人物存在，已经发现了他们，就是研究黑螟的人。 而溪云杉对于他们来说具有非常大的价值，或者说需要溪云杉配合他们的研究才行，所以溪云杉和他们达成了交易，配合他们的研究，前提是放走溪云燕、江峰以及自己。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溪云杉确实没有感染黑螟，还是那句话，找到溪云杉非常重要。 鹿夜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自己这个假冒的溪云杉，是时候找到真正的溪云杉了。 而且自身的实力也很重要，鹿夜感觉自己已经触及到这个世界的某些隐秘，如果被发现，实力低微的话，很可能被灭口。 庆幸的是，黑螟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译文中记载智者研究了几百年才有成果，三年的时间可能成果并不理想，要不然青城早就混乱了。 还有时间，但是可能不多了，混乱随时都会到来。 第89章 再入迷石禁地 “对了，你认识木兵吗？”鹿夜从沉重中缓了缓，他感觉需要聊一点有趣的话题才能缓解一下。 “认识，你问他干什么。”木禾的反应好像比鹿夜预料的要大一些。 “我在全城考核的时候遇到了他，他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有人说他很强，但是他没有出手，我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强。”鹿夜笑着说道。 “额，准确来说，我很认识他，他就是我弟弟。”木禾小声说道。 “啊！”鹿夜惊讶了，这一点他确实没有想到，现在仔细看来，木禾和木兵的确有一些相似之处。 “我的家族，在魁木一族并不受重视。”木禾感叹说道。 “是因为处事的方式吗？”鹿夜目前对魁木一族也有些了解了，虽然对木禾的家族了解不深，但是木禾和木兵的处事方式确实和魁木一族大相径庭。 “嗯，自从炎石之战后，魁木一族之人越来越高傲，越来越目中无人。在他们眼中，魁木一族是最值得骄傲的，这本没有错，错的是他们蔑视其它两族，总有吞并剩下两族，统一青城之心。”木禾凝眉说道。 “而你们家族只想好好研究铭刻之术，与世无争？”鹿夜问道。 木禾点点头：“可惜天不如人愿，我的爷爷非常痴迷铭刻之术，因为拒绝参加当年的炎石大战以及后来的一些纷争，渐渐被魁木一族边缘化了。” “你爷爷就是木山河老前辈？”木叶之前就听说过木山河，据说是魁木一族最顶尖存在的一批人之一，不过因为得罪了族长木行空导致家族被边缘化。 木禾点点头：“不过被边缘化也挺好的，家族本来就不喜欢参与魁木一族那些事。” 随后，鹿夜又向木禾请教了一些问题，又给了木禾一些暗香。木禾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是鹿夜执意要给他，他也确实需要，于是便收下了。 次日，鹿夜便约溪云燕一起请假外出。 鹿夜的目的是寻找溪云杉，他在乎溪云燕，如果看到溪云燕一定会出来的。 可惜，两人将东窟走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溪云杉。 “我们去看看当年种下的魁木神树吧。”没有找到哥哥，溪云燕心情有些低落。 鹿夜看着溪云燕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终是不忍拒绝她。 于是两人走到红树林边缘，寻找了一条船，便朝迷石禁地进发了。 这次划船显得轻松了很多，两人的体力和力量跟三年前相比，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特别是鹿夜，比三年前强大了十倍甚至百倍。 三年时间，那棵魁木神树已经长到了三人多高，两人站在树下，已经需要仰头观望了。 神树的根须更是强大，已经长满了巨石顶的泥土。某些顽强的根须，已经顺着巨石的边缘开始向下生长，再过几年很可能会伸进海水中了。据说魁木神树的生命力非常强大，在海水中也能生长。 “这棵树，不知道是用多少暗香换来的呢。”鹿夜低声说道。 “应该不少。”溪云燕也低声说道，父亲确实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魁木神树虽然生命力强大，很容易被培养，但是魁木一族对于魁木神树的控制非常严格，轻易无法得到。 鹿夜抬头朝远处看去，无数小山一般的巨石耸立在海中，看不到尽头。 “你说，迷石禁地的尽头是什么，会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吗？”溪云燕也看向了远方问道。 “不知道，就连木禾都不知道。”鹿夜摇摇头。 “要不然，我们去看看？”溪云燕的好奇心突然就上来了。 “也行，不过要听我的，我说返回就必须返回。”鹿夜犹豫了一下说道。 “嗯嗯。”溪云燕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少年少女的好奇心是很重的。 两人回到小船上，解开绳子，奋力朝远处划去。 海水之中，乱流还是存在的，不过两人轻易就抵抗住了乱流的冲击，短时间所消耗的体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长时间内还是消耗挺大的。 小船快速前行，鹿夜不时回头观望魁木神树，那是他们回去的方向。 随着小船前行了十几个巨石的距离，再回头已经难以看到魁木神树了，海岸线上的红树林以及陆地上的山也被巨石挡住了。 然而，鹿夜朝前方看去，依旧是无穷无尽的巨石，成千上万的巨石。 鹿夜赶紧仔细观摩了眼前巨石的形状，再往前走，就需要利用这块巨石来指明回去的方向了。 然而，又穿过了十几根巨石，前方的巨石林依旧远远没有尽头。 鹿夜的心开始有些莫名的慌了。 “我们回去吧。”鹿夜说道。 溪云杉点点头，她的双手已经开始有些酸楚了，两人也前行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溪云燕两只手朝不同方向滑动船桨，开始掉头，然而她发现鹿夜没有动。 “干嘛呢，小树苗。”溪云燕刚出声，鹿夜突然扑通一下跳入了海水中，吓了溪云杉一激灵。 鹿夜跳入水中，朝一个方向游去，速度非常快。溪云燕顺着鹿夜游动的方向看去，在晃动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个灰绿色的小东西。 鹿夜游到了它旁边，一把抓住，迅速回到了小船上。 鹿夜将小东西在水中清洗了几下，原来灰绿色是附着在表面的海藻和污垢。 很快清洗干净之后，鹿夜和溪云杉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瓶子。 但是这瓶子的材质，居然是透明的，就像非常干净的冰块一般，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甚至听过的材料。 而瓶子里面，也是一片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材料，薄薄的呈淡黄色，上面似乎还有黑色的字迹。 “小树苗，这是什么？”溪云燕张大嘴巴问道。 “不知道。”鹿夜摇摇头：“回去再说。” 溪云燕这才惊觉，这里的暗流是很猛的，如果不滑动船桨，很可能被暗流冲到别的地方迷路。 两人抬起头，幸好之前标记的巨石还在。 这里空旷极了，天空中看不到飞鸟，海水中也看不到鱼。 只有巨石的顶上偶尔会生长着一些杂草和灌木，反而给人一种空寂的感觉，心中莫名地冒出一丝丝恐惧。 而这种恐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累加，在这里越久，心情就会越沉重。 两人急忙调整好方向，朝标记的巨石划去。 鹿夜抬头看天，已经临近下午，太阳开始西斜。一轮淡白色的细细月牙挂东方，必须赶在太阳落下之前回到岸上。 “那边是什么？”溪云燕一边划动着浆一边问道。 鹿夜朝溪云燕目光方向看去。遥远的东方海面上，巨石的空隙中，有一条淡淡的白线。 鹿夜闭上眼睛，排除干扰，发挥出最灵敏的听力。 后再排除近处的暗流和细碎的波浪拍打巨石的声音，就像在上百只鸟鸣叫的树林中锁定一只鸟的叫声一般。 随后，鹿夜听到了巨浪的声音。巨浪拍打远处巨石的声音，巨浪拍打水面的声音，巨浪碎裂的声音。 “快划船，那是巨浪，应该是潮汐。”鹿夜说着抬头看了看东方的月亮。 “这是大潮！”溪云燕也惊了，双手用力滑动着船桨，每个呼吸间都能猛然划出去一次。 鹿夜也契合着溪云燕的节奏滑动着船桨。同时用耳朵听着大潮的速度，船的速度不够，会被大潮赶上的。 鹿夜拿出两颗暗香，一枚拍给溪云燕，一枚自己吃下。趁着溪云燕专心划船的瞬间丹宸金从身体滑下，悄悄潜入了水中。 感受着水流相对船体的移动和变化，鹿夜发现和空气的流动有一些相似之处，也有很大不同，但是万幸自己能敏锐地感受出来。 能感受出来就好办了，鹿夜将丹宸金附着在船四周，不断调整着形状，找到了一个最适合船只前进的。 溪云燕只感觉船只似乎摇晃了几下，就像遇到了什么阻碍一般着一般，但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暗流，此刻也不能分心释放精神感知。 很快，溪云燕就发现船只变得稳定了起来，而且在水流中的穿行变得非常流畅，就像是锋利的骨刀切开柔软的泥土一般丝滑。 船只的速度加快了不少，鹿夜舒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很快就找对了形状。 船只如同一条扁平的鱼在海面上飞快地移动着，很快就越过了鹿夜之前记下的巨石，可以遥遥看见魁木神树了。 可惜大潮来得太快了，就连溪云燕都能听见巨浪的轰隆声了，来不及了。 鹿夜观察着周围的巨石，利用自己对气流和水流变化的感知，不断模拟着大潮席卷过巨石的情景。 “到那块巨石后面。”鹿夜指挥道。 溪云燕知道速度赶不上大潮了，只能相信鹿夜的话，朝他所指的地方划去。 “好了，就是这里，不要太靠近巨石。”经过鹿夜的推算，这里是大潮影响最小的地方，太靠近巨石，船只会被巨浪翻卷到坚硬的岩石上摔个粉碎的。 船只停稳，巨浪的轰隆声已经到了近前，溪云燕吓得一把紧紧抱住鹿夜。鹿夜也紧紧抱住溪云燕，他发誓，如果被巨浪卷走，他也要紧紧抱住溪云燕不放，如果被卷得撞向巨石，那他就当溪云燕的垫背。 很快，鹿夜听到了巨浪拍打在临近巨石的声音，紧接着小船托着两人开始迅速上升，然后失重一般狠狠落下。随后是下一轮的上升下降，并伴随着快速的旋转。 一股巨大的推力袭来，就要将小船推向远方。 “紧紧抱着我。”鹿夜大声喊道，声音透过巨浪的咆哮，传入溪云燕的耳朵，她急忙用尽力气抱住鹿夜。 飞溅的浪花如同悬停在空中，倾斜的小船仿佛也停止了移动，鹿夜瞬间掷出骨刀，钉在了巨石上，金色的发丝一头连在骨刀上，一头握在鹿夜手中。 小船犹如被定住了一般，抵抗着巨力的牵引。 期间小船经受着无数次波浪的冲击，大量的水花翻滚入小船之中，幸好鹿夜用丹宸金紧紧护住小船的薄弱部位，要不然小船很可能在巨浪之中解体。 庆幸的是，巨浪来得快，去得也快。最重要的是，他们向岸边划了很长距离，巨浪比深海处小了很多，这其中的巨石也削减了巨浪的威力，两人才得以幸存。 巨浪过去，溪云燕才松开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眼前这人不是自己真正的哥哥。 鹿夜倒是没什么，他心中一直将溪云燕当做妹妹看待。 鹿夜拉动淡金色的发丝旋转了一个方向，“噌”一声将骨刀和发丝一起全部收回。 而鹿夜的手掌，已经被发丝拉出了几道深深地血槽。幸好鹿夜在刚得到发丝的时候，就研究过如何使用才能保证它不割伤自己的手，他将一小部分铭刻金转化成了极其柔韧的形态垫在手心，来抵抗锋利的发丝。 如果没有准备，别说是手掌，整个身体都能被那股发丝割成几段。 溪云燕也发现了鹿夜的伤口，但是她刚才被惊吓冲昏了脑袋，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水五里带木叶等人到天涯雪山接受生死试炼的缘故，要不然人面对危险的时候，大脑会被恐惧或者其它的因素占据，出现过载的状态，人就呆住了。 当然，江峰那种战斗天才除外。 溪云燕小心为鹿夜包扎着手心的伤口。鹿夜一开始本来是想拒绝的，他体内的白螟会飞速修复伤口，如果加上自己的铭刻，一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事情的。但是看着溪云燕心疼自己的模样，鹿夜不忍拒绝。 包扎好伤口，两人心有余悸地清理着小船中的积水。 “快走，不知道还有没有没下一波巨浪。”稍微清理了一些，鹿夜就喊道。潮汐的波浪非常复杂，有时候不止一道，有时候甚至一道都没有，只是平静地涨落。 溪云燕不敢大意，巨浪来袭的时候，她一致认为两人危险了，可能要葬身大海。 其实幸好鹿夜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避浪点，要不然两人真有可能回不去了。 两人飞快地划着小船，连路过魁木神树时都没有停留一下，一直回到岸边，才心有余悸地看向迷石禁地。 经过这次以后，两人对于迷石禁地多了一丝敬畏，一丝神秘，以后不敢轻易踏足深处了。 第90章 成年 双脚落在土地上，两人都有一种强烈的安全感，脚下不再摇晃实在是太幸福了。 “小树苗，你捡到的小瓶子还在吗，给我看看。”溪云燕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说道。 鹿夜摸了摸怀中，瓶子还在，于是便递给了溪云燕。 此时两人才有功夫详细观察这透明的瓶子。瓶子非常光滑，但是摸起来手感比玉石差一些，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材质。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上面写的是什么。”溪云燕一边观察一边说道。 “不知道，或许有一个人知道。”鹿夜说的当然是木禾。 两人立刻就去了竹堂，可惜木禾看过后表示，这里面的文字跟他知道的所有文字体系都没有任何关联，估计无法翻译。 两人颇感失望，不过木禾还是拿出小刀刻录下了里面的文字。其实文字很简短，看起来就是一句话，估计破译出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那这个瓶子就给我吧！”溪云燕对这个瓶子十分喜爱。 “好。”鹿夜点点头。 鹿夜本来对这种像冰一样的材质很感兴趣，但是他简单研究了一下，这种材质除了透明以外，没有其余的特别之处，论硬度比骨刀差了不知道多少倍，论柔韧度就更差了，甚至一指就能点破。 回到家中，鹿夜着重研究了如何在使用发丝的时候不伤到自己的手，毕竟以后很可能还会遇到比船只那么大的拉力，铭刻师的世界，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鹿夜还尝试过用丹宸金凝聚出发丝来，可惜失败了，发丝之间的链接牢固程度远远超过普通物体的链接。 要创造出这种链接，就像把两个泥团使劲用力就会捏成一团，让它们牢固的粘合在一起，鹿夜发现自己暂时没有那么大的精神力，这毕竟是顶尖铭刻师的作品。 一年的最后一天终于到来，这是青城最隆重的节日：年关。 以往的年关，三族都会摒弃界限，在一起狂欢。 那一天，全城的人都不需要值守岗位。江坤会在太阳落山后不断敲击着大钟，钟声如涟漪一般传递到青城的每一个角落。青城的很多人听到钟声，就会穿上最好看的衣服，带着食物，来到钟楼前的广场上。 此时，没有种族之分，，没有实力强弱之分，更没有地位之分。大家将食物统一放下，平等地在广场上欢快跳舞，有一些活跃的人会跳到高台处，引领者台下之人跟着他跳。 跳累了，就到放置食物的地方吃东西，不用管是不是自己的食物，只要想吃，就可以吃。 狂欢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有些人甚至能挨到天明。 人们直到累得趴下，累得原地躺下睡觉，被家人或者朋友扛回家。 那一刻，鹿夜感觉自己回到了鹿鸣村，不用考虑复仇，不用考虑变强，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所有的事物都充满了快乐。 只不过鹿夜没有见到鹿九柯和鹿八方参加，也许是他们压根没有来，也许是因为人数太庞大了，根本看不到他们。 可惜，今年取消了狂欢。 白水一族高层向下传达了命令，任何白水一族之人，不得参加全城狂欢。 鹿夜知道，有很多个原因取消这个狂欢，但主要应该有两点。 一是现在三族因为暗香分配的事情，已经出现了争端，参加狂欢会使白水一族缺少人手，怕魁木一族趁虚而入。 二是最近失踪的人有点多，水富春和江巧儿的下落还没有找到，高层肯定害怕狂欢中有更多的人失踪。 另外两族仿佛也很有默契，纷纷通知族人不得参加。 鹿夜感叹，当一个城内，出现了纷争和私心，就失去了很多快乐。 不过全城狂欢虽然不参加，白水族还是在白水潭前举行了盛大的仪式，为一些弟子举行成人礼。 这个成人礼，其实也是毕业礼。在神殿修习的年龄是二十二岁截止，所以像水子州、江小楠等一众弟子，过了年关就不再属于弟子的范畴，属于成人了。 还有一些不满二十二岁的弟子，只要在考核中得到前十名，也可以提前参加成人礼。 参加完成人礼，身份就变了，从此可以不再是弟子，改为在神殿或者其它部门任职。 鹿夜思考了很多很多，他目前其实还应该再跟随水五里修习一段时间，但是外界的局势给不了他这么多时间了。 江峰决定结束学习，想到青城外面历练一番，水五里和鹿夜都知道，他一定是前去找江世修学习。 水清安也意外地决定结束弟子身份，她想去药堂学习药理和医礼，看来她接触过药堂以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她确实不适合战斗。 只有水清玄，因为是水五里老师的独女，是否继续做老师的弟子都是一个样，所以没有提出。 水五里微笑着看着三人道：“很好，你们都长大了，特别是溪云杉，三年时间就能成长到这种地步，我很欣慰。” “老师！”三人眼含泪水跪下，水五里教会了他们太多太多，他们其实也舍不得老师，但是人终究是要长大，要去实现自己梦想的。 三人跪拜良久才起来，水五里也没有阻止，每一个离开老师的弟子都会如此。 “老师，你会考虑收几个新的弟子吗？”鹿夜问道。 “得看情况，看有没有年轻的弟子和我有缘。”水五里神秘一笑说道。 “老师，我只是白天到药堂，晚上和清玄一起跟你学习。”水清安也说道。 水五里摆摆手道：“请安，你不要怪义父说实话，其实你确实不适合战斗，你去药堂是非常好的选择，你以后可以少修习战斗技，将精力放在药堂那边。” “嗯。”水清安眼含泪水点点头。 水五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哭啥，你是离开我门下，又不是离开我家。” “是哦。”水清安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还是水五里的义女，还是一家人。 水五里最后看向鹿夜道：“溪云杉，你虽然在我门下的时间最短，但是你进步快，其实也具备了参加成人礼的条件和时机”。 鹿夜思考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看向水五里道：“老师，其实我还没准备好结束弟子的身份，但是时间不允许我了。” 鹿夜说话的时候非常难过，鹿迟算是养育他的人，那么水五里算是他的启蒙恩师了。教和养，是一个人成长最重要的两个因素，所以鹿迟和水五里是目前对鹿夜影响最大，恩情最重的两个人。 水五里拍了拍鹿夜的肩膀：“不用这么难过，人总要面对很多次离别的，你有没有想过去哪任职？。” “暗渊阁。”鹿夜说出了这三个字，他其实挂念着鹿迟爷爷，他想教鹿迟爷爷很多很多事情，告诉他曾经的鹿鸣村。 “嗯，你在暗渊阁的经历，我知道。”水五里点点头。 随后，水五里带着四人，参加了隆重的成人礼。 水族长携白水一族高层均参加了此次成人礼，虽然不热闹，但是很隆重。 果然，溪长凤、水子州、江小楠等年龄达到的人也决定结束弟子的身份。 令鹿夜意外的是，水富秋也参加了 ，按照他的年龄，还可以再修习一到两年，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提前成人。 水族长先是盛赞了这些参加成人礼的弟子：你们经过多年的刻苦修习，终于取得了今天这样的成就，以你们为代表的弟子在参加全城考核的时候，取得了瞩目的成绩等等。 然后又讲述了成人礼后这些弟子身份的变化：你们从此失去了弟子这一层光环，失去了一些保护和权利，却将要多一些责任。但是也正是如此，你们成长为了真正的铭刻师，进入了铭刻师的世界，换作你们保护还在修习的弟子们，保护家人们，保护白水一族，保护青城。 最后一项仪式是参加成人礼的弟子们将自己的名字以及期望就任的职位刻在竹简上。 鹿夜没有疑问，刻下了溪云杉的名字以及暗渊阁。 水子州没有刻下刑堂，他希望自己成为老师，收弟子育人。 江小楠也一样希望成为新的老师。 水清安刻下了药堂。 江峰没有刻，没想好的弟子都可以将竹简带回家，等决定了再刻。 溪长凤选择了研究战斗技的武堂。 水富秋选择了负责守卫白水一族及日常巡逻的执法堂。 鹿夜终于明白水富秋为什么选择提前参加成人礼了，因为他想要寻找失踪的水富春，所以加入执法堂是最好的。 其余之人也纷纷交出了竹简或者选择带回家先思考。 隆重而庄严的成人礼算是结束了。 青城后方的千仞崖，一处距离地面不算高的平台上，江峰和鹿夜站在这里。 这里是他们三年前相约练习战斗技的地方，虽然后来两人因为都是水五里门下的弟子，直接在神殿门口的广场上对练就可以。但是每过一段时间，两人还是会来这里对练一番。 “我可能要离开不短的时间。”江峰说道。 “我知道，你要去找江世修前辈学习战斗技。”鹿夜说道。 “是的，我答应过他，成人之后就正式拜他为师。”江峰虽然会经常去找他学习，但是时间还是有限，跟正式拜师有很大差别。 “我听说你跟他学习的那套拳法，战意很强，但是有可能会出现失控的风险。”江世修当年就是因为这套拳法失控，屠杀队友。 “如果我有一天失控了，你会杀了我吗？”江峰突然变严肃了很多。 “不会，我不会让你失控的。”鹿夜说道。 “将来我失控了，就要靠你了，千万别让我做出屠杀亲友的事情来，那样不如让我死了。”江峰却是说道。 鹿夜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但是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得足够强大，在江峰失控的时候，制服他而不是杀死他。 “那我想见你的时候，去什么地方找你？” “别逗了，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还想我了，还要去找我。” “疯子。”鹿夜狠狠啐了一口。 “沿着海岸，一直向西向北。” “那里有一个宁静的地方，还有一个清澈美丽的湖，那里有一个村子，叫做海角村，我就在那。” 最终，江峰还是说出了那个地方。 那是个危险的地方，因为江世修在那，因为青城有无数人想要他死，但江峰还是说了出来。 随后，两人良久没有说话，都抬头默默看着远方。 第91章 怪胎收容所 鹿夜很快就接到了去暗渊阁任职的通知，本来可以休息几天再去的，但是鹿夜没有那么做。他想鹿迟爷爷了，也拖不起那个时间。 暗渊阁迎接鹿夜的是老熟人江寒和江浩。 一切很快就安排妥当，暗渊阁的管理层全都住在地面的石屋或者地下一层的石室中。根据管理层实力的强弱，分别管理不同的层次，实力强的管理下层，实力弱的管理上层。 但是一般只管理到第六层，第六层以下都是放任自流的状态，其实鹿夜知道是由木孤影在威慑着。 第六层以下基本都是禁止正常人前往的，需要的食物和暗香都是由木孤影指定特殊的人来六七层分界处领取，六层以下的人也不能上到六层，这是木孤影的规定。现在多了一个特例，就是鹿夜，他可以自由穿梭每一层，六层之上是江寒授权给他的，之下是木孤影授权给他的。 鹿夜刚来，第一年没有具体任务，表面上说是熟悉环境，其实大家都知道是给鹿夜下到第十八层找木孤影学习的，说是在暗渊阁任职只不过是给他分配暗香的一个由头。 鹿夜直接下到了第十八层，找到了木孤影和鹿迟。 鹿夜和鹿迟已经形成了某种神秘的感应，鹿夜来到暗渊阁外面，双方就互相感应到了。 鹿夜好奇地打量着鹿迟，因为他发现鹿迟的实力又进步了。 鹿迟不同于任何人，他的身体完全由白螟控制，白螟的自然生长和构造，就带动了他的实力上升，只是据木孤影说消耗的暗香是食物量有些大。 好在木孤影和鹿夜都不缺暗香。 鹿夜跟江寒要了很多木炭和一个大水缸，准备练习呼吸术使用。经过天坑的实践，鹿夜发现空气中如果带有水汽，呼吸术的效果更好，大水缸就是用来装水增加空气中的水汽的。 鹿夜也经常和鹿迟体内的白螟一起进入铭刻状态，取得联系。 鹿夜确信，白螟深处还隐藏着很多信息，只是现在还感应不到，因为鹿夜的意识在白螟深处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太渺小了，之前的信息是智者故意展示的，所以鹿夜才能轻易看到。 在暗渊阁，鹿夜见识到了铭刻出现问题之后的情况有多骇人和诡异。 有的人身体长出了树皮一样的覆盖物，有的人失去了意识处于了昏迷状态中，有的人身体溃烂，有的人全身疼痛，生不如死。 “没有治疗的方法吗？”鹿夜问江寒。 江寒摇摇头：“基本没有有效的方法，只能给他们吃一些止疼的药草，治标不治本。” “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的铭刻出现问题？”鹿夜继续问道。 “有一些是脱离了铭刻金太长时间还在铭刻，有一些是想尝试新的东西，有极少数不确定是什么原因，正常铭刻，还是出现了问题，不过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江寒解释道。 “可惜因为精神壁障的存在，铭刻只能靠自己，外人无法帮忙。”鹿夜感叹道。 还有一些人是铭刻的比较偏门，这一类人主要是恶心或者恐怖，而且大多精神不正常，所以被关到了这里。 比如水老怪，痴迷于自己的舌头，无论什么东西，都用要舌头舔一舔，甚至都不使用自己的眼睛。 但是神奇之处就在于他舔一舔就能分辨出东西的特性，甚至比眼睛和精神感知还灵敏，简直到达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当初他就是舔了一口鹿夜的脖子，就能分辨出鹿夜修习的铭刻之术甚至是感受到了鹿夜体内的白螟。 还有一类特殊的存在，他们因为尝试对大脑进行铭刻，结果无一例外失败了。 失败的后果也是非常严重，有疯掉的，有痴呆的，有形成了特殊癖好的。 严重一些的陷入昏迷，手脚失去控制的，或者瘫痪的，各种奇奇怪怪的都有。 鹿夜就曾经在第五层见过一个男子，他铭刻大脑失败以后，双手便高举着无法放下来，连吃饭睡觉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放下来。 久而久之，他的双手已经僵硬甚至是石化。 暗渊阁也无法研究出原因，问他，他的回答是双手放下来他就会死掉。 还有一些脖子始终在摇晃，无法停下；有一些眼睛不能睁开，说害怕光的；还有甚者，厌恶喝水，甚至渴死也不喝，只好在他的房间内不断加入水汽，才能勉强维持住他的生命。 总之人体最怪异也是最神奇的，就是大脑。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水五里一再警告鹿夜不要试图铭刻大脑，有很多时候，有些铭刻师明明感觉自己动过大脑后原模原样恢复了它，而且只是大小中极小的一部分，但依旧是出问题了，至今无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鹿夜问过木孤影，木孤影也只是猜测说，他们只是恢复了表象的结构，大脑应该存在深层的结构，目前没有人能够触及到那些结构，更何谈恢复。 这个暗渊阁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怪胎收容所。 鹿迟呆在这种地方真是太适合不过了，他也是一个怪胎。 甚至没人说得清鹿迟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他的特性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准确来说是他体内的运转已经和人不一样了，白螟一直在改造他的身体，或者说白螟借助他的身体，构造了一个白魔。 鹿迟现在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对生命体征的敏锐感知力，他能够感知出附近所有生命体的特征，而且还能知道他们的强弱，这就是当初他追随鹿夜一行人，水五里无法伏击到他的原因。 而他体内的白螟，现在和鹿夜体内的取得了联系，两人只要不是离得很远，鹿迟就能用那种特殊的联系给他传递一些简单的信息，如果随着两人的相处时间边长，应该能传递一些更复杂的信息，甚至会超越语言和手势。 而鹿迟在鹿夜和木孤影的教导下，也渐渐掌握了一些语言和战斗技。鹿夜将曾经的过往也讲述给了鹿迟，鹿迟大部分听懂了，但是鹿夜感觉到他的情感似乎并没有正常人那么复杂，而他对于生和死的在乎更直接。 举个例子，如果现在的鹿迟被困住了，他身边有一具人的尸体和鹿的尸体，在普通人看来鹿的尸体才是食物，但是在鹿迟看来都是食物，没有区别。 再比如如果砍断自己一只手能活命，普通人会犹豫一下，但是鹿迟丝毫不会犹豫也不会畏惧疼痛。 他像是白螟的一个集合群体，他潜意识里思考的东西是如何让白螟变得更多更强大，所以目前来说唯一能承载白螟的鹿夜是鹿迟最关心的生命体，甚至胜过自己的生死。 只要鹿夜下到暗渊阁深层，鹿迟就如同他的守护者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鹿夜将水缸和木炭搬到了十四层一个空的石室内，对外说自己怕冷和喜欢喝热水，点起炭火要了个石锅就开始煮水。 滚烫的水蒸汽从石锅中冒出，鹿夜就坐在蒸汽的下风口，练习呼吸术。 就这样练习了十几天，鹿夜突然感觉到呼吸术似乎是发生了变化，一呼一吸之间身体带走的能量急剧增加，鹿夜非常欣喜，看来呼吸术终于小成了。 距离鹿夜较远的一间石室内，木孤影正在研究着一只一具看起来很老的尸体。鹿夜故意选在离木孤影研究较远的一间石室，其实整个十八层都独属于木孤影。只不过鹿夜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石室内，大多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尸体和某些残骸，木孤影没事就研究这些尸体和残骸。 突然，木孤影抬起头，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变化，某些能量似乎在慢慢涌向一个地方，这种流动非常微弱，只有他这样顶尖的存在才感受得到。 木孤影细细感受着能量移动的方向，精神感知释放，追随着能量的微弱移动，终于找到了源头，是鹿夜。 在木孤影的感受下，鹿夜一呼一吸之间，呼进去热的气体，呼出来冷的气体，利用呼吸带走能量。 就连木孤影都惊了，这是什么摄取能量的方式，这几乎可以替代暗香了。 木孤影凝眉思索良久，随后做出决定，先不声张。他给江寒传递了一条信息，信息内容很简单，请水族长过来。 还在修习呼吸术的鹿夜，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因为在呼吸术小成之后，他的铭刻来得太爽快了。 在他的精神力和白螟的双重作用之下，鹿夜对夜之铭刻之术的修炼，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在两者的通力合作之下，鹿夜的身体悄然发生着变化，结构越来越成熟，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白螟被激活，越多白螟被激活就越多白螟帮忙铭刻身体，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此刻的鹿夜如果再和木少洪交手，铭刻之术的造诣将不再是两者之间的差距，这个差距十多天时间就被抹平了。 而且鹿夜观摩白螟记载那个皮肤白皙之人的身体，他体内的构造虽然只记载了呼吸之术，但是复杂程度和强度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 也就是说，呼吸之术还有很高的上限可以开发，自己只要刻苦练习，再上一步或者几步都不成问题。 第92章 之相 水族长很快就接到了木孤影的信息赶了过来。 “你找我什么事？”水族长面对木孤影站定直接问道。 “怎么，也不喊一声父亲就直接质问。”木孤影皱眉问道。 “为了惩罚你当年抛弃母亲和我，我决定等哪一天你称职了，才喊你父亲。”水族长语气虽然有些平淡，但是木孤影还是听出了里面夹杂的淡淡亲情。 “怎么，最近遇到头疼的事情了？”木孤影没有多计较，调侃道。 “嗯，白水一族内，可能出现了叛徒？”水族长凝眉说道。 “哦？”木孤影有些好奇，不是好奇为什么会出现叛徒，是好奇水族长对于出现叛徒这件事的反应。 “我本以为自己和母亲爱和守护着白水一族，族内人人都会为了拥护白水一族而努力，却没想到会出现叛徒。”水族长感叹道。 “原来是为这。”木孤影点点头，从石壁上抠下一块石头，在掌心中碾碎。 “我问你，在我手心中，有多少碎石。”木孤影眼含深意地看向水族长。 “如果不计大小的话，应该有无数块。”水族长有些不解父亲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你说这里面会有两块一模一样的吗？”木孤影说着摊开了手掌，手心中的石块果然已经被他碾成了无数的碎石和粉末。 水族长缓缓摇摇头：“应该不会有。” “那就对了，连石块都无法一模一样，你为什么要求人的想法要一致呢？”木孤影稍稍提高嗓音问道。 水族长一愣，木孤影的这番话，把她问住了。 “这世上啊，最复杂的就是人，特别是上万人的一个族内，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这不稀奇。两个人的想法会不同，同一个人今天和明天的想法也会发生差异。”木孤影继续说道：“所以啊，作为族长你要明白，你做得再好，都会有人不满意，做得再差也会有人满意。” “那这样，做什么还有意义吗？”水族长听懂了父亲的意思，但是又引发了她新的思考。 “当然有意义，这个意义就是你做的事情，究竟是有利于白水一族的发展还是不利于。你做的事情是使白水一族产生了一个或者少量的叛徒还是产生了大量的叛徒。你是使大量的人不不满意还是使少量的人不满意。这就是意义。”木孤影稍加思考回答道。 水族长听罢，稍稍有些释然，不过还是无法完全放下，这需要时间。 “明白了，女儿一定会站在白水一族的发展和利益这一边，满足多数人的要求的。”水族长说道。 但是木孤影却摇了摇头，令水族长有些不解。 “前一句话是对的，后一句可未必对，因为族人的认知有限，很多时候多数人的认识和要求并不一定对，这个时候你作为族长就需要站出来，消除族人的愚昧。”木孤影虽然在教育水族长，但是对刚才水族长以女儿自居非常受用，内心就如同灌了蜜一般甜。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讲这些道理？”水族长也是非常聪慧，木孤影只要稍加提点她就明白了其中的奥义，岔开话题问道。 “当然不是，你给我讲讲鹿夜这个人。”木孤影的表情从得意变成了凝重。 “怎么突然对这小子有了兴趣？”水族长挑了挑眉毛，这种表情，她平时是不会做的。 接下来水族长就给木孤影大致讲了一下鹿夜的经历。 刚生下来被驭风一族遗弃在鹿鸣村，在鹿鸣村无忧无虑的长大。 然后就是鹿鸣村因为藏有铭刻金被白莲会盯上并灭村，冒用溪云杉的身份进入了青城，进入了白水一族修习。 拜师水五里门下，顶着废物的头衔成长为白水一族最强天才之一。 中间的细节，水族长挑了一些重要的说，比如解开心锁前战胜了水富春，去天涯雪山历练的归途中杀了第一个人发千雪，白水一族考核成为黑马，全城考核中更是战胜了木少洪等。 木孤影听得很认真，听完思考了几秒问道：“这么说，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为鹿鸣村复仇？” 水族长点点头：“目前应该没有什么更大的目标了。” “嗯，不过这个目标并不好实现，白莲会如果那么好对付，青城是十年前就将它覆灭了。”木孤影停顿了一下啊又问道：“他最在乎的人有哪些？” “最在乎应该是同为鹿鸣村生还者的鹿九柯和鹿八方，其次应该是溪云杉的妹妹溪云燕以及江峰水五里等白水一族之人。”水族长稍加思考回答道。 “这么说白水一族中还是有不少他在乎的人。”木孤影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你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水族长问道。 “你觉得他这个人可靠吗，将来会成魔的几率有多大？”木孤影没有回答水族长，而是继续问道。 “我觉得几率很小，因为木行羽看中他。”水族长回答道。 “木行羽看中他？”这令木孤影非常震惊。 木行羽是什么人，无论是实力还是为人，都是令人仰望的存在，在木孤影心中乃至半个青城的心目中，他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另外不这么认为的另一半，是他哥哥木行空的拥护者。 “是的，之前有一个细节我觉得不算是很重要所以没有说，他会一套非常神奇的战斗技，说是自己创立的，但是别人看不出来我看得出来，那是木行羽的手法，因为我见过他使用了一次。”水族长说道。 “你的意思，木行羽教过他一套战斗技？”木孤影有点不敢相信，想确认一下。 “嗯。”水族长点了点头。 “木行羽认可的人，那我就放心了。”木孤影松了一口气，眉头舒展了很多。 “你为何对此如此重视？”水族长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我在这小子身上看到了之相。”木孤影一字一字说道。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如惊雷一般钻入水族长的耳朵，轰击着她的大脑。 特别是“之相”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提及了，而上一个被这四个字形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木行羽，而且是三十多岁的木行羽。 鹿夜现在才十八岁，木孤影就用这四个字形容了他，这远远超乎了水族长的预料，就连木行羽的哥哥木行空，现任魁木一族族长，公认的青城目前最强存在都没有被这四个字形容过。 这四个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形容一个人将来一定会具备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要么成神给世界带来光明，要么成魔给世界带来黑暗，绝不会碌碌无为地度过。 这四个字，是对一个人未来成就的最高评价。 木行羽三十出头的时候，巨石一族还在，青城还有四大族，魁木一族也不是最强大的族。他不但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叫做木行飞，只不过弟弟从小体弱多病，无法修习铭刻之术。 有一次木行飞被巨石一族的几个少年欺负了，木行羽带着弟弟找上了门，想要讨要一个说法。 哪知那几个少年的父母说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被欺负了就被欺负了，没什么好说的。 木行羽听完，仰天长啸，然后让那几个少年的父母一起上。 那几个少年的父母都比木行羽要大十来岁，根本不把木行羽放在眼里，结果很快就被打脸，被木行羽一招撂倒一个。 可毕竟是在巨石一族的地盘上，很快就引来了更强大的高手，结果再一次让众人震惊了，木行羽依旧轻松打败了巨石一族的高手。 高傲的巨石一族忍不了了，高手们纷至沓来，然而三十岁的木行羽强大得超出他们想象，三十多个高手纷纷不敌木行羽。 最后，引得巨石一族的长老出面才制止了纷争，并让那几个少年的父母向木行飞赔罪，此事才作罢。 事后，现场观看过那场战斗的人透露，木行羽击败的人之中，有接近长老级别的高手在其中，甚至长老看过木行羽的出手后也没有把握赢他，所以才无奈服软。 从此，各大族的高层纷纷用“之相”这四个字来形容木行羽。 良久，水族长才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所以，你问我鹿夜的情况是在衡量他将来会成神还是成魔？” “更确切来说，是衡量他成魔的可能性有多大。”木孤影纠正道。 “但是既然你说他是木行羽认可之人，那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很小。”木孤影接着补充，因为他知道水族长会问出那个问题， 如果可能性大你要怎么做，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木孤影想想木行羽，如果一个人品行不好，木行羽不可能传授他战斗技。而且鹿夜也算是木行羽的半个弟子，木孤影可不敢动他的弟子一丝一毫。 “能具体说说你为何觉得他有之相吗？”水族长也没有问出那个让木孤影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次木孤影没有立马开口，似乎在小心斟酌着这个问题，良久才道：“我觉得我应该为那个小子守住这个秘密。” 木孤影其实思考得很远很远，他考虑的是水族长知道这件事情的影响，为鹿夜保密还是其次。 白水一族现在的铭刻师，全部都需要从暗香获取能量，没有别的任何途径。 但是如果水族长知道了鹿夜的呼吸术，知道有别的途径获得能量，她的政策和管理难免受到影响，这种影响甚至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 最关键的是，以木孤影对人体的深入了解推断，这种呼吸术涉及到了人体整个的呼吸系统和能量传输转换的系统，想要铭刻这套呼吸系统至少需要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没有任何铭刻师能花这个代价，五年十年实力不上涨，就为这个。 而且即便是有人能够花这么多时间，两种铭刻之术的排异性还未可知，曾经有人修习过两种铭刻之术，结果两种结构在身体内打架，整个人都瘫痪了。 这一点确实不得不佩服木孤影，他的推断对了一大半，这一套铭刻之术确实不是正常铭刻师能够修习的，他是在夜之铭刻之术和白螟的基础上构建的，如果没有这个基础，别说十年，一百年也修习不到小成的地步。 基于这些推断，木孤影决定帮鹿夜保守住这个秘密。 “好吧，乱透露别人的秘密似乎不是件好事。”水族长撇撇嘴说道，这个表情也是她只有面对木孤影的时候才有，木孤影如果知道了，心里肯定又要甜蜜一番。 “不过虽然目前判断这小子成魔的可能性很低很低，也不能掉以轻心，他的仇恨他在乎的人，都是一些风险点，未来不可知，未来不可定。”木孤影提醒道。 “知道了，我会花一些精力在这个小子身上的。”水族长点点头。 “这些年，你母亲可好。”聊完正事，木孤影终于还是问起了心中最念念不忘的人。 水族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把木孤影的心带着一下放松一下紧张。 “母亲这些年没经历什么大苦之事，身体也很健康。只不过她并不快乐，整天都是板着脸，对所有人都很严厉。”水族长补充道。 木孤影听完，深深叹了一口气，奈何两情痴痴，但是都放不下自己的执念，容不下对方的坚持。 不过这一点就是木孤影想不透了，你天天跟尸体泡在一起，搁谁受得了，亏水半生还能忍受你两年，甚至还为你生下一个女儿，换别人早就被你吓跑了。 第93章 失踪 随着这个有些略显隆重而无趣的年关结束，青城开启了新的篇章。 鹿夜去了暗渊阁，由于暗渊阁属于白水一族的机密要处，鹿夜晚上也呆在那边，一个月了，也没有回过一次家。 吃过晚饭后后，溪云燕杵着下巴看着鹿夜的卧室抱怨道：“自从出了名，妹妹也不要了。” 说完跺了一下脚，便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正在忙家务的水月看到溪云燕要出去，开口问道。 “随便溜达溜达。”溪云燕随口答道。 “注意安全，别乱跑！”水月嘱咐道。 “知道啦！”溪云燕边跨出家门边喊道。 “咋感觉有些不对劲？”溪云燕喃喃道，歪着头想了一会才明白。 以前都是鹿夜带着自己出去，母亲看见有鹿夜在，很放心所以没出声，这下溪云燕是一个人出去，所以母亲有些担忧，唠叨了两句。 这应该就是溪云燕感到不自然的地方，都怪那个该死的小树苗不回家，溪云燕小声抱怨道。 不过话说回来，鹿夜这三年来吃完晚饭经常带着溪云燕出去溜达，还真没有出过事。 沿着青石板路走去，溪云燕才发觉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这么晚出来。 恍惚间，溪云燕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青涩的和哥哥长得几乎一样的少年走在自己旁边。 少年瘦高，脚步沉稳，眼神犀利。 少年大多数时候都有些心事，脸上有着淡淡的忧郁，溪云燕知道那应该是他心中的仇恨显现在脸上的表现。 少年总是带着他，有意无意朝魁木一族那边走。每到这个时候，溪云燕总在心里暗暗哼道：“又想去偶遇小情人么？” 可惜她跟着鹿夜无数次来到魁木一族的夜市，很难遇上那个传说中和鹿夜青梅竹马长大的鹿九柯。 即便偶尔遇上，鹿夜也是徘徊着，远远看着，从来没有带她上前过。 溪云燕很好奇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是根本找不到和她说话的机会，更别提了解她了。 “呆子，我要吃那个。”溪云燕打破了鹿夜的等待和遗憾的心情。 “好的。”鹿夜转头微笑着看了看溪云燕。 溪云燕发现，鹿夜无论是何种心情，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能转换为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怜爱和开心，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很快，鹿夜就买来了两份溪云燕想吃的东西。溪云燕开始大口吃着，想要比鹿夜先吃完，然后吃一点鹿夜的那一份。 鹿夜似乎是看穿了溪云燕的心思，只是用手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默默咀嚼，眼睛时不时瞟一眼某个方向，期待着那个方向会有一个少女走来，如黎明的一丝光芒穿过黑暗，照射在鹿夜的身上。 可惜这只是期待，一直都是期待，无法成为现实的期待，可是鹿夜依旧没有放弃过。 溪云燕很快吃完，见到鹿夜还在慢悠悠咀嚼着，一把夺了过来接着吃。 “你吃慢一点。”鹿夜轻轻拍拍溪云燕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溪云燕的小脑袋，在鹿夜的手心下，渐渐长大长高，从小女孩成了一个小姑娘，身高也接近了鹿夜的肩膀。 “想你哥哥了？”正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溪云燕侧后方传来，将她从美好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溪云燕侧头看去，发现是一个个子高挑皮肤白净的少年，岁数和应该比鹿夜大一点点，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样子。 “你是？”溪云燕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少年。 “我是你哥的朋友，他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少年微微笑着说道，嘴角上扬，显得温柔而可靠。 “啊，哦，你就是他说的魁木一族那个大木头？”虽然这人非常和善，但是溪云燕压根就不相信他，所以随便瞎编了一个。 “啊，哦，对对对就是我。”少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啊，哦，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溪云燕此刻已经明白这少年来者不善了。 “你不想见你哥哥吗，他现在可能有危险哦。”少年见溪云燕识破了自己要走，脸上依旧微笑着，不过这微笑怎么看都很让人讨厌。 “他能有什么危险，他可是躲起来苦修铭刻之术了呢，等出来就使劲揍坏人。”溪云燕一边慢慢挪动脚步一边说道。 稍微挪远一些，溪云燕转身就跑，冲出了集市。 回头瞄了一眼，幸好那个少年还是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没有动。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不会有危险了，我不喜欢他的那种笑，溪云燕嘟囔道。 溪云燕想马上逃离那个少年的目光注视，于是转身便冲进了一个巷子。 然而，一步跨入，一个石质的面具就出现在溪云燕面前。 黝黑的巷子突然就出现一个森冷面具，把溪云燕吓了一跳。 溪云燕刚想喊出声，石质面具后就伸出了两只手，速度极快，一只手抓住了她，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溪云燕想挣脱，想反抗，但是她绝望的发现对方的实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她环顾四周，巷子内再没有第三个人，这是别人早就设下的陷阱，就等着她跨进这条巷子。 今天晚上的鹿夜，总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微微的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夜已经很晚深了，但是他翻过去倒过来，也没找到那种适合修习铭刻之术的平静心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江寒找到了他，说是父亲溪华来了，要你上去见他。 鹿夜心里咯噔一下，这么晚找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难道自己预感到了。 溪华是没有资格进入暗渊阁的，他也是因为鹿夜的缘故，才知道怎么联系到江寒。所以鹿夜出了暗渊阁，走了很远一段距离才在一个约定的石亭内见到了溪华。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鹿夜还是不习惯称溪华为父亲，三年来都是如此。 溪华紧张地四处观望，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你放心说吧，这附近没有人。”虽然有人也许能够逃过鹿夜的精神感知，但是逃不过鹿夜听力。 “云燕出事了，她不见了。”溪华这时候才焦急地说道。 “怎么不见的，别急，你慢慢说清楚。”鹿夜眼皮一跳，千想万想，没想到溪云燕也会失踪。 “今天吃过晚饭，她想出去走走，你母亲还关照她小心一点，结果她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溪华依旧很焦急。 “别急，有可能她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耽搁了一下，马上就回来了。”在青城内，鹿夜觉得还是很安全的，只要不刻意乱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但是刚才有人找到了我，说云燕在他们手上。” “在他们手上，他们提了什么要求，他们怎么找到你的？”鹿夜现在确认，溪云燕确实出事了，好处是对方有所求，所以联系到了溪华，有所求就好办了。 “是这样的，对方拿了一片捆简，登门假意要拜访我请教我上面刻录的东西。可是当水月去倒水了，他突然不动声色地告诉我，云燕在他们手上，如果想要她活命，就让你独自一人出城到天涯雪山救她。还叮嘱我除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要不然就等着收云燕的尸体。”溪华简要的将过程说了一下。 “时间呢，他有没有说时间。”鹿夜急忙问道。 “他说，五天后的这个点，在你无惧生死的地方。” 鹿夜心中一寒，对方对自己非常了解，看来是直接冲着他而来的，对方一定做好了非常充足的准备。 “知道了，你先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一定会救云燕回来。”鹿夜冲溪华点点头，让他放心。 溪华转身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你也要小心，他们的目标就是你，你也一定要活着回来，和云燕一起。” 鹿夜没有回答，他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溪华见状才转身大步离去。 鹿夜凝眉思索，是谁在针对自己。鹿夜想到了三个人，柳光君、木少洪、疯子。 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三人，另外的溪长凤、水富春那些跟自己的仇恨到不了这种地步。 不过细想一下，疯子可以排除，在他的眼中，鹿夜已经死了。 他大概率不知道自己是溪云杉，知道了江天流也不会让他这么做。 木少洪和柳光君也有足够的动机，他们在全城考核中输给了自己，导致魁木一族没有获得理想的成绩，所以就连魁木一族高层对鹿夜肯定也是不爽，难保不会支持他们两个针对自己。 所以，这两人既有动机又有针对自己的能力。 而如果是他们两人的话，鹿夜如果独自一人前往肯定九死一生。 虽然鹿夜目前的实力在同年龄段已经算是顶尖的存在，但是对方肯定有成年的铭刻师存在，甚至是实力堪比水五里老师的存在。 自己不能直接前往，必须做好充足的应对，想通了这些，鹿夜迅速朝白水神殿而去。 第94章 出发 幸好，水五里此刻正在神殿之中。 鹿夜找到了他，将大致情况讲了一下。 水五里立刻寻到白水一族高层，动用高层的力量，很快就查清楚了。 具体是什么人抓走的溪云燕不得而知，但是溪云燕失踪前遇到的人是柳光君，而且她看到柳光君之后就匆忙逃离。 前去寻找溪华的人叫做柳成，是柳家的人，但是在柳家的地位比较低，是柳光君一个很普通的仆人，推测他只不过是一枚带话的棋子。 结合这两点，可以肯定抓走溪云燕的人是柳光君无疑，他在全城考核中惨败给鹿夜，所以心生嫉恨，而且结合他平日嚣张跋扈的性格，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我们要不要直接上柳家要人？”鹿夜焦急问道。 “恐怕不能。”水五里摇摇头道：“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和片面之词，柳家不认我们也没有办法，而且如果闹开了，柳光君很可能做出对溪云燕不利的事情。” 鹿夜发现自己确实是心急了，柳光君带来的话说得很清楚，威胁溪华和鹿夜不能告诉任何人，看来自己必须前往天涯雪山一趟了。 “我知道了，老师，柳光君的目标是我，我会独自前往天涯雪山一趟，救回云燕。”鹿夜也是暗示水五里，希望自己独自前去，才能保证溪云燕的安全。 “别急，我有办法。”水五里拍了拍鹿夜的肩膀。 “前往天涯雪山的路不止有一条，还有两条较远，你走近的这条，我挑一条远的，柳光君基本没有发现我的可能。”水五里接着补充道。 “老师！”鹿夜听到急忙向水五里跪下，因为他知道凭自己一个人绝对救不出溪云燕，还会枉送性命。但是他没想到水五里为了他，甘愿冒这个风险。 水五里将鹿夜扶起来道：“你放心，柳光君做出这种有违大道之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们一定救出你妹妹。” “好，如果这次能够救回云燕，我欠老师一条命。”鹿夜坚定地说道。 两人随后商讨了这次前往天涯雪山的细节，鹿夜便离开了，他要连夜准备，明早就出发。 鹿夜刚走，水五里就听到身后有人轻轻走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的女儿水清玄。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跟着水族长修习铭刻之术。”水五里温柔道。 “父亲，女儿已经长大了。”如仙子般美丽的水清玄悠悠道。 水五里一愣，随即明白了水清玄的意思：“可是，这次不同于外出历练，可能会有危险。” “父亲保护不了女儿一辈子，我迟早要长大，保护自己保护父亲甚至是白水一族不是么？”水清玄平静说道。 “好吧，你确实长大了，去收拾东西，我们明早出发。”水五里心里确实有不忍，但还是决定让水清玄一同前往。 在襁褓内长大的孩子，注定无法争取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水五里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水清玄名义上是拜他为师，但实际上是跟随严厉的水族长修习铭刻之术，只因水五里怕她跟着自己，自己因为溺爱无法真正教会她本领。 铭刻师的世界无比残酷，因为他们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强大的力量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做更多的事情，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意味着强者和弱者之间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注定了是强者掌控的世界。 没有真正的本领，无法在这样的世界中生存。 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璀璨的繁星，然而繁星的光芒有限，所以大地笼罩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鹿夜背着干粮、水，骨刀和玲玉笛，站在了青城东边的垭口。 垭口的守卫核实过鹿夜的身份便放行了，鹿夜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爬到了千仞崖的顶端。 从千仞崖朝下看去，青城是黑暗大地上的唯一光芒，虽然这光明显得异常脆弱。 城中那星星点点的灯光，一定是某些勤劳的人已经起来劳作了。 还有一些稍微集中的灯光，那是三大神殿以及其余的一些机构，这些地方的灯是常亮的。暗渊阁那边，则没有任何灯光，悄悄隐没在这黑暗中。 “我已经失去过一批最重要的人，那个时候因为我还很弱小，但是从今天起，我一定会阻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如果谁要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鹿夜双眼看着青城的灯光暗自说道。 鹿夜的瞳孔，也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光，那是青城的灯光在他眼中的倒影。 然后，鹿夜决然转身，朝北而去。 没走多久的鹿夜就停下了脚步，有人在靠近。 是鹿迟，鹿夜现在和他已经有了特殊的感应，准确来说是他体内的白螟。 果然，很快鹿迟就出现在鹿夜的视野中。 “一起去，一起去。”鹿迟生硬地说道。 鹿夜这一个月来教了鹿迟很多话很多知识，但是他无奈地发现，鹿迟确实是失去了常人的智慧，只能简单学一些东西，说话一直这么简单生硬。 “木孤影前辈知道吗？”鹿夜问道。 鹿迟使劲点点头。也是，如果没有木孤影的允许，鹿迟离不开暗渊阁。 鹿迟从身后的背包中翻找起来，鹿夜看到他带了很多食物和水，这些应该都是木孤影给他的。 找到一个盒子，鹿迟递给鹿夜。 鹿夜打开后有些惊讶，居然是夜之铭刻金。 鹿夜苦笑，随即明白了，这套铭刻之术是白螟存在的根本，只有在这套铭刻之术的结构中，白螟才能呈激活的状态。 鹿夜也是因为修习了这套铭刻之术，成为白魔的鹿迟才一直很重视他，甚至现在已经视鹿夜为主人。所以，这套铭刻金对于鹿迟来说，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到达暗渊阁任职后，鹿夜就将这套铭刻金也带到了暗渊阁，鹿迟走的时候就带出来了，看来木孤影也是默许他这么做的。 “行，你可以跟着我去，但是要远远跟着不要让别人发现，知道吗？”鹿夜接过铭刻金对鹿迟说道。 他和鹿迟有特殊的感应，而鹿迟的嗅觉异常灵敏，要做到跟着自己同时避开他人很简单。 鹿夜刚说完，鹿迟就点点头，然后迅速隐没到了黑暗中，并且快速远离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鹿夜哭笑不得，这执行力也太强了吧！ 随即，鹿夜收起铭刻金就朝北方而去，这次，他誓要守护住自己在乎的人。 鹿夜走了没多久，远处黑暗中，有两个人突然动了，原来他们一直在那里，等鹿夜离开了才出现。 但是两人没有去追鹿夜。 “确认目标已经出发了。”其中一个人说道，听声音年纪有些大。 “他不是一个人，你这次的行动估计会遇到一些阻碍。”另一个中年人说道。 “放心吧，早就料到白水一族会有人暗中和他一起去的。”年纪大的人说道。 “嗯，等你消息，为了光明。” “为了光明。” 随后，两人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抱着坚定信念一定要救回溪云燕的鹿夜，悄然不知有一个巨大的陷阱正在悄然为他布置。 暗渊阁中，水族长再次找到了木孤影。 “你让白魔带着夜之铭刻金跟他去了？”水族长问道。 “是的。”木孤影点点头。 “连铭刻金都给他们了，你不怕他们这次一去不复返吗？”水族长疑惑。 “那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那是鹿鸣村世代守护之物，我只不过是还给了他们，至于他们这次是否还会回来，不重要。”木孤影说道。 “因为你相信木行羽？” “是的。”木孤影点点头。 “让他离开青城一些日子也好，要不然我们要随时提防光明会的人发现他的特殊之处，而且我现在已经确信白水一族内部有光明会的人，他离开白水一族反而是安全的。”水族长说道。 木孤影点点头。然而，两人不知道的是，光明会远比他们想象的强大，他们已经准确了解了鹿夜，甚至了解程度超过他们俩。 魁木一族柳家。 “都怪你对他太溺爱了，才让他闯出这么大祸。”木茵莎气急说道。 “母亲，都是我的不孝。”一个中年男子跪在木茵莎前面说道。 “柳清河呢，你父亲呢？”木茵莎问道。 “父亲这些天一直在忙，没有回家，也无法联系到他。”中年男子说道。 “该让他看看，给光君惯成什么样了，我魁木一族虽然狠，但是从来不干这种下三滥手段，真是气死我了。”木茵莎骂道。 “母亲不要急坏了身子，放心，我亲自去一趟天涯雪山将他带回来。”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柳光君的父亲，柳安。 “你一定要在白水一族之前找到他，然后布置成是其他人绑架了溪云燕，你和他救下了溪云燕知道吗？”木茵莎突然低沉声音说道。 “如果溪云燕知道是光君绑架了她呢？”柳安问道。 “那就让她永远无法说出来。”木茵莎咬牙说道，令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寒意。 “明白了。”柳安不动声色说道。 “你带上鹿九柯和鹿八方，让她们锻炼锻炼，毕竟是将来要辅佐光君之人，同时也让他们做个证人，证明不是光君绑架的小丫头。”木茵莎说完挥挥手，示意柳安立马准备启程。 他们知道事情的时候，还是比白水一族晚了些，所以出发晚但是要先赶到，不能耽搁。 第95章 修罗往事 在距离青城很远的西方，有一片靠海的与世隔绝的沃土。 与青城不同的是，这里三面环海，西边靠近海的那一边，有一行陡峭的山峰。 山峰不高，但是有效地将沃土和海隔绝开来。 沃土的中央，是一片清澈的湖泊，湖边水底白色的石头清晰可见。湖外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 湖的东边，有人在树林中开垦出了一大片空地，形成了一个村落，这个村子只有十多年的历史，叫做海角村，村长是一个独臂的中年人，他的右手空荡荡的。 一个月前，江峰独自来到了这里。他的实力已经比肩江洛山，不再需要他的保护，可以独自出来历练了。 村长就是江世修，他对于江峰已经非常熟悉，江峰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来海角村跟他学习战斗技。 江世修当年卸掉胳膊后，带着溪英的遗愿开始游历各个村落，寻找溪英的妹妹。 每到一个村落，江世修都会帮村民干活，帮村民驱赶猛兽，教村民如何使用某些草药。 远离了铭刻师世界的江世修，终于慢慢放下了他的好胜的执念，渐渐感觉到这个世界除了输赢还有别的。 他目睹某家人诞下一个胖嘟嘟的小婴儿，全人家欢喜地轮流抱他，孩子的奶奶大声呵斥着男人毛手毛脚，但嘴里依旧带着微笑。 这新生的幸福里没有输赢，没有强弱，但是大家都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 他目睹村民们在田间辛劳，照顾着田间长出了绿油油的禾苗，禾苗又茁壮地长高，最后挂满了丰硕的果实。 在收获的季节里，村民们载歌载舞，有很多年轻人来拉江世修一起跳舞，结果贵为天才铭刻师的江世修，跳起舞却是无比的笨拙，引得村民们一阵阵哄笑。 这收获的快乐里也没有输赢没有强弱。 他目村民帮助生病的人干活，不收取任何报酬，不求任何好处。在干完活后，微笑着离开的场景。 有些人家运气不好，某一年的禾苗被野猪吃了，或者被水淹了，收成不足以吃到下一季，其余的村民们就会一家凑一点出来，接济他们家，并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快乐。在这互助的欢愉里，也没有输赢没有强弱。 他目睹了好多好多快乐，这里的世界完全和青城不一样。 在青城，有强弱之分，弱者是不受重视的，弱者是不受待见的，你是弱者，即便没有人欺辱你，你自己都会觉得低人一等，永远背着一个思想包袱。 所有的努力和目标，都是为了更加刻苦的修习铭刻之术，提升自己的实力，至于提升实力以后要干什么，很多人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江世修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心锁是某个强大的人或者是神灵创造的，目的就是锁住人们的能力和欲望，让所有人都能体会到平凡的快乐。 有时候他又会想，溪英会不会是早就知道自己需要深入到这些村子中，了解这些平凡的快乐，所以才在死前谎称自己有个走失妹妹需要寻找，骗自己来这些村中游历。 想到溪英，江世修的心就开始疼，甚至开始出现幻觉。这种情况在夜里睡觉的时候最为明显。 江世修经常在夜里惊醒，因为他经常做噩梦，噩梦里他又变成了那个杀人狂魔，一开始屠杀巨石一族的人，后来是白水一族的人，再后来是村民和溪英。 每到梦见溪英和村民被屠杀，江世修就会惊醒，全身冒汗大口喘气。 他起身，发现溪英就坐在他的床前，微笑着看着他。 “你又做噩梦了，别怕，那些都是梦境。他们都还活着，我不是也还活着的吗？”溪英笑盈盈地说道。 “她骗你，我们都被你杀死了。”突然，白水一族的一个铭刻师出现，他双眼死死盯着江世修：“你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不是你的敌人啊。” “我没有骗你，你别信他们，活着去找我的妹妹，一定要找到她！”溪英赶紧说道。 “你杀死了我，你击碎了我的心口，你捏断了我的喉咙。”但是，更多的被江世修杀死的人出现了，他们围着江世修凶狠地询问着，眼睛死死盯着江世修。 无数个夜晚，江世修都被这些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想的影像折磨着，要不是有白天那些纯朴善良的村民影响着，江世修早已崩溃了。 直到某一天，江世修再一次被梦境和幻境折磨的时候，溪英一把抱住了他。江世修也伸出左手抱住了溪英，他惊喜的发现，他感受到了溪英身上的温暖，也感受到了溪英柔软的身体。 这感受超越梦境，超越了幻觉。江世修紧紧抱着溪英，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溪英，我好想你，我好恨我自己。” “我不要你恨自己，我要你忘记所有的仇恨，你对别人的别人对你的所有仇恨，心中只有爱。”怀中的女子温柔地说道。 “嗯。”江世修点了点头。 溪英听罢，宛然一笑，那笑容就像是黑夜里飘洒的星光，是那么美那么柔弱。 溪英柔软的粉唇粘住了江世修的双唇，如温暖的火焰包裹着江世修。一股火焰从江世修体内迸发，这是爱的火焰，驱散着他心中的仇恨。 江世修将溪英抱得更紧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柔软和温暖。 那些围在他身边质问的人破碎了，破碎成了美丽的花瓣飘向远处，只剩下怀中的溪英。 第二天，江世修看着躺在怀中的女子，不是溪英，跟溪英确实有一点像，但江世修知道她也不是溪英的妹妹。 她是这个村子中，最美丽的女子，叫做白玲，父母双亡，一个人在村子中长大。 江世修第一眼见到她，也从她身上看到了溪英的几分样貌，但她跟溪英又有很大差别。 其实在很多个日夜的寻找和思考以后，江世修已经明白，溪英也许根本没有妹妹。溪英的家庭没有出现过任何变故，没有送走和走失一个妹妹的可能。 如果真有，她们一家早就寻找了，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江世修一度觉得，溪英确实是编了一个谎言给他，支撑他活下去的谎言。 即便是江世修以后发现了这是谎言，他也已经能够领会溪英想让他活下去的良苦用心，也会少了轻生的念头。 溪英的目的达到了，江世修理解了她的用苦良心，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只是，他无法接受溪英以外的女子，他解释说自己那是将她认成了别人，才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白玲听完江世修的解释，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哭也没有闹，没有解释也没有纠缠，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她一直默默跟着江世修。江世修劈柴，她就在旁烧水洗菜；江世修下地帮忙收割禾苗，她就在旁默默捆绑着禾苗。 她搬到了江世修隔壁住下，只要江世修在夜里惊醒，她就会立马出现，为江世修点亮灯火递上热水，帮助江世修战胜噩梦。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内情，以为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将两人当做了夫妻看待。甚至有老人找到江世修，说他和白玲悄悄办了婚礼是不行的，必须要补办一次。 江世修只好笑笑没有回答，如果他否认，那么白玲的名声就毁了。 思来想去，江世修还是决定离开，这样才能保住白玲的名声。 但是白玲非常聪明，她看穿了江世修的想法和去向，在江世修离开的那天，提前等在了江世修离开的路上。 江世修本可轻易摆脱她，但心中实属不忍，白玲无微不至地关照了他那么久，他外表冷血可是内心不冷，如何忍心就这么丢下她。 白玲跟着江世修走了很远很远，来到一条不算小的河边。江世修一步飞跃了过去，他回头看着白玲说：“如果你真心想要跟我过日子，你就涉过这河水。” 白玲竟没有丝毫犹豫，淌入河水，双眼看着江世修然后小心翼翼地朝他走去。 走到河中心的时候，白玲突然脚一滑，跌进了河水中。齐腰的河水本来冲击力不算大，但是人一旦跌进去没有着力点，也会被它挟裹着冲走。 就在白玲要被冲走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抱住了她，给予了她无比的安全感和温暖。 江世修用仅有的左手将白玲抱回了河岸，白玲依偎在他怀里哭着道：“你把我抱回来干什么，我要走到你那边的岸上去，跟你一起离开。” 江世修抚了抚白玲的后背笑道：“傻瓜，还离开干什么，一起回村子去呀。” 白玲终于住进了江世修的心中。 江世修感受到了更多的爱意，他夜里也渐渐减少了噩梦和惊醒，幻觉也逐渐消失了。 其实江世修一直没有告诉白玲，在白玲摔倒前的一刻，溪英的幻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快救她，她快要摔倒被水冲走了。”溪英急切地对江世修喊道。 当江世修救起白玲，溪英微笑着说道：“傻瓜，有这么好的女子照顾你，我就放心了。”说完溪英就离开了，从此再没有出现。 在所有村民的见证下，江世修和白玲举办了认真而简约的婚礼，认真是因为重视简约是因为不浪费。 村民们纷纷献上祝福，江世修开心地笑了，白玲则俏脸微红。 江世修接下来的日子，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轻松，他放下了执念，放下了悔恨，就像获得了新生一般。 静下心来，江世修没有放弃练习战斗技，可惜缺少了铭刻金，无法修习铭刻之术。 渐渐地，江世修似乎找到了控制自己战意的方法，那就是平静的内心。 战意就如同大海的波涛席卷着身体的每一处，但是内心那块平静的地方除外。 那里装着白玲，装着溪英以及村民们，装着那些简单的快乐装着那些纯粹的爱。 找到了控制战意的办法，江世修的实力和心境得到了新的突破，尽管他的铭刻之术没有进步甚至倒退了，但是他的战斗力还是上去了一个台阶。 第96章 海角 然而，江世修放下了仇恨，不代表对方放下了。 这仇恨，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双方的事。 江世修渐渐发现曾经的仇家注意到了他，双方很可能爆发一场大战，那个时候绝对会牵连到村子。 为了村子，他决定带着白玲离开。 幸好这个时候，木行羽找到了江世修。 那个时候的木行羽，须发还是全黑的，他告诉了江世修一个地方，那里可以躲避他的仇家。 江世修于是顺着木行羽的指引，带着村子的人迁徙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就是现在的海角村。 而木行羽则是和那个戴着诡异面具的冰冷男子阻挡住了他的仇家。 木行羽的出现，阻止了一场腥风血雨。据说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江世修的那些仇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最后兵不血刃地化解了这场危机。 “你为何要帮我。”事后江世修问木行羽。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这个世界。”木行羽的回答令江世修摸不着头脑。 “你领悟到了新的东西，完全不同于青城的东西，我不希望它消失。”木行羽接着说道。 “可是每一个村子中，都有这样的纯朴和快乐。”江世修说道。 “但是他们没有力量，没有力量来守护这些东西。”木行羽道。 “但是铭刻师的力量会破坏这些东西，人们有了力量，就会有强弱，有区别，野心和贪婪就会被放大。”江世修说道。 “如果没有我和你的力量，你的存在现在已经血流成河了。”木行羽的话让江世修陷入了矛盾和沉思。 “所以，你想找到一种可以兼容这两种东西的办法？”江世修问道。 “没错，其实你我不是第一个探索这个问题之人，很多先烈都尝试或者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成功。”木行羽看向远方感叹道。 “那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够成功？” “我没有认为你能够成功，也没有认为你会失败，每一粒种子只要发芽，就有长成参天大树的可能也有随时被毁坏的风险。一切在于这粒种子有多强和是否遇到了供它生长的环境。” 江世修没有说话，他抬头看向远方。 “外部的环境我可以为你创造，种子的强大取决于你。”木行羽说着拍了拍江世修的肩膀。 “这里有铭刻金，我可以给你提供暗香。你想通了，你就用好这些东西。如果你甘愿平凡，你就当这些东西不存在。”木行羽淡然说道。 “你不怕我创造了一个和青城对抗的势力吗，那必然会引来双方的战争，免不了血流成河。”江世修问道。 “你不是青城的敌人，青城的敌人也不是你。你们为什么不能作两兄弟那样，可以打闹，但是可以共同成长，共同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呢？”木行羽颇有深意地说道。 “请原谅我无法理解你说的意思，更加强大的敌人是什么，这个世界还有比青城更加强大的存在吗？。”江世修疑惑地问道。 木行羽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存在”。 “那股力量不但存在，而且他们的强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只是他们目前还没有抵达这里，如果抵达我们就会面临灭顶之灾。而青城固步自封，已经好多年没有进步了。” “请问他们在哪里？” “在迷石禁地之外，我目前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而且你不能告诉别人！”木行羽警告道。 “明白。可是，如果让大家知道还有强大的敌人，也许大家便会做出改变从而进步。”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适合的时机没我会说出来的。” 随后，木行羽告诉了江世修铭刻金的存储点便离开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离开后，木行羽身后那个面具男子问道。 “人们努力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觉得目标还是有实现的可能。如果某一天他们发现那个目标太过遥远，可能根本就实现不了，很可能就会放弃了。”木行羽感叹道。 “明白了，不是人人都是木行羽，他们跟你不一样。”男子冰冷地点点头说道。 江世修明白木行羽说得青城固步自封是什么意思，有很多时候他都想几大族之间为什么不能一起研究铭刻之术和战斗技呢。 几大族在一起，他们关注的问题都是如何为自己争取利益，关于进步的这个问题，从来不关心。 他们都是按照前人总结的成果和经验去成长，因为那样效率最高，所以好多年没有出现新的战斗技和创新的人物了。 特别是炎石大战以后，这种问题更加明显。 江世修从此一直在思考这个简单但是很难解决的问题，也一直没有给村民们启动铭刻师的力量。 随后，白玲怀孕了，江世修非常高兴。然而，白玲在诞下一枚男婴之后，却意外无法止住出血。 江世修抱着白玲，白玲的脸色非常苍白和憔悴，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依旧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江世修。 江世修知道，白玲想告诉他，让他好好活下去。他看着白玲在自己怀中慢慢失去了生机，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给白玲，可惜不能。 两个心爱的女人都死在了自己怀中，而两人死之前最大的心愿都是江世修不要放弃活下去念头，似乎是一种巧合，也似乎是命运的一种安排。 江世修悲痛欲绝，他觉得自己造过的孽太深，只要是跟自己亲近的人都会死去，这个男孩不可能在自己身边长大。 于是，他找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江洛山，让他将这枚男婴带到青城中去扶养，并且不要告诉他自己亲生父亲是谁。 随后的日子里，江世修带着海角村的村民过着平静而祥和的日子。 他找到了木行羽留下的铭刻金，要了一些暗香，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刻苦修习，他想要在危机的时候保护住村民。 至于是否要将铭刻师的力量带给村民，江世修打算试试。 让那个男婴，也就是自己的儿子既体会到海角村这种生活，同时在青城掌握铭刻师的力量，看看他会成长为怎样的人。 那个男婴现在长大了，长成了十九岁的少年，他就是江峰。 越过一排怪石嶙峋的山，就到了海边。此时的海边坐着两个人，强大的海风吹拂着两人，但是两人一动不动。 两人正是江世修和江峰，他们一人手握一根钓竿，紧紧盯着水面的浮漂。 搬到海角村不久后，江世修就发现了海钓是修养性情的极好办法。 有时候天气是好的，阳光明媚，风也不是很大；但有时候阳光很毒辣，海风如刀削一般冷。江世修就喜欢专挑恶劣的天气带着江峰来海钓，比如说今天，年关前后是最冷的日子，风也是最强最冷的。 找一片相对平静的水面，将小鱼穿在鱼钩上，甩入海中。 有时候，你可能收获颇丰，但有时候你可能一整天都钓不到一条鱼。 这个时候，你就得按压住心中的不耐烦，忍受着这鬼天气，渐渐的就能磨平心境。 但是江世修发现，在心境和情绪控制这一块，江峰天生就不比自己弱。 有时候，江世修想扔掉手中的钓竿，直接冲入海中生抓，但是转头看到淡然自若的江峰，他的冲动立马就消失了。 突然，江峰的钓竿往下一沉，他则猛然朝上扯一下，这一下是确保鱼钩能把鱼牢牢钩住。 确保鱼已经上钩，江峰就开始慢慢收线，也不用蛮力，只要鱼一挣扎他就放线，始终保持着对鱼的控制但是不会控制的过火。 不是江峰没有力量直接将鱼拉上来，而是钓竿和钓线可能会承受不住这种力量而断掉。 随着江峰完美的收放，很快就将鱼扯出了水面，扔在了一旁的竹桶中。 “第三条了？”江世修凑过来问道。 “嘿嘿，是的，老师钓起来几条了？”江峰嬉笑着问道。 “你一个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我是不想钓，要不然鲨鱼我都能给你钓上来一条，而且只需要单手。”江世修左手紧紧抓住钓竿，腮帮子一鼓一鼓地说道，同时海风将他右边空荡荡的袖子吹得如狂魔乱舞。 说话间，江峰已经穿好鱼饵，甩进了海中，微笑着注视着水面，完全没有理会江世修在说啥。 江世修顿觉有些尴尬，赶紧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钓竿上，他可是连鱼的影子都没见着。 得益于白玲那稳重的性格，江峰从一开始磨练心性就展露出了天赋，刚开始第一年会有点点急躁，但是已经和江世修一个水平。第二年开始，江峰就超越了江世修，而且这个差距越来越大，即便是静静地注视着海面一整天钓不上一条鱼，江峰也不会急躁，依旧是很平静很悠然。 这个时候，江世修就觉得，不是自己在磨练江峰的心性，而是江峰在磨练他的心性。 见到江峰控制情绪和心性如此出色，江世修决定开始教授江峰那套可以提升战意的拳法——天怒。 衡量是否适合练习天怒的方法很简单，不看一个人修习了什么铭刻之术，而是看一个人战斗起来有多兴奋，很显然，江峰非常适合练习这套拳法。 江世修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江峰终于有一方面像他了，要不然他都开始怀疑江峰是不是被调包了，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其实江世修一直对青城那套固定的战斗技对应固定的铭刻之术非常反感，他觉得不同的人修习同样的铭刻之术都会有巨大的差异，那何来修习了白水一族铭刻之术就只适合修习白水一族的战斗技，这显然不合理。 可惜他提出这个理论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嗤之以鼻，觉得他是想多了。 就连当时的水族长水半生，也认为不可行，不过她跟别人不同，她之所以认为不可行是因为其它两族不可能跟白水一族分享战斗技的。 战斗技这种东西，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是包含了对力量的巧妙运用，如果没有其中的真意，只能是模仿一个架子。 也有人强行觉得自己适合练习其它族的战斗技，找人教授并融会贯通的，但结果是那人遭到了两族的共同摈弃，他本族之人认为他背叛了，而另外一族人觉得他偷学了，变得两面不是人。 最典型的就是木行羽和木孤影，就连这两个强大的存在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江世修更没法解决。 想到这些问题，江世修想起了木行羽说过的话：青城固步自封，已经好多年没有进步了，照这样下去迟早会毁灭。 思索间，江峰的钓竿又动了，很快又拉上来一条鱼。看着自己的木桶，里面除了水还是水，江世修苦笑了一下。 第97章 明心 “怎么，这么冷的天还出来钓鱼？”突然，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苍老但是内含中气，丝毫不受呼啸的海风影响。 江世修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木行羽，能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自己这么近，也就只有那位了。 江峰回过头，便见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木行羽和笔挺的金属面具站在风中，海风吹得他们的头发胡子衣服胡乱飞舞着，但是两人的身形不动如山，给人一种非常沉稳的感觉。 收好钓竿和木桶，江世修带着江峰和木行羽走入了一个岩洞之中，虽然四人都不惧寒风，但那样对恩人不尊重。 “你就是江峰？”木行羽用脚将几块石头挪成个凳子样貌坐了上去问道。 “是的，不知道爷爷是？” “江峰，不得无礼，这是木行羽前辈，是为师的恩人。”当年要不是木行羽出现，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江峰听闻，赶紧行礼，这可是当世最强的几个人之一。对于木行羽的传说，江峰早就听说过很多遍了，但是真人还是第一次遇见。 “怎么样，想了十多年了，那个问题还没有想好？”木行羽调侃道。 “晚辈愚昧，还未想通彻。”江世修说道，之前他在江峰面前是很威风的，但是面对当世最强之一，收起了威风，甚至变得有些乖巧，惹得江峰抿嘴偷笑。 “没关系，你慢慢想，换作我也没那么快想透彻。”木行羽倒是完全没有架子，和善地说道。 “我还以为，您这次是来问我是否想好了呢？”江世修笑着说道，时隔二十年再次见到木行羽，他黑色的头发已经变得全白。 “其实，我这次是来找江峰小友的。”木行羽接着说道。 “啊？”江世修和江峰都一惊，任谁也想不到这位当世最强之一居然是来找江峰的，江峰的力量现在还很弱小。 “单独找他？”木行羽看了看江世修，补充道。 江世修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江峰，意思是：“好好听从前辈的教诲。” 木行羽想要单独见江峰，一定是要传授什么绝技。 江峰也对着江世修会心一笑，明面师徒实则父子的两人颇有些心意相通的说法。 江世修拿了渔具，远远地走开，生怕自己影响到了江峰的学习。 木行羽看着江峰微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传授你一些东西？” “嗯嗯。”江峰疯狂地点着头，随即又疯狂摇头，那样是不是显得太过明显了，是不是不太好。 “其实，江世修的天怒独树一帜，不比我所知道的任何战斗技差，只要你能够克服失控这个问题。”木行羽却是没有教授江峰的意思。 “而且，我和我哥哥达成过约定，不得教授青城内除了魁木一族以外的两族族之人任何战斗技以及铭刻之术。”不等江峰开口，木行羽又补充道。 听到木行羽这么说，江峰知道这位当世最强之一确实不适合教授自己，心中微微还是有些失落。 但是那种失落的情绪很快就散去，自己确实只要学好江世修的那套战斗技就可以了，多学反而贪多嚼不烂。 “明白了，弟子一定会认真跟江世修老师学习。”江峰恭敬而认真说道。 “想不到你能这么快从小小的失落中走出来，看来你的心性确实很适合练习江世修的那套拳法。”木行羽捋着胡须说道。 江世修的天怒就是讲究不怕挫败，不怕失落，以最积极的情绪面对敌人，越战越勇，拥有无双战意。 “原来那套拳法叫做天怒。”其实江世修之前只是教江峰领悟战意和锻炼心性，还没有系统教江峰那套拳法。 “我这次来是给你带来了一种药剂，一种可以帮助人维持住心性，防止失控的药剂。”木行羽说着拿出两根骨针递给江峰。 江峰接过两根小指大的骨针，只觉得沉甸甸的，比想象中要重一些。 “怎么使用？”江峰小心接过骨针收好。 “只要刺中失控者或者将要失控者就行了，骨针里面的药剂就会注入被刺之人体内，可以辅助他走出失控的状态。”木行羽解释道。 “这里面是什么药剂，这么神奇？”可以影响人体大脑和意志的药物，江峰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药剂原本有一个名字，但是我不喜欢那个名字，所以我把它改名叫做明心。古人一开始以为人的精神意志和思想都是来自心，还不知道大脑的作用，我是跟心锁一样借了古人的说法，要不然叫明脑很难听。”木行羽微笑着说道。 “哦，这个药剂不是您发明的吗？”江峰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药剂，还以为是木行羽发明的。 “不是，这种药剂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我的认知，我只不过是借用。”木行羽摇摇头说道。 “嗯。”江峰点着头，心里却很震惊，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超越木行羽认知的存在。 “你是不是认为我都快七十了，没有什么事情我办不到？”木行羽总能看穿别人的想法。 “有点那个意思，在大家的心目中你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无所不能。”江峰仰头看着木行羽说道。 “那是你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太过肤浅了，你们只知道铭刻。”木行羽苦笑着说道：“虽然我把明心给了你，但是我不希望你用在自己身上。” “知道，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控的。”江峰点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将明心给了你，而不是江世修或者其它什么人吗？”木行羽拍了拍江峰的肩膀说道。 江峰一愣，一开始他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突然明白了。如果一个人失控了，大脑陷入一个执念之中，还怎么对自己使用明心，所以拥有和使用明心之人一定是那个最清醒最不会失控之人。 “是因为我的心性还可以，用不到明心吗？”江峰惊愕地说道，他想不到木行羽竟然这么看中自己。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失控的人很可能是你身边之人。”木行羽严肃道。 江峰这下才彻底明白，不止是因为自己不会失控，还因为这个会失控之人离自己很近，是老师江世修吗，其实江峰不希望他再失控了，一次就已经毁掉他。 “你最在乎的人是谁？”木行羽继续认真的问江峰。 “父母，师父江世修，老师水五里，溪云杉水清玄。”江峰很快说出了好几个名字。 “那个溪云杉，你愿意为他做多危险的事？” “他的危险就是我的危险，我愿意跟他承担一切。”江峰又一次惊讶了，这个木行羽实在太神了。他和鹿夜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人早已经情同手足了。 “我不但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还知道他正在前往天涯雪山，而且此行非常凶险。”木行羽说道。 “他为什么去天涯雪山，为何凶险。”江峰问道。 “因为他修习的铭刻之术以及他体内的那种东西，他成了某些人的重点关注对象。”木行羽解释道。 “你是说有人要针对他吗？”江峰急忙问道。 木行羽点点头，没有透露更多信息。 “那我去找他，到哪里能找到他。”江峰站起来就要走。 “此去你也可能会遇到凶险，因为你们将要遇到的人非常狡猾狠辣，你可以到你们去过的那个地方去找他。”木行羽道。 “好的，不好意思木前辈，我想现在就去准备。”江峰听到鹿夜有危险，一刻都坐不住了。 “今天的事，不能对任何人透露，明白吗？”木孤影对着江峰的背影说道。 “嗯。”江峰使劲点了点头走出山洞，急匆匆就朝江世修跑去。 “如何，学到了什么厉害的？”江世修笑着问道，随后就发现江峰的表情有些不对。 “来不及解释了，我要去一趟天涯雪山，我现在就回村子收拾东西。”江峰说完转身就朝村子跑去，留下风中独自凌乱的江世修。 随后，就见木行羽二人缓缓走来。 “木前辈，江峰发生了什么事？”江世修问道。 “他很在乎的一个人有危险，在天涯雪山，他想前去帮忙。”木行羽不慌不忙说道。 “是什么人？有什么危险？”江世修急切问道。 “此人叫做鹿夜，但是你不用担心，他们对江峰没有敌意。”木行羽道。 “那我去帮他收拾东西。”江世修也想跟着去保护江峰。 “你可以跟着他去，但是你要藏在暗处保护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存在。”木行羽说道，世间修罗，出现就意味着腥风血雨。 “明白。”江世修点点头便迅速朝着村子赶去。 “这样会不会把他们两个也陷入危险？”面具男子开口问道。 “这么多来来，你知道我最悔恨的事情是什么吗？”木星问道。 “木行飞？”面具男子说道。 “没错，我最悔恨的就是小飞，没有为他去冒险，没有违逆我的哥哥。”木行羽说道。 “明白了，如果他以后知道鹿夜在天涯雪山出事了，他也会悔恨自己没有在他身边？”男子点点头道。 “何止鹿夜，还有水五里还有水清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会有人受伤或者死掉。”木行羽道。 “你为何不出面干预？”面具男子问道。 “因为这次的始作俑者里有魁木一族之人。” “你和你哥哥约定过不插手魁木一族的事情，真是个不好的约定。” “这次你不必着我了，你跟着江世修以及江峰。” “你让我保护他们？” “没错，他们两个算是我拉入坑的，我得保护他们的周全。” “明白，但是如果我出手，你哥哥就会知道是你干涉了。” “虽然我和他的约定要极力遵守，但是实在是遵守不了的时候，不遵守也无妨，你也说了这是个不好的约定。只是救下这两人的话，我哥应该也没有什么意见。” “好的。”冰冷男子问道。 “事情结束之后，你自行去百花谷。”木行羽看着远方说道。 冰冷男子点点头，转身朝海角村走去，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 木行羽看着远处的海面，这里没有红树林，但是在远处依旧有一根根高大的石柱从海面钻出插入天际，这里也有迷石禁地。 第98章 山雨欲来 鹿夜在第四天就赶到了天涯雪山，他没有急着进入雪山，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他需要休息以及准备。 鹿夜拿出玲玉笛，模仿夜莺的声音吹了两下。很快，迅捷的脚步声就从某个地方传来，是鹿迟手脚并用地飞速靠近。 “附近有没有人。”等鹿迟接近后，鹿夜小声问道。 鹿迟摇摇头。 “一路上有没有人跟踪我。”鹿夜又问道。 鹿迟依旧摇摇头。 鹿夜长舒了一口气：“那好，那边有个很窄的峡谷，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人，不要暴露自己。” 鹿夜让鹿迟去的地方，正是当初水五里带领他们突破生死的峡谷，一线天，也是柳光君约自己见面的地方。 鹿迟点点头噌一下就消失了。 鹿夜拿出一些食物，咬了一口。食物干涩难以下咽，不是食物差，是因为鹿夜没有胃口。 即便如此，鹿夜还是强迫自己吃下了很多很多东西，因为他知道明天自己需要消耗很多很多能量。 鹿夜不敢点起篝火，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因此也不能使用呼吸术。一路上，鹿夜不断思考这件事，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柳光君单纯的想找自己麻烦，他不可能那么顺利掳走溪云燕并带出青城。 吃完东西，鹿夜吃下两枚暗香，进入铭刻状态调整身体的各项机能。如果只是对付柳光君，以鹿夜学会呼吸术以后的飞速进步，大可不必这么认真，鹿夜要面对柳光君身后之人。 修习完铭刻之术，鹿夜又拿出了骨刀，骨刀的刀把上绑着一丝金色的头发，那是鹿夜目前见过的最坚韧的东西。 耍了一阵流行刀，鹿夜感觉到鹿迟回来了。 “有没有人。”鹿夜急忙问道。 “除了雪豹，没有人。”鹿迟生硬地说道。 鹿夜有些失望道：“没事，你找个地方休息，有人靠近了记得学夜莺叫警告我。” 鹿迟点点头，继续手脚并用的跑走了。 天空这时候下起了大雪，很快就把鹿迟的脚印还有鹿夜来时候的脚印覆盖了。总算有了一件好事，鹿夜放下心来，倒头便沉沉在雪堆中睡去。 世界显得非常非常寂静，几乎只有沙沙的下雪声，这是喧嚣前的安静。 天涯雪山的某处山洞中，少女溪云燕抱着双膝坐在篝火前似乎在沉思。对面高挑英俊的柳光君始终面带微笑，时不时挑一下篝火，不知怎地，溪云燕看见他的笑就想吐。 “你放我回去吧，你不就是想找溪云杉打一架吗，干嘛搞这么复杂？”溪云燕隔着篝火看着对面的柳光君说道。 “我不想在青城跟他打，我想在雪山里跟他打，这样不会有外人的干扰。”柳光君依旧微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想要布下什么陷阱？”溪云燕眼珠子一转，不相信柳光君的说辞。 “不需要陷阱，我现在已经学会将骨刀和我的战斗技结合起来了，你哥不是我的对手。”柳光君自信说道。 青城高层为了减少天才们对于骨刀的依赖，故意在成人之前没有专门教授他们骨刀的战斗技，因为骨刀只是一种过渡，当身体强度超越骨刀以后，骨刀在铭刻师手中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主要是铭刻师死后，他们的骨头强度会降低，所以身体强度超越骨刀只是时间问题，并不算难。 不过，有很多天才会提前练习使用骨刀，但基本都是柳光君这种不算顶尖的，缺少一些自信的天才。 “吹牛！等我哥到了绝对会把你打得猪头开花。”溪云燕白了柳光君一眼，鹿夜修习铭刻之术比她晚，但是实力很快就超越甚至是遥遥领先她，她相信鹿夜这一个月来的实力肯定也是进步不小。 “到时候让你在旁边观战，看看我是怎么打败你哥的。”柳光君笑笑，非常有自信。 “如果你真的比他强，那你干嘛不放了我，你分明就是想要拿我要挟他，好让他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溪云燕撇嘴道。 “你不用急，等明天我们比试完，不论输赢都让你们两个离开。我和你哥的比试也只不过是切磋一下，点到为止，不伤人的。”柳光君不受溪云燕的激将，温柔说道，然后递给溪云燕一块饼。 “哦。”溪云燕低低应了一声，接过饼低头吃，不再搭理柳光君。 其实别看溪云燕才十三四岁，她看问题可不像是小女孩，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鹿夜真的来，一定会中柳光君的陷阱，要不然柳光君大可在青城挑战鹿夜，青城高层是很乐意见到这种事情的，这样有利于年轻人的成长。 只是炎石大战以后，三大族之间产生了隔阂，这种挑战变得很少很少。 而柳光君这么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带到这里，说明柳光君要么想在这里布置陷阱要么想用自己作为要挟对付鹿夜，他想要的结果一定是自己和鹿夜都无法活着回到青城，让青城不知道他卑鄙的手段。 这对于她和鹿夜来说几乎是绝境，她想过逃跑，但是看了一眼山洞口的那个中年人，溪云燕彻底放弃了逃跑或者反抗的念头。 中年人就是抓住溪云燕的人，是柳家保护柳光君的高手，溪云燕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机会。 柳光君也很狡猾，他选择的这个山洞距离和鹿夜约定见面的地点非常远，所以鹿迟没有探查到这里。 想着想着，溪云燕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对面的柳光君依旧嬉笑的脸越来越模糊，然后溪云燕就失去了知觉。 山下的受寒村中，星星点点的灯火陆陆续续熄灭了，夜深了，村子陷入到了黑暗之中。今夜，有很多铭刻师到达了村落附近，但是没有一个人进村，都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雪兰躺在床上没有睡着，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今晚很难入睡，眼皮一直在跳。 一个月前，黑衣人没有按照约定前来，村子准备好的献给黑衣人的年轻男女松了一口气。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村民们却陷入了恐慌，黑衣人没有来意味着他们苦苦等待的明香没有得到补给，存货已经不多了。 雪兰听说，明香其实和暗香是长在同一颗果实之上的，外壳就是明香而内心是暗香。 暗香能够有序地激发和释放食物中的能量，而明香是无序的。 所以铭刻师们取走了暗香，扔掉了明香。 但是明香无序激发人体内能量的时候，人会陷入各种幻觉之中，同时身体陷入兴奋之中，药效过后，人体又会陷入空虚然后极度想回到之前那种兴奋之中，久而久之就成瘾了。 雪兰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但是她见过成瘾的人为了得到明香可以什么都不顾。 雪兰感叹，再过两年自己也达到了献给黑衣人的年龄，自己会不会成为倒霉的那一个呢。 雪兰不知道的是，此时黑衣人已经悄悄抵达受寒村，不过他这次来的目标不是受寒村，所以只是悄悄瞥了一眼村子便离开了。 一夜很快过去，这一夜表面静悄悄实则暗流涌动，蝉、螳螂、黄雀纷纷就位，只是谁是猎物谁是猎手并不像是表面的那么简单，事件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雪小了一些，鹿夜早早就准备妥当，迈着脚步朝一线天峡谷东侧的崖顶走去。 柳光君说是第五天在那里见面，但是没有说具体时间，所以鹿夜只能最早赶到那里。 等半天或者干脆等到晚上，他不在乎。 他一动，鹿迟就跟着动了，虽然两人隔的很远，但是彼此能感应到。 到达当初费劲才爬上来的崖顶，鹿夜又开始强迫自己吃东西，然后又吃下一枚暗香，闭目养神。这么冷的空气中，呼吸术收集不到任何能量。 溪云燕也早早起来，只感觉昨夜睡得很沉，现在全身疼痛。 她看着不慌不忙的柳光君说道：“怎么，你不是约了我哥今天在一线天见面吗，还不出发？” 柳光君不慌不忙将肉放在火上烤着道：“别急，吃饱了再说。你猜，你哥会不会已经到了，他愿意在天寒地冻的崖顶等多久？” “卑鄙。”溪云燕嗤之以鼻。 “来，你也吃一点，等下好观战。”柳光君说着递给溪云燕一块烤肉，溪云燕接过来皆大口吃着，她很聪明，不会跟食物过不去。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很聪明很可爱，要是我的妹妹就好了。”柳光君一边慢慢享受着烤肉一边说道。 溪云燕则闷声吃肉，不想理柳光君。她一路上想用言语激将柳光君，或者花言巧语哄骗他，都没有成功，柳光君就像一条毒蛇般狡猾无比。 吃完烤肉，柳光君突然站起身来，走向溪云燕。 “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要不然我哥不会放过你的。”溪云燕装作受惊的样子，内心在极速思考柳光君要对自己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那样会激怒你哥，那样对于将要和他决战的我来说很不利。”柳光君微笑着走向溪云燕。 但是溪云燕刚放下心心来，柳光君就一把按住了她，用什么东西缠绕住了溪云燕。 “你不是说不伤害我？”溪云燕怒道。 “我是答应过不伤害你，但是你如果要伤害自己，那我就没办法了。”柳光君的笑容这下更如同毒蛇在吐信子。 “缠住你的是一种非常非常锋利和坚韧的细丝，你只要一动，它就能割断你细嫩的脖子或者柔弱的腰肢，所以你最好乖乖别动，听我的指挥。”柳光君这下不隐藏了，他的笑容和语气里有一丝变态。 溪云燕这下完全不敢动了，其实柳光君不说，她也感觉到了，她的脖子四肢和身体上，都缠上了一种银色的细丝。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一个人的头发，那人生前叫做发千雪。”柳光君将发丝缠在骨刀上，用骨刀牵引着发丝，同时紧贴着溪云燕的耳朵说道。 溪云燕感受到了柳光君呼出的热气以及恶心的肌肤，内心一阵翻涌，想吐。 “现在听我的话，慢慢往前走，走到那个地方。”柳光君说道。 溪云燕根本不敢乱动，只好顺着柳光君的指挥走到山洞中央，她试着悄悄挣扎一下，但是发现随便一挣扎，发丝就将她的肌肤割得生疼。 “其实能够得到这人的发丝，还要感谢你哥，是你哥杀死了这个人，然后尸体被我奶奶带回来的。”柳光君一边说着一边在山洞中布置发丝，他居然带来了十多柄骨刀，插在山洞的各个角落，再借助骨刀的刀柄，在山洞四周布满了发丝。 “好了，这就是我的杰作，只要我想，我可以随时用发丝把你割成几段，你哥在这种情况下和我对决，公平吧？”柳光君凑近了溪云燕，伸手摸着她的小脸说道。 溪云燕只感觉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在自己脸上游走，她几乎想吐。 溪云燕感受着这些发丝，心中陷入了绝望，在这种情况之下，鹿夜如何赢。 发千雪的事情她听鹿夜讲过，他的发丝有多坚韧和锋利溪云燕很清楚，而且还有一点是这些发丝经过特殊铭刻，精神力无法感知到，这种条件下，鹿夜跟柳光君决战几乎不可能赢。 布置好了陷阱，柳光君示意给保护他的中年人一下，中年人点点头便离开了。 第99章 月映莲花 鹿夜刚坐在崖顶些许时间，鹿迟就悄悄告诉他有两个人接近了这里，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和一个少女。 鹿夜知道是水五里老师到了，惊讶的是水清玄也来了。 水五里的出现在鹿夜的意料之中，水清玄却出乎鹿夜意料之外，她怎么也来了。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才有一个戴着石质面具的中年人缓缓靠近这边。 “你就是鹿夜？”中年人问道。 鹿夜点点头。 “想找光君少爷，就跟我来吧。”中年人说完就转身离开。 鹿夜这下确认，此人就是柳光君的护卫，看年纪应该四十多岁，这个年龄段的铭刻师无论如何都要比自己强，毕竟比自己多修习了二十年铭刻之术。 鹿夜一言不发地跟在中年人背后，鹿迟也开始在远处缓缓移动，水五里和水清玄则没有动，现在的雪小了很多，他们要在鹿夜脚印消失之前才动，以免打草惊蛇。 鹿夜跟着护卫走了良久，走到了另一个峡谷之中。这个峡谷两侧的山峰也很陡峭，不过没有一线天陡峭。 “前面那个山洞里面。少爷交代过，只能你一个人进去。”护卫停下了脚步。 鹿夜瞥了护卫一眼，暂时还估计不出此人的实力，便抬腿朝山洞走去，先解决柳光君再说。 走出几步，鹿夜就听到了护卫在后面清除两人脚印的声音，加上天上还飘着小雪，很容易就会覆盖清理的痕迹，看来水五里老师想要找过来并不简单。 确认鹿夜和护卫走远，水清玄就立马现身出来，准备跟上去。 然而水五里却没有动而是看向了另一边。 水清玄随着父亲的眼光看去，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魁梧少年和一个少女朝这边过来了，少女是鹿九柯，少年是鹿八方。 “五里兄在这里历练吗？”三人速度很快，马上就来到了水五里面前。 “不是历练，有要紧事，恕不奉陪。”水五里知道来人是谁，柳光君的父亲柳安。 “是吗，我也有要紧事，我儿柳光君被挟持到了这个地方，不知道五里兄是否听闻过此事。”柳安笑着问道。 水五里眼瞳一缩，心中一寒。 看来对方绝对知道柳光君绑架溪云燕一事，而且这次来不但要帮柳光君行凶，还要颠倒是非，说鹿夜挟持了柳光君。 “现在可是大白天，柳安兄莫要说晚上的话。”水五里意思是你不要颠倒黑白，说着瞟了水清玄一眼。 水清玄会意，脚步飞点，便朝鹿夜离开的方向追去。 柳安三人见到状也要追去，但是水五里纵身一跃，带着片片雪花落在了三人面前。 “早听说，五里兄不但颜值极高，实力也是极强，早就想领教了。你们两个去拦住水清玄。”柳安说完狂奔而上，一拳轰向水五里，一出手就是神树之殇。 他的神树之殇，远超木少洪的威力，雪花的下落速度跟他的拳头速度相比实在是太慢了，对比之下就如同雪花静止在空中，被他的拳头一路袭来，一片片撞碎后又紧贴在他的拳头上一般。 水五里看出了这一拳的威力，不敢大意，用最快速度凝聚出白水印迎接。一拳一印轰在一起，拳掌之间雪花激荡。 随后两人便激战在一起，速度快力量大，每一下对撞都如同两块巨石碰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铭刻师的战斗，漫天的雪花以及地面的雪花都被两人的战斗搅动着，甚至只看得见雪花翻飞，已经看不清两人的身影。 鹿八方和鹿九柯见状，绕开那团翻飞的雪花，朝水清玄追去。 水清玄的速度极快，她飞速沿着鹿夜和护卫的脚印追去，但是很快她就在风雪中愣住了。 脚印消失了，精神感知释放出去，除了冷冰冰的雪地，再也感受不到其它。 身后脚步声传来，鹿九柯和鹿八方很快追上了她。鹿九柯也是眉头一皱，她也发现鹿夜的脚印消失了，在这下雪的天气里，只要失去一个人的踪迹就再难追上。 “你是鹿九柯？”水清玄回头看着追上来的冷若冰霜的绝美少女。 “你是水清玄？”鹿九柯也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如仙的少女，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少女对自己似乎有一点点成见，那是情敌之间才该有的情绪，鹿九柯想不通对方的这种情绪来源在哪。 水清玄点点头：“柳光君抓走了白水一族的溪云燕，你知道吗？” 鹿九柯和鹿八方本来是不知道这事的，木茵莎只告诉他们跟着柳安出去一趟，一切听从柳安指挥，其它的什么也没有说。 “不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你我目前各为其主，我收到的命令就是不能再让你往前。”鹿九柯说道。 “但我是必须往前走。”水清玄坚定地说道，无论能不能帮到鹿夜，她都要去看看。 “那就抱歉了。”鹿九柯说完就栖身而上，魁木一族近战最强的战斗技魁八肘立马施展，她其实不想伤水清玄，只想在短时间内制服对方。 水清玄也有同样的想法，她本来想告诉鹿九柯：溪云燕就是鹿夜，这样鹿九柯应该会和她一起去找鹿夜，但是鹿夜这三年来都没有跟鹿九柯相认，水清玄知道应该有隐情。 所以她也想在不伤到鹿九柯的前提之下制服对方。 可是，两人一交手，就立马发觉都错了，因为两人实力相差不大，只能先打打试试能不能制服对方了。 鹿八方没有参战，鹿九柯示意他不同帮忙，他扛着巨大的骨刀站在雪里，看着可能是青城最美的两个少女之间的战斗。 鹿九柯的魁八肘没有木青的刚猛，但是多了一些灵动。而水清玄则用柔软的身法灵活躲避，其实水清玄不怕对方刚猛，如果对上木青，她的身法更有优势。 现在她需要等一个契机，等鹿九柯的一个破绽。 鹿九柯双眼冷漠地盯着水清玄的身法，突然水清玄似乎是因为身姿没有控制好，迟滞了一下，她不会放过这个时机，膝盖用最快速度朝对方撞去。 但是就在她膝盖要碰到水清玄的同时，水清玄的身法骤然加快，如同一条泥鳅一般滑了开去。 “白水指。”原来那个破绽是水清玄故意卖给鹿九柯的，为的是引出鹿九柯的更大破绽，鹿九柯的那一记攻击幅度很大，脚步也乱了。 看似柔美实则刚如骨刀的白皙手指瞬间朝鹿九柯飞速点去。鹿九柯本该乱的步伐却突然回到了正轨，侧身闪躲，原来她也是假装自己步法乱了。 但是水清玄的白水指速度极快，还是点在了鹿九柯的腰侧，但是没有击中要穴。 同时鹿九柯的手掌回旋着也是击打在了水清玄的腰部。 两人都是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 这一下算是平手，两人都明白对方的难缠，想要短时间内制服对手的想法都消失了。 水清玄陷入了困境，如果尽全力跟鹿九柯对战，输赢不好说，而且旁边还有一个鹿八方，自己必败无疑。 但是告诉两人真相好像又不太好。 鹿九柯见水清玄不动了，也站着不动，反正这样也算是拦下水清玄了。 风雪中，水五里一掌逼退柳安。 “我们曾交过手？”水五里双眼紧紧盯着柳安问道。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柳安双眼瞳孔一缩。 “就在大概两个月前，你不可能忘记的。”水五里已经确信了。 “可能是五里兄认错人了，我们两个应该没有交过手。” “有，就在西隆山外的密林边缘。”水五里一字一顿说道。 柳安面露震惊之色，他马上反应过来，急忙强装镇定，但是已经晚了，一瞬间的震惊已经被水五里捕捉到。 “好吧，我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柳安的语气变了，被识破之后变得更加沉稳了，就像变了一个人。 “现在的你才像是那晚的你。”水五里凝视柳安说道。 “哦，那晚的我像什么样子？” “镇定，狡猾，像一条冰冷的毒蛇。” “好像是的，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认出了我。”柳安笑着说道。 “我有一种能力，只要跟人交过手，我就会记住那种感觉，比识别人的脸还容易。”水五里没有说实话。 其实柳安就是的确是那个男子，就是她逼迫溪元带着白水一族天才资料前往西隆山交换之人，后来被水五里和水东方识破，柳安才不得已舍弃得到的资料方成功脱身。 水五里其实不是凭借交手感觉认出柳安的，而是凭借柳安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这两种声音在常人看来几乎没什么不同，但是在他听来，每个人的都不一样。 “非常实用的能力，早知道那晚我就不该与你交手。”柳安苦笑道。 “你为何这么针对我白水一族。”水五里试探问道。 “第一次是为了魁木一族的荣誉和利益，这一次是为了我儿子。”柳安回答。 水五里微微蹙眉，柳安说的理由都对，都很有说服力，但是水五里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从江百山那里，水五里知道溪元的妻儿是被光明会抓走了，所以柳安很可能跟光明会有关，甚至是光明会内的人，但是他丝毫不提这件事。 这就表明，柳安不是因为溪元的妻儿失踪才去诈他的，他大概率是知道溪元妻儿的遭遇，要不然他刚才一定会撇清自己和光明会的。 “溪元的妻儿呢？”水五里决定再试探一下。 “因为没能交换到想要的东西，杀了？”柳安面带微笑说着。 这下水五里确认了，柳安试图隐藏关于光明会的一切线索。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光明会已经混入了江百山这个全天下最会改变容貌之人，水五里已经得到了一些信息。 “看来只能用实力让你说实话了。”水五里双眼渐渐变得冰冷。 第100章 毒蛇 鹿夜缓缓走进山洞，他的脚步非常沉稳，你知道现在自己不能乱。 篝火摇曳着，将柳光君那微笑着的脸照得忽明忽暗的。 突然，鹿夜感觉到了危险，这个危险来自脚下。一根细细的丝线挡在了前方，将鹿夜抬起那只脚的裤腿隔开了一个口子，那是发千雪的发丝。幸好鹿夜早有防备，脚步非常缓慢。 “溪云杉，我们终于有见面了。”柳光君的语气很和善，但是听起来很令人恶心。 “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鹿夜没有继续朝前走，隔着篝火看着柳光君。 “会的，这一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柳光君舌头吞吐着，笑得意味深长。 “小树苗，小心，这里布满了发千雪的发丝。”溪云燕提醒道。 “你没事吧？”鹿夜关切问道。 溪云燕摇了摇头，她内心其实非常难受想哭，但是她强忍着不表现出来，怕影响到鹿夜的战斗。 “真应该把你柔软可爱的小嘴堵住。”柳光君站起来，打断了两人：“等一下再续兄妹情吧，我们先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鹿夜双眼直勾勾看向柳光君，之前他对柳光君是有些不爽，现在是有了杀意。 “你也知道了，这里布置了很多坚韧的发丝，你妹妹身上也绑有。我们就在这里公平决斗，你赢了就可以带走你妹妹，输了也可以带走，前提是你任我处置。”柳光君笑着说道。 “果然是一场公平的决斗。”鹿夜戏谑一笑，猛然向前一跃，落在了柳光君对面，隔着篝火死死盯着柳光君。 “很聪明，知道篝火附近没有发丝。”柳光君双眼突然变得凶狠起来，突然跃过篝火一脚向鹿夜踢来。 鹿夜双脚死死钉在地面上，一拳击出，狠狠朝柳光君脚底轰去。 想不到柳光君的这一脚只是试探，没有用全力，他的腿突然在空中改变了方向，随后右手一甩，一柄骨刀从胯下飞出，贴着右腿迅捷攻向鹿夜，骨刀才是杀招。 鹿夜反应也很快，拳头猛然收回，身体向后仰如同一张弯弓，同时左手的骨刀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柳光君骨刀攻击的路线。 柳光君从鹿夜头顶掠过的同时，两柄骨刀凶狠地撞在一起。 柳光君落在了鹿夜身后，鹿夜原地转了个身，继续面对柳光君。 刚才柳光君的这一击其实非常凶险，看似只是一腿踢来，其实后面暗藏骨刀的杀招，就像毒舌一口咬来，你以为它是用牙齿攻击，其实它真正的杀招是喷吐的毒液。 幸好鹿夜的实力在这一个月内得到了飞速发展，要不然很难抵挡下这一招。 柳光君也转过身看着鹿夜：“竟然能挡下我这一招，很不错嘛。”说完迈着脚步退后两步，他很忌惮鹿夜的拳法。 鹿夜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发丝，双脚不敢移动，只能在原地缓缓旋转，始终正对着柳光君。 “怎么，不敢动？”柳光君趁机落井下石嘲讽道。 “打蛇，哪用移动双脚。”鹿夜反嘲讽。 风雪中，水清玄站了一会，抬头对鹿九柯说道：“你知道柳光君挟持了我族的溪云燕并且针对溪云杉吗？” “不知道，我接到的任务就是拦住你。”鹿九柯凝眉沉思，溪云杉她记得，全城考核中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不相信可以随我前去看看，如果不是，我不插手。”水清玄继续道，解决纠纷的方式不止有武力，这是水族长教给她的。 “但是那样我就违反了自己接到的命令了。”鹿九柯其实有些动摇了，她很了解柳光君，像是干这种事的人。 “命令只是让你拦住我，没说让你在什么地方拦住我，等我们看到真相了你再拦住我也不迟。”水清玄美眸一转说道，先追上鹿夜再说，至于追上以后还是无法摆脱鹿九柯两兄妹，朝后再说。 “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爷爷教过我们要听大人的话。”扛着骨刀的鹿八方这时候插话了。 “可是爷爷也教过我们要与人为善，不能助纣为虐。”鹿九柯确实动摇了。 “如果我说的话有误，我到了那边只是观望，绝不干扰。”水清玄见鹿九柯松动了，急忙说道。 “好，走！”鹿九柯爽快答应。 “可是。”鹿八方依旧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可是什么，命令确实没有说我们要在什么地方拦住水清玄，等到了再拦也是拦。”鹿九柯微怒道。 “我要说的是，可是溪云杉的脚印已经被雪覆盖了，我们怎么找他？”鹿八方喃喃说道。 是啊，怎么寻找？鹿九柯看向茫茫白雪，心里发愁。 “我追到这里的时候，脚印已经没有了，看起来像是有人掩盖的，这说明他们离这里不远。”水清玄聪慧的美眸四处观望着说道。 “如果离这里不远我就大概知道在哪了。”鹿九柯说道。 “在哪？”水清玄和鹿八方同时问道。 “如果真如你说，柳光君挟持了溪云燕，那应该昨天就到达这里了，他们不可能在风雪中等一夜，应该就在附近的某个山洞中。”鹿九柯分析道。 “如果要找山洞，那就是前面那个峡谷中最有可能了。”水清玄道，她其实早就观察清楚周围的地形了。 三人齐齐看向前方那个峡谷，随后一起朝那边飞奔而去。 一线天崖顶，天地间雪花飘飘洒洒落下，唯独有一块天地间雪花不断凝聚。 水五里得知柳安就是西隆山外那个黑衣人后，不再留手。 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用雪花掩盖住了自己的身形。 柳安知道水五里会很多秘法，他不敢冒然上前，只好后退几步。他也不敢后退太多，怕水五里借机摆脱他前去干扰到柳光君那边。 突然，水五里瞬间出现在柳安面前，一掌朝柳安轰来。 “这不是白水一族的战斗技。”柳安心中一惊，急忙横移闪躲，但是水五里的手掌就像锁定了他一般，继续啊朝他攻来，他只好伸手硬接。 咔嚓一声巨响，漫天冰屑飞舞。 柳安心中大惊，他本以为这一掌掌是杀招，但是他一拳轰去就明白了，水五里根本没在这一招上面花费心思，这只是一个虚招。 就在此时，柳安听到了六声筋骨紧绷的脆响，一只真正的手掌掠过柳安双手之间的空隙，白水印六重重重轰在柳安的胸口。 饶是柳安修习的魁木一族铭刻之术身体强度非常高，也经不住水五里的六重白水印。 柳安只感觉自己胸口如同被巨石从飞速撞上一般，肋骨瞬间断裂了六根，有三根插进了脆弱的肺中，随后才直直朝后飞去，鲜血疯狂从口中飞出，在飞雪中甩出了一道美丽鲜艳的弧线。 动真的水五里，实力远远超出了柳安的预想。 水五里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步走过来道：“要么说出光明会的所在，溪元妻儿的所在，要么你就死。” 柳安看向水五里，他咳出一口血来，惊讶问道：“你知道光明会，你知道光明会抓走了溪元的妻儿？” “说还是死？”水五里一脚踩在柳安的脖子上问道，没有人会不讨厌拿别人亲人作要挟，六安和柳光君不愧为两父子。 “我不会跟你说光明会的任何信息。”柳安面露微笑说道。 “那你就死吧。”水五里心中一寒，那究竟是个什么组织，让柳安这么忠心。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江若文的一些信息。”就在水五里脚下刚要用力的时候，柳安艰难说道。 轰的一声，水五里的脑海中传出一声炸响，他有多久没有听别人说起过这个名字了，十年、二十年？ 这三个字，就像积压在水五里内心深处的火山。 江若文，这个人，水五里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 “什么信息？”水五里弯下腰一把揪起柳安。 “我发现了了一个地方，那里有女子生活过得痕迹，就在这天涯雪山深处。”柳安挣扎着说道。 “不可能，如果她还活着，她早就来找我了。”水五里怒吼道。 “你也知道，人的大脑很神奇，也许她经历过什么创伤失忆了呢？”柳安急忙说道。 “如果她在那里，也不差这一天时间，我先救下溪云杉和溪云燕，你再带我去找她。”水五里清醒了些。 “没时间了，你的白水印威力你知道，我活不了那么久。”柳安又咳出一口鲜血说道。 这下水五里犹豫了，因为精神壁障的存在，铭刻师对自己身体了解的程度之深，外人是不可能企及的。 所以对于自己还能活多久，柳安无疑比水五里更加有发言权。 “你们这次要对溪云杉做什么？”水五里没有轻信柳安。 “我儿子柳光君全城考核输给了溪云杉，他过不了心结，想赢下溪云杉。”柳安道。 “只是私人恩怨，跟光明会无关？” “只是私人恩怨，而且光君身边有一个高手，我交代过给他不允许出现伤亡。” “那为何来这么远的地方？” “他爷爷不允许，如果让他爷爷知道会打死他的，所以光君畏惧他爷爷，想走得远远的，不让他爷爷知道这件事情。” “魁木一族二长老柳清河？”水五里松开了柳安。 “是的。”柳安动用精神力护住了自己的伤口。 “你保证不会出现伤亡？”水五里还是不放心。 “不会，如果出现伤亡，你完全可以回头杀掉光君，还要搭上我的命，我们怎么可能做这么大牺牲。” “指路。”水五里一把提起柳安。 很多人都有一生迈不过去的坎，水五里的这道坎就是江若文。 第101章 公平决斗 山洞中，鹿夜的双脚死死钉在地上，仅用双手就挡住了柳光君五次攻击。 柳光君虽然知道所有发丝的位置，但是他也不敢近身攻击鹿夜，鹿夜的那套拳法太厉害了，他害怕鹿夜一拳把他打到了自己布置的发丝上. 狭路相逢勇者胜，柳光君不是勇者。 一交手柳光君就发现他低估了鹿夜，鹿夜的铭刻之术本来是稍弱于他的，但是现在居然比他强出了很多。 他预先设计好的五次攻击全部失效，这超出了他的计划。 “你为何进步这么快？”柳光君终于没有微笑了，惊讶地看着鹿夜。 “那是你进步太慢了。”鹿夜说完，手掌心朝向篝火，只见篝火底部和四周灰白色的碳灰开始振动，就像是是里面有什么被困住的东西想要破出一般。 “这下面有什么？”柳光君非常震惊，篝火是他点燃的，下面不可能有东西。 就连被捆住的溪云燕也惊讶地看着那些跳动的灰白色碳灰。 鹿夜没有说话，那是他在刚才的战斗中，将一部分丹宸金潜入了碳灰之中，他在用精神力控制着丹宸金挟裹碳灰。 其实鹿夜也可以直接控制碳灰，但是那样消耗的能量太多了，不如控制丹宸金轻松省力。 鹿夜猛然加强精神力，碳灰开始凝聚成一条长蛇，随即开始在山洞中流窜，速度非常快。 溪云燕只感觉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贴着自己面前飞过，赶紧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她惊讶了，山洞中多了很多丝线，准确来说是灰色的丝线。 溪云燕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是鹿夜用某种力量将将碳灰附着在了发千雪的发丝之上，这下鹿夜也知道发丝的位置了。 这是鹿夜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外放自己的精神力。他计算过，他不移动双脚可以战胜柳光君，但是他不知道发丝的位置，柳光君很可能死于自己布置的发丝。 柳光君还不能死，鹿夜没有把握对付他的护卫，他需要留下柳光君的性命来牵制那个护卫。 柳光君大感不妙，但是他还来不及震惊，鹿夜就提着骨刀侧身躲过一根发丝，迈腿跨过一根发丝，朝他攻了过来。 柳光君举起骨刀迎击，但是鹿夜突然松手，骨刀脱手而出，绕了一个完美的弧线，直接插到了柳光君的手臂之上。 鹿夜苦练的流星刀派上用场了，利用发无量的发丝，配上精准的发力，可以控制骨刀在空中变向。 柳光君吃痛刚要大喊，鹿夜左手已经到达，玲玉笛抵住了他的喉咙，硬生生将他的喊声吓回去了。 “你敢喊外面的护卫，你就死。”鹿夜冷冷说道。 柳光君抬头看向鹿夜，满脸震惊，随后震惊又变成了微笑，再接着是贪婪。 其实柳光君对于这个护卫并不是很了解，他父亲柳安最近才派给他这个护卫，说是之前那个的实力已经不能保护他了。 这个护卫非常听话，只是总喜欢戴着个石头面具，柳光君不知道他的长相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你身上一定有很宝贵的东西，把他给我吧。”柳光君贪婪地笑着看着鹿夜。 “我只要一动，你就死。修习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身体非常强悍，但喉咙是个弱点吧。”鹿夜没有说的是，柳光君的右手还被自己的骨刀插中，被自己右手中的金色发丝紧紧拉住。 “我也只要一动，你妹妹就死了。”柳光君继续贪婪地笑着，缓缓举起自己的左手。 他的左手也握着一把骨刀，骨刀的一头缠绕着一根灰色的细线，一直延伸到溪云燕的身上。 “我只要轻轻一拉，你猜你那可爱的妹妹会被割成几段？”柳光君的笑容有些癫狂有些变态。 原来这才是柳光君的底牌，他跟鹿夜比试根本就是一个借口，能赢鹿夜最好，赢不了就用溪云燕的性命威胁，无论如何都要吃下鹿夜。 “果然是公平的对决。”鹿夜凝视着柳光君。 “你现在立马自断双手，我就放过你妹妹。”柳光君得意地说道，他的笑容和声音简直就是世间最恶心的东西。 “小树苗，别听他的，杀了他，他的速度没有你快。”溪云燕喊道。 “我可以答应放你一条生路，但是如果我自断双手，我妹妹也一定会死。”鹿夜很镇定。 “可惜啊，你妹妹年纪虽然稍微小了点，但绝对是个美女。我之前其实一直想享用她，只不过那个该死的护卫一直在旁边，你说她要是断了一条腿，会不会影响我等一下享用她呢？”柳光君狰狞笑着，左手突然用力。 然而，想象中溪云燕的一条腿并没有掉下来，柳光君拉动发丝的时候，感觉到发丝就像割在了坚硬的东西上一般，想象中割裂的效果并没有传来。 溪云燕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左腿被紧紧勒住，但是没有疼痛没有流血，像是被拇指粗的绳子勒住一般。 “就冲你刚才那句话，你就不得好死。”鹿夜说着玲玉笛调转，闪电般地三下点在柳光君的胸口上，每一下都伴随着肋骨碎裂的声音。 柳光君刚要发声，鹿夜的右手松开了发丝，一把掐住了柳光君的喉咙，直接将他的喊声掐回了肚子里。 随后又是四声脆响，玲玉笛丝毫没有迟滞，点断了柳光君的四肢。要不是还想利用柳光君，他就算有八条命也被鹿夜杀掉了。 一把扯下柳光君的鞋子，揉成一团塞进他的口中，柳光君这下只能用鼻子发出呜呜声，鹿夜才将他扔在篝火旁边。 “小树苗，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阻止那么锋利的发丝割伤我的？”溪云燕惊奇问道。 鹿夜没有说话，他拿着骨刀分出发无量的一缕发丝，蹭蹭几下就割断了捆住溪云燕的发丝。 不得不说发无量不愧为发千雪的师傅，他的发丝是要强很多。 “有没有受伤，这人渣有没有欺负你。”鹿夜扶着溪云燕坐下急切问道。 “没有，他倒是想。只不过洞外那个护卫算是有点良心，几次制止了他。”溪云燕道。 “那就好，就冲这一点，那个护卫可以不死。”鹿夜接着问道：“你能不能走。” “能走，完全没有受伤。”溪云燕说着还蹦跳了两下。 鹿夜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躺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柳光君。 水清玄带着鹿九柯鹿八方两兄妹冲进峡谷之中，自下而上开始寻找山洞，然而才找了没多久，就被一个戴着石质面具的男子拦住了。 “抱歉，三位，你们不能再往前了。”中年男子冷冷说道，正是柳光君的护卫。 “你是谁，为何拦住我们。”鹿九柯冷冷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这是我们家少爷的吩咐。”男子立在风雪中，由于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 “你所说的少爷是不是柳光君？”水清玄问道。 “是的，你们还是离去吧，我是不会让你们过去的。”护卫点点头说道。 “柳光君是不是挟持了白水一族的溪云燕，威胁她哥哥溪云杉来此决斗。”鹿九柯冷声问道。 “是的，此刻少爷应该正在和溪云杉战斗。”护卫倒是实话实说。 “那你赶紧让开，不要助纣为虐，要不然你也算是跟他一起犯事，到时候跟他一起被定罪。”鹿九柯喝道。 只是护卫摇了摇头，对鹿九柯的威胁似乎毫不在乎。 “上。”鹿九柯见状大喊一声，朝侧面闪开。 鹿九柯刚闪开，她身后身形硕大的鹿八方就如一头野牛一般冲了出来，举起强壮的大手，握着巨大的骨刀，一刀就朝护卫劈去。 一刀落下，如同两座山岳相撞一般，地上的积雪以两人为中心都被震得向四周散开。等雪花落地，只见护卫伸出两根手指，横在巨大骨刀下方，居然用两根手指就挡住了那么强猛的攻击。 这就是真正的铭刻师的实力吗，三个少年男女同时震惊了。 鹿八方抽回骨刀，又是狂猛一刀劈下，这次护卫没有挡，轻轻侧过身子，潇洒地躲过了这一刀。 鹿八方见状手腕翻转带动骨刀翻转，自下而上朝护卫挑去，护卫身体轻轻后仰，同样是轻松写意地躲开了这一刀。 鹿九柯见状，向水清玄使了个眼色，水清玄立马会意。 护卫的实力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他们之前都是笼罩在弟子这个身份的光环下，从来没有跟真正的铭刻师较量过，也不知道是铭刻师都这么强还是这个护卫特别强。 两人这是想趁着鹿八方纠缠住护卫，绕过去看看。 两道美丽的倩影朝不同方向，分别绕到了峡谷两侧，朝上飞奔。 鹿八方突然发现眼前的护卫不见了，随后就发现护卫的身影快到几乎看不清的程度，如雨燕一般划破空气，撞碎雪花，瞬间到达鹿九柯面前，挡住了鹿九柯的去路。 这还没完，一把冰刀从他身上飞出，噗一声钉在水清玄的前方。一个人生生挡住了两个少女的去路。 “再往前一步，杀无赦。”护卫冷冷说道。 第102章 反挟持 鹿九柯的眼神渐渐冰冷下来，她看了看鹿八方和水清玄，两人也朝她点点头。三人达成共识，拿出真正实力合力击退眼前这个护卫再说。 鹿八方率先出击，只见他怒吼一声，胳膊上的青筋暴起，粗细相间的蓝色血管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他裸露的肌肤之下，庞大身躯下的能量被血液疯狂运输到全身各处。 鹿八方的气势瞬间变得不一样了，抡着骨刀一跃就是十几个身位的距离，直接一刀砍下，巨大的骨刀被他使出了重锤的感觉。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以护卫所在地为圆心，方圆七八个身位的积雪都被这一击震荡得飞溅出去。 雪花落地，一个人影不偏不倚正好站在被震碎的积雪边缘，正是那个护卫。 鹿八方双眼一眯，又被躲开了，不过好消息是，这表明护卫已经不敢硬接他的攻击了，自己的力量可能已经达到击伤他的程度了。 很快，两道倩影随风而至，一左一右朝护卫袭去。两人都知道空手几乎不可能伤到护卫，都上了骨刀。 两柄骨刀，一柄灵动角度刁钻，一把迅猛凌厉。 护卫丝毫不乱，双手负后，脚尖不断点击地面，轻巧躲避着两把骨刀的攻击。 鹿八方从黑色的岩石中拔出骨刀，闪身跳跃，根据地形寻找着下一击的角度。 鹿九柯见鹿八方依旧就位，轻喝一声，随即她向后纵身一跃，退开了战场，水清玄也会意，赶紧退开。 护卫抬起头，只见鹿八方站在护卫前方的一块巨石之上，怒吼一声又是狂猛一刀砍下。这里地势比较狭窄，左右都有巨石，不好躲闪。护卫只好抬起手，一个标准的木盾姿势，想要用木盾挡下鹿八方这一击。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鹿八方这一击声势很强，但是攻击在他手臂上力量却不强，至少没有想象中那样强。 护卫突然转过头看向鹿九柯，只见鹿九柯双腿如同两把弯弓，紧紧锁定在石壁上。 下一刻，一道倩影一闪，鹿九柯就出现在了护卫的面前，手臂身体再接着是双腿全部的中心都和最前方的骨刀重合，骨刀和人仿佛成了一体，形成了一把巨大的骨刀直指护卫眉心射来。 原来鹿八方那一剂只是佯攻，鹿九柯这一击才是真正的杀招。 护卫不愧是真正的铭刻师，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战之人。他没有惊慌，敏捷地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了鹿九柯的骨刀，但是鹿九柯这一击实在是太惊艳太速度太快了。 骨刀被夹住，去势稍有缓解，但依旧如同泥鳅一般划过护卫的两根手指，继续向前刺去，这是鹿九柯耗尽几乎全身力气的一击，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夹住。 护卫一惊，急忙加大两根手指上的力量，但是骨刀还是如钻出泥沼的泥鳅，刺中了他的眉心，刺在了他的面具之上。 “叮”一声传来，紧接着是咔擦一声脆响，骨刀刀剑碎裂，护卫的头被狠狠撞击得朝后一仰，随后缓缓恢复原位。 面具之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印记，那么强的一击竟然没有击碎面具，要不是这神奇的面具，鹿九柯这一击说不定能重创对手。 然而没有结束，水清玄的骨刀几乎也同时到了，如同啄木鸟一般瞬间朝护卫身上十几处要穴点去，护卫另一只手连续弹去，精准点在水清玄骨刀刀尖之上。 最后一下也是用双指夹住了水清玄的骨刀。 两柄骨刀都被他瞬间制住，护卫面具下的双眼流露出一丝惊讶，显然两人的实力都超过了他的预估。 然后，护卫就感觉到自己头顶的光线突然变暗了一些，来不及抬头看了，他知道这是鹿八方的最强一击。 紧接着，如同巨石从悬崖上砸下一般，地面再一次传出沉闷巨响。撞击的力量瞬间爆开，将鹿九柯水清玄震得飞了出去，就连身躯庞大的鹿八方也倒飞了出去。 三人竟然是冒着危险，顶着鹿八方这狂猛一击的撞击力，换来了对护卫的最强一击。 三人落地之后都是口中一甜，鹿八方受伤最重，鲜血直接从嘴角流出，手臂上的青筋也是瞬间消失，身上了能量已经消耗殆尽。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三个处在撞击的边缘都如此狼狈，身处撞击中心的护卫更定受伤不小，三人齐齐朝中心看去。 只见护卫低着头，半截身子没入土中，只看得到他的上半身，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们三个真是出乎了我意料之外，青城这一代的天才果然是出类拔萃。”突然，护卫的声音传来，随后他缓缓抬起头，一跃而出，站在了地上，眼瞳中精光一闪，居然是没有受伤。 三人绝望地身体一松，靠在了地上，他们的力量基本已经耗尽，还受到了撞击力的波及，最重要是敌人居然没有事，心中那一抹胜利的喜悦被抹杀了。 对方真的太强了，这就是自己和真正铭刻师的差距吗？ “不过你们三个也不用气馁，如果换作普通的高手，刚才已经输给你们三次了。”护卫似乎是看出了三人的绝望。 “是吗，你意思你不是普通的高手。”一个声音从峡谷上方传来。 四人抬头看去，只见鹿夜一只手提着柳光君，另一只手握着骨刀抵在柳光君脖子上，身后站着溪云燕，冷冷看着护卫。 如果不是要用柳光君挟持护卫，鹿夜早就杀掉这个人渣了。 “你站在原地别动，你敢动一步，柳光君脖子上就会多出一个洞，一个很深的洞。”鹿夜冷冷说道。 护卫果然没有动，面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他的双眼透过面具看着鹿夜，那眼神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鹿夜感觉他居然是很有兴趣地盯着自己。 “你们三个还站得起来吗，站得起来就快上来。”鹿夜来不及多想护卫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对水清玄、鹿九柯以及鹿八方喊道。 三人挣扎着爬起来，活动了一下都没有受重伤，水清玄拿出暗香拍在口中迅速到了鹿夜身边。 鹿九柯和鹿八方则有些迟疑，他们虽然和护卫交手了，但那只是想突破护卫的封锁前去制止柳光君和鹿夜之间的冲突。 但是鹿九柯转念一想，柳光君还在对方手中，跟上去送他们安全离开再把柳光君带回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于是也吃了一颗暗香来到鹿夜这边。 鹿八方虽然是哥哥，但向来都是鹿九柯做主，也跟了上来。 “你就这样别动，你的柳公子还想陪我玩几天，几天之后我会让鹿九柯和鹿八方将他送回到柳家。”鹿夜知道这个护卫实力了得，根本不敢放下柳光君。 一开始，鹿夜还想着挟持柳光君看看能不能借机除掉这个护卫，但是他走出山洞恰好看到了刚才战斗的尾声，于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只要求能够从护卫手中逃脱就行了。 护卫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鹿夜盯着他一步步后退，带着众人缓缓朝峡谷上方退去，渐渐淡出了护卫的视线。 想当初挟持溪云燕的柳光君，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现在被反挟持了，而且身上全是伤，虽然不致命但是失去了战斗力，而且很痛，全身都很痛。 鹿夜提着柳光君，一行六人翻出峡谷朝天涯雪山深处走去，都想远离刚才那个护卫，他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 走了许久，翻越了几座雪山，鹿夜发出夜莺的叫声。这是他和鹿迟之间特有暗号，意思是问问鹿迟有没有人跟着。 如果有，鹿迟就会向他靠近，没有则原地不动。 鹿迟没有动，没有人跟着。 “你学夜莺叫干什么？”鹿九柯突然胡怡地问道，她似乎觉得这叫声有些熟悉，但是又不太像，而且学夜莺叫的另外那人已经死了。 “这是我跟老师的暗号，看看他在不在旁边，如果他听到了就会回应我。”鹿夜内心悸动了一下，他专注于应对眼前复杂的局势，一时间忘了从小就听自己学各种鸟叫的鹿九柯就在自己身边。 “除了夜莺，你还会学别的鸟叫吗？”鹿九柯的心神也动了一下，她想起了那个少年。两人经常在黄昏的时候面对树林站着，那个少年总是能学各种鸟叫，将鸟儿吸引过来。 随后两人便在鸟儿的飞舞中咯咯笑着。想到这些，鹿九柯心中如同被刺痛了一下，呼吸和心跳加快了些。 “不会了，我老师就教过我夜莺的叫声。”鹿强装镇定，其实内心也是有些复杂。一方面自己最在乎的人就在眼前，却还不能相认，内心颇有遗憾；另一方面鹿九柯还记得自己让鹿夜非常惊喜，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成长为了今日冷若冰霜的美女，但依旧牵挂着自己。 心情复杂的还有水清玄，聪慧的她在旁边默默洞察了一切，内心也是五味杂陈。既为鹿夜遇到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高兴，但是心中总有一丝丝的失落感，这种感觉连她也说不清楚从何而来。 “哦。你们已经安全了，没必要再挟持他，把他交给我吧。”鹿九柯失落地看着鹿夜手中的柳光君说道。 鹿夜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提着一个人呢，便将柳光君扔在了地上：“给你吧！” 鹿八方走过去一把扯下柳光君口中的鞋子，然后拍了拍他的脸，柳光君才悠悠转醒。 “你们把我带到了哪里？”柳光君甩了甩头问道。 “是个安全的地方，我们等一下就带你回青城。”鹿九柯开口说道。 鹿八方则是拿出一些创伤药开始帮柳光君接骨治疗，弄得柳光君嗷嗷大叫。 “我看他嘴里的鞋子是取早了。”溪云燕小声对鹿夜嘀咕道。 治好柳光君的伤，鹿八方就将柳光君背在背上，他那硕大的背脊太适合背人了。 “三位，那我们就此别过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鹿九柯拱手说道。 鹿夜没有说话，他看向趴在鹿八方背上的柳光君。 “到此为止。”柳光君很不情愿地说道。 “到此为止。”鹿夜也说道，他的能力有一些被柳光君知道了，但是也只能冒这个风险了，杀掉柳光君牵扯太多了，能息事宁人还是非常不错的结局。 随即鹿九柯便迈步朝山下走去，鹿八方背着柳光君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第103章 人是我杀的 柳光君静静趴在鹿八方背上，评估着自己的伤势，可能要恢复一个月，但是不至于致残。 “等我回到柳家，就是这两兄妹的死期。”柳光君突然开口咬牙说道。 “你不是说今天的恩怨到此为止吗？”鹿九柯皱眉。 “到此为止那是骗傻子的，我只不过缓一下他们的情绪，要不然他会让我离开？”柳光君自作聪明地说道。 “我劝你还是别了。”鹿九柯冷冷说道。 “你们别管，等我回到柳家，第一件事就是弄死溪云杉，然后再尝一尝他妹妹的滋味，还有那个水清玄，她看起来跟仙子一样美，滋味一定也不错。”柳光君舔着舌头贪婪地说道。 鹿九柯和鹿八方同时皱了皱眉，露出了恶心嫌弃的表情。 “小心。”突然鹿九柯喊道，随即退后一步转身，手握骨刀挡在了柳光君身后。 此时，柳光君才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一柄骨刀顷刻而至，幸好鹿九柯反应快挡在了骨刀前进的方向上。 然而，那枚破空而来的骨刀突然划出了一个微微的弧线，很微弱的弧线但是却避开了鹿九柯的骨刀，几乎是贴着鹿九柯的骨刀掠过，“噗”一声扎进了柳光君的脖子中。 鹿九柯惊愕地抬起头，就见鹿夜满脸寒霜，站在远处，手中捏着一根金色的丝线。 鹿夜手腕一抖，柳光君脖子中的骨刀飞回他手中，此时柳光君的脖子中才喷出了一股鲜血。他惊恐地回过头看着鹿夜，想要说什么但是张开口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满嘴都是鲜血。 鹿九柯一把将柳光君拽了下来，一只手按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发现他的心跳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你听到了他说的话？”鹿九柯抬起头看着鹿夜。 鹿夜点点头，他不想说话，愤怒充斥着他，柳光君必须死，因为他说了一个“再”字。 愤怒之下鹿夜用了自己最强的杀招，他不想探究柳光君为什么这么说，是真是假。 “也罢，换做是我，一定也会杀了他。”鹿九柯叹息一声说道。 愤怒之后的鹿夜微微松口气，其实他不怕柳家，他怕的是自己当着鹿九柯的面杀了柳光君，鹿九柯与自己为敌。 鹿九柯提起柳光君的尸体，缓缓走到鹿夜身边：“你看怎么处理吧。” “人是我挟持走的，也是我杀的，跟你们都没有关系，所有的事我一人承担。”鹿夜说道。 “如果他父亲柳安要你偿命，你会把命给他吗？”鹿九柯问道。 “小树苗，怎么了。”这个时候，溪云燕和水清玄才跑了过来，看到躺在雪地里的柳光君尸体。 他们没有鹿夜那种强大的听力，没有听到柳光君的话，鹿夜只是告诉她们要单独处理一点小事，两人都没想到鹿夜口中的小事居然是杀了柳光君。 “小事，跟你们两个没关。”鹿夜微笑着看着水清玄和溪云燕，心中再苦鹿夜也要表现出来微笑。 其实鹿夜在确认是柳光君挟持了溪云燕那一刻起，就知道缠上柳光君这种烂人绝对难以善良，他考虑过很多很多后果，其中就包含杀掉柳光君这种结果。 水清玄和溪云燕看到柳光君的尸体和鹿夜的反应，心中都是一酸。 她们从小就在青城长大，知道杀掉青城的人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更何况是长老的独孙。而这么大的事，鹿夜居然安慰她们是小事，而且决定一个扛下所有，这种做法没有人会不感动的。 “没事，哥，是他先有杀你和杀我之心的，我们去找父亲。”溪云燕说道。 “对，我去找水族长说明此事，错在他柳光君身上，你没有错，水族长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水清玄说道。 确实，如果水族长肯出面，这件事未必没有转机。 “不了，我已经欠下了水族长和白水一族一个天大的人情，怎么还能去为难水族长。”鹿夜清楚，水族长是能解决这件事情，但是白水一族肯定也要付出代价的。 况且水族长在知道自己身份后一人不留余力的培养自己，自己怎么能再给她添麻烦呢。 鹿九柯听到鹿夜这话，心中一愣，狐疑地看向鹿夜。 自从兄妹两人被柳家收留，鹿九柯何尝没有欠下柳家和魁木一族一个天大的人情一般，可是这溪云杉是从小就在白水一族长大的呀，他怎么也会有这种感激之情。 “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我现在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办。”鹿九柯说道。 众人点点头，用积雪将柳光君的尸体掩埋，这样一具尸体始终在旁边，心里确实挺膈应的，积雪还可以防止尸体腐烂。 天已黑，鹿八方清扫出一块空地来，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找来一些干柴点燃，熊熊燃起的篝火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一些温暖，也缓解了一下大家凝重的心情。 “说一说柳家的情况吧。”鹿夜看向鹿九柯说道。 “柳光君的父亲是柳安，平日里见到他的机会不多，但感觉不像是个坏人。柳家主事之人，表面上是柳光君的奶奶也是我的老师木茵莎，实际上做主之人应该是柳光君的爷爷柳清河。”鹿九柯一边朝火堆中添加干柴一边说道。 “老师是个锱铢必较之人，非常难缠。但是柳清河爷爷是一个老好人，非常好说话。所以我建议你从柳清河这里下手。”鹿九柯看向鹿夜说道。 “你能联系到柳清河吗？”鹿夜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能，他的行踪飘忽不定，很难找到他。”鹿九柯说道。 “你放心去找，找多久我就等他多久。”鹿夜凝视着篝火说道。 “你要干什么？”鹿九柯疑惑，水清玄和溪云燕也疑惑看着鹿夜。 “找到他，你告诉他人是我杀的，我就在这里等他。要不要我偿命他说了算。”鹿夜朝火堆里丢了一根干柴，火蛇很快就将它吞没。 “好。”鹿九柯点点头，她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惋惜，可惜她也只能这么帮鹿夜了。 “你们两个跟着她们兄妹离开，回到青城，好好生活。”鹿夜转头看向水清玄和溪云燕。 “不。”两个女子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就异口同声喊道。 “要承担就一起承担。”水清玄说道。 “对，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来扛的。”溪云燕也说道，她明亮的大眼睛里有了泪花。这么多天来，她被柳光君挟持面对绝境的时候没有哭，此刻却哭了。 “听话。”鹿夜伸手摸了摸溪云燕的头。 “其它可以听你的，这件事不行。”溪云燕倔强地说道。 鹿夜苦笑，溪云燕虽然年纪小，但是向来有自己的看法和主见。 “我也是不可能回青城的，我和你在这里一起等。”水清玄见鹿夜看向自己，还没等他开口就先说道。 “我们明天早上出发，我会尽最快的速度找到柳清河爷爷。”鹿九柯道。 鹿夜点点头，这一夜，他多次劝说水清玄和溪云燕，但是两人都不同意跟鹿九柯两兄妹一起离开，甚至有些烦鹿夜，歪过头不理鹿夜。 最后，两个人居然是达成了同盟似的，联合起来抵制鹿夜，鹿夜拿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闹腾，鹿夜的心情其实好了很多。 能有一个人愿意和自己一起面对苦难，人生已经无憾，更何况是两个。 想到这，鹿夜沉重的心情放下了，有这样的知己，任何的苦难对他来说都不算啥了。 朝南而立的天涯雪山，既可以看日出也可以看日落，现在这个冬季更为明显，而且今天是个好天气。 初升的朝阳战胜了黑暗，笼罩大地。雪山脚下的村子冒出袅袅炊烟，也为脚下的大地添加了一抹生机。 “这世间的山河是多么美好。”鹿九柯感叹道，她如雪莲一般立于山巅。 “真希望这光明能照到世界的所有角落。”水清玄迎风而立，阳光也将她镀成了金色，，她的秀发和衣裙在微风中微微荡漾。 这美丽至极的景色也不如两人一隅。 此时，悠悠的笛声响起，众人看去，是鹿夜在吹奏玲玉笛。 笛声婉转，揉进了风里，揉进了晨光里，拂动着水清玄的秀发，拂动着天空的雄鹰和起伏的山脊。 “如果我们和他们是同一个族，没有对立面就好了。”鹿八方沉醉于笛声喃喃说道。 “不同族也无妨。”鹿九柯始终如冰霜的脸此刻仿佛融化了，也有了些许温暖，她是多久没有这种心情了，也许从鹿鸣村覆灭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吧。 笛声结束，鹿九柯和鹿八方便启程寻柳清河去了。 让鹿夜奇怪的是，柳光君那个厉害的护卫消失了，如果他执意要来追，他肯定有办法寻找到鹿夜一行。 “那个护卫应该去寻找柳家的人帮忙了。”水清玄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鹿夜点点头：“你不愿离开就是怕他寻来，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 水清玄没有说话，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护卫前来，他们这个级别的人，多一个和少一个基本没有区别。 “我去寻父亲过来。”护卫这个时候不来，估计两三天时间也不会来，趁这个空档，寻找到水五里非常关键。 水清玄说完，指尖冒出一只蓝蛾，蓝蛾扑腾了几下翅膀便朝东方飞去。 水清玄和鹿夜溪云燕道别，让他们先藏起来等她寻到水五里回来才出来，便循着蓝蛾的踪迹而去。 鹿夜带着溪云燕，找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山洞，让鹿迟监视着柳光君埋尸的地方，看看什么人先到来。 第104章 白梅潭 柳安指引着水五里，整整奔袭了一夜，穿越了无数雪峰，最后的路似乎在向下走，地势不断变低。 水五里感觉到了前方吹来的风有一丝温暖，这天寒地冻的天涯雪山，居然会有暖风，水五里这才感觉到柳安似乎没有骗自己。 果然，翻越过一座不高的雪山后，一个如仙境般的地方呈现在水五里的面前。 前方是一片蓝色的潭水，冒着白气，如蓝宝石一般镶嵌在白色的雪山之间，潭的四周则种满了梅树，白色的梅花开满了枝头。 白色的梅花海和蓝色的潭水相互映衬，是那么干净纯粹，像极了那个相貌不出众却有着无限魅力的女子。 “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水五里文柳安。 柳安艰难地点点头，他被水五里提着奔袭了一夜，全靠体内的精神力护住伤势才没有死去。 “这里有何特别，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水五里问道。 “是有人告诉了我这个地方，这里的梅花，可以看出来是人为种植的痕迹。”柳安虚弱地说道。 “是谁告诉你的？”水五里急切追问道。 但是柳安却不肯再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你为何独爱白色的梅花。”水五里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个冬天的一个傍晚，江若文在一株白梅花树下，痴痴看着梅树，在竹简上刻了一幅又一幅的白梅图。 水五里走到她身后问出了这句话。 “梅花本来就很神圣，你不觉得吗？”江若文反问道。 “有何神圣的地方。” “世界这么大，所有花都喜欢在春天怒放，唯有它笑脸迎接世间最寒冷的时光，你说它是不是很值得我们学习。” “那为什么不是粉色的梅花？” “粉色的梅花也许夹杂着一些引人注意的成分，但是白色却是最纯洁最干净的颜色，它只为开放而开放，不为别的。” “胡扯，哪有你说的这么玄妙。” “不懂欣赏。”江若文说着用指尖蘸了一抹白色颜料，转身点在了水五里眉心。 水五里没有躲，就是江若文用骨刀来点，他也不会躲。 “她确实非常非常喜欢白色的梅花。”水五里脸上露出了微笑，江若文喜欢白梅花并不是什么秘密，看来柳安不愿说的那人发现了这里，甚至发现了更多有关江若文的线索。 “别的还知道什么？”水五里问道。 “不知道了。”柳安摇摇头，突然脸色变得苍白，闭上了眼睛。 “喂，你别死，快告诉我若文在哪？”水五里拼命摇着柳安问道。 柳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这么小的动作仿佛就像是举起一块巨石那么困难，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总有一天，光明会照耀这个世界。”柳安喃喃说道，声音小到几乎不可闻。 “你说什么？”就算是拥有强大听力的水五里也几乎听不清楚柳安在说什么，他将耳朵凑了过去。 然而，柳安的喃喃低语也消失了，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微弱，心跳渐渐停止，撑了一夜的柳安终于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什么任务，为什么他非要撑到这里才放弃？”水五里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空气。 随后，他将柳安的尸体放在了山坡上，大踏步朝白梅林走去，柳安死前什么也没说，他只有自己前去探究了。 越接近梅林，水五里感觉到寒意越少，温暖湿润的气流越多。虽然不至于像青城那么温润，至少也像是天涯雪山山脚那般了。 梅林生长得很整齐，而且梅林中的杂草也被人清理过，不久前才清理的。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梅林不但是有人种下的，而且种植的人还经常过来料理和照顾这些梅树。 水五里摘下一朵梅花，放在手心认真感知，梅花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穿过梅林来到潭边，水五里终于知道这里的空气为什么是暖和湿润的了。原来这个潭中的水居然是温热的，热泉水不断从潭底汩汩往上冒，潭面白色的热气不断腾起，将整个潭面和梅林包裹其中，宛如仙境。 水五里想要感知一下潭底有什么，然而他惊讶的发现精神感知靠近潭边便消失了，底下肯定有限制精神感知的暗矿。 沿着潭绕了一圈，在梅林的一隅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字：雪中白梅。水五里仔细端详那字迹，不是江若文的字迹，再仔细看，这四个字是用特殊手法写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极其方正，没有人能写出这种字迹。 水五里干脆坐在梅林深处，凝眉思考起来。 这个地方，处处透露着江若文来过的痕迹，但是又没有任何一处能够说明江若文真的来过。 如果是江若文，她为什么要隐藏，如果是江若文，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这样一想，水五里又感觉到了绝望，心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江若文早就死了，这白梅只不过是个巧合，也许世间还有人喜欢白梅。 但是那人又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自己的字迹呢？ 水五里越想心越乱，干脆站起身来抱着一块石头，跳入了潭水中，只有潭内没有查看过了。 潜入深处，水五里才看到下方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孔洞，那些孔洞都在缓缓向外冒着热气，有的大，有的小。 水五里找到一个大一点的，钻了进去，只是才进去几个身位，视线便全黑了，精神感知也没有作用，整个陷入了恐惧的黑暗之中。 水五里急忙退了出来，如果在这洞里迷了路，就算是他这样的强者，也会很快因为缺氧死去。 又前前后后查看了半天，下了几次潭中，再也没有新的发现，水五里只好放弃了。先记下白梅潭的位置，等鹿夜的事情解决后，再来这里研究个通透。 水五里朝柳安尸体走去，虽然柳安做了挟持溪元妻儿的事情，但是安葬他还是有必要的。 然而，水五里却惊讶发现柳安的尸体不见了。 仔细观察四周，确认位置没有找错，以水五里的听力，如果有动物或者人靠近这里，即便他在白梅潭那边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难道是自己潜入白梅潭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痕迹，水五里首先排除了动物，动物肯定会留下痕迹。 所以要么是柳安只是假死，要么就是有人带走了他的尸体。不管什么情况，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脱离水五里的听觉范围，怎么想这件事情都有些诡异。 水五里凝眉思索，今天的事情绝不简单，柳安带自己来这里表面上真的是有江若文的一丝丝线索，但深思之后他似乎只想把自己骗到这里，远离某个地方。 想到这些，水五里发力朝原路奔去，他隐隐觉得鹿夜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水五里离开不久，两个身披微光女子突然现身在白梅潭边上。 一个容颜绝世，身上透露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庄严，就像天上最洁白最飘渺的那朵云，永远无法染指的感觉。 而且最奇怪的是，看她的容颜年纪不算大，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观她的神态行为举止，却又处处透露着饱经风霜后的一种淡定，就像是历经千万岁月雕琢的一块美玉，时间洗礼了她，却没有带走她的岁月。 另一个穿着青色长袍，长相乍看很普通，再一看却隐隐透着一股聪慧气质的女子，头插一朵白梅，静静看着水五里离去的方向。 “你说你喜欢白梅，所以我才准许你在这里种下了这片梅林，只不过任何事情都会有代价，你明白如果被人发现你还活着，是什么代价吗？”白衣女子缓缓说道，那声音非常飘渺，好像不是人间的声音。 “知道，所以我消去了所有关于我的痕迹。”青衣女子说道，声音中有一些惋惜和幽怨。 “十七年了，你还是没能放下你心中的牵挂和羁绊，所以你现在还不具备继承使者身份的条件。”白衣女子轻叹。 “使者当年放下这些牵挂和羁绊用了多少时间？”青衣女子捡起一朵白梅，小心放在手心，这朵白梅花赫然便是水五里仔细端详过的那朵。 “用了很久很久，所以你也不用着急，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你可以等到你所在乎的人全部化为尘埃，你自然就放下了。”白衣女子说道。 “嗯，刚才带走尸体的那人，实力好像很强，使者知道那人是谁吗？”青衣女子问道。 “当然知道，不过你的说法有问题，那个叫柳安的人并没有死，带走他的那人有能力救下他。”使者说道。 “原来他没有死，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等你某一天有资格成为使者，拥有了和我一样的力量，这世间便没有你看不穿的事情了。”白衣女子平静道：“走吧，今天这雪山来了好多人，我们去看看他们要怎么闹腾。” 说完，两人便消失在了白梅潭边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青衣女子扔在地上的那朵白梅花，位置和姿态也恢复成了水五里扔下时候的样子。 白梅林中，两人来过和没来过没有任何区别。 第105章 鹿夜的纠结 蓝蛾飞舞着翅膀，犹如一道蓝光在雪山上划过，水清玄快速跟在它身后。 由于天涯雪山的地形很复杂，为水清玄的移动提供了很多不便，但是蓝蛾不受限制，这让水清玄跟起来它并不是很轻松。 她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远离分开的时候这么远，但是蓝蛾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所以水清玄依旧发力跟随在蓝蛾后面。 突然，蓝蛾越过了一处很深的峡谷，峡谷不宽但是超出了水清玄一步跃过去的范围，所以水清玄只好从谷底翻越，蓝蛾暂时脱离了她的视野。 等她翻出峡谷的时候，蓝蛾失去了踪迹。她向四处看去，按理说蓝蛾的速度应该没有快到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消失。 只是蓝蛾确实是消失了，她看到一个人朝她缓缓走来。 来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双手负后，身形有些瘦高，有一身优雅的气质。 “爷爷，你看到一只蓝蛾了吗？”水清玄开口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没有看到，女娃子是青城之人？” “是的，小女子叫水清玄，青城白水一族。”水清玄一眼就看出来人绝对是实力非凡的铭刻师。 “那很巧，老夫青城魁木一族柳清河。”老者和善地笑着。 “啊，您就是魁木一族二长老？”水清玄吃惊地仔细端详了一下老者，确实跟柳光君有几分相像。 “正是老夫，老夫也想问你，有没有见到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柳光君。”柳清河问道。 “见到过。”水清玄居然在这里遇到了柳清河，有些惊讶。不过好处是鹿夜不用在这里等很多天了。 “那就好，不瞒你说，自从知道他挟持了你们白水族的一个小女孩之后，我打死他的心都有，这不赶紧寻了过来不是。”柳清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额，长老您先别生气，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找他。”水清玄说道。 “哦，那就太谢谢你了，我在这山里转了一夜了，愣是没找到他在哪，那正好你带我去。”柳清河完全是一个老人知道自己孙儿下落时候的喜悦。 “那个，他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水清玄想试探一下柳清河对柳光君的态度。 “他的情况好不好没关系，他犯下这种大错，主要是你们白水一族的那个女娃子有没有事。”柳清河却是完全不顾柳光君的情况，反而关心起了溪云燕。 “她没事，被她的哥哥赶到救下了，施救的过程中和柳光君发生了一些冲突。”水清玄小心说道。 “救下就好，最好是让我那不孝孙儿吃点苦头，死了也没事。”柳清河大度地说道。 听到柳清河这么说，水清玄放下心来。看来鹿九柯说的没错，这个老者是柳家最通情达理的人。 “您跟我来吧，我带路。”水清玄见柳清河这么好说话，可能就没有寻找水五里的必要了，反正蓝蛾也跟丢了。 “好，女娃子慢点，不赶时间。”柳清河抬步跟在了水清玄身后。 在阳光的照射下，柳清河的手指上有一丝淡淡的蓝色荧光，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甩手，那些蓝色荧光便散落在了风中。 水清玄走在前面，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而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某个隐秘角落，一只破碎的蓝蛾躺在积雪中，它还没有完全死去。 还在扑棱着翅膀，这个对后代有莫名情感的生灵，此刻唯一的念头依旧是飞到妻子产卵的地方，为后代提供最后的贡献。 雪山中，鹿夜不断寻来干柴给火堆添火，在这寒冷的雪山中有一堆火提供温暖是很重要的，而燃烧的烟也能为水清玄鹿九柯指引回来的方向。 “小树苗，你后悔杀掉他吗？”溪云燕双手抱膝坐在火堆旁问道。 “不后悔，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选择杀掉他。”鹿夜坚定说道。 “可是为此你可能要承担很严重的后果。”溪云燕抬头看着鹿夜。 “没事的，其实自从他挟持了你，我就有杀了他的想法，并且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鹿夜温和笑着看着溪云燕。 溪云燕默默低下头：“你确实是个好哥哥，我好幸运，有两个这么好的哥哥。” 鹿夜泯然一笑，想起了水清玄，想起了鹿九柯，想起了水五里等人，自己也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呢。 “以前我根本不相信癞蛤蟆可以吃到天鹅肉，哪知现在就连蝌蚪都要吃到了。唉，世道变了。”鹿夜正默默想着那些自己遇到的好人呢，差点就被溪云燕的话噎到。 “别瞎说。什么跟什么呢。”鹿夜没好气说道。 “小树苗，水清玄姐姐真的对你有意思，你怎么看？”溪云燕嘻嘻一笑问道。 “什么怎么看，她对我好那是因为她善良，她对你不也挺好的嘛。”鹿夜使劲朝火堆里丢了一根柴火，溅起了些许火星。 “你在逃避这个问题。”溪云燕微微皱了皱眉，其实她一直以为鹿夜对水清玄是有意思的，但是现在看来鹿夜不像是害羞逃避那种，而是内心深处一种近乎本能的躲避。 只有内心深处还藏着一个人，而且是很深身扎实那种，才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只可能是鹿九柯了，只有她才是和鹿夜一起长大，有条件成为鹿夜内心深处那个人。 “原来你在纠结是选青梅竹马还是清玄姐姐呀。”溪云燕眼珠一转，眼中流光，嘴角微笑说道。 “再啰嗦就把你送回青城，再也不带你出来了。”溪云燕确实说中了鹿夜的心坎上。 “你这次出来，有没有受苦？”鹿夜突然认真地问道。 溪云燕摇了摇头：“除了受到些惊吓和想家，没有别的。” “是我连累了你，他的目标是我。”鹿夜拍掉了溪云燕肩上的一朵雪花说道。 “跟你没关，谁知道会招惹上这个疯子呢？”溪云燕安慰鹿夜道。 “小树苗，等这件事情结束，你再帮我去找哥哥好不好，你和他都是好人，你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的。”溪云燕扑闪着大眼睛看向鹿夜。 “好，一定帮你找到他。”鹿夜早就想寻找溪云杉了，只是自己没有时间以及实力太过低微。 等这件事情了解，鹿夜就利用呼吸术和白螟的力量疯狂铭刻提升实力。 他总感觉近些年可能有类似于炎石大战那样的灾祸要发生了，如果实力低微，在那样的灾祸中根本很难保护自己以及身边的人。 溪云燕正要说点感谢的话，鹿夜突然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溪云燕先别说话，有人朝这边来了。 来人是水清玄，然而她身后跟着的不是水五里，是一个面貌祥和的老者。 还未等水清玄开口，老者就伸手制止了她，看向鹿夜说道：“想必你就是溪云杉吧，旁边那个是你妹妹溪云燕。” “是的，请问您是？”鹿夜好奇地打量着老者。 “老夫柳清河，魁木一族柳家一个老头子，你们可以喊我柳长老。”柳清河自我介绍道，丝毫没有提起柳光君。 原来这就是自己想要苦等的柳清河，鹿九柯两兄妹专门去寻没有寻到，水清玄一出去就遇到了。 第106章 落霞 鹿夜看向柳清河，面带歉意，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在场另外三人都惊呆了。 见过无数风浪的柳清河，脸上都不免出现几分呢惊讶。 “弟子和你孙儿柳光君切磋时候，不小心误杀了他，请长老赎罪。”鹿夜头磕在积雪上说道。鹿夜不是畏惧柳清河才下跪的，实在是他知道拉扯大一个孩子不容易，虽然是拉扯大一个混球，还有就是尽量希望这件事不要牵扯到他以外的人。 “事情的经过我大概猜到了，是我不孝孙儿有错在先。”柳清河几步上前扶起鹿夜说道：“你真是不错的孩子，真不错，比我孙儿强太多了。” “弟子犯下的错，甘愿受任何惩罚，请柳长老处罚弟子。”鹿夜依旧跪在地上，这下他更相信柳清河是个公正慈祥的老者了。 “惩罚一事再说，我孙儿的尸身在哪？”柳清河问道。 鹿夜这才站起来，带着柳清河来到一处积雪堆，扒开积雪。 柳光君的尸身在积雪中除了有些地方变青了以外，基本保持原样。 柳清河跪了下来，小心地清理着他脸上的积雪，面露悲痛之色。 鹿夜三人站在旁边默然不语，他们能够理解柳清河的心情。 良久，柳清河才站起身来道：“唉，我这孙儿啊，从小没有母亲，被他奶奶惯坏了，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 “帮我个忙，在天涯雪山找个好的地方把他葬了吧，他这样的人，不配回青城。”柳清河说着就要去抱起柳光君的尸身。 鹿夜抢先一步道：“柳长老，这苦力我来做，您觉得哪里是好地方，您带路。”说着就将尸体扛在了肩上。 “那怎么好意思，你给我，我来扛，那地方有点远。”柳清河不好意思地道。 “没事，有多远都由我来扛，安葬好以后，任凭长老发落。”鹿夜坚决说道。 “好吧，那辛苦小友了。”说完就观察了一下方位，抬腿走在前面开始带路。 鹿夜扛着尸体跟在后面，水清玄和溪云燕也快步跟了上去，他们两个都想帮忙，但是被鹿夜拒绝了。 “不孝孙儿的母亲，其实不是青城之人。”柳清河走在前面说道。 后面三人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了他的情绪，惹他不高兴。 “我儿子柳安本来喜欢灵炎一族的某个女子，但是恰逢炎石大战落幕，魁木一族处处针对元气大伤的灵炎一族，抢夺了灵炎一族的很多资源。两族表面上和气，其实已经互相看不上眼，只是战争带来的伤痕让大家胆寒，才没有发生更大的冲突。” “在这种情况下，柳安的婚姻遭到了两族高层的反对，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各族之间通婚的情况几乎消失。我那个时候迫于族内高层的压力，用强硬手段分开了他们两。” “柳安一气之下，离开了青城一年，再回到青城的时候，抱回来了柳光君。后来才得知，他到了天涯雪山最西边的一个村子，在那里结识了一个女子并生下了光君。” “当时魁木一族自认为只有本族之人才是天选之人，本族之人都高人一等，所以看不上和其它族的人成婚，柳安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打击报复我们，既然你们看不上其它族的人，那我就找青城外村子里面的女子。” 柳清河叹了一口气：“既然花以成果，我们柳家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将柳光君留在族中精心培养，只是想不到大家对他太过溺爱，终铸成大错。” “他现在不配葬回青城，但是老夫想了一下，葬回他母亲的那个村子应该是最好的。那个村子叫落霞村，因为那里的晚霞非常非常美，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柳清河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三人在后面默默跟着。 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柳光君会有如此的性格，不是没有原因的。 柳清河走在前面不快不慢，似乎是知道鹿夜扛着柳光君的尸体不容易，故意等他。 水五里一路狂奔，时不时抬头看向天空，一是根据主峰确定自己的位置，另外就是想看看天空中有没有蓝蛾 但是找了良久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水清玄和鹿夜的线索。 他只好回到一线天崖顶，可是昨天的脚印已经消失，只记得水清玄大致离开的方向。 这时，水五里听到一个人快速朝这边赶来，是江峰。 江峰听说鹿夜可能有事，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水五里看向江峰身后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水五里总感觉有什么强大的东西存在一般，只不过那种感觉并不真切。 “老师，鹿夜呢？”江峰行礼后问道。 “清玄昨夜去找他了，我现在正想找他们。”水五里回答道：“清玄应该会给我留了一些标记，我们分头到周围找找看。” “好。”江峰是知道水清玄的标记的。 “你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水五里问道。 “有人告诉我说鹿夜会被针对，所以我就赶过来了。”江峰说道。 “你从江世修那边直接过来的？” “是的。” 水五里点点头，他大概知道那种不真切的感觉为何而来了。水五里也起身开始寻找。 突然，水五里看向水清玄离去的方向，那里有一个人过来了，而且没有隐藏。 就连江峰都朝那边看去，来人是一个老者，面容僵硬，很不自然。 老者没有说话，水五里和江峰也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白色的骨笛。 水五里和江峰瞪大了眼睛，他们当然知道，这就是鹿夜的玲玉笛。 “跟，我，走。”老者僵硬地说道，他就是重生后的鹿迟。 水五里冲江峰点点头，两人跟在鹿迟身后走去。 期间江峰问了鹿迟几个问题，但是鹿迟都是摇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也说不出来。 他和鹿夜的交流都是话语加感应一起，才能勉强听懂一些。 在水清玄离开后，鹿夜不放心，就把玲玉笛给了鹿迟，让他会到一线天崖顶等水五里。 跟随鹿迟走了大概半天时间，就在水五里和江峰开始怀疑的时候，水五里终于在一处岩壁上看到了水清玄留下的记号，这才放下心来。 整整走了三天，才走到柳青河所说的落霞村。 这期间水清玄和溪云燕多次想要替换鹿夜，都被鹿夜拒绝了。 鹿夜就是一直默默扛着尸体，不说话，不喊苦也不喊累。 柳清河休息他才跟着休息，柳清河一走他立马就跟上。 一开始还好，毕竟鹿夜的体魄也算是强大的，但是时间久了难免吃紧。 由于扛着尸体，鹿夜的鞋子承受着两倍的压力，走了两天就烂了，鹿夜只好赤脚踩在积雪上，双脚被冻得麻木，脚底磨出了血。 水清玄和溪云燕看在眼里，疼在心底，但是她们两个的鞋子太小，鹿夜穿不了，想在沿路找个村子买双鞋子，但是柳清河带的路一直都在半山腰，哪里有村子。 除了鞋子的问题，鹿夜从第二天开始全身发疼，不过还好这个疼只有他知道，要不然让两个女子看到了她们又跟着心疼。 第三天的时候，水清玄和溪云燕终于抽空找了两根合适的木棍，编了一些草绳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可以两个人抬着尸体走。 鹿夜不愿让两个女子吃苦，坚决自己要一直在前面抬着，后面则由水清玄和溪云燕换着抬。 抬了一轮，水清玄和溪云燕就流下了眼泪，她们轮流着抬都觉得无比辛苦，更何况鹿夜一直抬着，前两天还是一个人扛着尸体。 幸好，就在三人都已经累到极限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远处的海面以及海面之上美丽的晚霞，海边的一个小村子被晚霞映得通红，想必就是落霞村了。 水清玄故意落在最后，用骨刀在坚硬的岩石上做上最后一个记号。她偷偷瞄了柳清河一眼，只见柳清河缓缓走在最前方，完全没有发现的样子。 四人走下雪山，有村民看到了四人，纷纷出来观看，看来这个偏僻的村子很少有人来。 有人认出了柳清河，开始欢呼起来，村民们停下手中的活计，从渔场、农田中和家中走出来，呈欢迎的姿态。看来他们对柳清河很熟悉。 “每过一段一段时间，我都会过来，帮他们做一些杂事，所以他们很欢迎我。”柳清河解释道。 “自从柳安来过这个村子以后么？”鹿夜好奇问道。 “是的，这里真是一个美好的村子。”柳清河微笑着说道。 好多村子都很美好，还有曾经的鹿鸣村也是，鹿夜心里说道。 几人走到村口，村民就围了上来。 “长老，你们抬着这个人是？”有村民问道。 “是一个该死之人，但是跟我有些关系，我打算把他安葬在这里。”柳清河说道。 柳清河带路，众人一路来到一个小土坡上。鹿夜看到土坡上有一个小小的土堆，上面立了一个石碑，不知道是谁的墓。 “就把他，葬在这墓的旁边吧。”柳清河一挥手说道。 村民们纷纷忙碌起来，挖坑、准备石碑。 “长老，石碑上刻什么字。”有人来问柳清河。 “什么都不用刻，就像那座原有的墓一样。”柳清河黯然说道。 来人似乎有些疑惑，但是他没有再问什么，转身去操办了。 “这是光君的母亲。”那人走后，柳清河对鹿夜等人说道：“光君自从被柳安带到青城后，她们母子两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这下可以见个够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见面以后，能否认得出对方。” 鹿夜等人才明白，为什么柳清河一定要把柳光君的带到这里安葬，能够和母亲葬在一起，也算是好事了。 鹿夜也不敢问柳光君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三人怔怔地看着村民们安葬好柳光君，然后围坐在坟墓前吟唱着什么。 水清玄也学着坐了下来，溪云燕拉了一下鹿夜，两人也一模一样地坐下，他们三人不会吟唱，便跟着只张嘴不发声。 村民的吟唱的声音非常低沉，穿透力极强，估计很远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鹿夜凭着自己对声音的了解，猜测这是一种很独特的声音。 “每当有人死去，村民们都会这么吟唱，声音能够传到大海上，祈求大海收归死者的灵魂。”吟唱结束，柳清河解释道。 随后，村民们给四人准备了食物和住处，食物虽然简单，但都是能量丰富的鱼类和粗粮，吃起来有一种原汁原味的香味。 第107章 海市蜃楼 吃完饭回到住处，鹿夜才发现，落霞村的房子居然都是大块的石头建造的，石块非常工整平滑，远远超出了村民的工艺水平，肯定是柳清河帮忙建的，也只有铭刻师能有这种力量和工艺，怪不得村民非常欢迎他。 只是空闲的石屋较少，鹿夜三人只好都住在同一间石屋内。幸好里面还有两张床，鹿夜一张，水清玄和溪云燕挤一张。 “哥，你猜长老会怎么处罚你？”溪云燕躺在床上小声问道。 “不知道，不过按照长老的性格，应该不会怎么处罚。”鹿夜打着哈欠说道，他抬了好几天的尸体，已经非常累了。 “希望是这样，希望父亲快些赶过来。睡吧，大家都累了。”水清玄看出了鹿夜的疲态。 海风轻轻吹拂着，带动着温柔的海浪声传到屋子内，三人很快进入梦乡。 恍惚间，鹿夜仿佛来到了一片宽广的草地上，光线很暗很暗，精神感知也不能用，只能看清前方几个身位的地方。 草地上的水汽蒸腾，在腰部以下形成了一层薄雾，鹿夜小心迈着脚步朝前走去，草地渐渐隆起，形成了一个小土坡。 鹿夜突然感觉到这土坡有些熟悉，定睛看去，只见土堆上有两块空白的石碑，赫然便是柳光君两母女的墓。 鹿夜吓出了一身冷汗，转头看去，现在除了这墓，其余的方向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突然，鹿夜听到了“嚓、嚓”的刨土声，好像是从墓碑后面传来的。 鹿夜壮着胆子凑近去看，只见一个人正弯着腰在刨土，看不清是谁。只看的出是一个老者。 就在鹿夜准备再走近些看看的时候，刨土声突然消失了。鹿夜赶紧停住了脚步，刨土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一张苍白阴森恐怖的脸紧盯着鹿夜。 鹿夜吓得毫毛瞬间都竖起来了，他正欲呼喊，发现这人是柳清河，松了一口气。 “柳长老，怎么是您，您在干什么？”发现是熟人，鹿夜胆子回来了一些。 “我把光君和他的母亲挖出来，让她们团聚团聚。”但是柳清河的话瞬间就让鹿夜感觉到诡异了起来。 同时鹿夜看到柳清河满手都是鲜血和泥土，他竟然是用手在刨。 “你也来陪他们吧！”柳清河突然诡异地笑着看向鹿夜。 鹿夜知道不妙，转身就想跑，但是柳清河突然张开嘴，无数黑色的虫子从他口中汹涌而出，瞬间将鹿夜包围了起来。 这种黑色的虫子没有手也没有脚，但是身体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当做手和脚在用，移动速度迅捷无比，关键是它们没有留给鹿夜任何逃生的角度。 随后，黑色的虫潮淹没了鹿夜。 鹿夜只感觉身上全是那种黑色诡异的虫子，它们疯狂撕咬着鹿夜的全身，很快就钻破了鹿夜的皮肤，滑腻的身体顺着鹿夜的血管爬到鹿夜各个器官之处。 身体的损伤让鹿夜痛彻心扉却又无能为力，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那些虫子。 就在鹿夜绝望之际，想张口呼救，一只手伸了进来，穿过无数黑暗的虫子，捂住了他的嘴。 瞬间，那些黑色的虫子仿佛是害怕那只手一般，纷纷退去，世界重新变得光明和安全了起来。 恐惧从鹿夜的身体慢慢退去，心跳得呼吸渐渐平稳，场景从墓地切换回到了石屋内，只是捂着他的手一直没有变。 鹿夜缓缓睁开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一个少年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江峰，你怎么来了。”鹿夜心有余悸地小声说道，刚才那个梦太过真实和恐怖了。 “你刚才怎么了，做噩梦了？你刚才呼吸和心跳都很快。”江峰问道。 “是的，做了个奇怪的梦。”那个梦的画面和感觉，到现在还一直在鹿夜脑海中，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到不像是梦境。 “是什么样的梦？”江峰追问道。 “你为什么能找到我？”鹿夜刚开口，他就知道原因了，他感受到了屋外的鹿迟，他没有进来，所以鹿夜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是有个老者拿着你的玲玉笛找到了我和老师，而且带着我们赶过来的。”江峰说道。 “父亲也到了，他在哪？”水清玄突然问道。 鹿夜和江峰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才发现水清玄和溪云燕已经醒了。 “老师在村子外边，那个拿着玲玉笛的老者说溪云杉没事，所以他没有进来，让我们两个先来看看。老师说晚上前来不太合适。”江峰看向水清玄说道。 “我们没事。”说着鹿夜将这几天的事情大致和江峰说了一下。 “那好，我先回去向老师说明情况，免得他担心。”江峰随后看了看水清玄和溪云燕，便准备离去。 鹿夜把江峰送到门口，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鹿迟，他不是怕冷，而是这个姿势不容易被人看到。 鹿迟将玲玉笛递给鹿夜，鹿夜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随后嘱咐鹿迟到村子外边隐藏起来，他还不想鹿迟的存在让大家知道。 送走江峰和鹿迟，鹿夜也没有了睡意，他没有回石屋，抬腿朝海边走去。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都是梦境里面的场景，还不如散散步。 走到海滩上，鹿夜脚踩着松软的沙子。今夜的天气很好，天空的满月格外明亮，提供了今夜的几乎所有光明。 朝大海看去，在微微的海风下，海浪非常温柔，轻轻晃动着倒映的明月，明月的边缘不断破碎又很快还原。 鹿夜呆呆地看着明月的倒影，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但是这个念头马上又消失了。就像是漂浮在海浪上的一只小海龟，一会看得见，一会又被海水吞没。 鹿夜的这个念头也一直在意识的边缘不断起伏着，一会可以捕捉到，但是还没来得及查看，又消失了。 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打断了鹿夜的努力。 这脚步声是水清玄的，从他身后缓缓行来，鹿夜想起了鹿九柯，她也喜欢从他身后悄悄靠近鹿夜。 鹿夜每次都能察觉到鹿九柯的脚步声，但是他故意装作没有发现，其实已经心跳加速脸蛋绯红等着鹿九柯轻轻拍打他的肩头了。 突然，鹿夜恍惚了一下，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梳理了一下，鹿夜才发现这异样来自哪里，水清玄的脚步声太像鹿九柯的了，鹿夜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自己已经忘记了鹿九柯的脚步声，他现在就是感觉自己无法分别出两人脚步声的区别。 鹿夜的心跳开始加速，血液开始快速流到全身，其实这个时候不光脸会变红，手和脚也会，只不过人们一般只看得到脸，所以才会造成了害羞脸会变红的局部事实。 鹿夜在等，等那只纤长柔韧的小手拍在自己肩膀上，随着那不知道谁水清玄还是鹿九柯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自己，鹿夜的心跳更加快了，甚至肩膀已经变得火热和异样。 “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干什么？”那只手终究没有拍下来，鹿夜这下确认了来人是水清玄不是鹿九柯。 “没什么，睡不着了，所以来海边走走。”鹿夜赶紧平复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今晚的月亮很美，我也是知道父亲来了之后，便有些睡不着。”水清玄说着走到了一条小舟边上坐下，双腿柔韧有弹性地摆动着，轻轻踢着海滩上的沙子。 “你觉得梦境是什么，跟现实有联系吗？”鹿夜想找人聊聊这个话题。 “肯定有联系，我们梦到的事物，好像大多都是我们现实中见过的东西，比如梦见明月梦见大海。”水清玄微微一笑：“怎么，你想了解一下那个噩梦？” “也不算噩梦，就是感觉刚才的梦比较真实，和以往的梦有些不一样。”看着月光下美丽动人的鹿九柯，鹿夜觉得那个梦不适合这美妙的时刻，所以不打算说出来。 “如果比较真切，那大概是现实对你的刺激有点大。”水清玄说道。 但是鹿夜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梦见的应该是和柳光君的冲突，而不是柳清河，平和慈善的柳清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刺激到了鹿夜，而且那些黑色的虫子是鹿夜从来没有见过或者是听过的。 “哦对了，我早先时候看过一个竹简，那竹简上记载了一种推论，它说有些梦境像是海市蜃楼，是一种对现实非常隐秘的写照。”水清玄见鹿夜摇了摇头，她也发现了鹿夜的梦应该跟刺激很大的现实没有关。 “什么是海市蜃楼？”鹿夜从小都在鹿鸣村长大，没有听过和见过。 “就是在大海的另一边，我们本来没办法看到的事物，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被我们看到了。这就是海市蜃楼，我也没有见过，是那捆竹简说的。”水清玄解释道。 “原本没法看到，但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被我们看到了。”鹿夜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突然，脑海中的那个念头再次浮现了出来，鹿夜这次抓住了它。 天上的明月是现实，而自己因为某种限制，不能抬头看，但是可以借助海面看到明月。 会不会存在这种情况，自己脑海深处已经感知到了什么东西，但是藏得很深无法察觉，而这种非常真切的梦境就像是这海面，让自己偶尔瞥见了自己脑海深处。 但是这有些玄奥，鹿夜也只是觉得这是自己的推论，无法证实也很难解释通。 第108章 柳青河的惩罚 天空刚刚泛白，鹿夜就起来了。 鹿夜和水清玄从海边回来后，都躺下了，但是鹿夜一直没有睡，干脆躺着修习了半晚上的铭刻之术，水清玄也是静静地躺着，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 相对来说，溪云燕应该睡得不错。 鹿夜悄悄推门出去，他刚走，水清玄和溪云燕几乎同时翻起身来。 落霞村的村民起得很早，已经开始忙碌了，有的在整理渔网，有的在查看小船，有的在准备食物，今天的天气和风都很适合出海捕鱼。 柳清河坐在沙滩上，微笑看着忙碌的村民。 “这里的鱼不多，迷石禁地仿佛是一种无形的生命禁区，就连鱼都不愿跨越它。”柳清河察觉到鹿夜的到来，对鹿夜说道。 “所有的海边都有迷石禁地吗？”鹿夜从木禾那边了解过这个问题，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 柳清河没有立刻回答，他捡起一个漂亮的海螺壳放在面前的沙滩上，然后在外围画了一个圈将海螺围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说道：“准确来说，是迷石禁地就像这个圈一样，我们就像这个海螺，迷石禁地将我们围在了中间。” “迷石禁地外面还有什么？是谁将我们围在了中间？”鹿夜甚至是木禾都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这个问题，大家都认为迷石禁地就是世界的尽头。 “不知道，这只是我猜想的。”柳清河却没有多说，用脚轻轻将海螺拨到了一边。 鹿夜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的直觉告诉他，柳清河本来是想告诉他一些事情的，但是身后两个少女的脚步声打断了这一切。 “柳长老，您之前说会对我做出一些处罚。”鹿夜见柳清河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于是转了一个话题。 柳清河示意水清玄和溪云燕也坐下后说道：“我有一个愿望，就是抛弃青城的纷纷扰扰，带着光君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也许一年也许两年。” 鹿夜感叹，一个人无论如何，总还是有挂念他和在乎他的人。 “柳长老，虽然我们代替不了你的亲人，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陪你在这里，多久都行。”就连最记恨柳光君的溪云燕也起了恻隐之心。 鹿夜和水清玄也表示默许。 “其实也不用多久，魁木一族和柳家的事务顶多允许我离开一个月，你们就陪我在这生活一个月吧，你们三个都比于光君十倍，加一起也算是陪我好些年了。”柳光君微笑着说道。 “这就算是对您对鹿夜哥哥的处罚？”溪云燕觉得这处罚也太轻了些。 “就算是吧，我一把年纪了，只对生活有些向往了。”柳清河拂着胡须说道。 溪云燕和水清玄微微点头表示同意，鹿夜似乎有些犹豫，昨晚的梦境似乎在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那毕竟是梦境而已，到底有没有那么玄乎根本就搞不清楚，所以鹿夜还是最后一个答应了。 正在这时，大地突然猛地抖动了一下，柳清河突然跳了起来大喊：“地震了，大家小心。” 紧接着，大地又开始抖动起来，鹿夜一把拉起水清玄和溪云燕朝后退去，他听木禾说过地震可能会引起巨浪，在海边很危险。 “大家快往高处跑，别靠近海边和山崖。”鹿夜高声喊道。 柳清河指挥着村民朝高处跑去，村民们本来有些慌乱，但在柳清河的引导下，很快镇定了下来，有序地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 抖动了一阵后，大地陷入了平静，但是大家依旧待在原地，以防还有更大的地震。 鹿夜仔细盯着海面和沙滩交接处，木禾告诉过他，如果海水明显后退，那就有可能会出现巨浪。 幸好，交界的地方基本保持不变，表明出现巨浪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大家有没有事？”柳清河询问村民们。 村民们都表示没事，其实这个地震虽然不算小但是也不算大，石块砌筑的房屋非常结实，全都没事。只是，原本应该出海捕鱼的村民们取消了出海的计划，村民们认为地震是个不吉利的征兆，今天不适合出海。 “应该不会有更大的地震了，你们三人虽然同意陪我老头子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但也须取得你们长辈的同意，我给你们几天时间，你们去找他们商量一下吧，我就在村子里等你们的答复。”柳清河说完就帮村民们检查房屋去了。 “我们去找老师。”鹿夜说道，两个少女也点点头。 水五里和江峰离村子不算太远，鹿夜在鹿迟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他们。 见到大家都没事，水五里才放下心来。 鹿夜将他们三人要和柳清河落霞村待一个月的事情说了出来，请老师判断一下。 水五里沉吟一会后道：“表面上看，柳长老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对他不算了解，无法判断出他是否还有别的企图。” “不过，这里也许有一个人了解他。”几人刚有些失望，水五里又接着说道。 鹿夜、江峰、水清玄和溪云燕面面相觑，难道他们四个中还有人很了解柳清河不成？ “江师兄，出来吧。”水五里突然对着某处说道，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很强。 只是水五里话音落下良久，都没有任何回应。就在鹿夜以为老师判断错了的时候，脚步声才从水五里喊话的方向缓缓传来。 一个年纪比水五里大些许的中年男子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的右手空空如也，袖子在风中哗哗飘动着。 “早就听说五里兄感知力异常敏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人正是江世修，号称世间修罗。 “江师兄。”水五里抱拳，其余四个少年男女也赶紧向江世修行礼。 江世修比水五里大，严格来说两人的交集并不多，水五里开始在神殿展示风华的时候，江世修已经不再是神殿弟子了。 随后炎石大战爆发，江世修参战到离开青城，水五里都因为年龄不够的原因没有参战。 “实在是这里只有你对柳长老有一定了解，所以才被不得已请你出来。”水五里有些歉意说道。 “没事，大家都知道我还活着，而且你们都是可信之人。”江世修坦然说道。 水五里将鹿夜的话向江世修复述了一遍，并说出了鹿夜的担心和疑虑。 “我确实对这个柳长老有一些了解，炎石大战的时候，我们一起合作过。”江世听完后说道：“从我对他的了解判断，他不属于做事出格之人。” “我也是大概这么猜想，如果他真想为柳光君报仇，早就有机会下手了，何必这么绕圈子。”水五里也点头道。 “嗯，当年他还不是长老，巨石一族在魁木一族和白水一族参战后，正面战场溃败。之后他们的势力分成了很多股，带着分配好的资源准备离开，我们打算对他们逐个击破。” “我领着一队人很快就击败了目标，所用的时间比预期早了很多，于是他决定先不急着回去交差，再击败一股溃逃的巨石一族力量。正巧柳清河带领的队伍也提前完成了任务，盯上了这一股溃逃的力量。” “我和他就是这样认识的，中间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他发现我们后，没有和我们抢功劳，而是辅助我完成了对那股溃逃力量的击杀。” “后来我和他也有过几次合作，从接触来看，他不追求任何名利，做事非常干练直接，大概率是一个好人。后来灵炎一族的炎吾心战绩斐然，他大多时候辅助炎吾心去了，那个时候炎吾心也还不是族长，两人看起来是非常纯粹的朋友，我和他的交流和合作也基本没有了。” “如果从二十年前的眼光来看，他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只是时间是会让人改变的，这二十年里他身上有没有发生特殊的事，有没有将他改变就不知道了。” 江世修大致讲完他和柳清河的交集，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我觉得他似乎变严厉了一些，但不失为一个可以信任的老爷爷。”思索良久，溪云燕开口说道。 “似乎是的，如果他要对我们不利，我也想不出他有别的什么动机，我们三个都只是小人物而已。”水清玄也开口说道，诚然，如果从弟子的角度来看，他们三个确实很了不起，但是从铭刻师的角度看，他们三个就不够份量了。 其余众人也看向鹿夜，想听听他的想法。鹿夜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如果不是那个梦境，他的看法应该会和水清玄和溪云燕差不多。 只是他自己目前也想不到拒绝柳清河的办法，一条命换三个人陪他一个月，怎么说都是赚的。 青城的先祖为了能够保持人口的增长和繁衍，对于杀人这件事是非常重视的，这也就导致了杀人的后果非常严重。 鹿夜看了看水清玄，又看了看溪云燕，两人都投来赞同的目光，鹿夜也就点头道：“好吧，反正也没有特殊的事，那就在这里呆一个月吧。”至于梦境，鹿夜觉觉得不应该因为是梦就轻视它，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小心应对就行。 “那好，既然决定了，我和江峰送你们几个回村子，江前辈就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水五里说道，世间修罗是个敏感的人物，能不露面最好不露面。 江世修点点头，水五里便带着几人朝落霞村走去。水五里已经想好了，如果柳清河觉得他们回来的太快，就说他和江峰本来就在这附近一直寻找着三个孩子，彰显出他甚至是白水一族对这三个孩子的重视，也算是一种威慑吧。 水五里和柳清河的见面很顺利，柳清河确实像是个外表严肃内心慈祥的老爷爷，水五里也再次表达了对三个孩子的重视，柳清河表示会照顾好三人。 水五里和江峰也没有急着离去，反正没事，他们想在村子里陪三人度过一些日子。 第109章 意外来客 柳安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只记得自己把水五里带到了白梅潭就昏过去了。 他意识开始恢复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胸口钻心的疼痛。 “我和他的实力还是有差距。”他喃喃说道。 “他是这一代的佼佼者，也是青城的佼佼者，会长很欣赏他，所以不允许我们伤害他。”一个声音在远处的角落响起。 柳安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石屋之中，石屋角落坐着一个人，戴着石质的面具。 柳安认识这个人，正是柳光君的护卫，为了这次行动，他和父亲特意调走了柳光君原本的护卫，从而将眼前这个人安排在柳光君身边。 “所以你告诉我白梅潭的位置，就是为了引开水五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做鹿夜的少年设计的？”柳安问道。 “没错，为了能够完美执行会长的指令，减少干扰是必要的。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儿子死了。”护卫平静说道。 柳安一怔，看得出来他很痛苦，但是痛苦有限。 “我的儿子，他的死能够做出贡献，也算值了。”比起自己的儿子，柳安更在乎的居然是会长。 “那我呢，为什么救我，也是会长安排的吗？”柳安接着问道。 “是的，因为你很重要，比你自己想象的要重要。”护卫说道。 “为何重要，能不能具体说说。”柳安觉得，这个委身做柳光君护卫的男子一定不简单。 “你父亲想让你接替他，所以我才费了很大劲从水五里手中救下了你。”护卫停顿了一下才说道。 柳安默认，他也知道水五里的感知非常敏锐，这个护卫为了救下自己，一定远远跟着水五里，才找到机会救下自己。 “那我接下来做什么，我父亲有没有交代？”柳安赶紧问道。 这一次和水五里的对决惨败，对柳安还是有一些打击的，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在同龄中也算是顶尖的存在，现在才发现水五里才是。 “他让你回青城，两件事。一是告诉你母亲他已经处理好所有事情，一个月后就会回青城；二是拦下鹿鸣村的那两个少年，根据你父亲的观察，他找到了比鹿九柯更适合的人选，不想让他们再参与此事。” 柳安点点头，鹿九柯和鹿八方是他母亲让他带来的，要不然他也不想让两人参与此事。 柳清河确实一直非常器重两人，要不然以鹿九柯那种绝世的气质，可能早就遭到柳光君的毒手了。 “你父亲觉得更适合的人选是白水一族水清玄。” 突然，柳安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护卫。 只是护卫那石质的面具下，只有一双平静的眼睛，柳安根本看不出护卫的任何表情和想法。 落霞村，水五里和江峰也受到了村民们的款待，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柳清河也坐在火堆旁，不过他话不多，更多是在倾听。 吃下一口鱼肉，水五里站起来说去方便一下，大家都没有察觉出异常，只有鹿夜察觉到了。 在嘈杂的声音中，鹿夜清晰地听到了一种鸟的叫声，叫声很微弱，但是不简单。 水五里若无其事地起身，朝着那叫声而去了。 鹿夜也找了个借口，跟着水五里去了。 柳青河在倾听一个村民的讲述，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离开。 水五里走了很远，在一处角落，停着一只雪白色的鸽子，看起来非常健硕，水五里其实一直带着这只鸽子，到新的地方落脚就会把它放飞，这只鸽子的速度极快，一天就能从这里飞回青城。 如果有急事，白水一族高层就会在鸽子脚上绑上竹简放飞，鸽子就会循着原来的路线飞回。 这次，水五里是来到落霞村的那天夜里，知道鹿夜和水清玄无大碍之后放飞的。 水五里解下鸽子脚上绑着的竹简，阅读完之后，一把捏成了齑粉。 水五里转头看向鹿夜：“水族长那边有密件。” 鹿夜没有问，他跟过来也就是怕老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支援。如果能让他知道的，老师会说的。 “前几天的地震你还记得吗？”水五里问道。 鹿夜点点头。 “那其实是天涯雪山深处一座火山小规模喷发了，火山喷发之后，有一股熔岩流了出来，溶解了一片千年积雪，有人在那积雪中发现了一处古迹。”水五里说道。 “天涯雪山中也有白水一族之人？”鹿夜好奇问道，那地方太荒凉了，很难有人。 “是二长老发现的，他本来是想去看看地震源头有什么，恰好就发现了古迹，但是他一个人力量有限，所以水族长让我们去帮他。”水五里接着说道。 “我们也去吗？”鹿夜问道。 水五里摇了摇头：“我和江峰去吧，你们三个既然答应了柳长老，那就在这里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来接你们。” 随后，水五里和鹿夜便返回了篝火旁边，柳清河好像没有任何怀疑，毕竟两人离开的时间不算长。 第二天，水五里一早便带着江峰和柳清河辞别了，并且强调自己甚至是白水一族会在一个月后来接三人回去。 送别了老师和江峰，鹿夜带着水清玄和溪云燕朝村子走去，走到村口遇到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很可爱，海风将他的腮帮子吹得有点红有点开裂，衬托着黝黑的皮肤反而显得可人。 他焦急地朝村口看着，远远看到鹿夜一行好像非常兴奋，但是等鹿夜三人走近了，看清了人，又现出失望之色。 鹿夜好奇问道：“小弟弟，你在等谁呀？” “在等我表姐，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个姐姐是我表姐呢。”小男孩说的姐姐是溪云燕，看来他一开始以为溪云燕是他表姐了。 溪云燕笑了起来：“小弟弟，那你表姐一定很美吧！” “嗯，是最美的。”小男孩坚定地点了点大脑袋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你们两个，还有这个大姐姐也是最美的。” 溪云燕和水清玄对视一眼，都微微一笑，这个小男孩真是太有趣了，而且很会说话。 “我表姐来了。”突然，小男孩蹦了起来，撒腿就朝村子外面跑去 鹿夜回头看去，果然有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女正朝村子走来，让鹿夜诧异的是，这不是雪兰嘛！ 雪兰看起来有些疲惫，背着一个包裹，受寒村到落霞村的距离不算短，她这样的小女孩能徒步走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雪兰也看到了鹿夜，她牵着小男孩走到了鹿夜面前，甜甜笑道：“云哥哥，你怎么也在这？” “我在这个村子有些事，你怎么这么远走过来了，你奶奶呢？”鹿夜刚问完话，就发现雪兰的眼睛黯淡了些，露出了哀伤的表情，鹿夜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鹿夜拍了拍雪兰的肩膀：“没事，你先去你表弟家好好休息。” “走，表姐。”小男孩也使劲拉着雪兰朝村子走，雪兰回头对鹿夜微笑了一下，便跟着表弟离开了。 “这是我们上次在一线天历练时候，指给我水源的小姑娘。”鹿夜朝溪云燕和水清玄解释道。 当天夜里，鹿夜找到了雪兰，才知道受寒村出大事了。 年关前面几天，村民们准备好了交给黑衣人的孩子，等着黑衣人来换取明，可是黑衣人没有到来。 没有获取明香的村民们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他们找到山洞中的老村长，指责他阻止了这次交易，因为他是村中唯一反对交易的人。 随后暴躁的村民开始围攻老村长，雪兰的奶奶挺身而出想护住老村长，然而在暴怒的村民围攻下，雪兰的奶奶和老村长不知被谁打死了。 村民们见出人命了，也都很害怕，纷纷逃走了，留下雪兰一个人在风雪之中抱着奶奶和老村长痛哭。 雪兰最后将奶奶和老村长扛到了天涯雪山的深处埋葬，她不想让他们再和那些污秽的村民呆在一起。 雪兰也产生了离开受寒村的想法，她想起母亲死前告诉过她，母亲有一个妹妹嫁到了落霞村，沿着天涯雪山一直朝西走，走到大地的尽头就是了，并给了雪兰联系到她妹妹也就是小姨的方法。 雪兰联系到了小姨，小姨表示欢迎雪兰的到来，于是雪兰才来到了落霞村。 鹿夜听完一阵感慨，生命这东西真的是奇怪，有时候顽强到难以想象，有时候又脆弱得和虫子一般，有些人异常珍惜它，有些人却毫不在意的荒度它。 第110章 再战疯六 随后的一段时光，鹿夜、水清玄、溪云燕再加上雪兰，四个人过得非常愉悦。 几人经常帮村民们干活，铭刻师的力量强大，雪兰也因为修习鹿夜教授的四形拳，体魄也比正常人强大一些，村民们很是喜欢这四个少年男女。 他们帮村民建石砌的房子，帮村民修补渔船，帮村民进雪山采药。 而溪云燕和雪兰因为年纪还小，对出海捕鱼充满了好奇。 这天，终于在她们两个软磨硬泡之下，柳清河答应带她们出海捕鱼了。 鹿夜则微笑着摇摇头，就这么可爱的两个小姑娘央求，怕是很少有人不会不同意的，他和水清玄则因为答应帮某家人修补石墙，所以没有一起出海。 石墙大概是因为上次地震裂开了一道口子，如果不早点修补，很可能会在下一次地震中倒塌，这样就危险了。 两人正忙活，突然有人跑来找鹿夜。 村民一定是遇到了普通人无法解决的事情才找过来，柳清河出海了，鹿夜和水清玄成了唯一的铭刻师，自然找到了两人。 鹿夜将骨刀擦洗干净，收了起来，这些骨刀是他打败柳光君后收缴的，正好拿来帮村民切石头用。 “怎么了？”鹿夜看向迎头奔来的一个村民问道。 “我家男人失踪了。”那个女子急切地将事情告诉了鹿夜和水清玄。 原来这个女子的丈夫早上出门，说是去找一些石块，明天想请鹿夜帮他嗯们修复石墙。按理来说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但是她男人直到中午都没有回来，于是她就找过去了，结果见到了她男人的东西，却找不到他人。 鹿夜和水清玄了解事情后，让这个女子带着他们来到了事发的地方，果然见男子携带食物的竹篓好好的放在地上，而且里面的东西都没动，四周都找不到人。 鹿夜和水清玄仔细观察了一下，男人出事的时间应该在午饭之前，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动物所为，因为附近看不到任何动物的痕迹，食物也没有动。 鹿夜仔细的朝周围搜寻过去，突然他抬起头在山崖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形消瘦，手掌有些大，见到鹿夜后闪身消失了。 虽然隔得很远，但是鹿夜可以肯定他就是疯六，自己江峰和水清安联手都未能击败他，最后被水五里老师击败再被江天流救走之人。 水清玄也看到了那个人，她和鹿夜对视一眼。鹿夜转头告诉村民，说自己知道失踪的人去哪了，让他们回家等，然后就带着水清玄迅速朝那个消瘦的人影追去。 鹿夜相信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应该能和他一战了，他不能放过屠杀鹿鸣村的仇人。 那晚的人虽然都戴着面具，但是鹿夜几乎都记下了他们的声音。 翻上悬崖，让鹿夜诧异的是，那人竟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远处等着，而那个失踪的村民正倒在一旁，不知道是死是活。 “好久不见了，有人说这个村子里有青城的铭刻师，没想到居然是你。”疯六用舌头舔着嘴唇看向鹿夜道。 “你抓了这个村民，就是想引我们来？”鹿夜双眼直直盯着瘦高男子，对方以为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但这其实是第三次，第一次是鹿鸣村被屠的那夜，鹿夜也差点死在他手中。 “没错，交出你们的铭刻金吧，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我知道这次你们的老师不在。”瘦高男子贪婪笑着说道。 其实他出发前疯子告诉过他，不能动这个村子里面的人，他是借口出来看看，才脱离队伍行动的，他知道不动村子的人，是很难引出鹿夜和水清玄。 “我们基本都是出来一个月左右，从来不会带铭刻金在身上。”鹿夜笑着说道：“而且，你恐怕没有实力威胁我们了。” “他就是我和你说起过，我和江峰、清玄师姐一起对敌过的白莲会男子，小心他的手掌。”鹿夜小声对水清玄解释道。 “是嘛，上次是我大意了，所以被你们得手了一次，况且要不是你的老师出手，你们就死定了。”瘦高男子说完拎起那个昏死的村民，划开了他的手背，将血液涂抹在自己脸上，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别怕，他这么做就是想让我们畏惧，战斗力下降而已。”鹿夜看向水清玄说道。 “嗯。”水清玄坚定地点点头，她其实还是稍微有些害怕的，但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变成了愤怒，面前这男子一言不合就草菅人命，太可恶了。 瘦高男子扔下昏迷的村民，双手血红，手脚四肢着地，疯狂朝鹿夜扑了过来。 鹿夜抽出流星刀，他不准备藏拙了，这个对手非常可怕，而且这种战斗是生死之战，跟之前弟子身份的比试完全不一样。 男子血红的手爪飞速抓向鹿夜，这次他也没有留手，鹿夜则看准时机，流星刀飞速朝他腋下扎去。 男子微微一笑，完全不理会，依旧一爪朝鹿夜头顶抓来，鹿夜低头躲过，同时流星刀一刻不停留，只取对方。 疯六的另一只手从腋下伸出，一把抓住了鹿夜的骨刀。 鹿夜顺势向前一滚，完全躲开了男子的攻击。两人都落地都愣了一下，男子惊讶鹿夜的实力提升如此之快，和自己一对一正面交手居然没吃到亏；鹿夜是惊讶男子手掌的强度，居然能硬接流星刀。 然而男子发愣之间，突然就感觉到了危险，赶紧偏头闪避，就见一柄骨刀擦着他的耳根刺了出去，在他耳根上擦出一道口子，幸好他战斗经验丰富，反应快。 男子发怒，一腿就朝身侧扫去，水清玄如同一片叶子一般，轻飘飘躲开，男子的腿无论多快，总是和她隔着一点点距离。 男子这这一下明白自己低估了对手，他还是以几个月前的眼光看问题，在崖顶看到来人是鹿夜和另一个年轻女子之后，觉得自己可以很轻易拿捏对方，没想到一交手发现对方两人都不比自己差多少。 然而他想抽身已经晚了，鹿夜趁着他攻击水清玄的瞬间，流星刀直指他后背袭来。男子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就朝流星刀夹去，然而流星刀突然加速，男子只感觉自己捏到了一股细细的发丝，而流星刀已经钉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背就没有手掌那么坚硬了，鹿夜就是在木禾那里了解到了疯子一脉修习的是血手，除了手掌以外，其它地方的身体都比较弱，所以在流星刀上夹杂了丹宸金，突然加速得手。 男子刚转头惊讶地看向鹿夜，水清玄的白水指已经迅捷地点在了男子的身上，男子瞬间失去了战斗力，直挺挺倒下。 其实如果单打独斗，鹿夜和水清玄任何一人都不见得胜过他，但是在男子大意之下，加上鹿夜流星刀的诡异，男子败得干净利落。 鹿夜抽出两把骨刀，将瘦高男子的手腕钉在岩石之中。男子吃痛，全身开始颤抖，很快就醒了过来。 水清玄则去四周查看情况了，看看这人有没有同党。 “疯六。”鹿夜死死盯着他说道。 “红衣会，疯六，疯老大的第五个弟子。”疯六倒是把自己的身份都说了，其实他本来想搬出疯老大，也就是是疯子，来威胁一下眼前这少年的，但是想想对方的背景可是青城白水一族啊，疯子在白水一族面前根本算不上一个人物。 “疯老大就是疯子？他总共有几个弟子？”鹿夜问道。 “五个。”疯六赶紧回答。 “不会是从疯二一直叫到疯六吧？”鹿夜好奇问道。 “啊，你咋知道？”疯老五有些惊讶。 鹿夜都无语了。 “我师父都是从各个村子挑选了我们，他说我们必须忘记过去，全心全意成为他的弟子，所以这些名字是他给我们重新取的。”疯六见鹿夜不说话，赶紧解释道。 “我看过你们袭击鹿鸣村的卷宗，好像那个时候你们有十几个人，不止八个吧。”鹿夜回忆着鹿鸣村遇袭的事情敲击道。 “那次行动很特殊，疯老大还找了七八个人和我们一起，我也不知道另外那几个人的身份。”疯六说道。 原来如此，鹿夜这下突然犯难了，这样一来要追查另外几个人就有些麻烦了，似乎只有疯子才知道了。 就在鹿夜思考间，疯六突然动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和勇气，竟是拼着废掉手腕的风险，挣脱了骨刀，疯狂朝远处奔去。 一边跑一边狰狞笑道：“小子，你给老子等着。” 而鹿夜的两把骨刀，还插在地上，上面还残留着疯老五的血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鹿夜不慌不忙的拿出水壶，倒水冲去骨刀上的血肉，疯六跑不掉，因为鹿迟已经跟了上去。 水清玄快步走了过来：“要追吗？” “别急，他手已经废了，我们慢慢追，让他消耗一些体力再说。”鹿夜不慌不忙的收起骨刀，其实他不止定住了疯六的手，还插断了他的手筋。 鹿夜冲洗完骨刀上的血肉，才走到昏迷的村民处，将水拍打在他脸上，昏迷的男子很快苏醒过来。 “你能自己回家吗？”鹿夜问道。 男子活动了一下四肢，没大碍。 “能，谢谢两位。”男子感激道，他其实是被疯六吓昏的，这下知道了是柳清河带来的这两个年轻人救了自己。 “好，你赶快回家。”鹿夜吩咐了一下，男子起身朝落霞村方向赶去。 鹿夜则带着水清玄朝疯六逃窜的方向追去，在鹿迟的指引下，疯六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疯六也是个狠人，竟然示弱给鹿夜，认真回答鹿夜的问题，其实一直在寻找逃脱的额机会。 他一边跑，一边脱下衣服撕成两块，包住了自己的伤口，这样血迹就会断掉很长一段，他才有逃生的机会。 只是他不知道鹿迟的嗅觉有多厉害，就算他现在就跑到十万步开外，鹿迟也能嗅到他的味道。 很快，疯六就发觉不对了，他感觉到鹿夜就如同锁定了他一般，总是稳稳跟在他身后。 第111章 智胜疯三 只是，疯六跑着跑着突然发现身后的鹿夜消失了，他正暗自松口气，突然就发现前方有两个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鹿夜身上了，居然没有留意前方。 疯六停下脚步，抬头看去，等看清来人心中一喜。 鹿夜确实停止追击疯六了，因为鹿迟发信号给他，示意有人过来了，所以他立马就带着水清玄折返了，不知道来人是谁他不会冒险。 疯六遇到的人是疯三和疯四，两人见到疯六就责怪道：“你不是说出去查看情况吗，怎么去这么久。” “快，我遇到青城那两个小家伙了，就在身后追我。”疯五惊呼。 疯三和疯四听到这话，立马就狂奔了过去，他们此次的目标正是鹿夜和水清玄。 听到这两人在追疯六，都顾不上师弟的伤势了。 两人速度极快，一前一后朝疯六的后方追去，马上就消失在了树林中。 突然，狂奔中的疯三感觉到了异常，他一只脚重重跺下，一只手抓住了疯四，两人的身体在惯性作用下依旧向前滑动，铲起了一溜尘土。 就在两人止住身形的同时，疯四疯狂哀嚎起来，只见他的一只手被齐齐割断了，手腕处非常光滑，随后才看见血液如同泉涌一般喷出。 疯三惊出一身冷汗，他用骨刀探了探前方，有一股极细极锋利的细线横在前方。他换了个角度看，才在光线中看出那是一根金色的细丝。 “这是发无量的发丝！”疯三惊呼出声。 疯四已经疼出了冷汗，说不出话来，疯三则一把提起疯四，把他举到身前，继续向前狂奔。 疯四此刻想骂娘，疯三这是把他当做盾牌，试探前方是否还有发丝布置的陷阱，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这让他心中胆寒，闭眼哇哇乱叫，心中无比恐惧，前方任何一道发丝都可能将他割成两段，身首异处。 其实是两人想多了，鹿夜时间仓促，能布置下这一道陷阱已经是极限，而且发无量的发丝珍贵，布置成陷阱不一定收得回来，鹿夜还是非常心痛的。 鹿夜其实现在正拉着水清玄的手一路狂奔，他感觉到了水清玄手心冒出的细细汗珠，两人都是尽全力了。从刚才追来的两人判断，速度比他们快，实力应该超过他们。 就在要跑出树林的时候，鹿夜突然拉着水清玄拐了个弯，沿着树林边缘向北跑去。如果继续向南的话，前方是一片开阔地带，很容易被对手锁定。 疯三一直把疯四当做盾牌举在身前，追到了树林边缘，他朝前方的空阔地带远眺，没有发现鹿夜和水清玄。 他立刻朝树林两边看去，很快就看到了有草丛和灌木被踩踏的痕迹。 疯三直接将疯四扔在地上，跃上树木，脚尖点着高大的树木朝前追去，这样速度虽然慢了一些，但是视野更加开阔适合追踪痕迹，而且不必再害怕对方用发丝布下陷阱。 果然很快他就追上了鹿夜和水清玄，一跃落在了二人的正前方。 “小子，你怎么会有发无量的头发？”疯三盯着鹿夜说道，他记得发无量被水五里击杀，但是江天流回收了发无量的尸身。 “哪有什么头发，你在哪看到的。”鹿夜索性不跑了，将水清玄拉后了一步，自己挡在最前方。 “只有一种可能，水五里带走了一些他的发丝。”疯三点点头接着道：“无所谓了，交出你们身上的铭刻金和发丝，可以饶你们不死。” “又是一个找我们要铭刻金的，我们身上没带呀。”鹿夜苦笑道。水清玄确实没带铭刻金，而他修习的那套，也是在鹿迟身上，他不会让鹿迟出现的，鹿迟的存在，比铭刻金更让人好奇。 “看来不给你们尝尝我疯三爷爷的厉害，你们是不会说实话。”疯三其实也就三十多岁，纯粹是想占鹿夜的便宜。 说完，疯三就从他宽大的袖口中抽出的双手，之前他的双手都是交叉藏在两只宽大的袖子中的。只见他的双手呈灰白色，每一只都很硕大，可以轻松捏住正常人的脑袋。 鹿夜和水清玄一看就知道他修习的铭刻之术也是针对双手的，这双手一定非常强大。 两人对视一眼，都抽出骨刀，必须一开始就用最强的力量对敌。 疯三的速度极快，转瞬就到了两人面前，两只手分别抓向两人。鹿夜和水清玄见状急忙向后闪开。 鹿夜在后退的同时，流星刀猛然甩出，直刺疯三的手掌。 疯三竟然丝毫不惧，骨刀和手掌撞击在一起，“咚”一声将骨刀弹了开去，而他的手掌只是被骨刀戳红了一小块。 鹿夜这一下本来就是试探一下这双手掌的硬度，只是他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还是被这手掌的硬度惊到了，居然丝毫不弱于流星刀。 鹿夜手腕一抖，借着发丝的力量收回了骨刀。 “你果然有发无量的发丝。”疯三说着就放弃了水清玄，直接朝鹿夜扑来，一掌从上而下朝鹿夜拍去。 鹿夜大惊，这一掌的速度和力量超过了他对战过的所有对手，他爆发出所有力量才勉强躲过。 只听“轰”一声，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土石崩裂，这一掌居然在地上轰出了一个大坑。 “不错嘛，那我就再加点力量。”疯三说着，更强的一掌又朝鹿夜轰去。 土石轰碎之间，疯三噫了一声，按他的推测，鹿夜躲开上一掌已经是极限，决计躲不开这一掌的，只是这一掌也落空了。 疯三好奇看向鹿夜，才发现鹿夜不知什么时候将流星刀钉在了一棵大树之上，利用系着流星刀的发丝牵引着自己才躲开了这一掌。 “倒是个机灵的小子。”疯三说着第三掌就要拍下，这次他直接朝流星刀所在的方位偏离了几分，要断绝鹿夜躲避的方向。 只是此时疯三的手掌却停顿了，他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另一只手掌护住了身后，只听得“叮叮叮”几声脆响，水清玄的骨刀疯狂点在了疯三的手掌之上。 水清玄的攻击没有对疯三造成任何伤害，但是为鹿夜争取了时间，就是这一丝的时间，鹿夜避开了疯三的第三掌。 鹿夜避开的同时，手上的力量将流星刀拉了出来，流星刀如同流星一般飞速射向疯三。 疯三一只手拍在地上，另一只手在防御水清玄，这是鹿夜唯一的机会。 疯三反应也是快，他拍在地上的手掌突然用力，身子旋转了一个角度，防御水清玄攻击的那一只手朝鹿夜的流星刀抓去。 只是鹿夜微微一笑，精神力释放，疯狂催动着附着在流星刀上的丹宸金，流星刀在影响之下，慢慢偏转着角度，呈一道弧形，绕开了疯三的手掌，“噗”一声扎进了他的腰间。 推理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宝贵思维方式之一，它能够让人通过以往的经验和认知推断下一刻将要发生的事。比如石头扔出去总会落地，火会把手烧伤，水中人无法呼吸，抛出去的物体会遵循一定的轨迹等等。 然而，当认知不足的时候，诸多限制就会导致推理发生错误，此刻疯三就深有同感。 明明应该是扎在自己手掌之上的骨刀，竟然神奇的偏转了一个弧度，扎在了自己腰上。 疯三非常忌惮发无量的发丝，他顾不得疼痛急忙向后闪去，流星刀在鹿夜的拉扯下从他腰间脱离，落回到手中。 疯三只感觉这少年和少女太过诡异，不能再战，起身捂着腰就逃走了。 鹿夜抬头看了看太阳，时间还早，距离柳清河他们回来还有一段时间。 “我们现在不能回村子。”鹿夜收好流星刀刀说道。 “你是怕他们追到村子里面去，牵连无辜的村民？”水清玄会意道。 鹿夜点点头：“而且我们走另外的方向，他们也很难推测出来。” 两人随后一合计，朝着远离村子的方向而去。 第112章 风道谷 两人沿着天涯雪山山脚一路向北。 雪山和海的交汇处越来越陡，树木也渐渐变少，怪石越来越多，行进速度也越来越慢。 “之前从来没有人翻越过天涯雪山，不知道有没有人尝试过顺着这条线绕过去。”水清玄问道。 “我听木禾说过好像没有，我们走到一定程度就全是悬崖，难以前进了。”鹿夜道。 两人都是非常小心，避免留下痕迹让对方追踪到，鹿夜总感觉疯子的小队几乎全员出发了，甚至疯子也在其中。 鹿夜很想冲上去把仇人全部干掉，为鹿鸣村的众人报仇，奈何自己实力不济，能够伤到疯三已经是取巧了。 正前进中，两人看到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三个大字：“风道谷。” “这名字怎么有些奇怪，是谁立下的这块石碑？”水清玄伸手摸了一下石碑，石碑的年代非常久远，不知道是何年而立。 “而且为什么会立下这块石碑，难道之前有人居住？”鹿夜也很奇怪。其实鹿夜最奇怪的是这个“道”字，这个字令鹿夜非常费解。 这里要么叫做风之谷，叫做风谷也行，为什么会叫风道这么奇怪的名字呢？ “我们上前看看，反正没有退路。”水清玄说着打断了鹿夜的思路朝前方走去。 越过石碑往前走了一段，前方就传来了一阵阵呼啸声，就像是风暴的声音，但又不完全像，风暴的声音比较杂乱，这个声音则比较均匀有规律。 鹿夜朝前方看去，赫然是一片红色的大峡谷，比一线天还要大得多的峡谷。谷中有一些树木，毫无例外的朝向大海方向生长，那是风吹的。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怪不得叫做风道谷？”水清玄也意识到了前方谷中的大风。 “那是从雪山上下来的风。”鹿夜对空气的流动非常敏感。 现在他似乎对这个“道”字有一些理解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风道谷边缘，站在陡峭的悬崖看着谷底。 “这里有一道风，从雪山一路向下吹向大海。”鹿夜说道。 “一道风？”水清玄好奇地看向鹿夜。 “没错，一道风。因为它很纯粹，一点都不杂乱。就像是一条光滑平顺河流中的一股水流，急速向前但是没有乱流没有浪花。”鹿夜比喻道。 “嗯。”水清玄点点头，这么说她就很容易理解了。 鹿夜精神感知释放，感受着这道强大的风。突然，鹿夜只感觉这道风就像有魔力一般，牵引着他的感知力，随后牵引着他的大脑。 鹿夜只感觉时间的流逝变慢了，越来越缓慢，身旁一片飘落的树叶翻转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几乎停滞在空中，水清玄那黝黑飘动的发丝摇摆着也越来越慢，几乎停滞在她绝美的面庞之前。 鹿夜竟然不自觉进入了铭刻状态，这种感觉，只有在钟楼之下解开心锁的那一瞬间，鹿夜才感觉到过。 但是自己明明已经解开了心锁，为何还会有这种感觉？ 在几乎静止的时间之下，最吸引鹿夜的还是风道谷中的风，那股风似乎像是有意识一般，向他展示着空气流动的更深层次原理，在它的引导之下，鹿夜对气流的理解更加深刻，大脑也跟着疯狂运行，悄然发生着改变。 鹿夜就这样沉寂在这种变化之中，外面也许只是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但是鹿夜的感知中，他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 突然，就像是脑海深处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般，一道金光破碎，就如同第一次解开心锁一样。 鹿夜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感知和精神力发生了某种变化，能够感知和控制到的东西更多更明确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沉睡了好多年的植物人，。 确实跟解开心锁时候一模一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能动了一般。 鹿夜的意识渐渐上浮，脱离了铭刻状态，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只感觉身体的能量被掏空了一般，急忙拿出两枚暗香拍入口中。 水清玄投来好奇的目光，她感觉鹿夜似乎一瞬间就用光了全部力气。 “你有没有没听过说有人二次解开心锁？”鹿夜看着疑惑的水清玄问道。 “从来没听说过，就算是青城历史上也没有记载过这样的事情。” “那有没有出现过第一次心锁没有完全解开，过几年后再解开剩余心锁的案例？”鹿夜依旧不死心。 水清玄摇摇头，随即惊讶道：“你刚才，难道是又解开了一次心锁？” 鹿夜点点头，他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精神感知范围变大了很多，而且感知更为精细了。精神力也一样，强大了很多，精细了很多。 “这就奇怪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够二次解开心锁这种说法，等过几天问问父亲，也许他知道。”水清玄如同第一次认识鹿夜一般认真打量着鹿夜说道。 鹿夜顺着风道的方向向下看去，风道一直延伸到海面。这里的海面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这里的海面不是蓝色，而是绿色的，一望无际的绿色。 在绿色的海面上，有一排整齐得有些诡异的巨大石柱连接着风道谷的出口和迷石禁地。 或者换一种说法，迷石禁地的石柱有一排延伸到了风道口。因为这一排石柱除了异常整齐之外，和迷石禁地的石柱几乎没有差别。 就在这时，鹿迟的声音讯息传来，鹿夜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鹿迟传来的讯息是，有很强大的人朝这边过来了，带有敌意。 讯息中危险的意味非常重，远超疯三疯四出现的时候，来人也许是疯二，甚至是疯子本人。 对方速度极快，无论什么方向，鹿夜和水清玄都无法逃脱。 “你相信我吗？”鹿夜突然看向水清玄问道。 “相信，怎么了？”水清玄也在打量着风道谷口那排诡异的石柱，转头看向鹿夜，才发现鹿夜的表情非常严肃认真。 “如果相信我，就抱紧我，可能是疯子过来了。”鹿夜凝重说道。 “好。”水清玄的脸瞬间变红了，但她还是小心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鹿夜。 鹿夜只感觉水清玄的双手柔弱无骨地抱住了自己，但是他没有分心去思考这个问题，时间来不及了。 突然，鹿夜朝前狂奔了几步，面对前方极深的悬崖一跃而起，仿佛想要一步跨越到风道谷对面一般。 水清玄“呀”地喊了一声，没有人能够跳跃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最强大的铭刻师也不行。 她双手紧紧抱住鹿夜，停住了呼吸，鹿夜这是疯了吗，这么宽的峡谷，就连四分之一都无法越过，更别说是整个峡谷。 两人很快到达最高点，然后开始向下坠去，果然还是无法跃过。 两人极速下坠中，就感觉有一股强力的风从下向上刮来一般，随后，水清玄就感觉到风的方向变了，不再是向上而是横向的，向着大海。 紧接着水清玄感觉到了下坠的速度变缓了，两人如同飞在了空中，像是滑翔的鸟儿向着谷口飞去。 此时的鹿夜四肢张开，身体尽可能顺应着那道强劲的风，他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会叫风道谷了，这风确实像是一个通道，通向谷口，通向那排诡异的石柱。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可能更加轻松，就算是不经历二次解开心锁也能做到。 但是现在背负着水清玄，难度增加了很多。 两人的身体出现了摇摆，那是失控的前兆，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再强的体魄也会粉身碎骨。 “像我一样伸开手。”鹿夜大声说道。 水清玄的一只手刚伸出去，鹿夜就收回一只手揽住了水清玄腰肢，水清玄的脸更红了，心跳也加速了，但是她也感觉到了危险，不敢分心。 “再往下一点点，往前一点点，五指合并。”鹿夜大声指挥着水清玄。 很快，两人的身形便稳住了。 克服了一开始的恐惧，水清玄此刻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像雏鸟第一次飞出家时候一样，俯视大地，身披自由的风，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那么美好。 随后，她感觉到了鹿夜温热的身体和富有节奏和力量起伏的胸膛，她羞涩的侧开了头，绯红又回到了脸颊之上。 水清玄的羞涩同样引起了鹿夜的注意，水清玄柔软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仿佛就在鹿夜的耳边，鹿夜也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的心变得像火烧一样。 这一刻，水清玄期望时间停滞，永远这样抱着鹿夜飞翔下去。 鹿夜则期望时间快一点，快一点结束这种火烧的感觉。 风道谷的边缘，一个消瘦的男子冒出了树林，他的双袖非常宽大，将双手隐藏在其中。他的身后，跟着疯三和断了一只手的疯四。 三人看着朝谷口不断飞去的鹿夜和水清玄。 “他们怎么可能会飞？”疯三惊讶道。 “应该不是在飞，只是利用这峡谷中的强风而已。”领头的男子冷冷说道。 “师兄，那我们怎么办？”疯四有些急躁，鹿夜毁了他一只手，他无比希望抓住鹿夜。 来人不是疯子，是疯二。他回过头，阴森森地笑着看向疯四道：“老四，想要追上他们，还得你帮忙。” 疯四看到疯二的笑容，感觉到毛骨悚然，但是他不敢违逆，讪笑着说道：“请二师兄吩咐。” “好。”疯二说完突然就从袖子中抽出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疯四扔了出去。他的手掌已经大到跟身体不协调的地步，所以需要藏在袖子中。 疯四惊恐大喊，疯二竟然直接将他扔到了峡谷的强风之中，他的身体很快就在风中疯狂旋转起来，带着旋转的惊呼声，没被吹多远就撞在了谷壁坚硬的岩石上，随后跌落谷底，再也没有了生机。 “看来那两个小孩子是找到了某种利用这股风的方法，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方法。”疯二抬头看向鹿夜和水清玄，盯着他们落在了谷口的石柱之上。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疯三捂着腰说道。 “别急，我们这次的目标不是杀掉他们，而是给他们创造一个绝境，只要让他们知道我还没走，给他们巨大压力就行了。”疯二说着顺着风道谷边缘朝谷口走去。 第113章 火焰 鹿夜抱着水清玄落在了第一根巨石柱的顶端。 石柱顶中心向内凹陷，形成了一块小小的盆地，最重要的是阻隔了头顶的风。 两人落在石柱顶的中心，也是石柱顶的最低点。鹿夜感觉到，这道风还可以将他们带到下一根石柱，但是鹿夜不敢再向前，对于未知的事物，还是保持一定的敬畏之心比较好。 两人小心地走到石柱边缘观察，这才发现这里的海水为什么是绿色的了，水中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色海草。 近一些的地方，鹿夜还发现海草将一些漂浮的木头裹得严严实实，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死鱼，鹿夜感觉，这些海草不简单。 而石柱侧面，长满了一些绿色的藻类。鹿夜摸了一下，非常湿滑，绝不可能在上面攀爬。 如何离开这里回到陆地，成了一道无解的题。 雪上加霜的是，鹿夜看到了疯三跟着一个人来到了海岸上，远远看着自己这边，看来他们知道自己和水清玄在这里。 随后，两人找了一块岩石坐下。 这下好了，即便找到了离开的办法，也要面对几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水清玄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悄悄退回到中央位置。 “有没有离开的办法？”鹿夜自己是没有办法的，不确定水清玄有没有。 水清玄摇了摇头：“我只带了一只蓝蛾，但是被我用掉了。没有办法告向父亲传递讯息了。” 鹿夜想起来了，水清玄用那只蓝蛾本来是去寻找水五里的，结果中途遇上了柳清河，就中断了。 “我感觉这风道谷和这些石柱，好像都不是自然形成的，人为的痕迹非常明显，如果是这样，一定有离开的办法。”鹿夜思索着说道。 然而，说是这样说，两人研究了半天，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离开的方法，甚至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很快，太阳渐渐西斜，落入了海平面之下。两人也没有继续活动，鹿夜开启了呼吸术，虽然这里的风有些寒冷，但还是能够从中获取一些能量，勉强能够修习铭刻之术。 很快，大地陷入了黑暗，一轮明月升上了天空，温度急剧下降。鹿夜皱了皱眉头，呼吸术能够获取的能量少了很多，不能再修习铭刻之术了。 停下铭刻，鹿夜才发觉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寒风吹在身上有些刺骨。 很快，鹿夜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来自对面的水清玄。 水清玄此刻的呼吸非常慢，心跳也很慢，不像是铭刻状态，像是无限跌落状态。 鹿夜小心伸手摸了摸水清玄的手，这一摸把鹿夜吓了一跳，水清玄的手几乎和冰一样冷。 估计是铭刻的时候，气温极速下降，身体能量消耗了一部分来抵抗气温，缺少能量所以无法脱离铭刻状态。 鹿夜这一下急了，这样下去，水清玄要么精神力无限跌入到微观世界中，要么因为失温而死去。 鹿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他急忙取出两枚暗香，塞到水清玄口中，但是水清玄没有任何反应，口中竟然还有一些冰渣，幸亏她是铭刻师，身体在这种时候将能量用在了维持她生机的地方，要是普通人早就失温死去了。 必须让她的体温回升，水清玄的身体才能恢复机能，吸收口中的暗香，可是这里没有草也没有树，无法燃烧篝火。 鹿夜急得绕着石柱顶跑了好几圈，愣是没有找到任何取暖的方法。他急得嗷嗷叫，使劲拍了拍自己脑门，告诉自己冷静，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急得流汗了。 对，鹿夜突然灵光一闪，自己不就是一个热源吗？可是，想到这里，他的脸蹭一下就红了，这样对不起水清玄，更对不起自己深爱的鹿九柯。 可是，看着渐渐失去生机的水清玄，鹿夜缓缓坐下。 他想起木行羽指尖的那只萤火虫，生命一旦逝去，就不可能再回来。虫蚁的生命尚且可贵，更何况是人。 鹿夜的内心陷入了极大的挣扎，良久才睁开双眼，两滴泪珠从他的脸庞滑落，那是歉意的泪珠，为鹿九柯而流的泪珠。 鹿夜走到水清玄面前，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柔软冰冷的水清玄如同一朵娇嫩的花朵，随时都可能被雨水打落花瓣。 这样美好的事物，如果就此消失在世间，那就太遗憾了。 鹿夜吃下两枚暗香，同时调动体内的白螟，疯狂催动呼吸术，吸收着寒冷空气中的微薄能量，然后将身体的能量源源不断催动到皮肤表面，转化成火热的能量。 水清玄此刻的意识已经跌落得很深，她感知到的事物，已经不再是她所认识的东西。 整个空间内都充满了薄薄的能量，大部分地方能量像是平静的水面静静躺着，但是有些地方的能量凝聚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它们无比绚丽无比美妙，比她双眼见过的任何事物和任何景象都要美丽神奇无数倍。 她飘到了一个能量球的旁边，走近了才发现能量球复杂无比，里面就像拥有一个世界一般。 “进来吧，进来吧。”能量球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她的精神力进入。 水清玄摇了摇头，她的意识想要费力离开这里。 但她发现自己就像漂浮在海面上一般，无论怎么用力跳跃，最后都会跌回到海面之上。 她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之中，一种空洞的，空虚的，无法挣脱的禁锢。 世界在变小，她的意识在跌落，比绝望还绝望的感受。 正在此时，他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这个空间，好像是某种奇特的能量，这股能量注入了她的意识，她的意识开始变强了。 水清玄试图再次挣脱这层世界，这一下她差点成功了，然而还是不够，那种能量不够。但是这让她看到了希望，再多来一些多来一些，水清玄的意识嘶吼道。 鹿夜紧紧抱着水清玄，他感觉到了水清玄的身体正在回暖，不再那么冰冷，她口中的暗香也在慢慢融化。 只是，似乎总是差点什么似的，水清玄的体温上升到某一程度就停止了。 鹿夜急忙打量着她，才发现她的嘴唇微微在动，鹿夜急忙将耳朵凑过去，在他强大的听力下才大致听清楚了水清玄的声音：“再多来一些，再多来一些。” 鹿夜低头看着水清玄如仙子一般的容貌和完美无瑕的肌肤，囔囔道：“我决定不顾一切救你了，等你醒来，你怎么处置我都行，哪怕杀了我都行。” 说完，鹿夜缓缓解下了自己的衣服，再解下水清玄的衣服，再次将她揽入怀中，然后缓缓将两人的衣服混合着包裹起两个身子，水清玄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急需的温暖，将身子紧紧贴住了鹿夜。 水清玄的意识终于感受到了能量，她奋力一跃，面前的无数能量球不断变小不断变小，最后化为了一个微小的能量球，只不过结构形式跟下一层的能量球不再一样，没有那么模糊了，更加真实的结构。 她继续积攒能量，然后向上再次一跃。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之后，水清玄终于感觉到了最真的真实，她的意识终于摆脱了铭刻状态，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只是此刻的她就像在梦中一般，可以感受但不能动，这应该是意识从更深更微小的世界中出来后，暂时还不适应的症状。 她感受到了有一个温暖的火焰包围着自己，她明白就是这股火焰给予了她能量，将她救出了无限跌落的境地。 她明白，如果她继续跌落，她的意识可能会跟真实世界断了联系，那样他就永远无法回来了。 她口中的暗香已经完全融化，正转化为源源不断的能量，传送到身体各处。 此时，她感觉到了包围着自己的火焰变凝实了一些，然后开始有节奏地猛烈跳动着。 水清玄的脸瞬间红了，从一朵白色的莲花变成了一朵粉色的，她知道那火焰是鹿夜的身体，那跳动的节奏是鹿夜的心跳。 鹿夜借着月光见到水清玄的脸庞变得红润无比，如同要滴出一抹粉色一般，无比动人，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终于把她救回来了。 鹿夜此刻也感受到了疲倦，他为了救水清玄，几乎是在燃烧自己，此刻见到水清玄没事了，松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恍惚间，他听到了水清玄细柔的话语：“鹿夜，你是不是最在意九柯。” 鹿夜本能地想承认，在这之前的任何一刻，他都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那你在意我吗？”水清玄见鹿夜沉默了良久，又开口低声问道。 “嗯。”鹿夜突然小声地说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回答，他的内心其实非常纠结，可能是他深层的潜意识驱使他做出了这个回答。 随后，水清玄柔软细腻的嘴唇就贴上了鹿夜的双唇。 鹿夜的内心，其实就像是有一层冰，里面包裹的是鹿九柯。而水清玄的这一吻，犹如一道火热的光，渐渐融化了鹿夜心中的那一层冰。 随即，两道火热的身躯纠缠在了一起。 鹿夜只感觉水清玄的身体如最柔软最光滑的绸缎包裹着自己。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花骨朵遇到春风后，悄悄舒展了自己的花瓣，盛开了；冰冻的河水感受到了温暖后，悄悄融化了自己，缓缓变成一条奔流的小河；虫子感受到春天之后，悄悄破开了泥土，看到了阳光和绿叶。 等鹿夜睁开眼，已经是后半夜，水清玄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一旁，见到鹿夜醒来，娇羞地转过了脸看向远方。 即便是现在，鹿夜依旧看到她的耳根瞬间变红了。 鹿夜急忙整理自己的衣服，爬到巨石边缘看了看，敌人还在。 鹿夜皱起了眉头，这上面没有任何食物和水，如果对方一直不走，那就只能期待柳清河能够找到这里来了。 第114章 风起云涌 柳清河在昨天回到村子后就知道鹿夜和水清玄失踪了，他详细问询了村民们具体情况，就打算外出寻找鹿夜，溪云燕坚持要跟他一起去，柳清河拗不过她，只好带上了她。 本来雪兰也想一起去的，但是这下柳清河非常强硬，只带上了溪云燕一人。 两人一直向北寻到半夜，柳清河才安慰溪云燕先睡一觉。 等溪云燕睡熟，柳清河便起身走到了一个隐秘角落。 而那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柳光君的那个护卫，另一个则是个穿着有些简洁和怪异的男子。 “现在进展得怎么样？”穿着简洁的男子问道。 “疯二应该已经将鹿夜和水清玄困住了，不确定他们之间是否产生了感情。”柳清河说道。 “那也没事，你不是将溪云燕也带来了吗？可以确定鹿夜也很在乎溪云燕，大不了就选择溪云燕。”穿着简洁的男子不耐烦说道。 “不行，溪云燕是被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利用的，因为她能够同时影响溪云杉和鹿夜。”柳清河开口说道。 “我们时间不多了，水五里那边可能随时会回来找我要人。”柳清河说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当然准备好了，三年多，我终于完成了这项研究。”穿着简洁的男子递给柳清河一个小盒子：“小心些，这东西我筛选培育了无数次，才得到成品。” 柳清河瞥了他一眼，这家伙不但穿着怪异，说话也有些怪异。他小心打开盒子，盒子中一管黑色的液体被冰块小心包裹着。 “冰块只能支撑到明天中午之前，等冰块融化就会失效，必须在那之前将它用掉。” “知道了。”柳清河合上盒子，就欲转身离去。 “柳长老，你这次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护卫突然开口说道。 柳清河看向护卫：“只要我们的目标达成，光君和我的命算什么。”说完就转身离去。 柳清河回到原地，溪云燕已经醒了。 “柳长老，有发现什么吗？”溪云燕起来没看见柳清河，她以为柳清河是去寻找鹿夜了。 “找到了一些线索，你好好睡一觉，等天亮我们就去寻他们。”柳清河微笑着说道。 “真的吗？”溪云燕扑闪着大眼睛，听到这个好消息后，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光。 “当然是真的了！”柳清河微笑说道。 天涯雪山深处，水五里，江峰以及白水一族二长老在一座巨型石门前已经好几天了。不光是他们，灵炎一族和魁木一族都有人过来。 这石门本来是被积雪和冰块掩埋的，火山喷发的岩浆，正好将表面的积雪融化，让它的顶部露了出来。 众人在这里挖了好几个通向石门的冰洞，但是都没有找到进入石门的方式，想要试图在石门上钻一个洞，发现石门的材质非常坚硬，根本不可能，精神感知也无法穿透进去。想要清除所有的冰块，以目前的人数来说，几乎不可能，清除速度还赶不上落雪的速度。 想要进一步研究石门或者石门后面是什么，目前几乎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而目前三族的关系处于紧张的时刻，谁都不想派遣更多人过来，导致青城内的防御出现漏洞。 所以现在目前大家都处于僵持阶段，难有进展但是直接舍弃又做不到，看这石门的架势，后面很可能有大宝藏。 就在几人坐在白水一族营地休息的时候，水五里突然听到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声音很微弱，整个营地应该只有他能听见。 水五里借口方便一下，循着声源走了过去。远离营地之后才听清楚，那是在喊他的名字：“水五里。” 水五里加快脚步，迅速到达了一块巨石身后，那里站着一个独臂男子，江世修。 “你的听力果然超越常人很多。”江世修见到水五里后说道，他只是尝试用这种方法看看能不能唤来水五里，没想到成功了。 “江师兄，这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吗？”水五里知道，如果不紧急，江世修不会冒险来找他的。 “没错，我接到了信息，有人要对溪云杉以及你女儿水清玄不利。”江世修直接道。 “是什么人？”水五里急切问道。 “不清楚，给我信息的人没有明说。” “那我们即刻动身去找他们。”水五里焦急道。 江世修点点头，水五里便朝营地狂奔而去。 “二长老，我有急事要离开一会。”水五里回到营地就直接向二长老溪裘汇报。 “不行，你离开了，我们这边人手就太少了。”没想到的是，二长老溪裘竟然不同意水五里离开。 “我此次有必须离开的理由，望二长老谅解。”水五里祈求道。 “不是我个人不放你走，而是你走了万一这边出什么事，我白水一族出现大的损失怎么办，这后果谁来承担。”溪裘面露为难之色说道。 “所有后果，我水五里愿意一人承担。”水五里坚定说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溪裘突然发怒，站起身来喊道。 “那就得罪了，请二长老出手吧。”水五里丝毫不惧，同样站起身来，凝视着溪裘。 “你当真要和我动手。”溪裘也凝视着水五里，他没有想到水五里会这么强硬。 “如果你不放我离开，那就只好动手了。”水五里说着把江峰拉到了身后。 “好吧，那你去吧，不过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所有后果你负责，你会为今天的抉择付出代价。”溪裘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不惧水五里的实力，但是他如果真的和水五里动手，回到白水一族之后无法交代。 “多谢二长老。”水五里向溪裘施了一礼，带着江峰便离开了。 等水五里走后，溪裘的指尖突然冒出一只蓝蛾，他的指甲飞快在蓝蛾身上刻了几个字，然后一甩手将蓝蛾放飞了出去。 蓝蛾扑动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东西，很快它似乎锁定了目标，径直朝西方飞去，脱离了他的视野。 蓝蛾的速度也许比不上水五里的速度，但是溪裘知道蓝蛾的方向比水五里准确，所以蓝蛾有很大概率先于水五里到达。 而远离营地的某个地方，一个女子突然从阴影中现身，高高跃起，两根纤细的手指闪电般探出，轻轻捏住了蓝蛾。 蓝蛾被捏住，依旧扑腾着翅膀，女子借着月光，看到蓝蛾的翅膀上刻了五个细小的字：水五里将至。 女子赫然便是白水一族深蛟中的蛟尾江惜文。 在天涯雪山发现巨大石门之后，水族长便派遣二长老前来，同时蛟首水半生也派遣了江惜文。 江惜文接到的任务跟石门无关，而是要他寻找白水一族的奸细，所以她一直守候在营地之外。 之前见到水五里匆匆离开，她怀疑过水五里，但是在深蛟多年的她感觉二长老更可疑，更何况以水五里的听力，她是无法跟踪他还不被发现的。 果然她的选择是对的，江惜文伸出小指，尖尖的指甲迅速抹去了那四个字，重新写上：“按计划行事。” 蓝蛾翅膀上密密麻麻的蓝色粉末，给了她涂改的空间，小心涂改结束，她才放开手中的蓝蛾，蓝蛾重新飞上天空朝着认定的目标飞去。 “跟上去看看，他到底向谁传达信息。”江惜文说完，一个男子走出阴影，迅速追随蓝蛾而去。 这个男子，是深蛟四大蛟爪之一，江惜文很相信他。 而江惜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盯紧溪裘，看他还要做什么，同时看看谁会收到信息前来。 “江前辈，是谁告诉你的信息，能否告知于我，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此事关系清玄的安危，我想尽量多了解一些。”狂奔中，水五里问江世修道。 江世修没有立马回答水五里，而是迅捷地在一株树木上做下了记号，这记号是给江峰的，他已经跟不上江世修和水五里。 “羽。”做完记号的江世修想了想，终于说出了一个字，仅仅是一个字，没有再多说，随即摇了摇头，示意水五里务必保密。 其实木行羽给他传递这条信息的时候，并没有要求他保密，只是江世修隐隐觉得，需要保密。 水五里点点头，就是这一个字，让水五里确信了水清玄和鹿夜肯定会有事，只因为他知道“羽”这个字代表了谁。 但是水五里的心一下子又紧了起来，劳烦到木行羽这样的大人物出面的事，绝对小不了，这也意味着水清玄和鹿夜的危险等级很高。 想到这些，水五里不由自主加快速度。江世修看了水五里一眼，也加快了速度，保持和水五里一样的节奏。 第115章 夕颜 鹿夜和水清玄又找了一圈，想看看如何离开。 然而还是没有任何收获，两人干脆放弃了，在巨石柱顶端面对面盘腿坐下。 “那个，你昨晚是不是因为意识跌落了。”鹿夜开口问道。 “什么这个那个，人家是没有名字吗？”水清玄嗔道。 鹿夜不禁莞尔一笑，水清玄实在是太美了，连责怪人都有一种美感。 “我还没想好叫你什么好？”鹿夜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我昨晚是因为没有预料到气温突然变低，能量消耗过度，等我发觉时候，意识之灯早已熄灭，怎么也无法向上级攀升，所以就向下跌落了。”水清玄也只是跟鹿夜开个玩笑，丝毫没有介意鹿夜怎么称呼自己。 “原来如此，那意识向下跌落是什么感觉？”鹿夜好奇问道。 “有一种深深的恐惧之中，一种空洞的，空虚的，无法挣脱的恐惧，比绝望还绝望的感受。”水清玄直到此刻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 “还有最恐怖的一件事情是，我的意识也许在深层次中已经度过了好多年好多年的时间，久到也许会忘记自己的意识是从哪来的，但是正常的世界也许只过了几个呼吸。”水清玄接着补充道。 鹿夜知道，随着意识进入下一层次，时间会变慢，这就是铭刻师能够改造复杂身体的原因，如果两个世界的时间进度差不多，那么铭刻师花费一生的时间，也许连一根手指头都改造不好。 “那个，再继续向下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鹿夜好奇问道，他没敢做这个尝试。 “越往下，世界越丰富，越绚丽，但是也更模糊。就像是一棵石子，在这一层世界看就是一棵石子，再往下你就会发现它似乎变成了一朵云，失去清晰的位置，失去清晰的边界，甚至是失去清晰的结构。”水清玄回忆着说道。 “这么玄乎？”鹿夜惊奇道。 “嗯，而且这种描述不对，但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描述了，这就像让我们描述那片云的形状一样困难，我们确实是看到了那片云目前有一个形状，但是言语却无法描述出来。”水清玄指着朝霞中一片绚丽多彩的云朵说道。 鹿夜也朝着那朵云看去，薄薄的片状云朵如同一抹轻纱漂浮在天空中，然后被朝阳染成了七彩的颜色，美轮美奂。 “我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水清玄道。 “嗯。”鹿夜点点头，其实他想说以咱俩现在的关系来说，根本不需要征求，您直接问就可以了，但是鹿夜又感觉水清玄像是天上的仙女，跟凡人有点矜持好像很正常。 “你是不是有不通过暗香获取能量的方法？”水清玄其实好几天前就注意到了这种情况，她发现鹿夜在进入铭刻状态之前，似乎不吃暗香也可以。 鹿夜点点头，伸手拉起水清玄的手放在自己鼻子前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水清玄立马就感觉到鹿夜呼出的气体温度比气温低很多，她惊讶地看着鹿夜，同时明白了鹿夜获取能量的方式。 “我有一种特殊的呼吸术，在湿热的环境中或者在火堆旁效果最好。” “那这种呼吸术可以推广吗？” “不行，目前只有我能使用，这套铭刻之术在我身上，我没有办法将它展示给别人看，而它的修习是在我的铭刻之术基础上，别的铭刻之术不行。还有，修习这套呼吸术的时间也非常非常久，对正常人来说，不划算。”鹿夜丝毫没有隐瞒水清玄的意思。 “可惜了，要是能够推广，大家也许就不需要争夺暗香而爆发冲突乃至战争了。”水清玄悠悠说道。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水声和海草断裂的声音。鹿夜拉着水清玄来到了石柱边缘，才发现海水的水位变高了很多，涨潮了。 这是个大潮，原本充满海面的水草沉入了水底，海面浮现了上来。 原本被海草缠住的木头也一根根挣断了束缚，纷纷漂出海面，有些还因为浮力巨大的原因，直接冲出水面又跌落在水面上。 更重要的是，本来离海面很高的石柱顶，现在也缩短了很多距离，没有那么高了。 “我们可以离开了！”两人异口同声喊道，随后微笑着看着对方，既有能离开的喜悦，也有跟对方有默契的幸福感。 鹿夜朝疯二所在方向看去，见不到人，不知道他们是离开了还是躲起来了。 涨潮每天都会有，鹿夜在得不到安全保证的前提下是不会冒险的。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听到了后方有木头快速在海面滑动的声音，转头看去，赫然见到两个中年人稳稳站在一根木头上，从大海深处朝这边飞快飘来，中年人的背上各背负着一把弯弓。 鹿夜有些奇怪，弓这种工具在多年以前就消失了，鹿夜也只是听过和在记载里见过，在铭刻师崛起之前，人们还是比较依赖工具的，弯弓就是其中一种很重要的远程攻击工具，但是随着铭刻师的崛起，弯弓所能造成的杀伤已经远远跟不上人体自身的力量，所以就被慢慢淘汰了，而这两个人还在使用，他们怎么落后这么多，难道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而两个中年人驱动木头的手段也非常奇特，不用帆也不用浆，而是用骨刀。 他们的骨刀都系着细绳，只见两人不断抛出骨刀钉在沿途的石柱之上，然后双手拉动绳子驱使木头前进，速度快过用船桨好多倍。 等到木头行至钉骨刀的正下方，他们手腕一抖就收回了骨刀，然后继续向前抛出，钉在下一根石柱之上。 “好巧妙的方法。”水清玄夸赞道。 “不止巧妙，还很厉害。”鹿夜摸了摸自己的流星刀，那两人抛射骨刀的手法，远远比自己的要精妙，抛出的距离也更远，是两个高手。 很快两个中年人也看到了鹿夜和水清玄，他们先是露出了一些惊讶的神情，似乎觉得不应该在这个地方遇到人一样，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没有理会鹿夜和水清玄便兀自靠岸离去了。 鹿夜的双眼，耳朵，甚至是精神感知都百分百发挥，留意两人抛骨刀时候的发力技巧，他如果学会了，流星刀的威力将大大提升。 直到两人消失，水清玄开口道：“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啊，是双胞胎？”鹿夜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们抛骨刀的手法上了，居然没有注意到。 “是啊，两人太像了，不光是面容，就连身材表情衣着都如出一辙。” “溪云杉，水清玄！”突然，两人同时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们两个，是柳清河。 “柳长老，我们在这里。”鹿夜开口回应，他发声的技巧远超常人，声音穿透力可以很强。 没多久，柳清河就出现在了海岸边：“你们两个怎么上去的，快下来。” “柳长老，有没有看到两个袖子很大，个子很瘦的人？”鹿夜对着柳清河喊道。 “看到了，他们见我来就跑掉了！”柳清河回应。 “哥，清玄姐姐！”溪云燕也稍后柳清河一步来到了海岸边。 “柳长老来得正是时候。”鹿夜惊喜道。 柳清河来得确实是时候，要不然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水草，要踩木头渡海是不可能的。 水清玄点点头，两人便找了一根较大的木头，纵身一跃，纷纷稳稳当当落了上去。 鹿夜没有效仿那两个中年人的方法，他还不想在柳清河面前暴露太多，于是找了根小的木头当桨朝岸边划去，虽然速度慢一些，也不帅，但是够用了。 两人一靠岸，溪云燕就一把抱住了鹿夜，然后捶了鹿夜两拳道：“小树苗，你吓死我了。” 水清玄则站在一旁，看着两兄妹，其实她知道对方不是真的两兄妹，但是她丝毫没有露出吃醋的意思。 柳清河在一旁呵呵笑着，眯眼观察着是三个少年男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话说你们怎么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鹿夜于是将大致的情况跟柳清河讲了一下。柳清河伸手一掌击碎了岸边的一块石头怒道：“岂有此理，白莲会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次非找他们算账不可。” 随后四人便开始往落霞村方向赶，柳清河则提出走海边，他知道一条路线比较近而且风景也很好，几人都没有异议。 几人走了一会便到了一处临海的悬崖上，这崖很高，崖底是嶙峋的怪石，被翻涌的白色浪花不断冲刷着。 “你们看这里的风景如何？”柳清河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这里风景虽好，但是缺少一份平静和祥和，总感觉有些瘆人。”鹿夜看着下方有些尖锐的巨石和汹涌的海浪说道。 “哈哈，这样的风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你们不觉得吗？”柳清河笑道。 “清玄姐姐，你看那一片花林真美。”溪云燕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红色花朵喊道。 “那种花叫做夕颜，它怒放的时候，美过夕阳。”柳清河笑道。 “清玄姐姐，走，我们过去看看。”溪云燕摇晃着水清玄的手道。 水清玄微笑一下，轻轻点了一下溪云燕的小鼻子，拉着溪云燕的手朝那片夕颜走去。 “人真是一种很神奇很神奇的东西。”柳清河面向大海继续说道，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少女的离开。 “柳长老的话今天似乎深藏玄机，让我有些听不明白！”鹿夜站在柳清河身后皱眉说道。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到时候希望你是站在大多数生命的这边。”柳清河兀自说道。 “你在铭刻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其实我们的身体内部有一种很强的防御机制？”柳清河问道。 “你是说，当我们的身体出现损伤，我们即使不用铭刻之术去修复，身体也会自动修复它的那种机制。”虽然鹿夜觉得柳清河突然和自己探讨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 “这只是它其中的一种功能之一，比如我们身体中毒或者被某种螟入侵，这个防御系统就会出来对抗这些对我们身体有害的东西。”柳清河继续道。 “感受到了一些。”鹿夜点头道。 “但是也不完全，有一种情况下，这种防御机制是不会启动的。” “在什么情况下？” “在我们对生失去希望，一心求死的时候。”柳清河说完这句话突然回过头来紧紧盯着鹿夜。 第116章 黑螟 这一刻，鹿夜突然感觉到了柳清河的双眼之中蕴藏着不舍、挣扎和难过，鹿夜完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柳长老，你孙儿柳光君的死，全是我一人的责任。”鹿夜预感到了柳清河的不对劲。 “没事，一个怎么也教不会的不孝孙儿罢了，倒是你，鹿夜，如果水清玄和鹿九柯必须死一个，你会选择保谁？”柳清河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死死盯着鹿夜。 柳清河的这句话，在鹿夜的心中激起千层巨浪，柳清河知道他的身份，还叫出了他的名字，而且他为什么会让他在鹿九柯和水清玄之间选一个。 鹿夜拼命压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嘻嘻笑道：“柳长老，谁是鹿夜，介绍给我溪云杉认识认识。” “哈哈哈哈！”柳清河突然仰天长啸道：“你不用伪装了，打你第一天进入青城，我就知道你不是溪云杉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鹿夜心中一寒，缓缓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真正的溪云杉在你手中！” 自己进入青城的一开始，并没有见过柳清河，如果柳清河说不久后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有可能是看出了什么破绽跟，如果还未见到自己就知道是冒名顶替溪云杉的，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柳清河知道真的溪云杉在哪。 “没错，你很聪明。”柳清河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在鹿夜看来，就是承认了。 “你们两个也别偷听了，出来吧！”柳清河看向树林说道。 “柳长老，我哥真的在你手中吗？”溪云燕从树林中窜出来问道。 “是的，只要你想见他，我可以随时带你去。”柳清河笑道，依旧是有一个慈祥的老头。 鹿夜大脑一下子接收了很多信息，他推断不出柳清河想要干嘛，柳清河的意图是什么。 “白水一族水清玄，你不来看看这边的美妙风景嘛？”柳清河转向水清玄问道。 水清玄温婉的双眼看向鹿夜，鹿夜轻轻摇了摇了头。 但是水清玄还是走了过来，柳清河的实力远超他们三人，他要干什么，他们三人都阻止不了。 水清玄走到鹿夜身边，轻轻拉住鹿夜的手，她也感觉到了柳清河的异常，这个举动是告诉鹿夜，所有事情都会和鹿夜一起承担。 “你的绝世容颜，即便放在青城历史上也是一绝，又是水五里的女儿，还是水思连的唯一弟子，即便到此为止，你也会是白水一族的一颗璀璨明珠了。”柳清河继续说道。 “柳长老过奖了。”水清玄放开鹿夜的手，对柳清河行了一个答谢礼。 调皮的溪云燕之前在水清玄的发丝间插入了一些夕颜，淡红色的花朵，映衬着水清玄缕缕黑丝和微红的脸颊，这一切美过这世间的任何东西。 突然，异变突生，柳清河迅捷出手，一把向水清玄抓去。 水清玄和鹿夜的反应极快，他们也同时动了。 但是他们跟柳青河的实力差距太大，即便是鹿夜一出手就是最强的一拳，搬山；水清玄一出手就是用骨刀点出白水指。 柳清河的手掌变相，一把抓住了鹿夜的拳头，另一只手闪电般在鹿夜身上拍了三下，鹿夜便痛得跪在了地上。 二水清玄的骨刀，虽然全部点在了柳清河身上，但是根本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 柳清河一回身，一把抓下水清玄手中的骨刀，反手插入了水清玄白皙的脖颈中。 “不！”鹿夜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喊，一切太快了太突然了，鲜血瞬间染红了水清玄。 “体会到痛苦了吗，体会到绝望了吗？”柳清河平静看着鹿夜，仿佛折断这个世间最美的花，对他来说就像折断一根草。 柳清河提着水清玄，走到崖边，然后松手。 鹿夜和溪云燕同时扑了上来，但如何能够快得过柳清河。 随后，水清玄的身体开始朝极速下坠，惊起了栖息在峭崖上的一些飞鸟，鸟可以飞，然而水清玄却不能。 “清玄！”鹿夜也没料到柳清河会有这么一出，他一直在推测柳清河的意图，但是根本推测不出来，也无法预测柳清河的行为。 鹿夜冲了出去，他计算着如何跳跃才能抱住水清玄，然后将流星刀钉在悬崖上，也许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就在鹿夜冲出去的一瞬间，柳清河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鹿夜只能眼睁睁看着水清玄消失在了自己视野中。 “放开我哥。”溪云燕也冲了过来。 “别过来！”鹿夜急忙大喊。 鹿夜话音未落，柳清河的一手刀已经砍在了溪云燕的脖颈上，溪云燕瞬间昏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鹿夜对柳清河怒吼道，同时使劲力气朝柳清河拳打脚踢，但是柳清河的身体强度远超鹿夜想象，鹿夜的力量就像给他挠痒痒一般。 这就是事实，当你弱小的时候，你只能任凭强者摆布。 柳清河提着鹿夜走到悬崖边上，探头向下看去。鹿夜以为他也要将自己扔下去了，喊道：“扔我下去，你扔我下去，让我和她死在一起。” 悬崖下方的嶙峋怪石尖锐无比，这么高掉下去，就算是柳清河自己都大概率活不了，水清玄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清玄！”鹿夜嘶吼一声，他看到了水清玄的身体面向上躺在一块巨石之上，鲜血染红了巨石，更加绝望的是，一道巨浪席卷而来，将水清玄裹入了大海之中。 就这样看着心上人死去，鹿夜的心如同有一把刀在里面搅动一般，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下悬崖，被海浪带走，就像是水清玄的生命一般。 鹿夜的身体开始颤抖，不是畏惧，而是痛苦到极致的颤抖，对生失去了留恋，对死完全没有了畏惧。 “是不是因为你觉得直接杀了我为柳光君报仇太便宜我了，所以你才要等，等我有心爱的人了，才杀掉她，折磨我。”鹿夜怒吼道。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世人都可以这么理解，我愿意背负所有骂名。”柳清河凝视着鹿夜说道。 “把我一起扔下去吧！”鹿夜万念俱灰地说完，闭上了双眼。 “对，就这样，放弃生的希望，放弃。这样你的身体就不会抵抗，不会防御。”柳清河面露喜色。他缓缓拿出一个木盒，木盒中的冰块已经融化了一部分，那管黑色的液体漂浮在冰水中，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将它夹出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里面的液体在缓缓发生着变化，它竟然是活的，阳光带来的温度使它慢慢恢复了活力。 随即，柳清河将管子插在鹿夜的脖子上，液体缓缓流入了鹿夜的身体。 鹿夜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了有东西顺着脖颈进入了他的身体，这种感觉像是被鹿迟咬到时候的那种感觉，又像是在落霞村那晚梦境中，虫子进入自己身体的感觉。 柳清河提着鹿夜走到一块草地上，将鹿夜小心放在了上面，随后朝鹿夜口中拍入了两枚暗香。 “你给我注入了什么东西？”鹿夜沙哑着问道。 “是一种力量，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黑螟。”柳清河开口道。 “这是你的报复吗？为了柳光君的死。”鹿夜忍着疼痛说道。他现在全身都在疼痛，犹如无数刀片刮在全身一样疼痛，他发现黑螟进入身体之后，和白螟一样，缠绕在了他的铭刻出来的结构上。 这种结构，让鹿夜想起了双生花，黑螟和白螟像是一黑一白两片花瓣，而他铭刻出来的结构就像是这花蕊。 黑螟飞速缠绕和复制，用掉了鹿夜身上所有能量，鹿夜的四肢无法动荡，精神也陷入了能感知但是精神力缺乏的状态。 “报复，哈哈哈哈哈！”柳清河仰天长啸：“你以为我柳清河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真只是因为柳光君，我真的很可能会放过你。” “那是因为什么？”鹿夜怒道：“无论为了什么，你不该对水清玄下手。” “因为你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们的得到了你的血液，才明白当初在鹿鸣村的时候，有两样宝物放在我面前，但是我只拿走了其中的一样，，我们都以为那套铭刻之术很平庸，没想到它才是这一切的基础。”柳清河而且是较差的那一样冷静地说道。 “原来鹿鸣村的屠杀，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一切都是为了黑螟？”鹿夜颤抖着咬牙说道。 “没错，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了你们鹿鸣村守护着远古传下来的，能够改变这世界的东西。于是我找到了鹿迟，但是鹿迟居然跟我说他完全不知道。于是我只好给白莲会的疯子释放了一条信息，让他知道鹿鸣村有重宝。”柳清河突然愤怒起来：“我本来是打算等疯子得到之后，再从疯子手中抢，只是没想到疯子根本没脑子，他竟然屠杀了村子，而且还没有任何收获，幸好鹿迟带着鹿九柯和鹿八方逃脱了，他找到了我，愿意用鹿鸣村守护的东西换鹿九柯和鹿八方的命，我才答应了他。” “在你眼里，我应该彻头彻尾是个坏人，但是我很信守承诺，要不然你以为以鹿九柯那么好的姿色，如何逃脱柳光君的魔爪？” “别欺骗自己了，你杀了几百人，然后救了两个人，就以为自己是好人了，你救一百个人也弥补不了。”鹿夜冷笑道。 “等有一天，你站在这个世界之巅，你会明白我的。”柳清河叹了口气说道。 “你最好杀了我，如果我站在世界之巅那天，我会灭了你柳氏！”鹿夜凝视着柳清河，用最后的力气愤怒说道。 “我不可能杀你，你太重要了，和溪云杉一样重要。”柳清河道：“我拿到黑螟之后，就培育出来注射给了第一批人，他们果然得到了力量，未解心锁之人居然得到了和铭刻师一样的力量，只可惜他们失去了理智，黑螟似乎进入了他们的大脑，影响了他们的心智。本来我们以为他们会全部变成野兽，但是后来发现，只要见到他们最在乎的人，他们就会短暂恢复理智。” “所以我们一直想安排溪云杉和溪云燕见一面，终于在东窟等到了那个机会，让我们惊奇的是，溪云杉见到了溪云燕之后，竟然永久恢复了理智，他成了第一个掌握黑螟力量之人。” “所以，溪云杉其实就是被你们抓去做实验了？”鹿夜问道。 “是的，是他运气不好，我们基本不会动青城的人，但是他撞见了我们抓村子的少年。”柳清河叹了一口气。 突然，鹿夜感受到了鹿迟，只有靠近一段距离，鹿夜才会感觉到他，之前鹿夜都是让他离得远远的。鹿夜急忙向鹿迟发出了警告，让他不要靠近，虽然鹿迟的实力很强，但是鹿夜知道跟柳清河的实力差距还是很大的。 “到崖底，找到清玄，救她。”这是鹿夜最后传递给鹿迟的信息。 第117章 永别 水五里和江世修一路急行，很快就到达了风道谷，可是两人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 鹿迟在到达风道谷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了。 “有没有寻找到他们俩的办法？”江世修看向水五里。 水五里点点头，指尖滑出一只蓝蛾，他和水清玄都有携带一只标记了对方的蓝蛾。自从和水清玄的母亲江若文在天涯雪山走散之后，他就早早做了这样的安排。 只是当水五里将蓝蛾抛入天空中的时候，蓝蛾在天空中转悠了半天，似乎找不到方向，随后竟然在天空中爆开了。 “这是什么景象？”江世修皱起了眉头。 “只有一种情况，蓝蛾标记之物消失了，蓝蛾找不到清玄的位置。”水五里皱起了眉头，水清玄到底去哪了，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即便是水清玄出事，也不会这样。 就在两人迷茫之时，水五里的心口突然狠狠疼了一下，疼得他冷汗直流。 “怎么了？”江世修急忙扶住水五里，将他放在了草地上。 水五里闭上了眼睛，周围的风声渐渐变弱，树叶摇动的速度也慢慢变弱，他进入了一种神奇的状态。 这种状态像是铭刻状态，但又不完全像，就在水五里疑惑的同时，眼前的景象变成了天涯雪山的景象，他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他最后一次见到江若文的地方。 “若文，你在哪，我前几天见到了你最爱的白梅，不是一棵，是一片，你出来我带你去看。”水五里对着面前的雪山喊道。 喊完，水五里侧起耳朵倾听，心中呐喊道：“拜托，出来吧，出来吧，我知道这是我的幻觉，但是哪怕只要在幻觉中见你一面，也足矣！” 只可惜，雪山中只有寒风的声音。 “若文，你快出来，你告诉我，清玄在哪，她在哪？”水五里呐喊道。 水五里跪在雪地中，不断祈求和嘶喊，直到嗓子变哑，眼中流出血水。 终于，他听到了一声低低地叹息，水五里猛然抬起头。 只有一声，而且很微弱，但是他确信，那是江若文的声音，这声音，他日日想夜夜想，直到这一刻才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我本来只是想看一眼你就走，但是没想到快二十年了，你的执念依旧这么深。”说话间，一个女子迈着悠悠的步伐，脚踏雪山走来。她的面容不算惊艳，但是表情和姿态都给人一种优雅神圣的感觉，最普通却又是最迷人。 她黝黑的发丝上，依旧插着一朵白梅。 “若文，真的是你吗？”水五里想用精神力感知一下，这些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但是他发现自己的精神感知用不了。 “是真是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相见了，就在我们分别的地方。”江若文微微一笑。 “这些年来，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水五里伸手想牵江若文，但是江若文摇了摇头。 “你不能碰我，我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要你碰到我，我就会消散。”江若文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悄悄看着你和清玄，你把她照顾的很好，我很满意。”江若文微笑着说道。 “可是，我把她弄丢了。”水五里抱歉道。 “不，这都怪我，怪我太过执着，我离开了你们，才造成今天这局面。”江若文轻声安慰道。 “给我讲讲，这些年你在哪里，你经历了什么？”水五里问道。 “来不及了，时间不多了，关于我的事情，不重要了。我这次出来，是想要你好好活下去，你活着，清玄就能活着！”江若文道。 “为什么我活着她就能活着？”水五里不解。 “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要你活着，清玄就会像我之前那样，悄悄陪在你身边。”江若文说着，身影开始变得虚幻。 “若文，你再说得明白一点，告诉我清玄在哪？”水五里喊道。 “永别了，五里。”江若文没有回答水五里，而是不舍地看着水五里。 “若文，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水五里的双眼流出血水。 但是江若文已经没有声音，她的身影也渐渐消散了，随后整个幻境突然破灭，碎裂成一片一片，随后飘向南方。 水五里蓦然睁开眼睛，看向碎片飘走的方向喊道：“那边！” 江世修吓了一跳，在他的世界里，水五里刚躺下就弹了起来，而且双眼中竟然流出血水，喉咙也变沙哑了。 “走。”来不及多问，江世修拉起水五里就朝那边狂奔而去。 鹿夜只感觉黑螟在体内越来越暴躁了，似乎想要占据他的身体，想要侵入控制他的大脑，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强撑着，不能睡去，睡去之后，他醒来也许就不是现在的自己了。 “所以，我也是你们试验的对象之一，为了这个黑螟？”鹿夜强撑着说道。 “不不不，你不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其实我们一开始也只是意识到你的铭刻之术以及你的身体有一些不一样，但是当得到你的血液之后，你太让我们吃惊了，你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当初被我们抛弃的那份铭刻之术有多重要。其实你们鹿鸣村守护的东西总得有三样，黑螟、白螟以及夜之铭刻之术。鹿迟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白螟，我们则只拿到了黑螟。” “通过对你血液的研究，我们白螟在你体内，升华了那原本平平无奇的铭刻之术，但是似乎缺少某种东西，那就是黑螟，三者组合在一起才形成了鹿鸣村地宫中雕刻的那朵花，黑白的花瓣缠绕着黑色的花蕊，这才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力量。” “只是白螟进入你的身体早了一些，我们必须要调和出一种黑螟，匹配你体内的白螟，才能组合成那种完美的力量，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幸运的是，我们成功了，但是我们发现这种黑螟容易受到人体防御机制的影响，所以必须将你的防御降到最低才行。” 鹿夜已经在咬牙坚持，说不出话来，柳清河则在旁边很有成就感地说着他的计划。 “很不幸的是，我们发现只有当一个人万念俱灰的时候，才能降低身体本身的防御，所以要让你产生这种情绪，毫无疑问只能杀掉一个你最心爱的人。” “所以，柳光君掳走溪云燕其实是我暗中支持的，为此我重新派给了他一个护卫，那个护卫不断暗示他掳走溪云燕，引你来天涯雪山，因为在青城，很难对你动手。” “从一开始，我就打算牺牲掉他了，然后再杀掉鹿九柯让你万念俱灰，但是我后来发现了更好的人选，就是水清玄。因为对于鹿九柯，我其实一直把她当做孙女看待，我怎么忍心杀掉她呢？” “我千方百计将你们带到落霞村，就是不确定你们之间的感情是否已经深到让你万念俱灰的地步，所以我极力想创造一个培养你们感情的机会，所以这一次也是我通知疯二的，两百枚暗香，让他将你们两个逼入绝境，让你和水清玄独处。” “果然这个计划非常奏效，孤身男女独处一夜，爆发了感情，当我让你鹿九柯和水清玄选择一个的时候，你露出的难以抉择的神情，我就知道那一刻水清玄对你来说已经重要到我所预料的那种地步了。” “可惜了，青城好多年也不曾出现过这么惊才绝艳的女子，不过幸好你出现了万念俱灰的想法，要不然。”柳清河说着看向昏过去的溪云燕，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突然，柳清河停止了说话，双手挡在胸前，两只手的形状也发生了变化，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面坚实的盾牌般，魁木一族防御之术——木盾。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攻击爆燃袭来，同时传来六声脆响，白水印六重，猛然轰在了柳清河的木盾之上，柳清河直接被轰退了两步。 但是，还没结束，更加强大的一拳又轰了过来，这一拳直接将拳头前面的空气都压缩到爆响，带着无比凛冽的战意，一拳将柳清河轰退了七八步，直接远离了鹿夜。 随即一个俊美男子将鹿夜拉到了身后，另一个独臂男子则将溪云燕护住了，来人正是水五里和江世修。 “江世修？”柳清河眯起眼睛看向独臂男子。 “清玄呢？”水五里扫了一圈，没有见到水清玄，质问柳清河。 “你来晚了一步，她在那下面。”柳清河指了指波涛汹涌的崖底道。 水五里听完将鹿夜扔给江世修，跑到悬崖边上朝下看去。 “清玄，清玄。”水五里看到下面的汹涌场景时，心中一寒，但是他依旧抱有一丝希望。 声音传出好远好远，然而回应水五里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还有几朵零落的夕颜花被波浪推攘着，缓缓波动着。 “她已经死了，从这里掉落下去，没有生还的可能。”柳清河缓缓道。 “她为什么会从这里掉下去？”水五里双眼赤红看向柳清河。 “是我推她下去的。” “为什么？” “因为她和鹿夜，杀了我的孙儿。”柳清河一字一顿道：“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那你也去死吧。”水五里瞬间毫毛倒竖，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愤怒的时刻。 真水舞瞬间发动，水五里的双掌如同随风飘舞的柳条，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袭向柳清河。 柳清河连退几步，身形退到了水五里的攻击范围之外。 水五里的身上，突然传来了七声脆响，白水印七重凝结而成。 “我答应过若文，拼上性命也要护住清玄。”水五里咬牙看向柳清河，原来他刚才狂暴的真水舞只是想让柳清河后退，好让自己有凝聚白水印的时间。 “七重白水印吗，我听说白水印最高是九层，每一个用到九层的人，几乎都是一般的存在，即便是八层，也是族长级别的存在，你这种年纪能用到七层，果然是惊才绝艳的存在。”柳清河欣赏地看向水五里，之前一直将水五里调离，而不正面和他冲突是对的。 “还没结束。”水五里额头上的青筋突然暴起，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白水印八重。 这下柳清河露出了凝重之色，他不想硬撼这一印，这估计是当世最强的白水印了，侧身朝远离悬崖的一侧移去，只不过前方突然闪出一道独臂人影，一拳封堵了柳清河的去路。 这一拳虽然不强，但是角度和时机堪称完美，柳清河无法躲避，只好出拳硬接了江世修这一拳。两拳相交，如同两座山撞在一起般，力量澎湃，两人都被对方的拳头震的向后飞跃。 柳清河人在空中，水五里已至，柳清河无奈只好再次使用木盾格挡，最强之矛如同闪电一般刺在了最强之盾上，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那是骨骼对撞的声音。 水五里的右手血肉几乎爆出，柳清河的双手也受到了重创，被击得横飞了出去。 两人都吐出了一口鲜血，柳清河毕竟年长，铭刻之术造诣在水五里之上，要不然这一印可能直接废掉他的双手。 柳清河落地之后，一个翻身滚到了昏迷的溪云燕身旁，抓起溪云燕挡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死死锁住溪云燕的咽喉冷声道：“再上前，我就杀了她。” 这让水五里和江世修都没想到，他们这才意识到低估了柳清河的实力。原来柳清河在一对二的情况下，居然还计算好了交手之后的落地方位，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巧落在溪云燕旁边。 第118章 脱胎换骨 水五里凝聚白水印的时候，柳清河就在内心盘算了很多次，他硬接水五里的招式后，落点不可能在鹿夜附近，所以他只好选择挟持溪云燕。 其实在他的计划中，目前鹿夜的重要性远高过溪云燕，如果能选择，他一定会带走鹿夜。 柳清河说完便提着溪云燕一步步朝后退去，在这种情况下，江世修和水五里完全没有办法，只能任由柳清河一步步离开。 他退到差不多距离的时候，转身便狂奔而去。 柳清河双手已经受伤，水五里的刚烈远超他的想象，幸好他是用最强的防御接下水五里的白水印，柳清河在那一刻甚至出现了死亡的感觉，他好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更关键还有一个江世修，白水一族中他没有把握战胜的人不算多，而江世修就是其中一个。 就在他朝落霞村狂奔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蓝蛾，然后向他扑了过来。 柳清河伸出两根手指，轻巧地夹住蓝蛾，只见蓝蛾的翅膀上刻有几个字：“石门后有重宝。” 柳清河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溪裘这个废物废物，连传递信息都滞后，还被人修改了。” 说完看向一处道：“出来吧。” 但是柳清河非但没有看到那人出来，而是一转身溜烟跑了，那人便是四大蛟爪之一，他需要的信息已经得到，溪裘通敌柳清河，而他的实力不如柳清河，没必要出来。 “算你识相。”柳清河没打算追他，转身继续朝落霞村而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要带我去哪。”溪云燕醒了，她见到柳清河提着自己狂奔，脸上露出畏惧和不解。 “别担心，我不会害你，我带你去找你哥。”柳清河的语言和表情都是那么人畜无害。 “是找鹿夜还是溪云杉？”溪云燕有些迷糊地问道。 “当然是溪云杉，他才是你的亲哥。”柳清河笑着说道。 鹿夜虽然昏迷了，但是他身体一直在消耗着巨大能量，比上次白螟入体消耗的能量都大，幸好水五里有经验，不断喂食暗香给鹿夜，才源源不断地补充着能量。 同时鹿夜也下意识开启了呼吸术，水五里和江世修看着鹿夜呼出的冷气，一开始还以为鹿夜身体能量不够，体温下降，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体温没有下降，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随着黑螟的不断腐蚀，鹿夜白色的皮肤开始竟然慢慢变成了灰黑色，慢慢逼近他的头部。 就在黑螟侵入鹿夜头部的时候，鹿夜突然大喊一声，面露痛苦神色。 “杀，杀光你们！”鹿夜突然喊了起来，他陷入了幻觉。 大地是恐怖的黝黑色，细看才发现那竟然是黑色的虫子组成的，血红的天空不断有血雨飘下，在黑色的大地上汇聚成红色的溪流。 随即，大地发出了响声，像是上亿只虫子在蠕动的声音，鹿夜前方的大地慢慢升高，凝聚成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是他在白螟记录的信息中看到的黑魔。 你想杀掉他吗，黑魔缓缓伸出手掌，只见上面有一个虚幻的身影，是柳清河。 “想，我要杀他一百次，我要将他碎尸万段。”鹿夜歇斯底里大喊道。 “你还想杀他们吗？”黑魔的另一只手伸出，这次则是疯子小队屠戮鹿鸣村时候的样貌。 “想，我要杀光他们。”鹿夜怒吼。 “那就将你的身体交给我，我给你力量，给你杀掉他们的力量！”黑魔黑暗深邃的双眼盯着鹿夜。 “好，你给我力量，我现在就去杀掉他们。”鹿夜说道。 随后，黑色的虫子沿着鹿夜的脚，大腿，腰部，胸部慢慢向上爬，很快就要淹没他。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道：“别听他的，如果你任由他占有，你将不是你了。” 是鹿迟，或者说白魔更加贴切。 鹿夜愣住了，黑色虫子上升的速度也变缓了。 “别听他的，你不是需要报仇吗，没有力量如何报仇。” “报了仇又如何，你不再是你，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随着黑魔和白魔的话语，大地上开始长出白色的草，黑色的虫子见状不断吞噬，黑白交织在一起，开始缠斗。 鹿夜的身体开始颤抖，那是痛苦，那是不甘。 水五里和江世修紧紧压着他，害怕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怎么了。”江峰的声音传来，带有喘息声，他足足跟着水五里和江世修两大高手狂奔了一夜，已经累得不行了。 “他似乎是被柳清河做实验注入了某种东西，失去了神志，快要失控了。”江世修说道。 “失控？”江峰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凑近鹿夜一看，鹿夜确实失去了神志，不断胡说着杀的字眼，双眼虽然紧闭，但是依稀可以看见那狂暴的眼神。 “那就试试这个吧。”江峰说着拿出一根骨针，刺在鹿夜的手臂上，骨针中的液体缓缓注入。 “这是什么东西？”水五里和柳清河知道江峰不会伤害鹿夜，所以才没有阻止。 “这是能够帮助人恢复神志的东西。”江峰没有多说。 骨针中的液体很快就有效果了，鹿夜的神情开始舒缓。 幻境中，一滴金色的雨突然从天而降，滴在了鹿夜的身上，鹿夜抬起头，才发现头顶那一小块的血雨变成了某种金色的液体。 金色的雨水淋在身上，鹿夜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他的精神感知和精神力突然回来了。 大地和天空完完全全被笼罩在他的精神感知之中。 “你住口。”鹿夜突然看向黑魔。 黑魔愣了一下，他似乎不明白鹿夜为什么恢复了神志，而且变得如此强势。 “这是我的世界，这里由我做主。”鹿夜突然怒吼一声，身上的黑色虫子纷纷退去，随后是他身遭百步之内的土地。 鹿夜清晰地感受到了土地的结构，那是他身体的结构，是夜之铭刻术打造的结构。 “鹿迟爷爷，拜托了。”鹿夜看向白魔，没有说拜托什么，但是白魔心领神会。 见鹿迟点点头，鹿夜闭上双眼，精神力释放，铭刻开启。 大地开始改变，露出一段段复杂的结构，鹿夜的精神力开始拉扯着那些黑色的虫子附着在那些结构之上。 黑色虫子想反抗，但是那些白色草开始行动了，它们配合着鹿夜的精神力，控制着那些虫子随着鹿夜的意愿来改造着大地。 这场浩大的改造整整持续了一天，水五里、江世修和江峰的一天，而在鹿夜的世界里，整整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几十年，也许上百年。 期间鹿夜不断用呼吸术补充着能量，同时吃下了几百枚暗香。 直到第二天清晨，鹿夜的身体才开始停止高速运转，面色开始变好。 “你输了。”鹿夜看着大势已去的黑魔说道。 白魔点点头，欣慰地看向鹿夜，然后缓缓躺下，慢慢融合进了鹿夜改造的大地中。 “可恶。”黑魔怒吼一声。突然，他直接飘向了大地的某处，然后钻了进去。 “不好。”鹿夜喊道，他忘了还有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没有夜之铭刻之术的结构。 水五里三人看到鹿夜身体终于有了消停的迹象，都松了一口气，然而异变突生，鹿夜的脸部突然变成了灰黑色。 “你想躲在这里吗？”鹿夜看向黑螟说道。 “没错，在这里，你的力量不够，我就在这里潜伏着，总有一天会得到你的身体，你现在的身体太强大了。”黑魔嘿嘿笑着。 “你想得太美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鹿夜的双眼突然露出决绝的神情。 “你要干什么？”黑魔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毁灭吧！”鹿夜突然高高跃起，一拳向下轰去，拳头不断变大，不断加速，最后完完全全覆盖在黑魔潜伏的那块土地之上，那块土地开始寸寸龟裂，能量疯狂在里面搅动，那块土地慢慢变得贫瘠，没有任何东西能在上面生长。 水五里三人只见鹿夜的脸部开始龟裂，黑色的鲜血不断流淌，几人都不明白鹿夜体内发生了什么，但是都没有办法，只能期望鹿夜自己能够战胜困难。 幸运的是鹿夜很快稳定了下来，呼吸渐渐不再那么急促，暗香的消耗也停止了，三人都松了一口气，鹿夜差不多把四人的暗香都要消耗完了，如果还不结束，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鹿夜昏迷期间，水五里多次下到崖底小心寻找，但是无论怎么找，都不见水清玄的尸体，甚至连血迹和任何痕迹都被浪花冲刷掉了，只剩下两朵夕颜花被海浪拍打在岩石缝中，鲜艳的花朵映衬着黑色的岩石和白色的海浪。 这里的海临近天涯雪山，融化的冰水注入海中，使这冬末春初的海水异常冰凉，但是水五里完全不管这些，他一次次潜入海水深处，寻找着水清玄的遗体或者遗物。 每一次露出水面，水五里都疯狂呐喊，江世修和江峰知道那是水五里无奈地呐喊，毫无收获的呐喊。 水五里的想起了江若文的话语：“只要你不死，清玄就会一直悄悄陪伴着你。” 他不明白江若文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现在有一种感觉，没找到尸体，水清玄就有生的希望，尽管他一直认为那不是真的江若文和自己说话，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想到这些，水五里有些矛盾，如果不是幻想，如何解释最后江惜文指给他的这个方向？ 水五里将两朵夕颜带了回来，这是唯一能找到到的水清玄最后的事物，他小心地将两朵夕颜的水擦干，再用干净的白布包裹起来放入怀中，仿佛那就是水清玄的生命一般，稍微用力和损坏就会失去。 “你知不知道柳清河为何会对水清玄动手？”江世修等水五里做完了这一切才走过来问道。 “不知道，我现在所有知道的信息都没有显示柳清河有任何的动机。”水五里摇摇头说道。 “那接下来怎么打算？”江世修也想不出，他远离青城多年，他知道的信息其实比水五里少。 “先等鹿夜醒来吧，他的身体状况不稳定，而且很诡异，应该是柳清河对他做了什么。”水五里看向昏迷中的鹿夜说道。 “然后呢？”江世修有些忧心地说道。 “追杀柳清河到天涯海角。”水五里咬牙说道。 江世修默然，他知道水五里也许不是柳清河的对手，即便是杀掉柳清河，要承担的后果也是巨大，但是他没有阻止和劝说水五里的理由。 第119章 决裂 一夜之后，鹿夜终于是醒了过来。 “你觉得怎么样？”水五里先检查了一下鹿夜的情况。 “我现在没事了，但是老师，清玄，清玄她死了，云燕呢？”鹿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水清玄已经如一道烙印，印在了他的心上，但是现在这烙印成了他的痛，割舍不掉的痛。 “溪云燕被柳清河掳走了，用她的生命威胁，我和江前辈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你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清玄怎么了？”水五里非常冷静。 鹿夜简要将经过说了出来，只有隐去了有关黑螟和白螟的事情，大概说柳清河给他注射了一种未知的东西做实验。 水五里江世修都是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柳清河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背后在策划着这么阴险的事情。 “这么说，他杀掉清玄，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有死的念头，只不过是拿你做实验？他从一个月以前就开始策划这件事，期间还搭上了自己孙儿的性命？”水五里惊道。 鹿夜点了点头，江世修感叹道：“真是好狠的人啊。” “我也许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等我再恢复一些我们就出发。”鹿夜看向水五里说道。 “嗯，是该找到他和他好好算算账。”水五里说着握紧双拳。 “江师兄，你是不是当初答应过，不再管青城的事情？”水五里看向江世修问道。 江世修点点头道：“不过，如果你真需要我的帮助，我对付的是一个畜牲，应该不算是干涉青城的事。” 水五里摇摇头：“江师兄，我知道你的实力远在我之上，但是你露面的话，肯定会招来你的仇家，你倒是无所谓，但是需要你照顾的那些人呢？”水五里说着看了看江峰。 “可是……” 江世修还要说什么，水五里打断了他的话：“江师兄，你能帮我到现在，我已经感激不尽，但是接下来的仇，我想自己去报。”水五里确实想要凭自己报仇，但同时也不想牵连江世修。 “也罢，如果我出面，说不定这风暴将卷入更多的人。”江世修说着拍了拍江峰的肩膀。 “可是，我想留下来帮忙，我是老师的弟子，清玄和鹿夜也是我的生死之交。”江峰这时候说道。 “你走，你太弱了，你帮不了我，你留下来只会添麻烦。”鹿夜站起身来，突然冲江峰吼道。 “你说什么？”江峰不可思议地看向鹿夜。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如果你不相信自己的弱小，我可以证明给你看。”鹿夜冷冷说道，他的话语没有一丝感情，溃烂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知道你所受到的伤害，也知道你的难受，你怎么骂我，我都不会不管的。你要是骂我能舒服一些，那你就骂吧。”然而江峰却是异常冷静，他深刻体会到了鹿夜的难受。 “看来你真的不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是气话，我说的是实话，你太弱了，你现在就是一个拖油瓶，你跟着我们去，只会影响我们的行动。”鹿夜说完一把抓在身旁的一棵树上，生生揪下了一块树皮。 鹿夜知道自己的脸成什么样了，不用看就知道，他的脸部修习的是千面术，是身上唯一没有夜之铭刻之术的地方，而就是这里成为了黑螟想潜伏的地方，结果被鹿夜狠心毁掉了。鹿夜可以接受自己的脸被毁去，也接受不了自己的成为黑螟的傀儡。 鹿夜找出一根布条，缓缓将树皮系在了脸上，伸手在眼睛面前抠出了两个洞，当成了一副丑陋的面具使用，他不想让别人再看到他的脸。 江峰默默看着鹿夜，他知道鹿夜这一刻心中有多少痛苦，有多少仇恨，但是他确实帮不上忙。 “出手吧，用你最强的招式，白水印也罢，那种带有战意的拳法也罢。”鹿夜做完这一切后冷冷说道。 “你要干什么？”江峰不解。 “证明你的弱小，你已经弱小到不够资格和我一起了，你不明白吗？”鹿夜大声说道。 “好。”江峰咬牙：“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江峰这下终于有怒意了，鹿夜的关于资格的话，终于刺痛他了，他有多在乎鹿夜，这下就有多刺痛。 “弱小之人，出手吧。”鹿夜道。 江峰开始凝聚白水印，他要证明给鹿夜看，自己不是那个帮不到他的人，自己不会是拖油瓶。 四声脆响从江峰的手臂上传来，白水印四重凝聚而成，但是江峰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他知道只有这一击让鹿夜看到自己的实力，鹿夜才不会赶他走。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鹿夜时候的场景，记得鹿夜战胜水富春时候的场景，记得两人在广场上互相切磋体术到累趴下，然后一起看日落，一起等钟声响起回家的场景。 虽然每一件事都不算刻骨铭心，但正是这些普通的事情，让他和鹿夜成为了最要好的伙伴。 江峰咬牙，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手臂又传来一声脆响，白水印五重，江峰之前的极限是四重，这是他第一次凝聚出五重。 江世修看了一眼水五里，这两人怎么都喜欢压榨自己的身体凝聚超出极限的白水印。 江峰的身形动了，五重白水印就像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袭向鹿夜的面门，他要击碎鹿夜面上的那块树皮，看看鹿夜的表情，但是鹿夜直到这个时候都一动不动。 就连江世修和水五里都有些诧异，难不成鹿夜这是寻死？ 就在江峰的白水印袭到鹿夜面门的时候，鹿夜突然闪电伸手，直接抓住了江峰的手腕，紧接着一甩，把江峰甩飞了出去。 “碰”一声，江峰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爬起来，不可思议地看向鹿夜，嘴角隐隐有血迹。 水五里和江世修均是大惊，鹿夜这一手的实力居然如此之强，这一天来他的身体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化，柳清河到底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 “看到了吗，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一起？”鹿夜冷笑道。 “我们之前至少也是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的朋友，我不相信你说的资格。”江峰擦干嘴角的血迹说道。 “朋友？”鹿夜冷笑：“你不了解我吗，我心中只有仇恨，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提升实力去复仇，之前只不过是因为你对于我的实力提升有帮助，也仅仅是因为这样而已。” “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鹿夜对欲言又止的江峰道：“跟养育我的鹿爷爷，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些真正朋友相比，你什么也不是。” “我明白了，江峰看向鹿夜。你需要实力是吗，那么你就等着，总有一天我将用凌驾于你之上的实力，让你收回你今天所说的话。”江峰直直看向鹿夜的眼睛，他想看清楚鹿夜究竟说的是否是心里话，还是只是不想他帮忙。 可是鹿夜的双眼里充满了高傲和不屑，让江峰的心渐渐冷了下来，江峰渐渐觉得如果鹿夜只是不想让自己帮忙，不会做到这么决绝的程度，也没有理由做到这种程度。 江峰慢慢转过身，海风吹拂在他的脸上，感觉寒彻心扉。 “走吧。”他低声对江世修说道。 江世修看向鹿夜，似乎欲言又止，但他还是没有说话，向水五里示意了一下便带着江峰离去了。 “你刚才对江峰说的话是真的？”等江世修和江峰离开后，水五里问鹿夜。 “是的，之前确实是因为他对我实力的提升有帮助，我一直在利用他。”鹿夜冷冷说道。 “那么其他人呢，我呢？”水五里问道。 “都一样，我的目标一直都是报鹿鸣村的血仇。”鹿夜冷冷地一字一顿说道。 遥远的一块山石之后，江峰隐藏着身子探出半个脑袋，他紧紧盯着水五里和鹿夜的嘴唇，江峰会唇语，这是他谁也没有告诉过的的秘密。那是因为他和江世修经常在呼啸的海风中磨练心境，经常听不见对方说话，久而久之学会的。 他已经看清楚了鹿夜和水五里的对话，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拳紧握转身离去。 直到江峰离开，鹿夜的神情突然变了，就像是绷紧的一根弦突然断了一般。 鹿夜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他满脑子都是对江峰的回忆，他在水塘边捕鱼，江峰遇到了他并带回了青城；他遭遇水富秋的挑衅，没有人站出来帮他，是江峰站了出来；在东窟和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江峰及时出现救了他和溪云燕；在他苦苦无法解开心锁的时候，是江峰亲自道钟楼敲响钟声帮助他，鹿夜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青城历史上为数不多的钟声混乱。 这些都是深深烙印在鹿夜心中的，还有那些平日里的点点滴滴，江峰其实俨然已经成了鹿夜心中最在乎的人之一，而不是他说的和鹿鸣村相比不值一提。 就在刚才，江峰以为已经走到了鹿夜听觉感知的范围之外，才躲起来观察鹿夜，但是他不知道鹿夜自从去过风道谷之后，似乎是再解开了深一道的心锁一般，听觉范围和精神感知范围都得到了巨大提升，所以鹿夜知道江峰还没有走。 所以鹿夜继续紧绷着自己，直到江峰真的离开了，那根弦才断了。 “你知道他没有离开？”水五里惊奇，他的听力范围是超过鹿夜的，他也不知道鹿夜的感知和听力范围提升了。 鹿夜点点头，他继续捂着心口，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和最好的兄弟。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刺激江峰，应该不是为了让他努力修习那么简单吧？”水五里问道。 “不是。”鹿夜摇了摇头，缓了良久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掺和进来的人可能都会死，我知道老师不会放弃，要不然我也不想老师掺和进来。” “原来如此。”水五里点点头，他明白了鹿夜的想法，如果不是柳清河对水清玄动手，鹿夜也许不会要他掺和进来。 “而且，我打算不择手段对付柳清河，江峰和江世修叔叔都是好人，我不能让他们成为坏人。”鹿夜继续说道。 水五里深深皱起眉头，他从鹿夜的话语中，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不择手段就不择手段，清玄比我的命还重要，动用任何方法为她报仇我都不在乎。”水五里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先告诉我柳清河如何不简单，这件事情如何不简单。” 第120章 梳理 水五里点燃了一堆篝火，这是鹿夜的请求。本来铭刻师借助暗香就能轻松保持体温，现在也不是晚上，不需要借助篝火的光和热，所以水五里是不明白鹿夜需要一堆篝火是什么用意。但是水五里没有多问，鹿夜也没有多说。 随着篝火加热了空气，鹿夜用呼吸术吸收着热气中的能量，大脑则在分析着最近发生的事。 根据目前发生的事情和已知的信息，鹿夜大概梳理出了一些东西，他正好借休息的机会跟水五里探讨一下，因为很多都是推测，他也不确定。 “老师听说过黑螟吗？”鹿夜问道。 水五里点点头：“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有限，大概也就是你告诉过水族长的那些。” “嗯，黑螟的由来非常深远，根据我目前的推断，它至少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甚至我怀疑它曾经毁灭过世界。”鹿夜始终觉得，白螟记载的那个世界，一定是被黑螟消灭了。 “不是我们时代的产物，能说说理由吗？”水五里皱起了眉头。 有一些迹象表明，现在的这个时代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之前可能有更早的文明和人群，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消失了。 不光是消失，甚至它存在的很多痕迹也被大量抹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人们对上一个时代的了解非常有限，现在鹿夜居然这么笃定，如果是真的，这个消息将震惊世界。 “白螟的深处记载着一些影像，我无意中看到了。那些影像中的人物，实力远超现在的，服饰和建筑物样式也不是现在的样式，除了上一个时代，无法解释。”鹿夜道。 “能准确描述一下那些影像吗？”水五里想要深入了解判断一下。 但是鹿夜却摇了摇头：“那些影像就像铭刻金中记载的结构一般，能够看到，但是描述不出来。” 水五里点点头，他拨弄了一下眼前的篝火。“你能看到燃烧的篝火，但是你无法描述它的形状。” “其实除了黑螟，还有一件我们经常接触的事物也应该是来自上一个时代，甚至更上一个。”水五里说道。 “铭刻金！”鹿夜一字一顿说出三个字，水五里表示赞同。 其实铭刻金就是曾经存在上一个时代的最好证明，制造它的材料是什么，来自何处，铭刻师们都无法探查到哪怕一丝一毫线索。 而且现在的铭刻师们无论是使用暴力还是精神力，都无法改写铭刻金中记载的一个微小结构，这些迹象表明铭刻金绝对不是现在的铭刻师所能企及的力量铸造的。 所以铭刻师们才公认在这之前应该存在一个甚至多个时代，他的巅峰时候远远比现在强大，要不是铭刻金的存在，或许不会有人会认同这个观点。 “只是，是否是黑螟毁灭了上一个纪元，我觉得可能另有隐情。”水五里摇摇头道：“如果是它毁灭了世界，那么为什么我们现在这个世界中，黑螟不是主宰，而是被深藏了起来。” “嗯，这也是我疑虑的地方，现在的信息太少，无法推断。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黑螟非常非常危险，有毁灭这个世界的力量。”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我之前的判断，我之前以为黑螟只是一种力量。”水五里对于鹿夜认为的黑螟能量确实有些惊讶。 “嗯，我之前一直怀疑青城内有人的到了黑螟，而且在用黑螟做实验，现在不用怀疑了，溪云杉就是被他们抓去做实验了。”鹿夜凝重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早就得到了黑螟？”水五里一惊，也就是说，黑螟已经在三年前就进入青城了。 “是的，柳清河利用白莲会屠灭了鹿鸣村，他再出面救下鹿九柯和鹿八方，鹿迟爷爷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是为了保住他们两个的性命，只好将地宫的位置告诉了他。”鹿夜咬牙说道，无论什么时候，提到鹿鸣村被屠灭这件事，都是他无法饶恕的。 “所以当时其实柳清河得到了黑螟和夜之铭刻之术，只不过将黑螟暗自留下了，放铭刻金出来掩人耳目。”水五里推测道。 “恩，而且可以推断，柳清河有一个隐秘的组织，这个组织跟魁木一族跟柳家都没有关系，他在用这个组织来研究黑螟，估计是想要打造一股力量，无论他是什么目的，这股力量一旦成功，这个世界就会变为当初的鹿鸣村。” “我知道这个组织，水族长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他们，这个组织叫做光明会。”水五里道，这个组织的名字其实让人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隐秘和黑暗的一个组织，偏偏要叫做光明会，难道是用最缺的东西命名吗？ “光明会成立的时间不知，里面的组织成员不知。我们目前得到的信息是它位于巨石一族废墟底下，当年巨石一族在地底的深处建立了一个精密的地宫，巨石一族战败后，被某些人悄悄占据了，形成了现在的光明会。”水五里接着解释道，这些事情还是江百山潜入光明会后得到的。 而水五里知道的这个信息对鹿夜来说非常重要，补全了鹿夜推测中的空白。 “原来如此，可以推断光明会一定在密谋着什么大事，所以他们需要黑螟的力量。而柳清河是其中重要的人物，甚至有可能是会长级别，光明会一直在收集村子中的少年做实验，我推测他们已经得到了黑螟的力量，但是无法控制住它，当年溪云杉和另外两个被黑螟侵蚀的少年，丧失了理智，就像是疯狂的野兽，根本不分敌我。”鹿夜道。 “嗯，要不然可能战争早就在青城爆发了。”水五里凝眉道，这对于青城乃至这个世界来说，都是惊天的大事。 “不过他们快成功了，因为溪云杉就是他们的实验品之一，我可以确认溪云杉在黑螟的影响下，没有丧失理智。”鹿夜赶紧说道。 “我们得赶紧将这些告知水族长。”水五里现在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些信息太过重要了，影响的不止是一个人的生死，也许是所有铭刻师的生死。 鹿夜点点头，水五里拿出布条，将情况简要记录在上面，然后绑在一只白色鸽子上放飞了，这是他携带的最后一只鸽子了，这种鸽子飞得很高，几乎不可能被拦截。白水一族重要的人物外出的时候，都会携带一到两只，水五里也没想到这次居然将两只都用了。 “等水族长部署好一切之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着复仇的名义揪着柳清河不放，给水族长他们拖延时间。”做完这一切后，水五里说道。 “老师，我推测之前出现在受寒村的那个人就是柳清河。”雪兰给鹿夜讲述过黑衣人的身形等一些细节，鹿夜之前想不到是谁，但是现在柳清河露出水面，鹿夜觉得比对下来就是柳清河。 “没错，应该是他了，你还记得你们参加全城考核的时候吗，我和白水一族一些前辈前去伏击黑衣人，但是我们每一次都落空，之前怀疑他是白莲会的或者单纯的光明会成员，所以他似乎能预料到我们的行动这一点让我们非常吃惊，但是如果他还是魁木一族二长老的身份，那就说得通了。”水五里恍然道。 “这是为何？”鹿夜也有些不解。 “你记不记得你给我们提供过信息说白水一族高层有人悄悄跟魁木一族对接，这次出来，我偶然间发现魁木一族那边的人正是柳安，柳清河的儿子，柳光君的父亲。所以我推测，我们白水一族的那个内奸，也和柳清河在对接，所以他能知道我们的行动。”水五里解释道。 “那也就是说，白水一族的内奸范围也缩小了，就在那次跟你们一起行动的人中。”鹿夜补充道。 “你猜的没错，而且我现在怀疑那人就是白水一族二长老溪裘，因为他阻止我来找清玄，估计就是怕我干扰了柳清河的行动。”水五里冷声道，其实溪裘在水五里的印象中非常不错，完全没有任何背景，但是凭借自身的努力，实力不断变强，最后成为白水一族二长老。 “竟然是他！”鹿夜震惊的不是溪裘，而是二长老这个身份，他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人物为什么会背叛白水一族：“也幸亏老师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柳清河一定会带走我，那么他得到的就不止是黑螟了，还有白螟。” “应该就是他，我已经在布条上说明，希望信鸽能够顺利到达水族长手中，这样柳清河如果敢回青城，水族长一定不会放过他。”水五里看向北方的天空接着道：“说说你的计划，我们怎么找到柳清河，他接下来会去哪里？” “他带着云燕，就逃脱不了我的追踪，而且他不会回青城的。”鹿夜庆幸当昏迷前让鹿迟爷爷跟着溪云燕，现在溪云燕被柳清河掳走了，鹿夜一醒来就感知到鹿迟离开了，而且鹿夜发现现在自己和鹿迟的感应更加强烈了，可以感知到鹿迟的准确方位，所以柳清河根本逃不出鹿夜的追踪，他隐隐感觉到鹿迟就在落霞村。 “因为你？”水五里看向鹿夜。 “是的，之前柳清河给我体内注射的就是黑螟，所以我也是另一个控制住黑螟的人。而且不光如此，我体内还有白螟，黑螟和白螟现在在我体内共生，我对于他的重要性，也许跟溪云杉一样重要。”鹿夜凝重地说道，他其实只想安安静静成长，然后复仇，现在居然成了焦点。 “所以即便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他根本不会回青城。”水五里恍然。 “嗯，如果他回青城，我们也会回青城，有白水一族的庇护，他几乎不可能带走我。” “你的重要性，也许比你想象的还大。”水五里凝视和感受着眼前的鹿夜，鹿夜击败江峰的那一刻历历在目，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鹿夜的实力就进步了这么多，现在甚至有和他交手的实力了，这让水五里非常惊讶。 “但是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战斗，肯定异常惨烈，关乎生死。”鹿夜的双眼爆发出了战意。 “而且你没有取胜的把握，所以你不想让江峰跟着我们一起冒这个风险？” “嗯，因为我们要对抗的可能不止是柳清河，而是整个光明会，即便是世间修罗和江峰在，我们也完全没有和他们对抗的资格。”鹿夜道。 “这有白水一族的实力能够与之抗衡，但是时间来不及了，而且现在青城的局势不乐观，水族长估计也无法抽调出太多的实力，还会牵扯到魁木一族甚至是灵炎一族参与进来。”水五里叹了一口气。 “所以这是我们和柳清河的私人恩怨，也可能会用到一些非常的手段，这也是我不想让江峰参与进来的原因。”鹿夜点点头道。 水五里的眉头也深深皱了起来，这话鹿夜一开始就跟他说过，只是他不知道鹿夜所谓的非常手段是什么，非常到鹿夜不愿意牵扯到一个好人。 只不过水五里的态度也非常坚决，柳清河居然对水清玄动手，只要所有能用的手段，他都不会有所顾忌， 只是水清玄究竟是否活着，水五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从理性的角度来说，水清玄绝不可能生还，但是感性告诉她，江若文的出现绝不是幻觉，水清玄也还没死。 这一点是支撑水五里活下去的最重要理由，要不然水五里要么是牺牲性命为水清玄复仇，要么是复仇之后自我了断。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江若文的幻想出现就是为了阻止水五里产生这样的念头。 第121章 风秉舟 天涯雪山深处，自从深埋积雪深处的巨石门露出一部分之后，青城的三大族就陆续赶到这里，各势力都不想错过，守候着看看巨石门背后究竟有什么，都想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只是经过多天的研究，大家都没有找到进入巨石门的办法，甚至无法感知一下后面有什么。 只能在这雪山深处待了很多天，一点进展也没有，而且这里又冷又荒凉，都开始渐渐有了不耐烦的情绪。 大家都有点像是高温的草堆，只要一个火星就能点燃。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人的到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中年人身材健硕但是举止优雅，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背上背着一把修长的弯弓，中年人的身材算是比较高的了，但是那弯弓在他背上几乎快要拖到地了。 如果鹿夜在这里，他就能认出来了，这中年人正是在海中驾驭木头前来的两人之一，只是另外一人不知去哪了。 “各位，这石门背后只有危险，没有宝物，还请大家赶快离开吧。”中年人也丝毫不忌讳，走到各势力营地之前就大声喊道。 听到他的喊话，各势力纷纷从营地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你让我们离开我们就离开？”首先走出来的是魁木一族木让步，他受魁木一族大长老嘱托前来这里，别人不离开他也不能离开，能得到宝物就得到，得不到就阻碍别人得到。 “就是，凭什么你一句话我们就要离开。”灵炎一族之人也站出来说道。 只有白水一族自从水五里和江峰离去之后，只有溪裘一人，他没有说话，而是低调地观望着。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在这里有些危险！”中年人见到这么多人站出来，对他还有敌意，但是他好像丝毫不在乎。 “有什么危险，我们在这里好多天了，也不见有生命危险，你是不是想诓我们离开，然后独吞着宝物？”有人大声说道。 “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更凭什么听你的话？”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中年男子想说什么，但是对方这么多张嘴，他一张嘴也怎么也敌不过啊。 就在大家嚷嚷间，魁木一族带头之人站了出来，他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一副主持大局的样子：“大家静一静，先听听这位说说门后有什么。” 本来大家是不想给他面子的，但是这样喊来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发泄一下压抑心情也差不多了，于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说过了，这后面没有任何宝物， 只有危险。”中年人说道。 “有什么危险，到底有什么东西，你知道什么？”魁木一族带头之人灵魂三连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派我来的人是这么说的，让我警告大家。”中年人说道。 “请问阁下怎么称呼，又是谁派你来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魁木一族带头之人又是灵魂三连问。 “我叫做风秉舟，派我来的人是我们族长，我来这的目的就是让这石门重新埋在积雪之下。”这个叫做风秉舟的男子直接回答道。 “驭风一族！他是驭风一族的人！”听到男子的姓氏，众人纷纷惊叹和议论起来。 来人中不乏青城实力强见识广之人，但是大家在之前都只是听说过驭风一族，他们有什么特点擅长什么，修习什么铭刻之术全然不知，只猜测他们对风应该特别敏感，至于驭风一族之人，大家都还是第一次见，都开始好奇打量眼前的中年人。 “原来是驭风一族的高手，我是青城魁木一族木让步，失礼失礼！”魁木一族带头之人率先打招呼道。 “礼就不必了，大家还是赶紧离开吧，等一下可能就要爆发雪崩了，将这里重新埋入地下。”风秉舟还礼道。 “我们对于驭风一族之前只是听闻，从未见过，本来第一次见，应该听从风兄的吩咐才好。但是这好像不足以成为我们离开的理由，不如风兄露一手让大家看看，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只要风兄够强，别说让我们离开，就算是取我们性命我们也反抗不了。”木让步笑着说道，说是这样说，其实他是想让风秉舟看看青城铭刻师的厉害，让风秉舟知难而退。 “看来还是要用最笨最差的办法了。”风秉舟听出了木让步的想法，无奈叹口气道。 风秉舟说完，缓缓从背上取下修长的弯弓，他取得时候非常小心翼翼，就像是在温柔对待一个婴儿似地。 营地远处，一伙人看到风秉舟取下的长弓，之前在背上背着看得不是很清楚，直到这一刻才看清楚了，便迅速离开了。 江惜文有些惊讶，他知道那伙人是白莲会的势力，在这里猫了很多天了，但是为什么他们看到风秉舟的长弓就离开了，还不等风秉舟出手呢。诧异归诧异，江惜文对白莲会之人并不感兴趣，把目光转向了风秉舟。 只见风秉舟看向木让步道：“你应该是这里面最强之人，出手吧。” 木让步点点头朝前走了几步，其实除了魁木一族之人，大家都不认同木让步是这里最强，只不过大家都抱着让他试一试的心态，没有出声。 见木让步走了出来，风秉舟拿出一根剪搭在弓箭上，右脚后退一步，双手用力一拉，修长的弯弓传来一种奇特的声响，一种大家从来没听过的声响，似乎有巨大的能量在运作的声响。 青城的众人瞬间呆住了，甚至连木让步、溪裘以及躲在远处的江惜文等人都面露惊讶之色，只因为他们感受到了风秉舟那惊人的力量。这种感受更像是一种本能，不是从某种迹象或者是某种推测得出的，就是纯纯粹粹的感受。 即便是在场实力差一些的，没有这种感受的，也从风秉舟那右腿向后一步，踩踏在地面上的力度感受到了他的强大。 风秉舟没有对准木让步，而是将弯弓高举，对准天空，一箭射了出去。众人只听到尖锐的破空声，竟然没有看到箭矢射出，只感觉到箭矢像是突然从弯弓上消失了一般。 射出之后，风秉舟将长弓插在地上，奔向了木让步，木让步见状也迎了上来，只是他不明白风秉舟对空射那一箭是何用意，威慑自己吗？ 木让步迎了上去，一拳朝风秉舟面门轰去，他使用的是神树之殇，力量非常霸道，虽然不是完全体的一拳，但也不是让人能够轻易面对的。 一拳轰出，风秉舟没有出手迎接，而是轻轻巧巧地后退了一步，木让步的那一拳几乎要贴到了风秉舟的面门之上，只隔着半拳的距离，但是拳劲已竭，这半拳的距离犹如天谴一般摆在木让步的面前。 就在这时，地面上的雪花突然四散开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到一般，轰然一声，撞击点正好就在木让步的拳头和风秉舟的面门之间，就在那半拳的范围内。 狂啸的积雪从两人中间炸开，两人都是一动未动，风秉舟一份淡定从容，木让步则全身冷汗直流。 那是风秉舟之前朝天射出的那一箭，那一箭竟然在天上飞了这么久才落下，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两人中间，只要偏一点点，要么是木让步的拳头要么是风秉舟的脑袋，都会被这箭矢贯穿，但它就是丝毫不差。 而且木让步直到箭矢落下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躲开这一箭的能力，如果风秉舟想射他的头，现在他的头已经开花了。 也就是风秉舟只想震慑住他，要不然直接对着他射来，他根本没有抵抗这一箭的实力。 等爆开的雪花纷纷落地，众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惊呆了，不光是箭矢的能量之强，更重要的是箭矢落点的精确，这是什么计算能力。 风秉舟面无表情，弯腰拔起地上的箭矢，箭矢瞬间消失，众人完全看不清楚他的箭矢从哪来，又到哪里去了。 收回箭矢之后，风秉舟转身回到原地，完完全全把背面朝向敌人，这是铭刻师的大忌，是所有战士的大忌，但是他就像毫不在乎一般，根本不怕敌人偷袭。 木让步也没有偷袭，他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风秉舟，转身回到了原地。 自从魁木一族的力量盖过另外两族之后，魁木一族的大部分人见到其它两族，都有高人一头的感觉，所以这次木让步虽然从级别上来说低于溪裘和灵炎一族带头之人，但是他自己不这么看，他觉得自己才是这群人中最具话语权的人，实力也应该是最强的。 但事实往往是越想急切证明自己，就越是摔得重，这就是所谓的自己给自己搭一个高高的台子，然后摔了下来。 “现在我可以恳请大家离开了吗？”风秉舟面色平静地说道，仿佛刚才露那一手对于他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大家别怵他，他只有一个人就想独吞宝物，我们一起上肯定能解决他，他只有一把弓。”魁木一族中还有人不服。 只是灵炎一族的人和溪裘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并没有动，一副站在原地看热闹的样子。 “上。”魁木一族说话之人也看出来了，其它两族之人根本不想动，但是他见到了风秉舟将长弓重新背在了背上，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话音刚落，三个魁木一族的高手就冲了出来，奔跑中带起一路积雪，速度极快，实力竟然不比木让步差多少。 面对三路来势汹汹的敌人，风秉舟却是动也不动，甚至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双眼如同静静夜空中的皓月，注视着三人。 就在三人将要近身之时，三声轰鸣声响起，几乎重合到了一起变为一声，三人面前的雪地爆开，直接将三人震飞了出去。 众人这下更加震惊了，直到雪花爆开之后，才有破空声传来，原来是三支箭矢，比声音还快的箭矢，而且这三支箭矢的能量更强更猛，精准度也不差。 “他还有同伴埋伏在周围。”这是在场众人的反应，只是朝四周看去，目力所及地方根本就不适合藏人，更远的地方有适合之处，但是太远了，那么远的地方先不说箭矢能不能射过来，看也看不清吧。 江惜文也非常震惊，只因为她根据破空声判断出，箭矢射来的方向比她潜伏的地方还更远，她已经离众人够远了，远到有些看不清人影了，这些射箭的人是怎么办到的，而且这箭矢的射程也是远到离谱的程度了。 “诸位，快离开吧，这里很快就会被雪崩掩埋。”风秉舟的这话现在再说出来跟之前的份量相比不一样了，青城之人都开始斟酌。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残酷，当你弱小的时候，你说的话哪怕是真理，也几乎不会有人理睬，但是当你强大的时候，哪怕只是放一个屁，别人都要斟酌一下。 当然也不绝对，除非你遇到真正明事理之人，只要你说的是对的，他都能听到，只可惜这样的人真不多。 最先离开的是溪裘，白水一族现在只剩他一人，再呆在这里也没有意思。随后灵炎一族也开始收拾东西离开，魁木一族也动了，藏在周围的暗哨势力也开始悄悄撤退。 “帮我带给各位的族长或者会长一句话，如果不想整个族灭亡，就不要再来这个地方。”风秉舟见众人肯离开了，松了一口气，补充说道。 然而，这句话的意思却是被众人误解了，他们以为风秉舟的意思就是：这里的宝物我要独吞了，你们谁想再来争，我就去灭了你们整个族。 只是众人也只是敢想不敢说不敢怒，就算他们心中觉得风秉舟没有灭族的实力，但依旧不敢冲撞他。 铭刻师的速度真是非常快，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纷纷离去，雪山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第122章 英雄还是恶魔 只等众人散去，风秉舟复又从背上取下长弓，搭上了一支箭矢，这次的箭矢比之前的更粗更长，箭身上刻着一些纹路，复杂而精美。 风秉舟右腿后撤，震起一片片雪花，长弓被他强劲无比的力量拉成了满月，比之前对战木让步时候朝天射的那一箭明显更具有力量。 右手松开，粗长的箭矢呼啸着便朝远处的一个山头射去，只听轰然爆响，山顶的雪花被炸出了一个洞。另一个山头也如此，看来另外的人也动手了。 风秉舟再次射出两箭，他的同伴也射出了两箭，总共六箭射在远处的冰雪覆盖的山头上，之后便听见咔擦声此起彼伏响起，那是冰层断裂的声音。 风秉舟迅速捡起同伴射出的那三箭，随后便飞奔离开。 冰层断裂的咔擦声很快转化成了冰雪移动的轰隆声，一道道冰雪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带着强大的气势碾压而下。 如果鹿夜江峰等在这里，一定会惊讶风秉舟造雪崩的能力之强大，比当初水五里在一线天引起的那场雪崩大多了。 已经离开的众人听到身后的巨响，纷纷回头看去，见到那么声势浩大的雪崩，才知道风秉舟没有骗他们。大部分人甚至发足朝远离雪崩的方向狂奔，虽然雪崩应该到不了这么远的地方，但是那声势实在是太惊人了。 身后的轰隆声持续了良久，甚至在主雪崩结束后，稀稀落落地还发生了几场小的雪崩，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冰雪和岩石覆盖在了巨石门所在的那片土地之上，重新将它深深掩埋。 在这些松散的冰块和岩石掩埋之下，直到他们凝实之前的多年时间里，人们再也不可能再抵达石门前了，哪怕是挖洞也不行，就像你无法在松软的砂子中挖出一个洞一般。 风秉舟站在一处高低看着这一切归于平静，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走吧，完成了。”风秉舟对身边的人说道：“可惜了那六只巨箭，应该被埋在了深处。” “反正那是族长给我们的，也不是我们自己的。”另一个男子说道，两人竟然连说话声音都一样。 落霞村，今晚却没有晚霞了，因为云太厚了，已经完全挡住了阳光，还有可能迎来的暴风雨。 天气变化的很快，有些不能淋雨的东西还放在外面，村民们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女人们小跑着开始收拾东西，男人们顶着风降下渔船的帆的以及固定好渔船，小孩则查看屋子四周的窗户是否关上了。 就在这忙碌的观景下，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和一个俊美无比的中年人造访了这里。 鹿夜和水五里抵达了落霞村，鹿夜重新找了块木板雕刻了一个木质面具，他刻意在上面雕刻了一诡异的花，长长的花蕊在中间，一黑一白的两片花瓣缠绕着花蕊生长，正是生死花，也就是白螟记载中的神花。 水五里没有阻止鹿夜，自从知道水清玄出事后，他的心也似乎渐渐冰冷了下来。 鹿夜猜的没错，鹿迟跟随着柳清河来到了落霞村附近，只是柳清河突然失踪了，就连鹿迟也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鹿夜没有让鹿迟露面，让他继续在村子周围寻找柳清河的踪迹。 村民见到了鹿夜和水五里，他们认不出戴着面具的少年了，但是认得出水五里，只要水五里走过的地方，几乎没人不记得他那俊美的脸庞。 “大人，您来啦？”有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有些羞涩地问道，上了年纪的她本来已经对男女之情麻木了，此刻面对这么好看的男子，也是有了本不该有的羞涩。 “你们村长在哪？”水五里没有说话，而是戴着面具的鹿夜开口问道。 “啊，溪云杉？小英雄！”上了年纪的妇女认出了鹿夜的声音。 “是我，不过以后叫我鹿夜，村长在哪？”鹿夜冷冷说道，自从脸被毁坏那一刻起，他决定做回鹿夜了。 鹿夜的话语非常冰冷，那妇女对着话语似乎有些忌惮，小声说道：“村长在指挥村民们打理渔船，以免将要到来的风雨损坏了船只。” 鹿夜没有再说一个字，也没有任何眼神和表情，他的双眸从面具上的两个孔洞中似乎射出点点寒光，对于妇女称他为小英雄，他脑海中只疑惑了一瞬间，就对这个称呼失去了兴趣。 两人直接来到了海滩边，风浪已经吹得波浪乱晃，人们的衣服也被吹得哗啦啦响着。 “柳清河在哪？”鹿夜直接找到忙碌中的村长问道。 村长将一根绳子结结实实地系好，才抬起头看向鹿夜和水五里：“你回来啦，怎么戴了个面具，柳长老不是去找你们去了吗？” “大家快过来，小英雄回来啦。”还没等鹿夜说话，村长就招呼道。男子们也差不多把活计干完了，于是就围了过来，眼神中充满感激和热情。 “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家去。”村长对鹿夜和水五里说道，随后又对村民喊道：“再检查一下渔船，喊几个手脚麻利的女子来我家，招呼客人。” 随后带头朝家里赶去，鹿夜和水五里也觉得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也就默默跟在村长身后。 村长家的石房子相对宽敞，鹿夜和水五里走到堂屋内刚坐下，就有人端来了食物和水。 鹿夜刚想开口，就听到一个男子快步跑了进来，一见到鹿夜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嘴里一边喊着小恩公，小英雄之类的。 鹿夜和水五里均是一愣，这是哪一出？直到男子抬起头来，鹿夜才认出了他，正是自己从疯六手中救下的昏迷村民。 “他叫阿四，据他说，如果不是你救了他，他就被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吃掉了。现在村子里面的人都称呼你为小英雄呢！”村长笑着说道：“阿四，可以了，你先出去吧。” 等阿四走后，村长才对鹿夜说道：“唉，最近年，怪事怪人越来越多了，幸好有柳长老和你们这样强大的正义之士。” “老村长，我们这次来正是想找柳清河，请问他在哪？”水五里听到柳长老三个字心中就是一寒，直接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哪了，他自从离开村子去找这位小英雄和另外那位女英雄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对了，还带走了那个叫做溪云燕的小女娃。”老村长说道。 见到了阿四，鹿夜的心其实柔软了一下，原来村民们是这样才称呼自己为小英雄的，但是当村长说到水清玄和溪云燕的时候，鹿夜的心一下子又冷了下去。 “你是真不知道他在哪？”鹿夜的语气非常冰凉，老村长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我确实不知道！”村长无奈说道。 “那你放出话去，让柳清河带着溪云燕来这里找我们，一天时间，只有一天时间，明天太阳落山前他不来我们就屠村。”鹿夜双眼盯着村长说到：“记下我刚才说的话了没？” 村长被这眼神吓了一哆嗦，在那眼神中，他感受到了恐惧，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知知知道了。”饶是饱经岁月的老村长，也被这眼神吓得说话都哆嗦了。 “知道了还不快起传话？”水五里也冷冷说道。 老村长连忙踉跄着跑了出去。 “他真有联系到柳清河的方式？柳清河会在乎这个村子吗？”水五里看向鹿夜问道。 “会的，我在这村子呆过一段时间，我知道柳清河对他们是真感情。”鹿夜说道。 师徒俩的想法和行动，在这一刻都是空前一致，只是两人都觉得对方变得陌生了，变得看不透了。 老村长奔出屋子，召集了村里面主要的人，十几个人聚集在一个石屋中，村长让闲杂人等都退了开去。 “大家不要声张，悄悄回去，分批带着其它村民们离开，越快越好，越远越好。”村长吩咐道。 “村长，发生了什么事？”众人不解，纷纷看向村长。 “别问这么多了，如果想活命，就赶紧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村长脸一黑，严肃说道。 “那你呢？”有人问道。 “唉，我这把老骨头，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受着。”村长说道。 “村长！”这时候大家都纷纷发现事态的严重了，纷纷跪下来。 “你们婆婆妈妈干什么，还不快去办。”村长一跺脚，站起身来重重扇了最近一个男子一耳光。 男子这才捂着脸，不舍地看了村长一眼，带着其余人转身小心推开石屋的门。 然而就在男子抬起一只脚准备迈出去之时，他的脚步停在了半空，整个人仿佛见到了恐怖事情一般，愣在原地。 村长的角度看不到门外的情况，他急得只跳脚：“你们是不是他妈的脑子秀逗了。” 然而等他看清石屋外的情况时，他也愣住了。 一道闪电划过，一个诡异的面具出现在石屋外，是鹿夜。 “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了吗？”完全不管众人的恐惧和惊讶，鹿夜抬脚迈进了石屋，同时顺手关上了石屋。 老村长连忙躬身：“小英雄，这不刚交代下去，让他们去办嘛！”说完看了众人一眼。 众人心领神会道：“是的，村长已经交待我们下去赶紧办了。” 鹿夜没有说话，他走到主位坐下，扫视了一圈屋内之人，对其中一个看起来较老实的人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人迟疑了一下，村长站在鹿夜身后微微朝他点了点头，他才小心地走到鹿夜面前。 “你告诉我，村长交代你去干什么了？”鹿夜双眼死死盯着他，好像将他看穿了一样。 鹿夜的眼神非常吓人，那人被看得毛骨悚然，冷汗直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鹿夜回头看向老村长：“你看，这样的人交代了也是白交代，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记不住。” 说完一抬手，流星刀已经洞穿了那人喉咙，那人喉咙发出咯咯声响，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已经没机会了。 在场众人瞬间全部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这就是铭刻师对普通人的压迫力，他们也知道这些人全部加起来反抗，也不过是让鹿夜多动几次手而已。 “大家别惊慌，我只是杀那些记性差的人，你们显然不是，对吧村长？”鹿夜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最后看向村长。 “是的。”村长沙哑着声音说道，他之前完完全全低估了鹿夜，他以为可以悄悄安排其它村民离开，他留下来承受一切即可。 “那就好，你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再交代给他们一遍。”鹿夜冷声说道。 村长虽然年纪大了，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杀人，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乱，他乱了村子就完了。 村长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和身体的颤抖道：“大家快去告诉各自分管的村民，让柳长老明天太阳落山前来村子，要不然我们就都会死。” “大家听到了吗？”村长说完之后，整个石屋内安静了好一会，鹿夜便冷声问道。 “听，听到了。”零碎的回答声响起。 “看来只有少数人听明白？”鹿夜看向村长。 “听到了，听到了！”这时候，大家才纷纷喊道，有些声音带着哭腔，有些带着颤抖。 “很好。”鹿夜点点头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又对众人说道：“对了，忘记了一件事，大家通知村民，事情结束之前不要离开村子。” 说完门便“吱呀”一声打开，鹿夜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这才缓了一口气，呕吐声，哭声纷纷响起，还有尿骚味传来，屋内已然成为落霞村最肮脏之地。 “大家快下去按照小，按照他的意思去办。”老村长站起来大声说道，他差点顺口称鹿夜为小英雄，但话到嘴边赶紧换成了他。 “记住，千万别让村子里面的人离开。”老村长又对众人嘱咐，随后才留下几个胆大的处理现场。 第123章 逝去的云哥哥 鹿夜狂奔到海边，摘下面具，他也开始呕吐起来，就跟他第一次杀人，杀掉发千雪时候的场景一般。 只是心境完全不一样，那一次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对裸露鲜血的恶心；这一次则是对自己肮脏的手段，对自己的改变而感到恶心。 这是他第三次杀人，也是第一次杀掉一个好人，但他明白这个人必须杀。 如果真的让村民们纷纷离开，他就要杀更多的人迫使大家恐惧，迫使大家不敢离开，在救下溪云燕和为水清玄复仇这两件事上，他不能做任何让步，之前的他有多好，现在的他就必须有多恶。 鹿夜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错，但是此刻的他无法控制自己复仇。 鹿夜抬起头，空中突然飞来无数萤火虫，给暗无边际的天空带来了一丝光亮。有数只萤火虫环绕着他，还有一些飞到了他的手指上。 鹿夜想起了三年多前的那个夜晚，木行羽手中的那只萤火虫。 空中的萤火虫，慢慢汇聚，凝聚成了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还有一只萦绕在老者的指尖。 “你杀掉一只萤火虫，需要多少力气时间。”老者问少年。 “力气只需要一指，时间嘛，只需要一瞬。”少年看看萤火虫，又看看老者。 “没错，只要一个最普通最普通的凡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一个生命消失。”老者边说着边转动手指，让萤火虫慢慢的爬行着。 “但是只要你一指夺走这只小虫子的生命后，无论是多伟大的铭刻师，花多少的时间，多少代价都无法再重组它的生命，即使我们按照它生前的身体结构，完完全全复原它，也只能复原它的躯壳，它的生命也不会回来。”老者说完手轻轻一抖，萤火虫受到惊吓，似乎是此刻才发觉它栖息的地方是另外一个生命，赶紧振翅朝着远处飞去，带着它微弱却又美妙的荧光。 少年理解了老者的意思，他抬起头看着老者：“可是，我有非杀不可的人。” “我并非教你不杀人，只是希望你慎杀。”老者道。 突然一声惊天巨雷响起，萤火虫凝聚成的画面缓缓飘散，雨滴滂沱而下，冲散了一切。 鹿夜抬头看着天空，任由雨点打在他身上：“木老，我忘记了你的教诲，违背了慎杀这个承诺，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没有别的办法找到柳清河。” 又一声惊雷响起，鹿夜的衣裳和头发全部湿透了，他依旧仰面朝天喊道：“等我救下溪云燕，杀掉柳清河为清玄报仇，我任你处置，但是在那之前，我没有任何选择。” 雨滴敲打在他的木制面具之上，滴滴哒哒的声音仿佛就像是敲打在他心底一样。 心魔的痛苦可能就是世间最大的痛苦之一，想要坚持的原则在此刻无法坚持，就像是心被人捏碎了一般难受。 鹿夜就这样站在雨中，也许雨滴的冲刷和寒风的刺激能够让他分一些心，这样痛苦就会少一些。 就在这时，鹿夜突然有一种感觉，有一个人在看着他，用世间最怜爱的目光看着他，和他一起难过，和他一起流泪，祈祷他不要再这样下去，祈祷他能够变得快乐。 但是这种感觉非常不真切，鹿夜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能这么对待自己。 就在鹿夜这么想的时候，一把雨伞出现在了他的上方，雨滴不再落在他扬起的脸上，这让鹿夜确信不是幻觉。 确实是有人来了，雨滴的声音加上鹿夜的糟糕心情影响了鹿夜的听力，才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鹿夜转过头，才发现是雪兰，雪兰穿着一身白衣，怯生生地举着雨伞帮鹿夜挡住雨滴，自己却是完全没遮挡地站在雨里。 “云哥哥，是你吗？我刚听说你回来了，就去找你，你不在，那个好看的叔叔告诉我，你在海边，我就赶了过来。”雪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哥哥，她分明感觉道眼前这人就是她的云哥哥，但是又感觉不像。 “雪兰，已经没有云哥哥了，我叫做鹿夜。”鹿夜对雪兰说道。 “为什么，你真的是云哥哥吗？”雪兰又怯生生问道。 鹿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雨大，小心淋坏了身子，你快回去吧！”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云哥哥，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戴上了这个奇怪的面具，你告诉我好吗？”雪兰追问道。 “别问了，告诉你我叫鹿夜。”鹿夜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吓得雪兰后退了一步，但是手中的伞却没有跟着后退，只是倾斜了一些。 “雪兰，你在哪，快回来！”这时有个焦急和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 “姨妈，我在这里！”雪兰回答道。 “云哥哥，我姨妈喊我了，我要回去了。”雪兰说着将伞塞到了鹿夜手中，提着白色的湿裙子朝姨妈那边跑去了。 “雪兰，你姨父走了，你别再乱跑了，我很难受。”雪兰的姨妈哭着喊道。 雨势很大，她显然是没有看到鹿夜那模糊的身影。 “姨妈，姨父为什么走了？他白天还教我怎么做风车的，这么大的雨，他能走到哪里去。”雪兰显然没有明白姨妈口中的走掉是什么意思。 “他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雪兰姨妈哭泣着一把将雪兰抱入怀中。 鹿夜始终没有回头，他已经猜到了，他杀掉的无辜村民正是雪兰的姨父，但是为了对付柳清河，他没有别的办法没有别的选择。 同时鹿夜也明白了，他将永远失去雪兰，雪兰也将永远失去云哥哥。 雪兰此刻已经回到家，她呆呆地看着姨父的遗体，遗体甚至还有温度。 小表妹甚至还不相信他的父亲已经死去，摇晃着父亲的身体祈求他起来陪自己玩。 雪兰甚至也有这种错觉，看着姨父脖子上深深的伤口，她知道姨父确确实实永远离开了。 做了最后的道别，姨妈吩咐雪兰拉开了表妹，用一张草席将遗体裹了起来，等明天天亮再办理其它的事情。 姨妈全程没有哭，甚至没有没有流一滴眼泪，雪兰知道这反而比不可更加难受，更加痛苦。 雪兰送走过很多人，首先是她的父母，那时候她还小，奶奶也还没有现在这么老，但是娇小的奶奶爆发出了超常的力量，她将两具遗体抱了回来，清洗干净并且安置好。 雪兰全程看着，那个时候的奶奶也没有哭，跟现在的姨妈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她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好玩，爸爸妈妈睡着了，奶奶给她们洗澡。 直到第二天，雪兰觉得爸爸妈妈该陪自己玩了，但是发现他们还是安静地睡着，她才有些慌了。 雪兰去问奶奶，奶奶用粗糙的手抚摸着雪兰而额头告诉她，爸爸妈妈太累了，需要睡好久好久。 直到很多天以后，雪兰终于理解了死亡，她在父母的坟前哭闹了好久好久，祈求他们再来陪陪自己，那是雪兰第一次感受到了撕心裂肺地难受。 奶奶默默走到雪兰面前，将她紧紧揽入怀中，那个时候雪兰终于知道，奶奶承受了多少，所以她发誓一定要陪着奶奶，不离开奶奶。 雪兰再次送走的人，是老村长。 黑衣人没有如约而至，没有带来明香。受寒村的村民们渐渐狂躁了起来，明香已经让他们上瘾，没有它就像失去了所有。 有一些人找到了老村长，因为老村长一直反对村民们使用明香，他们觉得这一次一定是老村长搞的鬼。 其中的过程雪兰并不清楚，当她像往常一样给老村长送来水和食物的时候，才发现山洞里一片狼藉，老村长脸上满是鲜血。 老村长对着雪兰笑了：“我再也用不到这些食物和水了，这么多年我拖累了你和你的奶奶。” 雪兰哭着把食物递到老村长手中：“吃下这些，喝点水，就能好起来。” 但是老村长缓缓摇了摇头，他看向雪兰说出了自己的遗愿：“将我葬在村后的那片山坡上，我活着的时候不能看到光明降临，死后一定要看到村子走出黑暗。”说完就断气了。 雪兰没有找任何人帮忙，自从学习了鹿夜教授的拳法，她的力量甚至大过了成年人，她一个人将老村长背了上去安葬好。 这次雪兰没有哭，她暗自发誓，要将光明带给村子，将黑暗驱离，让老村长看到这一切。 雪兰第三次送走的是奶奶，就在老村长走后不久，这次雪兰也没有哭。 自从父母不在后，奶奶背负了太多太多，看着听话懂事的雪兰，奶奶是笑着离开的。 她看着难受但是没有流泪的雪兰，安慰道：“我总算能去找你的爸爸妈妈了，雪兰要好好活着，去找你的姨妈吧。” 雪兰将奶奶安葬在了父母的旁边，做好一切之后，难受才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渐渐将她淹没。没有撕心裂肺的呐喊和哭泣，泪水在雪兰的眼睛里打转，只有极少数滴了下来。 擦拭掉泪水，雪兰终于踏上了前往落霞村的旅程。 这一次，雪兰又要送别姨父了，雪兰怀疑，难道自己是个不祥的征兆，是自己带来了死亡，要不然为什么死亡总是找到自己身边的人。 雪兰抱着表妹，默默看着姨妈处理着一切，她想帮忙，但是姨妈不让，姨妈说她要亲自做好这一切。 “姨父是怎么死的？”直到怀里的表妹睡着了，雪兰才小声地问姨妈。 “他们说是被那个戴面具的少年杀害的，因为你姨夫没有遵守他的命令。”其实姨妈也不知道过程，但是她不敢问，她深知铭刻师的强大。 “云哥哥！”雪兰没有出声，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她不相信鹿夜会是这样的人。 “已经没有云哥哥了，我叫做鹿夜。”雪兰回忆起那个在她伞下哥哥的话语，现在才有些明白鹿夜为什么这么说了。 “已经没有云哥哥了，云哥哥已经永远逝去了。”雪兰在心中默默说道。 她没有思考鹿夜为什么这么做，没有思考鹿夜为什么变了，她也没有去问鹿夜的想法。 “原来弱者的生命对于强者来说，真的不值一提。”雪兰想起了那个黑衣人，想起了鹿夜，这些强大的铭刻师，根本没有给别人跟他们同等相处的机会，这就是这个世界吗，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那就让我强大起来，改变这一切吧！ 第124章 分歧 鹿夜朝石屋走去，乌云隐藏了所有的灯光，大地和天空只有一片黑暗，只有偶尔的闪电能带来短暂的光明。 “你杀了人，一个无辜的人。”水五里站在屋檐下开口质问，他看不出鹿夜面具下的表情，自从水清玄死后，他感觉到鹿夜慢慢变了，甚至自己也发生了一些自己都看不懂的变化。 “是的，我没有别的选择，柳清河就在附近，我没有别的办法将他引出来。”鹿夜回答。 “你有，即便是没有，也不该牺牲一个无辜者的生命。”水五里甚至有些愤怒，教导鹿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鹿夜有这种情绪。 “也许你有，但是我没有。”面对水五里的愠怒，鹿夜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你会为今天犯下的错误后悔的，你会背负着罪孽生活一辈子，你明白吗？”水五里问道，愤怒的话语中夹杂了一丝心疼。 “只要能救下溪云燕并且为清玄报仇，做什么我都愿意，背负什么我都愿意。”鹿夜的话语也掺杂了一些冰冷和愤怒。 水五里沉默了，他有些茫然，他此刻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责备鹿夜，鹿夜的行为是不对的，但是他的目的又没有错。 也不怪水五里有些茫然，世间的事其实大多如此，是非黑白没有那么清晰的界限，也没有那么简单，它们就像是鹿夜面具上的那朵花，纠缠在一起，缠绕在一起，让行走在上面的人，不知不觉就跨到了黑暗这一边。 “你呢，老师，为了帮清玄复仇，你愿意做什么，你愿意背负什么？”鹿夜等了片刻开口问道。 水五里摇了摇头：“我不会牵连无辜的人进来，虽然我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好人，但是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成为一个恶人。” 鹿夜冷笑道：“恶人，老师，如果我现在就是你口中的恶人，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吧，你继续做你的好人，你用你的方式，我用我的方式。” “鹿夜，你醒醒吧！你想想当初鹿鸣村那些无辜的村民，现在落霞村的这些无辜村民就像当初的鹿鸣村无辜村民一样。当初他们为了得到黑螟牺牲了无辜的人，和你现在为了复仇对无辜的人动手有什么区别？”水五里厉声道。 “老师难道忘了策划鹿鸣村惨案之人是谁了？不就是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柳清河，没有他，能有当初鹿鸣村的惨案？”鹿夜对着水五里怒吼道，无论如何，他都非杀柳清河不可。 “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鹿夜。”水五里也怒喊道 “我之前相信你能找到柳清河，所以听你的，但是现在必须停止了，你听我的，我能用我自己的办法找到他。”水五里换为老师的口吻说道。 “你能用什么办法找到他？”鹿夜问道。 水五里沉默了，他对柳清河确实不够了解，他思考了良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妥当的办法。 “算了吧，老师，收起你那套办法，你继续做你的好人，我不要求你和我一样，你只要看着我将他逼出来就行了。”鹿夜冷笑着说道。 “鹿夜，你不能这么下去了，老师无法看着你犯下弥天大错。”水五里态度十分坚决。 “是吗，你还以为我是之前那个弱小的鹿夜，我喊你一声老师是因为尊敬你曾经对我的教导，你真以为你现在还能做我的老师？”鹿夜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你，黑螟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水五里非常震惊，他想不出鹿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既然我们的方式都无法得到对方认同，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如何。如果你赢了我就继续做你的弟子，听你的话；如果我赢了，你救别干涉我，我用我的方式将柳清河逼出来。”鹿夜抬头盯着水五里说道。 “你说，怎么个赌法。”水五里紧握双拳，他无论如何一定要赢下这场赌局，拯救鹿夜。 “赌我能不能承受住你的一记白水印，我不躲闪不防御。我赌我能。”鹿夜一字一顿说道。 “你这么自信，你的身体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水五里越来越看不懂鹿夜了，就算在白水一族高层之中，能这样接下他一记白水印的人也不多吧。 “没错，我要证明给你看，我不再是那个弱小的孩子，你也不要再用老师的口吻来教训我了，你出手吧，让我看看老师的白水印强到什么程度。”鹿夜说完重心降低，脚步稳稳扎在地面之上，挺直了胸膛，全身肌肉紧绷。 “好，我就看看你强大到何种程度了。我也想知道能够到达抛弃青城，抛弃白水一族，抛弃老师的强大是什么样的。”水五里也彻底愤怒了，不是怒鹿夜的杀人行为，也不是怒鹿夜的自大行为，而是怒鹿夜的无情无义。 右手肌肉绷紧的脆响声不断出来，整整七下，七重白水印。 水五里一印轰出，周围的空气都被这强大的攻击带动了，鹿夜则一动不动，竟真是要以纯纯的肉身接下这一印。 带着狂啸的破空声，七重白水印轰到了鹿夜面门之上，然而终究没有落下，离鹿夜面门还有一指的地方停下了。 水五里终究下不去手，别人可以做到无情无义，但是他水五里做不到。 白水印带来的空气压迫在鹿夜的面具之上，将面具“咔嚓”一声压出了一道缝隙，他的头发和衣服也被接踵而至的气流吹得飞舞起来，但是他一动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鹿夜赢了，他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虽然在面具之下看不出来，但是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 “很好，你是我的最后一个弟子，从今天起也不再是我的弟子。”水五里同样也笑了，只是这笑中夹杂了无奈和叹息，夹杂了浓浓的忧伤，随后又多了一份愤怒。他更恨柳清河了，甚至到了愤怒的程度，柳清河不但杀了他的女儿，还毁掉了他的弟子。 “老村长，给这位青城来的水五里前辈安排一个石屋。”鹿夜没有别的反应，而是转身对着一处角落说道。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水五里拒绝了。 刚刚露出个头的老村长又尴尬地缩了回去。 水五里看了一眼老村长，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终于还是愤然转身离去。他很想挽回鹿夜，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鹿夜犯下更大错误之前找到柳清河，他现在就要去找。 一直看着水五里离开后，鹿夜才瞥了一眼老村长所在位置道：“交代的事情，这下应该办妥了吧？” “办妥了。”老村长急忙走了出来。 “那很好，记住我说的话，直到柳清河出现，落霞村之人谁敢离开谁就死。”鹿夜的话语，就像是寒冷的刀锋，让老村长不寒而栗。 鹿夜走回到石屋内摘下面具，直到他确定石屋附近再也没有人，他的表情才从微笑慢慢变成了痛苦，而这些表情在他溃烂的脸上，全部化成了狰狞。 他一开始的微笑不是因为他赌赢了，而是因为老师没有对他下手，其实他根本没有接下水五里白水印的能力，他一开始就赌老师对他的情义，赌这份情义重到何种程度，其实换作是他，他也无法对水五里下手。 后来他痛苦，是因为他知道今晚他深深扎痛了老师，也摧毁了这份情义。 只是他没有别的选择，连鹿迟都找不到柳清河，那就几乎没有人能找到，他只有逼柳清河出来。 虽然水清玄的仇可以晚点报，但是溪云燕和他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他不知道柳清河的光明会还有些什么手段。 鹿夜知道自己只有利用非常手段才能将柳清河逼出来，他决心一个人来承担，不想牵连水五里，不想牵连白水一族进来。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老师的质问，正好老村长在旁边，所以鹿夜就借此跟老师闹翻，目的就是将所有罪孽扛在自己肩上，跟水五里和白水一族撇清关系。 从这个角度来说，鹿夜确实成长了，但是这个代价也是巨大的，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他甚至不知道风波平息以后自己还能去哪。 大雨帮了鹿夜的忙，这么大的雨，落霞村的人除了石屋之中没有地方可去，这让鹿夜省心多了。 虽然鹿夜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但他们是救出溪云燕的筹码，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打在石板上，打在地上，犹如打在鹿夜的心上，鹿夜知道自己必须休息，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恍惚中，鹿夜感觉世界变了，似乎是变得更加真实，也似乎是变得更加虚幻，总之就是变得不一样了。但是鹿夜什么也看不到，只听的到声音，仿佛被某种力量控制了，那种力量只给他听声音，不给他看。 “你确实比你的母亲更强。”有一女人的声音对鹿夜说道，那声音非常非常平静，而且带有一种飘渺的感觉。 我的母亲，是谁，她在哪？鹿夜想开口询问，但是发现完全做不到，他动不了甚至不能开口说话，不能控制自己的精神感知和精神力。 自己和那个世界就像隔着一股无法跨越的力量。 “你已经切断你和他们的所有联系了吗？”女人的声音继续问道。 “是的，已经切断了。”梦境中的鹿夜开口回答道。 “请确保切断，要不然你会害了他们或者是你自己。”女人再一次确认。 梦境中的鹿夜点点头。 “我需要检查一遍。”女人说道，然后鹿夜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麻痹了，所有精神和意识似乎停滞了一般。 等鹿夜恢复意识，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检查没有问题，从理论上来说百分之九十九都已经切断了。”女人说道。 “百分之九十九？那剩下的百分之一呢？”梦境中的鹿夜问道。 “那百分之一是不确定的，世间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那百分之一也许切断了，也许没有。但是它太微小了，而且是不可控的，即便它产生了一丝丝的影响，被影响到的人也会认为它是梦境。”女人解释道。 这时，鹿夜突然感觉到一种联系，梦境中的鹿夜悄悄告诉他，这是可控的，但这是秘密，千万别泄露，要不然就会死。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梦境中的鹿夜问道。 “释放你的大脑，释放你的精神和意识。”女人说道。 随后，鹿夜就如同陷入了更深的梦境中，他的意识只剩下模糊的感知，但是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和意识发生着非常微妙的精细的变化。 第125章 要挟 雨整整下了一夜，雨一停鹿夜就醒来了。 他坐起身子，努力想回忆昨晚的梦境，但是他越回忆越模糊，到最后连任何细节都无法记起，只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个与众不同的梦。 鹿夜喊来了老村长：“将我要告诉柳清河的话传出去了吗？” “已经尽最大可能传出去了。” “落霞村有多少村民？” “两百八十七。”老村长回答道。 “能下地走路的有多少？” “两百六十二。” “让这两百六十二人全部带好一天的水和食物，集中到海滩边，少一人我就杀一人。”鹿夜冷冷说道。 老村长不敢不从，赶紧去通知了。 很快，两百多人就集中到了海滩上。 两百多人集中在一起，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多。 其中有很多是鹿夜认识的人，还有一个是雪兰。 老村长也见到了雪兰，他对鹿夜说道：“这个小姑娘不是我们村的，让她走吧。” 鹿夜点点头，同意老村长的要求。 然而雪兰却没有离开，她拒绝了老村长的请求，她告诉老村长，她此刻就是落霞村之人，所有事情都愿一并承担。 鹿夜没有继续管雪兰，他知道雪兰很倔强，认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但是他当务之急是救溪云燕，顾不了那么多了。 “有二十五人无法下地走路，他们中的家属分别出来一个。”鹿夜大声喊道。 二十五个人纷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鹿夜数了数喊道：“你们二十五个回家去照顾他们，其余的人按我布置给村长的要求做。” 鹿夜将村民分成了两组，年轻的力壮的一组在海滩边用石头搭砌了个平台，另一组妇女、儿童和老人则去捡柴火和茅草。 等石头平台搭砌完成，鹿夜让众人将干柴铺在了石头平台上，最后铺上茅草。做完这一切，平台变成了一人来高，算是个高台了。 昨夜的雨很大，要在第二天捡到那么多干柴和干茅草不容易，幸好最后还是凑得差不多了。 鹿夜又吩咐人找来很多竹子，将一头削尖，尖锐的一面朝上插在高台四周，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一切都准备妥当，鹿夜看了一眼天色，时间还早，于是便背对高台坐下，就坐在尖锐竹子缺口处，让村民排队依次走到他的面前。 鹿夜为走到他面前的村民讲述了一个故事，故事内容就是柳清河为了获得黑螟，设计屠杀鹿鸣村以及为了拿他做实验，设计他和水清玄在一起，然后又杀掉水清玄的简单过程。 讲完后鹿夜就会问那个听故事的村民：“柳清河该不该死。” 第一个村民摇了摇头，鹿夜问他为什么，那个村民说不知道原因，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死去。 鹿夜点点头，让他走上的高台。 鹿夜又问下一个村民，如此重复。 不管村民回到柳清河是否该死，他都让他走上身后的高台。 村民们看着高台四周那些慎人的竹尖，意识到了危险，但是面对铭刻师，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鹿夜默默统计着村民们的回答，结果出乎鹿夜的意料之外，他本觉得应该很多人都认为柳清河该死，但实际却是有大概八成的人认为柳清河不该死。 很快就轮到了雪兰，“你讲的这些都是真的吗？”雪兰低声问鹿夜。 “所以，你觉得柳清河该不该死，我该不该杀掉他？”鹿夜没有回答雪兰，而是不厌其烦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雪兰紧紧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头道：“该杀。” “但是，那是你和他的事情，你可以用任何一种方法找到他，唯独不能牵扯这么多无辜的人进来，你这样做和柳清河当初对鹿鸣村的做法没有什么区别。”雪兰紧接着补充道。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也没有时间了。”鹿夜说的是实话，鹿迟一直在落霞村附近寻找，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柳清河的踪迹。 “我可以走上高台了吗？”雪兰问道。 鹿夜本来想出高速雪兰：“你可以不用上去，你可以走。”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雪兰则毫无畏惧地走了上去。 鹿夜没有回头，继续询问下一个村民。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身披绿色斗篷的女子倚靠在一棵树干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她虽然离落霞村很远，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她看得到，因为她有一双修长的眼眸，眼角几乎延伸到了太阳穴附近，她甚至可以看清两座高台上的每一根茅草，可以看清鹿夜和村民嘴唇的每一个动作。 她，是羽瞳。 “所以，柳清河该不该死，我应不应该杀了他？”她模仿着鹿夜一模一样的口型重复道，她竟然能够从别人嘴唇的形状判断出他说了什么话，而且是在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精神感知范围强大的鹿夜也发现不了这么远的她。 “真是有趣，想不到你这么可怜，不过比我好，我都不知道自己出自哪里，甚至还没遇过值得我为他报仇的人。” “咦，这个小女孩有些机灵，虽然这么小，但是很有自己的主见嘛。”羽瞳说的是雪兰。 正在询问的鹿夜，突然感应到了鹿迟的信息，只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 之前鹿夜只能感应到鹿迟的某些激烈反应，比如说有危险靠近，比如说找到了某项重要的线索，或者感知到什么方位，总之都是一些比较模糊的感觉。 但是这一次，感觉清晰了很多，鹿夜甚至感觉已经跟面对面跟鹿迟交流，鹿迟用生疏蹩脚的话语跟他交流到达了相通的程度。 “发现了一个人，是个女子，眼睛很修长很诡异。”这是鹿迟传给他的简单信息。 信息虽然比之前清晰复杂了一些，其实也很简单，但是这已经够鹿夜判断出来人是羽瞳了。 “不用管她，离她远一些，别被她发现。”鹿夜还不想让羽瞳发现鹿迟，羽瞳很强，关键是鹿夜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让她发现鹿迟，无法预测她会做什么。 “老师在干什么？”既然可以更好和鹿迟交流了，鹿夜干脆问道。 “在远处寻找着什么，逐渐向村子这边过来了。” 鹿夜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不知不觉已经偏西了，时间过得很快。 最后一个询问的是村长，他听完之后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柳清河不该死，鹿夜没有问他为什么，让他走上了北边的高台。 鹿夜在心中默数了一下，有一百九十人觉得柳清河不该死，而只有四十七人觉得柳清河该死。 鹿夜举起了一支火把，村民们开始惊慌了起来，他们现在终于知道鹿夜让他们搭这个台子是什么意思了，高台的表面全是易燃的茅草和干柴，此时此刻只要鹿夜将火把朝高台上一扔，那里就会变成一片火海，就会变成人间炼狱。 村民们开始慌了，甚至有些人想要逃离高台，但是高台周围密密麻麻的竹尖让他们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鹿夜别点燃高台。 “你们的生死不是取决于我。”鹿夜看出了大家的想法：“你们的生死取决于时间和柳清河，只要他在太阳落到海面下之前带着我妹妹出现，你们就生，否则你们就死。” 众人看向海面，之前的烈日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圆盘，远远地漂浮在红灿灿的海面之上，只要它落在海面之后，光明就会消失，黑暗就会到来。 鹿夜盘腿坐下，将猛烈燃烧的火把插在正前方，完全不管身后之人的惊呼和求饶声。 村民们不敢顶撞鹿夜，他们有的人说自己不想死，有的人告诉鹿夜这事情跟他们无关，还有一些人泣不成声，恐惧已经击倒了他们。 当然也有一些人没有恐惧，他们平静地面对着这一切，比如村长和雪兰。 鹿夜拿出两枚暗香拍入口中，他之前的暗香已经在黑螟入体的时候消耗完了，这一袋是村长给他的。 老村长拿出村中仅存的暗香，希望鹿夜能够放过村子中的一些人，这些暗香本来是他们迫不得已的时候拿出来交换物品或者是保命用的。鹿夜接下暗香，为此他留下了二十五个不能走路的人以及二十五个照顾他们的人。 闭上双眼，鹿夜在暗香和呼吸术的双重加持下，调整着自己的身体，他赌柳清河一定会来，如果柳清河连这点软肋都没有，鹿夜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对付他了。 太阳的下沿已经接触到海面了，村民们开始绝望，等待着下一刻烈火将他们包围，鹿夜睁开了双眼，有人过来了。 然而来人却让村民们失望了，踏着落日余晖而来的是水五里。 “不要再靠近了。”鹿夜看着水五里：“再靠近我就点火。” “你不但拿无辜的生命威胁柳清河，还拿他们来威胁我？”水五里失望地说道。 “你对我很失望吗？我对你更失望，我至少还有办法威胁柳清河，而你却什么有用的都做不了。”鹿夜冷笑道。 “柳清河那样一个漠视生命的人，他是不会来的。”水五里缓缓朝前走着，他计算着，只要再朝前走几步，就有把握接住鹿夜扔上台的火把。 但是鹿夜没给他这个机会，鹿夜将火把抓在手中，示意只要他再上前一步就会扔出火把。 水五里此刻才感受到，眼前这个曾经是自己弟子的少年长大了，他看出了老师的意图，而且对老师的速度了如指掌，精准计算出了水五里的掌控范围。 水五里停下脚步皱眉道：“你之前只是杀了一个无辜之人，这一次要是下手，就是两百多条人命，你想清楚还得了吗？” “我和你不一样，你只想着为清玄复仇，晚几天复仇也无所谓。但是我还要救溪云燕，柳清河有多狠毒你也知道，云燕在他哪怕多一天都可能会被改变，就像他改变了我一样。”鹿夜站起来说道。 “那也不能用一条命来换几百条，你把火把给我，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水五里说道。 “对对对，再想别的办法。”其它村民也纷纷附和。 鹿夜看了一眼村民，再看了一眼太阳，太阳只有一条红色的线还在海面上了，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柳清河，是你逼我的，我今天就算成魔，背负万世骂名也要这么做。”说着就举着火把一步步朝高台退去。 恍惚间，鹿夜感觉到仿佛有人在告诉他：“别扔，别扔。”似乎是自己心底的另一个声音一般，鹿夜使劲摇了摇头，那个声音消失了，他咬着牙，就像刚才说的，就算成魔也要逼柳清河出来。 就在此时，水五里和鹿夜猛然转头，同时看向一个方向。 第126章 黑螟的力量 就在这最后一丝余晖隐没入海面之下时，柳清河缓缓迈步而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女，正是溪云燕。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是是非非，究竟是什么评判标准。”柳清河一边走一边说道。 “云燕，过来！”鹿夜没管柳清河说什么，对溪云燕喊道。 溪云燕看了一眼柳清河，柳清河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过去，溪云燕才赶紧跑到了鹿夜的旁边。 “柳清河，为何杀害我女儿。”水五里喊道。 “对于你女儿水清玄，我只能说抱歉。”柳清河深深看着水五里说道。 水五里惊愕了，因为他真的从柳清河的眼中竟然看到了深深地愧疚但是没有一丝悔意。 这是非常不合情理的行为，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行为深感愧疚，那么他为什么不后悔做了让自己愧疚的事。 “你很愧疚，但是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那么做？”水五里说的每一个字都很用力。 “是的。”柳清河点点头：“为了更多人能生，有时候不得不做出牺牲，这是我们的悲哀，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那为何你不做出牺牲。”水五里一步步走向柳清河。 “水五里，真是不错的人呢，当灾难降临的那一天，你就会明白我做的牺牲。”柳清河嘴角微微一笑。 “不用等到那一天了，我现在就是你的灾难。”水五里说完爆然冲向了柳清河。 双拳相交，巨大的撞击声和爆裂声震耳欲聋。 落霞村之人张大嘴巴看着正真铭刻师级别的战斗，这是他们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这种战斗，一时间竟忘了鹿夜已经让开了缺口，他们已经可以下来。 鹿夜和溪云燕也被这一幕震惊了，他们两个虽然也是铭刻师，但是这种级别的战斗还是第一次见。 水五里每一拳都带着暴怒，没有任何招式，没有任何技巧，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着愤怒。柳清河也用同样的方式还击，两人均拳拳到肉，骨头硬对硬撞击。 “你有没有事？”鹿夜摸着溪云燕的头问道。 “我很好。”溪云燕摇了摇头说道：“清玄姐呢？”溪云燕是看着水清玄坠入悬崖的，但是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没了，因为柳清河的阻挡，连尸身都被海浪不知道卷到哪去了。”鹿夜黯然道。 溪云燕低下了头，泪水缓缓从晶莹的双眼中滑落，那么多么美的一朵花啊，就那么被风雨打落了。 “哥，为了引出柳长老，你真的会烧死他们？”溪云燕说着看向高台。 此刻，那些村民才纷纷反应过来，开始从高台上撤离。 老村长和雪兰为了防止踩踏和跌落，一左一右维持着秩序。 “我不知道。”鹿夜摇了摇头：“我本不想这样，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种笨拙的办法来救你了。” “昨天到今天，我就像是行走在悬崖边上一般，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掉下去，哪怕在重走几次，也不知道下一次是否会掉下去。” 溪云燕脸上露出了一丝丝欣慰：“如果真的是为了救我，那就原谅你了，好在也没有真烧下去，要不然我以后见到你可能都要怕了。” 鹿夜苦笑：“你快和雪兰他们维持秩序，然后混在村民中离开，之后会有一个眼睛修长的女子来找你，你和雪兰跟着他走。”鹿夜说的是羽瞳。 “哥，你也要小心。还有，他知道我哥的下落，我要让他带我再去找他。”溪云燕知道鹿夜想要去帮水五里了。 “一定的。”鹿夜笑着摸了摸溪云燕的脑袋：“我那个朋友很强而且值得信任，等一下她会来找你，你将这颗石头给她，让她带你回青城。”鹿夜说着塞了一颗原石到溪云燕的手中。 “为什么不是你带我回去？”溪云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放心，我会来找你的。”鹿夜温柔地说道。 其实鹿夜心里明白，他这次对付柳清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即使活下来了，他也不能回青城，那样会给白水一族带来很多麻烦，他已经给水族长和老师带来了太多麻烦。 溪云燕其实本不想答应，她也明白鹿夜做出了选择，但是她知道鹿夜背负了很多很多，不能再为难他了，于是便咬牙点了点头。 鹿夜转向羽瞳所在方位，虽然他不确定羽瞳找这些原石干什么，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给丹宸金吸收，但是鹿夜可以肯定这些石头对羽瞳来说很重要，羽瞳也一定看到了鹿夜给了溪云燕一块原石。 交代完，鹿夜舒展着全身的筋骨，一步步走向战场。黑螟给他带来了强大了力量，鹿夜还是第一次使用这种力量。 水五里一记白水印轰在柳清河的木盾之上，两人纷纷爆退。柳清河是水五里遇到过的能够正面硬接自己白水印的第一个对手，之前只要水五里使出白水印，对方大部分直接落败，或者躲避，没有一个能硬接的。 “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这些村民出现。”水五里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鹿夜，但是这话是对柳清河说的。 “人们总是从自己的角度去判断事情，从自己的角度去区分善恶。从你的角度来说，我是大恶，但是从和我落霞村的角度出发，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比你和鹿夜的差。”柳清河说道。 “况且，我不仅仅为了落霞村出现，为了鹿夜我也会出现。”柳清河接着说道。 “为了我出现，收起你的假仁义吧。”鹿夜听到柳清河说为了自己出现，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他实在忍不住出口。 “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之所以愿意带着溪云燕来找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想看着你杀掉那么多无辜的人而被黑螟控制，甚至成魔。”柳清河看向鹿夜说道，他看鹿夜的目光有一种欣赏的意味，就像在看他精心打磨的一件艺术品一般。 “死吧。”鹿夜一声怒吼，流星刀瞬间发出。 柳清河本能地感到危险，双手成木盾挡在面门前面，而此时流星刀已经抵达了他的面前。 鹿夜的这一击，非常纯粹，他没有用精神力控制流星刀的方向，而是全部用在了加速之上，百步的距离，流星刀几乎是瞬息而至，强如魁木一族二长老的柳清河都只能本能防御。 流星刀狠狠撞击在了柳清河的手臂之上，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 鹿夜和水五里都大吃一惊，特别是水五里，柳清河手臂的骨骼可是能够硬接他白水印的啊，他深知那几根骨头有多么坚韧，但是现在竟然被鹿夜一击击碎了，鹿夜竟然强大到了这种程度。 然而两人还没惊讶完，就发现错了，碎裂的不是柳清河的骨骼，而是流星刀。 想想也是，铭刻师死亡后，骨骼强度会下降，如果流星刀的强度还大于柳清河的骨骼强度，那这流星刀得用什么人的骨骼打磨的。 鹿夜拉动发丝，收回流星刀，只剩一个刀柄了。 然而柳清河其实也不好受，鹿夜的这一击虽然没有伤到他的骨骼，但是手背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已经有流星刀的碎片崩裂在了他手臂中。 “看看，这是何等强大的实力。水五里，你看到了吗？”柳清河看着鹿夜狂笑起来。 “将来，这种新的力量将取代旧的力量，这个世界将变得更加强大，所有的牺牲跟这一切比起来，是不是显得多么微不足道。”柳清河继续狂笑着说道。 “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你害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活过来了。”水五里打断了柳清河的狂笑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如果我们不变强，那死的就是我们全部。”柳清河停住了笑，无比认真地盯着水五里。 “以后谁死不重要，不过今天你是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鹿夜已经绑好了下一把骨刀，准备下一次攻击。 这些骨刀，鹿夜还是在战胜柳光君的时候收集到的，柳光君那个纨绔带来了十多把。鹿夜之所以还是用发丝绑住来攻击，主要是为了骨刀尾部附着的丹宸金，为了快速回收那些丹宸金。 “我死？难道你不想知道溪云杉的在哪吗，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吗？”柳清河看向鹿夜说道。 “你只要告诉我溪云杉的下落就行了，别的关于你的，关于你那狗屁的力量论，我什么都不想知道。”鹿夜冷冷说道。 “想知道就跟我来。”柳清河说完竟是突然转身离去。 “别想跑。”鹿夜和水五里几乎是同时喊道，随即跟在了柳清河身后追去。 溪云燕捡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三下五除二就将高台下方尖锐的竹子纷纷打倒，引来众人一阵欢呼。 雪兰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她虽然练习鹿夜的四形拳，身体比普通人要强，但是跟铭刻师比还是差了很多。 不必再排队走下高台的村民纷纷跳了下来，他们搀扶着家人朝家里走去，有的抱在一起痛哭庆祝劫后余生。 很快，熙熙攘攘的村民们就纷纷散去，高台下只剩下溪云燕和雪兰以及村长。 村长没有离开，是因为他还有话说：“两位，谢谢了。你们跟着我们先离开吧，他们三人战斗结果不知道怎么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杀回来，落霞村不是安全之地。” 见识到铭刻师真正的力量之后，落霞村的人是恐惧和绝望的，在这种力量面前，他们就像是蝼蚁一般，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逃离。 “我就不和你们去了，你们快走吧，我要回青城。雪兰你也跟我去吧！”溪云燕说道。 然而雪兰拒绝了溪云燕，她摇了摇头道：“我要去照顾姨妈和表妹，确保她们到达安全的地方。”说完就和村长离开了。 溪云燕呆在原地，她不知道雪兰和鹿夜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近乎兄妹的关系了，所以不理解雪兰为什么不跟着自己走。她本可一人离去，但是鹿夜交代过她要将雪兰一起带走，她不可能撇下雪兰的，况且现在鹿夜说的接自己的人也没有出现，她朝哪走也不清楚。 想到这些，溪云燕一咬跺脚雪兰和老村长追去。 第127章 天上水 柳清河一路向南而去，水五里和鹿夜紧随其后，双方似乎很有默契地保持着距离，既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 在同级别实力的追逐中，如果一方突然加快速度，即便只是快了一点点，他消耗的体力将巨幅增加，所以除非逃跑方能够通过爆发速度摆脱追踪，或者追击方有信心爆发速度追上对方之后，仍然能够战胜对方，要不然还是保持着适当的速度比较好。 鹿夜早已派遣鹿迟锁定的柳清河的气味，柳清河很难摆脱，不过也有例外，之前柳清河就摆脱过鹿迟的追踪。 所以鹿夜和水五里并没有让柳清河脱离自己的视野，柳清河也怕两人追不上自己再拿落霞村村民来要挟自己，所以也没有摆脱两人的意思。 鹿夜皱了皱眉，他感觉到柳清河逃走的方向是青城，他真的想进入青城不成？那样他不是也无法得到自己了。 落霞村的村民分成好多股纷纷逃离，这是村长特意安排的，这样就算是鹿夜杀了回来，也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控制住全村村民了。 就这样追了两天两夜，柳清河的确是朝着青城方向而去，但是并不是准确地对准青城，而是对准了青城北方。 有一条从北向南的大河，越过天上水以后，地势变得平缓起来，河水的流动也变的非常缓慢，大河被割裂成了无数小溪，无数小溪又合并成了一条，如此重复，就这样分分合合一直到青城的千仞崖才分成上百条小溪跃下悬崖，其中最大的一条形成了白水潭。 柳清河前行的方向，正是对准了天上水。天上水其实是一道无比深且窄的峡谷，从下游看上来，这里的河水就如同从天上涌下来一般，所以得名天上水。 这里人很少，但是驻扎着青城的一个机构，这个机构叫做保水堂，一开始是为了保护青城的水源不被人破坏和污染，后来也增加了很多洪水和干旱预警的职能。 鹿夜和水五里不知道柳清河为什么想来这里，但是两人都明白，按照体力来计算，双方的追逃即将结束。 雪兰和溪云燕带领着其中一股村民，他们已经安全逃离了落霞村很远的距离，来到了远离天涯雪山的另一个村落中。 这个村落是好客的，他们接待了落霞村的村民，并同意他们并入村中定居。 雪兰和溪云燕非常高兴，帮助村民们搭建了临时住所。安顿好了姨妈和表妹，雪兰终于放心了。 终于可以认真做一顿饭吃了，村民们非常高兴，炊烟袅袅升起，篝火驱散了黑暗和寒冷。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迈着脚步缓缓走来，她的眼睛看起来异常修长，修长到诡异的程度，身披一件灰色披风笑盈盈地走来，正是羽瞳。 村民们立马紧张了起来，溪云燕很快认出了羽瞳就是鹿夜说的朋友，她告诉村民别怕，便带着雪兰迎了上去。 “可以送我回青城吗？”溪云燕将原石直接递给羽瞳。 羽瞳接住原石笑着道：“其实我之前还欠你哥一个人情，即便是不给我这颗原石，我也会答应你这个要求的。” “但是没有这颗石头的话，你还会出现在这里吗？”溪云燕笑着问道。 “真是非常聪明的小家伙，如果你不是青城的人，我一定会收你为徒的。”羽瞳咯咯笑着说道。 “为什么我是青城的人，你就不收我了？”溪云烟也打趣道。 “因为青城的人心眼太坏了，就像你哥哥，明明手中有好几颗石头，当初还骗我说找到的都给我了。”羽瞳嗔道。 “行了，我保准把你们送到青城，明天一早就动身，我等你们一夜。”羽瞳接着说道。 “那个，我不是青城的人，只要送这位溪云燕姐姐回去就行了。”雪兰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随便。”羽瞳淡淡说道，其实她对雪兰的聪明和有主见是很有印象的。 溪云燕倒是不生疏，鹿夜信得过的朋友，她不自觉地就有了一种亲近感，拉着羽瞳就坐到了篝火前，并告诉村民们羽瞳是好人。 村民们赶紧给羽瞳递来了水和食物，羽瞳微笑着接下了。 水很清甜，食物却是很粗糙，但是羽瞳感觉到吃起来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在她的记忆中，她的生活条件都很好，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粗糙的食物才对。 柳清河一直逃到天上水下方才停下，这里有无数巨大的岩石，岩石空隙中水流飞溅。他掏出暗香服下，站在一块巨石上回头看着鹿夜和水五里两人。 “你怎么不逃了？”水五里皱眉看着柳清河。 “逃？我是想将你们引离落霞村的村民，给他们逃生的时间而已。”柳清河笑着说道。 “为了他们，你真是煞费苦心呐。”鹿夜冷笑道。 “不必废话了，我不想进入青城，因为那样就没有机会抓住你了。”柳清河看向鹿夜说道，随即又看向水五里：“你们也不想进入青城，那样你们也没有机会杀掉我了。” “你说的没错，那我们就在这了结吧！要么我死要么你死。”水五里道。 “痛快，来吧！”柳清河一声怒吼，做出了迎战的姿势。 保水堂之人察觉到了动静，他们看到了三人，但是他们不是战斗型的人员，只能远远观望。 水五里和鹿夜四目交汇，两人瞬间会意。 水五里率先发起攻击，七重白水印凝聚，高高跃起，一印轰下。 柳清河丝毫不惧，双眼锁定着水五里的攻击，完美锁定攻击的交汇点，双手交叉挡在身前，白水印和木盾猛烈碰撞，柳清河脚下的巨石“咔嚓”一声产生了一道裂缝。 与此同时，鹿夜的骨刀在丹宸金和发丝的牵引下，瞬息而至。然而柳清河早有防备，双手接下水五里攻击之后，右脚脚尖对准鹿夜的骨刀踢出。 鹿夜死死注视着柳清河的动向，精神力控制骨刀柄的丹宸金，同时手指轻轻牵引发丝，骨刀如同狡猾的泥鳅一般绕开了柳清河的脚尖。 然而柳清河速度也很快，他见骨刀绕开了他的脚尖，脚部肌肉无比迅速地调整，变成脚跟防御，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骨刀之上，化解了鹿夜的攻击。 紧接着柳清河双臂用力一弹，将水五里弹退了开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保水堂的人看来，只是水五里跃起攻向柳清河，随即跃回到之前位置，而鹿夜甚至只是动了一下手，手中用看不见的线提着一把骨刀，中间的过程完全看不明白，结果就是三人都没事，柳清河脚下的巨石则出现了一道裂缝。 水五里和鹿夜对视一眼，两人明白双方的配合出现了一点小瑕疵，两人的攻击没有同时到达，才给了柳清河先后抬脚的余地。 “怎么，就这点攻击手段吗，好像不够啊！”柳清河微微一笑。 话音刚落，水五里和鹿夜的下一次攻击瞬息而至，这一次两人配合得非常完美，几乎同时到达。 柳清河依旧双手交叉接下水五里攻击，同时右脚用同样的方法弹开了鹿夜的骨刀，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之前柳清河是双脚着地，这次是一只脚，左脚上的压力剧增，他脚下的石头瞬间碎裂，柳清河如同一根石柱一般被钉入到了水中。 石屑和水花飞扬，如同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中炸开了一般。 水五里飞速弹开，他知道自己如果近身肉搏，肯定会吃亏。 同时他张开口，一阵尖锐的声波传出，飞散在水雾中的水珠被瞬间震成了雾气，将周围笼罩其中，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柳清河只剩下精神感知了，他儿目力不起作用，听力远远不如水五里和鹿夜。 然而他似乎丝毫不慌，静静地站在水中，等待着下一次攻击。 水五里和鹿夜丝毫没有察觉到，柳清河每一次迎接水五里的攻击，都是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而每一次接下攻击之后，他右手的骨骼都会弯曲一分。 这就是柳清河在战斗造诣上独创的招式，前方的左手缓冲巨大的能量，后方的右手则将缓冲过后的能量吸收，这是对魁木一族强大坚韧的骨骼充分利用。 只要右手吸收够能量，他所爆发出来的攻击，水五里根本无法抵挡。而只需要再承受一次白水印，右手就能攒够力量，这就是他不躲避水五里白水印的原因。 柳清河死死锁定着水五里的方位，等待着下一记白水印。然而，他突然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后背突然有力量传来，一只手砸在了他背上。 水五里也有他独创的掌法，在水雾中可以瞬间加速。他就是用这一招击败了发无量和柳安。然而这一次没有成功，五里掌击打在柳清河的背上，柳清河只是身形摇晃了一下，甚至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水五里也感觉到了，这一掌掌只是对柳清河造成了皮外伤，伤及不了他的骨骼和脏腑，就算再打十掌，也难以对柳清河造成实质性伤害。 这就是五里掌的弱点，虽然可以神出鬼没，但是缺乏核心的力量。 但是水五里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的手掌不断从各个刁钻的方位攻击。 柳清河也找到了应付的方法，不变应万变，他强大的双脚紧紧踩入岩石之中，就像一棵大树迎接着风浪一般，浩然不动。 “快发动下一记白水印吧，这种攻击是奈何不了我的。”柳清河嘲讽道。 鹿夜的两次攻击都被柳清河轻易化解了，他此刻次才明白，自己虽然获得了黑螟和白螟的力量，但是跟柳清河甚至是老师这样的铭刻师比起来，差距还有很大，不用非常的手段，根本不可能伤到柳清河。 而此刻柳清河不变应万变的防御手段，给了鹿夜机会，这种情况下只要照准柳清河的方位，来一记速度够快，力量够强的攻击，一定能重创柳清河，而不必考虑对方是否会躲开。 “那就试试这一招吧。”鹿夜说着调动起了所有的丹宸金，裹挟着一块巨石，迅速朝空中飞去。如果直接对着柳清河砸去，力量和速度都太弱了，鹿夜要借助大地之力，借助大地对巨石的吸力。 巨石越升越高，鹿夜只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快举不动它了，脑袋开始传来疼痛，那应该是精神力过度使用的后果。 恍惚间，曾经的鹿鸣村一幕幕浮现在鹿夜的脑海中。 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一个被抛弃的小男孩呱呱哭泣，鹿鸣村收留了他，大家把他当做亲人一般看待，十五载的岁月，其中多少欢声笑语，多少温暖，但是最后被柳清河的阴谋粉碎。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水清玄时候的场景吗，那时候鹿夜光着身子在白水潭被抓了个正着，水清玄如桃花般嫣红的双颊就深深映入了鹿夜脑海中。 之后的三年生活平淡而漫长，两人逐渐成了不再生疏的同门，最后在风道谷的那一跃以及石柱顶的那一夜，两人终于破除了最后的距离，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实要不是鹿夜心中早已有了鹿九柯，他心中早就能接纳水清玄了。 然而就是这么美好的的情愫，被柳清河利用了，甚至杀掉了水清玄。 “不可饶恕。”鹿夜咬牙道，随即猛然催动精神力，脑袋如同炸裂般剧痛。巨石继续上升，而鹿夜的双眼双耳鼻孔和嘴巴，鲜血缓缓流出。 “鹿迟爷爷，鹿鸣村的大家，清玄，你们…”说到这里，鹿夜已经说不下去了，眼泪混杂着血液从眼眶流出。 高空中的巨石停止上升，猛然俯冲下来，速度越来越快，鹿夜不断调整着它的方位和角度，对准柳清河猛然砸下。巨石速度已经快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表面和空气剧烈摩擦，变得炽热。 柳清河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有一种巨大的压力突然从天而降，但是水五里和鹿夜都在他身侧，难道是有新的铭刻师加入了战场，可是据他所致，没有任何铭刻师的攻击招式是从天上而来的。 他下意识地双手交叉举在头顶，这是他最强的防御了，他不能动，只要一动，水五里的掌就能将他击倒，失去重心的他将接受水五里的一系列近身攻击，所以他选择了相信自己的防御能力。 第128章 光明会会长 柳清河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岩石瞬间崩解，脚底的水流瞬间雾化，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脚底迸发，紧接着他的身体就被击飞了出去。 这是什么力量，柳清河只感觉巨大的冲击波将他的身体震得生疼，他从来没有被击飞到过这种高度，就算是自己全力跳跃也不行。 水五里诧异的看了一眼巨石砸下的轨迹，他也是根据敏锐的听觉才听出了那条轨迹，他也震惊那是一股怎样的力量。 鹿夜感叹一声，巨石最后的下落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已经尽全力调整，可惜运行轨迹还是偏离了预想，巨石没有直接砸在柳清河头顶，而是砸在了他脚下。 这一击已经亳废了他所有的力量，甚至就连身体也受到了反噬，鹿夜跌坐在地，接下来看老师的了。 水五里只是惊讶了一瞬，他没有忘记柳清河，双耳微动，已经通过声音死死锁定了柳清河被击飞的路线，右手之上，白水印疯狂凝聚，七重，八重。 柳清河的身体被击飞在空中，任他有再强的实力，也不可能改被击飞的轨迹。而且在这茫茫的白雾之中，他只能靠精神感知来应对水五里，在精神力壁障的干扰下，感知的精度和准确度都大打折扣，他的表情异常凝重。 就在柳清河即将落地的瞬间，一只手穿透的眼前的雾气，八重白水印对准他的胸口击来。 柳清河凝重的表情变了，放松了下来，他赌对了。他赌柳清河不会直接攻击他的面门和腹部，那样会直接要了他的命。水五里还有话问他，那么最适合的攻击目标，就是他胸口，在魁木一族坚韧的骨骼之下，击打他的胸口不会让他死去，但是会重伤他，让他失去战斗力。 所以柳清河双手早就交叉在胸前，他要赌水五里的攻击落点，在这种情况下，白雾既帮了水五里也帮了他，水五里可以敏锐听出他的轨迹，但是听不出他双手的位置，只要他的动作不快。 骨骼碰撞的声音响起，即将落地的柳清河又被水五里击上的空中，柳清河双眼紧闭，身体不停旋转翻飞。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他右手的骨骼已经弯曲到足够的程度，蓄力已经完成，只要水五里再近身，他一定能够击伤甚至击杀水五里。 这也是柳清河的唯一机会了，他现在已经感应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刚才脚下的那股巨大冲击力震断了，他不敢想象如果那股巨力击中自己的头顶会怎么样。 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那股巨力其实是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 水五里的下一击很快就至，再一次的七重白水印，这也是他的极限，短时间内只能凝聚出七层。 柳清河微微一笑，右手对准了水五里的白水印，他相信自己这一击一定能废掉水五里的右手甚至右半身，这样即便是自己双脚已断，也能战胜水五里。 两人的右掌越来越近，就在即将碰撞的瞬间，柳清河突然感觉到心中一颤，全身传来万蚁撕咬一般地疼痛。 他的右掌失控了，束缚那根骨骼的肌肉失去了平衡，骨骼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他的右手在接触水五里的瞬间崩解，同时水五里的白水印逆着崩解的能量而上，一印击在了柳清河的胸口。 从所有的角度来看，都是水五里的白水印击碎了柳清河的右掌，再重击在她的胸口之上。 柳清河嘴角微笑，这是他没想到的结局，但是他接受这样的结局，他带着微笑狠狠跌落水中。 冰凉清澈的水流从柳清河的面部流过，他透过河水看着水面之上的世界，那世界随着河水的流动摇晃着，看起来一点也不真切。 他刚张开嘴呼出一口气，一股泥沙就如同有生命一般涌入他的口中，柳清河想把它吐出来，但是发现口中并无泥沙，连自己都产生幻觉了吗？ 我被淹死在这里吗，柳清河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被水五里一把提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四肢传来剧痛，水五里已经废了他的手筋脚筋，这不是水五里残忍，而是铭刻师的身体太强，手段太多了，指不定会遭到反击。 水五里将半死的柳清河扔在鹿夜对面，同时走到了鹿夜身边问道：“你有没有事。” 鹿夜艰难地摇摇头睁开双眼，他面具下的双眼血流刚刚止住，猩红的双眼盯着眼前的柳清河。 “你的罪恶终于到头了。”鹿夜畅快地说道。 柳清河身体不断痉挛，那是极致的痛处，痛到每一寸肌肉的深处，痛到每一寸骨骼的中心，良久，他才缓缓停下。 “可以说说吗，你是什么时候盯上鹿鸣村的？”鹿夜冷冷问道。 柳清河翻靠在一块石头上，嘴角露出了释然地微笑道：“其实我早就想到自己有这一天，就在疯子屠杀鹿鸣村的那一夜。” “我是有一次偶然路过鹿鸣村时发现鹿迟的异样的，不过鹿迟非常谨慎，我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信息，但是我看到了他伤口恢复的速度，就知道他不是个普通村民。”柳清河咳嗽着说道。 “所以我找到了疯二，告诉他去为难一下鹿迟，然后我出面帮助鹿迟，得到他的信任，兴许能得到鹿迟的秘密。只是没想到疯子居然认为鹿鸣村藏有重宝，直接屠村威胁鹿鸣村，造成了惨案。有一句话说得好，永远不要与狼为伍，我就是被疯二害惨了。” “所以，你从鹿鸣村得到了黑螟和夜之铭刻之术？”鹿夜问道，其实鹿鸣村的地宫还有白螟，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白螟到了鹿迟身上，柳清河才没有得到。 “没错，我看到了黑螟蕴藏的巨大能量，所以忽略了夜之铭刻之术，结果酿成今天的大错。我对鹿鸣村的阴谋被木行空发现了，为了掩人耳目，我只好伪装是为了获得那套铭刻金，于是便交出了那套看起来平平无奇地铭刻金，直到后来见到你我才发现当时错了。” “我暗自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做光明会，目的就是研究超越目前铭刻师的力量，光明会得到了黑螟，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原来你就是光明会会长。”水五里惊讶地看着柳清河，魁木一族二长老，居然就是让青城都头疼不已的光明会会长。 柳清河点点头：“黑螟注入人体，一开始会疯狂破坏人身体的结构，特别是对于铭刻师，黑螟就像是一个王者看着那些失败的结构一样，异常愤怒。当身体的结构被破坏殆尽的时候，黑螟开始在体内产生新的结构，这种结构异常强大，不逊色于铭刻师。但是不可控的情况紧接着出现，被注射黑螟的人开始变得失去理智，暴虐疯狂，犹如一只失控的野兽。光明会迟迟无法找出破解的方法。” “所以你们就到处搜寻那些少年男女做实验？”水五里愤怒问道。 “我们其实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第一批实验的对象里，我们就发现了一个恢复了理智的实验体——溪云杉。”说到这里，柳清河再次笑了起来。 “所以，你第一天进入青城，我就知道你不是溪云杉。” “那你是何时知道我是鹿夜的？”鹿夜好奇问道。 “在你执意要修习那套平平无奇的铭刻金开始，我怀疑你是鹿鸣村的幸存者，经过调查，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叫做鹿夜的少年，因为没有人亲眼看到那少年死去。”柳清河的身体又开始抽搐了起来。 夜之铭刻之术在缺少黑螟和白螟的情况下，确实是不值得修习的铭刻之术，所以当初魁木一族得到之后，鹿夜才有机会得到并修习了它。 “那你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鹿夜没有理会柳清河的抽搐。 “在你战胜溪长凤的时候，你解开了白水指的封印，没有人深究是为什么，但是我注意到了。因为我自从你进入青城那一刻起就关注着你了。”柳清河说道。 “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了？”鹿夜心中一寒，原来自己一直就在毒蛇的眼皮底下。 “没错，光明会经过深入研究，发现黑螟如此暴虐的原因是它似乎缺少了一种天生便抑制它的结构，我们这才想到了和黑螟放一起的那套铭刻金。你在和木少洪的对战中受伤了，我在那个时候得到了你的血液，证实了我们的想法。”柳清河微笑着看着鹿夜，仿佛鹿夜就是他最亲近的人。 “所以你不惜利用你的孙儿柳光君针对我，把我引出青城，为的就是在我身上做实验，把我当做实验体？”鹿夜愤怒问道，他的人生被柳清河支配了太多太多。 “不，你不是实验体，你是这个世界的未来。”柳清河微笑看着鹿夜，看得鹿夜有些不适应。 “那为什么对清玄动手？”水五里问道。 “因为我们研究发现，人的身体对黑螟有排斥，这种排斥程度跟一个人的求生欲大小一致，只有一个人心灰意冷的时候，这种排斥才是最小。我们本来的目标是鹿九柯，但是后来我们发现水清玄才是让鹿夜心灰意冷的最有把握人选。”柳清河说道。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你又能得到什么，为了这力量，你不择手段，可惜最后你也没能得到这份力量，这就是上天对你的惩罚。”水五里对柳清河怒吼道。 柳清河缓缓看向水五里，水五里没有从他眼神中看出一丝悔意和不甘，只有深深的歉意，这让水五里非常不解。 “你们都想错了，我并不是想得到那份力量，我只是想拯救这个世界，拯救你们所有人的生命。”柳清河缓缓开口道。 “那我们得谢谢你了？”鹿夜冷笑说道。 “鹿夜，你会明白的。”柳清河看着鹿夜，就像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一般：“一个人要成长，总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一个世界也是。等黑暗到来的那天，你们就会明白我所做的这一切，鹿鸣村、水清玄以及那些被我们做实验的少年男女们，这些微不足道的牺牲能够为阻止黑暗的到来，贡献一分力量，这就足够了。” “我不许你蔑视这些人的牺牲，你没有资格。”水五里怒道：“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带我们去你的光明会，将光明会的一切交给青城，我们要向所有人公布你们的恶行。” 柳清河微微一笑：“不用了，光明会已经没了，他们失败了，黑螟失控了，或者说我们实验的对象失控了，他们杀死了我们的人。光明会已经没了，光明会所有的成果，现在都在鹿夜身上，鹿夜是新的力量，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 柳清河的话让鹿夜和水五里非常意外，没想到光明会就这么没了？ 就在这时，青城方向传来了急促的钟声，这是危险的信号。 “这应该是那些实验体冲破了光明会的地下世界，但是你们不用担心，他们的力量和数量远远不会对青城构成威胁。”柳清河道。 “你为什么老觉得这个世界要完了呢？”水五里皱眉问道。 “这件事，我只能对鹿夜一个人说。”柳清河突然坚定地说道：“或者你们现在就杀了我，或者等我单独跟鹿夜聊几句在杀我，你们选择吧。” 鹿夜看向水五里：“老师，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弟子，但是，我还是请求你，我想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水五里点点头转身离去，他不解柳清河为什么只对鹿夜说，说完鹿夜不是也要对自己说吗，不过他确信柳清河已经无法威胁到鹿夜，也就放心离去了。 第129章 江百山的信息 水五里走到很远的地方才停下，他看着自北向南奔流的清澈河水，就像是时间也像是生命，河水无法倒流，时间和生命也是。 清玄，你究竟是否还活着，若文，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活下去，为什么你会说只要我活着清玄就会活着，她究竟怎么了，在那里。 “老师。”就在水五里痛苦思索之际，他突然听到了鹿夜对他的呐喊。 水五里猛然看向鹿夜所在方位，果然异变发生了。 鹿夜不知道何时恢复了力量，他一把提着柳清河，微笑着看着水五里。 “鹿夜，你要干什么，把他放下来。”水五里快速朝那边掠去。 “老师，我回不去青城了，我再也不能做你的弟子了。”鹿夜看着水五里的身影，话语中有不舍有悲切。 水五里已经意识到鹿夜要做什么了：“你放下他，别做傻事。”水五里高声喊道。 “保水堂的人为我作证，今天是我鹿夜一手杀了柳清河，因为他设计屠杀了鹿鸣村全村。”鹿夜突然提着柳清河转向保水堂众人所在方位。 “我知道你想一个人抗下所有，但是可惜你杀不了我，你太低估魁木一族的身体坚韧程度了，还是让水五里来吧。”生命垂危的柳清河微笑着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柳清河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天而降，速度极快威力极大。 “你！”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鹿夜，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瞬间死去，柳清河瞪大了眼睛，生命瞬间失去。 这时，鲜血才从柳清河的头颅缓缓渗出，一颗石子从高空急速落下，了解了柳清河，保水堂之人甚至不知道柳清河是怎么死的。 鹿夜一甩手，将柳清河的尸体扔到了保水堂众人所在方向。 “大胆，竟然杀害我魁木一族二长老。”这时，青城之人终于赶到了，来人正是当初被炎族长废去一根小指的木问，保水堂一开始就派人前去通知青城了，刚好木问在附近遇见了。 鹿夜转头看向木问一行人，他们冲到了柳清河的尸体旁边，有人面对鹿夜呈战斗姿态，有人在检查柳清河是否还活着。 “我叫做鹿夜，鹿鸣村惨案的幸存者。柳清河就是鹿鸣村惨案的幕后黑手，我杀他是为了复仇。你们魁木一族尽管来找我。”鹿夜看着木问振振有词说道。 木问紧紧盯着鹿夜，他认不出面具之下的鹿夜，但是他见到了柳清河死在了鹿夜手中，那种手段匪夷所思，他不敢上前拿下鹿夜。 “水五里，这厮杀了我们青城之人，你快上去拿下他。”木问转头对水五里说道。 “要拿我就来。”鹿夜说完转身就朝远处奔去。水五里也迅速跟了上去。 木问想了想，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对手下喊道：“快去通知大长老，快看看二长老还有没有救。” 青城，最东边的巨石废墟。 自从炎石大战之后，杂草和荒凉成了这里的主旋律，虫子和夜莺的叫声没有给这片土地增加任何喧闹，反而多了一份凄凉。 这片废墟之下，曾经流淌了多少人的鲜血，然而时间是会淡化一切的，二十年过去，这里再也看不到一滴鲜血甚至是一根骸骨，只有零星的破碎石墙显示出这里曾经也繁华过。 然而，这片沉寂了二十年的土地在今晚被打破了，人们苦苦寻找的巨石废墟地宫入口被打开，几百头疯狂的野兽从里面冲了出来。 青城的钟楼敲响了急促的钟声，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么急促的钟声了，但是大家还是准确判断出了它所要传递的信息。 三大族的铭刻师出动了，直接迎上那几百头野兽，靠近了才发现那些不是野兽，而是人，是血奴。 铭刻师们均是心中大惊，他们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准备迎战，他们很久没见过这种阵仗了。 战斗异常惨烈，好在血奴的数量只有几百，面对几千铭刻师，根本没有优势。 即便如此，战斗还是持续了整整一夜才结束，血奴死伤殆尽，铭刻师则有数十人伤亡。 三大族的铭刻师随后涌入巨石禁地的地宫，才发现这里被当做实验室已经很久很久了。 只可惜血奴失控以后，几乎毁坏了所有的东西，铭刻师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似乎是实验的人员预先知道了失败，故意摧毁了资料，或者是嗜血怒狂暴起来破坏力巨大。总之里面的资料全都被毁了。 种种迹象表明，曾经有人在这地宫中研究黑螟，结果黑螟感染的人失控了，最后连同实验人员一起被感染，最终造成了全面失控。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只血奴在冲出地宫之后，迅速脱离了队伍，一路向南直接进入红树林中。 他直接跳进海水中，冲洗着身上的血污，他的行为此刻已经不再像嗜血奴，而像是一个人。 等他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污，脱下脏乱的衣物，从一个树洞中掏出干净的衣服换上之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之间他脸部的肌肉和骨骼竟然缓缓蠕动，他的面容也慢慢发生着变化，虚发也渐渐开始变成半白，等月光重新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赫然已经变成了江百山。 江百山缓缓走出树林，他身上已经没有一丝跟嗜血奴有关的东西了，就算是现在遇到人，那人也会以为他只是路过这里。 水族长听完了大长老对于这次事件的汇报，其中没有任何特殊的信息，倒是证明了鹿夜的猜测，一直有人在偷偷试验黑螟的力量。 江百山的到来让水族长眼前一亮，她知道真正知晓内情的人也许来了。 带着江百山走入神殿深处之后，水族长才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溪元呢？” “溪元可能凶多吉少。”江百山凝重说道：“光明会完了，实验对象暴动了，光明会成员都被嗜血奴屠杀了，地宫内成了人间炼狱，我只能混在嗜血奴中逃了出来。” “为何会失控，他们不是研究了至少三年了吗？”水族长皱眉问道。 “现在的原因暂时不清楚，失控点不在我旁边。”江百山回忆着说道，看起来他也很想知道失控的原因。 “黑螟会扩散吗？”水族长终于想到了这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应该不会，根据光明会的研究成果，只有原初的黑螟才会感染人类。” “原初黑螟？”水族长疑惑问道。 “是的，我也是最近才搞清楚。”江百山指了指自己的身体：“黑螟跟人体结构的结合非常紧密，这就意味着黑螟进入人体之后会根据每个人结构的细微差异做出调整，所以每个嗜血奴身上的黑螟都不一样，而且这种改变不可逆，所以黑螟无法感染其它的个体。” “没有感染过人的黑螟就是原初黑螟？”水族长反应过来，可是在她的印象中，好像有一个例外。 “是的。”江百山点点头：“我离开之前看过，原初黑螟全都被毁坏了。” 水族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光明会的头脑呢？” “我接触过的都死了。”江百山皱着眉仔细回忆着。 “只有一个人例外。”江百山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个人很神秘，很小心，看起来地位很高，而且我对他的身形有些熟悉。” “是不是他。”水族长说着拿出一张全身画像，赫然正是柳清河，看来水族长收到水五里的信息了。 江百山端详了一下道：“魁木一族二长老柳清河？似乎有点像，他脸上始终蒙着一块黑布，但是我记住了他的脖子上的任何细节，画像上没有体现出来，如果让我再见到他，应该能认出来。” “母亲。”水族长对着一道石门说了一声，石门缓缓打开，原来这座石室居然还有暗门，而且是用隔绝精神感知的材料打造的。 “你想知道柳清河的所在，可惜已经无用了。”蛟手水半生看了一眼江百山缓缓说道。 “为何？”水族长和江百山同时开口问道。 “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鹿夜、水五里和柳清河在天上水发生激战，最后鹿夜当着保水堂众人的面击杀了柳清河，柳清河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被带回魁木一族柳家了。” “被鹿夜击杀？”水族长和江百山都是吃了一惊，鹿夜何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没错，不过根据目击者描述，应该是水五里击败了柳清河，鹿夜杀掉的是几乎没有抵抗力的柳清河。”水半生补充道：“不过即便是如此，鹿夜的实力也进步了很多，可以算作是飞跃了。而且根据描述，他好像是用某种特殊力量贯穿了柳清河的脑袋，具体什么办法尚不知晓，就连我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那鹿夜和水五里呢？”水族长释然了一些，如果是鹿夜正面击杀了柳清河，那鹿夜的进步速度简直超越了她的想象。 “鹿夜逃走了，水五里追他去了。具体情况只有等水五里回来才能知晓了。”水半生道：“你们也不用去看柳清河的尸体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柳清河就是光明会的会长无疑了，而且惜文也传递给我消息了，溪裘就是和柳清河接触之人。” “溪裘，怎么会是她？”水族长不敢相信白水一族二长老溪裘居然就是那个内奸，不过这也就解释得通之前他们为什么无法在天涯雪山脚下伏击到那个黑衣人了，那个黑衣人正是柳清河，溪裘也参与了那次伏击，肯定是他通知了柳清河，出卖了白水一族。 水族长对溪裘其实很有好感，溪裘每次都是拥护她的，而且对她下达的命令严格执行。 “他应该在天亮就会回到白水一族，那个时候你有很多时间好好问他。”水半生说道：“那现在事情应该都清楚了，柳清河成立了光明会，试图掌握铭刻之外的力量，可惜失败了，他现在自己也死了。悬在我们头上的那把刀终于不见了。” 水族长和江百山同时陷入了沉思，从所有线索和迹象上来说，就是水半生所说的那样，看来事情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是要如何让处理叛徒溪裘以及如何让处理鹿夜杀掉柳清河这两件事，溪裘好处理，有江惜文盯着他，他跑不掉的。 鹿夜这边就有点棘手了，虽然白水一族知道柳清河是光明会会长，鹿夜杀他于情于理都没什么可说的，但是魁木一族不一定会认，真正的麻烦是魁木一族，毕竟他们死了一个二长老。 这些事情就交给水族长和水半生处理了，江百山的事情告一段落，他轻松地离开了神殿。 三年多的卧底生涯让他的精神始终处于紧张和高度运行中，当然他也带回来了非常重要的信息，水半生当年将他带回来是正确的。 他虽然创立了白莲会，但是他发现事情渐渐偏离了自己当初的预想。他一开始只是想带着那些人活下去，没想到白莲会会成为了青城眼中的老鼠，而且是消灭不掉的老鼠。 这个时候水半生独自一人来到了白莲会知道到了他，希望他们回到白水一族。 可惜最后只有江百山一人愿意回来，他已经无法带回白莲会了，其中还有他的儿子江天流。 幸好水半生也没有为难江天流，只是带着江百山离开了。 离开之前，两父子都试图劝说对方，但是都失败了，而且导致了父子反目，江百山知道江天流的自傲和野心，最终无奈一个人离开了，他知道即便自己不离开，白莲会和江天流也不可能回到自己身边了。 江百山感叹，真是造化弄人。他暂时不想思考这些往事了，他现在只想回到家好好休息一下。 他的家从来没变过，是水半生帮他保留的，只是里面的人现在只剩他一个了。 江百山闭目而眠，他想静静地休息一下，可是光明会的种种就像生长在他脑海中的野草，挥之不去，除之不尽。 种种线索在他脑海中不断汇聚，最后指向某一处。江百山豁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天刚刚亮，他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第130章 羽瞳的实力 羽瞳睁开双眼，一晚上都很平安，羽瞳的睡觉跟普通人不一样，她的眼睛不会进入完全休眠的状态，只要一有异动，她就会感知到，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羽瞳突然想给溪云燕多一些时间，她一时竟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良久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太喜欢那种粗糙但是带有原始气息的食物了。 想到这里，她缓缓走到余热尚在的火堆旁，锅里还有一份粗粮。羽瞳小心地将粗粮一粒粒盛出来，小心地捏成几个小团。 拿起一团放在口中，那种粗糙感和最原始的香味揉和在一起，让她的心情非常愉悦。 但是这种愉悦的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她看到了村子前方的人影。人影伫立在那里良久了，不是刚刚才到。 羽瞳暂时不想理会他，既然他已经等了自己好久，那应该不在乎这一刻，她重新调整好心情，慢慢咀嚼着剩下的粗粮。 直到将最后一团吃下，再吞下两枚暗香，喝了一口甘甜的水，羽瞳才起身缓缓朝人影走去。 溪云燕睁开双眼，她拍了拍雪兰，雪兰刚睁开眼，就被她拉着朝羽瞳离开的方向而去。 羽瞳缓缓走进树林中，人影看到羽瞳来，也没有动，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中年人。 “你不怕我布下陷阱吗？”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怕，但是我知道你没有布。”羽瞳回应道：“为什么不在夜里动手？” “在夜里动手，那是老鼠干的勾当。”男子不屑地笑道。 “你这话跟你脸上的面具格格不入。”羽瞳嬉笑道。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脸，是因为看到的人都要死，我不想你死，跟我光不光明无关。”男子冷声道。 “你是为了溪云燕而来？”羽瞳问道。 “不错，只要将她交给我，所有人都能平安。”男子回答道。 “可惜，我不是一个受威胁的人。”羽瞳嘴角微翘。 “如果我们动手，必然有一人死去。”男子冷声说道，一股肃杀之意弥漫开来。 “我正有此意，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底细。”羽瞳微笑着回应，丝毫不惧那股杀气。 “那两个小女孩呢？”男子瞥了一眼溪云燕和雪兰躲藏大的地方。 “他们看不到我的底细，只有跟我交手之人才知道。” “那可惜了，如果我赢了，溪云燕可以不死但是另外那个小女孩就必须死了。”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存在这种情况，因为你赢不了。”羽瞳微笑着说道。 男子听到羽瞳的话，双眼瞳孔一缩，没想到对面这个三十不到的女子会有这等自信。 躲藏在远处的溪云燕和雪兰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但是两人都隐隐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雪兰担忧地看了溪云燕一眼，溪云燕回应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她从羽瞳脸上的自信看出了这个姐姐绝对不简单。 男子没有再说话，他突然迅猛一拳轰向了羽瞳，羽瞳闪身躲开，男子微微一笑，羽瞳躲开的方向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见男子的拳突然变爪，如最凶猛的鹰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改变了原本的攻击方向，狠狠朝羽瞳抓去。 羽瞳的身形移动的方向也随之改变，几乎和男子的手爪同步，指尖和身体近在咫尺，但那一抓竟是始终无法伤及到羽瞳。 羽瞳完全闪开之后，男子的手爪去势未消，狠狠抓在一株大树之上，树皮和木屑纷纷，这一抓的力量当真恐怖。 “你是魁木一族之人。”羽瞳笑盈盈地看着对方说道。 “你知道得越多，越有非死不可的理由。”男子冷声说道，羽瞳似乎不敢和他正面硬碰，只是躲避，实力应该不强。 只不过躲避他拳变爪的那一下有些诡异，按照羽瞳的移动和发力，应该很难躲避才对。 “那正好，我最喜欢想要杀我的人了。”羽瞳咯咯笑着，身上的斗篷抖了几下。 “那就如你所愿。”男子吼了一声，这次不再隐藏，双手成爪，迅猛地攻向羽瞳。 只是羽瞳的身法实在是很精妙，每次男子认为她已经避无可避的时候，她总是能够突然改移动方向躲开，羽瞳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可以出其不意地改变她的身法一般。 男子攻了半天，结果连羽瞳的披风一角都没有碰到。 “你只会躲吗？”男子喘着气问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羽瞳却是没有回答男子的话：“魁木一族擅长爪攻的人不多，而最近失踪了且身形和你相像的只有一个。” 男子微眯着双眼看着羽瞳，他面具下的表情非常震惊。 “你叫做柳无影，之前是柳光君的护卫，只是最近你告假离开了，所以柳清河才重新给柳光君安排了一个护卫。原来你是接到了柳清河另外的任务。”羽瞳面露沉思说道。 “想不到你对我魁木一族和柳氏这么了解。”柳无影这么说就是承认了。 “你对我不是也很了解吗？你其实晚上就到了，但是你知道我的瞳力很强，即便是晚上也能像白天一样看得清清楚楚，跟我动手非常吃亏，所以才等了一夜。”羽瞳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柳无影恍然，派他来的人只告诉他溪云燕有一个叫做羽瞳的女子保护，千万不要在夜晚和她动手，柳无影其实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晚上不能和她动手，此刻明白了。 想通这些，柳无影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的果子我在手心，再次对羽瞳发动了攻击。只是柳无影这次没有缠斗，在他拳头靠近羽瞳的时候，突然用力捏爆了那颗果子，果子喷出的汁液有一些溅在了羽瞳的斗篷之上。 同时柳无影也感觉到了危险，头向后一仰，羽瞳手握骨刀从他眼前划过，骨刀刀尖距离他的眼睛只有分毫，再慢一丝双眼就瞎了，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刀尖带起的风吹过他的眼睛。 想不到羽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这么狠，柳无影也是吓了一跳。 不管怎么说，柳无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飞快地后退。 羽瞳斗篷上传来的清香在他的嗅觉之下异常清晰，他的标记做好了。 随即柳无影开始在树林中流窜，用火折子不断点燃有些潮湿的树叶，树叶没有着火，而是升起了浓浓的烟雾。既然知道了对手的强处，那就削弱它，而现在羽瞳的位置他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羽瞳却很难再用目力看到她。 柳无影嗅到羽瞳站在一棵大树下，她应该是闭上双眼没有移动，一个人最强的点变成了最弱的点，柳无影推测她的眼睛非常强大同时也非常敏感，受不了这些浓烟。 柳无影捡起一颗小石子，扔在了羽瞳前面的某个地方，羽瞳听到了动静，以为柳无影要从那个方向攻击她，闪身躲避。柳无影微微一笑，羽瞳已经上当了，他的双爪缓缓朝羽瞳抓去，没有任何声息。 就在柳无影的双爪靠近到足够距离的时候，突然暴起，双爪猛然加速，狠狠抓在了羽瞳的腰间。 他感觉到羽瞳的腰肢如同树木一样坚韧，但是他微微一笑，强大的抓力释放，他感受到了骨骼断裂的感觉，他赢了。 柳军的双爪狠狠将羽瞳钉在树干之上，嘴角露出微笑：“你也是魁木一族之人？”他是根据羽瞳腰肢的坚硬程度来判断的。 “你没猜错。”羽瞳嘴角流出鲜血，她的表情非常痛苦：“溪云燕对你们为什么那么重要，居然派遣你这么强大的人前来？” “具体我不知道，只大概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哥哥很重要，所以她也很重要。”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柳无影没有必要隐瞒。 “她的哥哥，是溪云杉吗？”羽瞳问道。 “没错，不过是三年前那个真正的溪云杉，现在的这个是假冒的。”柳无影道。 “原来如此，真正的溪云杉并没有死，而且变得很重要了。”羽瞳痛苦地道：“你们就是光明会吧，你们想干什么，会长是谁？” 柳无影没有回答羽瞳，他似乎有些犹豫。 “我都快要死了，让我死个明白不行吗？”羽瞳绝望地看着柳无影。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就是光明会，会长是柳清河柳长老，只不过他的研究失败了，不过我们会接着他的成果继续研究。”柳无影想了想还是说道。 “所以，这次派你来的人是柳清河？”羽瞳问道。 “不是。”柳无影摇了摇头：“是柳光君后来的那个护卫，柳长老叫我听他的命令。” “还有什么秘密可以告诉我吗？”羽瞳的声音变得非常微弱，就像是要断气了一般。 “没有了，我知道的也不多，我们光明会所做的事，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生命能够更好延续，为此不得已要牺牲一些人，对不起了。”柳无影的抱歉居然是真的。 “明白了，看来解决你之后，我还需要面对一个对手，就是柳光君后来的那个护卫，我这是要两战柳家护卫呢。”羽瞳的声音突然变得清脆悦耳起来，柳无影吃了一惊。 就在柳无影感觉到不对想撤退的时候，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滚烫的血液从他的脖子汩汩流出，将他的胸膛烫得滚热。 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他双爪下的羽瞳缓缓变成了一株枯老的树干，树干上套着羽瞳的斗篷，羽瞳微笑着站在树干一侧，离他的双爪只有一丝距离。 柳无影想说话，他想问羽瞳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问不出来了，他的喉咙已断，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像一只垂死的鸭子。 看着柳无影缓缓倒地，失去生机，羽瞳没有任何反应，她从树干上解下斗篷披在身上，双手抹过柳军的双眼，然后缓缓朝溪云燕和羽瞳走去，口中喃喃自语：“鹿夜啊鹿夜，帮你这忙可不简单啊，接下来那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吧，你可要再帮我去捞两颗原石才行。” “看够了吗？”羽瞳看向两个少女。 溪云燕嘻嘻一笑问道：“姐姐，那人怎么突然在树林里乱跑一气，然后我就看到你将披风绑在树干上，他就疯了似地对着树干攻击说话，然后就被一旁的你一刀解决了？” “因为他脑子有病。”羽瞳微笑着说道，随后就朝村子走去。 溪云燕和雪兰急忙跟上，她们两个是第二次见到真正铭刻师的战斗，第一次是在落霞村的海滩上柳清河与水五里的对决。 身后的树林中，除了柳无影的尸体，其它都很正常，根本没有什么着火，也没有浓烟，一切都只是她给柳无影制造的幻觉而已。 在溪云燕和雪兰的视角里，柳军拿着火折子不停对着泥土戳，好像真想把泥土点燃一般，然后对着绑有披风的树干一顿输出，真的跟脑子有病一样。 第131章 雪兰的决心 溪云燕和雪兰急忙跟在羽瞳身后。 “羽瞳姐姐，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溪云燕在身后追问道，她显然不相信柳无影脑子出问题了，她知道一定是羽瞳动用了某种她不知道也从没见过的手段。 “知道太多可是很容易被灭口的。”羽瞳冰冷且带有杀意的声音缓缓传来，吓得溪云燕和雪兰都哆嗦了一下，不敢再问，两人这才想起来这可是一刀就杀掉了魁木一族铭刻师的冷血姐姐啊。 羽瞳见到两个小女孩被吓住了，咯咯笑着说道：“跟你们开玩笑的啦，准备好了吗，可以动身前往青城了吗？” “嗯，我跟大家伙告别一下。”溪云燕点点小脑袋说道。 “对了，雪兰，你也跟我去青城吧，等我哥回来，我们三个一起修习铭刻之术。对了，你还没有解开心锁，我可以帮你，当初我哥怎么也解不开心锁，我可是帮了他很大的忙。”溪云燕很骄傲地说着。 可是雪兰确实低下了头，她知道鹿夜有自己的苦衷，同时她也知道她不可能原谅鹿夜杀掉无辜的人。 羽瞳缓步走在最前方，她察觉到了雪兰的异样，但是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依旧缓缓迈着步子。 “谢谢你，云燕姐姐。”在溪云燕换气的时候，雪兰终于插上话了：“只是，我习惯了村子里面的生活，不想再离开了。” 溪云燕一下子顿住了，她也察觉到了雪兰的异样，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知道鹿夜杀掉了雪兰姨父这件事。 “知道这个村子的人为什么那么热情地收留你们吗？”走在最前方的羽瞳突然发问，打断了这有些微妙的氛围。 “因为……”雪兰本想说因为他们也是一群善良的人，但是她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这个村子的人对落霞村来的人太好了，好得不同寻常。 “你想说是因为他们善良吗？那可不是，这个村子和你们落霞村不一样。”羽瞳平静说道。 “具体哪里不一样？”雪兰赶紧追问道，溪云燕也竖起了耳朵，她也想知道。 “你知道暗香和明香吗？”羽瞳问道。 “知道一些，但是十分有限。”雪兰心中一紧，她想起了受寒村。 “有一种非常神奇的果实，分为两层，外层就是明香，内核是暗香。暗香香味隐晦，最重要的是它能够有序地激发和释放能量，是铭刻师修习必备的辅助材料；明香则恰恰相反，它激发和释放的能量是无序的，混乱的，所以对人体有害，但是它起作用的时候，人体会经历一段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产生对明香的依赖。”羽瞳解释道。 “难道说，这个村子的人对明香上瘾了？”溪云燕猜测到了。 “是的，所以可以肯定，光明会的人会定期来这里做交易，用明香换取少年少女。”羽瞳说道。 “所以，他们留下落霞村的人，而且那么热情，就是看中了落霞村的少年少女们，想用我们换明香？”雪兰想起了受寒村，猜到了大概。 “你们两个都很聪明。”羽瞳的话语证明了两人的猜测是对的。 “那雪兰，你不能留下，留下太危险了。”溪云燕赶紧说道。 “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万一错了呢？而且即便是他们真是依赖上了明香，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想的那样呢？”雪兰想了想说道。 “很简单，抓一个村民来问问就知道了。”羽瞳轻描淡写地说道。 “抓一个，他怕是不肯说实话吧！”溪云燕质疑道。 “你们只管看着就行，我有办法让他说实话。”羽瞳嘴角微微一笑。 村子边上，一个村夫正在砍柴，周围没有其它的人，羽瞳看到后带着溪云燕和雪兰径直走了过去。 村夫看到了羽瞳和溪云燕，他咧嘴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 羽瞳没有说话，快步走到他面前，手指迅雷般从村夫眼前划过。村夫只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眼睛，他使劲揉了揉，睁开双眼后惊呆了。 眼前的三个女子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大，大人，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去通知村长。”村夫恭敬地说道，他也来不及细想为什么三个女子会变成这个黑衣人了，铭刻师的世界对他来说是个谜。 “不用了。”黑衣人伸手阻拦道：“我这次想从你们村子带走两个人，有没有合适的少年男女？” “有。”村夫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可是大人你之前才刚来过，有些仓促。” “没有吗，没有那我走了。”黑衣人一挥手作势要走。 “大人，大人。”村夫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说道：“有，有。我们村刚接收到了一批从西边过来的村民，他们村好像叫做落霞村，据说有铭刻师在他们村大战，所以他们就逃过来了，他们中有一些合适的少年男女，可以让您带走。” “才被接收吗？他们愿意出人吗？”黑衣人质疑道。 “愿意愿意，只要大人带来明香，我们会说服他们。”村夫谄媚笑道，说服这两个字在这里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必这么急，我去准备明香，过一久来村子。”黑衣人说完手指再次从村夫眼前晃过，然后就消失了。 村夫甩了甩头，再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已经没人了，他赶紧收拾好砍了一半的柴火朝村子赶去，他要向村长汇报。 直到村夫走远，羽瞳带着溪云燕和雪兰才缓缓走了出来。 羽瞳和溪云燕都没有说话，同时看向雪兰。 “羽瞳姐姐，这个世界全都是这样子吗？”雪兰没有流泪，但是她的哀伤远远超越了流泪，那是一种心死的哀伤，她心中的火焰似乎被熄灭了一般。 “也不是，白莲会不是，落霞村不是，青城以及附近的村子也不是。还有很多很多的地方，那些地方还是有光明的。”羽瞳也有些不忍了，她只是向雪兰展示了真相，但她还是感觉自己抹灭了眼前这个小女孩心中的一抹光明。 “落霞村是因为柳清河，这么看来柳清河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可是她为什么要针对鹿夜，加害清玄姐姐呢？”溪云燕呢喃道。 雪兰呆呆看着村子的方向，那里一股股炊烟正在袅袅升起，那是村民们做饭的烟火。曾几何时，那些代表着生活，代表着美好，可是雪兰此刻看来却有些陌生，有些模糊。 “你很迷茫？”羽瞳拍了拍雪兰的小脑袋问道。 “雪兰，别迷茫，跟我去青城，那里有光明。”溪云燕也摇晃着雪兰的手说道。 雪兰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你，云燕姐，可是我真的不想去青城。” 溪云燕听到雪兰这么说，脸上也露出难过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去青城，不过你发现没有，没有明香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羽瞳看着雪兰说道。 “什么共同点？”雪兰和溪云燕异口同声问道。 “都有强大的铭刻师守护。”羽瞳一字一顿说道。 雪兰这才惊醒，落霞村有柳清河守护，白莲会有江天流守护，青城更是有一众铭刻师守护，所以他们才没有明香，才收住了自己的光明。 “所以，你想找那样一个地方，不如自己成为强者，守护出那样一片净土。”羽瞳缓了缓说道。 雪兰缓缓抬起头，看向天空。是啊，如果这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中，与其苦苦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不如自己点亮一抹星火，给这世间带来光明，甚至驱散这世间的黑暗。只不过想要这样做，前提就是自己要变得强大，拥有点亮星火的能力。 随着思考，雪兰渐渐变得不再迷茫，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清亮起来。 羽瞳和溪云燕看到雪兰的模样，也是松了一口气。 “羽瞳姐姐，除了进入青城，还有别的办法修习铭刻之术吗？”雪兰问道。 “有是有，只是其它地方基本没有正统和完整的铭刻之术，你确定不想到青城吗？”羽瞳认真说道。 雪兰也最后一次摇了摇头道：“不想。” “羽瞳姐姐，我跟你学习可以吗？你收我为弟子？”雪兰突然想明白了，用请求的目光看向羽瞳。 “可是是可以，只是我的铭刻之术是残缺的，而且我居无定所，跟着我修习很苦的。”羽瞳想了想说道。 “我不怕苦。”雪兰说完急忙跪在地上，向羽瞳行拜师礼。 羽瞳犹豫了一下，她本来没想过收弟子，只是对雪兰还是挺喜欢的，想想自己经常一个人，也有些孤独，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见到雪兰拜师成功，同时意味着他的未来有了着落，溪云燕对于雪兰不和自己去青城的微微失落转化成了喜悦。 “那些落霞村的村民怎么办？”雪兰挺挂念他们。 “让他们留在这里吧，辛苦到别的地方也是这样。如果你想救她们，那就赶紧强大起来吧。”羽瞳说道。 “羽瞳姐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溪云燕思考了良久说道。 “什么问题？” “据我所知，你说的生产暗香和明香的那种果实，被加工成明香和暗香的过程都被一个组织严格把控着，每年为青城提供一定量的暗香，可是明香却是被他们牢牢控制的，按理来说不应该流出来的。”溪云燕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了。 “你说的没错，不过据我所知，有一个例外的暗香基地不受你所说的额那个组织所控制。那些明香应该就是从那个基地中流出的。”羽瞳其实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这个暗香基地在哪，是被什么人控制的？”溪云燕赶紧问道。 可是羽瞳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基地存在，它产出的暗香和其它基地的都不一样。但是没有人知道它在哪，被什么势力或者什么人控制。” “那可惜了，我还以为能够凭这找出那些坏人呢。”溪云燕有些失落。 三人回到村子，和村民们做了简单的告别，便踏上了向南的道路。 先送溪云燕回青城，然后雪兰就将跟随羽瞳开启她修习铭刻之术的大门。 雪兰回头看去，村民们纷纷站在村口看着她们，朝她们挥手道别。 雪兰心中一酸，她不明白，大多数人原本都是善良的，可是为什么要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让原本善良的人或变坏，或辛苦忍受着这世间给他们带来的痛苦。 直到再也看不到村民了，雪兰才停止回头张望。有的人变强大后，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光明，有的人却带来了黑暗，我要记住我的初心，做那个给世界带来光明的人。 第132章 师徒 就在羽瞳等人离去不久，一个戴岩质灰色面具的男子和一个身穿绿裙女子出现在了柳无影尸体旁边。 带灰色面具的男子不苟言笑，也不喜欢说话，正是帮助柳光君抓住溪云燕并随着柳光君来到天涯雪山，挫败鹿九柯、鹿八方、水清玄三人的那个护卫。 而穿绿裙的女子身材极好，柔软的裙子根本遮挡不了她身体的曲线，该凸的凸该俏的俏，而且凸和俏都恰到好处，多一分会显得妖娆，少一分则少了一些韵味，再配上她那修长而不柔弱的双腿隐隐从裙子中显露出来，更加诱人。 “他怎么就死了，柳清河的这个手下也太废了。”绿裙女子说着就要去摸柳无影的伤口。 “别动。”灰色面具却是一把推开了她的手。 “哎哟，也不懂对女子温柔一些，特别是我这么美的女子。”绿裙女子嗔道。 可是灰色面具根本不理会她，只是低头查看着柳无影的伤口。绿裙女子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漠，站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 “正面一刀解决了柳无影，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柳无影认识对方或者对方看起来很弱小，所以没有防备，要么对手太强柳无影来不及反应。”灰色面具冷静分析道。 “还有第三种可能呢？”绿裙女子笑吟吟问道。 “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对方用某种方法干扰了柳无影的视觉，让柳无影没有看到她。”灰色面具一边小心翻动着柳无影的双手一边回答道。 “有这种方法吗，干扰对方的视觉，比如本来是一个大汉，让别人看起来像是个妙龄女子。”绿裙女子好奇问道。 “目前来说没有，不过不能排除，有一些铭刻师的手段超出现有的认知。”灰色面具说道。 “哦，可是对方应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和两个小女孩，他们中有这样的人吗？” “也许有，柳无影曾捏爆过标记气味的果子，还有他的双抓狂猛攻击过这棵树干。奇怪了，对方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灰色面具的语气变得凝重了些。 “你我追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那个女子叫做羽瞳是吧，她带着两个小女孩，应该走不远。”绿裙女子说道。 “其实我一个人来就好，何必派你和柳无影前来，真是多此一举。”男子说完，提起柳无影的尸体就朝南方走去。 “喂，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头孤狼。”绿裙女子抱怨着，跟了上去。 “你突然停下干什么，难道想等我撞上你？”绿裙女子刚走了两步，发现灰色面具停住了，她的双峰差点贴到了灰色面具后背上。 “行动终止了。”灰色面具平静说道。 绿裙女子抬起头，只见前方的树上有一只火红色的小猴子。 鹿夜一路向北，水五里则默默跟在鹿夜身后，他知道鹿夜不是想逃，而是要带他去某个地方。而随着不断向北行进，水五里渐渐明白鹿夜要带他去哪了。 两人到达了落霞村，这里已经空空如也，曾经是个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现在只剩下那些石头房子了。 鹿夜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停留的意思。 再沿着海岸向北一段路之后，鹿夜终于在一处临海悬崖边上停了下来。 水五里心中一紧，这是水清玄身郧之地，虽然他起初一直觉得水清玄没有死，但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这份期望也渐渐泯灭了。 “老师，这里就是我没有保护住清玄的地方。”鹿夜抚摸着悬崖边上的岩石沉痛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水五里低声重复道。 “老师，其实我和清玄已经在一起了。”鹿夜看着崖底汹涌的海浪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水五里依旧重复道，鹿夜甚至不确定老师是否真的听自己说什么了。 “所以，其实你在赶走江峰的时候，就已经在盘算着用什么手段逼出柳清河了，而且你也不想让我参与。”两人沉默了片刻，水五里说道。 “因为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我只能想到用落霞村那些无辜的生命来威胁他了。”鹿夜无奈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你用那种方法，但是我又不想错过为清玄报仇的机会。我也尝试过用我自己的办法在你之前找到柳清河，可惜没有办到，归根到底还是我的能力有限。”水五里叹了口气说道。 “老师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柳清河一定用了非常手段，没有找到他是正常，只有逼他出来这一条路。”鹿夜说道。 “柳清河死之前对你说了什么？”水五里很好奇。 “他说远方有很强大的敌人，如果我们维持现状，不能迅速变强，就会被他们无情屠戮。”鹿夜想了想说道。 “是什么敌人？” “不知道，他没有说。”鹿夜摇摇头：“他说溪云杉也死了，他的实验失败了，实验体全部都死了。他没有再说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我杀了他。” “你用什么手段杀了他，你是如何迈过他那坚实的躯壳的？”水五里问道。 “老师不能杀他，必须是我杀他。二长老被杀，魁木一族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必定掀起一股风暴，老师和白水一族对我恩同再造，我不想你们陷入魁木一族的风暴中。”鹿夜将一块石头硬生生掰了下来。 “可是，你一个人如何承受这股风暴？这对你不公平。”水五里用老师看弟子，父亲看儿子般的目光看着鹿夜。 “我会离开青城，离开白水一族。魁木一族要派人来杀我就来吧，我不怕死。”鹿夜斩钉截铁说道。 “你先别急，找个地方躲好，我去找水族长，她一定有办法帮到我们。”水五里劝道。 “不用了。”鹿夜却是微微一笑：“我知道水族长有那个能力，但是我欠白水一族的实在是太多了。水族长也许能保住我，但是那样白水一族估计要付出不少代价。” “所有代价都比不过生命。”水五里一字一顿说道。 “老师，我们还要下去寻找一次清玄吗？”鹿夜岔开了话题说道。 “好。”水五里黯然说道。 虽然知道应该不会有结果，两人还是爬下了悬崖，在汹涌的海浪中寻找，在冰冷的海水中寻找，直到两人耗尽力气，依旧一无所获。 “我有一种感觉，清玄没有死。”水五里一边穿好衣服一边说道。 “希望是这样。”鹿夜黯然说道，他是亲眼看着水清玄从这里坠下去的，水五里没有。 “给你这个。”水五里递给鹿夜一块精美的手帕，折叠起来包裹着什么东西。 鹿夜小心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朵干掉的夕颜花，鹿夜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那天下去找清玄的时候发现的，一共两朵。”水五里背靠一块岩石，看着下方吞噬了水清玄的海洋。 “老师准备什么时候回青城？”鹿夜重新将手帕叠好，小心地放在了怀中，紧紧地贴近心口。 “你呢，你什么打算？”水五里问道。 鹿夜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能去哪里，或者到处去看一下，也许会回到鹿鸣村呆一段时间。” “好，等事情差不多过去了，我来鹿鸣村找你。”水五里说道，他有些同情鹿夜，这个少年承受了很多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东西。 “应该没这么快了解，魁木一族向来自视甚高，他们不可能放过杀他们二长老的人。”鹿夜摇头道。 “我和水族长一定会从中周旋。”水五里坚定道。 鹿夜欣慰一笑，能够进入白水一族认识水五里和水族长等人，是他的荣幸。 “老师回到白水一族后，帮我拜访一下溪华，看看溪云燕有没有平安回家。” “嗯，我会去找溪华的。”水五里点点头说道。 “对了，老师到过风道谷吗？”鹿夜想起了那个神奇的峡谷。 “到过，我先是找到了那里，才赶到这边的。” “老师可以再去一下，感知那里的风，好像对我们的精神感知和精神力的提升有特殊的帮助。”鹿夜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的精神感知范围提升了很多。”水五里拍了拍鹿夜的肩膀。 “那我们就在此分别吧，如果云燕安全回到了青城，老师就来这里的石头上刻一个圆圈，我会时不时过来看看的。”对于铭刻师来说，遥远的路程也就一两天的时间。 水五里点点头，就见鹿夜跃身而起，朝南边而去。鹿夜知道，不能长时间和水五里呆在一起，魁木一族之人一定会来找他，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和老师在一起。 水五里看着鹿夜离去的方向，他也转身向北，朝着风道谷的方向。只是，他刚走了几步，立马就回过头，朝南狂奔而去，绕开了鹿夜，他要立马回青城。 青城，魁木一族柳家，柳清河的死震动了这个家族。 木问带回来了柳清河的尸体和当时的情况，柳长老和白水一族水五里在天上水大战，柳长老战败，被一个叫做鹿夜的少年趁机杀害。 在保水堂的人看来，鹿夜只是站在旁边，根本没有参战，从天而降的巨石他们也没有看清，以为是水五里的什么手段，鹿夜只是趁着柳清河重伤才杀了他。 木茵莎和柳安无疑是最沉痛的，母子俩一边主持着大局一边操办柳清河和柳光君的身后事。 柳安继承了柳氏家主的位置，柳氏几乎没有什么异议，木茵莎对外人很苛刻，但是对于柳家非常拥护，柳安虽然年轻，但在同辈中属于佼佼者，迟早有一天会成长为魁木一族的巨头，成就不会在柳清河之下。 成为家主之后，柳安第一件事就是为父亲报仇，一个是水五里一个是戴面具自称为“鹿夜”的少年。 柳安和母亲去找过大长老，大长老的回答是水五里身处白水一族，交由魁木一族来办；至于鹿夜，就交由柳家来处理。 柳安当然不同意，他请求大长老出面，让白水一族交出水五里，大长老说这是木族长的意思。 听到是木族长，柳安和木茵莎顿时打消了去找水五里和白水一族的想法。 木族长的存在，在魁木一族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人敢质疑和违背他，大长老也绝不敢捏造关于他的事情。只是让两人十分不解的是，为什么木族长会维护水五里。 柳家之中，还有两个人对于柳清河的死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情绪，鹿九柯和鹿八方。 柳清河对他们很不错，在他的支持下，他们两兄妹才能够在魁木一族修习铭刻之术；在他的威慑下，柳光君才不敢欺负他们两兄妹。 按理说他们很感激柳清河，理应为柳清河报仇，但是杀死柳清河的人恰恰是鹿夜。 两人知道鹿鸣村还有鹿夜幸存，非常高兴和激动，他们恨不得马上见到鹿夜，问问他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没有来找他们，也问问他为什么杀柳清河。 其实当时鹿夜是说了柳清河是鹿鸣村惨案的幕后黑手的，只不过这话被压下来了，所以鹿八方和鹿九柯并不知道鹿夜为何杀柳清河，如果知道，两人对柳清河的感激之情绝对会消失。 从大长老那边回来后，木茵莎找到了鹿九柯和鹿八方，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她一起去找鹿夜，两人答应了。木茵莎也没有提复仇的事，只是说去找鹿夜。 两兄妹肯定是要去找鹿夜的，两人决定了，如果鹿夜有杀柳清河的理由，他们一定会站在鹿夜那一边。 第133章 兄弟(一) 木茵莎点点头，她的目的就是要带上这两兄妹，至于他们到时候要站在哪边，根本不重要，她也根本不在乎。要不是当初柳清河执意要收下他们，她不会正眼看一下这两兄妹，在她看来，只有青城的魁木一族才是修习铭刻之术的最好血脉，其余只不过是杂鱼，魁木一族中这么看的人不止是她。 她立刻下达了指令，严加看管鹿九柯和鹿八方，所有柳家弟子向外放出消息：告诉鹿夜，想要鹿九柯和鹿八方活命，十天后到达鹿鸣村。 这才是两兄妹对于她的价值。 随后，木茵莎就开始着手安排人手，准备出发前往鹿鸣村等待鹿夜到来，要不是考虑到传递信息需要时间，木茵莎恨不能只给鹿夜一天的时间前来。 青城北面的千仞崖上，一个老者和一个戴面具的中年人屹立在崖边。 “真是好多年没有回来了。”老者鹤发童颜，头发和身上穿的蓑衣很随意，但是看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就像是千年老树的根，错乱随意但是透露着一股自然美。 “又没有人拉着不让你回来。”戴金属面具的中年人冷冰冰说道。 “你现在可以不用说话。”老者缅怀的意境被中年人打破了，有些气恼。 “从外表看起来，变化不大，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我还认识多少。”老者深情看着脚下的青城，悠悠说道。 戴面具的中年人有些不解，这老头啥时候这么矫情了。 “想不想走这一遭，都得走这一遭。就怕有些人眼光狭窄，做出愚蠢之事。”老者继续感叹道。 “哎，我说，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老者一个人说了好几句话，都是自言自语，不免有些不高兴起来。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面具男子冷冷说道。 “你……”老者吹了吹胡子抱怨道：“无趣，你就在这等着我，不用陪我进去。” 说完便一跃而下，双手负后，时不时用脚尖点一下悬崖上的凸起，竟然就这么从千仞崖上掠了下来。 魁木神殿深处，一间宽大幽静的石室。虽然这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却无形中透露一股庄严肃穆，极少有人敢靠近这里，就连路过石室门口也是不敢多看一眼。 石室中，一个老者如山一般稳稳坐在一块巨石之上，闭目修习铭刻之术。 老者须发皆白，脸上线条分明，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仔细看来，她和刚才崖顶的老者有几分相像，不过却是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一个自然带着几分顽皮，一个威严而给人一种压力，不得不感叹两个相像的面容居然会带来如此巨大的反差。 良久，老者张开双眼，悠然开口道：“来了这么半天，怎么不进来。” 话音刚落，石门缓缓打开，之前崖顶上的那个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没有急着进来是出于弟弟对哥哥的尊重，毕竟别人在修习铭刻之术，不好打扰。”鹤发童颜的老者木行羽缓缓走到哥哥木行空的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而木行空始终没有变换坐姿，他开口说道：“你还是像以前那么随性，想如何就如何。” “做人何必这么累，这么坐舒服，那就该这么坐。”木行羽抖了抖二郎腿说道。 “什么是累，什么是舒服。当你习惯了吃苦，再累的坐姿坐起来也是舒服的。”木行空一动不动说道。 “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一见面就得互相抬杠。”木行羽咂咂嘴说道。 “这么多年不见，你来找我一定有重要的事吧，要不然你是不会来见我的。” “先让我看看阿飞吧。”木行羽突然变得有些忧伤。 “你这是离开魁木一族之后，第一次回来吧。这么多年回来，想看的人也只是阿飞？”木行空说着从墙上拿下一颗夜明珠，打开墙上一处隐藏的石门，朝里面黝黑的通道走去。 木行羽紧随其后，他知道魁木一族的灵地就在魁木神殿深处。 所谓灵地，就是铭刻师安葬死者的地方，对于铭刻师来说，他们的尸体尤为重要，所以各族都安排在了非常隐秘的地方。 一是铭刻师的身体中记载了本族的铭刻之术，对于研究这门铭刻之术的优缺点非常有价值；二是铭刻师的骨骼异常坚硬，已经远远超出了自然界最坚硬的东西，具有非常高的价值，比如做成骨刀，是宝物就有被盗的风险。 所以各族的灵地，不但隐秘而且防卫极为森严。 木行羽明白，木行空愿意带他去灵地，要么对他信任要么觉得他没有闯入灵地的能力。 黝黑的通道一直向下，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达了一个巨大的洞窟之中。 这就是魁木一族的灵地，洞窟分成了很多分洞，每个分洞的洞壁上，密密麻麻开了无数细小的洞口，在夜明珠暗淡的光晕之下，显得阴沉昏暗。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见到是族长木行空前来，急忙上前行礼。 木行空摆摆手，带着木行羽朝一个分洞走去，那个守着灵地的老者看到木行羽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沿着洞壁上细小的台阶，两人走到了一个普通的洞口，洞口的石壁上刻着木行飞三个字。 “这就是阿飞了。”木行空的声音终于少了一些威严。 木行羽面露忧伤，恭恭敬敬地对着石壁行了一个礼。 “阿飞不是铭刻师，所以他的尸身保存起来非常不易，就不要打开看了。”木行空说道。 木行羽点点头：“不用看，我在这里陪陪他就行。” “你是不是依然认为是我害死了阿飞。”木行空看着有些怅然的木行羽问道。 木行羽没有说话，他看着那黝黑的石壁，狭小的石洞中装着他曾经最为牵挂之人，他是否知道此刻自己已经来看他了。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灵魂，如果有，世界早就陷入了混乱。但是此刻的他祈求造物主，让这世间可以有灵魂，让自己再次和弟弟见上一面。 恍惚中，他似乎又听到了阿飞那虚弱的声音。 “二哥，你说我的病会好起来吗？”木行飞趴在木行羽的背上虚弱地问道。 “一定会的。”木行羽微笑着回答：“我听说，人体内有一种很强大很神秘的力量，只要你认为自己不会死，那股力量就会支撑着你。” “哦，那股力量在哪里，你解开了心锁，你跟我说说。”木行飞来了精神。 “我也不知道那股力量的根源，还没有任何一个铭刻师发现它，不过我猜可能在我们的大脑中，因为铭刻师唯一不敢用精神力改变的就是大脑，它应该比我们想象的要神奇很多很多。”木行羽解释道。 木行羽就这样背着木行飞，走过青色的石板路，走过热闹的集市，给木行飞买他想吃的任何东西，想玩的任何物件，尽管那时候他的暗香还不多，并不算富裕。 木行飞得了一种怪病，这种病是从大约是他十岁的时候开始，十二岁的时候变得很明显。 发现他这种病的还是木行羽，有一天早上，十二岁的木行羽坐在木行飞的房门口，等了很久。 已经过了平时木行飞起床的时间了都不见动静，便推门进去喊他。 结果他发现木行飞虚弱地躺在床上，全身都是汗水，就像他不是睡了一晚，而是劳累了一晚似的。 木行羽赶紧喊来父亲母亲，父母请了医堂最好的医生过来看，老医生得出的结论是，木行飞的症状就像是铭刻过度的人。 这就让一家人非常奇怪了，木行飞尚未开启心锁，而且据他交代确实是睡了一晚上，怎么可能会铭刻过度呢？ 第二天晚上，母亲亲自守在木行飞床边，果然见到木行飞睡了一整晚，但是他还是出现了和头一天相同的症状。 所有医生和铭刻师都无法解释这一现象，甚至当时魁木一族的族长都来看望过木行羽，依旧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虚弱只是次要的，随着时间的发展，木行飞的身体开始出现莫名的损伤，有些损伤看得到，有些损伤在身体内部看不到，但是这些损伤在慢慢扩大，慢慢变严重，甚至到达了走路都困难的地步。 慢慢总结发现，木行飞的病发时间是在他睡着的时候，他只要醒着就没事，但是人不可能不睡觉，所有人对他的病没有任何办法。 木行羽看着心爱的弟弟一天天虚弱下去，他心如刀绞，但是没有在木行飞面前表现出来。 在他修习铭刻之术回来后，只要父母允许，他都背着弟弟外出看看，告诉弟弟青城的故事，告诉弟弟解开心锁是一种什么体验，告诉弟弟今天在神殿学习了什么。 “二哥，你能带我到千仞崖顶看看吗，听说那里可以看见整个青城。”有一天木行飞请求道。 “好。”木行羽刚回到家就来看望弟弟，听到了弟弟的请求，背起木行飞就走。 “母亲，我背弟弟出去走一下。”走到门口遇到端着水的母亲，木行羽说道。 “小心一些。”母亲嘱咐了一声。 木行羽背着木行飞路过大哥木行空的房门口时，木行飞小声问道：“二哥，我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大哥了，大哥为什么不来看我。” “兴许是太过忙碌了，你不要多想，想见他我就背你进去看看。”木行羽安慰道。 “还是别了，大哥修习铭刻之术非常刻苦，兴许现在正在修习呢，我们不要去打扰他。”木行飞急忙说道。 “那好，我们走吧。”木行羽说完背着木行飞走过了大哥的房门口和窗口，走出了大门。 “好美啊！”木行飞终于在木行羽的背负下登上了千仞崖顶。 此时已近黄昏，红色的光线透过远处的山顶斜斜射下来，照耀着兄弟二人，而青城部分已经被千仞崖的阴影笼罩其中，有些高出来的地方和东面的某些地方还有些许光影。这反而使得整个青城多彩了起来，有层次感了起来。 “想不到青城这么美。”木行飞感叹道。 木行羽默然，其实他想告诉弟弟，不是每一天都这么美的，他上来过很多次，只有今天是最美。 有些时候会有点暗，有些时候太阳会有些刺眼，总是都没有今天这么美好过。 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是的，青城每一天都这么美，你要坚持下去，这么美的青城，你舍得离开他吗？” 木行羽撒了一个美丽的谎言，就让青城这美好的一刻永远停留在弟弟的心中吧。 就在这美丽的霞光之中，木行羽见到了两个人。 两人也是少年，和木行羽两兄弟一样，也是来崖顶欣赏青城的。木行羽在魁木神殿修习铭刻之术的时候见过他们，一个是木孤影一个是木山河。 两人对于木行飞的病情也有些了解，木行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关怀和同情，没有看到一丝丝的异样，于是对两人心生好感。 四人年纪相仿，上下不超过五岁，而且聊得很投缘，于是约定了下次还要上来一起看日落。 木行羽还和瞒着木行飞他们两人达成协定，只要他们两个见到某天的景色很美，就通知他，他一定带着木行飞上来。 木山河和木孤影立马会意，木行羽是想将美好的一面呈现给木行飞，均点头应允。 随后的多年里，只要有晚霞出现的天气，四个少年经常在崖顶沐浴落日余晖，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忧愁。 第134章 兄弟(二) 时光荏苒，少年长成了中年。 木行飞的病非但没有好，还加重了，除了身体更加虚脱，他身体受到的损伤也在加重，有时候早晨醒来甚至出现了吐血的症状，或者莫名其妙身体出现了伤，那些伤不像是外伤，反而像是由内而外爆发的。 青城某些人开始传闻，说木行飞不是得病，是被某种不明灵魂附身，那些伤势是灵魂造成的。 灵魂这个词汇，铭刻师们不相信，但是有些半吊子的铭刻师和普通人相信，这个词汇很少在青城被提及，不知道是谁把它翻出来了，可能是因为只有这种解释才说得通木行飞的病情。 幸运的是，木行飞活下来了，病痛折磨了他的身体，但是没有折磨到他的心智，他不仅有好父母，还有两个好哥哥。 此时，三兄弟已经三十来岁，老大木行空显得尤为耀眼，三十多岁的年纪铭刻之术和战斗力已经是魁木一族顶尖的存在，而且已经成为了魁木一族二长老。 木行羽则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所有成绩在同年龄中勉强算是优秀，但是他很全面，为人也很风趣，性格方面跟哥哥完全不一样。 跟木行空一样耀眼的还有木山河，他的实力很奇怪，本来是同龄人中等水准，但是最近几年开始爆发，一下子就达到了魁木一族顶尖存在，甚至有人觉得他不比木行空差。 魁木一族一下子出现了两个百年一遇的天才，族内认为魁木一族崛起的时代到来了。 木孤影则变了，他从二十来岁起，突然对人体的结构有了着魔一般的兴趣，活人是不可能给他研究的，于是在外人看来，他对尸体着了魔。 后来他和白水一族水半生相爱了，但是当两人生下水思连之后，水半生也忍受不了他对尸体的痴迷了，最后两人感情决裂，木孤影自愿进入了暗渊阁，从此木行羽就没再见过他。 就在这天，木行羽回到家中，照例去找木行飞，但是没有找到。问家里的人，他们说之前还看到木行飞来着，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他们也想不到以木行飞那体质怎么会自己走出去的。 木行羽仔细回忆，才想起自己昨天无意中和木行飞讲过集市上有家鹿肉很好吃，想买一点，但是回家的路不走那边，想急着回来看他，所以一直没有时间去买。 木行羽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木行飞应该是当真了，肯定是买鹿肉去了。 木行飞确实在集市迷路了，他拄着拐杖走了好一会才走到集市，他出门太少了，集市眼花缭乱的东西看得他头晕，根本找不到木行羽说的鹿肉。 “哟，病秧子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二哥去哪了？”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我二哥还没回家，请问你知道鹿肉在哪卖吗？”木行飞没有察觉对方嘲弄的语气，而是问道。 “怎么，你病成这样还能吃肉，别浪费，把买鹿肉的暗香给我，我帮你吃。”那青年身边又聚集了几个少年开口说道。 木行飞这下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了，于是转身就想离开，但是他转了几个方位，那几个年轻人始终拦在他面前。 “病秧子，快，快把暗香给我。”一个年轻人说着就要上手去摸木行飞的暗香。 另一个青年见状急忙一巴掌扇开了说话之人的手：“小心点，你还敢摸他，他身上被灵魂附身了你不知道？小心附到你的身上。” “灵魂附身？”木行飞诧异地看着对方。这种说法虽然在青城很早就被人提起了，但是这些话肯定传不到木行飞耳朵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在木行飞的眼中，青城本该是美好的，那是因为他只有在木行羽的背负下才出门，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出门，终于见到了青城不美好的一面。 但是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切，晚霞中的青城是很美，但是有些角落是黑暗的，那才是真实的青城，不可能是完美的。 想通这点的木行飞从诧异和伤心中回过神来，他抬头微笑着看着几个青年，然而就是这个举动惹怒了那些青年。 那些青年不乐意了，他们想看到木行飞沮丧的表情，甚至是抱头痛哭，不是要看木行飞的微笑。 他们恼怒了，有人抬手就朝木行飞打去，他们几个都是铭刻师，木行飞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这时一声怒吼传来，一个人影飞速掠来，几个年轻人感受到了一股巨力将他们推了开去，重重摔在地上。 来人正是木行羽，他心疼地扶起了木行飞。 “二哥，没事的，他们只是跟我闹着玩。”木行飞笑看着木行羽，察觉到脸上有血迹，赶紧擦拭了去。 木行羽没有理会别的，认真检查了木行飞的伤势，发现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看来那几个人也不敢伤到木行飞。 木行羽这才抬头朝那几年轻人看去，才发现他们都是巨石一族之人。 他再抬头看向高台处的集市值守之人，也是巨石一族的高手，怪不得他不出来阻止。 “木行羽，你们以大欺小，你比我们大十几岁了，怎么还对我们动手。”那几个年轻人好半天才爬起来，对着木行羽喊道。 “你们可以回家喊人，喊和我一样大的，甚至比我大的都行，随便你们。”木行羽将木行飞背在背上，对那几个年轻人喊道。 “好，巨石一族门口的静心台，你敢去吗？”有一个青年人喊道。 “好，你们先去叫人，我马上就到。”木行羽道。 那几个年轻人听到他的话，一溜烟朝巨石一族跑去。 “二哥，我们回家吧，我没事。”木行飞道。 “以前，我一直告诉你说这个世界有多美，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它也有黑暗的地方。不过我今天还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依旧是美的，黑暗的地方只是局部，面对黑暗，我们不能逃避，要做一束光，驱散它。”木行羽缓缓说道。 随即木行羽背着木行飞，突然出现在了值守集市的巨石一族高手身边。 那个高手从来没见过有人速度这么快，而且还背着一个人，他感受到了一股让他窒息的气息，整个人头皮发麻，就像被死亡笼罩一般。 “你下次再纵容他人行凶，我饶不了你。”木行羽说完就背着木行飞朝巨石一族走去。 那个高手才松了一口气，木行羽还比他小十岁，但是对方的强大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事后也受到了相应的处罚。 木行羽背着木行飞说道：“你总是很想见识铭刻师之间的战斗，今天我就带你去看看，而且是我参与的战斗。” 在巨石一族门口的静心台，接下来爆发了十几次挑战，木行羽一人大战巨石一族十几个高手，均是取胜，其中包含那几个青年的长辈，甚至最后几个还是巨石一族顶尖的存在。 这个时候，人们才知道，魁木一族不是出了两个百年一遇的天才，而是三个。 最后巨石一族长老出现，才制止了这场争斗，勒令那几个青年向木行飞道歉，对值守集市的人进行了处罚，事情才结束。 其实后来据说巨石一族长老本来很早就到了，只是一直观望，最后直到木行羽战胜了巨石一族中一个四十多岁的顶尖存在，长老才出面，因为甚至长老都觉得他自己都未必能战胜木行羽。 这些话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在后来，人们彻底认可了木行羽的实力。 后来有人专门称木行空、木山河以及木行羽为魁木一族六十岁以下最强，再过十年，就是最强，可以去掉六十岁以下这个特定条件了。 木行飞趴在木行羽背上，木行羽感觉出他很高兴兴奋以及有一丝丝期许，不止是因为见识到了强大铭刻师的战斗，而且因为自己的二哥这么厉害而高兴，要是他没有病，也是一个铭刻师，会不会有这么厉害。 木行羽则很平静，似乎今天的成就根本不值一提，他放心的是，经过这一出，没有人再敢欺负他弟弟了。 但是从这一天开始，木行羽和木行空渐渐觉得大哥似乎离两人越来越远了。 过了一久，木山河找到了木行羽，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还让他背上木行飞一起。 木山河带着两兄弟来到了白水一族一片破旧的石屋外。 “这里曾经是一个暗矿洞。”木山河说道。 木行羽点点头，那就意味着这里面精神感知的氛围很小，或者仅限于体内。 “能不能不被发现潜入进去。”木山河笑着问道。 “没问题，背着阿飞也可以。”木行羽回头看了看阿飞，后者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那就走。”木山河说着就行动了。果然三人进入矿洞，一直深入到深层都没有被发现。 推开一扇石门，石室中坐着的赫然是木孤影，木行羽这才知道这里是白水一族暗渊阁。 暗渊阁专门囚禁白水一族罪大恶极之人或者是铭刻之术修习出现重大问题之人，非常神秘和诡异，也正是木孤影这种痴迷于人体的怪胎喜欢的地方。 “阿飞的状况怎么样了。”木孤影看向两兄弟问道。 “不是很乐观，越来越严重了。”木行羽黯然道，他没有刻意避嫌，木行飞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 “我也许能医好他的病。”木孤影这句简单的话给两兄弟带来了深深地震撼，二十多年了，终于遇到一个能医这种怪病的人了。 “真的？”两兄弟异口同声问道。在木孤影进入暗渊阁之前，两人就对他非常了解，这家伙对人体结构几乎达到了魔怔的程度，只要看一眼那个人就知道他修习什么铭刻之术，修习道什么程度了，什么时候受过伤，是什么部位受伤，大致是如何受的伤，就能推拿得非常准确。 木行羽其实产生过很多次的猜想，要是世间有一人能治木行飞的病，大概就是木孤影了。 “你先把他放在我对面。”木孤影等木行飞在他对面坐下后，才继续说道：“我也只是推测，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是不是经常做梦，梦越模糊，你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病情越严重。” “是的。”木行飞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你梦中是不是经常出现在你从来没有在现实世界到达过的地方，比如出现在一块柔软的土地上或者出现在一个充满绚丽色彩的空间。” “是的，而且我能感受到我可以用意念移动梦中的那些事物。”木行飞眼睛亮了，木孤影能猜到这些，证明他对自己的病情有掌握。 “给我看看你的伤口。”木孤影给木行飞检查了一下他因发病而伤到的部位。 “应该就是我和山河推测的那样了。”木孤影检查后说道，但是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并没有因为推测准了病因而放松，反而为此苦恼了起来。 木行羽有些不解：“到底阿飞得的是什么病？” “这不是病，准确来说他是一个铭刻师，从他发病的时候就是了。”木孤影缓缓说道。 “啊？”木行飞惊出了声音，自己是铭刻师！！！ 第135章 兄弟(三) “是的，你在梦中进入了铭刻状态。你在梦里变成了和现实中完全不一样的人。在梦中，你解开了心锁，然后开始在你身体中游荡，甚至开始铭刻你的身体。” “所以你梦境结束的时候，身体会因为明刻而消耗能量变得虚脱，你身体上出现的损伤是因为你的精神力破坏了身体本来正常的结构。而越早上醒来发现梦境越模糊，你的病情越重，那是因为其实你对梦境的记忆越模糊，你的梦就做得越深，你对自己身体的伤害就越大。”木孤影解释道。 “原来如此。”木行羽惊喜得站了起来，回忆着啊飞发病的情况，木孤影的这个解释一一对上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解释了阿飞的病情。 “所以，我在梦中用意念移动那些结构，其实是改动了我的身体结构，但是我不会铭刻之术，胡乱改变，所以弄伤了自己？”木行飞也反应了过来。 木孤影点点头：“是的，我们曾经一度以为心锁是限制我们铭刻的一道枷锁，只有解开了它我们才能成为铭刻师。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它，我们还在婴儿的时期就会胡乱铭刻自己的身体，那样我们根本不可能活着长大，所以心锁其实是保护我们的一道机制。” “而阿飞这种情况就是这样，在梦中的他就像一个婴儿，有强大的精神力但是无法正确使用它，于是就对自己造成了伤害。”一直没有说话的木山河也开口说道。 “那么，我只要白天给他看铭刻金，他晚上就能按照铭刻金来修习铭刻之术了，他的病就能好了，对了，睡之前还可以让他口服暗香。”木行羽兴奋地连续说道，木行飞也是兴奋地点点头。 可是木孤影和木山河却是一脸严肃。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的梦境是不受主观意识控制的。”木山河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在梦中，意识并不完全，比如一块石头飞上天空这种反逻辑的事情，我们在梦中会相信它是真的，那是因为我们缺失了判断的逻辑。所以我们其实不能控制梦境的发展，但是有一种人例外。”木孤影说完看了木山河一眼。 “什么人？”木行羽急忙问道。 “像我这样的人。”木山河缓缓说道。 “像你这样的人？”木行飞看向木山河，他很想从木山河身上看到他和其它人有何不同，但是没有看出来。 “我的梦境是可控的，准确来说是局部可控的。”木山河顿了一下，还是决定透露出自己的秘密，为了救阿飞。 “我在白天修习铭刻之术的时候，我的大脑的某个部位会记录下铭刻金的结构，等到我晚上做梦的时候，这部分大脑会活跃起来，我在梦境中会根据这部分的记忆有规律的修习铭刻之术，所以我从做这种梦开始，实力开始突飞猛进。”木山河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秘密。 “原来如此，所以你修习一天等于别人两天，怪不得。”木行羽高兴地拍了拍木山河的肩膀。 “准确来说，可能不止两天，是三天甚至是更多天，因为梦境中时间的流逝好像比现实要快，用孤影的话说就是梦中大脑活跃的速度比醒着的时候快。” “我去，这么好。”木行羽和木行飞对木山河这种能力羡慕不已，就连已经知道真相的木孤影也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但是你们得替我保守秘密。”其实木山河主要是为人低调不想张扬，要不然以他的实力，就算被人知道了这秘密，也没有敢对他动手。 “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木孤影浇冷水道：“木山河之所以能够在梦中铭刻，我推测他的大脑中有极强的一个区域在控制他的精神力，那种控制甚至比我们自主意识的控制还强，但是木行飞没有。” 木行羽和木行飞听到木孤影的话也冷静了下来，是的，如果木行飞有那种控制，那他就不会病了。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建立那种控制。”木行羽急忙看向木孤影问道。 “对于大脑的干涉，我们所做的影响不大，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它的运行原理是什么。现在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木孤影说道。 “最原始的办法，就是我们在发现铭刻之术以前使用的办法吗？”木行飞其实一开始就做好了思想准备，现在总算弄清楚了他的病因，他已经很高兴了。 在二十年的病痛折磨中，他的心境已经好了很多，而且木孤影和木山河能够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表明他们已经想好了办法。 “是的。”木孤影点点头道：“就是原始的办法，我们想让腿上的肌肉变强壮，那就多跑多跳。我们想让大脑更发达，那就多思考。虽然跟铭刻比起来，收效甚微，但是总比没有办法来得好。” “我和孤影是这样计划的。第一步先制止阿飞在梦中对自己的身体进行破坏。第二步训练阿飞，让他在自主意识下解开心锁，在自主意识之下铭刻，因为梦境的意识有一部分就是自主意识的投射，看看能不能控制住他的梦境。第三步，如果阿飞通过第二步的训练建立了控制梦境的能力，那就可以彻底治愈他；如果没发建立，那只好永久制止他在梦境中铭刻了。”木山河说出了他和木孤影商量好的计划。 “那如何制止阿飞在梦境中铭刻。”木行羽对这个计划表示赞同，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你抓住了重点，这是最难得，而且有风险的。”木孤影说着拿出了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后，里面装满了骨针，骨针很细很细，但是很长。 “这是我打造的骨针，它的强度很高，在它的里面，含有纯度极高暗矿。”木孤影解释道。 “暗矿！”木行羽这下明白了，暗矿能够抑制精神力，木孤影是想用这些骨针来制止木行飞在梦中铭刻。 “是的，之前暗渊阁有一个病人，他临死前同意我在他身上做实验。我将这些骨针插入他的大脑的某个部位后，他告诉我他无法铭刻了，他的精神力被限制住了。” “那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木行羽急忙问道。 “不知道。”木孤影为难地摇了摇头：“对活人做实验是禁忌，我只能对一些快死的，自愿的人做一些少量的尝试，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木行羽叹了一口气，这一步对于木行飞来说非常非常关键，但是也是最危险的一步。按照阿飞现在的情况，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二哥，我愿意冒这个险。”这时，一直沉默的木行飞开口了，二十多年了，他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再渺茫，他也想抓住。 “这个事情我们无法做主，还需要跟大哥和父母一起商量。”木行羽说道，其实木行羽心中清楚，最主要还是大哥，大哥现在是一家之主也是魁木一族二长老。 “我也这样认为，你们需要回去和家人商量。”木孤影点点头：“如果同意我对阿飞进行治疗，那么就把他送到我这里来。我晚上给他施骨针，控制他在梦中的铭刻，白天拔掉骨针，试着引导他解开心锁。因为我跟半生约定过，不能离开暗渊阁，所以只好委屈阿飞和我住在这里了。” 随后，四人又在一起讨论了阿飞被治愈的可能性，以及治疗的风险，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木行羽才背着阿飞朝家里面赶去。 此时月光已经升起，木行飞趴在木行羽的背上，他第一次这么晚出门，看着银白色的月光下，二哥背着他的影子在其中不断穿梭。 回想这么多年，木行羽总是背着他到这，背着他到那，自己走路外出的情况可以说寥寥无几，可以这么说，他是趴在木行羽的背上了解这个世界的。 “二哥，等我的病好了，换作我背着你走。”木行飞哽咽着说道。 “说什么胡话呢，到时候你该背的是你的女人，背我干啥。”木行羽打趣道。 铭刻师的寿命比一般人长，而且早年需要花时间修习铭刻之术，所以三十多岁找个对象也不算晚。 “二哥背了我这么多，怎么说我也背回你几次吧。”木行飞嘟囔道。 “好吧，如果你真能痊愈的话，让你背几次，给你占点便宜吧。”。木行羽装作不情愿地说道。 木行飞悄然流下了眼泪，他赶紧伸手擦掉，以防眼泪滴到了木行羽背上。想起这么多年来，二哥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而且从来不当做是吃苦，戳中了木行飞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就在木行羽细细品味这些往事的时候，木行空也是一动不动站着，他的全身如同最坚硬的魁木，七十多岁的身体依旧非常挺拔。 他看着岩壁，想象着阿飞躺在那个狭小黝黑的空间中，也回忆着兄弟之间的过往。 木行空是一个早熟的人，他对一件事情的领悟远远超越同龄的人。比如其余的孩子觉得妈妈真好的时候，木行空的领悟不光是觉得妈妈好，还想到了自己长大了要如何呵护妈妈。 因此他比所有同龄人都要刻苦，在神殿修习铭刻之术的时候，他比所有人都要来得早，比所有人都要回来得晚。 自从木行飞开始生病以后，木行空每早都要去看他，只是那个时候木行飞还没醒。他向照顾木行飞的人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悄悄走到木行飞的床前。 木行飞睡得很熟，但是皱着眉，看起来有些痛苦。每当这时候，木行空都会伸出手，缓缓抚摸他的眉头，直到他的眉头舒缓起来。 木行空陪熟睡的阿飞一会之后，才站起身离开，他走出家快到达魁木神殿之时，回头一看，木行羽房间的灯才亮起。 木行空的修习非常刻苦，甚至中午都基本不回家，而当他下午回到家的时候，木行羽已经在陪着木行飞了。 他站在院子的一角，透过窗户看着两个弟弟有说有笑，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最怕的就是木行飞因为病情变得阴郁，但是看到两个弟弟这般场景，放心了很多。 他会一直看着两个弟弟喜笑颜开一直到吃晚饭，吃过晚饭之后，木行羽都会背着木行飞出去走一走。一开始他们会来问木行空要不要一起出去，木行空每次都是摇了摇头，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不来问了。 木行空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还要在家修习铭刻之术或者战斗技。领悟力远超同龄人的他深知实力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他在心里说道：“阿羽、阿飞，你们尽情玩吧，我会提升实力来保护你们，保护这个家。提升实力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这个痛苦由我来承担。” 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木行飞在修习铭刻之术和练习战斗技上都是花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很多时候都在咬牙坚持。 也正是因为如此，木行羽和木行飞总感觉见不到他们的大哥，偶尔见到大哥也觉得他比较严肃，那是因为他常年咬牙忍受着提升实力带来的痛苦，变得有些严肃和阴郁。 在这样的努力下，木行空几乎将事情做到了同辈中的极致。在他们那一代中，魁木一族惊才绝艳之辈非常多，但是木行空依旧比所有人都要强出一个维度。 所有弟子间的比试，木行空都是轻松第一。 成年之后，木行空也是凭借强大的实力在魁木一族担任要职，并且职务随着他不断立功节节攀升，三十多岁就到达了魁木一族二长老的高度，在青城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虽然后来被灵炎一族族长的炎吾心超越，但是那个时候炎无心除了实力，还因为灵炎一族刚经历过大战，人才凋零有关。 木行羽和木行飞外出的时候，会经过木行空房间，木行空很多次听道两个弟弟在商量要不要喊上自己，但是每次都得出同一个结论：不要打扰大哥修习铭刻之术。 木行空虽然很成熟，但是免不了也会动跟着两个弟弟一起出去的念头，只是他每次都忍住了。他见过很多以强凌弱的例子，深知力量的重要性，为了不让两个弟弟被欺负，他什么都可以忍下啦，咬咬牙重新进入铭刻状态。 第136章 兄弟(四) 在同辈之中，木行空最欣赏的人是木孤影，木山河在实力突飞猛进之后，也进入了他欣赏的人行列里面，那是后话。 木行空知道自己的实力胜过木孤影，但是真正对敌起来，他只有七八成把握胜过他，因为木孤影对人体的结构太过熟悉了。 他知道木孤影对任何人身体的情况都是看一眼就清清楚楚，那两三成就是来自于他对身体结构的精确了解。 木孤影的家族曾经很辉煌，但是有一天他的父亲突然在家中发了疯，杀掉了几乎所有家人，只有木孤影被赶来的铭刻师救下，他的父亲恢复理智之后无法接受自己所做的事情，自行了断了。 从此木孤影几乎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性格有些孤僻，而且对于魁木一族的归属感不算很强。 木孤影发疯的原因一直都是一个谜，为了不引起慌乱，魁木一族高层压住了此事的真相，所以外界对于这件事情了解的很少，也不敢有人说起，渐渐的这件事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直到木行空成为二长老之后，他才知道木孤影的父亲一直在研究自己的大脑，他会用骨针插入自己的头，然后研究各种反应。 根据魁木一族后来的调查和记载，他就是因为某次的研究才发疯的。 长大后的木孤影表现出了同样的研究欲望，同时遇到了他的真爱水半生，但是水半生那个时候已经被选为白水一族族长继承者之一，她不可能离开白水一族跟随木孤影一起到魁木一族。 于是不走寻常路的木孤影毅然决定离开魁木一族加入白水一族，这不是青城史上第一次男方加入女方的家族，但到目前为止是最后一次。 木孤影离开魁木一族的那天夜里，魁木一族高层派遣木行空前去拦截，魁木一族高层认为木孤影的价值很大，不能让他加入白水一族，要么将他带回来要么杀死他。 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木行空双手抱胸等在那里，他准确判断到了木孤影的路线。 躲在暗处的魁木一族高层微微颔首，能够在许多条路线中准确拦截到对手，已经算是一种成功。 木行空知道魁木一族的高层跟着自己，他明白他们今晚的主要任务是考察自己的实力，其次才是拦截木孤影。 木孤影从巷子另一头缓缓走来，他看到了另外一头笔直站着的木行空，心中明白自己今晚不可能用实力突围，只能赌一把了。 木行空看着木孤影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示意自己可以先出手，木行空没有丝毫犹豫，一拳轰出。 竟然是神树之殇，而且是完全体的神树之殇，自从这套拳法问世以来，除了创造这套拳法的天才之外，木行空是第二个没有蓄力就完全发挥出了它的实力之人。 这一拳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甚至是那些魁木一族的高层，木孤影作为这一拳首当其冲的攻击对象，更是丝毫没有招架之力一般，还没有反应过来胸口就挨了这一拳。 但是在木行空的视角里，并不是这样，他紧盯着木孤影的双眼，他发现木孤影的双眼焦点从自己发拳开始就汇聚在了自己的拳头之上，这表明木孤影不可能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这一拳完全无招架之力。 当拳头击打在木孤影胸前的时候，木行空收力了，因为他不想杀死木孤影。 尽管如此，木孤影被轰得倒飞了出去，口吐鲜血，从只有两人才能看见的角度，木孤影传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木孤影也知道魁木一族高层在场。 “你走吧，以你的实力，即便加入白水一族也不会影响局势。”木行空没有再出手，他更欣赏木孤影了，木孤影抓住了唯一的生的机会。 木孤影赌木行空不会杀他，他也知道魁木一族为什么担心自己去白水一族，他甚至知道魁木一族今晚最主要的是看一看木行空实战的能力，结合所有这些，他才想到了这条唯一的生路，而这条生路最关键的就是赌木行空不想杀他，他赌对了。 木孤影走后，魁木一族的大长老才缓缓走出：“你为何没有杀他。” “因为他不值，如果他能接下我那一拳，我定杀他。但是他连我的一拳都接不住，他其实没有大长老想象的那么重要。”木行空行了一礼说道。 “不错，你的那一拳足矣证明你是魁木一族百年一遇的天才，而且懂得收手，不弑杀，这一点我也很欣赏。有你这样的天才在，我魁木一族将来不惧任何一族，多一个木孤影和少一个木孤影没什么影响。”大长老说完挥挥手，带着其它高层撤退了。 木行空回头看着木孤影离去的方向苦笑，大长老要是知道其实木孤影的实力跟自己在伯仲之间，而且超越了很多魁木一族高层，会作何感想。 那时的木行空也不知道木孤影会成为他和弟弟木行羽关系决裂的导火索，要不然那晚一定不会放木孤影离去。 通过这次考验以后，木行空成为了魁木一族二长老，成为青城史上最年轻的长老。 而木孤影则被魁木一族高层渐渐忽略，后来木孤影在暗渊阁门口的战斗中输给了水半生，也印证了他的实力不算强，魁木一族再也没有怀疑过木孤影的实力。 而这个世界上，了解木孤影实力的人只剩下木行空。 木行飞被巨石一族青年欺负的那天，木行空照例晚回家一步，但是他很快就赶到了现场，他不会坐视两个弟弟受到了委屈。 但是他看到木行羽出手的那一刻，他就笑了，他知道这次冲突完全用不到自己了。 同时他察觉到木行羽的实力竟然和自己一个级别，而且自己这么多年完全没有看出来，木行羽才是真正的天才，因为他修习铭刻之术的刻苦程度远远不如自己，但是达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成就。 但是木行空没有任何一丝的嫉妒，每个有人都有自己的方法取得成就，他木行空的方法就是刻苦，在他看来能够刻苦才是最强大的天赋，别人再天才，只要有一刻放松，就会被刻苦的自己所超越，所以现在的木行空觉得弟弟木行羽绝对不是自己对手，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能够坚持六十多年如一日地刻苦修习铭刻之术。 那之前，木行空都是时刻留意着两个弟弟的动向，做好时刻保护好他们的准备。但是那一天以后，木行空彻底放心了下来，他从此将更多心思放在了实力提升和长老的事务之上，也是那一刻开始木行羽和木行飞觉得大哥更加远离他们两个了。 直到那天晚上，当两个弟弟找到木行空，说明了木行飞的病情以及治疗的方案以后，木行空才惊觉自己对两个弟弟的关注少了，两个弟弟的想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了。 因为比别人领悟得更多，所以大多数人在木行空的眼中想法都有片面性，所以对于家人，他无形之中有一种掌控的欲望，为了保护他们，为了防止他们片面的想法造成无可挽回的错误。 当两个弟弟找到木行空，说明了对阿飞的治疗方案之后，木行空就觉得两个弟弟的认知是片面的，他需要纠正这种会带来不可逆转的错误的想法，所以他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这是阿飞唯一看到的一束光，你要亲手熄灭它吗？”木行羽诧异地看着木行空，木行空也看着他。 此时的兄弟两人，突然觉得对方有些陌生，不再是自己曾经了解的那个哥哥和弟弟。 “那根本不是一束光，是更黑的黑暗。”良久，木行空开口道“你们根本不了解大脑有多复杂，强行干预它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 此刻的木行空虽然已经是一家之主，但只是魁木一族二长老的身份，他有权利阅读木孤影家族惨案的卷轴，但是没有权利透露给其他人，所以他感觉自己有点憋屈，明明知道但就是不能说出来。 “即便那只有一丝丝的机会，阿飞也愿意去尝试。”木行羽再次恳求大哥。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再想其它办法吧。”木行空非常坚决，在他看来，死并不可怕，像木孤影父亲那样死去才可怕。 “你和我说了都不算，那是阿飞的事情，让他自己决定。”木行羽没有放弃。 “阿飞什么都不懂，你不要跟着他胡闹。”木行空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 “大哥二哥，我懂。”木行飞的声音响起，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说道：“我知道人的大脑很复杂，也很危险，所以我决定还是不接受那种治疗了。” “阿飞。”木行羽看向弟弟，他知道阿飞其实是想尝试的，但是不知道他为何又放弃了。 “二哥，带我出去看看月亮吧。”木行飞没有解释，但是两个哥哥都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很痛苦。 “好。”木行羽转身背着阿飞就走，没有再看木行空一眼。 木行空等两人走出去之后，很是不放心，怕两人干出什么事情，于是也悄悄跟了出去。 凉亭中，木行羽将木行飞放在石凳上，抬起头时，两人才注意到，之前还皓月当空的天气，一下子变得阴霾了起来。 “我知道你其实是不想放弃的，为什么后来放弃了。”木行空听到了木行羽的说话声。 “二哥，其实我觉得人生真的很公平。”木行飞没有正面回答木行羽的话。 “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感慨？”木行羽柔声问道，虽然他的声音和语气跟之前变化不大，但是木行空明显感觉他的心情缓和了很多，似乎是走出了和自己的冲突。 “就像我，我生病了二十来年，在别人看来是吃尽了苦头。但是在我看来，却是很好了。有父亲母亲对我那么好，有两个那么厉害哥哥关心我，不怕被人欺负，不用努力去修习铭刻之术练习战斗技。虽然有时候病痛折磨得我很痛苦，但是你们给我的关怀远远超过了痛苦。如果我没有病，是一个正常人，正常解开心锁，成为一个铭刻师，少了病痛，但是可能永远无法这么深切地感受到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木行飞很平静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是啊，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就是爱了，父母的爱，兄弟的爱，爱人的爱。”木行羽喃喃说道。 “所以，二哥。”木行飞面露微笑：“我对我的人生没有感到遗憾，我很满足。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痊愈，但是我更希望大哥二哥不要因为我产生矛盾，产生不愉快。” “其实你比我和大哥都懂事。”木行羽说着一把抱住了木行飞，两人微笑着，木行空也跟着微笑。 随后两人流下了泪水，木行空也跟着流下了眼泪，这眼泪是感动也是对生命脆弱和不可逆转的不舍。 那天以后，没有人再提起过木行飞的治疗，生活似乎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只是在一年之后的一天早晨，木行飞再也没有醒来。 送别完木行飞，木行羽向父母提出要离开青城出去看看，父母同意了。 木行羽唯独没有去向大哥木行空道别，自从那次因为阿飞的治疗冲突以后，木行羽觉得木行空越来越陌生了。 只是他走出青城后，看到了一个背影，宽阔挺拔，笔直地站在风中等他。 “准备什么时候回来。”木行空没有提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和他道别。 “看机缘吧，时机到了我就回来。”木行羽回答。 “你觉得阿飞的死，我有责任吗？”木行空还是选择直面问题，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因为我们没有重来的机会了，不可能知道到底阿飞能不能好起来。”木行羽想了一会说道。 “等你下次回来，我会告诉你为何我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木行空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在木行羽下次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有权利将木孤影家族惨案的卷宗拿给木行羽看。 “其实不重要了。”木行羽说道：“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怪你，你觉得我对你有些冷漠，那是因为阿飞离开之后，我对谁都这样。” “知道了，累了就回来，照顾好自己。”木行空说着让到了道路一旁。 木行羽缓缓走过：“知道了，大哥。” 木行空人生最后一次落下了眼泪，因为木行羽还是将他当做大哥的。 第137章 兄弟(五) 只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别竟然是二十年之久。 炎石大战爆发，木行空此时已经是魁木一族族长，他几乎不休息，主持着魁木一族的大小事务，因为他知道魁木一族超越灵炎一族成为青城最强一族的机会来了。 这是他当上魁木一族族长后的最大愿望。 战争后期，魁木一族和白水一族也决定参战，大家一致认为只有消灭较弱的巨石一族，战争才有可能结束。 这时候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带领魁木一族的铭刻师参战，木行空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木行羽，所以他亲自离开青城，找到了木行羽。 “我可以参战，但是巨石一族不能陨灭，他们可以不留在青城，但是他们的族人和铭刻金必须得到保留。”这是木行羽的回答。 木行空这才感受到这个弟弟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了，也脱离了魁木一族。他就像是当初的木孤影，魁木一族已经不再他的心中了。 “你心中还有魁木一族吗？”木行空有些失望地问道。 木行羽点了点头道：“但是我心中不止魁木一族，而你心中只有魁木一族了。” “这么说，如果将来某一天，魁木一族和你心中其它的东西发生了冲突，你不会义无反顾地站在魁木一族这一边了？” “是的，我应该会站在我认为对的那一边。”木行羽说道。 木行空哈哈大笑：“幼稚，族与族之间只有生存、死亡和利益，哪有什么对与错。当一个族的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只要能存下来，什么事情都必须去做，还考虑什么对错。”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愿意再回魁木一族吗？”木行羽等木行空笑结束了问道。 “知道，你说过了，因为你心中不止魁木一族。”木行空冷冷道。 “那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两个再也无法达成一致的想法了。”木行羽说道。 “好，人各有志，你不跟我回去也行，我不为难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木行空道：“第一，你以后不得干涉魁木一族的任何事情；第二不得将你的本事传给青城之人。” “可以。”木行羽没有任何犹豫说道。 木行空转身离开，木行羽对着他的背影说道：“答应你这两个条件，是因为你还是我大哥，我曾经是魁木一族之人。” 木行空这次没有流泪，他的心已经在这二十年的族长生涯中磨练到了无比强大的程度。 木行羽默然，他知道木行空从小领悟的东西都比同龄人多，但也恰恰是这让大哥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固执，当新的东西出现的时候，大哥的领悟反而变落后了。 回忆到此结束，又过了二十年，木行羽终于回到了魁木一族。 木行空缓缓拿出一卷竹简递给木行羽：“你看完之后，就会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不同意你们对阿飞进行那样的治疗了。” 木行羽看着递到眼前的竹简，他没有接，木行空也没有收回的意思，就那样举着。 良久，木行羽才将那捆竹简推了回去笑着道：“其实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怪你，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出在这里。” “你确定不看了？” “木孤影告诉过我。”木行羽说道。 “哦，是的，我早该想到。”木行空将竹简收了起来，这份竹简，他等了好多年才等到交给弟弟看的机会，可是原来弟弟早就知道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这个机会。 “其实，阿飞比你我都要看得开，如果我们两个都有他的那份心境……”木行羽说到一半，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那么，你这次来就是专门看阿飞的？”木行空常年位高权重，喜怒不形于色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木行羽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内心有什么想法。 “你对光明会的了解有多深？”木行羽想了想问道。 “了解不多，是个不重要的组织，应该是炎石大战以后才存在的。根据推测，应该是青城的有一部分人占据了巨石一族的地宫，在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研究。”木行空回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传言说柳清河是光明会的会长，他死了，光明会也也因为事故毁灭了，你认为是真的吗？”木行羽道。 “你这次来就是想提醒我，光明会还在，要留意它？”木行空的询问语气中有一些疑惑。 木行羽摇了摇头：“这不是重点，我只是想说柳清河的死，是他杀了水五里之女水清玄，他死有余辜。” “我魁木一族人才辈出，多少一个二长老影响不大，但是胆敢有人对我魁木一族之人下杀手，如果不进行惩处，有人会以为我魁木一族好欺负的。”木行空冷冷说道。 “那如果导致柳清河的最主要死因不是白水一族呢？”木行羽挑眉道。 “你是说，他的死另有隐情？”木行空反问。 “我猜你没有亲自检查他的死因，你以为水五里的白水印有击碎柳清河一只手臂的威力吗？”木行羽也没有正面回答。 “你直接告诉我他真正的死因就行。”木行空脸上冷了下来，如果有人想利用魁木一族，在他看来比直接对魁木一族动手还严重。 “他死于一种毒，至于何种毒，连我都不是很清楚。”木行羽盯着木行空一字一顿地说道。 “下毒之人有什么用意？” “我猜应该是想制造魁木一族和白水一族之间的冲突，好从中获利。” “灵炎一族之人？”能够从魁木一族和白水一族冲突中获利的，目前来看也就只有灵炎一族了，连白莲会都没有这个资格。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灵炎一族中没有用毒之人。”木行羽摇了摇头。 木行空的眉头也是深深皱了起来，“毒”这种东西其实是很古老的存在了。 在铭刻师崛起初期，毒的作用很大，用毒的人也存在了很久，因为那个时候的铭刻师的精神感知还没有那么敏锐。 但是随着铭刻师的精神感知越来越敏锐，他们开始能够感知出食物和空气中的毒，下毒变得困难起来。 再后来，铭刻师甚至能利用精神力将自己体内的毒和身体分离开来，排出体外，毒变得彻底没有作用了。 但是消失了这么久的毒为什么能够出现，而且能够骗过柳清河这种级别的铭刻师。 “不管如何，肯定是有人想制造柳清河是被水五里和鹿夜击杀的假象，以此来挑起冲突。”木行羽接着说道。 “我有预感，所以不允许柳家去白水一族找水五里。”木行空这样的领导者，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除此之外，我还想要你不要动鹿夜。”木行羽缓缓道。 “鹿夜？白水一族之人，你和他什么关系？”木行空有些不解，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子，值得自己多年不回来的弟弟来找自己？ “准确来说，我三年前教过他一套拳法，而现在的他对我有些重要。”木行羽说道。 “你不是承诺过我不将铭刻之术和战斗技传给青城之人？”木行空挑眉问道。 “我传授他拳法的时候，他还不是白水一族之人，我没有违反约定。”木行羽微笑着说道。 “那你直接将他带走就行，以你的实力，区区一个柳家阻挡不了你救人吧。”木行空对于木行羽传授他人拳法的行为还是有些不爽，特别这人还不是魁木一族之人。 “你忘了我们还约定过，我不干涉魁木一族之事，所以按理来说，我也不能干涉柳家寻仇之事。”木行羽叹了口气说道。 “他真的那么优秀，值得你来找我为他求情？”木行空问道。 “目前在三十岁以下之中，他应该是最顶尖的存在，不过他的价值还不止这些，再过三年，他也许会到达令你我都惊讶的地步。”木行羽对鹿夜还是很有自信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对外宣布魁木一族不得参与此事，但是三十岁以下之人可以找鹿夜公平切磋。”木行空也想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为何这么看好这个叫做鹿夜的少年。 “我们终于达成了一次共识，不容易。”木行羽微笑着说道。 “你还是不肯回到魁木一族吗？”木行空皱眉。 “不了，你看天空，只看皓月，我看天空，除了皓月还有漫天星辰。”木行羽心中感叹，如果大哥能和他达成共识，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只有皓月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那些微弱的星辰，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木行空不屑道。 “你怎么知道那些星辰的光一定比皓月的弱，你怎么知道它们某一天不会变大变强？”木行羽反问道。 “星辰和皓月比光辉，简直是无稽之谈。”木行空哈哈笑道。 “这才是我们问题的根本所在，所以我们可能永远都无法站在一起了。”木行羽黯然说道。 “好了，我该离开了。”木行羽看着木行飞埋骨的洞壁，有些伤感地说道。 木行空挥了挥手，他没有任何伤感以及离别之情，他的理智和冷静已经超越了这些。 木行羽回到千仞崖顶，戴金属面具的男子依旧屹立在原地，甚至一步都没有动过。 “跟他谈妥了？”面具男问道。 “算是吧。”木行羽感叹一声：“可惜我还是无法跟他进一步的交流。我哥哥实在是太优秀了，自小就比同龄人要优秀。所以在他看来，每一件其他人做的事换作他来，他都能做得更好。久而久之，他渐渐变得不相信别人，成为族长之后，他变得只相信魁木一族，只愿意庇护魁木一族。在他看来，其它族没有存在的价值，更别说青城以外的人了。这一点，我是不可能改变他的，所以我不可能和他站在一起，甚至将来还有和他发生冲突的可能。” 木行羽喃喃说着，看了一眼面具男子：“你有在听吗？” “有，只是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面具男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木行羽气得两眼发白，恨不能一拳锤碎他的面具。 “又遇见那个家伙了！”面具男子打断了木行羽的恼怒，看向远方三个小黑点。 木行羽顺着小黑点看去，很快他就知道是谁来了。 “不躲她吗？”面具男子问道。 “她目力那么好，肯定已经看见我们了，不用躲。不是，什么叫躲，我们又不是怕她。”木行羽没好气道。 来人果然发现他们了，正在径直朝她们走来。 “目力好就是有好处，她只要站在高处扫一圈，我们就被她看到了，而我们要发现她就没那么容易了。”木行羽感叹道。 “这些特殊能力确实强大，就连你这样的存在也自叹不如。”面具男子也感叹道。 “是啊，十分期待下一个时代到来呢。”木行羽捋了捋胡须说道。 说话间，羽瞳已经带着溪云杉和雪兰来到了两人面前。 “雪兰，快拜见师公。”羽瞳拉着雪兰就要拜。 “不是，不对。”木行羽本想说不能拜，但是又不忍心对一个小女孩说出口，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雪兰拜了拜。 “师父在上……”羽瞳也顺势要拜，这下木行羽可忍心拒绝了，一根手指抵在羽瞳的双手之上，硬生生制止了羽瞳的礼。 “再胡闹你下次别想见到我。”木行羽吹了吹胡子说道。 “木老是来看看家乡吗？”羽瞳顺势收了手，没有一分僵持，因为她明白眼前这人的强大，说让自己见不到就让自己永远见不到他。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木行羽瞪了她一眼问道：“你又是来干什么？” “我受鹿夜之托，把他妹妹安全送回青城。”羽瞳说道。 木行羽看了看她身后的溪云燕，溪云燕不认识他，只是对他行了个长辈礼。 “没什么事那我们先走了。你赶快将他们送回去吧！”木行羽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木老，您上次让我在全城考核中关照鹿夜，我关照得可还行？”羽瞳赶紧说道。 “还行。”木行羽说着皱了皱眉头：“你可知道考核中是谁追踪了白水一族天才的方位并告诉给木少洪的？” “大约是知道的。”羽瞳眼眸微动。 “借一步说话。”木行羽说完消失在了原地。 “你们在这等我片刻。”羽瞳说完也立马消失了。 没多久，羽瞳一个人回来了。 “羽瞳姐，那个前辈是谁啊，他呢？”溪云杉问道。 “他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羽瞳没有说出木行羽的身份。 第138章 魁木一族最强天才 魁木神殿深处，木行羽刚离开，木行空就传来了魁木一族大长老。 “柳清河的尸体在何处？”木行空开口问道。 “还在柳家，定下是明天移交灵地。”大长老恭敬说道。 “你和我去一趟柳家。”木行空说道。 “是。”大长老不敢有任何异议，也不敢问原因。只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族长已经多年未出魁木神殿了，这次竟然为了柳清河而出。 木行空缓缓走入柳家，缓缓走到柳清河的灵堂处。 这期间柳家悄无声息，全都如迎接神明一般庄重，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发声，整个过程只有大长老领路的声音以及时不时传来的鸟鸣声。 木茵莎以及柳安携柳氏核心亲自在灵堂迎接木行空。 “行啦，不用多礼，柳清河的尸身在哪？”木行空摆了摆手制止了柳家人的大礼。 “就在此处。”木茵莎回答。 “你和柳安留下，其余人出去。”木行空说道。 大长老和木茵莎随即屏退了灵堂内所有人，大长老在外面主持，木茵莎和柳安大气不敢出地呆在一旁。 过了没多久，柳安小跑出来，跑到大长老哦哦旁边道：“大长老，族长让您也进去。” 大长老跟着柳安走进灵堂，就见到木行空负手背对门口而立。 “这个世界还有用毒的高手？”木行空问道。 “已经没有了。”大长老急忙回答。 “没有了？那柳清河为何会中毒？”木行空厉声问道。 “我等眼拙。”三人急忙行礼。 “行啦，别动不动就知道行礼。不知道不会去查吗？”木行空有些无奈地喝道，他多年不出魁木神殿苦心钻研铭刻之术，没想到外界之人会如此敬畏他。 “族长，我夫君确实是死于毒？”木茵莎诧异道。 “我在他体内确实发现了一种毒，这种毒很像人体的某种结构，所以柳清河和你们都没有分辨出来。”木行空说道。 “怪不得，我也怀疑凭水五里和鹿夜那小孩子，怎么可能杀死我夫君。”木茵莎恍然。 “既然柳清河的死因另有，那你们柳家暂时不要去找白水一族的麻烦。”木行空说道。 “可是，族长，那样白水一族会以为我们怕了他们。”木茵莎有些不甘。 “你把柳清河的死因对外公布，就不显得我们怕他们了，反而显得我们深明大义。并且以后的重心放在下毒之人身上，因为这人的用意就是想我魁木一族和白水一族发生冲突。”木行空冷声道。 “好的。”木茵莎不敢有异议：“那鹿夜呢？虽然我夫君的主要死因是毒，但是这小子也算是凶手。” “你不是约战他了吗，你可以在族内任挑三十岁以下的天才去对付他，但是三十岁以上之人不得动手。”木行空说完摆摆手对大长老说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我还有要紧事。” 说完木行空就带着大长老离去了。 木茵莎脸上阴晴不定，她不明白族长这次为什么会帮鹿夜这一把，要不然她亲自动手，鹿夜死定了。 但是她转念一想，魁木一族三十岁以下的青年动手，其实鹿夜也基本没有生的机会，因为三十岁以下的青年中，可是有一个大杀器存在，木少洪之流在她眼前根本就不够看，在她看来鹿夜顶多也就是木少洪的实力。 虽然在她看来鹿夜必死无疑，但是木茵莎还是觉得稍微有点不放心，鹿夜最后杀死柳清河的手段依旧未知，恐怕会有什么变数。 想了良久，木茵莎喊来柳安。 “你知道如何联络到疯子吗？”木茵莎也是聪明人，她虽然很少管柳清河的事，但是她怎么会阅读不出其中的蹊跷呢。 “知道。”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既然母亲已经问出这话，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很好，你告诉疯子，鹿鸣村还有三个幸存者，十天后后让他到鹿鸣村，我们会将三个人一起交给他。”木茵莎阴着脸说道。 柳安深吸了一口气，母亲的狠辣超过她的想象，居然是想让疯子解决了鹿夜等三人，包括母亲的弟子鹿九柯和鹿八方。 离别水五里之后，鹿夜一下子不知道去哪了，世界不算小，但是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不免心中有些凄凉。 把他养大的地方没有了，教会他铭刻之术的地方现在不能回，鹿夜一边思考一边走。想修习铭刻之术了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利用呼吸术修习，累了就找地方睡觉，饿了就找一些果子或者抓只兔子烤吃。有了呼吸术的辅助，鹿夜几乎可以不消耗暗香来修习，如果让铭刻师们知道了，全都得羡慕得流口水。鹿夜抬起头看了看方向，不免一笑，自己还是不知不觉朝着鹿鸣村的方向走去了。 鹿夜摸出了当初江天流给他的小瓶子，此时的鹿夜已经知道里面有什么了。 一打开，沉睡休眠的蓝蛾很快就苏醒过来，振翅而飞。 跟随蓝蛾，鹿夜来到一个村子，村子看起来不小，有好几千人的规模。 村口有一株古树，古树上有红色的叶子，树下坐着几个闲散的老头，估计有劳动力的人都干活去了。 “大爷，可以用这头野猪换一些粮食吗？”鹿夜指了指扛在肩上刚打的一头野猪问道。 几个大爷也许是年纪大了，眼睛和耳朵不怎么好使，没留意到前来的鹿夜，这才抬起头打量起这个诡异的少年来。 兴许是被鹿夜的面具吓着了，几个大爷愣了一下，其中一个才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得找村长才行。” “那村长在哪呢？”鹿夜问道。 “不用找村长了，我给你换。”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颇为熟悉。 鹿夜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女子，毕竟她现在的感知范围很大，但是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村妇。抬起头朝村妇看去，果然是认识之人，溪若。 “你变化怎么这么大？”溪若看到鹿夜也是惊了。 “溪若姐姐。”鹿夜有些惊喜，对于溪若，鹿夜一直都有好感，只是对江天流有一种莫名抵触。 “快跟我来吧。”溪若点了点头：“你怎么还扛着野猪？” 鹿夜赶紧放下野猪，跟着溪若而去，走了几步回头对几个老者说道：“给你们了。” “我们果然没有算错，你来找我们了。”溪若笑道。 “江天流也在吗？”鹿夜问道。 “不错，他也在。”溪若提到江天流，语气都温柔了。 溪若带着鹿夜见到了江天流，江天流一点没变，还是一副淡定自若孤傲的模样，他看了看鹿夜，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我爹已经将千面术传授给你了？”江天流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鹿夜点点头：“不过已经没什么用了。”鹿夜说完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看到鹿夜的脸，溪若惊呼出声，就连一向淡定自若的江天流都皱起了眉头。 鹿夜的脸，就像一株干枯掉的树枝，整个变成了干瘪的黑褐色，只有那双黑亮的眼睛显得特别有活力。 “为什么会如此。”溪若惊讶问道。 “因为柳清河给我注射了一种螟，它摧毁了我的脸。”鹿夜缓缓戴上面具。 “可以用铭刻之术修复吗？”溪若问道。 “可以，不过要花很多时间，而我现在更需要的是提升实力，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件事了。”鹿夜平静说道。 “所以柳清河就是鹿鸣村事件背后的主使，就是他将我白莲会的人当棋子使用？”江天流似乎是有些不耐烦溪若和鹿夜的对话，打断道。 “是的，在落霞村，他还找过疯子围困过我，可以确定就是他。” “你是怎么杀掉他的。”看来江天流也听说了柳清河死时候的情况。 “用我自己的手段。”鹿夜不可能说出丹辰金和自己精神力外放的秘密。 “又多一个神秘之人。”江天流感叹道。 “又多，还有一个是谁？”鹿夜好奇。 “羽瞳，她现在的杀人手段，我也不清楚。”江天流直言道：“不过不重要了，既然你找出了柳清河，并且还杀了他。那我也兑现曾经的诺言，你可以去找疯子复仇，我不会插手。” “我去哪找他？”鹿夜问道。 “不用你去找他，他自己就会来找你。” “明白了，换做是我，也会趁着仇人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干掉他。”鹿夜说道：“看来我得高调出场，让他知道我在哪里才行。” “看来你还没收到信息。”江天流摇了摇头。 “什么信息？”鹿夜好奇问道。 “柳氏木茵莎已经放出话，十天后会带着鹿九柯和鹿八方到鹿鸣村，准确说现在只有八天了。”江天流看向溪若，溪若本来是求他不要告诉鹿夜的，但是他还是说出来了。 “她是吃定我必去了，这是一条死路，我不得不走的死路。”鹿夜笑了笑说道。 “不一定是死路，不知道什么原因，魁木一族族长木行空放出话来，三十岁之上的人不得对你出手，所以你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溪若赶紧说道。 “除非你能战胜木小玉。”江天流道。 “木小玉。”鹿夜深吸了一口气，他没见过木小玉，但是听说过此人，他是魁木一族三十岁以下最强之人，现在的自己对上她，底牌尽出也未必能胜。 如果名字可以在后天更改，那么木小玉的父母绝对不会给她起这个名字。然而名字大多都是出生就起的，所以这个温柔的女子名字出现在了一个异常彪悍的女子身上。 从解开心锁起，木小玉就是比同龄的男子要强大，而且那种强大并不是说她像一个男子，她用女子的方式强大。 甚至有人评价说她是继木行羽之后魁木一族最强天才，如果再加上女子这个前缀，那就是青城史上最顶尖的女天才了。 虽然她是否真的如木行羽三十多岁那么强大鹿夜不得而知，但是能够跟木行羽放在一个级别比较，就足够说明她有多强了。 只是，奇怪的是，没有人真正见过木小玉出手。 想到这些，鹿夜摇了摇头，然后苦笑说道：“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这就是因为自己弱小吗，所以很多时候没有选择。 “除了告诉你这件事，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你知道江百山去哪了吗？”江天流问道。 鹿夜摇了摇头，他知道江百山是去执行一项非常绝密的任务，但确实不知道他去哪了。 第139章 神花(二) 鹿夜辞别了江天流和溪若，便动身前往鹿鸣村，反正他也没有地方可去，就在那里等吧。 在鹿鸣村的废墟之上，鹿夜看到了人为打理的痕迹，应该是鹿九柯和鹿八方两人抽空来打理的，两人一直没有忘记这里。 其中墓地打理得最为认真，杂草有被清理过的痕迹，墓身的泥土有被培厚的痕迹，木头制成的墓碑上面的文字也有被重新描过。 鹿夜找到了自己和鹿迟的名字，用骨刀小心划去，虽然现在身处巨大的危险之中，但是他可以公然告诉世人，自己还活着。 至于鹿迟爷爷，他的意识已经不在了，但是鹿夜觉得他的躯体活着，可以算做没有死。 鹿迟此刻就站在鹿夜身边，鹿夜指了指“鹿迟”两个字，用简短的语言告诉他，他就是鹿迟。 鹿迟似懂非懂，他伸出手摸了摸那两个字。 “你还活着，所以这两个字理应划去。”鹿夜说着便拿出骨刀削去了那两个字，想了想又在削去的地方刻下了“鹿爷爷”三个字。 鹿夜看着广场上那些高高低低的木头，每一截木头底下都躺着一个善良无辜的人当然，除了他和鹿迟例外。看着这些略微腐朽的木头，岁月已经在它们身上展示威力，它们还能支撑多久，十年？ 想到这里，鹿夜觉得鹿鸣村不该这么快就消失在岁月里，所以他决定制作全部的石碑替代墓碑，这是他目前想到的唯一挽留鹿鸣村的办法。 想到就做，鹿夜带着鹿迟在附近找到了坚硬的石料，然后搬了很多在广场上。 鹿夜用骨刀削了一块石碑出来，鹿迟也有模有样削出一块来，但是到刻字的环节，鹿夜就发现鹿迟根本驾驭不了，先不说他是否识字，就算是让他照着字刻也做不到。 这或许就是白螟无法彻底修复鹿迟爷爷大脑的原因，鹿夜无奈想到，他是多么希望白螟能够彻底修复鹿迟，但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鹿夜只好将削石碑这种粗略的活交给鹿迟，自己则负责打磨和刻字这种精细的活。 鹿夜燃起一堆篝火，用呼吸术吸取能量，一边修习铭刻之术，一边制作着石墓碑，制作好一块就替换掉一块，当一半的石碑替换木碑之后，鹿夜发觉有不速之客到来了。 对方没有露面，鹿夜也没有去寻找，推测应该是柳家之人或者是疯子的人。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到来，这两个人没有隐藏，而是朝着鹿夜走来，是两个熟人，木禾以及木兵。 “你们？”鹿夜瞄了瞄木禾又看了看木兵，好奇两人为何会一起前来。 “因为他是我弟弟。”木禾看出了鹿夜的疑问，说道。 “原来如此。”鹿夜此刻才有些恍然，虽然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但是两人古怪的气质确实有些相像。 “你为何戴了面具？”两兄弟对于鹿夜的面具产生了极大疑惑。 “脸毁了，怕吓着别人。”鹿夜黯然一笑。 “嗯。”木禾迟疑了一下，似乎对于鹿夜这个坦然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捆竹简递给鹿夜：“这是你让我翻译的全部内容。” “谢谢。”鹿夜伸手接过，想再拿一些暗香给木禾，被木禾果断拒绝了。 “你没有来源了，你更需要暗香，我爷爷也注意到了我，安排家人给我定时分配暗香，我现在不怎么缺这个了。” 鹿夜其实本想说自己已经不需要依赖暗香了，但是这话太惊世骇俗了，鹿夜还是忍住了。 看向木兵，鹿夜笑道：“我真是没想到你所谓的哥哥就是木禾。” “我也没想到你认识我哥。”木兵笑着回答。 “还想学我的拳法吗？”鹿夜在全城考核中答应过木兵，只要他成功保护鹿九柯和鹿八方，就将四形拳传授给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当然想，只不过我觉得我的付出还不够。”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只考虑自己得到了多少，从不考虑自己应该付出多少，但木兵并不是那样的人。 “没所谓，好的拳法就应该传承下去，让更多像你这样的好人掌握它，这是一种造福。”鹿夜笑道，其实他想说自己可能几天后就要死了，再不传给你就没机会了。 “好，来。”木兵非常高兴，甚至带有一丝兴奋，他对于战斗技有深深地痴迷。 “你也学吗？”鹿夜看向木禾问道。 木禾摇了摇头：“我觉得战斗是解决问题的一种途径，但不是最优的途径，如果老想使用这种途径没就会让我忽略寻找最优的途径。” 这拒绝让鹿夜心服口服，于是便将四形拳传授给木兵去了。 木禾则坐下来，看着鹿夜刻到一半的石碑，叹了一口气。随后，他伸出手指，以指代刀继续刻字。 鹿迟惊讶地看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眼，木禾也看了看他，随后两人默契地低头干活。 木禾不知道，这个普通慈祥的老头，就是身背无数秘密的白魔。 鹿夜一口气将四形拳传给了木兵，直到太阳落下，黑夜降临才结束。 四人齐坐篝火旁，远处的树林中中也燃起了一堆篝火，看来对方完全不惧鹿夜，也不怕暴露。 “你们有何打算。”鹿夜看向木禾以及木兵。 “我弟弟想看一个人，所以我父亲让我跟他前来。”木禾说道。 “不会是我吧？”鹿夜稍许惊讶。 “见到你之前是想见两个人，现在还想见一个。”木兵笑道。 “木小玉？”这是鹿夜唯一能想到的人了。 木兵点了点头：“总是听说她很强，我必须看看她的出手。” “那你们要在这陪我好几天了？”这木兵真的是一个武痴，为了观摩一场战斗，甚至可以不惜一切的感觉。 “我们在旁边等你，就像他们一样。”木禾指了指远处丛林中的篝火。 于是在这一晚，树林中又多了一堆篝火。 鹿夜没有睡觉，他缓缓打开了木禾给他的竹简。 上回竹简说道智者从神花中提取出了黑螟，最后诞生了黑魔，给世间带来了无数的杀戮和痛苦。黑魔没有杀掉智者，而是让他回到黑螟诞生之地，继续研究黑螟，看看能不能提升自己的实力。但是智者另有想法，他后悔研究出黑螟，想要悄悄找出克制黑螟的办法。 智者知道，克制黑螟的办法一定就在神花的白色花瓣之中，果然，他后来在白色花瓣之中也提取出了一种螟，他将它取名为白螟。 满怀希望的智者认为白螟一定是克制黑螟的办法，但是在后来的实验中，他发现这只不过是自己美好的愿望罢了。 他将白螟注入到血奴的体内，才发现白螟和黑螟根本就不发生作用，两者互不干扰。 而且被注入白螟的血奴不但杀戮之心丝毫不减，但是生命力变得更加顽强，伤势恢复的更快。 智者才发现，黑螟的作用是带来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会腐蚀心智；白螟的作用是带来了强大的生命力，副作用是会让人加速衰老，那是因为它修复伤势消耗了人体深层的能量。 白螟的发现给黑魔的血奴大军带来了更强大的战斗力，因为黑魔根本不怕血奴衰老，他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血奴。 研究失败了，智者没有放弃，他发现将白螟注射在正常人的体内，白螟也能起作用，而且不会影响人的心智。 他于是将黑魔带领血奴杀戮的信息记录在了白螟之中，只要是注射了白螟之人，就有机会阅读到这些信息，就会成为黑魔的对立面。 这应该就是鹿迟帮助鹿夜和白螟建立连接之后看到的那些模糊画面。 一次机缘巧合中，白魔诞生了，但那个时候世界大部分都已经被黑螟污染了，白魔根本不可能组建新的力量对抗黑魔。 智者明白，只能从血奴下手，找到克制他们体内黑螟的办法，才有可能拯救世界，白魔出现得太晚了。 智者重新对神花进行了研究，终于，他根据花蕊的构造创造出了一种铭刻之术。他把这种铭刻之术称为“夜”，因为他觉得自己研究出来太晚了，世界已经进入黑夜。同时他觉得“夜”代表着会有黎明，会有白昼。 黑螟、白螟、夜三者相遇，终于产生了神奇的反应，就像是神花的黑花瓣、白花瓣和花蕊紧密结合在一起一般。只要修习了夜之铭刻之术的人，注入白螟或者黑螟都不会产生副作用，前提是必须加快铭刻的进度，比黑螟和白螟发展的速度更快地在体内构建出“夜”的结构。 读到这里，鹿夜惊出一声冷汗，幸好自己被注入黑螟之后，一直利用强大的呼吸术修习夜之铭刻之术，要不然自己现在要么成为了血奴，要么就是衰老了。 这是一场必须赢下的跑步比赛，只有孜孜不倦地铭刻下去，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另一位智者想到了这些，他在夜之铭刻之术的基础上，研究出了一种呼吸的方式，这种呼吸能够从空气中吸取能量，从而让修习者获得源源不断地能量铭刻自己的身体。 他将这种方式称为“呼吸术”。并且将它一同记录在了白螟的体内。之所以选择白螟，那是因为智者认为黑螟的风险太高了，有可能会让后来的黑魔得到这种呼吸术，那世界就危险了。 随后的记载中，记录者忽略了过程（鹿夜推测，这个记载的人就是智者），只提到智者虽然经过了无数的尝试和努力，还是没能阻止黑魔拯救世界。 智者毕生心血研究的三个成果，黑螟、白螟和夜之铭刻之术，智者不想他们完全消失。他相信浩劫之后的人类，一定能找到用它们造福世间的办法。 于是智者开凿了一处地宫，将他视为毕生心血的三种成果保存在了地宫深处，希望会有后来之人得到这三种力量。 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也形成了闭环，智者建立地宫的地方就是后来的鹿鸣村。 鹿迟或者是更早的鹿鸣村人发现了这个地宫，鹿迟修习了夜之铭刻之术并且因为某种原因注射了白螟，所以最终成为了白魔。 柳清河路过鹿鸣村，无意之间发现了鹿迟修习了一种恢复能力极强的铭刻之术，于是起了占有之心，策划了鹿鸣村惨案。 鹿夜被地宫中记载的内容深深震撼了，原来自己身上居然现在居然有着两位智者毕生心血研究的三种成果，其实也可以看做是一种成果。 至于智者的实力，能够研究出铭刻之术并且制作铭刻金的人，那绝对是当世之人远远无法企及的，而且他一定和自己一样是精神力外放之人，因为除了外放的精神力，鹿夜想不出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打造出铭刻金。 而智者这么强大的人，对于黑魔也是无可奈何，也大致可以推测出发展起来的黑魔和血奴有多么强大。 而智者之所以留下他的毕生成果，鹿夜倒是不觉得那是因为他相信浩劫之后的人类，而是他已经将这三种成果看成了他的孩子一般，没有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消失。 第140章 得不到的爱 阅读完这些信息以后，鹿夜将竹简直接扔进了火堆，这里面记载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虽然可能造福世界，但是也很可能毁灭世界。 同时鹿夜有了一种修习夜之铭刻之术的紧迫感，黑螟和白螟的副作用太恐怖了。 随后的几天夜里，鹿夜发现篝火渐渐增加了，鹿迟也告诉他，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但是鹿夜没有畏惧，他知道在木茵莎带着木小玉来到之前，没有人会动手的。魁木一族族长亲自说的三十岁之上的人不能找自己的麻烦，那就一定不会有人找自己，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或者是来监视自己的。 其实让鹿夜没想到的是，除了他所想的那些，还有一些人是来保护和帮助他的。 水五里第一时间没有前往风道谷，而是回白水一族，就是为了向水族长说明鹿夜的情况，看看怎么帮到鹿夜。 水五里很想亲自动身前往鹿鸣村，但是水族长没有允许，水五里毕竟也是导致柳清河身死的原因之一，水族长怕他和柳家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于是派遣了江紫月前往。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江紫月走后，水族长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去鹿鸣村，可能会导致事情更加混乱，对鹿夜不利。而且木行空已经发话，三十岁以上之人不得对鹿夜动手，只要局面不混乱，他还是很有机会的。”水族长随即又补充道。 “我知道，只是我似乎有些控制不了自己，就像控制不了对若文的思念一般。”水五里叹了一口气说道。 水族长看向水五里，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男子实在是太苦了。这个容貌俊美无比而且感情执着的男子，没有父母，妻子早亡，好不容易养成人的女儿也遭遇不幸，最喜爱的弟子之一遇到危险却不好去施救。 什么时候上天才能眷顾他一下，难道说他的容颜和天赋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气运吗。 “江惜文好像很有收获，我们去看看吧！”水族长停止了思考，开口说道。 江惜文，正是水五里深爱的江若文的亲姐姐，深蛟蛟尾，当年曾经也是白水一族族长候选着之一，只不过老族长觉得她更适合隐藏在深处，所以没有选她为族长，而是让她进入了神殿深处的深蛟。 两人缓缓走入神殿深处，走入一间普通而隐秘的石室。石室中还有两个人，安静坐着的江惜文以及双手被束缚住的溪裘。 溪裘有些狼狈，他的一条腿断了，眼光躲闪，不敢直视水族长的目光。 “把他解开吧。”水族长摆摆手说道，在她的眼皮底下，溪裘做不出任何举动，这是对自己实力的体现。 “我母亲没有过问？”水族长问江惜文。 “没有，蛟首吩咐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江惜文冷冷说道，虽然经过这么多年，她已经不计较族长的归属了，但是对水思莲还是生不起好感，还有她身后那个俊美的男子，没有照顾好自己妹妹的男子。 “大概是什么情况？”水族长也已经习惯了江惜文对自己的冷漠，甚至如果某天她不这样了，水族长会不习惯。 “蛟首其实只是怀疑他，所以这次让我跟过去。从他阻止水五里离开的时候，我也开始发觉了不对劲，随后发现他派遣蓝蛾向柳清河传递信息，便坐实了他私通魁木一族的事实。再后来，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想跑，我就打断了他的一条腿把他带回来了。”江惜文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正常人喝水、呼吸一样稀松平常。 只是水五里非常震惊，他知道溪裘的实力，能够当上魁木一族二长老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天资卓越之人，竟然被她轻易就识破并抓了回来，果然是和水族长齐名的女子。 “没有别的了？”水族长问道。 “没了，其余的关于驭风一族有人前来掩埋了巨石门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就是卷宗所记载的那样。” 水五里听到“驭风一族”四个字，心念微动，他很想见见那些人，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他，抛弃鹿夜。 “嗯，交给我吧。”水族长点点头。 江惜文看了水五里一眼，没有说话，退出了石室。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出卖白水一族。”水族长示意溪裘在她对面坐下后，良久才开口说道。 “是吗，其实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溪裘开口了，也许是真的有些忏悔，也许是知道终将面对这一切，他似乎没有打算回避。 “你做过多少出卖白水一族的事情？”水族长冷冷问道，她对人的态度一般都很和善，溪裘这是第一次从对面这个温文端庄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冷意。 “那次在裁决神殿，我投了同意用全城考核的方式决定来年暗香分配的份额。”溪裘想了想说道。 “我将参加全城考核的弟子的资料交给了柳清河。” “是我通知柳清河白水一族要在受寒村一带拿下他，所以那次行动我们扑了个空。” “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些，其它的都是小事。”溪裘一边想一边说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柳清河，从而出卖白水一族的？”水族长皱眉问道。 “我跟他认识是在炎石大战期间，后来交往不多，直到大概五年前，他找到了我。” “那你为何会做出出卖白水一族的事情？”水族长第二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你太优秀了。”溪裘的回答出乎了水族长和水五里的预料。 不是因为白水一族亏待了他，也不是因为柳清河给了他多大的诱惑，这个理由居然是水族长太优秀了，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我们一起在神殿学习的时候，我就关注你了，那个时候我们才十多岁吧。”溪裘嘴角微微笑着，仿佛回忆都是一种美好。 时光荏苒，那已经是接近三十年前的事了。几乎一同进入白水神殿学习的水思莲和溪裘，有着几乎相同的年纪，不同的是水思莲顶着族长女儿以及未来族长的光环，溪裘则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 但是溪裘并没有在意他的普通，他的天赋很普通，他就用勤奋来弥补；他的身份很普通，他相信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赢得大家都的关注。 他默默地在一角努力着，实力不断攀升，达到了同辈顶尖的水平，他认为自己表现的时候已经到来，自己进入水思莲世界的机会已经到来。 正好此时有年龄稍大的弟子觉得水思莲其实没有实力，只不过是因为身上的光环才让大家觉得厉害，于是在静心台向她发出了挑战。 溪裘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水思莲输了，他就上台为她找回场子，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水思莲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连续战胜了好几个挑衅的弟子，从此也证明了自己不止有光环。 溪裘在角落愤怒地一拳捶在地上，他那么努力那么辛苦，为的就是等这么一个机会，但是你为什么那么优秀，那么完美，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从此他似乎魔怔了一般，不断努力修习铭刻之术的同时，心中隐晦的期待着水思莲犯一次错误，出现一次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但是他一直没有等到。 直到后来炎石大战爆发，他和水思莲都参战了，可惜分在了不同的战队，他在战斗中结识了柳清河。 柳清河看似木讷死板，其实很聪明，他看出了溪裘对于水思莲的欣赏，而且是那种爱而不得的欣赏。 在随后两人保持着联络，柳清河告诉溪裘，只有打破现在的规则，重新制定平等的规则，以往看似高高在上的人才会低下头和我们交流。 溪裘不完全相信柳清河的话，但是他从柳清河的话中悟出了别的东西，他的想法也发生了转变。 既然等不到机会，何不创造机会呢？ 于是他开始在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给水思莲制造麻烦，特别是水思莲成为白水一族族长之后。 其实溪裘本身也很优秀，他也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当上了白水一族二长老。 但是即便是他从中隐晦地制造一些小麻烦，也没有等到自己的机会，于是他开始跟柳清河联系，开始做出一些出卖白水一族的事情，直到被怀疑，被蛟尾江惜文抓住。 “我的行为有没有铸成大错？”溪裘讲完上述的事情后，他就像放下了背在自己身上的重物一般，舒了一口气，才开始关注自己的错误有没有造成什么后果。 “只造成了一次大错，不过却是个无法挽回的大错。”水族长死死盯着溪裘说道。 “因为你的干扰，我耽搁了一小会的时间，清玄被柳清河推下了万丈深渊。”一直沉默的水五里终于开口了。 溪裘双眼紧闭，靠在椅背上，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良久终于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以为他只不过是想制造一点麻烦。” “你对柳清河了解多少？”对于故去的人，水族长万分惋惜，但是她很理智很冷静，她预感事情没有结束。 “了解不多，只知道他认为现在青城的制度是落后的，如果不改变，青城就会毁灭。”溪裘说道：“其实我也不了解他的这个狗屁认知是怎么回事，我也觉得青城现在的制度没有大的问题，这样发展下去为什么会遭到毁灭。”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知道他身后还有没有人？”水族长紧紧盯着溪裘的双眼，她要知道溪裘接下来说的话是否真实。 “应该没有，如果有，我也不知道，我接触的只有他。”溪裘想了想说道。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更多信息了。你选择吧，要么被打入暗渊阁，要么被驱逐。”水族长严肃说道。 “让我进入暗渊阁吧，那里至少属于白水一族。”溪裘没有犹豫。 水族长点点头，唤来了江惜文，押送溪裘到暗渊阁，并传下对溪裘的处罚。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用那样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也许你只要向我迈出一步即可。”在溪裘离开之前，水族长叹息着说道。 溪裘愣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近乎完美的女人，可惜没有如果，可惜不能重来。 第141章 江百山消失 等到溪裘被江惜文押走，水五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族长认为光明会不止柳清河？” “是的，从很多迹象来看，光明会似乎真的消失了，伴随着柳清河的殒命消失了。但是我总觉得那就像是刻意展示给我们看的一般。”水族长顿了顿说道。 “光明会在过去三年非常活跃，那是因为他们得到了黑螟，急缺实验对象。而现在他们不缺实验对象了，所以想继续像以前那样回到地下，继续潜伏？”水五里也想到了，这确实是一种很合理的发展规划。 但同时他也紧紧皱起了眉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第一，这表明光明会对于黑螟的研究取得了进展，所以不再需要到各村获取实验对象了； 第二，能够用魁木二长老这种重量级的人物来充当诱饵，那光明会的真实实力也太恐怖了； 第三，就连水族长以及深藏神殿的深蛟也无法深挖光明会，这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怖的组织。 “不仅仅是推断，魁木一族刚刚放出了消息，说柳清河在和你战斗的时候已经中毒了。”水族长深吸一口气说道。 “中毒？毒这东西不是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了吗？”水五里也是非常震惊。 “不错，他中的这种毒跟人体的结构太过相似，很难分辨出来，是木行空那个老家伙亲自出马验尸才查出来的。” “原来如此，其实我也一直在疑虑我的白水印究竟有没有那么大的威力，能够一印击碎柳清河的一条手臂。”水五里恍然说道。 “也是柳清河中毒这个消息的公布，我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细细思考了之前发生的事，找到了一些迹象，表明光明会绝不简单的迹象。” “第一个迹象是关于重新决定暗香分配的那次投票。”水族长缓缓说道：“我本来以为只有魁木一族的三人会同意全城考核，但是没想到结果是六票同意，三票不同意。” “当时我认为是其它两族的六人投了赞同，但是现在看来，溪裘当时已经是光明会的人，也投了赞同，也就是说还有两个灵炎一族之人投了赞同。”水族长手指轻敲桌面说道，她一边回忆一边努力从中找出一些端倪。 “我知道了，按照溪裘所说，光明会是想要重建青城的体系。自古以来，重建体系都只可能在原有体系混乱的情况之下才能实现。所以光明会一直想要青城陷入混乱，那就不难推断出，灵炎一族其实也很有野心。”水五里深得水族长的信任，所以其实其中的事情他是清楚的。 水族长点点头：“最怕的是灵炎一族中很可能有光明会之人。” “而且那人的地位至少是和柳清河齐平的。”一个组织，能有至少两到三人混进了青城核心的九人之中，这个组织深层次的影响力其实已经非常大了。 “第二个迹象就是光明会如何得到鹿夜的血液，如何得知鹿夜体内有白螟？”水族长并没有推测究竟灵炎一族三人之中，谁可能是光明会之人，因为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根本推断不出来。 “鹿夜只有在全城考核的时候，被木少洪打伤过，也吐过血，那是最好的机会。”水五里说道：“而那时柳清河根本不在青城，所以那次参加全城考核的少年中，也有光明会的人。” “当时有什么可疑的人吗？”水五里皱眉看向水族长。 “有，炎宗。他是最晚离开考核之地的，应该就是他去收集的鹿夜的血。”这个问题水族长思考过。 “所以灵炎一族中一定有光明会的人，炎宗是个突破口。”水五里说道。 水族长点了点头道：“可惜我们在没有充分证据的前提下，不可能去抓他来审问，那样反而中了光明会的圈套，他们就喜欢看到现在的三大族发生冲突。甚至我怀疑只要我们去找炎宗，炎宗就会立马出事。” “那第三个迹象是什么。”第二个迹象虽然明显，但是也非常棘手，所以水五里干脆问一下第三个迹象。 “第三个迹象就是江百山从巨石废墟底下的地宫逃出来后，又消失了。”水族长说道。 “消失了？”水五里对此事有些震惊。 “是的，他给我留下了信息，说他去找一下溪元，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你怀疑他是去调查光明会去了？” “除了这，我暂时想不到别的可能性。”水族长语气凝重且充满了担心，这种担心不是因为江百山的重要，而是因为他是白水一族的人，对于白水族的任何一个人，她其实都舍不得失去。 “所以，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他，或者说找到他？”水五里的心中也隐隐升起了一丝担忧，并且内心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知道如果我们的推测是真的，那么你和江百山面对的敌人有多恐怖吗？”水族长猜到了水五里的想法：“其实我们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相信他，等他安全回来。如果再派人前往，也许能有收获，但也有可能连去找他的人也消失。” “我应该不会有事，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最近我的精神感知和听觉范围都增加了很多。”水五里低声说道。 其实有件事水五里没说，在水清玄死后，他经常梦见她，但是奇怪的是梦见的不是她出现在眼前，而是梦见了她的声音，她和另外一个声音对话的声音。 然后每天早上起来，水五里的精神感知范围和听觉范围都会扩大一些。 水五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这件非常玄乎的事确实是发生了。 一个人解开心锁以后，就会有一个特定的精神感知范围，随着修习铭刻之术不断使用精神力和精神感知，精神感知范围确实会有一定的增加，但是这个增加的程度很小，基本上不会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只有精神力会随着使用有较大增幅。 水族长对于这件事也有些惊讶：“你现在的感知范围有多少？” “大概一千步，即便是顶尖的高手也只有七八百步的感知范围，所以这两百步的差距，只要我足够小心，就可以让我活着回来。”水五里略带调侃说道。 水族长听到水五里这样说，她没有表态，她在思考，思考还有没有其它的方案。 “这个世界表面很平静，但总有人或者势力想要打破这份平静，所以危险或早或晚都会出现。如果因为危险，因为有风险，就坐以待毙，危险只会越来越多。一只虫子入侵了蚁穴，如果所有蚂蚁都怕危险，没有一只冲上去，那么只会有更多的虫子入侵。”水五里呼吸平稳地说道，他说这些话话的时候，内心非常平静。 “水五里听令，本族长这次交给你三个任务。”水族长终于做出了决定。 “水五里接令。”水五里双手呈接命令的姿势，这是白水一族最高命令的接受方式。 “第一任务，活着回来；第二任务，尽量带江百山回来；第三任务，带回江百山查到的线索。这三个任务的顺序是从重到轻排序的，所以你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了吧！”水族长着重加强了后半句的语气。 “虽然我可能不怕死，但是我肯定会活着回来。”水五里微微笑道，他永远记得水清玄出事之前，江若文跟他说的话，只要他不死，水清玄就不会死，虽然他无法理解这其中玄奥的逻辑，但是他相信这话。 “这只瓷瓶中有三只蓝蛾，分别标记过江百山身上的两件物品和他的指甲，如果他出事了，可能只有标记了他指甲的那只能找到他。”水族长递给水五里三只小瓷瓶。 “他不会有事。”水五里接过瓷瓶。 等水五里离开之后，水族长转入了神殿更深处，她习惯了重要的事情都和母亲说一说。 将事情大概和水半生说了之后，水半生点头，除了对女儿有些仁慈这一点不太赞同之外，觉得其他事情处理得基本可以。 “母亲，如果他能回来，我想让他胜任二长老一职。”水族长轻声说道。 “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你是白水一族族长。”水半生说道。 白水一族二长溪裘免去二长老一职的公告很快发出，不过免职的理由是他病了，需要进入暗渊阁治疗，通敌这种不利的影响，水族长终究还是没有公布。 目前的局势已经成了僵局，只有江百山能够查到真正有用的信息，才能打破。 水五里踏出青城，小心放出一只蓝蛾，蓝蛾舒张着晶莹的翅膀，在缓缓感应着方向，蓝色的蛾茸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很晶莹。 “拜托，找出方向。”水五里在心中默念，只要能找到方向，江百山就大概率无事。 幸好，蓝蛾锁定了一个方向，它的翅膀开始扑腾，朝着那个坚定的方向飞去，水五里也脚尖轻点，紧紧跟随在蓝蛾身后。 第142章 鹿夜的实力 当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很快，当鹿夜将所有木碑换成石碑之后，十天之期已经悄然而至。 在这些天里，有更多的人来到鹿鸣村周围，在夜晚的时候，鹿鸣村周围的黑色树林变成了璀璨的星空，一朵朵篝火就像是那深空中的一颗颗星星。 鹿夜知道来的人有三种，一种是来杀自己的，比如柳家；一种是来保护自己的，比如江紫月；最后一种是来看热闹的，比如灵炎一族之人。 另外还有一些人鹿夜不认识，不确定他们来的用意。 来人的数量有些超出了鹿夜的预期，比他预期的要多得多，不能让这里成为战场，这是鹿夜第一反应，战斗会毁了这里。 向东一约万步的回头林，那才是适合战斗的地方。之所以叫做回头林，那是因为那片无边无际的树林无比茂密且充满了危险，进去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所以鹿鸣村的老人们给它取了这个名字，意在看到那片林就该回头了，不能进入。 回头林中的树木遮天蔽日，钻入林中甚至看不见空中的太阳。林中更是无数毒虫蛇蚁，最危险的还是藏在落叶下的泥潭以及林中的瘴气，即便你是一等一的铭刻师，不小心也会着了道。 鹿夜已经让鹿迟进入了回头林中，他神奇的感知和强大的修复身体功能，让他完美契合回头林。 那里的危险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算危险，他将探明那里的道路，布置好鹿夜需要的一切，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般的战斗做好准备。 没有人注意到，鹿夜身边的那个普通老头何时消失了，他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鹿夜身上。 鹿夜也关注着他们，因为他在等魁木一族的到来，等柳家的到来，确切来说是等着鹿九柯和鹿八方的到来。 木茵莎果然如约而至，身后跟着不少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有木少洪、杨松白等鹿夜见过的二十来岁的天才，也有几个鹿夜不曾见过的将近三十的天才，最让鹿夜关心的自然是那两兄妹。 两兄妹的站位，鹿夜一眼就看出来是被挟持了。 两人也见到了鹿夜，两双眸子遥遥看着鹿夜，想要极力辨认出眼前这人是不是曾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那人，可惜两人都失望了，处于焦点之中的少年戴着诡异的黑白面具，气质有些孤傲阴沉，不是那个曾经阳光的少年。 “鹿夜，你居然冒充白水一族溪云杉，潜伏在青城三年多，应该窃取了很多青城的机密吧。”木茵莎面带讥讽看着鹿夜大声说道，她这句话其实是说给在场之人听的，说完还有意无意瞟向江紫月那边。 江紫月皱了皱眉，没想到木茵莎这么阴险，一出口就把鹿夜放在了青城的对立面，想把鹿夜树立成青城公敌。 “鹿夜虽然冒充了溪云杉，但是对我白水一族有功无过，对青城也是没有恶意。”江紫月反驳道。 木茵莎还欲开口，鹿夜冷冷说道：“老妖婆，不用多费口舌，是敌是友，大家心中自然有数，不是你几句口舌就能改变的，想要取我性命，那就跟我来。” 鹿夜说完跃起就朝回头林那边赶去。 木茵莎气得浑身发抖，这个狂妄的小子居然喊她老妖婆。 “跟上他，看他能跑到哪里去。”要不是木族长下令过三十岁以上之人不能动手，木茵莎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把鹿夜撕碎。 鹿夜一动，他身遭之人也跟着动了，鹿夜就像是身处暴风中心的风眼，他牵动着所有人有序移动着。 突然，有人“哎哟”叫了一声，紧接着一根粗大的树枝被他撞断，窸窸窣窣倒了下来。是木禾，他有强大的体魄却没有战斗经验，移动的时候没留意直接撞到了那根粗大的树枝。 众人都是满脸黑线和好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笨拙而强大的铭刻师。 鹿鸣村到回头林的路不算远也不算近，在木禾撞断了五根树枝和两块巨石之后，终于到达了边缘。 赶路中，大家都自觉地和木禾保持一定的距离，这家伙一路上劈树开石，被他撞断的树枝伤到还好，万一直接被他撞上了，那得被撞飞了。 只有木兵一脸无所谓，紧紧跟着木禾，他是武痴，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也不在乎自己哥哥一路上造成的破坏会带来的尴尬。 “木茵莎，对付我这样的少年，还需要用要挟的手段吗？”鹿夜在林子边缘的一片空地上站定说道。 “对付你还需要要挟？”木茵莎不屑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没有挟持他们，他们要去要留你都不阻止？”鹿夜趁机说道。 木茵莎斜眼一瞥，发现那个女子已经斜靠在林子边缘的一棵树上，双手则是悠闲的抱在胸前，鹿夜想要从她的眼皮底下逃跑，根本不可能，于是大方说道：“别人想走想留，我木茵莎不阻止，虽然他们曾经是我的弟子。” “九柯、八方，快离开这里。”鹿夜见状朝两人喊道，在场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两人了，最怕木茵莎到时候再拿两人威胁他，让他无法安心战斗。 鹿九柯和鹿八方看向鹿夜，又看向木茵莎，一出青城，他们也意识到了自己被暗暗挟持了，可是木茵莎毕竟是他们的老师，一时不好做出决定。 “你们知道鹿鸣村是如何被灭的嘛，那是柳清河在后面暗暗操作的。”鹿夜见两人迟疑，赶紧说道。 “老师。”鹿九柯疑惑看向木茵莎。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自己要有自己的判断力。”木茵莎冷冷看向鹿九柯，随后怒视鹿夜：“小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真的是鹿夜吗？”鹿九柯看向鹿夜，曾经她的双眸如同秋水一般婉转，但是仇恨如同寒冷的空气，将秋水变成了寒冰，直到此刻再次见到鹿夜，那抹寒冰终于又在这么一瞬间融化成了婉转的秋水。 鹿夜感受到了鹿九柯的转变，心中已经没有那样的波澜，曾经的他只要看到她、听到她，甚至只是看到和她相关的事物，内心都会如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颗石子那么荡漾。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他的内心已经接受了那个如仙一般的女子，即便现在的内心已经不平静，但已然不是以往的那种不平静了。 “鹿九柯，虽然你们曾经同是鹿鸣村之人。但现在他可是我魁木一族的仇敌。你入了魁木一族，就永远要臣服，就像一条狗一样。”还未等鹿夜表示，一个高傲的女子突然站出来说道。 鹿夜转头看去，说话之人是站在木少洪之后的木青。 木青高傲地微微扬着下巴，有些不屑地看着鹿九柯。 看到这一幕，鹿夜内心地火一下子就起来了，现在看来，鹿九柯在魁木一族的地位是多么低，那是一种深植于骨髓的歧视，只要你不是魁木一族之人，就不放在眼中。 “主人不叫狗先叫，有趣。”鹿夜心中有火，他自己受委屈无所谓，看到鹿九柯受到委屈，那就是不行。 木青怒目看向鹿夜，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魁木一族的天骄，虽然她在魁木一族同辈之中，略逊瑜木少洪以及杨松白，但是她自认为不输其他任何人，就算是败给了水清玄，也认为是自己大意了而已。 “怎么不见那个小婊子替你出头，哦哦哦，我忘了她已经没了，要不要把她挖出来试试。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连她的尸身都找不到。”木青的话语恶毒至极，就连木少洪听了也是微微皱眉，只有木茵莎和杨松白面带微笑。 “你只会像乌龟一样缩着头吗？。”鹿夜真是说不过这么木青，因为他没有那么无耻，也觉得口舌之争没必要，但是有必要将她激出来。 木青听到鹿夜称她是狗和乌龟，心中也是怒火中烧。 其实她最痛恨的人还是鹿夜，虽然全城考核中战胜她的是水清玄，但鹿夜战胜的是木少洪，是她最无法接受的。 木青咬牙切齿，双眼充血，向前一步，脚下发力，泥土青草翻飞，只是一眨眼功夫就到了鹿夜面前，弯腰手肘猛然朝鹿夜腰间扫去，一出手就是自己最擅长的魁八肘，同时也是魁八肘中最毒辣的一招。 然而就在木青的手肘离鹿夜的腰间还有一拳距离的时候，木青感觉自己的手肘就像撞击到了一块坚硬的巨石一般，手肘无法再进半分。 众人惊讶看去，只见鹿夜几乎没有动，就连站立的姿势几乎都和之前保持一致，只有左手不知何时到了腰间，掌心挡住了木青的手肘。 木青也察觉到不对劲，想收回手肘，但是已经晚了，她发现鹿夜的五指已经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肘，无论他怎么用力，鹿夜的手指都是微丝不动。 没有办法，木青情急之下，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和手将练习了无数次的魁八肘尽数施展。 面对木青势大力沉且如暴风雨一般的攻击，鹿夜的身形依旧微丝未动，右手如最灵活的蛇，随着木青的攻击，精准击打在她的手肘之上，轻松化解着木青的每一次攻击。 “魁木一族的魁八肘，不过如此。”鹿夜见木青已经将魁八肘施展得差不多了，自己也已经不想再看了，才缓缓说道。 随后猛然一拳轰在木青的腰间，伴随着肋骨断裂的声音，木青只感觉胸口一闷，大量的鲜血涌入胸口，再接着从口中狂涌喷出。 鹿夜这一拳丝毫没有留手，木青言语间对水清玄的侮辱，对逝去之人的不尊敬，更何况水清玄还是被魁木一族二长老所杀，已经让鹿夜真正动怒了。 木青被一拳轰退十几步，血撒了一地，可谓一开始有多狂妄，现在就有多狼狈。 现场之人，对鹿夜的认识几乎都停留在了全城考核时候，没有想到才过去不久，他的实力就强大到了此种地步，简直匪夷所思。 纵观青城历史上，能够这么快提升实力的人，好像只有木山河一人。 木茵莎快步向前，一把将木青提了回去，当她感受到了平时好强不屈的木青在手中柔软无力之时，才感觉到了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简单。 她低估了鹿夜的实力，在她看来根本不需要木小玉出手，只需要木青等人上去耗一耗鹿夜，随后木少洪出手就可以解决鹿夜，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可能。 “魁木一族不接受这样的屈辱，这小子应该是作弊，大家一起上。”木茵莎改变了策略。 杨松白等人看到木青被轻易击败，但是他们没有畏惧，也没有退缩，反而激发了他们心中的斗志，誓死扞卫魁木一族荣誉的斗志，那是从小就深植于他们心中的意念：魁木一族是最强大的，魁木一族之人才是真正的铭刻师。 十几个二十来岁的少年立马站了出来，以杨松白为首，将鹿夜团团围住。木少洪没有动，他双拳紧捏，他已经知道现在的他不是鹿夜的对手，但是他的意愿就是要一对一打败鹿夜，今日不行，他可以回去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以后再战，但绝不会趁人之危。 “少洪，你现在不必上，等鹿夜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或者你抓住他的破绽再动手。”木茵莎小声在木少洪耳旁说道。 木少洪瞥了木茵莎一眼，眼中露出不屑，没有任何回应。 “魁木一族真不耻，不敢一对一，居然要十几个打一个！”江紫月高声说道。 在场之人也发出了一阵阵嘘声。 “我魁木一族对付仇人，其他人无权干涉。”木茵莎怒目瞪向江紫月说道：“再说了，木族长只是说三十岁以上之人不得出手，没有说必须一对一。” 江紫月正欲反驳，看见鹿夜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同时向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应付。江紫月这才忍住了，因为木茵莎说的确实是事实，水族长派她来就是要监督木茵莎有没有违反木行空定下的规矩，而规矩确实没有说不能多个打一个。 鹿夜看向杨松白等人，心中升起一股豪情怒吼道：“想多对一，我何惧，你们一起上吧！” 第143章 骇人一战 只是面对鹿夜的怒吼，魁木一族的天才们却有些胆怯了，鹿夜完胜木青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之中除了杨松白，谁也没有把握胜过木青，谁先上一定是和木青一样的下场。 鹿夜见到魁木一族众天才没有一个人动，大笑道：“你们不上，那我先上了。” 说完脚尖一点地面，瞬间躬身出现在一个少年面前，双拳对准他的下巴，力量从地面传至双脚，再到腰部，最后到双拳之上，自下而上猛然轰击在那少年身上。 那少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立时就被鹿夜打得笔直飞起，在空中就昏厥了过去。鹿夜也没有再对他动手，因为其他人也动了。 “大家一起上！”杨松白吼了一声，率先动手，其余人也动了。 杨松白话音刚落，他的一腿已经到了鹿夜身后，他就是看准了鹿夜背对自己才果断进攻的。 鹿夜没有转身，他不能转身，还需要面对正面的进攻，但是他准确听出了杨松白的攻击路线，朝后一拳挡下了杨松白的一腿，将杨松白震退了。 多亏他得到了呼吸术和黑螟的加持，力量已经远超杨松白，才能做到以手搏腿，并且是背对着攻击。 震退杨松白，面前迎来了三只拳头，鹿夜不假思索，另一只手雨点般三拳精准轰出，进攻的那三人顿时感觉到一股狂猛的力量撞击在自己拳头之上，纷纷爆退数步。 鹿夜双脚猛然在地上交叉滑步，将地面上柔软的杂草和泥土全部拨到一边，双脚牢牢踩在一块坚硬的岩石之上。 闭上双眼，双耳聆听四周，将所有声音听在耳中。 微风的声音，树林中鸟儿的叫声，昆虫振翅的声音，周围人说话的声音，最重要的是周围魁木一族天才移动的声音，哪怕是他们脖子扭动一下的声音甚至是指头动一下的声音都一丝不错，一分不差地听在耳朵里。 鹿夜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没有人能在战斗中将听力发挥到如此程度。 也许有，那人应该是驭风一族之人，而且自小双眼失明，从小就靠耳朵感知这个世界，听觉已经成为了他最主要的武器。 在观摩风道谷的风声以后，鹿夜的听力上升了一个层次，紧接着水清玄死后的梦境，更是让他的听觉和精神感知上升了一个层次。 四形拳第一拳伺机，就是像蛇一样，等待着猎物的移动，根据它们的移动做出最正确的进攻和防守。 十几个天才围着鹿夜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攻击，鹿夜牢牢依靠着脚下坚硬岩石为基础，将“伺机”发挥到了极致。 对方来多少暴风雨般的攻击，鹿夜同样还以多少，一拳不多一拳不少。 这场多人围攻的鹿夜看得在场之人啧啧咋舌，就算是如木茵莎江紫月这样身经百战的高手，也是第一次见到鹿夜这样的神奇拳法。 木兵站在远处，心情激荡，情不自禁跟着鹿夜比划起了才学到的四形拳。 木禾则是在赶紧站得离木兵远了一些，要不然会被波及到，同时脸上露出鄙视神情，摇摇头感叹：有那么多种方式可以解决问题，为何非要痴迷武力。 木少洪看着眼前的鹿夜，他感觉到鹿夜的身影渐渐变大，变成了压在他面前的一座山。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说他是魁木一族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自从修习铭刻之术以来，同辈之中他只瞧得上木兵，从来没有想到会有鹿夜这种不合常理之人出现。 他在想如何才能打败鹿夜，可是他想不到，根本没有那种可能，除非是用卑鄙的手段，但是他不会那样做。 鹿九柯鹿八方则是好奇地看着鹿夜，自从以为鹿夜死了，他们见过几次他，那个时候他们以为那是溪云杉，只是感觉对他有些熟悉，对方有时候对两兄妹比较和善。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鹿夜居然会变得这么强，已经超出了同年龄的天才一个等级。 杨松白只和鹿夜碰了一次就没有再交手，他稍稍后退了一些，不断移动着脚步，一直在寻找鹿夜的破绽，最后他看到了鹿夜脚下的那块石头。 随着战斗的进行，鹿夜已经以那块石头为中心，硬生生将周围的地面扫成了漏斗状，漏斗的中心就是那块石头，因为鹿夜不断受力，那块石头也跟着缓慢下沉。杨松白认为，只要轰碎那块石头，鹿夜在泥土之上就无法施展这么精妙的防御之术了。 拿定主意杨松白双拳紧握，身上骨骼“咯咯”响起，将双脚的肌肉关节全部调整到最佳状态，随后猛然跃向鹿夜，一腿从上而下如巨石一般压向鹿夜，魁木一族极强的腿法：裂地。 鹿夜听到了杨松白的进攻，他知道这一腿，当初杨松白对战羽瞳的时候使用过，鹿夜双手交叉举过头顶，猛然握住了杨松白的攻击，脚下的石头“噶擦”一声碎裂了几块，然后鹿夜的身形又下沉了一些。 就在这时，木茵莎露出了微笑。 鹿夜因为全力抵挡杨松白的这一腿，已经顾不得防守其他天才的进攻了，就在这一瞬间，拳、脚、肘纷纷落在鹿夜身上。 只不过这些天才们感觉自己的攻击不像是打在一个人身上，确切来说更像是打在了沙子之上。 他们确实是打在了砂子之上，只不过不是普通的砂子，而是丹宸金构成的砂子，鹿夜用精神力操控着丹宸金地挡住了这些攻击。 虽然还是受了一些轻伤，但根本不足挂齿，鹿夜露出了微笑，因为这正是施展四形拳第二招“连城”的时候了。 鹿夜受到了无数的近身攻击，同样意味着这些人全部都在鹿夜的近身攻击范围之内。 远处的木兵也激动地喊了起来：“连城，连城。”惹得周围的人看疯子的眼光看着他，一会在那演练拳法，一会在那大喊大叫。 “等回去以后恐怕得问问木孤影前辈，暗渊阁想不想收一个魁木一族的疯子。”江紫月回头对身后白水一族之人说道。 下一刻，鹿夜的拳头爆发，狂猛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攻向了四周的天才们。 在他身遭之人，真正感受到了摧毁城池的力量，强大的攻击席卷他们的身体，八个身影瞬间被击飞，只有反应较快的杨松白以及那时不在鹿夜近身攻击范围内的几个人才幸免。 一出手就解决七八个同龄的天才，这种战绩在青城史上也是最强战史之一了。 然而还没结束，鹿夜在击退身遭之人后，紧接着趁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发动了攻击。 第一个天才还处在震惊之中，就感觉到鹿夜来到了自己身旁，慌乱中赶紧出拳攻去，但是鹿夜的拳头比他快多了，一招真水舞狠狠击在他的腰间，这名天才闷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鹿夜没有丝毫停顿，下一拳已经攻到了另一个高瘦少年面前，这个高瘦少年感受到了危险，双手支撑起魁木一族最强防御之术——木盾。 鹿夜的拳头狠狠砸在少年双臂之上，少年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勉强挡下这一击，看双臂就知道这个瘦高的少年很擅长木盾。 但是鹿夜的攻击没有停歇，双拳如暴风雨般，四形拳第二拳连城继续施展，无数狂暴的拳头狠狠砸在少年的木盾之上，其实以鹿夜目前的速度，完全可以绕过少年的木盾重创他，但是鹿夜想试试木盾能抵挡自己多少拳。 在连城般猛烈攻击的拳头施展了三分之一的时候，瘦高少年终于坚持不住了，双臂骨头“咔擦”一声被鹿夜一拳锤碎，人也倒了下去。 另外两个天才没有坐以待毙，他们趁着鹿夜攻击瘦高少年的时候，分两侧袭击了鹿夜。 只可惜他们虽然避开了鹿夜的视线，战斗中也很少有人开启精神感知，但是鹿夜的听力还是牢牢锁定住了他们的攻击。 一拳击倒瘦高少年的同时，鹿夜向后撤了一步，就是这一步，鹿夜无比从容地躲过了两个天才的攻击，同时两只手一左一右闪电般重击在两人手臂之上，两人瞬间感觉手臂一麻失去了知觉。 同时两人感觉到一只手掌抵在了自己后脑勺上，还未等两人反应，手掌便猛然推着两颗脑袋靠近，“砰一声”两颗脑袋碰在一起，又昏厥了两人。 不等鹿夜停歇，一个快速地拳头已经来到了鹿夜面门之上，鹿夜一拳击向攻来拳头的手腕，只要这一拳击实，对方的手腕必然受到重创。 只是鹿夜的拳头刚刚接触对方手腕的瞬间，对方的手腕已然缩回，换了另一只拳头攻来，鹿夜同样换了另一只手的拳头击向对方的手腕，对方依旧是在接触的一瞬间收回了拳头。 就这样，两人的手在一瞬间接触了无数次，但都不是实打实的，在不知道的人看来，两人是拳头猛烈对攻。 只有鹿夜和那些身经百战的人知道，对方拥有强大的反应力和对力量的把控，这么多拳下来竟然没有让鹿夜的任何一拳打实了，每一拳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只不过鹿夜的攻击速度也是很快，每一拳都几乎耗尽了对方的所有精力，对方也无法对鹿夜发动别的攻击。 只不过鹿夜的力量和速度还是强过了对方，在狂猛的对攻之中，他攻向对方手腕的拳头突然慢了半拍，对方以为他的拳头会攻来，提前收回了拳头，等发现鹿夜的拳头改变了方向的时候，已经晚了。 鹿夜的拳头如流星一般迅猛，一瞬间就贴在了对方脖子上，然后生生止住了，要不然对方的喉咙会被他一拳击碎。而对方的下一拳贴到鹿夜面门上的时候，被鹿夜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对方完全输了。 感受着拳头似乎碰到了细腻的脖子以及抓在自己手中光滑的拳头，鹿夜才猛然发现对方是一个女子。 鹿夜尴尬笑了笑，才赶紧放开对方，对方也没有趁机攻击，后退了两步，拱手认输，有些羞涩地说道：“感谢手下留情”。 鹿夜微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杨松白，只剩他了，不过当鹿夜看到杨松白的面容时候，知道已经不用再打了。 杨松白全身都在颤抖，惊恐地看着鹿夜，他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欲望，被鹿夜刚才的表现吓傻了。 魁木一族中，杨松白在同龄人中算是仅次于木少洪的存在，但是刚才被鹿夜战胜的天才中，有好几个接近三十了，比杨松白大七八岁，实力也不比杨松白差，特别是最后一个女子，杨松白自认完全不如她，就连她都被鹿夜击败了，他还有什么胆量再跟鹿夜一战。 在场很多人发出了嘘声，魁木一族二十岁左右第二人，居然不战而降了。 这一场战斗，鹿夜以重伤魁木一族十二人，擒住一人放掉，吓退一人结束。以彪悍的战绩战胜了魁木一族共十四个天才。 嘘声之后，现场传来了一阵阵惊叹的声音，很多人庆幸看到了这一战，虽然铭刻师之间的战斗不少，但是如此惊艳的一战，屈指可数，甚至可以媲美木行羽大战巨石一族高手的成名一战。 第144章 蛮牛冲击 这一战远远超出了木茵莎的意料之外，也出乎了江紫月的意料之外，两位在场的强者都以为鹿夜敌不过，一个在想着如何绞杀鹿夜，一个在想着如何救走鹿夜，战斗便结束了，以鹿夜的胜利而结束。 最过于震惊的还是木茵莎，她绝对想不到鹿夜能轻易战胜她带来的这么多天才，本来绝对没有问题的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那个女子，对方依旧是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本来只要她愿意出手，鹿夜绝对会被拿下，但是对方只答应自己看住鹿夜不让他逃走，没答应出手拿下鹿夜。 见到她还是没有出手的意思，木茵莎咬了咬牙对身旁的人比了手势，那几人会心点点头，悄悄分散到了四周，随后朝树林中走去。 “木茵莎，你那边还有人吗？没有我就撤了！”鹿夜见半天再没有和自己战斗的人出来，出言说道。 木茵莎看向了一旁的木少洪，只见木少洪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没有了出手的勇气。 “木茵莎，到此为止吧。”木少洪旁边的一个老者开口说道，他是木少洪的护卫，他也知道木少洪绝对不是鹿夜的对手。 木茵莎非常不甘心，但是她不敢反驳对方，这老者虽然只是护卫，但却是木少洪的护卫，地位看似不高，实则非常高，只要他回去说自己教唆木少洪参与不必要的战斗，她就有大麻烦了。 “魁木一族的出来，跟我一起将这些天才带走。”老者见木茵莎没有说话，也没有等了，招呼着魁木一族的人上前，将重伤的魁木一族天才们纷纷扛到边上。 老者粗略检查来了一下，发现所有伤口都很有分寸，既让魁木一族天才们失去了战斗力，同时又没有任何一个死亡甚至是残废。 “好一个少年。”老者看向鹿夜夸赞道。 鹿夜点头表示回应。 “我们走。”随着老者的吩咐，魁木一族众人纷纷带着受伤的天才离开，杨松白和木少洪看了鹿夜一眼，也转身跟着离开了。 魁木一族的人立时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乎都是柳家之人。 然而木茵莎没有放弃，她现在找不出三十岁以下的能够战胜鹿夜之人，但是她有后手。那就是之前被她悄悄吩咐散到了四周林子的人。 那些人悄悄找来了干草，他们按照木茵莎的吩咐，只要她传来大笑声，就点燃这些干草，火势很快就会蔓延到众人所在的地方，场面就会混乱。 这就是木茵莎想要的效果，只要产生混乱，她不愁没有机会对付鹿夜。 “鹿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安然无恙了吗？”木茵莎大声说道，随即准备狂笑。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发觉了不对劲。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鹿夜，他的听力是在场最强的，他听到了远方传来了硬物撞击地面的嘈杂声，那撞击声似乎没有规律，又似乎有某种规律。 紧接着木茵莎以及那些准备点火的柳家人也听到了，没多久现场所有人都开始听到了那个声音。 伴随着撞击的声音越来越近，地面开始传来微微的抖动，树叶开始莎莎作响，地面上细小的砂石开始跳动。 “是什么东西？”有人开始惊呼问道，但是提问的人马上发现周围的人和他一样茫然不知。 有一部分反应快，纷纷略上了较高的树木，朝声音来源看去。 鹿夜也跃上了一株大树，循着声音方向看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不远处的树木犹如身处狂风中一般，枝叶乱窜，伴随着漫天的灰尘，像潮水一般朝这边推进。 “快逃啊！”有人喊了起来。 人群开始变得嘈杂起来，纷纷朝着四周逃去，有的人甚至跑错了方向，迎着危险来临的方向而去了。 很快众人就发现了大地震动是什么造成的了，那是成千上万头蛮牛。 蛮牛是一种体型巨大的食草动物，虽然食草却几乎没有天敌。 它们有一人多高，身长更是人的两三倍，全身肌肉肉眼可见的强悍，最主要的是它的头顶那对锋利的犄角，坚硬无比，可以开山裂石，只有几十头还好说，但是成千上万头，即便是最强大的铭刻师遇到了也要退避三舍。 “别乱跑，大家上树。”鹿夜喊道，因为他发现蛮牛虽然可以轻易撞断一棵大树，但是它们还是会避让树木，头铁不代表不会痛，在它们疯狂行进中，只有极少数树木会被撞断。 大家听到鹿夜的话，纷纷朝回头林跑去，寻找大一些的树木爬上去，在人固有的意识中，大一些的树木肯定是更安全一些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那些蛮牛就冲到了众人脚下。 看着能摧毁一切的力量在自己脚下掠过，大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还在地面之上，怎么抵挡这洪水一般的力量，这是天地的力量，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 即便是现在趴在树上，众人也是一阵阵心虚，树木不小心被蛮牛蹭到了一下，猛烈颤抖起来，吓得那棵树上的人紧紧抱着枝条。 这次蛮牛冲击整整持续了上百个呼吸的时间，有好几棵树木被撞断了，幸好在场的都是铭刻师，在树木倒下之前赶紧跳到了附近的树木之上，居然没有一个人伤亡，这就是铭刻师的强大，如果是普通人在这，伤亡可能会超过一半。 “鹿夜呢？”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四下寻找，果然不见了鹿夜的踪迹，木茵莎也是发现自己一愣神的功夫，鹿夜居然不见了。 “我看到他跳到一头蛮牛背上，跟着牛群进入这黑色林子里面了。”还是有人看到了鹿夜的去向。 “这林子怎么这么黑呀，这树木也太茂密了吧。”有些人也反应过来，发现了回头林的不简单。 “唉，这树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大蚂蚁。”有人发现蚂蚁爬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他们爬的那棵树上的树叶全都卷成了小球，无数大蚂蚁在树干之上穿行，吓得他赶紧抖掉蚂蚁跳了下来。 “哎呀，这树上怎么这么多刺。”有人发现自己爬的树上全部都是细小的尖刺，幸好铭刻师大多皮糙肉厚，才没有造成更大伤害。 “我靠，这落叶怎么这么厚，怎么里面还有虫子。”有人跳下了树，发现树底下腐烂的枝叶居然厚得难以想象，瞬间陷了下去，腐叶漫到小腿，感觉到很无数虫子在腿上爬动，赶紧手忙脚乱爬出来，又爬到了附近的树上，接着大喊：“这他娘的，怎么这棵树也有刺。” “这林子有些诡异，大家不要深入。”有人高声提醒道。 “对啊，我们现在还在边缘，等深入了，看不见太阳，连方向都找不到。”有人提出了担心。 “而且万一刚才那些蛮牛在林子深处受到了惊吓，回过头来再冲击一遍怎么办？”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随即纷纷跳到身后的树木退出了树林，他们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犯不着冒险，也不敢再从地面走，谁知道底下的腐叶有多厚，里面有什么。 “柳家的人不准退。”木茵莎见人们纷纷退出，大声喊道，那些起了退出之心的柳家人赶紧打消了想法。 木茵莎看向那个女子，她也不见了，应该是追鹿夜去了。 江紫月也带着白水一族众人，稳稳立在一棵大树之上，紧紧盯着木茵莎一行人，没有跟着大众撤退。 木兵看了一眼木禾：“哥，我们退还是进？” 木禾看了一眼树林：“你还想看鹿夜的战斗吗？” “当然。” “那跟着我就行了，我知道这里面哪里危险哪里安全。” “你怎么知道的？” “靠铭刻之术和战斗技以外的东西，早就告诉过你武力不能解决一切，你武力再强，能抵抗这林子里面的危险吗？” “那不一定。”木兵挠挠头说道：“如果我的铭刻之术足够强大，身体强度远远超越了这些虫子的毒牙和野兽的爪子，我在这里面就没有任何危险。” “那你下去自己走走看。”木禾没好气说道。 木兵无语了，他看了看树底下那些厚厚的落叶以及深远的未知黑色密林，只好乖乖跟在木禾后面。 木禾向前跳到了一棵树上道：“注意那些树干看起来光滑的树，他们上面有刺。” 木兵赶紧跟着木禾跳了过去。 “同时留意那些树叶曲卷的树木，那是一种蚂蚁在叶子上筑巢导致的，它们领地意识很强，很凶猛。”木禾继续说着，两兄弟一前一后，像猴子一般朝树林深处前去了。 “你们有听到木禾说什么吗？”木茵莎皱眉问道。 “没有，隔太远了，听不见。” “废物。”木茵莎淬了一口：“你们三个，在前面带路，看看前面树上有没有危险。” “怕什么，我知道你们三个很强，树刺蚂蚁这些对你们来说，算啥。” 三人想了想也对，被刺了被咬了顶多也就瘙痒一下，没什么大碍，便开始向前带路。 “我们跟着木茵莎他们走。”有人探路，江紫月岂能不好好利用，同时心里嘀咕木禾木兵那两兄弟也太鸡贼了，瞬间没影了，本来还想跟他们走的。 第145章 天降正义 就这样，木茵莎一行在前，江紫月一行在后，跟木茵莎保持着一定距离，两伙人一前一后朝回头林深处前进。 木茵莎前进的方向很简单，既然鹿夜是骑蛮牛走的，那跟着蛮牛冲击的路线前进就行了，蛮牛行进过程中在腐叶上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依稀可以看到虫子在沟壑中蠕动，看起来毛骨悚然。 “我这棵树上有刺，我这棵没事。”柳家探路的三人不断报告着前方的情况。 木茵莎看了一眼身后江紫月一行，咬牙说道：“尽在我们后面捡便宜。” 木茵莎心生一计，悄悄将计策传达了开去。前面探路的三人依旧喊着，只是声调发生了一些变化。 很快，江紫月那边就发现不对劲了，明明探路的三人喊的是：“这棵树上没事。” 但是当他们跃上那棵树的时候，发现上面要么有刺，要么有蚂蚁或者别的虫子。江紫月明白了了过来，原来柳家是用声调的变化来传递信息，不再是字面上的意思。 “大家一字排开，跟在我身后，只走我走过的树。”江紫月小声说道。随后，江紫月只挑木茵莎走过的树木走，勉强化解了木茵莎的计谋。 其实木茵莎也只是想恶心一下江紫月一行而已。 小插曲过后没多久，众人听见了一阵笛声，笛声悠扬婉转，甚是好听。 “那是鹿夜的灵玉笛。”鹿夜虽然对外很少吹奏这笛子，但还是有人认了出来。 “朝笛声那边去。”木茵莎吩咐道，鹿夜虽然在同龄人中是碾压的存在，但木茵莎根本不怕，她有实力上绝对碾压的优势，根本不怕鹿夜的任何计谋。 笛声的确是鹿夜吹奏的，此刻的他正倚靠在一株大树的树腰处，背对着木茵莎一行人的方向，看起来非常悠闲和放松，其实时刻用听觉锁定着木茵莎一行人的位置。 “鹿夜，你怎么不逃了。”木茵莎一行人在鹿夜身后一百来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再向前一步。 说话间，已经派人探查周围的情况，看看鹿夜有没有布置陷阱。 “我这次出现在鹿鸣村，其实就是为了救八方和九柯，他们既然还在你手里，我逃走又有什么用。那我还不如不出现在这里。”鹿夜笑嘻嘻说道。 队伍中的鹿九柯和鹿八方看向鹿夜，两人知道鹿夜说的是真话。 “那你想怎么办？”木茵莎缓缓说道。 “这样吧，你让他们两兄妹离开，我任你处置如何？”鹿夜提高声音说道。 木茵莎没有开口，她看向周围的柳家之人，众人也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木茵莎这才放心下来，想想也是，鹿夜也没比自己先到达这里多久，能做出什么样的陷阱来。 “万一我放他们离开了，你也逃了怎么办？”木茵莎说道。 “这样，你们前进的同时让他们后退，我站着不动。这样等你们抓到我的时候，他们也只不过退了一百步的距离，如果我逃了，你随时可以回头抓他们回来。”鹿夜说道。 木茵莎看了一眼身后，鹿夜是想把这两兄妹交给江紫月一行人？那样就太天真了，江紫月一行人根本保不住两兄妹，就算是白水一族也保不住。 “可以。”木茵莎也是没有其它办法了，江紫月一行人紧紧跟着自己，自己这边就只能三十岁以下的人动手，但是自己这边已经拿不出人了。 “那好，你们过来吧！”鹿夜说道。 木茵莎对看管鹿八方和鹿九柯的人点点头，示意放他们两兄妹走。 江紫月看了一眼鹿夜，她本次来的目的是监督木茵莎不用三十岁以上的人对鹿夜动手，至于鹿夜想要用自己来交换鹿九柯、鹿八方两兄妹，江紫月思量再三决定暂时不插手。 “小鹿夜，别傻了，她不可能放过我们俩的，你自己快逃吧！”鹿九柯这时候却是开口说道，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知道你还活着，我跟我哥比我们自己活下来来高兴。” 两兄妹露出了微笑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示意鹿夜不要犯傻，在漆黑的林子里几乎看不到，但是鹿夜看到了。 一声“小鹿夜”，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在那个无忧无虑的村子中，三人无忧无虑地成长，那个让自己心跳加速的美丽少女，就是这样一声声喊着自己。 “九柯，还记得那头独眼狼吗？”鹿夜看向鹿九柯和鹿八方：“那一次我愿意牺牲自己救你们，这一次也一样。” 鹿九柯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天，也是他们三人，由于少年少女的好奇心，一时走得离村子远了些，不幸遇到了一只独眼狼。 独眼狼应该是被狼群抛弃了，独行的狼很难捕到食物，于是只好冒险接近人类的村子。 独眼狼没有立刻发动进攻，它跟着三人，观察三人，寻找薄弱点准备进攻。 就像是面对鹿群的时候，狼最优先选择的目标是那些受了伤或者未成年的鹿，那样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 鹿夜看穿了独眼狼的想法，于是决定和两兄妹分开行动。 “你们走那边，我走这边。如果狼来追我，我会爬上树，你们就赶快回村子报信；如果狼追你们，你们爬上树，我回村子喊鹿爷爷。”鹿夜说道。 两兄妹点点头表示赞同，于是朝不同的方向前进。只不过刚分开，鹿夜就装作腿瘸的样子走路，独眼狼感觉到鹿夜是一个非常好的猎物，果断朝他追去。 鹿九柯和鹿八方赶紧朝村子跑去。 等他们喊来鹿迟爷爷的时候，鹿夜正狼狈地趴在一棵树上，独眼狼在下面怒哼着，见到鹿迟到来，转身钻进了丛林。 鹿夜的腿还是受伤了，他上树时候被狼咬了腿上一口，不过幸好没有生命危险。 “难道鹿夜有离开的办法？”鹿九柯看向哥哥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感觉可以相信他。”鹿八方小声说道。 鹿九柯再次看向鹿夜，鹿夜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很有自信，并不像是那种最后的诀别，反而让鹿九柯感觉到一种信任，那就像村子遇到困难的时候，爷爷的眼神。 鹿九柯终于相信了鹿夜，和鹿八方朝后退去。 木茵莎也质疑过鹿夜有什么手段，但是柳家那么多人都看不出来，她不相信鹿夜还有什么手段，于是带着柳家众人慢慢向鹿夜那边靠过去。 “鹿夜，没想到你还挺多情。”木茵莎用讥讽的语气说道。 “我都要死了，能多救一个是一个。”鹿夜淡淡说道。 木茵莎不相信鹿夜，但是她不在乎，在向前一棵树的距离，鹿夜就在她的掌控范围内了，那个时候鹿夜就算是一只鸟也别想逃脱。 然而就在她准备朝前的时候，她看到了鹿夜的眼神变了，从有些绝望的变成了一种淡淡的自信，她甚至感觉到了鹿夜面具之下的嘴角应该是露出了微笑。 果然，鹿夜突然抬起一只手，握住的拳头突然松开。 “不好。”木茵莎大喊一声抬起头，他们都忽略了上方，那黑色密密麻麻的树冠，那上面就算是藏了人也很难被发现，可以发挥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虽然他也不知道鹿夜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布置下陷阱。 木茵莎一抬起头，就看到了黑色树冠之上，无数碎石泥土从天而降，覆盖了柳家所在的那一片树林，刚好避开了正在后退的鹿九柯和鹿八方。 木茵莎大怒喊道：“鹿夜。”随即身手如电，将头顶的碎石轰飞了出去，但还是有不少泥土溅在了她身上，木茵莎顿时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臭味。原来是些淤泥，夹杂着腐烂的树叶和虫子的尸体，让柳家人恶心想吐。 木茵莎飞速奔向鹿夜所在位置，鹿夜已经不见了。 “快回头去抓鹿九柯和鹿八方。”木茵莎怒吼。 “鹿九柯和鹿八方也不见了。”木茵莎话音刚落，就有人说道。 “福伯也不见了，他走在最后，距离鹿家两兄妹最近。”又有人补充道。 木茵莎顿时怒火攻心，“啪啪啪”几掌拍在眼前的树上，只打得木屑横飞。 “江紫月，你有没有看到那两兄妹去哪了？”木茵莎知道江紫月肯定不会告诉她的，但还是开口问道。 “看到了，他们朝那边去了。”江紫月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木茵莎瞪眼在江紫月一群人中找了一下，没有见到两兄妹，自然也不会相信江紫月的话。 她其实就是想趁着和江紫月说话的时间看看鹿九柯和鹿八方在不在江紫月一群人之中，见没有，便低声吩咐道：“想办法联系福伯”，吩咐完便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我们跟还是不跟？”有人看向江紫月。 “跟，我们只有跟着监督她，木茵莎才有所忌惮，不敢对鹿夜动手。”江紫月想了想说道。 “你们认识带走鹿九柯和鹿八方的那人吗？”江紫月想了想又问道。 只是大家都摇了摇头，江紫月也不再想了，那人一出现两兄妹就自动跟着他走了，想来应该是认识的，来帮助他们的。 第146章 最遥远的咫尺 突然出现并带走鹿九柯鹿八方的是鹿迟，虽然他现在已经成了白魔，但是他在两兄妹的眼中就是爷爷，所以两兄妹很自然跟着他走了。 树冠中的那些碎石和泥土也是鹿迟花了很多天时间布置上去的，鹿夜到达陷阱之后，只需要精神力外放控制些许丹宸金上去，然后控制丹宸金启动陷阱即可，这是他到达鹿鸣村后就想到的事情，鹿迟消失了了这么多天，就是一直在按照鹿夜的指示布置陷阱。 两兄妹一路上都在问鹿迟这三年怎么过来的，可惜鹿迟只是在前面默默带路，闭口不说话，而且有一种淡淡的冷漠。 这其实就是白魔的特点，他对鹿夜以外的人丝毫不感兴趣，只有冷漠。 终于在一株巨大的树木之上，鹿迟停了下来，鹿九柯和鹿八方也停了下来，这是约好和鹿夜汇合的地点。 鹿九柯拉住了鹿迟，虽然她现在已经长大，也变了很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扑进爷爷的怀里撒娇了，但是言语之间依旧带有孙女对爷爷的那份爱。 然而鹿迟只是茫然地看着他，鹿八方也意识到了不对，拉住了鹿九柯。 鹿迟没有理会两人，默然站了起来，双眼看向黑暗森林的深处，在那里，他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危险，可以要人命的危险，那个危险笼罩着正向这边赶来的鹿夜。 施救两兄妹的计划和鹿夜想的一样顺利，鹿迟给他布置的陷阱非常好用，那些石头和泥土就是为了创造机会，不带杀伤柳家人的功能。 鹿夜也趁着柳家人对付自己陷阱的时候，悄然逃走了，随后朝着和鹿迟约定的地点赶去。 三年不曾相聚，如同过了三十年那么漫长，因为这三年里双方都经历了太多太多，吃了太多苦，也改变了很多很多。 终于要以鹿夜的身份见到两兄妹了，鹿夜有些许的期待，但是有一些紧张。那种心情，就像是鸟儿即将破壳面对新世界一般，因为他凝视自己的内心，发现现在住在自己心里面的是那个如仙一般的少女水清玄，他不知道如何带着这样的心情去面对鹿九柯。 突然，狂奔的鹿夜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感知到了鹿迟发出的危险信号，而鹿夜的听觉和感知没有任何发现。 他皱起了眉头，看向前方，一个有些普通的女子站在前方的树枝上，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好奇打量着自己。 这女子非常非常普通，普通到放在一堆人里面，你完全看不出她有何异常。更加令鹿夜奇怪的是，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也听不到她的心跳声，在鹿夜的听力和精神感知里，她就像是一根树枝一般，只有她转动的眼眸显示出她是个人，不是一截木头。 不对，她有呼吸声，只是她的呼吸声和微风吹过树枝的声音一模一样；她也有心跳声，只是她的心跳声和树枝相互轻轻撞击一般。 所以鹿夜察觉不到她的存在，若不是鹿迟传来的危险信号，鹿夜甚至可能在思考鹿九柯的时候一头撞上眼前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你是柳家的人？”鹿夜终于想起了她似乎是差不多和木茵莎一同出现的。 女子却是摇了摇头，开口反问道：“你好像不是看到了我，而是发现了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你先说你是如何做到跟一根树枝一样的？”鹿夜也没有回答她，继续反问。 “算了，不重要了，反正你已经是个死人。”女子用最普通的话语说着最狠的话。 “你是木小玉？”鹿夜终于想起来了，江天流提醒过他，这个三十岁以下最危险的魁木一族之人。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这个轻微的动作并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这个动作代表的意义让鹿夜全身汗毛倒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遇到了她。 “我本来是不想杀你的。”木小玉淡淡说道：“只是看了你碾压魁木一族的天才之后，你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威胁，准确来说是将来的你对我魁木一族有威胁，所以你非死不可！” 鹿夜点点头：“明白，其实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实力到何种地步了。” “我应该比你大十岁左右，我让你一只右手，这应该不算欺负你了吧。”说着木小玉将右手背在了身后。 “你让了我一只右手，又是女子，那我就让你先动手吧。”鹿夜也说道，其实鹿夜也不敢先动手，虽然四形拳他已经会了前三拳，但理解最透彻的还是伺机这一拳，观察对方的攻击，用最合理的方式应对。 “真是不错的人，可惜不是魁木一族之人。”木小玉说完，面上的笑容消失，左手成掌举平，掌尖对准鹿夜，笔直的手臂和肩一样高，掌心对准了鹿夜，这一刻，鹿夜突然预感到了极大的危险，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觉得危险。 下一刻，鹿夜感觉到了时间似乎断层了，那对准自己的手掌突然就出现在了跟前，紧随而来的才是物体快速移动之后带来的破空声和两侧树枝被带起的扰动。 木小玉的速度太快了，仿佛她凝结了时空，时空都慢了下来一般。鹿夜双手交叉，模拟魁木一族的木盾，本能地伸在胸前，木小玉的掌就像一把刀，狠狠击在鹿夜的双臂交叉处。 鹿夜只感觉自己像被一座山撞击了一般，双臂根本无法阻挡，那细细的白净的手掌无比狂暴地撞破了他的防御，紧接着推动着鹿夜的双臂狠狠撞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鹿夜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撞得向后飞出，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向后飞出路径上的树木，缓解力量，七八棵树木被他抓得木屑横飞，还是没有停下，最后狠狠撞击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 鹿夜听到了什么东西断裂“的清晰的咔擦”声，鹿夜甚至已经分不清那是树木断裂的声音还是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 他狠狠吐出一口鲜血，眼睛开始模糊，耳朵开始发出翁鸣，随时可能昏厥过去，但是他知道不能，体内的黑螟和白螟似乎也感觉到了危机，在刺激着鹿夜。 “居然能接住我的一掌刀而不死，你强过我十九岁的时候。”那个声音淡淡地在鹿夜面前响起。 鹿夜抬眼看去，汗水和鲜血浸湿了双眼，眼前的普通女子看起来异常模糊。 要死了吗，自己不可能再接下她的一次攻击了吧，可是自己和鹿九柯就近在咫尺，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终究是不能以鹿夜的身份和她相见了吗？ 木小玉露出了惋惜的神情，但是她的手还是动了，这次没有用掌刀，而是一拳轰向鹿夜的脑门。 “鹿迟爷爷，怎么了，前面发生了什么？”鹿九柯也发觉了鹿迟的异常，皱眉看向远处黑暗的森林。 “危险！”鹿迟沙哑地吐出两个字。 三人顿时就听到了有人交手的声音，先是强大的破空声，然后是骨骼相撞的声音，再随后就是有人用手抓过七八棵树木的声音，最后就是有人撞在树木上的声音。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三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战斗似乎就结束了。 鹿迟站起身跟，疯狂朝那边赶去，鹿九柯和鹿八方也反应过来，紧紧跟在鹿迟身后，但是两人的速度比鹿迟慢多了，和鹿迟的距离被越拉越大。 等到鹿九柯、鹿八方赶到战斗现场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断裂的树木和殷红的血迹。 鹿九柯跪在断裂树木的面前，双手狠狠砸在上面，泪如雨下。 “鹿夜，你不能死，你还没有见我！”鹿九柯喊道，随后侧耳倾听。 然而只有微弱的回声传了回来，再也听不到任何回应。 她伸手轻轻抚摸树上的血迹，那就是鹿夜的血迹，如果他没有受伤，一定会在这里等她的。因为她是多么想见他，他也一定很想见自己。 可惜命运有时候往往就是如此喜欢玩弄弱小的人，明明那么想见的人就离得那么近，明明就只差几个呼吸之间就能赶到的距离，却如同隔着山海。 泪眼中，鹿九柯走到了鹿鸣村村民的坟前，在那里发现了有人刚刚站在坟前默哀的脚印，她奇怪为何会有人在那默哀，然后那个少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从石堆中走了出来。 鹿九柯现在想明白了，那个少年为什么会在那默哀，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对自己无比关心无比喜爱，却又刻意隐藏，因为他是鹿夜啊！ 再一次见面是鹿夜杀掉一个银发少年之后，她远远看到了他杀人后呕吐之后的表情，她还没有杀过人，不知道那样的感觉。 第三次见面是全城考核，鹿夜对自己和鹿八方照顾有加，狠狠地战胜了那个令人讨厌的纨绔公子柳光君，将骨刀扔回给哥哥。 第四次见面在天涯雪山，对方同意自己和哥哥带走柳光君，最终还是忍不了柳光君的言语侮辱杀掉了他，那一刻的他无比果决。 过往的种种，曾经的种种，鹿九柯回忆起来都非常清晰，关于那个少年的一切都非常清晰，甚至记得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现在结合他是鹿夜的身份，才明白他为何那样说为何那样做。 只是可惜，自己明白得晚了，鹿夜一定遭受到了重创，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没有亲眼见到鹿夜死去，没有亲眼见到鹿夜的尸体，但是这也很不乐观，因为铭刻师的尸体非常有价值，杀掉之后带走尸体的事情太常见不过了。 “哥，能找到他吗？”鹿九柯看向高大的鹿八方。 鹿八方环视四周，缓缓摇了摇头，他的身形更加高大了，同龄人已经基本停止长高，但是他没有停止。 “鹿夜！”鹿八方怒吼一声，声音异常洪亮，震得远处的飞鸟猛然窜出。 两兄妹侧耳倾听，想要听到什么回应，但是除了飞鸟噗嗤翅膀的声音和不知名动物和虫子的叫声，没有任何回应。 “那小子遇到木小玉，九成九都活不了了，你们俩还是跟我回去吧！”这时一个老头的声音响起。 鹿九柯和鹿八方这才惊觉有人到来，看向声音来处，是柳家的福伯。 “福伯，我和我哥现在已经不想回到柳家了，但是也不会和柳家为敌，请福伯放过我们。”鹿九柯赶紧说道，福伯在柳家的实力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一个修习了几十年铭刻之术的铭刻师，对付他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哼，你们以为魁木一族是什么地方，柳家是什么地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加入就加入想退出就退出吗？我告诉你们，你们从此生是柳家的奴隶，死也是柳家的奴隶，没有你们选择的余地。”福伯老而尖锐的刻薄的声音说道。 第147章 返祖现象 “那就恕我们不能从命了。”鹿九柯凝眉思索片刻，缓缓说道。 福伯的话令她很不舒服，并且福伯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看来讲道理是讲不通了。 “不自量力。”福伯从鼻子里面发出四个字，随后便消失在原地，等他出现的时候，已经到了两人面前。 “小心。”鹿八方大喊一声，硕大的身躯挡在鹿九柯面前，福伯的一拳也同时轰到了鹿八方腰间。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鹿八方腰间的衣服被福伯的拳头轰出了一道口子，几乎同时将他的皮肉轰出一层波浪般的涟漪，紧接着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巨大的拳力还将鹿八方轰飞了出去，背部狠狠撞击在鹿九柯身上，连带着鹿九柯一起飞了出去，跌落在一棵巨树底下。 不知道是鹿八方的血还是鹿九柯的血，亦或是两人一起的血，洒了一地。 “哥。”鹿九柯从鹿八方身后钻了出来，她受到的伤主要是鹿八方的撞击，不算严重，鹿八方则是直接硬抗了福伯一拳，情况不容乐观。 “没想到你哥对你挺好的。”福伯的速度对比鹿九柯太快了，一晃之间又出现在了鹿九柯面前。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对我妹妹下手。”没想到鹿八方居然又睁开了双眼，挡在了鹿九柯面前。 福伯一拳已经轰出，他皱起了眉头，这一拳如果再被鹿八方承受，很可能将他打死，这下就麻烦了，但是拳已出，如水已泼出去，距离这么近，想要改变已经不可能，这一拳如果将鹿八方打死，那么只能带鹿九柯一人回去了。 一瞬间，福伯的拳头狠狠轰中了目标，但是他皱起了眉头，这一拳的感觉和上一拳轰在鹿八方身上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一拳根本不像是打在了肉体之上一般。 但是这一拳轰击的感觉他非常熟悉，但是来不及多想了，他感觉到了自己拳头上的皮肉猛然裂开，手上的骨头节节碎裂。 他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一个笔直消瘦的中年人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金属光泽的面具，而自己的一拳，正是轰在了他胸上。 福伯这才想起这一拳为什么这么熟悉，几十年前，他刚刚解开心锁修习战斗技的时候，他的老师教授他木盾之时，曾经让他全力打老师一拳，他也是这样一拳轰在了老师木盾之上，结果让他的拳头疼了好几天，只不过这次，他的拳头直接废了。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诡异的男子，自己已经修习了几十年铭刻之术，为何和他的差距就如当年幼小的自己和老师之间的差距。 这中间隔了多少鸿沟啊，他已经迈过无数道坎，才成就今日的实力，但依旧有人远远在他之上，这种差距令他绝望。 “抱歉，虽然不想出手，但是这个少年，你不能杀。”男子冰冷的声音传来。 福伯坐在地上，他艰难抬起头再次看了一眼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您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何必在乎我。”随后再也坚持不住，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巨大打击的他昏死了过去。 “我只是用身体受了他一拳，不算干扰魁木一族的事务吧。”男子转身看向某处，是征询意见的语气，但依旧是冰冷的语气。 “你是你，我是我。我是答应过我哥不干涉魁木一族之事，但你你没有答应过。”一个苍老但是活泼的声音缓缓从黑暗森林的深处传来。 两兄妹惊觉有人靠近竟然不知道，猛然抬头才发现是一个老者，白衣白发白须，慈眉善目，婉若一个仙人缓飘飘然越了过来。 老者来到鹿九柯和鹿八方的面前，好奇地打量着鹿八方。 被人靠这么近，鹿九柯没有丝毫防备，只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个老者没有敌意，她也好奇打量着老者。 鹿八方见到妹妹没有危险，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鹿九柯急忙用肩膀顶住了他那硕大的身躯，犹如扛着一座小山在肩上。 “你说，这是返祖现象吗？”老者突然开口询问。 “从体型上看，有些像，但要确认这一点，可能要割点肉回去研究研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戴金属面具的男子盯着鹿八方说道。 鹿九柯皱了皱眉，这个戴着一副金属面具的中年男子，给人一种冷血肃杀的危险气息，和老者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敢问老先生可是木行羽木前辈？。”鹿九柯突然想起了魁木一族中流传的传说，当今魁木一族族长的弟弟，游荡在青城之外，难觅踪迹，实力强大，身边经常跟着一个戴金属面具的冰冷男子，叫做木行羽。 金属在这个世界非常罕见，所以鹿九柯立马就认出来了。 “哎呀，本来是不想说出来的，但是女娃子聪明，居然猜到了，本人正是魁木一族弃子，木行羽。”老者捋着胡须微笑说道。 “真的是你！”鹿九柯差点惊呼出声，只因为这个名字意味着太多太多。 “木前辈，求你救一个人，我两兄妹愿意忠心侍奉您老一辈子！”鹿九柯就想行礼，只是扛着巨大的鹿八方，行动不便。 鹿九柯心念电转，她知道只要木行羽愿意出手，就算是魁木一族再来十倍的人，鹿夜也死不了。 “那个再说，能不能先让一让，让我处理一件事情先。”木行羽说道。 鹿九柯赶紧扛着鹿八方，将身后鹿夜撞断的树木露了出来。 木行羽走上前，小心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将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了鹿夜的血迹之上，鹿夜的血立马就沸腾了一般，冒出了白色烟雾。 “还有别的地方有血迹吗？”木行羽转头问戴金属面具之人。 那人没有说话，指了指地面上的几处枯叶。木行羽小心翼翼下到地面之上，将鹿夜的每一滴血迹都撒上了那种白色粉末，认真且一丝不苟。 鹿九柯怔怔看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影响了这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一不高兴不去救鹿夜了。 做完这一切，木行羽才收起瓶子，转身看向鹿九柯和鹿八方道：“马上就会有危险的人物到来了，我们先离开再说。” “是什么人？”鹿九柯一边跟上木行羽一边问道：“让当世第一人的您都觉得危险？” “呵，你想多了，老夫所说的危险是对于你们两兄妹来说。至于我，我只是还不想杀他而已。”木行羽眉毛一挑说道。 “木爷爷，鹿夜没有事吧！”鹿九柯见木行羽非常健谈，完全没有绝世高手的架子，赶紧切入话题问道。 “有事是有事，只是性命应该无碍。”木行羽皱眉说道：“你这小丫头，心思多，可是越叫越把我叫亲了！” “你内心不是很乐意吗？”戴面具的男子冷不丁说道。 “你不说出来会死？”木行羽气得吹了吹胡子，瞪眼看向金属面具。 “生死对我无所谓。”面具男子却是一开口又把木行羽气得不想说话了。 鹿九柯冰冷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喜悦，一是确认鹿夜还活着，二是木行羽看起来的确很好。 “那木爷爷能去救她吗？”鹿九柯央求道。 “他被魁木一族的一个小丫头打伤了，不过已经被人救了，现在不需要我救他，你如果想去找他，我给你们指个方向。或者，跟着我走也行，不过你不考虑一下你哥的情况吗，如果不救治，可能随时会死去的。”木行羽消了消怒火之后说道。 “我……”鹿九柯看了一眼肩上鹿八方，如果鹿夜真的被人救了，那么现在应该是哥哥的情况更加危急，还是先救鹿八方好一些。 “你刚才不是告诉我对这个大个子男娃娃很感兴趣，还说他可能开启了巨人血脉，又不是魁木一族之人，想要收为徒弟吗？万一她选择去找鹿夜，将这个巨人血脉的少年拖死了，你的计划不就落空了，之前还不如别让我救他们呢。”面具男子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不说出来真会死，懂不懂什么叫委婉，委婉，啊！”木行羽的刚消下去的怒火蹭一下又冒了上来。 鹿九柯瞬间会意，鹿九柯急忙说道：“木爷爷，只要您救下我哥，我替他答应您侍奉在你左右，并且拜您为师！” “那就快跟我来吧，再拖下去我可保证不了。”木行羽双手负后，轻松悠闲地脚踏树枝前进，鹿九柯扛着鹿八方用尽全力才勉强跟上。 那个戴金属面具的男子，一言不发走到鹿九柯身边，将鹿八方接过去扛在自己身上，鹿九柯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让鹿九柯惊讶的是，扛着鹿八方后，那个中年男子跳跃的动作和之前完全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扛着小山一般的鹿八方对于他来说相当轻松，这份实力，简直神秘莫测。 “我们也相信鹿夜。”鹿九柯和鹿八方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太弱了，根本帮不到鹿夜，与其追上去拖累他，还不如相信他，鹿夜就是为了救他们两个才陷入险境的，要不然鹿夜本可不理会木茵莎的约战。 “木爷爷，您说的魁木一族那个小丫头是谁，是她打伤的鹿夜吗？”鹿九柯空身赶路，轻松了些，赶紧趁机了解一下鹿夜的情况。 “小丫头叫做木小玉，就是他打伤的鹿夜。”木行羽悠哉悠哉说道。 “木小玉！”鹿九柯和鹿八方当然知道这个人，只是木小玉这个人非常神秘，公认的魁木一族下一代天骄，魁木一族族长的最佳人选。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露面过，大家只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却连她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不曾见过她的战斗，甚至有传言说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只是杜撰出来的。没想到这次居然亲自出手了，看来这个人真的存在，而且实力非凡。 “那救走鹿夜的是谁？”鹿九柯急忙问道，她目前最想知道的还是鹿夜倒地安不安全。 “是两个魁木一族的少年，我不认识。”木行羽确实不太认识年轻一辈。 “啊！”鹿九柯有些茫然，魁木一族既杀鹿夜，又救鹿夜，他们究竟是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看样子那两个少年人是鹿夜的朋友。”木行羽说道。 “那您洒在鹿夜血迹上的是什么东西？”鹿九柯非常好奇。 “那是生石灰，遇到水会剧烈反应，鹿夜血里面有东西，不能再让别的人拿到。”这次是面具男子冰冷回答。 鹿九柯觉得，面具男子虽然总是冷冰冰的，刚见面时甚至带有杀气，动不动就想带鹿八方的一块肉回去研究，但是相处下来其实很耿直很可爱。 “那木爷爷说我是返祖现象，那是怎么一回事？”鹿八方经过调整，也醒了过来，赶紧问出了那个关于自己的问题。 “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而且还能够听我们说话，看来你实力是弱，但是生命力强盛。”木行羽转头看了一眼鹿八方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身材一直高于同龄人，而且同龄人停止了生长，你还是没有停止，一直猛烈生长？”木行羽问道。 鹿八方觉得“猛烈”这一个词用得非常恰当，于是也猛烈地点了点头：“嗯！” “其实在很远很远之前，我们的祖先比现在高大很多。”木行羽缓缓说道。 鹿九柯和鹿八方赶紧侧耳倾听，当世最顶尖的高手之一给自己讲事情，这种荣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遇上。 就在木行羽四人刚刚离开，有两个人就寻了过来。 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身上有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赫然是阿鬼，使劲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兴奋而急促地说道：“就在这附近，这附近有人流过血。” 另外一个高个子干净的男子，拿着一把骨扇，不断扇开靠近他的落叶和虫子，一脸嫌弃地表情说道：“这地方真是太讨厌了，我就不该跟你来这里。” “要不是你一路上怕脏，我们早就找到鹿夜的血了。”阿鬼埋怨着，终于在一棵被撞断一半的树木旁发现了端倪。 那不是血迹，而是乳白色的粘稠物，阿鬼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笔尖闻了闻：“这是石灰，还有淡淡的血迹，糟了，血被人处理掉了，我们来晚了。” 干净男子一脸嫌弃地看着阿鬼的动作，他不明白为什么会长老是喜欢派他和这个脏兮兮的佝偻老头一起行动，那个老头用鼻尖闻东西的举动，每次都让他想要作呕。 “被处理掉就被处理掉，我们追上去把那小子再打吐血不就行了？”干净男子捂着鼻口说道。 “你说打就打，那个人说了，三十岁以上之人，不得对鹿夜动手，你以为那个人是好惹的，就连会长都要避让他，何况你我。”阿鬼眼睛咕噜噜转着打量四周，怒声说道。 “这里还有一些血迹。”干净男子找了一圈，喊道。 阿鬼兴奋地冲到血迹面前，直接便用手指沾了血迹放到嘴里吮吸，看得干净男子面露呕吐状，离开阿鬼远远的。 “这不是鹿夜的血。”阿鬼苍老残忍的声音传来。 “那这个人怎么办？”干净男子指了指倒在远处的福伯。 “还能怎么办？”阿鬼愤怒的冲了过来，一骨刀割下了福伯身上的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这下干净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呕吐了起来。 愤怒的阿鬼接着一刀插进了福伯的心脏，昏迷的福伯连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杀的。 “来帮我把他的骨头剔下来，他的骨头可以做好几把不算好的骨刀，勉强算有点价值。”阿鬼喊道。 远处传来了男子一边呕吐一边咒骂的声音：“滚吧，我是绝对不会干这种脏活的。” “没用玩意。”阿鬼咒骂着，低头开始剔骨。 第148章 木禾的实力 木行羽告诉鹿九柯和鹿八方，铭刻师的祖先其实是巨人，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巨人将导致自己身形巨大的基因封锁住了，所以渐渐变成了现在的体型。 但是他相信有一天那些封锁的基因会被解开，因为铭刻师已经让自己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巨人的基因不再是劣势，变成了优势。 而鹿八方就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解开了基因的枷锁，所以身型变得巨大。 “木前辈，你是从何处听说的这个历史，这应该很久远吧！”等木行羽讲了个大概，鹿九柯开口问道。 “这个不急，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木行羽微笑着捋了捋胡须说道。 “木前辈，你的意思是我体内的那个基什么，对了巨人基因的封锁因为某种原因表现出来了，我想问一下基因是什么，为什么我的会表现出来。”毕竟关系到自己自身，鹿八方还是很好奇的。 “我倒是忘了，你们不知道这个词。”木行羽笑着说道：“这个词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基因其实可以理解成我们所说的血脉，我们铭刻的时候都不敢动它，因为动了它，那附近的很多结构都很可能会坏死，只有极小的概率能够用准确的方式铭刻它。这种结构最大的作用就是记载信息，这些信息控制着我们的生老病死，还能够遗传给后代。而你为什么解开了这些封锁，我也想问问你，你有什么奇特的遭遇没有。” 鹿八方回忆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时想不起来。 “但是先祖们为什么不直接消除这个差异，而是采用封锁的方式呢？”鹿九柯问道。 木行羽这下摇了摇头：“确切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是我推测可能有几种可能。第一个可能也许他们做不到消除，所以只能选择封锁；第二种可能也许是他们觉得这一部分基因还有用，觉得巨大的身型也许在将来会变成优势；第三种可能是它们觉得不能让我们忘了巨人是我们的根本。” “至于你哥哥为什么会解开了封锁，我现在也不知道，也许是偶然，也许是封锁者限定了某些条件，达到那些条件就会解开。基因的结构异常复杂，也许我那个朋友知道一些。” 几人说着话，前方的黑色森林渐渐变得不那么黑了，再往前，已经有阳光穿越缝隙照了下来。地面上的枯叶也渐渐不见了，变成了一片浅浅的水域，水很浅但是很清，有些绿色的水生植物借着漏下来的阳光生长开来。 随后，世界变得豁然开朗起来，黑色压抑的树木完全消失了，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空缺。 准确来说是一道东西走向的峡谷出现在鹿夜面前，兄妹俩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峡谷的两端看不到尽头，而两岸则是火红色的悬崖峭壁，无数大大小小的瀑布垂挂在峭壁的两端。 一块块奇石如横空出世一般依靠着峭壁，奇石的缝隙之中，则生长着多姿多彩的树木，开着各色美丽的花朵。 偶有猿猴游荡，飞鸟翱翔，则为这壮丽的景象，带来了灵动的气息。 这真是个美好的地方，让人看了就想走进去，走进去就不想离开，想永远生活在这里。 木行羽微微一笑道：“欢迎来到百花谷，我最喜欢的地方。” “也许有人要做出一些事情，对你喜欢的这个地方有些不利。”一直跟在身后的面具男子突然冰冷说道。 “你是说柳家那些人？”木行羽皱眉。 “不是很确定，我去看看。”面具男子说完将鹿八方递给木行羽，转身离开。 木行羽吹了吹胡子道：“你怎么不递给这个女娃子。” 只是面具男子如若未闻，迅速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鹿夜当时离死确实只有一线的间隔，木小玉的拳头即将轰在他头上之时，一只手从侧面斜斜伸出，抓住了木小玉的拳头。 木小玉知道那是木兵，在所有年轻一代的天才中，她看得起的也只有木兵，但是不代表木兵可以阻止她。 木小玉向后一跃，这次伸出了右掌，还是对准了鹿夜。 “为何帮他？”木小玉冷冷看着木兵问道。 “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木兵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如果我出手了，他死，你也会死。”木小玉的语气冰冷，语气中透露着杀气。 木兵凝眉看了看现场，大概知道了这个女人一下就把鹿夜打成了这样，七八棵树干上的痕迹也表明了那一击的恐怖之处，只不过他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好奇和兴奋。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很想再见识一下。”木兵咧嘴笑道。 这个武痴其实只是真的想见识一下，只不过在木小玉听来，这个比自己年轻一代的魁木一族天才，是要挑战自己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突然在原地消失，时间仿佛凝滞，空间仿佛缩短。 木兵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他此刻终于感受到了鹿夜刚才面对的情况，太快了太强了，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施展木盾，木小玉的右掌就破开空气，直冲他和鹿夜袭来。 然而这一掌并没有击中鹿夜，也没有击中木兵，而是击中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了木小玉的进攻路线上，用胸口结结实实挡住了木小玉的右掌。 一击沉闷的撞击声响彻林间，木小玉落在一根树枝上，眯眼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被自己一掌击飞，笨拙着踉跄着好不容易才止住身形。 那是木禾，木兵的哥哥。 “以你的反应，应该有时间用木盾来挡我这一掌，为何要用胸口？”木小玉不解。 “因为，我不会木盾。”木禾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木小玉。 木小玉张大了嘴巴，不仅仅震惊有魁木一族的弟子不会木盾，更是震惊木禾竟然丝毫没有受伤。 “看来关于你的传言是真的。”震惊之后，木小玉瞬间冷静了下来。 “什么传言？”木禾看向眼前这个普通平静的女子问道。 “传言说你用肉体挨了挑战者一拳，自己没事，对方骨折了。”木小玉说道。 木禾皱眉思索了一下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那时我还在神殿。” “真是奇怪的两兄弟，不过今天看见我出手了，都要死。”木小玉眼中充满杀气看着眼前三人。 “带着他走。”木禾没有回头，双眼紧紧盯着木兵说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体魄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而木小玉的实力如何，自己究竟能再挡下她的多少次攻击？ 然而木小玉却是没有急着出手，她快速横移，想要绕过木禾，鹿夜处于昏迷状态，她只要追上去，解决掉鹿夜就可以了。 然而无论她多么快，木禾总是摇摇晃晃移动到她身前，挡住了她靠近鹿夜和木兵的步伐，木禾虽然移动技巧笨拙，移动中还时不时撞断几根树枝，甚至撞上树干，但每次都没有失位，而且随着他不停的尝试，似乎找了其中的诀窍，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 木小玉眉头一皱，再次伸出右掌，一掌瞬间袭至木禾腹部，上次木禾的胸口安然无恙接下她一掌，于是换了一个攻击的部位。 木禾能感受到木小玉的攻击方位，但是他不能躲避，如果躲避了，木小玉就将越过他，攻击鹿夜和木兵了。 一掌订在木禾的腹部，木小玉只感觉就像打在一团棉花上一般。 木禾的肚子以强大的柔韧性吸收着木小玉的掌力，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一道道涟漪，向四周扩去。 木小玉皱眉，这一掌的效果比之前打木禾的胸部还差。 交手之间，木兵带着鹿夜有奔走出去一大截，木禾面相她，也是借助她的掌力朝后飞退了好一段距离。 木小玉再次跃起，她明白用速度和力量暂时无法战胜木禾，她需要采用别的办法。 她一边向前，一边向上，几个飞跃之间，倩影跃入黑色的树枝之中。木禾抬起头，目光和精神感知努力锁定着木小玉。 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上而下压来，木禾赶紧栖身一柱粗大的树枝，双手扶住脑袋。 但是木小玉的速度只是初始快，后面居然慢了下来，原来她只不过是吸引木禾防守而已。她慢慢的一掌压在了木禾肩膀之上，木禾开始感受不到任何压力，但是猛然间，肩头传来一阵酸麻。 木禾抬头看向手掌压在自己肩头倒立的木小玉，他惊讶地发现木小玉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止木小玉的身影，他眼中的所有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那是震动，木禾很快明白了过来，木小玉的手掌在自己肩上快速地震动着，想要找到自己骨骼震动的频率，瓦解自己的骨骼。 那股震动先是让木禾全身麻痹，让木禾失去了躲避和移动的可能，接下来才是在这基础上震碎木禾的骨骼。 但是木禾没有恐慌没有乱，他闭上双眼，精神力猛然催动身体的肌肉变换了一种形态，麻痹感瞬间消失。 但是木小玉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也立刻改变了震动的频率，酸麻感再次席卷木禾全身，木禾又强行改变身体状况。 如此重复了上千次，两人在频率的争夺中交手了数千次，直到豆大的汗珠从两人身上溢出，两人都消耗了极大的能量。 木小玉终于向后一跃，倚靠在一棵大树上，不可思议地看着木禾。 “你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怪胎？”木小玉喘着粗气，眯眼看着木禾问道。 “彼此彼此吧，你也一样是个怪胎。”木禾也喘着粗气，笑眼看向木小玉。 “几乎所有人人都认为我是这一代里面绝对的最强者，今天我才发现，我还不够。”木小玉眼中流露出了些许赞赏，其实傲岸于世的高手也怕孤独，她突然发现了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强大的对手，并没有沮丧，反而有一丝欣慰以及兴奋。 “其实还是你比较强，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阅读竹简，了解这个世界。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木禾的喘息声渐渐平息，笑着看了木小玉一眼，转身离开。 木小玉见状，提一口气想要追，但是发现自己提起的一口气，马上又消散了去，她已经暂时不能追了。 木小玉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摇了摇头道：“真是个有意思的怪胎。”随后又摇了摇头，软软倚靠在了一棵大树上。 “我的秘密，隐藏了二十多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不过他为什么会愿意替我保密呢？”木小玉想不明白，但是她又笑了，如果是换作自己，也许也会为对方保密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鹿夜太过妖孽，和魁木一族又有过节，木小玉很想看在木禾的面子上放过他，但是为了魁木一族将来少一个大敌，木小玉决定还是不能放过鹿夜，要不然再过十年，甚至不需要十年，自己也许都不再是鹿夜的对手。 第149章 木禾的弱点 木兵抱着鹿夜拼命赶路，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鹿夜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一下子放松，有点像做梦一般的反应，而且有点像噩梦，但是低头观察鹿夜紧闭的双眼，眼角一下是沉思的状态，再过一下甚至带着微笑，完全不像是做噩梦的样子，倒像是做春梦的样子。 “这是怎么个情况？”木兵看向喘着气追上来的哥哥问道。 “懒得想，等他醒过来问他好了。”木禾简短回答，他跟木小玉的战斗其实也消耗了几乎所有体力，虽然行动没有问题，但是想事情还是有些费脑的，更何况这种毫无边际的事情。 “前面不对劲，你跟着我。”木禾突然说道，随后跃到了前方。 木兵抱着鹿夜，赶紧跟随哥哥的脚步向前移动，不敢踏哥哥没走过的树木。 鹿夜当然不是在做春梦，严格来说，他甚至不算是在做梦，是在回忆，或者说无数次倒放某个场景。 他无数次看见木小玉的手掌穿透空间来到自己身前，那一掌，仿佛空间缩短了，时间凝固了，四形拳最后也是最难得一拳——凝空，似乎在鹿夜的脑海中有了一丝感悟。 木行羽教会了他凝空的原理和运行，他甚至能够施展只有拳架子的凝空。木行羽教授他的时候，甚至也施展过凝空给他看，但是那时的他只是个普通的少年，看了也等于白看。 但是木小玉的那一掌，给了鹿夜无数的启示，有点像当初木少洪的神树之殇给了他领悟四形拳第三拳“搬山”的契机一般。 鹿夜的大脑潜意识深处完整记录了木小玉那一掌，并且在他的脑海中无限回放着。 鹿夜就这样在脑海中，不断观摩着那一掌，每一次领会其中一丝丝真意，上百次上千次重复如何。 鹿夜的身体于是随着他的观摩和领悟，时而放松沉思，时而紧绷身体肌肉开始模拟自己施展凝空那一拳，面具之下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也幸亏在昏迷之中，鹿夜的呼吸术依然能够源源不断地补充着能量，要不然鹿夜早就耗尽体力停止了这种行为。 “哥，前面有什么异常？”木兵好奇问道。 “你看前面那几棵树，有什么异常？”木禾突然停下了脚步。 木兵一跃飞到木禾身侧，皱眉看向木兵所指的那几棵树，树干树枝树叶，都很正常。 “没什么特别的。”木兵摇头说道。 “唉，铭刻之术和战斗技蒙上了你的双眼，你在看看那几棵树的根部。”木禾叹息说道。 木兵这才朝那几棵树木的根部看去，这才发现那几棵树无一例外在根部都有一些深深地抓痕，像是什么凶猛野兽所为。 “那些抓痕？”木兵好奇问道。 “不仅仅是那些抓痕，还有那些粪便。”木禾补充道。 木兵这才定睛看去，果然有一些粪便在树干底部，跟腐烂落叶的颜色有些接近，不是很容易看出来。 “那是猛兽宣誓自己地盘的方式，它肯定已经在观察我们了。森林中并不是不能通过其它动物的地盘，有两种方式：一种就是避开地主宣誓地盘的地方，这种就视为借过，地主一般是不管的；另一种则是专挑地主宣誓的地方走，甚至破坏，那就视为挑衅了，那样地主一定会出来一站的。”木禾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哥哥，还有野兽能和铭刻师一战吗？”木兵好奇，普通的人和野兽能一战可以理解，毕竟人虽然比野兽聪明，但是野兽的力量和速度远远超过了普通人，但是铭刻师就不一样了，他们的速度力量和智慧都远远超过了野兽，几乎是全方位的碾压。 “其中有一种动物，巨齿虎。”木禾凝眉缓缓说道：“不幸的是，根据我的观察，这些爪印和粪便，就是这种巨型剑齿虎留下来的。” 木兵心中一紧，突然想起了这种生物，它的身形比普通的老虎要大得多，有一对锋利修长的牙齿从嘴巴两侧伸出，据说和骨刀一样坚硬，还有它的速度和力量都很强大，确实有能力和铭刻师一战。 “别担心，只要表示出我们只是借过的意思，应该没事。”木禾拍了拍木兵的肩膀说道。 “当心！”就在此时，鹿夜突然睁开了双眼，看向远处，木禾木兵见到鹿夜这么谨慎，也看向了远处。 只见一道倩影缓缓立于一株大树之上，身体隐藏于树枝之中，几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正是木小玉。 “哥，这家伙真像你的影子，怎么也摆不脱！”木兵惊叹道。 “她要是我的影子，那我就一头撞死，她也跟着没了，正好救了你们俩。”木禾也是凝重地看着前方，浑身冒冷汗，木小玉是什么时候跑到了她们前面的，如果不是鹿夜察觉到了她，被她偷袭一下就麻烦了。 “果然，你有发现我存在的方法，我很好奇是什么方法，但是你应该是不会告诉我的。”木小玉从树叶中缓缓现身，盯着鹿夜说道。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我天生能感知到附近有美女出现，这个林子中的美女，恐怕只有你一个吧！”鹿夜的肋骨断裂，伤势严重，但是不影响他调侃对方。 “鹿夜，，你真有这能力？”木兵惊叹问道，但是看了看鹿夜和哥哥回了自己一个看蠢货的眼神，反应迟钝木兵还是明白了鹿夜是在调侃木小玉。 紧接着木小玉一副斜眼不想看鹿夜的样子，也帮助木兵明白了过来。 “你抱着鹿夜退后。”木禾面色凝重地说道，木小玉之前没法战胜自己，但是她马上又追了上来，大概率是找到了什么对付自己的办法，必须要慎重对待。 “木禾，你真是一个有趣的男子，早一些认识你就好了。”木小玉笑看着木禾说道。 “套近乎没用，你想要杀鹿夜，我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的。”木禾很认真地说道，认真到让鹿夜有些感动。 “得罪了。”木小玉话音刚落，已经来到了木禾身边，这次她居然不想绕开木禾了，而是直接对木禾发起了攻击。 木禾搞不懂木小玉在想什么，木小玉的拳头已经打在了他身上，木禾移动着脚步躲闪着，偶尔一拳没有闪开，被木小玉打中，将他打飞，他马上就能回到阻止木小玉前进的位置。 让木禾费解的是，木小玉所做的所有攻击，无论是否击中他，都是无效的攻击，这种强度的攻击反倒是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而且木小玉有好几次露出破绽，都将自己置入了危险之中。幸好她的对手是木禾，木禾不会任何战斗技，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攻击任何人，所以一直没有出手，要是换作别人，早就出手了。 然而木小玉的脸上却非常平静，甚至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和淡淡的笑意，好像她确信这样就能击败木禾一般。 木兵和鹿夜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懂木小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此时，木小玉突然一拳击向木禾的肩膀，木禾下意识向旁边闪躲，另一只手肘却是在闪躲中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木小玉的肩头，将木小玉撞得连退数步，才抓住一根树枝站稳。 这一下木小玉竟然是盯着木禾手肘的路线，自己撞上去的。 “这是什么自残打法？”鹿夜不解地看向木兵，期待这个武痴能看出什么来。 “不好。”木兵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鹿夜赶紧看向木禾，只见木禾整个人似乎变了，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只能倚靠在树上防止自己掉下去。 “木禾，你怎么了？”鹿夜大声喊道，太用力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我，我，我…”木禾却是一连说了十几个我字，还是没有将下文说出来。 “因为他从小有一个弱点，不能打人，只要一打人，他就会崩溃，他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不停颤抖。”木小玉冷冷的声音从鹿夜对面的那棵树上传来。 “确实好像是这样，所以我哥只在神殿呆了很短一段时间，就离开了，因为大家都说他没法战斗。”木兵对看向自己的鹿夜无奈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你能抵挡她多久？”鹿夜有些无语，木禾这是什么毛病。准确来说，这两兄弟都有毛病，一个痴迷于战斗，一个动手打了人就崩溃？ 木兵没有说话，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百个呼吸，这也太短了。”鹿夜有些沮丧。 “不是一百个呼吸，是一掌，她一掌也能把我打成你现在这个样子。”木兵半哭着脸说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的实力吗，几乎碾压木少洪这样的天才，我也是勉强和你差不多。” “那就束手就擒吧。”木小玉没有功夫听两人的实力分析了，手掌缓缓伸出，下一刻她那速度和力量都匪夷所思的手掌就会拍在两人身上。 然而木小玉的这一掌没有拍出，她的身形突然闪开，几乎就在同时，一个如猴子一般的人影手脚并用扑到了木小玉原先所在的位置处。 人影一扑落空，马上抓着树枝又朝木小玉扑去，四肢并用，完全就是一副野兽的打法。 “快走。”鹿夜急忙对有些发愣的木兵喊了一声。 木兵缓过神来，赶紧扛着鹿夜冲到木禾身边，将木禾也扛了起来，一边肩膀扛一个，朝林中冲去。 这个人影就是鹿迟，其实他早就到了，不过鹿夜觉得木禾能够挡下木小玉的攻击，所以才没有让他现身，这下挡不住了才赶紧让他上去拖延一下时间。 “那人是鹿迟爷爷吗，他能拖多久？”木兵问道，他和木禾在鹿鸣村见过鹿迟，但是不知道鹿迟是白魔，根本不算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总之快走。”鹿夜确实不清楚鹿迟的实力，真不好估计他能扛多久。 第150章 念雪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两人前方冷冷响起：“能走到哪去？” 鹿夜和木兵的瞳孔一缩，前方之人是木小玉，而此时身后才传来有人被击飞，不断撞在树枝上的声音，木小玉竟然是一瞬间就击飞了鹿迟。 “还来？”那道笔直的倩影盯着鹿夜和木兵，目不斜视地侧面一拳轰出，又将一个人影轰飞了出去，是赶上来的鹿迟。 “鹿迟爷爷，算了。”鹿夜赶紧开口，白魔强大的恢复力，让它面对木小玉的时候很难受伤，但是木小玉的实力太强了，起不到阻止她的作用，甚至是拖延片刻也难。 白魔很听话地跳到鹿夜旁边，依旧是怒视着木小玉，毫无畏惧。木小玉其实也有些费解，今天遇到的人太怪了，怎么都打不上。 “也许我们三个都要死在这了，好像是我连累你你们。”鹿夜看向木兵和木禾有些抱歉地说道。 “别说丧气话，不是还没死么？”木兵将鹿夜和木禾轻轻放下，看来他也准备和木小玉搏一搏了，即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木小玉饶有兴致地看着木兵，她其实对木兵也很感兴趣，听说他几乎掌握了所有的战斗技，战斗中往往能够抓住别人的弱点，战胜比自己强打的人，不知道真假。 “小黄，咬这个坏女人。”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 话音未落，一道黄色的闪电就蹿向了木小玉，木小玉飞快闪开，一掌轰出，但是那道闪电速度也极快，一下子就跃到了树枝的另一端。 众人这才看清，黄色闪电居然是一只淡黄色的豹子，个头不大，一双淡绿色的眼睛如同凶神一般紧紧盯着木小玉，毛色干净，掌间露出的爪子如同骨刀一般紧紧勾在树枝上，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木小玉瞥了豹子一眼，转身看向另一个方向。 只见七八头巨虎从森林中缓缓走来，最前方一头巨大的老虎上，驼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少女的半个身子都被虎毛掩盖住了，只露出灰色色衣着的上半身，扎着一根粗粗的鞭子，面容不算精致，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自然美，仿佛就像是林间一丛山花一般，怎么看怎么舒服。 而她身下和身后的老虎，全都体型硕大，白色的身躯夹杂灰色的条纹，厚厚的脚垫走在落叶之上几乎没有声音，最突出的还是一左一右两颗獠牙，几乎有人的手臂粗，有一人多长。 如果之前的豹子充满了灵动，那么这几头巨齿虎就充满了力量。 “不许你在这里杀人。”白衣女子迎上木小玉的目光，有些大义凛然地说道。 “哦，为什么不能杀？”木小玉嘴角微笑问道。 “因为我总跟它们讲，杀人是不对的。”女子指了指豹子和巨齿虎接着说道：“如果我让你在这里杀人了，那我苦心教导它们那么久，不就白教了？” 这个理由，听得众人有些发愣，好像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你能跟它们对话？”木小玉好奇地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那些剑齿虎。 “对啊，它们可比人好相处多了，又善良又听话。”白衣女子理所当然说道。 “那如果我非杀一个人不可呢？”木小玉还是不打算放过鹿夜。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挡住她。”女子女子突然一声令下，身后四只巨大的巨齿虎突然就跃上了树，挡在木小玉和鹿夜三人之间。 木小玉双眉一拧，这巨齿虎果然不愧为百兽之王，力量和速度堪比成名铭刻师，自己也许能对付它们，但是也存在很多风险。 “我可以不在这里杀人。”木小玉想了想说道：“不过姑娘可愿意报上姓名，算跟我交上一个朋友。我叫木小玉，青城魁木一族之人。”木小玉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能够驯服这么多野兽的女孩，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定然不简单。 “那有什么不可以，我叫念雪，没有姓氏，来自百花谷。”白衣女子大方说道，虽然她看上去二十来岁，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天真无邪带有几分可爱。 “念雪姑娘，咱们后会有期！”木小玉拱了拱手，她的面色完全没有变化，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鹿夜，你不会想在这林子里待一辈子吧？”木小玉转头看向鹿夜说道。 “不会，最多十天，我出来找你，而且是我们三人一起来。”鹿夜说道。 “好，十天后鹿鸣村，你能再接下我两掌，就放过你，因为我父亲说过我的掌不可以对一个人用三次。”木小玉说完转身，离去之前瞄了一眼还在颤抖的木禾，微微一笑，只不过鹿夜等人并没有看到。 见到这个恐怖的煞星离去，鹿夜木兵松一口气。 “念雪姑娘，谢谢你。”木兵看向骑在老虎背上的女子说道。 “没什么，你的两个朋友受伤了？”念雪问道。 “应该只有我受伤了。”鹿夜苦笑着看向木禾说道。 “我知道，因为你是他们三个中最弱的一个嘛，而且你没事戴着个面具干啥，怪慎人的。”念雪的话令鹿夜满头黑线，只是她根本没有看鹿夜，而是看向木禾说道：“你这个朋友也太可爱了，天生注定不能打人呀。”说完双腿一夹，身下的巨虎用力一跃，驮着她飞速来到四人面前，弯下腰好奇地打量着木禾。 “谢谢，谢谢，谢谢念雪姑娘。”木禾颤抖着好容易才说出几个字。 “念雪姑娘，你为什么没有姓氏，百花谷是什么地方，在哪，怎么没有听说过？”鹿夜好奇问道。 “我爹说我暂时没有姓氏，所以就没有姓氏了，至于百花谷，就在这树林深处的某个地方，不过没有得到父亲的允许，我不能带你们去。”念雪的声音清脆如百灵鸟 嘴上回答着鹿夜的问题，眼睛却依旧是盯着木禾看，看得木禾脸有些微微发红，但是念雪却是非常自然。 “这是我哥，叫做木禾。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病，一打人就变成了这样。”木兵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你们跟我来吧，找个地方给你们养伤。”念雪终于直起身子：“顺道给我讲讲你哥的故事。” 念雪说着挥了挥手，那些剑齿虎如小猫一样乖巧跟在她身后。念雪的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丝毫不掩饰对木禾的兴趣和喜爱，纯真豁达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鹿夜转头看向鹿迟，鹿迟的反应是没有危险，鹿夜才松了一口气，又询问了一下鹿迟是否救出了鹿九柯以及鹿八方，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阿大，你去驼那个木禾。”念雪指挥道。 那只叫阿大的剑齿虎马上听话的伏在木兵身前，木兵小心地将木禾放到了阿大身上。 随后鹿夜和木兵满心期待看着念雪，不知道她会指挥哪只老虎来驮自己。但是令两人尴尬的是，念雪见到阿大驼好了木禾，转身就带着虎群走了。 鹿夜看着木兵，挤出了一个微笑，木兵摇摇头，背起鹿夜追了上去。 “念雪姑娘，那四只老虎叫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那你骑着的这头叫什么名字，它好像体型是最大的哎。”鹿夜好奇问道。 “它叫小小。”念雪微微一笑，抚摸着“小小”的头，小小似乎听懂了念雪的话，走在最前方的它昂起了头。 “小小？”鹿夜和木兵盯着念雪身下庞大的身躯，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我给它取名字的时候，它就是小小的一只，窝在妈妈怀里吃奶呢！”念雪咯咯笑着说道：“快给我讲讲这个叫做木禾的大木头为什么不能打人吧！” “那是我五六岁的时候，我哥大概十岁。”木兵开始讲述，木禾其实想阻止，但是他现在讲话都费劲，只好用力抓着阿大脖子上厚厚的毛好好休息。 “我被家族里面的另一个十多岁少年欺负了，我哥就来帮我出头，打了他一拳，没想到那人居然吐血了。”木兵接着说道。 “十岁的人一拳把十几岁的人打吐血？这是正常少年应该干的事嘛？”鹿夜此刻也是趴在木兵背上，惊叹问道。 “那个最弱的人，你别说话先。”念雪回头瞪了鹿夜一眼，鹿夜只好吐了吐舌头稍微表示一下抗议。 “这事本来不算大，欺负我的少年伤势也不算重，但是我哥却不行了。大家这才发现他蹲在地上，双手不停颤抖，上下牙齿在打架，大家以为是他病了。” “可是等检查以后才发现，他也没有任何问题，我父亲就问他，你害怕什么。” “结果我哥抬起苍白的脸结结巴巴说道：我不是害怕，我是恐惧，我打人了。我爸听了哈哈大笑，我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现在知道了。” “后来我父亲以为我哥只不过是第一次打人，所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于是对他进行了训练。只是我哥让他彻底失望了，越训练，我哥就越害怕打人，就算是自己不小心打到人也会失控，尝试了很久都无法客服。最后父亲叹气放弃，我哥也申请从神殿出来，到不需要练习战斗技和铭刻之术的竹堂去了。” “原来如此，看来他这个优点是天生具备的了。”念雪若有所思点点头说道。 “优点？这优点差点害死我们三个。”鹿夜皱眉说道，要不是木禾的这个“优点”，以他强大的体魄，木小玉还真拿他们三个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当然是优点了，打人是不对的。”念雪瞪了鹿夜一眼，转身又对虎群说道：“我喊你们救人的情况除外。” 虎群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低声呜鸣回应。 “要是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会打别人，那世界不就太平了？”念雪接着补充道。 “那我们可能会变得四肢软弱无力，最后被野兽吃掉吧。”鹿夜说道。 “不打人不代表你就不能变强啊，你要多向这位木禾哥哥学习，不打人但是练就一身强大的体魄，这多好，别人也几乎伤不到他。”念雪双眼关切看着木禾说道，眼睛闪亮闪亮的。 鹿夜这下完全闭上嘴了，本来她还想问问念雪怎么收服这些剑齿虎，但是他现在是完全明白了，小姑娘眼中只有木禾一个人，说着说着就往木禾身上引，搁谁都不想再聊下去了。 “这位老爷爷倒是个很好的人，很纯真也很友善，像小小一样。”念雪眼光转向鹿迟说道，手掌同时抚摸了一下小小头，小小也低声回应。 “对啊，这是我爷爷，是个很好的人。”鹿夜赶忙解释，这个叫做念雪的女子确实非常不简单，好像看出了鹿迟真实面目，感觉出他不是人类一般。 “木禾的弟弟也还行，不过还是不如木禾纯真，这里面最复杂的就是你这个实力最弱的。”念雪没有深究鹿迟这一点，鹿夜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她反复说自己实力最弱，鹿夜根本不在乎，好像念雪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第151章 无面 念雪和虎群带着鹿夜等人在森林中穿梭，良久之后来到了一株巨树之下。 鹿夜等人一眼就看出，这居然是一棵魁木神树，虽然没有魁木神殿门口那棵那么大，但是也比黑森林中那些五六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大很多。 最神奇的是在这柱魁木神树的分叉处，五六间小木屋稳稳地卡在上面，就如同鸟巢卡在树枝上一般。 “到了，这些木屋就是我平时呆的地方，你们就在这养伤吧。”念雪说着一挥手，巨齿虎们就规规矩矩在巨树周围躺下，那只淡黄色的豹子则选择了树梢高处，消失在魁木神树繁密的枝叶间。 木兵扛着鹿夜和木禾翻进了一间木屋，发现里面虽然简陋，但是生活必须的物资一应俱全，清水河干粮都很充足。 “你先照顾一下他们，我去看看，好像有什么动物混进了林子。”念雪站在木屋门口说道，回头看了木禾一眼后消失在了木屋门口。 过了一会，念雪又出现了，将一包殷红的果子放在木禾身边，转头装了一个小凶的表情对鹿夜和木兵说道：“只有木禾能吃，你们两个敢吃，回来收拾你们。”说完转身离去。 鹿夜和木兵相视苦笑，这是爱情的果子，他们两个真不敢吃。 鹿夜感受了一下，这里的空气无比湿热，跟天坑深处有些像，于是让鹿迟在周围警戒，开启呼吸术调理伤势，十天后还要去找木小玉打一架，抓紧恢复伤势要紧。 木茵莎一行人在黑色的森林里兜兜转转，想找到鹿夜和鹿九柯，但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就在木茵莎准备发怒之时，木小玉从黑色森林中缓缓而来。 “百花谷”，她一直在思索这个地方。 几天前，木小玉接到了族长木行空的命令，跟木茵莎一同前往鹿鸣村，击败鹿夜，至于是否要杀掉鹿夜，命令没有交代。 出发前，父亲找到了她。 “小玉，你这次出去，尽量少动手，即便动手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细。”父亲嘱咐道。 “女儿知道。”木小玉深深行了一礼。 “还有，不论是青城之人还是白莲会之人，只要三十岁以下的，你都不必畏惧，唯独需要留心两个势力的人。”父亲接着说道。 “是哪两个？”木小玉有些好奇，从小的教育都只有青城和白莲会两个势力，怎么父亲还要让自己留心两个势力，难道说还有比青城还强的势力？ “第一个是驭风一族，这一族的人很强很神秘，据说都是成双结对的出现，而且都是孪生；另外一个是百花谷之人，他们人不多，但是每一个人都很奇特。这两个势力，一个与世隔绝，一个人丁稀少，你遇到的几率很小，但真遇到了，万万不可与之为敌。”父亲缓慢而认真地说道。 木小玉还想问问这两个势力的具体情况，但是父亲挥挥手没有再说什么。 所以木小玉暂时放弃诛杀鹿夜，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觉得念雪很奇特，才试探一下她的来历，没想到真的遇到了百花谷之人；其次念雪的那些剑齿虎确实让她有些头疼，一两只还好对付，那么多只就有风险了。 木小玉一边思索，一边走向木茵莎和柳家之人。 “你干掉鹿夜了吗？”木茵莎问道。 木小玉摇摇头：“我暂时没有找到他，但是我知道他会回到鹿鸣村的，我打算去那里等，你们去吗？” “等只是最差的办法。”木茵莎有些不满，她认为只要木小玉在鹿鸣村出手，鹿夜早就死了，非要给鹿夜机会逃进黑森林，她当然不知道木小玉不能当着那么多人战斗。 “那你们慢慢找。”木小玉说着头也不回离开了。 “找不到，就烧了这片林子。”木茵莎盯着渐行渐远的木小玉，咬牙说道。 “真烧吗？”柳家人问道。 “烧，取油出来。”木茵莎下定了决心。 “这油本来是要将鹿夜和鹿鸣村焚烧成灰的，之前在黑森林外用了一次，现在就用大火将鹿夜逼出来吧。”木茵莎说着，接过油选了几处位置泼下。 有个柳家人递来一只火把，木茵莎举着火把，摇曳的火把将她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她的神情非常坚定，只想为死去的夫君柳清河复仇，完全没有思考这一把火下去会令多少生灵死去。 “你不能这么做。”幸好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谁！”木茵莎大喊一声，柳家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一个戴着金属面具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看着木茵莎，他什么时候来的，没人知道。 “理论上来说，你顶多烧掉方圆一千步以内的树木，然后火就会因为天气或者其它的因素熄灭，所以你的纵火会使万千生灵丧命，但是不能达到你的目的。”金属面具男子依旧冷声解释道，没有说自己是谁。 “那我烧一百次一千次，总能将这片森林烧光吧，我不缺时间。再说这片森林很让我恶心，我也想烧掉它。”木茵莎阴着脸说道，同时晃了晃手中的火把。 金属面具男子盯着木茵莎手中的火把，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你好像很关心这片森林，要不然这样，你去把鹿夜带来，我就不烧它。”木茵莎敏锐嗅到了眼前这个诡异男子的内心，并做出了威胁。 “即使我现在迫使你离开，我转身你也会放火的？”金属面具思索良久，似乎觉得还需要补充确认什么。 “我数三声，你不答应我就放火。”木茵莎手中的火把跳动得更加欢快，靠近了她泼下的油一分。 金属面具男子依旧没有说话，不，他说话了。只不过他的话语非常微弱低沉，让木茵莎等人几乎听不清，他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亦或像是古老的祷告语一般。 “你在说什么？”木茵莎晃了晃手中的火把，作威胁态势皱眉问道。 金属面具男子的话语声变得慢慢大了起来，渐渐可以听出他冰冷的语气，紧接着可以断断续续听到一些片段，直至所有柳家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听懂了她的声音。 他只是不断在重复一句话，但是这句话他们都听不懂，像是古老的语言，穿透力极强。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响亮，震的林中飞鸟受到惊吓惊慌起飞，震得柳家人捂住了耳朵。 突然，他的话语突然停止，整个森林变得异常寂静，寂静得可怕，似乎没有任何声音。 紧接着，木茵莎看到了诡异的一幕，金属面具男子右手伸到后颈处，缓缓抽出了一条黑白相间的东西。 伴随着诡异的骨节摩擦和碰撞的声音，众人才看清金属面具男子抽出的是一截脊柱，不是他的脊柱，只不过紧贴在他背上，几乎看不出来。 木茵莎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男子虽然诡异和恐怖，但只要是需要借助工具的铭刻师，就不是一流的铭刻师，对于强大的铭刻师来说他的身体才是最强的武器。 只不过这是木茵莎此生最后一次轻视他人，她感觉到了身体猛然一震，心脏的跳动似乎出现了障碍，无论它跳多么猛烈，都无法将血液输送到她身体四肢。 紧接着一阵冰冷的感觉从她的心脏蔓延开来，缓缓传到全身，木茵莎感觉到了恐惧，还有深深的绝望，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低下头。 修长的黑白相间的脊柱的一头握在金属面具男子的手中，而另一头已经破开了木茵莎强韧的胸骨，正中她的心脏。 “你……”木茵莎无法理解这是什么速度，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就被别人洞穿了心脏，她扭曲着面孔勉强说出了一个字。 “其实你们之前在森林外想要放火，我就给过你们一次机会了。那些蛮牛冲击就是我为了阻止你们，让念雪制造的混乱，虽然蛮牛的冲击也摧毁了很多生灵，但比纵火屠杀的生灵要少很多很多。”金属面具男子冰冷的声音传来。 “本以为那样你就会放弃纵火，看来那只是我简单而幼稚的想法罢了。”男子继续说道，只不过木茵莎的感知已经在渐渐消退，死亡开始支配它的身体。 “你永远无法想象，你这一把火下去，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这是木茵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她的世界将永远是黑暗。 金属面具男子缓缓抽回修长诡异的脊柱，缓缓看向剩余柳家之人。 每一个柳家人都在瑟瑟发抖，他们不敢面对男子的眼光，被他的眼光扫到就如同被死亡盯上了一般。他们根本不敢产生与男子战斗的想法，甚至没有任何想法，只有恐惧，那修长的黑白相间的脊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洞穿下一个人的心脏。 “带着她的尸体，回青城。”扫视一圈后，男子缓缓开口。 柳家众人这才有些摆脱了恐惧，有胆大的走上前抱起木茵莎的尸体。随后，他们大气不敢出，疯狂逃出了黑森林，逃回柳家。 自此，黑白脊柱的传说开始流传，有人说戴金属面具的男子就是代表死亡，只要确认想要谁的命，他的黑白脊柱就会插进谁的心脏，无法看清是怎么做到的也无法躲避。 后人为了加强他的恐怖，甚至说他从背上抽出的就是他自己的脊柱，这让恐怖和神秘的气息又增加了几分，直到后来，人们终于想起了一个人——无面。 那个曾经出现在上百年前竹简记载中的人，按常理说应该早就不复存在。 有人说这是无面的后代，有人说这就是无面，他一直没有死。 男子并不在乎也不知道将来会有这些传闻，他跃上黑森林的顶端，用带有水滴的树叶轻轻擦拭干净黑白脊柱，放在背上重新背好，消失在了森林中。 目睹这一切的还有江紫月一行，他们也被面具男子的出手深深震撼到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强大的人，简直超越了他们的想象。 “我们怎么办？”有人问江紫月。 “撤，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来盯着柳家，不让他们三十岁以上的人出手对付鹿夜，既然他们撤了，剩下的就看鹿夜的造化了。”说完便带着白水一族众人离去。 第152章 除恶 在遥远的北方，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十几个少男少女向西而去。 中年男子长相温和，只是脸上的一道疤显得有些突兀，但是他完全不在乎，他喜欢别人叫他刀疤。 刀疤心情不错，这次他为组织找到了这么多少年男女，能兑换到很多暗香，可以逍遥一段时日了。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刀疤抬头看了看太阳，其实还可以赶一段路，但是他不想了。 “你们几个去打水，你们几个去拾干柴，你们几个去找野果。”刀疤躺在一块石头上指挥道。 少年男女们本来就是普通人，身体再硬朗，赶了一天路也累了，但是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违抗刀疤的命令，因为第一个违抗的人已经被刀疤残忍杀死了。 刀疤当着他们的面，要求他们必须睁着眼睛看，如果有人不看，下一个杀的就是他。 十多个少年男女，睁着恐惧的双眼，流着泪看着刀疤将那个不听话的少年肢体一片一片撕下，那少年一直惨叫，直到撕了十几次以后才死去。 在后面的日夜里，这些少年少女一旦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刀疤用同样的方式撕碎了自己，这一幕成了他们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即便是多年以后依旧如此。 “你们知道逃跑的后果。”刀疤又补充了一句，那些少年男女身体一颤，刀疤知道无论是否有逃走的想法，他们都会回到这里。 刀疤的主要任务就是为组织带去少年少女供他们试验，一开始他费劲很多心思看住少年少女们，直到有一次他杀了其中一个，他发现死亡才是最好的威胁，这些试验品变得听话了，再也不敢逃跑。 于是在此后的行动中，他都会残忍杀掉一个不听话的试验品，每次都很奏效。 刀疤留下了两个少女，没有派给他们任务，是这批试验品中最水灵长相最好的两个。 “要不是组织不要受伤的试验品，老子天天都要品尝你们的滋味。”刀疤吐着舌头，如同猛兽看猎物一般看着两个少女，用无比猥琐和淫秽的语气说道。 “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清洗身体。”刀疤见两个少女没有动，大声呵斥道。 两个少女一阵恶心想吐，但是她们没有别的选择，她们的力量在刀疤面前就如同柔弱的小绵羊面对一头凶恶的狼一般，她们只好将泪水咽进肚中，走上前准备做屈辱之事。 “刀疤？”就在这时，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 刀疤慌忙推开两个少女，站起身来看去，只见一个老者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老白！”待看清来人，刀疤舒了一口气，是组织的人，不算熟，但见过几次，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刀疤立马放下了戒心。 “组织不是说，不用再带试验品回去了吗？”老白微笑着问道。 “组织是有这么说，不过我想着这一批试验品都被我带到这里，总不能再送回去吧？组织没说带到半路的怎么办。”刀疤笑着说道。 “哎呀，我倒是没想这么多，本来带了十几个试验品，但是接到信息以后让他们就地解散了。”老白懊恼地说着摊了摊手，示意他现在只是光杆司令一个。 “哈哈，你要笑死我，你也太老实了。”刀疤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不也只带了两个吗？”老白问道：“这次组织让你把试验品带到哪去？” “带到天涯雪山脚下，西边的一个点，到一个叫做落霞村的海滨村子附近，自然就会有人出来接应。”刀疤说道：“组织一向都是如此，不会让我们进入的。” “哦，巧了，我也是要带到那个点的，不过来不及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都不知道今后怎么办。”老白叹口气说道。 “哈哈，来来来，你坐下，没事。其实我这次搜寻到了十几个试验品，他们听我的吩咐干活去了。”等老白坐到他旁边，刀疤得意地低声说道。 “啊，你找了这么多啊，这下立大功了。还有你不怕他们逃跑吗？”老白疑惑问道。 “哈哈，他们不敢逃，因为我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一个。”刀疤越说越得意。 “你这个方法好，我怎么没想到！”老白拍了拍大腿说道。 “没事，兄弟我也不知道做完这一单以后，组织不要试验品了会让我们干什么。但是我交你这个朋友，等下我送你两个带回去，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刀疤拍了拍老白的肩膀说道。 “真的，刀疤，这样的话我真要谢谢你了！”老白激动地说道。 “以后就是朋友。”刀疤豁达说道：“现在，我让你体会体会少女服侍的滋味。” “们两个愣着干什么，你服侍我，你服侍老白。”刀疤冲着两个少女喊道。 “先不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老白急忙制止道，然后斜眼看了一眼两个少女。 “那个，你们两个去放哨，干活的回来告诉他们，等我通知才能靠近这里。”刀疤对两个少女吩咐道。 两个少女急忙退了开去，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只要看不到刀疤这个恶魔，对于她们来说，哪怕只是暂时的，也是一种恩赐。 “什么重要的事？”刀疤凑近老白一分问道。 “对不起，刀疤。”老白白突然凑近了说道。 “客气啥。”刀疤甚至没有察觉到老白为何要说对不起，他以为老白说的是感谢的话。 直到他发现老白的手突然如一条蛇一般缠住他的脖子，刀疤才意识到了危险，他一拳朝老白打去，紧接着双手也被老白的另一只手缠住了，紧接着是双脚。 刀疤想看看老白，但是他做不到了，他现在一个指头都动不了，更别说是脖子了。再强大的铭刻师也需要呼吸，但是刀疤现在已经不能呼吸。 “刀疤，我本来不想杀你的，但是你干的事情太龌龊了，太恶心了，我杀你一百次都不够。”老白冰冷的声音在刀疤耳旁响起。 刀疤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你是不是白水一族的人，你究竟是不是老白。 但是他问不出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喉咙碎裂的声音，被老白的手臂活生生绞碎的声音，这是他听过最恐怖的声音，也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确定刀疤断了气，老白才松开手，扒下刀疤的衣服换上，就地挖了个坑将刀疤和自己的衣服埋了进去，再铺上些干草，让人看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老白才喊道：“两个小丫头，过来。” 没多时，两个少女走了过来，她们有些好奇，但是低下头不敢乱看。 “那个，我朋友老白走了。”眼前之人似乎看穿了她们的想法。 两人这才抬起头，怯生生看了看眼前之人道：“刀疤大爷，我们来服侍您。” “咳咳。”眼前之人使劲咳嗽了一声：“我观察了一下，这里不适合过夜，我们换个地方。”说着便带着两个少女重新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离刀疤的尸体远了一些。 “刀疤大爷，可以了么？”两个少女惶恐问道，意思是现在来服侍您吗？ “不用了，以后都不用服侍刀疤大爷了，你们去看看那些人干完活了没有，看看什么能帮衬的。”刀疤说道。 两个少女一愣，她们感觉到刀疤突然变了，具体哪里变了，好像变成了一个好人，好到两人有些发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快去呀！”眼前之人见两个少女发愣，吼了一声。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找那些少年男女去了。 直到两人离开，老白才松了一口气，抱怨道：“装坏人真他姥姥的累啊。” 这人其实也不是老白，是江百山，他以老白的身份混入了巨石废墟之下光明会的据点之内，正要接触光明会的核心情报，没想到那个据点失控了。 他回到了白水一族，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据点失控得有些奇怪，总感觉光明会不会这么简单就消失，于是连夜给水族长留了个信息，准备出来继续调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江百山无意间撞上了刀疤，从他口中得知，光明会果然还有其它据点，这次就是要带着这些少男少女前往那个据点的。 本来他没有杀刀疤的打算，只想跟刀疤一起前去。但是了解了刀疤的所作所为之后，江百山决定痛下杀手。 一是他刀疤的恶行足够了；二是他觉得用老白的身份去不安全，很难解释自己在据点失控中为什么没死，干脆冒用刀疤的身份前去好了。 在换上刀疤的衣服，面容改变成刀疤的样子之后，两个少女除了觉得刀疤变好了一些之外，完全看不出异常。 江百山的“千面术”，即便是最强大的铭刻师也几乎看不出破绽，普通人怎么能看出。 只是眼下江百山犯难了，如何处置这十来个少男少女，把他们带到光明会的据点，那不是害了他们，不带他们去，自己又有些说不过去，怕引起光明会的怀疑。 思来想去，江百山还是决定自己冒险走一遭，不能害了无辜的生命，哪怕自己的力量微小，那也必须能救一个是一个。 下定了决心，江百山便带着一众少年男女朝南而去。 第153章 火猴 在树屋中休息了一下，木禾终于停止了颤抖，恢复了正常。他去看了看鹿夜，发现鹿夜也没什么大碍，能够接下木小玉强大的一掌不死，鹿夜的铭刻之术比他想象的强。 其实木禾不知道的是，鹿夜现在的体魄虽然强大，但是木小玉更加变态，鹿夜胸口的丹宸金卸去了一些力道，要不然真难说鹿夜是否接得下这一掌。 “你赶紧想想你怎么办。”鹿夜对木兵说道。 “什么怎么办？”木兵有些不解。 “十天后啊，我们仨要去找木小玉那只母老虎，她说她的掌法对一个人只施展三次。如果我还没记错的话，我还剩两掌，你哥还剩一掌，你可是一掌都没挨过，只能硬吃她三掌。”鹿夜躺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 “不会吧，她打我干啥？”木兵纳闷说道。 “因为你看过他出手呗，你没有察觉吗？”鹿夜笑盈盈看着木兵。 “我推断到了，但是不肯定，你这么说我就肯定了，因为木小玉修习的是灵炎一族的铭刻之术，所用掌法也是灵炎一族的烈火掌，掌力惊人而且非常迅捷。”木兵对于战斗技应该是三人中最熟悉的。 “木小玉明明是魁木一族之人，为何会修习灵炎一族的铭刻之术，所以她几乎从来不出手，出手对方必死，这次估计是她第一次出手没有杀掉人。”鹿夜点点头说道。 “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杀掉我们三个，因为她的这个秘密如果被魁木一族高层发现，她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木禾说道。 “有这么严重吗？”鹿夜对青城的历史了解不多，所以问道。 “有，上一个跨族修习铭刻之术的人，已经被逐出魁木一族了。” “是谁？” “木孤影。” “木孤影？”鹿夜想起了那个藏在暗渊阁深处，痴迷于人体结构和尸体的男人。 “没错，他其实一开始修习的是魁木一族的铭刻之术，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更适合修习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不知何时悄悄废掉了魁木之术，改修白水之术了。”木禾说道。 每一门铭刻之术的基础都有所差异，甚至截然不同，如果需要修习新的铭刻之术，需要用精神力将身体重新恢复到修习铭刻之术之前的状态，这种毅力不是一般人具备的。 “可是他的血脉是魁木一族，为何会更适合修习白水一族的铭刻之术？”鹿夜和木兵都很不解。 “他应该是个特例，就像一树的果子都是红色，但是总会出现一个是黄色的。”木禾说着拿起一颗爱情的果子放到口中惊讶着含糊说道：“呜，这果子又甜又爽口，你们吃一个？” 鹿夜和木兵疯狂摇头，他们两个感觉，即便是他们吃完漱口，念雪也能知道他们吃过，还是不要吃为好。 “那木小玉呢，她是一开始就修习的灵炎一族铭刻之术，还是重修的？”比起果子，木兵更好奇这个，但还是咽了口口水。 “从她的实力和年龄来看，应该是一开始就修习了灵炎一族的铭刻之术。”木禾大大吞了一口果子说道。 “那为何魁木一族高层没有管她，按理说很难逃过他们的法眼才对。”鹿夜道。 “其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辛，但这个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我怎么才能挡住她的三掌？”木兵有些苦恼地说道。 “四形拳中最后一拳，凝空，应该能够对抗木小玉，在铭刻之术造诣不及她的情况下，应该能够勉强抵挡。”鹿夜开口道：“而且观摩过木小玉那一掌之后，我对凝空有了感悟，我努力练习一下，好像能使出那一掌，应该勉强能接下他两掌不死。” “那完了，我当时没留意她的掌法，忙着救你了。而且我的四形拳才刚学，差远了，根本施展不出第四掌。”木兵懊恼说道。 “你不能用四形拳，来不及了，你得用木盾，你最强的防御招式。”木禾拍了拍木兵的肩膀说道。 “那我们赶快练习吧。”鹿夜利用黑螟白螟的力量疯狂修复着伤口，要不然他的伤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好。 没多久，念雪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只火红色的小猴子。 “你抓它干嘛？”木禾好奇问道，听到动静的鹿夜和木兵也探出头来。 鹿夜盯着念雪手中的小猴子，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 “它叫火猴，嗅觉非常好，很适合追踪，而且这一只是是被训练过的。”念雪说道。 “被训练过的？”鹿夜一下子就警醒了起来，自己也许是被这只火猴追踪过。 “是的，只是它有些倔，还不肯配合我将它的主人吸引过来，所以我就先把它带回来了。”念雪说着将火猴扔进了一个笼子里。 “你想要对它做什么？”木禾也很好奇。 “当然是驯服它了。”念雪说完右手中指和食指捻成一个特殊的形状放在口中，对着天空一吹，嘹亮而特殊的口哨声响彻天空。 鹿夜侧耳静静聆听，很快就听到了有东西沿着树冠飞快朝这边而来，再过一会就听出那东西是在树冠之中跳跃的。 再然后，就连木禾木兵都注意到了这个动静，没多久，就见一团火红色的火焰由远及近，飞快出现在众人面前，飞也似地窜到念雪的面前。 原来是一只大的猴子，毛色也是火红的，就和火猴一模一样，只是体型比之前那只小火猴大了好几倍。 大火猴“吱吱”地发出声响，念雪也模仿着“吱吱”地叫了几声，然后指了指小火猴，小火猴也注意到了大火猴的到来，好奇地趴在笼子上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很多的同类。 大火猴走到笼子前，“吱吱”地和小火猴开始交流。 趁此间隙，念雪说道：“这是这片森林中得火猴王，多年前有大半的火猴失踪了，像是被某些人抓走的，看到这只被训练过的小火猴，我更加确信这一点。” 众人这才点点头继续好奇地看着，只见火猴王一只手伸进笼子中，小火猴一开始很害怕，渐渐放下了警惕，走近了火猴王，火猴王的爪子轻轻摸了摸小火猴的脑袋，小火猴一副享受温顺的样子。 “成了。”念雪说着走过去打开笼子，小火猴走出笼子，蹿上树冠，火猴王则跟了上去。 “走，它们要带我们去找人。”念雪说着翻上“小小”的背上，十几只巨齿虎井然有序跟了上去，还有一只走到了木禾面前。 木禾骑了上去，那只剑齿虎就驮着木禾追上了念雪。 鹿夜看了木兵一眼，木兵无奈将鹿夜背在背上，追了上去。 没多久，念雪比了一个停的手势，剑齿虎和木兵一起停下，鹿夜侧耳倾听，指了指一个方向，念雪也几乎同一时间指了指一个方向，一株粗大的树木后面。 木兵放下鹿夜，目前他的战斗力是最高的，他最适合出手。 木兵几个飞跃就到了那棵树后，树后之人也发觉了木兵，两人立马乒乒乓乓打在一起。 “炎宗！”鹿夜惊呼出声，树后之人正是灵炎一族年轻一代的天之骄子，炎宗。 “你认识他？”念雪开口问道。 “是的，他是灵炎一族炎宗，在青城的时候见过一面。” 只见炎宗突然后退，手臂伸直，掌尖对准了木兵，和木小玉之前的攻击姿势有些相像。 “小心。”鹿夜刚喊出口，炎宗的一掌已经轰出。 只不过他这一掌的速度远远不急木小玉，木兵完全有时间用木盾来抵挡，这一掌结结实实轰在了木兵双手之上，爆裂的碰撞声中两人纷纷后退，炎宗背部撞在一棵大树上，嘴角溢出鲜血，木兵则没有事。 “有人说，其实你木兵才是这一代的天之骄子，远胜木少洪，今天和你交手，我信了。”炎宗其实也是灵炎一族中最顶尖的天才，实力比木少洪也差不了多少。 在全城考核之前，炎族长突然告知他，叫他留心木兵，他比木少洪要强，考核中不要主动和他对战，其实炎宗一开始是不信的，今天则体会深刻，族长不愧是族长，看人比自己准多了。 “你为何追踪我？”鹿夜对着炎宗问道。 “鹿夜。”炎宗微笑着转头：“谁说我是在追踪你？”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不过我从你看到我的心跳加速声中，听出了紧张，你确实在追踪我。”鹿夜死死盯着炎宗说道。 “鹿夜，你真了不起，我认栽，我的使命完成了。”说完炎宗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随即嘴角突然流出一股绿色的液体，是毒药。 “别靠近他。”念雪喊了一声，木兵朝后跃了几步。 只见炎宗的身体紧接着如同着火了一般，冒出浓浓白烟，一股刺鼻的恶臭蔓延开来，随后一种闪亮刺眼的火苗在他身上猛然烧起来，一下子就将他的身体烧得只剩骨头，连带着将她身后的树木烧出了一个大坑，但是却没有引起别的火，这闪亮的火焰非同一般。 “这是什么火焰？”鹿夜看向木禾。 “我也不知道，只是判断出他身上有一种极易燃烧的东西，他先是毒死了自己，然后又烧了自己，毁掉所有线索。”木禾凝重说道。 “真是好狠地人呐。”念雪咋舌震惊道。 “确实是好狠。”木兵也震惊说道。 第154章 风岚 鹿夜皱眉思索，炎宗为什么会跟踪自己，他的目的何在，只是这一切都只能问眼前这具白骨了。 “线索断了。”鹿夜无奈摇头。 “火猴有一个很特殊的性质，它只听一个人的话，所以这个叫炎宗的是这只火猴唯一的掌控者，也就是说炎宗很有可能只是帮别人引路，他刚才的凄厉叫声一定是传递信号。”念雪也皱眉分析。 “不好，我们快离开。”木禾赶紧说道。 “来不及了，小家伙们！”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鹿夜也提前听到了有人接近了，但是对方速度太快了，提醒也晚了。 来人一黑一白，黑的是驼背老头，满身尸体腐臭味；白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上非常干净，就连脚下的鞋都是一尘不染。 “你就是鹿夜，终于见着你了。”驼背老头贪婪的眼神看着鹿夜，就像是在看美味的食物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干净的中年男子则是用一把古扇挡住半边脸，若无其事地看着鹿夜一行人，似乎不怎么在乎的样子，只是一个看客。 “你们是谁，闯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百花谷的地盘。”念雪开口问道，她虽然不是铭刻师，但是她从巨齿虎的反应判断出来人十分危险。 驼背老者没有理会念雪，他鼻子在空中使劲嗅了嗅，立马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白骨：“这是炎宗小子的骨头，风岚，你快处理掉这几个小鬼，我处理炎宗的骸骨。” 风岚？鹿夜心中一震，据说只有驭风一族之人才会姓风，难道眼前这个男子就是驭风一族之人。 “老鬼，告诉你不要叫我风岚，而且为什么又是我动手？”那个叫风岚的男子似乎有些不情愿。 “我又不擅长战斗，快点，时间不多了。”老鬼焦急道。 “你们超过三十岁了吧，对我动手可知道是什么后果？”鹿夜见风就要动手，急忙说道。 “鹿夜是吧，你放心，这还得感谢木茵莎，她做蠢事把我们畏惧的人吸引过去了，现在对你动手，没人会知道，木行空和木行羽都不会知道。”风岚开口说道，音色像男子但是语气像女子，听起来很诡异，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风岚便将手中的骨扇一掷，只见那骨扇飞速旋转，沿着奇异地弧度朝木禾飞去。 鹿夜看到这一手，马上就知道这个叫“风岚”的男子绝对是驭风一族之人，只有那一族的天赋才能掷出这种效果，那骨扇高速旋转产生的声音，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听力范围，所以正常人完全感觉不到其中的危险，但是鹿夜听得出，所以他知道这一掷的非同小可。 木禾见骨扇速度不快，欲要伸手接住，鹿夜赶紧大声喊道：“小心，别接。” 木禾警觉起来，向后跃去，说时迟那时快骨扇飞旋着将木禾身后的大树锯得木屑横飞，轰然倒塌，惊出众人一身冷汗，这慢悠悠的骨扇，威力竟然如此惊人。 骨扇随后变换了一个弧度，飞回到风岚的手中：“本想骗一骗你们接骨扇的，没想到有人能看穿我的招式。”说完看向鹿夜，脸上露出了杀气。 鹿夜顿时感觉到了危险，那危险甚至超过面对木小玉时候的感觉。 果然，风岚手腕猛然一抖，骨扇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取鹿夜，鹿夜心中大惊，速度很快，如果不是之前和木小玉交过手，领悟过这种速度极快的攻击手法，现在几乎没有反应时间。 而且骨扇飞行的路线不是直线，攻击的路线不可预测，鹿夜根本不敢躲避，因为对方如果预判了自己躲避的路线，那就撞上骨扇了，只能强行改变骨扇的攻击路线。 鹿夜奋力甩出一把骨刀以及发丝系着的流星刀，第一把骨刀碰到骨扇，就如同小石头碰到巨石一般，瞬间就被高速旋转的骨扇绞得粉碎，能将骨刀绞碎的力量，是何等恐怖。 鹿夜心念电转，急忙控制着流星刀对准骨扇旋转的中心狠狠扎了下去，只听“叮”一声脆响，鹿夜的流星刀被弹开，骨扇则是偏移了一小点角度，擦着鹿夜和木兵的耳畔飞了过去，将两人的头发吹得飞舞。 然而还没有结束，鹿夜疯狂拉扯着流星刀，再次在骨扇飞旋回来的一瞬间砸在骨扇的中心处，骨扇又贴着两人的另一侧飞了过去。 风岚伸手接过骨扇，赞赏地看着鹿夜：“没想到你居然能看出骨扇中心的绞力最弱，而且还能控制着骨刀准确命中，你和我应该是一样的人吧？” “风前辈，我和你确实都来自那一族，何不放晚辈一条生路呢？”鹿夜赶紧说道，他通过刚才的交手算是明白了，风岚刚才估计只用了两三成力量，自己就需要全力抵挡才能勉强应付，自己这边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闭嘴，我最讨厌那一族的人，你给我去死！”万万没想到的是，确认了鹿夜也是驭风一族之人，风岚反而暴怒起来，手中骨扇猛然掷出，这次是八分力道。 鹿夜只感觉面前有无数把骨扇飞来，风岚的骨扇居然能够制造出虚假的破空声，对于鹿夜来说根本无法分清楚，而用眼睛，更是无法看见骨扇。 鹿夜绝望了，自己和对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就在鹿夜觉自己必死之际，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就像流星一般，以一个完美的弧度正中骨扇，然后将骨扇钉在了地面上，地面随之传来一整猛然爆裂的声音，落叶泥土碎石被一股龙卷风吹得四散飞离。 众人低头看去，均深吸一口冷气，只见一只长长的箭矢将风岚的骨扇钉在地上，那骨扇的中心被钉穿，但是依旧高速旋转着，那些落叶碎石和泥土就是被它旋飞的。 “是谁？”风岚猛然喊道，随即抬头看向树林深处，鹿夜等人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树林中果然有一个人，身材高大，皮肤呈古铜色，背上背着一把修长的弓，弓的结构看似简单，但是仔细一看却是复杂而且精妙。鹿夜认识这人，在风道谷出海口的石柱之上，他和水清玄看到这人和另外一人从海的深处乘木头而来。 “风岚，你可认罪？”男子开口，牙齿非常白，声若洪钟。 “风秉舟！”风岚惊呼出声，他很惊讶眼前这个男子会出现在这里，颤抖着说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听不出他是因为害怕颤抖还是愤怒。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杀了族人，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风秉舟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地看着风岚说道。 “去死！你和他一样去死！”风岚失控了，他暴起猛然朝风秉舟冲去，速度极快。 “小心！”鹿夜惊呼出声，他知道风秉舟的箭术一定极高，但是他距离风岚太近了，这种距离根本来不及开弓射箭。 风秉舟瞥了鹿夜一眼，没有理会，也没有动。但是下一刻，风岚的移动赫然停止，他前方的泥土爆裂开来，一只粗壮的箭矢从天而降钉在地上，如果风岚不止住身形，这一箭将准确无误地命中他。 还有另一个擅长箭术的人在附近，只是鹿夜非常奇怪，根据箭矢破空声的轨迹，射箭之人并不在附近，远到他无法感知和追踪到，按理说这人离这么远，不应该射这么精准才对。 紧接着下一声爆裂声紧接着传来，然后是风岚惨烈的叫声。另一只箭矢完美预判了他的闪避，从天而降贯穿他的左肩，将他钉在了地面之上。 风岚的左肩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鲜血顺着箭矢流到地上，他还想挣脱，但是发现只不过是徒劳，铭刻师强大的身体，此刻反而变成了枷锁。 “我都逃出来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能放过我？”风岚双眼血红盯着风秉舟。 “你为什么杀掉你的同胞哥哥？”风秉舟没有回答风岚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因为他该死。”风岚终于放弃了挣扎，狞笑着看着风秉舟。 “我恶心他！”风岚崩溃喊道：“明明我那么干净，他却那么邋遢，而且还让我看到他邋遢的场面。” 风岚转怒为笑，一种变态的笑：“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了了，我杀了他，当我用弓铉锯断他脖子上的动脉时候，我不害怕也不后悔，我很畅快，就像是割除了身上的一个肉瘤那么畅快，哈哈哈哈。” “一个荒诞的理由，在我看来，这个杀害同胞兄弟的理由真是太烂了。”风秉舟缓缓说道。 “所以我离开了，我和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你们为什么还来找我？”风岚不甘说道。 “我说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况且你还带走了第九号弓，它现在在哪？”风秉舟质问道。 “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它，你们也别想审判我，我是对的。”风岚艰难抬起头看向风秉舟，右手突然伸出，将一把小巧的骨刀猛然插进了自己的喉咙中。 鹿夜等人都不忍心看，猛然转过头，只有风秉舟默然看着，他见过风岚同胞哥哥的尸体，非常惨烈，那样残忍杀死自己最亲之人，他对风岚只有愤怒，没有一丝同情。 风岚缓缓走过去，将三只箭矢一一拔出，擦去血迹，再将风岚背在背上口中喃喃道：“纵使你罪过再大，我也会把你背回去，和你哥哥葬在一起。” 鹿夜等人有些唏嘘，这风岚本来就是忍受不了哥哥才杀人逃离，没想到死了还是要被背回去和哥哥葬在一起，命运真是巧妙而讽刺。 “风秉舟前辈，能不能告诉我一些驭风一族之事？”鹿夜见风秉舟背着风岚就要走，急忙喊道，他实在是太想了解自己的出身了，太想了解自己为何被族人抛弃。 风秉舟缓缓转头看向鹿夜，不带任何感情，盯了良久才道：“你用骨刀抵挡风秉舟骨扇的时候，我就看出你的来历了。” “是的，还请前辈告知晚辈一些！”鹿夜大喜，既然这个风秉舟前辈看出了自己也是驭风一族之人，那肯定会告诉自己。 “只是我不想告诉你，也不想和你有任何交集。”鹿夜等来的却是风秉舟冷冰冰的话语，然后就扛着风岚的尸体消失了。 鹿夜有些黯然，没想到最后一盆冷水浇到了自己的头上。 木禾和木兵被刚才的一幕幕震惊到了，想都没想过还有这么战斗的铭刻师，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老鬼呢，转头看去，炎宗的尸骨却是消失了。 “不用看了，风秉舟前辈刚出现，那个老狐狸就带着炎宗的尸骨跑了。”鹿夜听力惊人，他虽然盯着风秉舟和风岚的战斗，但是耳朵还是听到了老鬼的动向，只可惜他没有能力阻止。 “我们先离开这里，刚才战斗动静太大了，指不定还有什么人会过来。”念雪说道，鹿夜、木禾以及木兵才反应过来，众人赶紧离开，回到了树屋处。 木禾和念雪聊了一路，木禾这才发现念雪对于这片森林里的动植物了解程度简直惊人，这种了解深入到骨子里。 树林里的任何声响，她都知道是风吹的还是鸟兽弄的，树林里的任何气味她都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的，目力所及之处，所有动植物她都知道名字。 木禾甚至有一种感觉，念雪和这片森林是一体的。 鹿夜倒是一路没有说话，他脑中一直在重现着风秉舟出现后那诡异的箭矢，但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那箭矢是什么人发出来的，是和风秉舟长得有些像的那个人吗？ 但是他隔那么远，是如何定位风岚的？还有风岚和老鬼为什么要对付自己，他们属于什么势力，炎宗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的一切显得凌乱而扑朔迷离。 木兵本来想和鹿夜说说话，讲讲刚才震惊的事情，但是发现鹿夜根本不理他，哥哥又和念雪姑娘聊得火热，也不想理自己，只好郁闷地背着鹿夜跟在后面赶路。 第155章 暴露 江天流办完事，和往常一样回到那个宁静的地方，那是他最喜欢的村子。 只是他发现了今日有些不同，村子中多了十几个少年少女，其中有两个少女聪慧而水灵。 “这是那人送来的。”溪若走出来说道。 江天流知道溪若说的那人是谁，只有自己的父亲江百山，会被溪若这样称呼。 本来江天流的和父亲江百山的关系很好，江百山甚至是他的偶像。 炎石大战落幕后，江百山带领一队人负责运送巨石一族的铭刻金，但是到达目的之后竟然发现少了一套，江百山始终没有查出来是哪里出了漏子。 江百山因此被逐出青城，这得益于青城不得处死人的规定。 幸好江百山并没有因此气馁，创立了白莲会，几乎成为了青城以外最强的组织之一。 这也是江天流最崇拜父亲的地方，没有被那样的打击击倒，对于正常人来说，逐出青城比杀了他们还痛苦。而江百山非但没有被击倒，而且还成为了王，白莲会的王。 只是这种崇拜在水族长水的到访后，结束了。 父亲居然想要解散白莲会，回到青城，臣服在别人的脚下，不再做王，不再自由。 江天流和父亲大吵了一场，结果他不理解父亲对于青城和白水一族的归属之心，父亲也无法理解他那孤傲的思想，最终父子决裂。 江天流自封为白莲会会长，带领白莲会之人孤立了父亲，父亲被迫一个人离开，回到了青城。 “你不再是那个我崇拜的人。”这是江天流和父亲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从此父子两人天各一方。 溪若曾对江天流说：“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不要再说他是我的父亲。”江天流勃然大怒，那是他第一次对溪若发火，也是最后一次。 溪若没有被吓到，她没有因为江天流的愤怒而生产害怕，而是产生了深深地同情，从此她没有再江天流面前说“父亲”这个词，而是用“那个人”替代。 “他为什么送这么多孩子过来？”江天流的思绪停止，抬头看向溪若问道。 “他说不知道怎么安置他们，他说没有时间带他们回到白水一族，只好相信我了。”其实溪若没有说的是，江百山说的是相信他们，这其中包含江天流。 “除了这个，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还有他说，将这个交回给你。”溪若说着将一块铭刻金递给江天流，那是记载千面术的铭刻金。 “他说他只教过鹿夜一人，目的是让他能够回复到之前的模样。” 江天流接过铭刻金，双眉却皱了起来。 “他有没有说他要去哪？”江天流思索后问道。 溪若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是关心他的。” “他的行为有点想交代后事，他可能要去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他会死。”江天流脸色越来越凝重。 “你照顾好这些孩子，我出去一趟。” “去找他吗？” “不是。”江天流依旧孤傲地回答，但是溪若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要去找自己的父亲，只不过没有承认而已。 而此刻的江百山，是一头孤狼，在深入的地底世界深深震惊着，原来这里才是光明会的核心据点，巨石废墟之下那一个只不过是个存在但不重要的据点。 想想也是，谁会将自己的心脏摆得离敌人那么近，没有人会冒这个险。 而柳清河只不过是光明会一个副会长而已，甚至连真正的核心都算不上，只不过是那个隐藏在深处的会长的一条狗。 可惜关于会长以及其余核心的调查线索中断了，江百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查出那几个人究竟是谁，光明会为他们建立了强大的保密机制。 尽管如此，江百山还是获得了很多信息，他将身上所有蓝蛾拿了出来，在每一只的翅膀上面都刻下了一个简短但是独立的信息。因为他知道自己此行凶险，如果发生意外，释放上百只蓝蛾，敌人未必能够截获所有。 还有一条信息非常关键，江百山经过思考认为这条信息绝对可以左右未来的战局。 是的，光明会和青城很有可能会爆发一战，光明会经过多年布局，现在已经无法阻止它了，就算是目前让青城获悉所有情报，也很难阻止这场必然发生的战争。 而这条关键的信息，存了一丝希望，一丝避免战争的希望。 该把这条信息刻在哪呢？ 做完一切，江百山利用着现在这个身份朝地表缓缓前进，他已经在这个地底世界中换了七八个身份，早已摈弃了刀疤那个身份。 光明会的核心基地的复杂程度不亚于一个庞大的蚂蚁群在底下建立的精妙宫殿，江百山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任何一个微小的破绽都有可能暴露身份，都有可能让他这次的行动失败。 越靠近地面，离成功就越近，江百山越能感受到光明，离光明会越远越能感受到光明。 终于，一个出口处，江百山见到了明亮的阳光，让他舒服的阳光。他必须这么小心翼翼，因为此刻的他知道光明会有多么强大，多么恐怖，绝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抗衡的。 利用自己变化的容貌，江百山骗过了入口的护卫，一步步靠近光明。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也沿着那个入口进来了，来人步伐稳健，是个绝对的高手，江百山的神经紧绷，但是尽量保持着淡定，眼前这人给了他无比强大的威胁。 继续走近，江百山看到对方面上戴了一块黑色的布，光明会的核心成员，只有核心成员才会戴上黑布，为了掩饰身份。 江百山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对方擦肩而过，对方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看了他一眼就径直朝黑暗中走去了。 江百山松了一口气，他一步跨出那个洞口，离开了那个让人窒息的世界。 他加快脚步，走进了一片树林，没有人跟踪自己，只有前方的树上有一只火红色的小猴子在找果子吃，江百山没有在意。 他拿出水壶准备喝口水，才发现自己的水壶已经没有水了，刚才走得急，没有顾得上这些。 这时，两个人缓缓朝这边走来，看方向是从光明会而来的，可能是光明会的人，听脚步声比较悠闲。 一个绿裙女子，一个面无表情戴灰色面具的男子。 “你要出去执行任务吗，你的水喝完了？我这里正好有。”绿裙女子非常热情，扔过来一个水壶，江百山伸手接住，才发现绿裙女子身材非常曼妙，全身上下透露着绿裙包不住的完美曲线。 “你怎么不喝呀？”绿裙女子咯咯笑着。 江百山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将水壶扭开小小喝了一口，随后扔了回去道了一声谢。在扔回去水壶的过程中，江百山用最快的速度将口中水的水吐在了衣袖上，对方似乎没有察觉。 “不用谢我。”绿裙女子咯咯笑着：“光明会的人本来就该互帮互助。” 江百山不想多说话，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露出马脚，毕竟这里离光明会的核心据点还不算远。 “我这还有别的东西，你要不要尝尝？”绿裙女子依旧笑着问道。 “不用了，我赶时间。”江百山说着站起身，他准备主动离开这两人。 “是向青城报信吗？青城有三大族，好好奇你是哪一族之人？”女子咯咯笑着戏谑说道，笑声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毒蛇一般钻进江百山的耳朵。 江百山缓缓站起身来：“想不到还是被发现了，不过我想不通，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不是我们发现你的，我们只不过是接到了追上你杀死你任务。”石质面具的人冷冷开口说道。 男子话音未落，江百山一抖手，上百只蓝蛾从他身上飞出，画面美丽极了。 “不好！”男子和女子同时惊呼，他们没想到江百山这么果决，事情一暴露就放出这么多蓝蛾。 两人顾不上江百山，朝上百只蓝蛾扑去，男子手指如电，每一下点击出去，就有一只蓝蛾落地；女子手中一条绿色的丝巾挥舞，丝巾附近的蓝蛾，纷纷落地。 江百山第一眼就看出两人实力非同小可，不是他能够轻易战胜的，不能缠斗，转身朝远处奔去。 对方得注意力全部在蓝蛾身上，根本来不及追他，果然，那两人就像没有注意到他离开一般。 江百山动用了全身的力量，提升到了最快的速度，如一头猎豹一般，一瞬间就窜出去很远很远。 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江百山思索了全部过程，最后将疑点定在了自己在出口前遇到的那个蒙面人人身上。 如果对方早就发现自己，不可能让自己离开基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在离开前一刻被发现了，然后派了这两人来追踪自己。 这个脸蒙黑布的人太危险了，这是江百山的感觉。跟他擦肩而过就暴露了，这样的人就算在青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难道他就是光明会的会长？ 可惜我没能见到他的真面目，江百山惋惜。 第156章 孤狼 就在此时，江百山突然感觉到心脏猛然抽搐了一下，体内疯狂运转的能量变得迟滞了，紧接着他的身体失去平衡差点跌倒。 “不妙，中毒了！”江百山惊讶。 来不及思考何时中的毒了，江百山急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用精神力开始探查身体。 果然中毒了，有一种微妙的毒素进入了他的身体，这是神经毒素，会抑制他的神经信息传递，幸好剂量不多，要不然就会导致他的身体四肢抽搐。 用精神力可以排出毒素，但是需要很多时间，江百山只能尽量排，能少一点是一点。现在的他无法进行高强度的运动，那样会导致毒素加剧扩散。 只能祈祷对方暂时不能发现自己了。 但是江百山刚祈祷完，一个毒蛇一般的女子笑声就传来：“中了我的毒，还想跑，哈哈哈。” 江百山额头渗出了汗水，绿裙女子戏谑看着他藏身的地方。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江百山精神感知探查四周，除了这两人，还有一只火红色的小猴子，江百山有些了解了，这只猴子一直跟着自己。 “原来如此，我还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中你的毒？”江百山皱眉。 “因为你喝了我的水啊，小傻瓜。”女子咯咯笑着，似乎觉得江百山的问题很好笑。 “你的蓝蛾给我们造成了很大麻烦，不过还是没有一只逃出我们的手掌心。”石质面具男子说道。 “我想起来了，你的外号叫做毒姬。”江百山说着又看向石质面具男子：“而你是孤狼。” “想不到你得到的信息这么多！”石质面具男子，也就是孤狼，他始终没有笑，冷静如狼一般盯着江百山。 “光明会之中有八大副会长，也是除了会长之外的最强者，我知道的有柳清河、阿鬼、孤狼、毒姬还有唐东德，另外三个是谁？”冷汗从江百山的额头流下，他的身体开始微微抽搐，但他还是强忍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不用套我们的话，我们也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孤狼似乎是怕毒姬多嘴，抢先说道。 “除了会长之外，我觉得这个叫做唐东德的人也非常神奇，你们对他了解多少？”江百山的抽搐又厉害了一些：“我知道毒姬的厉害，我活不了，死之前也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不能。”孤狼话音落，一拳已经朝江百山轰来。 孤狼的拳头正中江百山，没有人能够在中了毒姬的毒之后还能躲开这一拳。 除非这个人没有中毒或者中毒很轻很轻，江百山就属于后者。他突然停止了颤抖，孤狼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如同打在水潭中一般，无处受力。 紧接着江百山右手如灵蛇一般缠绕住孤狼的拳头，柔软的右手如同绕过孤狼的所有防御，一指点在了孤狼另一只手的腋下，让孤狼的双手暂时都失去了战斗力。 七声脆响声清晰地传遍整个树林，七重白水印重重轰在孤狼的脸上，孤狼一瞬间倒飞了出去，双腿在地上拖出了一个深深地沟槽。 江百山就是在等这一刻，用抽搐的身体麻痹了对手，同时凝聚出了七重白水印。 “我将你的水吐掉了！”江百山说着伸出手，将湿露的袖子给毒姬看了看。 “难怪会长会让我和孤狼小心，你果然很难对付。”毒姬终于还是暴露了那个蒙面人就是光明会的会长。 “你高兴得太早了！”就在江百山计算着怎么对付毒姬的时候，孤狼冰冷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紧接着缓缓站起身来。 “你？”江百山震惊地看着孤狼，能接下他的七重白水印之人，这个世界上并不多，不巧孤狼就是其中一个。 孤狼脸上的灰色面具“咔嚓”一声崩碎了开去，像石片一般纷纷掉落，露出一张五十多岁白皙冰冷修长的面容，脸上有好几道伤口，正在渗血，看起来冷静而恐怖。 “你是巨石一族之人？”江百山震惊。 也不怪他大意，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巨石一族之人，所有人看到那副石质面具都不会再想起巨石一族之人。 巨石一族的铭刻之术，简称石之术，是最坚硬的铭刻之术，该族的铭刻师将所有造诣都用在了打造坚硬的身体之上。 曾经有一类疯狂的铭刻师，他们就像是贝壳一般在身体外构造出了一层坚硬的护甲，有的人在胸口凝聚出一副胸甲哦，还有一些干脆在头部，看起来像是面具。 后来爆发了一场“正本之战”，这一类铭刻方式和其它一类铭刻之术被列为了禁术，这种行为渐渐减少了，但是并没有消失，有很多人还是悄悄使用，有少数人直接在面部凝聚出一副类似面具的硬甲，也正是在这一事件中，白水一族被迫创立了暗渊阁。 孤狼就是在面部凝聚出坚硬骨骼之人，如果鹿夜和鹿九柯在场，一定能认出他，他就是陪柳光君将溪云燕抓到天涯雪山脚下的那个护卫。 “想不到我花了二十多年凝聚出的骨骼，在这一刻救了我。”孤狼站起身，缓缓说道。 “二十年前，我在交接物品的时候，丢了一套铭刻金，巨石一族的铭刻金。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被你拿了。”江百山紧紧盯着孤狼，双眼如同要冒出火焰，就是因为那套丢失的铭刻金，他被逐出了青城。 “那套铭刻金确实在我手上，不过我没有从你手中偷走，而是有人偷了送给我的。”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惜我无法告诉你。”孤狼有些遗憾，那不是装出来的遗憾，而是真正的遗憾：“对比你，我失去了女儿，至今不知道她是生是死，我何尝不是带着遗憾度日，遗憾就是人生的一部分。” “你可能搞混了，孤狼。”江百山缓缓说道：“你有缺憾，我有缺憾，但不代表别人需要缺憾。不代表别人喜欢缺憾。” “喜欢与否，它就在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那又如何，它也许可以改变也许不可以改变，我都会尽全力去改变他，我不会像你一样接受现实，不会像你一样放弃寻找自己的女儿。” 随后，两人瞬间猛烈碰撞在一起，惊天大战爆发，山石碎裂，树木倒塌，野草横飞。 毒姬在一旁看着，江百山是她目前遇到的最难对付的人，她的毒药经过高人指点以后，变得很难被精神力探查出来，这是她成功的关键，但江百山竟然将她的毒吐了出来。 一阵猛烈的碰撞声传来，江百山和孤狼纷纷退开，孤狼嘴角有血迹，他中了江百山三拳，而江百山只中了他一掌。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江百山，白水一族铭刻师，被驱逐后创立了白莲会。”孤狼咳嗽几声说道，他的身体骨骼肌肉都非常坚实，居然也被江百山打伤，他很佩服。 “我赢了你，你就告诉我是谁偷的铭刻金？”江百山喘着气说道。 孤狼摇了摇头：“你赢了，可以杀了我。” “那就来吧！”江百山一声怒吼，右手传来七声脆响，七重白水印。 “再来！”江百山没有停止，怒吼一声，又一声脆响传来，八重。 孤狼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传说白水印有九重，但是能够使到七重之人已经寥寥无几，八重更是难如登天，看到江百山使出八重，他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然而八声脆响之后，江百山并没有发动攻击，就在他将力量发挥到最强最完美的程度之时，一阵抽搐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全身。 江百山钉在了原地，当抽搐蔓延到右手之时，他凝聚的强大力量如同少了束缚，崩散开来，在他身体里面激荡，他猛然吐出了一口血。 “你以为吐掉我的毒就没事了吗？”毒姬终于咯咯笑着走了过来：“我的毒，哪怕你只是含了一下，也已经浸透到你的身体里面，哪怕只是微小的剂量，它也能在你身体里面产生巨大的破坏。” “原来如此。”江百山艰难开口，之前他一直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原来毒姬的毒这么厉害。 江百山缓缓倒下，身体还在不停抽搐。 “怎么样，你老说我没用，这次是我救了你吧！”毒姬得意地看向孤狼。 孤狼没有说话，他其实受伤也不轻。毒姬没有再理会他，缓缓走到江百山面前，得意地看着他，就像一个雕刻家在凝视自己刚雕出来的作品。 她有理由得意，因为这是她毒杀的最强一人，白莲会创始人江百山。 毒姬抽出丝巾，缓缓蹲下，准备给江百山再补一剂毒药，她丝巾上的毒。 突然，江百山眼睛睁开，一掌轰在了毒姬胸口，毒姬被打得倒飞了出去，昏死过去。 “可惜，这毒影响了我的力量，这一掌终究没能除掉这一害。”江百山看着躺在远处毒姬，惋惜道。 “孤狼。”看着想要再次动手的孤狼，江百山喊道：“你女儿还活着。” “你说什么？”孤狼瞪大了双眼。 “当年巨石一族被破，我们小队在巨石一族找到了一个实验室，还有一个小女孩活着。上级命令我杀掉她，但是我把她偷偷藏起来了。后来我被逐出了青城，就带着她一起到了白莲会。”江百山喘着气说道，他说每一个字，都会感觉胸口在疼痛。 “你怎么确定她是我女儿？”孤狼赶忙走过来，扶住了江百山。 “你面具破碎之后，当我看到了你的脸，就想起了她。我对人脸细节有很深的研究，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她，她绝对是你女儿没错。”江百山说道。 “她现在叫什么名字？在哪？”孤狼使劲摇了摇江百山，因为他发现江百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你确实是个非常不幸之人，别再把自己的不幸，带给其它人了！”江百山却是没有回答孤狼，而是拼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江百山，江百山，你说，你接着说！”孤狼疯狂摇晃着江百山，可是江百山已经说不出话了，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爆发了。 孤狼缓缓放下江百山，他知道江百山已经没救了，就算是毒姬现在拿出解药，也来不及了。江百山给他的线索其实也够多了，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女儿还活着，这就够了，没有什么比活着和希望更重要。 孤狼没有杀江百山，他提起毒姬，迈着脚步朝光明会走去。 第157章 永远的家 那是一个古老的小村落，很小很小，只有五户人家，所有屋子簇拥在一株古树下。 古树很大很高，春天会长出红色的嫩芽和嫩叶，可以吃。 初入口的时候有一些苦涩，但是随着苦涩渐渐淡去，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就显现了出来，很多人喜欢这个味道。 有一年，三头黑熊来到了村子，村子太小了，小到无法凑足壮丁来对付三头黑熊，村民只好聚集在一户最坚实的屋子里躲避。 黑熊如入无人之境，大肆破坏庄稼和牲畜。 “再这样让它们肆意妄为，我们就得饿肚子了。”有村民小声嘀咕道。 “那怎么办呀，出去拼一拼？”有人附议。 可是大家这时候都沉默了，他们都是普通人，即便有一两个有胆量的人，也无法对付黑熊。其实村子之前都没有遭受过猛兽的入侵，但是近些年好多地方爆发了战斗，铭刻师的战斗，惊扰了很多野兽，所以很多野兽变换了栖息地。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中，黑熊传来了一声嚎叫。“有人来了！”趴在窗户上的人喊道。 众人齐齐凑到窗户前，还有一两个胆大的打开门缝张望。只见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带着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男孩正面对着三头黑熊。 两人一点惧怕的意思都没有，甚至那个小男孩都没有透露出半点惧色。 “能对付吗？”中年男子问小男孩道。 “能！”小男孩斩钉截铁回答道。 然后大家就看见中年男子缓缓后退，让小男孩独自面对三头巨大的黑熊，每一头的体型都比小男孩大了两三倍。 一头黑熊对打扰它们进食这种行为很不爽，他嚎叫着冲向小男孩。 “小心！”有村民叫了起来，还有村民闭上了眼睛，都在想这个中年男子咋回事，给黑熊送吃的呢？ 可是惨剧没有发生，小男孩灵活地躲过了黑熊的扑杀，还给了黑熊后脑勺一拳。 另外两头见状也扑了上来，结果都落空了，村民们这才看明白，为什么小男孩面对三头黑熊毫无惧色，因为他不是普通人。 黑熊的力量确实胜过小男孩，但是速度和敏捷度差太远了。就这样，三头黑熊扑杀了好一阵，愣是连小男孩的衣角都没碰到。 有一头怒了，既然扑不到小男孩，就朝那个中年男子扑去。然而中年男子只是轻轻一抬手，就将那头黑熊掀翻在地。 黑熊嗷嗷叫着朝远处逃去，另外两只也泄了气，跟着逃走了。 “他们是铭刻师！”有村民惊呼出声。 “对，绝对是铭刻师，太强了！”村民们非常兴奋，他们听说过铭刻师，但还是第一次见到铭刻师出手。 纯朴的村民很快就把中年铭刻师和那位小铭刻师当成了救命恩人一般看待，热情招待着他们，这时候大家才知道中年铭刻师叫做江百山，小铭刻师叫做江天流，是他的儿子。 中年铭刻师因为犯了错，被赶出青城，村民们也不问他犯了什么错，也不怕他是凶恶之人，凶恶之人早就抢了东西走了，谁会稀罕这小村子。 “父亲，你什么时候能再带我去跟黑熊战斗一番？”等村民散去后，江天流问父亲道，很显然今天的战斗令他很兴奋而且并未尽兴。 “先不急，我们在这个村子呆一段时间。”江百山回答。 “为什么？” “你不觉得这里很宁静很美好，很适合当做家吗？” “不觉得。” 江百山笑着拍了拍江天流的小脑袋：“孩子，无论何时，人都应该有一个宁静的港湾。拼累了，打倦了，能够回到那个港湾，平静的生活一段时间，那里就是家。” 那个时候的江天流对于江百山的话显然不是很了解，但还是懂事地回答了一声：“哦。” 曾经他们有一个家，但是那个家抛弃了他们，中年的江百山和年幼的江天流对这次抛弃显然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这也是最终父子反目的原因。 随后的一段时间，江百山带着江天流生活在这个村子，他们搭建了第六座屋子，成为了这个村子的第六户人家。 江百山一直觉得，让江天流一直呆在白莲会不是好事，还是要让他体会宁静的有家的生活才好。 所以江天流的少年时期，几乎都是在这个地方度过的，这个地方曾经叫做五户村，后来因为两父子的加入改名为了六户村。 那株古树上的红色嫩叶，成为了江天流儿时记忆中最美味，最吃不腻的东西。那棵古树上鸟巢里的鸟蛋和小鸟，成为了江天流记忆中最可爱的东西，他可以一整天趴在树上，一边修习铭刻之术，一边观察老鸟给小鸟喂食，小鸟黄色红色的张得大大嘴巴，直到现在依旧经常浮现在他脑海中。 那棵古树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江天流心中最亲的树，即便他以后见过比这大的树，比这美的树，比这有更多鸟巢的树，他还是觉得这棵树才是最好的。 和父亲决裂之后，他再没有再回六户村，他带着溪若找到了一个新的村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村子虽然很大，有几千人，但是村口有一棵跟六户村一个品种的古树。 江百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刚才无法回答孤狼的话，因为他急需进入铭刻状态去抑制一下毒素。 他赌对了，他告诉孤狼他的女儿还活着，赌孤狼不会杀他。 如果他和江天流失散了，有人告诉他江天流的消息，他也不会杀那个人的，哪怕那个人是仇人。 江百山艰难站了起来，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地方，那里很宁静，有六户人家，有一株古树。 他每走一步，全身都在疼痛，厚实的土地踩在脚底就像是棉花，每一步都可能会跌倒。但是江百山没有停下，他完全靠毅力在前行，靠最后的意识辨别方向。 江天流刚离开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欣赏但是不怎么想见的人——水五里！ “你找我？”江天流问道。 水五里摇了摇头：“我找江百山，我知道只有你能找到他。” “他去了哪里？”江天流反问道。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在场，一定认为两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我来找你问人，你反而问我他去了哪里？ “你知道光明会吗？”水五里反问。 “听说过一些，不是因为事故覆灭了吗？” “你父亲江百山怀疑没有，于是悄悄前去调查，已经失联好几天了。” 江天流紧紧皱起了眉头，江百山之前送来了一些孩子，最关键的是那块记载着千面术的铭刻金，直觉告诉他父亲去的地方将十分危险。 “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他？”水五里也试图用各种方法寻找江百山，但是都没有线索，只好来找江天流。 “我没有办法找到他，但是也许有办法等到他。”江天流思索良久回答，他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不是思索，而是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江天流在前，水五里在后，两人疯狂赶路，一路没有说话，水五里也感觉到了江天流那股深深的不安感。 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江天流停下了脚步，前面是一个只有六户人家的村落，还有一株长着红色树叶的巨大古树笼罩着六所屋子。 村子的人显然在准备晚饭，有袅袅的炊烟升起，将这个美丽的小村渲染得飘渺动人。 村子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这让江天流松了一口气，这表明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 没有惊扰村民，江天流推开了最边上的那间屋子，然后瞪大了眼睛，因为屋子里有一个人正对着他笑。 “父，额，你怎么来这里了？”江天流还是将那个亲字咽了回去，自从江百山抛弃了白莲会，江天流发誓再也不喊他父亲。 身后的水五里发觉了不对劲，他戳了戳江天流，江天流这才抬起头，发现江百山的笑容一直没有变过，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看着归来的儿子，只是这笑容一直定格在那里。 水五里最先知道结果，因为他听不到江天流的呼吸声，听不到江天流的心跳声，以他现在的听力来说，如果听不到就一定代表着没有。 江天流冲了上去，但是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江百山的那一刻，他停住了，他希望这一刻定格的是时间，而不是父亲的笑容。 他的手最终还是缓慢的触碰到了父亲的身体，那不是一具活着的身体，精神壁障也消失了，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江天流缓缓跪倒，终于喊出了那两个字，那两个他刚刚咽回去的字。 第158章 关键之人 没有撕心裂肺的悲鸣，也没有伤心欲绝的哭泣，江天流缓缓摸着父亲那慈祥的微笑。 水五里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顺道查看一下周围有没有敌人或者什么线索。 江天流知道，父亲一定是拼尽最后的力量来到这里，坐在那个他曾经最喜欢坐的椅子上，面向门口露出了这个微笑，因为他知道江天流一定会来，会推开那扇门进来。 水五里搜寻了一圈，仔仔细细，同时也留给江天流足够的缅怀时间，良久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夜黑了他才慢悠悠返回那个屋子。 只见江天流背着江百山的尸体走了出来，村门们也发现了江天流和水五里，以及死去的江百山。 江天流挥退众人：“麻烦每个屋子留一盏灯，到明天早上。” “父亲说过，他死后要看着这个家，他永远的家，第六个屋子的灯就拜托你了。”江天流看向水五里说道。 水五里点点头。 江天流背着江百山走到了小村子对面的山头上，让父亲面对小村子坐下，他也在旁边坐下。 面对着六户村的六盏明灯，江天流开始跟父亲说话。 一开始回忆的是父子两幸福的生活，后来还是说到了父子决裂的时刻。 “父亲，其实我理解你为何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你从小在青城长大，对它有特殊的感情，但是我没有，所以我做出了和你不一样的选择。我们的选择完全不一样，但是都对，这一刻我理解了你，希望你也理解我。” 就这样，两父子整整坐了一夜，直到天明，江天流才招呼水五里过去。 “江前辈是如何陨落的？”水五里尽量注意自己的措辞，他对江百山其实非常尊重，看到他的死，他也很难过，但是他知道绝对比不上江天流，不管江天流曾经和江百山闹过何种矛盾，父子始终是父子。 “没有致命外伤或者是内伤。”江天流回答。 “他的脸色和肤色有微微泛蓝，这种情况我好像见过。”水五里皱眉说道。 “你见过？” “是的，柳清河死后，他的肤色也有点泛蓝，而经过木行空的查验之后，断定他是死于毒，只是鹿夜给了他最后一击。”水五里思索着回答。 “毒，这种东西不是早就绝迹了吗？”江天流不解。 “是的，它绝迹的原因是因为伪装，它很难通过伪装骗过铭刻师的精神感知，但像柳清河和你父亲这样的高手都无法识别出来，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调制出了能够骗过精神感知的毒药，这个人就是光明会的一员，是他毒死了柳清河和我的父亲？”江天流紧握双拳咬牙一字一字说道。 “我也是这么推论的。” “他毒死我父亲是因为他们的秘密被父亲发现了，那么他毒死柳清河的目的是什么？”江天流问道。 “想要挑拨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最好是这两族爆发冲突，可以说我们和柳清河爆发冲突那一刻起，柳清河就必死的了，甚至在柳清河加害清玄的时候，他们就在策划这个阴谋。”水五里背脊发凉双拳紧握，清玄竟然被人当成了工具，挑拨他和柳清河发生冲突，不可原谅。 “但是他们没有算到，闭关多年的木行空居然会出关并且为柳清河验尸，查出了他真正的死因。”江天流问道。 “是的，好像有一股力量暗中阻止了这场冲突。”水五里无法想象，如果木行空没有出关，柳家会做出何种反应，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之间会走到哪一步，战争吗？ 两人随后都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和震惊中，这个光明会好狠毒，好厉害。 “江前辈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良久之后，水五里才问道。 江天流摇了摇头，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但是他身上的蓝蛾全部都放飞了，也许信息都记录在了蓝蛾翅膀上。 很多铭刻师都会携带蓝蛾，也经常在蓝蛾翅膀上刻下字来传递信息。 水五里点点头，希望水族长那边能够收到江百山的蓝蛾。 “我父亲身上有一处伤口有些奇怪，伤口对他几乎没有影响，而且不像是战斗时候流下的伤口。”江天流说着拉开江百山的衣襟，只见他的胸口处有一道修长的伤口，走向跟一根肋骨一模一样。 “看着伤口的走向，很像是他自己划的。”伤口的走向的确很像是他的右手拉出来的。 江天流伸手缓缓抚摸着那道伤口，随后一用力扒开那道伤口。铭刻师对于遗体的重视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更重视遗体上留下来的信息，有些人甚至会使用亲人的骨骼制成的骨刀。 只见那根肋骨上确确实实刻着几个字：最关键的人，是鹿夜和溪云燕！ 字很少，但是信息量很大。 “这是什么意思？”江天流缓缓合上父亲的伤口，这个信息一定是非重要，要不然父亲不会刻在肋骨上，铭刻师的骨头本来就比正常人要坚硬无数倍，可以想象江百山花了多大的功夫，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留下了这条信息。 水五里也摇了摇头，这条信息每一个字和词的意思都不复杂，但是组合起来却让人有些疑惑。鹿夜和溪云燕，实力很弱的两个人，即便几年后两人的实力达到惊人的增长，也不可能有能力组织一场战争吧，而且是什么战争，青城中两大族的战争？ 但是这个信息中包含的两个点非常明确，江百山肯定未来会爆发战争，鹿夜和溪云燕会是决定这场战争走向的关键人物。 “你知道光明会的剩余据点位置吗？”两人沉默良久后，江天流才说道。在这沉默的时间内，两人都对江百山留下的这条信息进行了深入思考。 “暂时不知道，之前他们用巨石废墟地下的据点迷惑了我们，所以我们没有调查过他们是否还有别的据点。”水五里说道，光明会确实很狡猾，要不然他们如果早点进行调查，现在也许能查出一些据点。 “如果有一条知道了，到这里来告诉我，如果我不在，将信息留在那第六个屋子中即可。”江天流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水五里听出了深藏其中的杀气。 “会的，如果你查到了，也记得告诉我。”水五里道。 “你走吧，我父亲的尸体我是不会让你带走的，这条信息你可以带走。”两人又沉默良久，江天流说道。 水五里点点头，转身离去，他必须尽快将信息带回青城，加强对鹿夜和溪云燕的保护。 江天流撕下江百山的衣袖，找了个坑小心埋下，再立了一个石碑，上书：江百山衣袖塚。 做完这一切，他背着江百山的尸体走了。 衣袖塚是铭刻师一种特殊的塚。 铭刻师生前如果有愿望，想要在死后陪着什么人什么地方，按理来说就应该把他葬在那个地方。但是铭刻师的身体太珍稀了，不仅记录了他修习的铭刻之术，他的骨骼指甲等都是非常珍贵的材料，很容易招人盗窃。 所以为了又满足铭刻师的心愿，又保护他们的尸体，衣袖塚就应运而生，衣袖埋在了他梦想的地方，尸体被安顿在严加保护的地方。 别人看到是衣袖塚，自然也知道这里面没有值得盗窃的东西，自然不会动，久而久之，衣袖塚不能动的习惯也就流传了下来。 终于没有人再追踪自己，鹿夜开始静心养伤，两三天就基本恢复了伤势，接下来就是刻苦钻研四形拳最后一拳——凝空。 木兵也疯狂练习鹿夜教给他的四形拳以及木盾，他发现四形拳真的很强大，通过领悟和练习，自己对战斗技有了新的认识，就连之前的战斗技都有所提升。 只有木禾最逍遥快活，跟着念雪一起在黑森林里面游荡，学习到了很多关于动植物的知识。 鹿迟也很清闲，他跟念雪的那些动物也变成了好朋友，那些动物似乎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他甚至和阿大打成了一片，骑着阿大到处游荡。经过鹿迟的侦查，他告诉鹿夜木茵莎死了，柳家人撤退了，鹿夜惊讶问他怎么知道木茵莎死了，鹿迟说不清楚，大概的意思就是木茵莎的气味突然消失了。 鹿夜感觉鹿迟的感官不会错，因为如果木茵莎是离开的话，她的速度再快，也会留下鹿迟能够察觉到的气味。 鹿夜又问他有没有留意阿鬼的动向，鹿迟说阿鬼也离开了。 鹿迟还带来一个重要的信息，黑森林的深处有一片区域，虽然不危险，但是透露出一种不要接近的信息，而且鹿九柯和鹿八方的进入了那片区域。 鹿夜想起了念雪说他来自百花谷，推测那里很可能就是百花谷，根据念雪的特性推断，鹿夜觉得他们两个进入百花谷是好事。 那究竟是一个什么神奇的地方，听名字就感觉很美很不简单，鹿夜这样想。 第159章 报仇 十天时间很快过去，鹿夜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他没有忘记和木小玉之约。 念雪这下终于对鹿夜有了点好感：“那个实力最弱的小家伙，没想到你还挺硬气的，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去。” “约定好就是约定好，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我一定活着回来你相信不？”鹿夜笑着说道。 “刚夸你两句就开始飘，小心被风吹走了。”念雪瞥了他一眼道。 木兵也收拾好东西准备跟鹿夜一起去，木禾见状也要去，但是鹿夜知道木小玉已经掌握了木禾的弱点，他最好还是不要去。 念雪也同意木禾不要去，那里离黑森林有些远，她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她没有护下木禾的把握，那个木小玉是她见过的几乎是最强的年轻人。 “如果我们三个都去了，木小玉反而会下杀手。”鹿夜急忙说道。 “为何？”木禾没有去想这个问题。 “因为知道她秘密的人都在，她把我们三全杀了不就行了，但是我们留下一个，她反而不敢痛下杀手了。”鹿夜解释道。 “鹿夜说得有道理。”念雪看向木禾说道。 “不，如果木小玉是你想的那样，那天她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我们。我不觉得他那样的高手会畏惧那些巨齿虎。即便是忌惮，也应该是试一试那些巨齿虎的强度。”木禾摇摇头说道。 “那你认为她当时退却的原因是什么？”鹿夜觉得木禾的分析很有道理。 “两种可能，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或者他背后的势力让她忌惮，或者她不是一个弑杀之人。”木禾分析说道。 “也许两者都有。”木兵也说道。 三人随后齐齐看向念雪，如果木小玉真有所忌惮，唯一的可能就是念雪，因为只有念雪出现以后，木小玉才放弃击杀鹿夜，她背后那个“百花谷”究竟是什么势力。 “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我还没出过这片林子呢！”念雪来了兴致。 鹿夜也点点头，毕竟人多力量大，木小玉的实力深不可测，多一个人多一分战胜她的希望。 鹿迟在前方探路，四人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鹿鸣村。 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地方，鹿夜感慨万千，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没有见到木小玉。 “她没有来？”木兵问道。 “应该不会，她不是那样的人。”鹿夜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强悍的女子，但是对于她的人品还是认可的。 “前方有血腥味。”念雪皱了皱眉头说道：“是小小告诉我的。” 几乎就在同时，鹿夜也收到了鹿迟的信息，信息内容跟念雪说的一样：前方有血腥味。 “走。”鹿夜一挥手，一行人急忙向前跑去。 在村后的树林中，众人很快就发现了一具尸体，而且是鹿夜认识的尸体。 “这是白莲会的疯四。”鹿夜说道，当初灭鹿鸣村的仇人，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疯四刚死不久，手掌碎裂，胸口凹陷，心脏破碎。 “前方还有血腥味。”念雪说道。 众人急忙跑上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胸口受伤严重，但是没有死，是疯三。 而疯三的两边，分别站着一个人，靠近鹿夜一方的正是木小玉，另外一人身穿红衣，手掌殷红而巨大，应该就是疯二。 “阁下是何人，竟然连杀我两个师弟。”疯二愤怒看着木小玉。 “哼，白莲会之人，不做什么好事，像你们这种动不动就屠村的畜牲，人人得而诛之。”木小玉双手负后，义正言辞说道。 “说得好，有本事就对铭刻师下手，对付那些普通人，有辱铭刻师。”鹿夜拍手站出来说道，这个疯二就是当初带队屠灭鹿鸣村之人，罪魁祸首。木小玉的这番话，深得鹿夜赞赏。 “疯二，你还认识我吗？”鹿夜说完看向疯二。 “你就是鹿夜？”疯二当然认不出鹿夜，但是他从柳家得到的情报上，鹿夜就是戴了一个黑白相间面具的少年。 “木小玉，我们的恩怨先放一边，容我解决这个疯二再说？”鹿夜看向木小玉。 “可以。”木小玉点点头：“不过你行吗？”其实这个疯二才到，木小玉和他对了一掌，知道疯二的实力很强。 “他带头屠灭了鹿鸣村，在我这里，他必须死。”鹿夜咬牙说道。 “老子也正想真正地屠灭鹿鸣村。”疯二嘴角露出微笑，他的意思很明显，也想要鹿夜的命。 鹿夜没有废话，流星刀在手，用发丝控制着向疯二刺去。 疯二血红色的两只大手如同蒲扇一般挡在前面，鹿夜的流星刀“叮”一声撞击上去，火星四溅。不得不说疯二的实力确实强，鹿夜本想调整流星刀的角度，但是他的手掌太大了，怎么调整都找不到空隙，而且他手掌的强度很大，轻易就挡下了鹿夜的流星刀。 “小子实力可以。”疯二微微一下，一掌拍在地面上，迅猛朝鹿夜一掌拍下，速度不快但是威力和攻击范围巨大。 鹿夜丝毫不惧，右手施展“搬山”，一拳迎了上去。 鹿夜自从和木木少洪一战领悟“搬山”之后，对这套拳法越来越熟练，已经小成，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拳掌相撞，爆裂的撞击声响起，鹿夜连连退了七八步步，疯二则退了三四步就站定。 “小子，以你的铭刻之术强度，竟然能使出这种威力的拳法，今天要是不杀你，再过几年真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了。”疯二冷笑一声，又是一掌拍来。 “休要猖狂。”就在这时，木禾一跃而起，正好挡在鹿夜前方，疯二一掌拍在木禾肩头，将木禾拍飞了出去。 木禾撞在一棵树上，落下来正好被“阿大”接住，依旧毫发无伤，疯二则是感觉到手掌隐隐作痛，就像普通人一掌拍在了石头上一般。 “你这手掌也不怎么样嘛。”木小玉咯咯笑着，他可是领教过木禾身体的强大，知道打他一掌是什么滋味，现在也让这个疯二体会体会。 疯二正欲开口，没想到木小玉一掌已经到了眼前，急忙伸手挡，这一下两掌打了个不分上下，各退了四五步。 “我也来。”木兵也看得心痒痒，提拳也朝疯二攻去。 疯二一下子正面对刚木小玉和木兵，居然战了个旗鼓相当，当然主要还是对抗木小玉。 今日必须杀掉此人，鹿夜心念一转，精神力外放，身上丹宸金全部顺着地面钻入一块巨石之下，巨石随即缓缓升起。 众人缠斗正酣，无人发现树林深处一块巨石越升越高。 “疯二。”鹿夜一声怒吼，巨大的精神力消耗让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你不是想要鹿鸣村的宝物吗，就在我身上，有本事过来拿。” 疯二一掌逼退木小玉，不管木兵，直接朝鹿夜飞奔而来。 他不是想要鹿夜的宝物，而是他发现自己很难战胜木小玉，心想不如杀掉鹿夜，然后遁走。 然而就在他冲向鹿夜的时候，他意识到了危险。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从他左侧朝他猛然砸来，疯二反应很快，急忙向左侧一扑。 鹿夜嘴角露出了微笑，风岚的骨扇给了他很大启发，那骨扇的攻击路线不可预测，让鹿夜不知道向何方闪躲，最怕闪躲的方向被他预测到。 所以鹿夜刚才其实举起了两块巨石，第二块巨石的攻击方向赌上了疯二的躲避方向，很幸运他赌对了。 第二块巨石猛然砸在疯二的肩头，皮肉绽开的声音和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传来，疯二的右肩被砸得稀碎，右手飞了出去。 “还是砸歪了一点。”鹿夜叹息着摇了摇头。 疯二半躺在地上，他不知道为何会有巨石从天而降，是谁扔的，没见到鹿夜动手。 木禾等人欲冲上来，但是鹿夜伸手示意众人停下：“这人是当年屠灭鹿鸣村的最大元凶，把他交给我。” 众人立时止住脚步，只有木小玉方才没有冲，现在也不存在停下。 疯二挣扎着站了起来，使劲吐出一口鲜血，咬牙道：“果然斩草要除根。” 疯二说完立马就动了，他知道自己今天绝难逃一死，能灭掉一个是一个。 血红的手掌如同一朵红云，将空气劈裂开来，直冲鹿夜而去，这才是他最强的一掌。 木小玉皱了皱眉，这一掌的速度虽然比不上自己，但是力量和气势远胜自己的“火云掌”，自己也要全力才能应付这一掌。 鹿夜凝视着疯二的手掌，突然感觉到时间变慢，空间凝滞，四形拳最后一掌是凝空，霎那间鹿夜动了。 如将空间和时间凝滞的一拳轰出，直撞疯二的无名指，鹿夜已经分析出那是他手掌最薄弱的部分。 如同一根树枝折断的清脆声，疯二的无名指应声而断，紧接着一只拳头从那断指的缺口处轰来，疯二感觉就像是一只挣开牢笼的猛虎直冲自己胸口。 肋骨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疯二感觉自己的胸腔就像是被巨石撞上一般，凹陷下去。 鹿夜被碰撞的巨力弹开，疯二则像是像一头俯冲的野牛被硬生生止住一般，随后瘫软下去。 木小玉皱了皱眉，十天不见，这小子居然又进步了。 “你后悔吗？”鹿夜的流星刀抵在疯二的脖子上，怒视着他问道。 “后悔当时没有杀光。”疯二咳嗽着，疯狂笑着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当年你们弱，活该被屠戮。今时今日是我弱，你要杀便杀。” “我杀你，不是因为你弱，是为了替鹿鸣村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报仇。比我弱的人很多，但是我不觉得我应该随便屠戮他们。”鹿夜盯着疯二说道。 疯二还想说什么，鹿夜的流星刀已经深深扎进了他的脖子，鹿夜明白，跟不懂道理的人讲道理，永远不会有结果。 第160章 疯子 鹿夜仰面倒在地上，他终于能够对鹿鸣村死去的村民们有一个交代了。可是复仇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快感，因为那样不能让村民们活过来，鹿夜甚至知道那些村民也感受不到，死去了就是死去了，就是什么也没有了，不会再有感知，不会再有意识。 仇恨究竟是什么，也许复仇只是活着的人对自己的一个交代，是生者对逝去的人的一种变相怀念，是生者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 相比于对自己的交代杀人偿命，还世界一个公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会和白莲会的人打起来？”木禾好奇问木小玉。 “我在等你们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这附近偷偷活动，上前查看发现是白莲会的人，就打起来了。”木小玉的回答直截了当。 “好家伙，杀了我白莲会疯子好几个弟子，居然就这么简单？”这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鹿夜已经翻坐了起来，他刚想通知众人有人来了，来人就发声了。 一道红色的人影，速度极快，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出现在了对面。 “都是些青年才俊啊，我那几个徒弟死得不冤！”来人是个干瘦的老者，右手硕大的手掌格外醒目，左边的袖子却是空空荡荡，只有一只手，但是仅凭他的右手，大家也推测出了，他就是疯子。 “疯子，你的弟子是我杀的，跟他们无关。你弟子屠我鹿鸣村，我杀他们不算错吧！”鹿夜站起来大声说道。 “不算错，但是你杀了他们，我杀你也不算错吧！” “杀你弟子的人还有我，不止他。”木小玉也站出来坦然承认，让鹿夜等人有些意外。 “行啦，又不是什么功劳，你们抢什么。再说了，你们等一下都要死，不管是谁杀的我弟子，谁杀得多，谁杀得少，都一样的，你们去地下陪他们吧。”疯子用疯狂的语气说道，打断了众人的话。 众人听罢，眼中露出了寒光，看来这疯子是个嗜杀之人，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鹿夜看向众人，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齐心协力和这个老怪物一战，如果逃跑，他们速度赶不上疯子，反而给了疯子逐一击破的机会。 “好大口气，先吃我一拳。”鹿夜最先动手，一拳搬山轰出。 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为这一拳提供了支撑，有一些是主要发力的，有一些是辅助。 鹿夜料想疯子肯定自大地不会闪避，于是使出了自己威力最强的一招。 面对鹿夜这一拳，疯子微微一笑巨大的右手掌伸出，一把握住鹿夜的拳头。 鹿夜只感觉自己那搬山之力在疯子的手掌中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已经预估了疯子的实力很强，但是没想到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强。 疯子一甩手，将鹿夜扔了出去，巨型手掌瞬间挡在自己胸前，结结实实挡住木小玉的掌尖，紧接着才传来木小玉掌力的破空声。 疯子巨掌往前一推，木小玉只觉得有力量排山倒海一般传来，将她推得连退四五步。 木兵的一肘已经攻到，疯子回掌挡住面门，木兵只觉得这一肘就像自己还是普通人的时候，肘了一块石头一般，实力相差有点多。 幸好疯子只有一只手，要不然一只手防御一只手进攻，可能三人都要身受重伤了。 鹿夜流星刀在手，趁着疯子抵挡木兵的间隙，完美绕开了疯子的手掌，一刀扎向他的面门。 “得手了！”众人暗自兴奋，但是看清楚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原来疯子竟是一口咬住了鹿夜的流星刀。 紧接着流星刀咔嚓一声，竟然被疯子咬裂了一口。 木小玉没有停止，她的一只手搭在了疯子左肩之上，手掌不停震动，寻找将疯子震伤的频率，可惜她使到了最强的地步，也未能找到，甚至比当初对付木禾的效果还差。 疯子大笑一声，手掌围着身子疯狂旋转，流星刀，木兵，木小玉纷纷被震退，两人直接受伤，鹿夜也被震退的流星刀钉在了左肩之上。 一出手，就击败了三人，三个顶尖的天才，这就是时间的力量，累积起来成为了年轻铭刻师无法逾越的障碍，哪怕你再天才再妖孽也不行。 疯子疯狂大笑，扭了扭脖子朝鹿夜走去，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传来，众人纷纷抬头，天空中竟然飞来了无数蝙蝠，黑压压布满了天空，无数蝙蝠的叫声组合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打他！”念雪突然喊了一声，朝疯子扔来了一个什么东西，疯子打算一掌拍开，却发现那东西接触自己手掌时候就碎开了，一股有奇怪臭味的液体跟着爆裂开来，沾上了疯子的手臂和衣服。 疯子扭头看向念雪，正准备朝念雪而去，两只剑齿虎蹭一下窜出来挡在前面。 “有意思，居然能够驯化猛兽，没想到还是个有些韵味的女娃子，老子今天有艳福了。”疯子脸上露出了淫秽的笑容，让人作呕。 就在疯子准备解决两只剑齿虎之时，突然感觉到天空中有什么东西扑向自己，伸手一掌拍开，才见道是一只蝙蝠。 疯子皱眉，然而还没等他思索，成千上万只蝙蝠突然如风暴一般袭向他，疯子挥出巨掌不断格挡，但是蝙蝠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一百只一千只对疯子来说都不是什么，但是无数只就不好说了。 不断有蝙蝠突破疯子的格挡，咬在他身上，幸好疯子的皮肤强度还算可以，蝙蝠一下子咬不穿。 疯子一边格挡一边后退，打算寻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木禾借此机会将受伤的鹿夜、木小玉和木兵接了过来，以防疯子将他们当做挡箭牌。 “你是说那个有奇怪臭味的液体标记了疯子，所以那些蝙蝠只会攻击它？”木禾忙完了好奇问念雪。 “是的，这是我能召集来的所有蝙蝠了，我们快退，省得疯子纠缠我们。”念雪凝眉说道。 众人觉得有理，纷纷后退出了这片森林，站在远处观望着。而疯子全心思对付着蝙蝠，根本来不及管他们。 众人从远处看去，发现疯子和蝙蝠的战斗，居然比铭刻师之间的战斗还精彩。 那些蝙蝠一会凝聚成一股，集中攻击疯子的某个部位，一会分散开来，骚扰疯子。蝙蝠风暴破坏力惊人，那片森林遭受了无情的摧毁，树木纷纷倒地，树叶飘飞，已经看不清是疯子干的还是蝙蝠干的了。 而且蝙蝠之间不会发生碰撞，它们的飞行精准而且美妙。 “他们为什么不会撞上同类？”木小玉好奇问道。 “因为他们用声音定位。”这次是鹿夜和念雪异口同声回答，随后两人瞥了对方一眼，都有些好奇为什么对方会知道。 “怪不得这么嘈杂。”木兵恍然大悟。 “不是用这些声音来定位的，他们定位的声音你们听不见。”鹿夜解释道。 这场人蝠大战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森林被清出一大块平底，上面落满了无数蝙蝠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土地才停止。 前方战场已经没有动静，疯子不知去向，黑压压的蝙蝠群陆续离去，还有无数受伤的在周围惨叫着。 念雪的脸上露出一阵心痛。 鹿夜见了奇怪：“你对它们有感情？” 念雪点点头：“要不是你们有生命危险，我是不愿意牺牲这么多生命的，哪怕只是蝙蝠的命。” 就在众人准备惋惜之时，前方一堆蝙蝠尸体突然爆裂开来，一个血人从里面蹦了出来，站在众人前方，是疯子！ 只见疯子赤裸全身，衣物早就被蝙蝠不知道撕成了多少碎片，身上满是伤口，沾满了血迹，分不清是蝙蝠的血还是他的血。 “你们弄得我好狼狈，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女的更是要受尽我的虐杀。”疯子疯狂大笑，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鹿夜一伙人这下头大了，所有人底牌尽出，本来想着蝙蝠已经将疯子撕碎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你们快看，原来他有左手。”木禾惊呼出声。 众人看去，才发现疯子左边的胳膊上真的有手臂，只是那手臂竟然伸向他的胸口处，然后和胸口的肋骨融合在了一起。 “原来他用左手臂代替了肋骨，好狠的人。”木禾最先看出端倪，其余人经过他一说，也看了出来。 “没错，因为我修习的铭刻之术有缺陷，只有手臂的强度最强，所以我干脆挖掉了自己的肋骨，用左手握住了我的心脏和肺。虽然很痛，但是这救了我无数次，包括刚才，如果不是这样，那些蝙蝠也许早就掏出我的心脏了。”疯子狂笑着得意说道。 众人张大嘴巴看着疯子，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疯狂的人，他们现在只有念雪和木禾没有受伤，根本没有再战的机会。 “木禾，念雪，你们俩快走。”鹿夜冲着他们俩喊道。 但是木禾和念雪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抛弃别人苟活，他们都办不到。 “你带着他们后撤。”木禾说完走到了前面，面对疯子。 “不自量力。”疯子突然暴起冲过来，一掌挥出，木禾根本来不及躲避，就结结实实挨了疯子一掌，直接被扇得犹如水漂一般在地上弹射了四五次才停下。 “接下来是你们。”疯子狞笑着一掌朝鹿夜挥来，但是斜刺冒出一个人影，疯子的巨掌轰在了那个人影上，鹿夜等人趁机退了开去。 疯子“咦”了一声，扭头看去，只见那个人影还是木禾，他拿掉了身上的蝙蝠尸体，又站了起来，朝疯子咧嘴一下，没有受伤。 “你又是什么怪物？”疯子震惊看着木禾。 “我不是怪物就是空有一身铭刻之术。”木禾笑了笑，又挡在了疯子前面。 疯子这下真的要疯了，又连续拍了四五次，木禾还是没事人一样挡在他前面，只挨打不还手，疯子征战一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 “这次我就抓住你，捏死你。”疯子想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子的身体强度应该很强，拍的威力不如捏，于是改变了一个策略。 暗中的鹿迟也准备出来挡疯子的攻击，但是被鹿夜制止了，虽然白螟还是有一些实力的，但是跟疯子比差距还是有点大，能够不暴露尽量别暴露，因为他的存在太特殊了。 第161章 迷梦幻境 就在这时，一阵浓烈的雾气飘来，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能看到十步以内的事物。大家纷纷用精神感知探查。 然而雾气陡然波动，大家很快发现，精神感知的探查出现了混乱，精神感知也不能使用了。 “这是什么雾气，怎么这么诡异，难道雾气中有暗矿？”鹿夜小声问道。 “不是，暗矿不是这样的，暗矿是封闭精神感知，这雾气是产生干扰。”木禾也尽量压低声音。 现在的情况，对鹿夜一方反而有利，特别对于鹿夜来说，在这种环境下，疯子的心跳和呼吸声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灯，他可以知道疯子的一举一动，疯子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鹿夜甚至感觉这雾气是某位高人放出来帮自己的。 “让我去对付他。”鹿夜说着就要去对付疯子。 “让我来吧，这是我和他的对决，你奈何不了他的。你们已经逼出了他的秘密，够了不起了。”这时候，一个略显诡异的女子声音在空中响起。 话音落，浓雾渐渐变淡，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高空。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漂浮在半空，穿着一件绿色斗篷，将她的身形完完全全隐藏起来，只露出那副凝脂一般却有些诡异的脸颊。 仔细看去，才发现为什么诡异，因为她的眼睛非常修长，甚至有一部分，已经超出了正脸的范围，接近了太阳穴的位置。 然而最让人惊异的是，她竟然是漂浮在空中，什么样的实力才能漂浮在空中，恐怕是木行空那样的高手也做不到吧。 “羽瞳？”疯子也抬头看着空中漂浮的年轻女子，来人正是羽瞳。 “疯子，我找你很久了。”羽瞳微笑着看着疯子，声音有些飘渺，听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 鹿夜趁机拉着众人后退开去道：“我看看着就好。” “她是谁？”众人疑惑看向鹿夜。 “算是一个朋友吧，也不是太熟。”鹿夜想了想回答。 鹿夜的回答给众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一个要死的人是不会这么自信的。于是也放心下来，抬起头看向天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羽瞳这种奇异的人，很好奇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好惦记着我的铭刻金呢？”疯子戏谑说道：“你下来，和我好好打一场，别搞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我和你必须有一战，上次我找你借铭刻金，你不借，说打赢你就给我。当初会长在，我给他面子，答应他你大限将近之前才找你一战，只是我没想到你的大限来得这么早。”羽瞳淡淡说道。 “哈哈哈哈，只怕你的大限到了，我的都没到，你胡说什么呢？”疯子疯狂笑着，语气非常轻蔑。 “我不和你争论，等下你就知道了。” “小丫头放肆，既然你不下来，爷爷我上来和你打。”疯子说完，双脚猛然一蹬地面，身形腾空而起，一掌就向羽瞳拍去。 羽瞳身影飘荡，落下地面，疯子的一掌拍在了什么东西上，那东西应声而断，居然是一根树枝。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羽瞳是站在了一根树枝上，雾气正好掩盖了树枝。 鹿夜却是紧紧盯着羽瞳，眼神充满了疑惑，从来没有过的疑惑，随后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看到眼前这一切，又似乎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装神弄鬼。”疯子大笑一声，又是一爪朝羽瞳抓去。 这次羽瞳没有躲，被疯子那巨大的手掌结结实实抓中。 “就这点实力？”疯子大笑着，巨大的手掌隔着白色长袍捏住了羽瞳的脖子。 众人一惊，鹿夜的朋友这实力也太差了吧，这么轻易就被疯子干掉，但是鹿夜依旧紧闭双眼，众人得不到他的眼神回复。 “疯子，你很痛苦吗，你一个亲人也没有。”被抓住脖子的羽瞳面无表情说道。 “总比你死了好。”疯子说着大手用力一捏，捏断了羽瞳的脖子。 但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羽瞳没有因为脖子被捏断有任何不适，反而露出了微笑，紧接着她的头颅竟是缓缓变成了一团泥巴，还有泥水不断流下，滴在疯子巨大的手掌之上。 疯子惊讶地低头一看，只见羽瞳的身体也缓缓变成了一堆泥土。 “你从小没有亲人，所以你要求你的弟子也不得有亲人，只有杀掉亲人之人，你才收他们做弟子。”羽瞳的声音从疯子身后传来，诡异无比。 木禾等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个羽瞳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变成了一个泥人。 “装神弄鬼！”疯子大怒，转身一掌拍出，身后的羽瞳也不躲，被他一掌拍在胸口。 但是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羽瞳的胸口缓缓变成了泥土，紧接着是头颅和身躯，最后是脚和长袍。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杀掉了多少无辜的人，又培养了多少杀人狂魔？你的弟子手上沾满了多少鲜血？”羽瞳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他妈的，有本事你和我正面打一架！”疯子高高跃起，从上而下一掌将羽瞳拍在地上。但是定睛看去，被他拍在地上的是一堆泥土。 “这是我们的幻觉吗？”木兵问道。 “不是，如果是幻觉，大家看到的情景都会不一样，但是根据疯子的反应来看，他看到的和我们看到的一模一样。”木禾凝眉说道。 “那是不是一种光影效果，她堆了几个泥人放在那，然后做了什么手段，让我们看起来变成了真人？”念雪问道。 “有这种可能，但是这是什么手段，这也太逼真了，我盯着她的发丝看，就连发丝都是真的，泥土拉成丝？”木小玉摇头说道。 “所以，你怨恨自己没有亲人，就要将这痛痛苦也让别人感受一番？”又一个羽瞳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你来多少，我拍扁多少个，看你制造得多还是我拍的多！”疯子狂笑道，说完又是一掌拍扁了这个羽瞳。 “本来你造的孽早就够你死十回了，今日才到你的大限，算是便宜你了。”又一个羽瞳走了出来。 “没错，便宜你了。”还有一个羽瞳走了出来，这次是两个。 “你大限才到！”疯子从笑又变成了狂怒，这次是真的怒了，他冲了过去，一巴掌拍扁了一个羽瞳，但是另一个羽瞳一拳打在了疯子背上，将疯子打得趔趔趄趄。 “你的真身终于出来了。”疯子狞笑回头。 但是他的笑声随即停住了，依旧是两个羽瞳。 “你可以赌一把，有一半的概率杀死我。”两个羽瞳微笑着，异口同声说道。 “看你能有几次运气。”疯子一掌拍向其中一个羽瞳，这次还是没猜对，又被另外那个羽瞳打了一掌。 “再来。”一掌下去，又猜错。 “来。”一掌下去，还是错。 一连十几次，疯子都猜错了，同时也吃了羽瞳十多掌。 两个羽瞳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疯子这下终于失控了，狂怒充满了他的大脑，杀死她，这次一定杀死她，他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疯子右掌猛然拍向其中的有一个羽瞳，同时双眼露出凶狠地眼神，怒吼一声：“小丫头，你去死吧。” 疯子的脸上露出了痛苦，那是真的疼痛，因为他把左手从胸口抽了出来，失去肋骨的胸腔露出了恐怖的伤口。 然而更加恐怖的是他那跳动的心脏，和一呼一吸的粉红色肺部。 “只需要一霎那，一霎那就行。”这是疯子的念头，只要一霎那时间他就可以拍扁羽瞳，然后左手归位，再次护住他的胸腔。 然而，让疯子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两个人等待他的左手移开太久太久了。 两柄骨刀从浓雾中飞出，速度极快，抓住了疯子移开左手的那一霎那，几乎同时扎进了疯子的心脏。 一柄骨刀的另一端是一只白皙细腻的玉手，另一柄骨刀的一端系着一根若隐若现的金色发丝。 而被疯子拍中的两个羽瞳，都是泥土，真正的羽瞳在中间。 “发无量的发丝！”这是疯子最后的意识。 疯子缓缓倒下，浓雾渐渐散去，白皙的玉手身后露出了羽瞳，发丝的另一端是鹿夜。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惊疑和敬佩。 “这雾是你的招式？”鹿夜收回骨刀看向羽瞳。 “没错，这招叫做迷梦幻境，身处雾中之人会看到幻觉，我想让他看到的幻觉。”羽瞳也收回了骨刀：“话说你怎么没中幻觉？” “那可能是因为你还没练到家，遇上我这种高手就行不通了。”鹿夜嬉笑着回答。 “吹牛不打草稿。”羽瞳修长的双眼瞪了鹿夜一眼，然后心中暗暗记下，不能对鹿夜使用这一招，羽瞳甚至想要不要现在就把这小子干掉，省得世间多一个免疫自己绝招的人。 木禾“啪啪啪”鼓起掌来道：“精妙，太精妙了。”说着拍了拍鹿夜的肩头。 “喂，你是不是专找我的伤口拍。”鹿夜吼道，他的肩头被疯子震回来的流星刀狠狠扎了一下，木禾每拍一下都钻心疼。 “鹿夜，没想到你还隐藏着这么多杀招，当初遇到我的时候怎么没使出来？”木小玉冰冷的声音响起。 “使个蛋啊，你掌法那么快，有再多一百倍的招式也使不出来。”鹿夜心中暗骂，脸上却挤出一个微笑，不予回答。 “怎么，她是你的敌人，要不要我帮你干掉她？”羽瞳这时候看向鹿夜问道，然后又看向木小玉。 两个强大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本来我的任务应该是干掉你的，但奈何你实力低微，朋友倒是不少，这次就放过你吧。”木小玉身形向远处飘去，同时似有似无地瞟了木禾一眼。 木小玉其实很忌惮羽瞳，羽瞳的年纪虽然只和她差不多，但是干掉疯子那一手，绝对的惊世骇俗，她自认自己做不到，再加上她已无心恋战，于是撤退的也很干脆。 羽瞳也不阻止木小玉离开，她的目标是疯子，而且她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只对自己的目标感兴趣。 第162章 思过 羽瞳见木小玉离去，弯下腰从疯子身上摸出一块铭刻金来，塞入怀中道：“各位，疯子本来就是我白莲会之人，死后也应归于我白莲会，没有什么异议吧。” 鹿夜等人摇了摇头，羽瞳救了他们的命，自然无异议。 “很好，雪兰，出来吧，带着疯子的尸体跟我走。”羽瞳话音落，一个皮肤略微黝黑的小女孩从羽瞳身后走了出来。 鹿夜复杂的眼神看向雪兰，雪兰则没有发现鹿夜一般，用一个大袋子装好疯子的尸体，背起来默默站到了羽瞳身后。 “她解开了心锁，已经是个铭刻师了。”鹿夜心中判断，正常小女孩是背不动疯子尸身的。 “鹿夜，你是一个保守秘密的人吗？”羽瞳看向鹿夜，似笑非笑问道。 “很显然是的。”鹿夜微笑回答。 “我也是。”羽瞳说完便带着雪兰转身离去。 鹿夜本想张口喊住雪兰，问一问她的情况，甚至跟她道个歉，但终究没能开口。 “念雪。”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个脸上戴着金属面具的男子，以及一个衣着奇怪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前方。 “父亲！”念雪高喊一声，一个健步冲到了中年男子的怀中。虽然是父女，但是这种见面打招呼的方式超出了鹿夜等人的认知。 来者三人，正是木行羽，无面以及念雪的父亲。 鹿夜好奇打量着念雪的父亲，木禾和木兵则是一脸敬佩地看着木行羽，这个曾经是他们爷爷口中最钦佩的人。 鹿夜发现念雪父亲的衣着非常简洁，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衣着，但是简洁之中透露着实用的属性。 他的面容也有些特别，留着短短的头发，以及短短的胡须，沧桑的脸上隐隐透露出英气，可以想象他年轻时候绝对颜值很高，而他的眼神中，有一股子执着和痴迷，执着于什么痴迷于什么，鹿夜就不得而知了，也许以后会知道。 “木爷爷，无面叔叔，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念雪这才抬起头来问道。 “很早就到了，想看看你们会如何应对那个叫做‘疯子’的老头，没想到你们居然赢了他！”念雪的父亲骄傲地拍着念雪脑袋说道。 “不是我们啦，是一个叫做羽瞳的姐姐干的。”念雪没有一点点邀功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要不是你们逼出了疯子的秘密，她也没有机会赢下疯子。”念雪的父亲笑着说道。 鹿夜和木禾很认同念雪父亲的话，羽瞳明显是知道了疯子左手的秘密之后，才想出了战胜疯子的办法，不过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根据敌人的特点制定出那样的战术，羽瞳的强大不仅仅是她诡异的招式，还有她强大的脑子。 鹿夜走到木行羽面前，虔诚跪下，对于木行羽的尊敬，他没有半点马虎。木禾木兵也赶紧朝木行羽行礼，木行羽微笑着点点头，随后转向跪着的鹿夜，眼神突然变得无比严厉起来。 “鹿夜，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木行羽的话语声如同一把刀子扎进鹿夜的耳朵。 “弟子杀了不该杀之人。”鹿夜明白，木行羽指的是雪兰姑父，那是鹿夜做过的第一件错事。 “别自称弟子，我有收你为徒吗，还有呢？” “因为我的复仇，使得落霞村的村民流离失所。”这是鹿夜做过的第二件错事。 “很好，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木行羽厉声说道。 “我当时复仇心切，心魔缠身，犯下大错，请木前辈惩罚。”鹿夜不敢再说自己是弟子。 “伸出一根手指来。”木行羽开口说道。 鹿夜照做，木行羽将一根修长的树枝放在鹿夜指尖上，树枝正好平衡，但只要鹿夜微微动一动，或者被风吹一下，树枝就会掉下。 “你在这里跪三天，树枝不能掉，只能用这根指头。” “愿意接受惩罚。”鹿夜虔诚道。 “你是木禾，你是木兵？”木行羽这才看向两兄弟。 “木爷爷。”两人赶紧向木行羽打招呼。 “木山河真是教了两个好孙儿。”木行羽赞赏地点点头。 “听说你能够破译远古的文字？”木行羽看向木禾问道。 “能破译一些，但是需要时间。”木禾老实回答。 “可愿帮我一个忙，帮我破译几段远古文字？”木行羽问道。 木禾受宠若惊，赶紧表示愿意赴汤蹈火。 “那就随我走吧。”木行羽说道。 随后转头看向跪着的鹿夜道：“三天后，树枝没有落地，朝正东一直走，可以找到我。如果树枝落地，永远别来见我。” “在这三天时间里，你认真思考一下，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对错的判别依据是什么。” 众人离去，念雪、木禾和木兵回头看了鹿夜几眼，想和鹿夜道别，但是鹿夜一直低头看着指尖的树枝，若有所思。 三人只好期待他能够成功，三天后还能见到他。 鹿夜凝视着指尖的树枝，他知道木行羽对他的惩罚一定有深意，木行羽不光是实力强大，他的思想也是常人难以揣摩的。 思索间，鹿夜的指头微微动了一下，树枝开始倾斜，鹿夜赶紧移动手指，牢牢抵住树枝的平衡点。 “平衡点？”鹿夜皱眉思索，但是思索了良久也没有结果，只好开启呼吸术，一边修习铭刻之术，一边控制着树枝，同时一边思考。 大仇得报，鹿夜终于有心思将三年多来发生的事情捋了一遍。 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是鹿夜思考最多的问题，自己究竟做错什么哪些，做对了哪些。 细细思考下来，鹿夜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发现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几乎都谈不上真正的对，但是错事就做了很多。 如果从个人出发，做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就是对，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就是错。 但人显然不是单独存在的，无论是生自己的驭风一族，还是养育自己长大的鹿鸣村，再到教自己成才的白水一族和青城，都是很多人的集体，甚至可以大到整个世界都是一个集体。 所以抛开这些，只谈个人的得失，这绝对是个错误。举个例子，如果江峰、水五里老师、木禾等人遇到危险，从鹿夜个人的角度出发，是不该救的，因为那样会把自己带入险境。 但是鹿夜很容易判断出，不救他们，才是最大的错误。 所以，对错的判断应该是超越个人的出发点的，只有这样，一个人才不会自私自利。那么对错的判断，是基于一个人和他的朋友亲人吗？ 鹿夜思考了良久，也否掉了这个结论。如果是这样，见到一个陌生人，冲上去抢他的暗香，甚至把他杀掉是有利于自己的，而且没有不利于自己的朋友和亲人？但是很明显这是不对的，所以这个结论也不对。 那应该将这个范围扩大到所有人吗，但是范围扩大的话，就有好人和坏人之分了，是应该囊括所有人还是只囊括好人。 很明显囊括的就应该是好人，因为坏人的行为是有害的，坏人不应该囊括在内，反而应该被修正或者清除。就像你如果遇到一个为非作歹的歹徒，应该抓起来惩罚甚至杀掉才是正确的，不应该放任不管。 这里又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凭自己的主观意向吗，好像也不对？ 就比如柳清河这个人，从鹿夜的角度来说，他绝对是个坏人；但是从落霞村的角度来说，他绝对是个好人，他做了很多很多对村子有意义的事。 有些人却是很容易区分的，比如柳光君，比如疯子，他们的行为让任何人来评判，都是错的。任何人吗？鹿夜心中又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鹿夜摇了摇头，不是的，因为我看到的只是他们的一面，他们对我和我周围的人展示的一面，我并不能了解他们的全部，也不可能了解他们的全部。 如果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不仅仅局限于人，连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等也算进去呢，鹿夜发现那样更是无比复杂，无比凌乱。 那岂不是人吃肉，吃菜，吃粮食也有问题了？ 鹿夜发现，越思考，引出的问题越多，自己越迷茫，这个问题似乎永远没有答案，永远找不到那个点。 一股微风吹过，树枝动了一下，鹿夜赶紧调整手指，找到了树枝的平衡点，让树枝在微风中依旧能够在他的指尖上保持住。 等微风过去，平衡点又变了，鹿夜又调整了一下，继续保持树枝不掉落。 随后，有一只调皮的小飞虫飞到了树枝上，鹿夜又赶紧调整了一下手指，找到了新的平衡点，等虫子离开后，又需要调整一下。 树枝的平衡点，似乎时时刻刻在发生着变化，是的，它是变化的，鹿夜猛然醒悟。 风的吹动会改变它的平衡点，小虫子的光顾会改变它的平衡点，如果下雨，它的平衡点也是会改变的。 鹿夜凝视着指尖那根树枝，即便是没有上述那些原因，树枝的平衡点其实也在时时刻刻缓慢变化着。 树枝上的水分时时刻刻散发到空气中去，树枝的结构也是时时刻刻腐朽着，这些变化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但是三五年后，这跟树枝有一头腐烂，有一头完好，充分证明了这种变化。 所以，认为树枝有一个固定的平衡点，这种想法是错的，所以如果这根树枝不是搭在自己的指尖，而是搭在一块石头上或者一棵树上，它早就掉下去了。 原来如此，这根树枝是木行羽前辈放在我指尖的，他就是要我亲自体会，这个点不是固定的也不是永恒的。 鹿夜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原先的迷茫和困惑渐渐变得通透了，他似乎懂了。 鹿夜抬起头，这才惊觉他思考这些问题，竟然已经思考了三天的时间，只是他浑然不知而已，还是通过鹿迟的提醒他才过去了那么久。 鹿夜缓缓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膝已经在一块石头上跪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一只小小的飞蛾似乎觉得那根树枝是个很好的栖息场所，还栖息在上面，鹿夜小心将那根树枝轻轻放下，没有惊扰道那只飞蛾，然后抬头辨明方向，抬步朝正东方而去。 第163章 问心 穿行漫长而黑暗的森林，鹿夜在一株树下发现了骨刀的刻痕，应该是木兵或者木禾留下来的，要不然任何人都会在这黑暗的森林里迷失方向的，即便是白魔那无比灵敏的鼻子，在这深林里面也迷失了方向。 这片森林隐隐透露出一股神秘和恐怖，鹿夜庆幸当初鹿鸣村的人不敢踏入，自己也没有踏入。 而现在的自己，有朋友，这是一种有些幸福有些安全的感觉。 循着指引，鹿夜又前进了很久很久，突然，巨大的树木到了尽头，眼前变得开阔起来。 准确来说是一道东西走向的峡谷出现在鹿夜面前，而鹿夜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峡谷的两端看不到尽头，两岸则火红色的悬崖，无数大大小小的瀑布垂挂在峭壁的两端。如星辰一般的奇石从峭壁上拔地而起，奇石的缝隙之中，则生长着多姿多彩的树木，开着各色美丽的花朵。 偶有猿猴游荡，飞鸟翱翔，则为这超越世间的景象，增添了一抹灵气。 到此地，世间再无风景，这是鹿夜此刻心中生出的感慨。 “鹿夜。”一个浑厚的声音将鹿夜从震惊中惊醒过来。 一根横长在峭壁的树尖上，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灰衣老者，微风将他的须发衣服吹得随风飘舞，还有他脚下的树枝，树枝底下就是不见底的深渊。 但是鹿夜一点都不担心他会掉下去，因为他是木行羽。 鹿夜赶紧想要下跪，木行羽却是伸手制止了他。 “你没有让树枝落地，你找到那个平衡点了吗？”木行羽冰冷地问道。 “没有找到。”鹿夜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有那个平衡点。” “哦，为何没有。”木行羽在跟着树枝摇晃，但是他依旧站得稳稳地，就像他也是一根树枝一样。 “因为那个点一直在变，风吹会变，有飞蛾落在上面会变，下雨会变，它上面的水蒸发也在变。”鹿夜朗朗说道：“即便是没有上述这些原因，它内部的结构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它在枯萎，在凋零，这些都在改变着它的平衡点。” “所以，它没有固定的平衡点，甚至根本就没有那个点。” “那你是怎么保持着它不落地的？”木行羽问道，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因为它即便没有那个点，我也在不停地寻找，不停地根据它的变化，维持住它的平衡。”鹿夜说道。 “对此，你有什么领悟没有？” “有，那就是对错只在一念之间。我们每个人的行为都像那根树枝一样，一念之差就会掉在地上，一步之遥就会走错。”鹿夜若有所思。 “那何为对错，何为好坏，何为真理？”木行羽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峡谷之间，他问出了这个世界上几乎是最难得问题。千百年来，甚至人类诞生之初，可能就有人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也就意味着人类开始区别于其它生灵。 狼的行为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它会因为饿而吃比它弱小的动物，它甚至会因为生存杀害同伴，但是这些行为都没有对错，没有人会指责狼的行为是错的。 但是人，当人不再是动物的时候，他的行为就有了对错之分。 最原始的人类就开始制定出了哪些行为是允许的，是对的，哪些行为是错的，是不对的。 当任何一个部落混淆了对错，等待它的无一例外都是灭亡。即便是人类高度文明后产生了国度，最强大最繁华的国度混淆了对错，也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消亡。 原始的部落制定了规定，后来人类不断发展制定出了律法，这一些都在规定着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哪些人是对的，哪些人是错的。 紧接着出现的还有一条隐藏的规律，它没有写入律法，但是同样帮助人们区分着对错，这就是道德。有很多时候，你没有违反律法，但是你的行为违反了道德，人们称之为不道德。 何为对，何为错，木行羽问出的这个问题也许没有人能够真正回答，他问的其实不是这个问题，他在问鹿夜的心。 “我的认知有限，所有人的认知都有限。”鹿夜思考了良久，终于开口回答。 “在有限的认知之下，每一个人其实都判定着每一个行为的对错，这是我们和其它生灵的最大区别。”鹿夜接着说道。 木行羽的表情依旧非常平静，平静地看着鹿夜。 “这种判定指引着我们的行为，也束缚着我们的行为。但是有一些情况之下会发生例外，当我们面对生存的时候，当我们面对欲望的时候，当我们充满愤怒和仇恨而失去理智的时候。这就是为什么其实我们大家判定对错的标准其实很接近，但是会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 “人们判断对错的标准很接近吗？”木行羽终于开口问道。 “很接近，如果不接近，人类早就混乱了。但也有差异，所以会有冲突，甚至是战争。”鹿夜回答。 “所以关键是什么？” “关键是我们面对生存的时候，要懂得大义，有些英雄为了大义不惜牺牲自己，比如为了保护家人不退而战死之人；面对欲望的时候，我们要懂得克制自己，如果为了实现自己的欲望而变得不择手段，那跟禽兽没有任何区别；面对愤怒和仇恨的时候，要学会理智和冷静，要不然就会对自己犯下的错追悔莫及；面对判定差异的时候，要学会仁慈，不要因为认知的不同产生冲突和战争。”鹿夜缓缓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太过深刻，所以他需要一边思考，一边回答。 “看起来你好像找到了真理！”木行羽的表情好像松缓了一些。 但是鹿夜却缓缓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找到真理，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找到了真理的时候，同时也意味着他远离了真理。” “当一个人觉得他不会再犯错的时候，其实也就意味着他开始犯错了。”木行羽也缓缓说道，说完朝前走了一步。 “没错，木前辈放在我指尖的树枝不断告诉我，真正的平衡点一直在变，甚至不存在。我们判断对错的标准也是如此，就是说我们所谓的真理永远在变，在随着我们认知的改变而改变。”鹿夜郑重地看了一眼木行羽，木行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刚才说过，我们的认知是有限的，即便是最渊博之人，他的认知也许强过很多普通人，但依旧有限。所以用有限的认知来构建一个所谓判断对错的标准，这个标准注定是片面的。所以我不可能找到那个真理，甚至永远也找不到。” “所以，对于可能永远也无法企及的东西，我们要放弃吗？”木行羽已经走完了那根横长的树木，站到了峭壁之上。 “我不会放弃。”鹿夜坚定说道：“在鹿鸣村的时候，我觉得大家能够获得足够的食物，开开心心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但是柳清河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静，我知道这个世界不光只有鹿鸣村，还有青城。后来到了青城，我认为只要我修习好铭刻之术，为白水一族争光，为鹿鸣村复仇，就是对的。但是在复仇的过程中，我遇到了落霞村，使我开始了解到，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而是黑白互相纠缠的，没有完完全全的好人，也没有完完全全的坏人。经历的越多，我越知道这个世界的多彩和复杂，但是每一个阶段，我都没有忘记自己坚持的东西，也许那应该叫做相对的真理，相对的标准。” “万一你的这个相对标准，就是别人的万丈深渊呢？”木行羽问道。 “所以我们应该在坚持这个相对标准的同时，保持谨慎和仁慈之心，并且在这一基础上，不断提升自己的认知，不断优化自己的相对真理，永远不放弃永远不停止，这不是绝望，反而带给了我无穷无尽的未来。”鹿夜回答。 木行羽终于微笑了，他走到鹿夜面前，一只手放在了鹿夜头顶。 鹿夜感受了一种温暖，这种温暖只有曾经的鹿迟爷爷给过他。 “你的天赋虽然不算强，但是你的领悟力确实是强。如果我那个固执的哥哥能有你一半的领悟力，他现在也不至于眼中只有长生和魁木一族，好多年前他就认为他不可能错了，所以他的心境渐渐停止了进步。”木行羽感叹道。 鹿夜愕然，没想到木行羽会认为他的领悟力超越了那个神一般的存在——魁木一族族长木行空。 “但是，一个人也不必过分仁慈。”木行羽问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两件事是什么吗？” “不知道。”鹿夜很坦诚，木行羽的认知明显高过他很多很多，他无法判断木行羽的感受很正常。 “第一件就是你杀柳光君这件事。”木行羽收起手掌回答道：“我们是该有仁慈之心，但是也要用到有仁慈之心的人身上，对于某些基本没有仁慈之人，我一直认为除之反而是帮助了其他人，造福了世界。” 鹿夜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弑杀之人，是不是木前辈刚才不会抚摸自己的头，而是一把捏碎自己的头？ “我不会那么做的。”木行羽好像是看穿了鹿夜的想法一般，确确实实也看穿了。 “为何？”鹿夜很好奇。 “即便你现在被我判定为一个坏人，我也有很多种办法改造你，惩罚你，为何要杀你？”木行羽淡淡笑着回答。 “晚辈羞愧。”鹿夜这才想到，自己真是大大低估了木前辈的仁慈之心和他的能力。 “第二件事就是你为了不让江峰跟你一起面对危险，激走了他，能够为了朋友，背负一切，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但是你也做过一件不可原谅的错事，你杀了一个无辜的村民，害得一个村子之人流离失所。”木行羽接着厉声说道。 “是的，晚辈也是后悔不已，望前辈重重责罚。”对于这件事，鹿夜等仇恨消退后，其实也是后悔不已。 “我打算将你监禁，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监禁之地，你可有异议？”木行羽正色说道。 “没有异议，这个惩罚对我来说算很轻了，不知道前辈想要将我监禁在何处？”鹿夜躬身领命。 “云中城！”木行羽缓缓吐出三个字。 鹿夜差异，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之后就会明白那里是什么地方，以后你也会明白为什么将你监禁在那个地方。现在我们还是先欢迎你来到百花谷吧！”木行羽说着扯开身子。 那个壮观绝美的峡谷又完全出现在了鹿夜眼前。 “原来这里就是百花谷，念雪也是这谷中之人。真是一个让人一目难忘的地方啊。”鹿夜说着，心中纳闷，为何不是将自己“监禁”在这百花谷，那样的话就太美好了。 第164章 百花谷 木行羽带着鹿夜沿谷边行走了一段，停在了一处普通的地方，这里跟其它峭壁相比，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鹿夜看不到任何下到谷中的路和方法。 “看到谷底的那些白点了吗？”木行羽看向鹿夜问道。 鹿夜走到峭壁的最边上，朝下看去，果然依稀可见谷底有一些白色的小点。 “看到了。” “很好，对准其中一个白点跳下去。”木行羽说道。 “啊！”鹿夜面露惊讶，这么高跳下去，即便是铭刻师也会粉身碎骨的吧。 然而鹿夜已经没有发问的机会了，木行羽已经率先跃了下去，鹿夜只看得到他那被风吹舞的白发越来越小。 鹿夜看向暗中的鹿迟，鹿迟摇了摇头，他想在这里等鹿夜，密林丛生的地方才是他的天堂，鹿夜点点头，示意他小心一些。 随后，鹿夜咬了咬牙，也对准了其中一个白点跃了下去。 身在空中，鹿夜只觉得耳畔向上的风越来越快，吹得耳朵和脸生疼。 他低头看着木行羽和下方，白点慢慢扩大，越来越大，比鹿夜想象中要大很多，居然是一块巨大的白布，四周被一些柱子支撑着。 木行羽率先落在了一块白布之上，白布立马向下凹陷，泄去了下坠之力，然后又将他弹得飞了起来，木行羽借势一跃，潇洒落地。 紧接着鹿夜也落在了一块白布之上，鹿夜只感觉这白布的韧性简直非比寻常，甚至堪比发无量的发丝，而且触感光滑无比。 鹿夜没有木行羽那么潇洒，他在白布之上弹了好几下才落地。 “这是蛛丝织成的布，所以韧性很好。”木行羽看出了鹿夜的疑惑。 这得多少蛛丝才够用啊，这是鹿夜的感概。而且这样百花谷真是易守难攻，只要将这几块白布一撤，谁也攻不下来。 木行羽落地不久，很快就有人迎了上来。 “谷主，您回来啦！”来人纷纷和木行羽打招呼，木行羽微笑回应。鹿夜又一次震惊，原来他就是百花谷谷主。 “鹿夜！”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木兵。 鹿夜抬眼看去，木兵木禾以及念雪都在，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壮硕无比，另一个则将百花谷中所有的鲜花都比了下去。 最先冲上来的是鹿八方，他一把抱住了鹿夜，鹿夜整个人都差点被他坚实的身躯覆盖住。 等鹿八方放开了鹿夜，那宛若雪莲一般的美人从鹿八方身后现了出来，宛若莲花从云雾中缓缓浮现。 “九柯。”鹿夜缓缓说出这两个字，这三年多来，他倍受了多少思念的煎熬，但是终于见面，只说得出这两个字。 “知道你还活着，我和八方哥哥都很高兴。”鹿九柯浅浅一笑。 在一旁的鹿八方知道这有多不容易，三年多来，这是她第一次笑吧。 只是彼此都很想相见的两人，此刻见到了，似乎又有些怅然。 也许是两人都变化了很多，不再是从前那个少年男女；也许是因为鹿夜面上那个奇怪的面具，让鹿九柯产生了一种隔阂感。 其实鹿夜明白，这些都不是，让两人产生隔阂的是水清玄，已经离世的水清玄。 鹿夜在那一夜，已经彻底将心交给了她，硬生生从心中腾出了地方交给了她，那里原本住的的鹿九柯。 “鹿夜，终于等到你来了。这里真是太神奇了，我带你去看看。”众人都在沉默感受着这个微妙气氛的时候，木禾冲了出来。 “好，我正想参观一下呢。”鹿夜松了一口气，不管是否有心，木禾确实缓解了气氛。 回头一看，木行羽不知道已经到哪里去了。 “你跟我来。”木禾带着鹿夜走出支撑蛛丝白布的柱群，一个美轮美奂的仙境就出现在了鹿夜面前。 流水自上而下，在谷中形成一股白色的溪流，到处都是小型瀑布和清澈的小水潭，单个比不上白水一族的白水潭，但是加在一起就比白水潭还要壮观很多了。 溪流之上，水车、木桥、山石、亭子等贯穿其上，身着异服之人川流不息，鹿夜感觉这些人的服饰很像念雪父亲的，简洁而实用。 溪流的两侧，无数大大小小的屋子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这些屋子不像是青城那样清一色的青色，而是五颜六色的，而且每一间都有数种颜色。 青色或黄色的屋顶，白色或红色的墙壁，再加上屋檐和墙壁上绘画的各种人物和美景，鹿夜只感觉这些屋子应该是凑齐了世间的所有颜色。 而最美的，还是那无处不在的花朵，每一种样式每一种颜色的花朵都有。 它们或单独出现的硕大一朵，优雅如仙子，或成片出现的一群，美丽如天上繁星。 它们簇拥着溪流，点缀着屋子，充满了峡谷。 怪不得这里叫做百花谷，那还是谦虚的叫法，叫做万花谷也不嫌过，鹿夜暗自感叹。 而一块石头上的一个奇怪图案吸引了鹿夜的注意，只见四四方方的方框内，有着十几根横线和竖线，横竖线交叉的地方，摆放着一些黑色或者白色的石子，还有一些是空着的，旁边放着两个石碗，一个装着黑色石子，另一个装着白色石子。 “这是一种棋。”念雪说道。 “棋？”鹿夜从来没听过这种东西。 “嗯，白色的属于一方，黑色的属于另一方。规则也很简单，被围住的棋子会被吃掉。最后谁占的地盘多，谁就赢。”这下是木禾出声解释，他其实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 “我父亲说，大家都被铭刻之术吸引了很多精力，没有人喜欢这些。”念雪说道。 “这看起来很有意思。”鹿夜说道。 “你可以试试，念雪的父亲说，这叫做残局，这一局是为黑子设定的，破解之人执黑子，能破解的都是天才。”木禾说着将装黑色石子的碗递给鹿夜。 鹿夜思索了一下，下了一子，木禾坐在对面很快回应。没走几步，鹿夜的黑子就被白子杀得溃不成军，鹿夜只好认输。 鹿夜又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鹿夜，你的表现可比木禾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差了很多啊。”念雪说话向来直爽。 鹿夜将黑子放回石碗，将棋局恢复，看向木禾道：“那你有没有解开？” 木禾摇了摇头。 不再纠结棋局。 几人随后扎了个地方坐下，各自讲述了大家近些年的经历。 鹿夜才知道，原来念雪的父亲竟然不是铭刻师，念雪也不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打开心锁。 但是念雪的父亲在百花谷的地位很高，可能仅次于谷主木行羽，他的名字也很奇怪，叫做冬之城。 冬姓，是鹿夜从没听过的姓，而且他没有让念雪跟着他姓。 而念雪从小就非常喜欢各种动物，他的父亲也很开明，喜欢就让她和那些动物呆在一块，黑森林中的树屋就是冬之城为她搭建的。 至于后来发现念雪能够和那些动物沟通并且驱使它们，那是谁也没料到的。 还有一个重大的事件就是鹿八方的身型，木行羽竟然说这是一种返祖现象，其实每个铭刻师都是巨人的后代，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被封住了，鹿八方属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解开了那些封印，所以身材如此高大，而且据说还在生长。 还有就是木禾，大家都很惊讶他的铭刻之术造诣之高，就连疯子那样的高手也无法伤到他，只是大家都没有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 最后终于说到了鹿夜，大家对水清玄的死表示很遗憾，讲到这里的时候，鹿夜和鹿九柯的目光有意无意撞在一起，只是鹿夜只从她的眼中看出冰雪一般的冰冷和纯洁，再也看不出其它感情。 随后大家也表示鹿夜进步速度太快了，而且流星刀和从天而降的巨石这些战斗方式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鹿九柯也讲了一下两兄妹近些年的经历，没什么特殊，但是很艰难，她没有遇到像水五里这样的好老师，在柳家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唯一对她兄妹比较照顾的就是柳清河，只可惜后来发现那个对自己最好的人居然是导致鹿鸣村被屠灭的罪魁祸首。 鹿夜知道，柳清河一定是对鹿九柯兄妹俩比较愧疚，从他对落霞村的态度可以看出他还是有善心的，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如果换成柳光君就不会了。 至于木兵，鹿夜也很好奇他的实力为何如此之强，比同期的妖孽木少洪至少强出了一个档次，鹿夜推测他和木禾都是同样的情况，有着一样的秘密。 还有就是百花谷的一些情况，百花谷的人是干什么的，他们是铭刻师吗？ 这些只有念雪知道，但是念雪只说百花谷除了她父亲和她，都是铭刻师，至于其它的保密，谷主不让说，说是能让大家知道的会让大家知道。 众人纵使好奇，也抵不住木行羽这个神一般存在的人，他不让说，大家就都不问了。 聊到最后，大家的焦点都慢慢转移到了百花谷中一个神奇的地方——通古之境。 关于这个地方，念雪比所有人都有发言权。 通古之境，其实是一个石洞，位于百花谷一个隐秘的地方，只有谷主能够开启它。 众人便问念雪是否进去过，念雪点点头。 “每一个人都有进入石洞的一次机会，有且只有一次。”念雪说道。 “洞内有什么？”鹿夜是最好奇的。 “不知道，木爷爷说是每个人进去后看到和听到的都不一样。”念雪皱眉说道。 “那你进去以后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看到。”念雪嘟着小嘴，有些不高兴地摇了摇头。 “为啥？”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据说只有某些特殊的人才能看到东西，比如说这位鹿八方哥哥。”念雪看向鹿八方说道。 “他觉醒了巨人血脉，应该会看到有关巨人的往事。” 众人羡慕地看向鹿八方。 “没事，明天无论我看到什么，出来后都会告诉大家，就等于是你们也看到了。”鹿八方咧嘴一笑说道。 “好啊好啊！”念雪高兴得只拍手道：“之前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愿意说的。” 众人也被鹿八方的大方所感染，纷纷表示只要明天在通古之境看到的景象，都会说出来。 只有鹿夜沉默，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也不想隐瞒大家，但是说出来以后不一定会对大家有利。 第165章 妹妹 众人聊到差不多，纷纷表示需要回去休息。 鹿夜被安排了单独的一个房间，他刚站起身，鹿九柯小心走到他身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月当空之时，在这里等我。” 鹿夜用只有鹿九柯看得到的轻微动作点了点头，鹿九柯一定是有一些悄悄话想要和他说。 鹿夜心情复杂，他甚至没有心情修习铭刻之术，这在他开始修习铭刻之术以后，还是第一次在夜晚有空的时候这样。 两个身影不断在他的眼前出现，一个是如皓月如仙女般的水清玄，另一个是如冰雪如莲花般的鹿九柯。 有时候鹿夜觉得是鹿九柯出现多一些，有时候又是水清玄多一些，到最后鹿夜也不确定倒底是谁出现多一些。 就这样，鹿夜看着月亮从东边的峭壁之上缓缓冒出，移到了当空，便悄悄摸了出去。 还隔着一定距离，鹿夜就发现鹿九柯已经到了，而且还有一个人朝这边走来，鹿夜停下了脚步，是念雪的父亲冬之城。 “冬叔叔。”鹿九柯先看到了冬之城，他不是铭刻师，脚步声大。 “你是叫鹿九柯吗？”冬之城问道。 “为什么还不休息，这里比较湿热，飞虫比较多。”冬之城继续关切道。 “一会就去，我在等一个人。”鹿九柯点点头回答。 “嗯，那我不打扰。”冬之城说着转身离开，他其实是来看看念雪睡得怎么样的，恰巧遇到鹿九柯而已。 “冬叔叔？”鹿九柯突然喊了住他：“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冬之城停下脚步：“只要是不涉及某些秘密的，当然可以。” “不是那些，是感情上的一些问题。”鹿九柯说道：“如果您喜欢了一个女孩子，但是另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为了救你而死，你会如何选择？” “这真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冬之城双手抱胸，面露难色。 “那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如何看待我，或者说直接一点，她喜欢我吗？”冬之城思索了一个不算长的时间回答道。 “您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其实比较把你当做哥哥看待，很好很好的哥哥，但很少从爱情这个角度去考虑过。”鹿九柯回答。 “那其实不用做出选择，既然她没有喜欢我，我还是选择那个救了我的女孩。”冬之城说着看向东方，仿佛那里有一个人，有一个他喜欢的女子。 “那我知道了，谢谢。”鹿九柯回答：“可是那个女孩子该怎么向你表达比较好一点？” “就说一直把我当做哥哥看就行了，只要我不是太笨，肯定能理解她的意思。”冬之城回答。 鹿九柯点了点头。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注意早些休息。”冬之城说着快步离去，鹿夜感觉，冬之城一定很有故事。 鹿夜自己何尝不是，他心中疼痛无比，他弯下腰，按住自己的心口，努力了好几次终于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鹿夜故意走出了脚步声，让鹿九柯发现了她，鹿九柯露出了笑容，很灿烂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刚才有点分心，错过了一点时间。” 鹿九柯抬头看了看天空：“你没有来晚。” “这三年多，你过得很艰难吧！”鹿九柯的双眼中，冰雪融化，这是她极少有的眼神。 但是鹿夜现在知道了，那不是他想的那种感情，这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感情，面对鹿八方的时候也是这种感情。 “有点，但是也遇到了很多很多很好的人。”鹿夜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遇到那些人，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你脸上的这个面具是怎么回事？”鹿九柯关切地摸了摸那个坚硬的木制面具。 “受了些伤，不想让别人看见。另外也算是遮住那张骗人的脸，重新回到‘鹿夜’这个身份的象征。”鹿夜苦笑说道。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作为亲人，没有照顾好你。”鹿九柯特意加重了‘亲人’这个词。 虽然鹿九柯只比鹿夜小了一两个月，而且鹿夜具体的生日不得而知，但是鹿夜和鹿八方从小都将她当做妹妹，倍加照顾。 “是的，有你这样的妹妹，我很满足。”鹿夜也加重了‘妹妹’这个词。 “我有点傻，见过那么多次都没有认出你，我还好奇怎么有个本该敌对的小家伙对我们会这么好，后来才明白，木兵也是你托来照顾我们的。”鹿九柯感叹道：“反而是你在照顾我和八方。” “是吧，那可是白莲会会长亲自帮我改变的容貌，几乎没人认得出来。”鹿夜笑着说道。 “你那次是怎么逃脱的？”鹿九柯问道。 “是溪云杉的姑姑救了我，因为我有些像溪云杉，而溪云杉正好失踪了，想让我去骗一下溪云燕。”那场惨案，虽然大仇已报，但那依旧是他和鹿九柯心中永远的痛，这彻骨的痛，加上水清玄的死，让他深刻意识到生命真的是不可能重来，生命究竟有多可贵。 “骗到了吗，那个溪云燕好像真的把你当哥哥了！”鹿九柯的这话有一点点忧伤，她的哥哥成为了别人的哥哥了，会照顾人了。 “别提了，那小丫头精得很，第一眼就看出我不是她哥哥了，然后悄悄给我使绊子。”鹿夜讪笑道。 鹿九柯咯咯笑了起来，她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了。 “你和八方哥呢？”鹿夜忍了很久才开口，因为他不想打破鹿九柯的开心，只不过他们已经长大成人，明白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爷爷带着我一路飞跃，我就见到地面和树木飞速后退，直到他把我和八方带到了柳清河面前。”冰雪又回到了鹿九柯脸上。 鹿夜和鹿九柯都知道了，鹿迟是用黑螟和夜之铭刻术换了鹿九柯鹿八方两兄妹的命。 “对了，我前几天见到爷爷了，很像很像他，但我感觉不是他，这是怎么回事？”鹿九柯隐约觉得，这事跟鹿夜有关。 “他确实不是鹿迟爷爷了。”说完这句话，鹿夜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鹿九柯：“你知道鹿鸣村为何招来那场灾难吗？” “这两天听木禾说起过，大概知道。”鹿九柯点点头。 “嗯，因为我们鹿鸣村后山上有一个地宫，里面藏了三样至宝，黑螟、白螟和夜之铭刻术。”鹿夜补充道。 “白螟？”这一点我倒是没不知道。 “那是因为白螟已经被鹿迟爷爷吸收了，其实他也是一个铭刻师。所以柳清河并没有得到白螟，而他最在意的东西是黑螟，所以也没有追究。”鹿夜说道。 “爷爷是，铭刻师？”鹿九柯显然对于这一点非常惊讶，她一直认为爷爷是个普通人，是了，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对铭刻师的事情那么清楚，给他们讲述了那么多铭刻师的故事。 “是的，而且那个白螟的特点是修复能力很强，所以鹿迟爷爷当时是死了，但是白螟依旧在修复他的身体，但是无法修复他的大脑。”鹿夜简单说道：“所以他又活过来了，但只有鹿迟爷爷的躯体，没有鹿迟爷爷的记忆。” “原来如此，我当初以为他的尸身是被盗走了，看来不是。”鹿九柯这才恍然大悟，后来发生的事情也都一一想通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鹿九柯很是忧伤，虽然她已经对此忧伤过很多次了。 “他很好，他现在总是和我在一起，现在好了，他也能和你们在一起了。”鹿夜开心说道。 鹿九柯也开心了起来，能在一起就好，血肉之情还在，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能有你这样的哥哥真好。”鹿九柯有些感激地看着鹿夜：“反而是我，这些年来什么都没有做成。” “我们能活着，最后能够遇见，这才是最重要的。”鹿夜宛然一笑 “今后有什么打算？”鹿九柯问道。 “我回不了青城了，打算去一个叫做云中城的地方。”鹿夜有些怅然说道。 “木行羽前辈说八方觉醒了巨人血脉，让八方以后留在百花谷，你喜欢这个地方吗？”鹿九柯的意思很明显，以后三个人留在这个地方。 “很喜欢。”鹿夜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回去就跟八方说，明天让他告诉谷主，我们仨是一起的，要留一起留。”鹿九柯很难过，但是更多的是开心，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 但是鹿夜心中却隐隐有不安，他感觉到事情还没结束，当时他并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何处，后来他推测，也许自己的潜意识已经感知到了，只是自己没有察觉。 就像他到达落霞村的第一晚做的那个梦，潜意识已经知道了柳清河的危险，所以当入睡的时候，自主意识进入休息的状态，某些潜意识浮了上来，形成梦境或者说想要告诉他真相，只可惜当初没有意识到。 现在，鹿夜相信自己的这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只可惜人的大脑太过复杂，鹿夜修习铭刻之术一生，直到死也没能弄清楚原理。 第166章 通古之境 第二天，念雪早早就去寻了木行羽，急着去通古之境。 木行羽带着众人绕过几条山水，来到了一个石洞前，便是所谓的通古之境，有人有称之为通古之洞。 一路上，鹿夜等人见百花谷的人是非忙碌，但是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众人悄悄看向念雪，她眨了眨眼，表示不能说。 “这个山洞就是通古之境。”木行羽说道：“但是只能单人轮流进去，进去之后，每个人看到听到的景象都不相同。” 众人有些发愣，还有这么神奇地地方？ “谁先来？”木行羽问道。 “我先吧。”鹿夜站了出来。 木行羽点点头道：“每个人一生只能进去一次，里面看到的内容能记住多少就记多少。”说完伸手在洞门上一按，那石门竟自行缓缓开启。 鹿夜点点头，便闪身进去了。 身后洞门缓缓合上，鹿夜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没有任何光的黑暗。 正当鹿夜准备摸出火折子点燃之时，一个声音道：“小家伙，朝前走。” 鹿夜放下手，依言朝前走了几步，黑暗中突然有了些微小的亮光，就像从深邃的无比遥远的深空中生出来的一般，然后从远处慢慢靠近，在鹿夜周身缓缓旋转。 微小亮光越来越多地汇聚，形成了错落有致的群体，鹿夜就感觉身处星空深处，群星环绕一般。 “哦，是驭风一族的后裔。”那个声音又响起，又有一些亮光从星空深处生成，缓缓凝聚成一个中年人的模样，鹿夜只感觉那个中年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但是太过模糊，仅仅是一种微弱的直觉而已。 “前辈是什么人？”鹿夜行礼问道。 “但是你修习的不是驭风一族的铭刻之术，难道说你被他们遗弃了？”星光汇聚的人影完全没有理会鹿夜的问话，自顾自说道。 “可怜的小家伙，居然还是个精神力外放者，从通古之境存在至今，你是第二个进来的精神力外放之人。”中年人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是谁，他什么时候进来过？”鹿夜急忙好奇问道。 “居然还修习了夜之铭刻之术，同时身上拥有白螟和黑螟，好小子。”中年人丝毫不理会鹿夜的问话。 鹿夜算是明白了，这个星光汇聚的中年人，是不会对话和交流的，他不是真的人，真的人不可能生活在这洞中，不可能由星光汇聚。 想通了以后，鹿夜知道只要按照中年人的话语行动，认真看认真听就行了，自己不需要说话，不需要提问，提问也是徒劳。 “既然你被驭风一族遗弃了，那么关于这一族的过去，我就不向你展示了，我给你展示精神力外放的秘密吧。只不过这部分的内容复杂而无从考证，大多都是我的推测，如果你不同意，那就以你的想法为准。”嚯，这家伙还有点些许幽默。 鹿夜听说不能展示给自己驭风一族的秘密，本来颇有些失望，但是又听说能够看到精神力外放的秘密，顿时又来了兴致，睁大眼睛看着。 “说到精神力外放，不得不先说一下精神力壁障，经过我的研究和推测，精神力壁障其实是一个保护我们的极好极精妙极深奥的东西。”随着中年人的话语，那些光亮开始改变颜色和方位。 鹿夜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体，身体外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膜状物，那就是精神壁障。 “而且世间万千生灵，只有人拥有精神壁障，这一点也是非常神奇。” “如果某个人的生命力流逝，从生到死的这个短暂时间内，它的精神壁障会慢慢削弱，直到消失，所以铭刻师多凭精神壁障来判断一个人是生是死。”鹿夜眼前呈现出一个人，随着他慢慢死去，包裹着它的精神壁障也慢慢变淡，最后消失。 “而这道精神壁障，就是限制精神力外放的最主要因素，而精神感知基本不受它的影响。”随着中年人的话语声，一个铭刻师出现在鹿夜面前，他同时发出了精神力和精神感知，精神感知力毫不费力的穿透了精神壁障，但是精神力却被精神壁障限制住了。 “所以其实精神力和精神感知是同时发出的，但是因为精神壁障阻隔了精神力的原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铭刻师们甚至认为精神力和精神感知是分开存在的。” “这里说的精神壁障对精神感知几乎没有影响是有限制条件的，那就是从内向外的精神感知才能做到几乎不受影响。但是从外向内的精神感知同样会被精神壁障阻隔，这种特殊的性质让我产生了一种猜想。” “其实这道精神壁障，是为了保护我们而创造的。如果没有这道精神壁障，铭刻师的能力固然能够得到提升，但是铭刻师的发展也将面临巨大考验。”紧接着鹿夜面前出现两个铭刻师，都没有精神壁障，其中强大的一个铭刻师释放出精神力，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住了弱一点的那个铭刻师。 这还没有结束，因为没有精神壁障的存在，那个强大的铭刻师毫不费力地控制着那个弱小的铭刻师，那个弱小的铭刻师成为了他的傀儡。 紧接着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铭刻师，不断成为那个强大铭刻师的傀儡。最终的结果，几乎所有铭刻师都成为了一个无比强大铭刻师的傀儡。 “世界因此失去了多元的思想，只有那个强大铭刻师的专一思想，甚至后来，所有动植物都被他控制，世间生灵俱在他掌控之下，整个世界停止了进步。随后灾难爆发了，毁灭降临，整个世界慢慢凋零。” 鹿夜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无比美丽但是看起来有些怪异的世界，然后，草地开始枯萎，花朵开始凋零，树木开始腐朽，奔跑中的麋鹿纷纷倒地，飞鸟纷纷落地，铭刻师们也仰头对天发出了痛苦的嚎叫，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绝望的痛苦之中。 最后伴随着那个最强铭刻师的惊天长啸，他的身体崩裂开来，他体内的能量产生的巨大爆炸席卷整个世界，世界陷入死寂，直到不知道过去多少岁月，生灵才又在这个世界上慢慢出现。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重复了多少次，持续了多久，就像是面对万千个山洞，只有选对了一个能活，选错了死，然后重生继续选择。也许只选择了几次，也许选择了千万次，总之终于选对了，那个正确的山洞中，有生存的答案。” “新生的人类出现了精神力壁障，这个神奇的东西，阻止了世界陷入毁灭，保护了它包裹着的生灵。”果然，这次世界产生的人类具有了精神壁障，精神壁障阻止了思想专一化，保存了世界的多元化。 “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精神壁障是保护了万千生灵，但同时也禁锢了精神力，禁锢了铭刻师的力量。在精神壁障的包裹下，铭刻师的发展到了一定阶段就陷入了停滞，世界再次面临危险。” “好在此时，铭刻师们发现了一种新的暗香，吃下它后，对铭刻师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他们的孩子却变得不一样了。”鹿夜面前，一对夫妇吃下了那种暗香，结果他们生下来的孩子精神力改变了。 “这个孩子的大脑被点亮了一部分，他的精神力变得不一样了。后来，人们把这种现象叫做精神力外放。” “原来这就是精神力外放的由来。”鹿夜恍然大悟，之前他其实也知道一点，或者说猜到了一些，但是通古之境里面的存在很显然几乎是对此做了系统的推测，补全了鹿夜的认知和推测。 “人们，或者说世界，终于找到了一个解决精神力外放的完美方案。某些铭刻师的精神力可以外放，但只能穿越自己的精神壁障，无法穿越别人的。” “在这种机制下，精神力外放没有导致思想变得专一，所以这种机制被保留至今。” “那么我的精神力外放是怎么来的，我的父母吃了那种所谓新的暗香？”鹿夜发出疑问，只是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看来只有找到自己的父母才能得到答案了。 “想必通过我精彩的讲述和演示，你已经了解了精神力外放这种现象，那么接下来该让你了解铭刻师释放出来的精神力有何差异了。”中年男子继续说道。 “原来还有差异，快说快说。”鹿夜兴奋地搓搓手，他之前只能在摸索中了解和使用自己外放的精神力，这下终于有人，或者说一种存在来指导自己了。 “人们发现，外放的精神力是不完全的，推测是各人的精神壁障隔绝的内容不同，但是铭刻师们还是总结出了其中的规律。那就是精神力不但有强弱之分，还有粗细之分，而且一个人外放的精神力越强，就越粗糙；而一个人外放的精神力越弱小，就越细腻。这其中产生了巨大差异，形象来说就是某些人能够利用精神力举起巨石，而有些人则能够用精神力来在石头上雕刻。所以找到你的精神力属于哪一种形式很关键。” 随着中年人的话语，鹿夜尝试了自己外放的精神力，确认想要在石头上刻字就像拿着骨刀在芝麻上刻字一样困难，但是举起一块石头却很容易，可以确认自己的精神力是力量型的，不是精细型。 “确认了自己精神力的属性，就可以针对性地进行练习。力量型适合操控物体进行攻击，而精细型适合直接破碎东西。当然，这些都是基础型的。” “我感知到了，你是力量型的，小家伙。” 鹿夜咂了咂舌，这个存在有点匪夷所思，这都能感知出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感知的，普通人只能感知到对方身体外有一股无形的壁障，根本无法感知对方的详细属性。 “这样的话，我就为你展示一个力量型精神力外放者天才的战斗吧！” 随着中年人的话音落下，眼前场景变幻，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鹿夜面前，面容英俊，给人一股无比浩然的正气。只见他站在一处高山上，山脚的树林中，突然有一巨人弹射而起，速度惊人，同时手中一株巨树如同长矛一般瞬间掷出，巨树和空气摩擦，剧烈燃烧，如同一个熊熊燃烧的巨型火把，瞬间就跨越了上千步的距离，砸在中年人所在的山头上。 而中年人已经跃起到空中，躲开了那毁天灭地的一击，身下的山头竟然被巨人抛来的树干轰平了一片。 巨人怒吼一声，顺手拔起数根大树和巨石又抛来。只听中年男子怒喝一声：“起。” 鹿夜就见到他身下的岩石纷纷破裂成大小接近的石块，升到半空，然后那些石块对准巨人投射来的石块和树木，雨点一般打过去。 爆炸声不断在空中响起，巨人的抛投力量奇大，但是耐不住中年人精神力控制的石块无穷无尽砸过去，最终还是力竭，坠落下来，将地面的森林砸出了好几个巨坑。 “到此为止吧！”中年人脸上毫无波澜说道，然后他身遭剩余的石块开始纷纷凝聚，凝成三个巨大的石球，不断升高，升到几乎看不见的地步。 巨人抬起头，就见一个火球从天而降，比他的身型还大十几倍，速度之快根本无法躲避。但是巨人丝毫不慌，怒吼一声，比普通人脑袋还大的拳头青筋暴起，全身的力量疯狂汇聚而上，然后竟然一拳迎了上去。 “轰”一声爆响，从天而降的巨石竟然被巨人徒手砸裂，爆开的碎石将巨人的身体表面砸得千穿百空，但是鹿夜惊讶发现，碎石根本伤不到巨人的要害，而且那些被碎石砸伤之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巨人脸上露出得意微笑，对着中年男子怒吼，然而他的怒吼声刚发出，又一个火球从天而降，正中巨人，将他的怒吼声硬生生砸了回去。 一个硕大的深坑在地面爆裂开来，紧接着另一个火球又砸在深坑之中。 鹿夜还想看，但是战斗到此结束，中年人浮现了出来，鹿夜这才发觉这个中年人就是刚才战斗的那一个，只不过战斗的场景更加细腻清晰，他的脸也看得清楚。 “这就是力量型精神力外放者常用的战斗方式。接下来还要说说，外放的精神力其实能够控制的物体是有区别的，有些物体很容易控制，有一些不容易，比如有些人控制石块很容易，有些人则控制水很容易，找到自己最容易控制的东西，也很关键。” “在这里给你发一点小小的福利，当初我用精神力提取了一种物质，我把它叫做丹宸金，它的特点就是最容易受到外放精神力的操控，它散落在这个世界的各处，找到它，就归你。” 原来如此，之前青城考核的时候，那些“原石”一定就是这位前辈留下来的。 “精神力外放的内容就先给你演示道这里吧，接下来给你演示的是夜之铭刻术以及白螟和黑螟的来历奥妙。”中年人不给鹿夜思考和消化的时间，继续说道。 第167章 通古记 “木爷爷，怎么这个鹿夜进去了那么久还没出来。”石洞外，念雪有些等不及地问道。 “这个不好说，我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别着急。”木行羽微笑着对念雪说道。 众人只好又继续等，很久之后，石门才打开，鹿夜从里面走了出来。 “鹿夜，你看到了什么？”念雪笑道：“你怕不是啥也没看到，怕我们笑话你，才在里面拖延时间的吧。” “我看到的东西，有点复杂。”鹿夜摸了摸额头道：“我先捋一捋，消化一下。” “接下来谁进去。”木行羽开口，打断了念雪本来还想说的话。 “我来吧。”鹿八方朝前走了一步，巨大的身型比洞口还高，他只能弯腰走进去。 随着通古之境的石洞门缓缓关上，将鹿八方和外界隔绝。 “木前辈，有多少人进过这通古之境？”鹿夜看向木行羽问道。 “不少人进去过。”木行羽捋了捋胡须，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羽瞳是否进去过？”鹿夜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通古之境的规则，必须为进入之人的身份保密。而且进入之人在洞内看到的内容，完全归属于他，说或不说都不能强求。”木行羽正色道。 “知道，那我能问问这个通古之境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建造之人是谁吗？”鹿夜转而问道。 “建造这个通古之境的人叫做青黎，建造的年代应该是大约一万年前。”这一点木行羽倒是没有隐瞒。 “那这通古之境的是如何运行的？”鹿夜对里面的影像非常震惊，特别是中年人和巨人战斗的那一段，简直震惊了鹿夜的认知，原来还有那么强的人，原来还可以那么战斗。 “这个我也不知，我其实也进去过，但是我只看到了关于木之铭刻之术的起源和一些不算秘密的秘密，所以我也不知道其中的运行原理。”木行羽直言道。 鹿夜没有再问其它的问题，他坐在一旁，运起呼吸术，开始思考消化通古之境内看到的包含巨大信息量的内容。 鹿八方出来后，鹿九柯进入，紧接着是木兵，而木禾是最后一个进入的。 每一个出来的人几乎都皱眉苦思，看来都在通古之境内看到了非凡的内容。 直到木禾出来，天色已晚，竟然用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木行羽没有问一句大家在里面看到了啥，便将众人送回。 夜色降临，星月升起，众人围坐一处僻静的小亭内。 “你们都在那个石洞内看到了啥？”念雪打破了宁静。 “包含巨大信息量的内容，里面有很多光点，犹如来自遥远的星空深处，它们可以组合出各种绚烂的场景，我们看到的和记下的，可能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木禾说道。 “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将看到的内容整合到一起。”鹿夜也开口说道：“因为我感觉那个通古之境就像是一本通晓过去的书，我们每个人都只看到了其中的一两页，想把这本书看全只有一个办法，将每一个人看到的内容分享出来，凑成一本书。” “那也只能凑到其中的五页。”鹿八方憨厚地说道。 “五页也够了，也许这本书只有十页，甚至就是五页呢？”鹿九柯道。 “我觉得可行，而且将这五页整合在一起，也许能推导出更多的内容。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关于铭刻师的起源，关于铭刻师的未来。”木禾说道。 “念雪，你知道还有什么人进去过吗？也许我们能凑到第六页第七页呢？”木兵看向念雪问道。 可惜念雪在大家期望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说实话，这是我第二次去通古之境门口，第一次就是木爷爷送我进去那一次。我只知道木爷爷，我父亲和我进去过，我和父亲还和我一样什么内容都没有看到，不能为你们的书页增加内容。” “木前辈身旁那个戴金属面具的男子没有进去过？”鹿夜好奇问道。 “应该是没有，不过我不能肯定。”念雪想了想回答。 “我提议，我们找一个最擅长记录和分析之人，当然也是我们大家最信得过之人，将我们看到的内容分别讲给他，由他来整理记录和推导，最后再拿出来给大家看，如何。”鹿九柯提出了一个方案。 这个方案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肯定，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大家虽然都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但是有一些不会被对号入座，除了那些特征比较明显的，比如各种铭刻之术的，鹿八方关于巨人的。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显得混乱，当然这要求听大家讲述的那个人要有强大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木禾，木禾简直就是为这而生的，他强大的记忆力和渊博的学识，最关键的是他的人品和可信度深得大家的许可。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木禾也没有推辞，他拿出骨刀，念雪找来了很多竹子，大家动手制作成了空白竹简，然后一一向木禾讲述了自己在通古之境内的所见所闻。 鹿夜讲述的的时候，没有隐瞒，将自己精神力外放以及黑螟白螟、夜之铭刻术全部讲述了出来，因为他相信木禾，是否将将这些内容记录和共享，交给木禾来决定。 木禾想了良久，决定隐瞒鹿夜精神力外放这个秘密，因为他觉得这个秘密还不到公之于众的时候，而夜之铭刻之术以及他身上黑螟白螟，其实知道的人不少，没有必要隐瞒，可以适当挑拣一些出来记载。 等到鹿夜完全强大起来，再将这些具体内容编录进来，这样比较稳妥。 鹿夜也点点头，觉得这样安排很合理。 众人前前后后讲述了三天，才将通古之境内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随后木禾开始整理。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在这天夜里，木行羽找到了木禾。 “听说你在记载他们在通古之境看到的内容？”木行羽开门见山问道。 “是的，我们觉得分享出来，才能揭示这个世界的真相，增加我们的认知。”木禾回答。 “增加认知的意义是什么？”木行羽问道。 “一只蚂蚁，它如果只能探查到周围一步距离内的情况，那么它很难判断出该往哪个方向走，即便判断出了，也很可能走错，一步之外就是道路的尽头。而如果这只蚂蚁能够探查到十步范围内的情况，那么它判断出正确道路的几率就增大了很多。”木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觉得铭刻师面对的最大威胁是什么？”木行羽接着问道。 “我觉得是我们自身。”木禾回答，同时看了一眼木行羽，木行羽示意他继续说。 “从古至今，我们面对的敌人有很多，早些时候的野兽，后来的火山地震洪水干旱等，夺走了千千万万的生命，但是这些所有加起来，远远不如我们之间爆发的战争造成带走的生命。” “近一些的炎石大战，再往前是“正本之战”，每一次都几乎带走了一成以上的生命。而且战争将来还会爆发。” “即便是这样，铭刻师依旧还是在每一次劫难后发展起来了。”木行羽质疑道。 “能杀死狮子的只有狮子本身。”木禾说道。 “哦，此话怎讲？”木行羽双眼微微发亮，来了兴致。 “我看过一则记载，有一处草甸上，有一群狮子，它们强大无比，草原上没有任何生灵是它们的对手，它们是那里毫无疑问的王者。”木禾道。 “但是它们的狮王不允许有狮子威胁到它的地位，所以它千方百计打压其它雄狮，只要其它狮子有成长超越他的苗头，他就会打压甚至杀死它。” “终于有一天，有一只狮子的成长速度超过了它的预计，双方爆发了惨烈的大战，甚至带动狮群也分成了两方战斗，结果导致狮群伤亡严重。” “让狮群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大战的时候，一群鬣狗在远处静静观望着。只到狮群战斗结束，它们突然发动了攻击。虽然鬣狗的力量远不如狮子，但是它们数量是狮子的好几倍，加上狮群的内战消耗极大，所以最后竟然是羸弱的鬣狗战胜了狮子，狮群就此走向衰亡。” “所以，杀死狮子的是狮子本身，如果它们不发生内战，鬣狗根本没有机会？”木行羽微微颔首问道。 “是的，只不过我推测这个故事是假的。因为狮群的内战几乎都是短暂交手，分出胜负就停止，基本不会出现伤亡，影响狮群的战斗力。”紧接着木禾一字一顿道：“但是人会，铭刻师会。” “所以这个故事讲的是铭刻师，只不过作者用狮子替代了铭刻师，只为劝导铭刻师们不要走到自相残杀的那一步？”木行羽笑着问道。 “没错，我猜想是这样的。在我看来，能毁灭铭刻师的力量，就在铭刻师手中。”木禾道：“所以我希望铭刻师们能够增强自己的认知，不要因为认知的局限而做出跟那头狮王一样的举动。” “你的想法非常正确，不过我也有另外的见解，那就是世间不止一群狮子，你讲的故事中的狮子，即便是没有发生内战，也很容易被其它地方来的狮群战胜，因为它们狮王的做法，让这群狮子的发展变得缓慢了，甚至是停滞了。”木行羽道。 木禾陷入了沉思，他能够理解木行羽关于狮群的见解，但是不明白他对于狮群隐喻之后的见解。 “这个问题留给你慢慢思考。”木行羽拍了拍木禾的肩膀：“我带很多人去过通古之境，有一些人也将自己在里面看到的讲给了我，我想将这些内容也告诉你，当然有很多事重复的，甚至有些混乱，希望你能将它们一起整理出来。”木行羽知道，在这个铭刻之术为尊的世界中，也只有木禾这样的人能够花那么多的时间的精力来做这件事了。 “另外，百花谷知道一些铭刻师曾经的隐秘，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也该让这些隐秘公诸于世了。” 木禾抬起头，惊讶而高兴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爷爷一辈但是平易近人的白须白发老者。 百花谷中，景美人善，岁月静好，不觉又过了十多日，木禾终于将大家讲述的内容整理了出来，喊大家来看。 “该给这个册子取一个名字。”鹿九柯率先提议。 “既然是大家进入通古之境的所见所闻，不如叫叫做《通古记》如何？”木禾问道。 众人点点头，都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很贴切。 随后，大家展开那厚厚的竹简，一起阅读上面刻下的内容。 第168章 通古记之巨人传 这《通古记》第一卷记载的内容是有关巨人的，木禾还给它取了一个副标题，叫做巨人传。这很明显，有一部分是鹿八方看到的内容。 原来很久之前，这个世界上生活着两个人种，两个人种之间最直接的区别不是肤色，不是头发的颜色更不是眼睛的颜色，而是体型的大小。 一种人跟现在的人差不多大小，暂且称作人类；另一种人则是身形高大无比，暂且叫做巨人。一个成年的巨人有两到三个人类那么高，体重则是正常人的十几倍，他们就像是直立行走的巨兽。 在原始的时期，人类刚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但还需要和野兽战斗，每天的任务就是为了吃，以及不被吃。 那个时候巨人占尽了优势，他们强大的体魄和身形让他们几乎战无不胜。在缺少食物的时候，巨人甚至会将正常人类当做食物吃掉。 人类的部落时有被巨人入侵过的事情发生，这种事情只要发生，人类几乎很难有幸存者，除非他们提前朝山里面或者森林里面逃跑。 巨人体型庞大，但是茂密的森林和岩石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阻碍，不光阻碍他们前进，更阻碍他们的视野，就像是人很难在灌木丛中追击和抓捕兔子一样。 幸好，力量上不占优势的人类渐渐变得聪明了起来，特别火的到来改变了人类的生活。 而巨人则因为笨拙的手指，无法掌控火的力量，他们面对火的时候，不是被烧到手指，就是不小心点燃了自己的住所，所以他们对火深恶痛绝。 而人类却在火的帮助下逐渐强大起来，聪明起来。局势也在这种情况之下发生了逆转，人类的一项项发明逐渐成为了巨人无法翻越的高山。 绳子和陷阱的发明无疑是影响最大的，曾经有一次巨人入侵人类部落，却被地面无数的绳子拌倒后缠绕住无法起身，除了绳子还有地面上倒插的无数尖刺，将巨人扎得遍体鳞伤。 之所以这次对抗会被记载下来，那是因为这次巨人入侵失败是人类开始强过巨人的一个标志性转折点。 不久之后，人类更是开始反攻巨人，巨人的数量开始减少，越来越聪明的人类不允许有生物凌驾于他们之上，所以曾经把人类当成食物的巨人成为了人类公敌。 巨人的数量不断减少，本来就缺乏食物的他们面对聪明的人类，曾经的所有优势都变成了劣势，直到巨人们几乎要灭绝，只有几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才能寻到他们的踪迹。 人类中最聪明的那些人提出了不能把巨人赶尽杀绝，他们发现了巨人其实有很多妙用。 比如巨人可以轻松扛起巨大的石块，帮助他们建设那些用巨石才能堆砌成的宏伟建筑；比如巨人可以被他们当做极具观赏性的动物圈养起来，供人们观摩和玩弄；最有趣的是巨人格斗场，在这里巨人成为了那些身份显赫之人驯服的野兽，巨人们之间的暴力对决成为了最具观赏性的表演。 就这样，巨人成为了人类的奴隶，观赏的对象和宠物，巨人陷入了最黑暗的时代。 终于，有一些巨人无法忍受人类的虐待，奋起反抗，但是一次次都失败了，他们不明白大象为什么不是蚂蚁的对手，雄鹰为何无法战胜蚊子。 人类和巨人都不知道的事，在一次次对抗中，巨人也开始变得聪明，他的的大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巨人凯的出现几乎扭转了这一局面，凯在巨人中不算高也不算壮，但拥有智慧，他的智慧跟那些人类中的精英相比其实不算什么，但是他是巨人，硕大笨重的巨人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智慧，超越了人类的预料。 凯利用愚笨的表象迷惑了人类，他一边为人类表演，一边悄悄将分散的巨人势力整合到一起，经过漫长的时间制订了缜密的计划。 终于凯抓住了机会，凯带领着十几个巨人挣脱了人类的管控，他们不但没有逃，而是冲向了被人类奴役的巨人区，拯救了那里的巨人。 在凯缜密的计划之下，他们拯救了一波又一波的巨人，渐渐组成了巨人军团，犹如燎原之火，越来越大。 巨人和人类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战争，一开始人类没有适应过来凯指挥的巨人军团，节节败退。 他们轻视了巨人军团，还把他们当成野兽来对待，为此人类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等到他们发现巨人的头脑变得比以前聪明，手指比以前灵活，甚至学会了用火和工具的时候，血已经染红了大地。 一座座巨大的城墙被巨人推倒，一片片农田和村庄被巨人践踏，一座座辉煌的城池被大火燃烧。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女失去了父母，人类的尸体堆积如山，巨人没有再把人类当做食物，他们已经觉醒，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伦理和体制。 这个时候人类才发觉，巨人的智慧虽然还没有达到人类的程度，但至少达到了一个级别，巨人不再是以前那样，不再像野兽。 在最惨烈的战斗之后，人类还是险胜了，用惨痛的代价获得了胜利，用几乎死掉一半人的代价换来了胜利。 活下来的人觉得非常幸运，如果再让巨人发展若干年，人类也许就无法在这场战斗中取得胜利。 看着死去的同伴，看着世界到处都是散发恶臭的尸体和白色的骸骨，人类把所有仇恨转向了幸存的巨人，其中包含凯。 他们本可以轻松杀掉所有巨人，但是仇恨让他们没有这么做，他们不想让巨人这么轻易就得到解脱。 人类打造了粗壮坚韧的铁链，将幸存的巨人绑在了巨大的石柱上。为了不让巨人死去，他们故意把巨人的妻子、父子、母子、兄弟姐妹或者朋友分开绑。 告诉他们如果自杀，最心爱之人就会受到最严厉的酷刑，以此威胁他们活下去遭受更多的痛苦。 其实不用他们这么做，巨人也会用最坚韧的意志活下去，因为凯告诉众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人类对巨人实施了最残酷的酷刑，在保证巨人不会死的前提下他们每天从巨人身上割肉，然后喂给他们圈养的鹰，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让巨人明白，在人类眼中他们还不如这些鹰。 “罪魁祸首”的凯除了遭受割肉酷刑，每天还会遭受到鞭刑，那些带有无比怨念的人拿着鞭子狠狠抽打他，就像蚂蚁每天啃食大象一般。 凯忍受了无数痛苦之后，渐渐习惯了痛苦，他开始思考，得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正确的结论，巨人的身体太庞大了，根本无法隐蔽无法躲藏，所以总是被人类偷袭，被人类设陷阱；身形庞大的巨人需要比人类多得多的食物和资源，所以他们的数量难以发展起来，所以巨人最后失败了。 要是我们的身体再小一些就好了，凯这样祈求着，他祈求了无数日日夜夜，直到某天他的脑中似乎传来了一声巨响，就像是初春湖面上厚厚的冰碎裂一般。 随后，他发现自己的思想变得有力量了，他的意识觉醒了，他的精神力可以改造他的身体了！ 每天来鞭打凯的人总会飘落一些头发，皮肤甚至是血肉，凯小心将它们收集起来，趁着它们变质之前研究着自己的身体和他们有何不同。 他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差异，人类的某些力量似乎被锁住了，所以他们停止了长高和长大，其余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同。这让凯欣喜若狂，因为这表明巨人和人类是可以一样聪明的，只不过人类因为力量上的劣势更早觉醒了智慧而已。 只要发现了差异就能改变，改变虽然很缓慢，但是只要改变，总有一天会达成目的。 然而经过漫长的时间尝试以后，凯发现即便自己不会死在人类的酷刑之下，他也会老死，在老死之前也无法完成这种改变。 就在凯绝望之际，有一个恨极了巨人的人提出了一个邪恶想法，这个想法遭到了巨人的唾弃和人类的支持，还有一个例外的巨人，就是凯。 那个人提出，这些巨人即便不死于酷刑，也迟早会因为衰老而死去，那样他，他的孩子，他的孩子的孩子就不能对巨人实施酷刑了，就不能每天来鞭打巨人了。 不如让这些巨人行男女之事，让他们生下新的巨人，这样就可以世世代代鞭打他们下去了。其实后代的人类早就忘记了仇恨，他们只不过是遵从父母，遵从爷爷的嘱咐继续对巨人施加酷刑，这些都是后话了。 为了让后代孜孜不倦地对巨人施酷刑，他们还编了一个谎言，巨人身体里面有恶魔，只要酷刑停止，恶魔就会从他们身体里面出来，人类就要遭殃，尽管这个谎言很多漏洞，但后人们还是选择相信了这个谎言。 当然凯对于这个伟大的想法表面上抵抗，实则内心欢喜，他悄悄传达下来命令，遵从人类的意愿，行男女之事，生下新的巨人。 人类见到巨人如此顺从，还以为在他们的酷刑之下，巨人又再次被他们驯服了。 人类带走了怀孕的女巨人，不久又带着女巨人和一批巨人孩童到来。 凯看到了希望，这些巨人孩童就是他的希望，他教授他们如何唤醒心中的意念，如何用那股意念去封锁导致巨人身躯庞大的因素。 那些因素一个个被封锁并遗传给下一代，经过了漫长的岁月，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代巨人的虔诚祈求，奇迹的火焰终于在渺茫但是从来没有放弃过的希望中诞生了。 巨人的身体变小了，虽然依旧高大，但是变得比人类坚韧和强大，在带有血肉的鞭打声中，巨人挣脱了铁链，挣脱了束缚，逃进了森林。 人类的军队追进森林，但是他们一无所获，因为巨人虽然还是比正常人高大，但是他们变得更强壮更快了，而且更聪明了。 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森林，但是里面空空如也，人类搜寻无果，只好放弃，那时的他们不知道这个错误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人们渐渐忘记巨人，渐渐忘记仇恨，曾经捆绑巨人的那些巨石柱被刻上人类英雄的雕像和史诗，其中有带领人类绝地反击战胜巨人的英雄，还有那个提出世世代代对巨人施加酷刑的“聪明”人。 巨人的传说从此消失。 但是数百年后，一支强大的巨人军队席卷人类，他们不依赖武器的工具，因为他们的身体本身就比武器和工具更加强大。 人类发现长矛刺在他们皮肤之上就犹如刺在坚硬的树皮上一样，战锤击打在他们身上如同击打在岩石上一般，几乎无法伤到他们。 而他们的手和脚却比长矛和战锤还强大，他们的力量超越了最强大的猛犸象，他们一个甚至能打几百个人类。 最致命的是，他们不饶恕人类，不和人类讲和不接受人类的投降。 在漫长的征战之后，人类全线溃败，这些巨人踏上了那些曾经捆绑巨人的石柱之中。 他们敲掉人类英雄的肖像和史诗，重新在上面雕刻雕像和史诗。 等他们的杰作完成，被他们俘虏的人类才发现他们雕刻的是凯，史诗是关于凯如何觉醒并将这种变化深植于巨人之中的事迹。 少数没有忘记历史的人类终于想起了数百年前的事情，被捆绑在巨石柱上的巨人一代代变小，一代代变强，最后终于逃脱了束缚，逃入了森林。 人们知道真相以后，开始唾骂那个提出让巨人生下新的巨人，好让巨人世世代代遭受人类酷刑的“聪明”人。 讽刺的是人们发现，巨人并没有损毁人类所有的雕像，他们留下了一座，留下的那座则正好就是他们口中唾骂之人。 从此世界上再无人类，也再无巨人，世界被巨人的后代统治，他们觉醒了意志，能够用意志改造自己身体。后来，他们把解锁意志的行为称之为解开心锁，把用意志改造自身称之为“铭刻”，并且称呼自己为——铭刻师。 所以，现在所存的人类往前追溯很远很远其实就都是巨人的后代，巨人的基因其实一直深埋在铭刻师的体内。 就像冰封在千年积雪之下的石子，它们有很多可能永远无法透出积雪看见天日，但是总有一小部分幸运的石子会因为各种原因从融化的积雪中露了出来。 鹿八方应该就是那个幸运的石子。 不光是鹿八方，从此他的后代也很有可能成为巨人，而且一代比一代大，直到恢复成曾经的体型。 第一卷记载到此结束，鹿夜觉得木禾应该是没有记载巨人的战斗技巧和秘密，或者通古之境没有演示，巨人根本就不需要战斗技巧，但是这些没有深究的必要。 这一卷简直是开天辟地，不但揭示了巨人的秘密，甚至引出了铭刻师的起源，让人思考良久良久。 第169章 通古记之青黎 《通古记》第二卷记载的是发生在青城建立以前的历史，这一段历史也是鲜有人知，人们经常把这一段时间称之为青城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已经在一场浩劫中毁去，后人不得而知。 这一次木禾能够将它整理出来，可以说填补了这一段空白。 记载内容接着铭刻师出现以后往下讲。 随后的世界，是铭刻师的舞台。 曾经人们以为心是精神的源泉，所以铭刻师们把解锁精神力和精神感知的行为称为“解心锁”。虽然后来发现大脑才是精神的发源，这种叫法也一直没有改变。 铭刻师发现似乎是有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封锁了人的精神力和精神感知，就像是一把枷锁锁住了一道门，只有当铭刻师成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大脑跟某种事物产生共鸣，才会解开心锁。 以下是我关于心锁的的三个推测： 第一个，精神力和精神感知是我们出生的时候就有的，随后慢慢变强，但是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停止了，最后才是解开心锁。 第二个，心锁其实是一种保护，只是不知道这种保护是谁施加的，是什么时候施加的。想象一下，如果一个婴儿就解开了心锁，那么他的精神力对于他的身体来说简直就是一把刀，还没有成长起来，他就会用精神力将自己的身体摧毁甚至杀死。最形象的例子就是婴儿的指甲，很多婴儿会用尖锐的指甲伤到自己，幸好它们的力量不足，而且父母会定期为他们修剪。 第三个，心锁的解开的最普遍的方式是跟某种事物产生共鸣，但是还有其它的方式。比如铭刻师的创始人凯，他是因为心中的一股强大意念和愿望解开的心锁。还有一些人是因为受到惊吓或者刺激而解开的心锁。这里我同样产生了一个疑问，是否和我们的大脑产生共鸣的是魁木，我就最适合修习木之铭刻术，这一点将在铭刻之术的分类中再来阐述。 铭刻师的数量急剧发展，人们开始钻研铭刻的方式，经过无数先烈数千年钻研，铭刻之术开始诞生。 早期的铭刻之术种类非常多，产生了百花齐放的景象，数不清的铭刻之术被创造出来，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紧接着，铭刻师们遇到了一场劫难，劫难的原因过程不得而知，只知道这场劫难之后，铭刻师们开始剔除和整理铭刻之术，将一些铭刻之术列为正统，而将另外一些列为了邪术、禁术，才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摧毁它们和修习它们的人。因此我推测，这场劫难可能是因为某些人修习了所谓“禁术”而导致的。 然而这么做并没有阻止下一次的劫难到来。 铭刻师们铭刻身体和战斗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普通的食物渐渐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在很早的时候，铭刻师们就开始寻获取更多能量的方式。 最终人们发现了一种神奇的果实，它散发着香味，它自身储存着巨大的能量，而且能够促进人们对于普通食物能量的吸收。 人们把它称之为暗香，它成了铭刻师最重要的资源，甚至替代了原本的货币，成为了铭刻师们新的货币。 随着铭刻师不断强大，对暗香的需求也增多，而暗香生长的条件十分苛刻，也就是说资源的总量是几乎不变的。 铭刻师们开始争夺适合种植暗香的地方，冲突渐渐失控，导致了战争。 值得一提的是，这时候世界出现了两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们是朋友也是敌人，是朋友是因为他们惺惺相惜，是敌人是因为他们认为的解决冲突的方式不同。 第一位智者，是一个女子，成年之前并不算聪明，但是她持之以恒地努力，让她渐渐脱颖而出，智慧远超常人。她喜欢穿黑色的长袍，被人们称为“黑衣智者”。 第二位智者，是一个男子，五岁解心锁，七岁已经比很多正常人聪慧，到成年的时候，所想所念都绝非正常人能够理解。他喜欢穿白色的长袍，被人们称为“白衣智者”。 黑衣智者决定找出让铭刻师获取能量的新方法，替代暗香，从而解决争夺暗香资源的冲突，根本上解决战争。 白衣智者则主张找到一个绝对的统治者或者势力，将所有暗香的种植统一管理，然后统一分配暗香。 两位强大的智者都开始致力于实现自己的想法。 终于，黑衣智者找到了替代暗香的方法，可以让铭刻师从湿热的空气中，通过呼吸获取能量，只不过这需要铭刻师额外修习一门铭刻之术，从小就改造自己的身体，她称之为呼吸术。 黑衣智者兴奋地向世界宣布自己的成果，并表示可以无偿捐献出这门铭刻之术，世界的争端和战争开始减少。 然而大家快发现，呼吸术虽然几乎是无懈可击的，但是它的铭刻量也非常之大，有很多人甚至只到四五十岁才能完成这项铭刻之术，有的虽然七八年可以完成，但是与其如此，还不如花七八年的时间去修习有助于的战斗的铭刻之术。 世界在短暂和平之后，又开始陷入纷争，“呼吸术”改变世界的方案宣告失败，这门铭刻之术也渐渐被人遗忘。 白衣智者则利用一种神奇的花创造出了一种极微小的生物——黑螟。黑螟附着在人身体之上，会极大增强铭刻师的战斗力。白衣智者将这种技术交给了一个势力，这个势力用此打造出了黑螟大军，但是他们利用黑螟大军击碎了多年敌对势力的那一刻，黑螟大军失控了。 黑螟大军中出现了一个首领，人们后来称之为黑魔，将他带领的黑螟大军称之为血奴，黑魔带领着血奴大军击败了创造出他们的势力，并且抓住了白衣智者。 白衣智者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发明竟然给世界带来了灾难，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他开始借着研究更强大黑螟的幌子，试图找出克制黑螟的办法。 最后他研究出了白螟以及夜之铭刻术，这两种事物都能抑制黑螟弑杀的本性，但是作用的速度很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挥功效的。 而在黑魔的洗劫和同化之下，很多势力已经被攻陷，世界已经陷入浩劫，即便他找到了克制黑魔的方法，也已经来不及。 黑魔带领着血奴已经让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势力遭到了洗劫，世界无法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人们将这场灾难称之为“黑魔临世”。 幸好这个时候，史上最强大的铭刻师诞生了，他的名字叫做青黎，后世称之为青黎君主。 青黎的强大，已经到了搬山移江的地步，甚至也有人称他为人王青黎。 诸王之夜以前，已经有一些铭刻师觉醒巨人基因，形成了一个巨人部落，他们觉得只有他们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那些矮小的人类就应该被淘汰于是他经常残杀原本的铭刻师。 青黎找到了巨人部落，大战一场，巨人部落首领随后携所有巨人拜服青黎，可见青黎之强大。 后来青黎联合两位智者，决定对抗黑魔。 这时候的黑魔，已经是第三代，前两代不知所踪，推测是被他杀掉了。第三代黑魔是一个面戴黑纱的女子，却是最恐怖的存在，实力远超前两任黑魔，千万血奴大军都臣服。 青黎唤来巨人部落，在两位智者的指挥下，联合幸存的人类正面对抗血奴大军，他却孤身一人，深入大军深处，直面那第三代黑魔。 两人大战了七天，青黎终于才取得胜利，他抽出了黑魔的脊柱，只见那脊柱竟然黑一节，白一节，黑白相间，坚韧无比。 青黎这才意识到第三代黑魔身上有了白螟，她其实已经在试图觉醒自己的意志，控制弑杀的本性，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青黎回过头，这才发现前线的战斗更加惨烈，血奴大军和巨人部落竟全部陨灭，就连黑衣智者也在战斗中陨落，只有少量铭刻师幸存。 两位智者带领着远不如血奴大军的力量，竟然能够正面击溃了血奴大军，创造了历史上用最少力量获得胜利的记录。 可惜这场胜利来得异常惨烈，整个世界都是尸山血海，烈火洪水，放眼望去皆是满目疮痍。青黎看着这世间，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他哭了，一代人王流下了泪水。 烈烈寒风抚疮痍，芸芸众生惜为尘。 人王伏地涕苍生，唯见枯草随风摇。 青黎在地上跪了良久良久，直到大地传来了一股翁鸣声，紧接着开始颤抖，这是一场巨大的地震。 青黎抬眼看向远方，那是地震传来的方向，幸存的人也抬眼看过去，可是那边什么也没有，只有被惊慌起来的飞鸟和零星的火焰。 “铭刻师也许不适合拥有这个世界。我们应该退出这个舞台了。”青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这场灾难是我带来的，我的罪孽远胜黑魔。”白衣智者也跪地而泣。 “没有你，灾难也迟早会到来，毁灭我们的，其实是我们自己。我们的贪婪，我们不允许有人比自己更强大，我们都想掌控这个世界。但其实最后才明白，是世界掌控着我们，我们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渺小的生灵。”青黎眼望天空回答。 “去寻找所有的幸存者，快。”青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和担忧，这个表情让白衣智者不解，青黎究竟在畏惧和担忧什么。 “幸存者不多了，几乎都在这里。”三天后，寻找幸存者的人回来了，带来了接近一千的幸存者，白衣智者了解情况后告诉青黎：“只是还有六个巨人以及七八个铭刻师不愿意随我们前来。” “告诉我他们的位置。”青黎面无表情地说道。 随后青黎让大家在原地等他三天，独自一人离开了。 三天后，青黎果然回来了，带来了三个人，有些人认出来了，这三个人就是一开始不愿意到来的其中三个幸存者。 “快走，跟着我。”青黎没有停歇，直接带着所有幸存者离开。 跨过无数高山，越过宽广的大海，来到一座巨大的火山前。众人这才发现，这座火山刚刚经历了十分猛烈的爆发，冲天的尘土还没散去，此刻还有大量的岩浆从火山口汩汩流出，喷涌着形成新的高山和土地，新的喷发可能随时到来，之前的地震很有可能就是这座火山喷发时候造成的。 “为什么来这里？”白衣智者疑惑。 “因为只有到这里，我们才有一丝生的机会。”青黎看着火山口说道。 白衣智者终于知道青黎的恐惧来自哪里了，是那座火山里面。 “你们在这里等我，切记不能离开一步，违抗者死。”青黎的声音贯穿天地，威严无比，众人不敢不从，即便是面临着一次火山喷发的危险。 第170章 通古记之一谷两城 青黎又离开了三天，他回来之时，火山竟然安静了下来，岩浆慢慢停止了流动。 “我们就在这里建造家园吧。”青黎说道。 随后，青黎带着众人向南，在一片被悬崖围起来的海边建造了家园，人们为了纪念青黎，将这个地方叫做青城。 一年后，青城就进入了祥和的发展中，甚至有婴儿开始出生。 但是青黎没有一丝喜悦，他命令将第一批出生的婴儿送到他那里，白衣智者看出，青黎竟然计划处死这些婴儿。 但是看着那些呱呱坠地的婴儿，无比脆弱和无知的生命，青黎终于心软了，下不了杀手。 “我们没有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青黎说道。 白衣智者看到了青黎流下的眼泪，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青黎落泪，他不会为自己的得失落泪，只会为悲悯世人而落泪。 “也许我们该给他们一次机会，给铭刻师一次机会。”白衣智者说道，他看出来了，青黎是对铭刻师彻底失望了，所以想让铭刻师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已有的铭刻师可以活到终老，但是新生的铭刻师必须死去。 青黎思考了七天七夜，他站起身对白衣智者说道：“等我”。 这一次青黎离开了三年，三年后方才归来，他告诉大家，孩子可以活下来，他愿意相信铭刻师能够创造辉煌，愿意再给大家一次机会。 大家听到青黎的话，怆然泪下，他们的孩子可以不用死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了希望。 人一旦心中有了希望，就会变得不一样，生活才有意义。在过去的三年中，大家是失去希望的，虽然在青黎和白衣智者的威慑下，呈现出一片祥和安宁，但那是死寂一般的平静。 而现在，希望的火焰在死寂中迸发了出来，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那无形的火焰。 “但是不能让后人走我们的老路，那是失败的道路。”青黎说道。 “对，必须放弃我们那种失败的道路。”白衣智者也说道：“所有人，只能教授后代铭刻之术，不能教他们行事的道理，我们是失败的，是老铭刻师，新出生的是新铭刻师。新铭刻师要有他们新的生存方式，由他们自己建立制度和规则。” “为了他们繁荣发展，我只给他们一条规则。”青黎补充道：“那就是任何人不得杀人，不得使人残疾，违反者，杀人偿命，制人残者同残。” 众人高声叫好，这一条规则确实能够让本来就不多的幸存者能够发展出更多后人。 “那万一有人犯了大错呢？”有人问道。 “那就将他逐出青城！”青黎回道。 “我们该留下哪一些铭刻之术和力量给他们？”白衣智者问青黎。 “都留下给他们，如果他们没有掌控这些力量的能力，他们迟早也会毁灭的，不必为他们而挑选，这个选择交给他们，交给后世的他们。”青黎轻轻抱起一个婴儿说道。 “黑螟和白螟呢？”白衣智者问道。 “也留。”青黎回答得很干脆：“但是留隐秘一些，能不能获得看机缘和造化。” “真希望数千年乃至万年后，他们依旧昌盛，比我们昌盛。”白衣智者点点头感叹道。 “如果他们像我们一样作贱自己，那么这次铭刻师就是真的要消失了。”青黎看了看北方的天空。 一切重新开始，但是接下来的工作分外困难而且重要。 青黎和黑衣智者留下了一批人在青城，留下了四种铭刻之术给他们，分别是炎之铭刻术，水之铭刻术，石之铭刻术以及木之铭刻术。 他们将另外一批人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创立了一座城池安顿他们。 随后，青黎才带着白衣智者和少量的人寻到了黑暗森林中一处隐秘之处，青黎用他的力量在这里开辟了一座山谷，在山谷中种下百花，后人将这里称为百花谷。 做完这一切，青黎在百花谷中坐了三天，等到众人发现不对的时候，发现这个强大的一代人王竟然悄然离世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白衣智者收敛了青黎的尸身，建造了通古洞，随后消失于世间。 这通古洞内，白衣智者花最后的心血建造，里面记载了过去发生之事，只要是身上蕴藏某种能力之人到达洞中，就能看道有关这种能力的隐秘。 自此，青城成为最大势力，而那个隐秘的势力没有人知晓。 百花谷则悄悄运行着，按照青黎和白衣智者的运筹帷幄，引导和帮助着新铭刻师的发展。 白衣智者给世间留下了六种主要的铭刻之术。 第一种是金之铭刻术，修习这种铭刻之术的人身体强硬如金，一拳能够分山裂石，在铭刻师的早期，这是最实用最强大的铭刻之术。 只不过这种铭刻之术逃不过一条规则，那就是过刚易折。这种铭刻之术的弱点也很明显，修习这种铭刻之术的人，身体缺少韧性，而且受伤之后很难恢复，因为身体结构之间的结合紧密的连接方式修复起来十分麻烦。 所以修习这种铭刻之术的人渐渐变少，随着铭刻师的发展和强大，这种铭刻之术慢慢消失了。 第二种是石之铭刻术，青城成立的时候改名为巨石铭刻之术，修习这种铭刻之术的人身体也很坚硬，但是加入了柔韧，所以身体的强硬程度不如金之铭刻之术，但是实战下来比金之铭刻之术实用，可以看作是金之铭刻之术的替代者。可惜这门铭刻之术在炎石大战之后几乎消亡，推测只有极少数人在修习。 第三种是木之铭刻术，青城成立的时候改名为魁木铭刻之术，兼具柔韧性和强度的一种铭刻之术，是目前将二者结合得最好的铭刻术，坚而不脆，强而不傲，潜力和发挥的空间最大。 第四种铭刻之术是水之铭刻术，青城成立的时候改名为白水铭刻之术，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人体结构之间，加入了一种柔韧的且可以快速修复的链接，是最柔韧的铭刻之术，修炼到大成，身体柔软，不受外力，而且伤势恢复速度极快，是最难但是发挥潜力最大的铭刻之术。 第五种铭刻之术是炎之铭刻术，跟以上五种都不相同，不再注重身体的强度，而是注重身体内能量的转移和运用，也可以说是最快的铭刻之术。青城成立的时候改名为灵炎铭刻之术，攻击的力量和速度极快，但是身体的防御也极地，一般靠极快的速度来躲闪对方的攻击。 第六种铭刻之术是风之铭刻之术，跟火之铭刻之术一样不重视身体的强度，重视的是力量的控制，包括力量的大小和方位。它不是最快的也不是最有力量的，它是最准的，用最少的力量打出最有效的伤害。 这种铭刻之术被与世隔绝的驭风一族所掌控，听说这一族住在没有人找的到的一个地方，应该就是青黎创建的另一座城。 除此之外，白衣智者还在百花谷不远处留下了黑螟、白螟以及“夜”之铭刻术，并且用不容易看懂的远古文字记录下了这三者的秘密和关联。 后来发现，这处便是鹿鸣村的地宫，这也是导致了鹿鸣村惨剧的根本原因。接下来，通古记讲述了这个引起铭刻师几乎灭绝之力量的秘密，只是记载的内容基本是鹿鸣村地宫中古文翻译过来的内容，而鹿夜在通古洞中看到的内容则暂时没有收录。 看完木禾的通古记，众人震惊以及感慨万千。 “没想到世界发生过这么惨烈的事。”木兵感叹。 “好想见见那个人王青黎啊。”念雪感叹道：“可惜他应该是万年以前的人物，就是不知道他的尸身被白衣智者安葬在何处，能够拜一拜他的墓我也就知足了。” 众人也是微微点头，人王青黎不但有盖世的威能，还有悲怜世人之心，可惜他出现晚了，要是他早生一百年，也许铭刻师就不会遭“黑魔临世”之劫难。 “可惜他死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不是自杀的。”鹿夜感慨。 “从白衣智者的记录来看，他应该是自杀。一是当时恐怕不存在杀死他的力量，还有就是如果是他杀，以白衣智者冠绝天下的智慧，肯定早就看出来了。”木禾道。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确实，青黎如果不想死，当时确实没人能够杀死他。 “那座喷发的火山是天涯雪山吗？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让青黎担忧和恐惧的。”鹿九柯疑惑问道。 “应该就是天涯雪山，但里面有什么，就连白衣智者也没有看出来，所以这个答案恐怕很难知道了。”木禾道。 “我一直在想，是谁制造了铭刻金，现在想通了。”鹿夜道，其余人只知道他们花平生之力也很难在铭刻金上留下一丝痕迹，铭刻金的硬度远远超越了常人的认知。 但是鹿夜和木禾是知道的，铭刻金肯定是用精神力刻出来的，只有精神力能够和精神感知一样进入物体深处。 因此鹿夜知道青黎等人一定也是精神力外放者，而且他们的精神力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因为鹿夜现在用精神力也改变不了铭刻金的一丝结构。 而在通古洞中看到的那场战斗，那个中年人的精神力可以将无数巨石举上高空，然后迅猛砸下，他举起的巨石体量，比鹿夜举起来的何止千倍万倍。 可以想象，青黎为代表的那一代铭刻师是多么优秀和强大。 “我有一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白衣智者不将这些内容直接告诉世人呢？”念雪不解地问道。 “因为告诉世人就需要文字记载才能广泛传播，而且后世翻译起古文也有些困难。”鹿夜说道。 “这也许是其中一个原因，我还有另外一个猜测。”木禾微微仰头思索着回答。 “什么猜测？”众人纷纷看向木禾。 “我想到了一个被遗忘的故事？”木禾问道。 “被遗忘的故事？”众人疑惑看向木禾。 第171章 被遗忘的故事 那是一个被遗忘的故事，故事的起源已经无从得知，是谁编的这个故事，是谁看到的这个故事，或者是谁记载的这个故事，都已经不知道了，甚至不知道这个故事是虚构的还是真实的。 在竹堂被人遗忘的角落，木禾发现了一捆老旧且布满灰尘的竹简，上面用一种古老的文字记载了一些内容。随后木禾花在闲暇之余花了些时间，才勉强将它翻译了出来。 故事讲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美丽的城池，城池有一个英明神武的城主，在他的治理之下，城池非常繁荣，城中的居民也因此过着和平而幸福的生活。 城主有一个美丽的女儿，她的名字叫做楚欣，刚满十六岁。 楚欣实在是太美了，她所到达的地方，花儿会开放，蝴蝶会起舞，就连有烦心事的人们也会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就像是天空中的另一个太阳，将光和热照进人们心里，驱走人们心中的阴暗和不安。 但是有一天，一头遂龙降临城池，它扇动翅膀，人们就会变得软弱无力，昏昏欲睡。 遂龙趁机抓走了楚欣，把楚欣带到了城池对面的忘山上囚禁了起来。 为了防止人们去救楚欣，遂龙张开巨口，喷出一道水流，在城池和忘山之间形成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 城主带着勇士前往营救女儿，但是他们被那条深不见底的河流挡住了。 有勇士打算用船只过河，但是盘在忘山上的巨龙张开巨大的嘴喷了一口气，就将船只吹翻了。 城主见暂时无法过河，只好带着勇士们回到城池，并发布公告：只要谁能够设法渡过河流，爬上忘山救回楚欣，就让楚欣嫁给他，并让他成为下一任城主的唯一继承人。 丰厚的奖励立刻迎来了无数勇士的尝试，但是他们都无法渡过那条河流。 就在这时，一个叫做简的老者来见城主。 “我有办法让人渡过那条河流。”简对城主说道。 “是什么办法？”城主急忙问道。 “我有两条绳索，它们让遂龙惧怕，遂龙不敢触碰他们。”简说完让他的年轻随从翼托着两卷绳子给城主看。 “我看不出这两卷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城主观摩了一番说道：“而且这绳子太细太短了，即使遂龙惧怕它，它也无法让人渡过那条河。” 简笑着说道：“城主有所不知，我这两条绳子叫做诚心绳，救楚欣的勇士心越诚，它就会越粗越长，只要诚心足够，它就能长大到在那条河上搭一座桥。” “很好，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了。”城主高兴地说道。 城主在前，简和翼跟在身后，带领着勇士们来到了河边，遂龙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众人一眼，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脸上透露出不屑。 “谁来尝试？”城主喊道。 “我来。”第一个勇士站了出来，他身形高大，浑身都是肌肉和力量，暂且称他为一号勇士。 一号勇士接过诚心绳，走到河边，使劲一抛，果然那诚心绳在空中不断变粗变长，真的抛到了对岸，牢牢套在一块巨石之上。他又抛出另一条诚心绳，两条绳子一上一下，刚好形成一道简易的绳桥。 一号勇士脚踏低处的那根诚心绳，手扶高处的那根诚心绳，一步步朝对岸走去，只是脚下风浪很大，他每前行一步都非常艰难。 就在一号勇士行进到正中心时，遂龙突然睁开了眼睛，它扑着翅膀飞了过来。遂龙的巨爪从天而降，朝诚心绳抓去，但是它的巨爪靠近诚心绳的一瞬间，遂龙仿佛被闪电击中，全身麻痹从空中跌落。 城主和勇士们大声叫好。 “你的诚心绳果然有用，等救出楚欣，我一定重重赏你。”城主看向简高兴地说道。 “是我们，城主大人。翼虽然是我的随从，但是我一直把他当做最亲的人看待。”简说着指了指随从翼。 “好，赏你们两个。”城主豪气说道。 可是没等众人高兴太久，遂龙从深河中冲天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就朝一号勇士咬去。 一号勇士看着铺天盖地的巨口，心中恐惧到了极点，瞬间被吓得浑身酸软，掉入河中被冲走了。 遂龙的嘴离诚心绳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原来它知道自己不能碰绳子，张口只是吓唬一号勇士而已，它成功了，一号勇士被深不见底的河水瞬间吞没。 遂龙轻蔑一笑，轻拍翅膀飞到忘山上，盘在山腰继续睡觉。 “一号勇士为什么失败了？”城主看向简问道。 “他是被巨龙吓到的，我的城主。”简说道：“其实有诚心绳的存在，巨龙根本伤不到他，但是他看着巨龙的血盆大口临近，害怕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城主问道。 “让接下来的勇士别睁开眼睛，别管遂龙。”简说道。 “不如让我来吧！”二号勇士站了出来，他用一块黑布将眼睛蒙住，走上了诚心绳。 遂龙再次张开血盆大口朝二号勇士扑去，但是二号勇士双眼看不见，遂龙没有吓到他，他依旧朝着对岸走去。 城主高声叫好，众人也纷纷附和。 但是遂龙没有作罢，它在空中调转转身，继续朝二号勇士飞去。 “这条遂龙估计傻了，哈哈。”有人嘲笑道。 然而这次遂龙没有张口去咬，而是巨口对着二号勇士就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吟叫。恐怖的声浪袭来，二号勇士如同遭遇雷击，呆立当场，遂龙的嚎叫声恐怖而响亮，吓破了他的胆，他也从诚心绳上摔下了下去，瞬间就被深不见底的河水吞没。 遂龙得意地看了城主一眼，又飞回忘山上，斜眼看着众人。 “这下怎么办？”城主看向简。 “城主，二号勇士虽然看不到遂龙的血盆大口，但是被它巨大的吟叫声吓住了，看来接下来的勇士不仅要蒙上双眼，还要堵住耳朵。”简说道。 “我来！”三号勇士站了出来，他用黑布蒙上眼睛，用胶泥堵住耳朵，走上的诚心绳。 遂龙见到又有人想要渡河，它甩了甩头，朝三号勇士飞去。 这次遂龙变聪明了，它见到来人蒙住了双眼，没有试图去吓唬他，直接对着他就是一声吟叫。 三号勇士面对遂龙惊天的叫声，纹丝未动，依旧一步步稳稳朝对岸走去。 遂龙见三号勇士不怕它的叫声也没有作罢，它从鼻子中喷出了一股红黑色的液体。 众人只觉得一股刺鼻的恶臭和血腥味飘荡在空中，异常浓郁。处于气味中心的三号勇士首当其冲，一下子就被这股气味怔住了，他只感觉自己面对了尸山血海，胃里一阵翻涌，一下子没了力气，也从诚心绳上掉了下去。 遂龙对着城主的方向得意地吟了一声，复又飞回到忘山上盘起，嘲讽地看着城主。 “下面的勇士还需要堵住鼻子了？”城主问简。 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还有哪一位勇士愿意上前尝试？”城主问道。 这次没有人站出来，大家都领略了遂龙的厉害，它的血盆大口可以吓死人，它的龙吟声可以震死人，它喷出的脏水可以臭死人，谁知道它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城主等了半天见都没有人站出来，非常生气。 “城主，不如让我的随从试试。”简拉着翼站出来说道。 “他不是勇士，他行吗？”城主看着瘦弱的翼问道。 翼没有说话，简开口说道：“城主有所不知，我这个随从的了一种怪病，他的眼不能见物，耳不能听声，鼻不知气味，正好可以上前尝试。” “哦，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怪病？”城主问道。 “这种病叫做蓝，得了它就是这个样子，但是据说遂龙的血液能够治好这种病。”简说道。 城主再次看了看翼，果然发现他双目无神，是被简用一根细小的丝线牵引着，才能前进。 “那就让你的随从试试吧。”城主虽然不喜欢这个纤弱的随从，但是既然没有其她勇士可以站出来，也只好让他试试了。 翼在简的牵引下，走上了诚心绳，一步步朝对岸走去。 遂龙看到城主居然派了这么一个瘦弱的人来尝试，哈哈大笑，朝翼飞了过去。 可是无论她用血盆大口吓唬，用巨大的龙吟声威慑，用血腥恶臭的液体干扰，都没有影响到翼，尝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效果，反而把自己累的够呛。 翼稳稳当当走到了河的对岸，将诚心绳收在手中。 遂龙狂怒，朝翼扑了过去。 翼抛出诚心绳，诚心绳变成一片巨网，套住了精疲力尽的遂龙，巨网深深割进了遂龙的血肉之中，遂龙哀嚎一声，一口鲜血喷在翼的身上，掉落深渊而亡。 翼得到了遂龙血，他的病立马就好了，不但恢复了视觉听觉和嗅觉，身材也变得魁梧英俊了起来。他紧紧抓住诚心绳，没有让它随着遂龙跌落深渊，因为他知道不能失去它。 翼走上忘山，但是找不到楚欣，于是他将将诚心绳一抛，诚心绳径直向一个山洞飘去，翼跟随着诚心绳走进山洞，果然找到了城主的女儿。 城主没有食言，他果然将楚欣许配给了翼，并重重奖赏了简和翼。在翼和楚欣大婚的当天，城主宣布翼成为新的城主。 翼牵着楚欣，手握诚心绳，和简一起，幸福地生活了很久很久。 第172章 各为其道 “所以，你为什么想到了这个故事？”念雪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她手托着腮眨着眼睛看着木禾问道。 “那几个勇士，眼能见，耳能听，鼻能嗅，反而被遂龙杀死了。”木禾说道。 “所以有些时候，了解得多并不一定是好事，通古之镜的建造者就是这样考虑的，所以只有当拥有这项能力的人进入通古洞才能了解到那项能力。”鹿夜反应过来说道。 “这只是我的推测，如果我们没有掌握那项能力的机会，知道了那项能力反而会成为一种累赘。”木禾说道。 这时，一阵响亮的掌声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念雪的父亲冬之城拍着掌，朝大家走了过来。 “很好的故事，木禾。”冬之城微笑说道。 众人赶紧站起来，冬之城挥了挥手道：“不必拘礼。” “鹿夜，我是来找你的，帮木行羽带个话，说有人来找你了。” 来找鹿夜的是水五里。 “我找了你好多天，才知道你来了百花谷。”水五里转过身微笑着对鹿夜说道。 “一切都好吗？老师。”再见水五里，看着这个无比英俊的中年男子，鹿夜感慨万千。 “你有清玄的下落或者线索吗？”水五里依旧不相信水清玄已死。 鹿夜沉默，然后缓缓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鹿夜感觉到了不妙，因为他从水五里的眼神看出了另外的悲。 “江百山前辈死了。”水五里停顿了良久，缓缓说道。 “是谁干的？”鹿夜握紧了拳头，又一个他在乎的人离开了，是因为他太弱小了，总是不能保护住他们。 “光明会。”水五里缓缓吐出三个字。 鹿夜猛然一惊，是了，水五里老师说过，江百山老师怀疑光明会没有灭绝，所以单独出发去调查了。 “光明会还有据点在哪，都有哪些人？”鹿夜问道。 水五里摇了摇头道：“我找到江前辈的时候，他已经去了，所以他究竟查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 “不过他的死给我们带来了很重要的信息。”水五里接着说道：“一就是光明会还存在，二就是他拼死带出来了一条重要信息：你和溪云燕很关键。” “他是怎么死的？”鹿夜似乎没有听到这两条信息，甚至对信息中提到了他也毫不在乎。 “中了一种神经毒素，应该是光明会内部有这样的高手。”水五里说道。 “神经毒素？”一直没有说话的木行羽微微皱眉。 “木前辈知道这种毒素？”鹿夜赶紧问道。 “知道，但是毒这种东西已经失传很久很久了。因为要调制毒素，需要一种很神奇的天赋，具备这种天赋的人，万中无一。”木行羽说道。 “什么天赋？” “一种很细微的精神感知，有这种天赋的人，他能感知到物体内部我们感知不到的某种细微差距。所以他调出来的毒，正常人的精神感知察觉不到，要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这就是消失已久的毒师吗？”水五里道。 “是的，曾经他们被称为毒师。一万个人里，能出八千个铭刻师，能出一百个强大的铭刻师，但是也许都出不了一个毒师。”木行羽道。 “那怎么对付毒师？”鹿夜问道，他此刻就想手刃那个毒师，为江百山老实报仇了。 “普通人很难对付。只有毒师能对付毒师，只有毒师能识别出毒师的毒药和解开毒师的毒药。”木行羽道。 “那我有那种天赋吗？”鹿夜不死心。 可是，让他失望了，木行羽摇了摇头：“你没有，但是有人有。” “谁？”鹿夜和水五里几乎同时问道。 “也罢，既然毒师再现，那我也应该培养一个毒师出来，也就不必隐瞒了。这个人就是和你一起来自鹿鸣村的鹿九柯。”木行羽说道。 竟然是鹿九柯，鹿夜和水五里同时看向了远处的鹿九柯一行。 “我们过去吧！”木行羽说着，带着水五里和鹿夜走过去。 “木前辈的意思是，你会收她为徒进行培养？”水五里嗅到了木行羽的意图。 “是的，这两兄妹，一个是觉醒了巨人力量，一个拥有毒师天赋，我都想留下，只不过不是作为我的弟子，我不会这两项力量。”木行羽捋着雪白的胡须说道。 百花谷中还有隐藏的高手。鹿夜心中一惊，看来自己虽然在百花谷中住了接近一个月，但对它的了解也仅限于皮毛。 不愧是人王青黎和白衣智者的杰作，恐怕其中还有无数秘密是鹿夜不知晓的。 “木禾以及木兵呢？”水五里微微思索后问道。 “木禾留下帮我翻译一点东西，至于木兵你把他带回青城吧，好像木山河也就这两个孙子比较成器，两个都被我拐走似乎说不过去。”木行羽笑着说道。 这确实是很好的安排，鹿夜心中想道：“鹿九柯和鹿八方得罪了柳家，不宜在回到青城；木禾的知识渊博，求知欲极强，留在百花谷是最好的了；至于木兵，他还是最适合回到青城。” “那鹿夜呢，木前辈打算留下他还是让他随我回青城？”众人都有了着落，水五里将目光投向鹿夜。 “都不是。”木行羽摇了摇头道：“其实我有一个去处，非常适合他，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去。”木行羽说着看向鹿夜。 “是云中城吗？”鹿夜记得，木行羽跟他提过这个地方。 “不错，那是你出生的地方，你不感兴趣吗？”木行羽道。 “我出生的地方，驭风一族所在？”鹿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没错，你们两个其实都来自那一族，所以我就不瞒你们，其实最近谷中正好有那一族的两人正在做客。”木行羽说道。 “木前辈，能否请他们二位出来相见，我有很多疑问想问他们。”水五里急忙拱手说道，鹿夜也是期待地看着木行羽。 “恐怕不能。”木行羽却是拒绝了两人的请求：“不是我不答应，只是他们二位有使命在身。” “使命？”鹿夜好奇，他知道木行羽说的二位之一就是风秉舟，用强大的实力击杀驭风一族叛徒风岚的高手。 “是的，驭风一族远离世间，有他们坚持的原因，虽然我不觉得这种坚持是对的。但是我尊重他们，他们不想和族外之人过多接触。”木行羽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愿意接受我进入族中？”鹿夜问道。 “那是因为驭风一族的族长欠我三个人情，接收你是他还我的第三个人情。”木行羽道。 “原来如此，可是为了我，浪费了木前辈的一个人情，我何德何能。”鹿夜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情嘛，迟早要还。”木行羽却是毫不在意：“他们两个也差不多要回去了，你是否愿意随他们去。” “我愿意。”鹿夜斩钉截铁回答，他想知道为什么父母会抛弃自己，想知道驭风一族到底有什么秘密。 “嗯，见到风族长之前，什么都不要问，因为这两人没有回答的权限，问了也只不过是为难他们。”木行羽嘱咐道。 “知道。”鹿夜明白，看来只有去问风族长了。 “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你自己的方式，变得比他们强，比他们优秀。”木行羽说完，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那光明会呢？”鹿夜问道。 “你可以放心去，光明会从现在起会蛰伏一段时间，应该会好几年不会有大的动作。所以，你可以放心呆在云中城！如果有变化，我会告知你。”木行羽挥挥手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白魔怎么办？”鹿夜想到了一直在外等自己的鹿迟爷爷。 “他肯定是不能跟你去驭风一族。”木行羽道：“只是这一久你可能不知道，白魔和黑森林中的动物们以及念雪相处的很好。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让他留在黑森林，等你回来后，还给你。” 鹿夜想了良久，点头答应，白魔的秘密还有很多未发掘，落入光明会的手中会非常危险。而且他跟着自己也受苦受累，是时候让他在这天然的森林中获得自由了。 鹿夜和水五里将木行羽的意思传达给了众人。 鹿九柯和鹿八方对于自己能够留在百花谷，非常高兴；木禾也愿意留在百花谷，只有木兵，他虽然也想留在百花谷，但是他也明白，回青城最适合自己。 分别的前一天，鹿夜和鹿九柯以及鹿八方来到鹿鸣村，白魔感觉到鹿夜出来，马上就跟了过来，只是它依旧不怎么信任鹿九柯和鹿八方。 鹿鸣村惨案后，幸存的三人终于首次全部回到这里。三人将鹿鸣村的墓全部清扫了一遍，三年多过去，鹿鸣村的血仇终于得报，主要的凶手疯子以及柳清河都已经付出了相应代价。 至于隐藏更深的光明会，若干年后，三人就会成长为能够撼动它的存在。 清扫结束，鹿夜叫来白魔，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让他在这里等自己，并且多关照鹿八方和鹿九柯。 起初白魔怎么也不同意，他表达了强烈的想要跟鹿夜一起的想法，但是在鹿夜的坚持下，他同意了。 这一刻，鹿夜感觉到，白魔对于他的命令有一种服从感，很强的服从感，即便是让他去死，他也会执行。其实鹿夜也有些不忍强制白魔执行自己的命令，奈何他将要去的地方，无法带上白魔。 当天晚上，木禾找到了鹿夜，他决定告诉鹿夜一个秘密，关于他实力的秘密，按照木禾的说法，那是因为鹿夜将自己精神力外放的秘密告诉了他，他觉得也该将这个秘密告诉鹿夜。 原来，木禾实力的秘密就在于他的梦境，别人睡觉是睡觉，而他睡觉是铭刻。他白天只要用精神力感知过铭刻金的结构，夜晚他在梦境中就会进行铭刻。 这种神奇的能力其实来之不易。起先，木禾族中之人会莫名其妙患一种病，在每天早晨醒来之后会出现身体虚脱，时间久了甚至会出现身体中某部位莫名受损的情况，导致很多族人因此死去。 木行羽的弟弟木行飞就是患此病死去的。 经过很多代人的努力和探究，终于弄清楚了这其实不是病，而是大脑在梦中自行铭刻造成的，由于没有参照铭刻金进行铭刻，所以才会损伤了自己身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种人醒来之后身体会虚脱。 第一个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是木禾的爷爷木山河，所以他从一个中等水平的铭刻师突然就崛起成了跟木行空木行羽一个级别的天才。 据说木孤影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帮了很大的忙，用木山河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他的帮忙，自己早就死了，梦中铭刻这件事也许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解决。 木山河给有这种特质的人称作“梦刻师”。木禾和木兵也是梦刻师。 木山河和木孤影经常感叹，可惜木行飞早出生了几年，两人那个时候对于梦刻师的研究还不成熟，要不然木行飞也将成为一位梦刻师，那他的成就也许会高于他的两位哥哥，可惜没有如果。 经过木山河和木孤影的研究，木山河最终掌握了将一个“病人”训练成梦刻师的方法。 鹿夜恍然大悟，怪不得第一次见到木禾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原来是他暗香不足但是又无法控制在梦中铭刻的原因。 当时木禾因为不愿意在神殿修习，所以父母和家族对他有些失望，给他分配的暗香份量自然不足。 原来木禾和木兵远强于同龄人的实力是这么来的，这简直太爽了，每天睡睡觉就行修习铭刻之术，这简直是不想强大都不行啊。 鹿夜表示，连他都羡慕这种能力。 第173章 分别 第二天，众人将水五里、鹿夜以及木兵送到谷口，水五里带着木兵走后，风秉舟和另一个人出现了。 只见那人长得和风秉舟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他们的服饰略有差异，众人根本分不清两人。鹿夜倒是在风道谷谷口见过两人一面。 鹿夜朝众人挥挥手，也跟着两人离开了。 鹿八方和木禾拼命朝鹿夜挥手，鹿九柯冰雪一般的双眼也融化了，她柔柔看着鹿夜，轻轻挥手。 只有念雪心中没有什么失落，他最在乎的只有木禾，木禾留在百花谷，他是最开心的了。 就在此时，百花谷中有一人跑来道：“念雪，快回去，你父亲出事了！” 众人急忙赶到谷中，只见冬之城似乎是在收拾什么东西，似乎是准备离开，谷中之人正在劝说他。 “父亲，你要去哪？”念雪诧异问道。 “我要冲破迷石禁地，我要离开这里。”冬之城看着念雪说道，但是一说完，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随后，冬之城突然看向木禾道：“这段文字你是从哪看来的。”说着拿出一个片竹简递给木禾。 木禾接过竹简才想起来，这是鹿夜从迷石禁地带回来的那个小瓶子中记载的文字，原文被溪云燕拿走了，这是木禾照样子抄录下来的。这次他随木行羽来百花谷中，便将随身携带的竹简放在桌子上，应该是刚才恰好被冬之城看到了。 “这是鹿夜从迷石禁地捡来的一个透明瓶子中抄录下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木禾好奇问道，这段文字他用了很多种办法，都没有翻译出来。 “那是唐雪对我的呼唤！”冬之城说着一把抱住了念雪，泪如泉涌，他想离开，也知道迷石禁地有多危险，他不怕死在迷石禁地中，但是念雪怎么办？ 木禾从冬之城的眼中，看到了深深地思念和无奈，随后转换成了无尽柔情，又转变了无比慈祥的父爱，他知道，为了念雪，冬之城放弃了冒死闯迷石禁地的打算。 木禾揉了揉眼睛，走进了一个屋子。屋子中摆放着整整齐齐地一些竹简，那上面记录着一种古怪的文字，这些文字是他和木行羽在百花谷的一块石壁上抄录下来的。 刻下这些文字的是白衣智者，只是他在结尾说他也不知道这些文字的含义，只是觉得它们非常重要，于是便刻了下来。 木禾和冬之城一起决定翻译这些文字，因此他们经常呆在这间屋子之中，只是他们两人寻遍了所有文字，发现没有一种文字和这些文字属于一种体系。 幸好木禾经过研究发现，白衣智者留下来的这段文字，其实只有前面一段是记录了信息，后面的大量内容，都是对文字的解释，试图用一种通用的原始的方法解释前面文字的意思，也就是翻译的办法，这也是唯一翻译出这段文字的方法，只是比较困难。 木禾看了看冬之城平时喜欢坐的地方，他是一个神奇的人，这是木禾见到他第一眼就产生的感觉。 鹿夜等人也许对实力强大的木行羽更感兴趣，但是木禾却是对冬之城更在意，因为他们擅长的领域相近甚至相同。 而今天发生的事，木禾确认这个神奇的男人来自迷石禁地之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在木禾心中的神秘气息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百花谷深处，木行羽将一根竹简递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将这竹简上的内容传给风继天。”木行羽微带凝重地说道。 女子点点头，双眼盯着竹简认认真真扫了一遍，然后点头将竹简递回给木行羽，木行羽双手一捏，竹简就碎成了齑粉，连并它上面记载的内容也消失于这个世间。 海角村西的海岸的某处，波涛汹涌，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勾勒出一条条白色的纹路。 比人还高的海浪拍打在悬崖上，激荡出强大的能量，将海水喷射到高空的同时，传来一声声强烈的咆哮声。 这就是水的力量，千百年来，这种力量将无数的岩石拍打成碎石，再将碎石碾压成沙粒，形成了无数的海滩，没有人知道这其中蕴含着多么恐怖的能量。 但是在海浪中，竟然有一个少年迎浪而立，正是那个热血善良的天才少年江峰。 每次巨浪袭来，江峰都会朝着巨浪轰出一拳，白色的城墙每次接近这个少年的时候，就会出现一道巨大的缺口。 尽管如此，残余的海浪还是会将江峰推后几步，只不过他立马又走上前了几步，因为在他身后，已经是嶙峋的怪石，没有退路了。 紧接着是下一波海浪袭来，江峰每一次都必须使出尽可能多的力量，在海浪形成的城墙上打出一个缺口，要不然海浪就会把他拍打在身后的巨石上，即便是铭刻师强大的身躯，也会受伤。 这是没有退路的练习，每一击都是生死战斗。 嶙峋巨石之上，站着一个中年人，他的右臂空空荡荡，世间修罗江世修。 他盯着奋力练习的江峰，眼中情绪复杂，有欣赏有不忍，但是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江峰，江峰已经走在属于他的道路上，没有人有权利阻止他，也没有人能阻止他。 更遥远的地方，鹿夜带着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中年人看着这一切，鹿夜现在知道了，他们一个叫做风秉舟一个叫做风秉阳，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这是你的朋友？”风秉舟问道。 “不是朋友。”鹿夜摇了摇头：“是兄弟，最好最好的兄弟，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 “好狠的练习方式，他将来的成就，真是不可估量。”风秉阳感叹道。 鹿夜微微一笑，他知道江峰有多强，他不但有强大的天赋，还有永不挫败的心，所以他当初才敢那样激将他。 鹿夜也知道，他虽然在黑螟和白螟的加持下，比江峰强了，但这只是暂时的，江峰迟早有一天会赶上他，这也是鹿夜想要看到的，看似和平的世界，其实已经走到了混乱的边缘，战斗很快就会打响，那时候他将和江峰、木兵、鹿八方等人并肩作战。 “既然来了，不想去见见他吗？”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江世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风秉舟和风攸静大惊，他们感觉到了来人强大的压力，即便是在天涯雪山中，两人面对青城众多高手都丝毫不惧，但是此刻却产生了一种恐惧。 “是朋友，不用紧张。”鹿夜赶紧对两兄弟说道。 “远远看看就好了。”鹿夜又对江世修行礼说道。 江世修点点头，这才看向风秉舟和风秉阳微微一笑，两兄弟见到这个善意的笑容，顿时感觉那种压力和恐惧消失了。 “我将要离开一段时间，可能几年，离开前想来看看江峰。”鹿夜看着远处海浪中的身影说道。 “需要我转告他吗？”江世修微笑问道。 “不用告诉他。”鹿夜摇了摇头：“不要主动告诉他，如果他某天寻我，麻烦江前辈再告知他，几年后我回来一定会去寻他。” 江世修点了点头。 等鹿夜三人离开后，江世修才返回江峰身旁道：“不休息一会吗？” “不休息。”江峰趁着一个海浪的间隙，将一枚暗香拍入口中接着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突然发现那边风景不错，所以去看了看。”江世修看着鹿夜三人离去的方向说道。 “瞎晃悠。”江峰白了江世修一眼，继续拼命练习。 江世修无语，江峰的成熟度，总是超乎他的预料。他也翻了翻白眼，几乎和江峰的白眼一模一样。 风道谷，木兵缓缓睁开眼，他看似睡了一夜，其实是在梦中铭刻了一晚上，他取出一枚暗香拍在口中。 和哥哥木禾不一样的是，木兵虽然也不好战，但是表现出来天赋和战斗技巧都非常惊人，所以家族供给他的暗香很充足。 他看了看那个英俊无比的男子水五里，他已经在风道谷边上站了一天一夜了。两人离开百花谷后，水五里说先来风道谷看一眼再回青城，木兵同意了。 可是他哪知道水五里来到之后就闭上双眼，只是听。木兵祈祷说，拜托，你睁开眼睛看一眼，看一眼我们就回去。 可惜水五里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竖着耳朵一直在听。 终于又一天过去，水五里睁开眼睛道：“走吧。” 木兵心想，你终于睁开眼睛看一眼了，您真是说话算话，真是看一眼就走。 两人离开后不久，又有三个人来到风道谷，正是鹿夜和风秉舟风攸静两个双胞胎兄弟。 “这风道谷有什么特别的？”鹿夜装作不知道问道。 “这里曾经是驭风一族生活的地方。”风秉舟说道。 “生活过？那我怎么看不出有人生活过得痕迹？哦，那些悬崖上倒是有人雕琢过痕迹。”鹿夜说道。 “因为驭风一族不想让人看出他们在这里生活过，所以走的时候把大部分痕迹都消除了。”风攸静道：“当时很多族人都是靠听谷中的风来解心锁的。” “原来如此！”鹿夜心想，怪不得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感受着谷中的风，有一种二次解开心锁的感觉，要是早知道，自己解开心锁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想到这里，鹿夜又想起了江峰，想起了那美妙的十七下钟声。 “那么驭风一族在哪，既然已经搬走了，我们还来这里干什么？”鹿夜问道。 “等涨潮。”风秉舟说道：“风道谷其实还有一个作用，它的风能够指引方向，指引我们回到驭风一族。” “今天运气很好，是一个没有风浪的日子。”风攸静冲鹿夜笑了笑说道。 随着一个小海浪的到来，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水草终于被海水淹没，风秉舟将一根巨大的木头投入海中，两兄弟随后稳稳站在木头之上。 鹿夜看了看两兄弟，也跃到了木头之上。 三人借着巨木，在风秉舟和风攸静的牵引下，朝着风吹的方向驶去，跟他们来时候用的方法一样。 鹿夜回过头，看着那根巨大的石柱，石柱的之上，仿佛站着一个清丽如仙的女子，正微笑看着他，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 那个时候的鹿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同石柱之下的那两个怪人乘坐同一段木头离去，离开自己已经有些熟悉和留恋的世界，前往另一个自己想见识的世界——云中城。 原来云中城在迷石禁地的深处，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知道它在哪。 第174章 云中城 平静的海面如同一面无边无际的镜子，倒映着天空，还有空中的白云，让这个世界有了两个天空，两个很美很纯净的天空。 在这个世界中，仅次于天空体量的就是那数不清的石柱，或高或矮，或粗或细，形态万千，看不出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雕琢的。 伸入天空的石柱和水中倒影的石柱连为一体，组成了一根表象完整的石柱，给人一种漂浮在空中的感觉，漂浮在两个天空的交界处。 一缕缕波纹荡漾而来，打破了这种平静，将其中的一个天空变成了水面，消除幻境和错觉。 循着波纹荡漾来处看去，那是一段巨大的木头，几个人才能合抱那么粗，只不过他只有小部分露在水面上，那是因为它承载着三个人，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还有一对中年双胞胎。 少年正是鹿夜，双胞胎兄弟是风秉舟和风秉阳。 三人踩着木头已经前进了两天，不知道前进了多少距离，风道谷以及他熟悉的那个世界早已消失在了身后。 一路上，两兄弟都是用抛射骨刀刺入前方的石柱，然后靠手拉着骨刀上的绳子前进，速度飞快。 鹿夜不断观摩两人抛射骨刀的方法，得到了一些启发，但是更多的是让鹿夜感觉到自己和他们的差距，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达不到这一步。 鹿夜故意找一些话题，想从两人口中套出一点信息，但是一到关键时候，两人的回答永远是：等你到了云中城，见到风族长就知道了。 鹿夜只好翻了翻白眼，放弃了套话的意图，闭目利用呼吸术修习铭刻之术。现在的鹿夜，只要在身体里面铭刻出结构，白螟和黑螟就缠绕了上去，将平平无奇的铭刻之术变成了惊为天人的结构。 只是鹿夜还没法驯服面部的那些黑螟，因为那里鹿夜修习的不是“夜”铭刻术，黑螟没有限制。 “那小子，你呼出的气怎么是冷的。”鹿夜身前的风秉舟突然问道。 “而且你一呼一吸的气量也太大了，那是一种修习方法吗？”身后的风秉阳也开口问道。 “倒是忽略了你们感知气体流动的敏锐。”鹿夜笑了笑说道，继续用呼吸术吸取着湿热的能量。 “根本不需要感知好不好，你看看我后脖颈，都快结冰了。”风秉舟缩了缩着脖子说道。 “快讲讲你这个呼吸的秘密，太玄妙了。”风秉阳催促道。 “这个，等到了云中城，见到了风族长。”鹿夜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两兄弟本以为鹿夜会说到了云中城，见了风族长，就会告诉他们，哪知道鹿夜不仅用他们的话语反击他们，而且还变本加厉了。 “终于到了！”就在此时，最前方的风秉舟指着远处喊道。 鹿夜睁眼看去，顿时被眼前气势磅礴的景象惊呆了，好一个人间好去处，一点不比青城和百花谷逊色。 前方的石柱突然变高了变粗了，已经变成了一座座石山，耸入一朵朵洁白的云朵中，看不出究竟有多高。石山之上，木制的亭台楼阁，飞鸟瀑布数不胜数，还有无数的高高低低的悬索桥连接着一座座石山，海面之上，无数大大小小的舟船往来穿梭。 风秉舟和风秉阳继续牵引着木头前进，一路上都有人和他们打招呼。 鹿夜这才发现，这里的成年人，几乎每一个身上都背着一把长弓。有的人甚至背着两三把，只是尺寸大小不一。 只有小孩子的肩头空空如也，他们光着身子，不断练习从高处跃入水中，还有很多大一些的孩子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盘坐着，应该是在试图解开心锁。 而最让鹿夜惊讶的是，这里的人，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几乎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细看之下，居然也大多数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即便有时候看到的是夫妻，但总能在他们不远处发现和他们长得很像的人。 难道这里的人都是双胞胎？鹿夜啧啧称奇，看来风秉舟和风秉阳不是特例啊。 风秉舟将木头停在一座最大的石山之下，其实说是石山，山却没有坡，四面都是陡峭的悬崖，形状跟石柱差不多，只不过从体量上来说，是山。 “这是风神山。”风攸宁告诉鹿夜，然后指着另外几座大山说道：“那是云神山，那是空神山，那是虚神山。至于那些小一些的山，以后你会知道，现在说多了你也记不住。” 早有人过来将三人称作的巨木绑好，两兄弟就带着鹿夜走进一个柔软藤条编制的笼子中。关上门，鹿夜就看到外面有人在拉绳索，三人乘坐的笼子飞速向上提升。 “好想法，比走上去好多了。”鹿夜惊叹道。 “这叫做云梯，是专门载人或者物上下的。”风秉舟解释道。 笼子停下的时候，不断有人上下，鹿夜看到停靠的地方都有石阶，通向远处山壁上的木制房屋中，不知道那里的平地是砸出来的，还是天然形成的。 一路向上，穿过几朵白云之后，终于到达了风神山的山顶，山顶是一片平宽阔的地方，几乎就像是一个小岛，上面还有山和树，有广场和楼房，楼房都是木制的，看来驭风一族对木材情有独钟。 走近看，才发现那些屋子的木材都非常精致，上面雕刻了各种各样精美的图案，还涂上了各种颜色的涂料，使雕刻的各种人、动物、植物和风景栩栩如生。 鹿夜有些诧异，铭刻师的精力不大多都用在修习铭刻之术上了吗，为什么驭风一族的铭刻师会有精力做这些华而不实的事情。 走进一座宏伟的宫殿之后，鹿夜似乎明白了一些，因为宫殿中央坐着的老者本身就非常精致，看架势应该就是风族长了。 “小家伙终于到啦！”风族长睁开双眼，微微回应顾风秉舟和风秉阳的行礼，就好奇地打量着鹿夜。 鹿夜也不顾礼仪和是否尊敬这回事了，也打量着这个老者，约莫六十多岁，须发皆白，一根根梳得整整齐齐，全部扎在脑后，就连修长的白色眉毛也修整得一丝不苟，真是一个精致而讲究的老头。 他坐的座椅也很精致，是一种红色的木材加上精美的雕刻制作而成的，上面铺了柔软雪白的皮毛，暂时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椅子的后背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弓和箭矢，看来驭风一族真的是对弓箭痴迷，到达了一种无弓箭不快乐的境界。 “您就是驭风一族的族长？”鹿夜看向老者，发现老者还在打量他，似乎自己对于老者来说无比新奇。 “老夫确实是。”老者面露微笑，看向风秉舟和风秉阳问道：“任务完成得如何？” “族长，我们已经封住了石门，只是几只巨箭被冰雪埋在深处，恐怕无法寻回了。”风秉阳说道。 “另外，叛徒风岚已被我们俩诛杀。”风秉舟说着从背上拿下一个包袱，解开一看，竟然是风岚的人头，涂了一些防腐的药水，要不然早就恶臭了。 鹿夜心中大骇，这家伙居然背着这个头，自己还站在巨木之上，面对这个包袱赶了两天路，顿时心中有些恶心。 “很好，风岚竟然杀害自己的同胞兄弟，按律，应该当一命还一命，就将他的头颅安葬在他兄长旁边吧。驭风一族之同胞兄弟，生死都应该在一起。”风族长正色说道。 “这个少年叫做鹿夜，木行羽前辈托我俩兄弟带来见族长。”交代完正事，风秉阳终于说起了鹿夜。 “鹿夜？倒是不错的名字，当然也不算怎么好。”风族长看了看鹿夜说道：“天涯雪山掩埋石门，还了木老二第二个人情，收留这小子还了他第三个人情，终于还完啦！” “行啦，你们两个下去吧。”风族长说完挥挥手，风秉舟和风秉阳躬身退了出去。 “小家伙，对了，你叫鹿夜。木老二已经告诉了我你大致的情况。说说吧，你来驭风一族的目的是什么？”风族长看向鹿夜说道，他口中的木老二想必就是木行羽。 “目的？”鹿夜听到这两个字，双拳紧握，自己一出生就被莫名其妙抛弃，现在回来能有什么目的。 “生气啦？”风族长站起身来，缓缓走下道：“也对，你该生气。其实我这么多年年来，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一件事，明明知道那样做是错的，但是我不得不那样做。” “你的意思是说，抛弃婴儿是你的意思？”鹿夜见到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脸上有着真真切切的后悔和无奈，气顿时消了一些。 “也不算是我的意思，驭风一族向来都这样。”风族长打量了鹿夜一圈说道。 “这样是哪样？”鹿夜想起自己以及水五里老师等一众婴儿被无情抛弃，就对眼前这个老头生不出尊重的念头，哪怕他再精致，哪怕他贵为一族之长。 “你没看出来吗？驭风一族中，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双胞胎，这是本族引以为傲的血统。但凡事总有例外，每年都会有一些新生的婴儿不是双胞胎，驭风一族的祖训就是必须抛弃这些婴儿。”风族长咂咂嘴说道。 “原来如此，为了保持那种优良的血统，所以抛弃我这样的异类吗？”鹿夜恍然。 “是这样。”风族长点点头接着道：“你不妨站在我的位置想想，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鹿夜思考了一段不是很长的时间后回答：“换作残忍之人，甚至会当场处死。” “那样太残忍了吧。”风族长朝后一仰，皱眉说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维护双胞胎血统？”鹿夜问道。 “这个问题我现在不好回答你，但是你会知道的，只要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风族长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说道。 “还有一个问题，你的同胞是兄弟还是姐妹，他在哪？”鹿夜知道这个问题很不尊重这个老者，但之前已经不尊重了，也不差这一个。 “一样，等你待上一段时间就会明白了。”风族长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鹿夜翻了翻眼睛，看来风秉舟和风秉阳用同一种回答来敷衍多个问题的本事，也许是跟族长学的。 第175章 风贤风圣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戴了一个这么丑这么诡异的面具？”风族长突然凑近鹿夜，几乎到了鹿夜眼前，紧紧盯着鹿夜的面具端详。 “因为我脸在一次战斗中毁了。”鹿夜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那我想我现在知道或者说明确我来这里的目的了。”鹿夜不想谈脸的话题，于是岔了个话题。 “哦，说说。”风族长似乎来了兴趣。 “证明你们坚持的那个血统也许没那么了不起，没那么值得。”鹿夜正色说道。 啪啪啪，风族长很高兴地鼓起了掌：“不错的想法，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祖训如此，我也愁怎么处理这事呢！” 鹿夜的气这下消的差不多了，这老者其实是个好人。 “那么你要怎么证明呢？”风族长继续好奇问道。 “我在这里修行，练习你们的战斗技，我会向你们证明，我绝对不比你们纯正血统中的佼佼者差。”鹿夜说道，略带豪气。 “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我支持。”没想到风族长爽快说道：“不过你不能用你在木老二那里学来的战斗技，只能用驭风一族的战斗方式。” “那是当然。”鹿夜说道。 “好！”风族长高兴地喊了一声，显得对这件事很有兴趣的样子。 “那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个最好的老师？”风族长想了想问道。 “可以给我三天时间在云中城转一转，然后再安排老师吗？”鹿夜眼珠转了转说道。 “小娃子挺贼，无所谓，你慢慢转，直到你找到想拜的老师再说，不限你时间。”风族长挥挥手说道。 “我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毕竟时间宝贵。”鹿夜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一下就被这老头看穿了。 “云高，云大进来。”风族长大喊一声。 鹿夜只感觉两座小山挤进了宫殿，这两个人太魁梧了，只比鹿八方小一点点，刚才进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难道也是觉醒了巨人血脉的人？ “你们两个陪这个，这个鹿夜小子几天，这几天只要不是机密的地方，你们就随他去。只要不是机密的问题，随他问。”风族长吩咐道。 “谨遵族长命令！”两人躬身一礼，两座小山弯了腰。 “我还有一个小小请求。”鹿夜开口说道，同时心中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你说来听听？”风族长似乎有所察觉，又似乎没有察觉到鹿夜的变化。 “我的父母在哪，能不能找到他们，我能不能见一见他们？”鹿夜停顿了一下，内心挣扎了一阵后还是开口问道。 “你的脸真毁了？”风族长没有直接回答鹿夜。 “是的。”鹿夜点点头。 “那可能暂时找不到，不瞒你说，对于生下单胎的父母，我们只是严禁他们再生育，不会做出其它任何处罚。但是这样的父母不少，都生活在云中城，你要找他们，最好的方法是比对容貌，可是你的脸。”风族长停顿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修复容貌，到时候就能找到他们了。”鹿夜有些沮丧，三年多过去了，他确实有些记不起自己容貌了，想要凭记忆中的容貌寻找父母，确实不太可能。 修复容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驯服脸上的黑螟，驯服之后凭记忆恢复的容貌，还能有几分？ “不过我得提醒你，靠容貌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只有不到一半机会。还有，我允许你在驭风一族转转，但是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惹的人别惹。”风族长嘱咐即将离开的鹿夜道。 “你们这里有教导年轻人的专门场地吗？”辞别风族长，鹿夜问身旁的“高大兄弟”，这是鹿夜悄悄给他们起的外号。 “训练场啊，有，就在那边。”云高指了指一个地方道：“每一座神山都有一个训练场，风神山的在这边”。 “好，带我过去看看。”既然要找老师，那自然要去所谓的训练场看看。 坐了一段云梯，走了一段木桥，便来到了风神山半山腰的一处宽敞场地。 场地上有许多年轻人，还有一些老师在教授，全都是一对对的双胞胎，鹿夜看得啧啧称奇。 正巧一对双胞中年老师正在给一群较为年轻的弟子讲课，看起来那些弟子刚解开心锁的年纪，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只有八九岁。 “看来云中城也有八九岁解开心锁的天才。”鹿夜暗暗说道。 “讲课的是风圣老师和风贤老师，他们是所有导师中最强的。”云大小声对鹿夜说。 鹿夜顿时来了兴趣，屏气凝神，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驭风一族最擅长的能力是什么？”风圣问道。 “感知空气的流动和振动。”弟子们整齐回答。 “没错，不过大家还忽略了一个特性，那就是预判，我们其实也擅长预判空气的流动，甚至是物体在空气中的运行。”风贤回答。 “所以我们就衍生出了一种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而最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是什么？”风圣问道。 “弓箭。”弟子们再次整齐回答，鹿夜看去，这些弟子站得很整齐，而且每一个手中都有一把弓，背上都背着十几支箭。 “不错，所以每一个驭风一族的人，都要全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箭术大师，天地万物，皆不能挡我一箭。”风贤声若洪钟，豪气干云，震的天上的飞鸟都绕道而行。 “我靠，这两兄弟真能装，不过这豪气还是有的。”鹿夜小声说道。 “接下来，我为大家演示一箭。”风贤说着，取下背上的长弓。 他的长弓比弟子们的长，比弟子们的厚重，材料看起来也非同一般，跟风秉舟风秉阳的有些像，但是外形有明显的区别。 风贤朝同胞兄弟点头示意，风圣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奋力一掷，那块石头就朝高空抛去。 好快，鹿夜想用精神感知锁定那块石头，但是发现竟然锁定不了，因为它飞行得太快了，比空气震动传播的速度还快，也根本无法用破空声来锁定它。 风贤不急不忙从背上取下一支箭矢，搭铉拉弓，突然一箭就朝鹿夜射来。 云高和云大反应最快，但是他们两个没想到云中城中会有人对鹿夜动手，等发现已经晚了。而鹿夜，实力差距太大，他感知到了危险，但是根本没有反应的能力，体内的白螟黑黑螟也同样感知到了危险，奈何它们也来不及有别的反应。 尖锐刺耳的声音咆哮而来，箭尖穿透空气，激荡起一层层涟漪，涟漪又重叠在一起形成一股能量强大的壁障，紧接着“轰”一声巨响，石块在鹿夜头顶爆裂，这下鹿夜有反应的时间了，后退了几步，躲开了洒下来的碎石和沙尘。 风贤的那一箭，不偏不倚射在了风圣抛出后下坠的那块石头上，强大的冲击力将石块直接粉碎。 鹿夜双眼微眯，如果不是这一箭，石块就将砸在他的头顶。 即便如此，高速箭矢形成的能量壁障和石块的爆裂声还是震得鹿夜耳朵嗡嗡响，脑袋一阵阵眩晕。 “大胆，风圣风贤，这小子鹿夜是族长的贵客，你们岂能这么无礼！”云高大声喝道。 “抱歉，刚才专心讲课，不知道你们三人出现在这里。只是，我兄弟讲课的时候，旁人最好不要偷听，更不要妄加评论。”风圣拱手说道，动作手势是有歉意的意思，但是语气却是责备的意思。 鹿夜顿时明白了，一开始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跟这两兄弟有仇，原来是自己说他们能装，被听到了。 云高还欲责备风圣，鹿夜伸手制止住道：“小子冒犯了，望两位老师莫怪。”说完转身就走。 “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我们三人的到来。”云高一边跟上鹿夜一边小声说道。 “而且那石头明显是朝鹿夜扔来的。”云大也说道。 “我知道。”鹿夜说道：“他们确实是故意，但我也不是怕了他们。” “那为何不和他们理论理论，他们两个虽然是导师中最强的，但我两兄弟也不惧他们半分。”云高喃喃道，语气中充满不服。 “按理来说是该理论理论。但一来我确实言语冒犯在先，虽说我只是调侃，那两兄弟却当真了，但怎么说也是我先有失；二来我对两兄弟的那一手确实倾佩，让我那么近距离看和听那一箭，感触颇多；三来我不想靠着两位帮我撑腰，我还是想等我成长起来，腰自己立起来。”鹿夜边走边说。 现在的鹿夜，心中确实没有什么情绪，内心很平静，他已经懂得了怒是没用的，言语之争也是多余的，唯有万钧在身色不变，脚踏万仞步步高，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而自己的目标，绝不是争一口气那么简单，也不是受点委屈就该计较。 “鹿夜，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懂得道理比我两兄弟多。”云大喃喃道，这次没有在鹿夜前面加小子两个字。 鹿夜又想起了鹿八方，难道觉醒巨人血脉之人，都是有些憨厚老实吗？ 就在此时，鹿夜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阵呐喊和欢呼声，听起来很激烈的样子。 “那边发生了什么？”鹿夜指了指声音传来的地方问道。 高大兄弟仔细朝那边看了看道：“应该是鱼潮来了，对了，就是鱼潮，可精彩了。” “快快快，带我过去看看。”鹿夜听着那欢呼和呐喊的声音，顿时来了兴致。 “走！”高大兄弟也显出兴奋的样子，他们其实早就想去看鱼潮了，只是风族长对这似乎不感兴趣，两人又几乎寸步不离族长，所以好多年来，对鱼潮这种盛况心痒痒，但是却不能亲临现场观看。 这下好了，两人借着陪鹿夜这个任务，终于能够如愿了。 第176章 云萱 高大兄弟带着鹿夜，一路向下，穿过缭绕的云雾，抵达了海面之上。 放眼看去，前方的海面之上有无数小的渔船，整齐排列在一起，喝彩声和欢呼声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三人继续向前掠去，找了一个视野较好的高台，俯视着下方，热闹的人群和渔船尽收眼底。 只见下方的渔船排成数排，每一排都有二十来艘，最外侧的一排面对一片相对宽阔的水域，相对宽阔是因为那一片没有石柱。 放眼朝远处看去，依旧有连绵不绝的石柱直达天际，鹿夜看了只咂舌，迷石禁地的石柱真是没有尽头啊，云中城离海岸已经很远很远，居然没有触及迷石禁地的边界。 目光转回渔船上，只见每一艘渔船上都站着十来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共同点是手中都拿着一把弯弓，最外侧面向大海那一排渔船上的人挽弓搭箭，对准了海面，每一个人手中的弓都弯成了一个个漂亮的月牙。 弓是鹿夜在云中城常见的弓，但是箭却有些特别，箭尖有一个倒钩，箭尾还拴着一根细细的绳子。 “鱼潮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只见海面上一道银色的波浪由远及近，翻腾着朝排列好的渔船荡来，近了才看清楚，那不是波浪，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鱼群，翻涌起了密密的水花。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鱼潮。 “风！风！风！”人群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整齐呐喊声。 第三个风声落地，最外侧一排渔船上的人几乎同时放手，几百支箭带着细绳，如漫天飞蝗呼啸着朝鱼潮射去，“噗噗噗”的落水声很快传来，那是箭矢高速击穿水面时候的声音，十分好听。 “收，收，收。”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起，就见渔船上的众人正在收箭矢带出去的细绳，几乎所有细绳都被绷得笔直，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射出去的箭矢命中了鱼，逃窜的鱼拉直了细线。 细绳的尾部紧紧绑在渔船上，随着细绳越收越短，已经有鱼露出水面，一条条背青肚白的肥硕大鱼很快就被拉上渔船，众人的欢呼声也一直没有停。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鱼潮，确实是个狂欢的盛会，云高和云大两兄弟兴奋得大喊大叫，鹿夜的情绪也被感染了，变得欢快了起来。 所有被射中的鱼都被拖上渔船后，前排的渔船缓缓后退，第二排的渔船划到了最前方，成为了最前排的渔船，渔船上的人活动了一下手臂之后，也挽弓搭箭，对准了海面，还有下一波鱼潮。 果然，鱼潮很快来临，而且看起来比上一波的要大很多，有些鱼已经开始不停跃出海面，看起来颇为壮观。 “风！风！风！”众人齐声呐喊。 迅猛的箭矢“噗噗噗”钻入水中，然后几乎每一根细线都被拉直，又是一场大丰收。 欢呼声再次响起，鹿夜这次却是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清楚看到，本应该丰收的二十多艘渔船中，有一艘似乎不对劲。 那艘渔船的几根细绳收起来特别困难，十几个人用力收，只收回了一点点。 就在其它渔船已经开始欢呼收获的时候，这艘渔船上的细绳突然被一股巨力拉扯，本来收回来的一点细线被猛然拉扯之下，全部回到水中，拉扯细绳的众人也被这股突然袭来的拉扯力绊倒了。 细绳没了众人的拉扯，力量就直接作用在绳尾固定的渔船上，竟然拖着那艘小渔船脱离了渔船群，朝着宽阔水域蹿去，速度越来越快。 “不好，他们射中了虎鲸。”终于有人发现了情况。 “糟糕！”高大兄弟也是惊呼出声，但是他们三人离得太远了，根本来不及帮忙。 十几艘渔船立刻朝那艘脱离队伍的小船追去，但是速度好像赶不上。 “快，砍断细绳，快跳船。”有人高声呼喊。 那艘小渔船上的人反应过来，纷纷跳入水中，有一个人拿出一把小刀，试图砍了几下细绳，发现效果不明显，干脆也放弃砍绳，弃船入水。 “船上还有一个人。”有人喊道。 “是小海，他被吓呆了。” “放箭，射那条虎鲸。”有人指挥 于是纷纷箭雨朝虎鲸所在方位射去，但是都落空后浮了上来。 “那畜牲下潜得很深，箭矢无法射中它，怎么办？”有人大声喊道。 “我来。”就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声音柔中带刚，听起来有一股特别的气质。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背着两根长矛，从一个高台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一艘渔船之上，然后又猛然跃起，落在下一艘渔船上，鹿夜亲眼见到被她踩过的渔船吃水深度猛然增加，然后向后退去，等她跃起之后才从水中弹起。 “好强的力道，好飒爽的身姿。”鹿夜惊叹。 只见白衣女子几个起落，就到达了追赶渔船中的最前方，距离被虎鲸拖曳的渔船大概两百步的距离。 “这下如何是好，这么远的距离，根本跃不过去了。”高大兄弟惊呼。 但是白衣女子还是跃起了，只不过没有向前，而是高高跃起，这一次船的吃水深度增加的量比之前还要大。 这一下鹿夜只感觉不能用跃来形容了，应该用飞，是高高飞起在空中。在海风的吹拂下，女子白衣飘飘，黑发如青丝飞舞，就像一个飞舞的女战神。 就在白衣女子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她的腰腹向后仰去，双手从背上取下长矛。 上半身尽可能向后仰，整个人就如同一张弯弓，但是比弯弓美，比弯弓灵动。 在最完美的时机，白衣女子的身体释放出巨大的力量，向后弯曲的身形瞬间变成向前弯曲，同时手中的两把长矛如同凝滞了时间，跨越了空间，一瞬间就掷了出去。 这一刻，鹿夜想起了木小玉的掌法和自己的四形拳中的凝空，只不过鹿夜深深感觉到，木小玉的掌法和自己的凝空对比白衣女子的这一掷，弱了不知多少。 两根长矛瞬间钻入水面，水面竟然如同被高速巨石击中一般，猛然炸裂开来，随后又猛然汇聚到爆裂的起点，形成下一次爆裂。 白衣女子掷出长矛之后，身形居然又上升了一段，随后才飘然落在了脚下的渔船上。 众人向前看去，才发现被虎鲸拖曳的渔船慢了下来，缓缓停住，它的前方，一条庞然大物慢慢浮出水面，头顶插着两根修长的巨矛。 果然是一头虎鲸，身形几乎和渔船一般大小，被长矛扎穿了脑袋，已经死去，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水域。 “好！”人群传呐喊声，夹杂着激动、震惊和崇敬，他们也被白衣女子的这一手震惊了。 白衣女子面色平静，惊涛骇浪于眼前，我自依然如山岳。她跃上渔船，抱起小海递给身后追来的渔船，然后缓缓走上虎鲸的头颅，拔起两根长矛，在海水中洗了洗血水，转身点着一串渔船沿原路飘然回到岸上。 岸上众人纷纷让路，喝彩声和鼓掌声响彻天际，驭风一族之人擅长计算，他们都计算过，发现根本找不到救小海的办法，虎鲸潜水深度太深了，他们的箭矢根本无法伤到它，甚至他们的精神感知都无法穿越那么厚的水层感知到虎鲸的位置和动作，而白衣女子巨大沉重的长矛却可以做到。 “这女子是谁？”鹿夜问道。 “是云萱，云萱姐。”云高满脸崇拜地说道。 “云萱，她的同胞姐妹或者兄弟呢，怎么没见到？”在驭风一族看到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双胞，鹿夜几乎是本能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云萱姐现在是一个人。”云大有些黯然说道：“大约十年前，她的同胞姐姐死于一场病，从此以后云萱姐就变了一个人，变得孤傲了，也慢慢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哦，铭刻师几乎是不会生病的，特别是云萱前辈这个级别的，能说说得了什么病吗？”鹿夜好奇问道。 “不知道。”高大兄弟同时摇摇头。 “十年前，云萱姐和她的同胞姐姐云汐，是云神山上，不，是整个驭风一族最美的一道风景。”高大微微抬头，看向云神山的方向，仿佛思绪穿越到了十年前。 “怎么不说了？”鹿夜等了好久，都不见两兄弟说话，抬头看去，才发现两兄弟面带向往和回味，把他给忘了。 “当年云萱和云汐姐姐，是整个驭风一族最有名的导师，她们实力强大，而且人美心善，很多年轻弟子都想拜在她们的门下。”云大缓过神来说说道。 “甚至出现了有年轻人为了争夺她们弟子名额大打出手，最后还是族长出面调解才阻止的冲突和矛盾。”云高接着说道。 “可惜两人正值年华，却都没有恋爱结婚。直到十年前，云汐不知何原因病逝，云萱姐也从平易近人的性格，变成了孤傲，不喜欢近人。” “后来也很少人做她的弟子了。” “少人做她的弟子是因为她性格变了，还是因为她姐姐病逝？”鹿夜问道。 “应该，应该是后者。”云高有点犹豫地说道：“驭风一族的双胞兄妹，就像是人的左手和右手，少了一只，自然战斗方式就跟别人不一样了，大家估计是因此而产生了一种芥蒂吧！” “为什么你们这么在乎是不是双胞，究竟有什么秘密？”鹿夜好奇问道。 “这个这个，不能说。”云大道：“驭风一族之人都不能说。” “走，现在就去找风族长。”鹿夜拍了拍手道。 “你不是要当面去问族长吧？”高大兄弟惊呼道。 “想什么呢？”鹿夜瞪了两人一眼说道：“我是去告诉他，我找到想拜的老师了。” 第177章 紫金条 “什么，你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导师了？” “什么，你想拜云萱那小丫头？” 风族长听到鹿夜的请求之后，发出了惊呼般的二连问。 “我确定了。”鹿夜说道：“她很适合做我的老师，我不是见她那么美才这么想的，虽然这也算有点因素。” “那主要原因是什么？”风族长问道。 “她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鹿夜说道。 “这理由不够充分。”风族长加快语速说道。 “我今天看到了她救人的表现，她一个人之后，并没有放弃，而是一直寻找着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而且找到了，所以估计只有她适合做我的老师。” “因为别的老师和我的战斗方式不一样，我只有一只手，学不了他们两只手的战斗方式。” “这就是我的理由。”鹿夜快速回答道。 “但是这样，你离探究驭风一族血统的秘密就远了。”风族长盯着鹿夜的双眼说道：“这个秘密不会有人对你说的，只能你自己探究出来”。 “我是很想探究出来，但那不是我人生的全部。我的人生，还有很多精彩的事要做。”鹿夜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很好，你说服我了。”风族长“啪啪啪”鼓了几下掌：“我现在觉得你有一丝丝机会，证明我们坚持的血统是错的了。” 鹿夜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拿这只白羽箭去找云萱，她会知道我的意思。”风族长说着递给鹿夜一支精巧的箭矢，坚硬而丝滑的箭身，白色靓丽羽毛组成的箭羽。 “多谢风族长。”鹿夜躬身行礼，双手接过箭矢。 “三天后再来找我，我送你两样东西。”风族长说着挥了挥手，鹿夜和高大兄弟退出了宫殿。 三人径直来到云神山，一处隐蔽的小木屋门口，屋内有木头摩擦的轻微咯吱声传出。 门口一个穿白衣老叟正在扫地，好像没有注意到三人的到来。 鹿夜走上前，小声对老叟说明来意，但是老叟却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摆了摆手。 “他是唯一和云萱相伴之人，大家都叫他白叟，耳朵听不到。”云高说道。 “云萱姐可在，我们带一个小子来见您。”云大对着小屋门口喊道。 “不想见，你们带他走吧。”良久，木屋内才传来一个孤傲，带有特殊气质的声音。 “是风族长让我们带他来的。”高大兄弟见吃了闭门羹，只好将族长搬了出来。 木头摩擦的声音缓了下来，然后消失，脚步声传来，一个白衣飘飘，孤傲中带有飒爽英姿的身影出现在石屋门口。 “云萱前辈，弟子有理了。”鹿夜连忙躬身施礼。 “你为何戴了这么个奇怪且丑陋的面具？”云萱打量着鹿夜皱眉问道。 “因为，我在一次战斗中被毁容了。”鹿夜回答。 “看来也是个可怜之人。”云萱微微收起了些孤傲的气势。 “不瞒前辈，小子因为出生就是单胎，被驭风一族遗弃，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回到这里。今日见到前辈的实力和英姿，故有了拜前辈为师的念头。”鹿夜赶紧趁火说道。 “那你想拜我为师，是因为我的实力还是我的英姿呢？”云萱笑了笑说道。 “主要是实力，当然，也是被前辈的英姿折服。” “算你说了实话。”云萱点点头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训练场找一个老师呢，我已经十年没有收弟子了。” “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和云萱前辈一样。”鹿夜说道。 云萱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了鹿夜一会道：“要拜我为师也可以，去帮我搜集紫金条过来，大概，堆满我这个院子即可。” 一边说，云萱一边用手指了一圈院子，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紫金条是什么？”鹿夜好奇问道，无视了高大兄弟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拿出白羽箭来。 “看到那边的石柱了吗？”云萱指了指远处的一座石柱。 “看到了。” “那些石柱上面长了一种紫色的藤条，只要拇指粗左右的，像这样。”云萱说着将一根紫色的拇指粗细的藤条递给鹿夜：“成熟的紫金条表面会泛起一丝金色，我要成熟的。” “好，我答应。”鹿夜端详了一下，记住藤条的样子后说道。 “那就行了，去收集吧，没事别来打扰我。”云萱说着转身进了屋子。 “鹿夜小兄弟，这可使不得，你不知道这藤条有多难收集，快拿出白羽箭给她看。”高大兄弟等云萱进屋后，小声对鹿夜说道。 “我知道很难，但是能用我自己的努力争取到前辈的认可，是我的荣幸。”鹿夜说道。 高大兄弟俩叹口气摇摇头，鹿夜是不知道这紫色藤条有多难收集，要收集满这小院，恐怕一年的时间都不够，到时候有这小子后悔的。 “还劳烦两位回去告诉风族长一声，鹿夜就先留在这里了，我打算从现在起就开始收集。”鹿夜没有在乎高大兄弟的叹气。 “好，我们兄弟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们会如实禀报族长。”高大说完将一个小袋子递给鹿夜：“这是你这个月的暗香，族长说你一天能分配到两颗，每个月我们会一起给你送过来。” “谢了！”鹿夜拱手说道。 两兄弟还是看了鹿夜一眼，再次叹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 鹿夜不想耽搁，准备立马就动身前去收集紫金条。 那些石柱好像不属于云中城的范围内，因为那上面既没有人居住，也没有悬索桥和它们相连，要过去只能走水路了。 鹿夜来到岸边，发现有一个小小的渔港，就走过去借一艘小船。 船分租和买两种，价格跟船的功能和大小挂钩，同样大小的，渔船要贵一些，单纯运输的要便宜些。 鹿夜挑了一艘大小合适，看起来也比较新比较结实的运输船，租是一枚暗香可以用一个月，买是十枚暗香。 渔港管理者告诉鹿夜，之前还要贵一些，要十五枚暗香才能买下，但是近年来暗香的产量有所减少，所以暗香升值了。 鹿夜想了想，直接数了十枚暗香，买下小船，暗自感叹，原来云中城也遭遇了暗香减产的危机，只是不知道他们内部有没有因此发生冲突，或者说即将发生冲突，就像魁木一族和白水一族那样，已经暗暗展开较量了。 鹿夜跳上小船，打量了一下周围石柱的距离，看来还是不能用风秉阳和风秉舟的方法驱船，主要是石柱之间的距离不短，他还不能将流星刀抛那么远，手中发无量的发丝也没那么长。 那就用最原始的方式，用浆。 水花荡漾，鹿夜划得飞快，很快就到达了一个石柱之下，抬头看去，石柱的崖壁上果然长着一种紫色藤条的植物，便将小船绑在一块大石头上，朝上攀去。 沿着陡峭的悬崖攀到一株紫色藤条附近，鹿夜才发现那藤条之上还长满了无数尖刺，而且异常锋利和坚韧，竟然能够刺破他的手掌。 要知道，鹿夜现在的铭刻之术虽然不算很强，但是他的身体强度早就不是普通的刺能够刺伤的了，看来这紫金条不简单，要不然云萱也不会让他收集了。 细细观察之下，鹿夜终于找到了几根成熟的紫金条，在阳光下紫中带着一缕金色。 鹿夜拿出一把骨刀，找了一根拇指粗细的，一刀砍了上去，居然没断，甚至皮都没有破，只在那紫色的皮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鹿夜大惊，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坚韧，看来用骨刀砍是不现实了，幸好他身上还有一样几乎是这世间最锋利的东西。 鹿夜捋出一根发无量的发丝，两头各绑上一柄骨刀，手握两把骨刀用锋利的发丝去割紫金天，紫金条这才被顺利割断。 毕竟这么细的发丝的话，就连鹿夜的手掌也能割断，他平时也是搓成一条细绳才用在流星刀上的。 有了发丝的帮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鹿夜正好割了满满一船紫金条，差不多将小船一半都压入水中了。 鹿夜这才发现，收集紫金条的不止自己，还有一些少年男女也划着小船从各处石柱过来，大多年纪比自己小。 只不过他们船上一般只有十几根紫金条，跟鹿夜比起来简直不能看，他们也羡慕地看着鹿夜的小船，纳闷这家伙怎么能采到这么多。 如果自己没有发丝的帮助，收获也不会比他们多多少，鹿夜心中想道，没有多想就划着小船回去了。 搬了好几次才将小船搬空，将结结实实好几捆紫金条放在云萱的院子里，云萱也出现在了院子里。 白衣飘飘的她在金色夕阳的映衬下，气度非凡。 “你第一天就采了这么多紫金条？”看着鹿夜的收获，云萱都有些惊讶了。 鹿夜笑着点点头。 “不错，你记得要好好晾晒这些紫金条，太阳落山以后要收起来，太阳出来要赶紧摆出来，还要避开正午前后的阳光，太烈了。”云萱说道。 鹿夜点点头，他此刻不用问也知道了，这些紫金条绝对是制造箭矢的好材料，肯定要小心晾晒和加工才行。 第178章 神弓(一) “饭我和白叟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云萱说着指了指院子中的一个石桌。 鹿夜才发现石桌上有一些剩菜剩饭，菜很丰盛，鱼和虾为主，只是每一条鱼最好的肉都已经被吃掉了。 鹿夜不以为意，坐下来就吃，采集紫金条的工作量巨大，呼吸术虽然补充了很多能量，但饥饿感还是非常明显的。 一口下去，鱼肉的香味如同春风拂新草一般刺激着他的味蕾，鹿夜才惊讶地发现，白叟做的饭菜真是太美味了，于是风卷残云一般将剩下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云萱看着鹿夜吃剩菜剩饭毫不嫌弃，点点头暗自想道，这小子的心性可以。 吃完饭，白叟便过来收拾，云萱则躺在一个藤椅上闭目养神，大概率是在修习铭刻之术。 鹿夜没有休息，他找来了一些石块，搭建起了屋子，这是他在落霞村学会的。鹿夜暗自对比了一下石屋和木屋，发现它们各有优缺点，石屋结实耐用，但是木屋更具舒适性。 临时搭建好一个小石屋，太阳也落山了，鹿夜就将白天收集的紫金条小心地码在石屋之中，为了防水和透气，鹿夜花了不少功夫才完成。 鹿夜回头看一眼云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回屋子了，就连白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休息去了。 鹿夜找来一些柴火点了个火堆，打算今晚就在火堆放应付一下。 火堆很快就将周围的气体加热，鹿夜找了个下风口，一口吸入巨量的热气，然后缓缓吐出冷气，呼吸术开启！ 驭风一族相对平静和安全，鹿夜打算放缓夜之铭刻术的修习，而是加强铭刻呼吸术，这样下来他的实力提升速度虽然会变缓，但是等呼吸术大成之后，他修习铭刻之术的速度将达到恐怖的地步。 第二天，鹿夜先将紫金条拿出来晾好，才划着小船出发，赶在中午阳光开始烈之前，采集满了一船紫金条，回到了云萱小院子前。 将昨天的紫金条和新采的紫金条全部在烈日之前放入小石屋中，鹿夜才吃饭，吃完饭继续搭建石屋，等烈日下去，才将紫金条拿出来晾晒，然后继续出发去采集紫金条。 鹿夜不知道的是，驭风一族年轻一代中，已经有人在讨论鹿夜了，说是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个少年，一次能采集上千根紫金条，而其余少年一次才能采十几条。 很快，鹿夜是驭风一族单胎，被遗弃之后又找了回来的消息不知道被谁散发了出来，于是一种微妙的态度就开始慢慢传播。 而此时的鹿夜，还不知道单胎的人将受到多大的歧视。 这一天，是约定去见风族长的日子，鹿夜和云萱请了假，就赶往风神山了。 高大兄弟在宫殿门口，看来是专程等鹿夜的，看到鹿夜来了，两人赶紧迎上来。 “鹿夜小兄弟，紫金条很难采吧！”云高凑近来小声问道。 “额，是挺难的。”鹿夜想了想确实比普通藤条难采一些，虽然他有无比锋利的发丝帮助，但是手上还是被紫金条的刺扎了好多道口子。 原来他们还没有听到关于鹿夜的传言，他们还以为鹿夜跟普通铭刻师一样，每天采集几十根甚至十几根紫金条呢。 “每天那么采，要填满那个院子，只怕十年都不一定能完成，云萱前辈匡你，她就是不想收你为徒。”云大看着鹿夜手上的伤口叹气说道。 就在两兄弟还欲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啪啪”两声同时响起，竟是有两样东西差不多同时砸在高大兄弟脑袋上，等那物落地了，鹿夜才看出竟然是两只鞋子，在仔细看，那不是风族长的鞋子吗？ 高大兄弟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心捡起鞋子，领着鹿夜朝宫殿走去，两人知道族长是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 将鞋子小心递给风族长，两兄弟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退了出去。 “怎样，在云萱那里过得如何？”风族长开口问鹿夜。 “很好。”鹿夜觉得这样的生活对自己实力提升的帮助其实挺大的。 “那就好，这个送给你。”风族长说着一甩手扔出一个人脸大小的物件。 鹿夜伸手接住，才发现是一个面具，准确来说是自己现在这个面具的升级版。 面具依旧是黑白色调交相辉映，缠绕在中心的花蕊之上，不过面具上的画像精美生动，有那么一刻，鹿夜感觉到真实的神花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 鹿夜也没有避讳，当着风族长的面就换上了新面具，新面具不但外表精美，而且和他脸的轮廓完美贴合，戴起来非常舒服，鹿夜心中暗暗惊讶。 风族长对于鹿夜被黑螟毁掉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看出了鹿夜的惊讶道：“你们啊，总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铭刻之术上，忽略了人活着应该有的追求。” “人不是努力活着，然后获得力量好做自己想做的事吗？”鹿夜不解问道。 “那只是表象，我认为人活着应该是追求美，生活的美，人性的美，天地的美，这些美是多么值得欣赏和留恋的东西，可惜你们大多都痴迷在力量中无法自拔了。”风族长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鹿夜感觉到风族长似乎说出了某些非常正确的话，但是现在的他还无法理解和参透，也许等某一天他达到了风族长这种级别，或者对力量的追求厌倦了，可能才能领悟。 “走吧，今天让你来，送你面具是其次，主要还是要送你一样礼物，驭风一族之人，只有拥有了这玩意，才有灵魂。”风族长给了鹿夜一些时间思考之后说道。 鹿夜暂时不去想风族长的话，跟着他从宫殿后门出来，走入另外一间宫殿，这间宫殿相比族长的宫殿，看起来更加严肃，大门的正上方写了三个威严有力的大字：“神弓阁！” 这种仿佛带着灵魂和态度的字，鹿夜也是第一次见，青城是没有这样的字的，青城人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铭刻之术上。 “将我给你的白羽箭拿出来吧！”风族长对鹿夜说道。 “啊？”鹿夜有些不解。 “本来是给你拜师云萱用的，既然你没有用掉，那就用来换一把弓吧！”风族长拍了拍鹿夜脑袋说道。 鹿夜将白羽箭拿出来，递给守阁的老者，老者点点头，吩咐一个中年人带鹿夜去选弓，然后埋头干自己的事去了，似乎对风族长不怎么感冒，风族长也不在意，转身离开了。 鹿夜跟着那个中年人走入宫殿深处，才小心问道：“前辈，那守殿的老者是谁，为何好像不怕族长的样子。” “小兄弟有所不知，那老者是神弓阁的阁主，也是前任族长，现任族长见了他，还得低半头呢，这是我族的规矩，长者为尊。不过他不喜欢大家叫他阁主，因为他名字中带有一个尧字，更喜欢尧伯这个称呼。”中年人耐心解释道。 鹿夜一下子就觉得这个中年人很好说话，很容易相处的样子。 “这样啊。”鹿夜挠挠头笑道：“小子我叫鹿夜，最近才从外面回到驭风一族，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请前辈见谅。” “原来那个一次砍一船紫金条的小子就是你啊，见外了，我叫风成雨，叫我雨大哥就成。”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雨大哥，冒昧问一下，我选这个弓有什么讲究和要求吗？”鹿夜也不拘俗，坦诚问道。 “鹿小兄弟真是好运气，驭风一族有上万人，但能进入神弓阁挑选神弓的人，不出一百，而且必须由族长亲自带过来才可以哦！”风成雨有些羡慕地说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风族长为什么不派个人带我来，而是亲自带我过来。”鹿夜恍然大悟。 “不光是要族长亲自带来，而且还要族长消耗一根白羽箭才行，每一任族长手中只有十根白羽箭，用完就没有了。”风雨成接着说道。 “这，那我真是幸运。”鹿夜面露惊讶，没想到风族长这么重视他，看来木行羽起到了很大作用。 “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能到这里挑选神弓的人不出一百吗？” “不知道！” “因为这里的神弓，总共只有一百把！”风成雨神秘一笑，然后推开了一道门。 鹿夜立马就感觉到一股古老的强大的气息迎面扑来，只见里面有十条长长的木桌，每张木桌上放着十个牌子，总共一百个牌子，只是有些牌子后面有弓，有些没有。 这些神弓，每一把都被精心保护了起来，桌面上和神弓上都是一尘不染，看得出呵护的非常用心。 而且这些神弓，远看结构简单，线条优美，近看却发现其结构精妙而复杂，远远超出鹿夜以往的认知和想象。 这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东西，这个时代的人打造不出这么精美的东西，这是鹿夜的第一感觉。 “牌子下没有神弓的，就是弓被借走了。对了，这里的神弓只是借，不是给你。两者相同点是，你可以随便使用，不同点是，你不能给别人或者是自行损坏，你不用了，必须还回来。如果你违反了某些规定，也要还回来。另外神弓阁的阁主能无条件要求你返还神弓。”风雨成解释道。 鹿夜咂咂舌：“那我是随便挑一把都可以吗？” “当然不是，这是有规定的。”风雨成笑了笑：“看到这些神弓上面的小点了吗？” 鹿夜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上面果然有一些不起眼的小点，整齐地排列在背上，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些小点其实是神弓自带的机关，从中心向外侧延伸，每一个小点都代表了神弓的一级力量，拉弓的时候，按下第一个小点，神弓的力量等级就是一，第二个小点的力量就是二级，级别越高，拉动神弓所需的力量越大，射出去的箭矢威力也越强，第十个小点就是对应神弓的第十级力量，是神弓能发挥的最强力量。” “想要获得神弓，要求就是要有拉开它的力量，具体就是十岁以下之人要能驾驭神弓一级力量，二十岁以下的人要能驾驭神弓二级力量，以此类推。对了，你现在是几岁？”风成雨转头笑着问鹿夜。 “十九岁。”鹿夜庆幸，再晚来几天，就要拉动三级才能拿走了。 “那只用拉动二级就可以了，你可以随便看随便试，不着急。”风成雨耐心说道。 鹿夜点点头，随手拿起一把神弓，按下第一个小点，神弓内顿时传来了轻微的摩擦和震动声，鹿夜精神感知释放，进入神弓内部，顿时感觉深陷一片天地之中，无数他从没见识过的构件在完美运行着，构成了一幅精美绝伦的运动图景，复杂和美丽程度堪比置身于星空之中，看着无尽星辰按照宇宙规律运行着。 鹿夜把神弓内的场景定义为他见过的第三完美的运行，第一是他身体的深处，那种生命的自发的运行才是最完美的；第二是铭刻金的内部，那是青黎级别甚至是超越了青黎级别的存在打造的仿生命运行的结构，完美程度仅次于自发运行的生命结构。当然，这些神弓也许也和青黎有关，至少是他交给驭风一族的，至于是不是他制造的，就不得而知了。 第179章 神弓(二) 被神弓的精妙运行激发，鹿夜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地尝试拉开神弓，结果竟然发现很艰难才拉动，几乎用了最大力量才勉强驾驭神弓的一级力量。 鹿夜松开神弓，有些沮丧，按他这样的力量，肯定是无法驾驭神弓的二级力量的。 “鹿夜小兄弟，你之前没有使用过弓箭吗？”风成雨在一旁问道。 “没有。”鹿夜摇了摇头。 “那就难怪了，我方才见你的发力，完全不对，浪费了力气。”风成雨笑着道。 鹿夜顿时发现自己的问题了，他对着风成雨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无奈，早知道就让云萱教他一些拉弓的技巧再来了。 “你得这样拉。”风成雨说着从鹿夜手中接过神弓，一边示范一边说道：“首先是站姿，左手持弓向前水平伸直，双脚要微微分开，与肩膀同宽，感受你身体的中心，将你身体的每块肌肉都调动起来，缓缓移动这个中心，将中心移动到两脚之间，身体中心和你双脚之间的中心重合得越完美，你就能发挥出更多身体的力量。” “其次是扣弦，不能空扣，得捏上一只箭矢。”风成雨说着拿出一只箭矢接着道：“将箭尾扣在弦的正中央，越中央越好，要不然会影响到你左手的发力，进而影响到你的中心移动；以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扣弦，大拇指和食指则稳稳捏住箭尾。” “最后一步是开弓，以左肩推右肩拉的力量将弓拉开，拉至右手虎口靠近下颌。这一步的关键是手要稳，不能抖，用双肩发力，不是手臂的力量，手臂必须尽量保持一个姿势，同时在拉弓的过程中，要继续调整身体中心，保持在双脚的中央。” 随着风成雨的介绍，鹿夜看到他顺畅而丝滑的拉开了神弓，整个过程给人一种非常协调的力量感。 风成雨缓缓松开神弓，递给鹿夜，示意鹿夜再尝试一下。 鹿夜小心按照风成雨的指导，果然拉起来比之前轻松了很多。 “很好，不错。只是这次你的右手手臂的变形还是多了些，再尝试一下。”风成雨耐心说道。 就这样，一个愿教，一个愿学，两人就在这神弓阁中，不断尝试拉开神弓，风成雨一边示范一边教导鹿夜，直到鹿夜的动作接近标准。 “尝试一下二级力量吧？”风成雨对鹿夜说。 鹿夜按下了神弓上的第二个小点，神弓内神秘的复杂的机构运转结束，鹿夜身心集中，按照风成雨教导的方式缓缓拉开动神弓，果然发现比一级力量的时候难了很多。 但是鹿夜咬紧牙关，还是将神弓缓缓拉开了。 松开神弓，鹿夜脸上透露着喜悦和一种成就感，自己可以拿走这把二级神弓了。 鹿夜偏头看去，发现风成雨竟然和自己一样喜悦和有成就感，于是问道：“雨大哥，是不是每一次有人进来挑神弓，你都会这么耐心地指导他。” 风成雨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不是，耐心讲解神弓倒是每次都有。但还是第一次教人开弓，因为之前进来的人，没有一个的开弓姿势是比我差的。” 鹿夜顿时有些羞愧，脸微红，确实啊，之前来的驭风一族之人，哪个不是练习了无数次拉弓，经过千锤百炼之后才进来的。 “那我可以带走这把神弓了？”鹿夜尴尬地笑了笑问道，缓解一下尴尬。 “当然可以，只是。其实你还可以尝试的，你可以再看看，也许有你更喜欢，更适合你的弓呢？”风成雨说道。 鹿夜点点头，反正看看试试又不花钱，大不了保底也能带走这把神弓，鹿夜将它放了回去，才发现它的牌子上写了个细小的九十三，看来这是第九十三号神弓。 “那除了用风族长的白羽箭来借神弓，还有别的方式吗？”鹿夜问道，。 风成雨道：“当然有，为本族做出杰出贡献，或者在一年一度的考核中，箭术获得同龄人中的前三名，都有资格来挑选一把神弓。” “原来如此，那现在神弓被借出去了多少把了？” “借出去了五十七把，还剩四十三把，你如果再借走一把，那就变成借出去五十八把，剩下四十二把。” 鹿夜打量着神弓，果然见超过一半的神弓都被借走了，只留下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何年何月何日，谁借走了神弓，用的是白羽箭还是杰出贡献或者是考核第一名，其中考核第一名借出去的最多，其次是白羽箭，最后才是杰出贡献。 鹿夜恍然，毕竟和平年代，不遇战争的话，想要立下杰出功劳难如登天。 “驭风一族的年龄段是怎么划分的？”鹿夜一边看着牌子上的记录一边问道。 “都是以整十岁为分界线，十岁以下不参与考核，十岁到二十岁为一组，二十岁到三十岁为一组，以此类推。”风成雨耐心回答道。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驭风一族的年龄段划分和青城的差异还是很大的。 就在此时，鹿夜看到了两个不怎么上舒服的名字，风圣和风贤，分别借走了三十四号神弓和第三十三号神弓，原来这两人已经拥有了神弓，只是鹿夜没有留意，射向自己头顶的那一箭，是不是神弓发出来的，主要那时候鹿夜还不懂弓，还没有开始留意弓。 “编号越小的神弓是不是越厉害？”想到这鹿夜赶紧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风成雨想了想说道：“但也不全是，这些弓大致是按照拉动所需力量从大到小排列的，拉动一号弓所需的力量最大，一百号弓最小。” “那理论上来说是什么意思？” “那就看如何评价一把弓厉不厉害的标准了，一把弓要厉害，除了力量要强，还有重量要轻，准度要合适等等一系列因素，所以九十三号弓力量上也许弱于九十号弓，但是综合评定下来不见得弱于九十号弓。当然，仅限于排序比较靠近的，九十三号弓是无论如何也没有五十号弓厉害的。”风成雨想了想，总结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 鹿夜点点头，拿起三十七号弓，正巧这把弓没有被借走，尝试拉了一下，没有拉开，将它放回了原处。看来风圣和风贤虽然不招人喜欢，但是实力还是摆在那的。 再往前走，鹿夜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风秉阳和风秉舟，分别借走了二十二号弓和二十三号弓，原来这两兄弟这么强，他们背上的那两把应该是神弓，因为鹿夜和他们呆的时间比较久，感觉到了那两把弓的非比寻常。 再往前，被借走得神弓就越来越少了，几乎每一个牌子下的神弓都安静地躺在那。 终于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云萱，她竟然借走了第九号神弓，鹿夜有些惊讶，云萱前辈的实力这么强，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原来她是能够拥有第九号神弓的人，比风圣和风贤强了好几个档次。 鹿夜这下心中有一些畅快，九号神弓可比三十三和三十四号强多了。 再往前，借走前十神弓的人，除了云萱还有三个。 一个叫做空七，正好借走的也是七号神弓，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为之。 然后，鹿夜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风秉阳和风秉舟，分别借走了四号弓和五弓，原来这两兄弟这么强，他们背上的那两把应该是神弓，因为鹿夜和他们呆的时间比较久，感觉到了那两把弓的非比寻常。 “怎么不见风族长的名字，难道他没有借走神弓吗？”鹿夜有些疑惑。 “当然没有。”风成雨回答。 “那是为何，是白羽箭族长自己不能用，还是他没有获得过考核前三，还是没有为驭风一族做出过杰出贡献？”鹿夜问出来都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不对，这绝对不可能，风族长应该是满足后两条的人啊。 “白羽箭能自己用，风族长年轻的时候，每一次考核基本都是同龄段前三，获得过多次第一，他还不止一次为发驭风一族做出过杰出贡献。”风成雨脸上露出向往和自豪的笑容，仿佛回到了风族长展现英姿的那一刻。 “那究竟是为何呢？” “其实风族长是用过神弓的，就是这一把三号神弓。因为神弓归还之后，借走的记录就会被清除，所以你看不出到底是谁用过这把神弓。”风成雨说着走到三号神弓面前，仔细端详着它。 三号神弓洁白如玉，收敛了她曾经额光芒，如同一位沉睡中的女战神。 “风族长在十七岁的时候拉开了三号神弓，他的同胞哥哥则拉开了二号神弓，从此两人在驭风一族创造了不朽神话。直到五十岁之时，风族长和他同胞哥哥突然提出归还神弓，理由是他们的实力已经超脱了常人，达到了神弓的辅助可以忽略不计的境地了。” “这么强？”鹿夜心中震惊不已，神弓的内部犹如一个未知的世界，即便探查到，也无法理清它的运行规则，更别说仿制了，而风族长竟然已经达到不需要神弓来辅助的境界了，可想而知他的实力有多强。 鹿夜有看向二号神弓，二号神弓是黑色的，透出一股股肃杀的气息，看上去不寒而栗，死在它之下的人肯定不少，这是风族长的同胞哥哥用过的神弓。 “那风族长的同胞哥哥呢？”鹿夜盯着透着冷意的二号弓问道。 “他和风族长一起归还神弓之后，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中，有人说他离开了云中城，也有人说他隐藏在深处，辅佐着风族长。但是这些说法都没有得到印证，也没有被反驳，所以除了风族长和他自己，估计没人知道他在哪。”风成雨说道。 第180章 神弓(三) 鹿夜点点头，迫不及待看向一号神弓的位置，但是那里竟然空空如也，而它的牌子上，也没有记录下是谁借走了这把神弓。 鹿夜转头疑惑地看向风成雨。 “唉，这是驭风一族永远的痛。”风成雨面露惋惜：“一号神弓在驭风一族历史上，从来没有被人借走过，所以在漫长的岁月里，它都安静的躺在这里。直到十三年前，有一个黑袍人来到驭风一族……” 十三年前，一个惊天消息在驭风一族爆开了，让他们视为神物的一号神弓不见了。 起初人们怀疑的是一个黑袍人，那个黑袍人不是驭风一族之人，他是从外界闯进来的，他的黑袍笼罩了脸颊，没人看清他的容貌。 他是来找风族长的，他找风族长谈论了什么内容，风族长没说，但可以推测，此人和风族长的见面不愉快，风族长拒绝了黑袍人的请求或者交易。 黑袍人也没有纠缠，立马就离开了驭风一族，可是就在他离开不久，看守神弓阁的人就发现，一号神弓丢失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黑袍人偷走了一号神弓，但是风族长却站了出来，他坚定地说黑袍人没有偷走一号神弓。 尽管大家当时还有质疑，但是风族长的威望极高，他说没有，那一定有很充足的理由。 后来的发现证实了风族长是对的。 经过调查之后，偷走一号神弓的最大嫌疑落在了虚神山的一个人之上，这个人叫做虚月，是一个箭痴。 虚月对弓和箭的痴迷，几乎胜过任何人，有一个关于他的例子生动说明了这一切。 为了近距离观察箭矢在空中的运动，他居然站在虚神山的最高处，朝下射了一箭，然后人跟着跳了下来，就为了一个近距离观察。 结果他紧跟着箭矢一起落入海中，水面传来巨响，他落水时候甚至激起了一人来高的浪。他的身体也受到了重创，以至于差点丢了性命，但是他毫不在乎，依旧进行着他疯狂而拼命的研究。 他的家人，甚至是他的同胞弟弟，都受不了他这种疯狂。 因为为了实验箭尾产生的音障对人的伤害，他甚至擦着家人的头顶射出过箭矢；为了实验箭矢的威力，他经常摧毁家人居住的木屋。 长久下来，他的家人和他的同胞弟弟无法忍受他的这些行为，跟他断绝了关系。 而孤身一人的虚月变得更加疯狂和痴迷。 在驭风一族历史上，对于弓和箭的研究，也许有人比他认真，也许有人比他细致，但绝对没有人比他拼命。 甚至有人推测，他得了一种病，他见到的任何事物，甚至是任何人，他都想射上一箭试试。 但是因为他孤身一人，没有参加过考核，他一直没有得到神弓的机会。所以他总是拿着他所谓的研究成果去找风族长，期望能够得到风族长的认可，得到获取神弓的机会。 风族长认可他的成果，但是认为那达不到为驭风一族立下功劳的程度，没有给他白羽箭，也没有认可他对驭风一族做出了杰出贡献。 所以人们认为他因此很压抑，甚至恨风族长和驭风一族。 就在一号神弓丢失的之后，人们紧接着发现虚月也消失了，而且根据进一步的调查，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他，是他盗走了神弓。 根据调查，虚月是恨驭风一族的，所以他要给驭风一族创造一个耻辱，又加上他极想得到一把神弓，这些结合在一起，给了他盗走一号神弓的充足理由。 加上虚月的无故消失，印证了他就是盗走神弓的那个人。 但是之后无论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一号神弓和虚月，一号神弓的丢失，成了驭风一族的耻辱。 当时看管神弓阁的人全部受到了处罚，上一代族长才站出来主动请缨，看守神弓阁，风成雨也是在那次大换血中，成为了看守神弓阁的重要人物之一。 “原来如此，好可惜啊。”鹿夜摸了摸本来应该躺着一号神弓的桌面，不知道这个虚月究竟到哪里去了。 “一号神弓长什么样子？”鹿夜好奇问道。 “我没有见过它，因为我进入神弓阁的时候，它已经被虚月拿走了。只是听说，它的材质很像是一个人的骨骼，非常像一段脊椎骨，但是有人提出过疑问，说人的脊椎骨不可能那么大，也许是别的动物的骨头。而它的弦，也像是一个人头发汇成的。但是这些都只是传说，因为见过它的人不多，见过它又会讨论它的人就更少了。”风成雨说的是实话，就比如说前任族长和现任族长肯定是见过一号神弓的，但是他们显然不会跟别人讨论一号神弓的样子以及结构。 鹿夜思考了一下，他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神弓也看了一遍，粗略了解了一遍，该是挑选神弓的时候了。 鹿夜决定再试试三十七号神弓，因为这把弓的样式他非常喜欢，他喜欢的还有二十五号弓以及前十号弓。 鹿夜拿起三十七号神弓，按下二级力量的小点，心中默默回忆风成雨教授的开弓技巧，缓缓拉开神弓，可是拉到一半的时候，却怎么也拉不动了。 鹿夜心中骇然，自己马上就二十岁了，按理说拉动二级力量的弓应该是最佳时机了，然而居然无法拉动三十七号，神弓蕴含的力量也太强了吧。 鹿夜好奇心顿起，精神感知进入神弓内部，顿觉进入到了一个神秘和繁杂的机械世界一般，完美的圆形齿轮，各种坚韧的细丝和部件，在拉弓的力量下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转着。 就在此时，鹿夜突然感觉到了两个齿轮有些不一样，细细感知之下，才发现它们居然是用丹宸金构造的。 只不过构造它们的人将这两块丹宸金构建得无比坚实，无比完美。 果然是神弓，丹宸金和精神力的结合几乎是完美的，鹿夜本能地外放精神力，按照拉动弓时这两个齿轮转动的方向，缓缓转动两个齿轮。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两个齿轮就像是这整个庞大复杂机构世界中的两个关键点，当鹿夜用精神力驱使它们转动的时候，神弓内部的整个机构也活了过来，开始运转。 而鹿夜则缓缓拉动弓弦，将方才拉动到一半的三十七号神弓全部拉开。 风成雨不禁在一旁缓缓鼓起了掌：“没想到小兄弟在力竭之后，突破极限，爆发出了更强的力量，拉开了神功，你可以借走三十七号神弓了。” 鹿夜对着风成雨微微一笑，他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鹿夜是用什么方式拉开的神弓。 鹿夜并没有拿走三十七号神弓，而是检查起了这些神弓内部的结构，果然，前五十号神弓的内部都有丹宸金。 鹿夜也尝试了一下，果然在不用精神力控制神弓内部丹宸金的情况下，拉开五十号神弓所需的力量跟五十一号相比，出现了跨越式的增长。 鹿夜能勉强拉开五十一号，但是五十号神弓只能拉开一半多一点。 很显然，神弓的制造者造了两种神弓，一种是给精神力外放之人使用的，另一种是给不能释放精神力的人使用的。 究竟是谁建造了这些神弓，鹿夜不知道，但是鹿夜知道是人王青黎和白衣智者将神弓留给驭风一族的，因为木禾的《通古记》提到过，当初两位大神带着一批人，找了一个地方，让他们单独发展。 这一批人应该就是后来的驭风一族，那自然而然，将神弓留给驭风一族之人，就是人王青黎和白衣智者。 神弓能被精神力驾驭，也就是说制造这些神弓的人，一定是精神力外放之人。 鹿夜又小心探查了一下五十号神弓，内部和外部之间没有任何缺口，也就是说神弓内部的这些结构，是在没有外部力量的介入下打造的，或者就是缺口太过精妙，鹿夜探查不到。 鹿夜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这些神弓是精神力外放者打造的，那么绝对有一种可能，这些神弓内部的结构是精神力打磨的，就像是铭刻师铭刻自己的身体一样。 鹿夜心中生起了钦佩之情，这些人对精神力的力量和精度控制，远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 风成雨好奇看着鹿夜，发现这小子不借三十七号神弓也罢，居然返回去研究起了五十号神弓，而且一会沉思，一会又满脸钦佩之情，根本看不懂这小子在想什么。 鹿夜却没有理会风成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缓缓探查着每一把神弓，五十，四十九，四十八…… 一直到十号神弓的面前，鹿夜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十号神弓内部的齿轮，居然有二十个都是用丹宸金打造的，是十一到五十号神弓的十倍。 再往下探查，九号神弓被云萱借走，七号、五号、四号神弓也被借走，一号神弓丢失，剩下的八号、六号、四号、三号和二号神弓，内部丹宸金打造的齿轮数都是四个。 也就是说，十号神弓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的综合实力虽然是前十中最差的，但却是最贴合精神力外放者的。 鹿夜走回到十号神弓面前，缓缓拿起它，拉动的时候精神力也开始控制丹宸金打造的齿轮运动。 控制一对齿轮运动，弓的开度就增加，控制两对齿轮，神弓的开度又增加了一分，直到控制了六对齿轮，鹿夜才完全来开了十号神弓。 缓缓松手，鹿夜看向风雨成道：“雨大哥，我就借这十号神弓吧！”鹿夜知道，自己控制了六对齿轮才拉开始了十号神弓，那前几号的神弓只有四对齿轮，肯定是不用试了，根本拉不开，况且鹿夜非常喜欢这十号神弓。 “好。”风成雨机械地点了一下头，他还没从鹿夜的神奇操作中回过神来，鹿夜能拉开十号神弓也是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181章 拜师 风成雨带着鹿夜走出神弓阁，来见到老族长。 “为了印证你有驾驭神弓的能力，请在阁主的面前拉开神弓。”风成雨笑着对鹿夜说道。 鹿夜点点头，精神力注入神弓，当着老族长的面将神弓拉到最大开度。 老族长眼睛微眯，似睁似闭，点头示意可以。 随后风成雨带鹿夜做了登记，再次交代鹿夜不得故意损坏和丢失神弓，以后必须完好归还神弓等。 “怎么进去了这么久，都快一天了？”鹿夜走后，掌管神弓阁的老族长问道，他双眼眯着，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铭刻。 “阁主，这小子有点邪乎。”风成雨说道。 “怎么个邪乎法？”老者白色的眉毛微微颤了一下。 “一开始我看他拉九十三号弓都费劲，然后尝试三十七号弓，拉到一半好像力竭了，但是又突然有了力气，将它全部拉开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他要借走三十七号神弓的时候，没想到他折回去将所有神弓审视了一遍，然后居然尝试起去拉五十号和五十一号神弓了。”风成雨依旧有些不解地说道。 “什么，你没有看错吧？”历经无数风雨的老族长终于睁开眼睛，认真看了风成雨一眼。 “千真万确，而且他没拉开五十号神弓，却能拉开三十七号，当真匪夷所思。”风成雨不敢有任何隐瞒和夸大的成分。 老族长闭上双眼，示意风成雨继续说。 “然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这小子又探查了前十号神弓，然后居然一点点拉开了十号神弓。”风成雨将鹿夜最后选择十号弓的过程说了出来。 “你在仔细描述一下他拉开十号神弓的情况。”尧伯双眼微眯看着风成雨。 “他拉开十号神弓的时候，好像是力竭了六次，突破了六次。就像是上台阶，不是一下子飞上去，而是一步步走上的。”风成雨想了想说道。 “这小子？”老族长似疑惑似有些惊讶地喃喃道。 “你看着一会，我去找找风继天那小子。”老族长说完站起来消失在了原地。 风雨成也感觉到了鹿夜的邪乎似乎不简单，居然迫使老族长去找现任族长，两任族长之间会产生什么对话呢，风雨成很好奇，但是他知道两位阁主的对话是什么级别，根本不是他能接触到的。 鹿夜回到云神山，竟然发现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挑选神弓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云萱依旧坐在藤椅中，目不斜视看着远处的夕阳问道。 “因为，挑选族长送我的礼物耗费了很多时间。”鹿夜讪笑道。 “挑什么礼物，需要这么多时间。”云萱转头，看到了鹿夜身上背着一把精致的长弓。 “这是十号神弓？”看来云萱对神弓非常了解。 “是的，这就是风族长送我的礼物。”鹿夜说着将神弓从背上取下。 云萱接过神弓，仔细端详了一下，确认是十号神弓赞赏道：“不错嘛，只比师傅当年差一点点了。” “师傅，怎么不见你的九号神弓？”鹿夜问道。 “在屋里搁着呢。”云萱将神弓递回给鹿夜。 “鱼潮的时候，我见师傅也没有带神弓，放在这里不怕被偷吗？”鹿夜好奇问道。 “只要在云中城境内，没有人敢偷。神弓借给谁，全族的人都要和他一起保护神弓，这是驭风一族的惯例。”云萱淡淡回答道。 “只有箭魔虚月是个例外吗？”鹿夜小声问道。 云萱的双眼突然如电一般扫在鹿夜身上，让鹿夜有一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 “那是一个耻辱，驭风一族的耻辱，最好别在其它人面前提。我这里也是最后一次。”云萱冷冷说道。 “明白了。”鹿夜从云萱的反应中以及后来在驭风一族的经历中，才了解到一号神弓对于驭风一族象征着什么，它早就超越了神弓的真正意义，已经成为了驭风一族的图腾和象征，所以它的丢失，对于图腾的丢失，几乎所有族人都觉得那是耻辱。 “驭风一族的人，都在找虚月，可惜他就像从世间消失了一般，无论怎么打探，也找不到他，更找不到一号神弓的迹象。也许他根本没有再使用过它，因为一号神弓的威力非常惊人，只要使用，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云萱叹了口气说道。 鹿夜看向远处道：“世界这么大，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非常容易，但是世界也不大，想要找到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可以立刻收你为徒，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云萱突然说道。 “什么条件。”鹿夜心中一动。 “答应我，尽力寻找一号神弓，成功与否都不重要，但是要认真地去找过。”云萱知道寻回神弓有多难，驭风一族人才辈出，十三年来无数人都没有成功，所以只要求鹿夜认真尝试过即可。 “好，我答应。”鹿夜略微思考了一下，坚定说道。鹿夜虽然被驭风一族遗弃了，但是他现在大概也知道，族长有不得已的苦衷，这让鹿夜有一些释然。而真正让鹿夜答应的原因，除了族长和云萱的关照，还有他想改变驭风一族对于单胎孩子的看法，眼下来说没有比找回一号神弓更能让自己有说话权的方法了。 “好，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收你为徒。”云萱正色说道。 鹿夜急忙双膝下跪，磕了几个头，算是最简单最庄重的拜师礼：“云萱老师，你是我的第三位老师。我在青城有两位老师，分别叫做江百山和水五里，可惜江百山老师已经仙去了。” “以后别说第一位第二位的话，是你的老师就永远是你的老师。起来吧！”云萱抬了抬手。 “知道了，老师。”鹿夜赶紧站了起来。 “驭风一族拜师礼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教弟子射出一箭。你能拉开十号弓，那就用十号弓射出你的第一箭吧。”云萱说完拿出一根紫金条做的箭矢递给鹿夜。 “我可以用神弓的一级力量射出吗？”鹿夜看着云萱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可以。”云萱也没有多想，鹿夜拉开十号神弓的二级力量，肯定也是极限了，可能现在都没有恢复力量。 鹿夜将箭矢搭在神弓之上，按照风成雨所教，身体中心保持在双脚之间，拇指和食指捏住箭矢，另外三根指头勾住弓弦，缓缓拉动神弓。 在没有精神力的加持下，鹿夜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十号神弓的力量，自己竟然连它的一级力量也无法驾驭。 云萱突然手持一根紫金条，一下抽在鹿夜的手臂之上，鹿夜吃痛，但是手臂依旧微丝未动，没有松手。 “这是谁教你的开弓姿势？”云萱皱眉问道。 “是神弓阁的雨大哥，风成雨。”鹿夜回答。 “你是一根木头还是一个人？”云萱厉声问道。 “一个人。”鹿夜赶紧回答。 “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一截木头呢，一个活人怎么会这么僵硬。”云萱有些嘲弄地道。 鹿夜对着云萱讪笑一下，眼神恳求老师继续说下去。 “所有的铭刻之术，所有的战斗技，都要结合自身的特点进行优化，全都不能照搬照套。那样你搬的是别人的方法，别人的优点到你这不再是优点，别人的缺点到你这里依旧是缺点。”云萱缓缓说道。 “而且你因为神弓的力量级别，给自己下了一个限制，限制自己只能拉开某一级力量的神弓。你本来可以做得更好，但是被你心里面的这道限制阻碍了。” “还有，你知道我驭风一族最强大的天赋是什么吗？”云萱盯着鹿夜问道。 “是对空气流动和震动的感应？”鹿夜有些不确定。 果然，云萱摇了摇头：“是强大的计算和推演能力，落叶离开树木的那一刻，我们就能够推测出它下落的姿态和速度，有些人甚至能一直推算到它落地那一刻为止。而伴随着这种推演能力，驭风一族之人的调整能力非常强，能够根据自身的特点推演出最适合的战斗技和最适合开弓的发力技巧。” 鹿夜听着云萱的话，似有所悟，感觉云萱的思想跟木行羽前辈的四形拳不谋而合。 他缓缓忘记风成雨教他的拉弓方法，内心一片宁静。然后，在那宁静的内心，十号弓缓缓呈现，拉动它的更好姿势和力量也紧跟着出现。 鹿夜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十号神弓在自己力量下的变化，微微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和发力。 神弓内部的机构开始运转，神弓动了，在鹿夜的力量之下缓缓拉开，直到开度最满。 感受着前方风的流动，鹿夜松开右手，箭矢立马在弓弦的力量之下，飞速射出，在脱离弓弦的那一刻达到了最大。箭矢周围的气流被飞速割裂，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直到射到对面千步之外的悬崖上，钉在岩石之上，箭身的颤动传来一阵阵翁鸣声。 “不错，还算有点天赋，从烂木头变成了活人。”云萱淡淡说道：“太阳快落山了，快收拾你采回来的紫金条吧。” 鹿夜还在震惊于他那一箭的威力之中，都说外物几乎不可能伤到铭刻师，但是鹿夜深知，刚才那一箭的力量，绝对可以伤到自己这个级别的铭刻师。 直到云萱转身回屋，鹿夜才赶紧将紫金条收到他搭建的简陋石屋中，一摸到紫金条，鹿夜就知道紫金条没有经受今天中午的暴晒，肯定是云萱老师中午的时候帮他照顾了紫金条。 “收好了就进来吃饭。”云萱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鹿夜心中温暖，拜了老师就是不一样啊，连吃饭都可以进屋吃了，而且还是一起吃。 然而当鹿夜走进屋的时候，傻眼了，桌上还是剩菜剩饭，云萱和白叟都已经吃过了。 “你回来之前我就吃过了。”云萱没有理会鹿夜有些失望的神情接着道。 鹿夜一天下来真心是饿了，他赶紧大口吃起东西，虽然呼吸术可以补充能量，但人身体需要的不仅仅是能量，所以即便有呼吸术，还是需要食物的。 吃完饭，白叟收拾好餐具。鹿夜走到屋外，生了一堆火，继续利用呼吸术吸取能量，照旧对于夜之铭刻术只是加固修习一下，重点还是呼吸术。 然而即便是稍稍加固的修习，也抵得上练习呼吸术以前的全心全意修习了。 云萱从窗户的一个空隙看出去，见到鹿夜对着一堆火深深吸气，然后吐出一口冰冷的寒气，心中有些奇怪，这种修习方式还是第一次见，但是她不打算问也不打算管。 云神山人也不多，而且自从十年之前，就很少有人靠近云萱的住处，两师徒也因此获得了清净。 第182章 破局者 风神山，夜色降临之时，两道人影借助夜色的掩护，如大鸟一般翩然跃起，缓缓飘荡到了远处一座无人居住的石柱之上。 驭风一族近万人，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这两人。 “很久没有到这里来看星空了。”先到的老者缓缓感叹着说道。 “这里是云中城最适合看星空的地方，这些小亮点，璀璨而美丽。”后到的老者比之前的那个年轻一些。 “也不知道这夜空究竟为何这么深邃而迷人。” “是很美，不过你没事是不会约我来这里的。” “今天这个叫鹿夜的少年是什么来头，不是我驭风一族之人？”苍老的声音问道，正是神弓阁阁主，上一任风族长尧伯。 “他是我驭风一族之人，只不过因为出生的时候是单胎，所以被抛弃到了一个鹿姓村子。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到了青城，学到了铭刻之术，又被木行羽器重，想让驭风一族庇护他几年时间，所以我就让他过来了。”后来说话的这个人比之前那个年轻一些，居然是风族长。 “原来是木行羽那老小子推荐的，那就不难解释了。”神弓阁阁主恍然道。 “尧伯有什么发现？”风族长听出了什么端倪，问道。 “那小子进去挑选神弓的时候，行为很是怪异。”尧伯接着将今日鹿夜在神弓阁挑选神弓的事说了一遍。 “你有没有想起那个只有驭风一族核心人物才知晓的传言了？”说完，尧伯看向风族长问道。 “想起了，传言说将有一个怪异神弓挑选者，会特别留意五十号和五十一号神弓，最后挑选走十号神弓。如果这个怪异的挑选者出现，意味着世界将发生变革，而这个怪异的挑选者会是主导变革的人之一，传言说，他就是破局者，即便是驭风一族最强大的天才，也不能战胜他。”风族长抬头看向星空说道。 “现在，这个传言中的人出现了，破局者出现了。”尧伯也看向星空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但是就凭他挑选神弓的举动和结果，也是一个不世奇才。” “没有修习风之铭刻术，更没有经过正规的开弓训练，就能拉开十号神弓，确实非常了不得。”风族长感叹道：“木行羽看人的眼神，还是那么犀利。” “那你接下来该如何对待这个叫做鹿夜的少年？”尧伯问道。 “既来之，则安之。他现在拜师云萱，就让云萱好好教教他再说。”风族长道。 “云萱吗？那个小丫头啊，可惜了她的姐姐得怪病早逝，使得她也受到了莫大影响。不过他教导鹿夜确实合适，她当年和她姐姐当老师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尧伯说道。 “对于这点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木行羽最近给我传来的一条信息让我有些担忧。”风族长突然转了个话题道。 “什么信息？” “这个信息跟光明会有关，驭风一族有一个老者叫做江百山，他深入光明会内部，秘密带出来了一句话，说鹿夜这小子和青城中的一个丫头是很关键的人物。于是青城就利用这条信息布了一个局，前几天果然有光明会的人混入青城，想要带走那个小丫头，被生擒了下来。” “只不过光明会的人非常硬气，在严刑之下竟然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但是木行羽提醒我说，我驭风一族内部也有光明会之人，而且这人很有可能对鹿夜动手。” “这老家伙自从成为百花谷谷主以后，就这么喜欢绕圈子吗，干嘛不直接说是谁？”尧伯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可能是百花谷的规定吧，他确实在成为谷主之后就不怎么管世间之事了，我总感觉他有高我们一等的傲世，他看我们的纷争就像是我们看一群蚂蚁打架一般，爱管不管的样子。”风族长也叹口气道。 在成为百花谷谷主之前，木行羽可是很喜欢打抱不平的，来到驭风一族生活一段时间，还阻止了驭风一族一次内部冲突。 “算了，不管那老小子，那你觉得我驭风一族谁成为了光明会之人，谁想要对鹿夜动手？”尧伯摆摆手问道。 “我也是今天才接到的信息，正在排查，加入光明会之人一定有两个非常特殊的特征。第一，长时间离开过驭风一族，所以他离开的时候接触到了光明会；第二，同胞兄弟姐妹丢失了，或者假死了，所以才能够实时和光明会取得联系，执行他们的命令。”风族长道。 “符合条件之人在驭风一族有多少？” “大概一百多人。” “范围还是太大了，这样很难找出来。有没有出现对鹿夜有敌意之人？”尧伯问道。 “出现了一对，风贤和风圣，但是他们不满足以上的条件，没有理由是光明会之人。”风族长道。 “不能排除，万一他们只是听命于那个人呢？”尧伯想了想说道。 “有这种可能。不过既然暂时无法锁定那人，我们何不像青城一样，布一个局呢？”风族长思考道。 “可以，你放心布局。那小子的安危交给我，而且云萱的实力，除了你我没有人真正了解，所以云萱对于光明会来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局。” “看来是时候将那三支箭给她了。”风族长缓缓说道。 随后，两人沉默良久。 “继天，你相信关于破局者的传谣吗？”尧伯突然开口问道。 “我相信。”风族长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这表明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像我相信你会为了驭风一族付出所有，你相信我也会为驭风一族毫无保留一般。没有理由，就是相信。” “那他破的是什么局，对驭风一族对云中城来说，是好是坏？” “他是一个因为单胎而被抛弃之人。”风族长没有回答尧伯的问题，又像是回答了，因为尧伯点了点头。 “但这也只是我的推测，不到最后一刻，我们永远不知道这个局有多大。但是我相信对于驭风一族是好事，因为近百年来，驭风一族的发展已经缓慢甚至停滞了。就像一潭死水，只有扔进去一块石头才能打破。” “其实有证明传言是否为真的办法。”尧伯突然笑着说道。 “你是说，空七？”风族长有些惊讶道。 “没错。”尧伯点点头：“传言不是说驭风一族最强的天才也无法战胜他吗，如果就连空七也无法超越他，那他的手段一定会超出我们的想象。” 风族长点了点头，是啊，如果他换成是现在的鹿夜，他根本想不出战胜空七的手段。 两个老者在原地思考良久，然后相视微微一笑，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所有痕迹跟着一起消失，就像从来没有人出现在这无人居住的石柱上一般。 闭目的云萱突然睁开双眼，她缓缓走出屋子，走到云神山的边缘。 朝下看去，海面异常平静，天空中的星光倒映在海中，在无限远的天际，天空和海面交接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海面上无数的石柱和石山，甚至让人无法区分哪一个是天空，哪一个是大海。 而此刻，区分天空和大海的参照物多了一个，那是一艘微小的小船。之所以能够看出它是小船，是因为它异常的移动和它与水面轻轻碰撞产生的微微涟漪。还有船上那微弱的有特殊音色的铃铛声，当然这声音非常非常微弱，微弱到只有云萱才能听到。 云萱轻轻一跃，如一只白色的仙鹤翩然而下，脚点在悬崖上的一块岩石上，下降的身躯立马得到缓冲。一路缓冲而下，云萱竟然精准落在了那艘有微弱灯光的小船之上。 小船之上没有任何人，只有一个铃铛在微微的摇动之下“叮当叮当”响着。 云萱抚了抚衣袖，很庄重地朝那个铃铛走去。铃铛是金属打造的，这种材料在驭风一族依然稀有，但是更稀有的是铃铛的中心，正是吊在铃铛中心的物件和铃铛的撞击，才产生了那种清脆的非常有特色的音质。 那是三根箭矢，箭矢非常短，通体银白色，体型有一种说不出的匀称和美感，简尖光滑，箭身刻有繁复精妙的纹路，箭尾没有羽毛，这是它和其它箭矢的最大不同。 云萱伸手，将三只小箭取下，放入怀中，随后吹灭船上的小灯，转身离开了小船。 “你这是什么修习方法？”云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住所。 “这是我爷爷教给我修习方法。”鹿夜说的是白魔，也就是鹿迟，他正是从鹿迟爷爷那里才学到的呼吸术。 “你修习的铭刻之术是哪一门，看起来应该不是风之铭刻之术。”云萱问道。 “不是，我修习的是夜之铭刻术，是一门注重力量和恢复力的铭刻之术。”鹿夜回答。 “老师，风之铭刻术注重的是什么能力？”鹿夜好奇问道。 “是精准。”云萱只回答了三个字，转身便走进了屋子。 鹿夜闭上双眼，继续铭刻着呼吸术，白螟在他的驱动下，疯狂构建着他的身体，而黑螟则像一只装睡的狼，眯眼看着这一切，不帮忙也不阻止。 鹿夜已经不再打算隐瞒呼吸术了，因为呼吸术需要大量的时间修习，那样会影响他成长的进度。再说呼吸术对于其它人，没有任何帮助，修习它所需的时间和精力，只有驾驭了白螟的铭刻速度，才能匹配。 就连发明它的黑衣智者，都承认了它的失败，也许只到她发现白螟的那一刻，才找到了弥补呼吸术的方法。可惜那时的世界，对白螟和黑螟的对立已经达到了极点，没有人会接受自己身体中有白螟，于是她只好将呼吸术的铭刻方法用特殊手段记载在了白螟中。 这不是鹿夜的胡乱推测，是随着鹿夜对白螟的驾驭以及对呼吸术的修习，渐渐从中体会到的。 第183章 弃子 第二天一早，云萱没有让鹿夜去采紫金条。 “从今天开始，我上午指导你练习箭术和战斗技，你下午去采集紫金条。”云萱说道。 “好的，老师。”终于能学习驭风一族的战斗技了，鹿夜非常兴奋。 “你的箭术为零，不用了解，那就先让我了解一下你的近战吧！”云萱说着一只手背在后背，另一只手伸出，示意鹿夜向她进攻。 鹿夜大汗，心想老师你说话不用这么直白吧，然后用起了白水一族最基本的招式“水舞”，朝云萱攻去。 云萱伸出一个食指，身形丝毫未动，轻描淡写挡下鹿夜所有攻击，随后对鹿夜摇了摇食指。 “小看我。”鹿夜说着右脚猛然跺在地面上，突然就使出了一招“真水舞”。 这一招鹿夜看江素云用过，现在随着实力和领悟力的提升，自然而然就使了出来。 双手如灵活的水柱，疯狂朝云萱扫去，跟江素云的攻击不尽相同，这是鹿夜根据自身的特点做了修改。 然而云萱依旧是一个指头挡下了鹿夜“真水舞”的所有攻击，只是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风轻云淡了。 鹿夜双眼紧紧盯着云萱的食指，如同幻影一般无处不在，挡下自己所有攻击，毫无破绽。根本找不到使用“伺机”的机会。 鹿夜这下知道了云萱的强大，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伤到她，于是心中没了顾忌，调动全身力量，一拳“搬山”轰出。 强大的拳力犹如万钧巨石砸下，遇山搬山，遇水破水，遇石碎石。 鹿夜的一拳轰在了云萱的掌心，原来云萱也感受到了鹿夜这一拳的强大，变指为掌，稳稳接住了鹿夜这一拳，即便如此，云萱脚下的一块石头“咔擦”一声居然裂开了。 “你从何处学到的这一拳？”云萱惊讶看着鹿夜。 “是我自创的。”鹿夜洋洋得意。 “谎话连篇。”云萱瞪了鹿夜一眼。 “你既然得到了他的真传，那么近战我就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云萱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忧伤，一丝挂念，一丝惋惜，随后又马上消失。 “老师知道他？”鹿夜显然看出了云萱绝对认识这套拳法，绝对认识木行羽。才明白老师刚才的惊讶了，不是惊讶自己的实力，而是惊讶自己的四形拳。 “当然认识，他来驭风一族的时候，大概二十五年前，我和姐姐那时候和你现在一般大。”云萱说着，她的脸上出现了青春和故事。 “快说说他在驭风一族的故事。”鹿夜赶紧催促。 “现在不是你知道的时候，不用学近身战斗，那就开始学箭术吧，箭术为零的小子。”在鹿夜的期待中，云萱突然恢复了严厉的样子，敲打了一下鹿夜的脑袋。 鹿夜翻了翻白眼，不敢说话，虽然很想知道木行羽在驭风一族的经历，但是不敢多问。 “你现在也不需要用箭矢，你先练拉弓，等你完全掌握了十号神弓的二级力量再说。”云萱道。 鹿夜只好从背上取下十号神弓，开始练习。 “不断调整，不断尝试，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发力方式，直到能够轻松拉开它，多用背部的力量。”云萱吩咐鹿夜：“你先自己练。” 云萱说完转身离开，躺到了藤椅之中，抬眼看着天上的蓝天和白云，还有那偶尔飞过的海鸟，海鸟翅膀上洁白的羽毛一根根清晰可见，比云朵还要美。 鹿夜拉了一上午的神弓，背部和手臂的肌肉酸痛无比，幸好白螟在疯狂修复着他身体内断裂的肌肉纤维，正常人要两三天才能恢复，普通铭刻师需要一天，而鹿夜吃过午饭就基本恢复了。 出发之前，鹿夜再次尝试拉了一下神弓，不借助精神力的情况下，掌控十号神弓的一级力量虽然不能说轻松，但是也不算勉强了。 尝试了一下，鹿夜就将神弓交给云萱保管，将躲过正午阳光的紫金条重新拿出来晾晒，便独自乘着小舟去采紫金条了。 太阳快落山之时，鹿夜载满一船紫金条，往回赶，几艘小船却是不知从哪里冲出，朝他这边靠了过来。 鹿夜调整了方向，然而那几艘小船也立马调整了方向，朝他合围过来。鹿夜明白，这是冲着他来的，干脆停止前进，看看来人想要干什么。 几艘小船上的人大体年纪跟鹿夜差不多，其中有几个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比鹿夜大三四岁，有男有女。 “喂，弃子，你干嘛呢？”为首一个年纪最大的青年喊道。 鹿夜四周看了看，不知道这少年在喊谁，但是看起来不像有人叫“弃子”的样子。 “弃子，就是喊你呢，你东张西望看什么呢？”为首那个少年冲着鹿夜喊道，其余青年一阵哄笑，笑声中充满得意和嘲弄之色。 鹿夜现在明白是在喊自己了，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弃子”是什么意思，但应该就是对自己的称呼，而且是个带有嘲笑和贬义的称呼。 “我叫鹿夜，不知道各位大哥有什么吩咐。”鹿夜不急不缓行了个礼。 “哟，弃子挺有礼貌的嘛。”有一个少年大声说道，和之前那个少年不在一条船上，但是很像，看来两人是同胞兄弟。 “月明哥，看来这小子不知道弃子是什么意思。”有少年道。 “小子，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孤独一个地出生，然后被抛弃出本族之人，就叫做弃子！”那个被叫做明月哥的青年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对鹿夜说道。 “哦，原来如此。”鹿夜拱手道：“谢谢月明哥的提醒，不知道还有其它事吗？” “好说，我叫风月明。听说你得到了神弓，借我看看呗！”风月明开始打量鹿夜和他的小船，应该是在寻找神弓。 “对不住了，明月哥，神弓只是神弓阁借给我的，我放在老师那里了。”鹿夜道。 “你说没带就没带，我有些不相信。”这次是风月明的同胞兄弟说话，他的名字叫做风明月，两兄弟名字的后两个字是颠倒过来的。 “那你们想要怎么样，要不然和我去找老师，我借你们看看。”鹿夜道。 “那倒不用，让我们搜搜你的小船就行了。”风月明说着不等鹿夜应答，就吩咐几个人跳上了鹿夜的小船。 那几个人不由分说，将鹿夜收集到的紫金条扔到了他们划来的几艘小船上。 鹿夜一看就明白，几人根本不是在找神弓，而是借着找神弓的名义搜刮自己的紫金条。 直到那几个青年将鹿夜小船上的紫金条搜刮得只剩几十根，才跳回自己的小船上。鹿夜全程默默看着，没有阻拦，甚至连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看来你真没有骗我，你没有带神弓。”风月明看着鹿夜说道。 鹿夜没有说话，默默整理好剩余的紫金条，盘算着应该回头去采集一些还是今日到此为止，就带着剩余的紫金条回去。 完全没有理会眼前这些青年。 “喂，弃子，记得明天把神弓带来，让我们把玩把玩。”众人调转船头，朝着远处划去，临走之时，风明月冲着鹿夜喊道。 鹿夜决定还是先回去，紫金条生长得其实很多，只不过采集起来异常困难，但是鹿夜有发无量那极其坚韧的发丝，收集起来很简单。 回到云神山，见到鹿夜这次才采集到了几十根紫金条，云萱好像一切尽在预料中的样子，没有任何惊疑。 “今天出了点意外。”鹿夜讪笑道。 “我知道。”云萱淡淡道：“我奇怪的是你为何不反抗。” “就一点紫金条而已，我很快就能采集到。”鹿夜有些无所谓地说道。 “老师知道风月明两兄弟的情况吗？”鹿夜想了一会问道。 “知道一些，两人是风神山之人，出生名门，父辈爷爷辈都是驭风一族有名的高手，只可惜两人资质虽好，但心性幼稚愚笨，闹过不少笑话。”云萱舒服坐在藤椅中说道。 鹿夜开始吃剩饭，一边吃一边问道：“什么笑话。”塞满嘴的饭菜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含糊。 “两人自认为天命不凡，只是运气不好，所以一直没有得到进入神弓阁的机会。大概三四年前，两兄弟一起找到族长，说是两人应该得到两支白羽箭，从而进入神弓阁挑选一把神弓。” “风族长问他们，立下了什么功劳，何德何能能获得两支白羽箭。两兄弟回答，得到神弓之后，将来一定会立下功劳。” “这句话在驭风一族沦为了笑谈，甚至两兄弟也被人们戏称为将来兄弟。” “感情还是挺可爱的两兄弟啊。”鹿夜边吃饭边笑道：“可惜就是有点草包。” “两兄弟的实力其实很差，有追随者是因为两兄弟的出身。追随他们的人，虽然算不上是高手，但是绝对比两兄弟要强很多。所以你要小心他们的那些随从，特别是箭术，你的箭术等于零，任何一个你都不是对手。”云萱道。 “明白了。”鹿夜放下饭碗，收拾餐具。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你。”云萱调整了一个躺在藤椅中的姿势说道。 “什么事情？” “你老师我一点都不怵将来兄弟的背景，他的家族如果敢乱来，我一人可荡平之。”云萱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霸气的话。 鹿夜看向云萱，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温暖，这种温暖如同一股奇异火焰，流到之处，温暖而炙热。 第184章 非武服人 次日，鹿夜练习完开弓，吃完了午饭，想了想，将神弓背在背上。 “老师，如果神弓被人捡到，他应该怎么办？”鹿夜看向云萱问道。 “那他只有归还给你或者神弓阁，要不然就以私占神弓罪论处。”云萱淡淡道。 “私占神弓罪，怎么处罚？”鹿夜问。 “你不会想知道的，比死了还难受。”云萱语气缓慢，无比冰冷。 “那如果有人故意抢夺神弓呢？”鹿夜继续问道。 “一样生不如死。” “毁坏神弓呢？” “呵呵，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损坏神弓。神弓的材料强韧程度，远远超越你的想象。”云萱挑了挑眉毛。 “如果把神弓抛入海底呢？” 云萱突然凑近鹿夜，双眼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道：“那所受罪行比以上都要重。” 鹿夜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后退两步道：“明白了，那我今日便带着十号神弓去去。” 云萱躺入藤椅：“随你，那是你借的神弓。” 鹿夜点点头，背着十号神弓出发了。 照例采集满一船紫金条，看了看太阳，时间也差不多了，鹿夜便划着小船往回赶去。 刚出发没多久，将来两兄弟果然就驱着小船围了上来。 “弃子，不错啊，今日果然带着神弓来了。”风明月有些兴奋地说道，众人也都露出了贪婪的眼神，但仅仅是想想，不敢有任何争夺的动作。 “是啊，你们昨天不是说要看神弓吗？” 鹿夜笑着从背上取下神弓，右手擒住弓，缓缓伸到海面上，然后不紧不慢说道：“你们说，要是我松手，神弓坠入海中，然后说是你们抢夺我的神弓，才导致神弓落入深海，会有什么后果。” “鹿夜，你可别乱来。”风月明惊呼出声，众人也都露出恐惧的神情，甚至有想要逃离的冲动。 “我只是开个玩笑，各位大哥不用害怕，这神弓也只是神弓阁借给我的，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鹿夜笑嘻嘻地收回右手。 众人顿时长舒一口气，脸色缓和了很多。 “想看吗？”鹿夜突然用力，将神弓抛给风明月。 风明月赶紧伸手接住，有些紧张，生怕一不小心没接住，神弓落入深海，那样别说是他，就连他的家族都会受到极大的牵连。 小心把玩了一下，风月明讪笑着靠近鹿夜的小船，将神弓请收递给鹿夜，他可不敢用抛的。鹿夜伸出一只手接弓，就在风月明松手的那一刻，鹿夜突然啊呀一声，神弓从他本来应该稳稳接住的手中掉了下去。 风月明脸色大变，手舞足蹈不知所措，鹿夜的另一只手却飞速伸出，稳稳接住了神弓。 风月明脸色煞白看着鹿夜，众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遇到了一个胆识远超他们想象的人。 “在这里不方便看，不如我们找个岸，靠过去看如何。”鹿夜微笑着说道，同时指了指不远处一根无人居住巨石柱。 “好，到那上面再看。”众人附议，在海面上，他们是再也不敢碰神弓了。 “那走。”鹿夜说完飞快划着小船从那边赶去，众人则在他身后奋力追赶。 风月明和风明月这对将来兄弟，这时候才发现了异常，鹿夜一个人划3满载紫金条的小船，居然和他们两个人划的小船一样快。 鹿夜率先到达石柱底端，栓好小船，回头潇洒一笑看着众人，众人才划着小船纷纷赶到，划船的基本都是气喘吁吁，反观鹿夜，则如风平浪静的大海，深不可测。 这其实是必然，鹿夜现在的实力，就连大他两三岁，被誉为魁木一族十年一遇的天才木少洪都被吓得不敢和他交手，更何况眼前这几个人。 只是鹿夜觉得这几人虽然坏，但也没有坏到家，况且自己的近战实力确实肯定比几人强大很多，但是箭术肯定比不上几人，自己也缺乏一些驭风一族的同龄人来交流，才有了找几个伙伴的想法。 如果几人一上手就敢抢神弓，到达无药可救的地步，那么鹿夜就不客气了。 “我们比一比谁先到达石柱顶端吧。”鹿夜等划船的几个平复下呼吸才说道。 “好，那就比一比。”将来两兄弟没有划船，不需要调整呼吸，他们俩自觉是体力最充沛的，所以欣然接受鹿夜的提议。 说完众人就开始手脚并用向上爬去，这根石柱虽然不大，但是比较陡峭，近乎垂直，而且岩壁有些光滑，爬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鹿夜没有动，他抬头看着众人，想认真看看风之铭刻术。 看了一会，鹿夜心中暗暗惊叹，只见这十几个青年，虽然力量不强，但是每一下发力，几乎都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且总是能准确掌握石壁上凹陷或者凸起的小点，不需要尝试，甚至都不需要看，就能准确掌握那个小点的特性。 鹿夜暗暗点头，看来风之铭刻术对精准的把握，确实强于另外的铭刻之术。 等到众人爬到一半的时候，鹿夜才动了，只见他双手负后，仅凭双脚在近乎平滑的岩壁上不断猛蹬，随着一整整砂石掉落，鹿夜的身体也飘飘然一步步上升，很快就超越了众人，第一个到达石柱顶端。 众人骇然看着鹿夜从他们身旁掠过，心中震惊，他们几个明白就算再练五年，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果然这两兄弟的实力不如他们的随从，看着众人纷纷到达，鹿夜心中想起了云萱老师告诉他的话。 另外几人基本都奋力划过小船来追自己，而攀爬上来的速度几乎和江来兄弟持平，那还是他们故意让两人的缘故。特别是一对黝黑矮壮的兄弟，刚才划船的时候就紧随自己之后，现在爬上这么高的石柱，呼吸和心跳也非常平稳，看来才是这一伙人中最强者。 “鹿夜兄弟，你刚才那招是哪里学的，太帅了。”风月明这下对鹿夜都以兄弟相称了，看来是对鹿夜的实力大为认可了。 “接着！”鹿夜微微一笑，将神弓扔了过去。 风月明一把抓住，刚才他同胞兄弟风明月看的时候，其实他也仔细端详过了，但哪有真正握在手中来得真实。 众人开始轮流把玩神弓，都是小心翼翼，本来之前说一定要尝试自己能否拉开神弓的人，此刻也不敢尝试了。直到众人都看过之后，才小心翼翼双手将神弓递回给鹿夜。 “我来再来比一比可好？”鹿夜接过十号神弓，笑着说道。 众人这下迟疑了，没有一个说话。 “这次我们来比开弓，我来到驭风一族不过几日，之前从未练习过开弓。”鹿夜见众人不开口，于是示弱道。 “好，比试比试。”黝黑矮壮的两兄弟率先开口，其余中见有人带头，也纷纷表示接受。 “就比开我这把神弓吧，你们先来。”鹿夜说着将神弓递给将来兄弟，他们虽然实力不是最强，但毕竟是这伙人的头领，让他们先尝试。 风明月接过神弓，甩了甩手和肩膀，活动了一下筋骨，表情认真地按下神弓二级力量，便开始开弓。 鹿夜微微一笑，精神力释放，进入神弓内部，风明月才拉动了一丝神弓，鹿夜就用精神力死死锁定住那二十个由丹宸金打造的齿轮。 风明月正在缓缓拉动神弓，突然感觉到阻力大增，手臂的移动戛然而止，随后他无论怎么用力，竟是再无法拉动神弓分毫。 直到脸色涨红，牙齿咬得咯咯响，最后连手也开始发抖，风明月才无奈放弃。 神弓本来就难开，再加上鹿夜精神力暗中搞鬼，本来能拉开六分的，风明月只拉开了三分。 风月明也是一样，只拉到神弓的三分，就再也拉不开一分一毫了，只好摇摇头放弃。 接下来好几人也是勉强拉到三分开度，或者三分多一点点，就都放弃了。 轮到一对姐妹啦，鹿夜稍稍放水了一点，拉出了三分多一点的成绩，不至于太难看。 最后是黝黑矮壮的两兄弟，两人拉出了四分的成绩，如果没有鹿夜干扰，应该能开八分弓，果然是实力最强的。 “鹿夜兄弟，我们都没有成功驾驭神弓的二级力量，你让我们见识见识吧！”风明月说着双手将神弓递给鹿夜。 鹿夜一笑，将神弓接在手，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按下了神弓三级力量的按钮。 没有热身，没有刻意摆姿势，鹿夜精神力尽出，作用在十对齿轮上，同时忘记自己，忘记自己给自己设下的限制，背部肌肉在黑螟白螟的共同加持下，劲力全发。 在双重作用力之下，神弓缓缓开启，弓弦一分分移动，直到开度达到八分，鹿夜才松了一口气。 鹿夜还有余力，不确定是否能全开三级力量的神弓，但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到此为止，这已经足够惊艳众人了。 鹿夜猛然松开弓弦，弓弦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尖锐的刺破空气的声音震得众人耳朵生疼，纷纷捂住耳朵。 “可惜，还差一些力量拉开三级力量。”鹿夜有些可惜地说道。 另外一个石柱之上，一个老者就像石头一样附在上面，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他也在心中可惜道：“可惜还差两分，要不然将是十年一遇的天赋。” 十号神弓的弦震动声良久才停下，以将来兄弟为首的一群人惊讶地看着鹿夜，心中惊讶自己之前是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鹿夜兄弟，那个，之前的紫金条是我们跟你借的，等一下就送上云神山给你。”风月明有些畏惧地说道，众人也纷纷附和。 第185章 箭术练习 “那倒不用，采集紫金条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鹿夜笑着将神弓背在背上，看了看太阳，时间差不多了。 “那是必须还的，我们只是看你采了那么多紫金条，怕你收拾不过来，拿了帮你晾晒而已。”风明月赶紧说道。 “那就继续晾晒。”鹿夜豪爽说道：“下去吧，太阳快落山了。” 随后在鹿夜的带领下，众人纷纷下到小船边，鹿夜自然又秀了一下站着下悬崖的方法，虽然和上去一样，但其实众人都知道难度比上去要增加很多。 鹿夜最先下到，他将紫金条分出来了七八捆，每捆二三十条，给每艘小船扔了两捆。 这时候众人才手脚并用爬下悬崖，看着鹿夜的举动，有些诧异。 “以后想要紫金条，尽管找我。”鹿夜一挥手道：“只是有一个要求，以后遇到驭风一族内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有趣的事情，跟我讲讲。” 众人点头应允，纷纷划动小船离开。将来兄弟看了看船中的紫金条，他们采一天也采不到这么多量，人家鹿夜一天就能采上千根，那时候就应该想到他绝对不简单，可惜他们现在才意识到。回想起来，幸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就这样，鹿夜一天天修习开弓之术，晚上则主要铭刻呼吸术，从将来兄弟一伙人口中，也渐渐对驭风一族有了一定了解。 风族长和尧伯等待的叛徒也没有出现，没有人对鹿夜下手，两人推论，应该是驭风一族与世隔绝，很难混入外部力量，内部的叛徒也找不到动手的时机。 一个月后，鹿夜就采够了堆满云萱院子的紫金条，他也终于在没有精神力加持的情况下，驾驭了十号神弓的二级力量。 云萱翻了翻鹿夜一开始采集的紫金条，一个月的悉心照料下，这些紫金条已经基本成型了。 云萱喊来鹿夜，开始教他打磨紫金条，打磨之后的紫金条一头削尖，另外一头沾上羽毛，一只简单的箭矢就做成了。 晒干之后的紫金条变得更加坚韧，打磨起来更加困难，而且不能用发无量的发丝来切割，那样会损坏紫金条，所以鹿夜打磨得很慢，一上午才制作出十来支箭矢。 “的开弓技巧已经练得差不多了，箭矢也制作了一些，现在可以开始真正学习箭术了。”云萱将那十来支箭矢检查了一遍，递回给鹿夜。 “有什么技巧，需要注意些什么？”鹿夜接过箭矢，有些不解地看向云萱。 “你射上一箭，就知道需要注意什么了。”云萱淡淡说道。 鹿夜点点头，搭起一根箭矢，开弓对准一块巨石就射。 搭箭开弓对于鹿夜来说，已经基本掌握，但是松开弓弦的那一刻，鹿夜就知道箭术的深奥了。 弓弦强大的推力，猛然作用在鹿夜制作的箭矢上，本来看似笔直的箭矢，突然变得弯曲了，随后就像一条蛇一样，以极高的频率扭曲着身体前进，传出一整蜻蜓振翅般的嗡嗡声。 箭矢完全不是鹿夜以为的笔直射出去，速度和准度都比鹿夜预想的要差很多。 鹿夜收回射出去的箭矢，看了一下就明白了，看起来笔直的箭矢，其实有些微微的弯曲，再加上紫金条的不均匀，在弓弦巨大的推力之下，这些都被放大了，所以箭矢在射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压弯了。 云萱没有说话，拿过鹿夜回收的箭矢，轻轻朝几个方向稍稍弯曲了一下，随后用骨刀削了几下箭身，削下来几丝碎屑，又朝几个方向轻轻撇了一下，随后递给鹿夜。 鹿夜开弓一箭射出，顿时感觉箭矢在弓弦强大的作用力之下，几乎没有变弯曲，随着而来的是箭矢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这就是箭矢制作最初级的一步，保证箭尾受到巨大推力的时候，不会发生弯曲。”云萱淡淡说道：“这没有技巧，只能靠大量练习获得手感。” “这只是初级的一步，那高级的一步呢？”鹿夜好奇道。 “等你走好第一步，自然就会发现第二步面临什么问题了。”云萱道：“你接下来就试着做出一支能够笔直射出去的箭吧。” 随后，鹿夜不断尝试，不断练习自己的手感，终于在耗时五天之后，花费了三百多根紫金条，制作出了一只射出去后不会摇摆的箭矢。 鹿夜看着被自己做废弃的紫金条堆成了一小堆，终于明白云萱为什么会让他采集那么多紫金条了，原来一个神箭手，是需要用无数紫金条拉喂出来的。 而后来云萱愿意提前收自己为徒的原因之一，应该也是看出自己采集紫金条的速度完全赶得上消耗，才答应的。如果按照正常弟子一天采集几十根，真的需要一年才能采集够练成神箭手的紫金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鹿夜上午练习制作箭矢和射箭，半个下午练习近战，半个下午采集紫金条。 又过了一个月，鹿夜终于在不借助精神力的情况下，掌握了十号神弓的三级力量。 鹿夜迫不及待搭上一只箭矢，射了出去，立马感受到了神弓三级力量的强大，箭矢的飞行速度又提高了不少，但同时鹿夜也发现了新的问题，箭矢的飞行好像偏离了自己预想的轨迹，射得越远，偏离得越厉害。 “看出来是什么问题了吗？”云萱问道。 “看出来了，那是因为箭头以及箭尾羽毛的不平衡导致的。”鹿夜在箭矢偏离得那一刻，就利用驭风一族对空气的强大感知和推演能力分析出了原因。 “知道怎么克服了吗？” “知道，同样也需要大量的练习获得手感。”鹿夜点点头说道。 这次花了十天，鹿夜终克服了这个问题，同时拉开神弓的三级力量也变得不那么勉强了，一箭射出，箭矢的速度和威力都不可小觑，鹿夜感觉在百步范围内，已经可以伤到和自己同级别的铭刻师了。 “接下来的练习，该是准度了。”云萱用骨刀在百步之外的一块巨石上点了一下，岩石上出现了一个小洞，远远看去，那小洞几乎不可见。 “朝那个小洞射，直到你的箭矢将那块巨石射穿为止。”云萱慢慢走回来说道。 鹿夜缓缓走到巨石面前，看了看那个小洞，然后用脚步丈量了一下巨石的厚度，有两步，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射穿。 回到原地，鹿夜开弓就一箭射去，神弓的三级力量非同小可，箭矢射中巨石，火星四溅，箭尖没入坚硬的岩石中，可惜没有命中那个小洞。 再次射出一箭，这下偏离得少了，但依旧没有中。鹿夜调整呼吸，继续射击，直到手中的所有箭矢都射出去，再将它们收集回来，用骨刀简单打磨一下，再次射击。 直到一个月后，鹿夜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准心。现在的鹿夜，只要将箭矢在手中掂一掂，朝各个方向捂一下，搭弓在手，眼线就会出现一条细线，一头是目标，一头是他将要射出去的箭矢的箭尖。 这股细线，还会随着风的吹动而变化，鹿夜发现射出去的箭矢，几乎每一支都能按照这股细线的轨迹飞行。 鹿夜将这股细线告诉云萱，云萱那如无风湖面一般沉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讶：“那是天引线，只有天赋极高的人，通过无数的练习，才能产生这条线，有了这条线，射中静止目标的几率是十成，基本不会失手。” “那老师看得到天引线吗？”鹿夜好奇问道。 “你说呢？”云萱淡淡瞥了鹿夜一眼。 鹿夜顿时恍然，如果云萱看不到天引线，怎么会知道呢？ “驭风一族的先辈们，在无数的练习之后，有人看到了这条线，他们认为这是天的指引，所以呢把它叫做天引线。能看到这股线，说明你还是有点天赋，但是能看到这天引线的人也不少。”云萱淡淡道。 其实云萱没有说的是，能看到天引线的人不少，但几乎都是十几年的苦心修炼，才能看到。强如云萱自己，也是练习了五六年，大概二十二岁的时候，才看到了这股线，而鹿夜练习了两三个月就看到了这股线。 其实云萱不知道的是，鹿夜虽然才练习了两三个月的箭术，但是他从小就喜欢推演落叶的轨迹，后来又努力练习流星刀，他之所以能看到天引线，主要还是因为以前有积累，而不是一蹴而就的。 看到了，或者说推算出了天引线之后，鹿夜又花了三个月时间，终于射穿了巨石。巨石的中心，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从一面贯穿道另一面，之所以要射这么大，是因为方便他伸手进去拔出射进去的箭矢。 “不错，你现在勉强是个箭手了。”看着巨石上那个小洞，云萱说道。 “还达不到神箭手的地步吗？”鹿夜问道。 “想什么呢？你的敌人会像这块石头一样杵着让你射？”云萱冷笑道。 “那该如何？”鹿夜问道。 “明天就是鱼潮了，鱼潮每年会爆发两次，每次间隔半年，你可以去玩玩了。”云萱道。 “老师不去吗？万一我射中大鱼，像小海一样被拖走怎么办？”鹿夜有些期待地看着云萱。 “现在不会了。”云萱淡淡道：“以前我就注意到了这个风险，但是没有人听，上次事件爆发后，现在大家都意识到了。有一些虎鲸是追寻鱼潮而来的，但其实这是有征兆的，受到虎鲸的追赶，鱼潮会比上一波多而且速度快。” “原来如此。”鹿夜点点头：“那我直接去就能参加吗？” “我已经和云神山的人打过招呼了，这一次是云兆南和云兆北两兄弟带队，你去了找他们两个就行。”云萱说完就回屋休息了。 鹿夜回头看着自己来时的方向，没想到自己已经来到驭风一族半年了，这半年找到了老师，成为了一个箭手，呼吸术也在他每晚的铭刻之下，变强了很多，鹿夜现在几乎已经不需要暗香了辅助了，而风族长发给他的暗香，被他攒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第186章 风紫衣 第二天，鹿夜早早起来，背起十号神弓，按照云萱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云兆南和云兆北两兄弟，两兄弟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带着约两百号云神山的年轻弟子，大部分年纪都和鹿夜差不多。两兄弟对鹿夜比较热情，鹿夜很快就融入了众人中。 上次鱼潮节，鹿夜是和云高、云大两兄弟一起站在高处观看的，这次融入其中，深切感觉到了其中的热烈气氛。 全场五六百年轻弟子，基本都是和鹿夜差不多年纪的，偶尔有几个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都是各座神山的领头人，也有几个十五六岁的的，算是比较年轻的。 回想起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还是刚进入青城，开始接触铭刻之术，对铭刻师的世界充满了好奇，鹿夜不禁婉儿一笑。 还有数千男女老少，是前来观摩的，很多挤在石柱的脚下，还有很多干脆划着小舟来观看，现场可谓是人声鼎沸，其乐融融。 很快鱼潮就要来了，两兄弟把云神山的弟子们分为了十五六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二三人，一只小船刚好能容纳一个小队。 鹿夜被分在末尾的小队，云神山共有四艘小船，每一次鱼潮刚好能有四个小队上去猎鱼，然后就换下一拨，这样算下来，鹿夜刚好第四拨能够蹬小船去猎鱼。 一艘大船缓缓划到海的中间，船很简陋，但是很威严，船身一看就非常厚实和坚硬。一个老者缓缓走到船头，开始发言，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有一股强大的穿透力，让每一个人都能在嘈杂声中听到他的话。 他先是讲述了驭风一族人和海的感情，然后讲述了鱼对于海，对于驭风一族的重要性。随后讲到了鱼潮节，最后讲了一些规则。 鹿夜问小队里站在自己旁边的人，才知道原来这人是驭风一族大长老，驭风一族共有十二位长老。 他们组成的团队，是跟风族长一样地位的存在。每当驭风一族要做重大的决策，十二位长老都会和族长在一起商议出结果。 大长老的话讲完，就宣布鱼潮节开始，众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沿着海面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直达遥远处一座石柱之上。 石柱之上，站着一道白衣倩影，浑身的气质不似人间女子，可惜她面上蒙着一块淡粉色的丝巾，看不到她的玉容。 海风吹过，女子的白衣裹挟着青丝，黑白两色交织在一起，在风中不断飞舞。 而认真看去，才发现女子肚子隆起，竟然已有身孕在身，看起来大概八九个月的样子。 女子面朝驭风一族鱼潮节的方向，细白的手掌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是一个母亲在安抚肚中顽皮乱蹬的孩子。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终于落下，第一拨小队很快就登船，鹿夜这时候看到，每一艘小船上都站着一个成年人，每人手中捏了一把锋利的骨刀，显然是为了防止上次虎鲸拖曳小船的事情发生，这些成年男子可以一刀砍断绳子，那样就可以解除危险了。 小船上的年轻弟子纷纷抽出绑在桅杆上的箭矢，开弓对准了小船的前方，前方一阵阵水花声响起，鱼潮出现了。 现场顿时变得一片安静，众人都屏气凝神看着，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响声影响到了年轻弟子猎鱼。 就在此时，鹿夜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风月明，风月明示意他跟自己走。 鹿夜跟身旁的队友交代了一下，就跟着风月明走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 “鹿夜兄弟，有人想要对付你，你小心。”风月明附在鹿夜耳朵旁边，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就飞快离开了。 鹿夜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走回队伍中，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阵阵喝彩声，第一拨猎鱼开始了。 鹿夜想着风月明的话，其实并不是太在意，自己一开始就是驭风一族一族的弃子，这次回来一定会让有些人不爽，更何况又获得了风族长的白羽箭，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十号神弓，引人嫉妒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这一次要留一个心眼。 很快就到鹿夜登船，他观察了一下同船之人，特别是那个成年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鱼潮很快到来，鹿夜随着小船上的年轻人从桅杆上抽出一根箭矢，这箭矢不同于普通的，比较沉，而且箭尖有一个倒钩，箭尾绑着一根异常坚韧的细绳，细绳的另一端绑在桅杆上。 白色的浪花开始在蓝色的海面上飞舞，鹿夜很快就锁定了一条鱼，开弓一箭射去，正中目标。 然而就在鹿夜准备收绳的时候，另一只箭矢也射中同一条鱼，而且那箭矢的角度非常刁钻，不但射中了鱼，还将鹿夜的箭矢震松了。 鹿夜一收绳子，箭矢就从鱼身上脱落了下来，后命中鱼的箭矢趁机拖着鱼上小船了。 鹿夜转头，眼睛微眯看去，只见是一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女子，短发，穿着一身紫色的短衣。 正是这女子抢走了鹿夜的鱼，见鹿夜看过来，她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眼中充满了不屑的挑衅。 鹿夜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子，但是认识她背上的弓，应该是一把神弓，只是不知道编号是多少，难道这人就是风月明提醒的要对付自己的人？ 可是不就是一个鱼潮节吗，又不比拼什么，就算是自己一条鱼也射不到，也无所谓，顶多恶心一下自己而已。 鹿夜没有再射鱼，短发女子接下来也一箭未发，只是侧目看着鹿夜，等待着鹿夜。 直到这一波鱼潮过去，两人都没有再发一箭。 鹿夜随着小队回来，找到风兆南问了一下。 风兆南面露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鹿夜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个女子。 “她叫做风紫衣，有个同胞哥哥叫做风青衣，两兄妹在十岁到二十岁这一组已经连续很多年考核第一了，升到二十岁到三十岁这一组后，两人沉默了两年，没有参加，不过据说今年年底要参加，而且扬言要拿下二十岁到三十岁这一组的第一。”风兆南说道。 “这么嚣张？”鹿夜知道自己这次遇到难缠对手了，这两兄妹的实力应该不弱，特别是箭术上，绝对是碾压自己的存在，单看风紫衣刚才抢走自己射中的鱼那一手，自己就不能保证一定做到。 “对啊，而且他们的老师也很有来头，就是大名鼎鼎的风圣和风贤。”风兆南这无意的一句话，终于让鹿夜找到了线索。 “原来如此，那我知道了。”鹿夜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队中，原来是那两位的得意弟子，怪不得。 没多久就轮到了鹿夜登船，果然风紫衣也登船了，但是鹿夜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 鹿夜找准一条鱼，举箭就射，稳稳命中，虽然鹿夜还没学如何射中运动中的目标，但是鱼的游动速度相比于铭刻师的反应来说，其实不快，所以很容易命中。 果然，鹿夜马上就感知到了风紫衣也拉弓射箭，想要用上一次的伎俩夺走自己的成果。就在风紫衣的箭矢离弦那一刻，鹿夜突然发力，猛然将鱼拖走了一段距离，风紫衣的箭矢射在了水中，落空了。 然而还没等鹿夜放松下来，另一只箭矢命中了鹿夜拖曳的鱼，同样还是震脱了他的箭矢。 鹿夜扭头看去，是一个短发男子，穿一身青衣，和风紫衣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风兆南所说的风紫衣的同胞哥哥风青衣了。 鹿夜笑着向风青衣竖了竖大拇指，表示佩服。自己拖动的速度远比鱼游动的速度快，风青衣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命中，而且震脱了自己的箭矢，鹿夜这下确信自己的箭术绝对比不上两兄妹。 风青衣也微微一下，就拖动细绳想要将鱼拖回船上，但是他高兴得太早了，只见一柄骨刀飞速划来，一刀扎在了风青衣的箭矢上，也将他的箭矢震掉了，风青衣猛然拉动的绳索失去力量，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鹿夜手腕一抖，骨刀飞速收回，流星刀上没有倒钩，不可能收回鱼。就这样，双方的第二次交锋以平局收场。 三人目光交汇，鹿夜微笑回应，风紫衣和风青衣也收起了不屑，但是挑衅的意味丝毫不减。 鹿夜随着小船回到岸上，他的目的不是和人争强斗狠，他有更大的格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其实还有些微微感激，感激这两兄妹让自己看到了真正驭风一族天才的实力，也许这只是两人实力的冰山一角，但也让鹿夜觉得受益匪浅，自己还需要努力。 欢呼声依旧，下一波鱼潮很快就到来，在嘈杂的声音中，鹿夜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有人在呼唤他，就在鱼潮的源头。 那种感觉瞬息而逝，但是清晰且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熟人的呼唤，只是鹿夜实在想不出谁会在那里。 鹿夜干脆跟风兆南说了一声，便迅速回到云神山，划着自己的小船就朝着刚才感应到的方向驶去。 为了避开鱼潮，鹿夜特意绕路前行，呐喊声渐渐从前方变为侧面，再变为后方。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石柱，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了一个大大的“禁”字。 鹿夜从“将来兄弟”那里了解到，这表面他已经离驭风一族很远了，驭风一族之人遇到这个标志一般就要返回了，不得跨越，前方是禁区。 可是那个感觉的方位还在前面，鹿夜咬咬牙心想，这是驭风一族之人要遵守的，而自己刚出生就被抛弃了，何必遵守。 而就在此时，一波鱼潮从远处狂奔而来，如一道波浪穿过鹿夜的小船，朝着驭风一族方向奔去。鹿夜更加好奇了，他加快划船的速度，小船划开水面，飞速前进而去。 就在鹿夜离开后不久，一个灰衣人突然出现在了那个写着“禁”字的石柱之上，他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盘腿坐下，没有进入禁区的想法。 第187章 热泉 鹿夜划着小船一直前进，很快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前方有八根巨大的石柱围成一个圈，中心的海水则冒出了大量的热气，翻滚着就像是开水一般。 而八根石柱的外围，无数鱼环绕着，似乎石柱的周围有无穷无尽的食物一般，或者那里的温度刚刚好，它们很喜欢。只是鹿夜并不想研究鱼的行为，他对石柱中心那巨大的翻滚的热水很感兴趣，他划着小船，绕着石柱外围仔细观察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突然，八根石柱的中心传来了异动，大量气泡从海底翻涌而出，腾腾的热气冲天而起，紧接着“砰”的一声，无数热水和热气喷涌而出，射向四周，石柱外围的鱼群受到了热水的刺激，疯狂向外逃窜而去，以热泉为中心，形成了一道鱼潮，原来鱼潮是这样形成的。 鹿夜将小船固定好，攀上了其中一座巨石柱的顶端，立马就感受到了一股股强大的湿热气流，这简直是用呼吸术吸取能量的最好地方，难道这就是自己被召唤来的原因？ 鹿夜没有多想，他找了个地方坐下，立马开启了呼吸术。一口湿热的气流呼入肺中，鹿夜感觉到无比舒畅，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甚至每一个毛孔都沉浸其中。 一口寒气呼出，鹿夜感觉在这里开启呼吸术比在火堆旁强了十倍不止，是天坑和百花谷的五六倍，这是鹿夜目前为止遇到的最适合修习呼吸术的地方。 鹿夜心中暗喜，赶紧开启铭刻之术，在强大且源源不断的能量供给下，调动着身体内的白螟，开始铭刻，而黑螟依旧是高冷地不理会鹿夜。 就这样，鹿夜在石柱顶修习铭刻之术，底下的热泉则是每隔一段时间喷涌一次。直到太阳西斜，巨大的热泉才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喷涌。 这热泉应该是每隔半年喷涌一次，所以才每隔半年爆发一次鱼潮，鹿夜心想，不管如何，等晚上来看看就知道了。 鹿夜回到小舟上，划着小船迅速回到云神山，云萱已经吃过晚饭，半躺在藤椅中休息了。 “怎么样？”云萱没有睁开眼睛，闭目问道。 “还行，遇到了一对天才兄妹，见识到了箭术天才的厉害。”鹿夜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怎么回来这么晚？”云萱似乎对鹿夜所谓的天才不感兴趣。 “闲逛了一会。”鹿夜含糊回答。 “老师，我闲逛的时候找到一个住所，晚上我就去那边住吧，明早一早过来练习箭术。”鹿夜吃完饭后说道。 “随你。”云萱淡淡吐出两个字。 吃完饭，再收好晾晒中的紫金条，鹿夜就出发了，他打算以后每天晚上都到热泉附近修习铭刻之术。 鹿夜出发后不久，一个灰衣老者出现在云萱面前。 “年伯。”云萱缓缓行礼。 “嗯，半年了，这小子好像没遇到什么危险。”来人正是白天跟踪鹿夜的老者，仔细一看，与神弓阁阁主尧伯十分相像，两人应该是同胞兄弟。 “今日他去了哪里？”云萱问道。 “去了禁区。” “禁区，他去那里干什么？”云萱有些惊讶。 “我也不知道，驭风一族祖训，我族中人不得踏足那里，所以我没有跟进去。”年伯道。 “那要不要阻止他？” “不必了。”年伯摆摆手：“我跟兄长和继天说过了，他们说祖训说的是驭风一族之人不得踏入，他现在严格来说不是我族之人。” “那会不会造成不良影响？”云萱还是有些担忧。 “应该不会，其实我推测，祖训之所以这么要求，只不过因为那里是鱼潮的起源，怕我们进去之后破坏掉而已，他一个人也造不成什么风浪。”年伯说道。 “只是光明会的人半年来都没有任何迹象，除了一些小辈想要和他争一争，也没有任何人想要伤害他。所以我们决定暂停对他的保护，接下来要劳你费心了。”年伯接着说道。 “嗯，自从接到年伯给我的三枚银箭，我就知道了。”云萱摊开掌心中的三枚小小银箭说道。 “哈哈，我就知道，此物归你最合适。”说完年伯就笑着离开了。 两人说话间，鹿夜已然到达了热泉，眼前的景色和白天完全不一样。 石柱的外围居然聚集了很多发光的鱼，将整个热泉照耀得绚烂无比，宛如更加明亮的星空落入了水中。 热泉果然平静了下来，没有再喷发，周围的鱼群比白天还多，简直是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围着八根石柱的外围游动。更远的地方则偶尔出现一两只虎鲸，它们不敢靠近石柱，不知是不是怕热泉的水。 鹿夜观察了一下，在热泉不喷发的情况下，石柱顶端的热气并不多，于是绕着石柱溜了一圈，在一根石柱的底端找到了一个平台，便坐了上去，感受了一下热气，刚刚好，是个使用呼吸术的完美地方。 在这里，鹿夜利用呼吸术能够获取无限的能量，热气中的水汽也可以在呼吸的时候大量吸收，不用喝水，周围这么多鱼，也提供了食物来源，在这里简直可以一直呆下去。 星空之下，石柱周围的鱼儿缓缓游动，水中的珊瑚群和水草鱼类异常丰富。景色如仙如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鹿夜心情无比平静，内心没有半分杂念，铭刻之术的进度也是飞快，这里真的是个绝佳的修习场所，难道鱼潮中召唤自己的就是这里？ 直到天微微亮，鹿夜才深吸一口湿热之气，在肺中将它的热气全部吸收，才缓缓吐出，吐出的冷气遇到空中的热气，腾起一阵阵白雾。 吐完寒气，鹿夜缓缓起身，划着小船顺道采集了一些紫金条，然后赶回了云神山，开始新的一天的箭术练习。 云萱傲然而立崖边，看着远处露出半个头的金色太阳，金色的阳光将她缓缓飘舞的衣服也染成了金色。 “你现在可以掌控十号神弓的多少级力量了？”感觉到鹿夜的到来，云萱缓缓问道。 “我试试。”鹿夜说着从背上取下神弓，按下第三颗按钮，缓缓拉动神弓，三级力量很轻松驾驭住了。 随后，鹿夜又按下神弓的第四颗按钮，这下拉动神弓就比较费劲了，直到鹿夜用上所有力气，才拉开了八分左右。 当然，鹿夜没有使用精神力，他尝试过，如果加上全部的精神力扭动十号神弓内的所有丹宸金打造的按钮，他能勉强驾驭神弓的五级力量。 “很好，已经在同龄中出类拔萃了！”云萱缓缓点头接着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练习射静止目标了，你要练习射移动中的目标了，这才是箭术的核心，毕竟几乎没有目标是静止在那里让你射的，特别是对方知道有箭手的情况下。” “好！”鹿夜点点头：“要怎么练习。” “你先去捡一对石块过来。”云萱吩咐道。 鹿夜没有多问，很听话的捡来了一小堆石块，堆在云萱的旁边。 “你射我扔出去的石块，射空了，我就抽你一下。”云萱缓缓说着抽出一根较长的紫金条。 “老师，您不是开玩笑吧！”鹿夜看着那根又细又长的紫金条，紫金条的坚韧程度他是了解的，就算是神弓的三级力量射出去的紫金条，撞在岩石上，也要十多次才会损坏。再加上是云萱抽出来的，就算是体魄远远强于同龄人的鹿夜也吃不消吧。 “你看我是在开玩笑的吗？”云萱冷冷看向鹿夜，看得鹿夜心中一阵发毛。 云萱刻不等鹿夜发愣的时间，紫金条一挑，就将一块石头挑飞了出去，用那么细那么柔韧的紫金条挑飞石块，这一手也是惊世骇俗。 鹿夜不敢迟疑，赶紧将神弓切换到三级力量，开弓一箭射去，只可惜这一箭准是很准，但是晚了那么一丢丢，箭矢刚好擦着石块射过。 还没等鹿夜反应过来，云萱已经调转紫金条，狠狠一下抽在鹿夜屁股上。 鹿夜只觉得屁股吃痛，比被刀割了还疼，一只手情不自禁捂着屁股嗷嗷叫起来。 但是云萱丝毫不停顿，收回紫金条又是挑飞了一块石头，鹿夜赶紧凝神开弓，一箭射去。还好，这一箭正中石块。 接下来的十几次中，鹿夜越射越有信心，每一箭都正中飞行中的石块，不用被抽了，鹿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是接下来，云萱突然加大了力道，石块飞得很远很远，鹿夜一下子没有准备，射出去的箭矢力道差了一分，射程不够，落空了，紧接着鹿夜就被云萱抽得嗷嗷叫。 幸好鹿夜及时调整，下一箭稳稳命中。接下来云萱抛出的石块都较远，但是鹿夜都命中了。 转眼间只剩下一块石头了，鹿夜嘿嘿一笑：“接下来我可以不用被抽了吧！” 哪知鹿夜话音刚落，云萱就“嗖”一声将石块抛飞了出去，速度快，距离远，等鹿夜反应过来开弓射箭的时候，才发现石块已经远远飞出了他的射程。 云萱冷冷一笑，一条子狠狠抽在鹿夜屁股上，鹿夜捂着屁股嗷嗷叫着跳了半天才停下来。 “好了，接下来的时间让你休息休息吧！”云萱转身回藤椅上休息。 要射中老师最后一挑挑飞的石块，必须用能够随心所欲驾驭神弓的四级力量乃至五级力量才行，鹿夜没有休息，而是在心中默默思考。 现在的鹿夜，呼吸术始终在运转，源源不断补充着能量，只要不是在寒冷的地方或者是一直进行剧烈战斗，体力几乎是用之不尽。在呼吸术的加持下，鹿夜几乎比正常人多出了一半的训练时间。 鹿夜按下神弓第四个按钮，缓缓搭上一支箭，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弓，有些勉强，鹿夜的手臂开始颤抖。 “你因为神弓的力量级别，给自己下了一个限制，限制自己只能拉开某一级力量的神弓。你本来可以做得更好，但是被你心里面的这道限制阻碍了。”云萱的话语在鹿夜耳畔响起。 鹿夜缓缓吸气，吐出一口浊气，确实，很多时候自己爆发的力量远比自己想象的强大，就像那次战胜木少洪，自己第一次使出“搬山”一般。 鹿夜渐渐忘记一切，忘记自我，眼中心中只有十号神弓，以及箭矢飞行的轨迹。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臂停止了晃动，一箭射出，正中远处的目标。 第188章 神箭 再次搭上一只箭矢，这次是精神力也参与进来，缓缓拉开十号神弓的五级力量，猛然松手。 然而，箭矢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飞出，在弓弦巨大的推力下，箭矢的尾部被压碎了，坚韧的紫金条已经受不了那么大的推力，破裂，然后带着破裂的尾巴飞出，威力下降，准头丧失。 鹿夜愕然，原来自己采集的紫金条只能承受住神弓的三级力量。 听到箭尾碎裂的声音，云萱也“蹭”一下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这个弟子。 “老师，这可怎么办？”鹿夜有些好奇地看着云萱。 居然这么快就能驾驭神弓的五级力量了，云萱心中暗暗吃惊，随即说道：“从明天起，你不用自己制作箭矢了，但是要增加紫金条的采集量。” “神箭阁？”鹿夜想起了自己从将来兄弟那里了解到的一个机构。 “不错，你明天起每天用紫金条去神箭阁换取神箭。”云萱道。 鹿夜点点头，神箭阁虽然名头不如神弓阁，却是云中城一个必不可少的机构，只因它专注于打造箭矢。神箭阁中有无数能工巧匠，紫金条在他们的加工下，强度上升，而且箭矢更加锋利，飞行中更加稳定。 只是换取神箭的代价可不小，最差的一级神箭需要五根紫金条才能换取一只，好一些的二级神箭则需要二十五根紫金条才能换取，三级神箭则需要一百二十五根紫金条，以此类推。 鹿夜点了点自己这半年来收集的紫金条，有十来万根，看起来很多，但是也就能换两万支一级神箭，四千支二级神箭，八百支三级神箭，二百五十支四级神箭，到五级神箭只能换五十只了。 这太奢侈了，鹿夜啧啧舌，不过料想五级神箭的强度，自己应该能重复射很多次，应该也能用好长时间。 要是被云萱知道了鹿夜的想法，一定会狠抽鹿夜不可，五级神箭什么级别，你现在用一级神箭都有些奢侈，还五级。 第二天，鹿夜背了五百根紫金条，到神箭阁换取神箭。 神箭阁单独占据一峰，叫做神箭峰，不属于任何一座神山的管辖，靠近一些，鹿夜就听到了阁中传来的“叮叮当当”敲打声，还有烈火燃烧的味道。 神箭峰的脚下，船只来来往往，有无数驭风一族之人前来换取神箭。 鹿夜将船划近，有老者看到鹿夜船上的紫金条，就知道鹿夜是来换取神箭的，招呼鹿夜过去。 老者很快点完鹿夜的五百根紫金条，然后笑着问道：“小兄弟，你想换取几级神箭？” “先给我拿支一级神箭看看。”鹿夜道。 老者看出鹿夜是第一次来换取，也没有多说什么，递给鹿夜一支神箭。 鹿夜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下，果然是好箭，强度高，箭身光滑，箭尖锋利，箭尾的羽毛也是无比顺滑。 神箭阁果然神奇，鹿夜用精神感知力探知，发现紫金条中被加入了某种东西，也不知道是如何加入的，但是箭身的强度确实被大大提升了。 “就全部换一级神箭吧！”鹿夜确信，一级神箭绝对能够承受住神弓四级力量的推力。 老者点点头：“一级神箭是五根紫金条换取一支”。 “老伯，五根紫金条才能换取一支神箭吗？”鹿夜确认将来兄弟没有骗他，但还是问道。 “当然，且不说不是所有紫金条都能制作成一级神箭，还要加上好多材料和人力呢。”老者一边点着神箭一边回答。 “那除了紫金条，还有什么能够换取？”鹿夜问道。 “暗香也可以，一枚暗香，五根一级神箭。”老者缓缓回答。 鹿夜点点头，还是用紫金条换取比较划算，自己目前虽说不怎么依赖暗香，但是也没有赚取暗香的途径，紫金条有发无量的发丝在手，想要多少就采集多少。 鹿夜接过一百支神箭，便驱船回到了云神山。 有了神箭的加持，鹿夜决心开始正式练习十号神弓的五级力量，是该将精神力利用起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云萱无论将石块挑飞得多远，鹿夜都能一箭命中，神弓五级力量射出来的箭矢，威力和射程都得到了质的提升。鹿夜估算了一下，现在他的箭矢射程已经达到了两千多步，甚至接近三千步了。 好几天没有被抽，鹿夜开始有点得意：“老师，我现在的箭术称得上神射手了没？” 云萱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手上紫金条猛然发力，两块石头飞跃而起。 “不好。”鹿夜大喝一声，搭弓射出一支箭，然后又迅速搭弓，可惜晚了。第一箭完美命中第一块石头，可惜第二箭来不及射出了。 紫金条狠狠抽在鹿夜屁股上，鹿夜的嚎叫声顿时响起，就连在扫地的白叟看到，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几天后，鹿夜学会了连射，就是在短时间内射出两支甚至更多的箭矢，连射的难度其实很大，这要求射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计算和锁定目标，然后射出箭矢，又要求射手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抽出第二支箭射出。 鹿夜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连射，其实归功于云萱手中的紫金条，鹿夜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发力的，那一条抽在身上，那是钻心的疼和火辣，迫使鹿夜必须赶紧研究出不被抽的射术。 又练习了十多天，云萱一下子挑飞了七块石头，鹿夜“嗖嗖嗖”射出七支箭矢，七块石头在空中依次爆裂，形成了一道美丽的景观。 鹿夜跑出去，将神箭收了回来，递给云萱一支：“老师，这些一级神箭是不是不能用了。” “差不多报废了。”云萱看了一眼后回答。 鹿夜在这二十来天的练习中，射爆了不知多少块石头，这一百之一级神箭，每支射爆了几百块石头了，就这也还有一小部分神箭还能使用，已经算非常耐用了。 “这一级射箭能受得住神弓的六级推力吗？”已经完全掌握神弓五级力量的鹿夜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可能一支箭射上几十次就报废了。”云萱将报废的一级神箭递还给鹿夜。 “一般来说，神弓的五级六级力量，搭配一级神箭；七级八级力量，搭配二级神箭；九级十级力量，搭配三级神箭。”云萱继续解释道。 “老师，三级神箭就能承受神弓的十级力量，那四级和五级神箭不是没有神弓的力量能够匹配了？”鹿夜问道。 “四级和五级射箭，匹配的不是神弓，而是目标。”云萱道：“因为神弓的十级力量射出的箭矢，速度威力射程都达到了无可匹敌的程度，但是如果用三级神箭，未必能够击穿某些强大铭刻师的防御。” “原来如此，那有比五级神箭厉害的箭矢吗？”鹿夜追问道。 “当然有，那是特殊的箭矢，叫做古神箭。它比某些神弓还稀有，不是神箭阁打造的，因为神箭阁现在的技术，打造不出那样的箭矢。”云萱正色道。 “叫做古神箭吗，是不是和神弓一样，是驭风一族先祖留下来的？”鹿夜问道。 “不错，驭风一族本来有三十支古神箭，可惜现在只剩下二十二支了。”云萱说着，捏了捏怀中的三支小银箭。 “老师，我现在已经完全掌控连射了，我的眼中好像也出现了石头飞行的线路，我现在只要盯着一个运动的东西看，它的前方就不由自主地出现一条线，跟我射出去的箭矢一样。” “你现在是一个合格的射手了。”云萱说着转身进屋：“明天，我教你如何成为神射手。” “嗯！”鹿夜高兴地点了点头。 当夜，鹿夜赶回到热泉，继续练习呼吸术。一口湿热气流吸入，一口寒冷的之气呼出，鹿夜感觉到了变化，呼出的气和以前不一样了。 再次呼出一口气，鹿夜仔细观察，只见空中的热气遇上自己呼出的气，温度迅速下降，竟然凝结成了一朵朵细小的冰花，在飘落的过程中又被蒸腾而起的热气融化。 看到这种景象，鹿夜大喜，这是自己呼吸术已经到达一定境界的写照。 他将食指深入水中打湿，然后对着它吹了一口气，食指上的水立马凝结成冰晶，验证了鹿夜的猜想。 鹿夜闭上双眼，拿出怀中的铭刻金，开始调动自己体内的精神力和白螟，修习夜之铭刻术。 鹿夜此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力变强大了不少，原来精神力外放的使用，能够强化自己的精神力。 在强大精神力的控制下，白螟似乎更加顺从了，它凝聚起来，更加有序地配合鹿夜的精神力构筑着身体的结构。 而鹿夜不知道的是，在热泉禁地的边缘，离热泉近千步的一根石柱上，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鹿夜，他已经等了鹿夜好久好久了，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鹿夜一直修习铭刻之术到第二天早上，这一夜的修习，效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鹿夜只感觉全身的力量又充沛了不少，甚至隐隐有尝试拉动神弓六级力量的冲动。 鹿夜没有着急，他划着小舟，突然看见远处有一根石柱，上面的紫金条非常茂盛，于是便划着小舟前去采集了一些，然后才调转方向朝云神山划去。 第189章 箭纹 可是，刚出发没多久，鹿夜就感觉到了一阵心悸，前方危险。 没等鹿夜反应过来，前方的石柱上突然跃下一个灰衣人，直接就朝鹿夜扑了过来。 鹿夜反应迅速，搭弓一箭射去，一级神箭在神弓五级力量的推动下，射向了空中的灰衣人，灰衣人在空中避无可避，鹿夜则是双眼死死盯着他。 然而就在神箭离灰衣人的胸口只有一臂距离的时候，灰衣人突然伸出右手，一指弹在了飞速射来的神箭上。 “嗡”一声巨响，带有强大能量的神箭竟然被灰衣人弹飞了出去，鹿夜顿时一惊，这一手表明，自己绝非对方敌手。 下一刻，灰衣人已经落在了鹿夜的小船上，伸手就要来抓鹿夜：“小子，交出你身上的铭刻金，饶你不死。” 鹿夜顿时明白，来人竟然是看中了“夜”之铭刻术，自己之前主修呼吸术，所以基本很少拿这块铭刻金出来修习，昨晚一拿出来，今早就被袭击了，可见此人已经跟踪自己很久了。 就在鹿夜飞速思考对策之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在黑衣人身后响起，灰衣人突然不动了，他的眼睛突然死死盯着鹿夜，随后，鲜红的血液从他的鼻孔流出，紧接着是眼睛。 随后，灰衣人缓缓向前倒下，扑倒在鹿夜的小船中，鹿夜这才看到他的后脑上有一个小小的血洞。 直到此刻，鹿夜才发觉尖锐的呼啸声从近到远慢慢响起，鹿夜知道，这声音就是洞穿灰衣人后脑勺的东西划过空气的时候传出来的。 之所以听起来是由近到远响起，那是因为这东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声音的速度，所以反而是近处的声音后发先至，而远处的声音才陆陆续续传来。 直到声音结束，鹿夜才惊觉声音的源头竟然是远在四五千步之外的云神山！ “你已经没有危险了，将他带过来。”一个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从云神山上直达鹿夜的双耳，是云萱的声音。 鹿夜抬头仔细寻去，才在云神山的悬崖边上看见一个白色的小点，是云萱老师的身影不错。鹿夜心中大骇，这么远的距离，老师竟然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一箭命中目标要害，杀死了一位强大的铭刻师。 鹿夜赶紧划着小船朝云神山赶去，云萱的白色身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鹿夜看到她手握着一把黑色神弓，衣袂和黑发在风中飞舞，宛如一尊女战神。 将尸体扛到云萱面前，云萱用小指从灰衣人后脑勺的血洞中抠出一个银色的小东西，鹿夜还没看清，就被云萱不知道收到哪了。 “老师，这么远的距离，你是如何看到我有危险的？”比起云萱那神一般的箭术，鹿夜更好奇的是她如何了解到那么远距离外的情况的。 “我不是看到的，我的精神感知范围很远。”云萱淡淡说道：“可惜当时为了防止此人伤害到你，我只能下杀手，不能捉住活口。” “是弟子太弱了。”鹿夜非常愧疚，他又一次感觉到了面对强者的无力，他已经不想再这样，所以他要尽最大的努力变强，绝对不允许自己再保护不好身边之人。 “行了，你去换取一批新的一级神箭回来，你是该练习新的箭术了。”云萱却是没有再看灰衣人的尸体一眼，转身朝藤椅走去。 “感谢老师的救命。”鹿夜强忍复杂的情绪，赶紧换取神箭去了。 这次鹿夜换取了一百支一级神箭，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灰衣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想要对你不利的灰衣人，是虚神山的一个老者，他已经隐没好多年了，自从他的同胞哥哥死后，他几乎消失在了人们视线中。目前只查到这些信息，其余的信息恐怕也几乎无法查到了，对方做事非常小心。”云萱正色对鹿夜说道。 “弟子也思考了一番，觉得此人应该是光明会派来的。”知道鹿夜所习铭刻金的，又会对鹿夜下手的，鹿夜只能想到光明会。 当初柳清河得到了黑螟的时候，误认为夜之铭刻术只不过是一门稀松平常的铭刻之术，于是就将它的铭刻金交了出来。而鹿夜在对鹿鸣村的深深感情之下，选择了修习这门铭刻之术，而后才发现，这门铭刻之术其实才是黑白螟的关键，所以光明会产生了夺回去的念头。 “族长也这么觉得，光明会究竟是个什么组织，竟然能在云中城安插奸细？”云萱皱眉问道。 “他们认为现在的世界正在走向灭亡，只有推翻现在世界的格局，才能拯救世界，他们就是用这个理念说服了一些人，让那些人成为他们的棋子。”鹿夜有些忧心地说道，自从知道鹿鸣村的惨案身后有光明会之后，光明会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原来如此，一个强大的组织，必然有其信念，看来他们的信念就是如此。”云萱接着喃喃道：“借着拯救世界的名义，操控了那么多无知者，然后达成自己的私欲吗？” 鹿夜握了握拳头，只有获得足够的力量，才能获得和对方平等对话的机会，要不然，只能是祈求对方弯下腰和自己说话，在没能保护好水清玄的那一刻，鹿夜就领会了这个道理。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如何成为神箭手。”云萱似乎也领会了鹿夜的心思。 “好！”鹿夜郑重地点点头，其实他也有些好奇，箭术他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是自己没学到的？ “给我一支神箭。”云萱严肃说道。 鹿夜赶紧从他换回的一级神箭中抽出一支，双手递给云萱。 云萱接过箭，缓缓闭上双眼，鹿夜知道那是老师想集中精神感知。 周遭的空气缓缓流动，云萱似乎在心中计算着什么，然后她突然动了，手中一柄小小的骨刀在神箭箭身上飞速滑动，就像是一条龙在深水中快速游动一般，异常的丝滑和迅速。 随后，云萱猛然止住骨刀，然后将神箭递给鹿夜问道：“感受一下，有何不一样。” 鹿夜轻抚箭身，上面有着云萱方才刻下的纹路，纹路非常简单，但是又非常不简单，鹿夜隐隐觉得，这纹路的走向和深浅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 “箭身上有一种神奇的纹路。”鹿夜如实回答。 云萱微微颔首：“射一箭看看。” 鹿夜点头，开弓搭箭，五级力量的弓弦立马就推动着箭矢向前飞去，箭矢刚发出，一切和正常的神箭没有任何区别，但是随着箭矢和空气剧烈的摩擦，鹿夜感受到了变化。 只见箭矢开始旋转起来，越转越快，最后转速达到极致，一箭钉在岩石之上，石屑纷飞。等石屑散开，鹿夜才惊觉神箭的威力提升了数倍，是因为神箭的旋转吗？ 鹿夜拔回神箭，轻轻抚摸着箭身上的那些纹路。 “这就是箭纹，我接下来要教你的东西。”云萱缓缓说道：“如果把普通的箭比做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像，那么拥有箭纹的之后，就像是一个活人。如果有一只箭是一条龙，那么箭纹就是箭的眼睛，有了箭纹，箭才有灵魂。” 鹿夜呆住了，就像是有一个不能分辨颜色的孩子，某一天突然看到了彩色，他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强大的信息冲进他的脑海，扩展着他的认知和思考。 “我刚才刻画的是最简单的箭纹，叫做旋转纹，能够让箭矢射出去之后飞速旋转，增加箭矢的威力，也能够让箭矢在飞行的过程中更加稳定。”云萱接着说道。 鹿夜一边听着云萱的话，一边在脑海中疯狂思考和运算，他缓缓抽出一支神箭，用骨刀在上面开始慢慢刻画。 “记住，箭纹不是死的，她就像是射术和战斗技一样，没有两支箭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如果照搬箭纹，效果就会大大衰减。”云萱继续说道。 良久，鹿夜停下手中的骨刀，然后用手指抚摸着自己刻下的箭纹。确认无误后，鹿夜站起身来，一箭射出，箭矢果然在空中开始旋转，他露出了微笑。 云萱看着鹿夜的行为，她也微微一笑，随即凝眉。 果然，那箭矢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太快了，以至于影响到了它在空中飞行的速度，最后射在岩石上，威力还不如没有箭纹的神箭。 “再刻！”云萱轻轻拍了拍鹿夜的肩膀说道。 鹿夜点点头，再次取出一根神箭开始刻画，然后搭弓射出，这一次是旋转慢了，还是没有发挥出该有的威力。 继续刻，直到鹿夜用掉二十二支箭以后，终于刻画成功了，箭矢稳稳扎在岩石中，旋转的力量将周围的石屑旋开了一个圆锥形的口子。 鹿夜站起身，才觉得精神非常疲惫，原来刻画箭纹的时候，大脑都是处在高强度思考的状态，要不是有呼吸术源源不断补充着能量，可能早就昏厥过去了。 “不错，你虽然第二十二支箭才勉强刻画出旋转纹，但你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第一次连续不断刻箭纹然后成功的人。”云萱看着鹿夜说道。 “老师当初学的时候是怎样的？”鹿夜好奇问道。 “我第八支箭刻画出旋转纹，但是我刻画四支箭就脑力用尽，需要休息了，所以用时其实比你要长。”云萱淡淡说道。 “嘿嘿。”鹿夜笑了笑，有点点得意。 “不过我那个时候离十九岁还有四年，我才十五岁。”云萱接着淡淡一笑说道。 十五岁，鹿夜才刚开始接触铭刻之术而已。 第190章 箭术比试 “除了旋转纹，还有那一些箭纹？”鹿夜好奇问道。 “总共十种箭纹，除了旋转，还有加速，曲线等箭纹，这些箭纹，都是刻在古神箭之上的。箭纹博大精深，为师我也还没有参悟透。”云萱解释道。 “原来是古神箭，怪不得这么厉害。”鹿夜点点头：“那岂不是每个人都要对着古神箭领悟？” “那道不用，先祖已经将十种箭纹刻录了下来，每座神山都有刻录，放在神箭广场。从明天起，你每天上午就到神箭广场领悟箭纹，下午去采集紫金条吧！”云萱本来的打算是自己先教鹿夜领悟，没想到鹿夜第一天就勉强领悟了旋转纹，那么就可以让他去神箭广场了。 鹿夜点点头，开始学习箭纹了，每天要消耗二十多支神箭，也就是一百多紫金条，以后可能这个数量还要增加很多，及早收集和预备好紫金条绝对不会错。 “记住，古神箭上的纹路不是死的，不能照搬。”云萱叮嘱鹿夜道。 鹿夜沉思良久，缓缓点头。 次日，白叟带着鹿夜来到云神山神箭广场边。 鹿夜打量去，只见广场极大，由远及近排列着十根一人来高的神箭雕像，每一座雕像周围都围着众多的人，缓缓移动着脚步围着神箭雕像旋转，在凝神参悟着。 这让鹿夜不禁想起了当年围着白水潭试图解开心锁的场景，只不过那个时候基本都是少年男女，而此时参悟之人，基本都是二十岁以上之人，甚至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但是鹿夜丝毫不敢轻视，箭纹之复杂和精妙，虽然不如铭刻金，但是也许真的终其一生参悟，也未必能够参透。 而古神箭雕像的四周，树立着许多巨石，参悟箭纹的人，有了领悟，随时都可能会取出箭矢刻画，然后射一下来验证一番，这些巨石就是靶子，在鹿夜观察期间，已经有几只箭矢落在上面了。 鹿夜缓缓走向第一只神箭雕像，凭借上面雕琢的箭纹，鹿夜辨认出便是旋转纹，上面纹路的运势和云萱老师教给他的一样，但是纹路却有些区别，也远比他之前刻画的要复杂得多。 鹿夜也学着众人，缓缓移动脚步，开始仔细参悟旋转纹。 “看，那青年应该就是我族的弃子，现在又厚着脸皮找回来了。”就在鹿夜认真参悟旋转纹的时候，有人开始议论他，而鹿夜专心参悟，摒弃了这些杂念。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找回来，想毁掉我驭风一族吗？” “谁知道呢，生下来就被遗弃，肯定有怨念，想毁掉我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唉，也不知道族长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一个丧门星，为何还要借一把神弓给他，搞不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神弓悄悄跑路，那我族就要丢失两把神弓了。” “我也想不通族长是怎么想的，而且你看他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十九岁，来云中城不过半年多，就把射术学透了吗，敢来参悟箭纹了？” “那铁定没有学透，只不过过来看看，装一下而已。” “他为什么戴那样一个奇怪的面具，是没脸见人还是装腔作势？” “更想不通的是，云萱为何会收他为徒，难道因为她现在跟这个丧门星一样是单胎？” “嘘，别说那个婆子，咱们惹不起她。” 讨论的是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女，他们不是来参悟箭纹的，只是来围观的。 不小心将话题引到了云萱身上，有人反应快，制止了众人的讨论，但是已经晚了，鹿夜已经冷冷看了过来，并且朝众人走了过来。 本来这些人无论如何讨论自己，鹿夜都不为所动，但是这些人居然讨论到了云萱老师身上，而且对老师失去姐姐的事情直言不讳，这触犯到了鹿夜，鹿夜不能忍。 “听说你们质疑我的箭术？”鹿夜冷冷看向众人问道。 “质疑你又如何？”大多数人还是心虚的，毕竟是他们对鹿夜和其老师不敬在先，但还是有人厚着脸皮直面鹿夜。 “质疑得很好，不过只动嘴巴是没用的，想要质疑，就拿出真正的实力来。”鹿夜冷笑道。 “你想如何。”其中一年纪稍大的青年男子问道。 “我们年纪相仿，你们有些人还比我大几岁，而且我学箭术不过半年多，你们学的应该也有十年了吧？我吃点亏，比试一下如何?”鹿夜打量了众人一番后回答。 “好，怎么个比法？”这些人顿时就来了信心，比箭术，他们不可能怕鹿夜。 “怎么比你们定。”鹿夜自信说道。 没成想，鹿夜话音刚落，这群人就发出了一阵哄笑，让他们定比试方法，那他们不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和我们比箭术，你可真敢说！”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众人哄笑声中，那个年纪稍大的青年抬手制止，然后面带讥讽看向鹿夜：“赌注呢？” “你们输了，就永远不得再说我老师的任何坏话。从此以后就收起心，好好修习箭术。”鹿夜盯着青年，丝毫不惧。 “好说，我叫云梦青，如果你输了，十号神弓借我用三年即如何。”年纪稍大的青年贪婪地看着鹿夜背上的十号神弓。 借用三年神弓，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发出惊呼，那可是神弓啊，云梦青一开口就是借三年，众人都觉得鹿夜肯定不会答应。 这群人之外，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饶有兴致地看着鹿夜，当听到云梦青提出的条件之后，她疯狂朝鹿夜示意别答应，但是鹿夜就像没有看见一般。 “好，我答应你。”鹿夜居然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这小子是傻的吧？” “他不会以为自己能赢吧？” 质疑和嘲讽的声音一阵阵响起。 鹿夜丝毫没有理会众人的嘲笑，现在他们嘲笑得越多，等会就会被打脸多疼。 众人带着鹿夜来到了一块巨石面前。 “我们比准度。”云梦青指着巨石说道。 鹿夜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青年取出一块木板钉在了巨石上，木板不大，只有拳头般大小。 “一人射三箭，最后看谁的箭矢钉在木板上的多，谁获胜，如何？” “好，你代表她们出战吗？。”鹿夜问道。 “不错，梦青哥代表我们出战。”人群回答。 鹿夜点点头道：“射距多远？” “千步吧！”云梦青轻蔑一笑。 两人开始转身，朝远处走去，走到一千步停下，转身看去，拳头般大小的木板，几乎变成了一个小点。 “你先来吧。”云梦青看向鹿夜说道。 鹿夜举箭瞄去，这才发现了问题，虽然他能够准确推算出箭矢的轨迹，但是木板太小太远了，比他训练时候射的石块要小太多，即便能准确射中那个小点，也不一定能命中。 一箭射出，箭矢呼啸而过，照准那个小点飞去，然后，鹿夜的运气还是差了一些，箭矢命中了巨石，但是没有命中木板。 云梦青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级狡黠的微笑，他缓缓拉开弓弦，对准小木板就射去。“哚”一声，箭矢正中木板，稳稳钉在上面，云梦青转头淡淡地瞥了鹿夜一眼，鹿夜已经上了他的当，在这种情况下，鹿夜不可能赢。 “下一箭你先吧！”鹿夜却是一点不慌，他非常淡定地看着云梦青。 “那我就不客气了。”云梦青的语气透露着一股必胜的姿态。 只见他再次开弓，对准了小木板，这时候，鹿夜终于发现了端倪。只见云梦青的双眼涣散，根本没有看目标，但是他就像是真的清清楚楚近距离看到了目标一般。 鹿夜豁然转头，看向了目标附近的人群。只见人群中有一个少年，和云梦青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其它人都是看向比试的两人，而只有他紧紧盯着小木板。 “难道他们的视野可以共享？”鹿夜脑海中如同鸿光掠影般闪过一个念头，然后很多事情在他心中渐渐明了起来。 云梦青一箭射出，再次稳稳钉在木板上，鹿夜这才看到和云梦青长得很像的少年将目光移开，看向了自己这边，看来真的是如此。 鹿夜缓缓开弓，再次一箭射出，不出意外，这一箭也落空了，这么远的距离，眼睛根本看不清，除非是羽瞳来看。 而云梦青就是抓住了鹿夜是单胎，没有人和他共享视野的弱点，故意设下了这个必赢的赌局。 云梦青笑了，笑得非常开心，他看向鹿夜：“驭风一族的弃子，多谢你的神弓。”说着就向鹿夜伸出了手，示意鹿夜将神弓递给他。 鹿夜白了他一眼：“比试还没结束呢，你急什么？” “他只剩一箭了，即便侥幸射中，也不可能超越梦青哥的两箭，这时候了还不认输，还要死撑。”人群又开始嘲讽起来。 “好，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云梦青咬牙说道，然后也不谦让了，举弓，将弓开到最满一箭命中了小木板，此时，小木板上有了三支箭矢，都是云梦青射中的。 就在云梦青射出一箭的同时，鹿夜取出一只射箭，用骨刀开始在上面飞速刻画。 “他在刻画箭纹？”人群又传来了质疑声和嘲讽声：“他以为他是谁，箭术都还没学到家，就以为自己会刻画箭纹了”。 只有一开始想要劝阻鹿夜不要参加比试的女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鹿夜，她看出了鹿夜不是随意刻画，他是真的刻画出了箭纹。 鹿夜很快刻画完，将箭矢搭在神弓上，对准了小木板，然后，他居然闭上了双眼，微微侧过头，用一只耳朵对着目标方向。 什么？众人这一下惊掉了下巴，这小子是不是放弃了。 下一刻，鹿夜松开手，弓弦推动着箭矢迅速飞出，箭矢的速度和威力的远远超过云梦青的那一箭，箭矢离开弓弦之后，开始旋转起来，越转越快。 飞速旋转的箭矢稳稳命中了小木板，紧接着向小木板施加了一个旋转的力，小木板挣脱了束缚，跟着一起旋转起来，然后将云梦青的三支箭矢甩飞了出去。 鹿夜的箭矢紧接着深深钉入岩石之中，而剑身之上，小木板依旧旋转着，和箭身以及岩石不断摩擦，发出了“嗡嗡”的声响，良久才停下。 这是鹿夜唯一的机会，千步的距离，他的眼力和精神感知都不能到达，但是他的听力可以。 在他的脑海中，云梦青的箭矢飞过的轨迹，无比清晰，所以他侧起耳朵，为的就是锁定轨迹的尽头，那里就是小木板的中心。 第191章 驭风一族的秘密 “现在小木板上只有一只箭矢了，是谁赢了。”鹿夜看向云梦青问道。 云梦青呆呆看着旋转的小木板，脸上有如见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输了，微微垂下眼帘。 “你们输了，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我老师的一句坏话，然后好好去修习你们的箭术。”鹿夜看了看云梦青，然后缓缓走向众人。 “对不起，我们不应该说云萱前辈的坏话，更加不应该看不起你。”一对长相相似的女子首先站了出来，歉意地看向鹿夜。 鹿夜本以为这些人没那么容易认输和道歉，没想到这群人中还是有明事理之人。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纷纷出来道歉，他们脑海中想的是，自己苦练十年，为何赶不上一个只练习了半年多的人，还是被驭风一族遗弃之人。 以云梦青为首的八个人，认输了，但是没有道歉。 “我们虽然输了，但是向一个弃子道歉是不可能的。”其中一人大声说道。 “如果你们还在坚持自己所谓的尊严的话，你们可以离开了。”鹿夜也没有为难他们。 几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人群就此散去。云梦青转头看到了提醒鹿夜的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想要什么，但是又非常羞愧地低下头，快步而去了 鹿夜走上前，将自己的三支神箭从岩石上取了下来，同时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三支箭矢，那是云梦青的箭矢，不过是普通的箭矢而已。 “谢谢你方才的提醒。”鹿夜转过头，看向一个女子，正是提醒他不要和云梦青比试的女子。 此时鹿夜才看清，这女子皮肤非常白皙细腻，就像一朵百合花，听到鹿夜的话，她百合花一般的小脸瞬间变得绯红，然后微微低下，掩饰尴尬。 “你第二箭是故意射偏的吗？”女子小声问鹿夜。 “第一箭我还是想尝试一下的，只是实力不济所以没有命中。”鹿夜说道：“第二箭确实是故意没有命中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是推测出来的，其实你早就想好了第三箭将对手的箭矢甩掉，所以第二箭命中并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故意射偏，让对手轻敌，是吗？”女子说着微微一笑，嘴角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配上她那微红的双腮，就像寒冬里的阳光射在人身上一般。 “的确是这样，不过我不是早就算好的，我是比赛中才想到的这一点。”鹿夜感觉眼前这少女，不但美丽，而且聪慧。 “比赛中才想到这种方法，这样你也愿意比试，万一想不到呢？”女子诧异地看着鹿夜。 “不会的，我肯定能找到赢的方法。”鹿夜自信一笑。 “没见过你这么自大之人。”女子吐了吐舌头，正欲说什么，远处却有一个女子在喊她。 “云若婷，你又偷懒干什么，每次来参悟箭纹你都要偷懒。” 鹿夜寻声看去，喊话之人和眼前这个叫做云若婷的女子非常相似，应该就是她的同胞姐妹。 “我姐姐喊我了，我要去参悟箭纹了。”云若婷冲鹿夜一笑，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飞奔而去：“来了来了，我就岔开了一小会嘛！” 鹿夜看着云小婷如小鹿一般蹦蹦跳跳离开，不由想起了溪云燕，也不知道她现在在青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她哥哥了。 今天的比试，其中的意义远比比试本身更加深远，因为鹿夜终于窥见了驭风一族的秘密。 云萱住处的悬崖边，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正在注视着远方，四十多岁的她其实看起来其实只有三十岁左右，拥有一种非凡的气质。 鹿夜走到云萱身后：“老师，我好像知道驭风一族的秘密了。” 云萱的表情如下方的大海一样平静：“你来到驭风一族，迟早应该会发现这个秘密的。” “驭风一族出生的孩子几乎都是双胞胎，而且他们能共享视野，看到对方眼睛看到的东西，是吗？”鹿夜问道。 云萱终于叹了口气道：“没错，这种奇怪的天赋，不知道是怎么诞生的，但是非常好用。只要对方愿意，同胎之人就可以看到对方视野，而且无论两人相距多远，就算是天南海北，也能看到。” 鹿夜推测道：“所以驭风一族的箭术才能神乎其神，射箭之人甚至可以在万步之外，一箭精确命中目标，只要他的同胎之人在目标附近。” 云萱微微一笑：“何止万步，传说驭风一族最强的一个天才，他的箭矢可以射中三万步以内的任何事物，当然也是在同胞兄弟视野的辅助下。” 三万步内，这是何等惊人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之下，对方不可能知道射手的所在，也就是说几乎可以无声无息就干掉对手。 就算对手躲在几百几千铭刻师保护之下，也无济于事。 这是何等惊人的战斗方式。 鹿夜终于明白了：“所以，这就是驭风一族不待见单胎之人的原因，也就是我们被抛弃的原因吗？” 之所以说我们，那是因为鹿夜还想到了水五里老师，水清安师姐以及江坤前辈等人。 云萱点点头：“如果你是驭风一族的族长，你会怎么做？” 鹿夜感叹一声：“我也会抛弃这些单胎之人，因为如果不抛弃，他们的孩子也可能是单胎，这样下去，整个驭风一族之中，可能单胎会变得越来越多。抛弃并且制止生育单胎的父母不得再生育，这其实已经是很仁慈的做法了，如果遇到狠辣的族长，后果不堪设想。” 云萱转头看了鹿夜一眼：“你是抛弃还是赶尽杀绝。” “我会抛弃。”鹿夜想了想又说道：“但是我回答这个问题并不公平，因为我自己是单胎，现在的我，还达不到跳脱出这个身份来回答这个问题的境界。” “现在知道了真相，你想怎么做呢，还要证明驭风一族所坚持的东西是错的吗？”云萱饶有兴致地看向鹿夜问道。 “不会了，但是我还是想要证明，单胎之人，未必就是无用之人。他们的箭术也可以达到出神入化，不逊于双胎之人。”鹿夜回答。 “如何证明？” “还没有想到。” “从箭术上来说，确实很难。但有谁规定驭风一族只有箭术吗，有人规定战斗只能用箭术吗？”云萱缓缓说道：“飞鸟的世界在天空，游鱼的世界在大海。飞鸟想要入海和游鱼比试游泳，游鱼想要飞入天空和飞鸟比试翱翔，都会失败。有些鸟确实可以短暂扎入水中，捕获某些大意的鱼，有些鱼也能短暂跃出水面捕获飞翔的鸟，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胜过。” “我知道了，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战斗的方式，不必追求和别的一模一样是吗？”鹿夜想到了自己的四形拳，木行羽教导自己的时候，就是要自己根据自身的特点，找到了适合自身的发力点，不能照搬照抄吗。 “嗯，你的悟性很强。其实我们比双胎之人，只差远程精准度这一项，但是我们也有好处。当你不专注于这一项的时候，我们就有钻研其它战斗方式的精力。”云萱赞许地点点头：“比如你的近战实力，就算是面对比你年长十岁的驭风一族天才，也不落下风。” “那我接下来还学箭术吗？”鹿夜问道。 “当然要学，箭术是驭风一族的基本战斗技，只有学精了它，你才能开拓出别的战斗方式。”云萱说道。 “嗯。”鹿夜点点头，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云萱时候的场景，老师就像是天神下凡一般，用两把沉重的长矛扎中了深水中的虎鲸，而箭矢太轻了，对那种深处的虎鲸根本无效。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鹿夜抬头看向云萱。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云萱却是猜中了鹿夜的心思：“你想问前几天，我是如何在接近五千步的距离射杀那个意图伤害你之人？” 鹿夜点点头：“老师神算。在那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目标，不知道是否可以告诉我，您是如何做到的。”本来直接问出口，有些不合适，没想到老师自己提起。 “精神感知的范围是可以提升的，要不然当时那么多高手在场，为何独我感知到了那头虎鲸的位置并且精准定位了它的要害？”云萱淡淡一笑说道：“但是双胎之人，是不可能去研究和尝试扩大自己的精神感知范围的。” “确实如此。”鹿夜点点头，有些高兴：“弟子受教了，只是如何提升精神感知的范围？” “精神力和精神感知的原理，超出我们现在的认知。我现在所知道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断尝试感知远处的事物，感知范围就会越来越扩大。就像我们不断尝试用精神力铭刻身体那样，精神力会随着我们的使用不断变强。” “我知道了，老师。”鹿夜非常高兴，他知道了驭风一族的秘密后，其实是有些失落的，因为他发现根本没有办法能够弥补这项差距，但是经过云萱的点拨，他豁然开朗，又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但是你还是先把精力放在箭术之上，特别是领悟箭纹这一块。”云萱道：“再过一久，就是驭风一族四年一度的箭术比拼了，你想要证明单胎之人，那就要在比试中惊艳众人才行。”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鹿夜躬身，向云萱施了一个大礼。 第192章 云海云潮 当夜，鹿夜吃过晚饭照例赶往热泉，将夜之铭刻金放在腿上，开始修习铭刻之术。 虽然他知道有人觊觎这块铭刻金，但是云萱给他分析过，上次袭击鹿夜的高手，就算是在驭风一族中也算是顶流，即便是光明会也无法拉拢多少，上次失败，他们损失惨重，应该是不会动手了。 而且驭风一族之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进入这片禁地的，所以只要他出禁地的时候小心一些，随后进入云萱的感知范围内，他就绝对的安全了。 所以鹿夜也不怎么担心，全身心开始借助热泉的能量修习铭刻之术，实力提升才是最重要的。 直至天快亮的时候，鹿夜突然睁开了双眼，因为他在潮水声中，似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声音隐隐约约，若有若无，混杂在水声中，很难辨别。 鹿夜一跃而起，迅速来到一根石柱的顶端，借着晨光，果然看见远处有一条细线，应该是涨潮，好像婴儿的哭声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鹿夜跃上小船，循着哭声，迅速朝声音来源划去。 渐渐地，鹿夜在潮水之上看见了一艘小船，婴儿的声音就是从小船上传来的。 鹿夜划过去，用流星刀将小船勾了过来，只见小船之中果然躺着一对婴儿，用两张虎皮分别包裹着，看起来刚出生不久的样子，闭着眼睛在啼哭。 鹿夜见这对孩子生得胖乎乎的，看起来很是可爱，而且似乎是感觉到得救了，竟然同时停止了哭声。 “这是谁的孩子？”鹿夜大声呼喊，然后抬头看去，然而周围除了海潮拍打石柱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这对孩子躺的小船十分小，鹿夜干脆连虎皮将他们抱了过来，胖乎乎的婴儿裹在虎皮中，抱在手中感觉无比惹人恋爱。 虽然还睁不开眼，但是婴儿感觉到了有人在抱自己，小嘴一弯，露了个甜甜的微笑给鹿夜，鹿夜心中升起了无尽怜爱，一只手抱了了一个，再也舍不得放下。 鹿夜小心掀开虎皮看了看，是两个男孩，看起来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一对双胞胎，是驭风一族的孩子。 鹿夜只等到太阳升起，也没有见人来认领这两个孩子，眼看两个孩子沉沉睡着，鹿夜怕饿着他们，只好先带他们回云神山再说。 “怎么抱了两个孩子回来？”云萱第一眼看到鹿夜一手抱着一个婴儿，皱眉问道。 还没等鹿夜说话，云萱就接过了孩子：“怎么这么可爱，你看你看，他笑了。” 鹿夜也微微一笑，只要心中有爱之人，看到这对孩子，几乎都会产生怜爱之心。 “我在海潮之上捡到了他们，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认领，于是就把他们抱回来了。”鹿夜解释道。 “看起来是一对双胞胎，应该是驭风一族的孩子，我去找族长问问，看谁家丢了孩子。”云萱冲着两个婴儿微微一笑。 两个婴儿在梦中也是微微笑了一下，像是梦见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云萱让白叟赶紧去找一些奶回来给两个孩子喝，然后便匆匆赶去找族长了。 中午，云萱回来了，驭风一族暂时没有发现有人丢失了孩子，但是族长已经发出去了公告，三天之内应该全族都会知道，到时候应该就会有人来认领了。 可是，三天过去，依旧没有任何人来认领这对孩子。 “难道你们和我样，从小就被遗弃了吗？”鹿夜用指背小心蹭了蹭两个婴儿的小脸。 这几天，都是白叟到云神山有孩子的女子那边要来一些奶，喂给这对孩子，这对孩子不知道是吃了多少家的奶。 鹿夜想起了鹿迟爷爷对自己说过的，他小时候被鹿迟捡到，也是吃了鹿鸣村不知道多少家女人的奶才长大的。 “还是没人来认领吗？”看到云萱回来，鹿迟赶紧迎了上去。 “没有。”云萱摇了摇头：“族长问过各神山之人了，都没有丢失过孩子的。族长让我们把孩子抱过去看看。” 鹿夜点点头，两人抱着那对孩子赶到了风神山，在高大兄弟的带领下，见到了族长。 “这便是那对孩子？”风族长抽筋了仔细观看：“真是可爱的一小对，白白胖胖的，怎么会遭到遗弃呢？” “也许这对孩子没有产生灵犀之目，没有共享视野的能力，所以遭到了遗弃。”这时，一个比风族长还年长的老者走了出来，他双眼凹陷，佝偻着背。 “灵犀之目，便是对驭风一族双胞胎产生视野共享的叫法。”云萱小声对鹿夜解释道。 鹿夜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但是他知道，这是驭风一族十二长老之首，是空神山之人。 驭风一族一共有十二位长老，风神山、云神山、空神山以及虚神山各三位。十二长老在驭风一族的地位非常高，如果他们达成一致，甚至能够推翻族长的决定，虽然这种情况非常少见，但是也能说明他们地位之高了。 “空大长老。”云萱对他施了一礼，礼的级别和族长一样，鹿夜也赶忙向他施礼。 “你就是鹿夜？”空大长老仔细端详了鹿夜一番，然后赞许地点了点头，鹿夜也不明白他看出了什么，为何会有些肯定自己。 “正是小子。”面对这种元老级别的人物，鹿夜也不敢怠慢，特别是在了解到驭风一族的秘密，了解到自己被抛弃的原因之后，他对驭风一族其实还是很有好感的。 “那就测试一下，看看这两个小子是否产生了灵犀之目吧。”风族长缓缓说道。 “测试会不会对他们产生影响？”鹿夜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会的，几乎所有驭风一族的新生儿都要做这个测试。”云萱对鹿夜说道。 “不错，驭风一族几千年下来，都会对新生婴儿做测试，但是只有很少很少双胞胎没有产生灵犀之目，这个几率比生下单胎还要低很多很多。”风族长道。 其实风族长没说，鹿夜也知道，如果测试出来这对孩子没有产生所谓的灵犀之目，那么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被遗弃，驭风一族不可能任由这样的孩子在族内长大，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在没有找到为何不产生灵犀之目的原因之前，这样的孩子非常非常危险。 空大长老向风族长点点头，缓缓拿出一根玉簪，从一碗清水中，蘸了一滴清水，然后缓缓滴在了其中一个婴儿的眼睛上。 婴儿感觉到了异样，赶紧将刚刚能睁开一小缝的眼睛闭上。风族长和大长老赶紧看向另一个孩子，只见另一个孩子也紧紧闭上了双眼，似乎那滴清水也滴到了他的眼中一般。 鹿夜看明白了这个测试，也知道测试结果，这两个孩子应该是有灵犀之目了，他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鹿夜也感觉到，云萱也是松了一口气。 空大长老又给另一个孩子的眼中滴了一滴清水，另一个孩子同样也做出了反应。 “族长，这两个孩子有灵犀之目。”两次测试结果都相同，空大长老缓缓说道。 “那就好，可是各大神山都没有人丢失了孩子，按照这对孩子的情况，也没有被父母遗弃的理由，怪哉怪哉。”风族长疑惑说道。 “这水非常清澈，有洗涤眼睛的功效。”云萱倒是小声对鹿夜说道，因为她看见鹿夜在小心地给两个婴儿擦拭眼睛。 “在驭风一族历史上，好像还没发生过正常孩子被遗弃的情况，这该如何是好？”空大长老也看向风族长问道。 “这对孩子的来历先缓一缓，现在迫切需要的是，谁收留这对孩子，将他们养育长大。”风族长道。 “我。”这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云萱和鹿夜都表示愿意收留这对孩子。两人虽然和这对孩子相处才三天，但是均对他们产生了一种感情，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现在当然是愿意收留这对孩子的。 “也好，鹿夜，这对孩子看起来和你很有缘，也是你发现他们的，那就交给你们师徒二人扶养吧。我看看能不能查到他们的父母是谁。”风族长说这话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以后的他费尽了所有手段，硬是没有找到这对孩子的父母是谁，甚至连一丝丝线索都没有找到。 更神奇的是，后来就算是神通广大的百花谷谷主木行羽参与了进来，居然也没能得到答案，这对孩子的身世，似乎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迷团。 “那好，既然他们是顺着海潮飘来的，那就叫他们云海和云潮如何？”鹿夜看向云萱老师问道。 “好，就这样叫他们。”云萱高兴地点了点头。 其实鹿夜给他们取了“云”姓，是经过思考的。这对孩子肯定不能随自己姓鹿，那样他们很难融入驭风一族，甚至将来会受到排挤，怀疑他们是弃子鹿夜的孩子。 他们将来肯定是随着云萱老师和自己在云神山长大，那让他们姓云再合适不过了，至于他们的名字，干脆把海潮两个字拆开来用，云海和云潮这两个名字，都不赖。 风族长和空大长老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云萱和鹿夜如愿抱着云海和云潮回到了云神山。 第193章 初赛 转眼两个月过去，鹿夜的实力在这段时间内飞速提升，云海和云潮也在吃着百家奶长大。 褪去了婴儿肿的云海和云潮样子变得更加可爱和好看了，练习箭术满身疲惫的鹿夜，只要走到藤椅前，看一看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身上就会轻松和舒服了很多。 云萱更是将自己平时最喜欢坐的藤椅让了出来，改造成了这对可爱孩子的摇篮。 两个月来，始终没有人来认领这对孩子，鹿夜和云萱一开始其实还是期待孩子的真正父母出现的，毕竟孩子跟在自己父母身边才是最好的。但是后来，他们跟这对孩子的感情越来越深，渐渐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了，甚至有些不希望孩子的父母来认领这对孩子了。 今天，就是驭风一族的箭术大赛了，这大赛四年才举办一次，按年龄段分组参赛，十岁到十九岁为一组，二十岁到二十九岁为一组，三十岁到三十九岁为一组，总共三组，每十岁为一个年龄组，同组之中，年龄跨度还是比较大的。 但是这不乏年轻人的参与，除了因为大赛举行的间隔比较久，还有就是大赛的奖励非常诱人，每组的第一名甚至有挑选神弓的资格，那是每一个驭风一族之人梦寐以求想得到的。 鹿夜从热泉归来后，向云萱打过招呼，就迫不及待去看两个小家伙。 “今天不能陪你们，我要去参加一场比赛。”鹿夜摸了摸两个小家伙胖胖的小手说道。 两个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什么，将胸脯挺得高高的，涨红了脸瞪着鹿夜，这是他们表达抗议的唯一方式，因为他们还不会翻身也不会说话。 鹿夜笑了笑，再次看了看两个鼓着小胸脯的小家伙笑道：“好了，我只是离开一天而已。” 同时在空神山的山脚，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笔直地挺立在水边，平静地看着眼前泛着波浪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五官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平凡，但是组合在他身上之后，透露出一股非凡的气质。 随后，他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天空喃喃道：“找我？” “让我参加箭术大赛，为何让我参加这么无聊的比赛？” “这次会很有趣，那好吧，我考虑考虑。” 喃喃结束，男子重新低下头，盯着远方的波浪。 在别人看来，他一动未动，但是在他的心中，已经模拟了无数次射箭的情形，模拟用箭矢命中海面上远处的浪花，这种行为，如果让人知道，一定会有人认为他是疯子。 箭术大赛的举办地点是一个全新的地方，这里正好有三座小岛围绕在一座很高的石山周围。 三个年龄组的选手分别在三座小岛上比赛，中间的神山之上，正好留给驭风一族众高层观战。 由于报名的人比较多，参赛的人要根据年龄段先进行初赛，只有通过初赛的人，才能进入正式的比赛。 鹿夜现在刚好不满二十，他的分组正好是十岁到十九岁组别。 这一组的初赛规则是，只要能在五百步之外射下一枚染成红色的树叶子即可，只不过只能射下一枚叶子，而且叶子必须完好。 这就要求参赛之人不但要精准命中树叶的叶柄，还要避开其它的树叶，难度还是有的。 鹿夜赶到之时，已经有一些弟子开始尝试了。 只见五百步之外的一大株树木，上面有一些叶子被染成了红色，有些年轻人成功了，但是也有一些失败了。 就在此时，鹿夜认识的两人登场了，云若婷和她的姐姐云若玉。鹿夜是在和云梦青比赛那天认识的这两姐妹。 当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后来跟云萱打探了一下，才知道这两姐妹是云神山山主云狄的女儿，而且两人天赋异禀，据说十五岁就将箭术练成，成为了箭手，然后开始领悟箭纹，两姐妹已经领悟箭纹有三年多了。 说实话，鹿夜感觉这次比赛，自己最大的对手可能就是这两姐妹，而且自己还不一定赢，毕竟自己才领悟箭纹两个月，而人家可是三年了。 除非比试真正的战斗力，那鹿夜觉得自己应该能赢，比箭术真很难说。 只见两姐妹搭箭开弓射箭，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一瞬间就完成了，然后自信回头，这时候才有两片红色的树叶纷纷落下。 果然好身手，获得了众人的一阵阵喝彩，景象壮观堪比鱼潮时候。 鹿夜也开始报名然后排队，没过一会就轮到了他。 虽然这个初赛还是有难度的，但是五百步的距离，鹿夜无论是视野、听力和精神感知都能及，还是相当轻松就射下了一枚红叶。 只不过没有什么人为鹿夜喝彩，因为鹿夜自从来到驭风一族之后，潜心钻研箭术和铭刻之术，认识的人不多。 监督比赛的老者面无表情，他摸起一块写着“通过”的牌子，正要举起来，一只手却阻止了他。 “等等。”来人是一个中年人，他看向鹿夜道：“鹿夜，你今年多少岁了？” 鹿夜疑惑地看着这个中年人，他不认识此人。 “十九岁啊！你是谁？”鹿夜答完即问。 “我叫虚游，是这次比试的监督者之一。你说谎，你已经二十岁了，你故意蒙住了脸，让众人看不清你的真实岁数。”中年男子大声说道。听见他这么说，本来想举“通过”牌子的老者也缓缓放下了手。 鹿夜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回想起来自己已经戴了他接近一年了，早就习惯了它，只是没想到有人会为此做文章。 而且此人也是抓住了鹿夜身份的一个漏洞，其它人的出生日期在驭风一族都有记录的，多少岁就是多少岁，一天不差，但是鹿夜一出生就被抛弃，根本不可能有记录。 “你想如何。”鹿夜盯着这人说道。 “要么你摘下面具让大家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像十九岁，要么你就不能参加这一组的比试。”虚游义正言辞说道。 鹿夜伸手摸了摸面具，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年龄，也是根据鹿迟爷爷捡到他的时间推算，自己现在有十九岁，即将满二十岁。 “那你觉得我有三十岁了吗？”鹿夜确是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那肯定没有，你顶多二十岁，绝对不满二十一岁。”虚游微笑回答。 “那好，我参加二十岁到二十九岁这一年龄组的比赛如何，你还有什么话说。”鹿夜微微一笑，他其实也觉得参加十岁到十九岁这一组好像缺少点意思，参加二十岁到二十九岁这一组才有挑战，名次无所谓，反正自己已经有神弓了。 “当然没有意见。”中年男子回答，其实他本次就是要激鹿夜参加二十岁到二十九岁这一组的比赛。 鹿夜点点头，转身离去，突然一个人出现拦住了他，是云若婷。 “别去，那一组有无数的高手，你会吃亏的。”云若婷小声说道。 “没事，我照样赢他们。”鹿夜却是微微一笑。 云若婷还想再说什么，只听的云若玉喊道：“若婷，别多管闲事。” 云若婷只好吐了吐舌头，不情愿地走回到姐姐身旁。 云若玉看向鹿夜道：“不错，你很有气魄，比我想象的要强。” “气魄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鹿夜微微一笑，他只是在参悟箭纹的时候见过云若玉，偶尔跟云若婷说说话，跟云若玉还是第一次说话。 “等你用实力证明自己了再说这话。”云若玉却是给鹿夜浇了一盆冰凉的冷水。 鹿夜点点头，带有谢意地看了云若婷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幸好三个岛的位置相隔并不远，鹿夜问明了方向，很快就来到了二十岁到二十九岁这一组的初赛场地。 一到场地，鹿夜就遇到了将来兄弟，风月明和风明月。 “鹿夜兄弟，你来这里干什么？”两兄弟迎了上去，半年多相处下来，三人已经非常熟络了，两人对鹿夜也是越来越佩服。 “来参赛，难道专程来看你们俩？”鹿夜半开玩笑说道。 “啊，你不是还未满二十岁吗，怎么来参加这一组了。”风月明惊讶道。 “那边有个监督者认为我可能已经满二十岁了，而我又无法证明，所以就过来了。”鹿夜摊摊手说道。 “啊，鹿夜兄弟，这一组的初赛可难了，我们两个都失败了呢，没有机会进入下面的比赛了。”将来兄弟有些灰心说道。 鹿夜心想，你们两个被淘汰，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要是你们两个都能通过初赛，怕是报名的人基本都能通过了吧。 只不过鹿夜想归想，面上还是露出惊讶：“不会吧，那我也大概率初赛就被淘汰了，只能祈求运气好一些了。” “而且，即便是你侥幸通过了初赛，你可也要万分小心。鹿夜兄弟，我听说风圣和风贤老师很不喜欢你，而他们最强的弟子风紫衣和风青衣就在这一组中，你要当心他们针对你。”风明月突然压低了声音，有些担心地说道。 “那正好，这么多高手，可以尽情试试我的箭术到何种水平了。”鹿夜微微一笑。 “鹿夜兄弟，你可别小看这两兄妹，他们两个可是这一组比赛最大的夺冠热门，不可轻敌。”风明月小声对鹿夜说道。 “嗯，我知道。”鹿夜点点头，他和这对兄妹其实在鱼潮的时候交过手，说实话，鹿夜当时的箭术不如两人，但是今日的鹿夜可是今非昔比了。 鹿夜走到报名处，这次他学聪明了，直接找到了一个监督者问道：“前辈，您觉得弟子的年龄有多大？” “你？”那个监督者疑惑地打量了鹿夜一眼：“你应该十九或者二十岁，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一岁。” “前辈好眼光，弟子正好二十岁。”鹿夜淡淡一笑，他这是打了一招先手，要不然等下这个老小子说自己三十岁了咋办。 “二十岁，那就赶快去报名，别磨磨蹭蹭。”监督者有些不耐烦催促道。 鹿夜拱了拱手，赶紧去报了名。 这一组的初赛规则居然和上一组一模一样，也是五百步之内射下一枚红色的树叶，树叶必须完好，同时不能射落或者损坏其它的树叶。 只不过轮到鹿夜的时候，鹿夜就发现问题了，原来这一组的红色树叶全都在绿色树叶后方，只有抓住风吹起绿色叶子的一瞬间，才有机会射下一枚红色叶子，成功通关。 最大的难度，就是前方遮挡的绿色树叶的摇摆没有规律，也就是说，参赛者需要感知到树叶附近的风向，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鹿夜闭上双眼，自从得到云萱的点明之后，他下意识开始提升精神感知力的范围，五百步的距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切都在感知的范围内。 鹿夜甚至可以用精神力拨开绿色叶子，或者直接摘下一片红色叶子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鹿夜抓准时机，一箭射出，一片红色叶子飘然落下，对于鹿夜来说，其实跟十岁至十九岁那一组的初赛没有任何区别。 第194章 空七 “鹿夜，二十岁，通过。”一个老者举起了一个写着“通过”的牌子。 这一次再没有人出来阻拦或者提出质疑，鹿夜松了一口气。 将来两兄弟迎了上来：“鹿夜兄弟，你通过啦！” “嗯，这次刚好运气好。”鹿夜笑着回答。 “跟这两兄弟待一起，小心你也跟着成了废物。”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响起。 三人转头一看，是一对瘦高的年轻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虚怀于，虚怀也，你们两个才是废物！”还未等鹿夜开口，将来兄弟大声骂道。 “废物？我们俩可是轻松通过了初赛，不像某些废物，连这么简单的初赛都通过不了。”虚怀于冷冷说道，顿时塞得将来兄弟更加愤怒。 “你们俩不过是运气好，等我们回去苦练箭术，将来参加下一届箭术大赛，一定让你们好看。”风月明冲着虚怀玉怒吼道。 “果然不愧是将来兄弟，佩服佩服，将来肯定是会比我们强的，嗷？”虚怀也大笑道，同时挑了挑眉毛。 风月明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被虚怀也抓住了“将来”这个把柄，气的脸色通红，还欲说什么，鹿夜确是伸手制止了两人。 “没有永远不落下的云朵，现在强不代表将来强。”鹿夜淡然说道。 “哦，你就是那个弃子鹿夜吧？”虚怀玉不怀好意地看向鹿夜，其实他们两兄弟就是冲着鹿夜来的。 “是弃子没错，不过等一下你们会发现，你们看不起的人，其实早就远远在你们之上了。”鹿夜微笑着看着两兄弟。 “好，我看你等下怎么输，其实根本不用紫衣和青衣出手，我们俩就可以碾压你。”虚怀也咬牙说道。 原来是风紫衣和风青衣的小弟，鹿夜恍然，看来是冲着自己来，想恶心一下自己的。 鹿夜不想再跟这两人逞口舌了，比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拉着将来两兄弟走到一边。 “鹿夜兄弟，为何你不让我们跟那两兄弟争个明白？”风明月问道。 “逞再多的口舌，都是无用的。口舌不能战胜对手，只有实力能。”鹿夜正色说道。 听到鹿夜的话，将来兄弟沉默了，他们空有天赋和逞能的心，但是将大量的精力都花在了玩乐之上，今日受到的的委屈和鹿夜的点拨，深深刺痛了他们的内心，不知道两人是否会为此改过自新。 “快看，那是谁，那是空七吗？”就在此时，人群传来了骚动。 “真的是空七，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已经不参加箭术大赛了吗，我还以为他这次也不会参赛了呢？”有人惊讶道。 “哎，完了，我还以为这次如果运气好，能够从风紫衣和风青衣手下拿得第一名的，这下空七来了，就算是运气再逆天，也不可能赢下他了！”有人捶胸顿足喊道。 鹿夜抬头朝人群目光的焦点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缓缓走来，他的容貌和五官都很平凡，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透露出一股非凡的气度，他的双眼没有任何表情，有的是一种漠然。 鹿夜知道这种眼神，当他一整天苦练箭术或者铭刻之术后，对世间万物都不再感兴趣 ，就是这种眼神。 看来这个空七绝对是鹿夜目前为止见过的人中，最痴迷箭术之人，而且鹿夜想起来，他可是取走了七号神弓之人，也就是说他的天赋在驭风一族也是顶尖的存在。 顶尖的天赋加上对箭术的痴迷和狂热练习，这简直就是同辈之人无法逾越的存在，怪不得他一出现，众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空七丝毫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自顾自走到报名处，报名处的几个人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赶紧给他走报名程序。 空七报完名，走到初赛的射击点，从背上取下箭矢和七号神弓，一箭命中一枚红色树叶的叶柄，然后重新收起神弓。直到他做完一整套射击，红色树叶才缓缓飘落，他的速度太快了，取弓搭箭射击收弓几乎就在一瞬间完成。 更加恐怖的是，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多余，没有一丝一毫炫耀，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鹿夜看出，他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肌肉发力，已经将身体发挥到了极致。 这人很强很强，这是鹿夜大脑潜意识分析出来的结论，然后反馈给了鹿夜。 随后，空七就走到了一旁，没有看老者举起“通过”的牌子，也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冷静地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像一只鹰只盯着自己的猎物，毫不在意周围的山水花草一般。 “快给我讲讲这个空七。”鹿夜对将来兄弟说道，他对此人突然有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空七，是个箭痴，他对箭的痴迷程度，就像离开了箭就无法活下去一般。”风月明说道：“据说他从小就喜欢抱着弓箭，甚至连吃饭睡觉都要抱着。” “他十二岁就成为了射手，然后开始参悟箭纹，十四岁参加箭术大赛，就获得了第一，当时很多十九岁的天才都输给了他，那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了驭风一族出了一个百年一遇的天才。”风明月接着说道。 “然后他就因为箭术大赛第一，获得了七号神弓，就是他背上背的那把。”风月明小声说道：“再后来他再出现就是十八岁了，参加他的第二次箭术大赛，以绝对的实力碾压所有天才获得了第一名。” “后来据说他对箭术大赛失去了兴趣，觉得那很无聊，于是他二十二岁那年没有参与。想不到今年二十六岁的他来参加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风明月一边感叹一边说，那样子，妥妥的是空七的一个小迷弟。 “有他在，风紫衣和风青衣别想拿第一了，哈哈！”风月明终于想到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两兄弟一起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虽然同为风神山之人，但是将来兄弟一直被风青衣和风紫衣看不起，他们也不待见那两兄妹。 “这个空七，他有同胞兄弟吗？”鹿夜听完将来兄弟对风七的描述，突然问道：“怎么只见到他一个人？” “他有一个同胞妹妹，叫做空宁。说起这个空宁，也有些怪异。”风明月更加低声说道，低到只有鹿夜能听到，毕竟说人怪异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如何怪异法？”鹿夜更加好奇领悟，难道比空七还怪异？ “她是驭风一族历史上借到神弓第二天就归还之人。她十四岁之时，和空七一起获得了箭术大赛第一名，随后两兄妹一起进入神弓阁挑选神弓。空七挑选了七号神弓，而他则挑选了六号神弓。但是第二天，她就归还了神弓，不光如此，从此众人再也没有见她用过弓箭，她终日手握一些短小的骨刀，练习着奇怪的战斗技。”风月明道。 “这么说来，确实非常怪异。”鹿夜说着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流星刀，在铭刻之余，鹿夜还是会偶尔拿出来练一练，难道这个空宁也是在研究相似的战斗技？ 接下来的参加初赛的人不算多了，因为鹿夜来的时候，大部分选手都已经参加过了。 直到太阳西斜，确定没有人再来参赛，主持者才终止了初赛，并且宣布通过初赛的名单。共一千三百余人参加本组的初赛，通过的只有一百一十七人，有空七，有鹿夜，有风紫衣风青衣以及他们的小跟班虚怀也虚怀玉。 这初赛的淘汰率居然达到了九成，这一点出乎鹿夜的预料之外。 “这一百一十七人明日只用带上弓来参赛即可，不得带箭矢，到时候我们会为大家提供箭矢，如发现自带箭矢参加，一律取消资格。”主持者宣布道。 随后，主持者让众参赛选手离去，开始封闭小岛。 “这是要干什么？”鹿夜和将来兄弟一起离开后问道。 “封闭小岛，开始布置比试的场地之类的，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明天比赛的内容是保密的，只有明天参赛之人进入小岛后才会揭晓，所以要封岛。”风月明解释道。 原来如此，鹿夜恍然大悟，看来驭风一族对箭术大赛，的确比较重视，就连赛制都这么认真。 回到云神山，鹿夜远远就听到了云海和云潮在“哼哼唧唧”闹脾气。鹿夜虽然有些饿，但是第一时间不是去吃饭，而是去看这两兄弟。 “真是奇怪了，今天这两小子挺能闹，奶也不喝。”云萱说道，她正在哄两个小家伙喝奶呢。 “我来试试吧。”鹿夜说着接过老师的活，说也奇怪，两个小伙计看到鹿夜就不闹了，开始乖乖喝奶。 “或，这两小子，奇了怪了。平时我照顾得也不比你少，晚上还都是和我睡的，怎么反而依恋你超过我？”云萱有些不解问道。 “可能他们不习惯在白天没有看到我吧！”鹿夜笑了笑回答。 “老师，你认识空七吗？”鹿夜看向一脸爱心照顾云海云潮的云萱突然问道。 “认识啊，怎么了？”云萱淡然回答。 “他也参加了箭术大赛。”鹿夜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 “这样啊，那这次箭术大赛有意思了。”云萱微微一笑，拉了拉云海褶皱的衣服。 第195章 箭术大赛(一) 第二天，鹿夜从热泉回来，先不吃东西，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云海和云潮。 两个小家伙刚刚睡醒，睁着好奇地眼睛东看看西看看，看到鹿夜就咧嘴笑了起来，张着没有牙的小嘴只乐呵。 经过两个多月的成长，云海和云潮更加可爱动人，吃百家奶的他们，手脚和小脸蛋都是胖乎乎的。 鹿夜刚想伸手摸摸这两个小家伙，云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把拨开了他的手掌。 “先去洗手。”云萱嗔怒道。 鹿夜咧嘴嘿嘿笑了笑，赶紧跑去洗手了，对于这个严厉而强悍的老师，鹿夜半分不敢违逆。 洗完手，鹿夜摇着云海和云潮的小手温柔道：“你们两个要快快成长，开开心心陪着云萱老师。” “对了，老师，你说他们两个长大后，该怎么称呼我们？”鹿夜笑着看向云萱问道。 云萱瞥了鹿夜一眼：“你捡到的他们，又给他们取了名字，你来决定吧。” “哎，这个有点头疼。如果让他们喊我父亲或者干爹之类的，那老师您就成了奶奶辈的了；如果让他们喊老师姑姑之类的，那老师岂不是和我一个辈分了。”鹿夜摇着头说道。 “少贫嘴。”云萱说着抽出了紫金条，吓了鹿夜一跳。 “我都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当奶奶辈不是很正常？”云萱抽出紫金条只是威慑一下鹿夜，随后又放了回去。如果真要打，鹿夜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好几下了。 “那就这样吧，让他们喊我夜叔叔，喊老师为师姑如何？” 云萱道：“师姑这个词不好听，而且有些生分，不如就直接让他们喊我姥姥吧。” “那可以，就喊我夜叔叔，喊老师为姥姥，至于白叟，就让他们喊白爷爷吧！”鹿夜高兴地说道。 随即一手抱了云海，一手抱了云潮，高兴地说道：“喊夜叔叔。” 两个小子瞪圆了眼睛看了鹿夜一眼，鹿夜又抱着他们分别看向云萱和白叟道：“喊姥姥，喊白爷爷。” “行啦，他们才两个月大，怎么可能喊人。”云萱瞪了鹿夜一眼，伸手接过云海云潮小心放回去。 “那我走了。”鹿夜说着爱怜地看了一眼云海云潮，随即转身一跃而下。 “你的早饭还没吃呢？”云萱喊道。 “来不及了。”鹿夜的声音从下方飘来。 “拿去，路上吃。”云萱说着扔下了一包吃食。 鹿夜飞速向下，抬头看见老师扔下来的一包吃食，在空中伸手抓住，随后在山壁上借了几个点，稳稳落在自己的小船中。 摸出一块食物叼在口中，鹿夜双手划动小船，朝箭术大赛的场地赶去。 “这小子，为了多和云海云潮说说话，吃饭的时间都不要了。”云萱站在高处，看着飞速离去的鹿夜摇头叹道， 白叟在一旁呵呵一笑，他听不到也不会说话，但是能够感受到这愉悦和充满爱的气氛。 鹿夜飞快划着小船，小船破开海水，在海面上荡起了两条浪花，朝船身两侧扩散开去。 云中城的早晨，各式各样的小船在忙碌着，虽然在云中城强盛起来后，在各大主峰之间修建栈桥相连，但还是有很多人选择水路交通，一则因为住在靠近海面附近之人选择水路更方便，二则是很多人习惯了水路。 就在往来穿梭的小船中，鹿夜似乎看到了一个异样的身影，对方一开始似乎在看着鹿夜，但是当鹿夜的目光扫过去之时，鹿夜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那是一个女子，身着绿色的长袍，因为是背影，看不出她的年纪。 她的绿色长袍非常紧身，将她细细的腰肢和圆润的臀部全都展现了出来，让几乎每一个男人看到了眼睛都会离不开。而她的小船上，有两个鼓鼓的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鹿夜移开了目光，也没有时间用精神感知探一下袋子里装了什么，虽然他觉得这个女子有些可疑，但是他现在没时间管这个，他要赶着去参加箭术大赛。 于是他的小船和那个女子的小船就像是两只飞行方向完全不同的飞鸟，瞬间交错又瞬间远去了。 鹿夜赶到了箭术大赛现场，等参赛之人全部到齐之后，监督者打开了封锁，将众人带入现场。 “今天比赛的第一场，我们要对你们的箭术做全方位的比拼，包含你们箭术的射程，威力，精准度、对箭纹的掌控和领悟以及实战的能力。”一个老者高声对众人说道。 鹿夜认识，这老者可不简单，是驭风一族十二大长老团之一的云长老。 最先比拼过得是箭术的射程，每人只有一次机会，监督者开始给每人分发箭矢，一人一支，为了公平起见比赛规定只能用分发的箭矢，要不然就当做淘汰。 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没有失误和犯错的余地，毕竟对于一个优秀的射手来说，一箭的失误就意味着战斗的失败，必须要每一箭都有把握才行。 这一项的比赛场地位于小岛东部一处宽阔的草地之上，规则也很简单，谁射的远，谁就是赢家，而且不得使用箭纹，必须是最纯粹的射程。 能够通过初赛的选手，实力果然非同凡响，登场了几位选手，都射出了三千步、甚至四千步的距离。如果这样的一百人，组成一支战斗队伍，在几千步外就能杀伤敌人，甚至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可能全军覆没了。 轮到虚怀于和虚怀也两兄弟登场了，两人看了鹿夜一眼，才走入场中，鹿夜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理会。 两人实力确实比之前之人高过一些，一箭射出，箭矢在空中飞行了良久才落下，一看就比之前的人射得远。 两人不出所料都射出了接近五千步的距离，成绩出来后，两人还挑衅地看了鹿夜一眼。 “风贤和风圣不愧是最出色的导师之一，随便拿出手的弟子都是非比寻常，等下青衣和紫衣两兄妹登场那就绝对无敌了。”有人议论道。 “你怕是忘了空七了，他才是无敌的。”又有人说道。 之前那人说道：“不好说了，因为这次空七只是一个人来参加的，精准度这一项肯定是吃大亏的，综合下来未必能胜过青衣和紫衣。” “你说的也是。”后说话的那人似乎也同意了之前那人的观点。 鹿夜也赞同，因为驭风一族双胞之间共享视野这种特殊的能力，只要一人站在目标附近，另外一人就能将目标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和空七在精准度这一项上，确实要吃大亏了。 随后登场之人便是风紫衣和风青衣，两人都射出了五千五百步左右的距离，虽然只比虚怀于和虚怀也多出了五百步，但是箭矢射程这一块，越往上，提升难度越大，就算是提升一步的射程，也是非常艰难的。 两人也是看了鹿夜一眼，但是目光中并没有挑衅，更多地是冷静地观察鹿夜的表情。 不久之后，鹿夜也登场了，因为知道自己在精度这一项必然吃亏，所以鹿夜打算不保留任何实力，全力以赴。 从背上取下十号神弓，鹿夜将它调到第六级力量，随后精神力注入，在精神力和强大臂力的配合下，缓缓拉开神弓，“嗖”的一箭射出。 箭矢和空气摩擦的声音，尖锐而响亮，超越了之前参赛的每一个人。 众人都是一惊，凭着破空声就知道鹿夜这一箭不同凡响了。 在观战的风族长看到鹿夜这一箭，眼睛微眯，这一箭的威力，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越来越想象鹿夜就是那个古老语言中的破局者了。 下方，鹿夜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足足5971步，比风紫衣和风青衣又多出了五百步，是目前参赛选手中射得最远的。 “这么强，这人是谁？”众人这时候才开始关注鹿夜，有知道的人立刻小声告诉周围的人，鹿夜是一个单胎，所以一出生就被驭风一族遗弃了，但是他找了回来，不知什么原因，得到了风族长的重视，现在云萱的教导下修习箭术。 空七站在一个角落，背靠着一棵大树，从比赛一开始，他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直到鹿夜射出这一箭，他突然来了兴致，眼睛变亮了。 “妹妹传讯给我说，这次会很有趣，难道就是你吗，鹿夜？”空七微笑着看着鹿夜，心中暗暗说道。 接下来的几人，都只有五千步左右的水平，没有掀起大的波澜，但是大家都凝神关注着场上，因为他们都在等一个人——空七。 当空七登场的时候，整个比赛场地都安静了下来。空七取下了七号神弓，同样也是用六级力量一箭射出。 六千零三步的距离，人群传来一阵阵惊叹，就连监督者们都触动了，二十岁到二十九岁这一组中，已经许久没有人射出过超过五千五百步射程的成绩了。 而今天一下子就冒出了两个。 鹿夜也看向了空七，用纯手臂的力量战胜了自己，空七的声名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有人说他参加了比赛，其余人只是来争第二的。 就在众人觉得接下来的比赛应该没有什么突发情况了的时候，突然一阵强大的破空声传来，紧接着又是一声，众人凭借这两股破空声就知道这两箭的威力，丝毫不弱于鹿夜和空七。 六千零一十步和六千零一十一步，成绩很快就出来了，竟然真的超越了鹿夜和空七。 鹿夜赶紧看向赛场，只见一对相貌相似的女子从赛场上缓缓走下，她们的样貌算不上好看，但也算不上丑，非常不引人注目，将她们往人堆里一方，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是，云小娟和云小秀姐妹俩。”有人认出了她们。 “她们以前表现都很一般，这次怎么这么厉害。”众人非常疑惑。 “难道是突然开窍了，或者说以前是深藏不露。” 就在众人纷纷议论的时候，鹿夜紧紧盯着两人，双眼微眯了起来，黑白面具下的表情异常严肃，就像是猛兽见到了和自己一样强大的对手一般。 因为别人看不出，但是鹿夜看得出，这两人的容貌是经过改变的，所用的手法正是江百山教给他的“千面术”。 这一门术法可以随意改变面容，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会被同样会这一门术法之人一眼看出来。 当初的鹿夜和羽瞳就是这样互相看穿对方的，想不到在青城的考核中混入了羽瞳，而在云中城的箭术大赛中，也混入了这两人。 这两人究竟是红衣会之人，还是灵炎一族之人，红衣会江天流会这一门术法鹿夜是清楚的，但是他还记得，羽瞳对他说过，灵炎一族的人也得到了这一门术法。 这两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顶替云神山之人参加箭术大赛，鹿夜亳看不出来。 思虑再三，鹿夜决定先不揭穿两人，先看看两人有什么企图再说，如果两人有歹意，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风族长和云萱老师。 空七和这两个会“千面术”的云小娟和云小秀出现，为这次箭术大赛增加了很多不确定因素，也让比赛变得有趣起来。 第196章 箭术大赛(二) 接下来比拼的项目是箭矢的威力，依旧每人只发一支箭，每人只有一次机会，不同的是这次可以使用箭纹了。 场地上架起了几十个架子，排成一条直线，架子之上是木板，几十个架子对应几十块木板。鹿夜一看就知道这次应该是看谁射穿的木板多，谁就是获胜者。 每块木板的厚度大概两指，虽然不厚，但是箭矢每穿过一块木板，威力都会大减，要穿过多块木板难度还是很大的。 箭矢一分发下来，众人就赶紧拿出骨刀刻箭纹。 鹿夜接过箭矢，他掂了一下，居然是一只五级神箭，是古神箭以下的最强箭矢，看来这箭术大赛还是比较重视参赛选手的实力的，用到了可以匹配神弓十级力量的箭矢。 见到众人都在用骨刀疯狂在箭矢上雕刻着箭纹，毕竟五级神箭的硬度很高，都是挑选了生长和晾晒出来最完美的紫金条制作的，刻画起来非常困难。 然而鹿夜却是没有动，而是开始感知周围人的动向。 能增加箭矢威力的箭纹有两种，一种是旋转纹，一种是速度纹。不出所料，大家刻画的都是这两种纹路中的一种。 风紫衣和风青衣也是，只不过他们刻画的是高级的旋转纹，是旋转纹中威力最强也是最难的一种。 空七也在刻画，只不过他刻画的不是旋转纹，而是复合纹，所谓复合纹就是两种箭纹刻复合后画在一起，而且他选择的是最难最复杂的旋转纹和速度纹。 鹿夜有些暗暗吃惊，复合纹是一种极其精妙的手段，就算是云萱老师也是在接近三十岁的年纪才掌握了这门技巧，想不到二十六岁的空七就掌握了，真是不可限量。 空七也看了一眼鹿夜，见鹿夜还没有动手刻画箭纹，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时间紧张，提醒鹿夜抓紧了，鹿夜微笑点点头表示感谢。 但是鹿夜还是没有动，他将精神感知投向“云小秀”和“云小娟”，他发现两人刻画的箭纹很奇特，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箭纹，这不是古神箭上的箭纹。 鹿夜更加确信了，这两人根本不是驭风一族之人，她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习到的这种箭纹，也许知道了，就能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 很快就陆陆续续有人停止了刻画，已经有人完成箭纹了。 监督者立马让那些完成之人去射箭，基本都是穿透了十块木板左右，每一个人参赛后，监督者就会立马换掉被射穿的木板，以防后来者钻了空子。 很快风紫衣和风青衣就登场了，两人的箭矢一离开弓弦，就开始飞速旋转，所以箭矢的速度不快，但是穿透力惊人，每穿过一块木板，速度下降幅度都很小，硬生生射穿了十五块木板才停下，成绩碾压之前的所有人。 经过射程的比试，两人也知道了鹿夜的实力非同小可，没有再看鹿夜，徐怀于和虚怀也也克制了很多。 接下来登场的是空七，他的一箭射出，不但威力强速度快，而且还带有旋转。 “复合纹！”空七刚射出，就有人惊叫了出来。 “他居然就领悟了复合纹，太强了。” “我也许再参悟十年都不一定能掌握复合纹。” 空七的这一箭果然威力惊人，足足射穿了二十块木板才停下，稳稳超越了风紫衣和风青衣，当然这都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鹿夜也暗暗叹服，如果自己没有精神力外放，绝对不可能胜过空七。 随后登场的最有实力的便是假的“云小秀”和“云小娟”，鹿夜也很好奇她们那种陌生的箭纹会产生什么效果。 只见两人的箭矢一离开弓弦，飞行速度极快，而且箭矢在空气中的下降速度非常慢，穿透木板之后速度下降也是不多。 而她们的箭矢没有旋转，也没有加速。 “这是一种减少阻力的纹路。”鹿夜马上明白过来，并且牢牢记住了两人的箭纹。 众人也都奇怪两人的箭矢，但是他们没有鹿夜那么强大精神感知，箭矢的速度又极快，根本来不及感知，所以不知道其中缘由。 两人最后射穿了十九块木板，遗憾没有超越空七。 鹿夜最后一人登场，而直到此刻，他才拿出骨刀在箭矢身上随便刻画了几下。 “他是不是不懂箭纹？”有人发出了质疑声。 “鹿夜，你不用装了，你才领悟箭纹几个月，怕是最简单的箭纹都不会刻画吧。”虚怀也终于抓住了机会，开始狠狠嘲讽鹿夜。 “你要是不懂，直接射就好，我们不会笑你的。哈哈。”虚怀于也赶紧附和。 鹿夜冷冷看了两人一眼，将神弓取下，六级力量的弓弦稳稳作用在神箭之上。 紧接着，在众人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缕丹宸金顺着鹿夜的手掌附着在了箭矢之上，形成了一道道美丽而有规律的纹路。 但这是鹿夜自己的箭纹！ 鹿夜其实参悟箭纹的时间非常短，因为他参悟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现他有比刻画箭纹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利用丹宸金。 他不需要用骨刀去雕刻坚硬的箭身，只需要用精神力将丹宸金附着在箭身上即可形成箭纹，一瞬间就可以完成，因为精神力的精准度和复杂度远远超过骨刀。 唯一不同的是，骨刀刻画的是凹纹，而丹宸金附着的是凸纹。 但是令鹿夜没想到的是，凸纹的效果和凹纹没有大的差别，甚至更胜凹纹。鹿夜觉得这不可能是巧合，但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 一箭射出，鹿夜的箭矢速度极快。 “是速度纹，他随便几下就刻下了速度纹。”众人惊讶。 但是鹿夜微微一笑，精神力外放，好戏才刚刚开始。 只见鹿夜的箭矢在接近木板的一瞬间，突然开始旋转，旋转着穿越木板之后，旋转的能量又转化为了速度，箭矢又开始飞速前进。 “到底是速度纹还是旋转纹？”众人晕了，只觉得脑袋发晕。 鹿夜的箭矢就这样，在空中的时候飞速前进，接近了木板之后又旋转前进，切换的时间点非常完美，箭矢“噗噗噗”一瞬间就贯穿了二十二块木板才停止。 随着丹宸金从地下悄悄流回，鹿夜才微微一笑，精神力外放对于驭风一族的箭术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丹宸金刻画的凸纹，刻画速度快只是其中的一个优点，还有一个巨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在中途任意改变箭纹，这是骨刀刻画箭纹永远做不到的。 这种飞跃，甚至就像是铭刻师对于普通人的飞跃。 “他是怎么做到的？”远处观战的风族长看向空大长老问道，虽然他知道问不出答案，但是好奇心驱使他还是问了。 “太远了，看不清他的箭纹。”空大长老缓缓说道。 “要不要把他的箭矢回收回来看看？”有一个老者也好奇问道，是虚三长老。 “好提议！”风族长拍拍手，喊来了一个监督者。 “传我的口令，去把参赛用掉的箭支全部毁掉，现在就去，立刻马上。”风族长用威严的口吻说道。 这个监督者虽有疑惑但是不敢有半分迟疑，立马向下传达风族长的命令。 很快，参赛用过的剪支就在众人的疑惑之下，一根根被投进了烈火之中。 销毁参赛的剪支，这在箭术大赛历史上是第一次，但是众人接到的命令的的确确来自驭风一族最权威的那个男人。 众人都抬头看向三座小岛中心的那座高大石柱，绝对想不到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就会带来了这个奇特的命令。 “你叫做鹿夜？”空七缓缓走过来问道，他的身上有一种傲然之气，但是鹿夜感觉到那股傲气不是像是孤傲，而像是对某一事物的无比执着，因此对其它事物产生了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漠然。就是这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漠然，让人产生了一种他很傲然的感觉，至于他执着的事物，不用想也知道，就是箭术。 “没错，你就是空七？”鹿夜一边思考一边看了一眼空七背上那把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七号神弓。 “我是，我对你的箭术非常感兴趣。”空七说话很简短很直接，这是他很不想在箭术之外的事情浪费时间，长年累月下来已经形成的固化的不可改变的习惯。 “我对你的箭术很佩服。”鹿夜说的是真心话，自己之所以目前能够跟空七持平，那是因为精神力外放和丹宸金，如果没有这两样，他再练十年甚至二十年也不可能赶上空七，所以他是由衷的佩服。 “我也一样，如果我是二十岁或者你是二十五岁，我一定无法胜你。”空七道。 “那接下来的比赛应该会很有意思，让我们展示真正的箭术如何？” 说完，两人都是微微一笑，虽然一个人的脸在面具之下，而另一个人的脸基本不会笑，但是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确实在笑。 “你说，他要是胜了空七，他是不是预言中的那个人？”风族长饶有兴致地看着鹿夜和空七，继续问身边的大长老。 “如果他选走十号神弓可能是巧合，那么他能够战胜空七绝对不可能是巧合。别说战胜，就算是持平甚至是稍逊一筹，以他比空七小六岁的年龄来说，我也相信他就是预言中的那个人。”空大长老回答道。 “话说驭风一族历史上，有没有人在他这个年纪射穿过二十块木板？”风族长看着袅袅升起的三股烟雾问道。 “记载中只有一人，也是二十二块，不过他只有力量优势，除了箭矢威力和射程，他的精度和箭纹都很差劲，他甚至无法过初赛，只是破例让他演示了一下箭矢的威力。” “好像确实只有他了。”风族长道：“这次比赛希望无事，如果有事，希望他能护住鹿夜。” 第197章 箭术大赛(三) 接下来的比赛是箭术的精准度，这一点果然鹿夜和空七非常吃亏，其余人都是双胞参加，在共享视野的前提下，只要其中一人接近靶子，另外一人就可以精准命中四五千步之外的目标。而鹿夜和空七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最多只能精准命中两千步左右的目标，排名倒数。 鹿夜看着其余人的表演，不得不惊叹驭风一族的这项天赋，怪不得全族之人都不喜欢单胎，就连仁慈的风族长也要狠心遗弃单胎之人。 接下来的比赛项目是箭纹，这一次每人接到的都是一支一级神箭，因为箭纹的比拼根本不需要驶多大的力量，而且一级神箭的箭身相对好刻画，让各位参赛者更容易发挥。 这次监督者们同样搬来了一些木架，然后在上面用细线吊上了上千颗小石头，高高低低前后左右非常凌乱，没有任何一丝规律可言。 参赛的规则也很简单，任找一个角度，任意刻画一道箭纹，一箭，射落多少小石头决定排名。 规则是简单，但是对参赛者的要求非常高，首先是选角度，哪一个角度的箭矢经过的小石子多，而且自己刻画的箭纹能否精准的绕过曲线将小石子射落，这个难度非常高。因为鹿夜从各个角度观察了一下，如果只是射直线，最多只能射落三枚石子，看来那些监督者在吊石子的时候，是刻意避免将它们放在一条直线上的。 而且，被射落的小石头是不补充的，也就是说，随着比赛的进行，木架上的小石头会越来越少，射击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这也就是说，刻画箭纹的速度也在考核的范围内，只有最先刻画出箭纹之人，才有最大的优势。 鹿夜微笑咋咋舌，这项比赛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要论箭纹的刻画，他一瞬间就能完成，根本没有人可能会比他快，甚至风族长也不能。 而且他可以用精神力控制箭纹，甚至直接控制丹宸金，从而控制箭矢的方向，想射落多个小石子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夜推算了一下，他一箭可以射落二十枚小石子。 但是鹿夜想隐藏一些实力，所以他拿出骨刀开始慢悠悠刻画箭纹，其实在观察其它参赛选手的动静。 空七第一个停下了刀，他收起骨刀，慢悠悠找到一个射箭的位置，一箭射出，箭矢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弧线穿过之处，十二个小石子落地，监督者赶紧登记好了空七的成绩。 空七随后看向鹿夜微微一笑， 鹿夜也回应了一下，见到鹿夜依旧在慢慢刻画，空七这次没有再催促，因为鹿夜在箭矢威力的比赛项目中，也是这样，最后却获得了第一。 这时候“云小秀”和云小娟才纷纷结束刻画，跟空七的慢悠悠不同，两人飞快站起来寻找刻画角度。 两人也是采取了弧线射的角度，都射落了十枚小石子，没有超越空七，但是两人看起来并不如何在意，因为鹿夜和空气在箭矢精度这一项上的巨大落后，综合评定他们肯定还是超越空七和鹿夜得到第一第二的。 紧接着完成刻画的是风紫衣和风青衣，两人都是射落了八枚石子，接连的打击让两兄妹看起来有些沮丧。 随后的人，射落石子的数量越来越少，大部分都在五枚到六枚之间，虚怀也和虚怀于都是六枚的成绩。 “还有谁没有参加这一项的比赛？”直到监督者开始催促，鹿夜才缓缓站起身来。 “怎么又是你？”监督者有些好奇。 鹿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随意找了一个角度，从背上取下长弓，搭上那支自己随意刻画了箭纹的箭矢。 精神力外放，丹宸金瞬间在箭矢的表面形成了一道复杂的箭纹。 一松手，箭矢瞬间离弦，射掉了一枚石子之后，箭矢偏转了方向，直奔另一枚石子，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鹿夜的箭矢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照准了栓小石子的线而去，最后射落了十三枚石子，轻松获得第一。 “这家伙是怪物吧，这怎么可能？”有人惊叹道。 鹿夜不动如山，缓缓收回箭身上的丹宸金，现在那支箭矢上的箭纹，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曲线箭纹，即便有人拿去了，也研究不出什么来。 “族长有令，销毁参赛者用过的箭矢。”没想到鹿夜才结束，一个监督者便奔跑过来，边跑边喊道。 “疯了，疯了，为何要凭空增加我们的工作。”监督者抱怨道，但只是嘴上抱怨一下，身体还是诚实的去收箭矢，然后放在火堆上烧掉。 鹿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座石柱，嘴角露出微笑，心想这老小子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很快，考核的综合排名就出来了。 “云小秀”和“云小娟”并列第一，风紫衣和风青衣并列第三。 鹿夜和空七排在了中等偏上一些，鹿夜刚好在空七前面一位。 虚怀于和虚怀也稍微排在鹿夜前面一点。 但这些不是最终的排名，最终的排名需要用实战来检验。 小岛上一片茂密的森林早就准备好，一百多位参赛者将陆续进入这片森林中角逐，按照被淘汰的顺序来排名，直到淘汰至最后一人，最先淘汰的是最后一名，最后一个没有被淘汰的则是第一名。 而且这场森林中的角逐不限时间，鹿夜从将来两兄弟那里得知，曾经有一场比赛，有一个人非常会躲藏和伪装，导致对手在十天后才找到他将他淘汰比赛才结束。 而进入森林的顺序，正是大家前四项箭术比赛的排名，也就是说，排名靠前的人，可以第一时间进入森林，找到有利的位置，甚至可以找到最有利的射击点，狙击后来进入森林的人。 箭术大赛历史上已经出现过很多参赛者刚进入森林就被之前进入埋伏好的对手一箭淘汰，刚开始比赛就结束了，悲催至极。 所以，最先进入森林的人是最有利的，前四项比拼的排名非常重要。 “按名次来领取箭矢，仅有三十支，同样不能使用其它的箭矢，被淘汰之人的箭矢，谁先拿到属于谁。”一个身材高大的监督者说道。 最先进入森林的是假的“云小娟”和“云小秀”，两人接过箭矢后，进入森林，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后是风紫衣和风青衣，两人分别接过箭矢后也进入森林，他们就显得谨慎了很多，因为不确定会不会遭遇“云小娟”和云小秀的袭击。 但是两人预想的袭击并没有发生，只见前方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正是“云小娟”。 “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合作一下？”女子淡淡笑着看着两人。 随着参赛者陆续进入森林，隐约可听见战斗爆发了，果然有人才进入就被淘汰了。后来的人见到那一片区域比较危险，于是绕着森林边缘走了一段，才进入。 很快就轮到了鹿夜，他接过箭矢看了看，居然是三十支五级神箭，只不过箭头是特制的软箭头，很难伤到人，但箭术大赛历史上还是出现过伤亡的。 即便箭头是软的，如果近距离命中，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鹿夜将箭矢装好，便径直朝森林走去，他走向的是战斗最频发，最危险的那片区域，进入之前回头看了空七一眼，空七也点头回应，看起来两人打算正面应对比赛。 刚进入森林，鹿夜就感觉到了有一支箭矢朝自己袭来，速度极快，他急忙倒地一滚，躲到了一株大树之后。鹿夜刚避开就有一只箭矢“嗡”的一声钉在了地面上，地面上土石纷飞，箭身“嗡嗡”摇动着。 “果然有人在伏击自己。”鹿夜心道，看箭矢的威力，应该是虚怀于或者虚怀也，两人刚好比鹿夜早进入一步。 “鹿夜，你只会躲起来吗？”虚怀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鹿夜微微一笑：“那你瞄好了，我马上就出来了。” 鹿夜说完用箭矢挑了一块石头，缓缓从树后伸出一小个角，想要试探一下，可是虚怀于并没有上当。 鹿夜扔下石块，手掌缓缓伸出，刚露出一个角，一支箭矢就呼啸而至，鹿夜赶紧收回手，箭矢从他指尖掠过。 “按照声音估算，虚怀于应该距我三千步左右，他知道我的精准射程是两千步。”鹿夜心中暗自琢磨，然后用骨刀在树上刻下了一条竖纹，纹路的位置比他刚才手的距离稍近一些。 做好这一切后，鹿夜又从树的另一侧伸手，躲开虚怀于的箭支后，用同样的方法刻下了一条竖纹。 随后鹿夜贴着左边的竖纹瞄了一眼，又贴着右边的竖纹瞄了一眼，随即立马在两条竖纹之间站定。 取下神弓和箭矢，鹿夜突然一步横移而出，朝着某个方位就是一箭，一个男子闷哼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是虚怀也的声音。 “鹿夜！”远处的虚怀于怒吼一声，他通过虚怀也的视角看到鹿夜窜了出来，对着虚怀也就是一箭，自己刚准备射鹿夜，视角就丢失了，他知道虚怀也已经被鹿夜淘汰了。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虚怀于突然感觉到一个人影飞速在树梢之间穿梭，正是朝着自己这边而来，是鹿夜。 虚怀于失去了同胞兄弟，就像在森林中失去了光明一般，他惊恐地朝那个人影狂射数箭，可惜那个距离超出了他的精准定位的范畴。 就在他一箭射出之时，一支箭矢飞速朝他袭来，速度比他的箭矢快上很多，他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胸口被重拳轰到一般，整个人都被撞得倒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虚怀于知道自己被淘汰了，只好眼睁睁看着鹿夜朝自己走来，将自己的箭矢全部没收。 “另一个的归你了。”鹿夜突然转头对着一处说道。 “我不需要。”本来应该是空空的森林中，一个人良久之后才说道，然后缓缓从林中走出，正是空七。 “那好吧。”鹿夜摊了摊手：“你干掉三十个，我干掉三十个，剩下四十个火拼掉，其实用不了那么多箭矢。” “你很狂，不过你有资本。”空七看了看地上的虚怀于：“需要我背你出去吗？” “不需要。”虚怀于咬了咬牙，艰难爬起来朝森林外走去，幸好那剪头是软的，要不然那种威力下，他的胸口一定会被洞穿。 他心有余悸地走着，心中暗暗后怕，这个鹿夜真是恐怖，练习箭术不到一年时间，竟然远远超越了自己。 第198章 烟起 “你找我？”等虚怀也和虚怀于走后，空七看向鹿夜说道。 “你怎么知道？”鹿夜问道。 “你进入森林之前看我的那一眼，分明就是说让我随后跟你进来。”空七瞥了鹿夜一眼说道。 鹿夜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的确找你，而且还想问问你能不能先和我合作？” “给我一个合作的理由。”空七抱起双手，靠在一棵树干上，斜看着鹿夜说道：“你不要说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独自一人参赛这种烂理由。” “当然不是，如果给你选择，赢下这次比赛或者阻止一场驭风一族的危机，你会怎么选。” “我既要赢下比赛，也要阻止危机。”空七的回答异常霸气。 鹿夜无奈地拍了拍脑门道：“好吧，那总得先处理一件事情吧。” “那就先解决危机吧。”空七说道。 鹿夜舒了一口气，终于达成一致了：“好，其实这次比赛之中混进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不是驭风一族之人，至于两人想要干什么，我也不清楚，但很可能对驭风一族不利。” “你说的是云小秀和云小娟？”空七那散漫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些些变化。 “你怎么知道？”鹿夜也是有些惊讶。 空七淡淡道：“我对每个人的射箭姿势和射箭特点都非常熟悉，我看一眼就能记下来，在初赛中，我见过这两人，根本不是现在的这两人。你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但是对于我来说，一个人只要开弓射箭，我对他的辨识度便远远超过容貌，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是练习了十几年的射术是几乎无法改变的。” “原来如此。”鹿夜点点头。 “那么你又是如何认出她们俩的？”空七问道。 “我能看出她们用某种方法改变了容貌。”鹿夜也如实回答，然后想了想问道：“其它驭风一族之人也能像你一样认出她们两的射术发生了改变，发现她们两的冒牌身份吗？” 空七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他们就是区分不出来。” “全都能区分出来就怪了。”鹿夜心中说道，他感觉空七的疑惑，就像是鹰看到其它动物在地面上奔跑，疑惑他们为什么不飞一样。 “如何，要不要合作找到她们，了解清楚她们的企图？”鹿夜问道。 “有没有你，我都能找到她们，找出她们的企图。”空七却是淡淡回答。 “好吧，随你便。”鹿夜摊了摊手：“那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想要找到她们并不难，两人这么大费周章，一定不会默默躲起来。这里，一定有她们想要的东西。”空七说着，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喂，我可没说要和你合作。”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森林中，有箭矢“嗖嗖”飞过，看来是有一场战斗爆发了。 “我先先过去看看。”鹿夜说着就朝那边靠近过去。 “即便是和你合作，最后我还是要和你对决一场的。”空七犹豫了一下，才迈开步子，朝鹿夜追去。 “好，等干掉那两个冒牌的，我们来酣畅淋漓比一场。”鹿夜笑着回答。 高高的石柱之上，风族长认真关注着战局。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合作了，本意是想两人大战一场，检验一下鹿夜是不是那个传言中的破局者，可惜暂时看不到了。”风族长喃喃说道。 就在此时，风族长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猛然转头朝风神山看去，整个人呆住了。 只见风神山处浓烟滚滚，竟然是某个大殿起火了。 “不好。”风族长话音刚落，号角声便响起，那是驭风一族传达入侵者的信号。 驭风一族高层也纷纷注意到了那边的浓烟，许久未曾经历纷争的他们似乎有些混乱和焦急。 “镇定。”风族长伸出一只手压住众人道：“空大长老，快快调动十二神风射手前去支援，我先过去一步。” “那我们呢？”其余长老看向风族长。 “你们镇住这里，让比赛顺利进行。”风族长异常镇定吩咐道，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那是什么声音？”鹿夜回头看向空七问道。 “那是驭风一族有敌人入侵的信号。”空七顿足回答。 “他们也发现了云小娟和云小秀是假冒的？”鹿夜好奇问道。 空七摇了摇头：“不是，危险不在这边，在风神山那边。”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帮忙？”鹿夜也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一阵号角声又响起，和之前的明显不同。 “这次又是什么信号？”鹿夜问道。 “这次是让我们安心继续比赛，那边有风族长和十二神风射手，不会有事。”空七道。 “十二神风射手？” “那是驭风一族最顶尖的战力存在，专门研究射术的，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成为他们的一员。”空七的神情充满了崇敬和向往。 鹿夜震惊了，就连空七这样的天才都向往成为的人，射术不知道强大到什么地步，怪不得号角声让这边的人继续比赛。 “那我们继续寻找那两个冒充之人？” “没错，而且我觉得她们两人可能跟这次的入侵有关联。”空七看向远方说道。 “我也觉得，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巧。”鹿夜点点头：“那我们怎么找他们。” “我们先找到这片区域的最高点。”空七道：“只要我能看到箭矢，就能判断是谁射出来的，只要她们两人参与战斗，我就能找到她们。” “可是，那样我们两个就像是这座森林里的两堆火，所有人都能看到我们，把我们当做活靶子。”鹿夜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空七说着便朝某个方向极速赶去，前方的战斗也不关心了。 “真是个疯子。”鹿夜叹了一声，但还是追了上去。 风神山，滚滚浓烟正从一个大殿之中狂涌而出，殿外正有一群人手忙脚乱救火。 风族长一只脚点在神殿门口，双眼微缩，这里正是驭风一族最重要的神殿，“神弓阁”所在之地，里面可是有驭风一族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几十把神弓，如果出事了，那他就是驭风一族史上最大的罪人之一。 “闪开。”风族长推开众人，朝神弓阁内而去，瞬间隐没在了滚滚浓烟之中。 众人想要阻拦，但是来不及。 就在风族长刚刚进入不久，空大长老带着十二个面容严肃，气势逼人的箭手也落在了神弓阁门口。 “风族长呢？”空大长老问道。 “刚刚，刚刚进去了。”有人颤声回答。 “你们在外面守住，将神弓阁包围起来，就算是一只虫子也不能进出。”就在此时，风族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空大长老闻言一挥手，那十二个气度的箭手便迅速占据了神弓阁的各个方位，弓在手上，箭在弦上，对准了神弓阁各个方位，那气势真的有阻止任何虫子进入的感觉。 “里面没事，你们进来。”不多久，风族长就提着一个人以及一个篮子飞跃而出。 篮子中冒出滚滚浓烟，里面似乎放着某种特殊的材料，燃烧的时候只会起烟，不会着火。 “族长。”空大长老迎了上去。 “带他去治疗。”风族长将手中的人递给了空大长老，是风成雨，他已经昏迷不醒，看不出什么外伤。 “里面没有事，都是一些冒烟的篮子，你们进去把它们小心拿出来，注意不要点燃神弓阁。”风族长吩咐道。 那些最开始前来神弓阁救火的人立马反应了过来，他们也是刚到不久，见到这滚滚浓烟，下意识就认为里面应该是着火了，也没有认真分析为什么只见烟不见火。 听到风族长的吩咐，众人纷纷冲进去，很快就将十几个冒烟的竹篮提了出来扔在空地上，找来水浇灭，神弓阁内暂时没有冒出浓烟了。 “神风射手，留下一半守卫神弓阁，另外一半跟我来。”风族长说着一跃而起，六道身影也纷纷跃起，跟随在风族长身后。 风族长带着六位神风射手，风驰电掣般赶路，片刻功夫就翻过了五六座巨大石柱，落在一座石柱之上。 石柱上，有两个人正在对峙着，其中一个人正是神弓阁的掌管者“尧伯”，另外一个人则身着黑衣和，面上同样蒙着一块黑布。 “是你？”风族长看向黑衣人，惊声问道。 森林中，鹿夜空七正在飞速赶路，偶尔遇到有选手在对射，两人也丝毫不管，甚至有人对两人发起攻击，都被两人迅速避开了，然后袭击的人发现是空七，吓得头也不回飞速逃走了。 空七用上了最快的速度，然而让他吃惊的是，鹿夜总是紧紧跟随在他身后，他快鹿夜也快，鹿夜竟然丝毫不弱于他。 其实也可以理解，驭风一族之人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箭术之上，他们的铭刻之术着重的也是精准，而不是单纯的力量和速度，所以综合下来他虽然比鹿夜多修习了好几年铭刻之术，但是论速度和力量真不比鹿夜强。 很快，两人就出现在这片森林中最高的一株大树面前，只不过在这株树木巨大的树干底下，已经站了一个女子，身着紫衣，面容冷峻，见到空七的时候，稍微有些动容。 “现在不是清算我们恩怨的时候。”鹿夜见到风紫衣站在树下，赶紧说道。 风紫衣却是微微一笑：“我们有什么恩怨？” 鹿夜和空七止住身形，风紫衣的这一问，突然把他问得有些懵了。 风紫衣见鹿夜的表情，咯咯笑了起来：“其实我们是有接到了风族长的命令，故意跟你为难一下，他说我和青衣为难你之后，可能会有人找我们，找我们的人是驭风一族的大敌。” “这样啊，那有人找你们了吗？”鹿夜问道。 “有。”风紫衣微微一笑：“你们这么着急赶路，又是为什么？” “我们发现云小娟和云小秀是冒充的，他们不是我驭风一族之人，我们要找出她们俩，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冒充。”空七说道。 “什么，找上我和青衣的也是这姐妹俩。”风紫衣惊讶出声，随后马上了解，这两条信息，都指向了“云小娟”和“云小秀”，绝对不是巧合。 “他们现在在哪里？”鹿夜问道。 “跟青衣在一起，跟我来。”风紫衣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收起了笑容。 “你好像知道我们要来这里。”空七却是先挡住了鹿夜，看向风紫衣问道。 “因为我知道这场比赛你一定会来占据最高点，你有这份自信和魄力。”风紫衣道。 “通知风族长了吗？”空七继续问道。 “我已经想方法告诉我老师了，他们一定会通知风族长。” 风紫衣看出来了空七对他的怀疑，她从背上取下弓，高高举过头顶，正色说道：“以神弓名义启示，我不会做对不起驭风一族之事。” “好，你带路。”空七这才收回挡住鹿夜的手，两人跟在风紫衣身后，迅速朝森林某个偏僻的角落赶去。 “你确信她不会把我们带入陷阱？”鹿夜小声问空七。 “在驭风一族，没有人会背叛神弓，拿神弓起誓比拿自己的生命起誓还可信。”空七回答。 “不过不排除前方有陷阱，风紫衣都不知道的陷阱。”空七接着面色凝重说道。 第199章 深藏的记忆 “很荣幸你还没忘记我，十多年了。”黑衣人看向风族长说道，话语中带着笑意，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再次见面。 “是二十年，二十年前你来过驭风一族，随后驭风一族一号神弓就丢失了。”风族长冷声道：“所以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你要是这么想，那就把我的气量想小了，你们驭风一族的神弓虽然弥足珍贵，但是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要不然我今日偷个十副八副神弓，你们也未必拦得住我。”黑衣人哈哈笑着说道。 “虚月盗取一号神弓真的和你无关？”风族长其实大概是知道确实跟这个黑衣人没关的，今日只不过想确认一下。 “确实无关，只不过是一个巧合。虚月盗走一号神弓之后，离开了驭风一族，我后来也关注过他，只是十多年前他突然销声匿迹了，我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黑衣人说道。 “难道他死了？”风族长道。 “应该不会，能杀他的人，不存在于这个世上，更何况就算有人杀了他，那必然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不可能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 “那一号神弓呢？”那是驭风一族最牵挂的东西。 “一号神弓还在，不过我不想告诉你它的下落，我只想告诉我的一个小友。” “也罢，只要一号神弓还在，我驭风一族一定会将它寻回，不需要你告诉。”风族长冷笑道：“那么你今日来又是为何，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知道一号神弓的下落，只是不想告诉我而已？” “当然不是。”黑衣人玩味的笑了笑：“我今日来是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看什么，难道你不怕我将你拿下？”风族长冷声道。 “看过以后再拿我也不迟。”黑衣人的话语依旧带着玩味的笑容。 “如何？”风族长看向尧伯小声问道。 尧伯没有说话，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众人立马明白，尧伯已经跟这个黑衣人交过手了，奈何不了对方。其实尧伯是第一个发现神弓阁遭到入侵的，但是他马上就察觉到神弓阁并无危险，而是有一个黑衣人飞速离开，于是便追了上去，看看对方有没有盗取神弓。 追了一会，黑衣人竟然停了下来，尧伯借势跟黑衣人过了几招，直觉黑衣人深不可测，自己的进攻都被对方化解，两人隔空对峙着，没一会风族长就带着神风射手赶来了。 “好！我就先看看你带来了什么东西。”风族长伸手制止了想要动手的神风射手。 二十年前，他其实和这个黑衣人也交过手，只觉对方每次都能洞察自己的进攻，风族长倾尽全力进攻了三箭，三箭都被黑衣人有惊无险的化解了。 风族长明白他要走，就算是自己加上尧伯再加上六位神风射手，也未必能够留住他，所以倒不如看看他时隔二十年再次踏足驭风一族想干什么。 森林中，风紫衣带着鹿夜和空七一路狂奔，但是猛然间，她止住了脚步。 空七和鹿夜赶紧一左一右避让开风紫衣，冲出去了十几步才停下。 “怎么了？”鹿夜问道。 “青衣出事了，他共享给我的视野只有一片漆黑。”风紫衣担忧地说道。 “他暴露了吗？”鹿夜赶紧问道，可是风紫衣却摇了摇头，她认为自己和青衣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也许云小秀和云小娟只不过是以防万一，怕我们利用你们的灵犀之目精准定位他们，所以蒙住了青衣的眼睛。”空七想了想说道。 “的确有这种可能。”风紫衣想了想说道。 “不管何种可能，我们只要赶过去，一切都能解决。”空七给风紫衣吃了一颗定心丸，风紫衣感激地看了空七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空七在，她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这个男人似乎无所不能。 “躲开。”就在此时，鹿夜大喊一声，从背上取下了十号神弓。 几乎同时，空七也取下了神弓。 两人同时开弓射去，两支箭矢几乎同时迎上了空中的什么东西，激烈的碰撞将空气激荡起一层层涟漪。 几乎就在同时，空七一把抱起风紫衣闪到了一棵大树之后，鹿夜则从另一个方向闪到了另一棵大树之后。 风紫衣赶紧从空七的手臂中挣了出来，脸色绯红。 “我们距离青衣所在之处还有多远？”鹿夜看向风紫衣问道。 “大概五千步。”风紫衣赶紧回答，正好缓解了尴尬。 “这么说，云小娟或者云小秀其中一个人在五千步之外瞄准着我们，而帮助她瞄准之人就在我们附近。”鹿夜分析道。 “没错，跟青衣在一起的是云小娟，在我们附近的是云小秀。”风紫衣想了想说道。 “空七，有没有办法找出云小秀来？”鹿夜问道。 “很难。”空七凝眉想了想然后说道：“驭风一族的隐匿之法，精妙无比，云小秀此刻的呼吸和心跳几乎都是停滞的，只是很微弱的维持着她的生命，这树林中一只兔子，一只小鸟，一只老鼠甚至是一只虫子造成的动静都比她的大。” “你们驭风一族灵犀之目，真像是作弊，轻而易举就把我们三人困在了这个地方。”鹿夜皱眉道，深感棘手，对方实力并不强于自己和空七，奈何就是能把他们死死压制住，还无法定位对方的位置，只能被动挨打。 “你自己现在也是驭风一族之人。”风紫衣没好气回道。 “我什么时候是了？” “你获得神弓的那一刻就是了，除了驭风一族之人，无人有资格拥有神弓。”风紫衣淡淡道。 “原来如此。”鹿夜刚说完，突然闪身躲开，随后三人就听到一只箭矢钉在了挡住鹿夜的那株大树上，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箭矢竟然钻透了几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从鹿夜刚才所在之处冒了出来。 “旋转纹。”鹿夜怒吼一声：“她想干什么，这种速度不可能射到我的。” “我想，她是想将这整棵树都射倒。”空七淡定说道。 话音刚落，果然又有一枚箭矢呼啸而来，又将大树钻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我靠，云小娟，你神经病，这么针对我干什么，你倒是射另外那边啊，另外那棵树后面可是有两个人，更好命中啊。”鹿夜突然扯着嗓子吼起来，声音向远处扩散而去。 空七和和风紫衣同时皱了皱眉，紧接着几支箭矢同时到来，都是射向鹿夜隐蔽的大树。 “快走，她们的目标是我。”鹿夜低声对空七说道，同时闪身躲避着从树干上冒出来的高速旋转的箭矢。 “你撑住。”空七思考了一小会，和鹿夜对视了一眼。 鹿夜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最危险的一环交给了你们了。” 空七也点了点头，伸手拉住风紫衣，飞速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只不过云小娟的速度也极快，空七刚奔出，一支箭矢就朝他和风紫衣拦腰射来。 “小看我。”鹿夜怒吼一声，他的一支箭矢也是飞速袭来，正中那支箭的箭身。 鹿夜微微一笑，他虽然不能感知到五千步之外的目标，但是只要箭矢进入两千步的范围内，他就能立马感知到并锁定它，虽然不能百分之百拦截，但是一两支还是没有问题。 云小娟见状，放弃了空七和风紫衣，连续几箭朝鹿夜这边射来。 没多会，巨大的树木就在千穿百孔的箭洞之下轰然倒塌。 鹿夜见状，只好一咬牙从树后站了起来，现在的他，必须全力应对云小娟的箭矢，根本没有冲向下一株树的机会，在他躲藏起来之前，云小娟的箭矢一定会命中他。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云小娟互换，自己也能命中敌人。 “来了。”鹿夜感受到一支箭矢极速冲进了自己的感知范围内，立马举弓朝箭矢射去。 两支箭矢在空中正面碰撞，紫金条相撞的清脆响声立马传来。 紧接着是下一箭，鹿夜只好皱着眉头应对，但是局势对他非常不利，他处于必败的状态，对方处于必胜的状态，只要鹿夜有一箭失误，对方就很可能命中他。 他和空七都不可能每一次都像躲避第一箭那样躲开云小娟的箭矢，那一箭两人都非常极限，还占了一些运气。 云小娟的箭矢速度和威力越来越快，压迫性也越来越强，她最擅长的一种箭纹，就是速度纹，她想用速度压垮鹿夜。 鹿夜弯弓射箭拦截，每一次都将精神感知发挥到极致，大脑消耗着巨大的能量，豆大的汗珠从头顶滑落，伴随着强大的呼吸术，鹿夜的胸膛有规律的隆起和收缩着，吸收着空气中的热量，然后吐出一股寒冷的气体，在他身周凝结出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要输了吗？”鹿夜问自己，每一次拦截他似乎都到了极限，他感觉下一箭就要崩溃了。 恍惚间，鹿夜大脑某处的记忆似乎被激活了。 一张斗笠之下，一张面容英俊的脸。 他的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孩子只有几个月大的样子。 “对不起，我很想将你养大，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驭风一族。”男子声音温柔说道。 孩子小拳紧紧握着男子的衣服，呜呜哇哇说着什么，但是根本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 可是男子却似乎懂了，从竹笠边缘露出的嘴角弯了起来，笑得非常好看：“我知道你很不甘，但是驭风一族的规矩都是这样，我现在没有能力打破它，但是我相信以后的你会有这能力。” 男子的嘴角弧度消失，突然变得坚毅起来：“所以，你要好好吃饭，要成长要活下来，证明他们是错的，证明单胎一定也能够有了不起的作为。” 孩子不知道听懂男子的话没有，他的小拳头依旧紧紧握着男子的衣服，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呜呜地哭着。 鹿夜使劲甩了甩头，一瞬间的分神竟然冒出了一段画面，差点让他中了云小娟的箭。 那是我儿时的记忆吗？鹿夜心中大骇，几个月大的孩子应该没有记忆才对，或者那记忆应该深藏脑海才对，为什么突然会浮现出来。 不过鹿夜来不及想缘由了，他的心中突然燃烧起战意，他不能输，他要证明单胎也不输双胎，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 鹿夜猛然抬头，双眼之间燃烧起一股熊熊烈火。 五千步之外的云小娟突然一愣，她通过云小秀的视野看到了鹿夜的变化，她不明白一个必败之人为何会有那样的眼神。 “怎么了？”身旁一个灰衣并戴着灰色面具的男子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没什么。”云小娟咬了咬牙，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一箭接一箭朝鹿夜射去。 第200章 觉醒 云小娟同样也带着一股怒火以及一股必胜的信念，那个她视为神一般的男子，这是第一次不看好她。 那个男子永远隐藏在黑布之下，那些都藏着隔绝精神感知的暗矿，所以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令所有人钦佩。 被他从小养大和教大的云小秀和云小娟，对他的倾佩和崇拜更甚旁人。 那个男子教会她们如何解开心锁，如何开启灵犀之目，教会她们铭刻之术，教会她们箭术，他似乎无所不能。 每一次的练习，还有长大后的每一次战斗，云小娟和云小秀都全力以赴，认真对待。当然收获也是欣慰的，几乎每一次那个男子都用各种方式赞许着她们的成长，甚至经常吃惊地说道：“真不错，这一次超越了我的预期。” 这个时候，两姐妹都会露出欣慰的微笑，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和被认同感，所有的努力，流的所有汗水和血水在那一刻都是值得的。 但是这一次，那个男子确实告诉两姐妹：“也许你们这一次会输，但是不要紧，因为你们面对的人可能超乎你们的想象，输给他没什么。” “他多大了？”云小娟撇着小嘴，不服气地问道。 “可能十九岁，可能二十岁，比你们小一些。”男子微笑着淡淡说道。 “那我们不可能输。”两姐妹突然燃起了战火，一开始她们以为这次的对手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但是当听到对手居然比她们年龄还小的时候，那股不服输的倔强一下子就上来了。 “很好，你们能有这样的斗志，我很欣慰，说不定你们能创造奇迹呢。”男子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所以当云小秀和云小娟知道了这次的对手是鹿夜以后，两人便开始策划了这场伏击，先是利用了风紫衣和风青衣，随后为了以防万一，又制服了风青衣，阻断了这两兄妹之间的灵犀之目。 鹿夜紧紧盯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精神感知和精神力疯狂涌动，全然不顾因为身体疯狂输送能量到头部，导致鼻孔中的毛细血管破裂，鲜血从鼻孔一滴滴落下。 “曾经巨人凯能够在绝望之下觉醒精神力，解开心锁，那么我也能，我也能突破自己的极限，我也能觉醒。”鹿夜双眼冒出火，咬着牙对自己说道。 “而且云萱老师已经证明过，人的精神感知是能达到这个距离的，五千步。”鹿夜继续对自己说道。 下一支箭矢很快就从高空掠来，进入了鹿夜感知的范围，箭矢激荡起的空气，向四周波荡开去，在鹿夜的感知中就像小船掠过海面后留下的那道波纹一样清晰。 云小娟的箭矢扰动的气流在鹿夜的精神感知中，就像是平静的蓝天中的一条烟雾，突兀和清晰。 “就顺着你扩张吧。”鹿夜突然将精神感知全部汇聚到了那股突兀的气流之处，脑中似乎传来一阵轰鸣爆响，紧接着是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鹿夜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感知就像是一条逆流而上的鱼，沿着那条清晰的痕迹，瞬间穿越几千步的距离，直达某个身影处。 云小娟的精神壁障隔绝了鹿夜的精神感知，但是这已经够了，鹿夜已经能够判断出她的精确位置以及她的动作。 “该我还击了，而且你们以为看到的多就是好事吗。”鹿夜微微一笑，丹宸金附着在了一支箭矢之上，一箭射出。 这一刻，他想起了木禾讲述的那个故事，能看的人能听的人反而被巨龙的恐怖大口和怒吼声吓得跌入河流殒命，那真是一个好故事。 箭矢飞速旋转着，猛然撞在了云小娟的箭矢之上，云小娟的箭矢被强大的旋转甩开了去，偏离了原来的方向。鹿夜的箭矢也偏了一些，但是它突然调整了方向，回到了正轨，继续旋转加速前进。 “这怎么可能，他用了什么箭纹，箭矢为何能修正轨道。”云小娟通过云小秀的视野看到了这一切，心中大骇。 她不敢怠慢，赶紧又射出一箭，然而这一箭再次被鹿夜的箭矢弹开了，而且鹿夜的箭矢随后竟又修正的轨道，并且恢复了速度和旋转。 云小娟不可能想得到，因为之前也没有人做过，此刻的鹿夜可能是这个世界第一次这样做的人，他在利用自己外放的精神力控制着箭矢。 “旋转纹是吧，我也有。”云小娟怒吼一声，从背上抽出一支箭矢，猛然射出。 两支高速旋转的箭矢在空中相遇，如同两股旋转方向相反的强大龙卷风，猛烈对撞在一起，距离云小娟只有两三百步的距离，她再晚一瞬射出，鹿夜的箭矢就会命中她了。 两股力量绞杀之下，两支箭矢终于坚持不住，一起坠落。 “好险。”云小娟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对手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够感知到五千步之外的她，他明明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难道情报有误，而且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还是什么特殊的箭纹，为什么他的箭矢会在空中调整方向和位置。 “又来了。”云小娟来不及多想，她从云小秀的视野中看到了鹿夜又朝自己这边射出了一箭。 “该死，你是怎么做到的。”云小娟怒骂一声，赶紧举弓防守。 和上次一样，第三箭才在两百步之外挡下了鹿夜的箭矢。 然而这一次不同了，两支箭矢才对撞结束，云小娟就感觉到鹿夜的箭矢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就到了自己的胸前，紧接着他就被一股巨力撞击，身体猛然向后飞去。 “他射出了两支箭矢，前面一支是旋转的，后面一支是速度威力加强的，所以几乎同时到达。”云小娟在身体被击飞的那一刻瞬间明白。 而且，鹿夜抓住了驭风一族灵犀之目的弊端！ 她能看到云小秀视野的同时，云小秀也能看到她的视野，而两支旋转箭矢的搅动，不但占据了他的视野，也占据了云小秀的视野，所以云小秀那一刻本能地也将精神力集中在了两支箭矢的相互绞杀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鹿夜又射出了一箭。 如果两人没有共享视野，那么云小秀就绝对不会被云小娟的视野吸引，可能也能够看到鹿夜射出的那一箭。 “真是个恐怖的对手，怪不得他那么看好你。”云小娟身子猛然砸在身后的一株大树上，嘴角露出了微笑：“不过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赢吗？” 下一刻，一股危险突然笼罩鹿夜，那股危险离他太近了，近到他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反应和应对。 他和云小娟的激烈拼杀似乎让人忘了，越近的危险才是越恐怖。 “我就是你的眼睛。”云小秀从小就对妹妹云小娟万分关爱，所以她总喜欢冲到最前面，充当妹妹的眼睛，让妹妹做那个千步之外取人性命的英雄，把危险留给自己。 但是云小秀不是简单的潜伏，每一次将心跳和呼吸调整到最弱之前，她一定会搭上一支箭矢，保持着射杀的姿势。 这样做的目的是在妹妹失败之后，她只要一放，就能在瞬息之间完成射杀，速度快到敌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在过去的训练和战斗中，云小秀从来没有到使出这一招的地步，但是他依旧每次的坚持着，虽然这样做非常非常累，她可能会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整整一天，但是她知道一定会有用到的时刻，今天就是那个时刻！ 云小秀没有任何犹豫，她十多年的练习，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她的箭矢已经猛然射出，而他和鹿夜的距离只有一百来步，须臾而至。 但是云小秀的箭矢并没有命中，这在他看来是必中的一箭，被两支箭矢拦截了。 三支箭矢在距离鹿夜几十步的地方相撞，云小秀惊讶地看向了远处，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微笑看着她，正是空七和风紫衣。 但也仅仅是一眼，云小秀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胸口遭受了重击，对方从再次开弓到命中，快得超乎云小秀的想象，她之前从不认为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射击，直到现在遇到了空七，空七的速度不仅快，而且几乎接近完美，没有任何破绽和漏洞。 “最危险的一环交给你们了。”这是鹿夜对空七和风紫衣说的话。 而对于鹿夜来说，最危险的一环不是远处的云小娟，而是近处的云小秀，当人们都认为远处的云小娟最危险的时候，其实最危险的人已经变成了云小秀。 所以空七和风紫衣马上领悟了鹿夜的话，所以他们只是伪装离开了，但是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在鹿夜这边。 “你是如何做到的，你为何能第一时间拦截我的箭矢？”云小秀抹了抹嘴角的鲜血问道。 “没什么特殊的，只不过我和你一样罢了。”空七微笑说道。 “懂了。”云小秀点点头，缓缓从背上抽出一支箭矢。 鹿夜空七风紫衣三人同时皱起了眉头，按照规则，云小秀和云小娟都已经被淘汰了，她们已经失去比赛资格，不能再用弓箭。 但是云小秀还是一箭朝鹿夜射去，只不过箭矢的速度并不快，她像是没有用全力。 鹿夜眉头紧锁，他明明觉得这一箭很慢很慢，但是非常危险，因为他感知到了这只箭矢很特别，不是本次比赛发放的箭矢。 鹿夜不假思索，用最快的速度射出一支旋转箭，猛然迎了上去。 两支箭矢对撞，想象中紫金条对撞的声音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一股喷涌的能量，能量从云小秀的箭矢中爆发而出。 一瞬间巨大的火光和爆炸声响彻森林，凶猛的气浪如狂风扫过，扫得鹿夜睁不开眼睛，远处的空七反应很快，一步跨到了风紫衣身前，背脊对向爆炸处，一个人抗下了所有冲击。 第201章 光明会的力量 几乎在同时，风族长等人看到黑衣人举起一只手，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猛然握成拳，这似乎是一种信号，给别人看的信号。 紧接着，风族长和尧伯同时注意到黑衣人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石柱中间，似乎传来了一阵阵“嚓嚓”的响声，那种声音他们从来没有听过，像是燃烧的声音，但又不像。 突然，一股冲天的火光从那根石柱脚爆发而出，紧接着是剧烈的声响，听起来比最剧烈的雷声还要猛烈无数倍。 无数的石块碎石和烟尘从石柱脚喷涌而出，倾倒入海中，又溅起无数水雾，巨大的气浪夹裹着灰尘和水汽，猛然向四周扩散，横扫过黑衣人和风族长，紧接着扫过尧伯和六位神风射手。 黑衣在气浪的冲击下烈烈作响，风族长和驭风一族其它人则是张大了嘴巴。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只见那根石柱竟然在刚才的爆炸中被掏空了一半，裂缝在剩余的那一半上疯狂扩散，传来一阵阵毛骨悚然的石块断裂声，就像是有雷声从石块中传出一般。 在裂缝不断扩张下，石柱缓缓倾斜，然后加快了速度，轰然倒塌，石柱和海面的碰撞再次激起一波强大的巨浪。 经历两波巨浪席卷的驭风一族众人，心中惊骇异常，认知和思想受到的冲击，丝毫不亚于他们经历的两波气浪。 风神山、云神山、虚神山以及空神山，无数的人纷纷涌现，所有驭风一族之人都被方才巨大的爆炸声惊动了，紧张地看向巨响传来的地方。 云神山之上，云海和云潮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哭了，但是云萱没有立马去查看他们，她抬起头，看向了箭术大赛的方向，因为他不仅听到了那声巨大的爆炸声，他还听到了另外一声爆炸，那爆炸声来自鹿夜那边。 “白叟，你看好他们，我去去救回来。”云萱吩咐完，也不管白叟是否听到，便从云神山上一跃而下。 森林深处，爆炸过后，云小秀不见了。 “她在朝云小娟那边赶去。”鹿夜精神感知已经到达五千步的范围，云小秀能躲开他的眼睛，但是躲不开他的精神感知，觉醒后的精神感知。 “那我们赶快过去，青衣还在那边。”风紫衣焦急说道。 “她逃不了。”鹿夜说着开弓一箭射出，箭矢之上，丹宸金瞬间组成箭纹，箭矢速度快，方向稳。 只是一瞬，箭矢就到达了云小秀身后，但是鹿夜眯起了双眼，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灰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云小秀身后，迅猛一掌将鹿夜的箭矢拍入了地下，然后抓着云小秀快速离去。 “怎么了?”空七也察觉到了异常。 “有人救了他，我们快追。”鹿夜说道。 森林中，不光是鹿夜三人动了，监督者们也发现了异常，开始朝灰衣人以及云小秀逃离的方向追去。 风神山后，黑衣人看着驭风一族众人，眼中露出玩味的笑意。 “这就是我光明会的力量，你们觉得如何。” “很强，但是有限制吧，你们在那座石柱之上，花费了不少功夫，才达到了今天这个效果吧。”风族长心中虽然依旧震撼，但是他还是冷静说道。 “不错，风继天，你的胆识和智慧真是令我佩服。顺便说一句，你是第四个让我佩服的人。”黑衣人鼓着掌说道。 “我是不是该说，这是我的荣幸，光明会会长？”风族长冷冷盯着还在鼓掌的黑衣人说道。 “你有让我惊讶了，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光明会会长的？”黑衣人停止了鼓掌。 “有这样的实力，除了青城的几大族长以及高手，就只有光明会了。而青城的那几位见得了人。”风族长暗讽黑衣人用黑布蒙脸。 “不错，我就是光明会真正的会长，大家都叫我会长。之前的柳清河，只不过是个卒子。本想利用他的死，能够有些作为，可惜我还是低估了木行空，他识破了我的计谋。”光明会会长大方说道。 “你的脸皮也让我很佩服。”风族长说道：“做了那种龌龊之事，还说得这么大言不惭。你想利用柳清河死在白水一族手中这件事，挑起两族的争端，你好从中得利。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木行空竟然看出了柳清河的真正死因并公布，所以你的计划落空了，是吗？” “不错，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这次一次，我很佩服木行空。”按照光明会会长的推断，木行空即便可以看出柳清河的真正死因，但是以他的高傲和冷漠，绝对不会去看的，哪知这一次木行空不但看了，而且还认真查出了柳清河的死因。 他永远不知道的是，木行羽瞒过了所有人，找到了木星空。 两兄弟不算愉快的对话，阻止了这场阴谋。 “你整天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很好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风族长盯着黑衣人问道。 “孩子总是觉得大人对他的管束和教训伤害了他，只有等他长大了才知道那其实是为了他好。”会长突然收起了笑容，语重心长说道。 “呵呵，柳清河岁数应该不比你小吧，那就算他是个孩子吧，你说说他死了以后怎么感觉到你是为了他的好？”风族长吹了吹胡子戏谑道。 “我指的孩子，不是一个人，而是这整个世界。”会长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和木行羽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呵呵，受教了，我觉得你和他做的事情是相反的。”风族长道：“你今天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教一番吧，那样的话我还是劝你省省，你就是说到咱们俩入土那天，可能也说不动我。” “过分聪明之人，有时候也会变得过分固执。”黑衣会长笑了笑：“你们之前也看到了，光明会所掌握的那种力量，风继天，你觉得那股力量如何？” “很强，很霸道。但应该需要在特定的点和条件下才能释放吧，要不然你早就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风族长想了想回答道。 “你分析的没错，它很强，如果用在战争中，会死很多人。”会长凝重说道：“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使用它。” “你什么意思？” 会长轻声咳了咳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向你承诺，不对驭风一族之人使用这种力量。云中城不会出现这种力量，你不用整天担心你们四大神山何时会倒下一座。” “你威胁我，没用的，我不吃这一套。”风族长的脸突然冷了下来。 “你何不先听听我的条件？”会长语气平静：“万一我的条件很简单呢？” “那你说说看。”风族长捏了捏拳头说道。 “第一个条件，把鹿夜交给我。第二个条件，驭风一族不要干预光明会之事，光明会也承诺从此不再踏足云中城。”会长终于说出了他这次来的目的。 “第二个条件可以考虑，第一个条件不行。”这是风族长的回答。 “为什么？”会长似乎有些惊讶：“从驭风一族角度出发，第一个条件的影响远远不如第二个条件，甚至我的第二个条件对驭风一族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很简单，鹿夜自己的事，由他自己做主，我不会帮他做主。至于第二条，只要你不来招惹我驭风一族，我驭风一族也不想管你的烂事，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你就会知道箭矢如雨点一般打在光明会身上是何种壮观的景象了。”风族长威然说道。 “哈哈哈哈。”会长一阵大笑：“风继天，我真的是太欣赏你了。好，就依你。至于鹿夜，如果某一天他想来找我，只要你不阻止他就好。” “很好，那就看你的造化了。”风族长也道。 “那祝我们永远不要相见。”会长说着转身纵身一跃：“因为我们下一次见面，很有可能就是战争了。” 见到光明会会长就这样离去，神风射手准备动作，尧伯却是伸手制止了：“秉舟，不用浪费箭矢了。” “尧伯，我的箭真的伤不了他吗？”想要有所动作的神风射手是风秉舟，他手握的是五号神弓。 尧伯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号神弓呢？”风秉舟追问道。 “一号神弓十级力量射出的箭矢，无坚不摧，没有人能够抵挡。”风族长有些骄傲，但是带有一丝怅然说道。 “看来驭风一族真的迫切需要找回一号神弓了。”尧伯也是怅然说道：“他此次来，是否有调虎离山的嫌疑，我怎么觉得他的目标好像是鹿夜？” “我早就有所预料，鹿夜那边，我已经做了安排，他不会有事的。”风族长道。 远离爆炸的数十个石柱之外，黑衣人缓缓落在一个服饰奇怪而简洁的男子身旁。 “爆炸效果如何？”服饰简洁的男子问道。 “非常好。”会长赞许说道：“唐，你确实是个天才。” “可是，我无法大批量制作那样高强度的炸药，除非给我十年时间。而这一次爆炸和给孤狼的量，几乎用掉了我所有的高强度炸药。就是为了威慑一下对方，值得吗？”叫做唐的男子问道。 “正是因为你无法大批量制作，所以才需要拿出来威慑敌人。如果你能大量造出来，那我们的策略就刚好相反了，那个时候就需要隐藏，等开战的时候出其不意摧毁敌人了。”会长笑着说道。 “可是要是他们也跟你想到了一处，知道我们不能大批量生产呢？” “就算他们想到了，他们也不敢冒这个险，放心吧。”黑衣会长叹了口气说道：“三十年的和平，让他们很安逸，早已让他们失去了冒险的精神。” “我们这边结束了，孤狼那边会成功吗，我们已经把云中城最精锐的主力都吸引了过来，他应该能得到那个少年吧，我对那个少年的身体结构和体内黑白螟的状态真是期待呢。”唐说道。 “他不成功，那毒姬那边一定会成功。”黑衣会长深吸一口气道：“好一个驭风一族，我设计了三重对策，才能从他们手中得到一点点东西。” “但是从实力上来说，他们无法胜过青城吧。”唐说道。 “你错了，唐。”会长拍了拍唐的肩膀：“青城虽然强大，但它其实是一块有裂缝的石头，而驭风一族则是紧紧团结在一起的。” “不得不佩服木行羽那个男人啊，是他成就了驭风一族，这么多年过去了，驭风一族依旧如此强大和团结，可惜我当年找到云中城所在的时候，已经比他晚了两年。”光明会会长回头看着云中城方向，感叹说道。 第202章 再见孤狼 “你是如何干掉五千步之外的云小娟的？”森林中，空七问道。 “我的精神感知好像是突破了某种屏障，就像是我们解开心锁时候突破的那道屏障一样，我的感知范围到达五千步距离了。”鹿夜回到，他说了一半实话，隐去了自己外放的精神力也能控制五千步范围内的丹宸金这个附加事实，当然，除了丹宸金以外的物体也能控制一些，但是消耗的精神力远远大于丹宸金。 “原来我妹妹说的是对的。”空七恍然道。 “你妹妹？”鹿夜诧异。 “对啊，我同胞妹妹空宁，只不过她和我自从上一次得到箭术大赛第一之后，就对箭术失去了兴趣，而我则对箭术更加痴迷了。” “那她对什么感兴趣？” “骨刀以及精神感知。” “怪不得。” “等这次比赛结束，我一定带你去认识认识她。” “这次她有没有通过你的视野看到我？” “没有，她对箭术大赛毫无兴趣，所以这次没有和我共享视野，其实自从她对箭术失去兴趣之后，就很少和我共享视野了。” “到了，就在前方。”两人身后的袁紫衣提醒道。 三人收住脚步，朝前方看去，只见云小秀和云小娟果然站在一棵大树下，她们身旁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身着青色衣服，是风青衣，他的眼睛被一块黑布蒙住了，看来确实被控制了。 另外一人，则是一个带着灰色面具的男子，鹿夜认识他，正是当初柳于光的护卫，实力深不可测。 “放开青衣。”风紫衣大声喊道。 “放了他。”灰色面具男子冷冷说道。 云小娟果然放开了风青衣，他一把抓下眼睛上的黑布，跑到了鹿夜三人身旁，灰色面具男子冷冷看着这一切，并没有任何动作。 “鹿夜，我们又见面了。”男子冷声说道。 “你究竟是谁？”鹿夜问道。 “我和你一样，是个被遗弃之人，他们都叫我孤狼。”。 “被遗弃，但是我看你不是驭风一族之人。”鹿夜仔细打量了一下孤狼说道。 “遗弃我的，不是驭风一族。”孤狼的面具很厚，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表情。 “既然如此，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光明会之人？”鹿夜冷声问道，自从知道水清玄的死是光明会策划的，鹿夜对光明会拥有深深的仇恨。 “你想得到力量吗，鹿夜，那就跟我离开这里。你体内的东西，只有我光明会最了解，我保证到了光明会，你的实力会强大到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孤狼看向鹿夜，灰色面具和黑白面具隔空相望。 “谢谢，不过我对你所谓的那种力量不感兴趣。”鹿夜冷笑一声说道。 “那我只好用强了。”孤狼说着向前跨了一步。 不过鹿夜的动作更快，就在孤狼跨出一步的瞬间，鹿夜的一支箭矢已经袭来。 孤狼不闪不避，伸手就朝箭矢抓去，但是那支箭矢仿佛感知到了一般，绕了一个弧度，一箭扎在了他的腰间。 一阵撞击声传来，鹿夜有些恍惚，感觉到那碰撞声就像是箭矢和岩石的撞击声一般，不是感觉，应该就是了。 “有点意思，怪不得你能战胜云小娟和云小秀，我竟然抓不住你的箭矢。”孤狼似乎是很有兴趣地笑着，就像没受伤一样，伸手从腰间拔出鹿夜的箭矢扔在地上。 紧接着“嗖一声传来”，灰色面具头一歪，被一只箭矢狠狠命中脑袋，不过他也仅仅是被箭矢撞得头一歪，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他转头看向空七：“你也很强，不过今天的事跟你无关，你快些带着这两兄妹离开吧！” 回答他的是另一只箭矢，空七毫不客气地又射出了一箭。 只不过孤狼丝毫没有理会这一箭，他突然一闪身就出现在了鹿夜面前，伸手就朝鹿夜抓去。 鹿夜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当初和木小玉对决时候一般，能感知到对方的动作，但是身体的速度确实远远跟不上。 “闪开！”就在孤狼移动到鹿夜身前的瞬间，一声怒吼同时传来。 紧接着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猛然轰击在孤狼身上，树木和地面被撞击产生的巨大能量撕成了碎片。 鹿夜借着撞击产生的巨大能量，向后飞跃而去，就连站在一旁的空七三人也后退了好几步，四人才站定，惊讶地看着撞击的地方。 鹿夜清楚感知到，那块巨石正中孤狼，那样的攻击，就算是鹿夜对战过的最强铭刻师柳清河也招架不住，他推测孤狼此刻也肯定不好受。 “驭风一族由不得你放肆。”来人正是云高和云大，身形无比高大的他们，一人手握一块巨石，一跃落在了鹿夜等人前方。 “你们真的很烦。”孤狼的声音缓缓传来，灰尘渐渐散去，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居然毫发无伤，但是他胸前碎裂的衣服，无比清楚证明着他受到了那沉重的一击。 “快后退，这不是你们能参与的战斗。”云高对鹿夜等人说道。 四人清楚知道刚才那一击的威力，识趣地朝后退去，眼睛紧紧盯着战场，这种顶级铭刻师之间的战斗，一生也许都见不到一次。 云高和云大立马就发动了攻击，两块巨石又朝孤狼砸去，他们两个身材巨大，力量也是巨大，普通铭刻师搬起来都费劲的巨石，在他们手里面丢起来却是无比轻松。 鹿夜等人看得恍然大悟，原来驭风一族之人也不是每个都依赖弓箭的，像云高云大这样的攻击方式，结合了自身的特点，让几人都有所领悟。 孤狼显然不想再吃那样沉重的攻击，他一跃而起，闪身躲开巨石，巨石落在了地面之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云高云大见状，冲了上去，两人其实也不喜欢远程攻击，一直在寻找近身的机会。 四只拳头猛然轰在一起，云高云大一人一拳轰出，孤狼则是左右拳同时轰出。 这一下云高云大占到了身形的便宜，两人几乎纹丝不动，孤狼则是被轰得向后飞去。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孤狼就像不会受伤一般，落地之后，马上弹起就向云高云大重来。 孤狼这一次改变了战斗思路，不再和云高云大硬碰硬，改为攻击两人的下盘。 这一变果然见效，云高云大身形庞大，但是灵活性略差，顾头不顾脚的缺点暴露了出来，被孤狼攻得有些手忙脚乱。 鹿夜看到这一幕深吸一口气，自己当初绝对小瞧这孤狼了，看来那个时候他根本不想救柳于光，要不然他可以轻松救下，那个时候的孤狼甚至希望鹿夜带走柳于光并杀死他，好促成接下来的计划。 但是云高云大显然也是近身战的高手，虽然慌乱，但是每一次都惊险抵挡住了孤狼的攻击。云高突然向前一扑，丝毫不惧孤狼踢中他的小腿。 孤狼可能也是没想到云高会这样打，按照他的惯性思维，高大的人最害怕倒下，很难站起来而且浪费时间。 所以等孤狼反应过来闪身过的时候，云高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臂，扯着他在地上划出去一截才停下。 紧接着就见云高扯着孤狼的手臂就将孤狼抡了起来，一把狠狠摔在地面上，接着又抡起来，连摔了十几下。 鹿夜等人均是看得心惊肉跳，云高每抡一下，众人都能感觉到地面传来巨大的震动，十几次下来，震动了十几次，地面又添加了十几个巨坑。 云高还欲再抡，但是孤狼突然跃了起来，双脚狠狠蹬在云高腰间，受了那么多次重击，他还是没事。 “云大，你还愣着干什么？”云高被孤狼一脚，蹬得朝后倒去，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开孤狼。 云大也赶紧扑了了上来，一把抓住孤狼还欲踢向云高的双脚，云高也趁机抓住了孤狼的双手。 两个巨大的身影，死死抓住孤狼的四肢，用力拉扯。云高和云大从抓人四肢到用力拉扯，这一套动作娴熟无比，配合的也是天衣无缝，两人一定用这招将无数敌人拉扯成了两截。 只是这一次，两人全力拉扯下，孤狼的身体并没有被扯成两截，他身体的强大，超乎寻常。 只不过孤狼四肢被抓住，同样也动不了，三个人，两人双脚错来，牢牢钉在地面上朝后用力，一人被拉扯在空中，动荡不得，形成了僵持局面。 “我们可以帮云高和云大一把。”鹿夜说着开弓就要朝被拉扯在空中动弹不得的孤狼射去。 只不过有人比鹿夜快了一步，一支威力强大的箭矢，穿透无数树枝，猛然击在孤狼的面门之上。 强大的撞击力作用在孤狼身上，再传递到云高云大，三人几乎同时落地，云高云大又在地面上滑行了一截，孤狼则更惨，直接翻滚着飞了出去，撞断了好几根大树，然后一头栽倒在泥土中。 鹿夜则庆幸自己刚才那一箭没有射出，因为自己箭矢的威力，跟这一箭比，简直差远了。 “驭风一族的箭矢，果然强大。”一阵轻笑声传来，只见一个灰色的身影缓缓站起，孤狼依旧能够站起来，他脸上的面具出现了一道微小的裂纹，用一道裂纹的代价，挡下了那一箭。 一道身影，则缓缓从鹿夜身后走来，鹿夜回头一看，脸上露出惊讶神色。空七则是一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的神情，因为他能够根据箭矢判断射出它的人是谁。倒是风紫衣和风青衣兴奋地喊道：“老师。” 来人正是风贤，他面无表情，冷冷盯着孤狼，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大的对手，正中自己一箭居然毫发无伤。 “你已经被锁定，你逃不掉了。”风贤看着孤狼说道。 “是被你的哥哥风圣锁定了吗？”孤狼微笑着说道：“驭风一族最强大的两门秘技，箭术和一门被称作“无相”的隐藏之术，果然厉害，我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看来你们对驭风一族很了解。”风贤举起弓，对准了孤狼说道。 第203章 海潮离 “只可惜，你们对我不了解。”孤狼说着突然向后掠去。 同时众人听到了一重奇怪的“嚓嚓”声，像是某种东西正在迅速燃烧。 “不好，快离开那里。”鹿夜大声喊道，他的精神感知最为灵敏，他终于感知到了那奇怪声响的源头，同时感知到了风贤以及云高云大所在地之下有一包他从来没见过的泥土，他想起了云小秀逃走时候射出的那一箭，那支箭矢上，好像也有这种泥土。 风贤和云高云大反应非常快，他们听到鹿夜的警告，下意识朝后退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火光和烟雾，从地底喷涌而出，一个巨大的火球将方圆十多步的泥土和树木掀翻，将后退中的风贤以及云高云大震飞几十步远，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这种泥土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幸好经过鹿夜的提醒，他们三人退出了核心爆炸范围，但是依旧受了伤。 “这就是我说的，你们不了解我，不了解光明会的强大。”孤狼笑着，从爆炸的余烟中缓缓走出：“要不是我不能暴露自己的底牌，其实不需要浪费这种火土，也能干掉你们三个。” 孤狼笑着朝鹿夜一步步走去：“这一下，没人能阻止我带你走了吧。” “谁说的。”就在孤狼想要迅速去抓鹿夜之时，一个女子的声音霸气响起，震得树叶哗哗作响。 孤狼眉头一皱，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带走鹿夜，但是没想到阻挠的人出现了一波又一波，而且风族长等云中城的顶尖高手，可能马上就要赶过来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老师！”鹿夜兴奋喊道。 “后退。”云萱一声喝道，然后猛然落在鹿夜的前方，一手提着一根长矛，露给鹿夜等人一个美而霸气的背影。 “那就试试你的本事。”孤狼说着朝云萱和鹿夜的方向狂奔而来。 “那就让你试试。”云萱说着也猛然朝前跃起，随即一根长矛迅猛射出。 孤狼冷冷一笑，他只怕驭风一族的箭术，这样掷出来的长矛，能有什么威力，而且他看见云萱为了全力掷出长矛，身体跃到了空中，露出了不小破绽，是个迅速解决战斗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里，孤狼一拳朝长矛砸去，只要砸开长矛而不是躲开，他就能抓住云萱的这个破绽。 然而，拳头和长矛触碰的瞬间，孤狼明白自己错了，长矛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他远远低估了它的重量。 其实他不知道，这对长矛，是云萱寻遍了云中城周围所有生长紫金条的地方，才找到这么粗的两根，费力取下后才发现它不但坚硬无比，而且比同样大小的石棒还重好几倍。 所以云萱在云潮节的时候，在所有箭矢都无法命中深水中的虎鲸之时，她的长矛却可以穿透厚厚的水层命中虎鲸的头部。 孤狼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轰在了一座石山上一般，山不会被轰退，反而是他被震退了。长矛击退了孤狼的拳头，去势居然丝毫不减，紧接着命中了孤狼的右肩，孤狼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枚风中的树叶，而长矛就是风，只能无奈地看着风将自己吹走。 长矛一下钉在孤狼的右肩之上，然后带着孤狼一路向后飞去，狠狠钉在一根巨树之上，震得树叶纷纷落下。 云萱不打算给孤狼机会，她迅猛向前奔去，奔跑中另一只长矛猛然射出。 孤狼大骇，他右手已经不能动弹，赶紧用左手一把拔下长矛，闪身躲开，刚躲开长矛就“咚”一声命中了他刚才所在位置，手臂一般粗壮的长矛深深陷入树中半截，威力骇人。 “走。”孤狼强忍着疼痛，转身抓起云小秀和云小娟就朝远处遁去。 “想走？”云萱怒吼一声，就要追去。 “别追，老师。”鹿夜赶紧提醒，因为那个奇怪的“嚓嚓”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在一株大树的树干内。 云萱也听到了那声音，她急忙收住脚步，迅速朝后退去。 众人都退得远远的，死死盯着那株大树，等待着那股惊天的力量爆发。 然而等了良久，不见任何动静，云萱才缓缓朝那株大树走去。 “老师小心。”鹿夜心有余悸地提醒道。 云萱摆了摆手，迅速冲到大树后边，才发现大树后边有一个巨大的树洞，而树洞之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被熏黑的痕迹以及一股刺鼻的火焰味。 “为什么这次没有发生爆炸？”鹿夜问道。 “这是一个假的陷阱，只是为了延缓我们追击他。”云萱道。 “那还追不追？” 云萱摇了摇头：“穷寇莫追，造成爆炸的机制我们还不了解，冒然追可能会中了他的圈套。” 鹿夜点点头，刚才那爆炸产生的巨大火球威力惊人，蕴含的强大压迫力和热量，再强大的铭刻师也无法抵挡。 众人检查了一下云高云大以及风贤的伤势，幸好他们脱离了爆炸中心，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没过多久，风族长带领六大神风射手赶到，对战场进行了细致的检查。 这才发现，光明会在这里竟然早有布置，他们早就预谋在箭术大赛中对鹿夜动手了，如果不是云萱的出现，鹿夜这几应该会被孤狼带走。 而神弓阁那边的调查也有了初步结果，光明会用“毒”迷晕了风雨成，然后将一些潮湿的枯草点燃，让人误以为是神弓阁着火了。 幸运的是，神弓全部安然无恙，不管是光明会对神弓不感兴趣，还是他们不敢真动神弓，总之这个结果也是驭风一族期望的。 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号神弓，不想再失去任何一把神弓了。 事情告一段落，箭术大赛也无法进行下去了，风族长宣布终止比赛，让众参赛者有序撤离，将赛场交给驭风一族的精英们仔细探查。 鹿夜和云萱踏上小舟，回云神山去，等待风族长的调查结果。 就在众人离开之后，一个身影突然从林子中缓缓走出，他身材修长，身着一身紫衣，戴一顶大大的斗笠，斗笠的外沿垂得很低，遮住了她的脸。 “鹿夜，你还是回到了驭风一族，大哥说将你送到了一个极其普通的村子，想让你成为一个普通人，可惜天不如人愿。”灰衣人感叹道，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一路上，众多船只纷纷离去，很多人隔船交谈着。 众人谈论最多的是风神山之后的那场大爆炸，竟然炸毁了一整座石柱，鹿夜和云萱是亲眼见过光明会制造的爆炸的，他们知道其中的威力，没想到那种爆炸还能更加强大，简直超越了大家认知的极限。 其次才是谈论神弓阁的“大火”，都纷纷庆幸神弓一把不少，一把不坏。 其次才是有人冒充云小秀和云小娟参加箭术大赛，意图对驭风一族某位天才下手，至于是对谁下手，众人并不知道，风族长特意交代过在场之人不得对外泄露，鹿夜和云萱也装作不知道，认真听路上的人讲着。 很快回到云神山，云萱和鹿夜刚回到住处，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太安静了。 “白叟。”云萱喊了一声，迅速朝屋内赶去，在屋内找到了昏迷的白叟。 “云海云潮。”鹿夜喊着，在屋内窜出窜进，将云海云潮经常呆的地方找了个遍，得到了一个让他最为失落的结果。 云萱看了看自己的九号神弓还在，其它贵重的东西也都还在，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对方迷晕了白叟，这些贵重的东西都没有带走，那一定是带走了对于她和鹿夜来说，最重要的人。 “师傅，他们抓走了云海云潮。”鹿夜看着远方，双手紧握成拳，这是他第三次没有护住自己身边的人了。 “我知道。”云萱缓缓将白叟放在床上，这一刻的云萱，愤怒和担忧都达到了顶峰。 虽然和云海云潮相处的时间不长，才几个月，但是云萱感觉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很长久的快乐，这种快乐在她失去姐姐之后，终于又体会到了，但是现在失去了，被光明会带走了。 “这里有字。”鹿夜喊道，云萱听到后冲了过去。 只见屋前的一块石头上，有人刻下了一些字，是刚刻上去不久的。 “鹿夜，想要救两个孩子，就亲自前来。”这就是刻字的所有内容。 “我一定救回云海云朝。”鹿夜盯着那一行字说道。 “我也是。”云萱道：“不过我们不能冒然前去，光明会，实力深不可测，就连风族长和尧伯再加上六大神风射术，这么强大的阵容，居然都没有能够留下他们的会长。” “老师有什么计划？”鹿夜问道。 “我打算先去找族长，我们需要族长给予足够的支援才行。”云萱说道。 鹿夜点点头：“看来光明会这次本来是想直接带走我的，但是被老师阻止了，所以他们就带走了云海和云潮，以此逼我离开云中城。不过这样的话，可以确定云海和云潮暂时是安全的。” “那你打算和我一起去见族长吗？” 鹿夜想了想，摇了摇头：“老师去见族长，我也想去见一个人。” “你想见谁。” “箭魔虚月的弟弟，我听说他有一个同胞弟弟还在驭风一族。”鹿夜看向虚神山道：“我答应老师会尽力寻回一号神弓，既然这次要离开云中城，顺道看看能不能找回一号神弓。” “举弓一箭落星月，谁人不识虚文宇。”云萱抬头喃喃道：“只是自从虚月出事以后，他的弟弟虚宿几乎不见任何人，你此去，也许很难见到他。” 第204章 虚宿 “虚文宇是谁？”鹿夜也知道要见到虚宿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想去尝试一下。 “曾经云中城第一神射手，他的箭术神秘而强大，那句话就是形容他箭术的。”云萱面露稍许崇敬道。 “这么强，一箭能射落星辰？”鹿夜惊讶。 “当然不是，那只是形容他箭术强大而已。可惜自从他的三个儿子出事以后，他就销声匿迹了，特别是虚月盗走一号神弓一事，云中城之人，默契地不提虚月，不提虚文宇一家了，虚文宇也渐渐埋没在时间的洪流中了。” “哦，他的三个儿子出了什么事？” 鹿夜要去找虚月的弟弟，云萱知道那是为了一号神弓，鹿夜想要通过箭魔的弟弟，多了解一些虚月，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和一号神弓。 虽然云萱知道鹿夜从虚月弟弟口中，大概无法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了。但鹿夜想去就让他去，去之前让他了解一下有关虚月的事情，还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云萱就坐了下来，认真将虚月有关的事情讲给了鹿夜。 关于虚月，将来兄弟也知道的不多，应该就是那以后驭风一族之人不愿提起的缘故。 原来虚文宇居然有三个儿子，而且是驭风一族非常难得一见的三胞胎，而且三兄弟之间建立了灵犀之目，最重要的是，三兄弟都继承了父亲那强大无比的天赋。 三兄弟中，老大虚月痴迷箭术，老二虚宿和老三虚辰却是对箭术兴趣不大，就像是本该分给三兄弟的箭术兴趣，阴差阳错全分到了老大虚月一个人身上了一般。 老三虚辰也很特别，几乎足不出户，云中城见过他面之人不超十人，但他却是三兄弟中，最早成家的一人。 但是最先出事的也是老三虚辰，他在某一天，不知道何种缘由竟然疯了，他发疯之后，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并且想对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动手，幸好被赶到的虚月和虚宿拦下。 随后，虚辰的眼睛鼻孔甚至是耳朵嘴巴竟然流下了鲜血，最后不治而亡。 后来他的孩子也消失了，有人说他的孩子也和虚辰一样，七孔流血而死了，也有人说虚月和虚宿还是晚到了一步，孩子死在了虚辰的手中，还有一种说法，说虚辰所生孩子是单胞，后来被虚月送走了。 总之无论如何，老三虚辰和他的妻子的确是死了，他的孩子也消失了。 本以为虚月和虚宿能够凭借惊才绝艳的天赋，成为云中城赫赫有名的箭术大师，但是没想到没多久，两兄弟也出事了，从虚月盗走一号神弓开始。 虚月盗走一号神弓之后，为了防止驭风一族的追杀，竟然潜回家中，刺瞎了弟弟虚宿的双眼，因为两兄弟共享视野的话，驭风一族之人很容易通过虚宿找到他。 从此以后，虚月逃出了云中城，而虚宿则双目失明，再也无法开弓射箭，虚文宇在接连的打击之下，从此不见任何人，只有双目失明的虚宿，始终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遮住自己的双眼和面容，偶尔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鹿夜听完，唏嘘不已，本来应该是强大而幸福的一家人，最后落得这个下场，虚月可谓是罪魁祸首，虽然老三虚辰的陨落，跟他无关，但那时候徐文宇至少还有两个儿子。 鹿夜发誓一定要找到他，问问他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了一号神弓毁了自己的弟弟和父亲，毁了一家人。 两人谈话间，白叟悠悠转醒，看来光明会这次没有杀人得罪驭风一族的打算，听说就连真的云小秀和云小娟，也是在箭术大赛之前，被人迷晕放在小船上，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众人对战孤狼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两姐妹，现在也是没有大碍。 随后，云萱和鹿夜分头行动，云萱去见风族长，鹿夜则去找虚宿。 鹿夜划着小舟来到虚神山，才发现一路上众人似乎都在讨论自己和空七。 “这就是那个当初被遗弃的孩子，这次箭术大赛和空七异常耀眼。” “没错，那个黑白面具就是他了，听说他叫鹿夜，箭术大赛中和空七一起击败了冒充云小秀和云小娟之人。” “原来如此，不知道这次箭术大赛，他们这一组是空七第一还是他第一。” “唉，因为箭术大赛被光明会之人打断，三组都没有决出最后的胜者，可惜了。” “不过我刚听说，虽然箭术大赛被打断了，但是族长还是决定根据大家比赛的表现，评出名次来。” 鹿夜一路上听见众人的议论，他现在的感知范围大大提升，听力范围也随之大大提升，所以清晰地听到了周围之人的对话。 到达虚神山，鹿夜找了个人问虚宿的住处。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某个地方，便神色慌张地离去了，好像那个地方就是瘟疫，说一下就会被传染一般。 鹿夜很快赶到了那人所指之地，只见几座简陋的木屋座落，被一圈木栅栏围了起来，周围长满了树和杂草，如果不是屋门前有人收拾过的痕迹，鹿夜都要以为自己走错地了。 看着眼前的木屋，鹿夜似乎感觉到了一点点熟悉，但是他使劲想，也想不出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布局。 鹿夜走到虚掩的木门前，敲了敲门。 良久无人应答，于是又敲了敲，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应。 “有人吗？”鹿夜于是喊了一声。 依旧无人应答，鹿夜预料之中，正欲转身离去，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门又没有关，你为何不进来。”声音若有若无。 鹿夜呆立了片刻，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除了一个茅草顶的亭子和下面一套简陋的石桌椅，几乎空无一物。 石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刚才的说话声应该就是他了。 “前辈，我叫鹿夜，想来向您打听一些事情，有叨扰之处，望谅解。”鹿夜急忙行礼说道，同时一边悄悄打量了一下男子。 男子穿一身灰色衣服，头上一顶大大的斗笠，斗笠的外沿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个下巴，看不出他的年纪和样貌。 “你方才为何不入一道本来就没有关上的门？”良久，男子才开口说道，声音很平和。 “因为我怕叨扰到门后之人。”鹿夜笑了笑回答。 “非也，非也。你不进，那是因为在你的意识和认知中，门是一种阻隔，所以你没有去想一道虚掩的门根本就没打算阻扰任何人进来，既然虚掩，就表明门后之人根本不介意人进来，也不介意被人叨扰，要不然，他为何不直接锁上门？”男子道。 “弟子，弟子没有考虑这么多。”鹿夜说道。 “人有一种很宝贵的东西，这种东西让人和其它的生灵有了本质区别，但是也正是这个东西，限制了人往更高一步发展。”灰衣男子说着摘下斗笠放在了桌子上。 鹿夜这才惊讶地发现，男子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横贯双眼和鼻梁，而他的那双眼球已经枯萎，看来那一道伤口也重创了他的眼球。 根据这些特征，鹿夜推测此人十有八九便是虚宿了。 “不知道前辈说的那种东西是什么？”鹿夜饶有兴致问道，虚宿摘下斗笠，将自己的真面目呈现给鹿夜的举动，一下子让鹿夜感觉对方是一个值得交流之人，更何况对方的话语似乎很有趣很深奥。 “我说的这个东西，叫做经验。”灰衣男子说着示意鹿夜在他对面的石椅上坐下。 “人会根据经验成长，比如对于蛇，只要被咬过一次，人就会总结出经验，那种长条的生灵会咬人，要离它远远的，这是就是经验带给人的巨大进步，这种进步让人被蛇咬的情况减少了很多很多。” “但是这种经验也同时限制住了人的思维，只要看到长条的东西，就下意识认为那是蛇，而不会去分析它究竟是蛇还是草绳。” “就像我刚才见到门的第一反应，它是一种阻隔？”鹿夜问道。 “你不算聪明，但也不算笨。”男子笑了，然后倒了一杯清水给鹿夜。 “请问您是虚宿前辈吗？”鹿夜也笑了，他喝了一口水，然后问道。其实根据男子贯穿双眼的伤口，鹿夜已经有了判断。 “不错，你找我什么事？”男子果然就是虚月的弟弟虚宿，他的双眼就是被箭魔虚月刺瞎的。 “我想冒昧问一下有关虚月的事情，因为我想为驭风一族找回一号神弓。”鹿夜直接说道。 “如果问我能问出什么，那驭风一族之人早就问出来了，你为何还要来尝试？”虚宿表情和语气依旧平和，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大家都觉得长条的东西一定是蛇，没有人去尝试，那么人就不可能知道世界上除了蛇，还有一种事物叫草绳了。”鹿夜微笑回答。 “哈哈哈哈。”男子笑了起来：“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不过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给我讲讲你的过去，你的成长以及你为什么戴着这个黑白面具？” “虚宿前辈对我的过去很感兴趣？”鹿夜有些惊讶问道：“还有前辈是如何知道我戴了面具，而且知道我面具颜色的？” “我想判断一下，你是不是有能力和机缘找回一号神弓。”虚宿没有回答鹿夜的后一个问题。 “好。”鹿夜干脆回答，然后简要将自己的过去讲述给了虚宿。 讲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讲了鹿鸣村惨案，讲了自己在青城学习铭刻之术的事情，讲了自己失去了最爱之人水清玄，讲了自己和光明会的恩怨，最后讲到了自己在木行羽的安排下，回到驭风一族。中间略过了黑白螟和自己精神力外放等一些秘密。 鹿夜有一种感觉，自己讲述的虽然简单，但是虚宿的代入感非常强，他就像是随着鹿夜的讲述亲身经历了那些事情一般，甚至他的心情和鹿夜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几乎一样。 特别是水清玄死的那一段，虚宿就像是自己失去了爱人一般难受。 “你的经历真是特别，而且很精彩。”鹿夜讲完良久，虚宿才缓缓说道：“再跟我说一下你长大的那个小村子吧。” 于是鹿夜又耐心讲述了一下鹿鸣村的点点滴滴，就差将村子画出来给虚宿看了，虽然他知道虚宿看不到。 “很不错的小村子，可惜了！”虚宿喃喃道：“你为什么那么想找回一号神弓。” 鹿夜一愣，想了想答道：“三个原因，一是想证明，单胎也能达成了不起的成就，不弱于双胎之人；二是我觉得来到驭风一族以后，得到了不少关怀，虽然也遭到了一些歧视；三是我答应过师傅云萱，会尽力去寻找一号神弓。” “原来如此，你算是诚实。”虚宿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哥虚月去了哪里，主要是我的双眼受伤后，我们之间的灵犀之目消失了，我再也无法感知到他的位置了，我只是隐约感觉到他离我很远很远。” “很远是多远？”鹿夜急忙问道。 “不知道。”虚宿缓缓摇摇头。 “这么说，我还是无法找到他。”鹿夜有些失望。 第205章 虚辰 “你为什么非要找虚月呢？”虚宿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因为……”鹿夜本想说找他是因为要取回一号神弓，但是他突然醒悟，人的经验或者说惯性思维，有时候确实让大脑减少了思考，但也会因此让人产生误判。 “反应过来啦？”虚宿笑了：“你以为虚月和一号神弓一定是在一起的，那是正常情况，但是虚月这样的人，用正常的思维的无法猜透的。” “前辈觉得，一号神弓已经不在虚月身上了？”鹿夜试探问道。 “在不在他身上，得靠你去寻找，我没有虚月的线索，但是我有一号神弓的线索。” “一号神弓的线索？”鹿夜有些欣喜，就像是绕过弯弯的路，又看到了美妙风景一般。 “不错，而且这道线索，就在你的身上。”虚宿意味深长地说道。 “在我身上？”鹿夜这下震惊无比，他仔细想了想自己身上，实在想不出为何线索会在自己身上。 “你身上，是不是有一缕别人的头发，发丝的坚韧程度，超越了任何事物，你就是用它割断了别人很难割断的紫金条？”虚宿凑近了一些鹿夜，微笑说道。 “前辈怎么知道？”鹿夜说着从怀中取出了发无量的发丝，面对虚宿，他已经震惊过好几次了，甚至已经麻木了。 “我见过一号神弓，就在虚月的手上，就在我双眼还能见到光的最后一刻。”虚宿伸出手，颤抖地摸着那捋发丝：“一号神弓非常特别，它的弓壁不是别的物件，而是一个人的骨头经过精妙的拼接做出来的；而它的弓弦也不是别的物件，是用一个人的头发制作而成的。” “骨骼和头发？”鹿夜也没想到，一号神弓竟然会这么特别。 “你是说，一号神弓弓弦用的头发，跟这一缕头发一样？” “不能说一样。”虚宿摇了摇头：“应该说，你手中的这一缕，就像是某个人笨拙地对照着一号神弓修习铭刻之术而得到的。”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专门铭刻发丝的铭刻金。”鹿夜恍然大悟：“我知道一号神弓在哪了。” 鹿夜也没想到，这次只是前来试探试探，竟然会直接找到了一号神弓的所在，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连连向虚宿致谢。 “鹿夜，如果让你选择，恬静和平的过完以后的日子或者成长为一个强者经历腥风血雨，你会如何选择。”虚宿却是突然问道。 “曾经的我，肯定选择前者，特别是离开鹿鸣村之前。”鹿夜抬头看天说道：“但是现在的我，肯定选择后者，因为铭刻师的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能守护住自己最真珍爱的东西。而我已经因为弱小而失去了很多很多本该守护住的东西。” “这么说，你的内心其实选择的是前者，只不过被迫选择后者。”虚宿叹了口气说道。 “不错，不过现在的我，必须选择后者，我会在这一条道路上，无畏前行，直到某一天，我可以守护住所有我珍爱的人。”鹿夜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鹿鸣村的众人和水清玄，他都没有守护住，他不想在失去任何人。 虚宿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 “前辈，感谢你的点拨和指引，叨扰了。”鹿夜行了个大礼，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虚宿却是依旧在思考着什么，没有理会鹿夜。 鹿夜见状，小心朝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朝那道破旧的木门走去。 然而就在鹿夜接近那座木门之，将要一步跨出去之时时，木门突然动了，“砰”一声关上了，整个院子中，充满了一种神奇的力量，是一种鹿夜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 鹿夜惊讶地回过头，只见虚宿依旧静坐不动，然而却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只见虚宿面前的水壶和杯子，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鹿夜喝过水的杯子，自行移动到了水壶面前，而水壶则是自行向杯子中倒了一杯水，随后杯子又移动到了原来的位置，就是鹿夜方才坐过的椅子之前。 “前辈，您的精神力……”鹿夜看着虚宿，像是看到了寻找多年的人一般。 “小友何不坐下来再谈谈。”虚宿终于开口了。 “您也是精神力外放之人？”鹿夜回到座位，重新坐下惊讶问道。 “你也是吗？”虚宿反问。 “我是。”不知道为啥，鹿夜觉得这个虚宿非常可信。 “不错，你到哪一步了。”虚宿问道。 “我只能控制特定的物件，不能像前辈那样，可以随心所欲控制。”鹿夜说的特定物件，就是丹宸金。 “是什么物件？” “就是这个。”鹿夜说着，丹宸金从他身上缓缓飞出，凝聚成了一根长棍。 “好神奇的物件，居然和你的精神力完美契合。”虚宿终于也惊讶了一次：“原来你就是用这东西在箭矢上留下箭纹的。” “前辈见过我的箭纹？”鹿夜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我见过你射出的箭矢，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精神力外放者，但是不确定你是怎么做到控制箭矢和箭纹的，现在才知道你利用的是这个。”虚宿说着伸手摸了摸丹宸金：“而且这物件被你使用过后，和你精神力的契合程度远超过别人。” “原来如此，一开始我也很难控制它，但是后来控制它越来越容易了。”鹿夜道。 “不知道又是何方神圣打造的这个物件，这绝对不是自然之力形成的。”虚宿赞叹道：“真是精妙啊，堪比一号神弓，你是在何处得到的此物？” “在一个湖底得到的。”鹿夜没有提及头戴白梅的女子。 “看来你注定得此机缘，注定成为那个人。”虚宿混浊的双眼似乎闪着光芒。 “成为什么样的人，前辈的意思，我不是很理解。”鹿夜问道。 然而，虚宿没有回答，他脸上青筋暴起，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随即，鹿夜感觉到了大地在震动，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幻觉，地面上的石子和土块，全部都在跳动，以院子中央为中心，向四周缓缓移动。 鹿夜惊讶无比，没想到有人的精神力能够强大到如此境地。 下一刻，石块和土块移动的速度陡然增加，院子中心露出了一块灰色的石板。鹿夜好奇院子中为何会有这么大一块石板的时候，石板突然打开，露出一个深洞，而虚宿则是一步跃出，抓住鹿夜就跳了下去。 随后，石板缓缓合上，那些石块和土块震动着重新覆盖在石板上，随着震动变得紧实，就跟之前院子中的土一样，根本看不出这里的土被动过。 鹿夜本想反抗，但是虚宿的速度太快了，力量也强大得难以想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虚宿将自己抓进了一个深洞之中。 洞很深，虚宿抓着鹿夜下坠了好几个呼吸才到底，落地之后，虚宿才松开鹿夜。 “前辈，这里什么地方，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鹿夜后退了两步问道。 “孩子，因为他想带你来见我。”虚宿没有回答，但是一个沙哑而且苍白但是不算老的声音回答道。 鹿夜定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是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中，虚宿点燃了一盏灯，微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洞底，虽然微弱，但好过没有。 借着微弱的灯光，鹿夜终于见到了那个说话之人。只见他骨瘦如柴，干枯的头发稀稀落落的从硕大的脑袋上垂下，双眼无神，眼窝凹陷。 而他的身上和四肢上，竟然困着无数大大小小的铁链，甚至还有两根铁链，穿透了他的肋骨。 铁本来就是这个世界很少有的，然而却对一个如此枯瘦的人用了这么多，这一切都让鹿夜无法想通。 看到这个人的第一反应，鹿夜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活着的人。 “孩子，能不能走近一些，让我看看你？”枯瘦的男子沙哑说道。 鹿夜接过虚宿手中的灯，缓缓朝瘦弱的男子走去，虽然对方的样子很恐怖，但是鹿夜感觉自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信任感，这种感觉甚至比对虚宿还强烈。 “真是个不错的小子，应该有十九岁或者二十岁了吧，抱歉，我在这洞中太久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时间。”枯瘦男子用发亮的眼睛看着鹿夜。 “前辈，你为何在此，受如此苦难。”鹿夜看着眼前这个枯瘦无力的男子，转头看了一眼虚宿。 “不是他将我囚禁在这里的，相反他多次想带我出去，只不过我不想走而已。”枯瘦男子似乎看出了鹿夜的心思，缓缓说道。 “这是为何？”鹿夜心中大惑。 “我看起来是不是不像个活人？”枯瘦男子没有回答鹿夜。 鹿夜举着灯，点了点头。 “因为在十九年前，我本就该死了的，只是有一个心愿未了，所以苟活在这洞底。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多次劝我，但是我心意已决。”枯瘦男子说道。 “一个活着人，为何会本该死了？” “一个杀了自己妻子的人，一个杀了自己最心爱人的人，你说是不是该死。” “您是，虚辰？”鹿夜反应过来了，瞬间明白了此人为何说自己本该十九年前就死了。 “不错，我就是该死之人，虚辰。”男子笑了，他笑得很奇怪，因为他的笑容中一半是欣慰，一半是苦楚。 “你为何进入了这条最苦的道路。”虚辰看着鹿夜，几乎没有肉的怪异脸上，充斥着怜悯之心：“罢了罢了，能够平静地过完一生，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惜你和我都没有这个命了。” 第206章 心桥 “你为何杀掉了自己最心爱之人？”鹿夜也笑了，笑脸中也是苦楚是苦楚，他不理解虚辰后一句话的意思，但是他也失去过最心爱之人，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因为当时我失控了，我失去了意识，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然后就失手了。”虚辰深陷混浊的双眼中，突然流下了泪水。 “三弟，别说了，不要再提那段往事了。”一直沉默站着的虚宿不忍说道。 “二哥，没事的，没事的，我能活到现在，就是在等这一天。我做过的错事，我造成的苦难，我愿意直面它。”虚辰温柔看向虚宿说道，经历了这么多，那眼神依旧是兄弟之间的眼神。 “外人不只知道我发疯了，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为何发疯。”虚辰重新看向鹿夜：“他们也不可能理解我为何发疯，但是你可以理解。” “因为你铭刻了人体三大禁忌之中的一处？”鹿夜第一次接触铭刻之术，水五里就对他说过，人体有三大禁忌不能铭刻，传递信息且不可修复的神经元，掌控密码的基因以及神秘莫测的大脑。 “不错，我尝试铭刻了自己的大脑。”虚辰道：“因为我有一天突然觉得，人的精神力要是能够穿越精神壁障，释放出来该多好，可以控制箭矢，可以控制流水，可以修复碎裂的玉石。” “在这种强烈的想法之下，我终于开始尝试铭刻大脑，当然，我只是小心翼翼地试图激活我大脑的某些区域，而不是去改造它的构造。” “因为在我开始之前，我就了解到了我的大脑有多复杂。” 虚辰说着，伸出一只干瘦的拳头，缓缓松开，掌中是一把晶莹的粉末，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一口气吹出，晶莹的蓝色粉末飘满了整个空间，随后凝聚在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是很圆的半球，紧接着某些地方暗了下去，形成了一道道沟壑。 “这就是我们大脑的结构。”虚辰说道。 鹿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的精神感知也多次进入过大脑，隐约知道它的结构，不过还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看到它，这个无比复杂的结构。 “在我们的大脑中，有一个中枢，它是我们控制大脑的窗口。”虚辰控制着大脑中心的一个区域亮了起来。 “我们的大脑中，有一小部分区域可以直接被我们控制，这部分就是正常人说话，行动和思考用到的地方。”随着虚宿的解释，那个虚幻的大脑中，有许多点亮了起来，就像是漆黑的天空中亮起了点点繁星。 鹿夜抬头呆呆地看着，既惊讶于大脑的结构，也惊讶于虚辰对于外放的精神力控制之巧妙。 “而另外一些区域，是解开心锁之后可以被我们控制的，这一片区域应该主要负责精神力和精神感知。”紧接着又有一些小点亮了起来，这下天空中的繁星多了很多，形成了绚丽无比的星河，比鹿夜见过最美丽的夜空还璀璨。 “而我们之所以解开心锁之后，就能控制和使用这片区域，是因为我们开通了这些心桥。”随即，一道道细微的线条亮了起来，一头连着中枢，另一头连着那些亮起来的小点。 “这些细线就是我所谓的心桥，连接的越多，这个人的精神感知和精神力就越强大。” 随着虚辰的话语，鹿夜也感知到了自己的心桥，每一条都异常微弱，但是数量巨大。 “接下来这些，是我这么多年研究和尝试下来，能够安全连接的心桥。”虚辰说着，之前那些亮光暗了下去，新的亮光和心桥出现。 “前辈，如果您掌握了连接心桥的办法，为何不将脑中的心桥全部连接呢？”鹿夜好奇问道。 “你低估了这些心桥的复杂程度。”虚宿在鹿夜身后说道：“心桥有很多很多种，我和我三弟研究了几十年，也才解开了其中一种。” “我一开始怀疑，是否有神存在，直到后来，我甚至确信，一定有神的存在。”虚辰道：“因为我发现其实大脑中有无数的心桥，连接了中枢和大脑其它所有的区域，但是最初始的时候，只有一小部分心桥是联通的，而其余的心桥像是被某种力量破坏了。” “而那些初始就联通的心桥，好像是刻意设计过的，仅仅是因为那样做，我们能够最大限度的活下来。”虚辰道：“你可以想象一个婴儿出生就有成年人的力量，甚至更强的力量，那么很有可能，每一个婴儿都会夭折，他们会伤害自己甚至伤害母亲。” “这个问题我也和我的朋友探讨过。”鹿夜点点头：“如果一个婴儿出生就有精神力，那么它的精神力一定会伤到自己。” “所以，你相信有神的存在吗？”虚辰问道。 “我不相信。”鹿夜想了想回答：“我觉得这种巧合是选择的结果，人类的历史很长很长，假如说一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情况，有刚出生就解开心锁的人，也有永远解不开心锁的人，还有像铭刻师这样经过成长和努力能解开心锁的人，那么第一种人会因为伤害自己而无法长大，第二种人会因为弱小而数量减少，只有第三种人会越来越多，最后形成现在我们看到的世界，我相信这是生存选择的成果。” “那么又是谁设计了这三种人？”虚辰微笑着，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鹿夜。 “没有谁设计，是自然生成的，就像扔一把沙子在地上，那么各种位置都会出现沙子。”鹿夜回答。 “这个问题的探讨到此结束，我们还是回到正轨吧，等你了解到你的大脑神奇之后，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想法。”虚辰笑了，虽然他干瘦的脸上挂笑容并不怎么好看。 “这些心桥其实早就存在，只不过大部分都是断裂的。”虚辰说着，调出了其中一条黯淡的心桥，心桥无限放大，本来比发丝还细上万倍不止的心桥，呈现出了复杂的结构。 心桥变得凹凸不平，粗细不一，中间还有无数的细丝和球状连接，更关键它是活动的，无数亮光在其中闪烁和移动，只不过其中的运行似乎不怎么顺畅，好像受到了什么阻碍。 幸好这些结构对于铭刻师来说不算新奇，铭刻师每天铭刻用精神感知力感知到的结构，也如这般复杂和绚丽多彩，所以鹿夜还是能够看得懂的。 “这就是一条被锁住的心桥，是我能够解开的那一类。”虚辰咳嗽了两声说道：“现在我就为你演示如何解开它。” 随后，那条心桥上的复杂结构开始移动，就像是一个精密美丽的仪器，其中坏掉的几个零件被缓缓修复着，随着最终一个零件被修复，整个仪器的运转突然变得流畅了起来，就像活过来了一般。 “看清楚了吗？”虚辰问道。 “看清楚了。”鹿夜点点头。 “想不想尝试一下？”虚辰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虚宿也同样，那种表情有些复杂，既有期待又有不舍。 “我可以试试。”鹿夜点点头说道。 “你要想清楚了，这种行为非常非常危险，容不得半点差错，要不然谁都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就像我当年一样。”虚辰还是打断了鹿夜说道。 “如果我成功了，我能有多强？”鹿夜问道。 “如果你成功了，你的精神力将达到我和三弟这种程度，甚至更强。加上你手中丹宸金的加持，至少在远程攻击方面，可能这个世界上比你强的人已经不多了。”虚宿回答。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人，你要做什么？”虚辰也问了鹿夜一个问题。 “我会尽我所能守护我身边的人，如果我还有能力，我想守护更多的好人，让它们脱离痛苦。”鹿夜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身边的人，鹿鸣村死去的那些村民，水清玄，还有被掳走的云海云潮，然后又想起了那些被光明会带走的孩子。 这个世界上，快乐很多很多，痛苦也很多很多。 “但是你不可能做到守护所有人，解除所有人的痛苦，即便你再强也做不到。”虚辰摇了摇头说道。 “我会尽我所能。”鹿夜的回答很简洁。 “算是一个不错的回答，你开始吧。”虚辰微笑道。 鹿夜点点头，闭上双眼，周围的时间空间几乎停滞，精神感知和精神力进入微观世界，同时开启了自己的呼吸术。 “脑海”这个词不知道是谁发明的，鹿夜甚至怀疑发明这个词的人很可能是一个铭刻师，他的精神感知进入过自己的大脑，因为此刻的鹿夜就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鹿夜在无边无际的脑海中，找到了一座心桥，和虚辰展现给他的一模一样，于是用虚辰展示给他的方法开始修复它。 几个呼吸之后，鹿夜睁开双眼，虽然只是几乎呼吸的时间，但是在铭刻的状态下，鹿夜已经经历了很久很久，虽然那种破损的心桥并不复杂，但鹿夜还是花了很久很久才将其修复。而脑海是鹿夜拼死守住的地方，所以白螟和黑螟都没有抵达这里，自然也无法帮助鹿夜进行铭刻。 “你刚才的呼吸为什么那么神奇？”虚宿看向鹿夜好奇问道。 “这是一位前辈传给我的呼吸术，效率不高，但胜在可以一直使用，勉强替代暗香。”鹿夜想了想说道，虽然他很信任虚辰和虚宿，但白螟涉及到的秘密太多，他暂时不想透露。 “成功了吗？”虚辰关切问道。 “成功了。”鹿夜点点头。 “这一种心桥连接的区域，开启之后能够增强我们的精神力和精神感知。但是因为这种方法还没有形成铭刻金，所以我会一直为你演示它的铭刻方法，直到你联通这类型的所有心桥。”虚辰说道。 站在鹿夜身后的虚宿脸上，出现了爱怜和不舍，但是这种情绪瞬间一闪而逝，因为虚辰传递给他的信息是一种欣慰和解脱。 鹿夜知道，虽然自己暂时记住了修复这种心桥的方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脑的记忆对于复杂的事情不会完美复刻，而铭刻是一种高精尖的活动，容不得半分差错，所以即便是修习了多久的人都离不开铭刻金。 “前辈是如何做到记住这么复杂的铭刻之术的？”鹿夜把修复心桥也看成了一项铭刻之术。 “首先，它比铭刻金中所记载的铭刻之术简单多了；其次，其实它是有一定规律的，这个规律比铭刻金中所记载的铭刻之术简单很多，我的能力刚好能够理解和掌握它。”虚辰说道。 “可惜只有三弟看懂了这其中的复杂规律，而我没有领悟，所以只有我三弟能够展示给你看。”虚宿说着叹了一口气。 “心桥的修复只有这一种办法吗？”鹿夜好奇问道。 “还有一种方法，脑海受到巨大的冲击，会激活某种我们现在都不知道的力量，就会修复一些心桥，比如解开心锁。”虚宿解释道：“不过这种冲击可遇不可求，解开心锁算是最容易的一种。” 鹿夜想起了他第一次到达风道谷时候，在谷中奇妙风流的激发下，确实经历了一次解开心锁一般的感觉，然后自己的精神感知的范围和精神力的强度有所增加，原来那就是虚宿所说的可遇不可求的冲击。 还有一次就是跟云小秀对决时候，鹿夜在绝境之下，凭着不服输也不能输的强大意念，将精神感知的范围提升到了五千步。 “我们抓紧时间吧。”虚辰似乎有一点点急切，又为鹿夜展示了一次。 鹿夜闭眼开始铭刻，也试图掌握虚辰所说的那种规律，那样他就不需要虚辰前辈展示了，可惜鹿夜这次一口气修复了十几条心桥，然而还是只能凭记忆，没有能够掌握其中的规律。 第207章 虚文宇 风神殿，云萱到来已经很久了，只是风族长和云中城的高层，主要是十二大长老和几位神风射手，正在商讨事情。 应该就是商讨光明会对云中城的冲击，主要还是那次爆炸带来的精神上的冲击，其次应该就是商讨如何处置被打断的箭术大赛。 所以云萱一直等在神殿之外，等待商讨结束见到族长。 这一等就是一宿，直到第二天早上，云萱才见到了风族长。 一夜未睡的风族长依旧精神饱满，听了云萱的来意之后，风族长先是告诉了云萱这次会议的结果。 首先是箭术大赛，众人一致认为鹿夜和空七共同获得二十岁到二十九岁这一组的第一名。 “这是云中城历史上，这一组别获得第一名的最年轻的弟子。而且其实鹿夜本来应该还不满二十岁，本应该参加更年轻一组的比赛，他创造了历史。”风族长感叹说道，虽然鹿夜这次没有和空七交手，但是他和尧伯都认可了鹿夜，觉得鹿夜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第二个结果就是，大会最后经过激烈的争论，决定先不掺和光明会和青城的纷争，而是先旁观，弄清楚光明会那威力巨大的爆炸机理之后，再决定怎么做。 第三就是决定对云中城做一次肃清行动，因为众人隐约觉得一定还有光明会的人或者是卧底潜伏在这里，不过能取得什么样的结果，很难说。 至于云萱和鹿夜想要救云海云潮，风族长思量再三决定，云中城不正式派人协助云萱和鹿夜，但是也不阻止他们，而且会发布公告，有意协助者，由云萱一同带队前去救云海云潮。 云萱没有得到最满意的结果，但是也赞同风族长的决定，随后便回到了云神山。 住处只有白叟一人，他中的毒已经自行解了，已经能够正常行动。 云萱问他中毒的过程，以及有没有看见下毒人，可惜白叟只表示，他不知不觉就昏迷了过去，甚至什么时候中的毒，如何中的都不知道，更别提见到下毒之人了。 云萱只好暗暗感叹，这个下毒之人很厉害，这次去营救云海云潮一定要小心此人。 安顿好白叟，云萱见鹿夜迟迟未归，于是决定前往虚神山看看。 来到那座破落的院子门口，云萱没有感知到有任何人在里面。 “有人吗？”云萱推开紧闭的木门，走了进去，什么也没有发现，见到了座茅草亭子和底下的简陋石桌石椅。 但是那里没有任何鹿夜的痕迹，扫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但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找不到鹿夜，云萱有些心慌。 “你就是云萱？”云萱还欲开口大声询问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问道。 云萱一惊，她分明感知不到任何人，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吸和心跳，但是那个人的声音，就像在自己耳边一般，要知道云萱的感知力本来就很强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云萱惊讶看向那座简陋的茅草亭子，只见还空空如也的石椅上，此刻确实坐着一个人，正在举杯喝着泉水。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身着一件淡蓝色长衫，面容有些消瘦，白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古朴的发簪一丝不苟地盘了起来，老者虽老，但依旧透露出一股英气，可以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英俊潇洒的男子。 “举弓一箭落星月，谁人不识虚文宇。您是虚文宇前辈？”云萱虽然没有见过虚文宇，但是凭借众人对他的描述以及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推测出了他的身份。 “什么射落星月，真是笑话，世人无知罢了。”老者笑着道。 “以前辈的箭术，恐怕这种说法毫不夸张吧！”云萱知道，大家都在称赞虚文宇，那他的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虚文宇笑而不答，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对面，示意云萱坐下，然后才缓缓开口问道：“从虚神山到风神山，有多远的距离。” “大概三千步。”云萱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 “仅仅三千步的距离，如果在风神山有一盏灯，你看得到它吗？”虚文宇问道。 “能看到，但只是异常微小的一个点。” “如果再远一些，在风道谷有一盏灯呢？”虚文宇微微颔首，接着问道。 “那就完全看不到了。”云萱疑惑回答，她之前甚至都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那要多大的一盏灯在风道谷，我们才能在这里看到它？”虚文宇又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多大不知道，可能要是一个方圆十几步的火球高挂在谷的正上方才能看到吧！”云萱回答。 “那要是天涯雪山顶呢？”虚文宇继续问道。 “那可能要山那么大的火球才能看到了。”云萱回答。 在非常晴朗的天气，的确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天涯雪山那白色的山顶，巨大的山顶已经变得若隐若现了，如果山顶换成火球的话，应该会清晰一些。 “那你觉得，我们看月亮像玉盘那么大，它究竟有多远有多大？”虚文宇微笑点了点头，对云萱的回答似乎很满意。 “我不确定究竟是天涯雪山离我们更远，还是月亮离我们更远，所以无法判断。”云萱想了想回答。 “你见过月亮从天涯雪山后升起来没有？”虚文宇给云萱倒了一杯水，继续问道。 “见，见过。”云萱努力回想着，才发现她的印象里，太阳和月亮都从天涯雪山后面升起来过，也就是说，月亮的距离一定比天涯雪山远，甚至可能远得多。 轰，一种画面突然从云萱的脑海中爆发，巨大的月亮突然变成了一块无边无际的岩石，而太阳更是变成了一个看不到尽头的火球，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真相猛烈刺激着她的脑海，她的大脑就快运行到极限了。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人们永远都只认为月亮就是玉盘大小，太阳就是一个发光的盘子，从来没有人想过它们有多远有多大，铭刻师的世界，人们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微观的世界中，都放在了铭刻术之上。 “所以，你现在还觉不觉得，一箭落星月就是个笑话？”虚文宇笑着问道。 云萱点了点头，她的思考几乎全部用在了星月的思考之上，甚至已经无法开口回答虚文宇的问题了。就像是一只全力飞行的海鸟，已经没有任何精力欣赏一下两侧的风景了。 就像一颗种子触及到了最顶层的泥土，云萱也感觉到了自己触及到了什么东西，而她自己就是那颗即将破土的种子。 她飞快拿出一把暗香拍入口中，盘腿坐下，缓缓闭上双眼。 “鹿夜在哪？”云萱凭借着一股执念问道。 “就算世界毁灭，我都不会让他有事。”虚文宇温和的声音，将云萱的心完全安抚了下来。 等云萱睁开双眼，她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因为在她的脑海中，她度过了很漫长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在那漫长的时间里，她的脑海经历了很多很多，就像解开心锁那般的感觉，脑海中某些区域被激活了。 随着那些区域的激活，云萱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感知范围提升了一倍，到达了万步之遥。而且云萱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感知变细腻了，之前需要很专注才能感知到的东西，现在随意就能感知到。 万步，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距离，在云萱的认知中，应该没有人能够达到这么远的距离，已经逼近了她箭术的射程，也就是说，现在的她，即便是不依赖驭风一族的灵犀之目，也能精准命中万步之内的目标了。 对面的虚文宇依旧坐着，在很享受地喝着泉水，甚至看不出来任何变化，要不是感觉到口中的暗香已经被全部消耗掉，云萱差点以为自己只是经历了片刻。 “前辈。”云萱看向虚文宇：“我坐了多久了。” “十天。”虚文宇淡淡的话语让云萱很吃惊，竟然过这么久了。 “鹿夜来过没有？”云萱赶紧问道。 “他还在经历你这十天所经历的。”虚文宇道。 “多谢前辈指点。”云萱赶紧站起来躬身行礼。 “哈哈，其实你也不必谢我。”虚文宇捋了捋胡须：“那是你自己的造化，我也没想到星月之事会激发你蜕变，这是你自己的机缘。” “鹿夜也是遇到和我相似的经历吗？” “不太一样。”虚文宇摇了摇头，突然变得有些黯然，云萱甚至感觉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不舍，但是那种情绪转瞬即逝。 “对了，你的那个仆人，好像是白叟来寻过你，见你没事就回去了。”虚文宇道：“你也先回去吧，过几天鹿夜就会回来的。” 云萱点点头，虚文宇已经守护了她十天，她不想再麻烦对方，于是再次表示感谢之后就离开了。对于虚文宇，云萱是相信他的，对方几句话就能点拨自己，让自己完成蜕变，这种人根本不可能伤害鹿夜。 第208章 灯灭 昏暗的洞底，每次鹿夜睁开双眼，虚辰就会为他展示一次修复心桥的方法，鹿夜看一次就尽力修复多一些的心桥，这样就能让虚辰少费一些力，他总感觉虚辰那干瘦脆弱的身体似乎支撑不下去了。 鹿夜还尝试掌握其中的规律，这样就不需要虚辰为他展示和指引了，可惜尝试了无数次，鹿夜还是没能做到。 毕竟虚辰和虚宿进行了接近那么长时间的研究，也只有虚辰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就连虚宿都没能掌握。 “虚辰前辈，我们要不修习几天在进行如何？”鹿夜看着虚辰，有些不忍地说道。 “你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虚辰关切问道。 “没有，只是担心前辈您的身体。” “我没事的。”虚辰嘴角露出了微笑：“我们继续。” 鹿夜点点头闭上双眼，两道鲜血瞬间从虚辰的鼻孔流出，虚宿赶紧小心帮他擦掉，脸上露出不舍。但是虚辰每次都笑着看虚宿一眼，脸上满是解脱和欣慰。 直到二十多天后，鹿夜睁开双眼，对着还要发力的虚辰急忙说道：“虚辰前辈，不用展示了，这一类心桥，我已经几乎全部修复了。” 虚辰这才缓缓收起精神力，空中那些发着蓝光的粉末缓缓飘落，慢慢变暗。 鹿夜感受了一下，他现在的精神感知和和精神力企及的范围，已经大大提升，远到了他之前难以想象的地步，而更关键的是他的精神力增强了很多倍，很多他之前无法做到的事情，现在可以做到了。 “前辈，我有些领会您之前说的那些话了。”鹿夜看向虚辰说道。 “什么话？”虚辰看向鹿夜，双眼流露欣慰。 “这些心桥不像是偶然组合形成的，更像是某种力量设计的，而且这种力量好像反悔了，所以断开了绝大部分的心桥，只留下了不到一成，所以普通人只能掌握脑海中微弱的力量。”鹿夜想了想说道。 随着他一遍遍修复心桥，他的脑海发生了强大的变化，他越来越相信，那种力量是存在的，天地中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 “那你觉得，神像不像一个伟大和强大的铭刻师。”虚辰笑着说道：“他用强大的精神力，铭刻出了万物，包括我们生活的世界和日月星辰，也包括这个世界上的无数生灵，包括我们。” “有这种可能，但这得多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做到这一切。”鹿夜脑中闪过天地万物，心中震撼无比。 “这只是我的一种假设和推论，但是也有可能是你认为的，这一切都是巧合，就像在地上撒一把沙子，撒下的沙子组成了一句话，这看起来似乎不可能，但是如果尝试无数次呢，这就有了可能。”虚辰说道：“因为我们不知道时间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已经无限久，久到了砂子已经撒了很多很次，多到它可以有足够的次数形成一句话，甚至一个故事了。” “二十天前，我是这样认为的，但是现在我认同前辈的观点，我相信有那种力量。”鹿夜看向瘦弱的虚辰。 “哦，为什么？” “这些心桥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如果是自然形成的，它不应该是断裂的，根本不需要我们的修复，断裂的心桥根本没有意义，它们所连通的区域也应该没有任何意义，没有意义的东西，在生物界是会被淘汰的，但是它们却是一直存在的。”鹿夜想了想回答，以前他对于心桥和脑海中那些没有被激活的区域，可以说几乎不了解，现在不但了解了，而且颠覆了他的想法。 “其实我认为还有一种可能。”虚宿也说道：“那就是曾经的人类可能非常非常强大，他们一出生所有心桥都是完好的，脑海中所有区域都是激活的状态。只是后面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故，有人斩断了心桥，或者说限制了心桥。” “也许，等某天，有人解开了所有心桥，就会触及到那种力量，就会解开我们心中的疑惑了。”虚辰微笑说着，看向鹿夜：“好了，我需要休息了。” “前辈，我恳求你跟我们回到地面，进行最好的治疗，康复你的身体！”鹿夜赶紧开口提出自己最后的请求。 “我会考虑的，但是先让我休息一下吧！”虚辰微笑说道。 虚宿和鹿夜点点头，辞别了虚辰，虚宿将鹿夜送回了地面。 茅草亭依旧，只是亭中多了一个人，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衫的六十多岁老者，面容消瘦但是看起来精神矍铄，气度不凡，正是虚文宇。 让鹿夜惊讶的是，以鹿夜现在如此强的听力和感知力，居然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这人非常强，这是鹿夜心中升起的一道心念。 他仔细打量着鹿夜，充满慈爱，随后向鹿夜点了点头，鹿夜也点头回应。 “不知这位前辈是？”鹿夜赶紧小声问虚辰。 “老夫虚文宇，小友，你的老师来过，她应该在等你，快些回去吧。”虚文宇说道。 原来是传说中的虚文宇，鹿夜赶紧行礼。 “不必多礼。”虚文宇淡笑着看向鹿夜，将鹿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表示赞许。 鹿夜又向虚文宇和虚宿施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小友。”就在鹿夜转身之后，虚文宇却是叫住了他：“如果你将来遇到一个喜欢穿紫衫的老太婆，你可以相信她。” 鹿夜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虚文宇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在心中默默记下了。 鹿夜刚离开，虚文宇和虚宿便迅速来到洞底。 “父亲，孩儿不孝。”虚辰睁开双眼，看向虚文宇，此刻的他，就像突然变得比之前老了十几岁一般，鲜血止不住地从他的鼻孔流出。 “三弟！”虚宿小心擦拭着虚辰的鼻血，双眼已经湿润。 “你终于解脱了吗？”虚文宇看向自己最小的儿子。 “是的，孩儿本该，本该十九年前就死去，只是心中放不下对心桥的研究，所以才苟活到现在，现在心桥的研究成果也告一段落，成果也有了传人，孩儿已经了无牵挂，可以去陪该陪的人了。”虚辰声音越来越微弱，但是脸上满是欣慰。 他就像一盏灯，执念就像是灯油，现在放下了，灯油也即将枯竭，人死如灯灭。 “父亲，我对不住你，还有二哥和大哥。”对不住亲人，是他最大的遗憾，也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你选择了你自己的道路，并且付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很欣慰甚至佩服。我虚文宇不在乎别人对我评价如何，但是能有你们这三个儿子，是我最大的骄傲。”虚文宇看向虚宿和虚辰，温和说道。 “可惜最后无法见大哥一面了。”虚尘嘴角露出了微笑，他的一生，有巨大的成功也有不可饶恕的失败，有极大的欣慰也有不可弥补的缺憾。 “三弟，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虚宿问道。 “十九年前我就该死，十九年前我也就失去这个资格了，所以说不说已经无所谓了，只是我没能想到，传承心桥修复之人，最后居然是他。”虚辰的声音异常微弱。 “父亲，二哥，别了，将来如果还能见到大哥，也帮我和他道别。”虚辰说着闭上了双眼，就像是一盏灯突然熄灭一般。 虚文宇走上前，他伸出手，小心将那些绑在自己最小儿子身上的铁链一根根捏断，一根根小心从他的身上挪开，生怕一不小心将虚辰弄疼了一般。 这些铁链，是虚辰极力要求绑在自己身上的，自从他发疯失手杀掉自己的妻子，他就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这些铁链束缚了他的身体，但是让他的精神力自由了，他才有机会研究出一种修复心桥的方法。 “将他葬在他本该在的地方吧。”虚文宇对虚宿道。 十九年前，他们就按照虚辰的要求，在驭风一族的灵地为他留了一席之地，就在他妻子的旁边，并且为他举行了葬礼，一切必须将他当做死去老办理。 十九年后，虚文宇和虚辰才将他真正的尸体放了进去。 “三个儿子，一人成为驭风一族的罪人，一人失去双眼，还有一人杀妻且英年早逝。虚文宇，你说我该不该同情你。”一个声音在昏暗的灵地中响起，是风族长。 “风继天，你永远养不出这样的儿子，不用落井下石了，他们三个，都坚定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永远是我的荣幸。”虚文宇冷冷说道。 “成为小偷，成为驭风一族历史上罪魁祸首，也是你的荣幸？”风族长厉声问道。 “你站得不高，所以看得不远，看得不远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虚文宇针锋相对。 风族长缓缓走来，虚文宇转身，两双眼睛死死对视着，就像是最坚硬的两块石头在空中对碰。 “算了算了，争论了十几年了，你还是不肯帮我找回一号神弓？”就在强烈的对撞中，风族长突然一个后撤步闪开。 “不找，要找自己去找。”虚文宇被风族长的后撤步闪了一下了，有些不高兴说道：“要不是你这族长当得还可以，我连你都废了，还帮你找东西？” “真是顽固的一家子，像是又臭又硬的石头，罢了罢了，老夫服了。”风族长无奈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们，鹿夜可能马上就会离开云中城，去找光明会，试图救回云海和云潮那两个小子。” “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他鹿夜干什么跟我们没有关系。”虚文宇冷声说道。 “是没关系，我也就是顺便说说。”风族长笑了笑，转身离开，他对这个虚文宇真是没办法，之前没有办法，后来当了族长也没有办法，他虽然是驭风一族的人，却不在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内，并且对此风族长也只能无奈摇头。 “父亲，你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等风族长走远了，虚宿才问道。 “我一直知道他的状况。”虚文宇将最后一块石头堵住那个埋葬虚辰的洞口说道。 “所有状况吗？”虚辰惊讶问道。 “快用精神力将洞口复原吧。”虚文宇说完，缓缓走开。 虚宿回头，看了看那个小小的洞口，里面是他的三弟。虚宿调动精神力，将洞口的岩石死死封住，并且让砂石老化，很快洞口就像是十九年前封住的样子一般。 第209章 蜕变 鹿夜小心感受着自己的变化，更准确说是蜕变。 首先就是精神感知和精神力的范围变大了，现在接近万步的距离，而且感知更为细腻，方圆万步范围内，只要他想感知的地方，就算是一根草动一下一只虫子跳一下都能清晰察觉；其次就是精神力变强了很多，之前举起一块石头要费很大的力，现在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而且不会出现力竭和头疼流鼻血的情况了。 鹿夜落在一根无人的石柱之上，看着周围荡漾的海面和连绵不绝的大大小小石柱。 心念起，一块石头被他迅速举升到万步高空，然后在精神力和重力的双重加持加持下，朝下砸去，石块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和空气的摩擦变得炽热，变成了赤红色，随后轰入海中，海水疯狂涌向四周，溅起巨大的水花。 鹿夜接着从背上取下十号神弓，调到十级，然后臂力和精神力一同发力，神弓的十级力量也是被他轻松控制，一箭射出，威力也是相当惊人。 不过鹿夜对比了一下，神弓的威力虽然强大，但是从高空落下的石块威力更大，但是需要长时间的精神力控制，而且准度不如神弓。 “这天地，就是我的神弓。”鹿夜突然有了这种想法，这次祭出了丹宸金，裹挟着一块比之前大十几倍的石头飞入高空。 “果然精神力控制丹宸金越来越省力了，越来越和我契合了。”鹿夜只感觉，天就是弓弦，地就是弓背，巨石向下不断加速，燃烧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碎裂的石块和火焰在它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猛然轰在海面之上，这次溅起的巨浪有几人高，浩浩荡荡朝四周扩散去，甚至巨石撞击到海底的时候，鹿夜感觉到了大地震动。 这是毁天灭地的力量。 “要赶紧离开了。”鹿夜感觉不妙，从海水中收起丹辰金，飞速离开朝云神山赶去。现在他的精神力范围达到万步，使用丹宸金也没那么担心了，因为回收起来非常得心应手。 果然，没多久就有几个人影就出现在鹿夜巨石砸海的地方。 几人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随后才发现了海中不平静之处，随后“嗖嗖嗖”钻入海中。 良久之后，几人才从海水中上岸。 “是一块巨石砸落海中引起的震动没错。”让鹿夜没想到的是，他这次砸巨石的震动居然传遍了云中城，虽然震动不算强，但是还是被那些敏锐的高手察觉到了。 而且不光是震动，他砸起的波浪也席卷了整个云中城，只不过传到有人居住的巨石柱后浪花已经没那么高了，所以没造成什么危害。 “应该是天外陨石。”几人很快得出结论。 鹿夜一边赶路一边想：“要是能用丹宸金将一块巨石举在高空，随时跟着自己，只要发生战斗就砸下，那就好了。可惜我现在举起巨石不算困难，但是要一直举着消耗精神力，根本承受不住。” “要是达到一定高度，巨石的重量变得不存在了就好了。”鹿夜构想道，可惜他现在的精神力和精神感知范围对于这天地来说还是太渺小了，可能有巨石重量不存在的高度，但他现在远远无法企及。 单纯将丹宸金举上高空，鹿夜发现还是很容易的，而且速度很快，应对一般的战斗还是能用得上的，突发的那种可能就不行了。 云神山，云萱已经等候鹿夜多时了，看到鹿夜归来，顿时放下心来。 鹿夜这才了解到，风族长同意他们离开云中城去救云海云潮，但是原则上不派人增援。风族长向全族发布了通告，如果自愿帮助鹿夜和云萱的人，可以一同前往。 经过二十多天的发布，已经有一些人愿意跟随他们前去。 云萱递给了鹿夜一份名单，名单中，鹿夜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空七和空宁以及他们的父亲空远，云高和云大，还有风成雨。 不过也有一些人在鹿夜的意料之外，比如风紫衣和风青衣，还有他们的老师风贤、风圣。 还有一个人让鹿夜有些惊讶，风秉舟，那个带着鹿夜来到云中城的人。 鹿夜现在已经知道，他是强大的神风射手，还记得在神弓阁见过他的名字，他借走了五号神弓。 “它是十二神风射手之一，虽然不是队长，但传言说他的实力是十二神风射手中第二强的，这次我们有强力后援了。”云萱见鹿夜的视线落在风秉舟上后说道。 “那十二神风射手中，最强的人是谁？”鹿夜好奇问道。 “是他的弟弟风秉阳。” 既然鹿夜回来了，云萱很快就通知大家准备好东西，立刻就出发。 众人其实早就收拾好东西了，就等鹿夜回来，于是召集之下，很快就位了。 最先抵达的是空七，他身后跟着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女子和一个中年男子。 女子面露羞涩，看起来不常和人打交道，应该就是空七的妹妹空宁；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两兄妹的父亲，空远。 “空七难得有欣赏的人，更很少有朋友，所以他这次要支持你们，我和小宁自然也支持。”空远落落大方地向云萱打招呼。 空宁则是小心打量着鹿夜，说起话来也有些羞涩。 “箭术大赛中，我确实被空七和鹿夜折服了。”这时一个男子得声音也由远而近飘来。 是风贤风圣带着风紫衣和风青衣前来了，风紫衣时不时瞟向空七那边，鹿夜心中暗道：“看来是风紫衣知道空七要去之后，才执意加入的，连带着风贤风圣和风青衣也一同加入了。” “你们是箭术大赛才被鹿夜折服的，我可是一年前他挑选神弓的时候就被折服了。”风成雨也笑着赶到了：“光明会居然毒晕了我，还在神弓阁放烟，说什么这次也要去揍一顿他们。” “我们也是，必须再会会那个孤狼。”云高云大也赶到了。 云高向云萱一礼道：“风秉舟让我们先出发，他们随后会赶上我们。” 云萱点点头，见人到齐了，便带着众人，划着三艘小舟，朝风道谷方向迅速赶去。 鹿夜抬头看着风道谷口的那根石柱，一年了，它没有丝毫变化。 世界变了，鹿夜变了，吹着它的那一缕风再也不是从前那缕了，很多东西都变了，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一个老地方，马上就回来。”小船刚靠岸，鹿夜就迫不及待离开了。 “他会不会有事？光明会的目标是他。”风圣看向云萱问道。 “不会有事的。”云萱回答。 “他究竟去哪里？”空宁小声问道。 “去一个老地方，去看一个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听说这风道谷曾经是驭风一族的家，只是后来因为变故，我们的祖先才搬到了云中城？”空七的父亲空远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听族长提起过。”云高用粗壮的声音回答道。 众人于是抬头，齐齐看向那古老的谷口。 风依旧从风道谷中向海面宣泄而下，也许是某株开满花的树被吹进了风里，然后被分解成了一片片花瓣。 一片片花瓣被风裹挟着从风道谷倾泻而下，在这花雨中，众人仿佛看到了风道谷曾经繁华的岁月。 鹿夜很快就来到了一片悬崖，朝崖下看去，底下怪石嶙峋，一根根如尖锐的石刺指向天空，让人不寒而栗。 海浪愤怒拍打着怪石，它似乎很不理解，这里为什么是怪石而不是沙子，然后鼓足了劲，誓要将这些怪石拍打成海滩。 在鹿夜的眼中，一个白衣少女背向下朝悬崖下跌落，风将她的黑发和白衣吹舞着向上飘动。而她清澈如星月的眼睛，看着鹿夜，充满了留恋和哀伤，留恋的是鹿夜和父亲，哀伤的是以后没有自己陪伴的鹿夜该如何。 鹿夜一跃而下，骨刀在岩石上划出一道璀璨火星，然后落在了一道怪石之上。 鹿夜抬头看了一眼崖顶，水清玄的尸体，依旧是一个迷，以她和鹿夜那时候的实力，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根本不可能生还。 而水五里老师很快也就下来寻找了，但是根本没有发现有关水清玄的任何踪迹，即便是最强大的海浪，也不可能一瞬间就将尸体卷走才对。 鹿夜摸了摸怀中，手帕包裹的夕颜花还在，那是水清玄曾经活在这世间的最后痕迹。 “清玄，你是否还在，在你就应一声！”鹿夜对着大海竭力吼道，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加暴怒的海浪。 鹿夜不管不顾，继续嘶吼，不管水清玄是否还活着，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一定要见她一面。 鹿夜压抑了太久太久，这一年多来，他竭力想忘却这道伤，将所有精力集中在铭刻之术和箭术上。 然而心上的伤，不是你想忘却就会消失的，它会一直默默躺在那里，一直默默让你的心滴血。 鹿夜痛苦地跪在地上，竭力地嘶吼着，他抑制不了自己，他的伤痛在压制了一年之后，彻底爆发了。 丹宸金从他身上飞出，化为三个金色小球，疯狂撞击着那些怪石，一瞬间海浪石屑齐飞，海浪见到有人来帮它拍碎这些怪石了，变得更加兴奋。 良久，鹿夜终于消耗掉了所有精神力，瘫软地坐在石屑和海水中。事实就是事实，它残酷而不可改变，即便你有再强的心愿，它也只会冷酷地看着你，没有任何一丝同情和怜悯，过去的事实一分都不能改变，现在的事实正在悄然发生着，未来的事实如果你不去创造，它依旧会残酷地将你吞噬。 第210章 奸细 “谁？”颓然坐着的鹿夜突然一下子来了精神，转头看向崖底的一个角落，心中充满期待和害怕，期待那个人是她，害怕那个人不是她。 然而鹿夜还是失望了，那是一个穿紫色衣服的人，用一块蓝色的纱巾遮住了脸，看不出年纪和样貌，只隐约从对方的体态看出来是个女子。最让鹿夜惊奇的是听不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声，所以鹿夜根本没有发现此人就在附近。 鹿夜曾经遇到过两个人，他听不到他们的任何动静，一个是水族长，一个是虚文宇，他们都将隐匿的手段用到了极致，当然虚文宇更强一些，因为鹿夜接触水族长的时候，实力还没现在这么强，精神感知和听力也比现在弱很多。 眼前这个紫衣人隐匿手段丝毫不弱于虚文宇，甚至有几分像他，如果不是看出来她是个女子，鹿夜甚至会认为她就是虚文宇，难道此人是虚文宇的孪生姐姐或者妹妹？ 鹿夜祭出丹宸金，将它展开成一个盾牌的形状，之前需要集中精神力花时间才能做到，现在的他心念一动就可以做到了。 “你不用提防我，我如果想对你不利，你就是躺着而不是跪着了。”来人开口了。确实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她没有改变自己的声音，鹿夜隐约觉得，她虽然是女子，但是真的有很多地方隐隐约约很像虚文宇。 “前辈是谁，找我有事？”鹿夜站了起来，小心看着对方。 “我是谁不重要，我来是告诉你几条很有用的信息。”紫衣女子缓缓说道。 “什么信息，请前辈明示。”鹿夜赶紧说道。 “三条信息。”紫衣女子缓缓伸出三个手指头：“第一，你的队伍中有光明会的奸细；第二，小心蛇；第三，你这次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光明会的奸细，前辈知道是谁吗？”这第一条信息，就让鹿夜非常惊讶。 紫衣女子摇摇头：“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你们的所有行踪都在光明会的掌控之中，除了有奸细，没有别的可能。至于具体是谁，就需要你自己去找出他了。” “那第二条信息呢？”鹿夜继续问答。 “第二条信息你回去问你的老师就知道。”紫衣女子说道。 “第三条信息我很清楚，我知道光明会虽然一直很低调，但是他们的实力很强大，所以我会有生命危险是吗？”鹿夜问道。 紫衣女子依旧摇摇头：“你最大的威胁也许不是光明会，说不一定是我。” 鹿夜尴尬笑了笑：“前辈不要开玩笑了，如果我最大的威胁是你，我现在已经躺下了，而不是站着。” 紫衣女子听到鹿夜的话，哈哈笑了起来。 “前辈，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鹿夜向紫衣人行了一个大礼：“你给我带来的信息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但我还想要你帮我一次。” “你先说说看。”紫衣女子没有立即答应鹿夜。 “请前辈帮我保管一样东西，如果我出了意外，就帮我带到黑森林中的百花谷，交给木行羽前辈。”鹿夜郑重说道。 “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鹿夜说着一扬手，扔了一块东西过去。 “是铭刻金？”紫衣女子接到手中，马上就看了出来。 “没错，不知道前辈可否帮我这个忙？”鹿夜问道。鹿夜这次出来，最担心的就是这块铭刻金，自从那次在海中遭到偷袭以后，鹿夜就知道光明会现在最在乎的应该就是这块铭刻金了。 他的血液已经被光明会得到，所以光明会理所当然也得到了白螟，鹿夜推测他们经过研究和实验后应该发现，光有白螟和黑螟是不够的，夜之铭刻术才是解决两者在人体内平衡的最重要钥匙。 这也许就是江百山为什么说鹿夜是关键的原因。 所以鹿夜这次出来之前，想过将铭刻金留在云中城，但是他想起了云海云潮，他和云萱都不在的话，云中城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另一个最好的方案就是交给鹿迟，但是鹿夜现在暂时不能去见鹿迟，所以鹿夜一直对铭刻金的问题很是头疼。 直到见到了这个紫衣女子，鹿夜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确信这个紫衣女子能来提醒他，绝对不是站在光明会那一边的，要不然直接拿下自己，什么都结束了，根本不需要费事，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把铭刻金暂时交到他手中。 最关键的是，鹿夜突然想起了虚文宇在分别前告诉过他的一句话，让他相信一个爱穿紫衣的女子，鹿夜现在明白了，虚文宇一定跟此人有密切关系，甚至是双生兄妹，算准了自己会遇到此人，所以让自己相信她。 “没问题，我要走了，我不能消失太长时间，你小子保重。”紫衣女子没有犹豫，干脆说道，随后铭刻金就在她手中消失了，不知道是被她装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你这次没有死，我会找人把这铭刻金送回到你手中。” “多谢前辈！”鹿夜赶紧行礼，但是紫衣女子已经无声无息消失了，鹿夜只是对着空荡荡的岩石行了一个礼。 鹿夜整理了一下衣着，最重要还是恢复一下心境，然后转身朝风道谷走去。 失去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回来，所以鹿夜更需要珍惜身边之人，他需要更加努力更加小心。 紫衣女子说的奸细会是谁，这是鹿夜最关心的问题，要是不能尽快找出此人，这次的行动就会处处受制。 这次和鹿夜一起来的人，能让鹿夜绝对相信的只有云萱老师。 空七一家三口是因为空七欣赏鹿夜，也想走出云中城看看，所以参与了进来。 而风紫衣是因为空七，所以跟着来了，同时也带来了风青衣和风贤风圣。 而云高云大对自己一直也比较关照，箭术大赛中和孤狼交过手，还想再战，所以一起来了。风成雨也是对自己比较关照，对于自己被毒晕这件事很不服，所以也有参与进来的理由。 至于风秉舟，应该是风族长派来的，到这种级别的人物，没必要当奸细，直接出手就能拿下他，取走铭刻金。 思索间，鹿夜很快就赶回了风道谷。 “有什么打算？”云萱看向他问道。 鹿夜朝众人行了一礼：“各位前辈和朋友，我刚才想了一下，这次的行动可能非常危险，光明会的实力深不可测，而且他们掌握了强大的爆炸技术，我们很可能出现伤亡。” “所以，如果这次出来只是想历练一下的，可以离开，我和老师依旧感谢大家。”鹿夜说完，紧紧盯住众人的反应。 “那正好，越危险越有意思。”第一个说话的是空七，他的态度很坚决，而且脸上真的表现出很有意思的样子，他这么说，空宁和空远也表示赞同。 “我本来就是想来会一会光明会的，我不怕危险。”风成雨第二个站出来说道。 “我们也是！”云高云大也瓮声瓮气说道。 只有在风青衣和风贤、风圣的脸上，鹿夜看到了迟疑，他们三人确实有退出的打算。 “我们也想会会光明会，上次她们假冒云小秀和云小娟，偷袭了我和青衣，我们一定要讨回来。”风紫衣抢先说道。 听到风紫衣这么说，迟疑的三人也是不好开口了，但是迟疑的这三人，鹿夜却是打消了对他们的怀疑。 鹿夜之所以那么说，一个也是不想牵连到众人，另外一个其实是想试探一下，因为奸细是绝对不可能有离开队伍之心的。 所以鹿夜经过这么一试探，一下子排除了风贤风圣和风青衣，连带着风紫衣也排除了。有了更多可信之人，抓起内奸来就更容易了。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帮我，是我鹿夜的荣幸。”鹿夜见最后无人愿意离开，于是接着说道：“现在不知道光明会将云海云潮带到了什么地方，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找到他们的办法没有？” “我用蓝蛾标记过云海云潮的衣服。”云萱说着拿出了一个小玉瓶。 鹿夜大喜，只要是蓝蛾标记过，隔了千山万水，蓝蛾也能找到他们，这下可以放心了。 “但是我只要一打开，我们就必须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它，一刻也不能休息。”云萱拿着小瓶子转了一圈说道：“所以我建议大家休息调整一晚，明早出发。” 众人抬头看了看，发现天色已晚，于是点头同意。 很快众人便燃起一堆篝火，围坐休息，大家都没怎么说话，静心修习铭刻之术。 “老师，我对旋转纹有一些疑惑，想请老师给我解答一下。”鹿夜突然说道。 “什么疑惑？”云萱有些不解，鹿夜对箭纹有自己很强的见解，一般很少有疑惑的。但是她发现鹿夜自从回来以后，就有一些异常。 “需要借一步说。”鹿夜道。 云萱点点头，示意其余人先休息一下，云中城很在乎老师如何教授徒弟，一般教授的时候都要避讳旁人，所以众人也没有不满和怀疑。 “你有心事？”两人走了很远，云萱开口问道。 “确实是箭纹上的事。”鹿夜说道：“箭纹都是刻凹下去的，但是我有一次用凸起的方式刻了一支箭，发现箭纹的威力好像更大了。” 鹿夜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飞速在泥土上写了一行字：“我们中有一个奸细！” “是吗？你刻在这根木棍上给我看看。”云萱说着也是飞快在地上写了一行字：“你怎么知道的，信息准不准确。” 鹿夜和云萱这一次格外小心，驭风一族之人的听觉灵敏无比，但是视觉一般，所以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写字，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好。”鹿夜说着写道：“刚才遇到了一个跟虚文宇有关之人，他告诉我的，可惜他只知道我们的行踪被光明会掌握了，具体是谁泄露的，不清楚。” 云萱皱眉写道：“所以你刚才试探了一下，有什么结果？” “确信风贤风圣一行不是奸细。”鹿夜刷刷写完说道：“刻好了。”同时将一只箭矢递给了云萱，上面用丹宸金构成了凸起的箭纹。 “你刻画的这个其实是凸箭纹，这种箭纹其实是最早的箭纹，我给你看个东西。”云萱说着拿出一支细小的银箭递给鹿夜。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抓出这个奸细。”鹿夜一边写，一边接过银色小箭，惊讶地说道：“这支箭上的箭纹也是凸起来的？” “没错，其实凸箭纹是最有效的，但是刻画起来太困难了，需要将箭纹之外的部分削去，所以渐渐被淘汰了，先辈们才根据凸箭纹研究出了凹箭纹，刻画难度和时间都大大降低了。” 两人接下来一边说话，交流着有关箭纹的刻画，一边刷刷刷写字交流着，都是一心二用。 “那个人还告诉我小心蛇，老师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鹿夜写字问道。 “难道说的是蛇族？”云萱写字回答。 “蛇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鹿夜好奇写道。 “那是因为正本之战后，为了彻底消除影响，有一些东西，被禁止提起，只有很少部分人知道了。”云萱说着简单用写字的方式给鹿夜讲述了一下“正本之战”。 第211章 正本之战 原来在炎石大战之前，这个世界还发生过一场更加惨烈的大战。 炎石大战的惨烈程度让青城之人提起来都是心中一寒，那场大战导致巨石一族整族灭亡，至今未曾听说有幸存者。 而灵炎一族更是在大战中损失惨重，从青城最强一族跌落成了几乎是最弱一族，也让魁木一族就此崛起，接替灵炎一族成为了青城实力最强大的一族。 即便是后期才参战的白水一族和魁木一族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其中最着名的莫过于白水一族江世修的失控暴走，不但杀掉了十几个巨石一族的高手，也杀掉了白水一族众多精锐的铭刻师。 炎石大战的惨烈程度已经如此触目惊心，可想而知比之还惨烈的“正本之战”有多残酷。 话说百年之前，铭刻之术的发展达到了一个鼎盛阶段。 在“正本之战”爆发前，暗香的产量连续几十年一直很高，而且相当稳定，再加上世界的和平稳定，让铭刻师迎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 也正是因为那个阶段的高速发展，才有了今天各族都拥有无数强大铭刻师的局面。 然而，在铭刻之术蓬勃发展的同时，危机也在悄然诞生。 随着铭刻之术的蓬勃发展，人类对人体的研究也取得了进一步成果。 渐渐有人开始觉得人类的身体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缺陷。比如人的指甲没有老虎的锋利，人的奔跑没有野马的速度和耐力，人的力量不如野牛等等。 这些还算是正常的，有些极端的人，甚至认为人的身体为什么不附带毒素，为什么不能用锋利的牙齿进攻等等。 随着这些的质疑，有一些种族或者人开始了悄悄的研究和铭刻。 于是，铭刻师渐渐产生了分支，但是渐渐分为了两派。 第一派就是以人体为参照蓝本进行铭刻的铭刻师，称为本源铭刻师。 第二派的参照蓝本不再是人体，他们结合传统的铭刻之术，参照他们认为或者崇拜的生物进行铭刻，称为异源铭刻师。 当然本源铭刻师还是占据了最大的体量，几乎八成的铭刻师都是本源铭刻师，而异源铭刻师只有两成左右。 但是这两成的异源铭刻师还是出现了繁荣的景象，参照本源相通或者相近的异源铭刻师还聚集在一起，形成了种族。 一时间，各类奇异的种族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有一些被人知道，还有很多很多不被人知道。 其中最为强盛的异源种族就是蛇族、虎族和狼族，这三个种族的人数都超过了万人，他们居住在偏僻的地方，但是没有中断和青城的联系，和那个时候的青城有着密切的交易和往来。 那时候的铭刻师世界，表面繁荣而平静，被后人称为铭刻师总体实力最强的时代。但是分歧和危险一直存在，并且在慢慢生根发芽。 人有一种维护自我的本能，这种本能指引着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指引着人类战胜各种困难艰险，让人区别于兽，让人成为人。 面对我们是谁，人是什么这个究极问题的时候，这种本能变成了战争的风险。 所以，本源铭刻师其实一直提防着异源铭刻师，这种提防发自自我维护，就像是人类本能恐惧死亡和跟死亡有关的东西那样。 而根据当时的本源铭刻师反应，这种恐惧甚至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通俗说就是绝大多数的人宁愿死去也不愿意自己变成野兽。 而异源铭刻师并没有认识到这一些，他们认为自己只不过是铭刻的部位和正常铭刻师有差距，跟本源铭刻师并没有什么区别。 终于有一天，蛇族中诞生了一个孩子，引爆了这场积蓄已久的冲突。 蛇族本来就是一个让人有些心生寒意的种族。他们崇拜蛇，将蛇奉为神灵，他们饲养蛇，将蛇当做族内的一员，不是当成宠物来养，而是当成了和族人一个地位的成员来对待。 他们认为自己的祖先就是蛇，认为蛇才是最完美的生物，所以他们族中有很多人学习蛇的行为动作，甚至学习蛇的生活习性。 甚至有些狂热的份子梦想自己化成蛇，成为完美的生命体。 于是蛇族在获得铭刻之术后，没有任何犹豫就朝着一个令人诡异而胆寒的方向发展。 他们的铭刻之术其实是最普通的水之铭刻术，但是他们没有去按照人体的需要修习，而是一切以蛇的特点为模板去修习铭刻之术。 他们铭刻出长而分叉的舌头，铭刻出尖利的牙齿，铭刻出带毒的唾液，铭刻出柔韧而有力量的四肢。 这本来也没啥，那是他们族的一种特有铭刻和战斗方式，直到一个孩子的降临。 那个孩子的父母是蛇足强大的高手，铭刻之术已经登峰造极，他们的身体也是最接近蛇的，听说他们的战斗力在当时几乎鲜有敌手。 那个孩子一出生，就跟任何曾经的蛇族孩子不一样。其他孩子的父母无论如何铭刻自己的身体，他们的孩子都是完完全全的人，生下来之后和其它族的孩子没有任何差异。 但是那个孩子，他出生就有长而分叉的舌头，眼睛和脸型都看起来很诡异，细看之下才发现居然很像蛇，甚至它的走路姿势都有一丝蛇的影子。 他的父母和蛇族一开始并没有预料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甚至蛇族还将这个孩子奉为蛇族的未来，认为蛇族找到了靠近神明的方法，所以将他重点培养和照顾。 直到这个孩子七八岁的时候，有一个来和蛇族交易的本源铭刻师见到了这个孩子。 那个孩子正在像蛇一般行走，像蛇一般生吃鸡蛋，围观的蛇族人传来一阵阵欢呼和喝彩。 那个本源铭刻师惊讶地看着这个孩子，他问蛇族之人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解开的心锁。结果一个蛇族人哈哈大笑，得意说道，这个孩子根本没有解开心锁，而是天生就有这种天赋，是蛇族的未来。 那个本源铭刻师听说之后，心生大骇，但是表面不动声色，做完交易之后，便匆匆离开了蛇族。 蛇族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人究竟为什么是人，我们究竟是谁，我们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有的人一直在思考着这些问题。 铭刻之术究竟会把人变成什么样子，其实早就有人担忧这个问题，他们担心总有一天，铭刻之术会把人变成兽，把兽变成人，那样世界就将陷入混乱。 但是当时的铭刻师们坚信，无论一个人如何用铭刻之术改变自己的身体，他的孩子依旧会回归为人，这就不会出现人兽混乱的景象。 就像是我们无论向空中跳多高，都会落回到地面上，下一步依旧要从地面上开始起跳，这虽然限制了我们，但是也形成了秩序，形成了秩序就意味着我们不会走向混乱，不会走向毁灭。 但是这个孩子的出现，无疑宣告着，那种秩序被打破了，那个孩子的孩子，那个孩子的孩子的孩子，将会越来越远离人类。 那个孩子跳起来之后，没有落回地面，他的孩子在他的基础上再跳起来，就会更远离地面，这样周而复始下去，总有一天他的后代会跳出人类的范畴。 这是全人类的恐惧 几天后，蛇族就迎来了灭顶之灾。 一群强大的本源铭刻师突然降临，对蛇族发动了攻击。蛇族拼死抵抗，但是敌我力量悬殊巨大，经过几天的激战，蛇族终于溃败了。 本源铭刻师们将蛇族所有幸存者制服，但是没有找到那个孩子。他们逼问蛇族的幸存者，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突然，那个孩子的父母带着一些蛇族的人突然出现，袭击了本源铭刻师们。 这是一场更加惨烈的战斗，本源铭刻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受伤上百人，甚至有几十人惨死。 激烈的战斗中，有一个擅长搜寻的铭刻师终于在森林深处找到了那个孩子，并将他带到了战场，要求蛇族之人住手，这场大战才以蛇族的彻底失败告终。 众人这才仔细观察那个蛇族小孩，发现他真的和蛇太像太像了，而且根本没有解开心锁，也就是说他的这一切特性不可能是通过铭刻做到的，而是天生的。 在场的本源铭刻师们一个个心生寒意，恐惧从内心最深处蔓延，充斥着他们全身。 在恐惧的支配下，他们清洗了蛇族，让这种恐怖的铭刻方式消失在了铭刻师的世界。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后面来看，这其实只是一个开始。本源铭刻师们开始搜查其它的异源铭刻师种族。 伴随着搜查，规模浩大的屠杀和清洗开始了，同时也遭到了顽强的反抗，“正本之战”正式爆发并且持续了几十年，所有当时的铭刻师几乎都参与了这场规模巨大的战争，直到铭刻师的数量比战争之前几乎少了一半，这场战争才以本源铭刻师的艰难胜利而结束。 战争结束后，铭刻师的世界多出了诸多禁令，主要都是围绕禁止用非人之物作为蓝本而铭刻的，胜利者尽可能地销毁了那些异源铭刻师的研究和痕迹，让他们在铭刻师的历史上彻底消失。 但是传说还是有极少数异源铭刻师在那次大战中存活了下来，他们寻找到了偏僻的角落，隐藏了起来，割断了和本源铭刻师的所有联系和接触。 所以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甚至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存在。 第212章 对峙 “所以，小心蛇可能说的就是我们要小心蛇族之人。”云萱在地上写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个信息？”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的。”鹿夜回答道。 “你凭什么相信他？” “因为我确信他和虚文宇前辈有关！”鹿夜没有直接说那人可能和虚文宇是双胞胎，他对此只是推测，还没有肯定。 “如果真跟虚文宇有关，那这个消息千真万确了。” “蛇族有什么特点？”鹿夜继续写道。 云萱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开始在地上书写。 云萱和鹿夜回到篝火旁的时候，只有风紫衣风青衣跟空七说着什么话，其余人都在认真修习铭刻之术，没有人留意云萱和鹿夜的动向，老师教徒弟的时候，旁人都会不由自主回避。 第二天一早，在众人的注视下，云萱拿出了一个小玉瓶。 云萱看向众人，众人点头示意准备好了，于是云萱打开瓶子，一只翅膀蓝色的蛾子从中迅速飞出，扑腾了一下翅膀，朝着一个方向迅速飞去。 众人紧随其后，紧紧跟着蓝蛾而去。 蓝蛾带着众人，往东南方向而去，很快来到了一座小山之上，鹿夜估算了一下方位，这里应该距离曾经的落霞村不远。 众人站在山头上，前方是一个树林密集的山谷，蓝蛾扑着翅膀，飞进去前方那个山谷。 “快追！”风成雨兴奋说道。 “别急，等我一下，我内急。”鹿夜突然说道，顶着众人投来的有些鄙夷的目光。 等鹿夜解完手回来，只见众人盯着前方的山谷，见他回来也没有行动。 鹿夜知道他猜对了，蓝蛾进入前方的山谷将不会再出来，那个执拗而美丽的生灵，此刻应该已经在山谷中找到了云海云潮的衣服，爆发了自己最后的力量，爆成为了一道美丽的蓝色花朵。 “看来这里就是光明会的所在，真是一个好隐蔽的地方。”云萱看着山谷说道。 “很好，终于找到他们了，我们趁机进去偷袭他们吧！”风成雨迫不及待说道。 “不急，我们先商量一下对策和战术。”鹿夜确是制止了众人。 “什么人？”就在此时，众人察觉到身后有人飞快穿过，有树叶“簌簌”响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时，只见那人影已经朝远离的方向而去了。 “姐姐，那是我姐姐。”云萱突然喊了起来。 姐姐？众人都觉得奇怪，云萱的姐姐云馨不是很多年以前就死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云萱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那就是我姐姐。”云萱看到众人怀疑的表情，急忙解释道。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风贤的话刚说到一半，云萱直接就朝那人影离开的方向追去。 “我要去追我姐姐，你们先等我一会。”云萱的声音缓缓飘来，因为她的速度太快了，所以显得声音有些缓慢。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无语，还没开战，默认为领队的云萱就出现意外离队了，这战好像没法打了。 “怎么办？”空远问道，众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鹿夜身上。 “别看我啊，我是这里年龄最小的了。”鹿夜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你老师离开了，现在只有你最知道她的想法，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风圣冷冷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原地等她？”鹿夜挠了挠头道。 “那不行，我们距离光明会这么近，要是不早点发动偷袭，被他们发现了我们，我们偷袭的计划就落空了。”风成雨有些焦急说道。 “我同意鹿夜的决定，我们还是等云萱回来再说，要不然没有主心骨，这战怎么打？”空远这时候说道。 “既然意见不统一，我们不如投票吧，同意等我老师回来的举左手，同意现在立马对光明会发起突袭，救出云海云潮的举右手。少数服从多数。”鹿夜说道。 “好，投票。”众人纷纷附和。 “我数一二三，然后大家一起举手。”空远说完就立马数了三个数，结果只有风成雨觉得应该立马发动突袭，其它的人都觉得应该等云萱回来。 “这样等下去，我们迟早被发现，我想现在就和给我下毒的人打一场。”风成雨有些不高兴说道。 “对于隐藏身形来说，我们驭风一族不是家常便饭吗？”空远笑了笑说道，这里现在年纪最大就是他，威望最高也是他。 “大家听我命令，小心朝后退，小心些，然后找各自适合的地方隐匿，看看谁的隐匿功夫技高一筹。”空远指挥道。 众人立马就开始后退，风成雨本来不想后退的，但是这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大家的节奏，小心向后退去。 风贤风圣和风青衣、风紫衣退向一个方向，风紫衣本来想向空七那边靠，被风青衣一把拉了过来，四人躲在了一片灌木丛中。 空远拉着空宁找了一个地方，云高和云大距离他们不远，四人都在躲在一块巨石后方。 鹿夜和空七默契地退到了一棵大树上，既方便隐蔽，也方便观察。 只有风成雨，也许是郁闷，也许是平时跟这些人也不熟，独自退到了一个地方，是一株大树的后方。 “什么情况？”空七在鹿夜身边隐藏下来后，就小声问道。 “意外，意外，不知道老师怎么会将那个人影看成了她姐姐，不过等她发现不是之后，我想她马上就会回来的。”鹿夜尴尬笑了笑说道。 毕竟马上就要行动了，最重要的人物却突然离开了，确实有点离谱。 驭风一族的隐秘之术果然厉害，这必竟跟他们的战斗特点有关，在同胎之人共享视野的情况下，有一人必然要近距离接触目标，这就需要极高的隐匿手段。 鹿夜只感觉，驭风一族的隐匿手段比白水一族强多了，甚至是最弱的风紫衣和风青衣都不比水五里老师弱。 很快，众人就跟小山融为了一体，只有鹿夜是个意外，他根本没有学习过隐匿，现在的他和众人对比，就像是夜空里唯一的一盏灯。 众人看向鹿夜，鹿夜尴尬笑了笑，他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在临时学，肯定是不行了，只好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众人隐匿起来躲了半天，依旧不见云萱回来，而且事情似乎变得糟糕起来。 天空中突然飘来了一堆乌黑的云朵，遮天蔽日的乌云挡住了太阳，天空和地面变得黯淡起来，乌云和暴雨很常见，但是让天地都变暗的情况极少见到。 在黯淡的天空中，一道强大的闪光划过，过了几个呼吸，轰隆隆的声音才从遥远的地方连绵不断传来，惊雷也随乌云而来。 “鹿夜，再不攻进去我就挨不住了！”风成雨借着雷声的掩护对鹿夜喊道。 “再等一会，如果老师还不回来，我们再做决定。”鹿夜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个云萱，搞什么鬼？”风圣也有些不满。 “面对战争，忍耐是最基本的素养，鲁莽是不会成功的。”空远淡淡说道，众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继续隐匿。论年龄，空远是这里最大的，论实力也是最强的，所以他说的话，非常有用。 豆大的雨点瞬息而至，击打着地面，也击打着众人，一片噼哩叭啦的声响不停传来。鹿夜此时倒是心中一喜，这雨声掩饰了他的踪迹，对于一个不会隐匿之术的人来说，雨天无疑是一种很好的天气，气味会被雨水冲走，声音也会被雨点掩护。 鹿夜突然心念一动，何不再好好利用一下这雨水。 他现在的精神感知和精神力的范围极远，达到了一万步左右，他感知过前方而树林，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但是他知道前方的树林绝不简单，也许空远也察觉到了，所以他才那样说。 蓝蛾飞入前方的树林就再没出来，而云萱告诉过他，蛇族擅长的也是隐匿，他们甚至有比驭风一族还强的隐匿方法。 除了精神感知，鹿夜还有别的办法，那就是利用雨滴。 丹宸金悄无声息升入高空，扩张开来，融入了无数雨滴中，随着雨滴悄无声息落下，这就是鹿夜想到的办法，利用丹宸金来探查。 这种方法只有在雨滴的掩护下才能完成，如果是大晴天，一阵沙子从天而降，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 但是丹宸金混杂在雨滴中打下来，谁都不可能察觉得到。 很快，鹿夜控制的丹宸金混在雨滴中，源源不断砸落在前方的树林中。 慢慢地，丹宸金细腻的触感被鹿夜一一感知，前方树林的一草一木，一块石头一只虫子，渐渐在鹿夜脑海中浮现。 直到将前方树林探查得一清二楚，鹿夜倒吸一口凉气。 前方的树林中，潜伏着一百多未知的生物，从体型和特点判断，推测应该就是蛇族的人。而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正常人，他身上有云海云潮的衣服，他身旁还有蓝蛾爆体后，留下的一对晶莹翅膀。 原来如此，队伍中果然有奸细，对方知道了鹿夜一行会根据蓝蛾来追踪云海云潮的衣服，所以故意将他们的衣服带着，利用蛇族强大的隐匿方法，在这里伏击他们。 鹿夜确信，只要他们再往前，进入这一百多蛇族人的伏击范围内，就算是加上云萱老师和风秉舟，也很有可能全军覆灭，对方好歹毒。 鹿夜悄悄看向风成雨，只见他散漫地躺着，虽然很细微，但是鹿夜还是感觉到了他根本不在乎是否隐匿好身形。 加上他一直催促大家进入前方的那片树林，鹿夜很确信队伍中的内奸就是他。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等待，这是在和一百多恐怖的对手对峙着。 第213章 天地之力 鹿夜和风成雨接触不多，但是回想起来，才恍然大悟。 风成雨在和自己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展现出了不应该有的热情，果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 随后的神弓阁事件也清晰了起来，神弓阁的戒备那么森严，根本不可能有人那么轻易就逃过尧伯和风雨成的感知进入下毒和放火，准确来说是放烟。 那么其实是风雨成放了烟雾然后迷晕了自己，这就说得通了。 而且自己和云萱老师一路上观察众人，没有任何人有异常，但是光明会却依旧得到了自己这边行动的信息，这说明他们的内奸在用云萱都察觉不到的方法和光明会联系着。 在驭风一族，只有灵犀之目才能完成这样的联系，范围一下子就缩小到了空远和风成雨身上，而空远不可能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来送死，那就只有风成雨一个人了。 鹿夜脑子飞快运转，现在如何让大家撤退，又不引起风成雨的怀疑，让对面蛇族的一百多号人继续潜伏，是最大的问题。 “各位，老师传讯给我说，她在这片山谷的另一边，有重大的发现，让我们过去和她会合，然后发动攻击。”鹿夜突然掏出一对蓝蛾的翅膀，假装是在空中突然接到的说道。 “她在哪里？”风成雨突然来了精神：“她发现了什么。” “具体没有说，蓝蛾的翅膀上主要记载了老师的方位，大家跟我来。”鹿夜说着，收起丹宸金，起身带着大家朝后方赶去。 让鹿夜松了一口气的是，后方蛇族的人没有动，他们一定接收到了一条信息，鹿夜和云萱要带着众人从另一个方向发起攻击，对于他们来说，从哪个方向发起攻击不重要，重要的是敌人进入伏击圈。 众人跟着鹿夜一路朝后方赶去，鹿夜越跑越快。 “你带领的这个方向好像不对，你是不是搞错了。”风成雨发出了疑问，果然如鹿夜预想的一样。 “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老师让我们绕远一些再过去。”鹿夜笑了笑说道。 众人点点头，加快速度跟上鹿夜，风成雨也没有再说什么，众人很快就奔出上万步距离。 “等等，你不是说蓝蛾翅膀上只记载了云萱的方位吗，难道还记载了绕过去的路线，一个蓝蛾翅膀上能记载这么多吗？”风成雨眼见鹿夜带领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又发出了疑问。 就在此时，鹿夜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前方是一片平坦的大地，稀稀疏疏的长着一些高大的树木，其中某一株大树上，树叶呈现了一种诡异的状态，好像它们互相彼此排斥一般，有些树叶甚至反常地高高竖起，直指天空，而不是自然下垂的状态。 紧接着鹿夜发现那棵树周围的草地也呈现了相似的状态，那些草也是直挺挺地指向天空，就像是天空中有什么力量吸引着它们一般。 “离那棵树远一些！”鹿夜惊叫出声。 然而鹿夜的话音刚落，一道蓝色扭曲的光芒就直接从空旷的天空中出现，飞速袭击向那株大树，蓝色的光芒瞬间席卷了整棵大树，紧接着是大树周围的草地。 一阵恐怖的炸裂声传来，大树被直接劈成两半，火光闪耀，将最靠近大树的风成雨直接劈飞了出去。 其余人则是因为离树木有一定距离，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鹿夜冲了上去，只见风成雨浑身抽搐，软绵无力，嘴角泛起白色泡沫，浑身乌青，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我来带他。”鹿夜说着将风成雨提在了手上，同时拿出发无量的发丝，将他手脚捆得结结实实，只要他敢挣扎，发丝一定会将他的手割断。 众人身后那片树林中，一个黑色衣服的男子突然弹射了起来：“不好，他们发现我们了，快追。” 霎时间，上百个身材修长而柔韧的有些像蛇一样的人弹射了起来，扭动着身体朝鹿夜等人追去。 黑衣男子心情郁闷无比，他带领上百蛇族之人埋伏在这里，就是在等鹿夜一行人上钩。会长交给了他这个任务，主要是他能时刻获取鹿夜一行人的动向，他只要抓住鹿夜，把他带到会长那里，光明就会照耀大地。 “想看到希望光明照耀大地吗？”会长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对他说道。 “想，为了看到那一刻，我愿意付出一切。”黑衣男子坚定说道。 “我也是，为了找到希望之光，我愿意牺牲一切，愿意担负一切。”会长用铿锵的语气说道。 黑衣人听到这话，内心心潮澎湃，为了会长口中那道希望之光，他默默忍辱了那么多年，他知道现在是时候站出来了。 “带领一百蛇族之人，伏击鹿夜等人，务必灭掉其它所有人，然后活捉鹿夜。”会长向他下达了命令。 他带领蛇族之人埋伏在这里，用云海云潮的衣服吸引鹿夜等人前来，他确信只要鹿夜等人进入他们埋伏的树林，他就能完成任务。 但是眼看鹿夜就要踏入伏击的范围，有一个人影却吸引走了云萱，紧接着鹿夜等人就在他们的伏击圈外同样潜伏了下来，双方就这样几乎是近在咫尺地潜伏了半天。 直到此刻，黑衣人感觉到了风成雨出事了，他才知道自己一方被骗了，本来是毫无痕迹的伏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对方发现了。 什么云萱见到了自己姐姐的身影，鹿夜等云萱回来，都是演给他们看的，只是他不知道对方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直接退走不就行了，为何浪费了半天时间。 鹿夜背着风成雨，一边跑一边回想刚才的那道雷电。 那道蓝色的光芒实在是太恐怖了，虽然一个强大的铭刻师也能劈开那棵树，但是鹿夜确信那道蓝色的电光之中蕴含着无比恐怖的能量，劈开树木只是那股能量稍微泄露出来一点点而已，而且那道蓝光突袭的速度太快了，快过了鹿夜的想象，甚至比木小玉的攻击还快好几倍。 这就是天地的力量吗，如果有一天，他的精神力可以控制甚至是制造那样的力量，估计没有几个铭刻师能够抵挡得住，就算是不死，也会像风成雨那样散失行动力，而风成雨甚至只是被那股力量的边缘波及到而已。 思索间，前方出现了三个人影，鹿夜心中一喜。 “老师，救出云海和云潮了吗？”其实鹿夜已经知道结果，但还是忍不住高兴问道。 “当然救出了。”云萱掀开了怀中防水布的一角，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脑袋，正用黑亮的双眼打量着外边，看到鹿夜，两个小家伙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风成雨怎么了？”还有两个人，正是风秉舟和风秉阳。 “他是奸细，不过我们没有动手，他遭到了意外，稍后再跟你们细说，快走，蛇族的人追上来了。”鹿夜急忙说道。 众人这次有惊觉，虽然在猛烈的雨中看不到后方的情形，但是耳力强大的驭风一族依旧听到了后方有上百个移动的东西朝他们这边来了，那些移动的声音不像人，而像是某种蠕动的生物在泥水中蠕动一般，听起来毛骨悚然。 “朝那边走。”鹿夜指了一个方向，因为他得到了一个信息，另一个方向也有人过来了，而传递给他信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久违的白魔，鹿迟。 “这是怎么回事？”空远带着空七和空宁追上了鹿夜问道。 “我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我们中有一个人是光明会的内奸。”鹿夜一边跑一边说道：“所以就和我师傅瞒着大家将计就计，因为一开始不知道到底谁是内奸，所以没有告诉各位。” “原来如此，所以你知道对方一定会在蓝蛾前进的方向拦截我们？”空宁说道，她看起来话不多，但是心思细腻。 “是的，所以我和老师故意冲到对方伏击范围之外停下，然后让老师借故离开，去救云海和云潮，而我们则潜伏在敌人的眼前，拖延敌人的战斗力。”鹿夜说道。 “那引开云萱的人是谁？”风紫衣好奇问道。 “是我。”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是风秉舟，他虽然是驭风一族中最强大的高手之一，但是说起话来和颜悦色，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原来如此，但是我们现在怎么办，一直跑下去还是回头和他们开干？”风贤问道，他本来是有些虚的，但是见到风秉舟两兄弟之后，心中的自信悄悄就回来了。 “先不打，这里离光明会据点太近了，我们把它们引到风道谷那边，远离光明会再说。”风秉舟平静说道，现在他和队伍汇合，以他的威望和实力，自然而然成为了指挥队伍之人。 “那他怎么办？”鹿夜提了提手中的风成雨问道。 “把他交给我吧！”风秉舟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接过风成雨，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上，同时将发丝收起来递回给鹿夜：“这样他的哥哥风成雪就无法追踪到我们了。” 第214章 虚文瑶 “他的哥哥？”鹿夜惊讶问道。 “没错，他们兄弟两多年前离开云中城，想来外面的世界看看，但是后面只有他一人回来。现在看来，他的哥哥风成雪应该加入了光明会，想必就在我们身后。”风秉舟一边带着众人朝风道谷赶去，一边说道。 好在后方蛇族大军可能是因为人数太多，移动速度不快，被鹿夜一行拉得越来越远，鹿夜甚至已经感知不到他们了。 “前方有人！”云萱突然止住了身形。 鹿夜也察觉到了前方的异常，停住了脚步，其余人在云萱和鹿夜停下后，也纷纷停下。 “前方的人离我们有多远？”风秉舟问道。 “一万步，已经朝我们这边来了。”云萱回答道，这个时候，她强大的精神感知就派上用场了。 “有多少人？” “只有三个。” “那好办，我和秉阳拦住他们，你们绕过去。”风秉舟说着将风成雨递给空远，带着风秉阳迅速朝前方而去。 “我们走这边。”鹿夜带领众人朝一个方向奔去。 风秉阳和风秉舟奔出去没多远，风秉阳就攀上了一株高大的树木，将自己隐匿在了树木中，风秉舟则继续向前。 很快，风秉舟就看到了云萱说的人，但令他疑惑的是，只有一个人，并不是三个。 来人是一个紫衣女子，看不清她的脸，因为她的脸上蒙了一块蓝色的纱巾，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溅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如果鹿夜在这里，他一定会惊叫出声，因为这个紫衣女子正是提醒鹿夜队伍中有内奸之人。 “前辈，你是何人？”风秉舟一边问道，一边将手中的风成雨扔在地上。他感觉到了来人不简单，所以必须全力应对，同时他推测来人的年纪比他大，所以称呼对方为前辈。 “是你遇到过最强大的敌人。”紫衣女子缓缓说道，声音不大，但是刚好能让风秉舟听到，然后从手中抽出一柄骨刀。 那柄骨刀异常诡异，骨刀之上有着黑白交错的条纹，条纹细密但是一丝都不凌乱，复杂而含有一种古朴的韵味，异常美丽。 风秉舟没有在意蓝衣女子的前半句话，但是女子的后半句话和行为表明了对方的态度，他将身上所有的负重放在地上，然后双眼如电一般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女子。 一只长箭从遥远的地方袭来，瞬息而至，将路径上的雨滴全部震碎成水雾，于是空中出现了一条万步之长的水雾，轨迹路线就像是一道跨越山河的彩虹，水雾的一头是风秉阳，另外一头则是这个紫衣女子。 这就是四号神弓十级力量催发出的一箭。 狂暴的撞击传来，这一箭撞上了女子迅猛挥出的一刀上，在空中激荡起一团水雾，然后迅猛扩散。 撞击的强大力量将女子震得向后滑去，但是女子始终保持着一种姿势，双脚牢牢钉在地面上，双眼始终盯着风秉舟。 风秉舟在弟弟发出箭矢的那一刻，同样抽出了一把骨刀，哪怕弟弟失手，他也能在对方躲避或者防御那无比强悍的那一箭时候，抓住对方的破绽，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这几乎成了风秉舟的本能，只要弟弟的一箭发出，他都会有这个动作，无论对手是谁，即便是弟弟几乎不会失手，他也一直有这种战斗意识。 然而这一次出乎了风秉舟的意料之外，对方不但挡下了弟弟的那一箭，而且没有留给他任何破绽。 风秉舟看见了女子从蓝色纱巾中露出来的双眼，双眼周围的眼皮有一些细细的裂纹，但是双眼却是清澈而淡定地盯着自己，甚至有水滴从他的眉毛上滑下来，落入她的眼珠，那对眼珠也没有丝毫分神。 两柄骨刀猛烈对撞对撞在一起，即便对方没有破绽，风秉舟也不会退缩，既然没有破绽，那就打出对方的破绽。 风秉舟迅速抽刀从对方身侧狠狠一刀刺过去，但是女子的刀更快，而且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一刀砍在了风秉舟快速刺来的骨刀之上。 风秉舟只觉得手腕一阵麻痹，同时骨刀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脆响，他的骨刀居然被对方一刀斩裂了。 自己的骨刀有多坚硬，只有风秉舟清楚，那几乎是驭风一族最坚硬，最完美的骨刀。 那是他在平反驭风一族动乱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风族长才赏赐给他的，但是居然被女子一刀斩裂了，那把黑白条纹在上面舞动的骨刀，似乎有着一种让人无法看透的强悍。 但是风秉舟嘴角露出了微笑，因为弟弟风秉阳更加强大的一箭已经在紫衣女子斩在他骨刀上的时候，袭向了女子的胸口。 没有人能防下这一箭，就算是风族长也不能，这是风秉舟这一刻之前的想法。因为这是一只古神箭，拥有无比强大的箭纹和无比坚硬的箭身，在驭风一族甚至比神弓还珍贵的存在，除了一号神弓。 但是下一刻，风秉舟的这个想法被推翻了。 女子右手持刀挡住了风秉舟攻击的同时，左手突然移到了胸前，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硬生生接住了那支古神箭。 这是一支旋转的古神箭，带着无比强悍的能量钻入了女子的手中，一阵更加强烈的水雾从女子手心中绽放出来，同时女子也再一次向后滑去。 这一次，风秉舟没有进攻，因为他一直在观察和寻找对方的破绽，但是根本没有找到，即便是对方在应付古神箭的时候。 “古神箭，真是不错的威力。”女子停住身形之后，盯着手中的箭矢赞叹道，她的手心被这支箭矢强大的力量搅裂了，一滴滴鲜血混合着雨水滴下。 但这几乎是驭风一族最强大的一箭之一，也就能达到这种效果了，搅裂了她的手心，再想进一分，再想多伤她一分，根本不可能。 风秉舟脚步连点，在暴雨中已经有些积水的草地上点出一圈圈涟漪，瞬间就栖身到了紫衣女子跟前，骨刀如狂风一般朝她砍去，只能拼了，看看能不能给风秉阳创造出机会。 同时远在万步之外的风秉阳也是一箭箭朝紫衣女子射去。 女子一只手挥舞着骨刀，每一下都精准点在风秉舟的骨刀之上，同时另外一只手精准拍飞了一只只从万步之外射来的箭矢。 暴雨之中本来就喧嚣的世界，在这三位高手快如闪电、威力强大的激战中，显得更加狂乱。时不时被雷电闪耀的天空，照亮了紫衣女子的双眼，风秉舟看着那双如宁静弯月盯着自己的眼睛，他突然有一个感觉，就算是自己加上弟弟，也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对手。 风秉舟不禁感叹，自己之前原来也是个井底之蛙。今日之前，他认为两兄弟联手，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和他们一战。 因为两兄弟不仅是驭风一族实力最强大战团“十二神风射手”的成员，而且也是其中最强大的存在，从战斗力上来说，单独一个人也许有对手，但是两人联手，不可能有敌手。 但是眼前这个紫衣女子，她的骨刀每一下都能精准挡下自己的攻击，而更加惊异的是，他的另一只手，每一次都能精准拍飞风秉阳射来的箭矢。 弟弟的一箭有多强，风秉舟深有体会，如果换作是他，就算是全力抵挡，也根本挡不下三箭以上。而眼前这个女子，却是在应对自己的同时，一箭不落地挡下了弟弟的攻击。 而之前的第一箭用骨刀挥开，第二箭伤到了女子的手心，则更像是女子在适应驭风一族强大箭术的过程而已。 一声炸裂的脆响传来，风秉舟只感觉手中的骨刀瞬间失去力量，然后他就看到了纷飞的骨屑，他的那把骨刀竟然碎裂了。 下一刻，女子的骨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同时将身形完全隐藏在了他后边，这个位置，风秉阳没有任何射中女子的角度。 “你究竟是谁？”风秉阳此刻知道，想要赢下这个对手，很难。 “有个人答应将这把骨刀送给我，前提是我帮他挡住几个人。”女子的声音非常平静。 “挡住我和秉阳吗？”风秉舟的声音有些虚弱。 “也许你会不高兴，挡住你们不是最主要的，我在等几个人，他们可能马上就会到来了。”女子说道：“抱歉，你和你弟弟暂时不能离开，等那几个人来了，你们才可以走。” “等几个什么人？”风秉舟疑惑问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了。”蓝衣女子说完收起骨刀。 “前辈是驭风一族之人？”风秉舟其实早就想到了，只不过不确认，眼前这个无比强大的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但他还是看出了女子和虚文宇有些相像。 “我就是虚文瑶，虚文宇孪生妹妹。”没想到女子落落大方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看你和他有些相像。”风秉舟恍然大悟说道。 “其实你们两兄弟已经非常不错了。”虚文瑶平静说道：“我只有借助这把斩红尘才能百分之百胜过你们兄弟联手，驭风一族最强大的箭术果然名不虚传。” “但我们输得很彻底。”风秉舟还是有些失落。 “很好了，你可知在我眼中，只有面对五个人的时候，才没有必胜的把握。”虚文瑶缓缓说道。 “我想听听这五个人是谁？”风秉舟突然对这五个人有了浓厚兴趣。而且他的目标也是拖住对方，为云萱鹿夜等人争取时间。虽然他也知道也许有两个人已经去拦截鹿夜等人了，但是他能够拖延住如此厉害的敌人，可以说是赚大了。 第215章 六座高山 风秉舟猜的没错，的确有两人拦住了云萱和鹿夜等人的去路，戴灰色面具的孤狼和一个穿绿衣服的女子。 鹿夜一看到绿衣服女子，就感觉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想起，在参加箭术大赛的路上遇到过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划着小船从鹿夜身边路过，只不过那时候看到的是背影，所以印象不深。 “我们又见面了。”孤狼盯着云萱，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好，被云萱长矛钉住的地方，还隐隐传来疼痛。 “看来你的另一只胳膊也想被我钉一下。”云萱冷冷说着，双手从背上取下了长矛。 孤狼的脸一寒，双眼冒出两道冷光，紧紧盯着云萱的长矛，上次是他轻敌了，这次他确信一定能躲开这个白衣女子的长矛。 云高云大，风贤风圣等人也紧紧盯着孤狼，他们和孤狼的战斗上次没有结束，都想这次做个了断。 “来不及教训他们了，蛇族的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鹿夜的话语，打断了双方的对峙。 “老师，你先把云海和云潮带到安全的地方。”鹿夜说着将自己手中的云海也递给了云萱。 云萱只好将长矛重新背在背上，腾出手接过云海。 “为什么不是你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云萱问道。 “因为光明会的目标是我，所以我身后的一百多蛇族之人是冲我来的，而且这里老师的速度最快。”鹿夜说道。 云萱一只手抱着一个孩子，看向众人。 “你快些去吧，这里有我们应付。”空远说道，其他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 云萱低头看了看怀中可爱至极的两个孩子，虽然她没有当过母亲，但是她此刻感受到了只有母亲才能感受到的感情，况且这次穿越千山万水才将这两个小可爱救出来。 “好，你们尽量拖延，我安置好他们两个就来帮你们。”云萱终于重重点了一下头。 “没准你刚离开，我们就干掉这两个人了。”风圣嘴角上扬说道。 鹿夜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家伙真是他见过最能装的人。 云萱没有废话，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孤狼虽然动了一下，但还是止住了身形，绿衣女子则动也没动一下，因为他们知道这次的目标是谁。 “我引开身后蛇族之人，给你们争取时间解决这两个家伙，后面我们再汇合。”等云萱离开后，鹿夜说道。 众人点点头，如果被一百多蛇族之人追上，即便是他们再强大，被数量压制的情况下，也无法跟蛇族一百多人抗衡，只有被冲垮的份。 “活着，我还想和你比一场箭术。”空七看向鹿夜，伸出一个拳头。 鹿夜微微笑了笑，也伸出一个拳头，和空七的拳头对在一起。 随后，一只洁白如玉的拳头也加入了进来，是风紫衣。紧接着风贤风圣、风青衣、空远和空宁的拳头也加入了进来，众人的心随着这些拳头对到了一起。 然后，两个巨大的拳头也对了过来，将众人的拳头撞开了去，众人一脸黑线看向云高和云大。 “不好，不好意思，力道没控制好。”云高和云大嘿嘿笑着，尴尬地摸着头说道。 随即，鹿夜也挑了一个方向，迅速离去。 这次孤狼和绿衣女子果然动了，他们的目标果然是鹿夜，或者说光明会的目标果然是鹿夜。 但是他们没有机会去追鹿夜了，两块巨石猛然砸落，挡住了两人去路，是云高和云大。 两人察觉到危险，拼命止住身形，双脚在雨水浸泡的草地上划起两道高高的水花，才堪堪止住身形，躲开了两块巨石，而鹿夜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雨水之中。 “干他们。”空远怒吼一声，带着众人朝孤狼和绿衣女子攻去。 鹿夜果然感觉到了身后蛇族之人根本没有管其他人，而是改变了方向，朝他追了过来。 修复部分心桥后的鹿夜，实力又上升了很多，他的速度极快，明显快过身后的蛇族众人。 很快蛇族的队伍也察觉到了鹿夜离他们越来越远，于是有三个人从队伍中冲了出来，用极快的速度朝鹿夜追去，看来这三人是蛇族队伍中的精英级别。 不过鹿夜很快就得知，追过来的三人中，有一人的行动是正常的，鹿夜推测是风成雨的哥哥风成雪，而另外两个是蛇族之人无疑。 “第一个人是木行羽，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也是唯一一个我觉得自己胜算几乎为零的对手。”虚文瑶说出了她口中的五个人之一。 “的确，木行羽前辈不但实力超群，而且知识渊博，当年只是稍微引导，就化解了驭风一族内战，堪称无人能比。”如果让风秉舟自己来说，他也会觉得木行羽是最强之人，只不过今天之前，他曾认为木行羽虽然强，但不一定是自己的和弟弟的对手，不过今日之后他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可惜他已经多年未出手了，未能再见到他的风姿，真是遗憾。不过以他的实力，能够让他出手的人真是寥寥无几了。”虚文瑶看向远方，脸上露出神往之色。 “最令人着迷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强大无比，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强大，他就像是一处被冰雪覆盖的深渊，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深。”神往良久的虚文瑶接着说道。 “那第二个让前辈觉得没有把握战胜的人是谁？” “第二个自然是木行空，魁木一族族长，也是木行羽的哥哥。”虚文瑶收起神往之色：“他为人刚正，只要认定的事情，几乎不会改变。他的实力也像是他的为人，强大而稳定，和他打一场，我有赢的机会，但是如果打三场，我一定是输的那个人。” 风秉舟点点头，他虽然没见过木行空，但只要是铭刻师，没有不认识木行空的：“如果说木行羽的实力像是隐藏在地下的深渊，那木行空的强就是一座遮天的高山挡在你面前。” “没错，所以在大家的心目中，如果提起铭刻师第一人，那一定会提到他，因为他大家的印象就是毫无道理的强大。”虚文瑶一指弹飞了一滴雨水说道。 “那第三个人是谁？”风秉舟眯眼看着虚文瑶弹飞的那滴雨水，那种力量，让他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女子有着巨大的差距。 “第三个人是我的哥哥，虚文宇。”虚文瑶说出的答案，在风秉舟的意料之外，也在风秉舟的意料之内。 说在风秉舟的意料之外，是因为风秉舟觉得风族长应该不会比木行空差多少，说完木行空应该就轮到风族长了；说意料之内是因为，驭风一族其实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强大存在，一箭落星月的虚文宇。 按照风秉舟的理解是他的实力应该强过风族长，只不过自从他的两个儿子出事后，他就几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外，让众人也渐渐忘记了他，不过被忘记不等于不存在，所以虚文瑶第三个人说的是他，也在风秉舟的预料之内。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虚文宇前辈了。”风秉舟喃喃说道。 虚文瑶点点头：“他很好，最近还找到了自己的孙儿，应该能弥补他的一些失落和遗憾。” “他找到了自己的孙儿？是虚月还是虚辰的儿子？”风秉舟震惊问道。 “我没有把握战胜的第四个人，比上述三个人都要危险，也许比其他所有铭刻师加起来都要危险，同时也是个悲情的可怜人。”虚文瑶似乎是不愿意再和风秉舟探讨哥哥的事情。 “是谁？”风秉舟对于这个人突然来了强大的兴趣，有多危险，有多悲情。 “这个人就是光明会会长。”虚文瑶缓缓说道。 风秉舟立马就想到了那个人，一身黑衣，黑色斗篷，将自己称为光明，却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对于他的实力，风秉舟不怎么了解，所以上一次在风神山后遇到此人，风秉舟想要携弟弟上前一战，但是被风族长制止了。 现在想来，风族长对光明会会长的实力确实非常了解，风秉舟携弟弟无法战胜虚文瑶，自然也无法战胜光明会会长。 “他究竟有多强？”风秉舟想起自己差点和他一战，一阵阵头皮发麻。 “他也许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难倒下的，他的坚韧程度超越你的的想象。面对他的时候，无论你取得了多大的优势，都不能掉以轻心。给我的感觉是，他即便双手双脚全部打废了，也不会认输，他会千方百计找方法继续战斗，直到打倒对手，他永远不会放弃。”虚文瑶带有警示意味说道：“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小心此人。” “知道了，谢谢前辈提醒。”风秉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前辈所说的这些人里面，谁才是最强的？” 虚文瑶摇了摇头：“高手对战，除了实力，战斗的环境，战斗时候双方的心态，战斗双方的铭刻之术和战斗技之间的克制等等因素也是非常重要，甚至是双方的运气都能决定胜负。” “所以，很难说谁是最强的，战斗之中，形势瞬息万变，即便实力稍弱，也很有可能抓住机会赢下战斗。”虚文瑶接着说道：“所以，你和你弟弟今日虽然输给了我，但是也不必气馁，因为我也来自驭风一族，对驭风一族的战斗方式太了解了。要是换作一个不了解的人，反应只要慢了瞬息，就有可能输给你们。” 风秉舟点点头，他陷入了沉思，虚文瑶的话语固然有安慰他和弟弟的成分在，但是也是很有一定道理的，弟弟的箭矢一个呼吸之间就能穿越万步距离，如果对手迟疑半分，就很可能中箭。 但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弟弟的实力还是有不足，需要极大的运气和机缘才能战胜像虚文瑶这样强大的对手。 “那第五个人是谁？” 第216章 隐藏的实力 暴雨之中，两处战团无比激烈。 云高云大、风贤风圣对战孤狼，空远则携空七空宁以及风紫衣风青衣对战绿衣女子。 云高云大的两块巨石挡住孤狼和绿衣女子的去路之后，两人知道只有和眼前这些人分出胜负，才能抽身去追击鹿夜。 云高云大率先朝孤狼冲去，风贤和风圣也迅速跟了上去，上次五人激战，未分出胜负，这次双方都剑拔弩张，不分胜负绝不罢休的态势。 绿衣女子则是娇媚一笑，闪身朝后退去，她的笑容带有一种男子见了都难以自拔的魅力，不止是笑容，她的每一个举动似乎都为了向对方展示自己强大的魅力一般。 空宁和风紫衣率先动手，她们两个都觉得绿衣女子的举动令人生厌，一个举弓，一个则拿出一柄小小的骨刀，直接就对着她甩了出去。 绿衣女子似乎忘了，她对于男子来说确实很有魅力，但是面对女子，这样的行为不但是没有赢得一丝好感，反而迎来了仇恨，因为她的美不是自然的，而是经过刻意雕琢而来的。 骨刀和箭矢瞬息而至，绿衣女子闪身躲避，躲开了风紫衣的箭矢，但空宁的骨刀还是顺着她的脸颊划了过去，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殷红的伤口。 绿衣奴子愤怒地摸了一下伤口，勃然大怒：“敢伤我毒姬，你们全都要死。” 毒姬说完一挥手，闪身朝后退去。 空远等人也从愣神间回过神来，朝毒姬所在方向冲去，毒姬并没有恋战，而是朝后一路退去，她的武力绝对不是空远等人的敌手。 空七双脚在地面狂点，同时手中开弓一箭而去，在快速的移动中，他居然能够精准射出一箭，这种对箭术的掌控，就算是空远也自叹不如。 另一边，孤狼也陷入了苦战，他刚躲开风圣的一箭，云高就一拳将他击飞了老远，紧接着云大突然高高跃起，双拳犹如一座小山压下，连带孤狼一起将地面轰出了一个大坑。 浑浊的雨水很快就涌进大坑，将孤狼淹没，而孤狼自始至终没有爬起来。 “你的人好像输了。”远处的一个土堆上，一个嘴巴尖尖，舌头有些长的男子，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道，他似乎有很多很多唾液，说话声都夹杂着粘性唾液的声音。 “我光明会能够得到今天这种力量，你以为就这么点实力？”身旁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说道，正是光明会会长。 “难道说，你的人还能反败为胜？那两个大个子和那两个箭术高手配合，远攻近战都毫无破绽，我想不出孤狼还有什么机会；毒姬那边实力悬殊更是巨大，单那个空远都能干掉他吧！”尖嘴巴的男子继续说道。 “你看着就好，不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会知道结果。”光明会长意味深长说道。 “那鹿夜那小子呢，你不是对他身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怎么不去抓他？” “鹿夜不需要我出手，蛇隐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天才之一，虽然鹿夜也很出色，但蛇隐毕竟比他多活了二十几岁。而且那几个人很快就要到了，我必须留下来吸引那几个人，要不然你这次带来的族人可能全部要陨落在此。蛇王，你最好找到你的族人，带他们离开，他们已经对战场起不到任何帮助了。”光明会长说道。 “那几个人有这么强，让你不得不如此认真地对待？”叫做蛇默的尖嘴男子问道。 “不错，很强很强。如果你很在乎你的族人，你最好马上就去找他们。”光明会长冷冷说道。 “那我们之间的约定呢？”蛇王眯眼看着会长说道。 “约定到此解除，你带着族人快走。”会长说着扔给蛇王一个盒子。 蛇王打开看了一眼，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他这次冒险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东西。 蛇王收起盒子，朝会长行了一礼，转身朝雨水的深处奔去。 空七的那一箭没有射中毒姬，尽管空七精准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全身，但在箭矢离弦的那一刻，他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就是这么微微地一下颤抖，那支箭矢偏离了方向，并没有命中毒姬。 空七踉跄了几下，随即倒在了地上，他感觉到自身的力量突然不受控制，或者说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四肢，却无法控制它们。 紧接着他倒在透过水和草，看到父亲空远，风青衣以及风紫衣相继倒了下去，最后则是收回骨刀再冲过来的空宁。 中毒了，什么时候中的毒，空七努力回想着。 毒姬这个时候缓缓走了回来，她咯咯地笑着，就像一条妖娆的吃人的毒蛇。 “你们一定在想是什么时候中的毒？”毒姬得意说着，挥了一下手。 众人立马明白，毒姬撤退之前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粉洒在了空中，故意引众人追上去，最后不知不觉中了毒。 现在，众人都无法动弹，全都成了任她摆布的羔羊。 另一边，大坑中的泥水突然爆裂开来，紧接着浑身泥水的孤狼从坑中一跃而出。 “你们以为这样的力量能伤到我吗？”孤狼得意一笑：“你们也太小看巨岩一族的石之铭刻术了。” “那又如何，再吃我一拳。”云大怒吼一声，一拳已经轰到了孤狼眼前。 孤狼毫不示弱，一拳对轰而出，大拳对上小拳，孤狼被强大的力量震退，但是他依旧笑着。 云大则是痛苦怒吼，他的一根指骨竟然在刚在对轰中断了，破开的皮肉流出了浓浓的鲜血，他的拳头轰碎过无数巨石，但是从来没有断过，甚至几乎连擦破皮的情况都很少出现。 “你是巨岩一族之人？”云大惊讶看向孤狼。 “曾经是。”孤狼冷冷回答：“我的石之铭刻术，已经将自身的骨骼铭刻到了一种你们无法想象的程度，所以，凭你们的力量是无法伤到我的，你们输了。” 这场暴雨不仅大，而且长，依旧无休无止砸落下来，草地上形成了一股股流水，冲刷着空七等人。 毒姬笑着，笑得非常得意，她一步步朝空远走去，她早就看出来了，空远是对方实力最强大之人，只要干掉空远，她就基本上等于赢了。 “这是一种神经毒素，无色无味，只要一个呼吸之间，就能麻痹你，让你们无法行动。”毒姬自豪说道：“你们知道我配置这种毒药花了多少精力，同时这又是何种丰功伟绩吗？” “可惜你们想象不到的，就算你们品尝了它的痛苦，那也只是体会它的万一而已，这是一种完美的毒素，你们应该感到荣幸。”毒姬就像是一条毒蛇仔细观摩着自己的猎物，而不想一口就将猎物吞掉一般。 另一边，风贤和风圣发现他们的箭矢对孤狼完全没有用，能射穿他的皮肉，但是伤不到他的骨骼和要害，五级神箭虽然强大，但是孤狼的骨骼竟然比最好的紫金条还坚韧。 可惜两人没有古神箭，要不然两人确信能够战胜孤狼。 而云高和云大已经在和孤狼无数次拳拳到肉的硬轰中，多处骨骼断裂，鲜血从拳头和膝盖处缓缓流出。 孤狼的身上也都是血，但他强大的骨骼让他在这场力量的对决中取得了优势。 “但是没想到驭风一族的这一群人中，还有这样厉害的人存在。”会长喃喃自语：“只不过毒姬还有用处，我得让她为光明会贡献最后一丝力量。” 毒姬伸出舌头舔了舔修长而红润的嘴唇，她从来没有如此成功过，她感觉自己到达了人生的巅峰，她迈着修长的双腿，无比婀娜地朝空远走去，脸上修长的伤口让她看起来更加妖艳。 “死于这种完美的毒素，你应该骄傲。有没有感觉到我的孩子在你身体内流动，摧毁着你的的身体。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是我对这种神经毒素感情比我的孩子还深，所以我也称它为我的孩子。”毒姬说着抽出了一把骨刀。 可是就在她一刀想要了结空远的时候，毒姬察觉到了危险，那危险是如此的真切，但是她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和消除，因为太近了。 空宁动了，她的手腕一抖，就将她捡回来的骨刀射出，直取毒姬的咽喉，就在刚才，也就是这把骨刀刺伤了毒姬的脸。 第一次参加完箭术大赛的空宁，回到家后将自己的弓和箭交到了父亲手中，父亲对于她的这个行为显然很不解，刚夺得箭术大赛第一的女儿，可以说风头无两，为何会做出这个举动。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练习弓箭？”空宁看着自己痴迷箭术的哥哥，抬头看着父亲空远问道。 “因为弓能将我们的力量储存起来，而箭能将我们的力量爆发出去。你和空七不就是凭借精湛技术夺得箭术大赛的第一吗？”空远慈爱地看着自己尚未成年的女儿，柔声说道。 “可是弓箭也有它的缺点啊。”空宁撅起小嘴说道。 “是什么缺点？”空远微笑问道。 “它的起手太慢了。”空宁歪着头说道：“虽然强大的神射手能够在眨眼间的功夫就做到从背上取下弓并且射出一箭，但这相比于同实力的对手还是太弱了。” “如果我练习的是从手中发出一把骨刀，那么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我的骨刀肯定比弓箭快。”空宁接着说道。 空远没有立刻回答，他陷入了沉思，女儿的话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波澜。在驭风一族问出这样的话，这无疑就像是有人问，你们为什么都用暗香补充能量，为什么不寻找别的方法。 当人们遇到一种非常好用的方法或者事物的时候，人的惯性思维就会对它产生依赖，久而久之，甚至会停止思考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和事物。 弓箭在驭风一族的历史上，创造了无以比拟的辉煌，渐渐成为了驭风一族最主要的战斗手段，甚至成为了几乎是唯一的战斗手段，所以没有驭风一族之人是不学习弓箭的，有无数的人痴迷于其中。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受到惯性思维的约束，空宁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人。 “哥哥痴迷于箭术，将来他的箭术一定会成为驭风一族最顶级的存在。”空宁给了父亲思考时间的同时，继续说道：“只要是弓箭能解决的地方，有哥哥在，有没有我的那一只箭都一样；如果哥哥的箭都不能解决的问题，那么有没有我的那一只箭也都一样。” 空远点了点头，他了解了女儿的想法，也赞同她的想法：“所以，你接下来想练习什么。” “骨刀。”空宁说着将将手伸到父亲面前，白里透粉的小手中有一把小小的骨刀。 其实空宁当时不知道的是，在她放弃弓箭练习用骨刀飞射攻击的时候，云神山的云萱也在失去自己姐姐后，决定脱离对弓箭的依赖。 空宁证明了她的决定是对的，她刚捡回自己的骨刀，就看到哥哥空七的一箭射空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知道哥哥对箭矢的控制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毒姬之前的所有动作立刻就在空宁的脑海中闪动，最后空宁确认，哥哥中毒了，毒姬在后退之前的那次挥手，应该就是将毒洒在了空中。 紧接着是她前方的父亲也倒下了，然后是青衣紫衣，空宁屏住了呼吸，也跟着他们倒下，这一刻，毒姬以为她是猎人，但真正的猎人其实是空宁。 空宁如果用的是弓箭，在这种距离之下，依旧不能射中毒姬，她拉弓的那一刻，毒姬一定会察觉到。 只不过她用的是骨刀，威力不如弓箭但是可以一瞬间发出，等毒姬察觉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毒姬惊讶感受着危险和死亡向她袭来，她躲不开这一刀，她知道自己死定了，刚刚向世人展示了自己完美神经毒素的同时，她的生命也要结束了，她万般不甘，却又万般无奈。 但是想象中一刀入喉的情景并没有发生，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毒姬身侧，伸出两根指头，夹住了空宁的骨刀，骨刀的刀尖几乎已经贴上了毒姬的皮肤。 “会长！”毒姬哆嗦着喊出了两个字。 空宁站起身来，她盯着眼前这个会长，对方的实力太强大了，强大到让她有种无处使力的感觉，她找不到任何办法来战胜眼前这人。 黑衣会长看了空宁一眼：“能让我出手才能救下毒姬，很了不起。” 说完转身看向毒姬：“认得清哪一边是东方吗？” 毒姬使劲点了点头。 “一直朝东方跑，越快越好，跑得越远越好。”黑衣会长冷冷说道。 “啊？”毒姬非常费解，她似乎不是很了解会长的这道指令。 “我数到三，你还不跑，这柄骨刀就会插在你的咽喉上。”黑衣会长将骨刀送出了一分。 刀尖刺破了毒姬脖子上的雪白肌肤，一阵恐惧席卷她的全身，使得她全身战栗不止，她比所有人都清楚，眼前这个黑衣人有多可怕。 “一、二……”黑衣会长的话语在雨水的淅淅沥沥声中，异常清晰，就像是一把把刀扎在毒姬的耳中。 毒姬停止了战栗，再没有任何迟疑，也不敢有任何迟疑，转身朝东方狂奔而去。 紧接着，黑衣会长没有理会任何人，消失在了原地。 第217章 援军 鹿夜感知到身后的三人一直紧追着自己，无论他如何改变方向，对方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做出调整。 而且这三人的铭刻之术，显然都要比他强，三人跟他的距离越拉越短。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蛇族大部队中，只有这三人跟上了他，其余人的实力显然不属于出类拔萃那种，已经被四人远远甩开。 甩开的距离足够好好打一场了，鹿夜盘算着，然后停下脚步，坐在雨水中，开始用呼吸术吸收能量，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草地上的雨水已渐渐停息，三道人影在雨中狂奔着，他们的速度很快很快，将草地上的雨水拉出了三道涟漪。 猛然间，三道身影止住了脚步，因为他们感知到，他们追寻了很久的猎物就在前方。 但是前方没有人，只有一团水雾，一团厚厚的突兀出现在草地之中的水雾，水雾之中有个盘坐的人影。 一个中年男子，八分像风成雨，他示意两个同伴停下，然后取下一张黑色的弓，开弓就向那团白雾射去。 白雾之中也同时射出一道银色的小球，猛然和箭矢撞击在一起，在空中激荡起一层层能量涟漪。 中年男子不可置信看着那个小球，竟然能够阻挡自己的一箭，这是什么球。 更加神奇的是，那个小球和箭矢碰撞之后，立马又飘回了白雾之中，消失不见。 “你就是风成雪？”白雾中一个男子的声音冷冷问道，听起来年纪不大，只有二十来岁。 “你就是鹿夜？”风成雪没有回答，他冷冷盯着白雾，冷冷问道。 “看来就是你和风成雨一起向光明会透露了我们的行踪。”白雾散去，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从白雾中缓缓走出，他的面具上有着黑白缠绕在一起的条纹，看起来诡异而又美妙，有一种说不来的熟悉感，但是三人都想不起在什么地方看过。 鹿夜转头看向了风成雨身边的两人，两人相貌有些相像，都是尖尖的脸，披散着长长的黑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只不过其中一人很是粗犷，另外一人则有些阴柔，还是个女子，看不出年纪，鹿夜隐约觉得阴柔的女子很不一般，特意多看了一眼。 就在鹿夜打量三人的时候，三人也打量着鹿夜的身后，鹿夜的身后，漂浮着十几个银色的小球，没有凭借任何力量，绕着一种轨迹移动着，就是这种小球击飞了风成雪箭矢。 “听说你的名字很久了，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我叫做蛇隐，你可以叫我隐，这是我的弟弟蛇忍，你也可以叫他忍。”阴柔的女子开口说话了，她的口中就像有粘液一般，说起话来令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蛇族人。”鹿夜说道：“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要生死对决。”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埋伏你的，蛇族的隐藏之术，无人能够识破。”蛇隐问道。 “准确来说我没有看出你们的埋伏，但是我知道前方一定有埋伏。” “你是怎么知道的？”蛇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因为我知道云海云潮并不在那里，而且我知道他们真实所在。”鹿夜说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远方。 没有人知道，在鹿夜看的方向，隐藏着一个人，准确来说也不是人，因为他是白魔鹿迟。 第一时间得知云海云潮被劫走，鹿夜就让白魔在风道谷口等着，果然等到了毒姬带着云海云潮从海面上赶来。 随后，在白魔的跟踪下，鹿夜准确知道了云海云潮在什么地方。当云萱放出的蓝蛾不是朝云海云潮真正所在的方向飞去的时候，鹿夜就知道那个蓝衣女子没有骗他，自己的队伍中的确有奸细。 于是鹿夜和云萱将计就计，朝着敌人的埋伏而去，巧妙停留在敌人的埋伏圈外，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云萱和风秉舟风秉阳两兄弟则马不停蹄地前去将云海云潮救了下来。 “怪不得你会拖延时间，然后让云萱救走云海云潮。你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而且有很多秘密。”风成雪说着开弓对准鹿夜冷冷说道：“交出你身上的铭刻金，然后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鹿夜识破了他和弟弟的身份，并且擒住了他弟弟风成雨，让他对鹿夜有一股怒火。 “你们要单挑还是三个一起上？”鹿夜扬了扬下巴，对三人说道。 “我蛇隐从来都只喜欢一对一。”阴柔的蛇族女子说着朝后退了两步。 “你呢？”风成雪看向蛇忍。 “我不在乎一对一还是一对多，我只想完成父亲的命令。”粗犷的蛇忍没有后退。 “很好，你近战，我远攻。”风成雪的话音还未落，蛇忍就像猎豹一样飞速冲向了鹿夜。 同时风成雪的箭矢也如闪电一般袭向鹿夜，和鹿夜的一个银色小球猛烈撞击在一起。 一交手，鹿夜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弱项，他的铭刻之术还是不如风成雪和蛇忍。 这其实很正常，虽然他有白螟黑螟的加持，再有呼吸术的辅助，可是他至今也只修习铭刻之术四五年，而对方都是修习了十几二十年铭刻之术的老牌铭刻师，有差距很正常。 但是鹿夜也有一项对方无法企及的技能，精神力外放。 五个小球汇聚在鹿夜的手中，模仿魁木一族的木遁形成了一面盾牌，挡在了蛇忍的一腿，同时一个小球迎面撞击上风成雪的箭矢。 鹿夜挡住了风成雪的箭矢，但还是小瞧了蛇忍的这一腿，蛇忍的这一腿角度诡异，力量奇大，就像是蛇的尾巴一样猛然扫了过来。 盾牌碎裂的同时，鹿夜朝后滑了出去，他赶紧一只手撑地，保持住身体平衡，因为他知道，一旦身体失去平衡露出破绽跟，他就输了。 风成雪的一箭又袭来，鹿夜强大的精神力控制着小球猛然撞击了上去。他和风成雪的较量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凶险万分。 因为鹿夜不但要判断风成雪射箭的手法，还要判断他所用箭矢的箭纹，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挡下箭矢。 风成雪表面平静，但内心早已大惊，他知道要挡住自己的箭矢，就算是自己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鹿夜的箭术居然在他之上。 “看来某个强大的人需要帮忙？”一个略微有些戏谑的声音传来。 风成雪和蛇忍停止攻击，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独臂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相貌英俊的青年站在鹿夜身后不远处。 鹿夜没有回头，他早就感知到是谁来了，他的双眼需要紧盯着对手。 表情一直很平静的蛇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那危险来自那个独臂的中年男子。 幸好那个中年男子没有动，动的的那个青年，他缓缓走上前，和鹿夜并排站立。 “你的这些小球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会听你的话？”江峰依旧是有些戏谑地说道：“看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又学会了新的东西。” “你应该也变强了很多吧？”鹿夜嘴角微微上扬。 “至少，应该不会让某人认为我是拖油瓶了。” 鹿夜笑了，虽然江峰嘴上是介意自己当初那样对他的，但是可以感受到他的心里已经放下了，一个人能够主动展示自己的伤，那说明这伤已经好了或者至少已经不疼了。 “你挑一个，看谁先打倒对方。” “你对付拿弓箭那个，我来打长得像蛇这个。”江峰说完，直接朝蛇忍冲了过去。 鹿夜横移了几步，每一个方位都会对风成雪造成有效攻击，风成雪于是也不得已跟着鹿夜横移出数步，拉开了和江峰、蛇忍战场的距离。 蛇隐完全忽略了两场战斗，她紧紧盯着那个独臂男子，对方隐隐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幸好，对方好像没有动手的打算，至少目前是这样。对方只是平静地看着战场，那神情，就和他刚才观看自己这边的两个人围攻鹿夜一个人如出一辙。 虚文瑶和风秉舟说了很多话，大部分时间都是虚文瑶一个人在讲述，风秉舟则是恭敬地听着。 直到天空中的闪电渐渐减少，雨水也渐渐变小的时候，虚文瑶突然说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别忘了你弟弟和风成雨。” 风秉舟看了看虚文瑶背上那把骨刀：“如果你放我们离开，那人会不会收回这把骨刀。” “不会，我答应过他尽力就行，接下来要应付从南方来的客人，我不可能还有能力留下你们。”虚文瑶说着，看向了南方，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波澜。 风秉舟点点头，转身朝鹿夜等人离去的方向奔去。 就在风秉舟刚刚离开，三个人带着几十个年轻人就来到了虚文瑶的跟前。 虚文瑶笑了：“没想到让我尽力拖延的南方客人有如此强大的阵仗，这老头是想要我的命，好歹毒的会长。” 毒姬被黑衣会长救下后，就拼命朝东奔去，空宁看着中毒的四人，奋力将他们拖到一个雨水较少的地方，幸好这时候雨也基本停了。 但是最大的问题还是无法解决，毒这种东西在铭刻师的世界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如何解毒，也不知道不解这毒会有什么后果。 而那边的战场，尽管四个人联手，还是被孤狼死死压制着，那样打下去，驭风一族的四人，迟早撑不住。 空宁感受到了有人朝这边靠近，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她没有办法，她将骨刀紧紧我在手中，只要对方是敌人，就算拼死也要一战。 来人一身白衣，有着稳重而强大的步伐，岁月没有消减她的美丽，反而加上了一种王者的魅力。 正是云萱，她将云海云潮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回来了。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高大的男子，比正常人要高很多很多， 第218章 南方来的人 看清那个年轻女子的时候，空宁有些不可置信，世间怎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虽然她的脸上似乎有一层冰霜，但没有冰封住她的魅力，反而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我猜你需要一些帮助？”女子大方向空宁说道。 见到空宁还有些迟疑，似乎对自己还有些不放心，女子又补充了一句：“我是鹿九柯，擅长毒药，也擅长解毒。” 紧接那个高大的男子也走了过来，正是鹿八方，现在的他，竟然比云高云大还要高大一些，几乎是正常人的两倍身高了，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座小山。 “可以去帮我找一些药草吗？”鹿九柯说着，拿出一根看起来很普通的草递给空宁：“你们中毒的人数量有点多，这种草药的份量不够。” 空宁接过草药，抬头看了一眼云萱，见到云萱微微点点头，她快速冲了出去。 而鹿八方向云萱点点头，转身朝孤狼奔去，加入了战场。 孤狼和鹿八方一交手，他就感觉到了不简单，眼前这个身形巨大的新来者，虽然年轻，但是身形比云高云大还要大一圈，力量也是如此，而更加关键的是，他对这种巨大身形和力量的掌控，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技巧。 鹿八方连续几拳自上而下轰在地面上，孤狼跳跃着不断躲避，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个巨坑，他敢硬受云高云大的一拳，但是直觉告诉他，要是被鹿八方的一拳砸中，后果将很严重。 而更加令他头疼的是，云萱也朝这边缓缓走了过来，一身白衣没有半丝雨水，双手从背上缓缓取下长矛，矛尖将地面的浅水滑出了两道涟漪。 孤狼没有半分犹豫，他的身体在岩之铭刻术的改造下，强大无比，但是无法承受那两柄长矛的力量。 他舍弃了和鹿八方的战斗，转身朝着东方而去，寻着毒姬离开的方向。 云萱缓缓收起长矛，看向风贤风圣和云高云大：“你们没事吧？” 四人摇了摇头，他们喘着粗气，补充着身体因为战斗而损失的能量，没有开口说话是因为不想打断这种节奏。 空宁很快就在周围寻找到了一些鹿九柯要求的草药，感觉数量差不多了，就赶紧往回赶，云萱的归来，让战场的形势一下子就得到了逆转，她担心的心情也好转了很多。 当空宁拿着草药回来的时候，她发现鹿九柯已经找一处干燥的地方点了一堆火，在火上煮了一盆热水。 “这些草药，每一种都平平无奇，但是当它们以某种方式组合在一起之后，往往能产生非常神奇的效果，比如解开这种神经毒素。”鹿九柯接过空宁的草药说道。 随后，空宁看见那个美丽的女子表情变得非常严肃，她在向热水中加入草药，每一种草药的加入似乎有着一种玄妙的时机和剂量。 “好了，等冷掉一些喂给他们四个喝下就可以了。”鹿九柯将暗黑色的药液分成了四份后说道。 “这些药液，真的能解毒？。”空宁不是不相信鹿九柯，她只是觉得这有些神奇。 “能解。”鹿九柯点点头：“只是，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我是从一种古老的石碑上得到的这种方法，当它被我调制出来以后，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它，能解所有神经毒素，几种药草用特定的份量和时机融合在一起后，产生了一种神奇的力量，我是这样认为的。”鹿九柯接着说道。 很快，空宁将吹冷的第一份药液喂给了父亲空远。 就在药液进入空远口中几个呼吸之后，空远的手指颤了颤，空宁立马就知道，这药液是有效果的，中毒的四人得救了。 虚文瑶看到南方来的人之后，察觉到了光明会会长的凶险用意，心中一寒。 “你们会长在哪里？”一个老者开口问道，语气中有一种强大的威严，因为太久太久没有人能够违背他的意愿了，除了他的弟弟。 他的须发全白，如天涯雪山的山顶一般，没有任何一丝的其它颜色，显示着他苍老的年纪，但是他脸上分明的线条和苍劲有力的身躯，显示着他并未真正苍老。 “你是木行空？”虚文瑶看着眼前这个老者，没想到他才跟风秉舟说完此人，此人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会长在哪里？”木行空重复道，仿佛有人不在乎他的威严让他有些吃惊，却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见到虚文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木行空一挥手，他身后上百名青城的铭刻师狂奔而出，朝虚文瑶身后奔去。 很多人和虚文瑶擦身而过，当虚文瑶就像是透明的空气一般，虚文瑶也当他们是吹过的一阵风一般，谁也没有理会谁。 有两个人引起了虚文瑶的注意，一个是女子，年纪约莫五十，行动中没有任何声响；还有一个是年纪更大一些的男子，面容严肃，行动迅速。 虚文瑶注意到他们，是因为她感觉到这两人的实力，居然可以与自己一战。 “看来你是低估了青城的力量和剿灭你的决心了。”虚文瑶缓缓说道：“我只能帮你拦下其中一个了，最强的一个。” 等上百位青城的铭刻师离去，虚文瑶才看着木行空说道：“能和你这样的高手一战，是我期待已久的事情。” “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敢阻拦我了。”木行空苍劲有力的话语响起：“因为阻拦我的代价很大很大。” “是吗？你这次来，目标不止光明会吧？”虚文瑶说道：“鹿夜也是你的目标？” “太聪明的人都活不长。”木行空的双眼一迷，他已经下定决心除掉眼前这个蓝衣女子了，虽然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那些只是跟他无关的琐碎之事而已。 要在这空旷的大地上找到一个人很难很难，但是这对于水族长和炎族长以及一百多青城的铭刻师来说，不算难事。 很快他们就在一片草地上，找到了那个黑色人影。 “终于找到你了。”炎族长炎无心双眼紧紧盯着黑色人影说道。 “没想到青城居然出动了三位族长前来对付我，真是我的荣幸。”光明会会长没有一丝惊慌，他似乎也不是在逃，而是就在此处等待众人的到来。 “这还得多亏你在云中城的示威，你认为那样可以威慑我们，但那样反而让青城达成了除掉你的一致决定，你后悔吗？”水族长水思莲也说道，她和炎吾心从两个方向，将会长围了起来。 “是吗，你们不怕那种威慑，那你们敢再往前走吗，敢靠近我吗？”黑衣会长哈哈大笑说道。 炎吾心和水思莲这下不敢再靠前了，他们也听说了光明会掌握的那种力量，一下就摧毁了迷石禁地的一座巨大石柱。 如果这个会长真的在这里布置了那种力量，他们两人死不要紧，但是他们死后造成白水一族和灵炎一族的混乱，就等于是把自己的伤口暴露给虎视眈眈的魁木一族。 “有三只狼，都不敢全力对抗狮子，因为它们知道，即便合力杀掉了狮子，受伤的狼也会被没有受伤的干掉，你们就是其中两只狼。”黑衣会长得意哈哈大笑。 “阳井余，原来真的是你。”炎吾心大声喊道。 黑衣会长听到炎吾心的话，笑声戛然而止，一把扯下了面上的黑布，居然是个女子。 炎吾心和水思莲，甚至这一百多个青城的铭刻师，没有不知道此人的，此人正是灵炎一族二长老，阳井余。 “族长，没想到被你认出来了。”阳井余脸上有一丝无奈，声音也恢复成了女子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背叛灵炎一族和我，你说你喜欢在外游历，所以我很少约束你，没想到你不是喜欢游历，而是创造了一个危害世间的势力。”炎吾心说着，朝前一步走去。 “小心。”水思莲赶紧出声阻止。 炎吾心亳不理会，他继续向前踏出一步：“如果你真有如此狠心，那你就炸死我，然后看着灵炎一族被魁木一族灭掉，让灵炎一族就像当初的巨石一族一样消失掉。” 说完，炎吾心继续踏前一步，所有人都畏惧死亡，只有他不怕。 “你不要逼我。”阳井余撕心裂肺喊道：“我虽然只比你大三岁，但是我就像是你的姐姐一样，看着你长大，你就这样逼我？” “是你自己逼自己的，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为什么，你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炎吾心继续踏步向前，即便前方是深渊，也不能阻止他前进。 “你们永远不会懂的。”阳井余突然冷静下来：“你们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你们认为自己很强，你们认为自己很骄傲。但是在我看来，你们三大族之间的勾心斗角，不过像是几个小孩子在争夺一块糖果罢了，你们永远无法放下糖果，抬头看看天空，看看天空有多大。” “而我，只不过是想要打碎你们手中的糖果而已。”阳井余看着炎吾心，突然笑了，那是姐姐给弟弟最后的一个微笑。 第219章 阳井余的决心 炎吾心终于停住了脚步，他太熟悉这个微笑了，时光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灵炎神殿之中，炎吾心在刻苦的训练之后，瘫软在地上，他很痛苦，全身酸软无力，脚底磨出了血，手臂沉重得像挂了两袋砂子在手腕上。，他不知道日复一日地重复经受这痛苦，意义何在。 这个时候，面带微笑的阳井余走了过来，递给了他一个美味多汁的果子。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累。”炎吾心咬了一口果子说道。 “因为这样可以让你变得更强大呐。”阳井余咯咯笑着回答。 “变强大以后呢？”炎吾心不解问道。 “只有强大了，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阳井余摸了摸炎吾心的脑袋说道。 “那好，等我变强大了，我就天天躺着，再也不这样艰苦的训练了。”炎吾心突然坚定地说道。 阳井余咯咯笑了，笑得弯下了腰。 “我不想修习炎之铭刻术，我要学石之铭刻术。”在一个午后，炎吾心终于对父亲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理由。”父亲冷冷问道。 “因为我觉得炎之铭刻术太过暴力了，我喜欢偏重防守的石之铭刻术。”炎吾心在父亲冰冷的语气下，有些怯懦。 “哼！”父亲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带有不屑和嘲笑。 “这不是一个合适的理由。”良久之后，炎吾心的父亲才缓缓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灵炎一族是青城最强大的，而不是巨石一族吗？” 炎吾心摇了摇头。 “因为炎之铭刻术才是最强大的铭刻之术，灵炎一族的铭刻师才是最强大的铭刻师。”炎吾心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冰冷的语气终于有所缓解，带着一股骄傲。 “所以，你好好学炎之铭刻术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它有多强大。”父亲回头严肃看着孩子，语重心长说道。 “可是，我……” “好了，别说了，你再提石之铭刻术，我就打断你的手。”父亲粗暴地打断了孩子的话。 第二天，炎吾心的训练无比刻苦，他几乎是咬着牙完成了每一项训练，他心中有一口气。 “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训练结束后，阳井余又微笑着找到了炎吾心，还是一样顺手扔给炎吾心一个果子。 炎吾心，伸手去接，但是他的手太重了，根本抬不起来，果子从他指尖划了过去。 阳井余突然出现在了果子将要落下的地方，轻松接住果子，放在了炎吾心还举着的手中。 “呐，这就是变强的好处，要是姐姐弱小，你可就吃不到这颗果子了。”阳井余拍了拍炎吾心的肩膀说道。 “可是，父亲那么强，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比他强，然后做出自己喜欢的选择呢？”炎吾心叹了口气说道。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阳井余说着一把将炎吾心拉了起来。 两人来到了神殿之后的千仞崖下，抬头看去，高高的崖顶是一条模糊的细线，高到让炎吾心窒息。 “我们爬上去吧，你还有力气吗？”阳井余说道。 炎吾心点了点头，他吃过果子，又吃下了一枚暗香，体力已经恢复了十之六七了。 一次次的攀爬，一次次的跳跃，阳井余时不时回头伸手拉一把炎吾心，就这样，两人很快就爬上的崖顶，征服了那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地方。 “你之前在崖底是不是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阳井余和炎吾心并肩坐下后问道。 “有。”炎吾心点了点头。 “是不是你一步步攀爬以后，再高的地方，也会被你企及？” “好像是这个道理。”炎吾心点点头：“但是父亲太高了，也许比千仞崖高一千倍一万倍。” “那你每天爬，每天爬，就算比千仞崖高一万倍的山，几十年后，你也能翻越它了。”阳井余说道。 “那岂不是都和太阳一样高了。”炎吾心站了起来，指着太阳笑着说道。 “那当然，和太阳一样高，你就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光明。” 两个人就这样笑着。 “我发誓，我一定要每天都变高，最后跟太阳一样高！”炎吾心用尽所有力气，对着青城喊道。 “我也发誓，我一定要帮助炎吾心变高，在他需要的时候拉他一把。”阳井余也学着炎吾心的样子，对青城喊道。 两人都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阳井余和炎吾心，成为了那一代中，灵炎一族最耀眼的两颗星星。两人经历了无数战斗，更是参加过炎石大战，最后一个成为灵炎一族的族长，一个成为了二长老。 但是命运弄人，当初的两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幕。 “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吗，姐姐。”炎吾心回过神来，伸出手：“虽然你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看待你，跟看待亲姐姐一般，回来吧，回来拉我一把。” 但是阳井余却是摇了摇头：“我这么做，就是想拉你一把，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快回来，你不要自作主张，你还可以回头。”炎吾心怒吼道，一向稳重的他，难得的失控了。 “你真的要这么做？”炎吾心见阳井余依旧没有动，眼睛竟然湿润了。 “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回头，我也不后悔。”阳井余说完，突然一个斜刺，冲了出去，速度极快，除了炎吾心和水思莲，其他人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这就是炎之铭刻术最可怕的地方——速度和爆发力。 就在阳井余动的时候，炎吾心和水思莲也动了，炎吾心朝阳井余冲去，水思莲则下意识想要保护身后的白水一族弟子。 阳井余没有想对付任何人，身为光明会会长的她找准了一个缺口就冲了出去。 炎吾心紧随其后，水思莲也反应了过来，追了上去，其余青城的铭刻师则有些反应慢，反应快的也没有追上三人的速度。 三族除了族长出动，其实都没有派出精英，精英都留在了青城。 “你们追不上她的，你们去对付那些蛇族之人。”水思莲转头吩咐道。 一百多号来自青城的铭刻师闻言，转身朝一百多蛇族人所在方向奔袭而去。 江峰很快就冲上去和蛇忍战在了一起，鹿夜看了一下，江峰的进步确实很惊人。 江峰的拳头，每一拳轰出似乎都带着一种巨浪般的威势，将蛇忍的攻击一一化解，一旁还有江世修在略阵，鹿夜可以放心对付风成雪了。 但是鹿夜依旧不敢大意，光明会的角色，就没有弱者，风成雪的实力，其实很强，比他弟弟风成雨要强很多，要不是鹿夜有很多秘密手段，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悬浮和控制这些小球的，但是我一定会战胜你。”风成雪其实有些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就全力攻击，因为他认为自己加上蛇忍，肯定能轻松拿下鹿夜。 更关键的是，还有蛇隐在，有他在，风成雪无比放心，因为他面对蛇隐的时候，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此人的实力可谓深不可测。 下定决心全力出手，风成雪疯狂向后退去，同时射出一箭，阻止了鹿夜的追击。 鹿夜这下也没有用精神力，他从背上取下神弓，也是一箭朝风成雪射去。 两人都是侧身躲开对方的箭矢，风成雪则是在这须臾之间退后了上百步站定。 “鹿夜，你挡不下我的这一箭的。”风成雪说着开弓一箭射出。 鹿夜也举弓迎击，他随时防备着风成雪的箭矢，用箭防住了风成雪的这一箭。 风成雪微微一笑，脚步横移，突然到了一个很诡异的角度，再次一箭朝鹿夜射来。 他的速度太快了，鹿夜根本来不及射出第二箭，只好闪身躲开，但是风成雪根本没有停，他又到了下一个位置，对着鹿夜就是一箭。 风成雪不但速度极快，而且每一次都是找到鹿夜最难防御的方位攻击。 瞬息之间，风成雪已经围着鹿夜周遭射出了十来箭，风成雪的身形几乎用目光捕捉不到。 第十一箭，鹿夜为了躲避之前的箭矢，身体已经失去平衡，再难接下这一箭，这一箭狠狠钉在了鹿夜的左肩上，强大的力量携裹着他的左肩，将他掀翻在地。 风成雪嘴角微笑道：“这一招是我加入光明会以后学会的，除了蛇隐，还没有人破解开过，你输在我这一招之下，也不算冤。” “谁说我输了。”鹿夜右手紧紧握着射中自己左肩的箭矢，缓缓站了起来。 “没有用的。”风成雪摇了摇头：“你挡不住我这一招，你就注定要输。” 风成雪说着举弓快速移动，想要用同样的方法和招式再次伤到鹿夜。 鹿夜则突然闭上双眼，十号神弓的力量发挥到最大，一箭射出。 风成雪这下明白了，原来鹿夜刚才一直在推演他的运动规律，而且推演出来了，所以鹿夜才有战胜他的信心。 但是风成雪微微一笑，这就想战胜我，想得太简单了。 本来按照正常的身形，他一定会撞到鹿夜的这一箭上，但是他的身形突然变快了，鹿夜的这一箭只能从他身后射过。 而鹿夜射这一箭的时候，同样也将自己暴露给了风成雪，只要躲过这一箭，风成雪就能赢，他已经算准了下一箭的如何攻击。 然而，鹿夜似乎也看穿了风成雪的意图，他的嘴角微微一笑，精神力一动，箭矢上用丹宸金凝聚的箭纹瞬间发生了变化。 鹿夜的箭矢速度瞬间加快，而且微微偏转了一个方向，直接迎上了加快速度后的风成雪。 鹿夜的精神力再次激发，箭矢上的箭纹再次变化，这次是旋转箭纹。 一声闷响传来，鹿夜的箭矢高速旋转之下，狠狠钉在了风成雪的左肩之上，旋转的箭矢瞬间将风成雪左肩的肌肉和筋络搅碎。 风成雪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他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左肩一般，或者说左肩变成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一般。 鹿夜睁开双眼，一把拔下自己左肩上的箭矢：“你射我左肩一箭，我也射你左肩一箭，很公平。” 第220章 白雾 风成雪嘴角溢血，他苦笑，一人一箭确实公平，但是他因为是高速移动下射出的箭矢，威力比鹿夜的小了很多。 这其实也是他这一招的最大弱点，他可以在瞬息之间不断寻找对手的弱点，射出十多箭，但是箭矢的威力下降了很多，鹿夜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你的箭矢为何会在空中变换角度，还能变换箭纹？”风成雪难以置信地看着鹿夜，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在驭风一族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因为我的箭是活的，你的是死的。”鹿夜又是一箭射出，钉在了风成雪的腿上，无法控制一只手和一条腿的风成雪，再无法反击和逃跑。 这就是箭术大师之间的近距离对决，胜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能分出，但却是凶险万分，一个失误就有可能失败甚至是死。 另一边，江峰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蛇忍的力量很强，招式也很诡异，但是江峰正好不怕他的这种战斗风格。 江峰每天和巨浪搏斗，巨浪的来势千姿百态，比任何怪异的招式都要怪异，所以他可谓是专克怪异招式。 而且江峰学领悟了战意之后，越打越勇，越打越兴奋，越打蛇忍就越吃亏。 鹿夜见状放下心来。和江世修打过招呼，通过白魔感知了一下蛇族大军的方位，令他惊讶的是，一个蛇族高手带着蛇族之人朝北方迅速离去了。 紧接着，一百多号青城的铭刻师朝蛇族之人追去，鹿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青城的援军到了。 鹿夜将注意力收回，同时将白魔召回，看着还未动手的蛇隐：“现在是一对一了，你可以出手了。” 蛇隐细长的双眼盯着鹿夜，眼中光芒闪烁，看得出来她很想和鹿夜一战。她朝前走了几步，准备出战。 双脚在地上游移了几下，蛇隐的速度突然暴涨，就像是一只毒蛇攻击那般，无比迅捷。 “好快。”鹿夜甚至感觉蛇忍的速度就像箭矢那样快，急忙汇聚丹宸金成为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但是没想到蛇隐根本没有和鹿夜动手的意思，他的身形瞬间从鹿夜身旁掠过，目标是江峰那边。 江世修也察觉到了，他抬步向江峰走去，随时准备应对蛇隐的偷袭。 然而蛇隐的目标居然也不是江峰，而是蛇忍。他瞬间来到蛇忍跟前，拉着他就跑，同时还不忘一只手抓起风成雪，他要逃，因为他接到了撤退信号。 牵着一个，抓起一个，蛇隐这么做明显会拖累自己逃走的速度，但是他依旧没有放下自己的同伴。 “鹿夜，你以为你救走云海云潮就完事了吗，你以为你能解开他们身上的毒？”蛇隐回过头，对着鹿夜，用他那种怪异而有些阴恻恻的话语说道。 “什么毒？”鹿夜惊讶，他之前没有察觉到云海云潮中了毒，但是想想光明会中的确有一个用毒的人存在，不得不对蛇隐的话有了几分相信。 鹿夜于是赶紧召唤白魔盯紧蛇隐，纵身就朝蛇隐追去。 “鹿夜，小心。”江峰也在身后紧紧追随。 江世修皱眉，他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蛇隐在唬鹿夜，他只是想让鹿夜去追他，但是他知道劝解是没用的，只好也跟在鹿夜和江峰身后。 毒姬一路朝东逃去，很快就远离了会长，她知道会长说到必然做到，一刻不敢停歇。 只不过奔出去没多久，她就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一个中年男子，三十多岁，脸型消瘦五官分明，另一个则是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双眼修长，眼角甚至到了太阳穴附近，看起来有些诡异。 “不知道两位高人是谁？”毒姬带着一股娇媚的微笑问道，在她的本能里，这一招对任何男人都有效。 “你就是光明会的毒姬，擅长用毒？”男子看着毒姬问道。 “不错，正是我。”毒姬谄媚笑着说道，她心中有些诧异，她看不出这个男子有没有被自己迷惑。 “那江百山是不是中了你的毒？”男子突然问道。 “江百山，那个唯一能够混入光明会的人？”毒姬眯起双眼，她很想通过男子的眼神和表情，看看眼前这个男子是在乎江百山还是仇视江百山，可惜依旧什么也看不出。 “看起来了的确是你毒死了他。”但是男子却从毒姬的反应看出了真相。 “二位是？”毒姬疑惑问道。 “我叫做江天流，江百山是我父亲，他原本叫做江平，被你毒死了。”来人正是江天流和羽瞳，江天流咬牙一字一字对毒姬说着。 毒姬心中一惊，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江百山的儿子，她一挥手，已经在空中撒下无色无味的毒粉，同时紧盯着江天流和羽瞳，一步步朝后退去。 “你逃不掉的。”羽瞳冷冷说道，伸开手掌，掌心处有一堆银色的粉末。 羽瞳对着掌心一吹，银粉立刻化为雾气，迅速扩散开来，将毒姬笼罩在其中。 毒姬一惊，她本能认为羽瞳也是用毒高手，但是她很快察觉，这雾气没有毒。 毒姬转身就想朝后奔去，虽然会长不让她回头，但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但是刚回头的毒姬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她的身后，竟然有不知道多少人，在雾气的掩护下，朝他这边缓缓走来。 “你们是什么人？”毒姬惊恐问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的，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那些都是被你毒死之人，现在来向你索命了。”羽瞳的声音在雾气中响起。 毒姬一回头，却是不见了江天流和羽瞳，只见到了更加惊恐的一幕。 一具具尸体撑开泥土，从土中钻了出来，浑身鲜血和泥土，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面色跟中了她的毒一模一样。 而且让毒姬恐惧的是，她的精神感知在这股雾气中也失效了，她只能用眼睛来看了。 “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再毒死你们一次。”毒姬突然有些崩溃一般，疯狂在周围撒着毒粉。 “他们已经死了，你觉得死人还怕你的毒吗？”羽瞳的声音继续响起。 果然，那些人根本就不受毒粉的影响，继续一步步朝毒姬走去。 “我跟你们拼了。”毒姬抽出一把骨刀，一刀就朝一个人影砍去。 骨刀穿入人影的身体，让毒姬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像是扎入人的身体之中。 下一刻，毒姬就证实了自己的感觉的是对的，因为眼前的人影突然变得扭曲起来，随后缓缓变成了一棵树，骨刀正是穿透了树干。 这种感觉太奇妙，太诡异了，毒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这就像是梦境一般不真切。 “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毒姬看着周围浓浓的白雾，心中泛起了一丝丝恐惧，那个眼睛修长的女子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欺骗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只是突然之间，那些人影加快了速度，直接朝她扑了过来。 毒粉对这些人根本不起作用，毒姬只好施展骨刀，和人影展开了肉搏。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些人影居然是各种奇怪的东西，有些是树干，有些是石头，有些甚至什么也不是，被他刺中后直接消散在了空中。 毒姬越打越心惊，她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自己累也要累死。 她只好转身朝后逃去，再也顾不得会长吩咐的不能回头了。只是她刚转身，就撞在了一株大树上，将树干硬生生撞断，而那里在她的眼睛看来，什么都没有。 毒姬停住脚步，闭上双眼，突然冷静下来，她发现了规律。对方只是干扰了她的精神感知和视线，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要自己不受这些干扰的影响，对方也绝对奈何不了她。 果然，等他闭上双眼之后，毒姬再没有感受到任何伤害。 “毒姬，你差点毒死我。”突然，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 毒姬非常熟悉，这是江百山的声音，毒姬想无视，但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哪怕她知道那是对方引诱她的，但是面对自己毒死过的人，毒姬做不到无视，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开了。 一睁开眼睛，毒姬就看到了面色铁青的江百山，就站在自己身前，一刀朝她挥来。 毒姬下意识躲闪，紧接着就听见一声轰响，她的头狠狠撞在了岩石之上，鲜血从额头流了下来。 “又骗我，小丫头，我抓到你一定将你毒得生不如死。”毒姬破口大骂。 “毒姬，你毒死的人还少吗？”江百山的幻影又出现了，再次一刀向她刺来。 这次毒姬不闪不避，眼睛死死盯着江百山的骨刀。果然，骨刀扎在她身上的同时，渐渐化成了虚影，这是假的，毒姬没有上当。 又一刀扎来，毒姬纹丝未动，嘴角露出微笑嘲讽道：“这种骗人的剂量，只有你这种小孩子才会相信。” 但是下一刻，毒姬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感觉到了一种恐惧，有什么东西扎进了她的心脏。她低下头，看到了一柄骨刀扎在自己胸口，殷红的鲜血正从自己身体中流出，紧接着她才感受到了疼痛，钻心的疼痛。 毒姬这才笑了，她怎么那么傻，对方就是要让她不闪不避，对方的这柄骨刀，已经为她准备了好久了吧。 白雾渐渐散去，毒姬感觉到世界变得真实起来，那个男子和眼睛修长的女子依旧站在之前的地方，一步未动，男子则保持着一个扔刀的动作，自己胸口的那柄骨刀，就是他发出来的。 第221章 地动山摇 “我是江天流，江百山之子。”男子冷冷说道。 毒姬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为何问是不是自己毒死了江百山，然后要致自己于死地。 只是，还有一些事情，她没有想明白，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去想，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顺着骨刀缓缓往外流，身体已经开始虚弱。 “是不是光明会指使你这么做的？”江天流冷声问道。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毒姬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不需要知道。”江天流有些不耐烦了：“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原来，我为光明会奉献了那么多，临死还要当成一枚棋子。”毒姬对着自己喃喃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什么，我死去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 说完，毒姬突然伸手，一把拔出了插在自己心口的骨刀，一股滚烫的鲜血从她的胸口喷出。 江天流本来就没有阻止毒姬的意思，他冷冷看着杀父仇人死在自己眼前，他和父亲决裂的时候，说过再也不认他为父亲，但是今天他后悔了，他称自己是江百山之子。 羽瞳缓缓向前走，她收回白雾，同时查看一下毒姬到底死了没有。 “别动。”就在此时，孤狼的赫然声音响起：“不要再往前了，因为再往前一步，你就会中毒。”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羽瞳修长的双眼紧盯着突然出现的孤狼，她从孤狼身上察觉到了一种熟悉，一种毫无来由的熟悉。 “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是你父亲。”孤狼突然像是从身体深处喷出了这句话，就像是深埋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 阳井余一瞬间奔出上万步的距离，她还想继续逃，但是眼前一道倩影朝她袭来，是水思莲。 她一掌迎了上去，水思莲的手臂突然变成一条细线，绕了几个圈，紧紧缠绕在她的手臂之上。 阳井余一惊，想要奋力挣脱，但是发觉水思莲的手臂就像没有骨骼一般，根本没有受力的点，无论她如何用力挣扎和甩动，水思莲的手臂就像是影子一样紧紧跟随。 紧接着空中一声爆响，炎吾心瞬息而至，一拳击在阳井余的左肩，水思莲也同时松手。 阳井余的身体猛然飞了出去，沿途撞倒几十棵树木，在地面上砸出五六个巨坑，最后狠狠嵌入一片山壁之中才停下。 炎吾心的一拳，几乎是这个世界上威力最强的一拳。 两大族长的配合之下，只一个回合就重创了光明会会长阳井余。 “不愧是吾心，你始终比我强。”阳井余拖着垂在半空的左肩，奋力从山壁中挣脱出来，右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微笑着说道。 阳井余的铭刻之术也已经到达了顶尖的存在，她的身体比岩石还强无数倍，但她的左肩依旧被炎吾心的一拳轰废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炎吾心说道。 “为了，光明。”阳井余说完，转身继续逃。 身后的水思莲和炎吾心再次在一个山谷中将阳井余拦下。 这一次的交手更快，只是一瞬间，炎吾心又一拳将阳井余轰在了地上。 “别在挣扎了，你投降吧！”炎吾心怒吼道。 “哈哈哈哈。”阳井余却是狂笑了起来：“投降，你们两个再往前一步，就让你们粉身碎骨。” 刚要向前的炎吾心和水思莲突然顿住了脚步，光明会的能制造爆炸，他们虽然没见过，但是都知道那种爆炸可以摧毁迷石禁地的一根巨石柱，那绝对不是人能抵抗的力量，即便是最强大的铭刻师。 阳井余满身是血，依旧狰狞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只想知道，你们这三年多的时间，抓了多少孩子，这些孩子又去哪了？”水思莲冷冷盯着阳井余，没有一丝同情之心。 虽然现在的阳井余看起来很惨，但是她造成的惨剧比这惨无数倍。 “都死了，他们的尸骨全都被我们埋在了地下。”阳井余道：“可惜我们的实验没有成功，要不然你们现在都已经臣服在我的脚下，在我的带领下获得光明。” “我想我们不需要你所谓的光明。”水思莲说完动了，她重心压低，双脚收缩，然后猛然跃起，从高空向阳井余飞去。 她研究过云中城的那场爆炸，她知道爆炸不会凭空产生，按现在的这种情形，只会在地面产生，那么在高空中就能躲开那种爆炸的伤害，至少不会受到重伤。 对于拿别人的命不当一回事的人，水思莲无比憎恨，所以她现在是真的发怒。 阳井余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水思莲竟然用这种方式接近自己，右手举起，一拳就朝水思莲轰去。 但是她感觉自己的拳头就像轰在了一股水流之上，明明打中了对手，就是造不成任何伤害。 水思莲的实力本来就比她要强一点，现在少了左臂的她，如何是对手。 须臾之间，水思莲的右脚已经落在阳井余的身旁，深深插入泥土之中。 “真?水舞。”伴随着水思莲的喝声，狂暴的水舞之力就倾泻在阳井余的身上，就像是一道水流从天而降，连绵不绝，可以抵挡一些，却无法抵挡全部。 在狂暴水流中，阳井余身中不知道多少掌，如果不是水思莲还想留下活口，她就算再有几条命，也挡不住。 狂怒的水流终于停止，水思莲的脚下，如同旋风扫过一般，留下一个圆形的深坑，而阳井余的全身已经被打得几乎无法动弹。 “快说出你们研究黑螟白螟到什么程度了，你们又是在哪找到蛇族的？”炎吾心冷声说着，也一步朝阳井余跃来。 但是当炎吾心在空中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一种“嚓嚓”声，水思莲也听到了，同时一瞬间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阳井余一路逃窜，偏偏在此处被自己和炎吾心追上，她本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被追上的。而这种声音，似乎就是那种爆炸的前兆。 “不，快闪开。”炎吾心在空中朝着水思莲伸出手，同时喊道。 水思莲回过头，朝炎吾心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同时她捕捉到了炎吾心极度痛苦和不忍的表情。 就在水思莲回头的瞬间，地动山摇，一股炙热的气浪从地底爆发，那是一种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力量，强大到令她绝望，瞬间就将她掀飞了出去，她感觉自己被一股能量恐怖的气墙撞在了背上，在空中就失去了知觉。 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变得模糊了起来，一切变得不真实，像是梦境。 蛇族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在一片密林中和青城的铭刻师队伍迎面相撞，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我只想向南，带走一个人，然后就回到北方，不想打这场战斗。”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缓缓走出，他就是蛇王，他刚刚接到消息，他的儿子蛇忍很危险，所以才带着蛇族之人回头，想要来救蛇忍。 “你的话不可信，你们蛇族之人奸滑狡诈，谁知道你去干什么？”青城一个带头的铭刻师出来说道。 “那就只好一战了。”蛇王有些无奈，但是没有半分惧色。 “我们青城还怕你们逃跑呢，正好这次将你们全族覆灭。”一个青城之人大笑说道。 蛇王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当年的正本之战，就是青城的铭刻师首先对蛇族发动的，蛇族在那一战之中血流成河，只有极少数不在族中之人幸免了下来。后来的幸存者历尽艰辛，重新聚在一起，寻找到了一处隐蔽之所，才发展到今天。 百年之后再见，蛇王对于青城之人本来已经没有了仇恨，但是见到青城的铭刻师依旧是那样不近人情，见面就要灭自己一族，顿时心生寒意。 光明会会长说的不错，没有力量根本没有话语权，甚至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 “那就战吧！”蛇王高举手臂，身后树林中一百多蛇族之人也立马现身，高举手臂表示支持蛇王。 “别打，别打。”就在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女子扛着一个人飞速奔来，一边跑一边喊道。 来人正是蛇隐，她速度极快，将背上的蛇忍放在蛇王手中，蛇王立马松了一口气，儿子无恙，但是和青城的战斗依旧不可避免。 正在此时，大地颤动了一下，虽然只是微弱的一下，但是众人都察觉到了异常。 数百强大的铭刻师看向震动传来之处，刚看过去，一阵爆裂的响声就传来，仿佛是惊雷一般，实力稍弱之人赶紧伸手捂住耳朵。 声响散去，林间的飞鸟惊慌起飞，走兽也疯狂逃窜，仿佛遇到了极大的危机。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是光明会制造的爆炸释放出的恐怖能量，这种能量的强大已经超越了他们的想象。 木行空和虚文瑶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很久，战斗周遭的地形几乎被破坏殆尽，地面上多出了无数水潭，那是两人战斗过程中留下的大坑，被雨水灌满后形成的。 周围的树木几乎没有一棵是完好的，好一点的只是倒下，情况差的直接碎成了木屑。 “我从来没想到过，竟然有人可以将铭刻之术修习到这种地步。”虚文瑶大口喘着气说道。 “我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和我战斗到如此程度。”木行空也喘着气，但是呼吸依旧很均匀，很有节奏。 “你有骄傲的资本，但是你也太过骄傲了。”虚文瑶微笑道：“你自认为天下第一，但是在我的认知中，有比你强的存在。” “我那不懂事的弟弟吗？”木行空嘴角冷笑，有些不屑地说道：“我知道很多人认为他比我强，那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我出手罢了。” 虚文瑶回应了同样的笑。 “你不相信？”木行空盯着虚文瑶：“你手中这把骨刀真不错，如果不是它，你早就输了，它叫什么名字。” “斩红尘。”虚文瑶看了看手中有着奇异而美丽黑白条纹的骨刀说道：“我只要尽全力和你打一场，光明会就将这把刀送给我。” “那么，你恐怕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了，因为我决定得到它。”木行空也盯着那把骨刀。 “你这么强大的体魄也想得到它？”虚文瑶有些奇怪。 木行空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让这世间唯一可以伤到我的东西，落在别人手中。” 说完，木行空的双眼变得冷漠而充满杀意。 一个如此强大的人，下定了决心是和你恐怖的事情，虚文瑶深刻感受到了，她也沉下心来，准备迎接木行空的攻势。 突然，两人感觉到天空闪了一下，像是闪电但绝对不是闪电。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爆炸声传来，两人本能地找地方躲了起来。 等爆炸声散去，木行空缓缓走出，不屑地冷笑道：“就先放你一马。” 因为他感知到，虚文瑶已经迅速离去了，而他则朝着爆炸方向赶去。 第222章 铁血修罗 蛇王将蛇忍交给族人，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发现青城之人的注意力，竟然不在蛇族之上了。 追随蛇隐而来的，还有一个独臂中年人和两个青年，其中戴着黑白面具的那个青年蛇王知道，就是这次光明会想要拿下的目标——鹿夜。 而青城之人，见到那个独臂男子时候，就被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即便是有些人似乎不认识这个独臂男子，在同伴的低语声中，也渐渐露出了仇恨和愤怒的目光。 蛇王非常诧异，这个独臂男子究竟是谁，青城对他一个人的仇恨值居然盖过了蛇族。 蛇王察觉到了形势之后，带领蛇族之人悄悄后退到安全距离，想要看看这场争端。 江世修、鹿夜和江峰三人，狂追蛇隐之间，却误入了青城的队伍之中。 鹿夜感知到了前方的人，他知道那是青城的队伍，但是他一心想抓住蛇隐，忽略了江世修对于青城来说，意味着什么。 青城之人注视着三人，他们首先认出的就是江世修，然后是鹿夜，最后才是江峰。 随后，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江世修身上，忽略了鹿夜和江峰，并且隐隐将三人包围在其中。 “江世修，你果然还活着。”有人站了出来：“你杀害了我哥哥，还有很多无辜之人，你早就该死了。” “没错，青城不允许有死刑，所以才放你活到今天。” “但是今天你勾结蛇族之人，我们围杀你，理所应当。” 一个个愤怒之人站了出来，将三人围了起来。 “诸位，当年的罪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跟这两个孩子无关，还请放他们两个离开。”江世修其实也注意到了这里的人，但是他不放心鹿夜和江峰，所以追了上来。更何况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决断，所以毅然站了出来。 “只要你们不为难两个孩子，我江世修愿意任由你们发落，绝不还手。”江世修见众人没有表示，继续说道。 一个青城的铭刻师动了，他侧过身子，让出了身前的位置。他身后的人也动了，纷纷侧过身子，在鹿夜和江峰的面前让出了一条通道。 “你们两个先走，我等一下来找你们。”江世修笑着看向江峰和鹿夜说道。 “老师，你不用说了，我是不可能走的，我要留下来陪你。”江峰却是摇了摇头，毅然说道。 “江峰，你真的长大了呢，比我年轻的时候要优秀太多，也懂事太多了。”江世修露出了微笑，这可能是他最温柔的微笑。 “那就让我留下来。”江峰抬起头，清澈的双眼恳切地看向江世修：“让鹿夜一个人走就好。” “好。”江世修说着伸出手，唯一的手，左手，轻轻摸了摸江峰的头。 下一刻，江世修的手像是闪电一般点在江峰的脖颈上，江峰瞬间站立不稳被江世修抱了起来，江世修居然也会白水指。 “鹿夜，带他离开。”江世修说着将江峰放在鹿夜的手中。 “江伯伯，其实我和江峰都不怕死。”鹿夜透过面具的孔洞看向江世修。 “我知道，但是江峰不能死，你是不是江峰最好的朋友。”江世修问道。 鹿夜点了点头。 “那你就更不能看着他死。”江世修缓缓说道。 鹿夜点了点头，他抱着江峰，缓缓从青城众人让出的通道中走过。 他看着这些青城的铭刻师，有很多他都认识，绝大部分都是和蔼可亲之人，但是面对仇恨的时候，他们都变了，愤怒充满了他们的双眼。 鹿夜认识的人中，特别是白水一族之人，在三年中，对鹿夜颇有关照，但是现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江世修，没有鹿夜，也没有江峰。 仇恨，可以改变一个人，将一个好人变成一个坏人，鹿夜心中一阵感叹。 他何尝不是为了仇恨才走到今天，鹿鸣村的仇，水清玄的仇，让他放下这些仇恨，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鹿夜不可能奢望这些人也放下对江世修的仇恨。 “那就等我将江峰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头和江叔叔一起并肩作战，是生是死我都认了。”鹿夜这样想道。 鹿夜抱着江峰刚离开，那条通道立马就自行消失，严严实实合了起来，将江世修围在中间。 “江世修，你还不跪下。”一个铭刻师大吼一声。 江世修双膝落地，他知道自己的罪孽太重太重，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次失控到底出手杀了多少人，所以他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就算是死，也无怨无悔，死也还不清他的罪孽。 如今，江峰已经长大成人，江英也已经找到了，虽然没有和他们相认，但是江世修看到他们很好，已经很放心了。 “我的姐姐当年被你所杀，我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为她复仇的机会。”一个铭刻师站了出来，对着江世修就是一拳轰去。 江世修不闪不避，任凭那一拳轰在他的胸口，江世修保持身形不变，依旧双膝落地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用双膝向前走，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父亲也是被你所杀，当年有水半生族长护着你，今日可没有了。”一个年轻一些的铭刻师也走了出来，一掌轰在江世修的胸口。 江世修再次保持跪着的姿势，向后滑行，然后再次用膝盖走到原来的位置。 “这个江世修，当真是是个丈夫。”蛇王看着江世修，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有钦佩有同情，也有惋惜。 “确实是个真正的男子。”蛇隐甚至有些不忍心看这个场面，微微侧过头。 十多次的重复之后，江世修的脸上，胸口全是伤口，鲜血盖住了他的脸，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服，他的双膝之下，也被拖出了长长的两道血迹。 但是他一声没哼，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重复着用双膝走到一开始跪下的位置，就像是执着的蓝蛾，一心想要回到母蛾产卵的地方。 木行空没有追击虚文瑶，因为他知道即便追上，也不可能再短时间内解决她，拿到那把叫做“斩红尘”的骨刀。 他索性寻着爆炸的方向而去，那边一定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果然，等他赶到的时候，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倒在血泊中的阳井余，另一个是昏迷的水思莲，而站着的炎吾心，也是浑身血迹。 “什么情况？”木行空问道。 “光明会会长是我炎族二长老，阳井余。”炎吾心有些失魂说道：“她不敌我和水思莲，引发了爆炸，将自己当场炸死，水思莲离爆炸比较近，昏过去了，而我离得远一些，没有大碍。” “很好，灵炎一族竟然培养出了这种人才。”木行空嘴角露出戏谑的笑。 炎吾心沉默不语，因为他无法反驳木行空的话语。 木行空也没有多说，检查了一下水思莲，生命体征正常，再次检查了一下阳井余，确实已经死去。 “那光明会的老巢呢？”木行空冷冷问道。 “在那里。”炎吾心伸手指向爆炸的中心。 木行空抬头看去，果然看见爆炸中心出现一个巨洞，通向黑黝黝的地底。 “你没有进去？”木行空问道。 炎吾心摇了摇头：“我不放心水思莲，不敢带着她进去，也不敢将她留在此处。” 木行空点了点头，就在此时，水思莲猛然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 水思莲疑惑地看向两人，炎吾心将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下，水思莲也看到了那个巨大的黑色洞口。 水思莲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受了伤，但不重，只不过后背依旧疼痛难忍，后背的衣服已经被烈火烧掉了，现在套的是一件男子的衣服，是炎吾心的。 “那个紫衣女子阻挡了一段时间，被我压制之后逃走了。”木行空只是一句话讲述了他和虚文瑶战斗的过程。 “你还能行动吗？”炎吾心看向水思莲。 水思莲点了点头：“不出全力战斗应该没事。” “那就好，我们三大族长一起，就杀进光明会的老巢看看。”木行空说完纵身一跃进入了黑黝黝的洞底。 炎吾心再次看了一眼水思莲，见水思莲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大碍，才跟着木行空跃入了洞口，水思莲随后也进入了洞中。 鹿夜抱着昏迷的江峰，缓步离开，背对着江世修，但是一直在关注江世修的方向，他没想到，青城的铭刻师这么快就对江世修动手了。 但是鹿夜依旧没有回头，他在找，找信得过的人，将江峰托付给他，可是他没有找到云萱，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信的人。难道只有蛇隐了吗，鹿夜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但是他对蛇族不放心。 “江世修，你当年杀了那么多好人，其中包括我的哥哥，今天我为他们取走你的性命，合情合理。”一个铭刻师取出一把骨刀，缓缓朝江世修走去，众人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来吧！”江世修一把扯下胸前的衣服，露出血肉模糊，几乎露出骨头的胸口，看着那人，壮烈喊道。 那人提着骨刀缓缓走到江世修，走近了才小声说道：“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了，让我来结束吧！” 江世修听到了，他笑着点了点头。 男子缓缓举起了骨刀。 就在此时，昏迷躺在鹿夜怀中的江峰突然睁开了眼睛，身上的肌肉爆发出强大能量，瞬间就从鹿夜的手中冲了出去。 众人只感觉一道人影闪电般跃入场中，如一尊战神一般挡在江世修的面前，一脚踢飞了那个将要用骨刀刺死江世修的铭刻师。 人影正是江峰，他的速度极快，又事出突然，所有青城的铭刻师竟然是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223章 修罗再现 众人惊讶看向救下江世修之人，才发现他是江峰。 是江峰，但又不是江峰。 因为此刻的江峰，眼神表情和气场都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头发在愤怒之中甚至竖了起来，一股战意围绕着全身，杀气环绕，宛如一尊修罗。 “谁敢再动我的老师，谁就死。”江峰的话语，每一个都掷地有声，充满力量。 “还有我，谁敢动江世修和江峰，谁就死。”另一道人影也突然从天而降，落在江峰的身旁，正是戴着黑白面具的鹿夜。 “传言中你拜江世修为师，学习修罗的战斗，看来是真的。”有人冷冷看着江峰说道。 “鹿夜，你杀了我魁木一族二长老柳清河，今日答应江世修放过你，本来不想与你计较，既然你站了出来，那就把这一笔账一同算算吧。”有魁木一族的铭刻师也怒目看向鹿夜说道。 “你要战，那就出来，找什么借口。”鹿夜也怒目看向那个魁木一族的铭刻师。 “大家退开，我拿下鹿夜再说。”魁木一族铭刻师说完，青城铭刻师缓缓后退，留出了一块战斗场地，但是紧紧将三人围在场中。 “我来拿下江峰。”另一个铭刻师也站了出来，看向江峰说道。 “废话真多。”江峰怒笑一声，一拳就朝那个铭刻师打去。 那个铭刻师也丝毫不惧，一拳就硬着江峰的拳头而去，他修习铭刻之术已经三十多年，怎么会怕才修习了十多年的江峰。 然而，两只拳头对撞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两只拳头猛然对撞，他的拳头瞬间被江峰的拳头碾压，伴随着骨骼断裂声，他拳头上的血肉也被强大的能量碾压得脱落，随后整个人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魁木一族的铭刻师也猛然袭向鹿夜，鹿夜同样是一拳轰出，凝空。 魁木一族的铭刻师只感觉自己刚动，鹿夜的拳头就像凝滞了时空一般，瞬息就出现在他的胸前，一拳之下，他的胸骨断裂，整个人狂喷一口鲜血，倒飞而出。 “这次，我可能要连累你了。”江峰看向鹿夜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战意和杀意。 “你能控制你的战意？”鹿夜惊奇问道。 江峰点点头。 两人短暂交流之后，目光凝重看着四周，将江世修护在中心，两人虽然一出手就大胜，但是都知道这胜利只是暂时的，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且两人根本没有胜算。 三支火把照亮了光明会的老巢。 木行空、炎吾心和水思莲三人预想的战斗根本没有发生，因为他们发现洞窟之内，根本没有活人。 有的只是一具具尸体，而且大部分已经死去一天以上。 “他们是怎么死的。”水思莲有些好奇。 “应该是死于阳井余之手。”炎吾心道。 “因为她不想让研究的秘密泄露，即便她的研究失败了。”木行空道。 果然，三人一路前行，见到了一百多惨死之人，杀死他们的招式都是一样的，都符合阳井余动手的特征。 “真是好狠的人啊。”水思莲感叹道。 再往前走，一阵焦糊和恶臭味袭来，几乎令人窒息。 三人加快脚步，很快就在洞的尽头看到一幅人间炼狱。 洞的尽头变得无比宽敞，三人走出来的洞，只不过是这个庞然大物的一条细腿而已。而这宽敞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坑，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和焦糊味就是来自这个大坑。 大坑中，无数尸骸堆积如山，正在被烈火焚烧着，森森白骨和血肉在烈火的炙烤下构建成了一幅人间炼狱图。 这场景，就算是身为族长的水思莲也不忍心看，心中一阵翻涌。 炎吾心好一些，但是脸上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只有木行空镇定自若，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就像是看着一幅再平常不过的场景一般。 “该如何处置？”木行空冷冷问道。 “我觉得应该将这里永远埋葬在地下，永远不许人研究黑螟这种东西。”水思莲捂着嘴说道。 “我赞同，埋葬这里，让死去的人安息。”炎吾心也说道。 “黑螟这种东西，只不过是邪门歪道，不足挂齿，没想到光明会为此害了这么多无辜的性命。”木行空轻蔑地说道：“那就埋葬这里吧。” 说完，木行空脚尖挑起一块巨石，就朝巨坑的顶部砸去，坑顶无数的土石伴随着巨石落下，落入巨坑之中。 水思莲和炎吾心见状，心领神会，也用巨石朝坑顶砸去。 三个人的实力都是当世顶尖，然而砸落的土石对于巨坑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只不过这不是重要的，在三个人的轰击之下，巨坑的顶部迟早会倒塌，将整个巨坑埋葬。 鹿夜和江峰很快就陷入了苦战，两人当前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领先青城铭刻师并不多，轻松打败第一个挑战者，也是因为对方低估了两人的实力，谁能想到，二十岁出头的两人，实力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 等众人重视起两人的实力来，两人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双拳难敌四手。一拳轰退一个铭刻师，另一个铭刻师的拳头已经砸在两人身上。 经过一番战斗之后，两人都被擒获了。 “该如何处置他们三人，是否等三位族长回来再定夺。”有的人发问。 这下顿时产生了两种看法，有的人主张处死三人，有的人觉得还是等三位族长来定。 “你们体会过亲人被杀的痛苦吗？”有铭刻师站了出来：“三大族长不可能让他们的，青城不允许判人死罪，到时候还是会像当年放走江世修一样，放走三人。” “我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在发生，我的仇今天就要报。”一个铭刻师站了出来，用他通红的眼睛盯着江世修道：“你知道吗，我的妻子就是死在你的手中，我当年为此承受了多少痛苦，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 大家都认出来了，此人叫做江震，当年他的妻子确实在炎石大战中被江世修所杀。江震一站出来，众人也不再争论了，那些想要等三大族长回来的人，也不出声了，因为江震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他的丧妻之痛，大家都能体会到。 “我今天，也要让你体会到失去亲人有多痛苦。”他怒吼着一拳朝被制服的江峰轰去。 江峰被这一拳轰得飞了出去，口中喷洒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弧线，然后怦然落地，周围的铭刻师全都让开来，没有一个人想要去接住江峰，他们已经不把江峰当做青城的人看待了。 江震缓缓朝躺在地上的江峰走去，又是一拳轰出。 “江峰，江峰。”鹿夜被众人制止住，他看不到发生了了什么，只知道江峰危险了。 “江世修，你醒醒，江峰要被他们打死了！”鹿夜又冲着江世修吼道。 江震又是一拳轰出，然而这次，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拳头，是江峰。 “抱歉我的老师给你带来了痛苦。”鲜血在江峰的脸上流淌着，但是他的脸上满是坚毅。 “如果杀了我，能缓解你的痛苦，杀了我，我老师欠你的就一笔勾销，那你就杀了我吧。”江峰继续说着，松开手掌，递给江震一把骨刀。 “有些伤口，即便是痊愈了，也会留下伤疤。你很勇敢，很令我佩服，只可惜这些都无法改变我的仇恨和我的决心。”江震说着，一刀向江峰的脖子削去。 然而，这带着仇恨的一刀，就在刀尖抵达江峰脖子的一瞬间停住了，江震殷红的双眼流下了眼泪，他终于还是下不了这一刀。 他本以为他会义无反顾地杀掉江峰，就算是任何人任何事也无法阻止他，但他还是停住了，他扔下骨刀，抱头痛哭了起来。 “江震，你是好人，你下不了手，但是我可以。”另一个人捡起地上的骨刀，一刀就朝江峰劈去。 然而这一刀依旧在刀尖抵达江峰脖子的时候停下了，只不过这次不是拿刀的人硬生生止住的，而是有一只血手，抓住了他，阻止了他。 浑身是血的江世修突然出现在江峰面前，挡住了这一刀。 那人抬头看向江世修，面露惊恐之色，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修罗，让世间恐惧得颤抖的修罗。 时隔三十年，江世修再次化身成了修罗。 修罗一挥手，就将那个铭刻师连人带刀甩飞了出去，撞倒了一大片人。 他一只手抱起江峰，一只手进攻，强大的青城铭刻师众人，在他的攻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江世修如入无人之境，眨眼之间就杀到了鹿夜面前，一拳轰开了控制住鹿夜的铭刻师，另一只手抱起了鹿夜。 青城的铭刻师们，一是实力远不如江世修，二就是被进入杀戮状态的江世修吓破了胆，无人敢上前应战。 硬是让江世修带着江峰和鹿夜，杀出了重围，朝远处奔去。 远处正在吃瓜观战的蛇王，突然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江世修朝蛇族这边跑来了。 “这个该死的江世修，有那么多地方可以跑，为何偏要朝我这边来。”蛇王愤怒吼道。 “也许，他认为你能救那两个少年。”蛇隐嘴角微笑道。 第224章 修罗之威 蛇隐的话音刚落，江世修已经到达她的面前，修罗之身却是温柔地看着她。 蛇王差点笑出声来，都以为江世修是来找他的，没想到是找蛇隐，看到蛇隐惊讶而尴尬的表情，不想笑是不可能的。 “我时间不多了，只想你带走这两个孩子。”江世修看着蛇隐诚恳地说道。 “凭什么？”蛇隐挑了挑眉毛说道。 “凭你是我妻子溪英的妹妹。”江世修的话语像是一道惊雷，轰在蛇隐的天灵盖之上。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她的妹妹，即便你加入了蛇族，样貌变化了很多。” “你先别说话，等我把话说完。”江世修见蛇隐惊讶过后，想说什么，但是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回答蛇隐的话了。 “你真名叫做溪颖，是白水一族溪家的孩子，有一个姐姐叫做溪英，但是从小走散了，他们一直在找你，但是找不到你。”江世修说着，拿出溪英留给他的玉石递给蛇隐。 蛇隐刚见到这一块玉石，立马就知道是真的了，因为她也有一块。蛇隐小心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一直带着的玉石，和江世修拿出来的玉石放在一起，两块玉石天衣无缝地对接在了一起。 只有一种可能，这两块玉石原本就是一对。 一瞬间，被封藏的记忆涌现在蛇隐的脑海。 “姐姐，我刚才梦见和你散了，我好怕。”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五六岁的对一个十二三岁的说道。 “别怕，姐姐有办法。”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说着拿出一块玉石和一把骨刀，用骨刀在玉石中心割出了一条不规则的线，然后用力将玉石掰成了两块。 “呐，这一块给你，这一块我留着。这是我刚刚学到的办法，这样做出来的两块玉石，可以天衣无缝的对接在一起，你拿着其中一半，找到另一半就能找到我了。”姐姐笑着说道。 “嗯，姐姐你真聪明。”妹妹笑着将一半玉石握在手中，甜甜睡去。 看着手中重新拼起来的玉石，蛇隐终于想起来了，她的名字叫做溪颖，她有一个姐姐叫做溪英。 青城的众铭刻师很快就追了上来，但是看到修罗和蛇族在一起，他们停下了脚步，任何一方他们都不怕，但是两方联手，实力超越了他们。 “我姐姐在哪，我的家人如何了？”蛇隐从回忆中走出，看向江世修问道，那个眼神，简直跟溪英一模一样。 江世修正要说话，一阵巨大的响声和震动传来，就像是有座山山崩塌了一般。他眯眼盯着声响的来源处，神情变得紧张和严肃起来。 “来不及说了，你们快离开，越快越好。”江世修焦急说道。 蛇王和蛇隐虽然并未察觉到什么，但是从江世修的表情上，他们看出来那边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蛇隐还想问什么，蛇王一只手夹起重伤的江峰，一只手抓住蛇隐，向蛇族发出了撤退的信号。 鹿夜看向江世修，他也感觉到了那边发生的事，但是毫无惧色。 “快走，照顾好江峰，小心蛇隐，江峰跟着她只是暂时安全。”江世修小声对鹿夜说道，小到只有鹿夜能听到。 鹿夜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蛇隐的姐姐虽然是江世修的妻子，但毕竟还是死在了江世修手中，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很可能对江峰不利。 “江前辈，活下来，我一定照顾好江峰，和他一起来找你。”鹿夜伸出一只拳头。 江世修愣了一下，还是伸出了一只拳头和鹿夜碰撞了一下，算是答应鹿夜活下去。 然而，鹿夜和江世修都知道，他活下去的机会非常渺茫。 即便如此，见到江世修和自己碰拳，鹿夜稍微放心了些，转身朝蛇族追去。 青城的铭刻师想要追，但是江世修的气势暴涨，浑身是血的他，就连双眼也是血红的，在他的注视之下，没有人敢再进一步。 就在此时，三道人影闪电般落在青城众铭刻师的最前方，瞬间面对江世修有些丧失斗志的青城铭刻师，突然变得有序而强大了起来。 只因为，三道人影正是青城最高力量的象征，三大族长，木行空、炎吾心以及水思莲。 “江世修，世间修罗。”木行空看着一人镇住青城铭刻师的江世修，冷冷说道：“好强的气势，修罗之名，的确名副其实。” “抱歉，你们不能通过这里。”面对三大族长，江世修只是冷冷说出一句话。 “你控制住了自己的神志，你不再是那个弑杀的修罗了？”水思莲惊讶问道，她看出了江世修的变化。 “可惜，三十多年前，我没有做到。”江世修看向水族长的眼神，平缓了很多。 “控制住了就好，你冷静下来先。”水族长赶紧劝道。 “族长，江峰也化身成了修罗，而且还有那个鹿夜，他们两人勾结蛇族，和蛇族一起离开了，我们想追，但是江世修不让。”一个青城的铭刻师大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刚到的三大族长眼神冷了下来，就连对江世修没有敌意的水思莲，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江峰和鹿夜她信得过，但是勾结蛇族这就不是普通的罪行了。 “此话当真？”炎吾心有些惊讶地问道。 “当真，当真。”无数青城铭刻师站出来说道。 “江世修，你要么让开，要么死。”木行空用君临天下的气势看向江世修。 江世修却是丝毫不惧，依旧那句话：“抱歉，你们不能通过这里。” “那你就死吧。”木行空话音刚落，握掌为拳，一拳就朝江世修轰去。 这一招正是魁木一族的强大拳法，神树之殇。木行空随手一拳就是别人苦苦钻研，也要通过蓄力才能完美发挥出的实力。 江世修丝毫不惧，一拳也赢了上去，也是随手一拳就将战意发挥到了极致。 两拳相撞，声响如惊雷爆炸。 木行空的拳势在对撞之后依旧刚猛，江世修一个闪身，躲开木行空剩余的力量，栖身而上，调动战意，又是一拳击出。 木行空面无表情，回手又是一拳迎着江世修的拳头而上，他不借技巧，不走捷径，就是正面对轰。 又一次对轰，这次江世修居然也没有退让，用刚猛的战意直接对木行空的刚猛拳头。 紧接着是第三次对撞，两人都倒飞了出去，如从天而降的流星，猛然轰击在地面上，在地面上拖出了两条长长的痕迹。 自始至终，两人都是站着，落地和滑行，也是双脚着地。 “好强的拳意。”木行羽缓缓走向前，竟然露出了些许欣赏的神色。 “好刚猛的拳头，传言魁木一族族长木行空，铭刻之术天下第一，今日一见，竟然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江世修面露兴奋之色，他在战意的加持下，遇到越强的对手就越兴奋。只不过，战意也在时刻燃烧着他的能量。 “看看我的这一拳如何。”炎吾心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仿佛在原地凭空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江世修的面前，速度太快了。 江世修如果看到炎吾心动才防御，那绝对晚了，只不过身经百战的他，战斗意识何其强大，左手本能地轰出无数掌，遮挡住了身前所有关键方位。 “炎吾心的这一拳，江世修不可能防下来。”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即便是木行空也这样认为。 和炎吾心对战，虽然他认为自己必胜，但也没绝对的把握有挡下这一拳，灵炎一族的爆发力和速度，太强了。 但是，江世修就在大家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手掌硬生生挡住了这一拳，拳掌相交，炎吾心止住身形，江世修倒退了几十步。 “竟然能挡下我这一拳，佩服。”炎吾心没有再攻击，向后一跃，退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能接下我的白水印吗？”水思莲的声音响起，然后她的右臂传来了九声肌肉发挥到极致的炸响，白水印九重。 “能接。”江世修面露兴奋之色，同样也是白水印九重凝聚。 双掌猛然对撞，强大的能量激荡起空气涟漪，众铭刻师惊讶于这一碰的惊骇。 然而江世修和水思莲都是诧异看了对方一眼，因为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手掌软弱无力，原来两人都在对撞之前，将蓄好的力量散逸了出去，这就导致两人的对撞其实看起来比真正的碰撞还要惊人。 “回头是岸。”水思莲盯着江世修说道。 江世修却是苦笑摇头：“我根本没有岸，我的岸就是死。” 随后，江世修猛然一用力，两人瞬间飞身后退。 江世修居然连续挡住了三大族长的进攻，而且从表面上看，气势不输半分，这让青城众铭刻师惊讶的同时，也暗自冒冷汗，幸好没有直接上去和他开战，要不然一百多铭刻师可能真不够他打。 直到今日，众人才见识到了世间修罗的强大，因为三十年前见过的人，几乎都死了，只有七八个幸存下来。众人听那七八个人讲述，都认为是那几个人夸大了，来掩饰自己的无能，今日才知道，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第225章 送贤 “好好好，好强大的战意。”木行空拍着掌，有些兴奋地说道。 木行空之前战虚文瑶，好几次都觉得能够拿下对方了，但是都被虚文瑶用意想不到的方法化解了，让他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现在来了一个正面硬刚的对手，自然兴奋起来。 “单挑，还是联手速战速决？”炎吾心看向木行空和水思莲问道。 “速战速决吧，虽然老夫很想和他一对一，但看他的情形，不拿下他，你们也别想过去。”木行空抢先说道，不给水思莲说话的机会，他似乎也看出来了，水思莲不忍对江世修动手。 “那就速战速决拿下吧。”炎吾心点点头，和木行空双眼交汇，随后两人同时动了。 瞬息之间，炎吾心的拳头已经到达江世修面前，江世修仓促一拳对轰。 两人在对轰力量的反弹下后退之际，木行羽突然出现在炎吾心身旁，抓起炎吾心的左手，像扔石块一般，旋转身体，将炎吾心抡了一个圈，扔向了江世修。 这一下来得突然而且迅猛，很多人甚至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炎族长刚被弹开，就立马弹了回来，时间的间隔很短很短。 江世修应对炎吾心的那一拳之后，身形还来不及调整，轰出去的左拳还来不及收回，炎吾心的下一拳就狠狠轰在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将江世修直接斜轰进泥土中，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可惜江世修只有一只手，根本抵挡不了两大族长配合之下的进攻。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木行空猛烈一脚对着江世修所在的巨坑斜踢而至，将还在坑中的江世修又踢入更深的泥土中。 被江世修身体划出的沟壑又增长了一大截。 众青城铭刻师惊骇无比，其实铭刻师们都很有傲气的，都认为自己没日没夜铭刻出来的效果，即便对上顶尖铭刻师也不会差多少，但是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和顶尖铭刻师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这一拳和这一脚，自己想都没想过一个人的身体能爆发出这种威力。 而两个顶尖铭刻师联手，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挡。 “走。”木行空一挥手，指挥青城铭刻师前进，大家看着那个深坑，塌落的泥土已经将江世修完全盖住。 但是下一刻，一只血红的手掌突然穿透泥土和黑暗，钻出了地面，就像是一朵血红的花从泥土中绽放出来一般。 紧接着，血红手掌周围的泥土爆裂开来，一个血红的人影从泥土中猛然跃起，落在了木行空的正前方。 江世修的气势，竟然从濒死的状态，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爆发的力量将他身上的衣服泥土血迹全部弹开，而他的肤色，全部变成了血红色，那是血液在他身体中疯狂输送能量。 “抱歉，你们不能通过这里。”江世修的眼白也变成了红色，包裹着他黑色晶莹的眼珠，扫视了众人一圈。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除了三大族长，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你是如何做到的？”木行空看着在燃烧自己身体的江世修，在他的认知中，人的意志不可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不光是他，在场的人都低估了人的意志，都听说过人和动物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东西，会爆发出强大勇气和力量，但真正见识，还是第一次。 江世修没有回答。 木行空的双手突然使出了木盾，挡在自己身前，紧接着江世修的一拳猛然轰在了他的木盾之上。 木行空的身体同样被轰进了泥土之中，就像刚才江世修被轰进泥土中一般，在地面上拉出了一条沟壑。 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木行空只感觉江世修的每一次攻击，都像是有一座小山砸在自己手臂之上一般，力量强过他抵挡过的任何攻击。 一瞬间，江世修轰出了几十拳，木行空身后的沟壑，也拉得越来越长，身后青城众铭刻师纷纷退开。 木行空只感觉江世修的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木盾还能坚持多久。 “你通过不了的，没人可以伤害江峰。”江世修怒吼，血红的拳头像是燃烧的流星，朝着木行空又是一下猛然砸下。 流星轰下，周围的土石飞溅而出，离得近的人直接被掀翻在地，巨大的能量四散之后，众人才看见了地面上形成的圆形巨坑，以及圆形中心的木行空和江世修。 江世修血红的拳头抵在木行空双手拼成的木盾之上，手臂上的无数血管已经爆裂，渗出密密麻麻的鲜血。 木行空也是嘴角溢血，双臂上的血肉绽开，露出森森白骨。 下一刻，炎吾心的一脚已经踹在江世修的头上，江世修倒飞了出去，身体如打水漂的石子一般在地面上弹了数十次才停下。 木行空双眼一寒，无人察觉地看了炎吾心和水思莲一眼，才一步从深坑中跃出。 “真是太可惜了，江世修。”木行空嘴角带笑说道：“你要是再来两拳，或者说你的右手如果还在，也许就能击穿我的木盾了。” “你们说是吗？炎吾心，水思莲。”江世修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走，灭掉蛇族，追回青城的叛徒。”木行空丝毫不顾血肉绽开的手臂，猛然一挥，然后大踏步朝前走去。绽开的血肉，正好证实了他的骨骼完好，手未断。 青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能接下那样恐怖的拳，他的骨骼太强大了，果然不愧为传说中的铭刻之术最强之人。 木行空走到江世修跟前，看着躺在地上的江世修。 江世修的身体，几乎每一个地方都在流血，全身只有快速起伏的胸膛和心跳，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动了。 “如果你还能活下去，我期待和你再战一次。”木行空说道。 江世修依旧只有因呼吸和心跳起伏的胸膛在动，那颗依旧不屈服的心脏，有节奏地快速跳着，生命居然可以倔强到如此地步。 木行空等了片刻，确认江世修无法回答自己，才抬脚，从他身上跨去：“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能通过的地方。” “有。”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一只血手，突然抓住了木行空的脚，血红的身影猛然从地上跃起，如一道血株一样，挡在木行空的面前。 木行空睁大双眼，这不可能，人的生命力不可能强大到如此地步，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三大族长和青城一百多铭刻师，呆呆看着这具可怕的身体，他们无法理解。 “抱歉，你们不能通过这里。”江世修的声音，从充满血液的喉咙爆发出来，每一个字都伴随着鲜血从口中喷出。 他的左手猛然成拳，强大的力量积蓄，一拳朝着木行空轰去。 只是这一拳轰到半空就停住了，江世修的双眼黯淡了下去，举在半空的拳头和他的太阳穴一样高，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然后，他的身体轰然倒下，左手的拳头依旧紧握着，依旧保持着轰出的姿势。 木行空看着倒在地上的江世修，他开始郑重地整理自己的头发，然后是衣服，最后是鞋子，将每一处褶皱拉平，将所有泥土弹去。 最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木行空向着江天流的尸体行了一个礼，那是铭刻师对于死者第二崇高的礼，仅次于孝子对生身父母和弟子对于敬爱老师永别时行的大礼。 这个礼，叫做送贤礼，这种礼只有一族之英雄战死之时，才会使用。 木行空对着江天流行了这个礼，也就是说，魁木一族族长木行空承认江天流是个英雄，当受此礼。 炎吾心和水思莲也迈步走了上来，重复了木行空的动作，向江天流献上了一个送贤礼。 青城的铭刻师也有一些人站了出来，这些人跟江天流没有恩怨，他们也献上了送贤礼。 还有一些人，跟江天流有仇，他们犹豫再三，还是有一部分站了出来，也承认了江天流是个英雄。 最后一些人，以江震为首，他们跟江世修的仇恨不共戴天，所以最后也没有站出来，他们默默的流着泪，不是为江世修，而是为自己死去的亲人。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你不可能感动所有人，也不可能谁都感动不了；你不可能爱所有人，也不可能谁都不爱；不可能所有人都在乎你，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不在乎你。 天空中的阴云悄悄散去，阳光重新照入大地，一滴晶莹的雨水顺着树叶悄然滑落，最后落在地上，失去了最后的光芒和身影，无论你是多强大的铭刻师，再也不可能重新找出那滴雨水，找到了，也不再是那一滴。 每个人的命都只有只一次，每个人都是那么特别，独一无二的特别，任何人逝去，都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 水族长令白水一族之人小心收起江世修的遗体，嘱咐他们带回白水一族，厚葬在白水一族灵地之中。 随后，青城之人在三大族长的带领下，飞速北上，江世修拖延了他们很多时间，他们需要加速才能赶上蛇族。 第226章 孤狼往事(一) “你真名叫做石静，而我叫做石霄汉。我们也许就是巨石一族最后的幸存者。”孤狼给了羽瞳平复心情的时间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羽瞳口上依旧不相信孤狼，但其实她的心内已经有几分相信了。羽瞳的眼力何等厉害，只看一眼孤狼，哪怕隔着那面冰冷的灰色的面具，羽瞳就知道自己和他有很多相似之处，而且绝对不是巧合。 “此人是谁，你为何会跟他在一起？”孤狼转头看向江天流，眼中有隐隐的敌意。 “我是江天流，白莲会长。”江天流冷冷说道，他也从孤狼的眼中看出了敌意，那是一个父亲，对即将抢走自己女儿之人的醋意，江天流知道孤狼显然是误会他了，但他不会解释。 “我什么时候才能带走毒姬的尸体？”江天流问道。 “随时可以，你自己去带就好了。”孤狼道。 江天流无奈苦笑，你刚刚才阻止了羽瞳，说她再往前走一步就会中毒，现在又说随时可以，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你不说实话，我可就走了，以后别再来找我。”羽瞳开口了。 “别，别，我说。”孤狼面对羽瞳，顿时没了脾气，笑脸相迎说道：“毒姬确实有后手，那就是只要她一死，她身上就会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无形的毒气，就算是用精神感知也无法探查到，但只要随着时间推移，毒气会消散，那时候她的尸体就和普通铭刻师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是毒姬想要和杀她之人同归于尽的一种手段，这种毒没有任何解药。”孤狼继续说道。 “那什么时候她身上的毒才能消散完。”羽瞳问道。 “大概一天时间。”孤狼没有任何保留。 “这么说，我想带走她的尸体，就要在这里等上一天的时间？”江天流问道。 “不错，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抓一些小动物去试探，一天之后，你看靠近毒姬尸体的小动物有没有事，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孤狼道。 “好，我在这里等一天。”江世修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真打算等一天时间带回毒姬尸体，他要用来祭拜江百山。 “额，乖女儿，让他在这里等好了，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孤狼打发了江天流，转头笑着对羽瞳说道。 “我也在这里等一天，我不跟你去。”羽瞳道。 “额，乖女儿，我要跟你说的话，跟你的身世有关，更是跟你的母亲有关，你想见到你的母亲吗？”孤狼柔声说道。 听到孤狼提起自己的生母，羽瞳终于来了兴致，她转头看向江天流，江天流冲她点了点头。江天流认真观察了毒姬周围，果然见到已经有死去的虫子，这表明孤狼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他想对自己和羽瞳不利，根本没有必要出来提醒。 “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不需要单独说。还有，我的名字叫做羽瞳，不是任何人的女儿。”羽瞳冷冷说道，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一个人，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父亲，任谁都不相信。 “好吧。”孤狼看了江天流几眼，犹豫再三，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讲述往事。 原来，孤狼原名叫做石霄汉，货真价实的巨石一族幸存者，应该也是唯一的一个，因为岩石大战后的三十多年里，他一直在寻找，没有再找到另外一个幸存者。 而今天找到了羽瞳，他很高兴，但严格来说，羽瞳不算是巨石一族之人。 至于为何石霄汉为何能够幸存，这还要从炎石大战爆发之前说起。 那个时候的青城，有四个族，最强的是灵炎一族，最弱的是巨石一族。 自古至今，有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那就是弱者如果不做出改变而变强，迟早会被强者吞并。 巨石一族的高层显然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决心在某种技术上取得突破。 他们决定对人体展开深入的研究，从各方面入手，找到提升力量的方法。 正好巨石一族非常擅长破碎和雕琢岩石，因为他们的铭刻之术是最硬的。利用这项技能，巨石一族悄悄在地底打造了一个庞大的实验室，对人体进行研究。 因为对人体的研究，必须要以活人作为研究对象，这违背了人道精神，毕竟极少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身体献出来，当做实验对象，所以巨石一族的研究是秘密进行的。 当然，巨石一族内部，也产生了分歧，有一部分人不支持做这种研究。石霄汉就是极力反对之人，他永远不认可将人当做畜牲一般来研究。 结果，双方爆发了冲突，石霄汉这样的人比较是少数，很快他们就几乎全被杀害，只有石霄汉因为运气好，被一个灵炎一族的高手所救，躲过了一劫，而且巨石一族之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去。 伤愈后的石霄汉收到了一个令他痛心疾首的消息，那就是巨石一族核心层不但杀了他们，还清理了他们的家人，并且所有相关之人，永远从巨石一族除名。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石霄汉不再是巨石一族之人，救他的灵炎一族高手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字，孤狼。寓意就是从此这个世间，他再没有一个亲人。 而最令孤狼放心不下的，其实就是他的女儿，石静，当时只有一岁多。孤狼想尽了任何办法，都没有找到石静，所以他认为自己和女儿，应该是天人永隔了。 没有人知道石静的母亲是谁，除了孤狼。 那是孤狼一次神奇的经历，他有一次外出的时候迷路了，结果结识了一个奇怪的女子。 那个女子身材和样貌都不错，可是双眼却是异常修长，眼角几乎长到了太阳穴附近，但缘分就是如此，两人还是相爱了。 孤狼将她接到了西隆山，那里只要肯付出暗香，什么人都可以呆在那里。因为女子怪异的眼睛，孤狼认为将她带回巨石一族不是明智之举，因为那个时候巨石一族已经开始寻找各种奇异之人作为研究对象了，孤狼清楚这个女子的眼睛一定会被惦记上。 于是两人用这种方式悄悄相处了三年多，并且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石静。这个名字是石霄汉取的，他只想和母女俩一起，就这样静静的生活下去。 但是一天，那个女子突然消失了，留下一封信就消失了，石霄汉到西隆山的洞中只看到那封信和熟睡的石静。 石霄汉不知道女子为何突然消失，这个时候，他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子，真的是知之甚少。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通通不知道，甚至对方是否是铭刻师都不得而知。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大意就是这三年来她很快乐，很喜欢和石霄汉在一起，但是她不得不离开了。 因为她的父母和族人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铭刻师的地方，父母和族人已经联络到了她，如果她不跟她们走，就不会放过她。 女子离开的最主要原因，她在信中说是不想暴露石静，因为族人一旦知道她有了女儿，一定会连着她的女儿一起带走。 信的最后，女子告诉石霄汉要保护好女儿，特别是她的双眼，等石静长大了，如果想要找到她，就追随这种颜色而来。 信的内容到此就没有了，追随这种颜色，但是石霄汉将信看了很多遍，始终没有找到，信里说的颜色究竟是什么颜色。 紧接着，石霄汉等人就因为反对巨石一族的实验，遭到了族人的暗算，她也将石静弄丢了。直到今天，看到羽瞳的眼睛和样貌，简直跟当年那个女子一模一样，石霄汉才一口认定羽瞳就是她的女儿。 “把那封信给我看看。”羽瞳认真听孤狼讲完，伸手要那封信。 孤狼赶紧从怀中取出一块白布递给羽瞳。 羽瞳翻开白布，上面果然是那封信，信的内容和孤狼所说基本一致。 最后，羽瞳的双眼落到了信的最后，那里没有字，但是奇怪的是空出来了一大截，是一片有些突兀的空白。 羽瞳看完，一把将布收了起来，淡淡道：“这信归我了。” 孤狼显然没有料到羽瞳居然将这块白布收了起来，很是心痛，因为这是那个女子留给他的唯一物件了，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对着这封信来思念对方，心的内容都被他看得能够倒背出来。 “那个。”孤狼伸出手，有些紧张，但是又有些不敢违背羽瞳的意思。 “这是我娘留给下来的东西，属于我们共同拥有，你拥有了三十多年了，接下来三十多年归我，公平吧。”羽瞳挑了挑修长的眉毛说道，她挑起眉毛来，效果比普通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好，很公平，很公平。”孤狼听到羽瞳这么说，兴奋地收回手，并且激动的搓了搓，虽然信没了，但是羽瞳的话语中，算是勉强认他为父亲了。 羽瞳确实在心底认了孤狼，本来一开始他是不想认得，既然三十多年都没有亲人，那就当做没有了吧。 但是听完孤狼讲述之后，羽瞳觉得孤狼虽然确实没有照顾好自己，但是他也没有犯什么大错，他也是不得已才弄丢了自己。 第227章 孤狼往事(二) 孤狼接着讲述往事。 紧接着，炎石大战爆发了，动乱的局势让孤狼寻找女儿变得更加困难，他只好在战乱中隐藏起了自己，随着时间推移，所有线索都断了。 大战最后以巨石一族的彻底失败告终，几乎所有巨石一族之人都被杀害，在孤狼的认知中，只有他一个幸免。 战后，那个灵炎一族的神秘高手再次找到了他，并且交给了他一套巨石一族的铭刻金。 有了铭刻金，孤狼就有了继续铭刻身体的最基本条件。 随后，那个高手让孤狼加入光明会，听从光明会柳清河的调遣，直到今日。 “你不知道救你那人是谁，光明会的会长是谁吗？”羽瞳问道。 孤狼摇了摇头：“不知道，只知道他一身黑衣，来无影去无踪。” “那你知道光明会的哪些秘密？”羽瞳继续问道。 “具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在策划一场巨大的变革，推翻现状，成为王。”孤狼脸色有些严肃地说道。 “成为什么样的王？” “统治一切，操控一切。”孤狼缓缓说道：“因为光明会认为，迷石禁地之外有强大的力量，如果我们还是以现在这样的速度发展，根本无法和那股力量抗衡，必须做出改变才行。” 羽瞳和江天流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迷石禁地之外有强大力量，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甚至人们一度认为迷石禁地就是世界的尽头，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其余关于光明会的信息，孤狼也不怎么知道，光明会的行事非常小心，这也可以理解。 不过羽瞳和江天流也都不关心这些，这次青城三大族长出动，光明会在劫难逃，也许就要成为历史，说不一定很快光明会会长的身份就会揭晓。 “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没去找过我母亲？”相比于光明会，羽瞳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的母亲。 “找了，但是根本没有线索。”孤狼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母亲所在的那族很神秘，也很强大。” “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她告诉我的。她说，她的那一族，擅长目力，因为人数不多总体实力不强，但是个人的战斗力不弱，特别是她的父亲。万一哪一天她回族中去了，让我不用去找她，我找不到的，即便是找到了，也没有任何力量带走她，甚至会送掉我的小命。”孤狼有些苦涩地说道。 羽瞳点了点头，这下她彻底明白了，为何自己的母亲在信中留下了线索，但这线索不是留给孤狼的，而是留给同样拥有强大目力的她，但是她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那你呢，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孤狼的双眼透过灰色面具，有些湿润地看着羽瞳，算起来他也有五十来岁了，但情到处，依旧止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从小在白莲会长大，小时候被江百山大伯收养，后来和认了天流为哥哥。在白莲会的庇护之下，成长还算平顺，没遇到什么大的挫折和波澜。”羽瞳说道。 岩石大战结束后，人们为了寻找和摧毁巨石一族的邪恶实验，摧毁了巨石神殿，也摧毁了巨石一族的所有房屋。 但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寻找，也找不到巨石一族的地下实验入口，现在回过头来看，才知道是被光明会占据了。 江百山那个时候还是白水一族之人，巨石一族的铭刻金被分成三份，他负责运送其中一份到白水神殿。 运送的途中，他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于是便上前查看，发现居然是一个女童，大概一岁多，长得很健康，拥有一对修长的双眼，眼珠不断旋转，盯着江百山左看右看，甚是可爱，江百山于是便将她抱了回来，就是后来的羽瞳。 但是当江百山回到白水一族神殿之后，才发现少了一套铭刻金，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只有拥有铭刻金，铭刻师才能铭刻，铭刻金比暗香还重要。 江百山弄丢了一套铭刻金，罪状不小。 当时白水一族的族长是水半生，江百山由于无法解释为何会少了一套铭刻金，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她最后还是痛心放逐了江百山一家，这还是因为她确信江百山不会干这样的事，减轻了处罚的结果。 江百山于是只好带着家人和羽瞳，离开青城，创立了白莲会。 “对于这段往事，有两个很大的疑点，我父亲到死都没有想明白。”江天流顿了顿说道：“一是什么人偷走了那套铭刻金，二是羽瞳是谁放在那里的。” “现在有一个疑点解决了，偷铭刻金之人正是那个灵炎一族的神秘高手，很有可能就是光明会的会长，至于偷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百山大伯抱我的时候。”羽瞳思索着说道。 “现在想来应该是的。”江天流点点头。 “没想到为了我，害了你们一家。”孤狼有些歉意地看着江天流。 “算了，又不是你动的手。你后来也和毒姬一起围攻过我父亲，虽说真正造成我父亲死亡的是毒姬，但你也算帮凶。不过方才你有救了我和羽瞳，你又是羽瞳的父亲，我们两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江天流想了想说道，他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虽然孤狼跟自己家族被驱逐，甚至是父亲的死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都不是孤狼的本心，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还是光明会。 “那第二个疑点呢，究竟是谁将我放在那里的？”羽瞳问道：“难道也是那个灵炎一族的高手，他把我放在那里，就是吸引百山大伯离开运送的车辆，好偷走铭刻金？” “应该不是，根据我的推测，光明会的人看到你的双眼，是不可能把你送走的，一定会将你留在实验室中，作为研究的对象。”江天流说道。 “那这样说来，这个人的实力非同一般。”孤狼开口道：“因为根据我的推测，你应该就是在巨石一族的地下实验室中，而那个时候光明会应该已经接手了实验室，那个人能够在光明会的眼皮底下，将你带出来，实力难道比光明会会长还强？” “难道是我的母亲或者是我的外公？”羽瞳道。 “从实力上来说可能是，但是如果是你的母亲，她为什么不将你抱给我。如果是你的外公，倒是有一丝丝可能。”孤狼说道。 三人又做了一些推测，但是都无法确定那个人是谁，也只好作罢。 接下来江天流再没有说话，孤狼和羽瞳聊了很多两人过去日子的一些经历。 “好了，毒姬身上的毒散得差不多了。”孤狼转头看向江天流说道。 江天流仔细观察，果然发现有些小飞虫从毒姬尸体旁边飞过的时候，不再中毒，于是缓缓走了过去。 “你们什么打算？”江天流扭头看向羽瞳。 “我打算去找我的母亲。”羽瞳说道：“出来吧雪兰。” 羽瞳话音刚落，一身雪白衣服的少女从一株大树之后缓缓走出。 如果鹿夜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雪兰跟之前已经已经大不相同了，不是容貌变了，而是气质变了。 雪兰的身上，多了一种气势，就像是一个王者降临世间一般，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甚至是孤狼和江天流这种成名已久的强大铭刻师，也感觉到被她那种威严所压制，有一种想要听从她命令的感觉。 “她修习铭刻之术多久了？”江天流惊讶问道。 “不到一年。”羽瞳说道：“雪兰，这是我的父亲孤狼，你今后想回白莲会还是跟随我们，走遍世间，寻找我的母亲。” “我想追随老师，但是我现在的实力太弱了，恐怕会成为你们的累赘，我还是暂时留在白莲会吧。”雪兰早已拜羽瞳为老师。 “这就是那些残缺的铭刻金，凑合在一起形成的铭刻之术吗？”江天流惊讶看着雪兰：“果然你的猜想是对的。” “嗯，那些残缺的铭刻金，几乎都在白莲会手中，剩余一块在灵炎一族手中，我用了千面之术才换来的。”羽瞳说道：“雪兰，你明白了吗，白莲会对你有大恩，将来白莲会有事，你一定要鼎力相助。” “我知道的，我很注重恩怨。”雪兰点点头说道。 “你们今后还是叫做孤狼和羽瞳，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是巨石一族的幸存者。”江天流提起毒姬的尸体，对两人说道。 孤狼和羽瞳点点头，他们知道巨石一族的幸存者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他们不想找别人复仇，别人也一定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好在现在知道他们身世之人，不算多，两人只要少和青城之人接触，问题应该不大。 同时，孤狼以后也要避免少动手，他的铭刻之术，已经被驭风一族几人看出来了，不能再让人识破。 自此，四人分别，江天流和雪兰带着毒姬的尸体回去祭奠江百山。羽瞳和孤狼雪兰踏上了寻找母亲的道路，探究那个有着修长眼睛的神秘一族。 “你不能把面具摘掉，真面目示人吗？”两个人走了一段，羽瞳看向孤狼问道。 “不能。”孤狼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面具，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用巨石一族的铭刻之术铭刻出来的，它其实更确切来说，是我的骨骼。”孤狼笑着说道。 第228章 冰怒河 “找到鹿夜了吗？”云萱焦急地问风秉舟。 “找到了。”风秉舟说道，但是眉头有些紧锁。 “在哪？”云萱看到了风秉舟的表情，有些焦急。 “秉阳就在鹿夜旁边，他现在没事，但是处境不容乐观。”风秉舟接着将鹿夜如何成为了青城的敌人，接下来可能要面临三大族长的追杀一事讲了出来。 众人听罢，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几人都算是铭刻师中的高手，特别是云萱、风秉舟两兄弟和空远，可以说是铭刻师中顶尖的存在，但是面对三大族长，根本不够看。 “我去找木爷爷，木爷爷应该能救他。”鹿九柯听完，急得眼泪直打转。 “对，找木行羽，云海云潮也在他那边呢。”云萱唯一能想到的，也是木行羽，那个能够对抗三大族长的男人。 “不用白费心思了。”就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众人都是一惊，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随后就见到一个紫衣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手中提着一把奇异的骨刀，骨刀上黑白条纹美妙的缠绕在一起。 “文瑶前辈。”在场只有风秉舟认识此女子，正是碾压他两兄弟的驭风一族绝顶高手。 云萱和驭风一族也是一惊，他们虽然不认识虚文瑶，但是一定听过她的名字，她是虚文宇的同胞妹妹，很早之前就没有呆在驭风一族，所以大家不认识他。 “前辈为何那么说？”云萱有些不解地问道，难道木行羽都无法阻止三大族长？ “因为木行羽离开魁木一族一族的时候，曾答应过他的哥哥木行空，有生之年不插手魁木一族之事，所以他不能出面阻止木行空的。”虚文瑶缓缓说道。 “那这如何是好？”云萱听了大惊，她一时情急，只从实力角度出发考虑，忽略了木行羽是木行空弟弟这个重要的事实。 “你们去接云海云潮，然后立刻回到驭风一族，告诉风族长，全族警戒，因为各族之间的大战很可能爆发，不是现在就是十年之后。”虚文瑶巍然而立说道。 众人听后都是一惊，下一场“炎石大战”要来临了吗？ “那鹿夜呢？”云萱焦急问道。 “我出手，保他不死。”虚文瑶说道：“但前提是你们不得插手，速速回到驭风一族。” “好。”云萱犹豫了再三，她还是答应了，她虽然没有见过虚文瑶出手，但就凭她是虚文宇的同胞妹妹，就值得她相信。 随后，云萱等人就朝着百花谷方向赶去。 虚文瑶看着众人离开之后，才提着斩红尘，缓缓朝北方，蛇族逃走的方向而去。 木行羽似乎知道众人要来，早早等在了百花谷门口，将云海云潮交回给云萱。 “木谷主，鹿夜此行吉凶如何？”云萱还是忍不住问道。 “有两人想杀他，有两人相救他，一切就看他的造化了。”木行羽简单说道。 “木爷爷，能不能去救鹿夜？”鹿九柯虽然知道了木行羽和木族长之间的约定，还是想问问，因为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救鹿夜的想法。 木行羽思索了良久，缓缓摇了摇头：“如果虚文瑶都救不了他，那我可能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众人听到就连木行羽都这么说，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虚文瑶身上了，只可信虚文宇不在，要不然两兄妹联手，应该能救下鹿夜吧。 安排好一众事宜，云萱等驭风一族之人便准备离开。 这时候木行羽却是看向云高云大道：“你们俩可否愿意在百花谷待一段时间？” “你们觉醒了巨人血脉，但是缺少战斗手段和技巧，我这里倒是有一些。”木行羽接着说道。 云高云大听到木行羽这么说，眼中闪过欣喜之色，转头看向了风秉舟，风秉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云高云大赶忙答应，他们之前就见过鹿八方的战斗，技巧和手段远远胜过两人，或者说对力量的掌控强于二人，原来是木行羽教导的结果。 随后，云萱等驭风一族之人辞别了木行羽，朝着云中城飞速赶去。 木行羽则带着云高云大，鹿八方以及鹿九柯回到百花谷。 当天，鹿八方和云高云大探讨和演练了很多战斗技巧，直到夜色降临，他才发觉鹿九柯不见了。 鹿八方慌忙去找木行羽。 木行羽似乎知道了什么，只是告诉鹿八方好好修习铭刻之术，鹿九柯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鹿夜背着江峰，和蛇族众人一起向着北方全力前进。鹿夜没有别的选择，江峰已经被青城之人认定为新的修罗，只有跟随蛇族穿越天涯雪山，才有一丝生机，留下来只有死。 队伍翻过一座雪山，眼前出现了一条冰河，有上千步宽，随着视线投向远处，宽阔而笔直的冰河越来越细，最后变成了一条洁白的细线，直到被两岸高耸的山脉吞噬。 “这里是冰怒河，是穿越天涯雪山的唯一通道，人不能在两侧高山上长期穿行，低气温和稀薄的空气，能杀死任何实力强大的铭刻师。”蛇隐向鹿夜解释道。 “顺着这条笔直的冰怒河，就能到达天涯雪山的另一边，在那里，江峰就安全了。”鹿夜喃喃说道，江峰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 “是的，不过即便是到达了冰怒河，也要非常小心。”蛇隐说道：“这冰河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则底下复杂无比，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冰缝之中。” “冰缝？”鹿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因为他也是第一次深入天涯雪山。 “没错，这冰河底下，不知道有多少裂缝，而且有很多是暗缝，表面被一层薄冰覆盖了。最为关键的是，这些裂缝是变化的，上一次走过没有裂缝，不代表这次没有，所以我们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如果坠入冰缝之中，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因为有些冰缝的深度可能超乎你的想象。我就见过一个女子落入了这冰缝之中，我赶过去时，才发现那冰缝深不见底，顺着冰壁爬下去上千步，依旧看不到底，我只好又上来了。”蛇隐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那个女子看起来很年轻呢。” “你认识她？”鹿夜问道。 “不认识，但我猜测她应该是青城之人，我从小就离开了青城，所以不认识她。”蛇隐回忆了一下说道，她依稀记得那个女子长相普通，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普通，犹如一朵傲雪的白梅。 “你们来的时候，也是冒着危险，顺着这条冰河过来的？”鹿夜非常好奇。 “当然是的，来的时候，蛇族还损失了七个族人呢？”蛇隐道。 “为何冒这么大的风险？”鹿夜有些不解。 “因为几年前，光明会会长顺着这条冰河，找到了蛇族，承诺只要蛇族帮助他，就给蛇族一套铭刻金。”蛇隐小声说道：“而且那套铭刻金不是其它，正是蛇族在正本之战中丢失的铭刻金。” “所以在这诱惑之下，蛇王就带着你们来帮助光明会了？”鹿夜问道。 蛇隐点了点头：“只是没想到，光明会这次对手的实力有点强大，这是一场根本不可能取胜的战斗。要不是会长已经和蛇王解除了约定，让蛇王不要再来找他，现在蛇王可能已经抓你去找会长了。” 他们还不知道光明会会长其实就是阳井余，并且已经身死。 鹿夜笑了笑，其实蛇族伏击他的陷阱很成功，要不是白魔的帮助，就算是他的精神感知力再强大，也识破不了。 之前还是敌人，现在就成为一同逃走之人了，而他和江峰之前还是青城之人，现在就成为青城的追杀对象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蛇族究竟是一个怎样种族，他们真的像蛇一样冷血吗？”鹿夜小心问道，他和蛇隐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边，此刻也是队伍中最后踏上巨冰怒河的三个人。 “从我的角度看，跟青城的三大族没有什么分别。”蛇隐想了想说道。 这个回答确实让鹿夜有些吃惊，和白水一族也没有什么分别吗？但是根据云萱的描述，蛇族应该已经出现了蛇的习性，怎么会和青城三大族没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和青城三大族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正常情况下是好人居多。当你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的时候，就变成坏人居多了。”蛇隐见鹿夜陷入了沉思，接着说道。 这一点鹿夜确实深有体会，他在青城呆过三年，确实感觉青城之人大部分都是好人，但是这次他和江世修、江峰一起站在青城的对立面的时候，他感觉到青城之人都变了。 “那蛇族之人一生下来就像这个样子的吗？”鹿夜说着看了看蛇隐的脸庞。 这下蛇隐咯咯笑出了声：“这怎么可能，蛇族之人出生的时候，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分别。” “加快速度，赶在下一波风暴到来之前到达下一个避风洞。”前方的蛇王突然高声喊了起来。 众人听闻，都是加快了脚步，蛇隐也不再说话，加快速度带着鹿夜和江峰飞速奔袭。 脚尖点在冰河之上，鹿夜就发现了问题，这些其实不是冰，而是蓬松的雪或者冰渣，只不过从远处看没有发现而已。 在雪或者冰渣中行走，脚落不在实处，速度根本提不上来，而且还要提防陷入进去，这就更加困难了。 第229章 内心 幸好，蛇王对冰怒谷很熟悉，所以他带的路相对安全，一路上虽然有小麻烦，但是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 鹿夜抬头看了看两侧的高山，黑色的岩石向一柄柄倒立的巨大骨刀，直插云霄，简直高不可攀，刚才蛇隐说从两侧的山走根本过不去，现在实际看到，才深有体会，确实过不去，再强大的铭刻师也无法承受那样的地形和气候。 就在此时，鹿夜感觉到一片雪花落在自己脸上，而且这雪花是从冰怒河深处飘来的，也就是说，原本平静的冰怒河，现在刮起了风。 紧着，雪花越来越多，已经肉眼可见一片片飘落下来。 “再快再快，下一个避风洞就在前面。”蛇王焦急的喊声传来。 “快走。”蛇隐一只手提起一个跑得慢的族人，快速朝前奔袭，鹿夜也背着江峰紧紧跟在后方。 就在发现雪花到现在的几息时间中，鹿夜感觉到风在不断变强，而且他朝冰怒河深处感知去，那边的风则是越来越大，似乎没有尽头。 “到了，就在那。”蛇王惊喜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传来，随后只见他推开了河边岩壁上的一块巨石，露出后面的山洞，便带着众人钻进了一个山洞之中，蛇族部队紧紧跟上。 直到最后面的鹿夜和蛇隐进入山洞，蛇王才推动巨石石头堵住了洞口。 此时，外面的风更大了，有一些夹杂着雪花从缝隙中进入山洞，发出了“呜呜”的怒吼声，鹿夜此刻似乎明白了，这条河为什么会叫冰怒河，这个怒字真是非常贴切。 进入山洞，鹿夜这才发现这山洞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的，洞壁之上砸刻的痕迹也是异常明显。 就连堵洞口的巨石也是精心设计过的，巨石底下的石槽钳制住了巨石，只有顺着某个方向推才能推开，而风的角度是不可能推开的，这明显是针对外面的风设计的。 洞内的空间非常大，鹿夜和蛇隐找了一个地方，将江峰放下，升起了篝火。 外面的风再大，也无法影响洞内的众人，怪不得叫做避风洞。 “这就是冰怒河之中的怒风。”蛇隐检查了一下江峰的伤势后，发现没有大问题。 “这风，还在加强。”鹿夜有些惊讶，如果他还在外面，现在可能有些抵挡不住这风了，这风虽然不能伤到他，但是能将他吹飞，除非他能抓住什么坚硬的东西，但是这里不是冰就是岩石，显然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抓的东西。 “这还只是开始，等过一会你就知道何为怒风了，最大的时候石头都能吹飞。”蛇隐说道：“你之前看到两岸光滑的石壁没有，都是风的杰作。不过你放心，堵洞口的那块巨石是精心设计过的，不可能被吹走。” 鹿夜点点头道：“那这避风洞究竟是谁砸出来的，太了不起了。” “是一个叫做久合的男子。”蛇隐说道。 “久河？”鹿夜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对，正本之战你听说过吗？” “听过。”鹿夜还是从云萱的口中才知道有过这场战争。 “据说这个久合是青城之人，具体哪一族不清楚。正本之战后期，他离开了青城，带领着战败的异源铭刻师，穿越了冰怒河，在天涯雪山的北边为他们找到了生存净土。”蛇隐说道：“避风洞就是他带领异源铭刻师们建造的。” “原来如此，真是个令人佩服之人。”鹿夜抬头看着那些洞壁上的痕迹说道：“想必避风洞不止这一座吧！” “整个冰怒骨有九座，分布在两岸的岩壁之上，只要知道位置之人，依次借助九座避风洞，就能沿着冰怒河，到达天涯雪山的北方。”蛇隐说道。 “天涯雪山的北边，有很多异源铭刻师吗？” 蛇隐摇了摇头：“虽然异源铭刻师有一些幸存了下来，但战争还是带来了巨大的创伤，一百年了，异源铭刻师的数量依旧不多。其中人数最多的是蛇族，也只有接近一千人，其余的族人数只有几百，少的甚至只有几十，还有很多已经彻底消失了。” 鹿夜心中也是生出一种苍凉的寒意，残酷啊。 “之前你说蛇族生下来和正常人一模一样，是真的吗？”鹿夜想起了之前的话题，问道。 “当然是一样的。”蛇王的声音响起，然后就坐在了火堆旁，并且将一块肉架在火上开始烤。 “那为何有人说，异源铭刻师生来来就已经具备了某些特殊之处。”鹿夜小心挑拣着措辞，不是畏惧蛇王，而是不忍自己的言语伤害到对方。 “那只不过是一个开战的借口而已。”蛇王一边小心翻转着肉一边说道：“你一定听说了那个故事，那个商人来找蛇族做交易，发现了蛇族的一个小孩，还未开启心锁，就已经长得像蛇了，所以断定他生下来就如此。” 鹿夜点点头，云萱确实也是这么说的。 “而事实的真相是，那个孩子其实只不过是通过化妆和模仿，才看起来像蛇的。”蛇王叹了口气说道。 鹿夜顿时有些惊讶，照蛇王这么说，其实什么本源异源，都是一种人为的划分，其实归根结底，大家都还是人。 “蛇族以蛇为美，以蛇为荣，所以有人发明了一种化妆技巧，用一些材料就可以将正常人变得很美很美，再加上强大的模仿能力，就算是没有解开心锁之人，也可以变得像是蛇一样。”蛇王继续说道。 “那些铭刻师知道真相吗？”鹿夜问道。 “不重要了。”蛇王将烤熟的肉撕下来一块，递给鹿夜。 “那些所谓正义的铭刻师，想要保护人类本源的铭刻师，冲进了蛇族中，肆意屠杀。反抗的人，不反抗之人，都遭了毒手。我的祖先因为有事不在蛇族中，才侥幸逃过一劫。”蛇王又撕了一块肉递给蛇隐。 “原来如此，那你们有想过复仇吗？”鹿夜一边吃肉一边问道，他感觉到蛇王虽然贵为一族之长，但是没有一点架子，把所有人都平等对待。 “我的祖先想过，我的爷爷想过，我的父亲稍微想了想，到我这一代，已经完全不想了。”蛇王自己也撕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真正屠杀蛇族之人，已经全部老死，目睹那场惨烈屠杀的蛇族之人，也已经全部化为尘土。至于那些屠杀者的后代，又关他们什么事，他们对那些事情甚至一无所知。所以，我也不在乎这段仇恨了。” 鹿夜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他在思考，这是一个非常难得问题，人该怎样面对自己的仇恨。 鹿夜的大仇，就是光明会，设计屠灭鹿鸣村的是光明会，杀死水清玄的也是光明会，只不过要让自己达到心灰意冷的状态，就杀了一个那么美好的生命。 “把我养大的村子，也遭遇了屠杀。”鹿夜说道：“但是我放不下这段仇恨。” “换做是我，我也放不下。”蛇王说道：“百年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现在谁想对蛇族不利，就是我的敌人。” 鹿夜点点头，放下和放不下，其实不是自己能控制的，那是人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决定的。内心还执着的东西，即使自己强迫自己放下，那也只是表面的，自己欺骗自己罢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放开自己的内心，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直面自己的内心。 “所以，我还是要变强。”鹿夜紧紧握住拳头。 蛇王笑了笑，拍了拍鹿夜的肩膀：“现在我应该庆幸，你当时没有踏入蛇族的陷阱，要不然，你我现在可能就是敌人了，我可不想跟你这样的人为敌。不是因为你的实力，只是单纯不想。” 鹿夜也笑了，其实谁都不想和别人为敌，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在完成理想的道路上，难免会和别人的理想产生冲突，这就不得不产生了很多敌人，这真是一件无奈的真理，但也是一条非常精彩的真理，为黑白的世界添加了很多很多色彩。 “我也要变强，为了保护蛇族，再不会让蛇族陷入一百年前那样任人屠杀的境地。”蛇王也坚定说道，他今日终于见识到了，青城铭刻师居然依旧对蛇族有仇恨。 被伤害者已经放下了仇恨，伤人者却依旧如故，真是天大的讽刺。 一直沉默聆听的蛇隐，笑着看了看蛇王，又笑着看了看鹿夜，手中紧紧捂住那个完美拼接起来的玉石，她突然也有了自己的目标。她曾经的目标是回到天涯雪山北方，平静的度过余生，再没有杀戮，再没有战争，再没有流血。但是现在她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姐姐，找到家人，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三人都在静静思考着问题，任凭避风洞之外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就在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老师，老师，你快走，我来掩护你。” 紧接着，昏迷了良久的江峰突然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众人。 “你醒啦？”鹿夜急忙摇了摇江峰。 江峰逐渐恢复神志，看清了眼前的鹿夜和蛇王蛇隐等人。 “我老师呢？”江峰看向鹿夜问道。 “江前辈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留下来对付青城之人，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情况。”鹿夜说道，他避开了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们离开前，青城三大族长正在赶来，江世修可能凶多吉少。 “我要去找他。”江峰站起来就要走。 “你醒啦，我们再来打一场。”刚养好伤的蛇忍见到江峰醒了，不服输的他想要和江峰再战一场。 结果蛇王站起身来，一只手提起蛇忍，就朝最角落的一个火堆走去，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蛇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就在风暴刚刚起，三大族长也带着青城众人来到了冰怒河的入口。 感受着越来越大的风暴，三大族长带领众人先退了出去。 “风暴太大，而且很诡异，冒然追击太冒险。”水族长说道。 “你俩带领众人在此等候，我先去追，区区风暴，老夫不惧。”木行空傲然说道，一副完全不惧风暴的样子。 “我也去。”这点风暴奈何不了我，炎吾心也说道。 “那我陪你们进去，让他们在此等候吧。”水思莲也说道。 “可以，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要对青城的叛徒心软。”木行空冷冷说道。 “真是叛徒，我当然不会心软，但如果他们两个是被冤枉的，那就另当别论。”水思莲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第230章 大战爆发 鹿夜和蛇隐一把抓住江峰，让他坐下。 但是江峰没有坐下，依然使劲挣脱想要走。 “你走，你走，走了辜负江前辈辛辛苦苦为你挣到的活路机会，回去继续拖累他，让他再为了救你，为了给你拖延时间再次陷入险境。”鹿夜冲着江峰喊道。 江峰也怒吼道：“为什么将我带走，为什么不把我和他一起留下，我愿意和他承担任何风险。” 蛇族之人都看向了两人，山洞中，一双双诡秘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人。 “看啥看，低头吃东西。”蛇王怒吼了一声，蛇族众人赶紧低头。 “因为没有我们的拖累，那里面没人能够留下他。”鹿夜平复了情绪，坐下来，抬头看着江峰说道：“现在外面是强大的风暴，你出去就会粉身碎骨，你可以出去，但是你就想用自己的冲动毁去江前辈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地而换来的东西。” 听到鹿夜这么说，江峰终于犹豫了，他停止了挣扎，但还是没有坐下。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努力修习铭刻之术，提升实力，谁要伤害他，我都不允许，而不是就这样傻傻的去枉送性命。”鹿夜一边低头吃肉，一边说道。 江峰终于坐了下来，一把夺过鹿夜手中的肉，也吃了起来。 鹿夜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微笑，江峰是一个重情义之人，鹿夜真怕他为此冲动，但幸好，他也是一个理智而冷静的人。 蛇隐修长的双眼盯着江峰看了半天，才开口问道：“我的姐姐，溪英呢？” 江峰和鹿夜听到这话后，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立马又同时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生一般。 “很不幸，溪英前辈在炎石大战中，牺牲了。”鹿夜率先开口说道，他本不想骗蛇隐，但是他真怕蛇隐知道真相后，对江峰不利。 “死了？”蛇隐不可置信地看着鹿夜，紧紧捏着手中玉石，要不是她控制着力量，可能早就将玉石捏得粉碎了。 “是啊，只是当年我和江峰都还没出生，只知道个大概，具体的细节不是很清楚。”鹿夜说道。 “唉！”蛇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是这个世界没有战争，没有争端该多好。” 只是，三人都知道，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只要有人，就必定有想法，想法不可能一致，不一致的想法必然产生冲突，所以没有争端，只不过是个一厢情愿的愿望罢了。 此后，三人都没有说话，呆呆看着眼前跳跃的火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风暴停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喊道。 蛇王挥了挥手，大家立马站了起来。 “趁着下一次风暴到来之前，走到下一个避风洞。”蛇王说着推开巨石，蛇族之人鱼贯而出，鹿夜和江峰也跟着蛇隐出了避风洞。 这时候，鹿夜才发现冰怒谷的地形，几乎和来的时候变了一个样，有冰和石头被吹走了，又有新的冰和石头落在地上。 众人速度极快，飞速在冰雪中穿行，没有人说话，只有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不好，前方有一个巨大冰缝，大家快止住脚步，小心冲下去。”有人喊道。 顿时，咔擦咔擦的脚步声急促了起来，甚至还有脚步在冰面上滑行的声音，那是大部队在急减速的声音。 鹿夜、江峰和蛇隐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他们很容易就止住了向前冲的态势。 鹿夜缓缓走到队伍最前方，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前方的冰怒谷，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足足有上百步宽，这么宽的距离，根本不可能跳过去。 而朝冰裂缝的底部看去，根本看不到底，扔一块石头下去，半天听不到落地的响声，这道裂缝的深度，远远超出想象。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冰缝。”蛇隐和江峰也走到了冰缝边缘，蛇隐惊讶说道。 “朝两侧走，从两岸的山壁上绕过冰缝，快。”蛇王不愧为一族之长，反应也是极快。 “哈哈哈哈，果然是天都想绝你们的路啊。”这时，一个大笑声响起，紧接着三道人影速度极快，竟然一瞬间就赶到了众人面前，正是青城三大族长，木行空、炎吾心和水思莲。 三人也是极其强悍，竟然顶着巨大的风暴，一路上击碎无数迎面飞来的巨石，硬生生不需要避风洞的庇护，追上了蛇族众人。 “别停下，按我说的走，别停下。”蛇王大声喊道，一时间愣住的蛇族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分成两拨人，一拨朝东，一拨朝西，朝两侧山壁赶去。 “所有人都可以走，青城的鹿夜和江峰，还有蛇王不能走。”木行空大声喊道，他也想将蛇族之人全部留下，只可惜青城的大部队碍于风暴没能一起进来，他们三人实力虽然强大，但是要拦下全部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随即，木行空快速朝蛇王而去，抓住蛇王，还怕拿不下蛇族。 “把鹿夜和江峰也带走，我来帮你拦住他们。”就在蛇王想要应战之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但是他身边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 紧接着，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挡住了木行空的去路。 木行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女子，站在中间那块巨石之上，手拿一把黑白条纹交错的骨刀，冷冷盯着三人，正是虚文瑶。 “又是你，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只要你留下那把骨刀，你可以走。”木行空冷冷盯着虚文瑶说道。 虚文瑶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斩红尘”，木行空很看重这把骨刀，当然也有些畏惧这把骨刀。 木行空眯起双眼，抬头向高处看去，上方没有任何安放这块巨石的地方，虚文瑶和巨石是从哪里来的，就连他也想不通。 鹿夜惊讶看着虚文瑶，因为他认出来了，这个紫衣女子就是自己托付铭刻金之人，此刻果然站在了自己这边，虚文宇说得没错，虚文瑶是值得信任的。 炎吾心没有理会虚文瑶，而是直接上前，挡住了鹿夜和江峰的去路，但是蛇隐站了出来，挡在两人身前，冷眼盯着炎吾心。 蛇王则是一跃而出，挡住了水思莲的去路。 大战一触即发。 木行羽率先动手，他的飞速移动，在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地沟壑，一拳直冲虚文瑶面门。虚文瑶斩红尘舞动，形成一股黑色的旋风，逼退了木行羽的进攻。 两人瞬间厮杀在了一起，坚硬的冰面和巨石，在两人的攻击之下，纷纷碎裂和散开。 另外一边，水思莲和蛇王也战在了一起，两人都具有柔韧多变的身体，打得有来有回，但显然两人都没有尽全力。 “鹿夜、江峰，你们跟我们回到青城，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处罚。”炎吾心朗声说道。 “别理他，你们快走，我来拖延住他。”蛇隐没有回头，但是她的话是对身后的鹿夜和江峰说的。 但是，江峰和鹿夜都是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炎吾心。 就在下一刻，炎吾心的身体突然出现在蛇隐身侧，一掌向蛇隐削去。 好快，这是三人共同的体会，面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速度最快之人，所有攻击和防御的手段都显得有些无力。 蛇隐的身体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变形，用一种没有人能想到的方式避开了炎吾心的攻击，紧接着，江峰和鹿夜也动了。 江峰一出手就是六重白水印，朝炎吾心面门轰去，但是就在他的手印离炎吾心的脸还有半分的时候，确实前进不了分毫，因为他的手掌，被炎吾心死死抓住了。 “身手不错，我和你一样年纪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么强。”炎吾心微笑说道。 下一刻，炎吾心突然发力，拉着江峰的手，将他甩了出去，然后一拳迎接住了一只白皙手掌的攻击，那是蛇隐的手。 蛇隐双手如蛇，瞬间攻击无数次，但是炎吾心只用一只手，就精准挡下了蛇隐的每一次攻击。 鹿夜也动了，他从背上取下十号神弓，直接爆发神弓十级力量，手臂力量和精神力的叠加，瞅准时机，一箭就朝炎吾心射去。 鹿夜一出手就是全力，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只可惜，这么近距离的强大一箭，被炎吾心一把就抓住，鹿夜甚至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做到的。 紧接着，炎吾心反手一挥，箭矢反过来，射向鹿夜。鹿夜急忙弯弓一箭，就在鹿夜的箭矢刚刚离弦的瞬间，炎吾心挥出的箭矢也到了，两支箭矢撞击在一起，强大的撞击力将鹿夜震得倒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面上。 紧接着炎吾心对蛇隐出手了，他的另一只手突然发起了攻击，速度竟然比蛇隐的双手攻击还快。 无数拳头落在蛇隐身上，蛇隐狂吐一口鲜血，同样倒飞了出去。 交战的一瞬间，炎吾心就碾压了蛇隐、江峰和鹿夜。 当然，正面的交锋还是蛇隐承担了下来，江峰和鹿夜只是偷袭，依旧被瞬间重伤。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 江峰怒吼一声，从地上暴起，战意拳一拳轰向炎吾心，炎吾心丝毫不理会，任由这一拳轰在自己肩头，然后他的肩一沉一顶，把江峰顶飞了出去。 蛇隐也没有闲着，她这一次选择攻击炎吾心的双脚，但是炎吾心双脚不断移动，完美错开了她的攻击，然后一脚，将蛇隐扫飞了出去。 鹿夜死死盯着炎吾心，一动不动，三块巨石在丹宸金的包裹下从某个隐秘的地方缓缓升起，他必须动用自己最强力的攻击手段了。 第231章 月坠 江峰落地，只感觉血液开始燃烧，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远远超过了他的极限，甚至老师江世修也难以应对的对手。 但是他燃烧的血液不允许他放弃，就算是输，也要一战，明知道要输，也不能放弃，这就生命最本质的意志。 江峰将力量全部集中在拳头之上，拳头上的热量将落在上面的冰花融化，下一刻，刚猛的一拳袭向正在和蛇隐缠斗的炎吾心。 炎吾心身形不动，一根手指伸出，仅仅用一根手指，挡下了江峰狂猛且带有战意的一拳。另一只手则飞速移动，犹如不是一只手，而是上百只，从容挡住了蛇隐疯狂如雨点一般的攻击。 随后突然发力，一掌拍在蛇隐肩头，蛇隐的身躯失去了控制，在冰面上不断翻飞，直到远离炎吾心上百步才停下。 而江峰的另一只拳头，已经猛然轰在了炎吾心腰间，炎吾心其实可以躲开这一拳，只不过她低估了江峰的力量。 然而，这一拳终究对炎吾心造不成什么伤害，因为两人之间的铭刻之术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十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打中我腰间之人。”炎吾心面无表情说道。 下一刻，强大的拳意袭来，江峰只感觉就像是有一座山朝他袭来，慌忙双拳抵挡，但是那股力量之强，犹如那不是人的力量，也不是人可以抗衡的力量，江峰只感觉自己犹如身处滔天洪水之中，随后被冲垮，被击飞。 “没想到居然强大到了这种程度。”炎吾心欣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江峰和蛇隐：“你们的意志，比我预想的要强大很多。” “是吗？”远处的鹿夜突然咬牙说道，他疯狂释放着精神力，脑门上的青筋暴起。 “哦，差点忘了还有你。”炎吾心饶有兴致地看向鹿夜，他也想知道鹿夜在干什么。 “现在才想起来，晚了。”鹿夜怒吼一声，手掌向下一挥。 炎吾心终于意识到了异常，抬头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火球从他而降，周围的空气都被撕裂开来，速度超越音速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之前他没有发现火球。 炎吾心浩然而立，他举手一拳轰去，拳和巨石相交，爆炸声猛然响起，炙热的碎石猛然散开，附近的人都急忙向后退去，蛇隐一把抓住江峰，疯狂朝后退。 “还没结束。”鹿夜大吼一声，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巨石接连轰在炎吾心头顶。 火红的碎石和冰块交织在了一起，地面沸腾了起来，第一块巨石砸出的大坑猛然扩大，又接着扩大一次，炎吾心则直接被这狂暴的能量掩埋。 这就是力量的掌控，鹿夜对箭术的学习，让他对巨石的控制异常精准，每一下都没有砸偏，这个难度堪比在万步之外一箭命中一只小鸟，因为巨石的速度太快了，重量也大多了，控制起来难度很大很大。 鹿夜这一刻突然感觉，这无尽的天穹，就是他的弓，这巨石和世间万物就是他的箭矢，将巨石举上天空，就是他在用精神力拉弓。 这把弓的弦，无限长，也可以无限远，只要他的精神力够强，范围够广，他可以将巨石举到更高的地方，然后释放下来，完全可以摧毁一切敌人。 鹿夜突然想起了天坑，青城全城考核的地方，那里就像是把他砸炎吾心形成的深坑放大了一百倍一千倍，而且那天坑中心的湖底也有丹宸金。 难道，那个神坑是有人用自己的这种战斗方式留下来的，那个人是在和什么样的存在战斗，他将巨石举到了什么高度，举上天空的是多大的一块巨石。 鹿夜脑海中突然闪现了那个画面，从天而降的红色巨石，带着滚滚浓烟和惊天的呼啸声，猛然砸在地面上，地面上的敌人无处可逃，因为没有人能够在那个时间内逃出那么大的范围。 随着巨石砸落，地面就像是海水一般向四周扩散，树木燃起烈火，泥土和岩石都被融化，巨大的天坑就此形成，而那个处在撞击中心的敌人，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可能，甚至连骨骼都被砸成了虚无。 沧海桑田，水从四周汇聚过来，天坑形成了湖泊，周围也长满了树木，紧接着天坑中的水在一处薄弱地方冲出一道缺口，水面下降，只有中心最深处还是一个湖泊，天坑中也慢慢长满了树木，形成了今天看到的样子。 闪现的画面慢慢变小，眼前是鹿夜用三块巨石砸出来的五六十步大的深坑，真的和天坑很像。坑中心是冰融化后形成的水。 就连木行空等人都纷纷停下战斗，看向这边，因为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下一刻，一只手从水中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水中爆射而出，被他带飞的水滴在空中形成了冰球，像冰雹一样纷纷落地。 在那样强大的攻击之下，炎吾心居然扛住了！ 鹿夜瘫软在地上，他甚至已经没有力量收回水坑中的丹宸金。 下一刻，从水中射出的人影消失在原地，同时消失的还有鹿夜，而远处一块冰面被什么巨物击中，瞬间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然后被冰屑和碎石堵住。 这个冰窟虽然没有鹿夜用巨石砸出来的大，但是深度一点都不逊色于鹿夜砸出来的，因为力量更集中。 从冰水中跃出的人自然是炎吾心，然后他用大家几乎看不到的速度，将鹿夜一拳击飞，紧接着按入了冰窟之中。 “鹿夜。”江峰大喊一声，就朝冰窟奔去。 但是蛇隐一把拦腰抱住了江峰：“受到那样的攻击，除非是木行空和水思莲一样级别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幸免。” 说完，蛇隐就抱着江峰，快速朝远离三大族长的方向狂奔而去。 “放开我，我要去救鹿夜。”江峰喊道。 “你想要救他，只有等你变强了才能做到。”蛇隐冷声说道：“而你现在，从我手中挣脱的能力都没有，更何况救他。” 泪水从江峰的眼中滴下，在空中迅速凝结成一滴晶莹的冰珠，然后落在地上，坠入松散的冰屑之中，再也没有任何踪迹。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弱小的人，即便是你的泪水，也会很快淹没于现实之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水思莲也放弃了蛇王，朝冰窟奔去，蛇王趁机脱身，带着剩下的族人逃离。 和水思莲的交手中，蛇王陷入了绝望，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他的所有攻击都像是石入水中，对水思莲造不成任何伤害，虽然能勉强支撑住，但是战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让他体会到了三大族长的恐怖之处，他加上蛇族的一百多人，也无法战胜青城的三大族长，他一开始就让蛇族之人逃离，绝对是最正确的做法。 木行空和虚文瑶也停止了战斗，朝冰窟的方向赶去。 冰窟之中的鹿夜，还活着！ 他除了换了个地方，丝毫没有感受到身体有什么变化。 因为在其余人的猜测中，他是被炎吾心打入冰窟的，但是鹿夜知道不是那样的。 炎吾心只是一只手提起了他，然后极速飞驰，一拳轰出了一个冰窟窿，带着鹿夜进入了里面，所以他只是用尽精神力，身体虚脱了，并没有受伤。 进入冰窟之后，炎吾心没有停下，他继续打出十几道冰窟，然后提着鹿夜，进入了其中不显眼的一个，并且不停前进。 鹿夜诧异留意着炎吾心的一举一动，他想不明白炎吾心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如何做到的。”炎吾心带着鹿夜在冰窟中边前进边问道。 “什么如何做到的。”鹿夜故作诧异问道，他自然知道炎吾心问的是什么，但是他不可能说出来。 “算了，不重要。”炎吾心道：“你既然有这样的能力，那么你就应该活下去，十年之后，你一定会站在最强大铭刻师的行列，到那个时候，希望你能够站在全体铭刻师生存和发展的角度，贡献出你的力量。” “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来找我。”炎吾心一边说着一边将鹿夜放下。 说完，炎吾心就拿出五枚暗香，拍入鹿夜口中，然后扔下鹿夜，回头离开了，留下一脸诧异的鹿夜，只感觉暗香在他的口中慢慢融化，向他的身体中注入着新的力量。 冰雪爆开，碎屑冲天而起，炎吾心从冰雪中钻出，正好落在木行空水思莲和虚文瑶面前。 前一刻还有上百人的冰怒河之中，现在竟然只剩下了四人。 “鹿夜呢？”水思莲开口问道。 “被我一拳打入冰层深处了。”炎吾心面无表情说道。 “稍后再和你算账。”水思莲冷冷说道，然后开始用精神感知，探寻冰层之下鹿夜的位置。 可是一探查，她才发现，冰层之下缝隙和深洞数不胜数，根本找不到鹿夜的所在。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水思莲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精神感知力范围不是她的强项，所以她感知不到鹿夜也算正常。 第232章 假死 而四人之中，恰巧有一个人非常擅长精神感知，此人就是驭风一族的虚文瑶。 “你确定你杀了此子？”木行空看向炎吾心问道：“他对于青城来说，不重要，但是对于光明会来说重要，虽然我们三人已经亲手覆灭了光明会，但谁也不敢保证那只是它其中一个据点而已。” “我不确认，我一拳将他打入了冰层深处，然后就找不到他了。”炎吾心说道。 “如果光明会的确还没有覆灭，而他落入了光明会手中，你知道后果。”木行羽显然对于炎吾心的做法有些不满，在他看来，就应该切切实实杀死鹿夜。 “谁让你们杀我白水一族之人了？”水思莲冰冷的声音响起：“我会将他带回白水一族，交给暗渊阁。” 炎吾心和木行空凛然，暗渊阁自从由木孤影掌管后，还没有人能够闯入，也没有人能够逃出来。 三大族长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要杀他不是很简单的事情。”远处的虚文瑶话音刚落，然后就钻入了冰层，三大族长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虚文瑶的动作。 炎吾心心中一惊，因为他知道虚文瑶钻入冰层的地方，就是鹿夜所在之地。 下一刻，虚文瑶一只手提着鹿夜，从冰层中跃出，一只手紧紧扣住鹿夜的脖子，压得鹿夜说不出话来，同时斩红尘抵在了鹿夜的背上。 斩红尘接触鹿夜身体的瞬间，鹿夜感觉到了了身体内白螟和黑螟的异动，但是他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难道是对死亡的恐惧？ 木行空冷冷看向炎吾心：“他可不像是中了你一拳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保命的手段或者强效的恢复手段。”炎吾心面无表情说道。 两人然后同时看向水思莲。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水思莲看向虚文瑶：“把他交给我，我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好啊。”虚文瑶咯咯一笑：“我的条件就是，杀死鹿夜。” 话音落，斩红尘突然前进了。狠狠刺穿了鹿夜的身体，带着鲜血的黑白骨刀从鹿夜的后背穿入，从鹿夜的胸口穿出。 饶是见多识广的三大族长，此刻也不知道虚文瑶为何会做出如此举动。 “住手！”水思莲喊出了声，但是距离太远，虚文瑶又是和她实力接近的高手，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随后，虚文瑶一推，将鹿夜推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缝之中。 紧接着，两道人影冲了出来，一个是个老者，一个是个少女。 两道人影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跳入冰缝之中，就像是蓝蛾扑向会使它粉身碎骨的地方一般。 “你为何要这样做。”水思莲一字一顿，眼含仇恨看向虚文瑶问道。 “你们不是也想杀他或者囚禁他吗？我这么做，更直接吧！”虚文瑶笑道。 “你找死！”水思莲三个字刚出口，身形就动了，八重白水印直接朝虚文瑶轰去。 虚文瑶脚尖一点，将一块冰锥点入手中，随即顺手挥出，冰锥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啸声，和水思莲的白水印猛然撞击在一起。 冰锥变成了冰雾，水思莲白水印的力量也被卸去。 “你们想杀我吗？”虚文瑶笑着看向三大族长：“如果想杀我，得有追上我脚步的勇气。” 说完，虚文瑶竟然也纵身一跃，跳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缝之中。 三大族长也是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虚文瑶会有如此举动，如此深不见底的冰缝即便是他们三人，也不敢如此贸然跃下。 木行空缓缓走到冰缝的边缘，冰封边缘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可以着力的地方，想要下去，只有坠落。 “算你有自知之明，免得我们动手。”木行空将双手交叉，插入袖口之中，缓缓转身离去。 炎吾心和水思莲也无奈地转身，她们也无法下到冰缝的下方，最危险的还是，冰怒谷之中的空气已经开始流动，下一波风暴很快就要到来，那个时候还待在冰缝之中，无疑是自寻死路，因为风暴吹来的无数岩石和冰屑，会把冰缝填满，无论是多强大的人，在那样的处境之下，都没有生存的可能。 三人的衣袂开始飞舞，风暴来了，木行空直到看着石块和冰屑开始向冰缝中倾泻，才离开，就算是他，面对这种情况也是必死无疑，他不相信虚文瑶和鹿夜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存活。 三人背对风暴，缓缓而行，仿佛风暴在他们三人看来，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就是这样顶着风暴追到了这里，又从容地在风暴之中缓缓离开。 鹿夜感觉到了那把斩红尘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然而，他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常，这把刀完美避开了他的心脏和肺等器官，从中间穿了过去。 不过，失血过多依旧是致命的，更何况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下坠，坠入无限深的冰缝之中，他知道落地那一刻就是他死的时候，没有人能承受这种冲击。 七八个个呼吸之后，鹿夜看到了地面，准确来说不是地面，是白色的冰屑，紧接着他就一头扎入了冰屑之中。 这些冰屑细小而柔软，就像是松软的雪花一般，冰屑的深处，突然出现一个人，一把将鹿夜抓入了一个冰洞之中，竟然是虚宿。 “怎么还有人？”虚宿似乎很诧异，又钻了出去，从冰屑之中又抓进来两个人，一个老者一个是绝美的女子，老者是鹿迟，也就是白魔，绝美女子则是鹿九柯。 虽然三人的坠落在冰屑的缓冲之下，撞击不明显，但是这冲击依旧使他们陷入了昏迷，特别是鹿夜，他身受重伤。 没过多久，虚文瑶也钻入了冰洞。 “姑姑！”虚宿见到虚文瑶，松了一口气。 “总算为这死小子制造了一场完美的假死。”虚文瑶苦笑摇了摇头。 “那这两个人是谁？”虚宿指了指鹿迟和鹿九柯。 “算是，两个意外收获吧！”虚文瑶也看了一眼两人：“这下子还蛮有福气的，没想到鹿鸣村居然会出这样一个美人。” “臭小子的情况怎么样？”虚文瑶看向鹿夜问道。 随即，她和虚宿皱起了眉头，因为鹿夜的生命体征居然有些微弱。 “他好像是耗尽了精神力！”虚宿说道。 “唉，没想到这小子为了对付炎吾心，居然这么拼命。”虚文瑶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这样，我一开始就该一刀将他劈下来。” 虚宿心想，被你劈一刀，鹿夜还没落下来就死定了。 “那现在怎么办？”虚宿有些担心问道。 “先离开这里。”虚文瑶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铭刻师就是这样，能够用普通方法救治的，根本就不需要，铭刻师自身强大的体魄就能让他苏醒过来，自己苏醒不过来的，再怎么救治也是徒劳无功。 就在此时，鹿迟突然睁开的双眼，然后猛然扑向了鹿夜，虚宿想要伸手阻止，被虚文瑶拦了下来。 “也许他对鹿夜的在乎，超过你和我，他不可能害鹿夜。”虚文瑶说道，她好像知道鹿迟是谁，白魔是什么。 只见鹿迟冲到鹿夜面前，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身体开始软化，身上的血肉落在鹿夜身上，然后很快和鹿夜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鹿迟倒了下去，白魔将自己身体上最强大的白螟，给了鹿夜，自己陷入了昏迷。 “把他们全部带走。”虚文瑶说着一只手抱起鹿九柯，一只手提起白魔，虚宿则是抱起鹿夜，然后从冰洞的深处走去。 鹿迟一直跟着鹿夜不必说，鹿九柯其实离开百花谷之后就一路北上，她看到了三大族长顶着风暴追进了冰怒河。 她没有顶着风暴逆行而上的能力，只好在冰怒河口等待，等到风暴减弱的时候，毅然而然进入了河中。 青城的铭刻师发现了鹿九柯，他们诧异那样一个美丽的女子，为何会顶着风暴进入冰怒河，而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冒这样的险，没有人敢拿生命冒险。 然而，让鹿九柯想不到的是，她刚到就看到了虚文瑶一刀刺穿鹿夜的胸膛，然后将鹿夜推下了冰缝。 看着鹿夜落入冰缝，鹿九柯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那一刻，某些东西超越了她生存的本能，那就是对鹿夜的在乎。 第233章 白梅 恍惚之间，鹿九柯只感觉自己被人用一只手抱着，在快速移动。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鹿九柯喃喃问道。 虚文瑶听到她的话，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等鹿九柯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用软草铺成的床之上，柔软的草叶摸起来非常丝滑。 经过再三确认之后，鹿九柯才发现自己没有死，还活着。 她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座木屋之中，屋内陈设简陋，但是非常整洁和干净，看起来是有人经常打理。 推开屋门，鹿九柯的双眼顿时被一片柔美的白色深深震撼，那不是雪，比雪更美，那是一片白梅林。 梅林围一片绿水而建，水边有一块石头，上面写着“碧水潭”三个字。 “你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鹿九柯身后响起。 鹿九柯赶紧回头，就看见一个紫裙女子笑盈盈看着自己，鹿九柯当然认得这个女子。 骨刀在手，一刀瞬间袭至女子面前，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紫裙女子仅用两根手指就捏住了鹿九柯全力地一刺。 鹿九柯想抽回骨刀，也发现骨刀微丝未动，心中惊骇无比，这紫裙女子的实力居然如此强大，远超她的想象。 “你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鹿夜好。”虚文瑶淡淡一笑，然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鹿九柯。 如果说这些白梅，比雪还美无数倍，那么此刻的鹿九柯则是比这些白梅再美上无数倍。她冷若冰霜的俏脸上，或因为生气，或因为用力，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浅红，宛如一朵世间最美的花，在清晨红色的朝阳下盛开。 就连虚文瑶都看痴了，久久没有说话。 鹿九柯非常诧异，眼前这个蓝衣女子为何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那眼神仿佛就像是自己是她的人一般，幸好对方是个女子，要不然鹿九柯都要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你那个样看着我干什么？”鹿九柯抽不回骨刀，干脆撒手，退后几步盯着虚文瑶道：“还是第一次听说杀了一个人叫做对他好。” 虚文瑶回过神来，心中甚是欢喜，也不和鹿九柯计较。 “如果我不那么做，制造他假死的假象，你以为三大族长会放过他？” “假死，你是说鹿夜没有死？”鹿九柯的眼中出现了一道亮光，只要鹿夜没有死，那她的生命中就有了光。 “也没有谁说鹿夜死了呢！”虚文瑶淡笑说道。 鹿九柯是个聪明人，其实到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应该不是她一开始想象的那样。 “那他现在在哪里？” “那不是还有个草屋吗。” 鹿九柯这才发现，白梅林之中，确实还有个草屋，只不过她的眼睛，被白梅林和碧水潭吸引了过去，所以没有发现那座若隐若现的草屋。 推门而入，鹿九柯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木床上的鹿夜，心跳有，呼吸很强，而且隐隐呼出寒气，可就是陷入昏迷中。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鹿夜的呼吸非常沉重，每呼吸一口，进气量都是普通人的好几倍，而每呼出一口气，都是寒冷的，他的胸膛也随着呼吸，有节奏地高高隆起。 鹿九柯伸出手，搭在鹿夜的手腕上，感受着鹿夜手腕上动脉的跳动，表情从舒缓慢慢变得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发现鹿夜一切都正常，但就是无法醒来，也无法感知到外界，这是一种任何铭刻师都害怕的状态，鹿夜的意识，跌落到了深邃的微世界之中。 “他之前和炎吾心一战，精神力使用过度。”虚文瑶出现在鹿九柯身后，缓缓说道。 “现在有什么方法救他？”鹿九柯焦急问道，当她看到虚文瑶也摇了摇头的时候，她自己也沉默了。 这一年中，鹿九柯跟着木行羽，学习了一门古老的救人之法，她的实力虽然远远不如虚文瑶，但是论起救人，她的造诣却是早已超越了虚文瑶，就连她都没有办法，这世界上可能只有木行羽能够救醒鹿夜了。 “我去找人来救他！”鹿九柯站起来说道。 “恐怕不行。”虚文瑶却是伸手拦住了她：“你一出去，我为鹿夜制造的假死，就前功尽弃了。” “三大族长真的必须杀他？”鹿九柯不解。 “至少有一个是，不惜代价也要杀掉或者擒获鹿夜。”虚文瑶说道。 “为什么？他怎么得罪了三大族长？”鹿九柯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只要留下来，我会慢慢告诉你。”虚文瑶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我是你姑奶奶。” “你，你怎么突然骂人！”鹿九柯愠怒道。 然而，虚文瑶却是咯咯笑了起来。 “我们再等等，说不定鹿夜能冲破这道坎，自己醒过来。”虚文瑶笑了良久才说道。 鹿九柯点点头，铭刻师进入这种意识迷失的状态，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他醒来，别人能做的，只有喂他吃一些东西，可能就算是木行羽也没有什么办法。 铭刻师要想将意识归位，只能凭运气，有些三五天能苏醒过来，但是有些人几年也醒不过来，甚至在这种状态中莫名死亡的也不在少数。 而在精神壁障的隔绝之下，外人也无法用精神力感知到他的身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方式只有等，等他的意识不再迷失，等他自己回归。 “他的呼吸为什么这么沉重？”这一点鹿九柯很意外，因为从她所学之中，找不到任何相似的情况，也没有任何一条能够解释这种情况。 “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疑惑，但是经过我的观察之后，我发现这可能是鹿夜的一种特殊方法。”虚文瑶说道。 “特殊的方法？” “对，他呼入温热的气体，然后呼出寒冷的气体，气体中的热量消失了，被他吸收了。”虚文瑶说道：“我想了很久，只想到这一种解释。” 鹿九柯点点头，她也想不出其它解释。 站起身和虚文瑶来到屋外的白梅林中，梅花怒放，放眼尽是温婉的白。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喜欢白梅，在好几个地方都能看到她种下的白梅林。”虚文瑶轻抚一枝梅花说道。 “这梅花是有人种下的？”鹿九柯好奇。 “没错，那人不但种下了这些梅花，还经常来打理它们。”虚文瑶点点头说道。 “那我们如果在这里够久，就能见到她了？”鹿九柯突然很有见到这人的渴望。 然而虚文瑶却是缓慢摇了摇头：“等不到，因为她好像不想见到我们，我曾经在一处白梅潭等过他，她迟迟没有露面，而我只是离开了一天时间，那里的白梅就被打理过了，我不认为那是巧合。” “而且，她好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来打理这些梅花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虚文瑶有些担忧地说道。 “如果连前辈你都无法找到她，她的实力应该强到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她了吧？”鹿九柯问道。 虚文瑶思考良久，缓缓点了点头，别人不清楚，但是虚文瑶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强，因为她为了能够见一面此人，使用过浑身解数来找她，然而没有任何线索和任何胜算，对方不但打理好了所有白梅林，还完美避开了她，实力强大到恐怖的境地，至少精神感知方面，比她强大了无数倍。 “而且，我感觉她应该是一个女子。”鹿九柯说道。 “你为何会这样觉得？”虚文瑶问道。 “没有理由，就是一种直觉。”鹿九柯想了想说道。 两人说话间，虚宿用一根棍子挑着满满当当的两筐东西走了进来，鹿九柯看去，全是生活用品。 “姑姑。”虚宿先是向虚文瑶行了一礼，然后面向鹿九柯高兴说道：“你醒啦，没事就好。” 虽然他双目失明，但精神感知很强。 “他叫虚宿，他父亲是我双胞胎哥哥。”虚文瑶道：“我是虚文瑶，我们来自云中城驭风一族虚神山。” “我叫鹿九柯，从小和鹿夜在鹿鸣村长大。”鹿九柯也介绍了一下自己，她没有说在青城的经历，因为那段经历其实并不算美好，或者说不怎么值得提起。 鹿九柯仔细打量着虚宿，出了双眼间那道贯穿双眼的伤口，突然觉得对方好像有些面熟，但鹿九柯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和他见过面，也许是自己记错了？ 随后，鹿九柯看到了鹿迟爷爷，他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了，跟在虚宿身后，也扛了很多生活用品回来。 鹿九柯迎了上去，鹿迟却是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鹿九柯想起了鹿夜说过，他只有鹿迟爷爷的样貌，内里已经早就不是鹿迟爷爷了，顿时感觉对方也陌生了，于是止住了脚步。 从此，四人就这样陪着陷入沉睡的鹿夜在这碧水潭边，虚辰照顾鹿夜吃喝。 鹿九柯则每天陪着鹿夜说话，说她们小时候在村子中一起长大的故事，从有记忆的时候就说起，一直说到鹿鸣村的覆灭。她希望鹿夜的意识能够听到她的话，能够回归。 有一天说着说着，鹿九柯突然流下了眼泪：“傻瓜，我之前说我和你只有姐弟之情，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是骗你的。因为我不想让你陷入那样的纠结，因为我看出来了，你是真心喜欢过水清玄。” 晶莹的泪水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打转，然后流到她完美无瑕的脸上：“你不知道，当我看出你爱她胜过爱我的时候，我的心有多难过，我决心离开你，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可是当你真的离开了，去云中城了的时候，我又是多么地想再见到你，多么地后悔当初做的那个决定。所以当知道你和驭风一族的人陷入了困境的时候，我摒弃了当初的决心，就是想要来见你一面。” “结果再一次见到你，居然是见到了你坠入无限深的冰缝之中，那一刻我的身体如同不受控制了，超越了生死的本能需求，只想跟着你一跃而下，就想和你死在一起。” 说了良久，躺着的鹿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鹿九柯趴在他手边，嘤嘤哭了起来，哭声很小很小，却如一首哀婉的曲子，听者无不为之感叹落泪。 鹿九柯还经常找鹿迟说话，一开始鹿迟对她很警惕，很谨慎地躲着她，时间久了终于不再躲避她，而是坐下来愿意听她说话了，只可惜鹿迟却不喜欢说话，听懂了就微笑点头，听不懂就一脸疑惑的样子，但只要鹿迟爷爷愿意听她说话，鹿九柯就很满足很高兴了。 虚文瑶则是经常外出，有一天她给鹿九柯带来了一则好消息，她又看到其它地方的白梅林有人打理的痕迹了，说明那人没事。 鹿九柯听闻后，露出了微笑，这算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 虚宿则是外出了一段时间，他去了百花谷，一是告诉了木行羽和鹿八方，鹿九柯现在很好，另外就是找到了木禾，详细了解了鹿夜体内两种螟的全部信息。 日出日落间，三个月过去，梅花已全然不见，鹿夜依旧没有醒过来，梅枝上挂满了嫩绿欲滴的叶子，还有无数稚嫩的果子隐藏在绿叶之中。 第234章 融合 这一夜，一切都很普通，直到虚文瑶找到了刚睡下的鹿九柯，告诉他鹿夜的情况不妙。 鹿九柯和虚文瑶来到鹿夜跟前，她立马就知道鹿夜的情况有多危险，他的手臂和脖子发黑，呼吸急促，就像是在用最后的力量对抗着死亡。 而鹿迟则是在床侧，呆呆看着鹿夜，显得异常紧张。这三个月的相处时间中，鹿九柯也了解到，他忘记了自己的所有过去，但唯一关心的人，可能就是鹿夜了。 “这是怎么回事？”鹿九柯焦急看向虚宿问道。 “他的体内有两种力量，一白一黑，现在黑暗力量占据上风，趁鹿夜意识迷失，想要杀死白色力量和鹿夜的意志。”虚宿回答道。 “他体内的黑螟和白螟，不是和他的铭刻之术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力量吗？”鹿九柯有些不解地问道。 “在他极大部分的身体上是如此，但是有一个地方例外！”虚宿凝眉说道。 “什么地方？” “他的头部。”虚宿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道：“他的头部，鹿夜用强大的意识将白螟和黑螟控制在了意识之外，保持他的大脑清醒。这就产生了一个区域，处于混沌的状态，就是大海和陆地交叉处的沙滩，有时候是水，有时候是砂，界限也是来回变动的。” “就是在这片区域，鹿夜的意识和黑螟白螟相互牵制，但是现在鹿夜的意识迷失，这一片区域属于白螟和黑螟，两者经过三个多月的争斗，黑螟占据了上风，并且突破了这一个区域，鹿夜很危险。” “如果如此发展下去，结果会是如何？”虚文瑶也凝眉问道。 “鹿夜会失去，我指的是他的意识，而不是他的身体。他会苏醒过来，但醒过来的人不再是鹿夜，而是传说中的黑魔。”虚宿表情异常严肃。 虚文瑶和鹿九柯听到虚宿这句话的最后两个字，心中仿佛掠过了一抹黑暗，非常不舒服。虚宿从百花谷回来之后，给他们讲述了黑魔曾经摧毁了繁华世界的事实，她们知道黑魔有多恐怖。 “我们可以做什么来阻止这一切发生？”鹿九柯心生寒意，她就算是献出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看到鹿夜变成黑魔，只要能阻止这一切，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只不过，三人都没有说话，鹿夜只要还活着，他的精神壁障就存在，他们就对他身体内部的情况几乎做不出任何改变。 即便是学习了古老而神秘医术的鹿九柯，也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给鹿夜吃一些提神的药物，但是这三个月来她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作用十分有限。 应该在黑魔诞生之前杀死鹿夜吗，这个问题，三个人都或多或少思考过。 距离白梅湾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木行羽和金属面具男子笔直立在山顶，寒风冽冽，只能掀动他们的衣袂，无法撼动他们分毫。 “鹿夜赢的概率有大多？”木行羽缓缓问道。 “这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金属面具男子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 “如果他输了，你会毫不犹豫出手？”木行羽问道。 “是的。” “如果我阻止你呢？” “你阻止不了，决不能再让黑魔成气候，因为你我加起来，都无法阻挡他的大军。” 木行羽脸一黑，这家伙还是那样冷静和绝情，不过他还是能够理解这家伙的话。 “那就等吧，如果黑魔真的出来了，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一样会出手干掉他。”木行羽冷声说道。 “我不可能不在的。”金属面具男子冷声说道。 “我只是打个比方。”木行羽没好气说道。 “哦。” 碧水潭边，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鹿迟突然动了，他抓住了鹿夜的手，然后缓缓躺倒在了鹿夜身旁。 鹿九柯惊疑，刚要出手阻止，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鹿迟的手和鹿夜的手融合到了一起，仿佛根本无法分开的样子。 “鹿迟爷爷在干什么？”鹿九柯好奇问道。 “他在……”虚宿看着鹿迟和鹿夜融合在一起的手思索了片刻说道：“他是白螟的本体，他在帮助鹿夜对抗黑螟。” “有效果吗？”虚文瑶问道。 “看不出来。”虚宿皱眉摇摇头。 鹿九柯伸出手，抓住了鹿迟的手，但是她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她的精神感知根本无法和白螟的融为一体。 “让我来。”虚文瑶拍了拍鹿九柯的肩膀，她的精神感知强大，很可能能够破开白螟的精神壁障。 “姑姑，还是我来吧！”虚宿的声音响起：“你的实力比我强，只有你在，才能护住我们。” “不行！”虚文瑶冷冷说道：“你是文宇的最后一个孩子了，你不能再出意外。” 用精神感知穿透别人精神壁障的事情，不是没有人做过，但是那样异常凶险，因为在别人的世界中，一切都是未知的，别人的力量很可能轻松粉碎你。 “您就算感知到了什么，也无能为力，但是我可以出力。”虚宿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虚文瑶，他一直非常敬畏这个姑姑，不单单是她强大的实力，还有她令人倾佩的为人。 “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必须是在你能够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才能出手。”虚文瑶思考了良久，严肃说道。 “好。”虚宿点点头，就要去抓鹿迟的另一只手。 “能够感知到虚月在哪吗？”虚文瑶伸手示意虚宿暂停，然后问道。 虚辰忧虑地摇了摇头：“感知不到，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我和他之间的联系中断了好久好久了。” 虚文瑶叹了一口气，驭风一族的灵犀之目出现这种情况，目前所知道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虚宿只不过是没有直说而已。 虚宿抓住鹿迟的一只手，随后也缓缓躺了下去，闭上双眼，进入了铭刻状态。 随即，虚宿也像是鹿迟一样，缓缓倒了下去。虚文瑶伸手扶住虚宿，鹿夜、鹿迟和虚宿就这样并排躺下，不知道在三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鹿九柯焦急问道。 “弄一堆篝火，增加这里空气中的热量，让鹿夜能够获取更多能量。还有就是照顾三人的吃喝，定时给他们服用暗香。”虚文瑶想了想说道。 鹿九柯很快就行动起来，没多久，篝火和食物全部备齐，鹿九柯喂给鹿夜和鹿迟食物，虚文瑶则喂给虚宿。 幸好，三人虽然都陷入了昏迷，但是吃饭和喝水这些本能反应还在。 “虚前辈，为什么虚宿前辈的实力不如你，但是他说他可以帮忙而你不行，虚月又是谁？”鹿九柯好奇问道。 虚文瑶看着眼前这个美得超乎她想象的女子，良久才说道：“也是时候让你知道我们家的一些隐秘历史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虚前辈见谅。”鹿九柯急忙说道。 “无妨，这些事，你应该知道，因为它们和鹿夜息息相关。”虚文瑶微笑看向鹿九柯。 鹿九柯顿时有些疑惑，虚家的事，为何会跟鹿夜息息相关。 鹿夜身中虚文瑶一刀，然后就跌入了冰缝之中，仰面朝上看着透过冰缝的光越来越细，越来越微弱，最后慢慢消失，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等鹿夜醒过来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一座木屋之中。 屋中有一个孩子，正在嗷嗷哭着，屋外则传来一阵阵打斗声。 “三弟，三弟，快停手。”有人用尽全力喊着。 紧接着，鹿夜就看到屋子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爬了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屋中的孩子，而对于鹿夜，却是视而不见，仿佛鹿夜就是空气一般。 女子的眼神中充满不舍，充满了无限的关爱，只有母亲对孩子才会有的关爱，她一定是孩子的母亲。 透过打开的屋门，鹿夜看到一个男子被三个男子制服按在地上，但是依旧在拼死挣扎，三个男子中，鹿夜认识两个，一个是虚文宇，另外一个则是虚宿。 这时候，鹿夜才发现，被按在地上的那个男子，他也认识，虚辰。 而这些人，都比鹿夜认识的年轻了很多，大概是二十年的样子。 鹿夜不认识的那个男子跑了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微笑看着他说道：“大哥，告诉虚辰，我不怪他，永远不会怪他。” “我们知道。”男子眼含泪水说道。 “还有，将虚小山送走，他不是双胞胎，驭风一族容不下他。”女子非常吃力地说道。 “就送到一个普通的村子和人家吧，我希望他普普通通的过完一生，你们不要再去找他。”女子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说完话，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世界又陷入了黑暗，鹿夜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见到这些画面。 紧接着，鹿夜看见那个孩子躺在一个男子的怀中，男子带着一顶很精致的皮帽，帽沿挡住了他的半边脸，但是鹿夜还是看清楚了，这人正是那个女子称之为大哥的人。 第235章 鹿夜 这是一个阴沉沉黑夜，天空中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任何一丝光亮。 男子一定是来完成女子的心愿，将孩子送到一个普通的村子，让他普普通通同时也是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鹿夜这下反应过来了，此人就是虚辰和虚宿的大哥，箭魔虚月。 孩子突然嘤嘤了两声，然后哭了起来。 “你又饿了吗？”虚月微笑着停下脚步，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将瓶子中的奶喂给孩子。 孩子立马停住了哭声，快速而使劲吮吸着。 “别急别急，慢慢喝。”虚月一边轻拍孩子的肩膀一边说道：“我早就算好你会这个时候会饿，所以早就将奶瓶放在怀中，用我的体温把它加热好了。” 在鹿夜的印象中，他应该是个痴迷于箭术而无情冷血之人，但是没想到他看到的虚月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居然是一个如此有爱心之人。 等孩子喝完奶，虚月抱着孩子，继续朝远处走去，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子，村子中还有一些人家没有睡，亮着点点灯火。 “这个村子好像不错。”虚月笑着说道：“离那个人的百花谷不算远，应该比较安全，就把你放在这里吧！” 说话间，虚月已经带着孩子飞跃到了村中，找了一户看起来还不错的人家。 这户人家还亮着灯，里面隐隐传出欢声笑语，虚月很是满意。 将鹿夜放在这家人的屋前，虚月使劲敲了敲门。 “谁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声音。 虚月没有说话，又使劲敲了敲门，直到听到有人来开门的声音，虚月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门“吱呀”一声打开，说话的老者探出头来，观察了一圈，眼睛落在了放在门口的孩子身上。 “哎呀，这是谁家孩子。”老者说着赶紧抱起了放在地上的孩子，然后继续扫了一圈，并且吆喝了几声，没有发现什么人也没有人应答。 “爹，怎么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家孩子，放在我们家门口。”老者说道。 “我看看，不是我们村的孩子。” “难道是有人放在我们家的？” “应该是被父母遗弃了，可怜的娃。”一个女子也凑了过来。 鹿夜睁大眼睛看着这些人，他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们就把他留下来吧，是个男娃娃。”女子恳求地看向老者。 “嗯，留下吧，他的父母可能是遇到困难了，先养着，说不定等哪天，他们度过了难关，就会来找回这个孩子。”老者说道。 “嗯，爹，那你给他取个名字吧！”年轻男子说道。 “既然是在这黑夜捡到的他，干脆就叫他鹿夜吧！”老者说道。 “那正好，以后八方和九柯又多了一个弟弟！”女子显然很高兴。 鹿夜愣住了，然后明白了，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原来他是虚辰的儿子，虚文宇的孙子，怪不得虚家之人会对他如此好，原来他们认出自己了。 原来这些画面，正是自己深处的记忆，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小，所以这些记忆埋在了脑海深处，他根本想不起来，直到现在才看到。 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平静的村子，看着这个自己长大的家，鹿夜流下了泪水。 从此鹿夜再也不想离开，他看着自己在鹿迟一家人的照料下慢慢长大，看着自己和鹿八方鹿九柯欢快的玩耍。 十多年的时光再次流淌而过，看着自己越来越大，鹿夜开始焦虑，开始祈求时间变缓一些，因为他知道那一天就要来临了。 “不！”当鹿夜看到白莲会的疯二出现那一刻，他猛然喊道，他不愿意再看一遍那样的场景，他不可能忍受得了。 画面在鹿夜的面前崩塌，就像是水中的倒影被一颗石子激起的浪花破坏。 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鹿夜面前：“这就是弱小的代价。” “你是谁？”鹿夜有些疑惑，他不认识此人。自己看到的不是自己记忆吗，为什么不认识的人会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 “我是来给你力量的人。”黑衣男子充满诱惑的声音响起：“想复仇吗，那就让我给你力量，强大到足以让你复仇的力量。” 紧接着，鹿夜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变了，变回到了鹿鸣村最后的那一夜。 只是，鹿夜不再是那个弱小无知的鹿夜，黑衣人赋予了他强大无比的力量。 鹿夜站了出来，一只手抓住了疯二。 疯二惊讶地抬起头，他的血手在鹿夜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少年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死吧！”鹿夜怒吼一声，硬生生捏碎了疯二的血手，疯二带来的人见状，疯也似滴朝远处逃去。 然而，鹿夜只是微微一笑，因为密密麻麻的血奴已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根本就逃不出去。 黑衣人不仅赋予了鹿夜强大的实力，还赋予了他操控所有血奴的能力。 原本的猎物，变成了猎手，而原本的猎手，则变成了猎物。 鹿迟高举鹿夜的手，称呼鹿夜为英雄，其它村民也围了上来，合力将鹿夜抬了起来，大声呼喊他拯救了村子。 绝美的鹿九柯则是笑盈盈朝他走来，轻轻吻了一下鹿夜的额头，转身害羞地跑开。 鹿夜张开双手，沉浸在了欢呼声中，那一刻，世界仿佛都是他的。 然后，鹿夜来到了风道谷南边的那座悬崖之上。 柳清河突然暴起向水清玄发难，但是他惊讶地发现鹿夜挡在了水清玄的前面。 柳清河的手抓在鹿夜脖子上，他狰狞笑道：“你想死吗？” 鹿夜也笑了，笑得非常灿烂，反问道：“你想死吗？” 柳清河的手突然用力，但是他发现鹿夜的一只手突然就抓住了他的手，然后他就再也使不上力。 鹿夜微笑着，继续发力，将柳清河的手硬生生掰开，随即，柳清河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狰狞的笑容变成了震惊和恐惧。 这是他最后的笑容，鹿夜一拳轰在了他的胸口，柳清河的胸口顿时凹陷下去，肋骨碎裂夹杂着内脏的全面破碎，要了柳清河的命。 “所有血奴听令，入侵魁木一族，清除柳家。”鹿夜下命令。 随后，鹿夜骑在一头猛虎之上，带着水清玄，杀到魁木一族之中，将柳家之人全部斩杀。 就连木行空都只能看着鹿夜的行为，不敢有任何干涉。 “看到了吗，这就是力量的好处。”这时，黑衣男子再次出现在鹿夜面前，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只有拥有了力量，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甚至想得到整个世界，都是轻而易举的。” 一种满足感和征服感充满了鹿夜的全身，让他无比舒坦和自足。 “想要这种力量，非常简单，不需要你苦苦铭刻多年，只需要你接受我就可以。”黑衣人说着向鹿夜伸出一只手。 鹿夜明白，只要自己也伸手，握住这一只手，就可以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 在这样的诱惑之下，几乎没有人是不会动心的。 鹿夜也动心了，他缓缓伸出手，就在此时，他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一幅幅画面从鹿夜意识深处迸发而出，那是黑魔带领血奴屠杀世界的画面，尸山血海堆满了大地，世界几尽毁灭，这是他从白螟深处看到的画面。 原来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就是黑魔。 鹿夜刚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和黑魔的手仅隔了分毫，黑魔想要强行握住鹿夜的手，但是鹿夜的手缩了回来，警惕地盯着黑魔。 紧接着，鹿迟出现了，准确来说是白魔。 黑魔看向白魔：“是你，你想阻止我？” 然而，白魔却是摇了摇头：“我是否会阻止你，一切取决于这个少年，我只听从他的吩咐。” 黑魔点点头：“愚蠢的人类一开始认为，你一定就是我的对立面，所以将你从神花中解脱了出来，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你和我非但不是对立面，而且是相辅相成的。” 白魔也点点头：“是的，但是我所依附的这具身体，严格来说已经死去，但是他的一丝残存意识却留了下来，这丝意识让我保护这个少年。” “所以，如果他接受我，你不会阻止？”黑魔问道。 “不错，但是如果他不接受，你不能用强。”白魔说着往鹿夜旁边靠了靠。 黑魔皱了皱眉头，但是他很快平静下来，将目光投向鹿夜，看看鹿夜如何选择了。 此刻的鹿夜，心中冷汗直冒，他终于明白了。 白衣智者为什么会在白螟中，记载了黑螟杀戮和毁灭世界的画面，因为他制造出来白螟后，发现白螟根本不是黑螟的对立面，像黑螟说的，白螟其实和黑螟是相辅相成的。 所以他将那些画面记载在白螟深处，就是想在得到白螟之人的意识深处，种下了敌对黑螟的思想。 也幸好是白衣智者的这一招后手，救了鹿夜，要不然鹿夜就会变成黑魔，或者说是黑魔的傀儡。加上鹿迟爷爷脑海深处的一丝意念，让白魔站在了自己这一方，就算人已经死去，鹿迟爷爷依然守护着他，鹿夜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阻止他。”鹿夜对白魔下达了命令。 黑魔脸色冷了下来，死死盯着鹿夜，但是白魔挡在了他的面前。 第236章 真正的世界 “你不想得到力量了吗？”黑魔看着鹿夜说道：“真正的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弱小的人，只有听从强者，才能活命，才能表达自己的意志。” “我不认同你的看法。”鹿夜摇了摇头。 “不认同？”黑魔笑了：“草是弱小的，所以它会被鹿无情吃掉，没有丝毫反抗之力；鹿也是弱小的，所以它会被老虎吃掉，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这就是最真实的世界，你看不到吗？” “也许在你的眼中，世界确实是这个样子的。”鹿夜回答：“但是在我的眼中，世界是另外一个样子。” “是什么样子？”黑魔不解问道。 “这个世界目前的确存在弱肉强食，但不是所有都是这样。”鹿夜微笑看着黑魔说道。 “母亲会保护孩子，丈夫会保护妻子，老者会爱护幼者，强者会尊敬老者，老师会护着弟子，弟子会敬仰老师。以上种种，都不是你所说的弱肉强食，而是这个世界最美好最温柔的东西。” “当然，也许，这些行为并不算多，但它却依旧支撑着这个世界，就像是开在黑暗森林中的一朵朵花，将光明和希望带给这个世界。” “而且，我相信随着我们的成长，这样的美好会越来越多，这个世界将变得更好，这意味着弱肉强食也会越来越少。我坚信，总有一天，弱肉强食将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 “即便我因为这个世界的阴暗，失去了很多很多。养育我长大的鹿鸣村和鹿迟爷爷等人，给予了我最美好感情的水清玄，以及在背后默默爱护着我的江百山老师，还有生我和帮我开启心桥的父母。”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我依旧还有很多很多美好，水五里老师、江峰、鹿九柯、鹿八方、木行羽前辈、水族长、云萱老师、风族长、木禾、木兵等等，还有我最值得珍惜的云燕妹妹，当然还有我最重要的家人，虚文宇爷爷、虚宿二伯、虚月大伯、虚文瑶姑奶奶。” “你看，我失去了很多很多，但是我也拥有很多很多，而且我拥有的甚至比失去的更多。你说，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力量代表一切。而我却认为，世界虽然还不够好，但依旧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在里面。” “哪怕这世界黑暗了下去，只要其中还有一束光，我也会将那束光守护起来，然后让它慢慢照亮这个世界。” “如果连最后一束光的暗了下去，那我就成为世界最后的那束光。” 鹿夜一边微笑，一边用平静而自信的语气，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黑魔听完鹿夜的话，似乎沉浸了几个呼吸，然后他笑了：“真是天真的想法，不过我不怪你，你经历的还太少太少。” “你能复活你失去的那些人吗？你不能，但是我能，只要你拥有我的力量，我和白魔一起，可以重塑出任何肉体。包括你心中最不肯放下的人，水清玄。”黑魔用炙热的目光盯着鹿夜说道，他知道鹿夜有多放不下水清玄，于是将这个当做了杀手锏。 鹿夜确实犹豫了，所有的诱惑他都可以舍弃，但是复活水清玄这个诱惑，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到就算是他明知道那样不对，但依旧无法抵御。 就像是当一个人可以躺下的时候，明明知道此刻应该站起来努力一下才对，但就是抵挡不住舒服的诱惑。 就像是一个口干舌燥之人，见到了一眼清澈的泉水，明知道猛喝水对身体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想要一口喝下所有泉水一般。 就在鹿夜有些摇摆的时候，一只晶莹的萤火虫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拖着那微弱如星的光亮，落在了他的指尖，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过我，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就是生命，每个生命看起来都很平凡，但都是那么独一无二，都是那么不可替代。”鹿夜说道。 “没错，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珍贵，而我能让你所珍爱的生命再来一次。”黑魔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尽管在他的认知中，生命根本就不值得珍惜，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命陨落，但同时也有无数的生命诞生。 “只不过，那个人还告诉过我一件事。”鹿夜盯着指尖的萤火虫说道：“哪怕就算是这小小的萤火虫，只要一个普通人的一指，就能把它按死，但是即便是最强大的铭刻师，也无法再重组出它的身体，将生命归还给它。” 随后，鹿夜死死盯着黑魔：“更何况是一个人的生命。” 黑魔一怔，他没想到鹿夜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谎言，他的确可以重塑任何人的肉身，包括水清玄的，但是他根本做不到让水清玄的生命重新回来，做不到起死回生。 “你占有过无数人的身体，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每一具身体的复杂程度都超越了我们的想象，特别是人的大脑，你根本没有能力复原一个人的大脑，即便是最普通的一个人，他的大脑复杂程度都远远超出了你的认知。”鹿夜继续盯着黑魔说道。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你想用复活水清玄来骗我，但其实你根本做不到。你顶多能做到像一个雕刻师一样，塑造一个人的外形罢了。”鹿夜冷冷说道。 “你的聪明超出了我的想象。”黑魔充满诱惑的笑容瞬间收敛，变成了冷漠，冰冷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就用强吧，虽然这会耗费不少时间。”黑魔冷冷说着，然后张开大口。 一瞬间，无数黑色的虫子从黑魔口中蜂蛹而出，从空中，从地面，从地下，全方位朝鹿夜袭去。 鹿夜对这种场面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他清楚自己是第一次面对黑魔，不知道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说起。 没有时间让鹿夜思考了。 “鹿迟爷爷，阻止他。”鹿夜大声喊道。 白魔也瞬间动了，他的身体瞬间崩碎，化成了无数细小的白色虫子，阻挡在了鹿夜面前。 黑色虫子的浪潮被白色虫子阻挡住，停止了前进。 但是鹿夜很快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白色虫子只是防守，根本没有进攻的手段，幸好白色虫子修复的能力极强，即便是受到黑色虫子的攻击，也能很快修复自己的身体。 但这样下去，白色虫子被战胜，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能看双方谁能撑得更久了。 幸好，自己有呼吸术，可以从空气中源源不断吸收着能量，而且鹿夜发现自己的能量和白色虫子是相通的，自己获得了能量，白色虫子同时也获得了能量。 鹿夜也没闲着，他构建出一道道壁障，即便有黑色虫子突破了进来，也会被那些壁障挡住。就这样，鹿夜和白魔一起，联手对抗黑魔，形成了僵持，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在这个世界中，没有日月，所以鹿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异象突生，黑魔的力量突然变强了。 鹿夜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黑魔的狡猾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原来不止是白魔获取了他呼吸术带来的能量，黑魔也获取了。只不过黑魔故意装作没有获得能量的样子，而他其实一直在悄悄积蓄能量，等积蓄够了就爆发出来。 狂暴的黑色虫子从四面八方蜂蛹而来，没一会就将白魔操控的虫子吞噬殆尽，鹿夜构建的壁障也一层层被摧毁。 就在鹿夜感到绝望之际，一个巨人从天而降，挡住了黑魔的进攻，鹿夜看去，那个巨人竟然是白魔。 原来是鹿迟感应到鹿夜陷入了危机，他主动握住了鹿夜的手，将自己身上的白螟源源不断输送到了鹿夜身上，而在鹿夜的精神感知中，就像是一个巨大白魔从天而降，阻挡住了黑魔一般。 双方再次陷入僵持，白魔虽然强大，但攻击性不强，依旧是陷入防御的境地。 就在此时，另一个高大的人影也从天而降，加入到了战场中。 “虚宿前辈！”鹿夜惊喜喊了出来，没有注意到其实自己该叫对方二伯才对。 “幸好来得及时，你还没被黑魔吞噬。”虚宿松了一口气。 “嗯，你和鹿迟爷爷又救了我。”鹿夜说道。 虚宿点了点头，开始观察战况，很快他就看了出来，情况不容乐观。 “让白魔防守，你和我进攻。”虚宿说道。 鹿夜点点头，这绝对是一场艰苦的战争，也是一场胜算不高的战争，但即便如此，这一战非打不可，就这样被动防御下去不是办法。 鹿夜和虚宿将精神力细化，也幻化出了无数细小的虫子，向黑魔发起了进攻。 木屋中，鹿九柯终于了解到了鹿夜的身世，原来鹿夜是驭风一族之人，本姓为虚。 他的父亲叫做虚辰，还有两个伯伯，一个叫做虚月，盗取了一号神弓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另一个叫做就是虚宿。 他还有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爷爷，叫做虚文宇，跟眼前这个虚文瑶是同胎而生。 怪不得鹿夜从小就能听到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能分辨出树林中几十种鸟的叫声，原来这一切都是驭风一族的天赋。 只可惜，鹿夜没有同胞兄妹，没有人能够和他产生灵犀之目，这犯了驭风一族的大忌，加上母亲的死，父亲的失控，最终才被驭风一族无情抛弃。 第237章 反击 幸好，在鹿迟和虚宿相继帮助下，鹿夜的危机似乎解除了。 鹿九柯和虚文瑶决定轮流看护三人，保证屋内空气温热和三人的食物和水充足，两人也不知道三人要这样持续多久，但也只好等下去。 远处的山上，木行羽眯眼说道：“没想到在这两人的加入之下，三人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没想到这个虚宿也是个精神力外放之人。”金属面具男子说道。 “他应该不是天生的，可能跟鹿夜的父母有关。”木行羽捋了捋胡子说道。 “你是说，那对勇敢的夫妇研究出了解锁精神力的方法，而且教给了虚宿？”金属面具男子说道：“不错啊，比那个被黑魔毁灭的世界，提前了两千多年，看来青黎的布置是有效的。” “那鹿夜是如何获得这种能力的？”木行羽问道：“是他的父母遗传给他的，还是像羽瞳一样，是某种刺激之下获得的？” “应该跟羽瞳的情况不一样，羽瞳遇到的情况太特殊。”金属面具摇摇头说道：“自从确认鹿夜是精神力外放者之后，我查过这件事，才得到了一个最可能的真相。” “那你怎么不早说？”木行羽吹了吹胡子。 “你也没问我。”金属面具男子冷冷说道。 “那你现在怎么又愿意说了？”木行羽没好气道。 “现在我们刚好聊到这个话题了呀。” 木行羽一阵无语，他感觉，要是自己不是面具后面这个人的对手，自己可能真的会扇他一顿，而且应该已经好几次了。 只不过，木行羽想了想对方的情况，还是原谅了对方。 “你还是直接说真相吧！”木行羽无语了一阵后说道。 “鹿夜的父母，不但研究出了精神力外放的方法，而且是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金属面具男子说道：“也就是他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也会拥有这种能力。” “这样下去，人不是可以任意修改自己的后代，后人的天赋会越来越强？”木行羽惊道。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一旦这种趋势形成，谁也无法预测铭刻师的未来会变得多强。 “不会的，这种现象确实存在，但不会成为普遍。能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几百年也就那么几个，而其中成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连白衣智者都没有成功过。”金属面具摇了摇头说道。 “谁成功过？” “我所知道的，只有三人，黑衣智者和鹿夜的父母。” “原来如此。”木行羽点点头，这样才能保证世界不会变得混乱。 这是一种很微妙很残酷的事实，能力和认知必须匹配，要不然就会造成灾难。就像是原始社会，人类刚刚从野兽中脱颖而出，部落之间相互残杀，如果这个时候人类就掌握了强大的杀伤武器，那一定会对人类社会造成灾难性的伤害。 如果一个两岁的婴儿就具有铭刻师般的力量，那他一定也无法控制这种力量，他一定会伤害到父母甚至自己，最终的结果也是毁灭性的。 同样的，如果现在的人类拥有了能够任意修改自己后代的能力，这无疑对人类世界也是一种毁灭，因为以现在人类的认知和素养，还不能匹配这种能力。 “所以，你决定释放出新的暗香？”两人都沉默了良久，木行羽才开口问道。 “释放新的暗香，跟鹿夜没有关系。一是我觉得现在的铭刻师们，已经具备掌握精神力外放这项能力的认知了，二是再不释放，就来不及了。”金属面具说道。 “唉，就是因为要将老旧的暗香品种全部替换成新的，导致产量锐减，造成了很多新的矛盾，不知道会不会产生新的战争。”木行羽叹了口气说道。 “人类的发展史中，战争总是避免不了。”金属面具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现在呢？”木行羽看向远处的白梅：“如何处决这小子？” “看起来，他暂时不会成为黑魔，我们可以离开一段时间，没必要守在这里。”金属面具说完，突然转头看向一个地方。 木行羽也看了过去，只见一袭紫衣飘飘然走了出来，居然是虚文瑶。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虚文瑶双眼闪烁着寒光，盯着木行羽和金属面具。 “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们和光明会之间的博弈，我们不会插手，鹿夜的情况，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木行羽笑着说道。 虚文瑶点了点头：“你的实力越来越强了，要不是你们说话，我可能没法发现你们。”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听力和感知力。”金属面具男子道。 “怎么样，有办法救鹿夜吗？”虚文瑶问道。 “没有办法，我们都不是精神力外放之人。”木行羽道。 “明白了，再见！”虚文瑶说完转身就走，她之所以前来，一个是想要木行羽为鹿夜保密，另一个就是想问问木行羽有没有救鹿夜的办法。 “她刚出现的时候，好像有杀意？”金属面具问道：“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 “可能不知道，也可能知道。”木行羽回答。 “什么意思？” “有些时候，就算知道不是对手，也要有一战之心，她用心良苦才造成了鹿夜的假死。”木行羽道。 “无法理解。”金属面具淡淡说道。 鹿夜的体内，四股力量正在对抗，他自己联合虚宿和白魔对抗着强势的黑魔。 黑魔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对抗他，即便是精神力强大的鹿夜，只不过他现在遇到的是三股力量的阻挠，才进入了僵持阶段。 木行羽和金属面具离开之后，已经整整过去三年时间，这种僵持也随着持续了三年时间，而虚文瑶和鹿九柯照料了三人三年时间。 期间主要守护三人的是鹿九柯，而虚文瑶则经常外出，弄回来很多食物和暗香。鹿九柯也不明白，在这个暗香极其稀缺的时期，她是怎么弄到这么多的。 黑魔抬头看着三人：“你们战胜不了我，我永远不会疲倦，永远不会痛苦，也永远不会放弃。” 鹿夜和虚宿一汗，这确实就是他们和黑魔之间的差距，只有白魔也具有同样的性质。 外界三年，而他们两人已经不知道对抗了黑魔多久，是三年的一百倍，一千倍还是一万倍，这里的时间不是外界的时间。 他们确实已经有些疲惫，这疲惫主要是心理上的，重复咬牙做一件事几百年，几千年，任谁都会产生疲倦感。鹿夜和虚宿已经是意志力强大之人了，要不然早就崩溃了。 “你为何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鹿夜看向黑魔问道。 “因为你们人类有喜怒哀乐，有高兴自然就会有伤痛，而我没有。”黑魔说道。 “无情也能成为优势。”虚宿无奈说道。 “哈哈哈哈。”黑魔肆意笑了起来，用暴力占有鹿夜，确实很花费时间，不过最终能够达成就行，更何况现在还配上了虚宿，只要他成功，就会有两尊黑魔诞生。 “这真是漫长的时间啊，我可是积攒了很多很多力量。”黑魔得意说道。 紧接着，黑魔的力量突然强大了起来，黑色虫子不但数量增加，而且实力变强，虫子的头部生成了尖锐的犄角，身上长出翅膀，瞬间就朝三人袭来。 “怎么还会变形？”虚宿惊呼，赶紧出全力抵挡。 但是这次黑魔显然是积攒了足够多的能量，不想再和三人僵持下去了。 “看来，尽管你占据过很多很多人，但是你并不是完全了解人类。”鹿夜突然说道。 “我当然了解你们人类，你们太脆弱了，脆弱到一碰就碎，你们根本不配拥有这个世界。”黑魔用鄙夷的口吻说道。 鹿夜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你在人类的体内根本没有遭遇过如此抵抗，你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人类的智慧。” “我不需要知道，永远不需要。”黑魔怒了，所有黑虫子突然狂暴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这些虫子就像是突然失去能量一般，如雨点一样从空中纷纷跌落，黑魔只感觉到自己再也联系不上它们，再也无法操控它们了。 “为何如此？”黑魔惊恐了起来。 “自从你上次积蓄能量之后，我就在想，你的能量来自哪里，答案只有一个，你的能量来自我。所以当你这次以为自己在悄悄积攒能量的时候，而我则是在寻找你获取我能量的方式，然后切断它。”鹿夜微笑看着黑魔。 “我找到方法之后，就是在等，等你全力进攻那一刻，等你消耗巨大能量那一刻。” 黑魔还没有明白过来鹿夜说的话，鹿夜和虚宿已经不打算给它任何机会，两人迅速扑向黑魔。 “不。”黑魔大喊一声，面露痛苦和失败的表情。 就在鹿夜和虚宿的手即将触碰到黑魔的时候，黑魔突然消失了。 “他去哪了？”虚宿赶紧观察四周，试图寻找到黑魔。 “进入了更加微观的空间。”鹿夜感知到了黑魔的存在，没想到他居然冒险进入了下一层空间，那是很危险的。 先不说黑魔是否能够在下一层空间存活，就算活下来，能够回到上一层空间的几率几乎为零，因为鹿夜已经切断了他获取能量的方式。 虚宿点点头，然后紧接着，他也消失在了原地。 鹿夜一怔，虚宿居然也进入了下一层空间，追黑魔去了。 第238章 虚宿的记忆(一) 鹿夜心中一暖，没想到二伯为了能够帮自己彻底铲除黑魔，居然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 就在鹿夜也想进入下一层空间的时候，白魔突然出手阻拦了他。 有时候，鹿夜根本分不清那是鹿迟残存下来的意识，还是白魔自己的意识。 “一旦你进去，这些虫子就有可能获得新的能量，每一只都可能成为一个新的黑魔。”白魔说道。 鹿夜顿时一身冷汗，他差点忽略了这个事实，只要他进入下一层空间，这里的运行就会进入自动的阶段，这些虫子的确可以再次获得能量。 心念一动，鹿夜的精神力覆盖而去，他发现那些虫子变得异常脆弱，他的精神力没有费多少力气，就进入了那些黑色虫子之中。 在鹿夜强大的精神力之下，那些虫子慢慢接受了他的控制。 黑魔逃逸，它们变成了无主之物，要不然鹿夜的精神力再强大，也无法突破它们的身体。 只不过，虫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遍布鹿夜的全身，鹿夜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才完全控制住了他们。 就在此时，空间一阵波动，虚宿出现在了鹿夜和白魔的面前。 “二伯！”鹿夜惊喜地叫出了声音，赶紧伸手去扶。 但是虚宿已经满身是伤，倒在了鹿夜面前。 “你放心，我已经将他完全消灭了。”虚宿微笑看着鹿夜，这种微笑，鹿夜曾经在鹿迟的身上看到过。 紧接着，虚宿闭上了双眼。 “你能救他吗？”鹿夜看向白魔，白魔具有最强大的修复能力。 “我能，但是我可能会破坏他的意识，让他变成另一个白魔。”白魔想了想说道。 鹿夜放弃了让白魔救虚宿的想法，虽然成为白魔比死去要好，但是这应该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才用。 鹿夜张开手，无数白色虫子和黑色虫子飞到他手心上方：“你引导我，我来救他。” 白魔点点头，然后黑色虫子和白色虫子飞入了虚宿体内，修复着虚宿的身体。 就在此时，鹿夜看到了一道门，他的一缕意识缓缓推开那道门，走了进去。 只见三个孩子坐在一个石柱的边缘，远眺着云中城。 鹿夜依稀辨认出，三人正是虚月、虚宿和虚辰，这是虚宿的记忆，也是虚宿的过去。 “大哥，你说石柱之外究竟是什么？”虚辰问道。 “石柱之外，还是石柱。”还没等虚月回答，虚宿抢先说道。 “那石柱之外的石柱再外边是什么？”虚辰又问道。 这些虚宿回答不上来了，虚月笑了，他一只手摸着虚辰的脑袋，一只手摸着虚宿的脑袋说道：“等大哥将来变强大了，一定去看看，然后回来告诉你们。” “嗯，没想到大哥这么快就解开心锁了，我们也要加把劲了。”虚辰说道。 “放心，我们三人视野共享，心意相通，我一定会引导你们的。”虚月笑道，他一解开心锁，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自己两个弟弟来到这里，独享三个人的快乐。 果然，在第二天，虚宿和虚辰几乎同时解开心锁，三兄弟不但是罕见的三胞胎，而且属于解开心锁最早的那一批人。 随后，三兄弟在驭风一族大放异彩，特别是大哥虚月。 虚月痴迷于箭术，他的箭术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几乎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无论动静，无论大小，没有他射不中的目标。 在十三岁的时候，他就开始钻研箭纹了。 因此虚月也被誉为了驭风一族史上，天赋最高的天才之一。 其实虚宿和虚辰的天赋，也很高很高，只不过被虚月的光芒掩盖了。 但是虚宿和虚辰完全不在乎，他们三兄弟，几乎没有任何间隙。这多亏了他们有一个好父亲，虚文宇，还有一个好姑姑，虚文瑶。 在两人以身作则的教导下，三兄弟无论是实力还是人品，几乎都是完美的。 可以想象，将来驭风一族将出现三个实力强大而且品德高尚之人，对于驭风一族来说，这样的场面可谓是未来可期。 甚至连族长都亲自召见三兄弟，时不时为三人在铭刻之术和箭术上的修习做出指导。 甚至有人说，虚月将来一定会成为驭风一族的族长。 三兄弟二十岁之时，虚辰爱上了一个女子，说话声音如同夜莺叫声一样好听，名字叫做流莺。 一年后，两人步入了婚礼的殿堂。 然后虚辰和妻子开始了对精神力外放的研究，而且他们竟然成功了。 只不过在之后的研究中，两人走了不同的方向，虚辰想要解开另一种心桥，从而获得更加强大的精神力，而流莺则想将这种特性融入进自己的血脉之中，好让自己的后代也拥有这种能力。 然后，鹿夜出生了，尽管鹿夜是个单胎孩子，虚家之人沉浸在了美好的欢乐之中，并且将此事暂时隐瞒了下来。 就算要送走鹿夜，也要等他长大成人，这是一家人做出的决定。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异变突生。 虚辰的研究出现了问题，他的精神失常了。在一次严重失误之后，他杀死了流莺，从此也变成了一个不受控制之人。 幼小的鹿夜目睹了这人间惨案，这一幕深深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很深很深，所以他直到现在进入意识深处才看到。 流莺在死前，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将鹿夜送到一个平凡村子，希望鹿夜永远不要解开心锁，普普通通平平凡凡过完一生；一个则是告诉虚辰，永远不怨他，让他好好活下去。 随后，虚辰在地底深处挖出一个洞，用精神力控制着锁链穿透自己的肩膀，将自己牢牢锁在暗无天日的洞中，发誓绝不会再因为自己的失控而害死一个人。 虚文宇和虚文瑶以及虚月和虚宿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要让虚辰走出来，但是虚辰通通拒绝了，他可以走出那个洞中，但是他永远走不出自己为自己搭建的牢笼了。 虚月担起了送走鹿夜的任务，他将鹿夜抱到了鹿鸣村，然后在远处看着鹿迟一家人得到鹿夜后的喜悦，默默流下了泪水。 经历这一切之后，虚家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也在驭风一族中渐渐销声匿迹，人们只隐约记得虚神山有一个强大的虚文宇，以及那个箭魔虚月了。 有一天，虚月带着虚宿来到远离云中城的一处巨石柱之处。 “这个石柱之上，曾经生长着一种虫子，现在则变成了两种虫子。”虚月对虚宿说道。 “所以呢？”虚宿有些不解，大哥给他说虫子干什么。 “曾经的那种虫子，有一些异常强壮，有一些则有些弱小，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喜欢吃石壁上的青苔。”虚月说着带着虚宿爬到石壁之上。 果然在青苔生长的地方，看到了那种虫子。 “看得出来有一些虫子四肢很强壮吗？”虚月问道。 虚宿认真观察了一下，点点头，但依旧不明白大哥想表达什么。 “你觉得对于这些虫子来说，是四肢强壮好，还是不好？”虚月又问道。 “当然是强壮好了。”虚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再仔细看看，哪一种虫子的数量多。” 虚宿于是更凑近了些，发现四肢强壮的虫子居然是占少数，几乎只有两成。 “因为想要获得强壮的四肢有些难吗？”虚宿问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虚月说完，海风就来了。 这一阵海风来得又大又猛，一下子就迎面吹在那些虫子身上。四肢强大的虫子发挥了它们的力量，紧紧抱住了石壁；而那些四肢不强壮的虫子，则无法用四肢抱住石壁，但是它们居然张开了翅膀，随风而飞。 等到风过去的时候，那些强壮的虫子依旧有一些被风得掉入了海中，直接就被下方的鱼吃掉了。而那些会飞的虫子，则是凭借着翅膀，重新飞回到了石壁之上，继续享用美餐。 “知道为什么强壮的虫子会那么少了吗？”虚月问道。 虚宿点点头，再次仔细观察，才发现那些四肢强壮的虫子，它们的翅膀很弱小，根本不可能飞行，而那些四肢羸弱的虫子，则毫无例外都长着一对强壮的翅膀。 “曾经，他们都是一样的，可能那个时候，海风没有这么大。”虚月说道：“但是当海风来临之时，那些弱小的虫子被风吹飞了，直到有一天，某些被吹飞的虫子发现可以用翅膀抗衡风，于是它们学会了飞，而那些拥有强壮四肢的虫子，永远不可能学会这个。” “然后，四肢弱小的虫子数量越来越多，四肢强壮的虫子则越来越少。你现在还觉得四肢强壮是一种好事吗？” 虚宿想了很久很久，他始终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从短时间来看，的确是四肢强壮的虫子更有优势，但同时也失去了冒险和创新的机会，而四肢羸弱的虫子，在四肢劣势的情况下，反而冒险学会了飞行。 “驭风一族之人，太依赖箭术了。”虚月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虚宿转头惊讶地看向大哥，驭风一族箭术最强大的天才，只要出手必然就是箭术大赛的第一，箭术在同龄人甚至是整个驭风一族，几乎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哥，居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用多想，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虚月看着一脸震惊的虚宿，笑着说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笑了。 “今后，如果我做出什么让你们觉得疑惑的事情，那就想想今天我说的话。”虚月拍了拍还在思考的虚宿说道。 一年后，一号神弓被箭魔虚月盗走的爆炸消息传出，驭风一族举族愤怒，纷纷谴责虚月。 而只有他的弟弟虚宿理解，为什么大哥会那么做，他只是想让驭风一族少点依赖箭术而已，只可惜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因为他知道没有人能够理解。 第239章 虚宿的记忆(二) 虚月拿到一号神弓之后，找过虚宿，也到洞底探望过虚辰。 “对不起，二弟，你以后要因为我的行为承受更多了。”虚月说道。 “大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支持你。”虚宿回答。 “如果驭风一族追究，你一定要说实话，如果他们想利用灵犀之目追踪我，那你就配合他们。”虚月说道。 虚宿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 那晚的月亮很漂亮，很大，月光也很亮。 虚宿看着虚月，他背着那把驭风一族最在乎的神弓，一跃而起，飘然离去。 虚宿微笑着，只到虚月离开很远很远，他关闭了灵犀之目，缓缓抽出一把骨刀。 毅然决然，虚宿对着自己的双眼就是一刀，只是一刀，贯穿双目。 几道黑影飞速落在虚宿身后。 “虚月呢？”黑影问道。 “走了。” “快开启灵犀之目，锁定他的位置。”黑影命令道。 “恐怕我不能了。”虚宿平静说道。 “虚宿，虚月犯下了大错，你必须遵从我的命令。”黑影怒道。 “我想遵从，但是现在遵从不了了。”虚宿抬起了头。 黑影终于看清了那道贯穿他双眼的长长伤口。 “他为了不让你追寻到自己的位置，竟然亲手刺瞎了弟弟的双眼。”黑影又怒又惊。 “不是，是我自己刺的。”虚宿说道。 “我知道了。”黑影说着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但是，从此驭风一族都在传说，箭魔虚月为了不让弟弟追寻到他的位置，亲手刺瞎了弟弟的双眼。 不管虚宿重复说多少次是他自己刺的，没人相信。 看到这里鹿夜震惊异常，因为他也一直以为那道伤口是虚月刺的，没想到真的是虚宿自己刺的，就是为了保护哥哥行踪。 这是真正浓厚的兄弟情。 虚月离开之后，虚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其实都能感应到大哥的存在，灵犀之目还是在的。只不过虚宿一直对外都是说灵犀之目没了。 虚月游历了很多很多地方，在白莲会待过，后来将一号神弓交给江天流，换取了千面之术。 从此虚月的轨迹更加丰富，他甚至混入过青城三大家族，学习了他们的战斗技，还进入了光明会，了解到了很多光明会的秘密，只可惜虚月似乎刻以停止了灵犀之目，虚宿知道的秘密并不多。 直到十年前，虚月找到了一个神秘族种群，擅长瞳力，他们无一例外都具有修长的双眼，这让鹿夜想到了羽瞳。 同时，鹿夜感觉到虚宿也动了一下，很明显，鹿夜在看虚宿记忆的同时，虚宿也看到了鹿夜的记忆。 两人的精神感知和精神力交融在了一起，渗透了对方的身体。 随后，虚月悄悄回到了云中城，见了父母和两个弟弟一面，然后辞别而去。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你大哥了。”虚文宇负手而立，看着渐渐远去的虚月，对虚宿说道。 “父亲怎么知道，大哥什么也没说啊？”虚宿有些不解。 “这只是为父的直觉，并不一定准确。”虚文宇拍了拍虚宿肩膀说道。 后来的事，验证了父亲的预言。说是预言，那是因为虚宿一只觉得，父亲是为了不让他难过，所以说成是自己的直觉，其实虚文宇已经很确定那是一家人最后一次见到虚月。 随后，虚月就彻底消失了，就连虚宿和虚辰都感应不到他的存在，在驭风一族历史上，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对方的生命永远消失了。 因为驭风一族同胞兄弟之间的灵犀之目，被认为无论多远，无论隔了什么，都能感应到。 唯有虚辰不同意这种看法，他认为大哥还活着，只是经历了某种非常非常特殊的事件或者进入了某种特别的环境之中。 虚宿其实有些赞同虚辰的看法，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没有人能够杀死大哥，除非大哥自己想死，但是大哥没有放弃自己生命的理由。 即便面对被认为当世最强的木行空、木行羽两兄弟，虚宿认为大哥也有一战之力，打不过也绝对能够有逃走的机会。 鹿夜也很惊讶，虚月可是比木行空整整年轻了好几十岁，年龄差距这么大，虚宿居然认为他们的实力在同一个层次，这虚月真的是太逆天了。 而虚辰，在这些年中，居然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黑暗的地底，他在那里面，潜心钻研解开第二种心桥的办法，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中，他再也不怕自己失控了。 而且，虚辰成功了，他找到了修复第二种心桥的办法，只可惜，他不会制造铭刻金，要不然他完全可以用铭刻金将修复两种心桥的方式记录下来。 这也许就是天妒英才，鹿夜深深知道修复一种心桥的复杂程度，堪比创立一种新的铭刻之术，这根本就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只可惜，虚辰的生命最终终结在了四十出头，在他见到鹿夜之后，唯一的牵挂也放心下来，他选择了去陪伴自己的妻子。 鹿夜热泪盈眶，他直到此刻之前，都不知道父亲已死。 他默默地回过头，借助虚宿的记忆，从头默默体验了父亲的一生。 “你是一个英雄，一个勇者。”在鹿夜了解到父亲的研究有多凶险，承担了多少压力之后说道。 “谢谢你，儿子。”突然，一个虚化的虚辰出现在鹿夜面前。 “只可惜，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虚辰羞涩而愧疚地说道，面对儿子，他羞涩而拘谨。 “你是。”鹿夜郑重说道。 虚辰笑了，笑得很灿烂，就像开在太阳下的一朵向日葵，随后，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化，直到消失。 鹿夜伸手，想要趁父亲消失之前抓住他，可惜什么也没有抓到。 “三弟，你的儿子，虚晓川，他回到驭风一族了！”鹿夜从虚宿的记忆中，再次见到了父亲。 “真的，他怎么样？”将近二十年，虚辰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很好，是个天才，不比你我当年弱。”虚宿说道。 “可惜，莺儿本想让他如一个普通人一样，平凡的过完一生呢。”虚辰感叹道。 “一个人的命运本就不是别人能够安排的，特别是那些勇于奋斗之人。”虚宿说道。 “你说的也是，他修习铭刻之术了吗？” “是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说不比你我当年弱呢？” “也是，我忽略了。”虚辰问道：“那，莺儿成功了吗？” 虚宿有些激动说道：“成功了，他是一个精神力外放者，他修习了一门独特的铭刻之术，战斗实力很强，现在准备追随云萱学习箭术。” “那我要不要将第二种修复心桥的方式教给他？”虚辰问道。 “这件事情，我问过父亲，他只说了两个字，随缘。” “明白了。”虚辰点点头，闭上双眼，同时切断了和虚宿的联系。 随后，鹿夜从虚宿的角度看着自己成长。 在他那次离开热泉禁地，遭到偷袭的时候，虚宿也同时出手了，也就是说，就算云萱老师那时候没有救下他，虚宿也一定会救下他。 只不过当时鹿夜惊讶于云萱能够在那么远的距离，一箭洞穿偷袭者的眉心，根本没有留意到虚宿操控的石子也离那个偷袭者只有咫尺了。 见到云萱成功以后，虚宿才及时操控石子飞回手中。 在箭术大赛中，光明会潜入，孤狼等人想要抓走鹿夜，其实虚宿也在远处默默守护着，那次甚至连虚文宇都出动了。 两大高手其实一直留意着鹿夜，如此强大的阵容，就算是光明会会长亲自来抓鹿夜，都不一定能够成功。 鹿夜一直在找寻，找寻家人在哪，现在才知道，其实家人一直在默默守护着他，家人根本就没有放弃过他。 鹿夜感觉到了一股温暖，从心脏迸发，流遍全身，他终于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在细微的精神世界中，时间被放大，鹿夜几乎是顺着虚宿的记忆，看到了虚家过往种种，甚至毫不夸张的说，鹿夜经历了虚宿的一生。 同时，白螟黑螟也在鹿夜的操控之下，修复着虚宿的身体，虚宿和黑螟深层次的意识比拼，同样也渗透到了身体细微结构的比拼之中，虚宿的身体被黑螟破坏严重。 就在此时，鹿夜再次看到了虚辰的身影，他微笑看着鹿夜。 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鹿夜明显感觉得出来，上一次更像是不经意间为之，更像是鹿夜的诚心，唤醒了虚辰留在虚宿体内的一丝意识。 而这一次，是虚辰故意留下来，并且寻找到鹿夜的。 “跟我来。”虚辰抓住鹿夜的手，身影移动，瞬间穿越光阴和距离，停留在一个黑洞洞的山洞之中。 鹿夜也跟着虚辰，一同来到了这个虚辰待了接近二十年的地方。 “没想到我真的能再见到你。”虚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鹿夜，身上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和撞击声。 “父亲。”鹿夜终于喊出了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他压抑了很多年很多年。 “流莺果然成功了，她居然能够更改自己的身体，让后代也能拥有，真是天才。”虚辰双眼闪过亮光，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鹿夜有些无语，自己和父亲终于见面，但是对方最在乎的依旧是他的妻子，还在自己面前秀了起来，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宠妻狂魔啊。 “不对，你还解锁了第二种心桥。看来你已经在现实世界中见过我了，一定是后来的我将这种方法教给你了。”虚辰看着鹿夜说道。 鹿夜瞬间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父亲在那之前，就通过和二伯虚宿之间的联系，留下了一道意识，所以才会这么说。 “嗯，我后来见到了您，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你是我的父亲。”鹿夜点点头说道。 “不知道最好，我愧对于你，所以活着的时候，绝对不敢与你相认。”虚辰说道。 “那为何现在敢了？”鹿夜心中暗道。 “你一定疑惑我现在为什么敢了。”虚辰像是看透了鹿夜的心思：“那是因为，现在的我，不是完整的我，我将意识留在你二伯体内的时候，有目的地进行了甄选。” “一个是我也无法将全部意识留在你二伯体内，还有就是我故意剔除了不敢你和相认的那个人格。”虚辰继续说道。 “还有这种操作，那你怎么能肯定，我一定会进入虚宿二伯的意识呢，或者说，我的意识会和他交汇？”鹿夜疑惑问道。 “根本不肯定，我只是存了万一的心态，而且那个时候我已经联系不上你大伯，也只能在你二伯体内留下这一缕意识了。”虚辰解释道。 鹿夜还要再问什么，但是被虚辰制止了。 “时间不多了，我这一道意识，并没有太多感情，所以你可能还是感觉不到父爱，抱歉了。我现在要为你展示我推导修复心桥的过程。” 说完，虚辰就闭上双眼，再也没有开口。 洞中出现无数道微小的荧光，它们构成了一个恢宏庞大且复杂无比的世界，一遍遍为鹿夜演示着某种运行规则。 直到无数次演示之后，荧光消失，虚辰微笑看着鹿夜：“我将能给你的，全部都给你了。” “父亲。”鹿夜居然有些哽咽。 “不必为一个死去多年的人难过。”虚辰笑着说道。 这就是人，有的时候很荒谬。很多道理都懂，但是很多时候无法做到，虚辰自己不就是为了自己死去的妻子，难过了二十多年，他自己做不到，却能说出来劝解鹿夜。 “我的这道意识，只能出现一次，从此，我将真的永远消逝在这个世界上了。”虚辰说着，竟然连同山洞一起，瞬间消失。 鹿夜痛苦地跪在地上，连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第240章 十年 木屋之中，鹿九柯和虚文瑶已经照顾了三人接近四年，看着三人的气色渐渐好转，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鹿九柯看向虚文瑶问道。 虚文瑶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知道。不过可以肯定，他们三人一定和黑螟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艰难取胜。有可能随时醒来，也有可能十年二十年都无法醒过来。” 鹿九柯温柔看着鹿夜，她其实心中有些矛盾，一方面当然希望鹿夜尽快醒过来，但是另一方面又不知道如何面对醒过来的鹿夜。 “你有难处？”虚文瑶似乎看出了鹿九柯的心情。 鹿九柯紧咬嘴唇点点头。 “两个人的感情，一定要多包容和理解，只可惜很多恋人，都因为做不到这一点而未能成正果，甚是惋惜。”虚文瑶开导道。 随后，虚文瑶取出一块铭刻金，正是“夜”之铭刻金，放在鹿夜的手中，正是鹿夜之前托她保管的。 然后又拿出一套铭刻金，是驭风一族的铭刻金，放在虚宿手中。 “之前怕影响他们的注意力，导致他们分心。”虚文瑶说道：“现在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鹿九柯点点头，她何尝不是想包容和宽恕鹿夜，她了解了鹿夜和水清玄之事以后，其实非常理解和同情他们，但自己的内心却也无法忍受自己最爱的人，爱的不再是自己。 所以，鹿九柯在百花谷见到鹿夜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痛苦和挣扎，他们都不再是鹿鸣村那对青梅竹马的人儿了。 本来应该是久别多年的一对，重逢之后无限喜悦和温馨的场景，却因为世事难料的变幻，硬生生成为了双方都难受的相遇。 鹿九柯每每想到这个事实，内心就如刀扎一般疼痛。鹿夜爱上过水清玄，那是鹿九柯在百花谷第一眼看到鹿夜就感受到的，因为他从鹿夜的眼中，看到了他的纠结，看到了他几乎和自己一样复杂的心情。 于是，鹿九柯做出了选择，她约了鹿夜，恰好就在鹿夜将要到来的时候，她遇到了念雪的父亲冬之城。 她知道鹿夜一定能够听到她说话，所以故意告诉冬之城，自己从小把鹿夜当做弟弟看。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鹿九柯的内心痛苦无比，但相比于将难题扔给鹿夜，鹿九柯决心自己面对这个难题，自己解决这个难题。 只不过，当鹿夜真的离开了的时候，当确定鹿夜是真的选择和接受了水清玄的时候，鹿九柯内心的疼痛如同断肠一般。 而且，她难过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因为她不能让鹿夜看出来。只有身形高大的鹿八方看了出来，他太熟悉自己的妹妹了，也幸好有鹿八方，让鹿九柯有了一丝丝安慰，至少黑夜中，还有星星投来些许亮光。 而后，鹿九柯知道鹿夜离开云中城，而且此行有危险的时候，她毅然而然离开了，等她追到冰怒河的时候，就是看见鹿夜中刀跌入冰缝的时候，鹿夜甚至都没有看见她。 不受控制地，鹿九柯也跃了下去，幸好，这一切都是虚文瑶布的局，鹿夜是假死。 从此，鹿夜陷入沉睡，鹿九柯一照顾他就是四年。 她害怕鹿夜醒不过来，她当然时时刻刻都希望鹿夜好起来；但是鹿九柯也怕鹿夜醒过来，她不想再像之前那样和鹿夜分开，但是她的确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面对鹿夜。 不过，面对熟睡的鹿夜，鹿九柯显得很从容，岁月也在这从容中，悄然飘逝。 鹿九柯也不忘时时刻刻修习铭刻之术，她的铭刻金，是木行羽给她的，依旧是一套魁木一族的铭刻金。 还有那些草药的组合，鹿九柯越研究，越觉得神奇，同时也越觉得迷茫，用最简单的草药，可以构建出无数神奇的药物，她想不通这套方法，究竟是什么人创立的。 岁月很快，同时也很慢，又六年过去，鹿夜已经沉睡了九年九个月。 就在这一天，鹿迟先醒了过来，然后是虚宿。 “鹿夜如何了？”虚文瑶问虚宿。 “情况很好，他其实也可以醒过来了，只不过他还想研出下一种心桥的复原方法，所以还要沉睡几天。”虚宿回答。 “你们经历了什么？”虚文瑶和鹿九柯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我们先和黑螟战斗，一场非常非常漫长的战斗，然后鹿夜收服了黑螟。”虚宿说道。 “然后，我们一边修习铭刻之术，一边在探寻。” “我经历了鹿夜的一生，鹿夜也经历了我的一生，我们同时也看到了白螟黑螟记载下来的种种过往，只可惜记载不是很全面。” “然后，鹿夜教会了我呼吸术，现在我的体内也同时拥有黑螟白螟。” “最后，我们一起研究修复其它心桥的方式，其实主要是鹿夜在研究，他和三弟很像很像，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研究出这种复杂的东西。” 虚宿说完，看向鹿九柯。 鹿九柯突然有一种感觉，在看她的人是鹿夜，不是虚宿。因为虚宿也看到了鹿夜的记忆，几乎就是经历了鹿夜的一生，所以他此刻，的确很像很像鹿夜。 “很好，你的实力提升了很多很多。”虚文瑶看着虚宿，的确是鹿夜一开始的呼吸有些诡异，后来虚宿的呼吸也变得和鹿夜一样了，能够通过呼吸吸取能量。 而且，虚宿这些年在沉睡中，几乎是无休止地修习铭刻之术，可能等于正常人修习了二十多年都不止。 至于鹿夜，就连虚文瑶都无法判断他的实力，只不过，她知道鹿夜终究要面对那个人，即便鹿夜现在比自己强，也不一定能胜。 “我也该走了。”虚文瑶拿起斩红尘道：“等鹿夜醒了，叫他一定要去找一趟我哥。” 说完，虚文瑶就离开了，甚至虚宿和鹿九柯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当天夜里，鹿九柯也离开了。她留给了虚宿一只竹签，上面说不要让鹿夜知道，这十年来是她在照顾鹿夜，因为她知道鹿夜醒过来以后，一定要去做一件大事，她希望鹿夜放心而毫无顾忌地去做，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虚宿明白鹿九柯的意思，他看完之后，将竹简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又过了三个月，这一夜，虚宿突然感觉到了鹿夜的波动变得剧烈起来，他知道鹿夜快醒了。 突然，虚宿感觉到了一种力量，贯穿天地之间，那股力量正是来自鹿夜。 虚宿推开屋门，眼前的景象是他生平罕见。 只见一块块石子，缓缓漂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就像定格在空中一般。紧接着，这些石子开始缓缓移动，按照一种特殊而美丽的轨迹运动着，组成了一个复杂而庞大的世界。 这是鹿夜的精神力。 “这么强大吗？”远处山头上的木行羽，小心躲闪开缓缓运动的石子，然后问道。 “确实很强。”金属面具也在躲避着空中那些缓缓运动的石子：“他应该要醒了，这是他的精神力脱离出铭刻状态之后的尝试。” 两人向后退了出很远，才离开了那些缓缓移动的石子范围。 “你守了他十年，现在他终于要醒了，如何？”木行羽问道，他是被金属面具唤来的，因为金属面具预感到鹿夜要醒了。 “应该没有问题。”金属面具盯着远处那些石子，石子组成了一个半球，圆心正是白梅林中的那座小屋：“至少鹿夜没有问题，黑魔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 “他的实力超越了黑魔？”木行羽有些惊讶。 “不好说，只是黑魔的精神力，是擅长联系和控制其它血奴。”金属面具说道：“如果醒来的是黑魔，这周围一定已经挤满了血奴了。” “你这样说很像很有道理，我是第一次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木行羽点点头说道。 “至于鹿夜的实力，我现在无法评估，只知道他很强。”金属面具说道。 “既然没问题，那就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木行羽说完转身离开。 “你不打算阻止血祭吗？”金属面具追上去问道。 “不打算。”木行羽只说了三个字。 梅林中，无数石子绕着木屋缓缓飞行，每一块石子都完美避开了梅束，甚至连一片花瓣都没有碰到。 随后，这些石子突然加快了速度，紧接着刷刷落在地面上，整个世界突然恢复了宁静，那些石子就像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沉寂之后，是一声清啸，鹿夜终于醒来了。 “我沉睡了多久，二伯？”鹿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时间。 “你沉睡了整整十年。”虚宿说道。 “十年了，这十年来，我一直感觉有一个人在照顾我，她是谁？”鹿夜问道。 “是我姑姑，你该喊她姑奶奶。”虚宿没有说出鹿九柯，因为他答应过她，即便他很想说出来。 鹿夜点点头，他从虚宿的记忆中，了解了虚文瑶，也知道了虚文瑶的计划。 “那他人呢？”鹿夜好奇问道。 “她三个月前离开了，离开前让你醒来后务必去见爷爷一趟。”虚宿说道。 “那之前，我们得先去找一个人，然后拿回一样东西。”鹿夜说道。 虚宿也点点头，他知道鹿夜要去找谁，要拿回什么东西。 “这三个月中，你修复了几种心桥？”虚宿好奇问道。 “两种。” “所以，我总共修复了十道心桥，而你是十二道。” 两人很快收拾好东西，带上鹿迟，就离开了。 鹿迟现在也不能叫做白魔了，因为他的体内，黑螟白螟都有了，也同样经历了鹿夜和虚宿的人生，他现在是一个全新的人。 他有过去，有记忆，但不属于他的，他也有了思想，但那不是人的思想，甚至他的身体也不是人，所以，鹿夜和虚宿也不知道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终于都离开了。”此时，一个女子飘然落在梅林中。 “还好，你们没有忘记打理这些白梅林，要不然，十年时间，真不知道你们会被杂草和害虫侵袭成什么样子。”女子轻轻抚摸着一株白梅。 随后，女子看向鹿夜离开的方向，叹道：“她真是一个细心而美丽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你为何还惦记着一个死人，忽略了她呢！” 第241章 神医 密林之中，有两道身影正在赶路，其中一道身影上，还背着一个人，从两人的身影来看，都是铭刻师。 背着人那个是一个中年大叔，另一个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而那人背上背着的，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少女，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而且陷入了沉睡。 “父亲，你说那个鹿神医真的有办法治好姐姐吗？”十七八岁的少女看着大叔背上的姐姐，有些担忧地问道。 “应该能，据说那个鹿神医三个月前来到那个村子，治好了很多人的病。”中年大叔说道。 “可是，我们是从那边来的，她会帮助我们吗？”少女回头看了看天涯雪山的方向。 “哎呀，叫你别说，叫你别说，你非要说，要是让人知道了，你我非死不可。”大叔生气地说道。 少女见父亲有些生气，赶紧做了个鬼脸，然后低头赶路。 就在此时，大叔伸手一把抓住了正在前进的少女，少女正要开口，大叔指了指远处，并示意她不要出声。 少女循着父亲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躺在一条树枝上睡觉，而一条大蛇，正吐着蛇信，悄悄朝男子爬去。 少女惊得差点叫出声，还好大叔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喊，把他吓醒了，从树上掉下来怎么办。” 大叔说着将背上之人递给少女，然后敏捷地向大蛇扑去，百步距离瞬间而至，一把就抓住了大蛇的脖子，然后一把提起年轻男子，退了开去，同时松开了大蛇的脖子。 大蛇有些发懵，似乎感觉到来人不好对付，转头爬进了树林深处。 “喂，醒醒，醒醒。”大叔见将男子提在手中，对方居然都没醒，于是将他放在地上摇了摇。 年轻男子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突然跳了起来：“我不是睡在树上吗，为什么现在在地上，我掉下来了？” “你刚才差点被大蛇吃掉，是我父亲救了你，把你从树上提下来的。”少女撇着小嘴得意说道。 “哦，哈哈，谢谢大叔的救命之恩。”年轻男子赶紧致谢。 “你不是铭刻师，居然敢一个人穿越密林，你胆子也真大。”少女用教育的口吻说道。 “蓝飞，不要乱说。”大叔出声制止道：“小女不懂事，你不要见怪，你冒险穿越这片树林，难道也是去找鹿神医的？” “啊，对对，我就是去找神医的。”年轻男子赶紧说道。 “实不相瞒，我叫做蓝雨，这是我小女儿蓝飞，它背上的是我大女儿蓝舞。”蓝雨说道：“我大女儿病了，想了很多方法都治不好，最近听说前面有个叫做河湾的村子，来了一个神医，能够治好很多病，所以想带她去看看。” “哦，哈哈，我叫虚晓川，也想去找神医看看。”叫做虚晓川的男子赶紧打了个哈哈说道。 “我看你很正常啊，看不出你哪里病了。”蓝飞狐疑地盯着虚晓川说道。 “飞燕，不得无理。”蓝雨骂道：“从现在起，你要再说话，我就罚你等下不准吃东西。” “哈哈，哈哈，没事。”虚晓川满不在乎说道：“实不相瞒，我是迟迟无法解开心锁，所以想让鹿神医看看，我到底有什么毛病。” 其实这个虚晓川不是别人，正是鹿夜，虚晓川其实也是他的名字，而且是他本来的名字。 他本来是赶路去找江天流的，没想到遇上了父女三人，听说前面有个神医，鹿夜顿时来了兴趣，很想知道这位神医来自哪里，百花谷还是青城？ 因为只有这两个地方，才有医者，云中城之人则大概不会这么出来，能如此救治普通人，一定是个很心善之人。 “啊，这个神医也能医？”蓝雨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确定，但总是要去试试才好。”鹿夜打了个哈哈说道。 “没错，年轻人，只要有机会和希望，就要不断尝试，永远不能放弃。”蓝雨拍了拍鹿夜的肩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路吧，你不是铭刻师，这样一个人前进的确很危险。” “好，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鹿夜看起来非常高兴。 蓝飞则是冲鹿夜做了个鬼脸，意思是鹿夜遇到他们，真是走了运了。鹿夜也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见到蓝飞，鹿夜想起了溪云燕，已经十多年没见到那个瞪着大眼睛的机灵鬼了，不知道她现在成长为什么样子了，十年，足以改变任何东西。 就连青城，自己现在也需要借助千面术才能进出了吧。 蓝雨的手法非常熟练，看得出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旅行者，他很快就从树林中抓到两只兔子，放到火上烤了起来。 而且蓝雨还自带了很多调料，本来就鲜美的兔肉，加上这些调料以后，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鹿夜一边吃一边想，要是自己有精力研究一下食物在烹饪的过程中，发生了哪些变化，然后用精神力来操控食物的变化，做出来的东西一定更加好吃，只可惜现在自己暂时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以后一定试试。 吃完东西，蓝雨告诉鹿夜放心睡觉，他的警觉性很好，没有危险能够接近。 鹿夜点点头，他闭上双眼，在想蓝雨究竟来自哪里，因为根据鹿夜的判断，他绝对不是青城或者云中城之人。 鹿夜思考了良久，发现只有一种可能，父女三人是穿越冰怒谷而来的，他们来自天涯雪山之外的世界，他们是异源铭刻师。 想到这，鹿夜想起了江峰，不知道他是否跟随蛇族穿越了天涯雪山，现在过得怎么样。鹿夜很想问问父女三人，但是他不好开口，因为异源铭刻师在这里，是遭到排斥甚至是仇恨的，父女三人肯定也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的异源铭刻师身份。 “看吧，跟着我们是不是很安全，而且还有好东西吃。”第二天早上，蓝飞就向鹿夜炫耀。 鹿夜赶紧说是，这时候他才观察道蓝舞，她一直沉睡到现在才醒来，蓝飞喂她吃了一些东西，喝了一些水，然后又睡着了，看起来精神十分虚弱。 三人很快就来到河湾村，不过令三人失望的是，神医不在，说是进山采药去了，让三人在村外的临时驻点等候。 三人来到临时驻点，才发现来找神医看病的人真不少，约莫有二三十人，后续还有人陆陆续续过来，排在他们后面。 鹿夜观察了一下，基本都是普通人，毕竟铭刻师生病的情况很少见，如果真的病了，几乎也是无药可医，都是一些因为铭刻而造成的几乎无法治愈的疾病，不知道蓝舞是不是也属于这种。 众人只等到中午，也不见神医回来。 “平时应该回来了，也不知道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有人说道。 “哎呀，神医不知道是不是铭刻师，如果不是，这样进山很危险啊！”蓝飞使劲一拍鹿夜的肩膀说道。 蓝雨也有些担忧起来：“我进山找找，你们三人在这里，切记不能走开。” 说完交代了蓝飞几句，蓝雨就根据村民的指引，进山寻找神医去了。 其实鹿夜也想去的，但是想到自己目前还扮演着普通人的角色，不能直接离开。 鹿夜想了想，借口方便一下，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伸手就招来了虚宿和鹿迟。 “二伯，你变成我的模样，替我打掩护，我进山寻找神医。”鹿夜笑嘻嘻说道。 “那你小心。”虚宿说完，就变换成了鹿夜的模样，他在鹿夜的精神世界中，也学会了千面术。 随后，鹿夜就变换了另一个样子，带着鹿迟向山中进发了，鹿夜在明，鹿迟在暗。 “大哥，等等，我也和你一起进山寻找神医。”鹿夜很快就追上蓝雨。 蓝雨见鹿夜的速度，应该是个铭刻师，有些迟疑，但还是接受了，他怕不接受更惹得鹿夜迟疑。 不过蓝雨很快发现，此人很好交流，也没有怀疑自己是异源铭刻师，于是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蓝雨如实说自己女儿精神很差，整天就虚弱得睡觉，寻了很多治疗之法，就是治不好。 “对了，你也是来找神医看病的吗？”蓝雨问鹿夜。 “啊，不是，是我弟弟。”鹿夜打了个哈哈说道：“他快三十了，还是解不开心锁，所以来找神医看看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 鹿夜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借口来了。 蓝雨盯着鹿夜看了半天，想看看他和那个虚晓川有没有长得相似之处，幸好鹿夜的千面术已经出神入化，加上他彻底掌控了黑螟，脸上的丑陋模样也消失了，所以现在不戴面具了，但是比不戴面具还面具，因为他几乎可以瞬间变换出任何模样。 鹿迟很快就在深山中寻找到了神医，神医果然遇到了麻烦，被十几个人拦住了去路，而且鹿迟还告诉他，神医是他认识的一个人，具体是谁，鹿迟也说不清楚。 “神医在那个方向。”鹿夜很快带着蓝雨朝一个方向赶去。 蓝雨本想问鹿夜怎么知道的，但是他想想，反正自己也不知道神医在何处，何不跟着鹿夜去看看。 第242章 一箭 很快，两人就赶到了一个水潭边上，十几个人围住了一个女子，女子背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各种草药，神医难道竟然是一个女子。 “鹿九柯，自从你加入我魁木一族，你就生是我魁木一族之人，死是魁木一族之鬼，现在我好心请你回族，你胆敢拒绝？”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质问道，看起来是个很强势之人。 鹿九柯！ 鹿夜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很久很久没见面了，似乎又前不久才见过，有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原来神医居然是她。 本来鹿夜以为，神医应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无论如何，鹿夜也想不到神医居然是女子，而且是鹿九柯。 “二长老，我十年前便已经不是魁木一族之人了，我感谢魁木一族的教导之恩，但我不想再回魁木一族了。”鹿九柯冰冷而决绝地说道。 “你还能知道我成为了二长老，说明你还关注着魁木一族，你一个人孤苦飘零，和那些普通人混在一起，有什么出息，不如回到魁木一族，和我儿松白结为连理，岂不是人间美事。”魁木一族二长老满脸得意说道。 “松白？”，鹿夜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然后赶紧在人堆里搜索，果然找到了一个熟人，杨松白，只见他双眼盯着鹿九柯，其中蕴含着无尽贪婪，然后又被他奋力压制着，好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九柯，其实我对你……” “你就是神医吗，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就在杨松白想要说出让鹿夜觉得恶心的话之时，鹿夜突然现身，打断了杨松白的话。 “你是谁？”杨松白恼怒回头看着鹿夜问道。 鹿九柯则是冲鹿夜摇了摇头，示意鹿夜赶紧离开，不过鹿夜犹如没有看到一样，对鹿九柯说道：“听说这里三个月前出现了一个神医，我特意带着二舅过来找神医，救治他的女儿。在村中迟迟不见神医归来，所以找到了这里，还望神医勿怪。” 说完，鹿夜看向蓝雨的方向，完全没有理会杨松白。 蓝雨心中早把鹿夜的鲁莽骂了上千遍了，当他知道为难神医之人是魁木一族二长老的时候，就知道完了，他根本不可能是对手，就算他全族出动，也根本不能撼动魁木一族二长老的，那是青城明面上最强的九人之一啊。 但是他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既然鹿夜点了他，也就硬着头皮出来当一下鹿夜的二舅吧，于是现身了出来。 鹿夜用胳膊顶了顶蓝雨，蓝雨赶紧清了清嗓子，蓝雨现身道：“不错，神医，小女得了怪病，寻访医治方法多年了，今日听闻神医在此，故来求医。” 鹿九柯看了看鹿夜，又看了看蓝雨，她觉得鹿夜似乎有点眼熟，但又肯定没见过这号人，鹿夜的“千面之术”，不是那么好认的。 “你们先回百草村等我，等我处理好今日之事，必定回来找你们。”鹿九柯对二人说道。 “既然神医答应救治，我二舅，的女儿，那神医之事就是我的事，我和二舅一定全力帮你解决此事。”鹿夜却是迎难而上。 蓝雨又是一阵无语，好不容易神医给两人找了个退路，没想到被鹿夜这个猪队友堵得死死的。 “够了，我看你是存心来找茬的，你不是青城之人，你是何方之人？”魁木一族二长老见鹿夜根本不把他一方放在眼里，怒声说道。 “好说，在下驭风一族虚晓海，大家都经常叫我正义的使者，因为只要世上有不平事，我就会突然降下来管一管。”鹿夜伸出大拇指，自豪地指着自己鼻子说道。 “好一个狂妄之徒，原来是来自消息闭塞的驭风一族。”杨松白怒道：“你是不知道我魁木一族的厉害，今日就叫你见识见识。” 魁木一族二张老面露微笑，他知道自己儿子杨松白的实力，如果不是有个逆天的木少洪，杨松白绝对是魁木一族乃至青城当代最妖孽的天才。 他见鹿夜的年纪和杨松白相仿，觉得鹿夜根本不可能是对手，所以双手抱拳退开两步，示意儿子动手。 鹿九柯见状，心中着急，赶紧对鹿夜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速速离去，回村子等我。” 不过，她话音未落，杨松白已经动手了，因为他已经忍耐鹿夜很久了。 杨松白一出手就是狂猛一拳，居然也是未蓄力的拳法“神树之殇”，一出手就几乎是全力，因为他太想在鹿九柯面前表现一下了。 其实自从鹿九柯进入魁木一族，杨松白就看上那个雪莲一般的女子了，只不过被柳家先收入门下，而当时柳清河是魁木一族二长老，杨松白知道父亲是不会因为一个女子为他得罪柳家的。 但是机会很快就来了，柳清河被鹿夜杀死，木茵莎也在狙杀鹿夜的过程中，被一个名号为“无面”的神秘人瞬秒，柳家一下失势，而自己的父亲杨政，也成为了魁木一族二长老，杨松白终于找到了机会。 只不过，鹿九柯也紧接着失踪了，只到今天，在无意中遇到鹿九柯，杨松白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就算是强掳，也要把鹿九柯带回青城。 杨松白的速度太快了，加上他离鹿夜比鹿九柯近，所以鹿九柯虽然也动了，但是根本来不及救鹿夜，更何况还有一个杨政挡在她面前。 然而，就在鹿九柯以为鹿夜要被杨松白一拳洪飞甚至成肉渣，就连蓝雨也闭上眼睛之时。 杨松白的拳头却戛然而止，因为鹿夜的一拳，已经后发先至，打在了他的腋下，一个人出拳之时，他的腋下一定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前提是你能够比他快，正好鹿夜有这种速度。 肋骨断裂声响起，杨松白的半边胸膛都凹陷了下去，鹿夜这一拳的威力，居然将一个强大铭刻师的肋骨击碎了，而且这个人修习的还是青城目前防守强度最强的木之铭刻术。 杨松白一口鲜血喷出，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内脏的碎片，鹿夜同样没有留手，对于这样恃强凌弱的人，鹿夜不会留手，如果不是鹿九柯今日没有遇见自己，鹿夜都不敢想象她的结局。 “松白。”杨政猛然飞出，一把将杨松白拉了过来，伸手捂住杨松白不断流血的嘴，想要把内脏碎片也塞回去，但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 “你敢杀我儿子，今日就算你有十条命，也休想有一条活着离开。”杨政抬头怒目盯着鹿夜，牙齿咬得咯嘣响，双眼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露，如同一头咆哮的猛兽。 同时，杨政心生大骇，此子看起来似乎比杨松白还年轻一两岁，但是一出手就瞬秒了魁木一族当代第二天才，什么天才，什么木少洪，全都是笑话。 如果再给鹿夜几年的时间，怕是自己也不是对手了，既然梁子已经结下，杨政也下了杀心，他一挥手，十几个杨家之人便一拥而上。 牺牲杨家之人，杨政根本不在乎，只要能够试探出鹿夜的实力就行。 “蓝大叔，你退后，让我一个人出手就行。”鹿夜说着迎了上去。 蓝雨也同样震惊，这样妖孽的天才，只怕只有那一位能够与之媲美了吧！ 而鹿九柯同样也瞪大了眼睛，她有胜杨松白的机会，但是相当不容易，没想到这个面生的男子，居然强大到如此地步。 然而，令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 鹿夜一拳赢向杨家一人，双拳相交，杨家那人的拳头传来骨折之声，而鹿夜不给他机会，跃起就是一脚，踢在对方下巴之上，直接将他踢飞出去，半空就已经昏死过去。 紧接着侧身躲过一拳，一个手刀削在出拳之人后脖颈上。 鹿夜的出招，就像蜻蜓点水一般，随意在水面上飞舞，半点不湿身。 不到片刻功夫，鹿夜就将十几个杨家人打翻在地，而且没有暴露任何底牌。 杨政心中大骇，但是他心中确是很兴奋，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刚愎自用，勇猛，绝不退缩，任何战斗都是勇往直前，这也是他能够成为魁木一族二长老的原因。 “小心！” 鹿九柯提醒的话刚出口，杨政狂猛一拳就轰到，鹿夜也出拳格挡，两拳相撞，爆响之声如同雷击，随后双方都后退了几步，竟然打了个势均力敌。 “好妖孽的年轻人。”杨政喊道，虽然鹿夜也已经三十来岁了，但在他眼里，的确是个年轻人。 “你这老年人也同样妖孽。”鹿夜回了一句，瞬间栖身而上，和杨政战在一起。 鹿夜这次其实对自己的实力也非常震惊，在不使用四形拳、箭术和精神力外放的情况下，居然和魁木一族二张老打了个难解难分，肉搏战斗力居然已经接近顶尖级别，看来夜之铭刻术跟黑螟白螟完美合体之后，强度真的是无可比拟。 而杨政在勇猛了一阵之后，开始心生怯意，他不想再和眼前这个少年纠缠下去，儿子的丑也不想报了。 于是一拳逼退鹿夜，转身而去。 鹿夜微微一笑，从背上取下长弓，对着杨政的方向就是朝天一箭。 杨政逃跑的速度极快，瞬间就离开了万步之远，而且他知道鹿夜没有追上来，心中一松。 但也就在此时，杨政突然感觉到头脑一热，紧接着前方的泥土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撞击，猛然爆裂开来，形成一个深坑。 “我，我……”杨政还想说什么，但是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脑门上，出现了一个洞，洞不大，但是足以要人命，就算你是再强大的铭刻师。 鹿夜的一箭，在他精神力的调整下，准确洞穿了杨政的脑袋，去势未尽，又钻进了杨政前方的泥土之中。 其实杨政如果不逃，鹿夜在不动用会暴露自己身份的手段之下，很难将其击败。只可惜他逃了，给了鹿夜施展箭术的机会，那可是十号神弓加上鹿夜的精神力加持，再顶尖的铭刻师也吃不下这一箭。 他看到了鹿夜的弓，但是他料想自己逃走的速度那么快，没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预判道对方的位置，所以丝毫不惧。 只可惜鹿夜可是能够用精神力不断调整箭矢方向之人，其实杨政死得很冤。 第243章 正义的虚晓海 “他逃走了吗？”蓝雨问道，众人只是见到鹿夜对着天空放了一箭，甚至不知道这一箭的用意。 “没有，他死了！”鹿夜平静说道，然后将十号神弓重新背在背上。 “你是驭风一族之人？”一个杨家的老者躺在地上，咬牙问道。 “不，我是被驭风一族抛弃之人。”鹿夜摇了摇头：“记住我的名字，正义的虚晓海，告诉木行空，想报仇就来找我。” “那你就等着魁木一族的雷霆手段吧！”老者冷声道。 “废话真多，放你们一条生路，还不快滚！”鹿夜毫不在意说道。 杨家众人再也不敢吭声，互相搀扶着爬了起来，朝杨政方向走去，将尸体带回魁木一族，这是他们能做的唯一事情。 “你真的是驭风一族的弃子？”鹿九柯看向鹿夜问道。 “是啊，神医有什么想问的吗？”鹿夜装作第一次和鹿九柯见面，拱手说道。 “没有，我有一个朋友，也是驭风一族的弃子。”鹿九柯喃喃说道，清澈如水的眼眸，如秋水一般婉转，只不过在那抹秋水中，鹿夜看到了一丝黯然。 而且，鹿夜感觉到，那一丝黯然，就像有魔力一般，也钻进了他的心里。 “看起来你似乎很在意你的那个朋友？”鹿夜试探问道。 “在意也没有用。”鹿九柯漠然说道，然后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们找我是给你，二舅的，女儿看病？” 鹿九柯也感觉这二舅的女儿听起来有些别扭，表妹表姐不就行了，干嘛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还沉浸在被鹿夜强大实力震撼到的蓝雨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是啊，小女不知得了什么病，身体虚弱嗜睡，现在就在河湾村，想让神医帮忙看看，必定重谢。” “好，那我们先回村子吧。”鹿九柯说着背着药篓走在前面。 “你打算如何应对魁木一族的报复？”鹿九柯一边走，一边问鹿夜。 “躲呗，他们又没那么容易找到我，再说魁木一族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人也不多，我只要躲开木行空，其它魁木一族之人，奈何不了我。”鹿夜嘴角一笑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小看木行空的手段。”鹿九柯有些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鹿夜点点头，冰怒河中，虽然他没有和木行空交手，但是看过他和虚文瑶的交手，深知木行空的厉害，可不是一个小小二长老能比的。 到了村口，鹿夜一拱手道：“那我就送二位到这里，我还有别的事。” “你是觉得你现在和魁木一族结下深仇，怕连累到我们？”鹿九柯像是看穿了鹿夜的心思。 鹿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你为何不将他们全部杀死，那样今天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鹿九柯见鹿夜默认，继续问道。 “因为我不是一个滥杀之人，而且我所为之事，也不怕被魁木一族知道。”鹿夜扬了扬眉毛说道。 “晓海兄弟，别怕，只要治好了我女儿的病，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保证魁木一族的人找不到你。”蓝雨拍着胸脯说道。 “谢谢雨大哥，只不过，我不是想逃，而是想给魁木一族找点麻烦去！”鹿夜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微笑，说完不等鹿九柯和蓝雨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走吧，他的确是想去找一下魁木一族的麻烦，那样魁木一族就不会找你我的麻烦了。”鹿九柯说完带着蓝雨朝村子走去。 鹿九柯时不时回头看看鹿夜的背影，只不过鹿夜的速度太快了，很快就消失了，鹿九柯总感觉他有些熟悉，但就是和认识的人对照不起来，因为他不知道鹿夜能够随意改变自己的容貌。 蓝雨突然想起来，村子中还有一个虚晓川，是此人的弟弟，此人也是，都到村口了，也不进去看一眼弟弟。 鹿夜之所以跑这么快，当然是要和村子里面的虚宿交换身份，他一走出鹿九柯和蓝雨的视野，绕了个圈变回之前的模样就飞快回到河湾村中。 同时虚宿和白魔也接到鹿夜的指令，一起离开，带着十号神弓，用虚晓海的名义去给魁木一族制造点麻烦。 虚宿接到这个指令，其实心中是不大情愿的，不过他知晓了杨政父子的行为以后，还是硬着头皮朝青城赶去了。 “虚晓川兄弟，你看谁回来了？”蓝雨看鹿夜后高兴喊道，自从喊了“虚晓海”为兄弟以后，蓝雨似乎喊谁都是兄弟了。 “你是神医？”鹿夜装作惊讶地看着鹿九柯问道？ 鹿九柯瞥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很健康，是带家人来的吗？” “不是，就是我。”鹿夜赶紧说道：“我三十岁了，还无法解开心锁，所以来请神医看看。”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无法解开心锁不是病，我看不了。”鹿九柯有些歉意说道：“而且，我的医术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奇。” “没失望，我也就是抱着试一试和结交一些朋友的想法而来的。”鹿夜毫不在意说道。 他当然不在意，他都有长老级别的实力了。解开心锁？那是十多年前的烦恼了。 鹿九柯见这个虚晓川似乎的确不是很在意，点点头道：“其实解不开心锁也有解不开的好处，可以不用将人生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铭刻之术上。” 鹿夜心中讶异，鹿九柯的这袭话，可以说蕴含了极高深的道理，而且这样的话，出自一个铭刻师之口，简直就像是一个孩子说出了应该是大人才能说出的话一样。 鹿九柯回到住处，首先是将今日采到的药材整理出来，分类清洗和晾晒。 鹿夜看了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步骤，主动接揽下这活。鹿九柯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鹿夜，见他每一步都做得有条不紊，心中暗自赞许，才放心离开去帮人看病了。 看到蓝舞的时候，鹿九柯皱了皱眉头。 蓝雨中心一惊，因为他一直跟着鹿九柯帮忙，发现这个年轻的神医，都是一探查就知道对方的病理，然后用一些普通简单的药草混杂在一起，让病人拿回去熬水喝就行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神医皱眉头。 “神医姐姐，我姐姐她怎么了？”蓝飞见鹿九柯半天没有说话，开口问道。 “她得了一种比较罕见的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鹿九柯想了想说道。 “什么病，能治吗？”蓝雨赶紧问道。 “血虚，通俗点说就是她的血液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所以导致她脸色苍白，还精神不足，昏昏欲睡。”鹿九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病可以治，只是我要调配一下药方，需要一些时间。” “能治就好，能治就好。”蓝雨都快激动得哭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蓝舞的病能治，根本就忘记问鹿九柯需要多少时间。 鹿九柯点点头，又细致探查了蓝舞的身体情况，才吩咐父女俩好好照看，转身回去。 鹿九柯回到屋子，一头就扎进药房里，表情异常严肃。 “蓝舞的病？”鹿夜小声问道。 “可以治，但是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而那个药方，我一直配不出来。”鹿九柯有些沮丧地说道。 “药方？”鹿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将草药组合在一起的方子，特定的量和火候，就能产生一些神奇的疗效。”鹿九柯解释道。 “那该怎么办？”鹿夜也有些紧张，铭刻师极少生病，就算生病了也大多能用铭刻之术治疗好，所以鹿夜对病理几乎不懂。 鹿夜这个时候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要是自己的精神力可以进入到蓝舞的体内，一定能够轻松将她的病治好，可惜精神壁障的存在，让这个想法失去了可能。 “不断尝试，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十天配不出来，我也就没有办法了。”鹿九柯说道。 “好，我来当神医你的助手，这样应该会快一点。”鹿夜赶紧说道。 “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学会辨认草药，这样才能够根据我的需求，找来相应的草药。”鹿九柯说完从一个箱子中拿出一捆竹简递给鹿夜：“三天时间，把这上面的草药认全。” 鹿夜点点头，接过竹简一看，才发现那竹简有了很长的年份，但是上面的图案和文字异常精致，不但注明了草药的名字生长习性和药效，还配有精美的图案，甚至那些图案上的颜色依旧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制作这竹简之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三天时间中，虚宿和白魔果然给魁木一族制造了一些麻烦，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 杨家众人也带着杨政和杨松白的尸体回到了魁木一族，十年间有两位魁木一族长老陨落，魁木一族大为震惊和愤怒。 只不过据说木行空似乎不为所动，他只是让大长老安排后事，便继续闭关修习铭刻之术，甚至都没有看杨家人一眼，也没有组织力量去围剿仇人的意思。 第244章 北境之王 三天之后。 鹿夜将竹简递还给鹿九柯。 鹿九柯头也不回，将竹简顺手放在一旁，依旧低头在摆弄着一张桌子上的几十味草药。 “你去帮我拿几味草药过来。”就当鹿夜觉得自己是不是该退出去，不要打扰神医的时候，鹿九柯突然说道。 紧接着，鹿九柯说出了十几味草药的名字和数量。 没过多久，鹿夜就按照鹿九柯的吩咐，将全部草药拿了过来。 鹿九柯瞥了一眼，眼露震惊之色，但是很快就隐去，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一样大的年轻人，居然这么快就全部拿来了，而且种类和份量一丝不差，看来真的是一个可造之材。 但是鹿九柯没有夸赞鹿夜，他怕鹿夜骄傲，有才华的人，最大的敌人就是骄傲。 随即，鹿九柯就将那十几味草药分别添入了原来那几十种的中间。 鹿夜这才观察到，桌面其实被一些淡淡的纵横直线划分成了几百个小方格，那些草药不是随意摆放的，而是有规律地摆放在小方格内。 小方格的纵横都有数字，也就是说，每一个小方格其实都对应有一个唯一的编号，这种方法的确很好用。 就这样，鹿九柯对着那张桌子，推导了半天时间，中间让鹿夜替换了很多次草药。 到后来，鹿九柯干脆直接告诉鹿夜，什么编号的方格内，放入什么品种的草药多少份量，或者将什么编号方格内的药物移走到另外的方格内，又或者直接收起来等等操作。 而鹿九柯就不需要动手了，一直凝视着桌面上的草药，在默默推理，这样下来，他感觉自己的效率确实提高了很多，看来这个虚晓川是个不错的助手。 终于，鹿九柯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鹿夜见状也一喜：“推导出来了？” “也许应该是了。”鹿九柯笑了。 这一刻，鹿夜仿佛看到了最美的花朵在悄然绽放，当一个善良的人找到了一种救人的办法，就会露出这样的微笑。 接下来就是熬药，鹿夜这时候才发现方格子的作用了。 鹿九柯熬药，不是讲那些药全部一起下到锅中煮，而是按照那些格子的顺序，一味一味严格放入，连放入的时间都是精准控制的。 直到晚上，鹿九柯才将一碗黑褐色的药熬好，不过令鹿夜奇怪的是，她没有立刻拿去给蓝舞，而是用一根木条攒了一点，亲自尝过之后，觉得没问题，才让鹿夜拿去给蓝舞喝下。 “蓝舞有救了，神医你真厉害。”鹿夜很快就会来。 “还不能肯定。”鹿九柯却说道：“只有等明天看她的状况才能确定。” 第二天，鹿夜看到鹿九柯检查完蓝舞的表情，就知道药无效，或者没有完全达到鹿九柯想要的效果。 鹿九柯再次带着鹿夜进入药房，开始认真研究药方。 每天，鹿九柯都能研究出一种药方，但是都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直到第九天，鹿九柯依旧没有放弃。按她的话说就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我终于知道是什么原因了。”鹿九柯的语气有些无奈和疲惫。 “是什么原因？”鹿夜赶紧问道，按理说找到原因之后，神医应该很兴奋才对。 “原因是第五十二和第五十三味药，它们没有融合在一起，缺少一种将它们融合在一起的引子，也就是药引。”鹿九柯说道。 “那加入这种药引不就好了？” “是这样，但是我不知道具体要哪一种药引，也就是说我不知道如何将它们融合在一起。”鹿九柯说完坐了下来，双眼死死盯着那两味药。 “那怎么办，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鹿夜问道。 “只能再熬一次药试试了。”鹿九柯说道。 “神医，我有一个请求。”鹿夜这时候突然说道：“你能告诉我，这两味药要如何融合在一起才算成功？” “就像这两味一样！”鹿九柯抓起两味药扔进开水中。 鹿夜的精神感知瞬间进入开水中，精准分析着两种药中的某些成分融合在了一起。 “我明白了，我们再来熬制一次吧！”鹿夜有些兴奋说道，他知道，是该他的精神力上场的时候了。 鹿九柯疑惑地看着鹿夜，心想你连心锁都没开，你能明白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准备做最后一次尝试。 当第五十二和第五十三味药分别进入锅中的时候，鹿夜的精神力开始发力。对于一个强大的铭刻师来说，融合两种药物可比对身体的铭刻简单太多太多了。 很快，草药就熬制好了，鹿九柯照例尝了一滴，这次，她感觉到了不同，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神医，这次的药会有效果吗？”蓝飞紧张地盯着鹿九柯。 “一定会有效果。”鹿九柯肯定地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等蓝舞喝下药之后，鹿九柯带着鹿夜回到药房后边问道。 “应该只是巧合，我什么也没做。”鹿夜赶紧撒谎。 “你骗不了我，那两种药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可能融合的。”鹿九柯盯着鹿夜说道。 “我的确有一些手段，只不过不能说出来，但是我保证，等能说的时候，我一定告诉神医。”鹿夜想了想说道，他不想骗鹿九柯，但是精神力外放这种事情，暂时还是不能说出来。 “好，你有很强的医道天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学药理。”鹿九柯很尊重鹿夜的秘密，即便在他的视角里，鹿夜只是一个未开心锁的普通人。 “我也想救人，只可惜我现在还不行，我还有事情要去做。”鹿夜说道。 “好，等你事情做完了，记得来找我。”鹿九柯说完，示意鹿夜整理一下药房，她则直接休息去了，这十多天，她身体累心累，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蓝飞就跑来找鹿九柯和鹿夜，她说姐姐蓝舞的病情有了好转。 鹿九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凝脂一般的皮肤因为喜悦透出了一抹淡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就连蓝飞这样的女子都看痴了，喃喃道：“原来神医姐姐这么美。” 鹿九柯一笑，牵着她的手就去查看蓝舞的病情，果然发现蓝舞的气色好了些，虽然不至于痊愈，但起码是得救了。 鹿夜没有跟过去，因为他心动了，他感觉到了一种罪责。他的心已经属于水清玄，为何又会为鹿九柯而心动。 等鹿九柯回到药房，鹿夜已经默默等候在那了。 “你为何没有去看看蓝舞？”鹿九柯感觉到今日的虚晓川有些不正常。 “因为我花了点时间，将那两味药熬制了一些。”鹿夜指了指一个药罐。 “是第五十二味药和第五十三味药？”鹿九柯问道。 “是的，不知道提前将它们融合，然后再和其它药熬制，会不会产生影响。” “很多情况下应该会，不过按照我的推测，这两种药在这个特定的方子中不会。”鹿九柯想了想说道：“不过要试一试才知道。” 药很快熬制好，鹿九柯尝了一口，点点头道：“没有影响。” “那我把药送过去吧！”鹿夜盛起药，转身离去。 鹿九柯非常疑惑，今日这个虚晓川是怎么了，好像在刻意避开自己，从蓝飞来了之后就如此，但是无论鹿九柯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蓝舞喝下药后，鹿夜看着蓝飞细心地照顾着姐姐，脸上露出了微笑。 鹿夜轻轻拍了拍蓝雨的肩膀，蓝雨很快会意，两人迅速来到村外一处没人的地方。 “你不是未解心锁之人？”蓝雨看向鹿夜说道，从鹿夜刚才的动作，蓝雨看出了端倪。 “不错，我其实也是一个铭刻师。”鹿夜点点头：“不好意思，欺骗了你们。” 蓝雨摆摆手：“我听神医说了，多亏了你，能够熬制出救我女儿的药，你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既然这样，我就不妨直说了。”鹿夜顿了顿继续道：“医好蓝舞，蓝大哥就赶快带着蓝舞和蓝飞回去吧，你们的身份，迟早会被人看穿的。” 蓝雨的笑容瞬间凝滞了，他疑惑看向鹿夜：“我们的什么身份？” “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鹿夜却是没有继续说身份这个话题。 “谁？”蓝雨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问道。 “十年前，天涯雪山北边有没有出现一个叫做江峰的男子，当年他应该二十出头，现在三十出头。”鹿夜问道，这就是他单独找蓝雨目的，纯粹就是想知道江峰的情况。 蓝雨一惊，他本来还想在鹿夜说的身份是什么，是不是鹿夜瞎猜的，但是现在听到鹿夜说天涯雪山北边，他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虚晓川竟然已经知道他们是异源铭刻师。 “雨兄不必惊慌，如果我真要对你们不利，早就动手了。”鹿夜见蓝雨非常紧张，于是安慰道：“在我眼中，没有异源本源之分。” “天涯雪山北边，没有出现一个叫做江峰的男子。”蓝雨想了想，鹿夜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于是回答道。 鹿夜听闻，心中一紧，以江峰的天赋和实力，如果真的逃到了天涯雪山之北，不可能寂寂无名才对，难道说…… “不过倒是出现了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男子，和你年纪相反，说是要统一北境，所以自称北境之王。”蓝雨想了想又说道。 “北境之王？”鹿夜有些惊讶，那家伙还有点像有这种气魄之人。 第245章 别离 “快说说他的事迹。”鹿夜赶紧问道。 “说起他的事迹，在异源铭刻师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蓝雨说道：“他是蛇族之人，但又不像蛇族之人，据说是蛇族一个高手一次外出捡回来的，那个高手叫做蛇，蛇什么，我有点记不起来了。” “蛇隐？”鹿夜问道，他现在更加确定蓝雨口中的北境之王就是江峰了。 “没错，就是蛇隐。”蓝雨惊讶看着鹿夜：“晓川兄弟，你怎么知道蛇隐。” “那不重要，继续说说那个北境之王。”鹿夜赶紧催促蓝雨。 “他十年前横空出世，成为了异源铭刻师中第一天才。”蓝雨娓娓道来。 原来江峰的确跟着蛇族逃脱了青城三大族长的追杀，来到了天涯雪山北边。 江峰第一次代表蛇族参加异源铭刻师的比试，就以绝对的优势拿下同龄第一的成绩，被誉为是天涯雪山之北第一天才。 随后，江峰的战绩越来越显赫，而他也放出豪言，要统一天涯雪山之北，统一之后就称为北境，而他要做那个北境之王。 有人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说：“因为北境的各族之间太分散了，分散就意味着利益不统一，就会出现分歧和争端，大大限制了北境发展的速度，北境需要统一。” 起初很多族长对于江峰的话嗤之以鼻，不过当江峰一步步成长之后，见识到他风采和实力之人，大多被其折服。 当然还有很多部族反对统一，但是江峰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办法让他们服气。 “我两年前离开北境，那个时候他已经统一了一半的部族了，如果顺利，现在应该已经成为北境之王了。”蓝雨最后说道。 “能听到他的消息，真是太好了。”鹿夜笑了起来：“谢谢蓝大哥。” “我只是将我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不足挂齿。”蓝雨赶紧说道。 以蓝雨的眼力，可能已经看出虚晓川和虚晓海其实都是鹿夜。 鹿夜回到药房，鹿九柯背对着他没有回头，柔顺的秀发如美丽的黑色瀑布披在她的肩上。 “你，是来告别的吗？”鹿九柯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鹿夜其实非常不忍心说出这两个字，但是他不得不说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融合了那么多药液。如果不是想走，融合够今天用的不就好了。”鹿九柯依旧在低头摆弄着草药。 她对待草药就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细心而认真地将上面的每一缕杂草和苔藓清除，又小心地将泥土洗去，最后轻轻放在干净的地方晾晒。 “我已经耽搁了很多天。”鹿夜说道。 “你不是未解心锁，而是很早就解开心锁了吧？”鹿九柯突然问道。 “没错，其实不想欺骗你，只不过想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留下几天！”鹿夜有些伤感说道。 “其实你就知道你是虚晓海，杀掉魁木一族二张老救下我的就是你。”鹿九柯的手依旧按部就班摆弄着草药，手中没有一丝停顿。 “然后看到你融合了那两味草药之后，我的心中就在叹息。” “叹息什么？”鹿夜有点好奇。 “你要真是一个未解心锁之人就好了，那样你就能把精力放在医道之上，将来医道水平一定能超越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神医。”鹿九柯轻声叹息道：“可惜你不是，不但不是，还是一个天才铭刻师，甚至说你是古往今来第一天才也不为过。” “这样的你，跟医道没有任何半点缘份。”说到这里，鹿九柯的手终于顿了顿。 “救人，并一定非要用医道。”鹿夜说道。 “此话怎讲？” “每年每天，死于病痛之人，连被杀之人零头都不到。曾经的光明会，三四年的残害了数万少男少女，这数目，比三年中死于病痛之人还多。”鹿夜双拳紧握说道。 鹿九柯的手停住了，他转过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鹿夜：“所以，你要做什么？” “用我自己的方法，救更多的人。” “好，人各有志。”鹿九柯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也会一直用我学习到的医道救人，如果有一天，你救下的人超过我，我就从此追随你，任你调遣。” 这几乎是一个用自己做赌注的打赌。 “好，如果我失败了，我就回到你身边，拜你为师，潜心学习医道，用医道救人。”鹿夜想了想也说道。 “一言为定！”鹿九柯说完，不再看鹿夜，低头继续整理草药。 “怎么，还舍不得走吗？”见鹿夜良久未动，鹿九柯又说道。 “保重！”鹿夜终于行了个礼，终于转身离去。 鹿九柯的手，缓缓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离去的鹿夜，低声道：“保重，鹿夜，不管我赢了还是你赢了，我们就都有接近对方的理由了。” 她照顾了鹿夜十年，看着鹿夜沉睡了十年，无论鹿夜变成什么样子，她怎么可能认不出鹿夜，短暂相处可能认不出，但是十多天，一定能够认出。 “神医，神医。”蓝飞轻快地跑进药房。 “怎么了？”鹿九柯回头一看，见到蓝飞的表情，知道应该不是蓝舞的病情出现恶化，松了一口气。 “我姐姐喝过药之后，病情又好了很多，现在都醒过来能开口说话啦！”蓝飞高兴地说道。 “那就好。” “还有，那个未解开心锁的虚晓川，走掉了。” “我知道，他刚才和我说过。”鹿九柯淡淡说道。 “唉，我还以为他能够成为神医您的弟子呢，可惜看来他还是执迷于开启心锁。”蓝飞有些惋惜地说道。 “没什么可惜的，人各有志，重要的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不放弃不怕吃苦。”鹿九柯轻声说道。 “你说的话，比我父亲有道理多了，神医不愧是神医。”蓝飞有些崇拜地说道，对于这个能够治好姐姐病的人，蓝飞不崇拜也很难。 鹿夜走得很慢很慢，虽然离开了河湾村，但是河湾村一直在他身后，村口荷塘中凋零的荷叶和莲子，依旧历历在目。 他不知道鹿九柯是否认出了他，他推测大概是没有。 那是因为鹿夜不知道，在他沉睡的十年中，除了虚文瑶，还有鹿九柯在照料他，而且鹿九柯照料的更多。 一个精通医道之人，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照顾了十年之人，从对方的呼吸对方的心跳甚至是皮肤上的任何一个瑕疵都能认出来。 更何况鹿夜现在是恢复了他自己本来的面貌，这个面貌鹿九柯是见过的，虽然那个时候两人都还很年轻，但是其中的一些特点，不会随着长大而改变。 “如果我输了，那就回来做你的弟子吧。”鹿夜笑了笑，猛然加快步伐，朝远处赶去，再也不留恋。 “如何？”就在鹿夜离开后不久，木行羽突然出现，问身边的金属面具。 “应该不是黑魔，除非他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故意演给我们看的。”金属面具说道。 “黑魔有这样智慧？”木行羽有些好奇。 “绝对没有，要不然当年我不可能赢下他。”金属面具似乎是想了想，然后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们得赶快回百花谷了，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处理呢！”木行羽松了一口气道，他是为鹿夜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说明鹿夜没有被黑螟占据。 “走吧，不过还要时不时留意他的动向。”金属面具说道。 “炎吾心的动向呢？”木行羽问道。 “离他行动的日子应该越来越近了。”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木行羽有些好奇。 “暴风雨即将到来，阻止一片云，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很少会说这么有深意的话。”木行羽道。 “因为我早已经不是我了。” “鹿夜击杀杨政，表现的实力如何？”木行羽问道。 “看不出太多，因为杨政逃了，给了鹿夜击杀他的机会，他没有逼出鹿夜的实力。”金属面具道。 随后，两人也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第246章 故人不故 白莲会基地深处。 铭刻中的江天流突然睁开了双眼，有光芒从他的双眼一闪而逝。 “怎么了？”一旁的溪若察觉到了江天流的异样， “有人进来了。”江天流道。 “值守的人没有发现他吗？” 江天流摇了摇头：“来人是个高手，不过没有恶意。” 江天流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缓缓传来，对方本来可以丝毫不发出声音的，他这是故意让江天流和溪若发现的。 顷刻间，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材消瘦，双眼如有神，缓缓出现在江天流面前。 “你是，鹿夜？”江天流惊讶吐出这四个字。 “没错，你是如何认出我的？”鹿夜也有些惊讶，他此刻没有使用千面之术，如果用了，江天流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容貌是假的。 鹿夜赶紧向溪若行了一个礼，对于这个救了自己的女子，鹿夜一直铭记于心。溪若也微笑点头示意，鹿夜没有死，而且已经长大成人，她也很欣慰。 “因为你和他太像了，跟他有关，年纪三十来岁，我认识的人只有你。”江天流缓缓说道，仿佛在认真回忆那个人。他将鹿夜改造成溪云杉的时候，鹿夜的容貌已经毁了，所以其实他并不知道鹿夜本来的面貌。 “虚月。”鹿夜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没错，虽然我接近三十年没见到他了，但是他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江天流点点头道：“他的实力，他的性格，甚至他的一言一行，他样貌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清晰记得。” “好像很少听到你佩服一个人。” “那是因为我遇到虚月在先，已经看过最高的山，自然很难再觉得其它山高了。”江天流眼中出现崇拜和敬仰之色：”比起这个，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大家都说你跌入冰缝之中，绝无生还可能。” “如果不跌入冰缝，我才是绝无生还可能。”鹿夜笑了笑回答，但几乎等于没有回答。 “我大伯，后来究竟去了哪，你真的三十年没有见过他了？”鹿夜问道。 “三十年没见他了，不过你放心，像虚月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死去的，这个世间还没有能杀死他的力量。”江天流道。 “能详细说说他吗？”鹿夜很好奇，这个大伯虚月，似乎和二伯虚宿和父亲虚辰都有些不一样，虽然这一家人，本来就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不过大伯虚月似乎更为特殊，鹿夜从虚宿的记忆中，也了解到了一些。 “大约三十年前，那个时候我只有二十岁左右，白莲会还是我父亲在掌管，有一天，会中突然来了一个穿着黑衣，用斗笠遮住脸的奇怪男子。”江天流开始讲述。 这个男子自然就是虚月，最吸引江天流的是，他的背上似乎有一把弓，但是用黑布紧紧缠绕着，看不出弓的任何细节。 讲述到这里，鹿夜心中一动，这应该就是一号神弓，驭风一族丢失了三十年的那把神弓。 虚月告诉江百山，青城组织了一批力量，正想要来剿灭白莲会。 江百山一开始还不怎么相信，但是虚月准确地说出了青城行动的细节和人数，江百山听后，有些相信了。 那是青城第一次出动力量围剿白莲会，白莲会在虚月的指引下，巧妙避开了青城的搜寻，巧妙化解了一场争斗。 从此，虚月便和白莲会待在一起，很快江天流就对这位神秘的高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是摩拜。 虚月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那是一种特殊的魅力，江天流直到后来思考了很久很久，才想通那是一种什么魅力。 这种魅力首先来自于虚月的执着，对实力，对战斗技，对箭术的执着，任何一样东西，做不到他认为的百分之百完美，他绝不罢手。 在这种特性之下，他整个人又透露出了一种完美的魅力，就是一块精美的玉石，没有任何瑕疵。 在江天流看来，虚月的实力甚至远远超越他曾经认为无法被超越的父亲，虽然那个时候虚月只有三十来岁，比江百山小了十多岁。 只不过，，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在白莲会停留太长时间，因为这样的人，总是有自己的追求，为此他不会停下脚步太久。 几个月后，虚月用他背上那把黑布包裹的弓，换走了江百山的千面之术，从此便消失了。 “尽管在那之后，我一直在寻找他，但这三十年来，没有任何线索。”江天流叹息道：“还有羽瞳，虽然当年羽瞳还小，但是两人关系不错，这些年来，羽瞳也一直在寻找他。” “他走之前，找到了我和天流。”溪若也突然开口说道：“他告诉我们，在有一个叫做鹿鸣村的地方，有一个叫做鹿夜的孩子，如果他出现危急，让我们救下你，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不要让你知道他的存在。” 原来如此，鹿夜恍然大悟，原来救自己的人，其实就是大伯虚月。 “所以，你当年说让我去查蛊惑疯子之人，只不过是一个借口。”鹿夜看向江天流说道。 “其实也不完全算是借口，我也的确想知道究竟是谁蛊惑了疯子，没想到居然是柳清河，我那个时候本该想到就是他，要不然怎么那么巧，他就出现在鹿鸣村附近。”江天流说道。 “我这次来，除了了解一下我大伯的一些情况之外，还想帮驭风一族拿回那把弓。”鹿夜说着拿出发无量的发丝，递给江天流。 “不错，那把弓现在还在白莲会。天下之人都以为白莲会的魔发小队，也是修习了一种残疾金，但是你居然看出来了不是，果然不亏为箭魔的后辈。”江天流接过法无量的发丝说道：“法无量的确就用那把弓的弦作为参照，铭刻出了他那头无坚不摧的发丝，只可惜本该能够有所作为的他，太过自大，竟然敢挑战水五里。” 鹿夜漠然，水五里带着他们和魔法小队开战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真不敢想象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不过，这是当年虚月用来交换千面之术的，你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拿走？”江天流盯着鹿夜，饶有兴致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我身上可能没有你感兴趣的东西。”鹿夜也看向江天流回答道。 “当然有。”江天流笑着说道。 “什么东西？” “就是你。”江天流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指向鹿夜说道。 “我，我有什么价值？”鹿夜更加好奇了。 “对我来说没什么价值，但是白莲会中，有一个人对你念念不忘。”江天流神秘一笑说道：“只要你能和此人一战，只要你能活下来，不管输赢，那把弓你都能带走。” “跟谁一战？”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江天流说完，站了起来，缓缓朝石洞深处走去。 鹿夜看了溪若一眼，可惜从溪若身上看不出太多信息，不过鹿夜感觉，江天流说的那人，他应该认识。 鹿夜跟随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无比宽阔的石洞之中，准确来说是一处洞中广场，因为石洞变得开阔起来以后，正中心突然出现了一座广场，他们走出来的石洞只不过是连接广场的其中一条通道而已。 广场的中央，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三人，像是一个女子，身形亭亭玉立。 只不过，鹿夜从那少女的倩影上，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毁灭的气息，就连身体中的白螟和黑螟都出现了躁动，带有一丝恐惧的躁动。 鹿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就算面对的是木行羽，黑螟白螟也没有产生过恐惧和躁动，眼前这少女究竟是何人，拥有怎样的力量。 江天流拍了拍手，突然，十几个白莲会之人出现在少女周围，将少女团团围住。 “动手吧，不用留手，只要能伤到圣女之人，通通重赏。”江天流高声说道。 话音刚落，重赏之下已经有人冲向了那少女，而且是从背后偷袭，用的正是疯子一脉的血手。 鹿夜仔细观察，发现此人的身手居然不弱，虽然达不到疯子那种实力，但也算得上是个高手了。 只不过，少女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纤细白嫩的右手如同从一个诡异的角度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夹住了袭击者的手腕，袭击着就像是被千钧巨力锁住一般，顿时动荡不得。 随后，少女手腕一抖，那人就如同受到重击一般，连滚带爬撞到广场边缘的石壁之上。 有第一个动手，接下来的人就不会错过少女和第一个人动手留下的破绽。 众人蜂拥而上，全都用上最强的招式，最狠的攻击手段，只为了拿到会长江天流所说的重赏。 然而，少女就如同屹立于流水之中的青石一般，自始至终，没有移动一丝一毫，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发生变化。 而她的纤纤玉手，完美地挡下了那些人的袭击，又精确地集中每一个人的弱点。 只片刻功夫，十几个人便全部倒地，失去了再战之力。 第247章 圣女 清脆的拍掌声响起，江天流不缓不急拍着手：“精彩，没想到你的实力又进了一步。” 少女缓缓起身，转过身看向鹿夜：“你没有死，我很高兴。” “雪兰，果然是你。”鹿夜并没有多惊讶，因为他从那纤纤玉手的攻击中，看到了四形拳的影子，早就猜到少女的身份了。 “你长大了，而且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铭刻师。”鹿夜微笑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吗？”雪兰并没有笑，她用一种威严的气势看向鹿夜，不光是鹿夜，她看江天流和溪若的眼神也是如此。 鹿夜只感觉到，体内的黑螟和白螟一阵阵躁动，想要逃走，想要远离眼前这个女子。 而从雪兰的身上，鹿夜感受到了一种远古的气息，那股气息带有蔑视一切，毁灭一切的高傲，仿佛她骨子里就比任何人高出一等的感觉。 “这就是我白莲会的圣女，你只要和她一战，无论生死，都可以带走一号神弓。”江天流说道。 “这是你的意思吗？”鹿夜看向雪兰。 “没错，这一战过后，无论生死，你我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雪兰倨傲的双眼看着鹿夜：“这就是我高兴的原因，我可以亲自和你会一会。” “好。”鹿夜直说了一个字，便缓缓走上广场。 “此战过后，所有恩怨一笔勾销。”鹿夜说着伸出一只手，示意雪兰先出手。 “伺机而动，你想找我的破绽。”雪兰话音落，人突然就出现在鹿夜面前，玉手离鹿夜腋下只有分毫。 “你找得到吗？”雪兰轻蔑一笑，她的速度和攻击，完全没有破绽，她也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只不过，就在雪兰认为自己的攻击一定能命中鹿夜的时候，鹿夜消失了，然后一只手掌钳住了雪兰的玉手，和雪兰刚才挡下第一个袭击者的情况如出一辙。 “你认为你没有破绽，那只是你认为。”鹿夜的声音缓缓响起：“只有让对手找不到破绽，才是真正的没有破绽。” 随后，鹿夜放开雪兰的玉手，如鬼魅一般后退了十几步的距离，微笑看着雪兰。 “有点意思。”雪兰却是微微一笑：“你以为你现在看到的我，就是我吗？” 话音落，雪兰的身影突然变得飘忽起来，然后消失。 紧接着，真正的雪兰出现在了鹿夜身后，迅猛的一掌朝鹿夜的后脑勺拍去。 但是鹿夜也早有防备，他的拳头忽然出现，直击雪兰的手腕。 雪兰瞬间变掌为拳，双拳对撞，两人都没有后退，因为两人都没有真正用上力量。 紧接着，两人的拳脚如雨点一般袭向对方，在空中碰撞了上百次，甚至对撞的声音都连在了一起，变成了一长串过的低鸣声。 “灭地。”雪兰一声呐喊，突然，她的爆发力猛然增强，强大的拳力犹如飓风一般，吹开了鹿夜雨点一般的拳头，上百拳瞬间轰击在鹿夜身上，将鹿夜轰飞了出去。 “没有人能够挡住毁灭的威能。”雪兰冷眼看着鹿夜。 “你为何会有这么强大的毁灭之心。”鹿夜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他明白了，就是这股强大的毁灭威能，让黑螟和白螟同时畏惧。 “你以为是因为你吗？”雪兰冷冷问道。 “不是吗？”鹿夜也冷冷问道。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雪兰嘴角露出了微笑，那是一种高傲地，带有浓浓不屑的微笑。 “看来是我高估了我自己，那可以说说这股毁灭的力量来自哪里吗？”鹿夜问道。 “可以，不过前提是你能够赢我。”雪兰说完，她的双手突然变成了血红色。 鹿夜想起了疯子，疯子修习的铭刻之术，手掌异常强大，用力的时候也会变成这样的红色。只不过，雪兰的变化并没有停止，那股红色一直蔓延，蔓延到了她的全身，除了漆黑的双眼，就连面部都变成了血红色。 “疯子当年因为只得到了血手的修习办法，所以他只好用自己的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心脏。而我现在全身都没有破绽，你怎么赢我，鹿夜。” “我告诉过你，有没有破绽不是你自己以为的。”鹿夜说完，他动了，他终于主动出击了。 “凝空。”鹿夜话音未落，拳头已经到了雪兰跟前，这一拳就像是凝结了时空，从出拳到攻击，仿佛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雪兰漆黑的双眼也变得凝重起来，她学习过四形拳，也在几年前领悟了凝空，但是面对鹿夜的凝空，她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 鹿夜的拳头重重击打在雪兰的胸口，强大的力量将雪兰硬生生轰入岩石地面中，碎石如同雨点一般向四周飞溅。 雪兰的一腿，同时也从一个诡异的角度踢出，狠狠踢在鹿夜腰间。 鹿夜借势高高跃起，他还是小看了雪兰的力量，不但挡住了他凝空一拳，还能够反击。 “连城。”鹿夜怒吼一声，身形扑向雪兰，强大的拳头就像从天而降的流星群，瞬间轰出上千拳，将雪兰连同广场地面笼罩其中。 坚硬石块构成的广场如同沸腾的海洋，在鹿夜连城的攻击之下，乱石翻飞，大大小小的石块就像是浪潮一般朝四周飞去。 而雪兰则像是沸腾海洋中的一叶扁舟，腾挪闪转，避免自己被风浪淹没。 但是鹿夜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连城”这种恐怖的攻击，一瞬间整个广场的岩石就被无数拳头轰成了碎石。 雪兰就像是置身于风暴中心一般，鹿夜强大的拳势就像是无坚不摧的风暴，风暴中心的岩石几乎被绞成了齑粉。 风暴过去，鹿夜如天神一般，一只脚轻轻点在一块碎石之上，那块碎石只是斜搭在另外一块碎石之上，看起来很不稳定。 “他是如何做到的，那块碎石不可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吧？”溪若惊叹问道。 “不知道。”江天流摇了摇头，他的神色非常凝重，因为鹿夜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担心白莲会的圣女到底如何了，他甚至不关心鹿夜是如何做到踩在一块碎石之上而稳住身形的。 鹿夜当然是利用精神力，他的精神力稳住了那块石头，所以他能够稳稳立在上面。 他低头看着前方的碎石，那里的碎石之下，正是雪兰，她在鹿夜的狂猛拳头轰击之下，整个人陷入到了碎石中去了。 突然，鹿夜感觉到了异样，他的脚下突然松动了，他的精神力失效了，甚至连精神感知也受到了影响，就像是老鼠遇到猫一样，蜷缩进了他的身体。 碎石松动，鹿夜的双脚也紧接着陷入碎石之中。 同时，眼前的碎石突然隆起，紧接着全部炸开，一个白衣身影如闪电一般从碎石中弹射而出，一掌印在了鹿夜胸口。 强大的掌力将鹿夜拍得倒飞了出去，重重跌落在一块巨大的石块之上。 鹿夜重新站在那块巨石之上，才发现雪兰全身的皮肤都变了一个颜色，同样只有瞳孔是黑色的，其余都是一种淡淡的灰色。 “你就是用这身皮肤，硬扛了我的一套连城？”鹿夜震惊问道。 “不是。”雪兰冷冷说道，然后他的皮肤开始恢复成正常的肤色，同时皮肤表面的结构也疯狂改变着。 同时，鹿夜感觉到，他的精神力和精神感知慢慢恢复了正常。 “你修习的，究竟是何种铭刻之术？”鹿夜双眼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羽瞳老师给我的铭刻之术。”雪兰冷冷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将疯子等白莲会之人修习的铭刻之术组合在了一起。” “羽瞳其实想实施这个计划很久了。”江天流突然开口说道：“我父亲无意间得到了一些铭刻金，但发现是残缺的，有些只针对双手，有些只针对双脚。” “白莲会很缺铭刻金，所以我父亲就把这些铭刻金称为残金，分发给了当时白莲会的主要成员。直到羽瞳的长大，她怀疑这些铭刻金应该是组合在一起形成一整套的，所以她开始实施计划收集它们。” “十年前，她终于成功了，于是将一套组合起来的铭刻金拿给白莲会年轻的一代修习。只可惜，一百多人中，只有雪兰成功了，只有她修习成功了这套铭刻之术。” “原来你居然是和羽瞳老师一样的人。”雪兰说着，她的皮肤又发生了变化，恢复成了那种淡淡的灰色。 “既然是这样，你如何能够胜我？”雪兰看着鹿夜，一种强大的威压缓缓压向鹿夜。 鹿夜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和精神感知，又被这种压力压回到了自己体内。 “你可能不知道，我到过传说中的驭风一族，并且在那里生活了一年。”鹿夜缓缓说道。 “哦，那又如何？”雪兰疑惑问道。 “在那里，我学习到了一门强大的战斗技能，就是箭术。”鹿夜说着缓缓从背上摘下十号神弓。 搭箭弯弓，十号神弓传出一阵阵响声，那是恐怖能量积蓄的声音。 雪兰和江天流感受到了神弓上的力量，脸色同时变了。 雪兰变得更彻底，她的脸色变成了一种白色，那就是她抵挡鹿夜“连城”时候使用的状态。 鹿夜一箭射出，箭矢穿破空气，瞬间而至，正中雪兰肩头。但是箭矢就像是射在坚硬无比的岩石上一般，弹射了出去。 “不对，这是虚招。”雪兰心中一惊，因为她明显感觉到箭矢的能量远远不及预测，鹿夜并没有用全力。 “晚了。”鹿夜的声音响起。 雪兰漠然朝身后感知去，就感知到了诡异的一幕。 只见几十块巨石就像是听从鹿夜的指挥一般，从远处飞速朝她袭来，速度越来越快，所蕴含的能量远远超越了箭矢，甚至巨石和空气摩擦出了炙热的火焰。 雪兰想切换状态，回到干扰精神力的状态，但是她发现来不及了，只好用最强大的防御状态，硬抗鹿夜的这一击。 一块块巨石猛然轰击在了雪兰后背上，就像是流星轰击在大地上一般。 火红的巨石一块块爆裂开来，雪兰每被轰击一下，身体就被轰得前进了好几步，她感觉自己根本动不了，巨石的威压压得她无法动荡分毫。 雪兰喷出一口鲜血，她强大的防御终于抵挡不住了，她的后背已经被轰得麻木了，但是她只能运起全身的力量，准备阻挡下一次攻击。 然而下一次攻击没有如预期般而至，雪兰惊讶地转过身，看到了剩余的五块巨石悬浮在身后，它们停止了，在鹿夜强大的精神力作用下。 “承让！”鹿夜一拱手，同时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的精神力消耗巨大，不是消耗在攻击雪兰之上，而是消耗在停止最后那五块巨石之上。 这就是所谓的出手容易收手难。 第248章 打赌 “你停手了，以你为你赢了？”雪兰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鹿夜一惊，感觉到了异常，他看到雪兰的双眼如同盯着猎物一样盯着自己，同时她的后背上的皮肤在缓缓移动，最后恢复成了正常的状态。 “你能够挡下那五块巨石？”鹿夜渗出一身冷汗。 雪兰没有说话，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然后，一股巨大的诡异的吞噬力从雪兰脖子上的一个吊坠中爆发，鹿夜只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和精神感知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动荡不得。 等鹿夜的精神力完全被吸入旋涡之中时，鹿夜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黑暗的世界。 “鹿夜，我们打一个赌如何？”雪兰的声音在黑暗深处响起，空灵而穿透力极强。 “怎么赌？”鹿夜回答，同时小心搜寻着周围。 “看到前方那个部落了吗？”随着雪兰的声音响起，前方出现了一道亮光。 亮光由远及近，鹿夜这才看清，亮光是一座石台上的十个珠子散发出来的。 “这里是黑暗世界，在黑暗中有无数野兽，他们都惧怕光，所以这座石台下的村子是安全的。”雪兰的声音继续传来：“从理论上来说，因为这十颗珠子的存在，这个村子绝对安全。” “但是我和你打赌，这个村子的人，撑不过十天，因为人根本就是一种不值得救赎的物种，他们应该被淘汰，被新的物种取代。”雪兰说道。 “好，我和你赌，我赌他们能够撑过十天。”鹿夜顿了顿说道：“规则是什么，赌注又是什么？” “规则很简单，我们可以观察他们，但是不能干预他们。你赢了，我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赢了，你就做我的奴仆，永远臣服于我。” “好，我答应雪兰，如果村民们没有撑过十天，我就甘愿成为雪兰的奴仆。”鹿夜只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雪兰皱了皱眉，似乎对鹿夜的这个承诺有些疑问，但是没有说什么。 随即，鹿夜锁定了一滴晶莹的露珠，精神感知渗透进去，露珠不断放大，不断细化，内部的结构不断呈现在鹿夜面前。 “这是真的！”鹿夜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判断，因为它感知到的露珠结构，和真实世界的毫无二致，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鹿夜又将精神感知集中在一块石头之上，得到了一个同样的结果。 “不用尝试了，这是我构建的真实世界。”雪兰戏谑的声音响起：“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很强的能力。”鹿夜点点头盘腿坐了下来，开始关注前方光芒下的村子。 第一天，没有任何波澜，十颗珠子提供的光芒笼罩着村子，没有任何一只野兽敢靠近这里。 第二天，依旧一切平常。 直到第三天，石台之上的珠子少了一个。 村民几乎没有发现这件事，因为九个珠子的亮度几乎和十个没有任何区别。直到一个好奇的村民数了数其中的珠子，惊呼出声：“珠子少了一个！” 村长立刻带着村民来到石台之上，他大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数到九之后，他停顿了良久，努力寻找着第十颗珠子。 其余村民则期盼地看着村长，期待他数出下一个数字，“十”。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村民们都没有等到那一个数字，众人这才惊觉，珠子真的丢了一个，议论声，惊呼声，咒骂声开始传来。 “安静，安静。”村长终于缓过神来，伸手制止了大家的骚乱：“大家不要害怕，九个珠子和十个珠子的光亮差别不大，九个珠子也能守护我们的安全。” “可是，万一珠子再减少，明天变成了八个，后天变成了六个，大后天变没了怎么办？”有村民大声说道。 “从今天起，派人轮流看守珠子。”村长想了想说道：“还有，大家分头寻找，看看丢的那一颗珠子究竟去哪了！” 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但是究竟哪一些人来看守珠子呢，众村民都纷纷举手想要参与。 一个妇人按下自己男人的手：“你参与干什么，你去了，我和孩子害怕。” “你懂什么。”男子小声呵斥妻子：“只有我参与看守那九颗珠子，才有可能从中得到一颗！” “你想偷……”女人的嘴巴刚说出三个字，就被男子紧紧捂住，将后面的话硬生生按回妻子的口中。 “你糊涂啦，村子有一百多户人家，如果我们不动手，被其它十户人家将珠子偷了去，我们不就完蛋啦。”男子气急败坏说道。 “可是，珠子如果放在石台之上，大家都会没事的呀！”妻子依旧不甘心说道。 “我们是这么想，但是人那么多，你能保证其它人都像你这样想，如果我们这样傻傻等着，等珠子全都没了，那我们不就是等死。”男人说道。 “也对，已经丢了一颗珠子，就说明的确有人不是这么想的。”女人似乎也想明白了，站在了和男子同样的立场之上。 就像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一个石子，村民们统一而平静的想法被打破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如同水波一样在人们心中荡漾开去。 村长无奈，只好在众人中挑选出三个人，负责今晚看守珠子。 然而，第四天，村长没有找到那颗丢失的珠子，反而发现珠子又丢了三颗，现在只有六颗珠子了。 这次引起的震荡更是比昨天丢失一颗珠子的还大。 “看守珠子的那三个人呢？”有人大声质问。 “他们三人连同家人一同消失了，珠子一定是被他们三人偷走了。”有人大声回答。 村长的脸一下垮了下来，他狠狠跺了一脚地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现在怎么办？”有人大声问道。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黑暗吞噬。”有人惊呼道。 “村长，你说怎么办？”众人齐齐看向村长。 “今晚，我带队看守珠子。”村长咬咬牙说道：“六个珠子也能提供不错的光明，大家不要怕。” “不行，万一村长你带着那些人，把珠子据为己有了呢，那明天我们不是都要完蛋了。”有人大声喊道。 “那你们想要怎么办？”村长也无奈大声喊道。 “除非，我也成为看守珠子的那个人，因为其余人我都信不过。”之前那人大声喊道。 “行，你也参与！”村长说道。 然而，其余村民不同意了，他们纷纷大声抗议，也要求加入看守珠子的队伍，因为他们也信不过其它任何人。 最后，村长只好做出决定，从此大家一起在石台之下看守珠子，这才平定了躁动的村民们。 村民们在石台周围坐了下来，纷纷懊恼自己没有在昨天晚上参与看守。有的人懊恼自己在就可以也偷走一颗珠子，保自己和家人的平安；也有的人懊恼如果自己在，就不会让那三个人得手了。 第五天，全村人都围着石台坐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放松，生怕自己离开了，其余人就将珠子拿走。同时也没有人敢动珠子，因为其余的村民都看着。 第六天，已经有村民开始哭泣，他们抹着泪水咒骂，咒骂偷走第一颗珠子的人，咒骂后来偷走珠子的那三个人，咒骂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咒骂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 有女人开始哭喊，说自己的男人因为守珠子的缘故，照顾不了家庭，家里面已经没有吃的了，也没有安全感。 但是，依旧没有一个人离去，或者说他们都在等别人离去，越往后离开，得到一颗珠子的几率越大。 第七天，人们的咒骂声越来越强烈，石台之下一片嘈杂，人们已经听不清楚别人在说什么，在骂什么，甚至连自己的说话声都听不清楚。 人们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这时，一个女人的撕心裂肺呼喊声就像是群星中的月亮，打破了嘈杂。 女人大声呼喊着自己的丈夫，说孩子走丢了，让丈夫跟着她一起去寻找。 男人站了起来，迅速跑到女人身边，听清了女人说什么之后，他回头狠狠说道：“等我找到孩子回来，如果珠子少了一颗，我就和你们拼命。” 说完拉着女人，扭头就走。 “这样，大家先回去。”村长站起来说道：“守护珠子不是我们的全部，我们还要守护家庭，守护老婆和孩子。” 没有人动。 “我亲自带队守护珠子。”村长又补充道。 终于有人动了，有一些人站起身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声音响起。 “我你都信不过吗？”村长气急败坏地吼道。 “相信你，第二天守护珠子的那三人，我们也很相信他们。”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那些已经站起来的人，听到这话，又摇摇晃晃坐下了。 “好好好，那我们就这样耗下去，看看会是什么结果。”村长气鼓鼓说着，也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盯着石台上的珠子。 第八天，每一个人都疲惫不堪，大家都红着眼睛，黑着眼圈，有一些人甚至已经就地睡着。 “干什么？”突然有一个人愤怒地喊出了声。 大家一下子就被这喊声惊醒了，就像是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一般。 只见石台之上，一个村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近了珠子，他伸出手，就要碰到珠子了。 发觉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个村民没有畏缩，反而爆发了：“去他妈的守护，老子熬不下去了，老子今天就要拿上一颗珠子，然后带着家人离开这个鬼地方。” 男人撕心裂肺喊着，一只手已经拿起了一颗珠子。 下一刻，十几根长矛呼啸而至，将那个村民穿了个透心凉，那颗珠子也从他的手中滑落，滚向了人群。 这一下，人群立刻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想拿到那一颗珠子。有些人是真的想得到，有些人是想拿了放回道石台上，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都没有区别，因为在别人看来，他们都是想得到那颗珠子。 杀戮开始爆发，只要是珠子滚到哪里，哪里就是杀戮的中心，而那里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混乱一旦发生，只会变得越来越混乱。 有些人开始冲向台上，试图趁混乱抢夺台上的珠子，杀戮同时也在石台之上爆发。 第九天，混乱开始蔓延。 不单是男人们开始争斗，女人和孩子也加入了进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得不到珠子，就意味着死亡。 几股势力开始形成对峙，其中以村长为首的势力最为强大，他们不断杀戮着其它的势力。 人们这个时候甚至已经不知道珠子去了哪里，滚落的那颗珠子找不到去向，就连石台上的珠子也消失不见了。 第十天，混乱终于结束了，只不过，终结混乱的不是秩序，而是死亡。 村长为首的势力剿灭了其它几股势力，但是紧接着他们内部同样也爆发了争斗。 最后胜利的人，踉踉跄跄在血堆中刨出珠子，但是没能等到他们拿起珠子，他们也倒了下去。 黑暗中的野兽来了，村子中的光明消失之后，它们就蠢蠢欲动，但是它们很谨慎，等了一天才行动。 只是，让它们讶异的是，本以为会遭到村民的反抗，本以为村民会逃走，但是都不是。 村民们已经全部躺在地上，没有反抗和逃亡，非常顺从地成为了它们的食物，因为死人是不会动的。 它们一边吃着尸体，一边奇怪，究竟是什么力量杀死了他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249章 虚影 “鹿夜，你输了，准备好成为我的奴仆吧！”黑暗中，雪兰得意的笑声响起，夹杂着一股强烈的毁灭气息。 “是吗，我输了吗？”鹿夜嘲弄道。 “你怎么没有输，他们没有撑过十天。”雪兰说道：“他们全部都死了，连野兽都不需要动手，他们自己就把自己灭绝了。” 鹿夜沉默不语，他似乎在思考。 “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吗？”雪兰笑盈盈道：“因为你们人类自私自利，贪婪，而且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你们互相不信任。如果换成一些想法统一的物种，即便是只有一颗珠子，这个村子也能永远存在下去。” “你为什么说，你们人类，难道你不是人类吗？”鹿夜的双眼突然闪烁着光芒，死死盯着雪兰：“你不是人类，所以你一直想毁灭人类，所以你身上拥有着一股强烈的毁灭气息。” 雪兰咯咯笑道：“这些都不重要了，你从现在起已经是我的奴仆，你现在是因为赌约臣服于我，但是今后你一定会心甘情愿臣服于我。” “谁说我输给你了？”鹿夜挑了挑眉头道。 “难道你想毁约，你们这些言而无信的人！”雪兰怒道。 “我们这次打赌的规则是什么？”鹿夜突然问道。 “是什么？”雪兰愤怒问道，语气中除了愤怒，还有不屑。 “我来提醒你吧，我们可以观察他们，但是不能干扰他们，对吧？”鹿夜突然加大声音质问道。 “不，不错，你我都没有干预他们，不是吗？”雪兰说道，但是他身上波动的毁灭气息，表明了她在说谎。 “你干预了，是你偷走了第一颗珠子。” “出来！”鹿夜突然大喊一声，趁对方愣神之际，手掌迅猛地按在雪兰的头顶之上，将一个虚影从雪兰身上按了出来。 “你究竟是谁？”鹿夜惊讶看着眼前的虚影，即便是虚影，依旧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 虚影灰白色，身后垂着长长的白发，一双血红的双眼无悲无喜地盯着鹿夜，即便是鹿夜将他从雪兰的身体中按了出来，他似乎也没有任何喜怒。 “你是如何看出我在这个小姑娘的体内的？”虚影一根手指微微一动，指向雪兰说道。 此刻的雪兰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沉睡之中，严格来说是他的精神似乎出现了问题。 “因为，她没有创造一个世界的能力，即便是一个最简单的世界。我也没有，没有任何一个铭刻师拥有这种能力。”鹿夜凝重地盯着虚影。 鹿夜一进入这个世界，就在思考和回忆，他是在精神力和精神感知尽出的情况之下，才进入这个世界的，也就是说这是一类似于铭刻金的世界，它里面的一切都是实体存在的，这一点，鹿夜刚进入的时候就验证过了。 鹿夜还想起来，他的精神力和精神感知是被雪兰的一个吊坠吸入的。 在鹿夜看来，这个吊坠的神奇堪比铭刻金，而且还拥有禁锢人精神感知的能力，雪兰不可能制造出这种东西，甚至在鹿夜的想象中，没有人能够制造， 除非，是那些制造铭刻金的神秘人。 “原来如此，你们人类果然是一种狡猾的物种。”虚影面无表情说道：“也正因为如此，你们各自为政，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久而久之贪婪和自私就像疾病一样附身在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骨子里，所以你们注定灭亡。” “我们人类，莫非你不是人类？”鹿夜继续询问，只有人获得了智慧，这是千古以来就得出的结论。甚至就连黑螟和白螟，也要借助人类的身体，才能获得一定的智慧，严格来说，那也还是人类的智慧。 眼前这虚影，究竟是不愿承认自己是人类，还是它真的不是人类。 甚至想一想这个问题，都让鹿夜头皮发麻，特别如果是后一种情况。 “卑贱的物种，根本就不配我属于。”虚影斜睨鹿夜说道：“就算是当年的青黎，在我眼中也只不过蝼蚁一只，而你们，连蝼蚁都算不上。” “你还知道青黎？”鹿夜越来越觉得心惊，能够说出青黎，表明眼前这虚影所言可能是真的。 虚影没有说话，似乎不屑回答鹿夜的问题。 “我不管你是谁，小看别人，居高自傲，迟早会被自己小看的人超越。”鹿夜也淡淡说道，震惊归震惊，鹿夜还是不惧虚影。同时鹿夜也想明白了，这个虚影的本体应该的确不是人类，没有人类能够从青黎的时代活到现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虚影听后狂笑起来：“被蝼蚁超越，你这只蝼蚁，还真是敢想。” “你究竟是如何进入到雪兰体内的？”鹿夜无视了虚影的狂笑问道。 “鹿夜哥哥，跟我修习的铭刻之术有关。”雪兰突然睁开眼睛说道，她已经摆脱了混乱的意识，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原来如此，你修习的铭刻金果然有问题。”鹿夜说道。 “那套铭刻金，不过是青黎和黑魔见过我一面之后，凭借记忆，按照我的身体为模板制作的粗劣铭刻金而已。”虚影高傲的声音响起：“他们每个人记下了一部分，所以分别记录在了不同的铭刻金之上。两万年来，有数十个人将它们聚在一起过，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修习成功，只有雪兰成功了，你们的确是劣质的种族。” 原来如此，鹿夜和雪兰震惊地盯着眼前的虚影，可惜不是实体，要不然按照它所说，它就是连传说都不敢提及的完美铭刻体，要知道就算是木行羽、木行空那样的绝世铭刻师，可能也只是达到了铭刻金的一成而已。 “不用这么看我，我能够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已经不可能从这出去了。”虚影淡淡说道：“我会慢慢消灭你们的意识，然后占据你们的身体。” “不过在消灭你们之前，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控制了那些村民中的某个人的？”虚影好奇看向鹿夜问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鹿夜没有回答：“你这么想消灭人类，消灭人类之后呢？” 同时，鹿夜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小心向雪兰使了一个眼色，雪兰心领神会。 “当然是重建一个新的物种，他们完美，没有贪欲和自私，团结一致，永远活下去。成为永恒的物种。”虚影道。 “原来如此。”鹿夜点点头：“那个存在是什么？” 这一次，虚影没有回答，他冷漠地看着鹿夜：“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因为，他们中有一个人说了第二天。”鹿夜缓缓说道：“这应该是只有你和我才知道的事情，只有你和我才知道那是第几天。在村民的意识中，他们应该是一出生就在这里的才对。” “原来如此。”虚影恍然大悟。 这个时候，鹿夜发觉，虚影的本体可能真的很强大，强大到他无法想象的程度，但是它的智慧程度其实一般。 当然，也有可能是虚影只是它很小一部分的精神意识，所以心智不完全的缘故。 不过，不管是何种缘故，都让鹿夜感到放心，起码找到了一个战胜它的突破口。 “只不过，我只是……”虚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雪兰突然动了，他的身影变得巨大无比，一把抓向虚影。 这就是鹿夜和雪兰达成的默契，鹿夜指了指自己胸口，其实就是示意雪兰，吊坠在她的精神壁障范围内，她的精神力可以源源不断进来。 但是虚影丝毫不惧，它哈哈一笑道：“不自量力。” 然而，紧接着它的眼神突然变得恐惧起来：“是你？” 紧接着，雪兰的手抓到了虚影，虚影的身体接触到雪兰手掌的瞬间，面部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不！”它惊恐地喊着，紧接着就像一缕青烟一样消散开来。 黑暗开始退去，鹿夜和雪兰也同时感受到了外面的世界，他们的精神感知和精神力都自由了。 “果然在我的精神壁障之内，我的精神力强大无比。”雪兰盯着自己巨大的手掌说道。 “有些奇怪，为什么我感觉它消散之前，好像认出了你，或者是认出了什么人？”鹿夜喃喃说道。 “不重要了，以后慢慢想吧！”雪兰轻快说道：“我的意识被它控制了好久好久，终于得到自由了。” “你记得你的意识是如何被它控制的吗？”鹿夜问道。 “记得一些，但是似乎模模糊糊的。”雪兰歪着巨大的脑袋想了想说道：“好像有一次，我进入铭刻状态之后，或者是我或者是我的意识就朝外面走去，不知走了多少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到了一座深埋地下的巨石门前，然后我就失去了记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家伙进入了我的身体，并且将我的意识禁锢了起来。” “出去再说吧！”鹿夜说着，消失在了原地。 雪兰巨大的身形也慢慢淡化，消散，直到完全离开这片空间。 第250章 回家 江天流和溪若两人，看着鹿夜和雪兰貌似分出了胜负，但是两人竟然站着不动了。 然而，最让两人震惊的，是鹿夜的攻击手段，拿手操控巨石，两人都不明白是如何做到的。这也难怪，虽然两人和羽瞳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两人真不知道精神力外放这么回事。 “他们两人的实力，达到了什么程度？”溪若惊讶看着江天流。 “恐怕，能胜过他们的，只有青城三大族长那种级别了。”江天流缓缓说道。 紧接着，他们感觉到雪兰身上那股毁灭的气息消失了，仿佛雪兰也变了一个人般，变回到了他们当初刚认识的那个小女孩。 下一刻，鹿夜和雪兰几乎同时睁开了双眼，然后同时看向雪兰胸前的那枚吊坠。 雪兰将它抓在手心，想要一把捏碎，但是发现根本捏不碎。 “把它给我吧！”鹿夜道：“这东西和铭刻金一样坚硬，人力是无法摧毁的。” 雪兰没有犹豫，将吊坠扔给鹿夜。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何要毁去这个吊坠，雪兰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江天流不解问道。 “这吊坠将我和雪兰的精神力吸了进去，然后我们合力将它破坏了，就出来了。”鹿夜简单解释道：“雪兰身上那股毁灭的气息，就是来自这枚吊坠。” 鹿夜说完，向江天流伸出手。 “什么？”江天流问道。 “一号神弓啊！”鹿夜挑了挑眉说道。 “你在这等着，我我溪若去给你取来。”江天流翻了翻白眼，带着溪若走了。 “你失去了她，很痛苦吗？”沉默良久，雪兰突然开口问道，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水清玄。 鹿夜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那份痛，到现在都还能够清晰感受到，所以他甚至没有勇气面对鹿九柯，而是用虚晓川的身份。 “我也是后来听羽瞳老师说起，才知道当时你为什么不惜代价也要找到柳清河。”雪兰顿了顿说道。 “那你有没有原谅我？”身经百战的鹿夜，思考了良久才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雪兰摇了摇头。 “你失去了她，我也失去了姑父。”雪兰道：“而且我至今都没有找到我的姑妈。” “对不起！”这是鹿夜唯一能够说出的三个字，因为他没有让死人复生的能力。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木行羽的理论，毁掉一条生命极其简单，但是即便是最强大的铭刻师，也根本没有办法复活一条生命。 “我理解你当时的做法，也许换成是我，也会那么做。”雪兰沉吟道：“但是那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我知道。”鹿夜点点头，这就是代价。 “但是你今天解救了我，我对你的仇恨到此为止，从此你我形同陌路。”雪兰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去，倩影慢慢消失在黑暗的洞穴中。 “接着。”江天流的声音响起，然后将一把神弓扔给鹿夜。 鹿夜伸手接住，神弓到手，鹿夜立马就知道它是真的了。 这把神弓的骨架，是由骨骼做成的，准确来说是黑白相间的骨骼，黑白如同交织在一起的恋人，用一种美妙的姿态缠绕着。 鹿夜想起了虚文瑶的那把刀——斩红尘，直觉告诉他，这把弓上的骨骼，应该和斩红尘是一样的。 弓弦则是由一个人的发丝制作成的，的确有些像发无量的发丝，但又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鹿夜感觉体内的黑螟和白螟也传来了一阵阵异动，难道它们对这把弓也有兴趣？ “谢了。”鹿夜扬了扬手中的弓，对江天流说道。 “这把弓，曾经是我白莲会魔发小队的铭刻金，给了你，白莲会就再无魔发小队。”江天流冷冷道。 “弓的骨架呢，没有作为一个生命小队的铭刻金？”鹿夜调侃问道。 “你真的有些像虚月，看来他保护你是真有原因的。”江天流没有回答鹿夜的问题。 “羽瞳呢？”鹿夜也没有回答江天流的问题。 “她带着雪兰和光明会一个叫做孤狼的人回到白莲会，然后留下雪兰和全套的残金就走了。好像，那个孤狼是她的父亲，他们要去寻找羽瞳的母亲。”江天流非常简地说道。 鹿夜点点头，然后便辞别了有些不高兴的江天流，将一号神弓背在背上，将雪兰的那个吊坠揣入怀中，离开了白莲会。 “是该回家了。”鹿夜转身朝西而去，同时向虚宿发出信息。 虚宿接到信息之后，带着白魔也朝驭风一族赶去。 自从两人的精神力交汇在一起十年之后，两人有了一种交换信息的能力，这种能力跟驭风一族的灵犀之目有些像，但又不一样。 云中城，虚神山。 盘坐在一块巨石上的虚文宇突然睁开双眼，淡淡道：“既然回来了，怎么还缩头缩尾的？” “怕打扰到爷爷的雅兴。”鹿夜身背两把长弓，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父亲！”虚宿赶紧向虚文宇行礼，十年未见父亲，虚宿感慨万千，只感觉父亲气势仍在，但是身体确实苍老了一些，即便是最强大的铭刻师，也敌不过岁月。 “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要和月儿一样，要浪迹天涯了呢！”虚文宇平静说道，见到了十年未曾见过的儿子，虚文宇有些高兴，但是也很平静。就像是巍然而立风中的山，任风吹打，不动分毫。 虚宿苦笑，他也很想念大哥，可是根本就无法感知到大哥的存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他一直认为大哥还活着，因为他清楚知道，大哥的情况和三弟死去时候根本不同。 “至于你，小家伙，你还是知道了你的身世。”虚文宇看向鹿夜说道，而对于鹿夜背上的一号神弓，似乎没有看见，也没有任何兴趣。 “是的，孙儿不孝！” “那不怪你，你父亲的意思，本来就是想让你远离铭刻师之术，平静的生活一辈子。”虚文宇打断鹿夜的话说道：“只可惜，世事不如人愿，你不但没有远离铭刻之术，还成为了最顶尖的铭刻师。” “很多事情，确实不是人力能够抗拒的。”鹿夜叹息，又有多少事情，不是他所所想，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发生了。 “我父亲葬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一眼。”鹿夜说道，他回到云中城，没有先去找云萱老师，也没有去找风族长，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虚文宇，目的就是想先拜祭父亲。 “走吧！”虚文宇点点头，起身带路。 幽暗的洞穴中，鹿夜看着一面石壁，有一个小小的洞口被封住了，封洞口的土石看上去已经有很多很多岁月，中心的一块石头上，刻着“虚辰”两个字。 “这就是我第三个儿子，辰儿葬身之处。”虚文宇道：“对外，他已经离开三十年了，而实际上是十年。” 鹿夜伸手，摸着洞口那破旧的石块。 他知道，父亲在杀死母亲之后，其实就已经对外宣布死亡，并且挖好了这个洞穴。其实父亲一直一直放不下对心桥的研究，直到二十年之后，终于研究出修复第二种心桥的方式，教给自己后才与世长辞，而那个时候，鹿夜还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鹿夜才放下手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他对不起你，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虚文宇道。 “我不怨他。”鹿夜声音有些沙哑。 “这一片，都是虚家历代祖先。”虚宿也对着虚辰的墓穴沉默良久之后才说道。 “怎么有一个是新的？”鹿夜扫了一圈之后，发现有一个新的墓穴。 仔细看去，才发现墓穴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字“虚文瑶”！ 鹿夜和虚宿的脑袋轰地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了一般。 “姑姑也学二弟一样，假死？”虚宿恳求地看着父亲，他希望父亲告诉他，是的，是假死。 可是，虚文宇沉默了良久，缓缓摇了摇头：“文瑶是真的永远离我们而去了。” “这不可能！”鹿夜不可置信地看着虚文宇：“姑奶奶几个月前还和我们在一起，而且她实力那么强大，根本没有人能够杀死她！” “正常情况下的确如此，即便她打不过，只要退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奈何得了她。只不过，她为了某些东西，没有退却，最后牺牲了自己。”虚文宇说道。 “父亲，你和姑姑的视野是共享的，是谁，是谁害了她？”虚宿几近声嘶力竭问道。 虚文宇没有说什么，他从怀中拿出两枚竹简，递给了鹿夜。 鹿夜接过竹简，只见一片竹简上刻了一个小小的“木”字，另一个片则刻了一个小小的“火”字。 “她就是因为这两枚竹简而……”鹿夜实在说不出死或者永远离开这样的话语来。 “不错！”虚文宇道：“此两片竹简，关乎到你的生死，为了你的生，她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去做。” “所以，你务必收好竹简。竹简的内容，便是我通过她的视野看到的，她生前探究出来的秘密。”虚文宇继续说道：“而最关键的，是你要活下去，这样才能对得起她！” 虚文宇将竹简递给鹿夜之后，拍了拍鹿夜和虚宿的肩头，然后转身朝着有光亮的洞口走去。 第251章 传承 “为了这样一个小辈，牺牲我驭风一族最强大的五位铭刻师之一，这值得吗？”十年过去，尧伯显得更加苍老了。 “值不值得，那不是你我考虑的问题，只要她觉得值得就够了。”虚文宇平静回答。 “世人都道鹿夜已经死了，接下来要如何隐藏他的身份？”尧伯看着如险境一般的云中城问道。 “你通告全族，就说虚辰当年的孩子没有死，他叫做虚晓川，现在回来了。”虚文宇似乎是早就想好了一般回答。 “还是会被人看出来的。” “不重要，我估算着，他正准备血祭，应该没有太多精力来管这些事了。”虚文宇霸气道：“就算是他亲至，也休想从我眼皮底下弄出什么风浪。” 尧伯眯着眼睛看了虚文宇半晌，点点头道：“不愧为驭风一族第一铭刻师！” “只可惜，如果你大儿子还在的话，我觉得他超越你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虚文宇斜睨了尧伯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我是真的佩服你，能够从那人的手中，带着虚文瑶的肉身离开，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和她联手呢？”尧伯没有理会虚文宇眼神中的杀气，接着问道。 “你以为他也是一个人吗？”虚文宇道：“如果不是文瑶给他下了战书，要求单挑，文瑶甚至没有和他战斗的机会。” “他实验的力量已经如此强大了？”尧伯惊讶问道。 虚文宇将双手插入衣袖中，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当然，即便是我，也是拼尽全力才带回了文瑶。” 尧伯缓缓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真不打算通知青城那边了吗？” “来不及了，现在只有按照文瑶的计划进行下去了。”虚文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有用，文瑶不会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来执行这个计划的。” “好吧，我相信你们兄妹俩。至少，虚文瑶算是最了解那个人和那种力量之人。”尧伯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希望，不要引发战争才行。” “不告诉青城那边，就是为了不引发战争。”虚文宇看向天空，夕阳即将落下，黑暗即将笼罩世界。 “青城那边的局势，已经紧张了十年了，虽然战争迟早会爆发，但是越晚，我们准备的时间也就越多。” 云神山。 “云海，云潮，快来吃饭了。”云萱伸手挡住晚霞的刺眼光辉，试图寻找到两个少年的身影。 她完全可以用精神感知来寻找，但她没有，因为她单纯只想看看两人。 两个少年很快回应，然后就像两只猴子一般，从石壁上翻飞而来，迅猛地落在云萱面前。 云萱露出了微笑，正准备开口，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云萱蓦然转过头，那是她很熟悉的声音，只见一个三十来岁，身形有些消瘦但看起来十分有精神的男子，站在一处角落，微笑地看着三人。 而最明显的，是此人背上居然背着两把长弓，其中还有一把，正是云萱熟悉的十号神弓。 “你是谁？”云海率先发问。 “不说就揍你！”云潮也说道。 “抱歉，我认不出你们两个，谁是云海谁是云潮了呢！”男子微笑着挠了挠头。 “真的是你吗？”云萱不可置信看着鹿夜，鹿夜没有再戴着那个面具，形象上差别还是很大的，云萱一下子居然有些不确定。 “是我。”鹿夜抱歉地笑了笑：“老师，我姑奶奶为了保护我，制造了我死亡的假象，让我安全地度过了十年。” “婆婆，他是谁？”两个小家伙抬头看着云萱，异口同声地用带有童音的声音问道。 “他就是，我跟你们经常提起的，你们的干爹鹿夜啊！”云萱敲了敲两个少年的脑袋说道。 “啊，你就是鹿夜！”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喊道。 夕阳落下，微风轻抚。 鹿夜和云萱，云海云潮以及白叟无人，围坐十桌前，吃了一顿很普通很幸福的晚餐。 分别聊了近十年来各自的生活状况。 令鹿夜惊讶的是，空七和空宁回来之后实力突飞猛进，空七成为“神风射手”，这也是驭风一族历史上最年轻的神风射手之一。 而空宁，她放弃了箭术，研究了一种用手投掷箭矢的方法，然后她还改良了箭矢，而且把他改名叫做短箭，战胜了很多驭风一族的高手。 讲到这里，云海和云潮还得意地告诉鹿夜，他们最崇拜的人，就是空七和空宁。 而风秉舟和风秉阳，近十年也是实力大涨，甚至成为了驭风一族族长的候选人，就连风族长也提议将族长之位传给风秉舟，但是他说只想潜心研究箭术，拒绝了。 吃完饭，云海云潮一起来拉鹿夜。 “想要做我们的干爹，的有让我们崇拜的实力才行！”这是两人的说辞。 鹿夜笑了笑，站起身就随着两个小家伙来到屋外。 “你们想如何证明？”鹿夜笑着说道。 “只要比我们强一丁点就行！”云海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说道，鹿夜这个时候已经分得出他们两个了。 说着，两个小家伙像模像样的取下自己背上的长弓和箭矢。 “看到远处那块石头了吗？”云潮说道，我们能够命中上面的任何一个点，你能够吗？ 云萱依靠在门柱之上，微笑看着三人，此刻的她，想起了那段美好的日子，她教授鹿夜箭术的日子。 “那，你们先射给我看看。”鹿夜说着弹出两块小石子，在两个小家伙指定的石头上，溅出两道淡淡的印记。 “看好了！”两个小家伙同时开弓，一箭就朝那两个印记射去。 箭矢刚出，鹿夜就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看箭矢的走势，应该是无法命中了。 只是，箭矢在空中，突然发生了变化，变化虽然很微弱，但逃不过鹿夜的眼睛。 紧接着，原本应该偏出的两只箭矢，分毫不差地钉在那两个印记之上。 “怎么样？”云海云潮齐齐看向鹿夜，眼中满是自豪。 鹿夜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他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两个小家伙，也是罕见的精神力外放者，就像自己和羽瞳一样。 鹿夜当然震惊，他所知道的精神力外放者，除了羽瞳，都是虚家之人。羽瞳是如何获得这种能力的，他不得而知，但肯定有非凡的遭遇。 而主动解锁这种能力的人，首先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然后父亲教给了虚宿。而自己，是因为母亲潜心研究如何传给下一代的成果，自己是继承的。 很显然，云海云潮也是继承的，十岁的孩子，才解开心锁不久，根本没有能力修复心桥。那么这两个孩子的父母究竟是谁，为何又将他们遗弃在云中城的边缘。 “怎么样，被我们的实力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吧！”云潮踮起脚尖，拍了拍鹿夜的肩膀说道。 “确实是！”鹿夜点点头，指了指更远处一块石头说道：“那能不能射中那一块石头呢？” 说完，鹿夜一甩手又是两枚石子飞出，在那块几乎远了一倍的石头上溅出两道印记。 “那么远，怎么可能射中！”云海嘟了嘟嘴，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我说，一定能中！”鹿夜神秘笑了笑：“只要你们敢尝试。” “我们敢尝试，就能中？”云潮有些不相信地瞄着鹿夜。 “当然！”鹿夜点了点头。 两个小家伙听到鹿夜这么说，也无所畏惧，开弓就朝那块石头射去。 可是，他们的射程远远达不到那种程度，精神力控制了一下，见没有效果，也就放弃了。 就在两人刚刚撤回精神力之时，突然，一股强大无比的精神力托住了两只箭矢。 两支箭就像是失去希望之人又重燃梦想，“嗖嗖”两声精准覆盖了两道印记，深深钻入石头之中，无论是准度还是力量，都远远超越了云海云潮的认知。 “你也是……”两个小家伙好奇而兴奋地看向鹿夜。 “不错，我们仨是一样的人呢？”鹿夜说着，手中两道丹宸金浮现，不断变换着姿态，呈现出两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这是什么，砂子吗？”云海神奇问道。 “伸出你们的手来。”鹿夜微笑说道。 然后，两道丹宸金如同听话的小蛇一般，分别落在了云海云潮稚嫩的小手中。 “这叫做丹宸金，送给你们。” “控制它好像比控制砂子消耗的精神力小很多倍！”云潮惊呼道。 “是的，控制它太轻松了！”云海也惊呼出声。 两道丹宸金在两个小家伙的手中，缓缓变化着，就像是满岁的小孩在蹒跚学步一般。 “丹宸金有一个奇特的性质，它会慢慢识别你的精神力，你操控它越多，就会变得越容易。同时，其它人也越难操控它。”鹿夜半蹲身子，看着两个获得至宝的小家伙操控着丹宸金，心中感觉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意。 “那为什么我们可以操控他，按理说它之前是你的，应该只有你操控起来容易吧！”云潮一边操控，一边好奇问道。 “那是因为我给你们之前，消除了我的精神力对它的影响。”鹿夜想了想说道：“就像是两张白纸，我本来在它上面写了字，但是给你们之前，我把字擦掉了，到你们手里，就成了两张白纸了。” “原来如此！那照这样下去，丹宸金最后是不是会变得只有我能操控，云潮根本无法操控我的？”云海问道。 “应该是如此，不过要到达那种程度，你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鹿夜笑着说道。 “还有，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鹿夜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说道。 “什么事？”两人同时停住了把玩丹宸金，抬头看着鹿夜。 “就是你们拥有丹宸金这件事，只能你们两个，我和婆婆四人知道，绝对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或者看见，明白吗？”鹿夜收起微笑，郑重说道。 “知道，因为如果让坏人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抢走它的。”两个小家伙几乎同步说道。 “不错，真聪明。”鹿夜收起严肃的表情。 第252章 云中城的由来 “看着你对他们俩的样子，真像是父亲对孩子一般呢！”云萱打趣说道。 “像吗？”鹿夜摸了摸自己脑袋：“我们感觉像是哥哥对弟弟。” “谢谢鹿夜哥哥！”两个小家伙听鹿夜这么说，随口说完，便跑开去，把玩丹宸金了。 “他们什么时候解开的心锁？” “大概两年前吧，因为不确定两个小家伙的出生日期，只能推测那个时候他们八岁左右。”云萱想了想说道。 “还是两个旷世奇才。”鹿夜叹道。 “你真不觉得他们两人有点像你？”云萱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鹿夜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一个人对自己的长相，是不了解的。因为人只有很少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长相，而很多时候都是靠印象，但印象是不准确的，被大脑加工过的。 “世间之人这么多，有一些相像的地方太正常了，也许他们是虚家的人？”鹿夜想了想说道，云萱现在是知道他的身世的。 “的确很有这种可能。”云萱喃喃说道。 深夜，鹿夜端坐在崖边，看着远处的云神山，心中若有所思。 “你似乎有心事？”云萱费了好大劲才安抚云海云潮放下丹宸金，进入梦乡睡着。 鹿夜缓缓摇了摇头，又缓缓点了点头。 “你摇头的意思我懂，点头的意思我也懂，但是摇头又点头的意思，我就不懂了。”云萱笑了笑说道。 “老师，您说，云中城能存在多久，青城能存在多久？”鹿夜扫了一圈云中城问道。 “能存在很久很久，为什么这么问？”云萱有点摸不着鹿夜的想法。 “很久很久是多久，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据我所知，驭风一族和青城，都存在了好几千年了，不知道有没有一万年。”云萱想了想回答。 “在这几千年的时光中，有没有出现过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鹿夜问道。 “驭风一族有，青城我不清楚。”云萱道。 “青城现在就是那种时刻。”鹿夜凝重道：“驭风一族是什么时候出现过？” “那个时候，还没有云中城，驭风一族全族定居于风道谷。”云萱缓缓讲述了那段差点让驭风一族消亡的历史。 驭风一族自从存在起，便位于风道谷旁。 因为风道谷中的风，不但是驭风一族解开心锁的绝好参照，而且还是后期练习箭术的一个绝佳地方。 那时候的驭风一族，有八大家族构成，分布于风道谷两侧，一侧刚好四家。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几千年，直到有一天，位于风道谷最上方的一个家族发现，只要在风道谷侧壁之上，刻下他们研究出来的一种纹路，风道谷中的风就会变化形态，他们家族的人就会更容易解开心锁，更容易悟出高深的箭术。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下方的几家发现，这么做以后，他们的年轻一代，解开心锁的难度增加了，因为风道谷中的风变了。 原因很快就查明，于是七家纷纷联手，制止了在岩壁上刻纹影响风的行为。 可是，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八大家发现了这一诀窍之后，都偷偷在风道谷的两侧刻制纹路，最终引发了混战。 混战持续下去，驭风一族真有可能消亡，八大家都知道，但是都无法收手。 就在此时，一个神秘人从天而降，他手持一把黑白相间的骨刀，将风道谷两侧石壁上的刻纹全部抹除。 每抹除一次，都会遭到八大家中的一家反抗，但是那人竟然一人击退了近千铭刻师，而且收放自如，所有败在他手中之人，丧失了战斗力，但是均不死不残。 他一边笑，一边说骂着：“愚昧，愚昧，你们不配拥有风道谷。” 在他的威慑下，不但铲除了风道谷上的所有刻纹，他还逼迫驭风一族离开风道谷。 “我们能去哪，这是我们生存了千年的地方？”有人问道。 “顺着这股风，向前五十万步，找寻你们新的居所。”那人用骨刀遥指风道谷西方说道。 “可是，那边是大海，是迷石禁地啊？” “你们不去，我们斩了你们所有人！”那人调转骨刀对准驭风一族众人道。 在他的逼迫下，驭风一族还是全族迁徙，建立了现如今的云中城。 “到达新居所，需忘记今日之事，团结一致，要不然我还会登门找你们！”那人临走前叮嘱道。 直到后来，人们才意识到，那人看似想要灭掉驭风一族，实则拯救了驭风一族。 因为在他强大的实力压迫下，驭风一族八大家族有了一个强大的外敌，使他们团结在了一起。到达云中城所在之地后，八大族停止了争斗，合并成了四大家族，建立了风神山、云神山、虚神山和空神山。 等云中城完全建立，已经过去了十年，驭风一族也忘记了昔日争夺风道谷仇恨。 反而新一代的力量都在反省那场混战，甚至吓出了一身冷汗，纷纷感谢那人。 只可惜，举全族之力寻找那人，都没有找到他的任何踪迹和线索，甚至就连青城也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寻找多年以后，驭风一族才渐渐作罢。 只是驭风一族全体达成了协议，不得再回风道谷定居。 “原来如此，没想到风道谷还有过那样的辉煌，云中城是这么来的。”鹿夜听得出神，想到现在荒凉的风道谷，真是唏嘘不已。 “是啊，自从云中城建立，再也没有发生过之前那样的争端，驭风一族的发展也是蒸蒸日上，达到了今日几万人的规模。”云萱也感叹道。 “那人叫什么名字，后来真的找不到他了吗？”鹿夜好奇问道。 “好像，听说他的名字应该叫做久合。”云萱想了想说道。 “久合？”鹿夜诧异，他听到过这个名字。 “这件事，是不是发生在正本之战前后？”鹿夜想起了，他之前从蛇隐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他就是带领异源铭刻师穿越天涯雪山的冰怒谷，保存了异源铭刻师之人。 “好像，是的。根据推测，云中城建立不久，正本之战就全面爆发，然后以本源铭刻师的胜利落下帷幕，异源铭刻师基本都消失了。”云萱道：“只不过，十年前的蛇族出现，再次让异源铭刻师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大家也知道了冰怒谷的北方，应该有不少异源铭刻师。” “久合就是带领异源铭刻师穿越天涯雪山，保存了异源铭刻师之人！”鹿夜深吸一口气说道。 “拯救了驭风一族，又保留了异源铭刻师。”云萱喃喃道：“难道说，异源铭刻师应该存在，或者说应该保留下来？” “不对不对！”云萱接着又摇了摇头：“异源铭刻师试图破坏人之根本，还和本源铭刻师发动了战争，留下他们，将会引来更强大的战争。这和久合的行事风格不对应，按照他对驭风一族所做之事，他应该是想要各族和平发展的。” “想不通，想不通。”云萱一个劲摇头。 鹿夜明白，云萱所认知和了解的，异源铭刻师就像是人类中的害虫，他们危险而好战，不清除就意味着人类永远无法安宁，鹿夜理解这种想法但是不认可。 那是因为鹿夜从蛇隐的口中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异源铭刻师根本不危险也不好战。 “也许，久合认为他们也应该拥有生存的权利。”鹿夜说道。 “可能吧！”云萱回答。 “我害怕，诚如兴盛繁荣的云中城，有一天也会走向衰落。”鹿夜有些惆怅说道。 “怎么会呢！”云萱笑了：“即使真有那一天，只怕也是千年万年之后了，这就跟忧愁天会塌下来有什么区别。” 鹿夜点点头，但是心中的那股忧愁依旧没有放下，不光是云中城，还有青城，还有天涯雪山之北的异源铭刻师，甚至是散落的普通村落，鹿夜都感觉它们会衰落，甚至消亡。 “明天，我就将这本神弓交给风族长，一号神弓归位。”鹿夜说着取下背上的一号神弓，缓缓退去包裹它的布料。 云萱也凝神看着鹿夜手中的一号神弓，眼中露出了崇敬而神圣的目光，因为她看到的，是驭风一族的图腾。 “我真没想到，当初只不过抱着一点点希望，希望你能将它找回。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云萱用看英雄一般的眼光看着鹿夜。 “我能够找回它，其实是大家帮忙，加上我运气好的结果。”鹿夜深知，自己之所以能够找回一号神弓，完全是因为自己拥有的那捋发丝，以及虚宿虚辰的指引。 “老师，您知道为何虚月当年会偷走一号一号神弓吗？”鹿夜突然问道。 “为什么呢？”云萱也有些好奇，其实她想说的是，因为一号神弓太过神奇和强大了，但是她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鹿夜应该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他觉得驭风一族的铭刻师，太过注重箭术了。”鹿夜重新用布将一号神弓缓缓包好：“不是说箭术不好，但它不应该是驭风一族的全部，就像是我们不应该只吃一种东西一样。” “好像有些道理。”云萱缓缓点头：“可是，偷走一号一神弓，好像也不能说明这个道理。” “也许，他是出于一些气愤吧，然后才做出这样的事情。”鹿夜道：“明日归还神弓之时，我会说出虚月的想法，并且想办法证实它。” “你能够用箭术以外的战斗方式战胜箭术？”云萱心中一动，此刻她似乎感受到了虚月的想法，那个和自己同时代的天才，如果不是他离开了驭风一族，那个时代的人，恐怕至今都将活在他的光芒之下。 至于云萱，她何尝不是那个尝试箭术以外战斗方式的人，自从失去姐姐以后，难道就连认知，也落后那人这么多吗？ “不确定，但是我会尝试的。”鹿夜点点头说道。 云萱笑了，她的微笑就像是朝阳，温暖而充满希望。 等云萱走后，鹿夜依旧惆怅，他睡不着，有一种微妙的力量不断折磨着他，这就是知道了一切都将毁灭，一切都将化为尘土的后果。 既然睡不着，他干脆开启呼吸术，进入了铭刻状态，整整铭刻了一夜。 第253章 神弓归位 天一亮，鹿夜就收拾好东西，和云萱以及云海云潮道别。 云海云潮黑着眼圈，显然是昨夜一直把玩丹宸金，没有好好睡觉的结果。 稚嫩憔悴的小脸显得分外可爱，他们还不懂得利用铭刻之术修复身体，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憔悴。 鹿夜找了一艘小船，双手抱胸，双脚稳稳立在船中央。 不需桨不需帆，小船便平静而自如地在水面上穿行，径直朝风神山而去，他当然是要去见风族长。 一路上，众人看到鹿夜的小船，均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任他们想破脑袋，始终想不到鹿夜的小船是用何种方式的前进的，只感觉越看越神秘，越看越看不懂，渐渐感觉到鹿夜也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有个英俊，身形笔直消瘦的男子，身上背着两把长弓，其中一把用隔绝感知力的布条紧紧包裹着，更关键的是，他的小船能在水中自己滑动，不需要桨也不需要帆。 这个议论声，在鹿夜到达风神山之前，就已经悄然在云中城传开了。 其实鹿夜驱动小船的方式可以说分出简单，他只要用精神力将水流朝后推送，小船自然就能自如前进了。 鹿夜这可不是卖弄，这是他一夜想好的事情，是该公开自己精神力外放的秘密了，也为云海云潮，甚至其它拥有这种能力的孩子，打开先河。 “你好像搞了不小阵仗啊？”风族长似乎知道鹿夜要来，端坐在殿中央，一副等待了多时的样子。 “没想到流言竟然比我还快。”鹿夜笑了笑回答。 “怎么不戴我送给你的那面具了，直接看你的脸，我有些不习惯。”风族长似乎有些埋怨地说道。 “因为，我找到了自己本来的面目，所以不再需要那面具了。”鹿夜淡然一笑回答。 “十年，没想到十年时间，有些人几乎没有变，有些人却可以成长很多很多。”风族长盯着鹿夜身后那把用布包裹着的一号神弓，有些不可置信说道。 鹿夜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风族长已经认出来一号神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明明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是怎么认出来的。 既然如此，鹿夜也不废话，从背上取下神弓，双手齐胸，恭恭敬敬地端着，缓缓放在风族长前方的桌子上。 风族长双手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取下布条，缓慢而认真，直到一号神弓完完全全展现了出来。 “果然是你。”风族长一只手将一号神弓抓在手中，缓缓拉动了一下，立马就确认一号神弓完好无缺。 “风族长，这一号神弓，好像是用一个人的骨骼和发丝制作而成的？”鹿夜试探问道。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推测的，只可惜谁也不知道它的真实来历，究竟是用什么人的骨骼制作而成的。”风族长的回答令鹿夜有些略微失望，本来他以为能够多多多少少获得一些信息的，没想到什么都没有获取到。 “那风族长可曾听说过“斩红尘”这把骨刀？”鹿夜又问道。 “从风秉舟的口中知道一些，此刀在虚文瑶的手中。”风族长想了想说道。 “那风族长可知，那把骨刀的骨骼和一号神弓的骨骼出奇相像，我推测就是出自一处。”鹿夜不缓不慢说道。 “还有这等事？”风族长好奇。 鹿夜叹息一声，风族长以前应该真不知道，他没有见过斩红尘，而风秉舟风秉阳则没有见过一号神弓，阴差阳错之下，又见过斩红尘又见过一号神弓之人，似乎只有自己了。 “嗯，只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斩红尘的下落，要不然应该拿过来给您看看。”鹿夜说道。 “那个不急，你拿回了一号神弓，是近二十年来，驭风一族的最大功劳。”风族长兴奋说道：“待会，你同我一起去归还一号神弓。” 风族长虽然也好奇“斩红尘”，但他的心思明显还是放在一号神弓之上。 “风大长老，传话全族，一号神弓找回，请所有长老，所有神风射手以及全城重要人物集合，一同见证一号神弓回归。”风族长单手高举一号神弓，大声吩咐道。 隐藏在角落的风大长老不敢怠慢，立刻就去办理相关事宜。 “鹿夜，你立了最大的功劳，你想要什么奖赏，尽管说出来！”风族长紧接着看向鹿夜说道，一号神弓二十多年后失而复得，让风族长这个见过无数风浪的大人物，都兴奋不已，可见一号神弓在驭风一族的份量有多重。 “风族长，我不想要什么奖励，我只想你能原谅箭魔虚月，其实他拿走一号神弓是有自己的想法和用意的。”鹿夜小心选择着措辞说道。 “虚月。”风族长缓缓吐出两个字，脸上的兴奋渐渐退去，变得有些愤恨，紧接着又是惋惜，最后恢复了平静。 “是的。”鹿夜说道：“其实他也是为驭风一族着想，他只是想，让驭风一族之人，能够对箭术以外的战斗手段多一些关注，不要所有人都只在乎箭术。” “那也不能成为他盗走神弓的理由。”风族长咬牙说道：“这二十多年，驭风一族就像丢失了自己最心爱的孩子一样煎熬。” “我知道，其实你是虚辰之子，虚月其实是你大伯，你可以用亲人的角度去理解他，但是我不能，其余驭风一族之人也不能。”风族长继续说道。 “风族长可曾记得，驭风一族进步最快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鹿夜没有纠缠，而是转了个话题问道。 “当然是云中城刚建立的时候，驭风一族舍弃了风道谷，也舍弃了各族之间的嫌隙，迁徙到云中城，只不过数十年时间，就已经超越了在风道谷时最强盛时。”风族长想了想说道。 “那风族长可曾记得，驭风一族为何会全族舍弃风道谷？” “那是因为……”风族长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了鹿夜的意思，对于他这种经历沧桑的人来说，点一个头他就知道余下全部了。 “因为久合，是吗？”鹿夜试探问道。 “没错，是久合让驭风一族放弃了风道谷，只用了他一人之力，抗衡全族。”风族长喃喃说道：“风道谷的风，对于驭风一族来说，的确是非常非常宝贵的东西，但是到一定时候也限制了驭风一族的发展，甚至使各族只见产生了嫌隙，当时驭风一族甚至有灭族的风险。” “只不过，你想把虚月比做久合，那是不可能的。”风族长紧接着说道。 鹿夜还欲说什么，风族长抬了抬手：“好了，这件事情就先讨论道这里。我老了，想要转变想法很困难，你得给我些时间。” “好，此事暂且不提，我其实还有一个要求。”鹿夜想了想说道，既然无法直接为虚月正名，鹿夜也想告诉驭风一族，除了箭术，还有很多战斗技巧值得花功夫，这样驭风一族才能呈现万花齐放的盛况，实力才会越来越强大。 “等神弓归位再说。”风族长说道，因为大长老已经进来了，看来神弓归位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在驭风一族几乎所有人物都集齐的盛况之下，风族长慎重的将一号神弓交给了尧伯。 尧伯检查之后，宣布一号神弓完好无损，正式归位。 驭风一族众人激动呐喊，甚至有很多人喜极而泣。 鹿夜看着这场景，心中感慨：“大伯啊大伯，你用什么方法不好，非要用这种方式，看来我是很难为你正名了。” 随后，风族长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宣布找回神弓之人是鹿夜。 大家纷纷看向鹿夜，投来赞许和感激的目光，甚至有很多人向鹿夜行了大礼。 至于鹿夜是谁，好多人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回到驭风一族的戴着黑白面具的少年。 随后，有一些人也已经知道了鹿夜真实身份，虚文宇的孙子，虚辰的儿子。 当然，令众人议论最大的，还是一个因为单胎而被驭风一族抛弃之人，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成就。 云萱也带着云海云潮，远远地看着聚集了所有焦点的鹿夜。 “等我将来长大了，也一定要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人。”云海拍了拍胸脯说道。 “我也是！”云潮也说道。 “那好啊，不过想成为那样的人，得吃不少的苦，得每天坚持努力，你们做得到吗？”云萱笑着说道。 “做得到！”云海云潮异口同声说道。 当天，驭风一族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晚会。 风神山大殿前的广场上，灯火通明，歌舞升平。所有吃的，喝的，一应俱全，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跟鹿夜结识的人，纷纷前来向鹿夜道贺，空七和空宁无疑是最为高兴的。 而令鹿夜最为惊讶的是，空七竟然和风紫衣成亲了，不过想想，十年时间确实不少了。 只是空宁，至今依旧只身一人，似乎她的精力，根本就没有一丝丝放在组建家庭这件事情上。 空七还想拉着鹿夜比试一下箭术，不过鹿夜婉言拒绝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和空七比，不公平，论真正的箭术，他距离空七十万八千里，但是在精神力的加持下，他却可以轻松赢下空七。 面对一个真正的箭痴，鹿夜不想这么做。 让鹿夜惊讶的还有风月明和风明月两兄弟，两兄弟居然改过自新，不再虚度光阴，而是努力修习铭刻之术，提升箭术，已经成为了顶尖高手。 据两人说，是因为目睹了鹿夜在箭术大赛中的精彩表现，深深吸引了两人，自此两人痛改前非，甚至在后来的箭术大赛中，有过惊艳的表现。 第254章 天枢弓 直到深夜，驭风一族才意犹未尽散去，二十多年了，神弓失而复得，就算让他们连续庆祝三天三夜也不为过，直到风族长出面遣散众人，这场狂欢才得以收场。 “感受到大家的高兴和激动了吗？”风族长单独留下了鹿夜，拍了拍鹿夜的肩膀问道。 鹿夜点点头。 “此刻有多欢喜，当初就有多失落。”风族长感叹一声，悠悠说道。 鹿夜明白，风族长这是在说，虽然虚月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他的做法也的确给驭风一族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痛。 “知道驭风一族为何如此看中一号神弓吗？”风族长缓缓问道。 “因为它是驭风一族最强的神弓，代表了驭风一族至高无上的力量。”鹿夜不假思索回答。 风族长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仅仅如此，那它也只是比二号神弓要强一些而已，这不足以让我们对它如此重视。” “难道这神弓还有秘密？”鹿夜双眼微眯。 其实他对一号神弓的好奇，远远超越任何人，那是因为在他将一号神弓拿在手心的时候，身体内黑螟白螟传来的一种特殊感觉。 难道这弓和黑螟白螟有联系，可惜鹿夜从黑螟和白螟中，读不到任何关于一号神弓的信息。 只是根据神弓骨骼上的条纹，鹿夜推测骨骼的主人，肯定接触过黑螟白螟，甚至他有可能就是曾经的黑魔。 但这也只是推测，鹿夜找不到任何线索和依据。 黑螟和白螟仿佛像是知道一些什么，但是处于某种原因，无法表达出来一般。 如果风族长能够提供一定的信息，帮鹿夜解开这个谜团就好了。 “你跟我来吧！”风族长却是没有多说，带着鹿夜转身朝神弓阁走去。 “作为驭风一族的人，你可以不知道历任族长的名讳，但是有一个人，你必须知道。”风族长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谁？”鹿夜在身后问道。 “云天枢！”风族长缓缓吐出三个字。 “他的实力很强，比历任族长都强？” “不是，他的实力很一般，甚至大部分的驭风一族之人，都比他强。”风族长却是摇摇头说道：“只不过，他有一门技艺，远远超越所有人，他是一位无比伟大的匠人。” 匠人，鹿夜知道这是一种什么人，这种人分为很多种，但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能够平凡之物，组装成一件有用的甚至是伟大的物件。 “不错，他对于弓和箭的制作，达到了几乎完美的程度，除了神弓和古神箭，他都能制作出来。用紫金条制作神箭的工艺，就是他研究出来的。” 鹿夜顿时明白了这位云天枢的伟大，他跟云萱学习过用紫金条制作简陋的箭矢，虽然说简陋，但是里面的每一个工序几乎都是不可或缺的，少一步或者错一步，做出来的箭矢都有缺陷。鹿夜实在想不明白云天枢是如何研究出来的，而据说神箭的制作，工序比那个多了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但是，他真正伟大的成就，却只有一部分人知道。”风族长嘿嘿一笑说道：“如果不是你找回了一号神弓，你可能永远也无法看到如此伟大的成就。” “大部分驭风一族之人都不知道，是吗？”鹿夜点点头问道。 “是的，只有驭风一族的核心人员才知道。”风族长回头，双眼看向鹿夜：“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意味着我从此之后，是核心人员了。”鹿夜平淡地点了点头。 “云天枢是一个很奇特的人。”风族长一边走一边说道：“他是一个铭刻师，但是对于铭刻之术并没有什么兴趣，这样的铭刻师，真是少之又少。” “而他最感兴趣的东西是尺寸，甚至可以用痴迷来形容。一开始的他，见到任何事物，都想精确量出它的尺寸，在他的眼中，世界是由尺寸构成的。” “天上的日月星辰有尺寸，地上的飞鸟走兽有尺寸，坚硬的岩石有尺寸，清澈的流水有尺寸。” “据说直到有一天，他不用量，也能知道眼前之物的任何尺寸，也就是那一天，他成为了云中城史上最伟大的匠人，至今无人超越。” 说话间，风族长已经带着鹿夜来到神弓阁，拿起一号神弓。一路上并无任何人出来阻拦，显然是因为风族长的缘故。 继续向前，风族长触动了某种机关，墙壁缓缓挪开，露出一把巨大的弓，原来神弓阁内还有另外一番天地。 这把弓除了巨大，它的弓弦也非常奇特，弦上绑了二十四条坚固的绳索，绳索的一端紧紧固定在弦的特定位置上，另一端则是自然垂落。 而它的弓身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球，圆球被一根巨大的柱子支撑住，同时也支撑住了整个一号神弓，很显然，这样的结构能够让天枢弓调整出任何射角。 “这就是云天枢毕生心血所造，天枢弓，据说完成这把弓之后，云天枢用完了所有精力，从此身体虚弱，没多久就过世了。”风族长悠悠说道。 “用命铸成此弓？”鹿夜惊叹，然后用精神感知此弓。 一感知，鹿夜就惊呆了，这把弓的内部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个部件，而这些部件，居然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这种精妙程度，甚至远远超越了神弓。 “不错，后人为了纪念他，将此弓命名为天枢弓。”风族长问道：“看到弓弦上面的那二十四条绳索了吗？” “看到了。” “这二十四条绳索意味着，至少要有二十四个人通力合作，才能拉开此弓。” “二十四个人才能拉开此弓！”鹿夜确实有些震惊，那这把弓射出的箭，威力到达了何种程度。 “不错，而且这二十四个人，每一个都必须有拉开一号神弓的力量。”风族长道：“想必你也知道了，一号神弓很特殊，它没有被设置力量分级。” 鹿夜点点头，他观察过一号神弓，它的确没有像其它神弓那样，分为十个力量等级，这也就意味着，它生来就是最强的力量等级。 “这把弓的威力我是了解了，那它如何射中目标呢？”鹿夜好奇问道。 “接下来就是这把弓和一号神弓的配合了。”风族长说着，又触发了一个机关，只见屋顶缓缓打开，露出了天空，一片月光瞬时洒了进来。 月光汇聚在一号神弓之上，然后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影子，影子中有二十四个亮点。鹿夜抬头看去，才发现天枢弓的弓弦上，巧妙地留下了二十四个小孔，那些亮点就是穿透小孔的月光。 风族长提着一号神弓，缓缓走到弓影之下，举起神弓，下一刻，天枢弓的影子和一号神弓完美重合在了一起，那二十四个小亮点则是转移到了一号神弓之上。 “一号神弓，它除了自身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之外，还是天枢弓的眼睛，因为云天枢打造天枢弓的时候，就是用一号神弓为指引打造的。” “只要有人在这个位置拉动一号神弓，拉动天枢弓的二十四人调整自己的力量和角度，将二十四个小亮点全部投射到一号神弓之上。”风族长说着缓缓拉开一号神弓：“这个时候只要一号神弓的箭矢所到之处，便也是天枢弓的箭矢所到之处。” “真是天才一般的设计。”鹿夜忍不住赞叹：“这样只要驭风一族的一对双胞胎，一人在目标附近指引方位，一人在这里拉动一号神弓，天枢弓便能随心所欲，指哪打哪了！” “没错，的确如此。”风族长缓缓收起一号神弓：“你现在明白一号神弓为何如此重要了吧！” “嗯。”鹿夜点点头：“不过，怎么没有见到天枢弓的箭矢呢？” “等到真正需要用她的那天，你就能见到了。”风族长神秘一笑。 “我还有一个疑问，从屋顶进来的光，每个时刻的方位都不一样，这不会影响天枢弓的准度吗？”鹿夜也没有再追问箭矢的事情。 “你再仔细看看屋顶四周。”风族长说道。 鹿夜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屋顶四周似乎有很多镜面，不认真观察根本看不到。 “这就是云天枢的伟大之处，在这些镜面的调整之下，光线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射进来，都会变成他预先设定的角度打在天枢弓之上。” “原来如此。” “而且，这些镜面不但有调整光线角度的功能，还有增强的功能，也就是说，即便是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最黑暗的夜晚，天枢弓也能照常使用。” 走出神弓阁，鹿夜依旧有些恍惚，今夜所见的天枢弓，远远超越了他以往的想象和认知，原来除了铭刻之术外，世间还有如此神奇之物。 “早先回去休息吧！”风族长拍了拍鹿夜的肩膀说道：“至于你还有什么要求，你也回去好好想一想，明日再来找我。” 说完，风族长便径自离去，留下脑袋还有些发昏的鹿夜。 第255章 最具争议的神风射手 鹿夜回到云神山，已是深夜。 云海云潮已经睡去，云萱却没有睡，她站在悬崖边，白衣在海风中轻轻飘荡。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有心事？”云萱抬头仰望星空，但是却感知到了鹿夜的心情。 “是的，我想为我大伯虚月正名，但是发现很不容易。”鹿夜走到云萱身后说道。 “他偷走一号神弓其实是为了驭风一族着想？” “是的，老师你也知道？”鹿夜有些惊奇。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其实云中城内，还是有少数人应该理解他的做法。” “还有谁？” “至少，虚文宇是理解他的，这个驭风一族中最顶尖的高手，从来没有说过虚月的做法半个不字。”云萱顿了顿接着摇了摇头说道：“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是虚月的亲生父亲，他无法为虚月说话，因为人们会认为那是一个父亲为儿子的开脱。”云萱接着说道。 “是啊，可惜，这已经成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鹿夜也感叹道。 “还有你二伯虚宿，他应该也是理解虚月的吧！” “是的，他理解。”鹿夜当然知道，他看过虚宿的记忆，从虚宿的记忆中，他可以清晰感觉到，虚宿对于虚月，除了有一个弟弟对哥哥的感情，还带有一些崇拜。 甚至为了哥哥，自废双眼，尽管在鹿夜的帮助下，修复了脸上的伤口，但是他的双眼再无法见到光明了，幸好他还有强大的精神感知和听力。 “你知道，虚宿是怎么失去双眼的吗？”云萱突然问道。 “我知道。”鹿夜认真想了想，他看过这一段。 “就是为了虚月。” “为了我大伯？”鹿夜有些惊讶，主要是惊讶云萱是如何知道的。 “不错，虚月拿走一号神弓以后，驭风一族高层想利用两兄弟之间的灵犀之目，探查道虚月和一号神弓的下落。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虚月竟然在追兵之前刺瞎了虚宿的双眼。” “但这只是传说，我觉得应该不是虚月做的。” 鹿夜默然，他太了解虚宿了，虚宿是那种不会违背驭风一族的人，所以让他从大哥和驭风一族之间做出选择，根本不可能，唯有舍弃双眼，结束和虚月的灵犀之目，才能使他结束这两难的境地。 “唉，虚月，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他的想法，超越了大家的认知，得不到理解。就像是小孩无法理解大人为什么要约束他们一般。”云萱说道：“所以，你想要为他正名，的确真的真的很难。” “那我要怎么做，才有机会为他正名？”鹿夜问道。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云萱突然转头看向鹿夜：“你大伯也许根本不在乎名，也根本没想为自己正名？” “这个，我确实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鹿夜愣住了，他在这个问题上，自始至终都是站在圈内思考问题，的确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的角度，和云萱完全不同。 鹿夜自从知道自己身世之后，已经把自己当做虚家之人，把虚月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所以他无法跳出这个圈去思考问题，他自始至终想的，都是如何为大伯正名，没想过虚月的想法会是什么。 而云萱刚好不同，她不是虚家之人，所以她可以很轻松的跳出这个圈子思考这个问题。 “当然，我也只是猜想，我想如果他在乎的话，他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拿走一号神弓，但完全可以不让人知道是他拿走的，以他的能力，想要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云萱等鹿夜思考了良久，才说道。 “是的，也许他根本不在乎。”鹿夜抬头看向天上的弯月道：“不过我还是要试一试，就算无法为他正名，也要传承他的意志，告诉驭风一族，除了箭术，还有很多很多战斗技巧值得驭风一族研究。” 云萱微微一笑，随后点点头：“你想通了就好，其实，有些事情已经在悄悄改变了呢。” 第二天，鹿夜再次来到风神山，面见风族长。 “你想好需要什么奖励了吗？”风族长笑着问道。 “如果这个请求，算是奖励的话，那我想好了。”鹿夜道。 “哦，说说。”风族长挑了挑眉，他似乎察觉到了鹿夜想要的奖励，似乎有些异常。 “我想挑战十二神风射手中，最强的两人。”鹿夜缓缓说道。 “为何，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到达何种地步？”风族长显然也没有想到，鹿夜的请求居然是这。 “不是，我想证明两件事。”鹿夜抬起头看向风族长道。 “哪两件事？” “第一，驭风一族的灵犀之目，的确是一种很强大的能力，但是这并不是驭风一族抛弃单胎之人的理由，单胎之人也可以拥有强大的实力，创造不可思议的功绩。” “第二，除了箭术，驭风一族还有很多很多战斗技巧需要研究，箭术要继续发扬光大没错，但也不能忽略其它战斗技。” 风族长听完鹿夜的话，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神情：“所以，你想以单胎的身份，用箭术以外的手段，打败神风射手中最强的一对兄弟，来证明这两件事？” “是的。”鹿夜点点头，然后从背上缓缓取下十号神弓，双手平举，恭恭敬敬面向风族长道：“这是十号神弓，它陪伴了我十年，对我的成长有着莫大的帮助，虽然舍不得，但我现在的确已经不需要它了，所以将它归还。” 风族长伸出手，缓缓接过十号神弓：“拥有超越神弓的力量，是实力上升到一个崭新阶段的表现，我当年接近五十岁才达到如此境界，想不到你三十岁就达到了。” “放眼整个驭风一族历史，达到如此境界的，你估计是最年轻的一个了。”风族长缓缓将一号神弓交给风大长老，示意他归还神弓阁。 “那第二年轻的人是谁？”鹿夜好奇问道。 “第二年轻之人，不提也罢。”风族长突然走到鹿夜面前，拍了拍鹿夜的肩膀：“走，先不用急着证明那两件事，我带你看个仪式，以及宣布一项重要决定。然后，你再决定是否还需要挑战神风射手。” 广场之上，神风射手们肃穆而立，鹿夜看了一眼，只有十一人，熟人空七以及风秉舟风秉阳也在其中。 “借着一号神弓回归之际，我宣布一个重要的事情。”风族长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虽然不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那就是，神风射手今日将迎来一个新人，她就是，空宁！”风族长顿了顿，念出了那个名字。 全场一阵哗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空宁虽然曾经实力不俗，但是她已经不算是一个射手了，更别说代表驭风一族最强的神风射手。 质疑声和议论声此起彼伏。 风族长脸色一沉，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但人们还是记得他当年的雷霆手段。 “空宁，上来。”随后，风族长喊道。 空宁推开人群，缓缓走到风族长面前，行礼致敬。 风族长向空宁点了点头，随后又严肃看向场下的人群：“我知道你们很不服，因为在你们的认知中，只有箭术强大的高手，才能位列神风射手。” “但是，今日我就要告诉你们，除了箭术，我驭风一族还有其余的战斗手段。” 人群再次传出议论之声，都在猜测空宁的手段，这时候大家才发现，都知道空宁在十年前就摒弃了箭术，但是都不知道她为何摒弃箭术，这十年又研究了什么战斗手段。 “给你们三次机会，有没有人想挑战空宁？”风族长接下来的话，让议论声停止了，而且有人蠢蠢欲动，但是没有一个人立马站了出来。 大家都不傻，风族长是何人，他既然说让大家挑战空宁，那空宁必定有了不得的手段，虽然很想试试，但还是得掂量掂量。 “我们来，可以吗？”这时，人群中两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众人惊讶将目光汇去，鹿夜则是摇头苦笑。 出声之人，竟然是十来岁的云海和云潮。 就连牵着两人的云萱，也是被这两个小家伙愣住了，一时间只是下意识紧紧抓住他们的手，甚至忘了出声。 广场上沉寂了片刻，然后爆发出了轰然大笑之声。 “毛都还没长齐，就要挑战神风射手了吗？” “这两个小家伙是谁？” “叫做云海和云潮，据说还是当年鹿夜从大海中捡回来的。” 风族长伸手，向下一压，全场再次陷入沉寂。 “云海云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真要挑战空宁？”风族长笑着看向两个小家伙。 “那当然，族长您可不要看我们小，我们的箭术可是超乎您的想象。”云海拍着胸脯说道。 “对，而且我们和空宁前辈只是比箭术，又不是生死搏斗。”云潮也接着道。 风族长看向空宁，只见空宁微微点了点头，她有一种直觉，这两个小家伙绝对不简单，就像她第一次见到鹿夜时候的感觉一样。 第256章 三箭 “好，我接受你们的挑战。”空宁看向云海云潮：“你们想怎么比？” “简单，你接我们三箭，如果你被射中了，算我们赢，没中，你赢。”云海笑嘻嘻道。 “我们修习铭刻之术不久，力量有限，就算射中你，也伤不到你。”云潮说道。 云萱无奈地看了鹿夜一眼，表示自己也拉不住两个小家伙。 鹿夜微微一笑，示意没事，让两个小家伙试试吧。 “好，既然如此，我就接你们三箭。”空宁面向云海云潮，向前一步，然后双脚猛然用力，在石板上踩出两个脚印：“我就站在原地，不移动一分一毫，接下你们的三箭。” 云海云潮身边的人群立马散开，给三人留出了足够的空间，云萱也无奈地摇了摇头，退后了几步。 “好，看我第一箭。”云海从背上取下长弓，开弓一箭就朝空宁射去。 人群看着云海有些生疏的开弓架势，又是一阵哄笑。 只有鹿夜双眼微眯，他看出了云海这一箭的不凡，射出去的一瞬间，已经有少量丹宸金附在箭矢之上，形成了一道箭纹。 箭矢用不快的速度朝着空宁射去，空宁微微一笑，突然手一抖，一把骨刀神不知鬼不觉便迎着云海的箭矢而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骨刀必然击中箭矢的时候，那箭矢仿佛活了过来，在空中偏转了一个角度，躲开了刀锋，贴着骨刀继续朝空宁飞去。 反应快的人已经看出来端倪，如果换作别人，根本来不及再发刀阻挡，在不能移动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躲开这一箭。 空宁心中大骇，没想到箭矢竟然不遵循她计算的轨迹，严格来说，是不遵循在场所有人计算的轨迹，除了鹿夜之外。 她手腕再次一抖，这次射出的骨刀，速度猛然暴增，箭矢还想改变方向，但是这么近的距离，根本反应不过来，被骨刀瞬间击成了碎屑。 众人均是一惊，空宁的这一刀，速度和力量非常惊人，更关键的是，众人几乎无法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她的出手不需要任何准备，几乎就是一瞬间完成。 这一下，大家也是了解到了空宁的手段，原来是骨刀，准确来说是骨刀的抛射。 平心而论，很多人都知道，如果刚才和云海对决的是他们，他们不可能有时间射出第二箭，来抵挡云海那诡异的一箭，有很多人都会输给这个他们不放在眼中的小孩。 全场沉浸在震惊之中，震惊云海的那诡异一箭，更震惊空宁的实力。 很多人已经在后怕，如果空宁和自己近距离对决，自己根本不可能是空宁的对手。 “好刀，接我一箭。”云潮也开弓，只不过他这一箭，没有立马射出去。 只见他挽着拉满的弓，一步步朝后退去。 云潮身后的人群纷纷让出道，经过云海那一箭，他们已经不敢再小看这两个小孩。 只不过令所有人都疑惑的是，不是离得越近，箭矢的威力越大，留给对手的时间也越少吗，怎么这个孩子却反其道而行呢？ 全场，可能只有鹿夜能看懂云潮想要干什么。 终于，退后了上百步的云潮，一箭朝空宁射了过去。 箭矢刚离弦，众人都摇了摇头，因为这一箭实在是太普通了，这才是十岁孩子该有的水平，云海那惊艳的一箭，几乎被云潮这一箭抹去了。 然而，反应快的人已经发现，这一箭不寻常。 因为箭矢正在加速，所有人射出的箭都会减速，这是常识，但是这一支箭正在加速。 只有神风射手级别的高手，才能射出加速的箭，但那也是因为初始就给了我箭矢一个旋转的速度，射出去之后箭矢旋转的力量转化为前进的力量，才能达到那样的效果。 而且，即便有人能够做到，也不会有人这么射箭，因为这样做的威力，还不如直接将全部力量用来使箭矢前进。 但是，云潮的箭矢，速度却越来越快，远远超出了众人的认知，就算神风射手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广场上已经有人的心悬了起来，因为他们已经感知到，那箭矢的威力，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抵挡的程度。 越来越多的人，心都悬了起来。 空宁双眼紧紧盯着那支箭矢，那支箭矢呼啸着朝她而来，越来愉快。 下一刻，空宁手腕一抖，一柄骨刀瞬发而出。 骨刀与箭矢交汇，“轰”一声响起，箭矢爆裂开来，骨刀也被这强大的撞击力震得飞了起来，刀尖在空中飞速旋转，然后“铮”一声扎入地面。 空宁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隐约有汗珠从额头溢出，手腕由于发力的原因，变得潮红。她心中一惊，云潮这一箭，虽然没有逼出她的全力，但也值得她认真对待了，这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吗，难道不是二十岁？ 其实空宁需要认真对待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她双脚不能移动的原因，要不然，云海云潮就算再厉害，也只不过修习了铭刻之术两年左右的小孩子而已。 “好！”人群中爆发出了强大的喝彩声，为云潮这一箭的喝彩，也为空宁的这一刀喝彩。 接下这两箭，空宁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第一箭证明她的骨刀，几乎可以瞬发而出，不像箭矢一样需要有个开弓的过程；第二箭，空宁证明了自己的骨刀不但能瞬发，而且具备强大的威力，虽然这威力比起同级别的箭矢，远远不如，但已经足够强大，足够碾压很多箭矢。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云海云潮这两兄弟，除了鹿夜，在场几乎无人能够理解他们的箭术。 只有鹿夜知道，这都是两人精神力外放，配合丹宸金作用在箭矢上的结果。 而且鹿夜还看出，两人精神力的特点有所不同，云海似乎更擅长精细化控制，所以他能够轻松控制丹宸金在箭矢表面形成复杂的箭纹。 而云潮的精神力应该是力量型的，跟自己一样。 每个人的精神力会有所不同，这还是鹿夜在百花谷通古洞中了解到的。 “这第三箭，是我们一同发出。”云海说完，已经出现在云潮身边。 两人面对面而立，云海的左手云潮的右手，一起握住弓身，同时另外两只手缓缓拉动弓弦。 众人不再是之前那种眼神看待两兄弟了，在众人眼中，他们不再是孩子，他们的身影变高变大，仿佛两个已经成年的神射手。 空宁紧紧盯着远处的两兄弟，她知道，这一箭，必须用全力，才能在双脚不移动的情况下抵挡下来。 箭矢发出，刚离弦的时候，依旧平平无奇，像是一个小孩子射出来的箭。 紧接着，如众人所料一般，箭矢开始发生变化。 箭矢开始加速，而且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驭风一族的铭刻师对气流变化极其敏感，已经有很多人察觉到，箭矢的旋转和加速，带动了周围的气流，在箭矢之后，形成了一小股龙卷风，而箭矢就像是龙卷风的中心。 “如此强大！”已经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风族长也双眼微眯，因为这一箭，不仅超出了众人的认知，甚至超出了他的认知。 当然，这不是说这一箭的威力超越了风族长等人，而是在他们的认知中，即便是最强大的旋转箭纹，也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加速的箭矢和高速旋转的箭矢，超出了在场除了鹿夜之外所有人的认知。 而且，随着箭矢越来越接近空宁，他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旋转也越来越猛烈，箭尾拖着的龙卷风规模也在不断变大。 空宁闭上双眼，三把骨刀出现在手中，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中的骨刀之上，对付这样的箭矢，只用速度和力量是不可能取胜的。 “发！”空宁怒吼一声，三把骨刀瞬间发出。 三把骨刀竟然贴合在一起，一起发出，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粘合在了一起般。 这需要极其强大和精准的控制力，每一把骨刀的力量和发出的时机，必须一丝不差，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就连鹿夜都惊叹，自己如果不使用外放的精神力，就算再练十年，也不可能发出这样的骨刀。 这就是空宁，她和空七一样，专注于自己的领域，然后到达了极致。 在这一点上，他们跟云天枢是一种人。 三柄骨刀速度极快，同时也在旋转，旋转的方向和云海云潮的箭矢刚好相反。 两股龙卷风很快对撞在一起，绞杀在一起。 一股令人牙齿颤抖的声音传来，箭头开始碎裂，紧接着是箭身。 同时，三柄骨刀也在箭矢的搅动之下，威力开始下降，然后崩碎开来。 剩下的半支箭矢，冲破了绞杀的战场，继续朝空宁而去。 空宁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那半只箭矢，它虽然冲出了绞杀，但是威力已经消失。 “你赢了。”云海云潮瘫坐在地，第三箭消耗了他们身体的所有力量。 “你们没有输。”空宁微微喘着气，像是看待一个大人一般看着远处那两个十岁的孩子。 在场之人，纷纷点头，没有人反对空宁的话，没有人觉得云海云潮输了。 这一次对决，注定载入驭风一族的史册，被人们津津乐道传颂下去。 云海云潮成为了驭风一族史上最惊艳的天才，而空宁也成为了驭风一族史上第一个不用弓箭的神风射手。 没有人再敢挑战风宁。 随即，风族长宣布了空宁正式成为神风射手。 然后，风族长还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就是驭风一族新开辟一山，命名为夜神山。 夜神山专门收留那些不具备灵犀之目的人，包括单胞胎和有些没有产生灵犀之目的双胞胎，夜神山的山主，就是鹿夜。 这一个决定，也赢得了大家的鼎力支持，当鹿夜寻回一号神弓的那一刻，人们就已经认定了鹿夜至高的地位，同时也对单胎之人，摈弃了很多偏见。 当然，偏见还是有，而且会长期存在，这需要后继单胎之人，不断努力不断证明自己。 第257章 空宁的猜测 开辟夜神山的工作，很快就开展起来，在铭刻师的手中，开山立屋，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鹿夜站在云神山上，看着远处热闹喧嚣的夜神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你那天，什么也没有做，就带着云海云潮离开了？”云萱笑着出现在鹿夜身后。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云中城的变化，超出了我的想象，应该也超出了我大伯的想象。”鹿夜带着欣慰的语气说道。 “此话何意？” “一个几万人的族，只有几个人发生改变，那根本无济于事，只有很多人发生了改变，那才是真的改变。”鹿夜说道。 “你是说，那一次比试之后，有无数孩子想要拜空宁为师？”云萱走上前，和鹿夜并排站立一起看着正在发生改变的夜神山：“还是眼前那座新的神山。” “都是。”鹿夜道：“严格意义上来说，空宁才是贯彻我大伯思想而且附之二十多年努力的人。” “你怎么知道，你跟我见面不过聊聊几次而已，难道，你派人监视我？”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正是空宁。 鹿夜和云萱回头，只见空宁空七，还有风紫衣和两个个七八岁的女孩，四人笑盈盈地朝这边走来。 空七和风紫衣一人牵着一个小女孩，一看就是两人的双胞胎孩子。 几人齐齐向云萱行礼，然后空七才看向鹿夜道：“这是我的女儿，空袁涟和空袁漪，你应该是第一次见。” “袁涟、袁漪，快叫夜叔叔，夜叔叔可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风紫衣说道。 “有多了不起，我感觉不如云海哥哥和云潮哥哥。”两个小女孩却是撇嘴，傲然说道。 众人笑了。 “没办法，他们现在只崇拜云海和云潮。”风紫衣有些歉意说道：“不止是她们，现在整个云中城的孩子，甚至是少年男女，都将云海云潮视为了榜样。” “那很正常，就连我都想把云海云潮当做榜样了呢。”空宁笑盈盈说道。 “既然如此，走吧，我带你去找他们。”云萱说着，伸手就将袁涟和袁漪抱了过去。 “我陪孩子，你们聊。”风紫衣也向鹿夜行了一个礼，追着云萱的脚步而去了。 “袁涟袁漪，下来自己走吧。”风紫衣一边走一边说道：“听说云海云潮哥哥三岁就不用别人抱了”。 “婆婆，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袁涟学着大人的口气说道。 “我也要自己走。”是袁漪的声音。 空七一只看着四人走远，才回过头，看向鹿夜道：“接下来什么想法。” “先不想别的，在这里陪云海云潮和老师一段时间。”鹿夜回答。 “只是一段时间吗，不是永远留下？”空宁好奇问道。 “我也想，只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鹿夜摸了摸怀中，虚文瑶留下给他的两枚竹简。 空七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道：“那你走后，云海云潮怎么办，谁来指引和教导他们。” “你觉得什么人合适？”鹿夜反问道。 “我跟你算是较量过，也看过两个小家伙的箭术，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知道你们用的是同一种方法。”空七说道：“所以我认为只有你才是引导他们最好的人选。” “我也这么觉得。”空宁也接话：“你非走不可吗？” 鹿夜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好吧。”空宁紧咬双唇，挤出了两个字。 鹿夜却有一种错觉，那不是两个字，那是千言万语。 “我有一个人选，做云海云潮的老师。”沉默了一会，鹿夜开口说道：“他不会比我差。” “是谁？”空七和空宁齐声问道。 “我二伯，虚宿。” 空七和空宁，其实对虚宿并不熟悉，因为虚家之人真的很少和外界之人接触，就算是大名鼎鼎的虚文宇，也只是听过，很少见过。 “我相信你的选择，你也相信吧，哥！”空宁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和你以及云海云潮，是一类人？”空七凝眉思索问道。 鹿夜点了点头。 “虚文宇也是？” 鹿夜摇了摇头：“这种方式，是我父亲和母亲偶然间解锁的，然后我二伯和我学会了。” “其实你们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告诉你们也无妨。”鹿夜说着，手中丹宸金浮现。 在鹿夜的操控下，丹宸金环绕着他身边，缓缓游走，就像活过来了一般。 “真的是精神力，你的精神力可以穿透精神壁障！”空七果然早就猜到了鹿夜的能力。 “原来就是这种力量，真是一种恐怖的力量，无论是箭术还是我的骨刀，在这种力量的加持下，简直不敢想象有多强。”空宁惊讶地看着那犹如活物一般的丹宸金，感叹道。 “是的，任何人只要解锁这种能力，实力将得到质的提升。”鹿夜说道。 “解锁？难道说，每个人都有这种能力，只不过被封锁起来了，就像是心锁？”空七兴奋地看向鹿夜。 鹿夜缓缓点点头：“不过，这跟心锁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空宁问道。 “心锁是只要我们的大脑观物，达到共鸣或者某种机遇，就会解开，是被动解开的。”鹿夜说道：“而精神力外放，只有自身对大脑进行铭刻，主动解锁才行。准确来说，是修复大脑中某种破碎的东西，就像是修复一座迷宫中的某堵墙一样。” “难度很大而且很危险。”空七深吸一口气说道：“铭刻大脑，很早就有人提出过这种想法，都失败了，所以这种行为是禁止的。” “所以，所有铭刻金，记载的都是身体的铭刻方式，从没有哪一种铭刻金记载脑的铭刻方式。”空宁道。 “不错，我父亲，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最终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剧。”鹿夜沉吟道：“这风险太高了，高到让人尝试不起。” “那云海和云潮是怎么获得这种能力的？”空七问道。 “天生的。” “什么？”空七和空宁一起镇住了。 “我也是，好像是，我的母亲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将这种能力遗传给下一代。”鹿夜紧接着又扔出一个炸弹。 “那我很好奇，你天生就拥有这种能力，是因为你的母亲，那云海云潮又是为什么天生就有这种能力呢？”空宁皱着眉问道。 “难道说，云海云潮是你生的？”空七一边挠头一边瞪眼盯着鹿夜。 “那怎么可能。”鹿夜没好气看向空七：“我是男的，而且我又没有妻子。” 曾经有一个，差点成为我的妻子，只可惜。 “唉，可惜这种能力风险实在是太高了。”空宁感叹道：“也许一百个人尝试，只有几个人成功，那样的话，真是得不偿失呢。” “我会找到云海云潮获得这种能力的原因，或许，能找到解锁这种力量的方法。”鹿夜说道。 “我怎么有有一种感觉，一种很恐怖的感觉。”空宁突然喃喃说道。 “什么感觉，为什么会恐怖？”这次，是鹿夜和空七异口同声问道，然后两人瞬间警戒起来，是不是有什么敌人靠近。 “不是敌人啦，你们不要多想。”空宁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人：“我是觉得，好像我们的大脑，是被某种力量创造出来的一样，然后那种力量觉得我们创造的太强大了一些，破坏掉精神力外放这种能力吧，然后还是觉得太强了，干错又设置了心锁，再次削弱我们的力量。” “就像是，我雕刻了一把骨刀，先是觉得它太锋利了，把它的刀刃磨钝了一些，然后还是觉得锋利了一些，又磨钝了一些。”空宁接着问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鹿夜和空七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同时又突然摇了摇头，这种猜想，太荒谬了，甚至可以用荒诞来形容了。 “我的确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良久，鹿夜打破了沉默，打断了空七和空宁的思索。 “我离开期间，我老师云萱，二伯虚宿会帮我照看夜神山和云海云潮，我希望你们也能帮忙，因为夜神山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事务。”鹿夜继续说道。 “一定要离开吗？”空宁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心跳，生怕其中的异常被鹿夜察觉。 鹿夜如何会察觉不到，再微小的异常，他都能察觉。 “一定要离开。”鹿夜平静的语气中，夹杂着某种决绝。 “那我跟你去好不好？”空宁的声音略微小了一些。 “你还想去云中城外面看看吗？”空七有些疑惑，妹妹不是出去过很多次吗？ 空宁没有回答哥哥的话，她紧紧咬住嘴唇，欲言又止。 “不可以。”鹿夜回答得很干脆。 似乎又觉得方才的语气不妥，鹿夜又补充道：“我只是去青城看看，去找几个熟人，不会有危险。只是，也不方便带人同行。” “那好，我等你回来。”空宁的脸色有些发红。 “等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鹿夜说道。 “我不在乎什么下场。” 鹿夜还欲说什么，却见风紫衣飞快朝这边跑了过来。 第258章 离别 “空七，鹿夜。”风紫衣一边跑一边喊道。 “怎么了？”空七也朝风紫衣跑去。 “孩子，袁涟袁漪。”风紫衣断断续续地说着。 空七脸色一变，看情况，应该是孩子出事了。 鹿夜心中疑惑，他没感觉到有敌人靠近，也没有感觉到战斗，按理说，有云萱在，不可能有人无声无息就对两个孩子做什么。 “别急，放松，慢慢说。”鹿夜示意风紫衣深呼吸。 “紫衣姐，孩子怎么了？”空宁也从羞涩的情绪中转过来，扶着风紫衣说道。 “孩子！”风紫衣缓了缓说道：“哎呀，我一时说不清，你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空七闻言，大踏步朝风紫衣来的方向奔去。 “你照顾好她，我也去看看。”鹿夜对空宁说道。 空宁点点头，鹿夜也迅速追着空七而去了。 等鹿夜赶到，只见空七已经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四个孩子。 等鹿夜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也愣住了。 只见四个孩子围成一圈，面对面站着，仰着头，正在全神贯注操控着什么东西。 他们操控的，正是四股丹宸金，正在空中盘旋飞舞，其中两股粗一些，大概有小拇指那么大，那是云海云潮在控制。 还有两股很细小，只比头发丝略粗一些，很显然，那是袁涟和袁漪在操控。 “好玩，真的很好玩。”袁涟袁漪高兴地喊道。 云萱缓缓走了过来：“四个孩子玩了一会，不知怎地，袁涟袁漪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启发，突然就解开了心锁。” “然后，袁涟和袁漪居然有控制丹宸金的能力，她们也是精神力外放者。” “我们刚才还说什么？”空七兴奋地转过头看着鹿夜。 鹿夜茫然摇摇头。 “我们说，要解锁这项能力，千难万难，可是现在，好像这能力不是那么稀有了。”空七回头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 鹿夜也有些惊讶，完全想不明白，袁涟和袁漪是如何获得精神力外放这种能力的，这种能力真的这么容易获得了吗？ “看来，我二伯要多收两个弟子了。”鹿夜喃喃说道。 虚神山。 “你是说，空七的那对女娃子，也有精神力外放的能力？”虚宿听到鹿夜的话后，也是非常惊讶。 “是的，我也想不通她们是怎么得到这种能力的。”鹿夜说道：“所以，二伯，你恐怕要收四个弟子，而且还要替我管理夜神山了。” “你要离开，帮文瑶姑姑报仇？”虚宿道：“不行，太危险了，你现在还不能去。” “不是的，我只是想去青城看看。”鹿夜笑了笑说道。 “宿儿，不用阻止他，他注定是经历风浪之人。”虚文宇缓缓出现在虚宿身后说道。 虚宿和鹿夜急忙向虚文宇行礼。 虚文宇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脸上满是温和。 “父亲，你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吗？”虚宿向虚文宇说道。 “当然知道。”虚文宇缓缓道：“其实，文瑶预知到了这一切。” “姑姑预知到了？”虚宿惊讶道。 “不错。”虚文宇看向鹿夜：“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 “为了这两枚竹简。”鹿夜说着从怀中摸出那两枚竹简。 “这只是表象，其实她真正的死因是为了你。” “为了我？” “不错，她预感到，你终将和这两个人开战，而且每一战，都关乎你的生死，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存亡。”虚文宇平静的声音中隐藏着惊涛骇浪。 “所以，姑奶奶为了试出这两个人的实力，不惜拼死一搏，放弃了逃走的可能？”鹿夜明白了。 他知道，虚文瑶挑战这两个人，一定有目的，但是没想到这目的居然纯粹是为了自己。 “所以，你不能输，你要赢下这两场战斗，然后昂首归来，你明不明白。”虚文宇伸手，轻轻拍着鹿夜的肩膀说道。 “我会的。”鹿夜咬了咬牙，他的人生中，输的次数不多，但是每一次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次是鹿鸣村，一次是水清玄。 所以，他不能再输了，他再也不想失去那些珍贵的东西。 “虽然，对你来说，这两场战斗很难。”虚文宇继续说道：“只可惜，等不了了，要不然再给你十年时间，你的胜算应该会超过一半。” 鹿夜紧紧握住双拳，他看过竹简，所以他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当知道是那两个人的时候，鹿夜也绝望过，但是他不能放弃，因为他知道，放弃就等于毁去更多的人，更多的美好。 “去吧，我知道你想在那之前，看一看青城。那里毕竟是你人生开启新篇章的地方。”虚文宇将手从鹿夜的肩膀上拿下来。 “那云中城的一切，就拜托二伯和爷爷了。”鹿夜行礼。 “你知道文瑶是如何评价你的吗？”虚文宇说道：“她说，有一些人，注定就是从风雨中成长，最后站在风雨之上的人。自从她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那样的人，跟你父亲期待的刚好相反。” “父亲，我总觉得就这样让他去有些不妥。”等鹿夜离开后，虚宿有些忧心地看向虚文宇。 “他注定不是默默无闻的人，无论生死，都要站在风浪最高处，你我并不能改变什么。”虚文宇叹了口气说道：“倒是你，宿儿，你有终老云中城的命运，经营好夜神山，照顾好云海云潮。” “父亲！”虚宿微微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要？” “唉，我有三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孙子，我怎么放心得下他。”虚文宇摸了摸虚宿的头，仿佛虚宿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孩子一般。 随即，虚文宇又感叹：“你现在也是我唯一的儿子了。” 顿顿了，又道：“人老了，总是喜欢感叹，搞不懂木行空那老家伙，这么大年纪了，还那么执着。” “父亲，你一定要和鹿夜一起回来。”虚宿抬头，用有些祈求的目光看着虚文宇。 “我无所谓，反正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但是那个小子，我一定全力保他回来。”虚文宇郑重说道。 “你也一定要……” 虚文宇抬手，打断了虚宿的话：“别那么多情善感，早过了那个年纪了。” “走之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嘱咐你。” “什么事，父亲尽管吩咐。”虚宿赶忙说道。 “云海云潮。”虚文宇缓缓说出四个字，然后顿了顿又说到：“他们的能力，你不用担心，他们只要能够顺利长大，实力将是驭风一族史上顶尖的存在。所以，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的为人。” “我明白了，父亲。”虚宿点点头，可以肯定，云海云潮一定会成为云中城风华绝代的一对兄弟，唯一限制他们发展的，就是他们的思想和为人。 云神山，众人送别鹿夜。 云海云潮、空袁涟空袁漪已经正式拜虚宿为师，成为虚宿第一代弟子，四人跟在虚宿和云萱身边。 虚宿和云萱对鹿夜交代了很多，云海云潮也对鹿夜依依不舍，袁涟袁漪见到这种情况，收起了傲娇，对鹿夜也有些另眼相看，只要是云海云潮认可的，他们也认可。 空七和袁紫衣也携手向鹿夜道别，唯独不见空宁。 “也不知道我妹妹在搞什么，灵犀之目也被她关闭了。”空七感叹道。 “也许有别的事，等她回来，你帮我跟她说一声。”鹿夜拍了拍空七的肩膀说道。 “对了，离开之前，确定不和我比一场？”空七拍了拍鹿夜的肩膀。 “还比什么，论箭术，我连你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鹿夜狠狠撞了一下空七的肩膀，笑道。 鹿夜离开了，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想默默的离开。 鹿夜双手负后，站在一艘小船的中央，小船如箭矢一般，极速在海面上滑行，船尾拖出两道长长的两道细白水纹。 背上不再有长弓，鹿夜还稍微有些不适应。不过他确实不适合使用长弓了，他的精神力，已经远远超过长弓的力量。 但是鹿夜知道，跟着云萱学习箭术的经历，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精神力再强大，操控的物体无法高速命中目标，一切都是白搭。 思考间，鹿夜突然纵身一跃，猛然离开了小船。 小船犹如受到巨力一般，深深陷入水中，然后又弹出水面，跳跃着在海面上滑行了良久，才停下。 片刻之后，另一艘小船朝这边靠了过来，见到鹿夜的小船，先是减速认真观察了一下，确定其上无人，才驶了过去。 “鹿夜，你发现我了。”后来小船上的人，撤下面上的黑布，露出一副清丽的容颜，竟然是空宁。 “鹿夜，你让我跟你走吧！”空宁继续说道。 然而，声音在海面上传了出去，没有回应，只有远处海浪轻轻拍打着石柱的声音。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空宁又喊道。 然后，又是沉默。 空宁划着小船，慢慢滑行着，不知不觉，才感到什么东西打湿了自己的脸颊，这时她才意识到，那是泪水。 空宁默默划着船，既然鹿夜不想见她，那她就去找他。 第259章 此情唯有来生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前方石柱之上。 空宁喜极而泣：“你终于答应见我了。” 一个飞跃，鹿夜缓缓落在空宁的小船上，这就是精神力外放的好处，要不然无论实力多强，没有缓冲的手段，这么高这么远的地方跃下来，非把小船砸个稀巴烂不可。 而有精神力外放的能力，鹿夜只要向下释放精神力，自然而然身体就受到了一个向上的力，甚至用这种力飞行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鹿夜还没有时间尝试。 空宁扑到鹿夜面前，紧紧抱着鹿夜，温暖而柔软的身体贴着鹿夜，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没有从方才的难受中走出来，身体还在颤抖着。 良久，空宁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才赶紧放开鹿夜，后退几步，低头擦拭眼泪。 “我大伯有一个想法。”鹿夜缓缓开口：“他一直认为，如果驭风一族只有箭术的话，是走不远的。他想让大家接受箭术以外的东西，但是别人不听他的，所以他拿走了一号神弓，离开了云中城。” “但是，他依旧失败了，云中城的人，还是不认可箭术以外的战斗技巧。”鹿夜接着说道：“然而，就连他都做不到的事情，你竟然做到了。” 鹿夜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方白布，白布干净而整洁，方方正正叠在一起。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只不过是坚持自己，没有放弃罢了。”空宁低声说道。 “能做到这一点，几十年为了一件事坚持，已经很了不起了，特别是很多时候，不知道所坚持的东西，是否会有意义的时候。”鹿夜温柔说道，然后用白布轻轻擦去空宁的泪水，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生怕一用力，就会失去对方一般。 “是啊，直到风族长认可我，破例让我成为神风射手中的一员，然后无数年轻人想拜我为师，直到这一刻，我也才明白，漫长的黑夜是为黎明准备的。”空宁笑了，那一刻，努力没有白费，人生值得。 “所以，你已经开启了那扇大门，刚刚开启，根本不是放弃的时候。” 空宁抬起头，怔怔看着鹿夜，鹿夜的这句话，浇醒了她。 她等了鹿夜十年，这十年间不乏优秀的追求者，但是她只是默默念叨着那个人，哪怕那个人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缝之中，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就是有那样一股信念，让她没有放弃，对鹿夜的思念和对战斗技的研究，就像是两股相生的信念，一直被她坚持了下来。 终于，鹿夜回来了，她的努力也得到了认可，两种坚持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了完美的回应，过去这段时间，是空宁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间。 只可惜，鹿夜还是决定离开云中城。 爱情战胜了所有理智，这一刻之前的空宁，只想跟鹿夜离开，根本没有思考，离开了会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跟你离开只是一段时间，不久就回来了。”空宁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系，并不冲突。 鹿夜沉默了，他本想说，自己这一去，异常凶险，甚至可能永远回不来，但是这样的话，空宁必定更不允许他一个人离开了。 “只是，我这一次估计会离开很长时间。”鹿夜想了想说道。 “那没关系，我就跟着你在外面一段时间，就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回云中城等你。”空宁爽快地说道。 说完，发现对面的鹿夜一言不发，似乎觉得自己提的时间太多了，低下头小声道：“那就两个月？” 然后，用更小地声音说道：“一个月，好吧，一个月很短很短了。” “不是时间的问题。”鹿夜终于开口说道。 “我跌入冰缝之中，几乎可以断定必死，你为什么还等一个不存在的人十年。”鹿夜问道。 “因为我坚信，你一定还在，一定还会回来。”空宁双腮微红，有些羞怯地看着鹿夜。 面对空宁那秋水一般的双眼，鹿夜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但是他知道，不说，对空宁的伤害将更大。 “我也一样，我也坚信某个人一定还在，一定还会回来。我已经等了她十多年，但十年不是终点，只不过是开始。”鹿夜说着，将那方白布缓缓展开。 白布中，包裹着一朵风干的花，十多年过去，它依旧那么鲜艳，岁月使它破旧，但夺不走它那抹动人的红。 “这朵花，是我我水五里老师找到的，跟她相关的最后之物。”鹿夜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用白布将它包起来，然后在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空宁知道，鹿夜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她紧紧咬着双唇，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正如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迟迟没有落下。 “我失去过很多很多东西，这让我倍加珍惜眼前的事物。”鹿夜开口说道：“天上的云，地上的流水，我不曾拥有，但是我知道它们存在，它们流动，我已经知足。” “没错，很多东西，不是非要握在手中。”空宁伸出手，把即将从眼眶地下的晶莹泪珠拭去。 鹿夜笑了，他轻轻拍了拍胸口：“这块白布，包裹着她，也收集了你的眼泪，我会更加珍惜她。” “我会和你一直等她，就像我等你那样。”空宁说道：“等她回来的那天，我一定要见一见她那绝世的容颜，然后和她做最好最好的朋友。” “好，那时候，我一定带着她回云中城找你。”鹿夜笑着说道：“那时候，我希望看到云中城繁花盛开。” “一言为定，我会让云中城繁花盛开的。”空宁说着伸拳头。 鹿夜也伸出拳头，和空宁的拳头轻轻碰在一起，这是铭刻师的承诺仪式，表示双方一定会践行自己的诺言。 “我看着你离开，等你离开我才回去。”空宁将小船划到鹿夜的小船旁边。 鹿夜轻轻一跃，到了自己的小船上，回头看着空宁。 “你放心去吧，这次我不会再跟着你了。”空宁见鹿夜迟迟不动，假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说道。 “如果，出现比我优秀的男子，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鹿夜有些嬉笑说道：“不过，这个世界上，怕是不会出现这种男子了。” “你就自恋吧！”空宁也笑了。 “走了。”鹿夜豪爽一笑，精神力作用在海水之中，小船缓缓向前驶去，还不时朝空宁挥挥手。 “那样的人的确不会从我世界里出现了，我永远等你。”空宁小声说道，声音很小很小，因为这话，她是对自己说的。 鹿夜知道，此刻空宁应该已经看不见他了，他也确定她没有再跟上来。 终于，他瘫倒在了小船中，他落泪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失去某个人，而是因为感动和歉意。 只可惜，他注定要辜负空宁，辜负这段纯粹美好的感情了。 空宁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到，她对于云中城有多重要，她所做的事情，会给驭风一族带来多少进步，但是鹿夜知道。 只是，他不但心中还有水清玄，而且和鹿九柯有了约定。而且，他怎么忍心将空宁从云中城带走，而他，注定不会留在云中城。 他读过虚文瑶留给他的竹简，他必须要去做某些事情，成功，他将孤独一生，失败，他将死。 只是，无论成败，他都不会和空宁有缘份了。 “如果人能够重新活一次，我必定不会辜负你。”这是鹿夜能够对空宁做出的唯一承诺了。 究竟，这一切值不值得。 鹿夜抬头看天，对自己的灵魂发出一次次拷问。 这个世界，给了他很多很多，但是也拿走了他很多很多。 这个世界还有希望吗，它还能够存在多久，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被黑螟或者某种力量毁灭。还有雪兰身上出现过的那种毁灭力量，究竟是什么，它为何躲藏在天涯雪山深处，按理来说，以它那么强大的实力，拥有创造一个小世界的能力，为何不直接出来创造他自己的世界。 难道说，还有比他更强大的存在，压制住了它。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铭刻师的力量，我鹿夜的力量，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那么我还要赌上自己的命运，去博那一分希望吗，或者根本就没有希望，一切只不过是徒劳。 一阵微风吹过，打断了鹿夜的思绪，随后，海面上突然出现了点点繁星。 那是无数的萤火虫在飞舞，鹿夜的小船一头扎进了这落入凡间的星河中，然后又冲了出去。 鹿夜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些渐渐远离的萤火虫，心中下定了自己的决心。 人想太多了，反而把简单的事情看复杂了。 这小小的萤火，它的光微不足道，它的认知根本不可能触及到世界的本质，但是它依旧是散发着自己的光明，照亮了它所能看到的小小世界，这不就足够了吗。 我鹿夜何尝不是，我的能力有限，我的认知有限，但这又何妨，在我所能触及的世界中，我要保持希望，发挥自己的力量，足矣。 想到这些，鹿夜心中豁然开朗，心中一片空明，这些天来的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已然不见。他缓缓坐下，呼吸术运转，进入铭刻状态。 一吸一呼间，周围海面温度迅速下降，竟然海面上形成了一层薄冰。 小船依旧前进，船头传来了一阵阵咔擦声，那是小船破开薄冰的声音。 如果此刻有人看到这一场景，一定想不明白，这不算冷的天气中，为何会有冰出现在海面上。 第260章 青城十年 等鹿夜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小船已经停止了前进，前方是密密麻麻的海草，将所有过往的木头和小船缠绕住。 鹿夜记得这些海草，就是它们，阻断了云中城通往大陆的通道，只有等到涨潮后，海水淹没水草，才能抓住那一段时机通行。 不过鹿夜现在不需要等，他的精神力不能够操控水草，但是可以操控海水，在小船的前方，形成一道高于水草的水路，小船就这样在水路上畅行无阻地通过。 踏上地面，鹿夜的脚不由自主朝着那片山崖方向走去，此刻的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每次接近这里，他的脚步都会向那边移动。 远远地，鹿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悬崖底，面向咆哮的海浪，似乎在等什么。 遥远的距离和海浪激荡起的水雾，丝毫没有阻挡鹿夜感受到那人拥有的魅力，不用说，除了水五里，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有如此英俊的身姿，即便现在的他已经四十多岁。 水五里也察觉到了鹿夜，他侧过头，盯着鹿夜看了良久，似乎没有认出鹿夜。 这很正常，现在的鹿夜，既没有戴着面具，也没有用溪云杉的模样，他用的是他自己本来模样，虽然只是凭借记忆恢复的。 “你，是鹿夜？”经过长久的打量和推测，水五里还是猜出了鹿夜的身份。 “老师，是我，你也来看清玄吗？”鹿夜有些哽咽。 “你果然，从木行空的手中活下来了。”水五里的眼睛变得柔和起来：“果然不愧是你，你看起来，已经不像一个孩子了。” 全世界都以为鹿夜死了，就连水族长都这么说，但是水五里却一直确信，鹿夜还活着。 “被人所救，才能侥幸活下来。”鹿夜有些感慨，不过他有一些好奇，为什么水五里说的是“果然”而不是“竟然”。 不是虚文瑶和虚宿在冰缝中有所布置，鹿夜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等到清玄了吗？”鹿夜明知道，这是个不需要问就能知道答案的回答，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就为了那渺茫的可能性。 “我感觉，我在这里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水五里的心情从见到鹿夜的喜悦，又转换到了无限哀伤之中。 “我不仅在这里失去了清玄，还在这里永远失去了若文，因为在这里的虚幻中见过她之后，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消失了。”水五里怅然说道。 两个男人，一个三十，一个四十多，就这样面对大海，站了整整一天。 直到夜晚降临，水五里才轻叹了一口气：“我总感觉，清玄还在，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她无法出来和我相认。” 鹿夜漠然，他似乎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认为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水五里一定也是太想见到清玄了，所以幻想和现实有些时候混杂在一起了。 “走吧，也不能老等在这里。”水五里说完，顺着山崖爬了上去。 鹿夜又看了一眼海浪，也转身上了山崖。 山崖之上，海浪的声音小了很多。 “讲一讲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吧！”水五里点起柴火，然后扔给鹿夜一块干粮。 鹿夜一边吃，一边将这十一年的经历简单讲了一下。 “原来如此，你竟然找到了你的家人，他们还从木行空的眼皮底下将你救了出来。”水五里听得很兴奋。 “是的，老师。其实，你也是驭风一族之人，你想到云中城看看吗？” 水五里想了很久很久，然后摇了摇头：“我可能来不及了，时间太久了，回去也找不到我的家人了，如果没有家人，那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鹿夜凝眉思索，其实像水五里这样的人，不难找到他的家人，但是鹿夜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云中城里，有哪一家的人有如此绝世的容颜。 “不说这些，你说从现在起，驭风一族已经不再抛弃那些单胎的孩子，是真的吗？”水五里打断了鹿夜的搜寻，有些好奇说道。 “是啊，风族长专门为他们准备了一座神山，那座神山还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呢，叫做夜神山。”鹿夜回答道。 “实话说，这名字不好听。”水五里笑道。 “那老师你给取一个名字。”鹿夜也笑了。 “我觉得鹿神山比夜神山好听。” “我觉得都不好听。” 水五里也对鹿夜简单讲述了一下青城这些年的变化。 最大的变化就是暗斗的局势缓解了，因为暗香的产量才减少了三年，三年后产量恢复，各族所得到的暗香也基本够用，所以各族之间的暗斗和冷战也就消失了。 “幸好只是三年，如果是十年，那么三族恐怕会开战。”鹿夜庆幸道。 “当核心利益被触及的时候，所有狼都会亮出利爪。”水五里有些感慨说道：“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青城的局势和格局，似乎有些不完美。” 接下来的大事，主要就是水五里成为了白水一族二长老，原先的二长老溪裘因爱生恨，背叛了白水一族，自愿被关押入暗渊阁。 想起暗渊阁，鹿夜觉得那个地方还有很多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当时是因为白魔和木孤影的原因，他和水清玄才躲过了很多危险，当然同时也错过了很多秘密。 还有江世修的死，对于白水一族甚至青城的触动都很大，不过人们对他的看法呈现了两极分化，有的人认为他最后一战很光荣，是个英雄；也有的人认为他是世间一害，除而后快。 灵炎一族也发生了一件大事，炎吾心的父亲，灵炎一族大长老死了，但是死得很蹊跷。按理来说，那种级别的铭刻师，基本都能活到百年之后，而灵炎一族也没有公布他的死因。有猜测说，他应该不是正常死亡。 魁木一族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木行空和木山河产生了争执。 原因是木行空责怪木山河一家对于魁木一族的利益根本不放在眼中，而木山河的回答是：他只想在困难的时期，和大家一起共渡难关，而不想成为一个强盗。 木行空听完勃然大怒，他说：你以为你对别人仁慈，别人就会对你仁慈。 两人观点各异，谁也说服不了谁，几乎要动手。 只不过，木山河只是淡定自若地看着木行空，而木行空怒视木山河良久，终于还是消去了自己的怒气，没有动手。 “因为如果动手，不论输赢，木行空都是输的一方。”鹿夜说道。 “不错，输不用说。即便是赢了，魁木一族的元气都将大伤，这也是木行空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水五里点点头说道。 随后，魁木一族分裂成了木山河一方和木行空一方，双方保持着一种默契，都不招惹对方。当然，木山河一方基本都是他的家族之人，人数不多，木行空一方的实力还是依旧强大。 而魁木一族，还发生过一件大事，几个月前，他们的二长老被一个叫做虚晓海的人杀了，据说那个虚晓海才三十岁左右，应该是驭风一族的不世天才。 魁木一族举族震惊，都向木行空请示，要寻找虚晓海为二长老报仇。 但是木行空只是轻蔑一笑说，杨政此人，目中无人，死不过是早晚的事，他的仇我自有安排，你们不需要操心。 “额！老师，其实我的真名，叫做虚晓川，鹿夜是鹿迟爷爷给我取的名字，但是我用习惯了鹿夜，所以现在也在用鹿夜。而且，那个虚小海，其实也是我。”鹿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高手，原来是你啊。”水五里使劲拍了拍鹿夜的肩膀。 鹿夜于是将当时杨政杨松白父子想要强抢女子的情况说了一下，略去了女子是鹿九柯这个细节，因为他觉得那样对于鹿九柯来说不好。 “好，杀得好。”你可知道，现在谁是魁木一族的二长老，水五里突然神秘地对着鹿夜笑了笑说道：“是你的老熟人。” “难道是木少洪？”鹿夜有些惊讶，不过魁木一族中，算得上他的老熟人的并不多，加上实力能够达到长老级别的人，也就木禾、木兵和木少洪三人。 木禾、木兵属于木山河一系，不可能得到重用，木禾更是留在了百花谷，所以自然只有木少洪了。 “猜对了，木少洪的确是魁木一族史上百年一遇的天才，他自从输给你之后，非常刻苦，进步也是非常快。三十多岁，实力也达到长老级别了。”水五里感叹道。 “不过，我听说，木兵的实力其实更胜木少洪，只不过他为人不争，而且是木山河的孙子，所以木少洪才有这次机会。” 鹿夜点点头，木禾和木兵，拥有梦境中准确修习铭刻之术的能力，那简直就是只要睡睡觉，实力就蹭蹭上涨，什么天才在他们面前都不值一提。 “那木小玉呢？”鹿夜突然想起了那个冷酷而且强大的女子，魁木一族之人，却修习了灵炎一族的铭刻之术和战斗技，其实她也算是鹿夜的熟人，实力也肯定达到了长老级别，只是一开始鹿夜没想起来。 “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没想到水五里却是摇了摇头：“她是何人？” 鹿夜于是将当初他、木禾木兵三人大战木小玉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 水五里才惊讶道：“白水一族的情报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没想到，你们这一代，竟然有这么多天才，真是不可思议，可能铭刻师将会迎来百花盛开的时代啦！”水五里憧憬道。 第261章 遥远的信息 鹿夜和水五里聊得很晚很晚，直到深夜，两人才在火堆旁，各自和衣而睡。 鹿夜入睡后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呼唤，声音一开始很渺茫，听不清楚，后来越来越清晰，鹿夜才感觉到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鹿夜给出了回应。 喊鹿夜的人就像是迷路之人瞬间找到方向一般，迅速朝鹿夜这边而来。 那人正是虚宿。 “二伯，你怎么来了，夜神山发生什么事了吗？”鹿夜惊喜站起身来问道。 “夜神山安然无恙，云海云潮也没事，你放心吧。”虚宿说道：“我也没有离开云中城，我是用灵犀之目的共享意识和你交流的。” “那我，是在梦境之中？”鹿夜恍然道。 “是，也不是。”虚宿说道：“说是梦，它比梦真实，说不是梦，你确实是睡着了。”虚宿笑着说道。 “这就是我们之间建立的联系。”鹿夜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这股奇妙的力量。 鹿夜和虚宿在共同对抗黑螟的时候，精神力互相渗透多年，没想到最后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但是这联系是如何建立的，两人都说不清。 只要有一方用这种联系寻找对方，对方应答或者接受的话，两人就可以进行交流，甚至跟面对面交流别无二致。 “和灵犀之目一样吗？”鹿夜好奇看向虚宿。 “有些，不太一样”虚宿想了想回答“究竟哪里不一样，我很难描述清楚，不过我可以深刻感受到它们的不一样。” “先不说这些了。”虚宿看着陷入沉思的鹿夜说道：“你大伯，也就是我大哥，虚月，想见你。” “虚月”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下子就将鹿夜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只因为这个人，有太多令鹿夜不解和着迷的地方了。 “他在哪？”鹿夜问道。 话音刚落，就见虚宿的容貌开始发生微微的变化，而身上的衣着，更是直接变成了一席黑袍，头上一顶黑色的斗笠，斗笠的阴影藏住了他大半张脸。 这装束，这风格，正是鹿夜机缘巧合之下，窥见自己婴儿时期记忆时看见的那个人，那个人抱着他，从云中城一路来到鹿鸣村。 “大伯？”鹿夜试探喊了一声。 “鹿夜。”虚月微微拉了一下斗笠：“没想到，你不但没有成为普通人，还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铭刻师。” “这精神力，竟然如此强大，远远超越了我对于精神力的认知。”虚月感叹道。 “大伯，这些年你去哪了？”鹿夜有些关心问道：“二伯一直无法用灵犀之目联系到你。” “我去哪了不重要。”虚月缓缓回答，又拉了一下斗笠，收起了打量鹿夜的目光。 “对了，一号神弓我已经从江天流手中取回了，你不会怪我吧！”鹿夜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当然不会，你和空宁的事迹，在我刚才联系上二弟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你们俩都很棒，做到了我当年做不到的事。”虚月嘴角露出了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 “这次我找你，不是为了说这些。”随即，虚月嘴角的弧度消失：“云中城，青城将面临灭顶之灾。” “什么？”鹿夜惊讶看向虚月，在他的认知中，除了曾经在雪兰体内的那股力量，他想不到什么力量会让云中城和青城面临灭顶之灾。 鹿夜的话音刚落，他已经出现在云神山上，回望夜晚云中城，云雾飘渺中，五座神山如擎天之柱，立于飘渺的云雾之中，神山之上，灯火通明，一派欣欣向荣的场景。 突然，鹿夜感觉到了危险，就像什么巨大的能量出现在身后，他本能地向前一倾，双手抱在后脑勺上。 镶嵌满星月的夜空，变成了白昼，准确来说不是白昼，比白昼更加刺眼，而且天空中没有太阳，光仿佛是来自东方遥远的天边。 驭风一族的铭刻师们纷纷出动，跃上屋顶，查看情况。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片刻之后，就有人捂住眼睛，痛苦哀嚎。 “大家不要朝天空看，更不要朝西边看。”反应过来的鹿夜大声呼喊。 幸运的是，天空突然又变暗了，月亮最先浮现出来，紧接着是亮一些的星星，再然后是所有星星。 就像是沉入水底的它们，终于挣脱了束缚，浮出水面了一般。 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天空从来没有变过。 但是哀嚎声和无数眼睛受伤的人，让鹿夜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 就在人们救治伤者之时，一阵阵冲击力从西方袭来，破坏力不大，但是伴随着隆隆的响声。众人惊恐抬头，想要寻找声源，不过没有任何发现，隆隆声也渐渐弱下去，直至消失。 突然，一阵刺耳尖锐的声音响起，那是云中城遭遇敌袭和危险的警报声。 所有人都看向鹿夜身后，惊恐地睁大双眼，张大嘴巴。有很多受伤的人，他们的双眼还在流血，但是他们根本顾不上了，受伤的双眼透过鲜红的血液，也看着鹿夜身后。 随后，反应快的人，已经开始抱起孩子，带起老人，朝东面狂奔而去，远离鹿夜。还有些人，朝着五座神山的最高处狂奔而去。 鹿夜当然知道，这不是自己造成的，他也缓缓回过头。 这下，鹿夜终于知道云中城的人为何会有这种反应了。 前方，海面不知什么时候，明显下降了一大截，每一个巨石柱的四周，都有来不及逃走的鱼，在石柱底的岩石上翻腾拍打着，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再远处，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一道高逾三百步的白色巨浪正狂猛朝这边袭来，就算是巨浪衍生出来的小浪，都远远超过鹿夜见过的最大海浪。 巨浪所过之处，矮一些的巨石柱直接被淹没，高一些的勉强露出个头，但是在巨浪的冲击之下，很多都崩裂倒下。 就连这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巨石柱，都扛不住，人力在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巨浪迅速接近，鹿夜的视角变高，仿佛飞在了空中。 下方的云中城，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那些妄想跟巨浪比速度的，无一例外被巨浪无情吞没。 那些试图跟巨浪比高度的，他们所在的石柱，大多被巨浪源源不断的力量摧毁。 “不！”鹿夜用全身的力量呐喊。 但是他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或者传出去也被巨浪摧毁万物的声音所淹没。 鹿夜想尽自己的努力救几个人，但是发现根本做不到，他的力量在这巨浪面前，太渺小了，就算他再成长十年，一百年，他的力量在此也会被淹没。 随后，鹿夜的视角转移到了青城，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夜空变得比白昼还刺眼，隆隆的响声带着冲击波袭来，再然后是恐怖无比的巨浪。 巨浪摧毁了迷石禁地，摧毁了海岸边的红树林，席卷了三大族。 只有三大族的神殿高处，勉强躲过巨浪的冲击，使少部分人幸免于难。还有一些反应快的，逃上了千仞崖顶端。 但是幸存者加起来，竟然不过百人。 随后，画面缓缓消失，虚月重新出现在鹿夜面前，他喘着气，嘴角似乎还有鲜血流出，看来为鹿夜呈现这些画面，让他消耗巨大。 鹿夜可谓是身临其境感受到了两次毁灭，这让他有种身心俱疲，万念俱灰的无力感。 “你是说，会有无法抵抗的巨浪出现，摧毁云中城和青城？”鹿夜喘着气问道。 “有极大的可能，不过好消息是，即便巨浪会出现，也不会同时在两座城出现。但是也有坏消息，我不知道它会出现在哪里，所以你要做好都出现的准备。” “什么时间？” “大概七八天后。” “时间太短了，能阻止吗？”鹿夜问道。 “我尽量，但可能性不大。”虚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鹿夜恍然，不管造成巨浪的力量是什么，都不是人力能够阻止的，这确实很为难虚月。 “那我能做什么？”鹿夜继续问道。 “让云中城和青城之人，还有其他人，远离大海，去高的地方，最好去天涯雪山躲避。”虚月说道：“这就是我不惜消耗无数精神力，也要联系二弟的原因。” “这种联系能持续下去吗？” 虚月摇了摇头：“马上就要断开，而且我很长时间内，都无法再撕开阻隔，联系到你们了。” “是什么力量造成了这次巨浪，你究竟在哪里，什么阻隔。”鹿夜赶紧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虚月只是笑了笑了，没有回答，因为他的脸已经开始变化，紧接着是身上的黑色斗篷和头上的斗笠慢慢消失，直到最后，虚宿出现在鹿夜面前。 “我也看到了那两场毁灭。”虚宿脸色苍白说道：“而且，我感觉到大哥离我非常非常远，有一种力量一直试图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大哥和我拼命维持，但还是消耗不过它。” “看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我们未知的事情。”鹿夜感叹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要相信他吗？”虚宿问道。 “只能相信。”鹿夜坚定说道：“我们想办法撤离人群吧！” “我也相信大哥费了这么大劲，带给我的消息应该绝对可靠。”虚宿也点点头说道：“怎么撤离，告诉他们巨浪要来了，他们会信吗？” “有一些会有一些不会，所以我们还要想其它的方法。” 第262章 血祭 等鹿夜醒来，天已经大亮，水五里则已经醒来很久了。 “看起来，你休息得不怎么好。”水五里笑着说道。 “的确有些。”鹿夜突然认真说道：“老师，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水五里点点头。 “回到青城，尽可能地让白水一族乃至青城的人，离开青城，前往天涯雪山。”鹿夜沉重说道。 水五里认真打量了一会鹿夜，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之后才说道：“这很难啊。” “没有办法，我得到一个消息，七八天之后，将会有一道高三百多步的巨浪，席卷整个青城，到时候几乎没人可以生还。” “这么严重吗，你从哪得到的消息？”水五里顿了顿又说道：“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想知道消息的源头，这样更容易劝说。” 鹿夜认真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源头暂时不能说，即便说出来，也不会让人们更加相信。” 虚月这个人物，对于青城来说可谓没有半分影响力，而对于云中城，恐怕更是有反作用力。 “好吧，那我赶回去，水族长应该会相信我。至于其它两族，很难说，而且好像最近炎族长还消失了。”水五里说道。 “嗯，能救多少是多少，最近，要发生很多大事。” 水五里一刻也没有耽搁，他知道如果鹿夜说的是真的，那么七八天的时间太少太少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青城。 就在水五里动身没多久，鹿夜突然回头看向天涯雪山，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意念，那股意念似乎在召唤他。 准确来说，是召唤他体内的黑螟，因为他感觉到黑螟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开始了，也好，这样应该可以吸引来很多高手。”鹿夜缓缓说道，然后顺应那股召唤，向东而去，朝大地的中心走去。 百花谷，木行羽豁然抬起头，看向北方，天涯雪山方向。 “怎么了？”戴着金属面具的男子冰冷问道。 “开始了，没想到这个家伙，终于还是启动了血祭。”木行羽说道。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金属面具问道。 “因为这是我彻底消灭黑螟的唯一机会。”木行羽缓缓说道。 “所以，你想了结这一切。” “可以这么说吧，这么多年来，其实我很多时候都可以阻止他。” “那为什么不阻止。”金属面具再一次问道。 “他很聪明，收服了魁木一族柳家，基本所有我可能会阻止他的行动，都有柳家的参与。”木行羽有些无奈。 “我和木行空约定过，不干扰魁木一族之事，柳家也算是魁木一族之人。” “哦。”金属面具只应了一个字。 “虽然，这个家伙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但他的高瞻远瞩，还是令我有些赞许的，那就给他这次机会吧！”木行羽又叹息了一声：“我至今最后悔的事，恐怕就是和我哥的那个约定，不过既然已成定局，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 “如果，我成为了那个可能毁灭世界的人，你会杀了我吗？”木行羽突然问道。 “会。” “毫不犹豫？” “毫不犹豫！” “那我就放心了。” 随后，木行羽和金属面具都没有再说话，木行羽似乎在思考什么，而金属面具则一如既往发呆。 “他知道鹿夜没有死吗？”良久，金属面具打破了沉寂。 “不知道，鹿夜醒来之后，他已经没有精力管其它事了。不得不佩服虚文瑶，就连你我都被她骗了，幸好她藏匿鹿夜地方，恰巧是你我经常去的地方。”木行羽说道。 “那么，鹿夜会成为他无法预料的因素，阻挡他成功吗？” “有机会，但不多。” “还是无法找到，是谁种植和照料那些白梅吗？” “找不到，看来这个世界，有超越我们想象的存在。我们以为窥见全部的那天，就是我们自以为是的那天。”木行羽捋了捋自己已经全白的胡须，感叹道。 天涯雪山山脚。 某处密林之中，突然飞出无数受惊的鸟，它们惊恐地叫着，然后杂乱地朝南边飞去。 紧接着，密林中的动物们开始逃窜，也同样是嚎叫着向南方飞去。 这样的事情，在大范围发生着。 没有人知道密林中出现了什么东西，但都知道一定有恐怖的存在，而且数量不少。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将世界分割开来，一端寂静无声，一端热闹非凡。 寂静的世界在扩大，里面别说鸟叫，就连虫叫声都没有，只有那没有任何生气的风，摩挲树叶的声音。 处在这样的世界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怖，仿佛那就是一片死地，除了植物能够生存。 “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个中年铭刻师看着从自己身边奔走的野兽问道。 “感觉有危险，我们快离开吧！”同伴们催促他。 “你们先走，我过去看看。”中年对自己很有自信，因为他很少战败。 “你最好还是别去。”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其中有着一股似乎无法抗拒的力量，而且此人看起来有些年轻，应该只有三十来岁。 “为什么，你是谁？”想要回去看看的中年男子有些挑衅地看着这个突兀出现的男子，对方比自己年轻不少，所以他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实力也强过对方。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如果去了，将有去无回。”年轻男子冷冷说道。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的实力在青城同龄之中几乎顶尖，再过几年，将有成为长老的实力。凭你，也敢教训我？”中年男子有些怒了。 “青城的一族长老而已，并没什么了不起。”年轻男子却是淡淡说道，丝毫不把青城长老这个身份放在眼中。 “你胆敢侮辱我青城。”中年男子怒吼，一拳就朝年轻男子砸去。 然而，他迅猛无比的拳头，突然像是砸在什么东西上了一般，然后半分也无法前进了。 他的拳头，居然被年轻男子一把抓住了，而且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他甚至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对方的出手。 “你究竟是谁？”中年男子突然感觉到了恐惧，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就像是一座高山压在他面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可以轻松杀死我，这是中年男子的感觉，这种感觉从对方轻松接下他一拳的时候，就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你们快走吧，一路上如果遇到青城之人，告诉他们远离这里。”年轻的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道。 说完，年轻男子转身朝北边走去，留下中年男子和他的同伴愣在原地。 “我想起来他就就是谁了！”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脑门，话语声打破了沉寂，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就是魁木一族的木少洪，魁木一族史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也是魁木一族史上最年轻的长老。他前不久刚刚继任魁木一族二长老的职位，我当时好像见过他一次。”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说青城的长老职位没什么，原来他自己就是啊。”有人也恍然大悟说道。 “据说他自从十多年前败给鹿夜之后，就闭关苦修，所以大家只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人，怪不得刚才我们没有认出他来。” “可惜比他还妖孽的那个鹿夜误入歧途，最后死在冰怒谷中，真不敢想象要是鹿夜还活着，现在会是什么实力。” “快走，别废话了。”领头的中年男子没好气说道。他其实挺郁闷的，要知道对方是木少洪，他哪有动手的勇气。 于是一群人达成了默契，一言不发跟在中年男子后面，也跟随着飞鸟走兽的潮流，朝南边奔袭。 就在此时，又看到看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比木少洪还年轻一些，身形修长，看起来气度不凡。 “朋友，后方有危险，最好朝南边逃。你看，这些飞鸟走兽都逃走了。”中年男子赶紧说道。 “谢谢。”身形修长的男子却只是微笑着说了两个字，然后抬脚朝北而去。 众人只好无奈地摇摇头，铭刻师自从掌握了身体的秘密之后，实力非比寻常，但太过自信的人，也很多很多。 其实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身形修长的男子，正是他们口中比木少洪还厉害的鹿夜，只不过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短短时间内遇到木少洪和鹿夜。 鹿夜尽量挑选前进的路线，为的是不影响飞鸟走兽的逃亡。 很快，他就来到了死地的边缘，死地还在扩张，但是来到鹿夜面前停了下来。 仿佛它有些畏惧鹿夜，或者说很重视鹿夜。 一具具黑色的人影，从死地之中缓缓现身，一个个盯着鹿夜。 “弄了这么多血奴。”鹿夜有些愤怒，因为每一个血奴，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被黑螟吞噬。 血奴们纷纷移动，在鹿夜面前让出一条道路，由南向北的道路。 道路两侧的血奴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鹿夜走这条道路。 鹿夜深呼吸几口，他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是死亡，是毁灭。 但是他只能进去，因为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就在此时，一只蓝蛾从鹿夜身后飞来，猛然落在鹿夜的胸口处，然后如一朵绚烂的蓝色花火，爆裂开来，形成一团美丽的蓝色烟雾，生如蜉蝣，死若流星。 鹿夜缓缓回过头，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上一次，我没能阻止你犯错，这一次，我可能会用全力阻止。”水五里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在那方白布之上，留下了蓝蛾的烙印？”鹿夜问道：“所以，你一直知道我还活着？” “是的，我这么做，就是不想你像清玄一样离开我。我和你一样，失去过太多太多人。”水五里说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这次是犯错？”鹿夜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我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水五里看向那些血奴：“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但是我确信里面很危险很危险，几乎是九死一生，而且生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我没有选择。”鹿夜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回头就是选择，和我回到青城，告诉他们危险即将来临，让白水一族全族离开。”水五里紧紧盯着鹿夜的双眼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赶紧去青城，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因为在我心中，你和白水一族一样重要。”水五里用一种带着愠怒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非要进去呢？”鹿夜的眼睛有一些湿润。 “那就如刚才我所说的，我会尽全力阻止你。”水五里大声道。 “如果我不进去，你看到我身后这股力量了吗？”鹿夜平静说道：“他们拥有可以和青城一战的实力，如果我不进去弄清楚，老师你有没有想过有人带着他们和青城开战，只有一种结果，生灵涂炭。” “这种力量，你即便进去了，也几乎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力量很强大，但是也很渺小。而且我不希望你死在里面，更不希望你变成另外一个人。”水五里依旧坚定说道。 “我是你的弟子，老师，你可以相信我。”鹿夜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 水五里摇摇头：“正因为你是我的弟子，可以说几乎是我最优秀的弟子，所以我才不愿意你去冒这样的险。听我的，跟我回青城，然后带着白水一族全族之力，一定能解决问题。” “来不及了。”鹿夜回头看了看后方那片死寂之地，他现在得到了这些血奴的认可，可以进去，但仅仅只有一两天的时间，再晚一些，就连他也进不去了。 第263章 奥义 “如果谈判不能解决问题，那么，好像就只剩下力量。”水五里的脸色变得认真起来，鹿夜从来没见过那张英俊的脸可以这么认真。 “看来的确如此，请老师指点，此战的意义，不为输赢，只为让老师能够放心，我有力量照顾好自己。”鹿夜点点头，他明白，此战似乎真的不可避免了，这一场老师和弟子之间的战斗，而且鹿夜暗暗发誓，此战不使用外放的精神力。 很多时候，世事就是如此，没有谁是错的，却避免不了对立。就像是平静的海面，总会产生风浪一般。 水五里手腕一抖，骨骼传来八声脆响。 鹿夜双眼微眯，八重白水印在他现在看来，不算什么。但是水五里能够在须臾之间便轻描淡写施展出来，这说明他对这项战斗技的领悟，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八重白水印瞬间而至，鹿夜身形微丝不动，右拳轰出。拳印相交，撞击产生的冲击波像是一个个不断变大的圆球扩散开去，将周围的树木震得簌簌作响。 白水印的特点是不但威力巨大，而且力量源源不断，所以鹿夜不但要挡下白水印第一波猛烈的攻势，还要挡下它后续源源不断地冲击。 但是鹿夜这一拳没有任何技巧，他纯粹用强大的体魄挡了下来。正常人修习铭刻之术十年，体魄根本不可能强大到这种地步，而鹿夜在彻底征服了黑螟之后，在呼吸术的加持下，控制黑螟和白螟，在三重力量的合而为一的世界中，锤炼了自己身体十年，相当于普通铭刻师修习铭刻之术百年甚至更久，才淬炼出了强大到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体魄。 水五里的白水印终于力竭，力量碰撞产生的作用，让他后退了好几步，而鹿夜则是像钉在了原地一般，纹丝不动。 只有他身下无数的大地裂纹，以他为起点，向四周辐射开去，才证明了他刚刚的确是完完全全受到了白水印的冲击。 “完全凭肉体的强大，就挡下了我的八重白水印，看来你真的成长了很多很多。”水五里看向鹿夜：“不过这还不够。” 水五里的话音刚落，鹿夜就察觉到力量再次疯狂涌向他的右手，这一次不再随意，而是开始认真凝聚力量了。 鹿夜也不敢大意，他右手拳头紧紧握住，全凭肉身力量，鹿夜没有把握接下老师的这一印。 “这一次是九重，你小心了。”水五里的话音刚落，他的右手传来九声脆响，这表明他已经将右手的九根肌肉发挥到了极限。 下一刻，更强大的白水印就像潮水一般向鹿夜袭来。 “搬山！”鹿夜大吼一声，右拳凝聚了四形拳中的第三拳，代表无上力量的一拳，此拳之力，可搬山，可填海。 这一次的撞击，更加猛烈但是也更加短暂，因为白水印还来不及激发后续的力量，撞击就让二人弹开了。 两人随着撞击的冲击波，疾速向后划去，在地上拉出两道深深的沟槽，大地似乎变成了柔软的水面，无数土石变成了浪花，被两人的向后划去的力量震得四散开来。 就连死地中那些悍不畏死的血奴，都纷纷后退，躲避这股强大的力量。 两人终于停下，水五里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沟壑另一头的鹿夜。 鹿夜微微喘着气，状态比水五里好很多。 水五里心中震惊无比，在第一次试探性地对撞之下，他就知道鹿夜的体魄应该比他强，但是没想到强了这么多，自己几乎拼尽全力的一击，鹿夜抵挡起来，虽然说不上轻松，可是也完全谈不上吃力。 “没想到，你的体魄竟然达到了如此地步，你的天赋，远远在那些所谓十年一遇，百年一遇天才之上了吧！”水五里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赞道。 鹿夜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天赋，远远不如他们，我的实力，主要来自机遇和忍耐。” 鹿夜这话，其实根本不是谦虚，而是实话。 论天赋，他认为最强的应该是木少洪，此人的天赋远远在他之上，但鹿夜并不认为他的实力是同辈中最强，虽然他也很强很努力，但不是顶尖的存在。 木禾和木兵才算是同辈中顶尖的存在，只因为二人有机遇，他们继承了梦刻师这种强大到失去平衡的能力，睡一觉就能在梦中铭刻自己的身体，这种能力，就算是不主动修习铭刻之术，铭刻之术的造诣就能强过很多铭刻师。 还有空七和空宁，鹿夜也觉得他是同辈中顶尖的存在，因为他们够专注，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他们可以全身心长时间投入到战斗技和修习铭刻之术中。 他们那种状态跟努力还有区别，努力是用自己的忍耐力来强迫自己，让自己不断进步；而空七和空宁是自发的，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强迫自己和控制自己，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兴趣来提升自己，这种效率要高过强迫自己。 还有江峰，鹿夜感觉到，他现在的实力也一定是同辈中顶尖的存在，鹿夜见过他的努力，他站在海浪中的身影，超越了鹿夜所见过的所有努力，再加上江峰的天赋其实并不比木少洪差，所以鹿夜认为现在的江峰一定很强很强。 至于木小玉，鹿夜也认为她是同辈中顶尖的存在，但是鹿夜不清楚她是靠什么将自己提升到那种程度的。 所以，鹿夜明白，天赋并不是决定实力的唯一，甚至不是最重要的。 而鹿夜自己，他拥有精神力外放这种堪比梦刻师的能力，也有不懈的努力，甚至还有机遇获得了白螟黑螟的力量以及呼吸术，得到了木行羽这种世间顶尖存在的指点，加上他对铭刻之术和战斗技也有兴趣，诸多因素夹杂在一起，他的天赋甚至可以忽略。 “鹿夜，你知道什么是奥义吗？”水五里用左手放在右手上，轻揉右手。 “奥义为何，我不曾知晓。”鹿夜看着水五里，他也很想知道何为奥义。 “当你将一件事情，一种铭刻之术，一种战斗技。理解到了极致，发挥到了极致，那就是你窥见它的奥义了。”水五里说着收起左手，右手缓缓收至胸前。 “白水印十重，只有领悟了白水印奥义的人，才能施展。”水五里话音刚落，鹿夜就感觉到有强大的能量涌上他的右手。 这种感觉是一种本能，就像是一个人看到猛兽，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一般。 “虽然，我只是刚刚窥见一点点白水印的奥义。”水五里继续说道。 鹿夜右脚向后退了一步，双脚一前一后死死钉在地面上，这个动作最容易发力，鹿夜感觉到，这次自己必须要用全力了，要不然无论如何也挡不下十重白水印。 “十重白水印，只有青城历史传说中才有人施展过，现实中恐无人能够施展。”这是鹿夜问及白水印之时，木禾告诉过他的话。 这话虽然无法证实真假，但是足见白水印十重有多恐怖，那是媲美族长级别的力量。 水五里咬紧牙齿，因为他的右手已经传来了剧痛，那是巨大的能量冲击他手臂造成的。随着剧痛越来越强烈，水五里甚至忍不住从牙缝中爆发出怒吼声，但是他知道一定要咬紧牙关，只要一张嘴怒吼，凝聚十重白水印的力量就会丧失，他将无法阻止鹿夜，无法挽救鹿夜。 鹿夜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也开始动用全身的力量，他知道，只有四形拳的最后一拳“凝空”，而且必须是完美发挥，才有机会接下老师的白水印。 不错，就算是完美的“凝空”，也仅仅是有机会而已。 水五里的头发根根竖起，手臂开始传出脆响。 第一声，第二声，直到第九声，然后是第十声。 十重白水印，重现天日，如果木禾在场，一定会惊叹，只停留在传说中的东西，今日有幸见识。 水五里的白水印瞬息而发，鹿夜的“凝空”也丝毫不慢，瞬间赢了上去。 就在拳和印即将碰撞的那一霎那，鹿夜脸色大变，他感受到了这一印的威力，这一印远远强过九重，好像他面前的老师，根本不是铭刻师，因为在鹿夜的想象中铭刻师根本无法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就像是在人的认知中，一棵树木，不论生长条件如何好，生长年限如何长，最多也就几十人和围那么粗，根本不可能有上百人才能合围的树木出现。 但是鹿夜此刻，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被认为是不可能的力量，此刻就出现在鹿夜面前。 “这一战，我应该是输了，原来这就是奥义。”鹿夜这样想道：“不知道我会不会死，如果没有死，等我醒来，老师应该把我带到青城了吧！” 拳印终于交汇在一起，然而就在鹿夜认为那股力量即将吞噬自己的时候，那股力量开始失控。 水五里手臂上的血管，开始一根根爆裂开来，涌动的鲜血喷射而出。 鹿夜猛然收拳，将“凝空”的力量收回，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鹿夜噔噔噔后退了无数步，而水五里已经跌落在地上，满身是血。 鹿夜调整好身形和身体内翻江倒海的力量，赶紧冲上前去，将昏死的水五里抱了起来。 鹿夜回过身，看向身后的血奴。 只见那些血奴竟然纷纷后退，竟然是被水五里的十重白水印怔住了。 “我知道你们认可了我，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进去。”鹿夜用身体内的黑螟和这些血奴交流道：“我必须保住他的这只右手，然后再回来这里。很快，太阳落山之前我就会回来。” 说完，鹿夜没有犹豫，抱着水五里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264章 七号 鹿九柯没有想到，鹿夜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抱着昏死过去的水五里。 “他的右手，能保住吗？”鹿夜没有任何废话，直接问鹿九柯。 “能保住，幸好你送来的及时，再晚一点就难了。”鹿九柯大致检查了一下说道。 “那，就将他交给你救治了。”鹿夜喘着粗气，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力量来赶路。 “嗯，我还以为你这这次要留下来呢。”鹿九柯有些失望。 鹿夜苦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那你早去早回。”鹿九柯没有多言，开始抓紧为水五里治伤。 鹿夜转身，一只手却抓住了他，那是水五里的左手。 “鹿夜，谨记，那就是奥义级别的力量，今日你窥见了它，它日你一定会遇上它，也许就在这死地里面，你自己小心。”水五里睁开眼睛，艰难说道：“我已经传信给水族长，她会相信我的话，带领白水一族离开青城”。 “我知道了，谢谢你，老师。”鹿夜拍了拍水五里的左手：“如果可以，我想让魁木一族和灵炎一族也知道这个信息”。 “那就看他们是否相信水族长了。”水五里点点头，他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在传信中说了提醒一下另外两族。 水五里挥挥手，示意鹿夜赶紧离去，鹿夜点点头，告别鹿九柯和水五里，向北而去。 再次到达那片死寂之地边缘，幸好，血奴还是认可他的，这就意味着他还是可以进入，参加这场战斗。 鹿夜没有犹豫，他抬脚朝北，顺着血奴让出的道路走了进去。 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些血奴体内有着疯狂杀戮的心，但是对于鹿夜却是恭恭敬敬。 等鹿夜走过之后，身后的道路缓缓合上，这是一个没有退路的方向。 他走了很久，终于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血奴。 之所以不一样，那是因为鹿夜发现他有思想，是在黑螟的控制下，还能保持心智的人。 除了这一点，其它血奴将两人围了起来，并且留出了一定的空间，也体现了这个血奴的不同。 只见此人身形高大，几乎可以和鹿八方媲美的那种，看起来他也应该解锁了巨人基因。而高大男子的手中，还提着一个人，似乎处于昏死状态。 “你是谁？”高大的男子对着鹿夜说道。 “我叫鹿夜，你叫什么名字？”鹿夜停在他面前说道。 “我叫七号。”男子说着拍了拍自己胸口。 鹿夜这才看到，他的胸口上有一个大大的“七”字。 “你没有名字吗？” “没有，有也忘了，我只记得自己叫做七号。” “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个？”鹿夜问道。 “还有十二个，数字越小，越厉害。”七号非常憨厚老实，鹿夜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我们可以决斗了吗？”七号有些迫不及待说道：“虽然你不是我们十二人之一，但好像这些血奴也接纳你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见到就要动手的七号，鹿夜赶紧伸手制止。 “说！”七号有些不耐烦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奴，按照光明会三年时间收集到的试验品，数量的确很多，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吧？”鹿夜好奇问道。 “我不知道，我觉醒之后就有这么多了。”七号说道：“可能三号知道，他觉醒比较早。” “觉醒？” “觉醒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觉醒之后，才有意识。” “懂了。”鹿夜点点头，原来你们把这个叫做觉醒，其实就是意志战胜了黑螟的侵蚀，恢复了自我意识。 鹿夜想起了溪云杉，他应该是最早觉醒的人之一，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我动手了。”七号这次没有再等鹿夜说话，将手中提着的昏死之人放在一边，拔起一根大树，一把捋掉枝叶，直接就朝鹿夜扔来。 将这么大的树当武器投掷吗，鹿夜想起了云萱老师，只不过七号扔的树干比云萱老师的大太多太多了，威力却不一定比得上。 鹿夜轻轻一跃，树干就斜斜扎在他刚才所在位置，深深扎入泥土之中。 鹿夜瞬时落在树干上，借着树干，脚步飞快，一瞬间就来到树根处，一跃而起，双手成肘，狠狠朝七号砸去。 七号也丝毫不虚，一拳就赢了鹿夜的双肘砸来。 拳肘相交，七号脚底的岩石土壤纷纷爆裂，他挡住了鹿夜的攻击，双脚因为巨大的力量陷入地下。 “你实力很强，看来我需要出全力才能赢你了。”鹿夜笑着说道，心中其实大骇，自从他可以轻描淡写接下八重白水印，鹿夜才知道自己体魄的强大，而刚才那一击所爆发的力量，远远超过接下八重白水印的力量，而对方也只是随随便便一拳，就接住了自己那一击，实力之强，远远超过了鹿夜的预料。 “你也很强，不过我也还没出全力。”七号甩了甩拳头回应道。 说完，七号发动了进攻。这次竟然是一跃而起，如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直接朝鹿夜砸去，用身体攻击。 鹿夜根本来不及躲闪，七号虽然身躯庞大，但是速度也是极快，而且这一招他使用起来非常熟练，根本没有给对手反应的时间。 猛烈的撞击，使地面都凹陷了下去，无数尘土伴随着冲击波，将周围的树木纷纷压倒。 周围的血奴兴奋怒吼着，为七号喝彩。 七号面朝下躺在地上，咧嘴一笑：“放心，我不会输的。” 然而，下一刻，七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的腹部迎来了狠狠一击，身体直接飞了起来。 鹿夜一拳轰击在七号的腹部之上，只感觉拳头就像轰在棉花上一般，虽然将七号轰飞了，但是好像没有伤到他。 紧接着鹿夜出现在七号上方，一条腿举过头顶，又是狠狠一击砸在七号背上，将空中的七号再次砸向那个土坑。 土坑连续两次遭遇了七号身体的轰击，这一次塌陷更深了，七号的身体几乎全部陷入到了泥土中去。 鹿夜不想给七号机会，他再次高高跃起，双手合成拳头，猛然砸向七号的脑袋。 七号意识到了危险，他竟然用极快地速度翻身坐起，一拳迎接鹿夜的双拳，三拳相交，爆裂的炸响声响彻天空。这是纯粹力量的交锋。 七号坐着的身躯如同一把巨大的椅子向后划了一小段才停下。 而鹿夜则是倒飞了很远一段距离，才止住后退的力量，缓缓落在地上。 鹿夜隐隐有些兴奋，和七号战斗有一种痛快的感觉，虽然利用精神力外放，他可以轻松打败七号，但是他不想那么做，他想要用力量正面硬刚七号。 “百象之力！”七号似乎有有些兴奋，他怒吼一声，朝鹿夜奔腾而来。 每一步，都让大地猛烈颤抖。 “来得好，四形拳，搬山。”鹿夜怒吼一声，直接运用起了他近战最强的招式。 两拳相交，这次是鹿夜占据了上风，七号被震得一个踉跄，然后庞大的身躯翻滚了出去，连带尘土和树木翻飞。 两人战斗不多时，周围的地形都已经改变，树木更是倾倒了不知多少。 “没想到，你的力量居然强过百象之力。”七号翻起身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鹿夜。 鹿夜也是相当惊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有多强，再加上四形拳的搬山，就算是面对九重白水印也丝毫不惧，恐怕普天之下除了几个族长级别的存在之外，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硬接，这个七号的力量，比当时云高云大和鹿八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你是不是不会受伤？”鹿夜也问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自从我觉醒之后，就不记得自己受过伤了。”七号笑咧咧说道。 “那这怎么打，要不然我们平手？”鹿夜也笑了笑说道，他可以赢，但是他觉得七号是个好人，没有必要。 “平手，血祭不是应该拼个你死我活吗？”七号疑惑看向鹿夜：“要不然，这些血奴是不会服我们的。” 血祭，鹿夜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在虚文瑶留给他的竹简上，第一个任务就是要求他赢下血祭，只是对于血祭的细节，虚文瑶没有交代，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记载还是因为连虚文瑶也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那我们先暂停一会，你给我讲讲这个血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鹿夜说道。 七号疑惑地挠了挠头，然后勉强说道：“好吧。” 七号一屁股坐了下来道：“这个血祭，我也是参加之前才了解什么情况。” “这个，黑螟你知道是啥不，就是出现在我们体内的这些微小东西，这些血奴的体内也有。你身上有没有？”七号疑惑地看了鹿夜几眼。 “当然有，要不然这些血奴恐怕早攻击我了。” “嗯，也是。”七号点点头：“这个血祭，据说就是为这些茫茫多的黑奴，选出一个领袖。” “什么样的领袖？”鹿夜赶紧问道。 “据说，在黑螟的世界中，强者为尊，而且他们崇尚杀戮。所以，要选出他们的领袖，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找十二个以上的由血奴觉醒为血首领的高手，进入血阵之中，进行生死角逐。只有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才能成为他们的首领，好像叫做，叫做啥。对了，叫做黑魔。”七号一边努力地想着问题，一边说。 第265章 血祭的目的 黑魔，鹿夜一惊，怪不得虚文瑶要他赢下血祭，要不然黑魔之位落入其他人手中，这世界很可能会像是青黎他们的世界一样，毁于一旦。 “原来如此，这玩意可真是喜欢杀戮啊，选首领的方式也这么血腥和残忍。”鹿夜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心，他的身体里面也有很多黑螟，只不过已经被他和虚宿联手一起，完全驯服。 “所以，我们必须拼出生死，要不然这些血奴是不会放我们离开的。”七号说着站起身来，就要朝鹿夜动手。 “等等，等等。”鹿夜连忙伸手制止：“我们其实可以先不用急着打，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寻找别人来打。” “啊！”七号瞪着鹿夜。 “有什么不妥吗？”鹿夜问道。 “他们不是说，所有血首领都是高傲，不屑与其他血首领为伍吗？”七号还是瞪眼看着鹿夜。 “那你高傲吗？”鹿夜笑着回瞪七号。 “不高傲。”七号摇了摇头：“不过二号和三号就很高傲，如果是你提出和他们联手，那他们一定会拼命追着锤你。” “我也不高傲，所以我们联手吧。”鹿夜说道。 “好吧，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七号点了点大脑袋：“对了，你是几号，我怎么觉得你很特别，跟其他的血首领都不一样。” “我啊，我没有号数，如果真要喊，那就喊我十三号吧！”鹿夜说道：“对了，一号是谁，是不是他最强。” “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一个一号，但是根本没有见过他，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七号说道。 “对了，你为什么提着这样一个昏死之人？”鹿夜这才想起七号之前手中提着的人。 “这小子有点实力，冲开了血奴的封锁，但是三拳就被我解决了。”七号呵呵笑着，将那个半死的人提到到夜面前。 “木少洪！”看到脸，鹿夜立马就认出了对方。 “你认识他？”七号有些惊讶。 “算是认识吧。”鹿夜说着接过木少洪，将他放在地上，只见他的右手已经血肉模糊，看来被七号三拳就废了右手，没想到风头无两，刚刚成为青城最年轻长老的木少洪，却如此干脆地输给了七号。 这时候的鹿夜，才感觉到了七号的恐怖，毕竟是被挑选为十二血首领的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强。 “这小子身上没有黑螟，不是血首领，要不然我肯定杀了他。”七号低头看着鹿夜和木少洪说道。 “嗯，谢谢你。”鹿夜有些无语，七号可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击败了怎样的一个人。 经过简单的抢救，木少洪终于睁开了双眼。 “你是，鹿夜！”木少洪居然认出了鹿夜：“我也死了吗，要不然怎么会看到你。” “你没有死，我也没有死。”鹿夜哭笑不得说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认识你的右手，我忘不了你的右手，你右手上的每一个纹路，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木少洪看着鹿夜那有些修长的右手说道。 鹿夜恍然，他的右手动了动，十多年前，他就是用这只手第一次使出“搬山”，击败了从无败绩的木少洪，换作是他，他也会记得这只手。 鹿夜不禁有些同情木少洪，不是他不强，也不是他浪费天赋，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妖孽太多了。 木少洪随即又看到了七号，眼中露出惊恐，只因为这个身形巨大之人，只用了三拳，就击溃了他苦修多年的神树之殇三拳，这份恐惧，深深印在了他的骨子里。 “你还能站起来吗？”鹿夜说着递给木少洪一枚暗香。 木少洪接过赛道口中，血色很快涌了上来，他的力量正在缓缓恢复。 等木少洪恢复了一些力量，他赶紧退开道一边，死死盯着鹿夜身后的七号。 “赶快回青城去，告诉魁木一族之人，我鹿夜在此，想杀我的人，趁早，要不然再给我几年时间成长起来。魁木一族，当被我血洗。”鹿夜冷冷盯着木少洪说道。 “你说什么？”木少洪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鹿夜。 “喂，你怎么比我还笨，我都太清楚了，他要血洗你们魁木一族。”七号在鹿夜身后瞪着木少洪说道。 “能控制血奴，让开一条路吗？”鹿夜转头看向七号问道。 “当然能，，其实你也能。”七号看着鹿夜：“自从我们俩打了平手，好像这一片区域范围内的血奴，都受我们控制了，他们认我们为首领了。” 鹿夜用心感受了一下，果然他发现自己和这些血奴建立了某种联系，他心念一动，这些血奴就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只是，此时的鹿夜，突然感觉到血奴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作用在自己身上。 “杀死七号，你才能完全掌控我们，我们只听从最强者的命令。”血奴们纷纷盯着鹿夜，这股意念就是来自这些血奴身上。 鹿夜突然觉得气血上涌，但是他用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 这股意念，拥有强大的杀戮之心。 而且鹿夜感觉到了自己实力的提升，血奴越多，实力越强，如果最后得到了所有血奴的支持，鹿夜不敢想象其中的杀戮之心和实力会强到何种恐怖的程度，那就是黑魔。 “还不快滚！”鹿夜冷冷盯着木少洪。 木少洪一言不发站了起来，他转身狂奔而去，脑海中尽是七号的那句话：“自从我们俩打了平手。” 他自认为自己闭关苦修十年，已经追上了鹿夜，却没想到不但没赶上，距离还越拉越大了。 “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要将屠灭他们一族的信息告诉他，这样不是会阻碍你的计划吗？”七号看向鹿夜说道。 “其实，我不是想屠灭他们一族，我只是想把他们引出来。”鹿夜神秘一笑说道，心中暗叹，希望能借此尽可能多地将他们引出青城，避免死在巨浪之下。 “明白，魁木一族深处一定有非常宝贵的东西，把他们引出来之后，你就趁机偷取。”七号也是神秘一笑，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鹿夜：“记得带上我，我对宝物也很感兴趣。” 鹿夜苦笑，刚才血奴的念头依旧在他的心中盘绕，难道真要在这里面杀掉十一个对手吗？看着憨厚的七号，鹿夜心中不忍。 “你的心中，有没有产生干掉我的念头？”鹿夜看向七号问道。 “当然有，血首领之间互不相容是天生的，只不过要干掉你好像也不容易，不如先和你合作干掉其它血首领再说。”七号说话很直接。 “那最后呢，只剩你和我，最后你会对我动手吗？”鹿夜继续问道。 “不知道。”七号思索的良久才说道。 鹿夜点点头，七号应该是跟他说了实话，因为他也不知道那种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只不过鹿夜确信，只要自己的理智还在，他应该不会对七号动手。 “前面两个方向分别有两个血首领。”七号突然停住了脚步。 鹿夜点点头：“我们一人解决一个，然后再汇合。” 七号点点头，两人分别朝左右两个方向进发，一路上的血奴为他们纷纷让开道路。 鹿夜向前走，前方血奴的意念不再和他取的联系，很明显这些血奴已经不再受他和七号的控制，而是属于前方的血首领。 鹿夜身后的血奴也跟了上来，两股血奴混杂在一起，他们没有产生任何冲突，而是达成了一种默契，他们只信奉强者，而且似乎很乐意看到两个血首领之间发生较量。 “终于见到一个血首领了。”前方，一个消瘦的女子盯着鹿夜，用一种贪婪的语气说道。在她的胸前，有一个“九”字，看来是九号。 “咦，你怎么只有一半的血奴，另外一半呢？”九号随即又疑惑地看着鹿夜问道。 “我和七号达成了和解。”鹿夜也打量着眼前的九号，还有血首领是女子，这是鹿夜没想到的。 “你是否也同意与我达成和解？”鹿夜继续说道。 “真是愚蠢。”没想到九号有些不屑和愤怒地说道：“只有杀死对手，得到对手的血奴，实力才会变得更加强大，和解是什么，真是愚蠢的想法。” 九号用舌头扫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继续说道：“你和七号不适合这场血祭，你们都会被杀死。” “看来是无法和解了，我还以为我们能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一号呢。”鹿夜双手负后，有些可惜地说道。 “想要对付一号，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更多的血首领，得到更多血奴的支持，那样才能得到更强的力量，超过一号的力量。”九号非常不屑地看着鹿夜：“你只有一半的血奴，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不过即便是一半的血奴，我也看得上。” 说完，九号就突然朝鹿夜袭来，看来是真想杀死鹿夜，得到他的血奴。 九号的速度奇快无比，瞬间就来到了鹿夜面前，手爪直抓鹿夜眉心。 鹿夜微微皱眉，右手探出，一把抓住了九号的手爪，然而鹿夜的脸色却变了。 九号的手抓湿滑无比，就像是一条泥鳅，就算是鹿夜抓住了他的手抓，她的手抓还是迅猛地朝鹿夜眉心袭去，丝毫没有减速。 “铮”的一声，九号的手抓没有抓到鹿夜的眉心，鹿夜操控丹宸金，猛然出现在眉心前方，堪堪挡住了九号的攻势。 鹿夜心中暗暗后怕，自己差点小看了九号，如果没有丹宸金，他恐怕必中这一抓，凶多吉少。能够成为血首领，绝对不是简单的人，就连木少洪那种百年一遇的天才，在这些血首领手中，也只是撑了三拳而已。 “这是什么？”九号锋利的指甲抓在丹宸金之上，再难寸劲，惊讶说道。 鹿夜双脚一点地面，身体向后飞跃，在空中说道：“那是要你命的东西。” 说完，丹宸金迅速变成一把长矛，狠狠钉在九号的右肩之上，强大的去势依旧不减，带着九号向后飞去，直到将九号连人带手钉在了一株大树上。 “我也小看你了。”九号伸出她长长的舌头，只见那舌头就像是一只手一样，卷起丹宸金凝聚而成的长矛，一下就把长矛从肩头拔了出来。这让鹿夜想起了一个人，暗渊阁的水老怪。 长矛在空中凝聚成砂，缓缓飞回道鹿夜手中，他现在不急着冒然进攻了，还是先了解一下对方的能力再说。 九号贪婪地盯着鹿夜手中的丹宸金：“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和能力，我现在不想杀你了，我要制服你，然后折磨你，直到你将这种能力传授给我再说。” 鹿夜疑惑地盯着九号的手臂，对方似乎对自己的伤口根本无所谓。要么对方拥有强大的恢复能力，要么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右手，无论是哪种情况，鹿夜都必须认真对待。 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九号突然暴起，她的双脚不像是人的双脚，反而像是游弋在水中的泥鳅，但是速度丝毫不比奔跑起来慢半分。 鹿夜猛然向后跃起，跟九号保持距离，然后精神力发动，一块块巨石升空，然后猛然朝九号砸去，反正已经暴露了自己精神力外放的特点，鹿夜也不想藏着掩着了。 九号从来没有见过鹿夜的这种战斗方式，她扭动着身躯，躲避着不断袭来的巨石，速度下降了不少，根本近不了鹿夜的身。 只要不被九号近身，鹿夜就继续站在了不败的境地，虽然其实他也有能力近身和九号一战，但是他觉得九号的身体非常诡异，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巨石越来越多，几乎就像是雨点一般朝九号砸去，九号再也躲闪不及，被一块巨石砸中，然后是数十块巨石，活生生将九号埋在了巨石堆之下。 “停，我输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是求你别杀我。”九号的脑袋从巨石堆中缓缓探出，满脸是血，看起来非常虚弱。 鹿夜落下身遭的巨石，缓缓朝九号走去。 “这一场血祭，是不是一号一手安排的。”鹿夜开口问道，七号什么都不记得，鹿夜只好问九号。 “是的，就是一号设计的。”九号忙不迭地说道，生怕鹿夜出手杀死了她。 “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鹿夜继续问道。 “黑螟是种非常神奇的生物，被他们控制的人会成为血奴，但是黑螟好像是有思想的，随着血奴的数量增加，它的思想就更明显。”九号说道。 “他有什么思想？” “他只有一种想法，变强，将世界上的全部生灵都控制在自己手中，所以它只信奉血奴中的强者。”九号说道：“一开始是血首领，就是我们，但是它好像并不满足于此，它们只想信奉最强之人，所以就需要这场血祭，诞生一个最强的血首领，同时也向黑螟展示他的力量，这样才能完完全全得到黑螟的认可，成为黑魔。”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求你别杀我。”九号说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鹿夜，眼神里满是可怜和祈求。 “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答应和我联合起来，对付一号。”鹿夜盯着九号，缓缓说道。 “好，我答应你。”九号说完，似乎因为伤势过重，失去意识一头靠在了一块巨石上。 鹿夜缓缓向前，走到九号面前。 就在此时，九号的头突然抬起，眼神中满是胜利的喜悦和贪婪：“你不该相信我。” 话音落，压在九号身上的巨石突然爆裂开来，然后她的身躯竟猛然弹射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不是装作重伤要死的样子，你是不会离我这么近的，是吗，小弟弟？”九号狞笑着，她的舌头突然迅猛地袭向鹿夜，速度之快，即便强如鹿夜也根本不可能有躲避的时间。 然而，下一刻，九号只感觉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砸在自己身上，那是一块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炙热巨石。 这是九号最后的意识，她的生命就在这一刻走到了尽头。 “我给你留了一块巨石，这招叫做星坠，你唯一生还的机会，就是不袭击我。”鹿夜看着被巨石轰成碎片的九号，缓缓说道，可惜九号已经听不到了。 胜负一分，周围的血奴便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鹿夜感觉得出来，那是欢呼的声音。 紧接着，鹿夜感受到无数的血奴臣服于他，信奉于他，只要他下的命令，就算是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而且，这些血奴和自己体内的黑螟形成了一种联系，让他的力量增强了很多，但是杀死其余血首领的想法也更加强烈，鹿夜甚至不确定自己再见到七号是否会对他动手。 鹿夜缓缓坐下，精神力集中，他不能这么去见七号，他要用自己更加强大的意念，压制住这股杀戮的冲动。 良久之后，鹿夜才缓缓站起身来，感受了一下自己所掌控的血奴，大概有五六千。 也就是说，十二个血首领可能拥有四到五万的血奴，再加上那些为了维持血祭而散布在四周的血奴，加起来数量可能八九万甚至十万之多。 这样的力量，如果真的被别有用心之人控制，扫平青城或者云中城，也不算是难事。 一号苦心经营十多年，就是为了得到这股力量。 至于究竟想干什么，只有见到他才知道了，因为就连虚文瑶都没有探查清楚，他究竟想用这股力量干什么，颠覆青城还是对抗天涯雪山以北的异源铭刻师。 第266章 北境来人 冰怒谷。 自从十年前确认了这条看不见尽头的山谷另一端，的确还有一个世界，而且那里有异源铭刻师之后，青城便直接驻扎了一支上百人的队伍在这里。 这支队伍的任务，就是狙击那些冒险从北方而来的异源铭刻师，实在不行就点燃巨大的篝火，释放异源铭刻师进攻的信号。 只不过，十年来这支队伍几乎都是闲置状态，根本没有多少人敢从北方而来，即便来了几个，也是被这支队伍轻松屠杀。 只是，让这支队伍没有察觉到的是，有三个从北方来的人，正在缓缓靠近。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虽然年轻，但是脸上写满了风霜，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非凡的刚毅之气，给人一种永不服输的感觉。 而他左侧，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子，身形修长，下巴尖尖的，眼睛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光芒，看起来像是一条蛇。 如果鹿夜在此，一定认得，这两人正是江峰和蛇隐。 而江峰右侧之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如果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他是一个人，只因为他太矮而且太胖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球，加上身上落满了雪花和冰渣，不认真看真的会把他认成一个雪球。 他的肩上，扛着一根巨大的骨棒，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骨头，似乎非常坚硬和沉重。 “王，你说蓝飞在这边遇到了你的故人，能说说他是怎么样的人吗？”雪球男子问道。 “他是一个好人，刚跟他接触的时候，感觉他很普通，但是深入了解之后，越来越觉得他不平凡。”江峰刚毅的脸上洋溢着一丝自豪。 “还有这么神奇的人，居然让王都认为不平凡？”雪球男子面露惊讶。 “他十五岁的时候才解开心锁，比我晚了七八年，你说他天赋如何？” “天赋不能说一般，简直就是铭刻师中垫底的存在。” “可是他三年之后，实力就赶上了我，甚至超越了我，你再说说他天赋如何？” “这，还有这样的人存在，那我熊小树也要认识认识才行。”原来这胖成了球的男子，居然有一个秀气的名字，熊小树。 “蛇隐前辈，你对这个人一点不好奇吗？”熊小树看向另一侧的蛇隐问道。 “不好奇，我又不是没见过他。”蛇隐淡淡说道。 “王，那你推测，他现在的实力到达了何种程度。”熊小树觉得蛇隐有些没趣，干脆不理她，找江峰说话去了。 “十年没见，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不过按照蓝飞的描述和我的推测，他不会比我弱，甚至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江峰缓缓说道。 “那我可就有点不信了。”熊小树粗短的手拉了拉衣领，可能是觉得寒冷的雪风直接吹在后脑勺上有些不舒服：“自从王你来到北境之后，为了统一北境各族，你的实力上升速度是我从来没见过甚至没有听过的，我无法想象有同龄人比你还要强。” “不要小看这个世界。”江峰说道：“这个世界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十年前，我和他在这冰怒谷中大战灵炎一族族长，当时以为他战死了，没想到他居然没事。”江峰就是因为从蓝飞口中得知鹿夜还活着，于是便马不停蹄穿越冰怒谷，找鹿夜来了。 “前方就要遇到青城的驻守的队伍了。”蛇隐突然停下脚步说道。 “王，蓝飞没有告诉你他发现的通道吗，那样我们就能够绕开这支队伍了。”熊小树道。 “我没有问他。”江峰简短说道。 “还有，听蓝飞说，你的那个故人和一个神医，居然治好了他女儿的病，那个神医你认识吗？”熊小树继续问道。 “可能认识。”江峰想了想说道，毕竟能够有倾城绝世容颜的女子，不算多。 “我们杀过去吗？”蛇隐冷冷说道。 “不杀人，我们这次来，就是看看故人，不是为了战斗。”江峰说道：“你们两个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我垫后，熊小树冲最前面。” “好，那我先了。”熊小树说完，开始在冰怒谷中狂奔起来。 驻扎在此的青城队伍，突然感觉到了大地在有节奏而快速地震动，而且震动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强。 “是地震吗？”有人惊声问道。 “不像。” “快看，一个大雪球。”有人惊呼。 大家于是朝冰怒谷的深处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雪球，不断跳跃着朝这边袭来。 “小心雪球后面，很可能有雪崩。”有人提醒道。 “不对，那不是一个雪球，那是一个人，他朝我们这边袭来了。”终于有人看清楚了，那不断靠近而来的，不是雪球，而是一个人，熊小树。 “准备应战。”指挥官大声喊道。 于是队伍很快就形成一道防线，将冰怒谷完全封死起来，只有两边光滑无比的悬崖是唯一出路。 熊小树看到了青城的防御，但是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然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雪球撞上了一道虚弱的防守，熊小树的身躯直接砸开了防线，或者说防线根本没有起到一丝阻止他的作用。 熊小树就这样直接撞飞了几个铭刻师，冲了过去。 “你们看清楚了吗，那真的不是一个雪球，是一个人？。”有人不可思议说道。 “我刚才好像眼睛花了，我感觉有两道人影冲了过去。”有人又说道。 “你肯定是眼睛花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要发点燃篝火吗，有人或者熊冲过去了。” “不用，就一个人也造不成什么破坏。那篝火是给异源铭刻师军队准备的。” “派人传信给青城，告诉他们有一个球冲过去了。” “球？他们会信吗？” 而此刻的江峰三人一行，已经远远离开了防线，继续朝南前进。 “不对劲，前方好像有诡异的气息。”蛇隐停下了脚步，她小心地将耳朵凑在地面上聆听。 不出片刻，她就站起身来道：“前方有很多人，但是他们都没有说话，而且行动好像很统一。” “前方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看这些树枝和草地。”江峰说道。 “就有些乱而已，没什么特别的。”熊小树喃喃说道。 “这痕迹，像是有野兽和动物走过的样子，而且是仓皇逃窜，逃窜的方向出奇一致，都是远离那个方向。”蛇隐说着用手指着前方的一个方向。 “那边果然有杀戮和死亡的气息。”熊小树也终于感觉到了。 “我们怎么办，绕过去还是？”蛇隐看向江峰问道，虽然她是江峰的长辈，但江峰现在是北境之王，地位高过他，所以她在征求江峰的意见。 “先过去看看再说。”江峰想了想说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一定吸引了不少人，说不一定鹿夜就在那边。” 蛇隐停下了脚步，她看着前方的树林，静悄悄到让人恐怖的树林。 “我滚过去看看？”熊小树说着缩起脖子，收起小短手，真的是打算滚过去。 “不用，这次我亲自去。”江峰伸手制止了熊小树。 江峰感觉到了，这次面对的东西，绝对不简单，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北境之王的决定，很少有人敢质疑，加之蛇隐和熊小树也相信江峰的实力，所以没有阻止江峰的意图。 江峰一步步向前，一脚踏入那片死寂之地。 就在此时，一个个黑色的人影突然从树林中冒出了头，一双双血红的双眼看向江峰，就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江峰后退了一步，那些人影又纷纷倒下，消失在了眼前，仿佛完全没有出现过一般。 蛇隐和熊小树面对这样的场景，都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只要再往前一步，这些人影就会奋不顾身扑上来，将任何闯入者撕成碎片。 “这些是什么人？”蛇隐问道。 “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血奴，看来光明会真的没有灭亡，他们潜伏了十年，创造了数量庞大的血奴。”江峰当然知道这些东西，很多年前，他还杀过一个，那时候他和鹿夜才刚认识。 “要不要冲进去，看看他们在守护什么东西？”熊小树试探问道。 “冲不过去的。”江峰摇了摇头：“他们数量太多了，我们一个人能打一百一千，但他们的数量远远超过这个数。” “那我们怎么办？”熊小树有些焦急问道。 “我们去找另外一个故友，看看她是否知道一些。”江峰说道。 “就是蓝飞口中，那个容颜绝世的神医？”熊小树很有兴致地问道。 “不错，她或许知道一些。”江峰说完，带着熊小树和蛇隐，朝鹿九柯所在之处而去。 万幸，鹿九柯这几个月来，都没有搬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