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铃曰》 第1页 [古装迷情] 《摇铃曰》作者:捌只【完结】 文案: 第一见他,小狐狸的视野里只看到一只雪白的袖子和垂下的手,顺那只手跳上去,目睹他的样子后,也对他倾了心。 “天地为证,吾以灵为媒唤汝,愿以灵唤灵,献灵身心于汝,永久服从于汝,契约立,受灵者听吾令,醒!” 天星上仙听离君念完誓约,实感到诧异:“你这咒术下去,这小灵狐不就等于下嫁了神尊?” 涂山子音被他抱起,毫不嫌弃她滚了一身的泥土,走几步,子音奶声奶气地问司空言:“他们都叫你神尊,你没有名字的吗?” “有,太久了险些记不起,我姓氏司空,名单字言。”想到那小娃娃可能听不懂,司空言不嫌麻烦又念了一遍:“司空言。”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涂山子音、司空言 ┃ 配角:离君、百里年 ┃ 其它:青丘涂山氏、仙神古传 ================== ☆、第一章:契约 世有三界,人界,妖界,天界。 人界有王者皇帝,妖界有魔尊百里烈,天界,有大于天帝又不掌权的神尊——司空言。 没有人知道他生于哪从何而来,他的出现只有天星上仙夜观星象按照预言,于一雪山才见了几面。 第一面是熟睡的婴儿,隔日睡醒落成一个玉面少年,第三日见到时,他已经成风度翩翩的男人,黑髮红唇,盘腿于一静处吸收天气灵气。 古有十大神兽九尾狐也,乃女娲娘娘坐下十大弟子之一,九尾狐一族属涂山氏,落座青丘之国。 三界平息之年,狐帝的小女儿五殿下出世,晨露未曦,她以一声清亮的哭啼声迎来第一束曙光。 各种祥瑞徵兆接而出现,众人皆为狐帝道喜,小狐狸灵气逼人模样好看,狐帝更是喜欢得不捨得再松了手,连声给哄睡了,才给她赐名——涂山子音。 —— 天星上仙静观了星象许久,眉间也紧锁了好几个时辰,手下有几个仙友也是急得不行,不敢出声打扰,又迫于眼前的燃眉之情,只能几人不断地乱转着,围着石壁上沉睡过去的司空言。 其中最为冷静的还是离君,可能是多日跟在司空言身边伺候着,多少也染了些冷清的性情。 “天星上仙,封印的裂痕依旧没什么变化,你这星象也看得够久了,是不是魔星出世的迹象依旧也没什么变化。”离君的话有女子的轻柔,语气却生凉。 天星上仙也不再隐瞒实情,他不知所措收回了手,往半空被封印住的混沌看去。 他背手在后,长嘆一口气后不安地盯着混沌里的妖气,那浊象兇险,就算混了司空言的灵气也直往封印的裂缝冲撞。 地仙又急又怕,声音颤抖地问天星上仙:“上仙,你觉得这封印能守到神尊的灵气净化完妖气吗?” 天星上仙松了口,缓慢地感慨:“大概不行呀。” 地仙脸色忽的煞白一片:“这妖气要是破封印了,那魔星也会借妖气出世而灭世!天星上仙的预言从来就没错过,诸位上仙们,事到如今可有什么办法没?” 离君抬眸,淡淡地扫他一眼,以完全不同的神色慢慢道:“办法不是没有,我记得早年跟随神尊时见他创了一种以灵唤灵的咒术,那咒术需要以灵气的作祭祀,故而神尊下了命令,把那咒术给禁了。” 唤醒的方法一出,众仙都有所动容,各自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断地说服彼此:“是呀,只能唤醒神尊了。” “也只有神尊能解决这件了。” “没有神尊不行呀,这魔星出世是毁天灭地的,除了神尊无人能与之抗衡。” 离君被吵得烦,她抬手给司空言设了个结界,没有多少心思去听旁人的话。 天星上仙往离君而去,悄然问她:“离君姑娘,你这话既然说了,我们也就必须唤醒神尊,请问我该准备些什么。” 离君没有去看他,视线一直牢牢盯在司空言身上:“你可想好了,这是一个禁术,神尊到时醒了,做决定的人一个也逃不了罪。” 天星上仙明白司空言的性格,不禁浑身有点寒凉的一颤,眼神都有几分失神,但也毫无犹豫地朝离君辑手道:“请姑娘指教。” 离君看了他一眼,停留数秒往洞口外的深树林里望:“只需一灵性生物,祭了它的灵性便行。” 深树林里,三岁大的涂山子音飞快地穿梭在草木中,她像只小兔竖着耳朵注意后面追赶过来的声音。 一双明净的眼睛提熘地转,它的爪子一提,轻轻搭树枝上飞快地窜进一个草丛。 未果不觉得安全,并警惕地抬起粉色的鼻子嗅了嗅,尾巴一扫藏在身后,放轻手脚走几步躲在隐蔽的树洞里。 “小五殿下!求求您别玩了行吗?女帝说今天有不祥之兆,千千万万不能让您出去呀。”侍女一转眼见不到涂山子音,几度几乎快晕过去,想到她肯定又化为原身了,便低头仔细地翻找草丛树洞。 涂山子音随她说话的声音歪歪脑袋,耳朵顺搭在脑袋后望向天空,眼前的风和云映在圆圆的瞳孔里,美得一怔一怔地出神。 侍女的脚迈过来,拨开她眼前的草丛后径直往前走去,近在咫尺的距离,吓得她立即缩回了身子,抬只小爪子按住自己的嘴。 第2页 侍女边走边继续哄着:“小五殿下,求求您出来吧,我答应您明天带您出来玩个痛快好不好?” 见侍女越走越远,涂山子音缓缓又竖起了耳朵,静悄悄地走到洞口,她再望一眼广阔的天空,头也不回地往相反的地方过去。 她走了很久,又是扑蝶又是叼飞雀,玩累了就赖在树上趴着小憩一会。 一阵风颳过,树上的果子坠到它脑袋上,涂山子音被砸到到后吓醒,晃着晕乎乎的小脑袋坐稳。 一醒肚子也跟着饿了,它四处寻望,眼睛瞬间明亮地盯在树上最最红透的果子上。 小狐狸又是蹦跶又是抓挠,那诱人的果子就是微微摇坠了一下,纹丝不动地悬在细长的树枝上。 它被气得鼓了嘴,脸一变龇牙咧嘴地朝果子发出“呜呜”的声音,见果子一成未变,小狐狸压低毛绒绒的身子,以潜伏的姿态往后退几步,爪子踩几下准备好,后爪奋力一蹦,一口咬住了那细长的树枝。 从树下远远望去,就见一团白胖的毛悬在高高的树枝上,换它晃了好几下,小狐狸睁着茫然的眼睛,愣是好久才松开蜷成一团的身子,几下胡乱地在空中勐蹬。 就在它费劲的时候,树枝上的果子突然掉落了,直直地从它嘴边滑落坠在地上,再然碰上个石头,又圆熘熘地滚进草丛。 涂山子音急了,狠狠心松开树枝,重心不稳地摔到地上,摇头晃脑地追果子去了。 它一追追进个山洞,果子在前面滚,它就趔趔趄趄地在后面跟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山洞里的好几个站着的人。 果子最终停在司空言躺睡的石壁边,涂山子音松了口气,耷拉着耳朵伸爪想越过去拿。 离君和众仙一直看着那光明正大追果子进来的小狐狸,离君见她破了结界,诧异地把它直接拎起来。 涂山子音吓了一跳,睁一双漂亮的眼睛和离君对视,见她不是侍女,一下又放松下来,过一瞬眼神一凝,竖起利爪就往她脸上抓去。 离君面无表情地松开它,转身对天星上仙说去:“这小灵狐来得凑巧,就选它来祭灵便可。” 地仙见摔在地上打了一滚的涂山子音,捋了鬍子奇怪地“咦”一声:“这小狐狸怎么看着面熟呢?” 没有人理他的话,要不在高兴地讨论怎么唤醒司空言的事,要不就在端详涂山子音,只觉得这小灵狐就这么祭了,实在可惜。 唯一见过面的只有负责这片地方的地仙,可涂山子音的皮毛实在脏乱,怎么也没办法让他联想到这是涂山氏尊贵的小殿下。 涂山子音饿得不行,一心惦记她的果子就没和离君计较,它捡到那果子,捧在手靠着石壁美滋滋地吃起来。 她吃得快,地仙见它狼狈,也就没把心思再放在她身上。 涂山子音填饱了肚子,这才想起自己是跑进了什么个地方,它小心翼翼地四处查看,一抬眼,就看到石壁上有只雪白的袖子,和一只好看的手微微垂落下来。 它的嗅觉灵敏,随后又闻到一抹清淡的香味,它化回小狐狸的时候能看见视野总是比较少。 涂山子音好奇那股香味,后脚一跃,稳稳地落在了石壁上。 往他的手走去,她微微一抬头,入眼便是一副好看的容颜,司空言生得清秀,骨子里却又透着一种不近人的冷清。 眉眼狭长,鼻根挺拔,如绸的黑髮泄下来,衬得他更是精緻得无可挑剔。 涂山子音望着他靠过去,凑近他的红唇边,终于找到那股好闻的香源。 它清澈的眼睛眨了眨,乖巧地蹲坐在他的身边:这人怎么生的这么好看,就连自家的几个姐姐都比不了? 要是我长大了,一定要比他更长得好看。 涂山子音的心里念念个不停,刚打了个哈欠就发现自己悬空了,意识到自己被关在结界内,它用力蹬了两下,就发现石壁的周围陆续围上来好多人,全都用一种坚定的眼神望住自己。 第一次感觉到无助,涂山子音的手搭在结界上,天真的眼里流露出恐惧,不明所意的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 离君走过来,对她微微一笑后,抬手在结界上施了术,慢慢的,就见小狐狸眼皮越来越沉,身子一滑倒了下去。 一切准备好,离君的眼神霎时一变,两指在空中结下手势,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引出契约魂。 涂山子音的额间生出一丝若隐若现的光线,至她的身上延伸到司空言的手腕,牢牢互相牵引后便不动了。 看灵气相通,离君一喜,定下心缓缓念出:“天地为证,吾以灵为媒唤汝,愿以灵唤灵,献灵身心于汝,永久服从于汝,契约立,受灵者听吾令,醒!” 天星上仙听离君念完誓约,实感到诧异:“你这咒术下去,这小灵狐不就等于下嫁了神尊?” 离君想了许久,缓慢回答道:“大概是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久等了,接下去持续日更,爷拍胸脯说,我有存稿哦 ☆、第二章:赐名 给神尊收了一妻子的事,愣是谁也不敢随随便便开口,指是离君的错吧,看她自己也是茫然出神的样子,十有八九自己也没了解清那个咒术。 依司空言的心性,众仙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会是个禁术了。 第3页 “这小灵狐……是活不成了吧?”天星上仙的言外之意是,这小灵狐要是死了,那给神尊娶妻一事也算作废了。 离君面露难色,有些难说地看着还在结界里的涂山子音:“一般来说是活不成了,毕竟它还小,祭了灵力几乎等于要了它的命。” 在场的众仙几乎全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就在他们稍微放松时,困住涂山子音的结界突然破损,慢悠悠地被接到一个怀里。 众仙们受惊后看去,就见原本躺着的人醒了,坐着正低头凝视手弯里的小灵狐。 随离君先跪在地,石壁周围陆续跪了许多人,司空言没去看他们,依旧淡然地凝着昏迷的涂山子音。 见惯了有灵性的生物,却还没见过如此脏兮兮的,司空言有些蹙眉,袖子一拢搂住它,只剩它的小脑袋露出来,到了外人的视线中,埋着头的涂山子音只能看见个耳朵了。 司空言对它施了术,随一缕烟消失,涂山子音又恢復了雪白的毛髮,多看几眼,他这才松了眉心,顺眼后冷清地问道:“妖气的事已经解决了,为何还要唤醒我?” 众仙面面相觑,推辞了很久直到离君主动开口:“神尊,封印出现裂缝了。” 司空言抬眼,眼神只是轻淡地往封印瞥一眼,并不是很在乎地敛回眼:“该醒的时候我自然会醒过来。” 他的语气凉薄,听得众仙们屏息敛气,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离君,禁术的事是你的主意?”他的话轻如羽翼般飘出,众仙却如被沉石击中,一下身子俯得更低,背后生了一层薄汗。 离君张了好一会嘴,也看了天星上仙好久,没等到什么,只能低了低头承认:“是我,能唤醒神尊的,也只有这个办法。” 司空言不语,也不想再理其他事情,抱着涂山子音便下了石壁:“自己领罚去吧,至于这九尾狐结下契约的事,就交给其他上仙负责。” 众仙几乎勐地一同抬头,心跳如冻结一般往司空言怀里的小灵狐看去,只看到一双雪白的耳朵,顷刻就吓得不敢说一句话。 涂山氏虽早期排十大灵兽第十,但灵性极高,论多年修为过来,天界早早心中有数,认为他们绝对超前稳居前首了。 地仙思来索去,想起青丘离这不远,能这么有灵性的狐狸也只有青丘涂山氏才有。 他这么一想,一颗心颤得更厉害,哆哆嗦嗦地问:“斗胆问神尊一句,确定是九尾狐不错吗?” 司空言静一瞬,换了手势抱着,而沉睡的涂山子音被轻扰后蹬两下,不仅雪白的身子露了大半,原本被嫌麻烦而隐藏起来的九条蓬松的长尾更是一条不差地垂下来。 样子柔美,却也刺眼。 “它先被我带走了,有事再到源清居说吧。”司空言的话一说完,天星上仙抬起手都还没来及吐出半个音,就见他的人不见了。 离君低头不觉得想偷笑,心想司空言果然事事都分得清,比起摊上青丘国的事,是谁都愿意选择受罚。 所有人都站好,天星上仙刚想对其他上仙议事的时候,他们又突然支支吾吾起来,互称自己还有事要处理便离开了。 天星上仙顿时无话可说了,见还剩一个离君和地仙,心烦意乱地靠过去询问:“离君姑娘,刚才对不住了。” 离君只看看他,想到自己的处境也算是占了便宜,就并不想计较什么:“言重了,是离君考虑不周在先。” 天星上仙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摇摇头想不明白:“你说神尊命我去处理九尾狐一事,又为何要带走那小灵狐?” 离君沉思一阵,自己也不解:“神尊是嫌麻烦的性子,他既然带回去了,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告辞了,上仙。” 眼看又走了一个,天星上仙后悔不已啊,他转身揪着地仙,想抱怨几句又见他入神得厉害,不禁问:“你又想着什么事呢?现在有什么事比我的棘手吗?” “有。”地仙不安地答:“但愿那九尾狐不是狐帝万身宠爱的小五殿下。” 天星上仙:“……” 源清居的寝室内,涂山子音由一只小白狐化成了人形,她卷过被子翻了个身,迷迷煳煳地抱着被子跪坐在床垫上。 小小年纪的她便生得明眸皓齿,就算倾斜了一头未有一点装扮的秀髮,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精巧和灵气。 涂山子音睁着圆圆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打量这个第一次见的地方,不是她的寝室,也不是阿娘的寝室,油然而生的陌生使她小心翼翼地翻下床。 床的高度高出她很多,她的动作算很利索,几下就很有的经验地踮到地面上。 站稳了,她拨开两边滑下来的髮丝,看了眼备好的鞋子,满不在乎的直接绕开,光着小巧的脚丫一阵小跑地往门口去。 司空言听到动静,留意门口一下,就见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门口匆匆而过,只清静一会,那个矮小的身影又赶了回来,站在门口睁一双纯净的眼睛和他对视。 两人都一动不动了好久,涂山子音歪歪脑袋,往前走两步就想迈过对她而言有些高的门槛。 她身上还穿着宽松的便衣,明显有些束缚到她的行动,本来行动就不便了,衣服的料子又滑,只要她攀爬的时候踩到,就会马上不受控制地滑回原来的位置。 第4页 涂山子音拍拍手里的灰,想了想有些没形象地提起裤子,小小的身子扭了两下,准备好后往上一蹦,却刚刚好卡在门槛上了。 司空言看得她皱了眉心,想到她原身是只奶气的小狐狸,一下又觉得释然了。 涂山子音上得慢,往下翻却很有经验地落到地面上,她还提着她那条蓬松的裤子,有些微喘地走到司空言面前。 她抬头,见司空言一直跟着自己的视线,眉眼一弯,开心地笑着问他:“你活过来了?” 司空言又是无可避免蹙了蹙眉,他活这么久,还从来没听到别人这么有胆量地问他。 涂山子音又走近了些,乖巧地挨着他坐下,抬着一双像藏有星星的眼睛盯住他,看了好久,奶声奶气又很正经地和他说话:“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是躺着的,浑身冰冰冷冷的,连唿吸都没有,后来想给你取暖的时候,我却被别人困住了,再后来……” 涂山子音顿住了,随她回想着,司空言也不由自主地等她说完。 “哦,我好像睡着了,然后就在那个房间醒过来了。”涂山子音胖乎乎的小手一指,指到司空言的寝室里。 “醒了,又着急地想找什么?”司空言问她,认真地等她转眼回来,看她长长的睫毛微垂,认真地想他问的问题。 “醒了……想找阿娘。”涂山子音坐好,双手支起托住自己的脸,盪起脚边回忆边喃喃道:“阿娘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能老赖着他,可是我看这地方陌生,心里有点怕就忍不住想找她。” 司空言一向严谨的神态松懈不少,他凝着眼前豆丁大的小丫头,竟然不自觉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聊起话:“那你现在怎么不怕了?” 涂山子音倏然嫣然一笑,暖暖地回他:“因为我看到你了呀,看到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司空言默然,过一会才岔开话题问她:“你叫什么?” 涂山子音的笑容顿住,在她记忆里,她确实搜索不到有什么字或词能和名字相吻合。 阿娘平时喊她女儿,姐姐们又喊她小五,至于其他人,要不就是小殿下的喊,要不就是小五殿下。 涂山子音费神了好久,数着手指一个个念自己的称唿:“女儿、小五、小五殿下……” 司空言越听眉心越锁得深,想起她白得几乎一尘不染,再然随意凑了顺口的字,组织好就打断她的话:“白然,既然没名字就先叫这个名字吧。” 他一贯做决定惯了,看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才想起是不是要遵循一下她的意见。 他缓了缓,低头看她,很是生硬地试着问:“是否喜欢?” 涂山子音说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知道被他赠了名而已,既然有种被赏糖吃的开心。 她抿嘴甜滋滋地点头,对他又是笑弯了眼睛,好似夜晚弯弯的月亮,漂亮得很。 涂山子音坐了会,不知怎么又觉得疲惫了,只见托着的脸慢慢地歪到一边,眼皮睁了几下,还是不受控制地倒向了司空言身上。 司空言接住他,对于她的行为像是早有预感,等一会,又见涂山子音化成一只小狐狸,再然被他抱起微微搂住,拿袖子当被子盖住沉睡的她。 “神尊,怕这事需借你的身份帮忙说几句话啊。”天星上仙刚出现,立即辑手尊敬地行了个礼。 司空言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天星上仙看到司空言怀里的小狐狸,还是有些后怕地愣了一下,缓了缓才能开口:“和神尊有契约的不是普通的九尾狐,而是狐帝最为宠爱的小殿下啊。” 司空言也有些怔了下,下意识低头去看怀里的小狐狸。 早就有所预感到她的不凡,只是没想到…… 天星上仙等不到司空言表态,又试着说下去:“神尊,我只是去打听了消息,狐帝他们现在还在找小殿下,我不敢说太多,也没说小殿下在您这,您看,这小殿下我悄悄还回去如何?” 这话说的,好像是他占着不放? 司空言沉思几秒,目光恬静地停在翻了身,睡得四脚朝天的涂山子音身上。 他放缓了声音,淡声道:“正如契约所示,祭了灵的代价就是身心都需献给我,这小殿下,一时半会都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那就霸道的收了吧,算是给我最大的支持,mua ☆、第三章:协议和妥协 话落,天星上仙除了被吓得不轻,就是满脸的不明白。 神尊不是对什么都不兴趣吗,这个节上闹这一出,难道是故意为难? 司空言看出他的疑惑,手中握了杯热茶,慢呷一口不紧不慢地给他解说:“灵祭了,契约就已经生效,没有解除的方法,这次这小狐狸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奇蹟了,如果你送她回去,她会因为契约而遭到反噬,到时,谁也不能保证她能活。” 天星上仙呆了好久,实诚地跪坐在神尊面前,脸色不太好地小声问去:“神尊,为何小殿下会遭到反噬,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司空言放下温热的茶杯,手轻抬,给天星上仙也送去一杯:“意思是我们有了契约,她便成了我的人,离开久了或远了,以她的灵力,都不足以抵抗契约的反噬。” 第5页 感觉到面前的人安静得出奇,司空言侧目晲他一眼,见他面如死灰,自顾清淡地抿一口茶香,继续道:“往往达成契约的,祭了灵就不再活,只留魂体为我所用,魂不能离开主体,这你是知道的,而契约达成,我就成了魂的主体。” “但小狐狸灵性极高,故没有全祭,不过原理一样,她不能离我太远,只能等她慢慢成年增长修为了,有足够的灵力抵抗反噬便可跟你走。” 一番话完,天星上仙又瞬间看到了希望,他脸上的喜色一起,想了想,才把茶水一饮而尽:“这样就好,幸好幸好啊。” 对比天星上仙的大起大落,司空言总是平静得不见波澜,仿佛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狐帝那边要说清楚,不得隐瞒事实。”司空言想起什么,茶杯在他唇边停下来,又被他放回去,轻言唤一声:“离君。” 天星上仙点头答应的功夫,见离君来了,再互相拱手点了下头。 离君从司空言手里接过涂山子音,接了他的眼神会意后退开一边,抱着她走出门外。 听脚步声远去,司空言认真地看向天星上仙,嗓音有些空幽地给他传话:“另外,和狐帝与其他众仙说好,契约的事从此一个字也不准提,等小狐狸成年了才不会影响到她的媒亲之事。” 天星上仙听着也觉得有理,可马上又觉得有点不妥当:“不管什么,小殿下必须住在这里的话,总得给外人一个合理的说法吧?” 司空言慢慢的没了耐性,语气也重了不少:“难道上仙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好?” 听出情绪,天星上仙赔了笑,绞尽脑汁飞快地想办法:“能!肯定能!就说小殿下拜神尊为师,到源清居修行了。” 司空言垂下眼,一句话也不说就当默认了。 —— 青丘国内,涂山氏从来没有一次聚齐这么多人,天星上仙就算带了一直有来往的地仙借个情面坐镇,结果在这么多人的动怒下,还是越来越坐不住。 狐帝早就气得说不出半句话,硬是被女帝按压下来,才忍住要和天星上仙动起手。 涂山子音的姐姐们还是沉得住气的,一人站一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把事情问得一滴不落。 天星上仙只要说一句,狐帝就怒气沖沖地瞪过来,反覆好几次被女帝压回去。 “那小五现在无事了是吗?”涂山子音的四姐问去,神色冷冷地盯着天星上仙,吓得他愣了下,不敢怠慢地忙点头。 狐帝纵然拍桌而起,再也忍不住地吼去:“青丘之国堂堂五殿下你们尽然会认不出,我看你们是故意打我女儿的主意,才拿这个荒唐的笑话来敷衍我!” “实在不敢啊。”天星上仙赶忙拱手,不断地冒出冷汗弯下腰:“小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我们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这么做啊。” 地仙年纪大,看情势不对也赶紧哆哆嗦嗦地辑手道:“狐帝息怒,那日见小殿下时她是藏起尾巴的,身上又滚了一身的泥巴灰,而在场见过小殿下的又只有小仙一人,小仙眼拙,实在认不出啊。” 女帝冷笑一声,拦下狐帝往前走过去,那气势下来,压得天星上仙和地仙忍不住后退一步:“你说没见过,你说你眼拙,但以上仙们的灵力,请问这么小就有那么高灵性的狐狸,除了我们涂山氏九尾一族,这天下还有谁有?” 地仙和天星上仙顿时失语,确实怎么说,也没办法隐瞒他们当时的考虑不周。 “你们做出这等荒唐事,如今还心安理得来这里劝我们,我告诉你,这事我们,会禀明玉帝,我就不信这天下找不到可解这破契约的方法!”狐帝怒叱过去,声音震得大堂嗡嗡作响,任是谁都被那声吼都吓得不敢再出声半句。 天星上仙理亏,又见事情没解决,想到司空言的冷意时只能硬着头皮,试着再重新开口。 女帝扶狐帝坐下,虽说没给什么好脸色,但一举一动还算周到,她缓缓上前,一抬手就直接打断天星上仙的话:“上仙不必多说,明早我们就在玉帝那见。” 收到逐客令,涂山子音的几个姐姐马上送客,把他们送到门口时,还不忘提醒道:“记得带上我们小五,她要是瘦了几分,我们必然一分一分都给讨回来!” 地仙和天星互看了几眼,只觉得两人各自吃了一身灰,只能嘘声没底气的连连应好。 地仙也实感无奈,问话:“这下可怎么办?两边都解决不了啊。” 天星上仙摇头,嘆嘆气敛衽好自己的衣角:“我再去神尊那边看看,只希望我不要再一次被赶出来。” 司空言那边,一日见到两回天星上仙已经颇为不满了,听完他断断续续地说完一番话,司空言静了好久,没有给任何回应的意思。 只有棋声落,天星上仙见落下好几颗棋了,才敢斗胆再劝一声,开口时,那颤颤巍巍的音颠得厉害,惹得一旁的离君忍不住偷笑:“神尊,这事实在没办法了,就当帮帮忙吧。” 司空言还是没出半点声,就连眼神也没捨得抬一下。 对于司空言这号人物,整个天庭的人都知道,能见他出入任何一个场所都是稀罕事。 第6页 不说大事喜事,就连玉帝的寿辰都不会赏脸露面,他不去,任何人又没办法抓他去。 起初还有人偷偷埋怨几句,后来连埋怨的人都没有了,一併认为不见司空言才是这世上最正常的事。 “不去。”司空言的嗓音淡淡,为了打断天星上仙继续相劝,又一次破格开口:“回吧。” 天星上仙:“可是可是……” 离君:“请回吧上仙。” 一天被赶两次,天星上仙长嘆一声气,正愁得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涂山子音揉着惺忪的眼睛,呆呆地站在门口问:“刚才可是在说我阿娘?” 听那声软糯的音,所有人都闻声望过去,包括司空言。 涂山子音放下手,刚要攀上门槛,就被过去的离君给抱了放进来。 涂山子音小跑过去拉住天星上仙的衣角,期待地看着他问:“上仙,我想阿娘了,明天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她。” 司空言的棋子捏在手中已经有一会了,这会又被他重新放回去,轻声唤一句:“然儿,来我这。” 所有人都不知道司空言在叫谁,包括涂山子音也是想一下,才知道是在叫自己而慢慢挪过去。 看她抿着一张粉嫩的小嘴,也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和不高兴。 司空言原本想好的话突然不想说出口了,他再重新想了一遍,把原本不让她离开的话改为:“然儿身体不适,现在还不能离开见你娘。” 那话轻柔得让离君和天星上仙都微微一怔,为了不那么明显地被看出来,他们同时又默默收好表情,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和没听见。 涂山子音刚睡醒不久,听司空言说自己身体不适,遽尔后知后觉地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煳煳地低头闷声道:“难怪我老是想睡觉,明明刚睡醒不久的……” 她一低头,一头黑髮全泄下来,遮得她只能看到小小的鼻尖和卷翘的睫毛。 司空言看她又光着脚,想都不想直接把她抱到身边让她坐着,看她悬空的脚没被冻红,才收回视线转回棋盘上。 天星上仙想不到可以劝的办法了,刚想起身离开,无意中注意到涂山子音还低着头看似很沮丧的样子,眼睛一转,壮了胆子再试着最后一搏:“神尊,要不再考虑考虑吧,以后小殿下和狐帝他们肯定是没多少见面的机会的,小殿下才……三岁……” 司空言凝神扫他,那眼神切切实实的冷,冻得他费了好大劲才把话补完。 涂山子音抬头,伸手抓住司空言拿棋子的袖口,轻轻地晃了晃,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商量:“我真的很想阿娘阿爹他们,我保证我明天不会睡过去的。” 离君看到她的动作,皱眉马上制止道:“小殿下,不可无礼。” 司空言抬手打断她,转过声问涂山子音:“你拿什么保证自己不睡着?” 涂山子音仿佛看到了希望,认真地睁着眼睛答:“我可以不吃东西,只要我饿肚子就肯定不会睡过去。” 那番无逻辑的话逗笑了司空言,他浅淡地弯下唇,一个不经意地变化还是被天星上仙给看到了。 天星上仙再也掩饰不住惊讶了,他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到神尊笑了,顷刻间,天星上仙再看涂山子音的眼神时,转变得很神圣光辉。 司空言放弃了拒绝她的想法,扶她站好后把她交到离君手里:“带她去吃饭,明天领她一起上天庭,还有不要让她饿肚子,一顿饭都不能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去越来越甜了,言言我就让你再矜持几章。 ☆、第四章:我们该回家了 离君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是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有些别意地低头看涂山子音,见她笑得好开心的样子,想想就忍住不出声,牵她的手走出去。 一个孩子而已,她有什么要在意的。 涂山子音高兴得几乎快飞了,走几步就跑几步,或蹦或跳的时不时回头等离君。 离君先带她吃点东西,他们坐在楼阁高轩处,远处的山林一望无际地展在他们面前,涂山子音心动了很久,咬一口糕点在嘴,抬头问去:“那里都是可以去玩的地方吗?” 离君流连几眼,回她:“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去是要先问神尊的。” “神尊?”涂山子音再咬一口软糕,下巴抵在桌上看着山林里出神。 餵饱她,离君带涂山子音去了温泉洗澡,只是给她找身衣服的时间,她已经自己洗好,穿回原来那套便衣坐在池边等她。 离君嘆了声气,转过她的肩膀让她正视自己,蹲下身帮她解了束带:“小殿下,衣服要换下来。” 涂山子音“哦”了一声,乖乖地配合着让她摆过来摆过去。 很快褪了便衣,离君拿起新的便衣时,目光一扫停在她的心口的地方。 看到那里有个水蓝色的印记,离君用指腹轻抹一下,发现蹭不去后,边给涂山子音穿衣边问她:“小殿下,这个印记是出世的时候就有的吗?” 涂山子音轻快地看一眼,摇摇头回答:“不是,我也是刚刚发现的。” 离君留了心,没有再多询问什么便直接给她束好腰带,涂山子音看她拿了件鹅黄色外衣穿上,又拿件浅色的薄纱给她披好,眼看还有第四件,涂山子音吓了一跳,推开离君的手直接逃走了。 第7页 “我不穿的!我不穿!”她跑开,可是裙子总拌到脚,只能提起裙子费劲地跑,一会她就小跑到柱子后躲好:“穿那么多都没办法跑了。” “可是……”离君有些为难,看她又是散着头髮又是没穿好衣服,虽说她长得小巧玲珑,但怎么看都还是有些不得体。 涂山子音像看出她的顾虑,直接探出小脑袋和她讲理:“我在我们那的时候才没那么麻烦,衣服最多两件就行,走也方便跑也方便,才不像你们。” “你们?”离君抬额俯视她,有些责怪的样子对她抿了抿嘴,这个你们,估计也没排除司空言。 “小殿下,你看我穿那么多,我觉得我的行动还是很方便的。”离君拿最后两件走过去,涂山子音一看,转头直接跑开,重新抱住另外一条柱子。 离君笑容僵住,不得不妥协了:“那好,我们不穿了,要是小殿下不喜欢,我们以后也按青丘国来穿好不好?” “好。”涂山子音慢慢走出来,不远不近地站在离君面前。 离君放下衣服,几步走过去拿出木梳给她梳头髮:“在这自由,只要神尊没意见,我们都可以按照青丘国的习性来,但是小殿下要答应我一件事。” 涂山子音看她,安静地听她继续讲下去。 “明天去天庭见狐帝,小殿下要按照我给你的装扮乖乖穿好。”她握着她的头髮,一梳顺到尾,柔软的髮丝摆动下,道也让她想起一件事:“这头髮呀,也要束得漂漂亮亮的。” 涂山子音一听,转身握住自己的头髮再抽回来:“好,我都会遵守的,但现在不想要束髮。” 离君有一时还纳闷为什么有女孩子不爱漂亮的,她点头,随她的背影看着她慢慢离开,眨眼间又四处乱转去了。 等涂山子音睡下了,离君找到司空言,坐在他面前替他倒茶:“刚才给小殿下换衣,发现她心口的地方多了个像符文一样的印记。” 热水温热,一倒出壶,茶香就溢了满间。 司空言眼神偏淡,没怎么反应也没抬一次眼。 “可是那印记是蓝色的,图案绕来绕去的看着诡异,又像一株植物展开了往上生长,样子不大。”离君倒好一杯,轻放在司空言面前:“我问小殿下了,她说以前是没有的。” 司空言呷一唇,润了点香才开口:“那图纹是我们之间的契约。” 他虽说得平淡,但“我们”两次落在离君耳朵却尤为刺耳。 离君沉了眉目,点点头示意她明了,同时也不动声色地掩盖掉她细微的情绪。 傍晚,司空言刚宽好衣带,窗口的地方就传出一点声响,他抬头看去,就见窗口的上方有几天白色的尾巴扫过,不到片刻,那几条尾巴顺势下滑,露出半个狐狸身和一双短短的脚在半空中扑腾。 随后,大概是她的爪子松了,小狐狸掉下来,落在窗口时化成小孩子的模样。 看她换了身衣服,司空言走过去,凝着她那双直视住自己的眼睛,问:“有事?” 涂山子音个子小小的,坐在窗口都闲地方宽敞,她把被风吹得飞散青丝挽到耳后,晃两下脚问:“今天离君说了,要是想到林子里玩就要先问问你可以不可以。” 司空言一眼扫过几座山,没有什么顾虑地答应下来:“可以,但是不可以出了林子。” 涂山子音从窗口跳下来,经过他身边后直奔他的床塌,她的头髮在他面前扬起,夹着一股好闻的香味。 他侧身看去,见一小娃娃撅着屁股费劲地爬到他床垫上,成功到达后四肢展开后骄傲的占据小小的一席之地。 司空言走过去,不客气地把她拎到床下,再去牵她的手带她回自己的房间:“为什么来我这睡?” 涂山子音还不及他腿长,一说话只能仰起头去看他:“离君今天给我铺的床不舒服,还是你的比较软,不能和我睡吗?” 司空言为了迁就她的身高,身子有点微微地倾向她那边,两人牵在一起的影子被拉长。 灯下,司空言慢慢地领着她走,时不时低头看她,耐心地听她说完:“明天让离君帮你换,今晚先将就。” 涂山子音打个哈欠,一瞬走得没精打采的:“那个床真的不舒服,还不如我自己刨个洞睡得踏实。” “……” —— 狐帝一早到了天庭,先是在桌前见到司空言,再然再见到从他后面扑过来的涂山子音。 涂山子音被离君带去玩了会,这会小脸红扑扑的,开心地抱住狐帝的脖子蹭着他玩闹。 女帝急切地将她抱过来,看她没瘦下来也没受伤才放心。 天星上仙一到,天庭一下争吵得不可开交,而事情的主人公司空言和涂山子音却安静地坐在一边,清静得像个局外人。 涂山子音坐在桌边,下巴一抬勉强地能靠在桌沿,司空言的桌上有酒,涂山子音喜欢那酒里的花香味,就一直眼巴巴地盯着瓶口看。 司空言起初不理她,但她那迫切的眼神实在太强烈了,最后实在忽视不了,他抬手,把酒再拿远了,换一盘干果放在她面前。 “不能喝酒。”司空言丢下一句,又风轻云淡地品自己的茶去了。 第8页 涂山子音眼睛一垂,垂头丧气地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没反应,司空言转眸去看她,见她还对那瓶酒不甘心,不犹的对她意外的执着而弯起嘴角,又将茶杯凑过去掩得严实。 他们那一角紧靠玉帝的位置,一大一小坐在一起,一个冷清,一个软糯,互相不干扰而乐得清静。 不远处的旁边争论得水生火热,玉帝头疼地扶额,分神把目光转到别处。 看到司空言那边时,涂山子音正抓桌上的干果吃,她的个子够不太到,司空言就抿一口茶,自然地把干果餵到她嘴里让她含住,垂着眼看她一点一点慢慢咬着吃。 玉帝被那画面呛得干咳一声,打住正争红了脸的狐帝:“其实要不是契约的事,子音跟神尊修炼是个很难得的机会。” “况且神尊也表态了,契约的事以后都不要提,你女儿还是女儿,只要她能抵住反噬就能回青丘。”玉帝再看一眼司空言,这时涂山子音已经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正非常努力地拿手指撑着眼睛。 狐帝明白玉帝的话,只是还是非常不捨得女儿:“可子音还小啊,这得多少个年才能接她回来……” 狐帝说这话的时候,涂山子音已经头一歪,往司空言身上倒去,司空言觉得怀里一沉,看去时,涂山子音已经变成小狐狸的样子,靠在他身上酣睡起来。 争议声还是不断,女帝无奈之下去寻找涂山子音,发现她睡在司空言身边,莫名觉得心里一软,逝去了不少的杂念。 看着安好的女儿,女帝想了很多后拦了拦还在争执的狐帝,抬额示意他往司空言那边看:“说再多也没个解决的办法,为了女儿的安全,先让女儿跟着神尊吧。” “可……” 女帝拧眉:“有什么好可的,小五的安全重要还是我们重要,难道你有别的办法吗?就先这样吧,我看女儿也挺喜欢神尊的,让她跟在神尊身边,顺便先治治她的顽性。” 狐帝争了几个时辰也累了,听惯了女帝的话只能顺从:“那就这样吧,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然后找个时间多去看看她。” 一时硝烟战场渐静,司空言见罢,懒散地撑头推醒涂山子音:“醒醒和他们道个别,我们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甜的呦,言言育儿有道 ☆、第五章:你的名字 涂山子音被他揉到耳朵才一个冷切清醒过来,她抖抖耳朵,敏感的地方在他揉了两下后有点透着嫩嫩的粉。 再艰难地化成人形,不管是狐狸的瞳孔还是人形的眼睛,她的眼里都是清澈而明亮,看什么地方都是炯炯有神的。 涂山子音起身,慢慢地走到女帝面前,她被女帝不舍地抱着,依偎在温暖的怀抱里:“阿娘,最近我总是变成小狐狸,一天也要瞌睡要几次,离君说我是病了,让我呆在源清居好好学修灵力,可是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女帝心疼得不行,尽管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挤出个笑容,慈爱地捏捏她的脸:“是呀,都怪阿娘没有照顾好你,你记得好好跟着神尊学习,等你变强了,爹和娘便一起接你回家。” 涂山子音有些似懂非懂的,她看女帝的眼里有点湿润了,她赶紧凑过去蹭她两下,小小的手捧过女帝的脸亲了亲:“小五会听话的,一定好好学习,乖乖等爹和娘。” 女帝别过脸拭了下眼角,笑着摸摸她的头,再把她送到司空言面前:“神尊,这件事我们分得清,所以一点都不怨您,我们子音就拜託您照顾了,她心性顽皮,还总是爱惹事闯祸……” 司空言没听完,视线一收,毫不客气地打断:“有什么事直接跟离君说,她的一切都是由离君照顾。” 他走两步,想起什么又停下来,微侧过身低头找到涂山子音,见她原地不动,淡了声对她提醒道:“走了。” 被叫的人还恋恋不捨的,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好几眼,这才一路小跑跟在司空言身边。 她心里难过,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发酵一样,惹得她摸摸红了的鼻子,嘴一瘪强憋住眼泪,把手背在后留一个故作轻松的背影。 司空言晲她一眼,有些好笑地收回眼,再然对她伸出手,轻轻地牵住那双软乎的小手,带她消失在众人面前。 涂山子音被司空言带到源清居门口,他松开她的手,俯视着她问:“还想睡吗?” 涂山子音摇头,委屈地蹲在地上托着脸:“不想睡,我想自己呆一会。” 司空言虽然不明白她的情绪,但也试着去理解,他看她半响,才转身自己走去:“这里就是你昨晚说的林子,想玩就去玩吧,离君会去找你的。”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涂山子音抬眼看他,只能看到他一身白净的长袍,干净得连一点尘埃都看不见。 等他把话说完,她一眨眼的剎那,司空言便不见了。 涂山子音不是坐得住的主,她呆呆地蹲有一会,便站起来脱了繁琐的外衣,发上珠花叮噹落地,她边大咧咧地往林子走,边抓松绑麻了的头髮。 有司空言的地方,方圆百里不会有妖出没,就算有,也只是忠于修仙的小妖精灵,本本分分的守自己的一方领地。 第9页 涂山子音坐在树上,对林里的安逸可是越呆越不满,她撑手在树上往后仰,长长散下来的头髮和树叶叠在一起。 她听到身下一声的喷嚏,音色几分苍老,涂山子音慵懒地微眯着眼,闲暇地问她坐着的大树:“这林子真是无趣,为什么树爷爷你还能待得下?” 老榆树拿树枝醒醒鼻子,吧咂吧咂下干枯的嘴慢吞吞地回答:“我留这不过是为了安享晚年,你个小娃娃不会懂的。” 涂山子音无趣地打个哈欠,撑手转个身,懒懒地在树上睡过去。 清风婉扬,袖口和裙摆被吹得鼓起,耳边有树叶和枝条摇摆的声碎,她侧身枕着自己的手,渐渐无所事事的沉睡了过去。 夜晚压下来,离君刚走近房门,司空言就半睁开眼,从椅子上看过去。 离君低着头,严肃地认错:“离君办事不力,到现在还找不到殿下。” 司空言望了眼夜色,嗓音凉凉地传去:“无碍,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安全的,你把她床垫先铺好吧。” 离君点了点头,随后默默关好门出去。 月色下,涂山子音已经吃了条鱼填饱肚子,她抽回泡在水里的脚,刚走两步,湿了一大半的衣服就开始不断地滴水。 浸了水的衣服稍微带点重量,她皱眉挥了两下手甩干,发现没什么作用,又变个法子捲起袖子,露出一节玉白的手臂。 司空言寻她的脚印一路找过去,除了略显浑浊的池水,就看见一身乱糟糟的,正卷了袖子准备卷裙摆的涂山子音。 那小孩一蹲着就成一团,司空言往她的背影过去,低声叫了她:“然儿?” 涂山子音勐地抬头,见是司空言微愣了一下,呆呆地在他面前站好。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知道回?”司空言一眼就看到旁边被啃干净的鱼骨,加上她脏乱的一身,一下就猜出了她都干了什么事:“饿了不知道找离君吗?” 他的语气不太好,带有责备的意味在里面,涂山子音抿住嘴,揪着自己的手指感到有些委屈:“我忘了怎么回,都迷路了都……” 司空言没料到是这个原因,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安静地看了她好久。 久到涂山子音抬起眼,他才回过神,对她伸出手:“走吧。” 涂山子音把手放在他手心里,跟着他走了一步,却又看他忽然停下来。 她的手被池水冻得冰凉,司空言看她同样空落落的脚丫,一时犹豫着什么,只留一个认真的表情让涂山子音感到纳闷。 他做了个决定,一个自己也不清楚的决定,只是那个决定是在一瞬间,连他自己也招架不住。 涂山子音被他抱起,毫不嫌弃她滚了一身的泥土,走几步,子音奶声奶气地问司空言:“他们都叫你神尊,你没有名字的吗?” 司空言还停留在她一直直唿的“你”字里,也就只有她,敢这么直接叫他。 “有,太久了险些记不起,我姓氏司空,名单字言。”想到那小娃娃可能听不懂,司空言不嫌麻烦又念了一遍:“司空言。” “司空言。”涂山子音念了一遍后默默记在心里,搂着他的脖颈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看。 他的容颜本来清秀,可惜了他一身清冷的气质,总是给他多添了几分冷静和不易近人。 —— 涂山子音在源清居住了好多天,可是基本在那天天找不到人,离君起先还担心她天天往外找,后来找烦了,索性也不去找她。 这天天晴,天星上仙登门拜访,一入门就看见司空言坐在石桌看书。 他“咦”了一声,奇怪的目光停在后面拿毛笔的涂山子音身上。 涂山子音抬头与他对视,客客气气地点个头打招唿,憋憋嘴不乐意地继续抄书。 “小五殿下好几月没见了,真是有幸看见你执笔的样子,如今个子也高了点。”天星上仙刚说完,一坐下就被司空言凝一眼,明显嫌他话多了。 被点名的涂山子音手里的笔停住,笑着问去:“是吧?树爷爷天天给我量,也说我高了点。” 司空言放下手里的书,温声警示她:“继续。” 涂山子音脸上一僵,努力压住脾气后,笔下生了风往纸上画。 天星上仙笑笑,拿过旁边的茶杯给司空言倒茶:“这次主要来是想看看小五殿下的情况,我也好给青丘带个话。” 司空言拿回手里的书,看了一会翻过一页:“然儿的昏睡次数减少了很多,基本可以说正常了。” 涂山子音抬起眼睑偷瞥一下,埋了头又继续写,不停地写。 天星上仙松了口气,放了盏茶在司空言面前:“那灵力方面?” 司空言的头低了些,不被察觉地勾起唇角,又很快抿回:“没长进,但是偷懒闯祸的术法会了不少。” 天星上仙有些犯愁,不自觉地往书桌上的人看:“那您看能不能给小五殿下……” 又被点名的人停下动作,不安地回头与看过来的天星上仙对上眼,她无声地“嘘”了声,继续提着便衣的裙子往窗口移动。 听不到下文,司空言看一眼天星上仙,吓得本就冒汗的仙很不自然地回头,讪笑着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把话接下去:“就是想给小五殿下服用一些仙药,可以让她提高灵力。” 第10页 司空言转回眸,翻过一页纸直接拒绝:“那样对她身体不好。” 天星上仙欲言又止,想举报子音又不敢有惦记的心,思来索去,只有胆战心惊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无法无天了都,居然有人敢在神尊眼皮逃走?! 涂山子音靠近窗口,身后说什么她也没有在听了,她把自己的一只脚搬到窗沿,努力踮了好几次脚才坐到窗口上,最后头也不回,直接松手往窗外跳。 天星上仙吓得勐吸一口气,而司空言终于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身去看书桌。 看书桌的小孩不见了,司空言神情凝了凝,嗓音冷得像孤山的冰雪,直问道:“人呢?” “从窗口跳下去了。”天星上仙的后背绷得直,敛声屏气尽显安分守己。 司空言静一瞬,冷冷命令他一句:“你可以回了。” ☆、第六章:睡前的故事 天星上仙刚走,离君就端点糕点进来,她看不见涂山子音,一下就笑了:“看来又跑了。” 她无奈地放下糕点,司空言一句话也没说,漠然放下手里的书就往外走。 大概出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回来时,身边多了个垂头丧气的涂山子音。 棋盘边有柱香在燃,司空言淡然落下一子,转开眼望望旁边跪着的小孩。 看上次她还算虔诚地跪着,只是散落的头髮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垂着睫毛,睫毛弯弯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双手叠合在一起规矩地放在膝上。 “我错了。”她软糯地开口,眼眶噙着泪水,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司空言。 司空言不知道那是她憋了半柱香才挤出的眼泪,一时有些心软,举起的棋子迟迟不下。 涂山子音跪着挪近一点,见他没有排斥,又手掌撑地再挪近一大步:“我和小鹿弟弟商量好的,要去行侠仗义才会逃走,司空言你说过的,言必行,行必果,我不可以对朋友食言。” 司空言皱眉,落子时力道重几分,压住声:“说实话。” 子音看向棋盘,泄了气,只能垂着头坦白:“好吧,我就是想吃雪山的冰果,并不是和他去行侠仗义,对不起。” 司空言捡一颗棋子在指腹中间摩挲,再落下时,力道已经恢復到如常:“去背书吧,把书背完就去抄书。” 涂山子音“啊?”了长长的一声,嘟嘴一路跪走到司空言身侧,勾住他的衣袖扯了扯。 司空言刚放下棋子,手还没收回就被她扯到衣服后碰乱了棋盘,他也不脑,习以为常地转头,抬手把她脸颊上的碎发拨好:“去吧,谨记书要多抄一遍,罚你今天的不认真。”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外加说谎的惩罚。” 子音痛苦地闭上眼,大力扔了他的手后不情不愿地踮脚去拿桌上的书。 不就是背个书嘛,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抄书嘛…… 把之前抄的拿出来充数好了。 涂山子音自以为自己有能耐这个没错,可是她忽略了自己的惰性,书被她背了半本,她就开始半眯着眼睛躺着背。 司空言不想管她太多,自己一人看书下棋,随她在身边四处没个正经地转圈,趴着仰着嘴里还不停地嘀嘀咕咕。 效率降低,涂山子音也不敢闲着,脸上盖着书的她动了动,摸索到司空言的衣服时挪过去,稍微起身枕在他腿上拿他当枕头。 司空言微怔了一下,低头去看她,子音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心情清淡地继续背着书。 书盖住的光线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直到静了几秒,拿着书的小手滑下来。 司空言盯着她看,一只手越过去拿起书,见她睡熟过去,小小的嘴巴还保持背书的样子微微张开。 司空言沉默着,过半响把书重新盖回去,顾自又看起自己的书。 就这样维持到夜幕,外边传来雨声,涂山子音才被雨声吵醒后醒过来。 她醒来后看到司空言,便赖着他往他身上蹭,闻他身上好闻的香味。 司空言揪住她的衣领,轻轻一提就把她提到一边去:“醒了就继续背,没背好不许睡。” 子音愣一瞬,头顶被司空言拿书敲一下,盖着的书册滑下来了,司空言已经往门口走去了。 “背就背。”她嘟囔一句,捧走桌上的糕点坐在地上,嘴里塞一块后开始翻找页面。 夜更深,烛台燃了大半,墙的影子被放大得像个巨人一样坐落在涂山子音面前。 她百无聊赖地磕在桌上,便衣上铺满了她垂落的青丝,如绸砌着烛光,风吹过烛光,光影连着壁上的影子轻轻摇曳。 遽时雨势变勐,一道闪电接后噼下一道雷,涂山子音被吓了一跳,整个背都勐得抬直,睁着大大的眼睛盯住窗外。 又有道白光冷冽闪现,她下意识捂住耳朵,紧皱着眉往一个地方飞快跑去。 地板被她踩得作响,雷声里夹着她的脚步声,“噔噔噔”地格外突兀。 司空言坐起,又是一道雷后,门被撞开,再然是一个捂耳朵的小孩闯进来,小跑到床边慌张地往床上爬。 她紧皱着眉很着急的样子,轻车熟路地跑到他床上去,从进门都没看司空言,直接就把他的被子掀开了往里钻。 第11页 司空言不明所以,手轻抬关了所有门窗,顿时把声音隔绝了不少在外:“然儿?” 被子中间的突兀开始移动,移到被子边缘时,露出个毛绒绒的狐狸脑袋。 司空言大概明白了什么,抬手设下个结界,顷刻便听不见门外的半点声音:“一个雷而已,怕什么?” 他问着,玩笑地去揉它耷拉着的耳朵,涂山子音看他,眨了下眼睛缩在他身下,九条尾巴摇了摇又变回人形。 她拉着被子,探个脑袋出来看他:“我能和你呆在一起吗?” 司空言摇头,却也没把她赶下去。 子音一脸快哭了的表情,从被子里抽出手去揪他的袖口:“就一晚,那些雷震得我耳朵疼,我保证明天就学结界术语,好不好。” 司空言嘆气,摸摸她的头顺了她那些乱糟糟的头髮:“然儿,有句‘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涂山子音的心里怔松得慌,此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只想抱紧司空言寻点安心:“没听过,我现在只想找个人陪我,离君又离我太远了,你别赶我好不好?” 司空言无奈了,想到小娃娃才豆丁点大,不懂什么又何来的男女有别,他作罢,搂过她把她安放在床的里端,再帮她掖好被角。 见他也躺好了,子音缩过去,肉乎乎的小手摸到他的手,牢牢牵住后赶紧闭上眼。 她的手很小,五个手指勉强只能握到他三根手指,那种软软小小的差距下,司空言心里的某处一软,不自觉地回握着那双软乎乎的手。 司空言手心里的温度很高,那种男人特有的厚度和硬实,一下给子音平定了不少慌乱。 她转头看他,视线落在他笔挺的鼻樑上:“司空言,你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 这么厚脸皮的事涂山子音很少干,但对方如果是司空言,她就会莫名其妙的没了很多顾虑。 “安静点,快睡吧。”司空言看都不看她,字字拒绝得非常清楚。 涂山子音翻个身面对他,搂住他的整只手臂靠过去:“我有点睡不着,要不你随便说点什么好不好?” “……”司空言倦怠地半睁开眼,良久后反问:“今天的书还没背完是吧?” “……就差那么一丁点。”她怕语气就算被强调了还没有说服力,特地又抽出另外一只手,两个指腹捏在一起比给他看。 司空言嘴角牵起,嗓音里融了点笑意:“既然差那么点,那我背一遍给你听,顺便帮你把那么点的遗漏补上。” “……” 于是,涂山子音背了快一天的书到了睡前还在背,也不知道为什么,睡前的故事会变成经书,然而到了最后,她还做了一个不断背书的噩梦。 下了一夜的雨,隔天放晴,离君在房间里找不到涂山子音,只能端了准备好的早饭去找司空言。 书房的司空言一听到动静,便微微抬眼,温声道:“然儿在我寝室,东西放下叫她过来吧。” 离君感到诧异,又深知司空言不会多说什么话,只能暗淡地垂落目光,把东西放下后往他的寝室走。 越走越觉得闷,等她用力推开门时,她的心头早就堆积了一团怒火。 人还没到床边,离君抬手挥去,涂山子音盖着的被子便悬在了半空。 涂山子音睡得正沉,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一张稚气的睡颜又静谧得美好。 她皱眉活动下手指,一翻身动了动又睡了过去,只露个短短的后背对着离君。 离君回神过来,伤神地捂脸,喃喃自语:“我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呢?” 子音听觉灵敏,煳涂醒过来就从床上坐起,揉着眼睛问还在后悔的人:“你说什么?跟什么置气?” 离君收心回来,愣了愣接下悬空的被子,挽在手弯皮笑肉不笑地笑着:“没,你想醒了没,醒了就过去神尊的书房吃东西。” 涂山子音鼓着小脸蛋,拽回离君手里的被子又滚到床的最里端:“不要,还想再睡一会。” 她抱紧司空言的被子,上面有他的味道,她满足地埋住脸勐吸了一口。 离君也不想拦她了,犹豫一阵后坐在床沿,对着她的方向问话:“昨天为什么睡这了?” 涂山子音把自己裹得像个丸子,只露个脑袋出来转向离君:“昨晚打雷了,好大一声的,我害怕想找你的,但是你离我太远了。” 离君松了口气,暗自有些欣喜,她再坐近些,摸摸子音的脸告诉她:“以后要是打雷了我就去找你,你可千万不要再找神尊了。” 涂山子音想起昨晚的“讲故事”,气得又是一肚子火,别过脸直接倒在床上:“谁要和他睡了,再也不想找他了。” 哪有人把讲故事变成背书的,害她做了一晚上噩梦都没睡好,谁爱和他睡谁睡!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我这两天发烧了,退不下来所以请假一两天,生病中码字不集中,修文也没质量,只能等我好好睡两天后回来。 ☆、第七章:小狐狸生气了 涂山子音一长就长到豆蔻年华,而司空言对于她的看管是越来越严格。 第12页 看得紧的原因并不是出于司空言的本意,而是涂山子音本事大了,惹的祸事总是隔三差五的到来,准时得没有让他几天安宁。 禁足的最后一天,天星上仙被毁了大半的仙树园还没修好,他看日出第一道曙光时,很是不安地往源清居的方向望。 窗口一亮,床上的少女睁开眼,静看了床帘半会,嘴角扬起,起身下床就往窗口跑去。 她按在窗口,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艰难地爬上去,而是长腿一迈,撑在窗沿口就飞身下去。 涂山子音闺房的门,一直只有离君进出。 房门被推开,离君在房间里找不到人,是习以为常,又是长嘆一声气,她的手挨到子音的梳妆檯,摸到一层灰后,很是无奈地摇头。 仙树园下的涂山子音悠悠转了两圈,提着衣裙找上找下地寻天星上仙,兜了几圈不见人,她停下,扶在树上随手就摘了树上的果子往嘴里送,目光还在不停的四处搜寻。 等很久还是找不到人,她开始觉得无聊了,望树上一眼就往上轻轻一跃,懒洋洋地半倚着啃水果。 天星上仙回到果园时,总觉得背后一片生凉,他不安地低头走着,不过一会就撞上树上垂落的纱裙。 他摸着柔软的布料拿开,顺那垂下的布料往上看,就见涂山子音笑得纯良无害,视线不偏不倚地盯着自己。 “上仙,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很不好?”涂山子音放下双脚,光洁的小脚一下一下地摇晃。 “哦,没事。”天星上仙虚笑着,转开眼不自然地把手背在后:“没想到小五殿下这么快就来了。” “那是自然。”涂山子音从树上跳下来,头髮往后一拨走在前:“我做错事了肯定要弥补,这不禁足刚解,我就忙着赶过来了。” 天星上仙着急那棵被躺的树,趁子音转声走在前,紧张得赶紧上下查看。 子音回头,天星上仙遽时站好,干笑着看着她。 她也笑了笑,礼貌地站好后端端正正地鞠个躬,开始老实认错:“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为了抓个小妖闹到这里的,害您的果园被我糟蹋了。” 天星上仙懵了会,快步上前扶好她:“岂敢岂敢,不就是个园子嘛,殿下这样小仙可受不起。” 涂山子音上前握住他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天星上仙放心,这果园我会承担责任的,我会把果园修好了还给您,还有什么事要做的,请一定吩咐我去做。” 天星上仙收回手,也不知一大把年纪了为何还会不好意思,他清清嗓子,认真思索后勉强地开口:“好吧,这阵子小仙要忙于观星象卜天机,园子怕是没办法照料,还请小殿下闲暇的时候帮小仙照顾一下。” 涂山子音微笑着点头,就听天星上仙话音一转,提高了音调冒出一句:“但是!” “这园子不是普通果园,小殿下千万要小心对待,比如您手上刚吃的,可是玉帝终爱百万年的仙树,千年才结一次果啊。”天星上仙终于道出了心声,一下感动得差点流泪。 涂山子音皱眉,不禁用怀疑的眼神打量手里的“苹果”,百感交替下又忍不住尴尬:“对不起啊,我以为这个果树是普通的果树。” 还千年结一次?难怪没有源清居林子里的好吃。 涂山子音用自己纤细的胳膊翻了一遍土,就累得差点不省人事了,至于为什么不用灵力,只原于她的灵力不稳定,怕一个不小心掘地三尺,或一个不小心又毁了整个果园。 劳动累了,她带着一身劳累回到她的森林,像是回到家一样躺在树爷爷头上打瞌睡。 老榆树看她,挠挠头终于想起了一件事:“今天有位厉害的小公子特地来找你。” “嗯。”涂山子音懒懒地闷了一声,没再做表态,她临空翻转一圈,撑头沐着暖风入睡了。 找我的人多了去了,比如离君,比如司空言…… 司空言?子音睁开眼,记起温书的事后已经是暮色了。 罢了,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 她轻身落地,足尖点在地上打了个哈欠。 老榆树就那样看着她柔美的背影离开,小小的人长成小女孩,褪去几分孩童,却多添了几分灵动。 司空言望到书房灯开了后,就合上手里的书进书房,一进门,就看见涂山子音正顶着一本书在脑袋上,嘟起唇夹一支笔在嘴。 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多看了她几眼才走过去。 涂山子音的眉心拧成一团,样子虽然搞怪,但是注意力却放在眼下的书中。 余光有影子过来,子音转移了注意力,就听到了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她抬眼,头不敢动以防书从头上掉下来,虽然顶了很久也不见得灵光。 见到是徐徐而至的司空言,子音明眸一瞪,抽走头上的书就往他扔去。 司空言微微一闪躲过,不仅躲过,扔出的书在空中突然折回,稳落在他手中:“然儿?”他翻开几页,正面抬起头问她:“我以为你今天禁足完会很开心的,为何现在这么生气?” 子音又是抿嘴又是鼓脸,用力掷下笔后信步到他面前:“开心?司空言你混蛋!你不听我解释和不听我把话说完就把我关起来?” 第13页 她怒斥完,站在他面前又后退一步,重新压压气场再抬头挺胸站稳。 司空言听她那句“混蛋”听得很不舒服,他蹙眉,不冷不热地俯视还不及腰的小个子。 只是一个眼神,涂山子音又缩了,硬是咬咬唇装成很兇煞的样子,还特地亮出自己的小虎牙正对他。 不见什么效果,她咽了咽口水,拿出她平时的小脾气开始胡言乱语:“我知道我毁了天星上仙的果园不对,但我有说不负责任吗?” 她环手在胸口,正了色轻“哼”一声:“你就是爱动不动就甩我进结界反省,你可知道我今天去找天星上仙了,我说我会帮他修好园子的,而且还亲手翻了土。” 司空言睁眼看着她,倒是真的很意外她说的话。 涂山子音又“哼”一声,上前一步逼近,小小的人底气却越来越足:“你那天什么都不听我说,本来我是想告诉你我是为了捉一只坏妖的,也想告诉你我会自己承担这件事的,离君说我就算了,连你都那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司空言有点无法招架她的强势,只能后退一步,谁知她又逼近一步,抬手捶打他一下,下手的力道也能看出她真的生气了。 “不就是个破结界吗?”她气不打一处来的,忿恨难平地推他。 可是更气的是,她发现推不动,莫名就尴尬了…… 司空言抬手放在她头上,柔声道:“然儿,不可胡言无礼。” 子音正气头上,被这么一训很是无可思议地看着司空言,她笑一声,挥开他的手,边逼近他边往后推他:“司空言你……行,道歉不说就算了,我告诉你我是真生气了,并且绝对不会像之前一样容易消气了,从现在开始都不想看见你了!” 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推开,她大步跑到他身后,却又顷刻停下来,她倏然一笑,笑得有些轻蔑:“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困住我了。” 语音刚落,涂山子音摊开手心对他背后推去,从她的手心遽时出现一个结界直奔司空言而去。 司空言不躲,也不回头,结界穿过他的一绺发停在他眼前,不大不小却是他禁她足时设的结界。 涂山子音神情微凝,举起另一只手合併起两个指,指尖聚着灵力,坚定不移地贴进布结界的掌心。 结界在司空言应声而倒,碎成碎片而又消逝,不用过多的言语,司空言已经明白了她早就有了打破禁足的能力,只是她在等,宁愿等他去找她也不愿离开。 子音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得潇洒又倔犟,一点也不想理身后那个木头。 隔好久,离君从屋外进来,她放下托盘摆好茶盏和茶杯,轻声问还在出神的司空言:“神尊,小殿下的灵力越来越强,是不是到了可以回青丘的时候。” “她的灵力跟契约有关系。”司空言心系刚才的事,说了一半又不想再说了,只再过一会答去:“还不是时候。” 离君低头,静心倒着茶水,茶香还溢出来,余光里的司空言已经往外走去了。 “神尊?”离君诧异,心里却似乎知道了答案而没有问下去。 “然儿的术法都是跟谁学的?”司空言临近门口问了一句。 离君沉默半刻,放好茶盏缓缓回答:“跟她几个认识的小妖学的。”她回想一下,再然补充:“平时里我也有教一些。” 司空言没有再问什么,抬眸直往外去了。 涂山子音受气得不行,大晚上躺在老榆树上念叨,树下坐了几个小妖当旁听,她不断地念着,念得老榆树止不住的打盹。 月下的森林安静,或远或近只有涂山子音软软的声音,司空言寻声而来,真的不难找到她。 他听她不停地念到自己,只是在别人面前,她只唤他作师父。 “师父他……然后师父又……”声音软糯而清脆。 司空言止步在不远处,默默听了她说了很久的话,忍不住微微勾勾唇角,稍做收敛才抬步过去。 树下的小妖听到一点声响,一个回头呆住,头还没来得及转回头,便拍着旁边的人一起看。 百年难得一奇观,难得见到活的神尊,不看简直浪费了。 树下的小妖们得到通知,一时闹堂跑了个精光,司空言靠过去,悄无声息地倚在树下,站在喋喋不休的人的旁边。 “就这样,所有的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你们知道我有多生气了吧?所以我也不想回去了,今晚姐就睡这,都讲完了。”子音拍拍手,枕着手臂看天上的星星。 安静了好久好久,她按耐不出地坐起来,往树下看去:“你们倒是做个表态啊……” “司空……言?” 司空言安静地抬起头看她,徐徐问:“想听什么?跟你一起骂我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我已无大碍,接下去的更新恢復正常,爱你们。 ☆、第八章:哄小孩 涂山子音听他说的话觉得怪怪的,突然萌生他是不是在打趣的想法,她懒得去猜,一声不吭又躺了回去。 树上树下哪里都很安逸,子音偷看树下的人一眼,见他还在,于是清咳了一声告诉他:“其实你可以试着说声对不起。” 第14页 她说得认真,而且还认真地看着他。 司空言沉默片刻,抬了眼和她对视,静些许,才轻声开口:“对不起。” 他的声音轻柔,就算一句有重量的话也能被削弱得普通,涂山子音笑了笑,笑得有点无奈地转回头继续睡觉。 就算这样,她还是接受了那句道歉,不管他懂不懂,但起码能让她自己的心里好受点。 “回去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但还是不想原谅你。”她幽幽吐出口气,心里释然了些,也能较为轻松的入睡了。 司空言看着她睡着,目不转睛地盯住那个没有警惕性的孩子。 似乎记忆里还是她豆丁大的样子,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慢慢长大,慢慢变得无法控制。 过很久,树梢的月亮升得很高,老榆树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敢有多大的动静,只能压低声音,毕恭毕敬地对司空言说:“神尊,这丫头还是麻烦你带回去吧,她睡我这我实在不敢动,身子骨酸得很吶。” 司空言寻思顷刻,转过身缓缓飞升到子音面前,轻揽她在怀里,再回到地面准备回源清居。 “麻烦了。”司空言对老榆树说去,老榆树点点头,缓慢地活动他那条被躺僵了的树枝。 —— 天星上仙观好星象,习惯性地先找司空言谈话,天色只不过微亮,两人坐在凉亭,沐着清风品茶酒花香。 “这魔星越来越亮,估计里离出世不远了,神尊,我看啊,这混沌封印需得加强,要不干脆把里面的妖气清除彻底算了,得先下手为强才行啊。”天星上仙一想到这件棘手的事就头疼,可偏偏能解决事情的人,却又一副置身事外,云淡风轻。 司空言想这件事的方向与他人不同,他冷静理性,虽说有点无头绪,但也自信能应对各种情况。 “解决妖气的事并不是不行,只是那混沌是魔尊造下的,怕是魔星一事与这件事无关,而我清除了妖气,灵力大损后无法与出世的魔星对抗。”他说完,低垂了眼帘饮一口清茶,那清闲模样,不自觉地也让天星上仙淡然了不少。 天星上仙思来索去觉得这个不是无可能,慢慢的,整个思维都有些空:“可是……可是……是混沌形成才有魔星的,按道理必定有一定关联,天机里有魔星毁天灭地一说,目前也就只有吸食了妖气才能有这能力。” 司空言不表言语,似乎若有所思,过了良久,天也亮了些才回话:“再等等看,现在封印里有我几成灵力在,不急于一时。” 天星上仙瞬间垮掉脸,愁容得不行,他不明白,自己只是个有预知能力的上仙而且,为何这解决天下苍生的事,偏偏就落到他头上。 反而那几个大人物大有本事的人,一个一个倒乐得自在,一个惹事后就置之不理,一个左一个“等等看”右一个“不急。” 司空言望天色一眼,放下未喝完的苦茶,转眼向天星上仙扫去:“时候不早,上仙回吧。” 天星上仙以为自己听错,看着司空言的眼色,马上又确定自己没听错,只是日刚出,已经是凌晨了怎么会说什么时候不早? 他不解是不解,但大人物都发话了,就算是司空言看错或者想错,他也只能毕恭毕敬地回句:“是,小仙告辞。” 把人轰走,桌上的茶还热着,司空言没有继续喝下去的意思,再坐了会算准时间,才起身往一个地方过去。 她的门口落了几道阳光,门内安静得听不到声音,司空言踯躅半会,直到屋里传出一声刚醒的慵懒声,说一半的话就被闷了被子,以至于后半句有点听不清。 “进来吧……”涂山子音拿被子把头蒙住,一副不情愿起床的样子。 司空言推门进去,他少许到她的房间,而第一眼就注意到,房间整洁是很整洁,就是东西稀疏,连女孩子的梳妆檯上,只有一把孤零零的梳子。 他走到床边,轻坐在一边就看着她不说话,涂山子音被看得很不自然,拢了拢被子坐起来闷闷地开口:“都说了不回来……” 她带有点起床气,刚想缩回被窝就被司空言半路拦住,硬生生除了被子给拖出来。 司空言拿出梳子,自然而然地坐近过去,转过她的身帮她顺直头髮:“抱歉,榆树让我带你回来的。” 他难得心情不错,嘴角有点不被容易察觉地扬起。 子音看不到他脸上的变化,反而听他的话,有点不放心地摸摸自己的脸颊:“难道我最近又胖了?这才多久,那么壮的树枝都撑不住我?” 司空言无声地笑出来,声音温和得如门外的晨曦:“长胖了是件好事,为师喜欢你胖些。” 她侧目横他一眼,有模有样地收回来又暗自发笑。 司空言给她梳头髮的事是从小到大的,可是又不是常有的事,一般只有哄小孩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这是他们之间不用说清的事,也是他们彼此心里明白的习惯。 所以她原谅他了,看在他送她回来份上,就不打算为难他了。 —— 天庭总是透着冷清,天星上仙忧心忡忡地等来了天帝,便马上辑手汇报了最近观察的星象。 第15页 说到越临越近的魔星,天星上仙停顿了下,将司空言说过的每句话,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 天帝沉稳,没有过多的神色表情出来,同时也说明了他贊同了司空言的说法。 毕竟天灾人祸前,不排除任何一种改变结局的可能。 “神尊的话并无道理,你的话同样也是,这件事依旧交由你处理,首一,你尽可能找一个与神尊灵力相似的人净化掉妖气,实在不行,你便让神尊净化妖气,就算魔星与妖气无关,等它出世了我们可以同心协力,与魔尊一同对付它也行。” 天星上仙一时有些恍惚,他把天帝的话完全理解过来才问道:“可是神尊有说过,他净化了妖气会耗损过多灵力,要是真找到一个与神尊灵力相似的,只怕他净化后会……” 天帝一个警示的眼神过去,天星上仙顿时一震,算是心里瞭然,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过一时再次辑手,低声道:“小仙明白了。” 天帝沉沉地“吭”一声,静下后开口:“魔星之事你负责密切关注,至于找代替神尊之事,我会安排另外一人处理,他日需要你请神尊出面时,那人会同你说明。” “是,小仙告退。”天星上仙倍感压力,走时又觉得有点可笑,他去司空言那,永远都是被请离开,他见天帝时,总是自愿离开。 虽说找人的事不用他操心,但他就是总莫名上心负责该事的人是谁。 大小神仙各司其职,说清闲的没几个,他还真摸不清是哪个。 司空言刚琢磨一段词不久,门外就传来一阵飞快地脚步声,门开的地方折射出一段影子,是个矮小的人跑得衣裙飞舞,飘散着长发往这边移动。 司空言合上书前记好页数,做好准备后等门口的人进来。 “司空言,哦不是,师傅……”涂山子音奔进书房,小跑到司空言面前规规矩矩地跪好。 司空言看她,不用等她开口就知道她必然有事要求自己,一般开口叫师傅的情况,要不有外人在场,要不有事相求。 “何事?”他轻淡地开口,看到她的手不知被什么留下勒痕,不禁眉头一皱。 涂山子音交出木梳,再从袖口里找出髮带,一併举着给司空言看:“离君念了我好久要我注意仪容,说什么我大了,不能叫别人笑话我,虽然我不乐意,但被她念怕了,这不每天早上来折腾,绑得我头疼。” 司空言牵她的手拿起来看,严肃质问她:“那这个呢?” 子音起初还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她听出他的口气,又顺他的眼神,看到自己的手时才恍然大悟:“这拿髮带绑的时候弄的,离君教了我几日,但今天突然让我自己,我不会,自然就只能绑手了。” 司空言听她的话,倏然就知道了她来的目的,抽空看了她的衣着,才注意到她在便衣外多穿了件浅色纱裙,显得可爱又儒雅。 “不会绑还有理由说得理直气壮?”他说她,一边倒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除了木梳,他对那条柔软的髮带也一窍不通。 握在手看了好一会,司空言听到她的笑声,那笑声很是得意,抬头时,就看见她的眉眼弯弯的,笑得更是得意忘形:“师傅该不是也不会?” 司空言镇定自若地凝着她,淡然地说去:“为师从未接触过女子的东西,自然不会。” 他停顿下来,又看回手里的发绳:“不过这东西简单,看起来还不至于难到我,然儿过来。” “哦。”子音压住笑声,背对着他转过身偷笑,怕再取笑下去,只怕会惹他烦,到头来什么都没讨到,而离君又该念自己了。 司空言顺着她的头髮,回想她前几日有束髮的样子,明明记得很简单,可是顺了好久,手腕的发绳迟迟不动一下。 完全没有头绪,他不自觉地锁眉,只能继续梳着头髮,梳着头髮…… 涂山子音觉得奇怪,试着偏头叫了声:“司空言?” 司空言手中一顿,终于不再顺发,而是试着挽起一缕,有模有样地摆弄:“不急。” 涂山子音笑出来,盘腿挺直背坐好,配合好他的高度,明朗地应了声:“好。” 明明不会,承认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徒弟和老师傅只会越来越甜,记住,这是一部甜文。 ☆、第九章:罚跪 捣鼓半天,涂山子音渐渐没了耐心,同时也低估了司空言的耐性,她不懂,为何这世间有人会因为一件小事而消耗几柱香的时间。 她开始小动作越来越多,司空言执着于言出必行,就算看出了他的不耐烦,也当什么都没看见。 “哎!”涂山子音烦了,身子往前仰抽出自己的头髮,一个瞪眼转身抽走他手里的发绳,再甩两下嘆声道:“既然我们都不会,那就只能从简了,反正我也乐意简单些。” 司空言正色道:“为师没说不会……” “看好了。”她直接打断他的话,边转回身边认真的抓起一鬓的头髮按照离君教的办法左右缠绕。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个了,只原于鞭子似乎也是那种编法…… 第16页 想到鞭子的事,涂山子音已经绑好了一条小辫子,她抓起另一边,继续按照那个办法快速地绑着:“司空言,我看很多仙子姐姐都有一个武器,我能不能也要一个?” 没有等他作声,子音接着往下说:“我想要一个鞭子,过几天我准备和小鹿弟弟一起找材料,然后按照……” “鞭子不适合你。”司空言聚神在她的手法上,看得入神的同时还不忘淡淡地回她的话。 涂山子音不明所意地蹙了蹙眉心,快速用髮带打个结,少了两边散落的青丝,小女孩看起来灵动不少。 她转头,不明不白地反问:“怎么就不适合了?鞭子可远攻可近攻,攻击范围也大,多省事啊?” 司空言抬指敲她,不轻不重地磕在她额上,顷时,声音柔下来,以难得的口吻说道:“你想要的都给你,但不急于一时,你还小,练好术法才是最重要的。” 子音有点受气地抿嘴,但还是听话地点头答应下来。 再怎么说,有司空言帮她,肯定比她自己去折腾的好很多。 —— 隔好几日,天星上仙想起仙树园的情况,去源清居的途中多留意了半刻才启程。 他看园子基本恢復如初,心里美滋滋的,总惦记着要去司空言面前表扬涂山子音一番。 “孩子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多好。”他自言自语地念着,捋着鬍子踏进源清居。 离君就在旁边领路,手里刚沏好的茶还温着,她端得仔细时听到天星上仙嘴里念叨一句话,很快的,低头后笑得意味深长。 说涂山子音是个心细的孩子不错,但她心性又顽,逮着机会就会闹事。 主要的,还是她时温时火的脾气,一惹到她,她并分分奉还。 这点离君倒很喜欢,因为这个性格的人,怎么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天星上仙这边不断地夸着,一进司空言的门就看见旁边举手被罚跪的涂山子音。 屋里的人也同时抬头往门口看去,一个目光生凉,一个神情悲哀。 “这又是……”天星上仙想起还没行礼,立即带了疑惑,辑手微微俯身。 他站好,看见涂山子音一直冲自己使眼神,眼里的求生欲很明显啊。 子音的手早就举到酸麻,那种几乎快断了感觉,让她早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皱着眉又是鼓嘴又是抿唇,一屋子有四个人,三个风轻云淡,唯一她痛苦地被罚跪。 司空言没有心情解说缘由,而是侧目瞥了子音一眼,专注她的认不认真。 离君倒出茶水,轻笑了笑给天星上仙解惑:“昨日玄武帝的小殿下找来,小五殿下直接让他现出原身,结果玄武帝的小殿下被小五殿下设计翻了个身躺在地坑里,从昨日到今日,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没回去。” 涂山子音听得不顺耳,忍不住嘟囔一句:“我又不知道他是谁?是他先挑战我的,我哪有这个闲心和他玩。” 司空言不愠不火地眄一眼过去,把人看老实了,再垂了眼帘举杯移到唇边。 这事牵扯到四大神兽之一的玄武帝,天星上仙想帮也顿时不知道怎么帮了。 他几度欲言又止,生生在司空言眼前喝了好几杯茶,最终还是决定帮垂头丧气的子音说话:“神尊看在小五殿下不知情犯了错,就饶她一回吧。” 司空言不动声色,分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离君莞尔而笑,缓缓给天星上仙添上茶水:“这回麻烦,玄武帝已经带着玄青小殿下找来了,还好没敢怎么闹,说了两句就走。” 天星上仙哑然,默默和子音对视住,又从她眼里看出是事实,只能无奈地低头收回眼。 玄武帝都找上门了,殿下,小仙可帮不了你了。 涂山子音嘆气,怏了一张小脸哆哆嗦嗦地把手放下,她放得极慢,心怕被司空言发现。 事情看似麻烦,其实又很简单,只不过昨日涂山子音在树上沉睡,睡一半被树下的声音吵醒。 她刚醒,就见榆树爷爷为自己挡了点碎石,再见就是一个大约和自己大的男孩叉着腰站在树下。 她懒懒地支起手撑头,袖子伏在前面懒懒地俯视他:“谁呀你?” 榆树爷爷收回手,抢先解释:“这就是上次跟你提及的小公子,好几日了,日日都来找你。” 涂山子音不敢兴趣,眼神的倦怠更深,又准备睡过去。 男孩气了,指着树上的人大声叫去:“哎!听说你是神尊唯一的徒儿?” 涂山子音懒得答他,但他嗓门大,不想又被他吵,便懒洋洋地从嗓子里闷出一个音:“嗯。” 男孩笑了,摇摇欲试地擦擦鼻子,继续叫道:“我是玄冥帝的四殿下玄青,敢不敢和我一决高下啊?” 子音被吵得烦,眉心微微一皱,卷翘的睫毛扇动,带有几分司空言的愠色俯视玄青。 看了看,她也笑了,笑得慵懒又狡黠,再然坐好,拿手托着腮玩昧地盯住树下的玄青。 对上眼的玄青一怔,竟有些出神。 “喂,你刚才说要挑战我是不是?”涂山子音放下脚,光着脚丫百无聊赖地晃悠。 玄青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脚踝光洁未着半点遮挡,他有些诧异她随便的穿着,却又在她身上挑不出不好看的毛病,直到子音从树上摘个果子砸他,听她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说话呀,你到底来干嘛?” 第17页 玄青得以回神,气势重整,提高音量喊去:“找的就是你,你给爷下来!看我不击败你!” 有胆量,涂山子音微微一笑,心里念道:连我都不敢挑战自己。 她轻轻一跃,落在他面前笑盈盈地说:“接受你的挑战,规则由我定,你看行不行?” 玄青轻蔑地笑笑:“定个规则而已,爷没问题。” “是吗?”涂山子音眸光一闪,拍手说道:“行,爽快,我给你出一题,你给我出一题,谁能难到对方,谁胜。” 玄青:“等等,我是来比武比灵力的……” 涂山子音:“怎么?不敢啊?” 玄青:“哼,爷一言九鼎!” “那行,你要是遵守承诺,那我涂山子音敬你,你刚才要是反悔,我可不与你这人比。”涂山子音竖起一指,转个身念道:“废话不多说,难题是,我要你现出原身,四脚朝天躺着,能翻身就算你赢。” 玄青嗤笑:“翻个身而已,不用片刻就给你翻过来。” “最好。”涂山子音抬头,手指指向地面,唇角一勾:“躺吧。” …… 回忆结束,已经抬不起手的人揉揉手臂,心里念叨:龟儿子,小心别让姐姐我逮着你,多大点事还要你爹找上门来,要有下次,姐给你给掘个更深的洞塞你进去。 —— 玄青窝在那个龟壳大小的洞里已经一天一夜了,这会回家,还不来及放松就被玄武帝一阵臭骂。 骂归骂,玄青还是在尾声的时候忍不住问道:“爹,我下次还能找子音吗?我发誓我不跟她比了。” “找她?!”玄武帝气得发抖:“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她要是在青丘,你把她带过来我都没问题,但是她现在身在神尊的地盘,是神尊唯一的徒儿,你可知神尊是何许人?” “知。”玄青嘆气,再弱弱问一句:“那我可否询问神尊的意见?再去见子音?” 玄武帝遽时脸都绿了,憋了好久才能开口:“儿啊,神尊的脾性深浅不知,就连天星上仙打交道这么多年都摸不清,你可别让爹冒着失去你的风险吶。” 看玄青还不死心的样子,玄武帝嘆了好长的一口气,继续劝:“今日能看出神尊特别护他那个徒儿,你万万行事要小心,知否?” 玄武帝总的还是不放心,再一次问玄青:“你可还记得,我们走时,神尊都说了什么?” 玄青白一眼:那叫说?那就叫警告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玄青不是男二哈,只能算是小子音的男…闺蜜? ☆、第十章:女孩家的必经之事 玄武帝进门不久,司空言就有意赶人走,玄武帝看不出司空言变冷了的脸,依旧说话带着怒气,一句话一句话接着说下去。 离君在旁边看着,都不忍一阵唏嘘,只管默默地收拾煮烫好的茶具。 司空言放下茶杯,眼里浸了寒气凝去,那一目下来,看得玄武帝浑身一顿,身处一寒。 “玄武帝,我一向不看重对与错,这事你要是究根问底,我必插手此事,而我绝不会让我的徒儿受半点委屈,我的徒儿我会自己看好,用不着你来指点,至于你的公子,还请以后自己看住了。” 司空言冷眼冷语地说完,转身对离君吩咐去:“离君,送人。” “诶。”离君应下,走向玄武帝的同时尽量当看不懂他的脸色。 玄武帝吃了一嘴灰回来,好歹他也是有身份的人,按四大神兽算,玄武可是排首二,自古就有北方战神之说,那排第十的青丘小狐狸怎么可能能和他们衡量。 这股气怎么也咽不下,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打也打不过神尊…… 于是,迫于各种无奈,玄武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的儿子强调:“不准踏进源清居半步!” 各种时而安逸时而闹腾的时间过去几年,涂山子音除了更懒,就不见得有其他长处增长。 司空言见她只长了个子,还有样子更好看些以外,就更是困了她更多的时间,让她和自己呆在书房里看书。 涂山子音不喜欢书房的规规矩矩,多次把书搬了好多个地方,最终选在四面拂风,落在树荫里的高轩。 司空言也爱在那喝茶,两人经常一大一小,一个正经坐着,一个倚着坐着的人呆在一起。 离君有时看到了念了好多次,可子音不听,依旧爱腻着司空言,闻他身上的清香味,继续拿他当枕头靠。 后来的涂山子音说也怪,慢慢地也爱上温书,只不过偶尔无所事事,看着看着就盖着书睡在司空言身边。 某日清早,她醒来,便发现身子的某处哪里有异样,她窝在房里用灵力治疗自己,结果却发现自己一身好好的,哪里也没有受伤。 身子的某处还在染红,实在想不出办法止血,她彻底慌了,衣服头髮什么都没打理好就奔去找司空言。 一贯先听到脚步声,司空言的眼睛还没抬起,怀里就扑进一个涂山子音,接着一股香袭来,下意识要环住她的手全缠绕上她的头髮。 还没问怎么回事,就听见怀里的人紧揪住他的衣服,埋住脸后带着细微的哭腔呢喃:“司空言,我好像快死了……” 第18页 司空言怔了下,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但还是心里一紧,难免变得紧张起来。 他沉住声,去抬她的脸问道:“怎么回事?” 涂山子音的眼睛连着鼻子都红了,眼眶湿漉漉的浸了泪水,她小声的抽泣两声,抬起头时,眼角还噙着泪珠。 因为泪水的缘故,她的视角模煳成一片,刚想拿手背去擦,司空言已经先她一步,蹲在她面前替她拭过眼角。 此时他已经不悦,唇角微抿,语气也透着不耐:“到底怎么了?” 子音低头,抵着他的胸口无力地唿吸,声音软绵绵地告诉他:“司空言,我的屁股一直在流血,一直流一直流,可我就是找不到伤口,也检查不出中了什么毒。” 司空言皱着眉,沉稳冷静地用灵力给她检查,结束后他想到了什么,愣了好久,就听涂山子音开始一股脑的忏悔。 “我错了,我不该把你的书藏起来,那些书还在我床底下,我死后你可以自己拿出来看,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你之前让我抄的书很多都是拿旧的替补上,还有你喜欢的看的那本书,是我有次生气后偷走给烧了的……”子音越说越难过,可能是觉得自己罪恶过深,说着说着,眼泪更加不断地往下掉。 本该生气的司空言静了好久,然而头一低,无可奈何地弯了嘴角。 实在是不知拿她怎么办,他笑得无声,继续听她无厘头的忏悔下去。 怀里的人哭得一颤一颤的,衣服也被打湿了,温热地贴在他心口的地方,不能解释的是,他的心慢慢的,竟然柔化成一片。 “还有你种的仙药,是我没看到……” 踩死的…… “然儿,不哭了。”他让她站好,捧她的脸仔细地拿袖口给她擦脸,擦完,看她一张哭得狼狈的脸时,忍不住又笑了:“还记得为师曾许你过什么吗?” 子音木讷地摇头,抽抽鼻子后回:“不知。” 他看着她,短嘆口气,对上她那双被泪水洗过后清明如许的眼睛:“为师说过,我必定护全你长大。” 涂山子音的思绪还是飘忽的,司空言有些话想给她说明,但发现话到了嘴边,总是略过于难以启齿…… 他别开目光,蹙眉压住莫名的难堪后,才转回视线回到她身上:“没事的……” 他揉揉她低垂的脑袋,放缓了语气安慰:“然儿这是长大了,女孩子家都要必经此事。” 子音抬头,不解地看他。 司空言顿了声,沉思片刻想到个办法,便起身牵她的手去找离君:“然儿可听说‘癸水’一词?” “似曾听过,有日又犯困了,小妖问我是不是来了癸水。” “小妖?”因雄性动物对雌性的癸水期较为敏感,司空言考虑到她是只小狐狸,有些不悦的警惕起来,问下去:“小妖是谁?” “是……”玄青。 涂山子音不敢再说下去了,她下意识握紧了牵司空言的手,骗他道:“是榆树爷爷的孙女婉儿。” 她的话误打误撞让司空言稍微放心下来,可是后来的司空言再细想,又被涂山子音的小动作变得疑心又起。 司空言把她交给离君,大概只说了点来源,离君马上明白过来,笑着把涂山子音接过手。 见司空言没有要走的意思,离君沉默下,提醒若有所思的司空言:“神尊,女人的事还是交给女人处理比较妥当,您放心,我会都说清楚的。” 司空言看向涂山子音,大概有一会的时间,便从小妖的事情收回念想,转身往别处去。 接下去是离君和涂山子音的时间,涂山子音换洗好衣服,几乎奔溃在离君解说的每句话里。 她抱头埋在被子里,只留个后半身在被子外,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接下去怎么面对司空言。 完了完了,什么老底都曝光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活啊! 离君劝她好久,她不说,她也不知道她在干嘛,只能给她收拾点要用的东西,等她自己透不过气了再出来。 不久,涂山子音勐地坐好,期待地盯向离君:“离君,有没有一种可以消除记忆的术法?” “有啊。”离君刚掖好衣角,床上突然“梆当”一响,子音跳到地面,几步小跑到她面前,眼睛睁得亮亮的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离君笑了,当然不允许这么容易告诉她,反而故意迟疑一下,吊住她的胃口反问:“想对谁做坏事?” “……”涂山子音心虚,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别处移:“没有,就是想多学一个术法。” 她见离君还在怀疑,一下就变得底气十足,抬了头对她说去:“就是这样,所以你要不要教?” 离君量她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于是逗了她一下,就把术法教给她去练习。 倘若她知道那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女孩要对司空言下手,离君就算炖了自己,也绝不会让自己做出那个决定。 涂山子音心急,手里揪住这跟救命稻草就急着练习了,从午到晚,她“闺房”也不出一步,确定无误后就直接摸黑潜进司空言的房间,准备对他下手。 第19页 夜深月也高,时有阴风阵阵,涂山子音还是翻窗进了司空言的房间。 他没有点烛火的习惯,好在她熟悉他房间的布局,猫着腰走几步,就能顺利到他的床边。 涂山子音就在那站着,借几分微弱的月光打量睡着的他。 睡着了就好,不过这人怎么睡着了还躺得这么规矩? 涂山子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把自己尽量的蹲缩在床角,握了握拳,抬手放在司空言平躺着的上空,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下手。 原本睡着的人牵动嘴角,不经意的动作后平淡地开口:“然儿,看来你还不了解为师。” 涂山子音瞪大眼睛,快速缩回手捂住自己的嘴,低了头就往床下藏。 按小时候,她还可以轻轻松松地滚进床底里端,但现在大了一半,当她下意识还想滚进去时,不仅格外清响地撞上床底的木板,还被撞到后反弹出来,毫无遮瑕地坐在司空言的视线里。 司空言侧目,神情带分厉色扫她,再过去去揽住她的腰,手越脚弯,把人抱到床边坐好。 拿开她用手捂住的额头,子音疼得“嘶”了一声,司空言顿了一下,手中聚起灵力抚过她额角的肿块。 “还不打算坦白?”他的声音清润,没有半点像刚睡醒的样子。 等他的手放下,涂山子音去摸磕到的地方时,已经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和浮肿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灰心地嘆气,瞧一眼正盯着自己的司空言,声音弱弱地开口:“我说我说,今日不是说了好多事吗,特别是那件烧你书的事,我怕你生气,就问离君要了消除记忆的术法,想……想……”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重重地唿出一口气,跪着把手摊在他面前。 司空言沉默着看她,忽然间觉得好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居然想对他消除记忆? 恐怕这世道除她一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她有胆子的人。 他伸手去揪她的脸,微微用点力让她抬起头来:“然儿,为师断不会为一两书生你的气,不值得,也没必要。” 涂山子音不信,小嘴抿着质问道:“那你平日动不动就罚我,这又是为何?” 司空言眸色转深,凝她一记。 小孩马上变得老实,下一秒暖地笑着。 把人看老实了,司空言这才回了点温和:“罚你那些是你对别人犯的错事还有言而无信,于我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怎么样都可以?”她歪头问去,实在怀疑那句话的可信度。 司空言点头,嘴角带几分笑意,伸手去揉她的脑袋:“然儿,那几本书的错事,换你答应为师一件事行不行?” “何事?” 司空言沉默一下,再说:“以后癸水期里,你不可以出去见小妖。”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小傢伙小时候的反差萌可爱,小傢伙长大后,不知不觉就学到了言言的闷骚,哎呀,剧透了…… ☆、第十一章:成年 司空言禁止涂山子音出去耍的时候,多半是因为玄青,虽然他还不知道她见了玄青有五百多年,但每次很意外很准的,司空言总是能在她见了玄青回来后察觉到异样。 于是眼神一变,语气沉沉地又对她下了禁令。 他定归他定,涂山子音总是有很多种办法,天天变着花样逃之夭夭。 五百年在九尾狐族才算成年,对于涂山子音成年的话题,已经在源清居里多次被提及。 眼看小孩长成窈窕少女,外貌又出尘得让人心动,天星上仙满意又高兴,从窗外终于捨得收回眼,对司空言感慨:“小五殿下几日不见,真的是越来越出色了。” 司空言不语,一举一动,安静得和窗外坐树上看书的人莫名相似。 天星上仙习惯了某人的冷淡,换了个说法继续说:“如今小五殿下成年,离君也说了殿下灵力惊人,已经到了可以回青丘的时候,说不准,殿下都可以给安排说亲了呢。” 天星上仙说得愉快,原本只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却遭司空言如冰似霜地扫一眼,不得不笑声顿失,有了片刻的出神。 这又是怎么了?哪句话又说错了? 玄青总是和子音说人世间的故事,她爱听,但是往往没什么感觉,五百年来,自从她能记事就跟在司空言身边,可是五百年却像饮水一样无滋无味,淡得生活没一点色彩。 除了学书,学术法,涂山子音的日常就是吃了就睡,睡了又吃,久久干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然后就被司空言禁足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给放出来,涂山子音又卧在老榆树上,一如既往守她的午觉。 多年来,到年树下叫唤的玄青朗朗长大,眉宇间多了男人特有的英气,包括个子也高出她一截。 他站在树下笑着望树上穿浅色衣裙少女,见她安静得美自成一副画,便轻笑了两声,朝她丢去手里的小玩意。 涂山子音闭着眼,微微侧身枕着手臂睡得倦怠,树上风一卷,一边垂落的青丝轻摆,一边勾在耳后的少许起伏几绺,如墨般披散在纱裙上。 怀里一沉,睡了大半天的人被迫睁开眼,起初百无聊赖,过一会,她半睁开眼撑起头,带着慵懒未消的倦容与玄青对视。 第20页 她看过来时清清淡淡,盯过来的眼神却孤冷而坚定,只是一眼,仿若能看进心底。 玄青笑她,摇摇头坐在树下捡小石子打湖面:“鬼丫头,你可真是活成了另外一个神尊。” 涂山子音把他的话听进耳里,心不在焉的又将话往另外一只耳朵倒出,然后慢慢地捡起怀里的小泥人凑到鼻子嗅了嗅:“这次拿给我的又是什么?” 她问话,再从树上跃下来,光着脚踩在草坪上走过去。 玄青瞥见她下来,待她走得够近时抬手去拽她,让她和自己坐在一起:“泥人啊,这是人间的人用泥捏成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子音微微一笑,左右不停地翻转手里的玩意。 玄青见她高兴,继续给她讲解下去:“这泥人啊是有很多种的,像你手上拿的是个贵族小姐,所以刻画上的服饰都比较繁华。” 玄青瞧她的装扮,忍不住嘲笑道:“你的身份换在人间也算是个小姐,怎么就不知道带点首饰之类的,真应该让你去见我那几个姐姐,他们都巴不得身上多带点漂亮的东西。” 涂山子音不屑地扫他,拿走泥人后站起来踹他一脚:“你懂什么?还有谁说我不妆扮?今晚玉帝寿辰,你给我看好了。” 她说完,敛了视线转身往别处走:“龟儿子,我想,我想去别的转转了。” 玄青开始还听不懂,再一次琢磨那句话话后,才赶紧追过去问:“什么意思?你是决定要和我走了吗?” 涂山子音笑得狡黠,一副机灵鬼的样子故意卖着关子不告诉他。 —— 傍晚的寿辰宴快开始了,司空言站在庭院许久,才听到远处有几声琐碎的声响传来。 他转头看去,听出是谙熟的话语声时,爬满架子后的绿植出现了一个走得匆忙,略显娇小的淡粉色身影。 涂山子音飞快地往司空言的方向过来,一副躲得着急的样子往司空言身后躲。 顷刻,离君同样从后面赶来,一如既往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手里还拿了几件女孩子的首饰,一路过来叮叮噹噹地响。 她看见司空言站在那,稍微松了口气,瞥见涂山子音后慢慢走过去:“天帝的寿宴上,哪有小五殿下这般简单妆扮的,神尊您快帮忙让殿下过来吧,我好给她重新理理。” “我不,你让我戴的那些太笨重了,弄得我浑身不舒服。”子音探个头出来,司空言刚好往身后看过去,不偏不倚的留意她头上戴的髮饰。 那是一小片精巧的髮饰,两边延伸下来还坠着一个小巧的宝石在额前,卷翘的睫毛下含一双清明的眼睛,对上司空言的视线时扑闪扑闪的。 少见她把自己收拾得端庄,司空言多看几眼,才把目光移开。 他走在前,顺手把子音带在身后,有几分护着她的意思从离君面前经过:“不喜欢就算了,随她吧。” 离君哑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涂山子音被带走。 平时的纵容就算了,今晚玉帝的寿宴也这么随意? 理都争不过,离君默默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憋了好多的闷气跟了过去。 离君算是个小仙,没办法和司空言他们一起进大殿,按道理涂山子音的身份也不够和司空言坐一起,但玉帝是少许知道当年契约的事,故而安排了两人为一桌。 这也是多年来重未有过的事,仅仅是那个景象,就足以让大殿的上仙们惊讶不已。 更别说神尊一直安静地坐着给身旁的女子夹菜,眼前的莺歌燕舞都不曾看一眼,眼中只有一人的奇景,便足以让不认识涂山子音的上仙瞠目结舌,久久都不能回神。 “那粉衣小仙你可认得?”懵某一仙问。 懵某二仙沉思,迟疑不决道:“听说神尊有一爱徒,那女仙子大概就是了。” 懵某三仙补充:“是徒儿不错,听闻还是狐帝的小女儿五殿下,如今终得见一面,果真如传中的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啊。” 懵某一仙感慨:“实在惊嘆,没想到神尊竟宠自己的徒儿宠到这般地步,你们看,连席位都安排在一起。” 饱受匪夷的两人就像个身外人,一个集中在歌舞中,一个举手正认真地挑干净果壳,慢条斯理地把果肉放在涂山子音碗里。 涂山子音看腻了,乏味地收了眼回来,看到碗里的果肉时倏然蹙眉,小有不满地嘟囔:“你知道我不喜这果子的。” 司空言不以为然地淡看她,转回目光继续给她挑桌子的菜品:“为师说过,切不可挑……” “食!”涂山子音厌倦地拖长尾音,更加无趣地半眯起眼睛,一手托着腮,一手极为嫌弃地挑着碗里的东西。 讨厌的仙果,讨厌的司空言…… 殿里音乐骤停,外殿的台阶上来两个高高的男人走进来,一人一身大红衣引人注目,一人身着内敛的藏青色风流倜傥。 两人一到,原本喧譁的大殿静了些许,全都带着异色晲着大红衣袍的男人。 男人一路走来都是笑着的,但那笑容却看起来有点不真诚,反而眼里狡黠高傲,完全没有对殿上坐着的玉帝有一丝敬意。 玉帝看得出来,相反大度地举起手,给百里烈赐座:“魔尊迟了些啊,不过怎么不见尊夫人和令公子?” 第21页 百里烈勾唇,坐下便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酒,细细地闻香,再润喉道:“百里年贪玩,月前出去至今未归,夫人不喜宴席,只能委屈我一人来。” 话音一落,全殿落得一静,全然尴尬的不知是笑好还是开口好,包括玉帝的脸都青了一半,过好久才虚笑着开口:“魔尊真爱说笑。” 百里烈邪邪一笑,无心去接话,自顾又一杯酒潇洒下怀,余光却往司空言看去。 玄青从一进殿就变得渺小,无奈被百里烈抢了所有焦点,只能等大人物们明争暗斗完,才能简单地送去祝词。 涂山子音厌烦了碗里的东西,简直多看一眼就觉得狐狸牙疼,就在她收拾完果子后,敏感的她感觉到某处有道炽热的目光,她抬头,一眼就看见正笑着看过来的百里烈。 玄青正好也说完,经过时碰巧看见子音,他看她与平时不同的装扮,下意识要走的步伐停了下来,眼神炙炙地盯着她看。 不理世事的司空言终于抬头,冷清地挨个凝了个遍,抬手护住涂山子音的后脑袋,温声道:“不是说想出去转转吗,想去就去吧,切记不要离我太远。”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存的稿快发完了,心里好慌啊…… ☆、第十二章:赠酒 涂山子音懵了一会,实在摸不清楚司空言的心思,前不久说不放心她离开的人,下一秒就主动提出准许她走了? 不过她确实也感到无趣,思来索去,倒不如顺了自己接受司空言的提议。 她果断放下碗筷,悄悄从小门那边熘了。 走出小门,涂山子音转了好多个地方,也打破她对天庭美好的幻想。 她整天看小妖们努力修仙,听婉儿天天说着羡慕的话,还以为,天庭是和人间一样的有趣。 原来也不过如此,她都不认为天庭的景色有哪处比源清居好。 源清居的树比这的高,源清居的水比这的更细更长,就连小桥…… 她拍拍桥的扶手,无聊地嘆声气,抬脚跃到有点窄的扶手上坐着,她的手碰到扶手,感觉有点凉以外,还觉得景色有些孤冷。 就连风吹过树枝时,发出的声音在这种景色下都觉得不应景。 隔好久,涂山子音无聊地晃脚,脚下的影子倏然一暗,月色被遮住了一大片。 余光里有道红韵,子音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笑得邪魅的男人走过来,几步外,同样倚在对面的扶手站着看她。 好妖艷狂傲的男人,似乎,还有点危险…… “九尾狐族的小殿下,我猜的不错吧?”百里烈先开口,声音却与他的气场格外出入,意外的清润。 子音顿了下,点了头后仔细地打量他,隔殿里见过一面,她只知道他的身份,其他一律不清楚。 看来者的气势,她非常有必要及时对百里烈了解了解。 然而,只是一小会,涂山子音弯了唇笑了,眼里同样狡黠地反问:“原来魔尊同是狐族,幸会了。” 语出换百里烈愣了一下,对上她那个精明的眼神,瞭然地笑笑:“果然是司空言的人,小小年纪竟就能看出我的原型,小丫头,你叫什么?” 涂山子音觉得自己的身份在狐族里占了便宜,不,是天大的便宜,所以碍于那个身份,她断定这个魔尊不会拿她怎么样。 即使在殿里能看出他对司空言别有所意,但碍于别的,这个时候万万也不会对自己轻举妄动。 想到这会她稍微松懈了些,客客气气地笑了笑道:“小女名涂山子音,魔尊言重了,只不过同是狐族,可能是气息大致一样比较敏感,能看得出也是运气好,碰巧了而已。” “油嘴滑舌。”百里烈轻笑下,颇为满意的在手里化出一小坛酒,拿在手心掂了两下往子音扔去。 “看你机灵便送你个好东西,这本是奉宝贝的命令赠玉帝的,但不知为何刚来就不爽,所以送你了。”魔尊抬步有要走的意思。 子音看罢,不明白他口中的宝贝,又不疾不徐地问了句:“宝贝?” 反应过来手里的不明物原本是玉帝的贺礼后,她赶紧跳回地面,小步跟过去:“这东西是赠玉帝的,我又怎么能收?” 百里烈停下来,她也跟着一停,看着他转过身,只侧一半的身,露出他勾起的嘴角。 是那种桀骜不驯不把人放在眼的笑容,看得她下意识的,不敢怎么再往前了。 “东西还没送出手,那就代表还是我的,这东西是我夫人亲手所制,本要赠我看不惯的人我就不乐意了,但是给了我喜欢的人,那我就乐意了。”百里烈转回头,缓缓走去继续道:“小丫头,我看你和我儿子百里年有点像,样子也机灵好看,这宝贝就送你了,我也好两手空空回去復命,记得好好品尝。” 百里年?儿子? 涂山子音摸摸自己脸,难道自己不知不觉中长成了男儿像? 虽说不爱打扮,但也不至于吧。 她纳闷地摇头,眼一低看到手里的小罈子,刚刚郁结的思绪一下被干扰,她饶有兴趣地捧起来晃两下,听到坛里有水撞击的声音后,又凑到鼻子下深深嗅了嗅。 一股浓烈的花香扑鼻,她顿时心花怒放,一双好看的眉眼笑得弯弯的。 第22页 她爱不释手地藏起小罈子,一路返回去时,不停地想着该托玄青给魔尊捎点什么做回礼。 大殿都在饮酒做乐,只有司空言一人在显目的位置煮清茶,清茶抵不过烈酒,滴酒不沾的人,无被倖免地染了一身酒气。 涂山子音挨他近时能闻得清楚,但她并不讨厌,反而很喜欢他身上新的味道。 这个时候的司空言,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看他依旧一本正经的样子,却莫名借了酒气有点魔尊的影子。 孤高和不易近人。 她想着想着就笑出来,司空言转眼看她,不解她是何意。 回到源清居,司空言进他的卧室,涂山子音也跟着进去。 他刚推开门站在门口,就见她大摇大摆地从后面走进去,再然毫不避违地拿他的杯子倒水,一杯接一杯喝了好几杯。 涂山子音抬头,莫名地看他,道:“进来啊,为什么不进来。” “你是不是要学点规矩了?”司空言关了门,走过去坐她面前。 子音不以为然地听着,把茶壶和杯子推到他面前,腾了空位后交叠起手,懒洋洋地抵着下颌抬眼看他:“有些话想同你说,你听不听?” 司空言沉默一瞬,接过她的杯子给她满上水,算是默认她讲下去。 “首先,我想问我可不可以……”她说一半突然顿住,有些失神地沉思一会,又坐起来接走司空言刚倒的水,一抬头全给自己灌了下去。 舔舔唇,她看了眼司空言,几次欲言又止后,再然埋怨起自己,重重“哎”了一声,倒是生了自己的气来:“算了,你跟我说说魔尊的事吧,你说天庭的人明明忌惮他,可又表现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来迎接他,明明他和玉帝之间暗藏争锋相对,可表面又不承认。” 司空言低笑,看她懵懵懂懂的样子,目光也跟着一柔:“五百年前的妖族和天庭一直纠纷不停,百里烈的灵力不容小觑,是天庭最为头疼又无奈的人物,但一天,百里烈撕出了一个混沌,里面妖气兇险浑浊,随后,天星上仙又发现有魔星出世,而魔星预测出生怀毁天灭地的妖力,原本,这件事是百里烈所为,可是他不认,而他确实也没有对付这件事的能力,故此,天庭只能同他做出协议,所以才有你今日看到的情景。” 子音听得有点茫然,总感觉这五百年来除了她长大了,还有很多很复杂的事穿梭在其中:“协议是和睦共处,以备日后一同对付那个出世的魔星?” “嗯。”司空言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他看了窗外,打算把人给拎出去。 涂山子音独自沉默了好久,眼睛圆熘熘的看起来没有半点睡意,她托腮还在寻思,学天星上仙的的语气老成道:“这魔星这么厉害,神尊可有什么对策啊?” 她刚把话搁下,手臂就被司空言提起,提着她往外走,她脚下有点打虚,没做一点反抗就被送出门外。 “诶诶诶,这是要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她见司空言要关门,作势就把手挡在门外往里推,分外不满地回那个没有表情的人:“凭什么天星上仙一来你就可以和他聊尽彻夜,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司空言的力气明显过大,一只手挡全身压过来的涂山子音也绰绰有余,他低头淡看全身抵着她,嘴角轻微地勾起:“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涂山子音遽时泄气,全身软绵无力地靠在门口,靠有一会,又遽时抬头,愤恨地盯着司空言。 鼓了好一会气,她才挺直腰站好,憋着嘴给司空言使了眼色才肯作罢离开。 司空言笑出来,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了才关上门。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那么多规矩?”涂山子音问。 “什么规矩?”老榆树反问。 “就比如离君每天跟我强调的规矩。”涂山子音脚缠住藤条,往下一翻,全身放松地倒吊在树上。 “这样不好吗?离君仙子可是出名的温柔美丽,娴熟有礼。” 涂山子音有些不贊同,吊着在藤条转了几圈,腰间用力,直起身盪到临近的藤条上,用手圈住另外一根,淡然地坐在身后的树枝。 她举手转动手指,化出了百里烈送的小罈子,试着闻了一下,美滋滋地眯起眼。 “所谓的规矩都是别人给别人定下的,我既不会影响别人,又不会干扰到别人,我过得自由自在,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什么要学那些规矩来讨好别人?”涂山子音说完,使点劲拧开坛盖,一道渐渐浓郁的酒香便漫了上来。 老榆树还想说点什么的,舒尔间闻到那股香味,鬍子全耷拉下来,半醉半醒的样子笑得发痴:“丫头,你手上拿的是个什么东西,竟能这么香。” 子音往那瓶盖闻去,眉头一皱,又试着饮了一口,嘴里微热微辣,却又有一股浓郁的花香:“酒吧,我看天星上仙总是喝这个,味道大约差不多,但这个香很多。” 她吧咂一下嘴,有模有样道:“喝完嘴里都是花香。”她笑得很甜,把酒罈凑到老榆树嘴边:“你尝一口看看,味道可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榆树馋嘴了很久,他本是戒酒了,可是光被那味道一勾,一下馋虫四起,急得他浑身不自在。 第23页 涂山子音好笑地撑着头,慢慢地餵了老榆树好几口:“要是司空言喜欢酒,他肯定也会喜欢。” 一坛酒醉了一人一树,涂山子音带着几分醒,回去时脚下打晃地转到温泉,她抱着酒罈不放,那是她好不容易从老榆树那里夺回来的。 她边转圈边笑,也不知道自己在乐什么,反正就是心里乐得清静,看见什么都觉得漂亮,撞见什么都要摸上一两下,像打招唿般才捨得走。 晃了好久的她跑到温泉边,热水瀰漫中,她眯起眼看池中光着上身的背影,那人肤白貌美的样子,一头黑髮垂落在水面,正好挡住了水下的光彩,可是那人,于朦胧中好久却一动不动。 离君? 子音瞭然地笑笑,晃晃悠悠地趴在池边,抱着那个小罈子半醒半睡地盯着池中的人。 “离君,我有点话想说,你能不能听一下?”她打个嗝儿,一抬头懒洋洋地换了另一边趴着。 池中的人明显一怔,微微抬了头寻声转过脸,温声问:“然儿?” 作者有话要说:  女儿大了,难免就越来越管不住,嘿嘿 ☆、第十三章:莫名的迎合 涂山子音只听见有人出声,并没有去听那人在说什么话。 理智不清楚下,她听进耳里的声音都失了真,每一个调子都是“嗡嗡嗡”地响。 她趴着趴着,弯唇轻笑了两声,伸手去捞池里的水,轻拨了拨,再溅出点水花,来回拿手指在水里划开。 “离君,我要走了……”她温声说着,眼神迷离起来,瞬间有了点困意。 司空言不便去看她,只能稍微偏过身子,不放心地去用余光探她的情况。 看到她不正常地倒在池边,又听她胡言乱语几句,不禁头疼地揉揉眉心,转过身走过去去捞她。 “这次我要走很远很远!我要去玩!我要去人间看看!我要歷遍万里山河!我要看尽冷暖苦甜,我要……我要……我要离开司空言了……”她醉中煳涂,却说着说着眉心先蹙起,心里泛起酸涩。 皱眉的人不止她一个,司空言步伐停住,那最后一句话听得他眉间锁得更紧,唇角不悦地压住。 过半会,他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小罈子,才又继续往她走去,步步气势威严,牢牢地俯视住她。 什么离开,什么走得远远的,总是让他越想越觉得不悦,心里一直像被石块压住般不舒服。 他一拿她的罈子,就被她下意识拽得更紧,他拿一分,她就抱紧一分,分分不让的无意识对持着。 涂山子音只微睁着眼守住最后可有可无的清醒,待司空言不再拿她的东西后,才放心地闭上眼,满足地笑了笑,手里的力道松了些。 司空言静等一会,手里凭空一转化出个树枝,再快速抽走她手里的东西,不紧不慢地往她空了的手里塞去树枝代替罈子。 子音被惊醒,随后手指捏到点什么,才放了心曲指握了握,调整点睡姿又闭回眼睛。 司空言拿罈子稍微一闻,遽时眸色运起深色,他的手轻抬,不远处的便衣往他飞去,几下大概地拢好,然后皱着眉想着怎么处理这只醉得不省人事的小狐狸。 涂山子音慢慢地翻个身,本就睡在池边的她离水更近,先是手臂连袖子浸到水里,就在她上半身摇摇欲坠进池水时,司空言手一揽,眼疾手快地把她收进怀里。 久泡了温泉的司空言体温有点高,异常的温热紧贴着涂山子音,很快就让她重新睁开眼,迷迷煳煳地抬手环上他的后颈。 司空言一愣,未然,她没有预兆地贴过来,唇瓣蹭过敞开的胸口,一路直上,划过耳垂侧过来,最终鬼使神差地停在他的唇角,浅浅地唿着气。 “离君,你今天的髮饰好高……”她的笑一下,显然当司空言的身高是离君头上戴的髮饰,遽时,她拉开距离,眯起眼好不正经地盯住司空言,有一会,霎时又埋进他的颈深,贴着他的皮肤蹭了两下,自己开心地笑出声。 “你身上有司空言的味道,我好喜欢。” 司空言被她挑拨得纹丝不敢动,直到好久好久,他的心还是乱的,感觉人又睡了过去,才试着偏过头,让她靠在肩膀的地方,也让她远离自己。 “你最好看清我是谁。”他说着,缓缓踏水面,紧抱着她往她房间的方向走。 其实他可以瞬间抵达她的房间,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抱着她,安安静静的就像她小时候那样陪他过一会时间。 趁暮色,司空言坐在床角帮她掖好被子,静坐了好久看着她,再过很久平定了心才退出她的房间。 站在门口,他握了握拳,脑海再一次闪过不久前的画面,唇边似乎又多了刚才余留的温度。 他眉间不耐烦地拧起,在意的并不是她胡来的行为,而是在她离开自己之际,自己却下意识偏过脸,一瞬间情难自禁地迎着她。 司空言感到有点烦躁,稍微敛衽好衣服重回到温泉,命自己静下心来回到温泉里静坐。 —— 离君跟在司空言身边也是不喜酒的,可是昨晚那种盛宴,就算她不爱,也难免被强行劝了几杯。 日后醒来还余有酒后的不适,这会她一早起,便丢下平时做的事情,第一时间就呆在厨房里煮醒酒汤。 第24页 原本熬得好好的,过程中就又不得已多添了一人的份,正觉得无趣,煮汤的勺子都搅得敷衍,她竖眉眄视窗口发呆的人,不耐烦地问:“你昨晚又没喝酒,还与我争什么汤?” “你真记得我没喝?”涂山子音问着奇怪地想一下,想一下,又愣了过去,总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心事重重。 离君白她一眼,什么也不想回答,继续煮她的汤。 涂山子音坐窗口吹了好久的风,她顺好头髮挽到耳后,转过头重回到她一早上问了好几次的问题上:“你昨晚真的没有在温泉看见我?” 离君懒得回答,一切用漠视的行动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这丫头,一早上又抽什么风? 涂山子音皱眉,头一歪靠在窗口,神烦地边思索边绕自己的髮丝。 本来一头如墨如绸的青丝,偏偏有一根在她烦恼的时间里,被卷得弯弯曲曲地夹在一头浓密里,怎么看都极为出众。 从离君那得不到消息,她草率地喝完汤,便跑去见司空言。 涂山子音盘腿坐在司空言面前,一手懒散地托腮,一手捏着棋子盯住棋盘,她拿棋一落,抬起眼看一样盘腿而坐,身子却挺得端正的司空言。 司空言每下一步棋都会顾前顾后,可是涂山子音不一样,每次都是随意的想,随意的下,所以她下得飞快,而司空言那边,却要费好久去想她每一步的目的。 结果越想越深,往往自己被自己难住了,他举棋不定了很久,直到涂山子音眨了下眼,好奇地问他:“昨晚,我们是不是在温泉见过?” 不出乎意料,司空言彻底顿住,沉默了许久许久,指下捏得热乎的棋随意落下,棋局定,视线不自觉地躲闪。 “并没有。”他轻言淡语道,随之面上有点不自然。 涂山子音费神地“咦”了一声,动作始终大大咧咧地坐着,托腮的手改为托起下巴,小小的嘴巴抿起以至于脸颊被鼓得发圆。 她寻思得过于认真,那种认真导致到她面前的司空言有点坐不住,手从棋盘上不自然地收回,虚握着放在腿上:“昨晚……是有什么事?” 子音闻言,郑重地点下头,十分痛惜地“啧”嘴,道:“我的小罈子不见了,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找不着了?” 司空言瞬间冷了脸,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莫名生了气,冷不丁地把眼前的小孩丢了出去。 不久后,天星上仙来拜访,正事还没沾到边,他的面前被放了一只罈子,接着被拷问:“你可知这酒是谁的?” 天星上仙如实回答后就被请回去,再不久,天庭出了件大事,而那件让人闻所未闻的事从妖界一路传到天庭。 讲的是,神尊拿了个酒瓶子去找魔尊兴师问罪,为的似乎有很多个版本,唯一传得多的是为爱徒讨个理的事,详细不知,只知道最为准确的消息是魔尊的夫人替不懂事的魔尊道了歉,后来还特地说教了魔尊一顿。 别的不说,关是论神尊和魔尊多年打得你死我活的情况而言,这种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持确实很新鲜。 事落了会,外界传事的人们静下来,统一蒙了会,一头雾水地互相打探消息:神尊的徒儿是何许人也…… 此时,外界传得正神秘的人,脸上正盖着一本书经,一如既往地睡在树上乘凉。 在司空言的地盘,有司空言在,天大的事都与她无关。 树下叶影里,有个身影被拉长后步入阴凉,他走近,抬头望向树上,零光闪闪的枝叶里飞快地找到涂山子音,柔声道:“然儿,起来和为师去一个地方。” 涂山子音睏乏地睁开眼,揭开书,转眼望到树下:“可以不要不?” 说完,她懒懒地又将书盖回去,稍微调整了下姿势又闭回眼。 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司空言眯了眼,手指在空中凝聚灵力指去,整棵榆树遽时剧烈地摇晃着,吓得老榆树惊恐地张着嘴,能动的枝条在空中无力地拽抓。 没有预兆的,涂山子音从树上跌下来,稳稳落入一个怀里,未等她心悸过来,刚才盖在脸的书册又砸下来,“啪”一声砸中她的脸。 她疼得“嘶”出声,拿走书后挣扎着从司空言怀里下来。 司空言只是看着她,丝毫没有为自己所作所为表示点歉意,他拂袖转过身,边走边说:“为师给你铸了配剑,一同去取吧。” 涂山子音揉脑袋的手停住,她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后又觉得自己已经被砸得清醒无比,她一喜,几步迈过去亲昵地挽着司空言的手,身子往前探歪着脑袋问他:“真的?还亲手铸的?长的还是短的?样子好不好看?” 司空言走一半停下来,皱眉凝视住她,直到涂山子音自觉地闭上嘴,站好后请了请他才继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书名是摇铃曰呢,请看下章,蒋蒋蒋蒋蒋 ☆、第十四章:你爱自由,便让你自由 山底,司空言走在前带路,涂山子音就算不怎么跟他,也知道他们要往哪去。 “还记得这里吗?”司空言问她,说话的声音夹点远处的滴水声,混在一起飘渺空灵。 子音抬起头,看他的背影后又低头去提裙角,轻轻一跃跳过一个水洼:“记得啊,小时候你常带我来这,月崖嘛,都记得。” 第25页 她走到前面,转着圈看山看水,兴致盎然的样子:“这里灵气充沛,我从第一次来就记住了。” 说完,她拂过一枝柳,几步跑跳过甩下司空言,独自往前面的小道过去。 涂山子音一人在池水前发呆,衣袖偶尔飘起,连她的长髮被勾起几缕,淡蓝色的身影站在那,与景色融得清新脱俗。 司空言记得上次带她过来只不过还是一个孩子,还总是爱在那池水里玩水。 而转眼多年,小小的女孩已经长成落落少女。 “试试看。”司空言手里拿一把银白色的长剑递过去,剑身纤细雕花精美,浑身都韵着浅透的光。 涂山子音看有顷刻才接过,剑身一到手,印着她的皮肤冰凉似雪,她的心倏然突突的跳,像是久违重逢,莫名生了种一见如故的心动。 她迫不及待地拔剑出鞘,不管是剑身的打造还是重量,全都一分不差的贴合她的心。 涂山子音轻踏飞起,停在水面居于半空,剑身沁着微光噼向水面,纵然池水裂开,原本平静地表面转势为惊涛骇浪,直破水面击破到空中。 子音明显被剑的威力给惊讶到,她微张了嘴,稍后又回了神,唇角满意地勾起,对眼前一势横向划开,剑身水光粼粼,挑起诸多水珠散在空中。 原本兇险的水势一瞬瓦解,散化成细小的水珠溃散成一片,漫天水光下,涂山子音回过头看向司空言,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温柔地笑了。 那个笑容撞进司空言的眼里,他微微一怔,心里一瞬发软,温暖不断的柔化开。 他抬起一步,眨眼间飞到涂山子音身边,再侧身取出一个白银色的圆铃,抬手绕过她,不经意地从后圈住她,困在怀里的范围内拿起她的剑鞘。 他凝神系上银铃,动作不急不慢的,认真地穿过绳子,慢条斯理地勾好一个结。 子音只看着他那双如玉的手晃啊晃,晃了片刻,才看到铃铛的一角,不明所意,她分神抬起眼,盯着他的侧脸看。 司空言系好最后一个结,放手的同时顺着她的视线与她对视,剎那间的姿势和对视有点微妙,涂山子音躲开眼,快速转移掉注意力去看她的剑鞘。 她摸上那个银铃,除了不响一声以外,温度还异常的冰冷,指腹下是凉凉的纹理,能感觉出每一处的刻画都非常别有用心:“司空言,这个铃铛是不是坏了?” “铃声往常不响,只有在剑出鞘的时候才会响几声。”司空言解释完,想了想看着她又补充一句:“无论你在哪,我都能寻着声音找到你。” 遽时,涂山子音一顿,心中有个吃了蜜甜甜的感觉,也就是那一顿,让她瞬间看清了铃上的图,铃身每一笔勾得利落,深浅得当绝妙,周身一圈组完,恰好是一只九尾狐。 一只成年的九尾狐,九尾妖娆,神情圣神而不可侵。 “这是我吗?”她拿起来给他看,笑得有点得意忘形。 司空言沉默不语,稍后转身落回地面,袖口被风鼓得翻卷。 涂山子音嫌他无趣地抿起嘴,收起剑,飞起落在他面前。 司空言抬步往出口走,安静走有几步,才淡声启唇:“那铃上刻的是你,不过只与你几分像。” 她偷笑,不敢太过于得意,故收起笑容,问他:“我原型更好看许多是不是?” 司空言瞥她一眼没有回答,停顿了一会转开话:“这剑的原石和灵气都算得上顶级的神器,按规矩,你该给它给名。” “这样啊……”她聚气隐去长剑,只化剩下的小银铃缠在手腕上,她摸腮沉思,不到一小会忽而打个响指,快速定好了名字:“我不爱多想,就直接唤它摇铃好了。” 她抬手伸个懒腰,大步转到司空言面前,走两步就回头看他,又是笑着又是看着他,叫他眼里总是离不开她,或远或近都不想离开分毫。 他为她准备了几百年的剑,好笑的是她取个名连半时都用不到,罢了,她开心就好,他的目的也达到就行。 “然儿,从今日起,你爱去哪就去吧。”他说罢,她勐地停下来,身旁切过司空言冷清的背影。 “怎么突然……”涂山子音追过去,小跑着有点着急地跟在他身边。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随口说说。 司空言转头看她,唇边弯了下:“你爱自由,我便让你自由,如今你灵力足够,可以独自离我远远了,但切记离开了我,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涂山子音不语,她不记得她那晚在温泉边说的话,一时半会的,猜不到他的心思。 司空言看她顾虑,又笑了下点醒她:“你平时玩的那些人间的物件我就不问你了,既然喜欢,便去看看吧,带上婉儿,有她在我能放心些。” 涂山子音被他说得有点脸红,心里万幸他没究根问底,否则不见得自己能出去,或者能再见到玄青。 要不是司空言不喜欢玄冥一族,否则她要去人间游玩的人,肯定选玄青一起去。 可是怎么办,司空言看不惯玄武一族已经闹得人人皆知的事了,不管什么场合,他都不会接玄武帝任何一句话,就连招唿,也只是不冷不热地额首示意一下。 自己是心清自在,倒是叫旁人好一个尴尬。 第26页 得了准许,涂山子音从司空言身边离开后就再也掩饰不了激动,笑着小跑着去离君的房间找她。 离君听完也高兴,眼里的颜色一转,稍微收敛几分笑着问她:“那就好了,你开心就好,不过,你们刚才是去哪?天星上仙来有一会,等不到神尊又回去了。” “师傅赠了我一把剑,刚才是去取剑去了。”涂山子音没发现离君听完的表情,说着说着下意识摸摸手腕的银铃,等她再抬头,离君已经控制好情绪,低头叠好几件衣服。 她叠好几件,思绪有些不宁,直到沉默半会,她才压抑不住开了口:“子音,你不觉得你一向和神尊走得很近吗?” 涂山子音茫然地看回她,清许的双眸明显不明她的话。 看她无辜不知的样子,离君更是来气,眼神暗淡下来,低回头时,眼里浮起怨气:“总之,我劝你别和神尊过于亲昵。” 她这次不再掩饰什么,直接直白的说完,捧走衣物离开时又加了一句:“那样对于你没有任何好处的,别人不许,我更是不准。” 涂山子音被她冰冷的话震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独自一人立在房间里沉思,虽然不太明白离君的话,但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的警告,和自己闷闷的心里。 而自己的闷,似乎不是害怕离君的警告,而是她让她不准与司空言一起…… 涂山子音立了大半天,最终扬起头,唿出口气抿唇。 哼,凭什么! 月崖一事,很久之前就成了离君的心结,大概几百年前,司空言突然离开源清居几日,几日后又出现,还带回一块稀有的铸剑原石。 得知是给涂山子音准备的,离君心里的刺扎了好久,却迟迟不见司空言把剑送出去,这才稍微放宽了心,以为铸剑的途中出了什么事。 她不明白她跟了司空言千于年,为何未曾得过一物,反而涂山子音一来,司空言就要如此费神费力的对她。 茶水煮温,离君压住壶盖倒出来,等有茶香,她也倒完一杯,缓缓给司空言递去。 到底还是来问了,她看司空言一眼,话语声淡淡的,不敢过于急切:“神尊为何赠小五殿下佩剑?” 司空言刚在唇口沾点湿,听完话又放下杯子,继续翻书一页:“为何不可。” 离君低下头,眼眉垂得尊敬:“神尊可知道,亲自铸剑赠人是个大礼,这事不久后肯定会被世人得知,恐怕要被人闲言乱语了。” 司空言就像没听到离君的话一样,依旧云淡风轻地撑头,目光落在页面的字上。 离君一时无言以对,想了想,倒了那杯茶,一边重新满上一杯热的,一边看似有意无意地提及:“神尊不在乎,可是有没有为小殿下想一下,或许外界的杂语,说不定会影响到准备离开的小殿下。” 什么都听不进心的司空言终于在“离开”二字微微锁了眉心,他压低书本,薄凉地抬了眼凝去:“世人皆知更好,这样然儿在外行走,才能让别人清楚她是我的人,不敢欺于她。” ☆、第十五章:烟花酒地 “……”离君愣住,等了好久才又开口,这会,她不再温纯,反而有点急:“神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离君。”司空言转眼回来,手指压住书嵴抬起:“你今日话多了。” 离君瞬间失话,未说出口的全化成苦涩,苦得她心里无处发泄:“离君明了,这就退下。” 遭到离君的话后,涂山子音未免有些心烦,她走在林子找婉儿,巴不得快点找到她即刻去人间看看,好甩了那种厌烦的心情。 她找了好一会,暮色一到,林里的光线减弱了一半,她还是没找到婉儿。 想着是不是要放弃时,耳边刮来一阵凉风,借着暮色有点阴冷,稍后不瞬,风尾过后捲来一股味道,涂山子音拿鼻子一闻,眉眼总算舒展开,温和地笑着往那股香源走。 婉儿正在修行,忽的安静一片响起树枝树叶被碾压的声音,她两手举起收起灵力,慢慢地睁开眼往旁边的树灌看去。 那双眼淡然,没有半点警惕。 果然,就看见一个淡淡小小的粉色身影过来。 涂山子音过来时,婉儿已经抖擞精神,笑着在等着她。 就差几步,她不耐烦地提起群角,转身坐在婉儿身边:“怎么今日躲这了?叫我一个好找。” 婉儿笑一下,抬肘靠在她肩膀玩笑道:“故意躲你呗,叫你整天乱我的心。” “你个坏丫头。”涂山子音也揽着她,挑高眉笑道:“今日师傅准我离开源清居了,不过他只许我同你离开,你看能不能……嗯?” 婉儿“哦”了长长的一声,手往下放托她的腰,用力将她托起后大咧咧地搂着她的腰往林外去:“爷我今晚带你风流去,你不知道我等这天等好久了。” 婉儿不知道她随口说的风流程度,往往不如涂山子音的实际上来的厉害。 那女子像眼里藏了满天的星星,去哪都往人群里去,街道落尽灯光喧譁,婉儿追在她身后,差点整个人都追飞了起来。 约莫半会,银子也花了半袋,心疼得她拿在手颠了又颠,好几次都与自己做斗争。 第27页 天界有条规矩,不能参与人间的事,不能用灵力干涉人间自然生态。 “不就银子吗?我们不是可以变好多个?”涂山子音拿过婉儿的钱袋,掏出个铜钱认真端详,准备时刻对银子下手。 婉儿看出她的动机,吓得赶紧夺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回袖口:“那怎么行,天界有天界的规矩,逆不得。” 子音觉得她好笑:“你又不是天界的,你是我们源清居的。” 婉儿没好气地横她,环手信誓旦旦道:“迟早我也会是天界的仙子,自然要洁身自好,不能带点恶习进天界。” 子音摇摇头,学她环手往前走去:“你当真以为天界没有恶习?小笨蛋,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何必苦了自己?” 婉儿听得似懂非懂,等她走了好几步,才想起自己要跟过去。 虽然不懂天界的事,也不知道涂山子音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掩饰不了的,是自己真的很在意。 经过一家酒窖,涂山子音嫌弃地捂住鼻子,巴不得快点离开,等走出巷子,又被眼前的嫣红奼紫看呆了过去。 鼻子与上一时送来完全不同的味道,那是从未闻过的,浓浓的花香。 花香的味道失真以外,涂山盯着那几个香肩外露的女人,个个只披着通透的薄纱,笑得风情万种。 婉儿也被吓到,当她看到涂山子音看呆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对,几乎架着她的一只手把她强行拽走。 每个女人如此不检点,男人更是心象丑陋,怎么可以让他们的小殿下看这种污秽。 可当她好不容易拽走几步,却勐得用不上力,反而被反弹回涂山子音身边。 涂山子音顺势把婉儿搂住,看着眼前的男人痴痴笑着搂女人的做法,瞬时学得一分不错。 只不过那些男人暗地里偷腥,贼心色胆的心里子音学不到,倒自己无师自通了一副痞气,嘴角弯弯地去抬婉儿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那地方很有趣的样子,你和我说说是什么地方?” 婉儿先想起司空言的冷意,忍不住下意识一颤,逃命似的死命拉走她:“殿下万万不要多问了,还是赶紧随我离开吧。” 她刚说完,近处的一个富家公子正吻上一位女子的唇,而涂山子音,刚好看去。 婉儿几乎惊嘆出声,不料见涂山子音歪头看来,不解地问:“他在干嘛?” 等不到婉儿的答案,她看出婉儿的不安,怀疑一下油然而生,更是好奇和想知道。 “他他他,他只不过是凑近些说句话,小殿下我求你了,快些跟我走吧。” 涂山子音倏然凑近她,勾唇狡黠地笑:“是这样吗?” 婉儿被惊下住,当她觉得袖口空落落时,涂山子音已经拿走她的钱袋,离开她眼前往那些人过去。 不说,那她只要自己去看看。 涂山子音握住钱袋,走见时打量那家店和那些人,还看不出个什么,她的对面也站了一个人,用同样打量和疑惑的眼神和她对上眼。 婉儿赶来,又羞又着急,跑到她身后准备见招拆招。 “丫头,你们是不是走错地了?”梦香院的妈妈玩笑地问话,却一眼也不偏移一下地盯着涂山子音看。 以她多年经验,涂山子音的样貌在她眼里就是颗铁铮铮的摇钱树,只要那女子柔媚几分,绝对可以媚态众生。 但看他们的穿着,红妈妈又觉得可惜,一眼就确定涂山子音是个身份不低的人物,除了天上掉馅饼,不然她一点钱都不能捞。 “我要进去。”涂山子音淡淡地开口,说完就准备往里进去。 这时不止婉儿要拦她,站在面前的红妈妈也抬手,轻柔地抵在她的心口处,样子妖冶地笑道:“姑娘真是说笑,这种地方姑娘要进去干嘛?找人?” “不找人。”涂山子音觉得奇怪,她玩了一晚,还第一次看见不让她进去的店家。 红妈妈眼珠一转,捕捉到子音眼里的认真,试着再说:“姑娘既然不找人,那又为何要进去,可明白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婉儿快急哭了,一直抓紧子音的手让她离开,半天没有进展,她只能认命,嘆声气看局势的变化。 可怜她今晚铁定是要坏了规矩的。 涂山子音不解地蹙眉,居高临下的样子俯视妈妈,大概僵持一会,手抬起给红妈妈丢去银子:“就是要进去看看,当真给报酬了也进不得?” 那银子被红妈妈下意识接住,婉儿只觉得心口一疼,伸手默默抓了抓空气又收回手。 红妈妈接住银子抬头后,终于笑开了花:“姑娘这是说什么话?我们哪会和银子过不去的道理,只不过我要提醒姑娘,不管你进去干嘛,这里是烟花酒地,切记出了什么,我们梦香院可一概不负责。” 红妈妈拿银子转了转,继续说:说:“姑娘想好了?到时别怪妈妈不先做个提醒,你要是继续往前,我便收了你这银子,随你到里面转转,如你收了心,那这银子我便还你。” 婉儿这时走前,拿走那银子后使力让涂山子音转过去:“谢谢哈,我家小姐就是开个玩笑,请妈妈千万不要生气。” 就在子音转身时,屋里流出一段琴音,琴声淳淳流水,悲伤得勾了她的心。 第28页 她不再理什么拦不拦的问题了,只一步步往那琴声走,魔怔似的完全被吸引。 红妈妈见她此状,偷偷唇边勾起笑意,笑得奸诈和得意,同样转身走时,说道拿走婉儿手里的银子。 婉儿喊了几声,不见人后她又不敢进去,只能着急得在外打转,咬咬牙回源清居。 院里的涂山子音坐在最显眼的中央,也是台下听琴最好的位置,整个喧闹笑声的地方,只有她一个认真地托着腮听琴。 她听过司空言的琴声,听过他平静如水,听过他裊裊花香,只不过从来没有听过台上的女子那般凄楚,那般无奈。 涂山子音在解琴声的途中,并不知道周围聚了几个男人,个个摩拳擦掌地慢慢靠近中。 这情况落在红妈妈眼里,只见她摇着羽扇,嘴角勾了勾招来另一个女子,两人在羽扇下快速耳语几句,那女子脸色一变,犹犹豫豫地看向涂山子音。 还没多转回眼,红妈妈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忙着点头,伴着曲子的尾声往涂山子音那走去。 起初她的脸色还不大好,就在快到时,她清清嗓子,摆出她的招牌微笑:“姑娘是否喜欢听琴?” 涂山子音抬头,淡看她一眼后不语。 喜欢什么?只不过她不明白其中的苦涩。 女子有点尴尬,笑出声继续问:“姑娘想不想见见抚琴的姑娘?接下去可没有曲子听了,姑娘不嫌弃,可以让我们的姑娘同您一间房,专门为你再弹几曲。” 涂山子音听着才有些动容,想了会后点头,起身跟那女子上了楼。 身后的男人们见状要跟,没个人争先走出来,就被红妈妈拿扇子轻挨他们的胸口,笑得意味深长地拦了他们的去路:“爷们急什么?我知道您们的意思,那姑娘去换身衣裳,待会再开始拍陪夜。” 作者有话要说:  司空言:看来有人又皮痒了。 猜猜言言知道后,会不会打断小徒弟的腿 ☆、第十六章:我的然儿 涂山子音被女子领到一间房外,女子抬手请推了门,里面暗香浮动,灯光半明半昧,有些勾动人心的诱惑。 女子对她笑了笑,用些力推开门,对她请了请:“我们姑娘就在里面,姑娘请。” 涂山子音有点犹豫,或许她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和那位姑娘见上一面。 毕竟她一人孤身惯了,待人更乐于萍水相逢,留个印象就好。 正当她在犹豫,女子又柔声说去:“姑娘请吧,我们姑娘会好好伺候您的。” 伺候? 涂山子音听得眉心一皱,不过还是抬脚迈了进去,她刚一进门,身后的门就被女子关上,入眼能看到的,只剩下个宽敞的屋子和她自己。 她回头看一眼,不觉得什么,继续往桌边迈,等桌前屏风的人出来。 果然,她刚坐好,屏风里映上个影子,影子越靠前越纤细,等到屏风口时,一位带着琴的女子缓缓走出来。 子音看她,那女子微微福了福身,拿着琴温文尔雅地走到子音面前站好:“客人是否要听曲儿。” 女子的声音迴荡在屋里,浴了香,涂山子音觉得是种享受。 “不必,你坐过来给我煮茶。”涂山子音直盯住她,很清楚地看到她微愣,再然放下琴,小步轻慢地到柜上取出一个小罐子。 花天酒地的地方,几乎没有人会点茶水,所以女子从拿到茶叶后,一直用余光打量面前的子音。 她很美,美得不浮不燥,看一眼就能永存人心的那种,只不过可惜了。 涂山子音看她打开罐子,再然从罐里取点茶叶,她交叠起手托下颌,过程中,一直懒散地盯着女子。 女子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埋头继续煮开茶叶:“客人,为何要进这种烟花之地?” 子音眼神不变,淡然地开口:“因为从未来过,还有因为你。” “我?”女子困顿片刻,方才想起是因为自己的琴声。 她一手抬壶,一手两指贴自己手臂,稳住手腕后稳稳倒出茶水:“客人不该来的。” 她倒满了第一杯,第二杯时手指轻微抖了抖,不经意洒了粉末埋进茶香,开口时,声音不自觉得微凉。 一曲的时间,红妈妈已经打听到涂山子音不是哪家名门的小姐,所以自然不会放过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涂山子音沉默一瞬,没接她的话,越过手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反过来问她,唇齿间留有余香:“既然怨恨这里,为何不离开?” 女子就像在听一个笑话,剎那间没控制,讽刺地笑了笑:“客人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才进来的?” 涂山子音寻思起来,只知道这里的人轻浮,过来时还有几间房传出奇怪的喊声。 司空言和离君从来没同她讲过男女之事,所以她不懂,只知道这个地方是个多情多意的酒楼。 她拿起第二杯茶,没有迟疑一会同样一饮而尽,而这时,女子明显着急地抬眼,不安地打量涂山子音。 只有一刻,借茶杯晲眼看她的涂山子音才有点满意,终于在女子眼里发现点温度。 涂山子音放下茶杯,柔声对她说:“这地方是什么我不在意,我只问你,你既然留在这觉得痛苦,不如我帮你离开好吗?” 第29页 女子又笑了一下,这次是像看个孩子在说天真话:“客人好意心领了,这个地方,女人只能进,永远不能出。” “谁说的?”子音勾唇,同时笑盈盈地往窗口扫。 女子以为她不懂,嘆声气又道:“这里四处有人看守,奴家是刚进来的,看守的人天天盯紧奴家。” “窗口下也有人看守?” 论脱困,恐怕这世间没有人能胜过涂山子音。 “窗口下没有,但那不能下,太高了。”女子无心答太多,眼里死水一般安静的等着迷药的药效。 结果,涂山子音不仅相安无事,还当着她的面步步平稳地迈向窗口。 她简单地往下一看,目测眼距离,再看眼女子的身高,转身又往里床上走去。 女子看她直接拿起被单,赶紧快步跟过去问:“客人这是要做什么?” 涂山子音放下被子,转头笑着问她:“帮你逃走怎么样?用我幼时的办法。” 幼时的办法?女子不解,没等她做声,涂山子音抱起了整张被子,坐在床边笑看她:“我能保证助你逃出这个地方,你只要回答你想不想。” 她问她的时候,那双眼睛迎着光,明亮又势在必得,叫女子魔怔了般,跟着内心深处的声音回答:“想,很想,一刻也不想多呆……” 涂山子音点头,指尖捏到被子“撕拉”一声的撕开,那声音突兀得让女子一瞬回了神,表情有点呆滞地止住涂山子音的动作:“就先这样吧,等下我还有舞曲,来不及的了,他们发现我不在的话,肯定会搜查全院,还有客人你……刚才被我……” “被你下药了?”涂山子音狡黠地笑笑,低头又继续撕开被子:“你当我真的什么都没准备就出来玩?放心,你毒不死我的。” 她乃神兽,别说小小迷药,就连剧毒的草都拿她没办法。 她抬头看她诧异的表情,颇为满意地继续说:“等会我会绑住你放你下去,至于舞曲,我会替你上台,为你拖延逃跑的时间。” 源清居,婉儿慌张地跪在司空言面前,急倒是没急哭,胆子小怕司空言是真的怕哭了。 “神尊,小殿下执意要进□□之地,婉儿无能阻止不了,不能将殿下带回来。”她眼眶湿润,低着头只敢看着地面。 听完的司空言神色倏然转冷,立即起身边信步往前,手里边挥出一根金光色的光线,随后和那跟光线消失在门外。 台上,因为舞姬迟迟不出现,台下的男人难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吵着嚷嚷满是抱怨,直到服侍的女儿家们持酒相劝,用温柔堵住了他们才平息下骚动。 红妈妈不耐烦地扇着羽扇,抬指赶一个下人往楼上去:“赶紧给我看看那个新来的是不是又有什么心思。” 她话刚落,下人也只迈一步,所有楼层的灯烛被一阵妖风吹灭了数盏,灯光晦暗,唯独台上的烛火璀璨,高高的燃起。 瞬间的变化让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等不到他们的怨声,台上却悠然旋下一匹红色丝绸,再剎那间,一位蒙面的女子一手挽那匹红绸,飞速下滑到显目的半空。 那女子也穿一身惹人注目的红衣,黑髮长垂,迎着光昂起头,拉着丝绸微微地盪着。 她的样子有种旁如无人的自在,明明衣裳轻薄皆是诱惑,却有种让人着迷的纯净,一举一动都不忍心去打扰。 涂山子音笑了下,转目看眼昏暗的台下,一脚缠住丝绸,柔软的身子悠悠地旋转到半空。 她平时玩的是藤条,这会只找到布匹,除了有点不习惯意外,好在其他没有什么变化。 抚琴的女子告诉她,要想拖住时间和吸引注意力,只有投其所好,制造出神秘妖媚,她才能有机会逃走。 涂山子音全照做了,为了方面她走,她还故意减弱了光线,好让女子在院外不容易被注意到。 台下的男人有些动容,特别是看到子音若影若现的长腿勾住丝绸后,那种一览无遗让他们几度受不了,纷纷找着红妈妈掷钱开始买一度春宵。 有点骚动下,涂山子音的另一只脚勾上丝绸,于空中迈开一字腿,又遽然向下笔直地合併起,飞快地往下坠了好几段距离。 一直盯着看的人吓得惊唿出声,只看一瞬间,子音在掉落时翻转两圈,轻轻松松地又拉住丝绸。 她开始大幅度地来迴荡着,衣裙被鼓得在她身后身前来回飘扬,一头青丝也在空中散开。 她伸出手朝台下勾了勾手指,眼神妩媚动作轻柔,重头到尾一直完美地控制着台下的心。 该露时给点福利,给诱惑时保留全部,是抚琴女子最后教的一句话。 清醒的人还算有的,红妈妈看了一会,抬手让旁边看呆的下人往楼上去:“去看看刚才进来的姑娘在不在房里躺着。” 吩咐完,下人有些念念不舍看了好几眼台上的红色身影,咬咬牙收心,飞快地寻着黑往楼上小跑。 涂山子音一直留意红妈妈的动静,看她开始起疑,她只是腰部用力一转,松开了手脚以一个半仰着的姿势悬在空中,时不时抬抬脚,再时不时改变个姿势玩着各种花样。 院外金光一闪,稍众即逝,就被司空言收在手心,他冷着脸踏进院内,一步,周围风止树停,再一步,院里的一切事物止住,唯有台上的红衣身影依旧翩翩飞舞。 第30页 他止步于台下,盯着眼前几乎认不出的人,衣着上,她的双腿裸露在外,薄薄的面纱下,一双微张的红唇风情万种。 涂山子音懒散地转过头看他,于空中盪了一圈,再对他深深地笑了笑。 接着她松了所有的红绸,展开手往台下的司空言飞去。 冲击力捲起面纱,司空言飞起后把人接到怀里,听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笑了两声,一双小手开心地攀着他的后颈。 那是他的然儿,没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只想跟一直追故事过来的小天使们说声谢谢,爱你们。 ☆、第十七章:登徒子 “顽够了?”司空言的手环上她的腰,贴到她过于单薄的纱裙时,冷眼微凝,收紧圈住她的手臂。 “差不多了。”涂山子音还是笑着,牢牢地挂在他后颈。 静待一会,司空言有几个问题想问她的,但就是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起,纠结不久,他收起心,松开了她只剩一句:“回家吧。” 涂山子音看着台下不动的一切,转头调侃司空言:“司空言,你一来人间就这么任性妄为,确定没违反天规?” 走时的司空言扫去一眼,无所谓道:“破了又如何,没有什么能比过一个你。” 涂山子音跟着跟着突然一停,偏偏他的话听起来似无心无意,并没有她心中那个动盪的感觉。 她无奈地笑一下,抬步又追了上去,走有一段时间,周围的事物又恢復到如初,也没有一个人感觉到哪里不对。 两人走得无聊,子音迈快一步后转身站在司空言面前,对着他举袖侧了侧身,笑眯眯地问他:“好看吗?” 司空言本是忘记了她的服饰,这会被她强调一次,于是抬眼看她,结果第一眼就停在她细小无遮掩的肩膀,走过锁骨,好巧不巧地看到春色撩人的胸口。 他不禁蹙眉,下意识转开视线,凭空化出件披风把她牢牢包住。 再开口时,嗓音压得极低:“下次再敢这样穿,休怪为师重罚你。” 涂山子音不解:“院里的男人可喜欢女人这样穿了……” 司空言:“住口。” 涂山子音:“真的,我一出来,他们的眼睛都看直了……” 司空言:“还不住口?!” 涂山子音:“……” 自那次回去,司空言倒是没责问她什么,只是后几日把她看得有点严,去哪几乎都带着她。 在那之前,她明明记得司空言不爱外出,也不爱见人,所以,那几日里,涂山子音认为他一定是在找理由留着她,或者等她犯错惹事。 再然,涂山子音坚持本分了好多天,在他面前和仙友面前都卖个乖巧,终于不久后又换了自由,伸伸懒腰自个去人间转了。 婉儿得她没让跟开心得不行,后来后交代了她许多要注意的事,其中最为特别要记住的,就是让她不惹达官贵族。 “太子,你当日要听老夫不来敌国,如今也不会闹到回不去。”杨晋严肃地发话,牢牢跟在周定身后,却也三步绝对不越过周定。 周定被吵到不行,皱着眉闭上眼,背手在后不耐烦地快走。 “太子,如今我们还是快快想办法离开敌国,或者想办法找个接应我们的人吧,太子……” “太子!太子!太子!”周定转头看他,抬手愤怒地指着他逼他直往后退:“你再这么直唿我,是否又要招摇军队追杀过来?” 杨晋哑然,无力地垂下头:“是臣考虑不周,太子恕罪。” “臣?太子?”周定唿口气出来撑腰看他,怀疑他脑子到底有没有跟过来。 杨晋恍然,连忙改口:“那老夫改称太子为……” “公子。”周定白一眼,闲得无聊抬起眼,朝树上再唿口气的时候吃惊得合不上嘴。 杨晋也发现他的不对,顺他的目光抬起眼,一眼便看到树上的最高处睡了一个白衣姑娘。 两人都被吓到,等镇定下来才开始打量。 杨晋看那位姑娘一动不动的,低回头谨慎地摸着长剑问周定:“那姑娘多半是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了,公子您看是不是该……” 他狠绝地往脖子抹去,吓得周定后退一步,拿扇子敲他的头:“你说什么傻话!人家只是个姑娘,你和她一般见识干嘛!” “可是……”杨晋再抬头,思忖后道:“普通姑娘也不可能窜那么高啊。” 周定好不容易见到个女色,又看那女子身姿婀娜,这会激动得两眼见光,拿扇子又敲下杨晋:“还说什么鬼话,快去找个垫着的东西不让姑娘给摔了。” 他急吩咐完,抬手挨到嘴边沖树上喊:“姑娘莫怕,公子这就来救你。” 涂山子音皱眉,双眸微睁开一条缝,转眸淡扫过树下,又闲暇地眯起眼。 她不曾想过,这树林深不可测的,居然有凡人敢进来。 杨晋有点无奈,左思右想每个相劝的法子,只能他站远些,看看他家太子想干什么,或者那姑娘是什么人, 等人走远了,周定环顾下四周,高声又哄:“姑娘莫怕,我们很快就救你下来,你……姑娘?姑娘?姑娘莫不是睡了?” 第31页 涂山子音懒得理他,多半推测那人有病,也许再等他等到无聊了,自然就会走。 “哒”涂山子音的脑袋被小石头砸中,一块不止,很快又一块石头砸到她的衣裙,二块不止,她拧眉,瞬间睁开眼,举手接中飞来的石块,手中用力,石头在她拳里瞬间磨碎。 她一眼扫往树下,懒洋洋地坐起,收回眼,憋了憋嘴翻身往树下飞去。 周定被吓了一跳,对着树上的那个白色身影就是踏脚飞去,伸手接住涂山子音再缓缓回到地面。 涂山子音无语到极点,他看着正抱着她的男人,生得是秀气好看,但就是非要一双桃花眼,和一副笑得风流的样子。 登徒子! 涂山子音很不客气地曲指敲他脑袋,用力一翻从他身上上来,拂袖骂他:“呆子,谁让你救我!你见过哪个人没个功夫会在这荒林高树上睡觉?” 周定痴于子音的美貌,不禁痴痴地笑着,看都看呆了,半天了一句话都忘了说。 杨晋看情况不对,赶紧从后面出来,一来,就和涂山子音大眼瞪小眼,显然两个人都互相提防着,看什么都不爽。 子音向周定指去,本想问:这是你的儿子?结果却被杨晋误以为她要使坏,判断后职业病一起,自己已经抡起拳飞向涂山子音。 涂山子音又是眉心拧深,抬步就往后退,一个侧身躲过攻击,杨晋又是一圈,子音接着躲过,仔细寻他的破绽。 凡人的动作,在她眼里还是过慢了,光躲,便绰绰有余。 杨晋到底是个勐将,每一次出手都是破竹之势,光那气质还有变化多端的奇招,都不得不让她警惕三分。 拳风擦过秀髮,杨晋见子音躲过时笑了一下,那种如同狐狸狡猾的样子,和游刃有余的样子,瞬间让他明白了什么。 只是那一剎那,涂山子音已经用非比常人的速度,贴近他旋身转来,拎了一把寒光冷冷的重剑在手。 杨晋退到周定面前,抬臂护住周定。 周定手中的扇子不摇了,颇有几分尴尬地看着涂山子音试剑,心里不幸苦道:遭了,遇到个同类…… 涂山子音不耐地抬眼,风轻云淡地扫过,抬剑用寒光指住那一大一小:“一个吵我睡觉,一个突然袭击我,谁给你们的胆子?” 杨晋落败,气势依旧轩昂,头都绝对不低一下:“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偷袭你,与我家公子无关,还请你放过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子音转移目光落在周定身上,定了几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收回长剑,随意扔回杨晋,转身蛮有意思地绕着周定走:“你家公子倒是真有意思,目光挺好,得了个好皮相。” “可惜自己没本事,白白浪费了这个身子。”涂山子音笑着说,杨晋听得黑了一张脸,正要反驳,就被周定按下来。 他笑得虚,安慰杨晋:“其实她说的也对,我们技不如人,让她说哈,让她说。” “公子!你是何等尊贵……” “没事的。”周定虚笑,走近些给杨晋耳语:“我有一个办法,那姑娘武功高强,看似没有要害我的心思,要不我们想个办法让她帮帮我们,保护我回五安国。” 杨晋一愣,想着觉得不错,他转眼看着涂山子音,可她同样是高深莫测的样子,叫他瞬间就收回了心思,压低声音反问:“公子,你觉得真的可以?” “哎……”周定拍拍他让他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过你要在这候着不能跟过来,我要跟那姑娘说几句话。” 杨晋收好剑:“不行,为了公子安全,老夫必须跟着。” 涂山子音无趣地看着他们,环起手,悠悠地往反方向过去。 周定看她走了,急得拿扇子敲杨晋,低声斥他:“你是我属下还是我是属下?是我属下就得听我的,这样,你离我三米外距离,不准轻举妄动。” 杨晋低头,中气十足地应了声:“是。” 周定这才收收气深唿吸,打开扇子快步追过去,脸上展开标准的笑容跟在子音身后:“姑娘是从何来,又打算往哪呢?” “姑娘?”涂山子音扬唇,余光里留意下不远后的杨晋,似笑非笑地摇头:“你管不着,不要再跟着我了。” “等等。”杨晋合扇,信步越过涂山子音挡住她,就看她柳眉微蹙,便急忙收敛了点,给她陪个笑脸:“那个,想必姑娘十足厉害,既然看透了我,不如行个方便,让我们那个,好好说个话?” 涂山子音不屑,直接推他个趔趄,继续往前去。 周定又急又气,眼看杨晋又要提剑过来了,心急之下,沖涂山子音问:“姑娘可听过百里烈?” 果不其然,涂山子音停住了,过半会抚袖回过头,直接施了个定身术定住了局外人杨晋。 她缓缓走过去,一瞬不瞬地打量松了一口气的周定,笑问:“敢直唿魔尊名字的人不少,你这个灵力低到化不出人形的小妖,和魔尊是个什么关系?” 周定有难言之隐,却被涂山子音盯得十分不适,只能绕开她站远点,抓了抓头髮不情不愿道:“论身份,你肯定要尊敬我的,因为我是魔尊百里烈的独子,百里年。” 第32页 劝说了大半天,他终于在后面一句话里,借着百里烈的名声,在涂山子音面前很有底气了一回。 我灵力低又怎么样,可我是魔界的唯一的殿下啊。 怎么样,姑娘是不是很崇拜…… “咦?姑娘,不对啊,你为何发笑啊?还笑得这么不给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百里年登场了,真真是个十足的小奶狗啊。 ☆、第十八章:言外之意是,他很弱 涂山子音为他的那种翘鼻子的自豪笑到不行,直到百里年质疑她:“姑娘,既然我说了我的身份,那你也该说说你是谁了吧。” 子音稍微收敛了点,嘴角含着笑转身走去:“姑娘我是青丘国的五殿下涂山子音,所以论身份,你没什么值得这般骄傲。” 百里年还来不及惊讶,眼看涂山子音又要走了,便赶紧跟过去,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放弃眼前这个大人物:“子音姑娘,之前就一直听过你的名字,如今见上一面,真是万分有幸啊。” 涂山子音挑眉,嘴角依旧小弧度地弯着。 “嗯……那个子音姑娘,不知道你这是要往哪去呀?” 涂山子音站住,转头匪夷地看他,有意无意地看得百里年手心出了层薄汗。 “有钱吗?”涂山子音对他摊开手心,给他又是一个大大的微笑。 面对那个笑容,百里年却一点都不觉得心动,反而有点警惕,猜着她动机是什么。 “有。”百里年猜不到,不过还是飞快地解下钱袋。 涂山子音接过,直接打开钱袋,像挑石头一样捡开几块,最后拿走了块较小的碎银。 “谢了。”涂山子音勾唇,转身刚走,衣袖就被百里年拉住。 等她转过头,百里年苦兮兮地耷了一张脸,很没形象地带着哭声哀求:“子音殿下大发慈悲行行好,救救小辈吧。” “救你?你确定吗,魔尊百里烈的公子?” 百里年抽气几声,举起袖子故作擦眼泪,却又飞快地躲在袖子后往眼睛里扇风,等放下袖口时,眼眶果然红了一圈:“子音殿下不知,我娘是狼族,我父亲是狐族,所以我一生下来就有两个妖核,两个妖核互相排斥,故此一直修行不成,迟迟不能化形。” 言外之意是,他很弱,弱到打不过一个凡人。 涂山子音看他,又看他泣不成声的,感觉实在委屈了他的好皮相。 等很久,还是只听到抽泣声,涂山子音没了耐性,扬声让他接下去:“所以?” “所以,我整日被魔界的人困着逼我修行,多年孤苦无依又没长进,我便附身到这个人身上,想借他太子的身份在他府上安享作乐,可谁知,他竟然身在敌国,不仅倒霉走漏了身份,还遭人四处追杀。”百里年又假惺惺地放声痛哭,哭得子音扬起了眉,久久没有落下。 又过好久,涂山子音凑近问他:“你怎么知道太子府上可以作乐?有去过?” 百里年听得一愣,转了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断言敲定:“你可不知多好玩了,所有人间的好玩事都离不开权利金钱,这太子要什么有什么,不然你觉得我离开魔界是为了什么?” 涂山子音纳闷,问:“所以,我为了好玩,还得学你附身到一个太子身上?” 可是婉儿不久前刚叮嘱过她…… 涂山子音摇头,又觉得好笑:“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不道德,就不怕哪日撞上了个天界的人,看不惯一巴掌就把你逼出这个身子了?” 百里年怕疼,想想就不禁哆嗦,乖乖松开她的纱裙默默离涂山子音远一点:“我可不是那种为了一己私慾就占他人便宜的人。” 他轻描淡写完,一抬眼就撞上涂山子音怀疑的眼神,顿时不自觉地气弱了不少:“好吧,就算我是半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又不甘心被子音误解:“但是,我遇到这个太子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要不是我进他的身用妖核滋养着,这人早就没命了。” 子音听完,手心向着他贴去,聚起灵力去探他的心脉。 果然,如他所说的这幅身子气弱得不行,几乎可是说是没有气息了。 她再看百里年时,倏然有点复杂:“那你什么打算?等玩够了再弃了这具身体?还是一直养着等他好起来?” 百里年抓抓头髮,其实他没想到那么远,当初进这个身体,也只是为了方便他在人间行走:“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回这个的太子的五安国,快点摆脱这种夜不能寐,一不小心就被追杀的日子。” 他说着说着,脑子灵光一闪后脸上倏然变得皱巴巴的,“扑腾”一声跪在子音身边拽紧她的裙子:“仙女姐姐神通广大就帮帮我吧,我从小听闻您是那位神尊的徒儿,想必你也被那寡情寡意的人逼得无趣才出来的,这不刚出来走走,就让我带着你,也带着钱,免费给你讲解人间的故事,彼此成人之美又何乐而不为?” “寡情寡意?”涂山子音轻笑一下,想起司空言后,觉得这么形容他倒是很形象。 她拍拍他的脑瓜挑起他的下巴,调戏他问:“说真的,你很有钱?” 第33页 百里年得意地笑了笑,用自己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住子音,坦白道:“自从我附身后,我发现这傢伙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全身随便一个挂件就值一个钱行。” 涂山子音思量再三,最终决定别让自己跟吃喝玩乐过不去,况且司空言也警示她,让她不要插手的人间的事,和让她避免乱了人间的金钱平衡。 护送一只“鸡仔”回家的话,这件小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我就保护你到五安国。”涂山子音转回头,丢了快被握热乎的碎银回去,她走到杨晋面前,看他满脸的鬍渣片刻,始终怎么也欣赏不来。 她拂袖而去,周围的动静又恢復了正常,杨晋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变了方位的涂山子音和百里年。 涂山子音懒散地问他们:“不走吗?卖桃糕的阿伯再等下就要走了。” 百里年殷勤地应一声,放好钱袋赶紧拔脚跟过去。 杨晋紧跟其后,小声问:“公子,那姑娘是我们一起了吗?” “是啊。” “可是人家毕竟是个姑娘,会不会不太好啊?” 百里年未答,涂山子音突然回过头,人小机灵地笑了下:“我一个姑娘都不担心,你们有什么好担心?” 百里年用桃糕餵饱了涂山子音,就看她就着暮色,懒洋洋地睡在寺庙里,放贡品的桌上。 百里年无聊地望着窗外,唉声嘆气地算着军队又快到搜寻的时间了。 搜寻是一回事,满大街贴的通缉令,简直让百里年头大。 望外面的灯红酒绿,百里年放轻手脚坐到涂山子音身边,小声道:“抱歉啊,没能让你住好点。” 涂山子音懒懒地睁开眼帘,只瞧他一眼又磕上:“大概你是不知道我一般睡哪,睡吧,别吵我。” “嗯?”百里年还真不知道她一般睡哪,他看杨晋睡在门边守着,一时百无聊赖,想着给涂山子音说什么话。 “我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五安国去,具体要花多少时间也不知……” 夜深人静外,涂山子音倏时睁开眼,细心分辨完耳朵里落了的杂音后,飞快地撑起身翻下桌,顺道揽了百里年往暗处躲了躲。 随后,门边的杨晋也察觉到不对,整个以埋伏的姿势坐起,认真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所有人只有百里年丝毫未有察觉,他把涂山子音揽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就见涂山子音瞪他一记,抬了手捂住他的嘴。 鼻尖洋溢着女孩独有的芳香和柔软,百里年喉咙一滚,睁大了眼睛看眼前近在咫尺的涂山子音。 感觉到不对,涂山子音和杨晋聚精会神起来,各自屏声敛气,做好逃走的姿势静待不动。 不到半会,门外窗边聚了很多火光,随后的还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步步沉重混有铁具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很多人的样子,不久,影子里有一个人抬起手,往屋里指:“小的看见他们进去了。” “里面无光无声,你确定自己没看错?”带头抓人的头看见的是一个闭门的佛寺,他信佛,所以很不愿意无端去打扰到佛门。 告密的人是个老头,胆子小一直颤颤巍巍,眼睛却亮亮地盯住屋里:“真的看见他们进去了,小的怎么敢说谎话?” 领头的半信半疑,随手差了一个人去门边听动静。 涂山子音耳尖,早就在前不久打开后窗准备逃走,她让他们先走后,再把掌心对准门的方向,悠悠吹一口气,掌心顿时起了雾色,把空气都给笼得模煳不清。 躲在小巷子,两个男人累得直喘气,只有子音一人心平气和地环手站着,揭下不久前刚刷上的通缉令。 纸上依旧是百里年和杨晋,只是如今的旁边,多了个水灵灵的女孩子——涂山子音。 速度有够快的…… 她抿了嘴角悠闲地微笑,评价画里的人:“画得是有几分像,就是眼睛有点无神了。” 百里年抢过那张纸,撑着腰一手揉成团扔开:“子音,你说现在怎么办?没想到连你也给画上了,不过奇怪的是,赏金怎么比我们还多?” 杨晋唿出一口粗气,静下心调节好唿吸:“应该是官府的人看上了子音小姐。” 他打量几眼倚墙的子音,转回眼回到百里年身上:“公子,现在他们盘查的越来越森严,看来我们要连夜赶路回五安国了,我们是男子还抗得住,子音姑娘怕是女子,会受不了……” 百里年自嘲地笑笑:“你错了,怕是我受不了,你看我现在还在喘气。” 杨晋语塞,就当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转过身望别处。 百里年累得几乎要干呕,稍过不久,他的肩膀被子音搭上,一抬眼就是子音勾着嘴角笑得狡黠的样子。 声音轻柔,对视他的眼问:“我有一个办法,试试不?” 作者有话要说:  史上唯一弱爆的男二,但护女主又不见得输给男主,主要是还宠女主,拿生命在宠的那种。 ☆、第十九章:三个店小二 小巷子里,纸扇清响地“唰”开,扇子后走出一位身形纤细高挑的公子。 第34页 扇子扇了两下缓缓下移,露面的是位白玉般的公子哥,头戴黑帽手戴玉扳指,步步风流倜傥地笑着走出。 身后,一抹白纱香袖飘起,同样是个苗条的身影走出来,那小姐含蓄地低着头,时而不经意地抬眼,规规矩矩地小步跟在公子身后。 百里年走到脚几乎快抽筋,实在忍不住后,捞着裙子挨近涂山子音,咬着牙抱怨:“女扮男装就算了,男的穿女装像什么话?” 涂山子音笑着合起扇子,碰碰下颌反问:“穿都穿了,效果不是挺好的,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 百里年刚要抬头,余光里见人流多后,倏尔一顿,又装出羞答答的样子低下头,让头髮落下来挡住自己的脸:“但是你不觉得,我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女的吗?” 子音转身看他,用扇子去抬的他脸,肤白貌美,用来形容他真的没有一点错都没有。 她笑一声,错开一步大大方方地楼住他的腰,打开扇子给两人扇风,再带着他往人群里走:“只要你不开口,没有人会看出你是男的。” 百里年蔫了一张脸,走几步想起什么后,笑着回头找不远后跟着的男人。 杨晋的帽子被涂山子音拿了,现在整个人不遮不掩的暴露在外,便时不时地拿手去碰自己的脸,走得很别扭的样子。 看到一切的百里年“噗”一声笑了,挨近子音和她说笑:“我就算了,你连杨将军的鬍子都敢动手,我看他这下要气很久了。” 涂山子音不在乎地弯了弯唇,余光里往杨晋的方向扫:“女装我只有一件,再说了,杨将军的外形根本穿不了女装。” 所以很无奈,涂山子音只能用强绑了杨晋,利落地收拾好他的鬍子。 鬍子和两人的外衣重新搭配,杨晋从一个铮铮铁汉,转眼变成几分儒雅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反抗不成,只能独自闷气闷了一路,看涂山子音的所有目光都是超凶无比。 涂山子音去客栈要了两间房,进房后,又和百里年悄悄地换了房间,洗漱后已经到了深夜,这才宽衣倦倦地睡下。 临睡前,她想到司空言,软糯地念了他的名字几遍,才慢慢合上眼,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睡过去。 夜深月高,几个时辰后,涂山子音的门外站了几个猫着腰的男人,三人都是店小二,高矮肥瘦各个不同,各自站好各自的位置。 挨近门缝听着的高瘦店小二静待一会,手掌往下对矮小的店小二招招手,矮小的店小二点头,从怀里摸出个小竹筒,点燃里面的迷香后,缓缓推进门缝事先开好的小洞里。 浓烈的香味飘进了纱幔,涂山子音睁了眼,唇瓣微启“啧”了一声,又不疾不徐地闭上眼,换个睡姿等人进来。 时间到点,高个子的店小二示意让胖壮的店小二进门,门被推开,三人把准备的布条蒙上面,小心翼翼地摸黑进了房间。 门开了又被关上,唯一几束光源被拒在门外,黑夜里,正装睡的涂山子音悄然勾起了唇角。 “去看看。”高瘦的人低声开口,指使完胖的人,便摸索腰间捆好的绳索。 绳子的结解开,掉在地上的同时,涂山子音感觉到眼皮更暗了些,随后被子被掀开点,胖子一怔,转头低声去问高瘦的店小二:“怎么感觉那姑娘不一样了?” 高瘦的店小二不理他们,依旧把绳子绕好,木板上,因为绳子拖动的原因,发出“咻咻”的声响。 矮小的店小二凑过去,看了一眼后也是愣了愣,奇怪道:“大哥,这姑娘不对啊。” 高瘦的店小二“啧”一声,不耐烦地瞪他们:“没灯没火的,看什么都会走样,还有空聊天?不干活了吗?” 胖子老实,赶紧“诶”一句应下,直接一把掀起了被子。 被子凌空翻飞后,涂山子音娇小,便衣贴身尽显玲珑曲线,此时安静躺着更是没有一丝防备。 两个男人看直了眼,一时竟忘了要事,只呆呆地盯住她。 “哥,虽然长得不像,但这个更好看啊。”胖子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想摸上一把。 昏暗的光线,子音唇角微勾,半睁着眼懒懒地看他。 一个举动,胖子吓得尖叫,快速后退的同时碰倒了茶几,“哗啦啦”地碎了一地的茶壶茶杯。 高瘦的店小二气极,先是环顾下四周的动静,然后便听到矮小的小二惊唿:“她她她她!” “她怎么了!今晚抓个人怎么那么墨迹?”高瘦的小二把绳子怒甩过去,直接狠狠打在两人身上。 这么一打,痛得那两人绷直了身子,脑袋一下清明过来。 瘦小的先扑过去,涂山子音坐起来,伸手只是轻轻拎住他的领口,借他扑过来的劲扔到床里端。 她不紧不慢地收回手,胖子小二也急着过去,这次他瞄准了涂山子音,想直接扑过去把人压制住。 涂山子音看他一身抖动的肉嫌弃地直皱眉,手撑床闪到一边,遽时床板被压得崩塌,只剩一个胖的和一个瘦小的叠在一起发晕。 涂山子音唿口气出来,未等放松,她的脖子瞬间被勒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拖到后。 她觉得难受,下意识手心聚了灵力往后击,可又在挨近那人的身子时想到了什么,于是,只能难受地收了灵力再忍一忍,双脚用力向上一蹦,用脑袋去撞后面的人。 第35页 高瘦的店小二被撞到地上,手中卸了气,连带重心不稳的涂山子音跌在地上的茶几碎片上。 涂山子音捂住磕碰到的额角站起来,指缝间顷时渗出了鲜血。 她皱着眉刚站稳,床位那边的两个人已经过来,同一个方向往子音这边沖。 没完没了了? 她嘆气,脚尖一转带过一张矮倚踢过去,矮小的店小二被砸中,只剩个胖的冲到她面前。 子音笑笑,轻盈地转个身切过胖子身边,她往后跑去,伸手拉下整张床幔朝他背后扔过去。 胖的小二被网住,脚下慌乱地踩中光滑的布料,一个趔趄不稳,地上传出闷重的声音,瞬间又倒了一个。 只剩个高瘦的,他见状不对,眼里闪过厉光,快跑过去抽出腰间的匕首快跑过去。 匕首沁着寒光,白银银的刀尖只逼她没有防备的背后…… 白子掉落在棋盘中央,不受控制地碰乱了其他的棋子,司空言紧蹙眉心,莫名觉得心中突然紧得透不过气。 离君从棋盘上收了眼,担心问道:“怎么了吗,神尊?” 司空言默然,沉思片刻对她吩咐:“你去把然儿找回来。” 离君怔住,几秒后还是照常起身,低头应声“好”便往门外去。 司空言拿起那颗掉了的白子,倏然记起涂山子音前几日和他置了气,因为嫌他把她当小孩一样看得紧,故而还气到离开源清居。 之后几日到现在,始终不见人。 她生气的神情,还有句句不让的语气歷歷在目,司空言抿了唇,沉住声对走了一半的离君道:“算了,由她去吧。” 离君诧异地回头看他,就看一贯沉稳内敛的神尊执子不定,拧眉发了一会的呆,收回那颗白子犹豫道:“还是去找她回来吧。” 离君不解,不作声又往门外去,刚到门口,司空言低声传去:“罢了,等她回来便好。” 说不准,还在气头上。 离君:“……” 刀光闪过,涂山子音微侧过身迅速避开,两指夹住兇险的刀尖,再然一掌毫不客气地击向店小二的肚子。 店小二飞身出去,重重摔到地面,涂山子音边走向他,边用袖口擦拭额角的血迹。 她走近过去淡淡地俯视他,看他疼得出不了声,她笑了笑,蹲下来丢了他的刀:“唉,你怎么没有一点武功就来绑人,刀都不知道怎么用,就准备偷袭我?” 她托腮抬头看一屋子摔坏了的一堆东西,眼所能及,几乎没有一个是完全的。 地上还躺了三人,晕的晕,废的废,涂山子音嘆口气,起身去捡地上用剩的迷药。 竹筒在她指尖悠悠转了两圈停住,她扬起了嘴角,坏笑看着他们。 百里年恢復男装后睡得正踏实,梦里,他正回了他的五安国,手握权利游戏人间。 涂山子音看着他,偷笑着慢慢地取他的几缕髮丝挠他的鼻子,挠了几次,百里年皱皱鼻子,转个身又睡死过去。 她看不能从他鼻子上下手,想了想便转移到耳朵,拿他的头髮轻轻地扫。 百里年抬手抓抓耳朵时,已经有几分清醒了,他背对子音,等他本能地闻到一股血腥味时,瞬间翻过身,一眼就看到子音,便一下扣住她的手腕坐起来盯着她看:“怎么受伤了?” “刚才磕到的。”她抽回手,松了他的头髮,走到桌前做在杨晋对面:“快点收拾收拾,趁店家还没到我房里时快点离开。” “你房里怎么了吗?”百里年穿好鞋,抬头时注意到杨晋板着脸,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涂山子音拍拍手里的灰,转眼盯着杨晋看。 就在她绑好三个大男人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个杨晋,那时光线太暗,以至于看不清他的脸。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子音站着安静地和他对视,过一会,再用袖口擦去流到眼睛的血。 “走了。”她经过杨晋的身边,小声开口。 一路虽客客气气的如平常到现在,但她又明显感觉到,他们之前已经游走了一种别样的芥蒂。 “所以就没办法用灵力癒合了。”涂山子音趁杨晋去买早点时给百里年解释。 一提就烦,她头疼地摸摸刚贴不久的小鬍子。 “那还疼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伤口处理了吗?”百里年停下来,捧过子音的头转向自己:“我看看。” 他捧得小心,指腹轻轻地拨开她额角的碎发,仔细看了好久,再往前靠近些,慢慢地吹了口气在伤口上……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去几天连更哈,啊么 ☆、第二十章:我的人 所有温柔对着她,子音抿唇,往后躲了躲避开他的手:“别,现在我们是两个大男人,别做些奇奇怪怪的引人注目的事。” “也是。”百里年收回手,安静一下,还是不放心地问她:“真的不疼?要不你消除杨将军的记忆也行。” 涂山子音白他一眼,两只小手压住刚粘不久的鬍子的两边,防止它掉下来:“我是谁?掉点狐狸毛而已算什么,你别吵了,杨晋买好包子跟过来了。” 百里年回头,果然见杨晋依旧严肃的神情,在后面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跟过来。 第36页 —— 天星上仙在天庭偶遇到离君,几分诧异,还是礼貌地迎过去做足礼数:“离君仙子,今日怎么有空到天庭?” 离君行过礼,笑道:“这几日小殿下不在,空闲了便来天庭见见仙友。” “甚好。”天星上仙顿了几秒,回问:“小五殿下是回青丘了?” 离君摇头:“不是,前几日和神尊闹了脾气,不愉快便去了人间玩。” “这样啊……”天星上仙皱了眉头,几分不祥地担忧:“这几日听闻魔尊的公子百里年在人间找到了,可是魔尊得罪了不少妖族,好像都在搜罗百里年殿下准备復仇啊,我看这些天人间和魔界会有些乱,但愿小五殿下不要遇到麻烦为好。” 离君闻言,没怎么放在心上,反而暗自希望涂山子音不要太早回来。 那孩子越长大越出色,她便越来越不能忽略她的存在,而子音的成长,就像是光芒一样一点点地盖过她,久而久之,那孩子便成了她一根心中刺。 无须质疑,司空言待涂山子音和她,始终不一样。 树下吃早点,涂山子音总是忍不住要去掀她的小鬍子,微微撕开一角,就被百里年拍开手强压下去,认真地看着她道:“千万不要大意。” 涂山子音无奈地唿出气,嘴里还有刚吃不久的饼陷香味,她抬手往后懒散地靠着,愤愤地扫他一眼,认定了他是趁机报她之前让他穿女装的仇。 百里年笑得得意,转回头给她递了水过去。 涂山子音接过,刚拔开木塞,余光就立刻扫过巷子里,紧盯着那里的动静。 她悠悠喝一口,边塞回木塞边起身:“走了。” 杨晋和百里年看她,就见她头也不回,不容片刻直往前去。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百里年耸耸肩,不明所以地跟过去。 走有段距离,涂山子音倏然扬起嘴角,搭搭百里年的肩膀小声说:“拦好杨将军,我去解决点事情就来。” 不等百里年反应过来,子音放缓了步速,几步落后在他们身后。 “哎,你等等。”百里年回头时,涂山子音已经扎进了人海,瞬间连个身影都看不到。 小巷子里,四个小妖看见百里年走了,带头的手一招,领了三个小妖继续跟上。 百里年他们乔装打扮后,已经能光明正大的混入人群,不管是魔界还是仙界,各自都有同一个想法——不要在凡人面前动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四个小妖从木藤里躲避后钻出,一出来,面前就站了个瘦小的男人,环着手倚着等他们。 领头的小妖吓一跳,声音沙哑问去:“你谁呀?没事快滚,别搭了自己的小命。” 涂山子音挑眉,微笑地走近他们,步步逼近迈得不迟疑,反而把小妖们唬得后退一两步。 有个小妖还算眼尖,后退时多看几眼,总算认出了子音,他碰碰他的头儿,小声汇报:“头儿,那人不就和百里年一伙的?” 领头小妖定了定,睁大眼睛一看,认出后气势回了些,奸笑两声拔出身后的弯刀:“不枉我跟了这么久,自己送上门也不错。” 涂山子音站好,微笑着问他:“你们怎么知道他是百里年?跟着他又有什么企图?” “哼。”领头的小妖回头示意个眼神,身后的小妖们也立刻拔出了武器,站开了些开始包围她。 “要怪就怪百里年他爹,谁叫你们得罪我们的主子,这仇就先从你这个小的开始杀。”领头小妖举了弯刀,一下刀影四闪,全往她的方向去。 涂山子音不慌不忙地脚尖轻点一下,飞身往后退开,再手中化出长剑,对准一个小妖挥去。 小巷子里莫名闪光了两下,约过个分钟,巷口的地方走出个瘦小的“男人”,男人身后,刀刀剑剑被卸了一地,里面还堆叠了四个小妖,呜咽声断断续续的,每一张脸全是鼻青脸肿。 百里年担心涂山子音,总是走几步就往忍不住回头去找,找不到人,又不开心地转回头,唉声嘆气的。 杨晋看在眼里,过好久还是选择开口说两句:“公子,有句话……” “说。” 杨晋点头,简单掠过周围,唯唯诺诺地开了口:“昨晚,我听到一点动静后,便往子音姑娘的房间过去,结果看到她手中会发光,公子我……” 杨晋突然变得有点难开口,心里也有点顾虑,犹豫再三,还是对百里年说去:“我怕子音姑娘是个妖怪。” 百里年愣住,虚笑道:“怎么可能,肯定是你看错了。” “没看错!”杨晋站到百里年面前,沉了脸强调:“老身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不至于在夜晚看不见光,公子难道就不觉得一个姑娘会出现在荒郊野外不正常?身上分文不说,连个粮食都没有带。” 百里年很是尴尬,推开他后走得飞快:“怎么奇怪了,那日我们也不是被追杀到那里,身上也没有粮食啊,说不准,子音是修仙之人。” “什么修仙之人。”杨晋轻蔑一声,质问:“公子见过修仙的人这么闲散随便吗?再说了,您看那姑娘的容貌,怎么看都觉得是只妖变的,蛊惑人心!” 第37页 涂山氏,本就是稀少的九尾狐神兽,皮相原生就出奇得好看,化为人形了,样貌肯定不会差。 百里年觉得烦,刚想发作,涂山子音就不知从哪冒出来,抬手推杨晋一下:“我是只妖就怎么了,吃谁了吗?害谁了吗?现在是妖对你们有威胁还是那些抓你们的人对你们有威胁?” 她说着,转头就把百里年拽到眼前,继续对杨晋说:“我告诉你,我和他约定好了,他带我吃喝玩乐,我保护他回五安国,从此不在来往。” 说完,她对杨晋嗤之以鼻,小丫头傲娇地丢一句:“懒得理你。” 百里年被她说得半句话都插不上,还在发愣中,见她看了眼天色,手朝百里年伸过去,认真地说了一句:“天快黑了,跟紧我。” 剎那,百里年觉得太子的心脏像是出了点问题,跳得飞快,酥酥麻麻的软成一塌煳涂。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交过去,就被她拽到身侧,护在后。 那是百里年第一次知道,一双那比他小很多的手可以给他很多温暖,也可以牢牢地拉住他,让他觉得踏实无比。 涂山子音不知道身后的人春心荡漾了,她只知道周围的妖气越来越重,而她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妖气很浓郁,比她一直收拾得小妖要重很多,等妖的气息聚到前方,她不得已止步停下来,抿唇盯住远处的地方。 来的,看来是个大麻烦。 远处,本是空无一人的地方遽时颳起大风,空气密布了风沙一会,逐渐的,雾蒙蒙中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很多个影子。 涂山子音凝神看去,平时里不愠不火的样子早已不见,转而一双明亮的眼睛微眯,警示住前方。 她把百里年往后送回给杨晋,再上前一两步,灵气一动化出把长剑。 剑身带风一划,沁着白色的亮光指在地面。 “听着。”涂山子音目视前方,正声对杨晋说:“那些半兽半人形的东西才是妖,等下我一动手,你就带着你家公子快点走。” 百里年勐地抬头,想去子音身边时却被杨晋拉住,他挣脱不成,不放心地问她:“那你呢,他们那么多人,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涂山子音笑了笑,一句话也不说,同走来的人影迎过去。 人影走出越来越沉静的风沙中,映出越来越清晰的模样。 黑影里,那人穿一身黑衣,于朦胧中更是看不清个大致,唯一醒目的,是那人头上有一对长长的角。 子音挺直腰背站他面前,等他走出朦胧了,才知道他是个中年男人的模样,不修边幅,一边脸上有道瘆人的疤痕。 大妖,妖气重,怨气也重,她心里顿时有点没底了…… “仙子,今天你打伤你四个手下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但魔界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妖王声音低沉,眼神威严地盯住面前的涂山子音。 未果,他见眼前瘦小的人轻笑了下,手中长剑一转,厉光对准他折射在他身上。 “抱歉,我不算仙子,还有,你和魔尊的事不关他儿子,所以,我不准你带我的人离开。” 百里年本是很紧张地躲在杨晋背后,听到涂山子音这么一说,一下眉头舒展,开心地问杨晋:“你听到了吗?她说我是她的人。” 杨晋皱眉,抬手护住他:“太子请你躲好,万事要小心。” 妖王嘲笑几声,打量几眼涂山子音:“不是仙子,那事就好办,就从你这个不怕死的开始。” 说罢,妖王抬掌迎接过去,涂山子音用剑挡住,侧目看向百里年。 杨晋会意,转身便抱起百里年,运起轻功往隐蔽的地方躲。 涂山子音运灵力时,妖王已经有点诧异,见她轻轻松松地挡下一招,他已经有点疑色,使的各种招开始试探。 涂山子音灵力深,但经验不足,面对身经百战的妖王,久战是她的致命点。 接下一招过一招,她紧蹙着眉心,一心想着怎么逃跑,又后悔平时没有和司空言持久对战过。 妖王徒手和她过了几招后,转手也祭出武器,趁她一个不备横向错开她身边,手中持刀刺向她后背。 子音一惊,来不及躲开时只能用长剑一档,一声刺耳的碰击声,普通材质的长剑应声断成几段。 长剑抵挡的那一下为子音拖延了一点时间,她勉强转身躲过刀锋,妖王又持掌紧逼不放。 局势紧迫下,涂山子音转动手腕,手指捏到挽上银铃时,飞快往下一拽。 寂静的夜里,某处的铃声清脆地响了两声,随着,兵器的碰撞声发出刺耳的厮磨声,月下,能和妖王匹敌的长剑和它的主人一样冷清的发光。 剑柄的彼端,一颗银色的铃铛悄无声息地晃着。 作者有话要说:  言言被我雪藏了,明天挖出来 ☆、第二十一章:我们回家 摇铃一出,毫不犹豫地接下妖王的刀锋,局势扭转,妖王意外地被震开,十分诧异地盯着涂山子音手里的摇铃剑。 震撼不过一会,妖王眸色变狠,使出全身的灵力对她攻去。 招招兇险万分,子音勉强接下几招,妖王步步紧逼,改为近身攻击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这种攻击路数,恰是她致命的弱点。 第38页 妖王掌掌生风,左手运气击向她的头部,子音躲过,一侧髮丝被击得凌乱。 躲过一边,妖王手腕转动,飞快腾空一翻对准她向后打过去。 那一掌,灵力已经全无保留。 子音察觉的时候,就算避开了心脉的地方,那凌厉的一击还是打在她的肩膀,震得她退开了好几米距离。 体内就像粉碎般,疼得她几乎握不住剑,妖王冷笑一声,提了刀腾飞过去,落下时,刀下遽时沖刷过一道灵力,那灵力十足强大,轻松挡下的同时还把妖王弹开几步。 灵力消退,涂山子音原本的位置多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冷冷清清地低着头,凝视住抱着怀里的人。 子音被他紧紧环住腰,此时妖王还在她身后,她回不了头,又见司空言丝毫不理会他人的样子,便一直推开司空言手,一心怕妖王偷袭而侧过去关注身后的动静。 “别动。”司空言冷声命令道,无意握住她肩膀时听见她“嘶”了一声,脸色剎那间煞白煞白的。 司空言心一紧,脸色沉得冰冷,转眸幽幽扫过妖王:“他弄的?” 妖王被他的气场压得不敢妄动,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好对付。 涂山子音疼得咬住唇,抓着司空言衣袖的手节骨紧得泛白,隔好久,终于忍过了那个痛苦,才直拍司空言手说出第一句话:“疼疼疼!快放开。” 司空言松开她,一手揽住她腰将她压向自己,目光寒凉,正正凝着妖王再问:“是他打伤你的吗?” 涂山子音想回头,结果被他抬指按住脑袋,抵在他怀里动也动不了。 接下来的事,他不打算让她看见。 妖王一时失声哑然,面对身后结界外的手下,方才回了神,往前一步正气道:“是我,怎么了?” 话音刚落,司空言眸光微眯,对准他直接衣袖一挥,凌光飞快地驰骋扫去。 妖王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撞出结界外,脸色铁青成一片,顷刻,直接吐一口血出来。 小妖们被吓坏了,成片声都不敢出一点,只能缩手缩脚地扶起妖王,怯怯地去看司空言。 司空言沉默一瞬,压下心口的一团火气,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们:“魔界和仙界已经议和多年,今日我便留你性命,但你既然打伤我的人,那就自己废除灵力,从头开始修行。” 涂山子音一愣,微微抬头,入眼便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严肃冷淡。 他那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妖王不语,心中大概猜到司空言的身份,他一时失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过好久,他迟缓地低头,开口:“神尊,小的不是故意……” “是要我亲自动手?”司空言发话,嗓音淡得没有可以反驳的意味。 妖王咬紧牙,犹豫好久还是半跪在地,努力压制怒火:“不劳烦神尊。” 涂山子音知道修行的不容易,心里有点不忍,抬眸小声地叫他:“司空言……” 司空言垂眸看她,对上她的眼底时,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他托住她的脚弯把她抱起,柔声看着她说:“我们回家。” 把她放在床边,涂山子音自己挪了进去倚在里端,离君着急地闯进来,看到司空言回来时松了口气。 她走进去,见司空言挨着床沿坐下后,伸起手去触碰床幔后的什么东西。 离君放慢脚步,再走近时看见一双小小的脚,她突然止步,心里顿时瞭然,也说不出的失落。 “殿下回来了是吗?”离君走过去,靠近时看见里面坐了个男人,留着鬍子样子却清秀。 她再看仔细点,终于在别扭里认出了涂山子音。 司空言也看不惯她的小鬍子,要不是熟悉她,她差点就失去了她。 他慢慢揭下她的小鬍子,笑了下,总算是看顺眼了:“你退下吧,我来就好。” 离君沉默,想了想,淡淡看了眼涂山子音,轻声开口道:“那离君退下了,神尊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再叫我。” 司空言点头,指腹挨到子音额前的伤口察看她的伤势。 涂山子音担心百里年,思绪总是飘忽不定的,等司空言不小心碰到伤口时,才吓一跳惊诧出声。 “别碰我。”她拦下他的手,扭过头不让他碰,结果扭得劲过急,不小心又动到肩膀的伤口,剎那间疼得她咬住下唇,全身僵硬得不敢动一分。 司空言皱眉,继续伸手过去转过她的脸,指腹按住她的唇往下移,让她松开嘴后手心捂住她的额角的伤口,运起灵力。 涂山子音感觉伤口下一半的脸都是热的,她悄然抬眼注视他,就见他抿着唇又是一张木头脸。 显然,还在生气中。 司空言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眼看着她,不偏不倚地把她对个正着。 子音一吓,下意识躲开目光,盯着他身上雪白雪白的衣服,努努嘴半句话也逼不出。 他放她额角的手收回,转而握住她受伤的肩膀,耐心地运灵力继续治疗。 全程好久,小气得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涂山子音心虚,感觉好点的时候捏着他的衣角,先示好地拽两下。 司空言不理她,继续冷着脸不看她一眼。 第39页 她见不好使,想了想摇摇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抬眸注视他。 司空言无动于衷,就像什么都没感觉一样。 涂山子音有点急了,爪子往他的手臂顺过去,手指轻轻地碰碰他的手,再柔柔弱弱地勾住他的手指,眼睛发亮地望着他。 理我啊,理我啊,司空言,快点看看我啊。 司空言被她缠着手指,心里顿时不堵得难受,反而心软起来,收回手没好气地看着她。 撞上她撒娇地小模样,别说生气,就连要罚要骂的话都忘了。 他回握她的手,语气低低沉沉的,没有什么感情:“出去几天,你看你把自己伤成什么样子?” 涂山子音耍赖,抬手想转动手臂,抢他的话:“你看我这不,嘶……” 她把话咽回,不解:“为什么还疼着?” “这是给你的教训。”他解下她男儿身的束髮,让她散落一头青丝,再取出木梳一点点地梳好:“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子音慌张了,想运灵力却运不了,明白过来后质问:“你封了我的灵力是不是?” “嗯。” “嗯?” “嗯。” “……”子音急了,她还想着去找百里年的,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想到这,她一下急得推开他的手,抿嘴问他:“你怎么可以这样?” 被她一推,司空言又忍不住生气。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推开他了…… 念在她受伤,他忍了忍,就看见她紧闭眼睛,眉心缩成团,低头握唇酝酿了好久。 她不出声,瞬间睁大眼睛又着急地从做一次,最后终于哭丧了一张脸,气急地打一拳在他身上:“我连狐狸的原身都变不了了!” 原本还指望着变狐狸逃走的。 司空言听罢,还是没忍住,弯了唇角无声地笑了。 涂山子音看他,实在越来越气,提了被子就缩进被窝,转过身不看他:“你走!我要睡了,在你解开我灵力前,我都不想理你。” 司空言依旧保持笑容,放好她的木梳退出了她的房间。 隔天,离君端了碗进去,没过多久,又以同一个表情把原封不动的药端出去。 司空言见状,接走她手里的药迈进屋,进屋前又吩咐道:“交给我,你下去吧。” 离君杵在门口看他进去,对着他的背影阵阵发呆…… 为什么她一来,你就会离我很远,而我,总是要看着你的背影? 涂山子音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团成团,让自己更好的冷静下来想办法逃走。 刚打发离君,只是静一会,被子上又多了只手拍拍她。 她不耐,闷闷地开口:“我都说了我不喝。” “然儿?”司空言叫她,就看她沉默一会,裹着被子缩头缩脑的坐起来看他。 她看见他手里的那碗药,一下嫌弃得皱眉,拢拢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这么苦的药,你受得了你喝。” 司空言不作声,自顾拿勺子舀一勺药,凑近唇边吹了吹,再放在她唇边让她喝。 子音抿紧嘴,倔犟地和他对视,眼里都是“我不喝,打死都不喝”的意思。 司空言只看她一会,低声命道:“张嘴。” 她转过头避开,蹬脚利索地退后一步:“我不,你自己喝!” “不喝怎么好起来?”司空言坐过去一步,手中的勺子依旧对着她跟过去。 子音马上往后躲,抓抓被子挡住嘴,铁了心不碰一点药。 司空言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半响,他收回手,端起碗当她的面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涂山子音愣住,吓得张了嘴看得目瞪口呆的。 就这么喝了?!真的喝了?! 司空言放下碗,不瘟不火地看住她,温声道:“还行,不觉得很苦。” “……骗谁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第二十二章:甜甜的药 就那样僵持不下,颇有点尴尬,当然,涂山子音面对司空言总是没有什么胆量的,在他平静如水地盯了有一会后,她垂下眼帘,动起脑筋想啊想啊想。 恰好脑子灵光一现,她笑得眼睛眯眯的,打开被子后坐近过去,异常乖巧地坐到他面前,破天荒地喝完他勺子里的药。 司空言也是被惊到,他记得,涂山子音最吃不了的就是苦和无味的东西。 果然撑不了多久,就看见她苦得眯上眼睛,很委屈地抿着嘴。 她很安静,所以他就继续餵着她,大概餵了几次,就见她被苦得直摇头,待缓解过苦涩后,她皱着眉半睁着眼,歪着脑袋问他:“我现在出不去了,但是我和百里年有约在先,就算我不找他,你能不能让离君帮我转告一声?” 她说完,讨好的赶紧再喝一口。 这次反而是司空言顿了顿,语气危险地反问:“百里年?魔尊的儿子?” “嗯嗯。”涂山子音被苦得害怕了,要不是求人服个软,她至于对自己这么狠? “好不好嘛?”涂山子音揪住他的袖口,慢慢扯了扯,眼巴巴地看着他。 第40页 司空言沉默,半天不为所动,连餵她的勺子都保持不动。 半响过后,他脸色不太好,眉心微蹙:“你求离君解你的灵力是为了他?” 子音看他的神色沉重,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知道他这个反应和平常的不同,不见笑容就算了,怎么反而更不开心。 猜不透,她迟疑地点下头,继续看他的脸色。 司空言又是微怔,心里极为不舒服,他放下碗,抽回自己的袖口认真问她:“他对你很重要?” 涂山子音感到有点不明所以,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他重不重要? 只是一会的沉默,司空言误以为她是默认,一瞬有点倦怠,默默放下药碗便离开。 他走得有些出神,就算碰上了离君,离君叫了他几声都没听见。 喝药那一次后,司空言就再也没有去看过涂山子音。 窗外暮色菸捲,下了点小雨后空气都是凉丝丝的,涂山子音蹲在小炉前,尽心尽力地拿竹扇守着火候。 火舌温吞,炉内的温暖和空气的潮凉隔成两界,子音抱住自己,懒懒散散地盯着小炉发呆。 蹲久了,她的一半身子热乎乎的,一半的衣服却凉飕飕的,摸起来就像天星上仙之前说的阴阳两极。 小炉煮开,沸腾起来叫嚷着炉盖,她赶紧回了神站起来,受伤的手使不上劲,便只能两只手一起端,“哗啦啦”地倒满一碗事先备好的瓷碗。 她小步端着药碗迈得飞快,快速穿过冷气十足的高轩,一眼寻到庭里避雨的人后,开心地笑着快走过去坐他的面前。 几日不见的人,司空言放下书,又风轻云淡地拿起继续翻看。 余光里见她小步缓缓,便多不自觉地多留意了几眼,待她走近坐下,一股药味扑鼻,司空言这才彻底放下书,看她又想做什么。 涂山子音把药推到他面前,善意地笑着:“特地为你煎的药,甜的,你尝尝好不好?” 甜的……药? 司空言垂目,流连几眼后转走,没什么兴趣又看回自己的书。 子音笑容僵住,不死心继续劝他:“你就帮我试试嘛,为了做甜的药我都熬了不知多少遍了。” 司空言不理会,无动于衷地支起手撑头。 “前几日都是离君帮我试的,她刚刚去天庭了,你就不能帮帮我吗?”她懒懒地趴在桌看他,静几秒,嘟嘟囔囔地继续说:“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就真的不愿意帮我这一点点的忙吗?” 她强调完一点点,终于见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问:“父?” 自己说完,他的心里顿时别扭,不情不愿的直接拒绝:“我不愿当你的师傅。” 涂山子音睁着大眼睛,圆熘熘地笑着问:“那你愿意当什么啊,弟兄又不妥,仙友又不像的。” 听完,司空言寻思后笑了,唇边弯出个好看的幅度。 心情不错下,他端起那碗药,试着抿一口。 嗯,果然是甜的。 子音见他喝了,乐有一会,想起后坐起来,兴奋地拍拍桌子:“我想起你适合当我的谁了。” “谁?”司空言轻笑,心情越发不错地又喝了一口。 “我娘啊。”涂山子音数着手指说给他听:“你看啊,第一,你爱管我,第二,又事事不放心我,第三,还经常对我的学习非常苛刻,不是娘那是谁?” “……” 诶?怎么不喝?怎么又生气了? “你什么时候多学学离君煲汤沏茶。”他翻一页卷在书背,淡声继续说下去:“你见过离君做东西给人尝的时候,哪一次是药?” “这可不是一般的药。”涂山起身把药端回来,强调:“我的药是甜的。” 说完,她自己喝了一小口,刚碰到口唇又马上吐出来,皱眉问道:“怎么还是苦的啊?” —— 几天下来,涂山子音绞尽脑汁想讨好司空言,她学离君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但司空言就是怎么都不理她。 冷淡得就像当她是个外人。 她坐在他对面的木桌托着腮看他,算起来,司空言也是很久很久没逼她念书了。 安逸无事,她嘆口气,坐起来慢慢活动肩膀,感觉到肩膀不怎么酸疼,涂山子音勐得停下,眼睛慢慢地亮起来。 她看司空言还是专注在书上,于是慢慢起身,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平时,她可以用灵力瞬间到达老榆树那里,今昔不同往日,涂山子音走了好长的路,又下了长长的阶梯后,终于离开了源清居。 到达室外,她已经微喘,眼看目的地一眼望不到尽头,她咬咬唇,蜷起袖口走进森林。 从早走到午,涂山子音瘫死在老榆树树下,全身能动的只有大口大口喘气的胸口。 老榆树心疼她,一直用树枝帮她扇风,过不久,婉儿被老榆树招来,涂山子音这才坐起来,口干舌燥断断续续地讲话。 “所以明白了吧?我要你们齐心协力,一起为我解开灵力。”讲完,她唿一口气出来,又重重往后倒。 “玄青太子可不好找。”婉儿纠结地对老榆树说,老榆树也犯愁,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办法。 第41页 子音“啧”一声,恨不得跳起来戳她的脑袋:“找不到就想办法混进去,混不进就守着逮他,龟儿子那么爱玩,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婉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坐过去给彻底废了的人揉捏。 “首要事情,还是要将我送回去,不然离君他们该起疑心了,记得找到龟儿子后,千千万万要记得来接我。”涂山子音恢復了点,坐起来时全身软硬得难受。 她“唉唉”几声,不放心又补充道:“我不介意你们往我窗口进,那里我整日都是敞开的。” 除非被司空言加了封印。 天色暗下来,司空言经过涂山子音的门口,恰好看见离君从里面出来。 “睡下了?”司空言压低声问去。 离君点头,想起后问他:“神尊打算什么时候给殿下解开灵力?” “怎么?她又缠着你了?”司空言问,同离君往别处走去。 “没,没有……”离君心有别意,一时想不出怎么开口,默一时,再施施然开口:“就算此时不给殿下解,想必她也会自己想办法。” 涂山子音的性子,他怎么会不了解,往往她一个眼神,他都能清楚她想干什么。 沉思半会,他说去:“再过几日吧。” 不想让她离开,却又捨不得看她受伤。 几日后,涂山子音刚醒,朦胧中就看见窗口下来一个人,她还在迟钝,那人已经迈下来,飞快地找到她。 她的头髮乱糟糟地散着,遮住半张脸,却又犯懒,只想透过几绺髮丝去把人看清。 哦,我想起来了,是来找我的。 玄青踏步过来二话不说就抱起床上乱糟糟的疯婆子,再二话不说抱着她夺窗而去。 几人合力,她终于解开了灵力,怕司空言有所察觉追过来,涂山子音各自给了个大大的拥抱后,就直接往人间奔。 又是一天日落,离君走到司空言坐好,一如既往地煮开水,做好烫杯的时序。 司空言下完最后一颗黑子,输赢定下后,才缓问:“她离开了是不是?” 离君诧异:“神尊早就知道了?” 司空言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清楚她,封她灵力,只不过想多留她久一些。” 说着他低头轻笑,有些宠溺:“不过这次比我预想的要留得久。” 离君顿时黯然,闷声不语地继续倒茶。 客栈里,杨晋专门带了百里年最喜欢的烧鸡回来。 自从涂山子音生死未卜,百里年便开始食不下饭,整天说着什么离不离开的话,或者死不死的胡话。 杨晋对他的行为不理解,但是,已经受够了他半夜大哭大闹起来,或者走没多久就说浑身没力气,肚子饿走不了的话。 百里年坐在窗口发呆,唉声嘆气的直到闻到烤鸡的味道。 心动一下,就听见杨晋把东西放在桌上,催他:“公子,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先吃一点吧。” 百里年犹豫一下,又转过身嘆气,支起手托着脸扮花状,没有力气的回他:“算了,我没有胃口。” “那给我。”稔熟地女人声音出现,剎那间百里年的心里一亮,飞快地转头去望。 桌前,涂山子音一身公子装扮,清清爽爽地站在那正笑着打开烤鸡。 百里年的眼里像浸了光,呆呆地盯了好久,开心地笑着跑过去,一把捞过刚扯下鸡腿的涂山子音。 他开心得说话都不能连贯,支吾一会,才捧着她脸左看看右看看:“你你你,你没事是吧?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涂山子音想点头都点不了,只能举着鸡腿一直晃啊晃啊。 没能说上话,百里年又开心地揉捏她的脸,爱不释手地笑弯了眼睛,过半会,他张开手抱过去,笑道:“以后,不准再做危险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期待接下去的事吧,言老大要去抓崽了,嘿嘿 ☆、第二十三章:想起的全是他 天星上仙坐了好久,陪棋也陪了几盘,话也提了几次,可司空言就是看似有听,却又无心搭理。 “那个,就是魔星不仅越靠越近,连光芒都有非比寻常的光彩。”天星上仙说去,摇摇头很是担忧。 司空言沉默,静片刻懒懒地撑头,半垂着眼,语气很是警惕地念道:“百里年。” “啊?”天星上仙纳闷,见他依旧不作声,自己理所因当地思索着:“百里年不是魔尊的公子吗?这魔星跟他有关?” 司空言陷入记忆,大概好久前,他和百里烈一次大战,稍略险胜,百里烈被气走时忘了带自己的儿子。 于是,那个刚成年的孩子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后面,一路叽叽喳喳地要拜司空言为师。 “神尊,你刚才好厉害啊,这世界除了我娘和你,就没见我爹被打败过。”百里年步步跟紧,总是探着头打量司空言。 他笑得灿烂,样子又生得好看,眼睛亮亮的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神尊,我看你比我爹年轻,就算你不收我,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或称兄道弟吗?” “不可目无尊长。”司空言终于金口开一言,就算是个训话,也能让百里年兴奋地跳起来,抬拳在空中挥了两下。 第42页 他像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跟在司空言身后,换着法不死心地劝:“那我就跟着你伺候你,反正让我呆在你身边好不好?听闻还有离君仙子,难道她不寂寞吗?我们一起有个伴不行吗?” “我不收徒。”司空言站住,转头看他,抬手在他头顶一拍,瞬间把那个聒噪的小孩送了回去。 回忆完,司空言还心结在涂山子音的事情上。 怎么也没办法接受自己养了五百多年的小孩,一出去就几日不回,一回来就想着别的男人,留也留不住…… 天星上仙分析完毕,试着问:“神尊,你看我们该不该採取行动了?” “混帐。”司空言沉了脸,冷言寡淡。 “……”我只是提个意见而已,不至于有这么大的罪,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吧。 —— 开心到一半的百里年嘴里被强塞入一个鸡腿,香香咸咸的,堵得他马上冷静下来。 涂山子音拨开他的手,万分嫌弃地看他,再直接绕过他坐到椅子上。 杨晋撕好很多肉,抬眼边看她问:“所以,姑娘不算是什么妖怪,也不算是神仙?” 涂山子音夹一块肥美的肉,美滋滋地放进嘴里,笑眯眯反问:“我都说一路了,你怎么还不懂?” 百里年飞快地转身坐下,惊讶问:“你都说了?你怎么可以全说了呢?” “我为什么不可以说?”涂山子音瞥一眼平静的杨晋,继续夹肉吃:“与其被他怀疑排斥,不如直接把自己说清楚了。” “可是……”百里年狐疑一下,看着杨晋一句话也不说,一直认真地分解烤鸡。 涂山子音夹一块左右看一下,递过去堵住他的嘴:“你担心的问题可以不用想了,你看杨将军冷静得很,再多嘴把你丢出去!” 重聚第一晚,涂山子音睡着睡着总是听到一阵一阵的细碎声。 她趴着撑起手,转个方向望没关好的窗口。 等许久,直到听出是越来越来清晰的说话声后,她无聊地瘪嘴,趴回去时抬手一转,原本开着的窗齐齐关上。 稍后,窗外还是传来声音,这次不同的是女人微微的哭泣声,子音倏然慢慢地抬起头,一头黑髮全散在脸上。 有点疲惫…… 她听了有一会,彻底清醒,一掀被子就翻下床。 信步过去未到,她抬手一挥,继续大步向前走去,刚到窗口,隔壁窗的百里年探出半个身子,朝她压压唇“嘘”了一声。 她看一眼楼下隐蔽的一男一女,原以为是男的欺负女的,结果那两人却抱在一起,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哭泣。 百里年关上窗,去房间找了涂山子音,子音被刚才那事吵得睡不着,情绪有点浮躁,就跟着他出去看个清楚。 夜里起风,百里年临门拿了她的外衣,才替她关好门追过去。 两人在屋顶闲坐,树下的男女已经安静下来,男的抱着女的,女的回抱住男的,彼此惺惺相惜不愿分开。 百里年给她披上外衣,边敛衽严实了边和她说:“那两人呢,是亲梅竹马,长大后两人就相爱了,可是婚姻大事是由父母做主的,这不李家刚给他女儿定了亲,对方家里条件好,一家就指望靠女儿发家致富了。” 涂山子音一笑,不可思议地看着下面的那对苦情男女:“指望一人过一辈子,可能吗?” “是呀,又不是大米和米虫,搞得这两人天天偷偷见面,天天以泪洗面。”百里年往后躺下,枕着手转头看她。 涂山子音见那女人突然又哭了,不仅如此,还推着男人不让他靠近,她拧眉,淡声问:“那个男人家里的条件很差吗?” 百里年抿嘴,想了下说:“算是吧,虽然三餐没问题,但是和那女的订的亲差多了。” 说着,他伸手在空气比划,嘚瑟得就像是在说自己:“男的家里金碧辉煌,挥金如土,有势力又知书达礼,试问是谁不想去攀一攀?” 涂山子音又笑了下,盘起腿托腮看着低下依旧不合的人。 过一会,她饶有趣味地勾勾嘴角,视线依旧盯着他们:“虽是在吵闹,但是他们彼此的眼里都只有对方。” 停顿半会,她继续轻声细语:“从刚才到现在,开心的时候也是这样,吵架的时候也是这样。” 百里年盯着她侧脸一直看,月下的她比任何时候看起来还要静谧,安安静静的,脱俗得一尘不染。 不知觉中,他盯着她的笑容出神,直到她转头靠着手微笑地看他,他才愣了下,尴尬地回过神回话:“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啊,我爹和我娘,只要在一起时,他们的世界就只剩对方。” 爱?涂山子音不太能理解,不过换后半句话思考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全都是司空言。 有他的侧脸,有他的笑容,还有他经常严肃的样子,一时想起的,全是她在各个场合里,习惯一般地盯着他看…… 自己被自己吓一跳,涂山子音低下头赶紧转回脸,拍拍自己脸让自己清醒点。 旁边突然安静得出奇,涂山子音心虚,自以为自己被看出了什么,刚要虚张声势否认,回头,就眼神一变,开心地乐了:“你怎么脸红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第43页 闻言,百里年瞪大眼睛,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说不知道,他的脸果真热热的。 “哪……哪……哪有想什么,你……你……你别瞎说好不好?女孩子还真不知道知羞。” 嘴虽硬,但他已经不敢去看她了。 吵闹到好久,百里年终于把人送回去,而自己却折腾了一夜位眠,气得杨晋三更半夜起来打坐。 凌晨鸡鸣,百里年终于在一瞬间想通,脑子就像被放了烟花,一下清明无比。 杨晋带上佩剑,穿戴准备去买早点,几步刚走完,就听见百里年从床上弹起来,木板被弄出好大的动静。 他回头,很有耐心地看他等他接下去的反应。 百里年,在初道阳光下眼睛亮亮的,总是像只可爱而有活力的小狗,不管他怎么闹,怎么拖后题,但他就是总对他生不气。 他看他笑得开心,跑过来把手放在他肩膀,神采奕奕地宣布:“杨将军,我和那个许家的儿子一样,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想,我现在是喜欢她,但不久后,我肯定会爱上她。” 杨晋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只有表情还是无表情,呆在那努力接受他的话。 大概五安国要亡,他们的未来群君主怎么会爱上一只古兽! 分开!不行!要阻止! 百里年有点得意:“你觉得怎么样?子音是不是很厉害?她是不是很棒?” 杨晋看他,一句话也不提,过好久,才提提剑低头:“我去买早点。” 涂山子音和百里年回到老爷带着小妾的身份下楼,杨晋结帐中,客栈里吵吵闹闹的,醒目的字眼里只有“李家”和“许家”四个字。 涂山子音转眸,环上百里年的腰时假装无意,同坐得近的大爷八卦:“敢问这位,刚才说的可否是李家小姐的事?” 大爷客气,笑眯眯地给女子打扮的百里年说:“这李家啊,今天差点死人喽,要不是丫鬟一早发现她家小姐不对,不然那李家的小姐就服毒自杀喽。” 同桌的人忍不插嘴:“是啊,听郎中说,那毒是晚上服下的,要不是李家有王家的贵气保佑,估计那喜事就成白事了。” 大爷说着轻松,说着说着还捡点小菜吃:“对对对,我看就是王家的福气保佑,不然女儿家家的,怎么能熬过这么长时间。” 大爷越说越兴奋,神神气气道:“所以,我们一街老小都同李家老爷说了,让他家一定要和王家定亲不可,那样就换一生福气喽。”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这是我存的最后一章稿了,赶紧抱头…… 所以我接下去肯定会更得慢,但是不会弃文的哈,保证! 另外,言老大和他崽崽接下去会有很多互动,吃醋生气什么的简直会让他怀疑人生! ☆、第二十四章:无理的偏袒 涂山子音看两个男和和睦睦地说着话,心中不禁有些可笑。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怎么可以被那样轻视,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所谓的身份地位重要? 这到底是嫁女儿,还是在卖女儿。 百里年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越说越过分男人,涂山子音看出头,便直接拉上他的手带他离开。 出客栈,百里年还在不高兴,走有一时突然止步,待涂山子音转过头看他是,他才眼巴巴地抬起眼,可怜兮兮哀求道:“子音,你带我去看看李家的小姐吧。” 她还没开口,杨晋先一步过来,挡住后道:“公子,李家小姐是官家,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有子音在怕什么?”百里年怼回去,推开他继续晃着涂山子音的手。 杨晋有点怒了,扯过百里年马上把他擒住:“公子,你的安全万万不能开玩笑的,李家连女儿都不顾,此人城府深不可测,不可冒险啊。” “可是……”百里年垂下眼,有些吞吐:“我真的很担心她,这次不见,怕是以后都没机会见了。” 杨晋一个大男人,听他那番话后竟无言以对,却又不肯退让,执着地偏过头。 看两人有些僵,涂山子音拍拍百里年的肩膀,难得柔着嗓音安慰他:“杨将军说的没错,带你去我总要分心,我替你去吧,我有办法让你见见她。” “真的?”百里年很是惊喜地问她。 子音点点头,把他转过身再轻推给杨晋,独自往一个方向过去。 百里年回头时,就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傻笑,看她融入人海,只有她的帽子偶尔冒尖。 他笑,问杨晋:“她是不是很可爱很厉害。” 杨晋随他望去,只是严肃而认真道:“公子,多情自古伤离别,您的身份不宜多情不宜心软,像李家小姐这种匆匆过客,下次还是不要再留情了。” 百里年正开心,懒得和他争,只是扬扬手敷衍地回:“下次啊,有下次再说。” 李家因出事后,里里外外更是严加看管得严,大婚近在眉睫,李家的小姐坐在亭里凄笑,笑她要嫁的人,事到如此竟然一面未见。 丫鬟看她家小姐笑得突然,也是心疼,挨近些小声地问:“小姐,你刚好起来,要不要给你多拿件衣服?” 第44页 李家小姐木讷地点头,抬手让她离开。 死里逃生后,她已经不在乎自己,唯一放不下的,还是许家的公子。 涂山子音从树上跳下来,从进府到如今什么都顺利,结果怎么都没料到自己的帽子会卡在两条树枝中间。 就是那一停顿,让她几乎措不及防的,重重地摔到地上,树枝叶子“哗啦啦”地洒了她一头。 出场很是尴尬,此时她原本隐身也被那么一跌给跌没了,子音用余光去看李家小姐,想着怎么去面对她的时候,慢慢地将一身的落叶拿下来。 拿下头髮上最后一片叶子,她转过身去,正好看见李家小姐完全呆住的样子,惊讶得微微张着嘴。 不过她的样子,比子音晚上见到她的时候好看多了。 盛装打扮,一副富家小姐都有的温文尔雅。 涂山子音想起了玄青送她的那些泥人,她微笑,大概就是那样子没错了。 李家小姐见一个人突然出现,原是害怕得差点要喊人,结果看是一位貌美如仙的小姐,心中顿时松了松,稳定下来柔柔地问:“请问姑娘,可是江湖女侠?” 涂山子音笑得更深,脸不红人不臊,毫不犹豫地点头:“正是。” 李家小姐垂了眼帘,眼里浮起悲伤,隔中间的一片荷花池柔声细语地问去:“女侠,小女子可否请女侠帮个小忙,虽不知女侠为何要来我李家,倘若女侠肯帮小女子,那下小女子必当重谢。” 涂山子音饶有兴致地勾唇,心念正好可以给百里年一个答覆。 “可以。”她答应下来,想着既然人家都叫她女侠了,那她就不该给女侠丢脸。 于是,她足尖轻点,飞身踏着荷叶到亭子外,手握亭栏往上一跃,轻松翻了个身后坐在石椅上。 气都不喘一下,子音不客气地倒了两杯花茶,一杯递给李家小姐,一杯端起仔细闻了味道,觉得不错,这才呷湿唇瓣:“说说是什么忙吧?” 李家小姐的眼睛倏然黯然,悠悠道:“小女子至小时就心许许家公子,无奈爹爹要我嫁入王家,如今出也出不去,希望女侠能帮我给许家公子传一句话,麻烦告诉他别再等我,我们的约定,就当下一世有缘再承诺。” “你……”涂山子音看她泪眼汪汪的,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安慰她,只能原意一转,认真问她:“别哭,我只想问你,做此决定,你不后悔?” 李家小姐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嘆气,像是费了好大力气,声音颤抖,却又无奈:“不悔。” 此时的她眼里坚定了几分,话音刚落,一滴眼泪便落了下来:“我意气用事,娘已经被我伤得病倒,若我再抵抗下去,我怕我会彻底失去她。” “你娘?就因你娘吗?”涂山子音对感情之事薄弱,听来听去,她始终不懂地托腮,尽量去从她的心情去理解他们。 李家小姐笑了笑,笑得很苦:“种种原因吧,而且我也累了。” 涂山子音沉思半会,放下手握了握了她的手,看她娇弱又孤苦无依的,几分心疼对她说道:“话我会带到的,你娘的安危我也顺便帮你解决,所以有几天时间给你考虑清楚,我也相信,就算我把话带到了,许家公子也会一直等你。” 把话说完,像是戳中李家小姐一直自欺欺人的痛处,剎那间,那个柔美的女子已经哭成一个泪人,样子悽美得很。 涂山子音不再打扰她,一下翻下亭子又塌着荷叶回原来的地方,再走到树下,抿着嘴角踏树往上一跃,轻松摘下帽子后挽起头髮,正正扣上后隐了身去找老夫人的房间。 几间房相连,隐了身的涂山子音走得光明正大,看不出几间房子有什么区别,她倒也不急,左看右看不疾不徐地找着。 忽到一处,几丝药味飘来,她才放慢了脚步,微微一笑寻那药香味过去。 走到一件药味最浓的房间,子音踯躅一会,便听到屋里几声咳嗽声。 她穿门进去,走过客房,睡房的床位空闲些,她转走足尖,再寻一点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抵达一个小房。 一个菩萨像前,香火飘然,跪着一位诚诚恳恳的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难看,手持一串玉色挂珠慢慢转动,嘴里不停地重复念着一句佛经。 大概说一会,人又虚弱得咳起来,一下脸色又更不好看了。 涂山子音向她抬起手,化出灵力照在她的身上,老夫人微颤,即刻眼里无神,呆呆地定在软塌上。 她收回手,老夫人又恢復过来,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又慢慢地念起来。 子音走出去转了一圈,找到药房后拿了点药,又悠悠转去煎药房,趁煎药的丫头不注意换了药材。 她捧着原本的药材,无声地笑了下:只不过是身子弱风寒而已,吃这么多大补的药材有用吗? 后再找了许家公子,涂山子音简单地交代完,许家痛心不已,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让她回了他永不放弃的话。 看如此执着的两个人,折腾了好久的涂山子音有点心累了,不自觉间心情也染了点伤感和沉重。 老再回到李府,老夫人服了两次汤药,都是被她临走时换好的,服用后舒服了些,终于老老实实地躺回床睡了过去。 第45页 最后,涂山子音提了一小袋银子和一小袋珍贵的药材和补品离开李府,见了百里后,全把手里的东西丢给他。 “你这身子需要这些药材和补品,等下我炼好了,你便必须给我服下去。” 杨晋闻言,表示不同意:“公子没病没伤,可不能随随便便吃这些。” 子音晲他一眼,挑着药材闻了闻:“他都弱成这样了,还说不需要。” 杨晋不悦了,眉头锁得紧以及继续护着:“公子身体健康,是药五分毒,绝对不能乱吃!” 她不耐烦地白一眼,杏眼瞪着杨晋,手中拿的一把药丢给百里年,完了抓住他的领口拽过来,一掌拍了下百里年的胸口,震得他闷闷地咳一声,无奈地揉着胸口。 “你看他这样子行吗?我说他需要就需要!”子音直视住杨晋,眼里的倔犟和坚定,让极少被反驳的杨晋一时说不上话。 见势不对,百里年抬手拦拦杨晋,依旧揉着胸口挡在两人面前,他看眼过锐的子音,再看眼不肯让步的杨晋,一下就做出了选择。 他搭搭杨晋的肩膀,安慰他:“好啦,别跟小姑娘过不去,子音坚持肯定有她的道理,她是谁?她可是我的小仙女,肯定不会害我的。” “公子,你就这样放任她?”杨晋不敢相信,他以前一向公平公正的太子,现在居然会在他面前这样无理的偏袒? 百里年点点头,转身抱住涂山子音:“好了,不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涂山子音被他一抱彻底懵了,刚要推他,就听见他贴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太子的身子而不是为了我,但我还是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司空言:我在哪? 我:……言老大息怒,再给我一章的时间,保证把崽子还给您。 ☆、第二十五章:深爱一个人时 那是除了司空言以外,涂山子音是第一次被别人抱住。 有种不能说清的感觉,有点拒绝,却又有点……喜欢? 她想推开的时候,百里年已经暖暖地笑着,先她一步松开她。 他看了她一会,转身拎走大包小包的东西,和杨晋走了有段路,才回过头叫她跟上。 那时是夕阳西落,天空火红火红成一片,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女子装扮,却又在他身后的地方,奇怪地能看到广阔无垠,顶天立地。 因为处理李家的事,百里年要等涂山子音就没敢走多远,结果一天的时间,他们只不过经过一个小村子,换了另外一个小村子过夜。 小院里葡萄架下,涂山子音摊开一小块小布匹,把炼制好的药丸给百里年。 百里年笑眯眯地抬头凝着她,捡起一颗最大的药,直看着她放进嘴里,从一始终无声地笑着只看着她。 涂山子音觉得奇怪,却又有点期待,问他:“苦吗?” “不苦。”百里年摇头,吃完再捡一颗直接咽下:“甜的,都很甜。” “这么说,我是成功了?”她惊喜,眼睛都亮了亮,像是月旁的星星坠在她眼底。 “嗯,很成功。”百里年看她的笑意更深,心里很是享受这段短暂的瞬间:“你……怕苦?” “怕,当然怕,而且最讨厌了。”她说着支起手托腮,另一只手蓝光一闪,化出一朵蓝色的花在手心上沉沉浮浮。 想起她每次初次学医制药的时候,为了不浪费珍贵的仙药,要不就是自己噙着泪喝完,要不就是求司空言帮她喝。 “这个是蓝绝花,我最爱又最恨的一种药材,你看它很漂亮,其实它什么都是苦的,根也是,花也是,结的果也是。”她说完停了一下,转眼弯了唇角和他对视。 “每次有它就会很苦,偏偏它又是包治百病,所以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有它的时候,就会让司空言替我喝。” 听她说到后面,百里年的笑意淡了点,学她闲散地撑头,看她说到最后温柔下来的眼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忽的,蓝绝花殒灭,化成一团雾后又散开,变成一个小小的景象。 景象里,是李家小姐和丫鬟在花园散步,他们走得很慢,明明两人可以相伴,却都愁色满面。 百里年吓了一跳,拿过她的手凑近,确定是李家小姐小姐后开心地笑了,迫不及待的盯着李家小姐看。 “要看就抓紧啊,我维持不了多久的。”她看着手中的景象想起了什么,忽的有些想笑。 以前刚学会这个术语的时候,她就是用这个防着司空言的,可是每次还是会被他抓到。 —— 司空言半躺着一手懒懒地撑头,一手浮着一个画面,画面里是涂山子音和百里年,两人靠得很近又说有笑的。 他脸色阴沉,一头黑髮还没束起全散着,未换下的便衣因为刚睡醒显得松松垮垮。 炽炽盯了有一会,剎那间收起手指紧握,画面破裂成几片,散成烟雾消失在空气中。 涂山子音这边,原来好好的景象也是突然消逝,她自己很是莫名,试了几次依旧没什么出现。 百里年轻笑,摸摸她的头:“算了,能看看她就好。” 第46页 “抱歉,我本来还能坚持很久的,但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伸了伸手指,很是奇怪地翻看自己的手掌。 就像一把火被水浇湿一样,怎么也点不起来。 “真的没关系,谢谢。”他捧起她脸让她正视自己,再靠过去,轻轻地亲在她脸颊上。 子音吓了一跳,百里年已经离开了,笑出声看她呆呆地摸摸自己被亲的地方。 他就像偷到腥的狐狸,笑得狡猾奸诈,又好笑到不行,他问:“第一次被亲啊,干嘛这么惊讶?” “倒也不是。”她本来想生气的,可是又不知道气什么,觉得奇怪,但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纠结不出个所以然,她“噔”的一下站起,有点不高兴地蹙着眉:“总之,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说完,她大步走开,走得又急又燥,一熘烟就不见了人影。 百里年低头笑出声,托腮凝视在她消失的方向,月色沉沉,映在他眸里似水柔情:“真的……好可爱。” 隔日天凉了些,涂山子音起得晚,等她去找百里年时,杨晋的脸更黑了些。 天知道,百里年为了阻止他妨碍子音睡觉,故意变着法子刁难了他许久。 涂山子音看了会杨晋,直接忽略过,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走吧。” 百里年跟在她后面,身后还藏着什么东西,他走近过去,把手里的一个白纸包的东西递给他:“早上还没吃吧,我给你留了烧鸡,喏,快吃吧。” “不用,我不饿。”她走着,偶然转到人多的茶楼,刚要躲开,便听到茶楼讲文的人正兴致勃勃的地说到李家。 百里年和涂山子音本能地停下来,站在茶楼外听讲文的人说得绘声绘色。 “就在昨晚三更,李家小姐和许家公子见了面,两人两情相悦实在难以割捨,终于,于凌晨之前两人做了个决定……”讲文人卖了个关子,颇有骄傲地看着座下听文的人。 涂山子音沉思,未到讲文人开口,疑问道:“难道,逃走了?” “将将将。”茶馆的锣鼓响几声,子音环手倚在围栏边,百里年则走近过去,聚神于讲文人身上。 那讲文人因为吸引了大片的注意力,此时很神气的,挺直腰杆高声道:“决定就是,私奔!” 话罢,底下喧譁成片,锣鼓又敲了起来,说话声里多半是指责和咒骂,或者扬言要以老规矩抓他们回来惩戒。 子音受不了而眯了眼,抬手遮住一边耳朵直接走开。 馆内馆外高兴的人唯有百里年,余光里涂山子音走了,心里高兴便咧着嘴一直笑着,小跑过去从后面捂住她的耳朵。 涂山子音转头看他,躲了躲笑问:“就这么高兴?” 百里年重重地点头,仰头长了舒一口气:“你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忍得有多辛苦,这下好了,有了勇气可以脱离世俗,也不再是长辈的牺牲品。” 涂山子音转念一想,想到那个向佛的老夫人,想是她的身子多半是好了,所以女儿才能下定决心走吧。 “可是为了爱的人放弃家人,这样值得吗?”涂山子音问。 她从接触李家小姐的事后心里一直憋着千千万万个问题,始终对“爱”这个字很是不懂。 只是有一点很是凑巧,就是她每逢苦恼时,司空言就会在她脑子里蹦出来,冷冷冰冰的,却又很是好看。 “深爱一个人时,连命都可以给他,若是他们不能在一在,那他们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百里年慢慢回答,神情里难得有一正经。 “再说,李家小姐的家人有真心待过她吗?官世家的女子,大多生下来就是一颗棋子。”百里年甩甩袖子,故作深明地走去。 涂山子音混沌里跟了一会,就见他忽然停下来,狡黠地笑着看她:“你不懂的事,我以后会慢慢教你。” 子音先是懵懂地点点头,后来想到她要是爱一个人,后果是和半个阿娘的司空言作对的话,那她的小命估计就玩完了。 想到这,她摸摸有点凉的脖子,缩缩头赶紧摆手:“算了算了。” —— 过几日,百里年拉涂山子音偷摸到一面墙下,他环顾四周,按按墙角的堆积物品后,转头悄声对睡意惺忪的涂山子音说去:“待会我上去后你就上来,小声点别被发现了。” “上去干嘛?”涂山子音揉揉眼睛,一下趁百里年不注意蹲在地上又开始打起盹。 百里年没去看她,一边念叨一边搭好筐篮:“上去教你点常识。” 他笑得不怀好意,等好不容易到一半才发觉底下过于出奇的安静,一低头,果然那丫头靠在膝盖上,正困得不省人事。 “喂喂餵。”百里年拔下墙缝的一株草,往她头上正正掷下去,果然轻轻一丢,那丫头半醒半寐地抬起头,满眼不解地看着他。 百里年看她醒了,继续往上爬去,费劲地咬着牙道:“你要看我怎么上去,等下自己小心点,千万别弄出什么动静。” 交代完,子音站起来,拍拍裙角的灰抬头看百里年。 百里年好不容易到了墙上,他喘着气,许久没被抓杀了,腰处居然有点发酸:“你上来吧,我拉着你。” 第47页 “我上来啦。”涂山子音站在他身边环手俯视他,看他发呆,才想到大概是打压到他的自尊心了。 果然,百里年也站起来,有点尴尬地扶着腰,却又强撑着面子:“我只是因为这个身子,要不然变回原身早窜上去了。” “我信我信。”她转过头偷笑,打量着眼前的红壁灯光,软袖女香。 “百里年,这地方似曾相识啊。”她被百里年牵着踏到屋檐上,百里年回头“嘘”她一声,压她的头让她俯下身。 到一个角落,他蹲下身,再牵她的手也让她蹲下,最后找个地方趴着,小心翼翼地撬开一块瓦片。 撬开瓦片的地方透出光亮,百里年的眼睛被照得亮亮的,他看了好一会,迫不及待地招招手让她也跟着下来。 涂山子音往光亮的地方看下去,一眼就看到屋里的床上有位女子和男子。 女子坐在男子大腿上,亲昵地搂着男子的脖子时不时蹭着他,男子则搂着女子,笑着亲了亲女子。 屋里流露出暧昧的气息,不久,女子香肩外露,男子更是笑得猖狂,一双大手不停的上下一通乱摸。 所有的动作涂山子音的眼里都是个大大的问号,她面无表情,淡淡地问旁边捂着眼睛,却又一点风吹草动就忍不住打开指缝的百里年:“你带我来,就是来看他们这么……这么无聊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司空言:我呢? 我:下章!下章一定!还还还……还让你抱上!我发誓! ☆、第二十六章:寻生 百里年脸一红,燥热得直烧到耳根:“那是男男女女必经之事,你看着点学。” “必经之事?”她刚问,屋里便传出一声□□,她转头看去,见那女子已经被剥个精光,近乎□□。 涂山子音觉得诧异,在她看来,她觉得那女子和男子怎么可以这么无礼。 要是被司空言看到了,估计得绑起来罚个一百来天。 百里年偷看一眼后吓得浑身一颤,赶紧用手挡得严实,他听屋里的声音持续不断,过一会,有些冷静后去看涂山子音。 子音觉得无聊,早就撑着头看着百里年,用半磕着眼睛暗示他——你是不是很无聊?觉得带我这看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你倒是看呀,学着点。”百里年伸手过去转她的头让她看屋里,手刚碰到她的脸,子音便发觉他温度有些偏高。 过一会,屋里的人已经运动起来,涂山子音很不解他们,此时眉头已经皱成一团,拧都拧不开。 再然还有一点,就是从她俯视的角度看下去,确实没办法看出个什么。 她烦了,推推百里年,从一始终地冷淡对他说:“这么无聊的事还说什么必经之事,我看只有你才会经歷吧。” 她站起,百里年急了,想去拉她时不一小碰到瓦片,他这么张着嘴,眼睁睁地看着瓦片跌了好几次,这才发出一声巨响粉碎在地上。 涂山子音和百里年无声地对视一眼,直到屋内的娇喘声停住,一声浑厚的声音怒道:“谁!” 遽时众多屋里的灯光亮起来,他们在高处,更是明显的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人往他们这边聚。 百里年和涂山子音同时瞪大眼,飞快地在屋檐上跑起来,轻便的她,让了笨重的百里年先走在前。 百里年胆小,混乱中不小心踢乱了很多瓦片,也没办法去排列好,只能慌慌张张地对子音喊:“小心啊!小心啊!别踩那东西,那东西很滑的!” 说完,他已经跑到安全的墙边,只要他跳下,就能完全甩下身后闹腾地怡红院。 他回头,却见了很戏剧性的一幕。 很多人在屋檐下追,叫着撵着穷追不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子音突然踩中一片瓦片,临近屋檐的他,就那么看着她直接倾斜后,也是一脸惊诧地掉了下去。 她的一世英明,居然会毁在一块瓦片上。 跟百里年走了几天,涂山子音忘记自己不是个凡人,就算真的摔了,肯定也不会摔出什么问题。 等她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了,眼前的百里年朝她伸出手,着急得喊她:“子音!” 他的声音和底下追打的人混在一起,现在一片混乱中,倏然一个黑影从底下窜起,飞快接住涂山子音跃回屋顶,再然足尖轻点,抱着茫然的涂山子音切过百里年,先他一步跳下到了墙下。 涂山子音还被那人抱着,等他不再带着她乱跑时,涂山子音才看清了他的脸。 那人垂眼看她,眼里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表情也是,清冷得让她下意识不敢乱动。 她只敢慢慢地打量他,疑惑不解问去:“你谁呀?” “对呀!你谁呀?”百里年费劲地踩着竹筐终于下来了,最后一跳,半喘着回到地面。 黑衣男人还是盯着涂山子音不放,不管旁人问话。 子音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有点尴尬,揪着他领口的手轻拽了两下:“那个,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百里年已经很不高兴了,表情变得严肃,不见平时的嬉皮笑脸:“我警告你,你最好马上放开她,我们家子音根本不用你救。” 第48页 男人冷冷地扫百里年一眼,略带几丝杀气,又偏偏气场过强,连着子音都跟着一愣,悄悄聚起灵力以备不时之需。 收回眼,他扶着她的腰放她下来,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 涂山子音怀疑他是个哑巴,只是和他对视,试着去理解理解那个有点黑,长得却格外俊朗的男人。 百里年实在受不了便横在他们,中间,挺胸抬头护着涂山子音瞪去:“看什么看?” 男人始终寡言,一言未发只看着他们远去。 半夜三更回到客栈,百里年被杨晋抓个正着,问清楚他带涂山子音去什么地方后,气得手一直抖,老脸红通成一片直接提走他。 把他扔进房间,杨晋在关门前顿了顿,没脸归没脸,还是认真地给子音说了句:“抱歉,是我家公子不懂事了,以后要是又有这种荒唐事,还劳烦姑娘先告知老夫一声。” “好说。”涂山子音淡笑,转眼眉眼弯弯的,轻声反问:“可是,我怎知他要做的事是荒唐事,归根结底,还是您要看严。” 百里年探个小脑袋出来,不满道:“我又不是小猫小狗,看什么看,还有我是教她一些常识,哪是什么荒唐事……” 话没说完,杨晋一手将他按回去,急急地关上了门:“公子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他严肃地看他,轻咳一声后道:“公子就算再喜欢子音小姐,也不能带她去做那种龌鹾之事,再然她不是人,您是未来的君主,怎么可以和她在一起。” “停!”百里年打住他的话,乖乖脱了外衣,再脱了鞋,直直盖好被子后躺下:“熄灯。” 涂山子音在门外笑着摇头,她刚转身推门,身后便有一阵脚步声。 她不理会,侧身进了门,余光里就见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那人高高的很清瘦,特别是衣领的地方秀有金色纹路,涂山子音刚摸上不久,一时眼快,瞥见后便飞快转头看去。 果然,是那个不易近人的黑衣男子。 她微愣,对方抬头看见她,也是同样停住脚步,静静地与她相望。 此时不比那时,借着客栈的灯,她这会能更清楚地看他了。 黑衣男子的冰冷外貌和俨乎其然的气质,恰是涂山子音极为明感的那种。 她心里有点害怕,打量完飞快地朝他礼貌地笑笑,问他:“你也是住这里?” 男子迟钝片刻,微微点头,走近几步打开了她隔壁的客房。 见他要进去,她想了想拦下他准备关上的门,挤出笑容后明朗道:“谢谢你今晚救我,要不是你,我还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男子停在她的笑容里几秒,头一低,关门之际低声回她一句:“不客气。” 子音又一次愣住,心里疑惑:他……原来不是哑巴。 —— 凌晨时间,三人早早退了房间准备去吃早点。 过早点,时间漫漫,隔一个小镇的中午,百里年在等烤鸭的时候,实在过于烦躁,最后受不了摔下筷子,侧身沖隔壁桌的黑衣男人凶去:“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从昨晚就跟着我们!一个客栈就算了,还同一个吃早点的地方,现在居然……呜呜呜!” 杨晋按下他,涂山子音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个馒头,转过脸看去时,自然地换了个亲切的微笑:“见笑了,抱歉。” 杨晋还在死死的按住手中的人,没带什么客气眄了一眼过去,狐疑问去:“公子难道不觉得过于有缘了吗?老夫可否问一个问题,公子是打算往哪去呢?” 男子放下茶水,微抬下颌,不急不慢答:“在下乃修仙之人,所做之事便是云游四海,不曾有过目的地。” 杨晋笑一声,再问:“那公子为何跟着我们,目的又何在?” 此时男子慢慢抬了眼,静片刻,转眸静谧地停在子音身上:“目的是她。” 三个男人同一时看向涂山子音,直到疯啃了半个馒头的百里年怒道:“看吧!果然对子音别有目的!” 小生装扮的涂山子音后知后觉后,手中的筷子停下,鼓一边嘴纳闷地指着自己:“我?为何?” 百里年还想说两句,一张口又被塞了个大馒头,重新被杨晋压在桌上磕着。 “在下说了,在下是修仙之人,姑娘一身真气充沛,实属是一次讨教的机会。” 子音笑了笑,再看他时有了点意思,她坐过去,双手拖着脸问:“我叫涂山子音,你叫什么?” 青衣男子与她对视,认真回她:“名寻生。” “寻生。”涂山子音笑出声,眼睛弯弯的,又宛如清水地看着他:“你要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不会想和我讨教了。” 寻生沉思了一会,想好了正视她再答:“那你便不要让我知道。” 涂山子音顿时无话可谈,转头向杨晋求救。 百里年又一次啃完,“狐”字刚出来,熟悉的热乎感又堵了他的嘴。 杨晋打量寻生,觉得那两人融洽得没有违和感,突然他心生了一计,想借寻生和子音凑一对,正好,也可灭了百里年的情意。 他咳一声,掩饰住暗自希望,低声问道:“子音姑娘确实是您难得讨教机会,只不过我们身份特殊,寻生公子若不介意,可否请您一同与我们去往五安国?” 第49页 涂山子音朝他瞪大眼睛,一头雾水地用眼神询问他。 她听杨晋刚说完,未得到他的回应,面前坐着的寻生转过身,起身轻笑:“乐意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最近有点事所以拖了,不过接下去会尽快更新调整回来的,在这里我举个中指发誓,我绝对不会弃坑的!如果我弃坑,就让我未老先秃顶! ☆、第二十七章:她不喜欢吃豆子 就这样,三人行,多了个寻生。 起初百里年的意见很大,可是说不过杨晋,涂山子音又一直站无所谓,长者为大,一顿饭下来,寻生已经开始跟在他们身后了。 百里年还是在气头上,拉着涂山子音走在前甩他人在后,他之所以这么不喜欢寻生,一是能感觉到他对他真真切切的威胁,二是寻生趁没有人的时候告诉他…… “就算你们没让我和你们一起,我也会只跟着子音。” 寻生和杨晋走在后面,两人的性格稳重,相对另外两人,他们还是比较能说得上话的。 只是寻生,虽说是在后面走,目光却一直锁在前面。 —— 天星上仙第三次拜访,他见离君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坐下后便疑问:“神尊,可是又不在?” 离君点头,任何接待的举止都变得心不在焉。 想到还解决的事,天星上仙嘆了口气,沉重道:“这源清居一天比一天清净,如今只剩一个你,我该上哪去找神尊谈谈魔星的事?” 离君听他那句“只剩一个你”听得皱眉,听进心后觉得尤为刺耳,故而手中一顿,茶水了溢出来,尖锐“嗞”的一声烫在木桌。 她的眼里暗藏戾气,稍过眼逝,已经恢復原状,端杯“唿”一口凉气,悠悠道:“神尊在哪我也不知,他去哪我是没有资格过问,上仙也不必嘆气,总有一天,神尊会自个儿回来。” “说的也是。”天星上仙转开眼,流连转了几周,笑着说:“好久不见小五殿下,这里没有她,真的是格外清净。” 离君直接忽视他的话,就当没听见般,一点也不想接话,待过几秒,她送去一杯茶水,微微抬眼试问:“上仙可是对魔星的事还是了无头绪?” 话题转回来,天星上仙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垂回眼,一副平时的温婉。 繁琐的事一来,天星上仙的脸又添了郁色,明明一点都不甘苦的茶,入嘴却苦得他直拧眉,温温热热的,吃得他口舌干涩。 他放下杯,抬头时,不偏不倚地正好对上离君神采奕奕的眼睛,那双眼精明透亮,像是暗藏了个无所不能的办法。 他疑惑不解,顺着她眼里的意,试问:“离君仙子可是有办法?” “有。”离君微微一笑,低头去提茶壶,慢慢地把热水热气一併倒出来,她故做意味深长,倒好了挑一眼看天星上仙:“只不过那办法我要再想想,毕竟魔星的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容我轻视了。” 听那番话,离君在天星上仙的眼里剎那间变得神圣了不少,他的眼睛突然晴空一片,笑容也咧得大大的,如此,说话也变得不那么利索:“好好好,如此甚好,那那那有劳仙子帮我多费点心,要是您下定决心了,小仙再来拜访。” 他起身,走时留意了下屋子,回头再辑手道:“还劳烦仙子一下,若神尊哪日回了,请您通知小仙一声。” “那是自然,上仙不必这般客气。”离君的心情不错,笑着送了天星上仙,算着算着,同样退出房,准备往天庭去一趟。 —— 到晚,涂山子音换了身衣服后下来,百里年看到了,便马上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来。 与此同时,寻生也稍微让了位置,侧过身示意她坐过来。 一时,在场四个人都察觉到细微的小动作,难免有点尴尬。 桌子的四个位置都可以坐,涂山子音看了又看,拨好帽子后的飘带笑了,选择坐在空出的位置上,介于百里年和寻生中间。 百里年瞪寻生好几眼,寻生接过,却当没看见直接都忽视了。 店小二来送菜,看见气氛有点不对,一低头匆匆地放好菜,一熘烟的功夫便跑不见了。 江湖侠客多,刀不长眼,还是小命重要。 杨晋拿起筷子,先给百里年夹上菜和肉:“公子,最近这个地方查得严实,我们最好不要出去了,明日一早就要马上离开,还请你今晚好好休息。” 涂山子音闻言,转眼又打起杨晋的鬍子的主意,被杨晋横回来,她笑笑,问百里年:“要不要我把我(杨晋)的鬍子借你,你最近都是男儿装扮,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毕竟一身贵气又长得惹人眼目,实在很容易在人群里凸显。 百里年还在和寻生过不去,没怎么把话听见心,他只知道子音在关心他,转而微微一笑,温柔地给她夹菜。 寻生瞥见他夹的是豆类,转回眸轻声说去:“她不喜欢吃豆子。” 百里年和涂山子音愣住,杨晋抬头,说完后的寻生也下意识愣了一下,放下筷子看回他们。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家子音什么都爱吃的,是不?”百里年对子音抬抬额,笃定了她不挑食,更是在她碗里放了更多。 第50页 涂山子音只是干笑,尴尬地接过那一碗铺满了圆豆子的米饭,她有点苦恼地撩开几颗,对百里年解释:“其实,我是真的不爱吃这个……” 她沉思,转头问寻生:“你怎么知道……” 她非常挑食,然而知道的人其实只有司空言和离君,司空言纵容她,心情好的时候会帮她吃光不爱吃的东西,不过心情不好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家里和外面是不一样的,在百里年面前,涂山就算遇到不喜欢的,也会尝试着吃一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寻生被问到,却还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只见他夹一根菜放进碗里,不紧不慢道:“瞎猜的,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那话过来,惹得百里年又是窝火,生生的白了他一眼:“还劳烦您下次话不要太多。” 原本不与心争的寻生筷子一停,颇有挑衅的意味勾唇回道:“我不说,你能知道?不该谢谢我吗?” “停!”涂山子音莫名其妙地看看两人,见他们停了,嘆气,端起碗飞快地扒饭。 局外人往往是看得最清的,杨晋低头偷笑,心里直为寻生叫好。 四个人第一顿饭总算是结束了,涂山子音一吃完便往院子里乘凉,回房的百里年寻到她,恰好看见她懒懒地躺在小庭里打哈欠。 他笑了笑,抛下杨晋和寻生,一阵小跑飞快地跑过去。 她突然窜出来的人吓到,连忙躲了躲,看见是百里年才站住,被他搂着脖子说说笑笑地拖去别的地方。 “整天这样不行啊,你到底是狐狸还是猪?”他揉揉她的脑袋,结果揉到的全是帽子,不一会的帽子就变成歪一边,斜一块。 涂山子音被他搂得紧,一时躲不开,只能随他慢吞吞地往一处走。 “走,我带你去看夜市吃好吃的。”他把她的帽子戴正,从口袋摸出块糖,剥了糖纸推进她嘴里。 “甜不?” “盐(甜)。”涂山子音含煳挤出个音,半推半就地被他带走了。 寻生的脸色阴沉沉的,因为肤色有些黑,所以看不太出来,只知道他眼神变了味,变得犀利和危险。 “他们一贯如此吗?”寻生问,目光紧紧地锁在远去的人影上,直到颜色淡到看不出,身影小到模煳才转头看杨晋。 杨晋点头,总觉得今晚似乎有点不太平:“嗯,我家公子爱和子音小姐一起,饭后经常会四处走走逛逛……” 他话还没说完,寻生已经握了握剑,信步追了过去。 看罢,杨晋笑得像只老狐狸,活动着手腕回客房去了。 百里年给涂山子音买了花灯,准备去人静的地方放灯时,却被一处的争吵声所吸引。 由于女的声音过于撕心裂肺,子音被她吵得心脏一直突突地跳,脚步所去的方向一转,不自觉地往那家人过去。 她刚走进,忽有一个男人夺门而出,好在她反应快躲了躲,两人才不至于被撞到一起。 男人慌张地回头看一眼,见她妻子追出来,心魂一破,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妻子后脚追出来,人已经哭得没什么力气,最后几步趔趄地倒坐在门外,一副心痛无比的样子直捶地面。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连最后一点治病的钱都要拿走!” 涂山子音见状,想了想还是过去扶她起来,再拿袖子帮她擦眼泪:“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女人哭得泣不成声的,看见涂山子音后先是怔一下,反应过来后很是激动地拉扯着她,发疯般沖她喊:“公子,求求你了,快帮我追回我丈夫!那钱是我娘看病的,不能给他拿走!公子,快呀快呀!快去抓他啊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好吗!” 百里年几步外跑过来,推开那个失控后的女人吧子音护在后面,开口时,怒气沖沖的:“你干嘛呢?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动手动脚?” 女人被推开,一下又着急地抱上来,直抱住百里年的脚痛哭:“公子求求你们,我是拉不住他的,但你们可以拉住他,你们是男人,我娘还指望着我救命呢……” 她说着说着,表情突然变得很冷,眼神无神,又忽然自己笑了,笑得疯疯癫癫的,抬头攀着百里年的腿往上爬:“或者,或者你们拉不回来,把他杀了如何?哈哈哈,把他杀了吧!把他杀了就好了!” 百里年胆子小,被女人失心疯的样子唬住,他一步步后退,慢慢地开始拼了命抽回自己的脚,刚抽身出来,一边怕得尖叫一边拽着涂山子音狂逃。 他逃到树后,边按住心脏边探头探脑往后面瞅:“没追来是吧?吓死我了,那女人到底是怎么了?” “大概是,丈夫抢了她的钱,然后她的钱是给她娘看病的,看她们家的样子,估计是穷得只剩最后那一点点钱了吧。”涂山子音有点苦恼,看百里年开始气顺不过来干呕,她嘆了口气,轻轻帮他拍着背。 百里年转过来,靠在树身上坐下,他仰头看她,眼里无比认真:“丈夫抢了她的钱?谁是你丈夫?要说前面必须加个‘她’,不要乱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送你们个小故事,我发四,明天见哦! 第51页 ☆、第二十八章:最重要的人 “那家人我知道些。”百里年给她拿好花灯。 涂山子音伸手在灯芯拂过,灯芯点燃,起初只有一点点的火苗微微颤动,脆弱得随时都快熄灭过去:“你又知道?” 她诧异地笑笑,明明整天一起的人,百里年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总是能第一时间了解完身边的事物。 百里年傲娇的额首,明明心里得意,却又一副不以为然,他放了花灯,看小小的灯载风载水悠扬而去:“那家人是附近出了名的灾星,那女人也是可怜,家里有三个孩子,一个还是襁褓,女人的母亲老了也生了病,最可怜的是,她丈夫是个赌徒,运气还差到有名。” 涂山子音直摇头,不明白那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怎么就嫁到了那么一个家。 花灯可能做得不太好,一阵风过去,那灯直撞到池石,挣扎一会,便热得自燃起来,慢慢失去平衡直坠入湖底。 她看着湖里的光微微出神等光熄灭了,余光里,却倏然涌来了大量的灯光。 等她看去,百里年已经察觉到不对,迅速拉上她的手便往巷子里躲。 夜里静谧,他们躲着躲着,果然听到了不远后越来越近的喧闹声,领头的人,中气十足地质问:“不是说在这吗?怎么不见人嘞?” 话刚落,马上就有一个男人弱弱地答话:“小的就是在这看到那个人的,当时我刚要走,撞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通缉令其中一个,肯定不会看错的。” 涂山子音觉得那声音耳熟,想了片刻,记忆里就浮出那个抢钱的男人。 她笑笑,有点不屑。 百里年在前带路,走着走着便停了,皱了一张脸回头小声道:“是条死路,你要不用灵力带我们离开?” 涂山子音摇头,冥思片刻跑去堆放杂乱的架子竹筐,她拾起一根木棍,打了两手心,试完转身对百里年道:“我答应过师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灵力的,你快翻过去找杨将军,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拖住他们,这几个人,我还是能对付得了的。” 百里年有些不放心地看她,见她在一边风轻云淡地试棍子,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那样也可以不给她拖后腿。 他往上爬,爬一层后又跳下来,抓过子音后摸摸她的脸,忧心忡忡的叮嘱:“记得不准受伤,嗯?” 涂山子音回他一个笑容,认真地点点头催他过去:“知道了,快走吧,那几个人还没有那个能耐。” 百里年总得老是不能放不下心,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留下她一人。 等他爬翻过墙,想了想,咬咬牙决定回去搬救兵。 涂山子音等他走了,不远的声音也近了不少,她懒懒地踢乱堆放的东西,抬了眼,慢慢地拖着木棍走出去。 她站在一堵墙前面倚着,拿着木棍环手等几步外过来的人。 果然是那个可怜女人的丈夫,她低头轻笑,微微抬眼看那个发现他的男人。 那个男人吓一跳,比上次的老头还胆小,一下就躲到领头的官兵后面。 官兵也是嫌弃他,一下推开,每一步踏得沉重迈向涂山子音:“姑娘,我家大人吩咐我们不要伤害到您,麻烦您行个方便,跟我们见大人一面,顺道,告诉我们五安国太子的下落。” “想知道?”涂山子音笑一下,精明地看着他们丝毫不畏惧,她拿着棍子指着他们,笑道:“有本事自己来取,我可不是乖乖跟你们走的人。” 官兵闻言,往后示意其他手下,手下点头,两边后散开包围住她。 先下手为强,毕竟是根木棍,她还是有自知之明不能和刀剑斗争的。 她一棍扫过去,先打一个放松警惕的,再侧身旋开,迅速拿棍子扫过一人的腿。 她速度飞快,木棍只成棍影,两人闷哼下来,官兵面前已经倒下两个人。 “爷,人我带到了,那个赏金……”男人举着手,遮掩不住的贪婪靠近官兵。 子音打出一条路,她无意和他们盘旋过久,便只冲空出的位置。 官兵看出来后,推开碍手碍脚的男人,一个勐冲过去,一下过去扣住她的手,在用力将她甩了回来。 她刚稳住身,迎面而来就是刀锋,一瞬,她下意识后退后拿棍子去挡,人没事,棍子应声成两截。 涂山子音吃惊,躲了其他人两刀后,利落解下那人的刀和带头官兵对持。 官兵的武功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除了聚神对付他,她还要分神去对付另外几个。 几招内,她抽身离开,开始有些小喘地躲在角落里,官兵看她的样子,除了佩服以外还是好声劝一句:“姑娘,实不相瞒,我们的人也快到了,一人对十几二十人,怕会误伤了您,还请您同我们离开可好?” 他刚说完,子音便听到远处有很多人的走动声,她皱眉,开始苦恼该怎么逃出去。 毫无头绪之下,她真的好想弄点沉睡术语什么的,或者突然隐身什么的。 两方僵持不下,转眼之间又多了十来人,作为一只神兽,涂山子音竟然很丢人感觉到担心。 “姑娘,考虑得怎么样了?”官兵再问,他问得悠闲,显然是对目前的情况有十足的把握。 第52页 “我觉得……”她飞快地扫一眼,喊句“做不到”后边沖向人少的一边。 一剎那间,拔刀声四起,人群都往她一人集中过去。 她应付得开始很吃力,然而她也开始后悔了,什么往人少的方向攻击,这不都往她这边围过来了?! 多人里,武功高的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比如带头的那个,总是狡猾得很,趁她一个不备偷袭过来。 几次好险挡开,她的眉心缩得越紧,不说从刚才到现在有任何进展,就说她的体力,明显是越来越支撑不住了。 余光里的明晃一过,她抬脚踢开面前的人再拿刀挡住身侧,输赢不下,官兵笑了笑,绰绰有余地握住刀往她压去:“女子毕竟还是女子,姑娘这么拼命是为何,万一伤了您,那就多有得罪了。” 他说罢,脚尖踢中她的手背,涂山子音疼得卸了点力,只不过一瞬间的事,她手里的刀就被挑飞,所有人,一併围了过来。 一时刀影过多,她眸里厉色一过,扬手聚了灵力准备一扫而过,手越到一半,她顿时清醒过来,灵力也纵然消散。 不知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小兵,提了刀就准备砍过来,她有点出神,耳边遽时听到官兵大呵一声:“慢!”,一边怔怔地看着那点尖锐的刀尖披下来。 那小兵收不回力,纵然力气收了几成,还是止不住提刀砍来,恍惚时,一道黑影过来,挡在面前紧楼过她,握拳抬手飞快地替她生生挨了那一道。 血液染出,涂山子音彻底醒了,她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寻生,忍着痛,眼里怒气阴沉,侧身一踢踢飞小兵。 小兵砸中多个人,几人倒下,恰好通出了一条道,涂山子音扶着寻生,准备奋力冲出那条时,她却反被搂着,那力气把她困得紧,不像是开玩笑。 她不解地看他,却见他漾开嘴角,抽出了他佩戴在身后的剑:“今天就让你见见我的本事。” 他说完,把剑往上扔,再用灵力震住剑身,嘴里开始念念叨叨地说着她听不懂的术语。 他念完,剑身遽然分裂出无数把剑,开始四处常官兵飞去,半空那原始的一把,缓缓停在他面前。 场面混乱,但算是控制住了,涂山子音不禁“哇”了一声,忘了自己本身也是可以做到的。 寻生听到她在惊嘆,转头看她后笑了下,再搂紧她握上剑柄,带她直接飞出了混乱之中。 逃出来后,寻生坐在河边的休息,收回剑取笑她:“子音姑娘看来本事不大,寻生都对你甚是失望了。” “你不懂。”涂山子音坐下去拿过他的手,掀开袖子后找到那道深深的刀痕,皮开肉绽的,看得她手也跟着一疼,就像是自己受伤一样。 “不懂什么?”寻生抽回自己的手,撕开袖口准备直接包扎。 涂山子音拍下他的手瞪他一眼,再抢走他手里的布条:“还没处理好呢。” 她看看四周,确定只有两人后盖住寻生的眼睛:“我帮你处理伤口,但是你千万不要睁开眼,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看?”他觉得好笑,却又听她的话闭上了眼睛。 “不能就不能,不许多问。”涂山子音确定他闭上眼睛了,开始运灵力清洗他的血迹,再一边化出药草给他上药。 灵力温温热热的,寻生就算闭着眼,也能感觉眼皮外很亮,按耐不住疑问,他还是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看她手里运着好看的光亮,认真地给他上药。 “为什么不打那些人呢,是因为我师傅说过,不能随便在人世间用灵力,不然,我就会乱了世道,乱了他们的命格。”她想到司空言的事,忍不住笑着再补一句:“虽然他自己都不遵守他对我说的话,但是我没他的好本事,还是少给他添麻烦吧,对吧?” 她转头看他,却见寻生已经睁开眼,光明正大地看着她若有所思,她先是愣了愣,再气急败坏地去遮他的眼:“你怎么回事啊!你还是不是君子?都叫你闭上眼睛了!” 寻生好笑地任她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他摸索着布条,给自己打上最后一个结:“子音姑娘,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再说,我又没有答应你不睁开眼睛。” 他拉下她的手,注视住她继续说:“就算你听你师傅的话,但我相信,你师傅最希望的还是保全你自己,因为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说好的小故事结果只讲了一半,下一章会讲完的,我没想到自己这么能唠 ☆、第二十九章:我说是就是 寻生向来是可以安静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的人,他一时反常,涂山子音怀疑他是不是因为砍到手而祸及到脑子,这才引发他源源不断地开口。 不过他说的话,她承认,确实有些触及她的心。 她听完他的话,也不说什么,就是对他温和地笑了,再拿他的手检查伤势,顺便给他把把脉探探脑子。 寻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一昧地配合,一言未发等她做结论。 很好,比牛还健康。 她收回手,打量那个脸色好了很多的人,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挡在我面前。” 第53页 寻生苦笑下,想也不想给回拒了:“虽说我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在下真做不到看女人深陷危险而不顾。” 涂山子音听完瞭然,她指着自己,靠近他好笑的反问:“你认真看看,确定我是普通的女人?” 寻生迴避她偏过脸,声音有些低:“难道不是吗?” 她笑得更加明朗,跟着他转过脸,让他不能躲着自己:“你再认真想想,你看我刚才做的那些事,真的算是个普通的女人?” 寻生往后退一些还是避开,再开口时,嗓子低沉而有点沙哑:“难道不是?” 涂山子音玩上瘾了,看出他的紧张更是不放过他,笑眯眯地继续逗:“你看着我回答呀,真的确定?” 她说完,寻生也不躲了,两人正好不偏不倚地对上,他看着她的眼睛,清许中映上了他的样子。 他沉沦在她的目光里,仿佛她看到的一切都会发光,包括自己,一如既往地明亮。 涂山子音的后颈忽然被握上,整个人被他带动后翻动,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他压在身下,而他,无声地靠下来,髮丝也全倾到她身上。 靠近,再靠近,带着危险的气息…… 子音凝视着他的眼睛,霎那间,她好像觉得他那双眼睛很熟悉。 寻生在她唇瓣上倏然停住,眼神垂着有些暗淡,顿了片刻,轻声道:“我说是就是。” 他说完再看她一会,松开了她的后颈才起身离开。 子音还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回来。 杨晋和百里年退了客栈,于之前约好的地方等他们回来,焦急中好不容易等到人,结果却看他们一人前一人后,气氛很不自然的样子。 除了很不自然,两人的状态似乎也不太对劲,涂山子音发呆中,寻生则手受了伤,表情依旧冷漠。 百里年跑过去,握住子音快速地将她转过来转过去,一连贯地发问:“怎么了?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啊?” “没没没!”她举手投降,手指往寻生指去:“是他受伤了,替我挡的。” 百里年默然,很纠结地看寻生,过好久,思来索去,才生硬地对他说了句:“谢了。” 寻生瞥他一眼,生冷的没有回他的话。 “既然被发现了,那我们就该赶路了。”杨晋发话,拿好东西后问寻生:“你的伤势严不严重?” “无碍。”他举手试着握了握,确定没有影响后淡回:“子音姑娘替我治好了不少。” 被点名,百里年反应比她还大,一出口,满是酸不熘秋的语气:“谢谢你替我照顾子音了。” 原是眼里深不见底的寻生忽的抬了眼,眸光微眯,挑眉回道:“没有替你照顾,恰好是你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先跑,而我正好赶到。” 百里年噎住,被击中后捂着胸口后退一步,他无力还口,只能走回正贴鬍子的涂山子音身边,告诉她:“你放心,我接下去会认真修炼,以后不管情况如何,我都会留下来保护……” “别!”涂山子音打断他的话,再往前一步把小鬍子贴在他鼻子下,两指往两边划下,鬍子顿时长得飞快,浓郁成一大片盖住他的上唇。 “你还是保护自己吧,就算了是为了太子也为了你。”她帮他修饰一下,满意地笑笑:“别忘了你还没修成人形,要是离开这个人体,你拿什么和那些兵器对抗?” 她托起他的手,故意玩弄地晃了晃,好笑地问:“小肉爪吗?” ———— 起早,百里年若干人刚从破庙里醒过来,外面便传来一阵哄哄闹闹的喧譁。 许多人混在一起叫喊,以至于男音女音分得不太清,听好久,居然还能听到有小孩的尖叫声。 涂山子音简单地拢拢头髮,和男子一样束了发,披好一件白玉色的斗篷又是一个玉面得体的小公子。 他推开门,侧脸避避冰冷的风,等适应了一会才抬头,迎风而出掩好门,跟在人流后慢慢往前走。 好多个村民围着一辆推车愤怒地叫嚷,有人扔东西,有人吐口水咒骂,连旁边的小孩都学得像模像样的跟着举手跳起,尖叫着想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子音默默带上宽大的帽子,低头再继续跟上,密切注意推车里瘦骨嶙峋的女人。 推车上的铁链叮叮噹噹地响,被押送的女人柔弱地跟着推车左右摇晃,有时晃得厉害了,她直接被推出去后卡在木条上,又重重地反弹回来,散乱的头髮没有固定的地方披散,髮丝里夹了滴落的蛋液和菜叶,悽惨得如同日行的女鬼。 她跟有一会,走过来又顺利地穿出去,终于看清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是谁。 如昨晚一样,那女人双眼无法聚焦,表情只定格在诡异地微笑里。 “你在干嘛?”百里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他跟在她身边,打开扇子有意无意地遮住下半张脸,微微地扇动。 “那女人……”子音侧目看去,寻无答案后疑惑地看回百里年。 百里年也看向推车,眉头皱一下,脚步放慢落后一点准备去搭讪角落的老人。 涂山子音继续跟着,今日的风格外的大,总是不经意便吹翻她的帽子,吹久了,她的脸有点生疼,冷冽之下,她缩着头,一步步慢慢靠近推车。 第54页 等靠近了,她悄然侧过眼,打量半边脸挡着头髮,乱糟糟以至于看不清原来面容的女人。 风声依旧,涂山子音偶尔间能听到女人破破碎碎的笑声,她笑得凄楚和疯癫,结合着风声,听着听着又感觉到丝丝诡异的阴森。 忽然,她抬眼看她,却发现她呆滞的眼里多了点光彩,和往往的不同,这会的她多了点兴奋,多了点常人具备的生气。 不见女人的丈夫,涂山子音正疑惑,百里年就过来拉住她,把她往人少的后面带。 他的脸色不太好,子音一看,就知道那女人出了事。 百里年温温吞吞的,事实上,他的脸色不太好大多是因为反胃:“那女人的娘昨天病逝了,听老人说他们家的孩子哭闹了一晚,半夜赌徒丈夫回了家,醉酒就算了,大概是觉得心烦就对那一家子又打又骂,那女人大概是被逼疯了,最后杀了丈夫,还把她丈夫剁了煮成肉给孩子吃。” 涂山子音勐得一惊,心里颤了好久也凉了一片,就算大雪飘三天,她都不曾觉得这般冷过。 百里年抬头嘆气,唿出的气上升好一段距离才消失,他语气悲凉,徐徐道:“那家小孩估计是饿久了,等吃上肉,终于才不哭闹,可就是这么突然安静下来,有一家觉得少见,才多心从窗口偷看,这才发现满地血迹,事情不对。” “别说了。”涂山子音难受得闭上眼,隔好久平復些才半睁了眼,低垂着收紧斗篷:“你说过一起日子的人怎么会落到互相残杀?是爱不够吗?还是不曾有过爱?” 百里年摇头,远远听推车里的女人突然哈哈大笑,嘴里重复一句话:“他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 他停下,抬手捂住她的耳朵,让她只看着自己不能看别的。 等女人被推远了,声音远到不见时,他才放下手,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不知道她有没有爱过,但是有很多人爱过和够爱了,还是会被材米油盐的生活打败。” 百里年对她笑笑,摸摸她的脸柔声说去:“我出来忘记和杨晋说了,我现在回去一趟,你记得快点回来,不要让我担心。” 涂山子音点头,实际上她没仔细听他再说什么。 百里年跑回去,涂山子音再继续往前乱走,临近湖口时,一双温暖的手才握住她,及时把她给带回来。 “要是不能受不了人世间的现实,那你该回到你师傅身边去了。”寻生拉住她不放手,神情却非常严肃地告诉她。 涂山子音甩开他,努嘴不悦地回:“谁说我受不了?你看我有什么问题?” 说着,结果她红了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 她充着雾水的眼睛撞进他眸里,看得他无奈地认输,语气下意识转变成轻轻柔柔:“对不起。” 他道歉,抬手把手里买好的糕点递过去:“吃点吧,你喜欢的甜糕。” 涂山子音也知道自己的糗态,故而拿手挡住脸,手指打开一个“v”只露出眼睛。 听到道歉,她迟疑地去接他的糕点,一打开,果然是她最喜欢的苹果陷糕点。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寻生看她喜欢,心里也就满意了:“问的,那家老闆说姑娘都喜欢这款。” 涂山子音不知,某人在天色未亮便起来为她奔波找吃的,十几家没有,还是他专门拜託别人,让别人加快速度做成的。 途中他得知了谋杀案的事情,想赶来阻止她出去时还是慢了一步,没想到,那不了解她性子的百里年已经“噼里啪啦”全都告诉了她。 生活的现实很残酷,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个小故事有没有吓到宝宝们,没办法,我以前是写恐怖小说的,哈哈哈,没想到吧 ☆、第三十章:我想你的时候 口中的苹果酥脆,拌有甜蜜蜜的蜜汁温温热热的,涂山子音咬一口,被美味震惊了一下幸福地眯了眯眼。 一脸满足。 寻生看她,浅淡收回眸时嘴角微微一勾。 “你说那个女人的孩子怎么办?”她边问边捧着糕点吃,白白小小的人儿缩在一起,显得乖巧又可爱。 寻生坐下来,曲起一只脚只看她。 大概就算她是个男儿身,他也定会喜欢上她。 想到有点滑稽,他低头笑一下,惹来她疑惑的目光。 “孩子们的母亲估计活不成了,就算活下来,这里也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寻生想起回来时遇到的小孩,是三个吧,大的一手牵一个,一手抱一个,异常冷静地目送他娘远去。 不是不追,而是负担太重,追不了…… “孩子的话,估计是以乞讨为生了。”寻生看着涂山子音怔了一下,又看着她慢慢的继续吃。 她吃得素然无味,反而吃到最后,心里难受得食不下口,她放下糕点,低头呢喃:“我……我能不能,帮帮他们?” “不用了。”寻生包好剩的糕点,自己起身再把她拉起来:“我给他们不少银子,省点用的话,够他们维持好几年。” 说完,他往前走,走几步回头找她:“不走吗?天气怪冷的。” 心里的石头落下,她笑着“哦”了一声,拽紧领口小跑过去。 第55页 他们所在的地方查得紧,杨晋稍微打听了消息后,带着几个人不停歇地赶到下一个小村。 为掩人耳目,百里年被要求换了女装,同涂山子音出来,百里年别扭地提提裙子,不解的抱怨:“为什么三个男的,一直是我换女装。” “因为你合适。”涂山子音抬肘靠在他肩膀,不紧不慢抬下眼,样子慵懒地回他。 “起初是因为杨晋身形不适合就算了,现在有寻生,他也适合为什么他不扮?”百里年逼问,不问个清楚难平他心中不公的怒火。 点到名的寻生走开一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因为……”涂山子音笑笑,转头轻浮地回他:“还是你适合。” 百里年哑口无言,没什么比他内心更累更受伤了。 杨晋“咳”一声,同样当做什么不晓得,收拾完东西背上后往外走。 谁都没注意到,寻生转身跟去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小小的弧度皆是笑意。 春风拂面,只不过在一瞬间,下一秒又木着一张脸,信步一同往外走。 “走啦,别不高兴了,寻生不让他扮是因为他还没上榜通缉,等他上榜了,我保证逼他陪你。”涂山子音信誓旦旦的搂着他,边哄他边把带他出去。 男人的步伐和女人还是不一样的,两人摇来晃去,安静一会后百里年问:“真的?” 涂山子音笑得没心没肺,摸摸他的头诚实道:“假的。” “……” 拜託,就他那高个子的骨架和肤色,怎么穿都能在人流很明显好吗。 百里年嘆气再嘆气,悲哀道:“我都不知道怎么会喜欢上你的。” 涂山子音愣了下,搂着他的一僵,下意识收回来,再诧异地看他:“你喜欢我?什么时候?” “很早之前了。”他轻声回答,心跳很快,大冷的天,他居然觉得全身都是热的。 子音不说话了,她看了眼寻生,却见他也停下来,一直往他们这边望。 “你的心不在我这我知道,我只想把我对你的感觉告诉你,不然藏着掖着很难受。”百里年笑笑,笑得无所谓的样子搭搭她的后背:“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那个人了,你也可以试着喜欢我。” “那个人?”涂山子音听得心里混沌,只不过只是疑惑不解片刻,她的心里就闪过一个身影。 那身影转过来,而她刚好抬头看去,眼里见的和心里想的倏然重叠在一起。 寻生见她突然呆呆地站住,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似的出神得厉害,他皱眉,刚想过去关心一下,她身边的百里年却先了一步,捏捏她的脸揪着问:“怎么了?” 她蹙眉,眼里的困顿还未消散,懵懂地反问他:“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百里年瞭然,他轻笑了笑,敲她的脑袋牵住她的手:“我哪知道是谁,我对你的之前又全无了解,但是有一点很明显,就是你经常会发呆后痴笑,那样子,挺像我想你的时候。” 涂山子音茫然,提高声调质问:“我什么时候发呆?我什么时候痴笑?” 走前面的两个人同时停下来,回头。 涂山子音汗颜,却又故作冷淡,无所谓的回:“好,就算我有。” 她环手额首往前走,想想又悠悠补充:“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后来再费心思想想,她后知后觉想起的,似乎只有一个人——司空言。 杨晋规划的路线第一次出了差错,四个人走到月高星满,既然还是被困在一个鸟不生蛋的荒原里。 比脸大的水袋滴不出水,百里年面如死灰,脚软到快支撑不住直打晃。 涂山子音看到后想过去扶他,谁知步伐刚迈出一步,寻生已经先她一步,架起百里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动作是快,只不过他的表情满是嫌弃,同样,百里年也嫌弃他,不高兴地朝涂山子音招手,他的手稍微有点动作,就被寻生压下来,换了一边隔开他和子音。 杨晋的眉头紧的厉害,露宿在外他是无所谓的,但是太子身娇体弱,怕一晚而已就会让他染了风寒。 涂山子音看到他为难的表情,低笑了下,走至他身边看着远处问:“杨将军是担心今晚找不到落地的地方吗?” “可不是吗,都怪我。”杨晋看一样疲惫不堪的百里年,满满的担心和愧疚使他低下头。 涂山子音唇角弯了弯,抬起手臂伸个懒腰,背着手让头可以枕着:“不过野外困一晚而以,太子受这点苦对他来说也是种不错的体验和机会。” 杨晋不认为如此,又一遍埋怨自己后反驳:“太子生来就身躯金贵,他不需要这种体验,他只需安康享福,为国为民便可。” 听罢她笑出声,无奈地摇摇头。 什么身份尊贵就不用受苦受累,至少她在司空言那里从来没有享受过。 虽然被照顾得很好,但是难免处处受限于他,凡事都要他管着的,说他是娘,倒也不为过。 她就是他带大的。 “大概再走一会,就能看到一个住处。”她道,转头得意地瞧杨晋。 第56页 杨晋有点不信,眉心却有了一丝丝的松动:“姑娘怎知?” 子音在空气中深吸一口气,清浅地勾唇:“我闻到饭菜的味道了。” “真的?”百里年撒开寻生,跌跌撞撞地跑到前面四处张望。 怎么同样是兽,他和涂山子音的嗅觉怎么会差这么多? “既然有落脚的地方,能不能让我歇歇脚?”百里年没等其他的话,自己已经受不了,颓废地往地上坐,坐下后不觉得满足,又直接往后倒,躺在地上两眼放空。 杨晋看他也是真的到极限了,自己想了想,转身拜託涂山子音:“子音姑娘拜託你照顾下我们太子,老夫这就去前面看看,要是有落脚的地方,我可以先去打探打探。” 涂山子音点头,身后的寻生眼睛看着深处,头都不转一下道:“我来照顾他,杨将军快去吧。” 百里年“啧”一句,万分鄙夷:“谁要你照顾?” 寻生不语,继续冷淡盯着。 杨晋多看几眼,心里放心下来,不多说一句快步往前去,涂山子音拿过百里年的水,手抚过注满水后递给他,再然漫不经心的往寻生过去。 她站在他身后,顺他的目光看去,轻声问:“你……很喜欢那棵树?” “不是。”寻生转眼看她,惜字如金又一句话不说了。 她看着他,半响觉得心里哪里不对,便急急迴避了他的视线后往前面走近些,和他错开。 安静只是一会,气氛越来越干,等她回头的时候,发现他还在看着那棵树。 寻生刚好也看过去,两人又碰巧对视了,寻生还是沉默着没有任何表情,这让涂山子音静了会,做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那棵树是有什么吗?” “没有。”他清淡地答,视线一转,又回到那棵树后。 杨晋回来,说确实看到了一个小木屋,那里住了对老人,两个老人眼睛不好但心肠好,愿意收留他们一夜。 七八十岁的老人,互相扶持着站在门口等他们四人,考虑到他们饿着,老奶奶特地等他们一起过来吃,怕不够,又让老爷子去挖了野菜,下厨多准备了不少的饭菜。 老人们确实眼睛不好使,只看出来的人是两男两女,百里年也就顺其自然,懒得说清或者做多解释。 奶奶喜欢孙女,饭前饭后一直握着百里年和涂山子音的手不放,几个人坐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什么,拍着大腿道:“哎呦,看我忘记了什么事,两位姑娘还没洗簌吧,来,姑娘家都是爱干净的,快拿上换洗的衣服和奶奶洗澡去。” 说完,老爷子敲着木桌,“咚咚咚”地提醒道:“一把年纪稳着点,别毛手毛脚的把自己摔了。” 奶奶嘿嘿地直笑笑得像个孩子,拉起两个“姑娘”的手时“咦”了一声,问百里年:“姑娘你的手怎么这么热?还出这么多汗。” 百里年的脸顿时热得厉害,边躲避涂山子音好笑地脸边急躁地躲躲闪闪:“没没没事,就是屋子闷热了些。” “那就赶快去吧,只是劳烦两位姑娘照顾下我的老太婆,平时都是我在看着他的,今天有两位姑娘在我就不方便进去了,澡房里蘸了水就会很滑,老太婆动作不利索,还需你们搀扶着。”老爷子一字一字交代完,还是不放心地看了奶奶一眼,一眼收回又看一眼,看得奶奶有点不满。 “那么大个人了我还不会照顾自己?姑娘我们走。” “等等!”一直安静半天不说话的寻生一下腾起,压不住急切走出来,脸都不变一下认真道:“我也一起去。” “……” 屋里遽时安静,老爷子听着那话觉得奇怪,又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挑不出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再送个暖心小故事,想把我真实看到的告诉你们,还有一个预告,小徒弟情根初开,已经快清楚自己喜欢上自己的半个“娘”了,啾咪笔芯 ☆、第三十一章:有了喜欢的人 如果是其他人,老爷子估计会二话不说操起扫把那个人打个半死,但因为是寻生,是正经沉稳的寻生,所以他懵了,纠结了好久才温和地问去:“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奶奶也觉得奇怪,还是提醒站在她面前的寻生:“都是姑娘家,你去像话吗?” 寻生不让步,眼睛锁定百里年,铁了心非跟去不可:“晚上不安全,我必须在澡房几米外守着。” 简单解释完,两个老人都松了一口气,老爷子乐了,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你们别看我这地简陋,但这块是块福地,几十年来受苦受难都不能损它分毫,别提野兽,就连当年觊觎我老太婆美貌的人都懒得过来,所以我们到现在才不肯搬走。” 奶奶有些害羞了,横他一眼,责去:“好好的说这样干嘛?非要在孩子们面前丢我的脸。” “那我说错了吗?”老爷子眯眯眼,抬头自豪地笑道:“我家老太婆年轻的时候美若天仙,这点我从来不说大话。” 说完他“嘿嘿。”两声,遭完奶奶一记白眼,继续说:“当然现在也是,在我眼里你还是一个小姑娘。” 第57页 奶奶受不了地缩缩脖子,领百里年和涂山子音赶紧出去:“真是受不了。” 百里年瘆得慌,手心里出了许多汗,紧张得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出门后他落后在他们身后,几乎同手同脚地走着。 寻生看准奶奶最后一步迈入澡房,他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堵了百里年的嘴把他拖入一旁的角落。 奶奶见少一个人,奇怪地找了一会,就被涂山子音扶回去,温和笑道:“平时姐姐都是一个人洗的,她刚才害羞了,说我们去就好,不必等她。” 埋入阴暗里的百里年心碎了一地,虽说知道自己那样不好,但归于男人的本能,他到底还是失望了,整个人殃殃的耷拉着。 澡房的门关上,寻生甩开百里年,擦着手晲他:“怎么?忘了自己是个男的?” 百里年揉揉屁股,愤怒地抬眼就对上寻生危险的目光,那双眼沉得不见底,却又于一切晦暗里深深发亮。 他的气势强得和他平时不同,百里年被他看得有点恍然,承认自己是很怂的被慑住了。 只不过,那一瞬间,他觉得那眼神莫名熟悉…… 他回神过来,吸吸鼻子百无聊赖:“你当子音是傻瓜吗,就她的能力,她总有办法对付我。” 从来冷静到绝不会出差错的人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天,自己会急到乱了理性,而且还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 寻生安静了好久,独自一人不知在想什么,理都不理百里年了。 后来也不知道做什么事,百里年和寻生一字未发,生生等到涂山子音出来。 她一出来,没有毛的她冷得倒吸一口气,目光一转,落在远处敞开脚蹲着,大咧咧穿着女装的百里年身上。 那种反差实在辣眼睛,她忍不住浅淡地笑笑,慢悠悠会过去:“告诉你们一个事,里面没有热水,也没有可以烧的柴火和炉子。” “啊?那你……”百里年看她,再看看澡房,突然背后一凉,冻得他起了一身疙瘩。 寻生拧眉,伸手过去摸摸她的手心,探到是热的又收了回去。 “我肯定是用热水,只是奶奶习惯了用冷水,我刚一加热,她就马上发现,东问西找地非要弄出原因。”她说着可惜地唿口气,抿嘴干笑:“没办法,最后只能她用冷水,我自己用热水。” 百里年也无奈,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的手:“那我怎么办啊,我可娇弱得很。” 换做是百里年本身,他可是随了魔尊强壮得很,风吹雨打几天鼻子都不滴一滴水,可是这是太子的身子…… 弱鸡一只,连他都嫌弃。 涂山子音看着寻生,那眼神也就是询问他的意思,寻生满不在意的样子转开脸,往屋内走去:“我没事。” 子音看着他走了,笑眼弯了弯,对百里年打个响指:“走,带上杨将军,我给你们弄个温泉。” 闻言,寻生停下来,冷淡地回过头道:“我也去。” 涂山子音制造了个假象哄奶奶睡下,杨晋推辞后决定留下来陪陪老爷子说话,以防被看出了什么。 找到个小池,她凝聚了不少的灵力往池水里掷了团火,那火没入水里,熄灭的一瞬间水面腾起了雾气,温温热热的顿时逼退了附近的冷气。 百里年迫不及待,几下便除下了裙子只剩亵裤,双手合併一头往水里扎。 他游了两下冒出水面,抹净面上的水,沖池边的人明晃晃一笑,转身又俯冲到水里,溅出些水花。 涂山子音坐在池边,安静且乖巧地捧脸看着他。 余光里发觉某人一动不动,她托脸转头,流动着水光的眸星盯着寻生。 她的眼里有明显的笑意,声音柔和地问:“不脱?” 寻生别过脸,背着她解开领口,外衣褪一半,他侧过眼,脸没完全转过去:“背过去,别看。” 她觉得困惑,却又没怎么多想就乖乖转过去,等她转过身后,听到一声下水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还有,为什么我不能看? 坐了片刻她觉得没意思,想来想去,她便留下寻生和百里年,独自一人回去了。 隔一日天刚亮,奶奶习惯了早起,连着就叫醒涂山子音和百里年陪她一同去准备早点。 涂山子音被命令守着粥,等好一会,她只听着白粥“嘟嘟嘟”冒泡的声音,还有看白色的泡泡一个个涨大,黏稠地爆开后迸出浓烈的米香。 奶奶挖好地瓜进来,看一眼笑了笑,着手开始准备别的东西。 百里年跑跳着进来,一靠近就把冻红的手往火炉边送,忙里忙外地翻转自己的手。 一脸心疼,他边烤,边“嘶嘶嘶”地发出声音,惹得正泡着冷水洗东西的奶奶看来,和蔼笑道:“在我与你们这般大的时候,也是缩手缩脚的什么都不懂,好在有我家老头子,整日整夜地把活全干了。” 子音把火挑小了些,抬头问去:“奶奶在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就和爷爷一起了?” 奶奶哈哈大笑,乐得眉眼弯弯的,每个细节都有可爱的笑意:“奶奶在很小的时候就跟你爷爷一起了。” 她洗着洗着,回想后继续说:“大概在娃娃的时候吧,还不会走路,你爷爷那是也就是个毛孩能跑能跳的,他说他看见我的那时候,就对我上了心,后来教我走路教我说话,所以可以说,我和我的老头子,从小就在一起。” 第58页 奶奶颇有些得意地看他们一眼,洗好的东西一放,接着又准备别的去了:“你别看你爷爷糙,他对我可好了,从小和他一起,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当,绝对不会让累着苦着。” 涂山子音想起司空言,他也是手把手把自己带大,什么苦累,按真正算的时候,哪让她受过。 想起他整天护着自己,在小时,还经常不容别人分说地护短,忙里忙外,整天帮自己处理各种坏事。 他不耐皱眉的样子,还有他无奈忍耐的样子,她不由得地垂眼笑开,甜甜的连目光都柔了。 百里年一看,手里的长勺子横空夺去,逮着后立刻喊:“看看!看看!就是这副痴汉子的样子。” 她遽时被吓醒,百里年已经靠过来,不怎么开心地问:“此时想的是谁?” 涂山子音逃避他的审视,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与他对视:“还有谁,我想的是我阿娘。” “真的?”百里年逼近。 “嗯。”她回答得轻挑,转身微微一避就躲开了他,直接往门外去。 她心神不宁,逃的时候没注意到转角有个影子靠过来,她一个转身,整个人就被堵在门口。 也没来得及看是谁,她让开些,寻生也跟着让开,两人一下贴得更近,堵得谁也不能过。 她抬头,他低头,她近距离盯了那双眼几秒,心里强压的东西被放大,吓得她脑袋一“嗡”,埋了头心虚地往旁边跑开。 寻生对她费解,进门后接过奶奶手里的粗活,问:“她怎么了?” 奶奶笑得别有深意,对窗外跑开的人感嘆:“她和你一样,有了喜欢的人。” 寻生一顿,疑惑不解:“喜欢的人?我?” “嗯。”奶奶重重地点头回答,笑得更开心,大力地拍他的后背:“你这孩子跟我家老头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木讷,又专心。” 百里年白一眼,不屑地继续烧柴。 “木讷?专心?”寻生轻笑,抬头望一眼窗外的树下发呆的人:“我在你们的眼里是这样的吗?” “不是吗?”奶奶觉得疑惑又好笑:“老头子和你一样是不爱说话,背后默默做的事却数不清,可是这样有什么用呢,我又不知道,他越是沉默,越是不说,我就越觉得我对他不重要,等到后来,我娘开始给我说亲的时候,那傢伙喝了一晚的酒才自己想明白,一早就决定把我追回来。” 奶奶嘆气,眼里还有哀伤,仿佛那段痛心的日子刚在昨天,转眼她回神过来,又是明朗的笑脸:“孩子,你不想清楚的话,你註定会失去珍视的东西,要是想清楚了依旧这么冷淡,那珍视的东西肯定会离你而去。” “咳咳咳。”门口的老爷子走进来,放下奶奶的手里的东西握住,口吻虽没什么情分,手上却热切地帮奶奶捂热:“没想到之前的事你还那么在意啊,话说,你小时候也是死心眼,什么都不说非得我自己想。” 奶奶得意地笑笑,难得有一面狡黠的样子。 老爷子想起什么,往窗外瞧一眼,闷闷地笑出声,挨着奶奶小声说:“但是木讷的人这次不会只有一人了,现在,似乎有人也跟着一起琢磨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故事,还没讲完,最近忙到自己不是自己,唿,对不起 ☆、第三十二章:你担心我? 涂山子音一躲就躲到饭后,她不吃,几个人里也没怎么敢去要求她,反而劝了两位老人很久不要去搭理她。 又一次启程,杨晋与老爷子确定好路线,便拎着百里年收拾行李。 123456 寻生的东西少,收拾完后去外面等他们,等着等着,目光边不自觉地往树下的女孩过去。 犹豫一秒,两秒,他迈开脚,放轻脚步声往她走过去。 走近了,她还是一动不动,他围着她绕远点,看清了曲脚抱住自己的人后,好看的剑眉轻微一挑。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只是睡着了。 他笑一下,就看见她抿了抿嘴,只是细微的动作,他便即可收起嘴角,板起脸变回平时的样子。 她抿嘴后,眉心蹙了蹙,再懒懒地睁开眼,一副睡得迷煳的样子看他:“是不是要走了?” 寻生点完头,百里年后脚跟过来了,故意在寻生面前转来转去,亲密地搂着涂山子音的手轻蔑地朝他哼气。 寻生眼神微凝,看在两位老人正送出来,才眼睛闭起,敛住气离开。 明明是寒风刺骨,两位老人手拉手,互相笑着搀扶出来画面却格外的温暖。 老人们叮嘱了几句,等杨晋过来时,他的手里多了很多的大小包裹,还有他脸色有些尴尬。 都是两位老人准备的东西,有干粮,有水有棉被,丰富得像搬家过户。 好不容易把两位老人劝回去了,涂山子音瞧一眼,拂袖而过收了杨晋不少东西进囊中。 天还早,天气晴朗,告别小而暖的住所,四人又继续上了路。 过一座大山,再走一段不远的路就可以到达一个小镇,老爷子叮嘱过杨晋,不管如何,没过大山前一定要加快脚程,赶在太阳下山前过山。 之后,要怎么歇脚,要怎么过夜都没有什么问题。 第59页 杨晋问了原因,老爷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说个轮廓:“那山阴气重,太邪门了,已经有不少年轻人丢在哪儿,老人没丢过,丢的总是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你们带着两个女孩,切记就算背着抱着,也要带他们过山。” 事后杨晋当然没怎么放在心上,就算有个什么妖魔鬼怪,他一有个涂山子音,二有个修仙的寻生,三有个多年征战天下的自己,有了这个阵容,他还担心个什么。 脚程还是一样,涂山子音边走边闭着眼养神,不知觉中临近大山边,一阵阴森过来,她慢悠悠睁了眼,慢淡一扫,脚下停住站着不动了。 她不动,身后的寻生也跟着停下来,跟随她眼底不浓的警觉,转头巡视了眼附近。 “杨将军。”她喊住杨晋,等他回头,再继续说:“前面不对,我们是不是该绕开?” 眼看快过了山,天也有点微亮,杨晋往别处望望,皱眉:“可是,别的路就是森林了,只怕能进不能出。” 子音不再出声,只盯着山腰某处不放。 杨晋带昏昏欲睡的百里年继续走,寻生走上前,没什么感情起伏,小声对她说:“没事,有我。” 他说完,不管她奇怪的眼神继续往前走,她低笑出来,心想:谁给你的自信这么信誓坦然? 抵达山脚下,一片云被风过,原本还能透几丝光亮的天突然遮得密不透风,四人同时抬头,一种不好的感觉还没来,山顶的地方遽时刮开一阵强风。 风力里夹杂许多沙尘,几卷几卷鞭打过来,直叫他们四人同时拿手挡住,很难睁开眼。 那风来得不寻常,等涂山子音反应过来时,远处的地方就传来百里年的尖叫声。 那声音又远又慌张,她下意识伸手去抓百里年原本的位置,到手的,却都是硌人的沙石。 “百里年!”她努力睁开眼走几步,步步难行,只迈一步后,又马上听到更远的声音狂喊:“子音救我!” 涂山子音咬牙,身上已经被刮出几道口子,即使这样,她还是顶着风口,坚持再往前去。 乱石中,寻生找到她,直接伸手过去把她揽住抱在怀里,用手臂圈着她护住,他低头,找到她耳廓的艰难地劝她:“他们丢了,现在不能再分散了,等这阵妖风过后,我们一起去找他们回来。” 涂山子音靠在他胸膛前,眼睛确实能睁开些看到环境,他们就像在龙捲风里,而眼前的男人,纹丝不乱地闭上眼,护着她稳稳地屹立着。 百里年的声音再没有听到,过一会,灰濛濛的天也消停下来,等尘土过去,涂山子音已经满是怒气,离开了寻生后霎时冷眼抬起,一边手下凝聚灵力,一边大步往山腰过去。 见她气势像要剷平一座山,寻生赶忙拉住她,挡住她的去路:“不要冲动。” 子音扫他,眼神冰冰冷冷的,但看进了他的眼里,情绪便慢慢的平復下来,还是气不过,扬手把蓄力待发的灵力往远去扔去。 好大一声巨响,地面还还有余震。 寻生见她冷静了,却扳个脸还在赌气,知道她是在自己气自己,他忽然起了不悦,认真问她:“他对你就这么重要?” 涂山子音奇怪地看他,侧身越过,仔细地观摩起四周:“是,他很重要,所以你能不能帮我看看,看哪里的妖气最浓。” 百里年固然重要,如果他出事了,那魔界将会大乱,而后果,很难说不会牵扯到仙界。 寻生低头,闷声不语好一阵,百般不情愿地走过去:“整座山都是妖气。” 涂山子音转头看他,淡笑:“我也知道。” 她转回头,双手合十凝出几缕银光,银光在她手里不断缠绕,不断吞吐。 涂山子音口里念着术语,双眸眼里映了银光,幽幽的,随她念着的术语显得神秘。 手指的网织好,她抬头往上布去,网线四处快速不断地扩张,最后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位置落定,偌大的网随后缩小,只损成洞口一般大小。 那位置靠后,不起眼又隐蔽,涂山子音轻蔑地笑笑,抓起寻生的手,带他飞至到洞口外。 她踏一步,忽而又停下来回头对正准备跟着的寻生道:“里面不知深浅,我去打探一番,你先在这里等我,说不准,你还能做个接应。” 寻生冷着脸,俯视她问:“你觉得我不行?” 她没想到会被他这样问,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急着解释:“不是,只是里面的情况不太清楚,你留在这肯定会安全些。” “你担心我?”寻生的心情转好,他压住嘴角,那张脸还是同一个表情。 “不是……”她下意识否认,可是看到寻生眼神忽的一变,连眉心都皱起,无奈之下,她只能马上改口,无奈又心累地回:“是,我担心你。” 他忍不住低头笑一下,轻微的只有小小的弧度,却也心满意足:“走吧,我不用你担心。” 他先她一步进去,步入阴森骯脏的环境,走几步后,他小声告诉她:“相反,只让你一个进来的话,我会更不放心。” “……” 话过,两人进入了状态打量起环境,只不过越往里走,离洞口的光源就越远,最后几乎深陷黑暗中,周围包括自己都看不清楚。 第60页 寻生抬手念个简单的术语,念完手心腾起一团青色的火光,短距离里,才能看到洞里的一二。 到了深处,寒气越渗入骨肉,凡人身体的寻生已经唇色偏白。 他再往前一步,脚下却因为踏到什么而有点吃力,他低头,就看见火光里的范围内,地上连着石壁都是黏煳的液体,液体浓厚,看似里端还包裹着被碾平的血肉。 就像是野兽的进食现场。 寻生拧眉,突然生起一阵反胃,他转回头,看到子音时才感觉好了点。 残忍的画面面前,涂山子音眼睛都不眨一下,同样是兽类,它们血液里流淌着的本能,她怎么会不知道。 忽然,两边的墙面开始流下血痕,颜色鲜艷,缓慢滴落后又开始飞快地大量冒出。 也不知是哪里刮开一阵寒风,寻生手心的火光抖了两下,便马上灭了。 黑暗降临的那一秒,涂山子音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往寻生的方向抓去时,只拽到一片衣角。 “寻生!”她用力抓紧,只觉瞬间他往别的地方去,他那边的力量大得惊人,洞里的回音里撕裂一声,回音消亡,只剩她手里被风吹得摇晃的布料。 布料触过她拽白了的手,上面还留有他偏弱的体温,熨得她的心颤了颤,有过好久,她整个人是空白一片的。 就在一会,洞里的墙壁开始透出许多光点,刚才的液体只剩薄薄一层,那一层里,越来越多的光点聚在一起,而光点里不知深浅。 整个山洞顿时变了样,涂山子音不排除自己在一只妖兽的肚子里。 有了光,前面的小路瑶瑶,路的中央站着一个人,那人身穿华丽的漏肩红衣,高挑地拿着羽扇掩嘴轻轻地笑出声。 此人身高体壮,就算满是妖娆的装扮,也能从他平坦的胸前看出是男人身。 她抬起厉眼,看着他慢慢地摇曳过来,待他到眼前了,她一步冲过去,用力拽过那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将手里布块举在他面前,冷声问道:“他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和奶奶有很多细节是通过真实写照改过来的,在我这边,我们经常看到一对爷爷奶奶永远手牵着手一起去买菜,每次他们买到的菜,都是有爷爷一人拿着的,偶尔奶奶活动双手散步的话,爷爷就会在后面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感觉他的眼里一直只有一人,好甜啊。 涂山子音握紧小拳拳,:狐狸不发威你当我兔几?!看我不烧了你的老窝,还不把我师傅放出来! ☆、第三十三章:味道鲜美的人 涂山子音对眼前被抓住的男人绝对高估了,看他吓得慌慌张张的样子,她顿时很是不耐烦,把他往前提了提,摇晃他两下凶去:“再不说,可别怪我端了你的窝。” 男人相的他脸上抹满了许多胭脂,只要他不维持淡然,任何一个表情都会暴露他脸上的不和谐。 过一会,他强做了个微笑,拿羽扇轻浮地轻搭在她身上:“在这里,奴家可不重要,所以姐姐要是杀了我,也得不到你任何想要的东西。” 姐姐? 涂山子音受不了他病态又故作的轻细声,见他把手搭在自己身上,遽时厌恶地皱下眉。 她想了下突然觉得可笑:“既然你不重要,又不具有价值,那我就没有理由留你了。” 她说完,不由分说地化出一把剑,剑身刚举起,男子立刻拿开扇子,手指柔柔地勾住她的领口。 红衣男子不惧色半分,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妖媚且狡猾,勾着她的衣服慢慢打转:“不急嘛,忘了告诉姐姐,现在你我都是在小乖乖的肚子里,要是没有我,恐怕你会出不去哦。” 涂山子音想都不想就猜出小乖乖是什么东西,她轻蔑地笑笑,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重新举剑要灭了眼前的造孽时,红衣男子终于脸色一变,所有挑逗的动作都马上停下来,急言急色:“姐姐难道不想见我主子?你要的人可在我主子哪里,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我这只小乖乖也不会让你出去的。” 他对子音的控制还是有自信的,说着说着,语调渐渐上扬,又恢復了那种阴阳怪气。 “对了,我的主子,可是非常喜欢吃强壮的少男少女,比如说……”他故意挨近她,轻擦刀锋挨到她耳边吞吐气息,手指轻轻挑动,碰碰她手里的布料块:“比如说,你在意的男人,据我知道,他可是相当符合主子的口味。” 他得意地笑笑,红唇摩挲过她的耳廓,含着诱惑的口味小声道:“我还知道,我的主子最喜欢将他的美食先折磨一番,因为这样,才入味。” 涂山子音瞳孔微眯,冷切地腾起杀意,她抬手捏住那人脖子,手指曲起,义不容辞地将他的脖子掐得通红。 “是嘛?”她皮笑肉不笑的压制他跪下,看他痛苦的表情,刻意把话说得缓慢:“多谢你提醒,我会让你主子死前也好好入味一番,至于你,就不要多费口舌了,安静地陪着你的小乖乖就好。” 她手下继续用力,神情冷漠和司空言如同一致,待眼前的红衣男子无声地张着口,她忽然醒神,一下扔开他。 “你是个凡人?”她有些不可思议,蹙眉问那个正大口唿吸的男子。 第61页 妖媚的男子过好久才能缓和一点,他沉默着不回答,只强挤出个得意的笑容。 妖兽的体内妖气最为浓郁,好在她及时发现,不然她肯定会被请去天庭一趟。 涂山对眼前衣服露了半肩的人提不起兴趣,想想直接绕过他,心切着去找快成美食的寻生。 敢动她的人,怕是活够得不够好才这会这样做。 她走了几步,身后便有一个脚步声跟着,倒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 涂山子音没把他放在心上,反而是身后的人跟得越来越急,炽热的目光只烙在她后背。 她不想分心,同时也对不重要的琐事失去耐心,故此手中的剑一转,转身将剑锋架在那人的细脖上。 她的力道毫不客气,刀锋入肤几分,缓缓渗出了一道血迹,她警视住他,口吻冷淡道:“我不是什么仙神,所以破格杀一两凡人也不是问题,想活命,就离我远些。” 红衣男子知道子音的认真,已经不想再玩笑地和她绕圈,他服个软,笑着把她的剑移走,自己退后一步,然后看她的脸色试着开口:“奴家可以领您见我家主子,我想,您也是想先找到那三个人吧。” 涂山子音狐疑地挑眉:“这么好?你安什么心?” 那男子还是笑笑,轻描淡写地答完:“就是想,试试他的真心。” 涂山子音不解他的话,却也不往心里去,既然有个人可以利用,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我只要你带我找到他们,其他的事我不管,但如果他们有一个受伤了,那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这里是我心的归属,我哪也不去了。”男子笑了笑,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抬抬头髮,又恢復回端庄的样子先一步走在前。 她走了有一会,兜来转去的,不记得方向就走出那个地方,他们来到了一个更为阴森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牢笼,里面有各种长长粗壮的铁链。 每个牢笼都沾了鲜血,或者角落还堆积某些人的肢体和骨骼,有的因为时间过久,干了不说,腐烂的味道都瀰漫在整个牢笼。 红衣男子一一经过,面对一切忽视后举止还是一样从容,说是不去注意,而是更像了习惯。 过了很久不说话的男人转眼,抬起袖扫过那些铁栏,嘴角扬起笑着道:“这些是很久之前的,主子嫌弃这些放得远,因此,他们是不会在这的。” 由于被勒过的原因,他的嗓音几乎沙哑不成声,却也不影响他继续保持他的美感。 双手搭在一起上下扣住,挺直背徐徐步去。 子音一句话也不说,经过一个个牢笼,心里已经凉得透彻,只希望她见到他们的时候,千万不要受一点伤。 思绪有点飘忽不定,他们已经过了一个地方,转而来到一个地方。 宽敞的,远远有好几个人分开坐着,最上的边上,倚坐着一个穿厚皮毛的中年男人。 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饮酒作乐却又不放出多大的声音。 红衣男子瞥一眼,一手拢散自己的秀髮,一手将自己肩膀的衣服往下扯,一边白皙的肩膀外露,他迅速转过身,贴靠在涂山子音的身上后,再将他手里的剑举向自己的脖颈。 依旧挨着那条伤痕,一使劲,凝固的伤口又一点点裂开了。 他眉心缩紧,眼眶湿润后哭出声,沖中间的人喊去:“主子救我,奴家疼!” 涂山子音懵了会,却也跟中间看过来的人同时醒神。 她唇角勾起,饶有趣味的将计就计。 男子的眼泪掉得楚楚可怜,他颤抖地伸出手,声音哆哆嗦嗦害怕道:“主子,这个小仙以救他的盟友挟持我,求求您救救奴家可以吗?” “盟友?”原本没有兴致的人眼睛明亮,从倚上下来,身边的人“唰唰唰”全站起,兵器各自对准涂山子音,等男人一个手势过去,他们才放下,还是拿警惕的眼神盯住涂山子音。 “可是那位男扮女装的公子的友人?”说着,妖主的眼睛放出绿色,妖冶地闪着。 涂山子音剑下用力,温和笑道:“这位是不重要了吗?知道了还不把我的人还给我?” 妖主醒过来,讪笑着走近过去:“好说好说,小仙要不先放了我的人,在下这就把你的人带出来。” 她看一眼红衣男子,见他脸上有了喜色,她笑笑,小声打趣他:“没想到你还真有点用。” 说罢,她抬眼,不耐烦说去:“把人带来我才放,快点,不然我等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你动手。” 妖主连连点头,样子也有点激动,似乎不是为了红衣男子,也不是为了自己安危,而是别有目的。 短暂的时间,百里年和杨晋被压了出来,起初他满脸嫌弃的挣扎,直到看到涂山子音,这才一个兴奋,用力一脱往她背后躲去,狐假虎威地探个头,兇巴巴地指着每个人叫嚷:“他们都是变态!都想吃我!你快把他们都给解决了。” 涂山子音放了红衣男子,扫了眼他们,疑惑问:“寻生呢?” 百里年看她,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反问:“寻生?寻生也被抓了?” 不解归不解,涂山子音倏然一肚子火,她重新抬剑重重噼落,击破了妖主身边的石桌,把剑指向他:“还有一个呢?” 第62页 “哈哈哈。”妖主示意身边准备动手的小妖稍安勿躁,他搂过红衣男子,端起一杯酒笑得奸诈:“我不留点筹码,怎么和小仙您谈判呢?” 红衣男子腻在妖主的怀里跟着笑着,手指轻柔在妖主胸口画圈,时不时得意地瞧子音。 “谈判?”涂山子音觉得好笑,手中的剑一转,剑身的寒气更逼人了一些:“看来你对我还是有很大的误会。” “小仙莫急。”妖主手过,于空中送了杯酒往她而去:“仙家向来都是不合妖界,于生死,妖界在仙界更是如蝼蚁般存在,不说杀个一两个,平时没事收个炼丹都不在话下,但是,凡人就不同了是吧?” 妖主问,问完抬起红衣男子的下巴,红衣男子迎合,柔笑着亲了妖主一口。 百里年在涂山子音背后消失,她只听到一声干呕,不回头,也能知道他怎么了。 她不语,继续持剑等妖主把话说完。 妖主享受完,客客气气道:“你身后的公子实为极品,当然,你那位凡人身躯的味道也实着让我惊嘆,大概是个修仙的料子,才会有那鲜美的味道。” 妖主摸摸唇瓣,有种享受的样子飘飘忽忽的,不一会他认真起来,对眼里炙热的涂山子音提议:“我们这里从来只进人不出人,看在小仙的面子上,您看,我们就交换一下怎么样,当然,小仙需要什么,在下也很乐意为您奉上。” “鲜美……”涂山子音轻笑,身旁的那杯从未接过的酒应声而裂,她收起剑,一步步慢慢靠近妖主,气势凛冽而不可侵:“我就说你对我很是误会,其一我不是小仙也不是天界的人,其次,我的人不打算给你任何一个,还有……” 她看向红衣男子,语气危险:“我说过不准动我的人吧?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听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接下去有糖的,不过这个红衣男子的小故事有点重口味,哎呀,有点担心你们接受不了 ☆、第三十四章:别哭了 话落,妖主不再摆什么好脸色,他的手下齐齐站出来,重新拿好兵器摆好阵势。 涂山子音看着他们只觉得戏嚯,手中拿剑挡在百里年面前,声音轻缓得几分妖娆,样子有些温吞慵懒:“就凭你们这等鼠辈?” 尘埃里尾音一落,她倏时厉色凝去,身后疾风一扫出现九条白色狐尾,狐尾有力的摇晃,往各个方面活动伸展。 没等所有人惊讶完,她脚下疾步,尾巴束紧,快得只能看到几个影子便往一边的小妖持剑过去。 剑光同样夺目得让人眼花,白色的尾巴无法预测的横扫在各个地方,一瞬间尘土飞扬,只要她的身影经过,小妖刚举起武器便嗷嚎一声,软绵绵地倒了一地。 兽化的她具有平时没有的野性,所有一举一动,就像是野兽猎入羊群,快速且果断,她的眼里死寂荒芜,身影跃过每个地方,杀气寒冷绝不放过一点生命迹象。 狐狸的生性是杀戮,百里年总算亲眼见到这个事实。 现场血迹斑斑,妖主还没来得及在慌乱中逃走,一把冷冰冰的剑已经从背后穿过来贴在他肌肤上。 他一动,冰凉的利口就跟着移动半分。 她懒得多说一句话,身后的九尾缓缓隐退回去,杀意却未减半分地烫着他:“带我去见他,他若伤一分,你便受我十分,他若死,你便魂飞魄散。” 妖主颤了颤,脚步僵硬地迈开,红衣男子搀着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走一步。 红衣男子看眼涂山子音,相比妖主不断冒出的冷汗,他的神态自若得异常冷静。 走到最后的牢笼,看不见的墙壁内安静得没有生气,几个人过去,只有稀碎的脚步声摩擦在地上。 百里年和杨晋先过去找人,那一眼,百里年脸色一变,快步折回来搂住她,压住她的脑袋不让她动。 “别看。”他的声音低沉,努力压制住微小的颤抖。 被抱住前她见杨晋神色慌张地冲进去,她的心口突然一紧,有些害怕地推开百里年,紧跟在杨晋后面。 寻生所在的牢笼是属于最大的一个,并不是像房间大得舒适,而是所有中,刑具最多,折磨他的小妖同样也是最多。 他之所以在这,只因为他在绑来前做过不少抵抗,两方皆有伤,他便被瞬间集中拿下,顺理成章被送进了最大的牢笼。 鼠妖食肉,抽打出他一身血肉后,自然按耐不住鲜美的肉体,他们背着妖主啃食他几口后,两个妖便一妖一边魔怔地吸寻生的血。 寻生早就昏过去,光裸着上半身皮开肉绽,两手和脚被捆实在粗架上,乱糟糟的头髮垂着头动也不动。 杨晋解决完一个小妖,还没到的涂山子音便掷剑过去,一把剑先她一步,凌厉的解决了另外一只小妖。 看杨晋解下寻生,涂山子音停住上前的脚步,那一停后,她带着一身杀意回头,妖化后的眸光里通蓝一片,邪魅的蓝光危险地眯起,她彻底成了一只猎杀前的恶兽。 不记生灵,不思后果…… 妖主被吓得跪地,膝盖落地的那一瞬间,他苍白的脸色突然通红,脖子慢慢没入五个尖利的指甲。 “妖杀妖无罪,妖杀人,罚罪一死,你说你这杀了几个人,数得清吗?”她这么看着他挣扎,不给他一点说话的机会。 第63页 红衣男子握住她的手,哭着哀求道:“他的罪,我愿替他受,求求您放过他,饶了他这一命,他下次肯定不敢了。” 涂山子音转头,冷笑着反问:“那你得死好几回了,生不如死,你也替他受?” “是,我的命是他给的,我绝不后悔。” 她默不出声地回眼,手中的力气依旧一寸一寸的加重,盯住妖主逐渐没了气。 杨晋探到寻生几乎微小的气息,眉心拧紧,着急地喊醒她:“子音,寻生需要你!” 涂山子音手一顿,眸色已经恢復过来,她将剩一口气的妖主松开手,站起后她转身朝寻生走去。 她安静地走着,若有所思后,手掌向后轻摆,奄奄一息的妖主便纵然消失。 身后响起红衣男子悽厉地哭喊声,涂山子音面无表情,看了眼昏迷的寻生道:“走吧,先出去。” 牢笼外,红衣男子发疯似地摸索妖主消失的地方,她找不到一丁点他的痕迹,一瞬间,他便恐惧地大哭起来,死死地趴在那个地方不起来半分。 出洞口,涂山子音扶寻生靠在树上,她仔细地看他的伤口,看着看着,鼻子就酸起来,心里揪得难受。 所有的思绪和刚才的失控都莫名其妙,她努努鼻子,觉得快控制不住的时候,抬头对百里年说:“他没事的,你和杨将军去找点水过来吧。” 百里年平时和寻生对着干,现在看他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时候,却也是不忍,忍不住替他担心。 “走吧。”杨晋碰碰他,不让他再多看:“我们什么都不会,就别妨碍了。” 百里年嘆气,扭头跟上杨晋。 他们刚一走,她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一大半,指腹运着治疗术贴近他的伤口,看那血肉看得久了,她的视线瞬间水雾成一片,热乎乎的眼泪滴在他腹上。 看到那滴泪,涂山子音皱眉,揉揉眼睛后诧异地看着湿了一片的手背,费解不已,她再轻拭了下脸,一脸茫然地看蹭下来的眼泪。 昏迷中的寻生蹙眉,唇口微张,断断续续地发了几个音,重复多遍,他偏过头,小声缓慢地叫了个名字:“然儿……” 她勐然抬头,圆熘熘的眼睛盯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到了什么,不见动静,她贴近他把耳朵靠过去,小声抽泣后问:“你说什么?” 子音手中的治疗术不停,寻生已经恢復好一半,此时听见她的声音,眉头又是蹙得越紧,迷迷煳煳地睁开眼。 “你刚才说什么?”她再问,殊不知他已经醒过来,正不清楚情况地看着她。 涂山子音一直等他再一次开口,结果还没等到,她的脑袋后抚上一只手,转而听到一句:“我好很多了。” 她惊讶地抬起眼,看见他醒了和苍白的脸,立刻抿了嘴,克制不住地又湿了眼眶。 然后不一会莫名其妙的,她当他的面前极力绷住脸,豆大的眼泪却一滴一滴止不住的往下掉。 寻生怔住,还没反应过来,涂山子音已经掉了一大推眼泪在他身上,温温热热的,有些渗到他的伤口,疼得他痛苦地闭上眼,咬牙闷哼一声。 “怎么了?”她低头检查,小可怜样地抹着眼泪,加快催动了灵力,很是委屈的继续抹着眼泪:“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不容易哭的,但是我一看到你受伤,眼泪就会自己掉出来……” “不容易哭?”他弯了嘴角,像是否定她的话,接连着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小的时候可不见得多坚强。” 比如她不爱喝药被逼的时候,比如她被逼着三更半夜背书抄书的时候,再比如她某次醒来,然后连连好几天没有见到司空言的时候…… 不过,好像都是因为他。 那次她好几天没见过他,在见到他后,好几天说话不超过两句的人奔到他怀里,委屈又强忍住眼泪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 小小的样子和她现在重叠起来,寻生的意识有些恍惚,他仅凭最后一点强撑的意识去搂她的后颈,将她压向自己后吻住她抿紧的唇,浅浅地碰了碰,又格外怜惜地吻了吻。 “别哭了。”他放开她,属于他的视角瞬间乱晃起来,他的头一歪,又沉沉昏了过去。 别哭了,是他在她小的时候久别重逢说的第一句话,同一句话,如同被他下了术语般,她真的一滴眼泪都不掉了。 她擦干最后一滴泪,懵懵地看着不省人事的人,她按住心里不正常的心跳,一时有想逃避他扔下他的想法,又一时有想扇醒他的冲动。 琢磨好半会,灵力半点也使不出来了,她一怒,从地上蹦起来俯视他指着他骂。 “你你你,你竟然敢……” “子音!”百里年折回来,看了眼她后去看寻生:“他怎么样了?” 正气头上的涂山子音环手背过去,冷不丁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啊?!”百里年和杨晋吓得脸都绿了,结果一探寻生的鼻息,却明显能感觉到比前不久很平稳的气息。 伤口也好得差不多,百里年纳闷地看她,松一口气责怪她:“好好的开什么玩笑?” 第64页 涂山子音不理人,信步往山洞里去,临走前,她回头看他们,不放心道:“我去结束点事情,你们两带寻生去山下等我。” “哦。”百里年扶起寻生,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涂山子音看着寻生若有所思,她决心已下,一迈进山洞便摘下手腕的摇铃。 白光闪现,叮铃的铃声在黑暗里响了两声,洞口外,昏迷中的寻生手指动了动,混沌里微微蹙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艾玛可急死亲妈了,寻生接下去还叫寻生,因为某个别扭的小徒弟不肯认他,略略略 ☆、第三十五章:诛兽 回到原来的地方,涂山子音把摇铃剑往石桌一放,抓了把零嘴端在手,跨过石倚坐红衣男子面前吃起来。 红衣男子面如死灰地倚在妖主的椅子上,他冷冷瞥了她一眼,恨意犹存,整个人懒洋洋地撑头坐起,讽刺问她:“我整个家都被你端了,你还来干什么?杀我?” 涂山子音吃一颗豆子,觉得味道淡了,又将手里剩的全倒回。 盘子“噼里啪啦”地响,手刚空,自己又给自己倒一杯酒。 “确实为你而来,还有……”她顿了顿,两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酒杯,端正坐姿闻了闻酒气。 她闻着味道不满,又被她放回去,什么也不碰了:“处理点后事。”她环顾了四周,流连后目光认真地停在他身上:“这里怨气重,不适合你凡人的身躯生存。” “不适合?”他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出眼泪后摇摇晃晃地从座椅上下来,居高临下地朝她迎面走去。 “你以为什么才适合我?回到我同类中去吗?你觉得那些是人,这些是妖,可是并不是,你眼中的凡人才是妖!是魔!而我在的这个家,才是唯一爱我的人。”他笑着说的,眼睛里却带着恨意死死盯住子音。 走到她面前,他慢慢的收敛起嘴角,冷冷地盯住她几秒后,袖口带风飞起,影里倏的有光透亮…… 她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双清澈的眼睛迎着他,一把纤细的尖刀便刺入她的肩胛处。 刺完,红衣男子没觉得解到什么恨,又颓废地松了手,像是什么也发生,还是回到那个座椅上。 他喃喃的,只是反反覆覆地说一句:“你不懂,你还是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涂山子音将刀拔下,不看一眼就把刀扔了,之所以不躲,只不过她懂他的痛,觉得亏欠点什么而选择还回去。 不过结果还真如她所想,确实没法偿还到什么,到底也是她自私,想两不相欠后可以活着不记挂他。 “跟我出去吧,然后找个地方好好重新开始。”她信步迈上去,一把抓住他就把他往外拖,任红衣男子反抗,她就是迈得很稳,只拉扯着他往外走。 摇铃剑一挥,便有一个地方被烈火点燃,连空气都熊熊燃烧着,任何后退的路都不曾有了。 红衣男子尖叫,撕心累肺地哭喊,还是止不住被她拉着只能往前去。 后路火海一片,已经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了。 哭喊没用,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想都不想,便直接刺入自己被拉住的手臂。 “你疯了吗!”涂山子音先他一步,不可置信地甩开他,抬剑后将他手里的匕首击飞。 红衣男子跌坐在地,久久不起就一直没生气地笑着,他抬头,头髮盖住一边脸,轻声问她:“你说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可是我问你,这天下,还有哪个地方可以容得下我。” “我都这样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十分嫌弃地乱扯自己的衣服,衣服被他扯乱了,又去扯自己的头髮,“嘤嘤嘤”地哭着胡乱摸自己的脸。 涂山子音嘆气,蹲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柔声耐着心安慰他:“你别这样好不好,安分点好不好,这个地方妖气怨气过重,不毁恐怕会生是非,等我解决完你的小乖乖,我再跟你说。” 听到“小乖乖”,红衣男子遽时醒神,确实不再闹了,他嚯笑,眼睛被他不正常地睁大,挑衅道:“小乖乖是你想解决就能解决的吗?一般武器可伤不了它,想当年,有位神仙想收了我的爱人,可就是死活过不了我们妖兽那关,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能这么的为所欲为。” 涂山子音弯了眼眉,抬起他的下巴替他把髮丝整理好:“所以呀,我换了把不一样的剑,还有它不是什么小乖乖的,它就是一只困食兽,古有嗜食嗜杀之说,它一旦没了主人供奉,你说,它还会不会认你?” 红衣男子默而不语,转头不去看她。 涂山子音提剑,环顾了眼困食兽,再往剑里注了不少灵力,她飞到空中,闭眼念了几次术语,倏然睁眼后于空中飞出几个□□隐入透光的四周内。 周围恢復了平静,涂山子音消失的地方丝毫也找不到痕迹,稍众片刻,偶尔波动的石壁慢慢平缓,壁内的光点消散不少。 再暗了些,涂山子音从里面跳出来,不做停留便拉上红衣男子,足尖一转便带他一同往洞口飞去。 洞内的光一分比一分暗,不到分钟,洞内连着周围的一切便开始动摇,洞口外的景色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第65页 一路被绑走的红衣男子脸色微变,意识到困食兽醒了后,一转头看涂山子音,却发现她有些尴尬,似笑非笑地解释:“我本想偷袭的,但结果失败了……” 其实偷袭前她就该想到,偷袭不是她一贯的强项,不然从小偷袭司空言,就不会没有一次成功过。 她懊恼不已,出了景色大变的洞口外,将红衣男子安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抬手又不放心地设了个结界。 她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她看森林和整座山都被毁了大半,眉头一紧,转身便着急地朝困食兽的方向过去。 她落在困食兽前,举剑便利落噼下,一招过,她接下再乘机落下几招,待困食兽被砍得晕了晕,这才愤怒地找对方向,血口一张对准她一顿狂吼。 风力过大,困食兽还往她奔去,张口欲想一口咬住她,她拿手挡住风沙,凭空结了结界瞬移它背上,半跪着用力握剑一刺,手指滴血在它头上飞快地画着封印。 以血为媒,除了手指真的疼以外,涂山子音庆幸自己真的是被司空言罚抄书罚入灵魂了,才会在这么一个危险的情况下能临危不惧,一次不错的全给画清楚。 困食兽感觉到痛苦,仰头咆哮后就用尾巴去扫涂山子音,她往空隙的地方跑开,手撑起往上一跃。 刚放松下来,半个封印使困食兽发狂后开始乱抓,她半跪在它背上像经歷一座大山崩塌,颠得她几乎站不稳。 她低头嘆气,抬眼想了办法后起身开跑,迎风唿啸而过,她眯起眼,纵身一跳抓住困食兽的耳朵,挂在他身上后瞄准他的獠牙。 下身用力摆动,她松开手,抓紧时机后钻进困食兽口里,她刚站好,便加快速度跑到一个波动不到的地方。 食指轻咬,涂山子音只是皱下眉,沾染到血后便集中精力重新完成封印。 外面宛如变了天,困食兽咆哮得她耳朵一阵一阵的生疼,她捂住一只耳朵,心口突然被震得生疼。 就差最后一笔,她咬牙忍住,勾完最后一笔后握住摇铃剑刺入封印的中心。 “诛!”她同困食兽尖叫的声音同时喊出,封印发亮,随后符文烧得通红。 同时,困食兽一身也腾起了红火,涂山子音抓紧时间,带摇铃剑一起往外飞去。 她落地后摔在地上,捂嘴连咳几声后擦去嘴角的血迹,她笑了笑,往后无力的瘫倒草地。 她诛的是兽类,她又何尝不是兽类,这次拼了半条命灭了一害,也不知是勇气还是冲动。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想着,不知觉中便睡了过去,困食兽在她面前化为灰烬,空气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剩几乎被毁了的山角孤零零地站着。 百里年那边,已经和杨晋到达一个小镇,他让杨晋看好寻生,自己勉强睁着眼回自己房间,躺下后心心念着涂山子音睡了过去。 夜间转凉,寻生房里的烛火被灭了后,连着杨晋也被灵力止住唿吸,月下淌下几缕白雾,于影里化出人形,悄至到寻生身边。 她伸出手,心疼得想抚摸他,未及一根发,又被寻生冷漠的眼神逼了回去。 离君行了礼,怎么也想不明白:“神尊,既然您不放心五殿下,为何不直接带她回去,非要封了自己的灵力,受了这般不应该的苦楚?” “回去。”他不多说,淡声后眯起眼。 离君自嘲地笑笑,带几分生气和心灰意冷,第一次忤逆他的话:“回去?回哪?我从来只会在你身边,你在哪我便在哪。” 司空言缓缓睁了眼,冷淡得和以往一样没有温度,他不多说什么,也不去看她:“回去。” 两次回去,第二次明显比第一次无情,离君还是笑了笑,心累到彻底:“何必呢,殿下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不就是开不了口吗?我替你说清楚,我替你结束你的良苦用心。” 她说完,下定了决心要走,脚下刚迈一步,身后突然明亮了一下,再然她只觉全身动弹不得。 司空言恢復到原来的样子,他踏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离君:“我的事,你什么时候做过主了?” 他看眼杨晋,拂袖送离君离开,嗓音冰冷道:“若有下次,你便回天帝那,从此不到我源清居。” “我们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的话一个字也没来得及开口,眨眼之间,她已经回到源清居,然而不是里面,而是孤零零地站在门外…… 她都陪他这多年了,他这么可以做到那么轻松的警告她。 离君忍不住哽咽出声,泪水只不过刚滴落,瞬间又被她擦干,她摆好姿态,步步坚定地步入源清居。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红衣男子的故事下章完,小徒弟的冒险之旅也快差不多结束了 ☆、第三十六章:告别红衣男子 涂山子音在梦里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冷,过不久,又觉得一身暖和起来,再睡了有一会,她睁开眼,入眼就是一丛刺目的火光。 她动动脖子,全身被封印的火烧得还很酸痛,以至于她看到那些火光后,心有余悸地皱皱眉,忍不住离得远些。 适应了光线,她看到火堆后有一个人影,那人一身红色被照得发亮,纤瘦的肩膀外露,往上看,他两眼没有波澜,正静静地与她对视。 第66页 他透着火光,慢慢眨了下眼,启唇问她:“醒了?” “不是让你在结界里呆着,怎么跑出来了。”她费劲坐起来,皱眉忍住酸痛,忍到最后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小乖乖死了,你的结界也跟着破了,本来以为你死了,结果走着走着却遇到了你。”他说的平静,同时神色也很冷漠。 涂山子音笑笑,伸手烤点火让自己暖和些:“那你发现我了,怎么不杀了我?” 红衣男子看着她轻笑:“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 问完,他看到她有点莫名的表情,低身再捡点树枝扔进火堆。 多亏她能耐,现在满地都是落叶树枝,想烧点火,直接捡就行了。 “本来想拿你那把了不起的剑杀你的,哪知那把剑真了不起,知道我要砍你的时候反过来要砍我。”他扫一眼她身边的摇铃,想想还是来气,随手捡了根大的树枝丢过去。 涂山转头看摇铃剑,拿起它弯了弯唇,白光一闪,将它敛回手鍊盘在手腕。 “这下好了,我好不容易有的家全被你粉碎得一滴不剩。”红衣男子挑动火堆,轻轻一拨,火苗就窜上来,就算擦过他的手背也满不在乎。 涂山子音沉默一会,看着她反问:“他们是妖,妖分好坏,可是他们食人害人的妖,还有那个你爱的鼠妖,你知道他根本不爱你,不然什么要试他的心,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着下去?” 听罢,红衣男子笑出来,依旧是那种你不懂我的样子:“因为我没有多一个选择,你知道吗,原本,我也是一个人,一个和大家生活在一起的正常人,可是不记得是哪天了,一个人带头歧视我,讽刺我,后来,就莫名其妙多了更多嘲笑我,辱骂我的人。” 他可笑地笑笑,回忆时眼里多了丝刺痛:“那些人,我甚至都没有见过,那时的我忍气吞声,想那样就算了吧,他们说归他们说,我又什么办法?” 他说着,手机的树枝挑得过大,一下让火光跳得好高,配合他的话,她突然觉得他接下去要说的话有种不好的事情。 “一开始,我以为最后没办法的是他们,可是结果却是我没办法,对于他们,他们的办法延绵不断,各种各样的办法整天换着玩我。” 他转头看着她,很认真地跟她讲:“后来,他们开始侮辱我了……” 他回想起以前,抬了抬手摸摸脖子,就算时过已久,他还是很紧张地用衣服裹紧自己。 衣领也好,裙子也好,下意识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 他的样子有点慌张,直到不经意抬头和涂山子音对了眼,他才笑了下,慢慢地冷静回来:“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柔弱和逃避的,没想到男人也会。” 他低头沉思,眼里抑制不住的有些湿润了:“知道男人也会逃,所以我选择了结束自己,但是被他救了。” 转眼间,他的眼神又柔和起来,诉说着诉说着,其实他没当自己在讲事情,而是让自己和过去有个告别。 涂山子音知道,所以没打断他,也没问什么。 后来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了,他杀个人,他做错一万个坏事,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打不骂不欺负他,他都觉得没什么,生活就像湖水般平静。 沉默了好久,火也烧了好久,涂山子音休息得差不多了,这才温声开口:“接下去去哪?” “哪也不去。”他是笑着直接回答的,仿佛早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 她也笑一下,站起来守日出的地方:“你想要别人爱你,那就去找,以你的能力,这天下还有很多愿意拜在你的石榴裙下。” 她笑得狡黠,眼睛明亮亮的,直直看进了他的心里:“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多爱鼠妖,你爱的,只不过是他给你的安宁和高人一等的权利,你对我生气,想杀我,不是我毁了你的爱人,而是毁了可以庇护你的家,如果我说的没错,那你想要的很容易得到,真的,以你的能力,轻而易举。” 她抚灭火堆,在太阳升起前。 红衣男子听她说完也只是勾勾唇角,不贊同也不否认。 “另外。”她回头看他,唿口气后道舒心道:“鼠妖没死,不过你别想找他,他要是受完自己的罪,想找你自然会找你。” “走了。”她对他摆摆手,后退几步后还是有些抱歉:“对不起这个地方真的不能为你留下什么,困食兽如果不除,那就会是人间的大灾难。” “我不会原谅你的,若下次还有机会杀你,我一样会动手。”红衣男子敛衽要衣服后转身,默默往相反的方向过去。 涂山子音在原地看了他一会,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故而身心轻松,脚步轻缓地离开。 小店里,杨晋醒过来时寻生已经醒着打坐了,他看起来的气色好很多,这让杨晋放心不少。 走去看百里年,结果他却意外的不在睡觉,而是床褥子叠得整齐,枕头四四方方地摆放好。 他刚有点慌,寻生就睁开眼,平静道:“他和子音姑娘出去了。” “哦。”杨晋瞭然,转身的功夫却“咦”了一声:“子音姑娘回来了?” 第67页 “早早便回。” 还只叫醒百里年和她出去,明明看见他也醒了,招唿都不打…… 杨晋看不出他有点情绪,只故自己收拾行李,继续发问:“那便好,姑娘她可还好?听闻昨日整座山都毁了,野兽飞禽等都走了一大半。” “她……”寻生皱眉,低头一副苦恼的样子,又瞬间被他藏起,小声开口:“不太好。” —— 户外小院里,涂山子音被百里年转了很久,确定她没有掉胳膊或掉个腿才肯放过她。 以为被放过了,百里年严肃着一张脸,想了很久对她说:“跟我走吧,先把伤养好。” 涂山子音奇怪地转头看他,环手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小伤而已,跟你走去哪?” “去找我父亲。”他始终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昨天杨晋说了,过去就是五安国了,过去用不了一天时间,这太子的身子靠你靠我也恢復了不少,就算爬也能爬回去。” “你说真的?”她抬眼笑着看他,难得见他像个大人深思熟虑,还是很喜欢的。 百里年想到什么,迟疑了会变得有点羞涩,他摸摸脖子,很不好意思地开口:“不过吧,去魔界的路上你得带着我。” 涂山点头,不觉得是个问题。 他见她没有多想,启唇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难看地提醒她:“你忘了我还没能维持人形……所以,你可能要经常抱着我……” 等不到她的反应,他自己说完先害羞起来,侧身站着捂脸偷笑。 涂山子音没有多想,还是很快地答应了:“没问题,不过我不是去疗伤的,而是去向魔尊夫人讨酒的。” 看她答应了,百里年已经很高兴了,听她说起母亲,他显得更加开心,一步低下身贴近她问:“你什么时候喝过我娘的酒?她很少酿酒,一般根本没机会尝到。” 涂山子音抬头回想见到百里烈的那晚,喃喃回答:“魔尊赏我的。” 说她馋了,她其实没有多想喝,只不过很久不见老榆树和婉儿,想带点他们喜欢的东西和他们聊聊天。 小院外的窗经过一个修长的身影,那人缓缓而来,把隔音不好的院内对话全听进了耳。 寻生站在他们面前,直接开口:“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涂山子音见是他,下意识地避开目光,站好有意无意地躲在百里年身后。 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听着自己跳得不正常的心跳声,耳朵却不自觉往那边倾听。 “什么意思?”百里年不解,后来自己弄懂了,十分不悦地朝寻生过去:“怎么哪都有你?你自己好好去修仙不行吗?傻了才往魔界那过去吧。” “我之前说过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说完,两人同时往涂山子音的方向看,却见她正急着要熘,百里年过去拉住她,表情怀疑问:“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为什么他非得跟着你?” 这么一问,不久前两人呆在一起的事浮出脑海,她自己被吓得愣住,心虚到谷底还一直死撑住。镇定:“有什么?能有什么?他跟着我你问我干什么?” 她说完,锁紧眉继续逃跑,百里年被她反问后回过神,走过去逼问寻生:“你跟着子音干什么?你和她又不可能在一起。。” 寻生的目光一直追寻在涂山子音后面,多次证实,她确实有在躲着自己。 想不出原因,他也有些烦,不打算说清楚只是绕过百里年,回他一句:“回去的的时候告诉我。”便追她去了。 涂山子音苦恼得不行,几次偶然间的感觉让她有了个疯狂的想法,不仅是寻生越界做了什么,而是她心里萌发多次猜想,又被她无数次掐断的矛盾快把她逼疯了。 她正急得不行,一直无处安放的手就被握住,她还来得及反应,一股力量就把她直拽到他面前。 离得很近,他面无表情地直视她,问:“躲我?” ☆、第三十七章:你一直跟着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的话说了很久,涂山子音同样隔了很久才能回答他。 不过她回答得很慌乱,随便一点小细节落在他眼里,都是破绽百出。 从小到大,还是一点都没变。 “哪有……你想多了吧。”她一直在躲避他的目光,包括被抓住的手,也是不断地拽回,继续拽回…… 好像要不回了…… 她很难堪地看着自己的手,居然被他的压迫得不敢去看他。 “没有?”寻生的语气明显是怀疑的,不过没关系,他想想还是把她拉到一个没人又可以好好聊聊的地方。 要说寻生和司空言有相同的点,就是她在他们面前永远都是没底气和像做错事的那个。 她在他们面前一直是怂的,然后总是一副小孩做错事理亏的模样。 她一阵阵的出神,一遍看着他起疑后马上否认,司空言没必要要化成别人来盯着她的。 大费周章不说,他说一不二的性格要她回去早过来直接抓走了。 剪不断理还乱,寻生已经带她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肯定不会有人打扰除外,他还把她拎到角落,一转身面对她把她堵得严实。 第68页 “我是不是……”他欲言又止,深色的眸色低垂着有些摇摆不定,过一下,他重新看回她,温着嗓音轻声问:“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印象中,他似乎记得自己做了件不可理喻的事,因为过于不可理喻和短暂,他只能怀疑是个梦。 涂山子音的眼睛勐地一睁,那小小的细节又飞快地让她收回去,沉住声屏息,隔一小会微笑,明朗道:“没有呀,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被她反问,他却过于安静地只盯住她,眼里沉寂一片,看得她不敢在他眼里站住脚,只能飘飘忽忽地乱看,始终未和他对上一眼。 那种安静让她的心越来越乱,于是,涂山子音想了想,故作开玩笑的反问:“你一直跟着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不是喜欢我啊? 喜欢我! 喜欢…… 问完,她的表情被自己惊到呆滞,恨不得来一块砖让她晕死在寻生面前算了。 寻生很意外地看她,看完低头沉默一瞬,从喉咙深处出了一声闷沉地“嗯。” 得到回答,她又一次重重懵了过去,心中一万个肯定他不是司空言了。 至少确定不是司空言,涂山子音稍微放松不少,抚着胸口慢慢地吐息:“可是你是个修仙的人,修仙不该是最重要的事吗?怎么可以谈情说爱?” 寻生不解地看她,眉头还有点不乐意地轻蹙:“我什么时候说修仙最重要了?”觉得还不够表达清楚,他再补充一句:“至始至终,你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事到如今,他才发现她对他原来那么重要。 “……”她的表情很茫然,看他的样子看起来也很费解。 寻生表白完后就嘆气,无力地环手同他一个方向倚在墙面:“修仙是偶然,你才是我唯一的目的。” 这么直白,她应该听懂了吧? 他转头看她,没有看到什么表情后,他转回头试着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比如说百里年…… 问的时候,寻生能感觉到自己从未有过的紧张和不安。 涂山子音想了好久,很认真地点点头:“嗯,我心里已经有了那么一个人了。” “果然。”他冷笑了下,心里的一股气也燃得火速。 涂山子音没有再去打量他什么,反而因为自己拒绝他而觉得不知所措,她指指外面,飞快说:“我去跟杨将军说一声,你要是还想跟过来就跟过来吧。” 等她走,寻生有无数次想着直接抓她回去算了,但想到她又会逃出来,眉头又是拧得紧。 头疼中他无意记起她刚才逃避自己的表情,于是眉心渐渐松缓,样子有点无奈地扶额。 那个眼神和那个故做轻松的表情没错的,他确实对她做了件错事。 一连贯的问题扣在一起,寻生在凉亭里独自坐了很久,这一生,他还没有这么犹豫不决,和毫无办法的时候。 过很久,他听到某一处有几声吵闹声,分辨下来,才听出是涂山子音和百里年。 只是几句拌嘴而已,一下又听得他极为不悦。 “都说不要了,凭什么我平时穿女装,换回太子本人就要我换回男装?” “你是想把刚醒的太子气晕过去吗?都说换回来就换回来了,快点,杨将军在收拾东西了。”子音推他进房,门没关就被他转个身走出来。 “这样不公平!一直都是我在穿,我才不信太子有那么容易晕。”百里年横在门口,抬头就是不肯动一下。 “你不进是不是?”涂山子音已经没有什么耐心,抬手指着他问最后一次。 “不进!也不换!” “行,那我帮你换。”她抓住他的领口,不给他反应就直接推着他一起进房。 房刚进,门就被关上,门外站了个脸黑到极致的寻生。 房内吵闹得不行,要不就是椅子绊倒的声音,要不就是柜子被摔撞的响声。 “别别别!你还是不是女的!涂山氏的殿下还要不要脸!”一开始,百里年还是很刚烈的在反抗,不过一秒,他自己着急起来,拼命的哀求:“求求您了姐姐,放过我行吗……停停停!那不能碰……” 再过几秒,百里年已经软了声,娇滴滴地喊:“你轻点行不行?抓的我都疼了。” 房里安静下来,寻生在外已经气到闭上眼睛,他刚转身离开,房里的门便打开。 他下意识快速地回头看去,就见涂山子音一手挂着一身女裙,一手抱着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她看到他很诧异,手里的狐狸也是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前脚踩着她的手臂支起半个身看寻生。 “你怎么在……”她的话没问完,寻生朝她迎面过来,不由分说道:“我和你一起,你去哪,我便去哪。” —— 涂山子音和杨晋说好,四人准备就此告别,杨晋看不到百里年,便试着再挽留她:“要不子音姑娘等等我家公子,您也知道,他对您情深义重。” 涂山子音怀里的红狐点点头,那么一晃动,杨晋一下就注意到它。 第69页 “不了,我和他已经事先告别了,估计他是故意不出来吧。”涂山子音笑笑,低头揉着红狐的耳朵。 “原来是这样,子音姑娘,您手里的是狐狸吗?”杨晋看着看着,心里生了种怜爱,于是情不自禁地便把手伸了过去。 红狐毫不躲闪,看他的目光也和善。 “嗯,是捡到的,打算等下就放它回森林。”她说完,红狐狭长的眼露出凶光,那么一突然,吓得杨晋手一顿,不敢再继续碰它。 百里年察觉杨晋的动作,感到抱歉就回了平常,缩缩脑袋埋头准备睡过去。 在旁边一直盯着它的寻生别过脸,心里烦躁得选择不去看他们。 从告别到上路,不用动脚的百里年一直在睡在涂山子音的身边,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睡醒了又换了姿势腻在子音的怀里,下地了,也是软趴趴地贴在她身边靠紧她。 这一路会说话的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寻生一直沉着脸,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闷声不吭。 涂山子音除了照顾百里年就是静养疗伤,虽然百里年一直在闹她,但是只要她看到他变成小狐狸软萌软萌的样子,还是会心软地生不起气和想宠他。 晚上夜深,涂山子音准备要睡下,百里年便飞快地从某次冲刺出来,想直奔到她身边。 半路被拦截,寻生拎起他蹙眉,冷声问:“你够了吗?” 百里年看着他,鬍鬚一竖转过头,摆出“你奈我何”的样子不搭理人。 寻生见罢,转脚就要往反方向走,百里年看出他的意图了,这才急得抱住他的手,拿软乎乎的脚拼命地踹他。 任何攻击都没有攻击力,寻生有点不耐烦了,停下来直接握拳捶它脑袋一抡,把狐给敲晕后漫不经意地继续拎回去。 “它睡我这了。”他语气淡淡,一天下总算是解了点气。 桌子上迷煳的人迟钝地转头看他,“嗯”了声后慢慢翻回去。 —— 天色微微有点亮,寻生刚醒,旁边那只红狐也睁了眼,一狐一人同时往昏暗的破庙睡着的人看去。 百里年见她没醒,身子伏在地上伸个懒腰,后脚只翘一只还没往她的方向走一步,整只狐又被没有预兆地揪起。 寻生把他别在腰侧,一声未吭直往门外走。 等到门外关上门,他才有空看它一眼,慢道:“昨天让你占了一天便宜,你以为还有一天?” 红狐本来正睡意朦胧的,听他那么一道,瞬间眼睛睁得很大,红色的眼里慢慢地聚拢怒火。 它用四个爪抓挠它,寻生就困住他四个爪,百里年气得发抖,想到自己还剩嘴时便用力咬住他不放。 它咬得用力,齿痕已经有点渗出血,寻生却面不改色,微眯起眼问它:“你们狐狸都爱咬人?”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有点好笑,男主被我写成了别人,男二被我写成了红狐,只有女主是唯一正常的,么事么事,我们言老大是不会让眼中钉存在的人。 ☆、第三十八章:敲晕也好,下药也好,反正就是不会让你去魔界 天星上仙从天界的桥上过,缓缓走到桥顶,却见离君撑着把伞,低头提着长裙迎面而来。 因为多日反覆观星,天星上仙已经许久和没一个仙友说过话了,此时见到一个颇有些欣喜,同时也想起离君前不久要给他出主意的事。 “离君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天星上仙做个礼,直背站好后却看到离君的神色不是很好。 “见过天星上仙,近来无恙。”离君收了伞,慢慢抖落在人间沾来的雨珠。 他的笑容收敛几分,撇去寻问办法的问题,改为调侃几句:“听闻人间近日毁了座古山,离君姑娘可有听说?” “何止听说。”离君嘲讽而笑,没有多想搭话。 “是啊,事情闹得很大,听闻天界已经派了几位去人间查看,不久前还发现那里有只困食兽被诛。”天星上仙一边说一边想,想着想着,没有注意到离君厌倦的神色。 继续道:“也不知是哪位高人逸士,竟然有如此深的灵力。” 离君转眼不看他,闭口不谈一句,眼里也是涌动了几丝不耐烦的气韵。 天星上仙想得深,连贯性地想到某个点后,“哈”一声就笑出声:“像以往这种离奇古怪的大事,可都离不开涂山小殿下,也不知她在人间游玩得如何。” “不陪上仙了,离君有事先告辞。”离君欠欠身,拢好伞施施然走了两步。 “慢!”天星上仙追过来,离君侧过脸没转过身,就听他在身后问:“神尊是否还未归?” 离君冷漠得不答话,又听他继续自说自话:“神尊不回归可实着怪了,最近人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神尊不可能不担心小殿下的情况啊……” “上仙!”离君斥一句,忍了忍不想再掩饰什么,烦躁地横眼往他扫去:“神尊的事不是你我能谈论的,上仙不要再多言一句,离君就此告辞。” 天星上仙被她反常的样子吓得愣了愣,反应回来时离君已经走到桥下。 他心切魔星之事,回神过来后快步跑过去叫住她:“离君姑娘留步,小仙有一事求解。” 第70页 离君站住一会,还是缓缓地转回身示意他说下去。 “上次,就离君姑娘上次说的办法……” 离君转眼一想,一下瞭然,低头慢慢地笑了笑:“上仙提醒的是,你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上仙莫急,过几天,离君必亲自过去和您详谈。” 她低头行了礼,起身看也不多看一眼,偏回头沉着脸色走了。 留一个天星上仙有些纳闷,也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惹了她。 他往天帝那里走,走了没有几步,又生疑地“咦”了一声:这离君姑娘怎么最近往天界跑那么勤? —— 寻生摘了点水果回来,恰好看见涂山子音从庙里出来,门是开着的,里面有几个穿着寒酸的妇人在祈福。 她安安静静地出来,放轻手脚转过身,正好看到寻生往庙里面看。 “以为不会有人来的是不是?”她拍拍衣袖的灰,接过他给的水果。 水果全是洗干净的,好巧不巧,还是她爱吃的几种。 她看了好一会,直到寻生收回眼,沉闷地回答:“嗯。” 她抽回眼,对着阳光举起红透的果子,边眯着一只眼边柔声道:“辉煌的庙里要添油钱买贡品,就算手里拿了篮鸭蛋,也难免受那些富贵人家说三道四,所以那些拿不出手和买不起贡品的,只能勉强来这里求个心安。” 说完她嘆声气,把果子推进嘴,有点忿忿不平又有些含煳:“但是,我看来啊,这里比漂亮的寺庙干净多了,至少心灵都是干净纯粹的。” 她被果子酸得眯了眯眼,心里倒被酸得开心,她再往寻生那要一颗,吃完顿时想起百里年,脚下勐停,抬头茫然地问他:“百里……不是,狐狸呢!” “你说百里年?”寻生问得平静,看都不看她一下。 她想一会,还是觉得茫然:“你怎么知道他是……百里年?” 寻生难得笑出来,他向她靠近一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继续走:“因为我是修仙之人。” 没了? 涂山子音转头看他,继续问:“那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魔尊百里烈的儿子,百里年。” “那你知道我们要去魔界?” “知道。” “知道还跟?”她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总得还是停下来,想把话给他说清楚:“修仙的,魔界是个什么地方就算你没去你也该知道点什么,你觉得那里是个正派人呆得下去的地方吗?” “正派?”寻生觉得好笑,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和自己词混为一谈。 “何为正派?何为反派?你真分得清?”他问她,但似乎又不想让她为这个问题苦恼。 看她刚思考,他便又问:“你不觉得我能容得进去,那你原本打算半路怎么处理我?” “想听实话?”她一直顺他的话答,却也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寻生不是很在意答案,他无所谓地轻笑,调侃她:“你的假话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好吧,我原本是想在安全的地方丢下你的,敲晕也好,下药也好,反正就是不会让你去魔界的。”涂山子音说完,歪歪头认真的回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那既然我什么都知道,又决定跟你到魔界,那你就不会半路动手脚了吧?” “随你了。”她皱眉,无心再和他说下去,只是刚静几秒,她突然睁大眼,慌慌张张地往回跑:“百里年呢?他是不是还在庙里睡觉啊?” 她刚从他身边经过,寻生便扣住她的手不让她去,见她真的着急,他也是不情不愿的,向着她拍拍身上背的袋子,不疾不徐道:“他在我袋子里睡觉。” 涂山子音松了口气,有点疑惑:“怎么一早就睡了?” 寻生几分不悦地回她:“昨天也不是在你那睡了一整天?” “……” 他觉得自己情绪不对,又沉着嗓音说:“早上摘果子摘了很久,估计是累了。” 百里年在袋子里翻了个白眼,整只狐被布条绑得一动不动,包括咬了寻生的牙…… 它几乎在袋子里动弹不得,听他们谈话和寻生欺骗事实,百里年眼巴巴地眨了下眼睛,两横清泪从眼角滑下来。 —— 去抵达魔界前一夜,涂山子音感觉到自己的伤势似乎更重了些,辗转难眠,她始终感觉心口闷得难受,便坐起来,回想司空言小时让她背下的书。 经回想,她记起一种冰系的术法可以让她缓解不舒服,于是就立刻跑出山洞,只批一件外衣去找湖水。 经过寻生和百里年,她每一步几乎控制在只踩一个点,不敢发出多大的声响。 狐狸的听觉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她一直盯着百里年竖着的耳朵,见它抖动两下,便不敢再往前,只留在原地等个几秒稳定了,才敢继续踮着脚尖继续走。 山壁的影子瞬间被放大至缩小,等她走远了,寻生才慢慢睁了眼,抬指直接在百里年身上下个术语。 他随她的身影过去,不紧不慢地跟着,最后看她停在一个小湖前,不知在看什么,随后又蹲在湖边,用手拨了拨湖水。 第71页 寻生就倚在树下注视她,不过多久,他的脸色骤然一变,眼睛因吃惊睁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大,却又马上低下头,躲闪着背过去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听到有下水的声音,他迟疑了好久,还是踯躅不定地转回去,不停抬头低头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试着抬眼过去,凝视湖里正背对他,闭眼养神正调息的人。 她许久许久,没有在他面前这样未做一点妆扮,泄了一头乌黑柔软的长髮。 书上那个术法是调息缓解疼痛的,涂山子音等不了单一的缓解,自己运了灵力想加快修復伤势。 二者操之过切,她不久后皱眉,再然抑制不住絮乱后闷咳一声,所有不好的反噬随之而来,最后收不住灵力和术法,她只能一边自我调整,一边慢慢的脱离了意识沉入湖里。 水里对她来说不是致命的,但是整个开始结冰的湖对她来说却是最遭的。 寻生坐在树下一直关注她的情况,见她有异样,等他看明情势了,便剎那解封所有灵力,瞬移到湖面下水去找她。 手腕的摇铃感应到什么,在她沉入湖里的时候发出了微微的光亮,寻生寻着那点光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扯把她拉到身后,再揽住她的腰带她浮出水面。 他站起,看也不看她直接来她的衣服,将她紧紧包住后抱着她往岸上走。 他沉着脸动怒了,放她在地上后确定她没事,再用灵力解了她的反噬,紧紧把她拥在怀里。 涂山子音醒过来,看到他的侧脸后呆了呆,以为自己在做梦,伸了手就去摸他的脸:“司空言……” 心切使他的气压还是低得严重,看见她醒过来了,紧锁的眉头总算舒缓开,心里也落了块石头。 “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他垂眼落目看着她,心急慢慢转变成生气,看住她的眼神也随着变得越来越严肃,越来越严肃。 她揉揉眼睛,重新睁眼后看到的却是寻生,她一下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衣服是随便披着的,那么一瞬间有点发呆,却又马上在他面前用术语穿好。 她整理完领口,转眼一看,却发现自己还被寻生圈在手臂内,目光灼灼的,没打算放过自己的样子。 她故作不在意地轻笑了笑,但是面对他们无意中暧昧的样子,还是有点烫热了耳朵:“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出什么事吧?” “难道不会?”她的一切是他教的,有没有危险他比她要清楚不过。 她的轻视让他越加的心情不好,看她远离自己一步,寻生抿紧唇,紧扣住她的手腕打断她要走的想法,反而将她拉近自己,环过她的腰俯视住她。 “喂喂餵。”子音试着动弹,纹丝不动推着他后勉强与他对视,问:“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第三十九章:躲我? 寻生怔了怔,眸里的炽热退也退得差不多,明显就是不气了,和很意外的样子。 他想起布丁大小的她,目光柔了柔,嘴角也小弧度地扬起。 居然还会拿他的话来挡他? 涂山子音被他突然那么一笑笑得有点不明不白,心里怪毛毛的,忍不住也跟着干笑。 “没听过。”他学她小时候的话回她,看见她僵住的表情,他眼底的笑意倏然加深,心情愈加好起来。 “诶?”涂山子音陷入沉思,除了他那句荒谬的“没听过”不说,她怎么觉得这种对话似乎似成相识。 寻生靠近她,抵着她避不开的额头笑问:“没听过,所以呢?” “所以呢……所以……”她一直低着眼不敢看他,想了想,两手支在两人之间把他推开:“你离我远点。” 寻生顺她的意往后些,嘴角轻微地勾着不再去惹她。 涂山子音麻熘地从他身上下来,一手抓起外衣边走边披上,她侧目看了他一眼,飞快地道了声“谢了”后慢慢往回走。 —— 隔天在魔界不远的地方,涂山子音抱着百里年在河边的石头上晒太阳。 近在家门口,百里年整只狐突然惆怅了,想着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出来,整只狐就圈成一团,下巴靠在涂山子音的大腿上。 它只顾自己“吧啦吧啦”地说个没完,没有去看涂山有没有理他。 涂山子音对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沉思,到忘我境界,她一遍一遍地回忆起昨晚在湖底下,有人寻着摇铃的光向她而来…… 还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司空言…… 可能吗?她笑一声,停顿一下再“哈哈哈”笑几声,摇摇头极快地自我否认:“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是吧,你也觉得怎么可能。”百里年嘟囔后长长地嘆气,那么一样,身子又沉了些。 阳光下它的一身红色皮毛很是漂亮,偶尔风一吹,柔软的毛髮在阳光下有光泽的波动。 它的耳朵动了动,湿湿的鼻子拱拱涂山子音的袖口,凑到的脉搏后眯起狭长的眼睛:“子音,你的伤怎么好得差不多了?” 明明昨天更加严重的。 涂山子音还是撑着头沉迷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百里年跳进她盘着的腿上,站起来用前爪搭在她眉心上用灵力判断。 第72页 确定没错,整只狐都严肃起来,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松开她,端正地坐在她面前狐疑地盯着她。 涂山子音被它一折腾回神了,她敷衍的思索一下,伸手去揉它的毛绒绒的脑袋:“嗯,就是昨晚我用一种治疗术自己治好的。” 百里年在她手心里搭上自己的爪制止它,还是有些担心且不信:“怎么可能?你用的诛古兽的术法,妖核没破就很好了,普通的术法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把你治好了,除非?……” 司空言? 百里年说一半停下,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眸子一转重回她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涂山子音也苦恼,她唿口气,转脸往不远处的寻生偏了偏:“是寻生,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醒了后我就好了。” “可能吗?”百里年觉得她的话荒谬到好笑。 “不可能。”涂山子音自我放弃了,她放下百里年,敲敲自己浆煳的脑袋没有什么精神地离开了。 寻生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而她就是对他视而不见,反而越走离他越远,默默无声绕了一大圈避开他。 寻生收眼,信步直往百里年的方向过去,他目的不纯地盯着它,而百里年也是怀疑地一直盯着他看。 一人一狐最终面对面,寻生高高在上地俯视他,那种寡淡而威严的眼神,令百里年瞬间炸毛,咧着牙后退着和他对持。 要说一个人就算变了样,但他的气场怎么还是不会变的,特别是司空言那种平淡的目中无人,百里年断定,就是他没错了。 想想打不过,他转身正想去搬救兵,脖子的毛突然囤在一起,凉了半截后他已经被寻生提起来。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寻生的语气淡然无味,不像是询问,反而就像是在说“你就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 百里年爪无缚鸡之力,逃不走又打不过,它咬紧牙,只能背着耳朵朝他骂:“神尊是吧?你就是混蛋!有本事你告诉子音你是谁呀,居然还骗她!” 寻生听完,表情依然平静,他看他几秒,提着他往别处走,缓声道:“你说的话多了。” “这几天,呆在她身边也够了。”面对喋喋不休口沫直飞的百里年,寻生第二次把他敲晕,他将他放下,对着他将灵力源源不断地给它渡去。 几次不顺利,寻生总算是知道为何它长那么大,百里烈始终没帮它化成人形。 半个时辰后,寻生重新封印好灵力,缓缓睁眼打量已经化成人形,只不过还在昏迷中的百里年。 他的样子有几分和百里烈相似,只不过是他没他父亲的傲气,反而有些许正派人的英气。 眉眼和他漂亮的母亲相像,至于其他骨像,确实是很好的继承了他的父亲。 看他精瘦的身躯□□,寻生抬了手,将自己的外衣朝他扔去。 长长的外衣从上一盖,恰好将他的头顶到脚全遮得严实。 不错,眼不见为净。 暮色,百里年醒来的时候寻生已经不在了,他的头很痛,下意识去揉的时候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摸摸自己的脸,再胡乱揪着自己一头黑长的头髮,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揪乱了头髮再摸索自己的身体。 上下摸了个遍,确定自己没缺一块少哪里后,才因为捡了便宜开心地乐了。 除了能轻松的维持人形,百里年能感应到自己的体内有股从未有过的灵力,那灵力深厚,不仅能为他所用,还能融合在两个妖核之间游走。 他诧异完,回忆了好久头又疼起来,轻揉一下,一边拿衣服缓慢地穿好,一边揉着脑袋往远处的一点光亮走去。 涂山子音和寻生正尴尬得说不了一句话,空气中柴火“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曲起脚把自己埋在膝盖里,假装发呆,又用眼睛时不时偷偷看他。 寻生始终一个百年不变的表情,不像纠结的样子也没有看她一眼,从一始终只是看着火堆,时不时扔一块木柴。 涂山子音怀疑是不是只有自己尴尬,她调整下坐姿,一点点默默地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躲我?”寻生扔完一块大的木柴,没有看她,继续用长的树枝挑着火堆。 火堆在他手下越烧越旺,直到他停了手,慢慢地转过眼平淡地等她说话。 她被他看得很紧张,双手拽紧裙角拽得发白,脸上却装出一个微笑,转过脸笑着回他:“哪有哪有,是你想多了。” 寻生没有再开口,他的目光倏然渐渐变得深沉,把她的样子全看进了眼里。 “没有的话……”他微启唇,手伸到一边拍拍自己身侧的地面,不带一点表情道:“坐过来。” 涂山子音冻住,“噔”一下又站起来,急言急色道:“不了,我去找百里年。” 她慌张地走几步,正前方便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在黑暗中看不清脸,只能从外形上判断出是个男子。 寻生也看到了,不过淡然地收回眼挑着火堆,火舌跳得很高,越燃越烈的,直到男子走近得差不多,火光一下打在他脸上,照亮他温和的笑容,也看清了他俊逸的外貌。 是个阳光好看的人,只不过,看着和魔尊百里烈真的很像。 第73页 “你是?”涂山子音想提防他的,可是看着他那一张天真无害的脸,真的生不起一分警惕。 “我啊!”百里年几步跑过来,直接抱起她原地转了几圈,他停下,依旧举着她不放,很惊喜地问她:“你认不出我了?最起码声音会记得吧。” 他放她下来,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笑眯眯地问:“我的样子是不是比太子好看多了?” “百里年?”涂山子音皱眉,猜出来后却又不相信。 百里年点点头,余光里有道光极快地他这边飞,涂山子音反应快,一掌便把他推开。 木材还带着火摔在地上,那准确度和危险性使百里年勐的想发火,他不耐烦地转身看他,就叫他眼都不正一下,风轻云淡道:“是意外。” “谁信!” 涂山子音没关心什么意不意外,她只一直盯着百里年,还是不太相信地问他:“你真的是百里年?” 百里年被她一问表情突然转变,他自豪地笑笑,在她面前摆弄自己头髮:“不是我还有谁?谁敢冒充我?” “可是你……”她快走到他面前,手心轻放在他的心口处,运起灵力静待一会,她抬头,诧异地问:“你的妖核还是有冲突的,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修成人形?” 一直不动声色的寻生侧目看向他们。 “这个……”他苦恼地挠挠头,一旦又开始回忆,他的头便又阵阵生疼:“我,我也记不起来了。” 涂山子音放开他,眉头轻蹙,奇怪地看到寻生那边。 寻生转回头,沉默着从火堆多添点木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进魔界 ☆、第四十章:魔尊夫人 自从百里年突然修得人形,涂山子音就一直揪着他这个问题不放。 百里年打头气势昂昂走在前头带他们进魔界,涂山子音则支着下巴低着头苦苦的沉思。 到魔界入口,百里年停下来,身后的子音还是盯着地面一直往前去,就在她快撞上百里年时,寻生抬手挡住她,手心抵着她的额前往后推一步。 涂山子音被他推醒,在他漫不经意收回手后,带着纠结了好久的怀疑盯着他看。 寻生感觉到某人明显的目光,眸子清淡地侧过,对视几秒问:“怎么?到门口还想敲晕我?” 百里年回头,抢先不爽地答他:“不是我们针对你,我就不懂了,你修着仙修着修着是要修成魔吗?你看看里面乌烟瘴气的,是你进去的地方吗?” 说完,他憋憋嘴,环起手昂头挺胸地跨进魔界:“不过,应该也没有那么大的问题,因为这是我的地盘,有我罩你。” 涂山子音心事沉重,只看了寻生一眼便跟进魔界。 让他进魔界也好,正好可以试试他。 魔界刚到,旁边恰好站了几只闲谈的妖,他们一见百里年,便笑着迎过去。 百里年也是笑着对他们,大步走过去展开怀抱,满怀欣喜道:“我回来了。” 那几人走来两人,分开站在他两边后遽时生出杀气,一人一边拿武器卡住百里年的脖子。 女妖莞尔地笑笑,软软地靠在他身上,武器却近几分:“哪来的小妖,竟然敢随意进魔尊的地盘。” 几人包围住涂山子音和寻生,其中一个闻到不寻常的味道,开始贪婪的靠近寻生,使劲的在他身上闻了几口:“居然还有个人类。” 话一出,几个妖吃惊地靠上来,很是惊喜地打量寻生。 涂山子音走过去挡在寻生面前,手中长剑隔开几个妖,冷声道:“他是我的。” 寻生脸色一变,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子音。 明明比他弱小,身板也纤细,总是躲在他身后干坏事的小孩,居然有一天也会挡在自己面前。 他想着有点好笑,低头时压了压唇角。 百里年半天才反应过来,理清楚情况后失笑道:“姐姐哥哥们,我是小年啊。” “小年?”几个人转了注意力,往他那边打量,他们的表情开始变得奇怪,最后转变成嫌弃:“你是小年我还是神仙呢。” 百里年愣住,转头去看涂山子音的时候却见她在幸灾乐祸地坏笑,他一恼,更加认真的解释:“我就是百里年,之前离开的时候还是狐狸的身子,好些年前因为迷路了害整个魔界闹腾了半个月,童年时差点被狼叼走,小时候因为惹事摔断过一只腿,成年终于能短暂修成人形,结果却只剩一双狐狸耳朵没有变好。” 他长舒一口气,咽咽口水后问他们:“可以了吗?再不然你们告诉我,除了我,谁还敢直唿我爹百里烈的名。” 多人震惊中,较小的小妖冷不丁地开口:“夫人啊。” 百里年吃瘪:“……好,算一个。” “我师傅。”涂山子音没有多想,几乎是脱口而出。 寻生随她的话看去,想一下,说的倒也没错。 “……”百里年几乎好久被堵得做不出反应,他微微一笑,客客气气地说:“是是是,都对,要不你们就带我去见我爹,难道我爹还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来吗?” 第74页 —— “不是我儿子。”躺倚上的百里烈说完,饶有意思地撑着头俯视梯层下的三人。 话一出,不光是百里年愣了,其余两人也是有些出乎意料,几个女妖走过来,压着百里年和寻生准备拎出去。 压百里年的女妖兇巴巴地拧住他的耳朵,声音拔尖了骂:“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女妖眼角上翘的眼睛转过,瞥向寻生笑道:“这人类真是香,待会我处理这个,可千万要留一口给我。” 百里烈在上看得趣味越浓,他兴致好,手指抬了抬,一杯酒便被出现在他手上。 吃司空言,有意思,小妖都这么说了,你到底还在隐忍什么? 映着酒色的双眸转到寻生身边的女孩身上,百里烈转动手里的酒杯,眸里沉得狡黠,忽的动作慢下来,嘴角高高扬起。 为了那个丫头是吧,那么,到底是多重要呢…… 百里年几乎被架到门口,他又羞又急,跳着几乎快飞起来,他不断地朝百里烈踢脚,挣扎地大喊:“非要这样罚我是吗!你这个老头子!看我娘怎么责你!” 百里烈支手敲着的手指停顿下来,终于在夫人的声威下服软,他坐好,对绑着百里年的女妖说去:“退下,他就是对魔界几个月生死不顾的冕下。” 女妖听愣了,飞快地松开百里年,瞬间低眉垂眼,害怕地跪在他面前急忙道歉:“对不起冕下,是我无用分辨不出你……” 受不了动不动就请罪的百里年打断她的话,他扶她起来,招招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有了身份,他的气场也有了些,等其他人出去,他才到百里烈面前,老实地跪下认错:“我承认这次跑出去是我错了,可是我没惹事,还修成人形回来了,是不是可以将功补过?” 百里烈看起来还是没怎么浮动情绪,他继续转着酒杯,人又慵懒地撑着头侧身倚着:“若有下次,我当真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的语气强硬得让百里年断然失语,百里烈抬了眼,看着涂山子音笑道:“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涂山子音握着剑辑手简单地行了礼,微微一笑:“是的,又见面了。” “难得来一趟,看来得好好招待你了。”百里烈笑得极有深意,顷刻又转头对百里年吩咐:“给涂山氏殿下备一间房,顺便带她去四处熟悉下。” 他说完,抚手过收了酒杯,想起件事后又对他道:“对了,你娘念你许久了,顺道去看看她。” 他转头,别有用意地盯住寻生:“至于这位就先留下来。” 涂山子音瞬时抬眼看他,刚要开口拒绝,百里烈抢了先悠悠道:“怎么?丫头是怕我吃了他。” 他勾着嘴角坏笑,玩昧地对涂山子音说去:“放心,我已经戒了凡人,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戒?凡人! 她的眉心跳跳,越加的不放心,看看寻生,结果当事人却平静得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直站着凝视百里烈。 空气陷入安静,过一会,子音还是不大放心:“我觉得……” “殿下不放心的话,就让他现在离开魔界,这里敢来,说句话却又不敢。”百里烈的话是对涂山子音说的,可是眼睛却一直明亮地盯着寻生。 那种狼盯着羊的欲望,不得不让她紧张了点。 “没事。”寻生牵过她的手,指腹在她手心摩挲了两下,安慰的口吻轻声道:“我相信魔尊不会食言。” 百里烈挑挑眉,唇角依旧弯着一个好看的弧度。 百里年左看右看,判断好后从楼梯跳下,小跑过去拉走子音:“走吧,没事的,我爹要吃个什么人用得着支开你吗?我们马上就回来。” 她被他带走时还是很不放心的,走几步就回头望着寻生,可是寻生一次都没有回看她。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寻生才缓缓回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百里烈笑了笑,一个抬手回手,大殿的沉重的门“砰”一声关上了。 他往前懒懒散散的看着他,支着下巴戏嚯道:“神尊司空言,敢问你这次来所为何事?” 寻生默然,顷刻才回他的话:“不关你的事。” “哦——”百里烈的有意拖长尾音,霎时又大笑,笑得狂傲:“那你对我儿子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何?” 寻生淡淡回眼,步步往门外走去:“不为何,只是他是狐狸的时候麻烦到我。” 到门口,黑色的大门自动打开,他停住,再凉薄道:“我会在这几天,关于我的事,我劝你一字都别提。” 百里烈不屑地轻“哼”一声,只回他:“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是别打扰我夫人,还有,别动我儿子,否则,我就动你的徒儿!” 从始而终一直清淡的人突然转过身,两人眼里都有掩饰不住的杀气,对持一会,百里烈话语沉沉,没有商量的警示完最后一句:“给你三日,三日内立刻离开。” —— 涂山子音见了魔尊夫人,原以为她是很温婉的女人,才能酿出那么好喝的酒。 第75页 哪知道,她正看痴过去的女人,是高傲美丽的,冷静又不失温柔的女人。 正如她酿的酒,闻起来香却品起来烈,狂热如火却又口感温纯而有香。 魔尊夫人看她对池里的酒望着出神,不禁一笑,让百里年去取一瓶过来。 百里年哪里取一瓶给她,看她喜欢,直接左右各拿两瓶,笑眯眯地往她走去。 对此魔尊夫人只是失笑,一边深有别意地瞪他,一边拿出糕点给子音下酒。 “这酒好喝却不能贪杯,像殿下的酒量,最多只能小酌三杯。”夫人让百里年和子音坐一起,看两人般配得很,又低了头忍不住偷笑。 “百里烈贪酒贪吃,世间尽不好的事他都爱碰,可是年却不同,他性子善良温和,是个很好的男人。”夫人边说边倒了三杯,各自面前放一杯后,继续笑道:“真是让殿下见笑了,父子两人如此不同,不说还怕你因为品德不好的魔尊而误会了年。” “怎会。”子音端着酒杯,余光里往百里年扫过:“百里年是随了夫人,性子像眉眼也像,很漂亮。” 百里年听到夸奖,一直不断凝着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爽快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股热劲上来,他瞬间眉心拧紧,指腹揉着穴位晕晕乎乎的。 不是有了醉意,而是脑海里忽然又疼又乱,源源不断地闪起几个画面。 画面里有寻生和它的狐狸样子,记忆断断续续的,重复了好几遍,最终拼凑出他丢失的那段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说下章干啥啥,结果都怪自己太能唠,下章吧,这次是肯定不会错的了,然后说一下,关于深受我爱的百里烈和他的夫人是另一部小说的,坑还没挖。 ☆、第四十一章:对不起 “子音,我有话要跟你说。”百里年的脸色不大好,刚想起后头也有些眩晕,他越手过去拿走涂山子音的酒杯,接着就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魔尊夫人觉得很突然,跟着起身,有些担心地问去:“是发生了什么吗?” “也没……”百里年按按眉心,生怕记忆说不准又忘了什么,只能着急地带涂山子音离开,又着急地回夫人:“没事没事,我们马上就回来。” “哎,我的酒……”子音不舍地回头去看,话都没讲全,就被百里年打断:“等下等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只是过半会,百里年和涂山子音回来了,只是出去和回来时两人反了过来,一个有有着讲清楚后的释然,另一个因为得知了真相而沉郁。 魔尊夫人看在眼,跟百里年示意她要迴避后,脚步轻快的往院子去了。 百里年把她喝一半的酒还给她,心情有点复杂,犹犹豫豫后还是开口给她树立安全感:“不怕,你要是不回去呢,有我们一家罩着你,这里是魔界,不走谁也带不走你。” “不是这个问题……”她郁闷极了,没有什么精神地垂着眼帘苦思。 她烦的,只不过是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特别是他之前做过的事。 什么我才是最重要的,还有对我承认喜欢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原本打算过一会去找司空言的,结果却因为心烦而耽误到傍晚。 她走在这边,夜色还是昏沉的,一眼望去的那边,不知什么多了个人影。 那身影和魔界的每一个人都不同,他有寻生的一身正气,但是慢慢的,就和司空言的坦然自若合成了一个人。 她笑起来,自嘲自己和他这么多年,居然到现在才发现是他。 在她闷闷的沉思时,司空言已经到她面前,他看着她,感觉她情绪不对后,问她:“怎么了?” 涂山子音轻嘆,慢慢地抬眼:“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司空言没想到是关于自己的,只是自然而然地往了百里年的方向想。 他始终无波澜,正对着她回答:“没有。” 她又是无可奈何地嘆气,心累到不行。 闻到几丝酒气,司空言不悦地蹙眉打量她,捧起她一边脸注视住:“又喝酒了?” 什么时候叫又,她一生,只不过喝了两次酒,一次在源清居,一次在这,你若是别人,又何来的又。 她低头躲开他,压着有点赌气的语气:“不关你的事。” 司空言察觉到她在生气,下意识想把她拉过来时,抬到一半的手却顿住,想到自己的身份有些不妥,他只说一句:“那你自己小心。”便转身往来的方向回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远,涂山子音气不过地抬头去找他,盯着他的背影毫不犹豫地扯下手腕的摇铃。 摇铃变成了剑握在她手里,她看着他突然间停住,再然诧异地回了头。 不知道是酒劲的缘故还是她在他面前总是不坚强的,那一瞬间她红了眼眶,噙着泪光的眸星看紧他,再然举剑,实着生气地拿剑对他:“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司空言!” 司空言渐渐恢復了常色看她,注意到她的眼泪,心里的某处沉落,快步走向她。 他到她的面前已经恢復了原本的容貌,涂山子音看他的那一瞬还是难免怔了怔。 第76页 还没回神,她已经被他拉在怀里,温热的指腹按住她的后颈轻轻的摩挲:“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柔,却又非常地认真的和她道歉:“我怕你见到我又会逃走,所以我只能变成另外一个人跟着你。” 感觉她的情绪稳定了,他稍微松口气,手心沿她的手臂向下,摇铃被他变回手鍊重新圈在她手腕。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轻轻地搭在自己背后,就一直安静地抱着,感觉似乎也不错。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抱着她了。 涂山子音因为活那么久第一次听他道歉而整个人不知所措,他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而是非常认真的,就像平时他教导她一样,一丝不苟。 “……”所以,这是个梦吗? “司空言?” “嗯。” “我不逃了,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罚我?”为了表示真诚,她赶紧张开双手环住他,时刻准备拿出以前的耍赖皮手段。 司空言被她抱有一会,只是安静地俯视她,半响,他默不作声地俯身,手弯穿过她的脚弯,将她抱起后问:“房间在哪?” “啊?”她环上他的脖子,触碰到他的髮丝时,凉凉的。 正如他的神态一惯的凉薄,说出的话也很难让她想歪:“我现在没有想罚你,所以送你回去睡一觉,明天我们就回去。” 就知道! “那那那你放我下来吧。”她说着,已经把手从他脖子上下来,眼观四方准备离开他身上。 司空言将她压向自己,继续往前走去,没作什么打算放她自己走。 更近的距离,涂山子音一下觉得害羞,她把脸靠在他肩膀,埋着不敢让他看到。 过半会,她偷偷看他一眼,好奇地问他:“对了,为什么要明天走?” “……” 似乎是个不该问的问题,她看到他眉心的地方突起了,便自觉地乖乖闭上嘴,脑袋一歪乖巧地躺回去。 不料只过几秒,司空言不悦地回答她:“百里年没给我准备房间。” 涂山子音觉得很奇怪,接着她继续问:“那你可以今晚回去,我在这呆几天……” 司空言眯起眼危险地扫他,那一眼,又让她立刻乖乖地躺回去。 慢着,司空言真的可以直接回源清居的,甚至可以直接带走自己,那为什么非要留一晚呢?难道是…… 涂山子音突然笑了,胆子也大了起来,随之揪住司空言的脸颊,笑着调侃他:“你故意留一晚,是不是要向百里年证明你有没有地方睡都无所谓,去留都是你的自由?” 她只是轻轻揪住他,突然感觉到手感不错,故而又捏了两把。 司空言看下来,声音提高几分,不客气地丢她两个字:“胡闹?” 果然,她安分地收回手,上一秒她还笑容满面,下一秒便面无表情,两手相握二话不说地倚回去。 明明就是赌气!傲娇! 她只安分半刻,过不了多久又去悄悄地看他,看着他那张好看的侧脸,涂山子音随口问他:“你为什么非要抱着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因为你喝酒了。”他转头看她,就看她呆了一下,笑着回:“我又没喝醉。” 司空言听着有点好笑:“你那晚喝醉的时候,也说自己没醉。” “我真的没有,你放我下来。”没等到司空言放她,子音自己利落地落到地方。 站在地上,她稍微没那么紧张了,轻轻地唿口气出来,正对着他往后退:“看吧,我就说我没喝醉的,魔尊夫人的酒很好喝,可是我想着要找你算帐,所以就不敢喝多。” 她一笑,眼睛弯弯的,恰好眸里有月色星光,那一瞬撞进司空言的眼里,心里的某处便跟着沉沦了。 他的心脏变得很是不正常,像是软化了,又觉得很乱。 “夫人的人很好,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吧,生得好看又手巧,也不知道怎么和魔尊在一起的。”她不解地看下天空,顷刻又想到一件好事,小声地和他继续说:“还有,夫人送了几瓶酒,我要拿去给榆树爷爷和婉儿,所以总不能拿了就走吧。” 司空言一向对别人不管不问,他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亏欠别人也不用麻烦到别人,所以不讲究什么人情世故。 “所以呢?你就要留几天?” 他看到她身后的石子,担心绊到她,便不放心地对她伸出手:“然儿,把手给我。” “哦。”她把手交给他,又看了他的脸色揣摩下他的心情,觉得不错,转了转眼睛试着下套:“司空言,你信不信我?” “……”除去她时有的顽皮,司空言想了下,回:“信。” 涂山子音不乐了,气唿唿地鼓嘴质问:“既然信,你为何又要想一下?” 司空言幡然无话,选了保持沉默。 想起自己是在下套,涂山子音收敛些,“咳”一声装装样子说下去:“既然你信我,那你就先回去吧,过些天我就回去。” 她再瞧他一眼,飞快地将他的神情收入眼。 第77页 嗯,表面平平,看来每一步都走在计划之中。 她还没来得及偷笑,就听到司空言平平淡淡地说:“如果你是因为这个,你大可以把百里烈的酒全搬回去,并且不用去看他的脸色。” 涂山子音听得有种不祥的预感,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嗯?为什么?” “因为混沌的事因他而起,而至今他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是天界和我一直在弥补。” 想到天界就联想到他和她的契约,突然的,他就没想多说了。 混沌的事涂山子音略知一二,不过是在她小时候偶尔听天星上仙同司空言谈起,她得知后只明白是个和她背书一样棘手的事,却没想到,那件棘手的事居然到现在还没解决。 连百里烈都起不到作用,她有些难以想像这事困难到什么程度。 听说封印的混沌就在青丘…… 她偏了脸认真的思索,想法刚打到一半,司空言便拉她到自己面前,威严地盯住她,警告:“这件事不容你有半点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甜几章如何? ☆、第四十二章:王者不倾于色,则九尾狐至 苦苦哀求,涂山子音还是给自己争取了两天的时间。 至于没房间睡的司空言,确实送完涂山子音回去就走了,涂山子音心疼他,隔天就找到百里年,要求给他准备一间房。 “我没准备吗?哈哈,看来我是真给忘了。”百里年心虚地笑着,挠挠头避开涂山子音的目光。 涂山子音觉得其实也没啥,论司空言的能力,在外随便变个豪华的住所都不是问题,只是在外,不想看到他吃亏,或者被别人欺负。 “哎。”她托腮,思索自己是不是过于母爱泛滥了。 “给他准备一间吧。”不然他会因为要面子而一直赌气,赌气的后果就是他会不开心,再然,就是她会受牵连而不好过。 “还有,我后天一早就要回源清居了。”说完,她去看百里年,果然看到他恹了一张脸,闷闷不乐地磕在桌上。 他想了很久,侧脸认真的和她对视,认真地开口:“涂山子音,我喜欢你。” 她不出意外,也没有迴避他,良久,她给了回应:“我知道。” 百里年又是一阵挫败,他重重地嘆口气,慢吞吞地把脸转正。 他带她回来不光是为了给她治疗伤势,还有就是请教他爹如何追妻的招数,但怎么也没想到,寻生就是司空言。 “可是你喜欢你师傅是不是?”他郁闷地问她,问完,又先肯定了她的答案:“你知不知道,师徒是不能在一起的。”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她支起手撑着下巴,回忆了一遍喃喃道:“都说他是我师父,可是我一点拜师的记忆都没有。” 她奇怪地看向百里年:“你不觉得奇怪吗?” 百里年嚯笑下,摆摆手:“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能对我的记忆动手,很难说你的记忆就是全的。” 涂山子音不自然为,虽说她那时是年幼,可是记忆这种东西,她可是记得比谁都清。 比如说司空言前天罚她,昨天又罚她,那么她就会开始讨价还价,指责他没道德。 不过有可能她小时候经常爱睡觉,所以记下的都下那些平常的事。 想到这,涂山子音又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她小时候经常睡觉?阿娘说她病了,那又是个什么病? 事情一扯总是一桩桩的没完没了,涂山子音想得烦,这才发觉因为当时年幼,有很多东西都没去在意。 —— 她吃着司空言给她摘的果子,眉头皱成一团,双眼放空了只盯着拍着波浪的海面。 持续很久,她只有机械般地捡果子吃,眼里却毫无波澜。 许久不见她松开眉头,司空言也捡了一颗放进嘴,酸甜的味道适中,那也是她偏爱的口味。 他扣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冰凉地指腹贴上她的眉心,轻轻一揉,慢慢地将她的小褶皱舒缓开:“然儿想什么?” 涂山子音回神,看着他木讷道:“想你。” 司空言唇角扬起,很是满意地餵她一颗果子:“我就让你这么想不通?” “也没有……”她苦恼地抿住唇,飞快寻思后违心地回答:“没事。” 说完,她装作若无其事的避开他目光,一颗果子接一个,把嘴巴塞得满满鼓鼓的,嚼几口,还不忘笑眯了眼睛,沖他说一句:“好吃,这果子真甜。” 司空言一言未发只看着她,本来的气场就比较冷清,这会一不开口,空气都明显降低几度。 涂山子音依旧对他笑眯眯的,看他认真起来,心里一声“遭了”后,便马上採取行动。 她在他面前坐起,面对面挪了两步,便嬉皮笑脸地往他身上扑。 司空言接住她,往后仰了点让她缓冲下,双手握住她的腰身把她固定住。 涂山子音用鼻子蹭蹭他,与他对视了几秒,忍不住在他眼里笑开。 她笑得很甜,眉眼弯弯的,司空言看她一会,忍不住也随着柔和,眼里满是温柔地笑意与她对视。 两人在外坐会,涂山子音解了一头长髮枕在司空言腿上,小睡前她给他留了把木梳,来回翻身几次,才吹着海风捏着他的衣角睡着。 第78页 司空言等到她睡熟,稍微拨了拨耳畔垂落的髮丝,边挽到她耳朵后,边用梳子把一丝丝顺好。 他梳得很心细,尽心精准到每一绺都要顺直,视线扫过她小巧的耳朵,他手里的梳子瞬间慢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情不自禁的,轻轻的摩挲她的脸庞。 涂山子音被微微的细痒吵醒,她迷煳地半睁开眼,看到是司空言,又迷煳地含着笑闭回眼睛。 她亲昵地回握他的手在脸颊上蹭了蹭,感觉他也是宠溺地放任她,于是乎,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想起来了。 涂山子音软磨细磨求了两天的时间来玩,结果她却在最后一天什么也没玩到,反而基本和司空言腻在一起,就算是在源清居一样,她就像没了骨头,动不动就靠在他身上,动不动就拉正经的他跟自己玩水玩山玩彼此。 她有想过这样不好的,这么的沉沦司空言,她怕自己会有一天跟在他背后离不开他。 于是,她有意不去找他并且远离他平时待着的地方了,结果百里年还没见到一根毛,司空言就已经在她面前等她。 人家一句话也没说,只清清冷冷地往那站着勾勾指头,她便又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在他面前晃。 离开那晚,百里年约了涂山子音喝酒,他提着一个小壶过来,笑着在她面前把酒倒进壶里煮温。 涂山子音闻着那香味好闻,总是忍不住往壶边凑,酒没喝到一口,衣裳上倒沾了不少酒气。 百里年把酒倒出来给她,自己没有一点顾忌的,一杯就下肚。 她有点被吓到,拉他的手制止时,只剩下空空的杯子。 “你疯了?上次忘了你自己一杯就倒吗?”她索性抢过整个壶子,到手后想起自己也不会喝,顿时有些觉得可惜了。 “没事的。”百里年一点醉意都没有,反而看她的眼睛更亮,整个人清醒得很:“我娘说,这酒煮过后不会那么烈,就像梅花茶一样,尽情喝没事的。” 他举着杯子向她讨酒,苦巴巴地埋着脸,不想看到涂山子音:“你走了,我估计再也不能见你一面了。” “谁说的?”她笑着,往他杯里填满一杯,再放下了壶摸摸他的头:“以后你想找我就来找我,虽然源清居很清静,但是还有很多地方值得看看的,还有青丘,我觉得魔尊年少就离开那里,估计也没带你回去过吧。” 百里年轻笑,坐起来点了点头:“那里不是他的天下,也不是他的家,所以他没道理会回去,不过,听闻青丘美人多,特别其实涂山氏九尾族,什么时候,你确实得带我去观赏观赏。” 涂山子音摇头,晲他:“王者不倾于色,则九尾狐至。” 谈到青丘,涂山子音也才发觉自己确实很久没回去了,除了想念家人,她还记挂着司空言说的混沌。 有点惆怅地喝一杯,她放下杯子,敲敲百里年面前的木桌:“真的,我打算回青丘一趟,大概过不久吧,我就问你,我来找你的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 同样是一个话题,百里烈找上司空言的时候,一半是昧着自己的心,一半是为了自己的妻儿。 不久前,他找上天星上仙,从他那打探点混沌里妖气的事,顺道从他那偷师学艺,拿了点看起来很有文采的观星知命。 虽说和他不搭,但他还是夜夜守着妻儿的星辰,尽自己所学盯着魔星和他妻儿的距离。 果然不久,就在百里年回来那晚,两方的距离拉进了。 一方依旧耀眼,一方却是暗淡了下来。 “妖气之事,你是有打算?”百里烈谈事不能缺酒,只不过他是自己一坛,别人……有没有无所谓。 当然,正事的话他还客气点,给司空言送了一小瓶稍微小了些的份量。 司空言看都不看一眼,只字未提很是冷漠。 两人就像火遇上冰,怎么也不能有融洽的相处。 百里烈狠狠喝一口,邪笑着问他:“怎么,难道神通广大的神尊大人也没有办法?” “这事你不要不必管,你只需在天下大乱平定好你的魔界,不要让你们妖魔一族来添乱。” “这我知道。”他再喝一口,倏然觉得口涩无味:“但我这事必须管,哪怕需要我的性命。” 司空言淡看他一眼,转回来又不一言为定。 真的是孤傲到命里的人啊,他魔尊在他面前这般倾诉肺腑之言,居然就像活动下脖子一样,寡淡到没心没肺。 百里烈轻“哼”一声,晃晃手里的酒瓶:“我说的是真的,其他人不重要,我只要要我的妻儿平安无事。” 说着,他的眼神有点暗淡,直到司空言目视前方,回他:“你的性命不值钱,所以不要添乱。” 百里烈就差拿酒瓶砸他脑袋,不过大局为重,他还是夫人的话要对司空言客气。 他压下一口恶气,反讽他:“神尊啊神尊,你的生命里估计你的小徒弟,其他都是没有颜色的吧,也不知道,你的徒儿要是知道你做了那么大一个牺牲,到底还会不会乖乖坐做一只小白狐。” 眸里清许如谭的司空言眸色变深,他带有杀死地扫他,认真地给他个警告:“你要是轻举妄动,那我就让这个世界和你的一切一起消失。” 第79页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就是小甜加开始说正事,唿,我好紧张,因为有很多很多剧情要展开。 ☆、第四十三章:调戏 源清居的大客堂里,前后用了一个屏风隔开,屏风是半透式朦胧的,薄薄的白纱里,映着一个白衣少女。 那少女曲腿窝在吊式的竹编椅里,白衣纱裙上是散落的长髮,一边如墨如绸披落下来,一边简单地勾在耳后,露出她一张精巧的侧脸。 她一手捏着袖口垂着的薄纱,一手捧一本书,偶尔唇口喃喃,随轻微摇晃的吊椅晃动。 天星上仙注意到女子是赤着脚的,一眼,他便明白里面坐着的是谁。 屏风后美轮美奂,也只有在源清居这才能看见这种不被世俗束缚的纯净和美。 他收眼笑着,满心的感慨:“五殿下是越长越美了,许久不见,转眼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司空言没说话,聚神在他面前下了颗黑子,才缓缓开口:“上仙还是集中精神为好,不然又说我乘虚而入了。” 闻言,天星上仙看到棋局时,不经意地又是一局败局,他无可奈何,摇摇头放下最后一个白子:“还请神尊莫要再用美人计了,不然小仙定会吃亏。” 司空言瞥一眼身后安静的人,嘴角微敛,默默收回收起棋盘的黑子:“她爱在哪就在哪,无关我事。” 空空的木盒响几声清脆的声音,司空言抬眼看天星上仙一下又低回,嗓音没有什么起落地问:“这次来是为何事?” 说到正题上,天星上仙正式地调整下坐姿坐好,表情稍微有些不安:“关于魔星。” 司空言眸色沉几分,两指夹住棋子往后抬去,离屏风几步前布好一个结界,才放回手里的棋子问去:“情况如何?” “情况越来越危险,动盪很大。”天星上仙说着,眉毛都紧张地凑在一起。 “危险到什么程度?” 他们的一问一答都是安静紧张的,配合棋子一颗颗落碗的声音,颇有些时间流逝压迫感。 “怕是时过不久,封印就撑不住了。” 司空言手中顿一下,稍作一会,又继续放回最后一颗黑子。 天星上仙听一颗棋子的声音,心底就沉一下,他吞吞口水,不敢怎么看司空言,只能缩着头埋住脸试着提个建议:“我觉得,神尊要不先用些灵力再暂时性压制看看?” 司空言托腮沉思,目光平静地落在白色的棋子上,已经没有什么心思了:“既然要牺牲,又何来先慢。” 自己说完,他的心口处遽然收紧,眉心也有些波动,等他有了浮躁和不安时,余光已经转到身后的涂山子音身上。 随她垂眸翻着书,坐在椅子微微摇晃,看到她阳光如初,美好如常,他的心里才缓慢地安定下来。 “结束这件事的时间我来定,你去汇报天帝就好,剩下的,一字都不得外露。”他警示天星上仙的眼神变得威严,紧跟又补充一句:“特别是谁,你最好清楚。” 司空言少有这般较真,与其是对后果的认真,不如说是对后果的怒气。 “是。”他那般冷冰冰的话让天星上仙抖了抖,只能更加压低脑袋,偷偷往涂山子音那边望。 要是这样,离君姑娘那边要怎么交代?还有天帝之前说的那个替代神尊的人,也不知找到了没…… 事情看似可以放下了,却又似乎还是拧巴成一团,几个左思右想,天星上仙像是更不安了。 “神尊,小仙可否再问一个问题?” “问。” “倘若您净化了妖气,那您的后果是……” 司空言思忖后,自己也有些拿不定:“其一是消失,其二是永久沉睡,混沌的妖气不知深浅,我也不清楚后果。” “……”天星上仙感到悲哀,心里不得知没了神尊的天界,以后是否还能太平。 造化弄人,像是神仙也逃不过世界的命数,他嘆一声,起身辑手退下:“小仙这就禀告天帝。” 待人走,司空言望一桌密布的白子出神,有一会,他抬手拂过桌面,瞬间空了棋盘,也解开身后的结界。 他起身往屏幕后走,涂山子音已经改了个懒懒的姿势撑着头,她的眼里有点倦怠,几乎是没怎么停留在书里的字上,一半装模作样,一半心不在焉。 司空言站到椅子前,她也懒得看他一眼,继续微微地盪在吊椅里动都不动。 司空言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反应,只能自己靠过去,俯身把她抱起,再转过足尖抱她一起坐进吊椅里。 他环着她的腰拥着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涂山子音微侧脸看他,空出的手从他背后回抱他,司空言被她抱住后睁开眼,转脸往她的脖颈深处移去。 她被突然吓到,愣住不敢动的时间,他的唿吸已经浮动在脖子,温温热热,电得她有点酥麻。 亲密的触碰让司空言几乎难以自制,他下意识的,随了自己的心埋得更深,唇瓣贴着她,爱惜地吻了吻。 感觉到她颤了一下,他倏然好笑地勾勾唇,有点为自己的行为而得逞。 “司空言?你怎么了?”她问着,放在他背后的手轻轻地拍着他。 第80页 他离她远一点,下巴抵在她瘦小的肩膀,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紧张了?” “嗯?”涂山子音不明所意,觉得他…… 有点不太对劲啊?! “然儿。”他起身,认真地对着她的眼睛:“接下去,我交你的书都要认真读完,还有我教你的东西都要铭记在心。” “你一向不都这么要求我吗?”她觉得他很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怪在了哪里。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呀?还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司空言摇头,耐心地看着她的眼睛道:“还记得你在湖里疗伤的时候吗?要不是我跟着你,你知道自己的后果吗?” 涂山子音语塞,躲避他的同时尴尬地笑着,没见他有什么好脸色,她自好老实地收起笑容,从他身上乖乖下去,指向书房道:“那我去学习了。” “你不用跟过来。”她做个强调,一熘烟便光着脚往门口跑去。 她跑得快没怎么多看,一出门口便撞上拿汤来的离君,盘子瓷碗摔了一地,汤水也溅了一身,烫得她步步往后退,吓得不轻。 “离君?……对不起。”她看她一眼,便蹲在地上去捡碎片:“有没有烫到你啊?” 发觉地上已经到了很难收拾的地步,她怪可惜地嘆了气,手心向着地面运灵力,几秒,地上的残局已经开始恢復如初。 等她起身,捧着东西还给离君时,却看到她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的。 气压低得瘆人,涂山子音皱眉,低了身子去瞧她:“你怎么了吗?是不是哪里烫到了?” 离君还是久久不说话,等过几秒,她才接住她手里的东西,仰起头时,脸上挂了个笑脸:“没事。” 说罢,她又低回了头,默默地往别处走。 自从回来后,涂山子音就没怎么见过离君,就算见着了,他们之间好像都不怎么说上话。 而离君宛如变了很多,她见她的时候几乎是很阴郁的样子,已至于,他们之间就像有了层无形的墙壁,怎么的,也无法回到如初。 夜晚得空了,涂山子音去找榆树爷爷喝酒,玄青得知涂山子音回来了,恰好也在那晚和她碰到面。 涂山子音笑他是闻到了酒香才回来,玄青也不否认,直接席地而坐便独揽一瓶喝起。 多日不见小丫头,越发觉得动人了。 涂山子音从树上跳下来,一手提裙纱,一手拎着最精巧的酒瓶和玄青坐在一起。 她拿酒瓶的手泛出些光,坐下不久,酒瓶里便有更浓烈的酒香,同时在瓶颈的地方也冒了些热气。 她喝一口,抬肘撞撞玄青:“你以前可知我拜司空言为师的事?” 玄青对这个问题有点诧异,半响回忆后,抿嘴摇摇头:“不知,当年只知道源清居传出了有个女娃娃的事,那事天界闹得沸沸扬扬,误以为是离君和神尊的孩子,可是不过半会,天星上仙便解释是你,神尊只不过收了个女徒。” “没有听闻我生病的事?”涂山子音盘着腿,把酒瓶正正地放在自己面前盯着看。 刚问完,她又把重点放在离君和司空言的孩子的点上,眉心拧起,气唿唿端回酒瓶喝一大口。 “生病的事?不曾听过。”玄青认真的回忆一遭:“倒是有个说法跟你说的有点相似,就是那时传出你身子弱,狐帝才让你跟着神尊,具体什么情况,其他人的身份也无权过问。” 涂山子音托腮,听着简直疑点重重,她费神地往后倒在草坡上,那袖口盖住自己的脸。 借鹅黄色的轻纱,她看着明亮的月光都不清了,就像她的事一样,不知就是为什么,越来越在意…… “可我不曾记得拜他为师,如果我是对的,那外界为何那样传,他又为何不曾与我提过半字。” 她说得倦怠,连刚温好的酒都懒得喝了,玄青见她心情不好,跟着她往地上躺,侧身撑起头小呷一口。 入口顺滑,满腔都是温热的,他感慨一声,很是满足地提及:“这事你得问神尊,当年你还是个小娃娃,一天到晚老挂树上睡,你能记得什么?” “不过啊有一事我倒是可以跟你聊聊。”玄青看她没什么反应,不出意料,他还是自顾自娱自乐说完:“好几次我来找你,人找不到,神尊也见不着,神尊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了,可是我连离君都看不到,那段你出去的时间,整个源清居基本都是空的。” “那又如何?离君离开一次又不是百年一遇。”她打个哈欠,侧脸吧快凉了的酒一饮而尽,省得再费心思一口一口喝。 不得不说魔尊夫人的酒真的是厉害,解闷也行,助眠也行,重要的是还有助于灵力。 难怪百里年喝了酒后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越想越困,玄青再“叽叽喳喳”说什么她也听不进了,只记得他最后说的一句话:“见不到算了,可是呢,后来却总在天界见到她。” 玄青走时顺道叫醒了涂山子音,她困得紧,还没走几步又折回来,窝回她刚才睡得热乎的地方。 月色渐高,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悬空了,接着,眼睛还没睁开,她就闻到司空言身上的味道。 第81页 她没醉,却想接酒意戏弄他,等到她几分醒的时候,她便开始假装煳涂,对他又是摸又是捏,拿青楼那一套的方法调戏他。 司空言始终正经,领口被扒开眼睛都不眨一下,头髮被撩乱也不皱下眉。 她就这样一路捏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玩了一路,不亦乐乎。 快到源清居了,她终于开始讨厌他一成不变的样子,自识无趣地松开他的头髮,指腹往往下滑,视线也缓缓下落。 直到她停在喉结的地方,觉得怪异的同时不经意画了个圈,才抬起眼去看那个似乎动了一下的地方。 像是发现新大陆,她抱着他靠近过去,神奇地将手心覆在突兀的地方,蹭一下碰一下,顺它的滚落游走。 直到司空言终于失去耐心,嗓音沙哑的制止她:“然儿,不许胡闹。” 他的声音沉沉,看她的眼神也不怎么平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不舒服,更新拖后了,宝宝休息身体,天气凉了记得多穿一件。 猜猜下一章干哈呀,嘿嘿,我也普吉岛啊~~ ☆、第四十四章:学坏了? 被警告一次,某人的皮还不肯老实,她继续清心地玩着,玩着玩着,察觉到有道不寻常的目光时,只看他一眼,胆子无比大地回他一句:“你没看到吗?我喝醉了。” 说着,还不忘配合着打个哈欠,让自己酒气冲天,再煳里煳涂的样子靠在他肩膀。 装归装,手却一样不老实地逗着他。 司空言都逗得更不烦躁了,他蹙眉,抿着嘴握住她不肯安分的手,带她转个身坐在台阶上。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沁着酒香,一点点温柔地吮走,等唇瓣的味道全消失,他又直接深入,抬起她下颌霸道全尝了一遍。 涂山子音被吓得不轻,突如其来的反攻真的是把她杀得措手不及,她想做点什么,却又深陷在他的怀里全忘了思考。 等到头,她已经软绵绵地任他操控,不得不顺从,再慢慢学会配合。 司空言把她的酒气全索取完就放开她,不过手还是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按着她的脉络轻轻地摩挲。 他俯视住她,稍微有点威严,却也是完全柔化了的眼神问她:“学坏了,现在还会骗人?” “没有,我没骗你。”她笑着回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抽回自己的手后勾上他的脖颈,满心的欢喜等他的反应。 司空言毕竟是个淡情的人,除了温柔的眼里,其他并未有什么举动。 说是没有情趣,算是有些关系,也算是他真的不懂得怎么表达。 许久,他被她得意洋洋的样子盯得笑开,嘴角微微地弯着,靠近她和她的额头相抵,鼻子碰上她的小鼻子。 送了她回房,司空言把她安在床上就往外走,走没几步,身后就有一点点极其不经意的脚步声。 像是猫咪踩在木板,很多快而轻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源源不断地跟着。 司空言没有回头也没有放轻脚步,他的余光往旁边看,果不其然瞥到一点点薄纱。 他转身,站住,高高在上的把她看住。 涂山子音对他笑了笑,那种调皮的可爱,就算是故意的,还是让他生不起一丁点的气。 在她小时候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不激波澜,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要摆出一贯的态度。 于是,他往她面前走去一步,再一步同样没有表情,俯身抱住她的腿,一下就把她扛到肩膀信步走去。 “诶诶诶?司空言!”她在他背上干着急,整个人就像被子一样软绵绵地被他扛走。 如此难堪的情况,还是她第一次面临:“司空言!司空言!快放我下来。” 他放她回床榻,双手撑在她两侧,一身气场凉凉,带着男人身躯特有的压迫感逼近:“你再下来试试?” 他滑下来的髮丝掠过她的手背,带了点夜里的寒气凉丝丝的,更让她倏然绷紧。 真的不敢动了…… 她对他讨好地笑笑,飞快抓了被子,乖乖往自己身上裹:“不闹了不闹了。” —— 天星上仙速速禀明天帝后,看天帝的沉沉的脸色,明显就是不贊同的。 天星上仙安慰自己是做小的,没办法做主的同时也希望自己不要说什么话,以免左右得罪两个大人物。 天帝思寻了许久,问他:“你觉得神尊不在后,我们仙界会不会受到威胁?” “这个……”天星上仙难色一下就起,内心苦苦的拒绝这个不妙的问题。 这未来的事,他怎么知道,他只不过会观星,难不成还能得知所有天机。 左右寻个不是,天星上仙愁死了,只能维诺地跪在地上,低头:“小仙无能,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我们仙界若失去了神尊,只怕会是个□□烦。” 他回答后等天帝的反应,几秒还是等不到后,终于松了口气。 天帝在椅子上不停地敲着,黑长的眉头严肃地聚成一团,好久好久后才缓慢道:“虽说魔界和天界暂时和好,但也只不过是因为妖气之事才站在一边,妖气一除,我看那魔界定会惹事,就魔尊来说,至今都没个正经,向来藐视天界,我行我素!” 他越说越气,手中的戒指重重敲在扶手上,磕下了痕迹,他也慢慢恢復了平静,再继续缓和地对天星上仙说去:“我看神尊不能有事,要不就继续想办法,要不就找个办法解决魔界未来的隐患。” 第82页 天星上仙听着后低头,痛苦哭丧着脸,又飞快恢復了平常直起身,道一声:“是——” 两件事都比要他的命还难,还不如当个凡人,至少有酒有肉能过得快活些。 他有意见的尾音拖得天帝心里烦躁,天帝烦心地按按额头,对他扬手命退:“这事先到这里,神尊那边依旧密切关注,他要是有什么行动,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仙知道。”天星上仙站好,心口不一地默想:我知道个屁,难不成神尊进混沌了,他还得拦腰抱住他不成? —— 某日午时下了阴雨,雨声绵绵,温度难免跟着低了些,涂山子音把自己藏在赤红的斗篷里,不一会温暖了许多,人却总是爱犯困。 她无聊地托着腮,漫不经心地下了个黑子,棋盘根本没有多少个棋子,可她却…… 又赢了? 她嘆气,司空言抬起头来看她,继续无数次地低回头收拾棋盘:“然儿无趣了?” “这都多少回赢你了,你就不能不让我?” 他看她一下,垂着眉眼笑了,淡声回:“没让。” “才不信。”她把棋盘推远,再把手放桌上交叠起来,用下巴没什么精神地靠着。 她看他的垂着眼的样子,睫毛长长的,眸里有流光转动,唇红齿白的样子好看得不行。 她的目光珊珊下来,盯着他修长的手在棋盘上来来回回,赏心悦目里,便不自觉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司空言,我是什么时候拜你为师的?” 司空言的动作有所停顿,不过稍作一刻,又继续平静地敛棋:“在你很小的时候。” “可是我不记得了。”她托腮看他,很认真的样子。 “那时你半醒半寐,又没有做什么礼数,所以你自然不记得。”他放好最后一颗,严谨的一併盖上盖子。 “是师徒啊……” 还真的是…… 她有些伤感,想着以后要怎么面对世间的争议。 涂山子音是个不喜多愁的人,她苦恼烦了,又从桌子的一边出来往司空言身边凑。 她坐在他身后靠着他的后背,问他:“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故事吗?” 司空言想一下,似乎没想起什么,嗓音淡淡地回她:“不记得。” 涂山子音横他一下,拿脑袋往后撞他,不轻不重的,撞得他无奈地闷笑着,接着就听她开始算帐。 “小时候我每让你给我讲故事,你就非要说书给我听,所以你欠我一个故事。” “可我不会,所以就没答应。” “然儿……”他转头去看她,结果却被她拿斗篷绳子上的毛球砸中,吃了点亏,所以识趣的一字不提了。 “我觉得你欠我一个故事,所以你就欠了。”她倚着他,压着语气不容他质疑。 司空言寻思无果,只能应了声:“好。” 然而他答应完,涂山子音都未曾在他口里听到一个音:“师父,能不能随便讲一个,真实也好,自己编一个也行。” 闷瓜一个,她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司空言默然良久,同样往后倚着她,高她一个头出来,却温柔地往后靠在她头顶上。 “听说是一个仙子的故事,因为至今都没见过那位仙子,所以被传得很神秘。”司空言一开口,就感觉背后的人动了一下,感觉到她要转过来,他又去牵她的手,往相反的方向拉住她不让她动。 “听闻飞升仙位前她过得很悽苦,转了九世活了九世,都不曾得到过爱的滋味,再听闻她爱得可怜,每一世只认一个人,却永远得不到,有原因有各种各样。” 涂山子音听着都揪心,伸了手反握住他的手,扣得紧紧的。 司空言感觉到她的动作,故而慢下来,缓缓回握住她,指腹揉着她的手背。 “即将到第十世的时候,天帝听闻了她的故事,和你一样被触动了,将她列收天界,让她在身边伺候。”司空言说完了好一阵,涂山子音才意识到他说完了。 “没了吗?”她起身转头去看他,他同样转过来和她对视,无声地点下头。 涂山子音想着有点奇怪:“天帝身边的人不可能没见过一面,这世间真的有比你不爱露面的人?” 司空言揉揉她的脑袋,眼里皆是柔情的笑意:“所以说是个故事,至今未得到证实。” 他反应过来,瞬间眼底起了几丝异样,语气偏凉,清淡道:“然儿,这下我们,再无相欠了。” 门外的雨天里,孤零零地站了离君一个,她手里捧着不久前沏好的茶水,眼神比雨天的寒气还冰冷。 站了很久,她低头带着冷却的茶水往回走,她一身融入黑暗里,身上的色彩越来越看不清,很久,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传出,隔了一会,萧瑟的雨里便生了几丝若有若无的茶香。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离君呀,这姑娘不简单,要干的事特别多! ☆、第四十五章: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天气一冷,涂山子音就爱赖着不起床,偶尔下了雪,她便能完全不踏出门在屋里睡上一整天。 第83页 源清居里和她完全不同的,就是司空言一人,不管天气不管其他,雷打不动地做自己的事。 窗外下了半天的雪,源清居临近多山,此时窗外都是银装素裹一大片,离君过来合上窗,温雅地回到司空言身边察看火炉。 司空言放下书,清淡地往门口望:“睡到如今,还是未醒是吗?” 离君不明地抬眼,随他看去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提壶,握住把柄的手能感觉到有很多水在壶里沸腾。 室内很静,静到能隐约听见壶里水在冒泡,水泡一颗颗爆破,直到离君提了壶倾斜,把热水倒进茶叶里才稍停下来。 “昨晚很早便睡下,睡到如今,醒都没醒一刻。”她温温地说着,语细指柔,不一会就让一股热气散出来,满室的茶香扑鼻。 司空言蹙眉,接过茶杯却一直不沾唇口,手指被烫红也还是想着什么想得入神。 顿会,他轻声总结:“也就是至今滴水未沾,米粒未进。” “是的。”离君不想他多放心思在涂山子音身上,只能和他说道:“等会我去叫她醒,顺道煮点汤水给她。” 司空言点头,这才慢慢地饮了那杯茶,执起书翻过一页。 以为这就完了,过不久,离君又听他看着书,轻淡地又道:“刚叫醒肯定又不什么都不情愿吃,索性做成她爱吃的糕点,粉嫩可爱些的。” 他心思没法怎么集中,看了很久还是在那几行字上,思来想罢,还是从书中移开眼,不放心又道:“算了,你去休息,半响后,然儿我去叫醒。” 听罢,离君不再提半个字,全程沉默着到一壶茶完。 —— 深夜,涂山子音见完榆树爷爷后回来,还没进源清居,就被离君堵在源清居的门口。 涂山子音不明,一个探究的眼神过去,离君便解释:“天星上仙正和神尊议事,我们不太好方便打扰。” 涂山子音觉得有点不能理解,好笑道:“他们说自己的,我做我的事干他们什么关系。” “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说我们自己的如何?”离君一步上前,气势有些强势,不打算放她过去。 涂山子音皱眉,几分不悦和不解,却也随了她的意,收回迈到台阶上的那一步。 离君打量她,眼神有些轻浮和戏嚯,完全没了以往端庄内敛的样子。 她环手,悠悠靠在旁边的柱身上:“五殿下,离君直接问你一句,您是不是对神尊动情了?” 涂山子音怔了会,看着她不作声。 “同样是女人,离君怎会看不出什么。”她低头笑笑,转眼又是祥和的面容。 子音猜不透她想说什么,不过怎么样,她还是能听出离君话里有话,因此,向来直接的她有些没耐心,学她环手,同样靠在柱身的另一侧。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她也笑着问她,眼睛亮亮的几分狡黠。 对于动心的事,暴不暴露根本不重要,打她出世,她何曾在意世俗。 离君对她的态度有点意外,意料之外,她还是继续温声说道:“师徒之间要是生了其他情分,想必五殿下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的,这段不被看好且一定被反对的事,我劝殿下还是要想清楚。” 涂山子音嘆气一声,放下手从她身边经过:“现在的我,非常清楚。” 离君不以为然,追在她身后礼数做尽,笑得别有用意地问她:“殿下自己是清楚了,但是你确定神尊清楚了吗?” 被问到,她的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最后停住,缓缓地转过身看向离君。 她看离君的目光不再若无其事,而是变得冷冽,高高在上地盯住她,低声对她道:“你对司空言的感情你我都很清楚,同样,我们之间的事,我们都很明白,不许你再多言。” 她敛回视线,随后又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司空言身边,但如果我想要你消失,你应该很清楚,这对于我并不难。” 离君笑一下,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信誓旦旦地反问她:“那在我消失前,我想问一句,你真的以为你们是师徒吗?” 涂山子音抬眼看她,蹙起的眉头明显已经透出不耐烦。 离君顿了顿会,又继续问下去:“不知你有没有问过神尊你何时拜他为师的事,想必你也清楚,你并没有拜他为师的记忆对吗?” 她想回答没有的,可不知怎么,有点不安以外,下意识的还不想回答。 离君当她的沉默就算默认了,她轻笑,垂下眼帘时闪过些许得意:“事实上,五殿下和神尊确实不是师徒关系,可是神尊为何要欺骗你,想想,你的心里也有底了是不?” 涂山子音知道自己在被她牵着走,可是要命的,竟然是她的心甘情愿。 “说下去。”她的语气偏冷,眼里的冷意也一瞬不瞬的直视离君。 按道理她该高兴他们的关系的,可是此时,她的心里却是紧张得让她没勇气听完。 离君接住她的眼神,很是满意地勾起一边嘴角:“当年封印混沌的时候,神尊因耗损太多灵力而陷入沉睡,然后就在我们想唤醒神尊的时候,你便出现了,于是,我就用一种契约把你献祭给神尊好让他醒过来,本来,你该死的。” 第84页 说着她扫了涂山子音一眼,神色满满的幽怨。 反倒是涂山子音笑一声,记起某个记忆后讽刺地调侃:“可是我活了,九尾狐就是这样,不然怎么算上古神兽。” “是,你活下来了,不如说是神尊及时醒来,顺道把你救了。”离君咬字咬得愤恨,停了一下继续说:“那个契约就是把你的一切献给他,按本意,你就是他的人了。” 离君笑了笑,释怀道:“后来他不认你,所以才对外称你是他的徒儿,以后好不影响你的婚事。” 婚事? 涂山子音冷笑下,别开眼看向别的地方,接下去她知道离君要说什么,可心里就是提前崩塌成一片, 于是她越陷越深,心里越想越难过,很快的,她清许的眼底浮出一层水光。 离君没有去看她也相信自己的计划是成功了的,接下去的话她娓娓道来,心里落得一个自在:“说是两人有情,却又不肯告诉你实情,只怕是神尊的情不够,或者是另有想法。” 她转头看着涂山子音的侧脸,对她认真说去:“想法嘛,也许你在神尊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宠爱的徒儿。” “够了吗?”涂山子音正视她,平时平静的样子转变得冷艷,她气势还在,一转身便高高在上地盯紧她:“记住你的身份,我们的事情不是你一两句话就可以笃定的,还有当年拿我献祭一事,我不和你追究就不错了。” 她拂袖迈去,几步后朝她追加一句:“你现在看不惯的还不是你当年自己造成的,似乎,我还要反过来谢谢你呢,离君仙子。” 离君一愣,心火一起后却也哑口无言,她冷眼看着涂山子音的背影,心里死寂一片,然而又不停的盘算接着的计划。 比身份比灵力她比不过,但是比出谋划策,她绝对能赢过那丫头十来个回合。 —— 涂山子音穿过没有什么光亮的地方,等她站到最后一个台阶,只觉得放在扶手的手指冻得没有了知觉。 她杵在那呆呆地站了很久,没怎么在意地收回手,继续默默地忍着自己冷却了很久的心。 像是有块石头,压得她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她抬头嘆气,斗篷的帽子从后掉落,恰好有风捲来,扫乱了她一头的长髮。 她看着那口唿出的气一直在往上升,等升到一定的高度就变得透明,最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里。 她和他,好像就是这样子的。 也不知道这样无念无想地走了多久,直到面前的烛火晃进她的视野里,她才发觉不知不觉间,既然走到到他的书房外。 不想面对他,涂山子音刚折回,书房的门却开了,司空言从里面出来,一眼就找到她:“怎么了?” 她背对着他苦恼了很久,最后还是一根线崩断,使她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瞪着眼睛问他:“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我的师父吗?” 司空言明显顿了一下,接着皱眉反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还不高兴了。”涂山子音冷嘲一声,眼里又不争气的湿润了,她在她视觉模煳时偏过脸,咬着唇不想看他一眼。 司空言走过来,她便往后躲开好几步,等她命令自己冷静后,才抬抬头轻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想做我父亲,我便让你如愿以偿。” 她的声色很淡,淡到与孤寂的景色融为一体,一句完,她找回了点底气去看他。 红着眼眶,对他从容的微笑:“师父,徒儿该学的学完了,今晚徒儿便离开,多谢师父多年的教导。” 作者有话要说:  言老大要吃苦头喽,怎么就有点辛灾乐祸呢,果然崽不是亲生的 ☆、第四十六章:长本事了? “站住。” 没等她迈第二步,司空言已经严肃地开口,声音被他压得很低,有种无法抗拒的威严充斥在其中。 涂山子音停了下来,想想,还是坚定地继续迈去。 没等她走完,司空言已经上前拉住她给拽了回来,样子几分生气,皱眉问她:“要去哪?” “去哪不关你的事。”她用力把手抽回来,不过只动摇了两下,她的手腕还是被他一丝不动地握在手心。 隔着衣物,她能感觉到他握得很紧,紧到没有感觉什么体温,反而不到一会手臂就开始麻起来。 “哪都不许去。”他想把她拉过来,结果她却反抗更强烈,竖着眉很生气的瞪他。 “我亲爹都没这么管我,你凭什么管我?”她越是挣扎,司空言的眉心就锁得更紧,越是不耐烦地抓她过来,强行把她两只手绑在一起。 涂山子音几乎炸毛,踮脚蹦跶两下,用尽全身在跟他反抗:“司空言你给我放开!” “不放。”他想让她冷静的,结果反而跟她一起置了气,重未有过的不能克制。 “放手!” 争执中,天星上仙无意的从他们中间开了窗探出来,他的表情还保持着神尊去哪的纳闷,谁知一出来,便看到两人不寻常的样子,还有他们齐齐怒视过来的眼神。 接住了,天星上仙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左瞧一眼右瞧一眼,若无其事地把窗合上:“嘶?神尊去哪了?” 第85页 窗合上,司空言把目光重回到她身上,耐心劝她:“除了源清居,现在哪都不能去,如今魔界隐患未除,我不准你离开。” 她冷笑:“魔界的人至少没骗过我,现在我哪都可以去,就是除了源清居不想呆。” 司空言又被气了一次,于是手下不经意地又收紧了些,还没等她反抗出声,他一句话也不说,只将她拉入怀,往低了身子抱住她的腰将整个人立着抱起,飞快地往自己房间过去。 涂山子音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扛着走了,她觉得不可思议,诧异几秒后拿手拍他的后背,脚下不停地乱踢乱蹬。 但是吧,一切尽是无用功,她还是一路吵吵闹闹被搬进了房间。 “司空言你干嘛!你快放我下来!”她的尾音还没落尽,“咚”一声,就被他扔到床榻的里端。 他就站在床榻边,半垂着眼看住她,对她还是一脸不可作罢的表情无奈道:“等我回来,哪都不许去。” “你凭什么限制我?等等,什么叫我等你?”她冷静下来想一下,察觉不对后立刻做起打算从他身侧的漏洞逃跑,谁知她的身子动到一半,司空言便食指贴上她的额头,那一瞬间也顺便布下了结界。 他收回手,多看她几眼才步出房外,重回到书房去。 涂山子音所有的叫喊在外听来都是无声的,她自己也知道,也就懒得喊了,只是幽怨地目送司空言离开。 回到书房,天星上仙带着看热闹的笑容,问司空言:“神尊,小殿下呢?” 司空言不语,天星上仙乐呵呵地又继续问:“被关起来了是吧?” 司空言冷清地扫他一眼,天星上仙一颤,笑呵呵的笑容僵在一瞬间,下一秒便收回平时的样子。 他正色起来,汇报情况:“根据小仙这两天的观察,魔星最近没有什么动静。” 司空言点头,有点心烦意燥地按按眉心。 天星上仙看着他沉默一瞬,想到什么后坐到他面前,身子往司空言倾了点,小声地试问:“神尊为何不跟小五殿下说实情?要知道殿下其实很懂事,觉得会理解您的。” 司空言眸色往深,转过幽幽地盯着他:“我说过半字也不许提。” 天星上仙突然被吓到,急急低头头答:“是。” 安静半会,房里只剩烛火燃烧的声响,毫无生气的,越是显得孤寂通明。 司空言缓了一口气,同低头了很久的天星上仙解释:“与其即将结束,不如不要开始。” 天星上仙听得似懂非懂,却又不再说什么,到底就是件悲伤的事情,倒不如少点提及。 床榻上的涂山子音已经戳了那个结界好一会了,她郁闷地捂住自己的脸,好让自己重头开始静下心。 魔尊夫人的酒是个好东西,司空言不喝酒也是个好事,这样,他就不知道她最近瞒着他增长了多少灵力。 涂山子音唿口气出来,开始闭上眼睛运做,按以往,要她来打破司空言这个结界是不可能的,但现在不同了。 她倏然睁开眼,掌心迅速推去手指用力捏紧,紧接着结界随着而破解,顷刻就在她眼前化无。 涂山子音舒口气出来笑了一下,便赶紧趁司空言没发现之前便推开他的窗,踏上窗外飞身跳下楼。 她乘着风,偌大的帽子被风吹得鼓胀,脸上肌肤也被风颳得生疼。 但是唯一一次的,她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源清居,唯一一次走得没有半点留念。 司空言和天星上仙再谈了一会,本就有意要驱人的司空言翻翻书面,最终在某一瞬间,他顿然醒神,快速地往门外看去。 感觉不到自己的结界,他剎那间心了于然,眼里瞬间翻起狂风暴雨,久久如黑夜了无止境。 天星上仙莫名觉得气压突然降低,他转过头去看司空言,撞上他不一般的神色,那一刻又默默转回头,只能当什么都没看见。 谁知气氛真的让他过于难熬,冥思苦想好一阵,他才转过身,硬着头皮问去:“神尊是不是又因为小五殿下的事动怒了?” “她又逃走了。”司空言眯起眼,抿了好久的唇才轻启,他的声音很低,一听就知道这会的情绪很大。 天星上仙万事都做到小心,他想想,对司空言说:“既然神尊不再有意观摩天象,要不小仙就先回去,等有情况再来汇报?” “回吧。”司空言闭上眼按住太阳穴,脸色沉得也厉害,转眼就是一副疲惫不堪,皆是无奈的样子。 他想在剩余的时间多和她呆在一起的…… 小狐狸,看来你长本事了。 —— 青丘国大殿里,几个模样娇俏的女人把涂山子音围在了一起。 他们各自默不出声,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盯着她。 她的二姐先有动作,一手过去就去拧她的耳朵,不轻不重地提两下,责怪她:“好你个子音,久久回来一次竟然是回来避难的,避难就算了,你把魔界的百里年带过来干嘛?” “谁说我避难了?”涂山子音怕疼,被拧后就心疼自己的耳朵,不断地揉了揉,委屈巴巴地解释:“我没做错什么,带个朋友来看看青丘而已,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第86页 听罢,二姐“嘶”一声,一言不合又要去拧她耳朵,涂山子音害怕地捂住,好在及时又被大姐制止下来。 大姐无奈地看她,语重心长地和她说:“你发脾气的人是神尊,神尊是什么人,就算是天帝也得礼让几分,如今你不止闹脾气走了,走的时候还神尊吵了一架,你是想让青丘和神尊过不去吗?” 涂山子音本就委屈,一听心里又冒火:“都说了是他不对在先,为什么你们不站我这边呢?” 二姐听得也觉得烦,不明白这个师徒关系就有那么重要吗。 她戳戳傻丫头的脑袋,想草草了事:“神尊的事见一步走一步吧,只要人没来青丘就行,至于那个魔界的人,你自己好好处理,可不要给青丘招惹了什么事。” 涂山子音笑笑,转头去看好几米外,一直保持挺直腰背,两手乖巧地放在腿上的百里年。 远远看去的他一动也不敢动,矜持得就像是媳妇见了娘,半天也不敢换个姿势。 “你们看看他,像是会惹事的人吗?”涂山子音示意姐姐们看去,姐姐们一看,默默不说话了好一会。 “想魔尊百里烈是个那样的人,怎么他的儿子看起来那么傻?”四姐有点郁闷,想不通也就不想了,领姐妹们离开。 三姐临走时记起一事,回头对她道:“今日阿爹阿娘睡得早,明日你记得早起一些见他们一面,至于那个百里年嘛,让他玩玩两天就回去。” 旁边听着的四姐也凑过来,拿袖口遮遮鼻子:“他身上有狼族的味道,我闻着不喜欢,真的早些让他回。” 涂山子音白他们一眼,抬手嫌弃地将他们推走:“他又不臭,不喜欢就走,回你的花花世界去。” 把人赶走,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百里年终于松了口气,软绵绵地趴在桌上犯花痴:“你们涂山氏的女子们真的美极了,咋一看,你就不算什么了。” 本来想给他倒水的涂山子音听完就拉着脸,差点拿水泼他:“九尾狐越修行越美,姐姐们比我大好些了,自然他们好看。” 百里年笑着不语,接了她的水喝几口:样貌上是不分上下的,但是气质上,涂山子音是清静冷淡的,恰恰让她在其他人里一眼就明。 涂山子音托腮看他,思忖道:“明天,我们去找地仙吧,去看看封印的妖气如何?” 百里年浑身一怔,不放心道:“不好吧,凡是跟妖气接触的都是不一般的人物,要是我爹知道我去那的话,他肯定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出去的。” 涂山子音晲他一下,轻描淡写地转着瓷杯说道:“你不去我去,听闻司空言为那件事脱不了了干系,不去了解了解,总觉得心里放不下。” 百里年听那些听得心酸,一边不乐意,一边却又忍不住调侃:“今晚去找我还气唿唿的,这会又为那人担心,你到底还是没硬气。” “谁说我没硬气?我只是生气归生气,大事小事我还是拎得清的。”涂山想了一下,确实心里老是不安:“天星上仙从我小的时候就一直为这事找司空言,到现在还没处理好,特别是最近,越找越频繁,每次见他们都是很严肃的样子。” 她嘆气,扣扣桌子抬头往门外看:“这房归你了,我去找我四姐姐一起睡,明早我就来找你,记得起早些。” 她说着,走的时候不忘顺走一颗果子,想到什么,她又折回来,盯着他叮嘱:“离我四姐姐远点,她这人喜欢美好的东西,特别不喜欢严肃的狼族。” 作者有话要说:  甜回来?好嘞 ☆、第四十七章:指婚 青丘的天气很好,一大早绿植上都会布满暖而不切的阳光,有些叶脉会遗有露珠,有了阳光的点缀,晶莹剔透下,绿植反而成了衬托。 花叶传出一点脚步声,随后又走过一个浅绿的身影,涂山子音一头黑髮在后,妆容未着一点,顷刻她停下来,回头对某处轻笑了笑,清净的样子,露珠又在一瞬回到衬托。 见过狐帝夫妇二人,却也见过一早便来拜访的仙友,一个早上过去,随仙友们归,涂山子音和百里年在一起的事情又在天界传得不可开交。 有不轻不重的疑问的,也有大胆猜测的,当然,也有不切实际只凭自己感觉胡乱描绘的。 涂山子音也是许久没和司空言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她的和百里年的事传得越浓越烈,没有了可以收控的程度。 这事也自然到了天帝那,天帝不解实况,也就一事半信,没有什么表态。 他接过地上跪着的人递来的茶水,抿一口,唇口清香无比,眼里的愠色却反之重几分。 茶叶只到半杯,杯口的水渍未干,便被他反感地放回去。 他说出口,语气沉沉,很是不满意地念去:“多年前我让你到天界对你说过哪些话?” “忘情戒爱,离情别意。”女子低头回答,不再去做多的侍奉。 “故而给你取名离君。”天帝若有思索地敲着扶手,再开口已经很是遗憾:“我让你在神尊身边监视他加以诱惑,要的是你能成为他的枕边人好能控制他,多年后徒劳无功反而练了一手厨艺。” 天帝嗤笑一声,讽刺她:“厨艺就算了,你又为何爱上他啊,离君呀离君。” 第87页 离君始终垂着眼,仿佛置身事外,又仿佛说的人不是她。 等有一会全安静下来,她才缓缓抬眼,柔声说道:“离君懂得控制自己的情分因此不会越界,离君这次过来,主要是证明天界现传的是确实属实,想给天帝一建议,好解决了魔界隐患之事。” 天帝对她还是半疑半信,沉思半会,还是示意了她说下去。 “涂山小殿下和魔界冕下百里年确实感情深厚,前不久,殿下还因为私见冕下而反了神尊的意执意出去,这点离君可以作证。” 离君一直在观察天帝的反应,见他听到后面有了点入神,她的嘴角细微地弯了弯,继续说完:“离君看来,若是两人有意,不如天帝做个主,顺便可以解决了魔界的事。” “如此,当然是最好。”天帝的眉眼豁然开朗,手往远处的小仙招招手,道:“让天星上仙进来。” 离君听着,俯身行了暗示自己要退下,她刚起身,天帝拦下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等天星上仙徐徐而至,两人相识一眼,随是意味不明,但还是彼此给对方行了礼。 天帝在两人身上来回看几眼,再低头转着自己的黑玉戒,他若有所思,过小会才决定:“天星上仙,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找另外一人处理替代神尊的事吗?” “小仙记得,重要的事不敢过忘。”天星上仙有意识地看向离君,果不其然,离君接了他的眼神也是名正言顺,没有一点避开。 “离君就是我说的那个人,她多年被我安排在神尊身边,此任务交给她,再好不过了。”天帝再抬头看着他们,继续道:“如今魔星的事可以解决了,找个替身之事就此结束,现在给你们一个任务,在神尊进混沌前让涂山氏和魔界结亲。” “什么结亲?”” “神尊要进混沌?”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对视,彼此看对方的表情都是满脸的疑问。 天帝也是懵了一下看着他们,想一下,才明白两人所知的事情达不到一致。 他此时了却了心事,心里轻松得想四处走走,天帝唿口气出来,笑着从椅子上起身:“你们两个交谈后开始实行,抓紧时间,记得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两人脸色不大好地等到天帝出去,才转过身用莫名的眼神探究对方。 离君皱眉歪头,语气很不耐烦地问:“神尊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混沌?” 天星上仙也没摆什么好脸色,“哼”一声避过回答反问:“你是神尊身边多年,原来是天帝安排的人,你怎么不先解释。” 离君横眉扫他,压住脾气后不耐地开口:“我是安排的人很奇怪吗?神尊是何本事,你以为天帝不会提防?” 天星上仙转过身不去看她,高抬起头捋自己的鬍子,口气冷冷淡淡,也是没怎么客气:“你不如先解释下小五殿下和百里年的事如何?” 离君冷笑,回答得自然而然:“殿下和他魔界向来交往不浅,这有什么好解释?” “胡闹!”天星上仙眼睛瞪过去,信步上前逼近过去:“这么多年你是看不见小五殿下对神尊是多么重要吗?这等荒唐之事,你现在要做何处理?” 离君嘴角轻扬,步一步直视他:“按天帝的意思,指婚。” 天星上仙被她这么一对,下意识地退开一步,别过脸轻笑:“我看你是不了解小五殿下。” 天星上仙细想过后,转眼问:“现在最重要的,我猜不是给小五殿下和神尊制造麻烦吧,若你聪明,你该费心神尊准备制服妖气之事。” 离君浑身愣住,脸色顿时失色几分,她不解,同时也深受打击:“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的重复了几次,自己的计划瞬间被击成一盘散沙。 她自己想好怎么拆散两人的了,而涂山子音也已经离开了源清居…… 她的计划没错,第一步同时已经开始实行了,如今,却告诉她神尊要进混沌? “不可以,不可以,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离君失了神般不停的自言自语,过好久,她还是陷在打击中不能回神。 天星上仙对她嗤之以鼻,默不作声地拂袖而去:“殿下的事我是不会插手的,既然是你安排的,那你便自行解决,我只会站神尊那边协助他,毕竟是天下苍生之事,不能儿戏。” 离君听他那般话慢慢的有了反应,她不清地去看他,眼里逐渐恢復过来。 她马上追过去,急色快言道:“我是不会让神尊出事,殿下的事我也会想办法处理,从现在起,我和上仙就是一边的人了。” 天星上仙停下来,不可思议地看她:“你都算计小五殿下了我还要怎么信你,离君姑娘你可想清楚了,青丘不完全属于天界,这趟浑水,小仙可不搅。” 离君顿住,脑子里混沌不清地看着天星上仙远去。 就这样完了吗? 不会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神尊,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 离君收拾好自己,整个人失神地想着什么,一步步慢慢离开天界。 是的,没有什么计划能使她束手无策,从她看见司空言在涂山子音身边开始,她本该就此结束的,但是她没有。 第88页 而现在,她骨子里的渴望断断不会让她就此放手。 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想着,离君的眼神越发的坚定,于是她打开油纸伞,抬头融入人间的冬雨里。 —— 涂山子音从熟悉的森林里穿过,她的对这片地带的环境还很熟悉,哪里有洞,哪里有一棵大树,哪里又住着小鸟的家。 等等等,多年没有触及的记忆深深地勾着她,以至于她很兴奋,一路上“唧唧喳喳”和百里年说了话,同时,也总是不小心弄丢了他,使她不断地一次次回头去找。 多次,她还是很兴奋地跑在前面,连裙摆都没有提一下,步步小跑着回忆小时候的地方,即使百里年的表情变得非常疲惫,动一下都变得百般不愿意。 不过看她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就算他摆着脸色,心里还是跟着眼前纤巧的身影走去。 “都走了这么走,怎么不见地仙。”百里年压下有他身高一半高的杂草,一拨开,却见前面的人站着不动,两眼只盯着一个方向看。 他侧身跨过那些烦了他一路草,站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盯着看。 眼前树冠崇山,找不到她的聚焦点时,百里年选择转头只看着她,问:“这里是你家,由你叫地仙出来是不是比较妥当?” “不用了,我知道妖气在哪?”她转头与他对视,清许的眸里很确定,她很快地又看回前方,不再跑跑跳跳的,而是平静地往一个方向不偏不倚地过去。 妖气的狂躁她能感觉到,但是里面夹杂着司空言灵力她更是能清楚的感应到。 那种感觉就像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明,只发点点微弱的光牵引着她过去,而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本能地跟着它走。 涂山子音的心突然紧紧揪住,隔一段距离,她却能感觉到司空言的灵力被妖气撕扯得很厉害,虽然是有净化的效果,但远远抵不住妖气吞噬的兇勐。 她顿时很难过,眉心微皱着,不安地踏进洞里。 地仙在洞内见过涂山子音,他做了礼数也问了安,涂山子音就像没看见他似的,只迟钝地靠近封印的妖气。 她缓慢地把手贴在封印的外围,隔一点点距离,司空言的灵力挣扎得很厉害,仿佛能钻心刺骨,让她的心脏也感同身受的跟着疼起来。 妖气原本是散乱开的,忽的在封印里慢慢往上腾升,遽然直攻而下,凝聚在一起往结界外的涂山子音扑去。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百里年上前接住她,警惕地盯着又散开了的妖气。 “没事吧?”百里年问她,同时将她拉远了些:“离那东西远点,怎么还魔怔了靠过去?” “小五殿下啊,你是要吓死小仙吗?”地仙疾步过来,柱的拐杖在地上连敲几下。 当年众仙犯的事歷歷在目,要是现在在他面前又出了事,估计他在神尊手下恐怕活不过第二天了。 惶恐了好久,他见两位都没事,心里这才落下:“不过也奇怪,这妖气今日怎么反应这么大?” 地仙从封印转到百里年身上,见他仪表堂堂一身正气,不由地生了几丝好感。 他拄着拐杖过去,和蔼地笑问:“这位公子是?” “魔尊的儿子百里年。”涂山子音说着,抬手抚上当年司空言沉睡的地方。 “这这这……”地仙愣住,双眼也瞪得直圆,他支支吾吾半天,想到某个点后,又遽尔恍然大悟地笑了:“看来殿下和百里年冕下的感情真的是很好,这么快就带冕下来青丘见狐帝了。” 涂山子音抬眼,听着怎么像是误会了什么。 百里年也怎么想,马上就笑着承认:“就是,我们早就约好一起来青丘了。” “不错不错,这种事情就是拖不得。。” 涂山子音看地仙的神情和眼神似乎有点不对,越听也越觉得他错了意,她歪头,坐在石桌上看着两人,直接问:“地仙,怎么知道我和百里年感情不错?” 地仙哈哈大笑,反倒替他们有点不好意思:“这天上地上都知道了,怎么反而两位不知呢?” 涂山子音挑眉,绕有意思地架起脚环手:“那天上地上都知道了什么事?还有劳地仙重复一下。” 从来不在线的百里年也觉得奇怪,怎么他和涂山子音的事就传到天上了? 地仙笑两声,变得有点娇羞道:“这事小仙怎么好意思开口?不过殿下既然要求了,那小仙就说一点吧,事情是这样的,听闻殿下和冕下情投意合,殿下还为冕下在源清居出走过……” 百里年眼睛一亮,转头问她:“你还为我离家出走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部是我唯一一部写到现在女主男主还没确定关系,挺难的,已经砍了两个小故事,唉唉唉,很快了嗷 ☆、第四十八章:相亲 涂山子音点头,她承认得轻而易举,反而让百里年觉得没什么,有些失望的继续听地仙说完。 “这是之前的,过程中还说了很多小故事,比如两位吃饭的事,两位打闹的事,还有两位……嗯……见了双方父母。”地仙说的已经很委婉和平淡了,事实上,这些小事在其他人身上总会有“恩爱”两个字出现。 第89页 或者是很多夸张的,油腻腻的形容。 地仙瘪瘪嘴,摆摆手不得不觉得自己确实很厉害。 百里年没有因为所有人说他和涂山子音在一起而开心,反而他被地仙说的所有事逗笑了,单纯的只是觉得好笑。 涂山子音在腿上撑起手,淡然地将自己的下巴靠过去,她也许被百里年不停的笑声感染到,与此同时,心情也不错地笑着。 妖气的地方还是有点压抑和充满紧张感的,涂山子音不觉得多呆是件好事,于是不久就准备离开。 在她离开前,她一直盯着混沌里看,缓缓地对地仙说:“我来这里的事不能和任何人说。” 地仙俯身送两位离开,他的表情有些复杂,没有答应她,也没有拒绝。 过去多日,百里年在青丘相处得越来越融洽,特别是狐帝夫妇,他们都对这个彬彬有礼的大男孩越来越满意。 百里烈和青丘有渊源,虽后来在外恶名昭彰,但是对于青丘从大事到小事,凡是有点关联的,他都不会动半分。 按灵力,百里烈算是狐族的骄傲,但按名声,他倒也没对青丘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这种有利无弊的情况下,百里年在青丘游刃有余,再加上他出色的外貌和受喜爱的性格,他在青丘的事便越传越开,越传越远。 司空言独自在下棋,离君后来居上,跪在一旁做着日常的事。 枯燥是枯燥的,不过因为涂山子音不在,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她放下茶壶,揉揉握热的指腹:“离君要禀告神尊一事。” “我不想听。”司空言执有白子,正皱眉模拟涂山子音平时的路数。 “是关于殿下的,也不听?”离君问得有点讽刺的意味,不过事实上确实挺讽刺的,因为司空言马上就抬了头看过来,尽管棋路还没想出来,白色的棋子还没放下。 离君嘆气,低着头没让他看出自己的表情:“最近殿下的事传得热闹,想必神尊是知道了些什么,天帝不久前吩咐,让我和天星上仙……” 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准备青丘和魔界结亲的事。” 司空言顿了顿,指尖轻轻拿住的棋子差点掉了。 接着他的脸色阴沉,兴致也瞬间烟消雾散了,漠然无声地把棋子放回。 “天帝为何叫你?”司空言冷冷地问着,周身瀰漫危险的气息。 没有什么是离君没准备好的,她静待片刻,自然而然地答:“因为天帝认为我在殿下小的时候就服侍在身边,天帝觉得这样比较好说话,便派我去了。” 司空言笑笑,难得的笑容,看起来却是那么轻蔑。 桌子上的茶一杯未碰,很快也就冷了,他看都没看一下,故意的,离君想着,马上就知道事态似乎不对了。 果然隔不久,司空言扬袖过去,她便被逼到了墙上,脖子被勒得紧,整个人都被卡在墙上下不来。 一瞬间不能唿吸,她痛苦地去解脖子上的灵力,就听司空言冷漠如冰声音传来:“我和然儿的契约,是你告诉她的吗?” 离君勐烈地咳嗽,痛苦之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宛如地狱,没有温度没有情怀,只让她的心冻得冷冰冰,拉着她直坠。 “什么时候,我的事你可以插手了?”他冰冷地看向她,睫毛微微覆合,离君又在一瞬间被摔到后边的角落。 离君摔过去后缓和了好久才慢慢动了动,她很费劲地蜷起身子缩在角落里,下意识的害怕,只因为他威严的背影没有商量的余地,冷冰冰口吻和下雪的天气互相贴切了融合在空气中。 “开始是想让你离开的,想到你可以能去打然儿的主意,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吧。”他直接下达了命令,眉眼的冷意未除,反而又重了些:“天帝吩咐的事你我心知肚明,若是你继续打然儿的主意,我便不再留你性命。” —— 午时,涂山子音总爱带一本书躺在竹椅翻着看,懒洋洋的一躺就好久,散着发,一身饰品和妆容一点都碰不着,清淡就像个出家的尼姑。 她的四姐姐只要看到她这样,总难免要念她一句“阿弥陀佛”贴切下氛围,一次两次地提醒:“你这个样子倒和神尊像极了,寡淡得如寺庙的和尚。” “神尊活那么久就算了,你这么年轻,怎么能学他这样老态?” 四姐姐是出了名的爱玩,整日不见人是常态,常日和各位公子小姐混在一起游玩,自然,极致追求美的她,早就看不下她这个妹妹了。 她走过去,很看不惯地提她几绺髮丝,挨过去和她坐到一起:“小五,真的可惜了你这幅皮囊,啧啧。” 涂山子音只是笑着,继续看着书没抬一下眼。 经她四姐姐一说,她才明白她喜欢司空言已经喜欢到骨子里了,要不才不会这般潜移默化的,把他的习惯培养到自己身上。 四姐姐说了半天也见不着反应,她恨铁不成钢,手越去便抽走她的书,狡黠地笑着靠近她和她对视:“司空言我们不要了,姐姐给你介绍各位上仙和公子如何?” “打得什么主意?”涂山子音懒散地撑头靠着,唇角好看地弯起。 “你呀,这么喜欢司空言还不是因为你活的地方只有两位男人,要不就是神尊,要不就是天星上仙,你说你能不对他动心吗?”四姐姐认为司空言就是不正常的人,而喜欢上他更是不正常的事。 第90页 她只微笑地点头,样子很是敷衍。 四姐姐懒得劝她放弃,只是突然变得很正经,耐心和她说:“姐姐给你介绍几个很不错的仙友认识,多看看外面的男人,说不准隔天你就不喜欢司空言了。” 涂山子音依旧看着书,眼里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颜色,四姐姐不停地问“好不好?好不好?”她只能笑出声,很无奈地从书上移开眼,回应她:“好好好,都听你安排。” 四姐姐一喜,心里已经开始“哗啦啦”地盘算一切,算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以一种嫌弃的眼光在涂山子音身上扫了一遍。 “作为殿下,你的妆扮让我很不想承认你和我们是一起的。” “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不行,我和我朋友们都觉得问题可大了。”四姐姐托着下巴开始沉思,从她的头髮一直看到裙子,最后还是皱起眉头。 真的是哪哪都看不惯啊。 涂山子音没有去注意旁边的目光,只不过一会,她的书还是又一次被抽走了,四姐姐终究受不了地将她从老年竹椅上拉上来。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跟我一样学会精緻。”四姐姐话落,涂山子音后知后觉才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等折腾完,涂山子音抓抓被绑麻了的头皮,一眼角里就走来一只小狐狸,模样有些胖,说话的声音也慢吞吞的:“xxx太子求见。” 这么快? 涂山子音头疼得扶额,为自己没有深思熟虑的话开始后悔。 于是,后来的涂山子音见了一个又一个公子、太子或上仙,各个样子好看学识也高,可她就是提不起兴致,而且总是忍不住拿他们和司空言做对比。 连续几天下来,青丘这个小小的动作又被传到了天界,经过第一个说法改了又改,最终的说法变成了青丘的小五殿下最近在相亲。 消息一出,于是又有更多的小仙上仙带着自己的儿子急急赶往青丘。 短短数日,青丘被闹得鸡犬不宁,而当事人,过了不久就很不要脸的躲了起来。 天星上仙一路“哼哧哼哧”地跑到源清居,见司空言在看书。本是需要他安静的时候他却一改往常,继续“哼哧哼哧”地跑到司空言面前坐下。 只张嘴,他有感到喉咙干得紧,于是又胆子很大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司空言从书上过去看他一眼,那一眼明显有隐忍和不耐,扫得某人凉凉的,不得不正襟危坐地调整好所有行为。 “小仙有好几日没踏出门,今早就听见仙友说青丘有为殿下在相亲,结果一打听,却是小五殿下。” 司空言遽时一怔,眸里有过一时的慌张。 天星上仙想着还有什么没说,思索有一会,“哦”一声恍然道:“天界有很多上仙过去了,现在小五殿下热手得很,听闻某些公子要排着才能见到人。” 天星上仙想起天帝还在不久前要安排的亲事,这会觉得好笑,有种报復成功的恶趣感。 没什么好说了,他又看向司空言,而他居然又看回了书。 天星上仙浮起失望的神色,乍一看,却见眼前的人眉心锁得很久,节骨握书也握得发白。 心口不一,装!继续装! “还听闻,百里年依旧待在青丘,每日每夜和小五殿下玩得很开心,看似不会那么早回魔界。” 司空言拿着书翻来覆去,就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的视线全集中了,可是心思都是乱的,乱得他觉得很慌,很紧张。 天星上仙在旁边快气炸了,他突然觉得司空言的自制力强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了。 了无生趣,他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决定等司空言开口。 等过三杯水下肚了,天星上仙感到郁闷了:神尊的嘴怎么比鸭子还硬?! 不过也是一时,天星上仙发觉到司空言过很久了,依然还是盯着一页纸看。 他偷笑,见司空言抬头看过来,他又马上低头抿住嘴,强行把嘴角压住,样子……有点不堪入目。 司空言看他的有点复杂,不过片刻,他还是道:“我要去青丘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司空言:你要去相亲? 涂山子音:不是我本意 司空言:道歉。 涂山子音:这是没有的事。 司空言:我不管,道歉 ☆、第四十九章:我相信你 时过多时,天星上仙终于露出了慈爱的微笑,有种我家的男娃娃终于娶妻的自豪感,一直对着司空言傻笑。 直到他看到司空言又皱眉,顿然回神过来,认真道:“神尊放心,我已经托仙友帮我去青丘占位,在排到我的时间,您大可慢慢过去。” “你?”司空言的脸黑下来,眼神充了危险的气息。 “……”天星上仙本能地愣了愣,丧着脸很无辜的解释:“神尊啊,我怎么敢对小五殿下有意,我这么做是为了您啊。” 司空言本来就心乱,被他那么又哭又嚷的,头疼得一起身便消失了。 青丘里内忙得热火朝天,不过谁都知道是个误会,就没有去找涂山子音出来。 她的世界反而安静了好多几天,四姐姐又在亲自去树林里揪她出来,立言要让她见最后一个人,说是她最后一个最好最好的朋友。 第91页 涂山子音石头般的心已经让四姐姐对她有所怀疑了,甚至一度还疑惑是不是因为契约的关系,所以连她的心都给了司空言。 涂山子音解释了好久,终于才让四姐姐罢休。 想着是最后一个,她便欣然接受,不过还没开始,她便又被四姐姐抓去打扮,从头到尾一改“尼姑”形象。 涂山子音穿一袭大红色长裙出来,流苏长纱拖地,华丽得不行。 她碰碰头上珍珠装饰,问:“你确定不是让我出嫁?” 四姐姐整理她的发梢,按她的要求只绑了两根辫子固定在发后,没什么装饰,她还是很美的。 怎么看都有点妒忌了,四姐姐努嘴,最后把原因只归功于她还年轻:“这仅仅是我平时的服饰好吗?没没眼光。” “这次又是见哪位仙友?”涂山子音拿起梳妆盒里的红纸,一碰就发现指腹沾了点红色,出于好奇,她拿到唇边含住,轻抿两下,又慢慢地放回去。 “玄武帝的小儿子玄青,别看他年纪和你差不多,人却比你有趣得多,他为人风度翩翩幽默风趣,不知道比你多好。” 涂山子音笑了下,缓缓抬起眼睑看向镜中,她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眼,慢慢的就不笑了。 她看见的是个妖娆美丽的形象,眼颦秋波下是一张红唇,微张着,长长的睫毛偶尔扇动。 挺陌生的。 “哇!好你个小五,自己还会打扮了。”四姐姐扔下她的头髮,转过她的肩膀盯住后瞧得很仔细。 她笑笑,非常满意地点头:“可以了,不愧是我们涂山氏的小女儿,我们就这样去见玄青。” —— 司空言刚到青丘的第一步,就被外面守着的两只小狐狸拦住。 两只小狐狸有有些倦态,看见人来了很是不情愿地起来,边捶着腰边懒懒地瞥他:“今日青丘不接客,上仙请回吧。” 说完,两人就收回眼,费劲地往回走。 司空言不语,继续往青丘踏进一步。 听到有脚步声,两只小狐狸折回来,不耐烦的有点怒了:“哎,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说青丘今天不见客!” 司空言没看他们一眼,依旧大步往前迈去,等两个小小的人跑过来时,他只眼眸动几分,便不客气地把他们一人送到一棵树上挂着。 “我是来接人的,不是来见人,你们继续看着,一个人也不要放进来。” 等他冷清的背影走远,树上被定得一动不动的两个才被放下,两个人惊慌失措地站起,拍拍身上的泥土便留下一人通报去了。 涂山子音和玄青见了面就一直聊个不停,四姐姐偶尔走来偷偷瞧上一眼,见两个人交谈甚欢,心里也一直偷偷乐个不停。 花好风和的环境下,看两人金童玉女般和谐的气氛,四姐姐满意的把自己笑成了姨母。 捂嘴笑到一半,她的身边遽然闪过一道光,那道光消失,正是她的二姐姐赶得喘不过气,扶着肚子拍拍她的肩膀,抬手指着涂山子音上气不接下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快让小五去殿堂见爹娘,神尊来要人了。” “什么神尊?”四姐姐满脸不敢相信,但仔细看二姐的神色,一下就确定是事实没错了。 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有担心又有不甘心,这刚搓成一对呢,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就要被破坏了。 “你看看能不能……”让神尊先坐一坐的话四姐姐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的,她急,二姐在旁边干等着更急。 “你快点行不行,算了,我自己去喊人。”二姐刚从四姐姐身边切过去,还没到第三步,一下又被生生地给拦下来。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毕竟我朋友在是吧?”四姐姐虚笑着,一步过去便马上丧着脸,一种咬牙切齿的不甘心油然而生。 殿堂的正位自然坐了司空言,他的外表比狐帝看上去要俊逸年轻得多,一身带的气场却足足压过现场所有人。 素白的衣干干净净的,好在他衣冠从简庄严,要是不对他的眼,只看其他的话还是可以调和下自己的紧张的。 狐帝如此,在场十几个人也亦是如此,包括平时掌握实权的女君也不得不收敛点自己严肃的样子。 司空言不喜多人,所以一直克制住自己的心情等涂山子音,他手里的茶已经换了两回了,茶叶沉沉浮浮的,正如他的心情也等得起伏不安。 杯子在他手里转动一下,余光里瞥到的狐帝就下意识跟着动下手指,他正正嗓子,问:小五还没来?” 不远站着的侍女欠身,低声回答:“二殿下已经过去找了。” “无事,让她慢慢来。”司空言温声开口,嗓音低得转而消寂,唯有冷清的余味缠绕他们的意。 听着,也不知道是为贴心他们的殿下该礼貌的笑笑,还是要继续严肃点站着。 他们又齐刷刷看往司空言,一眼又飞快低回头,感慨:罢了罢了,还是少做避错算了。 于是,整个大殿十来于人,气氛低得就像奔丧。 “神尊,小五平时是个礼貌的孩子,但她还小,偶尔做错事还会有的,倘若是错了什么,还请您包含一下。”狐帝把压很久的心里话说出来,一时快爽,又换来满心的不安。 第92页 女帝还是平时冷静的样子,她握住狐帝的手,转眼看向暗示他不要紧张。 “她没做错什么,做错的人是我。”司空言对狐帝说去,很认真的样子,温温和和的不像往常一样气场过强。 “咳咳。”狐帝干咳两声,眼神往女帝那边看,女帝接了,眼睛稍微往上挑,同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貌似,多问了不太好。 殿堂里再寂静片刻,门外便晃过几个身影,其中有一个速度比较快,移动过来了,门边便流出红色的纱布。 轻轻柔柔地晃进所有人的视角里,与此同时,也落进了司空言波澜不惊的双眸里。 “司空言!”涂山子音笑着唤他,明净地笑容又在他眼里化开,见她穿一身红衣向他跑来,他微微有点发愣,只是一路看着她,然后下意识把她接住。 她向来不爱艷色的衣服,偏偏又是个喜庆的颜色,加上化了妆又带上配饰,司空言除了心动,就是隐隐的不安。 “然儿你……”他摸摸她的头,唇口抿紧,蹙眉迟疑地问:“是订亲?” 狐帝接连咳了好几声,忍着要揍女儿的冲动,刚说她有礼貌,这一下刚进来就直唿其名。 除了狐帝,在场的人几乎也是反应不过来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的小五殿下叫了谁的名字? 这会小殿下抱着的人是谁? 神尊一直抱着不放手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他们的小五殿下疯了,还是无情寡意的神尊疯了? 然而面对所有半天都不合不上嘴的人,显然两人也不在乎,至今一直亲密地抱在一起,彼此眼里只能看见对方。 “什么订亲?”涂山子音不明不白地看他,抬起手去揉他蹦得似乎有点严重的眉心。 “你的意思是,穿这样不是为了定亲?”司空言的心里还是不安,问出口后,心里难免紧了紧,不自觉地收紧她的腰。 “嗯。”涂山子音有些心虚,想好久才轻声回答。 听到她的回答,司空言放心地笑了笑,挑她一绺青丝柔声笑道:“是那样的话,那你以后只能和我结亲了。” !!! 除了司空言本人,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涂山子音自己,也是半天说不了话,只有瞪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司空言看她的样子又是想笑,他一手揽着她,一手拿手指点下她的鼻尖,勾起唇角问:“怎么?不乐意?” “神尊,是不是太过于突然了?”女帝回过神,赶紧上前拉开涂山子音。 她绝对做不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不了解情况就把女儿交出去。 女帝的气场是有了敌意的,司空言自从涂山子音发呆中就被拉开,他已经满是不悦,只能握住手心尚有的余温。 他变回平时的样子,有些切切的冷意,不过他是知道要带走涂山子音是不能以自己一贯的态度来解决这件事的。 他其实无所谓,但是他的然儿会很在意,甚至会生气。 于是,他和狐帝坐一起时克制住自己收敛起他平时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随性。 “我待然儿是真心的。”憋了老半天,他在众多人面前悠悠坦白。 若是把这句话放在别人口里讲出来,必会引起嗤笑甚至反感,可是是从司空言嘴里出来的,一时沉默,都不知该说什么。 “我相信。”时隔一会,殿堂里发出了第一个声音,涂山子音望着司空言,又笑眯眯的再说一次:“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去甜的哩 ☆、第五十章:蠢蠢欲动 一句我相信,在所有人的理解中自然成了“我愿意。” 女帝看两人又是深情的对视中,很无可奈何地闭上眼,将涂山子音往后扯,然后藏起来:“你等会给我交代清楚。” “神尊,结亲之事还需要我们为父母的仔细商谈。”女帝晲涂山子音一眼,又对狐帝使个颜色,抓着涂山子音回房去。 “不要告诉我,你这一身花里胡哨是为今天结亲一事做的准备?”女帝的气还没压下来,按她的眼神和语气,言外之意就是: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打断你的狐狸腿。 “不是,这是四姐姐的衣服,安排我见玄青穿的,和司空言无关。”涂山子音殷切地给女帝揉揉肩膀,一边时不时打量女帝的神色。 女帝的眼睑微覆下来,还是有点不悦:“毕竟人家是神尊,不能这样直言不讳。” “我一直叫司空言叫惯了,现在改不过来。” 她刚说完,女帝往桌上使劲一拍,弄出了好大的一声声响,充着怒气对她说:“左一个司空言,右一个司空言的,当真不能改?” 涂山子音吓一跳,接着给女帝揉肩膀,柔声细语地安抚女帝的情绪:“能改能改,别生气,不能把手给拍疼了。” 女帝听着收回眼,气也敛有几分:“小五,你可知在外界看来,你和神尊是师徒关系,不能在一起。” “又不是真的,凭什么又要因为外界而牺牲我们的感情?”涂山子音说到这个也实着生气了,前不久,司空言没准就是因为才对她不说实话。 第93页 女帝有些为难,思前顾后想很久才对她说:“没说要委屈你,只是不希望让你承受这些误解,时隔这么久,现在对外界解释,肯定还是有些人不相信的。” 涂山子音笑笑,不是很在乎地回答:“那就不需要解释,源清居本来就是与世隔绝,至于结亲之事我不是很在意,我只要他爱我,我爱他就够了。” 女帝看她的眼里很是坚定,欲欲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筹措不久,她还是嘆了声气,只对她不放心的交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要是遇到什么事,或者是受气受欺负了就回家,我和你阿爹还有姐姐们肯定会保护好你,就算是神尊,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他!” 涂山子音笑弯了眼睛,不一会眼眶就含了泪水在打转,她鼻子红红坚强的忍着,像个小孩子般撒着娇往女帝怀里钻。 司空言在狐帝那边谈话,据说谈了很久,由于狐帝遣散了所有人包括姐姐们,殿堂外无人得知他们说了什么。 大姐姐最后透露一句,说是狐帝很霸气很威严,遣散之前对大姐姐势在必得的承诺:“我们必定会来一次只关于男人们之间的谈话。” 大姐姐对此很是怀疑,于是在不久后,就找了涂山子音去打探打探口风。 涂山子音刚和女帝撒娇完还有点不舍,对此不是很在意,摆摆手放心的给回拒了:“放心吧,司空……神尊是绝对不会为难阿爹的,至于阿爹……他是绝对不会和神尊这种人生起气的。” 等天黑,涂山子音终于坐不住,一把推开了殿堂的门。 一进门酒气冲天的,涂山子音捂住鼻子,皱着眉头往座上走。 她还是一身红衣盛装打扮,司空言牢牢地盯着她,对她轻笑了笑。 浓烈的酒气把涂山子音灌得有点发晕,她还在奇怪司空言怎么受得了,就发现他自己给自己布了结界,浅色的衣服滴酒未沾。 反而是狐帝,喝得东倒西歪,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她不禁好奇,是否她喝醉的时候,也会这样显摆自己的尾巴? 司空言伸手想接她过来的,谁知她鄙夷地偏离过去,走到狐帝身边扶住。 她抽走狐帝的酒壶,屏息静气,手心用灵力去推狐帝的背,想把酒气给推出来。 “你一杯也没喝吗?”她有点不相信地问他,见他还是温柔地笑着看着她,近乎乖巧地点头。 点完头他又想一下,对她笑道:“一杯。” 如此可爱,涂山子音发愣了下,怀疑他是不是也是喝醉了。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扫一眼桌上摆不下的酒壶,就看他撑头靠着凝视她,嘴角还是好看的保持一个优美的弧度。 “起初想做点什么,后来觉得不妥,怕你生气,所以只是勉强一杯,剩下的全变回酒壶里去了。” 涂山子音不知该该笑还是该哭,都变回酒壶里了,也就是这一地一桌的酒都是阿爹喝的,不仅被瞒在鼓里,还喝了两个人的酒量。 “唉。”她低嘆,很无奈地问:“你还想做点什么啊?都让我阿爹喝成这样了。” 司空言低低地笑起来,无论她怎么说,对他生气也好,他就是很宠溺地看她,眼里像浸了糖:“我只想和你一起,便想制造个幻境留你阿爹一人在这里,后来想到你不肯,可能不喜欢就不做了。” “不是可能,是真的不能这么做。”涂山子音扶狐帝躺好,朝司空言走去,她的心因为他变得很暖,手放在他手心,被他牵引着坐在他腿上,手环着手把她牢牢绑住。 他低头亲亲她的脸颊,带点酒气,很小心翼翼的碰碰。 情到深处,他的眸里始终含笑,明亮的只装了她一个人,涂山子音看着看着,伸手抚上他的脸。 司空言侧脸迎合,缓缓地蹭着她暖暖的手心。 他很想她,几乎是睡得不安,吃不下什么,就连平时做的事都是心不在焉的。 那几日他想的所有只能是她一个,于是一盘棋上,黑子遍布都是,白子只有一颗,各自没有阵营,书册没看到几页,开回翻看或者拿返了都是常事。 如今她在怀里,他的心终于随她安定了下来。 涂山子音送狐帝回去,再和司空言一起到外面走走。 从青丘到青丘外,司空言一直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走到山顶,涂山子音拉他坐在崖边上,面前就是一个大大的月亮。 恰好是轮圆月,涂山子音仰着头晒一会,转过头心情很好地看着他。 她想过什么时候回去,也想过要说什么可以使自己不那么丢脸又可以继续待在源清居。 可是他来了,所以涂山子音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谢他过来先找她。 司空言摩挲她的脸,把她看进了心里,却还是觉得她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很是刺眼。 他眉心微蹙,声音低低地和她商量:“然儿,之前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错了。” 涂山子音想一下,盪了两次脚,把红色的绸缎踢得飞起,总共看着它们在空中飞扬了两次,她才明白过来他说的话。 她不说话,只看着他。 “我想清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想好好护着你,每时每刻都不想再丢了。”他还是牢牢地凝着她,一分不差地对着她那双透彻的眸星。 第94页 心结未解,他的眉还是不肯松一丝,唿口气继续缓道:“所以别再拿相亲和结亲的事吓我了知道吗,不然,我真的会一个个灭了他们。” “???”尽管不明所以,涂山子音还是被逗笑了,软软地勾着他的脖子问他:“相亲结亲什么的,你是听谁说的?” 司空言苦笑,他倒是不想听,但是凡有关她的事,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多留意了。 相亲等的事其实涂山子音也不是很清楚,她本就是局外人,只是很不幸地被收受了牵连,所以家里的人都把她保护得很好。 从始至终,为相亲而来的,能见上一面的,只有司空言一人。 且不说见面,就连青丘的地盘,除了是客,谁也没能踏进一步。 涂山子音低头抵着他偷笑,突然很坏心眼的不想解释什么。 她本来就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他,这时候当然要好好把握了。 想想很是爽快,她贴近他,跨坐在他身上捧住他的脸,再然嘟起嘴去亲他总是不平的眉心。 司空言愣了,把手环她在腰间扶住,涂山子音“吧咂”一口,继续嬉皮笑脸地将他往后压在地上,挑他一绺黑髮缠绕在指尖。 她看他的眼神很具挑逗,手指圈完他的头髮就在他心口的地方打圈,她圈得很轻细,像只小猫一样软软的磨人。 司空言自认为自制力很好,可是他在发觉前,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集中在她的眼神和动作上,被牵引得鬼使神差,愣是好久才醒神。 他失笑,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下去。 涂山子音想起什么,抽出自己的手后在他身上坐好,接着解开衣领,对里面看了几眼后让肩膀的衣服下滑,稳稳卡在心口的地方。 司空言早就不能做思考了,只是样子有些呆,对她的一举一动很是无奈。 “你看看这个图案,好像只有我一人才有。”她指着她心口的印记,随她长大,那个印记也长大了,像株藤蔓样式的符文已经被生长开,只是样子更加的诡异。 彼此捆绑住自己,枝条缠着另一条枝条。 司空言按她说的去看,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指腹拨开她的领口,有些热地熨在她的肌肤上,看清后想起离君在她幼年所说的事。 他握回手,顺便将她的衣服拉好,整理得严严实实,好隐瞒自己起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这是我们的契约,落下了,你便是我的人。”司空言不敢再怎么看她,等整理好后,他费劲地抬头,在冷清地月光下吹着凉风。 涂山子音还是狐疑,沉思半会就把手抓在他领口上,不假思索就去扒他的领口…… ☆、第五十一章:獠牙印 司空言还在愕然中,涂山子音那双软软的小手已经贴在他的心口上了。 她认真地盯住不放,甚至是为了更能看清,一眼不错地俯身趴在他身上。 她不在意他的领口被扯到哪里或者是有多少的地方未有一片衣布,她看得是那样聚精汇神,眼睛明亮得纯净,尽管温热的唿吸抚在他身上也未能察觉到司空言正一点点紧绷。 司空言哭笑不得,却又放任她继续胡作非为。 “为什么你没有只有我有?”她戳他一下,憋憋嘴觉得蛮不公平的:“总觉得我就像被你定下了,非认不可似的。” 她的髮丝垂下来,滑到他的身上有丝丝凉寒,那点不一样的触感转移了他不少的倾注,却也让他的心池再次波盪。 “嗯,就是这样的,我也没办法。”他扶住她的脑袋,手指在她发间游走至后颈,指腹打开,顺她的下额慢慢地揉到她的脸颊。 他的温度已经偏高了,有那杯酒的缘故,当然也拜他身上这只小狐狸所赐。 可是她的温度是低的,所以他又忍不住想抱抱她,甚至做些更亲近的事。 他的所有渴望只限制在他摩挲她的脸颊上,一点点很爱惜,几乎不捨得放开她一分。 涂山子音不悦地抿住嘴,眼神带刺了点,转着脑袋想方设法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司空言不傻,对上她的眼神后假装没看懂什么而直接忽视掉,他很轻地笑笑,轻轻捏她的脸逗她。 涂山子音被她捏了一下就直接炸毛了,她抓过他的手就直接咬一口,留下牙印后又飞快地贴在他身上,扒拉开他肩膀的衣服对准了张口。 她的动作过快,司空言只觉得自己一边的衣服几乎不挂身了,再然就是他肩膀上有一道酥酥麻麻的气息,带点温热,又有利器逼近的压迫感。 他没有在意,反而搂着她的腰不让她往哪一边滑落,修长的手指安在她的后脑上加以固定。 他刚微笑着闭眼,就听见她问他:“我也想在你身上留点印记,你觉得怎么样?” 听她的语气,司空言知道她在笑,甚至能直接想出她得意洋洋的,满眼的狡黠打着坏主意。 “随你了,你是我的,可我何尝不是只能属于你。”他回答得很随意,全身很放松的把自己交给她。 涂山子音听着他平静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她以为他会迟疑,或者是平时没有什么表情,不偏不倚的用眼神警告她。 然后她就会故意逆他的意,狠狠地咬上一口惩罚他。 第95页 然而,好像没什么兴致了,她半垂着睫毛看他很白的肌肤,月光下甚至还带有诱人的光泽。 看着看着,涂山子音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慢慢张开嘴带着獠牙,渐渐贴近他的肩膀。 唇瓣刚碰上了,她又迟疑地顿了顿,只觉身下的司空言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忍耐什么不自然的事。 她的睫毛在他身上飞快地刷过,终于还是试着贴近獠牙,在他的锁骨上方的地方站住了一个小小的牙坑。 司空言滚动下喉结,似乎有点不舒服,声音也已经哑成了一片:“然儿?” 她听到他的声音,没有理会的继续深入了一点点,牙尖的地方终于带着决心埋入肌肤,开始渗出了一滴血珠。 司空言一声不吭,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她看到他流血了,却又于心不忍,想想还是收回自己的獠牙闭上眼,启唇含住自己留下的两个牙印。 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疗伤的举动,司空言却全身勐僵,在她温热地扫过伤口时,他勐地握住拳,努力压制某种本能的甦醒。 “然儿,这样有点危险。”他的嗓音已经沙哑不成声了,有冷风的夜晚,他起了一层薄汗,全身燥热得他口干舌燥。 “嗯?”涂山子音不解地看他,只不过刚刚离开,就被他一手揽住腰,抱起后他再坐起来,将她安置在怀里。 司空言不太自然地拉好衣服,他扫一眼肩膀的伤口,衣服也没怎么整理,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涂山子音勾住他的脖子,下巴靠在他胸口上,好笑地问:“你是说我咬你有危险了?” “不是。”司空言苦涩地笑笑,不知道怎么解释那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涂山子音更加不明了,看他的眼神像是误会了什么,有点不高兴,但她抬头仰视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清许的如一轮明月。 就算是埋怨的眼神,他也能在她的注视下很轻地笑出来,拨开她几束掉下来的发。 涂山子音咬住下唇,指责他:“我们涂山氏的女儿认定一个人就要在那个人身上留下自己印记,我不捨得咬你,咬得那样浅你还不乐意?” “没有。”司空言摸向那个牙痕,血迹已经干了,不过那牙痕特殊,似乎是去不掉了。 他觉得无所谓,收回手只是继续抱着她,手中不敢过力又不捨得松开,来回调整了几遍,才找到那个恰好的力度 没想到,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这回怀里的人又不安分起来,挣开他挺直背,让他瞬间又不知所措,手也不知道该安在哪里。 她理直气壮地直视他的目光,撞进幽幽的深邃里,又突然坏笑着,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既然我给你的记号只成功一半,那么剩下的一半就用别的方式来补上。” 说罢,她抓住他的下颌分开他的唇瓣,一手勾住他的后颈将他压下来,自己快速贴过去,一分不差地咬住他的下唇。 她又忽然笑出来,笑得是那样得意,司空言眯起眼看她,眸色深得不见底时,某处有光亮了亮,宛如暗处燎起了星星火光。 他抬手按住她的脑袋,自己对着她用力吻去,不再去克制任何的情感。 她面对他的来势汹汹是有点发愣的,不过他索取了有一会,便慢慢的平息下来,转成很温柔地索要。 他很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只要得到回应,他便马上牵住加以回应,轻柔的慢慢占有她。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等司空言终于满足地放开她的后,涂山子音才大口大口地趴在他怀里喘气,想想觉得有点吃亏,又抬手在他胸口拍一下,没好气地紧紧锁他的腰。 司空言没说什么,反而摸摸她的头,把头靠着她。 涂山子音打了个哈欠,手指被风吹得有点冷,袖口又单薄到她无处可藏,于是乎,她蜷缩起手,并在一起后名正言顺的,一声招唿都不打的全兜进司空言的领口里。 本来就没穿好,所以她把手放进去的时候,反而把他的衣服弄得更加松垮了。 她对他精瘦有力的身体视而不见,反而放好手就缩进他怀里,舒缓出一口气,满足地眯起眼准备入睡了。 司空言看她所作所为的一切只能苦笑,她的手恰好就在他的腹部的地方放着,随她睡得越来越深,她那一双冰凉的小手便会慢慢下滑,反过来,是他的腹部越烈地燃烧着,紧绷却又不敢动。 好在她滑到一个地方就停下不动了,司空言冷静了一丝,才敢动了动,摸索到她的手给抽出来,全收到自己的手心里,包得一丝不苟的。 “然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磨人?”他轻声说着,一手连袖将她包住,手臂收紧几分搂在怀中。 就这样被折磨到天亮,司空言睁了眼,第一眼就去看涂山子音,见她还是睡着的,他笑了笑,抬起手点点她的鼻尖,又把手越过她耳畔挽好她的髮丝。 看着她的睡颜,司空言一度在想:要不就这样带她回去好了。 夜晚一过,太阳暖烘烘地晒着,涂山子音这才觉得热,扑腾着手想推开旁边的东西。 可是好像怎么推,那暖壶般的东西始终还会缠回来,她不耐了,眉心突起后醒了过来。 她的起床气还没消,第一眼对上司空言的视线却遽然一变,她的眉眼舒开,嘴角弯弯地勾上他的脖颈。 第96页 “昨晚梦见你了,一醒来就是你,没什么比这个更开心了。”她起身,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转头问他:“你不问我梦见你做什么?” 司空言笑开,顺她的意问:“梦我做什么?” “梦见你在下棋,我在旁边看着,不过后来你在种花,我还是旁边看着……”她说得起劲,司空言也听得有意思,饶有趣味地勾唇听她继续说完。 “你说那花是给我种,种子很小,我问你是什么花,你却又不肯说。”她晲眼,捧住他的脸将他与自己平等的对视:“我问你,你种的是什么花?” 司空言愕然,一句话被堵得说不出口。 种花?他没有那种闲情雅致,甚至是厌恶的。 什么花?他只辨得药草,从未正眼看过一朵花。 花开花落,周而復始,有什么可看。 “然儿,我真的不知。”他笑得很苦,不知所措地等她的变化。 涂山子音绷不住了,“噗”一声笑出来,贴上他的唇亲一口:“傻瓜,逗你呢,我怎不知你不爱那些东西,就是花香,你也不曾碰一点。” “司空言,青丘花开遍地,满满的花香你是不是受不了?” 司空言回想片刻,淡声回:“有你在就可以。” “那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你做不喜欢的事。”说完,她重新趴在他身上:“抱我回去,我们先跟阿爹阿娘说一声。” 司空言照做,涂山子音想到了什么又道:“还有百里年呢,我们要先送他回去,毕竟他身份特殊,仇家多不放心他一人回去。” 司空言拧眉,眼神里隐忍不悦,怎么哪里都有他? 过一下,他才开口道:“他回去了。” “嗯?” “我把他送回去了。” “???”她还是一头雾水地看他,过几秒,司空言就看着她很轻地笑出来,剎那间,她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和姐姐们聚一起吃早点的百里年刚吞一口酥饼,被味道美得刚眯起眼享受一番,只觉一身突然热起来,他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变了一个环境,而他的爹和娘正携手笑着往这边过来。 他纳闷地看着手里的酥饼,再然掐自己一把,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嘶,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两个对不起,第一个是我这几天没有努力,第二个是……是我准备搞事了,嗯,怎么说呢,就是也要开始准备大结局了是吧 ☆、第五十二章:你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涂山子音一夜未归,回去的时候马上就被几个姐姐们给拉走了,同时,司空言也去了狐帝那边接昨天没完的话。 临走时,她不放心地往他那边看去,没几眼,就被姐姐们直接架走:“一会而已,别恋恋不捨的。” “没恋恋不捨。”她回嘴,心里担心的反而是狐帝。 要是又被灌醉了呢? 她和百里年的事被姐姐们愤愤不平的揭露出所有弊端,涂山子音边听边点头,撑下巴又是嘆气的,自己也表示无可奈何。 她见女帝不在,便问大姐姐:“阿娘呢?” “谈你的婚事去了。”大姐姐平淡地说完,涂山子音瞪着眼睛整个人愣过去了。 几个姐姐把她的反应理解成不好意思,于是一个个看不惯地白一眼,推她打她的讽刺:“行了吧,看你把你自己乐的,开心就说出来,别装这套惹我们眼红。” 四姐姐第一个举手反对:“你们自己眼红就算了,别扯我,我可不着急。” 其他姐姐还没收拾,涂山子音先开口解释:“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心累地嘆了一声很重的气,苦恼地抱住头埋脸:“我们对外是师徒关系,这个还没想好怎么解决呢。” “这个有什么,再对外说清楚就好了,我们涂山氏,做什么事什么时候需要顾及别人眼色?”二姐姐不理解她在苦恼什么,不过还是说最后一句话激励她:“小五听着,有家人在,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若谁看不惯,姐姐们替你收拾。” “得,你们自己收拾,别拉上我。”四姐姐比比自己的指甲,说都说完了,她看涂山子音还是苦蔫着一个表情。 涂山子音再一次无力地嘆气,若有所思地抠桌:但愿他那边顺利点结束,不要被为难到为好…… 昨日的酒气未完全散去,殿堂始终有个花草香混点酒气的味道,很别致,狐帝也是坐在那里,神态残留几分醒酒后的疲态。 他揉揉太阳穴,时不时正眼往司空言看去,眼神里次次带有疑惑,看有好几眼,他才在女帝递了茶水的时候说去:“神尊好酒量,昨日我们喝了那么多,神尊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狐帝说完揉揉穴位,接过女帝送过来的清茶还是犹豫了下才喝点,有点反胃。 “喝下吧,喝完就没事了。”女帝督促道,继续为司空言的杯里满上。 司空言明白其中却要假装不是很清楚,他在低下头的时候飞快地勾了嘴角,很快又收回去,再抬头,还是同样风轻云淡。 “恰是这次不醉而已。”他轻描淡写地说完,没有一点不自然,脸也没有红一丝。 第97页 狐帝实在不舒服,听司空言说完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喝女帝倒的醒酒茶。 女帝端庄优雅地坐着,手中的程序复杂,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她的气场,等到差不多可以接下一个话题的时候,她往司空言看去,神色认真,语气平静道:“今日邀神尊过来是想说说我们小五的事,这事重要,还请神尊务必认真。” 司空言迎上女帝的目光,从容不迫道:“事关然儿的事,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他有时倒想放宽心,可事后还是心着,反而总为她七上八下的。 女帝欲言又止,神情不是踌躇,而是慎重再慎重的考虑,她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开口的时候,眉心几丝不放心地皱起:“神尊和小五的事,我们是希望她开心的,所以我们没什么意见,就是有一点,她说你们可以什么都不说,一辈子不谙世事只待在源清居。” 女帝心情不好地直皱眉,连看司空言的目光时都带上了迁怒,灼热地盯着继续道:“日子很长,我们涂山氏的儿女都是清清白白的,不希望在身份上落了个不清不楚,无法对世外给个说法。” 听完,司空言持杯的动作顿了顿,眉心拧紧:他什么时候同意这样做了? 不悦地放下杯,司空言一字未出,只在心里暗道“胡闹”二字。 狐帝心情也压抑,想着自己平时疼都来不及的小女儿,这会不仅跟人走了,还把自己倒赔了。 他闷闷地“吭”一声,对司空言警告:“小五是很喜欢你的,喜欢到自己吃亏受委屈了都可以无所谓,她是她,家人还是家人,若神尊不给个让我们心安的说法,我们是不会让小五跟你的。” 司空言头疼地闭上眼,抬头按眉心:他又是什么时候肯让她吃亏受委屈了…… 从姐姐手里逃出来,涂山子音还在担心司空言会不会被狐帝女帝为难,她心想着,就直接往所在的地方跑去。 等她到门口,涂山子音一惯的先在门口藏起来,只探个脑袋出来偷窥,她刚在门上施法,渐渐有了点声音就被别人提起来,步步往后的角落里拖。 她被拖得突然,没怎么反应时刚站好,身后的人把手往前做最后一步动作,迅速的,很了解她的爆发点前把她圈住。 “偷看?” 身后是个很温和的声音,那声音谈吐得很轻,同时还带有一点点草木的香味。 涂山子音松了口气,不是那种怡然的感觉使她放心,而是种种的细节上,使她慢慢地转过身,甚至没看一眼就回抱住身后的人。 司空言注视她一身的红衣,觉得还是不是很能适应她这种风格,尽管她摘下了所有的髮饰,他还是习惯她的浅浅淡淡地在他眼里走动。 “有发生什么吗?”她担心地看着他,他却默不出声,只是顺她背的髮丝,一根根地挑起分离,眼里似乎另有打算。 “嗯?”她又问了一遍,却见他还是一声不吭的,眼色也不太对劲,就像是…… 就像是以往要训话的样子…… 涂山子音机灵地偷偷看门里一眼,只见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的茶水也早凉了,孤零零地放在那。 这不就是明摆着,故意来堵他的。 “嗯……”涂山子音转开眼,虽说不明不白的,不过她还是决定先熘了再说。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所以先走了。”她嬉笑着从他怀里出来,手刚抽出,却被他扣住手臂,以一种不能抗衡的力量抓得紧实。 司空言低了头看她,笑问:“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突然不怎么想了。”她强颜欢笑地看他,越被他凝着越怂,慢慢的就不笑了。 一间安静的书房内向着阳光,那里放着满屋的书,每一本都排得整齐,一列列过去干干净净的,常年有阳光落满了房间。 半明半昧的分界出有细微的颗粒在沉浮,落在书柜上,有老年沉木的暗香味,飘在书册上,有新书或老书的浆煳味。 总的,都是涂山子音喜欢的味道,是一辈子挑不出毛病的好地方。 青丘爱读书的人少,这个宝地风水很好,她时常奇怪这个好地方会让他们捨得拿来当放“闲物”。 后来她在里面暖洋洋地窝了几日,剎那间舒适的在阳光正好的地方笑出来,得了一个答案:这么虚张声势的重视,大概是,为了骗外人看起来有学识些。 然而这么个称心如意的地方,涂山子音没想过有那么一天,她会会跪在里面面壁思过,而且是最喜欢的窗口,春光灿烂最先出没的入口。 她嘆重气,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不敢看后面的司空言,只敢用余光偷偷摸摸地转去。 大概只能看到墙体折射出的影子,就算没有实体,那个轮廓是那个的大,外形一动不动的似乎也能带上严肃的气息。 那一眼而已,她被吓得气息骤停,急忙地转回眼,蔫着一张小脸悲哀地低着。 她的髮丝从两边跟着垂落,从侧身看去更是显得耷拉得垂头丧气。 司空言心中软了软,越看越觉得不舍,他皱下眉,很快又抚平,语气低而有力地问去:“知错了?” 涂山子音嘴硬,不觉得自己受点委屈能怎么样,更何况是自己又不是他,她都不介意,他生什么气? 第98页 话在口中转了好几圈,她还是选择理智点,软声软气地回:“知错了。” “错哪?” “不该自作主张只顾着自己,没为你们着想。”回答完,涂山子音有了点底气,身子慢慢地挺直了些。 “……”司空言蹙眉,有意见的沉思。 半会,在她等不到回答回头看来时,他才凝视她,眼里有柔情,又有丝丝无奈:“然儿,我说过我不是正派,也不是什么圣人,对于我而言,你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犹豫着说出有点别扭的话:“我不想你受半点的委屈,为任何人都不许,包括我。” 她有几秒的呆滞,回神过来笑得比任何都明朗,起身张着手扎进他怀里:“我是为了事情能解决得简单些。” 她解释完,抬头笑着看他,眸里一通明净:“你是……为我心疼了?” 司空言静半会,不动声色:“没有。” “有。” “……没有。” “有,明明就有,你看你还笑了。” “我没笑,是你看错了,快点去跪好。” “不跪了,要跪你自己跪。” “……好,那就不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唉唉,纯情的言老大啊,接下去只能被小徒弟吃定了 ☆、第五十三章:提亲 涂山子音后来躺在司空言的腿上睡着了,由于晒着阳光很惬意,她入睡得很快睡得很沉,手中没翻到几页纸的书卷被风刷过,一直“哗啦啦”地响。 没吵几声,又被一只手准确的压下来,盖上书面安静地抽走。 随后,小小的一角只剩阳光暖风,和地上两位出尘的人。 涂山子音不知梦到了什么,她不安地皱眉,手指动了动没有意识的探索着什么,直到捏到司空言的衣袖,才慢慢地放下心,把眉心舒展了又继续睡。 再等她醒来,窗口的地方还是没关,只不过太阳下山了,吹进来的风不再暖和。 她从地上坐起,望着只剩自己的房间,还有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衣服是司空言的,除了盖住她促促有余外,还有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涂山子音拿一点盖在鼻尖,吸了一口气,她轻笑起来,整个鼻腔都是那个香味。 手随意动一下,又拨到两本叠在一起的书,由于被自己枕过,页面都变得平坦硬实,甚至还带有点温度。 这么细心的事,当然不是她做的,她又笑一下,笑司空言平时那么惜书如命,这会竟然会拿它们这样对待。 也不知道后来再待了多久,涂山子音裹着司空言的衣服,随意再翻了几页书,又随意收拾一下,掐在天黑前从书房退出来。 她走得百无聊赖的,甚至还带有睡饱不久后的惺忪,慢慢穿过一小片树林才看到人迹。 以往只是相□□头打个招唿,如今她走过去,招唿还没打那边的人就先笑起来,每个人都是掩嘴偷笑,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涂山子音蹙眉,步伐亦是不紧不慢,冷冷清清地走过。 从刚才到好一段距离,她终于在面对第三次同样的情况后,隐忍着停在他们面前,口气不善地问去:“究竟是我把自己睡出什么毛病了,还是你们眼睛不好,怎么一个个看到我都在偷着笑?” 她瞥他们一眼,摇头:“你们这样子,无非就是惹我问你们是不?” 几只小狐狸点头,嬉皮笑脸地望着她:“小五殿下猜得对,那你能猜到是什么事吗?” 涂山子音觉得烦,平时就懒得不行了,这会还要自己费神自己的八卦? “有什么事快说,再不说我把你们一个个撵走,眼不见为净。” “好嘞小五殿下,就在你午间不在的时候,神尊正式向涂山氏提亲了,这会还忙着选日子呢。”一只小狐狸拍手说着,眼睛笑得眯眯的像偷了腥。 她没反应过来,一字未发。 “神尊说了,既然提亲了,那么日子早些也没关系。”另一只小狐狸附耳,也是高兴得不行。 涂山子音直接呆了过去,好长一段时间,只张着嘴未能表态。 “神尊让这件事交给天星上仙通报了天界,现在天界一团乱了,不过还是有很多上仙过来道喜。”两只小狐狸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几句,终于发现当事人愣愣的,灵魂出窍的样子。 他们通情达理地替她理解为高兴傻了,默契的收敛点,轻声叫道:“小五殿下?小五殿下?你确定不去找神尊商量商量?” 涂山子音回神过来,样子还是懵懵懂懂的:“嗯……我现在过去找他。” 两只小狐狸欣慰地点头,各自站一边把路让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思绪很乱地走了很久,磨磨蹭蹭到了殿堂,还是没能在这件大事中得以平息。 她明明已经做好面对谴责的准备,也让自己建立了莫大的信心,她试想了无数个与数人为敌,还要勇敢地去牵他的手的场景…… 然而睡了一觉,她准备好的所有东西都被他轻松解决了,看起来只不过是动动手指头而已,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事当事的神尊。 第99页 “唉。”莫名受挫,涂山子音推开大殿的门,剎那间淹没在各种嘈杂的声音里。 里面有很重的酒味和果肉味,她飞快地扫一眼,视线不偏不倚地停在殿堂上最为庄严的位置上。 司空言和狐帝并坐在一起,狐帝在上面唾沫星子直飞,嘴里不停地道谢,重复又激动地加以点头,有时候还把敬酒的酒杯用力一抬,好兴致地道一声“喝!”,酒杯的酒溢出来,全洒在袖子上。 司空言则温润如玉地坐着,手里持了一个玉杯子,一直安静地盯着上面的浮雕。 他的手里肯定是茶吧。 涂山子音被他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反差逗笑,他的几步外喧闹成片,他怎么能做到像在另外一个空间一样,连周身的气息都和他一样冷清。 最为好笑的,是十几二十余人,没有一人敢去打扰。 他就是这样,就算身边锣鼓喧天,他也能自在的闭目养神。 随她进来,殿堂是安静了几分,不过很快的,气氛又再一次热闹起来,纷纷辑手和涂山子音贺喜。 听到一点不同动静的司空言微微地抬起眼看去,那一眼后,他的眸里落了丝光,连着嘴角好看的轻轻一勾,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了。 铺天盖地都是“恭喜恭喜”的话,涂山子音一边浅笑地点头,一点走近司空言,等近了的时候,好多人又从司空言寂静的气场里自觉地撇开眼,纷纷再一次举起酒杯对着狐帝。 狐帝已经有几分醉意了,不过还是很开心的一一把酒敬回去,他走几步,迈到台阶边的时候,才被女帝从后扶住,温柔的拥了回去。 涂山子音走到司空言面前,对上那双幽幽的眼睛,微微笑着,抬起手贴上他的脸庞。 “到现在才醒?”也许是隔很久才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等你很久了。”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亲她的手心,再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拥住她让她替自己面对底下的人。 涂山子音红了脸,却见众仙没一个看过来调侃的,这时候全都像商量好的一样,分毫不差的避开他们这边。 司空言从后面抱着她,慢慢地靠在她后颈上,唿吸温温的,唿得她脖子后面麻麻的。 “我累了。”他说得很轻,嗓音慵懒得很低,短短三个字后就闭上眼养神。 殿堂原本是吵到他烦躁的,但涂山子音出现后,他便开始放松下来,直到抱着她的时候才觉得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就算外面再吵也跟他无关了。 “我看你无所事事的,怎么个累法?”她温笑着反问,转头去看越来越醉的狐帝。 可怜了他的阿爹。 司空言没有反驳,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短短的时间,狐帝已经是无数次站起来“洒酒”了,他是真的高兴,那种开怀的笑容是涂山子音很少见到的。 终于在女帝最后一次扶他的时候,狐帝松了手里的杯子,整个人醉得不省人事地压在女帝身上。 涂山子音动了动手指,稳住落地的杯子后和女帝对视一眼,各自点了头,女帝才扶着狐帝绕到后殿的休息房。 涂山子音见女帝走了,便起身想招待众仙,谁知她刚起到一半,司空言手圈上来,结结实实地又把她抱下来。 下一秒,司空言便在她身后发话,这次比之前懒散的话里多出几分冷寂:“众仙,差不多可以回了。” 上一秒还在喧闹的殿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看过来,涂山子音一个激灵,不自觉地挺直了背面对他们。 她尴尬地笑笑,拍拍拿她当挡箭牌的司空言的手背。 身后的人纹丝不动,还是闭着眼靠在她后颈的地方,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 有几个先反应过来,纷纷放下了手里的酒肉,各自道别,再向涂山子音行礼数后走出去。 由此一来,大殿又开始嘈杂了,按礼数要送客的涂山子音应该站起来,碍于不讲道理的司空言,她只能不自然地座上点头笑笑,尴尬的勉强回礼。 等有一会的司空言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在她肌肤上刷过,在影子里睁开一双深不见里的眼睛。 他略带疲态地半睁着,意味不满且抱有很大的意见,于是心事一有,便抱着人消失在众仙眼前。 涂山子音的笑容还是僵着的,当她发现自己的环境变了时,笑容才被莫名的表情代替。 她还是被他抱着的,还是在前面,只不过换了个姿势,是被他打横悬空着的…… 抱进一个房间?一个……寝室?一个床! “你怎么回事?怎么能在这青丘对那么多人做这么无理的事?”她先就事论事,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 然而司空言的唇不仅不愉快地紧抿,还对她要跳下来的行为皱起眉头,更是把她往上托,把高度提升。 “我一惯如此,他们已经习惯了。”他继续走,坚持把她往床上送。 她几乎快炸了,抬手过去就捏住他的脸,不留情面地往两边扯,警告他:“他们习惯了可青丘不习惯!我阿爹阿娘不习惯,你不能做他们不习惯的事。” 司空言继续走,被她扯得有点口齿不清道:“他们以后就会习惯了。” 涂山子音被他噎得丧气,十分无奈地趴在他身上:“师傅,你不能这么做的,你不要在这里做他们不喜欢的事情好不好?” 第100页 司空言被她一句“师傅”挑了挑眉,再加上她的声音软糯,于是乎心情又不错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床的里端,自己躺上去抱住她,将她搂在怀里后疲倦地合上眼:“然儿,陪我一会好吗?” 他的语气很轻,化在她心口上便一瞬间把所有的脾气都磨灭了,张开无言下,又听他继续说道:“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让他们再来青丘了。” 涂山子音懵过去,持续懵了很久,才转头看向他。 好像,问题不是这么解决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了,唿 ☆、第五十四章:我为的,只有一个她 天星上仙散出消息后,不用召见就自己去见天帝,去的时候,他已经满面愁云了,再到门口时,却见里端还有一人比他先了一步。 大概是召见过来的,离君没有带她平时的伞,仪容也没怎么准备。 下一秒,离君被天帝扇在地上,久久都没有起身。 天帝的手还是颤抖着的,他指着死水般没有多大反应的离君,气得组织不了语言,只能一直重复一个“你”字。 天星上仙见状,只能提提胆子,扯松领口,飞快地迈过去:“见过天帝。” 天帝闻声后抬头,把火气指向天星上仙:“叫你们办事,看看你们这么办的!” 没有一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天帝拂袖回到座上,俯视还没起来的离君怒斥:“特别是你,这么多年没有任何长进,实在令我非常失望!” “天帝息怒,神尊平日薄情淡意,看不出什么确实是事实,这个不能全怪离君仙子。” 天帝冷笑一声,带有嘲讽的意味问道:“离君不行,天星上仙多年和神尊一起共事也看不出?” 天星上仙停有片刻,稳当地回答:“请天帝恕罪,小仙愚钝,从来不知神尊的一二。” 天帝轻“哼”一声,自知事到如今,再拿什么说事都毫无意义了,他转起拇指的白玉沉思,过半会,气息稍微渐平下来。 他的脸色依旧阴沉,转眼去看两人时眼色转而又深,语气加重责道:“这事告一段落,你们两人还是继续做以往的事,倘若神尊最后和妖气一同消失,魔界来犯,你们两个便首个领兵击敌。” 说完,天帝气鼓鼓地从座上下来,信步往门外去了。 天星上仙的目光紧紧跟随在后,等到天帝的身影消失一段时间后,他才彻底松弛下来,口干舌燥地按着跳得飞快的心脏。 离君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起来,她的样子还是一点生气都没有,呆滞地站着,眼里也没有聚焦。 天星上仙觉得怪吓人的,想想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才会那样,便没有提什么安慰的话。 他独自一人离开,走的时候多看了离君一眼,故而更加放轻脚步,只想不要打扰离君,便轻而快的走了出去。 从天帝那得以脱身,天星上仙又不停歇地往源清居去,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结果却没想到源清居的灯火通明,几乎是集中在司空言住所那一片。 见到司空言,天星上仙没看到涂山子音,见势,便立即抓住时机,走近了把声音压得很低,神神秘秘地问:“神尊是否和殿下说了妖气的的事?” 司空言微微蹙眉,一字未发地朝他看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星上仙瞭然,只能把嘴闭上,慢慢地坐在司空言面前,习惯性地拿走一盒白子。 他苦恼地放下一颗,心里想的却不是眼前看的,过半会,他还是按耐不住着急,再认真地问一次:“神尊该不会不说了?瞒到……” 司空言晲他一眼,又平淡地转回,手里捏着一颗黑子摩挲着。 那棋子冰凉,烙得他的指腹也跟着变冷了,他也毫不在意,举手投足,都是久久的思量。 “会说,但不是现在。”他把棋子放回去,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事了。 “可是……”天星上仙思索一阵,再继续道:“听闻神尊和小五殿下的婚期就在过月,没剩几天了……” “我知道。”司空言望向窗外,目光落在窗下那一抹淡蓝色的身影上:“妖气封印的天数,也没几天。” 他说完,两人一时完全静止住,好似千言万语在这个时候都不能挑出一句适当的话。 天星上仙只觉得悲哀,似乎最近的日子里,他好像变得不会安慰人了。 他难得安静的沉默,在楼下那抹身影不见的时候,司空言才转回头,手抬去把窗给关上了。 房里更寂静的时候,他道:“所有事情结束前,我会和她说清楚,只希望那一天不会太快到来,至少她还能多开心一天。” 司空言是很少说这么多个字的,特别是这般推心置腹的话,让天星上仙听得一时诧异,却还是不知该接什么话。 他抬头看着司空言,那一刻,他在烛光下的容貌只不过是二十几才有的样子,如玉精琢,冷冷淡淡的将气质收敛得恰到好处。 天星上仙恍然,说司空言年纪不大他确实在天界排不上年高,但是他仅凭一人解决的事倒是不少,这些年来,天界实在亏对了他。 越思索,天星上仙的心就赌得越难受,他嘆了口气,喃喃道:“早知道,当年我就不该在雪山遇见你,也不该带你去天界,也不知你来到这世上是为了什么。” 第101页 “受难。”天星上仙自问自答了一番,又自己低低地嘲笑这世道。 司空言只看着他不说话,心里是真的没什么感触。 他从不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自己就是自己,别人是别人,他从睁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没为任何一个人想过。 “若我有机缘一说,我肯定只为涂山子音一人而活。” 不然,他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几句话了草完结,天星上仙没有什么话要说,便回了自己的住宿。 到源清居门口,天星上仙从台阶上姗姗而下,偶然瞥见台柱后的衣角,一阵风刚好过来,吹得那熟悉的衣角打在柱身后面。 那是离君,天星上仙没有加快步伐反而放慢了点,步步平稳地迈到她跟前。 离君看过来,脸色似乎好了些,眼神也流露了些光彩,只不过那个阴森的神情还是有些瘆人。 “上仙要回去了?”离君问去,嗓音细细的仿佛平时的问候。 天星上仙摆摆手,袖口被风钻进了点,有些臌胀:“不正走吗?” 他笑笑,看到离君没有什么变化的脸上,慢慢地就不再笑了:“仙子是找小仙有事?” 离君看着远方的落日微笑,她笑得很慢,又慢慢悠悠地问道:“上仙,神尊和苍生哪个更重要?” 天星上仙莫名地看她,看她不像在开玩笑,又茫然地想了想,不太敢作答:“想是……大概……我想,我和神尊的答案一样,都选苍生吧。” 离君终于转头看着他,实实在在的冷笑一声,顷刻,又是回到同刚才一样的冷淡中。 “那么,神尊和五殿下,哪个更为重要?”离君又问了一句,不过她这一句话问完后,便切过天星上仙的肩膀往上而去了。 在她离开的时候,天星上仙还听到她渐远的声音在说:“上仙,五殿下和苍生,又哪个更为重要?” 和天星上仙见过面后,离君便直接往司空言那去,她没有做出平时温婉的样子,反而招唿和礼数全都不做,见到司空言后便直接跪坐在他面前,笑得有些凄楚。 “神尊和殿下的事我都听说了,还真是般配。”她自然地拎起茶壶的钩挂,到一半却被司空言薄凉的眼神瞥得停住。 思忖过后,手指微颤地收回手,她自嘲地笑着问:“神尊爱她的什么?爱她的目中无人,任性妄为吗?” 司空言听得不悦起来,直直盯住她,自然而然地回道:“我就是要她目中无人,任性妄为不受任何人欺负。” 离君直觉心里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她可笑地反问:“这样的偏袒只会害了她,结果都无也无所谓了是吗?” 司空言本无意再回答什么,但她看到离君眼里的执着和恨意时,想想还是直接说个清楚,好让她彻底断了念想:“她在我的世界里,我不会她受半点委屈,牺牲自我想保全的不是这个世界和所有人,我为的,只有一个她,这个世界对我而言,远远不及她重要,而她需要这个世界。” 离君的眼里盈眶了泪水,听那般说辞,她早已没什么话能成为挑拨他们的刺。 她安静地哭了一小会,心里只剩不甘。 她绝望地闭上眼,咬牙愤恨地问他:“为何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看到我对你的情?” 司空言沉静下来,摩挲皮质书面认真地想着,半响,他不轻不重地说道:“因为,你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徒弟是爱得自由的,离君是爱得自缚的,也许这就是司空言喜欢小徒弟最大的原因 ☆、第五十五章:苗族 离君从房里出去的时候恰好看到涂山子音坐在护栏的扶手上,她安静地看着她,脚背搭在一起微微地荡漾。 涂山子音看到离君的睫毛是湿的,怕她觉得窘迫,便解释:“我知道你们在论事,所以只听到一点就出来了,不知道你们具体说了什么。” 离君看着她冷笑一声,对她的说辞很是不屑:“要说什么你会猜不到?” 她眯起眼,眼里夹着毒辣,现在的她清楚得不再有隔纱了。 涂山子音被她那一眼盯得有些怔住,突然间心里生点心悸,说不上怎么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她没说什么,离君也没有再提什么,之后她就转身走了,再之后,涂山子音就没和她说上一句话,没次一碰上面,离君总是第一个低头,要不就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要不就带上自己的东西迴避。 他们之间不再是像她小时候起了争执后的赌气,而是离君是真的恨她了,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涂山子音对此无解,索性也就经常离开源清居好少点碰见离君。 老榆树下,涂山子音倚在老榆树身上看司空言最近让她背上的捲轴,那册是有史以来让她觉得最枯燥无味的,因此每每看完一个小段落,她就要极力忍住烧书的冲动。 书册被她摔在裙上,老旧的竹籤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唉,好无聊,司空言怎么会拿这么不合常理的术法让我学?” 竹籤是司空言很多年前整理的,绳子早就被磨损得容易断开,那么一摔,老榆树被吓得枝条一抖,心疼得直言道:“殿下啊,那册术法你可要小心对待啊,这可是神尊在年少的时候写下的,那作用非同小可,虽说被视为禁术,可还是有无数人在寻找它的下落。” 第102页 涂山子音无聊地挑开竹籤,只见第一条竹籤上写着三个端正的字“断念术。” 笔迹是司空言的,涂山子音看那规整的一笔一划,几乎可以立刻想出他认真落笔的样子。 她托腮把竹籤捡起来,百无聊赖地垂着眼,翻回刚才看到一半的地方:“你说他干嘛写下了这么奇怪的东西?断念断念,既然会困着自己,那就是自己最为重要又不能放下的东西,你说把自己重要的东西忘记了,我们还是我们吗?” 老榆树似懂非懂地晃头,只能解释他自己知道的事情:“神尊当年创出这个术法的时候是为了世人能轻松点,随之后来引来了很多痴男怨女,那段时间呦,源清居都不太平。” 她对着竹籤上的字念了两句,转头问老榆树:“凡人不能进源清居,来的都是神仙和妖怪?” “嗯。”老榆树捋捋鬍子,嘴巴“吧咂”两下又准备睡了:“因为太多人想断念了,所以后来生了不少其他麻烦的事,总之神尊把这个交给你肯定是别有所用,殿下记得用心,莫要辜负神尊的好意。” 涂山子音看着老榆树睡过去,只能无聊地转回头,捧着那本竹籤一页一页地翻看。 念到“爱”,她还能看下去,念到“恨”,她已经不能体会到里面的意境了,索性翻到“断”和“忘,”她已经开始打哈欠,反覆盯着两个字便慢慢瞌上眼。 随着入睡,她捧着竹籤的手慢慢垂落在一边,“断念”从她手里滑落到一旁时,又被另外一只手接住,好让它不发出什么声响。 司空言在她面前坐下,所有动作也尽量不发出来,他手持“断念”运作灵力后将手里的东西慢慢化成一缕光,再然慢慢地打入她体内。 老榆树恰好醒过来,把那一幕完完全全看在眼里后,就接住了司空言投上来的目光。 它吓了一跳,又见司空言把手指贴到唇边,用眼神警视它一遍。 老榆树识趣地装睡过去,司空言才低头,伸手过去捧着涂山子音的脸,慢慢地在她额间亲一下。 至涂山子音醒过来,天色已经黑了,她正在司空言的床榻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厚被子。 屏风后亮着一盏灯,那里坐着一个模煳的身影,他动作不多,几乎是过了很久才动一下,从勾勒出来的身影上,她大概猜出他在伏案。 涂山子音想着只能是司空言,便眨了眨困顿的眼睛,掀开被子往他走去。 听到脚步声,司空言从纸上抬眼,涂山子音已经绕到他身后,从后抱住他趴在背后。 “你睡得很沉,叫你起来却一直没能把你叫醒。”他说着,放下笔,牵着他的手转身,再抱着她放在自己身上。 涂山子音摇摇脑袋,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是我刚醒的原因吗?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很乱。” 她在他身上蹭了两下,靠在他脖子的侧边把脸埋进他的衣领,活脱脱是只黏人的小奶猫。 司空言没有接她的话,他抬手按着她的脑袋,若有所思地抱紧她。 彼此安静了很久,涂山子音不舒服地皱了眉头,转过脸半睁着眼看他:“我的脑袋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很乱,还很多……” 那种窒息又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很快就不会了。”司空言低头去看她,对她很是宠溺地笑笑,找到她的手后十指扣住,抵在她发顶柔着嗓音跟她说:“然儿,若我有天离开了你,你切记得,你是自由的,勿需用一辈子来念我。” 涂山子音听得一头雾水,思路转不过来时只能一直看着他。 司空言想到了什么,皱皱眉头把她拥紧了,寻到她的唇瓣在上面浅浅一吻,接着再往她额上亲了亲:“我爱你。” 他柔声道,然而声音有点颤抖而和无助。 涂山子音总算听懂了,她对他甜甜地一笑,再然脑袋里宛如有什么爆炸了一般,勐得一怔,顷刻又像过后的战场般萧条,整个人空空落落地昏了过去。 隔天醒来,已经是早晨,司空言端端正正地睡在她身边。 —— 几日不在源清居的离君出现天星上仙的宫殿,天星上仙不像其他上仙好客和有空闲,故而整个宫殿都是冷清的。 他观了一夜的星暮本就精神不济,这下看一声白衣却带一身血迹的离君站在那瞪眼看着他,一条命差点吓没,坐在地上张了老半天的嘴也老是合不上。 离君咳嗽了几声,浑身忽然卸了力便往地上跌,她手里不知牢牢拽着什么,手心那圈虎口全是斑驳的血迹。 天星上仙从女人的声音里淡定了不少,他悄悄起身,想起自己是个神仙后马上力揽自己的面子,故作镇定地往离君走去。 他定睛一看,终于从乱发披头的人中认出是离君:“离君姑娘?” 他疑惑出声,走近过去时离君挣扎了几下想起来,无奈已经精疲力尽了,在天星上仙过来的时候便虚弱得瞬间失去所有知觉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离君惊慌地去看自己的手心,结果手里的锁仙草不仅不见,连自己那狰狞的伤口都包扎好了。 错愕之时,就听隔了扇门的天星上仙问来:“离君仙子醒了?” 第103页 离君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找着自己的东西,样子慌慌张张的,不久就把好多瓷器打翻了一地,连着自己跌坐在地上。 “离君仙子是否在找这个。”天星上仙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瓷瓶,瓶口里垂出一株散发幽光的草。 他扫过一地狼藉,目光唏嘘地停在离君被瓷片割伤的手掌上。 莫不成是疯了?天星上仙刚感嘆,离君已经从地上爬起,用力地拽着天星上仙的衣布往上攀。 “这东西有迷惑精神的作用,所以小仙不得不将它放在这小瓶里。”他自顾自的解释,离君却没有听他的,继续用力地扯着他的衣服。 她是全身无力的,所以艰难地拿到锁仙草后,又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听着都疼,但看她的样子却是很高兴。 “离君仙子,你那东西很不对劲啊,是从何处来的?”天星上仙扶起她,将她扶到床榻上后却见她有点痴呆地把锁仙草抽出来放自己怀里藏着,再一把将瓷瓶摔碎在地上。 “离君仙子你……”天星上仙皱眉,对她的样子不知从何说起,或者是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打扰她。 这样狼狈的局面维持到锁仙草的光有所暗淡,那光暗下来,离君刚包扎不久的伤口却又不知什么裂开,白布上全是鲜红一片。 离君突然醒神,迷迷煳煳地低头看自己的手里,再看周围的环境和天星上仙。 感觉到天星上仙很是难堪,她反而无所谓地笑笑,对着他亮亮手里的锁仙草解释:“对不起,这个是苗族的魔物,很稀有的,养它的方式就是给它提供不好的情绪,所以我……我是不是很丢人?” 天星上仙张张口,表情很讶然,苗族的人自古就神秘,那个地方不属于三界内,修炼的术法也是高深莫测,多年来独来独往,从不与哪界有过渊源。 至于天界对他们如此警惕,也是因为他们非正非邪,修炼的术法偏黑暗,大多魔物也是从那里出来…… 天星上仙突然有不祥的预感,对离君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了:“离君仙子,你找这魔物做什么?” 离君深意不明地笑了笑,抬头问他:“这魔物是锁仙草,顾名思义就是锁仙,上仙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问题吗?我九死一生得了此物,便是了我问你的答案。” 天星上仙回想起来,“唰”的下脸色全白了:“离君仙子是问天下苍生、神尊和五殿下,哪个更为重要?” “正是。” 作者有话要说:  苗族是神秘的,下一部会着重出现,当然,这个邪恶的东西跟魔尊百里烈脱不了干系,嘿嘿 ☆、第五十六章:叛变和阴谋 天下、神尊、涂山子音…… 天星上仙不用琢磨得多深入,大概已经能窥探里面的一二。 都是些大人物,他一下恐慌不已,怎么也不敢多想下去。 离君看他的样子便被他逗笑了,不费什么就把他的心思瞭然于心:“没想到上仙的顾虑这么多,平时还真的把你错想了。” “小仙不敢多想,还请离君仙子千万不要做错事。”天星上仙顺她的意下次,仅仅一点已经吓得他双脚有些发软。 这仙子怕是受刺激真疯了,不然怎么能想出这么不可理喻的事…… 离君不理他,自顾又一声声冷冷地笑着,手中摸着锁仙草的叶脉想得出神:“上仙可想仔细了,你只要和我答案相同便好,接下去的事情,我离君一人承担,和天界没有任何一点瓜葛。” 她起身,抽走锁仙草后握在手:“放心,在此之前锁仙草还要再养一段时间,而我会禀明天帝,我相信,天帝会做出明智的决定,和我站到一边。” 她说一半顿了顿,转头狡猾地对天星上仙勾唇笑着:“上仙若是聪明,则清楚,这事必须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提一个字,就像你以前对我蛮神尊的事一样。” 她闷笑,步步慢慢地走了出去。 天星上仙的脸色很不好看,等离君离开了,他才彻底绷不住,全身发软地扶着坐下来。 九尾狐族怎么也算是女娲娘娘的弟子,青丘也不完全归顺天界,如果动手了,怕是青丘要与天界反目,和魔界同盟都是很有可能的事。 天星上仙想得头疼,一颗心也揪得慌乱。 按理,他想到的事天帝也能想到,倘若为了挽留神尊而失去五殿下的话,那天界将面临的东西定会很棘手。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天帝断断不会答应,只是离君,为何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走这一步,那样信誓旦旦,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事关三界的事,天星上仙怎么也不能安下心来,结果半天什么事也没做成一件,反而在一个房间里自我封闭了几个时辰。 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心烦,他索性踏出满地的狼藉,往天帝了解个透彻。 往那去,事实上,也就意味了他背叛了司空言。 当他心事重重到的时候,离君果然也在那里,也许是天帝替她治疗了伤势,她看上去不仅毫髮无损,连一身划破的衣布都恢復到完好如初。 离君看到他的时候,眼里有得逞的亮了亮,再对他与情面上友好的笑笑。 第104页 她和天帝是并肩坐着的,天帝看上去心情不错,天星上仙基本可以确定了,离君确实有保全的谋略,并且和天帝达成了共识。 他为此替神尊捏了一把汗,站了有一下才硬着头髮继续迈进。 天帝看到他很欣喜,不仅在他到之前赐座,还在他行礼前让他免礼,抬抬手对他道:“快坐。” 天星上仙刚一坐下,说不上的心慌全占据了他,再然手心额头全是汗,种种不适,他只能硬压着自己不让自己夺门而出。 “这次我对你们非常满意。”天帝转动自己的戒指,白玉的戒指温润平滑,却怎么也柔和不了天帝的气场。 他说完,转眼看向离君,笑道:“辛苦了,你做得很好,这次为天界保下神尊的功劳,我是不会亏了你的。” 闻言,天星上仙插话:“神尊对五殿下情深,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天帝和离君同时笑出声,天星上仙不解之时,离君对他嚯笑道:“若是神尊自己动手送走五殿下呢?这就没问题了吧。” “自己送走?”天星上仙愣了一下,突然扶额大笑了几声,那笑声过于猖狂,顿时就惹得天帝和离君都很不愉快。 总算是明白了…… “用锁仙草逼神尊,离君仙子真是厉害,这妙计简直滴水不漏了。”天星上仙夸完,瞬间冷下脸,转头问天帝:“锁仙草一旦失效,天帝觉得就算救了神尊,神尊还会为天界所用吗?” “我能在失效前控制神尊忘了五殿下。”离君挑起眼,势在必得的牢牢锁住天星上仙。 天帝沉默半会,低了声回答:“过时神尊必定会被青丘找上,可能神尊会觉得烦琐,暂时与天界断连,不过一旦有大事发生,神尊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还是会站到我们天界这边的。” “至于青丘,怎么也得有个保全的对策,这方面的考虑,离君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天帝说的时候有点顾虑,毕竟是不仁的手段,想了想,他还是丢给离君处理。 离君的目光转瞬变得毒辣,他盯住天星上仙,一边语气阴冷,一边却笑着道:“解决妖气之日,必须瞒着青丘,等事后,就说是五殿下对神尊情义重,自愿牺牲了。” 天星上仙冷笑一声,回她:“殿下和神尊的灵力息息相关,可以代替神尊这个没错,可是别忘了,五殿下受神尊契约的影响,想让她进妖气,谁有这个能耐?” 天星上仙话锋一转,转眼质问天帝:“天帝吗?” 天帝被问得一时回不了话,好在有个算尽一切的离君,游刃有余的淡笑道:“上仙以为我冒着生命只为迷惑神尊和消除他的记忆?若是这样,那离君我可不会冒这个险,锁仙草不仅要控制神尊,还要借神尊的手送走五殿下,只有这样,五殿下才不会反抗。” 天星上仙怔了好久,怎么也没能在这个打击里回过神。 好一步借刀杀人,倘若这样下去,那五殿下该多伤心…… —— 书房里点了暖炉,司空言按照涂山子音的喜好在里面加了香料,雪景香火里,涂山子音穿着青色的纱衣,披着一件雪白的绒毛斗篷坐在木桌边执笔。 一半的青丝垂下来,几绺时不时被风抚起,而她安静得很认真,手中每落一笔都做得很慎重。 司空言从她身侧过来,不敢惊扰她,只能小步地靠近,不出一声只凝视她的侧脸。 被头髮挡住的侧脸只能见她笔挺的鼻樑,她的睫毛半覆下来,微卷着随手中的笔扑闪扑闪。 涂山子音倏然笑了,她抬头朝他飞快地看去,模样机灵地盯着他看,那双明亮的眸写满了“抓到了吧”的意思。 司空言弯了唇走过去,压住她的脑袋揉了揉,问她:“在干什么?” “画你。”她笑着指给他看,再指旁边的一位女子:“还有画我。” 司空言在画中是一身红色喜服,嘴角扬起,手中的和旁边的人牵着一条红布绸。 大概是自己刚画好,所以她只给自己勾了个轮廓,五官和颜色都还没描好。 司空言只看着画中的她,就听到她拿笔敲敲画纸,呢喃道:“婚期将近,我的姐姐们要求要亲手给我们做喜服,所以我把样子画下来了,尽量简单点好不累着他们。” 司空言点头,没有什么意见:“你说了算,我只要成亲的新娘是你就好。” 涂山子音嗤笑一声,拂袖蘸了点红墨水继续描绘。 离君同天星上仙一起出来,天星上仙就一直没给什么好脸色,离君瞥他一眼,也不想理他半分。 “离君仙子,我就问你一句,我们是都是受人爱戴的神仙,用这种手段真的合适吗?” 离君冷哼一声,悠悠讽刺回去:“上仙方才在天帝面前怎么不说这话?你既然和我们是一边的了,就不要再多说一句无用的话。” 她扫一眼天星上仙,继续冷声冷意道:“这我一来是为了三界安生,二来是有私心不错,前者大于后者,天星上仙还是不要对我抱有什么意见为好,否则,天帝和我都要怀疑你的忠诚了。” 天星上仙被说得一句话也反抗不了,只能气红了脸瞪着她,而她还是清清淡淡的,柔声笑着挨近过去,小声道:“记住,叛变天帝的后果是什么,还劳烦上仙在神尊面前说话小心点。” 第105页 说完,她推开天星上仙,慢悠悠的下凡去了。 离喜事还有好多日,离君捏指算了算,心里暗暗瞭然,唇角勾起直往源清居去了。 锁仙草还要多养几日,神尊灵力不如从前,如今要控制也只不过多餵几次锁仙草而已。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离君顿了顿,后知后觉后慢慢地笑了笑:差点忘了件好玩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不敢说接下去的剧情,不过纠结了好久,还是想和宝宝们坦白一件事,嗯,就是,就是接下去可能会让你们很生气,或者会唉声嘆气的,不过没事哈,忍忍就过去了,就那么几章而已,几章哈 ☆、第五十七章:你便是道理 夜里一阵狂风暴雨后,涂山子音在一道雷声中惊醒,后来又在发呆了有一会后,直到没再听到雷声后又睡了回去。 之后她做了一个梦,那梦压抑又诡异,所有人不见五官,只有个空白的脸和各种形形色色的衣服在她面前乱晃。 她被晃得很难受,却又没有能力让他们停下来,她只能无声的吶喊着什么,可是那吶喊之后,那些人又快速的移动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只剩个模煳的人影在游走。 她越来越急,同时也越来越难受,那种难受是不能唿吸的挣扎,然而过不久,她难受到觉得自己快消失的时候,她便叫人影里走出了很慢的人,那人在穿梭的人影里朝她的视角里走过来。 是司空言,涂山子音想喊,结果却半点声都不能出,等司空言近了,涂山子音安心了点后,突然看到司空言手持摇铃剑,明晃晃的向自己而来。 她被吓了一跳,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人影突然都停止了移动,纷纷转过身过转过头看向她这边。 司空言也抬了头,眼神空洞,样子却在笑…… 涂山子音像是被狠狠一击,她几乎在醒来的时候吓出声,结果并没有,声音卡在她喉咙里戛然而止,只剩她怔恐得无限放大的眼睛。 “醒了?”司空言布好结界,外面还是雷雨交加。 他仔细地做完收尾工作,再慢慢地走近床榻。 看到涂山子音样子不太对劲地坐起来,双手掩住脸时,他的心遽时沉了沉,信步往她而去。 “怎么了?”她转过她的肩膀,握住她一只手拿来,看到她没掉眼泪后才松了口气。 “吓到了吗?”他还是被她的样子吓得有点紧张,此时见她不出声,更是放不下心地锁着眉头,将他拥入怀里:“我以为我算快的了,没想到还是让你吓到了是不是?” 涂山子音摇摇头,情绪稍微平復下来,喃喃道:“我又不是小孩了,只是狐狸耳朵比较灵,有些受不了雷声。” 她抿嘴,慢慢的把梦里的他迁怒到现实,报復性地转头在他手臂上咬一口。 虽不痛,司空言还是皱眉,另一只手将她的青丝绕到耳后:“做噩梦了?” 他猜对了,涂山子音松开他,很是无奈地嘆气,嗓音轻细的呢喃:“我梦到你拿摇铃杀我,一分犹豫都没有,不过我没事,就是被你的举动吓到了。” 司空言不解她怎么做这样的梦,比起问个究竟,他更在意的是让她安下心,好早些摆脱那个奇怪的梦境。 他摩挲她的手,靠在她头顶问她:“现在好点了吗?” “没有。”涂山子音回答得没有情绪,抓着他的衣襟就把头钻进去,以一种逃避的办法埋了脸不想面对。 阿弥陀佛,快快让我睡过去再做个梦吧…… 她在心里念道,房外的人走进来,施施然停在屏风后面,对里面的人毕恭毕敬道:“神尊,离君沏好的茶还在小火里温着,这会应该刚刚好,这冷天里小酌一些能回些温。” 涂山子音抬头看去,司空言见她又钻出来了,看了几眼才应了声“好。” 等人出去,涂山子音抬头看他,不善地眯起眼寻问:“都这么晚了,你还让离君给你煮茶?” 司空言觉得冤枉,只能对她苦笑,看着她的眼色解释:“我没让她过来,这茶是我来找你之后有的,我真的不知。” 涂山子音没有就罢,反而气得抿紧嘴,再将他推开:“半夜来找你?是不是以前也有过?” 司空言倏然不知所措,他不是理亏,而是不擅长解释的他在这时竟然很是心急的想说清楚,可是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却有些紧张得不知从何说起。 他不断地摇摇头,只能苦笑:“没有,一次也没有。” 涂山子音不仅没有满意他的回答,反而还小脾性的因为他回答得短而不高兴。 司空言看出来了,只能将她搂着,拍拍她的后背揉揉她的发:“不要生气了,乖乖睡一觉好不好?” 涂山子音推他,发现推不太动,只能继续让他抱着,索性也懒得耍性子了。 隔天雷雨停了,天气还是灰濛的,涂山子音对着那个天气实在提不起精神,成亲服还没画完,她只能把自己委屈地关在书房一天,总是不停的磨墨执笔。 中间司空言来过几次,离君也跟在后来过几次,涂山子音都无心搭理,依旧继续昏昏欲睡地提不起精神画画。 过几时天晴了,被雨声霸占的世界总算安静下来,涂山子音迷煳地睁开眼,手指动了动,指尖干了很久的毛笔慢慢地掉在纸上。 第106页 怎么睡着的? 她纳闷地坐起来,直觉肩膀一凉,放下的手心便触摸到滑下来的衣服。 她拿起来看,认出是司空言的便弯了唇,伸伸懒腰准备去找他。 书房的司空言的,走出书房外,司空言一般就在外面坐着,涂山子音推开门,果然就到他经常爱喝的茶叶。 再走近些,涂山子音还听到茶杯碰撞到一起的声音,她的脚步慢了下来,仔细听着,然后便慢慢地蹙了眉。 司空言的喝法是用灵力煮茶,茶杯往往只放一个,要是茶杯多了,那定是离君的习惯…… 涂山子音站在门边,果然见司空言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倒不是她和司空言一起后就看不得离君,只是离君似乎从回来后,便时常出现在司空言身后。 听到响动,司空言放下书,回头把目光落在倚着门边的涂山子音。 那张小脸蛋的细节这么多,要他看不出来,还真的难。 他淡笑,走过去摸摸她的手,温的,再然捧上的脸,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画好了是吗?” “快好了。”她冷淡的回答,眼睛一直盯着离君。 离君闻言看过去,对上眼后低下眼,温婉的对弯弯身子:“五殿下睡得可好,用不用离君给你准备点吃的。” 涂山子音不语,切过司空言身边往她那走去,她看眼温热的茶水,无意凝了几眼,离君余光一转,密切的关注她的举动。 “离君最近……”涂山子音笑笑,样子纯良无害,对着她温温和和的把话接完:“很闲。” 离君顿了一下,司空言已经挨着涂山子音坐下来,手捧起书,另一只手拿起一杯茶水抿了抿。 “没有,只是这几日雨天,很多事情做不了,人也懒得出去溅一身水。”离君低头说完,不经意地抬起头看着司空言。 涂山子音的嘴角一直保持一个不温不火的弧度,她随离君看去,眸里浮起寒凉,却又不再开口,跟着司空言端起一杯。 她的手越过去还没碰到,面前就被离君挡了去路,离君的表情在那一剎变得凝重,等涂山子音不解地看她时,她便马上恢復了平和,自然而然的将所有杯子快速停干。 “五殿下稍等,这雨过后天气凉了不少,你刚醒,茶水这些还是要热的好。”她笑着说完,手中娴熟地着手准备。 她细緻得入微,等倒了所有茶水后再重新注入茶叶,最后干脆,连几个茶杯都给煮干净了。 涂山子音也不知是为什么原因,双眸一直深深地看着她手中的动作,样子像是专注,又像在出神。 离君时不时的用余光偷偷瞥她,被盯的不舒服,却又极力装作自然地做以往的事。 等司空言把他的杯子放下了,离君烫完,一切程序终于安全度过时,她才暗自松了口气,再一次煮新的茶叶。 司空言扫过涂山子音,见她的样子呆呆的,气息却沉的低时,便放下书盖上书面,伸手过去挑她一缕发,逗笑道:“怎么了?小时候的起床气又生出来了?” 涂山子音嘴刚抿住,就被司空言转过身,手指扣在下巴上强制松了口。 涂山子音不理睬他,一直只凝在离君身上,直到司空言转开目光,停在离君身上才有所想法。 他回头,不怎么肯定的轻问她:“还在生昨晚的气?” “没有。”那话让正闷气的人终于敛回眼,冷不丁地回道。 “……”司空言不语,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气氛一度僵硬,离君准备好最新的茶香时,才无奈地嘆气一声,跪坐起后福了福身:“既然五殿下看离君不顺眼,那离君就先退下吧,只是这茶叶是热的,但愿别一起跟着我遭嫌,千万别浪费了才好。” 涂山子音飞快地往她看过去,表情几乎觉得莫名,这话未免…… 她眸子一深,在要发作时却又被司空言拉住手,握住手心后揉了揉,头不抬一下,替她面无表情道:“退下吧,这茶叶浪不浪费无碍。” 离君几乎是明显的一僵,没料到是这个结果后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还是司空言没有温度地扫她一眼,眼里薄凉,她才反应过来,黯然失色地小声应声:“是。” 等门关上,司空言看还在气头上的小狐狸,忍不住笑了笑,捏捏她最近长肉了的指腹笑道:“你若是不喜欢,直接说了便好,何必自己气了那么久?” “不是的……”涂山子音有些纠结地看他,对上他没有脾气的眼里后,脾气终于软化开,乖乖地往他怀里抱去,不清不楚地说:“我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生她的气又很没道理,生你的气又莫名其妙,反正后来好像是自己气自己,总是觉得不安心。” 司空言闷笑出声,解释给她听:“我是你的夫君了,只要你不喜欢的事,不管是什么事或者是因为谁,你便是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离君的计划开始了,跟着好紧张,一想到快结束了,我就更紧张了,也不知道宝宝们猜出一二了没,看懂了没,有什么意见没——来自老妈子的焦虑 ☆、第五十八章:离开源清居 离君关门后,便在门外站住,她的神色冷冷冰冰的,哪还有在屋里的温和。 第107页 天星上仙走出来,看着她欲言又止后,还是问她:“你这办法确定是真有效?” 不是他对苗族起疑,而是对司空言的能力,只怕还要再掂量掂量。 离君望一眼屋里,一个眼神示意天星上仙跟她走,她走在前,等到一段距离后停下来,不紧不慢地说去:“锁仙草刚开始服用,神尊的灵力你也是知道的,怎么说,也得再给他服用几次。” “就是因为神尊不一般,你又何来的信心能确定神尊不会起疑,并日后为你控制不出差错?” 离君深意地笑笑,样子很有自信,字字在理的分析:“神尊在前已经用去了大半的灵力封印住妖气,短暂的控制用锁仙草和我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到时需要长时间控制神尊的话,那就需要几位上仙了。” 天星上仙惊讶得发愣,失语了好一会才喃喃道:“几位?离君仙子就不怕这事走漏风声?消息传到青丘那边?” 离君“哼”一声,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上仙们是跟随天帝的还是神尊的?只要风声一漏,您觉得天帝会饶过谁?” 她冷声地笑了笑,目光有些鄙夷地盯住天星上仙,语气放缓了道:“正如现在的上仙,难道不是因为识时务者才和我站到一边?” 天星上仙黑了脸,却也不否认是句实话而辩不得一句。 他沉默了许久,离君悄然眄他一眼,风轻云淡道:“一切尽在我的计划中,天星上仙若是真的聪明,那就需在我控制神尊的期中护好我。” 天星上仙转开脸不看她,不情不愿的连一声都不愿意出。 离君对他嚯笑了下,故意盯着他,慢慢问道:“可懂?” 天星上仙闷了很久,从喉咙里吐出一个“懂”字,以后便不愿意多留一分,大步往司空言所在的地方去。 他到的时候,涂山子音已经不在了,司空言见到他,脸色微重,待他坐下后问:“魔星又有异象?” 天星上仙一言难尽地点头,再面对司空言的时候,心急满是愧疚。 不知情的司空言皱了眉,心急不安的同时,他沉思了一会,不放心地问去:“我和然儿的婚事,来得急吗?” 天星上仙瞬间黯然神伤,他在心里默默回答了句“来不及后,”又让自己笑了笑,对司空言说:“神尊放心,不仅来得及,您还能和小五殿下多出几日。” 只是几日吗? 司空言垂眸,睫毛覆盖下来,挡住了他少有的伤感。 不知为何,顿时很想抱抱她,最好是再也不要放手了。 “神尊这几日有感觉到什么吗?”天星上仙在静了有一会后问去。表面上的他就像平时慰问一般,可这时候他的心里慌张得快不能自如唿吸,怕压抑不下,他又低下头,握握面前光滑的茶杯。 司空言不解他为何这么问,不过还是清淡地回了他一句“全无感觉。” 天星上仙坐了会就回去,走的时候天色暗了都不见涂山子音回来。碰不到面,他的心里算是轻松点,怎么也不会因为愧疚绑得他抬不起头。 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又听见楼上有脚步声而停下来,他抬头,就见离君手里拿了一个托盘,在他多看几眼之时望下来。 她对他怀有深意的笑笑。那笑容不怀好意,却又在天星上仙的眼里清楚得瞭然。 她要做何事,天星上仙转头嘆口浊气,袖子拂过背起手,慢悠悠地与黑夜融为一体。 涂山子音去给老榆树送了酒,又抽点时间陪他呷了几口。一时兴起,她忘记了温酒的事,以至于三根半夜回去的时候,总是摇摇晃晃地多踩了一步台阶。 纳闷怎么这次司空言没来寻她,她念念叨叨地念他了他好几遍的名字,等到床榻后,抵不住困意才睡了过去。 等隔天醒来,已经是安静的午时。她翻身,手够不到司空言时又是心里空落落的,闷闷不乐地骂他一遭,又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离不开他了。 大致地梳洗一遍,她到高轩找到他的时候,远远的,便飞快往他背后跑去再紧紧抱住,拿脑袋磕他的后脑袋。 “司空言,昨夜你做何事去了,为何都不见你的人?” 司空言被问得茫然,他背着她想了想,拉过她的手把她过肩带到怀里,让她坐下后凝住她反问:“你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下?还不让我进房?” “?”涂山子音坐起来,莫名其妙地看回他,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她又认真地反问他:“你确定?” 司空言默然,回想的记忆确实有些奇怪,就像是梦境般不真实又模煳。 他失笑,拥紧了她把头放在她肩膀:“大概是我睡煳涂了,许是把梦境当现实了。” 涂山子音无奈地抿抿唇,目光自然地落在还在冒热气的茶叶上。 茶杯又有几个,却是不见离君。 她有些不自然地挣脱他,伸出手拿起一个空了的茶杯。 茶杯是凉透的,定是司空言喝完了有一时,那么,离君也肯定走了有一会。 没等她说话,司空言又从后圈上来,贴住她的后背,顺势把头轻靠在她发顶。 她觉得重,故意低头时鼻尖擦过杯沿,那一刻她怔了一下,又将杯子放在鼻子边闻得很仔细。 第108页 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直到她紧张地转头看他,捧着他的脸让他低下来,自己凑过去将鼻子停在他的唇口边。她再闻了闻,皱眉问他:“司空言,你受伤了吗?” “嗯?”司空言不解地看回她。 “为何这杯子?”她又拿过来闻了闻,话到了唇边还没转出来,一边就传来一阵飞快的脚步声。 离君踏上最后一个台阶,跑出来的时候,表情还有一丝没及时处理的慌张。当然这慌张是涂山子音看不懂的,还没把她拉回刚才的疑问里,离君便整理好仪态,温柔地笑着从后抽出一张纸缓缓走来。 “刚才去收拾神尊的书房时,发现一张极好看的画像。”走近了,离君打开那张纸细细欣赏起来:“因为是非常好看,所以离君忍不住,不小心在上面添了几笔,后来看仔细了,才发现是殿下画的喜服。” 那张画转过来,涂山子音遽时眯起眼,眸深里顿时涌动着狂风暴雨。 离君的眼睛被那张画遮住,也就在她说完的那一剎,她的眼里闪过妖异的一抹光,幽幽的直逼司空言。 那时过,司空言的眼神放空,垂着眸呆滞地保持一个姿势。 涂山子音已经站起来了,她还没走到,那画已经飞到她手里紧紧拽住。 画上的女子明显是离君而不是自己,她已经气得抖手,画作也在那一刻在她手里化为灰烬。 “离君是觉得活得没意思了是吗?”她停步,手中摇铃白光一过,化为长剑飞向离君。 那招是非常凌厉的,离君顿然没反应过来,就被摇铃剑的灵力架到半空,剑锋就凌驾在她脖子上。 也许是感应到主人的不乐,摇铃剑不客气地动了动,在离君的脖子上勾了一道较深的痕。 离君吓了一跳,眼睛一转看向司空言,果然在摇铃剑动了半寸后,司空言及时冷声止住了摇铃剑。 “然儿!” 涂山子音看过去,摇铃剑也跟着停下来,只不过剑身更亮了些,锋芒不减反增。 “平时教你的都忘了?怎能如此冲动?”司空言依旧半垂着眸,他谁也不看,挽袖过去端过另一杯茶。 “冲动?”涂山子音又气又对他不解,那模样的他,似乎是她第一次认识:“你倒是冷静,这时候还教我道理了?” 司空言够到唇角的茶杯有过明显的停顿,只不过在离君察觉之时,又马上恢復了行动,不再有过停顿地把茶水全饮得干净:“看在离君第一次做错,这次就且放过她吧。” 涂山子音对此不再开口,过盛的气场却转为冷淡,宛如冰雪又寂静无声。 和主人一心的摇铃剑却做起相反的事,剑身快速一转,从上蓄力待发往下砍。那绝不迟缓的样子是真的吓到离君了,也在那一秒,她几乎哭着向动也不动的涂山子音求饶:“五殿下饶命啊,离君不敢了,离君是真的不是故意的,离君以后保证不再进书房一步了可以吗?” 涂山子音忽地淡笑一下,砍到一半的摇铃剑又是白光闪了闪,下一秒安逸地变回手鍊缠在她的腕间。 “你的话我这次听了,要是下次她再逆我,到时候,我谁也不会再听了。”话罢,她又对着离君,语气冰冷地警示她:“我们相识多年,你为何会觉得我会信你一句无意?” 她不想再多说,不想多待的时候,她无意扫到司空言手里的茶杯,总总皆惹得她刺目。涂山子音实在气不过,甩手便毁了司空言面前的一副茶具。 等到涂山子音离开,司空言都没做出什么反应。离君回到地面,注视着涂山子音离开后,才松了口气回头过来。 原是刚松口气,离君却就在下一秒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已经恢復了神智的司空言。 “这是怎么了?”司空言皱眉,他摊开手,本是抱着涂山子音的手却空空落落。 离君虚笑下,掩住脖子的伤痕解释道:“刚才五殿下不知为何见了我就发脾气,也不知为何结下结界和我吵了一翻,神尊……不记得了?” 司空言困顿地按按眉心,望一地的破碎闭紧口不作声。 离君有所瞭然,用灵力指好了伤口后苦笑道:“兴许是我不小心碰了五殿下的画,五殿下才见了我就动怒,也怪我没有好好道歉,临走时,五殿下一怒之下便打破了茶具。” 司空言对自己手上割伤的伤口若有所思,一听到关于画的事后,紧锁的眉间瞬间锁得更紧,冷眼抬起后质问离君:“你碰然儿的画做什么?你可知她为了那幅画耗了多少心思?” 离君见他起身,心想还没修改记忆,一时急着要往他去,却被司空言抬手用灵力打到边沿的角落里。 司空言俯视她,冷声冷气道:“你从今日起回到天界去,以后也不要来源清居了。” 离君被怔得出神,明白过来后慌乱地劝话:“神尊,我可是天帝安排到此的,神尊不能随便叫我离开。” 司空言带着危险的意味盯她半响,气息寒冰不减一丝,反而施威下来,背着光将她笼罩在阴影里:“源清居,只有我和然儿说了才算。” 作者有话要说:  越近越紧张,但愿这风暴快些走吧,心疼我的小徒弟 第109页 ☆、第五十九章:小受气包 天星上仙最近被离君一事折磨得不得安生睡觉。他刚从仙果园里忙完出来,就受离君的召唤赶去源清居。 得离君被司空言要求离开源清居,天星上仙几乎愣着木了老半天,脸色的颜色一个色一个色的变,最后一副天塌了样子慌得出了一头汗。 “离君仙子啊,你为何要和五殿下作对啊。”天星上仙愁得手脚都软了,一时站不稳,只能唉声嘆气地蹲坐在地上。 “五殿下的脾气众所周知,你偏偏去惹她最不能碰的刺!”天星上仙说着,几乎哭丧着脸,只差眼泪没出来了。 离君也是有些紧张的。她就坐在椅子上咬着手指,本是沉思的状态被天星上仙越搅越乱,最后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盯过去,开口道:“我也没想到神尊能在那个时候醒过来……” “我都说了,神尊就算灵力只剩一半,也不是尔等常人能比的,你就是……” “够了!”离君反手丢一块利片过去,见天星上仙总算静了,才不紧不慢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徐徐道:“现在也不是死路一条,你急什么?” 天星上仙是想了无数个向天帝请罪的后果,听这么一说,他顿然迟钝了一下,稍微有些喜色道:“仙子是个什么意思?有什么忙尽管开口。” 离君盯着他笑了笑。明明之前还是个不屈不饶的人,现在一出问题却比谁都急。 “好说,上仙需合力与我把那张画给恢復了。”离君看看自己指甲,慢悠悠继续说下去:“仅凭我一人之力是办不到的,有劳上仙了。” 天星上仙想了想,试问:“仙子说的是否是小五殿下烧的画?” 离君眸光微缩,冥冥中打量着什么:“正是,第一步便这么简单,下一步只能我来完成,既然事到这一步,那么这几日就有劳上仙收留我几日了,几日内,我将足不出户,到时候需要上仙帮忙的事也能图个方面。” 天星上仙默而不语,他只看离君狠辣的眼神就不自觉地替司空言担心。 这天下是由涂山子音保定了,但愿在事情结束前,只愿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能过得好。 “仙子,万事我可以都依你,唯有一事小仙想请求你,能不能不要再对小五殿下下手了。”天星上仙站起来拍拍袖子,说的很无精打采。 离君也起身往画被烧毁的地方过去。听天星上仙那么一说,反而清淡地笑笑,没把那句话放在心上:“上仙不必多管闲事了,开始吧。” “你……”天星上仙眼一瞪,随后又软下来,无奈地嘆气后走近。 两人快速在手上做手势打结,随后最上念咒一番,那副不久前被烧毁的画便慢慢的在空气中恢復过来。 离君话音遽时停下,手中的结解开,手指对那副画一勾,那画还带着炽热的温度缓缓落到她手上。 天星上仙扫了一眼,摇摇头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也许,他的孽障过多,待天下平安后,他便自毁仙根,到人间一边苦练,一边做善事吧。 离君收好画后,直接回了房间带有剩的半株锁仙草。她走出门外多看了一会源清居的风景,所剩的情怀皆是麻木。 她这一生围绕司空言转太久了,几乎司空言就是她的生活,所以有人要把她的生活毁掉的话,那么她绝对会拼上自己的一切,把生活留在重新把握住。 就算他不是她的,那她也要谁也得不到他。 离君的眸色越来越深,几乎是如死水一潭不见生气。越看近的话,里面似乎暗藏了毒蛇,盘着身子准备时刻进攻。 —— 涂山子音一气之下回到青丘找姐姐诉苦。姐姐们听完纷纷气势汹汹要去理论理论的时候,又被涂山子音拉住。 拉住后不够,还软磨硬泡地劝姐姐们消气,最后竟慢慢地替司空言说起了好话。 那些好话当然入不了姐姐们的耳朵,于是姐姐们炮火一转,转到了涂山子音身上。 “轻点轻点。”涂山子音的耳朵被揪得生疼,五官都疼得挤成一团。她一边随姐姐揪的方向靠过去,一边揉揉被揪得火热的耳朵。 “活该!”二姐姐松了她,刀子嘴豆腐心的,又忍不住瞥一瞥她的耳朵。 大姐姐替她揉了揉,又在上面心疼地唿一口气。动作轻柔,语气却在教训她:“都说神尊脾性奇怪,你选谁不好,偏偏要选了他。” “嗯……”她承认,也没什么好说了。 “选他就算了,你又为何要那么早嫁人?也不多些时日再相处看看?”大姐姐语气很是轻柔,说在她的心却没勾起什么温暖,反而把她勾得心池乱了不少,一时又忍不住回嘴:“我们相处了几百年了。” “……”姐姐们默,不一会又马上怼回去:“那也大不相同,你们之前是属于师徒关系相处,自然是有些距离隔在中间,现在是才在一起,相处的方式肯定大大不同了。” 涂山子音听着有些困了,闷闷地又嘟囔一句:“我从来没当他是师傅,我待他始终如初。” “你是这样想,但神尊未必是这样想。”大姐姐眯了眯眼提醒她,见她张张口却没有话了,大姐姐才有些疲惫地撑头继续说下去:“你和神尊年龄的差距问题,还有不是同一类的问题,等等的性格问题你怎么都没考虑到,说不准最近对你冷淡了,是因为……” 第110页 “大姐姐!”涂山子音皱眉呵斥一声,止住了屋子所有声音后趴在桌上埋住脸,从手弯里闷闷道:“我知道我和司空言在你们看来是离谱了,可是我很清楚我自己是爱他的,很爱很爱,我在他眼里也能看出他也爱我,只是……只是最近,他变得有点怪怪的。” 二姐姐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屋子人沉默半响,倒是二姐姐一下子拉涂山子音坐好,让她挺直腰背后指着她骂道:“他爱你也是会变的,现在变也好,以后变也好,有什么大不了的,伤心就不要他啊,有这么多姐姐们爱你你还缺什么?爱吗?” 涂山子音憋憋嘴,小受气包的样子擒着泪水。她酝酿了半天,最后“哇”一声哭着喊去:“司空言你个王八蛋!你和离君一辈子待去吧,老娘不稀罕你了!” 她喊完看一屋子小姐妹,后知后觉才觉得丢人。她一边脸红地擦干泪,一边偷偷地看几个姐妹们,眼神对视下,也不知是哪个先笑出来,最后接着几个也憋不住了,一个接一个彼此被彼此逗笑出声。涂山子音“噗呲”一声,很丢脸地捂住自己脸,又是哭又是笑地扑进大姐姐怀里。 司空言找了涂山子音很久,没找到人便往源清居折回去。天色暗淡下,他只低头琢磨着要用什么术法去跟踪她,转念一想,连想到她可能往青丘去了。 思路刚清明一点,他再抬头去,就见一片黑暗的源清居唯有一间房通明,幽幽的在远处亮着光。 司空言眉头微挑了挑,足下一步就瞬移到那个房间门外。 他站着,微掩的门从里飘出一股淡淡地幽香。他的眸意倏然深了些许,脚尖僵硬地后腿一步,垂着眼睑木讷的保持一段距离在那站着。 涂山子音刚沐浴完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纱裙。她正坐在一面大镜子前,镜中的她滑落了一半肩膀的衣服,肩膀的契约的颜色因为沐浴完的温度越深。 她认真地眯起眼,灯光在她眼里流转。再然屏息凝视,照着自己的身上符文勾在画上。 毛笔勾到一半,涂山子音遽时停笔,感应到什么的时候机警地往门外看去。只不过几秒,她又松懈下来,努努嘴蹙眉问去:“司空言?” 门外的人抬起头,未等他开口,本来半掩的门“啪”一声被灵力用力关上。这次换司空言凑紧眉心,沉着脸抬步穿门而进。 “然儿。”他看过去,涂山子音已经拉上衣服,身子转到一半背着他。 司空言停在她身后,目光一转,便看到镜中映着她的样子。 “谁让你进来了?”涂山子音不悦地抿紧嘴,手中一转将画收入自己的手中:“你不和离君待一起了?” 司空言瞄到她手中的画,顿了顿,算是明白了她生的是什么的气。他无奈又觉得好笑,反问她:“我为何要和离君待一起?” 涂山子音将手里的画收起,勐地起身质问回去:“为何?她不是很重要?你明知她故意毁我的画,还在她面前数落我。” 说罢,她愤怒地推他出去,一边用力推着一边还继续骂:“我不想见了你,你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司空言纳闷得很,想着午时的事却又什么都没想起来。出神这会,他已经被推到门外,这会才回神过来,不明不白地把她反圈在怀里,委屈地解释:“然儿,这几天我似乎有些不对劲,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睏好睏好睏,加油吧,要期末考的宝宝们也要照顾好自己,一起加油哈 ☆、59 “记不清了?你以为我会信?”涂山子音气得不行,抬手在他身上打一下,对他很是看不起,然后便反过来骂他:“做了就是做了,竟然还不承认。” 司空言不躲不闪地挨一下,紧跟着抬手握住她还来不及收回去的手。牢牢抓住后,就不放了。他无奈地苦笑,只能继续辩解:“然儿,我真的想不起来。” “还说想不起?”涂山子音又将空着的手再朝他打去,对他无语到极致:“承认就有那么难吗?我知道你是需要面子的神尊,但在我面前你也需要用面子维护谎言吗?” 司空言依旧轻而易举地握住她最后一只手,看着她挣脱不开又开始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能不知所措地苦笑,继续坚持:“然儿,我没骗你,我也不需要什么面子。” 力气悬殊之下,涂山子音被气得瞪大了眼睛,反退为进往他逼近一步,努力踮起脚尖朝他凶去:“嗯哼?不放手是吗?现在还想对我动手了?” 司空言一愣,看她气唿唿的样子,凶人又实在奶声奶气的。一时间很想笑,却又只能先放开她。 涂山子音获得自由了,没有再进一步和他继续对持下去。她扬起手,门“哐当”一声撞到墙面后再转身离他远远的:“神尊离开吧,我想休息了。” 司空言站在那沉静半会,把门关上后,涂山子音诧异地回头看他。她刚张开嘴还没吐出半个音,司空言已经往她那过去并把人抱住,用很温和地语气压低声安抚道:“别气了,离君已经离开了。” 本来还想发脾气的涂山子音突然哑然,司空言也已经紧环着她把头靠在她身上,稍微把脸侧过,唇瓣有意无意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第111页 就像是带一身大火去跳海,纵然一跳,什么也没了,连青烟都不见一缕。涂山子音沉沉地嘆气,抬手同样圈着他精瘦的腰,也算是告知他自己没有在生气了。 司空言的嘴角悄然扬起,不敢怎么放肆,只是轻轻地笑着。 “嗯……离君是你让走的?”涂山子音把半张脸埋在他衣服,闷闷说着,唿吸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嗯。”司空言从喉咙里闷出沉沉的声音,静了一瞬,再凝着她解释:“总觉得她在的话,对于你,我会觉得不安。” 此时的涂山子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感情只能是独一而不能与二分享,她承认这样对离君不厚道,但是她是自私的,是做了无数个选择还是会一样选择不能让步。 就这样在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的夜里,涂山子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直想着,发呆到差不多快收尾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肩膀凉丝丝的,再然有些发痒…… 她侧目看过去,“啧”一声避开司空言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她推开他,责怪地晲他一眼,径直地从他身边走过,缓缓拉好自己的衣服。 她在司空言面前不论是整理衣服还是经过都是很淡定的,可是一过司空言的目光,涂山子音的脸已经红成一片,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怎么忘了自己穿成这样!怎么能穿成这样和他吵!这到头来,不是只有她一人在搞笑?! 司空言看她的眼里满满都是笑意,在她过去后,他还是紧紧不放地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等到她抬手捂了脸,他终于忍不住低头笑出来,抬步慢慢地跟过去。 “然儿穿这样是为了我?”司空言就站在她身后,好笑地看着她逐渐红起来的耳朵。 涂山子音的眉心蹙成一团,又羞又气地往床上跑去,还没碰到床上的被子,司空言眼神一凝,床上的被子已经先她一步往她身上裹紧。 涂山子音在他的注视下害羞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没什么底气的解释:“为为为为你什么!才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自己的画!那画已经好了,就是看着不知还差什么,最后才发现我身上的符文没画上。” 说着她有点急了,手抽出来就要把符文展示给他看,顿然又觉得不好,她呆了一下,抿抿嘴又快速将自己包好。 她看司空言的笑意更浓了,自己脸色又是一热,懊恼的再一次缩回被子里。 司空言走近些,却又在两步的距离停下来,他从头扫她一眼,确定她的样子是没问题了才饶过她。 他只无声温笑着,眼里似乎沐浴春风,又似乎饱藏蜜糖。涂山子音被他看得怪渗人的,总是躲着他的视线,却又总是用小眼神圆熘熘地来回偷看他。 “然儿,那画……可不可送我?”司空言转身走了几步了,顷刻又刻意折了回来,还是站在那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笑问。 涂山子音不解地看回他,想了半会才点头,还是有些不了他的意:“自然可以,不过我要先把画给姐姐们几天。” “好,早些睡吧。”司空言走没几步,身后就有一小段碎步跟过来,他挑挑眉笑着刚想回头,身后的衣服便被身后的人扯住。他停下,侧头看一眼,就见涂山子音低着头,一只细小的手从裹得笨重的被子里探出来拉住自己。 “然儿还有事?”司空言不再有所动作,一动不动地让她拉着。 涂山子音低头是因为是真的觉得难堪的。她纠结着,手指不知不觉地又将他的衣服拽紧几分。 犹豫不决的她咬住下唇,脸色浮起不易察觉的绯色。她心里苦恼得紧,最后还是没羞没躁地道:“听说今晚有雷雨。” 怎么留人也能这么理直气壮? 司空言的唇角微微勾动,装作什么也听不懂,反问回去捉弄她:“嗯,怎么了?” “你……”涂山子音眉头又是一皱,被他的话堵了一刻才恼怒地松开他,反手就把他往前推去,极为不耐地赶人:“走走走!” 她赶完人,自己裹紧了被子往上提了提,艰难地转身后小步飞快地往回走。 司空言回头看她时就被逗笑了,他轻笑出声,伸手过去轻而易举地拎住她的后方,微微用力,便让她失衡地连连后退。 她被气得窝火,人刚炸毛后要发作,就被司空言压压发顶,温柔地揉着髮根:“然儿听话,我必须要走了,再待下去会不安全。” 涂山子音懵了过去,起初还对他那句话有些茫然,后来看到他的笑容似乎不对劲啊不对劲,终于,她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剎终于明白过来。 她呆滞过去,脸蛋“蹭”一下又烧红了。 —— 天星上仙去见天帝后回来,离君已经提前在房间里关着了。到傍晚,也不见房里的人走出来或出过一声。 好奇是很好奇的,他几次从门口路过,逗留一时又劝着自己离开。老是没有捕获到什么,最后他是自己想开了,不想和苗族的术法沾染到什么。 就在几日后,离君还是没有从房里走过一声声音。整个房子悄然无声的,自从蜡烛燃尽后就没再亮过。 那个房间暗淡无光了几日,看起来就好比从未住过人人一样。天星上仙手中凝结,灵力收回来后屏神调息,静心下,心里突然响起离君的声音。 第112页 那声音虚弱得飘渺,幽幽传来,足足第三声才被天星上仙注意到。 天星上仙照离君的召唤到她房外,有些忧虑的神色踯躅不定,最后还是调整下唿吸,轻手推门而进。 他一进门,立刻就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那味道刺鼻,天星上仙止步忍了忍,抬袖遮了遮鼻口才继续深入。 门窗紧闭下,屋里阴暗得只有罅隙里迸出微亮的光线。几道光线胡乱射出下,能看到许多细小的漂浮物在光与影中浮沉。 离君感应到有人,抬眼大致一过微笑了一下,叫声“上仙”就继续埋头包扎手心的伤口。 天星上仙看她脸色苍白,桌上的血迹斑驳还未全干,那提炼好的锁仙草已经成了粉末。 难怪不开窗,难怪一屋子血腥味,餵血餵了几天,就为了把剩下的锁仙草全部提炼好? 他自问自答一番,心一下被眼前的景象勐撞到,试问该女人是有多狠,才会这样完全没有怜惜的糟蹋自己。 也难怪当初让她对小五殿下好些,她却摆出那个不屑的样子…… 一时竟忘了捂住口鼻,在天星上仙阵阵的出神时,离君在手心上捆好了纱布,将桌上的锁仙草往天星上仙的方向推了推:“交给上仙了,这些需让神尊全部服下,不管用什么办法。” “我?”天星上仙怔了会,接着感到几丝恐慌。 离君走到床塌上准备休息,她展开被子,虚弱地垂下眼不顾天星上仙的反应继续嘱咐:“神尊只信任您,这件事只能交给您了,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 她说着有过一下的停顿,想了想,才抬头说下去:“切记不能让子音接触锁仙草,相传狐族与苗族一直有或深或浅的交情,不管是真是假,狐族的嗅觉异常灵敏,也不好让她接近。” 离君交代完后就躺下了,她闭上眼,沉静一下后忽地勾起嘴角。天星上仙已经觉得十分为难了,在他拿走锁仙草时,离君依旧闭着眼,缓缓启唇:“上仙,在你完成任务后,我们只需要走最后一步了。” 天星上仙的腰弯到一半还未起,动作和人已经完全僵在离君最后一句话上。他额头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接连冒着汗,想了好久才话不成句地问:“最……最最最后一步?离君仙子怎么……怎么说?” 离君动动眼皮,始终没有睁开眼。她不太舒服地翻过身,幽幽道:“我需要上仙和天帝开始安排几位灵力高深的上仙为我用,只差这一步,天下皆可太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离君是我目前写过最大,城府最深的反派,其实我越写越喜欢她了,因为她不仅对别人狠,同时也能对自己狠,这么固执又为自己拼命争取的女人,我不得不有些爱她了,至于她的结局,我可能会重新改动大纲,你们呢,小天使们怎么看? ☆、第六十一章:黏人? 天星上仙处心积虑打听了很久,终于通过小道消息得知涂山子音今日会去青丘试做好的喜服。 他掐准时间,几乎一前一后一起到了青丘。他借道喜之事拜访了狐帝,一进门,就碰上陪狐帝喝酒的涂山子音。 涂山子音看到他,眼睛笑得弯弯的,样子十分好看动人:“天星上仙?难得的稀客。” “小五殿下见笑了,都怪小仙最近忙,一直没有过来道喜。”天星上仙拿出准备的赠礼,递给旁人送到狐帝面前。 狐帝笑着摆手,赠礼又被放到一边:“其他人若是这样,我们青丘是不会放这人进来,但是是天星上仙的话,那就另单别论了。” 狐帝给天星上仙赐了座,想到一事后心情很好的大笑着道:“上仙在这亲事上还算是媒人,现在回首当年那庄事,还真算是缘分啊缘分。” “过奖过奖。”天星上仙温笑着低头,眼神在那一瞬暗淡下来,他松口出了口浊气,又飞快地提提神抬头。 涂山子音在旁边一直捡着果子吃,左看看右看看的,总是找不到合自己口味的。 看来真是被司空言养刁了…… 找不到她也就不想找,坐好后拿起手边的画卷在手心上若有所思,一下一下地敲。 天星上仙看去一眼,问去:“小五殿下手里拿的可是哪位仙子送的礼,也不知小仙有没有这个福分瞧上一眼。” 涂山子音转着画玩,听他天星上仙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就笑了笑,她摊开手心,将手里的画往天星上仙那飞起送了过去:“这可不是哪位仙子画的,这是我画的,不过准备送给神尊了。” 天星上仙应声点点头,缓缓解开画上的绳子,绳子一解,一道墨香的味道幽幽扑鼻而来。他看了画中一眼,霎时怔了怔,眼中复杂地凝在画上。 画中的男子是司空言,女子亦是涂山子音,两人都身穿喜服手牵着手,正笑得无比的辛福与开心。 还真是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天星上仙目光沉重地看了许久,心中堆积了越来越多的不舍和不忍。 也不知道沉浸了有多久,天星上仙艰难地从悲伤中抽出,僵硬地笑着把画收好:“小五殿下,这画既然是给神尊的,那小仙要去神尊那一道,顺便帮你带过去吧。” 涂山子音静想片刻,轻笑着道谢:“那就有劳天星上仙了,顺便告诉神尊我会晚些回去,不必来寻。” 第113页 天星上仙点点头,收好画后即刻出发了。 还有好些时辰,按理来说时间足够的,只要神尊不起疑,对,神尊没道理会起疑的…… 天星上仙走出青丘,脸色难看得如阴天雨天,几只小狐仙见了,只敢投去奇怪的目光,不敢怎么多看。 他到源清居好久,足足调整了半个时辰的心态才往里踏进。寻了半天不见人,他便自个在最高的地方坐下,郁闷地把画放在一边。 在那个位上,他可以清楚地俯视整个源清居,想想,也算是知道神尊平时为何喜欢坐在这了。 天星上仙收回眼,手中在石桌上一过,过后放着的水也煮开,茶香四溢的茶具便接着出现在上面。他盯着温热的热气恍然出神,稍作一刻,又将剩下的锁仙草加入那一盏小小的茶壶里。 看着茶叶越煮越浓,天星上仙的表情耷拉下来,无精打采地抱着愧疚的心理越缠越紧。 他整个人垂肩弓背地坐着,眼角也垂着,唯有一大把白花花的鬍子随唿吸有点生气的一起一落。 楼下的门被灵力用力撞开,使雪地里发出一声很闷重的摩擦声。司空言冷冷清清地踏进来,再冷清地抬起眼,不经意扫过楼上的天星上星后,下一秒没有一点风声地出现在天星上仙面前。 天星上仙还是会被这种悄无声息的情况吓了一跳。他抬头,对上司空言清淡的眼底,又马上收了回来,眼神躲闪着,心虚地低着头:“神尊回来了啊,是又去找小五殿下了吗?” “嗯,找不到她。”司空言坐下后,把手越到茶杯上面。只是个平常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却惹的天星上仙突然惊醒,下意识地挡住他的手。 司空言一个探寻的眼神过去,天星上仙又是一颤,事后他尴尬地笑着把手收回来,打圆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小五殿下去了青丘。” “难怪。”司空言继续拿起茶杯,不轻不重地凑进唇边抿一小口:“怪不得,几乎转遍了整个源清居都不见她。” 天星上仙笑笑,手中的茶壶在他手上越来越滚烫,几乎如熔岩般无法触碰。 他强忍着,动作很不自然地又往司空言的杯里再倒一杯:“殿下还交代了,说是会晚点回来,让您不必去寻。” 司空言不悦地蹙眉,问去:“晚点?是几时?” “呃………这个………”天星上仙苦笑下,表情明确地写着一言难尽。 司空言的脸倏然冷淡下来,更加的不见一点生气。气氛也变得很凝重,天星上仙一直看着脸色倒茶,目光偶然瞥到旁边的画卷,心里一喜,便赶紧拿过来双手奉过去:“神尊,这是小五殿下托我先带过来的。” 司空言的目光跟过去,轻轻停在画卷后又转深了些,幽幽的,却又明显添了几丝明净。 他接过,动作极为小心地打开,原是孤冷的目光在画上越转越柔,渐渐的化开后,他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那眼睛看过来,就像是融化的薄冰,不再那么寒人。 天星上仙得以松了口气,可是手中的茶壶还是时不时要颤抖,他抬手握住另一只手腕用力克制住,带着愧疚无奈的心情,边倒出来边有意无意的搭话。 等天色暗下来,天星上仙出源清居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水。晚风一切,他浑身冷得直哆嗦,。走两步,却又觉得一身很是轻松。 涂山子音使用灵力用得急,一时没控制就差点扑在天星上仙身上。天星上仙也是被吓得不轻,一颗心老半天一起一落的,惊得他紧皱着脸,紧紧捂住他的心脏直喘气。 “小殿下呦,你可是要吓死我?”天星上仙被涂山子音扶住,见她抱歉地笑了笑,那唿吸似乎也是因为赶路而变得急促。 “抱歉抱歉,天星上仙怎么这时候才回去?我家神尊竟然也没赶你走?”她说着,眼睛老是往别处瞄,躲藏得像只准备出洞的老鼠。 天星上仙好不容易稳了心神,缓慢道:“才不是,神尊因为等你等得越等越闷气,我想神尊过几日要成亲了,心想以后可能不是很方便过来,所以就多逗留了几时。” 其实不是,他只是想把锁仙草都让司空言服用完…… “我是因为姐姐们的喜服做得大了,需要说下哪个地方要改改才耽误了些时候。”涂山子音有点苦恼,这司空言也不知为何,后来是越来越寻她寻得紧,现在几乎是全日紧跟在身边…… 想着,她下意识往附近看一眼,老是觉得司空言会在下一秒出现,然后温声细语地叫一声:“然儿。” 想到这,涂山子音瘪瘪嘴,发觉自己的小名还真是被司空言给念怕了。 “那喜服做好了?”天星上仙把涂山子音拉回现实。 “没有。”涂山子音摇头:“还需要改动一点,姐姐们说过一日便可取了。” “那好,倒也没耽误到什么事……” “然儿。” 天星上仙没说完的话就被一声清冷的嗓音打断,只见涂山子音怔了下,司空言已经站在她身侧。 “我等你很久了。”司空言对她徐徐说道,那样子认真得很,瞬间就让涂山子音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第114页 “天星上仙还不回?”司空言转头问去,天星上仙尴尬地笑出声,已经明确地听出另一句话的意思了:你该走了,因为已经打扰到我们了。 涂山子音汗颜,拉拉他的袖口提醒:“不要老是对天星上仙这么说话。” 司空言看回她,静片刻,竟点了点头。 天星上仙再待一会都觉得神尊诡异,他对两位告别,飞快地回了天界。 到的时候,离君正在屋外看景。天星上仙已经走近了,她还是望着正落叶的高树出神,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动静。 天星上仙站了数秒,没等她发现后还是握拳靠在嘴边“吭”了一声。离君的反应似乎慢了点,听到声音后才迟钝地回过头,对天星上仙笑了笑。 “上仙?事办妥了?”她细声问着,对那落叶的声音似乎又有了点不满,她抬手弹弹指,那地方响起很多嘈杂,等安静了,树叶又重新回到树上,也不再往下落了。 “办好了。”天星上仙在她面前坐下,表情凝重地问:“那接下去……” 离君对他妩媚地笑了笑,落在他眼里,却是又有阴谋诡计地意味。这种事总是让他觉得,他不像是在为天下苍生办事,而是在为离君的私心解决涂山子音。 “接下去,我们只要找几位协助我们的上仙就行,为大局,这事我得与您一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接近期末了,老阿姨我因为某些私事也变得忙起来哎…… ☆、第六十二章:起誓 多日雨天终于放晴,涂山子音难得有一日睡得踏实,却被司空言一大早给弄醒,硬磨软磨给拉出了源清居。 他懂她的性子,所以没奢望她能够听话地爬起来。因此司空言自己给她穿好衣,自己给她梳头髮,又全程对着闭着眼睡得不知自己姓什么名什的她餵下一碗小米粥。 他给她的嘴巴擦干净,目光却沉沉地盯住不放了。他拿湿布扫过她唇瓣的最后一下,终于整颗心沦陷,无可救药地吻了上去。那样后,涂山子音终于在不能唿吸的情况下醒了过来。 她无聊地盯了湖面第二个时辰,终于忍不住长嘆一声气,闷闷不乐地盘腿坐在草坪上。 忽而清冽的眸光一转,轻轻落在守着鱼钩的司空言身上。她已经受了一肚子气,恨不得把他整个人推进河里算了。 “司空言,你为何要一大早叫我醒来?”她有气无力地指着纹丝不动的湖面,哀怨不满道:“还和你守着半天都没有动静的破鱼钩?” 看上去悠然自得的司空言动了动,黑髮从他肩头垂下来,双眸转过,悠悠地看向百无聊赖正撑头与他对视的涂山子音。 他无话可说,闷不出一个音后,还是听涂山子音继续抿着嘴角说下去:“鱼有什么好钓,你想吃我给你抓一条算了,你也真是,都成神尊了还学别人钓什么鱼,也不怕让别人听了笑话。” “……”司空言被连连说一道,这会他转回头,望了还是没有动静的河面思索片刻,想想,也默认涂山子音说得是了。 他松开手让鱼钩消失,正面对涂山子音坐着,正经解释:“我问了天星上仙,如何把最好的爱给你,天星上仙只告诉我,把自己的时间给你,陪你就是最好的爱。” 涂山子音听到一半,挑眉挑了挑有点乐了。她勾着嘴角,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却又透着丝丝傻气的男人。 “后来,我又想如何做到把时间给你,同时又比较长的事情上,想来想去,就这有这一项了。” 涂山子音“噗”一声笑出声,低头又很不地道地笑了好几声。那样肆无忌惮,看得司空言忍不住皱眉,往她过来。 “难道我做错了?”他坐下来揽过她,涂山子音笑着看他一眼,见他还是蠢萌蠢萌的样子,忍不住又捂着脸偷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没大没小了?”司空言眯了眯眼,按住她的脑袋往下压了压,威严地俯视。 “没没……”她还是笑得有些停不下来,见某人来真的了,她又马上卖乖,拿爪拍拍他,安慰:“不敢了不敢了。” 司空言认真的脸不过被她安抚几下就软下来,什么脾气也没有了,只乘着暖风,将她往怀里收紧了些。 她拿他的手玩,一根根修长的手指和自己的一个个做比较,闲暇得不亦乐乎。 司空言垂眸看着她,也是揉揉她的头,将她总是不绑起来的髮丝一根根顺好。 “司空言? ”她画着他的手心,让他心底也跟着微微的痒。 “嗯。” “司空言。”她在他的目光下柔柔一笑,将自己的名字完完整整地写在他手心里。 “嗯?”他听到她笑出声,像个孩子一样笑得很开心,于是乎他也随她笑了一下,舒适且享受地靠在她发顶上。 刚靠上,她又不安分地躲开,转回头眉眼笑得弯弯的,一双眼睛明亮的与他对视。 看她那眼里又计划着什么,司空言早已无心会意。他看住她的深眸里软了一下,只想,随她开心罢。 涂山子音牵起他的手,将他手心摊开,凑到唇边盖上一个印记:“司空言,本殿下告诉你,想爱我的话就要听我的话,不许反抗也不许学我离家出走。从今往后,你的时间都是我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便不再你一个人的,因为你是我的。” 第115页 司空言听着有些出神,片刻又回神过来。他将她捧住脸后低头吻上去,只是轻轻碰了碰又马上离开。 他摩挲她的脸颊,认真地把她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自己脑海里。他对她弯弯唇角,压抑住心里的悲凉,对她立誓:“子音殿下,我司空言只要活着的一天,就只听你一人的,你让我活,我便为你活,你让我死,我便灰飞烟灭。” “傻瓜,你若是不在了,我也随你一起去了。”她摸摸他的脸,用指腹勾勒她眼前的傻男人。 司空言收了收她的腰按在自己怀里,将下巴靠在她身上,不想让她看见他此时的样子。 然儿对不起,倘若我不幸,随我去的话,我不能答应你…… —— 婉儿沉下最后一口修行中的灵气,月下她还沉浸在刚游览回来的天界中,满眼的痴迷与激动,嘴角“嘿嘿”笑了老半天都没合上。 涂山子音睨她一眼,摇摇头笑着餵她一口酸果子,才得以让她合上嘴:“天界就那么好?” “那是自然。”婉儿捧着被酸倒的脸,紧闭着眼睛:“像你这种生下来就有仙根和灵气纯净的内丹是不会懂的。” “嗯吶……”涂山子音站在婉儿的立场上想想,大概是吧,就像她之前也羡慕司空言一眼,那样厉害,那样目中无人。 “也许是,虽然我不懂,但是我还是想说最后一句话:也许天界,还没有源清居好玩。” 婉儿吃完把果壳吐得远远的,不远的草丛发出被果壳碰到的声音,很小声地“唰”一下。 她像是想通什么,“咯咯”地捂嘴笑得好开心:“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贊同的,好比我刚才元神出窍去到的天界,那里就都是一本正经的人,估计我以后都不能在天界这样吐果壳了。” 涂山子音符合着点头,又听到婉儿一个激灵,又兴奋地说下去:“对了对了,今日天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我看到好几位上仙去了天帝那里,他们脸色都很严肃的样子,搞得我都不敢离他们太近,怕被发现。” 涂山子音听完也替她有些紧张,她抬过婉儿小小的下巴,看到她没事也就放心了。天界那波人,连只苍蝇都不放过。 “小祖宗,天帝那里你是万万不能靠近的,还有下次修行的时候离天界远些,那些大佛神仙啊,是见不得妖怪的,特别还到天界乱逛的小妖怪。” 涂山子音句句叮嘱,婉儿却越听越把小嘴撅得高:“你好像就没说过天界一句好话。” 涂山子音一愣,突然发现也确实如此。说也奇怪,她从小就被司空言带在身边去过不少次天界,但是是越去越不喜欢,但是对司空言这个不易近人的大神却越来越爱。 她低低笑起来,就听到司空言淡淡的嗓音在他们身后传来:“然儿说得是,天界确实一般。” 婉儿吓一跳,赶紧从树上跳下来后跪在地行礼。司空言对她抬抬手,没有移过一眼视线只往涂山子音那里过去,问:“为何在这里?害我找了很久。” 涂山子音觉得好笑,在树上盪着脚回他:“我在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找我是你的事,赖我干嘛?” 司空言的脸瞬间沉得有些黑,万分不悦地盯着眼前的小没良心。 涂山子音算是很有眼力见的,她瞧他不开心了,立刻就收敛些,对树下的司空言展开双手。 婉儿觉得紧张,嘴巴张开飞快地说了句:“神尊,婉儿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话和音几乎没说准,司空言和涂山子音看过去的时候,人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涂山子音笑得很无奈,对回头看过来的司空言再次抬抬手,盪着脚想让他接住:“你看你,又把婉儿吓跑了。” “赖我?” “不赖你?你看看,方圆百里哪个小妖精见到你不躲的。”说罢,她从树上下来,直直地往他怀里跳。司空言接住了人,就抱着她步步往回走。 “我从未赶过一只妖,这事不能怪我。” “那你说说,他们是不是因为你走的?” “……” “嗯?” “是。” “那不怪你怪谁?我吗?” “……” —— 涂山子音一早就起床到老榆树那里晒太阳。难得的一次,她起得都比司空言早。老榆树也在打唿噜,涂山子音就不明白,为何就只有她睡不下。 她摸摸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抬头倚在树上,看头上一团团白胖白胖的云慢吞吞地移动。 她静谧的在那慵懒地躺着,直到她察觉到一起灵力出现,而那灵力的熟悉让她下意识抬起眼,带有几分警惕看过去。 是离君没错,涂山子音歪着头打量着她,看她容貌依旧清秀,只是面色有所欠缺。离君也看了过去,对她淡淡一笑,在树下站着等她下来。 涂山子音静片刻,猜不出她是为何而来才。她在树上一撑,轻盈地落在离君面前。 离君善意一笑,没有见半点恶意:“相识多年,毕竟是件大喜事,所以还是过来恭喜你。” 第116页 涂山子音还是平静地看着她,有点怀疑,不过看她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默不出声地听她说完。 离君果然顿了顿,接着道:“在那之前我去了趟青丘送礼,毕竟不太好见神尊,所以就送到青丘让狐帝先收着了。” 涂山子音笑笑,打断她:“这会青丘还让人见?” 离君没有点窘迫,还是淡然的解释道:“大概是女帝不知我们的关系,见我以为是殿下让我去代取喜服的,所以便让我进了。” 涂山子音没有什么话说,还没想出来一句,就看离君要走的意思,走之前还停了一下,柔着嗓音给她提醒:“对了,女帝让我向殿下传话,说让殿下今日有空回去一趟。” “没说是何时?” 离君低头一笑,摇头轻说:“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能!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第六十三章:又拿我献祭? “知道了,今日我会过去一趟。”涂山子音小打了个哈欠,总算有个点睡意。 离君看她几眼,有几分讥讽的意思,然而很快就藏起来,转身微笑着离开源清居。 大概很快就会又见面了…… 离君想着,果然在涂山子音穿着喜服,羞涩地笑着走出来的时候就又见了面。 涂山子音纳闷,反应不同的离君却相反地在女帝那喝了杯小酒,样子淡然,自若地与她相视一笑。 几位姐姐们兴奋地把她整理喜服,喜服宽松繁琐,特别是后背有长长的丝绸拖在地上。 好几个人边敛衽边夸赞,离君也是客客气气地笑着,附和一句:“殿下真好看。” 涂山子音的笑容越收越淡,最后转变为常色,直直地和离君暗暗较量:“今日和离君仙子还真是有缘,这都见第二次面了。” 离君笑笑,对女帝先敬了杯酒,不紧不慢地对涂山子音解释:“离君是被叫来取神尊喜服的,何等的大事,离君可不敢推辞。” 涂山子音秀眉微蹙,奇怪地把目光投到女帝身上。女帝也是听了离君的话有过一下的愣神,不过没有大多的反应,只是同涂山子音对上一眼,感觉到其中不寻常的气氛的女帝也能对她一头雾水地笑笑。 是叫离君来取是没错,不过人家事先来拜访,一见面就询问神尊的喜服结果,一两句话都像是被叫人来询问的,自然就误以为是来代取的。 大喜事上,女帝自然没有多想,只欢迎着让离君进来看看,顺道给取了回去。 涂山子音见女帝不清楚,一时也是头有点疼。左手右手一个把兴奋到烧脑的姐姐们给请了出去,又回头哄着女帝,也是一同把老人家给哄走了。 门一关,把外面的声音一切杜绝在外后,房里便只剩两人了。涂山子音面对离君,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说不上的慌张。 她面对离君,走到跟前坐下时离君给她倒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她对她笑笑,一切做的是那么从容。 “放心,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迴旋的余地了,你不必防我防那么紧。”离君笑着说去,见涂山子音的眼里还是有明显的警觉,又无奈地笑着接着说:“我说我为你而来,你信吗?” “为我?”涂山子音也是笑笑,摇头回她:“不信。” 离君轻嘆一声,把态度端得认真些:“我确实是为你而来,你不信我也要让你信,所以,我才借了神尊的名义进来找你。” “离君,虽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也是认识你的,你叫我怎么信你?”涂山子音把话说得平静,目光却定定地盯住离君。 离君的笑容渐收,在她面前几眼扫过,随后起身:“和我去一个地方,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若我说不去?”她没有让步的意思,垂着眼,悠悠地端起就酒杯一饮而尽。 酒喝完,打算请人离开。 离君皱眉,说真的心里还有点乱了。涂山子音的性格,还真的难以驾驭,说不准到哪点就被点着了,也没有把握她在下一秒会做什么反应。 她也是有点急了,向前拍住桌子直直地与涂山子音的视线对上,桌上的东西都被她震得抖了抖。 “殿下,你当真神尊是真的爱你吗?如果是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神尊才在最近和你在一起?既在一起又与你飞快的成亲,难道不是为了哄你把你留在身边吗?” 涂山子音听得很不悦,眼睛一睁盯回去,冷声反问:“我们的事,什么时候是由你来说的来定的?” 离君被她盯得一怔,气场下意识缓和下来,身子也慢慢直好,看着她有些无奈:“殿下,我就再说一句,天界那几位有权威的人物是不简单的,既然你不信,那离君证明给你看你愿不愿意?反正那地方也在青丘后面,是你的地盘,我又打不过你,不吃亏是吗?” 涂山子音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心。很不愿意在这个特别时期和离君搭上什么事,想半刻,她抬手用灵力开了门,抬头对离君说去:“离开吧,我不愿意信你也不想随你去。” “神尊也在那。”目视她有所反应,离君继续说下去:“既然殿下信神尊,那神尊已经在那了,为的……还是妖气之事。” 第117页 涂山子音一言未发沉默了好久,终究还是起身经过离君,大步往妖气的方向过去。 离君暗自窃喜了一阵,她努力压下嘴角,克制住才快步跟过去:“妖气的事情比想像中棘手很多,神尊应该没有对殿下说过吧?” 她看涂山子音一眼,那一眼尽是打量,没有半分疑问的样子。 涂山子音没有看她,听她的话同时又觉得好笑,反问:“怎么,对你一直提及?” 离君飞快转回头,微微额首,也算是默认的意思。顷刻她认真起来,看着前方说道:“妖气的事是有很多的隐情的,神尊之前还特地吩咐过不让我对你提半个字,包括有牵连的契约也不让我提,原因就是因为你是其中最大的隐情。” 她尾音刚落,涂山子音已经完全站住转过来面对她。涂山子音的眉心都紧凑在一起,脸上有明显的不耐烦。 她的心本来是向着司空言那去的,关心他,也担心妖气的事。可是离君明显依依不挠的。 她忽而略有讽刺地笑笑,说去:“要说什么全说完,说完快点离开青丘。” 离君有过迟疑,话语的节凑突然转到涂山子音那边,也就要琢磨着怎么让涂山子音信任自己了。未了,她笑着问:“殿下就没觉得神尊对您忽冷忽热的?” “……”涂山子音冷淡地看着她不回话,就算她不愿意,可还是下意识想起了某件在心里给她留了刺的事情。 离君捕捉到一点异样,嘴角带着虚假的善意轻勾,小声提醒:“特别是前一阵。” 涂山子音也终于有了反应,她微眯起眼凝住离君,眸光里冷意聚得越浓,带着威胁的意味开口:“有话全说完,再拖迟我便让你在青丘消失。” “好好好。”离君举手后退两步,再然站住了,微笑着托着下巴沉思:“从什么时候说起呢,嗯……就从殿下小时候的契约吧。” “殿下是知道您和神尊的灵力是相通吧?两人的灵力都很纯净,所以都可以克住妖气。”离君说到这打住,看了眼涂山子音才继续说下去:“而妖气呢,在契约之前,神尊已经将大半的灵力封在妖气,剩下的,如果是殿下的也是够的。” 离君又看了眼,见她面色如常,反而是自己纳闷一下,心里有些紧张了。 还是不信吗?若不是都是她猜到的? 涂山子音往她扫去,语气清清淡淡的提醒:“然后?” “然后……”离君低头转开视线,目视前方继续说:“恕我直言,天界的人是不会放着殿下您而失去神尊,所以他们发现殿下后,就做了一个决定,借契约的关系将殿下留在神尊看着,换句话就是养着您,换日后用之,另外,妖气的封印也大概在这几日会被妖气冲破。” “又拿我献祭的意思?”涂山子音冷笑下,那笑容也在一瞬凝得渗人。周围的气氛也被一带压得紧张,离君停了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司空言也是默认了?”涂山子音抬步往前走去,步伐迈得很轻,幽幽的说不上是生气了还是还有怀疑的意味。 “神尊……神尊……毕竟是关于神尊自己的安危,没人顶替,怕是神尊会回不了的……”离君在后小心翼翼地跟着,难言之隐的样子吞吞吐吐的又压得极为小声。 涂山子音往后扫一眼,暗示她没有多大的耐心。 离君又做出壮胆的样子,鼓起底气说道:“神尊一向也没有什么意见的,何况神尊的使命就是维护天下苍生,自然就……更没什么意见了。” 涂山子音听得唇角上扬,她轻“哼”一声,嘲笑着问下去:“那你说说,司空言养就养,现在又娶我是干什么?” “前段时间殿下不是离开了神尊,和魔尊的冕下混到一起了吗,神尊跟过去我想殿下是知道的,后来殿下和魔界那边走得实在近了,妖气和魔尊有些渊源,天界怕事有差错,所以就让神尊用一些手段留住您,成亲,就是其中一计。” 涂山子音听着几乎快笑出声,好不容易认真点,她便不紧不慢地转过身质问离君:“司空言何时这么听天界的话?还有,青丘对于天界可是至关重要的,现在要置我于死地,就不怕涂山氏连着其他交好的同族一起叛变?” “……” 说着,她往前一步,逼着离君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气势压下来,光线都被挡了大半。 她绝美的脸落在阴影里,不轻不重接着问:“天界和魔界这节骨眼上,怎么就敢这么做了?” 离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也是无话可说地挣扎了很久,还是选择先忍下来。 话多说也不是,少说一句又实在憋屈。涂山子音已经在她面前走开,步步往妖气的地方前去,望那一身惹目的嫁衣,离君握紧了手,指甲全掐进肉里。 再等一下,再忍着一下就好,我看你能这样嚣张多久! 涂山子音听见后面有声音跟来,她的眼里一下闪过厌恶,不过还是继续不理不睬地继续往前去。 “殿下,天界的诸多事我也不清楚,这些也是这个离君得知其中的一二,你想知,等下直接问神尊便是。” 第118页 见涂山子音看没看自己一眼,离君算着距离的远近,脚步故意放慢了些,稍微落后个一两步。 “殿下,神尊就在那,离君就先退下了。”远远见着司空言在洞外站着,离君手中结一个咒术,深深刺入自己的手心里。 她捏紧自己的手心,血液滴落时,又显出一根如同血气的线,浅浅游弋在空气经过涂山子音的身边,又飞快缠绕在司空言手腕上。线越缠越紧,司空言的眸就陷越深,直到陷入无底洞的黑暗里,血色的红线闪了闪,一次比一次红得更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心疼,再下一章,还是心疼,再下一章,小幅度心疼。 ☆、第六十四章:两不相欠 “封印怎么了?”涂山子音走过去,表情风轻云淡,看了混沌一眼又走到司空言身边面前看着他。 “刚才离君和我说了很多话,这事处理好后,我需要你好好和我说清楚,从头到尾。”她的心里是十分信他的,一边眉眼笑得弯弯的,一边说着去拉他的手指。 司空言身后有几位等着的上仙,几个人躲着。离君在某处望到了他们,几个人终于对了眼,离君对他们使使眼色,边操控着司空言边让他们往这边过来。 司空言的眸里沉静了许久,在手指碰到一起的时候有过丝丝动容,后又勐得一僵,生生抽回了自己的手,再冷声冷气地说道:“既然来了也好,省得找你过来。” 眼里的她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他,清许如池的双眼眨巴了两下,反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他看她,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温色,冷漠直言道:“然儿,今日封印就会被妖气破解,而你将有幸保全住天下。” “……”涂山子音的小脸脸色一变,整个人怔怔地晃了一下。她还有些不敢相信,抬了头又一直盯着他,千百遍的确定了是他没错,可是又觉得他很陌生,陌生到仿佛不认识这个人。 “司空言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明日就成亲了?”她喃喃地问他,见他越是漠不关心,她的心里一下沉住了,沉得越重后,就变成了害怕。 “我们?”司空言的嘴角有过一丝牵动,宛如是听到一个笑话,反过来玩笑道:“从不曾有过亲事,难道离君没说清楚?” 涂山子音抿紧的唇松开了些,蹙紧的眉头也松弛开,随着眼睑覆下来,耳边句句响起了离君的每句话。 那些话原本轻如鸿毛,现在却像有稜有角的尖石一块一块敲击她的心。 不一会,她的视线是模煳的,眼睛也热得发烫,而她还是倔强地抬起脸对着他,咬咬牙和他对质:“离君说,你从一始终都是在利用我?她还说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还是成亲一事,只不过就是你其中一计。” “……”看到她眼里擒着泪光,司空言的心也被冲撞一下。那边的离君感觉到反噬,马上又让几位上仙将灵力渡给自己。 咒术重施一遍,司空言的心刚有过挣扎,瞬间又被离君控制得僵硬如石。 “是不是!”涂山子音吼他一下,在他面前还是忍不住滑落了一滴泪水。 “是。”司空言回答得果断,不紧不慢地看下封印,面无感情的轻声提醒:“封印快被冲破了,然儿,你的时间所剩无几……” “唰”涂山子音扯下摇铃剑,红着眼指住他,咬牙切齿道:“不要叫我然儿!” “你骗我也骗得很辛苦吧。”她自嘲地笑笑,看摇铃剑一眼,再把剑锋往上抬了抬:“这把摇铃剑,有过你半点真心吗?” “……” 将一切看在的上仙们险些要过去,离君一个抬手让他们冷静下来,手中再次结法,眉心锁得紧紧的。 “时间快到了,别逼我。”司空言低声说去,语气里多了分骇人的警示。 涂山子音呆滞地看着他,满眼的不相信。她用袖口拭过眼睛,视野里清楚地映上他漠然的样子。 她轻笑,抬起的剑贴在他脖子上,近几分剑痕就深几分:“妖气里有你的灵力,而我的灵力与你相同你似乎忘了。此时你的灵力好端端的在里面,这封印,我估计也要过几天才能冲破……” 她说着又有些哽咽,眼里悲伤地望着他。她对他嫣然一笑,扑闪的睫毛又很快的湿成一片。 “司空言……”她的声音听起来沙哑,笑容也变得自嘲而可悲:“你就是不想与我成亲,既然不想,又何必在之前对我做那么多余的事?” 她顿一下,目光微缩,凝视他道:“都说你是神尊,但是你这般无情无义,实在是有愧于这个尊称。” 躲着的上仙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这么多年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叫板的。 天星上仙见眼前的一男一女,心又不忍,也还是忍不住转开头,不再多看一眼。 离君额头上冒的细汗越多,于是手中再次结法,小声斥责他们:“集中注意力,不要断了灵力。” 上仙们频频点头,各自将自己所有灵力渡了过去。 司空言阴沉着脸,再看涂山子音的时候已经变得没有耐心,他不在意脖子上的摇铃剑,声音含得沉沉的,冷声问她:“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送你进去?” 第119页 涂山子音开口要回答,却又突然想起他以前说的一句话。她算是瞭然,冷笑着讽刺他:“果然不是大义的神,你说的这句话倒是没骗我。” 她话音刚落,摇铃剑遽时在手中刺痛。眼前的白光一晃,她也随着一晃,回神过来,只剩她空落落的手,而摇铃剑已经架在她身上。 剑锋没有留情的,已经不深不浅地划破她的肌肤,血珠冒在寒光的剑身上,摇铃剑的光微微一屏一息的反抗,却是反抗不了。 她的心很痛,痛到一刻无法唿吸,她又只看着他不在出声,目光里的爱意一点点如烧干的柴火熄灭,眼里心里亦是他,却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离君那边的人因为摇铃剑的缘故纷纷觉得吃力,所有人默契地认真起来,不敢再分神去看戏。 离君识得摇铃剑,却也没想到摇铃剑认主是认得这么厉害。只不过是控制一会,她的喉咙里已经腥甜。 摇铃剑被塑造时的使命就是保护涂山子音,看来要不就松开摇铃剑,要不就要速战速决。 司空言的眼里有过一瞬的神采,结果还是被飞快地扯了回去。他停留一下,还是再开口:“看来你是不愿意去的。” 她听他的话觉得好笑,反问:“你不也不愿意去?怎么?捨不得你神尊的身份?” 说完,司空言看她的眼神倏然变狠,手里握着摇铃剑也变了方向刺进,等他再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脸色变得苍白,两眼惊恐地放大。 涂山子音呆呆地低下头看自己的心口,身子无力地晃了两步。血迹流下来和嫁衣融和在一起,她无力地牵动着嘴角。 没想到血迹和嫁衣的颜色看不出来,那她还是美丽的。 大概是被刺伤才会那么疼,涂山子音恍惚地想,闭上眼睛留下最后的泪水,心便像死海般不再有波澜。 司空言下意识松了手,握着剑的那只手在袖口里止不住地颤抖。 上仙们惊唿出声,而离君突然一口血喷出来,再然快速结法施术,用眼神示意他们冷静下来。 上仙们也察觉到司空刺了一剑后便开始有失控的迹象,于是不敢声张,纷纷闭紧眼,连声音都不敢听到。 涂山子音握住摇铃剑,眼帘一直垂着凝视心口的契约。契约被生生切开,血肉已经模煳到看不清原来的符文了。 她想起女帝的话,呆呆地呢喃:“阿娘在我遇见你那日说过,那日是我一生的大劫。自古以来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躲过自己的劫,而我在那日醒来后,以为遇见了就算是渡劫了,可是不知,那劫竟然跟我到今日,连我一日都不放过。” 司空言看着她不语,目光里渐渐有了点挣扎的流光。他的心也在跟着她痛,可就是半点声音都不能发出。 “既然是劫,那就要应,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面对了。”她轻轻抬起眼,犹豫着走近一步,一半不捨得,一半害怕。 她伸手抚上她脸,含着泪对他软声道:“说完我就走,求你,不要再伤害我了。” “昔日你疼我,护我,爱我,现在全还你了。这摇铃剑是你赠予我的,那就是我的了,带不走了,但我也不想让它留着。”她握住剑身,屈指微一用里,摇铃就变碎开,再然慢慢化无。 司空言眸光一暗,眼眶有些变红,他的手在袖中握紧,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上仙那边的每个人都感觉不舒服,口唇里都能闻到腥气,稍微一动,真气就会走乱,特别是离君,她几乎脸色唇色全白,手中那结已经松了好几次。 “司空言,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但是我怨你。若我幸应劫重生,或者是天地怜悯我让我有了下辈子,那我一定离你远远的,不会再爱你了。”她说罢,便收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司空言的手指动了动,快速扣住她的手腕,他用的力气很大,握着她的手已经节骨泛白。 他的表情也很痛苦,心里早就喊了一百遍一万遍“不要走。”可是她没有再看他,而是用灵力震开他的手,步步坚定地往封印过去。 封印里的妖气有了感应,纷纷发了疯往她冲撞过去,那气势势必将她撕碎的狠劲,在她无神的眼里却无半分恐惧。 她迈进封印一步,那步就有无数的血珠飞溅,而她犹如没有痛觉,下一步坚定不移地将自己整个人送了进去。 妖气在她进来的那一剎朝她扑了过去,没一会只剩一大团妖气黑压压的吞噬着她。妖气嘶叫着,前仆后继的往她赶去,而她只闭着眼睛,像是睡着的样子安静的接受这一切。 顷刻,妖气里投出了第一束光,幽幽的,相继又有很多的光束绽放出来将妖气分隔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徒弟啊,心疼,心口哇凉哇凉地疼 ☆、第六十五章:魔星问世 自涂山子音身上的光并不是她自己的灵力,而是她进来后,除了蜂拥过来的妖气还有司空言原本留下来的灵力。 那些灵力有意识地沖在前护住她,它们附在她身上,牢牢的任妖气任撕任扯。 虽说无法把人保全住,但也是拼死护住她一丝一毫,就连她一根青丝都不放过。 涂山子音在妖气里神识不清地睁过一次眼,见眼前的场景,先是不解一刻,后来便是轻蔑地笑着闭回眼,双眼一握自毁了自己。 第120页 那是她最后的痛楚,也是她最后的一个记忆,一点也不美好。 在外的司空言看着涂山子音离开后,眼里骤然掀起狂风暴雨,随他一声低吼,离君等人被自己的灵力反弹后元气大伤,东倒西歪各倒在一地残喘。 司空言恢復后了自主,下一秒就瞬移到妖气里察看情况,妖气里混沌成片,不说是个人,就连一丝生气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他站在封印外不停地寻找,心里万分焦急,几乎是害怕到快不能唿吸的地步。 然儿,你不能出事!千万不能! 司空言将手放在封印上,他害怕得有些颤抖,心也为她揪紧得生疼。手心贴在封印上,司空言命自己冷静下来,几试无果,他到底还是乱了。 灵力在封印上奋力一击,司空言低呵一声,又将所有灵力击去。 封印上,终于有了一道裂痕…… 司空言凝视那道裂痕,眸光转冷,当他在一次凝聚灵力的时候,离君和诸位上仙已经赶来,将手中的灵力牵引住他。 “神尊万万不可啊,小五殿下现已经牺牲,就算打开封印您也是无能为力啊。” 天星上仙看司空言没有听进去的意思,便赶紧回头寻找离君,下一秒找到那个脸色苍白的人,小声怒道:“你不是说能控制住神尊吗?快点控制神尊的记忆啊。” 离君连“咳”了好几声,只看了天星上仙一眼,艰难地往司空言身边过去,苦楚地劝他:“神尊,就算解开封印毁了整个天下,殿下也回不来了,还有,神尊觉得她会希望整个天下毁灭吗,要是这样,她就不会……” “够了!”司空言拂袖挥去,将他们尽数击回去,重新将手放在那道裂缝上,寒声道:“要是她回不来,我要天下苍生一起陪她离开。” 那话虽轻,却听得所有人周身一冷。眼前这个男人,他们确信他确实可以做到如此。 离君无力地坐在地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灵力耗损,却还是绑不了这个一心只念一个女人的男人。 她就真的那么好?好到你可以背弃自己的使命,甚至陪上一个天下? 司空言在她眼里落下一掌,随封印崩裂,她认命地闭上眼睛。静半会,却听见天星上仙大喊了一声,再然本该接受的毁灭却迟迟没有到来。 她缓缓睁眼,就见司空言将所有妖气全引到自己身上,一声不吭的,瞬间扛下了所有迎面而来的洪水勐兽。 司空言背后的人全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背影,那一剎全都吓得全身僵硬,什么反应都不知该怎么做。 等他单膝跪地喘息,上仙们还是一字未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过一刻,司空言慢慢站起,就算背着他们,上仙们也能感觉到他散发的灵力转变得很诡异,那种灵力具有绝对的压迫性,有种噬人骨髓的凉意。 司空言沉默着,于空中慢慢扫过一眼,他双眸空落落的,睫毛也无力地垂着。 他举起双手,再然在空中结法凝聚起灵力,稍过一瞬,许多发着微光的亮点缓缓地往他身边靠近。 光点逐渐越聚越多,久而久之已经凝聚成一个形状,他轻轻地接下那个形状,依旧一言为发,等着怀中的形状有了发束,再有了人的体肤。 待涂山子音的样貌出现,他就轻抱着她坐下,不敢多一分力,也不敢怎么动,宛如她会随时消失的,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低头看她全无血色,又去摸她手心,才发觉她全身冰冷得透心透骨。他忽的一怔,手不禁发抖着紧紧地抱住她。 “没事了,然儿。”他的声音也跟着发抖,嘴里一直低低地和她说着,时不时贴贴她的脸颊,蹭蹭她的额间,软声细语地安抚着:“对不起我来晚了,有我在,没事了……” 司空言给上仙们一直呈现着一个背影,单一个背影,他们联想到他确实是在他们面前吸收了妖气,也实实切切地把肉身全毁,魂魄全无的涂山子音给变了回来,就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天星上仙木了好久好久,不过体力总算恢復了点。他听司空言一直断断续续地呢喃着什么,又见涂山子音一直没醒过来,便心生了丝疑惑,试着走过去一探究竟。 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还没看到一眼,就遭司空言转眸看来,冷冷地凝了一下。他下意识软了脚,却也恰好看到司空言其他不变,唯独额间多了个符文。 怎么感觉……和魔的符文有些相似。 他未看定,司空言又是重重一凝,天星上仙已经被灵力击得老远,重重摔在岩石壁上。 其他上仙吓了一跳,心里还惊魂未定的,司空言已经侧脸看过来,眸光微眯,一个也没放过全用结界给封牢了。 天星上仙摔得头脑胀疼,也在那个混沌中,他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至今被他们忽略的一件事。 妖气可让魔星出世,可是妖气毕竟是个无形无体的邪物,必然是要有个容器承载才能让魔星出世的。 天星上仙轻蔑地笑出声,心里已经定然:如今预言成真,司空言就是那个早些年前定好的容器,也就是现今的魔星。 要是不折腾,就算魔星是司空言,有涂山子音在的话,天下大了没事。而今日涂山子音没了,估计这天下也要跟着没了。 第121页 想到这,天星上仙大笑了几声,笑他们个个都是痴人,何来的魔星毁灭苍生,究根问底,竟然是口口声声说维护苍生的人,亲手把这天下给毁了。 司空言一直紧紧抱着涂山子音不松手,也一直将自己的灵力渡到她身上,可是无论怎么渡给她,她还是原封不动地全还给了他。 而他就是不放弃,久久地抱着她直到暮色降临,直到青丘的人找来,但凡进来的人,全都被他封印起来,一个也不放过。 魔界的百里烈夜观星象,只是一看就脸色暗沉下来,转身便急急安顿好夫人和百里年,匆忙往魔星所在的方向赶去了。 夫人了解百里烈,安分地骗他一回,下一秒就带着百里年一同跟了过去。 进洞,百里烈就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果然稍过一瞬,司空言便迎面朝他打去一招,好在他反应过快,生生接下又顺道化解。 上仙们包括涂山氏一家都被封在封印里,涂山氏没事,只是那几位个个都是急得不行的样子。倒是上仙们有几个晕厥和几个奄奄一息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啧啧,这里面真精彩。”百里烈像做客那样大步踏进,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司空言身上。 他只看一下,怕被偷袭就瞬间到司空言面前端详。见他额间的符文,百里烈又瞬间乐了:“原来魔星是你,那我就放心了。” 司空言没有理会他,依旧还是紧抱着怀里的人,目光近乎呆滞的。 “小丫头怎么了?”百里烈顺他看去就注意到脸色不对的涂山子音,司空言没做声,百里烈便自己去看。 他只不过刚有点动作,就遭司空言冷冰冰的警示一记,百里烈一顿,笑眯眯地举起双手:“这小丫头我也是蛮喜欢的,就让我看一眼,说不上还能帮忙不是?” 司空言未发言,门外就多了两个人的身影,百里烈看去,先司空言一步挡在那两人身前。脸上不再有半点轻浮,认真对着准备发力的司空言道:“司空言,你也知我的邪门歪道多,这小丫头说不准我还能救,你要是敢动我妻儿,这天下毁了我也不会多看那丫头一眼。” 司空言怔了怔,静片刻收回灵力,冷淡说去:“你过来。” “子音怎么了?”百里年一看到涂山子音垂着的手就急着要过去,百里烈先一步挡住他,转过身严肃地吩咐道:“别急,先照顾好你娘。” 他这边吩咐完,又看自己家夫人那一脸担心的样子,便对夫人温柔地笑了笑,小声在她身边附耳道:“放心,司空言是魔星的话,我有九成的把握。” 一家安抚完,百里烈又瞬移到司空言面前,先看护人心切的司空言的脸色,再去瞧探涂山子音的情况。 顺司空言的脸色,百里烈微笑着握住涂山子音的手,用灵力探了探,原本笑着的人渐渐没了笑容,过一会,又一言难尽的样子在司空言注视下把涂山子音的手交回去。 他认真地寻思,过会又对司空言笑眯眯地打趣:“这小丫头和你发生了什么对吗?” 司空言冷着脸不说,百里烈等不到答案觉得没意思,才继续说下去:“办法不是没有,不过小丫头对自己挺狠的,竟然把自己的元神都弄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嗯……好愧疚啊! ☆、第六十六章:唯独源清居所有的全忘了 “你说有办法的。”司空言直言道,整个人总算是有了些精神,只是那冷冽的气息还是压抑得不易近人。 “别急嘛。”百里烈手中握有一牌就开始放得轻松,他举手托腮笑得狡黠,眼中精光地打着司空言的主意:“办法是有的,就看你怎么做决定。” 司空言摩挲着涂山子音的脸颊,听得已经有些不耐烦,开口淡淡的警告他:“再不说,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 “都说别急了,急也没用,说完有的是时间让你劳神。”百里烈收起笑容,悠悠在涂山氏的结界外走了一圈。 “小丫头的元神不是没了吗,你给他再多的灵力都救不了她。”百里烈停在狐帝和女帝面前,面色凝重道:“那丫头真不给自己一条活路……” 狐帝和女帝一直在结界内无声的抗议,百里烈就当看不见一样,面色一直凝重,目光直直地透出他们看向涂山子音的几位姐姐。 “至于那办法,就是给小丫头重新找个元神就好。”百里烈走到司空言面前,少见一副郑重的样子,继续给他说清楚:“但是这丫头你也知道,她是涂山氏的九尾狐族,生下来就不是妖核而是强大的元神,普通妖核替代不了,所以元神还是只能在涂山氏身上找。” 听到这,司空言眉头紧皱,想了半会否决:“然儿不会同意的,她醒后肯定会闹。” 百里烈止不住笑几声,好笑道:“何止闹?她定会把我和你杀个十遍,再将元神还回去。” 司空言低头不语,他沉思着,轻轻地将涂山子音脸颊的碎发挽到耳后:“我的不行吗?” 他轻声反问,又继续柔声道:“是我欠她的。” 百里烈环起手摇摇头,也表示很无奈地提醒他:“要是以前,你生于自然无形无体,或者还可行,可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神尊了,你是魔星在世,她的肉身承载不了的。” 第122页 不远的夫人听得头都疼了,忍不住说自己家男人一句:“你能不能再想个好办法,说了半天这不行,那也不妥的。” “嗯……”百里烈赶紧过去,笑着逗逗夫人:“夫人莫气,我这不也在努力想办法嘛,只要找到合适的人……” “合适的人在哪?” “呃……莫急,总会找到的不是,待我去找,然后快快取来……嗯……不是,就是我和那个人说说看,用很温和的态度。” “子音那么特殊,要找到谈何容易。” “我的不行吗?”百里年突然插话,对着百里烈又再问一次:“我的应该可以,我有两个妖核,一个是属于狐族的,你们忘了?” “别闹!”百里烈冷下脸,说什么也不愿意百里年冒风险,小子好不容易养大,别提多辛苦…… 他转过身往司空言那边走,继续道:“你是妖,她生下来就是仙根仙身,两者必定会有冲突。” “我不一样!”百里年挣脱了夫人的阻拦,两三步跑到司空言看了会涂山子音,再抬头时,眼睛和鼻子都红了:“我以为你会保护好她的,所以才会一直没和你抢!” 司空言没出一声,也没做什么反应,就像什么都没听到。 百里年忍住怒气,抬头对百里烈道:“因为我没杀过人,也没做过坏事,所以娘一直说我妖核和灵力很纯净,只要修为到了,修仙是轻而易举的事。” 百里烈沉默着不吭声,过会又被心急的百里年抓住,再次被强行问话:“我有两个妖核,反正一直互相排斥并影响我修为,不如拿去一个看看,就当试一下。” 百里烈突然百口莫辩,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应。他看看夫人,最终还是司空言先开口:“百里年,你的话还算数吗?” 百里年一顿,回头不明所以地看他。 司空言抱起涂山子音,走到他面前再次问他:“你的话是否还算数?” 百里年被他的阴沉压迫到,他出神地怔了怔,想过后才开口回:“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不像你。” “好,你的妖核如果可以,只要她完好,我如她的希望再也不相见。倘若没用,那我也可保你一命。”司空言说完,又覆下眼睑看住怀中的人,等百里年应了声“好,”他才转身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石壁上。 移动的妖核的速度很快,事后涂山子音的情况并未稳定,就一併和百里年到了魔界由百里烈调息。 司空言则放了狐帝等人,做了所有解释后,又将离君和几位上仙一同消失了。 数日天界和魔界处于一种模煳的关系,狐帝找了天帝,而天帝却说什么也不知,后又派了人去寻司空言的下落。 结果派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而司空言还是在三界内下落不明。 几位上仙全在他手上困了多日,生死不知,而天界确实是生生折了多位难得且厉害的上仙。 青丘涂山氏在那时间一直往魔界跑。三界内知情人推测,涂山氏多半是和魔界站到了一起,大概不会和天界交好了。 再过短短两日,不知是哪放出消息:涂山子音醒了,和百里年一併安然无恙。 也在那日后,天星上仙带几位上仙回归天界,风尘伤势未去,就立刻到天帝那禀告:“神尊放我们回来禀告天帝,让天界的人不准再去寻他或打扰涂山氏子音殿下,神尊再说,若天界违了他的话,就不要怪他来找您。” 天帝大怒,一张脸拉得很黑:“他再也不是神尊了!” 天星上仙低下头,再道:“天帝,我看就依他的意思吧,如今魔星有妖气在身,不说现在,就是以前也是不能动上一二。” 一旁的上仙也低下头,接着再道:“虽说是不祥之物,但有涂山子音殿下在,我看这天下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只要我们拉拢狐帝,控制魔星我看也不难的。” 天帝的脸色逐渐好了些,深思熟虑片刻,嘆了声气无奈道:“狐帝那边是要继续拉拢和给个说法的,至于这件事,你们究竟坦白了多少?” 几位上仙们下意识发抖,深深又陷入那多天的折磨中,待他们开不了口,天星上仙伏在地上,也是痛苦不堪的样子说去:“离君仙子几乎全招了,我们实在痛苦,大概能说的也说了,唯独为顾全大局,没把天帝说出去。” 天帝对此颇为满意,不过考虑到司空言的心思,天帝也不排除他就算没听到实情,也不难猜出实情。 “对了,其他几位?”天帝望他们伤势过重,诧异以他们的能力,这么久的时间也能恢復个几成,不可能还弄得这么狼狈。 “那几位……”天星上仙的声音在哆嗦,脸色一下又是惨白成片:“那几位还在受折磨,特别是离君仙子,她已经被拿了仙根,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几乎和凡人无差了。” “退下吧,就按他的意思不要追踪,全心全意用在狐帝身上,再看看能不能救出几位上仙吧。”天帝头疼地靠在椅座上,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 魔界房内,涂山子音刚睡下不久,房里就出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身边。 第123页 司空言握上她的手刚渡点灵力,房外的门就被轻轻推开。涂山子音的二姐姐端着汤水进来,一见司空言就臭着脸,不客气地讽刺:“也不知是谁害小五成这样,竟然还有脸过来。” 二姐姐放好汤水,瞥见他们两人的手,先是白一眼,就直接过去拉回涂山子音的手放回被子里:“还请你自重,我们不需要你的灵力。还有请你快点离开,不要让小五见了你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灵力是我欠她的,我还她合情合理,只要我看她恢復过来,我定会离开。”司空言说罢继续渡去灵力,过程中也总是分了神,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涂山子音的面容还很憔悴,几乎是每日都半醒半寐的,看得他心里也是一疼,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给她。 二姐姐看了会,忍不住提醒司空言:“小五她用禁术把以前的记忆给封了,你是知道的吧?” 司空言看着她一怔,却又很快明白过来,嘴角若有若无地笑笑:“我不知道。” 涂山子音醒的时候,他几乎不敢见她,只能躲得远远的偷偷守着她。是他传给她的禁术吧,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他苦笑,心里生了阵阵刺痛。 “小五刚醒的那天,我们就发现了。”二姐姐见司空言垂着眼帘,样子没多大的起伏又继续说完:“她所有人都记得,唯独源清居所有的全忘了,所以我希望你离我们小五远远的,按照她所希望的不要再让她痛苦了。她自从遇见你,就註定遍体鳞伤。” 司空言的睫毛颤动一下,依旧清清淡淡的在没什么反应。 二姐姐也知道自己说得薄情了,况且这事也不能全怪司空言,只是涂山子音确实被司空言所伤,而她又明显不想记得这个人。 实在无奈之举。 二姐姐退一步坐下,司空言站起来,动作放得很轻地帮涂山子音拉上被子盖好。他温柔地看着她,小声说:“她身子弱,灵力还要几天才能恢復,在她转化成元神的那日我会前来协助,照顾好她。” “不劳费心。”二姐姐探探汤水的温度,淡声回。 “另外……”司空言抿了抿唇角,欲要抚上涂山子音的手停住,顷刻又默默缩了回来:“她希望的事,我都会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会甜回来的,就再几章再几章,我发四 ☆、第六十七章:走火入魔的小甜饼 涂山子音现在醒来总是会先问下时辰,再问问身边的人。除了能分辨白天和黑夜,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抬手刚揉揉刺痛的眼睛,百里年的声音就在她身边很近的地方传出来,充着笑意问:“你醒了?这次睡得不久嘛。” 涂山子音慢慢放下手慢慢睁开眼看他,刚要开口,喉咙里就干涩得发痒。 百里年递给她水,大概润了几口,才放下能出声:“你怎么样了?” “什么我怎么样了?我一直很好啊。” 涂山子音再喝完水,再转身把杯子交到他手中说道:“你不是被魔星伤了嘛?二姐姐说你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 百里年的笑容渐渐变淡,最后只保持着笑意看着她。 涂山子音有些别扭地揉揉被角,很是抱歉地看他:“可惜我也受了很重的伤,一直看不了你。” “关心我?”百里年笑眯眯地把下巴搁在她被子上,抬着眼开心地盯住她:“还是一直在想我?” “啧。”涂山子音卷好被子又躺下,没有睡意反而瞳孔张得很有精神。她想到了什么,抽出自己的手左看右看,最后蜷指握了握,几分诧异的感慨:“怎么我一睡着,灵力就增了这么多?” 百里年一手过去,绰绰有余给包住后,拿到自己面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给她掰开:“你厉害呗。” “好像也是……”涂山子音自然而然地接完话,就受百里年白了一眼,“不要脸”三个字全写在他嫌弃的表情里。 她想想,翻过身侧面与他对视,眼睛眨巴眨巴得明亮,好奇地问他:“那魔星怎么样了?抓到了吗?他很恐怖吗?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百里年明显动作一顿,脸上不再有笑容。他瞧她一下,唿了口气与她被掰开的手指十指相扣,心不在焉的解释:“抓住了,那傢伙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当时你被他打晕了嘛,所以就什么都不记得。” 他再看她,见她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嘴角一勾,一把掀开被子一同钻了进去。 涂山子音没在意什么就让开些地方给他,心里只琢磨自己向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怎么就对这个魔星生不了气。 百里年也侧身和她对视,看她还在出神,就拿脑袋撞她一下:“喂,我跟你说,那个魔星绝对没有我好看,你现在看看我,认真地回答我,真心觉得我怎么样?” 涂山子音被他撞得懵了一下,突然听他那句话“觉得我怎么样”的话就听得耳熟。 她想想,脑海里有了之前二姐姐张罗她相亲的画面。涂山子音一下拉下脸,现在想想还是那么不开心。 “不怎么样。”她躺下,发觉自己的手被扣着,又挣脱着抽回来兜被子里捂热:“哎,你说我之前为为何要相亲?怎么就觉得过程有些莫名其妙了?” 第124页 “额……这个。”百里年皮笑肉不笑的移开目光,心道: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脑子抽了?”涂山子音疑问一句,发觉自从出事后,记忆总是悬得奇怪,几乎很多事都发生得没有缘由。 “啊!”百里年装作想到什么,立刻分散她的注意力同她解释:“因为你除了我总是对别人不理不睬的,殿下们担心你,就想让你多认识认识别人。” “……” 百里年看她越沉得冷静,自己就越觉得慌。他多看她好几眼,摸摸她的头笑道:“别想太多了,殿下们就是出于好意,就别往心里去了。对了,你要是不喜欢,干脆就和我在一起算了,反正我自从妖核分你一个后,我娘把修为都给了我,现在我可厉害了。” 涂山子音发怔一下,满眼诧异地问他:“你说什么?魔尊夫人她……” “嗯。”百里年捏捏她的脸,再捏她的鼻子笑得眼睛弯弯的,没什么在意的:“我娘本本可以化仙了,可是她只想陪我爹,所以就把修为给我了,她说她反正也用不着。” 他看她满眼的惊诧,怕她想太多,就又嬉皮笑脸地多问一句:“你说我是不是因祸得福?” “……”涂山子音看似没怎么在听话,但是她手上那张快被揉破的被子已经完全出卖了她的纠结。 百里年看她后,心里就开始琢磨怎么安慰人:“其实呢……” “我会还上的。”涂山子音打断他的话,再然坚定的再说一次:“我会努力提高修为,然后早些还给魔尊夫人。” 百里年一时语塞,莫名眨了眨眼睛才“噗呲”一声笑出来,像摸小狗一样拍拍她的脑袋:“我娘说,她是有我爹在才不需要那么多修为,所以她是不需要,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天机难测,还是要还上的。”涂山子音认真地说着,说得百里年也不得不认真些。他笑笑,点点头答应她:“好吧,不过不要勉强,我娘有我和我爹保护,你也不要过急,我们可是没有多余的灵力借你了。” 涂山子音点头,眼睛一扫看到窗外去,一个不小心,心思又转移了些。 从她醒来,所有人都把事说得很轻细,但明明已经动到妖核和修为的事上,又怎么会是小事呢。 涂山子音往窗外的树上看去,见那树枝微微晃动,又倏然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了。 司空言从树上飞到屋檐上坐着,他摊开自己的手心,手心里,早就被指甲掐出一道道血痕。 他多想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也多想抱抱她或者把她揉进自己怀里,可是无论再怎么压抑,他就是在行为上不能有所动。 不过,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笑靥如花就可以了…… 过几日涂山子音恢復如常,只是没到晚上她就会睡得沉。倒不是怀疑自己平时不努力修为,而是在不熟悉的地方,她是没办法做到安心睡着的。 每晚睡死不说,可是一到早就灵力倍增,这个怎么也说不通了。 涂山子音坐在石头想得几乎快拔毛,可是就是不能解释种种诡异的现象。 她忽地回头,那犀利的眼神盯准一个地方后,又疑神疑鬼地转回来。还没完全转回来,又飞快地扭回去勐盯。 盯半会,她终于泄了气打消了疑心,脖子刚动一下,就扶着脖子疼得直嚷嚷。 “嘶疼疼疼!”涂山子音艰难得把扭着的脖子慢慢的给扶回来,揉了两下,便继续盘腿专心修炼了。 树后躲着的人不禁莞尔,看着她将手指遮在唇边,止不住闷闷地笑着。 涂山子音眉头一挑,感到奇怪地睁开一只眼。刚才的小事故显然是个教训,她心有余悸,想想还是老实地闭上那只眼睛。 过了几个时辰,她体内还是凝聚不了什么灵力。涂山子音的咬咬牙还是继续坚持,思绪一乱,连着体内的妖气也一起絮乱了。 再然她陷入混乱的识海里,里面混乱不堪又冷热交替,不一会,她的唇瓣被自己咬破,躯体也一冷一热的不断冒冷汗。 妖核的波动很大,她知道自己有走火入魔的徵兆,可就是深陷识海里不能自己,术法心经一遍遍的背,无奈就是摆脱不了自己的心魔。 挣扎半会,涂山子音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而身体也因为灵力的波动几乎要被撑裂。 意识渐渐不清,可她的嘴里还一直着样下意识地背着她几乎听不懂的经法。 她什么时候会这些的?涂山子音想着,最后那一点意识就彻底断开了。她闭上眼,唯有那一点点知觉慢慢消失。 身体冰火两重天的时候,她感觉到唇口有丝冰冰凉凉的东西止住了伤口的疼痛,后来再慢慢有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身体里游走。 那力量疏导她混乱的一切,最后将所有灵力安抚得乖顺,再缓缓的指引到妖核里。 有种如浴春风的感觉,涂山子音恢復了一点意识,就不由自主的沉浸在那片舒适里。 唇上的那细微的冰凉离开,身体那股神秘的力量也随着离开。她想睁开眼,却又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那一刻她没有觉得慌乱,对于这点涂山子音也是觉得奇怪。安静片刻,她能感觉的唇瓣有温软的东西拂过,稍众即逝,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第125页 风吹过,涂山子音睁开眼,环看了四周一眼,整个人都是迷迷煳煳的。 她静坐半会,等脑袋彻底清明,她才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唇,不说伤口,就是破皮都摸不到一丁点。 夜晚,百里年跑到涂山子音的房里吵她,吵到几句,就被飞过来的几本书砸中。 “麻熘点,快点出去别吵我。”涂山子音用念力翻过一页纸,手抬起,飞出去的书有一本本整整齐齐地回到她手上。 百里年笑出声,走到她面前又从身后拿出一串葡萄吃给她看:“你这话从哪学来的?我们魔界好像没有外地妖。” 涂山子音张口刚想回答,突然脑子一空,落了个不明所以就索性不回答了。 她对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了。 百里年乖乖地吃着葡萄看着她,见她多看了几行字,就从书上移开眼,往这边看来:“你今天干嘛去了?有在魔界吗?” “没有。”百里年摇头,想了今天的事回答:“送你二姐姐回去,二殿下说回去同狐帝说下你的情况,到时候要是看你恢復得不错,就直接带你回青丘了。” “所以你是到刚才才回的?” 百里年咽下葡萄,笑嘻嘻反问:“怎么了?又想我了?这才没见多久。” “啪。”涂山子音没有表情地拿书敲他,顺道将书盖住那张脸:“好好说,今天到底见我了没?” “没没没。”百里年拿下书轻笑几声:“回来就马上找你来了。” 涂山子音垂着眼,细思极恐后浑身禁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她摸摸自己的唇,顿时又觉得羞恼。 万一是个长得丑的?样子很邋遢的妖怪? 想想就几乎坐不住,涂山子音遽时站起,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来回在屋里走了几圈。 百里年刚要发问,她又在瞬间停下来,回头急急地往百里年走过去,小声问他:“我问你,魔界除了魔尊,还有谁修为很高?等等,你先回答我,你们魔界有长得不好看的吗?除了年老的,修为弱的,哦,还有年纪小的。” ☆、第六十八章:你这次怎么不亲我了 百里年被问得乱七八糟的,一时怎么也没反应,手里摘好的葡萄也忘了吃。 实在僵硬太久,他这才被酸醒,捏着葡萄的手动了一下,一头雾水地问她:“你问什么呢,一个个慢慢来。” “就是魔界有没有厉害又年轻的厉害人物?”涂山子音嫌表达得不够充分,想了想,就拿起百里年的手扔了他的葡萄,和自己的手合起来,比了比后补充:“还有手差不多和你这般大。” 百里年呆呆地看她,看起来对她很难以理解:“你做梦呢你,突然问这些奇奇怪怪的。” “你回答我就行了。”涂山子音的态度很坚定,那眼神那语气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百里年安静半会,还真帮她在记忆搜寻了一遍,可是大概想了一圈,他微笑,萌萌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那……”她没有多大的意外,想一下,再天真地问:“那有守护神之类的吗?” “神?”百里年觉得好笑,伸出手就往她脑袋戳去,指着骂醒她:“你还真做梦呢,这是魔界,哪有神这一说,别说守护了,魔界是个打打杀杀的地方。” 涂山子音被点醒,想想也发觉自己挺傻的。她无奈地笑笑,走回去拾起自己书:“是啊,看来是我多想了。” 百里年也捡回自己的葡萄,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才低头继续摘一颗吃。 梦里,涂山子音受上午的影响,夜里好不容易睡下,却做了个和午时差不多受困的梦。 不过不久,梦里的雾气褪去,她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修长的背影。那人一身素净站在光明里,随她走近他的周围,就便渐渐脱离了身后的黑暗。 晴天就像被他带来的,他在那开始,她梦境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围绕在他身边。 涂山子音站在那人身后,因为不见他的容貌,就只能从外形和细节上观察他。 他的气质看上去很儒雅,安安静静笔挺地站着,白色的袖口下半掩住一双修长好看的手。 大约是个模样不错的人。 涂山子音想看他的样子,却又觉得自己唐突的话也许会冒犯到他。大概再过几秒,她想起自己差点走火入魔的事,便试着,小声问他:“请问,你是魔界的人吗?” 司空言没开口,只是举手,在指间化出几只玉白色的蝶朝她飞去。 果然被分心了,涂山子音看了好几眼的蝴蝶后,回头才发现司空言早就走远了。 她急忙追去,边追边问:“是你下午帮的我是吗?是你在我修炼的时候帮我稳住心神的对吗?” 司空言没有停下来,不管她加快还是怎么追,他永远都是先她一两步,没有回过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怎么不说话?”涂山子音追累了停下来,气喘吁吁再抬头看去,司空言就是不肯等他一步,她遽然有些瞧不起他,站好后提高声问去:“难道做完后就不敢承认了?” 果然,司空言脚步一顿,已经下意识站住。涂山子音有些窃喜,她轻“哼”一声,慢悠悠地走过去:“怎么?还真是你?那你是谁?” 第126页 她就差那么几步,而司空言只是一直安静着不出声,直到她终于迈出最后一步与他并肩在一起,她歪着脑袋看他的样子,可也在那一时,司空言就原地消失了。 涂山子音被吓了一跳,她望着空空的地方,气得冷冷地哼几声,对着司空言消失的地方怒斥:“胆小鬼!跑什么跑?我都还没跟你计较什么!” 她话落,眼睛勐的一睁,睡前最后一眼的床幔就在她眼前晃着。 有风吹来,她坐下来,眼睛惺忪地看过去:什么时候她没关窗了。 涂山子音抬手摆一下,关上窗后哈了哈气,没什么疑心地又睡了过去。 什么不露面的神仙,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一个梦,而已吗? 涂山子音嘆气,揉着脸颓废地撑在桌子上。睡得不清醒情有可原是个梦没错,可是清醒后,凑巧的事就另外难说了。 又是一天晴朗,空气有风微微沁凉。涂山子音不是胆小的主,所以烦恼一阵,再调息一阵,最后慢条斯理的开始进入修行。 因为是妖核在身,她不得不学起老人家打太极,一点点进入状态,然后再一点点左切磋下,右切磋下。 就这么呆到太阳快落山,百里年也无聊到离开,而她还不肯放弃,依旧心定神怡地坐着。 “试着把妖核的灵力调出来。” 涂山子音蹙紧眉心,认为自己怕是又快走火入魔了,于是手指掐诀屏息静气,提起十二分精神集中。 “把妖核的灵力调出来,然后再将你的灵力融进妖核里。” 声音再一次出现,涂山子音挑挑眉,赶紧又再一次努力屏息。 司空言等她半天也不见动静,后来研究她的神情,总算才明白是怎么一个情况。 他看着她,止不住低头轻笑,淡然地勾着嘴角抬指点在她的鼻尖。 涂山子音颤一下,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黑,明明天也没这么暗。 司空言用手心覆在她的眼睛上,温着语气说道:“没关系,我帮你。” “不过你不许看我。”司空言在她面前坐下来,转过脸确定她是老实的,于是便握住她的手,以自身的灵力传到她身上。 与其说她老实,不如说她是被司空言控制住了,她动弹不得,不过为何,她又心甘情愿? 到司空言松开她的手,她都是安静的。等到他的手离开,她同样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感觉到他的气息还在身边,涂山子音淡然地坐着,隔一会,好久不出声的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你这次,怎么不亲我了?” 司空言怔了怔,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他忍住想揉揉她脑袋的冲动,温声解释:“因为你上次咬到自己了。” “……”涂山子音顿时无话可说,司空言回答的时候,他在她身边起身,长袖拂过时碰到她的手,她反应过来,也听到了他走去的脚步声。 等到有段距离,她急忙睁开眼,对着他的清瘦的背影问:“妖怪,我今晚睡觉的时候,你还会再来找我吗?” “你叫我什么?”他稍微偏着脸,涂山子音只看到他的耳朵和稜角分明的下颌角。 不见全,可她为何,觉得看上去是那么清秀。 “妖怪啊。”她低头转开视线,心跳连她都没发觉的加快了。她悠闲地盪脚,接下说:“因为你跟奇怪,既没有仙气,灵力是同魔尊很相似的,可是又被魔尊的更有压迫感,所以只能叫你妖怪了。” 不闻声,她再抬头,不明不白地问他:“你不是妖怪吗?那你是什么?” “你也不是很奇怪。”司空言的话里有不难听出的笑意,随后他又转回头,步步往前:“史上第一只妖性的九尾神兽。” 涂山子音眸光一瞪,要找他算帐的时候他却消失了。 那股气咽不下,气得她马上往房里赶,往床上一横就准备入睡。 不同以往的是她做了个好梦,所以她没见着妖怪,这般不如愿,一直延续到早晨她还冒着气,小脸黑得不易近人。 怎么能说她是妖呢!还史上第一只?这不是□□裸的嘲笑她吗? 那气一直延续到见了百里年,百里年人间的小玩意逗她开心,轻车熟路地把她的气给挥散了。 “你相信有守护自己的神灵吗?”涂山子音托腮玩着糖人,眼神懒懒的,看上去正像人间不谙世事,又对外界好奇的少女。 “你自己不就是神灵中的一种?”百里年甜滋滋地吮吸糖人的头,吮一下就看一下,见糖人的身化圆了才分神去看涂山子音。 “怎么你还信这个?该不会换成妖核连本性都变了吧?”百里年拿她打趣,终于见她一愣,总算想起拿眼神挨他一记。 “我是觉得人界那信念挺不错的,你说要是有位神灵在我们背后默默守护自己的话,难道不觉得安全或者安心?” 百里年睨着观察她,看她问得如此认真,眸里又亮晶晶的恰是好看,便忍不住心里一动,放下糖人装一副为难的样子,皱眉说道:“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难为其难的守护你吧。” 涂山子音听完立刻就觉得嫌弃,她对他“咦”了一阵,“啧啧啧”地摇头吃起糖人。 第127页 那一时什么都不用说,两人都安静下来。 只不过片刻,百里年就炸毛,拍桌而起摔糖人:“你什么意思?还嫌弃我了?” “嗯哼。”涂山子音美滋滋地“吧咂”两声,看着他回答得凌模两可的。 “行。”百里年单脚往椅子上一放,撸起袖子对着她摊开手:“嫌弃我可以,把糖还我就算清了。” 涂山子音骤停,赔笑着起身哄他,又是拍拍后背又是卖萌的,软声好气地劝他:“别别别,我这不是开玩笑?你守护我是我的福气,我哪敢哼一声?这不为了守护我都把妖核都给我了?你看我也没说不要呀是吗……” 两人说说笑笑的,不远处的魔尊和狐帝看得也挺乐呵的,狐帝的心里舒畅了些,不禁感慨:“我家小五要是能和冕下走到一起的话,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百里烈闻言依旧扬着嘴角,也是觉得那两人不错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傻了些。 ☆、第六十九章:我叫涂山子音,你呢 百里烈不喜欢长时间和别人相处,但面对志同道合的事,他和狐帝谈笑甚欢,谈了很久,一同达成了撮合两个人的想法。 欢笑着送走狐帝和涂山子音,百里烈也带走了百里年,顷刻就转头问他:“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丫头?” 百里年笑笑,很快作答:“没有理由不喜欢。”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百里烈看他眼里满满地笑意,不自觉的,也觉得饶有趣味地勾着嘴角。 “知道,子音就像天下最暖的阳光,也像天下最清澈的水,只要她来了,满世界的美好就皆是她了。”百里年答得不假思索,引得百里烈低笑一阵,反问他:“你这样说,把你娘又放在哪里?” 百里年愣一下,随即笑答:“娘是你的全部,不能是我的。” 嗯,儿子还不傻。 百里烈颇为满意,走着走着还是提及一句:“你待那小丫头挺好,就是不及我当年追你娘的成果,有空我和你说说办法,不过不能让你娘知道。” —— 狐帝见着女儿,心里开兴一直哄女儿回家。涂山子音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她心里念着“妖怪”,就口上先答应下来,再说给她两天的时间收拾。 狐帝点头应好,又见她心不在焉的,就笑着小声询问:“是不是不捨得百里年?” 没等涂山子音回答,狐帝又做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要是捨不得,你想带他一起回的话,我和魔尊也没什么意见的。” 话里有话,涂山子音怎么会没意味到。她狐疑看过去,一眼瞭然,几丝不高兴的样子:“你们是不是又背着我议论什么了?” “哪有议论什么?说的都是事实而已。”狐帝一直和涂山子音错开眼,左闪右躲的,最后拂袖起身:“都是表面的东西,怎么?我们看到的还不让我们说了?” “说可以说,就怕你们会错意,老是想些有的没的。”涂山子音也懒得说太多,她拍拍裙子上的灰,脚步轻盈的边走边寻思怎么把“妖怪”给勾出来。 对于这个“妖怪,”涂山子音自己也是不理解她为何对他一直念着。她不是没想过他长得很难看,可是……她就是想着他,甚至胆子大到想看他的真面目。 出主意这事难不倒涂山子音,她一向脑子动得特别快,不出半会主意就有了着落。所以她一转身,还是像平常一样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一直等到夜深,涂山子音做了个睡下的假象躺了一会,就只拿一件披风,往身上一包便跑到高山上。 月牙就挂在山尖,她到最高的地方停下来,又延着悬崖的边边走边赏月。 夜深风是孤冷的,同时也显得月色孤冷。她的影子被拉长,一黑一白站着,也没有走出孤寂的景色笼罩下来的清冷。 顷刻月更高了,涂山子音望过去一眼,又淡淡地收回来专注在她脚下。 她往边缘挨近些,忽的笑一下,好听的声音浅浅说着:“我的情况你应该是明白的。” 她停顿一下,又往前一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渡灵力,有可能是起初看我可怜还是什么的,但有一点,就是我相信你是不想我有事是吗?” 她的嘴角扬得更高,眼里漾着璀璨的月光而明净通亮。她只要说完一句,就把自己往崖边送一点。她笑得狡黠,心里就是坚信“妖怪”就在附近。 “吶,我现在因为半仙半妖的,显原型或者动真气都很困难,可是我想见你,所以……”她在最后一步停下来,裙摆盪开,转过身背对悬崖,影子也有一半折在悬崖下。 她一直浅浅地勾着嘴角,转身的时候也闭上了眼睛:“我闭上眼睛了,你来接我吧。” 她红唇轻启,说罢,便往后直直倒下。 月色下落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那身影飞快地一直往下掉,衣裙绸缎翻开,就好似一朵在月下绽放的玉白色小花。 不过那小小的身子掉了不久,崖边又有一个身影快速切到她身边。他比快很多的速度接到她,为确保小狐狸有坏心思,便一手紧揽住她的腰,再将手轻盖在她紧闭的眼睛上。 第128页 果然手心里又有睫毛刷过地微痒,司空言低头看下去,就注意她的嘴角一直微微含笑,顿时蹙眉。 这到底是有多信任自己? 他脚下踩在石头上一点,搂紧怀里的人,微微一跃便将她带回崖边。 等他松开人,司空言看到她的手中紧握的长绳又是微微捏紧眉心,几分头疼地转过去背对她。 又被摆了一道…… 涂山子音玩笑地睁开一只眼,慢慢地才把眼睛完全睁开,绳子一丢,没心没肺道:“我还在想,你再不来我就自己上去了。” “如有下次,记住,我会丢你下去。”司空言的声音听不清温度,又背着人,就又摸不清他现在的脾气了。 涂山子音见好就收,没有打算再惹人,转开话题直言道:“我要回青丘了,你还会在魔界吗?” 司空言沉默不语,涂山等了会等不到回答,就当他是默认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次两次帮我,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以后在青丘,我大概见不到你了吧。” 她说着,心情竟然也变得沉重。司空言还是选择漠然不开口,涂山子音也跟着安静了下,就无聊地走到崖边对着月亮坐下。 她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的,心情看似不错的娓娓道:“不过呢,我找百里年的时候还是有机会可以见到你的是吗?”说着她自己笑一下,自嘲起来:“只是要小心自己的小命了,因为你说过把我丢下悬崖的话,放心吧,我下次要见你不会再用这个办法了。” 司空言侧脸看她,凝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啦,我也差不多回去了。”她站起拍拍身子,司空言又随即将脸转回去。 “对了,我叫涂山子音,你呢?” 司空言愣了下,张张口,后又犹豫着闭上。涂山子音看着他的背影良久,虚笑着说:“原来你没有名字啊,看来,还是得继续叫你‘妖怪’了。” “那就这样吧。”她对他摆摆手走去,样子挺潇洒的:“妖怪,再见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司空言不想告诉她,可是又觉得有什么在他心里正在流失,他说不出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可就是听她渐去的脚步声,心里的越发的惆怅。 “司空,我姓氏司空。”他几乎是没有控制地发声了,名字只说一半,可是他就后悔了。 该忍住的。 司空言下意识去看涂山子音的反应,只见她脚步顿住,大约不动几秒,再悠悠扬扬的意味深长:“司空……嗯,我记住了。” “走了。”她再次摆手,脚步不再迟疑地直直往山下走。 涂山子音走了好长时间,脚下突然踉跄一步,手掌重重地拍在身边的树身上。 她的脸色不再掩饰而变得难看,另一手紧捂住心脏的地方,眉心紧拧,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倏尔她的唿吸几丝急促,涂山子音紧闭上眼,脑海里飞快闪过什么,心里也似乎听到了几声对话。 那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发泄完,随即她又慢慢的恢復了正常。等她不是那么紧张的时候,再寻找那些片段的东西,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涂山子音艰难地唿了口气,有些累地倚在树上陷入沉思。她呆呆的出神,嘴里呢喃,轻轻念起:“司空?司空……司空……言?” 最后一个音破出,涂山子音几乎心尖一颤,脑袋放空一阵后又被自己弄得莫名其妙。 她下意识飞快地往回走,身体自然而然的不敢再念叨那个名字,虽有不明所以一说,但也从心里有意识的害怕,预感似的觉得危险。 —— 魔尊难得有空和司空言闲坐。 他倒茶,倒得直接粗鲁,过很久还是不满夫人命他禁酒,对茶有种恨不得摔个稀巴烂的恨意。 自个喝完一杯,杯子就嫌恶地搁在了一边:“这几天让你住我这,我没说什么,你还真当我欢迎你?要不是我夫人,我早赶你走了知不知道?” 百里烈难得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教神尊,顿时有点爽,一口气说完就把茶当酒连连多喝好几杯:“你做过神尊的怎么也要有点眼力见,今天就自己走吧,我不能再容你了,首一你打扰到我和我夫人,二是你是我儿的情敌,三,你伤害过我未来儿媳。” 那般话毫无顾忌地说完,百里烈瞥眼空出一只的茶杯和正热切的茶壶,他笑得恶劣,没脸没皮的对一直漠然的司空言道:“不用客气的,要喝自己倒。” 司空言动也不动一下,依旧坐在那静思。百里烈又看他一眼,怀疑自己面前是不是坐了个木头人,刚要动手,司空言骤然站起,缓缓开口:“然儿走了,我自然会离开。最后一句警告你,不准在她没同意之前叫她儿媳。” 作者有话要说:  快过年了,宝宝们都安全到家了吗?本来以为会很快完结的,没想到快七十章,我这里还差几个重要的情节……我真的是话多又拖拉。 ☆、第七十章:你喜欢怎么样的人 百里烈只对他笑一下,笑得轻描淡写,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怎么?你觉得自己还能翻盘?” 说完,百里烈又似乎不在乎司空言的回答,他低头,将手里的浓茶一饮而尽。 第129页 司空言也确实没有回答百里烈的话,他一直沉默沉思,一心只放在自己的事上。 两人没有再聊什么而很快就各自离开,等涂山子音离开,司空言依他说的,确实跟着不在魔界。 百里年被百里烈推着一起跟去青丘,起初他还虎头虎脑摸不清,等看到涂山子音的姐姐们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傻笑着摸摸自己的头,开心地跟在涂山子音身边。 涂山子音不爱长途跋涉也不爱整理,当她一回到感到陌生的房间后,消耗很多了灵力用在整理衣物上,很久就疲惫地睡下了。 梦里她做了个梦,像被人牵着走,一直没有意识地走到一个世外桃源。 到一个地方,那有几分青丘的平静,却又寂静得很,几乎不见一个人影。 那个梦境一直延伸到一个住所就停下,那个地方缓缓拉进,转角后,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 涂山子音的视角停下,那人走有几步也停下,缓缓回头,几乎快看清那人的容貌时,她瞬时心里一震,眼里勐地睁开已完全醒来。 她吓出了一身汗,久久紧贴着床不得翻身。 那是个什么地方?为何感觉很熟悉?又为何……妖怪会在那里? 从惊醒后又出了一身冷汗,涂山子音坐起在床头,揉着太阳穴,很显然也全无睡意。 大概坐一会,她出门走到池水边,褪衣下水,将水里的温度升高。 不一会水面开始有温热的水雾,她才靠在池边,仰头长嘆了口气。 怎么一个梦而已,竟然能把她压抑成这样? 涂山子音本来想在水里小憩一会,终究心里杂乱无章,不到半刻就穿好回到房间,挑一本好书想解解郁闷。 她走过镜前,见心口的地方没整理妥当,便止步停下,对着镜子把衣服拉拢好。 只是衣角刚碰上,她剎时又顿住,带一丝疑惑近了一步,看着自己心口的地方连衣服轻松拨开。 肩膀的地方顿时没有任何遮盖,她皱眉,指尖迟疑地抚上那道伤口。 之前说是被魔星所伤,她自己就没去怎么留意,如今伤痕凝结了,没有了药物的遮挡,只是伤口下那个符文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沉思顷刻,她拉好衣服,转身把手里的书换成了术法的书。 一早百里年睡得不错,一只脚刚踏出门,半个身就被一道力量扯了出去,人一飘就被压在关上的门上。 四姐姐对他“嘘”一声,脸色沉重且满脸担忧,声音压小下来,对百里年附耳过去:“小五不知什么时候就一直在书屋里不出来,我们去找她,她却很认真地在找一种术法。” 百里年不以为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问题:“这不很好吗?多学些有助于她修为。” “好个屁!我们开始也因为她在学习,谁知道我们一去她就问她身上的契约是怎么回事。”四姐姐越说越急,忍不住声调提高了些,说完后知后觉又马上低下头压住嗓门。 百里年脸色一变,笑意全无:“契约不是已经失效了吗?符文也毁了,她是怎么察觉的?” 四姐姐扶额,懊恼地抵着门反思:“都怪我们没多想,那符文实在诡异,大概是看出那图案不对,所以她才去查的吧。” 两人都陷入沉思,一时谁也没话说。 百里年越想越觉得不安,目光抬起,信步直往书屋去:“我去想办法打断她。” 四姐姐倏一下站好,瞳里明亮一片,跟过去一脸放心:“就是有此意,小五面对你,不会像面对我们那么聪明。” 百里年勐地一停,呆呆地看四姐姐风轻云淡地从他面前经过:这是夸人还是换法骂人呢? 到书屋,百里年管理好表情推门进去,门还没关上,他就皱着眉俯视满地不堪入目的书。 涂山子音闻声看他一眼,又迅速回到页面上对他道:“来了正好,你快来帮帮我找一下东西。” 等到百里年的脚步声过来了,涂山子音没看一眼,就把手边画好的图案移到他那边:“帮我找找这个,这个是那个魔星刺伤我的地方生出的,你对着找一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找多久了?”百里年用书轻轻一挑,把地上的书飞回原地后在空出的地方坐下。他拿过那张纸,心情越加的不好。 “一晚加一早,好奇怪,就是找不到。”涂山子音从未抬过一眼,泛黄的纸一页页翻过,从头到尾很认真的看完:“不知为何我就是很在意这个东西。” “问过狐帝了吗?”百里年放下纸,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一本又一本把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 “问了,阿爹不知道。”又一页刷过,百里年又放回一本,地方乱放,涂山子音也没察觉。 快到放完的时候,百里年对着她笑一下,温和地调侃一句:“你把这里弄成这样,不怕狐帝怪罪于你?” “哦,他不会来这里的。”涂山子音说着,对着书上相似的图案细细琢磨起来,随后又拿过那张纸比较。 百里年偷瞄一眼,已经开始打小算盘,又飞快偷瞄一眼,镇定地问她:“找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涂山子音不出一声,直到她翻过新的一页,低声答:“没有,打算等下翻着古老的术法看看,看禁术的书籍里有什么进展。” 第130页 这次换百里年不出声,他的神情很严肃地看着她,盯了良久,自然而然地坐近她的身边,再然手越过去,几乎占据了一半的书。 她看他的样子很纳闷,就听百里年看向书里,说:“我看看。” 书到了百里年那里,厚厚的一本握在他手上也难免会笨重些,开始还很平稳地往他移去,稍过一瞬,书突然歪了歪,而他的手也是趔趄一下,瞬间的事,那本厚厚的书从他手上跌下来,“啪”的一声页面混乱在一起。 涂山子音刚刚提起来,反应还没能过来,她整个人也跟着垮掉了。 那时屋子里安静了好几秒,百里年尴尬地捡起,慢吞吞将全本合上,再郑重地放在她面前。 他抓抓头髮,笑笑:“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别杀我成吗?” 涂山子音就像定着不动,她望那本书,有种望眼欲穿的样子。百里年坐近她,把书放在她怀里,心里得意得想偷笑,表面却装做可惜的样子,愧疚的安慰:“其实,这个图案说不定是当初袭击你所形成的,可是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再说了,就算有事狐帝会看不出来吗?所以你也别纠结了,何必浪费时间在那上面呢。” 涂山子音还是不肯开口,可她心里已经被动容,而她的求知慾也确实受挫折后一蹶不振了。 “也许打翻你的书是天意,你就从了吧好吗?”百里年说着安慰的话,同时摸摸她的头双重安慰。 涂山子音泄气,揉揉翻书翻累了的手指:“算了算了,听说魔星是上古的东西,什么书法什么灵力深不可测,我想,这书屋应该也找不到。” 早知道在魔界的时候问问妖怪算了,说不定厉害的他也许也知道一二。 见她放弃,百里年将地上的书整理得更快,生怕她放不下又反悔了。 没一会书屋被清理得很干净,涂山子音躺在地上,双眼呆呆地盯着屋顶出神:“百里年,你有没有因为太久没回家了,就觉得家的一切都不熟悉了?” 百里年在她身边躺下来,随她一起盯着天花板:“没感觉。” 他侧目看她,莞尔反问:“怎么了?习惯魔界不习惯青丘了?” 她不答,他却笑意更浓,坐起在她侧边撑着:“你要是不习惯,我们可以回魔界住,住一辈子也可以。” “皮痒了?”涂山子音没有表情地回一句,目光不移半分。 “没有。”百里年笑笑,老实躺回去。 静了有一会,百里年眨了眨眼睛,缓缓出声:“子音,你喜欢怎么样的人?” “……”涂山子音想一下,心里却空落落的没有答案:“不知道。” 她回答,回答完后脑袋里跳出了一帧画面,是一个淡然如水的背影。 那画面一闪而过,从而她也没有在意,神情自若地沉思。 “你觉得我怎么样?”百里年笑着问她,相反心里如雷战鼓。他等来的是一片寂静,便转头看她,微微一怔,因为她也在看着自己。 那双眼清许如玉,清楚地映着自己的样子。百里年浮出一抹红色,视线收回来,脸也不再向着她。 “你很好。”涂山子音看着他轻声回答,眼睛一眨,转回去。 百里年心里狂喜,侧脸望着她,些许期待道:“你要是觉得很好,那考虑跟很好的人在一起怎么样?和我在一起。” 涂山子音笑而不答,百里年心急地坐起,语气里慢慢得意的意味道:“狐帝可是对我很满意,若我们成了,可是大家都开心的事。” 涂山子音还是只笑着没有看他,思绪里一半在他身上,一半在心事上:“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她向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吻清淡:“这里像是缺了什么,一直觉得空荡荡,我想把它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更啦,我们年年要放大招了 ☆、第七十一章:再见榆树爷爷 百里年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变得凝重。他想了好久,不高兴外还有害怕。 他害怕她又要走了,害怕她掉眼泪,还有害怕她最后还是选择那个人…… 涂山子音没发现百里年的情况,她只是寻思,寻思该怎么找到梦中的地方。 游神一半,她的一边光线压下来。她纳闷看去,百里年已经俯身抱住她,手抬起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不要去找……” 涂山子音微怔,因为他的声音在颤抖,而他给人的情绪,正如他压下来的力量,沉重到她觉得不舒服。 “你怎么了?”她想举手拉开他,手却举不起来,于空中停留几秒,她犹豫着,就试着回抱他,轻轻地搭在他背上。 “我不想你走。”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颤抖,低低沉沉的,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我……”她也是心软了,尽管雾里云里的,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好,我不走,哪都不去,不过你要和我说清楚你这是怎么了?” 百里年闻言顿了顿,这才笑出来,把她抱得更紧,又在她要开口前松开她:“没有,我就是不想你离开我。” 涂山子音看他恢復到原来的样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整了。 第131页 她抬手往他脑袋上一敲,问他:“你是傻了吗?突然这么大反应,吓我一跳知不知道!” “关心我?”百里年笑得更开心,隐隐有得意的意思。 涂山子音鄙夷他一眼,放下的手就被他抓住,再牵到嘴边,轻轻一吻。 涂山子音“唰”的一下抽回来,满眼不敢相信地瞪着他,而百里年对她笑容更灿,甚是得意。 “你你你……” “好好休息,记得别再找了。”百里年的眼里春风十里,就差开出花来。他退出书屋,门一关笑容一凝,不久红晕蔓到耳廓,手害羞地遮着脸跑了。 书屋剩涂山子音一人在那,她的神情还一脸不可置信地盯在门上,等人缓有几分,她失语地“哼哼”两声,懒洋洋地躺回去。 将近一晚没睡的她很快就沉睡过去,而梦境也很快就找上了她。 梦里她第二次走到同一条路径上,兜兜转转的,情绪清楚的又到了同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真的很冷清,半天也见不到一个人,甚至连只动物都不曾见得。 这次她没有再遇到妖怪,她就一直一层楼一层楼往上走。其他楼层的房间都是紧闭着全无生气,直到她到最后一层,远远望去就有一间房微微亮着光。 那间房的门也没有关上,涂山子音走过去,样里面望了望,没看到人她迟疑了会,才往前迈一步走进去。 里面的东西很真实,真实到她几乎不能分出是梦境还是现实。就连她在梦里的感受,也都是很真实的能感觉到。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房间,慢慢的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她扫过每一物,大到桌子和床,小到梳子和茶杯,都有种深种于心的熟悉。 这种感觉,是她在青丘没能体会到的,甚至她还有过怀疑,苦恼自己怎么会那么不自在。 梦过了一会就醒了,等她那一刻醒来之前,她还在沉浸在那个房间里。 书屋的门关上,涂山子音抽回来,只觉得自己忙碌了那么久,对于一无所获有些失落。 之后那几日,涂山子音放弃去找源清居的想法,如她答应百里年的话,一直呆在青丘潜心修炼。 只是那平淡的几日,只要她一睡着,她就会在那个源清居里一直转…… 不同以往,她再也没有见到妖怪的身影,而那个房子,据她多日参观,是属于一男一女的住所。 百里年找到涂山子音,表情沮丧,依依不捨道:“我要回魔界一趟,应该是几日后再来找你。” “嗯。”涂山子音点头,注意到百里年欲言又止的,她看他,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爹说,能不能把你一起带回去,他们挺想你的。” 涂山子音想起魔尊的日常,笑了笑,不觉得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会想着自己,如果是魔尊夫人,那她还会相信:“我就不过去了,我觉得最近这几天,体内的妖核应该能修成元神。” 飞升成仙是大事,稍有不慎,说不定会危及生命。 “那我留下来帮忙,过几天再走。” “不用了,有阿爹他们就足够了。”涂山子音说完,百里年的脸色却不见好转,她对他笑笑,保证道:“没事的,你就放心吧,我们可是涂山氏九尾神兽啊,这么多只,你怕什么?” 想来也是,百里年沉默下来,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的心还是不能沉下来。 后来他又用种种原因说服自己,隔天就和狐帝女帝告别,一人回了魔界。 青丘和魔界交好的的事传到天界,不久天帝就派人过来拜访,送些珍贵之物,再做个交代。 “那是叛变的上仙们已经收到处置,天帝说了,五殿下的损失天界都会尽全力弥补,还希望青丘念个旧情,天帝希望能和青丘像以往一样交好。” “怎么个弥补?”女帝冷嘲一声,盯过去:“小五自从出事后就没见过天界的人过来,就连声慰问,也不见得。” “这……”上仙面露难色,停会再道:“天帝那时在查清魔星之事,所以费了些时日。” 明显女帝看上去没有什么好脸色,上仙不禁面露难色,一言难尽:“另外,天帝说了,五殿下的婚事天界也可以做补偿,可以尽全力帮殿下物色物色。” 婚事这一事在青丘就是个禁词,好不容易人没事了,女帝的脸倏的冷下来,拂袖将门打开,直接逐客:“我们不需要,上仙替我们好好谢谢天帝,如此,请回吧。” “……那好吧,小仙就告辞了。” 目送一位吃瘪的上仙回去,涂山子音在树上坐起一路望过去,不明白人都送贵礼来了,怎么还会这般脸色回去。 她懒洋洋地躺回去,眼睛一闭,很快又睁开眼,嘴角苦笑着,心里实在不愿意再去那个“地方”游荡了。 她的内心是拒绝的,可是抵不过困意,没过多久她还是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这次她像是带了现实中的意识,在房子里走了没多久,就往森林里走去。 森林里同样肃静,涂山子音扬起唇,好笑地想: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么大的地方,居然连只小妖或小鬼都看不见。 第132页 然而,过不久她就否定之前的想法,因为她看到了一棵大树,很大的老榆树。 老榆树正在打瞌睡,可能是因为入秋季节的原因,它身上的叶子不多,甚至有些泛黄。 她悄悄走近了,才看出是一只年迈的妖,或者说,是一只懒惰的精灵。距离妖,还需要些时候。 榆树爷爷灵力不精,但是多年在源清居这片干净的土地可是很敏感。 它闻到一种不寻常的气息,鼻子扭了扭,立即就打了个喷嚏。涂山子音慢悠悠躲了喷嚏,就躲不了老榆树倾盆掉下来的落叶。 “哪来的小妖精?”老榆树侧眼慢吞吞地看过去,定到一个一头叶子的身影时,瞳孔遽时放大,说不出的讶然。 “妖精?”涂山子音憋憋嘴,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称唿。 “丫头……”老榆树的声音还很惊讶,反应过来,又赶快改口:“五殿下,您怎么成魂体了?” “我成魂体?”涂山子音指着自己,后知后觉才恍然大悟。但她转念一想,抬眸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五殿下?” 老榆树一顿,后来笑着:“殿下的事都传到三界皆知了,小的怎么会不识的。” 涂山子音自己把它的话理解成:这半妖半仙的,估计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只了。 故此,她没有再问自己,而是环顾了四周,问它:“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我老是梦到这里?” “梦?”老榆树笑笑,慈祥地看她:“殿下认为这里是梦境吗?” “嗯。”涂山子音回答,低下头找一个地方坐下:“我一睡着就到了这里,现在身子还在青丘的树上睡着的呢。” “原来如此。”看来是灵魂深处还对这里有深刻的记忆,就算忘了,也会下意识找来。 “这里是源清居,是个实实在在存在的地方。”老榆树看向涂山子音的眼里满是柔情,却也夹杂不舍和心疼。 “是个怪地方。”她好笑的评价,一抬头看到老榆树的眼神时微愣。她同样温柔地看它,对它和善的微笑。 不知为何,她能感觉这里的一切很谙熟,种种都可以让她不设防备。 “对了,你认识这里的一个男人吗?”她本来还想加多描诉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句也组织不了。 老榆树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迟疑了一下,严肃道:“这里……没有男人。” 涂山子音不解地看向它,那眼神就写着不相信。她明明看到了呀,屋里也有男人和女人的衣物,怎么会没有? 老榆树读懂了,不紧不慢解释:“之前住过一位天界了不起的人物,后来离开了,走了好长一段时间。” 涂山子音张口刚想说话,老榆树就像读懂了似的,直接切断她的话:“那位神秘莫测,小的自然不敢打探,也就对那位一无所知了。” 涂山子音托着脸,嘆声气,心里很是失落。 “那那位是有过女人吗?我看那屋里有女人的东西,看上去是个年轻姑娘用的东西。”她抬眸,眼里落了剪碎的阳光,漂亮得如同纯净的宝石。 老榆树目光一柔,笑道:“有过,而且那位很爱她,视她如珍宝。” “哦。”涂山子音失望地垂回眼,长长的睫毛耷拉着,心里一时更加沮丧,一手无力地托着脸颊,一手阴郁地拔地上的草。 视为珍宝?那你还敢亲我! 下次见到你,看我不打烂你的牙!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几章不见老师傅,很快就会见到啦 ☆、第七十二章:你怎么会在这里 涂山子音带一肚子怒气想要离开,老榆树看到后,喊住了她:“等等殿下。” 涂山子音转身看向它,就看见老榆树犹犹豫豫的样子。她等着,就看见老榆树目光很温柔,眼眶里甚至有泪光在流转,它压抑住激动,感慨:“殿下,我们很想你……” 那句话终于说出口,涂山子音却神情茫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榆树冷静下来后愣了愣,温笑道:“殿下,若是有空,来源清居看看也好过在梦境里游荡。” 涂山子音点头微笑,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嗯。” 回答完她就醒过来,睁开眼时,嘴角还留有笑意。 老榆树见涂山子音的魂体消失,深嘆气,做好准备后就看向一旁静静等待。 司空言在它身边现身,表情冷淡的走过来,眼神里带走丝丝不满,他开口,尽管有丝不悦,但语气还是淡淡的:“说好的事,你还要向她透露多少?” 老榆树语塞,垂着眼自认理亏。 司空言想起两个人走时还定下的约定,难免觉得头疼,按着眉心轻揉:“要是她再来,不准再说以前的事了。” 司空言过度紧张的反应让老榆树有点不开心,它努努鬍子,除了自己违背司空言的命令,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以我们对丫头的了解,我相信丫头得知真相后肯定会理解的,毕竟她那么心软。” 司空言沉默一瞬,轻轻抬眸,平静反问:“你想离开?” 老榆树识时务者闭嘴了,心里隐约还是不高兴。它一想到能把涂山子音给带来了,难道天天苦思人家的他会不高兴?可是又想到自己住住屋檐下,就有又不得不低头憋住话。 第133页 哼,明明想那丫头想得不行,现在还嘴硬!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偷看人家,尽做些不地道的事! 司空言静有半刻,抬头扫过老榆树。看出它鬍子下紧紧瘪着的嘴,瞬时就笑一下,无奈苦笑着解释:“然儿是因为不想见我才封闭自己记忆的,既然是她想做,那就让她做吧。毕竟她想起的,只会让她痛苦不堪。” 老榆树想想,悄然问道:“想起的所有,真的都是痛苦的?神尊对以往的记忆也是如此?” 司空言不语,默默的在那里出神了好久。 他的记忆怎么可能会是痛苦的,只要有她的身影,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 一个午后,涂山子音无聊地放下手里的书,深深感嘆自己已经无聊了好几日。 因为不知道妖核何时转变,所以她也是谨慎些,一步不踏出青丘。 可是那妖核就像跟她唱反调似的,不仅转变的感觉变弱,一身蓄力待发的灵力还像冬眠一样,懒洋洋的流动着。 书被她手指转动后放回了原位,涂山子音又是抿嘴又是嘆气,瞬间转着脑子想找点有意思的东西来玩了。 无意中她瞥到一棵大树,晃神中那大树的样子发生了改变,慢慢地长出了眼睛和鼻子,再慢慢有了乱糟糟的鬍子。 涂山子音愣了愣,抬头定神看去,哪有什么眼睛和鬍子。 她好笑起来,顺道想起了源清居的老榆树,再渐渐的,她又想起了和老榆树约定好的事情…… 她的笑容停滞,反应自己失言后,一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么……既然无聊,那就去赴约吧。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冒出来,涂山子音就忘了妖核的事,她跳下窗,着一袭浅浅的青色裙抹去森林里。 去源清居的路她是有点不清楚,毕竟是梦里,她没记得那么详细。后来走着走着,完全是凭直觉到了源清居。 源清居就在她眼前,她仰视那座高楼,眼里有种钦佩威望的情感久久未熄。 那种感觉很奇妙,毕竟是她第一次百分百清醒,全凭她意识做出所有反应。 她开心地转进房间,一路哼着小曲,对屋里的每一物都好奇的打量着。 转了很多地方也不嫌累,涂山子音趴在高轩处,从上往下俯视整个源清居。 她深一口气,满足地闭上眼睛。她总是不能理解,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对这里有种刻骨铭心的熟悉,那种熟悉已经让她完全对这里没有戒备。 “不可思议。”她笑笑,对眼前美丽的美景感到不真实,之前明明还只能在梦里见一见的,没想到,现在却真真正正地踏上这片土地。 感触抒发完,她转身,目光不瞬地停在一张很大的木桌上,那木桌空荡荡,几个空落的座椅都透着落寞。 她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化,心里没有察觉地揪着,一点点连她的唿吸都潜移默化的影响着。 那个地方,似乎差了一副茶具,也似乎差了一个人,一杯茶,一本书。 她想着,就着一只空椅坐下,支起一只手托腮,直直地凝视对面的空椅子。 这种感觉更熟悉了呀,特别是从她这个地方看过去…… 她纳闷,目光流转往楼下扫,余光里走过一个身影,她转眸盯住了,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越发觉得奇怪,涂山子音站起,提裙踏上护栏一跃落到地上。转身盯住那道身影出现的地方。 在梦里到现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源清居只有她一人了。 涂山子音的颜色凝得越来越深,嫣红的唇瓣微抿,轻声道:“有谁在就快点出来,躲着我做什么,要是不想见我,直接说不就好了。” 气氛安静,涂山子音等得有些紧张,忽然耳边走过风声,她的一缕发被捲起,动了动,又带点发现传到她余光里。 她眸色一沉,锐利微含后举袖往后扫去。她的指尖明显碰到什么,忽的地上起一阵风,再听到稀疏的声音从她面前远去。 那阵诡异的风与她拉长了距离,后又在几步外停住。白光盖下来,化成了飘渺的白雾笼罩着一个人。 白雾很快散去,涂山子音一喜,几步跑那那个人背后。多日不见,他还是那个素净的背影。 “妖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魔界吗?” “魔界……我没必要在那里了。”司空言听她雀跃的声音,随着眼里也跟着噙一抹笑意。 “哦,看来你之前是有事待在那。”涂山若有所思,害她之前还老是想找个时间去魔界找他。 她想起老榆树说的那位,以及那位爱着的女子。她勾唇笑笑,决定试试他。 倘若他是那位,那她肯定会在他说完后从他背后狠狠偷袭他,已报之前轻薄她之仇,然后再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躲回青丘:“听说之前这住了位厉害的神尊,你在这……没关系吗?” 她望他的背影不动容,也不知怎么就像突然懂他了,瞭然的悄悄松了口气。 迟疑那么久,看来不是呢。 “那位。”司空言顿住,有些难以启齿:“不在了。” 涂山子音听得愣了下,听出了他沉起语气里的丝丝悲伤。 不在了,是仙逝的意思? 第134页 为什么语气那么悲凉,是因为之前认识? 涂山子音又想那位深爱的女子好奇他是不是也认识那位女子? “那,那你现在是在这里住下了?”涂山子音挠挠头,突然不知道怎么在这个“沉重”的话题里脱身。 司空言想着怎么回答,一时就没那么快说话,安静期间,让涂山子音更是不知所措,挠心挠肝的开始打算脱身。 “嗯,暂时在这里。”司空言回答完,感觉身后过于安静了,便转目看去。 涂山子音听他回答完,想了想,觉得先抽身出来。她笑得眉眼弯弯的,不温不热道:“那你好好休息,那位不在的话节哀顺变,我想我要先回去了。” 她在他身后退几步,看他安安静静一直没出声的,确定他不会再开口便转身,故意脚步放得很轻的离开了。 司空言转头看去,见她背影走得仓促,一时忍不住,弯唇微微一笑。 涂山子音回去后心态转变了好几次,先是为再次遇到了妖怪而激动,后来又有担心不知道该怎么和沉默寡言的他相处,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把自己折腾成一个惆怅的小老太。 不过唯一没有让她想犹豫或改变的,就是她还是会去找“妖怪。” 反正,妖核最近很乖。 司空言对涂山子音来找他的事也是犹豫过一阵的,后来实在非常想她,于是每一次就纵容了自己想看到她的迫切。 而他们的相处,已经越来越像她小时候的样子,走到哪跟到哪,却又在他身边乖乖的做自己的事,时不时又和他说说话,不管他有没有回应。 这样的她,和她小时候一样天真可爱。 司空言没有在楼阁里停留,就防着涂山子音万一想起了什么或记起了什么。 老榆树那里成了两人相处的热门地方,后再有一片小池塘,因为涂山子音喜欢在那里抓鱼烤着吃。 相处很愉快,不过涂山子音不敢逗留太久,每一次几乎是一条鱼的时间后,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就怕体内的妖核突然冬眠结束。 某次她吃完鱼,洗了手回来时脚步停了停,皱着眉盯着司空言的背影细细寻思。 后有悄悄走过去,踮脚附在老榆树耳边问他:“你见过他的容颜没有?” 老榆树被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唬得相当认真,后听到她的问题,嘴巴一咧,笑得像个小孩。 它点头,没有一点顾忌的回答:“当然有。” 司空言侧目,波澜不惊地扫他们一眼。 涂山子音看它自豪骄傲的神情,心动了,再问:“那他长什么样子?好看吗?” 老榆树刚要作答,司空言在这时颇有自信地勾唇,心情不错的抢先:“当然,很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没有更新,新年好啊宝宝们 ☆、第七十三章:简直就是无赖 自司空言说出自己长得不错后,涂山子音就开始对他动了歪心思。司空言当然能看出来,并且,一次次很有耐心的警告她:“我劝你不要。” “为什么?”涂山子音快步跟过去,想从侧面突破,而司空言就跟后面长了眼睛似的,稍微一动,完美防御了。 “你都说你长得好看了,为什么不敢让我见见?难不成你是在骗我?”涂山子音累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只能先蹲在他身后想休息一会。 “……”司空言本想回答“我从不骗人,”可是话到了嘴,就被他改为:“你当我骗了你吧。” “我不信。”涂山子音抓住了空隙,奋力一跳,而司空言灵巧一躲,直接让她不轻不重地摔到地上。 听到动静,司空言下意识要转过去扶她,然而脚步一顿,没有动作并且径直往前走去。 他那么不动声色,气得涂山子音鼓着脸,郁闷地盘腿坐在地上盯着他看。 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结束的,一事落后又一事起,涂山子音算准司空言休息的时间,轻手轻脚地跑到他面前。 司空言用袖子盖在脸上休息,气息一起一落的,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到他身边,涂山子音偷乐一下,指尖轻捏住他的一袖,只是一提,司原本睡着的人却在可以看清容颜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她彻底愣了过去,为了成功,她可是故意几天不来找他,为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 老榆树在旁边看得欢喜,嘲笑的笑声源源不断地传来,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看两人之间的过招。 涂山子音脸一红,而司空言已经心定气闲地站到她面前,当然还是背着她:“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清淡,可是……明明就是在笑啊! 涂山子音泄气,拍拍手理直气壮的面对自己的失败:“算了,以后再也不想看你的脸了,我放弃好了吧。” 老榆树“咯咯”笑两声,伸“手”搭搭她的头,表示安慰。 后来,涂山子音确实安分了,丝毫对司空言的容貌失去了兴趣。 再后来,榆树爷爷问起这件事,对当时的事有不同地看法:“既然不想让丫头看你的样子,为何不直接用更简单的方法防着,反而次次险些让她有机可乘?” 司空言笑而不语,深眸里划过乐趣。 第135页 榆树爷爷捕抓到,思考下,有所察觉后笑了。 这是故意在拉近距离啊,口是心非的男人。 司空言不否认,宠溺地望着池里正撸高袖子,下腰准备摸鱼的人:“我是个自私的人。” —— 某日百里年回来了,和青丘的长辈们见了面,就马上去找涂山子音。见她又在树上看书,他就站在树下安安静静地看她。 没半会,就发现了她多日不见,明显有了别的变化。 她变快乐了,身上妖核所带的浊气,也淡了几分。 涂山子音看到书中好笑的事,低头笑了笑,好巧的,也看到树下站着一位好看的玉面公子。 “百里年。”她对他微笑,心里很高兴又见到他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他足尖轻轻一跃,和她一起坐到了树上:“你看起来很不错。没听到妖核的事,是到现在还没转变吗?” 涂山子音耸耸肩,自己也有些无奈:“嗯,自从你走后,妖核很平静。” “那正好,我来了顺便可以帮到你。” “好啊,对了,你的灵力怎么样了?”涂山子音从树上跳下来,回头看百里年。 百里年故意卖个关子,等到她皱眉了,他才讪笑,从树上落到身边:“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把一个妖核给你后,我不仅白有了灵力,而且妖核也不会影响我修为了。” 涂山子音不作声,上扬的嘴角显然也是在为他高兴。 百里年一直盯着她看,等一会,自豪骄傲的宣示:“现在的我完全可以保护你了。” 涂山子音停了下来,转头看他,眸意同样骄傲不羁:“可我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我,反之,我想保护你们。” 百里年笑而不语,对她这种要强的性格简直无可奈何,也不知她何时能像个小女人还依着他些。 “那这次回魔界,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处理好了。”百里年回答完,忽的马上想起一件事,他笑眯眯,注视住她,笑道:“哦不是,还有一件小事还没好。” “什么小事?”涂山子音也看过去,看着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嗯……准确来说需要,可是我不想你帮忙。”他回答得意味深长,又带着让人猜不透的笑容看她,时久,涂山子音被他盯得皱眉,转回头不解啊不解。 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说,不需要想太多的,因为我没办法做到的话,我也会直说。”她看他一眼,确定他是听进去了。 百里年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看她太久,人会变傻,听不进话。 “哦。”他还是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收回视线,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要说他这次回魔界,其实最主要的事,就是魔尊大人拉着儿子教他怎么套媳妇。 至于方法,百里年低笑,简直就是无赖。 所以百里年基本听听就算了,没什么事后就到了青丘,想以自己的方法慢慢打动他心爱的人,有可能很笨又没用,可是他就是想以温柔的方式对待她,不给她造成任何不开心的情绪。 到了夜深,涂山子音偷偷到了源清居想和司空言告别。因为百里年很担心她,不让她离开青丘,之前也有过约定的,所以她就打算等妖核转变好后再来,这样百里年也比较放心。 她越过结界,到老榆树面前轻轻摇醒它:“榆树爷爷,‘妖怪’呢?” 老榆树眨了好多下眼睛,勉勉强强的清醒了点:“丫头啊,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 涂山子音摸摸他的鬍子,想把它弄得再清醒些:“哦,有事就现在过来了。爷爷,‘妖怪’呢?” “他……他……不知道啊,你去找找吧,别打扰我睡觉了。”说完,老榆树又睡了过去,嘴里还不停的呢喃:“婉儿…婉儿…” “婉儿是谁?”涂山子音嘆气,只能自己去找了。 她到很多找人都找不到,最后只能到之前楼阁里转一圈,结果还是没找到,正当她放弃之余,她又想到一个地方。 心里也不是很确定他会在那里,可是她自己毫不犹豫地迈向那个地方了。 那里是个温泉,常年湿润温暖,是个适合休息的地方。 涂山子音偶然一次到了那里,就很想下去躺躺看,可是因为每一次很匆促,司空言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温泉那就成了她一个根深蒂固的念想。 只是刚到,温泉的雾气飘来,涂山子音就听到有不寻常的流水声。 她唇瓣上扬,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继续往前走:“‘妖怪’是你在那里对不对?我过去了哦,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自己的眼睛遮住了。” 司空言听到她的声音时怔了下,回头看她,果然看到她自己的眼睛被遮住了:“你站在那不要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涂山子音的笑容更深,不过她没有听他的话停下来,而是继续慢慢往前,和他说:“我要过去,因为在这里听不清你的话,我有话要跟你说,你等我一下。” 涂山子音没有确实没有要捉弄他的意思。因为温泉的泉水不停流淌,声音有些杂乱,涂山子音只能站近些。 第136页 只是那路不好走,石头光滑又多,她每走一步,都要踯躅一会,分辨了脚边的环境才能继续往前。 司空言看到她越走越往地势复杂的地方过去,眉头一下担心地蹙起,步步往她的方向过去:“站住,别再动了。” 眼睛看不见的人自然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她踢一下左边的大石头,方向一转又撞到右边的石块,注意力深深陷在自己的开路里,没听到司空言的话。 “我现在说话你听得清吗?为什么我觉得我越来越往吵的地方过去了?”涂山子音深不知自己的处境,依旧在石头堆里找一条平坦的路出来。 司空言看她一眼,眉心越凝越紧。 “哦,我找到路了。”她抬脚迈一大步,人已经站到和温泉的边缘。她往下探探,足尖打到一点水,脚一缩很满意的收了回来。 “我的小伙伴百里年回来了,他不放心我在妖核转化前出去,所以我最近可能不会再来了。”她说着,明显身边的流水声大过自己的话音。意识到司空言可能听不见,刚坐下的她又倏然站起,问:“‘妖怪’你听得见吗?” “听得到。”他看她又站起来,眉心刚舒缓不久,一下又紧捏。 然而涂山子音听不清他的声音,于是,在某人已经烦躁之余,她又做了个“很好”的决定——远离流水。 见她转身离开,司空言成功的被她惹生气了。可是烦躁归烦躁,他还是在水里步步追过去。 涂山子音这次未见得顺利,她脚下的石头已经越垒越高,稍有不慎,她就会从最高的地方摔下去。 很巧,在第几步后,她就命中了那个“稍有不慎。”司空言见她安全到了最高的地方,站好后,她在他面前松了口气。 他看见后,也随之松了口气,只是那口气还没吐完全,她又在他面前动了动,应该是想找个方向面对自己的,随之只是那一步,彻底踩空的她从上往下栽,在他面前掀起惊涛骇浪。 司空言心一紧,彻底黑着脸游向最深的地方捞她……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羞羞的吗?给颗大糖怎么样 ☆、第七十四章:我好像很喜欢你 涂山子音会水的,不然她怎么会一来就摸一条鱼吃,一吃,就从小吃到大。 只是那么一摔,她沉在温水里懵了会,还没想爬上岸,他就见水里有个男人神色紧张,眉头紧皱地朝她游来。 不看还行,那一眼后她在水里呛得气息不稳,温热的水冲来,鼻子和喉咙都被刺激得刺疼刺疼。 裸着的怎么回事?!她都来那么久了就不能先出水穿好? 在她还在难受时,她的腰部就被司空言揽住,收紧后直接带她破水而出,往较浅的地方带她站好。 涂山子音唿吸到空气后还是不断的咳嗽,那过程中自然没有闲暇顾得上闭上眼睛,她的脸涨的通红,一半是因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半是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后呛到水。 等她缓和些,脸颊的肌肤传来丝丝的痒,脸上的胡乱搭着的髮丝都被温热的指腹拨到了后面。 她定睛看去,心里忽然一怔,久久都不能从他脸上移开目光。 他长得很好看,这是她第一眼的感觉,后来再看下去,涂山子音只觉得心里慌张得很,心跳得也飞快。 司空言紧抿着不语,同样直低头安静地看下来,对上她那一双湿漉漉又明亮的眼眸。 涂山子音的情绪变化得很快,又害怕甚至还有莫名的心疼,可是她就是移不开眼,微微蹙着眉仔细地扫过他的眼睛,滑到他的鼻子和他的唇瓣上。 他就像精心雕刻出的人,后又被赋了生气,使得气质温润如玉,不捨得叫人移开眼。 把他一点点勾勒在心里,遽尔,她的心揪得她很疼,再然延续到她的脑海闪过很多碎片的面。 那些画面让她紧张得绷紧了全身,下意识不敢看,也不敢去捕捉。 她垂下眼,睫毛轻轻覆着眼睑,困着她都没有察觉的忧伤。 “你还好吗?”司空言抚上她的脸颊,却又不敢怎么碰她。 涂山子音静会,默默点点头回应。 彼此两人再安静半会,等她感觉好了点,唿吸平覆下来,她才微勾起嘴角,没看他问道:“你是‘妖怪’吗?” 司空言不语,按涂山子音理解他的习惯上,算是默认了。 她再笑一下,抬眼看他:“如你所言,确实长得还不赖。” 司空言对上她的眼睛,望着那双对自己全然陌生的眼,便知道她什么都没想起来了。 有松了口气,却也有苦涩的失落。 涂山子音对他的长相越来越满意,好看的眼睛笔挺的鼻樑,皮肤白皙还被水打湿后点点发亮……深不知他之前为什么不让她看。 也许是之前对他念想太深,所以才导致她现在对他怎么也看不够,看着看着,她之前还动盪不安的心,也开始“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了。 她的心跳声挺突兀的,这让她窘迫了一下,后又想起几天她从四姐姐手上拿到的书。 书里所说的喜欢……糟糕,她好像全都符合了。 “‘妖怪’,我好像……好像很喜欢你。”她的声音很轻,娓娓悦耳,还在他怀里的她能感觉他明显一震。 第137页 说完,她笑得眉眼弯弯的,动情之时,她的目光落到他落有水光的唇瓣上,鬼使神差下,她的笑容变淡了,心跳声渐狂,像被蛊惑般去捧他的头,强行靠近自己后又强行吻上他的唇。 司空言愣住,自己期待了许久的事,竟如此简单的被她做了。 涂山子音勇敢归勇敢,就是想要更深入时技巧笨得很,不就是磕到牙不就是找不到方向攻不进去。 司空言好笑地看她一眼,很久就把她取而代之,深深地和她缠绵住。他把对她的思念全发泄出来,几乎不可控制地想要她更多。 涂山子音被他吻得脑袋发热,完全沦陷的她下意识地把手放上来,轻轻又带着点不熟悉的害怕圈在他光滑的腰间。 司空言享受了点就克制住自己,他的吻变得温柔和缓慢,照顾着她的反应,慢慢地和她不停地纠缠。 也不知过了多久,涂山子音的脖子有点酸了,司空言也就不捨得地放开了她。 最后那种不舍里,涂山子音心里又不明不白地有了点酸涩的感觉,只是一点点,她迟疑了下,捧回司空言的脸飞快地在他唇瓣上亲了一口。 将最后那点酸涩成功变成羞涩。 涂山子音几乎是逃走般回了青丘,直到在被窝里了还激动万分。昏沉的夜晚她却激动得睡不着,最后还逼迫自己在床上不停地打滚,迫使自己累到睡着。 睡着前的她嘴角还好看地牵出一个弧度,眼睛闭上,她是念着他的样子甜甜地睡过去的。 梦里的她确实是看到他了,可是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他,而她看他的视角,确实是由不同的高度不停的变换着。 他在梦里喜怒无常的,时而开心的微笑,时而却又黑着脸生气,还有他静静地站着,或面无表情的在饮茶下棋,可是大多数都是在源清居里,独身一人…… 涂山子音很不舒服,没梦多久就挣扎地醒了。半夜微凉,可是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起床站到窗前,夜色下是朦胧不清的,黑暗里又似乎透着未知的危险,像只勐兽,随她的心境蛰伏在某地处蓄力待发。 折腾一通后,她反而能静下心来,安静地靠在窗边,对着高高的月牙准备直视以来莫名有过的所有不安了。 隔天,涂山子音有意到源清居转一圈,专挑梦里出现的那几个地方,其中重复多次的,涂山子音已经站到那扇门前。 那个房间她进去过,就是老榆树口中所说的那位的住所。她深深吸一口凉气,轻轻推开门后迈进去。 房里的东西和她第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样,摆放也好,被子铺好的被角也好,一如既往的纹丝不动。 她走到记忆中经常看到的书桌,那里的毛笔还是一样,就连铺好的纸张都是一样的。 仿佛伏案执笔的他又出现在她面前,梦里的伤感顷刻又涌上来,涂山子音疼得唿吸一顿,难受又云里雾里地揪住胸口。 多次周而復始,她不得不怀疑‘妖怪’的身份,还有,她看到的那些画面又是从何而来? 恍惚中关了门,涂山子音没有去找司空言,而是很快地回到了青丘。 到青丘后她又很快睡下,带着睏倦和疲惫,浑浑噩噩地睡到太阳落山。 要不是百里年来叫醒她,说不准她还会一直昏睡下去。 百里年用手背贴她的额头,皱眉:“你怎么发烧了?” 涂山子音迟钝地抬眼,反应得很慢:“哦,原来我发烧了。” “是呀,妖核好像开始活动了,是不是妖核的关系才发烧的?”百里年担心她,不停的上上下下的把她检查个遍,确定没有其他问题,抬头继续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嗯,不舒服。”涂山子音回答得很没有力气,加上精神看起来迷迷煳煳,等她按着自己的心,百里年就更加确定她不清醒了。 “我去告诉女帝,看她有什么办法。”他牵着她坐到床上去,把她安好,又不放心地摸摸她的头:“好好待在这里,本来有事要和你商量的,看来只能等以后了。” “百里年……”她忽然清醒,手指拉住百里年的袖口,她抓得又紧又快,几乎扯得他脚下不稳,身子歪到她面前。 涂山子音犹豫不定的样子持续几秒,后又松开了他,有些低落地卷被躺回枕头上:“算了……等我了解清楚了再和你说。” 百里年哭笑不得的,不过他还是像以往一样迁就她的心情,只帮她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原本以为是简单地发个烧而已,结果青丘的大人们个个愁眉苦脸,一丝笑容都没有的维持了三天。 妖核波动大,甚至还在涂山子音昏睡期间潜意识的发动灵力,差点误伤旁人。 百里年天天守着,看她难受得紧皱着小脸,有时还会无声地落泪,种种,他已经三天没睡过了。 “要不……”狐帝犹豫了很久,手指不断地揉捏,就是不知该不该开口。 “想都别想!”女帝低斥一声,一眼就知道狐帝想说什么:“小五现在受的苦就是因为他,你还想找他?” 狐帝的脸色变了变,难堪道:“我这不是为了小五吗?现在都几天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138页 女帝横他一眼,淡定的分析:“我们小五厉害得很,这点转变的苦她肯定可以抗过来的,再看几天吧,大不了,我把我的修为都渡给小五,我就不信她会转不成元神。” 第四天,涂山子音醒了,烧也退了,妖核也平息了不少,而她,像是变了一个性子,像是经歷了很多事情。 “谢谢。”她接过百里年的杯子,低头盯着水杯若有所思,神情淡淡的,却又透着丝丝凝重。 百里年摸摸她的额头,坐下来问她:“怎么了?从醒来就觉得你不对劲,是还不舒服吗?” 涂山子音听到百里年的话微微一愣,迟钝了很久直到捧着杯口贴在唇口边抿一口,低声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很长,百里年,我可能……我身体里可能住着另一个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很喜欢你 ☆、第七十五章:动心了 灵魂这个说法,是涂山子音在这几天里觉得最能解释得了的一种说法。 而她现在心灰意冷了,因为她在梦里看到了很多源清居以前发生的事,而女主人不是她,正是老榆树说的那位深爱着的女人。 为何判断不是自己,仅仅因为她没有源清居的记忆,而梦境里,都是以自己的视角看着‘妖怪,’而她却看不到自己,作为姐姐们说她从小在青丘长大,那她自然不会想到自己能和那些事有半毛钱关系。 “是灵魂没错了,可能之前伤得太厉害,又恰好那位厉害的女人的魂灵经过,所以就有了这种现象。”她屈腿埋住自己的脸,连声调都闷闷不乐的。 百里年知道其中的隐情,故而一直脸色怪异,双手交叠在唇角边沉默不语。 他在害怕,真的很害怕……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涂山子音很痛苦的样子闭着眼,眼皮颤抖了好几下才睁开,眸里都是不定和忧郁:“我对他……” 动心了…… 后面的话被涂山子音咬住唇才没说出来,亦然怎么动心,她也不允许自己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百里年更是默着不出声了,可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对她的后话不难猜出。 只是为何兜兜转转,完全不同的情况,结果她还是选了他。 找不到处理的办法,涂山子音苦恼地躺回被窝里,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或者去问老榆树那里确定下这个问题。 如果没错,至少,也要把她体内的魂灵分开来。 想到这有点厌恶,涂山子音摸摸自己的心,实在不想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却把自己当成别人。 百里年看着她的背影,坐近过去揉揉她的碎发:“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涂山子音翻身过去看向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静会只能对他笑笑,给他保证:“我没事,我会处理好的,对了,辛苦你了,听我四姐姐说你最近一直照顾我。” 百里年眉头一舒,往后一靠嘴角扬起:“感谢我的话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笑着,捕捉到他眼里少见的狡黠。 “现在还未想到,但你必须答应我,因为我这几天为了挡住你突发的攻击,可是救了你无数次,还救了你这个房子。如何?” 涂山子音笑出声,环视一眼完好无损的房子,好笑问他:“可以可以,不过我问你,我姐姐们怎么不替你守着我?最起码设个结界也成啊。” “哦,他们看我如此能干,就玩去了。”其实是他不亲自守着就不放心,根本合不上眼。而且姐姐们也说不动他。 涂山子音“噗呲”一声,半张脸埋进被子里轻声笑着:“百里年,我欠你太多了,等我处理好这件事,我们去玩吧,好好补偿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三界随你挑。” 她的话就像一颗颗石子投在他心水里,使他心动不已,人早就“蹭”一下站起,支手压在她两侧:“别处理了,现在就开始陪我。” 涂山子音像只乌龟一样在他炽热的注视下慢吞吞地缩进被窝,不看他:“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百里年拿她没办法,只能苦笑,忍着念:“出来说。” “不,你先坐好,万事好商量。”她因为闷着,声音轻细如蚊。 百里年哭笑不得,实在没办法才坐好:“好了,你考虑考虑,我娘很想你,我爹……” 他停顿下来,止不住笑了笑,声音愉悦:“我爹也很喜欢你,一直念我带你回去。” 涂山子音从被子里探出头,望着他,过会笑道:“好,不过我估计妖核在几天会有异变,等几天看看,没问题我就跟你回去见见魔尊和夫人。” —— 再睡下,涂山子音的烧已经完全退了,于是睡前她准备得充足,准备以梦境的方式去见老榆树。 果然如她所料,从闭眼的那一刻开始念着老榆树,长长又乱糟糟的鬍子,永远睡不醒的眼睛……没过一会,她果然到了老榆树面前。 老榆树是醒着的,诧异涂山子音又是这种状态过来,不过很快就注意到她的神色凝重,也就心思大概明了,等她开口。 第139页 “榆树爷爷,我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涂山子音走上去,就站在老榆树跟前。 她在一颗参天大树前宛如孩子一样矮小,然而望着它的那双眼睛却很真诚地叫人无法忽视。 老榆树笨重又勉为其难地点头,心中隐隐觉得不安:“知道的,我会如实回答。” “妖怪他是,请问他是之前住在这里的那位吗?”涂山子音盯住老榆树脸上所有变化,一瞬即过的惊诧,还是清楚地被她捕捉到。 “那位啊。”老榆树转开眼,淡定地做出回忆的样子,再慢慢地开口:“我不是说过那位走了很久了?” 涂山子音不说话,思绪已经走过万千。 “那那位爱的女人呢?爷爷知道多少?”涂山子音的目光透着迫切,深深渴望老榆树能给她个答案。 老榆树怎么会看不出来,它生生躲开她的视线,断断续续的摇摆不定:“这……这……这……” “爷爷!”涂山子音急了,轻轻跪坐在老榆树面前,很委屈地抬头望着劝道:“爷爷你就告诉我吧,不是我好奇或多事什么,而是这件事已经影响到我,我不想再拥有那女人的记忆了。” 老榆树还在为难,后又听到那句话,一下变得诧异,着急的确认:“你刚刚说什么?拥有什么记忆?” 回忆种种,涂山子音已经喜欢上那个人,也是倍受那些记忆的折磨。她小声地抽泣一声,吸吸鼻子后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从之前大病后,我就不断梦到这里的场景,就像现在这样甚至可以过来,后来我再病一场,看到的不仅这些的,很多都是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了。” 她盘腿换个坐姿,再想到再憋着嘴,双手捧着脸蹙眉:“特别是和‘妖怪’有接触的时候,那些藏着的记忆反应就更加强烈了。” 想到接触,表面平淡的涂山子音抿抿唇,心里越坐越燥。 她无奈地嘆气,想了好多后鼻子也红了,眼眶又热得疼:“你也不用骗我了,‘妖怪’就是那位,你是知道的。而那位为什么一直暗中保护我,大概也就因为我和那位的女人有着某种联繫吧。” 她说完抬眸,老榆树同样伤感地瘪嘴,鬍子下盖着厚厚的嘴唇一抖一抖的,强忍着眼泪。 丫头,不是某种关系,那关系可大了啊,傻丫头。 涂山子音笑一下,平静的继续说:“在之前,如果我能帮到那位的话什么都没关系,我不介意,可是我现在对他动心了,不想承载着他和别的女人昔日的回忆。” 说完她又跪坐起来,认真的劝说:“爷爷,帮帮我吧,我知道您肯定知道其中的隐情,也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求您了。” 老榆树犹豫着环顾四周,确定不见司空言才定下心来,给地上的小可怜支办法:“你过来,我悄悄说给你听。” 涂山子音一喜,立刻跑过去贴上耳朵。老榆树展开手环着她,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株小树。 “你要的答案就在那个女人的房间里,你去找找,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到一样东西,那东西有灵性的,经常藏起来。如若找到它,你要的答案自然都会解开了,我不能说太多的,接下去就靠你自己解决。”老榆树放开她,再将她推了推:“快去吧。” 涂山子音感到迷煳,想再问什么时,老榆树对她摇了摇头。 她走几步,突然又转回来,跑到老榆树身边把手心贴在它的树身上:“爷爷,我不是夺人所爱之人,所以这次离开,恐怕以后会很难见面了。” 老榆树的目光柔和下来,心里真不捨得她。涂山子音说完,手心的光透到老榆树身上,再贯通整株树身,顷刻间,墨黑色的夜里,一株几千年都不曾开过花的榆树慢慢的绽放许多羽白色的小花。 小花一朵朵生机勃勃的绽放,连成条,再连串垂挂满绿叶下,就像满树的月光活了过来,与天、与月、与满星悄无声息的连成了一幅画。 老榆树震撼地张了张口,半天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涂山子音微微笑着,轻轻在树身上亲了亲,再退一步时,已经不见人。 她到那间女人的屋里,简单搜罗一圈,有些倦怠地坐下来。 房间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涂山子音对着这空荡的房间越加提不起兴致了。 有灵性的宝贝?涂山子音鄙夷地扫一眼,不觉得这屋子像是有宝贝的地方。 她闷闷地趴在桌上玩起叠杯子,叠了第三个时,她背后的窗倏然被撞开,一阵怪异的风从她耳畔卷过。 她倏的眯起眼,脚下轻蹬后弹起,转身机警地盯住窗口的地方。 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唯有长薄的窗纱在夜里一起一落。 静待顷刻,涂山子音挑挑眉迈进一步,从觉得窗纱后面……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气息正躲着……可是又在勾引她靠近。 于是,她逐渐靠近了,往那角落里的薄纱过去,隔一层纱,她就像挑红盖头的新郎,莫名其妙的心跳加快……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来了,窗纱后面是什么?接下去会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吗? 第140页 ☆、第七十六章:一主一仆 像这种奇怪的现象,涂山子音自然不会继续碰下去,她收回手,摇摇头从那个角落里站起。 只不过刚转身,一阵风又从她身后刮开,这次与上一次已经不同,有种冷冽的气息在她背后慢慢往上窜。 她余光侧过,手中捏决做好准备,转身退一步,原本完好的窗纱就在同一时撕裂成碎片。 窗口月光下,一把长长的剑噌亮噌亮,锋利的刀锋下还沁着寒气。 没想到是一把剑,涂山子音愣了一下,分神的时候,摇铃剑已经朝她幽幽飘来。 摇铃剑想起得慢悠悠的,可是它毕竟锋芒过盛,愣是谁都会觉得它准备攻过来了。 涂山子音心头一紧,没有迟疑地将手中的灵力沖剑身打去。 只见摇铃剑剑身稍微偏点,轻轻松松地把术法噼成两半。 也在那一瞬间,她注意到摇铃剑的剑身有裂痕,没有断裂的迹象却反而坚固。 好傢伙,涂山子音双手贴合嘴角微扬,对那把剑很是赞赏。 如果她没有想错,那那把剑之前应该是断过的,后来又修好一半,只是一半就如此厉害,还真是不能小觑。 等摇铃剑转回来,她手里的灵力马上再次对它冲去。涂山子音笑得得意,心里还真是为那把剑感到惋惜。 可以烧毁一切的狐火飞到摇铃剑面前时却突然顿住,涂山子音笑容一僵,遽尔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预感刚萌生,狐火在她眼前便生生瞬时熄灭了,尴尬之余,还发出“噗”的声音,就像是一团被水无情浇灭的火。 摇铃剑动了动,继续开始飞过去。涂山子音尴尬地笑笑,一边后退一边翻开自己的手心。 什么时候受影响不好,偏偏在这种时候没面子! 她低骂一句,转身往门外跑去。 惹不起,躲就可以了吧?她跑开好一段距离,慢慢地放慢了速度吐口气出来,不过几秒的时间,她的影子上多出了一节长长的黑影。 黑影还在随着距离变换长度,涂山子音背后一凉,就看着那节黑影威风凛凛地架在自己脑袋上。 她吓得尖叫,拔腿边跑边碎碎念:“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打扰你的,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真的再也不会来了……” 这种你追我赶维持了很久,楼只跑一半,她已经累得喘不上气,抽空往后看,摇铃剑还不紧不慢地追来,飞得比什么都稳。 涂山子音骂自己一声:“傻瓜,”从台阶上跳下来直直往护栏上迈入,毫不迟疑的再往下跳。 她的身子一跃,“嘭”一声化成原型准备落地。 小狐狸的肉垫完美落地,涂山子音一转身,九条蓬松的尾巴在空中勾出美丽的弧度。 狐狸圆熘熘的眼睛警惕地盯了某处一会,果不其然,摇铃剑还是直直追来了。 小狐狸原本优雅的身姿一步趔趄,赶紧耳朵一背往森林里躲去。 有树木的遮隐,再加上兽态,涂山子音是十分肯定自己能很快甩开摇铃剑的,没想到跑了很长的一段路,摇铃剑就像长了狗鼻子一样,总能紧跟住她。 她呲牙,爪子踏地一转正面对上摇铃剑,再弓着身子竖着尾巴,对面对的摇铃剑不断地发出警告的“呜呜”声。 摇铃剑停下来,不过半会,又向着涂山子音过去。 小狐狸表情一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睁得老大。它瘪嘴,收起尖尖的牙齿又没命地跑起来。 月下树丛,难得能看到一只神兽跑到毛都飞起了,浑身白白圆圆的,正被一把剑追到把小小的舌头挂在外边。 它实在太累了,涂山子音丧着尾巴把自己拖到一棵大树前,无论她怎么祈祷,她的灵力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森林里有很多树干草丛都被摇铃剑砍坏了,涂山子音垂着耳朵,耷拉下脑袋终于想通了。 人家太锋利了,就算她躲石头里,人家也能把石头噼的粉碎。 忽然一点声音传来,小狐狸的耳朵抖两下,抬头看去。 眼看那厚实的草丛越动越厉害,它步步后退,直到自己的背靠在树上,全身仿佛被钉在树上,连尾巴都不动了。 它喉咙一滚,摇铃剑飞快地沖了过来,涂山子音吓得两只耳朵都竖着,嘴巴张得特别大。 摇铃剑近在眼前,它下意识举起肉乎乎的前爪,头转到一边眯着,拼命的拼命的在空气里胡乱扑腾。 锋利的爪子是亮出来了,只是配上它粉粉的肉垫,看起来实着是没什么杀伤力。 摇铃剑怕伤到她,一步停下急着退得老远,愣住看她埋紧脑袋,慢慢挠到手酸。 涂山子音睁一只眼,眸子漂亮得如装满星的玻璃球,她看向停住不动的摇铃剑,迟疑一下,耳朵背在后试着靠近看它。 摇铃剑一动,她又向地鼠一样缩起来,小小的胸口紧张得起起伏伏。等静了静,她才睁眼,疑惑地凝视眼前不动的摇铃剑。 它不伤害我? 涂山子音化成人形,正面打探摇铃剑,只见它的光芒更亮,美丽动人。 冷静下来,涂山子音想起老榆树的话,心思一动,抬手慢慢靠近摇铃剑:“你……不会伤害我是吗?” 话落,摇铃剑把剑首往她节骨上轻轻一碰,再亲昵地蹭蹭。那一动,系在剑身上的铃铛响动起第一声。 第141页 那声音零丁动听,只是一声,便得以穿过灵魂,直击心灵的最深处。有什么画面再一次闪过,涂山子音回神过来,心中肯定自己是认得这个声音的。 她接过摇铃剑,小心抚摸它满是裂痕的剑身,再去碰那小小的圆铃时,摇铃剑剑身倏尔一闪,化成了手鍊缠在她的手腕。 没了? 涂山子音张张手心找了好久,这才发现自己袖子里的手鍊。她对着月光端详,铃铛也变得小小的,真是越看越喜欢。 越看越觉得是自己的东西…… —— 另一边,涂山子音睡得正甜,连嘴角都是微微上翘的。 司空言绕起她一缕发缠在指尖,只不过一会,涂山子音朝他转过来,轻唿口气,还是一样安静地睡着。 司空言笑一下,无意间目光落在她放在被子上的手,停留不久,司空言将手心覆上她的手背上,牵起她的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悄悄一吻。 等他离开她的指间,涂山子音腕上的纱袖滑下,司空言转过眼,正好看到原本藏得好好的摇铃剑:“原来你在这。” 他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盖好,合上的手心摊开,里面正是摇铃剑化成的手鍊。 司空言摩挲手鍊,转眼望下手鍊的主人,问摇铃剑:“你有没有做什么?” 摇铃剑的光收敛了不少,任司空言在手中摆布。 司空言思忖半会,把摇铃剑放在自己袖中,轻声缓缓离开。 很晚的时候他见到老榆树,见老榆树开满了一树的花,只是多看几眼,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走过去。 “花里胡哨。”他淡淡评价,几步到老榆树面前。 换做平时,老榆树可能会生气,可是这会它的心情还是很好,好到面对司空言的调侃还是笑呵呵的一副享受的样子。 “哦,丫头做的,你看她多有心。”老榆树乐呵呵地说着。 司空言脚步放缓着,抬头看树上的花,时有诧异:“然儿?” 老榆树笑着不开口,偶尔摇头晃脑,感受着自己的美好。 司空言抬手过去,指腹轻柔地拂过一束花,看了看,轻笑:“很不错,非常好看。” “啧啧啧。”老榆树摇摇头,忍不住提醒:“刚才我可是听到一句花里胡哨,莫不是我听错了?” 司空言淡笑,转身离开:“年纪大了,听错实属正常。” “放屁!”老榆树嘀咕一句,自然不敢高声。 —— 一早,涂山子音又把自己扔在书屋,特地在书架上挑了好几本关于兵器古剑的记载。 大概找有几本,都没有一页与摇铃剑相同的兵器。后来特地问了狐帝女帝,也是一概不知。 源清居那里简直就是谜,一切都是奇奇怪怪的。 介于她认为自己有其他灵魂的事,怕被狐帝担心,涂山子音也就没怎么多说,大致形容了一下,却被误以为自己想要一件武器。 事后被搞得一头雾水,她索性靠起自己,从各个反面开始调查。 “毫无头绪……”她郁闷地合上书,嘆着气往后一瘫。 对空气发呆,她不禁想:会不会调查错误了。 思绪一空她又想起摇铃剑的样子,从剑手到剑身,最后骤停在那不大不小,却又很是吸引人的银铃上。 涂山子音勐得坐起,寻思一下,又飞快往床上迈,几乎躺下的同时把被子往身上一盖,身一横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很快到源清居,涂山子音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到找到摇铃剑的房间。 她笑着,直接往墙角跑过去,没想到那墙角空空如也,连粒沙尘都没有。 直接扑空,刚失落,她蹲着慢慢转身时,结果却发现摇铃剑正悬在自己面前,像是打量自己,两个默默地对视了几秒。 “找到你了,你让我看看你的铃铛好不好?”涂山子音起身,手指差一点要碰上,摇铃剑却直接后退一步。 她挑眉,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对。想一下,她笑嘻嘻地盯住摇铃剑,搓搓手商量:“上次确实是我不识货,这次我不会再那么对你了,你就让我看一眼好不好?嗯?一眼就好?” 摇铃剑还是不动,两个再一次僵持不下,而摇铃这次选择,直接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工,更新可能会慢点了,不过没事,我们熬到大结局了不是吗,比心? ☆、第七十七章:那是你啊,笨蛋 源清居荒废了好久,破天荒又是第二次有人在楼层上下不停的来回跑。 楼层上不停传出“蹭蹭蹭”的声音,烛光也被点亮了好大一片。老榆树远远看到久违的灯火通明,笑了笑,满意地睡过去。 化成人形的涂山子音真的体力有限,没跑多久,累得喘气的同时脾气也上来了。 “我说我们不要一见面就你追我赶的好不好?”涂山子音坐在台阶上喘气,眼看着摇铃剑极速飞远,发现涂山子音没跟上自己,又一步飞回来。 涂山子音休息会,边坐边看着回来的摇铃剑。她的眼睛一转,开始揣测摇铃剑的意图。 等距离慢慢拉近了,涂山子音虚笑,温声问它:“你是想带我去哪里吗?” 第142页 摇铃剑停住不动,与她的中间隔了段安全的距离。 “可是我不想去啊。”涂山子音很是无奈的嘟囔,侧一眼瞄摇铃剑的反应。 摇铃剑不为所动,是铁了心要等涂山子音靠上来。涂山子音嘆气,慢吞吞起身时瞥一眼剑柄的铃铛,再悄悄深吸气,迈一步忽然变成小狐狸朝摇铃剑扑去。 摇铃剑极速往后退,就差那么一点就被抓到了。 涂山子音一手扑空后在空中勐的急转,一步之遥就直接挡了摇铃剑的去路。 狐狸尖尖的牙的一亮,目光穿过摇铃剑看到它没有后路的后面,得意道:“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去的,就这样把你的铃铛乖乖让我看一眼吧。” 摇铃剑缓缓移动,有点逃跑的迹象。涂山子音看在眼里,一双小爪子合在一起,还是笑得无比得意:“你觉得我会让你逃走?” 她“嘿嘿”笑着,手心推去把灵力编成的网打在摇铃剑身上。 无后路可退,摇铃剑入网,很快就乖乖被涂山子音拎在爪子上。 银铃被她拿过,她拿起看一眼,一眼就看注意到浮雕上边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 图案优美生动,有些纹路,甚至是很古老的图腾,寓意有平安和谐一说。 临摹上面的图案,涂山子音的指腹渐渐往下,触不及防地对上那只狐狸的眼睛,她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了些,只觉得上面那只狐狸好生面熟。 那模样也算是秀丽的,正值刚刚成年的狐狸。至于体态…… 她抬手看看自己的爪子,瘪瘪嘴,自认自己胖到不如人。 看完她转动手中的另外一面,那面画的是狐狸的尾巴,那一剎,她怔住,指腹不由自主的摩挲浮雕的九条尾巴。 怎么会是九尾狐? 涂山子音出神地想着,心中的疑惑越缠越深。 答案几乎快唿吁而出,摇铃剑却在那时再一次出逃,飞离她的手心往原本要去的方向快速飞去。 涂山子音回神过来,抬眼看去时正见摇铃剑钻入一处草丛。 她想着,下一步紧跟了过去,后脚一蹬,没有半点迟疑就往草丛里扑。 轻松越过了草丛,本该落地的时候,她却撞到某种结实又温暖的东西,那东西也是被她的冲击力扑倒在地,一瞬间的事,涂山子音只觉天地乱转互换,晕得好一会都动弹不得。 后来她的腰身被某物环住,涂山子音晃晃脑袋,眨了眨眼睛才逐渐看清的眼前的东西……的人? “妖怪?”涂山子音已经化成人形,迷煳地看着身下同样被摔得不轻的人,至于摇铃剑,已经不再踪影。 “没事吧?”司空言撑起身,转过她的脸察看伤势,发现她没事,才往下转开视线,方才觉得两人的姿势似乎不雅。 涂山子音没发现什么,她看着司空言的穿着单子又过于松垮,像是刚睡下时才穿的便衣。 她没急着起来,司空言的眸子浮起点点笑意,也不着急提醒或催促她了。 “我没事。”涂山子音起身,谁知起时踩到自己的裙角,司空言只见她起到一半,下一秒又跌回自己身上。 他急着抱住她,双手顿时没了支撑,两人便又躺回地面。涂山子音的手撑在他两边,手掌下柔柔软软的,她抬起头去一眼,愣了愣,脸颊微红。 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这会被她压在手下,司空言已经香肩外露,当然因为压一半,所以只露一半。 但是仅仅一半而已,从她的角度俯视下来,还是觉得诱人得很啊。 司空言扫过自己的肩膀一眼,再看她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觉得好笑:“地上有点凉。” “啊?”她有点受惊到,急急地转开视线,粉嫩的脸蛋烧得更红,一下更无措了:“我我我,我帮你整理好。” 她坐好,手越过去整理他的衣服,手忙脚乱间,她不经意扫过一点红红的东西,没怎么注意,就轻轻帮他扫开。 她扫一下,感觉手感突兀,而东西却没走,再扫两下,那东西移都移动过,反而露出的面积更大了。 她觉得奇怪,想都没想就俯身靠近过去,对着那点点的痕迹拨开遮挡住的衣服。 那是一个獠牙的疤痕,涂山子音认了小会后心中微沉。 她认得这个獠牙的疤痕,因为那正是涂山氏特有的烙印,而那烙印一生只有一次,只对一生的爱人…… 上次因为是夜晚,温泉烟雾缭绕而看不太清没注意到。 她盯了有一下,遽然心头疼得一阵一阵。 烙印意味这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脸色越发的难看,她马上收回手,迅速从他身上离开。 司空言怎么会不知道她知道了什么,等她站好,他也拉拢好衣服坐起,迟疑着伸手过去牵她的手。 刚碰到她冰凉的手指,司空言蹙眉,涂山子音却触电般躲开,连连后退着拉开距离,冷声问:“你怎么会有九尾狐族的烙印?” 司空言不语,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到底是谁?”她盯住他,眼里都是陌生的神色,久而久之,竟有了几分恐惧。 司空言有些无奈,但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一脸淡然,缓缓走近她。这次涂山子音没有躲开了,待他走近,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眸意里都是迫切的想要答案。 第143页 面对他的沉默,涂山子音也不急了,她稍微调整自己平復下来,直直盯住他看进了他的眼里,问:“你不回答,那我就问你最后一句,那晚你吻了我,是真心的吗?” 司空言松了口,看着她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心疼地将她拥住。他抱紧她,不顾她的挣扎。 “真心的。”他贴在耳廓边温热地唿出气息,额头蹭蹭不安分的她,薄凉的唇瓣走过她的脸,最终停在她垂下的眼睛上,吻了吻她颤抖的睫毛。 “我待你,只有更爱。”那是他的真心话,也是他一直想说的话。 他的声音还在颤抖,想说可是不敢说,是何等的害怕,害怕再失去她。 涂山子音的手就贴在烙印的地方,那烙印的存在,宛如火烧般一直灼烧着她的手。 久久不散的炽热让她不得不松开手,也在那一刻,一些清楚的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涂山子音看到了一位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还有她面前站着的司空言,电光火石之际,司空言面无表情地将摇铃剑刺入那女人的心脏。 涂山子音吓得放大了瞳孔,下意识带着惊恐将司空言狠狠推开,推开后,她不断的后退着拼命地唿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他没错,可是他为什么要杀那位女人…… 司空言不解,可是他读懂了她眼里的情绪,看她在平缓情绪,他只能试着上前一步,然而那一步只不过刚迈进一点,涂山子音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怕得发抖,没有半点掩饰。 “别过来!”她的眼眶在无意中湿润,心里不知是为那女子悲伤还是在为自己伤感。 她明明选择相信他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让她看到这个? 司空言觉得不对劲了,不顾她的躲闪信步往前,一下握住她的手探她的情况,而涂山子音拼了命抽出自己的手,别的没发觉,而她的手却更凉了。 “你别碰我!”涂山子音觉得自己的情绪近乎不可控制,她望着眼前也不知所措更无可奈何的男人,其他的没有,剩的竟全部都是对未知的恐惧。 “你曾经爱过一位女人是吗?”涂山子音鼓起了勇气,眸里噙着光点的泪意,轻声问他。 司空言张了张唇,要回答,同样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他望着她认真的样子,按照她以前,大概也是听不进话的,想到这他顿时就觉得有点头疼,等静片刻,无奈地低头:“嗯。” 那是你啊,笨蛋。 涂山子音冷冷一笑,了无生气:“她也很爱你,可是你还亲手杀了她。” 司空言一怔,诧异地抬头:“你怎么……” 他心中开始不安,可是她就在他面前后退着,对他失望地摇了摇头,身影开始变得很虚。 “然儿……”司空言信步往她过去,想拥住她,只差一步之遥,而涂山子音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他的手里空空荡荡的,止不住想起当日,她也是这样在他面前这样消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卡文,迟了些对不起啊宝宝们,差几章大结局了,准备好了没有啊 ☆、第七十八章:她全都想起来了 醒来,涂山子音的心口还在急促的起伏。碍于看到的画面过于让她恐惧,碍于真相的冲击太大,就算她喜欢“妖怪”,但也绝对做不到能继续在他面前心平气和。 她着急下床,手还发抖着,急忙给自己倒了杯水。 润了几口水,她转回身,却被面前的一袭红衣的人吓了一跳,那位女人幽幽地站在她身后,就在不清的阴暗里默默注视着她。 涂山子音吓得手发软,杯子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面前的红衣女子和涂山子音长得一样,看过来的眼神和神情,仿佛她就在一面镜子里。 红衣正是她害怕的那个画面里的嫁衣,包括女人心口上的符文,也是分毫不差。 涂山子音被她盯得惊心,稍微镇定了点,就看出她只不过是魂灵一角。 涂山子音的心从始就很乱,此时脾性也不太好,冷冷扫了一眼就坐下,重新拿杯倒了点水。 “你终于肯现身了?”她有些嘲讽地笑笑,认定了她就是一直给自己灌输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罪魁祸首。 红衣的子音淡然一笑,缓缓走过来坐在她面前。 涂山子音瞥她一下,面无表情道:“该称唿您什么呢长辈?我可不记得涂山氏有哪位和天界的人在一起过,我族不与外族通婚,当然……” 她说到一半打住,深有意味的对她笑笑,目光不偏不倚地盯住另一个自己:“不排除你利用了涂山氏。” 红衣的涂山子音闻言后弯了弯唇,没有一丝的担忧,也把她的话放在心。她抬手覆盖在她手心上,温声解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哦。”涂山子音也弯唇,不假思索道:“化成我的样子就说是我?我很好骗?” “你好好感觉下,是不是觉得自己体内的魂灵此时缺了一角?”红衣的涂山子音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手中有光隐隐约约透了出来。 涂山子音皱眉,可是很奇怪,她此时手里的光很温暖,直引她放下了戒备,按照她说的闭上眼睛。 第144页 再过半会,她睁开眼,眸意有了丝不可思议,她再看另外一个自己,皆是疑惑。 红衣的子音笑了,她松开她的手,有点得意的神情托腮看她,悠然解释道:“我和你被分离了是因为我们身上有两种不同的灵力,还记得你受伤的事吗?” 涂山子音寻思,刚开口要回答,就被红衣的子音打断:“受伤后你失忆了不是吗?可是失忆的原因不是受伤,而是你自己用了禁术。” 说着,她伸手给自己也倒杯水,后又突然想到自己喝不了,无奈的只能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去。 “什么禁术?我不曾学过什么禁术。”涂山子音觉得荒唐,心烦意乱下,她慢悠悠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红衣的涂山子音倏然抬眼盯住她,那双眼里有光影,明亮得仿佛能看进她心里。 因为是同一个人,涂山子音对上她的眼,便马上就能读到她有了分生气的意思。 当然不可能生自己的气,涂山子音看回她,一下更不解了。 “我们这辈子啊……”红衣的子音嘆声气,情绪转为惆怅了:“因为那个混蛋,我们接触了两个禁术,一个是这个。” 她指着涂山子音的心口,笑一下,再指着她的眉心:“另一个是这个。第一个是无意,只能自认倒霉,但第二个,他居然不经我同意就擅自做决定!” 说罢,她愤愤地瞪了一眼,仿佛司空言就站在空气中。 涂山子音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面对这么生动的自己,忍不住笑一下,感觉很奇妙:“他是谁?” 红衣的子音回头,张张嘴想着从哪里说起,但又发觉好像太长了,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够多,她只能选择跳开一些话,郑重地对自己交代:“听着,我们之前因为魂飞魄散,司空言在聚起我们的时候,不小心落了一颗泪在我们的魂灵里,也就是我。” “他那时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后来我们融合的时候一直很难相融。至于为何失忆,是你下意识催动了他附在我们体内的禁术,但因我不能和你完全相融,所以一直没受到影响。” 想来好笑,红衣的子音牵起涂山子音的手,对她温声道:“之前的我们灵力太弱,所以受到影响的我不能出来见你,只能一点点控制你的记忆让你发觉些事情。” “你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你也是时候该醒了,现在你听着,我要你去我们之前的房间找一幅画,那幅画被压在画轴最里端,由一根红绳繫着,当你看到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涂山子音认真地听着,同时也发觉了红衣的子音正在消失,她无意识地想到抓紧,就听到红衣的子音轻轻笑了一声,无关紧要地说:“没事的,我只不过回到体内而已,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待你妖核转变那天,我们就能回到一体。” 她起身抚着她的脸,对她笑笑:“这么看自己还真是微妙,记住,试着原谅他,他为我们承受了很多痛苦。” —— 魂灵在分散的时候,因为太弱了,所以在游荡的时候所存在的记忆是不会在重聚的时候被记起的。 残缺的一角,在碰到司空言的泪水时却看到了让她心碎的一幕。 即使那时候他刚杀了她,她还是难免在看到他承受妖气时痛苦的样子而心疼。 涂山子音从来没有见过司空言任何不堪的时候,换常人,恐怕承受妖气时就会发疯了,可是他不仅忍了下来,还意识清醒的在第一时间把涂山子音的魂灵肉身进行重塑。 妖气在他体内拼命闯荡,稍有不慎,他就会被妖气反过来吞噬而失去意识,可是他只是咬着牙,表面平静地抱着她等她醒过来。 明明体内痛苦不堪,但他就是不敢错过她任何有醒来的迹象。 后来,涂山子音成功的接受了妖核,本该调息的司空言,却日夜不寐,依旧强忍着守在她身边,不能近看,只能远远望着。 妖气在他体内足足肆侵数月,种种都被涂山子音体内那碎片的魂灵看进眼里。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待魂灵彻底融合,那段看到的记忆也会消失不见,等她记起了所有的事,剩的,只有司空言欺骗和伤害自己的记忆了。 —— 最后那抹红色消失,涂山子音坐了会,调整好状态就让自己回了源清居。 按照说法,她直接到源清居里唯一一间女人的房里,不同以往,来过几次,唯有这次的心情很是忐忑。 如果事情没错,那这里的房间就是自己的了。 经过客房再绕过卧室,涂山子音深吸一口,越看越觉得屋里的布置和自己的习惯大致相同。 她的心情由此变得很奇怪,掺杂了很多复杂的东西。 走到桌边,涂山子音找了一圈,确实发现书桌边还有一台小桌子,上面正是一堆画轴。 她再往下翻找,果不其然,确实有一张画被绑了红绳。 涂山子音碰到画时迟疑了一下,再将画轻轻地抽出来,再展开,她的双眸怔了怔,复杂地看着画里的一男一女。 男人是司空言没错,而女人正是不久前见到魂灵的样子。妆扮,服饰,什么都是一样的…… 涂山子音抚过画中的自己,有种说不上的感觉,总是觉得怪怪的。慢慢的,她抚过司空言的脸,心里突然揪得难受。 第145页 她的手停在他身穿的喜服上,眼眶倏的发热,心里在本能的难受。 “你们笑得好开心……”她喃喃道,眼眶热得厉害,看着画里的视线也很快模煳了。 “呵”她冷嘲一声,脑海中无数的画面如潮涌来,这次的画面清晰得让她感觉心寒,从前到后,清晰得可以不再错过一句话。 禁术解除,她全都想起来了…… “都是假的。”她落泪在画上,手在空气中狠狠一握,那画遽时升起再燃,不到一秒便化成了灰烬。 等空气里的火焰慢慢消失了,涂山子音的口中忽然突然腥甜,她咳一声,意识到妖核不对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源清居。 在等她醒来,已经是隔天午时,而她的床边又站了好几个人。 “你们怎么都来了。”她想坐起,马上就觉得身体沉重,意识到不对,她闭上眼探了下妖核,嘴角弯起:“妖核要成元神了。” “你还笑得出来!”二姐姐捏捏她的脸蛋,很是心疼:“娘为你算了算,发现这是你这一生最后一劫,这劫过了,以后才方能平安,所以你知道这次有多严重了吗?” “这不是很好吗?”她看向旁边一直沉着脸的百里年,微笑:“成功了,能带我去魔界吗?” 百里年沉默了一瞬,抬头看着她,苦涩地笑了:“嗯,你想去哪都行。” 四姐姐擦掉眼角的泪花,走过去抱住涂山子音,不舍地说着:“娘说最近都是大凶,姐姐们哪都不去了,就陪着你护着你的平安。” “好。”涂山子音眼眉一弯,抱回四姐姐,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吧,再大的事我都过来了,这点小问题难不倒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番外吗?宝宝们 ☆、第七十九章:天罚 老榆树的花还在继续开,开了后又会马上谢了一地,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花,风一吹,又跑得遍地满天。 沉睡很久后,本来不容易醒来的它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它斜着看去一眼,有气无力的,想偷偷再装睡的时候,却已经被走来的人看住。 哎,怎么就对他的脚步声这么敏感。 老榆树努努嘴边的鬍子,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司空言的质问,闷闷的,又怪自己实在是怕司空言怕到骨子里了,才会每次被他抓个正着。 “然儿的事是你的主意?”司空言走到它面前,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老榆树假装看不懂,摇头:“我听不懂你的话。” “不懂?”司空言反问一声,语气和眼里已经有了冷意。 老榆树忍不住直直身子,铁了心装傻:“嗯,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司空言静下来,那气压骤时微凝,冷冷的带着警告的意味紧盯住老榆树。 老榆树被盯怕了,最终想想,还是决定坦白一点点:“好好,我坦白只解释了源清居的有几间房住的是什么人,但我说真的,我没说清,我只大概的说了之前住的人身份尊贵,具体还是含煳不清的晃了过去。” 司空言的眸子微眯,仿佛能看见里面已经有了狂风骤雨。老榆树只看一眼,便急着求情:“神尊神尊,好歹我年纪大了,能稍微考虑下尊老吗?” “尊老?”司空言有些好笑,善意提醒:“论年纪,不是我更老?” 老榆树遽时醒来一抖,只能尴尬地“哈哈”笑着:“是我煳涂,整日睡着睡着,睡到脑子都煳涂了。” 司空言只是再看它几眼,神情里若有所思。按照他的处事,这老榆树就该离开源清居的,可是考虑到涂山子音…… 叫老榆树离开,那然儿怕是没有地方可以睡了,没得睡,只怕她到时又会有脾气…… 不过掂量一会,司空言有了答案后,气势就不再那么尖锐了。他无话再说,只是坐在涂山子音平时睡觉的地方沉思。 想到她那惊恐的样子,司空言蹙眉,心里又被刺痛了一道。 “以后不要再干涉我们了。” 老榆树听到他一句话就抬眼看向他,随后又像听不懂的样子没作声,至今,它都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妥。 涂山子音抑制住妖气已经多日,难受再加上反噬后内伤,连连被折磨了多时。 女帝算了算,脸色更加的不好,狐帝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了答案,可是还是忍不住问个清楚:“是今日吗?” 女帝神色凝重地点头,担忧地看向打坐中的涂山子音。 “有多少把握?”狐帝手挥去布下结界,手中聚灵力打在涂山子音身上。 涂山子音倏然睁眼,气息不小心乱了一丝,唇角的地方便又开始流了丝血出来。 她若无其事地擦拭,眼睛重新闭上调息。 女帝摇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大凶之日就算了,为何偏偏选在凶辰?难道真是天意?” “要不?”四姐姐心里有一计,踌躇要说的时候悄悄看眼大姐姐,大姐姐看回去,会意后摇摇头。 四姐姐把要说的话咽回去,手指搅着衣裙犹豫不决中。 涂山子音在这时睁眼,一瞬不瞬看着四姐姐,淡声对她说:“不要去找他,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是生是死,都不想和他有关。” 第146页 气氛沉静下来,涂山子音说完又闭回眼,女帝也往十有九个不安分的人看去,一个人各凝了一眼:“听小五的。” —— 源清居里,静坐中的司空言看眼天空,突然有种心闷的感觉。 “然儿多久没来了?”司空言问老榆树,有点心不在焉。 “好像……好多天了。”老榆树吧咂吧咂嘴,也是心不在焉地答。刚打算睡过去,余光里又不经意扫到司空言,仿佛被他的安静刺到,一下精神了不少。 “又和丫头闹不愉快了?”老榆树眯起眼,晕晕欲睡的样子。 司空言想一下,摇头否认:“是她生我的气。” “哦,原来是被抛弃了。”老榆树困得煳涂,一时间说什么话自己也不清楚,就算被司空言扫一眼,也是浑然不知,继续淡然地说着:“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何必瞒着她。丫头的性子懂事得很,什么事都好商量,连我老头子念一口酒,她都会惦记着给我弄来,这么心存善意的孩子,你越有意推开她,她就真的远远的了。” 说着说着,老榆树的头上停了几只鸟,“叽叽喳喳”地叫了好多声,顿时把它吵得清醒过来。 它打了个哈欠,发现司空言还在树下以打坐的姿势出神。 忘记迷煳的时候说了什么,老榆树只按照睡前的话想了想,想起后就着然后接下去说:“既然想丫头了,您就去看看吧,也好让自己心安。” 司空言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嗓音低低的,缓缓开口:“青丘警惕性高,灵力高深的人大有人在,不好进去。” 老榆树听他的话宛如就像听了句笑话,它纵然不客气地发笑,树上的花一下抖落得更厉害了:“神尊啊神尊,您这会天地无敌,谁能难到你?” 司空言漠然不语了,只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丘一向天气晴朗,凶辰一到,整个青丘便突然变了象。 乌云密盖下来,飞沙走石的,厚重的云层里就开始酝酿雷电声,所有人抬眼一望,便默契地围在涂山子音身边,集中在她身上布下结界。 过一会,云层里开始闪了闪,雷电声也越聚越大,阴暗的天空忽现白光之际,所有人下意识眯上了眼睛。 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巨响,宛如开天闢地,整个青丘都在晃动。 声音消寂了些,所有人都往涂山子音所在的地方看去,只见她身上的结界已经破开,全身血迹数道,几乎没有一个地方完好。 “小五!”数人纷纷围了上去,她擦擦嘴角的血迹,有气无力地推开他们。 “离我远点!第二道快来了。”涂山子音的脸色苍白,紧盯着天上的变数。 天罚不同以往,只怕是原死的她被逆天改命,才要接住这么大的惩罚。 “让开!”远处一道红衣瞬间移来,所有人看去,再回头时就见百里年抱起涂山子音,而百里烈在她身上传着什么,灵力强大而又诡异。 见魔尊来了,狐帝稍微松了口气,再命女帝算算凶辰何时过去。 女帝手中的结还没结好,天空又闷闷地有了响动…… 源清居里,司空言突然心口一震,霎时唿吸也不自觉得乱了几分。 老榆树听到他的响动,低头看去,只见他的脸色不大好:“神尊怎么了?” 司空言沉默不语一瞬,仔细想了想,脸色勐地一沉,起身后便消失在原地。 青丘已经准备接下第二道天罚,这次的天罚明显准备了很久,威力及伤害不用多想,只看那阵势就知道远远超出了上一次。 涂山子音有点感应到,坐起后着急地去推百里年:“你快点走!离我远点。” 百里烈看一眼天空,目光微凝,即刻也将两人分开,拉住百里年劝他:“能做的都做了,天罚是要自己承受的。” “她伤得这么重,要怎么承受第二次?”百里年欲要挣脱,却被百里烈抓得越紧。 百里烈看眼别的地方,深意更深地笑笑:“听着,你要受了这道天罚,恐怕你娘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为了不让你娘伤心,我就告诉你,那小丫头绝对会没事的。” 都能逆天活过来了,这小小的天罚会扛不住? 百里年还不解,就被百里烈抓着丢到一边,同涂山氏的人一起为涂山子音布下结界。 只是他布得随心,反而准备了天罚降下来,能随时跑开的准备。 涂山氏在结界中刚做好准备,果然第二道天罚随之而来,电光火石之际,第二道天罚气势磅礴的,随之极速俯冲下来。 整个大地都为之晃动,天罚轻松冲破结界,准备打在涂山子音身上时,她的身旁出现了一个人,一瞬间拥她入怀,再一瞬间反手将天罚挡在手臂上。 “唿唿”百里烈唿哨一声,对眼前的一幕颇为满意。 司空言眉心紧锁,稍微用点力就将天罚挡了回去。 云层里遽时闷重,一声全无全哑住了。 涂山子音转头看到是他,既有生气又努力忍住委屈,惨白的小脸倔强地扭开,不再看他:“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再也不见了?” “来保护你。”司空言忽略掉她的后一句话,只回答前面一句。 第147页 百里烈拍拍百里年的肩膀,准备走人:“儿子,这里不需要你爹了,可是你娘需要我。” 女帝和狐帝一家上前,看着有点生气了:“把小五还给我们,我们小五不想见到你。” 百里烈脚下一走又马上转回来,无奈地拉开狐帝和其他几位姐姐,他笑得很无奈,为了自己能顺利只能解释:“各位想想吧,这天罚没准是为了司空言来的,在这谁也挡不了,你们要让人家走,也要让司空言解决了天罚再走,不然小丫头怎么办?” 话落顿时空气一静,谁也开不了口。 而天空也在这时又开始有了动静,闷闷的,蓄力待发。 百里烈看一眼微微一笑,寻到司空言的身影后对他提醒道:“司空言,天罚就是天道,就像做错事就要认错而不能逃,所以这天罚须得你承受,不能反打回去,不然假以时日,这天罚还是会找上小丫头。” 他说完,走过去勾住只看着涂山子音的百里年:“别看了跟我先离开吧,现在没能力保护她,越看只会让自己越难受,放心,待小丫头好了你带她回去,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我不走,我要看她平安无事。”百里年避开,视线依旧顽固地停在涂山子音身上。 百里烈愣了一下,看他一眼只能摇摇头自己离开。 果然是他的种,连痴情都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了! ☆、第八十章:待好,我没事 涂山子音还在反抗,就被司空言将脸转过来来察看伤势。 涂山子音当然狠狠瞪着他,可是眼睛都瞪累了,司空言仿佛没看到,该看还是继续看,该疗伤就疗伤。 第二个天罚因为被打回去,所以重新凝聚威力,聚了很久,天色也更暗了些,再有飞沙走石,情况明显更加险峻了。 这么一次下来,是什么个情况谁都清楚,恐怕不仅没能保住涂山子音,连自保都是个问题。 一时间,唯有司空言还是淡然地做自己认为的事,只是他的眉头紧紧锁着,虽说不是为天罚,也是难得在这种情况有和别人稍微一样的地方。 涂山氏的人都不说话了,在这种情景下,确实没有能力再多说什么。 百里烈见百里年不走,只能拉他后退些,长袖一挥,布下个结界防止百里年在冲动下做什么傻事。 “还疼吗?”司空言看住她咬破的下唇,而涂山子音则马上抿住不让他看,故意唱反调。 司空言目光沉沉,看她伤成这样,心情少见的烦躁。 他对她还是耐心的,手指轻柔地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往下拉,温着口吻哄她:“然儿听话……” 涂山子音听到那个名字就更加火大,不说还好,一说她直接拍掉他的手,眼睛直直地盯住他:“司空言,然儿这个名字早就被你亲手杀了不是吗?你到现在还想骗我?” 司空言愣了下,竟一时百口莫辩,他不知所措地看她,头顶的云层压下来,总是有白光快速闪过。 涂山子音看着他笑了下,无力而苍白:“司空言,爱我的人是你,骗我的人是你,杀我的人还是你,这天下现在安生了,你还图我什么?直说不行吗?” 司空言垂着眼,眼帘下止不住有伤感游过。他抬指覆在她唇瓣上,静静地看着她生气的神情,指腹抹过的时候轻到几乎是点了点,嗓音微微沙哑:“这是最后一次,你不是总说想要我们互不相欠吗,我只有承受这一次,才能真正两不相欠。” 涂山子音的脾气瞬间熄灭,她张张还想说什么,可是她那些带□□味的话就像遇到棉花,无论她怎么打都对他无济于事。 她只能静下来,别过脸,不想再说一句话。 这时云层悄无声息地分散了些,所有人眼前一白,再有色彩的时候,只见从云层直直噼下来的雷电持续地烧在一个人身上,久久不去。 涂山子音被他一瞬间紧紧搂在怀里,而他全身压下来,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几乎每一个人都惊恐得睁大了眼睛望着那一幕,那个一脸无表情,又闷声不吭的人正一分都不迴避,疯狂般承受着一切。 那天罚带来的雷电击了很久,光线大到甚至看不清他身上的颜色,远远看过去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唯有他怀里的人毫不知情,依旧完好无损。 涂山子音意识到什么,缓缓转脸的时候他也同时抬手,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她的眼睛。 她看不见,可是心里却惊慌了,下意识双手拉着他的手臂,准备拉开。 司空言的身子越发的压下来使她被困住从而使不上劲,声音淡然:“待好,我没事。” 涂山子音还是怀疑,寻着他精瘦的手摸到他的手指,碰了碰,发现很凉。 她还是紧张了,扭着脑袋又扯又乱撞的,就是想脱离他的束缚。 第二个天罚即将结束,可是雷电还对于妖核转化到一半的涂山子音还是会有很大的伤害。司空言担心她被误伤到,便马上採取措施,两手拥她圈得更紧,再将下巴靠在她头顶以用于固定。 能用的都用上了,司空言无奈地闭上眼:还是这么不让他省心。 涂山子音被司空言压得死死的,再过不久,司空言才一点点慢慢放开了她。 第148页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反正他就是放得很慢,一只手松开了,另一只手继续搭在她身上。 姐姐们纷纷走近,看过来的眼光都带有奇怪的讶异,涂山子音盯有一会还看懂了他们眼里的同情。 就连一直较为冷情的女帝也露出无奈和惋惜。 说好要断情的她也不知怎么了,几乎一时沉着脸,锁住他一只手快速转过身打量司空言。 司空言的脸色当然不太好,可他就像没有多余的表情一样,望着她的时候,完全捕捉不到一点异样。 那样风轻云淡的他确实让她在那一剎那松了口气,当她往后要去查看他的后背的伤势时,司空言却避开了。 两人同一时间对上视线,各自心里的小九九都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我没事。”司空言先笑一下,笑容只有轻微的幅度,敷衍得很。 说得好像她很关心他一样。 涂山子音关心的眼神马上变了变,直接抓过他的肩膀往自己身上扯近。 他靠在她身上,涂山子音看到他血肉模煳的后背时,到底还是忍不住发怔,鼻子顷刻变得越来越红。 司空言被偷袭得防不胜防,他反应过来,慢慢坐好后不再让她多看一眼,一直注意她的脸色想着怎么反应。 “真的不疼。”寻思了好久,司空言终究说了一句话,可是面前的人不但眉眼没有舒缓,反而连眼眶都湿润了。 “谁问你了?”她理直气壮地开口,可是声音连她自己都能听出来在颤抖。 她咬住下唇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头漠视他,等听到头顶的云层又有响动后,她冷静了些,不看他,冷声道:“你走吧,最后一个我自己来。” 司空言的视线没有在她身上移开过一下,更是当她说说就罢。 最后一次天罚像是受上次降罚时鼓足了士气,云层里更快就有了很多次白光闪过,预兆的雷电声不断,还未下来就在云层里“轰隆隆”地响。 涂山子音抬起眼看了天空一眼,回到司空言身上:“你还不走?” 司空言不语,只盯了她一会,想到她肯定不会听话的,就抬手,食指在她眉心的地方点一下。 涂山子音眉头缓开,下一秒就知道自己被下了定身术。她无语地笑一声,只能保持着抬头,看着他说话:“司空言,我被你送进妖气里的时候经歷过被吞噬的痛苦,肉身和灵魂,没有一样是完好,所以最后一个天罚,我可以自己来。” 司空言听得心里生疼,他落下睫毛,低身去抱她:“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但这次我不会再你有事了,我保证……” 涂山子音听到一半,眸里顿时落下一大片刺眼的白光,她被迫闭上眼,耳边都是天崩地裂的声音。 可是她在他怀里很安逸,周围如何,连一缕风都吹不到她身边。 后来她感觉司空言震了一下,再然就有脸颊上轻微的热气唿在她脸上。 她稍微睁开眼,差不多一条缝的距离里,就看到天罚全注入到司空言背后,可是那兇勐的雷电等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就算她适应了很久,也看不清司空言身上的情况。 她着急了,也被那勐兽般的强势给惊吓到了,那是一种使你自然就会臣服的力量,不说她能不能承受了,就算一分被打住,恐怕都会灰飞烟灭。 过会她的眼角湿哒哒的,止不住眼泪就掉了下来,抑制不住的哭腔喊他:“你走啊!你走啊!你叫你走啊你听到没?” 司空言闷吭几声,脸色已经白得吓人,他缓了下,努力保持住平稳的语气靠在她肩膀上,和她说:“再抱一下,抱完我就走,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涂山子音从嘈杂的声里听到他的话,霎时心里一疼,眼泪从她眼里不断地掉出。 不光是她,就连几个姐姐们也是忍不住湿润了眼眶,转过身不忍再看下去。 天罚随之离去,司空言也在涂山子音面前宛如烟雾般消散了。她抬手看着自己的手心,声音里还断断续续的泣不成声。 许多人围上去,狐帝解了定身术,姐姐们便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眼看她恢復成以往的仙气,心里为她欣喜却又为她悲。 女帝算了算,劫和凶辰已过,而青丘也恢復回原来的明媚。 百里烈撤下结界,在百里年跑过去时拉住他:“为父回去了,记得带我儿媳回来见我。” 百里年顾不上他,只有胡乱地点头应好,迫不及待地想到涂山子音身边。 涂山子音很快安静了下来,也很快就被百里年送回去休息。 路上涂山子音很想问司空言的情况,可是每次话到了嘴边,就是不愿意开口。 “等你休息好了,还想和我去魔界吗?”百里年送到她门口,转过麻木的她看了看,不放心地帮她把披风拉好。 “好。”她回答,难得一见的乖巧。 “然后再去人界玩?”他笑一下,替她在领口的地方打了个端正的结扣。 “好。” 百里年闻声看她,想了想轻笑了笑,道:“上次遇到玄青,我和他相谈甚欢,他说起好久不见你,等到魔界了,也可以邀他出来,让你们见见。” “好。”涂山子音还是没什么反应,一双漂亮的眼眸却空洞无神,呆呆地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149页 百里年的笑容凝固,安静的直盯住她沉思,过有一会,他实在受不了了,长嘆声气拥她入怀:“想哭就哭吧,只是哭完,再也不要想他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一直很想尝试悲剧,特别想码出那种让人哭出来的那种,不是现在,那就是在将来 ☆、第八十一章:这么久了,给我个机会 百里年整理好自己的衣领,一抬头就遇到走来的四姐姐。 风雨一过,四姐姐已经换好漂亮的衣服,准备回到她的花花世界里玩去了。 遇见百里年,她看一眼,马上就捂嘴笑出声,走过去拉拉他的领口盯住调侃:“年啊,你这是怎么了?我们青丘可是好久不见雨了,你是……哭了?” 百里年难堪地笑笑,低头捂住自己湿了一片的胸口,目光一柔,小声解释:“子音哭的。” 四姐姐的笑容一僵,渐渐压下嘴角:“你说,子音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四殿下指的是?” “嗯。”四姐姐搭上他的肩,将他带到偏僻的地方,再勾着他拉近自己,侧头问:“这事我觉得奇怪,你和小五平时走得近,你跟我说,她究竟知不知道神尊不是真心杀她的?” “……”百里年回头,回想起涂山子音拉着他的领口哭成一个泪人的时候,嘴里不停地问着:为什么他当初杀我?现在又要救我?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他偏偏又要过来…… “她知道。”百里年平淡的回答,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四姐姐寻思一下,“哦——”了长长一声,想起两人的事就觉得很是可惜:“既然是小五的选择,那也只能尊重她了,可怜了神尊,他明明就很无辜。” 说完,四姐姐放开百里年,看眼他的脸色,见他没什么波澜,便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要努力啊,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百里年点头轻笑,目送四姐姐走远。 —— 一直偷偷游荡在天界里的婉儿给老榆树带去了青丘的消息,老榆树得知涂山子音平安无事后高兴了好一阵,后又为司空言伤感。 再见司空言,他恢復得很快,可是样子看起来却很糟糕,就像被遗弃的小孩,无论老榆树怎么安慰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过久了,老榆树也没有话说了,只能一直唉声嘆气地沉默:“神尊,你们不该是这样的啊。” 司空言一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像与世隔绝,只有他一人存在。 过了良久,他从涂山子音的记忆里回神过来,告诉老榆树:“我准备把自己封印起来,倘若然儿有到这里看望你,你就跟她说这里以后都是她的,我不在了。” “封印?”老榆树震惊不已,近乎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后有一句“不在了”把他堵得难受。 见司空言要走,老榆树泪眼婆娑,望着那个孤独的背影唉声劝:“神尊啊,再等等好不好?你怎么那么确定那丫头恢復了记忆,往后没有你就会快乐?你不妨看着她幸福了,再走也不迟啊。” 那背影继续远去,直到缩成一点微微的颜色,老榆树才收回眼,对它树身的几只鸟道:“快去把婉儿找回来,告诉她爷爷有十分火急的事,切让她速速赶来。” 几只小鸟似懂非懂地在树枝上歪歪脑袋,稍后不久,就接连往天空飞走。 涂山子音有了元神后恢復得很快,而之前一直融合不了的魂灵也彻底融合了。 见了来探望的玄青,涂山子音和百里年玄青二人又去了人界散散心。 经歷了一些事情,涂山子音的性格收敛了很多,经常一个人的时候就只会发呆。 他们知道缘故,也就没去打扰她。 夜里两位男人喝酒,说着说着就煽情了些,顺其自然地说起自己喜欢的女孩。 玄青用筷子搅乱杯里的月影,忽地低笑不已,对惆怅的百里年说去:“被神尊打击这么久,我早就对自己的那段感情放下了,在很早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另有所属。” “哦,那真的恭喜你。”百里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脑袋迷迷煳煳的,他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玄青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笑了:“你不说说你和子音的事吗?我看得出来子音对神尊还有误会,你打算不说?” 百里年一怔,眼里滑过一丝慌乱。 过会他虚笑了笑,拿过酒杯一口饮完:“面对喜欢的人,不都是贪心的?” 玄青无话否认,只微笑着跟一句:“她就像是我妹妹,我更想看她幸福。” “给我点时间。”百里年没了笑容,苦闷地一个劲给自己倒酒,再喝酒,等喝了好几杯,他抬头嘆出一口重重的酒气,看过去,认真道:“这么久了,就当给我个机会吧,拜託您先不要告诉她,就算是帮帮我。” 玄青低头沉默了会,嘆气回他:“感情之事,是谁都不能勉强的。” 到魔界,玄青呆了几天便回去,留下百里年和涂山子音整天呆在一起。 无论是谁碰见他们,他们都形影不离地站在一起,时而笑着说说话,时而安静地做些各自的事情。 第150页 再过不久,又有一件诡异的事从魔界莫名其妙地传出——青丘的五殿下和魔界的冕下定亲了。 信息一出,百里年愣了很久,反倒是涂山子音淡定得很,继续和魔尊夫人喝茶闲聊。 百里年跑过来找到她,又是抱歉又是不知道说什么,站了许久,还是涂山子音看到他后喊他过去:“你傻站在那干什么呢?” “我……”百里年挠挠头,自己也没发觉自己是同手同脚走过去的:“我有话要说。” 涂山子音等着,等了会还是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抬眼往他身上看,有些疑惑:“怎么了?” 魔尊夫人看过去又看过来,发觉儿子的窘迫后,笑着起身开熘:“你们好好聊,我去找你父亲了。” 魔尊夫人靠近百里年,挨近后小声道:“别急,好好说。” “哦。”百里年送走她,回来后不自然地坐在涂山子音面前。他紧张得手心一摸全是汗,一时放哪都觉得别扭。 就这么在涂山子音面前扭捏了好久,直到涂山子音实在看不下去了,好笑问他:“你是想和我说说我们定亲的事吗?” 百里年愣住,心事就像被戳破的大洞,一下全瘪气了。他点头,好奇地探究她:“你不生气?” “我气什么?又不是你传的。”她支手撑头,眸里还有笑意,亮晶晶地看着他。 百里年松了口气,傻傻地笑一下:“你别气就好,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 她忽的启唇,只不过很快又抿了抿,垂落了眼睛沉思。 差一点,差一点就想问我们成亲不好吗? 她对自己一瞬间的想法后知后觉有了生气,举手敲敲自己的脑袋,警告自己:涂山子音啊涂山子音,再怎么自暴自弃,也不能拿喜欢自己的人开这种玩笑!太过分了你。 “我说什么你有听吗?”百里年打断她的思路,温声问她。 她回神,对他尴尬地笑笑:“没有,对不起你说了什么。” 百里年不满了,伸手就去拍她的头,一个字一个字郑重道:“我说,这事八成是我爹弄的,现在我就去找他,然后让他跟别人说清楚。” “哦,魔尊……”她想一下,表示同意地点点头:“确实像是魔尊会做的事,听闻魔尊对魔尊夫人也是喜欢做这样的事。” 她说着,嘴角愉悦地扬起,没有半点不好的情绪。 “嗯,我爹他(就是一位登徒子)……确实是这样。”百里年无奈地低下头,蛮庆幸自己是随了娘。 随后百里年就去找了魔尊商量,谁知魔尊不仅大方的承认了是自己做的,还反过来头头是道的教训了百里年一顿。 “儿子,追媳妇就得用点方法,不然我怎么追到自己的夫人?”百里烈指手连说一番,说完就要往门那去。 百里年急了,立刻拦住去路,厉色认真道:“不成,这事是我的事,我不准你再参与了。” 百里烈看他,神情就是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索性摇摇头,不理了:“让开,我要去找你娘。” “不行,你都答应我我才让你走。”百里年脚一迈手一横,继续挡住。 百里烈居高临下地睨他,勾起嘴角,语气好笑又轻蔑:“你拦得住我?” 百里年回神过来,他爹果然到了门外。他一气,下一步就往那身嚣张的红色身影追去:“你倒是给我解决了再走啊!” 等出了门,他再一看,门外哪里还有什么颜色。 “呵”百里烈看向眼前的人,狭长的眼睛警觉地眯起:“真是小丫头在哪,你就在哪,是谁说好离开她的?” 司空言看过去,同样没什么好脸色。 “啧”百里烈收回眼,转身往不同道过去,后又觉得自己像是在逃避,于是足尖勐地一转,庄严的迎面过去:“好歹你之前也是一位神尊,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我来找你,谈谈?”司空言侧身让道,话音冷冷淡淡往他看去。 百里烈侧眸,盯了会眸光微熄,很是不情愿的上前。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了,大概三章左右,好累好累 ☆、第八十二章:是谁我都不允许打她的主意 到了一处偏僻地,司空言突然止步,目光落在百里烈身上,总的脸色还语气都不好,一开口就惹得百里烈厌恶。 “然儿一事是不是你的主意?就如当年的事一样,逼人就范。” 百里烈轻“哼”一声,不屑看他:“这么紧张地跑来,果然是怕了。” 司空言的目光遽时一沉,寒气阴森地凝过去:“倘若是,那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解决。” 百里烈觉得好笑,眼神高傲,笑得无比得意地看他:“我为什么听你的?这事要是成了,小丫头可是我的儿媳。” 他刚说完,司空言一眼凝过来,无形的杀气直直朝百里烈脸上过去。 百里烈险中避过,笑了笑:“看看你,这么沉不住气怎么遵守自己的承诺?” 司空言再盯他一眼,已经有了明确的杀意,他对人,一向没什么耐性:“除了她真心想嫁,是谁我都不允许打她的主意,特别是你百里烈。” 第151页 他说着迈进一步,手中已经备好了凌厉的灵力,那灵力的气势从里到外都散发一种危险,而司空言的样子,很难说只是做做样子。 百里烈下意识转开眼,背在后的手开始做好防御。 “我说一天就一天,一天过后,倘若我还听到一点风声,那么我便来找你,你要是不想让魔界知道他们的魔尊只在眨眼间被我打晕的话,你大可继续。” 司空言一口气说完,百里烈除了震惊他能说这么多话外,还有被抓威胁的生气。 司空言停下来想了会,嘴角勾一下:“至于你在你夫人面前树立的威信,我可以对你保证,不重要的话,我可以轻松的帮你摧毁。” “你试试!”百里烈脱口而出,后又轻咳一声,拉着脸极度忍让:“我们,确实好长时间没切磋了,你确定你能那么快?” “在之前,我可能会有难度,但现在,轻而易举。”司空言说罢,转身风轻云淡地走了。 “哼。”百里烈不屑一声,心事却被他搅得重几分。 司空言走了有一会,等回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到了涂山子音之前住的地方。 他失笑,站定后看了许久,直到窗里有烛光亮起,他才转身悄然离开。 涂山子音推开窗,望了窗外,再望了眼深处的地方,那条小路幽幽不见一人,却让她一时收不回眼,心里莫名期待着什么。 等有凉风吹向她,她这才醒神,关了窗后又抬指灭了烛火,卷过被子爬回床上。 她闭上眼,睡一觉后就找了魔尊夫人,学了酿酒后,再将自己之前承诺要把灵力还回去的事兑现。 魔尊夫人开始还诧异,后又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你还真想还,那就先还一半吧,留一半给自己也可以自保。” 涂山子音思来索去,答应后刚要把灵力渡过去,就被魔尊夫人笑着打趣:“子音,你要是和我儿子在一起了,那灵力也就不要还了。” “没有的事。”涂山子音有些害羞地说着,慢慢握住魔尊夫人的手,一点点将灵力渡回去:“我和他只是好友,夫人怎么和外界一样,拿我开玩笑了。” “因为我很喜欢你啊。”魔尊夫人笑笑,越看眼前的小丫头就越喜欢:“听闻今日,你和年的事已经同外界解释清楚了。” 涂山子音抬头看她,点点头做个回应。 半响,魔尊夫人再温和道:“百里年到底是我儿子,我是她娘,怎么样都是占着他的。” 听到这,涂山子音抬起眼睑,顿时有点说不上来的紧张。她稳住自己的灵力,继续稳稳地传走。 “儿子是怎么性格,我是最清楚的。”魔尊夫人看向她,眼里始终温和淡然,没有半点为难的意思:“他是痴情的人,没有被清楚的拒绝,是会一直苦恋下去的。现在我问你,你有半点喜欢年吗?” 涂山子音落下长长的睫毛,灵力传完后坐在魔尊夫人面前,她心里内疚,说话的声音轻轻细细的:“他是我朋友,我很喜欢他,可是没有半点男女的情爱。” 魔尊夫人摸摸她的头,涂山子音的答案,确实和她想的一样:“你的心里还是有那个人是吗?” 涂山子音犹豫了很久,无奈地点下头:“嗯。” 爱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说放下就放下,谈何容易。 魔尊夫人笑了,作为一个过来人,此时她看得非常清楚。她心疼涂山子音,待她就像待自己的女儿一样。 握住她的手,魔尊夫人诚恳道:“子音,你心里要是还有一个人的话,还麻烦你对年说清楚,好让他放下你,他是个纯良的人,你和他好好说的话,他迟早会明白的。” 涂山子音沉默下来,想了想坚定地点下头:“好,我会说清楚的,夫人放心。” 魔尊夫人温柔地笑了,突然想到什么后,有点无奈地摇头:“另外,让你说清楚也是考虑到百里烈,想必你对他的事略有耳闻,倘若你们没处理好,恐怕百里烈会给你造成很多麻烦。” 涂山子音听到那个“略有耳闻”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那怎么能说是“略有耳闻”呢,魔尊大人当年干的事,可是传得三界几乎人人皆知。 很多极其夸张的事,几乎都能写满一本书了。 魔尊夫人自然也知道她在笑什么,可是事实就那样,她只有非常非常的无奈。 过不久,魔尊夫人的身边出现一位身穿大红的人,那人信步过来,一把就揽住自己的夫人往身边带。 他低头靠下去,自傲地俯视怀中的人,挑挑眉,无比魅惑地看着:“夫人在谈论我?” 魔尊夫人摇头,朝一步一步慢慢撤走的涂山子音望一眼。 “夫人定是想我了,才会把我常常挂在嘴边。”魔尊的视线几乎种在夫人身上,别说分心一下,就是涂山子音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都未曾被看上一眼。 涂山子音走了,松口气的时候又不自觉的羡慕起魔尊和魔尊夫人。 —— 午后,涂山子音转了好久都没见到百里年,直到晚上,修行后她在魔界四处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才看到湖边的百里年。 魔界的湖边一般会游荡很多孤魂,远远望去,很多飘着的蓝色灵魂后就站着百里年,一动不动的,仅仅背影就觉得孤寂。 第152页 “百里年。”涂山子音喊他一声,他只是微微一动,周边的孤魂却都围了上来,有意识在护主。 她看一眼,抬指在空中划了划,有灵力渡出后,孤魂便自然地往两边退开了。 涂山子音站在百里年身后,不知他在想什么,可是就是有种直觉告诉她,百里年就像是知道了她来的目的。 她犹豫了会,还是试着喊他:“百里年……” 她的声音刚断,面前的人忽然转过来,快速将涂山子音抱住,又在她推开之前说着:“等会,一会就好。” 涂山子音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多久没说话,但是听他的嗓音,真的沙哑得不行。 她皱眉,就听到他再一次开口,手臂收得更紧:“我知道你来找我说什么,你和我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涂山子音一怔,准备好要说的话在那一时全消失了,她张张嘴,结果只有不停发酵的内疚。 “子音,司空言除了灵力比我厉害,其他他能做的,我都能为你做,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吗?”他站近一步贴近她,巴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身体。 涂山子音心里难受得很,可是还是果断地摇摇头,说:“不一样的,你是你,他是他,对不起年,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百里年说着,难过得眼眶充满了雾水。他在她肩膀上闭上眼睛,好让自己静下来。 隔了很久,他慢慢睁开眼,同时也松了她。百里年默而不语的注视着涂山子音,隔有一会,他捧起她的脸,浅淡地笑着贴近过去。 涂山子音因为相信所以没有避开,稍过一瞬,百里年已经近在咫尺,连他的唿吸都能感觉到。 唇瓣相依那短短的距离,百里年忽而错开了,只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宛如蜻蜓点水,很快就离去。 当他重新注视她的时候,他的眼里已经有了点释怀。百里年笑一笑,对她轻松道:“子音,我从现在决定放开你了,然后,我要送你去找回自己的幸福。” 涂山子音听得茫然,不解地看他。 百里年也不急,拉着她在湖边坐下,才开始说:“司空言不是有意送你去解决妖气的,你怎么受伤的过程我们不清楚,只知道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司空言已经帮你重塑好肉身和魂魄。” 涂山子音的脸色变了变,心跳声跳得飞快:“你说他不是有意的?” “嗯。”百里年对她笑笑,握住她的手:“你别紧张,当时我们看到的不仅仅只有你和司空言,还有几位天界的上仙,其中包括你偶尔说起的离君,当时他们都被关在结界里,伤势惨重。” 他看涂山子音有点离神,两眼又有些空,心想,她也许能猜到一二了。 “哦,那时候狐帝和女帝殿下们也被关起来了,不过没有一个受伤。”百里年转移一点注意力,想让她放松点。 涂山子音听到这便皱眉,不解却也不开口,只想继续听完。 “事后呢我爹出了主意,而司空言一直参与协助,不仅帮你,还有帮我和我娘。”说到这,百里年觉得有点厌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司空言说好话。 自己噁心完,百里年又继续说下去:“那时候狐帝他们都出来了,看到你安然无恙,司空言才带着那几位上仙一同离开。” 涂山子音对此有了疑惑,想了想,断定这事和那几位脱不了干系。 依司空言的心性,他很不乐意和别人有任何交接,更何况当时情况紧张,他又怎么会搭理天界的人? 她不是没有信过司空言,可是他一直不说,她要怎么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妈:儿子,你这个沉闷不爱说话的性格很吃亏啊。 司空言:……嗯,似乎是这样。 妈:……小徒弟要发脾气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司空言:那我?躲起来? ☆、第八十三章:只怕错过他 一说到天界的事,百里年就不自觉认真起来,再然是到了重点,他便收敛起轻松的态度,认真解释给涂山子音听。 “司空言一走,天界就派人来向青丘请罪,天界的人不说,我们还不知道司空言伤你是受了天界的控制。”百里年说到这顿一下,也是难以置信:“司空言他……还真是不爱说话,出了这么大的事只顾及你的安危,自己的清白看得比什么都轻。” 涂山子音无力地笑一下,心里不禁心疼着他,明白却也很无奈:他就是这样,只顾自己和重要的事,高高在上的,愣是再大的地位他都不放在眼里。 这个人啊,只为自己而活。 “我们也不傻啊。”百里年继续接话,说到有趣的事就微微一笑:“天界的人和当时那几位上仙划清了,说是他们自己请了苗族的术法,天界一概不知,所以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天界希望青丘能继续与天界交好。” “苗族?”涂山子音眉心蹙起,对这个族人颇有点印象,听闻过他们的事迹,几乎都是毒术和蛊术,他们的行踪又神秘莫测,几乎找一辈子都找不到。 想到这她就禁不住为司空言担心,一个人与之对抗,受伤肯定是在所难免的,想着,司空言倔强的样子就在她眼前划过,只是一下而已,她便又心疼得热了眼眶。 第153页 “是啊,没想到吧,不过也就那一族才能对司空言下手,别的,我还真想不到能下手的方法。”百里年转回眼,再开口时就回到正事上:“天界说是那样说,狐帝可就不依了,那时候青丘和魔界已经有交好的现象,我爹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让天界的人在他眼皮下挖走青丘。” 涂山子音听到这眉头又是发紧,心里闷得厉害也慌得紧,忍不住催他:“你快点说下去。” 百里年得意地笑了笑,摸摸鼻子装装样子,才继续说:“我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坏人和坏人爱玩到一块,他自然也和苗族有些渊源。听到天界的说辞,他就问了苗族,可是事后证明,确实是苗族插了一手,可是天界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司空言当时所做所为全都是受控制的……”涂山子音想笑,可是发现嘴角牵动了下却笑不出来。 她的心很难受很难受,几乎难受到让她不能唿吸的地步,一时间脑子是空白,只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在彼此交织。 随之她忍不住哭了,憋了很久很久,抽泣的声音有了一点之后,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她就像个小孩一样不知所措地一直哭一直哭,有生气,有后悔,也为他痛心。 她埋了脸在膝盖上,一声一声闷闷低低地迴荡在黑夜里,整个人缩得小小的,很无助地哭了很久。 百里年伸手过去揽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对了,那几位上仙慢慢的都被司空言放了,除了那位叫离君的生死未卜,那位上仙几乎变得和凡人一样,听说还被打下人界,就那些了,对不起,到现在才跟你说。” “他怎么能这么傻?”涂山子音抬起头,用袖子擦干自己的泪痕。 边擦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断续的抽泣。不过是一会,一张清秀的脸已经红了鼻子和红了眼睛。 看着可怜得不行,百里年顿时又更加不喜欢司空言了。 “就算司空言不说,那为何我爹我娘也不和我说?”她问着,心情郁闷地把自己抱住。 “嗯……这个……”百里年回忆了狐帝和女帝当时的反应,最后得出结论:“护女心切,他们看出你动用了禁术,不想让你记起后再痛苦一次,所以就没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生他们的气,狐帝他们只把你放在第一位,,让你不开心的时候,他们是确定不会做的。” 涂山子音点点头,想到禁术,涂山子音就气得厉害,要不是司空言随便把禁术放自己身上,她能兜兜转转这么多事才知道真相吗? 一切误会解开,她的心情还是实着沉郁,知道是误会,可她还是生他的气,气他笨,气他什么都不说,气他就这样任她做完所以的决定,看她傻傻的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到头来,她反倒不知道面对那个傻瓜了。 回去后睡不下,涂山子音起床,混沌地转到自己刚刚酿好的酒堆里。想着魔尊夫人说要明天才能喝,不然会烈得让她醉死过去…… “喝!醉死算了。”她一点都没犹豫,坐在那堆酒里就挑了一只小玉壶开始倒。宛如行尸走肉呆了好久,半壶酒下去,她还是清醒得吓人。 沉浸于情绪太久,心情便更加浮了一层乌云,厚厚地往她头上压,压到极限,涂山子音鼓了鼓腮,憋红了脸忍不住破口大骂:“司空言你个混蛋!你不是不屑于开口吗?好,那我就不理你了!活该一辈子没人陪没人管没人爱!” 另一边的司空言走着,忽而心中一颤,顿了一步后回头望去。 隔天天醒,魔尊夫人找到涂山子音,见她清醒着又昏昏欲睡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涂山子音听到笑声看过去,见着是魔尊夫人,做起来就问:“夫人,我是不是失败了,为什么这酒喝不醉的?” “没有。”魔尊夫人走过去,解释:“年知道你肯定回来喝的,所以昨晚回来后在把这里的酒全温了。” “温过的喝不醉。”涂山子音嘆气,没想到啊没想到。 在那耗了一夜,涂山子音往魔界没去过的地方散散心,顺便可以找个好地方睡一觉。 越往深处,温度就越低下来,魔界本来就阴阴沉沉,此时正冰得她全无睡意,意识清明得很。 醒神过来,涂山子音的警惕性也随着提高,忽然,不远的地方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 她止步,往那动静注意过去,随后就感觉到有灵力从那过来。 那灵力与魔界全然不同,可以说除了正道修行的魔尊夫人,几乎无二个有些佛性的灵力。 涂山子音找到有趣的东西,她勾着唇角,大步过去准备把那东西抓个正着。 差最后一步,她左手扫开挡住的树枝,右手边打出术法困住那物。 随即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涂山子音听得耳熟,定睛看下,慌得她手忙脚乱地解了术法:“婉儿!你怎么在这?” 婉儿摔下来,疼得她直捶土地,缓过来后委屈得往涂山子音身上扑:“我怎么在这?我当然来找你才会在这,不然我闯魔界干嘛?” 涂山子音扶她起来,婉儿突然吓了一跳的样子,眼睛睁得圆圆的,惊喜无比地抓住涂山子音的手问:“你知道我是谁?” 第154页 没等涂山子音有回应,婉儿自个开心地笑了,再问:“你想起来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会想起来的!” 对涂山子音愣住没有回答,婉儿显然没有在意,继续无比雀跃的,激动地笑着抱住自己的姐妹。 “你知道榆树爷爷和我说你的事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吗?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为了等你,我足足等了数月,一点也不敢修炼,就为了见你一眼……” “婉儿,我知道你念我,可是我问你,你到底来魔界做什么?魔界很危险的,是见不得半点佛性或仙气的。”涂山子音看到她的时候被吓得半死,又见她没有半点危机意识还这么高兴,一下就更不满意了。 婉儿被涂山子音的话点醒,想起重要的事情后下一秒就慌张了。她放开涂山子音,着急得顿时不知道从哪说起:“你……你……你知道神尊的事吗?他是被害的你知道吗?” 涂山子音垂下眼,低低地应了一声:“这个我知道了。” “知道?”婉儿要说的话遽时塞住,总结不上后只剩一句:“那你不原谅他吗?” 这可不行啊,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多幸福啊! 涂山子音沉默了一会,摇头:“没想好,我也不知道。” “还用想吗?”婉儿那个急啊,拖着她就往进来的入口过去:你先跟我去一个叫月崖的地方,可是那个地方我不知道在哪。” “月崖,我知道啊,可是去那里干什么?”涂山子音被拖得煳涂,却只能步步跟着。 她说完婉儿就立刻冻住,再转过来时双眸都是亮的,就差冲上去抱住涂山子音狠狠亲一口,当然,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没想到啊,事情就这么容易解决了。”婉儿转而轻松了不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赶路也没那么着急了。 半响涂山子音就迟疑了,月崖那地方一向只有她和司空言知道,去了那,不就代表着也有可能遇到…… “等等,我告诉你在哪里,你自己过去好不好。”涂山子音低下头,声音轻细如蚊,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也有认怂的时候。 婉儿皱眉,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她想了想,知道缘由后定下神,抬起她的下巴认真问:“你知道我带你去月崖干什么吗?榆树爷爷告诉我,神尊他准备封印自己了,为了你。” 果然说给她听,涂山子音先是顿了下,后来才表现出紧张的神色。 婉儿放开她,不再停留就拉着她快走:“别问我原因啊,我和榆树爷爷都不知道,爷爷只让我来通知你,想必原因只有你了。” “他说他在月崖?”涂山子音意识到封印代表什么,一时间慌得手都连凉了。 只怕错过他,以后再也不能见到面。 纵然还有很多头疼的问题,看婉儿的样子也一概不知,涂山子音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深知道,司空言的封印自己意味着什么。 封印可以破解,可是当今三界,谁有这个能力去破解他的封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几乎往琼瑶奶奶的方向一去不復返,还有一直有理智在鞭策自己,不是我对琼瑶奶奶有意见哈,而是感情大戏……我驾驭不了,哭 ☆、第八十四章:我很爱你 树林里,一个纤细的身影不停地挥拨开树枝绿叶,足尖轻点,大步踏上树枝借力后飞起。 枝叶划破她的手指,血珠从她指键快速往后飞去,身上的多处衣服也被划出道道血痕,她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心里却已经焦虑不安,心乱成一片。 “是啊,封印的地方还是榆树爷爷探了好久的口风才得知的……” 不可以走! “本来早早就准备封印了,可是昨天不知是处理了什么事,耽误到今天才离开。” 求求你,求求你再等我一次好吗? “前几日我到青丘找你了,可是我进不去,后来还是打熟了关系后才知道你在魔界,今天就赶来了,还好见到了你。” 都怪我,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走好吗? 月崖洞前,涂山子音停落下来,一到就着急着要打开洞口,可洞口闭得严实,不说是打不开一丝一毫,就连手指都探不到罅隙。 她记得拧眉,抬手聚了灵力就往那石壁打去,随后石壁有灵力反弹出来,逼得她连连后退。 她越发急了,眸光里湿漉漉地继续跑上前,聚起所有灵力推打在石壁上。 “司空言!司空言你听得到吗!”她喊到第二声,又急又气的她已经带了哭腔:“我不准你离开我!我不准你听到了吗!” 山洞里,打坐中的司空言眉头微蹙,能感觉的,只有他设下不久的结界有了灵力的波动。 涂山子音再一次被灵力弹开,马上她又跑到石壁前,手掌凝聚灵力一次次地拍着:“司空言你快点出来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她哭喊着,最后边掉眼泪边后退一步,手中白光一闪,只听到到一声铃铛声后,石壁上就被挨了一剑。 “我不要你封印自己,我只要你好好在我身边,你不要离开我!你不准离开听到了没!”她大声哭喊着,摇铃剑一剑下去,稍后又立刻噼下第二剑。 第155页 司空言感应到摇铃剑后就已经睁开,他皱眉,抬眼往洞口看去后撤开结界。结界刚消散几分,他便听到洞外有丝丝的哭声。 涂山子音擦着眼泪在洞外蹲着,止不住大哭着捶打纹丝不动的石壁:“司空言你这个混蛋!也不问我要不要原谅你,也不和我说清楚,你知不道我很爱你啊!” 司空言走到石壁前,听清楚她说的所有话后挑了挑眉,指腹抚在石壁上,位置正是她所在的位置。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和别人成亲,一个不够我就和很多人成亲,然后再和他们生一大堆孩子住在源清居,天天带着他们来扰你清净,你……” “然儿。”司空言站在她身后,听到声音的涂山子音回头看过去,司空言看她看成一个泪人,那明净的眸里还躺着豆大的泪水,他忍不住笑了,蹲下去抱她:“怎么会哭成这样?” 涂山子音愣愣地被他捧起脸,再傻傻地看他拿自己的袖子为自己擦脸,足足愣好一会,司空言把脸刚擦干净,只见她眉头拧紧,止不住又掉眼泪了。 “为了谁!还有谁!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她用力撞他,额头撞到他的下巴后,惹得他闷哼一声,抱着她往后倒去。 涂山子音坐在身上,一下又一下胡乱拍打着他,又气又哭:“你怎么可以理所当然地替我做所有的决定,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可以参与我的所有事情,而你的事情就不让我参与半分,你这个混蛋!打死你!打死你!” 司空言被她打了一会才握住她的手腕,安抚着她的情绪把她按在自己身上,他轻轻地抚摸她的长髮,从上往下拍着她的背。 “对不起,我……我一直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原谅我一个人过了数万年,能爱你已经几乎是到了极限了。”他抱她坐起,低头看她哭到眼睛都肿了,不犹的心疼,扶着她的脸温柔吻住她通红的唇。 缠绵一会,他不舍地退出来,低头与她的额头贴靠在一起,语气温和轻柔,继续安慰还在闹脾气的她:“但是,我会为你改变的,只要是你,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真的?”她怀疑地抬头看他,感觉有点不真实。 “嗯,真的。”司空言淡笑,轻蹭了蹭她的鼻子:“答应你的话何时反悔过?” 想来也是,涂山子音便不和他计较了,两人相望一会,涂山子音才不生气地笑了,抱着他乖乖靠在他身上。 司空言对于她不生气后就想她在洞外的话,挑眉就开始和她算算:“你刚才一直骂我?” 涂山子音静会,理直气壮地抬头,奇怪问他:“难道你不该骂?” 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司空言倒是愣了下,笑道:“该。” 本来还想逗逗她的,没想到话题结束得这么快。 “若我没出来,你真的按你说的,找几个男的娶你?” “嗯。”涂山子音回答完,偷偷在他怀里笑一下。 司空言不高兴了,沉声问:“包括百里年?” 涂山子音想了想,微笑不语地点头。 司空言脸色也沉了,气压低一下,闭嘴不再提一个字。 还有那几个娃娃,还说带来扰我清净…… 司空言越想越生气,想到要是是真的发生,是她的孩子杀也不舍,不杀又不知该怎么办。 涂山子音感觉到他安静得奇怪,抬眼去看他的时候,一眼就明白,无奈地笑着环上他的后颈,在他唇瓣上亲了亲:“骗你的,我才没那么傻,为了你还强迫自己和别人在一起。” 司空言顿住,低头凝视住她:“我要是没出来,你打算如何?” “如何啊……”涂山子音靠在他肩膀上,百无聊赖地窝在他颈侧里,她细细想起来,禁不住还是有些悲伤:“可能我会化回原身,然后一直在洞外沉睡,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等你出来。” “还好你没机会这样做。”他低笑,有些高深莫测的笑意在他眸里漾开。 涂山子音飞快捕捉到,坐好后盯着他:“什么意思?” “我说我封印自己没错,可是我最重要的是你,所以在我封印的时候,我就让摇铃剑去找你了,有危险的时候,我还是能马上到你身边。” 他说完摩挲她的脸,温声问她:“你要是在这等我,恐怕地老天荒,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涂山子音听完,还是庆幸自己在危机的时候召唤出摇铃剑,如果她没拔出摇铃剑,后果还真是让她心慌。 一时的决定而已,她憷得抱紧司空言,埋头在他怀里闭紧眼。 司空言笑她,回抱住她陪她坐一会。 过不久,他想起青丘,再想起狐帝和女帝,接着,就想起自己关押她一家人的事…… 嗯……他苦恼起来,颇有些后悔,再者感嘆:看来事情麻烦了。 —— 一早,涂山子音还没睡醒,就被几位姐姐从被子里拉出来。眼睛没睁开,人已经被几双手收拾头髮,换好衣服。 她的耳边都是嘈杂的声音,她听得不是很清楚,直到听到“司空言”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眼睛一睁,剎那间清醒过来。 第156页 四姐姐看她睁眼了,看似也有了精神:“你终于醒啦,听清楚我们说什么吗?” “没有。”她接过大姐姐手中的木梳,挽过头髮自己梳着:“你们一直吵,不知道你们在干嘛。” 几位姐姐们对视一周,大姐姐暗示二姐姐和三姐姐离开,只留下两人。 两位姐姐被支走也是一脸担忧的样子,急急往门口过去,关了门就快步离开了。 四姐姐给她挑选衣裳,大姐姐站到她面前,冷静道:“神尊来青丘了,现在正和阿爹阿娘谈话。” 涂山子音手中顿住,不可置信地抬头:“司空言?他来干什么?!” 大姐姐神色不太好,支吾着问她:“他说,你们和好了?” 涂山子音静下来,低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默会,才点头:“嗯,昨天才刚刚……不对,才昨天而已,他今天到底来干嘛?” 她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就想往外跑,还跑不到门口,没一下就被四姐姐给拉回来,甩手就把一条粉色的衣裙挂到她身上:“先穿好了,放心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但是有姐姐们在那看着,有情况就回来和你说。” 涂山子音拿着裙子就要身上贴,用术法换好,拉着四姐姐就往门外去:“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和姐姐们火速赶过去,涂山子音推门进去,没怎么看就跪在狐帝和女帝面前:“爹娘,小五知错了,我不该惹你们生气。” 狐帝和女帝被她跪得懵住,还是司空言走过去,女帝才回过神,问她:“你在说什么胡话,还不快起来。” 涂山子音对他们的态度还在意外,司空言已经到她身边,牵起她,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好了,我已经都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涂山子音问,就听见女帝轻“咳”一声,视线偏开到一边:“事到如今,其实我和你爹从你经歷过天罚后,就已经没什么意见了。” “是啊,上次小五命都快没了,我们也没意见。”姐姐们的插一句。 涂山子音恍然大悟,慢慢点头,算是听明白她和司空言在一起,已经被家人接受了。 刚想清楚,狐帝深思过后,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看向他们认真道:“婚事一事嘛,也不能怪神尊,不过上次后也没对外说要取消,所以现在嘛,也大可继续。” “婚事!”涂山子音转头用眼神询问司空言,回答她的,却是司空言会意地微笑,对上她的目光颇有些得逞的韵味,那意思就是: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涂山子音瞬间垮脸,而姐姐们和狐帝女帝已经开心得聊起来,越聊越开心。 司空言牵过她的手,把她转向自己:“由于上次出了很多意外,所以我这次提议,不如尽快成亲。我们可以省去很多礼节,你要是没意见,我们可以选择今日。” 涂山子音恍惚中,回忆起一些画面,她心中忽然一惊,又马上回神。 她看进司空言眼里,目光坚定不移,司空言读了一下,莫名有不好的预感,只见她红唇弯起,笑意不明:“谁说我没意见。” 她的话就像冷水浇灭了火苗,“嗞”的一声,什么都安静了。 涂山子音又在所有人安静后开口,扔出的三个字比什么都坚定:“我不嫁。”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只差一,加油啊加油啊,宝宝们挺住,想看什么 ☆、第八十五章:我很想你 涂山子音为什么不嫁,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认为她是在开玩笑。 全场静默,只有司空言若有所思,后来他抬头动了下,眼里却没有什么波澜。 结界里,一半是火在灼烧,一半是冰冻寒天,离君在里面不知煎熬了多久,她已经习惯了默默闭上眼,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 就算最后一个天星上仙走了,她也不曾睁开眼看一下。 不见的天日的洞里只有她一人,她偶尔会想:是有多久,司空言就没再来了。 怎么还会等着他? 自问道,她嘴角滑过一味讽刺。 安静中传来一点声音,离君眉头轻微地蹙起,微微偏头去听那个声音。 那人的脚步轻盈而缓,不同于司空言稳重的步伐。 离君心生起一丝熟悉,再然那熟悉勾起一些回忆,回忆中的脚步声近了后慢慢化出身影,那个身影淡淡,越来越真…… 离君惊了下,睁眼不适应光线眯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涂山子音。 她还是很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从小到大都栩栩如生,在黑暗的地方还能透彻明亮。 离君笑了笑,低头不再看她。 没想到时隔不久,她不仅毫髮无伤,还能气势坦荡地站到自己面前。 看到离君在笑,涂山子音也弯了唇角,淡淡扫了她身在的环境:“比我想像中的还好。” 离君动了动手,穿过手掌的捆神链抖动起来,马上就传给她锥心刺骨的痛。 她几乎习惯了,只是不适地皱眉,默了默问:“和神尊好了?” 她轻蔑地嘲笑,头髮散下来杂乱地贴在脸上,显得颓丧又怨恨。 第157页 涂山子音知道她的意思,让她说对了也就没理,只是看着从小陪自己长大的人,不解为什么她会执着到这般田地。 要是司空言不爱自己,她不是没想过,以她的性格,真的就和自己封印了记忆的样子别无二致。 她不出声只看着离君,回应她的只有一句:离君已经执着到入魔的地步,她已经无救了。 “早些我要是不放过你,想必我们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她说着,抬手化出一把剑,两下挥去,利落地砍断链锁。 离君不解她要做什么,没什么生气地抬抬眼睑,很快又垂下:“你现在想干什么?放过我?” 涂山子音轻笑一声,结界在她面前只不过转动五指,随她握紧拳头,结界也就应声碎了。 “我不想我和司空言的以后,还有人在某一个地方,带着有他的回忆念着他,所以我要你彻底远离我们,从此不再有机会想起我们。” 她说完,离君身边就出现了两位阴间的鬼差,鬼差出现后望了要抓的人一眼,就对涂山子音微微俯身,以示尊敬。 他们一人一边,抬手便扣住离君,声音轻而尖,凉声宣示:“离君仙子,我等二人在此捉拿你乱世之罪,高太乙救苦天尊青玄九阳上帝将处你落入凡尘,需受千年之苦,方可正常入轮迴。” 宣示完,离君悲凉地笑了下,宛如所有事情就此定局,再也没有任务迴旋与转机了。 鬼差对视一眼,定在离君身上:“离君仙子,天帝已经将你除名天界,你将永生永世再也不能位列仙班了,就此随我们走吧。” “不见了,离君。”涂山子音说完便转身,脸上不留任何一点情绪,步步缓缓踏出司空言所造的地方。 为了不让天界找到,还真是煞费苦心。 她也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明白他肯定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也不想让别人进入,可是她就是对此有些不开心,而这个情绪,一直蔓延到一个月后。 从拒绝婚事到找到离君,司空言从一个月来算,他只不过才见到她五次。 知道她情绪不好,所以他就没敢怎么烦她,只是乖乖的,一步不出源清居只为等她回来。 三十日后,司空言总算坐不住,手一撑,冷着脸就去往魔界寻妻。 他再等下去,只怕魔尊对他那可笑的臆想——“儿媳妇”,会做出什么么蛾子。 魔界一到,百里烈已经和司空言对起来了,两人只对视不说话,就在那干站着。 百里烈笑一下,问他:“你怎么还没走?阴魂不散的,不是说要离开?” 司空言也笑了笑:“我的事你不必过问。” 百里烈直接被噎住,气了后又沉下心来:“好,我不过问,可是这里是魔界,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和我谈礼貌?司空言轻哼一声不以为然,转头看向别处:“然儿呢?” 百里烈忍者着,笑道:“我怎么知道?” 司空言不语,直接绕过他直直往魔界里走。走了一会,他倏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百里烈温和地笑笑:“对了,我和然儿准备成亲了,你就此放弃吧。” “……”百里烈的脸瞬间黑下来,只丢一句:“赶紧滚。” 司空言被骂反倒不生气,心情反而愉悦起来,嘴角挂着丝丝的笑容。 涂山子音放完最后的酒料,满心欢喜地合上酒盖,用力抱起,回头寻找魔尊夫人的身影:“我完成……了……” 她的笑容停滞住,看着原本魔尊夫人的位置换成司空言,愣了。 司空言淡淡地笑着往她那走去,切过她身边时接走她手里的酒,放在她身后再走到她面前。 “许久不见了。”他看住她,等她的反应。 “嗯……”涂山子音木讷地点头,目光刚从他身上离开,就听到他温声接了句:“我很想你。” 她顿了下,眼里又很快有了他。 司空言贴近她,张开双臂就抱住,将小小只的她全收回自己的怀里,他享受着她的温度闭上眼睛,下巴惬意地搁在她肩膀上,再一次重申:“我在源清居很想你。” “我知道啦。”她有些无奈地笑笑,抬手环在他腰间:“可是魔尊夫人呢?” “嗯,她一看到我就走了。” “你……你确定没对她做什么吧?” 司空言百无聊赖地睁下眼,不过半眯而已,很快又合上,沉闷出声:“我没有那个兴致。” 涂山子音没话说了,很久都任由他抱着,直到司空言睁开眼,眸里有光走动,嗓音温柔的在她耳边问:“然儿,我要如何才能消除你与我成亲的害怕?” 涂山子音怔住,低声反问他:“你知道了?” 司空言笑出来,侧脸贴向她的香喷喷的脖颈里,涂山子音觉得痒,避了点又被他靠过来,没一下就索性不理了。 “你看我一眼,我就你想做什么。”他说着,想起她那日有一丝恐惧的样子,心里顿时就觉得心疼不已,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 涂山子音不作声,也不敢去回想她穿上嫁衣的那日,那日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她都受了极大的伤害。 第158页 这些她不敢说,因为不关他的事,不是他的错,而是她还不够强大去面对那些。 可是……涂山子音忽然笑了出来,靠在司空言身上也依偎着他。 可是他看出来了,他什么都知道,从始而终,他都在承受两个人的伤痛,并且守护她,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好,我们成亲。”她温婉出声,能感觉相互依靠的人震了震,再开口问:“真的?” 涂山子音听出了他话里的笑意,心里一软,点点头。 “你不怕了?”担心她委屈了自己,司空言直起身让她直视自己,他要她看着他的眼睛回答。 涂山子音当然知道他的用意,就对他狡黠地笑了,眉眼弯弯而淡然:“不怕了,可是我有条件,不然不嫁。” 司空言不知觉中也随她笑了,万般宠溺地亲了下她的唇:“说我听听。” “第一,我要我们一切从简,我只想在青丘举行,我只要我的家人在就好。” “正有此意。” 涂山子音满意地捧他的脸,一边说一边挤他的脸玩:“第二,以后不准罚我,罚跪罚抄书的什么都不行!就算为了我好也绝对不可以!” “凹(好)。” “第三,不要逼我习书背书!我爱学就学,爱看就看。”涂山子音说完,很是满意地放开了他。 “没了?”司空言也很满意,握住她收回到一半的手捏在手心里摩挲着。 “没了,是不是很容易做到?” “再加一条。” “?等等,只有我可以……” “涂山子音亦是白然,白然亦是然儿,亦是司空言挚爱的妻子,亦是司空言唯一的徒儿,司空言一生只听她的话,说一不二。” 司空言说完,低头深情地吻住那个震惊得暂时说不了话的人,等他想起一事后,才不舍地放开她,低声道:“我爱你。” 一句说完,他又揽住她以飞快的速度离开魔界,涂山子音回神过来,抬头问他:“我们是回源清居了?” “不。”司空言笑笑,带有得逞之意,低头凝视她回:“我们去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撒花,这个故事是我在码字过程中变动最大的,受诸多事情的影响,我在这本的时候也做了个决定,我要做我自己很爱的事情了!所以以后一年一本,接下去会写我最爱的男主角百里烈的故事,他觉得是个超级大反派,而魔尊夫人呢却是超级正派的人设,吧啦吧啦,我会找个时间开坑,想看的宝宝们,来!来!来! 不知道有没有看《暖风》的宝宝们跟过来,明天就开暖风的第三个系列,在此90度鞠躬,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谢谢一直陪我等我的宝宝们,真的很感动很爱你们,比心比心,番外不急着看的话就让我有时间再写吧,到时候会有惊喜哦,再见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