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红尘》 第1页 《滚滚红尘》作者:天娜【完结+番外】 虐心。小倌与将军的故事。 他只认钱不认人,银子事大感情事小,冷眼调笑作儿戏。 他给予柔情蜜意,却难改一身风流习性,来去自由当不了真。 本以为一个转身一个放手,从此隐藏致深的情意就此噶然停止。 却不知,这让彼此模煳的情缘,是洗尽铅华后尘缘所渡的一场聚散离合。 ps:大体是讲一个小倌看破了人生不再相信任何人,将军喜欢上了小倌展开追求,博得了小倌的信任,并为小倌赎了身代回了府中。 然后将军又开始虐小倌了,最后he的故事。 【 第一回 晴莲永远都记得那一日。 在晴莲还不叫晴莲的时候,他原本有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晴莲的本名叫齐昭凡,是北方齐家侧室所出,在齐家排行老四,不起眼不得宠,可至少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若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然后按着人生的本规安家立室娶妻生子的,到也是一生平凡幸福的命。 偏偏就有这么一种人,天生里看似乖顺,却怎么都不服命。 齐昭凡带着他对情爱美好纯洁的幻想,一头载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从此万劫不復。 男男相恋本就有违伦常,齐家好歹是有名望的大家,怎能出得这样的丑事? 最后,齐昭凡只得与那人私奔断了自己的后路,他也不后悔,执拗的坚信着一份虚妄的爱,跟着那人一路往南就这么来到了临安。 临安的繁华与奢乱是出了名的并驾齐驱。 花街柳巷的纸醉金迷在夜色的遮掩下暧昧而晦涩,妖治而迷离。 当今又恰逢男风盛行,因此,整个临安当属以小倌为娼的秦月楼最为荣华昌盛。 齐昭阳就是这么在情人牵着手肩并肩的步子下给送进了秦月楼。 之前被骗而按下手印的卖身契就这么被自己最爱的人递到了老鸨的手里,从此,世上再无齐昭凡,却多了个风骚美艳的小倌,晴莲。 而那一年,那一日,正是晴莲十六岁的生辰。 匆匆岁月流年,繁花落尽又盛开,秋梧桐金灿银杏叶满地。 晴莲十七的生辰正是他卖头夜的这一天,白银二万两,也算是轰动了临安,到是给他添了不少名响,从此后点他花名的客络络不绝。 其实,晴莲进秦月楼后不似有些新人会折腾吵闹,他反倒特别顺从听话,调教倌儿教什么他都照做照学,也就没吃什么苦头,自然那一年多的日子里,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算被人碰过。 头夜之前,他真正尝过的男人,也只有卖了他的那个旧情人。 包他头夜的是个中年富商,待他还算温柔,那夜晴莲也是用尽一年所学,婉转承欢娇吟喘嘘,高cháo中滑下的泪顺着眼角儿掉落,瞬间泯灭。 那富商也着实喜欢他,又来过好多次,每每在晴莲房里流连忘返,甚至寻了心思要替他赎身。 晴莲软喏着声音跟那富商说,爷你若真疼我就常来看看我,要是真到了府上夫人哪能容得下莲儿,起不更苦? 那富商也得作罢。 另一头,晴莲数着那富商留下来的金银珠宝,对老鸨说“谁要他赎身,卖给他一个人我起不是没得赚了?一样是卖,在秦月楼我还有银子拿呢!” 从此,人人都知道,这晴莲,是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晴莲永远登不上头牌的位置,到叫那早他一年入秦月楼且爱挑客的尘绝稳坐着头牌。 晴莲也不介意,毕竟整个秦月楼,也就尘绝与他关系最好,更何况,他从不觉的尘绝赚的能比他多! “阿尘,你挑来挑去的,到把银子都挑丢了” 晴莲搂着尘绝撒娇,顺便埋怨他跟银子过不去。 “我都不可惜,你到是急什么?再说了,丢了的都到了你口袋,当我不晓得?” 尘绝掐了把晴莲的细腰,又道“看吧,让你少接点生意,迟早给人折腾死” “你当人人都是你呢,老跟银子过不去,还好你是头牌,不然妈妈才不会任着你” “要不,我怎么会争这个头牌,是不是?” “歪理” “你那死要钱的道理不也是歪理?” “嘿,我这叫存钱防身,不然人老珠黄了,谁养?更何况我们做小倌的,青春年华有限,不指望现在多赚点怎么行” “莲儿,正经点找个人家才是归宿” “别吓我了成不?又不是姑娘家,什么归宿不归宿的!说出去不就是个男娼,比ji女还不如,只有自己心疼自己才是真” “你要真心疼自己就别说这种话” 又过了两年,尘绝被桐家少爷赎了身带回了桐府。 晴莲也终于被老鸨捧上了头牌,越发妖娆的飞舞在秦月楼的堂厅里,招摇着他的媚眼,在滚滚红尘中颠簸辗转。 *********************** 娜娜话: 开新坑拉~~~这次说的还是秦月楼里头的人。 想写一个没心肝的人,认钱、势力,也是红尘里头最清醒的! 只是,这样的人被扯进了红尘,又会是咋样的捏??? 请相信我,这次,会是he……望~~~我知道音尘绝给各位打击太大了,所以换下口味哈~~~ma~~反正往这跑的,估计也都是后妈来着~~~新的一年,还让我们把虐进行到底! 滚滚红尘 第二回 第二回 月老手上是不是真的有红线,没有人知道。 可很邪门的是,有的人,明明和你有着天与地的差距,可是命定里他就是会闯进你的生命。 就跟晴莲会碰上纪素轩是一个道理。 那夜,晴莲好端端的如往常般地满桌儿飞。 这边坐个大腿楼个小腰,那边陪个小酒唱个小曲,照他的说法,那也叫一个滋润。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他晴莲也许真的是红的发紫了,竟然两个恩客都要给他包夜。这左右都得罪不是,老鸨只好说标价。 平日里,若标价也就能有个胜负,可这回不知道撞了什么邪,那两人居然都咬死不放,到是争论起来。 晴莲听得腻了,就先回了后院的厢房,心里盘算着大不了今夜就当给自己偷个懒好好补个觉得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真的犯贱,这越想好好休息,就越睡不着。晴莲气鼓鼓得瞪着天上的明月儿,恨不得能在上面扎两个窟窿出来。 披了衣裳下了床,索性端了壶酒瓶子来到院里喝酒, 想说这喝醉了总能睡了吧? 其实到了这个时辰,后院里各厢房几乎都忙乎着,不时传来些尖叫呻吟,配着这冷清的月色到也独特。 晴莲不屑得扬起嘴角冷笑,微翘着小指拈起酒杯一饮而下,那架势倒似千杯不倒万杯不醉般。 正自得其乐,却听身后多了个唿吸声,那人的身形在地上被月光拉出长长的影子,眼看就到了他背后。 晴莲不慌不忙得放下酒杯,转了个身正对上那人近在咫尺的双眸,于是他勾起一抹笑,伸出手掌贴上那人的胸口道“这位爷是哪间房的?怎么那么晚了还在院子里熘达?” 纪素轩难得来次临安。 奉了皇命,让他堂堂当朝大将军来临安暂代江南巡抚一职,任期不定,试圣旨为限。 纪素轩一上任就受到江南各方县官巴结,这回更是有人出了格得带他来了秦月楼,着实让他哭笑不得。 他表面上是含笑附和,心里头早已盘算良久,思虑着该怎么暗地里查清这些贪官污吏。 然而,会遇上这个叫晴莲的小倌,实属他意料之外。 其实之前在二楼他就望得厅堂里的这个小倌,对他的清艳妩媚尚有印象,只是看他游刃有余的周旋各处不觉有些反感,到看到两客争一个小倌的闹剧后就更加觉得荒谬,不过那小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却又让他注意了起来。 没想到到了夜里自个儿不愿碰那给自己陪宿的小倌,所以才出来走走,却又是碰上了他。 “你叫晴莲?听说是这个楼里的头牌?” “回爷,小的就是晴莲”晴莲大胆地贴上纪素轩的耳边,唿出的热气让人发痒难耐。 纪素轩心神一乱,差点着了道,还好定力够足,硬是扯开了两个人的距离,这才仔细审视起眼前的小倌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纪素轩反勾起晴莲的瓜子脸,继续道“可惜你倾城之容却只是个小倌” “爷真爱开玩笑,小的这等姿容,怎算的上倾城,要爷真心怜惜下回记得多来看看晴莲才是” 第2页 纪素轩意味深长地看着晴莲,说起来晴莲确实长得柔媚,只是他纪素轩也不是吃素的长大的,比晴莲更好看的他都见过,而他好奇的只是晴莲身上的矛盾性格。 从厅堂到这后院,从在恩客间撒娇嗤笑到对着月亮冷笑着饮酒自乐,这人仿佛就是红尘中的过客,带着张面具遮盖住所有表情。 纪素轩很想知道,若这样一个人脱下面具,又该是怎样的一副面容呢? “晴莲公子,妈妈找你呢!” 从前院跑进来个小厮来到晴莲跟前,喘着气道“ 刚才刘府来了人,正备了轿子找您过府” “又来?”晴莲呜唿着翻了个白眼“他个刘老爷就会恶折腾人,哪次去不是给他弄得几天下不了床的!” “那还去么?”小厮怯怯问 “废话,当然去,刘老爷最好的地方就是给的赏钱多,就算十天下不了床都值!” 晴莲扫了眼一边的纪素轩,看他虽然相貌俊郎可怎么的都不像个阔气之人,也就应付着欠身告离,随着那小厮走了。 纪素轩看着晴莲扭着纤细的腰身离开,那双眼就跟黑夜中寻着猎物的豹子一样,闪闪发光。 看来,在临安的日子,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无聊了。 滚滚红尘 第三回 第三回 从刘府回来,晴莲在床上躺了两日才能下地走动。 这双脚一着地,他就跟个火烧屁股似的停不下来,挑了件艳红色的衣裳,敞着领口不说,下身一贯的不着里裤,稍一撩开衣服下摆就能摸着他那两条嫩腿儿。 “小妖精,伤还没好就要去哪儿”老鸨一进屋看着晴莲那模样儿分明是想出去接客。 “妈妈,我都躺了两日,再不动动就要发霉了”晴莲拽着老鸨的手央求道“你啊,不就是想到银子飞了就心痛么!也不看看自己身子骨吃不吃得消!” 老鸨拉着人塞回床上,三下两下除了衣服盖好被道“今儿个你继续给我养着,也不瞅瞅你那一身的伤,没好透就想接客,我秦月楼招牌都给你砸了!” “妈妈,我真没事” “莲儿,银子不是这么赚的!”老鸨嘆了口气,道“要是尘儿在还有人劝劝你,他一走你到变本加厉了!” “妈妈,阿尘过的好么?”晴莲下巴缩在被子里问道“他人已经去了杭州” “去杭州做什么?”晴莲虽然知道尘绝出了秦月楼后他们是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却没想到会隔了那么远。 “听说,被桐少送人了” 晴莲瞠目而惊,半饷回过神来时,老鸨已经出了屋。 尘绝啊尘绝,饶得你一份真心,钻的还不是一个死胡同? 晴莲的手指头掐着被子,想到自己刚来秦月楼那夜和尘绝抱在一起儿哭,而现在,分隔两地,又该谁抱着谁哭呢? 到了第三日,晴莲总算得了老鸨的准,重新开始接客。 依旧是鲜艳的衣裳,衬得那张媚颜越发光彩夺目,修得细细的两道弯眉下那双眼睛是黑白分明顾盼生波。 有的小倌平日里就和晴莲不对盘,看他身子没好透就又风光起来也难免怨气,扎着刺儿道“真是不知耻的骚货,谁有钱爬谁的床,就连刘老爷那种人他都肯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犯贱” 晴莲听了也不生气,瞟了眼那小倌,自顾自道“再自命清高还不是个做娼的,要真是三贞九烈怎么不见滚出秦月楼去?还是说等着哪个达官贵人相中了好带着出去吃香的喝辣的?省省吧,回头还不是破鞋一只,给人说丢就丢,那才叫贱” 那小倌听了冷哼一声,道“这可不说的是尘绝么!” “你大爷的我告诉你,你说我不要紧,不许说阿尘一句不是,你们这种烂货给他提鞋都不配!” “我们不配你就配,也不是当初巴结了他,才能轮着他后头坐头牌的位置!” “头牌不头牌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有本事让客人都喜欢了你,这头牌就给你坐,要没本事少在那说风凉话,有空还不如多涂点儿粉,把你那张脸好好遮遮!” 晴莲看着那小倌气结的样子舒心了不少,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这才拢了拢自己的头髮,又整了整衣服故意将那领口朝外拉了拉,这才扭着腰身朝厅堂走去。 一群小倌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也就各自散了,都纷纷也朝厅堂而去。 “嘴到挺利”坐在二楼厢房的纪素轩隔着门听了场小倌间的争执到也觉得新鲜,随口问了句身边的人“这晴莲到是厉害” 那陪伴一侧的官员立马诬媚道“是啊是啊,秦月楼的头牌那可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尤其这晴莲更是个尤物,据说只要出的起钱,就算你是乞丐他都陪!” “噢?只要有钱么?” “是啊,晴莲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不过越是这样到越招人心痒,好多老爷公子想赎了他去都没能如愿,大家都在赌最后这晴莲愿跟了谁!” “他那样儿的人,到不知道真心起来会是什么样!” 纪素轩想起那夜撞着对月饮酒的人儿,那睥睨红尘的双眼是道门,隔绝着人间情爱,让人忍不住想征服和拥有。 纪素轩从不认为自己会轻易动情,却也是第一次打心里的想要一个人。 而若他想要的,就没有能逃的了的。 张开的网一点点扑向晴莲,纪素轩听见心里头一个声音对着自己说“他是我的” 又过了三日。 老鸨拿着张帖子给了晴莲,说“李员外家请宴,点了名让你去参加堂会,快点准备准备,别丢了脸。要妈妈猜得不错,你可要碰上贵人了” 晴莲喜滋滋得翻起衣裳挑选,一边说“妈妈,你错了,贵人不贵人我不管,我只要他是有钱人就好!” “晴莲,你要年纪大后没人要了,不如留在秦月楼的帐房来帮忙得了,有你给妈妈看着银子我也放心” “妈妈,你损我也不用这么着吧,说我贪财直接点,我还爱听着呢!”晴莲笑着选出件桃红色的锦衣,在身上比了比,才继续道“我呀,就是爱跟银子亲,什么情情爱爱的,能当银子使么?” 晴莲十九岁的冬天,很不凑巧中了老鸨的话,碰到了贵人。 而这个贵人,正是传言里那个俊郎清秀,年纪轻轻却已战功累累的神一般的男人,当朝大将军,纪素轩。 滚滚红尘 第四回 第四回 人如花飞云如短歌 谁曾爱我 时而风光时而坎坷 谁僯惜一个我 镜花岁月没法断绝 我心媲美是明月 情如孤舟愁如深秋 尘如初春雪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花虽美 也在期待你留下结果 红如天色蓝如沧海 如何记载 时而光彩时而悲哀 如何等一剎爱 镜花岁月没法断绝 我心媲美是明月 情如孤舟愁如深秋 寒如初春雪 晴莲不是自夸,本就是少爷出身的他好歹也是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的。 再加上老鸨这些年的调教,他是要才有才要艺有艺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 一曲《惜花》,他晴莲谱的曲,尘绝写的词,可惜了还未等到他们登台,尘绝就离开了秦月楼。 晴莲不懂这词的幽怨深情,可每每唱来却仿佛摆了一颗心去飘摇,动情之处往往还能挤出几滴清泪,到真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红莲,妖艳着美丽也纯洁。 一曲吟罢,安静的大堂尚留着余音绕樑,众人看着晴莲秋波一转,未饮先醉。 纪素轩就这么看着晴莲,惊诧于他的歌艺琴技,而更多的是因为那几滴淡淡的泪珠。 不该有人那样流着泪却还是一副无谓的样子,不轻不重,仿佛是灵魂与身体的抽离,一个身不由己一个脱尘离世。 却在这时,晴莲站起了身,扬起脸看着堂上众人,曲身行礼,然后荡漾开一个笑容,三分迷惑五分妩媚,还剩了两分的庸懒,别有一番风情可言,让人心驰神往、摄魂牵魄。 真真如诗词中所说的,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夜深后,晴莲自然是被送进了纪素轩的房里。 纪素轩透过烛火儿的亮光瞅着晴莲顾作扭捏的表情,突然间觉得想笑。 晴莲呆站在那里被纪素轩上下打量得发毛,感觉是被人剥光了瞧得仔细,竟然觉得不自在起来,心里顿时不甘,好歹他也是秦月楼头牌,哪有这么落了气势,让客人给小瞧了去的? 化被动为主动!这是晴莲心底儿打的算盘,管你将军还是巡抚,一样还不都是来嫖的男人,没多啥也没少啥,该有的都有,就不信你逃得过我晴莲的手掌心,这银子是赚定了! 第3页 晴莲巧笑着走上前贴着纪素轩,别看纪素轩斯斯文文好似个风流才子,可那胸膛上结实的肌肉可显示了他将军的身份不容人置疑。 晴莲说不嫉妒是假的,同样是男人凭什么他晴莲就是个弱不经风的小排骨,他纪啥轩的就那么紧实有料?晴莲边想着边挑逗,寻规着一个圈状在纪素轩胸口按抚,大腿还不时蹭着他的下身,要说多风骚就有多风骚!少点而定力的都想扑上去压了他一番云雨。 可是,纪素轩就跟个木头一样杵那不说,居然还笑眯眯得看着他,好似晴莲现在摸的人不是他,到是别人了。 过了会,晴莲觉得无趣,气煞了的赌气推开纪素轩道“爷,您到底要不要做了!” 纪素轩挑挑眉,说“我比较喜欢你现在这个模样” “你!”晴莲瞪着眼咬了半天字,最后只得收敛起快要爆发的脾性,好声好气到“爷,原来您喜欢烈的!” “我只是比较喜欢看你的本性” “爷真会说笑” “是不是说笑你以后就知道,今天夜了,你先回去吧!” “啥?”晴莲僵着表情心里那叫一个痛啊,眼看到嘴的银子飞了,你说他能不气结了么? “不用急,夜渡费我照给,你可以回去了!” 在晴莲眼里,客人通常只分为两种,有钱或没钱。很显然,纪素轩属于前一种。往后的日子里,晴莲一直为此懊恼自己第一次的眼拙,居然没看到这个巨大的会走路的银库! 只是,让晴莲更想不到的是,纪素轩居然真让人派了马车送他回了秦月楼。 其实,一场堂会下来,晴莲得到的赏头并没少拿。而纪素轩没让他陪夜还照给夜渡费,这齣手就更阔气了!晴莲坐在马车里头,觉得遗憾也是为此!想想没陪都这么多了,要真陪上了一宿,岂不是更多? 想到这,他就恨不得让马车掉个头再奔回去找那个纪素轩! 再说那纪素轩,不留晴莲也是自有他一番道理的!这官场不比战场,战场还能光明正大杀个你死我活,可官场就全是耍狠玩阴的,一步一个陷阱,算计着把人给套进一个连环锁里,最后还特意气地说,兄弟,这叫一根线上的蚂蚱,有福同享!没说的那句自然叫做“ 有难同当”! 纪素轩是将军,却也是心思细腻,若不是纪家世代掌兵权,有可能他会作个文官,而不是武官。 因此,当了巡抚来了临安后他也是留了心眼,四方朝上的金银珠宝他都一帐一帐记得明白,还把东西打包了按时间人头摆好存着,等秋后算帐了用!当然,附带着送上他床的小倌他也从未碰过一个,所以,即使他对晴莲感兴趣,也还不到时候碰他,反正他要的人迟早都是他的,急什么! 纪素轩闻了闻身上晴莲留下的薰香味儿,就跟偷着了腥的野猫一样,笑得更乐了! 晴莲啊晴莲,我纪素轩要的东西,任你是只成了精的狐狸也逃不出去!你的人你的心,以后就跟我了我纪素轩姓吧! 滚滚红尘 第五回 第五回 晴莲的舒坦小日子过了五日。 这期间他没见过纪素轩,到是有些惦记着这人口袋里的银子,老鸨见他每每坐在厅堂眼儿四处飘的张望,问他“莲儿,你这是找谁呢?” “找银子”晴莲有些没好气得回答,到把老鸨给听乐了,直摇头说“死性不改” 到秦月楼收到风声,听说几个官吏都给查办了时,那纪素轩到大摇大摆的进了秦月楼。 晴莲眼尖,一瞅就瞅到纪素轩,屁颠屁颠的贴上去,抛了个媚眼道“爷,您来拉” 纪素轩点点头,说“来坐坐,你忙你的吧”说罢,竟又把晴莲给晾在一边,朝楼上去了。 晴莲愣在原地,看着身边其他小倌在那偷着笑他,也是恼了,叉着腰道“去去去,看什么看!” 随后几日,纪素轩隔三差五的也会来坐坐,却从不留夜,也没特意叫过晴莲来陪酒,有时其他小倌陪着他也挺乐,竟好似不在意晴莲这个头牌来不来自己这陪着。 晴莲恨的牙痒,一心想捞这肥肉却总是不得逞,说不伤自尊,那是假的。 这天,刘府又派了人来接晴莲过去,晴莲妖艳得打扮了下,出门前拿了上好的花蕾膏抹在自己私处作足了准备功夫,总之能减一分痛是一分,他还不想死在刘老爷的床上。 前脚他刚走,后脚纪素轩却派了人来,得知他去了刘府,纪素轩一摸下巴,立马唤了人去刘府门口候着,说出来就给拦着,直接送到他这来儿。 到了清晨,晴莲正软着身子让人抱上轿子,却不想一路走了条不认识的道,进了纪素轩暂住的小馆。 纪素轩撩开轿子的大红绒布,正看着累得睡了过去的晴莲。 晴莲显然没什么精神,脸色惨白,嘴角边还有些开裂,几乎不能遮体的衣服下透露出青紫的吻痕和红肿的鞭狠还有烫伤。 下身有些粘稠,红丝混着浊白在大腿根处干涸,说不出个什么味儿,到是难受的很。 纪素轩看惯了晴莲或风骚或孤傲的样子,还不想竟然能看到这样几乎一碰就要散了的晴莲,心里竟有些发怒,说不上来的心疼。 捲起袖子,纪素轩弯下身,一把将晴莲拦腰抱了起来朝屋子里走去。 晴莲也被这动静惊醒,睁开眼,正看到纪素轩弧度完美的下巴,再往上瞧,是双皱的紧紧的剑眉,眉下如星的黑眸正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一眨不眨。 晴莲想到自己第一次见着纪素轩也是这样的状况,两人贴的那么近,连彼此的唿吸就在耳边,透着股异样却也亲切的暧昧。 “醒了?”纪素轩清朗的声音响起,仿佛是顺着那咚咚的心跳声里跑出来的,让晴莲的脸竟红了起来。 “恩”晴莲看着纪素轩把自己小心的抱上床,这才发觉自己竟不是在秦月楼“这是哪儿?” “我住的小馆” “我怎么会在这?” “我找人去刘府门口接你的” “接我?” “不接你接谁?”纪素轩边说边小心的揭开晴莲的衣服,却被晴莲一个反手挥开。 晴莲小心的往后退了些,缩在床角儿道“爷,脏的很,您别碰” 纪素轩的手伸在半空,却不收回“过来” “爷,真的很脏,您先迴避下,让人打了水来我自己清洗上药就可以,到了晚上我就能陪您了” “谁让你陪了!”纪素轩气得一把扯过晴莲,吼道“一身伤你还想陪谁?滚两下就痛死你!” “爷,晴莲习惯了”晴莲不明白这纪素轩干吗发起了脾气,陪着小心道“这点伤真的没事儿” “闭嘴”纪素轩是真的恼了,差了人送了盆热水又拿了些伤药,也不说话,霸道的撕了晴莲的衣裳替他擦身上药,许是在军营呆久了,上药包扎这活他到是干得挺流利,三两下就把晴莲身上给弄干净了,就剩下了下面大腿和私处。 晴莲这会儿是真不好意思了,以前刚接客时只有尘绝会替他擦药,甚至教他先简单的清理上药方法,自从尘绝走后,这些都是他自己来做,顺了手也就习惯了,到不觉得怎么样。 “爷,那个,还是我自己来吧”晴莲捞起被子遮住自己,竟不想让纪素轩再碰他。 纪素轩当然不是别人说什么他就照听的主,只见他紧绷的脸放柔了些许,道“你等下”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多了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里面水位不高,正好及腰。 纪素轩关好门,这才来到晴莲身边,看着他迷茫的盯着自己,那模样儿到是难得的可爱。 纪素轩先脱了自己衣裳,赤膊着上身下面只着条里裤,又俯身拉开被子,两只手小心的替晴恋脱去褪及腰际的长衫,这才抱起人,连人带自己地跨进那木捅。 “抱紧我,你上身有伤,尽量别碰水” 纪素轩让晴莲面对着自己跨坐在自己腰上,一手拖着他腰防止他下滑沾了水,一手探向晴莲泡在水里的后穴,竟深了进去替他抠出残留在里头的液体及异物。 晴莲毕竟是小倌,稍一碰触就有了反应,后穴不自控的收缩了下,夹着了纪素轩的手,只觉那手指头在自己身体里动了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到是有些尴尬。 “爷”晴莲抬起头看着纪素轩沙哑着声音低唤了声,却不想这一声点着了纪素轩的火,情不自禁得低下头狠狠吻上了晴莲的双唇。 晴莲的嘴上还有着药膏的薄荷味道,一吻结束,纪素轩舔了舔舌头,笑着又轻啄了下晴莲红润起来的脸蛋说“别再乱动,要不吃了你” 就这样洗净了下身,纪素轩才又放他回了床上,亲手帮他抹了药膏在那处后,拿了套自己的里衣给晴莲套上。 第4页 “你先躺着休息,秦月楼那我已经让人跟妈妈说了,今天你就住我这儿,明天再送你回去?” “使不得,我得回去”晴莲挣扎着想起来,却又被纪素轩按了回去“怎么使不得了?你以为你这样还能接客?真不懂你了,人人都不愿上刘老爷的门,怎么就你一次都不晓得拒绝了?” “刘老爷给的夜渡费是人家的十倍” “就为了那些银子?” “不然为了什么?” “银子就那么好?” “银子不好什么好?”晴莲冷下声音,道“爷不缺钱自然不晓得,这世道,要是没了钱,是连情人都能卖的!” 滚滚红尘 第六回 娜娜在这儿先给大家拜年拉~~~鼠年吉祥~~恭喜发财~~~呵呵话说昨夜我不知怎么做了个关于白老鼠的梦,三只白老鼠在我手上最后变成了烤地瓜…= = ||| 我比较想不通的是,为虾米是烤地瓜不是烤肉 ??? ***************************第六回 晴莲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跟纪素轩说那些话。 只是话冲到了嘴边就怎么也收不住,出了口自己也愣了,撇了撇嘴不再做声。 “你也累了,先休息吧”纪素轩给晴莲掐了掐被子,转了身准备离开。 晴莲看着纪素轩的背影,小声说“谢谢爷” “恩”纪素轩应了声,这才走出屋关上了门。 晴莲一个人留在陌生的屋子里头,闻着不带着香料味的干净气息,有些恍然。 对他而言,纪素轩太过温柔,而那样的温柔,是毒药,他晴莲避之不及,却也不能否认当面对时,会心动着疼痛。 那是一种微小的酸涩,苦苦的,不敢奢望,不敢停留,更不敢接受。 晴莲是隔天早上被送回了秦月楼的。 那之后,纪素轩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差人好生伺候他,到了早晨又派人送了他回去,还捎上了渡夜费。 晴莲看着那一小袋银子琢磨了半天,最终揣进怀里放好,眯着眼儿看着外头的太阳甩了甩脑袋,自言自语道“送上门的没道理不要” 几天后,晴莲听老鸨说,京里来了圣旨,昭江南巡抚回京。 那一日,晴莲心里开始不塌实,果真到了夜里,纪素轩就派了人来接他过去。 晴莲特地选了件素白的衣裳,本想习惯着不着里裤,可看了看自己又觉得不妥,难得找了裤子又给穿上,香粉也从惯用的玫瑰香改换成了清淡的栀子花香,一头青发用淡黄色的丝绢扎成束,整个人显得干净了不少。 踏上了轿,这一路他都觉得忐忑,上上下下的悬着,好似去见的不是客,到是自己的未婚夫婿似的! 呸,晴莲懊恼的拍了拍自己脑袋,捏紧自己手腕深唿吸,眼神儿一冷,到是恢復了三分清明,赶紧摘了那丝绢重新披下长发,又把规矩着的衣服扯扯松,拉开领口把好看的锁骨露了出来,显眼的妖艳,分外的勾人。 这样一折腾他也到轻松自在了些,再看看自己长衫下的裤子,最终还是决定穿着算了,要再脱也实在累的慌,更何况脱了放哪儿去?总不见得让他拎着条裤子去给人嫖吧? 月上柳梢头,皎白得噌亮,把晃动的人影儿照在墙头,焉不知孰人醉时孰人醒。 这一夜,晴莲是终于如愿的爬上了纪素轩的床,却没有他曾想像的那样兴高采烈。 夜半里他睁着眼醒了,看着纪素轩半宿,只觉得心里空荡荡地茫然。 身子到是清慡的很,想是纪素轩已经给他清理过。而且,这一场情事,纪素轩是极尽温柔,甚至一直和他十指相扣,照顾着他的反应和感受,就怕有一点儿弄痛了他般。高cháo过后,晴莲几乎忍不住想,到底他是被嫖的还是来嫖人的?怎么这纪素轩到是像为他服务来的? 纪素轩留在他体内的那股滚烫的灼热他还清晰在心头,连抽动的频率都还留存在身体里未曾离去,那一声声的“莲儿”更是婉转情深,不停得在耳边兜转,未能散去。 晴莲的无措可想而知,再一想到纪素轩就该回京了,心下也有丝不舍慢慢腾升,侵湿了双眼。 就这么惶惶忽忽着到了天明,看着纪素轩要醒了,晴莲这才假眠的闭上眼,屏气听着身边人的动静。 纪素轩醒了,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怀里搂着一夜未放的晴莲。 晴莲小小的鼻翼挺秀,长长翘翘的睫毛轻微着抖动,双眼紧闭,却不想不太规则的唿吸已经乱了他自己的分寸,让人知道了他其实是醒着。 纪素轩抿嘴一笑,也不揭穿,爱怜地凑上前亲了亲晴莲的额头,这才自顾自起了身穿衣。 下了床,又替晴莲拉好被子。 晴莲听着纪素轩出了房门,在外头对伺候的僕人道“备好轿子,醒了送回秦月楼” 晴莲紧了紧心口坐起身,双手撑起下巴发起了呆,闷了会儿,又赌气得躺回床上,竟就这样睡到了饷午方醒。 晴莲捧着一小木盒子的珠宝回了秦月楼,那是他该得的渡夜费,果真是不少。 拨了拨盒子里头的珍珠,晴莲笑得弯起了眼角,正打量着它的色泽时,却听伺候自己的小厮跑了进来嚷道“公子公子,又有人来赎你了” 晴莲放下那珍珠,捡起自己肩头一抹青丝把玩,不缓不急道“这次又是哪个白痴想赎我?” “纪大人” “谁?” “京里头来的那个纪大人,妈妈说,那人是将军?” “纪素轩?” 晴莲惊得蹭一下站起身,对那小厮说“跟妈妈说,我不要!” “理由呢?” 有人跟在那小厮后头进了门,晴莲抬眼一看,这不是纪素轩又是谁? “爷,这临安里头人人都知道,我晴莲一辈子都是秦月楼的人,谁都赎不去” “我也不例外?” “爷又是怎么觉得您该是个例外?”晴莲挑衅着看着纪素轩。 纪素轩到也不急,走近晴莲身接过他手上把玩着的一束长发道“我以为,我们的情分,该是不同的” “爷说笑了,爷是恩客,晴莲是小倌,到不知有哪些情分了?” “噢?这么说,昨夜里头莲儿那一声声的‘素轩’是爷听错了?” “晴莲到是不记得了”晴莲别开眼去,不着痕迹得挣开纪素轩扶着他肩头的双臂,朝后头退了几步。 纪素轩不愠不火含着笑,语气里却是硬了许多道“只可惜,妈妈已经把你卖给了我!” “什么?”晴莲不可置信地诧异 “你觉得,区区一个小倌馆的妈妈,能阻得了我要的人么?”纪素轩伸出手勾起晴莲下巴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又道“从今儿起,你再不是秦月楼的小倌,你是我纪素轩一个人的!我既然要了你,就不会再让别人碰你!什么刘老爷,王少爷,李老闆的,以后这些人的脏手再也动不了你一根汗毛” 晴莲瞪大眼睛看着宣示着他的所有权的纪素轩,心跳扑通扑通的加快,待到纪素轩说完他勐然回过神,挥开对方的手不客气道“爷,晴莲情愿卖身给不同的人,也不想只跟着一个人,您现在不过一时兴起,到哪天又不要晴莲了,我起不是连生路都没了?” “若真到了那天,我放你走,还会给你足够的银两保证你将来生活无忧,可好?” “我在秦月楼,每次陪夜都有夜渡费拿,几年后加起来,也够我自己生活的了” “那不如这样,除去我刚才说的,以后你每陪我一夜我照样都给你夜渡费,怎样?” “口说无凭” “我给你立字据” “好” 晴莲满意得接过纪素轩递给他的纸,看了看才折起收好“既然爷这么坚持了,晴莲这回就跟了您,可爷别忘了答应过晴莲的” 于是,从那天起,只认钱不认人的晴莲终于有了主。 消息瞬间传遍了临安大街小巷,有人说晴莲是动了情,也有人说晴莲是看上那人将军的权贵。 晴莲扯了脸皮无谓一笑,晃悠在小马车上磕着瓜子,又撩起窗帘看了看前头那个骑马的身影。 他想起了年少时,也有人跟他说“昭凡,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可笑,这尘世里,哪有谁是真正属于谁的? 再深的情也不过是一时儿戏,端的看你这戏又能做得了多久? “爷,您答应过的,若有天您倦了莲儿就放莲儿离开” 几年后,当晴莲微笑着对纪素轩说这话的时候,他想起了离开临安的这一日,这一路,和这一颗遍寻不到的心。 第5页 滚滚红尘 第七回 第七回 京城。 总是透着一股未知的苍莽,大气得端庄,不似江南小城的繁荣秀丽,哝哝细语。 初入京的晴莲是新奇的,毕竟从小出生于江南,看惯了小桥流水,庭院林园,何曾见过这样的气魄? 山连着山,滔滔江水奔腾,那一方以红色城墙为中央的京城,传说中的皇恩庇佑下的浩荡。 纪素轩的将军府位于城南,是京城里除了皇宫和三王爷府外,最大的一座官邸府宅。 大门口的匾额上是当今圣上御笔亲提的漆金大字 [辅国大将军] 。 由此可见纪素轩深得皇上恩宠,显然不是一般臣子可比拟的。 纪素轩安顿晴莲的苑子叫承泽苑,到也安静别雅,玲珑有致,且处于偏处,离主屋有上一段距离,到也有份与世隔绝的味道。 晴莲很是喜欢这处,张罗着要自己种些花花糙糙,还顺便讨了只猫儿养着,到也觉得闲趣的很。 回了京后,纪素轩就忙碌了起来,到真是忘了晴莲好几日,待一切都跟皇上交代妥当了,朝里也安置好了,这才想起被自己冷落在承泽苑里的娇人儿。 这日早早告了退回了府,看着午后的太阳热辣辣的曝晒,纪素喧不免加快了步子来到了承泽院。 院子里,晴莲正悠哉悠哉的闭着眼睛躺在竹藤摇椅上小栖,腿上儿蜷着一只全身雪白的猫儿,嘀咕着杏仁大的眼珠子眯眯着盯着闯进来的纪素轩。 喵~~~ 猫儿不耐烦地发了声,用爪子抓了抓晴莲,立起四肢弓起身打了个哈欠,这才跳下去沖纪素轩脚边闻了闻,又嫌弃得跑了开。 “这猫儿怪像你的”纪素轩笑着走上前,看着正张着朦胧的双眼的晴莲。 “哪儿像?” “嫌弃我的样子” 晴莲皮笑肉不笑得侧了侧身,道“你是爷,我哪敢嫌弃你,照理儿该是巴着你,再被你嫌弃才是” “哦?那回京这一路上,是谁老赶我出马车让我总是骑马的?又是谁夜里头都不肯跟我住一屋的?连沐浴都不肯跟我一块儿,还说不嫌弃我?” “爷此言差异,您买了晴莲晴莲自然就是您的,只是这一路上头颠簸,怕爷您累着,毕竟从临安到京城可是路途遥远,晴莲可敢担个罪人,不然还未回京怕就要成众人之矢了!” “牙尖嘴利”纪素轩摇着头,又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儿,问“这么晒你也不怕?” “怕什么?临安还没有这么暖洋洋的太阳呢!想晒还晒不着,现在这样到是舒服的很” “临安的太阳也很暖和,其实没差” “哦?那或许是我白天里不太出门的缘故吧” 小倌的生活向来日夜颠倒,日上三竿而起,月落西沈酒醉灯迷,直到那星辰满目还屈意承欢。 晴莲在那样的生活下久日不见阳光,皮肤因此也透白透白,薄薄的仿佛易碎的瓷器,只有外表的冷固和坚强。 纪素轩爱怜得抚摩着晴莲的脸颊,道“今儿起,你可以常常晒晒太阳,只是日头太毒,也别晒久了” “恩”晴脸用自己的脸蹭了蹭纪素轩伸在脸边的手心上,那模样像极了一只跟主人撒娇的猫,乖巧而温顺,顿时让纪素轩小腹燃起一团火,和着烈日越烧越勐。 纪素轩不会委屈自己,自然想到就做的人,只见他打横抱起晴莲,看着怀里的人惊唿着抓紧着他胸口的衣裳,乐道“莲儿,这么几天不见爷,可有想着?” “想得紧呢!”晴莲被日头晒得红红的脸蛋贴着纪素轩心口,听着那一下下的心跳声咧着嘴,微笑着,没心没肺。 “扯谎!”纪素轩踢开厢房的门,把人扔进床上的锦被间,故意装着嫖爷的口吻说“看爷我不好好收拾你,让你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爷,现在是白天”晴莲习惯性的捏起兰花指戳了戳窗外的方向。 “白天更好,爷我可得好好瞧着你在我身下的模样,这样就能记上一辈子” “爷就会甜言蜜语,记上一辈子做什么 ,等晴莲老了,自然就有更俊俏年轻的小倌儿服侍爷” “爷到也好奇莲儿老了是什么模样呢,说不定比现在还漂亮” “瞎说”晴莲白嫩的双臂攀上纪素轩的头颈,一边儿忍着身下的撞击一边咬着唇忍着。 纪素轩仿佛能感应到晴莲的不适,扳过晴莲的脸,朝着那樱唇吻去,深深探入,流连着扫过每一颗贝齿,绕着他舌尖儿不放,嬉闹着好一阵儿,才淌着津液分开。 “爷,外头好象有人”晴莲喘着气儿朝屋外瞥去。 “莲儿,你不专心哦,爷可要罚你”纪素轩牵起晴莲的双手,十指相扣着缠绕,一边下身连接处勐烈地抽动,浅出深入,似要绞进他肠子般直着着一场欢娱。 “爷,轻点儿,莲儿受不了”晴莲赶紧收回眼光,仰起头一阵呻吟,带着些许的泣咽,煞是娇柔。 纪素轩却跟得了甜头儿似的,哪还顾忌得了那么多,到是越来越狠上了劲,频率也快了起来。 “素轩,疼”晴莲抽出自己的手抓起身下锦被,疼得咬着牙仰头摇晃,哭腔更浓了“真疼,慢点儿” 或许是那一声素轩喊得情意绵绵,纪素轩回过神来看着晴莲忍痛的表情,心里到也跟着疼了起来,仿佛是一根红绳儿牵了两头,一头是晴莲一头是他,要疼一块儿疼要幸福一块儿幸福。于是他赶紧停下抽动,安抚着重新扣紧晴莲的手指,这才慢慢得动起身子,一下一下恢復了温柔的进入和抽出,直到晴莲完全适应后才再度加快速度。 屋内是颠銮倒凤,疯狂着不知是真是假的情爱,一夜的风流。 屋外,有人匆匆来过匆匆离开,留下一地的花瓣儿,稀巴烂地在尘土中化做了春泥。 ***********************************************娜娜: 晚上回家晚鸟,所以凌晨才开始写文,更新的果然如预料中的很晚很晚很晚…望~~今天去烧香噶,庙里的人好多好多,香火旺盛啊~~~求了个开了光的福袋,里头有生肖护身符、经文、古钱、檀香粒、宝石、粗盐。但愿能给新的一年带了好运吧~~~阿弥陀佛~~晚上跟同样祸害人间的死党去吃烤肉,搞得我现在依旧饱到想吐,话说,和死党一起,果然就容易yy路上的男人,估计正常人都被我们看成不正常的了……纠结。 刚和一个常看我文的朋友聊天,她在努力帮我做插画。但愿那文出了第三部然后能给我搬到这里来作为原创文的时候,也能一併把插画给供上,呵呵。 滚滚红尘 第八回 第八回 晴莲醒来时,窗外夜色正浓,骚动的蛙叫声从不远处的荷塘传来,竟已入夏。 晚风吹过,晴莲敞着衣裳,手里头攥着的是纪素轩留下的蓝田玉佩,静静伫立。 床头摆着的是他这晚该得的渡夜费,白花花的银子,他懒得细数就全数包进了钱匣子里放好。 那白,在月色下,竟是刺眼的。 晴莲自嘲得靠着门柱屈膝而坐,手指描绘着玉佩上的鸳鸯图腾,扯着嘴角轻笑。 只羡鸳鸯不羡仙。 为娼者若还会被这句词打动,那就真是傻子了。 那心是金子铸的,金灿灿着闪亮,又岂是一对鸳鸯可以熔化的? 起了身,把那粉绿的蓝田玉搁置在了香火案头,取了金铜盆里的冷水净了手,又从边上的檀木盒子里头取出一支卧香点燃插入焚香木阁,看着袅袅青烟从雕花的镂空中飘出,远远向上飞扬,顷刻逝去,只剩留香瀰漫。 晴莲想起了远在南方的尘绝,清秀的眉目掩不住烟花之气,奢望着幸福却也自卑着身体的污浊,极度得矛盾着,在幸福与痛苦边缘不断徘徊,爱而寂寞着。 可至少,尘绝还是爱的,虽然爱的那样卑微,然他晴莲,早已被五马分尸的情,该何去何从? 手腕处刺痛,这么些年来依旧如初,他知道,其实伤早已痊癒,而那久久不能忘记的痛感只是心上的一道丑陋的裂痕。 若当初那瓷片儿割的再深些,是否早就离开这尘世? 可毕竟活着,仅仅为了活着。 一夜无梦。 清晨,扑鼻的绿糙气味,夹带着泥土的湿润。 晴莲心情大好的哼着歌搬弄着花糙,雪球一样的猫儿粘乎乎地在他脚跟边蹿来蹿去。 “雪儿,一边呆着去,没见过哪只猫像你这德性的,我看你到是狗儿投胎了,恩?” 晴莲朝身上抹了抹手,蹲下身推开雪儿,看着那猫无赖得又粘上来真真是哭笑不得。 将军府的猫,这脾性,原来还是像它的主子多一点。 一人一猫正闹腾的欢,却听有几人的脚步声向院子里走来,轻盈中急促,该是女子。 第6页 承泽苑向来安静,晴莲不喜人多,除了留下一两个小厮其他人都是不会进着苑的。 晴莲好奇地站起身,正迎上一个姑娘沖着他的方向走来。 那姑娘着一身紫色滚金边锦袍,艳而不俗,繁复的花纹到了她身上竟不显累赘,还衬得她的皮肤更加晶白透嫩。 看样子,这姑娘顶多也就十四五岁,漂亮精緻的五官,豪不逊色于江南女子的玲珑小巧。 只见她仰起下巴,虽然比晴莲矮上了一个脑袋,却故做高傲道“你就是素轩哥哥从江南带回来的小倌?” “正是在下” “叫什么名字?” “一个姑娘家光天化日下问个男子的名字,你到是直接”晴莲忍不住想逗逗她。 “大胆,我们公主问你话你就要回答”这次说话的换做那姑娘身边的丫鬟。 原来来人正是当今皇上和三王爷的同胞之妹,七公主轩辕茜,封号安平公主。 “原来是安平公主,小人见过公主”晴莲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就娇纵跋扈惯了的公主也不恼,依旧笑意不减道“不知公主找小人所为何事?” “你还没回答本宫你叫什么名字!” “晴莲” “很好,晴莲你给本宫听好了,本宫将来会是素轩哥哥的夫人,所以你若识相就快点给我滚出将军府,不要再妖惑他!” “妖惑?”晴莲笑得直不起腰,瞅着满脸通红的安平公主问道“小人到想问问公主,小人是怎么个妖惑将军的?” “你,你,你,不就是和素轩哥哥做那种事,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晴莲这才想起来,原来昨天出现在屋子外的身影竟是安平公主。 看来昨日安平公主是来找纪素轩的,却不想碰上纪素轩抱着晴莲正忙活着滚床单,她自然白走一趟。 “昨儿个公主既然听到了,就该明白,这档子事可是你情我愿,更何况将军是小的的主子,小人本该服侍他,若公主不满大可跟将军去说,何必来找小人呢?” “你不知羞耻!” “公主,小人早就不知羞耻为何物。若公主不介意,小人到欢迎公主下回来屋里参观,免得将来嫁给了将军,还不知道怎么伺候男人” “贱人,下三滥的烂货!”安平打小儿就是被人捧着疼着长大的,从来都是她说一没人敢说二,何时碰上过这么个下等贱民居然还跟她叫板?顿时气地不轻,到是把在市井听到的脏话都骂出了口。 “我就是烂货,公主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看着安平小小年纪却如此骄横,晴莲也有丝不快。 安平年纪岁小,却是惯爱用鞭,随身带着的红色短鞭正是三王爷送她的十二岁生辰礼物。 被晴莲激怒的安平已失了理智,想也不想得抽出鞭子朝晴莲挥去,本也是做做样子,却没想到晴莲居然不躲不避,结结实实挨了她一鞭。 一鞭下去,不偏不向正抽在晴莲脸上,顿时见血,狰狞的恐怖。 这下是连安平公主都傻了。 “闹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立在院子石拱门下的纪素轩爆喝着走上前,扶起晴莲却看向安平公主道“安平,出去” “素轩哥哥”安平公主慌了手脚,委屈着扯住纪素轩的衣袖道“你别不理我,打你回来就没陪过我呢” “我是在忙,不是在玩,怎么陪你!” “那你还有时间陪他!这么个贱人有什么好!”安平指着晴莲叫嚣道“安平,你不是小孩子家了,说话要有分寸!” “我怎么没分寸了!” “你是公主” “公主又怎样!当年皇兄早就把我指婚给了你,我就是你的人!” “我尚未娶你,你就还是公主,不是我纪素轩的夫人!” “素轩哥哥,你以前都很疼我的” “那是你还小” “说到底你就是不疼我!” “安平!” “素轩哥哥,你答应皇兄会娶我也会好好照顾我,现在就为了这么个人凶我!你看他哪点儿好了,明明是个男人还勾引人,噁心死了!” “安平,你已经打伤了人,不道歉还骂人,你学的那些礼仪都去哪里了!” “他就是噁心了,我没有说错!” “啪”纪素轩气极了,竟一巴掌扇上了安平的脸,到是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某娜家里的书橱上的木质香盒~~我自己超喜欢的说,一直喜欢焚檀香另外,熊熊身上的福袋就是昨天在庙里求的噶~~~嘿嘿gghcdbh_1.jpg 滚滚红尘 第九回 第九回 安平被纪素轩一巴掌打闷了过去,虽说那力道其实很轻,却让她骄傲的心犹如芒刺,怒得几乎缓不过气来,想也不想回头就奔了出去,再也不看纪素轩一眼。 再说纪素轩,打了安平也甚是懊悔,这丫头他一向当作妹妹看着长大,虽没有男女之情,到也是真放在心上宠着的,别说打她了,就是骂都没怎么骂过。 当年皇上赐婚他也是没多想就答应了,只觉得反正迟早要娶个女人,与其费心得还要周旋于朝中各臣的拉拢到还不如娶了安平更简单。 只是安平还小,要等她成年方可迎娶,更何况她是当今公主,他这个未来驸马总要看着天时地利人合才能履行约定,再说皇上还没开金口呢,他更不急了,乐得多逍遥个几年。 “不追?”晴莲还被纪素轩搂在怀里,闷闷地发出声音。 纪素轩这才想起晴莲脸上还有伤,忙叫了人来传大夫,抱着晴莲回了房。 “我伤的是脸不是腿,可以自己走”晴莲不满道“爷大可去追她” “怎么?吃醋了?” “我是怕您发呆发太久,我的脸就毁了!”晴莲白了纪素轩一眼又道“要追不追的,还是不是男人了!就知道傻站在那,要是我的脸误了,爷到是拿什么赔我!” “养你一辈子不就好了” “得了,爷行行好吧,就您那只未来的母老虎,我看我还是有多远躲多远。都成他假想敌了,再不知趣跑远点,下次就不是一鞭子能解决的” “那鞭子是你自己不躲!晴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安平还小,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 “爷别说的我跟争宠一样!我那点小心思哪敢在您面前摆谱,就沖您那么护着她,我也不能把她怎么的了!” “护她我会打她?晴莲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爷不是最清楚了的么?” 纪素轩看着晴恋红肿着流着血丝的右边脸儿,心下软了几分,嘆了气道“一天不气我你不安生是不是?脸都成这样了还顶嘴!真不知道谁是爷了!” 晴莲也自觉没趣,心下不明自己这气是从哪儿给冒出来的,想想也就作罢,到真的不再和纪素轩闹了,乖乖靠在他身上等着大夫来看脸儿。 涂了上好的金创药,纪素轩看着脸被包起来的晴莲笑道“还好大夫说没事,不然破了相我看你再横吶” “爷您是该庆幸的,不然您的银子可就白花了,买回来没几天就变成丑八怪,该伤心的可是您” “莲儿再丑爷都喜欢”纪素轩在晴莲没受伤的左半脸吧唧亲了一下,扬扬得意道“反正灭了灯都一样” 晴莲听了这话却不响,到是纪素轩觉得不对,抬起他脸让他看着自己问“想什么呢?” “灭了灯都一样,我刚进秦月楼时,尘绝跟我说的也是这话。他还说,就把恩客都想成自己心里头的那个人就好了” “那你心里头的是谁?” “心都没了,怎么摆人?” 纪素轩一听这心就跟着牵疼起来,拥着晴莲道“从今而后,你就记得爷的样子就可以了,亮着灯灭了灯,你都是爷一个人的” “爷,晴莲以后要是再接客,一定想爷的模样!” “晴莲,你不气死我不甘心是不是?” 晴莲闭上眼蹭到纪素轩胸前,嘟囔着道“爷要是给气死了,谁养莲儿啊” 晴莲的伤,养了好几日才渐渐消肿恢復。 到也奇怪的是,那日安平公主走了后竟然没再来过将军府闹腾,晴莲听纪素轩说皇上责骂了安平一顿,关了她禁闭不让她出宫。 晴莲听那话儿时把眼睛眯成了fèng,拿着食指戳了戳纪素轩的背,问道“爷将来真的会娶安平公主么?” “迟早的事儿” “那到时是不是就放晴莲离开了?”晴莲问这话时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跟见着门fèng的猫儿一样,一只爪子已经伸到了门外。 第7页 “你想得美!” 显然纪素轩的回答是对晴莲莫大的打击,他撇了撇嘴鼓起腮帮子道“小气” 纪素轩搂过晴莲的肩膀,暧昧道“爷可要你陪一生一世呢!” “谁信吶” 晴莲眼底笑出了花,黑灿灿的眸子里是不见底的深渊,只见他垂下头,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髮丝,温润着声线,一字一句道“爷买了晴莲,晴莲自然是爷的,可爷的一生一世那该是留给爷的夫人的,晴莲可不敢要呢” 滚滚红尘 第十回 第十回 晴莲得知纪素轩要出征是那几日后的事情了。 当时晴莲觉得也没什么,反正这一战好说也要些日子,註定了纪素轩得在那疆北吃上一阵子的西北风,自己也正好乐得清闲。 那夜俩人做完结束,晴莲正被纪素轩搂在怀里喘着气,却听纪素轩问“会骑马么?” “会”晴莲并不常骑马,依他的懒性子,那是能躺着绝不坐着,当然有马车也肯定不会去骑马,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 “那就好” “怎么?” “五日后跟我一起启程” “启程?去哪儿?”晴莲没明白过来,傻乎乎地问道“跟着我还能去哪?当然是去疆北打仗!” “爷,您是将军,可我不是,我更不是兵,去干吗?” “我爱让你跟着不行么?” “爷,哪有将军带着男宠上战场的!”晴莲显然不高兴陪着纪素轩去吞沙子。 “爷捨不得你,不成么?”纪素轩的声音带着点温柔的磁性,静默里觉得特好听,让人忍不住想听他一直一直说下去,永不停止“这些天有空了收拾下包袱,军营不比将军府,别到时缺了少了的可没人给你补” “恩”晴莲决定还是守好本份,反正若真守在将军府里八成也会闷死他,到不如跟纪素轩去外头见识见识,也算没白走这一遭的人世。 疆北,滚滚尘烟在荒漠中寂寥着飞散。 马嘶声在黑夜里长鸣,牵扯起思乡的情结,如这凄凄的叫声哀婉迂迴。 晴莲正在专心的磨墨,左手中指与么指捻起右手的袖腕,划着名规律地圈,一轮轮在那石墨上辇出浓稠的墨液。 纪素轩正伏于案头书信,向远在京城的皇帝报备军事战况。 到了疆北后,面对胡人军队的纪素轩收敛了他狐狸一样的笑容,严肃而谨慎着担当着他将军的角色,不苟言笑更始鲜少说话,但往往能在难得的豪言壮语中鼓舞士气,带领着披着赫赫战功的纪家军在这苍远荒凉的沙漠中所向无敌。 这已是晴莲跟着纪素轩来到疆北的第三个月头。 彼此间的融合比在临安和京城时都要来得默契与温和,或许是因为纪素轩作为将军的那份尊荣与他对敌的那份威严和冷静让晴莲对他有了改观,总之,现在的纪素轩在晴莲眼里是天神一般的存在着。 战场上的纪素轩好似浑身撒发着金芒,耀眼的让人无法不把眼眸刻在他的身上。 晴莲就是那样,在后方的阵营中一次又一次目送他的离去和归来,然后为他脱去沾着血的盔甲,重复着擦拭与清洗。 纪素轩会在这个时候认真的看着他的动作,也不说话,仅仅就是看着,然后微笑,那笑里多了的东西晴莲不懂,却真实的觉得软进了心坎,于是只能抬头回报以同样的笑容。 很多年后,纪素轩想到这一幕时,他说“那时的晴莲让我觉得,能活着回来,真好。” 晴莲磨好墨,又挑亮了烛火,这才静静坐在一边等待。 纪素轩写完封上信笺,盖了个火印,看了看支着手臂坐在一边的晴莲道“你困了就先去睡” “将军不睡么?” 在阵营里,晴莲没有叫过纪素轩“爷”,而是按着规矩叫“将军” 纪素轩皱了皱眉头,答道“我还要看会地势图”“ 还有,没人的时候不要叫我将军,听着别扭” “可在军营里也不能叫您爷啊” “那就叫我名字。纪素轩” “连名带姓地叫将军?”晴莲心里默想着这要叫顺口了回京城改不了就麻烦了。 “叫素轩”纪素轩纠正道 “这,不太好吧”晴莲还在犹豫 “我说叫素轩就叫素轩,你磨蹭个什么,去睡吧” 纪素轩大手一挥赶了晴莲离开,这头又坐回案边重新展开牛皮制得地图细看起来。 帐篷里头还留着晴莲髮丝上特有的淡淡香气,让这紧崩着的肃静之夜变得分外柔和着,不知不觉,已到了初明破晓,晨暮之光透进落了一地的光辉。 纪素轩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趴在案上已睡了去,而身上披着件雪白的狐皮披风,一边副案上也趴着个人,难得一身的素白,正是晴莲。 纪素轩自然是不晓得明明该呆在寝帐里睡了的晴莲是怎么又到了他这儿来的,不过自己身上的披风显然是晴莲给盖上的,想到这纪素轩心头一暖,到比这初晨的太阳更加煦和明媚。 晴莲尚未醒,睡的跟猫似的慵懒,长长的青丝不安分的垂落在脸侧,遮住了脸看不清五官相貌,只是这一份身影已是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印在了纪素轩心头。 纪素轩难得玩心大动,凑上前撩起晴莲那一束长发在指间缠绕,真真是铁汉之心将军之威也被化成了绕指柔的温情,心念荡漾开就无法收回,只顺着波动俯身一吻,亲在晴莲紧闭的双眸。 接下来就是鼻尖和脸蛋,到了双唇,一番缠绵嬉戏,晴莲想不醒都难。 “素轩” 晴莲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睡眼惺忪的眼睛微微下弯起眼角。 纪素轩恍然觉得,眼前的晴莲是陪了他一辈子的爱人,有过山盟海誓,有过情意绵绵,有过相儒以沫,而退却过一世的情热后,剩下一番相守,比生死还要永恆与绝对。 “莲儿,我爱你” 纪素轩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有晴莲听得真切。 接下来就混然忘记了天地,纠缠过后,也不再记得,曾经许下过的那句我爱你,已经慢慢埋下了种子,等待着开花结果。 ******************************************这两天有点文字无能…不知道是感冒的原因还是拿铁喝多了…又或者睡太多了??????? orz…… 努力保持一天一更吧~~~阿弥陀佛~~~ 啊 对了 今天情人节 可怜某人我今天砸了碗焦了咖喱还断了指甲出了血……犯沖的情人节啊不过还是要祝各位 情人节快乐~~~~ 滚滚红尘 第十一回 第十一回 这一战,惊天动地,鬼哭神泣。 纪家军带着胡人的降表光荣凯旋,却无法掩盖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壮。 纪素轩带着肩头的箭伤执意要先祭祀亡灵,哀鼓与酒饯行,为那永埋黄土的精魂能踏上远去的黄泉之路。 回了帐营晴莲迎了上来,不做声响,却是默默得跟在军医身边。 这些日子他已跟军医学会了简单的疗伤包扎,也时常会在战后去军医那帮忙,平时纪素轩的伤口也都是他亲手亲为,却没有一次比得过这最后一战的惨烈心惊。 伤口很深,军医拔箭时纪素轩隐忍而惨白的面容晴莲无法装做没有看到,他背过身去,却又再转回身,紧紧盯着那血迹模煳的肩头,下唇死咬着,跟着疼痛。 上好药后的包扎就是他的活儿,众人退去,只留下他和纪素轩两个,一片寂静。 纪素轩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抬起晴莲的脸,问“莲儿,你怎么哭了?” 纪素轩眼里的晴莲,嬉笑怒骂,惟独没有眼泪。 可是这一次,他看到那双晶莹的眼,闪闪泪珠,一颗颗在缓慢地坠落。 “谁哭了”晴莲死不认的抽了下鼻子,甩开了纪素轩的手。 “原来莲儿是个爱哭鬼?” “我呸!纪素轩我告诉你,你要死了我才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只是你死前记得早点把卖身契还给我!小爷我乐得逍遥!”“这还小爷了呢!敢情你这哭胞也能称得上爷?” “谁是哭胞了!再乱讲扯了你的嘴,我管你是不是将军了!” “你也知道这是在我地头呢,恩?好久不见你撒泼,今日里到是原形毕露了?” “我还好久不见着爷不规矩了呢,怎么今日也狼形毕露了?”晴莲替纪素轩扎好绷带,一边纪素轩的爪子已经探进了他的衣服里游走。 “这不是仗打完了么” “可是,接下来我还要去帮军医的忙” “得,去吧,反正夜里你也逃不了”纪素轩慡快的抽回手,笑意吟吟得看着晴莲红着脸跑了出去,心情到是格外的灿烂。 第8页 夜里头,纪素轩努力的实践了他白天的话,抱着晴莲怎么都不肯放手。 晴莲虽然嘴上不饶地骂骂咧咧,可动作却是配合地默契,修长有力的双腿跨坐在纪素轩腰上,沈下身体跟随纪素轩的幅度摆动,手臂轻巧地绕过肩头的伤口,牢牢攀住,忘情地奉上自己取悦着纪素轩。 这样的姿势往往会被进入的更深,晴莲向来不爱,这次却是主动。 纪素轩虽意外,但更爱煞了这样的晴莲,就这么胡闹着难得的放浪,仿佛已回了京城,可以肆无忌惮的一夜风流到天明。 最后还是晴莲受不住,软下身子趴在纪素轩身上哀求,这才停歇下来。 纪素轩爱怜得搂着晴莲,看他小心翼翼不压着自己伤口的模样儿,暗暗决定到回了京定要纳晴莲进门,给他个名分,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男宠的存在。 “莲儿” “恩?” “你们秦月楼里头的小倌可有按礼数出嫁的?” “有,当年尘绝就是被桐少迎过门纳的妾” “他穿的是红喜裙还是与新郎倌一样的喜服?” “自然是喜裙” “那莲儿是喜欢喜服还是喜裙?” “谁要穿喜裙了!难看死了” “可是我到很想看看莲儿穿喜裙的样子呢” 晴莲听出了些话外音,一傻,愣愣道“做什么穿喜裙?” “莲儿那么聪明,你说呢?”纪素轩闭上眼又自言自语道“都说了,是要你陪一生一世的!” 一生一世。 曾经谁也这么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爱在最浓最眷时,哪怕是要了命都能双手奉上。 可正是这样的爱,让他晴莲奉上了身奉上了心也奉上了自尊。 最后,落得什么都不剩。 他还记得尘绝嫁给桐雨秋时,一身的红,犹如飞蛾扑的那烛火。 尘绝挽着他的手,一字一句说“一身红衣嫁为妾 前世休说 再不是柳星辰” 那份哀绝,想来都让人觉得心痛。 衣是同样的红,嫁的是心心念念的人,只是,却不是遥望已久的幸福。 究竟值得么? 而自己呢?纪素轩要的一生一世,他真的能给么? 纪素轩,又真得要得起这样的一生一世么? 晴莲听着纪素轩的心跳,终于回过神来,沖着纪素轩说“你想嫖我不用付银子是不是,做梦吧!当处立的字据我可是还握着呢,别以为你是将军就可以伪约,我可不吃你这套!” “晴莲,回了京不给你套上那喜裙我就不是纪素轩!” “谁要穿喜裙了,你个变态” “你还不是给个变态压” “我是卖的,我管你变态不变态,但要我嫁门都没有” “谁说你是卖的,你是我的人”纪素轩豁然睁开眼盯着晴莲,又加重了语气重复道“莲儿,你不是卖的” 晴莲也怔住了,想了半天道“反正我只认当初的白纸黑字,其他的我才不在乎” “那就随了我吧” 纪素轩又闭上了眼,剩下晴莲一个,围着那句“随了我”打着转儿分不清方向。 ************************************************sorry额~~~ 昨天因为晚上被朋友拉出去了,所以凌晨两点多才回得家,么有及时更文擦汗~~~ 在酒吧看到别桌的陌生人在台上一场不怎么浪漫的求婚 我整个orz一下 冷汗还好昨晚唯一的收穫是听到一首原创 超级喜欢只是那歌词太无奈 吉他与鼓的震天反而让人觉得是哀伤的悲调明明曲风很摇滚却真的让人想哭…哎… 写着爱的同时 果然还是对这样东西抱着怀疑 望 这就是人生啊~~~ 滚滚红尘 第十二回 第十二回 拔营回京。 持续了半年的疆北之乱终于平息。 纪素轩的凯旋是众望所归,圣上连续三日朝宴为之洗尘,热热闹闹的,把这一片京城染得喜气。 这夜里纪素轩又喝醉了回府,习惯性的直直踏进承泽苑。 晴莲还没躺下,正对着烛火儿发愣,听到外头响声连忙开了门,扶住了摇摇晃晃的纪素轩。 打从在疆北的日子算起,晴莲就一直喊纪素轩为素轩,亲热上了几分后心里头的那点儿感情自然也是不同了的。 晴莲并不想如此,却也一点一滴得被纪素轩感化,情不自禁地也就开始习惯等待和守侯,虽然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的死不松口,眼神里却已少了几分势力多了几分柔顺。 自然,那柔顺不是在秦月楼里头的那种装腔作势,而是真正的心甘情愿着的。 “素轩,喝口茶好不好?” 尚若纪素轩是清醒的,一定会给晴莲少见得温柔如水给吓着,只可惜他是醉的,所以煳里煳涂也就没放上心。 纪素轩就着晴莲手里头的杯子吞了几口茶水这才躺下,一边还嘟囔着“莲儿 莲儿”的叫个不停,不多时就睡死了过去。 晴莲替纪素轩脱了外衫和鞋袜,绞了个湿巾帕抹了脸,这才和了衣凑在一边躺下,把脑袋依在纪素轩肩头。 纪素轩肩头的伤口已经痊癒,这一路来也都是晴莲一次次给他换药包扎,直到那疤痕消淡才罢。 纪素轩说,男人有几条疤那才叫男人! 晴莲常常回嘴道,那敢情你也往脸上添几条,让人人都见着,更男人了! 往往纪素轩这个时候就会摸着晴莲的脸,说,还不是为了跟你这个美人儿配,我只得宝贝点我的脸,砍哪儿都不能给砍到我这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胜潘安赢子高怎么看怎么都该是个儒雅清秀才子的俊脸儿不是?要是破了相,我的小莲儿可就不要我了! “我呸,纪素轩,这风沙里滚一场,还以为你将军的天神样貌能让我对你崇敬无比,搞了半天又给打回原形,比不得临安那些花花公子,就会巧言善语没个正经!到是辱了你辅国将军的封号!” 晴莲想到这儿噗嗤笑出了声,再看看一边睡得正死的纪素轩,心里头也热乎了起来。 由于酒热散发,纪素轩此刻身体极热,晴莲贴上身正好捂着自己过低的体温,到是真从里到外都暖和了起来。 盖好锦被,干脆搂住了纪素轩的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梦里头,他看到纪素轩正牵着红红的大绸缎儿花,花的那一头是自己。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纪素轩说“小莲儿,你要陪我一辈子的”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晴莲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然后天就亮了,梦也醒了,纪素轩也没了。 “爷呢?”晴莲起了身穿好衣问向身边伺候着的下人。 “回公子,大人被皇上招进宫了” “噢” 晴莲应了声,想着这皇帝儿真是喜欢三天两头得把人往宫里头叫,看来是不到夜里头回不来了。 “晚上要厨子熬点人参鸡汤给爷补补,这天天给灌酒可要伤身子的” “公子想得周到,小的这就去跟厨子嘱咐” “得了,还是我自己熬吧”晴莲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下厨。 遥想当年刚私奔出齐家,他堂堂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也是亲自下厨练就了一番手艺,不是他自夸,照着当年齐家大厨子的味道依葫芦画瓢,他还是能撑得上檯面的。 这一夜,纪素轩难得没有醉着回府。 只是晴莲等了半宿却没见他进承泽苑。 晴莲只能趁着月色尚浓,云不高风不大的借着亮光儿四平八稳地端着一盅亲手熬的鸡汤去找纪素轩。 书房里,除了纪素轩还有管家。 晴莲站在门口正不知道是进是出,却听里头人道“下个月月初迎娶安平,府里头该筹备的要快些准备了,若人手不够就去添点新仆,免得到时忙不过来,还有把宜芸馆整理干净找人来重新修葺,安平喜欢花,记得要找些花匠来多种些各季的花到园子里” 碎了一地的瓷片儿,还有滚烫的鸡汤。 纪素轩冲出门正看到晴莲正挤着笑看着他,双手红通通的,显然是被烫着了,到和白刷刷的脸成了对比。 “爷,汤洒了,我再去给您盛一碗儿” “手要先上药” “我先去盛汤” “先上药” “先盛汤!” “晴莲!” “爷,莲儿不痛,先给您盛汤” 晴莲的腰身依旧妖娆,每一步都如同踏在秦月楼那灯火辉煌的红台上。 一抹笑,一个回身,一举手,一踏步。 第9页 末了,他还是晴莲,没心没肺爱钱贪财,秦月楼最红的那个,小倌晴莲。 [小莲儿,你要陪我一辈子的]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戏台上的剧总是要落幕的,大红帘子拉上,洗净油彩,脱下凤冠霞衣。 赤裸裸的,在滚滚红尘里,给碾成了一块块碎片,看不见原来的模样。 滚滚红尘 第十三回 第十三回 齐昭凡有一个梦。 梦里头的喜堂红耀耀闪得人眼花。 晴莲有一个梦。 梦里头的银子堆成山闪得人眼花。 碎瓷儿可以拣起来重粘。 心碎了,却是怎么都找不到那些片儿块儿重凑的! 晴莲懂,所以,并没有再大的起伏波动 他递上新盛的一盅鸡汤,笑得媚眼如丝,他说“爷,这汤是莲儿亲手熬的,您尝尝” 是“爷”不是“素轩”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看似无变,却早已是风起云涌后的归于平静,心如止水。 纪素轩牵起晴莲包扎好的手,皱着眉心疼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呢,那些活让下人干就好” “莲儿本就是伺候爷的,没什么不妥” 纪素轩再傻也听得出晴莲的异样,问“小莲儿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爷那么宠莲儿,谁敢惹我生气吶!”晴莲自嘲着轻哼“难道是因为安平进府的事?” 晴莲不做声,冷笑着看了纪素轩一眼道“爷,您都要娶公主了就还了我卖身契吧,您做您的驸马我回去做我的男倡,不是挺好” “够了,成天就嚷着离开,我是待你不好么?”纪素轩不耐烦地立起身抓着晴莲的胳膊道“若你是担心安平再来打搅你大可放心,有我在的一天她就动不了你根头髮!更何况,她就算是公主也不过是个屁大点的女娃儿,跟你这种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的人精是不一样的,我还要担心了你欺负她呢!” “爷说笑了,我一介倡民怎么跟金枝玉叶的公主相提并论” “等大婚后我就跟皇上提纳你的事,到时你就是本将军的侧室,还什么倡不倡的!你这是自个儿作践自己!” “爷真逗,堂堂辅国将军,当朝的驸马,居然要纳个小倌馆出来的男宠为妾,说出去还不坏了皇族威仪,省省吧,您看得开我还当不起呢” “晴莲,爷宠你不代表你可以没规矩的乱说话” “爷看着罚,晴莲这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怕要改难得很!” “你!”纪素轩气地说不出话,一挥袖子叫了人来送了晴莲回承泽苑,转头又把管家叫来了书房。 “管家,找人看着承泽苑,大婚前不许晴莲出苑一步!他那性子,迟早惹事!” “还有,也不准其他人进苑一步,拿我令牌,除非皇上亲临,否则没我令谁都不准接近承泽苑!” 纪素轩看着桌上已微凉的鸡汤无奈得嘆了口气,外头的进不去,里头的出不来,终还是这样才能放得下心。 被禁了足晴莲到也无所谓,依旧一日日的在承泽园过他的小日子。 纪素轩这些日子里头忙,开始倒也还抽个空来小坐或者留夜,晴莲还是那样得伺候着,也不见得半分不同,可纪素轩就是挠心的慌,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到最后竟也对晴莲冷下了心,就不常来了。 当真是露水姻缘一场虚妄,那在疆北肩并着肩儿就着一个被窝凑上两个脑袋的一对人儿,就这么给时间沖淡了那一抹的情愫。 到了下月,将军府是一片火红。 其实当初从疆北回了京,纪素轩就在朝堂上接了皇上的恩旨,让他正式迎娶安平公主。 纪素轩并不太在意,早办晚办都是要办的,只是想起答应要纳了晴莲的事,觉得有些愧疚。迎了公主过门自然也得等上些日子才能纳妾,不然面子上拗不过去,到是惹了皇上太后不开心。所以晴莲的事,势必要拖延了。 到了良辰吉日,纪素轩风风光光的迎娶了安平,大红盖儿下是安平初为娇妻的殷红的脸庞,十六岁少女的羞涩与不安,幸福与快乐。 安平是雏儿,这一夜的春宵自然是生涩娇羞,比不得晴莲的放浪yin媚,却也是更让人打心里的怜惜,纪素轩把这样软香暖玉的人儿抱在怀里当真是一番柔情蜜蜜,虽说平日里兄妹情大于男女之情,到了床被里滚上一滚后也就多了那么点浓情在里头,自是缠绵得紧。 这后头几日里更是新婚燕尔百般好合,纪素轩也就渐渐淡忘了承泽苑里头那个被他一声声唤做“小莲儿”的人。 再待到想起,已是又一个月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冬已经悄悄来临。 下了一夜的雪,白了一地的青砖石路。 纪素轩就是踏着一个个踩出来的雪印子进了承泽苑,看到了正红通通着脸穿着单薄的衣服的晴莲。 晴莲没有声响的把大半个身体斜靠在长廊的红漆亭柱上,眼神空空的落在远方屋檐的积雪上。 春夏秋冬的转换是如此的眨眼而过,可是,他只能守着这一方寸土看着一树的花开花落,到雪覆青绿,白茫茫没有尽头得孤寂。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他甚至怀疑跟着纪素轩来到这京城究竟是错是对。 他不否认一个月前的喜红惹了他的眼,那丝竹铜锣的每一下都敲在他心中,硬生生把远去已久的梦扯回他眼前,告诉着他一个情字所包含的残酷和现实。 倡为贱,情何以堪?身为齐昭凡就醒彻了的,身为晴莲更该无动于衷才是。 想到这,他嘆了口起,却还是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也不知究竟是为了过去还是现在。 只是想着这一世的污秽,怕是怎么也不可能如这皑皑白雪洁净。 情如孤舟愁如深秋 寒如初春雪 轻轻动着嘴皮子吟唱,正惆怅,忽听身后的唿吸,竟如当年秦月楼初次相见。 只是身后的人不再是刻意保持距离的询问,而是贴上身搂着他的腰,牵起他的手“瞧给冻的,怎么不穿上那件狐皮裘衣?” 滚滚红尘 第十四回 第十四回 那件狐皮裘衣是去疆北的时候纪素轩送给晴莲的。 纪素轩说,疆北天气恶劣,严寒的劲儿翻了京里好几倍,我的小莲儿细皮嫩肉的,可别给冻坏了。 那时纪素轩是很疼很疼着晴莲的,疼到抠进了心坎,就怕不能宝贝在怀里刻刻不离。 只是,月有阴晴圆缺,爱也有浓转薄淡。 这一日日的,就熘走了,握在手里的,又能剩下多少? 纪素轩抱着晴莲在怀里,摸着他细了一圈儿的腰心里咯登了一下,没来由的揪起了心口。 这么个人儿,怎么就给忘了呢? 当初坚持固执地赎他出秦月楼,一是一时贪个新鲜,二是为了那一句“晴莲只认银子不认人” 纪素轩打小儿就不信邪,别人越做不到的事到了他跟前,就越想要做到! 晴莲是他的一个挑战,满足着他的脾性,调足了他的胃口。 偏偏那么久过去了,疼也疼了宠也宠了,最后还是不温不热,跟着一壶放凉了的茶水一样,竟是涩嘴。 涩,打心里的往外头冒着一股子别扭的气息,纪素轩不明白,更不习惯。 所以,他有些不耐烦,至少在他觉得自己还算惦记着晴莲的时候,晴莲居然惦记的还是银子和离开。 晴莲没有回头,任着自己靠在纪素轩胸口。 声音还是那个调调,没多少欣喜也没多少哀怨,平稳得不带点儿情绪,只是腻着嗓音,婉转而浅浅道“莲儿还没恭喜爷大婚呢!” 不等纪素轩答话,他又接着道“莲儿以为爷有了夫人就忘了莲儿” 好一个娇嗔,好一个媚眼,晴莲扭过身子扑进纪素轩怀里“爷都好久没来找莲儿了,莲儿的渡夜费该跟谁去要啊!” “你!”纪素轩瞬间铁青了脸,却见晴莲面不改色依旧骚浪着窝进纪素轩胸口“爷,您是不是真的倦了莲儿了?”晴莲笑得眯起了眼,顾做凄凉道“爷,您答应过的,若有天您倦了莲儿就放莲儿离开” “若真到了那天,爷一定放你离开”纪素轩扯过晴莲的长髮把人拉开,直视着晴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是,还没到时候,你就乖乖得呆在承泽苑等爷来疼你!爷要是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多赏你些” “爷说话可得算数”晴莲扬起笑,灿烂若桃花,娇里透着媚,媚里带着诱,软喏着声说“那以后爷可要常来看莲儿,不然莲儿会寂寞的” 会寂寞的。 其实,一直都是寂寞的。 在被牵着手,在被拥抱着,在被亲吻过,一夜一夜的寂寞着,从未离开着那份感觉。 第10页 好象那样的寂寞,就是从那时开始,从纪素轩再也没有说“一辈子”开始。 春暖花开。 百般红紫斗芳菲,惊艳了一园,灿满了天与地的凡间。 雪早就融了,消褪了的白茫已然是昨日风光,再旖旎风华也是旧貌,比不得满目春色盎然。 纪素轩没有再提纳晴莲的事,一是安平已经有喜了,二是他迷上了宜春院的凤姐儿。 话说那凤姐儿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兼有才有貌,自然眼界也清高了许多。 纪素轩第一次见着她,但见她杏圆眼,杨柳眉,瓜子脸,身材均匀纤细,当真是亭亭玉立风韵楚楚,可谓是国色天香,不仅也痴迷了。 再加上终究女人的身子是软过了男子,这一抱一搂的就动了心念,到是把晴莲给比了下去。 凤姐儿见着纪素轩,早闻系他是辅国大将军的名声,再看这人也是俊俏潇洒,骨骼丰朗,不似武夫的粗莽到是偏向文人才子的倜傥,那一颗心早就扑通扑通的全挂在了纪素轩身上,明白这是自己难得的机会,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俩人可说是一看就对上了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浓得化不开。 凤姐儿自愿献了身给纪素轩,纪素轩一动情也就张罗着想把人赎回将军府。 只是安平爱吃醋,况且又有了身孕,他思虑着不能动了安平胎气,到是安稳下来再说不迟。 却不知安平早已听得风声,碍于颜面和尊贵到是不敢当面质问纪素轩,自己在房里越想越气,到是把这火都撒到了晴莲头上。 其实晴莲和安平本也相处得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纪素轩对承泽苑的禁令并没有消除,所以安平也不想大动干戈去硬闯。 偏偏凤姐儿的出现让安平恼了火,一併把从倡馆出来的晴莲也算了进去,旧仇加新恨叠在一起,怎能不怒? 这日纪素轩又去了宜春院,安平看他前脚一走后脚也穿戴好,找了人跟着浩浩荡荡冲进了承泽苑。 苑门的侍卫也拦了,但毕竟安平是公主身份,又是将军夫人,还怀着身子,他们哪敢真动手拦人?也就只得让人闯了过去,另一头赶紧找人去通知纪素轩。 也巧的慌,那日纪素轩和凤姐儿正滚在床上,哪容得下人来打搅,于是来通知的人愣等上了几个时辰,这才通报给纪素轩。 纪素轩起初也没认真,他心里头的安平还是个丫头,虽然不知轻重可心地不坏,晴莲又是个人精,自是不会给欺负到哪去,想想就不紧不慢得穿了衣回了府。 回到了将军府,纪素轩听管家说安平因为怒气攻心扰了胎气已经回去歇息了,正打算找了太医来替安平看看,却听管家又说“大人,晴莲公子怕是挨不过今夜” 纪素轩端在手里的茶砸到了地上,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谁挨不过今夜?” “晴莲公子” “怎么可能!”纪素轩爆喝道 “大人,晴莲公子已经烧了好几日却没跟人说,今日又被夫人闹了一场,还动了私刑,刚来的大夫说了,怕是熬不过今夜!小的正想问爷,是准备出丧还是就私下料理了?” “收回你最后那句话,当心我撕了你的嘴皮子!还不赶紧去给我唤王太医过府!” “是是是,小人这就派人去”管家这一瞅才发觉情况出了岔,敢情那承泽苑里头的人儿将军还是紧张的,早知如此他也该上份心看着,这要是出了事,一堆人又要跟着受牵连。 管家越想就越心惊,连忙唤了脚程最快的下人拿了令牌去接王太医,一边又吩咐了多些人手去承泽苑侯着。 说回纪素轩。 管家走后,他也急匆匆奔进了承泽苑。 好些日子不见晴莲本不觉得怎样,可此刻想起来,竟是痛地快要无法唿吸。 纪素轩想到管家那句“晴莲公子已经烧了好几日却没跟人说”就更扯心,暗骂着晴莲找死暗自又冷汗连连。 若他这几日抽空去坐会儿,怕是晴莲身上一点儿的不对劲都逃不过他的眼! 或者,若今日早点得了信赶回来,也不至于到了这步田地。 纪素轩越想越后悔,转眼到了晴莲床榻跟前,看到了闭着眼浑身是伤的晴莲。 “小莲儿,醒醒,爷来看你了” 晴莲没有动静,就连唿吸都是弱得几不可闻。 “小莲儿,睁开眼睛看看,爷唤你吶” 晴莲的脸红的发烫,额头上细汗密密,皱着的眉显示着隐忍着的痛“小莲儿,睁眼看看素轩可好?素轩还要你陪一辈子呢” 谁在耳边呢喃着一声声的“一辈子”? 白茫茫里他伸出手朝着那个方向寻去,眼看就要抓住那人的手,他却醒了。 “素轩”晴莲看着跪坐在一边的纪素轩,没头没脑的笑了起来,“素轩,莲儿是不是快死了?” 滚滚红尘 第十五回 第十五回 “素轩,莲儿是不是快死了?” 晴莲问这句话时眼神有点迷离,弯成月牙儿状细细长长,天真里有些散漫。 “死了到也干净”晴莲扭头不看纪素轩却是把脸转向了床榻东面的檀木柜子“柜子里有个钱匣子,这些年赚的金银珠宝都在里头,记得要把那些东西给我陪葬了,好叫我下去时还能珠光宝气威风一下” 说到这,晴莲眼里闪起了亮光,到是显得精神了些,只听他道“明哥就是为着银子把我卖到秦月楼的,我也是为着银子跟了你出了秦月楼的,说到底,兜了一圈还是没差,到是我自个儿越发轻贱了” 晴莲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纪素轩双手凑到自己脸边“你瞅我这男不男女不女的,自己看着都觉得厌得紧,所幸死前还能梦着你,我走也走的圆满了” “也是,若不是梦,你都厌弃我了怎么还会来管我的死活呢?其实我到是更喜欢疆北那些日子,虽然冷了些累了些,可至少白天里我能守着营口有个盼头,夜里头还会有个人给我暖被窝,就跟明哥刚认识我那会似的,总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什么天长地久海誓山盟,甜得我都腻牙,可就是爱听!爱到骨头都苏了!” “明哥常常一边跟我做一边说什么会疼我一辈子,那时侯就算再痛我都觉得值得,可到了秦月楼我才知道,身子痛那不算什么,心痛那才叫生不如死!明明是许了我一辈子的,怎么转个身就哄了我卖去做娼了呢?” “人人都爱许这一辈子,说得到轻巧,可究竟有没有想过一辈子到底是多长?爱了就是一辈子,不爱了就是过往云烟,连凭弔都省了” “素轩,你若真爱那凤姐儿记得要快点把人娶回来,别落了人家一场空欢喜,到是牵肠挂肚得为你掉眼泪。你是不明白那种感觉,真的是会疼死人的” 也许是一下子话说的太多太多,晴莲累了,放下了纪素轩的手,重新闭上眼又慢慢昏睡了过去,留下一脸呆滞的纪素轩,愣愣傻在床边,连跪麻了腿都没知觉了。 王太医赶来后拜了拜纪素轩就替晴莲把起脉来,又检查了身上的伤,不住摇着头。 伤寒,身虚,伤口更是加重了病情,王太医施了针上了药又开了方子,说“能不能熬过今夜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纪素轩红着眼说“熬得过,一定熬得过” 这夜,纪素轩守在晴莲身边。 其他一干人等,王太医留在边厢歇息,管家和下人们在门口守夜,灯火通明的承泽苑在黑夜的降临中严阵以待,连喘口气都觉得慎重异常。 晴莲浑身还是滚烫,昏迷中梦噩不止,一会儿哭一会儿闹地折腾,却是怎么都不清醒。 他也偶尔会说些胡话,什么“明哥你别丢下我”什么“娘我错了”什么“死了干净” 到最后竟是叫起了“素轩”,可跟着的话却是“放我走” 纪素轩一口气呕在心口,到是横竖不舒坦,又不能撒火,却又听晴莲叫了起来“你不爱我”“我知道你也不爱我”“没有人爱我” “没有人爱我” “为什么就是没有人爱我” “素轩,可你明明说过爱我的” 纪素轩僵在原地不能动弹,脑袋瓜子极力搜索着记忆中的画面,模模煳煳想起了那句“莲儿,我爱你” 依稀记得当时的模样,那还是在疆北的时候。 青丝缠绕,一笑醉千愁。 就连烽火连天的战场都跟着柔情了起来 刀起刀落,血染沙场,他心念着还有人牵肠挂肚为他等待。 等着为他解下盔甲战袍,用冰冷的双手为他抚去沙尘之迹。 他真的以为,可以一辈子的。 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吐出一个爱字。 第11页 只是一个转身,回到繁华,就给湮灭了。 昔日芙蓉花 今日断糙根。 爱的时候你就是整个天地 不爱的时候整个天地也不过一粒尘埃。 纪素轩突然想抱起晴莲。 他想问他“能不能再重来一次?” 回到秦月楼的初次相识, 他望着他洒满清月余辉的身影,然后紧紧拥他入怀。 再也不该放开,再也不能放开。 滚滚红尘 第十六回 第十六回 许是命不当绝 ,晴莲还是熬过了那一夜。 睁开眼就看到纪素轩趴在床沿,一只手还紧紧牵着他的,不曾放开。 这算什么呢?晴莲有些迷惑。 纪素轩迷煳间觉得异样,也张开了眼,正对上晴莲看着他的双眼,到也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跳起身朝外头喊人。 于是王太医被请进了屋赶紧搭脉看病,一伙人低着声响转着圈圈的忙活了一阵,这才了事。 晴莲被人伺候着擦了身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王太医又给上了药开了药方,说是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养上几日,特别是身上的伤口需天天换药。 一屋子人来了又去,干净地又只剩下纪素轩和晴莲两人,相看无言。 晴莲虚弱着声音先开了口“爷,莲儿没事,您去休息吧” “这都叫没事?安平那丫头太没有轻重了”纪素轩有些恼,又道“你也不知道反抗?” “夫人有了身子,我怕伤着她,到是让她撒了气也就没事了” “平时看你一张刀子嘴的人精样,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尽只是摆谱的外强中干了!” “到叫爷看笑话了”晴莲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要爷觉得看不过去,多赏点银子给莲儿就是疼莲儿了” 若是以前,纪素轩听着这话绝对是要火冒三丈挥了袖子就走人,可这时听着却是剜了心的疼,想到昨夜里头晴莲的句句呻吟,恨不得立马就抱了人起来揉进怀里。 晴莲见纪素轩没有反映到是拿眼一直望着他,心里也有点忐忑,又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爷” “你究竟是故意想惹我讨厌,还是怕了我?”纪素轩小心避着晴莲的伤口覆上身,喘出的热气儿喷上晴莲脸侧,阵阵发痒发烫。 “爷说什么呢”晴莲不自在起来 “小莲儿,你叫爷该拿你怎么办吶?” 纪素轩的双眸就像两颗黑黑的宝石,撒发着绚烂的光芒引人沈醉,他看着晴莲很久很久,久到晴莲不得不闪躲开眼神。 纪素轩嘆了口起,在晴莲额头上一吻才起了身。 正巧屋外头有丫头敲了门,说是给晴莲公子熬的粥好了,问现在吃是不吃。 纪素轩唤了人进来,一边接过盘一边又盯着人出去炖药,这才扶起晴莲一口口餵粥,到也是温馨柔情得让人恍如绮梦,到叫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对于纪素轩突如其来的柔情似水,晴莲到是见怪不怪。 只是想不明白怎么先前还跟那凤姐儿打的火热的人隔了夜又对自己上了心? 说起那凤姐儿的事,虽然他闭门在承泽苑到也是略有所闻。 才子佳人的故事向来经久不衰乐于人歌颂,像纪素轩这样的英雄更该是难过美人关,怕那凤姐儿早已把他迷的七魂少了六魄,也难怪不愿再回头看看他这个只会伸手要钱的男宠了。 一个是一时兴趣索然买回来的小倌,一个是皇命难违又兄妹情大于男女情的安平,怎么的都是比不过两厢情投意合,如鱼得水共赴巫山云雨的那个凤姐儿。 晴莲心如明镜,他懂,所以不想比,更懒得比,再说了,赢的人又没银子拿。 吃完了粥,纪素轩看着晴莲有些晃神,他哪明白晴莲那烂在肚子里的七拐八弯,只当他是累了,说“等喝了药就躺下再睡会儿,王太医说你身子虚,寒热也没全退,要多休养” 晴莲这才收回心思点了点头,乖巧的垂下脑袋也不再看纪素轩了。 这以后,连续五六日,纪素轩都守在晴莲身边,上药餵饭擦身,到是他一手给包办了。 这日不想皇上急招,纪素轩只得嘱咐了人好生看护,才出了门进了宫。 将军府的那些事自然已经惊动了皇上,好在纪素轩和轩辕一族交情非浅,特别是和当今圣上算儿时玩伴,可说亲如手足,这事皇上也没多说,只是为着自己的妹子不免劝慰一番,到也是苦口婆心。 “男人三妻四妾的是寻常,可安平那丫头打小给宠坏了,难免娇横跋扈了些,你别跟她当真。何况她现在有着身孕,你也该关心下” “臣明白” 纪素轩自晴莲出了事后还没去看过安平,想那丫头定是怕了才到宫里来跟皇兄撒娇,不仅摇着头道“这次她也太没轻重了,差点儿闹出人命” “还不是给三皇弟宠的”说起袅无音讯的轩辕烈,皇上又是一阵头疼。 出了宫回了府,纪素轩筹措了下,决定还是去趟宜芸馆看看安平。 安平已经三个多月身孕,不过身子上还看不明显,到是依旧婷婷娇楚。 安平显然这几日也是有些怕得委屈了,一看到纪素轩就红了眼眶掉下泪珠,扑进纪素轩怀里哽咽 “ 素轩哥哥,安平错了,你别不理安平” 纪素轩再大的火这时也给浇了,看着安平犁花带泪也不捨得再怪他,只能故意板起脸加重了语气说“再有下次定要罚你了” “恩”安平扬起小脸使劲点了点头,依稀还是曾经少女的柔美,不懂人间苦短无奈。 只是那颤动的睫毛下,隐隐的是一种不安和恐慌,以及,无法驱散的嫉妒和恨意。 到了承泽苑已是傍晚,晴莲还在睡,浅眠轻梦,尚不见醒。 纪素轩移了凳子过来坐在床边,刚坐下不一会,却听外头管家唤他“大人,有您的信” “进来”纪素轩做了个轻声的手势,才小声着问道“哪儿送来的?” “是凤姐儿” 纪素轩这才想起竟然好几日没去看凤姐儿了,赶紧接过信拆了看。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凤姐儿引用诗经上的句子大胆而热烈的告诉着纪素轩 [ 郎啊,妾身对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了三月三秋三年,真真是度日如年 ] 纪素轩闻着那信笺上熟悉的胭脂味,又想起凤姐儿总是情眷绵绵的眼神,到是也心动了起来。 好说他也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安平有身孕不能房事,晴莲又病着还躺在床上不宜大动干戈,而那凤姐儿却是他刚迷上宠上的娇人儿,怎会不想在锦被上滚上一滚,好好度个春宵良夜? 想到这,纪素轩道“晚膳后去宜春院” 管家领了命退了出去,纪素轩继续坐在凳子上看着晴莲,一会东摸摸他额头测测温度,一会又拿了帕子给他左擦右拭。如此过了良久,晴莲还是不见醒。 纪素轩只得自己用了晚膳出了门,奔向那宜春院的凤姐儿,一夜风流帐,自是不用多提。 说回晴莲。 这头纪素轩刚一起身离开,他就睁了眼,也不知想些什么,到是自嘲着笑了起来。 那信笺的浓艳气息还在屋子里头徘徊未散,让人不得不在意着它的存在。 生生的,成了一道看不见的痕迹,在五脏六腑里翻腾。 ******************************************大家元宵节快乐~~~记得要吃汤圆哦~~~~ 滚滚红尘 第十七回 第十七回 晴莲的身子足足养了十多日才见好转,纪素轩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算是放下了心。 只是经这一闹,安平也一改初时的态度,到对纪素轩纳妾一事不再插手,任得他去张罗。 待到晴莲可以活蹦乱跳了,纪素轩也接了凤姐儿回来,按做了二房。 纪素轩也跟晴莲提过给他名份一事,晴莲却是摇了头,说自己一个男人家并不在乎这些,更何况刚纳了凤姐儿,这事儿不能再闹腾,好歹安平也是有着身孕的公主,这点颜面还是要给她留的。 纪素轩想想也是很有道理,自是不再多提,这事也就这么又被耽搁了下来。 春花秋落,日子就跟点着了似得烧得飞快,尽剩下了些菸灰儿打转。 晴莲懒懒散散地窝在太阳底下晒着,舒服得把眼睛眯成了两条细逢儿。 曾经还有只猫儿跟他闹腾,现下,那雪儿早因为误食了耗子药死了,当时晴莲也是难过的,纪素轩思量着要给他抱只新的来,晴莲却摇头不要。 “爷,雪儿是雪儿,不是其他猫儿可以替代的,算了吧” 晴莲把雪儿葬在了院子的樱花树下,隔年春天,那一树樱花瓣儿纷乱,粉得人心上软扑扑的,就像雪儿爪子上那暖暖厚厚的肉垫儿,总是收起锋利后在晴莲脸上胡乱扑腾。 第12页 晴莲有些寂寥,迷煳着要睡去,却见有人靠近。 来人揭了他身上落着的枫树叶儿,笑得温柔“都入秋了,别老在院子里睡着,小心凉” 说话的自然是纪素轩,只见他横打着抱起晴莲转身跨进了屋。 屋子里头有些阴凉,暗暗的,没了外头的明媚和煦,隐约里有檀香的味道,四处飘散不着痕迹。 纪素轩感觉到晴莲越来越轻的分量,嘀咕道“成天都吃了什么?也不见长些肉” 晴莲笑道“爷,莲儿就是那水里的莲花,喝水就行了,不用吃饭” “匡人吶,光喝水你还不成神仙了” “爷,您说莲儿会不会是洛神投胎?” “爷还真是没见过带把儿的洛神”纪素轩调笑着替晴莲轻解罗衣,看着他红着脸儿眼波流转,心下更是欢喜。 落下流苏帐帘,一番颠鸾倒凤自是不在话下,或许也只有这个时候,晴莲会在婉转承欢间放肆着自己随着欲望颠簸。 由情慾的开始就由情慾的终结,晴莲数着日子,默默里等着离开。 傍晚醒来,身上酸痛是难免的。 晴莲起了身靠在床帏,看到了枕席边的银子。 纪素轩一直守着他们当初的约定,每次情事完都会留下渡夜费,虽然他已很久没有真正的留上一夜。 安平已经生了,是个男娃儿,纪素轩自然喜欢非常,所以夜里也就常常要回去陪着安平和孩子,偶尔也会去凤姐儿那边过夜,毕竟一个水做的姑娘家为了他纪素轩脱去一身艳光彩名,素颜低眉而伺,那番情那番意怎不叫人怜爱? 所以,晴莲已经习惯了纪素轩总会在下午熘达到他这儿来,有时也会唤了他去书房伺候,到是纪素轩每每对着他的那番温柔眷情让他有些不自在。 也说不上什么原因,总之自上回死里逃生后,纪素轩对他算得上宠爱。他也曾一度故意惹纪素轩生气,可是纪素轩不但不恼反而会用无比愧疚而心疼的目光揪着他,死死抱着他就是不松手。 而那一声声的“小莲儿”总是跟随着到梦中,仿佛是回到疆北,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他抱着他在怀里共骑着一匹马儿飞腾。 “小莲儿,素轩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 愕然惊醒,晴莲才发觉刚才靠着床帏儿竟然睡着了。 此时外头已经漆黑一片,也看不出个时辰,晴莲只觉得腹中飢饿,便开口唤了人进来。 刚吃到一半,却听外头一阵骚动,晴莲着身边的人出去打听,才知道,竟然是凤姐儿寻了短见被救了过来。 说起来,晴莲虽不太出承泽苑却也是见过凤姐儿的。 他曾有次在书房伺候着纪素轩办公,到了月上三桿,却不想凤姐儿端着参汤求见。 纪素轩起先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叫他出去唤了凤姐儿进房。 和凤姐儿擦身而过时,他也就瞅了眼这个纪素轩心里头的宠妾,伴着那一身胭脂香袭来的娇人果真是玲珑美艳,柔媚似春水。 关上了房门后,晴莲没有离去,到是在外头呆站了片刻,听得里头响动了,知道纪素轩今夜必是不需要自己再伺候,也更不会到他的承泽苑去了,这就放心地悄悄远退。 可是,这样一个能让纪素轩放下手头的公务而陪着她的凤姐儿,怎么会去寻短见呢? 又过了一日,晴莲才从下人们的七嘴八舌里明白过来。 原来是凤姐儿不小心摔了小公子被纪素轩怒斥了几句,结果一想不通就要寻死,好在被人发现救了回来。 晴莲听到这到是笑了,想这安平和凤姐儿果真是凤凤相对,到是谁都不输谁,个个都要惊天动地的才算完。 如此一来,纪素轩怕是两头都要好好安慰,自是不会来承泽苑了。 只是事与愿为,当日夜里,纪素轩却寻上了门,抱着晴莲就滚上了床,动作有些粗暴到是把晴莲给弄疼了,直哭着骂人,又咬又捶的,像透了张牙舞爪的小猫。 停歇后,纪素轩捧着晴莲的脸勐亲,好不容易才平復下来。 纪素轩搂过晴莲到怀里,听的晴莲沙哑着声音道“爷是受了气跑我这儿来撒的吧,可也不能不把莲儿当人啊” “小莲儿乖,爷错了”纪素轩清醒过来也知道自己过了火,忙安抚道“爷喝了点酒,所以控制不住” “爷,敢情您喝的是壮阳药啊!” 纪素轩忍不住扑地一声笑了出来,蹭了蹭晴莲肩头又轻轻咬了口道“下次爷会注意的” 晴莲忽然觉得这样的纪素轩有点儿像讨食的狗儿,也跟着乐了,笑了几声后问“爷今儿是不开心么?” 纪素轩想了想道“你说凤儿究竟在想什么?我那么宠她喜欢她,结果不过说了一句重话她就要死要活” “或许是凤姐儿太爱爷了,所以才会这样” “是么?”纪素轩又道“那小莲儿呢?小莲儿也是那样爱爷么?” “爷又说笑了,爷明知道莲儿只爱银子” 晴莲在黑夜里的苦涩纪素轩看不到,可不知怎么却分明感受得到那痛楚。 纪素轩摸着晴莲的长髮,一寸寸一缕缕,他说“莲儿,那你的明哥呢?你也不爱了么?” 滚滚红尘 第十八回 第十八回 “已经查到了欧阳明,他现下也是个地方小官。据闻当年卖了你后他拿着那笔钱拜了师,后来参加了科举入了仕途,虽没做上大官却也算是不错。欧阳明也曾回临安到秦月楼找你,知道你被赎后就离开了” 晴莲安安静静得听纪素轩一字一句的述说,到最后,纪素轩又说“莲儿,你想见他么?” “见他做什么,前尘旧梦了。我都叫了晴莲,自然就不是什么齐昭凡,爷不必再劳心替莲儿查些什么” “也不需要通知家里人你安好么” “我只愿他们都当我死了!难不成还要欢天喜地的告诉我爹娘,你们孩儿是秦月楼里的头牌小倌,千人骑万人压,现在还在将军府做男宠,被人养着玩儿,一切安好,爹娘勿念么?” “莲儿,爷早就说过你不许轻贱自己,更何况爷从不当玩玩,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不是莲儿不懂,是爷不懂。爷难道当初不是抱着玩儿的心把莲儿赎回来的么?也许爷现在是认真了,可这心能多久?这真又有几分?莲儿不想再去琢磨这个问题,只求太太平平过我的日子” “难道爷真的不值得你用一次真心么?莲儿你实话告诉爷,你真的不喜欢爷么?爷还比不过那个欧阳明?” “爷,您的心那么大,有安平,有凤姐儿,将来还会有不知多少的妻妾,您不可能只在心里装下一个小小的晴莲。可明哥当年虽然有负于我,但至少那时候他心里头只有一个齐昭凡。这就是爷跟明哥的差距。爷若真心疼莲儿,莲儿也会好好伺候爷,只希望到了时间,爷能遵守当初的约定,放了莲儿离开。” “说到底,你还是想离开”纪素轩嘆了口气,自知晴莲说的不无道理,可一想到此刻怀里的人迟早会离了自己远去,怎么都觉得难受的慌。 “再等等吧,等爷不再那么捨不得你的时候,一定放了你去” 或许是那夜两人头一次如此坦白地交谈,往后的日子纪素轩和晴莲反而更加默契。 纪素轩依旧常常午后或者傍晚来寻晴莲,甚至有时夜里头也会留宿在承泽苑,却是大多数时候只抱着晴莲说话,到也自是另一番亲近。 说回凤姐儿,自那次事后,纪素轩不知怎么到对她冷了下来,不似开始时那般娇宠。 凤姐儿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才发觉男人的心说淡就淡,任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挽不会爱的如火如荼时的那一分毫。 眼见着凤姐儿越来越憔悴,还拖着病泱泱的身子来到承泽苑求着晴莲帮忙在纪素轩跟前说些好话,晴莲心下也是恻然感伤。 偏还没逮着机会和纪素轩说上,凤姐儿就病了,昏迷间一直喊着“素轩”,可纪素轩这阵子正迷上了一个戏班子里头的相公,不在府里。 晴莲气地直跺脚,抓起了个认路的就朝着那戏班子奔了去。 到了犁园,晴莲这一番容貌身形少不得被人误解成戏班子里的相公调戏,好在管家和侍院跟了来,才替他解了围,问清了纪素轩正带着那相公在醉仙楼用酒席,晴莲想也不想又沖了去,直直闯进了阁楼的厢房。 此时纪素轩正拉着那相公坐在自己腿上餵酒,但见那小相公也不过十六七岁光景,到比晴莲刚碰着纪素轩时的年岁还要小上些。 看那小相公,明眸浩齿不说,光那对小酒窝就迷死个人,更别提身为旦角的那股子阴柔媚丽。 第13页 闯进门的晴莲也是愣了愣,一时到傻了。 纪素轩喜欢抱着人坐他身上亲昵,这他晴莲也是知道的。 可不知怎么,看着一个和自己有几分相象的相公坐在纪素轩的大腿上,他却一时无法回过神,就像是透着别人在看平日里的纪素轩和自己一样,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 纪素轩看着晴莲进来也是一讶,却是没放开那相公,只是放下了右手端着的酒杯问到“你怎么来了?” 晴莲这才醒过来,忙道“爷,凤姐儿病了,回去看看她吧” “凤儿病了关你什么事,瞎凑热闹”纪素轩看着跑急了喘着气的晴莲说到。 “爷,他是谁”那小相公见着有人来打搅很不高兴,想着好好的金主可不能飞了,顿时撒起娇来“爷,让他出去,莹儿要跟爷单独在一起” 纪素轩挑着眉不做声,到是又看着晴莲道“你先回去,好好呆在承泽苑,别淌那混水” “爷,好歹您跟凤姐儿恩爱一场,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她病了正唤您,您怎么忍心不管?” 唤做莹儿的小相公听到这拉下了脸,仗着这几日纪素轩对他的宠爱,到也骄纵了起来,竟拿起桌上的瓷碟儿朝晴莲扔了去,气鼓鼓道“爷让你滚你没听到么!杵那干吗呢!讨厌!” 只听哗啦一声,那碟盘砸在了墙上碎成了渣块,虽没砸中晴莲,到也不幸中了一小儿碎片的彩,在左脸颊上染了道很小的口子。 小相公也没想到会弄伤人,不过看看也就出了那么点血,到是不慌了,反而得意得勾住纪素轩的头颈继续撒娇道“爷,您让他走嘛,站那儿真碍事” “爷的人也是你能砸的?!”纪素轩忽然翻了脸,一把将那小相公推下,起了身来到晴莲身边,伸了手指抹去那一颗血珠。 “你是笨吶,看着东西过来也不晓得躲”纪素轩搂过晴莲的腰就准备抬脚走人,却听身后那小相公软软着委屈的声音哽咽道“爷,您不要莹儿了么?” 纪素轩回过头,撇了眼在地上装哭的小相公说“好在你今天只是擦了他一点儿皮,要是真伤了他,十个你都赔不起爷!” 话已到此,纪素轩就懒得再多说,到是晴莲看着那孩子有点不忍,拉了拉纪素轩袖子小声道“爷,别吓他了,人家还小” “那么小就那么歹毒,才是要不得!” 纪素轩搂着晴莲出了醉仙楼上了轿,比画着晴脸脸上的小伤口唠叨着“还好就是小擦伤” “爷,晴莲没事,到是凤姐儿病得厉害呢,还是赶紧回去吧” “你啊,凤儿的事是你能管的么?传到安平耳里还不又要厌上你几分?” “可凤姐儿真的病得厉害” “凤儿那点心思爷看不透?还需要你瞎搅和?” “爷,莲儿怎么会不明白呢?可是她一番苦心痴情,叫莲儿怎么忍心?那是女儿家,比不得男人皮厚不怕痛,爷还需多疼疼。毕竟恩爱一场,爷不该这么寡幸薄情” “你是在怨爷?” “莲儿不敢” “小莲儿,爷从小风流惯了,性子定不下来,就像你说的,心里头能装着很多人,可爷只要你记得一件事情,不管爷宠谁了喜欢谁了,爷的心里头都有你晴莲的一个位置” 滚滚红尘 第十九回 第十九回 纪素轩并不觉得自己会是个痴情的种。 从小就风花雪月的闹惯了,见一个爱一个,时间久了也就搁了,并没有什么人能真正上了心的。 只有这个晴莲,从起初的好奇到一时兴趣,见着了他贪财嘴利的一面,却也剥了他自卑善感的一面。 纪素轩从未想过,就是这样一个小倌,让他忍不住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头,每每以为自己借着别的兴头给忘了,却发觉,一个转身,眼里最终能看下的,还是他。 只是,就像晴莲说的,他的心太大,他虽然自知对他那份感情是要比别人多一点儿的,却也不认为自己三不五时的风流是错。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并没有用情至此,更何况,晴莲始终是个男儿身,一时情迷可以,却不可能为了他弃了无限红尘。 纪素轩心底清明,可不知怎么,似预见结局一样,总为这样的清明而愧疚,活生生得给自己的心硌上了一道口子,时不时得冒出酸疼,隐隐的,如腊月寒冬时关节处泛起的痛感,不强烈却折磨的慌。 那以后,凤姐儿一病不起,拖拖拉拉又是一季,竟然就去了。 明明是大好的春辰美景,竟让人觉得萧条荒败。 桃花下,记忆中艳颜如昔,只是伊人不在,覆水也难收。 晴莲恹气得扯着桃花瓣,不知怎么想起了尘绝。 心思尚未收回,却见到了扛着小公子乐呵呵得跑进苑的纪素轩。 如今小公子已经一岁多,牙牙学语着,步履蹒跚。 纪素轩自然是爱的很,这份父子情到是沖淡了凤姐儿去世的那股哀愁,才让这一季的春不至于太过冷淡。 可晴莲看着满怀笑意的纪素轩,总会在心里疑惑,难道那凤姐儿的死当真不曾在纪素轩心里头留下半点后悔和遗憾么? 纪素轩多情,却不是无情,晴莲是这么认为的。 晚膳纪素轩是留在了承泽苑用的,晴莲食之无味,拿筷子戳着碗里头的白米粒神游着。 纪素轩碰了碰他胳膊,问“想什么呢?饭都不吃” 晴莲索性放下筷子和碗坐直了身体说“爷,莲儿能不能问个问题?” “说来听听”纪素轩停下筷子回道 “爷,凤姐儿死了您难过么?” 纪素轩的笑容隐退,收回黯淡下去的眼神回道“难过不难过有差么?人还是没了” “爷,凤姐儿终究是深情一场,您若爱她如初,她怎会芳华早逝?” 纪素轩怔了怔,避而不谈,却是放下碗筷站起了身“吃好了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爷”晴莲跟着站起身 “莲儿,爷跟别人的事,你最好少管,爷怜你疼你,是因为你爱好清伶,不似安平善妒,不似凤儿痴傻,你向来聪明,知道怎样是对自己最好,这次,也不该为了凤儿的事一而再的淌这个浑水。” “爷,莲儿知错”晴莲退后几步清了清声音。 “与凤儿夫妻一场,我怎会不难过,只是,凤儿要的我始终给不了,终是我负她”纪素轩嘆了口气,又道“莲儿,很多事情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或许,爷真的是太宠你了” 纪素轩没头没脑的扔下一句话,到是懵了晴莲,看着纪素轩留给他一个背影离去,心下更是茫然。 晴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番话恼了纪素轩,总之,那以后,纪素轩竟真搁下了他,不再常来。 日子还是一日日地过,春去夏至,莲盛开,惹满了湖面的娇翠鲜艳。 纪素轩常不回府,依旧风流在外好不潇洒,只是却再也没有迎妾过门。 有时醉了回府误进了承泽苑,也是死抱着晴莲就亲,可是嘴里唤的不是蓉儿、小琴,就是秋娘、箫箫,到是把晴莲当着了小倌或ji女来待了。 要到第二日早上酒醒,纪素轩才默不做声的在晴莲没醒时就离开,剩下晴莲握着那放置于温冷的枕边的银子,徒自数着数儿。 晴莲想,许是自己年纪大了,许是纪素轩当初的那点儿劲头已经过了,想到这反而松了口气,只等着最后的缘尽人散。 这日,晴莲百无聊赖的躲在屋子里避暑,酸梅汤一碗碗的灌,却依旧闷热难挡。 正嚷着要小厮去端点冰块到屋里降降温,却没料到纪素轩来了。 纪素轩笑着看着晴莲没出息得吐着舌头撩开仅着的一件薄衣的领口,说“小莲儿,大白天的就衣不遮体,你是勾引爷吶” “我呸,这热天谁有功夫勾引您啊”晴莲没好气得抬眼瞅了纪素轩一眼,到把手中的芭蕉扇扇得更大力了。 纪素轩夺了他手上的扇子,道“爷给你扇” 晴莲这才稀客一样的看着纪素轩说“爷,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呀” “怎么,爷不能来看看你?”纪素轩跟着凑到晴莲身边,边替他扇着风边问“这样风够不够?” “不够不够,再大点儿,爷您是没吃饭么” “死小子,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真使唤上瘾头来了”纪素轩嘴上骂着手上却是更用力了。 晴莲索性拉开衣带,翘起个二郎腿又灌了碗丫头送上来的冰镇酸!汤,一口吞下还不忘用舌头舔了圈儿回味。 纪素轩看在眼里好笑,到是举起另个袖子替他抹了抹嘴。 第14页 晴莲放下碗这才正眼对上纪素轩问“爷您是不是有事要跟莲儿说?” 纪素轩但笑不语,只是沈静着看着晴莲,只把人瞧得心惊,他才开了口“下个月你生辰,本想到那时侯再给你的,不过现在给你也一样” 说罢,纪素轩放下扇子从怀里掏出枚缠着红绳的玉坠。 只见那玉坠温润、缜密、光泽如脂肪,绿莹莹得透明,竟是朵小小莲花的形状。 纪素轩替晴莲把那玉坠儿挂到头颈上,晴莲只觉得一股透心凉从胸口渗出,顿时躁热也减了一半。 “爷,您头一次送我的那块蓝田玉我还没戴呢,怎么又想着送莲儿玉了?” “这是莲花儿,寻了很久才找到的,自是不一样,而且下个月就是你生辰了,权当是爷给你的礼物”纪素轩看着那块莲花玉服帖得躺在晴莲敞开的胸口上,跟随着他的唿吸一上一下的细微起伏,忍不住伸出了手又摸了摸。 “爷”晴莲捉住纪素轩的手,嗔笑道“爷要发情也得看个时候,大白天的莲儿又怕热,可经不起您折腾” 纪素轩收回了神,却并不似以往会扑上去故意狠命吃豆腐得惹晴莲娇笑,反而正经了下容颜,淡淡道“莲儿,爷下个月又要率军出去打仗了” “噢,边关出事了么?那莲儿这些日子就收拾包袱跟爷去” “包袱是要收拾,可是,莲儿不跟爷去” “咦?爷这次不要莲儿陪着了?” “莲儿,爷决定把卖身契还你,你可以离开将军府了” 晴莲僵在了原地,离开是他想了很久盼了很久的。 只是,从未想过,这一天真到了眼前,竟没有意料的欣喜。 晴莲只是觉得,心很轻很轻,轻到要飘了起来,没了方向。 于是他继续笑了起来,一手捏着那还戴在胸口的莲花玉,一手抢过芭蕉扇来勐扇一通“爷终是倦了莲儿吶” 滚滚红尘 第二十回 第二十回 “爷终是倦了莲儿吶” 晴莲说这话时气儿不喘调儿不高,一把扇子扑哧扑哧的还在勐烈扇着风。 另一只手却是伸到了纪素轩跟前,柔着声音道“那爷当初答应的那笔银子可不能赖了” 晴莲的手修长,素白而干净,只是因着天热,手心里还攥着汗,有些湿粘。 纪素轩看着面前的这只手也笑了,说“小莲儿,你这死要钱的脾性以后可得改一改。不是人人都跟爷一样大方的” 晴莲恹恹地收回手道“ 反正当初爷答应的,不能反悔” 纪素轩扭过晴莲的肩膀让他对着自己,细细打量着晴莲的表情,良久才又道“爷应承你的自是不会食言” “那就好”晴莲也回瞪着纪素轩问“爷,那您要莲儿什么时候离开?” “就这几日吧,你自己看着办,有什么需要了找管家帮忙” “好”晴莲想了想,又说“爷,您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纪素轩笑着扯了扯晴莲面皮道“怎么,那么快就要跟爷道别了?爷今儿还就赖你这了” “莲儿在将军府一日自然就是爷的人,爷想留下难道莲儿还能赶人不成?”晴莲揉了揉有点被弄疼了的脸,却把自己朝纪素轩捱近了几分。 纪素轩把晴莲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头也是微动,冲口而出道“小莲儿,今日叫爷的名字可好?” “唤爷的名字?”晴莲重复道 “就跟在疆北时一样” “莲儿听素轩的”晴莲想起那段日子心里头也是一阵感慨,素轩两个字在嘴角边打了个转就自然地说了出来,到是没有不习惯。 偏是纪素轩听得入了迷,好象那声“素轩”软进了他心里,是拔也拔不出来的。 于是纪素轩手腕上一带劲,就把晴莲给拽进了怀里,晴莲唿了声,捶着纪素轩胸口斜眼道“你也不怕热” 纪素轩乐得掐了把晴莲的腰说“要嫌热就脱了衣裳,难不成我的小莲儿还知道害臊?” “脱就脱,都是男人,谁怕谁啊”晴莲哗啦一下把衣服撩褪到肩肘处,再看看纪素轩跟看好戏似得瞅着他,满脸笑意盈盈。 “光我脱你不脱,划不来”晴莲鼓起腮帮子眼珠子骨碌一转,抛了媚眼给纪素轩,还故意掐着声音道“素轩,让小莲儿帮你脱” 说干就干,晴莲软若无骨的一双手在纪素轩衣带子上一扯,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纪素轩的上衣扒了个干净。 晴莲还真是意犹未尽,竟不歇手得干脆拿手指戳着纪素轩结实而略显黝黑的胸膛,又低头瞥了瞥自己的,怨念道“早知道该跟你学些功夫健健身,也好把身板练壮实些,不像现在细得到跟那杨柳有得一拼,都不像个男人了” “小莲儿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呢”纪素轩故意碰了碰晴莲下体,又接着说“我可是验上了不下百回的” 正说到这,外头有丫头敲了门,说端了冰块和酸梅汤来。 纪素轩将晴莲衣裳拉拉好就让丫头进了门,那丫头抬眼看着主子正抱着公子坐大腿上,还赤着身,顿时脸红的跟煮熟了般,赶紧放下东西走人,顺带还把门给关严实了。 丫头一走,纪素轩就乐了,对晴莲道“小莲儿,你说现在下人们都该传些什么呢?” “他们都习惯了”晴莲晃了晃纪素轩的胳膊道“素轩,我要喝酸梅汤” “你都喝了那么多了,不怕酸死你” “小气,怎么看着我要走了,连碗酸梅汤都不捨得给我喝了?” “得,狗咬吕洞宾,为你好到骂我小气了!” 纪素轩端起桌上的酸梅汤来凑到晴莲嘴边,看着晴莲张开小嘴正准备喝,却突然又把碗移开了。 晴莲看着纪素轩得逞得jian笑,气得瞪了眼,却见纪素轩将碗凑到自己嘴边喝了口下去。 晴莲伸手去抓那碗,不想纪素轩伸长了手臂不让他勾,另只手却搂了他的脑袋过来,低头对上他的嘴,居然把那口酸梅汤渡进了他嘴里。 晴莲明显给呛了口,吞下那口酸梅汤气道“这么个喝法,酸梅汤都是热的了” “爱喝不喝” 纪素轩又灌了口,我行我素的继续撬开晴莲的嘴餵了过去,还顺带在晴莲嘴里捣腾了翻。 俩人就这么一口口的,到把那碗酸梅汤给喝光了,只不过晴莲的脸蛋却是更红,软腻着身子靠在纪素轩身上喘着气,一时到说不出话来。 纪素轩的手探进晴莲衣服里慢慢游走,晴莲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腰直起身道“都是汗,有什么好摸” 纪素轩忽然灵光一闪说“城外山间有处活水泉,冰凉的很,不如去那儿凉快凉快” 晴莲一听凉快也高兴地直点头,俩人风风火火说走就走,纪素轩抱着晴莲共骑一匹马就这么沖向了城外。 府里的人看着主子抱着承泽苑的公子上了马,谁也没带的就这么走了人,到也明白过几分。 没过多久,消息传到了安平耳里,却又是往里头添油加醋了好一番,安平表面不动声色,可心里头的怨恨,却是怎么都消不去的。 再说纪素轩和晴莲。 一路快马加鞭,竟然一个时辰就赶到了城外的那座百花山。 百花山海拔一千九百九十一米,距离京城一百公里,因其一年四季都有百花盛开争芳斗艳而得名。 特别是到了夏季,野花满山头,绿糙如茵,杜鹃、牡丹、茉莉、玫瑰、栀子花、千日红、迷迭香、熏衣糙,都是大片大片的映入眼帘,仿佛置身花的海洋,一望无际的色彩斑斓。 红醉了人,绿翠了心,蓝迷了神,混杂于一体而自然形成的百花清香更是侵人脾脏。 而其中,最显眼的自然就是那一树树成林的桃花丛,艳红艳红的纷纷扑入心神,浓烈而不失清雅,厚重而不缺芬芳。 就如世外桃源,隐世而居,伴着花糙入眠,随着花香起身,远离尘世滚滚三千丈,只守着一寸天地悠然自得。 上了百花山,纪素轩放慢了速度,随着马儿缓慢的脚程,拥着晴莲在百花丛中打着转的一路向前。 桃迷了眼,晴莲红扑扑着脸蛋,到叫肌肤的雪白更衬得晶莹,像极了在秦月楼里时酒醉的迷离,扑闪的眼眸忽拉忽拉的,是喜是惊也是哀是愁。 说也奇怪,到了百花山,由于海拔原因及满山树阴花丛的遮盖,到叫那份夏的闷热退去了些,连风都变得凉慡了。 纪素轩忍不住蹭着晴莲的脸亲了又亲,喃喃着一声声小莲儿,竟是动了情念,恨不得立刻翻滚下马一阵云雨。 晴莲跟了纪素轩那么久怎会不知道纪素轩求欢的小动作,连忙按住了纪素轩的不安分的手撒娇道“素轩,先让莲儿净个身,不然都是汗难受的很呢” 第15页 纪素轩知道晴莲素来爱干净,也只得忍一忍,只是手上依旧吃着豆腐,不休不罢,晴莲也只能随着他。 一路歇歇停停,又费上一个时辰,到了接近傍晚,俩人才爬到了半山处的那股清泉。 清泉名曰月泉,因着其泉水洼池形如半月,所以得名。 月泉水深很浅,到人半腰处,泉水清冽如明镜,悠悠缓缓,汨汨涌涌,一望即可见着泉底光滑的青石。因着是活泉,所以泉头是个小瀑布,丁冬的流水声从此处传来,引瀑布而上望,一方石洞天开,潺潺如天上人间下泻的神水,惹人遐想。 纪素轩扶着晴莲下了马,牵了马儿系在树边,回头正看着晴莲已经喜上眉梢地淘气起来,只见他捲起了裤子到膝盖,急急地就坐在了泉边盪起了两只脚。 其实,晴莲虽是大户家出来的公子,但毕竟是妾室所生,并不太受宠,除去那会儿和欧阳明私情时会偷偷出门外,他从小几乎不怎么外出,更不要提来这山间野地的游玩了。更何况之后被卖进了秦月楼,就更没有这等机会,所以这次是头一遭,自是觉得新鲜。 纪素轩脱了自己衣裳,又从后头贴上晴莲的背,将人整个按进自己怀里,也不再多话,一会儿就把晴莲脱了个精光带下了水。 所谓鸳鸯戏水可能就是这么个情景吧,反正纪素轩借着水的浮力到也觉得比在房里更省力了些,扑哧扑哧的撞击声混杂着水声,听起来倒是更加yin色暧昧。 晴莲也是把自己完全交给了纪素轩,任着他折腾,一味得配合顺从,不时因为身体的敏感而碎碎呻吟,低哑声音喃喃着“素轩”,情意迷乱间看着那放大的脸在自己眼前晃悠,是怜是欲,是无法抑制的一再索求,更是缠情绵绵后决心放手的绝然。 [再等等吧,等爷不再那么捨不得你的时候,一定放了你去] 晴莲在纪素轩加速的抽撞间忽然想到了曾几何时听过的这句话,按着青石壁的手指勐然加重,粗糙的石痕磨破了细嫩的指心,有一丝痛,由着十指连心麻木进心脏收缩。 然后,他听见纪素轩一阵低吼,股间冲进一阵热流,和着泉水的冰冷,在身体里蔓延开,四处扩散。 “小莲儿,你不专心”纪素轩紧紧贴着晴莲的胸口,温柔地吻去晴莲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泪珠,一颗颗,有些咸,带点儿苦涩“想什么呢,恩?” 晴莲摇了摇头,就着纪素轩抱着他的双臂靠着也不说话。 纪素轩看着竟有些心痛,一边揉着晴莲的腰,一边说“小莲儿,素轩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按原先说好的离开将军府放你自由,二是跟过去一样,跟了我去打仗,从此后你晴莲生死都是我的人,不许提离开” 备註: 关于百花山参考资料如下(取自网络信息): 北京最美丽的山是百花山。百花山海拔一千九百九十一米,位于门头沟与房山县交界处,距北京城一百公里,有公路可通山顶。是新开闢的一个游览胜地。百花山山坡陡峻,岩石挺拔,植被良好,动物、植物种类繁多。夏季山上鲜花遍地开放,绿糙如茵,色彩斑斓,山丹花、野丁香、映山红等数百种野花争香斗艳,犹如花的海洋。当北京城内进入夏天的时候,在百花山依然是春意正浓。一簇簇淡粉色的杏花、浓粉色的桃花,点缀在高低不平的山坡上,分外淡雅、妖娆。百花山上遍地生长着莎糙,像天公为人类铺设的一层地毯。在糙丛中间,生长着另一种野生植物──黄花菜,每当金针状的黄花盛开的时候,便给绿色的糙坪上增添了无限的美姿。百花山上除了各式各样的花以外,还有桦树、松树、雪杉组成的大片林区。素有森林公园之称。在这个公园里还有许多灵禽异兽,他们是受国家保护的,不许人们捕捉。在这个鸟语花香的世界里,可以任人游览观光。 滚滚红尘 第二十一回 第二十一回 纪素轩究竟是捨不得的。 不知道怎么,想到这份上,晴莲却是轻松了起来。 宁愿我负人,不愿人负我。晴莲许是爱怕了,宁愿孤身寂寞,也不想再去情爱里兜一场。 纪素轩是毒,从走进他的生命开始,就一直试图挖出他的心肝脾脏鑑赏,好似把人生吞活剥,到死不休。 只是前有凤姐儿痴情至死,后有安平的嫉妒如刺,晴莲浮浮沈沈中还是保有一丝清明,喜欢却不能爱,想留却必须走。 凤姐儿要的你纪素轩给不了,那我晴莲要的你纪素轩又何尝能给的了? 与其只能算得上你心口上的一粒硃砂,不如整个将自己抹去,看不到半分殷红,才是决然的安心。 从此后阳关道是你的路,独木桥是我的途,互不相干互不牵涉,只有隐隐的一意挂念,想着你的好,想着你也曾如此的捨不得,想着一番纠缠一番巫山共赴,也就够了。 纪素轩,你是温柔的,你也是爱着的,只可惜,你的温柔不够我晴莲留下的理由,在翅膀还未被完全扯断流血前,能展翅而飞才是我的梦。 宿命吧,终是与幸福无缘的。 “素轩,莲儿不想留” 晴莲靠在纪素轩胸口轻嘆,突然眉头紧皱,觉得肩上一阵痛楚。 那是一道月牙般的牙印,流着血,鲜红,顺着锁骨向下蜿蜒。 “天涯海角,三生石畔,你都得带着这个牙印子,等着我来寻你” 纪素轩狠狠的盯着晴莲“小莲儿,若素轩下辈子只能守着一个人,一定选你” “下辈子再说吧”晴莲也张了口在纪素轩肩头留下一排牙印,满意的点头道“若下辈子看着谁有这牙印,我一定躲得远远的” “小莲儿”纪素轩苦笑连连。 “怎么,许你找我,还不许我躲你呀” “你个没心没肝的小东西” 纪素轩看着晴莲又鲜活起来的双眸,再次扛起人儿来坐在自己身上,让晴莲搂紧了他的脖子,再向两边扯开晴莲的双腿绕上自己厚实的腰股,扶着晴莲光滑柔嫩的丰臀朝自己的分身处放下,一点点伸入,直到整根末进才缓了缓动作。 这个体位显然要比刚才更深入,晴莲难耐的扭着腰磨蹭着纪素轩在自己体内的灼热,半张着口喘着气。 纪素轩存心顶了顶又停下,凑在晴莲耳边问“想要么?” 晴莲因为情慾而含着泪,湿润的眼到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喏着声音说“要” 纪素轩要是定力不够还真栽在他身上,好在他还把持的住,坏道“要就自己动” 晴莲气得咬了咬牙,知道纪素轩因为前面的话而故意要羞他,也就真的不管不顾的自己上下晃动起来,纪素轩只觉得自己的分手被晴莲窄小的甬道挤得涨大,顿时血冲上脑门,粗喘着气低吼着箍紧晴莲的腰大肆动作起来。 一场鱼水之欢,交融得没了天地,看不到星辰,待到一切平静下来,却已是风轻月秀,只剩下夏的蝉鸣从糙丛中传来,全然不见了之前羞了山水百鸟生灵的一声声交妊声。 纪素轩合衣抱着晴莲歇在清泉潭边的大青石上,青石表面已经光滑如脂,靠上去到也不怎么咯人。 “骑得动马么?”纪素轩看着怀里的人问道 氢莲懒得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纪素轩簇眉道“看来要在这过一夜了” 晴莲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暧昧至及,再看看一汪清泉,剎时如脱胎换骨地赶紧点了点头,说“还能骑” 纪素轩再也忍不住的爆笑起来,捏着晴莲的脸皮道“怎么也有你怕的时候啊” “废话,就你这么个折腾法,神仙都没气了!”晴莲自知是让纪素轩看了笑话,却也不恼,到是顺带着调侃道“还好我是个男的,也算皮粗肉厚,要换个女的,还不给你捅死!” “怜香惜于玉四个字我可是懂的”纪素轩用衣服将晴莲裹紧了抱上了马,再看月下的晴莲正懒散着目光回看着他,小嘴向上一扯,道“怎么,我就不是香不是玉,所以由着你胡来吶” “小莲儿不是香也不是玉,是素轩心里的宝”纪素轩低头亲了亲晴莲,又道“抱紧了,咱们可以下山了” “恩”晴莲闷哼了声,顺势抱紧了纪素轩的腰,把脸埋进了他胸膛。 他大爷的,要不是小爷我屁股给你操疼了,怎么会这么个坐在马上!好在是晚上,不然脸皮再厚到要从里熟到外了! 晴莲埋着脑袋却在心里头把纪素轩从头骂到了脚,不想没注意马蹄踩进个洼坑一松手差点落了下去。 纪素轩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赶紧搂紧了晴莲,把人往自己身上牢牢贴紧,那护着晴莲腰身的手却再是怎么都不分开了。 晴莲只觉得那掌心热热的贴着衣裳传进自己心里,到是再也骂不下去,只能任着这一路寂静,兜转着一圈圈向下,仿佛一直一直绕着没有尽头。 第16页 心念及此,晴莲眼眶有些发酸,忍不住在心里白了自己一眼,鄙视地想,该不会是他妈的掉眼泪了吧! 回了府用过膳,纪素轩到是安安分分的抱着晴莲上了床睡觉。 两人靠着躺在一起,纪素轩隔了半天才有了声响“离开后打算去哪儿” “没想好”晴莲深思了下,又道“或许先回临安看看尘绝” 纪素轩恩了一下,再也没出声。 一夜就这么晃眼即过,甚是匆忙,却已到了初晨日东升的时辰。 晴莲睁开眼,知道身边的纪素轩早已离去,凉凉的蓆子摸不着一丝温热。 其实,昨夜纪素轩离开时他尚浅眠,还有些知觉。 模煳中,那人亲了亲他,毅然转身,没有悱恻的缠绵眷眷。 怕是纪素轩懂那种抽刀断水水更流的道理,所以反而温柔如常又更胜于常,好叫两人以后回想起来,到都是觉得甜蜜,而非苦涩。 晴莲心里有些甜,说不出的那种小口小口的苏甜,他知道纪素轩真心,也就够了,端不着为那真心能值多少春秋花月而劳心劳神。 若要的本就不多,人才容易知足,知足也就常乐,连离开都是潇洒豁然的。 何况他还是带着大包小包的金银珠宝走的,更该满足了不是? 卖身几载,谁人能与他的幸运一拼高下? 有了银子,有了自由,还带走了堂堂当朝辅国将军的一点儿思念和不舍,他足以自傲得挺胸抬头着迈出将军府。 离开的那日,夏的燥并没有减少半分。 可晴莲却觉得浑身凉慡,好似那朵在湖面飘摇的莲花,轻盈而灵动着管不得一季炎炎,到是更加芬芳了。 纪素轩从那夜走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生生里走出了晴莲的生命。 绝情的男子才配得那战场上勐如生虎凶如鬼剎的将军称号。 晴莲想,也许,多情的男子才是无情。纪素轩亦当如此,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是离开的时候了,一如当年一脚跨入这片繁华,现在,该是一脚踏出,再也没有相干。 纪素轩,晴莲再也不是你的小莲儿,而你,也不再是晴莲的素轩了。 前尘往事,如云如烟,飘着飘着就散了。 晴莲想到那过往七夕时节看过的烟花,轨迹的绝望,明明美丽如斯,却不得不面对消逝的命运。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从跨进秦月楼的那一夜,就已经明白,那不过是俗人们乐于津道的一个神话。 太美好了,才被歌颂着,如啼血的杜鹃,声声嘶哑着,也不过是一个结局。 清醒的人,才能坚强的。 滚滚红尘 第二十二回 第二十二回 玉门关以西,匈奴进犯,西域之乱骚动。 北庭都护府上奏朝廷派兵争东师降归匈奴,以护国边疆之安宁。 西征的军队,思乡的马嘶,风卷黄沙漫天,这一去,饶得又是多少个春秋多少个夏冬? 年年岁岁有今日,却不知每一个今日,也都是曾经。 纪素轩就着灯火看着西域疆土地势图,这一战已经持续了大半年,眼看又迎来了一轮新的年岁。 只是,身为军人,他和他的士兵们必须在这遥远的边境驻守,待到凯旋,怕是要来年开春都不一定回得去,又何必说这个春节? 帐营外头有人报“师爷到” “进来吧”纪素轩抬了头,看着帐外的人携开厚重的帐帘走了进来。 来人身形与纪素轩一般,只不过略显白净,一袭青丝在脑后用一根简单的骨簪扎了个髻,一双凤目笑意满眼,上挑起的嘴角像极了刚吃了只肥嫩嫩的母鸡的狐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纪素轩素日里避之不急,可若要上了战场就必定带在身侧的军师,人称师爷皇甫悠。 当然,纪素轩私底下喜欢叫他皇甫狐狸,或者皇甫混蛋。 说起皇甫悠,真是道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那点儿破事,别看他玉面娇郎畜生无害,肚子里的那些阴谋算计可是厉害得紧,想当今皇上看着他还都得陪着笑说声“皇甫爱卿,近来可好?要不要去江南玩圈?朕给你放假” 越远越安全,看来这当今皇上还纠结着儿时被皇甫悠坑蒙拐骗的往事,还好皇甫悠是男儿身,要不然少年时一个不当心收了这狐狸充后宫,哪还能有今天的舒坦日子过? “什么事?”纪素轩看着皇甫悠手上捏着的金灿灿的文书,才恍然道“信使来了?” “还带来了军粮军饷军奴,以及一车车肥鸭肥鸡肥羊肥牛,说是让我们在外头好生过年” 皇甫悠把手上的文书丢给纪素轩,自己找了个空位歪着腿一屁股坐了下来,酸着气道“他奶奶的,爷我给他打天下吃沙子挨刀噼,他到给我稳稳坐在那金銮殿上左拥右抱好吃好睡,下道圣旨送些鸡鸭鱼肉的就当是恩赐,把他给美的!” “说话掂量着点,现在你是臣他是王,比不得当年”纪素轩朝那文书瞄了几眼,看着那客气寒暄的字眼也知道皇甫悠在气些什么,不仅劝道“当年也是你自愿上沙场的,没人拿剑在后头逼你” 皇甫悠冷清道“是啊,没人逼我,四个人,一个圣上,一个王爷,一个将军,剩了我做什么?哪天我要是死了,你们一个个都不许来我坟头烧香,特别是那个轩辕炙,让他有多远滚多远!省得我到了地下都看着心烦” “悠”纪素轩走上前送了皇甫悠一个爆栗子“说什么不吉利的!别忘了你是军师!你死了谁给我出谋划策呢?” 看着皇甫悠不满的扯着衣管子,纪素轩又道“打小就爱撒气,也不知道是给皇上宠的还是天生的” 皇甫悠变了脸,站起身喝道“谁让他宠了” 纪素轩看皇甫悠是真生气了,赶紧转移话题道“快去派了人点东西吧,要过大年了,也要让士兵们好好过个节” 皇甫悠点了点头,这才憋着气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回头问“要不要从军奴里给你调一两个伶俐清秀点的过来伺候?” 话说,以前纪素轩身边总会调一两个军奴在兵营里伺候起居生活,有时也能当个床伴儿用,可自从上回晴莲跟了来后,他就不习惯再使唤军奴。 纪素轩想了想点了头,说“随便” 皇甫悠看了他眼也没在多说,就朝着军奴那营走了去。 话说,这军奴,通常都是犯了事又罪不致死而被充军为奴的囚犯。 当然其中穿插着各式各样的人,有被牵连而一朝间由云端掉落地狱的公子哥,也有老实被陷远放到此处的老百姓,也有果真犯了罪孽的贼眉小人。 按照这些军奴的不等,他们所分配到的工作也是不等。 有些清秀聪明点的,就会送去伺候军爷们日常生活,有些粗糙的就留在伙房或者马厮等处工作。 有的会巴结的,也不至于真苦到哪里去,有的长相难看性子又老实的自然就要被欺负。 还有一点要提的是,因为军营里多是扎着堆的男人,军ji虽也有,可毕竟不多,那么多男人的需要,有时,也就得靠着这些军奴。 原本当朝就男风开尚,何况小倌馆也都是明目张胆的开得红火,自然在军营里,这点儿事也就不为过,上头也是睁眼闭眼就随着去了,到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延续了下去。 这夜,皇甫悠过来挑人,军奴们自然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都巴望着伺候高官级的人。 皇甫悠眼睛在新来的军奴里转了圈,一个个长相挑过来,好不容易看到个还算清慡干净的,巴掌大的脸,一对水汪汪的眼,小小的鼻子紧张的一吸一吸的,到是憋着气得在紧张。 “叫什么?”皇甫悠抬起那军奴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回话。 “小的叫青儿”那军奴还不到弱冠年龄。 “几岁了?犯了何事?”皇甫悠一一细问。 “刚十八。因姐夫犯了事所以一族都被查抄流放” “哦?”皇甫悠心下其实已经猜到几分,再看这少年到也乖巧,想着这等军奴要是放在营里还不给人生吞活剥了,到也有了定数,便道“可愿去伺候将军?” 那叫青儿的少年啊的一声唿起,明白自己是被选中了去伺候纪将军,高兴得赶紧磕头谢了皇甫悠。 皇甫悠看着这少年惶恐的样子也乐了,拉了人起来道“跟师爷走吧,好歹也得换套衣裳,不然臭死将军” 说完,皇甫悠对下管军奴的人丢下句“其他人你看着分配”,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一堆失落的人,还趴在地上懊恼连连。 皇甫悠一走,新来的军奴自然也就一一分配了工作。 却见那管事的看着一堆军奴中一个相貌丑陋的奴隶到也愣了愣,随后嫌恶道“你就负责砍柴帮伙吧,明儿去伙房报导” 第17页 那军奴点了点头却不说话,搞了半天众人才知道 他居然还是个哑巴。 从此后,大家都习惯叫这个满脸疤痕又说不了话的军奴为丑儿。 ************************** 碎碎念: 纠结了~~~伦家中午爬起来瞅了眼票票还是995,一回头就变960了难道是rp鸟~~~~ 望 银生啊~~~ 滚滚红尘 第二十三回 第二十三回 丑儿到底有多丑?很难说得清。 或许他曾经也还算眉目清秀,谁知道呢?反正他现在大半张脸都是伤疤,也混不清是烧伤的还是割伤的,总之一道道翻滚着肉皮向外突起,要夜里头看着都能吓得人以为是见了鬼。 丑儿也不会说话,碰着什么事了就哑哑哑的哼上半天也吐不清一个字,只会挥着他那双残破的双手乱比画。 说残破一点儿也不过分,别看十根手指头一根都没少,扭曲了的指头上却布着跟脸上一样的伤,让人看着都不愿意多碰一下。 这样的丑儿其实也是幸运的,至少他不用半夜突然被人拖出营帐泻火,到是可以安稳得躺下就睡,反正谁都不爱多看他一眼,也算是清净了。 丑儿唯一漂亮的地方可能就是他的一脑袋青丝,虽然营养不良有些黯淡无光,可并不影响摸上去细细软软的感觉。 丑儿从来不扎发,于是常常就这么披着一肩长发在伙房晃悠,偶尔低下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脸面时还觉得那身影也算诱人,到一抬眼,结果就吓疯一堆人,都拧着大腿骂道:靠 哪儿来的丑八怪,差点给看成仙女了。 丑儿没什么力气,噼柴时常常被打骂,一开始他还疼的掉眼泪,后来习惯了,也就渐渐无所谓了,谁打了他就呜个痛,转了身照样白个眼,自管自的做事。 有次战后,偶然间让他去军医那帮忙照顾伤员,有个老军医发觉丑儿的手极巧,对包扎上药也还算上手,于是跟了伙房要了他帮忙。伙房起初不答应,后来两边一合计就决定要军医那忙的时候就放了丑儿去做小跟班,要不忙丑儿还留在伙房噼柴生火。 丑儿就这么两头跑着,常常这边刚生上火土着一张满是疤痕的脸,一边又得小跑着去老军医那侯命。 这日里他依旧满脸炭灰,黑悠悠着脸也没时间多擦,转身就被叫去了老军医那里。 到了军医帐,老军医也没细看,带着他就匆匆忙忙跑去了军营里。 刚一场仗打下来,几个军医都各自在忙着,带着丑儿的老军医这才注意到丑儿满脸脏乎乎的,刚想叫丑儿去搞点水擦干净了再进来,却听外头报说“将军到” 只见纪素轩还未解盔甲就已疾步走了进来,耐心听着军医报告着伤员状况。 纪素轩身侧的自然是师爷皇甫悠,而后头小步紧跟的就是那个军奴青儿。 青儿自被带去伺候纪素轩后小日子也还算滋润,瞧着竟比刚来时胖了点,皮肤也更光泽红润了。 青儿紧紧注视着纪素轩的背影,有些痴呆,一眨不眨的到似看情人般,纪素轩仿佛也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瞅了青儿一眼,但见青儿果然慌忙移下双眼,脸蛋儿到是更红了。 皇甫悠看着忍不住撇着嘴角偷笑,看着跪着的军医起了身,这才收回自己的眼光,朝周围看去。 也不想一眼就瞄到了脏乎乎的丑儿,到是愣着了。 纪素轩回了头也看到了跟在老军医后头的丑儿,老军医注意到将军的眼光赶紧回道“这是来帮忙的军奴,军医护卫不够,老朽看他对包扎还算熟手就找了来帮忙” “恩”纪素轩点了点头,眼珠子却还在丑儿身上打量。 老军医马上又道“他刚从伙房出来,所以才那么脏”说完,军医又回头喝道“还不赶紧洗手洗脸去,这么个样在将军面前多失礼” 丑儿一听这才找了水来胡乱擦了把脸,又仔细洗赶紧了手。 纪素轩不动声色的看着丑儿算是抹干净了的脸,再看到那些伤疤时到也是震了震。 这时青儿却上了来,对纪素轩道“将军,您也该回帐营包扎下伤口了” 纪素轩的伤并不深,血也都凝固了,不过毕竟是个将军,全军上下都还指望着他呢,老军医一听想即刻跟着纪素轩回帐营,却听纪素轩说“没事,你在这里照顾他们,青儿替我包扎即可” 丑儿抬了头 ,看着青儿接过军医递过来的药膏和棉布,然后就跟着纪素轩和皇甫悠走了。 这刚一出神,就见老军医正瞪着他“看什么看吶,还不快救人” 丑儿吐了吐舌头,赶紧埋下头去清理受伤士兵的伤口。 那老军医就这么看着他,不知怎么,刚才丑儿那一个小动作,却让他想起了远在京里的小外孙,撒娇时也会这样吐着舌头从柱子后头探出个小脸,糯米糕一样的声音唤一声“爷爷” 老军医突然开口问道“丑儿,你几岁了?” 丑儿不能说话,只把头摇了摇,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老军医心下也觉得他可怜,从那以后,到也更照顾这个又丑又哑的军奴了。 一眨眼就真到了除夕。 前几日一场仗把那匈奴给打的抱头鼠蹿,眼看又离东师近了些,士兵们都高高兴兴地准备着迎大年。 纪素轩把京里赏的东西都按军功犒赏了下去,并声令今夜大宴,让大伙儿吃个欢饱,好好闹腾着过年。当然,酒能碰但有限,兵不能醉是常理,另外值班的还得照样轮班站岗守夜,以防不测。 话说到了半夜,闹腾尽过去了,到也是恢復了一片宁静。偶尔从哪里飘来呻吟声,各人也都是见怪不怪。 纪素轩在被子里滚了半天,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席宴上的豪情雄壮过去后,剩下的是残存的那点儿思念,绵绵的,不是很多,却也牵人愁肠。 想起来,也就是上一个大年,除夕的时候陪着安平用了晚赡,夜里头去了凤姐儿被窝里滚了滚,到了寅时,他才踮着脚摸进了承泽苑。 那时候晴莲该是睡熟了的。瞧他抱着棉被对着墙壁窝成一团,到跟只球一样。 纪素轩就这么脱了鞋袜爬上了床,捞过人来直往自己怀里送。 晴莲也怪,像是棵爬山虎一样,顿时伸了手脚扒在纪素轩身上,把脑袋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蹭了蹭,才靠着不动。 纪素轩正瞧着乐,却听晴莲一张嘴“明哥”,把纪素轩烧的半个肺都给熟了,直接炸得就推开了晴莲。 晴莲居然在梦里头弯起了嘴角转了身,纪素轩透着月光都能看清他颤动的身体,于是一把又将人扯回来怒喝“晴莲,你居然敢给我装睡,耍着爷玩儿吶” 晴莲这才放肆的笑出声,笑停了才凑到纪素轩身边说“爷,莲儿不是在等您么” 这么一句话,就能把纪素轩什么气都给抚平了。 看着晴莲晶透晶透的双眼,纪素轩说“小莲儿,明年爷陪你一起过除夕” 晴莲也回望着他,浅浅一笑,闭上了眼,说“好” 豁然睁开眼,纪素轩坐起了身,睡意全无。 本想叫醒在下方打着地铺的青儿,可看着青儿的睡脸,纪素轩知道自己要的不仅仅只是一场单纯的发泄。 穿上外衣,轻手轻脚出了帐,纪素轩只想好好的走一走,静一静,亦或者,冷却一下那颗不停跳动的心。 他从不觉得放晴莲走是错误的。 晴莲不是可供观赏的鸟,可以随意关在笼子里,他要飞,他就给他飞。 晴莲也不是凤姐儿,他没那么多痴情眷意,他的爱已经给少年时一场山盟海誓的背叛给浇熄,剩下的火苗烧不掉荒原的冷寂。 而他纪素轩也不是圣人,他不可能为着打动一个人而去跋山涉水的摘取一轮如明月的心,他更不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一整片花丛,为了情人守身如玉,他没有信心。 何况,还有安平,他的夫人,那个堂堂正正敲锣打鼓地娶进将军府的当朝公主,轩辕炙和轩辕烈的宝贝妹妹,以及他孩子的娘亲。 晴莲的离开对双方都有益,趁着这场消耗光阴的西域之战,他可以忘了他,他也可以彻底离开他。 何乐而不为? 纪素轩想着想着,竟走到了军营边靠近森林的一处。 异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纪素轩刚想转身,却听里头一个士兵的声音“脸是丑了点,可这身子到还能用” 纪素轩忽然想到了那时见过一面的那个军奴,顿了顿脚,于是他又鬼使神差地向前走了去。 小溪边,两个士兵正玩弄着一个军奴,yin秽的交合声让纪素轩有些尴尬,看着三条摇晃的身影,纪素轩呆滞了半天,这才听到有一声粗哑的呻吟飘进耳里。 纪素轩在黑夜里的两只眼睛如同夜晚寻觅猎物的豹子,放着精芒she向前方,终于他看到了那张无法让人忘记的脸孔,布满错落的伤痕,扭曲着欲望和痛苦,只有一双泪盈的双眸,正朝他的方向看来。 第18页 那样的脸啊,几乎丑的让人心痛! 滚滚红尘 第二十四回 第二十四回 丑儿从没觉得这么倒霉过。 原本想说趁着众士兵正好吃好喝的乐着,他也可以偷个空地跑出来洗个身。 都好久好久没洗洗了,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 这个小溪是他当初进林子砍木柴时发现的,离营地不远,但隐蔽的极好。 所以只要得了空他就会来这洗个澡,虽然水凉,但按照他的理论,冻死总比臭死的好! 不想人果然在霉运当空照的时候是喝水都能塞牙fèng,居然让他赤身裸体的撞着两个士兵。 俩人一见他光着身子在月光下,竟然就忽略了他的脸,直接扑倒了他就上。 丑儿郁闷得想,敢情这俩就是发情的野兽,要么就是这些天憋的慌给憋傻了。 一想到也许以后的安静日子就没了,丑儿就更闷了,躺在那任那俩人折腾,自己到神游开来。 不想一转头,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那叫一个英伟啊,那叫一个挺拔啊,那叫一个风姿绰绰啊。 可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丑儿脑袋瓜灵光一闪,嘿,这不是那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风流满京的纪素轩纪将军么! 丑儿又眨了眨眼,想说,我没看错吧?要不再瞧瞧? 结果一瞧,发觉纪大将军瞥了他一眼就默默转身了? 靠你个爷爷的王八羔子,没见到你两个士兵正在jian人么!居然好意思就跟没看到似的走了? 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就因为你成天抱着个什么青儿的,才会让手下也这么强暴军奴! 等着爷爷我要是留着命回了京非到皇帝老子跟前告到你将军府给雷噼倒为止! 丑儿咒咒咧咧得在心里把这纪将军从头骂到尾,忽然觉得,在身体里不断前后抽动的两根肉棍子并不那么痛了? 原来骂人可以止疼? 一阵晕旋袭来,不对,原来不是不疼,是疼晕了! 再醒来,也不知道是几更天,反正丑儿发觉自己正裸着躺在溪边上,难怪这么冷。 赶紧抓过了身边给撕得有点儿破的衣服套上,心心念念着还好他挣扎的不厉害,不然这唯一的一件衣服坏了他穿啥啊? 大年初一,军队又开始筹备下一轮的攻击。 一连几日的行军操兵挖壕备战,到让丑儿松了口气,成天蹲在伙房边砍他的柴生他的火,也算自得其乐。 直到又一轮开战,这才被拖去了军医处帮忙。 老军医待他越发亲切,时不时还会教他些药理知识,让他受意非浅,好在他也聪明,一学就会,让老军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也就更加爱让他跟着,伙房来要人时,十之有八九都不再放人,叫那伙房的管事气得跺脚。 这天一仗后,丑儿跟着老军医在军营里救治伤兵,突然见皇甫悠匆忙跑来,拉着老军医就跑。 “师爷,慢点儿,老朽跟不上您了” “慢慢慢,再慢将军就没命了” 老军医一听哆嗦了下,赶紧拼了老命跟着皇甫悠朝将军帐冲去,后头还沓着他的小跟班丑儿,肩上还挎着他的药箱在后头紧跟着一路小跑。 纪素轩的伤,一刀砍过胸口,好在挡心镜遮掉了六分刀劲,所以只算是皮外伤。 皇甫悠贼笑着弯起嘴角,靠近纪素轩耳边低语几分,纪素轩眼底闪过道犀利的光芒,点了点头,也不知又对皇甫悠嘱咐了什么。 皇甫悠退下身,着老军医替纪素轩治伤,却在老军医准备上药时笑咪咪地开了口“老军医,将军的伤可是严重的很吶?” 老军医抬起头用袖子抹了抹汗,看了看帐子里也就他、丑儿、皇甫悠和将军四人,顿时心下明了过来,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将军的伤很重,很重” “严重到什么地步呢?” “命悬当口,生死难测” “那老军医可要妙手回春啊” “老朽定当尽全力” 皇甫悠满意得点了头,又把眼瞄向一边的丑儿。 老军医赶忙推了推丑儿,把膏药和纱布给了他道“还不快去给将军包扎”说完,又低眉对着皇甫悠道“这位军奴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不过做事极乖巧,所以老朽常让他帮忙包扎上药” 却听此时纪素轩却突然开了口“叫什么?” 问的是那军奴,看的却是老军医。 “叫丑儿”老军医替丑儿答道。 丑儿此时正拿着药和纱布站在一边发呆,看老军医给他极力使眼色,忙跪在纪素轩身边开始上药。 薄荷味的创伤膏带着丝清凉,可以解去些疼痛。 纪素轩抬着双臂,任由丑儿蹲直身子,绕过他腋下一圈圈的在他胸膛裹着纱布。 丑儿垂着头,脸上的伤疤被两侧的长髮遮挡看不真切,只是若有若无的唿吸会随着包扎时微微前倾的动作略过他脸侧。 纪素轩被这种熟悉感迷惑,于是毫不犹豫得伸出手扶住了丑儿的腰,盈盈一握,已掌握住对方忽然僵硬的身体触感。 原本动了杀念的皇甫悠此刻眼眸一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那老军医说“好罢,这些天就麻烦老军医和这军奴了” 不出三日,敌军趁夜偷袭。 一场厮杀在熊熊烈火下燃烧着结束。 敌军全灭,叛jian处以极刑,纪素轩在大火中扬起胜利的笑,挥武着大军再次向前方迈进。 离东师,又近了。 纪素轩的伤并未完全好,更因为那夜的厮杀而崩裂,到是加重了几番。 是夜,老军医来给纪素轩换药,纪素轩看着老军医一个人的身影问道“那军奴呢?” “给伙房的人叫回去帮忙了,今夜将军犒劳士兵大宴,伙房忙不过来所以硬把人给找回去了” 纪素轩沈着脸想了片刻,到老军医出去才见皇甫悠跨进了帐。 “要开宴了,大将军总得与军同乐吧?” 纪素轩点了点头,在青儿伺候下穿好衣出了帐,融进了黑夜。 白日的刺热和夜晚的冻骨是往着两个极端走的。 月清明,却不是在京时所见到的橙黄,而是一种如被抽干色泽的青白,弯刀般勾着人的心角连同着唿吸的力度而一次次向上牵扯。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痛,密密麻麻,扎满全身。 纪素轩抛不开这样的感觉,特别是到了夜里,更加明显清晰。 再次走到那片森林的入口,他站立着正思索,却听到里头传来脚步声,最多不过三人。 纪素轩即刻往一棵树后躲去,一晃眼,看到三个着了自己军队衣服的士兵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回。 猝然间,纪素轩扯开脚步朝林子里疾步走去。 那条蜿蜒的小溪,中心水深不过到人胸口。 有人立于水中央,头上月光倾洒,失了光泽的髮丝也给染得一片清辉柔和。 由于长发拢于胸前,所以那人仅露在水面外的一小截头颈和背嵴在月的照明下不算清晰却也能见上几分。 纪素轩的眼钉在那些已经变淡的交错伤痕上,一条条依旧分明,直入水中,被水波的反she所掩盖。 再回过神来时,纪素轩已经步入水中,伸开的双臂紧紧将那人拥入怀中,然后,他听见自己的一声嘆息,很轻很轻,却也是说不上的满足。 滚滚红尘 第二十五回 第二十五回 丑儿从未想过,会在这样尴尬不堪的时候,被一个神一样的男人抱在怀里。 刚被用做泻欲工具,虽然累着痛着,可他忍不了那些骯脏的痕迹,所以再冷他都想泡一泡这清凉的溪水,哪怕会变成冰块。 感觉有人靠近时他不过以为是去而復返的士兵,于是两眼一闭等着新一轮的蹂躏,可是却抵上了一个胸膛。 那是纪素轩纪大将军的,温暖而厚实的胸膛。 丑儿想挣扎,却被人勒的更紧,他痛的哑哑着呜咽,结果抱着他的手臂一松,将他调了个面,就这么脸对脸的看到了纪素轩。 “你叫丑儿?”问话的自然是纪素轩。 丑儿点了点头,然后微微侧过了脸。 “哑巴?”纪素轩固执的捏着丑儿的下巴让他正面对着自己。 丑儿垂下眼再次点了点头。 “天生的?” 丑儿摇头,开始抗拒的用双手推着纪素轩的胸膛以保持距离。 “那是怎么会哑的?”纪素轩忽视了那双不断尝试推开自己的双手追问。 丑儿停下动作,抬起眼飞速瞥了纪素轩一眼,又慌忙低下头,不再回答。 “那这伤呢?怎么弄的?”纪素轩感觉到怀里的人明显打了个冷颤,到是不忍再逼问,只是把人往怀里又拉近了几分。 第19页 “冷么?”问的是那样的温柔,眷眷的似情人间的纠缠。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却在突然之间又开始挣扎,倔强的眼里是惊恐,点点晶莹着泪。 “别怕”纪素轩一手安抚着在丑儿背上轻拍,一手已经探入丑儿股间,一指深入幽穴轻转。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怀里人僵直而不停颤抖的幅度,只得轻哄道“乖,洗干净了才不会生病” 丑儿真的听了话,靠在纪素轩肩头任由对方给自己洗净下身。 热闹过后,总是特别的思乡。 皇甫悠蹲坐在地上,手上正握着个树枝条在沙地上比画。 记忆中,回到十来岁的光景,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辞强说愁的年纪。 那时有个人也是这样握着树条儿,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一笔一划的认认真真的写着字。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 回头,那人说“悠悠,你知道这句词的意思么?” 年少的皇甫悠小手托着下巴也趴在一边,凤眼明眸轻流异彩,稍稍一转已窥得其风流精华,只见他抿着嘴笑而不答,只是红晕的双颊已泄露天机。 “悠悠,你脸怎么红了?”那人凑上前贴着皇甫悠的脸看了又看,突然吧唧一下亲了一大口,咧着嘴笑道“悠悠,将来本太子定要娶你做太子妃” 咯哒一声,树枝儿断了,皇甫悠拉回记忆,借着月光瞧着地上赫赫然的几个大字[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 皇甫悠扔掉手里的残枝不仅轻笑,年少时可曾想过这人世有太多物是人非的不得愿,那个口口声声要娶他的太子已是当今坐拥后宫佳丽无数的天子。 于是,年少的誓言他说作不了数,情窦初开的爱恋他说当不了真,连那夜夜的颠鸾倒凤他都说不过是轻狂煳涂无知的错。 一个错而已,荒谬的断了他的人生,当他与众人一起跪拜在朝堂上俯首称臣时,他知道,心里被挖走的那一块再也拼不全,而那个抱着他笑得无赖的情人也再也不会回头。 他以无上自傲的笑迎接他的那声“皇甫爱卿”,冷冷的转过身,奔赴一个又一个战场,跟着纪素轩在这血荐轩辕的厮杀里化作幽魂,今生为君断情绝命,但求下世再是不要相遇。 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尘土,皇甫悠看到了远处急匆匆奔回的身影,那是纪素轩。 纪素轩的怀里正窝着个昏迷的人儿,被他用自己的外衫裹的严实,只露出张满是伤痕的丑陋的脸孔,分明就是那个军奴丑儿。 “怎么了?”皇甫悠跟上前问道 “有点发热,悠,替我叫军医来趟” 纪素轩说完大步流星的回了帐营,留下还没摸出个所以然来的皇甫悠只得听了吩咐赶紧去寻军医。 到皇甫悠带着军医到了将军帐,却见纪素轩已将人安置在了自己的榻上,且已着了衣,盖上了棉被。 恰也巧,来的军医正是之前常爱带着丑儿的那位老军医,待他给丑儿看了诊,说是寒热而已并大碍,吃几副药出了汗就好了,至于私处也已上了药,休息两三日便可痊癒。 纪素轩不语,沈默片刻却又问“他脸上和身上的伤,可治得好?” 老军医摇了摇头说“老朽之前就看过,他这些伤有的是鞭痕有的是刀割,还有的是铁条烫的,老朽怕是无能为力,若回了京也许可另访神医看看,虽说不能痊癒,但至少能让伤疤消淡些也是好的” “那他的声音?” “毒所致,要治好难,不过并不是完全发不出声音,只是他自己不愿开口罢了” 纪素轩听言点了点头,嘱咐了老军医去抓药,回头又让青儿去军奴帐那跟管事要了丑儿来将军帐伺候,青儿半疑惑的出了帐,剩下个纪素轩还呆坐在榻边,盯着丑儿脸上的伤疤看得出神。 “素轩,你这是怎么了?不过一个军奴”好半天,皇甫悠终于憋不住问道。 “悠,你先回去歇着吧”纪素轩没有回头,却是执起丑儿的手细看,骨节分明的一根根指头扭曲着伤痕,红肿着它所经歷过的痛,让人歷歷在目。 纪素轩握着那手贴近自己脸边摩挲,皇甫悠看得讶然,认识纪素轩十载有余,何曾见过这番景象? 皇甫悠顿时开了窍,转了身朝帐外走去,到了门口却立了足,也不回头,想是说给别人听也想是说给自己听“若是有人这般对我,我情愿也不要这张脸。毁了容总比毁了心强些,至少还有个人疼” 纪素轩震然,转头看着皇甫悠消失的背影。 他想起那年那日封后盛典,是哪家少年素白干净着一张脸跑到他跟前,依旧笑得如春风的得意与昂然,晃悠着手上的摺扇,道“纪素轩,我做你的军师可好?” 然后,那夜,醉了的少年趴在他背上,小小的声音“素轩哥哥,炙不要我了” 纪素轩收回随着皇甫悠远去的视线,再次回头看向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儿。 手,攥的更紧了。 没有经歷过的人,又岂知这份痛? 噬心锉骨,也不过如此。 轮迴着,总有那一日的。 滚滚红尘 第二十六回 第二十六回 睁开眼,是一片寂静,隐约能感觉到帐外的晓光昏明。 丑儿试图移动身体,才发觉自己的手还被人握在掌心,抽不动半寸。 纪素轩就坐靠在榻边望着他,星辉闪熠的双眼一眨不眨,他问“醒了?” 丑儿点了点头,再度撑起未被握住的左手试图起身。 “做什么?”纪素轩扶他起来,只是抓着的手并未想要松开。 丑儿的注意力移到交互交缠的两只手上,终于开始使劲挣脱,到收回自己的手,才不声不响地揭开被子下了地。 纪素轩不解得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愣在一边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你想去哪?” 丑儿站稳身子伸出手,朝外头比划,又做了个砍柴的动作,随后也不等纪素轩反应就笔直朝帐外走去。 “你是说要回伙房去砍柴生火?”纪素轩觉得自己的头很痛,眉心耸动跳跃,几乎有想掐死人的冲动,只得耐着性子又拉下丑儿,说“从今天起你留在这,不需要回伙房” 丑儿停在帐口,一只手刚携起帐帘,听了纪素轩的话惊地转过头,用食指朝自己指了指,似是在确定纪素轩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外头的晨光穿过携起一角的帘子照she进帐内,并不怎么强烈的光度亮了一室,把那股阴暗黑沈扫尽,诞生出一片清晰。 青儿本是于帐门口处打的地铺,此刻也醒了,赶紧一骨碌起身站在了一边,到是正和丑儿凑了个对,齐齐站于帘下,分明着两张不同的容颜。 纪素轩看了看青儿又看了看丑儿,胸口连连起伏,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将军早安”青儿朝纪素轩请了安,又马上推了推丑儿道“怎么还傻站着?快去给将军端水擦脸吶,别误了将军练兵的时辰” 丑儿更加迷茫,扭头看着青儿,依旧拿手指着自己再次无声的询问。 “不是你还是我呀,昨儿夜里将军已经问管事要了你过来伺候了,你不用再回军奴营也不用再回伙房了!还不快去,难道高兴傻了?”青儿又推了推丑儿,转身从个木箱子里找出件衫子打算为纪素轩更衣。 “青儿,你去打水,他来替我更衣” 青儿瞪着眼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意思,只得放下衣服朝外头走去,顺手又把呆滞着的丑儿朝里头扯了扯,说“还不快去” 丑儿小心翼翼得替纪素轩解开腰带,因着纪素轩高他一个脑袋,所以他只得抬起头再去解他领口的那几个盘扣,到脱了衣又重新套上件干净的,丑儿手心里已经渗了汗,急促着唿吸垂首站立一边,却再也不肯抬起脸。 这时青儿打了水端着铜盆进了帐,放到纪素轩跟前的三鼎架子上支好,拧了帕子绞干递给了纪素轩。 丑儿站在盆边,透着铜盆水面的反照看了眼自己的脸,其实这张脸看了不过几回后就连他自己都不愿再多看一眼,伤疤的狰狞掩盖了过去的风华,顶着这张再也激不起一点风浪的脸孔,他渐渐开始习惯别人的厌恶和鄙视。 抬头看了眼青儿,少年的娇容明朗,天真的崇拜从双眸里透彻得一清二楚,纪素轩就是他的天,带着他走出泥泞藻泽,给了他一个无边的梦,是那样的广阔而暖入心脾。 丑儿的心在蜷缩,瞳孔一点点失去焦距,只是还未彻底失神就已经拉回眼前,自嘲着一笑,牵扯着伤疤颤动。 日沈西落,残喘着最后的那点儿光芒,待星辰银河璀璨,漫过夜空,浩浩荡荡划过荒芜探入无边。 夜的风,总是那样凌厉而凄寒,唿啸着是谁的悲痛,不深也不浅,只是没有尽头。 第20页 纪素轩在木桶里闭目,热腾腾的水气争先恐后的向上冒着白色图腾,消散后是青儿的一张红扑扑的脸蛋。 一双柔嫩的双手正捏着巾帕在他身上擦拭,从背嵴到前胸,顺着线条明朗刚硬的小腹一路向下伸延。 纪素轩勐然睁眼,看到站在一边的丑儿面无表情的伺立在一边捧着衣袍,烛光照不到他的脸,只剩下一条沈暗的身影无动于衷。 身下的手正在极尽所能的挑逗着他最后的底线,终于纪素轩对着丑儿开了口“水有些凉,再去烧桶热水过来” 丑儿看着纪素轩点了点头,放下衣袍走出了帐营。 荒漠的夜冻结了殇,刻薄了清月的摇曳柔光,盈盈得满溢出嘆息。 待到丑儿拎着桶热水摇摇晃晃着回到将军帐,如他所料地听到无可避免的呻吟与喘息。 踌躇了片刻,正发愁着桶里的水会变凉时,里头却没了声音,他大着胆子进了帐,正看到青儿从纪素轩身上起来,白嫩嫩的身子在情慾刚过的气息下是那样脆弱而柔美。 哗啦的水声,是青儿接过了那桶水倒入铜盆“将军,先擦个身吧” 纪素轩擦了身换上衣服,着青儿找人将大木桶搬了出去,一阵忙碌,到了一切安妥,青儿拉着丑儿在帐口打好地铺,又伺候着纪素轩睡下,这才灭了烛火儿睡去。 青儿很快就乏了,均匀的唿吸声传来,看来已是熟睡。 丑儿翻了个身,空洞的双眼看着顶帐,从棉被里伸出五指摸向自己的脸。一条一条数着那些刺手的疤痕。 那痛的感知已经远去,只晓得荤荤噩噩里自己是死而復生,却再不是曾经的自己,就好比灵魂被装进了另一个躯体,然后开始漫漫拖沓冗长的一场荒谬。 他是谁?丑儿么?那个卑微的连看一下自己的脸孔都不敢的军奴? 手来不及从脸上撤去,却忽然意识到有人在黑夜中靠近,一只厚实的大手覆盖在他抚着自己伤疤的手上。 “是我” 那压低了的声音是纪素轩的,丑儿识辨得出。 下一刻,纪素轩已横打着抱起了丑儿放到榻上,自己也跟着躺下,拉上了棉被。 纪素轩的怀抱有些霸道而紧窒,丑儿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直到过了段时间见纪素轩不再有声音,便以为他睡了,就蹑手蹑脚的想要起身下榻。 刚一起身却被一个狠劲拦腰扯了回去,就这么趴着撞上纪素轩的胸膛,又对着个脸贴脸。 丑儿慌乱中赶紧想要离开,却被纪素轩一手按住后脑勺,然后口中钻进一条湿热的舌头,竟是纪素轩突如起来的深吻。 生生给吸得快要不能唿吸这才被放开,丑儿震惊中扬手一个巴掌,正对上纪素轩的左脸,啪一声,清脆的诡异。 纪素轩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压了人在身下继续啃噬,掐制住丑儿的手上加重了力道,三两下功夫一条健硕的身子灵巧得挤进了丑儿两腿间。 丑儿的脸惨白,被剥开的衣服再也遮不住一身的伤,堂而惶之的将所有一股脑的裸露在空气中,冷冷发涩。 丑儿感觉到抵在自己大腿间的那道灼热,惨笑着松了全身的力道,闭上眼一手探进纪素轩裹裤内,握住他的分身开始套弄。 纪素轩俯身亲吻着丑儿一道道伤痕,直到感觉欲望到了顶峰,才扬起头一声低吼,将一股爱ye在丑儿手中释放。 纪素轩喘息着还未清醒,却见身下的丑儿得了空隙竟转过了身,双肘撑着床榻,以跪趴的姿势对着他,而一张脸却是深深埋在棉被中看不出表情。 “你在做什么?”纪素轩冷下声音,捏着丑儿的手臂硬生生将他转过身。 一串泪珠挂在丑儿脸颊,咬死的双唇上一丝血迹,还在颤抖。 纪素轩生痛,一声嘶哑而低闷的喝斥如晴天霹雳在丑儿耳边迴荡“晴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滚滚红尘 第二十七回 第二十七回 在看到丑儿认命的跪趴下等他上的时候,纪素轩当真是气疯了! “你以为你变成这个丑样子我就认不出你了是不是?晴莲我告诉你,你那身子板我只要一抱就知道你是谁!化成了灰我都认得!” 纪素轩话音刚落,就见丑儿,也就是晴莲,居然嗖一下跳起身朝榻下逃去,眼看就要着了地撒腿跑人,却又被纪素轩一把拉过肩膀摔回榻上。 “逃个屁啊你!我是鬼了还是怎了?你能跑到哪里去?告诉你,这方圆百里都是我地盘,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纪素轩越说越冒火,索性扯着嗓门骂开了,“晴莲你是好啊!我到是问你,一身伤是怎么回事?不能说话了又是怎么弄的?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给发配为军奴?你不是该在临安好好过你的日子,天天抱着银子笑得跟朵花似的灿烂么?现在算什么?啊?” 纪素轩咬着牙抓过棉被扔到晴莲身上,双手抱肩挑着眉继续噼里啪啦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明知道是在我营里怎么不找我?头次在军营里为什么不说?上次在将军帐给我上药那几天为何仍是不说?给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叫我?砍柴生火的你是玩出瘾了?你本事了你!敢情你当我这双招子是白长的,还是觉得我抱着你睡了那么多年是白睡的?!” 见晴莲垂着头还是不作声,纪素轩闷得一口气在胸口憋屈的慌,吼道“你他妈到底是怎么了?我纪素轩的宝贝小莲儿不是嘴尖牙利的很么,什么时候到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 这一闹到是把青儿给吼醒了,那方爬起身赶紧点了蜡烛,看着榻上的纪素轩和晴莲的架势也是傻了,问“将军,出什么事了?” “没你事,滚到军师帐里睡去” 纪素轩一瞪把个青儿吓得连忙跑出帐,连滚带爬得沖皇甫悠那里去求救。 这头纪素轩稍稍缓和了下情绪,伸出手替晴莲裹紧了棉被,道“莲儿,你到是说句话啊” 晴莲抬起头迎着纪素轩的双眸,沙沙的声音断断续续出一个音“爷” “叫素轩”纪素轩觉得有股热气冲上脑门,鼻子都酸酸得不自在起来。 “素 ……轩……”晴莲再开口,声音还是那样残破不全,沙哑着竟再也不是曾经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又或哝哝如柳絮飘飘惹人情绵。 “你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搞成这个德性?”纪素轩心疼的抱起晴莲,恨不得立刻揉碎了放进自己身子里,再也见不得他受半分苦,“若不是那夜我看清你肩膀上那牙印儿我都不敢相信你真的是我的小莲儿” 其实,晴莲肩头那牙印儿在伤痕的遮盖下若不仔细了几乎是看不到的,何况早就淡了,只有很浅的两三点小红印,偏纪素轩不知怎么了就是眼尖。 在那溪边看着晴莲的背嵴他就跟着了魔一样想靠近,何况那几日晴莲替他上药时他握着他那纤细的腰身就觉得说不出的熟悉,这次待抱在怀里,再寻到了那牙印这才肯定这军奴丑儿的确就是他的小莲儿。 “第一次在那溪边撞见你时,都那样了为什么不出声喊我?” 纪素轩自然是想到了那夜撞着两个士兵侵犯晴莲的事,只恨当时自己没看清竟转身走了,可更恨的是晴莲明明是看见了他却不开口喊他? “你虽然声音哑了,可军医都说了,你若要出声还是可以的!但为什么不认我?” “晴莲,你到底是在怕什么?”纪素轩盯着晴莲的眼渐渐眯成一条fèng,他说“别告诉我你是怕我嫌弃了你这身皮囊?!” 晴莲身子一震,捂在棉被下的双手攥成了拳头紧握。 他曾是秦月楼的头牌,他貌美赛过女娇娥,他艳名远播、让公子哥儿一掷千金只为做他入幕之宾,他更是当朝辅国将军宠及几载爱而不迟的男宠,可就是这样的他,容已毁,身已废,他再也没有资本和骄傲去自信的说,我是晴莲,是那个美艳不可方物,是那个纪素轩纪大将军口中“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晴莲了。 很多时候,卑微与自傲本就是一线的差距,他从来就是拿着那些光鲜亮丽的色彩在遮掩自己的那点儿自贱与自卑,然后自以为是的在秦月楼里撒泼在将军府里轻言调笑。 可这样的一个晴莲,若连唯一可以遮挡的皮囊都没了,还能剩下些什么? 苦涩在眼底倘扬,原来他也会害怕,害怕着纪素轩知道了他就是晴莲后,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看着晴莲的神色纪素轩料到是自己猜对了,一时变得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 纪素轩伸进棉被里的手摸着了晴莲的,就这么死死抓住,再一点点掰开握紧,牢牢的十指相扣,不着一点而fèng隙。 “我认识的小莲儿从来不会自哀自怜的”纪素轩摸着晴莲的长髮嘆气,再看晴莲还是那般魂不守慑,知道他定是还在心底挣扎,也就只好由得他。 第21页 到这边皇甫悠听了青儿描述后急匆匆奔着将军帐来,看到的就是纪素轩搂着赤身裹着棉被的的晴莲,双双默不作声的坐在榻上的这副景象。 皇甫悠寻出一丝异样,走到跟前问纪素轩“你这是怎么了?” 纪素轩道“他是晴莲” 皇甫悠这些年都是纪家军的军师,自是上回就见过晴莲的,只是万般没想到眼前这个丑儿却是上次出师随军的那个妙灵的男宠,也是吃了一惊。 “确定?”皇甫悠看着晴莲面上的伤痕倒抽了口冷气。 不料这话正中靶子红心,如利箭刺进了晴莲身子里,他拉起被子缩进墙角,怎么都不肯再转过身来。 纪素轩瞪了皇甫悠一眼,从牙fèng里蹦出两个字来“确定” 皇甫悠怎么瞧都觉得这俩人像是吵架的两口子,正闹着别扭,而他就是没事跑来三八一下的隔壁邻里,于是搔了搔脑袋觉得尴尬,斜眼看了眼青儿,瞅着他正目瞪口呆的站在一边,笑着揪起他衣服转身往外走去“看什么看,今儿你就安心睡我帐子里吧,别跟个蜡烛一样杵那儿,没瞧见人家情人见面分外眼红么!” “皇甫悠!”纪素轩抄起桌上的兵书往外砸去,只听扑通一声,皇甫悠声音从外头飘进来“纪素轩你个见色轻友的,等打完仗我再跟你算帐!” 给皇甫悠这么一闹,纪素轩心上也平復许多,原本那些酸水儿全吞进了肚子。 他扯了扯那被角,不见动,再扯,还是不动,想他纪素轩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不由继续唉声嘆气,对着晴莲缩成团的后脑勺道“小莲儿,你是想冻死我么?谋杀亲夫麻烦你也先挑个时辰,好歹我现在也是国家栋樑不是,能不能等我打完仗拿下了东师你再抢我被子?” 晴莲终于有了动响,真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忽闪忽闪着眼睛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脸看着纪素轩,“给……你……” 纪素轩雀跃着扑上去钻进棉被里,满足得抱着晴莲这才觉得热乎了起来。 忽然身下人儿断断续续得发出了声音“莲儿……很丑……对不对?” *********************************** 写完这回某娜晃铛倒地…… 为撒纪将军越来越无赖,为撒晴莲越来越像小狗……纠结~~~ 我还是后妈么??????? 自我反省中 滚滚红尘 第二十八回 第二十八回 “恩,是很丑” 纪素轩的下巴搁在晴莲的脑袋上,是以前还在承泽苑时习以为常了的拥抱动作。 “素轩的小莲儿不仅丑了,而且还变笨了” 纪素轩一手拍着晴莲的背,一手绕着他的一束束髮丝打起了圈圈,“又丑又笨声音又难听,谁还会要你啊?你的银子是赚不到了。以后就别再跟我说要离开,走过一次不会再放你第二次。说好了一辈子的,这回可不许再赖” 纪素轩的声音慢条斯里,像是冒着白烟刚刚好开的茶水,撑着一个个等待扩张的汽泡,然后扑扑接连着一声声碎裂,散开一壶满满溢出的幸福。 晴莲动容着睁着眼,怔怔看向纪素轩,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以为快要溺死在那潭幽黑深眸中时,他终于拉住了纪素轩还在绞着他髮丝的那只手。 “青儿……你……不是……有……青儿了……他……好看……” 话还没说完整,纪素轩抑制不住的抱起晴莲大笑,上气接不到下气地喘了半天,才捏着晴莲的鼻子道“晴莲,你居然也会吃醋?” 晴莲一听也即刻瞪圆了眼,跟个拨浪鼓一样摇着头。 “我喜欢看你吃醋” 纪素轩一句话让晴莲的表情又僵了,张着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来,到最后嘴角开始一点点抽搐,他心里纳闷,想说这不是纪素轩中邪了就是他还在做春秋大梦。 “娶安平时,你笑着跟我道喜;认识凤儿后,你带着伤却还劝我珍惜凤儿;我在外头夜不归府流连那些莺莺燕燕,安平生气,凤儿难过,只有你还是那张粉饰太平的笑脸。唯一一次来外头找我,是为了凤儿,唯一一次怨我却还是为着凤儿。我那时就觉得我真的不懂你,那么多年了,难道你对我就一点儿都不在乎么?我是越发把你往心里放,你却是还在原地,让我只觉得自己是一头热的瞎折腾。可笑我还是一次又一次故意喝醉了抱着你叫别人的名,你到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任我来来去去,就连一句责问都没有过。” “你爱银子,起初我以为你是贪财,后来知道你跟欧阳明那段事,我就只觉得心疼你,甚至我有些羡慕欧阳明,凭什么他可以让你为着他连少爷都不做得甘愿吃苦,而我却连要你一点点的心都不行?后来你说因为是我的心太大装了太多人。我想也许你说的没错,我疼安平,我喜欢过凤儿,在外头也是风流快活从未少过。我不知道什么样才算一心一意,凤儿死前说她恨我,恨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我那时就想,也许我对你的感情就是凤儿说的爱。但是我不确定那爱有多少分量,也不确定那爱能维持多久,几乎还怀疑自己那么在乎你只是因为从来未真正得到过你。我不想伤你,也不想以后你跟凤儿一样恨我。所以我放你走,我给你你一直期盼的自由,而我也可以安安心心远赴沙场,作回以前那个风流多情的纪素轩。” “可是,晴莲,我没有想过你会变成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你让我还能怎么放手?你让我又怎么捨得再放手?” 纪素轩渐渐想起与晴莲这些年的日子。 从秦月楼初见到后院偶遇,再是李员外家的堂会,刘府门口的等候,到最后威逼利诱着他跟他回京。 是起先的缘分也好,是后头的算计也好,是存心撩拨也好,是三番两次假戏真做也好,他和晴莲这一场就像是宿命的纠缠,扔不掉抛不开,硬逼着他一点点尝试剥开自己的心,去看一看那上头刻着的,可真是晴莲这个名字。 他曾经不懂为什么皇甫悠可以为了轩辕炙如此情深而伤痛,他也迷惑着那看似冷酷无情的轩辕烈何必发了疯的去寻找一个失踪的娈童。 可当晴莲重新回到他怀抱的时候,他开始有一点点明白,那种痛和无奈,其实是为了一个人而牵动着的脆弱。 上天入地,也不过只此一人。 这份痴予他纪素轩如雾里看花,可他也想要守护。 “晴莲,只要你点一点头,你还是素轩的小莲儿啊” 纪素轩捧起晴莲的脸,丝毫不避讳那些丑陋的疤痕,在他看来,那只会让他更加心疼着晴莲,疼得胸口堵上了一口气,无法消散。 晴莲的眼湿了,上齿咬着下唇,松开又咬,反反覆覆下终于迟缓着点了点头,然后张开了口,用那嘶哑不清的声音唤了声“素轩” 这一声就跟开了闸的洪水,顿时惊天动地,狂泻着这一路来的惊恐,甚至晴莲自己也仅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正在一股脑儿的把这么多年来所有积累着的委屈和强颜欢笑化做泪水尽数倒在了纪素轩怀里。 是泪是悲是喜,是撕了多年伪装的面皮后,血淋淋的真实的那个齐昭凡,更是纪素轩为之情动的那个小莲儿。 纪素轩待到晴莲收了哭声后才撑起了身,俯在晴莲耳边道“没见过男人跟你般这么爱哭的” 这话怎么听都跟调(tiao)情是一个调(diao),换做以前晴莲定是要啐回去的,可现在嗓子未好说不清话,他也只好红着脸躲开纪素轩的眼神。 纪素轩难得看到这么害羞的晴莲,心下一动小腹一紧,凑了上去逮住晴莲的唇吻开了。 这一勾火又岂是随随便便可以浇熄的,最后还是晴莲体力虚弱实在不行了,纪素轩才从晴莲身下退了出来,下了床拿起铜盆上的帕子替自己和晴莲擦了擦,又换了干净的床褥子才算安生,抱着晴莲美美得睡去。 第二日一早,青儿进帐的时候,就见着纪素轩已经坐在榻边上正自个儿穿衣,榻上靠里那边晴莲还睡得沈的很,想是昨夜一惊一哭,再加上一场情事下来真给累坏了。 纪素轩拿食指在嘴唇上比了比,让青儿别吵着晴莲,等出了帐子他才吩咐青儿好生候着,等晴莲醒了陪着他伺候一天生活。 青儿虽还有些纳闷,可昨夜纪素轩叫丑儿“晴莲”时他也听的真切,在京城那么久,谁又会不知道纪素轩纪大将军宝贝的男宠晴莲呢? 揣着那点儿疑虑,他也只好等在了帐子里头。 再说纪素轩,这一整天嘴角都不自觉上扬,看得皇甫悠嫌弃得就快吐血。 不想这纪大将军来了句“这情投意合后上床,果然就是滋味不同吶” 第22页 皇甫悠一口茶喷了出来,脑袋左转转右弯弯,确定了帐子里没有别人后,才翻了个白眼道“纪素轩,求你别那么噁心成不成!” 说罢,皇甫悠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身上的水泽,腰上别着的香囊也随着身子晃动的幅度而摇摆。 纪素轩瞧着那香囊问“悠,我记得这香囊是你自己fèng的吧?难怪那么难看” 皇甫悠的手摸上那香囊笑道“可不是” “我记得当年你fèng了两个” “是啊,两个”皇甫悠眼波一转,道“你猜香囊里放的是什么?” “花糙香料呗” “错”皇甫悠晃着手指摇着脑袋“里头可是同心结,用两束头髮绑成的同心结。” 结髮合髻作同心 执手青丝变白髮 那该是一生一世的誓言和约定。 然另一个和该与它凑成一对的香囊又去了哪里? 滚滚红尘 第二十九回 第二十九回 “纪素轩,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瞧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我了” 皇甫悠的软弱向来不容人窥视,他微怒着正容,随即冷笑道“ 有空关心别人到不如想想怎么治好你家的宝贝” “莲儿的脸要回京了才能医治,就算好不了我也无所谓,只是怕他自己难过罢了。至于他的嗓子,军医都说了调理得好是能恢復七八的。这种事急不得,慢慢来。” 纪素轩胸有成竹得说了一通,却也是正经八儿着脸孔,完全不似先前的吊儿郎当“只是离东师越来越近,我不能常陪着他有些不安心罢了” 皇甫悠知道这回纪素轩是真的动了情,到也是欣慰,伸出手指头戳着纪素轩胸口道“你有心他就能感受的到,好的也会快,还不放心什么?到是现在战况就在眼前,你也该收收心了。” “我知道”纪素轩肃然着又恢復了大将之风,只是皱着眉却不松,到是看着皇甫悠又踌躇起来“悠,我始终觉得你这次的策略太冒险” “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要拿下东师就得下大注,虽说引君入鳖的方法是险了些,可守在东师的匈奴将领努尔克察生性好大喜功有勇无谋,所以我们胜算颇大,没道理退缩。要知道交河城易守不易攻,若只是硬拿,一熬兵力二伤士气三拖时日,对于我们不常在西域生活的中原人来说更加不利,到时就算拿下交河我们的耗损也会相当惨烈,胜了也无意。” 纪素轩权衡思量了片刻,他知道从计谋策略来说,自是作为军师的皇甫悠说的更有道理,可心里总是忐忑着的那份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你还要考虑什么?纪大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悠,你是军师,向来不亲自上阵,这次为何要自动请缨?” “那你找得出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么?” “不能” “那还需要讨论什么?” 原来皇甫悠这次是要唱假空城。设计玉门关骚乱,然后表面紧急调兵回玉门关驻守,实际却是藉此引匈奴军入营设阵剿杀,而另一方他亲自带精骑部队潜入交河乱其阵脚,待到匈奴军撤回时再由外连里夹攻,一举拿下这座城池。 而所有将领里,也只有皇甫悠曾随其父出使过东师,对于交河,他是所有人中最熟悉的一个。 “既然你坚持,我也不拦你,但答应我,留着命跟我回京。” “担心我做什么?还不如想想回了京你该怎么面对安平吧” “我自有分寸” 纪素轩听到皇甫悠说起安平,心下有几分不快,想到有些事情终是要跟晴莲问清楚的,虽说自己基本能料到事情始末,可总还是侥倖希望着并不如自己所想般。 就在纪素轩与皇甫悠商量军事时,晴莲正百无聊赖地窝在将军帐里发呆。 青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晴莲聊着,只是晴莲嗓音未愈并不爱说话,到是多数都是青儿在自言自语。 青儿的话题多数都是围着纪素轩,从京里传闻的一些芝麻大点的事情到这些日子在西域的吃喝拉撒,到是报备的详详细细一点都不漏。 晴莲听了片刻终于扭头看着青儿问“你……喜欢……纪素轩?” 青儿的脸剎时红成了猪肝,憋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蚊子大的声音说“喜欢” 晴莲想起那夜纪素轩和青儿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换作以前,即使心底微涩可也能将之云淡风清的掠过,可此刻心境已不同往日,说能介怀却是不容易的。 昨夜纪素轩的坦白压得他心重难释,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完全的缓过神来去细细咀嚼那些纪素轩所谓的捨不得,可是一想到被他拥抱的温度,想到那一场宣洩痛泣,他不得不去正视纪素轩正在撼动他心底最后防线的那股力量。 纪素轩说那是爱,他晴莲,又真的能信么? “你生气了么?”青儿看着没有反应的晴莲试探着问道。 晴莲这才又看向青儿清秀干净的脸庞摇了摇头。 “我喜欢将军,是很早很早就喜欢了的,那时还是在京城”青儿慢慢开始回忆以前的事,那时他还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虽然爹娘早逝,可在朝为官的姐夫却待他如亲弟弟般宠爱,“京里这些年男风盛行,除了上小倌馆鬼混,许多纨!子弟都喜兴蓄养娈童狎亵男宠,更是每次席宴都会带上各自宠幸的娈童男宠陪侍,甚至宴后交换yin乐,有的还以男宠为礼赠于对方。我就是跟着姐夫去席宴时见着将军的。那时他带着个小倌在场,可人人都知道他从临安回京时是收了个男宠的,却从未带出府过。而那个男宠就是你晴莲公子” “听姐夫说,将军素来不吝啬这些男宠小倌,若有人看上他身边的人,他向来都会大方让与。可就是那日,有人喝醉在席宴上问将军怎么不带府里的男宠来,还说听闻那男宠可是临安最红火的小倌馆里的头牌,这么妙的人儿想必也是风骚得紧,该叫大家都见识下才对。我亲眼看着将军黑下了脸,摔了酒杯厉声道‘莲儿不是男宠,区区贱内不劳各位挂心’。” “要知道,这年头玩儿的人多,可谁又真的会堂堂正正去称一个男宠为贱内?而这个人还是当朝赫赫有名的辅国将军?那时我就想,将军他是真的尊重这位公子,也把这位公子当了真的珍惜着。后来我就更加注意将军的一切事情,慢慢就放在了心上敬慕着。直到姐夫被贪污案牵连,我被发配为军奴,才又有了接近将军的机会。说来,也是巧合” “所以,虽然我喜欢将军,可我知道我的喜欢是不会有回应的。更何况公子你回到了将军身边,看着将军对你那么紧张的样子,我就明白将军对你一定是不一样的。与其说我是喜欢将军,到不如说我是敬慕将军对公子的一番真情。” “晴莲公子?”青儿说了半天,再看晴莲还是一副迷茫的眼神,只得停下话语拉了拉晴莲的袖子唤他。 晴莲歪着头看回青儿,缓缓张口说了两个字“谢谢” 日换星移,随着夜幕降临,纪素轩忙了一日终于回到了将军帐。 入眼的就是晴莲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正对着奕奕闪动的烛光想着心事,看见纪素轩进来他从凳子上跳下身,蹿上前抓起纪素轩就往榻上拉。 纪素轩还没搞明白状况,就被按坐在榻边,只听哗啦一声衣服被扯到腰间,然后一个黑忽忽的脑袋凑到跟前,肩上一痛,才发觉是被晴莲给咬了。 晴莲抬起头,示威般的撇了眼纪素轩,这才放开人自个儿悠闲得走到桌边倒了口茶来漱口,“纪素轩,你是我晴莲的” 纪素轩正抹着肩头牙印上渗出的血丝,听着晴莲开始连贯起来的话语,生生把那可以跟公鸭比个高低的声音听成了天籁之声,灌顶般给轰在原地傻了眼停了动作。 难道是承泽苑里头那个伶牙利齿的晴莲回来了?可以前的晴莲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纪素轩心里头揣测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虚心开口问“莲儿,你能再说遍么?” “美得你!”晴莲白了眼纪素轩,低下头转着手里的杯子偷偷笑了起来。 “小莲儿,我不是在做梦吧?”纪素轩扑上去挂在晴莲身上,蹭着晴莲问“难得小莲儿那么主动” “呸”晴莲摇了摇胳膊拱着纪素轩道“你压着我了” 一听“压”纪素轩的眼里闪过一道如狼似虎的绿光,二话不说抱起了晴莲滚上了床榻,乐呵呵的示范着“压”的真谛。 顾及着晴莲身子,纪素轩只做了两次就心满意足的抱着晴莲说着噁心吧唧的情话。 调了蜜的甜在晴莲心上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像是牢固的护城墙,要把人给死死守在里头不放。 第23页 “军医开的药你要按时吃,不过始终比不过在京里头药材齐全,回去我们再慢慢调养,这声音定能恢復的。” “还有脸上和身上的伤,回去后我进宫找皇上,看看御医院的人有没有什么方子可以治。” 纪素轩的手还在晴莲身上恋恋不捨的来回抚摩,那一道道伤痕如铬在心上,让人无法忽视。 “晴莲,我不问你也不说么?这一身的伤,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晴莲默默在纪素轩怀里喘着气,一提到那段恐怖的经歷,说不怕那是骗人的,可纂紧了手心,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纪素轩这一切。 “是安平么?”纪素轩心疼的摊开晴莲的手揉撮“莲儿,真的是安平么?”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做?”晴莲一眨不眨的看进纪素轩眼底,“当年她抽我一鞭,你骂了她一句就后悔了……还有……凤姐儿……死了,你也不过问一句她的不是……你让我怎么说?” 滚滚红尘 第三十回 第三十回 晴莲从未想过,原来凤姐儿的死并不是单纯的病由心生。 话要从他离开将军府说起。 他本是想回了临安寻尘绝的,到了临安才知道桐雨秋居然已经娶亲生子,而尘绝一个转身去了杭州,开了间红火的玉萧苑而名动江南。 奔向杭州的途中晴莲却在客栈里被人下了药抓走,一路被关在大红木箱子里颠簸,几日后才得见天日,看到的却是安平那副狠艳绝亮的眉目。 然后的遭遇是他无法再去回想的,每每触碰就疼布全身,由脚底心窜起的寒意流遍身体直直通进手指心尖,那份惨烈与撕痛到如今都让他噩梦连连。 而在他昏迷前,他看到安平静肃着一张脸,不是当年飞扬跋扈的少女式的暴躁与娇纵,而是沈静内敛岿然不动声色的一抹冷笑,荡漾开在嘴角边,冻如冰的声音依旧婉转缓慢,如吐出一颗颗浑圆剔透的夜明珠,字字诡异得闪亮在一片阴暗黑蒙中。 “凤姐儿不过迷了素轩一时的心窍,就已经走在了你前头。晴莲,你说你让素轩疼了你那么多年,本宫该让你怎么个死法呢?” “若没有你的出现,素轩该是和小时一样一直最喜欢本宫的了,哪怕只是兄妹情本宫也不介意。反正他从小心性不定,向来都是一时兴起,搁不了几天就扔脑后,并没有真正能摆心上的人。可是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规律,晴莲,你让我知道了他纪素轩原来也是有情的,可这情却不是对本宫,堂堂一国公主却比不得你一个下贱的男娼,你让本宫每次想到这里就恨不得饮你血肉一解这满心的怒怨” “说起来,凤姐儿也真是无辜。若没有你,素轩也不过就看上她个把个月而已,怎么会娶她进门,替你受了这份罪?素轩以为找个人作挡箭牌本宫就真会再不把你晴莲放在眼里,他居然护你如此,你到底是有何能耐?放心,本宫不会杀了你,本宫到还想要看看,你这毁了的容,脏了的身是怎么再让他再将你抱进怀里疼得跟宝一样珍贵。我要让你见得到他人,却永远只能以这副残破的身躯远远看着他,我要让你亲眼看着疼你宠你的人再也认不得你,甚至鄙弃你的丑陋,这比杀了你更有趣,不是么?” 于是,几日的酷刑折磨后,他被以囚犯身份发配到西域,随着众人一起到了纪家军为军奴,才有了相遇之后的这些种种。 纪素轩明显感到晴莲语气里的那份怨与委屈,他深深嘆了口气道“莲儿,这次我想知道全部” “全部么?”晴莲嘶哑的声音粗糙着在夜里落下一道颓然,想是在挣扎着些什么,而挣扎过后是全然的豁朗,淡而四平八稳着说“轮暴、鞭刑、针刺、刀割、烙烫、夹指,恐怕还有些我记不太清了” 纪素轩崩紧的神经在那一刻断弦,虽说心里早就有了数,可真听得晴莲一一数来却还是不能承受那股无力与悲痛,他无法得知晴莲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也无法亲眼见到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场面,只是,心里仍然会为此而绞成麻绳,缠绕着拧成一条,上天入地的震颤了个通透彻底。 一阵沈默过后,晴莲翻了个身背对着纪素轩,睁着眼看着灰黑的帐营道“你不该问的,她始终是你的结髮妻,更何况她是当朝公主,也是你孩子的娘亲。” 纪素轩闻言怔然然地一句话堵在喉咙口,卡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知他者莫若晴莲。 晴莲说的正是他所顾虑的地方,如针一般直刺入心口,揭示着他无能为力也不得不犹豫着的问题。 他不是不愤怒着安平的所做所为,当年凤姐儿的事他已经警告过安平,奈何安平的性子是从小就被宠坏了的,而这些年越发的变本加厉,竟是走入了一个极端。而造就安平现在这副摸样,他纪素轩也要负上大半的责任。想安平从小就认准了他纪素轩为夫,而自己也是打小就当安平为妹妹呵护和关爱着,也曾在新婚之期自认为时日的洗鍊会把过往的兄妹情逐日转化为夫妻情,从此伉俪情深。安平又怎能不更加殷殷期盼着这份她等了许久的爱? 偏偏因着一个晴莲让他纪素轩越来越难自拔,对安平他有愧,对凤姐儿他有负,而最终也还是伤到了晴莲。 他想到了安平曾哭着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双腿质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 为什么? 他木然着酸楚,对于这样的安平,他又该如何? 纪素轩伸出手臂从晴莲身后重新搂紧他身子,两个人的温度在彼此的贴合间互相传递,此时无声胜有声,那份温柔着的安抚是难言的话语。 原来,爱一个人就是这般,总是心疼着,却还是会无能为力的看着他受苦委屈,哪怕你是神是魔是玉皇大帝,都逃不过心口那道碎裂着的伤痕,隐隐作痛且绵绵留长。 “莲儿,从今后,我会好好保护你” “恩” 晴莲回握住纪素轩的手,心如明镜。 十日后,军队迁移前行至东师都城交河城十里外。 最后的成败之战破在眉梢一触即发,纪素轩白日里和皇甫悠及各将领议事布策,夜里就抱着晴莲说上几句话练习发音,然后安然睡去,到也甚是温馨。 狼烟萧萧,烽火连天。 沙漠之地在滚滚浓烟的薰染下壮烈着扬扬大火,照红了一整片星辰璀璨下的天地。 匈奴如皇甫悠所料,中计而来,努尔克察亲自带兵,大规模引兵趁夜再度偷袭,烧粮糙,毁军资,想要一举破了纪家军,却不知道此刻自己已如别人的网中之鱼,只待渔夫收网擒来。 一场夜间的厮杀终于在晓暮初晨的一圈圈明亮中迎来最后的高cháo,收了网线的纪家军势如破竹追着匈奴军直逼交河,与偷潜入城内的皇甫悠所带队的精兵内外夹击,终于在太阳东升后迎着金芒烈日取下东师,迎来最终的胜利。 一身染血的盔甲在太阳的照she中闪闪发光,纪素轩站在城头精眸扫过眼前众将领,眼神一滞,厉声道“军师呢?” 各将领身上都还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未及时清理包扎,此刻也都才发觉,居然不见皇甫悠身影,也无人知晓他究竟在哪。 纪素轩刚接手东师,自然尚有许多军务事项要处理,只得立即调拨人手整城搜索皇甫悠,但心里说不出的忐忑油然而生,却又不能摆在脸上。 这边皇甫悠还未找到,那边却有人冲上来报导,“将军,后方出事了” 纪素轩再也掩饰不住心下慌张,冲起身道“你说什么?” 纪素轩本就顾及晴莲安危,所以让他与军医一起撤入后两公里处隐蔽,并着了一小分队人手保护以防夜袭时有不测。 未料,匈奴兵在逃窜中有小部队人马居然正巧也散到了那里,正与着晴莲他们的藏匿处相遇,一场恶斗自是难免。 好在匈奴兵不多,这方虽有伤亡但也死守住阵地。可是待到清点人数时,却发觉夜色混淆下竟失了晴莲与青儿的踪影。 *********************************** 某娜我回来了~~~飞扑 一滚回来就开始继续更这文鸟,两杯咖啡下肚的功劳的说~~~握拳话说,滚滚红尘本来预计是三十回再加个尾声的,可写着写着发觉不够篇幅,要多一回才够,不然就太短促了些,会变得粗糙了,所以就要是三十一回加个尾声喽。 出游这几日某娜又见识了些山山水水和一些特别漂亮的景致。 可惜人工的痕迹太明显了,到失了原始的特色和风味。 最感动的还是现场看了印象刘三姐,黑夜里的自然山水在灯光下变成一幅美丽的水墨画,大气的场面真的会让人感动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八晓得怎么形容那感觉,现在回想画面已经开始模煳,可是那份震撼还是无法忘怀的说。 第24页 额,走的这几日发觉mina对于版头都没反应的说,那就决定了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了哦。 公告我就撤了,从今日起基本恢復之前更新速度。 就酱紫。 以上 考证资料补充说明: 交河故城,是在距吐鲁番市西大约10公里的亚尔孜沟中。东西走向长1650米、宽300米。这是古代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国都。至今已有两千多年歷史。公元前109年,东师前国的都城就设于此。唐设交河县,安西都护府设于此。约在元末废弃。至今,城内官暑、陶窑、民舍、寺院、佛塔仍清晰可辨。 按考证,此文中设定东师都城为交河城,前篇涉及此内容的地方已做修改。 滚滚红尘 第三十一回 第三十一回 纪素轩此刻再也忍不住满心恐慌,着了副将负责城内事项,自己带着人马冲出城外去寻晴莲。 一路策马飞驰,心也随着一上一下的起伏而紧窒,待到几个时辰后终于在一片矮灌木林中找到了青儿。 那是青儿的尸体,一刀刺于胸口毖命,连过多的挣扎都没有,只有那双张得大大的眼睛,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 而青儿身旁不远处的树枝上还挂着一块儿破碎布,纪素轩认得那是晴莲的衣裳,这还是纪素轩亲手替晴莲穿上的,月白缎绣兰花锦袍,他记得分明清晰,可此刻却恨不得自己是记错了。 纪素轩发了疯一般扯着马缰绳奔跑,一声声“莲儿”在漫无天际的黄土沙漠里迴荡开,无人回应。 只剩下手心里牢牢攒着的衣赏碎布,滚烫着心神俱碎的悲痛与绝望,一波波翻涌起全身血脉,奔腾着连嘶吼都不能再发出一点儿声响。 落日之时,纪素轩回到了交河城。 失踪了的皇甫悠已经寻到,凤目紧闭脸色惨白,唿吸深出浅入,到最后几乎快没了动静。 军医说皇甫悠身上之伤并不要紧,修养个把个月还能痊癒,可是头部的伤口却是大凶,就算幸运得以熬过了这几日危险期也不一定就保证救得回,因为他能不能醒是未知。而若长久不醒,最多不过六个月,必因身体衰退而亡。 纪素轩守在皇甫悠身边侧目而望,良久后道“来人,快马急报回京” 安顿好一切,纪素轩又上了马奔去外头。 整整一夜,依旧寻不到晴莲身影。 清晨纪素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却见着众人都纷纷看着他瞪着眼睛却无人敢出声。 “怎么了?”纪素轩把马缰绳递给手下,转头问向一边的副将。 “将军,您的头髮” 副将拿过桌上的铜镜放到纪素轩跟前,纪素轩这才看到自己满头青丝此刻已成银白,映衬着一张满目血红的双眼,深深的疲倦由内而散,尽是直直苍老了许多,怎不叫人为之动容着心酸?也难怪他的下属们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却又无人敢言。 一夜白头。 若不是亲身经歷,又如何去相信真的会有这不可抑制的发如雪,一身悲痛无可倾诉。 纪素轩忽然想到世人所说的白头偕老,只是如今他未老先白头,而想要相伴的人,杳杳无踪无迹,寻无可寻,追无可追,天涯之远生死难测。 一个月后。 寻不到晴莲,连尸体都无。 皇甫悠也正如军医所述,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朝廷派遣北庭都护府接手管理东师,纪家军收了圣旨就此踏上归途,朝着中原的方位一点点靠近。 行至半途,却迎来朝廷第二道圣旨,竟是皇上派了御医前来随军医治皇甫悠。 纪素轩坐在房内接见御医,不想却在御医随身人员中看到了乔装前来的轩辕炙。 退谴了下属,待到房内人撤空,纪素轩赶紧来至轩辕炙跟前行了君臣之礼参见,轩辕炙扶起纪素轩,道“素轩,这里不是宫里,不必行礼” 纪素轩起身站在轩辕炙面前,心下明了道“皇上可是为了他前来?” 轩辕炙点头,看着纪素轩满头白髮欲言又止,最后嘆气道“带朕去见见他吧” 一行人来到皇甫悠的厢房,显然昏迷的人至今未醒,急速消瘦下来的身子在锦被的遮盖下嶙峋突兀,遥想一个月前还生龙活虎的那个丰盈彩耀的人,竟是恍然如梦。 御医的诊断与军医相同,只不过多开了几味上等药材调养,盼着延长长睡不起的皇甫悠的生命。 众人退下后,房里只剩下纪素轩、轩辕炙与床上的皇甫悠。 轩辕炙这才慢慢靠近床边望着皇甫悠紧闭的双眼,起伏异常的胸口昭显着他平静面容下的波涛汹涌,几乎是颤抖的手揭开那条锦被,看见那赤裸的身躯逐渐恢復的伤口密布全身。 皇甫悠从小就娇贵,肉嘟嘟的粉嫩粉嫩,待到十多岁后褪去青涩,却是另一番俊俏可人,肌肤如凝玉光滑柔嫩,轩辕炙曾还笑话过他赛过女儿郎的秀颜柔肤是男生女相,为此皇甫悠还跟他闹过别扭,生生闷了他几日才哄了回来。 可今时今日这副他曾摸过无数遍抱过无数个夜的身子,他不敢认。 “朕一直不明白,他从小最怕痛了,这次却为何要自动请缨?” 轩辕炙的声音在寂静沈重的房间内散落,似是自问,似是疑惑。 “悠他从小就心高气傲,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为了皇上甘愿雌伏于人身下,皇上又道是为何?” “东师是皇上志在必得的,皇上又道他为何要自动请缨?” “皇上,其实您都明白,只是不愿去接受而已” 纪素轩看到轩辕炙紧紧握成拳的双手,嘆道“皇上,您真的爱过他么?” “怎么会不爱呢?可是,朕是皇上” 轩辕炙闭上眼仰起头,硬生生把一股热流忍在眼眶直到褪去。 他忆起多年前的那个冬,有一个人的背影在碧心池里摸索徘徊,而他却狠下心转了身消失在夜色中,独独留下那个寂寥悲戚的身影依旧不停得寻着那被丢弃的香囊。 他又忆起那场盛大恢弘的封后典礼,有一个人笑着在文武百官间飞扬,明明不会喝酒却次次都是满杯而入,一口一口红着脸盈润着眼,透过层层帷幕纱帐凝视着他,只为等他一句心疼的劝慰与安抚。 只是,那人终是没等到,就如同那被丢弃了的香囊,再也寻不到被握着珍惜时那份暖暖的温柔。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 [ 悠悠,将来本太子定要娶你做太子妃 ] [ 皇甫悠,那些孩子时的感情怎么能做的了真?] [ 皇甫爱卿,朕是一国之君,娶妻为后有何不可?休要胡闹 ] [ 爱卿年纪也不小了,该是娶妻生子以宽慰两老在天之灵 ] 回首,这一路,原来尽是伤害。 轩辕炙跪身趴在床前,执起皇甫悠的手句句如泣“悠悠,炙接你回家,好不好?” 好不好?无人再答。 那张凤目不会再含着泪望着他,问一声 [ 轩辕炙,你真的不要我了?] 纪素轩从房里退出,他知道,轩辕炙还需要很多的时间去理清那份爱。 而自己呢?明明幸福就在眼前,却还是把人给丢了。 可是冥冥中他知道,他的莲儿一定还活在某一个角落,终有一日,他会找到他。 碧落黄泉,就算追到红尘的尽头,也不会再放手了。 滚滚红尘 尾声 尾声 午梦扁舟花底,香满西湖烟水。 急雨打篷声,梦初惊。 一年后。杭州。 谁人苏手拨红烛,暗了夜,惊了梦,想起了这似水流年,恍恍竟是又一季的春。 满目桃花,鲜红的灿烂,一树树一丛丛,漫漫烧成一片,与这天地间染上红尘艳色,滚滚向前方蜿蜒。 纪素轩想起那年山头遍布的花林,月泉清泽的水流,黄昏落下的余辉,皎皎月光中风的轻柔。 抱在怀里的人有着那么真实的触感,纤细修长的手牢牢附着他的肩背,指尖的力度一束束清晰入心。 只是酒醒后,不过也是空一场。 惆怅着,道是“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已是这般忆到干枯未能休。 一年前,凯旋迴了京。 在人人都歌颂着当朝辅国大将军的丰功伟业时,纪素轩却拒了圣旨的一席荣耀。 轩辕炙看着他一头白髮无语相对,失去的痛苦他也懂,看着依旧沈睡不醒的皇甫悠,他放任了纪素轩决然的离去。 一道摺子,退出这片曾经荡漾着英雄气概的沙场仕途,他不过只是个失去挚爱的男子,落寞着,在人海茫茫中不停辗转寻觅。 走前,纪素轩去见了安平。 贵为当朝公主与辅国将军夫人,她的一生荣华当是无忧。 只是,这次她再也留不住她最爱的男人。颓然着抓住门柱,她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也许,这将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她始终不懂,为什么这个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子,留给她的永远都是那个离去的背影呢? 第25页 孩子稚嫩的手被她抓得生疼,看着泪流满面的娘亲满脸不安,糯糯的声音也跟着一起呜咽。 纪素轩回过头,看了眼自己的孩子,註定要欠了这孩子一份父爱。 他想起晴莲说过的话, [ 你不该问的,她始终是你的结髮妻,更何况她是当朝公主,也是你孩子的娘亲。] 就是有太多的牵绊让他束缚着忘却了晴莲忍耐下的委屈,总以为从此后好好的保护就是给他最好的爱。 可是,终究是错了。 他才会失去。 人生的取捨总是这样,不停的亏欠,却已不能回头。 一年的时间,他从关外跑到关中,又从中原一路寻到江南。 也去过临安,这个他与晴莲初识的地方。 只是事过境迁,就连那个曾是街头巷尾人人皆知的妾室成群的桐少桐雨秋,都已经散尽妾而独守一妻,过着安稳平缓的生活,丝毫不见当年的放浪及潇洒。 于是,他又奔着尘绝这个线索来到了杭州。 踏进玉萧苑的时候纪素轩忐忑着,怕是又一次失望,怕真的上天入地都已无门。 他纪素轩也不过一界凡人,也会害怕,怕心里的那个人,早在一年前就已从这世间消逝。 那么,这一年来的坚持又算什么呢? 和所有小倌馆一样,玉萧苑用着大色块的艳红装饰着厅堂前殿。 大红灯笼高悬于庭门两侧,厅堂阁梯正对的,是个不大不小的台子,两边各有一耸入檐顶的漆红柱子,分别贴着两句诗词: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纪素轩顺着一地的猩红色毛毯走入厅堂,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而从这片吵杂中穿透出歌声却是清脆动情得让人沈醉。 人如花飞云如短歌 谁曾爱我 时而风光时而坎坷 谁僯惜一个我 镜花岁月没法断绝 我心媲美是明月 情如孤舟愁如深秋 尘如初春雪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花虽美 也在期待你留下结果 红如天色蓝如沧海 如何记载 时而光彩时而悲哀 如何等一剎爱 镜花岁月没法断绝 我心媲美是明月 情如孤舟愁如深秋 寒如初春雪 一曲《惜花》贯耳,幽幽如泣如诉。 纪素轩怔然着神情急目穿过一桌桌嫖客朝那台上望去。 一个十六岁的小倌儿,清秀的眉目,湿润的眼里有挑人骚动的娇媚,好看的瓜子脸上却腼腆着微笑,不知是酒醉了容颜还是这情慾沾染下而绽放的热度,那小倌儿脸红红的,更衬得如玉的肌肤水晶透嫩。 一眼而已,纪素轩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看到晴莲时的样子。 虽说只有七分的相象,却已让他无可自拔的呆滞在原处,再也迈不开半步。 思念如海水颠覆着所有的理智,看不清也听不清,他的眼里只有台上的那个唱着歌抚着琴的小倌儿,他的晴莲,却也不是那个他要找的晴莲。 再回过神里,纪素轩才发觉那个小倌儿已经下了台站在他身边,周围一群人哄闹,此起彼伏着有骂咧有羡慕有打趣。 原来,今夜是这个小倌儿的开苞夜。方才纪素轩已彪得他头夜,只是他自己浑然未知而已。 “这位公子,我们秋月可是头一次,您可要好生担待着些,若他有服侍不周处还请爷多怜惜”说话的正是玉萧苑的老闆,尘绝。 被带进了两楼厢房,唤作秋月的小倌儿若水柔媚的身子已移坐在纪素轩身上。 尘绝关了门,嘱了声“ 春宵刻值千金”,就带着人离开了。 纪素轩眼见那扇红彤彤的房门被紧紧关上,门上还雕刻着一朵朵盛开的莲,宛若他曾送给晴莲的那枚莲花玉,栩栩生动。 软香入怀,本该是艳福,可纪素轩却悲由心升,皱紧的双眉绞成了个死结,拉开了那小倌站起了身。 “爷,怎么了?”被甩开的小倌儿也是惊诧而起,不知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客人,慌张了起来。 “ 我买你,只是不想看你被人糟蹋。若当年……” 话落,纪素轩已走到了门口,看着那门上的莲花雕木停顿下脚步。 一想到晴莲过往也是这样被人叫卖着所谓的头夜,就是一阵痛。 不仅会想,若当年能早些遇着情莲,若当年能早些明白自己的感情,若当年能抛开一切给他承诺……太多的假设是感情无法承担的无奈与悽然,他不敢再想,也不能再想,却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打开门,一脚才跨出门槛,纪素轩却见门口正站着一个人笑吟吟地望着他。 “怎么出来了?不是刚抱得美人归么?可别浪费了白花花的银子” 说话的人很丑,丑得让纪素轩心脏砰砰乱跳,只能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处,连还跨在房内的一脚都忘了收回。 “呦,什么时候改吃素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一手横抱胸前,一手屈上捏着自己的下巴琢磨着又道“难道是嫌弃秋月不够漂亮么?好歹他也有我当年的风范啊” “晴莲?”纪素轩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一个大声眼前的人又飞走了似的。 “那么丑的脸,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晴莲瞥了眼房内,也不看愣在那的纪素轩,朝着身后不知怎么又去而復返的尘绝道“ 阿尘,纪爷估计喜欢有经验够风骚的,赶紧给换个人吧,不然要说咱玉萧苑待客不周了,满足不了客人需求了” “我要你!” 纪素轩一把扯过还在唠叨个不停的晴莲,憋了半天,从牙fèng来又蹦出几个字来 “我终于找到你了” 晴莲收敛起适才顾作镇定无谓的表情,深吸了口气,闻着纪素轩身上熟悉的味道忽然感觉到一股很久未有的安心,就像是远离了家乡的游子再次踏上故土的那种亲切与平静。 尘绝冷眼旁观,嘴角略微着的上扬,道“ 纪爷,我们莲儿不是小倌,不能接客” “谁说他是小倌了,他是我的人!”纪素轩不悦道。 “哦?”尘绝眼角触到晴莲还蒙在纪素轩肩头的身影,又道“他的脸已经毁了,纪爷何必直着?我们苑里漂亮的小倌儿多了去了,随便您挑” “我只要他” “您有妻有子,要他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要他” 纪素轩的吼声震开,到是连尘绝都给吓到了 “晴莲,这回你可是都亲耳听到的,该放心了吧?!” 尘绝意味深长得看着此刻仰着头正望着纪素轩的晴莲,稍一带过就全然了于心。 一扬手,招来了房里的秋月,拉起那孩子的手道“走吧,这厢房可要让给别人了” 进了房,关了门。 晴莲拿起一边三角鼎架上铜盆里的锦绣丝帕朝脸上抹去。 一块块粘皮与色块和着水的湿润掉了下来,看得纪素轩又是一愣。 “你的脸?” “你不知道做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这副皮囊了么,自然是有法子驻颜养生调理伤疤,只是阿尘说我这伤太深太久,怕是全好不了了,你瞧这,还有一道道淡痕呢” 晴莲对着铜镜指着自己脸上一道道淡粉色的疤痕说道。 “莲儿” “恩?” 晴莲回过头,却见纪素轩已经从后贴身把他圈进怀里,脑袋正搁在他颈间磨蹭。 一丝红线就在此时吸引了晴莲的视线,缠绕着坠于胸口处,闪闪光泽,剔透而莹亮。 那是晴莲离开将军府时落在承泽苑没有带走的东西,一朵小小的莲花。 莲玉。 盛开在滚滚红尘中,妖治着它独有的美丽。 那是洗尽铅华后尘缘所渡的一场聚散离合。 任你翻云覆雨这涛涛三千丈红尘乱世,也终究敌不过情人温柔的一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千古未变,万世永恆,也就只是一剎那。 (全文完) 滚滚红尘 .°★。°∴°☆°∴°。☆°★°∴°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换取剎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 来易来去难去 第26页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 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 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 附: 1. 篇首诗词出自南宋诗人杨万里《昭君怨》 午梦扁舟花底,香满西湖烟水。 急雨打篷声,梦初惊。 却是池荷跳雨,散了真珠还聚。 聚作水银窝,泛清波。 2.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出自唐*李益《写情》 ******************************************娜娜: 《滚滚红尘》终于正式完结鸟。 是he是he是he … 我没坑人吧~~~~哈哈 做了回亲妈,真好~~~《滚》之后会有番外的,敬请期待的说~~~ 明日开始继续更新《浮生梦梦浮生》卷二。 以上。 滚滚红尘 番外之《道寻常》 上 道寻常 上篇 浓重的火药味在尘土中散漫。 皇甫悠飞扬的髮丝在顷刻间旋落于肩头,他缓缓坠于地面,就仿佛有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身躯。 嘴角嘲笑着轻撇,他似乎已经看到轩辕炙手捧着他的骨灰瓷罐,怔然着不知所措。 只是,轩辕炙可会为他流泪?哪怕一滴? 迷惑间,黑暗逐渐侵袭,如同在眼前绽放开的一朵黑色玫瑰。 郁麝的芬芳扰得人头晕目眩,而那一瓣瓣开始分离支解随后漫天凌乱的花片,正翻腾着过往的一幕幕,毫不留情的重现。 于是,皇甫悠在闭上双眼前,看尽了这短暂的一场情缘恨爱,绮丽绚烂,沈痛而又刺心着,那是甜蜜的毒,鹤顶红般的存在。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摇头晃脑,读得懂词,读不懂那心境。 少年的彼此在太傅眼皮子底下偷笑,不明白哪儿来的那么多愁?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太傅的陈词滥调实在上不了心,心里头念着的只有树上麻雀窝里究竟有几只鸟蛋。 放了课,如同放飞了的鹰,嗖一下哗啦冲出尚书房,一行四人,太子轩辕炙、三皇子轩辕烈、辅国将军之子纪素轩,还有一个就是太子的亲亲小伴读,礼部尚书之子皇甫悠。 当年皇上替太子选伴读,清一熘几个大臣的孩子站在轩辕炙面前,他瞅瞅这个又瞪瞪那个,八岁大的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但见他嘴一咧笑唿唿伸出“龙爪子”,指头沖着皇甫悠脑袋却转向一边的皇上道“父皇,儿臣选他” 皇甫悠那年不过六岁,凤眼圆熘熘一转,眨吧眨吧上头指着自己的那个小小少年一脸茫然,尚不知自己从此后的命运就要与这人一起,在红尘俗世里浮沈不休。 很多年后,皇甫悠也问过轩辕炙为什么当初就选了他? 轩辕炙搂着皇甫悠,嗅着他发间的清香回道“因为你长的好看,而且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流阴飞势,再回首,曾经个个跟馒头肉包似的脸蛋已经稍现了几分蕴熟,线条轮廓的清晰随着一日日的成长而越发明朗俊俏。 已不再是当年一个守着望风一个爬上树杆掏鸟窝的孩子,已不再有当年一个被打了戒尺一个吹气说痛痛飞的稚气,已不再是可以滚在地上扭成麻花心无旁鹜的扯来闹去了。 可是,轩辕炙对皇甫悠却是更上了心的迷恋,粘着分不开片刻,任性的以他的臂弯宣告着所有权。 [ 悠悠,将来本太子定要娶你做太子妃。] 少年的轩辕炙如是说着,那年他不过十六,皇甫悠也不过十四光景,还没有介意君臣有别,也还没到把这天下苍生、把这千秋万代的尘世放在眼里。 青春的骚动里是没有佞臣与昏君的概念与是非,只有两厢情愿你浓我浓的花前月下,和两颗以为爱了就能永久的心。 又是两年在朦朦胧胧的暧昧里度过。 皇甫悠的父亲在出使途中遇上流寇被害而亡,其母悲痛下一病不起,生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也撒下了十六岁的皇甫悠。 皇甫夫妇下葬那夜,皇甫悠不吃不喝守在灵堂泪流满面,而自始自终都伴在他身边支撑着他所有悲伤的人,是贵为太子的轩辕炙。那时,是轩辕炙为他重新撑起天地,是轩辕炙一次次擦干他的泪,是轩辕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一人。 接连失去双亲的皇甫悠在皇上的首肯下,被太子接进宫,并同住于东宫。 原始的本能并没能坚持多久就触碰了禁忌的果实。 他们夜夜同榻而寝,荒唐着少年的爱恋,追逐彼此的身影,叫嚣的笑容,肆无忌惮的亲吻、拥抱、做爱。 山无棱天地合也分不开快要融化在一起的两个人。 那么的美好,乃至很多年后想来,都会在苦涩的回忆中扬起一抹难得的微笑,浓烈得化不开淡不下,生生刻进身体里疼痛着难以抑制。 十八岁的纪素轩说“太子,您太宠悠了,不晓得的还以为他是女扮男装的太子情人呢” 轩辕炙说“ 不宠他我宠谁呢?他可不就是我的情人?” 说完,更加搂紧了怀里的人儿,笑着啄一口对方的鼻翼,看着那原本清冷的面孔上浮起一道红晕。 整整两年的恩爱缠绵,怕是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幸福。 人人都知道,那个俊美而狡诈的皇甫悠只有在面对着当朝太子时,才会收敛起一副自傲与冷艳,仿佛是被人驯服的小猫,柔顺的判若两人。 情事对他们而言是如鱼得水的默契与自然,当年紧涩而害羞的皇甫悠甚至开始懂得怎样去取悦情人。 凤眼含着水气辗转迷离,一声低吟,收紧的甬道能感受到一股热液的沾染,空茫的大脑直直喘着气,任由瘫倒在自己身上的情人一动不动,让彼此感受着同样起伏的唿吸,直到情人再一次任性霸道的进入与抽动。 “炙”每每此时他都会这样婉转得唤着他的名,声声入耳,直到心底烙上最深刻的痕迹。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流言如勐兽四处侵袭,没有人躲得过,所谓的人言可畏,亦是这个道理。 轩辕炙曾经直着而痴迷的心上产生了一道裂痕,父皇的质问,母后的苦口婆心,大臣们的上奏,接连不断的轮番轰炸撼动着他本以为单纯的爱恋。 帝王之命,由不得你任性妄为,他开始深思为君之道,他开始顾及世人眼光,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份多年的爱意是不是太过热血而冲动? 年迈的皇上一道圣旨,皇甫悠不得不离开东宫。 彼此的相守,从那一日放开的双手而一点点走向最后的终结。 滚滚红尘 番外之《道寻常》 中 道寻常 中篇 轩辕炙二十弱冠。 太子的成人加冠礼必是容不得半点儿糙率的。 由当今天子亲选良辰吉日,发皇榜昭告天下为太子行冠礼,并大赦天下。 礼日,轩辕炙于东宫临轩接受皇上文书及元服。 再由典礼官迎往皇陵宗庙正式举行加冠之礼,先由典礼官为其梳头、挽髻、加簪,再由亲王为其加三冠,始加戴缁布冠,再加戴皮弁,三加戴爵弁。 三冠之后是戴玄冕,拜列祖列宗,以祭告祖先保佑。 礼成后去皇后寝宫拜见母后,再是皇兄弟皇姐妹,一天下来才算礼成。 到了傍晚就是宴席之时,天子设御座于太和殿,设冠座于殿之东壁,亲王重臣与殿内下方两列,席后皇上亲自下旨恩赐太子八名品行端正的宫女为侍,分别以女官司仪、司门、司寝、司帐为职,而按照宫中惯例,这八名宫女将是于太子大婚前为太子伺寝临幸。 这一夜,轩辕炙第一次碰了皇甫悠以外的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怔然得看着那名宫女在事后合衣退出寝室,轩辕炙的心底说不出的烦躁。他有些想念皇甫悠或调皮或冷艳或情慾的那张脸,虽说男子的身体比不过女子的柔若无骨,但是皇甫悠紧緻的身形光洁的皮肤对他而言却更是致命的诱惑。 怎么会这样呢? 次日,轩辕炙见到了双眼通红的皇甫悠。 “悠悠,怎么了?”轩辕炙迎上前抓住皇甫悠的双臂。 “你昨夜是不是抱过女人了?”皇甫悠冷静的声音中隐着一丝痛。 第27页 “是”轩辕炙并没有打算否认。 皇甫悠冷哼一声“比得过我么?” 轩辕炙原本备好的一肚子安慰顿时没了用武之地,愣了半刻老实答道“我自然更喜欢抱你” 皇甫悠垂下眼看着地面,两人的倒影在太阳的光照下依偎在一起,分不出你我,“炙,等你继承了皇位,会不会也跟皇上一样后宫佳丽无数?” “如果是那样,可能从今天开始我就得学着习惯了” 落漠的皇甫悠,看在轩辕炙心里是痛的,他不该让他接受这样的事实,可谁又能阻挡一切的发生? 父皇说“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皇儿,从今日起你已有权继承皇权,当明白为君之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更当为这天下苍生为泱泱大国黎民百姓而忧。你的一举一动将是连带整个国家根基的行为与表率,为昏为明端要你自己去分辨与取捨。不要愧对轩辕族的列祖列宗,不要愧对这一片大好河山。你是朕选中的太子,朕认为你是不会让朕失望的。究竟该怎么做,你该好好的考虑下了。” 是啊,该好好的考虑下了。 疏远,不是一日一夜可以做到的。 更何况,轩辕炙捨不得放手,他的悠悠啊,是他疼了那么多年的情人,怎么能说松手就松手呢? 还是忍不住的会想去触碰和拥抱,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偏偏下一回看着他顾作开朗的笑颜,就会再一次紧紧抱入怀中。 父皇将一堆老臣上奏的摺子摔了御书房满地,指着轩辕炙问“你要不要好好看看上头都写了什么?朕信你弱冠后就会有作为君王的自觉,因为你是朕最信赖和宠爱的太子,可是,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让朕怎么放心把国家社稷都交付给你!” “父皇息怒”轩辕炙惶恐的跪于地面。 “若不是看在皇甫爱卿过世独留下皇甫悠这么一个独苗,朕早就动了手!但是,朕的忍耐和宽容是有限度的,若他要毁了朕唯一的太子那朕必先毁了他!” “父皇,您答应过皇儿不可以动他的,君无戏言” “你也答应过朕要做一个明君的!” “父皇……” “皇儿,难到你真的要成为一个宠幸佞臣的昏君么?然后被你的子孙后代唾弃,被天下百姓耻笑!你会毁了整个轩辕你明不明白!” “儿臣明白” “皇儿,你也会毁了他。一辈子的佞臣之名,还要与后宫女人争君王之宠,你若真心对他,怎么忍心致他于如此地步?那孩子,毕竟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啊” “儿臣……”任轩辕炙再坚强,此刻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看着眼前被病魔缠身而苍老羸弱的父皇,想着母后一次次垂泪的劝慰,又思及皇甫悠那日通红的双眼,他知道,这次,真的必须要挥断这份年少开始的初恋了。 皇上病卧,太子参政监理国事。 一夕间,皇甫悠再难见上轩辕炙一面。常常去到东宫,太监就会告诉他,太子已去御书房或者太子正在养心殿与圣上商理国事。 而到了入夜,仍见不到轩辕炙一面的他不得不在宫门禁闭前离开。 就这样日復一日,等待、焦虑、委屈,皇甫悠咬着牙愤然,却还是固执得等着。 十日后,轩辕炙照旧踏着月色回到东宫,“走了没?”他问向身边的小太监。 “回太子,守在宫门口的侍卫说没看到,要不要派人搜一下?许是躲起来了” 轩辕炙的眼光落在寝室禁闭的那道门上,随即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小德子,召冬梅侍寝” 这冬梅即是冠礼之日皇上赐予的宫女中的一个。 这八名宫女,分别唤作冬雪、冬梅、冬月、冬阳,素馨、素娥、素萍、素惠。 这头小德子得了信立刻唤人叫了冬梅来陪着轩辕炙进了寝室。 冬梅的娇吟不多时就从寝室内传出,在这安静的东宫显得突兀却也情色异常。 完了事的轩辕炙趴在冬梅身上,眼角儿瞟到了床榻边微微抖动的浓厚的锦绣绛纱帘帐。 他记得,皇甫悠最爱躲在那儿让他找,因为帘帐后靠墙有个可藏匿一人的空间。 冬梅穿好衣离开了寝室,轩辕炙这才套上白丝绸缎里衣里裤下了榻,直直走向帘帐,揭开。 皇甫悠正蹲坐在墙边,仍然抖动不停的上身抵在漆白的墙面上,空洞的双眼随着轩辕炙执起他的下巴而上抬,呆呆得看进轩辕炙眼中。 轩辕炙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人用浸了水的棉被狠狠盖住,闷得透不过气,已不再是一个疼字可以形容,而是将要窒息的一阵阵欲冲出胸口的悲痛。 几乎用尽全力制止住自己想要拥抱他的冲动,轩辕炙冷然道“好戏欣赏的还不够么?” “你故意的!”皇甫悠突然跳起身摔开轩辕炙的手“你明知道我在这里,你故意的!” “是,如你所愿” “为什么?炙,为什么要这么做?!”皇甫悠不可置信得瞪大双眼看着这个曾经说会爱他一辈子的情人。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个男人,也会需要抱女人,也有正常的欲望” “你说过有我就够了的” “皇甫悠,别那么天真了,你一个男人真的以为可以跟那些香柔苏媚的女人比么?” “炙,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么?”轩辕炙一把抓过皇甫悠拖到床上,撕扯开他胸襟的衣服,道“你以为这么平坦的胸真的可以和女人比!” “不要拿我和女人比!”皇甫悠沙哑着声音别过脸,“我是男人,别拿我跟那些女人比” 泪,一颗颗滑落,那是皇甫悠曾经的骄傲,那是皇甫悠曾经的爱恋,那也是皇甫悠如今的心碎。 忽然嘴角一阵撕痛,有人粗暴得吻进他的舌腔,几乎要汲取他所有的唿吸才放开,然后咬过他的脖颈、锁骨、到胸口。 胸口的冰冷肌肤的颤抖,每一寸被咬噬过的肌肤刺痛着神经,皇甫悠回过神来试图极力抗拒,却阻不了轩辕炙已经卡进他双腿间的身体。 这只是一场强暴,不带任何的怜惜,直直闯入然后原始的抽插与摆动,皇甫悠痛得身体不住痉挛,双腿大大展开无助得垂落于轩辕炙腰际两侧。 撕扯般的交妊后,是一阵喘息着的沈默。 轩辕炙的眼光落于皇甫悠不堪入目的下身,缓缓别过了脸拾起地上的衣物穿戴好这才走下床榻。 “炙,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皇甫悠赤裸着一身趴在锦被里,这个他睡过无数个日夜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犹如眼前的轩辕炙。 “为什么要用碰过别人的身子强暴我!” 皇甫悠握紧的双拳在听到轩辕炙的回答后一点点无力松开,“悠,我迟早是要继承皇位的,若今日你连这几个宫女都容不下,将来怎么去接受我的皇后和嫔妃?” “悠,我们还是,算了”“结束吧” 滚滚红尘 番外之《道寻常》 下 下篇 三个月后,病重的皇上驾崩,遗诏太子轩辕炙即位,并于太上皇大葬一个月后迎娶丞相之女诸葛柔为后。 “皇上,悠病了” 已经继承了纪家军的纪素轩立于御书房下方。 轩辕炙手执硃砂一顿,随即又挥舞起笔桿,丝毫不见异样,“然后呢?” “皇上真的不去看他?” 轩辕炙放下笔微微摇头“有你照顾他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他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有皇上能治得好” “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纪卿家,以后皇甫悠的一切都已与朕无关,不必再向朕通报” “容臣最后再说一句” “说” “悠说今晚亥时在东宫如意湖边等皇上,若皇上不到他就一直等下去” 纪素轩说完跪拜后转身离去,留下轩辕炙在那皱着眉揣思。 “都病了还乱跑” 自言自语里,满满的疼惜,可是说话的人剩下的只有嘆息。 亥时三刻。 东宫因为太子即位后搬往了养心殿而变得有些萧条与寂寞。 风吹的很轻,绕起两颊垂落的髮丝,一下下若有似无的飘动。 皇甫悠内着开领月白锦缎短衫,外披件对襟宽袖的猩红绣兰丝绸华袍,此刻他正靠坐在假山上,一手搁在一边的山石上,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半截子玉臂与滑落于手肘处的衣袖在强烈的色差下惊艳于夜色之黑。 随意敞开的领口下是显而易见的锁骨,而锁骨下的白皙在若隐若现中惹人浮想联翩,真真是如堕落尘世的仙,又如庸懒红尘的妖,举手投足间迷了人心智,美艳不可方物。 第28页 皇甫悠并不爱红,太过浓烈的色彩会衬得他的容颜更加雌雄莫辩,可是他知道,轩辕炙爱极了他一身红的衣着,以往只有在轩辕炙生辰时才为他而穿上红衣,却不想今日又要刻意的为自己描绘一袭他爱的红。 “你找朕所为何事?” 夜色中轩辕炙一点点走近,看见红烈烈的人儿有着一张苍白的脸。 傻瓜,天凉了怎么还穿那么少? 若换做以前,他定会脱下自己的衣去为他取暖,他更要挡了他那一身华丽的美,免得被其他人窥视。 而今,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颓然着,于心。而脸上是岿然不动的神色,泰山崩于眼前也撼动不了的那份肃然和冷漠。 “炙,我们谈一谈,好不好?”小心翼翼得开口,皇甫悠失了分寸,有些慌张的神情在黑夜的掩盖下也不能抹去。 那不是他的悠,那个本该睥睨万物自傲着仰头欢笑,直到笑弯了眼晃着明亮的神采靠进他怀里的皇甫悠。轩辕炙停下脚步,给两人留下足以站立两三个人的距离。 “ 朕该说的都说了,已经没有什么好谈” “可是你来了” “皇甫悠,朕前来只是为了还你一样东西” 轩辕炙举起手臂,一枚香囊顺着红丝线从掌心垂落摇晃。 皇甫悠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因为那一针一线都是他亲手fèng上的,可笑而笨拙的学着女子的作为,如今想来竟是荒唐。 “朕还记得,这是你送朕的,一对儿,一个在你那,一个在朕这。今日,朕把他还给你,你该明白朕的意思” “那你就更该记得,这里头放着的是我们两束头髮绑成的同心结。” “记得,所以,更要还” 轩辕炙想起那个午后,情人眷眷的笑意在他心里开出了花,纠缠在一起的髮丝凌乱着在床榻上铺成一道黑亮的痕迹,还闻得出暧昧着麝香的情慾气息,久久未散。 [ 结髮合髻作同心 执手青丝变白髮 ] 这也是他亲口说的话。 剪下的发束在他手指间飞舞,皇甫悠笑他竟然学了这一手有的没的,他但笑不语温柔致极。 “我不要你还” 皇甫悠尖利的声音如撕开回忆的锋刃,回忆已去,面对的是现实与残忍。 “若你不要,朕只有扔了” 挥臂,用力地将手上的香囊掷于远处,闷然水声荡漾开,几不可闻就渐渐消失。 然后,他看到皇甫悠急急奔向那一方浅泽的如意湖,乱了的发在他身后跳跃如风,留下一个凄红的背影,寻找寻找再寻找,湿了衣,该是透心的冰冷而绝望。 轩辕炙默默转过身,一步两步三步,待离开了东宫,他才发觉捂着心口的手,在颤抖。 雪上加霜,皇甫悠这一躺竟是半月时光,眼看着就是封后大典。 垂死着挣扎,他知道这样很卑微,只是他不甘愿就这样放开轩辕炙的手,他需要轩辕炙给他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封后前夜,皇甫悠扮成太监随着纪素轩来到了御书房。 纪素轩已经退下,房里只剩下盛怒的轩辕炙与他两人。 “炙,如果我说我愿意呢?我愿意忍你的三宫六院,愿意和一干嫔妃分享你的爱” “皇甫悠,你是在跟朕说笑话么?” “我是认真的” “那如果朕说,朕对你只是纯属的发泄呢?” “不会的”皇甫悠嫣然笑开,自信着一字一句道“你说过,你对我是真心的,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分明。从小到大,你一直很宠我,虽然你说当年会选中我做伴读是因为我看起来好欺负,可是你一直都在保护我照顾我。你每次唤我悠悠的时候就会抓的我紧紧的,小时候别的人多看我一眼你就会生气。这些,我都记得。” “你还说过,你要娶我作太子妃。现在想起来虽然很可笑,可我知道你那时是真心的” “悠,年少的誓言是说作不了数的。那只是我们情窦初开的爱恋,是冲动而已,当不了真。” “那你一夜夜抱着我怎么算?难道也是假的么?” “悠,那只是我们轻狂煳涂无知时犯下的错。既然是错了,就该停止。” “我不信” “悠,难道你想做佞臣么?” “ 为了你,我宁愿做佞臣。是真心也好,玩弄也好,我总会明白的” 皇甫悠走上前抚摩着轩辕炙冷俊的脸又重复道,“我总会明白的” 轩辕炙看着身前的皇甫悠,眼底闪过狠厉,剎时扬手将人反制于红木桌案上,撩起皇甫悠衣摆嗖一声扯下了他的裤子。 “你……”皇甫悠转过脸去看着背后覆上身的轩辕炙刚想说话,下身却突然被异物捅入而撕裂着生痛,那是轩辕炙的手指,毫无预兆的直接的侵入。 想起了那夜在东宫的强暴,皇甫悠瞪大的凤眼茫茫嗔然,记忆里的屈辱与痛楚如cháo水汹涌,顿时身体僵硬,甚至瑟瑟而抖。 “皇甫悠,朕已经不爱你了,是不是一定要让朕用行动证明给你看?恩?” 再加入一根手指,狠狠插入深处,粗暴着在对方股间抠转随即又刮过内壁。 “朕不记得,你这么爱哭。皇甫悠,是不是被上习惯了就真把自己当女人了?” 轩辕炙舔去皇甫悠脸上缓缓而下的泪珠,终于撤出了手指,拿起对方的衣摆擦拭几下,“皇甫悠,就算你愿意为朕做佞臣,你可曾问过朕是否愿意为你做个昏君?” 皇甫悠勐然惊醒,立起身看着轩辕炙无情的双眸,只见他张着嘴,一开一闭,字字砸进他心底,“皇甫悠,朕不会为了你做昏君的” 看着无动于衷而立于原地的皇甫悠,轩辕炙伸出双手替他理了理衣服,熟练的动作下,他继续道“ 这么多年的情份下来,朕也不会亏待了你,朕会让你继承你父亲的官爵安心过下半辈子,就权当你陪朕一场。” 听到了什么? 皇甫悠哑然着冷笑,如雪中之莲,在寒气里盛开着凄艳绝色的花。 无非是要一个答案,一个理由。 轩辕炙已经回答了他。 “轩辕炙,你真的不要我了?” 退开还贴在一起的身体,皇甫悠咬着下唇硬生生吞下汇聚在眼底的泪,不该再流,不该再问。 “臣谢皇上恩典” 旋舞着转身,开始晕迷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这满满的悲哀。 哀莫大于心死。 体会起来才知道,竟是如茫茫无间之路,看不见前方也没有后路。 掐住喉咙呕吐,翻江倒海在胃中的是泪,一颗颗一滴滴汇成的伤泪,只想要全部吐出方能缓解这无边际的爱与痛。 黑暗之前,感觉到一双坚实而温暖的手臂,那怀抱是曾经纯真而美好的梦,不醒不醒,就能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的梦。 喜庆的红,轰轰烈烈铺满整个皇宫。 轩辕炙的英挺、诸葛柔的秀美,无不是粒粒在眼中揉碎了的沙子,模煳着视线于仰望中亦远亦近。 跪于文武百官中的皇甫悠从此只是皇甫爱卿,再不会有人唤他一声“悠悠”,那样霸道而甜蜜的情人耳语。 留恋青楼,戏弄群臣,甚至奔向江南的小倌馆一夜标得头牌初夜。 皇甫悠在糜烂中笑得更加冷清,如狐狸的媚笑成了朝廷的罂粟毒,人人避之不及,却又忍不住为之吸引。 凤眼流出的春波有份幽怨有份调笑有份蛊惑,虽每每荒唐放纵,可心底的那道伤口却在轩辕炙依旧含笑的漠视下越裂越深。 直到纪素轩给了他一巴掌,他才恍然如梦荤噩噩大悟,作践自己也换不回什么,是他傻才落得那般让人轻贱。 于是,上奏请愿,从此跟着纪素轩奔赴一个又一个沙场,只等着有一天到黄土埋了这肉身的污秽,露出的白骨依旧高洁而清傲。 是不是到了那一日,轩辕炙才会在想起少年那份浓郁的爱恋时还他一滴泪的悼念? 终究是累了。 你要的,我给,你不要的,我也不能收回。 就如同你要的东师,我舍了命也为你双手奉上,而我皇甫悠的这条命,你不要也是你的了。 但愿走过奈河桥,喝过孟婆汤,我就会忘记你,下一辈子就再不要相遇。 轩辕炙,这回轮到我说“结束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远远的,耳畔是少年时摇头晃脑的稚嫩之声。 重叠着一句句,踏进脚底的尘土黄沙,直至灰飞湮灭字字空。 第29页 **********************************************某娜: 额我要表白的是…此番外并没有就这么结束…虽然我是很想省点事就写到这里了,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就此不写悠和炙的结局一定会被砍死~~~~纠结~~~还有一章尾声~~~至于猜测结尾是如何的亲们…可以参考下这个番外的名字~~另外 某娜现在很纠结的是…因为要乖乖的回家的缘故…偶今晚毁灭掉了去gay吧的机会…大哭~~~咬被单~~~现实果然是残酷的~~~滚滚红尘 番外之《道寻常》 尾声 尾声 京城若无尽头的红墙总是带着种凝重的厚度。 偶尔的班驳在太阳的照she下显得苍苍然得凄艳,与地面上积累的皑皑白雪成了耀眼而刺目的对比。 一红一白两个世界,谁也融不去谁,谁也染不上谁。 这已是皇甫悠昏睡过去的第四个月头。 尽管回京的一路上轩辕炙总是极力亲力亲为的照顾着未曾能醒转的皇甫悠,企图用自己一声声炙热而深情的唿唤叫醒怀里的人,可终究,也不过是枉然。 而皇甫悠的身体也在这入冬之际越发脆弱不堪,瘦骨嶙峋的身子哪还看得出当年一丁点儿的丰姿瑰色。 皮肤的苍白和干涩是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最明显徵兆。 轩辕炙几乎疯了般罢了早朝,暴躁着让人把堆成山的奏摺一累累送至皇甫悠所在的东宫暖阁,可拿起奏摺后双眼还是无法从皇甫悠身上移开半分。 就这么荒废了国事,一日日,让全朝上下都为之焦急而愁虑。 惊动了的太后也曾亲临东宫劝慰皇上,而得到的只是轩辕炙红着眼抱头撕吼的那一句“朕做了那么久的明君,能不能这一次,让朕为他做次昏君?” [为昏为明端要你自己去分辨与取捨] 父皇生前的话恍如阼日字字锤落胸口,分辨与取捨间,他真的在分明的痛着却无可奈何。 父皇,您说为君者不该有太多的感情,可您并没有教导皇儿若动了情后再舍又该如何去血止痛? 那看不见的一滴滴心血早已撒满这片重重包围下深不见底的红墙,就仿佛要将皇儿的心给封上个紧实不透,可皇儿抬起头,还是能看到悠的笑脸,张扬着满目的幸福和笑容等待着一个拥抱的美满。 皇儿怎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许是老天也为之动容,许是列祖列宗保佑,皇甫悠终于醒了。 醒转来后的皇甫悠对着欣喜若狂的轩辕炙却是茫然而清冷的一句“你是谁?” 轩辕炙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冻结,看着皇甫悠眯着凤眼对他细细打量着的陌生,见不着一丝一毫感情的波动与留恋。 “你究竟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将军呢?” 原来,皇甫悠的记忆中已经将轩辕炙整个的抹去,就象有人拿着笔在所有与轩辕炙有关的画面上都涂盖了层浓厚的黑墨,遮掩住所有的喜怒哀乐,也抹煞了所有的爱与绝望。 他只记得自己是军师,他只记得自己该是在战场上与纪家军并肩作战,可是他忘了他入军的原因,他也忘了这么多年缠绕着无法割断的那份爱恋。 不会有人都那样都无动于衷,皇甫悠那块被生生挖走的回忆也是牵皮带骨着隐隐作痛,在看到轩辕炙落寞的背影的时候,微颤着在心里碎成一小片一小片拾不全拼不齐的细渣子。 醒后的皇甫悠在得知纪素轩已经辞官后坚持要去杭州找人。 轩辕炙问他为何那样直着,他却回答说因为自己只记得有这么一个朋友,从小到大都给予他关怀和照顾的素轩哥哥。 他说京城对他而言太过陌生,甚至于每每想及过去的零星都会觉得胸口闷疼,所以他要离开,也许碰到了纪素轩,慢慢才能想起过去的什么。 轩辕炙默默听着,几欲开口却又无话可说,难道让他去亲口述说这么些年的分合么?难道要他亲自去告诉他给予他的伤害么?难道要他亲口去解释他离开京城奔赴战场的理由么? 哑然无言中竟是窝囊与酸涩,堂堂的九五至尊也不过如此无用着懦弱。统治得了天下苍生,五湖四海掌握干坤,可是一回头,怕只怕这一身的孤寂无人可以疗慰,而曾藏匿于心底的深情也只剩下一个人百转千徊着思量。 爱之深,伤越重。 皇甫悠选择了遗忘,可他,又该怎么去忘? 轩辕炙将自己关于东宫之中一天一夜,再出来,他还是那个威严冷酷的圣上,可以扬起手不着一点儿痕迹地应承下来皇甫悠离开的请求。 “谢皇上”皇甫悠跪于冰冷的大殿之上,青石的寒彻透骨冰凉,如如意湖湖水的温度,蔓延在双膝上到麻木了身躯。 皇甫悠离开的那日,太后来到了东宫暖阁。 “你是哀家从小看到大的,可惜了竟然差点命丧战场,好好的身子骨如今也是这般羸弱。叫哀家怎不心疼?” “好在皇上这些日子给你补了补,瞧瞧这精神到真是好了点。来,哀家也让御膳房给炖了人参枸己乌鸡汤来给你,到是喝碗再上路。” “谢太后恩宠”皇甫悠接过太后的贴身丫鬟递上的金边雕花骨瓷碗儿,捏着碗沿儿一转,看着那剔透的光泽在手心里熠熠而闪,抬起头,分明的眼望向太后,道“太后到是周到” 仰起头一口吞下肚去,这才看到太后笑颜荡漾开,皇甫悠不仅莞尔一笑,对着太后离去的背影道“太后太看得起皇甫悠了,媚朝纲祸乱朝政,这些子事皇甫悠自问没这本事。太后放心,皇上始终是个好皇帝,不会成为昏君,不会叫轩辕的列祖列宗失望” 太后怔住脚步,诧异得回过头,看着皇甫悠坦然的神情这才瞭然一切,“孩子,始终是要委屈你的,若你是女子的话……” “太后不必多言,皇甫悠已没有任何留恋。只想问太后一句,臣还剩下多少时间?” “一个月,够你回到杭州了” 最后看一眼这盛弘雄伟的京城,最后望一眼那人所在的方向,不会再回来了。 这一生,已经尽了。 早知如此,何必将我唤醒? 若没有以后,不过都是空妄和痛苦在绵绵细长着哀伤而已。 只是,尚有一股小小的甜蜜在涌动着,为你那一夜夜的守侯,为你那悲红了的双眼,为你一声声不停得唿唤,你说“悠悠,醒来吧,醒来后我带你去看烟花好不好?” 曾经你说你不爱我,早就不爱,却在这样的时候出卖了你自己的真心,我听得到你一次次有力的心跳,你抓着我无知无感的手掌放置于你胸口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原来,你还是爱着的。 爱得如同我一般绝望着,只能在深夜嚼噬着回忆而继续生存。 一生如弹指,弹指不过六十剎,而每一剎都是永恆。 其实,我们永恆过,何必还要再去牵强什么幸福呢? 太虚渺了,你我都知,得不到的。 潇洒的转身,三千红尘,万丈俗世,终有容得下我的那一抹尘土,飞扬着在荒漠中开出美丽而芬芳的依米花。 三年后,杭州凤凰山。 “皇上,悠两年前就离开杭州了” 正准备与晴莲一块儿出门的纪素轩没想过会在山脚下迎面碰上私下江南的轩辕炙。 轩辕炙听罢微笑道“朕只是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既然不在这就罢了,就当是来看看成了凡夫俗子的纪大将军吧” “此言差矣,我已不是将军,皇上唤我素轩即可。而且这里是民间,皇上是否也该改下称谓以免麻烦?” “正是正是”轩辕炙点头道“那你怎么还称我皇上?” “这……”纪素轩摸头嘆道“习惯习惯吶” “笨!”一边晴莲戳着纪素轩的脑门嚷道“都说你年纪上去后就开始笨了,还不信” “谁年纪上去了,我可还年轻得紧,哼哼,你要不要试试?” “呸,没羞没耻!”晴莲扭了身晃过纪素轩的魔爪道“快上山吧,不然一来一回又要天暗了” 凡夫俗子的幸福或许就是这般,逗着嘴儿闹趣,到叫轩辕炙看得眼热,不得不羡慕着扯过纪素轩,清过嗓子道“打情骂俏也看个场合!你们不是要上山么,我没事也跟你们一块去” 纪素轩看了看皇甫悠身后跟着的乔装侍卫,无奈点点头道“走吧” 纪素轩与晴莲是来山顶扫墓的。 晴莲说这儿埋着他以前馆里认识的一个朋友,至于是谁轩辕炙并没有问,只是对着那有碑无字的墓冢出神。 香火的味儿在山顶散漫开,纸钱在火烛中燃烧纷然,化成灰烬落于泥土。 蜡炬成灰泪始干,到那烛火儿在风中颤抖着渐消,成了一滴红色的泪珠干涸在地面。 第30页 一行人这才朝着下山之路走去,但闻鸟叫声声鸣响,迂迴与山林间清脆婉转着情愫悠长。 走到一半,轩辕炙却发觉随身的玉佩丢了,于是着了纪素轩和晴莲在半山等着,自己带着侍卫朝原路返回。 ”真的不跟去么?”问话的是晴莲。 “不用了,让他去吧”纪素轩搂紧了晴莲,真真实实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互相存在着确认这一段跌宕起伏后还能相守的幸运。 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命,他们庆幸着自己,也伤感着别人。 回到了墓碑前的轩辕炙屈跪着,膝下的黄土睡着他的爱人,他知道。 那是他的悠。 第一次走近时他就能感受到心中的那份哀冥,真切着明了。 哀而无泣,无声无息着,任落叶翻滚着铺满地面,发出脆脆的碎裂声。 “悠,我来看你了” “悠,过的可好?” “悠,难道你真的忘了?” “悠,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若不记得,你怎会把自己埋于这远离京城的山头? 少年玩笑时你曾说过,若我惹你生气,你定要跑的远远的,叫我寻不着你。 你终于做到了,跑得那么那么遥远,害得我终于错过。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沈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锋利的刀尖在墓碑上字字着血泪,那一首词为逝去的人而刻。 却不知,黄泉下,爱人可会为之欣然一笑,将这悲词铭记,直至下一世? 悠,我只是想抱一抱你啊…… (全文完) 附: [ 谁念西风独自凉……] 出自纳兰容若《浣溪沙》 滚滚红尘 番外之《他们的爱》 纪凌八岁,娘死了,爹无踪。 只有身为当今皇上的大舅舅和三王爷的二舅舅陪着。 舅舅们打小就疼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碎了。 他无法无天的小小身子里,却执拗出一股强烈的夙愿。 他要找他的爹,那个传说中犹如天神般存在的当朝辅国将军──纪素轩。 纪凌隐约得知,爹爹爱上了一个男人。 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从小就不疼她,成天躲在屋子里,直到郁郁而终还惦记着爹爹。 所以,纪凌年纪虽小,却懂得憎恨一个人的感觉,那是在娘亲充满悲愤的眼中一日一夜累积出来的。犹如天生。 十岁的时候,只存在记忆中的爹爹终于来到了京城。 爹爹问他,愿不愿意跟爹爹走,离开京城重新生活。 于是他使劲点头,拉着爹爹的衣袖死也不肯松手,就这么一路跟到了杭州。 杭州凤凰山脚。 纪素轩和晴莲就住在这里的一处小小四合庭院。 从庭院徒步走到尘绝和离瑶的玉萧苑只需要半个时辰,若要入集市,也不过一柱香时间,甚是方便。 纪素轩在集市开了家古董铺子,上了轨道后到是越做越大,在杭州也算是有了名。 纪凌第一眼看到晴莲就是在这古董铺子里。那时晴莲正捧着一只前朝青花瓷瓶细细端看,岁月的蹉跎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反而增添了一份内敛与稳重,不似当年的泼辣和跳脱。 “小莲儿”纪素轩因着分离的这一个月而音带思念,急切高兴的叫着堂内的人。 晴莲闻声抬起头,凤眼细弯,眉角带情,详装嗔怒道“都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再这么唤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哪还小了!” 纪素轩也乐了,回道“都叫了十多年了,现在才怕羞么?” “老没正经!”晴莲这才把眼神转到纪素轩身后的孩子,愣是一怔,再看看纪素轩有些尴尬的表情,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他放下那花瓶,走到纪凌跟前,微俯下身问道“你就是纪凌么?” “你就是那个让我爹爹抛弃我娘还有我的小倌儿么?”纪凌气势凌人的抬起头瞪着晴莲,口无遮拦道“长的也不怎么样,脸上还有疤。根本没我娘好看!” 那伤,自然就是当年留下的,虽然这么多年在尘绝和离瑶合力的折腾摆弄下,试尽了各种方法才让伤疤掉了结盖一点点恢復原先的细嫩,可是只要近看还是会有明显的淡粉色的痕迹。 纪素轩不听还好,一听着说到伤疤心里就痛上千百回也不够,气的沖纪凌吼道“有胆子你再说一遍?!我立刻叫人送你回京!” “跟一个孩子叫什么板?”晴莲赶紧拉了拉纪素轩,毫不介意的揉着纪凌的脑袋,转头看着纪素轩道“你带他回来不就是要好好照顾他的么?素轩,我们欠他的太多了” 就这样,纪凌与他的爹爹及生平最大的仇人晴莲住在了杭州。 平日里,只要爹爹不在,他总是会故意“恶整”晴莲,比如在他茶里加盐,在他房间里放老鼠,或者故意将大花猫放到花圃里将晴莲种的花踩坏!甚至,他特地买了成年的青鱼放入纪素轩送给晴莲的莲花池里,直到莲花根精被鱼咬噬而死。 纪素轩自然为着儿子的行为头疼不已,晴莲到是掩嘴而笑,对着纪素轩说“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活泼!你个做爹的就由着他闹吧,玩累了他就歇停了。你生气管什么用?总不见得真把他送回京。难道真要他没了娘后还没了爹么?”“可是,总是对不住你”纪素轩拥着晴莲忍不住心疼。 “傻子,你都为了我抛家弃子,还扔了自己的官爵地位。你哪里对不住我了?反而是我,这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孩子。” “好,那我们就好好养他。想他长大后,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纪素轩所说的喜欢,当然是指小辈对待长辈的喜欢。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有一天,这“喜欢”二字会应了他预言,还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的。 这话要从纪凌十三岁那年生日说起。 那日纪素轩送了纪凌一匹白色的小马驹,是他的战骑追风与另一匹纯种名驹生下的。 纪凌自是喜欢的紧,总骑着它跟着师傅学骑术。 可偏偏有一日师傅不在,纪凌顽皮偷偷骑马上了凤凰山,结果这一走却没了影,急的晴莲等不上去邻镇做生意的纪素轩回来,就自个儿去山上找纪凌。 原来是小马被野蛇惊吓甩下了纪凌,纪凌一条腿拐了哪还走得动路,平日里再坚强逞能,毕竟也是打小儿娇贵金尊的少爷,这一吓哭了个梨花带雨,一张小脸也弄的黑漆漆的。 后来还是晴莲在天黑前找到了他,给他简单的固定了腿,又把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背着他一路下山回到了家。 纪凌的一条腿就这么保下了,修养了段日子也就痊癒。 只苦了晴莲做了小倌后体质本要比普通男子羸弱,何况还受过大刑,身子板差,大病小病的这些年也没见断过,再经这一折腾竟然一病不起,发热昏迷,躺了好久才算缓了回来。 晴莲病着的日子,纪素轩也把过往的事粗略跟纪凌说了个清楚。这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许是自小的环境关系,要比同龄的孩子早熟许多。听了纪素轩说了娘当年对晴莲做的事后,他沈默了几日,想通后居然跟变了个人似的,随着纪素轩一起守在晴莲身边。 等到纪凌十五岁,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爱粘人的孩子。 而他总爱粘的那个对象,正是他小时厌恶嫌弃的不得了的晴莲。 “莲,先生今天教了我们诗经,要不要背给你听?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莲,我给你泡芙蓉茶好不好?茶馆里的小梅教我的,可好喝了。” “莲,我跟爹爹,哪个更好看?一定是我对不对?” “莲,等我成年了你跟了我算了,爹爹都臭老头了,你跟着他没幸福啊!” “纪凌!你敢说你爹我是臭老头?我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你知道镇上有多少姑娘家都对着我抛媚眼啊!”一冲回来就听到自己的儿子在勾引小莲儿,纪素轩又给气上了。 “莲,你听,爹在外头勾搭姑娘呢!我看你还是跟了我有保障!” “纪凌,你再说混帐话就给我滚回京城去!” “爹,从小你就拿这个吓我,你不腻我都烦了!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 “纪凌,你今晚给我睡大街去!” “素轩,你老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跟个炮仗一样一点一个响!” 晴莲笑着看纪素轩一脸有口难言委屈的不得了的表情,掩着嘴笑的更厉害了! 夜里头,纪素轩狠狠“惩罚”过晴莲后,心满意足的趴在晴莲身上抱怨“你老帮着那小兔崽子!就你那么疼他,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他亲爹呢!” 第31页 “怎么?吃醋?傻瓜,他要不是你儿子我才懒得理他呢!” 晴莲脸上红cháo未退,笑起来更是风情万种,惹得纪素轩不得不感嘆“我的小莲儿原来是个妖精变的!”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为老不尊!” 而另一边,纪凌也很苦恼。 他常爱粘着晴莲陪他睡觉,然后他爹就会很可怜的抱着被子去他房里睡。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他的爹爹怎么可能那么老老实实把晴莲身边的半张床让给他呢? 当终于有一日,纪素轩半夜三更的熘回屋里,爬上床跨过他身子,然后一个压倒就亲上了晴莲。 好歹他纪凌也是十五岁翩翩少年,让他亲耳听着身边俩男人那啥那啥的,他还能继续装睡下去么? 瞥了眼身边正火热的两个人,纪凌不得不起身朝屋外走去,顺便还留下咬牙切齿的几个字: “爹,算你狠!为老不尊!” “哼!不下点勐药还让你骑头上了!臭小子,跟你爹我比?十多年前小莲儿被我拐上床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纪!素!轩!”晴莲的脸皮再厚,也还是会红成熟虾的! 房里还在热火朝天,房外纪凌抬头看着月亮,爹爹和莲之间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那他的幸福是不是也正在某处等着他呢 ? 纪凌,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属于你的他! 咦?是他不是她? 各位看官不用怀疑,所谓上樑不正下樑歪,本有着美好前途的大好少年已经没有回头路啦!!! 而属于他的缘分、属于他的故事,也将在这座美丽的凤凰山轰轰烈烈的上演。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