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81，从分家开始》 第1章 重返1981 “重生了？” 秦飞看着镜子里自己年轻俊秀的脸庞，心神震荡。 土坯墙上的挂历显着日期，1981年8月7日。 一坐上去就会吱呀作响两块门板搭成的简易床，床上缝缝补补满是破洞的凉席，桌上写着‘劳动人民最光荣’的搪瓷缸，一切都和记忆严丝合缝。 他重生回到了22岁那年，再次回到了那个积贫积弱的家。 家中三个孩子，他上有两个哥哥，排行老三。 那张木板搭的床是前几年二哥要结婚为了给二哥腾地方，父亲把仓房收拾出来给他住才搭的。 这一年，村里开始执行包干到户，秋收以后就要分田，以及分家。 也就是这次分家，他因为不满二嫂蛮横，父亲偏心，气的跑出去跟朋友喝酒和人起了口角，最终演变成斗殴伤人被判刑八年，自此给人生打上了一个抹不掉的灰色烙印。 上辈子他坐牢出来后，无论做什么都由于那个烙印而处处碰壁，受尽冷眼嘲笑，甚至连家人对他也是越来越疏远。 然而，谁又知道，他当时是为了兄弟义气，抗下所有，其实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动手。 呵呵，而那个朋友，在他出来后一直躲着他，如避瘟神一般。 “这一次，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秦飞眼神坚硬如铁，内心默默告诫自己。 “他爹啊，招娣她妹子腿脚不好，老三他不会同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里就他读书多，心里是有自己主意的。” “他不同意怎么着，要不是腿不好，人家能瞧上咱家？他天天闲逛，逛到啥时候，这次好容易招娣说下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还想娶仙女不成！” 堂屋里，父母谈话的声音秦飞系数收入耳中，心中感慨万分。 秦母口中的招娣是秦飞的二嫂沈招娣，上辈子分家前一直主动撮合他和自己瘸腿的表妹结婚，而且还是入赘。 二嫂的说辞很是冠冕堂皇，表妹家光景好，秦飞过去能过好日子，还能跟老丈人学一手酿醋的手艺，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家里这边有她和二哥在，照顾赡养老人就够了。 但秦飞知道二嫂真实的想法不过是想在分家前尽快甩了他这个累赘，毕竟他高中毕业以后无所事事，一直待在家里吃闲饭。 上辈子他在父亲秦先德的威逼之下无奈同意，因为喝酒出事以后这门亲事不了了之，一辈子也没娶成亲。 这次重生，他怎么也不可能同意！ “哎，可咱们不能逼孩子啊！”秦母张淑兰叹息。 “他要是懂事听话，用不着咱逼，咱们家什么光景，哪来的钱给他娶亲！” 父亲秦先德的声音刚一落下，秦飞挑帘而出，“爸，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父母双双看向他，秦先德猛地抽了一口旱烟，“不同意你想怎么着，天天接着逛？你知不知道，现在村里人都在背后咋说你的，说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读了个高中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老三啊，你也不小了，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家里的情况你也晓得，实在是没钱给你娶个回来，你到了那边，比咱家日子好，也不用下地出苦力......”张淑兰话未说完，偷偷抹了一把泪。 “爸，这事你用不着担心，我一定凭自己本事娶个漂漂亮亮的媳妇回来！”秦飞接着又看向母亲说，“妈，等二嫂回来，你直接跟她讲，不要再提什么表妹，我秦飞一万个不愿意！” 说完，秦飞没给父母再次开口的机会径直出了门，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到了院里，他碰上了刚从菜园回来的大嫂。 大嫂嫁到家里已有十年，守寡却是守了有五年。 十年前，退伍回来的大哥经人说媒，娶了在当时十里八乡眼中天仙一样美丽的大嫂。 大嫂家中成分不好，当时也是出于自保，才把女儿嫁给了根红苗正的大哥。 大嫂姓林，单名一个茵字，哪怕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出力操劳，容貌依旧靓丽，肌肤白皙，身段出挑。 自从大哥走后，大嫂在家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大哥当时是为了给坐月子的大嫂补身子，去山里打猎，不慎跌落山崖，这才出了事。 因此家中都觉得是大嫂克夫，克死了大哥，对她脸色都不怎么好。 再加上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又是个俏寡妇，难免招惹流言蜚语，家中为了防止她做出丑事，对她限制颇多。 林茵拎着满满一篮子的打猪草，额头布满细细的汗珠，她对秦飞笑了笑，“老三，出去早点回来，嫂子马上做饭了。” 秦飞心中有种酸酸的感觉，上辈子他对大嫂虽然没有家中其他人那样冷漠，但敬意也不多。 “来，嫂子我帮你。”秦飞上前两步接过林茵手中沉沉的菜篮子。 林茵微微诧异，眼前的小叔子像是变了个人，以前见到她这个大嫂都是点点头略过，今日却这般热情。 “嫂子，以后这种重活你招呼我来，你带瑶瑶，家里大大小小的活都靠你，太辛苦了。” 秦飞帮着把一篮子打猪草放到猪棚，随后有些生疏地拿起斩刀，开始切草忙活起来。 这下林茵更加诧异了，小叔子竟然会抢着干活了，破天荒头一回！ 帮着喂了猪，秦飞跟大嫂打了个招呼出了门。 一切都没变，一下雨就满是泥泞的土路，村口是一个大水库，村东边是一座小山，成片的山林。 村里老老少少大多还穿着打补丁的破衣烂衫，家家户户也都是矮小的土房子。 当改革的春风吹到这里，一切就都会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重生的秦飞抬眼看着满是生机的天空与土地，胸中生出一股无限的豪迈出来。 这一次，我要乘着改革的春风，活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人生！ 第2章 是时候分家了 仲夏之夜，月华如练，秦家一大家子人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用晚饭，省电的同时也可纳凉。 桌子不大，大人们刚刚够坐，小丫头秦瑶带着两个弟弟趴在一旁的凉凳上。 饭菜简陋，主食是稀的不能再稀的稀粥，一盘辣炒萝卜条，一盘腌白菜，一盘蒸南瓜，唯一能端上台面的，是一盘炒鸡蛋。 这还是今儿是双胞胎小侄子的生日特意加的餐。 三个鸡蛋炒出来的量不多，开饭时两个侄子就已经分去了一半，现在盘子里所剩无几。 秦飞注意到侄女秦瑶眼巴巴看着桌上的炒鸡蛋，可怜模样让他有些心疼。 “瑶瑶，过来。” 秦飞冲秦瑶招了招手，随后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放到了侄女碗里。 大嫂林茵欲言又止，低头喝了一口粥。 二嫂沈招娣扫了秦飞一眼，神色不悦，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自家老公。 老二秦辉抬头看了一眼老婆，表情有些无辜。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今儿一天你忙什么了，一把子力气没出还往死里吃！” 沈招娣抬手在秦辉肩膀上狠狠揪了一下，指桑骂槐，不言自明。 “二嫂，有什么话你直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借题发挥。”秦飞放下碗筷，认真看着沈招娣。 上辈子他和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二嫂就不对付，不过为了家庭和睦，他是能忍则忍。 现在二世为人，他可不愿意惯着。 什么是一家人，相敬相爱才是一家人！ “老三，活你一点不干，饭一点不少吃，这么大人好意思，还在你嫂子我跟前拿捏起来了！”沈招娣放下碗筷，两手叉腰，气势十足，“爸，妈，支书那边田亩也量完了，分田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我看今晚咱们不如把分家的事先谈好了！” 秦先德从腰带上拿出旱烟杆，擦了一根火柴点着，猛吸了一口，“老二家的，分家的事我跟你妈没意见，可分家不分心，就两条，一是老三成亲的事咱们不能不管，二是你大嫂，只要她还是咱们家人，就有她一口饭吃。” 张淑兰看着儿媳沈招娣，“招娣啊，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讲。” “爸，妈，咱家什么光景都知道，里里外外都靠我跟辉子撑着，给您二老养老送终没问题，咋滴，老三有手有脚也要我们夫妻养？” “他娶媳妇的事我是不是张罗了，那么好一门亲事他眼比天高不愿意我能咋办！” 沈招娣压根没把张淑兰的话听进去，声音一句比一句大。 她一早嫁过来时本不是这个样子，给秦家生了个双胞胎小子以后，越发拿捏起来，根源是秦爸秦妈对她这个帮秦家开枝散叶的大功臣太过纵容。 “二嫂，入赘的事不要再提，我秦飞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不需要你跟二哥养。”秦飞不卑不亢说。 “行，大家都听到了，这话是老三自己说的，分家以后，吃喝你别赖在家里，在家吃也成，交伙食费！”沈招娣气冲冲说。 “好，二嫂，你直说吧，这家你想怎么个分法？”秦飞没有理会妈妈张淑兰桌子底下的拉扯，朗声问。 沈招娣眼里露出一丝诧异，她这个小叔子自打高中毕业以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今日像是变了个人，浑身上下都硬起来了。 “这家怎么分，自然是听爸妈的，到时还得请老支书过来作证立字，我就说说我跟辉子的想法。” “爸妈年纪大，下地干活一年不如一年，我和辉子照顾爸妈，家里的地自然是归我跟辉子种。” “咱家一共四间房，现在秦文秦武会走路说话了，不好再跟着我们挤，家里得腾出一间房来。” 沈招娣说完，昂首挺胸看着桌上几人。 秦先德砸吧着烟嘴，这时沉声说，“地给你和小辉拾掇没意见，房子用不着腾，让小文小武跟我们睡。” 张淑兰也跟着附和说，“是啊，家里就四间房，咋腾啊，小文小武以后跟我们睡就行。” 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嫂林茵听出妯娌的话外之音，默不作声离席，带着三个孩子进了堂屋。 “爸妈，你们那间本来就是小屋，小文小武挤过去影响你们休息。”沈招娣煞有其事摆了摆手。 “我那间房让出来给小文小武住，这样安排二嫂你满意不？”秦飞看着二嫂，给出了建议。 秦飞早已听出了二嫂沈招娣的意图，她不是想把自己这个小叔子挤走，而是想把大嫂林茵挤兑出去。 大嫂林茵模样出众，两人虽说在一个家里住着，吃穿都一样，但气质全然不同。 看起来林茵是少奶奶，她是个劳碌命的老妈子。 女人好妒，沈招娣一直看林茵不顺眼，平时就没少找茬挤兑。 “不行！”秦飞刚一说完，张淑兰立刻摆手，“你不在家里住你去哪住！” “妈，打谷场那边不是有个空屋，咱们队里一直要人去那边守夜，我明天去跟支书说，往后我负责守夜，住那里就行。” 秦飞这样做有自己的打算，他接下来肯定是要做些事情的，虽然做什么还没想好，但总归是要找个僻静无人打扰的地方。 “行，既然老三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了，爸你说呢？”沈招娣虽然在秦家近乎是一言堂，不过她对公公秦先德还有几分发怵。 秦先德拿烟杆重重敲了几下桌子，满脸怒气瞪着秦飞，“你本事大上天了是吧，你不在家住，叫村里人说多少闲话！” 秦飞一听觉得老爸说的也没错，贸然就这么搬出去确实容易招人议论。 “爸，你这么说就先让小文小武先去你们屋挤一挤，不过还有一件事，过些日子就要开学了，瑶瑶上学的事情，怎么说？”沈招娣以退为进，耸了耸肩膀，“家里如今可没钱给瑶瑶交学费。” 秦先德神色沉重，沉吟说，“瑶瑶一个女孩子，大了反正都是要嫁人，这学上不上，早上晚上，不打紧。” 张淑兰也说，“瑶瑶还小，等两年再说，到时家里宽裕了再送学校。” 沈招娣嘴角露出一丝得意，“行，就按爸妈说的办。” “瑶瑶上学的钱，我出！” 秦飞的一句话，让桌上几人全都愣住了，包括一直在装哑巴的二哥秦辉，也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第3章 瑶瑶读书我负责 “呵，老三，你口气真不小，瑶瑶一学期的学费五块钱，书本费七八块，再加上平时买文具作业本啥的，一年下来没个三五十块可是打不住，你一毛钱不挣的人，拿什么供瑶瑶念书！” 沈招娣毫不掩饰讥讽，接着又说，“可别现在充大头，到时候没钱又从爸妈手里扣！” 秦飞看向沈招娣笑了笑，“二嫂，你放心，我绝不拿家里一分钱。” 其实二嫂沈招娣说的不错，供一个孩子读书对这个时代的很多农村家庭来说都是一项沉重的负担。 包产到户还未施行，现在村里都是挣工分。 一个工分两毛钱，忙时成年人一天能挣四五个工分，到了闲时，一天也就一个工分。 三五十块，对农村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老三，你今儿是咋了，又不是不给瑶瑶念书，等两年不成嘛，家里现在没多少闲钱，等分了田，来年地里的种子化肥，都要花钱......” “妈，我不是说了嘛，瑶瑶读书的钱我想办法，不拿家里的钱。”秦飞打断了妈妈张淑兰。 啪！ “你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去偷去抢啊！”秦先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二十来岁的人了，还一天到晚讲大话不着调！” 怪不得秦先德发这么大脾气，秦飞上辈子高考失利后郁郁不得志，确实不着调了好些年，心比天高不愿意面朝黄土背朝天，跟着村里几个闲散青年整天瞎晃悠。 “爸，反正瑶瑶上学的事，你们不用管了！”秦飞知道这时候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丢下这句话离开了饭桌。 “老三，瑶瑶读书的事情，嫂子自己想办法。”经过堂屋门口，大嫂林茵叫住了秦飞。 “嫂子，没事，瑶瑶是我亲侄女，我供她读书应该的，大哥不在这么些年，我们家人亏欠你不少。” 秦飞心中有些感慨，上辈子他在分家前出事进了局子，过了几年就在里面听说大嫂带着侄女秦瑶去了南方，再也没有回来。 大嫂为何要走，还不是在这个家被二嫂逼的没了容身之处。 林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叔子秦飞陡然间的剧变让她很不适应。 她小时候家境优渥，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深知读书掌握知识的重要性。 家中没有闲钱供女儿读书她可以理解，庄户人认为女孩子读书无用，她也可以理解，但她不会就这么接受，她一定会送女儿去读书。 回到自己房间，秦飞躺在凉席上，脑海中思绪纷飞。 村里马上就要施行包产到户，政策也将逐渐宽松，接下来的时代属于敢想敢干的先驱者！ 秦飞思前想后，觉得现下最好的选择是做生意，周转快，收益高的小本生意。 这样可以在足够短的时间内积攒本钱，等有了本钱，能走的路就很多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秦飞起床后家里很是安静，父母和二哥二嫂几人应该是下地去了，大嫂林茵在院子里忙活着斩猪草喂猪。 “老三，厨房给你留了饭。“林茵听见响动扭头冲秦飞说。 秦飞点了点头，朝厨房走去。 自打大哥秦志走了以后，大嫂一直被父母要求尽量少出门，虽然地里的活不用干，可家里一堆杂事加上三餐，她一样很是辛苦。 到了厨房，妈妈张淑兰陡然出现吓了秦飞一跳。 “这是五块钱，你拿着。” 张淑兰拉过儿子，伸头反复张望确认没人看到，才把皱皱巴巴的一张五元钱塞到了儿子手里。 “妈，你这是干嘛，我咋能要你的钱嘛。”秦飞把钱塞了回去。 “过几天你二嫂肯定是要把分家这事定下来的，到时候真跟你要伙食费你咋办，你不给她肯定又要闹一通。”张淑兰直接把钱塞到儿子裤兜里，接着嘱咐说，“别乱花啊。” 秦飞没有再坚持，他现在也确实需要一笔启动资金，五块看着不多，但以如今的物价，起步完全够了。 匆匆喝完一碗稀粥，他同大嫂林茵打了个招呼出了门，朝后山走去。 后山山脚下有个废弃的窑洞，是当年大炼钢时留下的，现在是村里几个小青年的活动室。 秦飞到后山的时候，三个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正在插科打诨。 “飞哥，快来，看看这是啥！” 秦飞一进屋，一个高个献宝似的举起一把钢管猎枪。 这人叫宋勇，是村会计家的儿子，性格大大咧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哪儿来的，小心走火！” 秦飞连忙将猎枪按了下来，生怕宋勇激动忘形擦枪走火把他给崩了，那就直接完结撒花了。 这时候猎枪并不少见，很多村子里连土炮都是有的。 “飞哥，不打紧，没装药呢！”宋勇摸头笑了笑。 “飞哥，你昨儿干啥去了，怎么没过来？” 问话的是张亮，隔壁大徐庄的，秦飞所在的莲花村分大徐庄和小徐庄，两个庄子隔着一条马路。 张亮个子不高，身体很壮实，看着很是沉稳的一个人。 秦飞上辈子对他很是信任，拿他当亲兄弟一般，也是为他顶罪做的牢，可后来张亮不仅没有丝毫愧疚，更是如同避瘟神一般躲着他。 “家里有点事，胖子，回家去把你爸的自行车骑过来我用用？”秦飞随口解释了一句，看向孙盛超。 孙盛超是村卫生所赤脚医生孙大夫的儿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吃，打小就胖，村里人都喊他孙胖子。 “飞哥，你要自行车干啥？”孙胖子问。 “我去趟公社有事情。” “行是行，不过飞哥你快去快回，我老子现在下地了，中午回来要是发现了，能要我一层皮！” “放心，我估计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到时候直接把车送你家去。” “行，那我回家给你拿车。” 四人平时一直在一起瞎混，秦飞算是领头的，三人都很服他，原因很简单，秦飞是脑子最活主意最多的那个。 “勇子，这枪哪来的？”秦飞拿起没装药的猎枪看了看。 “是亮子弄来的，飞哥，下午咱们去后山打猎去？”宋勇满脸跃跃欲试。 “别瞎搞，这玩意搞不好能把自己崩着。”秦飞提醒说。 “没事，我跟我老舅后面学过的，简单的很，不会伤着自己的，我教你们。”张亮自告奋勇，从兜里掏出一个布袋。 秦飞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火药和钢珠，他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下午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你们千万要小心，别伤着自己，更别伤着人。” 对张亮，秦飞心底已经有了打算，不远不近，点头之交就够了。 很快孙胖子推来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秦飞骑上车直奔石林公社。 第4章 创业第一步 一路到了石林公社，人声鼎沸，集市上各个小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现如今政策模糊不定，上面人都还没有想好怎么干，对下面老百姓做点小生意不再像以前管的那么严，乱扣帽子。 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不过价格比供销社要略微贵一些。 因为不要票。 秦飞径直来到一个卖炒货的摊位前，伸手抓起一把瓜子，查看成色。 “小伙子，来点瓜子啊，我家瓜子颗颗饱满，又香又脆，来点！”摊主见客上门，热情推销，嘴皮子很是利索。 “大哥，这瓜子怎么卖的？”秦飞问。 “三毛五一斤，你要是要的多，还能让点。”摊贩拿起秤，接着说，“要多少，秤保证高高的给！” “大哥，是这样，生瓜子怎么卖？” 秦飞自然没有那个闲钱嗑瓜子，他昨晚思前想后，觉得卖五香瓜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成本低，好上手，周转快，关键是利润还不低。 生瓜子没记错的话大概两毛钱一斤左右，炒好的五香瓜子，卖个一块钱左右一斤应该不成问题，去掉损耗还有其他成本，一斤的利润五毛钱是能保证的。 “小伙子，你要生瓜子干啥，自己回去炒啊，那多费事，我这炒好的三毛五，生的也得两毛三，你不值当！”摊主认真劝说。 “费事不怕，过日子能省一点是一点，我要十五斤生瓜子，你便宜点！”秦飞开始讲价。 “行吧，你真要十五斤，我给你两毛二，再没法低了，供销社倒是两毛一斤，可是得要票，不然你也不会来这是吧！”摊主满脸堆笑。 “好，大哥上秤吧。” “好勒，小伙子爽快，我送你个袋子。” ...... 买完生瓜子，又去买了点香料，秦飞将满满当当的麻袋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骑上车回村。 五块钱所剩无几，不过创业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 回了村，秦飞把自行车推到孙胖子家，扛上麻袋回家。 “老三，你这扛的什么？” 一进门，秦飞就碰上了大嫂林茵，她正在院子里晾衣服，满头大汗，衣袖高高挽起，小臂如藕般雪白。 天生丽质大概就是这种了。秦飞胡乱想。 “嫂子，没啥，这天怎么还洗上被套了？” 见大嫂林茵无比费力地拧着一张碎花床单，秦飞放下麻袋，赶过来帮忙。 “嫂子，这是二嫂屋里的床单吧，她好好的这个时候让你洗什么床单？” 秦飞认出了床单，是当年二嫂嫁过来时娘家的陪嫁。 “你二嫂屋子背阴，有些生潮，这纯棉的床单不能放，会放坏的。”林茵解释说。 “嫂子，辛苦你了。”秦飞闷声说。 林茵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两天来小叔子第三次同她说‘辛苦了’。 “嫂子不辛苦，爸妈你二哥她们才辛苦，地里的活才重呢。”林茵笑着说。 “嫂子，有啥重活你只管喊我啊。” 帮忙拧干床单，秦飞拎着麻袋回了屋。 接下来要炒制五香瓜子，看起来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保证味道多少还得有一个慢慢试验的过程。 在家里肯定是不行的，太麻烦。 更何况有二嫂在，她肯定第一时间追问秦飞哪来的钱买的这些瓜子从而大闹一场。 想了一会，秦飞跟大嫂林茵打了个招呼出门，朝生产队长徐前进家走去。 “小飞，今儿咋来了，中午别走了，就在这吃饭啊！” 一进门，秦飞就受到了徐前进的热情欢迎。 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前些年秦飞帮徐前进的小女儿辅导过功课，成功帮她考上了高中，因此哪怕整个村的人都背后议论秦家三小子不像话不成器，徐前进对秦飞却一直很是看好。 “徐叔，我来找您商量点事，打谷场那边不是有间空屋嘛，白天没人能不能让我用用？”秦飞挠了挠头。 “你干啥用啊？”徐前进疑惑问。 “这不是想白天找个没人安静的地方看书，想再试试能不能考上。”这是秦飞来前就想好的理由。 “不错，小飞，你的想法是对的。”一听这话，徐前进脸上已经答应下来，“咱们国家往后肯定是需要人才的，什么是人才，掌握知识才是人才！” 秦飞不得不承认，徐前进很有远见，这也是上辈子徐家出了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的根本原因。 “拿着，这是钥匙。”徐前进从兜里拿出钥匙，接着嘱咐说，“小飞，记得锁好门，那里堆着不少队里的东西。” “徐叔放心，保证一根草都不会丢！” “你这孩子，跟你徐叔还玩笑上了，好好看书！” “知道了！” 从徐家出来，秦飞心中大定。 在家用过午饭，秦飞扛着麻袋出了门。 一切都被大嫂林茵看在眼里，不过他并不担心。 大嫂林茵不是那种多话的人。 到了打谷场，屋里虽然堆着不少杂物，不过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柴火也有，倒是能省不少事。 五香瓜子的制作流程很简单，将生瓜子和香料一起下锅煮开，入味后捞出控水，再在锅中用盐垫底，小火翻炒炒干水分即可。 第一次炒，秦飞只取了一斤，用来做实验。 前后用去不到一个小时，香喷喷的五香瓜子新鲜出炉。 秦飞抓起一把尝了尝，五香味十足，由于刚出锅还很烫，等凉了风味只会更佳。 相比于上辈子的洽洽瓜子略有不足，不过放到现在干炒寡淡无味的瓜子面前，足够爆杀了。 第一次尝试效果不错，秦飞有了信心，调整了一下香料的用量，直接将剩下的瓜子全部放入锅中炒制。 两个小时过后，剩下的瓜子也全都炒制完毕。 这个时节天黑的很晚，现在赶去石林公社，正好能赶上人们下班的点。 秦飞心情有些激动，他没办法再等明天了。 这次不好再找孙胖子借车，他想到了生产队长徐前进，找了个去公社图书馆借书的由头，成功借到了自行车。 载着炒好的五香瓜子，秦飞双腿蹬地飞快，直奔石林公社。 他心中多少有些忐忑，虽然想的很好，但实际到底好不好卖，能不能卖出去，都还是个未知数。 第5章 大嫂的秘密 石林公社有家国营机械厂，上上下下员工有大几百人，这些人挣工资，吃公粮，相对比较富裕。 五香瓜子秦飞准备卖一块钱一斤，这个价格一般人家是消费不起的。 到了国营机械厂门口，这边已经有不少摊贩支好了摊子，凉面，冰棍，汽水等等，主要以各种吃食为主。 五香瓜子用箩筐装着，装瓜子用报纸就行，秦飞找了个空把自行车停好，简易小摊快速成型。 等了不一会儿，厂门打开，人群奔涌而出，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卖冰棍咯！凉丝丝的冰棍！” “水饺，刚包好的水饺！” ...... “五香瓜子，好吃的五香瓜子，不好吃不要钱！”秦飞清了清嗓子，也跟着喊了起来。 做生意，第一要义就是要舍得下脸皮，笑脸迎人。 下班的工人从街道上一一走过，男男女女有说有笑，陆续有人在各个摊位前停了下来。 “小兄弟，不好吃不要钱，你说的是真的？”一个青年停在秦飞面前，眼睛盯着箩筐，跃跃欲试问。 “真的，不好吃一分钱不要，来，您尝尝！”秦飞毫不吝啬直接抓了一把瓜子递给青年。 青年笑呵呵接过，捡了一颗放入嘴中，眼睛一下子亮了。 “不错，怪有味的，又香又脆，怎么卖的？”青年一边说话，一边嗑个不停。 “一块钱一斤，您要多少？” “一块钱一斤，这么贵啊，供销社炒好的瓜子一斤才三毛多！” “大哥，供销社那瓜子和咱这能是一个味嘛，您说是不，这味道不一样，那工艺成本也都不一样啊！” “说的也是，行，给我来上一斤！” “好嘞，我再多送您一把哈！” 第一单成功拿下，秦飞心中忍不住地激动，这只是瓜子生意的一小步，却是他重生后灿烂生活的一大步！ “五香瓜子，好吃的五香瓜子，不好吃不要钱！” 做完第一单，秦飞接着吆喝起来，‘不好吃不要钱’的噱头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尝试，不到一个小时，箩筐里的瓜子很快见底。 十五斤生瓜子炒熟后有十二斤，秦飞又每人多给了一点，总共卖了十一块钱。 十一块，去掉五块钱成本，六块的净收入，相当于三十个工分，一个壮劳力要十来天才能挣回来，机械厂的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块左右。 “师傅，瓜子还有嘛？” 秦飞正在收拾准备回家，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裙，模样清秀，扎着双马尾的姑娘走上前怯生生问。 “不好意思，都卖完了。” “那师傅你明天还来嘛，我刚尝了朋友的特地来买的，你咋这么快卖完了呀！” “明天应该会来，还是这个点，我提前给你装好，你要多少啊！” “三十斤！” 双马尾姑娘脱口而出，吓了秦飞一跳。 “姑娘，这五香瓜子虽然吃着香，可吃多了容易上火，你买这么多，吃不完的。” “过几天我家里请客，所以要的多，师傅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原本一块钱一斤，你要这么多，我就算你九毛钱一斤，你看怎么样？” “好，谢谢师傅，那明天我这个点过来取。” 双马尾姑娘说完转身离去，修长的背影好似裁剪而出，马尾辫在金色夕阳中灵动跳跃，美的好像一幅画。 这姑娘穿着时髦，出手就要三十斤瓜子，家境定然是不差的。 秦飞原本是打算开口要定金的，可双马尾姑娘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也就作罢。 以今天这个行情来看，哪怕那三十斤她不要，他也能很快卖完。 现在手里有十一块现金，之前买的香料还够用，只需要买生瓜子就行。 生瓜子两毛二一斤，十一块刚好够买五十斤。 明天要早点起来找孙胖子借车去公社，把生瓜子买回来炒制，五十斤的工作量可不小。 秦飞骑上自行车往家赶，到小徐庄的时候天刚蒙蒙黑。 把车送回徐前进家，秦飞回到家的时候，刚好碰上从地里回来的二哥二嫂和爸爸秦先德。 “老三，你这是忙啥呢，忙到天黑才回来，累着了吧。”二嫂沈招娣阴阳怪气开腔。 “一天天的不着调，到处鬼混，明天跟着我们下地！”秦先德扫了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说。 “老三，今儿我在地里可是听见后山有枪响，你们几个打着什么好东西了，有没有带点回来给二哥涮涮嘴？”秦辉走上前搂住秦飞，凑在他耳边小声说。 事实上，秦家三兄弟关系自小就很好，二哥秦辉是自打娶了媳妇以后彻底成了妻管严，平时慑于老婆威严不敢和秦飞太过热络。 “二哥......” “你少跟着大徐庄那小子去耍，那枪炮是能瞎玩的，万一伤了人那就是天大的事，要是让我知道你碰那玩意，我打断你的腿！” 没等秦飞说完，秦先德回头瞪着他狠狠训斥了一句。 “爸，你放心，我对那玩意没兴趣，绝不碰。”秦飞保证说。 “老三，别怪二嫂说话难听，你要是在外面惹了事，可别指望家里给你填窟窿，家里现在堪堪能维持，可禁不起你折腾！”沈招娣拽了一把老公秦辉，狠狠白了他一眼。 “二嫂，你用不着拿话点我，我往后不会赖在家里吃闲饭！”秦飞带着一丝怒气回应。 临近半夜，秦飞还没有睡着，五香瓜子这门小生意算是经过现实考验，可以继续做下去。 不过这中间需要考虑的事情也有，五香瓜子门槛太低，等知道的人多了跟风模仿的不会在少数。 整个石林公社市场就那么大，就算没有竞争收入也很快就会陷入瓶颈。 要想把这门小生意做出大名堂，还是要把量提起来，市场扩大，这样旁人想分也只能分点残羹剩饭了。 就这样胡乱想着临近半夜，秦飞突然听到隔壁大嫂房间传来响动，他支起耳朵仔细听，确认大嫂出了房门后直接出了院子。 虽然她很小心，不过关院门时还是弄出了一些细微响动。 大嫂半夜出去做什么？难不成真的是...... 第6章 结识老宋 天刚蒙蒙亮，秦飞在一家人的诧异中早早起了床。 “爸妈，我中午不回来吃饭，有事！” 匆匆喝完一碗粥，秦飞丢下一句话离开了家。 “爸，老三这两天不对劲，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瞎鼓捣什么，真怕他惹出祸来！” 秦飞走后，沈招娣意有所指说。 “他爸，招娣说的是，老三最近在干什么，你们谁知道？” 张淑兰看了看老二秦辉，随后目光移到了大嫂林茵的身上。 “妈，我不知道，不过我想，老三做事有分寸，不会惹祸的。” 说完，林茵端着碗离开了桌。 “老二，今晚你去找老三聊聊，你们兄弟俩好说话，问问他。”秦先德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待会你先别下地，去后山那个窑洞看看，是不是跟村里那几个在鼓捣枪！” 秦辉点了点头。 出了家门，秦飞直接找到了孙胖子家，到的时候那家伙还在蒙头睡觉。 “胖子，把你爸自行车借给我用用。”秦飞把孙胖子摇醒。 “谁......飞哥，是你啊。”孙胖子强制开机后，一脸懵逼看着秦飞，“飞哥，这么早你用车干啥？” “去公社。” “你昨儿不才去了吗，咋又去？” “有事。” “啥事啊，天天去。”问完孙胖子眼睛一下子亮了，“飞哥，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那姑娘家在镇上？” 秦飞愣住了，他不知道孙胖子是怎么把联想到这的，不过这时候也懒得解释，只好点了点头，“今儿我得傍晚才回来，你有办法不？” 孙胖子想了一会儿，“行，大不了就挨一顿揍，做兄弟，在心中，为了飞哥的幸福，我万死不辞！” 秦飞忍不住露出个白眼，上辈子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中二！ 骑上车，秦飞直奔石林公社。 老这么借车也不是事，还是得尽快攒钱，自己买一辆自行车，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有。 到了公社集市，秦飞找到了昨天买生瓜子的摊位。 “小伙子，今儿买点什么，我早上刚炒的花生，要不要来点？” 再次见到秦飞，摊主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接着热情攀谈起来。 “大哥，还是要生瓜子，这次来五十斤。”秦飞开门见山说。 “小伙子，你要五十斤得等等，我今儿没带这么多，你要这么多生瓜子干啥用啊？” “那好吧，我去别地买。” 秦飞毫不犹豫转身，作势要走，摊主连忙追了出来。 “别啊，这样，你跟我去取，我家离这儿不远。” 秦飞这才点了点头。 “小伙子，你等我下，我让人帮忙照看下摊子。” 路上，摊主再次试探问，“小伙子，你要这么多生瓜子干啥，难不成也是炒了去卖？” 生意人就是精明，一次套话不成，这又来了。 “大哥，是这样，我往后生瓜子的用量会越来越多，你这儿能供应多大的量？”秦飞避重就轻反问说。 “多了不敢说，一次几百斤我是能保证的。”摊主打量着秦飞，“小伙子，我叫宋云飞，往后你叫我老宋就成，你怎么称呼？” “秦飞，宋大哥叫我小秦就好。” “行，那我就占你便宜叫你声小秦，小秦啊，几百上千斤的量可不是开玩笑的，真要这个量，得提前交定金，那不是一笔小数。”老宋认真说。 原本秦飞是不打算这个时候同老宋说这些的，不过原料供应这一块迟早是要定下来的事情。 他也可以自己去村子里面直接收，这样价格便宜，可太费事。 能有个中间商直接供货，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眼前的老宋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同这样的人打交道，真诚必须有，但和盘托出，那就是傻子了。 “宋大哥，这事您放心，规矩我都懂，没那个金刚钻，我也不敢揽这个瓷器活。”秦飞停顿了一下，“有一点，我要的量大，价格上面得调整调整。” “小秦啊，不瞒你说，我这儿的生瓜子也是从底下村子一家一家收上来的，两毛二一斤已经是底价了，就挣个嚼头。” “宋大哥，这次的五十斤还是按两毛二算，下次再找你，价格咱们再定，如何？” “行，小秦敞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只要百斤以上的量，两毛一斤，我送货上门，不过定金预付三成！”老宋猛一拍掌说。 “行，咱就这么说定了。“ 秦飞心中也有些激动，只要今天的五十斤全部卖完，明天就可以直接要一百斤了。 到了老宋家中，秦飞心中对老宋的评价又高了不少。 土坯房打扫的干净整洁，所有收上来的货都整齐码放在通风防潮的仓库里，仓库明显是为了存货特别建的，地上有架空的隔板。 称好五十斤生瓜子，老宋帮着秦飞把麻袋牢牢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热情说，“小秦，这马上就饭点了，要不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谢谢宋大哥，我还有不少路要赶，就不耽搁了，下次，下次来要货，我带酒来。”秦飞微笑说。 “好，路上慢点。” “嗯，宋大哥，那我走了。” 等秦飞骑上自行车远去，老宋心中不禁感叹，“老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可小秦说话句句在点上，做事也敞快，难得的年轻人啊！” 一路紧赶慢，等秦飞回到打谷场已经是正午，艳阳高照，他浑身衣服都被汗给打湿。 不过他来不及休息，五十斤瓜子得赶紧炒制出来，不能耽误下午卖货。 生火，熬煮，晾干，炒制，忙活了快三个小时，秦飞总算是将五十斤生瓜子全都变成了香喷喷的五香瓜子。 这时距离机械厂下班还早，秦飞打了点水擦了擦身子，要不然一身汗臭味别人还以为是他的瓜子坏了。 虽然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中午也颗粒未进，还一刻不停地在忙活，但他丝毫不觉得疲惫。 因为他觉得自己炒的不是瓜子，而是一粒粒的真金白银！ 第7章 长裙姑娘 到机械厂门口停好车，秦飞将自己制作的一块简易招牌挂在了车把上。 “香香五香瓜子，不好吃不要钱！” 这句广告语是他临时起意想的，目的倒也不是偷懒省的自己吆喝，而是想给买瓜子的顾客留下一点印象，当别人问起，都会下意识地说出一句，“你说这个瓜子啊，叫香香瓜子，机械厂门口有个小伙子每天傍晚在那摆摊卖。” 以他眼下的小打小闹，自然形成不了什么品牌效应，但是积累一些口碑总是没有坏处的。 等了不到一会儿，机械厂里面响起一阵铃声，随后大门打开，人群不断涌出。 陆陆续续有人来买瓜子，其中不少是回头客，秦飞一单接着一单卖出，心中暗暗泛起了嘀咕，昨天定了三十斤的那个姑娘难道放鸽子不来了？ “师傅，我要的瓜子您准备好了嘛？”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抹靓丽的倩影突然出现，银铃般的嗓音在秦飞耳边响起。 “准备好了，不过有些重，你好拿吗？” 秦飞来时就已经把三十斤称好，单独拿一个麻袋装着。 眼前的姑娘还是穿着长裙，不过换成了碎花样式，长发这次没有扎辫子，而是如瀑布一般散落在纤细的肩头。 裙子真白。 秦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要不这样，你在旁边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卖完了，待会骑车给你送过去？”见姑娘面露难色，秦飞主动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好吧，麻烦师傅了。”姑娘点了点头，乖巧站到了一旁。 瓜子剩下的不多，十几分钟过去便卖了个干净，就在他准备收拾收拾，帮长裙姑娘把瓜子送回家时，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墨镜，梳着背头的青年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靠了过来。 “喂，给我来五斤瓜子！”青年摘下墨镜，一脸嚣张。 “不好意思，都卖完了，您想要明儿这个点过来，我多送您半斤！”顾客就是上帝，虽然青年给秦飞的感觉很不好，他还是一脸微笑。 青年扭头跟怀里的女子说了什么，正准备扫兴离开，女子眼尖看见了自行车后座上满满当当的麻袋。 “锤哥，你看，那麻袋里不还有嘛，这人瞧不起咱们，不卖咱们！” 女子噘着嘴说完，青年扫了一眼麻袋，向前两步伸手捏了捏，随后一脸怒气看着秦飞，“怎么，瞧不起我，有货不卖，是怕我给不起钱？” “哪能啊，瞧您这话说的，做生意开门迎客，哪有有货不卖的道理，实在是这些有人提前定下了，做生意还有一条，贵在诚信，您说是不？”秦飞赔笑说着好话。 “谁家买瓜子一次买这么多，一麻袋得好几十斤吧，咋滴，瓜子当饭吃啊！”青年踹了一脚车轮，“你小子是新来这讨活的吧，知道我是谁吗，整个石林镇，还没有人敢瞧不起我锤子！” 秦飞心中苦笑，这年头工作岗位少，导致社会闲散人员多，打架斗狠不是什么新鲜事，后来严打之后才大大改善。 “锤哥，不敢，我一摆摊讨生活的，哪敢瞧不起您，这样，您给我个地址，明儿我给您把五斤瓜子送家去，就当交个朋友，您看成吗？“ 秦飞依旧陪着笑脸，并不是他怂，而是他深知这年月不知法为何物的热血小青年脑子发热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上辈子在里面，他见了不知多少不知死活拿着一把小刀就敢劫道捅人的愣头青。 “你他妈的谁啊，老子为啥要跟你交朋友，现在，快，五斤瓜子拿来，我饶你这一次！”青年气焰嚣张，丝毫没把秦飞一个摆摊的穷小子放在眼里。 这时看热闹的人群渐渐围了过来，小声议论的人很多，敢于站出来的却是一个没有。 长裙姑娘离秦飞只有不到两米，她明显是被眼前的突发状况吓到了。 “师傅，你就给他五斤吧，我......没事的。”犹豫再三，她向前一步，看向秦飞说。 “没事，姑娘你放心，你定的是三十斤，就是三十斤，一斤也不会少。” 秦飞这时不再陪笑，他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但是对方不接，再怂下去，对方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锤哥是吧，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三十斤是人预定的，不能动，您看得起我，觉得我家瓜子不错，明儿我送五斤给您尝尝，您要是觉得不爽，折了面子，那您尽管招呼，我初来乍到，都接着。” 秦飞说完看向围观群众，一字一句说，“朗朗乾坤，人民当家做主的天下，我倒看看什么人敢当街耍横！” 锤哥面色不断变换，转身环顾一圈，随后恶狠狠盯着秦飞，“小子，算你有种，你给我等着！”说完，他搂着女子穿过人群离去。 秦飞方才敢硬刚，也不全是气性上来了，这里是国营机械厂大门口，算是国家单位，那个什么锤哥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撒野。 至于得罪了这个小混混，他心中担忧有，但不多，他往后要做的事很多，难免会触碰到一些人的利益，这些事情晚来不如早来的好。 秦飞推着自行车，跟在长裙姑娘身后，在街道上缓缓向前。 两人一车一个转弯离开主街道，进了一处人少的巷子，长裙姑娘转身怯生生开了口，“师傅，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和你没啥关系，你定的是三十斤，我给你三十斤，就这么个简单的事情。”秦飞微笑说。 “那人，我听说过一些，在镇子上有不少朋友，你往后注意些。” “好的，谢谢，我一定注意。” “我家就在前面了，我自己提回去就行，嗯，给你钱。” 秦飞接过钱，把麻袋从后座取下，小心交到了长裙姑娘手里。 显然三十斤对长裙姑娘来说有些吃力，她双手用力才将将把麻袋提起，俏脸涨的通红，艰难向前挪步。 秦飞并没有选择帮忙，她方才的话里明显有不让自己知道她家庭住址的意思，这时候上去，反而会引起反感。 把钱揣进兜里，调转车头，秦飞骑上车，离开了巷子。 赶到小徐庄，天已经黑了下来，还没到孙胖子家门口，秦飞就听见了他杀猪一样的喊叫声。 第8章 多出来的八块钱 “你个败家子，整天游手好闲，啥活不干，还把家里自行车借给人家，啊，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爸，你干啥啊，借给飞哥又不是别人，你自行车又不是纸扎的，骑骑还能给骑坏了啊！” “你还狡辩是吧，你给我过来！” “爸爸爸，君子动口不动手！” “呦呵，还跟你老子我拽起文了，我是你老子，不是君子，老子动口也动手！” 秦飞在院外听的哭笑不得，连忙推车走了进去，这时候见死不救太对不起孙胖子这个‘万死不辞’的朋友了。 上辈子他从里面出来后，玩得好的几人里唯有孙胖子念旧情，时常请他吃饭。 更难能可贵的，是那时候他自己刚刚下岗，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孙叔，您别怪胖子了，是我有事要去公社，这才撺掇他拿车的。” 一进门，秦飞就开口把责任揽了过来。 孙大夫这个人村里都知道，铁公鸡一个，抠门扣的要死，自家一根草都当宝贝不许人惦记。 但又不得不提，十里八乡谁家头疼脑热找到他，他是能不收钱就不收钱，与他平日的抠门作风全然不同，因此村里人对他一直比较敬重。 “小飞啊，骑车去公社干啥了？”孙大夫从秦飞手里接过自行车，蹲下身仔细检查，嘴里也还没停，“一个村住着，这次就算了，小飞，下次你再撺掇盛超借车，别怪叔去找你爸了！” “叔，这是一块钱您收着，就当我租您的车钱。”秦飞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了孙大夫。 “飞哥，咱俩是兄弟，借个车谈什么钱啊，快拿回去！”孙胖子见状连忙说。 “你皮还痒是吧！”孙大夫扭头瞪了一眼儿子，随后笑眯眯接过一块钱，“小飞啊，你看你这闹的，叔多不好意思啊！” “应该的叔，我也不能白借您的车用，您看这样，您这自行车要是不用，我租一天给您一块钱，您看成不？”秦飞笑着提出建议。 一天一块钱，可抵得上两三天的工分了，这买卖怎么都不算亏！ 可秦家老三哪来的钱，他家那个二嫂比鬼还精，家里的钱肯定不是，难不成几个小子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小飞啊，一个村住着，你跟盛超又是好朋友，什么钱不钱的，你要用车叔可以借你，不过你得告诉叔你要干啥。”孙大夫强忍下金钱诱惑问。 “爸，你问这个干啥啊，飞哥又不是做什么犯法的事。”孙胖子以为秦飞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去公社是谈恋爱的事情，连忙帮忙打掩护。 “叔，是这样，我呢最近在公社做点小生意，所以来回要用自行车，我刚才话还没说完，我只要借您车，一天给您一块钱，同时您让胖子过来给我帮个忙，成不？”秦飞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叔，我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是什么样人您清楚，违法犯罪的事情，我是不会碰的。” 孙大夫不觉点了点头，秦飞确实是他看着长大的，打小就调皮鬼主意多，可没啥坏心思，这几年在村里带着自己儿子闲逛，也没惹出什么事来。 “小飞啊，你能让盛超跟着你后面做事叔很高兴，叔也相信你不是那种狗屁倒灶的人，可你总得跟叔说说，你做的啥生意吧，这样叔心里有个底。” “叔，一点小生意，就是在国营机械厂那边摆摊卖吃的，我打算让胖子跟着我一起干，您放心，我不会亏待胖子的。” “行，叔信你。”孙大夫笑呵呵看着秦飞，态度已然不同，“小飞啊，车你直接骑回去吧，什么租金叔也不要，你只要把盛超带上正路子，这自行车叔送你了。” “车还放这，叔，我家情况你也知道。”秦飞露出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随后小声说，“叔，我做生意这事您可千万别出去说。” “明白明白，你放心，叔不是爱嚼舌根的人。” “行，天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啊叔。胖子，明早早点起来，我过来找你。” 离开孙家，秦飞连忙往家赶，这么晚，估计家里快要炸开锅了。 他卖瓜子这事眼下还不希望让家里人知道，一来二嫂那边很可能会找事，二来爸爸秦先德当年为了添补家用偷卖老鼠药被教育过，吃了不少苦，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极力阻止。 秦飞一进家门，围坐在院子里的一家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了他。 “爸妈，咋了，用不着等我吃饭。” 空气中充斥着尴尬，秦飞这话说完，更尴尬了。 “一天不见人，干什么去了！”秦先德大声质问。 要不是老二秦辉今天去了趟后山，打听到秦飞这两天都没过去，压根没掺和拿枪打猎的事，秦先德此时就是用棍子问话了。 “去公社玩了。”秦飞顺嘴说。 “这么大人了，天天想着玩，村子里不够你鬼混，还跑镇上去了是吧，你是想当盲流还是混混啊！” “他爸，有话好好说，老三不是那人。” “他不是那人是什么人，二十出头的人了，那么好的亲事不干，你往后要干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秦先德气得脸色发青，狠狠盯着秦飞。 “老三，没几天学校那边可就要开学了，瑶瑶的学费你可是打了包票的，刚才你不在我跟爸妈已经商量好了，后天村里分田，咱们也就分家了，伙食费你可是要准备交了。”二嫂沈招娣两手叉腰，拿鼻孔看着秦飞。 “二嫂，知道了，用不着拿话点我，等分了家，我一准把伙食费交给你。”秦飞说完看向爸爸秦先德，“爸，你骂完了没有，骂完了能吃饭了不，我已经饿了一天了。” “迟早要被你个混账玩意给气死！”秦先德骂完最后一句，拿起了筷子。 用过饭，秦飞帮着大嫂林茵收拾饭桌。 他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大嫂半夜出去到底做什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可每次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要说大嫂是那种红杏出墙偷人的人，他打死也不相信。 算了，这件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回到自己屋，秦飞把今天的收入一股脑拿了出来数了数，一共四十五块。 嗯，不对啊，五十斤生瓜子炒完只有四十斤，十斤零卖的十块，三十斤说好九毛一斤一共二十七，怎么多出来八块？ 秦飞认真回想了一下，零卖的十斤是他一单一单确认过钱的，绝对不会错，那多出来的八块钱，只能是长裙姑娘多给的。 她按照一块一斤的原价，还加了五块钱。 秦飞脑海里不觉浮现长裙姑娘窈窕靓丽的身影。 重生以后，除了挣钱，秦飞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个宜家宜室的女孩结婚，要是能娶到长裙姑娘，他做梦应该都能笑醒。 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自己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呢。 第9章 社会我锤哥 第二天一早，秦飞在家吃过早饭，先去生产队长徐前进家借了自行车，接着去了孙大夫家，跟孙胖子两人骑上车，出了小徐庄。 他现在身上有近五十块，算是一笔巨款了，这次他准备找老宋进两百斤的货，剩下的钱把香料补补。 等这批炒好的瓜子出清，在钱上面他就不至于太受掣肘，也可以着手安排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飞哥，你带我去干啥，你谈恋爱我跟着不是当电灯泡吗？”孙胖子问。 “胖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这样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一穷二白出不起彩礼的人，哪家姑娘愿意跟我谈恋爱啊，昨儿跟你爸说的是真的，我现在在做生意，你往后就跟着我，保你活出个人样来。” “真的啊，太好了，飞哥，往后你说啥我干啥，绝无二话！”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石林公社。 秦飞猜老宋这个时候肯定在摊位，径直找了过去，到了发现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在看摊子。 “小伙子，你是不是姓秦？”没等秦飞说话，大姐先开口问。 “是，大姐您怎么知道啊？”秦飞更加疑惑了。 “嗨，我家男人说今天会有个姓秦的小伙子过来，要我直接把货交给他，我看面相应该说的就是你。”大姐很是热情，指了指摊位后面的两个麻袋，“小秦啊，这是两百斤生瓜子，够不？” “原来是嫂子啊，宋大哥今儿怎么没来？” “我婆婆身子不舒服，他带着去卫生院瞧病去了，这不才嘱咐我一定把货交给你，我家男人说了，钱不着急，你下趟来再给。” 大姐说完，秦飞这才了然，心中对老宋的观感又上一层楼。 “嫂子，这是四十，我跟宋大哥说好的，两毛一斤，你点点。”秦飞把钱递了过去，扭头看向孙胖子，“胖子，快装车。” “哎呀，小秦不着急，我家男人说了不能急着找你要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应该的，您收着。”秦飞把钱塞到大姐手里，接着又说，“嫂子，今儿出来的急，我下次来再去看伯母。” “你看你，这么客气，怪重的，你们好带吗，要不我回家把牛车拉来，给你们送过去。” “没事没事，一车一袋刚好，嫂子您忙，我们就先走了。” 秦飞连忙摆手告辞，和孙胖子骑上车离去。 老宋这人能处，做人做事让人如沐春风挑不出错来，往后生意上，是个可信的合作伙伴。秦飞心想。 赶回打谷场，已经快正午了，毕竟一百斤的载重，回来路上两人没法骑太快。 “飞哥，怎么干？”孙胖子满头大汗，认真问。 “你不饿？”秦飞是知道胖子的饭量的，能吃他三个，这忙活了一上午他竟然没有喊饿。 “还行，干活重要。”孙胖子咧嘴笑了。 “行，那咱们就先干活，晚上飞哥带你吃顿好的。” 说干就干，两人热火朝天忙了起来。 多个人多双手，速度比秦飞自己干要快的多，不过哪怕如此，两百斤也不可能炒完，秦飞准备先炒一百斤。 等第一锅炒好的五香瓜子出锅，秦飞让孙胖子尝了尝。 “胖子，味道咋样？” “好吃！又香又脆！”孙胖子满眼精光，冲着秦飞竖起大拇指，“飞哥，你真神了，咋想到的啊！” 这个问题秦飞还真没法回答，如果不是重生，他一定想不到五香瓜子这样周转快易上手的小生意。 社会就是这样，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有机会没准备不行，有准备没机会更不行。 忙活到三点多，一百斤瓜子炒制完毕，出货八十斤，秦飞把炒好的瓜子分成两份，一份三十斤，一份五十斤。 这个量有点大，机械厂门口不一定消耗的完，秦飞准备今天开辟第二战场。 “胖子，一块钱一斤，秤的时候可以多给一把，但价格不能便宜，知道不？” “客人来问，你就抓一点给他尝尝，别舍不得。” “还有嘴要甜，多说好话......” 一路上，秦飞一点一点给孙胖子传授自己几天总结下来的经验，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 昨天那个放狠话的锤哥今天倒是有可能会去找麻烦，让胖子去机械厂门口卖，不合适了。 “胖子，石林镇有个叫锤哥的，你知道不？”秦飞问。 “知道啊，石林镇扛把子嘛，一手铁锤让人闻风丧胆......” “你怎么知道的？”秦飞打断了孙胖子，他和孙胖子几乎天天碰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锤哥。 “飞哥，你不知道？”孙胖子眼里露出一丝诧异，“我不认识锤哥，亮子认识，他说他以后要跟锤哥混，问我要不要一起，我没答应。” “我老子要是知道我跟人混社会，真能把我腿打断，三条一起打断！” “亮子没跟你说这个事？就前天的事，你去后山，亮子带了一把猎枪。” 秦飞摇了摇头，他很快也想明白为什么，张亮不同他说这事，是知道说了也白说。 上辈子秦飞主意多，但胆子不大，要他跟人混社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昨儿在机械厂门口卖瓜子，得罪了锤哥......”秦飞同孙胖子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飞哥，这事不大，我估计亮子能打个圆场。”孙胖子想了想说，“这样，飞哥，下午我去机械厂门口，你去新街那边，要是锤哥来，我报亮子的名号，回头再找亮子说和说和，这事就算过去了。” “胖子，要是那锤哥不依不饶，你就往机械厂里跑，他不敢进厂闹事。”秦飞想了想说。 “飞哥，你不用担心，我这个体格，他手里没锤子，我拿他当锤子，青天白日的，他就是再狠能怎样。”孙胖子浑不在意笑了笑，“我到时候直接说咱俩是亮子兄弟，这事也就过去了，放心吧。” 秦飞点了点头，有张亮这个双方都认识的人在中间，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第10章 嫂子手很嫩 到了石林镇，秦飞先送孙胖子到了机械厂门口，又嘱咐了几句方才朝着镇子东边的新街赶去。 新街近些年盖了不少楼房，镇上很多单位分的房子多在那里，消费能力是整个镇子最强的。 到了新街，秦飞找了个路口把车停好，挂上招牌正式开卖。 “这瓜子咋卖的？” 不一会儿，一个买菜回来的老太太走上前问。 “大娘，一块钱一斤，您先尝尝味道。” 秦飞很是热情抓了一把瓜子递给了老太太。 “还真是一个味，小伙子，你这瓜子咋炒出来的？” “大娘，生瓜子加香料一起煮熟，再用盐垫底小火炒干就行了。”秦飞毫不藏私，将五香瓜子的炒制方法说了出来。 对老太太‘还真是一个味’这句话，秦飞倒是有些不解，他卖瓜子才两天，镇上就有这么多人尝过了？ “小伙子，你还真实诚，就不怕我老太太学了去抢你生意啊！”老太太笑着说。 “不打紧，大娘您要是想自己炒着卖，哪几味香料我给您写个单子。”秦飞半开玩笑说。 这五香瓜子本来就没啥秘密，有心人只要多摸索试验，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眼前的老太太也不过是好奇，她哪里真的会抢什么生意。 “哈哈，不用不用，我一大把年纪了，还做啥子生意，小伙子，你给我来两斤。” “好勒，大娘。”秦飞麻利地上称，称好后又多抓了一把，“大娘，送您一把，感谢您照顾！” “小伙子，你可真会做生意，叫啥名啊？”老太太接过包好的瓜子，意犹未尽同秦飞拉起家常来。 “大娘，我叫秦飞，您叫我小秦就行。” “小秦是吧，家是哪里的？今年多大了？” “莲花村小徐庄的，今年二十二了。” “娶亲没有？” “还没。” ...... 直到又有人过来买瓜子，健谈的老太太才依依不舍挥挥手走了。 这边虽然不及机械厂门口人流量大，但好处是每单的量大，两斤起步，最多的一个说家里人多一次买了五斤。 也就不到一个半小时，秦飞带来的五十斤瓜子就卖光了，收入四十八块。 就在秦飞收拾准备去机械厂找孙胖子的时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瞥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好像是长裙姑娘。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追上去的冲动。 不过旋即放弃，两人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追上去怎么张口都不知道。 还未赶到机械厂，秦飞就在半路迎面碰上了骑着自行车的孙胖子。 “飞哥，全卖完了，根本不够卖的，咱们明天要多准备点，飞哥，你是不知道，咱这五香瓜子有多受欢迎啊......” 一照面，激动难耐的孙胖子便一句接一句，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胖子，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秦飞拉着孙胖子找了一处人少的拐角。 “飞哥，这是我卖的钱，按你说的，每个人多抓一把，三十斤一共卖了二十九块！”孙胖子左顾右盼扫了一圈，小心翼翼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纸币，递给了秦飞。 “胖子，这五块你拿着，算是你今天的工钱。”秦飞接过钱，抽了五张递给了孙胖子。 “飞哥，这不好吧，我也没干啥，怎么能拿你这么多钱？” “拿着，你辛苦一天，应得的。” “行，谢谢飞哥！”孙胖子接过钱，两眼放光，这是他人生第一笔靠自己努力挣到的钱。 加上孙胖子卖的钱，秦飞现在手里有了七十多块现金，辛苦了这么些天，也是时候该小小的享受享受了。 “走，胖子，咱们买好吃的去！” 秦飞大手一挥，和孙胖子骑上车直奔供销社。 到了供销社，秦飞买了三只烧鸡，两双胶鞋，一包糖果，花了十二块。 孙胖子拿仅有的五块钱，给孙大夫买了一副老花镜。 “胖子，万一要是我家人问你咱们在干啥，就说咱们在镇子上的工地当小工，知道不？”到了村口，秦飞递给孙胖子一只烧鸡，嘱咐说。 “行，明白，遵命！”孙胖子接过烧鸡，有模有样朝秦飞敬了个礼，迫不及待骑着车往家奔去。 秦飞先去了生产队长徐前进家还车，把一只烧鸡也送了过去，徐前进推了几次最终收下。 二世为人，他不想欠任何人情，更不想亏待每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回到家，侄女瑶瑶带着两个小侄子正在院子里玩。 “瑶瑶，过来，看看这是啥！” “三叔，是糖果！” “来，跟两个弟弟一人拿几个，剩下的交给妈妈，一次不能吃太多知道不，不然牙齿要长虫！” “嗯！谢谢三叔，吃糖果咯！” “吃糖咯，吃糖咯！” 看着侄女侄子开心的欢呼雀跃，秦飞心中有一股暖流溢出。 家人所能给予的温暖，是谁也替代不了的，这一世，他要让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至于一贯刻薄的二嫂，若是不知悔改，那分家后各过各的就是！ “嫂子，这个麻烦你待会切一下。” 秦飞走进厨房，大嫂林茵正在灶头烧锅，抬头看见他手中油光发亮的烧鸡，难掩清秀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三，你这是......哪来的？”林茵问。 “嫂子，我挣钱买的。”秦飞说完，将烧鸡放到了灶上，扭头看了一眼门口，从怀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了林茵，“嫂子，这是瑶瑶的学费，你收着，等开学你就带瑶瑶去报名。” 林茵愣住了，一时间不敢伸手去接。 “嫂子，咱们是一家人，瑶瑶是我亲侄女，这钱该我出。”秦飞向前一步，将钱塞到了林茵手中，一股柔嫩的触感让他感到诧异。 大嫂林茵每日忙里忙外，洗洗刷刷，小手竟还这般嫩滑。 “老三，那这钱，算嫂子借你的，嫂子尽快还给你。”林茵眼神坚定说。 “行，嫂子，我去找爸妈。”秦飞点点头，离开了厨房。 恰好这时候，刚从地里回来的秦爸亲妈和二嫂夫妇进了院门。 “爸妈，你们过来试试，这鞋合不合脚？”秦飞献宝似地提起手上两双崭新的胶鞋。 张淑兰走上前，接过儿子手中的鞋，一脸不可思议。 第11章 买自行车 “爷爷，奶奶，三叔买的糖，真好吃！” “糖，甜！” 三个孩子围了上来，小脸上全是满足。 这边大嫂林茵开始端菜上桌，一旁鲜亮的烧鸡出现在众人眼前，飘香四溢，众人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老三，你这是捡钱了，还捡的大团结？”二哥秦辉打趣说。 “老三，糖，鞋子，还有桌上的烧鸡，都是你买的？”妈妈张淑兰问，她偷偷给了儿子五块钱，根本买不了这些东西。 “老三，钱哪来的？”秦先德目光如剑看向儿子。 “老三，你别是偷来抢来的，这些东西加一起，没个十来块钱可是不够！”二嫂沈招娣阴阳怪气说。 “爸，妈，我跟胖子在镇子上工地做小工，这钱是我一块砖一块砖搬来的。”秦飞没有搭理二嫂，一脸真诚继续解释，“这几天不是天天往公社跑，就是为了去上工。” “招娣，你咋说话的，有你这么当嫂子的吗！”张淑兰气冲冲怼了沈招娣一句，接着一把拉过儿子认真检查起来，“这几天累坏了吧，工地上活多重，你又没出过力气，别伤着了。” “妈，我不是担心嘛，老三能挣钱是好事，等咱们分了家，您也不用担心他没饭吃娶不着媳妇了。”沈招娣接着看向秦飞，“老三，明儿早点回来，老支书过来，给咱们主持分家的事。” “爸，妈，咱们吃饭。”秦飞拉着爸妈走向饭桌，完全把二嫂当做了透明人。 “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嫂没有！”沈招娣气得直喘气，大声说。 “行了，马上吃饭了别吵吵了。”秦先德扭头扫了一眼儿媳，“老二家的，先吃饭。” 晚饭过后，秦飞洗漱完回到自己屋，没一会儿爸爸秦先德就敲门走了进来。 “老三，你跟爸讲实话，钱到底怎么来的？”秦先德显然没有被儿子工地搬砖这话敷衍过去，儿子什么也不会，只能是做小工，小工一天能有两块钱就不错了，这才几天就能挣十几块钱？ “爸，不说了嘛，工地搬砖啊！”秦飞被爸爸秦先德盯得直发毛，有点心虚起来。 “你不愿意说，爸也不逼你了。”秦先德语重心长说，“爸就问你，你做的事情保稳不？” 他不相信儿子是在工地挣的钱，但更不相信儿子会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只是担心，儿子年轻气盛做事不把稳，到时候运动再来，同他当年一样受苦。 “爸，你放心，我晓得轻重，不会出什么事的。”秦飞微笑说。 “那就行，明天老支书过来主持分家的事，你早点回来。”秦先德看着儿子，语气很是沉重，“你二嫂这几年是有些不像样子，但她对你二哥和我妈没得说，在咱家也吃苦受穷这么些年，你多担待。” “爸，我明白，我不跟二嫂一般见识。”秦飞想了想说，“等分家以后，我按时给伙食费，等我攒够钱了，我就在村里盖个新房，再娶个漂亮媳妇，把您和妈接过去享福。” “好，爸相信你。”秦先德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随后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秦飞刚刚睁开眼，孙胖子就杀了进来。 “飞哥，咱们今天怎么干！” “你这是咋了，今儿起这么早？” “那当然了，早起的虫子有鸟吃，我现在浑身是劲，飞哥你尽管使唤！”昨天感受到挣钱快感的孙胖子现在斗志昂扬，干劲满满。 “胖子，昨儿那个什么锤哥有没有去找你麻烦？”秦飞昨天把这茬事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来了，不过又走了。”孙胖子浑不在意说，“他带了四五个人，亮子和小勇子也在里面，见是我，亮子就把这事揭过去了，临走还买了两斤瓜子，亮子说，等哪天攒个局，介绍锤哥和你认识，交个朋友。” 听到这话，秦飞陷入沉思。 张亮跟在锤哥后面混他能理解，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斗狠的人，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因为喝了酒和人起口角，就抡瓶子把人往死里砸。 宋勇大大咧咧的，怎么也跟在后面鬼混了？ “等见到亮子再说。”秦飞暂时把这事抛开，对孙胖子说，“待会你跟我去趟镇上，咱们回来再炒瓜子。” 他现在身上还剩五十块，今天不用进货，他决定去买辆二手自行车，一直借孙队长家的也不是长久之计。 到了石林镇，秦飞先去供销社买了袋苹果，一罐奶粉，随后去了老宋的摊位。 “宋大哥，今儿不是嫂子看摊了啊。”一照面，秦飞很是热情打了声招呼。 “小秦啊，今儿怎么来这么早。”老宋迎了上来，笑呵呵掏出烟，“你嫂子去卫生院了，这位是？” “这是我发小，孙盛超，你叫他小孙就行。” “宋大哥，我不抽烟。”孙胖子礼貌让烟，笑了笑。 “宋大哥，昨儿太忙，没时间去看大娘，这是我一点心意。”秦飞把苹果和奶粉放到了摊位上。 “哎呀，小秦，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要你花钱，使不得！”老宋拎起东西就要往回塞。 “咱们相识一场，难道你不拿我当朋友？”秦飞含笑，把东西推了回去，接着问起，“今儿来有件事想问问，宋大哥你知道哪儿有二手自行车卖的？” “这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本家弟弟就是修车的，他那啊就有。”老宋说完冲隔壁摊位喊了一声，“老张，帮我看着啊。” “小秦啊，走，我现在带你过去挑，不挣你钱那是假的，但肯定让你花最少的钱买个最好的车！” “行，那麻烦宋大哥了。” “你这小子，刚才让我不要见外，你又见外啥，中午别走了，跟小孙在我家吃饭。” 三人一路边聊边走，很快到了一家修车铺。 第12章 爸爸打妈妈屁股 “老四，这是小秦和小孙，我好朋友，小秦想置办辆车，来照顾你生意。” “小秦，小孙，这是我本家弟弟，你们叫四哥就行。” 老宋居中介绍一番，几人寒暄了几句，气氛很快热络起来，宋老四领着几人到了后院。 “小秦，你看着挑，放心，质量杠杠的，价格给你肯定最低价，不亏本就行。”宋老四体格健硕，面宽耳胖，一看便是个性情中人。 “先谢过四哥，不过价钱该多少是多少，一码归一码。” 后院不大，满满当当堆了十几辆新旧不一的自行车，细看之下，不少车零件颜色都不统一，一看就是攒出来的。 秦飞把每辆车都看了一遍，相中了一辆凤凰牌。 “小秦好眼力，这辆车我刚装好没两天，除了后轮不是凤凰的，其它都是原装货。”宋老四抽着烟，想了一下大手一挥，“这样，四十块拿走。” “四哥，这不好吧，太便宜了，不能让您吃亏。”秦飞连忙拒绝，这辆车八成新，卖个七八十完全不成问题，四十是真的一分钱不挣了。 “小秦，你别客气，都是自家兄弟，就四十。”老宋说话间把车推了出来，塞到秦飞手中，“老四，中午去我那，咱们好好喝几杯。” “行啊，我都好几天没喝了，今儿好好喝一顿。”宋老四喜笑颜开，走近两步拍了拍秦飞的肩膀，“小秦啊，你能不能喝？” “四哥，宋大哥，真不好意思，今儿还有事要忙，实在喝不了。”秦飞抱歉笑了笑，“这样，等忙完这阵，我做东，好好陪两位大哥喝一场。” “行，年轻人忙正事是应该的。”老宋点了点头，“老四，你留着肚子，小秦做东，席面肯定不差！” “哈哈，好，那我可等着了啊！” 又谈笑了一阵，秦飞付了钱，和老宋兄弟俩告别，跟孙胖子两人骑上车往家赶。 “飞哥，我真佩服你，你这辆车比我爸的还新，我爸当初可是花了八十呢！你才花四十，面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回去的路上，孙胖子忍不住感叹。 “胖子，人敬我一尺，咱得还一丈，这情，是要还的。”秦飞笑了笑说。 宋老四看在他大哥老宋的面子上，成本价卖给他这辆车，这份人情他本不想接，自行车对他来讲只是过度，等钱够了，摩托才更适合。 但又不好驳老宋的面子，这份人情只好日后想办法还了。 临走前，秦飞和老宋说好，准备好两百斤生瓜子放到摊位，他明天一早的时候过去取。 和孙胖子照旧忙到天快黑才赶回村，秦飞把自行车放在打谷场的空屋，连忙往家赶，昨夜爸爸秦先德嘱咐了说今天分家。 到家以后，满院子都是人，老支书还有生产队长徐前进都在。 “老三，怎么才回来，不是让你今儿早点回吗！”妈妈张淑兰一见到儿子就迎了上来，凑在儿子耳边小声说，“飞飞啊，待会别跟你二嫂急，有话慢慢说。 ” 秦飞听到这话，方才意识到气氛确实有些不对劲。 爸爸秦先德眉头紧锁抽着旱烟，老支书坐在那里，脸色也不是很对劲，生产队长徐前进拉着二哥在堂屋门口小声商量着什么。 二嫂沈招娣搂着小文小武，旁若无人。 却是没看到大嫂林茵和侄女瑶瑶。 “老支书，您好。”秦飞坐了下来，向老支书问了声好，看向爸爸秦先德，“爸，什么情况，分家的事不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吗？” “小飞啊，是这样。”秦先德没说话，而是老支书开的口，“你二嫂呢，想要给小文小武一个单独的屋，你家就四间房，这不是犯了难。” “之前不是说好了，让小文小武跟爸妈他们先挤一挤。”秦飞疑惑地看向二嫂。 “你二嫂讲，你爸妈年纪大，小文小武睡觉不老实，影响他们休息。”老支书叹了口气。 “二嫂，直说吧，你想怎么办？”秦飞直直看着沈招娣问。 “老三，我没想怎么办，我嫁给你二哥这么多年，就想跟他两个单住一屋。”沈招娣淡淡说。 “三叔，爸爸打妈妈屁股，不让我们看。”侄子小文忽然奶声奶气说。 气氛陡然尴尬下来，沈招娣的脸瞬间又红又黑。 “瞎说啥，让你瞎说，让你瞎说！” 沈招娣麻溜地朝着小文的屁股招呼起来，小文哇哇大哭。 “咳咳。”秦飞咳嗽两声，试图缓解尴尬，二嫂坚持要单住的原因，让人不得不理解。 小文小武快到懂事的年纪，有些事，确实少儿不宜。 “二嫂，你跟二哥单住，要个独立空间这没问题，我们也能理解，让小文小武先跟爸妈挤一段时间，怎么就不行了？”秦飞把小文从沈招娣手中救了出来。 “老三，你说是挤一段时间，又能挤多久，俩小子长的跟草一样快，说话就大了，爸妈那个屋不大，够住吗？”沈招娣瓮声瓮气，斜眼看着秦飞，“等哪天住不下了，又塞回我们屋里？” “二嫂，那你说个办法。” “大嫂那屋最宽敞，她跟瑶瑶住不是浪费了，让爸妈过去住大嫂屋，小文小武住爸妈现在这个屋。” “那大嫂跟瑶瑶怎么住？” “柴房收拾出来不就行了。” “沈招娣，你早说不就完了，不就是惦记大嫂那个大屋吗，大哥不在了，大嫂孤儿寡母随便你欺负是吧，我告诉你不能够！”秦飞真的生气了，忍不住站起身吼了起来。 柴房挨着猪圈，那里岂是能住人的地方。 “老三，你吼什么吼，这个家全靠我跟你二哥撑着，我们不应该住大屋吗！”沈招娣也站了起来，毫不示弱，“你一个赖在家里吃闲饭的装什么大善人！” “都坐下，吵什么吵！不嫌丢人吗！”秦先德拿烟杆狠狠敲了敲桌子，“老三，你二哥二嫂这些年，确实辛苦。” 爸爸秦先德的态度不言自明，若不是这样，沈招娣也不会如此嚣张。 秦先德无非就是认为大嫂林茵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改嫁，孙女儿瑶瑶也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因此对她们母女俩始终隔着一层，偏袒二哥二嫂一家。 老一辈人的老思想，秦飞没法改变，但他决不允许大嫂和侄女瑶瑶去住柴房。 “我那个屋给小文小武，我搬出去住！” 第13章 开拓新市场 “不行，你不在家住去哪住！” 秦飞刚说完，张淑兰就拉住了他，“老三啊，柴房虽然小了点，收拾好了不是一样住？” “爸，妈，大哥虽然不在了，可大嫂和瑶瑶也是咱们秦家人，柴房又小又潮，让她们娘俩住柴房，说出去别人怎么想咱们家？”秦飞沉声说。 “先德啊，小飞说的不错，让你家老大媳妇住柴房，是不妥。”老支书叹息一声，“可是小飞，你不在家住，你要去哪儿住？” “老支书，打谷场那边有间空屋，我在那边先凑合一阵子。”秦飞看向徐前进，“徐叔，您看这样行吗？” 徐前进坐了过来，“这倒也没什么不行，秋收打下来的粮食都会堆在打谷场，本就要守夜的，小飞住过去，还替队里省了事。”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小飞啊，你住那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往后怎么办？” “徐叔，我有打算，这个您放心。爸，妈，就这么说定了，我那屋给小文小武住，我今晚就搬到打谷场去。”秦飞的语气不容商量，说完起身走向自己房间，院子里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先德，你看怎么办？”秦飞走后，老支书询问秦先德的意思。 “就这么办吧。”秦先德吐了一口气，“老支书，麻烦您了，还有老徐，今晚都别走了，在这吃点。” 秦先德如此说，分家这事算是彻底定了下来，他是偏袒老二一家，可也是没得办法，若不能遂了沈招娣心愿，这家里哪还有安宁的日子。 “老支书，队长，你们在这歇着，我去帮忙弄饭啊。”沈招娣心满意得，笑呵呵转身去了厨房。 老二秦辉一如既往地闷着头，一言不发蹲在那里。 秦先德扭头看了一眼儿子，忍不住叹息骂了一句，“你啊你，连个媳妇都管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秦飞和孙胖子两人每天炒制好一百斤五香瓜子到石林镇去卖，虽然每天照样能够卖完，不过秦飞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石林镇的市场就这么大，瓜子又不能当饭天天吃，每天百斤的量，就已经是极限。 而且一直骑着自行车摆摊不是事，成不了规模。 这天炒制好瓜子，秦飞让孙胖子自己去摆摊，他则一人骑上自行车，赶去隔壁高河镇。 高河镇比石林镇要大的多， 也要富裕的多，要是能打开这里的市场，那五香瓜子的销路暂时就不愁了。 秦飞并不准备自己到这边来卖，而是要找一个代理商。 这是他开始做这门生意就想好的路，靠自己走街串巷只能是小打小闹，把摊子铺开，自己则专注于质量把控，产量提升和新品研发才是正途。 高河镇距离石林镇有近三十公里，秦飞迎着烈日，两条腿都快蹬断了，赶到高河公社的时候，整个人浑身湿透，虚弱至极。 “小伙子，快进来歇歇，喝点水。” 秦飞在大街上找了个阴凉地方大口喘着气，整个身体靠在自行车上摇摇欲坠，一个好心的大娘见状，连忙把他扶进家门。 “谢谢大娘。” 秦飞将大娘端过来的一碗盐水一饮而尽，总算是缓过来劲。 “小伙子，这大热天的，你不在家歇着，到这来是走亲戚？” “不是，到这边办点事。” “听你口音，是石林公社的吧。” “大娘咋听出来的？” “我就是石林人呀，嫁到这边的。” 和大娘拉了一会儿家常，秦飞感觉身体恢复地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告辞。 “大娘，我还有事，这就走了，今儿真是谢谢您了。” “客气啥，这点小事。”大娘笑眯眯看着秦飞，突然想起来什么，起身跑进后院拿了两个西红柿，“拿着路上吃，解解渴。” “这怎么好意思，不行，大娘已经很麻烦您了。” “哎呀，你这小伙子，这么客气干啥，拿着！” “妈，你跟谁说话呢？” 两人这边正为两个西红柿拉扯，一个青年人睡眼朦胧走了出来，约莫三十出头，很是干练的样子。 “立本，你睡醒了啊。” “妈，睡够了，这就准备出门了，这是哪个？” “这小伙子是来咱们这边办事的，路过口渴进来喝杯水。”大娘指了指中年人对秦飞说，“小伙子，这是我儿子周立本。” “周大哥好，我叫秦飞，您叫我小秦就行。”秦飞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小秦啊，你来高河是办什么事？立本天天到处跑，认识不少人，看看能不能帮到你？”大娘说。 “不用了，大娘，真不能再麻烦您了。”秦飞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又谈笑了几句，秦飞收下了那两颗西红柿，转身出门。 不过他没有走远，而是等着大娘的儿子周立本出来。 这年月两个西红柿说不上多珍贵，但也绝不是谁家都能随便拿出来的。 不一会儿，周立本挑着个担子走了出来，两头是木头打的柜子，很是精致。 “周大哥。”秦飞迎了上去。 “小秦，咋了，是还不舒服吗，要不我陪你去卫生院看看？”周立本放下担子，认真问。 “没有没有，周大哥，您跟大娘都太热情了，我不好意思，这是两块钱，您别嫌弃。”秦飞说话间拿出准备好的两块钱。 “这是干嘛，又不是多大事，这钱你快收回去，不是打我脸嘛，快收回去！”周立本脸色变了变，显然对秦飞这一举动很不开心。 这年月人心淳朴，互帮互助学雷锋是内心感到光荣的事，钱只会让一切都变了味。 秦飞连忙道歉，不再提给钱的事，而是和周立本边走边闲聊起来。 “镇子上不是在修大坝嘛，工人多，最近家里没什么事，我就进了点瓜子零嘴什么的，挑去那边卖，一天也能整个几块钱。” 原来周立本挑着担子是去摆摊做生意。 秦飞眼睛瞬间亮了，这不是瞌睡来了枕头也跟着到了吗？ 第14章 寻找店面 “周大哥，我给你瞧样东西。” 秦飞停了下来，从自行车后座的布袋里抓了一把瓜子递给周立本，“周大哥，你尝尝味道如何？” 周立本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不过还是接过尝了起来，随着一粒五香瓜子入口，他眼睛瞬间亮了，“香，好吃，小秦，你这瓜子哪来的？” “周大哥，不瞒你说，这瓜子是我自己炒的，我这次来高河，就是想在这边找个销路。”秦飞开门见山，虽然两人方才接触，可二世为人的经验告诉秦飞，周立本是个可以信任的好人。 “小秦，那你跟着我去大坝工地，你这瓜子一定好卖，工人们拿着下酒不知道多香！”周立本诚恳说。 “周大哥，我家在石林，离这边太远，一来一回不方便，我是想在这边找个人帮我卖。”秦飞微笑说。 “这样啊，小秦，那要不我帮你卖吧，顺带手的事情，卖了多少钱你明儿来取，我家你也知道在哪儿。” “周大哥，我的意思你还没明白呀。”秦飞笑了笑，周立本太实诚了，还没明白他的意思，“这瓜子我交给你卖，我只收成本价，多卖的钱归你，你多卖就多挣！” “啊，小秦，你这吃亏了呀，你信大哥的，你这瓜子好卖的很，很快就能卖完！” “周大哥，这点瓜子自然能很快卖完，可我也不能天天往这边跑啊。”秦飞把后座的布袋取了下来，递给周立本，“周大哥，这是二十斤，你先拿去卖，看看效果，我给你的价格是八毛一斤，你卖就卖一块。” “要是你卖的好，也愿意跟我合作，后面的事咱们再详细谈。” 周立本接过布袋，认真想了想笑着说，“好，小秦，那就先这么说，我今天去卖卖看，不过根据我的经验，肯定好卖！” “那行，周大哥，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一趟。” 告别周立本，秦飞立刻骑上车往回赶，争取在天黑前赶到家。 路过高河供销社的时候，秦飞停了下来，将书包，文具盒，笔和本子等买齐。 已经是八月底，学校马上开学，侄女秦瑶上学用的东西，如果他这个三叔不买的话，怕是没什么人想的起来。 秦飞赶在天黑前到了家，爸妈和二嫂他们还没回来，大嫂林茵正在厨房忙活。 “瑶瑶，过来，你看三叔给你买什么了！” “书包，还有文具盒，哇，我有书包了，不用妈妈缝的布包了！” 侄女秦瑶捧着粉红色的书包欢呼雀跃，听到声音的林茵从厨房探出身子，一脸严肃看着女儿，“瑶瑶，快把东西放到屋里去。” “老三，你怎么又花钱......哎，这次花了多少钱，嫂子记着，连学费一起还你。” “嫂子，你怎么老想着这些，瑶瑶是我亲侄女，我对她好是应该的，要是我娶不着媳妇，还指望瑶瑶长大了给我养老送终呢！”秦飞开玩笑说。 “瞎说啥，你怎么会娶不着媳妇！”林茵突然脸红了一下。 “嫂子，有件事我想问你。”见家中无人，秦飞将心底埋藏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大嫂半夜出门，到底是去干什么？ “老三，我，我没有干见不得人的事，你相信我。”大嫂林茵神色很是慌张。 “嫂子，我自然是相信你，不然早就问你了，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爸妈他们老思想，惯着二嫂，你别怨他们。” “老三，我知道，我没有怨爸妈，我没什么难处，至于做什么，老三，你可不可以不要问？”林茵抬头看着秦飞，眼里泛着泪光，满是祈求。 “行，那我不问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嫂子，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难处就找我。”林茵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于心不忍。 吃过晚饭，秦飞直接回了打谷场，到的时候孙胖子已经在了。 “飞哥，这是今儿卖的钱。” 秦飞收下钱，抽出一张十块的递给孙胖子，“拿着，今儿你一个人辛苦了。” “飞哥，不用，太多了。”孙胖子嘴上说不，可是两眼已经放光。 那天他把自己挣得第一笔钱买的老花镜放到孙大夫手上，给孙大夫感动得老泪纵横，破天荒头一回夸了他好一通。 他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跟着飞哥后面努力搞钱。 “行了，眼睛都快冒光了，收着吧。”秦飞没好气赏了一个白眼。 “那我不客气了，谢谢飞哥！”孙胖子憨笑。 “胖子，有个事我跟你说，你回去跟你爸商量下。”秦飞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是这样，现在瓜子怎么卖你也熟了，这几天也证明你能干好，可一直推着自行车这么小打小闹不是事。” “我的想法是在石林镇租个铺子，把咱们香香五香瓜子的招牌挂上去。” “胖子，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可做生意就是做生意，老话讲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所以有些话我必须说明白。”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铺子我来租，开店的花费我承担，交给你去管，然后按月给你发工资。” “二是，你跟你爸商量，自己去租铺子把店开起来，然后我给你供货，你多卖就能多挣。” “这个是我拟好的一份文书，你回去给你爸看看。” “咱俩是兄弟，我的建议是，你自己租铺子，大小是个老板，而且咱的瓜子好卖不好卖，你也知道。” 秦飞一句一句说完，孙胖子整个人安静下来，沉思着什么。 “飞哥，我知道你拿我当兄弟，是为我好，别人就是想恐怕还没有这个机会，这样，我现在就回去，跟我爸商量。”孙胖子一把抢个秦飞手上的文书，着急忙慌跑了出去。 秦飞哭笑不得，任由他去了。 在石林镇开店，是秦飞生意计划中早就想好的一步，虽然现在看来未必就比推着车卖的更多，不过长远来看，受益匪浅。 秦飞现在身上有近五百块，这些钱他也已经想好了怎么用。 随着每天炒制的瓜子量增多，打谷场这边已经不适合了，要重新找地方搞个有模有样的生产间出来，提升产量，规范生产。 还有就是除了五香味的，焦糖味也是时候研发了。 同时除了瓜子，花生也可以进一些货了。 生意虽然很小，可是事情却是一点也不少，秦飞理清思绪，将眼下要办的事情按照轻重缓急一一写了下来。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一阵自行车的叮铃哐当声，孙胖子杀回来了。 “飞哥，听你的，明儿我爸就跟我去石林镇找铺子！”孙胖子推开门喊，满脸惊喜。 “好！”秦飞也很开心，香香五香瓜子的第一位经销商，孙胖子孙总诞生了。 第二天一早，秦飞同孙家父子一起赶往石林镇。 现如今还没有沿街商铺这个概念，镇子上除了一些裁缝铺铁匠铺等，大多数做小生意的都是挑个担子四处走卖。 所以说是租个铺子，其实就是租个沿街的房子。 三人到了石林镇，朝着新街那边一路逛了过去。 新街这一带住着多是有单位，吃公家饭的人群，消费能力强，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强，把香香五香瓜子第一家专卖店选址在这里，无疑是最合适的。 不过找房子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这年月谁家都只有一套房，孩子多不够住才是常态，少有人家往外出租的。 原本找老宋帮忙最合适，他在石林镇交际广，认识的人多，可秦飞一番思虑之下还是作罢。 他不想欠老宋太多的人情，现在老宋是他唯一的原料供应商，他很快就要提升产量，到时候进货量会大增，和老宋之间的合作也是时候规范起来。 若是欠人情太多，有些话就磨不开面子不好说了。 “小秦，你这是干嘛呢？” 第15章 独家供货商 三人沿着新街兜兜转转，问了好几家，全都吃了闭门羹，正泄气呢，一个精神隽烁的老太太笑呵呵走到近前。 “大娘，是你啊。”秦飞也认出了来人，是最近他在这边卖瓜子时，几次拉着他好一通聊的那位大娘，“大娘，我今儿过来是想在镇上租个房子，这不问了一圈，还没个结果。” “租房子？”老太太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不巧了嘛，我家有啊。” 孙家父子顿时来了精神，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大娘，您家在哪啊？”秦飞也是一愣。 “就在前边，我带你们过去。“ 三人跟着老太太一路向前，到了一个路口转个弯，也就到了。 “小秦啊，这是我家老房子，我现在跟儿子一家住，这边就荒废下了，房子得要人养，我就一直想租出去，就是一直没找到人。” 老太太掏出钥匙开了锁，推开厚重沧桑的木门，一间宽敞明亮的堂屋出现在几人面前。 堂屋地面铺的青砖，一尘不染，左手边有个木质楼梯往上，正对着还有一扇小门，应该是通往后院。 “这是堂屋，后面还有个院子，厨房厕所都在那儿，楼上还有两个房间。” “这房子大清那会儿就在了，祖传下来的，说实话，要不是没人住我怕放坏了是真舍不得租出去。” “家里的物件儿也全是老的，都几十上百年了，小秦，你到时候住过来，可要好好爱惜。” 老太太如数家珍，秦飞心里泛起嘀咕，这房子虽然看着老旧，但对大娘来说珍贵无比，要是知道用来开店，怕是不能同意。 位置秦飞是很满意的，就在拐角，到时候招牌挂出去新街路过的人都能看到。 “这位大姐，这房子不错，我定下了，您看咱们商量商量租金？” 孙大夫看了一圈非常满意，没等秦飞说话，率先开了口。 老太太脸色微微变了变，她笑了笑，“租金的事，好说好说。”接着给秦飞使了一个眼神。 秦飞会意跟着老太太来到屋外。 “小秦啊，不是你要租房子？” “大娘，是这样，我不瞒您，这房子不是我租，是我刚给您说的那个发小小孙租，租下来，是准备开个店的，就是卖我做的那个瓜子。” “开店卖瓜子？”老太太很是意外，表情犹豫起来，“小秦啊，这房子是祖产，开店不合适，而且我当是你要租，才带你来看的。” “大娘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不错，相信你，才想着租给你放心，要是别人，而且还是开店，小秦，那还是算了吧。” 秦飞听后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又说，“大娘，那要不这样，房子我租下来，也是开店。” “不过我跟您保证，这屋子您交给我什么样，我还您还是什么样，您看行不？” 这房子位置大小都太合适，已经很难再找到这么合适的了，秦飞不是很想放弃。 听到这话，老太太很是想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那行，小秦啊，大娘相信你，租给你放心！” 这边敲定，秦飞让大娘在外面等，进去同孙家父子说清了缘由。 他决定自己租下来，除了不好找别的房子，还有另一个考虑，往后他生意上往来很多，镇子上迟早是要一个落脚地方的，这里地方大，刚好合适。 按照一个月五块的房租，秦飞给大娘交了一年的租金，从大娘手里拿了钥匙。 “胖子，房子虽然是我租下来了，店还是你开，一切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不变。” “这不行，飞哥，租金你付的，你不是吃亏了嘛！”孙胖子当即摇头，“我把租金给你。” “小飞，我家盛超不是你带，还在村里鬼混呢，不能让你吃亏，你把这钱收着！”孙大夫从鞋垫底下抠出一块布，打开是一叠大团结，递到了秦飞跟前。 “孙叔，胖子，是这样，刚才我跟大娘说好，这房子我租，我现在再收你们钱，不是成骗人了嘛。”秦飞微笑，把钱推了回去，“而且我往后会经常过来，准备把这儿当个落脚的地方，住几天也是有的，一层胖子开店，二层我自己留着用。” “飞哥，那这样，店你开，我给你打工，反正你也不会亏待我，按月拿工资跟吃公家饭一样呢。”孙胖子转念又说。 “不行，胖子，给别人打工和自己做买卖是两回事，跟挣多少没关系，你现在刚起步，等你攒够钱了，再找地方就是。” “飞哥，我......” “好了好了，盛超，听小飞的。”孙大夫打断了儿子，看向秦飞，“小飞啊，这钱我交给盛超，你要是用的到，就跟他拿，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掺和，村里呢我也不会瞎说。” “盛超，跟着小飞好好干，别学你老子抠门。” 开店的事总算定了下来，秦飞让孙家父子先回村，自己则是骑上车去找老宋。 “宋大哥，吃过了么，我是不是错过饭点了？” “没错过，没错过！”老宋见到秦飞，喜笑颜开，冲着厨房喊了一句，“老婆，多炒两个好菜，小秦来了！” 两人进屋坐下，老宋忙前忙后，又是泡茶，又是拿零嘴。 “小秦啊，这次来要多少货？” “宋大哥，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什么事，你说。”见秦飞神色认真，老宋表情聚敛。 “是这样，我准备提高产量，现在每天一百斤的货，不够卖，到时候一次进货可能要近千斤。” “近千斤！”老宋忍不住惊叫出声。 他做炒货生意有两年了，也只有过年那几天才能卖上近千斤的货，秦飞一次进货就是近千斤，这还了得。 “小秦，你接着说。”老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复了下心情。 他这些日子靠着给秦飞供货，挣的比自己摆摊卖炒货要多的多。 接下来秦飞要真的能一千斤一千斤的进货，那他完全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供货上。 第16章 合作 “宋大哥，这么大的量，你能供应的了吗？我还准备进花生，量也很大。” “小秦，这个你放心，货我保证没问题。”老宋拍着胸脯说。 “那好。”秦飞点了点头，话锋随之一转，“宋大哥，这么大的量，利薄多销并不少挣，我对咱们的合作有几点要求。” “你说。”老宋点了根烟，神情严肃。 “一是不管量多大，宋大哥你要保证质量，在收购的时候把好关。” “二是往后你的货只能供给我，也就是我的独家供应商。” “三是你要在我这边放一笔保证金，这笔保证金一是保证货的质量，二是保证你不给别家供货。” 秦飞不紧不慢将三点要求一一说出，老宋抬头看了秦飞一眼，眉头紧皱。 这三点要求对老宋是有些不公的，但为了确保接下来生意发展不出意外，他不得不这么做。 “小秦啊，你年纪不大，做生意跟千年老狐狸一样的！”思考良久，老宋取笑了这么一句，接着话锋一转，表情沉了下来，“这条件有些过了。” “宋大哥，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大的量，给谁都是赚，不怕麻烦我自己下去收货也是一样。”秦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要是觉得过分，没事，咱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还是我的好大哥，这事咱就不谈了，免得伤感情。” 老宋脸色又沉下去几分，右手中指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秦飞并不着急，他来时就已经做好了老宋拒绝的准备。 “这保证金要交多少？”老宋突然问。 “宋大哥，五百块，这笔钱哪天你我合作结束，一分不少退还。”秦飞笑笑说。 老宋再次陷入了沉默。 五百块在这年月够买几套房了，对谁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行，小秦，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保证金我交，不过我也有几点要求。” “宋大哥，你说。” “你的供货商只能是我，还有货款，一次一结。” “没问题，我答应。” “好，那我写个文书，咱们签字画押。” “好，辛苦宋大哥了。” 签过文书，老宋去了厨房一趟，许久才回来，手上是厚厚的一叠大团结。 “小秦啊，这钱你可收好了，这两年摸黑劫道的可不少。”老宋很是利索把钱放在了秦飞面前。 “宋大哥，跟嫂子刚刚吵架了？确实是为难你了。”方才厨房那边声音不小，秦飞听到了几句。 “嗨，女人家就这样，舍不得钱。”老宋笑了笑，见秦飞点也不点就把钱塞到怀里，“小秦，你不点点？” “对宋大哥我要是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可不好意思坐在这吃饭。” “哈哈，你小子。” 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饭后闲聊了一会儿，秦飞告辞后骑上车，顾不上炎炎烈日，赶往隔壁高河镇。 赶到周立本家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这次他没有午睡，而是就站在门口。 “哎呀，小秦，你终于来了，我真怕你不来了。” 一见到秦飞，周六本就着急忙慌拉着秦飞进门。 “周大哥，你这是咋了？”秦飞被周立本给吓到了。 “是瓜子太好卖了啊，一下子就卖完了，还有好多人跟我打招呼，叫我今天一定多带点过去卖！瓜子呢，你带了没有，带了多少？”周立本兴奋异常，话是一句接一句。 “自行车上，这次带了三十斤。”秦飞有些哭笑不得。 “啊，怎么才三十斤，三十斤哪里够啊！”周立本满脸遗憾，“小秦啊，你是不知道，你的瓜子有多好卖，工人们尝了都说下酒比肉还香，一斤一斤的买，好多没买到的都在我这定货了，三十斤，这三十斤还不够人定的那些！” “周大哥，你别急，今天是三十斤，明天我多送些来，一百斤够不？”秦飞也没有预料到瓜子会这么好卖，他想着周立本第一次卖，得有个上手的过程。 “两百斤！一百斤我怕一天就卖完了。”周立本说话间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按照你说的，一斤一块，这是二十九块，那一斤是给工人们一人抓一把分了尝味给尝了。” “没事，周大哥，应该的，你这是会做生意。”秦飞只拿了二十，将剩下的就快递了回去，“周大哥，这些你拿着，辛苦了。” “这么多，小秦，不行，我也没干啥，就顺带手的事，不行不行，太多了。”周立本知道秦飞会给他辛苦钱，没想到是九块这么多，九块钱是他一个星期挣的钱。 “周大哥，你收着，要不是你帮忙，我的瓜子咋卖出去？”秦飞把钱塞到周立本手里，笑着说，“周大哥，有没有水？” “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我这人真是，怪不得老娘天天骂我脑子不记事！”周立本拍了一下脑袋，回身去桌上端来一个瓷缸，“凉好的茶，专门给你预备的，知道你赶路肯定口渴！” “谢谢周大哥！”秦飞端起茶缸一饮而尽，浑身舒爽吐了一口气，“周大哥，咱们谈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小秦啊，我没念过几天书，脑子笨，你别嫌弃，你慢慢说，我听着。”周立本表情认真，拉着秦飞坐了下来。 “嗯，其实很简单，高河这边我离得太远，我的瓜子肯定是要找一个人帮忙卖的，周大哥你愿意不？”秦飞问。 “愿意啊，当然愿意了。”周立本想也不想回答。 “那好，周大哥，是这样，我的瓜子卖出去是一块钱，我给你八毛一斤，不过咱不能像这次这样，你卖完了再把钱给我，而是我把货送到，你就要付货钱。” 秦飞说完，周立本低下头，开始心算两百斤要多少钱。 “小秦啊，这个我要跟我老婆商量下。”周立本算好后抬头憨笑。 “嗯，没事，我理解。”秦飞笑了笑接着说，“还有一点，只要周大哥你愿意合作，往后高河镇这边你就是唯一的经销商，就是我只会把货供给你一个人卖。” “同时你也不能卖别家的瓜子了，周大哥，你懂我的意思不？” “明白，明白！”周立本不断点头，“意思就是我跟你合作，就算是一家人了，不能帮别家做生意。” “呵呵，是这么个道理。”秦飞微笑，“还有，我的瓜子有名字，叫香香五香瓜子，回头周大哥你找个牌子写好，卖的时候把招牌挂出来。” “好，这个简单，我本来就是木匠，保管做个好看的。”周立本再次点头。 “那行，周大哥，今天我就先走，明儿我再过来一趟。”秦飞起身，今天是侄女秦瑶第一天上学，他早上和大嫂林茵打过招呼，他今天会过去接瑶瑶放学，再耽误时间就赶不上了。 “小秦，你再坐会，我现在就去找我老婆商量，就一会儿啊。”周立本把秦飞按了下来，麻利给茶缸添了水，起身跑向后院。 秦飞无奈，也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后院传来很清晰的争吵声。 第17章 二嫂又发疯 “什么！你要一百六十块钱，没有，咱家又不是开银行的，哪来那么多钱！” 见老婆一口拒绝，周立面露难色，坚持着解释说，“老婆，这个能挣钱，那瓜子你都不知道多好卖，咱不会亏的！” “你咋知道不会亏，一百六十块呢，周立本，亏了咋弄！” “老婆，一斤能挣两毛钱，保底一天二十块钱是没问题的，你算算，咱们一个月能挣多少，六百块！” “你说多少？六百块？真的假的，周立本，你别在这说瞎话！你一年都整不了六百块，还一个月！” “老婆，真的啊，就屋外那个小秦，他的瓜子你不是也尝了说好吃嘛......” 夫妻俩说话的声音不小，秦飞一字一句都能听到，但他不会过去干预。 做生意本就需要魄力，哪有钱是躺在大马路上随便捡的。 又等了一会，后院渐渐没了声音，周立本满脸惊喜走了出来，“小秦，就按你说的办！” “好，周大哥，你这有纸笔没有，咱们立个文书，有个凭证。”秦飞同样开心，高河镇这边有周立本在，相信销量比起石林镇来只高不低，接下来的收入会大幅增长。 从周家出来后，秦飞骑上车连忙往回赶，好在到村小的时候，放学铃刚刚响过。 莲花村小学是前几年公社拨钱新建的，附件几个村的孩子都在这边上学，学生很多，秦飞听大嫂林茵说过一嘴，今年开学一年级有三个班，每班四十多人。 校门口来接孩子的家长不多，这年月孩子基本都属于放养，同村的结伴上学结伴回家。 等了没一会儿，如脱缰野马的孩子群从校门口奔涌而出。 “三叔！” 背着书包的秦瑶一出校门就眼尖发现了秦飞，蹦蹦跳跳着跑了过来。 “瑶瑶，上学开心吗？”将瑶瑶抱到自行车上坐好，秦飞微笑问。 “开心，可开心了，三叔，我在一班，我们班有三十七个人，男孩子二十个，女孩子十七个，我们语文老师可漂亮啦......” 瑶瑶第一天上学，很是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三叔，你看，那就是我们语文老师宋老师！” 秦飞顺着瑶瑶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校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米色长裙的姑娘，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身材娇小可人，正轻笑着同和她问好的孩子们挥手。 这不就是他一直期待重逢的长裙姑娘吗？ 这世界，也太小了。 秦飞一时间很是犹豫，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你好，我是秦瑶的三叔，往后瑶瑶的学习，麻烦你多费心。” 不行，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只是见过两次面，说不定她已经忘了自己这么个人。 “你好，你还记得我吗，上次你找我定了三十斤瓜子呢！” 也不行，这太卑微了。 思虑再三，秦飞还是打消了上前搭讪的念头。 “瑶瑶，喜欢三叔来接你放学吗？” “喜欢，当然喜欢啦！” “那你想不想三叔以后天天来接你放学？” “想，当然想啦！” “那好，以后三叔每天来接你放学！” 到了小徐庄，秦飞将侄女瑶瑶放下让她自己走几步回家，然后去了打谷场。 周立本那边的两百斤，加上孙胖子每天的定量，晚上至少要炒出三百斤的瓜子出来。 忙活了一阵到天黑，孙胖子也到了。 “飞哥，给，这是今儿卖的钱。”孙胖子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递过来一叠钞票。 “胖子，是不是你老子跟你说了啥？”秦飞感觉到一丝反常问。 “我靠，飞哥，你真神了，怎么啥都知道！”孙胖子目瞪口呆，随后憨笑挠头，“我爸就是让我以后在钱上面严谨些，不能占你便宜，更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胖子，你爸的话听可以，但不要太当真，咱俩是兄弟，我相信你，你相信我，这就够了。”秦飞将钱点了一遍，按照八毛一斤的价格收进兜里，剩下的钱还给了孙胖子。 “飞哥，这不对啊，怎么这么多？”孙胖子看着手里的二十块，有些茫然。 “哪里不对，给你的进货价八毛，你一斤挣两毛，卖了一百斤，不就是二十吗，咋了，嫌少？” “飞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从今天起，你就是孙老板了，往后你就是给自己挣钱，而不是给我打工了，明白不？” “飞哥，咱店不还是没弄好吗，等弄好了再......” “胖子，你没看我正忙着呢吗，赶紧过来帮忙啊！” “来了来了......” 两人忙活了一阵，两口大锅都煮上了瓜子，秦飞嘱咐了几句就先回家吃饭，方才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院里闹哄哄的。 “嫂子，瑶瑶的新书包还有文具那些哪来的，这些时兴玩意没个二十块买不了吧，哪来的钱！” 二嫂沈招娣的嗓门依旧响亮无比。 “招娣，你干啥，声音这么大，叫四邻听见了不闹笑话嘛！” “妈，瑶瑶上学的钱是老三出的我信，这书包文具也能是老三给买的？老三在工地搬的是金砖啊，这才几天，能挣这么多？”沈招娣不依不饶，一把将秦瑶拽到了跟前，“瑶瑶，跟二婶说，你书包文具哪来的！” “哇！”秦瑶显然是被沈招娣给吓到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招娣，书包和文具......是我买的，我给自己女儿买东西，难道也不行吗？”大嫂林茵的声音微微颤抖，跟二嫂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气势上完全被压制。 “呦呵，还你买的，你哪来的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毛工分不挣的人，哪来的钱！”沈招娣自然不信这话，言语间满是嘲讽，“大嫂，咱们现在已经分家，我和辉子是看在大哥的面上留你在家里给口饭吃，你想背着我花家里的钱，我告诉你，这不能够！” “爸妈，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为什么给钱给大嫂！” 秦先德和张淑兰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有给钱给林茵，哪怕他们想给，也没钱可给啊。 “招娣啊，我跟你爸身上有多少钱你不是最清楚的？地里的化肥，来年的种子，这些不都是你看着我们买的，我们哪里还有钱给？”张淑兰叹气说。 “不可能，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攒了不少，我原以为你是准备留给老三结婚用，我也懒得说，可没成想你竟给了大嫂，瑶瑶上个学你给二十块买书包，小文小武你准备给多少？”沈招娣不依不饶继续说。 “老二家的，你闹够了没有！”秦先德吼了一句，“我跟你妈的话都不信了是吧！” “爸，你别吓唬我，没用，今儿这事不掰扯清楚，谁也别想好过！”沈招娣歇斯底里喊了起来，完全一副泼妇模样，“亲娘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二嫂，你这又是发什么疯呢？”秦飞走了进来，眼含笑意看着沈招娣。 第18章 又遇锤哥 “老三，瑶瑶的书包是你给买的？”张淑兰一把拉过儿子，小声继续说，“你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么贵的东西，日子不过了，媳妇还娶不娶了？” “二嫂，有什么话你冲我来，瑶瑶的书包，就是我买的。”秦飞拍了拍妈妈张淑兰的手，看着沈招娣说。 “老三，你嘴里能有一句实话？那书包我在公社见过，十来块钱，你哪来的钱？就你在工地搬砖，能挣这么些？搬的是金砖不成！”沈招娣满脸鄙夷，接着又说，“老三，你真这么能挣，别光往大嫂身上花，也孝敬孝敬爸妈，填补填补家里啊！” “二嫂，你直说不就完了，不就是要钱嘛！”秦飞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一个月的伙食费，够了吧，二嫂。” 沈招娣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团结，脸色不断变换，忍着没有伸手，昂起头撇了撇嘴，“这钱我可不敢拿，谁知道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招娣，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老三绝不可能做那些事情！”林茵鼓足勇气反驳了一句。 “呵呵，大嫂，你知道小飞的钱哪来的？”沈招娣冷哼一句，“林茵，你是不是和老三有事，我最近看你俩可是不对劲。” 沈招娣此言一出，院里几人全都愣住了。 “沈招娣，你胡说！”林茵脸色煞白，气得浑身颤抖。 张淑兰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大儿媳，眼中满是茫然。 “老二家的，你瞎说什么！”秦先德怒吼，“这话是可以瞎说的，老二，赶紧把你媳妇拉回去！” 往常一句话不敢说的秦辉这时候站了出来，把媳妇儿拖回了屋。 “老三，你跟我过来！”秦先德扫了一眼秦飞。 秦飞没想到二嫂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方才那句话要是传出去了，秦家能被唾沫给淹了。 进了屋，秦先德把门给关上，黑着脸看向儿子，“说，那么些钱哪儿来的？” “爸，我自己挣的。”秦飞低着头有些心虚，“还有问孙胖子拿了一点，瑶瑶上学，书包文具总要有。” “行，这事我暂且信你。”秦先德死死盯着儿子，“你跟你大嫂，真有事？” “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飞怒气上涌，声音忍不住大了几分，“大嫂在咱们家任劳任怨，二嫂不待见她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她！” 秦先德被儿子这么一吼，愣住了，他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砸吧着旱烟，突然间苍老了许多。 “爸，大嫂这些年，真的不容易，她娘家又没人，在咱家天天被二嫂挤兑，你跟妈再不待见她，叫她带着瑶瑶咋活？”秦飞语气缓和下来，看着爸爸秦先德心中一阵酸楚。 他其实明白这些年爸妈为什么对大嫂始终隔着一层，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始终觉得若不是因为大嫂，大哥秦志不会死。 “老三，你跟你大嫂没事就好，你现在能挣钱了，替你大哥多照顾照顾她们娘俩可以，注意分寸，别让人说闲话。”秦先德叹了一口气，“我回头让你妈跟你嫂子说说，要是有相中的人家，就带着瑶瑶走，我跟你妈，没意见。” 秦飞心中叹息，大嫂若是真想再嫁，何苦等到现在。 她心里恐怕也是觉得愧对大哥，因此宁愿待在这个处处掣肘的家，替大哥尽责。 在家里用过晚饭，秦飞把一张大团结放到饭桌上，就赶回了打谷场，跟孙胖子忙活到后半夜，终于将三百斤五香瓜子炒制完毕。 “胖子，明儿早上起早点，我俩把两百斤送到隔壁高河镇。” “好，我一早就过来。” 孙胖子走后，秦飞清点了一下身上的钱，已经有一千多块了。 等高河镇那边走上正轨，加上石林镇的店开起来，一天的收入三百块估计没问题，要不了一个月，他将成为一个实打实的万元户。 现下要紧的事情还很多，首要就是打谷场这边地方太小，实在不方便，要赶紧找一个宽敞些的地方。 秦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地方，后山，那边的窑洞是现成的仓库，山脚空地也足够大。 秦飞拿出纸笔，按照这些日子炒制瓜子的经验，画起了图纸。 第二天一早，孙胖子找过来的时候，秦飞已经起床。 一人一百斤绑到自行车后座，两人骑上车朝着高河镇出发。 由于昨晚没睡好，秦飞踩的很是吃力。 不行，往后送货进货靠自行车效率太低了，百公里消耗半条命这哪行，要想想怎么弄到摩托车了。 赶到高河镇周家，周立本接过货，按照八毛一斤的约定付了一百六十块。 告辞后，秦飞直奔石林镇，孙胖子则是回村取货。 到了石林镇已经是正午，秦飞刚想去国营饭店小小奢侈一把，打打牙祭，却是在大街上撞见了张亮宋勇和锤哥一伙人。 “小飞，你这是干嘛呢，卖瓜子？”张亮笑着打了声招呼。 “没，来镇上有点事。”秦飞点头笑了笑，以前是飞哥，现在是小飞，果然今时不同往日了。 以锤哥为首，总共五个人，个个打扮张扬，走路带风，都觉得自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小飞哥。”大大咧咧的宋勇也憨笑冲秦飞招了招手。 “原来你小子叫秦飞。”锤哥打量着秦飞，嘴角上扬，痞里痞气，“看在阿亮的面子上，之前的事就算了，往后你注意点。” “明白，多谢锤哥！”秦飞赔笑，接着看向张亮，“也谢谢亮哥。” “小飞，你小子卖瓜子挣了不少吧，既然撞上了，还不请锤哥吃个饭赔罪？”张亮走上前一把搂过秦飞，凑在他耳边小声说，“跟锤哥搞好关系，对往后你跟胖子在镇上做小生意有好处，别心疼钱，不够我借你。” “行，你安排，我做东，最近也攒了点小钱。” 秦飞笑了笑，如果不是二世为人，他可能会被张亮此刻所做的一切感动，可他上辈子已经知道张亮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此时只是为了显摆，显摆他现在不再是莲花村大徐庄要喊秦飞飞哥的亮子，而是在石林镇有头有脸的亮哥。 秦飞推着车，跟在锤哥一伙人后面朝着国营饭店走去，好巧不巧，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鹅黄色的长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第19章 宋老师 秦飞对上长裙姑娘的目光，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诧异，失望还有一丝淡淡的害怕。 好消息是，对方明显还记得他这个卖瓜子的。 坏消息是，他现在和锤哥一伙人混在一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嘿，美女！跟哥看电影去呗！”锤哥冲着长裙姑娘吹了一声口哨。 长裙姑娘连忙退到路边，低着头加快速度，头也不回小跑着走了。 秦飞心中苦涩，长裙姑娘肯定以为他和锤哥一伙人是一丘之貉了。 到了国营饭店，锤哥一伙人坐下后点了十几个菜，要了两瓶白酒，两箱啤酒，毫不见外，摆明了是要宰他一顿。 秦飞默不作声，淡淡陪着笑。 啤酒刚搬上来，几人就开始对瓶吹，秦飞起身给了张亮一个眼神，两人到了厕所门口。 “亮子，我身上的钱......怕是不够。”秦飞尴尬挠了挠头。 “没事，我猜你身上也没那么多钱，就你卖那破瓜子能挣啥钱，这五十你拿着，够了不？”张亮掏出一叠大团结塞进秦飞兜里，接着拍了拍他肩膀，“菜点的多了，肯定吃不完，走的时候你打包带回去，给家里人开开荤。” “对了小飞，这钱要还的啊。”张亮补充说。 “明白，我尽快凑齐了还你。”秦飞微笑点头。 “行，那我先过去，你也快过来，跟锤哥喝几杯。”张亮摆摆手走了。 秦飞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想笑。 如果是上辈子的自己，也许也会满足于这种低级的优越感吧。 他身上还有一千多块，整个石林公社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比他钱更多，跟张亮如此说只有一个原因，财不可外露，尤其是在这样一群游手好闲满脑子想着怎么捞钱的人跟前。 “你很能打是吗，你会打有个屁用，出来混是要讲势力的。”秦飞脑子里不知不觉冒出这么一句台词。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秦飞付过钱，喝得东倒西歪的锤哥一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对于张亮加入锤哥团伙，秦飞不意外，也不打算做什么，可宋勇同他从小玩到大，是个思维简单的老实人，他不希望也跟着误入歧途。 “等找个机会，要好好劝一下勇子。”秦飞心里暗暗说。 耽误了不少时间，他连忙骑上车找到木匠铺，把开店要用的货架柜台预定好，接着又去了老宋那一趟，定了一千斤的生瓜子和五百斤花生。 忙完这些，太阳也快下山了，秦飞骑上车直奔莲花村小学。 “瑶瑶，今天都学什么了？” “嗯，学了拼音，还有加法！” “瑶瑶，三叔猜你的语文老师叫宋美丽，对不对？” “不对，宋老师叫宋雯雯！” 原来长裙姑娘叫宋雯雯。 “三叔，咱们还不回家吗？” 秦飞将侄女瑶瑶抱上车，眼睛一直在校门口徘徊，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三叔，宋老师今天请假了，她没来上课的。”瑶瑶嘟着嘴说。 “呃，瑶瑶，你咋知道三叔在找宋老师？”秦飞诧异扭头，看着侄女。 “因为宋老师好看啊，三叔你不是在找宋老师吗？”瑶瑶眨巴着大眼睛问。 “呃，没有啊......小孩子不许管大人的事。” “哦，好吧，瑶瑶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秦飞骑上车直奔石林公社。 昨晚他跟孙胖子忙到半夜，终于是将后山的两口大窑洞收拾了出来，准备一口作仓库，一口搭两个灶台炒制瓜子，现阶段完全够用。 到了老宋家，老宋夫妻俩正在打包瓜子。 “小秦，怎么这么早，不是跟你说了嘛，小徐庄我认识路，你还跑这一趟冤枉路！”一见到秦飞，老宋放下活，笑呵呵迎了上来。 “宋大哥，我是有事想麻烦你，你认不认识懂砖瓦活的？”秦飞掏出烟递给老宋一支。 “小秦，你要盖房？”老宋接过烟点上，眼含笑意。 “宋大哥，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个钱。”秦飞微笑，“是这样，我想搭个大一点的灶台，活简单，估计半天也就完活了。” “那还找什么人，我顺带手的事。”老宋眨了眨眼，“你要是盖房我不敢打包票，盖个灶台我老宋还是手拿把掐的，别找人了，交给我！” “呃，宋大哥，你这是全才，样样都会啊！”秦飞微微一愣，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小秦真会说话。”老宋大笑，“小秦啊，你材料都准备好没有？” “没呢，我这不准备先来麻烦宋大哥帮忙找个人，然后就去买材料。”秦飞挠了挠头。 “那这样，我陪你去买，你怕是也不会买。” “宋大哥，要不这样，待会找辆车，把材料还有这次的货一起拉上，省事。” “行，就这么办！” 跟着老宋，秦飞很快将材料买齐，给了砖厂送货师傅两包烟，绕了点路去老宋家，载上货直奔莲花村小徐庄。 忙活到正午，货才卸完，秦飞看着满头大汗的老宋还有孙胖子，猛然想起了什么。 老宋头一次来他这，一杯茶还没喝上就干了半天活，中午饭也没个着落，下午让人家饿着肚子搭灶台？ “胖子，你去村里小卖部看看有什么吃的，多买点，再买两包好烟，两瓶酒过来。”秦飞把孙胖子拉到一边。 “飞哥，不用，我跟我爸打过招呼了，宋大哥第一次来，还帮咱们干活，咱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孙胖子挠了挠头，咧嘴笑着，“你带宋大哥去里面坐着，我回家看看，待会把饭菜拿过来。” “呃，胖子，你可以啊，现在都会抢答了。”秦飞十分意外，拍了拍孙胖子的肩膀。 “啥意思？”孙胖子一脸雾水。 “没啥。”秦飞含糊笑了笑，“你快去快回。” 中午吃过饭，孙胖子忙活了一阵就骑车去了石林公社卖瓜子，秦飞和老宋两人继续忙活，总算是在日落前将两口灶台搭了出来。 老宋的手艺很不错，灶台构造合理，砖块严丝合缝，原本老宋说用些水泥粉刷一下更好看，不过被秦飞嫌麻烦给婉拒了。 本就是用来过度的一个地方，用不了多久，迟早他是要建一个真正的生产厂房的。 “宋大哥，今儿真是辛苦你了，忙活到现在。”秦飞很是感激，没有老宋，他当然也能找到人来干，但绝没有这么干净利索。 “你小子，跟我还这么客气啥。”老宋热情笑着，接过秦飞递来的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天不早了，我骑你车回去，明儿你去我摊子那取。” “行，宋大哥，我送你。” “哎呀，路我知道，送啥送。” 尽管老宋推拒，秦飞还是坚持将他送到了村口，老祖宗传下来待人接物的规矩礼仪不能忘。 也得亏这一送，让他这再次偶遇了长裙姑娘。 第20章 你好，宋雯雯 金色的夕阳洒满了笔直宽阔的大路，一人一车的身影被拉的老长， 鹅黄色长裙的姑娘从光里走了出来。 莲花村共有八个庄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村小学建在村委那边，靠近小徐庄的这条马路是去那里的必经之处。 宋雯雯有车不骑，低着头推车往前，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秦飞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昨天午的误会，应该早点解开。 “你好。”他走了过去，站在了自行车前。 自行车霎时停住，宋雯雯抬起头，见是秦飞，双手紧紧抓住了车把，神情紧张。 “你......你要干嘛？”宋雯雯退了两步说。 “那个，你别紧张，我叫秦飞，上次你找我买的三十斤瓜子，你还记得吗？”秦飞也退了一步。 宋雯雯点了点头。 “是这样，上次咱们说好的，一斤九毛，三十斤应该是二十七，可你给了我三十五。”秦飞从兜里掏出钱，数了八块递给宋雯雯，“这是多出来的八块。” 宋雯雯眼里露出一丝茫然，随后连忙摇头，“不......不用了。” “我是生意人，生意人做事最讲诚信，咱们说好的事情，你单方面变动，是不是对我有些不尊重了？”秦飞认真看着宋雯雯，淡淡说。 宋雯雯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将自己的一方好意扯到尊不尊重这件事上，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看着秦飞。 “你如果不收的话，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可怜我，我有手有脚，凭自己的劳动赚钱，可怜对我来说，是种侮辱。”秦飞再次补充。 宋雯雯只好伸出手，接过了八块钱，随后低下了头。 “谢谢，到村小学还有五里路，你还是骑上车快点去，天快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 说完最后一句话，秦飞朝宋雯雯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宋雯雯很是茫然地看着秦飞离去的背影。 这人怎么知道我是要去村小学呢？ 还有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跟那些小混混是一伙的吗，可看起来，又不像...... 秦飞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窃喜，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坏笑。 老天爷实在帮忙，让他再次偶遇宋雯雯。 原本他刚才是想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不过看到宋雯雯小心紧张的样子，他临时转换了策略。 要想证明他不是锤哥一伙的，不是盲流街溜子，最好的方式不是靠嘴说，而是用行动去证明。 这次的八块钱或许不足以打消宋雯雯对她的警惕之心，但一定会让她陷入茫然，好奇秦飞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这就够了。 钱自然是要挣，但媳妇更要争取。 宋雯雯，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秦飞哼着小曲，心中暗暗发誓。 接下来的几天，秦飞将炒制瓜子的工作全都搬到了后山窑洞这边，新灶台一口锅一次就能炒制一百斤，每天炒制三五百斤不成问题。 焦糖味瓜子，五香花生也实验成功，开始向孙胖子和高河的周立本供货，两人的反应出奇的一致，根本不够卖！ 现在秦飞每天收入近三百块，照这样发展下去，他马上就要成为莲花村第一个万元户了。 钱挣的是不少，秦飞每天也忙得团团转，炒制瓜子，送货进货，这些都靠他两腿蹬着自行车来来回回跑。 尤其是给隔壁高河镇的周立本送货，两百斤五香瓜子他和胖子用自行车勉强能送，现在周立本生意红火，定货量大涨，三百斤瓜子，两百斤花生，自行车是没法送了。 秦飞思前想后，想到了一个人。 “小姑父，在家吗？” “在，在，是小飞啊，快进来坐！” 这天正午，在家吃过饭后，秦飞找到了秦麻子家。 秦麻子是秦家本家，按照辈分来说秦飞该叫他一声小姑父。 他小时候得过天花，脸上满是坑坑洼洼的痘印，久而久之，村里人都管他叫麻子。 秦麻子身体不好，再加上父母走的早，家里光景十分不好，因此光棍一个，快四十了还没娶成妻，现如今靠从村里到公社赶牛车赚些钱勉强度日。 “小姑父，你中午就吃这个？” 进了堂屋，秦飞一眼便看见了饭桌上只有一盘蒸好的红薯，旁边是一瓶小卖部打来的散白。 “嗐，我一个人吃啥都一样，小飞啊，你吃了没，没吃我去给你炒两个鸡蛋。”秦麻子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吃过来的，小姑父。”秦飞笑着摆了摆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小姑父，我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啥事你说，咱是本家人，能帮我一定帮。”秦麻子说。 “是这样，我需要把一批货送到隔壁高河镇，大概三四天送一次，每次四百斤左右，所以想问小姑父能不能用牛车帮忙送一下。”秦飞淡淡开口，接着又说，“小姑父，每送一趟，我给你三块钱。” “多少！”秦麻子猛地惊叫而起，吓了秦飞一跳。 “三块。”秦飞轻声说，“小姑父，你是嫌少吗？” “不是，小飞，是太多了啊！”秦麻子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你现在在干啥啊，你不是跟那几个小子一直在后山瞎混吗？你要我送的啥货啊？” 秦飞将情况简单给秦麻子说了一下，秦麻子听后沉吟，“行，这事可以，就是三块太多了，小姑父不能占你便宜啊，给一块就成了。” “小姑父，就三块，我不嫌多，你也别嫌少。“秦飞起身，“明天早上，小姑父你把牛车赶到后山，咱们装货，第一次我跟你一起，带你认个门。” “好，明儿我一定赶早。”秦麻子也站了起来，送秦飞出门。 到了门口，秦麻子欲言又止，憋出一句，“小飞啊，你大嫂这几天，还好吧？” 秦飞整个人愣住，看着秦麻子那张满是坑洼的脸，陷入思考。 第21章 入伙 秦麻子突然问及大嫂林茵，肯定不是无的放矢，秦飞一下子就联想到大嫂半夜偷偷出门的事。 且不说他根本就不相信大嫂是那种红杏出墙的人，就算大嫂寂寞难耐，也不至于找秦麻子。 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我大嫂，一直挺好的啊”秦飞认真看着秦麻子。 “那就好，那就好。”秦麻子抓耳挠腮，一看就是心虚。 “对了，小姑父，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秦飞灵机一转，凑到秦麻子耳边轻声问，“我大嫂让我问你，她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办好了，已经都卖完了。”秦麻子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双目圆睁看着秦飞，“小飞，你......套我话！” “小姑父，别怪我哈，我就是好奇。你现在都说了一半了，不如说完吧。“秦飞尴尬一笑，“我大嫂托你办什么事了，什么已经卖完了？” “小飞，这事我答应过你大嫂，谁也不能说，你别难为我了。”秦麻子叹息一声，又说，“你要真想知道，去问你大嫂，她要是愿意会告诉你的。” “也行。”秦飞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塞到秦麻子手里，“小姑父，对不住了，大侄儿不该跟你耍心眼。” “还有，小姑父，我家那二嫂你也知道，我嫂子找你帮忙的事，千万不能让旁人知道了。” 秦麻子推了推，推不过把烟放进兜里，苦笑着说，“这我清楚，我答应你大嫂谁也不说，是你小子鬼精鬼精的，被你套了话去。” 从秦麻子那离开，秦飞在去打谷场的路上撞见了找过来的孙胖子。 “飞哥，咱俩快去后山一趟。”孙胖子满头大汗，大口喘着气，“亮子和勇子......在那边等着。” “他俩等着就等着，你着什么急？”秦飞不解。 “亮子说找咱们有大事商量，我找了你一路找不到人，能不急嘛！” “找咱们什么事？” 张亮和宋勇俩人已经有些日子没在村里出现了，今儿突然回来，难道是来要那五十块钱的？ “没说，不过飞哥，我总觉着，他俩现在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了。”孙胖子感慨。 “呃，为什么这么说？”秦飞扭头问。 “勇子还好，就是亮子，现在穿的人五人六的，一口一个小飞，以前我们几个都管你叫飞哥的。”孙胖子忿忿不平说。 “这有啥，人家现在跟着锤哥混，在石林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在人家眼里可不就是小飞嘛。”秦飞笑了笑，想起一件事，“对了，新店开业的事，你爸怎么说的？” 香香五香瓜子第一家专卖店的开业准备早已经做好，店里的柜台货架都安装好了，秦飞是打算尽快，可孙大夫说要去找大师算一卦，选个良辰吉日。 对此秦飞哭笑不得，不过这店本来就是孙胖子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爸找大师算过了，说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孙胖子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飞哥，我爸那人，非要迷信，你没不高兴吧。” “我有啥不高兴的，能理解，毕竟这是你第一份家业，你爸当然是希望你往后顺风顺水，大吉大利。”秦飞拍了拍孙胖子肩膀，忍不住笑了笑。 下月初八是九月初八，还有十多天。 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难不成那大师是看着唐诗算的卦？ 到了后山，秦飞和孙胖子进窑洞的时候，张亮正煞有其事地研究着炒制瓜子的灶台，宋勇蹲坐着在嗑瓜子，磕地瓜子壳乱飞。 “亮子，稀客啊，你和勇子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吧。”秦飞笑呵呵打了声招呼，拍了拍宋勇，接着开门见山问，“胖子说你有大事要商量，啥事啊？” “小飞，你现在搞得像模像样嘛。”张亮穿着一件皮夹克，梳的背头乌黑发亮，冲着秦飞淡淡一笑，“你现在这瓜子生意，不少挣吧。” “挣不了几个钱，小本生意，跟你是没法比，现在石林镇谁不知道你亮哥。”秦飞说。 “哪有，我就是瞎混。”张亮嘴上如此说，表情却是对‘亮哥’很是受用，他略微沉吟了一下，继续说，“小飞，是这样，你和胖子卖瓜子累死累活也挣不了几个钱，跟我混吧，勇子，告诉小飞，现在的日子爽不爽。” “爽，天天有肉吃，有酒喝。”宋勇咧嘴憨笑。 “亮子，我跟飞哥虽然累点，挣的也不多，不过大小是份家业，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孙胖子抢先说。 “胖子，你咋说话的，人亮哥是看得起咱们，觉得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才拉咱们一把，旁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地方找。”秦飞扭头白了孙胖子一眼，接着一脸微笑看向张亮，“亮子，是这样，我跟胖子才进了一批货，本钱全在里面，现在确实没法抽身，这事等等再说吧。” “那行，反正我这边永远欢迎你和胖子。”张亮呵呵一笑，走近几步搂住秦飞，“小飞，那个锤哥有勇无谋，就会耍狠，你和胖子过来，要不了多久，整个石林镇就是咱们哥几个的天下，到时候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秦飞心中一惊，张亮跟在锤哥后面才几天，这就已经萌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他这次来邀请，原来是为了壮大自己人马，为取代锤哥做准备。 “明白，亮子，我信你，那锤哥在你手里根本不是个，以后有你罩着，我跟胖子的生意，不得越做越大了。”秦飞轻轻一笑，依旧不接张亮的话茬。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张亮才领着宋勇离开。 “飞哥，你干嘛，咱又用不着怕他，真以为他当个小混混了不起了。”两人走后，孙胖子愤愤说。 “胖子，不是怕，咱们和亮子从小一起长大，只要不撕破脸，有这份情在，他就不好给咱们使绊子。”秦飞意味深长看了孙胖子一眼，“往后你要在镇上开店，惹恼了他，你的店能好好开？” 对张亮，秦飞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人迟早会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 第22章 秦家终于出了个人物 第二天一早，秦飞赶到后山的时候秦麻子正靠在牛车上打盹，怕不是天还没亮就在这等了。 “小姑父，你咋来这么早，吃了没？” 秦飞刚一靠近，秦麻子就醒过神来，咧嘴笑了，“小飞，我也是才来，在家吃过了。” 秦飞点点头，打开仓库门，开始装货。 两人忙活一阵把货装好，坐上牛车开始出发。 路上两人天南地北地瞎聊，秦飞有意无意一直在试探秦麻子，想套出大嫂林茵的秘密，可秦麻子昨天被套过话，警惕性十足。 秦飞想过直接去问大嫂林茵，可他明白，林茵是个骨子里很执拗很要强的人，一定不会说。 他并不是为了满足什么好奇心，而是这件事实在可大可小。 在村子人眼里，寡妇门本来就是半开的，而大嫂林茵又是这样一个俏寡妇，打她主意的，等着看笑话的不在少数。 要是一个不慎，林茵半夜出门找秦麻子帮忙的事泄露出去，那对林茵来说，就是黄泥巴沾裤裆，往后在村里很难活人。 小姑父为人老实憨厚，知道轻重，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秦飞如此想。 “小秦，你来啦！” 牛车刚到周家门口，周立本的身影就蹿了出来。 “嗯，周大哥，这是我本家小姑父，往后送货都由他来，你们认识一下。” “小姑父，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周立本周大哥。” 秦飞居中介绍一番，三人进屋落座，周立本媳妇立马端来茶水食盘。 “秦大哥，你是小秦小姑父，我往后就叫你秦大哥，来，秦大哥抽烟。”周立本本就好客，再加上秦麻子是秦飞本家，更是热情。 秦麻子哪里受过如此厚待，有些坐立不安，笑着起身，“小飞，我去帮忙卸货，你们谈你们的。” “秦大哥，不用忙，待会我来就行。”周立本刚要去拉，秦麻子已经抽身出去了，“小秦，你这小姑父真是实在人。” “周大哥，你要的货多，我靠自行车可是送不了，只能麻烦我小姑父了。”秦飞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茶水，说起正事。 他这次来，是想和周立本谈开店的事。 高河镇这边的市场肯定是要交给周立本的，他也做的很好。 周立本看着憨厚，做起生意实则很有自己的一套，现在在镇上设了两个点，水坝工地那边一个，镇政府门口那边也设了一个，让他媳妇去卖，生意很是红火。 秦飞原本的构想就是，一个镇开一个专卖店，经营管理一个镇的市场，以此一点一点扩大他的商业版图。 现在石林镇那边只等着开业，高河镇这边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 待秦飞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周立本露出一抹不谋而合的神情，“小秦，咱俩想一块去了，我也想把店开起来，现在镇上知道咱香香五香瓜子的人已经不少了，有不少人特地跑到工地那边去买。” “等这个店开起来，想买的人方便，咱们也算正式有了自己的招牌，才是正儿八经上台面的生意。” 秦飞有些意外，跟周立本比起来，胖子在做生意这方面天赋还是太差。 “周大哥，既然咱俩想法一样，有些话我就直说了。”秦飞轻咳一声，神情聚敛，“周大哥，这个店你来开，往后高河镇只有你一家，别无分店，货我照常供，开店的花费运营你自己负责。” 周立本神情严肃，等着秦飞说完。 “这家店是专营店，专营什么意思周大哥你肯定懂，店里只能卖咱们自己家的货，价格由我统一规定，你自己不可随意更改。” “周大哥，你还要在我这边交一笔保证金。” 周立本闻言陷入沉思，想了一会儿抬头问，“保证金要交多少？” 秦飞不假思索，“五百。” 周立本再次陷入沉思，不发一言，秦飞也不再说话，安静等着。 “小秦啊，你这样，我去跟我老婆商量下。”良久以后，周立本尴尬笑了笑。 秦飞点了点头。 周家后院，周立本眉头紧锁。 “立本，这还有啥好想的，五百块是有点多，可你想啊，小秦的瓜子这么好卖，要不了多久不就回来了？” 这些日子卖香香五香瓜子，夫妻俩挣得比过去半年挣的都要多，周立本媳妇孙玉莲一听五百块的保证金，稍稍一想就同意了，反而周立本这边陷入纠结。 “这道理我当然懂，我也知道小秦收这保证金，是应该的，做生意自然要为自个考虑，可我就是不舒服。”周立本叹气说。 “有啥不舒服的？”孙玉莲不解。 “我觉着，小秦不信任我，虽然我跟他认识没多久，可我是拿他当弟弟看的，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他的事。”周立本说。 “你啊你，真是操蛋。”孙玉莲没好气骂了一句，“亲兄弟还明算账，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小秦要是跟你讲感情，跟别人讲不讲，都讲感情，生意还做不做了？” “小秦虽然年轻，做人做事都在点上，你还怕他昧了这五百块钱？” 周立本听到这话连忙摇头，“咋可能，小秦咋是这种人。” “那不就行了，你快去跟小秦商量商量开店的细节，保证金这事就听小秦的。”孙玉莲一把拉起周立本，“立本，我觉着，咱们跟在小秦后面干，往后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听妻子如此说，周立本心结解开大半，点了点头。 “周大哥，有句话我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下。”周家门口，秦飞临走拉住了周立本，“生意归生意，抛开生意，你永远是我的周大哥。” 简单的一句话，让周立本心坎微热，他重重拍了拍秦飞的肩膀。 秦飞说这话不单单是因为他看出周立本的心结，而是周立本真的很像他故去的亲大哥秦志。 真诚善良，热情好客。 “咱们老秦家终于出了个人物了。”路上，秦麻子突然没来由冒出这么一句。 “小姑父，这话咋说的？”秦飞哭笑不得。 “小飞，好好干，小姑父等着你光宗耀祖那一天。”秦麻子扭头笑着，满脸与有荣焉。 第23章 大嫂偷人 自从答应了侄女秦瑶每天来接她放学，秦飞没有食言，哪怕再忙，也会按时赶到村小学门口。 醉翁之意自不在酒，可他连着来了这么些天，宋雯雯却再也没出现。 难不成是上次拦路给她吓到了，生怕自己会找到学校来？ “瑶瑶，你咋了？” 见瑶瑶带着一脸泪痕，垂头丧气，秦飞心中一沉。 “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跟三叔说。” 瑶瑶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三叔，他们骂我是野种，说我没有爸爸，还说妈妈的床谁都可以去睡觉。” 说完，瑶瑶放声大哭。 秦飞心中怒火腾地一下生起，瑶瑶是侄女，可在他眼里那和自己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他绝不允许有人欺负自己的女儿！ “跟三叔说，都是谁欺负你了。”秦飞蹲下身子，帮着瑶瑶擦去泪水。 “大徐庄的张壮壮，是他，是他带头的，还推我。” “行，走，跟三叔去找你们班主任。” 秦飞牵起瑶瑶，朝校内走去。 “你好，请问宋雯雯宋老师在吗？”校办公室门外，敲门问。 学生们已经放学，老师们没走的还很多，七八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宋雯雯抬头见是秦飞，瞪大了眼睛，满脸慌张。 秦飞瞅见了宋雯雯，没再废话，牵着瑶瑶径直走到她的办公桌前。 “宋老师你好，我是秦瑶的家长，刚才孩子告诉我，班上有个叫张壮壮的同学欺负她，不仅语言上攻击，还推推搡搡，这是明显的校园暴力，我想请宋老师给我做家长的一个说法。”秦飞一本正经，一字一句说。 校园暴力是个新词，办公室内自然没人听过，不过意思简单明了，众人一听就懂。 宋雯雯明显慌了神，她还在想秦飞找上门来到底要干嘛，学生家长，校园暴力这套组合拳就打了过来。 “你好，秦瑶家长，能让秦瑶说说具体情况吗，这件事我不了解。”宋雯雯左顾右盼一圈，低声说。 秦飞给了瑶瑶一个眼神，小丫头委屈巴巴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瑶瑶，这件事老师知道了，等明天上学老师问清楚了，一定给你做主。” 宋雯雯安慰了几句秦瑶，这才抬起头看着秦飞，“这位家长，孩子之间有矛盾是很正常的，明天我会把情况确认一遍，是真的，我一定会批评教育张壮壮同学，杜绝下一次再有类似情况发生，您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原本板着脸的秦飞缓和了一下表情，“自然可以，我带瑶瑶来找宋老师，就是相信宋老师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 “瑶瑶，谢谢宋老师，跟宋老师再见。” 秦瑶乖巧地谢过以后，两人转身告辞。 宋雯雯看着秦飞高大的背影，眼中的迷茫又添一层。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八月底，送货有小姑父秦麻子，进货老宋直接送过来，秦飞的担子一下子轻了许多，但每日炒制三百斤的瓜子花生的工作还是雷打不动。 如今石林镇和高河镇的两个市场已经稳定下来，孙胖子和周立本两人干的都很好，销量稳定，秦飞的收入也很稳定，他现在身上的现金有五千多块，距离万元户已经不远。 但他的目标不是简单地成为万元户，他要一点一点扩展自己的商业蓝图，把卖瓜子这笔小生意做成大事业。 他眼下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是招人，把炒制瓜子的工作安排出去，彻底解放他自己，二是想办法搞一辆摩托车，这样出门办事效率更高。 谈到招人，秦飞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大嫂林茵和妈妈张淑兰，现阶段炒制工作量不大，两个人足够。 是时候跟家里人摊牌了。 家里如今只知道他和孙胖子整天不着家，瞎胡闹做什么小生意，若是知道这瞎胡闹的小生意每天收入几百块，表情一定很丰富。 秦飞将炒好的瓜子打包好，锁上窑洞的门朝家走去。 走着走着，他渐渐发现了不对，马上就是午饭点，村子里安静异常，竟是一个人都没看到。 “孙大爷，你这是干啥去？”见腿脚不好的孙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往前，秦飞连忙追上去问。 “小飞啊，你赶快，你家出事了。”孙大爷见是秦飞，神情激动。 “出啥事了？”秦飞问。 “说是你大嫂偷人，被堵在屋里，秦麻子家，都去看热闹去了。” 秦飞心中一沉，拔腿狂奔。 “林茵，你开门出来，有胆子偷人，没脸见人了是吧！” “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个骚货，怎么对得起大哥！” “先前半夜出来我怕丢咱家人都忍了，现在青天白日就往人汉子床上爬了，你就这么缺男人是吧！” 秦飞到的时候，二嫂沈招娣正对着秦麻子家大门破口大骂，持续输出。 院门口围的水泄不通，见秦飞来了，众人才让出一条路。 到了里面，秦家一家人都在。 秦爸秦先德脸黑的可怕，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秦妈张淑兰在哭，不停抹着泪。 二哥秦辉埋着头，不发一言。 秦飞重重吐了一口气，没去搭理正在撒泼的二嫂，而是径直走到门口。 “大嫂，我是秦飞，你出来吧，没事，有我在，不要怕。” “小姑父，把门打开，没做见不得人的事，用不着躲。” 秦飞说完，门缓缓拉开，秦麻子手足无措，一脸慌张，大嫂林茵咬着嘴唇，泫然欲泣，摇摇欲坠。 将大嫂林茵拉到自己身后，秦飞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目光落在沈招娣身上，轻笑一声，“二嫂，别在这满嘴喷粪，显着你了是吧，什么事都不知道，瞎咧咧什么。” 不给沈招娣发作的机会，秦飞接着扭头看向秦麻子，“小姑父，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说我大嫂林茵，来找你干什么。” 场面霎时安静下来，看热闹的人群也停止了议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秦麻子身上。 第24章 决裂 “林茵托我帮忙，把她晒干的草药带到公社去卖掉换钱，就这事。” 秦麻子颤抖说完，沈招娣脸色一沉，她几乎没怎么想就相信了这事是真的。 林茵这个身段模样，就算缺男人了，也不会找满脸是坑的秦麻子。 但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她哪里还能退让打自己的脸。 “骗鬼呢，就这点事，干嘛还要半夜偷偷摸摸的。”沈招娣目光凶狠看着林茵，“大嫂，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半夜偷偷跑出来过，光我发现就好几次，秦麻子家的被窝暖和吧。” 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现下村里正是农闲，这样一出好戏他们花钱也没地看，事实是啥样其实没人在乎，他们只在乎这出戏够不够精彩。 “二嫂，大嫂为什么半夜偷偷摸摸的托小姑父卖药挣钱，大家伙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秦飞沉着脸，义正词严，“大嫂在家忙里忙活，除了菜地就是家，但凡要是去谁家串个门，你不就逮着机会像今天一样发威了？” “咱家不管分家前分家后，家里每一分钱你都盯的死死的，大嫂不想办法挣点钱，怎么养活瑶瑶，供瑶瑶读书？” “二嫂，一家人，不要把事做绝了，你觉得大嫂孤儿寡母好欺负，我秦飞不靠你，更不怕你，有我在，你就别想！” 沈招娣脸红一阵黑一阵，似乎被当众戳到痛处，突然往地上一坐，手舞足蹈，搅得尘土飞扬，“天娘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小叔子和妯娌合起伙来欺负人啊！” “林茵你个骚狐狸，勾引野汉子不够，还把家里人的魂也勾走了啊！” 场面一时间极度尴尬，秦飞没料到二嫂会来这么一手，道理讲不过就开始不讲理，直接撒泼耍混。 “爸！” “他爸！” 秦先德直接气晕了过去，场面顿时乱做一团，几人抬起秦先德连忙往家赶。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尾。 秦飞和大嫂林茵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跟了上去。 “孙叔，咋样？” 见孙大夫出来，秦飞焦急问。 “没啥大事，就是气急了，一口气没上来，歇两天就行了。” 听到这话，秦飞松了一口气。 他刚想进去看看，孙大夫一把拉住了他，“小飞啊，你爸说，他不想看见你，让你以后别回这个家了。” 秦飞心中翻起惊涛骇浪，顿时愣住。 今天发生的事情是让秦家在村里丢了个大脸，可怎么也怪不到他身上，老爸他这是为什么呢？ 秦家院外，大嫂林茵听秦先德没什么大事，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老三，我......我不想在家住了。”林茵犹豫许久，吐出这句话。 秦飞点点头，他能够理解，二嫂闹成这样，这个家确实没了她容身之处。 二嫂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将大嫂彻底赶出了家，她心心念念的大屋，终于是到手了。 不过大嫂不在家住，能去哪儿呢？ 秦飞想了一阵，有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大嫂，这样，后山有两个窑洞，有一个我是拿来当库房的，收拾的很干净，我在里面搭张床，你带着瑶瑶暂时先住那里，旁边有灶有柴火，做饭没问题。” 林茵抬头看着秦飞，眼神迷离，欲言又止。 “大嫂，我知道你在想啥，没什么，你是我亲大嫂，瑶瑶是我亲侄女，我照顾你们谁也说不了什么。” 秦飞说完想起一件事，“对了，大嫂，还有一件事，你也知道我现在跟胖子在做生意，我那边有点活需要人帮忙，大嫂你不介意的话，我按月给你发工资。” “不用，不用工资。”林茵想都没想答应下来，“嫂子欠你够多了，能帮你忙就行。” 秦飞苦笑着点了点头。 把大嫂林茵安置在后山窑洞那边是没办法的办法，不过后面怎么安排他也已经想好。 原本他就有在过年前盖房的打算，反正分家了本来就可以跟村里要块宅基地。 现在出了这件事，盖房只能提前了。 帮着林茵把东西收拾了一下，送到后山那边安置好，秦飞再次回到了家。 秦先德说不想看见他这个儿子，让他不再回家，他当然不能当真。 “爸，你好些了吧？”秦飞坐到床边，轻声问。 秦先德闭着眼，看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爸，你不让我回家，不想见我，是不准备认我这个儿子了？”秦飞再次开口。 秦先德依旧不为所动。 “爸，你就是真不打算认我这个儿子了，你也该把话说清楚，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秦先德闻言睁开眼，目光深沉看着儿子，“丢人现眼的玩意，我没你这个儿子！” “你滚，滚出这个家！” 秦飞哭笑不得，他有些不明白爸爸秦先德何来的这话，明明挑事的是二嫂，让全家丢脸的也是二嫂。 “爸，你这话是认真的？”秦飞脸色也沉了下来。 “滚吧，跟你那个骚货一起滚，过你俩不要脸的日子去！”秦先德重重说。 听到这话，秦飞这才大彻大悟。 合着在爸爸秦先德眼里，大嫂林茵和秦麻子是假的，但和他这个小叔子有私情却是真的。 秦飞不清楚老爸是听见什么看见什么才做出这样的判断，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了。 “行，爸，我走，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我和大嫂什么事也没有。” 说完这句话，秦飞转身出了屋。 “老三啊，你......”屋外，妈妈张淑兰拉住儿子，泪流满面，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妈，你这是干嘛，爸不好好的吗，哭什么。”秦飞帮着母亲擦了擦泪水。 “老三，跟你爸再好好说说，不能不回家啊。”张淑兰泣不成声。 “妈，爸现在在气头上，说再多他也听不进去，等等再说吧。”秦飞摇了摇头，扫了一眼门口，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放到张淑兰手里，“妈，这些钱你收着，千万别让二嫂知道，也别让爸知道，应急用。” “妈，我还有事，先走了，家里出什么事就去后山找我。” 秦飞走到院里，二嫂沈招娣正拿着扫帚簸箕准备扫地，见秦飞走过来，拉着脸装作没看到。 “二嫂，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二嫂，现在你满意了，我跟大嫂都被你挤兑出去了，这个家，往后都是你的了。” “沈招娣，你干什么我不管，我就一句话，要是让我知道你对爸妈不好，我不会轻饶你。” 秦飞接着扭头看向窝在墙角的二哥秦辉，“二哥，这话你也记着。” “还有一句话，二哥。” “男人，不能什么都听媳妇的！” 沈招娣哪里能受的了这个窝囊气，当即叉开膀子对着秦飞怒骂，“跟那个小骚货去过你俩不要脸的日子去，咱家没你这个人！”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死活都别找家里，烂在外头让人笑话吧！” “不就念了个高中，真当自个多大本事，没我你饭都没得吃，白眼狼的狗东西！” 第25章 瑶瑶再被欺负 “不好了，秦麻子跳水了，秦麻子跳水了！” 秦家一场闹剧刚结束不久，秦麻子跳水的消息又在村里炸开。 几个壮劳力手忙脚乱把秦麻子从村口水库捞了上来，又是拍背又是揉肚子，终于是让秦麻子连吐几口脏水，活了过来。 生产队长徐前进黑着脸钻进人群，带着怒气问，“秦麻子，你闹什么闹，一大男人还寻死觅活丢不丢人！” “徐队长，我......我就想，林茵人家是清白的，我不能脏了人家啊。”秦麻子满脸委屈，一个大男人说着哭了出来。 “那就去寻死是吧，你死了不是更说不清了，要人家说林茵逼死了你？你这才是害她！”徐前进大声怒骂。 “麻子，你说你激动个什么劲，大伙谁不知道你跟林茵没那事。” “就是，人林茵那么俊一个人，咋也不可能看上你。” “嗐，明摆着的，林茵是跟秦家老三有点什么，今儿大家伙都看到了，要不是有点啥，秦家老三干嘛上赶着为小寡妇出头。” “这话对咯，没看到秦飞一来，林茵就有了主心骨嘛，在他后面躲着，那眼神那小脸，啧啧，妥妥的小媳妇嘛。” “哈哈，十里八乡最俏的小寡妇，还是被他们秦家人自己消化了！” 赶来看热闹的人一句接一句，说的活灵活现，徐前进越听脸越黑，起身呵斥，“都吃饱了没事干是吧，人秦飞大小伙子一个，都搁这瞎说什么！赶快滚，都滚回家去！” 秦飞听说秦麻子跳水的事后，去小卖部买了些东西到了他家。 “小姑父，你这是干什么，不管出啥事，也不能去死啊！” 秦麻子躺在床上，秦飞坐在床边，脸色不是很好。 万幸秦麻子这次没死成，他要真的死了，那大嫂林茵只是在家里没了容身之处，十里八乡都会抬不起头，脊梁骨都得被唾沫压断了。 “小飞，对不住，我......我是没办法，我不能害了你大嫂。”秦麻子低头叹气。 “小姑父，我不是怪你，这事说到底是我们家连累你，跟你没关系。”秦飞说到一半作罢，起身掏出一张大团结放到床头，“小姑父，这钱你买点东西补补，千万别再干傻事了。” 从秦麻子家出来，秦飞朝打谷场走去，准备骑车去趟石林公社。 大嫂林茵要住到后山窑洞，米面油这些都要买回来。 “听说秦家老三最近在公社做生意，和老孙家那个一直在后山鼓捣。” “是有这事，在机械厂门口卖吃的好像，嗐，小伙子年轻不知道轻重，走zbzy，哪天运动一来，你看着吧，都得抓起来。” “要我说，你们都是酸自己没本事，人秦家老三一边做生意挣钱，一边有嫂子暖被窝，那叫一个神仙日子，哪像你们几个，比人家多吃几年饭，还是在地里刨食。” “滚你娘的，老子靠劳动吃饭，理直气壮！” 听见村里人的指指点点，秦飞忍不住笑了笑。 二世为人，他太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了。 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不重要，把自己的日子越过越好那才重要。 从公社买了米面油，割了两斤肉，回到后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嫂子，我去接瑶瑶放学，床你别急着自己弄，等我回来。” 林茵乖巧点了点头，“你骑车慢点，早点回来。” 秦飞摆了摆手，骑上车赶往村小学。 到了村小，放学铃响过后，一涌而出的孩子们都散的差不多了，秦飞还是没瞅见侄女秦瑶。 小丫头哪次不是跑的最快，今儿这是怎么了？秦飞心中疑惑，把车锁好，走进了校园。 “瑶瑶，放学回家待在这干嘛呢？” 找到秦瑶的时候，小丫头正埋头趴在课桌上。 “三叔，我害怕。”瑶瑶抬起头，泪眼汪汪。 “不怕，什么事跟三叔说。”秦飞蹲下身子，摸了摸瑶瑶的小脑袋。 “张壮壮今天又欺负我，骂我是野种，还说他要快点长大，去妈妈的床上睡觉，还说，要是我再告老师，下次就打我。” 见瑶瑶担惊受怕的可怜模样，秦飞心疼不已。 “瑶瑶，不用怕，有三叔在，张壮壮不敢打你，走，三叔带你去找老师。” 秦飞牵着秦瑶找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宋雯雯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再见秦飞，宋雯雯好似身体里某个发条被拧紧了一样，整个人崩住，“秦瑶家长你好，是，有什么事吗？” “宋老师你好，上次我跟您说过，瑶瑶被同学欺负的事情，您调查清楚了吗？”秦飞沉着脸问。 “我们进去说吧。”宋雯雯领着两人进了办公室，给秦飞拉了一把椅子，“上次的事调查清楚了，确实是张壮壮同学不对，欺负同学，我已经批评教育过了，也让他写了保证书。” 说完宋雯雯低身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抽出一张纸递到秦飞跟前，“您看看，这是，保证书。” “宋老师，我相信您，也觉得您的处理方式很好。”秦飞接过保证书看也没看放到了桌上，“但今天瑶瑶又被欺负了，而且那个张壮壮还警告瑶瑶，要是再找老师，下次就打她。” “秦瑶家长，这件事，我，我确实不知道。”宋雯雯张了张嘴巴，低头想了一下，“不过秦瑶家长，您放心，张壮壮同学是调皮了些，但打人他应该不会的。” “宋老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秦飞端正身体，义正词严，“我对张壮壮同学不了解，但他已经威胁了我侄女瑶瑶，在我这里，我就会认为他会那么做，我不能让瑶瑶受一点伤害。” 侄女？原来是秦瑶是他侄女啊。宋雯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去想这件事。 “宋老师，我明白您作为班主任，对每一个孩子一视同仁，有教无类，面对这种事情您能做的不多。”秦飞认真看着宋雯雯，继续说，“所以我的想法是，您把对方家长约过来，由我们双方家长当面协商来解决这件事。” 宋雯雯面露难色，她沉吟了一下，“秦瑶家长，您看这样行不行，孩子之间的矛盾最好还是不要扩大，我明天再找张壮壮同学沟通一下，我向您保证，绝不会让秦瑶受伤害。” 秦飞听完认真打量着宋雯雯清秀的脸庞，直到宋雯雯耳根开始发红，他才开口，“好，宋老师，我相信您。” “但我也得把话说在前头，这是最后一次，若那个张壮壮还是屡教不改，我是一定要找他家长的。” 说完，秦飞起身牵着瑶瑶，告辞离开。 两人走后，宋雯雯扶着额头，俏脸忧愁。 第26章 饺子和嫂子 “小宋，这个秦瑶的家长，年纪不大，倒是通情达理，咱们这地方，这么好说话讲道理，能理解咱们当老师的家长不多了。” 宋雯雯微微错愕，接着点了点头，“嗯，这位秦家长，确实，挺好的。” “小宋，你不会还准备找那个张壮壮谈谈，批评教育一下，就把这事解决了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宋雯雯叹息一声，说完她眼睛一亮，起身走了过去，“王老师，您教教我？” “嗐，这有什么教不教的。”年约五十的老教师扭头笑了笑，“小宋你才执教，经验少，等再过个几年，什么样的刺头学生你都会领教的。” “这事，很简单，道理你讲了他记不住，就用他能记住的法子。” 宋雯雯眨了眨眼，“王老师，你的意思是，体罚吗？” “小宋啊，咱们学校十几个老师，除了你，哪个没打骂过学生。”老教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说，“好多孩子都在家野惯了的，爹妈逮到就是一顿打，打了就记住了。” 见宋雯雯神情茫然，老教师又补充了一句，“小宋，我知道你是咱们学校唯一一个大专生，对教育理念有自己的想法，可再好的教育理念，也要因地制宜，就咱们这个地方，那些刺头学生你越是跟他讲道理，他就越觉得你好欺负。” “你好好想想吧。” 老教师起身拍了拍宋雯雯肩膀，拎着包走了。 宋雯雯脑海里思绪纷飞，咬咬牙下定了某种决心。 秦飞载着瑶瑶赶往后山，小丫头见不是回家的路，转过头认真问，“三叔，咱们去哪，这不是回家的路呀。” “瑶瑶，咱们家里现在不够住，所以三叔给你和妈妈重新找了地方。”秦飞随口编了个理由，想了想继续说，“三叔很快就会找人盖一个新房子，等过年之前，你就能住新房子了。” “好耶，瑶瑶有新房子住喽！”瑶瑶高兴地举起双手欢呼。 秦飞心中很庆幸瑶瑶是个单纯的小丫头，说什么信什么。 大人之间的事无论对与错，都不该影响孩子，他不希望秦瑶幼小的心灵里对任何人存有偏见。 回到窑洞，林茵正在灶台边忙活，香气阵阵。 秦飞见吃饭还有一会，去了仓库开始搭床。 上次搭灶台剩下的砖，两块木板，没费多少功夫，秦飞就搭好了一张简易的床。 他坐上去试了试，还算稳固，临时应付一下问题不大。 “老三，吃饭了。” “好，嫂子我马上来。” 三人坐到桌边，桌上是一大盆香气逼人的猪肉白菜馅饺子。 “老三，肉我用了一斤，还有一斤我腌好了，留着慢慢吃。”林茵像是为了打破尴尬，没话找话。 “行，嫂子你安排就行，缺什么记得跟我说。”秦飞点点头，望着桌上香香的饺子，桌边美美的嫂子，感觉怪怪的。 “妈，饺子真好吃，咱能不能天天吃啊！”瑶瑶满嘴流油，小脸上满是幸福。 以往在家，有什么好吃的都被二嫂沈招娣可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吃，瑶瑶也就逢年过节能沾点油荤，看着女儿小饿狼似的一口一个，林茵眼眶湿润，偷偷瞥了一眼秦飞，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过饺子，秦飞拉着瑶瑶来到仓库这边。 “瑶瑶，进去把门栓上。” “好。” 门被栓上后，秦飞使劲撞了撞，确认牢固这才放下心来。 “嫂子，晚上跟瑶瑶睡觉把门锁好，再搬俩麻袋把门抵上，这几天你跟瑶瑶受苦些，明天我再去公社一趟，把该置办的东西置办了。”秦飞站在灶台边，想了想又说，“嫂子，村里有不少人说闲话，你听到什么别管，咱们清者自清，不用在意。” “嗯，我知道。”林茵乖巧点了点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对了，老三，这是我托麻子哥卖药的钱，你拿着，嫂子知道这点钱在你那不算什么，但这是嫂子的心意，我跟瑶瑶，麻烦你太多了。” 秦飞没有犹豫，接过钱，“行，我拿着，那嫂子我就先走了，明早我过来吃早饭。” “嗯，你路上慢点，我这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好，一定锁好门。”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秦飞赶到后山的时候，瑶瑶已经起床，林茵正在灶台边忙活早饭。 看着母女俩昨晚休息的都还行，秦飞放下心来。 后山这边离村子不远，按理说不会有什么意外，可他还是担心了一宿，半夜凌晨的时候还骑车过来转了一圈。 “瑶瑶，要是下次再有人骂你，你就骂他，他要是打你，你也打他，手上有什么用什么，不用怕打坏了。”在送瑶瑶去学校的路上，秦飞说。 “三叔，我知道了。” “嗯，咱们不惹事，但是咱们也不怕事知道不？” “嗯，瑶瑶记住了。” 送完秦瑶回来后，孙胖子已经在后山这边了。 “飞哥，这咋回事啊，你大嫂咋在这边住下了？”孙胖子把秦飞拉到一边，满脸疑惑。 “昨儿的事你没听说？”秦飞问。 “你大嫂跟秦麻子是吧，昨晚回来听我爸说了一嘴。”孙胖子表情古怪，“你大嫂这是跟你家闹掰了？” “不止我大嫂，我爸现在都不认我这个儿子了。”秦飞苦笑。 “不是，飞哥，这咋闹的啊？”孙胖子扭头看了一眼，声音又小了几分，“飞哥，你不会真的......” 孙胖子话还没说完，秦飞就给了他一脚，“放你娘的屁，那是我亲嫂子，饭能乱吃，话能乱说啊。” “我二嫂闹成那样，你说我大嫂还怎么在家待？” 孙胖子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过飞哥，这边一直住下去不是办法吧。” “嗯，所以我准备盖房了。”秦飞淡淡说。 “牛逼，飞哥，我胖子谁也不服，就服你。”孙胖子神情激动，“这事我必须帮忙啊，到时候你新房的房梁得我给你抗。” “滚，老子盖砖房，不用房梁！” 第27章 宅基地 “嫂子，炒的时候，火一定要小，手也不能停，不然容易炒糊了。” “瓜子刚出锅的时候烫的很，一定要小心。” “这些盐筛出来，还能再用一次。” “胖子，你想想，还有啥是我没说到的。” 正在灶台后背烧火的孙胖子探出脑袋，“没，都说到了。” “飞哥，咱大嫂心灵手巧，肯定一看就会。” 秦飞瞪了胖子一眼，转身看向林茵，“嫂子接下来这一锅你来炒。” 林茵犹豫着咬了咬嘴唇，“老三，我再看两遍吧，不然一锅炒坏了，浪费。” “没事，炒坏了，孙老板买单。”秦飞笑了笑，拉着孙胖子走了出去。 “胖子，没几天就八号了，开店的事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来到洞外，秦飞点了根烟问。 上辈子他是在里面沾上的烟，这一世原本打算再也不碰，可事多心烦的时候，还是来一根能让他静下心来。 孙胖子从秦飞手里拿过烟，也抽出一根点上，“都准备好了，我老子比我上心，鞭炮买的三万响的。” “胖子，你啥时候学会抽烟了，这可不是啥好习惯。”秦飞问。 “嗐，啥学不学的，以后做生意迎来送往的，会抽个烟好说话，我老子说的。”孙胖子咧开嘴，“我这是奉旨抽烟！” “行，真有你的。” 两人在外面抽了根烟，再回到灶台边，第一次上手的林茵，满头大汗，双袖高高挽起，露出两段藕一样雪白的小臂。 秦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再一看孙胖子，眼睛都快看直了。 “嫂子，你不用这么紧张，炒坏了就炒坏了，没事的。”给了孙胖子一脚，秦飞走到跟前，无情铁手伸进锅里，准备抓几粒瓜子看看。 “别，老三，烫。”林茵如临大敌，扔掉锅铲，一把抓住了秦飞的手。 “没事，嫂子，我习惯了。”秦飞尴尬笑了笑，轻轻挣脱，抓了几粒瓜子仔细看了看，“果然，胖子说的没错，炒的不是一般的好。” 林茵擦了一把汗，冲秦飞温柔一笑，笑靥如花。 香汗如雨的大嫂嫣然一笑，秦飞免不了心神荡漾，他轻咳两声，拽着胖子连忙出门。 “飞哥，要我说，咱大嫂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就是年纪比你大点，可又看不出来。”孙胖子语重心长，长叹一声，“肥水不能流到外人田里啊，飞哥。” 秦飞想都没想给了孙胖子一脚，“放屁，这事能瞎说？那是我嫂子，我要真那啥，我爹妈往后还能认我？” “再让我听到你胡说，我没你这个兄弟。” 孙胖子还没死心，接着又说，“飞哥，这事说到底，男未娶，女未嫁，碍着谁什么了？” “胖子，你就此打住，这事以后别再说了。”秦飞表情认真看着孙胖子，“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孙胖子点了点头，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我认识的飞哥就不是怕事的人，原来是有真爱了。” “飞哥，是谁，我认识不？” “八字还没一撇，你别问了。”秦飞想了想又说，“往后对我嫂子尊重点，你刚才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飞哥，这不能怪我啊，是，是咱大嫂太好看了。”孙胖子满脸委屈，“不过咱向mzx保证，绝没有动歪心思！” “飞哥，有句话我还是想说，我就怕，流水无情，落花有意。” “以飞哥你的魅力，这事八九不离十。” 秦飞白了孙胖子一眼，心里却也是泛起了嘀咕。大嫂她，应该不会吧。 中午吃过饭，孙胖子取了两袋货，骑上车去了石林公社。 秦飞去小卖部买了点东西，到了生产队长徐前进家。 “小飞，你咋又带东西来了，叔要说你了，有钱也不能瞎花呀，你还要攒钱娶媳妇呢。” “徐叔，我是小辈，麻烦您这么多次，这点心意是应该的。” 徐前进推却不过，只好收下东西，请秦飞进门坐下后，他眼含笑意问，“小飞，这次来是问宅基地的事吧。” 秦飞掏出烟给徐前进点上，表情诧异，“徐叔，您真是神了，能掐会算啊！” “你小子，笑话你徐叔是吧。”徐前进重重吸了口烟，“这都入秋了，没两月天就要冷下，你总不能还住在打谷场那单屋里。” “还有，你大嫂不是搬出来住在后山窑洞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秦飞微笑点头，“徐叔说的是，我确实是为这事来的。” “小飞啊，宅基地的事好说。”徐前进表情沉重看着秦飞，话锋一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家的事我一外人不好说什么，但叔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爹妈就算有错，那也是爹妈，你可不能不管你爸妈。” “徐叔，这您放心，我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啥人你清楚，自己爸妈我不可能不管。”秦飞忍不住叹息一声，“现在我爸就觉得我跟我大嫂有事，认死理，我也不好硬着来，等过段日子，我找到媳妇，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嗯，你想的没错，只要你找到媳妇，那对你，对你大嫂还有你们家，都是好事，啥误会都不会有了。”徐前进想了想又说，“小飞，你也别怪你爸，我想着这事吧，肯定有你那个二嫂在里面撺掇。” “嗯，我明白，徐叔，我家那点事就不说了，说也说不清。”秦飞又递了根烟帮徐前进续上，“徐叔，宅基地我想选在靠近后山那边，你看行不？” “后山那边空地多，当然行了。”徐前进一口答应下来，“这样，明天，明天我跟老支书说下，带人过去找你，划地。” 从徐前进家出来，秦飞一步也没耽误，骑上车赶往隔壁高河镇。 盖房子的事要找人，原本他是想找老宋，不过最近老宋太忙，一直在各处村里收货到处跑，很难见到人。 他准备去找周立本问问，周立本原是木匠，这方面应该有认识的人。 第28章 老郑 秦飞到周家的时候，周立本不在。 “小秦，立本在水坝工地那边守着摊子，你找他有事吧，我去给他换回来。”孙玉莲说。 “嫂子，你不用忙，我过去找周大哥。” 秦飞路上问了两次人，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水坝工地。 旌旗烈烈，尘土飞扬，工地上热火朝天，如此壮阔的画面，很容易让人心中腾起劳动最光荣的使命感。 “周大哥，工地还没下工，你来这么早干啥？” 稍一打量，秦飞就在工地门口如林的小摊中寻见了周立本的身影，推车走到了摊前。 “小秦，你咋来了？”周立本起身迎了出来，“昨儿有人定了一批货，约好了在这拿，我就提前过来了，你今儿是咋，有事？” “周大哥，你这话说的，没事我不能来看看你？”秦飞笑。 “你小子，有事快说，急死我不成。”周立本笑骂。 “是这样.......”秦飞把自己要盖房的事说了一遍。 “这事啊，我想想啊。”周立本陷入思考，突然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找谁了！” “老张，你帮我看着摊子啊，待会我让我家媳妇过来。” 周立本回头喊了一句，拉起秦飞就走。 两人先回了趟家，通知孙玉莲过去看摊，随后秦飞骑车带上周立本，出了镇子。 “小秦，老郑这人吧，有点怪，他干活，必须包工包料，不许人插手。” “手艺没得说，都说他祖上是给宫里当差的，就咱首都那个，什么乾清宫，就是他祖上盖的。” “可这人脾气臭，前些年给公家做事的时候，惹恼了哪个干部，还被关了几年......” 听着周立本的描述，秦飞对这个将要见面的郑师傅倒是来了兴趣。 这年月主家找师傅盖房，包工包料的有，但极少，毕竟谁都怕包工头在里面吃拿卡要，自个吃亏。 这个郑师傅，谁给的勇气呢，梁静茹吗？ 两人出了镇子，骑着车不到半小时，到了黄板村，周立本轻车熟路，领着秦飞找到了老郑家。 “你个狗日的，老娘跟了你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天到晚正事不干，捧着个屁书，看能看出钱来是吗！” “今儿不把你这些屁书给烧了，老娘跟你姓！” “有活不去干，非守你那个破规矩，你当你是天王老子啊！” 院里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弯腰蹲在地上，一本一本捡着从屋里飞出来的书，满脸颓丧。 屋内的咒骂还在继续，秦飞与周立本对望一眼，很是尴尬。 “梨花嫂子，你这是干啥，好好的吵啥嘛！”周立本推门走了进去，冲里屋打了个招呼，拉起了老郑，“老郑，今儿来给你介绍个活，找个说话的地方。” “哐当！” 堂屋的门被拉开，老郑媳妇曹梨花微笑着走了出来，“是小周啊，我去烧水泡茶，你们屋里谈。” 秦飞有些想笑，老郑这媳妇，倒是很识时务，收放自如。 进了堂屋，周立本居中介绍一番后三人坐下。 老郑上下打量了一眼秦飞，没等周立本介绍活，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接。” “老郑，你干啥，我这啥活还没跟你说呢，你就不接，脾气又来了是吧，我跟你说，小秦是我弟弟，你甩脸子也分时候，别让咱俩这么多年朋友没得做。”周立本显然是生气了。 “郑师傅，接不接先不谈，您能不能说说，为啥周大哥还没介绍活，你就看了我一眼，就说不接了？”秦飞眼含笑意问。 老郑四十出头，长相很是秀气，身材也瘦，尽管方才被自己老婆骂的如同土鸡瓦狗，这时候却一脸天才独有的狂傲，“你这么年轻，能有啥活要我干，无非就是搭个土坯房，这活太小，我不接。” “小，小尼玛。”曹梨花这时候端着茶水刚好走进来，破口大骂，“姓郑的，有活给你干你还嫌这嫌那，咋滴，你是真不想过了是吧！” “小周，还有这位小兄弟，你们别听他的，这家我做主，这活我家老郑接了。”曹梨花转换表情，微笑看着周立本，“小周，我家老郑接活的规矩你跟这位小兄弟说了没？” “梨花嫂子，来前就说过了。”周立本指了指秦飞，“这是我弟弟秦飞，嫂子你叫他小秦就行。” “小秦，大姐谢谢你，你是不知道，我家现在连来年的种钱都没有，今年村里分了地，往后都得靠自己，家里这光景，饭都快吃不起了。”曹梨花拉着秦飞的手，说着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小秦啊，我家老郑这臭脾气，你别当回事，我说了算，这活一定给你办的漂亮的。” “行了行了我接，你快出去吧，老爷们商量事你掺和啥。”外人在场，老郑硬了起来，等曹梨花出去，他看向秦飞沉着脸问，“你要盖几间房，取土的地远不远？” 周立本见老郑还是这个态度，脸上有些挂不住，拽起秦飞就要走，“小秦，咱走，我再给你找别人。” 秦飞笑着把周立本拉着重新坐下，看向老郑，“郑师傅，是这样，我先把我的要求跟您说下，您出个图纸我看看，满意的话这活就交给您做。” 老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起身回内屋取来纸笔，“你说。” “至少要有四间卧室，主卧要有独立的卫生间，就是厕所，然后厨房卫生间都要通水，主卧和次卧客卧这些要分开，不能被打扰，隔音要好......” 秦飞不分先后，一股脑把自己对新房的想象悉数说了出来。 老郑那边执笔的手上下翻飞，神情也是愈发凝重。 秦飞说完后，老郑手上还是没停，他没有急着催，端起茶水安静等待。 “好了。” 一刻钟的功夫，老郑重重吐了一口气，把手中的图纸递到了秦飞眼前。 线条很潦草，不过一栋乡村别墅的轮廓已经出来了，内部结构也清晰明了，完全就是秦飞想象中的模样。 怪不得老郑这么傲，果然是有傲的本钱啊！ 在这个穷苦的小村子，竟然有这么一位高人！ “这房子要造出来，可要不少钱。”老郑此时态度已然不同，沉吟开口，“我估摸着，至少得这个数。”老郑伸出四根手指。 周立本虎躯一震，他预想到秦飞盖房会花不少钱，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多钱，整整四千块！ “钱不是问题，郑师傅，我还有一个要求。”秦飞心中也是有些意外，原本他的预算是三千以内，这一下就超出了一千块，不过这钱也不是一次付清，问题不大，“入冬前，我要住进去，所以郑师傅，你只有两个月时间。” “够了，两个月没问题。”老郑想也不想应承下来，“本来是先付三成，浇顶付六成，交房付最后一成，可我现在啥情况你也看出来了，你得先付五成，浇顶再付四成，交房付最后一成。” “行，那明天郑师傅去石林镇莲花村小徐庄找我，咱们看看宅基地。”秦飞起身伸出了手。 “好，明儿我一早准到。”老郑起身，握住秦飞的手，眼眶微热。 第29章 偶遇张亮 第二天上午，秦飞刚从打谷场起床，房门就咚咚咚地被敲响了。 开了门，是秦妈张淑兰，后面跟着推着自行车的老郑。 “老三，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张淑兰把儿子往里推了推，扫了一眼门外的老郑，“这人一大早就来找你，问人问到家里去了。” “妈，没事，这是我找来帮忙的朋友。”秦飞哭笑不得，没想到老郑来的这么早，黄坂村离这二十多公里，怕不是天黑就出门了。 “妈，爸这两天怎么样，家里没什么事吧？”秦飞问。 “你爸挺好，家里也没事，老三啊，等过两天你爸气消了，你回去好好低个头。”张淑兰说。 “妈，我好说，儿子给老子低头没啥丢人的，大嫂怎么办？” “你大嫂她，哎，真是害咱家，你大哥没了，现在又缠上你。”张淑兰谈到林茵，一脸怨怼。 “妈，大嫂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怎么也这么说她？”秦飞很是不解，以往大嫂在家，妈妈张淑兰算是唯一能懂她苦处的人。 “你没听村里怎么说你俩的？现在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这事，你往后还咋找媳妇？”张淑兰忧心忡忡看着儿子，“都说你是和寡妇搞破鞋的人！” “妈，不管你跟爸怎么看我跟大嫂，我对大嫂和瑶瑶好，没别的，因为他们是亲人，是大哥在这世上的念想。”秦飞说完看向门外的老郑，“妈，我朋友在等我有事，不说了。” 简单洗漱过后，秦飞领着老郑朝徐前进家走去。 “郑师傅，早饭还没吃呢吧？” “吃了，早上媳妇下面给我吃的。” “嫂子下面好吃吗？” “一般般，咸了点。” 老郑不复昨日的狂傲，但性子还是高冷。 秦飞对此并不在乎，有真本事的人脾气古怪点没什么。 在后山吃过早饭，林茵骑车送瑶瑶去上学，秦飞领着老郑去生产队长徐前进家。 “城里人出来喽！” “城里人出来喽！” 一窝熊孩子扒在徐家院门口，哗啦一下子突然散开，直到徐前进陪着一个打扮时髦头发锃光瓦亮的青年走出来，又重新围了上去。 张亮？他找徐队长干什么？ 秦飞心中疑惑，不过碰见了不说话也不行，连忙快走两步，“亮子！” “小飞！” “徐叔，这事就拜托您了，我跟小飞说几句话。”张亮冲徐前进摆了摆手，迎上秦飞，“小飞，最近买卖咋样，怎么没看到你到公社，就胖子一个人？” “嗐，小生意要不了那么多人，最近家里事多，就交给胖子一人忙去了。”秦飞含糊过去，把张亮拉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递了过去，“上次借你的钱。” “你这是干啥，我又不急着用。”张亮推了推。 “亲兄弟还明算账，有钱不还我成什么了，拿着！”秦飞一把塞到张亮手里。 “行，那我收着，要再找我。”张亮把钱收好，冲秦飞眨了眨眼，“小飞你可以啊，你大嫂可是咱们十里八乡的一枝花，被你小子给拿下了。” “搁哪儿听的曲子乱弹乱唱的，我和我嫂子清清白白，一点事没有。”秦飞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聊，拍了拍张亮肩膀，“行了，回头再聊，我找徐叔有事。” 进了徐家堂屋，秦飞居中介绍了一番，徐前进很是惊讶秦飞办事如此之快，昨儿才来说宅基地的事，今儿盖房的师傅都找好了。 三人没多闲聊，叙了几句就起身去看宅基地。 “小飞，我昨儿和老支书来看过了，把地也给你划好了，你看看，行不行，不行再商量。” 眼前一块用石灰粉圈出来的土地，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靠着村里大路，距离后山也才三百米的距离。 秦飞很满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徐叔，真是太麻烦你了，这哪是行不行，这是太好了。”秦飞说完看向老郑，“郑师傅，您看看，这块地行不？” 老郑很是专业，沿着划线走了一圈才开口，“小秦兄弟，这儿靠山望水，是块好地方。” 秦飞转身看向徐前进，“徐叔，您在这等我会，中午我去您家蹭个饭，我去跟师傅交代点事情。” “行，你去忙。”徐前进含笑点头。 “郑师傅，你昨天说的盖房子预算是四千块对吧？”和老郑走到一边，秦飞问。 “小秦兄弟，我的规矩你知道，包工包料，你只管给钱等着收房就行。”老郑神情很是紧张，搓了搓手说，“四千不能少。” “行，这是咱们说好的两千。”秦飞没有废话，掏出一叠厚厚的大团结递给老郑，“你数数，给我开个收条。” 老郑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钱，瞪大了眼睛，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钱，沾了口唾沫认真点了起来。 点过钱，写了收条，秦飞伸出手，“郑师傅，我的房子就交给你了。” 老郑表情如释重负，脸上罕见露出一丝微笑，“小秦，你放心，两个月，两个月后，你将会看到一栋方圆十里最漂亮的房子。” “呵呵，好，我相信郑师傅的手艺。”秦飞笑了笑，指了指老郑胸口，“郑师傅，回去路上小心点，带这么多钱。” “没事，我媳妇就在你们村口等着我，钱到了她身上，就是鬼来了也弄不走。”老郑说完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明天就带人进场，把地平了，这边靠近大路，拉料的车也好进来。” “怎么干是你的事，郑师傅，我就按你说的，等着收房。” 送走老郑，秦飞回到徐前进这边，“徐叔，去小卖部买点酒，中午我陪你喝点。” “你不还有事要忙吗？喝啥喝，等你新房落成，咱们再好好喝，中午让你婶子炒两个好菜。”徐前进摆了摆手，话锋一转，“小飞啊，你知不知道大徐庄那个张亮在镇上干些什么？” “他啊，听说是认识了个什么大人物，跟在人家后边做事，具体做什么，我还真不知道。”秦飞想了想说。 徐前进突然这么问，难道是听说了什么？ 张亮在石林镇跟着锤哥混，那些人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小偷小摸，欺男霸女，摸黑劫道这些勾当。 “张亮这小子吧，我总看着不省心。”徐前进语气沉重，叹息一声，“知道他今儿来找我干啥，也是宅基地的事。” “他昨天下午回村的，在大徐庄那边很是显摆了一通，全庄的人都去他家看电视去了，他老子张蒙子现在走道都横着走，深怕人不知道他有个大出息的儿子。” “嗐，徐叔，这是人家的事咱也管不着。”秦飞说。 “是管不着，我就怕那小子给咱村丢人。”徐前进作为村支书接班人，有这样的担心也是正常，“小飞啊，你真打算往后就做生意，不考大学了？” “徐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只要能做个对社会国家有用的人，哪里都一样。”秦飞挠头微笑。 “是这么个理，你小子我是放心的，不过别忘了学习，不考大学也要学习，人一定要学习！”徐前进重重拍了拍秦飞肩膀。 第30章 英雄救美 莲华村小一年级二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宋雯雯，每天孩子们放学后，她都会盯着最后一个孩子走出教室，然后去办公室准备明天的教案。 她家在石林镇，从师范学校毕业后以她的学历原本该分配到镇上的学校，却因为自己那个死脑筋的爸爸，被发配到莲华村小当了代课老师。 对此她倒是没有什么怨言，三尺讲台是她的梦想，只要能教书育人，在哪里都一样。 在学生眼中，宋老师是个美丽大方的大姐姐，相较于其他班学生们见到班主任噤若寒蝉，二班的孩子们则活泼地多。 和孩子们打成一片，树立亲和的大姐姐形象，好处自然多，但坏处也不是没有。 每个班总有那么一两个刺头的调皮孩子，其他老师对此经验丰富，没有什么是一顿竹条炒肉是解决不了的，如同有，那就再加一顿。 偏偏宋雯雯对棍棒教育不甚认同，由此对班里一直调皮捣蛋，砸破了三块玻璃，浪费了两盒粉笔的张壮壮一直耐心批评教育，试图感化。 然而张壮壮压根没有把慈眉善目的宋老师当回事，蹬鼻子上脸，不仅不悔改，还开始在班里耀武扬威，欺负同学。 因为张壮壮欺负秦瑶的事，宋雯雯已经两次被家长找到办公室。 一想到秦飞站在自己面前，义正词严的高大身影，宋雯雯就心中苦涩。 所以，宋雯雯在接受老教师的建议后，将张壮壮叫到了办公室，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批评了一顿，又让他整整罚站了两节课。 这下他总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敢再欺负秦瑶了。宋雯雯想。 “宋老师，外面......有人找你。”这天放学后，宋雯雯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周丽丽很是慌张跑进办公室，脸色煞白指着外面。 宋雯雯心中咯噔一下。张壮壮又欺负秦瑶了？秦飞这次来是要兴师问罪了？ 起身走到门口，宋雯雯的脸也白了，比同宿舍的周丽丽还白。 五六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青年站在那里，气势汹汹，她的学生张壮壮伸手指着她，“哥，就是她，她打我，让我在全班同学面前丢脸！” 张亮眯着眼打量感觉似曾相识的宋雯雯，露出一抹很是轻佻的笑。 “你好，你们.....有什么事？”宋雯雯死死按住心底的害怕，沉着脸问。 “宋老师是吧，我是张壮壮的堂哥。”张亮上前几步，斜着眼说，“我弟讲，你打他了，让他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人。” “没有，我没有打，只是让他罚站。”宋雯雯辩解，“他欺负同学，我批评过几次，但他一直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宋老师，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你是大人，也是老师，欺负一个孩子就不对了吧。”张亮说。 他这次来为堂弟张壮壮出头，原因很简单，他当年念书的时候，没少被老师打骂。 现如今他是石林镇有名的亮哥，没人敢打骂他，他的堂弟，自然也不能被打骂，就是老师也不行。 宋雯雯心中战栗，她搞不清楚张亮到底要干什么，是要她道歉保证以后不再体罚张壮壮，还是要别的。 她之前很怕秦飞再来办公室找她，可相比于面前张壮壮的家长，她心中无比思念秦飞。 “亮子，这是干嘛呢？” 就在宋雯雯觉得自己快哭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秦飞牵着瑶瑶走到张亮跟前，笑着问。 “小飞，你咋来了？”张亮满脸疑惑。 “哥，就是她，这个臭丫头，是她告老师的！”张壮壮指着秦瑶大声说。 “是你，是你欺负我，我才告老师的，我三叔在，我不怕你！”秦瑶有三叔在，底气十足。 秦飞和张亮面面相觑，一下子啥都明白了。 “壮壮，你以后不许再欺负她，听到没有，她三叔是哥的好朋友。”张亮按着张壮壮的头认真说。 “哥，我知道了。”张壮壮如同破了洞的皮球。 “亮子，我侄女和你弟是一个班，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秦飞摸了摸秦瑶的脑袋，“瑶瑶，以后和壮壮友好相处，知道不？” 秦瑶这边乖巧点头，一旁的宋雯雯松了一口气。 “行，小飞你先忙，我找老师还有点事。”张亮敷衍一句，催促秦飞快走。 宋雯雯听到这话，舒缓的神经再次绷紧。 “亮子，我也是来找宋老师的。”秦飞扫了一眼张亮身后几个小青年，笑了笑，“你啥事你就说，咱先来后到，我等你说完。” “小飞，咱俩这么多年兄弟，我不想把话说地太难听。”张亮脸色沉了下来，“你有事明天再来。” “亮子，明儿周六，学校关门，老师也放假啊。”秦飞满脸微笑，打着哈哈。 “你这是要跟我杠上了？”张亮神色不悦看着秦飞。 “亮子，都是孩子的事，有啥不能当面说的。”秦飞还是笑，“难不成你找宋老师是有别的事？” “宋老师，您和亮子是认识吗，有什么私人的事情要谈？”秦飞扭头问了一句。 宋雯雯毫不犹豫摇头，“没，没有。” “行，小飞，这次我卖你一个面子，再有下次，咱俩兄弟没得做。”张亮黑着脸甩下这句话，带着人头也不回走了。 几人走后，宋雯雯长舒一口气，走到秦飞跟前，“这次，谢谢你。” “不用谢，要说谢也是我谢你，都是瑶瑶的事，麻烦宋老师了。”秦飞低头看着瑶瑶，“瑶瑶，快谢谢老师。” “谢谢宋老师。”秦瑶乖巧说。 “没有，是我做的不好。”宋雯雯报赧，脸红了一块，她睁大眼睛看着秦飞，欲言又止。 “宋老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直说。” “谢谢，能不能麻烦你，送送我，我要回家，我怕他们......” “好，那我在校门口等你。” 宋雯雯灿烂一笑，点了点头。 第31章 准备开业 秦飞接上瑶瑶以后，一直等在校门口。 今天是周五，学校老师都放假，宋雯雯自然也要回家，他是想以感谢为由，接近宋雯雯。 可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天，学生老师都散的差不多了也没见宋雯雯身影，秦飞只好找了进去，便撞上张亮咄咄逼人那一幕。 他和张亮自小一起长大，两人现在走的路截然不同，但张亮还是好兄弟，创造这么好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求都求不来。 至于方才张亮‘再有下次’这样的狠话，秦飞并不在乎。 两人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现在只不过都不愿意撕破脸面罢了。 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换了一身白色长裙的宋雯雯走出，秦飞眼前一亮。 “宋老师，刚才的事情你不用害怕，那些人以后不敢难为你。”两人推着车走了一段路，秦飞打破沉默。 “嗯，谢谢。”宋雯雯声音很轻。 “瑶瑶，以后要听宋老师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知道不？”秦飞抬手摸了摸瑶瑶的头。 “三叔，我最喜欢宋老师了，宋老师的话我当然听啊。”瑶瑶晃了晃脑袋。 “那个，秦瑶学习很认真，各方面都很好，你不用担心的。”宋雯雯扭头笑了笑。 秦飞点了点头，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不知是因为秦瑶这个小电灯泡的缘故，还是他们本来就无话可说。 到了小徐庄的岔口，瑶瑶突然从车上跳了下来。 “三叔，我跑回家，你去送宋老师吧！” “宋老师再见！” 小丫头摆摆手，一溜烟跑了。 这里距离后山不到五百米，秦飞倒也是不担心。 “宋老师，骑车走吧，天快黑了，咱们快点赶路！”秦飞说。 “嗯，好。”宋雯雯嗯了一声，推着车小跑几步，抬腿一跃，裙摆飞扬，然后春光乍泄。 秦飞霎时愣住，回过神来连忙骑上车追了上去。 宋雯雯似乎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不小心走光，目视前方，神色很是认真。 秦飞想笑又不敢，宋雯雯毫无疑问是才学会骑车不久，才是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宋老师，你放松点，越是这么绷着，车越是不稳。” “可，可是我怕摔。” “宋老师，没事的，你相信我，手臂放松，腰也松。” 宋雯雯扭头看了一眼秦飞，尝试着放松身体，自行车在经过一段轻微摇晃过后，平稳向前。 “真的诶，这样好多了。”宋雯雯扭头嫣然一笑。 “恭喜宋老师学会自行车！”秦飞双手离开车把，双手抱拳。 “你别这样，危险！”宋雯雯一脸着急。 “没事，我车技一流。”秦飞自夸一句，不过还是扶好车把，接着说，“宋老师，我觉得咱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宋雯雯瞥了一眼秦飞，不置可否。 “你好，我叫秦飞。” “你......你好，我叫宋雯雯。” “宋雯雯，很高兴认识你。” “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送完宋雯雯回来，秦飞的心情不是一般地好。 原本追妻这事可以慢慢来，可现在家中跟他决裂，村里流言四起，指着他和大嫂林茵脊梁骨骂的人不在少数，早日找到媳妇，堵住悠悠之口就变得迫切起来。 经过张亮这么一掺和，他在宋雯雯那边的误会不攻自破，华丽反转无疑会一下子拔高他在宋雯雯心中的高大身影。 八字虽然还是没有一撇，不过笔墨纸砚算是准备好了，就等着下笔了。 第二天一早，老郑领着十来个人到了宅基地，他媳妇曹梨花也在其中。 见秦飞过来，老郑点头致意，曹梨花对他这个主家却是热情非常。 “小秦兄弟，你可真有本事，这么年轻就盖这么大一房子，十里八乡你是头一个！” “嫂子，你这话可别出去乱说去，我怕我被贼惦记。”秦飞说。 “懂，我懂，我家老郑跟我打过招呼了，只管把活干好，这村里谁来搭话都别瞎说。” 曹梨花满脸堆着笑，对眼前这个几乎是拯救了她风雨飘摇的家的年轻人，她是由衷地感激。 “嫂子，你们吃住咋弄？”秦飞问。 “嗐，我来不就是忙活这事的。”曹梨花指了指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防雨布，“住就用这个搭棚子，饭我烧，搭个灶台方便的很。” 秦飞点点头，看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什么是他能插手的便告辞，骑上车赶往石林镇。 明天就是新店开业的日子，他和孙胖子约好，今天去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以防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说是开业，其实也就是放个鞭炮，挂个招牌，流程简单地很。 秦飞之前倒也是有过把动静搞大的念头，比如提前顾人在镇子上敲锣打鼓宣传一圈，又比如想办法请些托营造一个人山人海的场面。 这些手段自然有用，可他想想还是放弃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低调为好。 “胖子，准备得可以嘛！” 秦飞有些日子没过来这边，一进门差点没认出来。 迎街的堂屋被打扫地锃光瓦亮，青石地板都能照出人影来，新打的柜台货架摆放整齐，墙上挂着价目表，一切都无可挑剔。 “飞哥，你去看看上边。”孙胖子努努嘴。 秦飞依言踩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有两个房间，一南一北，朝南迎街的大房也被收拾干净，就连床单被套这些都准备好了。 秦飞很是意外。 “你上次不是说你以后可能在这边住嘛，我老子就让我把这些也准备了。”孙胖子脸上有些得意，“怎么样，飞哥，兄弟不差事吧。” “别，要承情我也是承孙叔的情，跟你小子半毛钱关系没有。”秦飞坐到床上试了试，看向孙胖子，“你爸呢，今儿他怎么没过来？” “他啊，在国营厂那边看着摊子，现在他做生意比我积极，上午那边人少，他不信，咋说都不信。”孙胖子叹了口气。 “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爸还不是为了你，想多帮帮你。”秦飞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这边没我啥事，我先走了，你下午别忘了上楼帮我把窗户关上。” 好柔软的一张大床，一个人睡太浪费啊！秦飞心中忍不住想。 第32章 老二一根独苗 去供销社割了十斤肉，买了两条烟，又给侄女秦瑶买了些零嘴，秦飞这才回家。 原本他是想去老宋那儿看看，可老宋也不知最近在忙些什么，神出鬼没的，这两次送货都是他老婆赶着牛车送的。 回到后山这边，秦飞把零嘴分出一半，又让林茵把十斤肉分成了三份。 “嫂子，这些你收着，今天第一天开工，让大家伙吃顿好的。” 秦飞先是到了宅基地这边，把四斤肉和两条烟递给了曹梨花。 老郑是包工包料，他自然是可以什么都不用问，等着收房就行。 可这种小恩小惠不费力气只是费点钱，却能让师傅们在干活时更加上心，对工程进度和质量总是有好处的。 “当家的，小秦办事真是敞亮，咱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方的主家？”曹梨花看着秦飞远去的身影感叹。 “这小兄弟人确实不错。”老郑点点头，“你把烟拆了，一人散上一包。” “干啥，有点东西就摆阔，不能省着点过啊。”曹梨花脸色瞬变。 “这是人主家买的，交到咱手上是信任咱，让大家伙都尝到好处，你收着算怎么事，快点！”老郑催促说。 “行行行，知道了。” 秦飞拎着三斤肉，一袋零嘴到了家门口，两个侄子小文小武正蹲在门口玩泥巴。 “小文小武，过来。” “三叔！” 两个小泥猴蹦蹦跳跳靠了过来。 “这是肉，这里面是糖和桃酥，你俩拿回家，交给奶奶，知道不？”秦飞蹲下身子说。 “知道了，三叔。” “三叔，你为啥不在家住了啊，还有瑶瑶呢？” “三叔有事，瑶瑶现在读书了要学习啊，等你俩上学了也要学习，知道了吧。”秦飞一手按着一个小脑袋，接着问，“家里有没有什么事，你妈妈有没有和爷爷奶奶吵架？” “没有，妈妈就是喊累，不愿意做饭，现在都是奶奶做饭。” “行，三叔知道了，要是哪天你妈妈和爷爷奶奶吵架了，记得去后山那边找三叔，知道不？” “嗯，记住了。” “还有，这件事是三叔和你们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妈妈。” “好，才不告诉妈妈，妈妈烦死了，整天骂我们。” “真乖，去吧，把东西交给奶奶。” 小文小武拎着东西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奶奶，烧肉吃！” “奶奶，我要吃肉！” 秦家小院，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可除了小文小武正对着一盆红烧肉猛攻，其他人连筷子都没拿起。 秦先德砸吧着旱烟，满脸愁容。 沈招娣和秦辉埋头不说话。 “他爸，你还真打算不认老三了？”张淑兰说。 “什么老三，我没他这个儿子，咱家现在就老二一根独苗！”秦先德把烟杆拍在桌上，“往后他再往家送东西，你们谁也不许收！” “爸，你这是干啥，干嘛不要，老三挣得钱，全都去养那个骚货娘俩？”沈招娣阴阳怪气说。 “咋的，咱家没了他还没饭吃了是吧！”秦先德瞪着沈招娣。 “爸，我没这意思，我就是想着，不吃白不吃，总不能便宜了那个骚货。”沈招娣说。 “爸，老三那块宅基地，今天已经动工了，不少人在那干活。”秦辉闷声说。 “动工就动工呗，反正都分家了。”沈招娣切了一声接着说，“不就是挣点小钱，这就急着显摆起来了，还不知道他那些钱干不干净呢。” “关咱家啥事，他爱盖房盖房，就是盖个皇宫也跟咱家没关系。”秦先德说。 “哎，都说的什么话，都是那个丧门星，害的咱家啊。”张淑兰叹息。 午饭后，沈招娣和秦辉两口子回到曾属于林茵的朝南大屋。 沈招娣忙着把秦飞送来的糖和桃酥藏好，省得被自己那两个饿死鬼投胎的儿子给霍霍了。 “招娣，你这是干啥，那是老三孝敬爸妈的。”秦辉说。 “啥孝敬爸妈，他就是为了显摆，爸不是说了，不要他的东西。”沈招娣扭头白了一眼。 “你说你，干嘛非要闹成这样，老三有家回不了，大嫂里外不是人。”秦辉忍不住埋怨。 “我闹哪样了，还不是为了你跟儿子！”沈招娣放下东西，气汹汹推了秦辉一把，“咱家就这点家底，一个啥活不干吃闲饭的，一个带着拖油瓶的骚货，这俩但凡有点事，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好呀你，你心疼那个骚货了是吧，我早就说你心思不对，之前那个骚货在家的时候，眼睛就跟长在她身上一样，咋了，现在那个骚货跟老三一起快活去了，你心里不舒服了是吧。” “不舒服你也去啊，你去求老三，他准给你这个窝囊废的二哥面子。” “你们两个汉子伺候，那骚货不知道多高兴呢！” 秦辉愤怒起身，一把撒开沈招娣在他身上招呼的手，“你真是神经了，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秦辉，你敢打我是吧，老娘今天跟你没完！” “神经病！” “你还敢骂我，秦辉你大爷！” 剧烈的争吵打闹从屋里传出，秦家小院顿时鸡飞狗跳。 “这又是咋了，一天天的不让人安生。” “你去干啥，不管！”秦先德喊住要去拉架的张淑兰，“谁家的孩子谁抱，日子都是自个过得，是啥样就啥样！” 回到后山这边，林茵做好了饭，就等着他回来。 窑洞虽然小，却很温馨，有那么一瞬间，秦飞心中真觉得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嫂子，下午我教你炒那个焦糖味的，学会这个，你就算是出师了。” “好，老三，我看仓库里剩下的货不多了，啥时候送来，别耽误明天炒。” “这个......” 秦飞话未出口，一阵‘哒哒哒’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 第33章 大嫂是意外，雯雯是真爱 秦飞放下碗筷走到屋外，多日不见的老宋正从三轮货车上走下来，笑盈盈看着他。 “宋大哥，你这是鸟枪换炮了啊。” 秦飞迎了上去，打量起三轮货车。 “咋样，不错吧。”老宋笑眯眯说。 “何止不错啊，宋大哥，哪来的？”秦飞问。 “干啥，你也想要？” 秦飞自然是想要，这年月想买车可不是有钱就行，还得有门路。 不过货车他暂时不急，得先给自己搞辆摩托车。 “我当然想要啊，摩托车有没有？”秦飞拉着老宋到一边密谋。 “我帮你问问，应该问题不大。”老宋这话一出，八成的把握是有了。 “宋大哥，这哪来的？”秦飞想了想还是问。 “放心，手续都是齐全的，市农机厂有批旧车要卖，原本是打算当废铁处理的，我有门路就加了点钱，给弄了出来，让老四给整了整。”老宋眨了眨眼睛。 秦飞免不了有些震撼，他知道老宋见多识广，在石林镇人脉深，不成想市里都有门路。 “宋大哥，那我的摩托可就拜托你了，该打点打点，多少钱你回头告我个数。”秦飞说。 “别回头了，就现在。”老宋伸出七个手指头，又补充一句，“八成新，50的。” 八成新只要七百块？秦飞有些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难道老宋指的七千？ “手续你放心，全都有，没人能挑出毛病。”老宋看出秦飞的担忧，拍了拍他肩膀。 要别怕，怕就别要！ 秦飞心中笃定，重重点头，“行，那就麻烦宋大哥了！” “你小子，跟我这客气啥。”老宋说着眼神飘忽看向秦飞身后，“我才几天没来，你这是老婆孩子都有了？” “啧啧，真俊啊，长的跟年画里的仙女似的。” “宋大哥，你可别瞎说，那是我大嫂和侄女，这不是家里出了点事，我暂时把他们安顿在这。”秦飞苦笑。 “这样啊，家里啥事，要不要帮忙？”老宋说。 “家里那点事就不说了，说了怕宋大哥你笑话。”秦飞向老宋伸出手，“宋大哥，车钥匙拿来我试试？” “你小子会？”老宋神情有些紧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车撞坏了没事，你人撞坏了咋弄。” “放心，宋大哥，我要是不会，不敢伸这个手。” 秦飞从老宋手里接过车钥匙，坐进驾驶舱，双手放上方向盘，死去的记忆汹涌而来。 上辈子他从里面出来后，找工作四处碰壁，最后考了个驾照给人替班开出租车。 点火，按下手刹，踩离合挂挡给油，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秦飞开着车转了一圈，最后炫技一般，靠着后视镜将车倒着开到了仓库门口，稳稳停下。 在后视镜里，他看到了侄女瑶瑶满是崇拜的小脸，还有大嫂林茵闪着光的眼神。 “小秦啊，你真是深藏不露，你这技术也太牛了，待会一定教教我。” 老宋着实是被秦飞这一手车技给惊到了，“你是不知道，老四整整教了我三天我才敢开上路，刚才你咋倒着开的？” “宋大哥，你往后多开开就知道了。”秦飞此时心思已经不在车上，方才林茵那个眼神，他如果再看不懂，他就是傻子了。 念头一旦兴起，就很难按下。 要不今晚不走了，找个理由就留在这边？ 秦飞忍不住瞥了一眼林茵妖娆的身段，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放起了小电影，吞了吞口水。 “嫂子，你去给宋大哥泡杯茶。” “宋大哥，你赶路辛苦，去坐会休息休息，这点货我一个人就行。” 说完，秦飞打开货斗，扛起麻袋开始卸货。 他现在身上充满了力量，必须要找个发泄口。 卸完货，秦飞给了老宋七百块，老宋应该是有所预料他想要摩托车，提前做了准备，说是后天就能去提车。 老宋走后，忙了半天秦飞这才意识到自己中午饭压根没吃，腹中咕咕作响。 “老三，要不嫂子下面给你吃吧，饭菜都凉了。”林茵说。 “嫂子，都这个点了，不忙了。”秦飞摆了摆手，“把这收拾收拾，我教你炒焦糖味的。” 忙活到太阳快下山，秦飞跟大嫂林茵告了别，骑上车赶往石林镇。 就算不能留在后山窑洞，他今晚也不想回打谷场了。 到了新店这边，天已经蒙蒙黑，孙家父子正在堂屋打着地铺，两人也是没料到秦飞回突然过来。 “飞哥，你咋这个时候来了？不是明早来吗？”孙胖子问。 “嗐，明儿我怕起不来。”秦飞随口找了个理由，看着地上的铺盖问，“孙叔，胖子，你们这是干啥，楼上不是有房间吗？” “小飞，是我要在这打地铺的，楼上房间说好是你的，我俩上去住不合适。”孙大夫说。 “孙叔，这是干啥，有啥不合适的，楼上两个房间呢，这底下石板，睡一夜还不把身体搞坏了。”秦飞没想到孙大夫这么死板。 “小飞啊，这房子当初人家房东是不愿意拿来给咱们开店的，全是看你的面子，咱不能坏了规矩，往后人家知道了，你咋跟人说不是？”孙大夫语重心长说。 “这，好吧，胖子，你跟我上去再拿床被子下来，给你爸垫上。”秦飞哭笑不得，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孙大夫讲的句句在理。 入夜以后，秦飞一人躺在床上，窗外繁星点点，楼下孙胖子鼾声如雷。 他想起瑶瑶三岁的时候曾问过他爸爸去哪儿了。 “瑶瑶，你爸爸我大哥是解放军，他有很重要的任务，所以暂时不能回来，不过他在很远的地方保护着瑶瑶还有咱们，不让敌人欺负咱们，爸爸是不是很厉害？” 瑶瑶会长大，不再相信这种善意的谎言，接受自己的爸爸秦志已经死去的事实，所以秦飞就能让她接受三叔变成爸爸的事实？ 秦飞想想忍不住连连摇头。小秦啊小秦，你就是下半身思考，你就是馋大嫂，你个牲口！ 大嫂是意外，雯雯才是真爱！ 第34章 开业 九月初八这天一早，石林镇上班买菜的人群路过新街，都不一而足被一抹大红吸引驻足。 “这谁家新店开业，咋还搞个红布把招牌盖上了，卖啥的？” “不知道呢，以前这家空着，看来是租出去了。” “那上面不是写了，八点一十八准时开业，今日半价酬宾，先去买菜，过后来看看热闹。” ...... “胖子，你把那个瓜子一斤装的先称个三十份，今天尝新鲜的人肯点多，免得忙不过来。” “孙叔，到时候揭红的事您来，您就别推了，这本来就是胖子的店！” “我去洗个抹布，把里里外外再擦一遍。” 秦飞和孙家父子起床后，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忙活起来。 明明昨晚睡前都认为做好完全准备了，一起来还是觉得哪哪都是事。 其实各自心中都明白，新店开业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 于孙家父子而言，这家店是胖子正儿八经的第一份家业。 于秦飞而言，这家店是他生意从小打小闹迈向正途的第一步。 “你们谁是老板？” 三人正在忙活着，一个小青年吊儿郎当走了进来。 “我是，您有啥事？”孙胖子迎了上去。 “今天开业是吧，把管理费交一下。“青年从兜里拿出烟，抽了一根点上。 “管理费，什么管理费？”孙胖子一脸疑惑。 “什么管理费不是你该问的，整个石林镇谁家开店做生意都得交，这是锤哥的规矩。”青年吐出烟圈，斜眼看着孙胖子。 “锤哥是吧，张亮知道吧，那是我好朋友，都是自己人。”孙胖子咧嘴笑着。 “谁跟你自己人！”青年一把弹飞烟头，“跟亮哥认识是吧，有个屁用，是锤哥大还是两个大，要我告诉你吗？” 见孙胖子脸上的怒气快要压制不住，秦飞连忙走上前，“管理费是吧，好说，怎么个交法？” “一个月十块，按月交。”青年打量了一眼秦飞，朝地上吐了口痰。 “行，我们这就交。”秦飞藏住眼底不快，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不错，还是你懂事，放心，交了管理费，就不会有人敢来搅合你们开店。”青年把钱塞进兜里，吹着口哨走了。 孙胖子怒不可遏，看向秦飞，“飞哥，咱们干嘛怕他们，就刚那个小瘪三，我一人能招呼三个！” “胖子，马上就要开业了，你在这打架，谁还敢来？”秦飞说着蹲下身子开始擦方才青年吐下的痰，“咱们开门迎客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就任由他们欺负啊，一个月十块，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块，怎么不去抢！”孙胖子喊。 “盛超，你喊什么，小飞做的对，你惹得起那伙人吗，你要是不给钱，他们隔三差五来你这捣乱，你店还咋开？”孙大夫给了儿子一脚，“多跟小飞学学，遇事别咋咋呼呼的！” “飞哥，你说的我懂，可咱就这么算了？”孙胖子满腔不忿，“我回头去找亮子，让他帮忙。” “胖子，你要听我的，就别去。”秦飞擦干净地板，起身看着孙胖子，“这事张亮未必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他也不会为了你坏规矩。” “张亮，那不是跟你俩从小玩到大大徐庄那小子吗，他老头张蒙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那小子现在混成小痞子了？”孙大夫说。 “孙叔，这事咱们不管，你回村也别瞎说，咱就当花钱消灾了。”秦飞笑笑，拍了拍孙胖子，“好了，别为这点小事耽误咱的大事，今儿是个高兴的日子。” 对方才发生的一幕，秦飞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 锤哥那伙人总不能喝西北风过日子，自然是有搞钱的路子。 今日这所谓的管理费，估计只是不值一提的小钱。 这些人现在如此嚣张没人管，个中原因秦飞大概能猜到，他和胖子这种小老百姓是没办法正面对抗的。 不过他们也嚣张不了多久了，那场载入史册的严打已经不远。 宋雯雯往常周末在家休息，都是要睡到中午饭的时候才起，今儿一大早就被奶奶给掀了被子。 “雯雯，你快起来，去咱家老屋看看，奶奶把那儿租给人家开店了，人家今儿开业，你去看看咋样！” “奶奶，你想看你自己去嘛，干嘛要我去，我要睡觉！” “你这孩子，我去人家认识我啊，你去是微服私访懂不懂！” “好啦好啦，我起来。” 宋雯雯睡眼朦胧满脸不情愿地起了床。 她到老屋这边的时候，门口围了一圈人，都快把路堵上，透过缝隙，她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那边点鞭炮。 随着那个身影一把跑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诸位父老乡亲，今儿是我们香香五香瓜子正式开门营业的第一天，大家能够捧场，我代表香香五香瓜子对大家表示诚挚的感谢和欢迎！”鞭炮响过一阵后，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人群中心，情绪激昂地开始演讲。 “我们香香五香瓜子，专门经营炒货生意，大家逢年过节肯定都磕过瓜子，但是五香味的瓜子，甜甜的瓜子肯定没有尝试过，今天在我们香香五香瓜子店，全都有！” “而且我宣布，今日开业大酬宾，全店半价！” “好！”围观人群忍不住集体拍手叫好。 这家伙一直这么能说会道的呀，不对，奶奶把租屋是租给了他？宋雯雯心中愕然。 “孙叔，揭牌吧。”秦飞看向孙大夫说。 “爸，快去！”孙胖子动容说。 孙大夫喜悦难耐，向前两步，有些颤抖着抓住红绸，猛然一拽。 红布飞扬而下，‘香香五香瓜子’的金子招牌横空出世！ “好！”围观人群很是给面子，再一次拍手鼓掌。 “大家里面请，里面请！” 秦飞不断招呼着人进店，等人群慢慢流进店内，一身蓝色长裙的宋雯雯亭亭玉立出现在了他面前。 第35章 没孩子 意外还是意外的，虽然知道宋雯雯家就在石林镇，可石林镇不是小徐庄，干碗饭的功夫就能转一圈。 她咋好好的过来了？是来看热闹？ “宋老师！”秦飞愣了一下走上前伸出手，“你好你好！” “呃。”宋雯雯尴尬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小手。 秦飞本来是方才迎客进门的惯性没刹住，刚想道歉，见宋雯雯雪白柔嫩的小手已经伸了过来，哪里还肯错过。 “宋老师，真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你。”柔嫩的小手浅尝辄止，秦飞恢复一本正经。 “是，是挺巧的。”宋雯雯抿着嘴唇笑了笑。 “宋老师是要卖瓜子么，今儿开业半价，要不进去看看？” “不了，人太多，下次吧。” “飞哥，你干啥呢，快进来帮忙啊！”店内传出胖子的呼声。 “宋老师，今儿开业忙，没法招待你，回头你给我个机会将功补过啊。”秦飞抱歉笑了笑。 “没事，你去忙吧，我就是路过。”宋雯雯摆了摆手，吐出两个字“再见”，转身走了。 宋雯雯来了又去，秦飞觉出一丝诧异，又想不到哪里不对。 “飞哥！”胖子又喊了一声。 秦飞晃了晃脑袋不去想宋雯雯，连忙回到店里帮忙。 开业的动静在秦飞看来很小，任何前期宣传都没有，可他还是忽略了一点，这是1981年的小县城，街上新开一家店就是一个大新闻。 人比预料中的多得多，一波一波接踵而至，三人忙到正午饭点才得空歇了下来。 秦飞出门买了几个包子回来对付午饭。 “胖子，下午应该没这么多人了，我得去高河一趟，周大哥的店明天开业，我去帮忙。” “行，飞哥你去忙，这边我跟我爸就够了，晚上你不回来吧。” “不回了，来回跑不够累的，晚上就住周大哥家了。”秦飞解决完最后一口，又补充一句，“对了胖子，晚上回村记得跟我大嫂说一声，就说我有事要忙，明天下午回去。” “知道了，保证带到。” 秦飞摆了摆手，骑上车一溜烟去了。 原本秦飞是想让两家店在同一天开业，可这事周立本死活不同意。 非说开业秦飞不在，那就跟桃园三结义拜把子没了关羽那个二弟，秦飞拗不过，只好作罢。 赶到周家是半下午，周立本不在，孙玉莲一个人在忙活。 “小秦，你来这么早，立本刚走没多会，去水坝工地那边看摊了。”孙玉莲一见秦飞，很是热情迎了出来。 “嫂子，我想着来早点，看看能帮着干点啥。”秦飞停好车，走进屋里，“大娘呢，咋没见？” “嗐，我妈那人信佛，一早就去庙里了，说是给立本祈福，往后开店做生意顺顺利利。”孙玉莲笑着说。 “这是好事，有大娘的祈福，咱这店日后保管日进斗金！”秦飞也不见外，见柜台上有块抹布拿起就开始干活。 “小秦，你别忙，这点活咋能麻烦你，立本回来不得说我，你可是贵客！”孙玉莲上前就要抢走抹布。 “嫂子，这话怎么说的，你跟周大哥拿我当亲弟弟，我干点活应该的。”秦飞将抹布透了一遍水接着又说，“周大哥还敢说你，嫂子，这话我可不信！” “小秦，你拿话点嫂子是吧！”孙玉莲笑。 “千万别，嫂子，这我可不敢。” 几句话把气氛烘托地恰到好处，两人一遍忙活一遍闲聊。 早前就听周立本说过自己是木匠，秦飞没太当回事，可见着新打好的柜台和货架，他才知道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 一张柜台，三个货架，一个钉眼都没看到，全身榫卯结合，严丝合缝，踏踏实实，和他在石林镇找人做的一比天壤之别。 老祖宗传下来的技术活就是不一样。 秦飞心中甚至冒出一个念头，等新家落成，全屋家具都请周立本给打出来，木料选好点，保不齐都能当成一传家宝传下去。 不过这事也只能想想，柜台货架简单，费不了多少功夫，家具就是另一回事了，店开了以后，周立本哪里有那个功夫。 到了傍晚时分，周大娘先一步回来了，一见秦飞，就如同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孙子，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又去了厨房杀鸡宰豚。 周立本直到天蒙蒙黑才挑着担子回来。 “周大哥，明儿就开业了，今儿也不歇一天，在家好好准备。”秦飞打趣说。 “歇啥呀，那边好多工人等着，一天不去都不行。”周立本把担子交给孙玉莲，拉着秦飞坐下，“知道你今天来，有你把关，我肯定放心啊。” “周大哥，你抬举我了，我可没干啥活，嫂子都忙完了。” “咋样你看着，明儿开业没问题吧。” “何止是没问题，简直完美！”秦飞竖起了大拇指，“周大哥，你的手艺真是没的说，那柜台和货架打的，鲁班在世也就那样了。” “哈哈，跟祖师爷可不敢比，我也就这点本事。”周立本不好意思笑了笑，“小秦，你盖房的事咋样了？” “已经动工了，郑师傅跟我保证了，两月一定完工。”秦飞说。 “那就好，老郑那人脾气怪，手艺没问题的，他说两月肯定两月。”周立本突然别有意味地看着秦飞，“你跟大哥说说，是不是准备住新房的时候，也把新娘娶了？” “哪有，周大哥我倒是想，可新娘在哪儿我都不知道。”秦飞苦笑。 他其实心底是有这个想法的，住新房，搂新娘，人生快事。 可他想没用，宋雯雯能愿意吗？ “你肯定没说实话，你又高又帅，现在钱也不少挣，能不招姑娘喜欢？你嫂子想给你介绍呢，我都没让她提这事，你肯定要娶一个仙女一样的姑娘。”周立本很是认真的表情。 呃，仙女一样的姑娘倒是有两个，一个是大嫂林茵，只可远观。 还有一个倒是想娶回家，可八字还没一撇。 “周大哥，你放过我，我要是哪天找到媳妇了，肯定第一个跟你说！” “行，说话算话啊，等你结婚，我送你一份大礼！” 第36章 周家开业 两人在这边聊着，不一会儿周大娘探出身子喊，“立本，饭好了，快带小秦过来吃饭。” 秦飞跟着周立本进了厨房，一进门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 一张八仙桌满满当当摆满了菜，鸡鸭鱼肉不一而足，十几个之多。 孙玉莲还在灶台那边忙活，似是还有菜没上桌。 秦飞敢肯定，就算是过年，周家饭桌也没今儿丰盛。 “大娘，这是，过年了啊？”秦飞尴尬挠着头，“嫂子，你别忙了，菜够多了，就是再来三人，也吃不完啊。” “吃不完不打紧，今儿高兴。”周大娘拉着秦飞入座，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小秦，别拘着，就当自己家一样。” “小秦，今儿咱哥俩喝点？”周立本拿出一瓶明光酒，冲秦飞眨了眨眼。 “喝啥喝，小秦才多大，你就让他喝酒。”周大娘给了儿子一个白眼。 “大娘，没事，我陪周大哥喝一点。”秦飞说。 “妈，今儿高兴，就让他俩喝点。”孙玉莲扭头看向周立本，“不许喝多啊，只能一杯。” “行，就一杯。”周立本咧嘴笑了。 周立本看着好酒，酒量却是差的不行，半杯酒下肚，醉意就上来了，话是越来越多。 “小秦啊，我跟你说，你大哥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你。” “以前吧我挑着担子走街串巷，从没觉着自己是在做生意，就是挣口饭吃。” “认识你以后不一样了，明天咱店开业，那是正儿八经开门迎客的生意！” “咱兄弟俩往后一定好好的，我这人笨，但听话，以后你让我咋干，我就咋干！” 秦飞知道周立本醉了，只能听之任之。 “立本，你干啥呢，喝多了说胡话呢！”孙玉莲见丈夫满嘴胡咧咧，拉了他一把。 “啥胡话，真心话，都是掏心窝子的真心话，你一个娘们家的懂啥！”周立本甩开孙玉莲，声音又大了几分。 “嫂子，没事，周大哥今儿高兴。”秦飞冲孙玉莲笑了笑，“周大哥，你接着说，我听着。” “玉莲，咱俩去前面再看看有啥活，让他们男人在这聊。”周大娘拉起孙玉莲看向秦飞，“小秦，看着点，不能再喝了，别耽误明天正事。” 秦飞点头。 “小秦啊，你嫂子吧，之前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可自打我跟着你做生意，挣了钱，不一样了，那晚上啊，可劲让我折腾。” 秦飞摸了摸鼻子，这话是他能听的？ “周大哥，你咋折腾......不是，周大哥，我有个事想问问，问错了你别怪我。”秦飞拉着周立本的手说。 “问，咱俩谁跟谁，随便问！”周立本大手一挥，气势如虹。 “你跟嫂子结婚这么久了，咋没要个孩子？”秦飞轻声问。 周立本和孙玉莲眼瞅着没几年就奔四十的人，没个孩子太奇怪了，秦飞这时候问这事自然不是满足什么好奇心，而是想知道问题出在哪，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周立本似是一下子清醒许多，沉吟许久，“小秦啊，既然你问了，大哥不瞒你。” “是我的问题，玉莲身体好的，我俩县医院市医院都去了，中医偏方也试了，就是不行。” “这辈子我是对不起玉莲了，不少人背后讲玉莲是不下蛋的公鸡，她为着我的面子，全都忍了。” “周大哥，没事。”秦飞握住周立本的手，“现在科学突飞猛进，说不定哪天就能治好。” 秦飞知道自己的安慰很是苍白，给不了周立本什么信心。 这件事他既然问了，也知道了，就一定会帮着想办法。 “小秦，没事，我跟你嫂子已经看开了。”周立本无奈苦笑，“没孩子就没孩子，日子过好了一样甜得很。” “来，周大哥，咱俩把最后一口喝了，赶紧洗洗去睡觉，明儿可得早起，不能耽误开业。”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飞和周家三口不约而同起床。 开业的时辰也是八点十八分，有了昨天胖子那边的经验，秦飞驾轻就熟。 周家一家人善良淳朴，周立本挑着担子走街串巷谁家柜门坏了，桌腿不齐，他都是免费帮忙，因此攒下了不少人情。 临近八点，聚在周家门口的人已经乌泱泱一片了。 “大婶子，你家立本有本事啊，以前挑担子，现在是开店了，那话咋讲的，对，鸟枪换炮！” “是啊，立本人踏实肯干，可不小生意就做成大生意了，往后肯定发大财，大娘往后有福了。” “立本，你这店是卖啥来这？” 人很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热闹，周立本一家子都在忙着迎客，秦飞在一旁掐表看着时间。 “啪啪啪！” 随着脆亮的鞭炮声炸开，在飞扬的尘烟之中，周立本眼眶湿热，一把拉开了盖在招牌上的红布，“香香五香瓜子”六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周大娘忍不住抹起眼泪，孙玉莲看向丈夫周立本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大家伙快请进，快请进！” “今儿开业半价，全都半价！” 周立本热情招呼着客人进店，孙玉莲走了过来，“立本，小秦走了。” “啊，他咋不说一声就走了。” 周立本起身就要去追，被孙玉莲一把给拉住了，“你啊真是木头疙瘩，小秦还不是想让你过足店老板的瘾，他在这，你主事还是他主事？” “原来是这。”周立本一拍脑门，“你说我这小兄弟，年纪不大，咋懂得这么多？” “小秦真是个好小伙，昨儿你问了没，小秦现在没对象吧？”孙玉莲露出一副畅想表情，“我表妹你跟他说了没，这事成了，咱不是亲上加亲了。” “你趁早打住，小秦是一般人吗，那对象更不能是一般人。”周立本说这话的时候与有荣焉。 “咋不行了，秀莲长得不差，求亲的可不少......” 孙玉莲话没说完，周立本已经摆摆手进店忙活去了。 哎，看来秀莲是没这福气了。 孙玉莲叹息一声，转身也跟着进了店。 秦飞离了周家，骑上车赶往石林镇，今儿说好了去老宋那儿取摩托车。 一想到马上就能单车变摩托，他双腿蹬地飞快，心情更是自由自在！ 第37章 单车变摩托 “小秦，你可算来了，我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了。” 秦飞一到，老宋就从摊位里迎了出来，“老婆，你看摊啊，我跟小秦办事去。” “宋大哥，这么急干啥，我还没跟嫂子打招呼呢。” “嗐，都是一家人，你嫂子还能怪你。”老宋抽出一根烟点上，停下脚步凑在秦飞耳边说，“待会到了老四那儿，你别说话，我来说。” 秦飞不明内里，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老宋那辆三轮货车，还有即将见面的那辆50c的摩托，秦飞以为都是老宋靠自己的门路搞来的，没成想这里面还有宋老四的事情。 看样子，这其中情况复杂，不然老宋不能提前打这个招呼。 秦飞这时忍不住打起退堂鼓，摩托是想要，可要是因此惹上事，再去蹲局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是重生，可不是变异了，越狱的本事哪里有。 来都来了，先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再做打算。秦飞想。 “老四！老四！” 一到宋老四的修车铺，老宋就大声招呼。 “大哥！”宋老四闻声从后院探出身子，瞅见秦飞招了招手，“小秦来了！” 秦飞微笑点头。 “老四，我那辆50收拾地咋样了？”老宋当先一步搂住宋老四，亲热地问。 “嗐，昨儿就收拾妥当了，给油就走！”宋老四说，“小秦，来，一起看看车。” 秦飞跟在两人身后，走进后院，一堆自行车中，一辆红黑配色的50摩托很是扎眼。 车身明显是才洗过，焕然如新。 “不错，你的手艺就是板正。”老宋摸着摩托车把，爱不释手，“老四，车我推走了，钱晚上给你送过来。” “听大哥的，推走就是，钱不钱的不着急。”宋老四笑。 秦飞一言不发，咂摸着兄弟俩对话的味道。 老宋话里话外的意思，这辆50摩托是他的。 可既然这样，为何还要自己跟着过来？秦飞一时间想不明白。 接着又闲聊了几句，三人约好中午去国营饭店搓一顿，老宋推着摩托车出了修车铺。 “宋大哥，我可是没看明白。”秦飞说。 “小秦，这事吧，不好说。”老宋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你信我不？” “宋大哥哪里的话，不信我就不能跟着来。” “信我就行了。”老宋笑了笑，让开身，“来，试试。” 秦飞把自行车站好，有些兴奋从老宋手里接过摩托，跨上车，转动钥匙，开始踩火。 “得得得！” 单杠发动机特有的轰鸣声响起，吸引街道上不少人注意。 这年月摩托车不难见，却也不多见，秦飞身形高大，骑上摩托后更添帅气，不少姑娘投来异样眼神。 骑着转了一圈，油门响应刹车都很灵敏，秦飞很满意。 “宋大哥，车没问题，不错。”秦飞说。 “没问题就行。”老宋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叠汽油票，“这些油票应该够用半年了，省着点用，完了再找我。” “行，多谢宋大哥。”秦飞一把接过汽油票，露出微笑。 老宋办事确实讲究，一条龙服务地很到位。 不过秦飞对此也清楚一点，老宋和周立本不同，他不会是全无所求，这些人情现在他不用，总有用的那一天。 把自行车送到胖子那边，让他晚上帮忙骑回村，秦飞转身就去了国营饭店。 今儿这顿饭自然是他做东，他得先去定个包房。 “苏联现在国内不稳，自古以来政权交替总是最危险的时候，你是教语文的对吧，那你历史怎么样，九子夺嫡知道不？” “不太清楚。” 宋雯雯应付一句，接着百无聊赖盯着饭店门口。 现在正是饭点，门口人来人往，形形色色各不相同，宋雯雯觉得这比听对面的相亲对象高谈阔论要有趣。 “宋老师，你知道美国为啥是世界第一强国吗？” “宋老师？” “啊。”宋雯雯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笑了笑，“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不了解，听我跟你说，要说美国的强大，离不开两样东西......”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宋雯雯已经听不见了。 她看见秦飞熟悉高大的身影走进，一下子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 宋雯雯很是惊讶自己这一刻的感受。 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抱有希望呢，他只是我学生的家长啊。 看着秦飞一步一步走近，宋雯雯胸口如小鹿乱撞。 “雯雯，你怎么在这？”秦飞走了过来，很是不见外得抓起宋雯雯的手，“这是你朋友？” 宋雯雯如临大敌，她方才是向秦飞传递了一个求救的眼神，希望对方能读懂。 可没想到对方不仅读懂，还超纲了。 手被秦飞抓住，宋雯雯触电一般站了起来，结巴着说，“是，是我朋友。” “你好，我叫秦飞，是雯雯的对象。”秦飞很是礼貌地朝那人伸出了手。 那人目瞪口呆。 对象，哪来的对象，难道今儿不是他和宋雯雯相亲，试试能不能成为对象才对么？ “宋雯雯，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人冷着脸质问。 “对不起，我，我有对象了。”宋雯雯又气又急，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如此说。 “哼，你都有对象了为啥还答应出来，我回去就让我爸告诉宋叔！”那人气汹汹走了。 那人走后，宋雯雯一把甩开秦飞的手，红着脸质问，“你干嘛！” “呃，宋老师，你刚才的意思不是让我过来救你嘛。”秦飞挠了挠头，“是我理解错了？” “是，我是觉得刚那个人很烦，想让你帮忙解围。”宋雯雯脸更红了，“可哪有你这么解围的！我回去怎么跟家里交代！” “我......”秦飞刚要开口，宋雯雯掏出钱一把拍到桌上，气呼呼头也不回走了。 秦飞看着宋雯雯的背影，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坏笑。 他方才当然是有意而为之，借着解围的由头理直气壮占便宜。 宋雯雯方才生气也是真生气，但秦飞并不担心，他最多是好心办了坏事，宋老师回去后冷静下来说不定还会心生愧疚呢。 第38章 坚强的大嫂 和宋家两兄弟这顿饭吃到快两点才结束，主要是宋老四太能喝，秦飞和老宋两人轮流陪酒都没给他放倒，最后还是他自斟自饮才倒了下去。 “小秦，你骑车能行？”国营饭店门口，老宋扶着宋老四问。 “能行，宋大哥，四哥喝成这样没事吧？” “没啥事，老四哪次喝酒不这样，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老宋摆了摆手，“我送老四回去，你骑车一定慢啊！” “好的，放心。” 目送老宋搀扶着宋老四远去，秦飞这才跨上心爱的小摩托，打着火一扭油门，风驰电掣而去。 中午他喝的不多，老宋体谅他下午要骑摩托回家，挡了不少。 以往从石林镇到小徐庄，自行车要用一个多小时，这次骑上摩托，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这还是秦飞知道自己喝了酒，控制速度。 一身粗布蓝衫的林茵挥舞着锄头，发丝被汗水打湿沾在额头，阳光打在她娇嫩的鼻尖，闪着光。 秦飞两脚撑住摩托车，目之所及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另一幅景象，漆黑的夜里，大嫂孤身一人在山上采药，毒虫猛兽如梦魇一般笼罩着她，她却不得不坚持。 女儿绝不可以不读书，像她一样一辈子被困在村子里出不去！ 上辈子他对大嫂林茵了解很少，只知道她不爱说话，爸妈对她不冷不热，二嫂对她冷嘲热讽。 嫂子她，骨子里是个坚硬如铁的女人啊。 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是引起了林茵的注意，她放下锄头扭头看了过来，见是秦飞，露出一抹微笑。 秦飞把车停好，林茵已经靠了过来，脸上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嫂子，你这是干啥，好好的挖什么地？”秦飞忍不住埋怨。 “老三，我想开块菜地，菜不能都是买，太费钱了。”林茵说。 “嫂子，那忙活菜地，不是耽误炒瓜子吗，买菜用不了多少钱。” “没有没有，我忙完了才去的，啥都不耽误。”林茵说着打开仓库的门，看着秦飞，“明儿的量我也炒好了。” 秦飞心底不知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打开了某种开关，酸液喷涌而出。 “嫂子，这样，你弄菜地可以，炒瓜子我再找个人来帮你。”秦飞见大嫂要说话，立即打断，“这事没的商量。” 林茵沉默，不再说话，气氛开始尴尬。 “瑶瑶呢？”秦飞问。 “跟村里几个孩子玩去了。”林茵闻到秦飞身上的酒气，试探着问，“老三，你吃了没有？” 被林茵这么一问，秦飞这才意识到自己中午压根没怎么吃，光顾着喝酒去了。 “我下面给你吃吧。”林茵读懂秦飞的表情，转身去了厨房。 秦飞没有阻止，三下五除二吃完面，好好洗了一把脸，去了宅基地。 老郑做事很快，土地平整只用了一天，然后就开始挖地基坑，秦飞到的时候，六个地基坑已经挖好了四个。 “小秦兄弟，这是来检查工作了。”老郑妻子曹梨花一见到秦飞立马就迎了上来。 “嫂子，你这话说的我下次可不敢来了，我啥也不懂检查啥，就是来看看。”秦飞笑着说。 “地基坑今天能挖好，傍晚的时候钢筋水泥应该能到，明天就开始打地基。”曹梨花跟老郑这么些年，盖房子那点事她早已摸得门清。 “郑师傅呢？”秦飞瞅了一圈，没看到老郑身影。 “他啊，去盯材料了，不放心别人去。”曹梨花说着凑近一步，“小秦兄弟，讲实在的，不是你不嫌弃用我家这个倔脾气，嫂子这个家真快散了，房子的事你放心，嫂子替你盯着，保管比自家房还上心！” 曹梨花这话发自内心，她比自家那个丈夫通达人情世故，要说秦飞是她一家子恩人谈不上，但能掏出四千块盖房的人在她眼里份量只重不轻。 “行，嫂子，这边有啥需要随时找我。”跟曹梨花闲聊几句，秦飞没多停留，朝家走去。 虽然和家里算是决裂了，但秦飞不能不闻不问。 自古以来，老子再不讲理，儿子再有本事，老子还是压儿子一头。 院门开着，进去没见到人影，听到厨房传出响动，秦飞径直走了过去。 “妈。” 厨房里，妈妈张淑兰正在准备晚饭。 “老三，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昨儿去后山那寻你也没看到人。”张淑兰腾出手，上下打量着儿子。 “去朋友那有点事。”秦飞说，“家里出啥事了？” “没，没事。”张淑兰眼神闪躲。 “妈，快说，啥事。”秦飞有些着急。 “就是昨儿下午，我去菜地摘了些菜，到后山送过去......”张淑兰知道拗不过儿子，把昨儿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你二嫂也太不像话了，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一点菜，好生闹一通。” “那个林茵也是的，不在家是真长本事了，以往不知道她嘴那么厉害。” “你二嫂昨晚又在家闹，哎，老三，你往后可不能娶个这么厉害的媳妇，妈熬不住。” 怪不得大嫂好好的要挖菜地，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那啥，老三，你没住在后山吧？”张淑兰满脸狐疑问。 “妈，你想啥呢，我咋可能在那住！”秦飞有些生气说。 “没住就好，你可不能胡来，不然往后咱家在村里没法活人，你爸得气死。”张淑兰又说。 “妈，我知道了，这事你放心。”秦飞扫了一眼灶台，“妈，沈招娣不烧饭，让你烧？现在地里又没啥活，她干啥？” “她跟你二哥回娘家去了，晚上才回来，平常都是她弄的，不让我沾手。”张淑兰说。 秦飞心中叹息一声，妈妈张淑兰的表情一看就是没说实话。 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事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爸呢？”秦飞想了想问。 “你爸下地去了。”张淑兰说到这脸上满是愁容，“你爸不知咋了，现在只要一提你他就急。” “妈，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秦飞也只能如此安慰，安慰老妈和自己。 第39章 沈招娣的心思 “小文小武，过来，看妈从外婆那给你带啥好吃的了。” 小徐庄中心位置有块空地，其上一颗百年大榆树枝繁叶茂，村里人开茶话会，孩子们玩耍多在那。 沈招娣和秦辉夫妇推着自行车，见双胞胎儿子正在榆树底下打弹子，连忙招呼。 小文小武一溜烟爬起来，丢下一众小伙伴。 “是枣！是枣子！” 两孩子手也不洗，就从车篮里开始抓枣，使劲往兜里塞。 “好了，吃多了晚上饭还吃不吃！” 沈招娣刚要把拉链重新拉上，秦辉的手伸了过来。 “干啥？” “瑶瑶在那。” “在就在，她长大了也跟她娘一样是个骚货。” “你这人，跟孩子也较劲。” “秦辉，老娘今儿心情好，不想跟你嚷嚷，你别逼我。”沈招娣不容分说，推车就走。 秦辉无奈看了侄女秦瑶一眼，转头跟了上去。 “姐姐，给你枣吃。” 小文瞅着爸妈走远了，从兜里抓起一把枣放到秦瑶跟前。 “谢谢，小文小武，咱们去洗手，不洗手吃会生病的。” 沈招娣和秦辉夫妇没走几步，就撞见村里几个妇女正在开茶话会。 “招娣，才从娘家回来啊。” “是啊，这不赶着回去烧晚饭。”沈招娣停下脚步，笑呵呵说。 “招娣，你家老三下午回来了，骑着摩托回来的！” “你家老三先现在不得了了，又是盖房又是买摩托，搁哪儿挣这么老些钱。” “嗐，他哪儿挣的钱我哪知道，他现在又不是秦家人，跟那个姓林的小寡妇过自己日子去了。”沈招娣阴阳怪气，没理会身后丈夫的小动作，接着又说，“我呀现在养好家里两个老的两个小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人发财我不眼红，他哪天摔个大跟头，犯法啥的，也关不着我啥事，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是是是，要不说招娣是咱这一片最厉害的，秦辉，你可真娶了个好媳妇。” “招娣啊，要我说，你也是傻，干嘛非要闹这么僵，昨儿那点菜就算了呗，留个退路不好，哪天你家老三真发达了，也好带你们夫妻俩一把。” “不指望，不指望哦，秦飞啥时候把我这个二嫂当人了，我哪有大嫂模样好看，会哄男人。”沈招娣笑着说，“不扯了，家里还一堆事呢，你们接着叙。” 没走几步，秦辉忍不住埋怨，“你刚说的都是什么，老三怎么就和大嫂过自己日子了，村里人说闲话算了，自家人也乱说。” “难不成我说错了？他俩现在不是在后山一起搭伙过日子吗，没羞没臊的，还怕人说。”沈招娣扭头看着丈夫，“你到底站哪头的，上次给你挠的还不够是吧。” “行行行，我不说了行吧，反正家里现在啥事都是你做主。”秦辉摆摆手，当先一步走了。 临近傍晚时分，秦家饭桌上，几人各怀心事，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爸，妈，听说没，老三买摩托了。”沈招娣思虑再三，打破了沉默。 “买就买，跟咱家有什么关系。”秦先德抬头看着沈招娣，“老二家的，我早说过，咱家和他没有关系，他的事，更和咱们没关系。” “爸，你还真打算不管老三了？”沈招娣此话一出，秦辉和张淑兰不约而同看向她，满脸不可思议。 “妈，我觉着吧，老三可能是被那个狐狸精灌迷魂汤了，咱要想帮老三，得尽快给他寻门亲事。” “总不能，咱就看着老三被人一直说是跟寡妇搞破鞋的，那个狐狸精不要脸，老三是个大小伙，不能不要名声。” 沈招娣表情认真，不像是在说反话，这下秦先德也放下筷子，看着她等后话。 “你看，现在老三做生意挣了钱，房子在盖，连摩托都有了，想找什么样的人家不能找。”沈招娣很是自信说，“老三模样周正，十里八乡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条件比他好的了。” 秦辉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番话怎么会从自家媳妇嘴里说出来，她不是下午还在说老三和寡妇不羞不臊，这会倒开始夸上了。 “招娣，我觉着你说的是，老三不能跟她不清不楚这么混在一起，叫人看着不像话。”张淑兰被说地心动起来，“可一时间去哪儿寻人家，一般的怕是老三也看不上。” “妈，我知道找谁。”沈招娣瞥了秦先德一眼，“我娘家有个不来往的表姑，她家大女儿跟老三一般大，模样俊，比那个狐狸精还好看。” “真的？我看行，你问了没有，人家有没有找人家......” “问什么问！”张淑兰话没说完，秦先德摔了筷子，“要我说几遍，他的事跟咱家没关系，你们谁掺和也跟着滚出这个家！” 沈招娣脸色拉了下来，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敢再说话。 饭后回到房里，秦辉实在忍不住，拉着沈招娣问，“你这是又要唱哪出，怎么好好的要给老三张罗对象？” “你呀你，真是木头脑袋，老三现在盖房又买摩托的，虽然不知道他咋挣这些钱的，可万一他要是凭本事挣的，往后有了他，咱全家不都能过好日子了？”沈招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老三啥人你不了解，你都跟他闹成这样了，还指望他给你好脸色？”秦辉嗤笑。 “你懂个屁，他是不会给我好脸色，可这不怕，爸妈在咱手里，还有小文小武是他亲侄子，他不能看着不管。”沈招娣信心十足说，“现在就是爸那边不知道咋想的，我以为他就是一时生气，怎么还转不过来弯。”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咱家现在这样子是你闹的，你这又想着赖上老三，好处都让你得了是吧。”秦辉忍不住说。 “我怎么闹了，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小家，指望你是吧，指望你吃糠喝稀！” “算了，不说了，我不管，我不管行了吧，什么都听你的。” 秦辉说话就要往外走，被沈招娣一把喊住，“去把小文小武抱过来，看看爸妈睡了没有。” “你要干啥？” “什么干啥，从我妈家带的半只鸡还没吃呢，给小文小武补补身子。” “那刚才吃饭我要拿你不让，说等明天，现在拿算怎么回事，背着爸妈你吃地下去？” “吃不下去你别吃！”沈招娣白了秦辉一眼，“我跟儿子吃！你爱吃不吃！” 秦辉气抖冷，转身去了。 第40章 吕亭镇 这天早上，秦飞骑着摩托将瑶瑶送到学校，满足了一下小丫头的虚荣心，随后径直赶往吕亭镇。 吕亭镇靠近清河市区，是整个怀宁县最大的一个镇。 清河市国营日化厂和食品厂都在吕亭，因此吕亭也是整个怀宁县最为富裕的那一个。 打开这里的市场，下一步进军清河市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临近十点钟，秦飞出现在吕亭镇集市，摩托的哒哒声一下子吸引了不少摊主的注意。 “柿子卖，香甜的柿子卖，小伙子，家里自己种的柿子，来一点！” “香菇干，小伙子看看，山上摘的，好吃着呢！” ...... 骑摩托的秦飞在所有人眼里俨然成了一笔大生意，纷纷热情招呼。 秦飞一一微笑拒绝，在一家卖炒货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小伙子，要点啥，瓜子花生都是今儿早上才炒的，脆着呢，尝尝！”摊主是个看上去很是精干的妇女，见秦飞驻足，立马起身抓了一把瓜子递了过来。 秦飞笑笑接过，“大姐，这瓜子咋卖的？” “两毛二一斤，你要我多送你几把！” “我不买，我这儿有自己炒好的瓜子，想让您试试看。”秦飞说着就准备停车。 “你炒好的瓜子？”大姐一脸鄙夷，“不试不试，有啥好试的，都是瓜子，你还能炒出花来！” 秦飞一下子愣住，耐住性子又说，“大姐，我这炒法不一样，您尝尝看。” “不尝不尝！”大姐兴许是一上午没啥生意心情本就不佳，方才听秦飞说不买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去去去，不买就别在这儿挡着，耽误我做生意。” 秦飞苦笑，轻扭了一下油门，摩托向前停在了一个小姑娘跟前。 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衫，跟前摆着两个麻袋，麻袋里放着还沾着泥土的花生。 见秦飞看向自己，小姑娘怯生生站了起来，“你好，你要买花生吗？” “怎么卖的？” “一毛五，不不不不是，一毛二一斤。”小姑娘很是害羞地伸出两根手指。 “你今年多大了？”秦飞问。 “十六。” “那怎么不去上学，在这卖花生？” 小姑娘眼里浮现一丝落寞，没有回答。 “小姑娘，哥哥跟你做笔生意怎么样？”秦飞想了想说。 小姑娘还是不说话，眼神闪躲，显然是有些害怕。 秦飞索性熄了火，把摩托推到小姑娘旁边，从车后座卸下麻袋。 “小姑娘，能不能告诉哥哥你叫什么？” “杨月。” “好，杨月，待会你看着哥哥怎么做生意，你跟着学，可以不？”秦飞蹲下身，微笑看着杨月。 杨月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好吃的五香瓜子，不好吃不要钱！” 秦飞有些日子没有叫卖，不过第一句才出口，熟悉的感觉就全回来了。 ‘不好吃不要钱’的噱头在哪都是很唬人的，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人凑了过来。 “小伙子，你这瓜子不好吃不要钱？”中年人打量着秦飞问。 “是，大哥，您尝尝，不好吃不要钱。”秦飞热情抓了一把递了过去。 中年人微微一笑，显然是觉得有趣，他接过瓜子尝了一颗，表情瞬间亮了。 “你这瓜子确实有说法，味道都进到瓜子仁里了，确实香。”中年人笑笑接着说，“怪不得你敢喊不好吃不要钱，是有这个本钱在。” “大哥您过奖了，小本生意不好做，不得以的法子。“ 眼前的中年人带着金丝边的眼镜，一身黑色中山装，拎着个公文包，气质严肃，看着就不是普通人，秦飞打起了十分注意。 “这瓜子怎么卖的？”中年人问。 “大哥，一块钱一斤。”秦飞笑答。 “不便宜，供销社炒好的瓜子才两毛多，你这贵好几倍。”中年人打量着秦飞说。 “大哥，这炒法不一样，成本不一样，您再看我这瓜子，颗颗饱满，我敢拍胸脯说一颗坏的没有。”秦飞此刻就像王婆卖瓜，“您买回去，孩子爱吃，下酒也算一盘菜。” “呵呵，好，小伙子，你是会做生意的。”中年爽朗一笑，“给我来上三斤。” “好咧，我多送您两把。”秦飞说完从杨月那拿过秤，开始秤瓜子。 等中年人走后，秦飞看向杨月，“杨月，看懂了没？” 杨月此时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帅气大哥哥没有恶意，懵懂点了点头。 “那你过来，跟刚才哥哥那样卖，敢不？”秦飞说，见杨月眨了眨大眼睛不置可否，他又说，“卖的钱分你一半。” “真的吗？”杨月跃跃欲试问。 “是不是真的，你试试就知道了。”秦飞笑。 杨月眼神逐渐坚定，走到秦飞跟前，张嘴吆喝起来，“好吃的五香瓜子，不好吃不要钱。” “声音太小。”秦飞提醒。 “好吃的五香瓜子，不好吃不要钱！”杨月这次扯开了嗓子喊。 “调子不对，这样喊吓到人怎么办。”秦飞又挑刺。 “好吃的五香瓜子，不好吃不要钱！” “这次像那么回事了，继续。”秦飞斜靠着摩托，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好吃不要钱？真的假的？”一个青年闻声上前，看着杨月问。 杨月很是紧张，手足无措回头看向秦飞。 秦飞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一根，熟视无睹。 “真的。”杨月学着方才秦飞做生意的样子，抓起一把递了过去，“您尝尝看。” 青年接过尝了尝，眼里闪现惊喜，“不错，又香又脆，好吃，小妹妹咋卖的？” “一块钱一斤。”杨月很是心虚说。 “这么贵啊，能不能便宜点，前面人家也是炒瓜子，才卖两毛二呢？”青年一边说，一边瓜子嗑个不停。 “我的瓜子炒法不一样，成本不一样，您看看，每一颗都是好的。”杨月鼓起勇气又说，“您买的话，我多送您两把。” “行吧，你给我来上一斤。”青年咬了咬牙说。 “好的！”杨月满脸惊喜，开始动手秤瓜子。 秦飞一直在观察，从用秤的动作可以看出，杨月做生意没多久。 不过小姑娘悟性不错，胆量也有，第一笔生意这么快就做成了。 他今天来吕亭是要找合伙人的，之所以原地摆摊，是想气气方才那个同样卖炒货的大姐，同时试试有没有识货的人。 如果杨月不是年纪太小，倒挺合适。 到了正午，街道上人流渐止，杨月总共卖出了十斤瓜子。 “来，拿着，这是五块，咱们说好的，一人一半。”秦飞抽出五张纸币递给了杨月。 “谢谢哥哥。”杨月宝贝一样接过，也顾不上秦飞这个男人在跟前，解开衣扣，塞进了里衣的兜里。 “小伙子，小伙子！”方才卖炒货的大姐这时找了过来，热情招呼着秦飞。 “大姐，什么事？”秦飞不冷不热说。 “嗐，小伙子，你刚才不是让我尝尝你这瓜子吗，是不是有事？”大姐径直凑了上来，“你不是本地人吧，想在这边做生意，找个人合伙？” “确实。”秦飞点头。 “那感情好啊，大姐中午请你吃个饭，咱俩慢慢谈。”大姐陪着笑说。 秦飞刚要说话，衣袖被人轻轻拽了一下，想了想笑着说，“大姐，咱俩没缘分，吃饭就算了。” “别啊，小兄弟，上午是我不好，我眼瞎，你看这片做炒货生意的一直是我一家，我最合适不过，咱去吃个饭，大姐给你赔罪道歉。”大姐一把拽住秦飞胳膊，生怕他跑了。 “杨月，把东西收拾收拾，我去你家吃饭。”秦飞甩开胳膊，跨上了摩托。 第41章 杨月 杨月将两麻袋压根没人买的花生搬上一辆独轮推车，将车把上的麻绳套在瘦弱的肩膀上，扶住车把，红着脸看着秦飞。 “我家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右拐一直走有一座石桥，过了桥左拐你看到一座小山，你在那里等我就行了。”杨月眼神清澈，“我很快的，一会儿就到了。” 秦飞心底有些触动，这年月农村的日子很不好过，很多家庭连吃饱饭都很难，像杨月这么大年纪的孩子，都要帮家里干活充当劳动力。 “好，我先过去等你。”秦飞扭了一把油门，扬长而去。 他看出杨月的勇气，也看出小姑娘心底脆弱的自尊，他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方才那位大姐谈到合伙，杨月拉了一把他的衣袖。 可秦飞拒绝大姐不是因为这个，那位大姐在他眼里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伙人，杨月更不是。 他原本是想请杨月中午吃顿饭，了却这段萍水相逢，可看到她扶着独轮车倔强的样子，他改了主意。 杨月的指路很是清晰，秦飞十多分钟就到了她说的那座小山，向南一座靠山的村子已经不远，那里应该就是杨月的家了。 摩托车十多分钟，少说也有四五公里，她一个人推着独轮车怎么可能很快。 等了快一个小时，杨月才到。 小姑娘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见到秦飞还在，眼神如释重负。 “我家就在前面。”杨月指了指前方。 秦飞点头，“嗯，你在前边带路就行。” 村子和小徐庄没什么两样，以土黄色为主基调，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杨月推着车走在前面，村里的小路不比大路平坦，坑坑洼洼很是吃力。 到了一个小坡，连着赶路生怕秦飞等不及走了的杨月实在没了力气把独轮车推上去。 秦飞把摩托停好，这才下车帮忙。 他不是没有同情心，而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小姑娘坚强到何种地步。 “到了。”杨月喘着气指着一栋院墙东倒西歪的土房子说。 她推开院门，把两麻袋花生分次抗进院里，再把车推了进去。 秦飞把摩托也推进院里，一进小院，一股荒凉扑面而来，这个家，实在没什么生气。 “月月，是你回来了吗？”虚弱无力的喊声从屋里传出。 “是我，奶奶，咱家来客了。”杨月答应一声，羞涩招呼着秦飞进屋，“你快去里面坐，我马上生火做饭。” 进了堂屋，打扫的很是干净，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两张遗像，一男一女，看上去也就三四十岁的年纪，脸模有杨月的影子。 秦飞心中了然，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好，你，你喝水，我去做饭，很快的。”杨月小跑着送来一个暖水瓶和茶杯，没等秦飞说话又小跑着出去了。 到了此刻，秦飞心底已经对与杨月合作判了死刑。 但凡她家里还有一个能主事帮忙的大人，他都愿意尝试。 可她年纪太小，父母不在，还要照顾年老的奶奶，一个人根本撑不起生意。 同情归同情，生意归生意，他可以走的时候留一笔钱，却不能拿生意当儿戏。 “你是哪个？” 一个脸上满是皱褶，双眼浑浊不清，头发雪白的老人拄着木棍颤颤巍巍从里屋走出，看向秦飞问。 “奶奶好，我是杨月的朋友。”秦飞起身笑着说。 “月月的朋友，我家月月什么时候有朋友了？”老人喃喃自语，摸索着找到一把椅子坐下，眼睛看着有光亮的门口，“你是干什么的？” “奶奶，我是做生意的。”秦飞说。 “做生意的，你是在集上认识我家月月的？”老人眼睛看不见，心里还不糊涂，“你多大了？” “奶奶，我今年二十二了。” “二十二，跟月月差六岁，差的多着呢。”老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开始大叫，“你是哪个，家是哪里的，欺负我月月是吧！” 秦飞无可奈何，不知该作何解释，幸好这个时候厨房的杨月闻声跑了进来，“奶奶，没有，没人欺负我，他，他是好人。” “对不起，我奶奶眼睛看不见，你别怪她。”杨月看向秦飞，一脸抱歉。 “没事，你忙你的，我陪你奶奶说会话。”秦飞笑。 “月月说你是好人，你肯定是好人。”老人咳嗽了几声，由于眼睛看不见，说话一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家月月苦啊，没了爹妈，又摊上我这么个瞎老太太，我想死啊，拖累这么小的一个娃，可我死了，又怕她活不下去。” “奶奶，现在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杨月她也很努力，您放心。”秦飞说。 “你做生意的认识人多，能不能帮我家月月找个人家？”老人扭头面对秦飞，“只要人好，对月月好，能吃饱饭就行。” 秦飞一阵心酸，“奶奶，这我可帮不了忙，杨月这么小，哪能嫁人。” “再多两年十八了，也不小了，搁老前都能生娃了。”老人低头又抬头，“你喝水，家里穷，没啥好招待你的，别嫌弃。” “月月，你把那个老母鸡杀了没，咱穷不能怠慢客。”老人拄着棍子奋力起身，作势就要去厨房，“月月，你听见没，杀鸡。” “奶奶，已经杀好了，正炖着呢。”杨月从门口探头，“奶奶，你坐着别乱跑，我去菜地摘点菜。”又脸红看向秦飞，“你再坐会，饭很快了。” 秦飞点了点头，“不着急，你慢慢来。” 过了半小时，饭菜这才上桌，一盘鸡汤，一盘红烧鸡块，一盘青菜。 杨月为了凑齐三个菜，一鸡两烧。 谈不上丰盛，却也是这个风雨飘零的家能拿出的全部了。 “你吃。”杨月把两盘鸡里的鸡腿都挑了出来，放到秦飞碗里，端着一碗鸡汤去喂奶奶了。 秦飞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拿起了筷子。 第42章 宋老师小心点 吃过饭，杨月把奶奶扶进里屋休息，局促坐到秦飞对面。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上午听到秦飞和那大姐说到合伙，她下意识地做出了争取。 秦飞带来的瓜子很好卖，是很好挣钱的生意，这一点不仅那个大姐看出来，她也看出来了。 她实在需要这个机会，挣钱了，奶奶的病可以治，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能活得久一点，她还有家。 “你想跟我合伙做生意？”最终还是秦飞打破了沉默。 “嗯。”杨月抬头，眼神坚决。 “你年纪还小，还有奶奶要照顾，做生意你忙不过来。”秦飞说。 “我，我十六了，照顾奶奶不耽误的，我可以。”杨月眼里满是祈求，“我知道我现在很多东西还不会，我可以学。” “我很想帮你，但杨月，生意是生意，你真的不适合。”秦飞叹息，“你做的饭很好吃，这是一百块钱，你拿着，带你奶奶去看病，应该够了。” 杨月看了看秦飞放在桌上的一百块钱，坚定摇了摇头，“不要，我想学做生意。” “我可以教你，但不是现在，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秦飞起身欲走。 “我力气很大，我能吃苦，我什么都不怕。”杨月扑通跪了下去，泪如雨下，“求你教我！” 秦飞最害怕看到的场面还是上演了，他快走几步走到门口，最终还是折返回来。 “好，我教你。”秦飞扶起杨月，“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我会直接另找人，你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接受，听明白了吗？” 杨月擦了一把泪，坚定点头。 秦飞摸了摸杨月的头，“以后不要跪了，跪天跪地跪父母，旁人不值得。” “我还有事，剩下的瓜子你自己明天拿去卖，我会去集市上找你。” 说完，秦飞转身，走到院门旁边，杨月追了出来，“你，你叫什么？” “秦飞。”秦飞扭头笑了笑说。 从杨月家离开，秦飞骑着摩托先去吕亭公社加了油，这才往家赶。 早上送瑶瑶的时候他答应过小丫头，晚上放学再用摩托去接她。 赶到莲华村小的时候，放学铃已经响过，学生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秦瑶和宋雯雯站在校门口，宋雯雯扶着自行车。 “三叔，你迟到啦！”瑶瑶喊。 “对不起，三叔有事耽搁了。”秦飞看向宋雯雯，“宋老师，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宋雯雯明显怒气未消，点了点头不愿说话。 “宋老师，你这是要去哪儿？” 宋雯雯只有周六日才会骑车回石林镇，平时都住在学校宿舍，今天却推着车。 “有事。”宋雯雯淡淡回了一句，推车走了。 “瑶瑶，知不知道你们宋老师去干嘛？”回家路上，秦飞打探。 “知道，赵秀秀今天没来上学，宋老师要去她家。”瑶瑶答。 “赵秀秀家在哪儿？” “曹家村，班里住的最远的一个。” 秦瑶说的没错，曹家村距离村小有五公里，而且中间有一段路是河堤，又窄又绕。 将瑶瑶送回后山，秦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骑上摩托去追宋雯雯。 宋雯雯骑着自行车，一路问人，快天黑时分才找到了曹家村赵秀秀家。 “赵秀秀，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赵秀秀看着如同神兵天降的宋雯雯，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秀秀，是谁来了？” “妈，是学校的宋老师。” 宋雯雯打量着这个一眼就能看出穷困的家，心底很是落寞。 “你好你好，宋老师，是有什么事吗？”赵秀秀的妈妈程美玲从厨房里走出，手上拿着锅铲。 “是这样，秀秀妈，秀秀今天没去上学，我来看看情况。”宋雯雯礼貌说。 “不好意思，宋老师，我家秀秀以后不上学了。”程美玲笑笑说，没等宋雯雯说话，她向前两步问，“宋老师，我想麻烦您个事。” “您说。” “是这，我家秀秀拢共也没去几天学校，那个学费，你们学校能不能给我们退一部分？”程美玲三十出头，看着却像比宋雯雯大出几轮，“我家男人前阵子上山砍柴，摔坏了腰，现在要看病吃药，家里实在没法了。” “这个，我回去问问学校。”宋雯雯说，“秀秀妈，秀秀学习很认真，很聪明......” “宋老师，要不是没法子，谁也不想苦孩子，您说的我都懂，可我实在是没法子。”没等宋雯雯说完，程美玲打断了她，叹息连连，“等秀秀爸病好了，明年，明年家里宽裕，我一定送秀秀去学校。” “宋老师，你还没吃饭，今晚就在家吃饭，没啥好吃的，您别嫌弃。” 程美玲句句辛酸，宋雯雯实在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她婉拒吃饭之后，无奈告辞。 待从赵秀秀家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宋雯雯这才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回学校要走很长一段夜路，一颗心不禁扑通扑通狂跳。 她点亮带在身上的手电筒，不敢骑车，推着车缓缓向前。 时节已是深秋，虫鸣蛙唱却依旧浓烈，时而还有不可名状的声音从路边的草丛树木里传出，宋雯雯不断在内心给自己打气壮胆，可恐惧还是不受控制地蔓延。 摸索着走出曹家村，宋雯雯心底打颤，这是还有人家灯火，再往前，是真正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 拐过一个弯，一束光赫然出现。 宋雯雯看了过去，是一辆摩托车的车灯，车边还站了一个人，身影有些熟悉。 她马上就知道是谁了。 尽管心底很不愿意和那个放肆的家伙再接触，但这时候她没得选。 “宋老师，你胆子真的大，一个人大晚上跑这么远。”秦飞笑。 “我带了手电筒。”宋雯雯低声回答。 “哦，我刚好在这边办事，停下来抽根烟的，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你。”秦飞踩灭手中的烟头，跨上摩托车，“宋老师，我就先走了，你回去也小心点。” 宋雯雯满脸愕然，秦飞难道不是专门过来接她的吗？真的是在这边办事凑巧？ 不过这个时候她没时间去想这些，秦飞的摩托已经发动，她可不想自己一个人走那么长的夜路。 “那个，秦飞，你能送我回学校吗？”宋雯雯很没有底气地说。 第43章 三叔当爸爸 “可以。”秦飞扭头爽快答应。 “宋老师，这样，把你的自行车绑到摩托车上，这样咱们能快点，毕竟时间不早了。”秦飞提出建议。 宋雯雯的自行车是女式的，不比二八大杠，刚好可以放在他后座专门用来载货的架子上。 “好。”宋雯雯犹豫着点头。 将自行车绑好，秦飞再次跨上摩托车，“宋老师，上来吧。” 宋雯雯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了一眼秦飞，随后走到摩托车旁，扶住绑好的自行车，跨到了后座上。 她很庆幸自己今天出发之前回宿舍换了身衣服，没有穿裙子，否则这个时候，她实在没有勇气坐上去。 摩托发动，秦飞控制着油门，速度不快。 除了天黑路窄安全第一，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第一次和宋雯雯亲密接触，他甚至能通过后背感知到宋雯雯有些紧张的呼吸。 “宋老师，你去曹家村是干嘛？”摩托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秦飞问。 “家访！”宋雯雯大声说。 “是瑶瑶哪个同学家出什么事了？” “有个学生突然不上学了，我去她家里看看。” “咋回事，这开学还没一个月呢，就不上学了？”秦飞又放慢了一点速度。 宋雯雯想了想，把赵秀秀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宋老师，你准备怎么办？”秦飞问。 “我，我还没有想好。”宋雯雯确实没有想好，不过她离开赵秀秀家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我想，在学校里组织捐款，帮她家渡过难关。” 秦飞苦笑，宋雯雯还是太单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宋老师，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这么做。”秦飞说。 “为什么？”宋雯雯不解，赵秀秀家现在最需要的不就是钱？ “宋老师，你听我分析，看对不对。”秦飞捏住刹车，松开油门，扭头看着宋雯雯，“首先，学生们家庭情况都差不多，谁家都不富裕，大家同情赵秀秀，但捐款心有余力不足。” “其次，孩子的心很敏感，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学校组织捐款，赵秀秀回到学校，自尊会不会受影响？” 宋雯雯抬头看着秦飞，不禁点了点头，“你说的是，那这样，我自己偷偷把钱给赵秀秀的妈妈，这样总可以了。” “宋老师。”秦飞忍不住笑了，“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二十一。”宋雯雯脱口而出。 “二十一，那就是你一年的工资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块。”秦飞又问，“你的班有几十个学生，往后谁家都有可能出意外，你的工资能帮几个？” “而且听你说赵秀秀的爸爸是腰摔伤了，要治好恐怕要不少钱，你给少了杯水车薪，可要是负责到底，你能承受住吗？” 宋雯雯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她突然觉得自己在秦飞面前像是个什么都一知半解的孩子。 “那你说怎么办啊。”宋雯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方才的语气像是个跟对象撒娇的小女生。 “宋老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秦飞笑笑说。 其实他早已想好怎么在这件事上帮宋雯雯，本来就要给大嫂林茵找个帮手，赵秀秀的妈妈刚好合适。 不过这件事他不能主动提出来，那就是献殷勤了，还是要想个法子让宋雯雯主动找他，哦不，求他。 将宋雯雯送回学校，回到后山这边，林茵早已准备好了晚饭，就等着秦飞回来。 瑶瑶正在饭桌上做作业，秦飞凑过去看了一眼问，“瑶瑶，写作业呢？” “嗯，写日记。”瑶瑶抬头，眼神清澈，“宋老师要我们养成写日记的好习惯，这样以后对写作文有帮助。” 秦飞心中瞬间升起一个念头，“瑶瑶，能不能把日记给三叔看看？” “可以。”瑶瑶一口答应，把日记本推了过来。 “三叔买摩托了，是村里第一个有摩托的人，三叔好厉害，三叔答应要开摩托送我去上学......” “今天二叔二婶看到我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带了枣回来，我很想吃，可是二婶不喜欢我......” 一年级小学生的日记很简单，几句话就结束，秦飞翻了翻，回到最新一页，“今天赵秀秀没有来学校，她是我在班里很好的朋友，听同学们说，她爸爸受伤了，以后再也不能上学了......” “瑶瑶，你今天的日记太简单了，应该多写一点。”秦飞摸着瑶瑶的脑袋说。 “三叔，多写点啥啊？”瑶瑶眼神清澈问。 “这样，三叔念，你写。” 秦飞说完，正在灶台边忙活的林茵扭头看了过来。 “妈妈每天很辛苦，三叔说要给妈妈找一个帮手，可是三叔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我很想帮帮三叔，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帮。” “瑶瑶，写好了不？” 瑶瑶像是在完成一件了不得的壮举一般，一笔一画写的无比认真，写好以后捧着日记本邀功，“三叔，写好了，你看看！” 秦飞接过看了一眼，满意点了点头。 “老三，我一个人真的可以，再招人，要给人发工钱，太费钱了。”饭桌上，林茵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嫂子，现在的量你一个人能忙活过来，很快量会很大，你一个人不行的。”秦飞说。 “嗯，我知道了。”林茵嗯了一声。 “三叔，瑶瑶想吃饺子了。”瑶瑶突然抬起头，看着秦飞。 “好，明天三叔就去买肉，让妈妈给你包饺子吃。”秦飞摸了摸瑶瑶额头，一口答应。 林茵瞪了女儿一眼，可有三叔在，秦瑶哪里会害怕。 吃过晚饭，秦飞回了打谷场，林茵收拾碗筷，秦瑶在一边帮忙。 “妈，三叔真好。”秦瑶突然说，“要是三叔是瑶瑶的爸爸就好了。” 林茵手中正在擦洗的瓷碗应声跌落，啪一声砸在锅里，她怒吼，“谁让你这么说的！” “妈，没有人，是我自己想的，我喜欢三叔，想让他当我爸爸。”秦瑶憋着眼泪，“我知道，爸爸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林茵整个人如触电一般愣住，她看着可怜兮兮的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 第44章 杨月的柴刀 第二天一早，秦飞从后山库房取了一百斤瓜子，随后骑着摩托向吕亭镇出发。 既然已经答应杨月，让她做吕亭镇的合伙人，秦飞只能送佛送到西，把这个无比坚强但在生意上完全是个小白的姑娘给快速培养起来。 到吕亭镇的时候，不到十点钟，集市上人不多。 他昨天走的时候跟杨月说好，让她还在那个位置支摊卖瓜子。 “你们干什么！” 一上午卖出去近二十斤瓜子，按照一斤两毛的利润，她已经挣了四块钱，这是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正开心，期待着秦飞来的时候，向他证明自己可以。 可突然三个大汉就围了上来，表情凶恶，一看就不是来买瓜子的。 “死丫头，谁让你在这摆摊的，你知不知道，这一片是刀哥的地盘，不是谁都能在这做生意的！”为首大汉恶狠狠瞪着杨月说。 “什么，什么刀哥，我不知道。”杨月害怕至极，她在这集市上卖花生有些日子，从来没听过什么刀哥。 “你不知道是你的事，你今儿卖的钱呢，拿出来！”那人伸出手。 “不给，我卖的钱凭什么给你！”杨月死死护住胸口。 “死丫头，跟你好好说没用，那我可动手了！”那人喊了一声，“哥几个，上手吧，把她的摊拆了。” 一人上前，一脚踹倒独轮车改成的简易小摊，另一人把倒在地上装满瓜子的麻袋一把拎起，无数瓜子哗啦啦撒了一地。 “啊！”杨月凄厉地喊了出来，眼里爆发出绝望与勇气，她突然从后腰拔出一把短柄柴刀，对着三个大汉就不要命地挥舞起来。 秦飞出现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瘦小的杨月提着一把柴刀，追着三个大汉满街跑。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那三个大汉哪里想到看着好欺负的小姑娘竟然是个不要命的疯子，提刀就砍，很快跑不见了人影。 “杨月，放下刀！”秦飞连忙停好车，一把抓住杨月的手腕。 杨月激烈挣扎，双眼通红，眼神里真的有杀意腾起。 “杨月，是我，秦飞！” 这一声大喊终于是让杨月清醒了过来，她松开手，柴刀跌落，整个人扑进了秦飞怀里，颤抖哭泣。 秦飞安慰着杨月，对看热闹的人群摆了摆手，“大家别看了，别看了。” 他环顾一圈，看到了卖炒货的那个大姐，一脸慌张。 秦飞瞬间懂了，那三个大汉为什么会突然找一个小姑娘的麻烦。 领着杨月找到一家面馆，点了两碗面坐下，杨月这时候已经恢复平静，脸上的泪痕还在。 “杨月，你随身带着柴刀做什么？”秦飞问。 “飞哥，我奶奶让我带着的，要是被坏人欺负，保护自己。”杨月低着头说。 “保护自己没错，你以后注意一些，别随便就拿刀砍人，真砍到人了，你被警察抓去坐牢，你奶奶怎么办？”秦飞给杨月倒了一杯茶，满眼心疼，“摊子没了就没了，还可以再摆，别真的拼命。” 方才杨月那副模样，那三个大汉但凡动作慢一点，真的有可能被砍死。 以现如今的法治状态，正当防卫是不可能的，杨月一定会去坐牢。 “飞哥，我知道了。”杨月点点头，解开衣扣从内衣兜里掏出一叠钱，“这是今天上午卖的瓜子钱。” “你拿着吧，昨天的瓜子是给你练手的，不算。”秦飞说，“今天我带了一百斤，咱们的合作正式开始。” 如果说昨天同意和杨月合作更多是因为同情，经历了方才的事情，秦飞是真的相信眼前这个因为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谢，谢谢飞哥。”杨月犹豫了一下，把钱重新放好。 “不用谢，你我是合作，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往后能帮我挣钱。”秦飞如此说，他不希望杨月有心理负担。 杨月点了点头，这时面也端了上来，她面前的是一碗堆满料的猪杂面，秦飞特意嘱咐老板多加料。 偷偷看了一眼秦飞，杨月咽了咽口水，再也忍不住拿起了筷子。 吃过面，秦飞领着杨月再次回到集市，他径直找到卖炒货的那个大姐摊前，打量着大姐，一句话不说。 大姐被秦飞的眼神打量地很是心虚，“小兄弟，你这是干啥呢？” “大姐，俗话讲买卖不成仁义在，都是做生意的，和气才能生财是不是？”秦飞笑着说。 “是是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刚才的事情，你懂我也懂，我不希望看到你再有小动作。”秦飞聚敛神色，一字一句说，“杨月现在不仅是我合作伙伴，更是我妹妹，我秦飞生意不大，朋友却不少。” “再有下次，你能找人砸我妹妹的摊，我能找人点了你家的房，你信吗？” 大姐眼神闪躲，不断点头，“我信我信，大兄弟，刚那事吧，跟我真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不用解释，只要下次我妹妹再被欺负，我就认为是你找人干的，懂？” 大姐明显被秦飞此刻狠厉的气势吓到，不住点头，“懂懂懂。”她又看向秦飞身后的杨月，“丫头，往后在这集上，有事就跟婶说。” “走了。”秦飞没理会大姐的套近乎，拉着杨月转身走了。 安顿好杨月，帮着把小摊重新支好，秦飞这才骑着摩托回程。 他先是去了一趟石林公社，去胖子的店里转了一圈，自打开业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去。 孙胖子现在隐隐已经有了几分老板气质，言谈举止脱掉了不少土气。 跟孙胖子闲聊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秦飞去供销社割了十斤肉，骑上摩托去接侄女秦瑶放学。 莲华村小门口，放学铃过后，果然不出意外地，侄女秦瑶同她的语文老师宋雯雯一起走了出来。 照面之后，宋雯雯看着秦飞，欲言又止。 秦飞知道她要说什么，因此不着急，只是等。 第45章 宋老师心动 “宋老师，你是有事？” 校门口人烟散尽，见宋雯雯还是没有开口，秦飞主动打破了尴尬。 “那个，你是要招人吗？“宋雯雯小声问。 昨天秦飞的分析她回去以后仔细想过，觉得合情合理，可是如何授人以渔，她犯了难。 她就是个小学老师，还是没有编制的代课老师，哪里能帮程美玲安排工作？ 老爸倒是有那个能量，可宋雯雯很早就告诫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让老爸因私废公。 就在她犯愁，有些心不在焉批改学生日记的时候，看到了秦瑶的日记。 “妈妈每天很辛苦，三叔说要给妈妈找一个帮手，可是三叔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几乎是在看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宋雯雯就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想帮助赵秀秀家，给程美玲找份活计，让赵秀秀重返校园，那个做瓜子生意的秦飞就需要招人？ 这个秦飞到底在想什么呢？难道说他是......宋雯雯脑子里闹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不是很愿意承认。 “对啊，你也知道我做点小生意，现在生意忙，我嫂子一人忙不过来，需要找个帮手。”秦飞一本正经说。 宋雯雯很是气恼，眼前秦飞的表情明显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的，可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就好像她平时批评调皮捣蛋的学生，她知道学生犯了什么错，可就是会板着脸等着他主动承认。 现在秦飞是老师，而她就是那个因为犯错而心虚的学生。 “是这样，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让赵秀秀的妈妈去试试？”宋雯雯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秦飞说到这里顿了顿，“我得先去面试一下。” “那待会就去可以吗？”宋雯雯好看的眼睛亮了，“你先把秦瑶送回家，我在这等你，咱们去曹家村。” “宋老师，这么着急？”秦飞接着马上说，“那这样，你上车吧，我把瑶瑶送回家，咱们直接出发，从我们那过去曹家村，有条近路。” “好。”宋雯雯生怕秦飞反悔的样子，一口答应下来，跨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瑶瑶，那是谁啊？”秦飞的摩托车远去，林茵看着后座上的靓丽背影问。 “妈，那是宋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 “她和你三叔认识？这是去哪儿？”林茵又问。 “是去赵秀秀家，三叔要找人过来给妈帮忙，宋老师说赵秀秀的妈妈合适。” 林茵点了点头，感觉心底什么地方被刺了一下。 程美玲拉开门，见是昨天刚来过的宋老师，脸色不是很好。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实在是不懂人间疾苦，她要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也不会不让女儿去学校。 她又来磨嘴皮子，只会耽误她干活，以及更让她心烦。 “宋老师。”程美玲勉强笑了笑，看向身形高大的秦飞，她第一时间就觉得这是宋雯雯的对象，因为昨天天黑走夜路害怕，特地叫对象陪着。 “这位是您对象吧，一看就是，你们俩一看就是一对。” 程美玲打过招呼后的第一句话，让宋雯雯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秀秀妈，你误会了，他不是我对象，是，是我朋友。” “他叫秦飞，是做生意的，他现在生意忙，需要找个人帮忙，想问问您愿不愿意。” 秦飞向前一步，爽朗一笑，“秀秀妈，你好，我叫秦飞，是莲花村小徐庄的。” “小徐庄的啊。”程美玲有些意外，“你们生产队长叫徐前进对吧，早些年大会战，跟我家那口子一个工地，徐队长装土，我家那口子推车，这不巧了吗不是！” “是，徐队长马上就是我们村村主任了。”秦飞说。 乡里乡亲的，程美玲一下子觉得亲切了许多，当即拉着两人进屋。 三人进了堂屋，赵秀秀正在桌边看书写字，宋雯雯见着很是心疼，也知道接下来没她什么事，索性过去给赵秀秀辅导功课。 “程姐，是这样，我呢做点小生意，现在要个人过去帮我嫂子忙，活不重，就是要细心一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秦飞也不废话，直接道明来意。 “小秦，是这，我那口子摔伤了，吃喝拉撒离不开人，我就怕你那边忙，时间上不行。”程美玲忧虑说。 “程姐，咱俩家离得不远，你早上九点左右过去，中午可以回来一趟，晚上最迟四点，你就可以回来了。”秦飞说，“要是有急事，随时走也行，没那么多规矩。” “那感情好。”程美玲心动，现下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倒了，她要是能有份活计挣钱，那可太好，接着她就问出了最关心的一个事，“小秦，乡里乡亲的我就直接问了，工钱怎么算？” “是这样，按月算工钱，一个月二十五，要是生意好，还能有奖金。”秦飞笑着淡淡说。 “二十五？”程美玲讶异一声，嘴巴张的老大，表情很是夸张。 自家男人在外面累死累活做小工一天也才一块，还时常没活，干一天歇三天的。 宋雯雯听到这个数字也是惊讶，她甚至在想，是不是秦飞做生意挣了钱，故意把工钱给那么高，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她。 为此，不知为何，她感到了一丝窃喜。 “程姐，一个月二十五，一个星期两天休息，过年过节正常放假，要是忙不过来必须干活，就算加班，工钱另算。”秦飞又说，“程姐，你看怎么样，可以的话，明天就先去试试活。” “啊，可以可以可以。”程美玲如梦方醒，连说了三个可以，“小秦啊，那个还有宋老师，今晚都别走了，留下来吃个饭。” “我这就去做饭，很快的。” 程美玲压根没给秦飞和宋雯雯拒绝的机会，转身出去，随之两人就听到鸡扑腾翅膀逃命的声音。 实在拗不过程美玲的盛情，秦飞和宋雯雯只能留下来吃了饭。 饭后从赵秀秀家出来，天已全黑，秦飞发动摩托车，当摩托车灯亮起，宋雯雯迟疑着还是开了口。 第46章 莲花村第一个盖房的人 “秦飞，你给那么高的工钱，自己不会吃亏吗？” 秦飞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笑了笑，媳妇还没过门就知道给他省钱了，真是不错。 “宋老师，你肯定知道一句话，为商必奸。”秦飞看着宋雯雯，“我觉得这句话从某种角度来看，是一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所谓奸，我觉得是精明，是能发现机遇利用机遇，创造财富，换句话说，做生意的，从来不愿意吃亏。” “给程姐那个工钱，我是充分考虑过的，不是因为她家困难，也不是因为有你这层关系，而是我觉得给这份工钱，能让她干活仔细认真，不出差错。” “宋老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宋雯雯直视着秦飞的眼睛，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好像在发光。 他浅笑着侃侃而谈，自信而又睿智，情与理把控得恰到好处，他的身上，甚至有几分她最崇拜的老爸的影子。 “没，没有了。”宋雯雯低下头，呼吸加重了几分，心跳越来越快，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在她的心底肆意流淌。 将宋雯雯送回莲华村小，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唯有乡村的秋夜在低吟。 可秦飞很是自信，他和宋雯雯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老师和学生家长，也不是她同程美玲说的朋友那么简单了。 就算新房落成的时候，宋雯雯不是新娘，至少也得把她变成我的姑娘！秦飞想。 “咚咚咚！” 门被人敲响，秦飞从睡梦中睁开眼，很是疑惑一大早会是谁来打谷场找他。 “小秦兄弟，出事了，麻烦了。”敲门的是老郑，一脸着急。 “郑师傅，啥事，你慢慢说。”秦飞让开身，请老郑进屋。 “房子地基过两天就打好，我就想着先把砖定好了，等砖送来刚好开干，不耽误时间。”老郑一把坐下，看着秦飞，“昨儿下午砖就该送到，我见没来就去砖窑厂问，那边的人说莲花村的送不了。” “为啥？”秦飞听到这话彻底清醒过来。 “砖厂的车出门在路上被拦住了，说是要收路面管理费，砖厂的人也都知道那伙人，准备交钱了事，可那伙人一听这车砖是送到莲花村的就不干了。”老郑表情很是纳闷，“那伙人是镇上混社会的，说是他们的一个头头，叫亮哥的，也是莲花村的，也在盖房，他的砖还没送，要等他的砖送过才行。” “那个亮哥，要成为莲花村第一个盖砖房的人！” 秦飞听后哭笑不得，这个张亮，现在已经嚣张到如此地步了？ 上次找徐前进说宅基地的事，他倒是听说了张亮也准备盖房，可这事还整出一个‘莲花村第一个盖砖房的人’的名头来？ “郑师傅，这事我知道了，那个亮哥我认识，这样，你继续忙你的，我今天去找他问问。”秦飞说。 老郑点点头，又嘱咐几句说‘要是砖不能及时送来，两个月完工就没办法了’才走。 秦飞去后山吃过早饭，跨上摩托准备去找张亮说道说道的时候才发现，他压根不知道去哪儿找张亮。 思前想后，他决定先去石林镇，问问孙胖子。 “孙老板，忙着呢！” “飞哥！你咋又来了，这两天是咋了，这么关心我？”孙胖子迎了出来，满脸笑。 “我关心你个屁，你又不是大姑娘，你爸呢？”秦飞问。 “一大早就去国营厂那边摆摊去了。”孙胖子说，“对了，昨儿下午你走了不久，房东大娘来了一趟。” “啥事？” “没说啥事，就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夸我爱护的不错就走了。” “那就行，大娘是不放心咱两个年轻人，怕把房子糟蹋了。”秦飞话锋一转，“胖子，你知道咋找到张亮吗？” “找他干什么？”孙胖子表情严肃起来，“飞哥，是出什么事了？” 秦飞点点头，把老郑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这不是开玩笑吗，盖房还分先后，咋滴，第一个盖房的，能封王爷啊！”孙胖子听完就火了起来，“飞哥，这事你交给我，我去找他，一起玩泥巴长大的，搞这种！” “你别，好好看你的店。”秦飞哪里敢让孙胖子去，他的脾气真能干起来，对张亮他不想撕破脸，“我自己去就行，他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又不是多大的事情。” “他之前倒是来过一回，搂着个姑娘，他提了一嘴，以后有事就去后厂街找他。”孙胖子说。 “行，那我去了。”秦飞起身拍了拍孙胖子肩膀，“完了过来跟你说一声，好好做生意。” 后厂街是石林镇早些年卖古玩的一条街，后来被关停，店铺砸的七七八八，墙倒屋塌的，平时压根没什么人过去。 秦飞把摩托车在路口靠墙锁好，这才拐进后厂街。 说是街，其实就是一条巷子，两边的老房子大多数都已年久失修没人住塌了，完整的没几座。 秦飞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青年靠在墙根叼着烟，闭目养神。 “小兄弟。” 秦飞刚一开口，那青年一下子惊醒，警惕打量一圈，见秦飞只有一个人，才定睛看向他。 “干啥，你是谁？” “我跟你们两个一个村的，找他有事。”秦飞从兜里拿出烟，递过去一根，“我叫秦飞。” 青年打量了秦飞一圈，“在这等着，别乱走。”说完转身朝里走了。 不一会儿，青年去而复返，“进去吧，前面巷口右拐第二间房。” 秦飞点点头，从青年身上觉出一丝不寻常来。 他按照指引找到地方，是一间青石搭的老房子，搁古时候是大户人家才能住的。 门开着，秦飞也就没敲门，径直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屋子乌烟瘴气，两桌打扑克，加上看牌的，十几个人。 见秦飞进来，有人指了指里面，秦飞按照方向找了过去，一扇新装的门，油漆的味道都还没完全散掉，他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出张亮的声音。 秦飞推门而入，张亮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张纸不知在看些什么。 “小飞！”张亮抬头，看见秦飞，满脸惊喜起身。 没多少日子不见，张亮这家伙还真有几分老谋深算的味道了。秦飞心里说。 第47章 结识刀哥 张亮打扮的很符合秦飞上辈子看的古惑仔电影里大哥的样子，黑色皮夹克，背头梳的油亮。 “快坐快坐，真是稀客，怎么找过来的你。” “问了胖子，不然我哪找的到。”秦飞笑，“你现在混的可以啊，以后得跟着叫亮哥了。” “嗐，咱们兄弟之间扯那个做什么！”两人坐下，张亮给秦飞倒了一杯茶，“来是有事吧，快说。” “那我就直说了。”秦飞抿了一口茶，“我不是盖房吗，师傅说砖厂的砖送不过来，我那边地基马上就打好了，没砖就没法往下干了。” “咋回事？”张亮露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表情，“砖厂的车只要交了管理费，我的人不会难为的。” “我也是觉得奇怪，听说是你手下人讲，你也在盖房，得等你的砖送过去才行，说你得是莲花村第一个盖楼房的人。”秦飞说完，认真看着张亮。 “这不是瞎胡闹吗，什么第一个盖楼房的人，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小飞，这事你放心，我保管今天你的砖今天能送到！”张亮大义凛然，看起来真的毫不知情。 “那就好，麻烦亮哥了！”秦飞笑着说。 “小飞，你生意做的不错啊，这房都开始盖了，听说连摩托都有了。”张亮给秦飞重新添满茶水。 “嗐，我哪能跟你比，就是小打小闹挣了点小钱。”秦飞笑，“我盖房是没办法，我老子不让我回去，总不能一直住在打谷场，盖房的钱还找胖子借了不少，就那摩托，托人搞的旧的，运气好，修了还能骑。” “咱们几个一起长大的，打小就数你聪明，念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看来，以后还是你混的最好。”张亮的表情很是玩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打量着秦飞。 “亮哥，你这话可就太抬举我了，你看看你现在，手底下几十号人都靠你养活，搁古时候，少说也得封侯拜相什么的，往后我跟胖子在石林镇做生意，都得靠你照应。”秦飞至此彻底明白了张亮为何要在砖上搞出这么一个小插曲。 他是为上次在莲花村小的事情找补，看起来是秦飞把事情一说他一口答应就解决了，其实是要秦飞明白一个道理。 现在的张亮是亮哥，是你秦飞也得喊一声亮哥的亮哥，亮哥不高兴，你想盖房都盖不成。 你秦飞，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像上次莲花村小那样的事，绝不允许再有。 是示威，也是警告。 “小飞，你想的太简单了，我日子也不好过，手底下人都是没念过几天书的愣头青，就像砖厂那事，办的太不像话。”张亮摆了摆手，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我是真想让你和胖子一起过来帮我，咱们兄弟几个，一起闯多好。” “亮哥，这事吧真不是我跟胖子不愿意，你想，胖子那人，脾气一点就着，做事咋咋呼呼的。”秦飞脸上堆着笑，“你再看我，胆子还没芝麻大，瞻前顾后的，我俩来不是给你添麻烦。” “哈哈，你说的是，胖子那脾气确实不行。”张亮大声笑了出来，起身拍了拍秦飞肩膀，“不过没事，你们不过来，咱们也是好兄弟，往后在石林镇，有我在，没人敢找你们的事。” “那就再谢谢亮哥了。”秦飞说，“我还有事，你下次回村前去新街那边跟胖子说一声，咱们几个好好喝一顿，多久没聚了都。” “行，就这么说定了。”张亮点头，将秦飞送到了门口。 秦飞转身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散去，而他背后看着他离去的张亮也是一样。 不是一路人，终究是做不了兄弟。 从后厂街出来，秦飞去新街那边和孙胖子说了一声事情搞定，随后赶往吕亭镇。 杨月那边刚起步，出了昨天的事情他放心不下，还得再去看看。 吕亭镇集市，杨月早早就推着独轮车赶来摆摊，将秦飞帮着做好的招牌立好，开始了一天的叫卖。 她十三岁那年，爸爸生病去世，去年妈妈也生病走了，家中只剩一个瞎了眼不知哪天也会死的奶奶。 杨月时常想，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这么苦，苦的嚼不烂，咽不下。 可日子要过，她得照顾奶奶，得想办法挣钱，得养活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直到秦飞出现，那个高大温暖的人如同一束光，刺破了她灰暗人生的天空。 昨天那三个掀了她摊子的大汉，在杨月眼里，是在掐灭她好不容易才有的生活的希望。 所以她拿起柴刀，扞卫最后的希望。 “就是她？” 杨月以为经过秦飞的警告，昨天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可眼前再次出现了五个浓眉大眼的大汉，其中三个她记得，昨天刚来过。 她的心猛烈跳动，今天，她没有带柴刀。 “卖瓜子，好吃的五香瓜子，不好吃不要钱！” 三个大汉表情如丧考妣，沿街叫卖，给人一种张飞绣花的诡异之感。 秦飞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杨月。”秦飞喊了一声，看向杨月身旁坐着的一个光头男人。 男人四十左右的年纪，面宽耳大，精气神硬朗。 “飞哥。”杨月看到秦飞，像是看到了救星，脸上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这位大哥是有什么事？”秦飞问。 “你就是小丫头说的飞哥是吧，你好，我姓钱，这片儿都管我叫刀哥。”男人起身，向秦飞伸出了手。 秦飞没有感受到恶意，伸出手同刀哥握了握，指着正在叫卖的三个大汉，“刀哥，这是咋回事？” “这三个昏了头的，昨天跑来欺负一小丫头，我让他们帮着卖瓜子道歉。”刀哥说完给了一人一脚，“声音大点，没吃饭啊，真是长本事了，欺负小丫头。” 秦飞很想笑，不过忍住了，眼前这个刀哥一身正气，看着不是什么恶人。 “刀哥，要不还是算了吧，他们这么卖，没人敢买。”秦飞说。 “是吗？”刀哥左顾右看一圈，挠了挠发光的光头，“那这样，你们三个，把这些瓜子扛回去，我全要了。” “小丫头，多少钱？”刀哥笑眯眯看向杨月。 杨月抬头看向秦飞，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怯生生说，“九十。” “多少！”刀哥目瞪口呆喊。 “本来是一百斤，我卖出去十斤，剩下九十斤，一斤一块。”杨月解释说。 刀哥显然是震惊，不过没有多废话，还是从兜里掏出钱，数了九张大团结递给了杨月。 秦飞一直看着没说话，直到刀哥付过钱，“刀哥，有没有空，请您吃个饭。” “好。”刀哥想了一下，一口答应，“前面的国营饭馆，我先过去。” 第48章 沈招娣的幺蛾子 国营饭馆，四人相对而坐。 刀哥那边带了个人，秦飞这边是杨月。 “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哪里来的？”刀哥看着秦飞问。 “石林的。”秦飞回答。 他请刀哥吃饭，不为别的，就是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江湖侠气，和锤哥张亮那种小混混全然不同，这样的道上人，值得结识。 “石林，那孙大锤那家伙你应该听说过？”刀哥一边嗑着瓜子一遍说。 “锤哥，知道，石林镇扛把子。”秦飞笑。 “屁的扛把子，那是老子懒得搭理他，那狗东西做人做事都太狠，长不了。”刀哥吐槽完，看了一眼杨月，“这丫头不错，够勇，这点大就敢拿刀砍人，我喜欢。” “刀哥，咱可分先来后到，杨月现在是我妹妹，得跟着我学做生意。”秦飞看了一眼杨月说。 “这咋说的，我还能跟你抢人。”刀哥打量着秦飞，“你小子请我吃饭，啥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想认识认识刀哥这样的江湖好汉。”秦飞笑着说。 “啥江湖好汉，又不是说水浒传，我手下是有些个兄弟，可我这人吧，做不了大事，你可要失望了。” “刀哥，您要是跟我们石林那个锤哥一样，天天想着干大事，我可不敢请您吃饭。” 秦飞和刀哥对望一眼，两人都笑了。 杨月在一旁左看右看，局促不安，她理解不了秦飞为啥要请刀哥这样的混混吃饭。 一顿饭吃的很快，盘干碗净，谁都没有要酒，刀哥饭量很大，连吃了四大碗。 秦飞不遑多让，也吃了三碗，就连杨月也跟着吃了两大碗。 付过钱，秦飞心中知道有了，这顿饭干完，他和刀哥就算认识了，能搭上话的那种。 至于后面如何发展，那就要看怎么处了。 瓜子被刀哥包圆，杨月自然没法卖了，秦飞把杨月送回家，答应明天一早就送瓜子来，这才开始往回赶。 今天程美玲要上门来试活，他身为老板怎么也得回去看一眼。 莲花村小徐庄，后山。 程美玲上午九点多到的，见到林茵很是吃惊，十里八乡竟然这么好看，皮肤如此白净的女人。 林茵今年二十九，程美玲三十一，年龄差距不大，加上早上秦飞打过招呼，林茵知道两人往后要长期相处，因此熟络地很快。 “林茵妹子，这活这么简单啊！”程美玲跟着林茵熟悉一圈，发现自己的工作就是筛选瓜子，把石子和坏的挑出来，然后帮忙晾晒煮好出锅的瓜子就行。 她没想到这活这么简单，如此轻松。 “是的，活不重，就是要细心一点，一定要仔细。”林茵笑笑嘱咐说。 “懂了，小秦兄弟瞧得起我，我一定仔细，比绣花还仔细！”程美玲拍着胸脯保证。 “对了，林茵妹子，你也是小秦找来干活的吗？”有些熟悉之后，程美玲问。 “我，我不是，我是他嫂子。”林茵说。 “对，秦瑶是你闺女吧，秀秀老跟我说，学校里就秦瑶和她最好了。”程美玲一拍大腿，“秦瑶也姓秦，你看我，咋没想到这。” “嗯。”林茵嗯了一声，她不是很想继续同程美玲说这些。 “林茵妹子，你家那口子呢？”程美玲来了没一会儿就看出林茵是住在这儿的，她一直没见到林茵老公，觉得有些奇怪。 “我丈夫，他走了许多年了。”林茵说完，转身刻意走开了。 程美玲有些尴尬，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 秦飞回到后山这边是半下午。 程美玲中午回去一趟给卧床的丈夫喂了饭就立马赶了回来，经过林茵一上午的指点，她已经完全上手，正在忙活。 “小秦，你回来了！”见秦飞回来，程美玲热情打了声招呼。 “程姐，怎么样，活不重吧？”秦飞笑了笑。 “不重不重，一点都不重。” “嗯，程姐，一定要细心。” “好的，放心，我省得。” 秦飞走进厨房，大嫂林茵正在灶台边翻炒着瓜子。 “嫂子，程姐干活怎么样？”秦飞问。 他找程美玲来，自然是因为正好可以帮到宋雯雯，可如果她干活敷衍粗心，那秦飞说什么也不会留。 “还好，干活挺认真的。”林茵擦了一把汗，扭头看着秦飞微笑。 “嫂子，要是程姐干活哪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说。”秦飞想了想还是嘱咐说，“千万别因为她是我找来的，你就不好意思。” “嗯嗯，我知道了。”林茵点了点头。 锅里蒸腾的热气让林茵额头的细汗不断冒出，秦飞不经意间看到，大嫂以往白皙无瑕的额头上，长出了热痱。 秦飞心里记下了这件事，他又发现，林茵身上的蓝色褂子已经洗得褪色发白，自打大哥秦志走后，家里好像就没有给大嫂做过新衣裳。 见秦飞不说话，眼睛一直看着自己，林茵脸上升起红晕，她轻咳了一声。 “嫂子，我去宅基地那边看看。”秦飞惊醒过来，转身出了厨房。 到了宅基地这边，老郑手里拿着卷尺，正在旁边空地上量着什么，见秦飞过来，他立刻迎了上来。 “小秦，咋样，砖的事咋说？”老郑问。 “我打过招呼了，今天傍晚之前肯定能送过来。”秦飞笑着说，“郑师傅，你刚量啥呢？” “水塔的尺寸。”老郑手比划着，“你不是要卫生间和厨房通水，咱这没有自来水，只能是装个水塔，抽水上去。” 秦飞点了点头，正准备告辞，老郑拦住了他，“对了，今儿好像是你二嫂来了，带着一个姑娘，指指画画了好一通，反正那意思就是，告诉那姑娘往后嫁给你肯定享福。” 沈招娣，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秦飞一阵愕然，随后告别老郑，连忙朝家走去。 第49章 错过赵金芝 秦飞在家门口碰到了正要去找他的老妈张淑兰。 “老三，你可算回来了。”张淑兰神情很是紧张。 “妈，咋了，着急忙慌的干啥？”秦飞问。 “你，不是，妈给你相了个姑娘，模样俊，现在就在家里，你待会进去跟人家见个面，认识一下。”张淑兰嘱咐着儿子，不放心又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当回事，不许胡来。” “妈，你这好好的给我介绍什么对象。”秦飞看着老妈，“是沈招娣的主意吧，她存的什么心思？” “是妈的主意，你老大不小了，早该成家了。”张淑兰瞪着儿子，“你结婚成了家，村里就没人敢说闲话！” “行，我去看看，有多俊俏。” “你急啥！”秦飞刚动身被张淑兰一把拉住，“妈先进去跟人姑娘说一下， 我喊你你再进来。” 秦飞哭笑不得点了点头，他笃定这事和沈招娣脱不了干系，就算没关系，他对老妈嘴中俊俏的对象也没什么兴趣。 能有多俊俏！ 宋雯雯那边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添一把柴就能燃起来。 天下弱水三千，他只取宋雯雯那一瓢，没人可以代替他的长裙姑娘。 不一会儿，张淑兰的喊声传出，“小飞，进来吧！” 秦飞不得不承认，老妈并没有夸张，甚至因为词汇缺乏而没有形容出眼前这个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姑娘真正的美。 有一种美，叫做穿麻袋都掩盖不了的美。 女子家境应该不好，相亲这样的重要场合，一身老布衣衫，红配绿的配色，不过这都不重要，她青春的脸庞，眉眼温柔，温润如玉。 赵金芝是很不情愿来相亲的，她高考只差五分，家里没钱再供她继续读下去她不怪，可是她绝不愿意把自己的人生束缚在一眼能望到头的田地里，找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嫁了。 爸妈催的急，加上远房表姐说自己的小叔子也是高中毕业，现在自己做生意，买了摩托又盖房，日子红火，她这才愿意来尝试一次。 秦飞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她几乎是一瞬间便有了判断，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睿智且独立。 而对他打量自己的眼神，赵金芝也不意外。 她对自身容貌身段很有自信，任何男人都会像秦飞一样，忍不住多看两眼。 张淑兰见自家儿子和赵金芝深情对望，心中狂喜，这是看对眼了啊！她悄无声息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你好，秦飞。”秦飞笑着开口。 “你好，赵金芝。”赵金芝也抬起头，轻笑着回应。 秦飞这时候莫名想起上辈子不知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错过，不是错，而是过了。’ 赵金芝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虽然还没有相处，但很多人，你一眼便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 眼前的姑娘，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姑娘。 可惜，已经过了。几乎是在他有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宋雯雯的长裙在他的脑海里无风摇曳。 “听表姐说，你是在做生意？” 秦飞打破沉默，赵金芝却也没有一味被动，主动问起。 “是，小生意，卖炒瓜子的。“ “卖瓜子？不对，卖瓜子咋可能赚那么多钱买摩托又盖房的，你卖的肯定不是普通瓜子。” 赵金芝出乎秦飞意料的很是大方，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相亲时女方因为羞涩而惜字如金的画面。 “你猜的不错，普通炒瓜子没有味道，我卖的是五香味的.....”秦飞也不藏私，把瓜子生意简单向赵金芝做了介绍。 “你是怎么想到的啊！”赵金芝很是惊喜，脸上满是敬佩，“卖不上价的瓜子，你这么一炒，完全不一样了。” 秦飞此刻才意识到，赵金芝对做生意有着浓厚的兴趣，且嗅觉灵敏。 从谈及瓜子生意开始，两人不约而同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 秦飞二世为人，第一次相信一见如故。 赵金芝热情大方，独立而有思想，言谈有逻辑有见地，让他心底隐隐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此时沈招娣和张淑兰正趴在墙边，偷看着堂屋里相谈甚欢的两人。 “妈，你看我说的吧，老三肯定喜欢金芝。”沈招娣窃喜，轻声说。 “我也喜欢啊，就是不知道金芝咋想的。”张淑兰一样高兴，她这时突然想起一事来，“老二跟你爸啥时候回来，我怕撞上了，你爸生气。” “妈，你放心，我跟辉子说好了，天不黑不许把爸带回来，还有一会儿呢。” “行，咱俩别在这看了，待会让老三发现了不好。” 张淑兰拉着沈招娣退走，堂屋里，两人的交谈声此起彼伏。 日落斜阳，秦飞瞅了一眼天色，“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赵金芝也抬头看了看外面，“确实是，要不你送我吧，到你们村口。” “好。”秦飞起身点头。 两人走在一起，实在有几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意思，引得村里人纷纷注目。 “不介意吧，毕竟是我到你这儿来，我是女孩子，面子也是要的。”赵金芝偷笑说。 “不介意，反正我在村里已经是身败名裂，是个和大嫂不清不楚的混不吝，没所谓。”秦飞笑。 “你的那个宋老师，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她啊，不会吧，毕竟我跟她现在还是朋友，而且她现在应该在上课，看不到。” “来之前呢，我是不抱希望的，可是现在要走，我又有些失望了。”赵金芝扭过头看着秦飞，笑着说。 秦飞对上赵金芝的眼神，说不出话。 “哈哈，你不要多想， 我还是很高兴的，认识你这样一个朋友。”赵金芝捂嘴笑，拍了秦飞一下。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秦飞有些尴尬，“要知道，我可是准备了很多砸场子的话，毕竟我跟你表姐我那个二嫂水火不容。” “那是什么让你一句也没说出来呢？”赵金芝再次相逼。 秦飞再次语塞。 “好了，不逗你了。”赵金芝停下脚步伸出手，“就送到这儿吧，咱们有缘再见。” “好，有缘再见。”秦飞伸出手，握住了赵金芝有些颤抖的手，“别把我损的太狠，我是男孩子，也是要面子的。” “那可不一定哦！”赵金芝露出一抹坏笑，摆摆手转身走了。 第50章 瑶瑶的日记 当夜，秦辉很是圆满完成了老婆交代的，带着老爸秦先德逛到天黑再回家的任务。 “辉子，我跟你讲，老三跟金芝看对眼了！”沈招娣兴奋难掩，邀功一般神气说。 “真的？”秦辉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看不一定，老三打小就机灵，他能不知道这里面你在撺掇？” “知道又咋了。”沈招娣不屑一顾，“金芝可是我娘家那一片最俊俏的姑娘，求亲的人门槛都磨没了。” “老三不还是一样，两人聊了一下午，我看要不是天快黑，还能聊。” “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懂个啥。” “我劝你还是别高兴太早。”秦辉还是泼冷水，“就算老三跟你那个表妹看对眼了，也不一定承你的情。” “他不承情没事，金芝承我情就行了。”沈招娣很是感慨，感慨秦家没有她得散，“你们老秦家都得感谢我，我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现在老三的媳妇也是我给找的。” “林茵啊林茵，你以为巴结老三就行了，这下老三有了金芝，我看你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在张淑兰的催促之下，沈招娣再次回了娘家。 “表姑，表姑父，这是咋了，咋还不让我进门了？”沈招娣原以为今儿来自己是上上宾，怎么也没料到表姑夫妻俩连门都不让她进。 “你说咋了！”表姑父黑着脸，“你给金芝介绍的啥人，你昨儿咋说的。” “什么有文化，有本事，自己做生意买了摩托，又盖房，模样也好，把自己小叔子吹的跟神仙一样！” “表姑父，是啊，我没说错啊。”沈招娣不知道哪里出了意外，她昨儿说的是夸张了几分，但基本属实，就连盖房的宅基地都带赵金芝去看了一遍，“我昨儿带金芝还去看了宅基地，金芝还跟我小叔子聊了半下午，两人不是好好的吗？” “好你妈，好个吊！”表姑父破口大骂，“金芝回来就哭，说你那个小叔子手脚不干净，占她便宜！” “这还没咋滴呢，就开始上手了，能是什么好人，怪不得能跟守寡的大嫂搞到一起！” “滚，你给我滚！别再来了，再来我拿粪瓢抽你！” 沈招娣全然懵了，好像有人一巴掌直接抽在了她脑仁上。 老三昨儿对金芝上手了？ 不是没可能，金芝模样惹人，要不然林茵也没那个本事把老三唬的团团转。 老三啊老三，你急什么，不迟早是你的人吗！ 沈招娣懊恼不已，悻悻而退。 就在此时，一墙之隔的赵金芝叹息一声，也转身回了屋。 莲华村小一年级班主任宋雯雯站在讲台上，眺望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 课堂很安静，台下的学生们正在默写，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这是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距离下课放学还有十五分钟。 宋雯雯在想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待会放学，要不要送她的学生秦瑶到校门口。 她在想，什么样的借口看起来合理不那么刻意。 感谢？谢谢你的帮忙，我的学生赵秀秀这才能重新上学。 关心？那个赵秀秀妈妈在你那边工作的怎么样。 宋雯雯忍不住咬了咬嘴唇，不论哪一个借口，都很站不住脚，都能被他一眼看穿。 “叮铃铃！” 放学铃响过，宋雯雯最终还是放弃了，她抱着课本回到了办公室。 秦飞等在校门口，接上秦瑶，看了一眼校门口，笑笑走了。 有了程美玲帮忙，林茵空闲时间多了许多，晚饭也比以往更加精细丰盛。 不过今日吃饭多了个人，秦飞的小姑父秦麻子。 他下午去高河镇那边送货才回来，把货款交到秦飞手上的时候，秦飞同他打了招呼，要他晚上过来吃饭，一起喝点。 林茵为此多烧了几个菜，后山窑洞简易的饭桌上，最丰盛的一次。 “小姑父，别客气，快吃快吃！”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主人公不容分说是秦飞，他招呼着秦麻子动筷，也在关注着大嫂林茵的表情。 上次那件事发生过后，不论是林茵还是秦麻子，双方都很抗拒再照面。 因此每次送货，都是秦飞在场，林茵也总是会适时消失。 秦飞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两人既然是清白的，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 “小飞，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秦麻子很是拘谨，举着筷子无从下手，秦飞见状帮着夹菜。 “嫂子，你烧的菜越来越好吃了。”秦飞夸赞一句，看向秦瑶，“瑶瑶，是不是？” “是，妈妈烧的菜最好吃！”秦瑶抬头笑。 林茵笑了笑，打开酒，给秦飞倒了一杯，又拿过秦麻子跟前的酒杯倒满。 秦麻子偷偷看了林茵一眼，端起酒杯，和秦飞碰了碰，一饮而尽。 “老三，你少喝点，明儿还有事。”林茵很是娇嗔看着秦飞说。 秦飞有些意外，大嫂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过话。 不过当他看到身旁小姑父秦麻子的表情，瞬间懂了林茵的用意。 天黑前，这顿饭落下帷幕。 秦飞送秦麻子来到路边。 “小飞，小姑父谢谢你。”秦麻子满脸通红，醉意很明显，“这下小姑父晚上能睡好觉了。” 秦飞不是很愿意探究这句话的深意，点了点头，“小姑父，回去慢点。” “没得事，几步路。”秦麻子摆摆手走了。 秦飞有些意兴阑珊，去宅基地那边逛了一圈，和老郑夫妇聊了一会儿再次回到后山。 瑶瑶正在饭桌上写作业，秦飞凑过去一看，又是日记。 “瑶瑶，日记写好了？” “三叔，马上好了。” “瑶瑶，写好可不可以给三叔看看？” “好！” 小丫头满口答应，奋笔疾书一会儿把日记本递了过来。 秦飞扫了一眼说，“瑶瑶，日记太短了，应该加两句话。” “加什么，三叔，还是你说我写吗？”秦瑶眨着大眼睛问。 “对，瑶瑶真聪明。”秦飞趁着三分醉意沉吟，“加这两句。” “时节已是深秋，我每走一步，都是叶的挽留，我次次回首，怎么也不见你的眼眸。” “三叔，你慢点，好多字我不会写，拼音也不会。”秦瑶举着笔抗争。 在刷洗碗筷的林茵则是回头，看着秦飞陷入深思。 第51章 日记传情 宋雯雯作为一名语文老师，深知要学好语文，平时的体验和积累十分重要，而写日记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因此她要求学生们养成每天写日记的习惯，哪怕一年级的孩子认识的字不多，每天的日记也就只有几句话，还多是今天吃了什么，跟谁去哪儿玩了这种内容。 重要的是习惯，好的习惯养成了，会让学生们往后受益无穷。 学生们的日记本每天会在早读结束以后收上来，宋雯雯会在下午上课之前批改完再发下去。 “时节已是深秋，我每走一步，都是叶的挽留，我次次回首，怎么也不见你的眼眸。” 当宋雯雯在秦瑶的日记本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脸毫无征兆地红透了，心脏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如战鼓一般擂动。 字还是一样的歪歪扭扭，很多字笔画不顺，明显是秦瑶抄写的时候太陌生的缘故。 这是秦瑶的日记，可这句话，是秦飞特地写给她看的。 这算是表白吗？宋雯雯心底升起这样一个疑问，随后满脑子都是秦飞高大的身影。 踌躇再三，宋雯雯嘴角含笑，用批改学生作业的红笔，写下了批语。 “感悟很好，文笔优秀，望再接再励。” 当去吕亭镇忙了一天，一回到后山就迫不及待抢过侄女的书包，打开日记本的秦飞看到这句批语，愣了好一会儿才笑出来。 “三叔，宋老师写的批语啥意思啊？”秦瑶不懂，以往宋老师批改作业都是用红笔画个勾，这次却写了一句话。 作业本发下来的时候，她还很是虚荣地炫耀了一圈。 “嗯，就是夸你日记写的好。”秦飞按着瑶瑶的额头，“瑶瑶，快写作业吧，待会日记写完记得跟三叔说。” “好。” 就这样，秦瑶的日记本成了一对各怀心思的男女之间通信的信鸽。 “天气很好，空中云一朵，我抬头望着那朵云，很想问它是不是和我一样孤独。”秦飞写。 “无病呻吟，切不可取。”宋雯雯批。 “入冬后的第一场雨，来得无声无息，我彻身被打湿，唯独心没有，因为那里装着你。”秦飞写。 “注意保暖。”宋雯雯批。 ...... 时间转眼间到了农历十一月，秦飞这些日子依旧奔忙。 吕亭镇杨月的生意慢慢走上正轨，小姑娘很努力，也很有悟性，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销量比之石林和高河，已经高出不少。 秦飞在吕亭镇上帮杨月租了一间房，成功将吕亭镇香香五香瓜子专卖店给支了起来。 前店后家，杨月将奶奶接到了镇上，老人家的病也去医院看了，眼睛做过手术之后重见光明。 单薄的小家总算安稳了下来。 老人家深知从水深火热的苦日子里脱离，一切离不开秦飞的帮助，因此拿他当做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搞得秦飞现在能不去吕亭就不去。 三个店的生意都蒸蒸日上，秦飞的收入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万元户他早就是了，现在他身上的钱已经有一万三千多。 这么多钱，秦飞已经很难带在身上，他在打谷场的床底下挖了个坑，把钱装在盒子里埋在了下面。 可哪怕这样，他还是提心吊胆的，打谷场那边偶尔还是有人去，并不保险。 这天下午，秦飞骑摩托从石林公社回来，将大嫂林茵和程美玲叫了过来。 “程姐，你过来干活也快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干的不错，我提出表扬。”秦飞笑着说，随后将一个信封递给了程美玲。 程美玲这几天确实有关于自个工资的疑惑，马上一个月了，秦飞和林茵谁都没跟她提工资的事，她自己又不好开口。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然后傻眼了，“小秦，这是不是太多了？” 信封里足足有五张大团结！ “程姐，除了工资以外，其他的是奖金。”秦飞说，“咋了，程姐你要是嫌多，可以还给我。” “没有没有。”程美玲喜笑颜开，“我哪能嫌多啊，小秦，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这都是你自己挣的。”秦飞说完指着桌上用油纸包着的三斤肉，“程姐，那是三斤肉，今天你早点下班，回去给家里人做顿好的。” 程美玲看出秦飞有事要和林茵说，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提着肉脚下生风走了。 秦飞随后看向大嫂林茵，也递过去一个信封，“嫂子，这是你的工资。” 林茵犹豫着接过，打开一看，是十张大团结。 “嫂子，亲兄弟还明算账，你别多想，这都是你辛苦挣的。” 林茵拿着信封的手有些沉重，她此刻心情复杂，点了点头。 “嫂子，桌上那些是给你买的东西。”秦飞又说。 林茵扫了一眼，微笑着说，“谢谢。” 秦飞感知到此刻林茵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犹豫了一下，从脚边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装桃酥的铁盒。 “嫂子，这些钱我实在没有地方放，你能不能帮我保管？”秦飞打开铁盒，“等新房盖好了，我再找你拿。” 林茵看着铁盒里一坤坤扎实的大团结，惊地整个人绷紧，连忙起身把门关了起来。 “老三，这，这太多钱了，我怕......怕弄丢了。”林茵大口喘着气。 “嫂子，那你是打算让我放在打谷场那边？”秦飞笑。 “那不行，那儿不保险！”林茵连忙摇头，看着秦飞手中的铁盒艰难做出决定，“行，嫂子帮你收着，你啥时候要就说。” “嗯，麻烦嫂子了。”秦飞点了点头，起身把铁盒交到了林茵手中，拉开门走了出去。 秦飞走后，林茵在屋里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一个她认为隐秘安全的地方，把铁盒藏了进去。 随后她来到桌边，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套崭新的女式的确良，还有两瓶雪花膏。 一阵心酸在心底翻涌，这一刻，林茵很是想哭。 她才二十九岁，也是一个需要人疼的女人。 她是秦家的大儿媳，是秦瑶的妈妈，是莲花村小徐庄的俏寡妇，唯有这一刻，她才感觉到，她是她自己。 第52章 周丽丽的对象 自打有了秦瑶的日记本作桥梁，秦飞和宋雯雯两人一直没有再见面。 原本是两人谁主动迈出一步就很简单的事情，可两人似乎都不想打破这个时候充满暧昧的小浪漫。 宋雯雯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准备明天的教案，放学铃响过一阵，办公室里只剩下她自己。 “雯雯！”周丽丽在门口喊。 宋雯雯抬头，是同宿舍的周丽丽。 学校里唯二和她一样今年才来的女老师，是教一年级数学的。 “丽丽，你咋还没走？” 周丽丽和她一个宿舍，不过偶尔才在宿舍睡，尤其是最近，更少，往常只要下午没课了，她都是直接消失。 “走，陪我去吃饭！”周丽丽一把拉起宋雯雯，“今晚我对象请我在石林的国营饭店吃饭，你陪我一起呗！” “你跟你对象吃饭，我去不是当电灯泡吗？”宋雯雯笑。 “哎呀，没事的，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现在还没做决定呢。”周丽丽脸上浮现一抹羞涩，“要是今天你看了也觉得好，那我就答应他！” 宋雯雯下意识地想拒绝，她实在不想掺和这种事情，好与坏不该她帮着做决定。 更为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和周丽丽的关系还没好到能帮着把关对象的程度。 “哎呀，雯雯，你就陪我一起去嘛！”周丽丽开始撒娇。 “那好吧。”一个宿舍住着，宋雯雯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骑上自行车，赶往石林镇。 路上要用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吃过饭再赶回学校肯定是来不及了，宋雯雯已经想好直接回家住一晚，明早起早点再回学校。 现在她骑自行车已经很熟练，甚至有时候她还会尝试着像那些小青年放开车把放肆一下。 “雯雯，你知道吗，我这个对象你也认识哦。”周丽丽卖关子说。 “我认识？”宋雯雯实在疑惑，她认识的适龄男性不多，能和周丽丽搭上的一个也想不到，“是谁啊，你快说。” “哎呀，你到了就知道了。”周丽丽笑着加快速度，往前去了。 宋雯雯不是那种听了半句话就睡不着觉的人，她不再想这件事，抬头看着前方，莫名的，她觉得场景很熟悉。 那一次秦飞送她回石林，也是这条路，也是这个时间。 她不禁笑了笑，那时候，她还不太会骑车呢。 是时候该见面了呀，为什么他不说呢。她想。 到了国营饭店，宋雯雯怎么也没写想到，周丽丽口中她也认识的对象，是张亮，那个曾经在校园里对她咄咄相逼的小混混。 “你好，宋老师。”张亮很是熟稔地搂过周丽丽，然后微笑看着宋雯雯问好。 宋雯雯在这一刻很是怀疑，周丽丽是在骗她，要她来吃这顿饭的，根本就是张亮。 “宋老师，咱们之前有些误会，我给你道个歉，你大人大量，千万别介意。”张亮倒了一杯茶，很是恭敬端给宋雯雯。 宋雯雯犹豫了一下接过，周丽丽在，她没法让场面难堪。 “雯雯，之前的事，我说过亮子了，你别怪他。”周丽丽依偎在张亮怀里，娇嗔着说。 宋雯雯微笑点了点头，心中思绪万千，猜测着张亮的用意。 很快菜上齐了，一桌子摆的满满当当，足见张亮对这顿饭的重视。 宋雯雯小口吃着菜，并不说话。 周丽丽和张亮两人你侬我侬，倒是没把宋雯雯当外人。 “宋老师，你和秦飞很熟悉吗？”张亮突然问。 “还好。”宋雯雯想了想，模糊回答。 “宋老师，我和秦飞一个村长大的，是很好的哥们。”张亮说。 “亮子，你说的秦飞，是你们村里那个和自个儿大嫂搞在一起的人吗？”周丽丽问。 “是，不过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楚，小飞这个人是不错的。”张亮一直在观察着宋雯雯的表情，“他大哥走的早，丢下孤儿寡女的，要不是秦飞照顾，日子不好过的。” “要我说这人不行，俗话讲兄弟妻不可欺，这是他亲大嫂，他也下得去手。”周丽丽连连吐槽，“听说他大嫂长得很好看？” “好看，是我们那片最好看的。”张亮笑了笑，“要不是他们家不给，他大嫂早都改嫁了。” “能有多好看？”周丽丽鄙夷，“有我跟雯雯好看吗？” “那自然是比不了的啊。”张亮不嫌油腻，抓住周丽丽的手，“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看的。” “这还差不多，呐，赏你一个。”周丽丽毫不避讳地在张亮脸上啄了一口。 两人像是在唱双簧，宋雯雯一直没说话。 秦飞的大嫂，秦瑶的妈妈，宋雯雯是知道的，不过只知道秦瑶爸爸走的早，是单亲。 张亮和周丽丽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那些，她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张亮有意说给她听的，可不管是不是，她心底还是觉得怪怪的。 周丽丽方才用了‘搞’这个字眼，宋雯雯是不相信的，秦飞不是那样的人。 一顿饭很快结束，张亮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实质性的目的，看起来只是在讨好自己对象的同事兼好朋友，提升印象。 “雯雯，你一个人回去行吗？”饭店门口，周丽丽问。 “我没事，我家不远，你呢？”宋雯雯尽管不情愿，她还是提出了邀请，“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去我家睡一晚。” “我......”周丽丽话说到一半，张亮插了一句，“宋老师，那丽丽就麻烦你照顾了。” 周丽丽看了张亮一眼，会意走到宋雯雯身边一把搂住，“雯雯，那晚上我们睡一张床！” “嗯，好。”宋雯雯点了点头。 “亮子，那我们走了，你回去慢点。”周丽丽依依不舍同张亮挥手告别。 “没事，放心，又没喝酒。”张亮摆了摆手。 见两个姑娘推着自行车走远，张亮掏出烟点了一根，注视着宋雯雯的背影，笑了笑。 这时一个青年跑到张亮身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亮哥，锤哥又搞了个人回来。” 张亮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一头暴怒的狼，“走，过去看看！” 第53章 庐山恋 大部分男人穷其一生，追求的不外乎三样东西，权力，金钱与美色。 石林镇扛把子孙大锤锤哥对权力与金钱不甚热衷，唯好美色。 大约是三年前，实在受够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日子，孙大锤从家跑了，辗转到石林镇找了一份活计，在一家铁匠铺。 很快当学徒的生活也让他厌倦，师傅吆五喝六，一分工钱没有。 他又跑了，带上了一把铁锤。 这次他想去更大一点的地方，可是需要钱。 可他只有一把铁锤，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用这把铁锤拦住了一个喝醉酒的男人。 男人跪在地上鼻涕泪水齐流的求他饶命，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给他。 三十块，整整三十块，孙大锤觉醒了。 去什么大城市，只要铁锤在手，石林镇就是他的天下！ 就这样，凭着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孙大锤在石林镇混的风生水起，手下弟兄越来越多，来钱的路子也越来越多。 自此，孙大锤的人生信条就是，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锤。 当张亮赶到后厂街的时候，孙大锤已经完事了。 张亮推开那扇他自己装好的门，房里一个姑娘缩在墙角，阴暗中一团雪白。 “亮子，你今儿不是跟你对象去玩了嘛，咋回来的这么早？”孙大锤搂着张亮，一脸快意。 “锤哥，最近这些日子不能生事，新县委书记要来，周所打过招呼的。”张亮耐着性子，也压抑着怒气。 在他看来，孙大锤就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永远管不住自个裤裆的莽夫，迟早会拉着他们所有人陪葬。 “嗐，这有啥。”孙大锤提了提裤子说，“她又不会去报警，放心吧，这事我熟，对这些姑娘来说，脸最重要。” 他很是自信，毕竟这样的事他做了很多次，无一例外，没有一个姑娘敢嚷嚷着找警察。 “行吧，那我收拾收拾，锤哥你先去玩。”张亮笑了笑说。 “好，亮子，辛苦你了。”孙大锤拍了拍张亮肩膀，“来来来，咱们继续打牌。” 张亮一个人走进了屋子，把门带上后拉开了灯。 突然的光亮让墙角的姑娘惊醒，缩着身子使劲往后退，凌乱的发丝掩盖不住她恐惧的眼神。 “这是一百块钱，你拿着。”张亮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不去看一丝不挂姑娘身上的伤痕，面无表情扔到了地上，“出去以后，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如果你要报警也可以，但你最好想想自己的名声，还有家人，我知道你家在哪。” 说完这些话，不等姑娘回应，张亮把散落一地的衣裳捡起来扔了过去，随后坐到太师椅上，自顾自点了一根烟。 屋外锤哥一伙人打牌的声音很吵，让张亮很是烦躁。 过了一会儿，屋里响起细细碎碎的穿衣声，墙角的姑娘穿好衣服，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团结。 “走吧，我送你回家，天太晚。”张亮站起身，“回家以后怎么说，知道吗？” 姑娘颤抖着点了点头。 “锤哥，我出去一趟。”张亮搂着惊魂不定的姑娘，看向孙大锤说。 “好，辛苦。”孙大锤抬头摆了摆手，他对张亮很满意，聪明，做事谨慎，让他少了很多麻烦，这也是为什么他让一个没来多久的新人当二把手的原因。 “锤哥，兄弟们都还没爽呢，亮哥啥意思啊！”一人抱怨说。 往常老大享用过后，他们也是可以跟着沾点荤的，可张亮方才一来，谁也不敢再提这事。 “爽你个球，你什么档次，也配跟老大我用一个！”孙大锤恶狠狠给了那人一巴掌，“好好打牌，再多话我废了你！” 将那姑娘送到家门口，张亮没有立即回后厂街，而是借着夜色去了另一个地方。 同床共枕的周丽丽已经响起了轻轻的鼾声，而宋雯雯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偏头看着窗外，月光很亮，笼罩着安静的小城。 有两件事在她的脑海里打转。 一是张亮今天为什么要请她吃饭，是真的道歉？宋雯雯不信。 二是秦飞和他的大嫂，两人真像周丽丽说的那样不清不楚吗？ 想了很久，宋雯雯最终做了个决定，明天放学的时候去校门口见秦飞，这两件事都只有他能给出答案。 这天下午，一年级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 下课后，宋雯雯喊住了秦瑶。 “秦瑶，等老师一下，老师跟你一起走。” 秦瑶自然不知道宋老师为何要跟她一起走，又是去哪里，不过还是乖巧点头。 “瑶瑶，你妈妈最近有时间吗？“牵着秦瑶的手，宋雯雯问。 “我不知道，宋老师，有什么事找我妈妈吗？”秦瑶抬头认真问。 “嗯，你回去跟你妈妈说，等她有时间的时候，老师去你家里看看。”宋雯雯说。 “好，我回去就跟我妈妈说。”秦瑶满口答应。 到了校门口，秦飞果然靠在摩托车边等着。 宋雯雯的突然出现，让秦飞很是意外，他以为两人的见面还需要一段日子酝酿，且最先迈出那一步的是他。 “宋老师。”秦飞看着宋雯雯。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宋雯雯小声说。 “瑶瑶，你就在这等三叔，不许乱跑啊。”秦飞盯着秦瑶嘱咐一句，随后和宋雯雯走远了几步，“宋老师，什么事你说。” 宋雯雯点了点头，将昨天被周丽丽拉着去吃饭，结果遇到张亮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秦飞陷入了深思，宋雯雯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她和张亮的再次碰面不是因为周丽丽才有的偶然，而是张亮有意而为之。 张亮，他到底图什么呢？秦飞想不明白。 难道说他知道我在追求宋雯雯，因此想横插一杠棒打鸳鸯，以此满足他的好胜心？秦飞不是很愿意相信这个解释，可似乎除了这个，没有其他能说得通。 “宋老师，你和那个周丽丽，关系怎么样？”秦飞想了会儿问。 “一般般，因为一个宿舍住着，我平时也不太好拒绝她。”宋雯雯想了想回答。 “没事，宋老师，你注意周丽丽就行，张亮那边不用管。”秦飞笑了笑，试图让此刻有些紧张的宋雯雯放松些，“宋老师，后天周六镇上的电影院上《庐山恋》，我这有两张票，要一起去看吗？” 宋雯雯呆住了，她没想到秦飞的思维会这么跳跃，他们明明在分析张亮那个小混混的事情，怎么突然就提出一起看电影的邀请呢？ 第54章 六千块 “宋老师，一起去吗？” 见宋雯雯低着头发呆半天不说话，秦飞又说。 “啊，几点？”宋雯雯抬起头，眼里满是慌乱。 “下午两点。” “哦，好。” “那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秦飞笑着说。 “嗯。”宋雯雯嗯这一声像蚊子一样。 “三叔，宋老师要我问妈妈有没有时间，要去家里看看。”回去的路上，秦瑶说。 宋雯雯这是要家访？ 秦飞脑海里弹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不过他很快觉出一丝不对劲来，瑶瑶不是赵秀秀，为啥要来家访呢？ 回到后山这边，程美玲还没下班，正在帮着晾最后一锅出锅的瓜子。 随着天气渐冷，猫冬在家的人越来越多，三个镇的销量都有很大提升，产量已经跟不上了。 秦飞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准备在外面支个棚子，然后再搭两个灶台，再招两个人手。 “程姐，有事托你帮忙问问。”秦飞停好摩托，走到程美玲跟前，“我想再找两个人手，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推荐的？” 要招人，秦飞是不愿意在本村找的，一来彼此熟悉有些事很麻烦，二来他知道一个月二十五块的工资要是传出去，在村里肯定会掀起一波风浪。 “招人吗？”程美玲来了精神，“小秦，这事你保管交给我，我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程姐，人一定要踏实可靠，做事细心。”秦飞说。 “明白，我懂，你放心！”程美玲拍着胸脯保证。 见程美玲如此有把握，他也就放下心来，接下来是搭灶台的事，材料上次特地多买了都有，可找谁帮忙呢？ 找老宋是不可能了，老宋现在为了满足供货，开着货车天南地北四处跑，根本没有时间。 老郑啊！ 秦飞一拍脑门，很是怀疑自己这些天是不是因为想着谈恋爱脑子退化了，老郑干这活顺带手的事情。 经过快一个月的忙活，宅基地这边房子的框架已经起来了。 “郑师傅，在忙呢！”秦飞来到宅基地的时候，老郑正在和泥浆。 “小秦，你来了。”老郑没有停手，抬头看了秦飞一眼，情绪不高的样子。 “郑师傅，你要不先歇会，有事想请你帮个忙。”秦飞从兜里掏出烟，递过去一根。 老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接过烟点上，“你说，啥事。” “我要搭两个灶台，材料都有，想让你安排个师傅过去帮帮忙。”秦飞也给自己点上一根，他现在跟人谈事时习惯了抽烟。 “这事简单。”老郑瓮声瓮气说，“明儿我过去就行。” 秦飞此刻才意识到老郑今天有点不对劲，好像心里有事，他老婆曹梨花也不在，以往每次他过来，曹梨花是最热情的那一个。 “郑师傅，有事？”秦飞问。 “没事，灶台的事情你放心，我明天过去半天就成。”老郑说完这句话又拿起了铁锹，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沉重。 秦飞确信老郑家里是出了事，不然不能是这个状态。 他起身走远，拉住一个正在往小推车上搬砖的师傅，“师傅，郑师傅是不是家里出了啥事？” 秦飞常来，干活众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主家，且是个大方好说话的主家。 “主家，是这，郑头家那个女娃生病了，好像挺严重的，梨花嫂子已经两天没来了，回去带娃看病去了。” 秦飞谢过，回去跟大嫂林茵说了一声晚上不在家吃饭，骑着摩托车赶往高河。 老郑家秦飞就去过一次，路倒是认得，可他出了石林镇天就已经黑了下来，摸索到了快八点钟才找到地方。 灯亮着，家里有人，秦飞敲响了门。 没几日不见，曹梨花像是苍老了十多岁，她见到秦飞很是意外，“小秦兄弟，你咋来了？” “嫂子，我听说你好几天没去工地了，过来看看，咋了，家里出啥事了？”秦飞问。 “哎。”曹梨花长叹一声，“小秦，快进屋说吧，外面冷得很。” 进了屋，曹梨花给秦飞倒了一杯热水，一脸哀愁，就是不说话。 “嫂子，啥事你说，我既然来了，就是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秦飞说。 “我女儿，在学校晕倒了，医院说是先天性心脏病，要做手术才能治好。”曹梨花看着秦飞，抹了一把眼泪，“镇上的卫生院说他们治不了，要去市里的大医院，而且要花不少钱。” “不少钱是多少钱？”秦飞抓着重点问。 “医生说，手术就要五千多块。”曹梨花泣不成声。 “这么大的事郑师傅怎么还在工地忙活，也不回来。”秦飞很是不解。 “他回来也什么用，我不让他回来的，家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得挣钱不是。”曹梨花解释说，“答应你的两个月把房盖好，不能耽误事，孩子这边，我一个人就够了。” 秦飞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曹梨花，这年月农村人家生了大病，是连砸锅卖铁的底气都没有，很多人都是找偏方喝符水，能不能活下去全靠天意。 这事他不知道就算了，可知道了，他就没办法不管。 “嫂子，明儿我就让郑师傅回来，啥事也没有孩子重要。”秦飞起身告辞，连夜赶回了石林。 第二天一早，秦飞正在后山吃早饭，老郑跨着个工具包到了。 秦飞连忙放下碗，给老郑指地方，把上次老宋画的图纸递给他看。 老郑扫了一眼图纸，一个人自顾自就忙活起来。 事实证明，专业的永远是专业的，老郑一个人不要人帮忙，一上午就把两个灶台给搭了出来，比老宋那两下子要高出不少。 “郑师傅，拿着，这是六千。”秦飞把一个厚厚的油纸包递到了老郑跟前。 老郑满脸不可思议，不敢伸手。 “拿着！”秦飞将钱塞到老郑怀里，“这钱算你借我的，先救孩子，工地这两天不行就放假，耽误个几天没事。” 老郑不是没有想过找秦飞帮忙，在他看来，身边认识的人中也只有主家秦飞有这个能力在这个时候帮他一把。 不过他始终没有开口，六千块，他和秦飞甚至连朋友都还算不上，谁能随随便便把六千块借出去呢？那得是多大的信任？ “谢，谢谢。”老郑哽咽，喉咙涌动半天才说出这两个字。 第55章 妈妈秦兰 星期六下午两点，电影院门口。 这个时间和地点从秦飞提出邀约的那一刻开始，就像一个路标插在了宋雯雯的心里，她期待，又有些慌张，好像到了那一刻，她的人生就会踏上一条全然不同的路。 “雯雯，回来啦！” 宋雯雯推着车回到家，妈妈秦兰闻声从里屋跑了出来。 “妈！” 宋雯雯来不及把自行车站好，两手一松扑到了妈妈怀里。 这对母女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秦兰是清江市人民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工作很忙，忙到老公孩子都没时间陪。 老公还好，是个比她还忙的人，她倒不觉得愧疚。 可是女儿不一样，她没能很好地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始终是觉得亏欠的。 秦兰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美丽姑娘，很像年轻时的自己，她有那么一瞬间恍惚，那个自己吃饭，自己上学，自己做作业不哭不闹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小丫头这么快就长大了。 “妈，这次回来能待几天？”饭桌上，宋雯雯问。 “周日下午走，明天妈陪你好好逛逛，不对，是你陪妈，石林好多年没回来，都不认识了。”秦兰看着女儿，满眼宠溺说。 “妈，我......我明天下午约了人。”宋雯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秦兰和奶奶不约而同放下筷子，看向宋雯雯。 “雯雯，谈恋爱了？“秦兰含笑看着女儿，“跟妈说说。” “没......没有。”宋雯雯小声说。 秦兰会意，憋着笑不再问。 “雯雯，昨天晚上你带回来那个同事，叫什么来着？”奶奶突然问，“你不是约了她吧？” “周丽丽，跟我住一个宿舍。”宋文文抬起头，“我跟她不是很熟的，约她干嘛。” “雯雯，别跟她走的太近。”奶奶一本正经说，“那丫头我不喜欢，不是啥正经人。” “妈，这么说人不好。”秦兰插了一句，“怎么说也跟雯雯住一个宿舍，是同事。” “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奶奶看着秦兰，“你们夫妻俩一个比一个没心，也不多关心雯雯，就知道忙。”说完又看向宋雯雯，“雯雯，你要是谈恋爱，可一定得告诉奶奶，要让奶奶看看人咋样。” 秦兰对着女儿眨了眨眼睛，宋雯雯吐了吐舌头，这是她们母女俩在面对奶奶教训时养成的默契。 晚饭后，秦兰抱着被子进了宋雯雯房间，母女俩靠在床头，看上去，倒像是一对姐妹。 “雯雯，快跟妈说说，那小伙子是谁？”秦兰搂着女儿，很是迫不及待。 “妈，还不确定啦。”宋雯雯脸红了一阵，“我不知道咋说。” “啥叫不确定啊！”秦兰双手捧着女儿的脸，“明天下午你俩要去干嘛，看电影？” “妈，你怎么知道！”宋雯雯脸被挤得很是滑稽，嘟着嘴惊讶。 “切，你妈我也年轻过，当年你爸就是这么追我的。“秦兰放开手，笑着吐槽，“男人都这样，追女孩的手段大差不差，看电影，逛街，然后吃个饭，压马路，牵牵手什么的。” “再过一百年，估计也还是这一套！”秦兰补了最后一击。 “妈，那当初爸约你看电影，第一次你就答应了吗？”宋雯雯对爸妈的爱情往事不甚了解，满心好奇。 “怎么可能，雯雯，欲擒故纵懂不！“秦兰脸上露出畅想青春岁月时才有的淡淡微笑，“你爸那个时候死乞白赖约了我三次，应该是三次，我才答应的，因为他实在太烦了，守在我宿舍楼下不走！” “啊，爸竟然是这样的人！”宋雯雯忍不住捂着嘴笑，“我简直没法想象那个样子。” 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秦飞第一次约她，她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妈，他第一次约我，我就答应了，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宋雯雯着急说。 秦兰看着女儿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动心了。 她很好奇，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性格冷淡的女儿喜欢上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雯雯，你跟妈说说，你俩咋认识的，妈帮你分析分析！”秦兰说。 宋雯雯点了点头，从秦飞在街头卖瓜子她去买瓜子说起，到最近两人在秦瑶的日记本上通信，事无巨细，全说给了妈妈秦兰。 “高手！”秦兰听女儿说完故事，愤愤地两手一拍，“这臭小子是个高手！” “他知道你是语文老师，肯定喜欢有文采的，才在日记本上给你写那些酸不拉几的话！” 说完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女儿，“完了，雯雯，妈很担心你，你肯定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啊，没有吧？”宋雯雯眼神茫然，“那我明天还去不去？” “不去！”秦兰故意说，“晾他一回！” “妈，都说好了，不去不好。”宋雯雯抿着嘴唇说。 “完了完了，真完了。”秦兰叹息不止，“我的傻女儿，你是真动心了！” 宋雯雯听了妈妈一阵分析，也在想自己怎么就对秦飞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觉得不是妈妈说的什么日记本上那些显得有文采的酸不拉几的话，可要她说出个所以然，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雯雯，他是做生意的，也就是个体户。”秦兰认真想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怕你爸那边，不会同意。” 秦兰的担忧并不多余，一国营二集体，不三不四干集体，是这年月这社会对个体户的普遍价值判断。 “不过没事，只要那臭小子人好，你爸那边妈搞定。”秦兰看出女儿眼底的忧虑，一把搂住，“雯雯，明天妈陪你一起去？” 宋雯雯下意识摇了摇头，她对恋爱一窍不通，可也知道没有人带着妈妈一起去约会的。 “你放心，我偷偷的跟着，绝不让他发现。”秦兰笑着说，“我倒要看看，这臭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把我闺女迷得神魂颠倒！” 第56章 带着妈妈去约会 《庐山恋》这部电影秦飞还是很期待的。 虽然二世为人，不过他却也真的一次没看过这部电影，只是听说。 当然，更期待的，是和宋雯雯第一次约会。 周六上午，他早早就赶到了石林，和孙胖子一起吃了中午饭，他把摩托丢在店门口，坐十一路公交一点半就到了电影院门口。 他准备了焦糖瓜子和五香花生，这年月电影院里可没有爆米花卖。 为了这次约会，秦飞特地打扮了，穿着现下最流行的牛仔裤和皮夹克，头发抹了发油，整个人的精气神好似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般热烈。 电影院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多是男女搭配的青年组合。 当宋雯雯怀着心事走近的时候，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眼前高大帅气光芒夺目的青年就是秦飞。 “宋老师。”秦飞迎了上去。 电影院已经开始检票，检票员正拿着个大喇叭在喊，“《庐山恋》马上开始放了啊，有票的赶快检票进场！” “秦飞，你等很久了吧。”宋雯雯心口小鹿乱撞，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才来一会儿，检票了，咱们进去吧。”秦飞笑着说。 宋雯雯今天穿着喇叭裤，上身也是一件黑色皮夹克，脖子上围着一条粉色的丝巾，长发披在肩头，嘴唇上甚至涂了淡淡的口红，十分不符合她往日轻简的装扮。 她点了点头，跟着秦飞开始进场。 其他男女组合要么是浅浅地牵着手，要么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秦飞和宋雯雯则是一前一后。 当然也还有一只黄雀，也混在人群里跟了进去。 秦兰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只老母兔看自己生的小白兔第一次独立体验丛林生活，而精神焕发高大帅气的秦飞在她看来就是一头壮硕的大灰狼，小白兔傻乎乎的，下一秒就会被大灰狼一口吞下。 电影开始，座无虚席，秦飞和宋雯雯挨着坐在第三排。 “宋老师，这有瓜子和花生。”秦飞把油纸包好的瓜子和花生放到自己腿上，给宋雯雯指了指。 宋雯雯点了点头，她现在很紧张，实在没有心思吃什么瓜子花生。 妈妈秦兰不知道坐在哪儿正看着这边，一想到这，她如坐针毡。 不过好在随着电影开始，她的注意力慢慢转移到了这部她早就听说也一直想看的爱情电影上。 秦飞其实没有比宋雯雯好多少，他也有些紧张。 二世为人，可谈恋爱这种事情，他实在没有什么经验。 他转头观察了一圈，光线昏暗中隐隐可见大多数情侣都依偎在了一起，几乎只有他一个人笔挺坐着像是在听报告。 要不要试试去牵手？秦飞想。 思前想后他还是放弃，太突然了，显得他像是什么色中饿鬼一样。 他也把注意力放到了电影上。 当荧幕上周筠知道是自己牵连耿桦而痛哭的时候，秦飞注意到宋雯雯眼里也有泪光。 他有感触，不过更多不是在情节上。 《庐山恋》比他想象的要开放，女主周筠的穿着让好多姑娘捂住了自己对象的眼睛说不许看，这是一个慢慢打破枷锁的时代，这片古老的土地正在为腾飞蓄势。 当周筠和耿桦在人工湖边狂奔，谁都等不及相拥，纷纷扑入水中游向彼此的时候，宋雯雯哭了，小声抽泣。 秦飞摸了摸身上，没有手帕，也没有餐巾纸。 他左顾右盼，试图问谁借点卫生纸，可四周都是姑娘抹眼泪的画面，就算有，怕是也不够用。 不过他看出了点别的东西，有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刚才在盯着宋雯雯和她，在两人目光碰撞的时候，很是心虚地把头转了过去。 秦飞心中升起一丝警惕，想了想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宋雯雯那边快要哭成一个泪人，秦飞觉得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做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他伸出手，轻轻地揽着宋雯雯，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宋雯雯沉浸在电影里，压根没有注意到秦飞的动作，她就是觉得，这个时候能有个肩膀靠着很好。 当拎着行李箱准备离开的周筠被耿桦一家人接受，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画面让电影院里响起一片破涕而笑的声音。 宋雯雯也笑了，她捂嘴的一瞬间，方才意识到自己正被秦飞揽在怀里。 火从耳根烧到脸颊，最后烧到心里，不可名状的暖流在她的身体里流淌。 宋雯雯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近一个半小时的电影结束，情侣们你侬我侬的开始散场，好像这一个半小时，看了一个令人动容的爱情电影，他们的爱情也随之升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荷尔蒙。 秦飞很是自然地牵住了宋雯雯的手，拉着她走出电影院。 马上四点，天阴着。 “宋老师，咱们，逛逛，然后去吃饭？”秦飞侧身看着宋雯雯给出建议。 宋雯雯此刻已经是一只被大灰狼按在爪下的小白兔，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猛烈地跳动，冷风微微吹过来，可她还是觉得脸很烫。 她点了点头，感知到自己被秦飞抓着的手，手心全是汗。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在街上慢慢走着，似乎都想让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比天长才好呢。 街道上人很多，来来往往，热闹非常，秦飞觉得手掌心握着的是一柄神兵利器，让他有勇气面对世间所有困难险阻。 “哎呀。”宋雯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很是慌张地转身张望。 秦飞不明所以，也跟着转身。 秦兰原本是远远地吊在后面，可两人手牵手像是她在医院里见过中风偏袒的患者一样往前挪步，不知不觉就近了许多。 宋雯雯猛地一转身，秦兰反应不及，来不及演戏，两人的眼神对上，秦兰很想揍自己的傻女儿一顿，哪怕她这么大她都没碰过她一根手指。 秦飞只一眼便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跟在两人身后方才在电影院打量他的漂亮女人，和宋雯雯认识。 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宋雯雯放弃了思考，她想这一瞬间地球毁灭也没什么不好，这样就不用跟秦飞解释为什么第一次约会要把妈妈带着了。 秦兰很想微笑，给秦飞这个目前看着还不错的未来女婿一个友好丈母娘的初次印象，可她扯了扯嘴角，硬是做不出该有的表情。 秦飞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一圈，隐隐猜到了什么。 第57章 一家团聚 “秦飞你好，我是雯雯的妈妈，秦兰。” 秦兰大方地向秦飞伸出手，她意识到自己身为长辈，这个时候必须掌控局面。 “阿姨好。”秦飞笑着握手。 宋雯雯认为这是她人生最丢人的一天，第一次约会就被发现她带着妈妈，好像她是个还没断奶的小孩。 她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话，被秦飞握住的手蠢蠢欲动，试图挣脱。 “阿姨，我跟雯雯正要去吃饭，您一起吧。”秦飞大方提出邀请。 “好啊。”秦兰不假思索答应，看出女儿的窘迫，目光聚焦两人牵着的手。 秦飞这才想起把手松开，解放了宋雯雯。 他觉得这事挺扯的。 宋老师不按常理出牌啊，这第一次约会，连一句我喜欢你都还没说，就把丈母娘请出来了。 仔细一想他又窃喜。 宋老师还是中意我的呀，不然怎么会把妈妈带着，这是迫不及待希望我过丈母娘那一关！秦飞想。 三人并排走着，秦兰在中间，把小白兔和大灰狼给隔开。 “小秦，你家几口人？”秦兰问。 “两个哥哥，我排行老三。”秦飞打起精神，准备好应对丈母娘的查户口。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 “你现在是跟家里人一起住还是？” “不是，家里分家了，我的房正在盖，过年前能住进去。” “家里有人生过大病吗？” “呃，这个，没有。” 宋雯雯觉得妈妈问的太多了，在那边使劲给眼色，秦兰视若罔闻。 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当然得问清楚了，她可不希望女儿嫁到农村，久而久之被家长里短拖累成为一个怨妇。 至此她还算可以接受，分家了两个人过自己的日子会省去很多麻烦。 到了国营饭店，秦飞坐在母女俩对面，他有些紧张。 宋雯雯妈妈秦兰一直在盯着他看，上下打量。 “妈，你别这样一直盯着人家看。”宋雯雯含羞凑在妈妈秦兰耳边说。 秦兰心里叹息一声，女儿外向这话是一点不错，这就开始向着对象了。 “小秦，你喜欢我家雯雯是吧。”秦兰明知故问。 丈母娘这问的啥，当然喜欢了，不喜欢我约她看电影，费那么多心思，难不成我长得像勾引良家的隔壁老王？秦飞心中忍不住吐槽。 宋雯雯听到妈妈这么问，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能直接当熨斗帮奶奶熨衣服，她低着头，期待着回答。 “嗯，喜欢，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秦飞挠了挠头说。 “雯雯，你喜欢秦飞吗？”秦兰扭头看向女儿，表情很是认真。 宋雯雯自幼跟妈妈秦兰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姐妹，妈妈忙，陪她的时间很少，可每次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无话不谈。 她自认为对妈妈很是了解，可当秦兰看着她抛出这个问题，她的大脑停滞了。 沉默许久，宋雯雯抬头偷偷瞄了一眼秦飞，对上秦兰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秦兰满意笑了笑，她问两人同样的问题是有自己的深意。 她年轻过，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同时也知道以自己女儿的性格，很难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 爱情是美好的，不管结果如何，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好好享受人生的第一份爱情。 作为母亲，她必须推波助澜。 “小秦，你们谈恋爱我是支持的。”秦兰微笑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把握度，懂阿姨的意思吗？” 秦飞突然间有种秒懂的负罪感，点了点头。 “要是让我发现你欺负雯雯，那就算雯雯再喜欢你，你俩也不可能。”秦兰说这话的时候，有种拆一百座庙也要毁一桩婚的气势。 吃饭的过程很是轻松，秦兰身为市人民医院的一科主任，待人接物如沐春风，秦飞很是佩服。 有这样一个情商智商双高又明事理的丈母娘，是他的幸运，比上辈子丈母娘“你有房吗？有车吗？有存款吗？”夺命三连幸运太多。 饭后，秦兰婉拒了秦飞送两人回家，挽着女儿慢慢朝家走。 “雯雯。“秦兰笑，“以你妈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小秦不错。” “妈，你刚才干嘛要那么问？”宋雯雯捂着脸。 “妈有妈的道理。”秦兰说，“雯雯，爱情很美好，你可以全身心地去投入，不过妈得提醒你，别让秦飞知道你爸和外公家的事。” “我知道了。”宋雯雯点了点头。 “我跟你爸过段时间可能都要回来。”秦兰说。 “回哪儿？” “石林啊。” “妈，你跟爸好好的回来做什么？”宋雯雯停下脚步，满脸不解。 “还没确定，不过八九不离十，你爸不想在机关，想做事。”秦兰说。 “妈那你呢？” 石林镇上只有一间小卫生院，妈妈秦兰是人民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回来能做什么？ “市里准备在石林建一家分院，我到时候是分院的院长。”秦兰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咱们一家人可以在石林团聚了。” “嗯嗯。”宋雯雯开心笑了。 秦飞到了胖子这边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他打算今晚就睡在这边。 “飞哥，咋样？”孙胖子眉飞色舞，一脸八卦相。 “成果很突出，我是有对象的人了。”秦飞自豪地笑，“连丈母娘都见过了。” “牛逼！”孙胖子竖起大拇指，“飞哥，你可千万别让我老子知道这事，知道他马上就得撺掇。” “我老子现在是拿你当榜样，事事叫我跟你学。” “咋说，啥时候让我见见嫂子？” “这事不着急，有机会你肯定能见到。”秦飞想了想说，“这几天生意怎么样？” “飞哥，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孙胖子严肃起来，“我得多要点货，明天你回去让麻子叔给我送一千斤瓜子过来。” “咋了，你一下要这么多干啥？“秦飞不解。 “市里有个老板尝了咱的瓜子，说不错，要买一千斤回去，等过年给工人发过节礼。”孙胖子很是兴奋，“我给他一斤便宜了一毛，咋样，这生意不亏吧！” 秦飞含笑点头，心里却总觉得这事有些古怪，埋藏着他看不到的危机。 第58章 宋援朝 秦兰周日下午五点前回到了市机关小区。 开门进去，丈夫宋援朝正在厨房做饭，叮叮当当地炒菜。 “回来了！”听见开门声，宋援朝从厨房走了出来，接过妻子脱下的大衣帮忙挂上，“雯雯咋样，在学校都好吧？” “你女儿谈恋爱了！”秦兰拔高音调说。 “什么！”宋援朝犹如晴天霹雳劈在了脑门上，“这才上班几个月，就谈恋爱了？” “还不是怪你。”秦兰故意挤兑说，“当初要你找帮雯雯在市里找个学校，你倒好，清高，让女儿下放去农村当个代课老师。” “这下好了吧，你女儿在农村给你找了个女婿。” “不是，你跟我仔细说说。”宋援朝着急忙慌去厨房关了煤气，把秦兰按在了沙发上，“到底怎么一回事，雯雯的对象你见过了？” “见过了啊，两人昨天第一次约会，约着去看电影，我跟着去了。”秦兰含笑。 “咋样？”宋援朝火烧眉毛一般。 “什么咋样？” “雯雯的对象咋样啊！” 秦兰捂嘴笑了笑，丈夫宋援朝现在就像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被一个臭小子趁他睡着给扒了，然后穿在了自己身上。 “还不错，长相人品各方面，以我的经验判断。”秦兰说。 宋援朝长舒一口气，他脑海里方才闪过一个画面，他再次见到女儿宋雯雯的时候，宋雯雯指着隆起的肚子告诉他，爸我怀孕了。 “做什么的？”宋援朝又问。 “做小生意的，听雯雯说，是在卖瓜子。”秦兰想想又补充一句，“小伙子人很聪明，对自己未来发展是有规划的。” “不行！”宋援朝摇了摇头，“雯雯怎么能嫁给一个摆摊卖瓜子的，我......” “宋援朝同志，注意你的用词，你是人民的公仆，怎么能瞧不起人民？”秦兰打断了他。 “你不要上纲上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宋援朝一脸愁苦，“雯雯从小就懂事，不让咱俩操心，她的婚事咱们必须得管。” “难道以后让雯雯跟着那小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卖瓜子？” 秦兰对丈夫的反应早有预料，她坐到丈夫身边，搂住他的肩膀，“你想得太多了，两人现在就是谈恋爱，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那也不行，谈恋爱也不行。”宋援朝义愤填膺，“那臭小子万一欺负雯雯，出了事怎么弄！” “这个你放心，我打过招呼了。”秦兰看着宋援朝的眼睛，“你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的女儿，那种事不会发生。” “行吧，你当妈的都这么说。”宋援朝叹了口气。 “好了，别伤心，你女儿还是想着你的。”秦兰起身从带回来的包里拿出一条围巾，“这是雯雯给你织的。” 宋援朝将围巾拿在手上，脸上流露出老父亲的微笑。 “你的事怎么说，确定下来了没？”秦兰问。 “确定了，组织部已经找我谈过话了，正式发文估计还要几天。”宋援朝起身说，“你去洗手，马上开饭。” 夫妻俩平日里一个比一个忙，能一起吃顿饭难能可贵。 饭桌上，秦兰试探着问，“要不我还是给我爸打个电话吧，把那个代字去了。” “不用，我服从组织安排就好。”宋援朝摆了摆手，他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和妻子聊工作上的事，“雯雯的那个对象，叫什么？” “秦飞。”秦兰说，“就住在雯雯学校那个村。” 秦飞，宋援朝心里默念一遍，记住了这个名字。 周一开学，宋雯雯已经缓了过来，可以很心平气和地接受自己已经有对象了这个事实。 她觉得一切有点恍惚。 明明上个星期秦飞还是她学生的家长，一个周末过去，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对象。 “雯雯，我咋感觉你不一样了。”教师宿舍，周丽丽坐到宋雯雯床边，打量着她问。 “哪里不一样了？”宋雯雯眼神闪躲。 “说不上来，就是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周丽丽托着下巴，“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咳咳咳。”宋雯雯正在喝水，一口呛住，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明明她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早上起来以后习惯先喝一杯温水。 “雯雯，你真的恋爱了？”周丽丽又问。 “没有啦。”宋雯雯连忙跑开，推门而去。 到了办公室，学生们正在上早读课，日记本作业本语文课代表已经收上来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先去教室转了一圈，看了看学生们，宋雯雯回到办公室，开始批改作业。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秦瑶的日记本上，写着这样一句话。 宋雯雯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在猛烈跳动，日记本上的十个字像是天神的言灵，拥有无上的神力让她为之倾倒，让她在这一刻很是思念才一天没见的秦飞。 她想起周六看的《庐山恋》，看到周筠和耿桦纷纷跳入水中双向奔赴的时候，她感动的落泪。 他应该是看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感动地在哭，所以才写这样一句话吧。 宋雯雯的心瞬间被填满。 妈妈说的没错，爱情，真的很美好啊。 “宋老师。” 小脸还是红扑扑的宋老师正在批改作业，秦瑶站在办公室门口喊。 “秦瑶，进来。” 宋雯雯此刻看着秦瑶，心情难免有些不同，很有可能，这以后也是自己的侄女了呀。 “宋老师，我妈妈说，你想去随时都可以，看你的时间。”秦瑶认真说。 “好，老师知道了。”宋雯雯点了点头，“瑶瑶，你三叔平时白天在家吗？” “不在，三叔很忙的，会忙到接我放学才回来。”秦瑶说。 “好，你先回教室吧，马上上课了。” 宋雯雯拉起秦瑶，走出办公室，上午前两节课都是她的语文课，下午她有时间。 她决定今天下午就去秦瑶家里看看。 第59章 见面 宋雯雯三点钟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上次秦飞骑摩托带着她送秦瑶回家，路她还记得。 到了记忆中的那座小山山脚下，场景有些变化，空地上多了一个棚子，棚子底下有两个灶台，一个穿着很是朴素的女人弯腰在忙。 宋雯雯推着车靠了过去。 林茵听到声响抬头，看向宋雯雯，两人的目光撞上。 宋雯雯从来没有见过秦飞的大嫂，秦瑶的妈妈，但她无比确信，眼前这个就是。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独立女性，拒绝三从四德，也绝不会嫉妒怨怼，对爱情信任且包容。 可这一刻，她看清林茵的脸，对上她的眼神，她心里毫无预兆地拉响了防控警报。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并没有比二十岁的她大多少，穿着虽然朴素，却更显容颜靓丽。 与之相比，她更像是一颗还未成熟的青杏，而这个女人，则是一颗咬下去会汁液四溢的柿子。 宋雯雯一点也不自信了，也动摇了，如果她是男人，她不可能对这样一个女人不动心。 林茵只一眼便知道站在自己跟前的是谁，这就好像一种宿命，一个本该出现的人，终于出现了。 眼前的姑娘美丽而年轻，正处在女人一生最美的年华，曾经她也是这样。 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秦飞，不是吗？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相对而视，却又都读懂了彼此的眼神。 “你好，你是？”林茵放下手中的锅铲，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问。 “我，我是秦飞的对象。”宋雯雯说。 话一出口，宋雯雯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说是秦飞对象呢？心虚吗，那你来干嘛，宣誓主权......宋雯雯，你脑子呢？是谈恋爱谈丢了么？ “不，不是，我是秦瑶的班主任，来家访。”宋雯雯脸红纠正。 “宋老师，你好。”林茵看了一眼锅，报赧说，“宋老师，我这还要一会儿，你先去屋里坐，我忙完过去。” “好，不着急。”宋雯雯点了点头，把自行车站好，也没进屋，就站在一边等。 “宋老师！”挑水回来的程美玲看到宋雯雯，热情喊出了声，“你咋过来了？” “秀秀妈妈，我过来看看。”宋雯雯笑了笑，“跟秦瑶妈妈沟通一下。” “是瑶瑶学习上有啥事？我家秀秀最近学习咋样？”程美玲问。 “没有没有，赵秀秀和秦瑶的学习都很好，态度也很端正。” “那就好，那就好，宋老师，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家秀秀就耽误了。” 程美玲对宋雯雯是真心感谢，如果不是她居中介绍，她就不会到秦飞这边干活，找这么好一份工作。 “程姐，你把瓜子盛出来，我跟宋老师聊一会。”两人在那边聊着，林茵插了一句。 “好，你们聊你们聊。”程美玲快走几步，接过林茵手上的锅铲。 进了窑洞，林茵给宋雯雯倒了一杯水，坐在了她对面。 “宋老师，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我家瑶瑶在学校是惹事了吗？” 林茵如此问，不过内心却是如明镜一般，眼前的宋老师更多还是以秦飞对象的身份过来的，大抵是听说了一些村里的流言蜚语。 “没有，瑶瑶在学校表现很好。”宋雯雯此刻很是心虚，她环顾一圈接着说，“我听说瑶瑶是单亲家庭，所以过来跟您沟通一下。” “瑶瑶爸走的早，她在学校受欺负了？”林茵问。 “之前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我已经对那位同学批评教育过了，现在没有了。”宋雯雯说，“瑶瑶妈，单亲家庭对孩子成长是有影响的，作为瑶瑶的班主任，我希望以后咱们可以多沟通，共同帮助秦瑶健康成长。” 这事宋雯雯是慎重考虑过的，她的班上只有秦瑶一个是单亲家庭，单亲孩子的成长，是需要更多关心照顾的。 “嗯，谢谢宋老师，我一定配合。”林茵点了点头。 至此，宋雯雯作为班主任来这一趟能说的话似乎全都说完了，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老师，你和我家老三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林茵打破尴尬，含笑看着宋雯雯问。 “呃，没多久，就前天。”宋雯雯很是慌张。 “我家老三真是好福气，能遇到你。”林茵握住了宋雯雯的手，“宋老师，外面可能有些话传的不好听，希望你不要介意，老三是个正人君子，他只是替他死去的大哥，照顾我和瑶瑶。” 宋雯雯感知到握着她手的手掌满是老茧，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一定很辛苦。 她心里突然有种负罪感，她实在不该来这一趟，莽莽撞撞地，揭开别人的伤疤。 “嗯，我知道。”宋雯雯点了点头，“以后我就叫你姐吧，行吗，林茵姐？” “当然可以了。”林茵笑着颔首，“我家瑶瑶真是好福气，有个那么疼她的三叔，马上又要有一个当老师的三婶，以后瑶瑶的学习我不用担心了。” “林茵姐，你跟瑶瑶要一直住在这吗？”宋雯雯脸红一阵，“天越来越冷，这里太潮了。” “不会，老三的房子盖好了就搬过去。”林茵故意笑，“雯雯，你要是介意就跟老三说。” “哪有，我不，我不介意的。”宋雯雯羞地低下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从林茵握住她的手开始，宋雯雯就对林茵彻底放下了戒备，心里只觉得对不起这样一个苦命的女人。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宋雯雯起身告辞。 “林茵，宋老师和小秦，是不是搞对象呢？”宋雯雯走后，程美玲很是八卦问。 “是的。”林茵笑着点了点头。 “真好啊，小秦一表人才，宋老师长得也俊，两人再合适不过了。”程美玲感叹。 林茵没有说话，起身走进窑洞，从内衣的兜里拿出一封信，陷入沉思。 是时候，要走了啊。 第60章 程美玲 程美玲最近的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些。 在秦飞那边有了一份收入可观的活，家里的日子终于能支撑下去。 丈夫摔伤的头几天，她真觉得天要塌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日子还怎么过，女儿的学也上不了。 现在她每天早上出发前将饭做好，给丈夫端到床边，帮他换过尿布以后才走。 中午再借林茵的自行车赶回来，热饭，换尿布，有时候丈夫忍不住拉了，她得换床单，给丈夫擦洗身体，很是麻烦一阵。 到了晚上，她回来以后得趁着天没黑喂猪喂鸡，去菜地里浇个水。 她每天的生活紧张地像一只陀螺，一刻也停不下来，辛苦是辛苦了些，但日子有奔头，她没什么怨言。 这天下午五点多，程美玲才从小徐庄走，到家已经快六点了。 最近每天要炒的量大，所以忙了些，不过她反而很开心。 秦飞是个有心肠的好老板，这些他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最后在发奖金的时候体现在钱上。 今天得知美丽善良的宋老师和秦飞在搞对象，程美玲的心情格外地不错，很是为这一对天作之合高兴。 到家以后，程美玲先去房里看看丈夫拉没拉，要不要换尿布，就在她掀开被子的时候，注意到丈夫的脸色不太对。 “你这是咋了，黑着个脸？”程美玲问。 和丈夫结婚八年，程美玲对他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就是凑合。 丈夫脾气不好，发火的时候会动手，这些年来她挨过不少次打。 可又能怎么办？只能忍着，女儿还小，再说真离婚了，丢人的还是她。 “你去干活那地，老板是不是个男的，跟自己大嫂搞一起的？”丈夫大声质问。 “今天谁来串门跟你白话的？”程美玲有些生气，“是男的，可什么和大嫂搞在一起，人小秦是正经一小伙，有自己的对象，是秀秀的班主任。” “有对象还和自己嫂子瞎搞，更不是个人，不行，你不许去了！”丈夫喊。 “你抽什么疯，咋滴，你以为人小秦看得上我？”程美玲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理论，“我就是倒贴，你看人家小秦要吗！” “你个骚货，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到人男的有钱就往上贴！贱货！破鞋！”丈夫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我不去行，这家你来养啊，女儿上学你供啊！”程美玲气到发抖，“老娘哪对不起你了，是伺候地不好了，还是往家里带男人了，啊，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丈夫拿起枕头猛地砸向程美玲，用仅能动弹的双手在床上四处摸索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你爱咋想咋想，我管不着。”程美玲犹如一头愤怒的母狮子看着丈夫，“女儿要读书，不能像我一样大字不识，我得干活供她！” 说完，程美玲头也不回出了屋子。 堂屋，赵秀秀一脸惊恐站在那，手足无措看着妈妈程美玲。 “你个驴日的，操你娘的贱货......” 屋里丈夫的污言秽语还在响，程美玲拉着女儿来到院里，蹲下身摸着她的头，“秀秀，别害怕，没事的，好好读书，妈妈一定供你。” “去壮壮家写作业，等饭做好了，妈去喊你。” 赵秀秀懵懂点头，回屋拿起书包走了。 程美玲一个人在院里掩面而泣，她越想越伤心。 为了这个家，她已经奉献了自己的所有，可丈夫还是不满意，听了几句碎话就怀疑她。 “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四处瞎白话，啊，有爹生没娘养的狗东西，到我家里放屁......” 程美玲对着门口破口大骂，骂那个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撺掇丈夫的人。 骂完一阵，她觉得气顺了不少，赶忙把猪和鸡喂了，去厨房架起柴火把饭煮上，这才出门。 秦飞托她找两个人的事情，她一直记在心上，已经找好了一个，现在她要去问问另一个人。 “月娥，婶子，月娥在吗？” “美玲啊，月娥在，在厨房烧火呢。” 程美玲几乎没费功夫，就让林月娥一家点了头，答应明天跟她一起过去试试看。 同村的林月娥今年十八，长相不错，就是有点胖，是村里绣活最好的一姑娘。 程美玲赶回家，锅里的饭在闷着，她立刻开始动手洗菜。 秦飞上次给她的三斤肉她没舍得全吃，两斤给腌了风干，她动手切了一块。 丈夫的身体还是要多补补，才有希望好起来。 她此刻完全回到一个为了家庭拼命操劳的妇女，仿佛几十分钟之前丈夫对她的怀疑和破口大骂全都不存在。 日子本身就是操蛋的。她只能这样想。 做好饭，去隔壁邻居家将女儿喊回来，她来不及自己吃，先盛了一碗饭，将一半肉盖在上面，端了进屋。 丈夫还在生气，见她进来，眼里满是鄙夷和嫌弃。 “你说你闹个什么劲，自己什么身体不知道，我程美玲要是那种人，天雷打死我！”程美玲将饭放到丈夫手上，开始给他按摩。 当初医生是这么说的，卧床的人一定要多按摩，不然很容易坏死。 “要不今晚再试试行吧。”程美玲见丈夫一句话不说，妥协了。 自打丈夫摔伤以后，腰以下像是死了一样动弹不了。 她很能理解丈夫作为男人，最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这些天以来，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很是配合丈夫近乎折磨的各种要求，可一次也没有见效。 程美玲明白了，要是她不能让丈夫在床上先站起来，往后她的日子再没安生。 “你去干活可以，可要是让我知道你搞破鞋，我一定杀了你，谁都别活！”丈夫像是也妥协了，却还是恶狠狠地如此说。 “行行行，你杀了我，随便你怎么杀都行。”程美玲疲惫地应付，她在按摩的双手已经耗尽她此刻身体的全部能量，实在没有再吵架的力气。 丈夫吃完饭，程美玲停下按摩，这才来到堂屋饭桌边，开始吃饭。 菜已经凉了，肉还有一些，女儿很懂事，知道妈妈辛苦，特意留的。 程美玲只夹了一块放进碗底。 第61章 萍水相逢 “都把票买一下，你去哪儿？吕亭，七毛。” 石林镇开往清河市区的班车上，早早上车的秦飞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他这趟去清河市是想找一家印刷厂，印刷香香五香瓜子的包装袋。 现如今石林高河吕亭三镇给顾客打包瓜子，是有什么用什么，报纸居多。 马上就要年关，生意只会越来越好，秦飞认为在包装上有必要下点功夫。 石林镇倒是有一家国营印刷厂，可是那边只和公家对接，不对私人营业。 上午八点半，班车准时出发。 秦飞把车窗推开一道缝隙，让新鲜空气进来，车里已经满员，人挤人货挨货，气味难闻。 让程美玲帮忙招的两个人已经到了，正在适应。 一个是年纪偏大的婶子姓樊，还有一个小姑娘叫林月娥，看着都是本分人，做事踏实。 现在有四个人四口锅，每天炒制千把斤不是问题。 昨天他拿了三斤肉去送回家，妈妈张淑兰拉着他在门外好一顿教训，怎么能看人金芝长得好看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什么的。 他也只能无奈笑笑，赵金芝真找的一个好理由啊！ 还是没能见到老爸秦先德的面，一个庄子住着，父子俩这么久没打过照面，秦飞觉得说出去都没人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也不知道老爸哪来的这么大气性，思前想后这症结怕是只有一个人能解开，就是他的宋老师。 秦飞这边胡乱的想着事情，车突然间停了。 “吕亭到了吕亭到了啊！” 售票员在喊，有几个人离开了座位，他身边坐着的大婶也下了车。 下完人，开始上人。 赵金芝上了车，她在冷风里候了半个小时，冻得手脚冰冷，搓了搓手，见车上还剩一个座位，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看到秦飞的一瞬间，她愣住了，怎么会这么巧呢？ “秦飞？” 听见声音抬头，秦飞也是惊讶，“赵金芝？” 两人相视一笑。 “你这是要去清河？”秦飞问。 “对啊。”赵金芝扭头笑了笑，“你也是吧，秦老板去干嘛？” “我去办点事，你呢？” “谁还不是去办事，咋了，你办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赵金芝眨了眨眼睛。 秦飞苦笑，赵金芝还是这么活跃，爱开玩笑。 “我去找找印刷厂，想让他们印点东西。”秦飞说，“你呢？去清河干啥？” “女孩子的事情你不好随便问。”赵金芝得意笑，“万一我是去相亲，告诉你不太好。” “对了，和你的雯雯咋样了？”赵金芝又说。 “挺好的啊，现在已经是对象了。”秦飞随口回应，“你呢，没遇到个合适的？” “嗐，本姑娘岂是谁都可以降服的，估计那人还在谁娘胎里呢！”赵金芝掩去眼底的落寞，开着玩笑。 “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你就不能编个靠谱点的，说我对你动手动脚？”秦飞吐槽，“我本来在村里名声就不好，这要传出去，真坐实了生活作风不行的不良青年了。” “咯咯咯！”赵金芝捂着嘴笑，“那还能编啥理由，说别的我怕我爸妈不信，你的条件他们可是高兴了一晚上！” 车在往前，风从车窗的缝隙吹起来，阳光像是电影院里的放映灯，直直地射进车厢。 赵金芝觉得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她明明已经差不多忘掉这个人，却又让他们萍水相逢。 “吱呀！” 中巴车的铁质刹车片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厢在猛烈前倾后一阵晃动，车里的人都没有系安全带，一片哀嚎。 在赵金芝惯性往前摔出去的一瞬间，左手撑住前座后背的秦飞，右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让她在自己怀里卸了力。 “哐当！” 车门似乎是被一脚踹开。 “都别动，打劫，把钱交出来！”大汉恶狠狠的喊声。 车厢里的人惊魂未定，突然就闯进三个蒙面大汉，手里扬着砍刀，大喊着打劫，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赵金芝扑在秦飞怀里，刚要起身纠正这暧昧的姿势，便听到打劫，当下也不敢动了。 秦飞惊出一身冷汗，穷家富路，他这次去清河身上带了一千多现金，这要是被搜了去，损失就大了。 不过钱再重要，也没有小命重要，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抬起头观察车厢前部的情况。 “一个个都老实点，快把钱交出来，别等老子动手，老子手里的刀可不长眼睛！” 售票员哆哆嗦嗦把自己身上的小背包取了下来，递了过去。 “后面的，都动作快点！” 三个大汉都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一人拿刀在控制着司机，另外两人提着一个布袋，沿着过道收乘客掏出来的钱。 秦飞却是越看越疑惑，有个大汉的眼神他看着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直到那个大汉提着布袋来到他跟前，看到他露出惊讶表情，他突然想起来是谁了。 刀哥！ 能因为手底下人犯浑给小丫头道歉的刀哥在秦飞看来是个讲究人，至少也是个盗亦有道的，可怎么就干起拦路劫道的行当了？ 刀哥看着秦飞，知道秦飞已经认出了他。 秦飞看出刀哥眼神里的紧张与慌乱，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就在刀哥准备跳过秦飞往后继续收钱的时候，秦飞站了起来，一把搂住刀哥。 “大狗子，不就是差你点钱嘛，你至于追到这儿来，还拦车，真是的！” 一车厢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被秦飞搂着的刀哥。 赵金芝惶恐不安地看着秦飞，眼底满是迷茫。 就这样，一车人的惊愕之中，秦飞搂着蒙面大汉下了车。 另外两个大汉面面相觑，见大哥没有发话又不好动作，也停下了打劫，眼睁睁干看着。 赵金芝见秦飞已经下了车，方才他那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当秦飞是在见义勇为，心脏猛烈跳动。 越等越着急，她狠下心一跺脚。 死就死吧！ 她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也下了车。 第62章 飞哥 “刀哥？” 秦飞搂着刀哥来到中巴车的屁股后，试探着问。 “是。” 刀哥取下头套，摸了摸光头。 “刀哥，咱们相识一场，话不好听你别介意。”秦飞掏出烟，递给刀哥一根。 “你这是在犯罪！”秦飞压着声音喊，“这里靠近清河市区，一定会有人查的！” 刀哥接过烟点上，重重吸了一口，“小秦兄弟，你说的我知道。” “知道还敢干？刀哥，遇到什么难事了？”秦飞问。 “不是遇到难事了，我会干这个？”刀哥吐了一口痰，“小秦兄弟，放我这一马，就当不认识我，我欠你个人情。” “不行。”秦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事没得商量，要不你赶紧把东西还回去，要不你就把我打晕了扔路边。” 秦飞如此多管闲事并不是脑子发烧烧的，虽然他和刀哥只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他给杨月道歉两人一起吃饭，一次是去吕亭在街上偶遇。 就是那次偶遇，他看到集市上摆摊的摊主见到刀哥纷纷打招呼递烟，脸上的神情不是畏惧，而是真诚与敬重。 “小秦兄弟，你何苦难为我。”刀哥眉头紧锁叹气。 “刀哥，咱俩算是朋友，我是不想你出事蹲局子。”秦飞说。 “秦飞？” 这时冲下车的赵金芝找了过来，见两人相对抽烟，她脑子越发迷糊，两人是真的认识？ 刀哥扫了赵金芝一眼，把头套重新戴上，走向车头。 “把东西都还回去！” “大哥，咋了这是，咋又还回去！” “快点，别废话！” “各位父老乡亲，开个玩笑，提前祝大家新年好！” 秦飞看着赵金芝，脸上很是惊讶，“金芝，你跑下来干啥？” “我，我担心你。”赵金芝颤抖着说，“你跟他们认识？” 秦飞点了点头，看向赵金芝身后，刀哥已经带着小弟下了车，手上的布袋不见，看来东西已经还了回去。 “轰！” 中巴车发动机发出一声轰鸣，扬长而去，烟尘四起。 车走远了，刀哥三人把头套都摘了下来。 “小秦兄弟，听你的，东西都还了。”刀哥扫了一眼躲在秦飞身后的赵金芝，“这是弟妹？真漂亮！” “不是，朋友。”秦飞苦笑，“刀哥，说说吧，遇到啥事了？” “家里老娘病了，需要钱，没法子才走的这路。”刀哥掏出烟，递给秦飞一根。 “差多少？”秦飞接过烟点上。 “两千。” 秦飞有些惊讶，刀哥竟然会为两千块钱而劫道，不过想了想他也觉得正常。 刀哥不是锤哥，没那么多来钱的路子。 “我借你，啥时候还都行。”秦飞不假思索说，他接着回头看向赵金芝，“金芝，我得去吕亭一趟，你是在这等下一班车，还是跟我一起？” “跟你一起。”赵金芝想都没想说，刚出了这样的事，她可不敢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等车。 刀哥三人骑了三辆自行车来，给了秦飞一辆，他骑上车带着赵金芝。 到了吕亭镇上，几人直接到了杨月的店里。 “飞哥！“ 许久没见到秦飞，杨月很是开心，跳着迎了出来。 秦飞点了点头，“奶奶在家吗？”他可不想刀哥一伙人吓到老人家。 “不在，刚出门去买菜，还要一会才回来。”杨月说，眼睛却是打量着秦飞身后的赵金芝。 “刀哥，咱们到后面去。”秦飞说完看向赵金芝，“金芝，你就在这坐会，我一会就好。” “杨月，你现在账上有多少钱？”拉着杨月来到柜台后面，秦飞问。 “账上有一千三，今天的收款还没算，然后我自己的钱有四百。”杨月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钱也说了出来。 “把账上的钱都拿给我，还有你的那四百，我明天就过来把钱送来。”秦飞说。 “不着急的，飞哥，你拿去用就是。”杨月说完，一溜烟跑去取钱去了。 秦飞对这里很是熟悉，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坐在那儿的赵金芝，“金芝，吓到了吧。” “还好。”赵金芝是吓到了，不过相比于秦飞带给她的惊吓并不算什么。 秦飞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她好奇地想。 “刀哥，这是两千二，两千是我借你的，二百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大娘买点东西补补身子，我这段时间忙，怕是不能过去看望。”秦飞把厚厚的一叠大团结放到了刀哥面前。 “小秦兄弟，大恩不言谢！”刀哥并不矫情，接过钱起身对秦飞鞠了一躬，“往后我刘大刀认你这个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刀哥，你这是干嘛。” 秦飞刚要拉起刀哥，刀哥对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个小弟指着秦飞喊，“叫飞哥！” “飞哥！” 秦飞苦笑，好嘛，他这也算在江湖上有了名号了。 “小秦兄弟，刚才在车上，你就不怕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给一刀咔嚓了立威？”两人相对而坐，刀哥笑。 “刀哥，你拿刀的时候，胳膊一直在往后缩，难道不是防着有人激动起身误伤了？”秦飞狡黠看着刀哥说，“我是看准了你这一点，有什么好怕的。” “佩服！”刀哥大笑，“我刘大刀混江湖混一辈子了，能让我佩服的没几个，你秦飞算一个！” 秦飞如此热切结识刀哥，除了因为刀哥这个人值得交朋友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需要一个这样的朋友，介于黑白之间的朋友。 就好比原子弹，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在吕亭吃过午饭，秦飞还是要去清河，该办的事情还得办。 “金芝，你怎么弄，回家还是？”秦飞问。 “我，我还是得去清河。”赵金芝犹豫了一下说，这次出门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不能浪费。 “那行，一点半有一班去清河的车，咱们还是一起。”秦飞说。 赵金芝点了点头，她现在心里有些乱，原本她觉得自己已经看懂了秦飞。 风趣，有见识，有远见，更有闯劲的一个年轻人，一个不错却只能错过的对象。 可现在，经历过刀哥，还有方才吃饭时杨月奶奶的过分热情，让她对秦飞越发好奇起来。 “不是，朋友。” 赵金芝想起这句像钉子一样扎进她心里的话。 可惜，我只是朋友啊。 第63章 金玉良缘 一点半从吕亭出发的客运班车两点十分抵达了清河客运站。 秦飞和赵金芝下了车，天阴沉沉的，呼呼刮着北风。 立冬以后，这种天气很常见。 可谁也没想到，一场大倾盆大雨不期而至，天像是漏了，雨点噼里啪啦连成了线。 秦飞和赵金芝在街头狂奔，找了一个屋檐躲雨。 “怎么好好的就下雨了？”秦飞忍不住吐槽。 这年月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看天气预报，下午看来是没法子办事了。 “谁知道呢，这下完蛋了，事办不成了。”赵金芝捋着湿漉漉的头发说。 “只能在这住一晚了。”秦飞看向赵金芝说，“你呢？怎么办？” 赵金芝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她眼下就是要回去也不知道这么大雨还有没有车，不回去的话，难道跟秦飞去住旅馆？ “我等等吧，看雨能不能停。”赵金芝抬头看天。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街道上到处都是没带伞在奔跑的人。 屋檐下只有秦飞和赵金芝两个人生地不熟的在躲雨。 雨声稀里哗啦的很吵，连成片的雨幕隔绝出了一个小世界，又好像很安静。 “不能再躲了，看样子一时停不下来。”秦飞指了指对街的招待所，“那儿有招待所，咱们去那住一晚。” 赵金芝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脸红着点了点头，跟上秦飞，冲进了大雨。 “你好，要两个房间。”招待所柜台，落汤鸡一样的秦飞打着哆嗦说。 “没了，就剩一间。”前台姑娘翻了翻面前的入住单。 秦飞扭头看了一眼赵金芝，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可赵金芝一对上她的眼神，就连忙低下了头。 “那就开一间。”秦飞干脆做了决定。 “结婚证呢？”前台小姑娘抬头问，“你们两个要一起住，要看结婚证的。” 茫然站在秦飞身后的赵金芝，脸红了。 “不是，我不住，她一个人住。”秦飞笑了笑说。 找到房间，打开门，秦飞扫了一眼，看着还不错。 “金芝，你先进去洗洗，把衣服放在暖气片上烤烤，别感冒了。”秦飞说，“我明早过来找你。” “那你呢？” “我没事，我去再找一家招待所。”说完，秦飞带上了门。 他刚才注意到招待所前台有电话，准备往莲花村小打个电话。 整个莲花村只有一部电话，所幸就在村小学。 “您好，电话可以用吗？”秦飞问。 “可以，市内一分钟一毛五，长途三毛。”前台小姑娘头也不抬说。 “您好，哪位？” 秦飞拨通电话，接通以后是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麻烦找一下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宋雯雯宋老师，有事找她。”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电话那头才传来宋雯雯的声音。 宋雯雯刚下课走出教室，校长就小跑着来到她面前，“宋老师，有电话找你。” 她瞅了一眼大雨，能把电话打到学校的除了爸妈不会有别人，是家里出事了？ “宋老师，是我，秦飞。” 一路狂奔接起电话，听到的是秦飞的声音，宋雯雯长舒了一口气。 “秦飞，你在哪打的电话？”她喘着气问。 “在清河，一家招待所。” “哦哦，你去清河了，是有事吗？” “我没事，就是突然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秦飞说完，前台小姑娘抬头看着她，表情很是古怪，似乎在想，这哪来的人，竟然这么不害臊，身边带着一个姑娘，电话里又是一个姑娘，是不是该报警抓他。 宋雯雯听到这句话，心脏像是开了加速一样在跳，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我也想你。”她扭头看了一眼，确认办公室里没有第二个人，小声说。 “嗯，我明天回去，你明天下午几节课？”秦飞问。 “没，没有，明天下午没课的。”宋雯雯其实明天下午是有一节课的，不过在那一瞬间，她已经想好了同其他老师调课。 “好，宋老师明天见。” “嗯，明天见。” 电话结束，秦飞缩了缩因为淋了雨越来越冷的身子，走出门外，冲进雨幕。 赵金芝此刻就在窗前，看着秦飞在雨里狂奔，她只觉得遗憾。 她读书的时候很爱看书，四大名着全都看了，此刻的遗憾就像三国里周瑜那声‘既生瑜何生亮’的长叹。 秦飞和宋雯雯，是红楼里的宝玉和宝钗，是金玉良缘，而她，连多愁善感的林妹妹都算不上，最多算个没名字的小丫鬟。 第二天一早，秦飞提着买好的包子豆浆出现在了招待所。 “昨晚你去哪儿睡的？”赵金芝接过包子豆浆问。 “前面左拐，一直走还有一家招待所，就那。”秦飞说。 赵金芝点了点头。 “金芝，我要去忙我的事了，接下来不能一起了。”招待所门外，秦飞说。 “好，你忙你的，我可不能耽误秦老板的大事。”赵金芝笑。 “你来清河到底啥事，要不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不用，一点小事，用不着你这么有本事的人。” “那行，我走了，再见。” “嗯嗯，再见。” 秦飞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赵金芝怔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次再见，恐怕是真的再也不见了。 如果表姐早一点介绍我和秦飞认识就好了。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啊，赵金芝，醒醒，不要儿女情长，你要振作起来，你可是发誓要闯出一片天地的女强人！ “山丹丹那个开花......” 哼着歌，赵金芝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64章 乱石如林 大雨过后，天终于放晴，阳光一点也不吝啬地拥抱着大地。 一辆白色上海牌轿车从清河市政府大楼出发，缓缓行驶在主干道上。 坐在后排的宋援朝偏着头，打量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街景。 “宋书记，你要是觉得闷，我把窗户摇下来。”驾驶员许光明瞄了一眼后视镜说。 他今年四十七，退伍汽车兵，是通阳县县委的司机，特地来接新书记上任的。 对于这个从机关办公室空降下来的新书记，县委沸沸扬扬传的很热闹，许光明听说了不少。 背景深厚，年轻有为，这是来通阳镀金的，过路书记等等。 “不用，挺好的。”宋援朝笑着说，“老许，你车开得不错，很稳，部队出身的老师傅就是不一样。” “宋书记夸奖了，我也就会开个车。”许光明笑。 宋援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原本市委组织部要派车派人送他去上任，算是给他站个台，铺铺路，他想都没想就婉拒了。 他主动给通阳县打了电话，告知了时间。 新官上任，三把火点不点先不说，扯大旗穿虎皮会显得他很没底气。 车开出清河市区，很快就到了吕亭镇，这里已经是通阳县的地界。 “吕亭到了，宋书记。”许光明主动找话，他希望早点摸清新书记的脾性。 “吕亭发展的不错。”宋援朝说，“靠近清河还是有很多优势的，再往前就是石林镇了吧。” “是的，宋书记，大概还要开半个小时。”许光明说。 过了吕亭镇，路就开始不好走了，越发泥泞。 上了年纪的上海牌轿车发动机轰鸣不断，艰难前行。 许光明很着急，新书记上任，别车陷在半路，到都到不了，那通阳真是丢大人了。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噗嗤一下，陷车了，任凭许光明怎么踩油门，车就是干吼不动。 “宋书记，您在车上坐会，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许光明尴尬笑了笑。 “昨天雨太大了，路不好走是正常的，我跟你一起。”宋援朝笑着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拉开了车门。 上海牌轿车的地盘本来就低，两个后车轮全都陷进了泥巴坑，根本使不上力。 “宋书记，您去车上坐着，我去找点石头过来垫垫，一会儿就能走。”许光明说。 “一起干，能快点。”宋援朝撸起袖子，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块石头走了过去。 “这是我们的石头，你不能拿！” 路边的排水渠里突然窜出三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拦在了宋援朝跟前。 “小伙子，我们的车陷了，借你的石头用用可以不？”宋援朝微笑商量。 “不行，我们的石头不借，你要用可以，给钱！”一个小子气势十足伸出了手掌。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在这干什么！”许光明跑了过来，站在宋援朝身前，怒气冲冲瞪着三个小子，“知道这是谁吗！” “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用老子的石头也得给钱！”三人中个子最高的一个小子站了出来，满眼天不怕地不怕。 “赶紧给我滚！”许光明行伍出身，自认为收拾这三个小子一分钟都要不了。 “你他娘的滚！”高个小子骂了一句，从后腰抽出一把砍柴刀，指向许光明，“要么给钱，要么别用石头，别以为你年纪大，老子就怕你！” 许光明终于咂摸出味来，路上那两个大坑就是这几个小子挖的，石头也是特地在这放好的，为的就是搞钱！ 他此刻是又气又急，通阳县是真在新书记面前出大脸了！ “你们几个小子，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许光明怒吼，“这是打劫，抓住要坐牢的！” “别吓唬人，我们可没打劫。”高个小子戏谑说，“不用我们的石头，一分钱都不要你们的，这是买卖！” “小伙子，用你的石头，要多少钱？”宋援朝拉了许光明一把，向前一步问。 “二十块，不讲价！”高个小子脱口而出。 “二十！你......”许光明高喊，被宋援朝挥手打断了，“行，我给你们二十块，不过你们要帮我搬石头，并且帮我们推车，让车出来。” 三个小子面面相觑，最后高个小子看着宋援朝说，“行，你人不错，就听你的。” “老许，你上车。”宋援朝没给许光明再说话的机会，让他回到了车上。 三小子抱了两块石头塞到了车轮下，等老许打火踩油门的时候，奋力推车，车终于是出来了。 站在路边等的宋援朝把准备好的两张大团结递了过去，“小伙子，你们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念书才是，怎么不上学？” “上个屁学，傻子才上学！”高个小子接过钱，很是不屑扫了宋援朝一眼。 三个小子拿着钱，欢声笑语，扬长而去。 “宋书记，干嘛要给他们钱，那坑就是他们挖的。”许光明愤愤说，“宋书记，你别看我奔五十的人了，可当兵的底子还在，就刚才那三小子，手里有刀我也随便收拾。” “老许，我相信你的本事，可万一伤着人了怎么办，你还是那几个孩子，都不好。”宋援朝淡淡说，“他们帮忙推了车，就当推车的工钱了。” 还是当领导的境界高，让那三小子帮忙推车，把二十块当工钱给了，里子面子都说得过去。许光明心说。 “老许，方才那三个孩子，是石林的吧？”宋援朝问。 “听口音应该是的。”许光明想了想又说，“咱们通阳就石林乱一些。” 宋援朝点点头不再说话，石林石林，乱石如林，镇名有其出处，石林镇山多地少，是通阳最穷的一个镇。 他突然想起组织部找他谈话时，老领导说的话。 “援朝啊，你到了通阳不要有负担，要下狠心下大力气搞发展，让百姓富起来。” “这也是dzy大力提拔年轻干部的用意所在，年轻人敢想敢干，不要想着过去的老一套，瞻前顾后。” “咱们要把耽误的十年给追回来！” 宋援朝摇下车窗，眺望着阳光下远处的山峦，胸口豪迈之意渐聚。 第65章 干爹 秦飞一路兜兜转转，总算是在清河近郊找到一家印刷制品厂，能做出他想要的包装纸。 付过定金定好货后，他又赶回了清河市区。 这次来清河，他还有一件事，去人民医院看看老郑的女儿，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手术。 “患者叫什么名字？” “呃，不知道，我知道她爸爸叫郑解放，妈妈叫曹梨花。” “要患者的名字，我才能帮你查住在几号病房？” “您查查姓郑的，是个小姑娘，十来岁。” “这个不行的，你得告诉我患者名字。” 清河市人民医院住院大楼，拎着水果奶粉的秦飞和导诊台护士解释半天，可对方就是找他要患者的名字。 可他哪里知道老郑女儿叫郑什么？ “妹妹，帮帮忙，我大老远来的，帮我查查。” “你不知道名字没法查，大老远来的不知道病人叫什么名字？” “秦飞？” 就在秦飞准备放弃打道回府的时候，一人在背后喊了他一声。 他转过身，一身白大褂的秦兰身后跟着另一群白大褂，威严无比。 丈母娘是医生？哇，好帅的，身后那些小年轻全都毕恭毕敬，这一刻秦飞有那么一瞬间与有荣焉。 “秦姨。”秦飞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们先上去，我待会就来。”秦兰扭头看了一眼，接着看向秦飞，“你是有朋友在这住院？” “是，朋友的孩子。”秦飞说，“我来探望，可是不知道在哪个病房。” “小陈，你帮忙查一下。”秦兰看向导诊台的护士。 “秦主任，他不知道患者名字。”护士站起来，态度恭敬。 “咋回事？”秦兰疑惑问。 秦飞简单解释了一下，秦兰想了想说，“你跟我来。” “我知道那个孩子，是周院长亲自做的，在三楼。”秦兰走在前面，突然问，“你这几天跟雯雯见面没有？” “没有，不过约好了，我下午回去去学校找她。”秦飞说。 对丈母娘秦兰他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丈母娘是表态了支持他和宋老师的。 “干啥？在学校旁边压马路？”秦兰突然扭过头，笑着问。 “呃，还不知道。”秦飞囧。 到了三楼，秦兰轻车熟路领着秦飞找到了老郑女儿的病房。 “小秦？你咋来了！” 曹梨花正拿着饭盒要去食堂打饭，在门口见到秦飞，很是惊喜。 女儿的手术很成功，她心里的大石落下，更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秦飞，一直在和老郑盘算着回去怎么感谢。 “嫂子，我到清河办事，过来看看。”秦飞说，“孩子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等刀口养好就能出院了。”曹梨花笑呵呵说，“你快进来坐，老郑，小秦来了。” 秦飞点了点头，看向秦兰，“秦姨，你去忙吧，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那我去忙了。”秦兰笑了笑，走了两步又转过头，“中午你去食堂等我，一起吃个饭。” “好。“秦飞一口答应。 在病房待了一会儿，秦飞告辞，老郑跟了出来，两人到了住院部楼下的花坛。 “小秦，你放心，明天我就回去开工。”老郑以为秦飞是担心房子不能按时完工。 “你想啥呢，好好陪孩子。”秦飞掏出烟递给老郑一根，“ 房子不着急，你别想着这事。” “钱我尽快想办法还你。”老郑把烟点上，重重吸了一口，“我这人吧，活了这么大年纪，其实一点也没活明白，我老婆天天骂也骂不醒。” “不过好坏我是分得清的，小秦，你这份情，我记一辈子，也还一辈子。” “得了，别整得这么伤感。”秦飞笑着拍了拍老郑肩膀，“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难的时候，都需要朋友帮忙，钱的事不着急，你别放心上，跟嫂子也说一声。” “梨花说，等婷婷出院，认你做干爹。”老郑点了点头说。 “啥玩意？”秦飞被烟呛住，“认我做干爹？这打哪儿论啊，别，千万别，我自己娃都还没有就当爹了，这不合适！” “哈哈，我就猜到你不干。”老郑罕见笑了笑，“那这事再说，刚才领你来那个大夫是谁啊，看着对你不错。” “一个亲戚。”秦飞随口说，“行了，你女儿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告别老郑，秦飞在医院转了一圈，到食堂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等了快一个小时，近十二点秦兰才出现。 领着秦飞打了饭，两人坐了下来，秦飞在等丈母娘发话。 “秦飞，雯雯爸知道你们的事情了。”秦兰说，“他不是很放心，这段时间可能会过去找你，你有个心理准备。” 秦兰对自家老公很了解，他已经去了通阳县上任，石林距离通阳县城不远，他一定会去看女儿，顺便也看看那个扒走他小棉袄的臭小子。 “呃，宋叔是不支持我和宋老师在一起？”秦飞问。 “也不是不支持，是不放心。”秦兰说，“等你以后有女儿，就能明白这种心情了。” 其实也不用等以后，秦飞试着想了一下，要是瑶瑶以后找个对象，他肯定也是不放心，一定要看看什么品种的猪敢拱自家白菜。 “行，我知道了。”秦飞说完，见秦兰的饭盘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不免诧异。 “嗐，我们就这样，真忙起来都没的吃，今儿算不错了。”秦兰看见秦飞表情，解释了一句，“你好好表现，雯雯他爸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行了，我吃好了，得去忙了，你吃完自己走。” 秦兰雷厉风行端起饭盘就要走，秦飞喊住了她，“秦姨，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秦兰停下看着他。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 秦飞快速将周立本和孙玉莲结婚多年没孩子的事说了一遍，他注意到秦兰胸口的工牌上有妇产科三个字。 “到我们医院来看过吗？”秦兰问。 “这我真不知道。” “你让你朋友来我们医院看看，直接找我。”秦兰说话间白大褂里掏出纸笔，刷刷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秦飞，“到时候直接拿着这张纸条去挂号，不然怕是挂不上。” 秦飞拿着纸条，看着丈母娘快步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还是有关系好办事啊！ 第66章 老丈人来了 秦飞骑着摩托赶到村小学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宋雯雯每隔十几分钟就会假装从校门口路过一下，搞得看门大爷以为年轻漂亮的宋老师是丢了什么东西，好心询问要不要帮忙一起找。 “宋老师，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吧，你跟我讲，我帮你一起找。” “没，没有。“宋雯雯很是窘迫。 “那你在这校门口转来转去，快一下午了。”大爷纳闷。 “宋老师！” 就在宋雯雯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秦飞出现在了校门口，他掏出烟给大爷递了一根，“大爷好，宋老师是在等我。” 宋雯雯脸登时红透了。 大爷接过烟，露出一副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的表情，“你是小徐庄的吧，你老子是不是叫秦先德？” “是，大爷你咋知道？”秦飞诧异。 “嗐，早年大会战，我跟你老子在一个工地，看你脸模子像。”大爷侃侃而谈，玩味看着秦飞，似是在说，你小子可以啊，学校里最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被你小子拿下了。 和大爷闲聊几句，秦飞和宋雯雯出了校门。 “宋老师，抱歉，有点事耽误了，让你等这么久。” 两人看过电影确定关系之后，秦飞还是没改口在叫宋老师，倒也不是改不了，而是他觉得挺好的。 等到结婚以后，在床上给教书育人疲惫了一天的宋雯雯按摩的时候，问一句，‘宋老师，舒服吗？’，想想就很有趣。 “没有没有，我没等多久啦。”宋雯雯笑。 两人出了校园，真像秦兰预料的那样，压马路，沿着小学门口的石子路一直往前。 “你到清河是干什么？”宋雯雯问。 “马上过年了，总不能还用报纸打包瓜子，我去找印刷厂印包装纸。”秦飞说，“然后还去人民医院看了一下老郑，就是帮我盖房的那个师傅，他女儿生病了。” “对了，我在人民医院碰到你妈妈了，阿姨中午还请我在食堂吃了个饭。” “你见到我妈了？”宋雯雯有些诧异抬头看着秦飞，“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呃，也没说什么，就问问我跟你这几天怎么样。”秦飞话锋一转，“不过嘛，还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宋雯雯停下脚步看着秦飞。 “想知道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秦飞狡黠地笑。 “你先说说看。”宋雯雯咬了咬嘴唇，做出小白兔面对大灰狼的防御姿态。 “这个周六，陪我再去一趟清河。”秦飞说，“我想给家里人买过年衣服，可我的眼光不太行。” “哦哦，可以。”宋雯雯偷偷松了一口气，“那你快说，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阿姨说，你爸这段时间可能会来学校看你，然后也顺便看看我。” “啊！”宋雯雯惊出了声，“完了。” “怎么就完了？”秦飞好奇，“你爸有那么可怕吗？” “我爸又不是老虎，可怕什么，我是，我是担心你。”宋雯雯扭捏着说，“我爸他肯定会为难你的。” “没事，能怎么为难我，我有把握。” 秦飞信心满满，宋雯雯还是一脸担忧。 两人就这么沿着马路慢慢往前走，一边聊天，气氛轻松愉快。 直到一辆白色上海牌轿车出现在了路的尽头。 宋援朝上午十点钟到了通阳县委，县委大院全员严阵以待，就差黄土扑街净水开道。 可新书记拒绝了到会议室讲话，拒绝了到小食堂就餐，拒绝了下午各部门的报告，拒绝了他们准备的所有。 只是浅浅地和所有人打了个招呼，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以后就拎着行李去了宿舍。 所有人一脸懵，寻思新来的宋书记怎么这么不近人情，难道准备树立铁面无私的形象好烧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唯有司机许光明清楚宋书记为什么这样。 上任的路上就遇到了几个小子挖坑打劫，书记的心情怎么能好！ 宋援朝在宿舍安顿好，让司机许光明拉着他在通阳县城转了一圈，找了一家面馆用过饭，就让许光明开着车带他去石林。 许光明心里为石林镇领导班子感到惋惜，准备好迎接宋书记的怒火吧。 不过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料的发展，宋援朝没有去石林镇镇政府，而是去了莲花村小学。 宋援朝坐在后排，在许光明提醒他莲华村小就快到了的时候，他把车窗摇了下来，认真打量着女儿每次回家要走的路。 远远的他看到前方的红砖围墙，墙里的旗杆上飘扬着五星红旗，那里就是莲华村小，女儿工作的地方了。 在他的视线里，有一男一女肩并肩地在压马路，原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直到距离越来越近，他才看出，那个穿着蓝色的确良外套的女孩，很像他的女儿宋雯雯。 那件外套，是他有次出差给女儿买的。 是女儿没错了。 那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就是叫秦飞的臭小子了。 宋援朝胸口隐隐有股怒火燃了起来，当他看到黑色皮夹克的小子伸手拉住了女儿的手，怒火冲天而起。 “老许，开快点，在前面那两个年轻人那停。”宋援朝压抑着怒火说。 “好的，宋书记。”许光明听出宋援朝话里的怒气，很是纳闷，不过就是两个搞对象的年轻人压马路，宋书记干嘛不高兴。 从校门口出发，走了快二里路，秦飞不断靠近的手才抓住了宋雯雯一直在默默闪躲的手。 可刚抓上，还没捂热呢，一辆白色轿车刷地一下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后排下来一个打扮很是稳重约莫快四十岁的中年人，剑眉星目，一身正气。 宋雯雯脸色剧变，猛地甩开秦飞的手，很是慌张。 “爸。” 听见宋雯雯叫出声，秦飞犹如五雷轰顶。 爸？ 丈母娘上午才说的老丈人可能会来，让他做好准备，下午就来了，这怎么准备？ 秦飞只能笑了笑，对上了宋援朝快要冒烟的眼神。 第67章 个体户不丢人 “雯雯，怎么见到爸爸，你好像不高兴。”宋援朝沉着脸说。 “爸，我，我没有。”宋雯雯怎么可能不高兴，自打来学校上班，她已经小半年没有见过老爸宋援朝。 只是此情此景，和对象一起压马路牵手被老爸撞见，羞涩和着急压倒了喜悦。 “你先回学校，爸等会过去看看你宿舍，晚上陪你一起吃饭。”宋援朝说，又扭头看向车里的许光明，“老许，你带雯雯先去学校。” “好的，老宋。”许光明说，方才宋援朝下车前打了招呼，在年轻人面前称呼他老宋就行。 “爸，你不跟我一起吗？”宋雯雯看看老爸，又看看秦飞。 “你先过去，爸还有点事。”宋援朝淡淡说，“爸跟秦飞聊聊。” 宋雯雯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拗不过的，只能拉开车门上车，留给秦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秦飞紧张有一些，毕竟刚才拉人家女儿的手被逮了现行。 他对宋援朝也有了一些判断。 这年月有轿车，有司机，光富可不行，一定得是贵。 再看宋援朝身上散发出把控一切的气场，他心里已经猜的七七八八，就是不知道宋援朝是多大的官。 “秦飞，是吧？”白色轿车远去，宋援朝负手而立，看着秦飞问。 “是的，宋叔。”秦飞笑着回答，虽然对方的语气很强势。 “听雯雯妈说，你是卖瓜子的？” “是，一点小生意。” “抽烟吗？”宋援朝从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秦飞。 “谢谢宋叔。”秦飞接过，注意到宋援朝手里的烟盒是纯白色，市面上从未见过。 “我不支持你和雯雯在一起。”宋援朝把烟点燃，吸了一口，“你或许觉得我有些独断专行，和你第一次见面并不了解，就下这样的结论。” “明白，能理解一个父亲的苦衷，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个体户。”秦飞也把烟点上，笑着说。 “很好，你比我想象的要明事理。”宋援朝有些意外，秦飞把他要说的话提前说了。 “宋叔，你觉得咱们国家要发展，哦不，这个太大了，就说石林镇要发展，要让大家富起来，该怎么办？”秦飞突然问。 宋援朝微微诧异打量着秦飞，这小子瞧出他是新来的县委书记，是打算投其所好？ “你说说看。”宋援朝饶有兴趣说。 “我是做小生意的，我认为石林镇要发展，要富起来，要因地制宜，我们石林山多地少，不能像别的地方一样种粮食，要搞特色种植。”秦飞神色认真，接着又说，“例如花生，瓜子，这些更适合石林的土质。” “但特色种植是第一步，把种植成功做成产品销售，是第二步，如何打造产品特色，推向市场，这是第三步。” “把这三步做好了，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那么石林的百姓自然就富起来了。” 宋援朝心中很是震惊，眼前的秦飞侃侃而谈，没有一句空话废话，这番见识和远见，极少。 秦飞对石林镇的发展规划是真的打动了他，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回去就让石林镇领导班子去调研，验证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你的想法很有趣，不过这中间诸多环节还是要验证，就说第一步，石林的土质适合种什么，要农业专家检测以后才知道。”宋援朝想了想说，“还有，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因为你是卖瓜子的？你想做那个带领石林致富的带头人？” “宋叔，你误会了。”秦飞笑了笑，“我没想做什么带头人，我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哦，什么事？”宋援朝好奇。 “宋叔，刚才说到石林，其实放眼通阳县，清河市，甚至咱们整个国家，要发展，要国富民强，是不是要解放生产力，创造财富。”秦飞看着宋援朝，“那解放生产力，创造财富，最重要的一环是商业，或者说商人，古往今来，商人为了追求财富，会想尽一切办法提高生产力。” “放眼未来，咱们国家一定会改革开放，大力扶持工商业，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把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提上来。” 宋援朝刚才是震惊，又听了这番话，震惊地无以复加。 秦飞，一个农村里走出来的个体户，一个卖瓜子的，为何有如此的远见卓识？他对未来的判断，他的思想深度，甚至超过了他。 秦飞看着宋援朝此刻掩饰不住的惊讶表情，心中突出一个爽字。 我二世为人，岂能被你轻易就拿捏了，瞧不起个体户咋了，未来是因为千千万万个体户才繁荣的！ “宋叔，我希望告诉你的是，个体户不丢人，相反很重要。”秦飞最后说。 “秦飞，我不认为个体户丢人，一国营二集体，不三不四干个体，这句话我并不认可。”宋援朝清了清嗓子，“我反对你和雯雯，是因为雯雯年纪还小，今年才二十，不是谈对象的时候。” “我反对的不是你，是所有这个时候和雯雯谈对象的人。” 宋援朝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前不久他才给宋雯雯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 他其实就是瞧不上秦飞，他安排的那个，是老同学的儿子，知根知底，在机关上班，前途一片光明，而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小子呢，个体户，个体户能发展成什么。 他对两人的见面在心中有过预演，他想象过秦飞蛮不讲理嘴里高喊爱情，也想过秦飞唯唯诺诺被他的气场震慑，却唯独没有想过现在这样的场面。 秦飞闭口不谈爱情，也毫不怯懦，反而占据了主动。 “不得不说，秦飞，你让我很意外，也让我明白，我女儿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宋援朝又说，接着话锋一转，“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支持你和雯雯在一起。” “宋叔，我明白了。”秦飞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您应该问问宋老师的意见。” “雯雯那边不需要问，我会说服。”宋援朝伸出手，“很高兴和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聊天。” 秦飞伸手握住，宋援朝又补了一句，“往后我会常来看雯雯，我不希望再看到今天这样的场面。” “明白，宋叔。”秦飞笑了笑，转身离去。 宋援朝这才注意到自己背后满是虚汗。 这臭小子太精了，这么能说会道，差点连我都给他震住了，我那傻女儿怎么可能是他对手，必须得拦住了！宋援朝心里苦。 第68章 相聚 宋雯雯在宿舍里如坐针毡，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爸爸会跟秦飞聊什么，他一向强势，会不会和秦飞吵起来？万一两人聊的不好，打起来怎么办？ 宋援朝找到宿舍的时候，放学铃已经响过。 “爸。”宋雯雯第一时间迎了上去，“你跟秦飞聊什么了？他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宋援朝心中叹息，真是女大不中留，“你就关心秦飞，不关心你爸是吧？” “爸，你说啥呢？我哪有。”宋雯雯脸红。 “宿舍条件还行。”宋援朝打量了宿舍一圈，“我跟秦飞说，不许你俩谈恋爱。” “爸，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宋雯雯急的跺脚，“妈都见过秦飞了，支持我们的。” “那是你妈，你妈那个人你不知道啊，喜欢浪漫的小布尔乔亚。”宋援朝一本正经看着女儿，“你今年才二十，谈恋爱太早了。” “爸，我都这么大了，你还管我。”宋雯雯气馁，“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在这天天看着我，我喜欢秦飞。” “你多大，只要我没死我就能管你。”宋援朝拉着女儿坐下，语重心长，“雯雯，爸是男人，也年轻过，知道男人都在想什么，秦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等两年，等你大了，爸一定支持你们。” “爸，我能等两年，秦飞呢，他能吗？”宋雯雯反驳。 秦飞家里那些事，村里那些流言，她是清楚的，更清楚这个时候秦飞最需要的就是她，两人也已经说好了这个周末去清河给家里人买过年衣服，然后就带她回家，打破所有流言蜚语。 “要是他等不了，就更说明你俩不合适。”宋援朝斩钉截铁说。 “爸，你这是蛮不讲理！” “雯雯，你现在都这么跟爸说话了是吧！” 秦飞不知道他的宋老师正在为了他和自己的老爸据理力争，他接上瑶瑶和赵秀秀以后就赶回了后山。 对突然出现的宋援朝，以及他说的不支持，秦飞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爱情是洪水猛兽，他一个宋援朝，拦是拦不住的。 后山这边，四个女人都在忙，热火朝天。 林茵正在教程美玲把握炒制瓜子的节奏，如何看火候。 这件事大嫂是问过他的，说太忙，一个人炒不过来，程美玲又是个靠得住的人，秦飞想想就答应了。 可他总觉得，大嫂林茵这几天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见秦飞接孩子回来，林茵把手上工作交给程美玲，回身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程姐，在忙呢。” “最后一锅了，等炒完就下班。”程美玲扭头瞥了一眼秦飞，“麻烦小秦了，把秀秀一起接回来。” “顺带手的事情。”秦飞靠近一些，“程姐，你觉没觉着我大嫂最近有些不对劲，看出什么没有？” “不对劲？”程美玲停下手上动作仔细想了想，“没有吧，你要非说啥不对劲的话，我觉着，林茵这两天教我怎么配料，怎么炒的时候，怪怪的。” “就好像，她哪天有事要走了一样，生怕耽误了什么，哪里没说到没教好。” 要走了？秦飞纳闷。 大嫂要去哪儿，她娘家那边已经没人了，当年以为女儿嫁给一个根红苗正的退伍军人能躲过一劫，可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去，爹妈还有哥哥都下放不知哪里去了。 这些年杳无音信，要是健在，也早就该回来寻大嫂了。 秦飞仔细思索一番，实在想不明白大嫂能去哪儿，况且瑶瑶正在念书，她不可能丢下瑶瑶走。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不可能，只当是程美玲太敏感。 “飞哥！” 孙胖子喊了一声，人影随之而至。 “胖子，你咋回来了？” “张亮也回来了，跟我一起。”孙胖子搂着秦飞走到一边，“他说今晚哥几个聚聚，我这不就回来了。” “聚聚？”秦飞诧异，张亮不年不节的找他们聚啥。 “说是你说的。”孙胖子说，“我也纳闷，咱都不是一路人了，聚啥聚。” “他人呢？” “在家，要咱们晚上去他那。”孙胖子看着秦飞，“去不去，你要是不想去，我去给回了，就说你忙有事。” “不用，去吧，不能不给亮哥这个面子。”秦飞说，“你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别空手上门。” 大徐庄和小徐庄只隔着一条马路，张亮的家秦飞并不陌生，和孙胖子拎着东西上门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 土房子后边不远，一栋二层砖房的框架立在那，张亮盖房的速度比他要快不少。 “小飞，盛超，你们放开吃，跟自己家一样啊。”张亮的爸爸张蒙子出来打了个招呼，随即拎着瓶酒去了厨房。 “亮子，咋不让叔一起？”孙胖子问。 “没事，他喝酒快，跟咱们不一样。”张亮解释了一句。 张亮是单亲，母亲早些年因为被他爸醉酒给打了一顿，伤心无望喝农药走了。 “我提一杯。”张亮举起酒杯，“咱们几个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往后不管咋样，一样是好兄弟，来，干！” 宋勇，孙胖子，还有秦飞三人跟着一饮而尽。 秦飞一直没说话，他在等，等张亮爆出今儿攒这个局的意图。 “小飞，以前咱们都是在后山那边窑洞里，现在那成你一个人的老窝了，哈哈！”张亮吃了一口菜笑着说。 “这话说的，要不咱四个现在把桌子抬着，直接过去？”秦飞开玩笑说。 “勇子，你别光顾着埋头吃，咋滴，跟着亮哥吃不饱啊！”孙胖子嬉笑着开腔，“来，咱俩喝一个。” “胖子，你瞎讲，我跟亮哥后面，每天吃香喝辣。”宋勇和胖子提了一杯，憨笑着说，“这不是好久没吃咱家里的菜了嘛。” “小飞，听说你和村小学的宋老师好上了？”张亮问。 “亮哥，你不是也和那个周丽丽周老师搞上对象了吗？”秦飞反问。 “你俩是真能行，一人一个老师，咋不给我和大勇子一人也安排一个！”孙胖子打岔，“勇子，你想不想要个老师做对象！” “想！”宋勇满嘴流油。 “哈哈哈！” 几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秦飞和张亮都在看着对方，眼神交战。 第69章 新春礼盒 “亮子，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去树上掏鸟窝，裤子被挂住了，两个屁股蛋子都露了！” “孙胖子，你闭嘴，再提这事我跟你急了啊！” “我记得，还是飞哥去找了根竹竿，把亮子捅下来的。” “哈哈，对，不是飞哥，亮子恐怕要在那挂到天黑！” “胖子，你别光说亮子，你不也是，去河里摸螃蟹，裤子太松，被水冲走了，光着屁股走回去的！是不是！” “哈哈哈......” 聊起童年时的趣事，四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秦飞也暂时放下了防备，不管如何，他们四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的记忆，都有彼此。 孙胖子和宋勇喝了不少，到最后全都趴到了桌上。 欢声笑语总会散场，秦飞和张亮相对无言。 “来，飞哥，抽根烟。”张亮喝红了脸，递了支烟给秦飞。 “要不今天就到这。”秦飞点了烟，“这两二货都喝懵了。” “别，再坐会。”张亮笑笑，“咱俩聊聊。” “亮哥有啥吩咐。”秦飞故意说。 “你别，你是我飞哥，别跟我开玩笑了，不管啥时候，你都是我飞哥。”张亮讪笑，“飞哥，之前我有些话没过脑子，你别介意，我这人吧，你也知道，容易飘。” “没有的事，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样。”秦飞摆了摆手，“咱俩现在不还是朋友吗？” “是是是，是朋友。”张亮点头，很是感慨说，“飞哥，我觉得咱们是兄弟才对。” “亮子。”秦飞沉吟许久才开口，“要当兄弟可以。” “趁还来得及，跟勇子过来帮我，别再跟锤哥他们混在一起，他们那伙人，长不了的。” 张亮表情微变，顿了顿说，“飞哥，这事就算了，人各有志，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也学不来。” “理解。”秦飞忍不住叹了口气，“那算我求你一件事，放过勇子，让他跟着我。” “这事说不上什么求不求，更说不上放过。”张亮说，“飞哥，你不是找勇子谈过吗？” “好吧。”秦飞含笑看着张亮，“看来勇子还是跟你亲，那你照顾好他。” “今儿感谢亮哥款待，下次我做东啊！” 说完，秦飞把烂醉如泥的孙胖子扶了起来。 出了门，一阵冷风吹来，秦飞酒醒了大半。 张亮之前通过周丽丽请宋雯雯吃饭，包括今天攒这个局，根源是宋雯雯的爸爸宋援朝。 看来我那个不待见我的老丈人，是个不小的官啊！ “飞哥，亮子干嘛要巴结你？”到了小徐庄，一滩泥的孙胖子突然站了起来。 “你特么装醉啊！”秦飞忍不住给了他一脚，“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这一路给我累的。” “我没装，那会儿是有点迷糊，想睡一会，听见你俩聊天了。”孙胖子笑笑，“飞哥，张亮咋突然变脸了？” “我也不知道，管他呢，反正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秦飞说，“你回头找个机会再去跟勇子聊聊，让他过来跟着你学做生意。” “不是，飞哥，你去说都没用，我说有用？”孙胖子撇了撇嘴。 “试试吧，勇子人老实，咱们能拉就拉一把。”秦飞叹气。 第二天一早，秦飞骑上摩托，直奔高河。 到了周立本店门口，孙玉莲刚要出门去买菜，见到秦飞很是惊喜。 “小秦，你今儿咋来了！” “嫂子，我来找周大哥，有点事。” “立本！立本！小秦来了！”孙玉莲扯着嗓子冲店内喊，喊完看着秦飞笑，“中午不许走了，就在这吃饭，我这就去买菜！” “嫂子，不用，我还有事......” “不行，你有啥事，吃个饭就耽误了啊，多久没来了，不许走，我饭烧早点！” 孙玉莲说完摆摆手去了。 秦飞苦笑，走进店内，周立本正从后院跑过来。 “小秦！” “周大哥！” 两人确实有些日子没见，都很动容。 “周大哥，你拿着这个，带嫂子去清河市人民医院挂号。”秦飞把秦兰写给他的纸条递给周立本，“说不定有希望。” “好，我一定去。”周立本笑着把纸条收好，“小秦，真是麻烦你了，记着这事。” “周大哥，你这话说的，不拿我当弟弟了是吧。” “哪能，你是我亲弟弟！” “最近生意怎么样？”秦飞问。 “挺好的，我估摸着等到过年，还会更好，所以我得多备点货。”周立本说，“今儿就是你不来，我过两天也准备去找你了。” “货没问题，我回去让我小姑父给你送来。”秦飞想了想又说，“过几天我给你送一批包装袋，以后给顾客打包用那个。” “行，我听你安排。” “周大哥，我准备搞一个新春礼盒装，就是把咱们的五香，焦糖瓜子还有五香花生挑出个大粒圆的，一样一斤放进一个礼盒，这样过年人家送礼提着好看，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定价呢？”周立本想了想问。 “礼盒嘛，光盒子成本就不少了，肯定不能太便宜，我想着定八块八。”秦飞说。 “八块八？”周立本很是诧异，“那都能买八斤了，怕是不好卖吧？” “没事，就是一个小实验。”秦飞笑了笑，“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把礼盒一起给你送来，你挑一批货打包好，摆在店里。” “行，你都说了是实验，我按你说的办。”周立本说。 “好，那我今儿来就这些事。”秦飞起身，“周大哥，记得带嫂子去医院，尽快去。” “这就走了？”周立本说，“吃了饭再走啊，你嫂子去买菜了。” “不了，我还要去另外两家店看看，通知他们包装的事情。”秦飞摆了摆手，“嫂子回来你跟她说一声，我下回来一定吃饭。” 摩托轰鸣远去，周立本捏紧手中的纸条，权衡再三，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第70章 新来的书记 “杨月，过几天我就把包装送过来，记得一定要把新春礼盒摆在货架上，多摆一点，越显眼越好。” “知道了，飞哥。”杨月说完拉着秦飞坐下，“飞哥，你在这等会啊。” 小姑娘说完跑了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 “干啥去了，跑的一头汗。”秦飞问。 “我去通知刀哥你来了。”杨月喘着气，“刀哥找你有事。” 秦飞纳闷，刀哥找他有啥事，老娘治病的钱还不够？ “小秦兄弟，咱们又见面了。”刀哥出现，身后照旧领着三个兄弟。 “刀哥，杨月说你找我有事，啥事你说，能帮忙我一定帮。”秦飞说。 “没啥事。”刀哥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放到秦飞跟前，“这是一千，剩下的一千下次你来再还。” “刀哥，钱不着急，你这是干啥？”秦飞笑笑，他以为是啥事，原来是还钱。 “小秦兄弟，我老娘昨天手术已经做了，很成功，这都托你的福。”刀哥把钱塞到秦飞手里，“人情我可以慢慢还，钱不行。” “行，那我收着。”秦飞把钱收好，想了想问，“刀哥，这钱哪来的？” “哈哈，你放心，干净的，一个人欠我钱，昨儿听说我老娘病了送到医院的。”刀哥拍了拍秦飞肩膀。 “那就好，刀哥，我说句不当说的，做事一定要小心，违法的事千万不能干。”秦飞指了指天上，“现在社会上看着乱，但上面迟早有一天是会下大力气管的。” “你也听说那事了？”刀哥突然问。 “啥事？”秦飞一脸不解，他说方才那话是因为他根据前世的记忆，知道还有一年就是严打，到时候一切违法犯罪都会从重从快。 “咱们通阳的父母官，上任的路上被三个小子给打劫了。”刀哥小声说，“听说新来的书记很生气，要下力气整顿。” “新来的书记上任路上被打劫了？”秦飞怀疑自己理解错了，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打劫县委书记。 “对，就在你们石林，三个毛头小子。”刀哥说，“听说新书记姓宋，是车陷进泥坑，要搬石头填坑，那三小子说石头是他们的，要用给钱。” 姓宋？那看来就是宋老师的爸爸了。乖乖，我老丈人是县委书记！那以后通阳县我不得横着走了！秦飞胡乱想。 “石林？那是锤哥他们一伙人干的？”秦飞问。 “应该不是，那伙人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坐轿车不是一般人，就是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那三小子呢，抓起来了？” “没有，新书记让那三小子帮着推车，然后给了钱，没把他们怎么着。”刀哥笑着说，“要我讲咱们这新书记挺有意思，能屈能伸，让那三小子帮忙推车再给钱，这样就够不上是打劫了，里子面子都过得去。” “嗯嗯，确实有意思。”秦飞扯了扯嘴角。 宋雯雯此刻正结束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才回到宿舍，周丽丽一把冲过来抱住了她。 “雯雯，咱们中午去石林吃饭？” “不了，下午还有课呢，一来一回太耽误了。”宋雯雯摇了摇头。 “不怕，我对象在外面等我，他有摩托，很快的，不耽误下午上课。”周丽丽说。 “那我更不去了，不当你俩的电灯泡。”宋雯雯笑。 “哎呀，你就陪我一起嘛，食堂的饭有啥好吃的，都是石子。”周丽丽拽着宋雯雯胳膊摇晃。 “丽丽，我真不去，你去吧，下午你要是回不来，我先上你的课。”宋雯雯笑着说，松开周丽丽的手，取了自己的饭盒转身走了。 她之前不知道张亮为什么要请她吃饭，现在却是知道周丽丽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亲热。 爸爸现在是通阳县的父母官，张亮一定是知道了这个，想通过周丽丽跟她搞好关系。 可就算爸爸昨天不提醒，她也不会和周丽丽亲近，因为不喜欢。 不喜欢她的对象张亮，也不喜欢她撒娇很是浮夸的样子。 宋雯雯怀着心事走到食堂，排队等打饭。 昨天爸爸态度很坚决，反对她和秦飞谈恋爱。 为此她很是郁闷了一阵，不过转念一想就发现没什么好怕的，老爸工作很忙，根本没时间看着她。 她和秦飞还是可以见面，一起压马路，一起去清河给他家里人选过年的新衣服。 就算哪天真的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还有老妈在，老妈是支持她的。 宋雯雯觉得老爸宋援朝就是当官当的，不希望任何事情超出自己的把控，事实他一点也不了解秦飞。 秦飞，秦飞他不会因为老爸昨天说的某些话不高兴吧。 宋老师无比期盼，比自己的学生们还期盼着下午放学的那一刻。 周丽丽见宋雯雯实在不肯，只得放弃，拎着包到了校门口，跨上张亮的摩托车。 “雯雯不肯去，我已经尽力了。”周丽丽幽怨说，“她是不是知道你的目的了？” “有可能。”张亮笑了笑，“不过没关系，你跟她搞好关系就行，本来就没想着这事这么简单。” “哎呀，你真是难为我，我可一点也不喜欢她那个矫情样。”周丽丽十分嫌弃地吐槽，“就好像她是什么清纯玉女，我就是个青楼小姐，做作的要死！” “你啊，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当她面可千万别表现出来，要跟她做姐妹。”张亮说。 “知道知道了，我这么辛苦，你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 “让我想想，这样，周末你带我去清河，我要去买衣服！” “行，周末带你去，你想买几件买几件。” “这还差不多。”周丽丽凑着身子在张亮脸上啄了一口，“出发吧！” “对了，有件事很麻烦。”摩托发动，跑了一段路，周丽丽突然说，“马上年底考评了，就我跟宋雯雯两个人是新人，只能有一个优秀教师，影响编制的。” “这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让给她吧，那我啥时候才能有编制？” “这事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张亮想了想，破风喊了一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女人吃亏！” 第71章 实在是高 周六上午，秦飞早早赶到石林镇，他和宋雯雯约好，八点半在孙胖子店门口集合。 这趟去清河，一是为了和宋老师逛逛增进一下感情，二还有一件正事要办，印刷厂那边的包装也印好了，得去把货取回来。 为此他叫上了老宋，让老宋开着货车带他们去清河。 “胖子，让你找勇子聊，聊过没有？”秦飞问。 “说过了，他还是那些话，他脑子笨，到咱们这边干不来，跟着张亮简单。”孙胖摊了摊手。 “行吧，这事也只能这样了。”秦飞叹息，“你最近怎么老往回跑，咋了，钱挣够了？” “哪有。”孙胖子神态扭捏，像个小媳妇，只是二百斤的小媳妇不大好看，“我恋爱了。” “啥玩意？”秦飞靠着墙，踉跄一下差点摔倒，“你恋爱，恋上谁了？” “就帮你干活那个，林月娥。”孙胖子竟然脸红了。 “不是，胖子，你俩打过照面吗？就恋爱了？” “见过啊，跟亮子聚那次，去找你，我不是见到她了，就那次，一见钟情。” “牛逼！”秦飞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那咋滴，人家姑娘怎么说？” “她还不知道呢，我这几天回去没敢过去跟人搭话，都是假装路过瞧一眼。”孙胖子脸上写满遗憾，“飞哥，这事你得帮我！” “我咋帮，我又不是月老，就算是我找根红绳给你俩绑上就成了？”秦飞拍了拍孙胖子肩膀，“这事得靠你自己！” “你教我啊！”孙胖子喊，“你和那个宋老师，咋成的，人家老师喂，你都追到了，怎么追林月娥，你必须教我！” “这事回头再说。”秦飞摆了摆手，老宋到了。 老宋牛车换三轮以后，接着一身行头也换了，西装革履，夹着个小包，就差一根大金链子。 “宋大哥，你这一身，咋滴，要去当新郎啊，我嫂子知道吗？”秦飞笑。 “别开玩笑，你嫂子还真为这事闹过，说我一把年纪穿这么骚包。”老宋掏出烟，递给秦飞一根，“我这不还是为了咱们的生意，我穿这一身，一看就是有钱大老板，下去收货才能收个好价格。” “我信，我信。”秦飞笑，“这趟麻烦你了，这么大老板，还帮我跑腿。” “小秦，再说这话我捶你了啊，你小子不知好歹！”老宋扬起挎包，一把搂住秦飞，“那个谁，弟妹呢？” “还没......“秦飞一句话没说话，宋雯雯从巷口转了过来，上身是一件纯白的针织衫，下身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挎着一个黄色小包，头发挽成马尾，浑身散发着青春的美。 “这位是宋雯雯宋老师。”秦飞居中介绍，“宋老师，这是宋大哥，这是孙胖子，我都跟你说过的。” “你们好。”宋雯雯羞涩地打了声招呼。 “弟妹好弟妹好！”老宋喜笑颜开，“哎呀，小秦呐，你小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找这么好一媳妇！” 孙胖子则是整个人都看呆了，他知道飞哥的对象不会是一般人，真看到真人，还是被震撼地无以复加。 “嫂子好！” 孙胖子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宋雯雯一跳。 “胖子，你搞啥呢，咋咋呼呼的。”秦飞白了他一眼。 “那个对不起，嫂子，我有点激动，你别介意。”孙胖子连连抱歉。 “没事。”宋雯雯脸红着摇了摇头，又是嫂子又是弟妹，她有些不适应，但开心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从这一刻，她开始走进秦飞的生活了。 老宋的三轮货车驾驶舱只有两个座位，可是有三个人。 办法也不是没有，老宋开车，秦飞去货斗里扒着，或者秦飞开车，老宋去货斗，但明显都不合适。 “宋老师，咱们只能挤挤了，我给忘了这茬。”秦飞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嗯，没事。”宋雯雯也只能点头，当下还能怎么办。 老宋优哉游哉坐在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看着秦飞，心中忍不住感叹，小秦做生意是把好手，谈恋爱更是高手啊！ 在店门口眼巴巴望着秦飞和美丽动人的宋雯雯先后座上一个车座的孙胖子，内心除了羡慕还有敬佩。 高啊，实在是高，得有七八层楼那么高！ 货车发动，吐出一阵黑烟缓缓向前。 宋雯雯很瘦，但三轮车的副驾驶座也不大，因此尽管两人都想着尽量靠边，身体的一侧还是紧挨在一起。 秦飞此刻内心只觉得冤枉，他发誓他忘了老宋的货车只有两座这事，绝不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占便宜吃豆腐。 驾驶舱里气氛有些尴尬，老宋目视前方，无比专注开着车，他自打开这车以来，就没像今天这么认真过。 秦飞天人交战，身旁别样的触感，淡淡的清香，让他忍不住想入非非。 宋雯雯双腿紧紧地并拢，上身也在紧缩，像是在受刑一样，身体的另一侧全挤在了车门上。 她扭头看着窗外，很怕这个时候被人看见她烧得发烫的脸。 “哐当！” 货车路过一个坑，上下颠簸，车内的人自然也得跟着颠簸。 只有半个屁股挨着车座的宋雯雯往前一倾，额头眼看着就要碰上中控台。 秦飞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然后两腿叉开，把她整个人给按在了怀里坐好。 就这么坐了！ 他像是战场上即将发动冲锋的先锋，内心生出一股豪气，自己的女人，扭扭捏捏干什么，反正这辈子就她了不会换！ 宋雯雯没有想到秦飞这么大胆，旁边还坐着人呢，就把她整个抱怀里了。 可现下她除了顺从，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转头给他一巴掌，然后高喊‘流氓！’ 老宋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得意万分。 小秦啊小秦，你得请我喝酒，那坑可是我选的，最大的一个！ 第72章 又是干爹 怀里软玉温香，秦飞很是希望老宋开慢点，没什么大事，不着急。 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十点半，三轮货车到了清河近郊的印刷厂。 “宋老师，你在车上等我们一下，我们去办点事。” 和老宋走进印刷厂，秦飞把订货单交了过去。 “老板，可能得等一会儿，你这批货早两天就做好了，压在库房里，得等前面的货出来才好搬。” “得等多久？”秦飞问。 “怕是要到下午两三点了，真是不好意思。” 遇到这种事情，除了等也没别的办法，来到外面，秦飞看向老宋，“宋大哥，咱们一起去清河逛逛，然后下午再过来。” “不用，你俩去就行，我去不是影响你发挥了。”老宋笑，“我就在这边等着，我看前边有个小饭馆，我待会去那边炒两个菜。” “那行，下午还得辛苦你，把货给他们送过去。”秦飞说。 “没事，你现在有对象了咋还这么客气了。”老宋拍了拍秦飞，“去吧，好好带弟妹逛逛。” “行，那我走了啊。”秦飞挥了挥手，去车上把宋雯雯叫了下来。 两人到了公交站等车，宋雯雯双手交叉，像是在想心事。 “宋老师，在想什么呢？”秦飞问。 “没有啦，我是在想，要不要去看看我妈。”宋雯雯扭头看着秦飞微笑，经过方才一路上的亲密接触，她发现自己对秦飞的感觉不一样了。 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想不明白。 “去吧，我觉得要去，咱们来都来了，不去看看不合适。”秦飞笑着说，“万一阿姨知道了，不得怪咱们不懂事。” “嗯嗯。”宋雯雯点头。 “这样，咱们待会先去吃饭，吃过饭直接去人民医院。”秦飞说，“人民医院不远不是个商场嘛，咱们看过阿姨以后直接去商场，也不耽误。” “好，听你的。”宋雯雯说。 人民医院，妇产科住院病房，周立本刚打饭回来。 在秦飞把纸条交给周立本的第二天，他就领着老婆孙玉莲过来了。 没有孩子一直是他们全家人的心结，尽管谁也不说，却又谁都为此煎熬。 拿着纸条去挂号处，人护士直接领着他们就去了主任办公室，让周立本和孙玉莲夫妻俩忍不住惊叹，小秦的能量真大，连人民医院的妇产科主任都认识。 其实周立本是没抱太大希望的，毕竟之前也尝试了那么多办法没有结果。 可当一通检查做完后，看着很是年轻的妇产科主任秦主任提了提镜框，把目光从检查报告移向他说，“输卵管堵塞，不是很明显，所以之前的医院没查出来，问题不大，能治。” 周立本闻言心神颤栗，颤抖着问，“秦主任，能治好，那我们能怀上孩子吗？” “这个我不能保证，怀孕和多种因素有关。”秦兰笑着说，“不过我看你的精子活性很好，你老婆治好以后，怀上问题不大。” 秦主任都说了问题不大，那肯定就是能怀上！ 周立本惊喜地一句话也不出来，孙玉莲喜极而泣。 “老周，你说咱们怎么好好谢谢小秦？”孙玉莲吃着饭，看着丈夫问。 “小秦也不在乎这个，我这兄弟真是，看来上次喝酒是特地问的我这事，一直在帮我想办法。”周立本说。 “小秦是好人啊，你回去赶紧把家里的红木拿出来，打套家具，等小秦新房盖好了，给送过去。” “我之前就要打，你不是不愿意嘛，说万一以后有儿子了，得留给儿子。”周立本笑，“咋滴，现在真要有儿子了，反而舍得了。” “没小秦想着这事，咱能有儿子吗？”孙玉莲白了周立本一眼，“咱还得谢谢秦主任。” “行了，你别想这些了，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周立本笑。 “怎么谢秦主任啊？”秦飞突然出现在病房里，身后跟着宋雯雯。 “小秦！你咋来了！”周立本一看是秦飞，惊喜无比，“你咋知道我跟你嫂子在这？” “我来找秦主任，她急着去手术，然后跟我说你跟嫂子在这，我就上来看看了。”秦飞笑着说，指了指身旁的宋雯雯，“这位是宋老师，是你们要感谢的秦主任的女儿。” “周大哥好，嫂子好。”宋雯雯笑着打招呼。 “好好好！”周立本高兴地像是在过年，把秦飞拉到一边，“这是你对象？” “嗯呐，那不然还是谁。”秦飞打趣，“周大哥，为了你的事，我可是辛苦求的我丈母娘。” “你小子，可以的。”周立本赞叹一句，随即把秦飞丢到一边，“宋老师，你要不要吃点水果，要不，给你冲杯牛奶？” “你干啥呢，人家小宋没吃过水果喝过牛奶啊。”孙玉莲吐槽，“小宋，过来，陪嫂子说说话。” “周大哥，行了，咱俩出去抽根烟。“秦飞拉着周立本出了病房，到了顶楼天台。 “怎么样？”两人点上烟，秦飞问。 “秦主任说问题不大。”周立本藏不住心里的高兴呵呵笑，“这事多亏你，等孩子生下来，你当干爹。” 咋又是干爹？我重生以后，就是过来给人当干爹的？秦飞心中忍不住吐槽。 “打住，我自己的孩子还没呢，可不喜欢给别人当爹。”秦飞摆手，“刚才听你说要谢谢秦主任，我给你支个招。” 秦飞凑到周立本耳边，快速把他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就行了？太虚头巴脑了，我寻思着包个大红包的。”周立本说。 “先不说秦主任一定不会要，你这是打算害人家啊，人家怎么可能收红包。”秦飞连忙把周立本这个念头摁死，“你就按我说的办，保管秦主任高兴。” “行，反正是你丈母娘，好坏都听你的。”周立本笑，“你跟那个宋老师，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周大哥，你这比我还着急，今年肯定不行了，明年再说。”秦飞灭了烟头，“行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现在知道你俩心愿得逞，我也高兴，我俩还有事，得先走了。” 出了医院，两人径直去了商场，到了一家卖衣服的店铺，秦飞瞧着店员的身影有些熟悉，走近一看，他惊讶出声。 “赵金芝？” 第73章 再遇赵金芝 认为和秦飞此生再也不见的赵金芝分别不久后就改变了想法，她还是很期待两人的下一次相逢。 比如事业有成的女老板赵金芝和秦老板在一个大型商会上碰面，她会笑着问，“秦老板，要不要合作一把？” 又或者是在某个街头，她抱着孩子带着老公，洋溢着幸福热情邀请秦飞中午一起吃个饭。 赵金芝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一种，她不愿意给哥哥换亲从家里逃了出来，走投无路在清河找了个服装店打工，正在上架新到的衣服。 “赵金芝？”秦飞不得不惊讶，上次一起来清河，她就一直没回去，竟然在这找了份工作。 “秦飞？”赵金芝缓缓起身，一眼看见了青春靓丽的宋雯雯，“这位是宋雯雯宋老师吧。” 宋雯雯打量着眼前穿着朴素但容貌身段并不比自己差的女人，从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宋雯雯读出了一闪而过的惋惜和羡慕。 “是。”秦飞点了点头，“宋老师，这位是赵金芝，我的一个朋友。” “你好。”宋雯雯打了个招呼，向前一步靠在秦飞身边。 “你怎么在这？”秦飞问，“上次过来就一直没回去？” “是啊，我不得挣钱养活自己啊，又不是你秦老板，家大业大的。”赵金芝笑着说，努力掩饰自己眼底的落寞，还有一丝丝的自卑。 “你是不是出啥事了？”秦飞想了想问。 宋雯雯在旁边，默默听着两人对话，很是乖巧。 “没有，我能出啥事。”赵金芝扬了扬眉毛，“你对象可在呢，对别的女孩子这么关心。” “宋老师，你也不管管！” “没事啦，你们是朋友嘛。”宋雯雯浅笑。 “行吧，你有事记得说，能帮的我一定帮。”秦飞挠了挠头。 “赵金芝，你干啥呢！干不干活了，跟人闲聊啥！我给你工钱是让你陪人聊天的是吧！”收银台那边，一个中年妇女起身喊。 “知道了知道了！”赵金芝讪讪笑笑，“我这还有事，不能跟你们说了。”说完她抱着一捆衣架转身。 秦飞叹了口气，和宋雯雯转身离开。 “嗯，我算算，我爸我妈，两个侄子，还有瑶瑶，大嫂，就这么多人。”秦飞掰着手指头，“每人买两套吧，换着穿。” “不对啊，两个侄子，那他们爸妈呢？”宋雯雯眨着眼睛，“你二哥二嫂不给买吗？” “他们自己有本事挣钱啊，我为啥要给他们买，尊老爱幼，他俩一个都够不着。”秦飞解释。 “这样子好嘛？”宋雯雯说，“其他人都给买，就差他们夫妻，他们背地里肯定会不高兴的。” “宋老师，以我二嫂那个脾气，不会背地里不高兴，当面就会让你知道她不高兴的。”秦飞笑，“不过没关系，我又不欠她的，她爱咋地咋地。” “雯雯，你以后嫁到我们家，咱们只要孝敬爸妈，替大哥把大嫂和瑶瑶照顾好就行了。” “哦，那好吧。”秦飞如此说，宋雯雯也只能点头。 逛了快一个小时，两人总算是把秦飞家里人的过年衣服给买好了。 “宋老师，还有你的，接下来你给自己挑，也买两套。”秦飞拎着大包小包说。 “我不要了，我衣服太多了。”宋雯雯摇头。 “女孩子的衣服永远也不多，不行，你必须买！”秦飞坚持。 “那好吧，不过我不要你陪着。”宋雯雯突然说，“你把钱给我就行了，天不早了，你得去车站赶车。” 方才去人民医院看秦兰时，秦兰急着去手术，没跟两人说上话，不过打了招呼要宋雯雯今晚别走，跟她一起回家住。 “为啥不让我陪着？” “你陪着就知道我要买什么衣服啦，穿给你看就没有惊喜了。” “行吧，那要多少？”秦飞索性把钱包掏出来递给了宋雯雯，“多少你自己拿，不许拿太少。” 宋雯雯眯着眼笑，从钱包里抽走一叠大团结，“这么多够了吧，我送你出去，然后自己回来逛。” 秦飞很是纳闷，宋老师突然间有些反常，为啥要拿钱自己去买呢？是真的要给他惊喜？ 送走了秦飞，宋雯雯折返进了商场，径直找到赵金芝在的那家店铺。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宋雯雯一进门，便指着店里挂好的衣服，像个暴发户一样。 “姑娘，你都要？”四十多岁的老板娘认出来人是方才跟赵金芝聊天的，不过谁也不会跟钱有仇，当即热情迎了上来，“这几套衣服，可要不少钱。” “你看我像差钱的人吗？”宋雯雯拿捏着腔调说，“我对象做生意的，一天挣的钱能把你整个店给买下来！” “不像不像，姑娘一看就是有福的人。”老板娘陪着笑脸，“赵金芝，过来打包！” “我要你给我打包，衣服一件件折好，不能有一点皱纹。”宋雯雯看着老板娘说，随即从挎包里拿出一叠大团结放在手上，“折的不好，我可不要。” “好好好，我来打包，姑娘你先坐那等会啊。”老板娘喜笑颜开转身去拿打包袋。 赵金芝看着宋雯雯满脑子都是问号，根据秦飞的描述，宋雯雯宋老师是个小鸟依人的单纯姑娘，眼前气势汹汹的，倒像个母老虎。 还有她去而复返，真就是为了来这买衣服？秦飞呢，怎么不跟她一起。 宋雯雯也不坐，就站在那看着老板娘打包，像是个监视长工干活的地主婆。 这么大一笔生意，老板娘不敢有一丝懈怠，衣服边边角角都用手捋了几遍。 “姑娘，你看满意不？”老板娘把打包好的衣服递给宋雯雯。 “我要她给我送回家去，逛了半天，我可没力气自己提！”宋雯雯看向赵金芝说。 “行，赵金芝，跟这位姑娘走，帮她把衣服送回家去。”老板娘说。 “老板娘，我还有事呢，可没工夫给人当丫鬟。”赵金芝摇了摇头。 “金芝啊，这么大一笔生意，我算你提成行不，今儿是我不好，让你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我保管没下次了，你有这么有钱的朋友你早说啊。”老板娘走到赵金芝旁边小声说。 “行吧，算我提成啊。”赵金芝接过老板娘手上的包装袋。 “说话算话，算你提成。”老板娘拍着胸脯，“今儿算你下班了，送完你直接回宿舍休息。” 两人出了店铺，相视一笑。 第74章 姐妹 “这衣服给秦飞买的吧？”赵金芝问。 “嗯嗯，他就顾着给家里买了，也没想着给自己买。”宋雯雯点头，从赵金芝手里拿过包装袋，“秦飞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所以我就又回来了，给你出气。” “呵呵呵，宋老师，你好有趣。”赵金芝捂着嘴笑，“说实话，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回来羞辱我的。” “怎么会，我就是比你更幸运，对吧。”宋雯雯看着赵金芝说。 “他连这话都跟你说了？”赵金芝诧异，“秦飞还真是心大，也不怕你吃醋。” “没有，是我猜的啦。”宋雯雯笑，“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我俩喜欢的是一个人。” “真的假的，算命的也没这么准。” “直觉，女人的直觉啊。” “好吧，你的直觉挺准。” “刚才我表现的怎么样，像不像个暴发户？” “像，就是女暴发户，不多。” 两人一见如故，边走边聊，到了人民医院的公园长椅上坐下。 “咱们就坐这聊吧，你有没有事情？会不会耽误你时间？”宋雯雯说。 “我已经下班了啊，不是得给你这个暴发户送衣服嘛。”赵金芝笑，“你是在医院有认识的人？” “嗯嗯，我妈在这边上班，我顺便等她下班。”宋雯雯说，“晚上你去我家吃饭吧，我妈做饭可好吃了。” “不了，太麻烦了。”赵金芝笑着摇了摇头。 自卑感如洪水猛兽一般侵袭了她，宋雯雯是老师，妈妈在医院工作，也只有她这样的才配得上秦飞不是吗？ 想想自己呢，家中一贫如洗，哥哥大龄待娶，爹妈因为出不起彩礼只能拿她去换亲。 “金芝，你是遇到事情了对吧。”宋雯雯拉着赵金芝的手，“你说说吧，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没有，你跟秦飞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咋都觉得我出事了？” “你就说吧，我保证不告诉秦飞！” “真的不告诉？” “绝不告诉！” 赵金芝确实很想找个人倾诉，便把自己不想换亲逃出来的事说了一遍。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嫁给秦飞，我家里人得高兴死。”赵金芝感慨说，“宋老师，你真的很幸运，也很幸福。” “我知道的，其实我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秦飞。”宋雯雯有些落寞，“他身边的朋友都觉得他好，都把他看做非常重要的人，也都能给他帮助，我好像啥也不会，什么也帮不了他。” “雯雯，你这么想可就错了。”赵金芝说，“秦飞喜欢你，并不在乎你能不能帮他，就是单纯的喜欢你啊。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 “嗯，我知道了。”宋雯雯突然说，“金芝，我问问我妈，她认识的人多，帮你换一个轻松点的工作吧。” “不用。”赵金芝摇了摇头，“我找这份工作也全是因为需要钱生活，还有别的考虑。” “你刚刚买的衣服，都是从南方过来的，加上运费所以价格特别贵，我觉得完全可以在本地搞一个服装加工厂，这样就可以生产便宜又时髦的衣服了。” “我现在在服装店打工，可以摸摸门道，等攒够钱了，我就可以自己干了，跟你家秦飞一样，自己当老板。” “你一定能成功的。”宋雯雯笑。 “嗯，等我成了，你一年四季的衣服本老板包了。”赵金芝一把抱住宋雯雯。 “好啊，那我可等着了。” “等吧等吧。”赵金芝说，“其实我有想过哪天咱们见面的样子，我挺想知道秦飞心心念念的那个宋雯雯宋老师到底是什么样，得长得多倾国倾城啊。” “今天见到你了，一开始我觉得自己输得挺冤枉的，你长得也没比我多好看啊。” “可是到现在我懂了，我输得一点也不冤枉，雯雯，你是最适合秦飞的那个人。” “哎呀，你别说啦。”宋雯雯脸红，“说的好像我这辈子除了秦飞就没别人了一样。” “那要不你退出，我来？”赵金芝笑，“我可是很愿意的哦，虽然我很想自己做事，但做一个小鸟依人的媳妇，我也不是不可以。” “好啦，你别再逗我了。”宋雯雯求饶，“对了，问你一件事。” “秦飞和他二哥二嫂，为啥关系不好啊？” “这个事吧，我不是很清楚。”赵金芝想了想说，“不过我猜主要还是我那个表姐的关系，她那个人性格强势，爱占便宜，听说一直不喜欢家里大嫂，之前闹了不少事情，咋了，这就开始为过门做准备了？” “不是啦，是今天秦飞给家里人都买了衣服，就二哥二嫂没买。”宋雯雯说，“我觉得是不是不太好。” “雯雯，你对农村那些事不了解。”赵金芝很是认真说，“这件事你听我的意见，一定不要掺和秦飞家里的事，一切都跟着秦飞走就行。” “而且他们兄弟已经分家了，往后也是各过各的，买是情分，不买谁也说不着，你只要孝顺他爸妈，然后帮着照顾好大嫂和侄女就行。” “嗯嗯。”宋雯雯点头，“秦飞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就行了。”赵金芝笑，“你是嫁给秦飞，跟他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哎呀，还早呢。”宋雯雯脸红。 “再早也晚不到哪里去了。”赵金芝凑在宋雯雯耳边说，“以我对秦飞的了解，他肯定想在新房盖好的时候连新娘一起娶了。” 宋雯雯愣住，秦飞他不会真是这么想的吧，可那也太快了，而且爸爸那边，还不同意呢！ 今晚得跟妈妈好好说说，让她去把老爸说服！、 “好了，雯雯，我得回去了，天不早了。”赵金芝起身，大方抱住了宋雯雯，“很高兴认识你，往后咱们是姐妹了啊。” “嗯嗯，是姐妹。”宋雯雯笑。 “姐妹，今天的事情可不许跟秦飞说。” “放心，我才不跟他说呢。” “那再见。” “嗯，我下次回清河还去店里找你。” “好，不过不要装暴发户了。” 第75章 我想嫁给他 “你爸去找秦飞了？” 母女俩躺在床上，秦兰突然间惊坐而起。 “这个宋援朝，真是一点也耐不住性子！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做事不过脑子。”秦兰忍不住吐槽，“他跟秦飞说什么了？” “我问秦飞，他不告诉我。”宋雯雯说，“可我觉得，爸爸一定是难为秦飞了。” “你爸肯定是拿官威吓唬秦飞了。”秦兰说完咦了一声，“不对劲，秦飞真要是被吓到了，还敢带你来清河玩？” “妈，爸爸肯定吓唬不到秦飞啦！”宋雯雯忍不住笑，“秦飞今天跟我说，咱爸是当官的吧，是不是上任没多久，气势拿捏的不是很熟练嘛。” “呵呵呵。”秦兰也跟着笑，“宋援朝啊宋援朝，你连自己女婿都斗不过！” “妈，你说秦飞要是想年底结婚怎么办？”宋雯雯小声问。 “不行，太快了。”秦兰想也没想就摇摇头，“哪有这么快的，你俩才确定关系多久，而且你奶奶还不知道秦飞呢，万一你奶奶再不同意你嫁到农村，那可有的忙了。” “秦飞跟你说要结婚的事了？”说完秦兰看向女儿问。 “没有啦。”宋雯雯低着头，“我自己想的。” “雯雯啊，你......”秦兰扶着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咱能不能争气点，哪有你这么上赶着要嫁人的姑娘！” “妈，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好想嫁给秦飞，就好想好想啊！”宋雯雯抬起头，看着秦兰，“我就觉得，老天爷把秦飞派到我身边，用光了我这一辈子的幸运，我要早一点嫁给他，我怕他跑了。” “完了完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秦兰叹气连连，“你学什么林妹妹多愁善感，秦飞既然喜欢你，跑什么跑？” “妈，你知道吗？还有人也喜欢秦飞的。”宋雯雯说，她把今天遇到赵金芝的事情告诉了秦兰。 “你做得很好啊，化敌为友，这样她也不好跟你当情敌了。”秦兰想了想说，“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怕秦飞跑了？” “也不是啊，我今天主动去找金芝，不是要化敌为友，我就是觉得她看上去是个很好的人，想跟她成为朋友。”宋雯雯歪着脑袋说，“妈，你觉得秦飞是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秦兰听后沉思起来，她对秦飞的了解基本来自于女儿的口述，见面的两次也没怎么相处，但以她多年行医看人的经验来说，秦飞是个好小伙，五讲四美好青年，要不然她也不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女儿和他搞对象。 “是个不错的小伙，妈挺喜欢的，要不然也不会支持你。”秦兰沉吟，“你爸那边你不用太担心，过两天我去看他，跟他好好说。” “妈，你说我是不是害相思病了，我现在满脑子里都是秦飞，我想告诉所有人我对象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想嫁给他。”宋雯雯双手扶着脑袋摇晃，“妈，你不许笑我！” “哈哈哈！”秦兰实在没办法忍住不笑，女儿第一次谈恋爱，这样的表现她很能理解，但不能不笑，“妈不是笑话你，妈就是想去拿摄像机，把你现在这样给拍下来，等你结婚的时候放给大家看！” “哎呀，妈！” 秦飞哪里知道对象宋雯雯宋老师现在正满心火热想嫁给他，他要是知道，新娘和新房这两件事他就一起落定了。 他从清河回到小徐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到后山林茵给他下了碗面，吃完他就拎着买的衣服朝家走去。 院门关着，秦飞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妈妈张淑兰才过来开门。 “老三，你咋这时候过来？” “今天去清河办事，给你和爸买了件衣服给送来。”秦飞见老妈围着围裙，手上拿着抹布，一看刚就是在厨房洗碗，“怎么是你洗碗，沈招娣呢，她做儿媳妇的干嘛吃的。” “哎呀，你小点声，不就是洗个碗，谁洗不是洗。”张淑兰拉了儿子一把，“你爸在里面，你进去跟他说说话。” “嗯。”秦飞点了点头，余光瞥见沈招娣的脑袋从东屋探了出来。 “辉子，老三给家里人买衣服了。”沈招娣压着声音说，“会不会也有咱的？” “你别净想好事了，你把老三得罪成那样，他要是还给你买衣服，那他得多贱！”秦辉吐槽。 “得罪成啥样了，一家人吵吵闹闹不是很正常吗，哪有千日好的。”沈招娣嘟囔，“你到底站哪头的，你是不是跟你那个爸一样，防着我去巴结老三？” 自打上次介绍赵金芝给秦飞不成，沈招娣便想着再给秦飞物色一个，可这事被秦先德知道了，给她好一顿骂。 打那之后，沈招娣也只能断了去巴结老三秦飞的心思。 可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最后才回过味来，看上去是老头子秦先德领着全家和老三划清界限，其实目的就一个，防着她再去搅和老三的日子。 沈招娣想明白了这事，却也暂时没得什么办法，毕竟当初事是她挑起来的，把老三和大嫂赶出了家门。 “爸，最近还好吧。” 秦飞走进父母房间，把东西放到床上，从兜里掏出烟递了一根给秦先德。 “我不抽，我抽自己的。”秦先德拿出自己的旱烟杆，“桌上的钱你拿着，给你大嫂和瑶瑶买过年衣服。” “爸，不用，我买过了。”秦飞自己点了一根。 “你买是你买，这是我跟你妈的心意。”秦先德抬眼瞅了一眼秦飞，“现在学会抽烟了。” “嗯，抽的不多。”秦飞笑。 “行了，滚吧，别在这碍眼。”秦先德摆了摆手，“往后少回来，这现在是你二哥的家，不是你的。” 秦飞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不论如何，老子今天赏脸跟他说话了，他已经很满意了。 等哪天我领着宋老师上门，看你还是不是这个态度！ 第76章 教师考评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年关越来越近。 三个镇的生意愈发红火，后山这边四个女人忙的昏天黑地。 老郑在女儿出院后就赶回了工地，抓紧动工，要赶在第一场雪下来之前把外墙粉刷弄好。 秦飞也一样很忙，秦麻子的牛车速度慢，吕亭那边太远，只能是他用摩托来送。 不过他忙里偷闲，每天还是坚持去小学接侄女瑶瑶，顺便和宋老师说几句话。 宋雯雯除了每天期盼着放学，还在忙另一件事，准备年底教师考评的材料，这次考评关系到她明年能不能转正式编制。 虽然老爸宋援朝是通阳县县委书记，只要老爸开口打个招呼，这点事完全就不算事。 可她清楚，爸爸是不会在这件事上给她任何帮助的。 甚至有可能，在这个他刚上任的档口，为了不给别人留下话柄，反而会打招呼让自己的女儿落选。 不管如何，宋雯雯还是想努力一次。 “雯雯明天要过来。”通阳县委宿舍，秦兰刚到，放下包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丈夫上任，她本该早点过来看看，关心一下，可无奈年底院里太忙，她一直没时间。 “雯雯来通阳干嘛？”宋援朝给妻子倒了一杯茶，坐到她身边给她按摩肩膀。 “来参加年底的教师考评啊，她现在还是个代课老师，要是这次能评个优秀教师，明年就能有编制。”秦兰说，“真有你的，你这爸爸当的，关心过女儿吗？” 宋援朝听后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说话。 “宋援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见丈夫不说话，秦兰扭头看着他，“你不帮雯雯就算了，你不会还想打招呼让雯雯落选吧。” “怎么会，你想多了。”宋援朝笑了笑，“我女儿的本事我清楚，她靠自己就行，用不着我。”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秦兰还是不放心，“要是让我知道你拿女儿的前途去堵别人的嘴，我跟你没完！” “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插手这件事。”宋援朝握住妻子的手，“我已经够忙了，哪有时间。” “怎么了，工作不好干？”秦兰关心问。 “嗯，不好干，以前在机关，做好分内事就行，到了地方上才发现，没有什么分内事，整个通阳县快百万人，都系在我身上，担子很重。”宋援朝苦笑。 “慢慢来，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秦兰安慰说，“对了，你上次去找小秦了吧。” “秦飞？去看雯雯的时候碰见了。”宋援朝笑，“咋了，女儿跟你告状了？” “你说呢，你女儿现在天天想着嫁给他。”秦兰笑，“爱情你是拦不住的，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女儿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当老子的不管怎么行，我不同意他俩。”宋援朝强硬说。 “你不同意有啥用，你女儿今年二十，过年就二十一了，不是小时候要你抱着去买糖葫芦的时候了。”秦兰说，“我觉着小秦不错，你不就是担心他家是农村的，雯雯嫁过去日子不好过。” “你知道不就行了。”宋援朝叹了口气，“那小子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可你希望咱雯雯嫁过去，跟他在农村过西家长东家短的日子？” “宋援朝同志，你对农村人有偏见，你不是农村出来的？”秦兰反问。 “你别给我扣帽子，正因为我是农村出来的，我才不希望雯雯嫁到农村。”宋援朝有些生气，“我为什么坚持要从机关到地方来干，就是想改变农村，让村里富起来。” “但这，跟我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到农村没有什么冲突。” “我是党的干部，可也是一个爸爸！” “行行行，我不跟你掰扯这事。”秦兰摆了摆手，“反正你女儿你是拦不住的，她呀，明年肯定会结婚的。” “不行，我不同意她怎么结！”宋援朝大声说，“那小子最近还一直缠着雯雯？” “这你还真怪不了人家小秦。”秦兰笑，“是你女儿缠着他才对，人小秦高大帅气一小伙子，喜欢的人多着呢，也不是非得你女儿一个。” “他高大帅气吗！呵！”宋援朝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反正我看他哪哪都不舒服，他爱找谁找谁，那才好呢，这样雯雯就死心了。” 秦兰摇了摇头走向厨房，“今晚想吃点啥，宋书记。” “行了，你歇着吧，我来。”宋援朝叹气起身，“你说你，非得撺掇雯雯跟那小子在一起。” “宋援朝，这事我得跟你说清楚。”秦兰把围裙递给宋援朝，“你不喜欢小秦是你的事，不妨碍我欣赏他，你可不要在家里搞一言堂。” 莲花村小门口，秦瑶很是熟练地自己爬上摩托车，然后冲三叔摆摆手，“三叔，你去跟宋老师说话吧，我在这等着不乱跑。” 小丫头也是最近才知道三叔和宋老师是在搞对象，宋老师很有可能是她未来的三婶。 为此她很是不高兴，因为这样三叔就不能当她的爸爸了，可是一想到宋老师能当她的三婶，她又开心了。 “宋老师，你明天去通阳？”秦飞问。 “嗯，明天下午和丽丽一起提前过去。”宋雯雯点头。 “要不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别，我这次去肯定要看看我爸，你在的话，他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宋雯雯说完观察着秦飞的表情，“你没有不高兴吧？” “不会，你爸那边我迟早能搞定，早晚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很自信。”秦飞笑。 “嗯，我相信你的。”宋雯雯说完低着头，停顿了一下，“等放寒假了，你带我回家吧。” “好。”秦飞开心地很想蹦起来，好容易忍住了。 此刻的宋雯雯在他眼里就好像一块无比香甜的蛋糕，他特别想咬上一口。 还有什么话能比得上这句‘你带我回家吧’，更能让男人亢奋的呢？ “我后天大概下午两点钟左右回学校，到时候你忙吗？”宋雯雯脸红着问。 这些天她和秦飞虽然天天见面，但都是在放学的时候聊上一会儿。 “不忙，我到时候就在这等你。” “嗯嗯，那你快回去吧，天快黑了，骑车慢一点啊。” “好。”秦飞挥了挥手，转身走向摩托车。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分别，差一点就是他和宋雯雯的永别。 第77章 教师考评(二) 石林镇，后厂街。 孙大锤百无聊赖和手下几个小弟打着牌。 “锤哥，咱还要憋到什么时候，这都多久了，兄弟们快要憋疯了！” “是啊锤哥，那个新来的书记就那么牛，咱怕他干啥，不行就干他！” “管天管地，还能管咱们拉屎放屁啊！” “都特么别放屁了！”孙大锤把手里牌一扔，眼神凶狠，“一个个都安分点，想去蹲大牢还是吃枪子，亮子说了几遍了，最近风头紧！” 孙大锤吼完，起身走进屋内的小房间。 “亮子，周所那边怎么说？” “锤哥，我昨天刚和周所见过，他再三强调，咱们最近一定要安分。”张亮给孙大锤递了一根烟，掏出火机打着，“新书记才开的会，要整顿全县治安，咱们这块是重点。” “妈的，操，三个不开眼的小子，害咱们跟这坐牢！”孙大锤怒骂。 “锤哥，你消消气，特殊时期，咱们忍忍。”张亮拍了拍孙大锤肩膀，“对了，锤哥，我待会要去通阳，明天下午才回来。” “你去通阳搞什么？” “我对象，莲花村小的老师，你见过，她明天在那参加年底教师考评，我过去陪着。” “行，你去吧，这边我盯着。” “亮子。”张亮刚走到门口，孙大锤在身后喊了一句，“新来书记的女儿，那个姓宋的，跟你对象是一个学校吧？” “是，宋雯雯。”张亮转身笑了笑，“锤哥，你放心，我一直让我对象跟她搞好关系，两人现在关系不错。” “她明天也去？” “去啊，她也要参加那个考评。”张亮疑惑，“锤哥，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可千万不要胡来。” “就是问问，你去吧。”孙大锤扯了扯嘴角。 通阳县招待所，宋雯雯和周丽丽下午三点钟到的这边，两人住一个房间，正在整理明天参加评选的材料。 “雯雯，这次的优秀教师肯定是你的，我就是来凑数的，那句话咋说的，陪皇太子读书！”周丽丽调侃。 “丽丽，你别这么说，结果又不是咱们能定的，你也有希望啊。”宋雯雯说。 “你在学校多受欢迎啊，学生们都那么喜欢你。”周丽丽趴在床上，托着下巴，“我是没希望喽，只能等明年了。” “雯雯，你弄好了没？”周丽丽起身坐到宋雯雯床边，“咱们出去逛逛然后找个地方吃饭，通阳县城我还没逛过呢。” “不了，我还要一会儿。”宋雯雯摇了摇头，“我待会得去找我妈，我妈她也在通阳，晚上得跟她一起吃饭。” “那好吧。”周丽丽失望点了点头，“那我去了，亮子今儿过来陪我的，我去找他了啊。” “嗯嗯，你去吧。”宋雯雯摆了摆手。 出了招待所房间的门，周丽丽忍不住嘁了一声，小声嘟囔，“装什么清高，你爸是县委书记，结果是什么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到了招待所院门口，周丽丽昂着头四处张望。 “在这呢！”张亮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拍了一下她肩膀。 “哎呀，你吓死我啦。”周丽丽不停拍着胸脯，“咱们快点走，不能在这，这儿有教委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了一条街，周丽丽立马靠了上去，“你上次说的，一定让我当上这次的优秀教师，你的办法呢？” “你急什么，明天上午不才开始吗？”张亮笑了笑，“结果还没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想办法。” “哼，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说不急，你肯定是没办法！”周丽丽嘟着嘴，“你要是不把这个搞定，我可不答应跟你回家。” “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而且正在努力。”张亮说，“对了，不是让你把宋雯雯也带出来嘛，一起吃个饭。” “她说她妈妈今天也在通阳，得陪她妈。”周丽丽随口说，“人家真是好命啊，爸爸是县委书记，前途一片光明，你说她干嘛非要跟我抢这个编制呢？我......” “好了，不说这个，咱们去吃饭。”张亮打断了她，“吃完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拿出最好的状态！” 通阳县委宿舍，秦兰坐在客厅沙发上择菜，丈夫宋援朝正在厨房忙活着炖汤。 “好了，汤炖上了。” 宋援朝从厨房出来，坐到妻子身边，“雯雯啥时候过来？” 秦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要一会儿吧，现在才四点，她到招待所不得收拾收拾。” “行，那等雯雯到了再炒菜。”宋援朝说着话从茶几上拿起报纸，很快一篇报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标题是“百姓赞她是‘送子观音’——记清河市人民医院妇产科主任秦兰的一天。” “这是怎么一回事？”宋援朝把报纸放到妻子面子，手指点着那篇报道，“这事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干什么，宋书记这么忙，哪里顾得上这点小事。”秦兰淡淡说。 “你这人，真是的，好事也不说，也好让我夸你几句嘛！”宋援朝尴尬笑着。 “得了吧，我可不用不着你夸。”秦兰白了他一眼，“这事，估计是小秦弄的。” “秦飞？”宋援朝诧异，“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秦兰其实也是猜测，周立本夫妇出院回去没几天就做了一面锦旗，敲锣打鼓送到了人民医院，好巧不巧路上撞见了清河日报的记者，便有了这样一篇报道。 对于她来说，这篇报道自然是有用，于名于前程都很有用。 她总觉着以周立本夫妇的水平，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背后肯定是有人支招，支招的那个人也只有秦飞。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是那个臭小子。”宋援朝不屑哼了一声，“知道我这边行不通，想着法子讨好你，目的还是雯雯。” “我说宋书记，你能不能别把什么事都往自个身上贴，人小秦怎么就讨好我了，就不能是人患者真心要感谢我？”秦兰瞪着宋援朝。 “好好好，咱们秦主任妙手回春，医者仁心，自然是患者真心感谢。”宋援朝起身，“我去厨房看看汤。” 第78章 宋雯雯不见了 第二天上午，通阳县招待所，周丽丽一直在哭。 她跟前全是警察，是被吓的。 “昨天下午我出去吃饭的时候，问雯雯要不要一起，她说她妈妈今天来通阳了，要陪她妈妈一起吃饭。” “我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我就想着，她可能是直接跟她妈妈一起住了。” “上午去参加考评，我也没见到她，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她去了哪。” 宋雯雯不见了。 更重要的是，县委书记的女儿不见了，还是在通阳县城不见的，这个消息如风一般，很快在整个通阳人尽皆知。 通阳县公安局长姓孟，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立刻调动整个通阳县所有警力全城搜索，将整个通阳县招待所给控制了起来，对和书记女儿同住的周丽丽换了几波人盘问。 “孟局，周丽丽说的情况基本属实，昨天下午确实是她先出的招待所，有人看到，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宋雯雯才出门。” “从招待所门口，到县委大院这一段路，盘查，挨家挨户问，看都有哪些人见过宋雯雯。”孟局长大声说。 “孟局，已经在问了，不过没什么线索，冬天天黑的早，宋雯雯出招待所的时候，天差不多全黑了，根本看不清。” “那也要问。”孟局长继续大声说，“就是把通阳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给下面各个镇派出所打电话，叫他们把所有人都派过来，给我一寸一寸的找！” 说完能说的话，孟局长坐上了车，朝县委大院赶去。 “宋书记，已经在全城搜索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孟局长表情严肃，接着问，“宋老师平时有和什么人闹矛盾没有？” 宋援朝和秦兰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 “应该没有。”秦兰强忍着心中的荒凉镇定说，“雯雯平时生活很简单，除了在学校，就是放假回去看奶奶，能和谁结仇。” “对了，雯雯的舍友，那个叫周丽丽的，我听雯雯说过，周丽丽的对象好像是个小混混，有没有可能他为了让周丽丽评上优秀教师，把雯雯藏起来了，故意让雯雯错过考评？” “周丽丽说了她的对象叫张亮，我们也确认过了，是个无业青年，他昨天下午来的通阳，和周丽丽吃过晚饭以后就去找了个小旅馆住下了，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在......厕所蹲坑。”孟局长说，“应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旅馆老板确认过，他从住进来就没出去过。” 屋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每个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声。 “老孟，辛苦你了。”宋援朝站起身，“麻烦一定要把雯雯找到。” “宋书记，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孟局长郑重保证，随后离开。 屋里只剩下秦兰和宋援朝夫妇。 “昨晚我就不该拦着你，都怪我。”宋援朝搂住妻子。 昨天晚上，见宋雯雯一直没过来，很是担心的秦兰是要去招待所找女儿的，可被宋援朝给拦住了。 他的想法是，女儿为了避嫌，不想在考评前夕来县委大院这边，是为了他这个当县委书记的爸爸考虑。 “不行，我不能在这等，我得去找雯雯。”秦兰突然起身。 “你去哪找，老孟他们已经在找了，你再乱跑，只会添乱。”宋援朝拉住妻子，“咱们就在这等消息，雯雯一定会没事的。” “我不在通阳找，我要去找秦飞，他对雯雯最了解。”秦兰撒开宋援朝的手，拿上外套就要走。 “找秦飞给小学打个电话就行了，你去要到什么时候。”宋援朝把妻子拉到沙发上按下，“你在这等着，我去打电话。” 秦飞今天没有出门，下午约好了和宋雯雯见面，他准备吃过午饭就去小学门口等，第一时间见到他的姑娘。 “老郑，还要多久能搞好？” “还有十多天吧，外墙搞的差不多了，不过你要住进去，还得多等几天，得散散味。”老郑说。 “小秦啊，听说你有对象了，什么时候领着让嫂子看看？”曹梨花昨天才过来，秦飞知道以后特地过来劝，要她在家照顾孩子，但曹梨花沾了和丈夫一样的死心眼，说什么都不听，要帮着尽快把房子完工。 “嗯，有机会，等房子盖好了，我肯定要领她来看看的。”秦飞笑着说。 “老郑，这两天加紧干，咱早点把房子盖好，就能早点看到弟妹了。”曹梨花玩笑说。 “小秦，小秦！” 秦飞这边正在和老郑夫妇闲聊，听到有人喊，看过去竟然是村小学的看门大爷，心中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爷，出啥事了？” “那个，通阳县来电话，说，说，说小宋不见了，叫我过来通知你快去......” 大爷气喘吁吁话还没说完，秦飞已经在他跟前消失。 他拔腿狂奔，跑到后山跨上摩托车，打着火油门捏到了底。 “小秦这是干啥去，跟催命一样的！”程美玲瞅见这一幕，很是奇怪。 林茵看着秦飞快速远去的身影，一样满脸疑惑。 小宋不见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秦飞的世界天旋地转，如坠深渊。 她怎么会不见了呢？ 她不是去通阳县参加考评，她不是跟我约好了下午在小学门口见面，她不是说好了等放寒假就跟我一起回家。 很多时候，你不经历失去，你永远也不知道她对你来说有多珍贵。 秦飞脑子里思绪漫天，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是谁，到底是谁会对宋雯雯动手，胆子大到敢动县委书记的女儿？ 张亮吗，他肯定没有那个胆子，而且他没有理由，他正在通过对象周丽丽走曲线救国的路线。 孙大锤？也不可能啊，张亮绝不会放任他在这个时候胡来，张亮都知道宋雯雯是县委书记的女儿，那把锤子不知道？ 跟宋书记上任的时候一样，几个愣头青的小子失了心疯了魔，见宋雯雯长得漂亮把她给掳走了？ 50c摩托的单缸发动机发出绝望的怒吼，压榨出的磅礴动力载着秦飞在马路上疯狂往前。 破风声，轰鸣声交织在一起，秦飞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喊。 我的姑娘，你千万不要有事！ 第79章 你怎么找 秦飞没有去通阳县城，而是直接去了吕亭。 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与惶恐，他强迫自己镇静了下来。 宋援朝是县委书记，县委书记的女儿不见了，整个通阳县的警察肯定都动了起来。 警察那边在找，他得去尝试另一条道。 “杨月，快，带我去找刀哥！” 杨月从来没有见过秦飞这个样子，他冷峻地可怕，好像一头随时都会暴起的狮子。 刀哥刚吃过饭，嘴里叼着根牙签，手里端着个紫砂壶，正悠哉悠哉哼着曲，门突然被撞开。 “小秦兄弟，这是出事了？” 见杨月气喘吁吁，秦飞脸色很是难看，刀哥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紫砂壶。 “刀哥，求你件事！”秦飞不等刀哥回应，快速将宋雯雯不见的事说了一遍。 “小秦，不见的姑娘是你什么人？”刀哥神色凝重问。 “没过门的媳妇。”秦飞说。 “操！他妈的，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我弟妹！”刀哥脸上露出狠厉，“小秦，你放心，只要人还在通阳，我一定给你查出来！” “刀哥，谢谢。”秦飞整个人绷的很紧，他想了想说，“我现在得去通阳县城，你有消息，直接去通阳县委找我。” “这样。”刀哥摸了摸光头，转身喊，“彪子！” “我让彪子跟着你，这样好联系。” 秦飞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话，带着彪子出门跨上了摩托。 通阳县委大院，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秦兰的心也在一点一点的往下坠。 宋援朝坐在妻子身边，强行镇定，这个时候他不能乱。 “秦姨，宋叔。”秦飞突然推门而入，出现在两人跟前。 “秦飞！”秦兰猛地站了起来，“你快想想，雯雯能去哪儿？” “秦飞，你了解雯雯，知道她有什么仇人，或者，你有什么仇人？”宋援朝跟着问。 “没有。”秦飞淡淡开口，“我来的路上，把能想的已经都想过了，警察那边怎么说？” “正在找。”宋援朝说。 “雯雯什么时候不见的？”秦飞问。 “昨天晚上，她从招待所出来以后。” “那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发现，到现在才知道。”秦飞已经在质问。 宋援朝看着秦飞，内心隐隐生出一股怒火，眼前这小子是在质问？ “小秦。”秦兰插了一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要快点找到雯雯。” “嗯。”秦飞嗯了一声，接着说，“我记得雯雯跟我说，她和同宿舍的周丽丽住一个房间，周丽丽怎么说的？” “周丽丽警察已经问过话了，她昨天下午先出的招待所，和对象去吃饭了。”秦兰说，“她晚上回来没看到雯雯，以为雯雯跟我睡。” “张亮也在通阳？”秦飞眉眼锁紧。 “张亮？”秦兰疑惑。 “就是周丽丽对象。” “在，警察也去问过了，他昨天跟周丽丽吃完饭一直住在小旅馆，没有出过门。”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宋援朝压着怒气，“叫你来是让你想雯雯可能在的地方。” 秦飞看向宋援朝，目光如刀如剑。 宋援朝心中咯噔一下，秦飞的眼神真的让他心底战栗，他很确信，如果女儿出事，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宋书记。”孟局长这时候走了进来，打量了一眼秦飞继续说，“人不在城里，我现在马上出发，带人到周边乡镇找。” “你确定人不在城里？”秦飞看向孟局长问。 孟局长不知道发问的年轻人身份，看向宋援朝，见宋书记点头，便回应说，“确定，县城已经翻了一遍。” “那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找？”秦飞又问。 “向周边乡镇搜索。” “县城才多大，才几条街，你可以翻一遍，出了县城，你有多少人手，也翻一遍？” 孟局长语塞，他方才确实想说，出了县城，想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要宋书记多给他一点时间。 “说啊！你要怎么找！”秦飞控制不住地大声吼。 他压抑太久了，听到人不在县城，他悬着的心无止休地跌了下去。 掳走宋雯雯的人出了通阳县城，去哪里都有可能，已经过去了一夜加一上午的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宋雯雯可能已经被.....甚至可能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他的心就止不住地颤抖。 “你。”孟局长被咄咄逼人的秦飞给一下子吼懵了，他大小也是个局长，就算是宋书记也得客客气气跟他说话，你算什么，在这吆五喝六。 “秦飞！”宋援朝喊了一声，“你注意自己的行为！你这是在干什么，恐吓国家干部？雯雯丢了我们不着急是吧，吼有什么用！” 秦兰此刻已经六神无主，她听到人不在县城以后，内心完全被恐惧给占据，眼泪如雨地往下掉。 “飞哥。”跟着秦飞的彪子出现在门口，见到一身警服的孟局长本能地哆嗦了一下，不敢进门，朝着秦飞挥手。 “进来说话，不用怕。”秦飞看了彪子一眼。 彪子谨小慎微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站到秦飞跟前，“飞哥，有消息了，人可能在石林，大哥已经带人过去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了彪子。 “秦姨，我去石林了，我一定把雯雯安全带回来。”秦飞看向秦兰，说完领着彪子大步流星走了。 “老孟，你还愣在这干什么，快带人去石林！”宋援朝提醒了一下正在愣神的孟局长。 “是是是，我这就去安排，宋书记，你放心，人只要在石林，一定能找到！”孟局长也拔腿去了。 屋里再次恢复平静，秦兰擦了擦眼泪，从沙发上起身。 “你干嘛去？”宋援朝问。 “我去石林，等女儿。”秦兰有气无力说，拿上外套出了门。 宋援朝眼里满是落寞，妻子嘴上不说，心里对他还是有怨言的。 他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第80章 秦飞，你在哪 秦飞骑着摩托，载着彪子在马路上狂奔。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四五辆警车组成的编队紧紧跟随。 如此组成的画面看起来，像是警察在追捕逃犯。 彪子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他这辈子没这么刺激过，被这么多警察追，跟犯了天条一样。 “彪子，知道刀哥在哪儿吗？”秦飞大声喊。 “飞哥，能找到，刀哥会给我们留下记号的。”彪子回应。 “好。” 秦飞说完把车速慢了下来，前面马上就是石林了。 等后面跟着的警车上来，秦飞停下车，对摇下车窗的孟局长喊，“孟局，你找你的，我找我的，咱们路数不一样，一起不合适。” 孟局长点了点头，警车跟着呼啸而去，奔向石林镇。 秦飞和彪子在石林镇东郊的一个小土坡找到了刀哥。 “通阳县有个小佛爷欠我的情，他昨晚上在招待所附近找活的时候看见一伙人把一个姑娘给掳走了，估计就是你说的那个。” “其中有一个他看着眼熟，认出来是在石林混的，孙大锤的人。” 刀哥说完，秦飞点了点头。 孙大锤，他特么是失心疯了，敢绑架县委书记的女儿？还有这事张亮有没有参与？ “兄弟，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见秦飞沉着脸不说话，刀哥点了一根烟，“孙大锤这个人好色，道上人都知道，弟妹落到他手里，恐怕。” 刀哥话没说完，但秦飞明白他的意思。 “我只要雯雯活着，其他的不重要。”秦飞说。 “嗯。”刀哥拍了拍秦飞肩膀，“我已经把人都散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咱们就在这等。”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是秦飞和宋雯雯原本约好在村小学见面的时间。 石林镇北边有座山，本地人叫梭子山，山形如梭，当年对苏紧张时期，在山顶上建了一座防空观察哨，如今早已废弃。 “锤哥，咱们是不是把事情闹大了啊。”废弃哨所里，一人看向孙大锤问。 “怕什么，事既然都已经干了，那就越大越好。”孙大锤嘴里叼着烟，吐了口痰，“县委书记又怎么样，这次就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孙大锤嘴上如此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毕竟他绑架的是县委书记的女儿。 自打新书记到通阳上任，他和手底下的兄弟便当起了苦行僧，什么事干不了不说，就连上街都不许。 他不怪张亮，他知道张亮比他有脑子，这么做是为了他和弟兄们，特殊时期不能触霉头。 可被关在后厂街坐牢一样的日子他过不下去。 新书记不是要整顿石林嘛，好，那我先给他整顿了，看他往后还敢不敢盯着石林不放！ 孙大锤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就再也拦不住，便带着人守在通阳县招待所门口，把宋雯雯给绑了回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继续了。 现在把人放了？那折腾半天疯个什么劲，新书记只会彻底把石林盯死，调动所有力量把他们这帮人一网打尽。 不放？一直这么看下去也不是办法，县委书记的女儿被绑架了，现在通阳肯定到处都是警察。 孙大锤知道自己脑子不够用，上了山就派了个人去找张亮来商量对策。 “亮子到了马上喊我，我先上去眯一会。” 孙大锤对着手底下人喊了一句，手下人露出秒懂的神情，点了点头。 绑来的那个姑娘就在楼上，长得无比水灵。 宋勇在二楼看着宋雯雯，他没等孙大锤发话，主动把这活给揽了下来。 最近这些天，他一直跟在孙大锤身后，是张亮交给他的任务。 “勇子，你跟在锤哥后边，看好他，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宋勇记着这句话，昨天下午孙大锤带人出去，他立刻就跟了上去。 他还不知道孙大锤绑的这个姑娘是县委书记的女儿，更不知道她是秦飞的对象。 “勇子，你下去休息吧，我盯着就行。”孙大锤上楼，给宋勇递了根烟。 “锤哥，没事，我不困。”宋勇咧嘴笑，他猜到孙大锤要干什么。 “让你下去就下去，哪那么多话。”孙大锤吼了一句，目光看向缩在墙边颤抖的宋雯雯，“快点滚蛋！” “锤哥，亮哥说了，最近不能搞事。”宋勇不为所动，很是认死理地接着说，“等亮哥来，我就下去。” “你眼里就张亮是吧，我才是你大哥！”孙大锤瞪着宋勇，“再多一句废话，信不信我干你！” 宋勇扫了一眼宋雯雯，想了想，还是动身下了楼。 “妈的，脑子不好，张亮怎么会收这么个废物！”孙大锤骂骂咧咧。 他昨天本来是不想带宋勇的，可一想要是不让他跟着去，他肯定会去找张亮，那事就办不成了。 “你要干什么！” 孙大锤刚取下塞在宋雯雯嘴里的布团，宋雯雯颤抖着说。 “你是老师，又是县委书记的女儿，长得又这么漂亮，能把你睡了，我孙大锤就算是死也没什么遗憾了。”孙大锤坏笑，把手伸向宋雯雯的脸，“你说我要干什么，你猜。” “你最好现在就去自首，这样还有机会！”宋雯雯喊。 “自首？哈哈哈，你觉得我费这么大的劲把你弄过来，就是为了去自首？”孙大锤笑。 “你滚开，不要碰我！” “挣扎吧，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女人挣扎，你越挣扎，我越开心！” 宋勇听着楼上传来的声音，眉头紧皱，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 他很想阻止，但他没办法，孙大锤一个他有信心，但现在底下七八个人都是他的死忠。 “锤哥开始了，哈哈！” “这姑娘真水灵，尼玛当官的人家养出来的就是好看！” “等锤哥完事，咱们也上去开开荤！” “就你，能坚持一分钟吗？” “滚犊子，老子他妈的是石林第一枪！要不现在让你见识见识？” “去你妈的，再说我把你嘴给堵上！” 宋勇听着这些话很是不舒服，续上了一根烟，准备出去透透气。 “救命啊！你滚啊！” “秦飞！你在哪啊！” 听到这句哭喊，快走到门口的宋勇一下子停住了，他猛地扔掉手里的烟，转身飞扑上楼。 第81章 飞哥的女人，你不能动 “你刚喊的是秦飞？你是姓宋？在莲花村小学教书？” 宋勇飞扑上楼，用足力气以摔跤手法将扑在宋雯雯身上下其手的孙大锤一把扔飞，急促问。 宋雯雯身心战栗，慌乱中点了点头。 “妈的，老子干死你！” 孙大锤突然之间如乌鸦坐飞机一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水泥地板上，火气冲天而起。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把铁锤，怒吼一声向宋勇扑了过去。 宋勇架子大，力气也足，孙大锤铁锤在手也占不了便宜，几个回合就被宋勇给按在了地上。 “宋勇，你他妈的，想死！” “锤哥，这是飞哥的对象，你不能动！” “什么飞哥！滚你妈的！”孙大锤吐了口唾沫，冲着楼梯口还在懵逼中的手下大喊，“你们几个瞎了啊，还不快上！” 一伙人一拥而上，废弃哨所的二楼，混乱无比。 “刀哥，飞哥，有消息了，人在梭子山！” 秦飞听后就要动身，被刀哥一把拉住了，“兄弟，咱们现在就四个人，就这么过去？等我叫几个兄弟回来......” “锤哥，我等不了。”秦飞摇了摇头，“我先去，你在这边叫人，然后过去找我。” “彪子，你去通知兄弟们，梭子山集合！” 说完刀哥一把搂住秦飞，“咱是兄弟，不能让你一个人闯威虎山！” 孟局长带人到了石林镇派出所，发现里里外外就一个女警在留守。 “你们周所呢？” “孟局，周所带人出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接到县局的电话就带着人出发了。” 孟局长忍不住挠了挠头，石林镇派出所的人不会去通阳县城了吧，来的路上没碰到啊，这在石林没个本地人领着怎么找！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妈的，跟老子装，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孙大锤半蹲着，用手中的铁锤抵着宋勇的下巴，“是张亮让你拦着我的？” “锤哥，她是飞哥的女人，你不能动。”宋勇有气无力，他额头挨了一锤，此刻鲜血如注。 “什么狗屁飞哥！”孙大锤吐了口痰，“哦，我想起来了，你们同村的那个发小，叫什么来着，秦飞，对，秦飞，这姑娘是他的女人？” “是的，你不能动。”宋勇傻乎乎说。 “屁，什么飞哥，老子认识他吗！”孙大锤换了只手，给了宋勇一巴掌，“说，是不是张亮让你拦着我的，他是不是想反？” “我不知道。”宋勇咧嘴笑了，“我就知道，我飞哥的女人你不能动！” 满脸是血的宋勇突然间暴起，将半蹲着的孙大锤一把扑倒，整个抱住。 孙大锤在地上打滚嚎叫，宋勇咬住了他的耳朵。 “让你他妈的跟我装！草，让你再咬！你他妈再咬啊......” 孙大锤一锤接一锤，狠狠打在宋勇的脑袋上，红白色的粘稠液体流了一地。 宋雯雯缩在墙角，她像刺猬一样把头埋进了怀里，一旁铁锤与肉质碰撞发出的“噗嗤噗嗤”的声音像是在她的心底响。 其余人也是被这血淋淋的一幕吓到，胆战心惊。 “锤哥，死透了，停手吧。”一人走上前，拉住了孙大锤。 “真他妈晦气！”孙大锤踉跄着起身，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脸颊，他的左耳被撕下了一大块。 “锤哥，现在怎么办？”有人问。 “你们先下去！”孙大锤吼了一句发泄，目光重新回到了墙角的宋雯雯身上。 秦飞一行人正在登山，太阳已经西斜。 如果天黑前还没找到宋雯雯，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碰！” 巨大的响声犹如晴天霹雳，在梭子山的山林间炸响，炸出惊鸿无数。 “是枪声。”刀哥神色凝重，“五四手枪的枪声。” 秦飞不敢多想，他再次加快脚步，一路朝着山顶狂奔。 “你们是谁？”山顶的废弃哨所已经被警察包围，秦飞被拦住了。 “我，我找宋雯雯。”秦飞哽咽说，他闻到了血腥味，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的浓烈血腥味。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对象。” 说完这句话，秦飞一个箭步绕过向哨所内冲去。 “喂，你站住！” 刀哥上前，把要阻拦的警察给拦了下来。 秦飞冲进哨所，一楼是五个警察，正在给几个抱头蹲在地上的人上手铐。 通向二楼的楼梯那里，一双穿皮鞋的脚呈外八字露在外面。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有人朝着秦飞大喝。 秦飞环顾一圈，推开那只要拦他的手，快步冲上楼梯。 二楼有两具尸体，一具脸朝上，太阳穴正在咕咕冒血，耳朵缺了半边，秦飞认出那是石林镇扛把子锤哥。 另一具趴在地上，整个脑袋混在血污里，如果不是下面连着肩膀，根本认不出那曾经是人的脑袋。 秦飞忍住了呕吐，他看到了宋雯雯，缩在墙角，一个女警正在试图拉起她，“姑娘，没事了，你安全了......” “雯雯。” 秦飞轻轻呼唤了一声，他来到宋雯雯跟前蹲下，双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她，却怎么也不敢。 宋雯雯脑袋埋在怀里，整个人像是上了机关一样抱死。 “宋老师，是我，秦飞。”秦飞小声说。 这句话像是‘芝麻开门’，宋雯雯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动，她慢慢把头抬起来，秦飞的脸投映到了她的眼眸上。 “秦飞！” 宋雯雯喊了一声，扑到秦飞怀里开始痛哭，止不住地哭。 “好了，没事了，不怕，我带你回家。” 秦飞把宋雯雯整个抱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姑娘原来这么轻。 两个人就这样下了楼，出了哨所，一直往山下走去。 “周所。” “没事，派个人跟着他们两个就行。”石林镇派出所所长周同伟神情冷峻，“小张，你和大刘留在这看着，等法医过来。” “小宋，小海，把这个人带回所里，我去找孟局汇报。” 第82章 咱们回家 “雯雯，不怕，咱们回家，咱们已经没事了。” “宋老师，你知道吗，我连咱们孩子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如果生男孩就叫秦始皇，女孩就叫秦漂亮。” “女儿随妈，她肯定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啊！” “我的房子马上盖好了，你爸不是不喜欢你跟我去农村生活吗，那咱们就去镇上买房子，去市里买房子也行，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很有钱的。” “宋老师，你知道今天我多霸气吗，我吼了公安局长喂，那可是县公安局的局长，我冲他吼了。” “我着急啊，找不到你，我快要急死了，管他什么局长厅长，找不到你，还不如个厨师长。” “雯雯，我本来想结婚可以慢慢来的，等你爸认可我，等我的房子盖好了，等生意做大一点。” “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等了，我想马上立刻就把你娶回家，这样我就再也不怕弄丢你了......” 下山的路上，秦飞背着宋雯雯，一直在碎碎念，一句也没有停。 宋雯雯安静地一句一句听着，靠在他的肩头，小声地抽噎。 秦兰和宋援朝在石林镇招待所，方才孟局长来过一次，说是石林镇派出所的人已经找到地方，很快就有消息过来。 “兰兰，雯雯一定会没事的，已经找到人在哪儿了。”宋援朝安慰妻子说。 秦兰没有说话，只是拼命掐自己的手，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崩溃。 “宋书记，人已经找到了。”孟局长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石林镇派出所的所长周同伟，“这位是石林镇派出所的所长周同伟，周所长，你跟宋书记......” “找到了那雯雯人呢？”秦兰打断了孟局长。 “是这样，宋老师被一个自称是她对象的人背着下山了，正在往这边来。”周同伟说，“我见宋老师对他很是信任的样子，就没有拦，派了人跟在他们后面保证安全。” “是秦飞，肯定是小秦。”秦兰急促地喘着气，“雯雯没受伤吧？” “没有受伤，但肯定是受到了惊吓，现场比较惨烈。”周同伟说。 “老孟，咱们去隔壁谈。”宋援朝说，“兰兰，你在这等，我让人去把雯雯接过来。” 到了隔壁，宋援朝请两人坐下，给他们发了一根烟，自己点了一根。 “周所长，你了解情况，你跟宋书记汇报一下。”孟局长说。 “是这样。”周同伟压抑着内心的兴奋，“绑架宋老师的是本地一个团伙，我们所已经盯了很久了，昨天......” 天渐渐黑了下来，秦飞就这样背着宋雯雯一边碎碎念一边走，一直走进石林镇。 宋雯雯把头埋进秦飞的肩头，慢慢的睡着了。 “秦姨。”进了石林镇招待所，秦飞推开门，轻轻打了个招呼，“雯雯睡着了，好容易哄睡着了。” “嗯嗯。”秦兰喜极而泣，她捂着嘴不敢出声，帮着秦飞把宋雯雯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小秦，你今晚别走了，就在这陪雯雯，她醒过来第一个想见到的人肯定是你。”秦兰稍稍平复心情说。 “嗯，秦姨，你不说我也不会走的，我不放心。”秦飞此刻放松下来，浑身精疲力竭，说话有气无力。 “一天没吃了吧，又背着雯雯走了一路。”秦兰很是心疼说，“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过来。” 秦兰拉门出去，丈夫宋援朝出现在门口。 “雯雯怎么样？“宋援朝问。 “小秦哄睡着了。”秦兰把丈夫拉远，“我让小秦今晚别走，就在这陪雯雯。” “这怎么行，孤男寡女待一个房间。”宋援朝想也不想就反对，“这绝对不行！” “宋援朝，我不跟你吵是因为我不想让人看笑话。”秦兰含怒瞪着宋援朝，“雯雯幸好没事，但凡雯雯出一点事，我一定跟你离婚！” 说完，秦兰转身走了。 疲惫一下子爬上了宋援朝的脸，妻子说的没错，女儿被绑架确实和他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他在县委工作会议上强调治安，更是把石林镇拎出来拷问，那石林镇也不会在这段时间加强整顿，把孙大锤违法犯罪团伙逼得狗急跳墙。 万幸，女儿没事，方才妻子说的话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宋雯雯出事，妻子真的会和他离婚。 秦兰去外面买了一碗面回来送给秦飞以后，仔细检查了一遍宋雯雯，确认真的没有受伤，就出了房间去了隔壁。 秦飞狼吞虎咽吃完面，确认宋雯雯在熟睡，把门反锁好以后，去了卫生间。 “啊！不要！不要！” 听到宋雯雯的惊喊声，秦飞几个箭步从卫生间冲了出来。 “不怕，我在呢，我在。”秦飞握住了宋雯雯的手。 宋雯雯满脸惊恐的模样，看得他整颗心都在疼。 “秦飞！我害怕！” 宋雯雯扑进秦飞怀里，浑身都在颤抖。 “不怕，不怕，我在呢，已经没事了。” 他安慰着宋雯雯，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不怕不怕，我在呢......” 秦飞像是哄孩子一样哄了宋雯雯许久，她渐渐平静了下来。 “饿不饿？”秦飞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 “嗯。”宋雯雯点了点头。 “你妈妈买了面包，还有奶粉，我去给你冲杯牛奶。”秦飞把枕头放好，让宋雯雯靠在床上，起身开始在床头柜上冲奶粉。 “噗嗤！”宋雯雯突然笑了。 “笑什么？”秦飞扭头看着她，从她的眼睛里，他这才想起自己方才从卫生间冲出来，全身上下就一个裤衩，还特么是三角形的。 “小秦，雯雯醒了吗？”门外秦兰轻声问。 “咯咯咯！”宋雯雯捂着嘴，笑得更开心了。 秦飞一个头两个大，这时候要是被丈母娘看见，岂不是拿他当衣冠禽兽了，哦不，没有衣冠的禽兽。 他麻利地冲进卫生间把衣服穿好，这才拉开门。 “秦姨，宋叔，雯雯醒了。”他挠了挠头。 秦兰一下子冲到床边，一把抱住宋雯雯，激动地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宋雯雯一看到妈妈，内心的委屈与伤痕再次发作，也哭了起来。 两个女人在那抱头痛哭，秦飞和宋援朝两个男人似乎没了位置。 “秦飞，你出来，咱们聊聊。”宋援朝说。 第83章 你亲我一下好吗 “今儿辛苦了。” 石林镇招待所门外，宋援朝点了一根烟，随后把烟盒递给秦飞。 “不辛苦，雯雯没事就什么都好。”秦飞抽出一支点上，重重吸了一口，“宋叔，要问什么你问吧。” 宋援朝皱了皱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喜欢秦飞的根源是什么。 明明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无比老成，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很透，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冲动。 “你和社会上的人有接触？”宋援朝问。 “嗯，朋友。”秦飞点了点头，“做生意，朋友多路好走。” 宋援朝原本准备了例如‘不要和那些混社会的搞在一起，你难不成也想当流氓’这样的长辈教训晚辈的话，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 “做生意不容易，三教九流都得打交道，能理解。”宋援朝闷声说，郁闷眼前的年轻人为什么总能以一种平辈的姿态和他对话。 “宋叔，那伙人为什么要绑架雯雯？”秦飞反问。 “石林镇自我上任以后，加强整顿治安，那伙人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宋援朝浅浅说，他明显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聊，“经历了今天的事情，我好像不能拦着你和雯雯在一起了。” “宋叔，没所谓的。”秦飞突然耸了耸肩，“你就是拦也拦不住。” 宋援朝心里莫名冒出一团火，从妻子说出‘离婚’两个字，到眼前未来大概率是自己女婿的年轻人脸上的轻松写意，让他感觉很失败，是个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或许还将是个失败的县委书记。 “你很自信，不过我还是要说，我依然不支持你和我女儿在一起。”宋援朝说。 “嗯，明白了。”秦飞点了点头，“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了。”宋援朝打量着秦飞，“我派车送你回去。” “宋叔，我觉得你不该这么做。”秦飞笑，“宋老师今天经历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她现在需要我。” “有她妈在，一样。”宋援朝压着怒气。 “不一样的。”秦飞把方才宋援朝递过来的烟还了回去，“我不走，待会宋老师睡着了，我可以在走廊，也可以在大门口等。” “除非待会宋老师跟我说，‘秦飞，我没事了，你快去忙自己的事情吧。’那样我才能放心地走。” “宋叔，希望你能理解。” 宋援朝默默抽着烟，一言不发，他心里很不情愿地承认，秦飞说的是对的。 两人回到房间，秦兰已经帮着宋雯雯洗过了澡。 宋雯雯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眼神迷离而又无助。 “雯雯，今天吓到了吧。”宋援朝坐到床边，“都是爸不好。” “还好，已经好多了。”宋雯雯挤出一个微笑，目光从宋援朝身后的秦飞身上移了过来，“爸，不用担心的，我已经没事了。” “嗯，没事就好，多休息几天，学校那边请几天假。”宋援朝想了想又说，“你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起回去看你奶奶。” “嗯。”宋雯雯轻轻点头。 “行了，咱们走吧。”秦兰把宋援朝拉了起来，看向秦飞，“小秦，我们就在隔壁房间，有事喊我们。” “好。”秦飞应了一声，将秦兰夫妇送出门外，把门带上反锁，坐到了床边，“你睡吧，我在这陪着你，不用怕。” “刚刚睡过了，好像睡不着了。”宋雯雯像只慵懒的小猫，眨了眨眼睛。 “那咱们就不睡，我陪你说话。”秦飞调整了一下姿势。 “嗯。”宋雯雯点头，“今天你背着我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说了好多，你问的是哪一句？” “你说咱们以后生孩子的话，男孩叫秦始皇，女孩叫秦漂亮。” “是的啊，秦始皇多霸气，秦漂亮多直接。” “哎呀，哪有你这么给孩子取名字的，以后到了学校不得让同学笑话死，这名字不好。” “那不好，你取，你是语文老师，你取的肯定好。” “还没有孩子呢，等生了孩子再说。” “好，都听你的，反正孩子也是你生。” “秦飞。”宋雯雯突然脸红了，“你，你也上床躺着吧，这样坐着很累的。” “我没事。”秦飞笑着指了指墙，意思是你爸妈在隔壁。 “我想你抱着我。”宋雯雯扭头看了一眼墙说，“他们又不知道。” 秦飞犹豫了一下，起身把外衣脱了。 宋雯雯往里面挪动身子，给秦飞腾了位置，等秦飞躺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钻进他的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秦飞说是坐怀不乱那肯定是假的，宋雯雯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迷人而又温暖。 他能感受到怀里的人在轻轻颤抖，像是稍一用力就会碎了一般。 她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一个姑娘，怎么可能不被吓到，他下午走上楼梯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也被冲击地差点没站住。 “我好怕。”宋雯雯趴在秦飞胸口，小声说。 “嗯，我知道，谁都会怕的。”秦飞摸着宋雯雯的脑袋，神情落寞，“其实我也怕。” 房间里的灯开着，灯泡发出金黄明亮的光，并不宽敞的空间，温暖的怀抱，这些渐渐让宋雯雯心底充满安全感。 两个人没有继续说话，似乎都在感知对方身体的温度。 “秦飞，你亲我一下好吗？”宋雯雯在秦飞怀里昂起头，脸蛋红扑扑的，像撒娇的孩子，奶声奶气地说。 试问哪个男人此刻能经受住这样的考验？至少秦飞不能。 大约两分钟后，秦飞松开手，他觉得再继续下去就真压不住枪了。 宋雯雯的脸蛋鲜红欲滴，整个人变得无比柔软。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就特别想让秦飞亲她一下。 秦飞收手以后，她心底甚至隐隐有些失望，那种想要和对方融为一体的迫切感被打断了。 “秦飞，宋勇你认识吗？” 房间了安静了好一会儿，宋雯雯突然问。 第84章 桥归桥，路归路 秦飞一直不知道那具脑袋被砸的稀巴烂的尸体就是宋勇。 “那个人要欺负我，我就喊，然后我喊了你的名字，宋勇就冲上来了，把那个推开。” “他问我是不是你对象。” “然后他就跟那些人打起来，但他们人多，他被摁在地上，那个人拿锤子......” “他一直说，说我是你的女人，不能动......” 秦飞的心像是一瞬间被掏空了，目光呆滞。 宋勇，为什么会是勇子，他不是一直跟着张亮的吗！怎么会跟在孙大锤后面？ “秦飞，你怎么了？”宋雯雯意识到秦飞的反常。 “宋勇是我的发小，我们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秦飞说。 “他从小就老实，看起来傻乎乎的，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让他去偷地里的红薯，他扛着锄头大摇大摆就去了。” “我，张亮，胖子，还有他，四个从小玩的最好，我做生意以后，一直想让他过来跟着我干，可是他不愿意。” “雯雯，过几天你跟我回村，咱们去他家看看，往后常去。” “嗯。”宋雯雯点了点头，“是他救了我。” “睡吧。”秦飞突然间觉得很累很疲惫，不想再说话，他躺了下来，把头埋进了宋雯雯怀里，毫无征兆地无声哭了起来。 第二天，秦飞从招待所出来以后，径直去了后厂街。 还是在那间小屋，他见到了张亮。 “你为勇子的事来的？”张亮像是一晚没睡，屋里烟雾缭绕，地上全是烟盒。 “为什么勇子会跟着孙大锤？”秦飞问，“他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后面这句他是吼出来的。 门被推开，外面的人听到声音，推门而入。 “你们出去，没你们的事！”张亮冲着门口吼了一句。 “最近风头紧，我怕孙大锤惹事，就让勇子看着他。”张亮解释说。 “张亮，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整件事是怎么发生的。”秦飞喊，“孙大锤死了，谁受益，你，你往后就是石林镇的大哥了。” “孙大锤怎么会想到去绑架宋雯雯，除了风头紧，就没别的原因？” “你为什么安排勇子跟着他，是因为你早就猜到孙大锤会狗急跳墙，但你知道一旦宋雯雯真的出事，你们所有人都得玩完！” “所以你需要这么一个人，一个百分百听你话，不打折扣的人，是不是！” 张亮默默点了一根烟，没有反驳。 “张亮，你是杀人凶手，是你杀了勇子！”秦飞最后喊。 “放你娘的狗屁！”张亮摔了手上的烟，猛然起身，“我想勇子死吗，啊，老子就这么一个跟着我信得过的兄弟，我想他死！” “秦飞你多聪明你多你牛逼，你怎么不让勇子跟着你去做生意！” “说我是杀人凶手，你不是吗！” 秦飞向前一把抓住张亮的衣领，眼神凶狠盯着张亮的眼睛，“你以为勇子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你身边。” “他是不想我们从小长大的四个人散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胖子跟着我，他不想你难过，所以才不走，你以为呢！” 说完这句话，秦飞一拳打在了张亮脸上。 两人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屋里瞬间乱做一团。 到最后，两人都打累了，瘫坐在地上，蓬头垢面，嘴角都渗着血。 “你竟然敢打宋雯雯的主意，明知道她是我的人，呵呵。”秦飞自嘲笑着，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想了想递给张亮一根，“我原以为，咱们只是路不同，朋友还是能做的。” “这件事我不想解释，但我保证，我没想过让宋雯雯出事，我只是想让姓孙的完蛋。”张亮吐了一个血沫，把烟点着。 “呵呵，咱俩以后朋友都没得做了。”秦飞扭头打量着张亮，“你好好的当你的亮哥吧，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原本不就是这样吗？”张亮也笑。 “往后勇子家你别去，你的钱不干净，别给他家里惹麻烦。”秦飞说。 “行，我最后给你这个面子。”张亮点了点头。 秦飞挣扎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好自为之吧。” 丢下这句话，他走出房间。 石林镇招待所，秦兰坐在宋雯雯床边。 “小秦呢？”秦兰问。 “他出去办事了。”宋雯雯说。 “这么早出去办什么事？”秦兰有些疑惑。 “他没说，不过我猜，应该是和救我的宋勇有关。”宋雯雯想了想继续说，“就是昨天我跟你说的，在山上救我的人，是秦飞的发小。” “哎，真是多亏他了，咱们得去他家里看看。”秦兰眼里一阵后怕，“雯雯，往后咱们就把他们家当成亲戚，多去看看。” “嗯，秦飞也是这么说的。”宋雯雯点头，“妈，他不会被定成罪犯吧。” “这个我不知道。”秦兰眉头皱了皱，“昨晚我跟你爸说了这个事情，他说他会在这上面争取，应该问题不大。” “嗯，那就好。”宋雯雯握住秦兰的手，“秦飞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肯定在乎这个，而且宋勇本来就没有伤害我，是他救了我，我可以去警察那里作证。” “这个事你爸会处理的，过一会儿派出所的人会过来，要给你做个笔录。”秦兰说，“等笔录做完，咱们就一起去你奶奶那。” “奶奶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不敢让她知道，你奶奶年纪大了，不经事的。” “嗯嗯，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奶奶看不出来什么的。” “雯雯。”秦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昨晚秦飞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昨晚她和丈夫宋援朝就住在隔壁，宋援朝一直竖着耳朵听墙根，把她气得要死。 她直言秦飞不是那样的人，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瞎想个什么。 可刚才见到女儿，一看女儿的神态，她作为过来人，心里也打起了鼓。 “妈，没有，你想什么呢！”宋雯雯娇嗔，“他本来是要坐在这陪我的，我心疼他晚上冷，把他硬拽进被窝的。” “呃。”秦兰扶了扶额头，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白兔把大灰狼拉进被窝，小白兔还能是完璧之身，简直是个奇迹。 “妈，爸是不是还不支持我和秦飞？” “应该不是，你爸是在置气，也不知道跟谁置气，他要真是反对，昨晚不可能让小秦留在你房间。”秦兰说，“雯雯，这次别怪你爸爸，他为了工作，也是没办法。” “妈，我怎么会怪爸呢，跟爸又没有关系。”宋雯雯摇了摇头，然后咬着嘴唇说，“妈，我准备明天就跟秦飞回家。” 第85章 换学校 石林镇的家，一家人一起回来让奶奶既惊讶又高兴。 “昨儿镇上是出什么事了吧，好多警察跑来跑去。” “听隔壁的人说，县里的警察都下来了。” “雯雯，你咋了，怎么看着不舒服？考评怎么样，能不能评个优秀教师，明年转编制的事情......” “妈，雯雯昨天参加考评，有点累了。”秦兰帮着女儿打掩护，“咱们去买菜，中午做顿好的。” 秦兰和奶奶出了门，宋援朝跟着女儿到了房间。 “雯雯，我准备给你换个学校。”宋援朝开门见山。 “爸，好好的换什么学校，我的学生怎么办？”宋雯雯摇了摇头，“我不换。” “雯雯，你在那边我跟你妈不放心，哪天再出这样的事情怎么弄。”宋援朝叹了口气，“给你调到市里去，这样安全。” “爸，哪有你这样的，当初你要是直接把我安排在市里也就算了，我现在已经适应了莲花小学，和学生还有同事都相处的很好，你现在给我换学校，我不同意！”宋雯雯嘟着嘴抗议。 “爸知道你在想什么，除了舍不得学生和同事，更舍不得秦飞是吧。”宋援朝看着女儿说，“这样，我给秦飞安排一个夜校去学习，等他毕业拿了证，也在市里面给他安排个工作，过两年你们就结婚。” “爸。”宋雯雯的眼睛亮了，不过很快黯淡下去，“秦飞他不会同意的，他生意做得很好。” “他要是真的喜欢你，想跟你结婚，那就必须同意！”宋援朝狠了狠心强硬说，“这件事我跟你妈商量好的，他要做我宋援朝的女婿，就绝不能是个走街串巷卖瓜子的！” “爸，等这学期结束再说吧，马上也要放寒假了。”宋雯雯想了想说。 宋援朝无奈点了点头，知道这事要让女儿接受需要一点时间。 “对了，雯雯，往后你去学校，镇派出所的会派个人保护你去，你从学校回来，也有人去接，你平时不要出学校，知道不。”宋援朝说。 “爸，不用这么紧张的，那个坏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为首的已经死了，他手下那些人呢，肯定有漏网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嗯，我知道了。”宋雯雯点了点头。 “你休息吧，等饭好了我让你妈来喊你。”宋援朝带上门出去。 房间里就剩宋雯雯一个人，她仰面躺在床上，失落与孤独好似闻到血腥味的猛兽包围了她。 “让你他妈的跟我装！草，让你再咬！你他妈再咬啊......” 恐怖的梦魇再次苏醒，她害怕地手心出汗。 这一刻她无比地想念秦飞，似乎唯有他的怀抱才能给她安全感。 昨天晚上，我该主动一点，让他吃了我的......宋雯雯突然想起这件事，没那么怕了。 此刻的秦飞正骑着摩托前往吕亭。 昨天刀哥几个人也被抓到了派出所，排查以后今天一大早才放出去。 “刀哥，你知道嘛，我那个时候站在门口，给我吓得不敢进去，里面知道是谁吗，咱们县的公安局长，雷子他老大，我能不怕嘛！” “我在门口听见飞哥喊，就偷偷朝里面看，我飞哥真牛逼，指着公安局长的鼻子骂！” “后面不是去石林找你们嘛，那场面，乖乖，我跟飞哥在前面飞，后面几辆警车在后面追！” 彪子活灵活现地说着他昨天跟在秦飞身后看到的事情，与有荣焉，十分显摆。 刀哥含笑听着，心里也是感慨。 秦飞竟然是县委书记的未来女婿，啧啧，我这个小兄弟，不简单呐！ “哥几个在干啥呢！聊得这么开心！”秦飞笑着进门，把手中的两条烟扔给彪子，拉了把椅子在刀哥身边坐下。 “小秦，你咋过来了，不好好陪你对象？”刀哥笑，笑容逐渐收敛，“你脸上的这是咋回事？谁干的？” “没事，跟一个人干了一架，我没吃亏。”秦飞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塞到刀哥手里，“请兄弟们吃个饭，喝顿酒，没别的意思。” “你这是干啥！”刀哥一把坐了起来，把钱塞回去，“咱是兄弟，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我们可没这个规矩。” “刀哥，我不是想拿这钱还人情。”秦飞笑了笑，“是你跟大伙昨儿辛苦了一天，我本该请大家好好吃一顿，可这不是年底生意忙，实在腾不出空来，所以得再麻烦刀哥你，替我做个东。” 说完他把钱接着塞了回去。 “你这么说我倒是可以收。”刀哥拿着钱点了点，一脸诧异，“这也太多了，不行不行，要不了这么多。” “刀哥。”秦飞按住刀哥的手，“请大家吃顿好的，作为飞哥，我也没给过弟兄们什么好，就当我提前请他们过年喝酒了。” “你小子，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我收着行了吧。”刀哥无奈笑了笑。 “刀哥，我还得麻烦你一件事。”秦飞说。 “你说。” “虽然孙大锤死了，可我怕他手底下人有漏网的跟他一样失心疯，所以想你这边安排个人帮我看着。”秦飞很是认真说，“我按天给算工资，平时没事就在学校外面盯着，有什么可疑的人告诉我就行。” “就这事啊，简单。“刀哥扭头喊了一声，“彪子，你过来。” “今天你就跟你飞哥走，承担保护嫂子的重任，行不行？” “保证完成任务！”彪子很是兴奋，看向秦飞，“放心吧，飞哥，我一定保护好嫂子！” “好。”秦飞拍了拍彪子，“你办事，我放心！” “小秦，彪子你熟悉，这事交给他合适，工资的事情，你自己跟他说。”刀哥笑着说，“马上饭点了，中午一起喝点？” “不了，我还有事，得抓紧回去。”秦飞起身。 “行，知道你忙，就不留你了。” “等忙完这阵，咱们好好喝一顿。”秦飞冲刀哥摆了摆手，领着彪子走了。 第86章 不是罪犯 “飞哥，你说勇子怎么就出事了，他比咱俩都小，才二十！” 秦飞是和孙胖子一起回小徐庄的，俩人在供销社买了一堆东西。 “勇子是为了救宋老师，他是英雄。”秦飞神情落寞，“这事我回头再跟你细说。” 宋勇家在大徐庄，家里还有两个姐姐，就他一根传宗接代的独苗。 父母都年过六十，是地地道道老实巴交的农民，临近四十高龄生下的宋勇，为的就是家里要有个男孩，能在村里抬起头。 现如今宋勇死了，家里的顶梁柱断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不是一句节哀顺变就能安慰的了的。 听说儿子出事，宋勇妈妈当场就晕了过去，宋勇爸爸蹲在堂前闷着抽烟，两个已经嫁人的姐姐哭天喊地。 秦飞和宋勇到的时候，吹打班子奏出的哀曲正到最高潮的部分。 宋勇的尸体中午才从县里被送回来，本来应该停灵三天最后在入棺材，可宋勇他爸一个人壮着胆子拉开裹尸袋看了一眼后，踉跄着就开始安排入棺。 门口支起了棚子，人很多，相邻两个庄子能过来帮忙的人都来了，已经是莲花村村支书的徐前进也在。 “小飞，大勇子到底是咋死的？”徐前进看着秦飞问。 “徐叔，勇子他，是为了救人才死的。”秦飞说。 “县里中午把人送回来，说是涉及到什么犯罪团伙，大勇子打小那么老实一个孩子，会犯罪？”徐前进沉沉叹气，“这事和张亮有没有关系，勇子不是一直跟在他后面的？” “徐叔，这事我不清楚，等张亮什么时候过来，你亲自问他。”秦飞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无声抽着旱烟的宋勇他爸，“徐叔，勇子他妈呢？” “昏倒了，听到消息人就倒下去了。”徐前进指了指宋勇他爸，“他爸现在蒙头抽烟，方才尸体送回来，他去看了一眼，嚷嚷着就要入棺。” “徐叔，这时候就入棺，不好吧。”孙胖子想了想说。 “什么好不好呢，按老规矩肯定不能这么干，这么干的那都得是恶人该死的人。”徐前进叹息，“你们进去吧，我估摸着他们也有话要问你。” 进了西屋，屋里乌泱泱都是妇女，一人一句地在劝醒过来的宋勇妈妈。 “玉芹，你得想开点，日子还得过不是，你两个女儿，还有三个外孙呢。” “大勇子这是王母娘娘要收他去当神仙呢，哪有这么年轻就走的不是！玉芹你放宽心，大勇在天上享福着呢！” 秦飞和孙胖子两人拎着东西进来，屋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秦飞，你知道勇子出啥事了不？”宋勇妈妈一见到秦飞，眼泪开了闸一般就下来了，“他打小就跟在你后头，跟你最好，你跟我说说，勇子咋死的，怎么就犯罪了？” “婶子。”秦飞把东西放下，走到床边，“勇子没有犯罪，他是为了救人，他是英雄，等警察那边调查清楚，会来人跟您说的。” “小勇是英雄？秦飞，你说的是真的吗？”宋勇大姐听到这话一把拉住他，“是英雄，那就是牺牲了，国家会给认烈士，给发钱不？” 秦飞不知道怎么接话，宋勇能不能把罪犯的名头摘了都不好说，认烈士给抚恤金，基本没有可能。 毕竟绑架宋雯雯这件事他全程参与了，警察那边未必就认将功补过。 他已经想好了实在不行就直接去找宋援朝，钱不钱的无所谓，罪犯的名头必须要摘掉。 “胖子，你说，能不能给认个烈士，给发钱。”宋勇大姐又看向孙胖子，“小勇不在了，爹娘谁养活，他是为了救人，国家不管吗？” “那个，姐，这事我跟飞哥说了也不算......” 孙胖子支支吾吾，秦飞把话接了过来，“我们跟勇子一起长大的，现在勇子不在了，往后我跟胖子就是婶的儿子，只要有我们一口干的，就绝不会让她喝稀的。” 说完，秦飞从兜里掏出钱，放到宋勇妈妈手里，“婶，这些钱是我跟胖子凑的，你拿着，往后我们会常来看你。” 钱不多，只有二十块。 秦飞自然不是不舍得给更多，而是不能。 又安慰了几句，秦飞和孙胖子告辞离开。 “秦飞，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两人走了没多远，宋勇二姐追了过来。 “姐，你说。” “勇子是不是烈士，给不给钱不打紧，你一定别让他背着罪犯的名头走。”宋勇二姐叫宋婷，她泣不成声，“小勇是啥人，咱们都清楚，他从小就老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会去犯罪。” “姐，这事你放心，我一定做到。”秦飞保证说，他很不喜欢做保证，但这件事，他必须保证。 和孙胖子一路走回小徐庄，两人的心情都很低落。 宋勇不在了这个事实，接受起来很艰难。 虽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他们和宋勇几乎不见面，但从小一起长大，那张老实憨厚的脸是抹不去的。 现在脑海里那种脸还在，可人已经不在了。 “飞哥，这事是和张亮有关系吧。”孙胖子说，“我真特么该死，上次你让我找勇子聊，我就该直接把他拽走的。” “不怪你，怪我，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天天忙，没怎么把勇子这事放心上。”秦飞落寞地说，“我就算说服不了勇子过来跟我干，也应该去找他爸妈说张亮是什么人，让他爸妈把他叫回家。” “飞哥，往后咱们跟张亮，就是撕破脸了吧。”孙胖子眼里有恨，“你上午都跟他干架了。” “你没必要，你在石林开店做买卖，绕不开他，还是和气一点好。”秦飞拍了拍孙胖子肩膀，“行了，回家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小秦，你脸咋了，这是跟人打架了？”秦飞一出现在后山，程美玲就凑上去关心。 “程姐，没事，骑车不小心摔了一下。”秦飞笑了笑，看向大嫂林茵，很是疲惫地说，“嫂子，晚上多烧两个菜。” 林茵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秦飞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87章 流言蜚语 “嫂子好！” 莲华村小门口，身穿绿色军大衣五大三粗的彪子冲着宋雯雯喊，引来一阵侧目。 宋雯雯愣了一下，猜出这人是谁，红着脸小跑着出了校门。 秦飞隔着老远看到了彪子和宋雯雯打招呼，见她慌慌张张羞愤难耐的样子，很是想笑。 彪子是个人才，本来是让他在学校外面蹲守几天，结果他一来二去跟看门大爷混熟了。 已经是年底，家里事多，大爷见彪子不像坏人，又这么热心地想接替他的活，就把看门的重任交给了他。 “秦飞。”宋雯雯指着彪子问，“那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是。”秦飞笑着点头，“我不放心，就让彪子在学校这边看着。” “我爸安排了人的。”宋雯雯小声说，“你忙你自己的啦，我没事的。” “多个人总归不是坏事。”秦飞说，“你有事也可以让彪子去办，不用怕麻烦他。” “嗯。”宋雯雯看着秦飞，“明天你房子就好了，能搬进去了？” “差不多了，得先把家里要用的东西置备好，真住进去还要几天。”秦飞想了想说，“明天你有几节课？” “明天没课！期末考试了！”秦瑶一直在一旁听着，突然献宝说。 “瑶瑶说的对，明天没课，考试。”宋雯雯笑着摸了摸瑶瑶的头，“监考的事我可以请其他老师帮忙。” “那行，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秦飞，真不让我去宋勇家吗？”宋雯雯突然问。 她一直想去宋勇家看看，如果不是他，那天的后果她不敢想，妈妈秦兰也有这个想法，想陪着她一起去，可被秦飞拦住了。 秦飞不让宋雯雯过去，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在农村，二十郎当岁的年轻大小伙突然横死，是免不了被大肆非议的。 自打秦飞和孙胖子那天去宋勇家以后，张亮他爸张蒙子便开始在村里散布他从自己儿子那里听来的流言。 “知道宋勇是咋死的吗？我跟你说，这事啊跟小徐庄秦先德的三小子脱不了干系。” “宋勇是为了救他的对象，听说是村小学的一个老师。” “那秦飞啊，肯定是在外面没做什么好事，招惹了仇家，不然人家干嘛冲他对象下手！” “我就说嘛，秦家三小子哪来的这么大本事，挣那么多钱，又是盖房又是买摩托的，肯定不是正道来的。” “可惜啊，这报应咋作到宋勇身上去了，哎！” “等着吧，迟早得作到他自个儿身上去，看他一天天神气的，骑个摩托跑来跑去，比干部都忙！” 村里流言蜚语满天飞，这个档口，要是让宋雯雯去宋勇他们家，岂不是坐实了那些流言。 秦飞倒也不在乎村里人议论什么，那些人话说的再难听，他身上也不会少一块肉，少挣一块钱。 他不希望宋雯雯也被拉进这个漩涡里来，尤其是宋援朝的身份敏感，更不行。 “雯雯，这件事不着急。”秦飞说，“你有心就好，勇子家那边，我会关照的。” “好吧，我听你的。”宋雯雯点了点头，“你快带瑶瑶回去吧，天快黑了。” 回到后山这边，几个女人都还没下班，还在忙。 最近这些日子三个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人手渐渐有些不够，林茵跟他提过这个事。 秦飞也没拖延，当即就去找了宋勇的二姐，让她过来上班。 她答应回去跟家里人商量，说好了就过来。 “小秦，明天你新房进屋，是不是要办席？”程美玲向来热衷八卦，尤其是自个儿老板的八卦。 “办什么席，房里啥都没有，怎么办，过几天再说。”秦飞摆了摆手，“程姐，你喊大家都进屋，咱们发工资。” “好咧，月娥，曹婶子，发工资了！把手上的活都先放放！”程美玲的嗓门锣一般响。 “最近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天天忙到五六点才下班。” 秦飞站着，手中是一叠信封，四哥女人坐在那儿，除了林茵，都是满脸期待。 “马上过年了，我知道大家家里都有很多事，要是真有照顾不过来的，就跟我大嫂说，可以请假。” “然后呢，我不喜欢说那些虚的，大家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最后呢，会体现在工资上。” 说完，秦飞把手中的信封一个一个发了出去。 “这个月的工钱，还有奖金，大家满意不？” 程美玲率先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其实不用看，她上手的时候厚度就告诉她，钱不会少。 她拿着信封的手都在抖，两眼放光，激动难耐。 林月娥和年纪最大的曹婶子打开信封看了一眼，脸上也都是藏不住的笑。 唯有林茵把信封捏在手上，看都没看。 “这两天会有个人过来，到时候麻烦程姐你多带带。” “放心吧老板，我一定好好带。”程美玲笑，几人跟着也笑。 “好，接下来还有一件事。”秦飞也忍不住笑了笑，“过年我想给大家发点福利，大家觉得发什么好，是肉是鱼还是啥？” “过年还有东西发啊！”林月娥忍不住感叹，“老板，这样你还挣钱嘛！” “月娥，你别替老板操心，老板就是挣钱了才对咱们这么好的，生怕咱们跑了！”程美玲推了林月娥一把，朝秦飞挤眉弄眼，“老板，能不能鱼肉都发，这样过年我都不用买了。” “行，那就按程姐说的，鱼肉都发！”秦飞大手一挥，“都下班吧，天都已经黑了，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三人走后，屋里就剩秦飞和林茵。 “嫂子，过年的年货也该准备了，你写个单子，我去买。”秦飞说。 “嗯，我写好了交给你。”林茵淡淡说，“我去把外面收拾收拾，马上做饭。” 秦飞点了点头，大嫂最近对他奇奇怪怪的，不冷不热，有点像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大嫂到底是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没有照顾到？秦飞想不明白。 第88章 新房落成 “秦飞，我有点紧张。”摩托车后座，宋雯雯搂着秦飞的腰，凑在他耳边说。 “紧张啥，今儿就是带你过去看看新房，又不是带你回去见我爸妈。”秦飞说。 “万一你爸妈也来了呢？”宋雯雯说，“你进屋这么大的事，你爸妈不来啊？” “我妈可能会过来看看。”秦飞想了想说，“我爸不会，他跟我置气呢，不会低头屈尊的。” 上午八点半，秦飞带着自己的姑娘站到了新房跟前。 刷了红漆的大铁门，推开是四四方方的大院子，四室两厅的大平房，屋后有一座十几米高刷的雪白的水塔。 “小秦，这就是雯雯吧？”曹梨花像是在看自己儿媳妇一样看着宋雯雯，“哎呀，长得真好看，真好，多俊的姑娘啊！” “行了，你别把人吓到了。”老郑拉了一把妻子，看向秦飞，“小秦，走吧，我带你们进去看看，给你说说哪些要注意的。” “堂屋地面铺的地砖，这样防滑还好看，也好打扫。” “卫生间和厨房的下水用的弯管，这样夏天不会串味上来。” “主卧的卫生间是马桶，公共的是蹲坑，马桶可没多少人会用，估计也用不习惯......” 老郑很是兴奋，如数家珍一般向秦飞介绍着新房。 宋雯雯安静跟在秦飞身后听着，她心脏在扑通扑通跳，这以后，就是她要生活的地方了。 她在想，如果爸爸能来看看秦飞的新房就好，就绝不会觉得她在农村会生活的不习惯。 “雯雯，怎么样？”曹梨花挽着宋雯雯的手，笑着问。 “嫂子，挺，挺好的。”宋雯雯小声回答。 “就这房子，我敢说搁咱们通阳找不到第二个，小秦是废了大功夫的。”曹梨花说，“我之前还寻思他花那么多钱盖房干啥，现在知道了，都是为了你呀。” “郑大哥，真是麻烦你，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了。”秦飞心中感慨万分，他上辈子到死都没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宋雯雯，“雯雯，你觉得行吗？” “嗯，挺挺好的。”宋雯雯有些慌乱地答。 “嫂子，你带雯雯去主卧看看，我跟郑大哥说点事。”两人去了主卧，秦飞拉着老郑来到堂屋，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郑大哥，这是尾款。” “不行，这钱我哪能要，我还差你六千呢。”老郑把钱推了回去。 “郑大哥，这一码归一码，那六千是我借你的，啥时候还都行，这些是盖房的尾款。”秦飞把钱塞到老郑怀里，“收好，跟着你的那些工人的工资你不发了？往后人家还能跟着你干？” “小秦，那我收着了，那六千，我尽快还你。”老郑沉声说。 “你咋还？我这活干完了，你下家找好了？”秦飞看着是在调侃，接着话锋一转，“郑大哥，我有个想法，咱们可以搞个工程队。” “现在到处都在盖房，上次我去清河市，工地到处都是，往后工程队肯定是吃香的。” “你有技术，也有一个班子，完全可以搞个工程队。” “我是这样想的，我出钱，你出技术和人，咱们合伙干。” 老郑听后陷入沉思，很是认真地思考秦飞的提议。 “郑大哥，这事不着急，你想想，想好了跟我说，咱们到时候再商量细节。”秦飞给老郑递了根烟，“中午别走了，去我那吃个饭，不过可能得辛苦嫂子烧个饭，我大嫂忙。” “这是小事，我待会跟她说。“老郑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秦飞一听就知道是老宋的三轮货车，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院门他们进来的时候没关，老郑开着车直接进了院子。 秦飞出门一看，给他吓了一跳。 车斗上翻身下来两个人，周立本和孙胖子，就连杨月也来了，从副驾驶推门下来。 “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秦飞目瞪口呆问。 “哈哈，我们怎么不能来，你新房进屋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来！”周立本大笑。 “小秦，这事你可得感谢我，我可是起了一个大早，一个一个去接的他们。”老宋献宝似地说。 “你怎么也来了，店谁看？”秦飞看向杨月。 “刀哥在看店呢，他本来也想来，可是手下人办事他不放心，就让我跟你说，他下次单独过来。”杨月浅浅笑着。 秦飞在想，一脸杀气的光头刀哥站在柜台后面卖瓜子是个啥样的画面，会不会把进门的客人都给吓跑。 “飞哥，你这事办的可不地道，这么大的事不通知，还是宋大哥跟我说我才知道的。”孙胖子拍了一下秦飞。 “我说，大家伙别站着了，快帮把手。”周立本把货斗门拉开，跳了上去，举起一把红木椅子。 老宋的货车斗里，是一整套刚打好的红木家具。 宋雯雯和曹梨花在屋里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周立本是第一次见宋雯雯，当即提着椅子从货斗上跳了下来。 “你就是雯雯吧，我叫周立本。”周立本热情打着招呼。 “周大哥好。”宋雯雯乖巧问好。 “真好，我兄弟找的媳妇就是好。”周立本忍不住赞叹。 “哎，弟妹，我可没有立本那么大本事，打一套家具送给你们。”老宋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宋雯雯面前，“这红包啊，得交给女主人才对吧。” “当然了，家里钱以后都得归宋老师管！”孙胖子架秧子起哄，几人都笑了出来。 “嫂子好，我是杨月。”杨月怯生生走上前，她也是第一次见宋雯雯，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嫂子，这是我的，这个是刀哥的。” “嫂子，这是我的。”孙胖子紧跟着也递上来一个红包。 宋雯雯脸红欲滴，拿着一把红包，不知该如何是好，呆呆看向秦飞。 “没事，你收着吧。”秦飞笑。 “哎呀你看，我啥也没准备啊。”曹梨花突然大叫一声，“红包呢，你们谁还有多的给我一个！” “嫂子，你还准备啥，这房子就是你跟郑大哥送我最好的礼物。”秦飞拦住了曹梨花掏钱，“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个都来了，我可啥也没准备，中午饭都没得吃。” “嗐，我早想到了，你这新房子刚盖好，肯定不好做饭。”周立本从货斗里搬出一个大纸箱，“你嫂子昨晚做好的，待会热一下就能吃。” “这，这让我怎么好意思。”秦飞尴尬挠了挠头，“嫂子，你带雯雯去小卖铺买酒。” “不用，不用买，我备着了。”孙胖子也货斗里翻出个纸箱子，“我老子的藏品，听说你进屋，特地叫我带的。” “哎呀，好了好了，都别在这站着说话了，快搬东西，搬完咱们坐着说话！”周立本喊。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这栋刚盖好的房，热闹的像是在过年。 宋雯雯眼眶微热，她觉得好幸福，心里快要溢出来的幸福。 第89章 让他喝吧 “我滴乖乖，小秦，你这个床，往前倒一百年，怕是只有皇上才能睡！”几人刚把红木雕花的大床拼好，老宋忍不住感叹。 “周大哥的手艺好，这套家具我可得好好关照，能当传家宝的。”秦飞说完看向周立本，“周大哥，工钱我就不给你了，料钱我得给。” “什么钱不钱的，这是送你跟小宋的新婚礼，你俩到时候办事我跟你嫂子就带张嘴来。”周立本连忙摆手。 “那不行，这太贵重了，你不要钱我现在就给你拆了装车上。”秦飞作势就要去拆床。 他是知道这套红木家具价值的，往后会越来越值钱。 “哎呀，你说你们也真是的，大家都是自己人，谈钱多不好听。”老宋拉住秦飞，两手一拍，“我看这样，等立本家小子生了，你再回个大红包不就行了！” “周大哥，嫂子这是有喜事了？”秦飞问。 “嗯，前天去的医院，确定了。”周立本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所以你可千万可别跟我说钱的事，你嫂子回去得削我。” “喜事，大喜事！”秦飞开怀地笑，“今儿都给我喝好了，不喝多了不许走！” “飞哥，哪有你这么办事的。”孙胖子打趣，“酒我的，菜周大哥的，桌子椅子也是周大哥的，合着你就出个人？” “对，我今儿就只出个人，我一定把你们都陪好，拿命陪！”秦飞发泄地笑。 厨房里，曹梨花掌勺热菜，杨月在灶口烧火，宋雯雯只能干站着，身为女主人，她有点负罪感。 她很想做点什么，无奈她确实插不上手。 她心中思定，寒假在家，一定要跟着奶奶学做饭。 “雯雯，你去外面跟他们说话，就是热个菜，快得很。”曹梨花说。 “我还是在这吧，他们说话我也插不上嘴。”宋雯雯浅浅地笑，“嫂子，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你把花生米先端过去，让他们先喝上。” 宋雯雯好似临危受命一般，端着花生米来到堂屋，几个男人已经坐好，正在开酒。 “嫂子，你也过来坐啊。” “小宋啊，你今儿别忙，今儿你最大，你快过来坐。” 宋雯雯很窘迫，俏脸红扑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雯雯，你去把我嫂子喊过来。”秦飞拉住宋雯雯说。 “好。”宋雯雯乖巧点了点头，小跑着去了。 秦飞喝酒喝得很是疯狂，桌上几人渐渐都察觉出不对劲来，小秦今儿是怎么了，看着有点自己灌自己的意思。 “小秦，别这么喝，伤身体。”周立本拦住了秦飞给自个儿倒酒。 “周大哥，今儿高兴。”秦飞晕乎乎喊，他脸已经红透。 “小秦啊，高兴也不能这么喝，咱们几个要喝酒，什么时候不能喝。”老宋也说。 “小秦，你别喝了，吃点菜。”老郑站起身把秦飞手中的酒收走，扭头冲着卧室喊，“梨花，去给小秦盛碗饭！” 几个女人早已经吃好下了桌，在主卧说话。 听到喊声，曹梨花刚要起身，宋雯雯站了起来，“嫂子，我去吧。” “干什么啊！我今天就想喝个痛快，能不能不要拦着我！”秦飞像是小孩子在耍脾气一样，“都别拦着我，我还没醉，我想喝。” 老宋和周立本对视了一眼，都看向孙胖子。 “我真不知道飞哥今儿是咋了，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孙胖子摇了摇头。 “让他喝？”老郑手上的酒已经被秦飞抢了回去，他看着几人问。 “让他喝吧，他这个状态，再喝两杯也就该倒了。”周立本想了想说。 堂屋秦飞的动静把主卧的几个女人都吸引了出来。 宋雯雯端着盛好的饭，呆呆看着秦飞给自己倒满一杯，一饮而尽。 “雯雯，你去管管，哪有他这么喝酒的。”曹梨花说，“林茵妹子，你去管也行，你是他嫂子，长嫂如母。” “让他喝吧，他心里有事。”宋雯雯咬着嘴唇说。 “雯雯，咱们去打谷场一趟，把秦飞东西收拾过来。”林茵说。 临近下午三点钟，这顿饭才在秦飞烂醉如泥之后散场。 林茵没让老宋开车走，尽管老宋一直强调自己没喝多少开车一点事没有，她嘱咐曹梨花把几人送到村口去搭车。 热闹过去，新房之中就剩宋雯雯和林茵，还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秦飞。 林茵在收拾残局，宋雯雯在主卧看着秦飞。 她坐在床边，看着呼吸厚重满脸通红的秦飞，心里在想今晚怎么办，这边是一定要个人照顾的。 “林茵姐，晚上我得回学校，秦飞只能麻烦你了。”宋雯雯说。 她倒不是怕跟秦飞独处一室，招惹什么闲话，而是爸爸宋援朝和她定了个规矩，每天晚上六点用学校的电话给他报个平安。 若是她今晚不回学校，爸爸宋援朝说不定连夜就会找过来。 “不能不回吗？”林茵有些意外，她以为秦飞醉成这样，宋雯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走的。 “是我爸，他要是知道我晚上不在学校，肯定会过来找我。”宋雯雯很是无奈说，“林茵姐，我爸他对我和秦飞在一起，不是很支持，要是知道我在他这待一晚，肯定会逼我离开秦飞的。” “那，那好吧。”林茵沉吟着点了点头，“我去把程姐喊过来看一会儿，跟你一起走，去学校把瑶瑶接回来。” 入夜以后，林茵把院子的大门关好。 小丫头秦瑶进了新房，很是兴奋了一阵，蹦蹦跳跳表达着自己对新家的喜爱。 “瑶瑶，以后要听三叔三婶的话，知道不？”林茵帮女儿把被子盖好，新房这边没有多余的床，她搬了两张红木椅子，给瑶瑶拼了一张小床。 “妈妈，我知道，三叔三婶对我最好了。”秦瑶使劲点头，“妈妈，你睡哪儿啊？” “你三叔喝多了，妈妈要看着他，妈妈过一会儿也拼张小床睡就行了。”林茵把手放在瑶瑶的额头，“快睡吧。” 等秦瑶睡熟以后，林茵进了主卧。 第90章 林茵走了 林茵没有开灯，借着清冷的月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熟睡中的秦飞，不知在想什么。 “水，水。” 秦飞翻了个身，嘴里喊着要水，两手挣扎着想坐起来。 林茵连忙端了一碗水凑到他嘴边，他如牛饮一般喝完，又睡了过去。 “雯雯，雯雯！” “勇子，你为什么那么傻！” 到了半夜，靠在椅子上打盹的林茵被秦飞的梦话惊醒，她连忙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秦飞的额头，很是发烫。 她起身去了卫生间，用冷水拧了毛巾，敷在了秦飞额头。 做完这些，林茵彻底没有了睡意，打量着窗外的月色，估摸着时辰。 “三叔，三叔，快醒醒！” 第二天一早，秦飞是被侄女秦瑶给摇醒的。 “瑶瑶，怎么了？“ “三叔，妈妈不见了。” 强制开机的秦飞一下子惊醒过来。 “三叔，我早上起来没看到妈妈，去后山那找也没看见。”秦瑶很是慌张，快要哭了，“这是在桌子上看到的，是妈妈留给你的。” 秦瑶手中是一封信。 “瑶瑶，不用怕，妈妈不会不见的，肯定是有事去了。”秦飞一边安慰着瑶瑶，一边拆开信。 “秦飞，真的很抱歉，不告而别。 一月前我收到来自香港的信，我父母和哥哥正期待我过去与他们团聚。思考良久，我还是决定离开这里。 你交给我保管的那个盒子，我放在你床头的柜子里，我走的时候拿了一千块，路上用，这笔钱我一定会还。 瑶瑶我只能先托付给你，你对瑶瑶很好，我很放心。 宋老师是个好姑娘，你们很适合，我恐怕赶不上你们的婚礼，只能在这提前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最后，秦飞，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对我们的好，如有时日，我林茵定报答。” 秦飞看完了信，脑子一片空白。 大嫂走了，去香港了，找父母和哥哥去了。 可她为什么不说呢，难道她说出来会有人拦着她不让她去？ 秦飞想不明白。 “三叔，妈妈不见了，怎么办啊？”瑶瑶哭出声来。 “瑶瑶，不哭，三叔在呢。”秦飞把瑶瑶抱了起来，“妈妈不是不见了，妈妈是去找你舅舅和外公外婆了，还会回来的。” “等妈妈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衣服......” 好不容易哄好了瑶瑶，秦飞立刻起床赶到后山。 程美玲她们正在忙活，一见秦飞出现，程美玲小跑着来到跟前，“小秦，林茵妹子呢，怎么今天不见人？” “程姐，我大嫂回娘家了，可能要一段日子，往后这边就得靠你了。”秦飞表情认真说，“怎么安排我大嫂肯定都教过你了，你就按她教的来。” “人手不够就先辛苦大家了，我这两天再找两个人过来帮忙。” 说完这些，秦飞没给程美玲继续八卦的机会，骑上摩托带着瑶瑶去了学校。 “我大嫂走了。” 在办公室找到宋雯雯，秦飞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走了？怎么走的？”宋雯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哪个走了。 “去香港了。”秦飞叹了口气。 “林茵姐，去香港干什么？那里不好过去的吧。”宋雯雯松了口气，去香港的手续并不好办，林茵一个人怎么过去。 “我嫂子她爸妈还有哥哥都在香港，给她寄了信，估计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接她过去。”秦飞想了想说，“关键是瑶瑶，我怕瑶瑶这孩子心里多想。” “明天学校就放假了，要不这样吧，让瑶瑶跟我回石林玩几天。”宋雯雯说，“你天天忙，也顾不上她。” “行，也只能是麻烦你了。”秦飞点了点头。 林茵走后，秦飞彻底地忙了起来。 三个店的生意已经不能用火爆来形容，原本他只是想试试水的新春礼盒，卖的出乎意料的好。 除了给各店送货，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还得亲自下场炒瓜子。 宋勇的二姐宋婷已经过来上班，还把自己的小姑子也带了过来。 两人之间有过一番谈话。 “秦飞，勇子的事是跟张亮有关吧？” “嗯，具体的我也不好说，只是猜测，咱们拿他没有办法的。” “村里说你闲话的那么多，都是张亮他爸张蒙子嚼舌根，我跟爸妈讲过了，这事怪不得你。” “姐，无所谓的，爱说闲话说就是了，反正我也不少块肉。” “难为你了，我明白，你不想解释，也不想把张亮扯出来，是怕最后大家知道勇子是跟着张亮后面混的，名声不好听。” “姐，这事不说了，反正往后家里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往后拿我当亲弟弟使唤。” 通阳县县委礼堂，宋援朝正在组织召开全县年度工作总结大会。 各乡镇代表轮流上台作报告，宋援朝是越听心中越生气。 全是表面文章，没有一个提到痛点，更没有一个表决心明年要怎么干。 “各乡镇的报告都作完了，我说说我的看法。” 宋援朝提了提话筒，台下几十人屏气凝神，严阵以待。 新书记上任近一个月，没有指点江山，也没有大刀阔斧，一切都如常。 所有人都猜测，这次的总结大会，宋书记一定会做些什么。 “全都是官话，漂亮话，场面话，狗屁不是！” 宋援朝猛地拍桌，神情激动，“中央的精神是什么，是要让老百姓富起来，过好日子，你们呢，在干什么，研究怎么把报告写的好看？” 偌大的礼堂里空气仿佛一瞬间降到了零度以下，鸦雀无声。 “没有一个人指出发展的痛点，更没有一个人想过明年要怎么干，连目标都没有！” “有人说我从市政机关下来是来镀金的，任期一满就走了，所以都想着把我糊弄开心了，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我现在把话放这，我宋援朝下来是要干事的，干实事的，干能让老百姓富起来的实事。” “你们当中很多人我连面都是第一次见，肯定觉得宋援朝这个人一点情面不讲，开大会发脾气，搞得大家都很难看。” “同志们，咱们是要做事的，不是要好看的，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才是最好看的。” “你们没有目标，我给你们定一个目标，明年的工作重心只有一个，就是要帮助群众致富。” “为了让群众看到咱们政府的决心，我提议，明年开年，在全县举办一场夸富大会！” 第91章 周局 “老板，给我来两斤五香的，三斤焦糖的！” “那个新春礼盒还有没有，什么时候上啊，我急等着送人用！” “老板，花生给我来上十斤！” 石林镇新街的香香五香瓜子店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常，孙家父子忙的脚不沾地，类似的画面在高河和吕亭也同时在上演。 晚上六点，天完全黑了下来，孙胖子把店门关好，凑到在算账的老子身边。 “爸，今儿挣多少？” “比昨天又多二十。”孙大夫头也没抬说。 “爽！”孙胖子忍不住击掌，“跟着飞哥后面挣钱，真的爽，明年娶老婆的钱够了！” “盛超。”孙大夫沉吟许久，抬起头看着儿子，“咱们挣的这点算什么，人秦飞挣的才是大头。” “爸。”孙胖子听出老爸的话外之音，皱了皱眉，“往后这种话你别说了，飞哥挣得多那是他有本事，应该挣的，没有他，我现在还在村里闲逛呢。” “你又是这话。”孙大夫扯了扯眉毛，“老话讲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小飞带你走上正道咱们全家都感谢他，可跟你自个儿进步有啥关系。” “爸，你说的我不懂，反正我这辈子就跟着飞哥混。”孙胖子两手一摊。 “你真是不开窍！”孙大夫把儿子拉近一步，语重心长，“咱们现在完全可以自己单干，这生意又没有什么难的，几个关节咱都清楚，咱们自个儿挣大钱不好吗？” “爸！”孙胖子喊出了声，“你千万别再说这话，你这是叫我背叛秦飞，这不可能！” “我就是上街去讨饭，我也不会对不起飞哥！” “你是我老子，我怪不得你，要换个人跟我说这个，我干死他！” 孙大夫看着儿子，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摆了摆手，“行，以后我不说了，咱就给他秦飞当牛做马，给他挣钱，行了吧。” “爸，话不是你这么说的。”孙胖子表情严肃，“没有飞哥，咱能有今天？” “再说跟着飞哥有什么不好了，他以后肯定会越做越大，还能忘了我？” “就算咱们自己去单干，是你有飞哥做生意的脑子还是我有？” “爸，反正这种话你千万不要再提，否则我以后没脸去见飞哥了！” 孙胖子说完，孙大夫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继续算账。 父子俩的谈话到了这个份上，彼此都明白说服不了对方。 孙胖子心中思忖，他是不是该跟秦飞通个气，老爸最近和市里一个大老板走的很近，指不定在捣鼓什么。 孙大夫也在盘算，儿子是个糊涂鬼，眼里就秦飞一个能人，他以后不能什么事都跟儿子说了。 信任是锁链，一旦崩坏，彼此只会越行越远。 石林镇派出所所长周同伟最近心情不是一般的好，通阳县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空了出来，而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那个人选。 县委书记女儿被绑架，是他救回来的，石林镇以孙大锤为首的犯罪团伙被一网打尽，这又是一笔赫赫之功。 有这样的成绩摆在那，他不升谁升？ 距离过年不到十天，这些天到他家来串门的人络绎不绝，谁都眼红他升上去以后，空出来的所长位置。 这天晚上，临近八点，将给自己侄子来说情的副镇长送出门外，周同伟回屋以后重新泡了一壶茶，明显是还有客人要来。 “周所过年好啊。”来人两手拎着礼盒进门，连忙改口又说，“不对，现在得改口周局了！” “你小子，别拍马屁。”周同伟起身，笑吟吟看向眼前他十分欣赏的年轻人，“快坐！” “周局，知道您过年肯定忙，我这只能是赶早来给您拜个早年。”张亮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桌上，“周局，我这看来是来晚了！” “不晚，知道你要来，我可是特地泡的一壶新茶。”周同伟笑了笑，“方才副镇长可都没有这个待遇。” “周局，您这话，这茶我得站着喝。”张亮捧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咱们石林的保护神！” “你小子，搁哪儿学的油嘴滑舌。”周同伟佯装生气，内心很是受用，“采沙场搞的怎么样了？” “设备什么的都安装好了，等过了年就开工。” “嗯，好好干，这个采沙场是镇办企业，干好了能为县财政创收，你可不能让我丢脸，我在镇里是做了保证的。” “周局放心，我一定甩开膀子加油干，把采沙场经营好！”张亮拍着胸脯说。 “你很聪明，我相信你。”周同伟端起茶壶，“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做事一定要稳重，别给人留下把柄。” “周局放心，我明白。”张亮双手捧着茶杯，“我绝不给您惹麻烦。” “不是不给我惹麻烦，而是不要给党和政府惹麻烦。”周同伟纠正说，“你现在是合法企业的合法代表人，不要想着老一套，懂了不？” “懂不懂的没事，反正我就是周局您的一杆枪，您指哪儿我打哪儿。”张亮笑笑。 “呵呵，你小子，就会说好听的。”周同伟端起茶杯和张亮碰了碰，“待会走的时候挑几样东西带回去给家里人拜个年，我这也没时间去，代我问个好。” “周局，您不用......” “好了，什么不用，私下里我当你是子侄，这是应该的。”周同伟打断了张亮，“听我的，挑几样带回去，不然你送的我可不收。” “周局，那个红色新春礼盒里装的啥？包装是真高级。”张亮扭头看向堆满礼物的桌子。 “那个啊，好像是什么瓜子花生，包装好看，拿着有面子，所以才这么多人送。”周同伟说，“你待会就把那个拿上带回去。” “行，周局，我也不客气了。”张亮点了点头，随之站起身，“周局，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也好，你回去慢点，等新所长定下来，我给你们安排认识。”周同伟起身送张亮走到门口。 “好，周局您快回去，外面刮冷风。”张亮快走几步到了门外，主动把门拉上，走进寒风之中。 第92章 别的心思 过了小年，腊月二十五这一天，秦飞终于是挤出一天时间，他骑上摩托到了石林，接侄女秦瑶回家，更主要的，是带宋雯雯正式去见爸妈。 他小年年夜饭是在家吃的，饭桌上跟爸妈提了这件事。 妈妈张淑兰喜笑颜开，激动地快要说不出话来。 爸爸秦先德却是很冷淡，直言不去秦飞的新房，只让他把人带过来看一眼就行。 二嫂沈招娣在年夜饭上一句话也没说，不知是没脸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大嫂林茵走了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大家心照不宣地都没提这件事。 倒是二哥秦辉，跟着张淑兰问了好些宋雯雯的情况，对未来的弟妹很是关心。 赶到胖子的店，才早上八点钟，厚重的雾气还没散。 “飞哥，你跟我过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孙胖子一见秦飞，把他拉着走远，拐到街角。 “啥事，跟做贼似的，你防谁，防你爸啊。”秦飞吐槽。 “还真就是防我爸。”孙胖子叹了口气，“飞哥，我爸他，好像有点别的心思。” “什么别的心思？” “他那天跟我说，说我跟着你干，就是喝点汤，你吃肉，他说，让我出去单干。”孙胖子很是丧气说。 “孙叔是和什么人接触了？”秦飞想了想问。 “之前有个市里的大老板在我这买了好多，回去给员工发福利你还记得不。” “有点印象。” “我爸最近和那个人走得挺近的，去清河去了好几次。” “你怎么想的？”秦飞看着孙胖子问。 “我靠，飞哥，我怎么想的还用问吗，我肯定跟你一条心啊，就算那是我老子。”孙胖子很着急，“反正我跟我爸说的很明白了，我就是上街去讨饭，也不会对不起你。” “胖子，我问的不是这个，咱俩是兄弟，我信你。”秦飞掏出烟点了一根，“那毕竟是你爸，要是因为生意上的事，你俩父子成仇就不好了。” “飞哥，你这话啥意思，让我听我爸的，跟着他出去单干，跟你打擂台？”孙胖子差点喊出声。 “大小也是个老板，稳重点。”秦飞吐出一口烟圈，“我是这么想的，要真有那么一天，孙叔要自己干事业，你就过去帮忙，别顾着我这头，影响你跟你爸的关系。” “飞哥，不行，你这是不打算让我跟着你干了......”孙胖子急的像是个马上就要失宠的小妾。 “打住，我是为你想，你爸也是想为你多挣点家业。”秦飞白了孙胖子一眼，“你别二五郎当的，跟你爸硬来。” “飞哥。” “行了，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咱们过去，搁这跟地下党接头一样的。 ” 回到店内，孙大夫正在柜台忙活，抬头看见秦飞，笑着开口，“小飞来啦！” “孙叔，在忙呢。”秦飞笑着打招呼。 “瞎忙，今儿来是有什么事？” “接对象回村去看看。” “这可是大喜事，盛超，你今儿别在店里了，跟小飞回去帮忙。” “孙叔，不用，就是见见我爸妈，没啥事。”秦飞笑着摆了摆手，“胖子，听你爸的话，好好干，你还嫩，孙叔比你会做生意。” 等了没一会儿，白色大衣围着围巾的宋雯雯牵着秦瑶的手走了过来。 “瑶瑶，想三叔没有？”秦飞一把抱起好久不见的侄女。 “想了，每天想好几遍呢。”秦瑶认真说。 “瑶瑶在家每天念你好几遍，天天问什么时候回家。”宋雯雯笑，把秦瑶掉下来的围巾重新围好。 “好了，咱们回家。”秦飞把秦瑶抱上摩托车，回身跟孙家父子打了个招呼，载着宋雯雯走了。 摩托远去，孙大夫瞪着儿子说，“你刚跟秦飞说啥呢，是不是把我跟你说的事告诉他了？” “是，我全都跟飞哥讲了。”孙胖子昂着头，“反正让我背叛飞哥，这不可能，天王老子也不行！” “你个没出息的！”孙大夫气不过给了儿子一脚，“一辈子给人端茶递水的命！” “诶，我就愿意给飞哥端茶递水，我舒服，我就是没出息怎么了！”孙胖子不服气。 “秦飞说什么了，他是不是要你把我赶回家去！” “屁，飞哥说，要我听你的，你比我会做生意有眼光，不能因为他影响咱俩老子跟儿子的关系。” “他真这么说的？” “我骗你干嘛，你看看飞哥，人家怎么做人的，怎么对咱们的，咱们呢，在这想着挖人家墙角！”孙胖子气势汹汹，“爸，咱们不能这么做人，要遭天打雷劈的！” 孙大夫被儿子凶了几句，罕见没有动手，不说话转身去忙了。 石林镇镇政府，党政班子都在政府门口严阵以待，雾气未散，深冬的早晨很冷，不少人冻的忍不住跺脚。 一辆上海牌轿车从雾气中驶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先一步抵达。 县委宋书记今天要来石林视察工作，石林党政班子免不了有些怨气，宋书记干嘛要在马上过年的档口给大家找事。 上海牌轿车稳稳停下，宋援朝从后座下来，和石林镇领导班子一一握手问好。 “今儿咱们就不开会了，坐在会议室里纸上谈兵，都准备一下，咱们一起下基层去看看。” 宋援朝说完，石林镇领导班子先是一愣，随后匆忙准备起来。 “宋书记，咱们从哪儿开始？”石林镇镇长姓陈，年近五十，他坐的宋援朝的车。 “老宋，上次给你们石林提的那个方案，调研的如何了？”宋援朝笑着问。 “宋书记，我组织农业局的几位专家搞了一次深入调研，石林的土质确实适合种植花生瓜子，搞特色种植，具体的执行方案，还在确定。”陈镇长一字一句回答。 “嗯，动作要快一些，要尽快把摊子铺开来，不要怕麻烦，麻烦多不怕，事情要先干起来。”宋援朝鼓励说，“先去莲华村，就从那里开始，把石林各个村子都转一遍。” “好的，宋书记。”司机许光明应了一声。 白色上海牌轿车冲破雾气，出了石林镇，朝莲花村驶去。 第93章 沈招娣开始了 “小飞，这是你对象？” “是，我对象，叫宋雯雯，是咱们小学的老师。” “乖乖，真好，小飞你真有本事，什么时候办事啊？” “明年吧，婶到时候过来喝喜酒！” “好！这下你妈要高兴坏了！快去吧，去带给你妈看看！” 秦飞领着宋雯雯朝家走，路上碰见不少村里人，这样的对话进行了很多次。 他发自内心的开心和兴奋，一个男人挣再多钱再成功，也没有比领自个儿的姑娘回家来的有面子。 宋雯雯乖巧站在秦飞身边，在他向人介绍她时害羞地微笑点头。 她心里乱乱的，懊恼自己不会说话，甚至想如果是赵金芝的话，一定会做的比她好得多。 到了家门口，宋雯雯紧张地快要不能呼吸了。 丑媳妇见公婆，她是头一遭，虽然哪怕她不丑。 “三婶，你不要害怕，奶奶肯定很喜欢你的。”秦瑶晃了晃宋雯雯的手鼓励说。 “宋老师，连瑶瑶都看出你紧张了。”秦飞忍住笑意，“没事的，我妈她肯定喜欢你，就是我爸，也不敢给你脸色看，我二哥二嫂，你直接无视就好了。” “嗯。”宋雯雯长舒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妈！” 秦飞喊了一声，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张淑兰就冲了出来，“这是雯雯吧，冷不冷，你看你穿这么少，饿不饿，早上吃了没......” 宋雯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该回张淑兰哪一句。 “妈，你进屋再慢慢问啊。”秦飞打断了老妈的夺命机关枪。 “等下！你俩在这站一会儿啊，别动！”张淑兰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冲着院里喊，“老二，老二，快过来点鞭炮！” 秦辉拿着一挂鞭炮冲了出来，在门口铺开点上，随后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小徐庄，整个庄子都知道秦家今儿有喜事了。 鞭炮声中，宋雯雯在张淑兰的搀扶下进了门。 “雯雯啊，你喝水还是喝茶？”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你家是哪儿的？” 到了堂屋坐下，张淑兰握着宋雯雯的手不松，又开始了夺命追问。 “你干啥呢你在，人孩子头一回来，哪有你这么问的。”秦先德瞪了张淑兰一眼，跟着微笑看向宋雯雯，“雯雯，跟在自己家一样。” 秦飞瞅着自个儿老子有点想笑，他之前回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整个一大变样，对宋老师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他就是有些奇怪没见到二嫂沈招娣，难道是在厨房忙活准备午饭？ 这是打算改邪归正，往后不闹事不找幺蛾子了？ “叔叔，阿姨，有没有什么活要我帮忙的？” 宋雯雯来之前向妈妈秦兰特地请教过，跟着秦飞回家以后，怎么做能让他爸爸妈妈满意。 “这个很简单，老人都喜欢勤快的儿媳妇，你去了以后别闲着，就找活干，这样他们肯定满意。” 妈妈的话她记着，可打进了门以后，她一直被张淑兰追着问，给按在了椅子上。 宋雯雯这一问，给所有人都给问愣住了。 “呃，家里没有活，有活也不能要你干啊。”张淑兰愣了一下笑，“雯雯，你不要多想，我跟秦飞他爸都很喜欢你，这是祖宗积德，要不那臭小子哪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姑娘。” “对，雯雯，你不用紧张，就当自个儿家一样。”秦先德也跟着说，“以后要是秦飞欺负你，你就过来跟我们讲，我们收拾他。” “嗯嗯。”宋雯雯瞥了一眼秦飞，很是认真点了点头。 “哟，这是雯雯吧，长得真漂亮！”沈招娣进了堂屋，很是热情走到宋雯雯跟前。 “二嫂好。”宋雯雯站起身来打的招呼。 “你好你好。”沈招娣笑呵呵点了点头，“雯雯，跟老三什么时候办事啊？” 宋雯雯不知道怎么答，无助看向秦飞。 “结婚的事我俩还没商量好。”秦飞勉强笑了一声，沈招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三，你现在的日子真是红火啊，房盖好了，媳妇也要到手了，真让人羡慕，什么时候也帮帮你二哥啊！”沈招娣拉长嗓音说，“你二哥现在还在地里刨食呢，都是亲兄弟，你也不能不管啊！” “你说的什么呢！”秦辉一听这话，心中暗道不好，上来就要拉走妻子。 “你干啥！”沈招娣一把甩开秦辉，“老三今儿新媳妇上门，高兴的日子，还不兴我这个当二嫂的说几句话是吧。” “老二家的，你有话直说。”秦先德脸色沉了下来，“今儿雯雯第一天来，别闹笑话。” “招娣，你这是干啥，咱俩去厨房做饭去！”张淑兰起身要拉沈招娣走，被她挣脱。 “爸，妈，老三有本事，现在做生意挣大钱，全村谁看着不眼红，可我跟辉子没去伸过手吧。”沈招娣一本正经说，“我原本想着，都是一家人，是亲兄弟，老三怎么也不能忘了他哥。” “可你看看现在，老三宁愿去找外人给他帮忙，也不想着家里人，这事干的说不过去。” “雯雯，你说是不是？” 被沈招娣盯着的宋雯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看向秦飞。 “沈招娣，有话就直说，别在这扯那么多有的没的。”秦飞愠怒说，“今儿是雯雯第一次到咱家来，奉劝你不要找事。” “雯雯来我跟你二哥也高兴啊，可事得说清楚，不然还是一家人么？”沈招娣一口一个一家人，“我说这些话没别的，就是想让你带着你二哥做生意，帮他一把，算二嫂求你。” “你当初生意怎么起的家，做生意的本钱从哪儿来的，还不是家里拿的，这也应当应分。” 秦飞含笑看着沈招娣，自打她第一句话出口，他就知道她今儿肚子里没装什么好屁。 “沈招娣，这事不可能。” 第94章 又一场笑话 “沈招娣，这事不可能。” 秦飞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神情都很是意外，包括宋雯雯。 秦先德和张淑兰这时候没有拦着沈招娣，他俩也是觉得老三既然发达了，带带二哥，一家人一起过好日子没什么不好，他们没想到秦飞会拒绝的这么彻底。 “老三，你就这么不讲情面，不拿你二哥当兄弟？”沈招娣压着心底的怨气说。 “这事和是不是兄弟没关系，我生意上的事不会让家里人插手，二哥不行，就是爸妈也不行。”秦飞很是干脆说，“这个事你不用想了，不过两个小侄子以后上学干嘛的要帮忙，我不会不管。” 沈招娣想趁着宋雯雯第一次上门的档口，谁都不敢把这个好日子搅黄，这才跟秦飞提这事，她也没想到秦飞如此不给面子。 “老三，你这话说的不对吧，大嫂不也是家里人，你怎么让她给你帮忙了？”沈招娣阴阳怪气问。 “沈招娣，你还有脸提大嫂？”秦飞轻蔑反问。 堂屋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秦先德意识到再不把爱闹事的老二媳妇给按下去，今儿又得让人看笑话。 “老二，把你媳妇拉走，一天到晚的闲饭吃多了！”秦先德喊了一声。 “干嘛，还不让我说话了是吧，我是不是这个家里人！”没等秦辉上前，沈招娣喊了起来，“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你为啥不让老三回家住，不就是怕我占老三便宜，掺和他生意的事！” “咋滴，老三是你儿子，辉子不是你儿子是吧！” “沈招娣，你搁这发什么疯呢！滚回屋去！”秦先德忍不住怒火，噌的一下站起来，用手中的旱烟杆指着沈招娣，“今儿你要是敢闹事，往后这家真就没你！” “招娣，有话咱回头慢慢说，今儿不闹啊。”张淑兰上前搂住沈招娣，试图把她哄走。 “我怎么闹了，怎么闹了！”沈招娣气势全开，“老三生意怎么做起来的，还不是靠家里给的本钱！” “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给老三钱！” “家里的钱谁挣的，啊！谁挣的！还不是我跟辉子起早贪黑挣工分挣来的！” “现在老三发达了，不认账了，我告诉你不能够！” 宋雯雯整个人已经有些发蒙，她听秦飞说过好几次沈招娣是个狠角色，今儿真正见到了，她才明白是有多狠。 就方才那喊话的气势，如果要她往后跟沈招娣一个屋檐下生活，她是一点底气也没有的。 秦家的鞭炮一响，庄子里都知道是秦家有喜事，过来凑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只是当大家走进院子，却瞅见堂屋里剑拔弩张。 “沈招娣，看来你今儿是不想让我好过了。”秦飞冷笑一声，“你不会觉着你这么闹下去，我就会认怂顺了你的意吧，我也告诉你不能够，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我大不了带宋老师看场笑话。” “秦飞，你不要火上浇油了。“宋雯雯拉了一把秦飞，指了指院子里越聚越多的人，“那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啊。” “沈招娣，你赶快给我滚，滚出这个家！”秦先德气得发抖，“往后这家没你，秦辉，你也滚，拉着你老婆滚！” “你干什么呢！真不嫌丢人是吧！”秦辉上前一把抱住沈招娣，“你能不能别在这闹了，让村里看咱们家笑话没够是吧！” “我凭什么滚！”沈招娣一把推开秦辉，“这家是我跟辉子的，家里的活都是我跟辉子干的，家底是我跟辉子挣下的，凭什么我滚！” “老三，你之前啥样你不清楚，吊儿郎当整天村里四处闲逛，下过一天地，干过一天活吗！” “现在靠着家里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白眼狼！” 秦飞其实没怎么生气，沈招娣的路数他摸得太清楚了，牵强附会扯着一个能让她占理的地方使劲喊。 “沈招娣，你就没点别的话，就这些？”秦飞笑着问。 “你！大家都看看啊，都看看啊，这就是秦家老三，靠着家里发达不管家里，白眼狼的狗东西！”沈招娣走到堂屋门口，往地上一瘫，哭天喊地地开始了，“没良心啊，白眼狼，我就不该嫁到这没人性的家里来啊！” “招娣这是又怎么了，今儿咋又闹了？” “哎，招娣想让秦飞带着他二哥一起做生意，秦飞不干。” “这有啥不干的，他反正要人帮忙，家里人不更好。” “谁知道呢！招娣真是厉害，一家人拿不住她一个。” 院里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秦先德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张淑兰在那抹泪哭。 最尴尬的是宋雯雯，她一句话也说不上，只能干坐在那里。 “雯雯，对不起，今儿让你看笑话了。”秦飞握住宋雯雯的手，看向正在演独角戏的沈招娣，“我跟你说过的，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你见识到了。” “秦飞，要不你就答应吧。”宋雯雯想了想说，“这么闹下去，叔叔阿姨心里也不好过。” “雯雯，不是我不答应，而是沈招娣这人属狗的，你今儿答应了这个，明儿她就要你答应那个。”秦飞摇了摇头，“不能惯着她。” “沈招娣！你这是干什么呢！”村支书徐前进推开人群走了进来，黑着脸瞪着沈招娣。 “支书啊，你得给我做主啊，我在这家日子没法过了啊！”徐前进一来，沈招娣哭喊地更有劲了。 “做什么主！”徐前进大声训斥，“你一天天的闹什么闹，这家里是谁打你骂你还是亏待你了，你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主谁不知道！” “上次闹，把你大嫂闹的回不了家，现在人都给闹跑了，你真当大家伙是瞎子，不知道你是啥人？” “小飞生意怎么做起来的我最清楚，那是起早贪黑骑着自行车一趟一趟跑出来的！跟你有什么吊关系！” “还靠家里的本钱，你家里有什么本钱，有点钱不都在你手里攥着，你在这唬谁呢！” “人家今天对象第一次上门，你这个当二嫂的，就是这么欢迎弟媳妇的？” “赶紧起来，滚回屋里去，丢人没够的东西！” 徐前进连珠炮一顿训斥，把沈招娣给训了没了声音，秦辉冲了过来，把她给拉走了。 这时秦家院门外，宋援朝沉着脸对司机许光明说，“老许，去把雯雯带出来，送回石林，然后你到光板村去接我们。” 第95章 就此打住 徐前进的出现，总算是没让这场闹剧变成更大的笑话。 “徐叔。”秦飞起身问好，“雯雯，这是我们的村支书，你也叫徐叔。” “徐叔叔好。”宋雯雯乖巧问好。 “你好你好。”徐前进开心笑着，“真好，小飞啊，你小子真是有福，宋老师这么好的姑娘看上你了。” 说完，徐前进换了一副面孔冲着院子喊，“都别在这围着了，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支书，让你看笑话了。”秦先德给徐前进递了根烟，“哎，家门不幸。” “老秦，什么家门不幸，今儿该高兴，说什么丧气话。”徐前进打趣，“你家老三这么有出息，还家门不幸，你这话说的亏不亏心。” “不说了不说了，中午别走，留下来喝两杯。”秦先德苦笑。 “你就是叫我走我也不走，小飞我看着长大的，今儿带媳妇第一次上门，我怎么也得讨杯喜酒喝！”徐前进三言两语，堂屋里的气氛变得欢快。 在院里看热闹的逐渐散去，许光明逆流而上挤了进来。 “宋老师，你爸要我送你回家。”他径直走到宋雯雯跟前说。 “许叔叔，你怎么在这？”宋雯雯惊讶问，“我爸也来了？” “是的。”许光明点了点头，他方才在外面将这场闹剧听得清清楚楚，他听得清楚，宋书记自然也清楚。 许光明的出现让秦飞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这是宋援朝的司机。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许光明是谁，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雯雯，你先跟许叔回去。”秦飞看向宋雯雯笑了笑，鼓励她说，“放心吧，没事的。” 宋雯雯咬着嘴唇，和堂屋几位长辈打了声招呼道别，跟着许光明走了。 “小飞，刚才那是谁，宋老师怎么走了？”徐前进好奇问。 “徐叔，这事有点复杂，不好说。”秦飞苦笑，“不是什么大事，爸妈，你俩也别多想，我出去看看。” 秦飞来到院外，瞅见宋雯雯跟着许光明朝着马路的方向走，目光移到另一边，几个褐色中山装的男人正在村中心的大榆树底下和人拉话。 “小飞，你认识宋书记？” 他在大榆树那边等，等宋援朝和村里的孙大爷聊天结束，徐前进喘着气冲了过来。 方才村支部的会计到秦家找他，说上面领导下来视察，现在在大榆树那边。 “嗯。”秦飞点了点头，“他是宋老师的爸爸。” 徐前进愣了一下，拍了拍秦飞，“我先过去了。” “陈镇长，宋书记。”徐前进走近，笑着打了声招呼，面对领导的突然袭击他有些惶恐。 “宋书记，这位是莲花村的村支书，徐前进。” “徐支书，你好。”宋援朝温和笑着和徐前进握了握手，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秦飞，他想了想说，“老陈，你带人继续，我有点事，待会过去找你们。” “好的，宋书记，我们在前边的水库等您。”陈镇长说。 陈镇长一行人走远，宋援朝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秦飞靠了过去。 “宋叔。”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和雯雯了？”宋援朝淡淡说，给秦飞递了一根烟。 “我一直都知道。”秦飞接过烟点上，“但我保证，今儿这个情况，以后不会再有。” “方才闹事的那个，是你二嫂，是你血脉相连的至亲，你怎么保证？我又怎么相信你的保证？”宋援朝摇了摇头，他绝对不允许女儿生活在那种泼妇的阴影之下。 “宋叔，我跟我二哥已经分家了，我自己的房子也盖好了，以后和二哥一家，不会有太多接触。”秦飞解释说。 “你也说不会有太多接触，肯定还是有接触，还有你爸妈在中间。”宋援朝停顿了一下，“这事以后再说吧，我今天下来有公事，不能耽误太久。” “嗯，宋叔您先忙。”秦飞只能无奈点头。 “秦飞。”宋援朝走了几步，转过身说，“明年雯雯就在市里的学校上班了，你跟她的事情，就此打住吧，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说太多。” 说完，宋援朝大步流星走了。 秦飞心烦意乱回到家，爸妈还坐在堂屋，俩人都不说话，一脸愁苦。 本来多高兴的日子，活生生被搅和成这样。 “爸，你跟妈去我那住吧。”秦飞点了一根烟说，“往后咱们跟沈招娣，彻底划清界限。” “老三，你放心，往后我不会让老二家的再招惹你。”秦先德嘬着旱烟说，“当初分家说好的，我跟你妈跟着你二哥过。” “老三，招娣再不对，两个孩子还是要人带，我跟你爸怎么放心。”张淑兰沉沉叹息，“往后你少往家来，跟雯雯过好你们的日子。” 秦飞心中无奈，他知道自己的提议不会被认同，爸妈是怎么也放心不下两个大孙子的。 “行，那往后我就不回家了。”秦飞强撑着说，“这家里有什么事跟我也没关系。” “嗯，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秦先德沉沉说。 张淑兰只是哭。 “老三，真是对不起。”秦辉这个时候走进堂屋。 “二哥，我知道这怪不得你，你夹在中间已经很难了。”秦飞笑了笑，“方才我跟爸妈已经说过了，往后这家和我没关系，你好好照顾爸妈。” “以后要是万一真遇到了什么大事......”说到一半，秦飞还是摇了摇头，“算了。” 秦辉垂着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作为儿子，作为丈夫，作为二哥，似乎都是失败的。 “二哥，爸妈的养老钱我会给，这个担子不能让你一个人挑，还有大哥大嫂那份。”秦飞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也没数径直放到了堂屋的桌上，“这钱往后我按年给。” 说完，秦飞喊了一句，“瑶瑶，咱们走了。” 秦瑶从院子里跑了过来，握住了秦飞的手，“三叔，咱们不和爷爷奶奶一起过年了吗？” “瑶瑶，这不是咱们的家。”秦飞抱起瑶瑶，“咱们回自己的家过年，三叔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秦飞抱着瑶瑶走出院门，秦家堂屋的气氛沉到了冰点。 第96章 放烟花 小徐庄，后山，腊月二十九。 窑洞里挤得满满当当，程美玲，林月娥，曹婶子，还有宋婷两妯娌，坐着一屋子女人。 秦飞手里拿着一叠信封，站在众人跟前准备发言。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明天肯定不能上班，不然各位姐姐婶子要骂我是黄世仁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 “最近这些日子很忙，大家都辛苦了，我准备了一些鱼和肉，待会开完会，程姐你帮着分一下，大家带回去好好过年。” “接下来，咱们发工资，还有奖金。” 秦飞将手中的信封一一发了出去，众人捏着手中厚厚的信封，喜形于色。 发完信封，他又如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叠红包。 “这个呢，是我个人对各位姐姐婶子的一点心意，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红包发完，小小窑洞里的空气已经热了起来。 “咱们上班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五，这个时间有点赶，要是实在有事要走亲戚啥的来不了，就说一声，晚两天也行，但不能都晚啊。” “好了，就这样，今天就下班了，大家过个好年！” 秦飞说完，众人很是给面子的鼓起了掌。 程美玲将鱼肉给众人分好，自己却是没走，不止她没走，宋婷也没走。 “程姐，你先去？”宋婷和程美玲对望一眼，知道两人找秦飞是同一件事。 “行，我先去问问看。”程美玲笑了笑。 秦飞正在屋里收拾东西，这边要一阵子没人来，东西得归置好。 “小秦。”程美玲走了进来，“你过年咋过？” “我还能咋过，跟我小侄女一起过啊。”秦飞笑了笑。 “去我家过吧，刚好秀秀在家老念叨瑶瑶，两孩子玩的好。”程美玲笑，“你一个大小伙，还能自己做年夜饭啊。” “程姐，不了，太麻烦你。”秦飞婉拒，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程美玲，“本来准备明年开工给你的，现在给也一样。” “这是干啥，你刚不都给过了！” “收着，大哥身子不好，你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自打我大嫂走，辛苦你了。” “小秦，你说你，让我说什么好。”程美玲知道自己拗不过，只能接过红包，“真不去我那过年？没什么麻烦的，添两双筷子的事。” “不了，你们一家人好好过年，替我给大哥带个好，等开年我去看他。” “那行吧，初五我一早来。” 程美玲走后没一会儿，宋婷跟着走了进来。 “婷姐，你也是来叫我去你家过年的？”秦飞笑着问。 “是啊，程姐那不行，我那还不行吗？”宋婷笑着说，“今年在我爸妈那过，多两个人能热闹热闹。” “婷姐，我要是一个人肯定跟着你去了，算是替勇子尽孝。”秦飞说，“还有瑶瑶，她有点怕生，我怕小丫头不高兴。” “对了，婷姐，你把这个收下。” 跟程美玲一样，秦飞给宋婷也另外准备了一个红包。 “小飞，你这是做什么，刚都给了。” “不一样，这是我帮勇子给的，不许推，赶紧拿着。” “小飞，去我那没事，我女儿比瑶瑶就大两岁，两人肯定能玩的起来。” “婷姐，真不麻烦了，主要吧，我是怕叔和婶子看到我，想起勇子。” 秦飞的担忧让宋婷不好再坚持，她又说把年夜饭做好了给他送来，秦飞还是婉拒了。 所有人都走了，后山这边变得冷清下来。 时间才是下午两点，数九的阳光浓烈，一阵发动机轰鸣声传来，老宋开着三轮货车到了。 “宋大哥，你咋今儿来了，明天就过年了还忙，钱挣不够啊！”秦飞给老宋递了根烟打趣。 “你说我为啥来，你嫂子说你带着个娃过年太冷清，叫我接你过去。” “咋这么多人叫我去过年，我是香饽饽啊，过年能加道菜！”秦飞笑。 “你滚犊子，你嫂子是心疼瑶瑶一个小丫头，怕饿着她。”老宋看着不远处正在自个玩的瑶瑶说。 “放心，我不会做饭，我还没钱买啊。”秦飞给老宋递火点着烟，“不麻烦了，我带着瑶瑶过，挺好的。” “行吧，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愿意。”老宋也没坚持，拍了拍秦飞肩膀，“立本那边也让我给你带话，让你过去，本来他是要亲自跑一趟的，让我给按下来了。” “我既然不去，那肯定是一家都不去，不然不得罪人了。”秦飞玩笑说，“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得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 “去吕亭把杨月和她奶奶接到我这边来，一起过年，杨月做饭的手艺不错，瑶瑶饿不着了。” “这是个主意，你们两家凑一起，谁也不冷清了。”老宋两手一拍，随即走向车，“我现在就过去。” 老宋走后，秦飞把窑洞的门锁好，将外面的灶台用防雨布盖好，牵着瑶瑶的手回到了新房。 新房这边，除了周立本亲自打的那套红木家具，什么也没有。 他一直忙，什么也没来得及买。 “三叔，我想三婶了，我们不能和三婶一起过年吗？”瑶瑶眨着大眼睛问。 “瑶瑶，你三婶要和自己家人一起过年啊。”秦飞说，“我和你三婶还没结婚呢，等结婚了，以后咱们就一起过年了。” “待会有个姐姐还有奶奶过来，是三叔的好朋友，咱们跟她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好。”秦瑶乖巧点了点头，眼神却是黯淡下去，“妈妈在哪儿过年呢？” 秦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瑶瑶想妈妈了。 小丫头已经很懂事了，自打林茵走后，一直没哭着闹着要找妈妈。 “瑶瑶，妈妈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过年，她现在肯定也在想瑶瑶，三叔保证，明年过年妈妈就回来了。”秦飞蹲下身子，摸着瑶瑶的脑袋说。 “真的吗！明年过年妈妈就回来了，太好了！”瑶瑶高兴地崩了起来，心情豁然开朗，“三叔，我想放烟花，你带我去买烟花好不好！” “女孩子玩烟花很危险的，三叔给你买灯笼好不好？” “灯笼妈妈看不到，烟花冲到天上，妈妈就能看到了！” 第97章 新的一年开始了 高河镇周立本家。 “玉莲，你不要动，身子重不知道啊，别吓着我宝贝孙子，我来忙活就行！” 周大娘容光焕发，儿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儿媳妇也有了身孕，日子不是一天比一天好，是好的有些让她快要不敢信了。 “妈，我光吃不动，都要成猪了。”孙玉莲苦笑。 “不怕，你就是真的成猪了我也喜欢。”周立本轻轻摸了摸妻子还未显怀的肚子，“儿子，待会多吃点啊，吃饱饱的，快点长大。” “去你的，你才是猪！”孙玉莲笑骂。 石林镇曹家村。 “爸，你多吃肉，这样身体才能好得快！” 赵秀秀夹了一块肉放进爸爸碗里，清澈的眼神里满是希望。 “美玲，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自打我不能动，家里全靠你一个人，真是辛苦你了。” “以前都是我不好，等我身体好了，我加倍补偿你。” “我现在就想快点好起来，跟你一起把咱们这个小家过好，其他的什么也不想了。” 丈夫的话，让程美玲心底一阵翻涌，泪水夺眶而出。 莲花村，大徐庄。 宋勇家年夜饭的饭桌上，摆了六只碗。 宋婷一家三口都在，原本她想让大家也一起过来，这样人多更热闹，爸妈心里能好过些。 可大姐那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爸，妈，咱们今晚喝点酒。”宋婷拿起酒杯，挨个倒酒。 “婷婷，你在小飞那做活可以，往后不要老是收他的钱。”宋勇爸抽着旱烟，眉头拧着，“小飞是个好孩子，你弟弟的事我清楚，跟他没关系，那个张蒙子到处乱讲，是为了撇清他那个儿子。” “爸，我知道了。”宋婷点了点头。 “嗯，也不是因为钱，别让人小飞觉着亏欠咱们家。”宋勇爸放下烟杆，端起酒杯，挤出笑容，“来，咱们一起喝一个！” “哎呀，妞妞也要喝啊，行，来，外公跟你碰一个！” 石林镇，新街。 宋援朝坐在上海牌轿车的后排，车窗开着，墨色的天空中烟花不断，空气中混合着各色饭菜香气，浓浓的人间烟火让人心热。 “老许，真是辛苦你了，年夜饭都没赶上。”宋援朝在街口下了车，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这是给孩子的，我个人身份给的，不是书记。” “宋书记，你看这，多不好意思。”许光明挠了挠头。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快回去吧，开车慢点。”宋援朝说完，摆了摆手，朝家走去。 “你咋才回来，饭菜妈都热第二遍了。”秦兰接过丈夫手中的包，凑在他耳边埋怨。 “没办法，团拜我必须得参加。”宋援朝苦笑，脱下大衣看着妻子，“雯雯呢？” “在房里发呆呢，想秦飞了呗。”秦兰想了想接着说，“雯雯换学校的事，我不同意。” “今天不说这个。”宋援朝问，“爸那边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秦兰点了点头，“对了，爸要我提醒你，步子不要迈的太大。” “知道了。”宋援朝答应了一声，陷入沉思。 “雯雯，你爸回来了，马上开饭，快下来。”秦兰冲着楼上喊。 饭桌上，宋援朝在想着心事，宋雯雯在想秦飞怎么过年，秦兰和奶奶两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爸。” “雯雯，今天过年，好好吃饭，有什么事明天说。”宋雯雯刚一开口，就被秦兰打断。 “雯雯，你也不小了，过完年就二十一，该找对象了。”奶奶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在儿子和儿媳妇之间流转，“你们两个再忙，雯雯对象的事情，要记在心上。” 秦兰心中想笑，您孙女对象的事情还用得着旁人操心，要不是你儿子拦着，指不定外孙都有了。 “妈，我知道了。”宋援朝答应一声，继续陷入沉思。 “妈，你放心，雯雯对象的事情，我跟援朝都记着呢。”秦兰笑着说，“来，咱们一起敬妈一个，祝妈长命百岁！” 小徐庄，秦飞的新房。 杨月的厨艺很是了不得，一个人忙活了一下午，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 “杨月，辛苦了，我也帮不上忙。”秦飞很是不好意思，他原本是要去厨房帮忙的，结果越帮越乱，被杨月礼貌请了出去。 “飞哥，没事的，也不麻烦。”杨月低头笑，她心里很开心。 去年过年的时候，奶奶抱着爸爸的遗像哭了一晚上，把眼睛哭瞎了。 一年过去，奶奶的眼睛能看见了，她有了自己的店，有了温暖的家，有了希望，嗯，也有了喜欢的人，哪怕她知道不可能的。 “瑶瑶，杨月姐姐做饭好不好吃？”秦飞摸着瑶瑶的脑袋问。 “好吃，跟妈妈做的一样好吃。”秦瑶吃的满嘴流油，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小秦啊，我跟月月真是亏了你的福了。”奶奶慈祥看着秦飞，“要不是听月月说你已经有对象了，我真想让月月以后嫁过去伺候你，报答恩情。” “奶奶，你说什么呢！飞哥有对象的！”杨月又羞又气。 “奶奶，你别这么说，是杨月自己有本事，她生意做的很好，您啊，就养好身体，等着抱曾孙子。”秦飞笑着说，“来，咱们一起碰一个，马上新的一年了，咱们都要好好的！” 吕亭镇，双集村。 赵金芝闷头吃着饭，不敢说话。 逃出去的她原本打定主意不回家过年的，可一个人实在不知道去哪里，在大年三十最后这天，还是赶回了家。 “金芝，过完年不许走了，准备好嫁人，你别光想着自己，你也替你哥还有你娘老子想想，你哥再不结婚，咱们全家都被人笑话！” 赵金芝还是一言不发。 “你哑巴了？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事就这么办，除非你不要这个家，不管把你拉扯大的娘老子！” 赵金芝放下碗筷，来到堂屋门口的屋檐下，仰头看着天空。 女人，真的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以走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大徐庄，张亮家。 以往过年，张亮都是和他爸张蒙子喝到烂醉直接睡到大年初一。 今年却是不一样，张蒙子小口慢饮，看着儿子和未过门的儿媳妇，打心眼里高兴。 “爸，我敬您，祝您新的一年万事顺意！”周丽丽站起身，端起酒杯。 “好好好！”张蒙子嘴里就会一个好，他心说儿子就比他这个老子有本事，挣大钱盖楼房不说，找了个有文化的老师媳妇，这让他脸上太有光了。 “爸，往后你在村里不要太招摇，别给我惹麻烦。”张亮沉声说。 “知道了知道了，爸一定不给你惹麻烦。”张蒙子小心答应，他现在有些怕儿子，如今的张亮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他喝醉了可以随便下手的人了。 “亮子，你别跟爸这么说话啦。”周丽丽推了张亮一把，“咱爸多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给你惹麻烦。” “行，是我说错话了。”张亮宠溺看了周丽丽一眼，接着说，“爸，我和丽丽准备过完年，清明之前把婚事办了。” “好好好。”张蒙子还是一个好字。 烟火呼啸着冲向天空，在到达顶点后砰地一声炸开，璀璨的花朵在如墨一般的天空背景下绽放。 今夜，人间不再沉睡，灯火与热闹，会持续到天明。 秦飞点了一根烟独自站在院子里。 新的一年，要开始了。他心里说。 第98章 步子不要迈的太大 一连整个正月，秦飞都没有见过宋雯雯。 他很忙，忙碌很容易麻痹人的神经，让他压下了心底的思念。 过了元宵节的头一天，村小学开学。 他送瑶瑶到学校报到，才终于见到了宋雯雯。 阳光温暖的下午，还是村小学门口的那条马路，两人肩并肩。 “宋叔说要给你换学校，你是怎么作战成功的？”秦飞玩笑着问。 “我跟我爸说，就算他把我档案调到新学校，我还是会来这边，当不了老师，那我就去看大门，反正就是不走。”宋雯雯浅浅笑着，“我妈也站在我这边，所以我爸就只能投降了。” “怪不得，我得好好感谢秦姨。”秦飞说，“宋老师，也就半个多月不见，我怎么感觉跟过了好几年一样。” “我，我也是。”宋雯雯挽了挽被风吹乱的碎发，“秦飞，你不要怪我爸。” “他考虑的很多，不单单是不想我嫁到农村，还因为我外公那边......” “我外公那边要是知道你是农村的，肯定会笑话我们家的，我爸在那边就更抬不起头了。” 秦飞听宋雯雯说完，才知道宋援朝当年的处境和他一样，不，比他还要糟糕，他至少还有秦兰支持，当年的宋援朝，四周皆是凄风冷雨。 “雯雯，我有信心的，不止宋叔，就算你外公那边，我也一样让他们不敢小看。”秦飞抓住宋雯雯的手说。 “嗯，我相信你。”宋雯雯笑靥如花。 宋援朝就在家待了两天，初三那天就回到了通阳县委。 他在去年年底的总结大会上已经放出了话，开年要在整个通阳县办一场夸富大会，让全县百姓看到政府帮助他们致富的决心。 这件事自然不是说说，县委办公室形成了文件下发，通阳各镇都在寻找本地的致富带头人。 不过想着妻子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传的老丈人的话，宋援朝心中隐隐的担忧一直无法消散。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话已经放出去了，这时候收回那往后他这个县委书记还有什么威信。 正月十六，通阳县开年第一场工作会议，各镇领导班子全都到了。 “本镇致富带头人拟定三名，一是双堆村的孙安，开办烧砖厂，年产值......” 大会上，各镇镇长分别作报告，吕亭镇是第一个，它靠近清河市，发展最好，最有底气。 轮到石林镇的陈镇长站起来，他捏了捏手中的报告，有些忐忑。 宋书记定的标准是家庭资产五千块，可整个石林镇能够的上这个标准的，也就一个。 虽然就一个，但他大大超过了标准，这让陈镇长有了不少信心。 “本镇致富带头人拟定一名，是莲花村小徐庄的秦飞，他开办炒货作坊，在吕亭高河和石林有三家门店，预估年产值在三十万。” 三十万这个数字在会议室里响起后，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刚说谁？”宋援朝乱了气场，有些急迫问。 “宋书记，秦飞。”陈镇长一字一句说，“他目前的生意很好，生产的瓜子花生在咱们通阳，甚至整个清河市都非常受欢迎，就是周边几个兄弟市慕名而来的也不在少数。” “我今天还特地带了一些来，大家可以尝尝看，味道确实香，与众不同。” 陈镇长从脚边拿起一个布袋，开始挨个发瓜子花生。 发完以后，他又说，“秦飞还帮助好几户困难家庭解决了生计问题，宋书记，之前您跟我说的那个特色种植发展，我认为可以和秦飞接洽一下，以镇政府的名义，和他创办一个联合企业，公私合营，把石林的特色种植产业搞起来。” 宋援朝没有说话，在座的都在品尝瓜子花生，其实也不用品尝，他们过年都收了不少礼，其中的礼物里都有一个红色包装的新春礼盒，里面装的就是这个味道的瓜子花生。 “老陈，你这是捡到宝了啊，有这么一个冒尖户，你们石林要走上快速路了。” “是啊，老陈就找到一个致富带头人，可就他一个，比咱们所有人加起来的份量还重。” 嗑着瓜子，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宋援朝微微皱着眉，他没想到，秦飞已经把瓜子卖到了这个境界。 年产值预估三十万，这个数字太过吓人了。 他很清楚体制内人办事的风格，绝不会把话说满，他们的预估只会保守，秦飞的生意很有可能快要年近百万了。 “我不会让我女儿嫁给一个走街串巷卖瓜子的！” 这句说过的话宋援朝还记得，他现在觉得脸有些发烫。 “宋书记，有件事，那个秦飞，他不愿意参加夸富大会，村支书去做了几次工作，他都拒绝了。” 陈镇长的又一句话，把宋援朝拉回了现实。 “不行，他必须参加，有这样一个榜样，更能扩大咱们这次夸富大会的影响力。”宋援朝沉声说。 “好，那我回去以后，亲自去找他做工作。”陈镇长说。 “嗯，你刚才提的那个创办联合企业的思路很好，政府牵头，把从生产端到销售端形成规模化，这样整个石林镇百姓都能受益。”宋援朝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件事你回去以后尽快组织讨论，定好细节，形成方案报上来，该有的支持和政策，我去市里想办法。” “今天会议的气氛很好，大家的热情我也看到了，咱们要保持住这股劲，想尽办法帮助老百姓致富，这是今年咱们所有工作的重心，这个基调不会变，大家放开手脚，放心大胆的去干，要支持要政策尽管跟我开口，我去想办法！” “好！”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气氛热烈。 “我爸让我提醒你，步子不要迈的太大。” 宋援朝的心底，再次响起了这句话。 第99章 请他帮忙 “听说了没，县里要开什么夸富大会，秦家三小子要去领奖呢！还要戴着大红花，骑大马，在县城游街！” “真的假的？老秦算是捡着了，老三这么出息。” “当然真的了，看来秦家三小子是真有本事，那房子摩托都是靠自个儿本事挣的，不然政府不会给他颁奖啊！” “你现在讲这话，老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说那么多钱肯定不是正道来的。” “切，就我说了你没说是吧，你不也嫉妒？” 徐前进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秦飞能去县里参加夸富大会，县委书记给亲自颁奖，不止他自个儿，老秦家感到光荣，整个村子也该感到光荣。 可这么好的事，秦飞竟然不愿意。 “小飞啊，这事多好啊，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往后村里那些说闲话的，谁还好意思编排你。” “徐叔，我跟我家已经没关系了，门楣用不着我来光耀。”秦飞笑了笑，“至于说闲话的，爱咋说咋说，我更管不着。” “小飞，你不去我没法跟上面交代，待会镇长要亲自来，邀请你参加。”徐前进说。 “徐叔，我不让你难做，等会镇长过来，我跟他说清楚。”秦飞想了想，又多说了几句，“徐叔，参加那个夸富大会，太高调了，等于告诉全县人，我秦飞挣着大钱了，这不是给自个儿找麻烦吗？” “你说的是。”徐前进皱眉，“但也不能因噎废食，总得来讲，这件事好处更多。” “徐叔，你不用再劝我了，我肯定不去。”秦飞本想加一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去，话到嘴边换了一句，“这事就这样了，待会镇长来，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石林镇陈镇长以为，他礼贤下士亲自来请，秦飞怎么也会给他这个面子，毕竟自古以来民怕官。 可出乎意料的是，秦飞不卑不亢说了一堆借口，什么太忙没时间，什么不想要当众游街跟个死刑犯似的。 哪个死刑犯游街是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的！ 陈镇长没有强求，只能无奈放弃。 “镇长，干嘛对他这么客气，说白了就是个个体户，哪来的这么大架子，您亲自请都请不动。” “人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往后咱们镇发展还要靠人家领头，这是简单的个体户？”陈镇长没好气说，“你想拿官威压人家，咱们是多大的官，芝麻绿豆大。” “再说了，他跟宋书记认识，就凭这一点，他就可以不把我这个镇长当回事。” “那咱们就这么算了，宋书记那边怎么交代，他是指名要秦飞参加当榜样的。”那人又问。 “回去以后给县委去个电话，把情况如实说明，宋书记会想办法的。”陈镇长沉吟，“我看这事啊，咱们不用掺和。” 宋援朝坐在县委办公室里抽着烟，方才石林镇来电话，说陈镇长亲自去请，莲花村的秦飞还是不愿意参加夸富大会。 “你不是瞧不上我这个卖瓜子的吗，不是不让你女儿跟我处对象吗，怎么，现在求到我这儿了，我跟你说，没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宋援朝，你就是县委书记，又能拿我怎么样！” 宋援朝感觉秦飞此刻就站在他面前，把这些话拍在他的脸上。 镇长去请都不行，他不是摆明了要我亲自去？好好发泄心底的怨气，如果他有怨气的话。 可哪怕宋援朝心底不想承认，这次他发起的夸富大会，如果没有秦飞，那就是画龙不点睛。 秦飞太具有代表性了，将小小的瓜子生意做出了名堂，甚至为整个石林镇规划了一个发展蓝图。 去一趟？宋援朝心里冒出这个念头，跟着就摇了摇头。 他秦飞是晚辈，要他这个长辈去给他低头？ 宋援朝思虑再三，拿起了电话。 “宋老师，有你的电话。” 宋雯雯一路小跑着接起电话，听到那头是爸爸的声音，心中一沉，我和秦飞见面的事被爸爸知道了？ “雯雯啊，爸爸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爸你说。”宋雯雯心中问号直冒，老爸有什么事是要她帮忙的？ “是这样......” 电话那头宋援朝说完事情原委，在认真聆听的宋雯雯却是咬起了嘴唇。 “爸，这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你。” “怎么了，你说话秦飞不听？” “不是啦，是我不想干扰他的决定，他这么做，肯定是有他自己道理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秦飞在想什么，就是不想太高调，财不外露，但这件事，对爸的工作很重要，爸希望你能去劝劝他，就当帮爸一个忙。” “爸，你不是不让我和秦飞接触的吗？” “雯雯，我不让你们接触，你们就不接触了？你开学有几天了，你们就没见过面？” 电话那头，宋援朝跟着又说，“爸是不支持你和秦飞，也没有用尽手段反对吧，不然也不会让你继续在那上班。” “你和秦飞的事，爸的态度不会变，就是不支持，你也知道，这些年我跟你你妈从来没去过你外公那，要是你和秦飞再结婚，你外公那边，咱们一家人更没法过去了。” “爸，你这到底什么意思呢，瞧不上人家还让人家帮忙。”宋雯雯说。 “爸没有瞧不上秦飞，不支持你们，是为了咱们家好，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好，你难道希望他跟爸当年一样，被你外公那边各种瞧不起？” “爸，秦飞他不会的，我相信他。”宋雯雯无比坚定说。 “雯雯，你以前说这话爸是不信的，现在爸也相信他，他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说不定，他真的能闯出一片天地来。”电话那头的宋援朝有些感慨，“秦飞比爸当年要强多了，有本事，也更招人喜欢，你妈就很喜欢他。” “爸，你都这么说了，还不支持我们。”宋雯雯嘟着嘴。 “雯雯，我欣赏秦飞，和不支持你们没关系，等他真的闯出一片天地，我会很开心地把女儿交给她。”宋援朝又说，“爸知道拦不住你们相处，也不会拦，但你记住爸跟你说过的话，不许越过红线。” “知道了。”宋雯雯心里一阵轻松，“我会去找秦飞说的，不过他答不答应我不知道，我不会为难他。” “哎。”电话那头宋援朝忍不住叹息一声，“你就跟他说，爸请他帮忙。” 第100章 老婆大人 石林镇国营饭店，菜已经上齐，宋雯雯咬着筷子，欲言又止。 “宋老师，有什么话就说，别再想怎么开口了。”秦飞笑着说。 “那个，我不知道咋说。”宋雯雯很是纠结，“是我爸的事情。” “你爸让你当说客，劝我去参加他搞的那个夸富大会？” “你怎么知道！”宋雯雯很惊讶。 “这有什么难猜的，前几天镇长都去找我了，他没办法，肯定找你爸了，你爸没办法，可不就找你。” “这样，我其实不想答应啦，可是我爸他，我也不知道怎么拒绝。”宋雯雯很窘迫，“你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不管他。” “真的不管？”秦飞狡黠看着宋雯雯，“那可是你爸，头一次找你帮忙吧。” “去的话，是不是很为难你？”宋雯雯可怜兮兮看着秦飞，“我爸他说，你去对他很重要。” “老婆大人开口，我怎么能不给面子呢。”秦飞环顾一圈，趁没人注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宋雯雯的鼻尖。 宋雯雯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秦飞是第一次称呼她老婆，‘老婆大人’这四个字，让她的心甜的快要凝固。 “那你是答应去了？” “嗯，答应了。” 秦飞不想去的理由很简单，财不外露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他对这个夸富大会实在没有兴趣。 可眼下老丈人已经求到了老婆这边，足见这件事对他的工作很重要，再不给面子，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去的话好处也不是没有，和官面上打个交道，以后很多事情要好办许多。 “不过，我有个条件，总不能白答应你。”秦飞贼兮兮看着宋雯雯。 “啊，什么条件？”宋雯雯心底正暗喜，她在秦飞这里，比镇长比老爸那个县委书记面子还大，足见秦飞对她的重视。 “待会吃过饭，陪我去胖子的店里坐坐，咱们去二楼。” 秦飞的话一出口，宋雯雯脑海里就冒出了无数个让她羞涩的画面，秦飞，不会是想？要不要答应呢，老爸才说的，不许越过红线...... “嗯。”宋雯雯脑海里思绪纷飞，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有了这个条件，两人的饭都吃的心不在焉。 到了胖子店里，孙胖子在收拾准备关门，没见他老子孙大夫。 “胖子，你爸呢？”秦飞问。 “我爸他去清河了，明天才回来。”孙胖子瞅见站在秦飞身边的宋雯雯，热情喊了一声，“嫂子也来了。” “我跟宋老师有话要说，我们去楼上待会。”秦飞眼神暗示了一下孙胖子，“你呢，这是要去哪儿？” “我还没吃饭呢，我去找个地喝点，你们聊你们的。”孙胖子说着话往外走，“飞哥，我吃饭慢，还要喝酒，你们慢慢聊，不着急。” 孙胖子走后，秦飞把店门关好，领着宋雯雯到了二楼他的房间。 宋雯雯忍住想笑的冲动，这里她太熟悉了，二楼秦飞的房间，她住过七八年。 房里的陈设基本没有变化，床上整齐叠着两床被子，盖着防尘布。 秦飞拉开灯，把盖在床上的防尘布揭开，宋雯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宋老师，过来坐。”秦飞坐到靠窗的床边，拍了拍床。 哎呀，死就死吧，反正迟早都是他的人！宋雯雯心里告诉自己，赶赴刑场一般坐到了秦飞身边。 “雯雯，咱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说话了。”秦飞把宋雯雯拉到怀里抱住，轻声呢喃。 “你想说什么？”宋雯雯紧张地快要不能呼吸。 “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就是想抱抱你，说什么都可以。”秦飞蹭了蹭宋雯雯的头发，“这次你爸怎么说的，让你找我帮忙？” “我爸他说，找你帮忙是一回事，不支持咱们是另一回事。”宋雯雯声音很轻，“秦飞，我爸很欣赏你的，我觉得他是要面子，不想承认。” “我能理解他，毕竟你外公那边，对吧。”秦飞笑了笑，“不过没关系的，我会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让他们看看，一个卖瓜子的，是怎么一步一步越走越高，高到让他们都得仰望。” “嗯，我相信你。”宋雯雯感知到秦飞的手在乱动，她连忙抓住，“秦飞，你会不会压力很大，其实我不在乎你走多高的，哪怕你一直卖瓜子，我也还是一样喜欢你。” “雯雯，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身为男人，我不能因为你不要我就不给，我必须要让你嫁给我的时候，所有人都祝福咱们，都羡慕你找了一个优秀的人。”秦飞低沉说，“对了，到时候夸富大会你要不要去看。” “我可是会骑着高头大马，戴着大红花，在县城逛一圈的，这可是古时候状元才有的待遇。” “去，我要是有课就请假去。”宋雯雯小声说，“你，秦飞，不要乱动啦，痒。” “雯雯，咱们一定要好好的，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拦着我们在一起。”秦飞突然的情话，让宋雯雯心底如遭雷击，她卸下了所有抵抗。 “嗯，我，我们肯定会好好的。”宋雯雯的声音变得迷离，在秦飞吻上来的最后一刻，说完了这句话。 窗外月光清冷，夜色深沉，小巷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大约十分钟后，秦飞松开了怀里的人。 “秦飞，我想起一件事。”宋雯雯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是赵金芝的事情。” 她把赵金芝想要开一个服装加工厂的事情跟秦飞说了。 “金芝不让我告诉你的，可我觉着，她的想法挺好的，你或许能帮帮她。” “想法很好，我回头去找她一趟，她还在那个商场买衣服吗？”秦飞问。 “应该在，我年前去清河，还去找过她一次。”宋雯雯说。 “我们宋老师真善良，对情敌都这么好。”秦飞笑。 “哪有，什么情敌，我跟金芝是好朋友。”宋雯雯着急辩解，“而且，我相信你啊，咱们不应该彼此信任吗？” “是的，你说的很对。”秦飞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吧，再晚就不好了。” 两人来到楼下，打开店门，孙胖子蜷缩在门口，冻得直发抖。 第101章 赵金芝相亲 将宋雯雯送回家，秦飞去而复返。 孙胖子已经摆好了酒菜。 “飞哥，咱俩喝点？” “你这是有心事？”秦飞点了点头坐下，“是你爸那边？” 孙胖子没出声，算是默认，干了一杯酒以后沉吟开口，“飞哥，我爸他，肯定是要单干了。” “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过，我的意见也跟你说了。”秦飞笑着说。 人各有志，孙大夫不想寄人篱下，他可以理解，天大地大，各自凭本事去闯就是。 “飞哥，我知道你为我好。”孙胖子眉头紧皱，“你对我掏心窝子，我不能跟你耍心眼子。” “孙老板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秦飞给孙胖子添了一杯酒，“你已经把话说在前边了，坦诚相待，咱们往后还是兄弟。” “飞哥，你知道的，我觉得跟你干多好，不需要想那么多，你说怎么干我怎么干就行。” “好了，那是你老子，你还能不要你老子？” “飞哥，我心里亏的慌。” “胖子，明明受伤的应该是我，怎么还要我来安慰你？” 几杯酒下肚，孙胖子那边脸色愁苦到像是干了一碗黄连，秦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胖子，反正我这边不会赶你走，你爸那边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你就跟我一声。” “这个店，到时候肯定不能是让你来干了，我会另找人。” “对了，那个林月娥，你追的怎么样了？” “就跟她说过两次话。”孙胖子叹息连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见女孩子就脸红。” “你加把劲，至少让人家知道你的意思，这样我才好帮你探探口风。”秦飞笑了笑，“我可是听说，去她家提亲的不少，你再不抓紧，赶不上趟了。” “飞哥，这时候，我哪有心情想这事。”孙胖子苦笑。 “啥时候？你不用想那么多，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就你爸想靠你们父子俩闯一闯。”秦飞拍了拍孙胖子肩膀，“多回去几趟，和人家姑娘多聊聊，给人家送点东西，这事不就差不多了。” “飞哥，我真是，对不起你！”孙胖子突然间情绪爆发，嚎啕大哭起来。 秦飞霎时间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总不能走过去，像是哄小媳妇一样拍着孙胖子说，哎呀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是我不好...... “胖子，行了，你没对不起我，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还开不开店了。”秦飞把孙胖子拉了起来，开始收拾残局。 第二天一早，秦飞搭车去了清河。 “赵金芝，她不干了，说好了过了年来，到现在也没见个人影，就没见过这么办事的，临时叫我去哪找人去，白眼狼的死丫头，亏老娘对她那么好，拿她当亲女儿一样......” 赵金芝过了年就没来上班，那她是在家？ 秦飞没管服装店老板娘的骂骂咧咧，他出了商场，在想要不要去她家看看。 “金芝，你好了没有，人家等半天了！” 屋外妈妈在喊，赵金芝站起身，重重吐了一口气，悍然赴死一般，拉开了门。 堂屋里就剩一个人，二十来岁的青年，穿戴一新，胖的很像头猪，皮肤很黑，正露出一嘴白牙看着她笑。 “你好。”赵金芝坐到了青年对面，轻声打了声招呼。 “你真好看，跟年画里的仙女一样。”青年笑吟吟夸赞。 “谢谢。” “刚才叔和婶都跟我说了，彩礼八百块没问题，我回去卖两头猪就有了。”青年往前凑了凑，“你还有啥问题不？” 赵金芝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她闻到一股淡淡的猪屎味。 “你是你们村的养猪大户是吗？往后怎么发展，你有想过吗？”赵金芝问。 “啥发展，我就知道把种猪伺候好，让它多给我下崽，我就能多养几头猪，卖更多的钱。” “那是现在养猪的人少，往后养猪的人越来越多，你挣不到钱怎么办呢？”赵金芝跟着又说，“发展就是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 “你咋跟我爸一样，他天天叫我多看书学习，想想以后，想那么多干啥，现在把猪养好了不就行了。”青年撇了撇嘴说，“等你嫁过去，你就帮我伺候小猪仔，我跟你讲，小猪仔可好玩了。” “你爸说的没错，现在每天都在变，都在发展，多学习是有好处的。”赵金芝说。 “学习个啥，我们村学习比我好的那些人，谁现在有我有钱，我天天有肉吃，他们呢。”青年对此嗤之以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盯着赵金芝问，“你不会跟我爸一样，嫁过去要逼着我学习吧？” “学习不是靠人逼的，要主动学习才有用。”赵金芝耐着性子说，“你很讨厌学习是吗？” “当然讨厌了，看书有啥用，屁用没有，我读完小学就没读了，跟着我爸学养猪。”青年激动地站了起来，竖着大拇指，“你看我现在，没读过多少书，养猪不还是这个！” “那你是真的聪明。”赵金芝淡淡说，“要不我俩就聊到这，咱们不合适。” “为啥不合适，就因为我不喜欢学习？”青年脸色变了变。 “也不是，是我不会养猪，不会照顾小猪仔，也不喜欢养猪。”赵金芝说。 “不会我可以教你啊，我觉得咱们很合适，你哥急等着彩礼钱结婚，我今儿就能把彩礼给你，钱我都带了。”青年很是财大气粗从兜里掏出一把捆好的大团结。 “我不想学，就跟你不喜欢学习一样。”赵金芝有些冷说。 “哪有你这样的，不是都说好了嘛，你爸你妈都跟媒人打包票了！”青年的声音逐渐增大，“你现在说不合适，我来搭车还花了十块呢，媒人的媒钱给了六十，这钱都花了，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啊！” “搭车十块，媒钱六十，这钱我给你，可以吗？”赵金芝说完心中一阵窘迫，她在清河打工挣的钱，回来就被爸妈搜罗了去，现在身无分文，她也站了起来，“我给你写张借条，三天，三天之内给你送过去。” “操你娘的！”青年破口大骂。 第102章 我不答应 赵金芝毫无预料，眼前身上散发着淡淡猪屎味胖的也快跟头猪一样的青年会突然间破口大骂。 “操你娘的！” “你装什么装！”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家里穷成这个吊样，还谈什么学习发展，你有那个本钱吗！” “给你脸不要脸，还瞧不起我养猪，你还没我两头猪值钱！” 赵金芝如遭雷霆愣住了，他骂的很难听，却又是那么的正确。 家中一贫如洗，爸妈为了帮哥哥结婚传宗接代，正在打算把她像卖猪一样卖了换钱。 青年的怒骂把正在院里等着的媒婆还有赵金芝爸妈给吸引了过来。 “大牛，你这是干啥，牛劲又犯了是吧！”媒婆拉住青年。 “是她嫌弃这嫌弃那的，说半天说不合适，啥意思啊婶，来前你不是说了，只要给钱就能娶个天仙一样好看的媳妇！”青年怒不可遏，“她是长得好看，可里里外外都嫌弃我，看不上我！” “赵金芝，你干什么呢！”赵爸怒吼了一声，对着女儿的脸就是一巴掌，“昨晚怎么跟你说的，你哥那边耽误不起，你还在这作妖是吧！” “哎呀，你打孩子干啥！”赵妈瞪了老伴一眼，转过头去安慰青年，“那个大牛啊，金芝不是那意思，她没有嫌弃你。” “还没有嫌弃，就是嫌弃！”青年接着喊。 “好了，你闭嘴！”媒婆对着青年肩膀来了一下，看向赵妈，“大姐，这事你看怎么弄，你女儿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嫁！”赵爸怒吼一声，“她不嫁还想翻了天，今儿就嫁，大牛，你直接领回家去，要打要骂，往后都随你！” 两行清泪从赵金芝的眼角滑落，这一瞬间，她觉得活着已经毫无意义，死了才好。 “那个金芝，你咋说，答应不？”媒婆按着青年，看向赵金芝问。 “答应。”赵金芝凄惨地笑了。 “我不答应！” 谁也没有注意到秦飞已经走进院子，站在了堂屋门口。 “你是哪个！”青年听到声音回头看。 “我是哪个不重要，这门婚事，我不答应！”秦飞含笑看了一圈众人，走向赵金芝，“你这人，真是不拿我当朋友，这点事直说不行吗？” 秦飞说完看向赵金芝爸妈，“叔婶子，金芝哥哥结婚要多少钱？” “你是谁，跟你有啥关系！”赵爸瞪着秦飞。 “我是金芝的朋友，反正您都是卖女儿，卖给谁不是卖。”秦飞笑了笑说，“叔，您就说多少钱。” “一千！”赵爸吐了口唾沫说。 “好，我给您一千五。”秦飞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但话咱们得说清楚，钱和人两清，往后赵金芝就不再是你们女儿，你们家谁也不能再纠缠她。” “行。”赵爸咬了咬牙说，“一千五，往后我女儿就是你的了。” “好，我就喜欢跟爽快人做生意。”秦飞开始掏钱，“叔，您得给我立个字据。” 堂屋里所有人都傻眼了，半路杀出的秦飞大气掏钱的方式快要惊掉他们的下巴，一千五说掏就掏了。 这男的是谁，和赵金芝又是什么关系，一千五说花就花？ 秦飞很是庆幸今天出门带了两千块，这原本是给赵金芝搞服装厂的启动资金。 赵金芝此刻哭的泪流满面，她原本已经坠入黑暗，秦飞像天神下凡一样给了她光亮。 她心情复杂，甚至有念头冒出来，要不要去和宋雯雯商量，两人共侍一夫，她绝不争宠。 赵爸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千五点清楚，在秦飞写好的字据上按了手印。 赵妈一直在哭，想靠近女儿又不敢。 “金芝，咱们走吧。” 赵金芝点了点头，路过还处在懵逼当中的青年跟前，她说，“秦飞，再给这个人七十，他搭车花十块，媒钱六十，我答应了给他。” “好。”秦飞也没废话，点了七十塞到了青年手里，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走了。 出了村子，赵金芝心情平复了些。 秦飞扭头看着她，她也看着秦飞，两人最后相视一笑，笑得前俯后仰。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赵金芝问。 “去清河找你没找到，就找到这儿来了。” “雯雯不老实，说好了我的事不告诉你的。” “你在想啥，我跟她是两口子，她会有事瞒着我，怎么，这是要挑拨我们两口子的关系？” “是啊，不挑拨，我怎么能有机会呢？”赵金芝邪魅一笑。 “你赶紧想想往后怎么办。”秦飞说。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卖身契都在你手里，当然是跟着你走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赵金芝又说。 “别开玩笑，我说认真的。”秦飞想都没想把那份字据拿了出来，撕碎扔了。 “太突然了，我怎么想，我现在都没家的人了。”赵金芝叹气说，秦飞随手撕掉的字据，让她心中又是一暖。 “嗯，那我替你想了。”秦飞说，“先去石林，胖子的店上面有房间，你这段时间住那，雯雯放假回来还可以去陪你。” “往后干什么，你自己想，你想的那个服装加工厂的事情很好，我可以投资，具体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只管给钱。” “秦老板真是财大气粗，说话就是不一样，霸气十足。”赵金芝玩笑着说，“小女子心里可是喜欢的很。” “还开玩笑是吧。”秦飞白了她一眼。 “好啦，不开玩笑了。”赵金芝端正了一下态度，“就先按你说的办，等我想好怎么干了，找你要钱。” “嗯，那就这么说好。”秦飞想了想又说，“家里的事情暂时别想了，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回去看看。” “别，我不会再回去了。”赵金芝低下头说，“他们已经把我卖了，价钱不是一般的高，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准备出发，去我哥对象那里付彩礼了。” “行吧，你自己想好就行。”秦飞叹息一声。 “秦飞，谢谢你，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赵金芝突然说。 “嗯，慢慢还，我反正很看好你，这钱也算投资了，你往后好好替我打工挣钱吧。”秦飞笑。 “要不肉偿行不行？”赵金芝就是这么跳脱的一个人，“小女子可是已经做好了今夜侍寝的准备。” “滚蛋！”秦飞笑骂。 第103章 夸富大会 春分那天，通阳县城人山人海，红旗招展，热闹喜庆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夸富大会的会场设在县委县政府门前的广场上，县委书记宋援朝亲自给每一位致富带头人颁发了奖状。 一张红底黑字的致富榜就竖立在会场一侧，上面清楚写着每一位致富带头人如何发家致富，以及家庭年收入。 秦飞的名字赫然在榜上第一名‘状元’的位置上。 大会真正的高潮，是以往群众眼中高高在上的领导干部，亲自为各自镇上的致富带头人牵马游街。 这是宋援朝定下的，不少人反对，认为这有损干部在群众心中的威信。 “咱们必须要表明县委县政府的态度，全心全意帮助群众致富，为咱们的致富带头人牵马怎么了？” “我们不是从群众中来的？现在不过是走回群众中去！” 宋援朝力排众议，定下了这个流程，并且以身作则，秦飞的马，是他牵的。 县城主街道两旁挤的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期盼着游街队伍经过。 “看那个致富榜没有，第一名是石林叫秦飞的，卖瓜子的，我滴乖乖，一年收入好几十万呢，那得是多少钱啊！” “他家瓜子我吃过，确实香的很，也不知道人家咋想出来的。” “县委书记给他牵马，啧啧，多大的光荣啊！” “时代真是变了，上面现在这是在鼓励咱们呢，想办法多搞钱，把日子过好！” “这也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的，你就说那个秦飞，咱们通阳还能找出第二个，人家说不定是魁星降世！” 宋雯雯和赵金芝也在围观的群众中间。 “雯雯，听到没有，你家秦飞现在出名了！”赵金芝捂着嘴笑，“你是老板娘，你也快出名了！” “没有啦，我，我才不想出名。”宋雯雯心底很高兴，自己爱的人能被这么多人崇拜，可她同样也很不安，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爸爸宋援朝亲自为秦飞牵马，搭了这么大一个舞台，把他推到台前，树立榜样。 同样的，也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树立了一个靶子。 宋雯雯心底的不安越发加剧，她有些后悔答应爸爸帮忙劝秦飞。 “雯雯，你快看，过来了！”赵金芝很是兴奋地跳起来。 宋雯雯踮起脚尖，爸爸宋援朝牵着马走在队伍在前面，马背上秦飞西装革履，浅浅笑着，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 “雯雯，秦飞今天好帅的哦！”赵金芝打趣。 “嗯。”宋雯雯满眼迷离点了点头，越来越近的秦飞在她眼里发着光，那是她的爱人，很玄妙的感觉在她的心里膨胀，她感觉自己像个不断在被打气的气球，快要飘起来。 “雯雯，要不考虑考虑我之前跟你说的？”赵金芝凑在宋雯雯耳边小声说，“我说到做到，绝不争宠，给你当丫鬟！” “金芝，你不要开玩笑啦，人家现在很紧张。”宋雯雯推了赵金芝一把，她早已熟悉赵金芝跳脱的性子，什么话她都敢说，竟然提议她们好姐妹一起......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可是我老板娘，惹你不高兴给我小鞋穿。”赵金芝偷笑。 秦飞知道宋雯雯在围观的群众中，他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找。 可是人太多，乱花渐欲迷人眼。 “秦飞，我在这！” 在秦飞经过面前的时候，宋雯雯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跳了起来冲他挥手。 秦飞看到宋雯雯，冲她眨了眨眼。 宋援朝也听见了女儿的声音，他心中一阵苦涩，女儿眼里只有秦飞，根本没有他这个爸。 夸富大会从早上八点二十八分开始，游街结束已经快中午十二点钟了，宋援朝在县委食堂设宴，名义上自然是县委县政府请所有致富带头人吃饭。 饭后，宋援朝把秦飞和石林镇陈镇长叫到了办公室。 “老陈，秦飞，你们坐。”宋援朝招呼着两人坐下，亲自给他们泡了茶。 “把你们俩留下，是想聊聊石林镇发展特色种植的事情。”宋援朝也没有寒暄，开门见山，“你们一个是父母官，一个是带头人，这件事想要办好，你们俩最重要。” “宋书记。”陈镇长率先开口，“乡镇府这边已经做好了调研，具体方案也已经出来了，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跟小秦说，创办联合企业，公私合营的事情。” “小秦，是这样。”宋援朝看向秦飞，“政府这边有意，成立一个联合企业，共同经营，政府牵头组织倡导石林镇种植花生瓜子，再依托你现在的生意，把整块蛋糕做大，让石林镇全体百姓都能受益，你怎么看？” “宋书记。”秦飞想了一下才开口，“这事我全力配合，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宋援朝说。 “公私合营，占股比例自然是政府主导，但我的份额不能太低，另外一个就是，生产经营上，我要能做主。”秦飞不卑不亢说。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毕竟当初这个思路还是他告诉宋援朝的。 公私合营，他能省去很多麻烦，而且还能依靠政府的组织力快速把生意做大。 但缺点也不是没有，和公家合作，谁拍板谁做主，很是有说法。 “我懂你的意思，是这样。”宋援朝笑了笑，“你是怕外行指挥内行，我有考虑过，政府这边肯定是要派人监管的，不过权责上我会分清楚，派过去的人只管党政监督，不会干涉生产经营。” “老陈，你说呢，这件事还是以你们镇政府主导，你也表个态。” “小秦。”陈镇长很是诚恳说，“你放心，宋书记定的调子，我这边是敢立军令状的，绝不会有人干涉你，生产经营上，你比我们这些人懂，联合企业要办好，主要靠你。” “我想，还没有人会愿意跟财神爷对着干。” 陈镇长的一句玩笑话，宋援朝和秦飞都忍不住笑了笑。 联合企业这件事，基本调子就算是定了。 第104章 瓜子大王 “招娣啊，你说你也真是的，要是不跟你家老三闹这么僵，现在跟着他干，往后日子不还得起飞了？” “是啊，你看现在秦飞，是咱们整个通阳的大名人，瓜子大王，县委书记给他牵马，比状元还光荣！” “人家是真有本事，靠自己的本事做的生意，挣大钱！” “他就是个白眼狼，再有本事也是白眼狼！”沈招娣呸了一口，“要不是家里给他本钱，他怎么把生意做到今天的？” “招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家里的钱又不都是你的，秦飞也该有份的。” “对啊，人家是有本事，你呀得怪你自己，性格太要强，事事都要拿捏在手里才行，你要是不跟秦飞闹，把你大嫂气走，你家秦辉现在肯定跟着秦飞干了，他还真能亏待自个儿兄弟？” “肯定不能，在秦飞那干活的几个人，曹家村的，过年的时候光鱼肉就发了一堆，还有奖金呢，现在不知道多少人求着想去秦飞那里干活呢，他对外人都这样厚道，还能亏待自家人？” 大榆树下，沈招娣和村里几个婆娘在一起聊天，渐渐的她发觉不对，以往都愿意听她编排老三的人，态度全然不同。 “招娣啊，你的性子要改改，赶紧去给你家老三认个错，小飞是个实在人，能原谅你。” “呵呵，我又不指着他吃饭，求他干什么。”沈招娣嘴比锤子还硬，“你们现在一个个的都巴着他，还不是看他发了，等着吧，他迟早要栽大跟头！” 丢下这句话，沈招娣气呼呼走了。 自打上次带宋雯雯回家，被沈招娣那么闹了一通过后，秦飞再也没回过家。 沈招娣在他这里已经不是亲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是，不把她当仇人，纯粹是因为秦飞认为不值当。 夸富大会之后，他更忙了。 后山那边，辛苦了老郑一趟，增加了两口灶台，人也多招了四个，现在加上程美玲几个老人，后山炒瓜子的人已经有九个。 镇政府那边动作也很快，花生瓜子的推广种植赶在春播前已经展开，同时有专人在和他接洽创办联合企业的事。 赵金芝找他拿了三千块的启动资金，在石林镇西边一个村子里租了间民房，搞起了小作坊。 老郑的工程队也把摊子支了起来，开始接工程。 一切都在稳中向好，秦飞想，等联合企业成立那天，他就向宋雯雯求婚。 直到一天。 秦飞骑着摩托赶往石林镇镇政府，他刚一走进政府大楼，就被警察给控制了起来。 “我爸让我跟你说，步子不用迈的太大。” 宋援朝接到消息的时候，省委打击投机倒把工作组已经进驻石林镇，工作组越过清河市通阳县，直接去的石林。 他一下子就想起除夕那晚老丈人托妻子给他递的话。 “宋书记，市委纪委来人了，请您过去谈话。” “好，我抽完这根烟就过去。” 宋援朝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没人知道他抽了多少烟。 第二天，瓜子大王秦飞被抓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传遍整个通阳县。 宋雯雯刚刚结束上午的第一节课，赵金芝气喘吁吁冲进学校找到她，告知了她这个消息。 在那一瞬间，宋雯雯觉得天塌下来了。 她来不及跟学校请假，马不停蹄赶往通阳县城，这个时候，她只能想到爸爸能救秦飞。 可等她到了通阳，却被告知县委宋书记正在接受调查，不方便会见。 那一刻，她是真的慌了，如果连爸爸都被调查，那谁又能救秦飞？ “妈，爸在接受调查，秦飞不知道被关在哪儿，怎么办？”在清河见到妈妈秦兰，宋雯雯再也绷不住，泪如雨下。 “雯雯，别着急。”秦兰没比女儿提前多少知道消息，她心里一样很慌，“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不一会儿，打完电话的秦兰回来，脸上写满了绝望。 “雯雯，这次是省委工作组直接下来的，连清河市都没有通知，直接去石林找的秦飞。”秦兰搂着女儿，满眼心疼，“海洲那边出了八大王的事情，秦飞是通阳的瓜子大王，工作组下来......” 秦兰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妈，秦飞会坐牢吗？”宋雯雯噙着泪眼问。 “海洲的八大王，都被判了刑，罪名是破坏经济，最多的被判了七年。”秦兰叹了口气，“秦飞他，估计也会被判刑坐牢。” “那爸呢？”宋雯雯接着问。 “你爸他正在接受调查，具体的不清楚，不过你舅舅说，让咱们不用太担心。”秦兰说。 “妈，那秦飞怎么办，舅舅还有外公，不能救他吗？” “雯雯，这件事很大，省委直接派的工作组，谁也干涉不了。” 宋雯雯的心无休止地沉了下去。 “瑶瑶，对了，瑶瑶。”沉默了许久的宋雯雯突然一把站起身来，“妈，我得回去把瑶瑶接过来，秦飞回不来，她没人照顾。” “雯雯，你没事吧，你不要想太多，现在事情还没有出结果，一切都有可能。”秦兰安慰女儿说。 “妈，我没事。”宋雯雯擦了一把泪，挤出一个笑容，“秦飞坐几年牢，我就等他几年。” “嗯，妈支持你。”秦兰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颊，“你爸那边你不要担心，你舅舅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有事的。” “妈，那我回学校了，爸那边有消息，你就往学校打电话。”宋雯雯想了想又说，“妈，能不能想想办法，尽快让我见秦飞一面？” 秦兰下意识地想拒绝女儿的这个提议，毕竟丈夫还在困顿之中，这个节点见秦飞太过敏感，可她实在不忍心说出个不字。 女儿的模样太让人心疼了。 “妈去想办法，我尽力让你和小秦见上一面。”秦兰犹豫着，还是答应了。 “嗯，谢谢妈。”宋雯雯冲秦兰摆了摆手，“妈，你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秦兰看着女儿拉开门走，心底酸疼无比。 傻女儿，哪有没事的人，会把我没事挂在嘴边呢？ 第105章 交代 压迫感很强的审讯室里，大瓦数灯泡发出的灯光刺眼，秦飞坐在审讯椅上，双手戴着手铐。 “你侵占了多少集体资产？” “你是不是破坏了市场经济？” “你偷税漏税了多少？” 秦飞很庆幸，负责审讯他的是两个穿黑色中山装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是斯文的中年人。 上辈子他也在这样的地方待过，那个时候，是一群为了效率可以近乎不择手段的野蛮人。 秦飞不知道怎么回答神情严肃的中年人，他很清楚，不管他回答什么，罪名已经是定死了的。 整件事，是先画靶，再射箭的。 当初不愿意参加夸富大会，更深层次的原因就在这里，他败给了自己的侥幸。 “秦飞，好好交代问题，注意你的态度！” 再斯文的人也有脾气，秦飞三缄其口还是惹恼了他。 “你不回答，那我们换一个问题。”另一位中年人淡淡开口，“通阳县县委书记宋援朝和你之间有没有利益往来？” “没有。”秦飞毫不犹豫回答，“你们可以去查，宋书记连我一顿饭都没吃过。” “秦飞，你想好了再回答，可以算你立功。” “没有就是没有，没有的事情不用想。” “是吗？”中年人盯着秦飞又问，“你和宋援朝的女儿宋雯雯是不是在处对象？” “是，但宋书记对这件事是反对的。”秦飞不卑不亢说，“我确实是高攀了。” “高攀？不对吧，从你家里搜出现金十多万，再加上你的产业，你可是整个通阳最有钱的人。” “可我现在坐在这里。”秦飞笑着抬起双手，手铐碰撞发出声响，“不是高攀是什么？” “你是打算顽抗到底了？”中年人厉声问。 “没有，我坦白，你们问的我不是都说了吗，真假你们肯定一查就知道了。”秦飞说。 “你侵占了多少集体资产，这个问题你没有回答。” “我没有侵占集体资产，怎么回答，瓜子生意是我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一点一点做起来的，我不知道和集体资产有什么关系。” “没有侵占集体资产，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挣了十几万的！” “我只知道赚钱养家，过好的生活。” “你的生产作坊雇佣了九个工人，你的钱，是不是压榨他们得来的！” ...... 审讯持续了一个下午，两名中年人走后不久，秦飞被带到了会见室。 “最多十五分钟，抓紧时间。” “好。” 秦飞听到门外的对话声，那句好，是宋雯雯颤抖的声音。 门被推开，见到秦飞憔悴的样子，宋雯雯泪水夺眶而出。 “宋老师。”秦飞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宋雯雯站在那里，呆呆看着秦飞，捂着嘴哭。 “宋老师，就十五分钟，你再不说话，咱们没时间了。”秦飞站了起来，他的手铐已经被解开。 宋雯雯冲到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的，我不好好的吗，就是被两个人烦了一下午，问这问那的。”秦飞轻轻拍着怀里的人。 “秦飞，我好怕见不到你了。”宋雯雯抽噎着说。 “这不是见到了，没事的，我又不是杀人放火。” “可妈妈说，你会坐牢的。” “嗯，估计是跑不掉了，那怎么办，要不咱们现在分手？”秦飞用玩笑的口吻说。 “不要！”宋雯雯锤了一下秦飞的胸膛，“不管多久，我等你。” “嗯，我知道你会等我的，放心吧，你男人我不会被这一点小小的挫折打败的。” “我要去找外公，让他想办法救你。” “雯雯，这件事听我的，要是你外公那边有办法，你妈妈肯定会开口，这件事，谁都没有办法，只有等。”秦飞轻轻抱着宋雯雯，很小心，很怕碎，“雯雯，外面现在什么情况，瑶瑶呢？” “瑶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的，我跟她说，你去外地做生意了，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宋雯雯平复了心情，接着又说，“周大哥还有胖子他们今天也来了，可是他们进不来，都让我问好。” “那个，宋大哥也被抓了。” “老宋，他怎么回事？”秦飞诧异。 “好像是因为那个三轮货车，还有摩托车的事情，说车是公家的，宋大哥侵占公家财产。” “嗯，你待会跟胖子说，让他替我多去宋大哥家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照顾照顾。”秦飞沉吟，接着问，“胖子还有周大哥他们没事吧？” “他们没事，就是有人去找他们问了话，店现在都关了。”宋雯雯说。 “你爸呢，他怎么样了？” “我爸他还在接受调查，我妈说，问题不大。”宋雯雯眼泪又下来了，“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让你去参加那个夸富大会帮我爸，就不会这样了。” “雯雯，这不怪你，也怪不上宋叔，该来的总会来的。”秦飞想了想又说，“别对你爸有情绪，他是真的想做事的。” “嗯，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宋雯雯看着秦飞问。 “跟胖子周大哥还有杨月他们说，生意能做就想办法继续做下去，不用管我这边，我估计，联合企业的事会继续落实，毕竟这是好事。”秦飞沉吟，“还有程姐她们，她们是熟悉炒制流程，要是有人找她们干活，叫她们别拒绝。” “最后就是瑶瑶了，只能辛苦你了，要是我大嫂回来，你就把瑶瑶交给她。” “好，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宋雯雯噙着眼泪，在秦飞脸颊上亲了一下，“你好好的，我等你，等你出来咱们就结婚。” “嗯嗯，你放心，好好照顾自己，相信我，很快的。”秦飞笑。 “时间到了。”门外有人敲门提醒。 “走吧。”秦飞摸着宋雯雯的脸颊说。 宋雯雯一步三回头，出了会见室。 门外秦兰迎了上来，“雯雯，秦飞还好吧？” “还好，没受什么苦。”宋雯雯擦了擦眼泪说。 “那就好。”秦兰挽着女儿往外走，“这事都怪你爸，非要折腾。” “妈，别怪爸爸了，秦飞说了，跟爸没关系。” “哎，小秦真是个好女婿，等见到你爸，看我怎么骂他！” 第106章 你不配 宋雯雯逐渐接受了秦飞要坐牢的事实。 虽然还没有开庭审判，但海州那边有案例在，结果已定，差别就在于会是几年。 这天下午放学后，宋雯雯骑上自行车，载着瑶瑶赶往小徐庄。 她把瑶瑶带在身边，肯定是要同秦飞爸妈打个招呼的，让老人放心。 “那不是秦飞对象吗？” “是，咱们村小学的老师，我家孩子就在她班上。” “啧啧，要不说人真没有前后眼，才几天，秦飞就从名人变成罪人了，听说拿了集体的钱，十好几万呢！” “哪个集体有这么多钱啊！” “我哪知道哪个集体，外面都是这么传的，这才风光几天，就摔跟头了。” “秦飞对象来是干啥，是准备划清界限的？” “八成是，人家是老师，长得又漂亮，干嘛要等一个罪犯。” 宋雯雯推着车，不远处的议论纷纷有些传入她的耳中，她心底的怒气一点一点在积压。 “三婶，他们是在说三叔吗？”瑶瑶问。 “瑶瑶，你三叔去外地做生意了，他们不懂，乱说，不用管他们。”宋雯雯解释。 到了秦家门口，院门开着，宋雯雯停好车牵着瑶瑶走了进去。 自打秦飞出事以后，秦家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那个自然是沈招娣了。 她觉着是老天有眼，终于把秦飞那个白眼狼的恶人给收了，替她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要不是丈夫秦辉一直拦着，她差点就放鞭炮庆祝了。 这些天她在村里闲逛，遇到人就会拉话。 “你看，我当初怎么说的，他的钱来的不是正道吧！” “你们还笑我，说我性子要强，说我占便宜，我那是心里有数，否则我现在不也被抓起来了？” “我沈招娣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们啊，一个个懂个屁！” 沈招娣唯一觉得可惜的，是秦飞盖的那么漂亮的新房也被贴上了封条，否则她搬过去住该多好。 张淑兰和秦先德夫妇对儿子突遭横祸，整日愁苦不堪。 秦先德心中无比后悔，当初他就应该拦着秦飞去做生意，现在好了，儿子要坐牢，比他当年卖老鼠药挨批斗的教训惨烈的多。 “爷爷，奶奶。”瑶瑶站在堂屋门口喊。 秦先德和张淑兰抬头看见宋雯雯，全都站起身来。 “叔叔阿姨好。”宋雯雯恭敬问了声好，接着说，“我去看过秦飞了，他没事，您不用担心。” “我今天来，是跟您说一声，瑶瑶往后我带着，我来照顾她。” “那个。”张淑兰哽咽着说，“雯雯啊，你一个姑娘带孩子，瑶瑶交给我们就行，不能麻烦你。” “阿姨，秦飞交代的，而且我很喜欢瑶瑶，我没什么麻烦的。”宋雯雯笑着说，“阿姨，您跟叔叔保重身体，秦飞他很快就回来的。” “雯雯，秦飞他真没事？”秦先德问。 “咋可能没事，都要坐牢了。”沈招娣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来，阴阳怪气接话。 “叔叔，是会坐牢，但不会太久。”宋雯雯扫了一眼沈招娣，心里对她的态度很是不舒服。 “哎，都怪我不好，我当初就该拦着他的。”秦先德垂头丧气。 “叔叔，您别怪自己，这个事还没结论。”宋雯雯安慰说，“秦飞坐牢也没事的，我等他，等他出来，我俩就结婚。” “雯雯，你。”秦先德和张淑兰呆呆看着宋雯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叔叔，阿姨，我跟秦飞，这辈子是不会分开的。”宋雯雯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哟呵，年纪不大就是傻，他秦飞是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喜欢吗？”沈招娣嘁了一声，“出来不就是个劳改犯。” 堂屋里的气氛瞬间结冰，秦辉推搡了一把妻子，“你胡说什么呢！” “沈招娣，你滚，我没你这个儿媳妇！滚！”秦先德怒吼。 “招娣，你说什么浑话呢！”张淑兰在骂。 没有人注意到宋雯雯，她像一头幼崽受到威胁而暴怒的母狮，她缓缓走近沈招娣，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巴掌狠狠呼在了她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宋雯雯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沈招娣被抽打的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你再说一遍！”宋雯雯低头瞪着捂着脸，被打蒙的沈招娣，“秦飞是什么人，你也配说！你不配！” “我操你娘的，你个骚浪蹄子敢打我！”沈招娣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起身就朝着宋雯雯冲过去。 “啪！” 又是一巴掌，宋雯雯在沈招娣起身的一瞬间，又一巴掌精准地扇在了她的脸上，将她再次抽回了地上。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懵了，谁也不会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宋雯雯，扇起巴掌来是这么的稳准狠。 “你也配说秦飞，你再敢说一句，我今天敢抽死你！” 宋雯雯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心底的怒气，她小时候在外公那边住过一段时间，跟着外公学过一段军体拳，真打架，男人力量上她比不过，女人，她能一个打俩。 秦家堂屋里静谧无声，沈招娣捂着脸呆呆不敢作声。 方才宋雯雯说抽死她的表情太过骇人，她一点不敢怀疑，如果她继续作妖，这个疯子一般的姑娘真的会抽死她。 “叔叔，阿姨，我先走了。”宋雯雯稍稍平复心情，跟张淑兰和秦先德打了声招呼，拉起在院子里正在发愣的瑶瑶走了。 “三婶，你刚好厉害啊，二婶被你打的不敢说话啦！”回学校的路上，瑶瑶赞叹。 “瑶瑶，你别学我，我是替你三叔出气。”宋雯雯有些局促说，她不该让孩子看到刚刚的画面。 “瑶瑶知道的，二婶很讨厌，以前经常欺负我妈妈。”瑶瑶乖乖点了头，接着很是落寞问，“三叔是要去坐牢吗？” “瑶瑶，你三叔是要坐牢，不过不是因为他做的不好，而是因为他做的太好了。”宋雯雯停下脚步，看着瑶瑶认真说，“咱们一起等你三叔回来，好不好？” “嗯，瑶瑶要跟三婶一起等三叔。”小丫头使劲点了点头。 第107章 五年 “被告人秦飞，犯破坏市场经济罪，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没收全部违法所得......” 通阳县法院门口，宋雯雯听到这个消息，心如刀绞。 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可当铁锤真的敲下，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雯雯，你没事吧。”大着肚子的孙玉莲今天也来了，她扶着宋雯雯。 “雯雯，不是还有上诉的机会吗？”赵金芝挽着宋雯雯的另一只手，“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秦飞他不会上诉的。”宋雯雯有气无力说。 周立本，还有老郑夫妇全都皱起了眉头，杨月走到宋雯雯身边，“嫂子，咱们一起等飞哥出来，没事的。” “秦飞要我跟大家说，生意可以继续做就继续做，不用担心他那边。” “要是以后大家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互相打个招呼，也可以找我。” 宋雯雯说完这两句话，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没事的，大家放心，我会好好的，等他出来。” 气氛很是压抑，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做什么。 与秦飞的相识交好的人都在法院门口，却唯独少了孙胖子。 孙胖子当然知道今天是秦飞开庭的日子，他没到，是因为他听说了一个让他撕心裂肺的消息。 他疯狂地在石林镇到处找老爸孙德林，可就是哪儿也找不到。 通阳县国营饭店，包间里气氛很是热闹，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之声此起彼伏。 包间里只有三个人，孙大夫孙德林，张亮，还有宋老四。 “老四，收购那边的事情你稳得住？”孙德林端起酒杯，打量着宋老四问。 “这事放一万个心，我哥那些收购渠道我都门清，耽误不了。”宋老四拍着胸脯说。 “那就好。”孙德林露出一副很是享受的表情，站起身来看向张亮，“亮子，你是周局介绍的人，往后在石林，就多多仰仗你了。” “孙叔，你这话说的，我是小辈，有事你说一声就行。”张亮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放低姿态。 “咱们这一次能合作，是缘分，我呢不是啥大人物，就是个跑腿的，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说几句。”孙德林清了清嗓子，“往后咱们的生意肯定不能走秦飞的老路子，他已经替咱们踩了雷，所以上面的意思，是按照联合企业公司合营的路子往下走。” “而且方才亮子也传达了周局的意思，县常委会上是这个意见，清河市委的批文也下来了，咱们现在等就行，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是啥也没干，白捡一个大便宜。” 孙德林说到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孙总，要不说还是您会做生意，还是大生意，那个秦飞年纪轻轻的，在您手上栽跟头，不冤。”宋老四醉醺醺地，嘴开始把不住门。 “老四，你也是个人物，当初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在你大哥的货车手续上留了一手？”孙德林没有生气，反而吹捧起来。 张亮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一凉，他一直以为秦飞这次遭难是夸富大会太过高调的原因，原来这里面还有孙德林的事情。 他心中忍不住掂量起来。 秦飞可是一手带着孙胖子学做生意的，这已经不是薄不薄的事，哪怕是亲兄弟，有几个能做到这样的。 尽管两人现在形同陌路，但他对秦飞从来没有恶感，甚至有些钦佩。 张亮心不在焉陪着笑，心中思绪万千。 这次几人能凑在一起，是周局在居中介绍，孙德林是代表清河市某个人，周局特地给他打过招呼，一切听孙德林的，那人的能量不会小。 可哪怕如此，张亮还是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往后要小心孙德林这个人。 孙胖子守在店里，他一直在等老爸回来。 直等到第二天中午，老爸孙德林才晃晃悠悠走进店里。 “爸，你去哪儿了？”孙胖子黑着脸问。 “去通阳办事了。”孙德林打量着儿子，“你干嘛，脸臭的跟茅坑一样。” “我问你，飞哥被抓，和你有没有关系？”孙胖子颤抖着问。 “他被抓是犯法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那么大本事，叫公安把他抓起来？”孙德林不屑一顾说。 “是不是你写的举报信？” “什么举报信，不知道！” “爸，我知道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干！”孙胖子怒吼。 “我就这么干了怎么了，他是不是犯法了，他不犯法能判他坐牢！”孙德林对着儿子喊了起来。 “爸，你想我们单独干，做自己的生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想让我有出息，飞哥也说了，支持你，让我不要跟你闹脾气。”孙胖子哭了出来，“可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写举报信，飞哥是亏待我们了吗，没有他，有我们今天吗！” “是，没有他，你现在还在村里闲逛，我还在种地，可咱们现在已经出了村子了，难不成还回去？”孙德林气势汹汹，“人为自个儿想有什么错，过一阵子，我就是镇办联合企业的厂长，我年纪大了，厂长的位子不迟早是你的？” “你就知道秦飞，他放个屁你都是香的，你就不能出息一点，证明自个不比他差？” “他去年生意挣了多少，咱们帮他挣了多少，他有分给你一分吗？” “你拿他当哥，人家防着你呢，你懂个屁懂！” “爸，我现在知道了。”孙胖子泪流满面，伤心欲绝，“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你从村子里出来做生意以后，你的心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飘了，自打你接触市里那个大老板，你就觉得自个儿是个人物了。” “你都多久没有回过家了，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还有我妈这个人了，再过一阵子，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个年轻的后妈了？” “你当真我一点不知道你每次出去办事都是去干什么，爸，你这样迟早毁了咱们家的！” 孙德林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一下子想起来，自己以前是个农民，是村里的赤脚医生，黄土地和黄脸婆是他的日子，自然比不上现在的爽快，可平淡幸福。 “你，滚！”孙德林恍惚过后，一巴掌扇在了孙胖子的脸上，“你要想过好日子，就跟着我后面好好闯，不想你就去杀人放火，进牢里陪那个秦飞！” 第108章 孙胖子走了 秦飞开庭宣判之后，宋援朝才从通阳县招待所出来。 清河纪委的人找他谈过很多次话，也有很多人陆陆续续被叫到这边来谈话。 最后一天，纪委调查组向他表达了歉意，同时传达了市委对他重视经济发展工作的认可，整件事情于他而言，轻拿轻放。 走出招待所，妻子秦兰和女儿宋雯雯正在等他。 “这几天没休息好吧。”秦兰给他披上了一件大衣。 “爸。”宋雯雯喊了一声。 “没事，这几天睡得格外香，毕竟没什么事干，正好放空一下。”宋援朝笑着说，接着看向女儿，“咱们回家说。” 回到县委宿舍，一家人在沙发上坐下，气氛很是沉闷。 宋援朝平平稳稳出来，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雯雯，爸对不起秦飞，也对不起你。”宋援朝握住女儿的手，声音低沉。 “爸，这不怪你，秦飞也说了，跟你没关系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宋雯雯安慰着老爸宋援朝，低头问，“爸，秦飞他，上诉有机会吗？” “这个我不清楚，开庭是在通阳，但主要意见肯定省委工作组那边定，上诉大概率没有用，还有可能重判。”宋援朝叹息了一声，“我没法不怪自己，当初秦飞拒绝参加夸富大会，可能是想到这一层了。” “好了，怪也没用，还不如想想法子。”秦兰给丈夫揉着肩膀，“就不能找找人，看看能不能让秦飞早两年出来？” “没用的，省委也是按照精神办事。”宋援朝摇了摇头，“雯雯，往后你怎么想的？” “我等秦飞出来，然后我们就结婚。”宋雯雯坚定地说。 宋援朝本来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雯雯这么做我是支持的，秦飞这孩子，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一蹶不振，我和雯雯一样，相信他。”秦兰想了想接着说，“你可以不支持，但你不能反对。” “嗯，雯雯的事情，让她自己决定吧，我确实没资格管。”宋援朝淡淡说，“有点累，我先去房里躺一会，等会我来做饭。” 宋援朝走进房间，宋雯雯忍不住问，“妈，爸他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跟你没关系。”秦兰神情落寞，“你爸想做事，可这第一件事刚做到一半，就被从头到尾泼了一遍冷水，心里肯定是失落的。” “待会吃过中饭你就回学校吧，你爸这边没事，放心。” 宋雯雯点了点头。 秦飞开庭那天，孙胖子没到，宋雯雯是觉得有些奇怪的。 在秦飞的那些朋友当中，他是关系最好的，他没有理由不来。 “嫂子，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莲华村小门口，蓬头垢面的孙胖子吓了宋雯雯一跳，她差点没有认出来。 “嗯，去我办公室吧，现在都放学了，没人。” 到了办公室，宋雯雯刚准备去给孙胖子倒水，就听到扑通一声。 “胖子，你这是干嘛？”她大惊失色，快步想要扶他起来。 “嫂子，没事，你让我跪着。”孙胖子摆了摆手，“不然我没脸说话。”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嫂子，我对不起飞哥，更对不起你。”孙胖子带着哭腔，“飞哥被抓，是因为有人给省里写了举报信，那举报信，是我爸写的。” 宋雯雯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飞和孙胖子的关系那么好，两家人一个庄子住着，孙胖子的爸爸她还见过一次，很是和蔼的老人，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 “为什么？”宋雯雯的声音有些冷。 “我爸他想单干，想自己做生意，他猪油蒙了心，举报飞哥，我，我对不起你们......” 宋雯雯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孙胖子，她更不敢想秦飞要是知道这件事会有多伤心。 “胖子，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你说了，让我怎么看你？”宋雯雯轻声质问，“还有秦飞，他要是知道了，你们兄弟还怎么往下处。” “嫂子，我知道，我没脸见你，更没脸见飞哥，你放心，往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和飞哥的面前，我不会去跟着我爸干，我会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孙胖子声泪俱下，让人动容。 “你要去哪儿？”宋雯雯想了想还是问，“你就算要道歉，也得等秦飞出来你亲自跟他说，跟我说是没用的。” “嫂子，我没那个脸。”孙胖子摇了摇头，“我没脸见飞哥，嫂子，你就当可怜我，等飞哥出来，你帮我告诉他，我孙胖子这辈子对不起他，下辈子当牛做马还！” 说完，孙胖子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放在了宋雯雯身后的办公桌上。 “嫂子，这些钱是我跟着飞哥开店攒的，我只能求你，帮忙把这个钱交给飞哥。” “胖子，这个忙我不能帮，你要给，你亲自交给秦飞。”宋雯雯拿起钱，想要还回去，孙胖子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 “嫂子，对不起，麻烦你了。”孙胖子朝着宋雯雯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等宋雯雯追出去，孙胖子的背影已经从校门口消失。 孙胖子孙盛超就这样走了，音讯全无，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 他爸孙德林在整个通阳找了好几天，也没找见人影。 为此他还找到张亮，想让他帮忙找找。 张亮嘴上答应，却没有付诸一点实际行动。 他们几个人一起长大，他了解胖子。 孙胖子是觉得自己没脸面对秦飞，更不想跟着孙德林做什么生意，他既然走了，肯定是去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儿子丢了，孙德林颓废了几天，很快也就开始忙碌了起来，石林镇少了一个瓜子大王，但也多了一个人前人后都很有派头的孙总。 人人都知道，孙总架子大，但能量更大。 第109章 彪子来了 身陷囹圄，对二世为人的秦飞来说，还是有一些优势的。 至少他对里面的生活并不陌生，适应起来很快。 虽然被判了五年，但直觉告诉他，他不会困在这里那么久。 “都站好，你们号房新添一个人，好好相处，不要欺负人家！” 管教话音刚落，一个平头青年端着脸盆进来，见到秦飞一脸欣喜，像是见到了久违的小媳妇。 “彪子？” “飞哥！” “你这是干啥了，怎么也进来了？” “我进来陪你啊！” “呃。”秦飞一脸黑线，蹲大牢还兴要人陪的？ “本来刀哥是想亲自进来陪你的，我们都觉得不行，他进去了，大刀帮就没人带了。”彪子异常兴奋，“就换我来了，我犯了点事，判了三年。” “刀哥也真是的，搞这个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人陪。”秦飞哭笑不得。 “飞哥，你不知道，这里面啊，水很深的。”彪子凑在秦飞耳边小声说，“你这种斯文人，是很容易被欺负的，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 “彪子，谢谢你。”秦飞很是感动。 “飞哥，别谢我，你是我大哥啊，都是应该的。”彪子咧嘴笑，“本来是想犯个五年的事，可不好搞，一不小心就奔十年去了。” 彪子的表情很是有趣，似乎对不能和秦飞一样判个五年深感惋惜。 要是这玩意能买卖，他一定会霸气地走到柜台边，“老板，给我来上五年！” “彪子，刀哥他们怎么样？”秦飞问。 “挺好的，现在我们大刀帮干的都是能上台面的活。”彪子接着又说，“我进来之前去看了嫂子，嫂子也挺好的。” “喂，新来的，过来！” 两人在这边说话，号房里一个胖如山的黑脸男人冲着彪子喊。 “怎么着，有事？”彪子站起身来，立刻换了副面孔。 “你懂不懂规矩，这间号我是老大！”黑脸男人也站了起来，气势汹汹。 “就你也配当老大？”彪子不屑一顾，“来来来，咱俩练练，刚好我嫌三年不够，寻思想啥法子加两年，得，就拿你加了。” 彪子双手握拳，嘎吱嘎吱地声音很是清脆，浑身散发战斗力。 黑脸男人也不虚，脸颊冷肉一横就朝着彪子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秦飞想拦也拦不住了，号房总共八个人，全都散开，生怕被卷进去。 黑脸男自视一身蛮力无可抵挡，一招肉身冲撞直接撞了过去，彪子明显是练家子，侧过身子，双手擒住黑脸男的脖子，打蛇七寸。 也就一招，黑脸男就躺在地上成了沙包。 “还当大哥吗？啊！” “就特么你也配当大哥，我大哥在这呢！” “长这么胖，浪费了多少粮食！” 彪子一阵输出过后，神清气爽站起身来。 “你们都记住了，往后这间号，我飞哥才是大哥，谁要是不长眼惹我飞哥不高兴，我这双拳头可不答应！” 彪子在那炫耀武力，秦飞尴尬地想抠脚，这特么是在演古惑仔还是无间道！ 自打彪子进来，秦飞的生活轻松许多。 有这样一个保护神在，确实没人敢给他脸色看。 直到彪子进来一个多月以后，他才把一件事告诉了秦飞。 “飞哥，有件事，我一直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彪子叼着烟，神色忧郁。 “现在想好了，说吧。”秦飞笑笑，以他现在的状况，没有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的。 “飞哥，知道你为啥会被抓吗？是有人写了举报信！”彪子义愤填膺。 “一点也不意外，写举报信的那个人让我猜猜哈。”秦飞歪着脑袋想，“胖子不可能，胖子他爹倒是有可能。” “握草！”彪子激动地喊出声，“飞哥你能掐会算啊，你咋知道的！” “我身边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他，还能有谁？”秦飞自嘲笑了笑。 自打胖子告诉他孙大夫想自立门户单干，秦飞就做好了孙大夫背叛的准备。 他想过孙大夫会和市里那个神秘大老板合作，和他打擂台，抢市场，却怎么也没有想过举报信。 孙大夫大半辈子农民，半辈子赤脚医生，哪里会写什么举报信，而且还选在夸富大会举办后不久这个时间，背后自然是有高人指点。 “飞哥，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彪子这话让秦飞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飞哥，你好兄弟孙胖子，人不见了。” “不见了？”秦飞失声问，“什么意思？” “我知道的也不清楚，好像是他和他爸大吵了一顿，然后就不见了。”彪子想了想又补充说，“对了，走之前还去学校找过嫂子，给了嫂子三千块钱。” 秦飞陷入沉思，胖子走了，这是觉得自己没脸见我？ “飞哥，这事是嫂子让我告诉你的，她说要我找个机会说，不能让你伤心难过。”彪子看着秦飞问，“飞哥，你不难过吧？” “没有。”秦飞挤出一个微笑。 “那就好。”彪子呵呵笑了起来，“飞哥，嫂子真好，我进来之前跟她说，有什么话要我带，你知道嫂子说啥？” “嗯，说什么？”秦飞很是好奇。 “嫂子说我疯了，干嘛要去做这种事，说你不是小孩子，在里面能照顾好自己，拼命拦着我干傻事。”彪子说得与有荣焉，“飞哥，我觉得嫂子就像我姐姐，我没有姐姐，我连家人都没有，我这辈子本来是想着跟刀哥混到死的，可刀哥说让我跟着你，有前途。” “其实我觉得啥前途不前途的，我这种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哪里有什么前途。”彪子笑着说，“我就是觉着，飞哥你和嫂子人很好。” “彪子，你会有前途的。”秦飞拍了拍彪子的肩膀，抬头看着围墙铁丝外的天空，“咱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等出去以后，前途什么，一切都会有的。” 第110章 聪明人 宋雯雯每天的生活很简单，上课之外，就是照顾瑶瑶。 周丽丽新学期没有来莲花村小，去年拿了优秀教师正式转编的她，被调到了通阳县城第一小学。 “三婶，咱们什么时候去看三叔啊？” 瑶瑶已经知道了三叔不是去外地做生意，而是在坐牢。 瓜子大王秦飞被抓这件事在整个通阳甚至清河市人尽皆知，小丫头不可能不听说。 小丫头没有让宋雯雯去费心引导解释，很固执地坚信，三叔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坐牢肯定是因为被坏人陷害。 “瑶瑶，你很想去看三叔是吗？”宋雯雯明知故问。 “嗯。瑶瑶很想三叔。”瑶瑶很干脆地点头。 宋雯雯内心很纠结，近半年来，她一直没有去探视过秦飞。 哪怕心里再怎么想念，也一直没有去。 她害怕，害怕自己见到他之后，再也没有能力维持现在看似平静的生活。 “那这周末，三婶带你去见三叔。” “好耶！” 一直以来，不管是在校内还是校外，秦瑶都叫宋雯雯三婶。 似乎只有这样，小丫头才相信她身边不是一个亲人也没有。 宋雯雯对此也一直没有管过，本来她就是秦飞的人，就是瑶瑶的三婶。 这自然会带来一些麻烦，学校里有很多人议论，都在叹息年轻漂亮的宋老师为啥想不开，要守身如玉等一个劳改犯。 “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瑶瑶回来了！” 秦飞出事以后，每个周末，宋雯雯都会把秦瑶带回家，让她改善一下生活。 毕竟学校的饭菜很简单，小丫头又是长身体的时候。 “哎呀，瑶瑶回来了，想死奶奶了。” 奶奶很喜欢秦瑶，第一次听见她叫自己孙女三婶的时候，很是疑惑。 宋雯雯也就没有隐瞒，把她和秦飞的事，还有秦飞现在在坐牢的事，原原本本全都告诉了奶奶。 “小秦，是那个租咱家老房子开店那个好多人说他是瓜子大王的小秦？” 奶奶很是惊讶了一番，对宋雯雯隐瞒这么久也不说很是埋怨，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宋雯雯都忍不住了问，“奶奶，你不嫌弃秦飞吗，毕竟他现在在坐牢。” “这有啥好嫌弃的，我认识小秦比你早，而且小秦又不是杀人放火被抓的，他犯的事我知道。”奶奶说到这声音低了好几度，“这搁古时候，是莫须有的罪，很快就会平反的，前些年多少人都平反了。” 宋雯雯笑了，外人冷嘲热讽她全不在乎，亲近的奶奶能这么想，对她是莫大的鼓励。 “奶奶，我明天带瑶瑶去看秦飞。”宋雯雯在厨房帮奶奶摘菜。 “你啊，早都该去了，这么长时间不去，就不怕小秦心里多想？” “他不会的。” “你这孩子，你咋知道他不会，他现在在里面，想的本来就多，你得考虑这一点。”奶奶瞪了宋雯雯一眼，“我做点好吃的，你明天给小秦带过去。” “奶奶，那边不让带吃的。” “还有这个规矩？那你帮我跟小秦问好，我一大把年纪就不去了。” 秦飞确实和宋雯雯说的一样，对宋雯雯一直没来探视他这件事，并没有多想。 近半年来，杨月是每个月都来，告诉秦飞她和奶奶的近况。 赵金芝来了一次，她是听说宋雯雯没有来过，就决定不来了。 周立本也是每个月都来，哪怕秦飞说不用，孩子马上要生了。 老郑夫妇是两个人每个月换着来，他们现在的工程队活不断。 刀哥来过一次，江湖人不大儿女情长，见彪子在里面把秦飞保护的很好，他就放心了。 程美玲来了两次，她代表的是林月娥宋婷她们所有人，她们现在还是在干一样的活，不过老板换成了镇办的联合企业，后山那边现在规划见了一个食品厂。 每次来，程美玲都很是抱怨，活比以前更多了，钱挣得却是越来越少。 在里面的生活，规律，枯燥，也很平淡，秦飞也想了很多事情，哪怕重生了，也依然要顺势而为。 参加夸富大会，是他太过急躁了，想证明自己，也想把生意尽快做大。 在宋雯雯来探视之前，有一个人早一步到了。 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窗，宋援朝看着秦飞。 “小秦，你有些胖了。”他笑着说。 “宋叔好。”秦飞回以微笑。 “都还好吧。” “挺好的。” “在里面多看书多学习，别过两年出来，跟不上时代了。” “好的，宋叔放心。” “雯雯一直没来看你？” “没有，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没事。”秦飞笑了笑。 “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着。”宋援朝也笑了笑，“关于你的事，现在讨论怎么多，争议也有，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 “宋叔，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秦飞说。 宋援朝来之前想了很久，他做好了秦飞颓废不堪的准备，也想好了很多勉励的话。 真见到了，才发现他很平和，一点也不像遭受打击的年轻人。 “宋书记，往后咱们还是尽量不要来了。”探视结束，宋援朝坐上车，司机许光明犹豫着说， “不怕，你不来，那些闲言碎语一样有，问心无愧就好。”宋援朝淡淡说，突然又问，“老许，你见过秦飞不少次，你怎么看这个年轻人？” “宋书记。”许光明想了想才回答，“您问我这个话，肯定不是以书记的身份问的，那我实话实话。” “小秦这个人，看着年轻，心思却一点也不像年轻人，做人做事太老道，我不太喜欢。” “不太喜欢？”宋援朝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宋书记，我当兵的时候当班长，最不喜欢的就是聪明人，因为聪明人永远有自己的想法，不好管。”许光明想了想又说，“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小秦他人有问题，我就是单纯不喜欢年轻人太聪明，年轻人嘛，笨一点才能愿意吃苦，吃苦了才能长真本事。” “宋书记，我这说的都是军队里那一套，您听听就行。” “没事，你说的挺对的。”宋援朝笑了笑，许光明在机关太久，说话也学的弯弯绕了，“这次的事对小秦来说，未尝不是一次磨练。” 接着他又半开玩笑说，“就是我这个未来岳父，当的不是很称职啊！” 许光明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眼宋援朝。 宋书记这是认可秦飞了？之前不一直不支持的嘛，早知道刚才就明着夸了。 第111章 挪挪位子 “援朝啊，你把通阳的工作做的不错嘛，那个香香瓜子，我在省里都听人说了好几次，也尝过，味道确实香！” “这种因地制宜的发展思路，很与众不同，值得思考推广，我准备在常委上提议，号召组织全省干部观摩学习。” “谢谢部长，我这都是受一个年轻人的启发。”宋援朝面对组织部部长，淡淡笑着说。 “哦？哪个年轻人，咱们队伍里有这样聪明的年轻人，我可要提前关注。” “不是咱们系统内的，是我女儿的对象，做生意的个体户。” 宋援朝解释过后，头发花白的部长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援朝，你这是要给我上眼药啊，你说的是那个瓜子大王秦飞？” “是的，我哪敢有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对不起这个年轻人。”宋援朝感慨说，“现如今石林镇依托镇办企业，从种植生产到推向市场，解决了多少家庭的生计，以往石林是通阳最穷最乱的，这才不到两年，已经快要赶上吕亭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你不是因为那是你未来女婿说这些话，是心疼人才。”部长拍了拍宋援朝的手，“你当时搞那个夸富大会，在省里是引起很大一波争议的，很多人认为你走回头路，要把你挂起来，是周书记亲自拍板，把你保护了起来。” “你现在没有辜负周书记的期望，更没有辜负通阳百姓的期望，援朝，你做的很好，位子也该挪一挪了。” 谈话结束以后，宋援朝走出清河市政府大楼，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雨。 这是1983年的冬天，距离过年还有不到十天。 “宋书记。”司机许光明打着伞过来。 “老许，回去的时候去一趟看守所。”宋援朝走入伞下，跟着说。 “好的，宋书记。” 通阳看守所，年前最后一次探视开放时间，看守所门外很多人在等。 周立本和孙玉莲抱着孩子，身边是杨月和老郑夫妇。 “杨月，你钱还够花不，过年咋过，跟你奶奶去我们那？”周立本说。 “周大哥，我存了好多钱呢，不用担心我。”杨月讪讪笑着。 自秦飞出事以后，门店被关，后来石林镇镇办企业开始生产，找到周立本，让周立本的店重新开业，只不过从提成换成了工资制。 儿子马上要出生，要用钱的地方多，周立本和妻子商量以后，又在探视时问了秦飞，最终接受了这个安排。 杨月却怎么也不干，后来干脆把吕亭镇那个店面给退了，带着奶奶回了村里。 “老郑，你工程队这两年不少挣吧，等我兄弟出来，你可不能忘了他。”周立本看着老郑说。 “立本，你这是打我们夫妻俩的脸是吧，这话还要你说，旁的不讲，我女儿的命都是小秦救的，我们会对不起他？老郑要是敢有二心，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宋援朝和许光明就站在几人身后。 “宋书记，他们好像在聊秦飞。”许光明小声说。 “嗯。”宋援朝点了点头。 他这才想起妻子曾经和他说过，秦飞为朋友生不了孩子的事找她帮过忙，后来还上了报纸，对她升副院长起了不小的作用。 方才那个女人又说救了她女儿的命。 宋援朝觉得自己对秦飞了解的还是太少，他总是能给人惊喜。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天昏沉沉的飘着雨丝，排队等着探视的人都在冷风里硬扛着。 “宋书记，要不我去打个招呼？”许光明紧了紧衣领说。 “不用，等着吧，不要搞特殊化。”宋援朝摆了摆手。 许光明点点头不再说话，侧着身子举伞，尽量把冷风挡住。 宋援朝在想女儿宋雯雯今天怎么没来，年前最后一次探视，她怎么都不应该错过。 “雯雯，你来了！” “嫂子好，哎呦，瑶瑶，快让姐姐抱抱。” 宋雯雯带着秦瑶姗姗来迟。 “大家怎么都来了？”宋雯雯看着眼前的阵仗，很是意外。 “我都不在，哪里够大家呢？”赵金枝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在身后猛地搂住了宋雯雯。 “金枝，你不是特忙吗，前两天去你那找你都没找到。”宋雯雯再次意外。 “是忙，年底赶制春装呢，可再忙也不能耽误了这个事啊。”赵金枝俏皮笑着，“秦飞万一也想我这个小老婆咋办，你这个大老婆会告诉我？” “金枝，你看看你，说话没个正形，孩子在呢。”周立本笑骂。 宋援朝听到女儿的声音，在想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又听到大老婆小老婆这样的话，心中很是有点不舒服。 那女孩要是和秦飞没点什么，能开这样的玩笑？ “宋老师。”许光明把伞挪开，上前一步打了声招呼。 宋雯雯正在和几人聊着天，听到喊声回头，目瞪口呆，“爸，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宋援朝笑着走近女儿，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大家好啊！” 几人面面相觑，知道眼前这人是县委书记，在他们平民百姓眼里，已经是天大的官了。 唯独老郑常年跑工程，和官面上接触不少，他微笑着伸出去，“宋书记好。” “你好你好。”宋援朝伸手握了握，看向杨月怀里的秦瑶，“瑶瑶，想伯伯没有？” “想了。”秦瑶很是认真点了点头，“更想三叔。” 秦瑶跟着宋雯雯住在石林的家，宋援朝回去时常能碰到，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他对瑶瑶很喜欢，算是提前享受了一把天伦之乐。 宋援朝看着面前一大帮子人，这些人要是一个一个来，怕是要等到天黑。 “老许，你进去找相关领导问一下，找一个大一点的地方，我们一起进去，探视秦飞的人多，这样也能节省时间其他群众的探视时间。”宋援朝说完又补充一句，“态度要端正，一定要走程序。” “好的宋书记。”许光明点点头去了。 第112章 集体探视 秦飞坐在会议室里，一头雾水。 探视不该在探视间吗，怎么好好的把他带到会议室了？ 直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道道熟悉的面孔鱼贯而入。 会议室里不大，座位刚好够，坐的满满当当，所有人坐下来后，都在看着他。 秦飞被一众目光聚焦的有些脸红，尴尬地挠头笑了。 会议室里跟着发出一阵哄笑。 “好了，咱们这样，一个一个来，尽量简短，把时间多留点给宋老师。”周立本壮着胆子起身说，看向宋援朝，“宋书记，您看可以吗？” “这里没有宋书记，都是小秦的朋友。”宋援朝笑了笑，“你安排的很好。” “好，那就这么办。”周立本激动挥了挥手，“杨月，你坐的最近，从你开始。” 杨月怯生生站了起来。 “飞哥，我跟奶奶很好，你不要担心，奶奶老念叨你，养了好多只鸡，说等你出来给你补身子。” 杨月快速说完这句话，红着脸坐了下来。 “那接下来是我了。”周立本跟着起身，把孩子从老婆孙玉莲怀里抱了起来，牵着孙玉莲的手，一家人走到秦飞跟前。 “小秦，来看看你大侄子，去年孩子小没法抱来给你看，现在都快长牙了。”周立本笑着说，“我妈也天天念叨你，一个月跑多少趟庙里，烧香拜佛，给你祈福，你好好的，我们大家都等着你再带我们干事业。” 秦飞眼眶热烈，摸了摸孩子的小手。 “小秦，我跟你郑大哥来看你最少，我心里觉得亏的慌，实在是工地上太忙，一刻也离不开人。”曹梨花很是不好意思地说。 “嫂子，不用这样，我都知道，再说我也没什么好看的，不用老来看，也看不出什么花。”秦飞笑着安慰。 “小秦，我这人不会说话，我就一句，我等你出来，还跟着你干。”老郑言简意赅，一句话结束。 轮到赵金枝了。 这么多人在，县委书记就坐在那里，谁都认为这个时候赵金枝肯定不敢讲俏皮话。 “秦总，我这个小老婆的生意做的可是很好哦，省里的百货大楼都有我的衣服，你怎么夸我？”赵金枝身穿一件米色的过膝束腰风衣，站在秦飞跟前，笑靥如花。 秦飞一脑门子黑线，这个赵金枝，明显就是故意的。 “滚蛋！”秦飞笑骂了一句。 “好咧！”赵金枝眨了眨眼，坐了回去。 宋援朝扭头看着女儿，用眼神询问。 宋雯雯轻轻摇头，“爸，没事的，金枝就是喜欢开玩笑。” 女儿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他把瑶瑶从宋雯雯抱了起来，“瑶瑶，有什么想跟三叔说的？” 屋里这么多人，小丫头很紧张，她盯着秦飞看了一会儿，冒出一句，“三叔你胖了，不好看了。” 众人一阵哄笑。 秦飞也跟着笑，里面的生活太规律，吃的不算好，但管饱，又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他确实是胖了。 “瑶瑶，三叔马上就减肥，好吧。” “嗯，三叔你少吃一点。” “好，三叔听瑶瑶的，少吃。” 宋援朝搂着瑶瑶，看着秦飞，想了想说，“你的事情我会一直关注，还有就是那句话，坚持学习，不要被时代抛下。” “好，宋叔我记住了。”秦飞点了点头。 “那咱们就先出去。”宋援朝抱着瑶瑶站了起来，看向女儿，“记住还有十五分钟。” 众人鱼贯而出，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秦飞和宋雯雯相对而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么多人争取的宝贵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 “雯雯，胖子有消息么？”秦飞突然问。 宋雯雯坐在那里，泪眼朦胧。 以往每次探视，她和秦飞之间都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窗，这一次让她觉得一切有点像梦。 “没有，他爸也一直在找，至今没有消息。”宋雯雯抹了一把眼泪说。 “雯雯，不要哭，刚你爸不是了，事情有转机。”秦飞笑着抬起手，学瞎子算命的手势，“我掐指一算，明年在你穿裙子的季节到来之前，我就出去了。” “你肯定是哄我的。”宋雯雯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 “真没有，不信咱俩打个赌。”秦飞很是笃定的样子。 “好啊，赌什么。”宋雯雯浅浅的笑。 “嗯…就赌你来接我的时候，穿裙子！”秦飞说。 “噗嗤！”宋雯雯笑得捂住了嘴，“好，我接了。” “雯雯，让我抱抱。”秦飞突然说。 宋雯雯扭头环顾了一圈，确认不会有人看到，起身坐到了秦飞怀里。 久违的温暖，让她心中激荡。 秦飞没有没有一丝旖旎之想，只觉得是无比的踏实，他没有爱错人。 两人就这样静静依偎着，直到时间快到了，宋雯雯才起身。 “秦飞，有件事。”宋雯雯想了想说，“你的新房，沈招娣住进去了。” “她怎么会住进去？”秦飞很是疑惑，“那里不是贴了封条吗？” “她把封条撕了，先是在院子里养鸡，见没人找她麻烦，就直接搬进去了。”宋雯雯咬了咬嘴唇，“我是想去找她理论的，可是你们村支书给我拦住了。” “雯雯，你别管这件事，她不要脸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犯不着，等我回头收拾她。”秦飞握着宋雯雯的手，突然笑着说，“这次真得感谢你爸。” “嗯，谢我爸做什么？”宋雯雯不解。 “当然是谢谢你爸，让我们能在这里见面，我能抱抱你。”秦飞笑。 “那你就多谢一点。”宋雯雯俏皮眨了眨眼，踮起脚在秦飞嘴唇上啄了一下。 被自己的姑娘，这么调戏，秦飞怎么可能不反击，不过他没敢太过分。 “雯雯，要是有胖子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秦飞在里面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胖子，孙胖子那个人没什么心眼，脾气又犟，一个人出去闯荡，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嗯，我知道。”宋雯雯点了点头，想了想问，“你真的明年夏天之前就能出来吗？” “嗯，你相信我，这话谁也不要说。”秦飞伸手摸着宋雯雯的脸颊，“等我出去，咱们就结婚。” 第113章 离婚 秦辉扛着锄头站在弟弟秦飞的新房前，凝神望着，脑海里思绪万千。 他一直很想去探视，可几次努力仍然不得成行。 爸妈那边心里比他还要想去，可爸爸秦先德很固执，坚决不许他去。 秦辉很明白，爸爸是想彻底和弟弟划清界限，不让这个家成为他的拖累。 家怎么会成为拖累呢？ 这个家变成拖累，根源还是在于媳妇沈招娣。 刚结婚那段日子，沈招娣还不是现在这样一个尖酸刻薄占便宜没够的人。 哪怕她对大嫂从不下地有怨言，对老三秦飞游手好闲看不顺眼，也只是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说说。 直到她生下一对让全村人都羡慕不已的双胞胎，一切都开始变了。 她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开始不讲亲人之间的情面，肆无忌惮，愈演愈烈。 “辉子，干嘛去，这个时候地里能有什么活。”沈招娣推开院门，看见丈夫杵在那，上前拉着他进院，“让你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你非要犟，这新房住的多舒服......” “你不要脸住，我要脸！”秦辉十分蛮横甩开妻子的手，愤愤说。 村里人人都说沈招娣胆子大，连公家的封条都敢撕，这话难道是真的在夸她？ 还不是在笑她占便宜不要脸，弟弟的房子说霸占就霸占。 “怎么不要脸了，这房子就有咱们一份，咱们凭什么不能住！”沈招娣推了秦辉一把，“我把话放这，你要是今天不搬过来，老娘晚上睡觉开着门睡！” “你！”秦飞气到语塞，“你真是，咱们不管爸妈了？” “管啊，怎么不管，让爸妈也搬过来。”沈招娣两手叉腰，“我现在每天上班，哪有时间做饭，让爸妈过来带孩子，顺便做饭。” “还有你，现在厂里缺临时工，地里又没活，你去干一天挣一天的钱，这事我已经跟孙厂长说过了。” “不去。”秦辉摇了摇头，“孙德林那个人，我看着就想揍他，你在那干我管不着，让我去不可能！” “行，你不去也行，马上回去搬过来，还有爸妈也搬过来。”沈招娣想了想补充一句，“我上班带不了孩子，爸妈要是不来，那我就把小文小武送到我妈那儿去。” “不行，小文小武怎么能送回去！”秦辉急了，“妈要是知道，还不得气昏过去！” “你知道不就行了，按我说的办！”沈招娣说完走出门外，“你俩儿子醒了，去给他们穿衣服，饭我做好了在厨房，看着他俩吃。” 秦辉心底生出沉沉的无力感，他不是没有想过和妻子抗争，甚至想过离婚，可妻子有一件能够轻松击败他的武器，就是他的那一对双胞胎儿子。 爸妈一直忍气吞声，也是因为两个孙子，难不成还真的离婚，让两孩子从小没妈？ 沈招娣走在去上班的路上，心情很好。 砖房住起来就是舒服，又宽敞又亮，老三读过书的人就是会享受，厨房卫生间水龙头一开就有水，比老房子不知强到哪里去。 她敢搬进秦飞的新房，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等爸妈也搬进来，秦飞出来以后就是想要回去也没办法，他亲爹亲妈也在里面住着，他能赶人？ 而且，秦飞出来以后，也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劳改犯，有什么好怕的？ “招娣，咱们炒制一部要选一个副主任，你知道不？”沈招娣一走进厂房，就被和她相熟的工友给拉住。 “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沈招娣打起精神，心思开始活络。 当上主任，不仅工资拿的多，活干得少，关键的是，往后再往上升一升的希望就有了。 “我也是才听人讲的，原来的程主任不干了，昨天好像是在厂长办公室和厂长吵了一架，今天人都没来。” “程美玲不干了？”沈招娣很是诧异，整个炒制部门，她资历最老，对火候把控的也最好，厂里上下对她都很看好，怎么好好的就不干了？ “这我哪知道。”那人摆了摆手，凑在沈招娣耳边，“招娣，你跟厂长是一个村的，而且听说两家关系也好，你不试试？” “说是副主任，其实不就是主任，工资每个月可多二十块呢！” “我哪行啊，我不行，比我强的人多了去了。”沈招娣谦虚笑着，内心已经在盘算今晚去孙家带什么礼物了。 秦辉看着两个儿子吃过饭，想了想还是带着孩子回了家。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难不成一家人过年还真的分两桌？ “爷爷，奶奶！” 小文小武一进院子，就扑到秦先德和张淑兰怀里。 张淑兰好几天没见到孙子，想的紧，是又亲又抱。 “爸，妈，招娣说，让咱们也搬过去。”秦辉犹豫着，还是开了口。 “不去！”秦先德吼，“她沈招娣不要脸，我秦先德还要脸，丢人现眼的东西！” “老二，哪有这么做事的，咱们要是住过去，对得起老三吗？”张淑兰跟着说，“你赶紧去把招娣劝回来！” “爸，妈，我要是能说的动她，早就说动了。”秦辉叹息一声，“招娣讲，她上班没时间带孩子，要是咱们不去，她就把小文小武送回娘家。” “不行！”秦先德怒目圆睁，“小文小武姓秦，是咱们秦家的种，为啥要送到她娘家去养，没这个道理！” “是啊，我去找招娣讲，她可不能把我孙子送走啊。”张淑兰说完就要动身出门，被秦辉拦了下来。 “妈，招娣做事咱们都知道，她是拿准了咱们舍不得小文小武，才敢这么干。”秦辉眼神逐渐聚敛，“爸，我想离婚，孩子我们自己带，她往后爱干嘛干嘛，跟咱家没关系。” “什么离婚，怎么能离婚呢，这十里八乡，你见过谁家离婚了，丢人丢死了！”张淑兰急的快要哭了，“不能离婚啊小辉，小文小武还小，往后没妈怎么弄！” “妈，我不想离，可沈招娣太过分了，咱们这个家，已经被她搞得乱七八糟了，谁知道她往后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秦辉喘着气，他终于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他爸，怎么弄？”张淑兰看向一直不说话黑着脸的丈夫秦先德。 “婚不能离。”秦先德想了很久才开口，砸吧着旱烟无力说，“搬吧，顺了她的意，她也就不闹了。” 第114章 真的行吗 沈招娣站在厂长办公室门口，信心十足。 她已经想好了，待会进去请孙厂长，不，该叫孙叔，晚上去家里吃个饭，刚好爸妈也搬过来了，能帮她说说话。 回头再准备一份厚礼送到他家去，这么一趟弄下来，主任的位置非她莫属。 她抬起手，刚准备敲门，突然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月娥啊，你来是有事？”孙德林打量着年轻漂亮的林月娥。 “厂长，我听说我们炒制部要选一个主任。”林月娥很紧张，她听说这件事之后，心中动了念头，迟疑许久壮着胆子来了办公室。 这份胆气不是没有来由，厂长的儿子，现在不知道去哪里的那个，之前好像是有点喜欢她。 “是的，消息传的很快嘛。”孙德林点了一根烟，靠在老板椅上，“之前的程主任家里有事，已经辞职不干了。” “炒制部门是咱们加工厂最重要的部门，自然不能没有人把控。” 说完，孙德林抽着烟，笑吟吟看着林月娥。 “厂长，那个，孙......”林月娥本来是想说，厂长您的儿子孙胖子好像喜欢我，可不可以看在这个份上让我试试，可话到嘴边她意识到这么说不好，是在勾起厂长的伤心事。 “厂长，我能不能试试？”林月娥重新措辞说，“程姐会的我都会，自打咱们厂建好，我一直跟在她后面学。” 林月娥停顿了一下，见孙德林只是笑不说话，她又接上一句，“我要是干不好，您再换人，可以不？” “月娥啊，你能主动要求进步很好，年轻人就该这样。”孙德林笑着说，“可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而且，我要是给你试试，那别人也来找我，我给不给她机会呢？” “我，我知道了。”林月娥一颗心沉了下去，主任的位子她是不用想了，“厂长，那我走了，麻烦您了。” “月娥，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孙德林起身将转身要走的林月娥喊住，“这件事行不行，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看我？”林月娥一头雾水，不明白孙德林这话什么意思，“厂长，我笨，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想竞聘主任，总得让我看到你的决心。”孙德林解释说。 “那个厂长，我来前想了一下。”林月娥一本正经说，“管理上大致按照程姐之前的方法做就行，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可以......” “月娥啊，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孙德林打断了林月娥。 林月娥整个人愣住，她实在不明白孙德林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他注意到孙德林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肆虐，突然明白了什么。 “厂长，我，我不竞聘主任了。”林月娥害怕地在抖。 “月娥啊。”孙德林走到林月娥身边，“主任这个位子可不只是工资高一点那么简单，当了主任就是管理层，往后再往上就是咱们厂的重要干部，那可是有编制的公家岗位，你不想要吗？” 林月娥咬着嘴唇，她主动来找孙德林，正是因为她想到了这一层。 她读书少，小学毕业以后就没念书，如果不是有这个厂上班，她还在家里种地。 现在有一条能往上走的路，谁不动心呢？ “月娥啊，多少人想有这个机会都难，你已经很幸运了。”孙德林抬起右手搂住林月娥，“你很聪明，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跟了我，往后前途无量，再也不要当个累死累活的工人。” “主任岗位上你干个一两年，做出成绩，我就把你调到厂部来，那可是铁饭碗。” 林月娥本能地想要拒绝，可身体却使不上劲，孙德林描述的未来对她来说，太美好了。 她终于知道程美玲为什么在走之前，把她和宋婷几个老朋友叫到一起，嘱咐她们往后要小心孙德林。 程姐走，是因为厂长想要......她不愿意才走的？ 林月娥心底翻江倒海，孙德林的手已经从肩膀挪到了她的腰间。 “月娥啊，考虑的怎么样，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可是很多，我不能给你太多时间。”说完，孙德林的手往下移了一尺，捏了一把。 林月娥一个激灵，差点喊了出来，当即就要走。 “林月娥，出了这个门，你可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身后孙德林的话音冷冷响起。 林月娥止住了脚步，如浇筑一般定在了那里。 见林月娥顿在那里，孙德林知道事情已经成了，露出满意的微笑。 小姑娘就是识时务一点，不像程美玲那个老妇女，自个儿能看得上她是给她面子，偏偏不识抬举。 “月娥啊，想好了没有，我的耐心可是快要用完了。”孙德林拿捏着腔调，发起最后一击。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林月娥不敢转过身，她低着头咬着嘴唇，期期艾艾说。 “你跟我来。”孙德林转身走向办公室的壁橱，使足力气推开，露出一间不大的隐藏会客室，“到里面等我。” 孙德林指了指会客室，随后转身走向门口。 趴在门上的沈招娣听到脚步声，几个箭步冲到了楼梯口，她环顾一圈，确认没人，方才使劲拍着胸脯。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撞见这样的事情。 虚惊过后，沈招娣又开始盘算了起来。 这算不算拿住了孙德林的把柄呢.......他肯定害怕这件事暴露出去，到时候拿这个威胁他，让他给我也安排个主任当当？ 不行！孙德林这个人太黑了，万一搞得不好被他给盯上，那就遭了，他现在可是个大红人，是帮助集体致富的带头人，县里都有名的，我可惹不起！ 沈招娣经过一番思考，最终还是作罢，权当这件事她不知道。、 她走下楼梯，出了厂部心里才冒出一个疑问。 孙德林都六十一的人了，还好那个啊！他，真的行吗？ 第115章 嫁衣 1984年春，惊蛰方过，淅沥沥的小雨连着下了几天。 通阳看守所，会议室。 这是秦飞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他的对面坐着两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面孔并不陌生。 “秦飞，本来不该我们来这里。”其中一个男人微笑起来，“但我想，如果我们不来，不足以表达歉意。” “中央一号文件的精神指出，农村个体经济发展不应受到阻碍，应该大力扶持。”另一个男人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红头文件，放到了秦飞面前，“你今天就可以出去了，之前收缴你的资产，会从国库里拨出全数返还。” “嗯。”秦飞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对你个人名誉上造成的损失，你有什么要求没有？我们尽力满足。” “没有。”秦飞笑着摇了摇头。 “那好，其实我们已经通知通阳县委为你发了一条澄清公文，现在整个通阳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谢谢。” “秦飞，希望你不要对政府失望，我们国家是在摸索中发展，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没有。”秦飞笑了笑。 “嗯，你是很有想法也很优秀的年轻人，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两名中年人没有再多说，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随后看守所所长走了进来。 “秦飞，这些是你的个人物品，你签个字，然后就可以出去了。” 秦飞点点头。 “小秦啊，现在外面冷，你的那身衣服怕是不行，不介意，我那还有件大衣，你拿去穿。”所长笑着说。 “不了，太麻烦您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别推辞，我去给你拿过来。”所长拍了拍秦飞，“你就在这换衣服吧。” 身上套着一件厚厚的军绿色大衣，打着一把所长给的伞，秦飞站在了看守所的大门前。 看守所的工作人员正在开门，却时不时回头看着他笑。 秦飞有些郁闷，现在的他有这么好笑吗？ 门被拉开，工作人员看向秦飞。 “以往有人出去，我们都会跟他说，出去好好做人。”那人看着秦飞微笑，“对你说这句话好像不适合。” “祝你前程似锦。”那人伸出手说。 “谢谢。”秦飞伸手握了握，抬脚走出了大门。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一下子明白了刚才看守所的人为什么看着他笑。 蒙蒙小雨中，站着一道人墙。 周立本夫妇抱着孩子，杨月，老郑夫妇，赵金芝，刀哥，甚至连程美玲也来了。 就是没看见宋雯雯。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笑。 “大家，大家怎么都来了。”秦飞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没人理他，大家还是在笑。 秦飞懵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人墙从中间分开，穿着一身大红旗袍嫁衣的宋雯雯牵着瑶瑶，亭亭玉立站在那里，站在蒙蒙细雨中。 秦飞愣住了。 直到宋雯雯一步一步走向他，站在他的面前。 “你不是说，出来就要娶我的吗？”宋雯雯颤抖着问。 “冷不冷，穿这么少。”秦飞握住宋雯雯的手，“手冻的这么凉。”他脱下身上的军大衣，围在了宋雯雯身上，抬手捏了一把宋雯雯的鼻尖，“干嘛要这样，搞得我很没面子。” 秦飞哭了，流着泪笑了。 “快把衣服穿上，你嫂子给你做的棉衣。”周立本走上前，把一件棉衣递给秦飞。 “老板，老板娘身上这件好看吧，可是我做的。”赵金芝笑着打趣，“哎，我真是人好，给情敌做衣裳做的这么好看。” “赵金芝，你够了啊。”秦飞笑骂，环顾众人，感慨说，“真是谢谢大家。” 通阳县国营饭店，吃过饭以后，众人纷纷告辞。 包间里只剩下宋雯雯和秦飞，还有小丫头秦瑶。 “三婶，我去隔壁的供销社逛逛啊，待会走的时候你去那喊我。”秦瑶说完，很懂事地带上了门出去。 “瑶瑶长大了。”秦飞握住宋雯雯的手，“你把她照顾的很好，辛苦你了。” “瑶瑶很懂事，不用人操心，一点也不辛苦。”宋雯雯声音很小，她想了想说，“你待会跟我一起回家吧。” “不好，咱们毕竟还没结婚呢。”秦飞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回了石林，我先在招待所住两天。” “那咱们尽快结婚，就明天，去办结婚证，你的介绍信我妈已经找人开好了。”宋雯雯很是认真说。 “呃，你爸那边怎么说的？”秦飞很是惊讶，介绍信都开好了，宋雯雯这是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 “我爸他不反对，也不支持呗，不用管他，反正他不会说什么。”宋雯雯说。 “太着急了，我现在啥都没有，婚礼都没钱办。”秦飞想了想说，“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得让你风风光光嫁过来。” “不要，我不想再等了，婚礼什么时候都可以办，先领结婚证。”宋雯雯罕见地固执己见，“明天你要是不跟我去办结婚证，那我这辈子都不嫁给你。” 宋雯雯一刻也不想再等了，从秦飞进去，她已经等了两年，再等下去，又是什么时候。 秦飞没想到宋雯雯会这么坚持，他才出来，以前的生意没了，现在相当于是个无业游民，他不想就这样落魄地把宋雯雯娶回家。 不对，他现在连家都没有，新房已经被沈招娣给霸占了。 可宋雯雯不容商量的表情，让他没办法拒绝。 “行，明天咱们就去领证！”秦飞捧起宋雯雯的脸，狠狠亲了一下。 “你干嘛，外面都是人。”宋雯雯笑靥如花，又羞又喜。 “对了，之前胖子开店的那套房子，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房东收回去了？”秦飞问。 “店都不开了，肯定收回去了啊。”宋雯雯说。 “等回石林，我想办法找一下房东，看能不能把那套房买了，这样咱们就有家了，你回娘家也方便。”秦飞看着宋雯雯，“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你去找房东吧，把房子买下来，万一人家不卖呢？”宋雯雯憋着笑，眉眼弯弯。 “那房东是个很好说话的大娘，我把我的事跟她说一下，再多给点钱，应该可以。”秦飞信心十足。 “嗯，我等你的消息哦。”宋雯雯扭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第116章 怀孕了 秦飞的新房里，秦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 沈招娣心不在焉，看着手里的碗发呆。 “招娣，咱们明天搬回去吧。”秦辉说，“老二已经出来了，这是他的房子，咱们得还给他。” 沈招娣像是没听见，不为所动。 “明天就搬，不搬让人等着看笑话。”秦先德重重发言，“我这个做老子的，还有你这个当哥的，都对不起老三。” “招娣啊，老房子住着也一样，你就听我们这一次。”张淑兰伸手去拉沈招娣。 “不搬！”沈招娣重重放下手中的碗筷，“为什么要搬！” “这房子本来就有咱们一份，他回来就回来，不还有一间房，他要住就住呗，我们还能拦着他！” “你说的什么话！”秦先德猛地拍桌，“这房子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是人老三自己出钱盖的！” “他的钱怎么挣的，还不是靠家里本钱！”沈招娣气势上丝毫不弱。 “沈招娣，你真的是不要脸了是吧！”秦先德怒骂。 “我就不要脸了，要搬你们搬，我跟小文小武不搬！”沈招娣一步不退瞪着秦先德。 在沈招娣看来，秦飞就算心里再生气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亲爸亲妈在这里住着。 秦飞，要脸，而她可以完全不要脸，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孙德林坐在厂长办公室里抽着烟，他才知道秦飞出来的消息不久，心里很是慌张。 县里为秦飞澄清的公文他也看到了，他很无奈，世事真是说变就变。 厂里已经有传闻，说秦飞才是该当厂长的那个人，上级领导正在商讨这件事。 这个孙德林是不相信的，县里的领导能有多大能量，根本左右不了。 他真正心烦的，是以后如何面对秦飞。 “啪！” 门被猛然推开，浓妆艳抹的林月娥没有敲门，直接冲了进来。 “我那个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她没有忘记把门带上，关好门后开口。 孙德林抬头打量着林月娥，“那个是什么，什么两个月没来了。” “你说什么！”林月娥气愤地喊，“我怀孕了！” 孙德林猛地站起身来，盯着林月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怀孕了！”林月娥一字一句说。 怀孕了?孙德林心中霎时间翻江倒海。 这不可能，我这几年经手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没有一个怀孕的，怎么偏偏就林月娥怀上了......而且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可能让女人怀孕？除非...... “草，你在外面乱搞！”孙德林猛地给了林月娥一巴掌，“说，是谁的种！” “操你娘！”林月娥捂着自己的脸，声嘶力竭吼，“我什么时候乱搞了，就是你的种，你现在不想认了是吧！” 被林月娥这么一吼，孙德林冷静了下来。 林月娥确实没有乱搞的可能性，除了上班，就是在家，在厂里谁都知道她是谁的人，不可能有人敢动。 难道是真的，老来得子？ 想到这一层，孙德林立刻走到林月娥跟前陪着笑，“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怎么能对你动手呢！” “月娥啊，你别生气，别伤着孩子，都是我不好，我该打！” 他一遍哄着林月娥，一遍抽着自己巴掌。 “你想让我给你生这个孩子，有两个条件。”林月娥坐了下来，神色冷峻。 “说，别说两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我也答应。”孙德林满口应承。 “切，你的话鬼才信。”林月娥嘁了一声，“第一，把我调到厂部财务科，我要当科长。” “这个，行！”孙德林咬咬牙答应。 “第二，跟你老婆离婚，我可不想孩子生下来，有妈没爸，而且，你让我未婚先孕，被人戳脊梁骨？” 孙德林愣住了，这个条件他根本答应不下来。 他老婆跟了他大半辈子，哪能说离就离，倒不是舍不得，那个天天哭儿子把眼睛哭瞎的老太婆他都快不记得长什么样了。 而且还有一点，林月娥根本不懂，他们年纪差距这么大，属于伤风败俗，结婚证不可能办的下来。 “月娥啊，生孩子咱们去外地生，我就说派你去外地出差了，等孩子生下来再回来，这样不就没人知道了？”孙德林想了想说，离婚是不可能的。 “那你让我以后怎么办，一直给你当见不得人的小老婆？”林月娥愤愤说，“我可不干，我是个黄花大闺女，毁在你手上，你就这么对我？” “月娥啊，不是我不想离婚，你也知道，就村里那个情况，我要是离婚了，不得被人骂祖宗十八代？” “那要是大家都知道你一大把年纪糟蹋小姑娘，把人肚子搞大了，就不骂你祖宗十八代了？”林月娥一脸鄙视看着孙德林，“这个时候你还想要名声，你还有个屁的名声！” 孙德林被骂的没有一点脾气，现在村里人背地里怎么说他的他知道，可他一年也不回家一趟，啥也听不见。 “你要名声，我呢，我不要名声了？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让我怎么办？”见孙德林不说话，林月娥直接哭了出来。 孙德林想了想说，“月娥，是这样，咱俩年纪差距这么大，就算我离婚了，咱俩结婚证也根本办不下来。” “我找个人，你跟他假结婚，然后过日子是我们俩过，你看行不？” 林月娥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是真的，我俩结婚证办不下来？你不是为了不想离婚骗我的吧？” “你不信可以去找人问问，这事我能骗你？”孙德林拍着胸脯说。 “行，我明天就去找人问。”林月娥站了起来，“要是真的，那就按你说的办。” 林月娥走后，孙德林点了跟烟，有些无力地瘫坐在老板椅上。 老来得子的喜悦来得很快，去的也很快。 他这个时候又想起了儿子孙盛超，打小爱吃的胖子。 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儿子，可儿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踪影。 哎，难道我是真的错了吗？ 烟雾缭绕中，孙德林沉沉叹息了一声。 第117章 结婚证 “我去学校了，你呢，去干啥？” 石林镇婚姻登记处门口，宋雯雯认认真真把鲜艳的结婚证叠好，放进自己的挎包，咬着嘴唇看向秦飞。 “我？”秦飞挠了挠头，“我待会去找一下房东，谈买房的事情。” 拜托，我们已经结婚了，是合法夫妻了好吗，为啥宋老师你这么淡定，好像只是散步的路上顺便领个结婚证玩玩一样......你难道不该想想，什么时候履行一个妻子的责任吗......想到这个，你不应该害羞嘛......可是你现在在干嘛，你要去学校，把你的新郎一个人丢下...... 秦飞内心很无力，宋雯雯太淡定了。 “哦，那你去吧，我去接瑶瑶，然后就回学校啦！”宋雯雯憋着笑摆了摆手，推着自行车走了，留下秦飞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摩托车没了，秦飞只能十一路。 回到胖子曾经的店面，招牌已经被摘了，门板很干净，看来房东大娘还是会经常过来打扫。 在门口等了一阵，他写了个字条贴在了门上，随后去汽车站，搭上一辆去清河市的班车。 班车在吕亭镇停靠的时候，秦飞下了车，直奔刀哥的老窝。 “小秦，你来了，稀客啊！”见到秦飞，刀哥热情迎了上来，“昨天人太多，都没赶得上跟你说几句话，你别走了啊，晚上在这陪我多喝几杯。” “行，我既然来，就没打算走。”秦飞笑了笑，跟着刀哥进了一间办公室，里面老板椅办公桌文件柜样样俱全，搞得十分像样。 “刀哥，你现在不得了了，成大老板了嘛！”秦飞打量着办公室，夸赞说。 “别，别人说这话我信，你说这话，是寒碜我是吧。”刀哥给秦飞递了根烟，开始泡茶，“我能有今天，可得多亏你。” “这话怎么说，我在里面待了两年，还能有我功劳啊。” “那是当然，你还记得老早你跟我说做事要注意，千万不用碰红线，我幸亏听了你的话，你是不知道，去年严打，啧啧，抓了多少，毙了多少。”刀哥很是感慨说，“对了，有个人你应该认识。” “谁？”秦飞好奇。 “道上都叫他宋老四，你知道不？” “知道，他犯事了被抓了？” “已经被毙了，喝多酒强了一个饭店服务员，第二天早上被抓，一个星期之后游街，在通阳县政府前面的广场，被毙的。” 秦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宋老四拿货车和摩托车手续坑了老宋，现在老宋还在里面。 后来他接手老宋的生意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人已经不在了。 “小秦，今儿来，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刀哥倒了一杯茶递给秦飞，“啥事说，咱们哥俩，我只要能办到，绝没二话。” “确实是有件小事想麻烦一下刀哥。”秦飞抿了一口茶接着说，“我进去之后，村里盖的新房被我二嫂一家霸占了，我呢，懒得去跟她扯皮，所以想请刀哥叫几个人，去把我二嫂她们一家请出去。” “这事......”刀哥欲言又止，“你们一家人，伤了和气是不是不太好？” “刀哥，说实话，那已经不是一家人了。”秦飞苦笑，“我自打进去，家里没一个人去看过我，我那个二嫂，更是想着怎么捞好处，四处诋毁我，我的新房是准备结婚用的。” “还有这样的！”刀哥愤愤说，“这事交给我，我必须给你出这口气！” “刀哥，我爸妈也住在里面，对他们客气一点，没必要难为。”秦飞想了想嘱咐说，“至于我二嫂，不用客气，但还是注意方式方法，别太出格，我二嫂那人吧，不要脸的滚刀肉，到时候可能会让你头疼。” “这个没事，我混社会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她就是再滚刀肉 ，我也能把她片了下锅！”刀哥不屑一顾笑了笑，话锋跟着一转，“你接下来准备干点什么，要是需要钱就说话，我这还有一点。”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钱不够，我一定不客气。”秦飞站起身，“时间还早，我想去看看杨月，有自行车没？” “骑啥自行车，我摩托在外面。”刀哥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秦飞，“这车给你用了，我刚好想换辆新的，你随便造。” “行，谢了。” “晚上回来啊，我等你喝酒。” “好。” 骑上刀哥的嘉陵70c摩托，秦飞呼啸而去。 杨月的家他也只去过两次，好在一切都没什么变化，跟着记忆还是找到了地方。 “飞哥，你来啦！”杨月拉开门，一脸欣喜，回身就冲着院里喊，“奶奶，飞哥来了！” 进屋以后，杨月奶奶拉着秦飞的手嘘寒问暖，好一顿感慨，跟着老人就要去厨房拿刀，准备杀鸡炖汤。 “奶奶，我过会要走，还有事，下次，等我下次来，您再给我炖鸡汤行不！”秦飞连忙拦住。 “啥事啊，来了碗都不端怎么行，我现在就去弄，你喝一碗再走！”奶奶很固执地说。 “奶奶，飞哥有事，咱们别耽误他啦，又不是不来了。”杨月跟着劝，“你不是要去隔壁跟刘奶奶拉呱吗，你快去，我陪飞哥聊会天。” 奶奶走后，堂屋里就剩下秦飞和杨月。 两年过去，曾经那个坚强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个子高了，皮肤白了，嗯，该发育的地方也都发育了，没办法再当成小孩子了。 “杨月，这么长时间没有做生意，你的钱还够吗？”秦飞问。 杨月没有回答，起身去了房间，折返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木盒。 “飞哥，给，这里面是我存的钱，还有六千多块，我跟奶奶不用什么钱的，你都拿去用！”杨月目光清澈看着秦飞，这笔钱，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干啥，我来又不是找你要钱的，就是来看看你。”秦飞苦笑不得，“把钱收好了，别省着过日子。” “当初店明明可以继续开的，干嘛不干？” “飞哥，我只跟着你干。”杨月咬着嘴唇说，跟着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已经想好接下来做什么生意了？” “还没有，不过我只要想好，肯定不会忘了你。”秦飞抬起手，本想像以前摸摸小丫头的脑袋，才发现已经不合适了，“你呢，做好准备就行，这次咱们要做，就做大生意！” “好！”杨月看着秦飞笑，笑靥如花。 第118章 收房 在沈招娣拿两个孩子威胁之下，秦家人最终还是没搬。 她一招鲜、吃遍天，把秦先德夫妇狠狠地拿捏在了手里，这也是她肆无忌惮的本钱。 “招娣，你快回家去，你家来了好多人，跟要打劫一样的，快回去看看！”沈招娣正在厂里忙着，厂门卫小跑着过来喊她。 她心中咯噔一下，这是秦飞回来要房子来了？ “沈招娣呢？”刀哥摸着光头，坐在红木椅上，身后是五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知道你们做不了主，快叫他来。” “你是哪个？”秦辉壮着胆子上前问，“来我家做什么！” “你家？”刀哥笑了，“这是你家？你想清楚再说，这是你家吗？” 秦辉一下子明白了，眼前这些人，是老三找来要房子的。 “你是我家秦飞找来的？”秦先德上前问。 “是的，小秦是我兄弟。”刀哥起身看着秦先德，态度很是恭敬，“您二老去屋里歇着，这里的事跟您二老没关系，别吓着你们。” 秦先德点了点头，叹息一声拉着妻子张淑兰，抱着小文小武进了房间。 “你们几个，别歇着，先去把床拆了。”刀哥起身喊，“拆的时候小心点，这都是上好的红木家具，我兄弟的宝贝。” 秦辉只能干看着一伙人拆家。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干的，还有没有王法了！”沈招娣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伙人正在把屋里的家具往货车上搬，冲上去拦。 “别动手啊，我告诉你！动起手来，我可没轻没重！”刀哥的手下冲着沈招娣喊，给她一下子吓到了。 进了屋内，刀哥在坐着。 “你就是沈招娣？”刀哥含笑打量着沈招娣，“就是你一天到晚欺负我兄弟？” “谁欺负你兄弟了，你兄弟是哪个！”沈招娣知道这时候气势上一定不能输，强撑着怒吼。 “秦飞啊，你不会不记得吧。”刀哥轻蔑笑着。 “呵呵，老三自己没胆子过来，找你们一群狗腿子来了？”沈招娣冷笑。 “你还真说对了，我们就是秦飞的狗腿子，专门对付你这种讲不了道理不要脸的泼妇。”刀哥浑不在意点了一根烟，“你想怎么着，打还是骂，你觉得哪个你是对手？” “报警，我要报警，你们这是黑社会，是犯法的！”沈招娣脸色变换，急不可耐地喊。 “去报吧，快点。”刀哥吐出一口烟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拍在了桌上，“这房子我兄弟已经租给我了，警察来了也得讲道理吧。” 沈招娣不死心的一把冲过去拿起那张纸，快速看了一遍，猛然撕碎，“什么租给你，这是我的房子，他凭什么租给你！” “你的房子？”刀哥笑吟吟从怀里跟着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我已经派人去请你们村的村支书，这房子是谁的，不是你空口无凭就能赖的。” 这时院子里已经聚过来不少听到消息看热闹的人群，沈招娣回身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乡亲们快看看啊，这些人是强盗啊！”她一把瘫倒在堂屋门口，“我的娘啊，强盗杀人啦，烧屋子啦......” 沈招娣一边哭喊，一边在地上打滚，样子很是滑稽。 “沈招娣，你又在闹什么呢！”村支书徐前进走了进来，冲沈招娣喊了一句，随后看向刀哥，“你们这些人是干嘛的！” “您就是徐支书吧。”刀哥起身走到跟前，态度恭敬，递上一根烟，“您看看，这是秦飞和我签的租房文书，这房秦飞已经租给我了，我现在把家具搬走，准备换成新的，这女人在这闹，说这房是她的。” 徐前进没有去接刀哥的烟，拿起文书扫了一眼，“秦飞让你这么干的？” “徐支书，这房是秦飞的，他租给谁都是天公地道不是。”刀哥说。 “支书，支书，你快救救我，这伙人是强盗，一来就拆家啊！”沈招娣跟着哭喊。 “徐支书，我们可是懂文明讲礼貌的，被她骂了这么多也没人还嘴，是她一个人在这闹。”刀哥耸了耸肩，“您也看到了，我们就是搬家具，这红木家具被刮花了不少，还没跟她算呢。” 徐前进黑着脸，把文书还给刀哥，低头看向沈招娣，“沈招娣，这事我管不了，本来这就是秦飞的房，他要收回去天经地义，你再怎么闹也没用。” “什么他的房，他的钱是怎么挣的，不还是靠家里的本钱，这房就是有我的份！”沈招娣歇斯底里地喊，“你想把我赶出去，我告诉你没门，你有本事今天就把我杀了抬出去！” “别的我不管，你要是敢动手，我立马联系派出所。”徐前进看向刀哥警告。 “支书您放心，我们是懂文明讲礼貌的好人。”刀哥挥手笑笑。 “你们还愣着干啥，接着搬啊，记得动作小心一点，别碰到人家了。”徐前进一走，刀哥重新坐了下来，吩咐手下继续搬家具，随后看笑话一般看着沈招娣。 秦先德和张淑兰已经在屋里收拾好了东西，来到了堂屋。 “哎呦，您二老这么着急搬干啥，秦飞交代过的，您二老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刀哥站起身来。 “你帮我给他带句话，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家里跟他没关系。”秦先德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打滚的沈招娣，和张淑兰抱着孩子，看向在一旁发愣的秦辉，“秦辉，把东西拿上，回家。” 沈招娣还在地上打滚，嘴里在骂什么已经没人能听得清了，刀哥也不管她。 “招娣啊，别闹了，本来就是你家老三的房，你都住了这么久，还真想赖着不走啊！” 有人看不过去，过来试图拉起沈招娣。 “不走，本来就是我的房，我凭什么走啊！”沈招娣像是疯了一样，眼神凶狠，“操你娘啊，你们这群挨驴操的狗东西啊，要我的命啊......” 沈招娣的谩骂一直没有停，看热闹的人全都忍不住摇头，渐渐散了。 “沈招娣，我东西搬完了，你要是愿意哭就继续，我不介意，反正过几天整个屋子都要重新打扫。”刀哥临走之前，蹲下身看着狼狈不堪的沈招娣，“门我可得锁上，我会去通知一下你老公，免得你死在里面，把这好好的屋变成凶宅。” “你继续，别停，我走了啊！” 第119章 收房二 刀哥以为，经过昨天那么一顿收拾，沈招娣就算再泼妇也该认怂了。 等他第二天上午带人过来，院门大开，沈招娣正在院子里择菜，看样子是在准备午饭。 “沈招娣，你这是打算跟我杠上了？”刀哥在沈招娣跟前蹲下身，摸着光头，“你一个女人，可要想好了。” “呵，你有本事就把我三刀六洞宰了抬出去，别说没用的吊话！”沈招娣啐了一口，满脸不屑。 刀哥带着人进屋，面色凝重。 “刀哥，要不咱直接把她捆了扔出去算了，跟她废什么话！” “就你聪明是吧，捆人是犯法的不知道啊！”刀哥很是郁闷，“就她这种滚刀肉，你捆她有个屁用，只要没死，转头就扑回来！” “那要不就算了吧，反正飞哥的红木家具咱们已经搬走了，这边飞哥也不会回来住。” “算什么算，斗不过一个泼妇，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放！” 思考了一会儿，刀哥下定决心，“今晚咱们都不走了，就睡在这，看她怎么办！” 沈招娣淘米炒菜煮饭，刀哥一直没拦着。 “沈招娣，大家怎么着相识一场，饭多煮点？”刀哥说。 “滚你娘的，你们这些狗腿子也配吃老娘的饭！”沈招娣恶狠狠回应。 刀哥被骂也不生气，吩咐手下去村里小卖部买了点饼干桃酥凑合吃了一顿。 “都吃饱了吧，这房子的厕所不错，里面可以直接洗澡，来，你们几个，去烧热水，咱们今天都好好洗个澡，去去晦气！” “好的，谢刀哥！” 刀哥的手下很快忙碌起来，劈柴生火，沈招娣坐在堂屋里，自顾自地嗑着瓜子，浑不在意的样子。 “水烧好了，刀哥。” “嗯，烧好了就去洗，一个一个来。”刀哥扫了一眼沈招娣接着说，“就在这脱衣服，脱光了进去。” “那个，刀哥，不好吧，在这脱？” “就在这脱，这都是自家兄弟，又没外人，怕什么！” 手下这时知道大哥是准备恶心沈招娣，当下也不客气，开始宽衣解带。 直到壮汉白花花的身体出现在眼前，沈招娣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们耍流氓是吧。”沈招娣跟着嘁了一声，“老娘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就这也想吓到我？” 她甚至对着只剩一个裤衩的大汉上下打量起来，“看着膀大腰圆的，这体格也不行啊，啧啧，手捂什么捂啊，让我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刀哥气得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招娣是这样一个混不吝，她特么还是女人嘛，真的不要脸不要名声的？ “刀哥，还洗嘛？” “洗，干嘛不洗，你先去，你们几个，做好准备！” 刀哥愤愤说，他现在气性彻底上来，要说之前还是在帮秦飞的忙，现在他就只有一个想法，战胜沈招娣。 “我说刀哥，你就这点本事？要不还是趁早回去吧，让秦飞自个儿过来要房子。”沈招娣毫不客气地说着风凉话。 “别着急，这才哪到哪，这房子我兄弟已经租给我了，就是我的事，不把你这个泼妇给治服了，我还怎么当这个大哥。”刀哥笑着回应。 “行，那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法子。”沈招娣轻蔑一笑。 “沈招娣，你要闹到什么时候！”秦辉这时候冲进堂屋，指着沈招娣怒吼，“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昨晚秦辉过来这边，想把妻子拉回家，无奈被她臭骂了一顿，说他是软骨头，没用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这房子，是为了我自个儿嘛，咱们跟老三已经撕破脸，现在不攥点东西在手里，你还指望以后老三给你？” “就家里那破房子，往后小文小武怎么娶亲，就你吊本事没有，能给儿子盖这么好一栋房？” 秦辉被骂的无力反驳，他自知管不了沈招娣，也不打算管，随她去。 可方才有人跑去家里告诉他，说新房这边几个壮汉光着身子和他老婆在一块，他没办法不管了。 “什么不要脸，秦辉你嘴里喷什么大粪，老娘我一直在这好好坐着，做什么不要脸的事了！”沈招娣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双手叉腰。 “飞哥，我洗好了。” 这时恰好一个洗完澡从厕所里走出来的壮汉，赤裸着身子，全身就一个裤衩，胸口的毛发旺盛无比。 “这还不是不要脸！”秦辉指着壮汉问。 “这怎么了，老娘我是陪他睡觉了吗！”沈招娣冲过去给了秦飞一脚，“这点把戏也就你当真！” 刀哥看这夫妻俩吵架，也不插手，只是吩咐手下没洗的快去洗，还是跟以前一样，在沈招娣面前脱好衣服，再进去。 “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陪我在这看着，省得你小心眼！”沈招娣拉着秦辉坐在了自个儿旁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沈招娣拉着丈夫秦辉，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刀哥更不退缩，两边就在堂屋里这么坐着，也不说话。 “雷子，这是谁家啊，村里还有这么好看的房子呢！” “二虎，你叫我跟秀秀来这是干嘛，天都快黑了，晚上咋回去哦！” 夕阳西下，院里传来两个女人娇嫩的声音。 “刀哥，我们回来了。” “刀哥好。” “嗯，先吃饭，吃完饭就在这睡。”刀哥淡淡说。 听到这话，两个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皆是一愣，没敢说出个不字。 “咱们回去吧，算了，斗不过他们的。”秦辉看着眼前的阵仗，拉了妻子一把。 “不回，回去就认输了，看他能有什么把戏。”沈招娣愤愤说。 吃过雷子和二虎从县城带回来的熟食，刀哥擦了擦手，指了指房间，“这边两个房间，你们过去睡吧，床都给你们铺好了。” 雷子和二虎点了点头，搂着自己的对象分别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两个房间里分别传出某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秦辉脸色胀红，沈招娣的表情终于不再淡定，她在强撑着。 “天可已经黑了，沈招娣，我这两兄弟体力好，还要一阵子，你可得忍着。”刀哥看着沈招娣笑。 “你，真不要脸！”沈招娣破口大骂。 “这怎么不要脸了，人家是正经对象，还不能亲热亲热了？”刀哥笑得更开心了。 “你！”沈招娣站起身来，抬手指着刀哥，大口喘着气。 “噗！” 谁也没有料到，沈招娣被气得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跟着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第120章 玩了把大的 “大娘！” 秦飞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了房东大娘，喊了一声，跟着就冲了上去。 “小秦？你怎么在这？” “大娘，是我，我在这等你。” “等我啥事？” “我想把您的这套房子买下来，多少钱您说，我绝不还价！” “你要买我这个房子？”宋奶奶打量着秦飞，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雯雯没告诉他，这房子是要准备留给她将来结婚用的吗？而且自个儿孙女能跟谁结婚，八成不就是他，怎么还要买呢？ “嗯，大娘，我知道我说这个有点突然，但您理解我一下，我是实在没办法，刚领的结婚证，连个房子都没有......” “你领证了！”宋奶奶惊叫出声，“你和雯雯领证了？” “对，我是和雯雯.......”秦飞跟着大惊失色，“您怎么知道雯雯？”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宋奶奶不停拍着大腿，“我说雯雯怎么找我拿户口本，还说是学校要用，搁这骗我呢，她怎么就偷摸跟你把证领了，她爸要是知道，那还得了啊！” “那个，大娘，您是宋老师的奶奶？”秦飞弱弱地问。 “是啊，雯雯没跟你说？”宋奶奶跟着拍打起了秦飞，“小秦啊小秦，亏我还一直说你是个好孩子，一直帮你说话，雯雯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怎么能这么冲动直接把结婚证领了呢！” 秦飞整个人石化了，宋雯雯骗了所有人，包括他。 宋援朝和秦兰根本就不知道他们领结婚证的事，这姑娘，玩了一把大的。 石林镇，宋雯雯家，堂屋里，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秦飞也在。 桌上摆着一张鲜红的结婚证，很是耀眼。 宋雯雯低着头，咬着嘴唇，像是在憋着笑。 秦兰扶着额头，神色愁苦。 时任安州市副市长的宋援朝脸色铁青，紧紧盯着结婚证。 宋奶奶也是一脸忧虑。 罪魁祸首秦飞觉得自己很冤枉，但又一个冤字喊不得，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雯雯，你跟你妈先上去，妈，你去下点面条，大家都没吃。”最终还是宋援朝打破了沉默。 几人离开，堂屋里只剩下秦飞和宋援朝。 “小秦，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宋援朝问。 “宋叔，有些想法，但还没最终确定。”秦飞想了想又说，“我还是想做生意。” “小秦，你知道的，我虽然不支持你和雯雯，但我终究还是不反对的。”宋援朝有些无力说，“我的本意，是想等你出来以后，去上学，拿个毕业证，然后进系统内，只要你端上了铁饭碗，雯雯外公那边，总归是说的过去了。” “宋叔，我明白，不过您也知道，我这人比较随性，系统内不适合我，我还是适合做生意，自己闯。”秦飞诚恳说。 “现在政策上对个体经济很包容，未来也一定会持续放开，做生意是个出路，我确实该支持你。”宋援朝拿起那张鲜红的结婚证看了一眼，随后看向秦飞，“这个结婚证太突然了，我有几点要求。” “宋叔，你说。” “首先，你和雯雯不能公开在一起，毕竟你们婚礼还没办，雯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跟了你，这一点，你应该能理解。” “我明白。” “其次，我希望你不要心存侥幸，觉得有这张结婚证，就吃定雯雯了，你还是要做出成绩给我看，让我值得把女儿交给你。” “宋叔，我的想法和您一样，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雯雯没有嫁错人。” “嗯，你能这么想很好，还有最后一点，在婚礼举行之前，不许欺负雯雯。” “好，我知道了。” 宋雯雯房间，秦兰看着女儿又气又想笑，她抬手怼了一下女儿额头，“你胆子也太大了。” “妈，怎么了嘛，你不是支持我和秦飞结婚的吗？”宋雯雯没脸没皮笑着说。 “我是支持，可哪有你这么干的，瞒着所有人，偷偷先把证领了。”秦兰说，“秦飞也是，怎么能这么干！” “妈，秦飞他不知道的，我把他也骗了，是我逼着他跟我去领证的。”宋雯雯眨着眼睛说。 “你啊你。”秦兰再次怼了一把女儿额头，“真是气死我了，哪有你这么上赶着嫁人的，秦飞就那么好？” “嗯，他就是那么好，我天天盼着嫁给他，一天都不想等了。”宋雯雯浅浅笑着，“妈，你知道吗，领证那天晚上，我捧着结婚证睡的。” “雯雯啊，你让妈怎么说你，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小秦也很难，他刚出来，拿什么娶你？”秦兰叹息说，“你爸肯定不会让他这么一穷二白就跟你办婚礼的，你外公那边要是知道了，那得出大事。” “那我不管，你们嫌弃他一穷二白，我不嫌弃，我当老师有工资，我可以养他。”宋雯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秦兰气得直喘气，“小秦怎么说的，后面怎么打算？” “他还没想好。”宋雯雯搂住妈妈秦兰，“妈，他才刚出来，咱们不要给他那么大压力好嘛。” “是我们给他压力吗？”秦兰看着女儿，“是你好吧，你干嘛要骗他领结婚证，他现在肯定日思夜想怎么闯出一片天地，好正大光明跟你举行婚礼！” “妈，能不能，就咱们一家人简单吃个饭，就算婚礼了，大的等以后再说？”宋雯雯小声说，“我想让他心安一点，不用那么紧张。” “不可能，你在想什么呢，我答应你爸也不答应！”秦兰一口拒绝，“你现在知道心疼他了，早干嘛去了，你骗他领证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结果！” 宋雯雯眼神落寞，难道真是我太着急了吗？ 第121章 沈招娣重病 秦飞是刀哥过来找他，才知道沈招娣重病进了医院的事。 “什么病？” “肝癌，晚期。”刀哥神情有些惋惜，沈招娣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在这样的不幸面前，谁也没办法拍手叫好。 秦飞愣了一下，久久没有说话。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他和家里老死不相往来，大嫂林茵的出走，都是沈招娣一手造就。 现在沈招娣落得这么一个结果，按理来说，他该有一丝庆幸，至少家里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事了。 “她人现在在哪？”许久后，秦飞问。 “清河市人民医院，昨晚连夜送过去的，镇上的卫生院不敢收。”刀哥抽着闷烟，“现在你二哥在那边陪着。” “谢了。”秦飞拍了拍刀哥肩膀，“这事刀哥你就不用管了。” “嗯，差钱你说话。” “好。” 送走刀哥，秦飞回到石林镇招待所，宋雯雯正在帮他收拾衣物，今天他就要搬到宋家老房子那里，买自然不用买了，已经是一家人。 “秦飞，你咋了？”宋雯雯瞧出不对劲。 “沈招娣得了肝癌，晚期，现在在咱妈医院里。”秦飞淡淡说。 “啊！”宋雯雯惊讶地张大嘴巴，“怎么好好的会得肝癌了？” “这谁知道呢。”秦飞摇了摇头，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 他谈不上伤心，本来沈招娣在他这里早已算不上亲人，可惋惜还是有一些，毕竟两个小侄子跟他一样姓秦，往后就是没妈的孩子了。 “秦飞，咱们去看看吧。”宋雯雯坐到秦飞身边。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去。”秦飞看着宋雯雯，“你也知道，我对她没什么好感，她的死活，我不是很在意。” “秦飞，我知道。”宋雯雯咬着嘴唇，“可她毕竟......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嗯，听你的。”秦飞笑着点了点头，“真是的，本来还说趁着你爸妈都走了，做点夫妻该做的事，毕竟现在我可是持证上岗。” “什么持证上岗啊。”宋雯雯羞红了脸，“你就会瞎说。” 清河市人民医院，秦飞在住院部门口见到了二哥秦辉。 宋雯雯拎着补品先进了住院病房。 “爸妈知道这事了没？”秦飞领着秦辉到了公园的凉亭，点了一根烟。 “还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说。”秦辉坐了下来，看着秦飞手中的烟，“老三，给我一根吧。” 秦飞递了一根过去，帮忙点着，接着又问，“她娘家人也没通知？治这个病，要花不少钱。” “还，还没来得及。”秦辉猛吸了一口烟，猛烈咳嗽了几声，接着说，“再多钱，也得治，不能让孩子没妈。” “你准备怎么办？家里现在有多少存款？” “我，我不知道。”秦辉眼里的泪水不知是呛的还是流的，“家里的钱都是她管着，她还不知道自己得了啥病。” “老三。”秦辉突然说，“招娣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事，我这个当哥的也管不住，更没帮过你，这事你不要管，治病的钱我会想办法。” “嗯，我也不准备管。”秦飞想了想继续说，“二哥，就沈招娣干的那些事，不是一句都是一家人就能揭过去的，我说不出来她有今天是活该这种话，可你要我出钱帮她治病，这个不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秦辉沉重点头。 “你还是早点告诉她吧，这病瞒不下去的。”秦飞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拍了拍秦辉的肩膀，“家里我会回去一趟，你不用担心。” “嗯，麻烦你了。” 秦飞没有进病房，等到宋雯雯出来，两人找到了秦兰。 “你俩今儿咋来了？”秦兰有些意外，她还不是很适应秦飞已经是她女婿的事实，“秦飞，你又有朋友生病了？” “妈，是秦飞的二嫂，肝癌。”宋雯雯接过话回答。 秦兰脸色变了变，想了一下拿起电话，“找一下钱主任......老钱啊，是这样，有个病人是你收的吧......叫那个沈招娣，我问一下她的病情......” 挂断电话，秦兰的脸色很不好看。 “秦飞，你二嫂的病，很难，主要是已经没有下刀的指征了。” “秦姨，我知道，我跟雯雯来，是来看看您，不是为她的病。”秦飞说。 秦兰听女儿说过秦飞的二嫂，知道那是个狠辣的主，对秦飞稍显冷漠的态度并不意外。 “还叫秦姨呢？”秦兰笑笑说。 “妈，不是我不想叫妈啊，是宋叔说，婚礼没办之前要低调，别让人看出来。”秦飞挠了挠头。 “你别管他，以后管我叫妈，管他叫叔，这里又没外人，怕啥。”秦兰招呼着两人坐下，给两人倒水，“那个秦飞，你的烟得戒了。” “呃，妈，为啥？”秦飞一头雾水。 “妈，你好好叫秦飞戒烟干嘛，他本来抽的也不多。”宋雯雯跟着帮腔。 “你妈我是干啥的，妇产科，抽烟对以后生孩子不好，总不能等要孩子了再戒，现在就得准备了。”秦兰很是认真说。 听到生孩子，宋雯雯的脸一下子红了。 “行，我听妈的，马上就戒，现在就戒。”秦飞很是干脆利落地把兜里的半包烟掏出来，扔进了办公桌旁边的垃圾篓。 “这才对，抽烟有什么好，什么压力大都是借口。”秦兰很满意地看着秦飞，“秦飞，雯雯爸说的那些话，你听着就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和雯雯现在已经领证，在妈这你就是女婿。” “嗯，谢谢妈。”秦飞笑得像个孩子。 “雯雯，妈得提醒你，以后可不能像以前一样那么懒，要开始跟你奶奶学着做家务做饭，不然以后怎么当好一个妻子。”秦兰看向女儿认真说。 “妈，不用，家务我做，饭我烧，宋老师只管教书育人，我保管做好后勤工作。”秦飞献宝似地说。 “秦飞，你别惯着她，这些事她必须要学的。” “妈，我知道啦，我肯定学，不让秦飞干！”宋雯雯嘟着嘴。 第122章 没什么好比的 “雯雯，刚你上去和沈招娣说什么了？” 从医院出来，秦飞问。 宋雯雯听到这个问题，顿了一下。 她想起方才进了病房，沈招娣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手上扎着吊瓶，见到她进来，原本没有生气的脸，逐渐变得尖锐，似是在凝聚战斗力。 “二嫂，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秦飞也来了，他在楼下陪二哥。”宋雯雯说。 “呵，你们俩有这么好心，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这下高兴了吧，房子被你们抢回去了。”沈招娣看着苍白无力，说话依然火药味十足。 “二嫂，你多注意休息，养好身体。”尽管沈招娣的话很扎耳，宋雯雯还是保持微笑，把带来的补品放到了床头柜上。 “别在这猫哭耗子了，这点东西你以为我就算了？呵呵，等我好了的，那房子我肯定拿回来！”沈招娣扫了一眼宋雯雯手里的东西，嗤之以鼻。 “二嫂，我就不打扰你了，下次再来看你。”见沈招娣实在是不知好歹，宋雯雯礼貌离开了病房。 “我是不是说，让你别上去，东西送到，咱们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秦飞看着宋雯雯，“这下好了，你又无缘无故被呲一顿，她那人骨子里带的尖酸刻薄，改不了的。” “好啦，反正咱们俩已经来看过了，已经对得起你二哥他们了，这就行啦。”宋雯雯吐了一口气说，“往后咱们就不用想这件事了。” “嗯，你说的对，往后不管。”秦飞笑了笑，“对了，雯雯，我今天得回家一趟。” “我二哥他们在这住院，我爸妈他们现在肯定慌了神，我回去看看。”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吧。”宋雯雯搂着秦飞的胳膊说，“我反正刚好也要回学校。” “也行，那我们回去把瑶瑶接上。” 回到石林接上瑶瑶，秦飞骑着摩托载着两个女人朝家赶去。 这还是他自出来后第一次回村。 两年过去，从石林镇去莲花村的路基本没变。 看着路两旁熟悉的风景不断闪过，秦飞心中难免感慨。 两年前，他骑着摩托，那时候他是全县有名的瓜子大王，所有人见到他都会投来羡慕的眼光。 两年后的今天，他一无所有，是个无业游民。 “秦飞，你慢点啦，风太大！”宋雯雯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喊。 他放慢速度，心中热了起来，怎么能是一无所有呢？ 现在已经有了媳妇，有了家，那些丢掉的一切，他迟早都会加倍地挣回来！ “滴滴！” 汽车鸣笛声从背后传来，很快一辆黑色丰田小轿车出现在摩托车的右侧，车窗摇下，露出张亮微笑着的脸来。 “小飞，你这是回家？”张亮缓慢减速，停好车，下车来到秦飞跟前。 “对啊，你这不也是回家？”秦飞笑了笑。 他听刀哥提过一嘴张亮，现在在经营一个采沙场，生意做的不小。 “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打个招呼。”张亮掏出烟，递给秦飞一根。 “不了，戒了。”秦飞摆了摆手。 “雯雯！”周丽丽从副驾驶下来，怀里抱着孩子，热情冲着宋雯雯招手。 “丽丽。”宋雯雯浅笑着回应。 自打周丽丽离开莲花村小，宋雯雯和她就再没见过面。 “戒了挺好。”张亮笑着自己点了一根，“你接下来打算干点什么，还卖瓜子？” “现在还怎么卖，到处都是。”秦飞自嘲笑了笑，“听说你干的不错，要不带我一起发财？” “我倒是欢迎的很，可你愿意才有鬼了。”张亮笑呵呵说。 “呵呵，这话说的，是我当不了菩萨，不是嫌你的庙小。”秦飞扫了一眼另一边在和宋雯雯聊天的周丽丽，“真快啊，孩子都有了，多大了，男孩女孩？” “丫头，刚一岁，这不是回去，明天准备摆周岁酒吗，你明天带着宋老师一起。”张亮说。 “看情况，家里出了点事，有时间我一定过去。”秦飞想了想问，“胖子那边有没有听说啥消息？” “没有，找是找不到的，地方这么大，他去哪儿都行。”张亮抽着烟，话锋一转，“孙德林你见过没有？” “孙大夫？”秦飞还不是很适应孙德林这个名字，“没有，咋了？” “他现在可不得了，十里八乡都有名。”张亮表情很是玩味，“有个叫林月娥的姑娘，你知道吧。” “嗯，之前在我那边干活的。” “她现在是孙德林的小老婆，孩子都怀上了。” “林月娥怀了孙大夫的孩子？”秦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如果不是他出事，胖子没走，林月娥十有八九是孙大夫的儿媳妇，他们俩怎么彗星撞地球的？ “雯雯，你还是那么漂亮。”周丽丽抱着孩子，笑着夸赞。 “你不也是一样，生了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宋雯雯说。 “哪有，我现在肚子上都是肉，衣服遮住了看不出来。”周丽丽叹息一声，跟着瞥了秦飞一眼，“你俩现在还在谈呢？” “没有，我俩已经领证了。”宋雯雯笑着说，“婚礼还没办，到时候一定通知你。” “领证了？”周丽丽很是意外，“秦飞不是才出来，他现在干什么，拿什么养你啊？” “我有工作啊，又不要他养。”宋雯雯淡淡说，想了想补充一句，“你现在过得挺好，小汽车都坐上了。” “嗐，我这算啥，还是你家秦飞有本事，之前是什么瓜子大王，以后肯定挣一个别的大王出来。”周丽丽笑着说。 闲聊了一会儿，张亮开着车先走了。 秦飞还陷在林月娥怀上孙大夫孩子这件事的震惊之中。 “秦飞，你咋了？”宋雯雯问，她害怕秦飞是看到现在的张亮感到失落。 “没事，回去再说。”秦飞笑着摇了摇头，把瑶瑶抱上车，摩托再次发动。 丰田小轿车里，周丽丽透过后视镜看着越来越远的秦飞和宋雯雯，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初宋雯雯什么都强过我一头，所有人都觉得她比我漂亮比我优秀，现在呢？” “好了，跟她比什么，跟她比岂不是要拿我和秦飞比了，没意思。” 张亮浅浅笑了一声，油门深踩了一脚，丰田小轿车发出一阵闷吼，缓缓加速。 第123章 借钱 “三叔，三婶，我不想去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秦瑶突然停下脚步，嘟着嘴摇了摇头。 “瑶瑶，怎么了？”秦飞蹲下身，看着瑶瑶问。 “爷爷奶奶不喜欢我，只喜欢两个弟弟。”秦瑶的表情认真的不像个孩子。 “瑶瑶，爷爷奶奶喜欢小文小武，也喜欢你的。”秦飞摸了摸秦瑶的脑袋，“你是他们的亲孙女，他们怎么可能不喜欢。” “三叔，我不是小孩子了，好多事我知道。”秦瑶说着停顿了一下，“好吧，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耍脾气的，咱们进去吧。” 秦飞很是诧异，他才发现瑶瑶如此早熟，说话已经有几分大人模样。 他看向宋雯雯，宋雯雯也是有些意外。 “爸，妈。” 秦飞进门喊了一声，妈妈张淑兰正端着碗在追着调皮的小武喂饭，秦先德坐在屋檐底下抽着旱烟。 三人的出现，让秦先德夫妇愣了许久。 “小飞，你可回来了，快让妈看看......”张淑兰反应过来，放下碗朝儿子冲了过来。 秦先德站起身，脸色很是沉重。 见到儿子不仅平安回来，还带着儿媳妇，张淑兰欢天喜地一番，就去张罗晚饭了，宋雯雯跟着去帮忙。 堂屋里，秦先德抽着旱烟，父子俩相对而坐。 “抽这个。”秦先德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过年时候的，没抽完。” “爸，我戒了。”秦飞淡淡说，他此刻的心情有些沉重。 进去两年，爸妈一次没去看过他，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没不好理解，更不好接受。 “戒了好。”秦先德沉沉说了一句，他看着儿子，目光浑浊，“招娣的病你知道？” “上午才带着雯雯去过医院。”秦飞不清楚这话什么意思，跟着问，“二哥告诉你了？” “嗯，中午打电话到村支部了。”秦先德砸吧着旱烟，“你妈还不知道，没敢跟她说，她不经事。” “嗯，这事你们商量着办就行，我管不了。”秦飞摆弄着桌上的茶缸。 “招娣是不做人，可小文小武还小，不能没有妈。”秦先德重重说，带着父亲的权威。 “嗯，我理解。”秦飞点点头。 “家里没多少钱，明年你两个小侄子也要上学，你二哥那点肯定不够。”秦先德图穷匕见。 “爸，你的意思，是让我掏钱？”秦飞笑着问。 “不是给，是借，你二哥跟你借的，你不放心你二哥，那就我借的，给你打借条。”秦先德看着秦飞说。 “不借。”秦飞想也没有想吐出两个字，“这钱借出去，不管是你还是二哥，我还能找人来要债？” “沈招娣的这个病是无底洞，填不满的，我不会当冤大头。” “秦飞。”秦先德沉沉喊了一声儿子的名字，“招娣再不是，也是你二嫂，是你两个侄子的妈，真就看着她去死，小文小武以后怎么办？” “呵呵。”秦飞忍不住笑出声来，“爸，你这话太有意思了，她沈招娣糟践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是我二嫂？” “现在人要死了要钱治病了想起来是我二嫂了，这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知道。”秦先德皱着眉头叹息，“招娣是做了不少浑事，闹那几次让你难受，现在她是病了，是要命的大病，人命为大。” “爸。”秦飞没什么继续讨论下去的力气，“我才从里面出来，之前的钱都被收缴了，说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上没钱。” “今天回来，买这些东西，还是雯雯付的钱。” “当官的都一个德行，收钱比奔丧都快，要钱跟要他命一样！”秦先德恶狠狠吐槽一句。 秦飞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钱的事就此打住，他能看在老妈的份上，在家吃顿晚饭再走。 “你不是有很多朋友，能不能，找他们先周转一下，招娣那边，等不了。”秦先德试探着问。 秦飞愣住了，他无力笑了笑。 “爸，今天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也要去找我，要钱给沈招娣治病？” “是。”秦先德倒也没掩饰，干脆回答。 “爸，我想知道，我在里面两年，为啥你没去看过我一次？”秦飞冷冷问。 “不是不想去，是招娣......”秦先德闷着头话没说完，被秦飞打断。 “你不是不想去，也不是怕沈招娣！”秦飞起身拍着桌子喊，“你是觉得丢脸，儿子是个罪犯被抓起来，多丢人的事，你哪里有脸去认一个罪犯儿子！” 秦先德被秦飞这一下给吼愣住，他顿了一下，用烟杆猛地砸桌，“你说的什么话，什么丢脸！” “不是怕丢脸是什么，两年，两年家里没一个人来看过我！”秦飞颤抖着喊，“是我那些朋友，月月都去，一个跟着一个去，你现在要我去找他们借钱，给一次没去看过我的家人！” “让你借钱怎么了，又不是不还！”秦先德也站了起来，“你怎么长这么大的，石头里崩出来的！” “当初你做生意我有没有提醒你小心！” “沈招娣我是不是一直在帮你拦着，不让她搅和你！” 堂屋这边剧烈的争吵声将在厨房忙活的张淑兰和宋雯雯吸引了过来，两人正在门外，看着剑拔弩张的父子俩，一时间都不敢插话。 “爸，你说这些话真不觉得亏得慌吗？”秦飞冷笑着质问，“亲儿子在里面蹲大牢，两年一次不去看，你找什么理由能说得过去！” “我是你老子，没我都没你，这就是天大的理由！”秦先德面红耳赤大喊，“钱的事你给个话，借还是不借！” “不借！一分没有！”秦飞拿起桌上的茶缸，猛地一挥砸在了地上，“这个家，我往后再也不会回来！” “滚！给我滚啊！”秦先德跳着脚大叫。 “雯雯，瑶瑶，咱们走。”秦飞利索转身，一手牵起一个，大步流星走出了院子。 张淑兰泪如雨下，她很想跟上儿子去劝慰几句，可堂屋里的丈夫眼神像是要杀人，只能哭。 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第124章 软硬适中 “秦飞，你跟你爸，怎么了？”出了院门，宋雯雯拉住秦飞，柔声问。 “他跟我要钱，给沈招娣治病。”秦飞下意识想要去掏烟，才发现自己在戒烟，身上根本没有。 “我这有。”宋雯雯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一样变了一包烟出来，火机也有，她帮秦飞点上一根，心疼地说，“叔叔也是着急，你别太生气。” “雯雯，这件事不用说了，往后我不会再回这个家了，他们爱咋办咋办，死活不问。”秦飞重重吸了一口烟，神情冷峻。 “嗯，我听你的。”宋雯雯乖巧点头，随后犹豫着问，“我身上带了钱，是当初胖子走的时候给的，要不我送进去？” “秦飞，反正咱们以后跟家里断绝关系了，这钱就算还他们养你从小到大的饭钱。”见秦飞一直不点头，宋雯雯又说。 秦飞闷着头抽烟不发一言，宋雯雯猜到他心意，小跑着折返了回去。 “钱我放那儿了。”宋雯雯笑着搂住秦飞，“不要生气了，瑶瑶，三叔生气是不是很难看。” “嗯，三叔生气最难看了。”秦瑶很贴心地帮腔。 “嗯，我不生气了，本来也不值得生气。”秦飞挤出一个笑容，把瑶瑶抱上摩托车，等宋雯雯搂着他坐好，踩着了火。 摩托到了村口，却是碰到了村支书徐前进。 “小飞，你回来也不知道去看看我。”徐前进热情向前，笑呵呵看着秦飞。 “徐叔，我也是才回来。”秦飞笑了笑。 “怎么，这就走了，不在家里吃饭？” “不了。” “小飞，是不是跟你爸吵架了？因为沈招娣生病的事？” “没什么，徐叔，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徐前进一口答应。 “我那房子，以后用不着了，我想捐给村里，干什么都行，养猪养鸡都行。”秦飞很是干脆说。 “好好的房子怎么不要了？”徐前进很是诧异，“那么好的房子，怎么能养猪养鸡，你这孩子胡说。” “徐叔，您别问了，我就是不想要，交给村里，怎么用是你的事情，我不管。”秦飞坚定地说，“要是有什么手续上的事情要签字，我都配合。” “小飞，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跟叔说，到底怎么了？”徐前进关切地问。 “徐叔，没事，我以后，嗯，应该会很少回来了，那房子确实用不着。”秦飞笑着说。 徐前进皱了皱眉，看向宋雯雯。 “徐叔，您就听秦飞的，那房子我们不用了。”宋雯雯浅笑着说，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毫无保留地支持秦飞。 “那好。”徐前进无奈点了点头，“我就把你房子改成个养老院，村里的几个孤寡老人还住着危房，把他们安排进去，养老院的以你的名义办。” “徐叔，那些虚名我不在意，还是不要了，你就按你的想法来。”秦飞摇摇头拒绝。 “好吧，小飞，以后真不回来了？”徐前进叹息着问。 “嗯，没事就不回来了。”秦飞扭头扫了一眼长大的地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徐叔，天快黑了，我们就先走了。” “好，骑车慢点，注意安全。” 摩托车在沉沉的暮色之中离开了小徐庄，朝着莲花村小一路驶去。 宋雯雯的宿舍里只有一张上下铺，平时就她和瑶瑶两个人住，瑶瑶睡上铺，她睡下铺。 星期天学校里除了看门大爷，根本没人，食堂自然也没开。 “瑶瑶，晚上咱们吃桃酥和罐头可以不？”宋雯雯说。 “好，我最喜欢桃酥了，天天吃才好呢。”秦瑶满心欢喜点头。 “这么大了，还馋。”秦飞揉了揉瑶瑶脑袋，看向有些紧张的宋雯雯，“是不是不好，要不我还是回石林？” “没事。”宋雯雯摇了摇头，“天太晚了，你骑车回去我不放心，就在这挤一晚吧。” 宋雯雯说的挤一晚，是她和秦瑶挤在上铺，秦飞一个人睡下铺。 可等三人拿桃酥和罐头对付完晚饭，秦飞就积极地张罗秦瑶洗漱，把她抱上了上铺，盖好被子。 等宋雯雯洗漱好，秦瑶已经甜甜地睡着了。 “宋老师，你是不是想把我一个人睡下铺，我告诉你，没门！”抢先一步洗漱好的秦飞靠在床头，笑吟吟看着宋雯雯，拍了拍床，“快，麻溜上来。” “你。”宋雯雯羞红了脸，压着声音，“瑶瑶在呢。” “在就在呗，这丫头睡觉你又不是不知道，雷打不醒的。”秦飞蠢蠢欲动。 宋雯雯无奈，她去拉了灯，在昏暗中开始脱衣。 细细碎碎的脱衣声，对秦飞来说，刺激太过强大。 两年了，天知道我这两年在里面怎么过得，差点对着扑克牌里的queen king那啥了！ 宋雯雯小心翼翼爬上床，她刚掀开被窝，整个人就被秦飞拽了进去，猛然压在了身下。 铁打的上下铺一阵晃动，上铺的秦瑶呓语了一声。 被窝里。 “你要干嘛？”宋雯雯心快要跳出来，大口呼吸着问。 “你说我要干嘛？”秦飞只要再向下一点，就能堵住宋雯雯的嘴，不让她再问。 两人的呼吸炙热如火，本该冰凉的被窝，极速升温。 “不要。”宋雯雯偏过头去。 “不要也不行。”秦飞抬手把她掰了回来，“我有证，天王老子也不怕。” “你答应过我爸的，婚礼没办不许欺负我。” “我答应你爸的事多着呢，不差这一件。” “瑶瑶在呢。” “她不会醒的，咱们动静小点。” “不行，瑶瑶要是听到了，丢死人了。” “她听不到的。”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再说这是学校。” “学校咋了，更刺激了。” “你，你，你流氓！”宋雯雯整个身体已经软的不能再软，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我，我就流氓了，我有证！”秦飞整个人已经硬的不能再硬，他快要忍不住了。 第125章 治不好的 清河市人民医院。 沈招娣打了一天的吊瓶，整个人头晕目眩，恶心到吐无可吐。 “秦辉，我到底生的啥病？” 沈招娣不得不怀疑，丈夫告诉她只是胃病，在医院打吊瓶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她也以为是。 可已经打了这么多天的吊瓶，一点不见好，身子越来越难受。 “就是个小胃病，过阵子就好了。”秦辉闷着头说，“你想吃点啥，我去给你买。” “啥也不想吃，胃都快吐出来了，吃啥吃！”沈招娣火气一点一点上来，拽了秦辉一把，“你跟我说实话，我到底啥病？” “不说了嘛，就是胃病。” “秦辉，我沈招娣是没读过几天书，可也不是傻子。”沈招娣瞪着丈夫，“这多少天了，药瓶子个个不一样，字越来越多，胃病要这么多药？” “这我也不懂，是医生用的，咱们就听医院的就行。”秦辉说。 “你别在这框我，你说不说，你不说我自个儿问医生去。”沈招娣说着话掀开被子就要起来。 “招娣，你别闹，真的就是胃病。”秦辉连忙把她按住，“就是你之前不是吐了血，所以要给你好好养养。” “真的？” “真的，我还能骗你，再说我敢骗你？” 沈招娣将信将疑，暂时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这进医院到现在，花了多少钱了？”沈招娣问。 “没多少，几百块。”秦辉想了想回答。 他不敢多说，说多了沈招娣视钱如命肯定要炸毛，可要说少了，她又得怀疑。 “什么，几百块！”沈招娣还是炸毛了，“干啥了花这么多！” “你急什么，在医院啥事不花钱，好好坐着。”病房里三张病床，沈招娣一惊一乍引人侧目，秦辉微笑致歉，坐到妻子跟前，“你声音小点，不要影响别人。” “你哪来的钱。”沈招娣压低声音质问。 “爸送来的。”秦辉低着头，“送了四千块。” “爸哪来的这么多钱，他跟前有多少钱我不知道？”沈招娣冷笑一声，“你说实话，钱到底哪来的。” “是老三。”秦辉说，“爸找老三要的。” “他能这么好心，他巴不得我早点死吧。”沈招娣阴阳怪气说。 “你能不能别闹了，钱就是老三的，弟妹宋老师把钱给爸的，说给你治病用。”秦辉脸色很难看，“前几天他俩不还来看过你了，拎了东西。” 沈招娣脸色沉了下去，闷着头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秦辉去食堂打饭回来，病房里已经不见了沈招娣的身影。 “大兄弟，你赶紧去追，你老婆收拾东西走了，说要回家。”同病房的一个老大哥着急忙慌说。 “她咋了，是有人跟她说什么了还是？”秦辉愣住了。 “她趁你走了，好像是去找了什么人问了自个儿的病，回来就收拾东西走了。” “哐当”一下，秦辉手中的饭盒跌落，稀粥散落一地，他转身拼了命地往外冲。 清河市客运站，秦辉找到了正在等车的妻子。 “沈招娣，你要干嘛，快跟我回医院！”秦辉上气不接下气，拽着沈招娣就要走。 “回去干什么？”沈招娣甩开丈夫的手，平静地问。 “回去治病，你病还没好。” “治不好的病，治有什么用。” “谁跟你说治不好的，能治好。” “肝癌，怎么治的好。” 客运站人很多，肝癌两个字一下子吸引了众多目光，周围人的纷纷看向沈招娣，眼神里满是看待一个将死之人的同情。 “这个病花再多钱也没用。”沈招娣看着愣住发呆的丈夫，“秦辉，咱们回家吧，我不想死在医院里。” 秦辉愣了许久，他一直不愿意接受现实，总觉得只要人还在医院里，就一切都有希望。 可现在亲手打碎他幻想的，是沈招娣自己。 他是觉得妻子性格强势，占便宜没够，家里被她闹的一团糟，可是她也是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这些年跟着他干活下地过苦日子也从不埋怨的妻子。 秦辉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他整个人瘫倒在地，抱头痛哭。 沈招娣看着丈夫痛哭，心底很是平静，她上前试图拉起丈夫秦辉，几次失败过后，她像抱着孩子一样搂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安慰。 发生在客运站里的这一幕令人心酸，不少人也都跟着偷偷抹起了眼泪。 到石林镇下了车车，沈招娣拉着秦辉到了供销社。 “出来这么多天，买点东西带回去。” “小文小武喜欢吃桃酥，这次买多点，直接买一盒，妈喜欢吃扎米糖，也多买点。” “秦辉你去给爸买条大前门，再去割三斤肉，晚上回去包饺子。” “那套衣服好看，瑶瑶穿刚好，也拿上。”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了供销社，沈招娣还是没有回家，拉着秦辉又到了信用社。 “存折的名字我改成你的了，密码是小文小武生日，你记住了。” “医院花的钱我取出来了，那三千块钱，明天还回去。” “我娘家哥哥问我借了三百块，快半年了也没还，这事你记着，现在咱也不好意思去要。” 回家的路上，沈招娣一句接一句，秦辉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妻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心里一阵一阵地害怕。 回到家，秦先德和张淑兰都是一惊，他们正在准备明天带孩子去清河看看，怎么就回来了？ “爸，以后抽这个，旱烟对身体不好。” “妈，你先去和面，我来剁馅，晚上咱们包饺子。” “小文小武，快看看妈妈给你们买什么了？” 小文小武手里捧着吃的欢声笑语，这个濒临破碎的家总算有了一点生气。 秦先德和张淑兰面面相觑，眼前这个还是整个莲花村最厉害的婆娘，他们的儿媳妇吗？ “招娣咋了？”沈招娣和张淑兰去了厨房忙活，秦先德看着秦辉问。 “爸，招娣她知道自己的病了，她说治不好不治了，不想死在医院里。”秦辉声音嘶哑。 “怎么能不治了，砸锅卖铁也得治！”秦先德重重说。 “爸，治不好的！”秦辉低吼了一声，眼泪跟着下来了，“是真治不好，医院一直在劝我们回去。” “哎。”秦先德重重叹息了一声，浑浊的双眼开始湿润。 第126章 沈招娣之将死 宋雯雯听说有人找，在校门口等，她虽不知道是谁，可怎么也不会想到，来找她的是沈招娣。 她本能地机警起来，沈招娣怕是又要找麻烦了，这是在学校，闹起来太难看。 “小宋，这是你给的三千块钱，你收着。” 当沈招娣平静地把钱递到跟前，宋雯雯整个人愣住了，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飞的二嫂沈招娣是什么人，那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到了她那边的钱，还有还回来的道理？ “那个，二嫂，这钱是秦飞给你治病的，不用还的。”宋雯雯搞不清楚状况，把钱推了回去。 “我知道，谢谢你们了。”沈招娣淡淡笑了笑，“我没脸见老三，只能是还给你了。”说完沈招娣把钱塞到了宋雯雯手里。 “二嫂，你不是在医院，怎么回来了？”宋雯雯有些手足无措。 “嗐，得了这病都是命，说报应也行。”沈招娣苦笑，“治不好浪费那钱干啥。” “二嫂，不能放弃，说不定，有机会的。”宋雯雯咬着嘴唇。 “谢谢你，这事我跟家里已经商量好了，不能死在医院里。”沈招娣说，“以前的事，都是我对不起你和老三，我没脸求你们原谅。” “可我一个要死的人了，还是要舔着脸求你一件事。” 宋雯雯被沈招娣弥留之际意味的话弄的有些伤感，她想也没想说，“二嫂你说。” “麻烦你去请老三，你们俩带着瑶瑶回家吃顿饭。”沈招娣说，“这个家是因为我才闹到今天这样的，没有我，这家太平的很。” “这个。”宋雯雯心中很是为难，“二嫂，我试试吧，但秦飞他......不一定答应。” “嗯，不答应就算了。”沈招娣点了点头，“他不答应也是对的，我这个当二嫂的，尽祸害他了。” 宋雯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沈招娣字字句句无比伤感，惹得她心底一阵酸疼。 “那个，小宋，这套衣服我在供销社看到，看着很配瑶瑶，麻烦你交给她，我把她娘欺负走了，对她这个侄女也没好过，就当一点补偿。”沈招娣又把一套包好的衣服交到了宋雯雯手里。 “好，我交给瑶瑶。”宋雯雯点了点头。 “嗯，真是麻烦你了，你跟老三很适合，你们俩以后肯定能把日子过好。”沈招娣笑着说。 “谢谢二嫂。”宋雯雯跟着露出微笑。 “小宋，我对不你和老三。” 突然间，沈招娣面对着宋雯雯跪了下来。 “二嫂，你......你不要。”宋雯雯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蹲下身搀扶沈招娣起身。 沈招娣推开宋雯雯的手，接着说，“小宋，我知道，现在不管我干啥，都对不起我之前做的那些事。” “我就是希望，等我走了，咱们这个家还是家，千万不要因为我这个坏人，一家人过不到一块去。” 宋雯雯拉她不起，已经急的快哭了，她只好也跟着跪了下来，“二嫂，这不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回家吃饭的事，我答应你。” “小宋，你不用难为老三，他真不愿意就算了，千万不要难为他。”沈招娣说完扶着宋雯雯一起起身，“你去忙吧，我回去了，不打搅你了。” 说完，沈招娣冲宋雯雯摆了摆手，转身走了，步伐很慢，太阳在当空，影子很短。 宋雯雯心中很是感伤，眼泪已经出来了。 “不可能，休想！”秦飞猛地起身挥手，“她沈招娣过去干的那些破事，恶心我还不够，现在装可怜求原谅，这事不可能！” “秦飞，咱们就是回去吃顿饭，又不干什么，再说了，爸妈那边，咱们以后真的不管了？”宋雯雯说。 “不管，他们有大孙子就行了，我这个儿子不重要。”秦飞气呼呼说。 “爸妈再不好也是爸妈，我就不信你真的不要，而且就算爸不心疼你，妈可是一直很心疼你的，你连妈也不管？” “要不是我妈在，我能让你给那三千块钱！” “秦飞，我知道你很生气。”宋雯雯拉着秦飞重新坐下，“她来找我的时候，我一开始也觉得，这是在拿病逼我们就范。” “可她给我跪下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她这次生病，是真的想明白了，知道自己一贯做错了。” “mzx都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到了你这里就不行了。” “宋老师。”秦飞有些不客气地说，“你不要拿你教学生那一套来说服我，我跟mzx比不了，在我这里，沈招娣就不可能是好人。” “哼，反正我已经答应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宋雯雯嘟着嘴说。 “你自己去就自己去，瑶瑶不准去。”秦飞寸步不让。 “瑶瑶去不去她自己决定，你凭什么定。” “她是我侄女。” “她也是我侄女！” “雯雯，你为啥非要去呢？”秦飞耐着性子说，“你第一次去我家，沈招娣干了什么你都忘了，还有你说我进去的时候，你去我家沈招娣说我是劳改犯，你也忘了？” “没忘，她以前是很讨厌，我还打过她耳光，可现在，她已经跪下认错了，我们可以不原谅她，但不能连吃顿饭的机会都不给。”宋雯雯很是固执地说。 “雯雯，我真不想去，我不想再看到她那张脸。”秦飞叹息一声。 “我知道，就当咱们可怜她一次，行吗？”宋雯雯感到有门，一把搂住秦飞柔声说。 “你想想，咱们以后不可能不管妈吧，管妈那就要跟家里接触，跟你爸还有你二哥接触。”宋雯雯循循善诱接着说，“那这次去吃顿饭，缓和一下关系，不挺好的吗？” “好啦，我答应你求我的那个，给你......咬......可以了吧。”宋雯雯心一横，红着脸使出了最后的绝招。 “我真怕了你了。”秦飞皱着眉头，“但说好，就吃个饭，吃完饭就走。” “好。”宋雯雯满口答应。 第127章 掀桌子 秦家堂屋里，饭桌上摆满了菜，比过年还要丰盛。 沈招娣忙活了一上午，做出这么一顿饭。 她脸色红润，始终带着微笑，看上去就像对新上门的连襟无比欢喜的嫂嫂，颇有几分长嫂如母的温良。 秦先德一声不吭抽着旱烟，眉头像是挂上了两个几斤重的秤砣。 秦飞也是不说话，抓着宋雯雯的手端详。 秦辉左顾右盼，想开场，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场。 等最后一道菜上来，沈招娣和张淑兰也入了座。 “爸，怎么不吃？”沈招娣微笑着问，跟着看向丈夫，“秦辉，你把酒打开，给爸和老三倒上。” 酒倒好了，秦飞还是低着头，在桌底抓着宋雯雯的手不放。 宋雯雯试图把手抽回来，可秦飞就是死抓不放。 “小飞，快吃饭。”张淑兰喊了一声，“雯雯啊，你也动筷子。” 宋雯雯点头笑了笑，她还不会用左手拿筷子。 秦飞不为所动，桌上的人也只能干看着，气氛很是尴尬。 “老三。”沈招娣站了起来，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嫂子敬你一杯，给你赔罪，以前都是嫂子不对，你不用原谅啥的，别放在心上就行。” 说完，沈招娣一饮而尽。 秦飞视若罔闻，依旧坐在那里不动如山，抓着宋雯雯的手不放。 “秦飞，你，你说话啦。”宋雯雯又急又无奈，凑在秦飞耳边轻轻劝。 “不吃饭就滚，别钉在那装哑巴，这家里还轮不到你拿腔！”秦先德头也不抬，重重说。 秦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脸色很冷。 “爸，你别这么说话，老三好容易回来一趟。”沈招娣居中当起了和事佬，“老三，你别跟爸一般见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沈招娣，直说吧，你什么想法。”秦飞淡淡开口。 “老三，我，我什么想法，我没有什么想法。”沈招娣支支吾吾，不明所以。 “前几天雯雯去医院看你，你可不是现在这副痛改前非的样子，这才几天，你是拜了哪座庙，哪尊佛给你点化的？”秦飞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你要说你搞这么一通，又是下跪还钱，又是请客吃饭，没点想法，我信吗？” 宋雯雯在底下拉了秦飞一把，不管怎么说，沈招娣现在是个重病将死的人，秦飞的话说的太重了。 “老三，你多想了，我没想法，我是以前做的不好，我现在一个要死的人了，我能有什么想法？”沈招娣一脸慌乱，“我就是想我走了，咱们这个家还是好好的。” “老三，你二嫂她，是真的改了。”秦辉跟着说，“以前的事，是她不对，你可以不原谅她，现在她这个病，你别太过分了。” “小飞啊，咱们好好吃饭行吗，不说了。”张淑兰控制不住地抹起了眼泪。 “妈，话不说清楚，这顿饭我可吃不下去。”秦飞说完看向沈招娣，“你是病了，治不好，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在你三番四次不讲理地折腾，把我和大嫂赶出家门，你在我眼里，连陌生人都不是。” “还有爸，我现在还喊你一声爸，是因为妈在。” “咱们这个家到今天，大嫂远走，我不愿回，你心里不知道根源是什么吗？” “沈招娣作是一方面，你一碗水端不平是最主要的，大嫂怎么不好了，就因为她生的是女儿？” “我又怎么不好了，就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老老实实种地，到处瞎折腾，蹲大牢给你丢脸？” “沈招娣，你是知道自个儿要死了，秦辉是个软骨头，俩孩子以后没依靠，所以想把我拽回这个家里来，毕竟我在你眼里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两小侄子有我这么个三叔在，往后多少是个指望。” “爸，你又是为什么呢，还不是想着等沈招娣走了，以前的事人死账消，一家人稀里糊涂地过下去，我就是再没出息，多个儿子养老怎么也多份力，是不是这样？” “呵呵，什么一家人，这就是一家人？” “没有一个人为我想过，我在大牢里蹲了两年，没有一个家里人去看过，这是一家人吗！” 说到最后，秦飞气愤起身，抬手将整个饭桌给掀了。 这一下吓到了所有人，宋雯雯心中一惊，她只是觉得沈招娣可怜，才逼着秦飞答应这顿饭，她没有想到事情原本是这样。 这并不能全怪宋雯雯单纯，她从小生长的家庭中，父母和奶奶都是那么的爱她，从来没有过家人之间算计来算计去的经验。 她自责地搂住了暴怒中的秦飞，紧紧站在了他的身边。 秦先德懵了，他没有想到儿子敢掀桌子，气得直发抖，狠狠瞪着秦飞，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淑兰捧面而泣，心碎欲绝。 “沈招娣，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不搞这么一出，我还真就按你想的那样办了。” “妈在家，我不能不管，小文小武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是我侄子，我也不会不管。” “可你非要搞这么一出，拿你自个儿的命来要挟我，恶心我。” “我今儿就告诉你，往后这家里所有人的死活，和我秦飞全不相干，爱咋咋地！” “混账玩意！”秦先德气得跳脚，破口大骂，“滚，你给我滚，这个家跟你没关系，是死是活要不了你管，滚，你给我滚啊！” “老三，你必须管，你不管爸也要管妈，你不管你二哥也要管你两个侄子！”沈招娣被戳破心事，也就不装了，歇斯底里地喊。 “雯雯，咱们走。”秦飞拉着宋雯雯转身就走。 出了院门，秦飞整个人一下子垂了下来，无比地落寞。 “秦飞，你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话，所以才不带瑶瑶来的？”宋雯雯问。 “嗯，不该让瑶瑶看到这些。”秦飞点了点头，“你现在明白沈招娣存的什么心思了吧。”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她那么想的。”宋雯雯心里自责地要死。 “跟你没关系，你哪里是沈招娣那种人精的对手。”秦飞笑了笑，凑在宋雯雯耳边问，“那，咬，还算数吗？” 宋雯雯听到‘咬’这个字，脸颊瞬间绯红，抬手给了秦飞一下。 第128章 国企承包责任制 时任安州市主管经济发展副市长的宋援朝最近很是苦恼。 安州市经济上完全是一本烂账，国营企业盈利的不到一半，剩下的一半里全是亏损，依靠财政补贴苟延残喘。 宋援朝很清楚他被组织安排到这个位置的意义，干好了，干出成绩，那下一步，就是给他加更重的担子，正式挑梁。 现如今安州市经济发展最大的阻碍就是那一批僵化的国营企业，尾大不掉，侵占了太多的财政收入。 宋援朝不是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他不怕挨骂，更不怕得罪人，可眼下的状况是，壮士想要断腕，没有一把称手的刀。 改革每天都在提，可还是在原地转圈。 每个亏损企业的背后，都是成千上万的工人，工人背后，又是一个又一个嗷嗷待哺的家庭，牵一发动全身，看不到明确的希望和光明的未来，谁也不敢动。 “宋市长，人到齐了，可以过去了。” 秘书过来通知，宋援朝点了点头。 这次他把安州市所有国营企业的厂领导干部全都喊了过来开会，群策群力，势必要研究出一个办法来。 “宋市长，我们不是不想改革，也想更新设备，升级产品，可是没钱呐，市里要是能拨款，我明年就能转亏为盈！” “宋市长，我们厂更难，那么多职工，每天生产出来的产品卖不出去，生产还不能停，销路方面，市里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 会一开，都是倒苦水，讲难处，要支持的，宋援朝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你们的难处我都知道，市里不难？财政上捉襟见肘，这么多孩子要养，喂哪一个好？”宋援朝清了清嗓子，语气很是亲和，“大家不能都指着市里，自己也要谋出路。”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吃了一碗隔了夜的馊饭。 谋出路，要是真有出路，谁不走呢？ 见所有人不说话，宋援朝想了想，声音大了几分说，“还是要改革，而且不能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小改，要直达病根的大改。” 所有人都看着宋援朝，改革这个字眼在他们心里并不是什么好，改革也就意味着阵痛，也有可能直接痛没了。 “我的想法，是走承包责任制。”宋援朝看着一众说，“把企业推出去，让有想法的人来管生产经营，借别人的鸡，用咱们自己的窝，生自己的蛋。” 宋援朝说完，所有人面面相觑。 在坐的都是各厂领导，推行国营企业承包责任制，这不是在将他们的军吗？ 会议结束以后，秘书走到宋援朝跟前，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宋市长，这个国营企业承包责任制的想法，咱们是不是应该跟李书记通个气？” “是要通气，我等下就去跟李书记汇报。”宋援朝说。 他敢在会上直接提出这个想法，其实就已经猜到了书记那边的意见。 从流程上来说，他这么做不合规矩，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就是想要书记意识到，这件事他非干不可，提前表明态度。 “李书记。”宋援朝敲了敲门。 “援朝啊，快请进。”安州市市委书记李生海头发花白，起身热情招呼，他年过五十，还有三年就要退休。 “李书记，来是有件事想跟您汇报下。”宋援朝笑着说，“方才跟市里几个国营厂的领导碰了个头，咱们市经济改革的痛点，就是国营厂亏损，不把这个解决了，咱们根本没有余力去搞发展。” “所以，我提了个想法，国营企业承包责任制，把那些亏损的企业推出去，让有想法的人来生产经营，自负盈亏。” “援朝，你这个想法很好。”李生海认真点了点头，“要改革嘛，那当然是要下大力气，大决心，这也是中央一直倡导的。” “不过，援朝啊，国营厂是保就业的主力，动起来可是要慎重。” “嗯，李书记提醒的是，我的想法是，先选一家来做试点，搞好了再正式推行。”宋援朝点了点头继续说，“李书记，您看呢？” “很好。”李生海笑着回答，“明天常委会上，你把这个事拿出来，大家议一议再说。” “李书记，这个改革势在必行，拖不得，我向您立军令状，谁揽的担子谁挑，我不怕摔。”宋援朝跟着又说。 “援朝，你有想法，也有决心，这很好，这事明天常委会应该没有问题，你放心大胆地干！” 走出李生海的办公室，一切和宋援朝预想的并没有出入。 没几年就要退休的李书记，已经没了更进一步的可能，现如今的想法就是守成，等着安稳退休那天。 他不阻碍你做事，但你要做之前，得先把责任揽身上。 关于选哪一家国营厂作为改革试点，宋援朝心里也已经有了打算，罐头厂。 罐头厂原是食品厂的分厂，规模最小，掉起头来也最快，这样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改革的成效。 可还有一点困扰着宋援朝，让谁来承包这么一个烂摊子呢？ 宋援朝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心中有了一个人选。 也不知为何，他在想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就觉得他一定能干好。 正在赶往信用社查钱到没到账的秦飞突然间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秦先德有一句话没说错，那些当官的，找你要钱一刻不能等，给你钱有得是你等。 当初说好的，收缴的资产会从国库里拨还，连存折都给秦飞开好了。 可秦飞这都从里面出来快一个月了，那钱还是没有到。 失望地从信用社出来，秦飞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总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好像有人在跟着他。 可他几次回身去看，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到集市上买了一些菜，秦飞回到家准备晚饭，今天晚上宋雯雯要过来，兑现诺言，他的心情快要起飞。 今晚必须支棱起来！ 第129章 承包罐头厂 “宋老师，舒服吗？” “嗯......啊......舒服。” 宋援朝站在门外，听到里面有响动，就靠在门板上听了起来，听到却是这样的...靡靡之音。 他一时间心情无比地复杂，两个年轻人干柴烈火可以理解，毕竟他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女儿雯雯娇嫩可人，秦飞血气方刚，忍不住是正常的。 可身为一个父亲，两人的婚礼还没办，就...这样，他接受不了，怒火腾地一下子燃起。 “啪啪啪！” 宋援朝用力拍了拍门，门很快被拉开，露出秦飞满是诧异的脸来。 两人衣裳完好，宋援朝也很诧异。 “爸，你怎么来了？”宋雯雯微微愕然，今天不年不节，老爸那样一个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回来。 “咳咳。”宋援朝轻咳两声，缓解了一下内心的尴尬，“我找秦飞有事。” “宋叔，快进来坐，您吃了没，要不介意，还有点剩菜。”秦飞挠了挠头迎宋援朝进屋，跟着把门关好。 “你们刚在干什么？”宋援朝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干什么。”宋雯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在学校老站着，腰有点不舒服，秦飞给我按按。” “哦，这样。”宋援朝恍然大悟，指了指桌上的碗筷，“雯雯，把这些收拾收拾，我跟秦飞说点事。” 宋援朝坐了下来，从兜里掏出烟，自己点了一根，跟着递给秦飞。 “宋叔，我戒了。”秦飞摆了摆手。 “戒了？”宋援朝很是意外，旋即点了点头，“戒了好。” “宋叔，您找我什么事？”秦飞问。 “是这样。”宋援朝想了想，“你想好接下来做什么没有？” “还没。”秦飞笑着说，他其实不是没想好，而是那个说好从国库拨还的钱一直没到，他没有本钱。 “我这边有个事情，你看看有没有兴趣。”宋援朝也没有拐弯抹角，跟着就把安州市罐头厂试点承包责任制的事说了一遍。 “宋叔，你的意思是，让我承包罐头厂？”秦飞问。 “嗯，罐头厂现在年年亏损，生产出来的产品都堆在库房里卖不出去，必须要改制。”宋援朝抽着烟，眉头紧皱，“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试？” 秦飞第一时间没有说话，这件事有点突然。 他现在要做生意，自然不能像一开始卖瓜子那样从走街串巷开始，毕竟第一桶金已经攒在了那里，可承包亏损国企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好的选择。 且不说所有权不在自己手里，就是经营管理权也很容易易主。 而且承包国企，规定利润上交之后才能拿分成，这钱挣起来扭扭捏捏。 秦飞微微皱着眉在思考，宋援朝也不催促，端起女儿刚泡好的茶。 宋雯雯方才听了一个大概，其中关节她不懂，她知道的是，老爸又在找秦飞办事了，上一次夸富大会，秦飞进去两年，这一次，会不会又进去？ “宋叔，我要是承包了，第一年规定上交的利润是多少？”秦飞突然问。 “上交利润？”宋援朝微微愕然，随后笑了，“你还不了解罐头厂具体情况，你只要保证第一年不亏损，能保证工人工资，不向市里伸手就可以。” “承包合同有吗？”秦飞又问。 “合同还没拟，具体细节还要讨论，但这事已经定了。” “那我能不能等看过合同以后再给答复？” “秦飞，实话说，我现在需要破局的人。”宋援朝沉吟说，“这件事没有先例，双方利益如何划分，如何保证，都没有案例可以遵循，都是要摸索。” “宋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飞想了想，看着宋援朝说，“那这事我应下了。” “好！”宋援朝露出满意的微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罐头厂试点改革成功的那天，“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安州。” 事情说定，宋援朝起身告辞，他倒是很识趣地没有拉着宋雯雯一起走，不过还是丢下一句‘早点回家。’ “秦飞，这事会不会......”宋雯雯一脸担忧看着秦飞，前辙还在，她实在是害怕。 “雯雯，没事。”秦飞搂着宋雯雯坐下，“现在可跟夸富大会那个时候不一样，你不要多想。” “你是因为我才答应我爸的吧。”宋雯雯小声问，“我不想你这样，你应该去做你想做的事。” “不完全是，这件事干好了，有钱挣的。”秦飞说，“而且我帮你爸把这事干好，咱们的婚礼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宋雯雯此刻内心无比温暖，她红着脸小声问，“你明天就跟我爸去安州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咱们...去楼上吧。” “不了。”秦飞忍住内心的躁动，捏了一把宋雯雯娇嫩的鼻尖，“回去太晚，你爸该找过来了，我送你回去。” “哦。”宋雯雯心里小小的失望，点了点头。 送完宋雯雯，往回走的路上，那种被人跟踪的怪异感觉又回来了。 秦飞确信他是被人跟踪了，而且这个人似乎没什么恶意，就是单纯的跟踪。 可不管有没有恶意，被人一路尾行，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快到家的那个路口，秦飞心生一计。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飞开始紧张，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个癖好。 “你是谁！” 秦飞猛然跳了出来，拿着手电筒对那人的脸猛照。 可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是厚厚的一层泥，就是亲娘来了也认不出。 那人被手电照的晃眼，一直用手遮挡，跟着害怕地蹲到了地上，把头埋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干嘛跟着我，快说，不然我把你送到派出所了！”秦飞怒吼。 “你不说话是吧，走，咱们去派出所！”秦飞拽住那人的衣袖，拉着他就要走。 “飞，飞哥，是我。”颤抖的声音响起，秦飞感觉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是我，飞哥。” 那人又复述了一遍，秦飞终于想起来了。 第130章 胖子归来 “胖子？”秦飞惊讶出声，“你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 “飞哥，我，我，我......”孙胖子带着哭腔，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行了，先跟我回去，好好洗个澡，咱们再慢慢说。” 回到家，秦飞连烧了两大锅热水，孙胖子才总算把自个儿身上洗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有了人样。 孙胖子瘦了，瘦的秦飞快要认不出来，他相信就是孙德林看到此刻的孙胖子，也一定认不出来这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儿子。 “给你下了碗面，就着晚上的剩菜，大半夜的也只能这样了。” 秦飞把面条端到孙胖子跟前，他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就扑了上去，没两分钟，碗盘就干净的都不用洗。 “你这饿成什么样了。”秦飞心中发酸，“家里就这点面条，我去给你拿桃酥。” 旋完一整袋桃酥，孙胖子终于是恢复了几分生气，跟着可怜兮兮看向秦飞。 “回来了怎么不直接找我，干嘛要跟踪。”秦飞说。 “我，我不好意思见你。”孙胖子声音低沉，“如果不是我爸当初写那个举报信，你就不会在牢里蹲两年。” “你是你，你爸是你爸，你觉得我连这点都分不清？”秦飞莫名有些生气，“亏得我还拿你当最好的兄弟。” “飞哥，我，我......”孙胖子哭了出来。 “好了，大男人别哭哭啼啼的。”秦飞骂了一句，“说说吧，这两年你怎么过的。” “我离开石林以后，扒了一辆火车......” 孙胖子慢慢说着自己这两年的流浪史，他扒火车到了东北，差点没在那冻死，后来又去了内蒙，在那给人当了半年的放羊倌，算是最舒服的一段日子，一周能吃一顿羊肉饺子。 后来那家牧民想让他留下来当女婿，他不愿意，就又走了，接着扒火车，四处流浪，三天饿九顿地到处漂。 “后来我听人说瓜子大王给放出来的新闻，我就开始往回走，想找你，又不敢。”孙胖子小声说。 “到现在还没回过家吧，也不想着去看看你妈，你妈想你想的眼睛都哭瞎了。”秦飞忍不住骂，“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跟谁赌气呢。” “飞哥，我，我当时真不知道怎么办，我爸要当那个厂长，我要是跟着他，我还不如去死了。”孙胖子哭着喊。 “行了，不说了，以后别再干这么蠢的事，明天回村里，去看看你妈，多陪她几天。”秦飞想了想说，“我明天要去安州，等我回来，你还跟着我干。” “嗯，我听你的，明天我就回家。”孙胖子点了点头，跟着欲言又止地扭捏起来。 “有什么话就说。”秦飞心中一阵无奈，“你是不是想问林月娥？” “嗯，她嫁人了吧，说不定孩子都有了。”孙胖子苦笑。 是的，她确实孩子都有了，那个孩子还是你弟弟。 秦飞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胖子，总比他回村以后再听说，毫无准备要好。 “胖子，我把林月娥的事告诉你，但你要向我保证，绝对要冷静。”秦飞看着孙胖子，很是严肃说。 “飞哥，没事的，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你说吧。”孙胖子笑了笑。 “林月娥没有嫁人，但是孩子确实是有了。”秦飞说。 “没嫁人，孩子有了？”孙胖子一脸懵，“这是为什么，不结婚哪来的孩子？” “这事，跟你爸有关系。” “跟我爸有关系？跟我爸有什么关系？”孙胖子不能理解，林月娥有孩子跟他六十多的老爸有什么关系。 “那孩子，是你爸的。” 孙胖子瞬间石化了，嘴巴长在那里忘了合上，愣愣看着秦飞。 许久以后，孙胖子突然暴起往外冲，秦飞一把抱住了他。 “胖子，你要干啥！” “我要去找我爸，他是个畜生！” “你跟我保证了要冷静！” “飞哥，我爸他，他知道我喜欢林月娥的啊！” 孙胖子凄厉地喊，秦飞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他一直以为，孙德林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喜欢林月娥，否则怎么也不能干出这事来。 “胖子，冷静，你去找也没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能怎么办！” “我要杀了他，杀了这个老不死的畜生！” “胖子，你杀了他你也得死，值得吗！苍蝇不叮无缝蛋，林月娥能跟他，值得你去死？” 秦飞一语点醒了孙胖子，他无力地瘫软下去，蹲坐在了地上。 “飞哥，你说的是真的？”孙胖子鼻涕泪水一脸，很是凄惨地问。 “真的。”秦飞无奈地说，“你明天还是不要回村了，你这个状态，我怕你生事。” “飞哥，没事的。”孙胖子摇了摇头，“你说的对，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个老畜生不是好东西，林月娥不也是吗，我不会做什么的，我还要跟着你好好干事业。” “你能这么想最好。”秦飞想了想说，“明天你把你妈接过来吧，就住这边。” “嗯，飞哥，谢谢你。”孙胖子重重点头，“我让我妈，跟那个老畜生离婚！” 秦飞没有说话，孙胖子这个想法只能是一厢情愿，离婚这种丢人的事在村里基本不可能发生，更何况，他爸妈那么一大把年纪，更不会愿意。 “胖子，你回去怎么面对你爸我不管，我就一个要求，不许闹出事来，知道吗？一定要冷静。”秦飞重重嘱咐，“我是明天必须要走，不然我就跟你回去了。” “飞哥，没事，我一个人能行，那个老畜生做那么不要脸的事，我不会给他留脸的。”孙胖子恶狠狠说。 “行吧，反正你别闹出人命来，否则你就是把自个儿还有你妈全搭进去。”秦飞知道这时候劝胖子什么也不做不可能，这事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这些钱你先拿去用，不够的话，你就去小学找你嫂子拿。”秦飞把孙胖子拉了起来，讲一叠钱塞到他手里，“胖子，记住了，咱们的人生还很长，这点事不算什么。” “嗯。”孙胖子把钱拿在手里，重重点了点头。 第131章 孙胖子回村 “那边喊你去吃饭，你又不去，非要干这得罪人的事，陈县长也在你不知道啊！” “不去！” “就你清高，人家都是同流合污是吧，你多大的官，比县长还大是吧！” “现在村里谁拿你这个支书当回事，孙德林那家伙比你管用！” 莲花村村支书徐前进皱眉抽着烟，妻子絮絮叨叨让他更加烦闷不已，他干脆摔门而出。 已经是上午，村里没什么人，大多都去厂里上班了。 到了村中心的大榆树底下，徐前进远远瞧见一个青年正朝这边走来，面生的很，不是村里人。 徐前进忍不住打量起来，那青年手里提着不少东西，像是来走亲戚。 “徐叔好。” 青年见到徐前进，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徐前进一脸懵，这人认识他？ “你是？” “我是胖子啊，孙盛超。” 徐前进恍然大悟，猛拍大腿，“孙胖子！” “你回来了！” “你现在怎么瘦成这样了，谁认得出来你说说！” “是瘦了不少。”孙盘子腼腆笑了笑。 “走，我跟你一块回家。”徐前进笑呵呵说，“你妈想你想的，快点，赶紧回去！” 到了孙家院门口，院门开着，院里一个满头白发的妇人正坐在躺椅上发呆，双目无神。 孙胖子只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东西便再也拿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走的时候，妈妈还是满头黑发。 “妈！” 孙胖子喊了一声，缓缓走进院里。 孙妈听到这一声‘妈’，目光移到了他身上，迟疑了一下，跟着站了起来，“盛超？你回来了？” “妈，是我，我回来了。”孙胖子在妈妈面前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回来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孙妈颤抖着扶住儿子，不停念叨着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院门口的徐前进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慨，同时也在担心。 孙胖子知不知道他爸这两年做的事。 这两年，曾经的孙大夫孙德林担任镇办联合瓜子加工厂的厂长，风光无限。 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厂里上班，人人都巴结着他，都说他好话。 可就他做的那些事，实在谈不上一个好字。 远的不说，就最近，传闻他老树开花，搞大了一个姑娘的肚子。 自打他当上厂长以后，这个距离加工厂不到二里路的家，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孙德林正在陪着曾经的石林镇镇长，现在的通阳县副县长视察加工厂。 “陈县长，中午在食堂用个便饭，都准备好了，您好好给我们指导一下工作。”孙德林赔着笑说。 “哪有在饭桌上指导工作的，孙厂长，你这是寒碜我呢。”陈县长打趣说，“饭我就不吃了，你们工作干得不错，不过有一点不足我还是要指出来。” “县长您说。” “我看库房里积压了不少的货，是不是销路方面有问题？” “没有问题，我们厂的瓜子供不应求，现在都卖到临海去了，销路没问题，那些都是人家定的货。” “嗯，那就好。”陈县长微笑着点头，拉着孙德林快走几步小声说，“老孙，我最近在县里可是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 “县长，那些都是谣传，你也知道，我这个位置他......” “是不是谣传，我自己能判断，你注意自己的生活作风，现在问题不大我还能压一压，真闹大了，谁都救不了你。” “好的，县长放心，您真不吃饭了？” “不吃了，你忙你的吧。” “行，那我送您，给您准备了一点茶叶，我这人不会品茶，您拿回去尝尝看。” 送完陈县长一行人，孙德林黑着脸，正在想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去县里编排他，一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厂长，您儿子回来了！” “什么玩意，我哪个儿子回来了！”孙德林话一出口，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大声问，“是我儿子孙盛超回来了？” “是，就在家。”那人点了点头。 孙德林拔腿就跑。 “多吃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孙家，孙妈正在不停往儿子碗里夹菜。 “妈，够了，你让我先吃，吃完你再给我夹。”孙胖子举起筷子把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压了压，跟着看向徐前进，“徐叔，你也吃啊，妈，你看你，搞得徐叔都不好意思吃饭了。” “瞎说，我这不正吃着呢吗。”徐前进笑了笑，他之所以没走，是害怕出事。 “徐叔，有件事我想麻烦您。”孙胖子语气很是平常，“我准备让我妈跟那个老畜生离婚，手续上要村里这边写个证明文件。” 徐前进愣住了，孙胖子是已经知道他爸的那些事，可离婚......徐前进下意识地认为，离婚不合适。 孙妈也是一愣，看着儿子说不出话来。 “妈，那个老畜生干了那么丢人的事，咱们还管他干嘛。”孙胖子看着妈妈说，“离了婚，我带你走，咱们娘俩过，我再尽快找个媳妇结婚，给您生个大孙子，您帮我带。” “盛超啊，离婚这事，是不是再想想？”徐前进说。 “徐叔，这事，不用想了。”孙胖子笑了笑，跟着拉住妈妈的手，“妈，这事您必须听我的。” “我滴儿啊！”杀猪一般地哭喊声传来，孙德林上气不接下气冲了进来，“我滴儿啊，你可回来了！” 一身西装革履的孙德林此刻狼狈不堪，西装脱了拿在手上，领带歪歪斜斜，满头大汗，被汗水浸湿的白衬衫皱巴巴的。 “盛超啊，你回来了，咋不跟爸说一声呢？”孙德林喘着气，看着儿子问。 “跟你说做什么，你也配当爸。”孙胖子毫不客气地说，“你回来了也好，麻溜地，下午去跟我妈把离婚手续办了。” “什么离婚？”孙德林如被雷劈，愣在了当场。 第132章 你离不离 “我不离婚！”孙德林反应过来后大喊，“好好的离什么婚！” “好好的？”孙胖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孙大厂长有小老婆，马上还要有个小儿子，去跟年轻漂亮的小老婆过日子不好吗？” 被戳破心事，孙德林脸上快要挂不住，“你都是听谁说的，那些都是谣言！” “谣言？”孙胖子站起身来看着孙德林，“孙德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狡辩？” “林月娥是不是怀了你的种，你真的厉害啊，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能添个儿子。” “是又怎么样。”孙德林知道狡辩不过，索性认了，“要不是你跑的不见人影，我能让月娥给我生？” “谁知道你是死是活，孙家不能在你这断了香火！” “孙德林，你真的不要脸，这话都说的出口。”孙胖子压着火气一步一步走近，“我记得那时候我跟你说过，我喜欢林月娥，还跟你保证，说肯定把她追到手，给你当儿媳妇。” “孙德林，你不会不记得这些吧，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可你还是对林月娥下手了，你不是畜生是什么啊你！” “我......”孙德林心虚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初他确实知道儿子喜欢林月娥，可厂里那些姑娘，就林月娥最出挑，他一时没有忍住。 “孙德林，趁我现在还愿意好好跟你说话，去跟我妈把离婚手续办了，往后再没人碍着你风流，当你的大厂长！”孙胖子说。 “我不离婚！”孙德林万般无奈，只能是往地上一坐，像泼妇一般耍起了无赖。 “真是好儿子啊，一回来就逼着他娘老子离婚啊！” “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 孙家门外，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一些年纪大的老人。 “这孩子怎么回事，哪有逼爹妈离婚的，这不是大不孝吗！” “是的啊，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离婚，也不怕丢人。” “咱村就没有离婚的！” 门口议论纷纷，院里孙德林趴在地上哭喊，孙胖子浑不在意，坐到桌边，接着吃饭。 “超啊，这么多乡亲看着，这事回头再说吧。”孙妈劝了一句。 “妈，您别管，交给我就行。”孙胖子安慰着妈妈，“妈，您也不想跟那个老家伙转圈丢人过日子吧。” 孙妈没有作声，她现在眼里只有儿子，只要儿子好，什么都好。 “盛超，这么闹下去也不好看，要不再等等？”徐前进说。 “徐叔，你看他那个德行，等是没用的，就臊着他，看他能闹到啥时候。”孙胖子扫了院里一眼，继续吃饭。 门口围观的众人实在看不过去了，几个跟孙家相熟按辈分都是长辈的走了进来。 “盛超，你这是搞什么，哪有儿子逼老子离婚的，瞎胡闹！” “快去把你爸扶起来，两年不见人，长本事了是吧！” “全村人都靠你爸照顾，你也是你爸养大的，他对不起谁了！” 几位长辈你一言我一语，姿态拿捏地十分到位。 “我去你妈的！” 孙盘子猛地起身拍桌，“你们算什么东西，在这教我做事！” “孙德林干什么了，一大把年纪搞小姑娘，把肚子搞大了，这他妈的不是丢人的事是吧！” “既然不丢人，干嘛不把你们女儿媳妇送过去给他搞，再多生几个！” “我长不长本事跟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有什么相干，搁这装你妈呢装！” “还全村人受他照顾？呵呵，那个加工厂是靠他搞起来的？” “是秦飞！当初不是秦飞带着他做生意入门，他有今天，他还在种地给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开药呢！” “啊，他干什么了，写举报信举报秦飞，害人家坐牢，自个儿不要脸地当厂长。” “还有你们，也都是不要脸的老不死，怪不得飞哥跟我说他再也不会回村，真的，就是因为你们这群见钱眼开，有奶就是娘的老不死！” “滚，全他妈给我滚！” 孙胖子怒吼着冲进厨房，举着菜刀冲了出来，“再不滚，老子一刀一个砍死你们！” 几位年纪大的老人见状脚底抹油，跑的飞快，比小年轻速度都快。 孙胖子举着菜刀来到院里，指着孙德林质问，“孙德林，这婚你离还是不离，不离，我砍死你，我再去自首吃枪子！” “超啊，你不要.......”孙妈害怕地要死，冲出来抱着孙胖子。 “盛超，你冷静，别干傻事！”徐前进喊。 “孙德林，你离，还是不离！”孙胖子依旧死死瞪着孙德林。 孙德林此刻已经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儿子什么脾气他是了解的，认死理，要不也不会两年前一走了之现在才回来。 他说砍，没准是真的会砍。 “离，我离就是了。”孙德林颤抖着说。 “好，起来，咱们现在就去办手续。”孙胖子拿刀背蹭了蹭孙德林的头。 孙德林吓得屁滚尿流，爬了起来。 林月娥此时正在院门外，孙胖子和孙德林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内心无比地复杂。 按理来说，孙德林和老婆离婚了，她该高兴。 她后来想明白，孙德林所谓的年纪差距大结婚证不好办纯粹是屁话，他在镇上县里都有人，办张结婚证几乎就是一句话的事。 说到底，孙德林还是怕，怕他年纪大了哪天一命呜呼，所有的东西都落在她手里。 “月娥，你咋来了？”孙德林走出门，见到林月娥明显一愣。 “我听说了，过来看看。”林月娥咬着嘴唇说，跟着上前帮忙拍打孙德林身上的泥土，“你没事吧。” “没事。”孙德林摆了摆手，“你快回厂里，别让盛超看见你。” 林月娥点点头，刚要转身走，可一切已经晚了。 孙胖子出现在了门口，正在看向她。 他跟着孙德林出来是怕他跑了，却没想到看到了他最害怕看到的那个人。 林月娥瘦了，头发烫成了大波浪，嘴唇涂着鲜艳的口红，身上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皮夹克牛仔裤。 两人对视了一眼，林月娥赶忙把目光移开，转身匆匆小跑着走了。 孙胖子控制不住地心酸无奈，两年时间，一切都变了，林月娥，成了这副模样，再也不是那个腼腆爱笑的姑娘。 第133章 说说你的想法 “许叔好。” 秦飞坐上副驾驶，冲司机许光明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好。” 许光明扫了秦飞一眼，微笑点点头。 宋援朝去安州时，把许光明一起调了过去，在他看来，老许是个很好的司机兼朋友，不该问的从来不问，又有着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 许光明是知道秦飞已经和宋市长女儿领证的事情，领导告诉他这件事，意思很简单，往后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当这个中间人。 黑色丰田轿车从石林镇出发，开往两百公里外的安州市。 “秦飞，罐头厂的一些资料你先看一下，心里有个底。”坐在后座的宋援朝拿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秦飞。 “好的宋叔。”秦飞接过，心里却在想宋援朝是不是太着急了，整件事情呈现出不容他拒绝退缩的架势。 宋援朝确实着急，他做事的风格就是这样，一旦方向确定，思想确定，那就毫无犹豫地往前推进。 到了安州市政府大楼，宋援朝让许光明带着秦飞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他要去参加马上开始的常委会。 “有件事咱们讨论一下，现在中央强调发展经济，搞活经济，咱们安州市的经济发展现在陷入瓶颈，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那些尾大不掉的亏损企业，非但不能创收，还拖累财政。” 市委书记李生海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宋援朝，“援朝同志主管经济，他自打来了咱们安州，成绩大家有目共睹，现在请他就这个问题来谈一谈。” “李书记说的我很惭愧，安州市经济发展问题，我是第一责任人，摆在咱们安州面前的困局，是如何帮助那些亏损企业扭亏为盈。”宋援朝顿了顿继续说，“我们一直强调改革，可每家企业背后都是成千上万的工人，成千上万的家庭，咱们畏手畏脚，改革怕疼怕痛。” “咱们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必须要大刀阔斧，真正挖到痛点的改革。” 会议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安州市市委常委都在等着宋援朝的下文。 “我的想法，是把那些亏损的国营企业承包出去，搞承包责任制！” 宋援朝最后一句话中气十足，余音袅绕，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这一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都说说各自的看法。”李生海见没人说话，笑着说。 “李书记，国营企业搞承包，是不是不合适？国营企业是公有，承包是私有，这两个怎么调和？” “宋市长，这个国营企业承包责任制，目前还没有先例，咱们开这个头，效果好不好先不说，要是省里就这个问题追责，咱们怎么承担？” “宋市长，咱们要解决亏损企业尾大不掉的问题，可以慢慢来，一家一家针对性地解决，步子迈这么大，还是要慎重。” 宋援朝对这些意见并不意外，他看了市委书记李生海一眼，随后提了口气，再次发言。 “大家所说的问题确实是客观存在的，可改革哪能没有问题，咱们不能因为怕有问题就不改革了。” “中央是倡导咱们发挥主观能动性进行创新的，国营企业搞承包是没有先例，咱们安州为什么就不能当这个先例？” “我方才讲了，安州经济发展我是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自然也是我来承担。” “李书记，我愿意立军令状。” 宋援朝的话掷地有声，决心已立，会议室里气氛微妙。 “援朝同志，咱们先不要谈什么责任的问题，你先跟大家说一说，你具体的想法。”李生海微笑着说。 “是这样。”宋援朝清了清嗓子，“我的想法，是拿罐头厂作为试点，罐头厂原来是咱们安州食品厂的分厂，规模小，业务简单，最适合当这个试点。” “宋市长，那承包方怎么弄，咱们是大张旗鼓地向社会招标，还是走旁的路子？”说话的是市商局的局长，他跟着补了一句，“罐头厂亏损严重，产品堆积如山，谁愿意接这么个烂摊子？” “我知道，承包罐头厂看起来是个赔本买卖，但在聪明人手里，未必不能变成一棵摇钱树。”宋援朝想了想说，“罐头厂的承包方我这边已经接触了一个人，他很有意愿。” 直到这时，与会众人才明白，宋市长是把各种配菜都切好了，就等着开火下锅。 “是谁？哪家企业？”有人问。 “大家可能有印象，秦飞，当初我还在通阳的时候，他是清河有名的瓜子大王。”宋援朝淡淡说。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 秦飞他们或许不知道，但瓜子大王是知道的，更知道瓜子大王因为经济犯罪被抓进去关了两年。 虽然今年一号文件发布以后进行了平反，但这个人，够不上有污点，争议肯定是有的。 本来搞国营企业承包责任制就很容易引来争议，现在又让这么一个有争议的人来承包。 “宋市长，咱们搞承包责任制就容易引起讨论，现在承包人又是这么一个......是不是不太妥？” “李书记，改革我是支持的，就是这个人选，我看咱们还应该再讨论讨论。” ...... 李生海看向宋援朝，见对方眼神坚定，他犹豫了一下，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人选问题，我们还是应该相信援朝同志的眼光。” 说完李生海再次看向宋援朝问，“援朝，刚听你说，那个瓜子大王秦飞，今天也过来了是吧？” “是的。”宋援朝点了点头。 “我看不如这样，让那个秦飞过来讲一讲他承包罐头厂的想法，有没有什么计划，咱们听一听。”李生海面向众人说。 “书记，这不妥吧，咱们这是常委会，他......”有人试图阻止。 “咱们不要拘泥于这些小节，今天就一鼓作气，把事情定下来！”李生海一锤定音。 第134章 盈利七十万 秦飞正跟着许光明在司机值班室休息，罐头厂的资料他看过了，问题很多，入不敷出，苦苦支撑。 他心底其实有些忐忑，该不该接这个烂摊子。 “小秦，宋市长叫你。”许光明喊了一声，走到门外，他开始提醒，“是李书记点名叫你过去的，谈谈你的承包计划，上面在开常委会，你注意一些。” 秦飞点了点头，跟着一下子紧张起来。 乖乖，市委常委会，这是什么阵仗，我一个平头老百姓...... 到了门口，敲门之前，秦飞刚想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吐气刚到一半，门被拉开了，露出一张深棕色的长条形会议桌，围坐在桌边的，全都是自带气场的中山装。 秦飞愣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 “小秦同志，冒昧请你过来，我们想听听你承包罐头厂的想法。” “你不要紧张，把你的想法大胆说出来就好。” 李生海看向秦飞，慈眉善目笑着说。 宋援朝没想到这一环节，秦飞在车上看的资料，到现在才多久，能有什么切实际的想法。 可方才李生海提出那个提议，他又没法反驳。 他亲自挑中的人选，总不能第一个没有信心。 “秦飞，不用紧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按你生意人的思路来。”宋援朝鼓励了一句。 秦飞点了点头，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 他向前走了几步，面向众人顿了顿，缓缓开口。 “要说想法，我刚刚才看完罐头厂的资料，真没有什么切实际的想法。” “而且罐头厂的情况各位领导比我清楚，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产品卖不出去，工人工资拖欠了几个月，这些问题，目前看起来都没有办法。” 秦飞两句话说完，就连宋援朝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他这是在搞什么，丧气话能说的人太多了，用得着他来说？ 这是在干嘛，在打退堂鼓？ 宋援朝有些后悔，他刚刚应该提前叫人给秦飞打个招呼，安排个简短的腹稿。 与会众人互相对眼，心中都在疑惑，宋市长找来的这是什么人，上来就是倒苦水，难道是想问市里要政策？ 可要是市里有政策能帮忙，还要他来承包干什么。 秦飞扫了众人一眼，将所有的失望都看在眼里，他心一横，跟着不卑不亢说。 “各位领导，问我想法，我没有。” “不过我敢立军令状。” “一年，给我一年时间，罐头厂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这个目标达不到，我自个儿去派出所自首。” 秦飞的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一般在会议室里炸响。 所有人都被惊的目瞪口呆，市委书记李生海嘴巴张的老大，他心中在想，宋援朝是哪找来的这么个愣头青，扭亏为盈，还盈利七十万，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这次大刀阔斧搞改革，就让这么个年轻人这么胡闹？ “秦飞，你确定你说的是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一年之内？”宋援朝内心一样震惊，他给秦飞定的目标是自给自足，为市里解决包袱，可不是这样不切实际的豪言壮语。 “是的。”秦飞看向宋援朝点了点头，再次复述了一遍，“一年之内，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 宋援朝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李生海，对方也在看向他，眼神中满是狐疑。 “好！”宋援朝不再管与会众人写在脸上的质疑，起身大手一挥，“我们等着看你的成绩！”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秦飞心脏扑通扑通跳，出了会议室。 他方才定那么高的目标没有别的原因，就一个想法，反正这事已经决定干了，那就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而且他那话也不是没过脑子，罐头厂生产线是全的，生产能力没有问题，只要产品路子对了，挣钱就是挣多挣少的事情。 说七十万，到时候他要是真的挣不到七十万，挣个二十万三十万，谁还能真的找他麻烦把他送进去？ 他方才走进会议室，就已经看出来老丈人宋援朝是力排众议搞的这次改革。 既然如此，干嘛不豪气一把，给老丈人长长脸。 “秦飞，你定的目标太高了。” 市政府食堂，宋援朝和秦飞相对而坐，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过没关系，你只要完成自给自足这个目标，试点就算成功，没人会说什么。”宋援朝跟着又补了一句。 “宋叔，你对我没信心啊。”秦飞打趣着说，“七十万确实是我脑子一热喊出来的，可自给自足这个标准太低了，盈利我敢保证。” “很好。”宋援朝微笑着打量秦飞，“不管怎么说，你有这个自信我很高兴，说明我找你是对的。” “我对你有充足的信心，承包合同还要讨论几天，下午我让老许送你回石林，你好好准备一下。” “好。”秦飞点了点头，“宋叔，我要是达不成七十万的目标，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不会。”宋援朝摇了摇头，“就是失败了也不会，改革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谁能保证一定成功，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放心大胆地去干，一切问题有我兜底。” “那我就放心了。”秦飞笑了笑，老丈人还算不错，有他兜底，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雯雯，还有你秦姨，估计要怪我了。”宋援朝笑着说，“又把你折腾到安州来。” “呃，宋叔，其实我答应来，帮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承包罐头厂，确实也符合我的想法。”秦飞说。 “哦？你详细说。”宋援朝打起精神。 “我这次做生意，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从走街串巷小打小闹开始，承包罐头厂，先不说结果如何，至少我能学习到管理企业的经验，还有方方面面的东西，罐头厂虽然难，但也是一个足够高的平台。”秦飞认真说。 “嗯，你能想到这一层，让我有点意外。”宋援朝笑了笑，“我现在对你能达成盈利七十万的目标，无比坚信。” “宋叔，拭目以待，我一定给你把这脸挣回来！”秦飞信心十足说。 “好，我期待那一天！”宋援朝一样心潮澎湃。 第135章 筹钱 回到石林第一件事，秦飞就又去了一趟信用社查钱到没到。 毫不意外的，钱还是没到。 接下来承包罐头厂，身上没钱不是扯淡，什么也做不了。 思来想去，他只能先去借了。 “秦大老板今儿莅临，是有什么指示？”赵金芝含笑看着秦飞。 “去你的，都当老板了还没个正行。”秦飞笑骂，“你现在搞得不错嘛，手底下都管着三四十号人了。” “还行，反正我已经很满意了。”赵金芝耸了耸肩，“说吧，找我肯定是有事，不然你新婚燕尔的，哪能记得我这个小老婆。” “事不着急，金芝，我给你提点意见。”秦飞想了想说，“你现在做的衣服都是仿照着南方那边的时髦款式做，走的是精品化路线，基本靠人工，钱是能挣，但也只能挣点小钱了，这种小作坊模式，做不大的。” “我的建议是，你先挂靠一个乡镇企业，朝规模化发展，先把量做起来，也不用做这么复杂的，就简单的衬衫秋衣秋裤那种就行，我就是举个例子，具体的你根据市场来定。” “反正核心就是，一定要规模化，把量做大，批量化生产，做中低端，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走进服装市场，占领市场份额，像你现在这样，最多两年就会被淘汰。” 赵金芝听得很是认真，沉思一番后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眼光，我马上就开始着手按照你说的方向走。” “多出去转一转，南方那边发展的很快，多看看，参考参考。”秦飞说，“和家里到现在还没有联系过？” “联系啥。”赵金芝扬了扬眉毛，接着拍了秦飞一下，“我已经被卖给你了，你在哪，我家就在哪。” 赵金芝穿着一件灰色的束腰呢子大衣，烫着波浪卷，粉黛浅施，事业型女强人的气度衬托地她更加风情万种，秦飞心神恍惚，脑子里一瞬间没忍住，冒出个享齐人之福的念头来。 “打住，你也就是欺负雯雯好说话，天天搁这有的没的。”秦飞后退一步，“你个人问题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想做老女人啊。” “干嘛，男人不都想三妻四妾的，我心甘情愿给你当小老婆你还不愿意了。”赵金芝撇了撇嘴，“快说，来找我啥事。” “我需要钱。”秦飞说。 “多少？”赵金芝问。 “喂，你别一副我要多少你就给多少的暴发户架势，在不影响你经营发展的前提下，你能拿出来多少？” “我这生意本来就有你一半，不不不，全是你的，我是你小老婆嘛。”赵金芝这个时候还不忘调戏，跟着说，“五万，够不够？” “够了。”秦飞点了点头，“等我那笔钱到了，我立马还你，你这要转型，也需要钱。” “什么还不还的，还不是一个锅里的，你先拿去用，我先按照你说的方向走，到了需要钱的时候，找你。”赵金芝说。 “好。” “那个，今晚要不别走了，宋老师在学校可管不到你，我给你暖被窝。”赵金芝眨了眨眼睛。 “好啊。”秦飞微微笑着，贪婪的目光在赵金芝身上上下肆虐，“今晚不走了。” 赵金芝整个人愣住，俏脸止不住地开始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我，我出去看看，待会带你去取钱。”支支吾吾说完，她落荒而逃。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让你再嘚瑟。”秦飞愤愤自言自语。 从赵金芝那走，秦飞骑上摩托，直接到了老郑家。 老郑并不在家，曹梨花在。 “小秦？”曹梨花很是意外，她正在淘米，“你咋来了。” “我，我知道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盆，擦了擦手转身进了屋。 秦飞一脸懵，曹梨花神神叨叨这是咋了，什么就知道了？ 他走进堂屋刚坐下，曹梨花拎着两大捆用油纸包好的钱走了过来。 “小秦，来是钱的是吧，我早备好了。”曹梨花笑吟吟说。 “嫂子，你咋知道的？”秦飞不得不惊讶，曹梨花这是什么时候学的算命，他一进门就知道来是啥事。 “你出来以后肯定要做事啊，而且是做大事，肯定需要钱，我跟老郑早就准备好了。”曹梨花笑着说，“原本是想着给你送过去的，这还没去，你就来了。” “嫂子，你这，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秦飞挠了挠头傻笑。 “你见外干啥，不说当初我姑娘生病是你掏的钱，就老郑那个工程队，也是靠你才有的，他挣得每一分钱，都该有你一半。”曹梨花把钱塞到秦飞手里，跟着又问，“这是五万，你够不够，不够我让老郑过两天再给你送。” “够了够了。”秦飞连连摆手，“嫂子，你咋没跟着郑大哥后面去忙。” “小秦。”曹梨花脸色沉了下去，“有件事嫂子想请你帮帮忙。” “嫂子你说。” “你郑大哥自打干了工程队，天天不着家，我想着他忙，要应酬，事情多，也理解，可后来我觉着不对劲。”曹梨花说到这里顿了顿，“他天天喝酒，喝完酒陪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去玩，玩的那些地方，我，我真不知道他有没有......” 秦飞明白了曹梨花的意思，他想了想说，“嫂子，这事我知道了，我回头就去找郑大哥谈。” “他应酬可以，对不起你，我都不答应。” “小秦。”曹梨花泫然欲泣，“嫂子也不是说要他一点不沾，他应酬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只要他心还在这个家里，也没啥，我就怕哪天，他找个年轻漂亮的，连家都不要了。” “嫂子，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应酬怎么了，做生意谁不要应酬，没有这个道理。”秦飞愤愤说，“这事交给我，我让他回家跟你交代清楚。” 秦飞原本是想晚上去周立本那边吃饭，听曹梨花说了这事，他一刻也不想等，问了老郑现在的地方，骑着摩托就走了。 第136章 老郑的秘书 “王主任，你们厂那个小区，一定交给我。”老郑喝得歪歪斜斜，搂着一个同样歪歪斜斜的中年人，“我们工程队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县政府那个新大楼，就是我们盖的！” “郑老板，这事你放心，兄弟我给你打包票，这活一定是你们的！” “好，王主任，你放心，咱们是兄弟，规矩我都懂！” “见外了见外了不是，咱们是好兄弟，没有规矩！” “对，咱们没有规矩！是兄弟，没规矩！” 通阳县城，一家叫金满楼的饭店门口，辗转找过来的秦飞刚把摩托停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王主任，慢走，咱们下回再好好喝，我请！” 老郑将中年人扶上车，关好门，颠颠撞撞看着马上就要摔倒，秦飞刚想上去，一个姑娘从饭店门口冲了出来。 “郑总，郑总，你慢点。”姑娘扶住老郑，老郑的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 那姑娘打扮很时髦，看着也就二十来岁，身段很是出挑。 秦飞走了过去。 “小，小秦？”老郑恍惚一阵才看清，站直了一把抱住秦飞，“你咋来了，早点就好了，这酒都喝完了。” “小周，快叫秦总。” “我是你老板，他是我老板！” “秦总好。”叫小周的姑娘微笑点了点头。 “小周是吧，你先回家吧，我跟老郑有事要谈。”秦飞淡淡说，脸色很难看。 “哦，好。”小周再次点头，加快脚步走了。 走远以后，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打量了几眼，心里想，这个年轻人什么来路，年纪看着跟我差不多，咋叫郑总老郑呢？ “你怎么样，能好好说话吗？”秦飞扶住老郑，“要不要先找个地方，醒醒酒咱们再谈。” “没事，我没喝多，啥事你说。”老郑张牙舞爪地说。 秦飞压着心里的不高兴，走进饭店买了一瓶汽水递给老郑，“喝了，醒醒酒。” 老郑很是豪气地用牙咬开，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冰凉的汽水下了肚，他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小秦，你说吧，啥事。”老郑看着秦飞说。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有个公园，咱们去那坐着聊。”秦飞说完，当先迈步。 到了公园里的凉亭，两人坐下，秦飞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郑大哥，我今天去家里了，嫂子给我拿了五万块钱。” “就这事？”老郑心里本来还有些发怵，以为秦飞黑着脸是要找麻烦，“那钱本来就是你的，早给你备好了，怎么了，是不够？” “现钱现在都压在工程里了，明天我去要账，你还差多少？” “郑大哥，不是钱的事。”秦飞扭头看着老郑，“嫂子说你很久没有回家了。” “这事啊。”老郑憨笑，“我最近忙，你刚也看到了，又接了一个大工程，农机厂的福利房......” “郑大哥，刚刚那个小周是谁？” “小周啊。”老郑愣了一下，“是我找的秘书，做生意你也知道，有时候一些事情一些话，女人更适合。” “小周不错的，脑子活，聪明，自打有了她，我接活轻松多了。” “真就只是秘书？”秦飞盯着老郑，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他怕老郑是这个，“你就没点别的心思？” “那还能是啥？”老郑讪讪笑了笑，“小秦，你想哪儿去了，小周才多大，我当他爸都够了，是不是曹梨花跟你说什么了，你别信她的......” “郑大哥，嫂子什么也没说。”秦飞再次打断老郑，“我知道，男人有了事业，有了钱，难免会飘飘然，要扼制欲望，守住本心，是很难的一件事。” “可是郑大哥，你不要忘了，你的现在，是嫂子一点一点陪着你干起来的，你不能把嫂子不当回事。” “小秦，你看你这话说的。”老郑隐隐有了一丝怒气，“你把我当啥人了，我郑泽明是那人吗，我挣的钱，每一分可都交到她手里了，她还要我怎么样，我是回家少了，可那不是忙嘛！” “郑大哥，再忙，也不是你不回家的借口。”秦飞沉沉说，“而且你完全可以在通阳买个房子，把嫂子和侄女接过来，每天晚上回家还能有口热汤喝，而不是要什么秘书照顾你。” “嗯，你让我想想。”老郑闷着头回应。 “郑大哥，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秦飞叹息一声，“你不觉得你现在已经完全变了吗，你以前是原则性那么强的一个人，现在呢，你还有原则吗？” 老郑沉默了好一会儿，酒也被这句话完全点醒，“小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嗯，郑大哥，咱们不能忘了初心，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能忘了家。”秦飞拍了拍老郑肩膀，站起身，“话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多回家看看。” “你这就走？”老郑跟着起身，“都这个点了，你去哪儿，去我那凑合一晚上，明早上再走。” “不了，我过几天就要去安州，事情多，今晚得回石林。”秦飞摆了摆手，“你别担心我，你赶紧回去睡一觉，晚上酒能少喝就少喝点。” 秦飞走了，老郑一个人坐在凉亭里点了根烟，回味方才秦飞跟他说的那些话。 第二天一早，老郑来到办公室，秘书小周已经把茶泡好了。 “小周，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一会儿，办公室里响起了小周的哭声。 “郑总，我是做错什么了嘛，您干嘛要我走啊！” “那个，小周，你没做错什么，是，主要是我这边不方便留你了。”老郑无奈地说。 “是，是嫂子怀疑你什么了？我去找嫂子，跟她说清楚，我跟你就是上下级工作关系，咱们办公室门每天都开着，嫂子要是不放心，过来看着也行。”小周哭哭啼啼，“郑总，求您不要开除我，要不把我调到别的部门，要不把我办公桌搬到外面去，怎么都行，求您不要开除我......” 老郑僵在哪里，沉思一阵大手一挥。 “行了，不哭了，你不用走，往后就跟着我好好干，咱们一清二白，怕什么！” 第137章 找财务 “妈！” “欸！” 一声响亮的妈，让秦兰喜出望外。 “今儿怎么过来了，雯雯没跟你一起？” 清河市人民医院副院长办公室，副院长秦兰笑吟吟起身给女婿泡茶。 “雯雯在学校呢，我一个人过来的。”秦飞说。 “是不是有事？”秦兰把泡好的茶水放在秦飞面前，“说。” “妈，是这样的......”秦飞先把宋援朝邀请他去安州承包罐头厂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个宋援朝啊！”秦兰很意外，又有些气愤，“折腾你没够了是吧，不是不情愿认你这个女婿嘛，使唤起来倒是一点不客气，看我怎么说他！” “秦飞，你听妈的，别去承包那个什么罐头厂，他的事情自己弄，别管他！” “妈，这事也不全是帮爸一个忙，承包罐头厂也符合我的想法。”秦飞哭笑不得，“我来是想请妈帮我一个忙，认不认识什么大学里的老师，给我推荐个学生，我要找一个懂财务的人带过去。” “等到了那边，我光杆司令一个，财务那边是一定要有个自己人的。” “我懂你的意思。”秦兰点了点头，跟着问，“你真要去安州？那离雯雯可就远了，忙起来你俩多久才能见一次。” “妈，你放心，不管多忙，雯雯那边我会照顾好的。”秦飞想了想说，“等放暑假了，还可以让雯雯带瑶瑶去安州玩玩，爸不也在那边嘛。” “行吧，你想好了的事我就不问了。”秦兰说完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赵教授，是我，对，秦兰，是这样，我这边有个事情想问问您......好，麻烦您了，那我让他下午过去直接找您。” “问好了，等会吃过饭你直接去财经学院，赵教授会给你推荐个人。” 秦兰办事效率就是快，当场就给他敲定了找财务的事。 “嗯，我就知道有事找妈一找一个准。”秦飞笑。 “贫嘴是吧。”秦兰也笑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和丈母娘秦兰在医院食堂吃过饭，秦飞没耽搁，直接到了财经学院。 大学校园宁静幽远，学生们捧着书本边走边笑，自信又从容。 秦飞心中很是感慨，他上辈子没有进过大学，这辈子恐怕也很难有机会。 一路问人，他找到了秦兰所说的赵教授办公室。 深呼吸整理好情绪，他敲响了门。 “请进。” “您好，是赵教授吗？我是秦院长介绍过来的，我叫秦飞。” “你好你好，快请坐。” 赵教授头发花白，戴着银色的细框眼镜，精神隽烁，双目有神，学者气质厚重。 “听秦院长说，你想找一个财务。”赵教授起身给秦飞倒水，跟着开口，“方便的话介绍一下你的企业。” “好的。”秦飞起身双手接过茶杯，坐下后恭敬说，“赵教授，是这样的，我马上要承包一个国营罐头厂，那边主要是生产水果罐头，考虑到后面改革发展方面的事情，我这边需要一个财务方面的人才。” “待遇方面您放心，我绝不会亏待您的学生。” “承包国营企业？”赵教授微微愕然，沉吟着说，“这目前可还没有先例，不过现在不少国营企业都面临亏损问题，承包制倒也是一个解决思路，但不足的地方也很明显，容易导致盲目的短期行为，对资源过度开发，还有利益分配，这也是个大问题。” 秦飞心中不禁赞叹，教授就是教授，看问题深刻，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承包责任制的不足之处。 “赵教授，您说的确实是，但总体上来说，利大于弊，承包责任制对亏损国企来说是一条求生之路。”秦飞淡淡说。 “求生用得很准确，咱们国家现在高速发展，历史遗留问题要解决，打破常规有时候比权衡利弊更重要。”赵教授说完笑了笑，“小秦啊，不好意思，我这个老学究就是这样，咱们继续说正事。” “秦院长介绍你来，我对你是放心的，不过现在我的学生们都已经有了去处，基本都在各单位实习了。” “我这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小秦你愿不愿意用。” “赵教授，您介绍的人我放心，没有愿不愿意这回事。”秦飞笑了笑说。 “话不要这么说，咱们初次相识，这个责任我是承担不起的。”赵教授摆了摆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她的情况，你听听再做决定。” “好，赵教授您说。” “是这样，这个丫头呢叫何帆，算是我的半个学生......” 赵教授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叫何帆的姑娘，他一次在饭馆吃饭时，在那家做服务员的何帆粗心给他那桌上错了菜，惹得那家饭馆老板娘非常不开心，对着她一顿骂。 他看不过去就上去帮忙解围，那老板娘越骂越气，从何帆怀里抽出一本《财务入门》扔到地上骂她心比天高，初中都没念上的人还想拿笔杆子。 赵教授帮忙解了围，对这个无比努力试图改变自己命运的姑娘上了心，经常来饭馆给她送书，指导她怎么看书学习，一来二去的，收的这么半个学生。 “丫头她专业能力是没有问题的，这两年她除了工作就是学习，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当然比不上我那些一步一步学上来的学生，这个得实话实说，实操经验也没有，小秦你要是决定用她，得给她一段成长的时间。” 赵教授说完，带着几分期盼看着秦飞，等着他的回答。 秦飞很犹豫，他虽然还没有见到人，但对这个叫何帆的姑娘很佩服，敢于和命运抗争的人，永远值得敬佩。 可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没有经验的新人，而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真正人才。 等承包了罐头厂，他要面对的人和事都绝不简单，财务方面关系重大，一个新人，靠不住的。 秦飞正准备回答，门被敲响，赵教授喊了声‘请进’，一个穿着十分朴素的姑娘怯生生走了进来。 第138章 黑店 “丫头来啦。”赵教授起身笑了，笑容慈祥，跟着看向秦飞，“小秦，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何帆，丫头，这位是秦厂长。” “秦厂长好。”何帆点了点头，很是拘谨弯腰行礼。 “你好。”秦飞也站起身，问了声好。 方才如果何帆没有敲门，秦飞是准备说算了，他再想想别的办法的。 可见到何帆的那一刻，秦飞改了主意。 “赵教授，我这边没有问题。”秦飞微笑，“不知道何帆这边，有没有什么要求？” “丫头。”赵教授很高兴，走到何帆身边，“秦厂长已经决定用你，你有什么要求没有，现在提出来，咱们今天就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我，我，没有要求。”何帆很紧张，使劲摇了摇头，眼里是灼热的光。 “怎么能没有要求，工资待遇至少得说好。”秦飞笑，“赵教授，一般您的学生工作以后，工资在什么水平？” “这个也都不一样，看单位，普遍在一百上下吧。”赵教授说。 “那这样，何帆，我给你一个月一百二。”秦飞不假思索说，“给你这个工资呢，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看赵教授面子，而是你到了以后，初期工作任务会非常重，会很辛苦。” “我目前也不能给你安排别的人一起帮忙，只能靠你一个人。” 面对秦飞热切询问的眼神，何帆紧张地快要哭了，一个月一百二，快赶上她在饭店半年的工钱了。 她很害怕，怕自己做不好，担不起那个责任。 “丫头，你不用怕，你的能力没问题，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这几年，我是看着你一点一点努力的。”赵教授拍了拍何帆的肩膀，“秦厂长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人品你放心，你跟着他，不会吃亏的。” “赵爷爷，我不是，不是那个，我怕我做不好，耽误秦厂长的大事。”何帆颤抖着说。 “不用怕，我相信赵教授的眼光，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我既然选择你，就是认为你能做好。”这次不等赵教授开口，秦飞直接说。 “嗯。”何帆终于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好。”赵教授开心地笑了，“丫头，你出去等，我跟秦厂长有几句话交代。” 等何帆带上门出去，赵教授语重心长开口，“小秦，丫头家里穷，是家里没有她的饭吃了，这才一个人跑出来讨生活，她今年都二十了，看着跟十几岁姑娘一样瘦。” “她跟着你过去，一开始要是工作上做不好，有问题，你联系我，我可以帮忙。” “生活上，你也帮忙多照顾照顾，拜托了。” “赵教授，您放心，我当妹妹照顾。”秦飞很是认真说，“说实话，在见到何帆之前，我是准备跟您说这事算了，我再想别的法子，见到她，我才改的主意。” “哦？”赵教授很是意外，“这是为什么？” “何帆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我喜欢这个劲，有了这个劲，她不会做不好。”秦飞笑着说。 “小秦你看人的眼光很准，丫头的确是这样的。”赵教授笑了笑，“那我就把丫头托付给你了。” “好的，您放心吧。”秦飞伸出手，握住赵教授的手，算是郑重接下了这份托付。 出了财经学院，秦飞看向一旁还是很紧张的何帆，“以后我就叫你小何吧，可以不？” “可以，您叫我什么都行。”何帆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我指不定哪天就要出发去安州，你怎么弄，是现在就跟我一起走，还是等我通知，然后你再自己过去？”秦飞问。 “我，我今天就跟您走。”何帆说。 “好，你住哪，我去帮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就出发。” “我就住在饭店。” “好，那咱们走。” “那个，秦厂长，你还是不要去了，我老板娘，不好惹。”何帆小声说，“你就在这等我，我收拾好了过来找你。” “不好惹？”秦飞笑了笑，“没事，你都说不好惹，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过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不好惹。” 等到了饭店，何帆走在前面，刚一进门，一个女人杀猪一般的喊声就响了起来。 “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马上就要开始上人了不知道啊，快去厨房帮忙切菜！” “老板娘，我，我......”何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快去干活，下次再偷懒跑出去，看我不把你赶出去！” “你好，是何帆的老板娘是吧。”秦飞迎了上去，“是这样，何帆是我刚招的财务，马上就得跟我走，去厂里上班，您这边，她以后就不做了。” “什么！”腰有水桶粗的老板娘叉腰喊，“她不干了？她说不干就不干了，我现在到哪找人去，你是哪个，什么厂里上班，我不听，她想走就走，没门！” “我看您的饭馆也不大，应该也没有那么忙，少她一个不少。”秦飞想了想说，“这样，没有提前告知确实是我们不对，这个月的工资我们不要了，您看可以吗？” “工资，哪来的工资，这死丫头过年碎了我七个盘子，吃我的住我的，我还没要她赔钱呢！”老板娘气势汹汹地喊。 “何帆，你先去收拾东西，这边交给我。”秦飞看了何帆一眼，等何帆小跑着走了以后，自顾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您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说，我刚已经说了，没有提前告知是我们不对，您有什么要求，说说看。” “你要带她走也行，一千块。”老板娘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椅子发出吱吱呀呀的求救声，“也别说我狮子大开口，这些年死丫头住我的吃我的，碎了多少盘子，得罪了多少客人，你现在想带她走，没这个数，不可能。” “老周！”说完，老板娘冲后厨的方向喊了一声，很快从厨房冲出三个大汉，手拿勺子锅铲还有菜刀。 秦飞忍不住笑了笑，怪不得何帆说不好惹，他当这个看不到腰和脖子的老板娘哪来的底气，原来是家黑店，黑社会开的店。 “一千块我有，可我没有理由给你。”秦飞淡淡说，“你光说何帆这些年吃你喝你的，她干了多少活你怎么不说，工资怎么不算，道理不是这么个道理。” “道理？呵呵。”老板娘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哼一声，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你要是觉得讲道理今天能把死丫头带走，你可以试试。” 第139章 讲道理 “没得商量？”秦飞翘起二郎腿，笑了笑。 “老娘跟你商量得着吗！”老板娘啐了一口，“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娘能开这家店，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什么？总不能是你那长宽等比的身材吧。秦飞心中想笑。 事情到了这一步，彻底僵住，态势是秦飞要是不拿出一千块，是没可能把何帆带走了。 “老板娘，这，这是我这几年攒的钱。”何帆拎着包走了过来，手里是一张手帕包好的一叠钱，她把钱递到凶神恶煞的老板娘跟前，低着头，“这几年谢谢您了，求求您，让我走，我以后一定回来报答您。” “就这点钱？”老板娘接过手帕揭开，一脸鄙夷，“这些钱本来就是老娘的，想走，拿一千块来！” “老板娘，能不能等等，等我攒够了还您。”何帆又急又怕，快哭了，“我给您打借条。” “借条？哼！”老板娘用鼻孔看着何帆，“你出了这个门，谁知道你去哪儿，难不成我拿着借条到处找你？” “我......” “小何，别说了。”秦飞打断了何帆，站起身来，“老板娘，我去取钱。” “行，你去。”老板娘扫了一眼何帆，跟着看向秦飞，“反正死丫头在这，我不怕你跑。” “你要是想去报警，尽管去，老板娘管自己的员工，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哪能啊。”秦飞耸了耸肩膀，“我都说去取钱了，报啥警。”说完看向何帆，“小何，安静坐着，等我回来。”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秦飞实在是不想跟这家黑店继续耗下去，再耽误，回到石林天都黑了。 “老板娘，这人真是去取钱了？” “他最好是真的，想玩花招让他玩就是，老娘敢开这个口就不怕他，他无非就是去报警，报警有用？” “那自然没用，谁不知道您表哥是大队长啊。” “行了，你们几个别在这杵着，去厨房干自己的活去，我表哥晚上过来，别耽误他请客。”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秦飞才回到饭店。 “真不好意思，信用社没现金了。”秦飞进门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跟着说，“不过别着急，我给朋友打了个电话，他马上送来。” 老板娘瞥了秦飞一眼，轻哼一声，根本不在乎他说的是真是假，“四点之前，我拿不到钱，就不是一千块了，是两千块。” “您放心，最多十分钟，钱保管送到。”秦飞笑了笑。 不一会儿，一伙七八个青年进了饭店。 为首的一个戴着墨镜，恭敬站在秦飞跟前，摘下墨镜弯腰，“飞哥？” “嗯，我就是秦飞。”秦飞点了点头。 “飞哥好，叫我小龙就行。” “嗯，事情刀哥跟你说了，这是你的地界，你看着办。” “明白，飞哥。”青年说完面对老板娘，气势全然不同，“我飞哥要带人走，是你不答应？” “呦呵，哪来的小瘪三，在这充大个，就是老娘不答应，你能怎么着！”老板娘丝毫不怂，盯着青年说。 “哥几个！”青年喊了一声，手下一人凑到他耳边言语了几句，打断了他的施法。 “龙哥，这家店是市局刑警队大队长开的，这女的是他表妹，咱们不能硬来。” 龙哥面露难色，忍不住挠了挠头，这下麻烦了。 秦飞那边他肯定不能不管，他是刀哥的兄弟，也就是他的兄弟，刀哥打招呼，今儿这事必须给他平了，不然以后怎么混。 可刑警队大队长也不能得罪，不然往后没好果子吃。 “飞哥，这家店有点关系，咱不好来硬的。”龙哥凑到秦飞跟前小声说，“我看不如这样，一千块我给，您带人走，行不？” “不行，这不是钱的事，打工没工资还得倒贴钱，没这个道理。”秦飞想也没想就拒绝，跟着问，“她背后啥关系，你说说看。” “市局刑警队大队长，是她表哥，这家店其实就是那个大队长开的。” “就这？”秦飞忍不住嘁了一声。 “飞哥，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雷子，惹了雷子，天天找你麻烦。”龙哥都快哭了，“您看要不今儿就算了，咱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事不大，但也化不了，你搞不定，就先带人走，我自己来。”秦飞冷着脸，沉声说。 龙哥一愣，又忍不住挠了挠头，他想了一下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一把。 “老板娘，我飞哥说了，自古以来，就没有打工倒贴钱的道理，人我们今儿是一定要带走的。”龙哥再次走到老板娘跟前，“你要是识趣就坐这儿别动，别逼我们来硬的。” “呵，你们来硬一个给老娘我看看！”老板娘说完吼了一声，“老周！快报警！” 龙哥傻眼了，这人什么套路，恶人先告状是吧。 “小龙，你坐下，让你的人出去等。”秦飞冲龙哥喊了一声，“她报警挺好的，我倒要看看，正主来了，道理能不能讲的通。” 眼看着局面越来越乱，何帆内心害怕地紧，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蹑手蹑脚走到秦飞身边，“秦厂长，你，你先预支我一年工资，我把钱给她吧，咱们...惹不起她的。” “小何。”秦飞冲何帆笑了笑，“不用怕，咱有理，咱怕什么。” 秦飞都那么说了，龙哥也只能照办，他对秦飞不了解，只是刀哥给他打电话时嘱咐了一句，‘秦飞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你小子好好办。’他这才如此上心。 他实在不能理解秦飞，一千块虽然不少，但对他们谁来说都不至于肉疼，何必继续闹下去。 等那个刑警队长过来，事情可就没法收场了，人家腰上挎着枪，头上顶着徽，那才是最大的道理。 方才龙哥带人呜呜泱泱冲进店里，老板娘一点没再怕，可当秦飞浑不在乎地让报警，她心里倒开始打起了鼓。 这年轻人什么来路，是哪个厂的厂长，这么年轻的厂长，是哪家的公子？ 第140章 不熟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停在了饭店门口。 “杨姐，出了什么事？” 两名警察一进门，率先微笑着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 “这人，要带走我饭店的服务员，提起也不打招呼，让我临时怎么找人，这不是耽误我的生意，我提出赔偿，他不同意，还喊了一伙人来吓唬我，要来硬的。”老板娘指着秦飞说，跟着又指向何帆，“这就是那个服务员，你俩也认识。” “是这样吗？”一名警察看着秦飞问。 “是这样，不过这位警官，自古以来，有打工不给工资，还倒贴钱的道理？”秦飞不卑不亢说，“我们已经说了，这月工资不要了，她不行，狮子大开口要我给一千块才肯放人。” 说完秦飞指了指龙哥，“这位是我朋友，我喊来帮忙的，我们可没动手来什么硬的，一直在讲道理。” “小何不打招呼就走，肯定是不合理。”还是那个警察说，“至于人家要多少赔偿，合不合理，这属于劳务纠纷，要劳动局那边判断，我们管不了。” “哦，所以警官您的意思，我今天不给一千块，小何就没法走出这个饭店了？”秦飞笑吟吟问。 “你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限制小何的人身自由吗？”那个警察声音大了几分，脸色也很不好看，“你们把劳务纠纷处理好，不就没有问题了。” “明白了，说白了怎么着就是得给钱是吧。”秦飞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向小何，“小何，你过来，咱们走。” “不准走，谁准你们走了！”老板娘一个箭步，冲到秦飞面前，“不给钱，休想出这个门！” “警官，这人是不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了？”秦飞问。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回事，说的很清楚了，小何没有提前通知就走，影响人饭店正常经营，这是不合理的，作出赔偿是应该的！”还是那个警察，冲着秦飞喊。 “你刚不说了，这是劳务纠纷，归劳动局管，怎么又管起来了？”秦飞笑。 “你这人听不出好赖话是吧。”那个警察明显是气到了，“行，走，都跟我走，回局里说。” “飞哥，人家有关系，咱们搞不过的，还是算了，给钱消灾吧。”龙哥这时候陪着笑脸把秦飞拉到一边，“真到了局里，那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放心，我就不信了，这个道理讲不通。”秦飞沉着脸，接着问，“兜里有烟吧，来一根。” 点上烟，秦飞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已经把明晃晃的手铐拿出来的警察，“这事你做不了主，我劝你别管，去把正主叫过来。”说完秦飞抬手指了指如小山一般的老板娘，“就她那个表哥，什么大队长的，把他喊过来。” 秦飞气势拿捏地很足，好像刑警大队长在他眼里狗屁不是一样，十分唬人。 两名警察对望了一眼，走到一边小声商量了一下，最后一个人出去，开车走了。 饭店不大，人越来越多，一下子显得有点拥挤。 何帆站在秦飞身后，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连警察都过来了。 她内心深深地自责，实在不该带秦飞过来的，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下跪写借条，老板娘兴许就放她走了。 局面彻底僵住了，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 与其说是在等刑警大队长过来，不如说是在等秦飞什么时候露出底牌，他要是装腔作势，下场一定很惨很惨。 “搞什么，这点破事也要喊我！”一个中年人走进饭店，骂骂咧咧，“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家店闹事！” “杨队，就这人。”还是那个警察，走到中年人身边小声说，“这小子装腔作势，说要你过来，我怕...您认识他不？” 杨队长打量了秦飞一眼，很是认真想了想，确信自己并不认识。 “就是你闹事？”杨队走的秦飞跟前，气势汹汹。 “闹事？杨队长，这事从何说起。”秦飞坐在椅子上，笑了笑，“我要带小何走，这家店的老板娘不让，要我赔偿一千块钱，我想问，天底下有打工还倒贴钱的道理吗？” “哥，小何没提前打招呼就要走，我到哪去找人去，这不是耽误咱家生意吗！”老板娘上前说了一句。 “年轻人，小何要走可以，但得提前打招呼，现在走，耽误人家生意，赔偿是应该的，一千块多吗，你知道这家店生意多好！”杨队长重重说。 “行，我懂了。”秦飞回身从龙哥手里又拿了一根烟点上，“你也讲不通道理，那再换个人，去把周同伟叫过来。” “什么狗屁周同伟，你小子在这装什么装！”老板娘大声喊，“哥，别跟他废话，他不给钱，把他拷走！” “你闭嘴！”出乎所有人意料，杨队长转身冲老板娘怒吼了一声，跟着微笑着看向秦飞，“不用，您说的道理我懂了，您去哪，要不我开车送您？” 杨队长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惊呆了所有人。 “不用，我可不喜欢坐警车。”秦飞站起身，指了指还在懵逼状态的老板娘，“小何攒的钱还在她那，让她还回来，还有这个月的工资，一块结了。” “好。”杨队长点头转身看向老板娘大喊，“快把钱还给人家，还有工资，快点！” 老板娘彻底蔫了，着急忙活地掏钱，也来不及数，冲过去一把塞到了何帆手里。 何帆整个人都是蒙的，她一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秦飞一句话，就把她眼里天一样大的杨队长给吓到了。 龙哥也很懵，刀哥只说了秦飞是自己人，没说别的，他心里一万个问号，同时也很后悔，早知道飞哥能量这么大，方才就应该直接硬刚。 等秦飞带着何帆出了饭店，上了龙哥的车，杨队长这才松了一口气。 “哥，那人什么来路，你也怵他？”老板娘委屈巴巴地问。 “不知道。”杨队长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秦飞是什么来路，但对新上任的副局长直呼其名，来头肯定不小，能不得罪就千万不要得罪。 “飞哥，周同伟是谁啊？”车里，龙哥忍不住问。 “好像是新上任不久的市公安局副局长。”秦飞说。 “我靠，飞哥牛啊，你跟他很熟吗？有这关系不早说。”龙哥兴奋地喊。 “不熟，我知道他，他不认识我。”秦飞忍不住笑了起来。 “呃，飞哥，你牛逼！”龙哥打着火，目瞪口呆，回身冲秦飞竖起了大拇指。 第141章 一男一女 回到石林镇，天已经全黑，家里却是出乎秦飞意料，人很多，热闹的很。 “胖子，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多陪你妈几天。”秦飞诧异问。 “我妈跟我一起回来了，在厨房做饭呢。”孙胖子扫了一眼秦飞身后怯生生的何帆说，“这位是？” “何帆，小何这个是我朋友，你管他叫胖子就行。”秦飞说。 “胖哥好。”何帆冲着孙胖子微笑点头。 “秦飞，你回来啦！”宋雯雯出现在堂屋，喜出望外，“饭好像不够，我去买点馒头回来。” “你别去了，我跟胖子去。”秦飞指了指何帆继续说，“雯雯，这位是小何，你带她去楼上安顿一下。” “好。”宋雯雯乖巧点头，走向何帆，“小何是吧，我来帮你拿。” 出了门，秦飞问，“你爸妈，真离婚了？” “嗯，离了。”孙胖子苦笑一声，“不离干嘛，那个老畜生，我一眼都不想多看。” “好吧，也是一件好事。”秦飞笑了笑，“跟我一起去安州，我在那边承包了一个罐头厂。” “你不说我也得跟你去啊。”孙胖子笑，“我打死也得跟着你混。” “什么混不混的，咱们这是去干事业！”秦飞说。 “好，跟着飞哥干事业！”孙胖子稍稍喊了一声，“刚那个小何，是干嘛的。” “人才。”秦飞带着几分洋洋自得，“去安州，她最重要，管钱的。” “看着年纪不大，能行？”孙胖子疑惑。 “什么年纪不大，人家今年都二十了。” “二十！看着也就十六七岁啊。” “那是没吃好，营养跟不上，过些日子就好了。”秦飞说，“对了，我受人所托要照顾好她，到了安州我肯定很忙，不一定顾得上，你多上心，生活上啊，情感上啊，都要关心。” “呃，你这啥意思？”孙胖子一点也不傻，“这是要撮合我跟她？不行啊，太小了。” “你滚犊子，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十以上的加法都得磨叽半天，人家可是跟着大教授后面学的，正儿八经财务出身，你也配！”秦飞笑骂。 “行，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数了。”孙胖子憋着笑。 “滚蛋，我找小何过来有大用，你要是敢撺掇着她谈恋爱，我跟你没完！”秦飞对着孙胖子肩膀来了一下。 用过饭，安顿好小何，由于楼上只有两房间，秦飞只能跟着宋雯雯回家。 “秦飞，我刚刚上楼去给小何送被子，看到她在擦遗像，两张，好像是她爸妈的。”宋雯雯很是感伤说。 “应该是，是个苦命孩子。”秦飞有些落寞说，他牵着宋雯雯的手，沿着街道慢慢走。 “小何看着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你找她做什么？”宋雯雯歪着头问。 “二十了，我估计是长期营养不良，才那么瘦。”秦飞看向宋雯雯，“她呢跟着财经学院的一个老教授学了好几年，是那个老教授给我推荐的。” “这事还是咱妈居中介绍的，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毕竟不是科班出身，也没啥经验，我到了安州，也没时间让她学习成长。” “我觉得小何应该很厉害，她带的东西里除了几件衣服和遗像，剩下的都是书，这么努力的一个人，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宋雯雯笑着鼓励说。 “行，老婆大人都这么说，那一定没错。”秦飞晃了晃宋雯雯的手，“对了，明天你带小何去买两身好点的衣服，咱去安州，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好。”宋雯雯答应了一声，心情忽然间落寞，“秦飞，你去安州以后，我就很难见到你了。” “不会啊，我再忙也会回来看你的。”秦飞伸手扣住宋雯雯，“等放暑假了，你就带瑶瑶去安州玩一段时间。” “爸在那儿呢。” “不怕，这次我帮爸这么大一个忙，他肯定不会说什么的，放心吧，我现在可是他的救星，他得哄着我。” “哼，你就嘚瑟吧。” “干嘛，你老公我，可是在市委常委会上大手一挥，气吞山河，喊出盈利七十万的人！” 两人一路晃晃悠悠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屋里灯已经灭了。 “奶奶已经带瑶瑶睡了。”宋雯雯小声说，“咱们去楼上，你睡我房间，我去爸妈房间睡。” “为啥，咱们不能睡一个房间吗？”秦飞搂着宋雯雯不放，压着声音喊，“我有证！” “不行，奶奶起得早，知道了，我...我...” “你，你什么你，不行，必须一个房间，明儿我指不定就走了。” 两人在门口小声密谋，突然间一个声音传来，“是雯雯回来了吗？” “是我，奶奶。”宋雯雯回应了一声。 “奶奶，我也来了，今晚在这睡。”秦飞跟着也回应了一声。 “哦，小秦也来了啊，你俩快去洗洗睡觉，多晚了都。”奶奶喊了一声，跟着没了声音。 “听到没，奶奶都让咱们洗洗睡觉，快点开门！”秦飞催促。 “我开，我开，你手电筒照着一点啊，找不到锁眼！”宋雯雯又羞又急。 二楼房间，被窝从凉转暖，宋雯雯趴在秦飞胸口，两人都没有睡意。 “秦飞，你为啥要跟我爸一样想，非得办了什么婚礼才肯呢？”宋雯雯奶声奶气地问。 “雯雯，这是男人的想法。”秦飞摩挲着宋雯雯的脑袋，“那些爱情小说里，爱情好像只关乎两个人本身，只要灵魂契合，什么都不是障碍，可现实哪有那么简单，我必须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你没有嫁错人。” “很多东西，你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给。” “我很相信，就算我这辈子就在街边摆摊卖瓜子，你也一样爱我，可是我不行，不能让我爱的人，嫁给一个一事无成的人。” “我要让你无论在哪，都是最耀眼的那一个，所有人都羡慕你。” “我在男人堆里当老大，你在女人堆里当老大！” “什么老大老大的，说得跟黑社会一样。”宋雯雯轻轻扭了一下秦飞，“我就想咱俩过简单的日子，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要是哥哥就好了，这样可以一直保护妹妹......” 第142章 你敢说这个话吗 第二天一早，秦飞宋雯雯他们正在堂屋吃早饭，电话响了。 宋雯雯小跑着过去接起，没说两句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秦飞，“秦飞，是我爸，找你。” 秦飞愣了一下，起身过去从宋雯雯手里接过电话，那头传来宋援朝隐隐有些兴奋的声音。 “秦飞，合同这边拟好了，你尽快过来，没有问题咱们签完合同，尽快进行下一步。” “好，我等会就出发，坐车的话，估计下午两点左右到。” “不用坐车，老许已经出发去接你了，等老许到了你就出发。” “好。” “嗯，你吃早饭吧，等到了咱们再细说。” 挂断电话，回到桌边重新坐下，秦飞看了宋雯雯一眼，“许叔开车来接我，等他到了我就得走了。” “三叔，你要去哪儿？”瑶瑶眨着大眼睛问。 “三叔要去工作啊。”秦飞笑了笑，跟着看向奶奶，“奶奶，辛苦您了，一大早做饭，还要照顾瑶瑶。” “我不辛苦，哪是我带瑶瑶，是瑶瑶陪我。”奶奶摆了摆手，“我看你啊，跟雯雯爸一样，也是个忙的不着家的人。” 秦飞苦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过早饭没多久，许光明就到了，速度出乎意料地快。 “雯雯，你别送了，就在家吧，我去把胖子和小何接上就走了。”秦飞说。 “哦。”宋雯雯神情低落，真到了离别的这一下，她还是忍不住地难过。 “瑶瑶，听奶奶和三婶的话，知道不？” “知道啦。” “嗯，奶奶，那我走了。” 丰田轿车缓缓发动，驶出小巷，右拐之后不见踪影，宋雯雯心里瞬间空了一大片。 “许叔，合同的事情怎么这么快？”秦飞坐在副驾驶问。 “那些东西我也不懂。”许光明笑了笑，“不过我知道，宋市长为了这个事，抓着政府办公室的人连加了两晚上的班。” “许叔，前面右拐，去接两个人。”秦飞说。 “好的。”许光明也没问接什么人，只是点了点头。 接上何帆和胖子，丰田车出了石林镇，直往安州而去。 “许叔，麻烦你照顾他们俩一下，我去找宋市长。” 车直接开到了安州市政府大楼，秦飞下车后，轻车熟路找到了宋援朝的办公室。 “宋市长。”门开着，秦飞直接喊了一声。 办公室里不止宋援朝一个，还有两个中年人坐在他对面，也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到了，很快嘛。”宋援朝看了秦飞一眼，站起身来，“秦飞，过来坐。” 宋援朝招呼着几人从办公桌移坐到沙发上。 “秦飞，这两位是罐头厂的杨书记和雷厂长。” “老杨老雷，这位就是我一直跟你们说的，秦飞。” 宋援朝居中介绍过后，几人落座。 “宋市长，秦飞同志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本来我这心里还打鼓，见到真人，这次改革我心里有七分数了。”杨书记笑吟吟夸赞说。 倒是那个雷厂长脸色不好，这还是宋援朝在的情况下。 “老雷，你也说句话，宋市长这次改革也是为了咱们罐头厂的前途，才把小秦这样的人才引进咱们厂，你身为厂长，应该欢迎。”杨书记攮了一下雷书记说。 “欢迎欢迎。”雷厂长随口说，表情如丧考妣。 “秦飞啊，这是合同，你看一下，老杨老雷他们已经看过了。”宋援朝没有管情绪严重的雷厂长，把茶几上的合同推到秦飞跟前。 “好的宋市长。”秦飞点了点头，开始认真翻阅合同。 整份合同对目标管理，利益分配和经营自主权解释地很详细，也规定地很明确，这一点让秦飞稍稍有些意外，尤其是利益分配，在超过政府规定利润以后，秦飞的分成比例高达五成。 这对于秦飞来说，无疑是拿别人的鸡，下自己的蛋。 当然了，分成比例很诱人，承包责任制，还有责任两个字在里面，秦飞需要对生产经营结果直接负责。 当初在常委会上立军令状时他说完不成目标到公安局自首，如今看来，倒也真的不一定。 “宋市长，我这边没有问题。”秦飞看完说。 “那......” “我有问题。”雷厂长直接打断了宋援朝说话，不管不顾一旁杨书记的拉扯暗示，跟着大声说，“这个分成比例是出卖国家资产，是拿国家的鸡，给他个人下蛋。” “宋市长，你别介意，老雷部队出身，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杨书记笑呵呵打着圆场。 “我怎么转不过来，数字摆在那里！”雷厂长声音越来越大。 “雷厂长。”秦飞不卑不亢说，“您的担忧我理解，可是我想问，您管理下的罐头厂，现在一年利润是多少？” 雷厂长一下子被问懵了，“现在是亏损，可是只要升级设备，更新产品，盈利是迟早的事，只要市里财政给......” “雷厂长，您先不要着急。”秦飞打断了雷厂长，“也就是说，现在罐头厂不仅没有盈利，还一直在亏损，就连工人工资都拖了好几个月没有发了，是吧？” “是这样，没错。”雷厂长倒也大气，大大方方点头。 “好，那既然这样，您担心的那个分成比例，是在罐头厂扭亏为盈，并且完成政府规定的利润目标后，才发生的事情。”秦飞一字一句接着说，“我想问雷厂长，您觉得让罐头厂扭亏为盈，盈利达到政府目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当然不简单，我知道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发展很快，我们这些人跟不上了。”雷厂长很激动，唾沫横飞地说，“可也不能是那个比例，那就是侵占公家财产。” “雷厂长，那您是希望罐头厂继续亏损下去，然后被强制关厂，工人丢工作，自谋生路去了。”秦飞笑了笑说。 “狗屁，我什么时候说那话了！”雷厂长忍不住爆了粗口。 “老雷，你注意一下，这是在宋市长办公室！”杨书记大声提醒。 “没事，现在讨论清楚是好事。”宋援朝摆了摆手，看向秦飞，“秦飞，你继续说。” “雷厂长，你光想着罐头厂盈利以后我秦飞个人拿好处，有没有想过，罐头厂这烂摊子，要费多大劲收拾，我在市委李书记面前立了军令状，一年，一年时间我让罐头厂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 秦飞也有些亢奋，激动地问，“雷厂长，你敢说这个话吗！” 市长办公室里一下安静下来，杨书记目瞪口呆，雷厂长直接懵了。 第143章 不是辅助是配合 宋援朝并没有把秦飞在市委常委会上放话‘一年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的事情告诉罐头厂两位领导。 原因很简单，尽管他一再表示相信秦飞，可内心还是认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这种‘大话’提振信心很有用，却没必要广而告之。 “一年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雷厂长忍不住笑了笑，“小伙子，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在常委会上当着所有市领导的面，立的军令状？” “是我说的。”秦飞很是认真点了点头。 “这个，这个不大可能吧。”杨书记皮笑肉不笑看向宋援朝，“宋市长，这不是开玩笑吗？” “好，秦飞是吧，我雷宝今天把话放这，一年，一年你要是能达成这个目标，我雷宝趴在地上给你当马骑，绕厂一圈！”雷厂长唾沫飞扬。 秦飞觉得有点滑稽，雷厂长长相如此粗犷，扮张飞都用不着怎么化妆，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反差的名字。 雷宝...宝宝...谁还不是个宝宝... “老雷，牛脾气又上来了是吧，改革是严肃的事情，你当小孩子过家家呢！”杨书记又拉了雷宝一把。 “行！”秦飞重重说，“雷厂长记住今天的话！” “行了。”一直没说话的宋援朝终于开口，“老杨说的没错，这是严肃的事情，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拿来打赌是吧。” “秦飞，赶紧签合同。” “我在隔壁饭店定了一桌饭，等会都过去，我个人请你们吃顿饭，喝点酒，好好聊聊。” 签过合同，宋援朝把秦飞一个人单独留了下来。 “家里都好吧。”宋援朝心情很好，微笑着问。 “都挺好的。”秦飞点了点头，笑着说，“奶奶叫我问你，啥时候回家看看。” “等你到了罐头厂，正式上马，我就回去一趟。”宋援朝说完跟着话锋一转，“罐头厂两位领导，你怎么看？” “说真话？”秦飞笑。 “废话，跟我还来虚的是吧。”宋援朝笑骂。 “那我就说了。”秦飞坐直了身子，“雷厂长应该好相处，性子直，有什么来什么，这种不怕。” “那个杨书记，说实话我心里没底，表面上跟你笑呵呵的，背后玩什么你搞不清。” “嗯。”宋援朝微微颔首，沉吟说，“你总结得很到位，不过老杨管党政，生产经营上你是一把手，老雷给你当副手，毕竟他对厂长熟悉，这么多年了。” “宋市长。” “就咱俩，别宋市长了。” “宋叔。” “也别宋叔了，你管你秦姨一直叫妈，以为我不知道？” “呃，爸。”秦飞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有个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你说。” “现在罐头厂是我承包，那上上下下就得我一个人说了算，杨书记或者雷厂长要插手，我是不会留情面的。”秦飞说，“军令状立在那里，时间很紧迫，我没时间陪他们谁搞斗争。” “而且说句不那么好听的，我承包罐头厂一是为了学习管理经验，还有一个就是为了挣钱，就这两目的，没别的。” “他们有政治前途上的考量，我没有，所以，如果有冲突，我说不得得扯宋市长的大旗。” “你倒是坦诚。”宋援朝点了一根烟，忍不住笑出声来，“没关系，我的大旗你随便扯，这一年你放开手脚去干，还是那句话，不管有什么问题，我给你兜底。” “爸，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飞说。 “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要告诉外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我明白。” “好了，咱们走吧，去吃饭，我给你最后再压压阵。” 才到了政府大楼门口，宋援朝宋市长就被人喊了回去开会，说好的一顿饭，只能是秦飞和罐头厂两位领导去吃了。 “小秦啊，来，我先敬你一个。”杨书记起身端起酒杯，“往后咱们精诚合作，一起把厂子搞好。” “杨书记，您客气了。”秦飞无奈起身，“从年纪上说，您是长辈，我是晚辈，哪有长辈给晚辈敬酒的，从资历上将，您是前辈，我是后辈，应该我敬您才对。” “什么辈不辈的，咱们是一家人，不讲究那个！”杨书记一仰头干了，“你随意，别站着，快坐快坐！”说完他跟着推了一把雷宝，“老雷，你别闷头就顾着吃，也跟小秦喝一杯。” “来，我敬你。”雷宝坐在那儿，端起杯子一口干了，完了继续闷头吃。 “小秦，你别管他，他这人就这脾气，属牛的。”杨书记笑笑，跟着说，“等你到了厂里，怎么干我跟老雷一定做好辅助工作，争取早日改革成功！” “杨书记。”秦飞抬手按住了杨书记继续敬酒，“不是辅助，是配合，根据承包合同，往后厂里的生产经营和管理，都得我说了算。” “您是管党政的，跟我不是一个摊子，这方面我不懂我也不问，但生产经营上，只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呃。”杨书记端着酒杯的手僵在那里，他没想到秦飞这么不给面子，连句场面话都不说，没有一点晚辈后辈的谦逊，这还没进厂，就开始揽权了。 “我没问题。”一直在闷头吃的雷宝抬头瓮声瓮气说，“你敢立那个军令状，我信你有两把刷子，这一年，你咋说我咋干，你指东我雷宝不会往西。” “对对对，咱们都听小秦的，配合好小秦的工作。”杨书记再次端起酒杯，笑呵呵说，“来，咱们一起碰一个。” 一顿饭吃完，场面上看着很和谐。 “小秦，你什么时候去厂里，要不今天跟我们的车一起？”饭店门口，杨书记热情问。 “不了，我还有点事。”秦飞摆了摆手，“我明儿自个儿过去。” “对了杨书记，全场大会等我过去了再决定什么时候开，先别通知。” “行，听你的。”杨书记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在厂里等你。” “嗯，好的，你们慢点。”秦飞挥了挥手，目送着杨书记扶着喝得烂醉的雷宝雷厂长上了车。 第144章 认准了 领着孙胖子和何帆到招待所安顿好，秦飞便招呼着一起去逛街。 何帆现在的衣服都太朴素，还有补丁，孙胖子身上穿着的是秦飞的衣服，他瘦了一大圈，以前的衣服也是不能穿。 “小何，衣服你看着喜欢的挑，别管价钱，这算是入职福利。”秦飞跟着看向孙胖子，“还有你，也给自己买两套，别整天蹭我的衣服。” “好勒，秦厂长买单，那我就不客气了。”孙胖子笑，“小何，你也别客气。” 何帆怯生生笑着点了点头，她还不是很适应和老板如此轻松的相处。 在饭店工作的时候，她就像根拧紧的弹簧，一刻也不敢放松，可到了秦飞这里，工作还没开始，衣服就先买上了。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现在的穿着到了厂里，是丢老板的脸。 孙胖子囫囵吞枣一般很快就挑好了两套，等到女装店里找到何帆，她还站在衣架前纠结，手都不敢伸。 店铺老板在收银台那边无聊地剪着指甲，应该是方才推荐一番无果，认为何帆就是个买不起的穷丫头。 “老板，给我妹子找两套衣服，要看着干练一点。”秦飞冲着老板喊了一声。 “好勒好勒。”老板抬头一瞅秦飞，看气质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主，立刻换了面孔。 “老板，这能试衣服吧。”秦飞问。 “能，里面有隔间，进去换就行。”老板热情说。 “小何，进去试一试。”秦飞指着老板手上拎着的一套的确良女装，看着何帆说。 “好。”何帆点了点头，拿了衣服进去。 不一会儿，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确良套装的何帆走了出来，几人眼前一亮。 人靠衣服马靠鞍，这话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换了身衣裳的小何，气质全然不同，袅袅婷婷，小鸟依人的模样，原本没有血色的脸这时因为羞涩变得红扑扑，更加楚楚动人了。 “不错。”秦飞微笑点头，“老板，再给找一套。” 趁着何帆再次进去换衣服的空档，孙胖子一把搂住秦飞，在他耳边小声喊，“飞哥，你已经有宋老师了，这个你可不能跟我抢！” “滚蛋！”秦飞白了他一眼，“老子是结了婚的人，你瞎说啥呢！你想追，靠你自个儿本事。” “兄弟，这个我是真喜欢！”孙胖子激动说。 “你特么看哪个漂亮的不喜欢，逛个街能移情别恋十几次！”秦飞吐槽，“你有本事就上，反正我就一条，不准干扰小何工作。” “明白明白，你放心，小何，我势在必得！”孙胖子暗暗握紧了拳头。 秦飞心中无语，特么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源于见色起意这话一点没错，胖子早怎么不说势在必得这话！ “那个姑娘，你换下来的衣服还要不要了？” 付过钱，三人往外走，老板在身后喊。 “不要了，麻烦您帮忙扔一下。”秦飞扭头替何帆回了一句。 何帆羞涩地低着头，她确实不想要旧衣服了，她想以全新的姿态开始全新的生活。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可以这样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美。 她心里很感谢秦飞这个老板，替她回答那句话，替她跟旧生活说了再见。 “小何，走，做头发去！”秦飞指了指不远处的理发店，“衣服换了，发型也该换一下，从头再来。” “秦厂长，不...不要了吧，做头发很贵的。”何帆面露难色。 “不贵，就理个发，哪里贵了，咱不能瞎说。”孙胖子殷勤说，“飞哥，你不是要去供销社看看吗，你去吧，我陪小何去做头发。” “行。”秦飞点了点头，冲何帆挥了挥手，“你俩去，我待会过去找你们。” 到了供销社，秦飞扫了一眼货架，对售货员说，“麻烦把那些罐头，一样拿一罐我看看。” 从供销社出来，秦飞又在街上逛了起来，主要是一些小卖部，看看那里都卖什么罐头。 把安州市几条商业街都逛了一遍，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秦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来到了理发店。 何帆的头发刚做好，是时下最流行的波浪卷。 “飞哥，咋样，小何真好看！”孙胖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直勾勾盯着小何看。 “嗯，是好看。”秦飞点了点头，拉着孙胖子转身小声说，“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能不能有点出息，就不怕人小何觉得你是个流氓？” “呃，有吗？”孙胖子疑惑。 “还特么有吗，这儿到处都是镜子，自己照照！”秦飞无力吐槽。 出了理发店，何帆只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她方才照了镜子，都快认不出镜子里那个靓丽的年轻姑娘就是自己。 一路上，不少人对着她投来目光，这更让她不适应，只得低着头走路。 “小何，把头抬起来，大大方方的。”秦飞注意到何帆状态不对，提醒了一声。 “嗯，好。”何帆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抬起了头。 “小何，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孙胖子站在何帆右手边，殷勤问。 “我，我还好。”何帆说完看向秦飞，“秦厂长饿吗，听秦厂长的吧。” “还真有点饿了。”秦飞想了想说，“走吧，去吃个饭，然后回招待所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得出发。” 到了饭店，孙胖子围着何帆忙前忙后，又是搬椅子，擦桌子，又是倒茶，殷勤地不能再殷勤，弄得何帆坐立不安。 秦飞看在眼里，狠狠地憋着笑。 趁着何帆去了卫生间，秦飞含笑看着孙胖子说，“胖子，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暖男暖男，暖到最后，一无所有。” “啥意思？”孙胖子很是诚恳地问。 “算了，你听不懂也是正常的。”秦飞笑，“真认准小何了？” “嗯，认准了，这次我要抓点紧。”孙胖子认真点头，“飞哥，我求你一件事。” “你说。” “以后在小何面前，能不能稍微夸夸我，稍微贬低下你，不然我感觉我拿不下来，你虽然有了宋老师吧，可你魅力太大了，我怕小何......” “打住！”秦飞打断了孙胖子，“我这辈子就雯雯一个，其他人不用想，你用不着担心我。” “哎，飞哥，算了，你也不懂我的意思！”孙胖子猛地拍了拍大腿。 第145章 一步退步步退 雷宝雷厂长喝酒有个特点，醉的快，但醒的更快。 罐头厂书记办公室，雷宝睁开惺忪睡眼，认出这是哪儿，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拿起杨维泽杨书记的茶杯，牛饮一般喝了个干净。 “醒了啊，老雷。”杨维泽说，“你留点底，我又要重新泡。” “几点了？”雷宝打了个酒嗝问。 “马上六点了。”杨维泽接过雷宝手里的茶杯，重新续了一杯，“老雷，你坐下，咱俩商量点事。” “杨书记，啥事？”雷宝扑通一下坐到杨维泽对面，两手一摊看着他。 “你态度端正一点，咱说正事。”杨维泽停顿了一下，跟着说，“你对那个秦飞怎么看？” “胆子反正够大，其他的还不知道。”雷宝不假思索说，“怎么了？” “老雷啊，你怎么这么迟钝。”杨维泽眉头皱了皱，“这次改革搞承包，为啥偏偏拿咱们罐头厂试点？” “那还能因为啥。”雷宝笑了，“咱们厂小，又亏损最严重，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 “你啊你，就没想过自个儿前途？”杨维泽问。 “啥前途，我雷宝前途就在这个厂，厂子活了，我就有前途啊。”雷宝说。 “老雷，那个秦飞，虽然看着年轻，可不是那么好相处。”杨维泽起身给雷宝泡了一杯茶，“中午吃饭他咋说的，生产经营管理他一个人说了算，咱俩靠边站，这怎么能行！” “他有那个胆子立一年盈利七十万的军令状，咱就听他的，看他怎么干，要是真成了，这不是大好事嘛。”雷宝说。 “老雷，你怎么还没反应过来。”杨维泽一脸恨铁不成钢，“问题关键就在这，你想想，这次改革承包制，是宋市长一手主持的，他能允许咱这次试点失败？” “他肯定不允许，那到时候，他肯定会想尽办法给支持给政策啊让这次改革成功。” “成功了，那功劳是谁的？” “那个秦飞是外来的和尚，咱俩要是被架空，到时候功劳簿上能有咱俩名字？” 杨维泽说完，雷宝挠着头想了一阵，“杨书记，你的意思我明白，可那个合同上写的很清楚，生产经营管理权就是人家的，他拿权，他负责，咱没功劳，担子也卸下来了啊。” “老雷，话是这么说，可这个厂就像咱俩的孩子，咱们就真这么放手不管了，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瞎折腾？”杨维泽抿了一口茶说。 “杨书记，你直说吧，我这人学不来这些弯弯绕绕。”雷宝使劲挠了挠头问。 “等明天那个秦飞过来，咱首先得杀杀他的锐气，让他知道，在这个厂，没咱俩，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杨维泽淡淡说，“他不是要我们晚一点开全厂大会吗，我看咱们不如现在就把厂子被承包的消息放出去。” “杨书记，这样不好吧，大家好几个月没拿到工资本来就有情绪，要是知道厂子被承包出去了，那不得炸锅！”雷宝起身说。 “出不了大事！”杨维泽抬手示意雷宝坐下，“咱俩在厂里坐镇，没人敢真闹事，就是让那个秦飞吃点苦头，明白咱俩的重要性。” “杨书记，我还是觉着，这事有点欠考虑。”雷宝低着头说。 “老雷，你相信我，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咱要是不做点什么，往后就是一步退，步步退了。”杨维泽起身走到雷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杨维泽办公室出来，雷宝回到了自个儿的宿舍。 他刚躺下没两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厂长。” 雷宝起身给开了门，是生产车间的老于。 “老于，这天都黑了，你还没回去？”雷宝疑惑一声，“快进来坐。” “厂长。”老于是生产车间的主任，再有三年就退休了，在厂里向来是德高望重，他面露难色，迟疑着说，“大家伙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厂里能不能先发点生活费？” “老于，你也知道，咱们厂生产的罐头现在销路不好，库房里堆了那么多......”雷宝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可咱们就这么干往下耗吗，今天你跟杨书记不是去市里开会了，市里怎么说，不管咱们吗？”老于问。 “市里财政也紧张，我跟杨书记一直在想办法，你跟大家伙说，再等等。”雷宝艰难地说。 “好吧，我再跟大家伙好好说说。”老于叹息一声，“厂长，现在大家都有情绪，我怕再拖下去，真压不住。” “我都明白，我想办法。”雷宝不停摸着头，沉声说。 “厂长，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老于无奈起身。 “老于。”到了门口，雷宝又把老于拉了回来重新坐下，犹豫着说，“昨天我和杨书记开会，市里的意思，是咱们厂要改革。” “改革是好事啊。”老于眼睛一亮，“不改革，咱们厂迟早也得拖垮。” “是这样的，市里的意思是搞承包责任制，拿咱们厂试点。”雷宝说。 “承包责任制？啥意思？” “就是把咱们厂承包出去，由承包人来负责经营管理......” “这不是瞎胡闹吗！”雷宝解释完，老于起身大喊，“咱们厂是公家的，承包给个人不是出卖集体资产吗，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来搞经营管理，市里这搞的什么改革！” “老于，你先不要激动。”雷宝把老于按了下来，“承包合同已经签了，这事没法改了，市里比咱们看得远看得深，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狗屁道理，这是在挖公家墙角！”老于气呼呼说，“厂长，那个什么承包人，是明天来咱们厂？” “嗯。”雷宝闷声点了点头，“他来了，以后厂里就是他管事了。” “我不答应！” 第146章 打倒汉奸，拒绝承包 安州市4路公交车上，何帆将一个黑色公文包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刻也不敢放松。 “小何，你不用怕，我跟飞哥都在，谁还敢抢是怎么的。”孙胖子坐在一旁，劝说何帆放松下来，“来，我帮你拿一会。” “不行，这钱我必须抱在怀里，不然我不放心。”何帆坚定摇了摇头。 秦飞坐在两人后边，看着小何欣慰笑了笑，这丫头别的先不说，至少对老板的钱看得比自个儿的钱还重要这一点，就很值得肯定。 出发去罐头厂，他把从赵金芝和老郑郑泽明那里借的十万块全取出来了带上，以应对可能出现的麻烦。 罐头厂在安州市近郊，不到一个小时，听到售票员喊“罐头厂到了，罐头厂到了啊”，三人下了车。 灰白色的院墙旁边满是荒芜杂草，黑色的大铁门斑驳不堪，天气很好，阳光很热烈，可罐头厂看上去，一点生气也没有。 到了门口，一个小青年叼着烟从门卫处出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麻烦你找一下雷厂长，就说秦飞到了。”秦飞笑了笑说。 “你就是秦飞？”青年表情突然间严肃起来。 “我是。”秦飞有些纳闷，不是跟杨书记和雷厂长打了招呼，承包的事等他进厂再通知下去，怎么眼前的小青年知道他是谁，来这要干嘛一样。 “哥几个，那个汉奸到了！”青年回身大喊一声，“快去叫人！” 青年这一喊，大有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气势。 门卫处里又出来五个小青年，其中两个朝着厂里一路狂奔，剩下三个，和喊话的那个组成四人方阵，将秦飞三人围了起来。 何帆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她吓了一激灵，不过怀里装着钱的公文包还是紧紧抱着。 孙胖子瞅着这几个小青年不怀好意，撸起袖子喊，“你们要干嘛，想打架？就你们几个小胳膊细腿的，我一个人收拾十个！” “胖子，别冲动。”秦飞拉了孙胖子一把，他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四哥青年把秦飞三人围住，不动手也不说话，就只是为了不让他们跑。 不一会儿，乌泱泱一群人从厂里跑了过来，群情激奋，都在喊着“打倒汉奸！” 秦飞一脸闷，我这就成汉奸了？ “打倒汉奸，拒绝承包！” “打倒汉奸，拒绝承包！” “打倒汉奸，拒绝承包！” 随着口号慢慢统一，秦飞也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人群到了大门口，把秦飞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砸死他们的气势。 “他就是秦飞，那个想承包咱们厂的汉奸！”一青年指着秦飞喊。 “打死他！” “干他！” “让他滚！” 人群很激动，张牙舞爪地就要朝着秦飞冲上来，孙胖子这时候拦到秦飞跟前，“你们干什么，我报警了！” “你报啊，赶紧报，我们这多人怕你报警！” 不知谁喊了一声，跟着推了孙胖子一把，混乱一下子开始了，人群如潮水一般一拥而上。 秦飞一直在保护着何帆，倒不完全是怜香惜玉，而是何帆怀里那十万块千万不能出事。 “揍他们！” 人群被彻底引爆，把秦飞和孙胖子按到地上，开始拳打脚踢。 孙胖子双手护着头，无比怀念自己当初的那一身膘，要是还在，这个时候就不怎么疼了。 秦飞把何帆紧紧抱在怀里，承受着雨点般的拳打脚踢。 “干什么！都在干什么！住手！” 雷宝的嗓门如雷一般响起，将所有人震慑住停手，他冲进人群，将秦飞扶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没有王法了是吧，赶紧给我散了！”杨维泽也到了，他冲到秦飞身边，“小秦，你没事吧，你看看，头都破了，快去医务室叫人！” 秦飞没有搭理他们俩任何一个人，他松开怀里的何帆，轻声问，“小何，没事吧。” 何帆吓得浑身还在颤抖，“我，我没事。” “嗯，别怕，没事了。”秦飞冲着何帆笑了笑，额头的血迹流到了嘴角，看上去笑容很是凄惨。 “胖子，有没有事？”秦飞又走过去看了看孙胖子。 “我没事。”孙胖子摇了摇头，“飞哥，你流血了！谁干的！”孙胖子表情狰狞着大喊，“谁干的，是人就站出来，老子跟你单挑！” “好了，不是说这事的时候。”秦飞出乎意料地冷静，按下孙胖子，跟着看向雷宝，“雷厂长，先让人散了，一个小时后，开全厂大会。” 说完，秦飞当先一步，跨过厂门走了，小何小碎步不停地跟了上去，孙胖子狠狠瞪了几眼方才挑事的几个小青年，方才追了上去。 “都散了，去通知所有人到礼堂集合！”雷宝大喊，他心里很不得劲，秦飞的冷静出乎他的意料，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错了。 秦飞没有跟杨维泽说一句话，对他的关心一点回应也没有，这让他心里一沉。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给我甩脸子，他知道这事是我撺掇的？不对，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医务室简单包扎过后，秦飞在雷宝陪同下，来到了财务室。 “小何，一个小时时间，赶快把全厂工人工资算出来，厂办的单独列出来。”秦飞冷冷说，这时谁都看出来他是心里憋着火，“老雷，让你的人配合一下。” 说完这句话，秦飞没有走，拉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小石，快配合这个姑娘的工作，听她安排。”雷宝喊了一声，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秦飞身边，“秦飞，这事，我得跟你承认个错误，是我把承包的事情说漏了嘴。” “雷厂长，你不用急着认错。”秦飞淡淡说，“工人们有情绪，一时间想不通，这些我都理解，该来的都会来。”说完他从公文包里抽出承包合同，“雷厂长，麻烦你一件事，去把合同复印一份，贴到厂里的公告栏上。” “这不好吧？”雷宝接过合同。 “没什么不好，这合同也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秦飞说。 雷宝点了点头，起身去了。 “小秦啊，你怎么样了，我看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杨维泽过来了，表情很是关切。 “没事，一点皮外伤。”秦飞扯着嘴唇笑了笑，“杨书记，麻烦你帮个忙，去礼堂组织一下秩序，您在厂里面子大，镇得住场子。”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注意身体啊，有什么不舒服咱们就去医院。”杨维泽脸上笑着，心里却又是咯噔一下。 第147章 从此我说了算 “表舅，咱们干嘛要怕他一个外来人，刚才人那么多，就是打死他，警察也没办法。” 杨维泽一出厂办，三个小青年就上来围住了他。 “你们几个咋回事，我怎么交代的，不能动手，适可而止，现在把人头都打破了！”杨维泽回头环顾一圈，确认没人，带着怒气小声喊。 “表舅，那人来是夺你权的，我们当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在这个厂，到底是谁说了算！” “行了，别咋咋呼呼的，你们几个，快去礼堂门口守着，别让人再闹事！” “好勒！” “等等，回来，再嘱咐你们几句......” 财务室里，除了何帆摁计算器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雷宝雷厂长去而复返，坐在秦飞身边陪着。 他昨晚在车间主任老于临走时把厂子被承包的事说出去，并不是为了配合杨维泽，而是他知道杨维泽的行事风格，想提前铺垫一下，免得事情闹得太大。 昨晚他和老于聊到很晚，老于在听说承包人秦飞立下‘一年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的目标后，心里不仅没有了抵触情绪，眼里甚至有了光。 可没想到，今天还是出了这样的事，他很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在厂门口守着。 “秦厂长，算好了。”何帆轻手轻脚走到秦飞身边，把算好的工资表递了过去。 “嗯。”秦飞翻了翻，抬头看向何帆，“没有错吧。” “我......”何帆本来想说，‘这是我正式干财务工作算的第一笔账，怎么可能错’，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住了，浅浅说，“不会错。” “好，效率很高。”秦飞笑了笑，把工资表还了回去，“把钱拿着，跟我去礼堂开会。” 何帆点了点头，回身取了包，跟上了秦飞。 “胖子，刚才下手最狠最黑的那几个小年轻，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吧。”在去礼堂的路上，秦飞问。 “飞哥，化成灰我都认得。”孙胖子愤愤说。 “那就行，待会有用。”秦飞说。 雷宝在一旁听到这样的对话，犹豫着还是走到秦飞身边，“秦厂长，那几个小子我知道，是门卫处的，杨书记的几个表侄。” “那更好了，双喜临门。”秦飞笑。 “秦厂长，杨书记在市里，有......”雷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有人是吧。”秦飞说，“搞得像谁没有一样，我怕这个？” “他妈的，一个门卫处八个门卫，怎么看大门也要三班倒啊，还是这个厂里有金矿，用这么多人？” “雷厂长，那里有你亲戚没有？” “没有。”雷宝愣着摇了摇头。 “那就好。”秦飞微笑着拍了拍雷宝肩膀，随后脚下生风往前。 雷宝一时间有些懵，秦飞的行事风格让他有些捉摸不透，方才在财务室，他深沉地像是要吃个哑巴亏，秋后再算账，可现在，又飞扬跋扈像个二世祖，报仇不隔夜。 礼堂里，工人们基本都到了，吵的像是菜市场。 “厂子被承包出去了，咱们呢，咱们怎么办？” “刚那个承包合同不是贴出来了，咱们还是干咱们的，厂子以后不是雷厂长和杨书记说了算了，是那个承包人，叫秦飞的，对，他说了算。” “你们几个什么都没看明白，重要的是啥，以后咱们厂子赚的钱，那个叫秦飞的要拿走一半！” “拿走一半？这不是抢咱们的血汗钱吗！” ....... “小秦，来啦，头上的伤，真没事吧？”秦飞一走上讲台，正在忙着布置的杨维泽就迎了上来。 “没事。”秦飞笑了笑，扫了一眼讲台，“杨书记辛苦了。” “嗨，我这辛苦啥，也只能做点这种小事了，现在厂子你是掌舵人，往后都得靠你了。”杨维泽笑着说。 “雷厂长，麻烦让大家安静下来。”秦飞点了点头，回身看向雷宝说。 杨维泽笑容还在脸上，秦飞已经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他心底很不爽。 小赤佬！临海人的杨维泽在心底骂了一句。 “都做好了，马上开会了，安静安静！”雷宝对着话筒喊，礼堂里渐渐安静下来。 “秦厂长，好了。”雷宝在自个儿的位置上做好，看向杨维泽，“杨书记，你开个场。” “好。” 杨维泽笑着点了点头，刚扶好面前的话筒准备说话，秦飞杀了出来，一把拿起话筒，拍了拍确认没有问题，开始说话。 “我就是秦飞，这个厂的承包人，根据和市里签订的承包合同，往后这个厂，生产经营上，我说了算。” 说完秦飞看下台下的孙胖子，“胖子，去找下那几个小年轻。” 孙胖子激动颔首，脚下生风，小跑着找到杨维泽坐在一起的三个表侄，大声喊，“你，你，还有你！站起来！” 所有人都蒙了，不是开会嘛，怎么还没说两句话，就搞得像是要批斗一样！ “你们三个是门卫处的吧。”站在台上的秦飞问。 “是，怎么了！”一个青年昂着脖子，有恃无恐回。 “你们出去吧，不是出门，是离开这个厂子，你们被开除了。”秦飞淡淡说。 “凭什么，你特么是谁啊，开除我！”青年激动大喊。 “凭这个厂长现在我说了算，你是杨书记的表侄是吧。”秦飞微笑，扭头看向杨维泽，“杨书记，我这么办您有什么意见没有？” 杨维泽脸色铁青，目光狠厉盯着秦飞。 秦飞视若无睹，接着扭头看向雷宝，“雷厂长，处理一下，不行就叫保卫科拖出去。” 雷宝顿了一下，随后起身喊了几个人，将杨维泽的三个表侄拉了出去。 他是粗人，可并不蠢，他很明白秦飞这是在逼他站队，是跟着他这个天降神兵一起往前冲，把厂子救活，还是守着老一套，跟杨维泽亲亲我我，看厂子一点一点垮掉。 雷宝并不喜欢杨维泽，可他一样很担忧秦飞，这个年轻人上来就雷霆之势，要是没有真本事，想过后果没有。 眼看着自己的三个表侄当着他的面这么被开除，杨维泽深知这是秦飞在有意打他的脸，可这个时候他偏偏没有发作的底气。 小赤佬！真当我杨维泽是纸糊的，咱们走着瞧！ 第148章 发工资 “好了，接下来我继续说。”秦飞顿了顿，扫了一眼台下。 罐头厂总共有近一百人，所有人都在看着秦飞，眼神很杂。 贴在公告栏的合同他们都看过了，市里的红章他们认识，那个是不会错。 现在的现实就是，厂子确实是被承包出去了，而台上那个年轻人，就是厂里现在真正做主的人。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我希望你们都不要问，看，用眼睛看。” “我承包的时候，跟市里立了军令状，一年时间，让咱们厂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 秦飞这句话说完，台下嘶声一片，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神话，除非出现奇迹。 “所以时间紧，任务重，我没时间给你们任何一个人解释这个解释那个，我就一句话，从今天开始，这个厂，生产经营，我秦飞说了算，不喜欢的，觉得接受不了的，或者准备混日子磨洋工的，走人，另谋高就。” “你们应该都觉得我很年轻，说的都是大话，吹牛逼谁不会。” “我理解，但请诸位忍一忍，反正就一年时间，我干好了，大家有钱挣，日子更好过，我干不好，我去蹲局子，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 “就咱们厂现在这个状态，已经没啥可以损失的了吧。” 秦飞稍微停顿了一下，回身从何帆面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我方才说了这么多话，没有一个人打断我，很不错，大家继续保持，接下来一年，就是这样，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干。” “你们喜不喜欢我不重要，我来这里，也不是要当你们领导，我来，是挣钱的。” “合同贴在公告栏上，你们也都看了，厂子在完成市里规定的目标后，额外收益的一半，归我个人。” “我想你们肯定有人说，哎呀这个人是挖公家的墙角，抢大家伙的血汗钱。” “我拜托有这个想法的人，去洗把脸醒醒脑子，就咱们厂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大家伙工资都多长时间没发了，有个屁墙角让我挖，你们的血汗钱，更是连毛都没有。” “小何，把钱拿出来摆好。”秦飞说到这里转身看向何帆。 何帆点了点头，起身把怀里的公文包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一叠一叠钱来，在桌上整齐堆好。 秦飞说的话，她一直在听，每一句都听得无比认真，她只能看见秦飞的背影，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荡漾。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顶天立地。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咱们办正事，发工资。”秦飞指着那一堆钱说。 台下一下子被点燃了，方才秦飞说了那么多，他们听得云里雾里，只明白一点，年轻的新厂长是个说一不二的狠人。 可白花花的人民币一拿出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已经快半年没有拿工资了，家里锅都快揭不开，不管这个承包责任制好不好，也不管这个年轻的新厂长是不是好人，钱，到手的工资才是实打实的。 “小何，你照着名单念，上来一个发一个，厂办的不发。”秦飞这话是对着话筒说的，所有人都听得见，坐在台上的都是厂办的领导，众人除了雷宝和杨维泽，脸色都是一变。 杨维泽闷着脸，一句话没说，秦飞也没给他说句话的机会。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了，秦飞看着年轻，做事却无比老道。 开除他几个表侄，以这种不近人情很容易惹起众怒的做法来发泄情绪，他以为秦飞就是个容易冲动的愣头青。 可当那一堆钱摆在桌上，他就知道想的太简单了。 这一手发工资，直接把全厂职工的心给收服了，不管你上面怎么变，工人最在乎的，永远是自己能到手的钱。 而那句厂办的不发，是在点他，更是在点所有期望向他靠拢的中层，跟着他杨维泽，工资都别想！ “秦厂长，我们厂办的工资，为什么不发？”销售科的科长史东明站起来问。 “很简单，作为厂领导的一份子，厂办的诸位，包括我，雷厂长和杨书记，都要有和厂子共度时艰的觉悟，厂子接下来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秦飞说完径直看向何帆，“小何，开始吧。” “赵大宝。”何帆照着工资表，开始喊人。 “杨书记。” 杨维泽黑着脸起身走人，几个人跟着一起走了。 秦飞坐在椅子上，浑不在意。 承包这个厂，他不怕得罪人，他又没有什么政治前途上的考量，杨维泽背后是谁罩着，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是他老丈人宋援朝该管的。 要是宋援朝连这点事都摆不平，他趁早走人，回家洗洗搂着媳妇睡觉。 “秦厂长，你是不是太着急了？”雷宝扫了一眼杨维泽的背影，凑在秦飞耳边小声问。 “雷厂长，我没功夫陪他玩勾心斗角，他要是想找回场子，怎么办我都接着。”秦飞说完笑了笑，“雷厂长，不给你发工资，不会怪我吧。” “这是哪的话，你说的对，厂办的人就该有和厂子共存亡的觉悟。”雷宝说，“而且这些钱是你个人的，你能拿来给工人发工资，我很感激，他们很多，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嗯，等待会工资发完，雷厂长你带我在厂子里逛逛，熟悉一下各个部门。”秦飞说。 “好。”雷宝点头，“秦厂长，晚上小食堂，我给你接个风。” “不用了，这时候能省则省吧，工人吃啥我们吃啥就行。”秦飞说完想了想，又改了个主意，“这样，晚上按你说的，小食堂搞桌饭，你把销售科的人都叫着，我有事要跟他们说。” “好，我来安排。”雷宝点了点头。 工资一发，死气沉沉的罐头厂变得喜气洋洋，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新来的秦厂长真帅，不知道有对象没有？” “怎了， 你不会看上秦厂长了吧，我看那个发钱的姑娘就是秦厂长对象！” “哎呀，你说真是，一听说厂子被承包，大家伙都急的，还在厂门口打人，现在拿了工资，一个个都不骂了！” “我可没有骂啊，我早就说，咱们厂半死不活的，这次改革说不定是好事，你看，这不工资就发了！” “你要点脸吧！” “你再说，谁不要脸.......” 第149章 你行你来 “这里一共有多少箱？” 罐头厂仓库，秦飞站在山一般的存货跟前问。 “六千多箱。”雷宝沉声说，“这是大仓库，前面还有个小仓库，那里还有三千多箱。” “嗯，走吧，逛的差不多了，去吃饭。”秦飞说。 到了小食堂包间，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在等，秦飞和雷宝一进来，喧闹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雷厂长。” “秦，秦厂长。” 销售科科长史东明没有站，面无表情坐在那里，无声抗议。 “大家都坐。”雷宝打了个手势，凑在秦飞耳边小声问，“我看要不还是把杨书记叫过来......” “不用，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他爱咋想咋想。”秦飞摆了摆手，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桌上的两瓶酒，“把酒撤了，今儿不喝酒。” 所有人一愣，搞不清年轻的秦厂长是啥意思，无酒不成席，哪有接风宴不喝酒的。 再说，不喝酒，大家怎么说话，气氛怎么搞，难道秦厂长看不出来大家心里的抵触情绪？ “史科长，你好像不高兴。”秦飞看向史东明，“是因为没给你发工资的事？” “是，工人们都拿到工资，凭什么我们销售科拿不到，我们销售科是后娘养的？”史东明倒也不掩饰，明火执仗地说。 “销售科是不是后娘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销售科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脸拿工资。”秦飞含笑毫不客气地说。 在座的都是销售科的人，秦飞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刚才雷厂长带我在厂里转了转，库房里堆了快一万箱的货，这么多货卖不掉，你们销售科有脸要工资？”秦飞接着问。 “秦飞，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我们销售科不干活吗！”史东明这时候站了起来，“我们哪个人不是天天在外面跑，供销社，合作社，国营商店，市里各个单位，哪家我们没去过！” “我们腿都跑断了，那是我们的原因吗！” “史科长，你觉得不是你们的原因，那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秦飞问。 “你是不是要说，咱们厂生产的罐头包装不好，口味单一，再加上价格也下不来，跟南方过来的那些根本没法比？”没等史东明想好怎么回答，秦飞径直说，他说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想逃避总能找到理由，我告诉你，这就是你们销售科的原因！” “原因在于蠢，不知道变通！” 史东明已经快要奔四十的年纪，被秦飞这么个小年轻拍桌子吼，脸上哪里挂的住。 他也猛地拍桌，“好，秦飞，你说是我们销售科的原因，那行，你行你来！” “好，史科长，一个月，我把厂里积压的货全卖了，你自己离职。”秦飞淡淡说。 “好，我接了！”史东明情绪激动，又拍了一下桌，“要是你做不到呢！” “一样，我做不到，我自个儿滚蛋。”秦飞不假思索说。 “东明，坐下！”雷宝冲着史东明喊了一句，跟着拉了秦飞一把，“秦厂长，别冲动，一万箱的货，一个月怎么可能。” “雷厂长，你别管他，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这么牛逼，还一个月把库存全清了！”史东明坐了下来，气势汹汹说。 “没事，大不了我就滚蛋嘛！”秦飞笑了笑，扫了一眼众人，“我跟你们史科长的话，都听见了吧，我还能不能在这个厂里待下去，就要靠诸位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吞了一个隔夜馊了的饺子一样难看...秦厂长，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跟我们领导打赌，想赢靠我们？这是什么逻辑？ “大家不要这副表情，我没开玩笑。”秦飞说。 “秦飞，你不要在这故弄玄虚，有屁就放！”史东明喊。 “史东明，你现在挺牛逼啊，跟领导这么说话是吧！”雷宝站起来指着史东明骂，说完用目光巡视了一圈众人，“都好好听秦厂长说。” “史科长，咱俩打赌归打赌，但你们销售科，当一天和尚得撞一天钟，我安排的工作，能不打折扣地执行不？”秦飞问。 “你放心，我史东明没那么小心眼，背后使绊子的事我干不出来，这一个月，你怎么说整个销售科怎么干！”史东明斩钉截铁说。 “好，史科长这话大气，我信你！”秦飞微笑点头，跟着看向雷宝，“雷厂长，叫人上菜吧，吃饭。” 秦飞说吃饭，还就真的只是吃饭，菜上齐以后，他像饿死鬼投胎一样，连干了三大碗米饭。 这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新来的秦厂长到底是哪路神仙，中午进厂的时候脑袋才被人开了瓢，这就忘了？ 饭后走出小食堂，天已经蒙蒙黑。 “秦厂长。” “雷大哥以后叫我小秦就行。”秦飞笑了笑，“我看得出来，没人比你更在乎这个厂。” “小秦。”雷宝心里一热，“你刚才太冲动了，那么多库存，一个月是不可能的，现在天又凉，罐头销量本来就不好。” “雷大哥，事在人为，我敢说那个话，肯定是有办法。”秦飞说。 “是宋市长那边？”雷宝只能想到这个，如果宋市长出手，多找几家大单位分一分，一万箱的库存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雷大哥，你别猜了，这点事要是都找宋市长才能解决，那要我来干嘛。”秦飞说完问，“雷大哥，杨维泽今天吃了这么大个瘪，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吧。” “这个...”雷宝想了想说，“杨书记毕竟跟我搭班子这么久，我也不好说太多，不过有一点小秦你放心，以我对老杨的了解，他最多就是心里有点别扭，不会干搞破坏这种事的。” 秦飞笑了笑没说话，他笑雷宝太单纯。 雷宝和杨维泽搭班子这么久，之所以没有见识到杨维泽这种笑里藏刀人的厉害，那是因为杨维泽知道雷宝这人简单，不善于斗争，一心扑在厂子上，不会挡他的路，坏他的事。 而现在，秦飞已经打了他的脸，拆了他的桥，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 第150章 患得患失 “什么！” 听见女儿宋雯雯在电话那头尖叫出声，宋援朝连忙心虚地补充，“没什么大事，就是破了点皮，爸告诉你是不想瞒着你......”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秦飞是帮你做事，你都，你都保护不好他！”宋雯雯怒气冲冲喊，打断了爸爸。 “呃，雯雯，秦飞他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 “什么不是小孩子，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被人把头都打破了啊，他去没去医院看看啊......” 听着电话那头女儿着急上火的声音，宋援朝后悔了，后悔打这个电话。 一连被女儿吼了好几句，宋援朝心里酸酸的，女大不中留的个中体验，只有经历了才懂啊。 好容易让女儿相信秦飞是真的没事，只是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宋援朝挂断了电话，点了一根烟。 第一时间听到秦飞被打的消息，他除了惊讶之外，也很快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过这事他暂时还不能插手去管，身在这个位置，你听到的一切，背后都有含义。 杨维泽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十几年前在临海，武d时身上背过人命，后来来安州下乡插队，没几年就去了钢铁厂，成了工人，又过去几年，进了食品厂，后来一步一步走到罐头厂书记的位子上。 一个本该被踢出队伍的人，却如此滋润地混到现在。 宋援朝弹了弹烟灰，拿起电话，想了想还是放下。 在他看来，女婿秦飞是个聪明人，而且不止聪明在生意头脑上，其他方面也一样聪明。 杨维泽知道雷宝叫了整个销售科在小食堂给秦飞接风的事情。 他原以为秦飞会叫人来喊他，给彼此一个台阶，缓和一下关系。 然而他再次失算。 他发现，根本不能用以往惯性的思维去看待那个年轻人。 “表舅，真让那个秦飞就这么把我们开除了？” “你们急什么，都先回去。”杨维泽很烦躁，老婆娘家这几个三杆子才打得着的亲戚，实在是蠢的可怕。 他一再叮嘱，千万不能动手，把场面闹大就足够，结果还是打了那个秦飞。 秦飞流了血，头上裹着纱布，他就落了下乘，有力没法使。 “表舅，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滚蛋！” 杨维泽把三个表侄推出门，狠狠地摔上门，他需要冷静下来，想想怎么从秦飞那里找回场子。 秦飞回到宿舍，孙胖子正在等他。 “怎么还没睡？”秦飞问。 “我哪睡得着啊。”孙胖子撇了撇嘴说，“我不得保护你啊，万一哪个不开眼的，晚上过来放火。” “你想多了，他们没这个胆子，也就敢偷偷摸摸的使坏。”秦飞坐到床上，躺下来放松，“对了，明天你去趟吕亭，把杨月给我接过来。” “干啥，这么个大凶之地，你还把杨月弄过来？”孙胖子问。 “什么大凶之地，你鬼扯什么。” “你刚到就见血，还不是大凶之地。” “滚蛋，扯什么犊子！”秦飞骂了一句，“我现在压力大得很，库房里堆了一万箱的货，我跟人打了赌，一个月清完，不然我就滚蛋，从哪来回哪儿去。” “什么！”孙胖子情绪激动地起身，“一万箱，一个月卖完，你怎么敢说这个话的！” “你急什么，山人自有妙计，我有办法。”秦飞忙了一天，有些累了，闭上眼说，“你明天去把杨月接过来就知道了，你俩是关键。” “行吧，反正你做事一直都这样，我猜不到。”孙胖子说，话锋跟着一转，“那个，飞哥，我今天真是蠢！” “怎么了？”秦飞懒洋洋问。 “就在厂门口，咱们被打那会，我光想着保护你了，忘了小何。”孙胖子叹息说，“结果，你把小何抱怀里了，这下完了，你英雄救美，小何眼里现在肯定只有你一个了。” “滚蛋！”秦飞拿起枕头朝孙胖子砸了过去。 “飞哥，我是说真的。”孙胖子哭丧着脸，“你说你，怎么也不知道提醒我，要是今天搂着小何的是我，那我不就成了。” “别说打破头，就是打断腿也行啊！” “赶紧滚蛋，老子要睡觉，我特么不是英雄救美，是他妈救钱！”秦飞不耐烦地说。 “秦厂长。”门没关，何帆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热水瓶，怯生生敲了敲门。 “小何，怎么了，有事？”秦飞坐起身，瞪了孙胖子一眼。 小何的宿舍在他和孙胖子的对面，这也是秦飞嘱咐雷宝安排的，以免她一个小姑娘出什么意外。 “我，我打了热水，想着您没时间，给您送来。”小何红着脸说。 “哦，好，谢谢。”秦飞笑了笑，“胖子，还不把水接着。“说完他接着看向何帆，“小何，早点休息，接下来你会很忙的。” “嗯，我知道了。”何帆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飞哥。”孙胖子把门关好，一脸欲哭无泪，“我怎么说的，小何是真的喜欢上你了，给你送热水。” “这是人家懂事。”秦飞解释。 “懂事怎么不给我也打一瓶？”孙胖子反问。 “你特么有完没完，雯雯小何又不是没见过，人家不像你，满脑子男盗女娼。”秦飞起身把孙胖子推出门，“赶紧滚去睡觉，别他妈在这烦我。” 赶走孙胖子，秦飞和衣直接躺到了床上，动作幅度大，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的他嘶了一声。 哎，要是老婆雯雯在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秦飞起床后正在洗漱，孙胖子吭哧吭哧跑了过来。 “你不是刚出发去吕亭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秦飞刷着牙，声音含糊地问。 “你，你猜我在厂门口碰到了谁。”孙胖子喘着气说。 “总不能是遇见了鬼。”秦飞吐槽，他现在真有点烦孙胖子，自打喜欢上小何以后，患得患失，有点着魔了都。 “宋老师，你听到了吧，有人骂你是鬼。”孙胖子坏笑着让开身，宋雯雯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秦飞面前。 第151章 跟你没完 宋雯雯昨天挂断电话以后，心里乱糟糟的，尽管爸爸宋援朝一直保证说，秦飞就是碰破点皮，流了一点血，并没有大碍。 她最后意识到，要是不能亲眼见到秦飞没事，她就再也没法安宁。 秦飞很意外宋雯雯突然过来，也很触动，老婆这时候来，一定是听说了昨天他被打的事情。 消息传的这么快，肯定是老丈人宋市长通知的了。 回到宿舍，秦飞立刻关好门，拉上了窗帘。 宋雯雯脸一红，心想秦飞你要干嘛，这是白天啊...... “对面那个物料间能通过窗户看到咱们这里，所以得把窗帘拉上。”秦飞解释了一句，扭头看见宋雯雯已经在床边坐了下来，脸上一副任君轻薄的表情。 “你头上还疼吗？”秦飞坐到身边，宋雯雯心疼地看着他问。 “不疼啊，一点小伤。”秦飞笑了笑，把宋雯雯整个人拦腰抱起，放到自个儿怀里，“我好想你。” 事实上，两人两天前才刚刚分别，但彼此心里，都觉得分别了许久，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距离远到不能想见就见。 “我看看伤口。”宋雯雯没去管秦飞乱动的双手，轻轻地一点一点揭开纱布，直到狰狞的伤疤出现，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还说没事，这么长的口子！”宋雯雯哭着拍打秦飞胸口，“不行，你不许在这干了，咱们回家！” “雯雯，我没事。”秦飞耍着无赖说，“做事得有始有终，哪能说不干就不干呢，这一点小挫折，没事的。” “不行，你第一天来就被打成这样，往后呢，指不定那些人要干什么呢！”宋雯雯哭喊，“都怪爸，都是他，上次害你坐牢，这次害你差点没命，我俩都结婚了，他还这样！” 秦飞哭笑不得，宋雯雯这话要是让老丈人宋援朝听见，恐怕得吐出一口老血，小棉袄以前只是漏风，现在已经不在他身上穿着了。 “老婆，你说我会不会留疤？” “应该不会，你不要碰水，最近吃饭也要清淡一点......” 搂着宋雯雯安慰了好一会儿，秦飞总算是将老婆大人安抚了下来。 “谁打的？”宋雯雯不再说要秦飞不干走人的话，气势像发怒的豹子，看着秦飞问。 “昨天那么乱，哪知道是谁动的手。”秦飞愣了一下说，“不过你放心，我这人报仇从不隔夜，挑事的那几个，我全开除了。” 秦飞带着宋雯雯进屋以后，孙胖子一直没走，就在门外守着。 “胖哥，你干什么呢？”何帆从房间出来，看见孙胖子像门神一样站在秦飞门口。 “嘘！”孙胖子嘘了一声，轻手轻脚走近何帆，“宋老师过来了，两人在里面说话呢，我怕哪个不开眼的过来打扰，所以在这看着。” “哦。”何帆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她转身准备回房间，原本她是想去问问秦飞今天的工作安排。 “哎，小何。”孙胖子喊了一声，“咱们去吃早饭吧。” “你不是说，要帮秦厂长在这看着吗？”小何回头问。 “没事，都这么一会儿了，也没人来。”孙胖子挠了挠头，“走吧，咱们一起去吃饭。” “好吧。”何帆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点头。 雷宝昨晚没怎么睡，一直在想一件事，秦飞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在一个月之内把一万箱的库存全给清了。 昨天下午秦飞自掏腰包将工人工资全部结清，他对这个承包厂子的年轻人心里就再也没有一点抵触情绪。 不管秦飞能不能让厂子重新活过来，完成那个一年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的目标，在雷宝看来，他至少是个有担当的好人。 昨天和销售科吃饭时和销售科科长史东明打的那个堵，他认为秦飞太不该。 这完全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到时候要真的没完成，还真的就卷铺盖走人不干了？那宋市长主导的这次试点改革怎么办，实在太儿戏了。 所以他必须要问问秦飞，到底有什么压箱底的办法。 “秦厂长。”雷宝站在秦飞宿舍门口，敲响了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除了秦飞，还有一个很是好看但脸色不怎么好的姑娘。 “这位是？”雷宝尴尬问。 “哦，这是我老婆，宋雯雯。”秦飞笑了笑，“雯雯，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雷大哥，雷宝雷厂长。” “雷大哥好。”宋雯雯浅浅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弟妹来了，小秦你也是，啥时候来的？”雷宝热情地笑，“早上都还没吃吧，走，咱们去食堂一起吃个早饭，中午我再好好安排。” “雯雯，走吧，咱们去吃饭。”秦飞拉了宋雯雯一把。 三人出了宿舍楼，朝食堂走去。 路上宋雯雯闷着头不说话，雷宝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她现在生着气，心情不好。 也是，谁老公被开了瓢心情能好？ “雷大哥，找我是有事？”秦飞问。 “有点事，不着急，咱们回头再说。”雷宝笑了笑，“要不我给弟妹介绍介绍厂子？” “不用。”没等秦飞回答，宋雯雯直接冷冷拒绝。 雷宝莫名其妙吃了瘪，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 “雷大哥，别介意，我这不是。”秦飞指了指头上的纱布，“她现在闹情绪呢。” “理解理解。”雷宝点点头，看向宋雯雯说，“弟妹，我跟小秦虽然认识没多久，之前也有些误会，但现在我对小秦只要佩服，我把话放这，昨天的事绝无下次。” “往后在这个厂，谁敢动小秦一根手指头，先从我雷宝的尸体上跨过去！” 军人出身的雷宝说这话时掷地有声，有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气势。 “好，你说的。”宋雯雯倔强抬起头，很是认真看着雷宝，“我记住你今天的话，要是秦飞再出事，我跟你没完！” 第152章 打开思路 宋雯雯没有待太久，吃过早饭，秦飞陪她坐公交到了客运站，将她送上了车。 等回到罐头厂，已经是中午。 他一到厂里，就被一直在等他的雷宝给拉到走了。 “小秦，这就咱俩，说话方便，你还有伤，不方便喝酒，咱俩就以茶代酒。”雷宝宿舍里，他举起茶杯。 “雷大哥，你搞这么严肃干什么，有什么事就说。”秦飞举起茶杯跟他碰了一下。 “是这，你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在一个月之内把咱们厂的库存给清了？”雷宝问。 “雷大哥。”秦飞想了想沉吟开口，“你肯定想过一个问题，咱们厂生产的产品，为啥不好卖？” “我是想过，还想过不知多少次，我就是想不通。”雷宝叹息说，“市场上那些卖得好的罐头我也都买回来研究过，口味跟咱们的，也没多大差别。” “雷大哥，一个产品，口味是重要，但也只是产品的一部分。”秦飞说，“我说个最简单的，咱们厂的罐头是玻璃瓶装的，那个造型，那个包装，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雷宝不解，“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再说市面上那些卖的好的，也没有多好看。” “好看很重要，甚至比好吃还重要。”秦飞含笑说，“那些卖的好的，都是南方那边生产的，人家主打就是一个包装好看。“ ”现在买罐头的，没几个是真正自个儿吃的，都是送人，南方的时兴玩意，面子里子都有了，这个说头，比你好不好吃太重要了。” “照你这么说，咱们厂是要换包装？”雷宝沉思着说，“我不是没试过，没什么效果。” “雷大哥，不是换包装这么简单，打造一个产品，要一步一步来。”秦飞说，“这要说起来一时间说不完，做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我现在心里也只是有个大概。” “这样。”雷宝虽然没有完全明白秦飞的意思，不过他隐隐感觉，秦飞说的这些，将会成为厂子起死回生的关键，“小秦，绕了一圈，你不还是没说咋清库存？” “雷大哥，咱们厂的罐头现在的销路有哪些你比我清楚。”秦飞放下筷子，“不过我猜，无非也就是让销售科多跑跑市里的国营商店，各个单位以及下面镇上的供销社，是吧。” “是啊，搁以前，咱们厂的产品那是供不应求，都是定量生产，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要自谋生路。”雷宝叹气说。 “雷大哥，时代变了，社会在进步，咱们的思路也要打开。”秦飞说，“干嘛要盯着那些竞争压力大的地方不放，尤其是咱们厂生产的罐头跟人家比，压根没有竞争力。” “广阔的农村还是一片没有人打开的市场，咱们国家，农村才是根基。” 秦飞说完，雷宝表情发愣，他不明白秦飞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又感觉真相离自己已经不远。 “雷大哥，你想想，咱们厂的罐头，在城镇里是没法跟那些南方过来的比，可到了农村那就不一样了，只要咱们在销售策略上想想办法，消化这一万箱的库存，压根不是问题。”秦飞继续说。 “小秦，你接着说。”雷宝眉头紧皱沉思状，急切问。 “是这样......” 晚上八点钟左右，孙胖子才从吕亭回来，将杨月带了过来。 “我看杨月奶奶一个人住也不放心，就把她接着送到石林跟我妈一起住了，这样两个人都有个伴了。” 秦飞宿舍，孙胖子吭哧吭哧说。 “是个办法。”秦飞点了点头，看向杨月，“累了吧。” “飞哥，我还好啊。”杨月笑，她很兴奋，终于再一次可以跟在秦飞后面做事了。 孙胖子去找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没问一句去安州那么远的地干嘛。 “你俩吃了没有？”秦飞问。 “吃啥吃啊，就顾着赶路了。”孙胖子一屁股坐秦飞床上，“不过也不饿，杨月你饿吗？” “不饿。”杨月笑着摇了摇头。 “你俩，算了，在这等着。”秦飞哭笑不得，起身出门。 不一会儿，秦飞回来，拎着一袋桃酥，身后跟着何帆。 “我去找雷厂长要的，这么晚，也只有这个了，你俩凑合着对付。”秦飞说，“小何，你也坐。” 关好门，秦飞坐到床边，“杨月，这是何帆。” “何帆，这是杨月。” 介绍完之后，他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 “这儿呢，都是自己人，我呢，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胖子，杨月，咱们以前都是走街串巷卖瓜子的，这次得把老本行拾起来。” “我跟人打了赌，一个月把厂里库存的一万箱罐头给清了。”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呢，就去下面各个村子的集市上摆摊，像当初卖瓜子一样，卖罐头。” 秦飞说完，孙胖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飞哥，一万箱，咱们几个人，卖到吐血一个月也卖不完吧。” “而且，凭啥人家就来买，一瓶罐头九毛，村里人都没啥钱，谁舍得买。” “胖子，你让我把话说完。”秦飞白了孙胖子一眼，“当然不是只靠我们来卖，我们就是给这厂子里的人打个样，效果出来，我会发动全厂职工一起卖。” “还有你担心的没人买的问题，我也想好了，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秦飞说完看向何帆，“小何，你不用跟我们出去，你留在厂里，做好出库和入账的工作。” 何帆认真点了点头。 “好了，这就是我的大概思路，咱们第一步得先把库存解决了，这样才有钱继续下一步。”秦飞提了提声音，“你们都有信心吧。” “有！”杨月第一个大声回应。 “有！”何帆也咬了咬嘴唇说。 唯独孙胖子一脸丧气的样子。 “胖子，你干啥呢，对我没信心？”秦飞推了他一把。 “废话，我怎么可能对你没信心！”孙胖子一整句话一下子崩了出来，跟着凑到秦飞耳边小声说，“飞哥，你说完了没有，我，我突然肚子疼，得去趟厕所！” “你快去！”秦飞没好气地说。 他话音刚落，孙胖子屁股着火一般冲了出去。 “今天咱们就先这么说，杨月，你的宿舍就在小何隔壁，你俩抽空多熟悉多熟悉，有什么忙互相帮帮。”秦飞说，“今晚都好好休息，明咱们就正式开干！” 第153章 厂家直销 “厂家直销，亏本甩卖！” “好吃的香梨罐头，一瓶六毛，买一瓶还送两个罐头瓶，回家当茶杯，腌咸菜......” 天刚亮没一会儿，安州市某镇一个村的大集上，罐头厂销售科长史东明听着高音喇叭里的叫卖声，满脸不屑。 早上到了厂里，他就被雷宝雷厂长给拽过去当搬运工，从库房搬了一车货。 后面就跟着来到这个地方，他以为秦飞能想出什么不得了的办法清库存，原来是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法子。 怎么说，他们也是正规国营企业，怎么这么掉价，跟小摊小贩一样在农村大集上摆摊，扯着嗓子吆喝？ “雷厂长，咱们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国营企业， 这么干，不是丢人吗？”史东明拉住正在从车上卸货的雷宝，皱着眉问。 “什么丢人，你不要那么多屁话，今天叫你来是学习的，好好看着秦厂长他们是怎么做的。”雷宝没好气说。 事实上，他一开始在听到这个法子的时候，也问过秦飞同样的问题。 “雷大哥，面子能当饭吃？咱们厂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还管面子？” 他觉得秦飞说的很对，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国营企业怎么了，不管多大的厂，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在大集上摆摊，就不是为人民服务了？ “雷厂长，一瓶六毛，还搭两个罐头瓶，咱们就挣个吆喝。”史东明跟着又说。 “咱们厂现在，不亏就是挣。”雷宝头也不抬说。 “这喇叭都响了一会儿了，一个人也没来。”史东明忍不住嘲弄一句，“我看啊，咱们的秦厂长要丢人了。” “你哪来那么多话，快干活！”雷宝吼了一句，他心里其实也在打鼓，今儿要是效果不好，那秦飞往后就很难办了。 “飞哥，咱们这喇叭也响了一会儿了，咋还没人过来？”孙胖子小声说，“这声音这么大，多远都听到了。” “你急什么，让喇叭飞一会儿。”秦飞说完看向杨月，“杨月，待会有人来问，你接待。” 杨月微笑点头，她一下找回了过去跟秦飞一起在路边卖瓜子的感觉。 “小姑娘，你们喇叭里喊的是真的？”一个看年纪约莫五十岁的妇女走上前，小心指着地上堆得小山高的罐头问，“买一瓶，送两个空瓶？” “大姐，当然是真的。”杨月热情笑着，直接拿起一个空瓶递到大姐手里，“您看看，我们的玻璃瓶质量好，回去当茶杯腌咸菜都好用，还有我们的罐头，来，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甜，是挺好吃。”大姐用牙签从杨月手里的托盘上插了一块放进嘴里，“你给我拿一瓶。” “好咧。”杨月开心地笑。 “胖子，这第一单不是就成了。”秦飞说。 “飞哥，这都快半小时了，才第一单。”孙胖子有些丧气。 “你急啥，等着吧，待会你会忙不过来的。”秦飞笑。 付了钱，大姐从杨月手里接过罐头和玻璃瓶，满足地往回走，在路上遇到了相识，“老张家的，你快去，买一瓶罐头送两个瓶呢，这瓶多好！” “罐头多贵啊，买那玩意。” “不贵，六毛钱，你花六毛钱落三个好杯子啊，这你还嫌贵啊，那罐头也好吃，可以不要钱先尝尝的。” “真的？在哪啊，我去瞅瞅。” “就在前面，喇叭不是在喊嘛，你快去！” 史东明帮着雷宝卸完货，找了个空地猫了下来，等着看对面的笑话。 身为销售科科长，他没有情绪严重到认为秦飞这法子一点用没有，卖肯定是能卖掉一些的。 可是能卖多少，能卖多快呢？ 农村有几个人有闲钱买罐头吃的？ 今天一车拉了五百箱的货，三天五天还是半个月？ 库房里可还堆着近一万箱，一个月，照这么个卖法，猴年马月。 终于来一个人问问了，秦飞那小子现在肯定松了一口气，不然丢人丢大发了哦。 史东明嘴里叼着根草，像是看戏一般看着对面。 “你们这买罐头送瓶？”三个大妈着急忙慌上前问。 “是的，你们看看，就是这个瓶。”杨月热情地微笑，跟着往三个大妈一人手里塞了一个罐头瓶。 “这瓶好啊，当茶杯不错。” “嗯嗯，厚实。” “我买两瓶罐头，你送我四个瓶对吧。” “对的，你买多少，我们送多少。” “给我拿三瓶。” “这个是可以尝的吗？” “对的。”杨月不住点头，“欸，大妈，您用牙签，不能直接对嘴啊...那个没事，这瓶就送您了，您也让两位大妈尝尝。” “老张家的，你这人真是，上来就对嘴，我们还怎么尝......” 呵呵，不错，又来三个，一看就是来占便宜的，看到免费品尝上去就对嘴，都是冲着免费送的罐头瓶来的。 史东明内心在笑，直到他看着那三个大妈每人买了三瓶，拿布袋包好抱着满怀瓶瓶罐罐一脸满足。 占小便宜，谁不想呢？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六毛钱，一瓶平时过年都舍不得吃的罐头，还能得三个罐头瓶！ 秦飞卖的根本不是罐头，他卖的是小便宜，让每个来买的人，都觉得自个儿占了便宜，沾沾自喜。 “是你们这儿卖罐头送罐头瓶吗？” “还能免费尝？” “给我来五瓶！” 太阳高升，堆成小山的罐头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摊位前人头攒动，似乎都生怕买晚了，罐头瓶就送完了。 史东明傻眼了，他愣愣地看着对面热火朝天的场面，心情复杂。 随着人越来越多，雷宝也不得不加入进去帮忙。 他内心是很想拒绝的，怎么说，他高低也是个国营厂的厂长，做这些事，有点跌份。 可火爆的场面让他没法拒绝，更让他没法拒绝的，是他真的看到了厂子活过来的希望。 “史东明，你蹲那拉屎是吧，快过来帮忙！”雷宝踮起脚尖，昂头冲着史东明大喊。 第154章 驯服史东明 五百箱货，一个上午，全部卖完。 “大爷，今天卖完了，实在不好意思，您等明天，明天我们还过来。”史东明一头大汗，微笑着送走嘴里不断念叨，自责自个儿腿脚不好来晚了的大爷，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不可思议，五百箱货，怎么就全卖完了呢？还只是一上午的时间。 “好了，大家也都忙了一上午了，前面有家卖羊汤的，咱们去那喝点热乎的。”秦飞语气平常，没有一丝兴奋。 “走，今儿我请客！”雷宝大声激昂说，他比不了秦飞，五百箱货一上午卖完还能那么淡定。 “好，雷厂长请客，那我可就敞开肚皮吃了！”孙胖子笑。 “飞哥，你们先去，我把地上垃圾收一收。”杨月说。 唯有史东明尴尬地杵在那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久前，他气势汹汹拍桌子和秦飞打赌的画面历历在目，现如今，人家不动声色就打了他的脸。 按照这个法子，根本用不了一个月，厂里的库存就能卖完。 “史科长，按照这个销售模式，你明天把销售科的人全拉过来，演练一遍。”秦飞看向史东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后，就成立几个小组，每组三四个人，分头行动，去各个村镇设点。” “要是销售科的人手不够，就找雷厂长给你调人，杨月和孙胖子他们俩，各自可以带一个小组。” “有没有问题？” 史东明嘴角抽了抽，挤出一句，“没问题。” 秦飞点了点头，接着看向杨月，“杨月，别弄了，走，咱们先去吃饭，回来再弄。” “东明啊，你明白没？”秦飞和孙胖子杨月他们走后，雷宝走过来拍了拍史东明的肩膀。 “厂长，明白啥？”史东明一头雾水。 “秦厂长这是在点你呢，听不出来啊。”雷宝说。 “嘁，我知道他啥意思了。”史东明忍不住切了一声，“我回去就辞职，不用等一个月！” “你知道个屁！”雷宝照着史东明脑袋上就是一巴掌，“秦厂长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人家是什么人物，会跟你计较。” “他刚给你安排工作，就是想让你好好干。” “可...厂长，我跟他打了赌的，一个月清完库存，我自个儿离职。”史东明一脸幽怨，像个守空房的小媳妇。 “那又怎么了，输给秦厂长你丢人？”雷宝像在训孩子，愤愤说，“秦厂长是年轻，可人家有本事，就这法子，是你我这样的脑子能想得出来的？” “打赌算个屁，谁会记得那点事，最多当个笑话说。” “待会过去吃饭的时候，说两句话认个错，人家秦厂长已经给你台阶了，你别不识趣。” “厂长， 我比他大一轮，我跟他低头认错？”史东明摇了摇头，“我不干。” “你不干你干啥！”雷宝照着史东明脑袋又来了一下，“我比他大两轮，我不一样认错。” “大男人，敢作敢当，认个错有什么，人家就是比咱有本事，你不服有用吗？” “好好好，我认错，我低头，我史东明有眼不识泰山行了吧。”史东明无奈说。 “你还有情绪，你呆着吧，回去自个儿离职！”雷宝抬手指了指史东明，说完走了。 史东明愣在原地，不住挠头。 “雷大哥，你跟史科长说啥了？”雷宝屁股刚一落座，秦飞笑着问他。 “你都猜到了还问。”雷宝笑，“东明这人吧，好面子，拉不下来脸给你认错。” “认错？”杨月没听懂。 “杨月，是这样，那个史东明跟飞哥打赌，要是一个月飞哥把厂里的库房卖完，他就自个儿离职。”孙胖子解释说，“咱们一上午就卖了五百箱，一个月卖完肯定没问题啊，这不，他就不好意思了。” “哦哦，原来这样子啊。”杨月忍不住笑了。 “丫头，你笑啥？”雷宝不解问。 “呃，那个，雷厂长，我是笑，为啥会有人敢跟我秦大哥打赌。”杨月眉眼弯弯，捂着嘴说。 “这个。”雷宝挠了挠头，“有啥说法吗？” “雷厂长，以后你就知道啦。”杨月还是在笑。 “好了，别开玩笑了。”秦飞说，“雷大哥，你别听她的。胖子，去把史科长叫过来吃饭。” “小秦，你看你这个法子效果这么好，我回去得赶紧安排厂里加紧生产......” “雷大哥，不能。”秦飞打断了雷宝，“咱们这是在清库存，是没办法的办法，你是打算以后咱们厂一直走这个路子？” “效果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不行。”雷宝不解问。 “咱们现在一瓶卖六毛，送两个空瓶，是有一点利润，可这是因为咱们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秦飞很是认真说，“这种薄利多销的路子，分销商这么玩可以，咱们是生产方，这样低的利润，是没有未来的。” “不仅不能加紧生产，还要尽快把现在的产品线全停掉，上新产品。” “我们厂要壮大，还是要面向真正的市场，用产品说话。” “新产品？”雷宝沉思着问，“小秦，你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 “嗯。”秦飞点了点头，“是有想法，接下来，清库存的事情就交给史科长，我们全力准备新产品的事情，具体等我回厂里再跟你细说。” “飞哥，史科长有话跟你说。”孙胖子搂着史东明过来，忍着笑意。 史东明表情沉重，目不转睛看着秦飞，犹豫着似乎在措辞。 “秦厂长，我......” “好了，不用说了，坐下吃饭。”秦飞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清库存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我把胖子和杨月留下来帮你。” “我给你半个月时间，把库存全部清完，能不能完成？” “能，我一定完成任务。”史东明想也没想回答，“我已经想过了，销售科除了我还有八个人，我再找几个机灵的，总共安排五个小组，去几个大村子旁边设点，半个月肯定没问题！” 秦飞点了点头，他看过罐头厂的销售报表，史东明这个人是有能力的，驯服以后有大用。 “羊汤来喽！” 第155章 研发部赵思思 将清库存的工作交给销售科史东明以后，秦飞开始投入下一步工作。 罐头厂主要生产的罐头只有两类，橘子和梨子罐头，这也是最为普遍的两种水果罐头。 想要完成他在市委常委上定下的目标，在老路子上搞创新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开创一条新赛道。 罐头厂设有研发部门，做新产品的研发，然而在秦飞看来，这个研发部就是个养老部，正事几乎没有，里面的人全是一些树大根深的关系户。 这倒也不是一句人浮于事那么简单，而是厂里实在也没有什么研发需求，以往靠着那老两样成熟产品就能过得很滋润，根本用不着上什么新产品。 “雷大哥，研发部现在的那几个人，有几个是有真本事的？”秦飞问。 “这。”雷宝很是想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秦，你也知道，咱们厂一直就生产那两种罐头，也没研发过什么新产品。” “明白了，就是研发部的那些人，都是养老的，没一个能干事的。”秦飞忍不住嘲弄。 “倒也不能这么说，去年研发部分来了一个大学生。”雷宝说，“是农业大学毕业的，好像是学什么食品科学专业的，叫赵思思。” “赵思思？”秦飞沉吟了一声，“雷大哥，走，去研发部。” 研发部就在厂办大楼的二层，一间办公室，一间实验室。 两人到办公室的时候，四五个人正在喝茶看报纸，见到雷宝和秦飞，几人全都站了起来。 “老孙，小赵呢？”雷宝问。 “在隔壁实验室。” 秦飞目光深沉扫了一眼众人，转身走了。 雷宝推开实验室的门，青黑色的操作台上一堆瓶瓶罐罐，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大褂的姑娘背对着门，头发高高束成马尾。 “小赵，在忙呢！”雷宝喊了一声。 “雷厂长。”赵思思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微笑着说，“秦厂长。” 赵思思这是第二次见秦飞，第一次是在全厂职工大会上，对他的发言印象很是深刻。 她大学毕业后被分配来到这个厂，见惯了那些让人心里发腻的老油条，听多了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场面话，与众不同的秦厂长是一股清流。 “小赵。”雷宝说，“秦厂长有事要跟你说。”说完雷宝看向秦飞，“小秦，你跟小赵就在这聊，我去隔壁办公室。” 雷宝带上门走了，秦飞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我喊你小赵好像不合适，你也坐。” “秦厂长，您喊我思思就行了，我同学都这么喊我。”赵思思也坐了下来，心里有些紧张。 虽然秦飞和她年纪相仿，但她总有种面对师长的感觉。 “那好，思思，你对研发部怎么看？”秦飞直截了当地问。 “呃。”赵思思被这突然的一问问的有些懵，什么叫怎么看？ “思思，你不用有顾虑，直接说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秦飞补充了一句。 赵思思眨了眨眼睛，心里一横说，“秦厂长，我觉得研发部可有可无。” “继续说。”秦飞给了赵思思一个勉励的眼神。 “一来咱们厂确实没有研发任务，二来研发部的那些人，根本没有专业性，也就看看报纸，实验室的这些器材，他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更别说用了。” “现在咱们国家各行各业发展都很快，研发创新很重要，食品行业虽然技术上没有那么多高门槛，但想要走在行业前列，占据市场份额，必须要通过创新，形成品牌效应。” “参考西方食品行业发展......” 赵思思侃侃而谈，一下子说了很多，秦飞听得很认真，眼里的赞许之意也愈发浓厚。 “秦厂长，我听说您在清库存，我认为清完库存后，原有的产品线应该停掉，上新产品，咱们厂的那老两样在市场上毫无竞争力。” “关于新产品，其实我自从来到这个厂，就一直有个想法......” “思思，我让你当研发部主任，你敢不敢？”秦飞打断了赵思思，径直说。 “啊！”赵思思惊讶出声，“我当研发部主任？” “对。”秦飞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去帮我招人，你的同学也好，或者行业内的朋友也好，你必须给我拉出一个队伍出来，能做事的队伍。” “秦厂长，这个，我做不到。”赵思思面露难色。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飞笑了笑，“咱们罐头厂庙小，请不动大佛，是吧。” 赵思思点了点头。 “思思，你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秦飞问。 “八十。”赵思思说。 “好，以后一个月两百，并且整个研发部还能拿新产品的利润分成，你招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待遇。”秦飞很是肯定地说，“这样的话，能不能招到人？” “秦厂长，你说的是真的？”赵思思不敢相信。 “我这人说话做事不喜欢弯弯绕，我需要人才，就得给人才该有的待遇。”秦飞斩钉截铁说。 “那好，我试试。”赵思思郑重点了点头。 “嗯，你今天就可以出发，尽快，咱们厂现在耽误不起。”秦飞说。 “好，我待会收拾一下就出发。”赵思思想了想接着问，“秦厂长，那现在研发部的那些人怎么弄？” “我懂你的意思。”秦飞站起身，不假思索回答，“你以后是研发部的负责人，那些吃干饭的，我一个不留，全给你清走，在这个厂，你谁的脸色也不用看，就只管干好研发。” “我只需要结果，你缺什么只管跟我说，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弄来。” “你先去招人，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聊下关于新产品的研发思路。” “争取在利用咱们厂现有设备的情况下，把新产品搞出来。” “好。”赵思思心潮澎湃，也站起身，“秦厂长，你放心，我尽快回来。” “好。”秦飞伸出手，“我期待你的归来。” 赵思思稍稍犹豫，伸出的手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盈盈一握，心底如电一般抖了一下。 第156章 看谁熬的过谁 “小秦，研发部一个不留，这......”雷宝面露难色。 他猜到秦飞一定会对研发部那些老油条下手，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秦飞只是和赵思思聊了一下，就立刻下了这么个决定。 “雷大哥，有什么难处你直说。”秦飞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说。 他正在看何帆做好的财务报表，盘算着手上到底还有多少钱能用。 研发是需要投入的，而且他还预感厂里现有的设备不一定行，说不得还得上新设备，那可是一笔大头。 “研发部那些人都是关系户，牵扯太多，你一下子全开了，不好弄。”雷宝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把他们调到别的部门。” “哪个部门？”秦飞抬头看着雷宝，“雷大哥，哪个部门要那些只会喝茶看报的？” “小秦，你听我的，我不是怕，是为你着想，那些人被开了，肯定会找你麻烦。”雷宝说。 “那让他们找就是了。”秦飞浑不在意耸了耸肩，“来文的，来武的，随便他们。” “小秦，你上次开除杨维泽那几个表侄，那是因为你被打，这谁也不好说什么。”雷宝语重心长，“这次开除研发部，咱们用什么理由？” “理由？”秦飞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啥也不会，啥也不干就是理由，我秦飞可没那个好心肠，养闲人。” 雷宝忍不住叹息一声，他知道秦飞决心已定，说再多也是无用。 “什么！” “开除我们，凭什么开除我们！” “我们做什么了，厂里凭什么开除！” 研发部办公室，雷宝宣布了开除决定，五个老油条全都炸了锅，群情激奋。 “你们喊什么喊！”雷宝心里也来来了火，“这些年你们为厂里贡献什么了，什么事不干，天天喝茶看报，白拿工资！” “现在厂子要改革，马上要进新设备，上新产品，这些都要钱，你们能不能有点觉悟，为厂子考虑考虑！” “放你的狗屁！”研发部主任，资历最老的老孙破口大骂，“姓雷的，我最早在食品厂干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跟我谈觉悟，你谈得着吗！” “是不是那个姓秦的，他要开除我们几个！” “这事跟秦厂长没有关系，是我的决定。”雷宝大声说，“你们有什么气冲我来，反正开除是肯定的，今天就全都收拾东西走！” “姓雷的，你在这充什么大头，让那个姓秦的过来，他说开除就开除，他以为他是谁！”老孙昂着头，唾沫乱飞。 “我来了。”秦飞突然出现在雷宝身后，“厂子现在是我承包的，你说我是谁？承包合同现在还在公告栏上，你去看看，上面有没有人事管理我全权决断这一条。” “姓秦的，你凭什么开除我们！”老孙激动喊。 “你们有什么用？每天上班泡杯茶，然后看报纸？”秦飞冷笑着问，“厂子又不是养老院。” “是我们不干事吗？”老孙奋力辩解，“厂里又没有研发任务！” “现在有了。”秦飞说，“你能干什么，告诉我？实验室那些设备，你哪个会用？” “我不会用怎么了，我在厂里干了一辈子了，我有经验！” “啥经验？混日子的经验？” “姓秦的，你非要把事做绝是吧。” “你说对了，我还就是要把事做绝。”秦飞点了点头，扫了所有人一眼，“今天都收拾东西走，以后不用来了。” “行，姓秦的，我就不走，我看你能把我怎么着！”老孙一屁股坐下，两手叉腰，气势汹汹看着秦飞。 “玩赖的是吧。”秦飞笑了笑，“随你，只要是能一直在这坐下去。” “雷厂长，咱们走，随他们。”秦飞拍了拍雷宝，转身出了办公室。 “小秦，你过来干嘛，这事我保管给你办好。”雷宝说。 “得罪人的事不能都让你来，而且他们也不信，最终还是要找到我头上。”秦飞说，“他们要赖在那里就随他们，去保卫科找个人看着他们，不用赶他们走，不让他们搞破坏闹事就行。” “还有通知食堂，不准给他们打饭，谁要是不听，谁就走人。” 杨维泽一直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从秦飞那里找回场子的机会。 自打上次开完全厂职工大会后，他就被当成了透明人。 不论是秦飞还是雷宝，做什么都没有和他商量，连通知一声都没有。 更为关键的，是全厂上下，似乎都默认了一点，杨维泽杨书记现在已经不管事了，全是新来的秦厂长说了算。 厂里轰轰烈烈清库存的事他听说了，他了解事情全貌以后，哪怕不愿意，心里还是忍不住佩服秦飞。 办法看着简单，可就是只有他能想到。 秦飞要开除研发部的那些老油条，研发部主任老孙不服气，带着研发部那几个人天天赖在办公室不走，他也知道。 并且他知道，机会来了。 “来，孙主任，满上。”杨维泽给老孙酒杯添满，“您是咱们厂的元老，那个秦厂长是年轻人，不知道有一老如一宝的道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书记，这个姓秦的小子也太不地道了，说开除就开除，我在厂里干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老孙抿了一口酒，愤愤说，“那个雷宝也不是好东西，帮着外人对自个人动刀子。” “孙主任，你话严重了，什么动不动刀子的，老雷他也难啊，现在厂子这个情况，改革是必须的。”杨维泽说。 “没人不让他改革，别改革到我头上来啊。”老孙吐槽。 “你这么天天在办公室耗下去也不是办法，都快成全厂的笑话了。”杨维泽举起酒杯，“食堂又不给你们打饭吃，天天饿着把身体饿坏了。” “怕什么！”老孙情绪激动，“看谁熬的过谁，要是把我这把老骨头熬死在厂里，我看他秦飞怎么办！” “孙主任，别瞎说，您身体好着，厂子里还需要您这样的老前辈发光发热呢！”杨维泽笑着说，“我给您老出个主意，保管让他秦飞，乖乖请您回去。” “你说。”老孙一下子来了精神，盯着杨维泽。 “你这样......” 第157章 省经委视察 宋援朝一直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在关注着罐头厂。 这次试点改革关系到安州市未来的经济发展，同样也关系到他未来的仕途。 市委书记李生海马上就要退了，他退以后，总要有人后来居上。 “援朝啊，这次省委经委钱主任过来，是对你的承包责任制改革感兴趣，肯定要去罐头厂看一看的，你看中的那个年轻人，他最近搞得怎么样？”市委书记办公室，李生海浅浅问。 他对宋援朝其实很看好，要不然也不会在宋援朝提出改革时投他一票。 “干得还不错，罐头厂积压了很大一批库存，秦飞想了个办法，正在清库存，应该要不了几天，就能清完。”宋援朝说。 “这才多久，什么办法能这么快的把库存清完？”李生海微微愕然，表情很有趣。 “在农村大集上摆摊，一瓶罐头送两个空罐头瓶。”宋援朝笑了笑。 “这...确实是个办法。”李生海愣了一下，稍稍一想也就知道秦飞是在利用人们爱占便宜的心理，“这个小秦确实与众不同，援朝啊，你捡到宝了。” “呵呵，李书记，你过奖了，他就是有点小聪明。”宋援朝摆了摆手。 “举贤不避亲，小秦是个很有想法也很优秀的年轻人，援朝，你不用忌讳什么。”李生海笑了笑，“不过有个事，援朝，你得提前给小秦打个预防针。” “书记您说。” “省经委钱主任到时候肯定要去罐头厂看看，让小秦说话注意一些，什么一年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的话就不要说了。”李生海微微笑着说，“咱们关起门来讲这话提提士气可以，钱主任听到这个话要是当真了，到了交成绩的时候没有，就被动了。” “嗯，我明白，我回头给秦飞去个电话，把这个事跟他说一下。”宋援朝点了点头。 “嗯，我听说，小秦去厂里头一天，出了乱子，小秦还受了伤？”李生海问。 “是有这么回事。”宋援朝回答。 “援朝啊，改革是大势所趋，可维稳一样是工作重心，一根担子挑两头，必须都照顾到。”李生海意味深长说。 “书记，您放心，我明白。”宋援朝说。 安州市罐头厂，研发部赵思思走了五天以后，终于是回来了，带回来了四个人。 “秦厂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赵思思落落大方，一一介绍她身后的四个人，“周蕊，李平，姚玲，李胜男，都是我大学同学。” “你们好。”秦飞轻轻笑了笑，“我叫秦飞，很高兴你们能来我们这个小厂，我别的不敢保证，我保证一点，思思给你们说的待遇，一定不打折扣地兑现。” 说完秦飞指了指身后的雷宝，“这位是雷宝雷厂长，以后你们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说。” “你们赶路也辛苦了，这样，雷厂长，你带他们先去宿舍，安顿好，休息一下，晚上小食堂，我给各位接风。” 雷宝领着赵思思的四位同学走后，厂长办公室里就剩下赵思思和秦飞两人。 “秦厂长，我幸不辱命吧。”赵思思大方地笑。 “嗯，干得不错，我郑重提出表扬。”秦飞老气十足地说，像个老干部，跟着问，“都是从哪挖来的？” “嗨，用不着挖，他们几个都没有分到专业岗位，干得没劲，我跟他们一说，我这里可以用毕生所学大展宏图，待遇丰厚，就都来了。”赵思思眨了眨眼睛说，“秦厂长，我在他们跟前，可是把你夸上了天，不懂技术但是尊重技术，惜才如命，你这可不能出岔子，不然以后我在同学圈里没法混了。” “放心，晚上我先给他们每个人把这个月工资发了，给他们吃颗定心丸。”秦飞大手一挥。 “好，秦厂长还知道千金买骨。”赵思思笑。 “你这个大学生瞧不起人了不是，我好歹高中也是毕了业的。”秦飞打趣说完，电话响起，接起来那头是老丈人宋援朝的声音。 “思思，你也去休息休息，晚上咱们再聊。”秦飞说。 赵思思看出秦飞是有事，起身把门带上出去了。 “爸，思思是厂里研发部分来的大学生，叫赵思思，我又不好叫她小赵，大家都称呼她思思。”秦飞哭笑不得解释。 “这么回事。”电话那头宋援朝松了口气，“后天省经委来安州视察，你们罐头厂肯定是要去的，你准备一下，别出乱子，还有，在省委领导面前，说话注意一些。” “爸，我让雷厂长接待行不，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我还得忙研发新产品的事。”秦飞说。 “不会在那边待太久的，你是承包人，不出面肯定不行。” “那好吧，我准备一下，大扫除欢迎仪式我就不搞了，该啥样就啥样啊。”秦飞又说。 “你。”宋援朝一时语塞，“稍微收拾打扫下，干净整洁就行，又不是要你清水泼街黄土开道。” “行，我尽量。”秦飞如此说。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准备好。”宋援朝无奈。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雷宝回来了。 “雷大哥，后天省委要下来领导来咱们厂视察，你准备一下，大动作就没必要了，找几个人把厂里厂外扫一遍就行。”秦飞说。 “这怎么行，省委领导下来，得重视。”雷宝表情很是严肃，“小秦，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安排。” “行吧。”秦飞无奈笑了笑，“对了，研发部那几个人，这两天没闹了？” “没来了，估计是知道闹下去也没用。”雷宝说。 “杨维泽呢？”秦飞问。 “杨书记一直正常上班，很少出办公室。”雷宝想了想说，“小秦，晚上给小赵他们接风，把杨书记喊上，缓和一下关系，要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用，人家大学生最烦的就是杨维泽那一套虚头巴脑，喊他我怕把人吓跑了。”秦飞摆了摆手，“他爱干嘛干嘛，不管他，只要他不干涉厂子的生产经营就行。” 说完秦飞还是补充了一句，“雷大哥，你注意一下研发部那几个，别在省委领导下来的时候闹出乱子。” “我明白。”雷宝郑重点了点头。 第158章 研发奶制品 “思思，这个秦厂长真像你说的，大气，咱们刚来，啥活也没干，就发工资了。”赵思思宿舍里，在大学和赵思思一个宿舍上下铺的周蕊坐在床边，看着手里崭新的大团结很是兴奋，“这个月已经过去一半了，相当于咱们白拿半个月工资！” 接风宴上，秦飞上来什么话也没说，就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并且承诺，以后研发部的工资都是月初发。 “我也没想到秦厂长这么爽快，怎么样，我跟你说的没错吧，有这样的领导，咱们只管把活干好就行，钱还挣得多！”赵思思很是得意地说。 “是是是，都亏了你。”周蕊很是给面子地笑，接着换了一副花痴表情，“思思，秦厂长好年轻，看着跟咱们差不多大，长得也不错，又高又帅。” “你干啥，我告诉你别想，你配不上人家。”赵思思白了周蕊一眼，“你说说你，从大学到现在，都换了多少个对象了。” “我是配不上，你配得上啊！”周蕊起身搂住赵思思胳膊，意有所指说，“你可是咱们的班花，跟秦厂长豺狼配虎豹，多好！” “死走，什么话都说。”赵思思说着话没有觉察到脸已经微微红，“我赵思思才不像你，见个男的就喜欢。” “思思，你脸红了！”周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农大人称铁娘子的赵思思竟然真的动心了！” “死周蕊，我是热的，热的！”赵思思又气又急，将捧腹大笑的周蕊摁到床上摔打。 第二天，秦飞很是迫不及待地召集新的研发队伍开会。 “大家都休息好了吧。”会议室里，秦飞扫了一眼众人，“宿舍住的可还习惯，有没有缺什么东西的？” “挺好的，什么都不缺。”赵思思代表几人回了话。 秦飞注意到坐在赵思思身边的姑娘好像是叫周蕊的，一直在用眼神打量他，还憋着笑。 他不明所以，也不想探究，径直开口。 “是这样，我们厂的情况思思应该也跟大家说过了，现在急需研发一款新产品，关于新产品，我先跟大家说一说我的想法。” “我们厂原本是生产罐头的，如果我们还是在罐头这个一亩三分地里转，新产品就是口味再好，也很难杀出一条路来。” “所以我的想法是，在利用咱们厂现有的设备前提下，能不能研发一款奶制饮品，口味上要迎合儿童群体。” 说完，秦飞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众人。 “秦厂长，咱们厂现有的设备生产奶制品，是不够的，必须要更新配套设备。”赵思思带来的四人中唯一的男生李平说，他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有着浓厚的学者气质。 “更新设备大概需要多少钱？”秦飞直接问。 “这个具体的，我需要回去查一查，不过大概预估一下，三条生产线都更新，十万肯定是要的。”李平肯定说。 “十万没问题。”秦飞说，他带来的十万发工资花了四万，厂里的库存清完有十来万进账，暂时还是能顶一顶，往后实在不行，他就找老丈人想想办法，催一催政府答应拨还的钱。 坐在秦飞身边的雷宝听到秦飞一句话十万就没了，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花钱哪有他这么花的。 “配套设备的事大家不用担心，咱们继续聊刚才关于奶制品的事，你们告诉我，这个研发需要多久？”秦飞接着问。 “秦厂长，研发流程是这样的，首先咱们要进行配方研发，然后样品制作，进行口感和风味测试，再是实验室测试，对样品进行营养成分分析，微生物检查，保质期测试等等，确定符合国家食品安全标准，后面还要有生产工艺设计和测试，这些都完成了，才能进行试生产。”赵思思很是认真说，“整个流程走下来，至少也得半年。” 半年这个时间让秦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没有半年时间。 “两个月，我最多给你们两个月。”秦飞斩钉截铁说，“实验室研发和设备更新同时进行，口味上你们让我来测试就行，我来负责。” 秦飞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是一愣，半年才能做完的事用两个月完成，实在是强人所难。 产品最终是面向市场和消费者的，而且秦飞才说要迎合儿童群体，怎么能以他一个成年人的评判标准来断定。 “秦厂长，产品研发是很严谨的事情，我们最终的产品是要面向市场和消费者，赶时间做出来，要是市场不买单......”赵思思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思思，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时间上我确实只能给你们两个月，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所有的事情我来负责。”秦飞笑了笑，“不是有句话，天塌下来，个子高的顶着，我就是那个个子高的。” “你们只管全心全意研发就行，其他一切有我。” 几人面面相觑，除了赵思思，他们对秦飞与众不同的行事方式还不熟悉。 “好，秦厂长，李平负责跟您对接设备更新的事情，我们四个人来负责配方研发。”赵思思想了想认真说，“两个月时间，我们保证将新产品定型。” “好，我相信你们。”秦飞说，“时间紧，任务重，接下来两个月，要辛苦大家了。”说完他看向雷宝，“雷厂长，研发部以后的饭都让小食堂单独做，研发部什么时候下班，小食堂就什么时候下班，要保证，他们不管什么时候去吃饭，都有一口热的。还有，他们宿舍，安排人每天去打扫，要保证他们生活上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好的，我马上就安排人去办。”雷宝重重点头。 “秦厂长，不用这么麻烦的。”赵思思不好意思地说。 “不麻烦，这是应该的，我秦飞不能只让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秦飞笑着说。 如此受重视，包括赵思思在内，研发部众人心中微热，齐齐站了起来。 “秦厂长放心，我们研发部，保证完成任务！” 第159章 拦路喊冤 “援朝同志，你提出的承包责任制我听说了，很有想法。” “现在很多厂子都面临亏损问题，要改革转型，自己人畏手畏脚怕这怕那，让真正敢想敢干的人来管理，说不得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黑色丰田车上，李生海陪着省经委钱主任坐在后座，宋援朝坐在副驾。 “钱主任，援朝同志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当年他在通阳的时候，两年时间，通阳经济增长快翻了一番，这次拿罐头厂做承包责任制改革试点，已经初见成效，罐头厂积压了一年的库存马上就能全部清完，能回笼很大一笔资金。”李生海微笑说。 这次钱主任来安州视察，主要目的就是看看罐头厂这个改革试点。 这足以说明省里对宋援朝提出的承包责任制改革很有兴趣，他不介意多说说好话，锦上添花不是吝啬的时候。 “很好嘛，这说明不是产品没有销路，是原本没有走对路子。”钱主任笑了笑说，“援朝同志，那个承包人是叫秦飞，我听说以前是什么瓜子大王？” “是的，钱主任，当初他是从摆摊卖瓜子慢慢发展的，现在通阳的石林镇成立了一家联合企业，专门生产炒货，石林镇百姓搞特色种植，为企业提供原料，日子比以前好不少。”宋援朝扭过头，微笑解释。 “很好，要发展，就应该因地制宜，哪有拿来就能用的发展。”钱主任淡淡说，“援朝同志......” 他话还没说完，丰田车一个急刹车，车内几人往前一栽，尖锐地刹车片摩擦声在几人耳边响起。 “小齐，怎么回事？”钱主任缓过来坐好，沉着脸问司机。 “钱主任，前面车突然停下，好像是有人冲出来拦车。” 宋援朝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他预感到发生了什么。 “钱主任，李书记，我下去看看。”宋援朝说完推开门下了车，来到头车跟前。 “请领导给我们做主啊！” “我们活不下去了啊！” “好好的就给我们开除了，我在厂里干了一辈子啊！” 一伙七八个人拦在路中间，手里举着大字报，正在哭喊。 宋援朝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伙人是从哪儿来的，又是谁给支的招。 他皱了皱眉，回身走回丰田车。 “是罐头厂被开除的一批员工拦的路。” 钱主任眉头一沉，想了想推开门下了车，李生海和宋援朝连忙跟了上去。 身穿黑色中山装的钱主任一出现，以罐头厂原研发部主任老孙为首的拦路一伙人知道正主来了，哭喊地更卖力了。 “领导，给我们做主啊！” “我是罐头厂的研发部主任，我叫孙建国，新来的秦飞秦厂长不问缘由，把我们研发部几个人全都给开除了，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老孙说着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就下来了。 “领导，我们，我们原来是厂里门卫处的，那个秦飞，就因为他第一次进厂的时候，我不认识他，拦了他一下，他就把我们几个全都给开除了，领导，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杨维泽的几个表侄也哭诉了起来。 钱主任沉着脸，看向宋援朝问，“援朝同志，这是怎么一回事？” “钱主任，开除门卫处的人我知道，是当时这几个年轻人闹事，秦飞头都被打破了，这才被开除。”宋援朝镇静说，“至于研发部，我也不是很清楚。” “根据承包合同，厂子的经营管理是由承包人说了算。”宋援朝补充了一句。 “领导，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老孙见状，直接跪了下来，他这一跪，后面跟着跪了一片。 宋援朝心中一凉，事情这下难办了，这跟古时候老百姓拦钦差没什么两样，不管真相如何，老孙这伙人看上去就跟跟贪官占了田地一样的冤。 “孙同志，你起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钱主任上前将老孙拉了起来，说完看向李生海，“李书记，将他们都安排上车，一起去罐头厂看看。” 罐头厂大门口，秦飞和雷宝以及杨维泽正在等着迎接，秦飞和雷宝并排站着，杨维泽隔着点距离。 省里领导下来视察，杨维泽作为厂书记，怎么也不能缺席，他也不可能缺席，他导演的一场大戏马上就要开幕。 “雷大哥，怎么还没来？”秦飞有些着急问。 一来他不热衷这种场合，等着他去做的事还很多，二来按照出发时间来推断，早应该到了。 “兴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雷宝说，这种情况很正常，领导视察一般都是预估好时间，但也保不准被什么突发事件耽误一下。 “老孙他们都安排好了？”秦飞问。 “嗯，我安排人在厂子路口盯着了，看到他们就拦下来。” “路上呢？” “什么路上？”雷宝疑惑，很快脑子里惊雷炸响，他明白秦飞意思的一瞬间，就意识到大事不好。 “八成是了。”秦飞扭头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杨维泽，跟着安慰惊魂不定的雷宝，“没事，天塌不下来。” 两人说话间，四辆黑色轿车队伍整齐地出现在了厂门口的柏油路上。 车刚挺稳，杨维泽就朝着第二辆车迎了上去。 老丈人宋援朝，安州市委书记李生海，还有一个气场强大两鬓微白的中年人下了车。 秦飞和雷宝对望一眼，跟了上去。 “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检查工作！” 杨维泽恭敬笑着，雷宝也在陪着笑，唯独秦飞杵在那，看了宋援朝一眼，一言不发。 很快所有车上的人都下来了，老孙和杨维泽的三个表侄毫不意外地出现了。 “钱主任，咱们先进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谈，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市委书记李生海提议。 “好。”钱主任沉着脸，点了点头。 一帮人以钱主任为中心，乌泱泱开始向厂里走去。 宋援朝抓住空档走到秦飞身边，沉声问，“怎么搞的，都叫人拦路喊冤了！” “意料之中。”秦飞扯了扯嘴角。 “你别不当回事，这事可大可小，现在正是改革的关键点，省里要是印象不好，咱们很被动。”宋援朝见秦飞不当回事，压着声音提醒。 “我明白，放心吧，我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秦飞看着杨维泽殷勤的背影，笑了笑。 第160章 老同志 罐头厂会议室，众人按部就班坐好，李生海凑在钱主任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站起身来。 “来的路上，孙同志和几位小同志说，他们被厂子无辜开除，本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原则，厂里几位领导，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生海说完，重新坐了下来。 雷宝看了看秦飞，又看了看杨维泽，他想了想，站了起来，“是这样的，各位领导。” “开除门卫处的几个人，是我的决定，我们厂一直在亏损，现在要改革，必须要开源节流，门卫处八个人太多了，这是一点。”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秦厂长刚来我们厂那天，他们几个带头闹事，将秦厂长打了，头都打破了，这也违反了厂规国法，秦厂长念在他们年轻没有报警处理，开除理所应当。” 雷宝说完，钱主任和李生海都微微点了点头，杨维泽那几个侄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几个，赶紧滚出去，在这丢人现眼，还有脸喊冤枉，要不是秦厂长人好，你们得蹲大牢！”雷宝毫不客气冲着那几个人模人样坐在那里的小年轻吼了一句。 杨维泽嘴角细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那几个不争气的侄子动手打了人，怎么都说不过去。 不过他并不着急，研发部那几个老同志被开除，看秦飞能用什么理由圆过去。 “那老孙同志呢，整个研发部一刀切又是怎么回事？”李生海问。 宋援朝一直在深思，秦飞到底准备了些什么。 那几个打人的小年轻被开除，谁也说不了什么，可研发部那几个，是厂里的老人，一刀切地开除，在系统内是最忌讳的。 “研发部现在要研发新产品，秦厂长很是费力气才拉来几个大学生，组织了一支专业的研发队伍。” “咱们罐头厂本来就庙小，总不能让人家大学生过来，还得看脸色做事，地位也得不到保证。” “所以我做主将研发部一刀切，老孙他们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他们是老同志，在厂子里干了半辈子，也应当有这个觉悟，为厂子未来发展考虑，给年轻人让路。” 雷宝说完，宋援朝心中叹息，这个老雷是真不会说话，什么叫老了就该给年轻人让路腾位子，这话只能是老的那个人自己说，旁人说是万万不行的。 杨维泽听了这些话，心里只想笑，雷宝一口一个老人老同志，殊不知坐在他对面的钱主任，也是个老同志。 “雷厂长是吧，这就是你将研发部一刀切的原因？”钱主任闷声说。 雷宝也感觉到了钱主任的不高兴，他表情僵住，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领导，研发部一刀切，不是雷厂长的决定，是我的。”一直不说话的秦飞站了起来，“我现在是厂子的承包人，厂子的经营管理，我是第一责任人。” “开除孙主任他们，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会干，占着茅坑不拉屎。” 秦飞的声音不卑不亢，还带着一句粗话，钱主任直接皱起了眉头。 李生海看向宋援朝，心说你这看好的年轻人怎么是个愣头青，不知道跟他对话的是省里的大领导，说话这么没有轻重。 “领导，我是从摆摊卖瓜子开始学着做生意的，做生意不是讲人情，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生意就是生意，要讲投入，讲产出。” “孙主任他们每天除了喝茶看报，啥也不做啥也不会，我找不到留他们在厂里的理由。” “我承包这个厂，是立了军令状的，一年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 “完不成这个目标，我是要负责任的。” 听到‘一年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这个目标，钱主任的脸色变了变。 秦飞字字有声，看向老孙，“孙主任，你自己说，研发工作，你会什么？” 老孙愤愤看着秦飞，憋红了脸，研发工作他确实什么也不会。 “秦飞，就算老孙同志他们干不了研发工作，也可以在别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对待老同志，要有耐心。”李生海说。 他这已经是在递台阶了，也相信秦飞能听出来。 秦飞确实是听出来了，不过他不准备接，他看向钱主任接着说，“各位领导，我刚才说了，我是立了军令状的，我认为，这个厂里，没有适合孙主任的岗位。” 秦飞的话很硬，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钱主任原本稍稍缓和的脸色又变得难看。 “秦厂长，你这话说的不对吧。”杨维泽开口了，“怎么就没有适合孙主任的岗位了，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孙主任最早是从食品厂一路干过来的，经验丰富，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工作上帮助咱们查漏补缺不可多得，在你这里怎么就一文不值了？” 说完他跟着自嘲笑了笑，“各位领导，我是反对将研发部一刀切的，不过自打秦厂长来了以后，我这个厂书记人微言轻，已经说不上话了。” “我认为改革势在必行，但也得讲究方法，不能为了改革，伤了老同志的心，这个厂子怎么来的，都是老同志一点一点奉献积累来的。” 宋援朝瞥了杨维泽一眼，心中默默做了个决定。 钱主任脸上看不出表情，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看向杨维泽，“杨维泽同志说的没错，改革要讲究方式方法，承包人也不能独断专行。” 李生海心里咯噔一下，钱主任这话相当于是定了调子。 “钱主任，罐头厂的情况，来的路上我跟您也介绍过，这时候必须大刀阔斧，秦飞他是生意人，做事有事难免欠考虑。”宋援朝看向钱主任说。 “各位领导，你们不妨跟我去研发部看一看再说。”秦飞突然说。 第161章 润物细无声 秦飞的提议让众人都是一愣，明明在讨论该不该将研发部老同志一刀切的问题，和去看看现在的研发部有什么关系。 “钱主任，既然秦厂长邀请咱们去参观，那咱们不如先去看看。”李生海笑着说，“秦厂长看样子，是给咱们准备了一点什么惊喜。” “也好。”钱主任点了点头，“先去看看。” “钱主任，李书记，你们稍坐，我去安排一下。”宋援朝站起身，朝秦飞挥了挥手，来到了会议室门外。 “你在搞什么，钱主任真的是要给老孙他们做主？看不出来？”宋援朝有些恨铁不成钢，“给你台阶下了就是，小问题往后再说，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领导心里不舒服？” “宋市长，我这时候要是妥协，等于是打自己的脸，他杨维泽指不定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我没那个功夫陪他玩。”秦飞想了想小声说，“爸，相信我，没问题的。” 杨维泽有些意外，他是算准了只要老孙他们成功拦路喊了冤，秦飞就不得不捏着鼻子把他们请回厂里来，把开除的话咽回去。 他自认为自己深谙官场之道，领导最希望看到的是平衡，秦飞就算是承包人，也不会让他搞一言堂那一套。 可他没料到秦飞这么强硬，在省里的领导面前，也是一步不退。 “各位领导，实验室是无菌环境，辛苦大家都穿一下实验服，戴好口罩和头套，还有消毒液洗下手。”实验室隔壁的更衣室，秦飞说，“雷厂长，去把鞋套拿过来。” 几位领导心里都有些纳闷，一个小小的罐头厂，搞得还这么正式严谨。 推开实验室的门，在隔间经过紫外线灯消毒照射过后，秦飞领着众人正式走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安静无声，窗帘拉着，开着灯，四个穿白大褂的正在忙碌，完全没有感知到已经有一大帮子人进了实验室。 “赵主任，你过来一下。”秦飞冲着身材高挑的赵思思喊了一声。 “各位领导，这位是我们研发部主任赵思思，接下来由她给各位介绍一下。”秦飞给了赵思思一个鼓励的眼神。 “秦厂长，你只给我两个月时间，不知道这时候时间很宝贵吗？”赵思思被打断工作有些不耐烦，“干嘛还要带这么多人来实验室，耽误我工作。” 所有人都没想到赵思思会这么说，就连秦飞也没有想到。 “赵主任，不好意思，下不为例。”秦飞愣了一下说，“这几位是省市的领导，来视察咱们厂工作，辛苦你介绍下。” “你把口罩戴好。”赵思思指了指钱主任，毫不客气地说。 钱主任愣了一下，然后乖乖把有些歪了的口罩扶正。 “我们实验室正在研发的是乳酸菌......”赵思思这才开始做起了介绍，她声音不卑不亢，清脆悦耳，又有一种不容打断的科学威严，所有人只能是乖乖的听。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赵思思看向秦飞，“秦厂长，介绍完了，现在请你带大家出去，不要再来打扰我工作。”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秦飞小声讨好着说，“赵主任，马上要到饭点了，你们别忘了吃饭，我让人把饭送到隔壁。” “各位领导，咱们出去吧。”秦飞走在最后，到了门口，他转过身，和刚好看过来的赵思思对上了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实验室再次安静下来，周蕊凑到赵思思身边。 “思思，你胆子可真大，那可是省里的领导，你大呼小叫的，一点面子不给。”周蕊心有余悸说。 “怕啥，就算领导生气，也是找秦厂长的麻烦。”赵思思说完眨了眨眼睛，冒出一句，“而且这是秦厂长特意交代的，我只是配合他。” “啊，秦厂长交代的，他这是啥意思？”周蕊歪着脑袋想。 “你啊别想了，认真干活。”赵思思推了她一把，“别忘了，咱们只有两个月时间。” 出了实验室，众人脱掉实验服，杨维泽敏锐地觉察到钱主任的表情产生了变化。 “秦厂长，接下来你带我们去厂子里转转。”李生海笑着说。 他现在也越发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了，解决问题的思路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全新的研发部带给人的观感，是科学，是专业，是严谨，是充满希望的朝气蓬勃。 这就把将研发部那些不干事的老人一刀切的问题提到了另一个层面。 如果不把那些不干事的老油条一下子清走，哪里来现在这个科学严谨朝气蓬勃的研发部呢？ 方才去实验室这么转一圈，比在会议室里千言万语效果都要好。 “雷厂长，你带各位领导去厂子里转一转，我这还有点事要去忙一下。”秦飞说，“雷厂长对厂子比我熟悉，各方面也都清楚。” 几位领导都是一愣，宋援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这好女婿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想要搞与众不同也不用这么刻意，领导夹菜你转桌是几个意思？ 都已经点名了要你陪同，你说你有事，有什么大事那么重要，比陪领导还重要？ “秦厂长，事情先放一放，有些问题我想问问你。”钱主任微笑着说，“放心，我们不耽误你太多时间。” “那...好吧。”秦飞点了点头。 杨维泽此刻心中拔凉，他知道自己好容易等来的一个找回场子的机会彻底沦为泡影，秦飞春风化雨一般把开除老孙他们的事给带了过去，以这种他根本没有想到过的方式。 “你有什么大事这么要紧，现在不是搞特立独行的时候。”抓住众人走出厂办大楼的空档，宋援朝再次提醒秦飞。 “爸，雯雯来了，雯雯在我这，就是最大的事。”秦飞小声说，“再说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有我没我一样。” “现在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吗？”宋援朝愣了一下，跟着心中气急无奈，“雯雯等你一会儿又咋了，先把钱主任陪好！” 说完宋援朝又想起一个关键问题，自家女儿跑秦飞这儿跑的这么勤，怎么就一次没想着拐个弯去看看她爸。 哎，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宋援朝很忧伤。 第162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秦飞这个小伙子，很有想法，做事也很踏实。”从罐头厂离开之后，钱主任坐在回程的车上说，“就是莽撞了些，不过也不能怪他，年轻人嘛，冲劲大。” “钱主任，咱们可是连顿饭都没吃上。”李生海笑着说，“我刚才都没敢开口问，我怕那个小秦说，厂里资金紧张，没有招待费。” “呵呵，这都是小事，小秦毕竟不是咱们系统内的。”钱主任笑了笑，接着问，“他真在你们常委会上立了军令状，一年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 “是的。”坐在前排副驾的宋援朝扭头有些不好意思，“钱主任，这个目标太大，他当初估计也是脑子一热。” “援朝同志，我看不是脑子一热。”钱主任摆了摆手，“真脑子一热，刚才就不会当着我面把这话再说一遍。” “他这是点咱们呢，我立了这么个目标，自然是我有那个本事，你们这些老家伙不要指手画脚的给我添麻烦，只管等着看就行。” “钱主任，秦飞他还年轻，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宋援朝尴尬笑了笑。 “无妨，咱们的国家和社会迟早是要交到年轻人手上的，要给他们舞台。”钱主任想了想话锋一转，“这次试点改革，看来还是有些阻碍的。” “钱主任，我们安州领导班子内部是有不同的声音，不过大家对搞好发展搞活经济的心是一致的。”李生海说。 “不同的声音当然可以有，我们向来倡导求同存异，有什么声音大大方方说出来嘛。”钱主任看向宋援朝笑着说，“援朝同志，罐头厂的承包责任制改革你定期向我汇报一下情况，我对秦飞这个小伙子能干出什么成绩来，可是期待的很。” “好的，钱主任。”宋援朝点了点头。 宋雯雯这次来找秦飞，不单单是因为思念的紧，还有一件事。 昨天秦飞的二哥秦辉去学校找了她一趟。 “宋老师，你能联系上老二吧。”秦辉头上竟然有了白发，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能，是有什么事吗？”宋雯雯说，自打上次秦飞掀了桌子以后，她对秦家人不剩多少同情心，也变得警惕起来。 “招娣快不行了，没几天了。”秦辉语气沉重，透着浓浓的哀伤，“你能不能找找老二，让老二回家一趟。” “招娣说，她临死前有话想跟老二说。” “这个。”宋雯雯抿住嘴唇，“我不知道秦飞他愿不愿意，我跟他说说看。” “宋老师，我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的。”秦辉快要哭了出来，“我知道，我们全家都对不起老二，可看在招娣快要死了的份上，求你一定让老二回家一趟。” “我，我尽力。”宋雯雯无奈地说。 “宋老师，你告诉老二，只要他愿意回家一趟，我给他磕头都行，怎么都行。”秦辉又说。 “我会跟他说的。”宋雯雯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没有做出承诺，她不能再犯以前的错误。 “嗯，谢谢宋老师了。”秦辉对着宋雯雯鞠了一躬，转身走了，步履沉重。 罐头厂宿舍楼，秦飞将宋援朝一行人送走，一刻也没耽误冲回了宿舍。 “我爸也来了？”在听秦飞说来视察的领导里有宋援朝，宋雯雯有些意外，“爸肯定不高兴了，我都没去看他。” “是有些不高兴。”秦飞得意笑了笑，“你怎么过来了，上次不是说好我月初回去嘛。” “是，是你二哥，他去找我了。”宋雯雯搂住秦飞的胳膊，“他说沈招娣快不行了，想要你回家一趟，有话跟你说。” “沈招娣不行了？”秦飞沉吟了一声，“不回去，我回去干嘛，她能跟我说啥，无非就是把她那两个大儿子丢给我。” “秦飞，咱们要是不回去，是不是不太好，村里人肯定会说你的，毕竟人死为大。”宋雯雯担心地说。 她的顾虑并不是空穴来风，在农村，人死大过天，再有矛盾，如果连亲人去世都不回去看一眼，那肯定是免不了闲言碎语的。 “雯雯，不是我绝情，而是我不想被她这么恶心，她现在是在要挟我，什么我都要死了，哪怕我以前再不好，你心里再有怨气，也得乖乖回来看我一眼，听我这个要死的人几句话。”秦飞表情沉重，“她就是这么想的，就像上次非拉我回去吃那顿饭一样。” “不管她，我没那个时间，更没那个精力。” 宋雯雯明白秦飞的意思，她也知道沈招娣真就是像秦飞说的那样想的。 “嗯，那这样吧，你不回去，到时候她真的走了，办白事的时候，我替你去一趟。”宋雯雯说，她想这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应该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你看情况吧，最好还是不要去，咱们已经跟那个家没关系了。”秦飞想了想又说，“雯雯，在这件事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咱们不欠她的。” 宋雯雯点了点头。 “秦厂长。”宿舍门被敲响，秦飞起身去拉开门，是青春靓丽的赵思思。 “思思，是有什么事？”秦飞问。 “没，没事。”赵思思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上和她一样青春靓丽的宋雯雯，“我刚吃过饭，回宿舍拿点资料。” “这位是？”她看着宋雯雯问。 “哦，我老婆，宋雯雯。”秦飞笑了笑，“雯雯，这个是我们厂研发部主任赵思思，高材生。” “你好。”宋雯雯起身走近几步打了声招呼。 “厂长夫人好，别听秦厂长瞎说，我哪是什么高材生。”赵思思笑，“我不打扰了，你们忙。”说完转身走了。 “她就是赵思思？”秦飞刚关上门，宋雯雯就看着秦飞问。 “呃，你知道？”秦飞很纳闷，他确信两人是第一次碰面。 “知道啊，爸跟我说的，说你厂里有个叫思思的，声音好听，肯定是个年轻姑娘。”宋雯雯眨着眼睛笑。 “你别多想啊，人家现在是我的得力干将，厂子能不能盘活，全看她了。”秦飞说。 “我才不会呢。”宋雯雯抿着嘴唇，掰着手指头，“我多想的过来吗，我算算啊，金芝一个，那个何帆是你的会计一个，这又是一个赵思思，你身边的年轻姑娘那么多，我可没工夫一个个防着。” “老婆大人大气。”秦飞搂住宋雯雯，“天下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 “你又乱改红楼！”身为语文老师的宋雯雯笑骂，其实心里的幸福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 第163章 年纪小，格局大 一日之后，宋雯雯依依不舍走了。 秦飞确实也没多少时间陪媳妇，跟前一摊子事在等着他。 “小何，你算一下我现在能用的钱有多少？”秦飞要人将何帆叫到办公室。 “秦厂长，我算好了。”何帆直接从手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秦飞，“这是从您进厂以来的财务数据，您自己带的那十万我做成了借款。” “呃，你咋知道我会找你要这个？”秦飞微微有些诧异。 何帆愣在那里，没有说话，像是不知道咋回答这个问题。 秦飞打开文件夹，快速翻阅，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认真仔细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我就只剩七万多能用了？”他差点喊出来。 “是的。”何帆解释起来，“秦厂长，厂里有欠供应商的货款没有支付，再加上要预留三个月的工人工资，清库存的收入加上之前那十万块的剩余，就只剩这么多。” 秦飞眉头紧皱，心里发愁，七万多，更新设备首先就不够，更别说其他。 “秦厂长。”赵思思带来的同学里唯一一个男生叫李平的敲门走了进来。 “秦厂长，我查了资料，也电话咨询了不少厂家，根据咱们厂的现在情况，我做了一个产线升级方案，您看一下。”李平将报告递到秦飞手上。 秦飞没有打开看，而是看向他直接问，“你就告诉我，需要多少钱？” “呃，大概要十三万。”李平犹豫了一下说，“设备要咱们这边过去亲自看，然后再谈价格，应该有一些浮动。” 就算有一些浮动，十三万也不能浮动到十万以下吧。秦飞心里吐槽。 “小秦。”雷宝这时也走了进来，朝何帆和李平两个年轻人笑了笑，“都在跟秦厂长汇报工作呢。” “雷厂长，你也是来跟我要钱的？”秦飞苦着脸问。 “什么要钱？你欠别人钱了？”雷宝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递给了秦飞一张表，“这是我叫人查的原料价格表，你不是说要先把新产品的原料准备好。” “直接说吧，第一批原料需要多少钱。”秦飞问。 “不多，两万。”雷宝说。 两万，确实是不多。秦飞心里好受了一些。 “秦厂长。”赵思思这时候走了进来，见办公室这么多人有些意外，转身就准备走。 “赵思思，有啥事？”秦飞喊住了她。 “秦厂长，是这样，实验室缺了几样仪器，耽误研发进度。”赵思思走到办公桌前，递上一张纸，“时间紧，缺的这几样仪器要尽快买回来。” “说吧，要多少钱？”秦飞耸了耸肩问。 “我打电话去学校问了，从学校那边的采购渠道走，要三万多。”赵思思说。 “知道了。”秦飞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说，“思思，研发进度不能耽误，你马上就联系买设备，钱的事找小何。” “李平，你回去准备准备，我安排个人跟你一起去厂家那边，看设备，谈价格，钱的事不用担心。” “小何，供应商的欠款全部先结了，别拖了，那点钱拖下去没有意义。” “行了，你们都先各自去忙，我跟雷厂长有事要谈。” 几个年轻人走后，雷宝去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小秦，这么多花钱的地，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钱？”雷宝问。 “也就够给实验室买仪器还有第一批原料，设备升级是大头，要十三万。”秦飞神色沉重说。 “那个，厂里原料物料已经用完了，要是不进货，还有两天就得停工。”雷宝想了想说，“停工工人怎么办？” “先停，工人全部放假，发基本的生活保障工资。”秦飞说，“雷大哥，新产品虽然还没有研发出来，但配套工作咱们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准备。” “等赵思思那边新产品研发成功，马上就投入生产，一刻不能耽误。” “小秦。”雷宝的表情一点也不乐观，“新产品研发成功，咱们怎么就保证它一定能卖的好？” “到时候生产线升级改造完了，就是想走回头路也走不了，投入这么大，是不是太冒险了？” “雷大哥，天底下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冒险就能挣钱，哪有这种好事。”秦飞笑了笑。 “理是这么个理，可小秦啊，你才来厂里，就已经用个人的钱给全厂职工发了工资，后面的钱，你还打算个人拿？”雷宝说，“现在才刚开始，往后不知道多久，咱们才能见到回头钱。”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秦飞说，“雷大哥，待会史东明回来，你让他过来找我一趟。” “好。”雷宝心思沉重，点点头走了。 秦飞躺坐在办公椅上，想了一会儿心事，拿起了电话。 “爸，有个事我不得不找你帮忙了。” “之前我出来的时候，省里工作组的人说会把收缴我的钱退回来，这钱到现在也没到，现在厂里各个地方都等着用钱，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咋回事？” “你等我的电话，我现在就查一下这事。”电话那头宋援朝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对这件事很重视。 等了不到半小时，电话响起。 “秦飞，你明天就去信用社，查查钱到没到，没到再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宋援朝说。 “好的爸。”秦飞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他应该早点跟老丈人张口。 可一想他又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事，宋援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秦厂长。”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秦飞的思绪。 “进。” “秦厂长，你找我有事。”史东明走了进来。 “坐。”秦飞看向史东明，“清库存剩下一点收尾工作你不要管了，准备一下，跟研发部的小李出趟差。” “咱们厂要进一批新设备，技术上的事小李把关，价格上的事，你来，争取给咱们厂省点钱。” “好。”史东明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嗯，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等这次采购新设备的事完了，我给你好好放几天假。”秦飞笑着说。 “那谢谢秦厂长了。”史东明打趣着说，他现在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一圈的年轻人心里没有一点不忿，多的是欣赏和敬佩。 人家年纪小，可是格局大啊。 第164章 小何的大娘 第二天一早，秦飞就带着小何去信用社查了一下存折，钱到了，一共二十二万，一分不差。 虽然直觉告诉他这笔早该到的钱有猫腻在其中，但他也顾不上去想那么多，有了这笔钱，燃眉之急算是解决了，心底再也不用慌。 “小何，商标注册这些你懂吧。”信用社门口，秦飞突然问。 “前年颁布的商标法，流程我知道。”何帆点了点头。 “嗯，你回头去帮我申请注册一个商标。” “好，那是以罐头厂的名义？” “不是，以我个人的，要哪些资料你跟我说。” 秦飞和小何坐上公交回罐头厂，刚下车，就看到厂门口乱哄哄的，门卫处的人和什么人在拉扯。 “怎么回事？”秦飞一出现，门卫处的两个人立刻停手。 “秦厂长，她说找人，我们让她在外面等，她不干，一个劲往里闯。” 没等秦飞问话，那个拉扯中蓬头垢面约莫快五十岁的妇女朝着小何就冲了过去。 幸亏秦飞眼疾手快，一把将何帆拉到了身后。 “你个死丫头，原来是躲在这！白眼狼，白养你这么大，操你娘的13，狗日的......”妇女满嘴生殖器，骂的很是难听。 秦飞能感受到身后紧紧抓着他衣服的何帆在轻轻颤抖。 他有些纳闷，小何不是父母都不在了吗，眼前这个要吃人一样的女人又是谁？ “这位大姐，你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好好说。”秦飞吼了一句。 “你滚开，我找我自个儿的女儿干你什么事！”妇女冲着秦飞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你们两个，快把她按住。”秦飞朝两个门卫喊。 两门卫立马上前，一人抓住一只手，将女人摁住了。 “有话你好好说，你要是想来浑的，我告诉你不能够，这儿是国营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秦飞看着女人神色冷峻，“先把她带进你们门卫室，看好了。” “操你娘的13，死丫头现在长本事了......”女人被拖走，嘴里还在骂个不停。 “小何，这人是谁？”秦飞转过身，看着何帆问。 何帆此刻咬着嘴唇，眼眶里噙满泪水。 “你不用怕，有我在，她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把事情说清楚，我来想办法。”秦飞说。 何帆看着秦飞，这才缓缓开口。 原来一见面就对小何破口大骂，自称小何是她女儿的女人，是小何的大娘。 当初小何的爸妈相继病逝以后，小何和弟弟就被大伯收养在家，而这个悍妇一般的大娘一开始对姐弟俩还算不错。 原因无他，小何爸妈走了，房子地啥的还有一些，拿了这些好处，她在村里人面前很是装了一段时间好人。 就在小何以为自己和弟弟能有个新的家，能安稳过日子的时候，女人吃完了绝户，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 拿小何当成丫鬟使唤，对她和弟弟两个人动辄打骂，嫌弃他们在家里吃干饭。 小何成绩很好，原本是可以考上高中的，也在初三下学期刚开学被女人从学校给拽了回来。 后来女人开始给小何张罗结婚的事，想把小何卖个好价钱，那时候小何才十六。 小何害怕了，只带了爹娘的遗像，从家里跑了出来，在清河市一家饭馆当上了服务员，后面的事秦飞也就知道了。 “小何，她怎么知道你在这儿上班的？”秦飞问。 “我，担心我弟弟，你给我发了工资，我就给那边寄了点钱，想着她看在钱的份上，对我弟弟好一些。”何帆哭着说，“她应该是跟着邮戳的地址找来的。” 秦飞心中无奈，何帆还是太单纯，明知道自己那个大娘是属吸血鬼的，还敢暴露自己在的地方。 “你不用怕，我来对付她。”秦飞说完，领着小何进了门卫室。 女人已经安静下来，明白了这里不是她靠撒泼就能无法无天的地方。 “你是小何的大娘是吧，你这次来，想要干什么。”秦飞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冷冷看着女人。 “让她跟我回家，死丫头当初我婆家都找好了给我跑了，害我赔人家两只鸡。”女人气势汹汹。 “那你不要想了，小何现在是我的人，你带不走。”秦飞不屑一顾地说。 “你的人，什么你的人，是你的婆娘不成。”女人哼哼唧唧，“真要是你的婆娘，你得把彩礼给了。” “是我什么人跟你没关系，你问不着，什么彩礼更不要想，你一分钱都别想从小何这拿走。”秦飞淡淡说，“你要是想撒泼打滚，你就尽管来，这不是你们村里，这是国营厂，有保卫处，我还可以随时打电话让公安局的人过来。” “你别吓唬我，我吓唬人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女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要么死丫头跟我回去嫁人，要么你给我一千块彩礼钱，否则，这事咱们没完，我就在你们厂门口，不走了，要不你打死我也行！” 何帆静静站在秦飞身边，一句话也没说，她眼泪已经擦干。 她头低着，目光偷偷瞥向秦飞，心里也没那么怕了。 秦飞看着眼前的女人，忍不住想起沈招娣，这女人比起沈招娣，有过之而无不及。 “行，你们俩听到了，她说她要天天来。”秦飞看向两个门卫，“咱们厂是国营厂，门口绝对不能有人闹事，要是下次再让我看到她在门口撒泼，我就找你俩。” 两门卫面面相觑，看向秦飞，“秦厂长，这不是难为我们吗，我们还真把她打死不成？” “打人犯法不知道啊。”秦飞装模作样说，“把她赶走就行，大马路上咱们管不着，随便她，就是盖房子住下都行。” “你听到了，随便你，爱咋滴咋滴。”秦飞看向女人，拍拍手起身，“小何，咱们走。” “死丫头，你现在找到靠山了是吧，你别想，赶紧跟我回去！”女人见小何要走，起身就要冲过去，被两个门卫再次按住。 “我说大姐，我们秦厂长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省省力气，也给我们两个省点事。” “你要是这么闹，可别怪我俩不客气，真动手伤了你，算谁的？” “你要来随便你，别在我们厂门口，大马路上宽着呢，你可劲闹。” 两门卫苦口婆心，将女人驾住，给扔到了马路边。 女人抹了一把嘴，席地而坐，从随身的包裹里拽出一张煎饼，愤愤啃了起来。 “我就不信你一辈子不出来！” 第165章 秦先德来了 小何的大娘真就在厂门口的大马路上‘住’了下来，逢人进厂，便上去搭话。 “你认识我女儿不，叫何帆，是个白眼狼，不要她娘了，把她娘扔马路上......” 不到半天的时间，厂里便已经沸沸扬扬，都在议论门口那个可怜的大姐。 何帆是谁，原本大家都不太清楚，可有了这场东风，很快全厂都知道何帆就是秦厂长身边的财务，当初全厂职工大会给大家伙发工资的那个小姑娘。 “那大姐真是可怜，看她身上穿的那样，家里日子肯定苦，何帆怎么能这么狠心，连自个儿娘都不要。” “这事不简单吗，一看就是家里砸锅卖铁供她读书，她现在当上了财务，找到好工作，嫌弃那个穷家了呗！” “那话咋说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常是读书人。” “看把你显摆的，这话能这么用，人那是说负心汉的，何帆是个小姑娘！” 厂长办公室，秦飞正在构思新产品的包装，门被轰地一下推开，孙胖子气喘吁吁冲了进来。 “飞哥，小何这是咋了，门口那个真是她娘？”孙胖子急切问，“现在厂里都在议论小何，说什么她连自个娘都不要，没良心，书都读脚上去了。” “你自己不会去问她？跑过来问我干什么。”秦飞被打断思绪没好气说，“小何现在正难过呢，你赶快去，别错过这个机会。” “我是要去啊，我得先知道咋回事，才知道怎么办呀。”孙胖子说，“飞哥，你肯定知道，你跟我说说。” “我真是该你的。”秦飞放下手中的笔，“那个不是她娘......” 将何帆的情况大概跟孙胖子说了一遍，孙胖子着急忙慌就走了。 厂子里沸沸扬扬在议论何帆的事秦飞当然知道，雷宝还特地为这事过来找了他一趟。 他也是没预料到，那个女人还挺有脑子，知道搞舆论攻势。 可就算他再怎么关照小何，也不可能为这种事开个全厂大会，为她澄清什么的。 秦飞忍不住挠了挠头，对付这种没有底线自私自利的泼妇，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找人打个闷棍，拿麻袋装上给她扔了。 只能是晾着她，晾到她觉得没有希望，榨不出油水，也就自个儿歇了。 “秦厂长，门口有人找你，他说是你爸。” 听到这话，秦飞脑仁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他怎么找到这地方来的，难道是雯雯告诉他的？ 他不用想也知道，老爸秦先德过来是为什么事。 犹豫了一下，秦飞还是出了办公室。 老子来了，总不能连面都不见。 到了门口，秦飞看到老爸秦先德站在马路边，身旁小何的大娘正在对着他猛倒苦水。 “爸。”秦飞走近喊了一声。 “你是他爹？”小何大娘一脸诧异，“老哥哥，你可得好好管管你的儿子，就是他把我女儿勾搭走的！” “咋回事？”秦先德看着儿子问。 “咱们进去说，不用搭理她。”秦飞拉了秦先德一把。 “不准走，不说清楚就想走！”小何大娘一把拉住了秦先德另一只胳膊大喊，“你儿子抢了我女儿，你不能走，你当爹的要管！”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钟，到了工人下班的点，小何大娘嗓门开了和炮仗一样，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到底咋回事！”秦先德甩开小何大娘，黑着脸瞪着秦飞，“你有别人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对不起小宋，我打断你的腿！” “什么跟什么啊！”秦飞也是一肚子火，“你能不能别不清楚情况就在这喊！” 秦飞将老爸秦先德拉到一边，快速将何帆和那女人的事说了一遍。 “照你说的，是这女的吃绝户，现在还想把自个儿侄女卖了挣彩礼钱？”秦先德眉头紧锁着问。 “就是这么回事。”秦飞说，“小何现在我厂里的财务，我能让她就这么把人带走？” “行，这事你交给我。”秦先德挥了挥手，冲小何大娘去了。 “我说大妹子，你这事是不是做的太不地道了，你侄女的房子地都被你占了，你现在还想把侄女卖了挣彩礼钱？”秦先德两手背在腰后，说话中气十足。 “什么房子地，那我养她们姐弟俩不要粮食不要钱的，你搁这白话什么，赶紧说，怎么弄，你儿子现在霸着我女儿不放！”小何大娘气势也是不输。 “操你娘的屁！”秦先德破口大骂，“什么你女儿，舔着个脸就想当妈，挺大个人怎么一点脸都不要！我告诉你啊，赶紧滚蛋！” “操你娘的13！你算什么狗东西在这白话，你儿子不要脸干我女儿，你也是个不要脸的，有种你来干我啊！”小何大娘胸口一抬，照着秦先德身上就来了。 这场面实在滑稽，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声。 “小秦，这是咋了这是？”雷宝着急忙慌赶了过来。 “雷大哥，赶紧叫人都散了，都围在这干什么，看什么热闹！”秦飞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雷宝点了点头，走向人群，“都在这看什么，不下班了是吧，赶紧都滚蛋！” 秦先德和小何大娘彻底陷入骂战，两人谁也不服谁，都在搜肠刮肚地围绕着下三路找词，你来我往，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简直比过年唱大戏还要精彩。 “飞哥，这是咋了，你爸怎么来了，咋还和那女的干起来了。”孙胖子听到风声也过来了，身后跟着小何。 “我哪知道。”秦飞摇了摇头。 “那也不能就让他俩这么骂，这不是让人看笑话，我去给他们拉开。”孙胖子说完就冲了过去。 “秦厂长，对不起。”何帆表情沉重看着秦飞，“我去让她走。”说完，何帆追上孙胖子一起过去了。 第166章 空手接白刃 “叔，别跟她吵了，这人不要脸的，吵也没用。”孙胖子抱住情绪激动的秦先德，将他拉开。 何帆那边也抱住了那女人，将她往后拽。 “好啊，你个死丫头帮手还真不少，你总算出来了，你跟我走，跟我回去！”她拽住小何，拖着就要把她给带走。 “你干什么！”孙胖子见状，立马抽身冲了过来，要把小何大娘给拉开。 几个人拉扯在一起，场面顿时变得更混乱了。 秦飞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这么继续发展下去。 他朝雷宝挥了挥手，“雷大哥，去叫几个人过来。” 事情总要处理，现在只能是把人都给拉到厂里，坐下来谈了。 “你放开我姐！”秦飞刚走近，一个人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朝着正在拉扯小何的女人就去了。 秦飞大惊失色，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冲出的人手上有把明晃晃的刀。 他来不及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那人紧紧抱住。 “你放开我！放开！”被抱住的是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小子，拼命挣扎，握着刀手乱舞，秦飞根本摁不住。 “放开！” 那小子大叫一声，抓刀的手猛然向后挥去，眼看着刀尖朝着秦飞的脖子就去了。 “啊！” 众人终于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帆吓得叫了出来！ “噗嗤！” 刀刃刺破肌肤的声音在秦飞耳边响起，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秦叔，你没事吧！” 孙胖子冲了过来。 “小军，你干什么，谁让你拿刀的！” 何帆对着还在被秦飞紧紧抱着的小子就是一巴掌。 “快，快去医务室！”雷宝喊。 厂办会议室，秦飞冷冷看着小何大娘。 “大姐，现在你也看到了，你要是想动小何，那小子，也就是你侄子，他可会真的拿刀跟你干，你怎么想的？” 小何大娘方才见了血，眼下惊魂未定，还在后怕，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给你个选择，这是一百块钱你拿着，买车票回家去，路上买点吃的，以后别再来找麻烦了。” 秦飞掏出一百块钱，递到小何大娘跟前。 “我，我走，这姐弟俩往后跟我没关系。”小何大娘起身一把抓过钱，小跑着走了。 送走了这尊大神，秦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转身看向被何帆抱在怀里的小子。 “小何，这是你弟弟？” “是，秦厂长，他叫何军。”何帆点了点头说。 何军看着十五六岁，长得黝黑壮实，打量着秦飞，眼神很是警惕。 这小子也真是胆子大，知道那女人是来找她姐，一路跟在后面就过来了，身上一分钱没有，也不知道这一路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多大了？”秦飞问。 “十七了。”何帆说。 秦飞认真想了一会儿，想好了怎么安排这小子。 “小何，你带你弟弟先去食堂吃饭。”秦飞说，“胖子，你安排一下，晚上给他安排个宿舍住。” “还安排啥，晚上跟我住就行。”孙胖子一把拉起何军，“你小子胆子还挺大，刀都敢玩。” “秦厂长，真是麻烦你了。”孙胖子领着何军出了会议室，何帆看着秦飞，一脸抱歉。 “没事，幸好现在事情解决了。”秦飞摆了摆手，“你弟弟我是这么想的，留在咱们厂不合适，毕竟年纪太小了。” “我有个朋友，搞运输队的，我让他过去，一边跟车一边学开车，往后也算有个技术傍身。” “你觉得呢？” “谢谢，谢谢秦厂长。”何帆不住点头。 “谢什么谢，你快去看看你弟弟，这小子一路上肯定饿坏了。”秦飞说。 何帆走了没一会儿，雷宝走了过来。 “小秦，你爸伤口处理好了，没大事，你过去看看吧。”雷宝说。 秦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方才如果不是老爸秦先德空手接白刃替他挡住那一刀，后果他都不敢想。 而接住那一刀得多疼，他也不敢想。 “爸，没事了吧。”医务室，秦先德手里抓着旱烟枪，想抽又不敢点，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 “没事，医生下班了，没啥人，你想抽就抽。”秦飞看出老爸是烟瘾犯了。 秦先德左手从裤兜里掏出火柴盒，缠着绷带的右手很是费力地捡出一根，试了几下，由于使不上力，打不着火。 “呲！”秦飞从秦先德手里拿过火柴，划着以后用手罩着。 秦先德看了儿子一眼，凑了上去，点着旱烟，吧嗒了两口。 “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什么事吧。”沉默了好一会儿，秦先德淡淡开口。 “知道，沈招娣要见我，是吧。”秦飞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是，招娣现在一直在挺着，见不到你，她闭不上眼。”秦先德闷声说，“你二哥去找了小宋，你不愿意，只能我来找你了。” “爸，沈招娣要我回去，什么意思你知道吗？”秦飞问。 “知道，她怕她死了，两个儿子以后没依靠。”秦先德吞云吐雾，眉头紧锁，“你二哥没本事，万一以后再找一个，再生个孩子，那小文小武怎么办，招娣就是想的这，我怎么不知道。” “你......”秦飞话还没出口，就被秦先德打断了。 “她的想法归她的想法，她一个要死的人了，你跟她较什么劲。”秦先德看着儿子，“她以前是做了不少浑事，你不待见她我能理解，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不能让一个人死了闭不上眼！” “你放心，你回去以后，只管听她说就行，听了就算，没人真的让你拿小文小武当儿子。” “我跟你妈还有日子可活，能把俩孩子拉扯大，不会要你操心。” 秦先德一句接一句，情理二字似乎都占尽了，秦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也累一天了，走吧，先带你去吃饭。”秦飞说。 “别说吃饭的事，你跟不跟我回，给句话。”秦先德重重说。 “跟你回，行了吧，先去吃饭。”秦飞无奈说，将秦先德拉了起来，“我真是上辈子欠沈招娣的，被她这么霍霍，往后还得管她俩儿子。” “你别说这种屁话，没人要你管，小文小武我跟你妈还有你二哥自己养！”秦先德气呼呼甩开秦飞的手，当先走了出去。 第167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二天一早，秦飞叫了一辆厂里的货车，和老爸秦先德赶回家。 可还是晚了。 临近中午时分，两人回了村，远远就听到白事班子吹吹打打的声音。 等进了院门，白茫茫一片，人头攒动，四邻都过来帮忙了。 村里都是这样，喜事不请不来，白事不请自来。 “你走吧，这边用不到你了，回去忙你的事。”秦先德看着秦飞沉声说。 “我去看看妈。”秦飞心情很复杂，语言没法描述的复杂，他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 他在家没待多久，和妈妈张淑兰说了一会话，去看了看二哥秦辉。 秦辉见他脸色很是难看，心里明显是在怪他。 从家走以后，他去了村小学，跟着刚打好饭的宋雯雯回了宿舍。 “你怎么回来了？”宋雯雯很是惊讶。 “沈招娣走了。”秦飞闷着头说。 “家里还好吧。”宋雯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看出秦飞情绪很是低落，“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雯雯。”秦飞躺到床上，满身疲惫。 “你是说你没有早点回来？”宋雯雯说，“秦飞，就算二哥二嫂他们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你往后也不会不管小文小武的对吧。” “嗯，我跟沈招娣的恩怨，和孩子又没有关系，他俩是我亲侄子，我怎么可能不管。”秦飞想也没想说。 “我就知道啊，你不要多想啦。”宋雯雯把秦飞的脑袋抱到自己怀里，“家里以后我会多去看看的，你不用担心。” “厂里的事现在怎么样？” “就那样，大小是个厂，想要做出成绩，要费一番功夫的。”秦飞闭目养神说。 “再忙也要记得好好吃饭。”宋雯雯像是哄孩子一样小声说，“我过几天去清河看看妈，到时候我要跟妈告状，爸也真是的......” 宋雯雯一直在说话，直到她发现怀里的秦飞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哎，昨晚肯定是一直在多想，一夜没睡。 她这才意识到，秦飞一直看上去对什么事情都成竹在胸，似乎没什么能难倒他，可其实他也会胡思乱想，会瞻前顾后，他也有需要人安慰开导的时候。 饭盒近在咫尺，就在床头的书桌上，宋雯雯生怕惊醒怀里的人，只能一动不动坐着。 “叮铃铃！” 下午第一节课的响铃声把秦飞惊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稀里糊涂睡着了。 “雯雯，你咋不喊我？” “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喊。”宋雯雯浅浅一笑，“昨晚是不是一直没睡？” “没事，在老婆大人怀里睡一会儿，抵得上睡好几天了。”秦飞站起身，这才看到桌上的饭盒没动，“饭怎么没吃，都凉了。” “我也不饿。”宋雯雯说，“你马上要回厂里吧。” “嗯，厂里事情多。” “那快走吧。”宋雯雯站起身，挽着秦飞的手。 两人走到校门口，宋雯雯伸出手整理了一下秦飞的衣领，“厂里的事情慢慢来，不要着急。” “家里不要担心，我会带瑶瑶多去看看。” 暖流在秦飞的心底喷涌而出，他的烦闷一瞬间一扫而空，人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秦飞回到罐头厂，雷宝正在办公室等他。 “雷大哥，这是出什么事了？”秦飞问。 “是小何的弟弟，上午那小子跑出去在厂子里逛，听到有人议论小何，一冲动，上去跟人干起来了。”雷宝说。 “有人受伤没有？”秦飞坐了下来，关切问。 “没受伤，就是蹭破点皮，那小子看着年纪不大，下手挺狠，一拳给人就干趴下了。” “不是啥大事。”秦飞想了想说，“雷大哥，通知一下，明天上午开个会。” “我来也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今天下班，三条产线就全停了，要停工，咱们还是得跟工人们解释一下。”雷宝说，“东明跟那个小李上午也出发了，去的温州。” “嗯，那咱们等他们好消息，设备只要定下来，马上就安排进厂安装。”秦飞说完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雷宝，“这是新产品的包装，雷大哥，你去安排出个样品，咱们看看效果。” “小秦，这是不是太着急了？”雷宝接过文件夹，“咱们新产品现在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就定包装的事情了？” “我相信赵思思，咱们现在要抓紧时间，把工作做在前头。”秦飞笑了笑说，“新产品是主菜，咱们可以把配菜先切好，这样主菜一来，马上就可以下锅了。” “亲亲？”雷宝翻开文件夹扫了一眼，“这是新产品的名字？” “确切来说，是咱们厂以后的品牌就叫亲亲。”秦飞解释说，“雷大哥，往后咱们国家的发展会越来越快，厂子要活下去，一定得打造自己的品牌，树立口碑。” “你说的这些我不是很懂，不过我知道，肯定是咱厂子的大好事。”雷宝笑了笑，“对了，那个小何的事情怎么处理，那女人虽然走了，厂里可还是在沸沸扬扬的议论这事。” “我是这样想的，明天全厂大会，在会上把这事解释一下，给小何正个名，总不能让她这么一直被冤枉。” “行，就按你说的办。”秦飞点了点头，“雷大哥，你先去忙，我去研发部看看。” 到研发部转了一圈，办公室一个人没有，全都在实验室里忙，秦飞也不好进去打扰，只能是打道回府。 现在研发部是他的重中之重，所有的事情都只有等新产品出来以后才能动，哪怕心里再着急，他也只能是等。 到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就有人来通知他，厂门口有人找。 秦飞心中一喜，他知道是谁来了。 第168章 服不服 “小秦，你现在不得了了啊，都混成国营厂的厂长了。” 小食堂的包间里，刀哥笑吟吟说。 “什么厂长，我是临危受命来接的这个烂摊子。”秦飞摆了摆手，“刀哥，你现在运输队搞的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那是相当好，我现在八辆车，发动机一响，那真是黄金万两。”刀哥很是兴奋，“这事还得多亏你，都是你给指的道，你小子，脑子真不知道咋长的，怎么就这么聪明。” “我聪明啥呀，是刀哥你自个儿吃得开，这种生意，可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秦飞笑笑说。 当初他给刀哥提这个建议，就是看刀哥是混江湖的，黑白两道都有能说上话的人。 这年月搞运输生意，拦路撬锁偷油劫道层出不穷，没点硬本事是绝不行的。 “小秦，你我是兄弟，直说吧，这次喊我来你这，可不是叙旧这么简单吧。”刀哥含笑看着秦飞。 “是这么回事，我这儿呢有个小子，十七岁，性子虎，我想着也不能一直就这么让他自个儿瞎混，就想能不能安排到你那边去，学学开车，磨磨性子。”秦飞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直接说。 “这事你电话里说一声，把人直接送过去不就行了，还这么麻烦。”刀哥一口答应下来，“人呢，我看看有多虎。” “待会就过来。”秦飞想了想，看着刀哥很是认真说，“刀哥，这小子呢没爹没妈，亲人就剩一姐姐，姐弟俩相依为命，所以我想麻烦刀哥你上上心，多教教他。” 在秦飞看来，把何帆的弟弟何军交给刀哥，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刀哥虽然是混江湖的，但为人正直，是那种真正讲道义的江湖人，又有手段能压的住人，何军现在算是在叛逆期，浑身都是刺，正好需要一个镇得住他的人。 “要这么说，那我得看看人了。”刀哥沉吟了一声，“小秦，咱俩不来虚的，你要是丢个人放我那，给口饭吃，那我二话没有，可你现在这意思，是要我教这孩子，那事情就不一样了，我得担责任。” “待会那孩子来了，我看看再说，要是跟我不对脾气，那我可没法答应你。” “明白，也该是这么个理。”秦飞点了点头，刚好这时候何帆带着弟弟何军进来了，孙胖子也跟着。 “小何，这位是刀哥。” “刀哥，这位是何帆，这是她弟弟何军，胖子你见过。” 秦飞起身介绍了一番后，看向何帆，“小何，刀哥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搞运输队的。” 何帆点了点头，拉了一把坐在她身边的何军，“小军，叫刀哥，你不是想学开车吗？” “他是谁啊，凭什么上来就让我喊哥。”何军一脸不屑，“我想学开车可以跟胖哥学，胖哥说了，厂里有车，可以让我跟着师傅去学。” 秦飞愣了一下，瞪了孙胖子一眼。 这家伙肯定是想着曲线救国，通过讨好小舅子来讨好何帆，这才满口胡咧咧得瞎答应。 “那个，小军啊，刀哥可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在我们整个清河市，没人不知道，整个长江以南，淮河以北，就没有刀哥摆平不了的事儿。” 听见孙胖子满嘴跑火车，秦飞抿了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见过吹牛皮的，没见过这么吹牛皮的！ “吹牛的吧，不就是留个光头，看着吓人。”何军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随口切了一声，“他连我都不一定打得过！” 秦飞忍不住扶了扶额头，这小子是真野惯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人不大，口气倒不小，要不咱俩练练？”刀哥来了兴趣，“我让你两只手。” “不用你让，要是你打不过我，你喊我哥！”何军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势十足。 “小军，你干什么，一点礼貌都不懂！”何帆喊了一声。 何军倒也听话，姐姐一喊，就又坐了下来，只是脸上写满了不服。 “没事，既然小家伙口气这么大，我就陪他练练。”刀哥笑了笑站起身，指了指何军，“小子，过来。”又看下秦飞，“小秦，帮我数十个数，要是十个数之内我不把这小子放倒，就算我输！” 何帆听刀哥如此说，深觉不妥，看向秦飞。 秦飞回了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等何军走到刀哥跟前摆好架势，他跟着开口数数。 “1，2，3......” 秦飞刚刚数到三，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何军连刀哥衣服都还没沾到，就被刀哥一个大摆锤整个人囫囵个给摁到了地上，双手反剪，动弹不得。 “小子，服不服？” “不服，我还没准备好！” “行，再给你次机会。” 刀哥放开何军，又给了他次机会。 这次何军学乖了，没有一股脑往前冲，而是冲到刀哥跟前，整个人往前一扑，试图抱住刀哥的腰来近身。 可他整个人刚一跳起，刀哥哐当就是一脚踢在他胸口，把他整个人踹飞，摔在了地上。 “小军！” 何帆惊吓出声，心疼地冲了过去。 “小子，服不服？”刀哥拍了拍手，笑吟吟看着何军，“就你这毛手毛脚的，还觉得自个儿牛逼？” “你等我两年的，等我个子跟你一样高，我肯定打得过你！”何军扶着胸口喊。 刀哥刚才那一脚明显是收着力，不然何军怕是起都起不来。 “行啊，我就等你五年，还是一样收拾你！”刀哥笑了起来，“小子，打架不是关靠狠就行，你想不想学开车的时候，把打架的本事一并给学了？” 何军明显是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眼里冒着光，哪怕脸上还是不服气。 秦飞从来没有见过刀哥出手，虽然这次面对的是个半大小子何军，可从刀哥那云淡风轻的手笔来看，刀哥是个练家子，寻常三五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好了好了，先吃饭。”秦飞看向孙胖子，“胖子，你去把雷厂长喊过来，也一起吃个饭。” 饭后，秦飞领着刀哥在厂子里闲逛。 “小秦，那小子还不错，我可以答应你，当个徒弟来教。”刀哥说。 “刀哥，你可想好了，千万不要因为磨不开面子。”秦飞还真是怕这个，在他看来，何军这样的实在难管，满脑子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服，要是因为他的面子刀哥勉为其难接下，往后何军惹出什么事来，那就麻烦了。 “呵呵，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刀哥拍了拍秦飞肩膀，“这小子够狠，像你说的够虎，她姐说话他听，就说明本性是不坏的，就是欠打磨，我反正平时也没啥事，就当个乐子了。” “行，那就麻烦刀哥了。”秦飞说完拉着刀哥到长椅上坐了下来，“刀哥，这次麻烦你过来，还有一件事我得麻烦你，是这样......” 第169章 停工停产 “你说的事我记下了，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刀客从容起身，颇有几分像教父里的柯里昂，跟着又说，“小秦，你去把那小子叫过来，今晚我就带他走。” “这么急？”秦飞微微愕然，“刀哥，你是怕我这没地方给你睡？厂子宿舍空的多着呢，你好歹歇一晚再走。” “小秦，我不是跟你客气，是实在有事，明天一大早要去清河，耽误不得。”刀哥凑在秦飞耳边小声说，“市里领导安排的局，不去不行。” 秦飞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小军，跟着刀哥好好学，要听话知道吗，不能给人家惹麻烦......”何帆像个老妈子一样，不停念叨着，然而何军压根没在听，目光很是警惕地打量着秦飞。 秦飞感受到何军异样的眼光，很是纳闷。 “小伙子，好好干。”秦飞拍了拍何军的肩膀，鼓励说。 “用不着你提醒，你给我注意一点，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姐，我饶不了你！”何军一把推开秦飞的手，愤愤说。 “小军，刀哥那边你放心，不会亏待你的，我有空就去看你。”孙胖子很是自然地搂过何军，偷偷摸摸给他兜里塞了钱，“你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的。” “麻烦胖哥了。”和秦飞一比，何军对孙胖子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好。 “小秦，那我们走了。”刀哥冲众人摆了摆手，领着何军上了一辆二八轮的重卡。 回到宿舍，孙胖子一屁股坐到了秦飞床上，憋着笑看着他。 “你特么憋着什么坏，给那小子灌什么迷魂汤了！”秦飞质问。 “飞哥，为了兄弟的幸福，你就小小牺牲一下。”孙胖子笑，“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操，重色轻友的家伙！”秦飞忍不住吐槽，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孙胖子肯定是在那小子跟前编排什么瞎话了。 “飞哥，你说小何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吧。”孙胖子腆着脸凑了上来，“我觉得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直接去问不就行了。”秦飞拿出脚盆，准备泡脚。 “我怎么好意思问！”孙胖子很是殷勤地拿了热水瓶帮着倒水，“飞哥，你帮帮忙，帮我探探小何的口风！”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秦飞这话一出口，脑海里浮现上辈子孙胖子总是拉着他去他家吃饭好酒好菜的场景，呃，上辈子还真是欠他的。 “谢谢飞哥！”孙胖子笑嘻嘻，一脸期待。 “胖子，别怪兄弟我不帮你。”秦飞想了想说，“明天上午开全厂大会，小何家里的事得澄清一下，就交给你吧，刚好你全都知道，又跟那小子那么亲。” “飞哥，你真是我亲哥！”孙胖子喜出望外，蹲下身就要给秦飞洗脚。 “滚蛋！”秦飞给了孙胖子一脚，“你不嫌弃我，我嫌弃你！” 第二天上午，小礼堂。 “有个事情要通知一下大家。” 雷宝举着话筒站了起来，面向众人，表情严肃。 “咱们厂马上要进一批新设备，升级生产线，所以得停工停产。”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小礼堂一下子炸开了锅。 停工停产？那他们怎么办，不干活没有工资，家里日子怎么过......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雷宝喊了一声，跟着又说，“停工停产期间，厂里会给大家发最低生活保障工资，要是觉得不行的，自己又能找到工作的，那厂里也不阻拦。” “雷厂长，停多久啊！” “对啊，要是停半年大家日子怎么过！” “最低保障工资是多少啊！” “安静，安静！”雷宝喊，“等我把话说完，大家再问！” “停产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这段时间，厂里没有安排工作的，大家就在家自行安排，等厂里通知。” “最低生活保障工资是一个月十五块，这个钱等会开完会就直接发给大家。” 听到不干活，一个月还有十五块钱拿，停工停产这事似乎一下子就好接受多了。 “好了，大家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难处，等开完会，都可以去我办公室找我。” 雷宝说到这里顿了顿，“接下来是第二件事，前两天咱们厂里发生了点事，跟咱们财务室的小何有关。”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从雷宝身上移到了同样坐在台上准备等会发工资的何帆身上。 “小何来咱们厂不久，大家跟她接触不多，但我是知道小何的，她是个好孩子，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 “下面由销售科的小孙来给大家说说，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雷宝弯下腰，把话筒递给了孙胖子。 孙胖子很是激动，颤抖着接过话筒，有模有样拍了两下才开始说话。 “大家好，我是销售科的，我叫孙盛超，自打来咱们厂，一直跟着史科长在外面跑，所以大家可能都没怎么见过我。” “何帆是我的好朋友，她的事情我可以说是知道的最清楚的，我想给大家说个故事......” 何帆低着头，抿着嘴唇，她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悲惨的过往被拿到台上来展示给人看，也因为她猜到了一点，孙胖子娓娓道来的那个听着无比感人的故事，出自他口，却不是出自他手。 秦飞并没有坐在台上，他在研发部等着见赵思思。 孙胖子的故事说完，台下久久无声，质朴的人们很容易共情，何帆的坚韧让人感动，也让人敬佩。 第一声掌声响起之后，掌声如雷而动，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为一个坚强的姑娘而鼓掌。 何帆还是低着头，她此刻的心情无比地复杂。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揭开，露给人看，然后很是自豪地说‘看我多厉害，这么疼我都忍过来了’，那不过是再温习一片曾经的痛。 如果可以，谁不想那些灰色的过往都能换成明媚的光。 第170章 好人卡 “秦厂长？”赵思思刚走进办公室，就看到秦飞坐在那里，正拿着份报纸在看。 “思思，可算是见到你人了。”秦飞微笑起身，“事要做，但身体更重要，我听人说，现在实验室是窗帘一拉，不分日夜。” “秦厂长，你这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赵思思明媚一笑，脸上的疲惫瞬间散去，“有这么拼命的下属，你肯定偷着乐呢吧。” “你这么想我可就真的错了，在我眼里，全厂就你们几个是真正的宝贝，你们这么熬，我是真心疼。”秦飞给赵思思倒了一杯水，“当然了，也很欣慰很感动，不过我还是要说，得劳逸结合。” “秦厂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赵思思抿了一口水，“以前在学校我们做实验也是这样的，习惯了。” “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秦飞说，“你要的那些仪器到了没？” “还没有。”赵思思说，“不过应该快了，就这几天。” “嗯，别怕花钱，要什么就尽管张口。” “呵呵，秦厂长，你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哄对象一样，我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也能给我弄来？”赵思思眨着眼睛打趣。 “呃。”秦飞愣了一下，赵思思给了他一种赵金芝分身的感觉，怪不得也姓赵，难道说姓赵的美女思维都是这么跳跃的？ “现在进度怎么样？”秦飞决定跳过刚才那个话题。 “明天能出样。”赵思思换了副表情，“秦厂长，你明天中午过来。” “好。”秦飞隐隐有些兴奋。 “秦厂长，你就不怕我们出的样有毒啊，还真准备直接尝啊，我得先拿小白鼠做实验。”赵思思笑。 “不用，我直接尝，就算有毒，那点剂量也毒不死我。”秦飞想了想说，“你就拿我当你的小白鼠。” “呃。”赵思思看着秦飞无比认真的表情，愣住了，“秦厂长，你没开玩笑？” “没开玩笑啊。”秦飞一本正经说，“咱们现在时间紧任务重，能省时间就省时间，确定好风味，你再做那些什么食品安全的试验。” “不过我得提醒一下，我现在这么干是为了赶时间，可不是不重视安全，等产品定型，安全方面就是最重要的工作，你们可一点不能马虎。” “明白。”赵思思点了点头，“秦厂长，我先不跟你说，我回去补个觉，下午还得忙。” 从研发部回来，全厂大会也已经开完了，工人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厂里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小秦，杨维泽要被调走了。”雷宝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说。 “那不挺好的，杨书记这是高升了吧。”秦飞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你早就知道？”雷宝问。 “雷大哥，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秦飞笑了笑，“怎么，你不会还要我给他搞个欢送会吧。” “呃。”雷宝的表情，一看就是被猜中了心事。 “雷大哥，你搞吧，我就不去了，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心情。”秦飞想了想说。 “小秦，你现在是厂里的一把手，你不在，那怎么个欢送法。”雷宝苦着脸。 “雷大哥，我毕竟不是你们系统里的。”秦飞说，“而且自打我来，杨维泽尽给我找麻烦了，现在要我赔着笑脸欢送他，我可没那么高风亮节。” “行吧。”雷宝知道这事确实是难为秦飞了，“那你回办公室吧，小何好像是有事找你。” 秦飞回到办公室，何帆果然在等他，而且看她的表情，好像是刚刚哭过。 “秦厂长。”何帆见秦飞回来，起身挤出微笑，“上次你跟我说的注册商标，我能准备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还差你的个体工商户执照和商标文件。” “好，我这就给你找。”秦飞坐回办公桌，从抽屉里翻找了一下，把何帆说的文件递给了她，“小何，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秦厂长，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小何想了想说。 “你说。” “你能不能帮我告诉胖哥，叫他，叫他不要对我太好。”何帆很是纠结地说出这句话，“他，他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可我现在不想考虑个人的事情，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我现在就想把工作做好。” 嘀，好人卡！ 秦飞心中叹息，胖子终究还是错付了。 可这种事他又不能说什么，搞对象不是做生意，看不对眼旁人怎么说都没用。 “小何，胖子这个人，性子是急了些，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人还是很靠得住的。”秦飞想了想，还是得为兄弟努力一把，“你个人进步和个人感情也不是什么冲突的事情。” “秦厂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现在确实是不想考虑这些。”何帆说。 “嗯，我明白了，我会跟胖子说的。”秦飞无奈说，“不过我不能保证什么，胖子他这个人认准了，执着地很。” “谢谢秦厂长。”何帆点了点头，“你跟胖哥说一声就行，我很感谢他这么照顾我，对小军也很好，也是因为这样，我不想他误会，耽误了他。” “小何。”秦飞看着何帆，“这些话，是不是你自己跟他说合适一点？” “我，我不知道咋说。”何帆一脸纠结。 什么叫不知道咋说呢，刚不是才说的一遍，逻辑清晰，意思明显。 “小何，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秦飞想了想，这些话要是他告诉胖子，那胖子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你自己说，这样他也就知道你的意思，也好接受一些。” “嗯，我知道了。”何帆点了点头，“那秦厂长，我去忙了。” “好，商标注册这事一定要保密，只能是你我两个人知道，注册好了以后，把文件都保管好。”秦飞说。 “我知道了。”何帆再次点头，她转过身，犹豫着又转了回来，看向秦飞。 “秦厂长， 其实我不在乎厂里那些人怎么说我的，反正我也不认识他们，也不跟他们打交道，以后，你不要再为我的事情费心了。”说完，小何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秦飞愣了一下，跟着恍然大悟。 第171章 出发温州 秦飞坐在研发部办公室，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吱呀”一声，门终于被推开了，一身白大褂的赵思思手里端着一个玻璃杯走了进来，杯子里是白色的液体。 “秦厂长，久等了。”赵思思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到秦飞跟前，然后一脸期待看着他。 秦飞丝毫没有犹豫，端起抿了一口，微微闭着眼细细品尝。 “思思，太甜了。”秦飞摇了摇头，“而且没有酸味，我要的是酸中带甜，甜中带酸，还有口感太薄了，像水，要醇厚一点，但也不能太厚。” 赵思思不知从哪变出来纸笔，将秦飞说的意见一一记了下来。 “秦厂长，我知道了，这就回去调整。”赵思思神色认真，“再给我一个星期时间。” “嗯，辛苦了。”秦飞点了点头，“你去把实验室的都叫出来，去小食堂吃饭，小食堂今天烤了只羊。” “烤羊？”赵思思很是意外，受宠若惊，“秦厂长，咱们厂现在都停工了，只出不进，还是省着点花钱，我们真没关系，不用吃那么好的。” “一只羊能花几个钱，你们天天这么熬，必须得吃好点。”秦飞站起身，“去把大家都叫出来，好好吃一顿。” “那，好吧，我去喊他们。”赵思思点点头去了。 在小食堂犒劳了一番研发部，回到办公室， 电话刚好响起。 “秦厂长，我李平，史科长，史科长出事了。”电话那头李平的声音很是着急。 “别着急，出了什么事慢慢说。”秦飞镇定发问。 “昨晚和厂家的人吃饭，史科长为了把厂家的人陪好，喝了很多酒，刚回到招待所人就倒下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胃出血。” “现在人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秦飞问。 “已经醒了，史科长说厂家那边人昨晚答应好了，今天必须得请人家吃顿饭，把合同给签了。还要我不要多话，一切以合同为重。” “秦厂长，我怕史科长今晚还喝酒，医生说了，他绝对不能再喝酒，不然穿孔了就麻烦了。” “小李，你现在在医院打的电话吧？”秦飞问。 “是。” “你把史科长看好了，千万不要让他出医院，听懂没有？”秦飞郑重说。 “明白，那合同的事怎么办，史科长争取了很大的优惠，今天要是不签，我怕人家再变卦了。”电话那头小李说，“主要都是史科长谈的，我也不懂......” “合同不要管，你把史科长看好了，我马上出发过去找你们。”秦飞打断了李平，又嘱咐了几句，问清楚他们在哪家医院，方才挂断了电话。 “小秦，怎么了？”雷宝一走进来，就看到秦飞皱着眉头。 “史东明陪厂家喝酒，喝胃出血了。”秦飞说，“小李一大学生，没啥社会经验，一个人在那边慌了神。” “怎么搞成这样了？”雷宝也皱起眉头，“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过去一趟。”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厂里得留一个。”秦飞想了想说，“雷大哥，我马上就收拾东西出发，你看家。” “好，厂里你放心。”雷宝点了点头，“对了，有个姑娘来找你，现在就在楼下。” “姑娘？”秦飞疑惑了一声。 到了楼下，身穿灰色长款妮子大衣的赵金芝亭亭而立，笑靥如花。 “你怎来了？”秦飞走近几步，笑着问。 “怎么，我不能来啊。”赵金芝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放心，我可是跟你媳妇报备了的，从清河过来的。” “你去找雯雯了？”问完秦飞才想起来，上次回去宋雯雯和他说了过几天要去清河看丈母娘。 “对啊，我俩在清河逛了一天。”赵金芝眨了眨眼睛，“我这个小老婆不错吧，帮你陪媳妇。” “不错。”秦飞含笑点头，他知道她的性子，越是当回事，就越是来劲，“来找我什么事？我马上要走，没法招待你了。” “这么着急去哪儿啊？”赵金芝问。 “去温州，那边有点事。” “呃，这么巧的？” “啥这么巧？” “我也要去温州啊。”赵金芝惊喜地说。 “你去温州干嘛？”秦飞纳闷。 “也不知道是谁跟我说要转型，不然会被淘汰，去南方看看参考一下。”赵金芝故意地说，“倒是你，你去温州干啥，你们厂的罐头都卖那么远了？” “厂里要进一批设备。”秦飞在想，要不要跟赵金芝同行，虽然宋雯雯很是信任他，也很信任赵金芝这个朋友，可他毕竟是已婚人士了。 “干嘛，怕雯雯知道咱俩一起温州私奔了？”赵金芝语不惊人死不休，捂着嘴笑，“你还是个怕老婆的人？” “去你的，我跟雯雯相敬如宾，同心同德，什么怕不怕的。”秦飞吐槽，“我是怕你以后嫁不出去。” “别，本姑娘谁也不嫁，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赵金芝昂着头笑。 秦飞忍不住扶了扶额头，赵金芝发起癫来，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你去温州，直接从清河走就是了，来我这是什么事？”秦飞想起关键来。 “我要建厂房，买设备，招人手，这些不都要钱嘛。”赵金芝很是理所当然地说，“你才是大老板，我来找你要钱的。” “我现在可是穷光蛋一个，所有的钱都搭在厂里了。”秦飞说完跟着问，“要多少，我来想办法。” “我初步算了一下，你这边给我拿二十万应该差不多了。”赵金芝说。 “行，二十万，等我从温州回来，尽快给你筹齐。”秦飞说完打量了赵金芝一眼，全身上下连个包都没有，“你要去温州，啥也不带？” “带啥，带钱不就行了，到地方再买。”赵老板财大气粗撇了撇嘴。 “行，那你在这等着，我回宿舍收拾下，咱们马上就走。” 第172章 火车惊魂 两人赶到安州火车站，买了两张五点发车到温州的火车票，要明天早上八点半才能到，运气算不错，卧铺票没买到，坐票买到了。 赵金芝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坐火车。 “你身上带了多少钱？”进站前，秦飞问。 “一千多，怎么了？”赵金芝疑惑。 “钱给我，我来收着。”秦飞说。 赵金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听话地把所有钱掏出来，交给了他。 “在这等我。” 秦飞转身就进了车站厕所，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你把钱藏起来了？”赵金芝打量着秦飞问，“这么紧张做什么，小偷还敢明着抢吗？” 秦飞无奈笑了笑，赵姑娘一看就是没坐过火车。 这年月长途只能是绿皮火车，火车上人多，贼更多，手法花样层出不穷。 在这个搞钱思想开始觉醒的年代，三教九流都在想着法子搞钱，你一不小心，就变成被搞的那个。 “你去换套衣裳，你这一身一看就是有钱人，会被重点照顾的。”秦飞打量着赵金芝说。 “我哪来的衣服换，早怎么不说。”赵金芝嘟着嘴。 “穿这个。”秦飞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拎包里拿出一套罐头厂的工服，“去厕所换。” 赵金芝微微愕然看了秦飞一眼，拿上衣服转身去了厕所。 要不说，真正好看的人穿麻袋都好看，换了一身工服的赵金芝，依旧亮眼，还多了一种质朴的美。 “头发盘起来，口红擦了。”秦飞递给赵金芝一张卫生纸。 赵金芝心里郁闷，可也知道这都是为了安全考虑，只能一一照做。 “你要不再往脸上抹点灰，还是太好看了。”秦飞煞有其事地说。 赵金芝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故意戏弄，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你故意的吧。”赵金芝愤愤说。 “行了，就这样吧，上了车，记住了，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要多话。”秦飞很是认真地叮嘱。 “知道了，坐个火车有那么可怕吗，看你整的，跟鬼子要进村一样的。”赵金芝深深不以为然。 秦飞不想费力气给她解释，等上了车，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各位旅客，开往温州的k876次列车开始检票了，请检票进站的旅客前往三号站台......” 好容易挤上了车，赵金芝方才看见火车的兴奋劲一下子去了一半，车厢里密密麻麻横七竖八都是人，混杂着各种气味的空气直冲鼻腔。 赵金芝从兜里拿出手帕捂住了嘴，紧紧跟在秦飞身后。 “啊！” 听到赵金芝喊，秦飞连忙转身，“怎么了？” “没事。”赵金芝摆了摆手，她刚才没注意脚下，差点踩在人头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在座位底下睡觉。 历经坎坷，两人终于找到了座位。 “大哥，这是我们的座位，麻烦您让让。”秦飞轻轻拍了拍趴在座位上一人占两个位子，仰头睡觉，拿帽子盖着脸的大哥。 大哥哼唧一声，翻了个身，像是没听到。 “大哥，麻烦让一让，这是我的座位。”秦飞只能是再一次拍打提醒。 “干什么！”大哥直起身子喊了一声，语气很冲。 “你！” 赵金芝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当即就要理论，被秦飞给拦住了。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您睡觉了，您坐的是我们的座位。”秦飞拿出车票，递到跟前。 “什么你的座位，火车是你家的不成！”大哥气呼呼喊。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买的坐票，怎么就不是我们的座位了！”赵金芝声音尖锐，破口而出，“挺大年纪一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好好跟你说不行是吧，要不要我喊列车员过来。” “大哥，不好意思，我这妹子第一次坐火车，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秦飞瞪了赵金芝一眼，从兜里掏出烟递上一根，“您抽烟，出门在外的，大家都不容易，麻烦了。” “行，你们坐吧。”大哥接过烟，脸色缓和了一些，起身让开了座位。 “谢谢，麻烦大哥了。”秦飞说完，拉着赵金芝坐了下来。 “咱们干嘛怕他，我们买的是坐票，本来就是我们的座位，干嘛低三下气的，像咱们抢了他位子一样。”赵金芝坐下后，一脸地不服气。 “上车前跟你怎么说的，不要多话，你乖乖坐好，不要乱动。”秦飞懒得跟她解释，把包放到两腿间夹住，“我先眯一会儿，等到了晚上再换你睡，要是你想上厕所，记得叫醒我。” “知道了。”赵金芝闷声答应。 火车吭哧吭哧地开始起步发车，在一片喧闹声中，秦飞闭目养神，缓缓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 “好！” 一阵响亮的喝彩声将秦飞惊醒，车厢前面似是要有在表演什么，不少人都围在那看，发出阵阵叫好。 秦飞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浓浓的黑夜。 不对，赵金芝呢！ 秦飞心中咯噔一下，坐在靠窗位置的赵金芝不见了。 “你好，麻烦问一下，你看没看到坐在我身边的姑娘，穿着蓝色的工服。”秦飞看向对面抱着一个蛇皮袋的大娘问。 “她好像是去厕所了，刚去没一会儿。”大娘说。 “大娘，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我马上回来。”秦飞把脚下的包放到座位上，起身看向厕所在的后车厢连接处，那里一片昏暗，一个人都没有，人都跑到车厢前面看热闹去了。 “赵金芝。” 厕所门显示有人，秦飞使劲拍了拍门，无人回应。 “里面有人吗？” 他再次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啪！” 这次他猛地砸了一下门，“有没有人，有人吱个声！” 还是没有回应，秦飞心中越来越急，他趴到门上，使劲听着里面的动静。 “好！好！好！” 四周很吵，火车运行的哐当哐当声加上不远处阵阵热烈的叫好声，他就是趴在门上，也什么都听不见。 “列车员，列车员！” 秦飞环顾一圈，大声地喊，可除了有几个人听到向他投来异样眼光，再无其他。 他所在的车厢是最后一节，此时已经临近半夜，列车员估计都在餐车休息，他要去找列车员来开门，按照车厢的拥挤程度，鬼知道要多久。 “咚咚咚。” 一点响动从厕所里传了出来，像是有人在拍打门。 第173章 生什么气 极短的时间里，各种可怕的后果在秦飞的脑海里幻灯片一样地闪。 他想起赵金芝很可怜，爹妈为了让她哥哥结婚毫不犹豫把她卖了，她那么热情，那么乐观，她还没有谈过甜甜的恋爱，她是很好的朋友。 思绪爆炸之后，秦飞心一横，后退几步，准备强行破门。 “秦飞，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秦飞扭头，看到赵金芝施施然站在那里，一脸无辜。 “你干什么去了！”他表情狰狞，大声地吼。 “我，我去那边上厕所了。”赵金芝从来没有见过秦飞这个样子，她被吓到了，“这个厕所坏了，被锁上了。” “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上厕所要喊我！”秦飞又吼。 “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喊。”赵金芝搞不懂秦飞干嘛要这么大反应，不就是没听他的话，上厕所没有喊他。 “回去坐好！”秦飞最后喊了一句，转身走了。 赵金芝整个人蒙在原地，她想秦飞到底是怎么了，是有起床气？ 回到座位坐好，秦飞怒气未消，摆出一副谁也别跟我说话的表情。 “好了，是我的错，我应该听你的话。”赵金芝想了想，轻轻拉了他一把。 “换你睡觉了，赶紧睡。”秦飞生硬地说。 “干啥呀，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赵金芝忍不住扎了一句。 “没生气，你赶紧睡。”秦飞扭头看了赵金芝一眼说。 赵金芝心说你这还叫没生气，脸比哭还难看，我不就是上厕所没喊你，又不是偷男人去了，不对，我又不是你对象，你搁这较什么劲。 “姑娘，你对象是担心你，火车上乱的很，你一个姑娘家，长得又这么好看，可不害怕吗？”对面的大娘笑着说，“刚才你对象都急死了，你要是再晚点回来，他都快把厕所门拆了。” 赵金芝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秦飞，冲大娘不好意思笑了笑。 火车在浓浓的夜色里狂奔，不知道到了什么地界，外面下起雨来，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 赵金芝歪头靠着窗，呆呆看着雨点打在玻璃上，滑落成痕，消失不见。 她感觉自己就像雨点，再怎么用力，终究没法在车窗上留下，控制不住地滑落，直到消失。 为什么要出现宋雯雯呢？ 如果没有宋雯雯，现在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依偎在身边男人的怀里，这次去温州，他也不是为了什么罐头厂，而是他们的服装厂。 他那么聪明，她也那么的勤奋，他们一定可以把服装厂经营的很好，过很好的日子，生三个孩子，一家人热热闹闹幸福地生活。 她真的很嫉妒宋雯雯啊。 胡乱想着，赵金芝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青阳到了，青阳到了，青阳下车的快醒醒啊！” “大家千万看管好个人财物，青阳上的人多！” 列车缓缓停下，列车员来到车厢扯着嗓子喊。 赵金芝轻轻嗯了一声醒来，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秦飞的肩膀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秦飞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赵金芝直起身子坐好，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一点多了，她睡了两个多小时。 车窗外拎着大包小包的人正在排队上车，队伍很乱，大家都生怕晚了上不去车，拼命往前挤。 火车在青阳站停了有十几分钟之久，出发之后，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家看啊，我手里三张2，红桃，黑桃，梅花。” “欸，我就这么把这三张牌放桌上，大家看仔细了啊，这张是红桃2，我放这里，现在我来给他们换下位置。” “来，谁来猜猜，红桃2在哪？” “这张，这还用猜，肯定是这张！” “好，你说的啊，这张...欸，怎么不是呢？” “欸，怎么会不是呢，明明就是啊，我也看着了，他放那里的...” 车厢靠中间的座位上，像是有人在表演什么，两边的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赵金芝也有些好奇，站起身来张望。 “坐下。”她才站起来，就被秦飞一把拽了下来。 “你干嘛。”赵金芝气鼓鼓看着秦飞，“大男子主义上瘾了是吧，我又不是你媳妇，你管什么管！”说完又站了起来，踮起脚尖。 “让你坐下。”秦飞还是伸手一抓，抓住了赵金芝的手，把她拽了下来，“有什么好看的，老老实实坐着。” 赵金芝手被抓住，脸一红，心扑通扑通跳，终于乖乖没有乱动。 “咱们这么玩没有意思，不如添点彩头。” “什么彩头？” “这样，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图个乐呵，待会我来变，你们谁要猜，就一根烟，猜准了我给你一根，猜不准的给我一根，行不？” “好，一根烟而已，来，我先来！” 车厢里越来越热闹，就连一直坐在对面的大娘也被吸引了，她放下怀里的蛇皮袋，学着身边的一个大爷，站在了座位上看。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人家不就是变个戏法，大晚上的热闹热闹多好啊。”赵金芝冲着秦飞嘟囔。 “你懂个啥，别乱凑热闹。”秦飞语气很冲，从赵金芝上厕所没有喊他开始，就没个好脸色。 赵金芝内心很是不服，她瞪了一眼秦飞，气呼呼把头扭向窗边。 “诶，怎么又错了？” “呵呵，错了没事，一根烟。” “哎呀，我今晚上运气是真的好，这烟一张嘴抽不过来了啊！” “我来，你把袖子撸起来，把桌上的东西清一清！” “好，看啊，我这手光溜溜的，啥也没有吧，桌上也啥都没有吧，三张牌，红桃，黑桃，梅花，现在看好了啊，我来换下位置，你说停就停。” “停！” “好，你猜哪张？” “这张，肯定是这张！” “诶，不是，你猜错了啊，哈哈，一根烟。” 赵金芝被那边的热闹弄得心痒痒，她就想那群人真笨，把红桃2拿手里看看，轻轻留个痕迹，管他玩什么把戏，闭着眼睛猜。 她跟着扭头看了一眼秦飞，这次没有在闭目养神，只是头低着，不知道在看哪里。 自打上了火车就在装神弄鬼，哼！ “我钱包呢，我钱包不见了！” 突然一人惊呼，车厢里祥和的热闹被打破了。 第174章 警校同学 “我钱包也不见了！” “我的手表呢！” “我的包，我的包被划开了！” “快报警！快报警！” 车厢里惊呼四起，瞬间乱作一团。 赵金芝整个人愣住，她下意识地看向秦飞。 “你早就知道？”她凑在秦飞耳边，小声问。 秦飞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他确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那个变戏法拿一根烟当彩头的，只不过是为了吸引人的注意力，好让同伙下手。 那家伙上半夜就在表演，一直没有下手，一来是让众人进一步放松警惕，二来是青阳站上的人多，收获更多。 “那你知道小偷是哪个？”赵金芝轻呼了一口气，跟着问。 这次秦飞没有任何表示，他就算知道，也只能是当不知道。 “我的钱呢，我的钱不见了啊！” 这时对面的大娘哭喊了起来，她不断在身上翻找，越找越绝望，最后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毫不惜力地抽打着自己，“那是我儿子的救命钱啊，我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啊，求求你们了，把我儿子的救命钱还给我吧。” 赵金芝动了恻隐之心，她蹲下身，“大娘，你先起来，公安马上过来，钱肯定能找回来的。” 秦飞忍不住扶了扶额头，女人真是麻烦，你怎么敢说‘钱肯定能找回来’这种话的，找不回来，难道你自掏腰包？ 这一车厢，丢钱的那么多，这年月谁家钱多到丢了不心疼，你同情地过来？ “大娘，不要急，坐着歇一会。”赵金芝把大娘扶着坐好，回到座位，可怜巴巴看向秦飞。 那意思很明显，你快帮帮可怜的大娘吧！ 秦飞无动于衷，他只能当做没有看到，这种事情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有好结果的。 这伙人明显是有组织，有山头的，不是那种翻夹子的小毛贼。 这个时候，身上带着货的人早都不在这个车厢了，乘警就是来，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把车上的人全都查一遍。 “公安同志，我们好多人都丢了东西，我钱包不见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来啊，我是去温州找活的，那里面是我的全部家当啊！” “我新买的上海牌手表，一百多块呢！” 三位乘警一出现，立刻就被人团团围住，哭诉声一片。 “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慢慢说！” “小李，你做下登记。” 一个乘警开始盘查挨个盘查车厢，查到方才表演戏法那人，有人喊，“肯定是他，刚才就是他表演把戏，大家伙都看热闹去了，被小偷钻了空！公安同志，他是同伙！” 秦飞无奈摇头，心说你知道那人有问题，可是你拿人家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家一直好好坐在那里，总不能说他是小偷吧。 “公安同志，我可是一直坐在这，我想着大半夜的大家伙都无聊，就弄点小玩意乐呵乐呵，怎么，这也犯法吗？” “别那么多话，车票拿过来，还有你的包，打开我看看。”乘警冷着脸说。 “公安同志，我只给你一个人看啊，我配合你工作。”那人大义凛然地把随身的黑色皮包递给了乘警。 “公安同志，这人真的有问题，你审问一下就知道了！” 见乘警看过以后就把包还了回去，开始查下一个，有人喊。 “你这人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我一直坐在这，大家伙都看到了，我有什么问题？” “都别说了，安静！”乘警回头喊了一声。 “求求你帮帮我，一定要帮我把钱找回来啊，那是我儿子的救命钱啊！” 乘警刚一到秦飞这边，对面的大娘就跪了下去，声泪俱下。 “大娘，你先冷静，我们正在查，不要着急。”乘警无奈说，明显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们屡屡提醒看管好个人财物，可不小心的还是层出不穷。 车上人这么多，想抓到小偷等于大海捞针。 他们也知道那个表演戏法的人很可疑，可就算把他带回去，那人咬死跟自个儿没关系，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俩的车票。”乘警看向秦飞和赵金芝。 秦飞从兜里掏出车票，递给了乘警。 乘警看了看车票，扫了一眼两人，“你们俩什么关系？” “兄妹，这是我妹妹”秦飞笑了笑说。 “包打开一下。” “好。” 秦飞很是配合地把脚边的包拿了起来，拉开拉链。 乘警伸手翻了翻，确认没有问题，把车票还了。 “哎，你不是那个谁嘛，咱俩多久都没见过面了，当初在警校，咱俩一个班！”就在乘警转身的时候，秦飞起身搂住了他的肩膀。 赵金芝傻傻地看着秦飞，心说他又在发什么疯，什么时候上过警校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谁！”乘警愣了一下，猜到什么，有些尴尬笑了笑。 “嗨，我赵飞啊，你忘了。” “对，赵飞，你怎么在这，这是要去哪儿？” “去青阳，睡过头了，只能是下一站下车再坐回去了。” “你还是那么马虎，不说了，我这有事，车上这么多人被偷，咱们回头再聊。” “行，我给你写个地址，你回头去青阳找我啊，咱们好好喝一顿。” 说完，秦飞不等乘警反应，就从他口袋里拿出纸笔，刷刷写了起来。 “这是我的地址，回头一定要去找我啊，别忘了！”秦飞把写好的纸笔还了回去，拍了拍乘警肩膀。 “行，你放心吧。”乘警笑着点了点头，把纸笔收好，接着查票去了。 “你啥时候念过警校了，赵飞，我怎么不知道？”秦飞刚坐好，赵金芝就凑在他耳边问。 “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乖乖坐好！”秦飞瞪了她一眼。 赵金芝忍不住撇了撇嘴，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确认。 “小李，你继续在这登记，把这看好了。” 方才那位乘警查完车票，神色凝重，行色匆匆走了。 第175章 失而复得 乘警做完登记，车厢里没了热闹，死气沉沉的安静。 “哎，我的钱包是找不回来了。” “公安同志不是去查了吗，乌鸦嘴！” “你们懂个屁，我上次也是这趟车，丢过一回，公安也说查，最后啥也没查到。” “真的假的，小偷肯定还在车上，怎么就查不到。” “你想的太简单了，这火车上多少人，小偷也不是傻子，早把东西转移了......” 几人唉声叹气的议论传到秦飞对面的大娘耳中，她刚刚有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 “啊！” 一声长嚎，她从椅子上滑落，瘫坐在地上，两手不断捶地，凄厉地哭喊起来。 “我的钱啊，那是我儿子的救命钱啊......” 这男默女泪的场面让赵金芝内心泛酸，她刚要起身去安慰，被秦飞给按住了。 “放心吧，应该能找回来。”秦飞凑到赵金芝耳边，小声说。 “真的吗？”赵金芝目不转睛看着秦飞问。 “嗯。”秦飞匆忙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大娘哭天喊地了一阵，被几个好心人扶着坐好，两个年纪相仿的大娘坐到她身边，感同身受安慰着她。 火车继续在浓如墨的夜色里狂奔，车上都是南来北往为生活而奔忙的质朴的人，他们有的或许不够善良，他们有的或许斤斤计较，他们畏惧强者，但他们更同情弱者。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三位乘警去而复返，他们径直走到变戏法那人跟前。 “把他带走！”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就凭你的两个同伙已经交代了！带走！” 那人被拷上银手镯带走以后，秦飞的‘警校同学’面向众人大声说，“小偷已经抓到了，大家的财物都还在，现在按照登记的一个一个来领取。” “好！” 车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大娘，小偷抓到了，你的钱找回来了！”赵金芝很开心，她起身扶起了对面哭到精神恍惚的大娘。 “找到了？” “嗯，我扶你过去！” 车厢里充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谢谢公安同志，真是感谢，你们好样的！” “谢谢你，谢谢你！”大娘见到儿子的救命钱找了回来，激动地落泪，当即就跪了下来。 “诶，大娘，不能。”秦飞的警校同学连忙扶起大娘，跟着说，“这次大家丢的东西能找回来，很幸运，往后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看管好随身物品，不要给小偷可乘之机！” “大家也不要感谢我，这是我们该做的，人民警察为人民！” 说完，他的目光落到了秦飞身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喂，你怎么弄的？”赵金芝此刻的心像在云端漂浮，是不是美女都爱英雄，她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秦飞。 “什么怎么弄的？”秦飞装傻充愣的样子很像那么回事。 “还装，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是吧，你跟我说说，怎么弄的，我可好奇了。”赵金芝推了他一把，很像是在撒娇。 “跟我没关系，那是我警校同学有本事。”秦飞煞有其事地说。 “切，没劲，越装越来劲了。”赵金芝白了她一眼，她刚刚飞扬的心在一点一点跌落。 他那么好，可又不是她的。 “温州到了，温州到了啊，下车的赶紧起来了，把东西带好，都拿好东西啊！” 赵金芝在秦飞的肩膀上睁开惺忪睡眼，揉了揉眼睛。 “到了。”见秦飞揉了揉肩膀，她不好意思地说。 “走吧。”秦飞站起身来，拎着包，把赵金芝拉到了自己前面。 两人下了火车，跟着人流出站，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秦飞肩膀。 “赵飞，你好。”是火车上的乘警，秦飞的‘警校同学’，“很感谢你帮助我们破案，感谢。”说完他伸出了手。 “那个，我叫秦飞。” “呃，理解，我叫江新。”江新愣了一下，他知道秦飞是为了安全，怕小偷的同伙报复，“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方便的话我请你们吃个早饭。” “江警官，不麻烦了，我们还有事。”秦飞婉言拒绝。 “我家就在火车站附近，这是我家地址，你们在温州要是需要帮忙，随时找我。”江新递给秦飞一张纸条，“再次感谢你帮助我们警方破案。” “好，有事我一定找你。”秦飞接过纸条，挥了挥手走了。 “干嘛不跟人家吃个早饭，咱们反正本来也要吃的，认识个当警察的朋友不好？”赵金芝说。 秦飞看了赵金芝一眼，没有说话，加快了脚步。 两人在火车站门口的包子铺简单吃过早饭，问了一下人民医院怎么走，搭上了去人民医院的公交车。 “我接下来要忙厂里的事情，你怎么弄，还跟着我？”公交车上，秦飞问。 “干嘛，嫌我麻烦啊。”赵金芝撇了撇嘴，“我先熟悉两天，就自己去逛。” “这儿跟咱们那还真是不一样。”赵金芝指着路边不断闪过的各式店铺说，“这里开店做生意的这么多，卖啥的都有。” “放心，咱们那边很快就会跟上的。”秦飞顺着赵金芝指的方向看，很有感触，旧时代的坚冰开始融化，春风已经在酝酿蓄势。 到了人民医院，找到病房，史东明正在吵着要出院。 “史大哥，你还没好，不能出院，医生说了，你要静养。”李平苦口婆心地劝说。 “我没事，医生的话不能全信，昨天谈好的事情，今天不定下来，人家变卦了怎么弄。”史东明一边说，一边在穿衣服。 “史大哥，我不是跟你说了，秦厂长在来的路上，他马上就到了，咱们等他到了再说不行吗？” “小李，我怎么跟你说的，咱们不能什么事情都找领导，秦厂长那么多事情要忙，这点事你喊他干什么？”史东明瞪着李平，“再说秦厂长也没跟那些人接触过，这里面好多道道他不一定知道，你今天不用跟着我了，你去陪秦厂长，带他好好逛一逛，我把合同签好了去找你们。” “史科长，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么有本事。”秦飞走了进来，看向史东明。 第176章 有猫腻 “秦厂长，你，你这么快就到了。”史东明见到秦飞，愣了一下。 “我接到小李的电话，马上就去了火车站。”秦飞放下手中的包，指了指身后的赵金芝，“这位是我朋友。” “你们好。”赵金芝已经换回了衣服，明亮照人，她浅笑着打了个招呼。 “史东明，你回床上躺着。”秦飞没好气说，“充什么大个，没你史东明，设备买不回来了是吧。” “秦厂长，我都谈好了，就差临门一脚，能给咱厂里省两万多块呢！”史东明急地跺脚。 “那也给我躺好，听医生的话，什么事也没有身体重要。”秦飞黑着脸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小李，你跟那边联系一下，晚上请他们吃个饭，谈签合同的事。” “好的，厂长。”李平点了点头，出去打电话去了。 史东明知道自己拗不过秦飞，只好回床上重新躺好。 “秦厂长，是这样的，那个腾飞机械......” 知道自己去不了，史东明只能把他了解的情况和判断一一说给秦飞听。 “行，差不多了，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好好养病，别再想这事了。”史东明一刻不停说了有十多分钟，最后秦飞打断了他，“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别等我把设备的事弄完了，你还出不了院，到时候你可就得一个人待这了。” “厂长，那边联系好了，晚上七点半，金玉酒楼。”这时李平也回来了。 “行，小李，你在这照顾史科长，等晚上我过来接你，咱们一起过去。”秦飞想了想说。 “好的厂长。” “秦厂长，要不晚上把我带着吧，我不喝酒不就行了。”史东明一脸祈求。 “这上面写了，你只能吃流食。”秦飞指了指病床上的卡片，“你到时候坐桌上，吃不能吃，喝不能喝，人家还觉得你对他们有意见呢。” “行了，这事不用商量了，你好好待着。” 说完，秦飞领着赵金芝出了病房。 “我说你来看望病人，怎么连个水果都不拿，对下属也太不关心了。”到了医院门口，赵金芝很是一本正经说。 “他现在能吃啥水果，买那玩意有啥用。”秦飞白了赵金芝一眼，扭头张望医院门口两边的街道，找着什么。 赵金芝心说人家不能吃，但是你拿了东西，表明了心意啊。 她刚要反驳，秦飞已经转身走了。 “老板，你这能做羊汤吧。”两人来到一家小饭馆，秦飞径直问。 “能啊，你是有家属在住院，要补身子？”老板说。 “老板，您真是火眼金睛，这都知道。”秦飞笑。 “嗨，这是什么地方啊，医院门口，来我这要汤的人多着呢，什么羊汤鱼汤大骨头汤，我这都能做。”老板王婆卖瓜一般，神采奕奕。 “是这样，老板，我有个朋友喝酒喝多了，胃出血，只能吃流食，能不能麻烦你针对这个做些他能吃的，有营养的。” “那有啥不能的，这个我太清楚了。” “那太好了，不过老板，我没时间一直在这，能不能麻烦您做好了以后帮我送过去，我多给您点钱。” “行啊，这顺带手的事，不用多给钱。” 付了两天的营养饭钱，也到了午饭的点，两人干脆在店里吃了顿饭。 “啧啧，秦老板收买人心的本事真是高，怪不得不买水果呢，原来在这等着。”赵金芝自说自话，“那个史科长，往后还不得往死了给你卖命啊。”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这是关心朋友，什么收买人心。”秦飞没好气地吐槽，“行了，咱们去逛街，我得买身行头。” “对了，今晚你去吃饭，把我带着吧。”赵金芝灵机一动提议说。 “带你干什么，你自己找地方吃饭就是了。”秦飞摇了摇头，“等会买完衣服，我们就去找旅馆。” “我是女的啊，而且多少也能算是美女吧，你不知道，美女谈生意更容易谈成吗？”赵金芝冲秦飞眨了眨眼睛，“我主动帮你忙，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听她这么一说，秦飞一想还真是有点道理，他和对方没接触过，有赵金芝这个美人精在，气氛至少不会冷场。 “也行，不过我先说好，谈生意归谈生意，要你出卖色相才能成，那这生意不做也罢。”秦飞很是认真说。 “放心，你要我出卖色相也得我愿意才行。”赵金芝撇了撇嘴，心里偷偷得意。 买好行头，在旅馆换上，已经快五点钟了。 当一身黑色笔挺西装，打着领带的秦飞站在眼前，赵金芝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原来人真的要靠衣装。 一直不修边幅穿衣随意的他正经起来，气场是那么的震慑人心。 “走吧。”秦飞没注意到赵金芝正在犯花痴，当先一步走了。 赵金芝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身上还是那件妮子大衣，浅浅画了个淡妆。 两人经过旅馆前台的时候，老板的目光一直跟随，直到两人移开视线，他才感叹一句，“真是男貌女才啊！” 七点钟，三人到了金玉酒楼的包厢。 秦飞坐下来后，开始回想史东明跟他说的话。 厂里需要的设备目前国内还是空白，只能进口，腾飞机械其实是本子国在国内的代理商，他们就是个中间商。 卖设备的是他们，到时候调试安装还是本子国那边派人负责。 对方负责对接的是三个人，拍板做主的是一个姓黄的，年纪快五十，很能喝。 按史东明的说法，只要把姓黄的喝高兴了，事情就成了。 事情看上去就是这么简单，吃顿饭，喝尽兴，生意就成了，可秦飞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对方是国内的唯一代理商，相当于垄断，干嘛要便宜两万多卖呢，有钱不赚是傻子。 秦飞也问过史东明，是不是答应姓黄的给什么回扣之类的，史东明很肯定地说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 秦飞正在思考，李平快步走了进来，“厂长，那边人到了。” “好。”秦飞起身，出门迎接。 第177章 放下 “秦厂长，这位是腾飞机械厂的供销科科长黄科长。” “黄科长，这位是我们厂的厂长。” 李平态度恭敬居中介绍了一番。 秦飞打量着黄科长，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眉眼深沉，对人脸上永远带着微笑，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黄科长，您好，我叫秦飞。”秦飞微笑，伸出手。 “你好你好，黄飞冯，秦厂长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管着一个厂了。”黄飞冯和秦飞握了握手，呵呵笑着夸赞。 “黄科长，您这抬举我了，我哪里年轻有为，还嫩着呢，得多跟您这样的前辈学习才是。”秦飞笑着说，“请请请，黄科长，咱们进去坐着谈。” “这位是？”黄飞冯看向秦飞身后的赵金芝。 “黄科长您好，我是秦厂长的秘书，您叫我小赵就行了。”赵金芝接着微笑打趣，“您快请，您不来，这饭开不了席，我可是早就饿了。” “哈哈，小赵真会开玩笑。”黄飞冯很是夸张笑了笑，看向秦飞，“秦厂长，这我就要说你了，我们这些老爷们吃不吃无所谓，怎么能让美女饿肚子呢。” “是是是，您说的是，我的错，那咱们马上点菜。”秦飞说。 “小赵，你来点，都点你爱吃的。”黄飞冯冲赵金芝眨了眨眼，“他们家的黄鳝饭不错，你一定要试试。” “好，您推荐的，我肯定要试试。”赵金芝笑着说。 众人落座以后，黄飞冯扫了一眼，问，“诶，那个史科长呢？他今天怎么没来？” “是这样，他身体有点不舒服，现在下不了床。”秦飞说完笑了笑，“黄科长，怎么，是嫌我年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哈哈，说笑了，我可不敢，秦厂长青年才俊，我羡慕都还来不及呢。”黄飞冯连连摆手，看向赵金芝，“小赵啊，你点菜啊，不用管我们。” “那个小齐，你去喊下服务员过来。”黄飞冯扭头看向自己人。 “我去我去。”李平还算是有眼力见，起身小跑着就去了。 菜很快上来，酒也打开，众人推杯换盏，聊得很不错，气氛也到位了。 “黄科长，不，黄大哥，我占您便宜，喊您一声大哥没问题吧。”秦飞举着酒杯，脸色微红。 “小秦啊，你能喊我声哥这是给我面子。”黄飞冯也举起了酒杯。 “行，哥，我干了，你随意。”秦飞起身，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你这个做弟弟的都干了，我当大哥的也不能差事啊！”黄飞冯说完也站了起来，一口干了，倒转酒杯示意。 “黄大哥，您是我们厂长大哥，也就是我大哥，来，我敬您一杯。”坐在秦飞身边的赵金芝站起身，“我酒量不行，向来是一杯就倒，不过今天开心，我也干了。”说完，赵金芝一口也干了。 “好！”黄飞冯带头叫了声好，“小赵这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黄大哥，您这当大哥的可不能总是嘴上说，得照顾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啊！”赵金芝拿起桌上的茅台，走到黄飞冯这边，给他倒上酒，“我们厂那个设备的事，合同是不是可以签了，史科长不是都已经和您谈好了嘛。” “签，小赵都发话了，有什么不能签的。”黄飞冯大手一挥，应了下来。 “好，黄大哥就是爽快，我再敬您一个！”赵金芝心中一喜，心说老娘出马，一个顶俩，这事不就解决了嘛。 秦飞看着赵金芝给黄飞冯敬酒，心里滋味并不好受，而且他可以肯定，姓黄的嘴上说签，你真把合同拿过来，他肯定要找理由。 “黄大哥，小妹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们厂长说了，今儿要是我把合同签了，给我发奖金。”赵金芝回身去李平的包里取了合同，“您刚才可都答应我了，现在您就签了吧，让我们厂长当你的面发话，回去给我发奖金！” “小赵啊，你大哥我一口唾沫一颗钉，那还能说假话？合同拿过来。”黄飞冯站起身，接过赵金芝手里的合同和钢笔放到了桌上，“小秦，你说你，小赵这么认真负责的员工，不懂得珍惜。” “小赵，你要不来给我当秘书得了，工资你自己开。” “黄大哥，您这是要当我的面撬墙角啊！”秦飞起身看着黄飞冯，“咱可不带这样的，小赵是我的左膀右臂，您把她挖走了，我厂长可是要黄了。” “哈哈，小秦，你尽会说笑。”黄飞冯大笑，“你看，咱们这次合作是缘分，大家相处的这么开心，这签合同怎么着也算个大喜事。” “我提议，咱们来个发发发！” 秦飞和赵金芝都是一愣，发发发是什么玩意。 “小秦，你不知道？”黄飞冯愣了一下。 “厂长，发发发就是连干八杯，史科长就是被六个发发发给放倒的。”李平连忙起身，凑过来小声说。 “好！”秦飞心想豁出去了，不就是连干八杯，也就一斤酒，以他的量，还不至于断片。 “小秦，这合同可是小赵拿来的，这酒啊，我得跟小赵喝。”黄飞冯煞有其事地看向赵金芝，“小赵啊，来，咱俩喝，喝完八杯，大家一起发发发！” 赵金芝面上笑着，心里却是在犹豫，她的酒量最多也就二两，要是八杯下去，那结果最好，也是两天不省人事。 有秦飞在，她不至于担心什么安全，她也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姓黄的，肚子里憋着坏，灌酒不是他真的目的。 “哥，小赵她酒量不行，还是我来，咱们来两个发发发怎么样！”秦飞微笑着说。 “小秦啊，不是哥不给你这个面子，合同是小赵拿来的，而且小赵也说了，她签了能拿奖金。”黄飞冯呵呵笑着，“小赵，是不是啊。” “对，我来，黄大哥说的是，我拿的合同，当然我喝，咱们一起发发发。”赵金芝看了秦飞一眼说。 “黄大哥，小赵真不能喝，咱俩喝，我陪您喝三个发发发。”秦飞又说。 “小秦啊，你这是对大哥有意见啊。”黄飞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哪能啊，黄大哥，来，咱们喝。”赵金芝赔着笑，伸手拿起桌上的茅台。 “放下。”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响起。 第178章 我和你也有一辈子 “放下。” 听到这个声音，赵金芝动作停滞了，黄飞冯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其余几个人皆是一愣。 方才还欢声笑语的包厢，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黄科长，这酒，要喝，我陪您喝，她喝不了。”秦飞放下酒杯，淡淡说，语气不容拒绝。 “秦厂长，你摆谱摆错了地方吧。”黄飞冯冷笑一声，“怎么，合同不想签，设备不想买了？” “设备肯定想买，但不是这么个买法。”秦飞冷冷说。 “呵呵，秦厂长年纪不大，口气不小。”黄飞冯笑吟吟打量着秦飞，“你们要的设备，国内只有我们有，秦厂长，希望你不要后悔。”说完他扫了一眼赵金芝，“让小赵把酒喝了，晚上再跟我回去，合同我立马签，还能再让五个点。” 狐狸终于是露出尾巴了。 “你也配？”秦飞冷冷地嘲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回家让你妈陪你喝。” “呵呵，看来秦厂长是下定决心了，行，我也不废话了。咱们走。”黄飞冯走了两步，又转过身，“秦厂长，祝你早日成功买到设备。”他顿了顿，跟着又补充一句，“我再劝你一句，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他又看向赵金芝，语气轻蔑，“还有，女人就是窗户纸，破了再糊一层就是，宝贝个什么劲。” “去你妈的！”秦飞实在懒得和这种人渣讲道理，他拎起桌上的酒瓶，猛地砸了过去，砰的一声，玻璃四溅。 黄飞冯吓得一激灵，慌得像条狗一样地跑了。 李平一言不发地看着事态发展，他毕业不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觉得秦飞太过冲动了，没有那些设备，就算新产品研发出来，也没法生产。 “厂长，咱们厂要的发酵，灌装和包装设备，只有他们能提供，没有这些设备，新产品是没法投产的。”李平免不了有几分怨气，他和史东明努力了这么久的结果，被秦飞这么一冲动全给毁了，“我去找下他们，解释解释。” “不许去，你赶紧回医院，去看着史科长，今晚的事别告诉他。”秦飞黑着脸看向李平，“你要是不想干了你就说，设备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李平无奈点了点头，出了包厢。 赵金芝心情复杂，秦飞为了她，不顾厂子的未来，一时间她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怎么办？”赵金芝轻轻走到秦飞身边问，“对不起，我，我不该来的，要是我不来，就没有这些事了。” “跟你没关系。”秦飞摇了摇头，气呼呼说，“什么玩意，跟我在这装什么装，没了张屠户，我就得吃带毛猪？” “好了，别生气了。”赵金芝轻轻拽了拽秦飞，“咱们回去吧，想想怎么办。”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出了酒楼，冷风一吹，醉意上浮。 “秦飞，如果没有雯雯，你会喜欢我的吧。”沉默了好一会儿，赵金芝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问。 秦飞没有回答，因为没有如果，他有宋雯雯了。 “你不回答，我就当是了。”赵金芝笑了笑，“你跟雯雯一定要好好的，真的。” “那必须，我跟宋老师天生一对。”秦飞笑了笑说。 “秦飞，我赵金芝，这辈子非你不嫁哦。”赵金芝思维开始跳跃了，扭头眨着眼睛说。 “喝多了？说什么胡话。”秦飞闷声说。 “是喝了一点酒，但没有喝多啦。”赵金芝张开双手，像是在拥抱迎面吹来的风，“我要让你愧疚，我赵金芝因为你秦飞，一辈子不嫁人，你要愧疚一辈子。” 秦飞停下脚步，看向她，“别说胡话了，老老实实找个好人嫁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才没有说胡话呢！”夜晚的街道人不多，赵金芝乘风转了一圈，“我就是非你不嫁，就是要让你愧疚一辈子！” “这样，我和你，也有一辈子了啊！“ 最后一句话，她是哭着说出来的。 秦飞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言以对。 夜色微凉，街道两边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赵金芝眼里变得朦胧，她轻轻笑着，爱而不得，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她记不起，这是在哪本书里看过的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秦飞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他并不后悔昨晚的冲冠一怒，也并不只是为了红颜，而是他始终觉得，整件事里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洗漱完毕，他去敲了敲赵金芝的房门。 “我出去办事，你醒了要是无聊的话，自己出去逛，注意安全。” 说完他出了旅馆，直奔医院。 “小李，昨晚的事你没跟史科长说吧。”医院食堂，秦飞问。 “没有。”小李闷着头回答。 “史科长问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那个姓黄的回去和厂里商量，没啥问题过两天就签合同。“李平说完问，“厂长，你想好什么办法了没有？” “你说那个设备是本子国进口来的，你跟我说说具体情况。”秦飞沉吟说。 “是本子国sb社的，他们和腾飞签了代理协议，国内市场交给腾飞。”李平说，“厂长，你不会是想直接去日本sb社买设备吧。” “厂长，这个不可能的，就算真去日本找人家谈成了，等你把所有的手续都跑下来，设备漂洋过海，至少也得小半年的时间，咱们厂等得起吗？” “而且腾飞和人家签了代理协议的，sb社不可能越过他们卖给你的。” 秦飞皱了皱眉头，他确实动过这个念头，不过看来确实是不靠谱。 “厂长，我想起来一事，那个sb社那边好像派了一个挺大的领导过来，现在就在温州考察，上次我和史科长去腾飞偶然听到的。”李平突然说。 听到这话，秦飞的眼睛亮了。 第179章 大皇冠 “小李，跟腾飞合作的肯定不止咱们一家，现在国内是不是已经有买了那些设备的厂家？”秦飞突然问。 “那肯定啊。”李平想了想，“深北市那边有挺多厂家是从腾飞这边买的设备，他们自己人说的。” “这样。”秦飞说，“小李，你马上去深北一趟，去那些厂家调查一下，他们买了这些设备以后，使用情况怎么样。” “厂长，这咋调查啊！”李平下意识摇了摇头，他大摇大摆去人家厂里查户口？ “你是不是傻，你这么说，就说你是本子国那边派来的调查员，调查设备运行情况。”秦飞煞有其事地说，“你反正对设备啥的都了解，他们肯定看不出来。” “厂长， 查这个做什么？”李平又问。 “你先去查，越仔细越好，做份详细的报告给我，速度要快，你马上就去火车站买票。”秦飞眼神深邃，拍了拍李平肩膀，“咱们这次能不能买着设备，主要看你了。” “好，我马上就出发。”李平不明所以，不过他觉得去深北总比待在医院里干着急要好。 李平出发以后，秦飞到了病房，史东明正在挂点滴。 “厂长，合同到底啥情况，小李跟我说的不清不楚的，不是都谈好了，就差签字了吗？”见到秦飞，史东明立刻坐了起来。 “别着急，出了一点意外。”秦飞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史科长，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啥姓黄的那家伙愿意便宜卖咱们设备？” “他是代理商，干的就是低买高卖的生意，而且国内目前只有他们一家有这个设备，别无分店，你不在他那买，没别的地买，为啥？” 秦飞这么一说，史东明陷入了思考。 “厂长，会不会是那些设备进来的时候价格本来就不高，他们已经加过价了，怕咱们嫌贵不买，所以才让利的？”史东明说。 秦飞没有说话，摆出一个你觉得呢的表情。 “也不对，那些设备都是从本子国进口的，小鬼子能有那好心卖那么便宜？”史东明自言自语，突然想到了什么，“厂长，你是说这里面有陷阱？” “还不确定。”秦飞点了点头，“我是觉得这里面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还没想到，我已经让小李去调查了。” “小李去调查，他一个只会啃书本的大学生去哪里调查？”史东明有些不屑。 “你还看不上人家大学生了。”秦飞笑了笑，“他去深北了，那边有不少厂家从腾飞这买了设备，我让他去看看。” “行了，告诉你是让你不要着急，设备的事我肯定能搞定。” “我看你恢复的不错，这几天你就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不一定有时间过来看你。” “没事。”史东明咧嘴笑了，“厂长，你忙你的，我这有手有脚，不用照顾。” “那行。”秦飞站起身，“我还有事，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养病，等着我的好消息。” “好。”史东明干脆答应。 出了医院以后，秦飞回到了旅馆，赵金芝已经起来，洗漱打扮好了。 “接下来我有事，就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去逛逛吧。”旅馆门口的面馆，秦飞看向对面的赵金芝说。 “你忙你的呗，我又不是小孩子。”赵金芝撇了撇嘴，“我待会要给雯雯打个电话，你要不要一起？” “你给我媳妇打电话做什么？”秦飞诧异。 “小老婆给大老婆报告一下情况啊，我可是答应了雯雯，她不在的时候监督你。”赵金芝眨了眨眼睛，见秦飞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摆了摆手，“哎呀，好啦，是雯雯知道我来温州，要我给她买点东西。” “买什么东西？”秦飞问。 “干嘛，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不该问的别问。”赵金芝说。 “行吧，我给你个建议。”秦飞坐直了身子，“你呢去找一家规模大的服装，假装应聘当工人，进去参观一遍，要是能耐得下性子，干个两三天最好。”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下午先去看看情况。”赵金芝点了点头，“你呢，干嘛去，你们厂设备的事怎么弄？” “不该问的别问。”秦飞扔了一个回旋镖，“面来了，赶紧吃。” “切，不问就不问，看你能有什么办法。”赵金芝小声嘟囔。 和赵金芝分手之后，秦飞找到了腾飞机械厂，跟着找了一个能看到厂门口的茶摊坐了下来。 要李平去深北调查是第一步，更为关键的一步，是要见到那个sb社的大领导。 从中午坐到太阳下山，望眼欲穿的秦飞一无所获。 不过他并不气馁，这种盯梢的活，哪有一下就能成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得多碰几回才行。 第二天一早，秦飞租了辆摩托，又到了腾飞机械厂门口，这一坐又是一天。 “小伙子，你昨儿下午就来了吧，今天又坐一天，你是在等什么人？”临走时，老板忍不住问。 “没啥，我......”秦飞想了想临时改了口，“老板，我想问问，您最近有没有看到日本人进那个腾飞机械厂？” “日本人？”老板表情怪异，“日本人不跟咱长得差不多嘛，那我哪知道。” “小伙子，你不会是要做傻事吧，我跟你说，这可不行，现在中日都建交这么久了，犯法的！” “不是。”秦飞哭笑不得，他又不是愤青，“我就是问问，没有就算了。” “哎，小伙子，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一事。”老板喊住要走的秦飞，“前两天有辆大皇冠过来了，会不会跟你说的有关系？” “小伙子，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警察，来查案的？小日本在咱们国家犯法了？那可不能轻饶，建交归建交，犯法一样坐牢枪毙！” 秦飞对老板的脑洞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是电影看多了的后遗症？不过那辆大皇冠里坐的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老板，你知道那辆皇冠出来以后往哪儿去了吗？”秦飞满眼期待问。 “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老板意味深长一笑，“这还用问啊，里面坐的要是日本人，肯定是红星宾馆啊！” 第180章 红星宾馆 “老板，这话是咋说的，怎么日本人就住红星宾馆呢？”秦飞掏出烟，递给老板一根。 “呦，红三环呢！”老板把烟别在耳后，跟着开口，“这有钱的，有权的，金贵的，来我们这地界，都住红星宾馆，那里最高档，一般人瞅着门头都不敢往里进。” “你说来咱们国家的日本人，能是来讨饭吃的嘛。” “那肯定不能。”秦飞笑了笑，“您真是见多识广，这烟您拿着抽。” “这多不好意思。”老板讪讪地笑。 “嗨，一包烟，我这也不抽烟，装着也是递人的。” “那行，我就谢谢啦。” 告别茶摊老板，秦飞心说这事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知道那个sb社的大领导住哪儿，总算有目标了。 到了红星宾馆门口，他才明白茶摊老板那话说的是一点没错，不管是欧式的门楼，还是金色的旋转大门，还是门口戴白手套的迎宾，都在彰显着这家宾馆的高档与奢华。 搁这年月，那确实是一般人连门都不敢进。 可我不是一般人，我小学初中都是二班的。秦飞心说。 见一身常服的秦飞走来，迎宾小哥微微诧异，不过脸上还是保持着职业微笑，“欢迎光临。” 秦飞微笑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前台，“你好，还有房吗？” 前台小妹站起身来，微笑说，“您好，有的，您看下，我们有几种房型，您需要哪种？” 秦飞没有接前台小妹递过来的房型表，不假思索摆了摆手，“我要最贵的。” “我们最贵的是总统套房，价格是两百八一晚。”前台小妹打量着秦飞的装扮，浅浅笑着说。 “就这个。”秦飞径直掏钱，付了三天的房费。 “这是您房间的钥匙，请拿好，您有行李吗，需不需要我们帮您送到房间去？” “不需要。” “好的，入住以后，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拨打我们前台的电话。” “行。” 秦飞在前台小妹的惊愕眼神中潇洒转身，拿上钥匙按了电梯，总统套房在三楼。 在近乎以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态里外看了一遍总统套房以后，秦飞出了宾馆，他还得回去告诉赵金芝一声，免得她找不到人着急。 “啥玩意，你要去住红星宾馆？”旅馆房间里，秦飞正在收拾东西，赵金芝惊讶出声。 “你知道红星宾馆？”秦飞扭头看向赵金芝，她也是才来温州，怎么知道红星宾馆的。 “知道啊。”赵金芝说，“花钱如流水的地方，整个温州最高档的地方，听说最便宜的房间一晚上也要一百多块。” “我定的总统套。”秦飞淡淡说，“你咋知道红星宾馆的？” “总统套！”赵金芝喊，“咋滴，你日子不过了是吧，一晚上好几百吧，有钱也不能这么造！” “你以为我不心疼啊，这不是没办法，以后再跟你解释。”秦飞白了她一眼，“往后你就自己一个人了啊，注意安全，早点考察完，早点回去。” “干什么，你这就把我抛弃了，自己去享福？”赵金芝愤愤说，“不行，我也得去，我还不知道总统套房啥样呢！” “喂，大姐，你觉得合适吗？”秦飞很是认真说，“咱俩玩归玩闹归闹，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 “切，我又不傻。”赵金芝撇了撇嘴，“我已经找好了一家服装厂，明天就去上班，你忙完厂里的事情就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了。”说完，赵金芝转身走了。 秦飞看出她有点生气，可不管是不是因为不让她跟着去红星宾馆，这事都没得商量。 收拾好东西，秦飞又去了一趟医院，和史东明打了声招呼，然后住进了红星宾馆三楼的总统套房。 他想的是先摸清楚情况，最好是能认识一下那个sb社的大领导，然后等李平的调查结果回来，再做打算。 入夜以后，偌大空荡的总统套房很是冷清。 房间里有电视，也有收音机，可秦飞实在没有心情拿那玩意打发时间，在娱乐至死的21世纪生活过的人，那玩意也打法不了时间。 他来到了阳台，坐到了躺椅上，若无其事吹着风，望着天。 “燕子，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今年五一就定亲。” “对不起。” “燕子，为什么啊燕子。” “大力，没有为什么，是我不想跟你过苦日子，跟着你，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走进红星宾馆，他昨天才带我进去吃了饭，他还说，我跟他的婚礼，也可以在红星宾馆办。” “燕子，我，我会努力的啊燕子。” “大力，努力没有用的，我等不了你努力，你回去吧，再找一个适合你的对象，好好过日子，我走了，以后咱们不要再见面了。” “燕子，燕子，你走了我怎么办啊，燕子！” 总统套房的阳台可以俯瞰整条街道，入夜以后的街并不喧闹，一对年轻人的对话被秦飞悉数收入耳中。 “真是可怜又可悲的男人啊！”一声别有意味的叹息从侧面传来，秦飞从躺椅上直起腰身，循声看了过去。 相邻的阳台上，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正凭栏而望，手里端着高脚杯，身上穿着和杯中红酒一样鲜艳的酒红色睡衣，风情万种，万种风情。 “可怜可以理解，何来可悲呢？”秦飞站起身，低头看向街道，那个叫大力的年轻男人，蹲坐在路灯下，掩面而泣。 “爱而不得是可怜，碌碌无为是可悲，他不该怪那个女孩子，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女人没有转头，低声回答。 “不敢苟同，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这没错，可那个男人不该被你说碌碌无为，我们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看得出，他对生活很有热情，正在为美好生活不断奋斗。”秦飞说，跟着补充一句，“这样积极的人怎么能是碌碌无为，并不是香车宝马，能住进红星宾馆就是成功，爱情也不该被这种成功定义。” “哦，阁下对爱情是怎么看的？”女人终于扭头看向了秦飞。 第181章 神秘的女人 秦飞看了过去，呼吸一紧，女人的脸像是米开朗琪罗照着上帝旨意雕刻而出，五官精巧如艺术品，那双清澈明媚的眼，好似秋夜微澜的湖面上破碎的月光，宁静悠远。 这是一个浑身高级感，只可远观，让人不敢亵玩的女人。他心里说。 “爱情不该被世俗定义，这就是我的看法。”秦飞说。 “阁下应该是一个谈判的高手，试图通过模糊概念的手段来说服对手。”女人浅浅笑了笑，“你我皆是世俗之身，如何不被世俗定义？” 不知为何，女人谈吐给秦飞一种很是怪异的感觉。 阁下，这年头谁会拿这个词来称呼别人？ 还有，这女人似乎对谈玄论道很有兴趣。 “以结果论，那这世上少有不被世俗定义的爱。”秦飞想了想说，“好比刚刚那一对男女，他们这次分别，以后再难相见。” “可他们曾经在一起，那个时候美好，热烈，他们都有那么一刻，愿意为彼此付出一切。” “如果因为他们最终分别的结局，来否定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在否定他们的爱情。” “阁下的观点很有趣，可爱情不该配上美好圆满的结局吗？”女人问。 “我们做任何事，如果一开始都执着于美好的结局，那我们的人生该有多少遗憾和挫败。”秦飞说。 他想反正这个无聊的夜晚也没什么事干，有一个长相身材声音都完美的女人陪着聊聊天已经很不错了，只要待会别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找他麻烦就行。 “阁下说的是啊，我们都不该执着于美好的结局，事情一开始好坏，看不出未来的好坏。”女人低头沉吟，有心事的样子，“阁下的意思，人生贵在体验是吗，爱情也一样。” “差不多吧，人生是个宏伟的命题，没有谁能说的清楚，我们都只是在体验各自的人生，爱情也一样。”秦飞笑了笑说。 “阁下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却如此深沉。”女人也笑了，笑容绝美如一朵绽放到极致即将凋谢的花。 “体验不在长度，而是在深度。”秦飞说。 “是啊，世界的美好之处有一样在于，我们总是能遇见有趣到让人惊喜的朋友。”女人说。 “朋友？我想我们还不是。” “萍水相逢，确实还算不上。”女人点了点头，“很荣幸与阁下长谈。”说完，女人微微欠身致意，转身走进了房间，干净利落。 对话这般戛然而止，秦飞感到一丝失落，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很有趣。 第二天，秦飞出去买了几本书，然后就坐到了阳台的躺椅上，他在等那辆丰田皇冠出现，看看是谁上的车。 他不是没去前台打探过，可这种规格的地方，对客户隐私是很重视的，前台小妹听出他的来意很是直截了当的扔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又到了晚上，秦飞在阳台上喝茶，今年的新茶碧螺春。 红星宾馆服务很周到，你想要什么都只要一个电话。 “阁下在看什么书？”隔壁的女人也到了阳台，轻声问。 “天龙八部。”秦飞起身，合上书，给女人看了看封面。 “我不喜欢乔峰。”女人直截了当地说。 “美女爱英雄才是，为何不喜欢？”秦飞很是诧异，这女人竟然也看过天龙八部。 “他一掌打死了最爱他的那个人，只为了成就自己的英雄主义。”女人淡淡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男子。” “你喜欢阿朱？”秦飞问，被乔峰一掌打死的那个，最爱乔峰的那个，就是阿朱。 “我是女人，我只能代入女性角色，阿朱那么努力的爱他，想和他过简单平淡的生活，他为了报仇，不管不顾。”女人手中还是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不去找段正淳复仇，他们可以在草原上放马牧羊，与世无争的幸福下去。” “是吧。”秦飞有些想笑，女人的表情就像要给金老爷子寄刀片一样，“可如果乔峰不去找段正淳复仇，那他就不是乔峰了，他的坚韧执着本就是他与常人不同之处，像你说的，在草原上与世无争的放马牧羊，那也就没有后来的南院大王，没有雁门关前为了阻止战争而迫胡人大帝发誓的大英雄。” “嗯，所以这就是男女的不同，在某种程度上，男女始终是对立的。”女人说，“你们男人想要成为大英雄，而女人，只想要平淡的幸福。” “小说终究是小说，作者有创作上的考量。”秦飞笑着说，“女人很复杂，比如阿朱为什么就不说，段正淳是他的父亲呢，我想乔峰要是知道这件事，或许能放下仇恨。” “阿朱不想乔峰郁郁终生，所以才不说。”女人第一次用这种争辩的语气说话，“那是因为她爱乔峰，什么都为他想。” “呃。”秦飞忍俊不禁，“乔峰在阿朱以后，再没爱过别人，他也一样的爱那个自己亲手打死的人，灵鹫宫大理国，那么多美丽佳人，他一个也没有。” “嗯。”女人轻轻叹息了一声，似乎真的在为小说里悲惨的故事而感伤。 秦飞越来越诧异，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昨夜那么的高深莫测，今夜，又像个怀春的忧郁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问。 “秦飞。”秦飞想了想回答。 “朱紫紫。”女人跟着说了自己的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这年月很少有人会给孩子取这种名字才是，女子家境一看就不简单，更不大可能。秦飞心说。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是吗？”女人又问，“互相知道了名字。” “嗯。”秦飞点了点头，“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秦飞，我要去睡觉了。”女人说完，照旧微微欠身，转身走进了房间。 再次戛然而止，秦飞忍不住挠了挠头。 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第182章 一点小把柄 住进红星宾馆第三天的晚上，秦飞终于接到了李平从深北打来的电话。 “厂长，腾飞的设备有问题，深北这边买了他们设备的厂，总是时不时地出小问题，出了问题还只能找他们来保养维修，每次的保养费用都不低。” “我今天走访了三个厂，都是这种情况，这不符合常理，肯定腾飞的人做了手脚。” “他故意便宜点卖给咱们，然后后面挣咱们的保养费。” 电话那头，李平很是激动。 “行，我知道了，你手上有证据吧。”秦飞问。 “有，我从厂家那边拿了维保记录。” “好，你赶快动身回来。” 挂断电话，秦飞对李平调查到的结果并不意外。 在设备上动手脚，一份买卖挣两份钱，真是会玩。 已经知道了真相，接下来就得看怎么利用手中的真相了。 秦飞来到阳台，习惯性低头看向红星宾馆气派的门楼，他住进来已经三天了，丰田皇冠就没有在门口出现过。 那个sb社的大领导是已经走了，还是根本没出去过？ 如果见不到那个大领导的面，那就只能是下下策，去跟腾飞那边摊牌，可sb社远在本子国，人家真不一定怕你手里那点把柄。 “秦，你有心事。”那个漂亮女人朱紫紫再次出现了，像是赴约。 这朱紫紫真是奇怪，正常的女孩子这时候不应该是问‘你在干什么’或者‘你在想什么’，而不是肯定地说，‘秦，你有心事。’ “是的，一点生意上的事情。”秦飞扭头看了朱紫紫一眼，她这次没有端酒杯，还是一身绸缎睡衣，不过换了粉色，头发像是才吹干，整个人看上去很慵懒，像只布偶猫。 “要不要说说看，或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朱紫紫很是认真地说。 “不了，我能解决。”秦飞微笑拒绝，“你今天没有喝酒？” “感觉今晚不用喝酒，也能睡着。”朱紫紫笑了笑说，“但你似乎不能轻松入睡，要我拿酒给你吗？” “谢你的好意，我应该还用不上。”秦飞笑，“你今天心情很好。” “是的，人不能一直开心，更不能一直不开心，不是吗？”朱紫紫嘴角带着一丝顽皮。 “是，你开心的是什么，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秦飞问。 “秦，这是我的秘密，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朱紫紫不假思索地拒绝。 “没关系。”秦飞摆了摆手，他越来越怀疑这朱紫紫当真是在黄土地上长大的？怎么一点都不接地气。 “秦，开始咱们今夜的话题吧，我想知道你对于未来的看法。”朱紫紫一点也不在乎秦飞是不是真的没关系，直接开始了下一个话题。 “什么未来？” 大姐，你这不是问对人了嘛，咱就敢说，整个地球上再没人比我更了解未来了。秦飞心说。 “嗯，这个国家的未来。” 秦飞愣了一下， 他明白朱紫紫的意思，可他觉得朱紫紫的描述很奇怪，为什么是‘这个国家’，而不是‘咱们国家’。 “如果是这样，其实已经有人预言了。”秦飞故作高深说。 “哦，请解释。”朱紫紫看着秦飞。 “拿破仑说过，中国是一只沉睡的雄狮。”秦飞言语间散发着自信与豪迈，“既是沉睡的雄狮，那他必将醒来。” “我并不喜欢你这种笼统概括的比喻，你很自信，你该具体的说一说，你的自信来自哪里。”朱紫紫振振有词说。 “可以。”秦飞点了点头，他指着行人寥寥的街道，“这片土地五千年以来，滋养着这个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而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也一直在耕耘守护着这片土地。” “他们不侵略，不扩张，以天下大同为理想，热爱和平，倡导和平。” “源远流长的五千年，一脉相承，放眼整个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家。” “时至今日，他们比任何时代都要团结，当一辆加满油的列车滑上了正确的轨道，他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在未来，这片土地必将再次焕发光彩，重现盛世。” “如果你要更具体，我会告诉你，在未来，在科技与经济发展的助推下，世界一定会走向融合，国与国之间会紧密地合作交流，全球一体化，是不可阻挡的滚滚洪流。” “而中国，会在这其中扮演不可替代的角色，以东方雄狮的姿态，守护世界和平与秩序。” 秦飞侃侃而谈，他看着远方一句接着一句，丝毫没有注意到朱紫紫的表情。 “全球一体化？”朱紫紫凝神呢喃着这个词，她想了想抬起头微笑，“你成功说服了我，我认为你方才说的很有可能就是未来。”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秦飞问，从爱情与天龙八部，一下子到未来，这话题太跳跃了。 “只是好奇。”朱紫紫说，“我感觉你和别的年轻人不一样，你的看法很值得参考。” “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但我接受你这个说法。”秦飞点了点头，按下心底的疑虑。 “那，谢谢你的回答，我要去睡觉了。”朱紫紫说完这句话，微微欠身致意，转身进了房间。 和前两天一样潇洒，毫不拖泥带水。 可秦飞还是没法习惯这种戛然而止结束对话的方式，稍稍有些不尊重人了，他又不是专业陪聊。 这姑娘是归国华侨？言谈举止透出的思维方式，太像西方那一套了。 秦飞把目光移到红星宾馆的门楼上，不再去想朱紫紫到底是不是土生土长这事。 再等等吧，等到明天中午退房之前，要是再看不到那辆黑色丰田皇冠，就只能另想办法了，否则这一天好几百的房费，可是浪费不起。 第183章 江湖再见 第二天中午，秦飞还是没能等到那辆黑色丰田皇冠出现，他只能告罢，退房走人。 重新回到之前那家小旅馆开好房间，秦飞去了趟医院，看了看史东明，顺便让他转告李平，一回来就去旅馆找他。 眼下只剩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找腾飞机械那班人摊牌，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临近半夜，李平赶到了旅馆。 “厂长，咱们现在怎么办？” 秦飞看过李平带回来的证据以后，眉头紧锁，一直没说话。 “你明天去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个姓黄的。”秦飞说。 “好。”李平点了点头，“厂长，咱们手里这东西，他们不会当回事吧。” “死马当活马医吧，不管怎么样，设备的事必须解决。”秦飞想了想说。 第二天，秦飞起的比较晚，他前面几天为了盯梢都是晚睡早起。 “厂长，腾飞那边联系了。”李平表情怪异，像是有什么话不敢说。 “把话说完。”秦飞刷着牙，扭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黄科长说见面可以，但咱们必须得在红星宾馆摆一桌请他。”李平说。 “你去回他，今晚七点半，红星宾馆。”秦飞想了想说。 这个姓黄的，还没见面就开始算计着整人了，红星宾馆摆一桌，那可不是小钱。 当晚七点半，红星宾馆一楼包厢。 黄飞冯带着两个人准时赴约。 他进门扫了一眼，没有见到容貌身段在他看来都如天上仙女一般的秦飞的秘书赵金芝，心中的失望很直白表现在了脸上。 “秦厂长，好久不见。”黄飞冯坐了下来，含笑看着秦飞，“找我什么事？” “黄科长，明知就没必要故问了吧。”秦飞淡淡说。 “明知故问？”黄飞冯笑出声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秦厂长这样的青年才俊想什么，我怎么能知道呢？” “黄科长，你既然答应来，说明你还是想谈这笔生意的。”秦飞想了想说。 “什么生意？”黄飞冯耸了耸肩，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秦飞，“秦厂长，我们的设备可一点都不愁卖，国内仅此一家，别无分店，你说我在不在乎你这笔生意呢？” “黄科长，大家相识都是缘分，没必要把事做的这么绝。”秦飞很是镇定地说。 “秦厂长，几天不见，你这是改性子了，你怎么不继续牛逼哄哄了？”黄飞冯摸了摸没几根毛的脑袋，“想买设备，可以，我有两个要求。” “一是设备你把桌上的两瓶酒干了，二是把你那个秘书叫过来陪我一夜，我马上签合同，价格还是我上次说的，再少五个点。” “秦老弟，我这做大哥的，可是已经够仁至义尽，不计前嫌了。” “黄飞冯，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拿你一点法子没有了？”秦飞轻轻笑了笑，“你们公司卖设备那点猫腻，我可是一清二楚。” 秦飞这话一出，黄飞冯脸色变了变，不过转瞬恢复，他笑着问，“你是说我们在设备上做手脚的事？” “你知道又怎么样呢，你随便出去说给谁听，我不在乎，我们厂更不在乎。” “你懂不懂什么叫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啊，年轻人，呵。” 坐在一旁的李平此刻心灰意冷，他查到的那点东西，果然对腾飞一点威胁都没有。 这下事情真的难办了，厂里没有这些设备，就没办法升级产品线，新产品就无法投产，现在厂子已经不能掉头了，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 桌上的两瓶酒好办，大不了他豁出去帮秦厂长分担一瓶。 可赵金芝他是知道的，哪里是什么厂长秘书，根本就是厂长的朋友，还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朋友，厂长怎么可能会让她去陪姓黄的这个油腻老男人。 “年轻人，怎么不说话了。”黄飞冯无比得意地看着秦飞，“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有用？你还嫩着呢，混社会不是你这么个混法，小子。” “怎么说，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再等下去，你就是跪下来求我可都没用了。” 秦飞表情僵硬，事情确实是发展到了一个他也解决不了的死路上，满足姓黄的那两个要求，他不可能答应，不光不可能答应让赵金芝去陪他，就连喝光桌上的两瓶酒他也不可能答应。 大丈夫是该能屈能伸，可他不想。 妈的，老子重生归来，还能被你这么个老毕登给拿捏了。 “您好，请问哪位是秦飞先生？”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服务员礼貌地问。 “我是。”秦飞转头。 “您好，秦飞先生，是这样，有位客人想请您去隔壁包间坐一坐。” “好。”秦飞答应了下来。 “秦厂长，你到底怎么说，我可没工夫在这等你去隔壁坐一坐。”黄飞冯冷着脸说。 “滚吧，回去让你妈陪你好好睡一夜。”秦飞心一横，心说大不了换个产品思路，多费点时间，也绝不能向这个无耻的老毕登低头。 “呵呵，好样的，年轻人。”黄飞冯气呼呼站起身，走到秦飞跟前恶狠狠说，“你等着，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能囫囵个离开温州，我黄飞冯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 说完，黄飞冯领着两个跟班夺门而出。 “厂长，咱们就这么算了，没有那些设备，你要的新产品，是没法投产的。”李平哭丧着脸说。 “我知道，你也听到了，那个老毕登的条件能答应？”秦飞压着心底的怒火，“你放心吧，我已经想好办法了，咱们明天就回去。” 等秦飞走出包厢，发现黄飞冯还没走，正在不远处对着一个西装男点头哈腰地笑。 他在想那个西装男会不会就是sb社派来的大领导，可看两人勾肩搭背很是熟悉的模样，又不像。 “你盯着那个姓黄的，还有那个穿西装的，看看他们待会进哪个包厢。” 他叮嘱了李平一声，推开了隔壁包厢的门。 服务员说有人要请他来坐一坐，他其实隐隐猜到了是谁，可当推开包厢门，看到一席黑色长裙的朱紫紫，他还是没忍住眼前一亮。 “秦，你怎么不辞而别？”朱紫紫直接地问。 不是，姑娘，你除了每天晚上在阳台出现一下，其他时间压根不见人，我就是想告别也没那个机会啊。秦飞心里吐槽。 “有点急事，没来得及。”秦飞笑了笑，坐了下来，“你在这等朋友？” “不是。”朱紫紫浅浅说，“咱们是朋友，虽然相识不久，也应该好好告别才是。” 这姑娘长得怪好看的，怎么就这么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呢？ “你说的对。”秦飞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点，跟着举起高脚杯，“来，干了这杯酒，咱们江湖再见。” “很有趣呢。”朱紫紫笑了起来，挽裙起身，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江湖再见。” 第184章 新婚快乐 “那我走了，不打扰了。”喝完酒，秦飞站起身来，他现在实在没有兴致喝酒聊天，哪怕对象是个美的没有死角的美女。 “秦，再见。”朱紫紫站起身来，微笑45度鞠躬。 秦飞愣住了，他呆呆看着朱紫紫，如果这时有旁观者，肯定会以为他是在盯着朱紫紫胸口的深不见底的沟壑。 然而不是，而是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一下子炸开了。 “我想起来一件事。”他重新坐了回去，“朱紫紫，上次你问我遇到什么麻烦了，我现在回答，你还愿意听吗？” 朱紫紫直起身，很是迷茫的看着秦飞，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当然了，你说。” 还是夜风习习的阳台，不过这一次，两人只隔着一臂的距离。 “我该早点想到的。”秦飞意味深长说，“你完全不像我们这儿的女孩子，你汉语说的太好。” “家父从小就让我学习中国文化，我自幼说汉语要比日语多。”朱紫紫浅浅说，“家父说，中国在未来一定会崛起，会是一个所有人都不得不仰望的存在。” “就像你说的那个未来。” “是嘛。”秦飞笑了笑，“你这次来，是不是因为你们发现了什么？” “是的。”朱紫紫点了点头，“零配件消耗速度太快了，我们怀疑是质量存在缺陷，所以我来调查，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这么说来，我还是帮了你一个忙。”秦飞说。 “是这样的，所以贵厂需要的设备，我们全部赠送。”朱紫紫很是平静地说，“秦，真的很感谢你，帮助我们查出叛徒。” “呃，不用不用。”秦飞连忙摆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他心说，好家伙，财团大小姐出手就是不一般，一套十几万的设备说送就送。 秦飞一点婉拒的念头都没有，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秦，你为什么没有问我，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我们国家之间的战争是什么看法？”朱紫紫突然问，“你是个很爱国的人，我知道，在你们国家，很多人对我们抱有敌意。” “历史不能遗忘，你祖辈犯下的罪，世世代代中国人都不会原谅。”秦飞说完顿了顿，“你对中国文化如此了解，我相信你有正确的判断。” “秦，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艺术，这是我喜欢汉语的原因之一，什么都说了，又像什么都没说，立场却又那么的坚定。”朱紫紫表情认真，像个好学的学生，“我们国家近几年展开了很多的合作，大家都认为你们是一座巨大的宝藏，为了利益而来。” “实事求是的说，你们sb社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秦飞说。 “不，应该说不是全部。”朱紫紫坚定摇头，“家父说，美西方需要的只是听话的狗，只有你们，需要的是朋友，如果大和民族还有聪明人的话，应该早一点承认过去犯下的罪，拥抱真正的朋友。” “你的父亲很有智慧和远见。”秦飞问，“朱紫紫是你为自己取的中文名字？” “是的，怎么样，好听吗？”朱紫紫点了点头，满眼期待。 “很特别，让人不容易忘记。”秦飞轻轻笑了笑。 “秦，你为什么这么吝啬你的夸赞。”朱紫紫显然有点失落，像是自己精心的作品只获得了一个还行的评价。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难忘已经是最高评价了，难道说你还对我们的命理之学有研究，认为名字相伴一生，影响一生？”秦飞笑，这姑娘实在是有趣，在乎的都是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倒没有，我只是希望我想了快一年的名字能有人夸她。”朱紫紫很是认真说。 “好吧，那我重新说。”秦飞想了想，“朱代表红，大红大紫在我们中国都代表着吉利，朱紫紫，那就是红的发紫，寓意往后前途无量，紫紫叠音，朗朗上口......” “好了，秦，你好勉强。”朱紫紫打断了秦飞，忍不住笑了笑，“这次来，认识你是我最好的礼物。” 四月的夜，微微凉，异国度的一男一女彻底敞开心扉，气氛自然而然变得暧昧起来。 “秦，这次回去，我就要结婚了。”朱紫紫有些落寞地说。 “好事啊，恭喜恭喜。”秦飞说，“按照我们的规矩，我该给你包个红包。” 秦飞打量了一圈，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有一条红色的丝巾，他去拿了过来，掏出兜里所有的钱放了进去包好，递给了朱紫紫。 “呐，预祝你新婚快乐！” “噗嗤。”朱紫紫捂着嘴笑，“秦，你好有趣。”她伸手接过别样的红包，握在了手心。 “结婚挺好的，我已经结婚了，我媳妇叫宋雯雯，是小学老师。”秦飞笑着说。 “宋雯雯？”朱紫紫跟着重复了一遍，“好好听的名字啊，她一定是个和花一样美丽的姑娘。” 花一样的姑娘？合着她老祖宗嘴里的花姑娘就是这么来的？ “嗯，在我眼里，她是世界上最美的人。”秦飞说。 “是这样吗，那我美丽吗？秦。”朱紫紫问。 秦飞愣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问题该怎么回答呢，不说点好听的吧，气氛已经烘到这儿了。 说吧，万一人姑娘春心荡漾，发生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咋弄。 “你当然美了，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子。”秦飞笑着点头，“可你们都美丽，唯有她动人。” “秦，你是在教我学习说话的艺术吗？”朱紫紫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秦飞的意思，她眨着眼睛问。 “没有，说话总不能得罪人。”秦飞尴尬挠了挠头。 “秦，要喝点酒吗？”朱紫紫提议，眼中秋波万转。 “呃。”秦飞表情僵硬，他想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喝，喝完了干，反正这姑娘马上要远渡重洋，谁也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当年老佛爷都已经给过钱了，他也不需要愧疚什么。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秦飞微笑着摆手。 “嗯，是的，不早了。”朱紫紫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对了，你的本名叫什么？”秦飞问，“作为朋友，我想我该记住你真正的名字。” “田中美子。”朱紫紫咬着嘴唇一字一句说。 第185章 是谁害的我 “科长，小岛先生来了。” 办公室里，黄飞冯正在喝茶，跟帮小周突然进来说。 “小岛先生来了？” 黄飞冯有些疑惑，小岛先生是sb社在国内的负责人，这个人很挑剔，爱干净，一直嫌弃他这边脏乱差，从没有不告而来过。 “去了老板办公室，好几个人一起。” “走，过去看看。” 到了地方，黄飞冯刚要去开门，被小周给拦下了。 “科长。”他指了指门，“里面在说......” “在说什么？”他是听到里面有声音，可是叽里呱啦的，他听不懂。 “在说，在说...” “你别憋着屁，快说！”黄飞冯低吼，他这才想起中专毕业的小周自学了日语，听懂了内容。 “说咱们和小岛暗中勾结，败坏sb社的品牌，要和咱们终止合作，还有小岛先生也要被带回日本，接受职业犯罪审查。”小周是颤抖着说完整句话的。 黄飞冯表情冻结，如丧考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默默转身，无力向外走去。 “科长，咱们怎么办？”小周追了上去问。 “你说，会是谁？”黄飞冯突然神经兮兮盯着小周问，“会是谁害的我？” 没等小周想好怎么回答，他们身后不远办公室的门开了，三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出来，小岛也在其中，丧眉耷眼。 三人径直从他们身边经过，熟视无睹。 “黄科长，老板请你过去。” sb社的人才走，一人跟着走上前，拦住向外的方向，板着脸说。 黄飞冯艰难挪动脚步，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腾飞机械能够成立不到两个月，就和sb社达成合作，老板什么背景，他根本不敢去想。 可整件事，他是知道的啊，那些钱，都是他和小岛分的，他就是喝了一点汤。 黄飞冯走进办公室，里面除了老板，还有两个壮硕的大汉。 “一条腿。”没等黄飞冯开口，处于狂怒中的老板伸出一根手指，淡淡说。 狂风骤雨瞬间袭来，黄飞冯在地上如狗一般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哭喊。 医院病房，大学生李平正在给史东明削苹果。 “史大哥，你说咱们厂长到底是什么人啊，我越来越看不懂了。”李平沉思着问。 “这话啥意思？”史东明有些纳闷，“设备不是搞定了嘛。” “史大哥，昨天晚上，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厂长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那个姓黄的吃定咱们到别处买不到设备，嚣张的不行。”李平神采奕奕地说，“可厂长去见了个人，事情就一下子解决了，设备有了，还不要钱。” 李平回忆起自己当时看到的那个女人，他还是会忍不住地呼吸紧促，那个女人太美了，美的震慑人心。 “你小子昨晚过来，就跟我说设备搞定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事。”史东明坐了起来，“你快说说，越详细越好。” “是这样的......” 等李平说完，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那个女人，真那么好看？”史东明问。 “史大哥，这不是重点啊。”李平心中无语，“重点是，厂长怎么就认识那个女人，又知道那个女人就是sb社来的大领导呢？” “啥意思？”史东明看着不像装的，两眼发愣，他是真的没明白李平要问什么。 “哎呀。”李平急的快哭了，“我的意思是，你说厂长是先认识的那个女人，后来才知道她是sb社的大领导，还是先知道她是sb社的大领导，然后故意接近去认识的。” “呃，这俩有什么区别吗？”史东明说。 “史大哥，你当我什么也没说。”李平放弃了，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他。 “小李，我知道你啥意思。”史东明啃了一口苹果，“不管你那个先后，咱厂长是不是把那个大美女给拿下了，你想问的，不就是咱们厂长怎么在这么短时间搞定的吗？” 李平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随之点头。 “大学生，这事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史东明意味深长拍了拍李平肩膀，“你还年轻，等以后你就明白了，这份本事，别人是娘胎里带的，厂长我估计，是上辈子带的。” 李平一时语塞，什么叫我还年轻，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然后说话，我比厂长还大一岁！ 火车在向前，秦飞坐在靠窗的位置，歪着头看向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 史东明还要几天才能出院，他让李平留下照顾，到时候两人一起回去。 至于赵金芝，他不知道去了哪儿，他在两人住的旅馆那里留了封信。 事情超乎想象的完美解决了，不仅设备搞定，还是免费的。 可哪怕是秦飞，直到这一刻，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忍不住回忆起夜风习习的阳台上那个异国他乡的姑娘。 朱紫紫，田中美子，她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存在的那么不真实，美的那么不真实。 回到故乡，她马上就要成婚，从她表露出的痕迹来看，那份婚姻应当和爱情无关，财团大小姐，大概率是‘政治’联姻吧。 阁下？这辈子，应该不会再遇到这样称呼自己的人了。秦飞笑了起来。 昨晚，要是不走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秦飞停止了虚无缥缈的思绪，路途遥远，他闭上眼，紧了紧衣领。 黑色丰田皇冠很是沉稳地向前，朱紫紫，本名田中美子的美丽姑娘坐在后座，她坐姿很优雅，扭头看着窗外。 绿色的田野，和远处青色的山峦，蓝色的天空，组合在一起，好像一副刚刚完工的油画。 “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呢。”她轻声呢喃。 这次来，是她的父亲送她的礼物，她那么的热爱中国文化，发誓一定要在十八岁的时候来一次。 “小姐，前面是服务区，您需要停一下吗？”副驾驶上的人用中文问。 “林先生，不需要。”她礼貌回答。 应该停一下的。 她很快就后悔了，就在车驶过服务区的匝道路口的时候。 再见了，我的朋友，秦。 第186章 孙叔没了 火车抵达安州市火车站，已经快要凌晨了。 安州下起了大雨，到了出站口，雷宝穿着雨衣，撑着伞朝他走来。 “小秦，怎么样，怎么去了这么久？”雷宝问。 “雷大哥，设备定好了，最近就会送过来。”秦飞接过伞，问，“厂里怎么样？” “厂里一切都好，就是研发部的小赵，问了我几次你什么时候回来。”雷宝笑，“走吧，咱们上车聊，这雨说下就下。” 雷宝发动车，开上了大路，“按你的要求，咱们新产品的包装已经做好了，你明天看看有什么问题。” “研发部那边还是那样，天天没白天没黑夜的忙，你明儿跟小赵好好聊下，不能这么搞，他们大学生可都是宝贝。” “那个杨维泽已经走了，刚好你去出差也不用找理由了，他算是高升，去了自来水水厂当副书记。” “对了，宋市长打过一次电话过来，说让你回来以后给他去个电话。” 雷宝一句接着一句，事无巨细说着这些天他不在发生的事情。 秦飞在安静地听着。 “对了，小秦，你那个朋友，小孙，他这几天不是很好。”雷宝说。 “不用管他。”秦飞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家伙是怎么了，无非就是何帆亲自给他发了好人卡，郁闷了。 “雷大哥，辛苦你了，这么晚还来接我。”秦飞说。 “嗨，这有啥，我反正一个人住在厂里，又没事。”雷宝摆了摆手。 “雷大哥，嫂子他们呢，怎么也没见你回去看看？”秦飞想了想问，他对雷宝为人很了解，可对其他情况一无所知。 “她啊，在农村老家带孩子呢，这不年不节的，我回去干啥。”雷宝是笑着说的这话，可秦飞感觉内有隐情，但这种事情，别人不主动说，他是不好问的。 雨下的很大，车只能是慢慢开，回到厂里已经是下半夜。 秦飞进了宿舍楼，看到自己房间的门开着，猜到是谁在等着了。 “胖子，我特么赶了一天路，你就不能放过我啊。”推开门，秦飞看向坐在床边的孙胖子说。 “飞哥。”孙胖子抬起头，表情委屈地不行，像是快哭了。 “怎么了？”秦飞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孙胖子这表情不像是失恋，倒像是丧偶。 “我爸没了。”孙胖子说。 “啥玩意！”秦飞没忍住喊出声，“孙叔咋了？” “脑出血，送到医院没救回来。”孙胖子有气无力地说。 “什么时候的事？”秦飞连忙放下手中的包，坐到他旁边，“那你怎么还在这，快回去啊！” “就今天中午的事，我接到电话没多久，我明天早上回去。”孙胖子带着哭音说，“飞哥，他这种混蛋，死了就死了呗，你说我为啥还这么难受呢？” “胖子，你别这么想，孙叔是做错了事，可从小到大对你没的说。”秦飞搂过孙胖子，“怎么好好的就脑出血了？” “都是林月娥那个婊子！”孙胖子愤怒起身怒骂，“她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爸的，她跟人搞破鞋被我爸发现了，我爸是给活活气死的！” 秦飞心中一阵唏嘘，这事他不知道怎么评价，要是旁人，他肯定一句因果报应了事。 “林月娥，我肯定不会饶了她！”孙胖子吼。 “胖子，你冷静。”秦飞将孙胖子按着坐下，“这事警察都管不了，你怎么管，你不要做傻事。” 他内心其实想说，这就是一本糊涂账，他们两人谁害的谁，没人说得清。 “飞哥，你放心，我不会杀人放火的，可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林月娥必须付出代价！”孙胖子大声说。 “你要她付出什么代价？”秦飞问，“到了这份上，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你怎么算。” 孙胖子双手抱着头，无声哭泣，他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苍蝇不叮无缝蛋，自个儿老子落得个这么结局也全是自己作的。 “厂里事情多，我没法陪你回去了。”秦飞说。 “没事，飞哥，你忙你的，那个混蛋也不配你去送他。”孙胖子平复了一下心绪说。 “别说这种话，回去把孙叔后事办好，不用着急回来。”秦飞安慰说，“你千万冷静，别冲动知道不，婶子还等着抱孙子。” “嗯，我知道，飞哥，你累了一天，休息吧，我回去了。”孙胖子点了点头站起身，他走到门口停了下来，“飞哥，小何跟我说了她的意思，我想给你提个醒。” “小何她，应该是喜欢你，你想想这个事吧，跟她怎么说，别把她耽误了。” 说完，孙胖子带上门出去了，留下秦飞一人凌乱。 什么叫别把她耽误了，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秦飞心里吐槽。 而且这事能怎么说，说小何啊，你喜欢我是吧，可是我已经结婚啦，我媳妇是宋雯雯，你哪哪儿都比不上，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这种话谁能说的出来，该多自恋才能说的出来！ 秦飞晃了晃脑袋，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简单收拾了一下钻进被窝，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秦飞早早起床，到了办公室。 几乎是前后脚，赵思思就找了过来。 “秦厂长，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尝尝这个！”她把手中装着纯白色液体的烧杯递了过来。 “呃，好。”秦飞接过，抿了一口。 “思思，这次酸味有了，可甜味又太淡了，而且还有，上次太薄，这次太厚，还是要改良。”秦飞很是认真地说。 “明白了。”赵思思认真点了点头，“我这就回去按照你的要求改。” “等等。”秦飞喊住转身的赵思思，“雷厂长说你们研发部没日没夜的，这可不行。” “秦厂长，没事的。”赵思思笑了笑，“我们以前在学校做实验，也都是这样子，习惯了。” “习惯了也不行。”秦飞语气不容拒绝，“你看你，多好看一姑娘，这都长痘了，往后嫁不出去还不得怪我啊。” “这样，研发部，放三天假。”秦飞大手一挥，“该出去逛街的就去逛街，家近想回去探亲的就回去探亲，反正不准在实验室待着，听到没有。” “秦厂长，咱们时间紧......” “再紧也不差这三天。”赵思思没说完就被秦飞打断，“这是领导的命令，必须执行。” “那，好吧。”赵思思笑着点了点头，“谢谢秦厂长。” 第187章 全省都知道 “秦飞，你不要有太大压力，该怎么干就怎么干，有任何问题，随时上报。”电话那头老丈人宋援朝的声音很是和蔼可亲。 “好的，爸，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 挂断电话，秦飞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宋援朝找他是有什么麻烦事，原来就是省经委的钱主任回去以后，将罐头厂试点承包责任制改革的事情上报了省委。 “现在全省都知道你秦飞立了军令状，一年让罐头厂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这是宋援朝的原话。 要说压力，那自然是有的，可要说压力大到畏手畏脚，那完全没有。 宋援朝打电话来说这件事，无非就是在提醒他，做事注意分寸和影响，毕竟那么多人在看着。 “咚咚。”敲门声音响起。 “进来。”秦飞喊了一声。 “秦厂长。”进来的是何帆，“您找我。” “有件事想要你办一下。”秦飞点了点头，“是这样，你把从我进厂之前厂里的账目整理一下，汇总出一个结果给我。” “什么时候要？”何帆没有一丝迟疑，很是认真地问。 “你这丫头。”秦飞忍不住笑了笑，“我一个外行都知道这工作量要多大，你也不诉诉苦，我要是明天就要，你还能变成哪吒三头六臂啊。” “我，我没有。”何帆低头看着脚尖，她不擅长开玩笑，也不擅长迎合别人的玩笑。 “这事不着急，你慢慢来，年底结果能出来就行。”秦飞说。 “好的。”何帆点了点头，“秦厂长，你还有其他事要交待吗？” 秦飞突然想起昨晚孙胖子跟他说的话。 要不要旁敲侧击暗示几句呢？ “没有了，你回去工作吧。”秦飞摆了摆手。 “好的，那我回去了。”何帆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不一会儿，雷宝敲门进来。 “小秦，你把小何咋了？”雷宝问，“你骂她了？” “没有啊。”秦飞一头雾水，“你刚来看到她了，她怎么了？” “我来的时候见她在你办公室门口发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雷宝指了指门口说。 “她工作一直做的很好，我说她干嘛。”秦飞尴尬笑着说，“不去管她，小姑娘嘛，心里想啥咱们怎么能猜到。” 小何这是咋了，明明刚才他什么也没说，全都是交待工作。秦飞心里纳闷。 “你看看，这是按照你的要求，定做的包装盒样品。”雷宝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办公桌上。 “雷大哥， 这包装盒不行。”秦飞都没有伸手去摸，因为一眼看上去就很廉价，“太土了，跟冒牌的假货一样。” “这还不行？”雷宝拿到手里认真看了看，“这比咱们原来的玻璃瓶好看多了，又轻，上面还有画，还有你要的亲亲，咋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重做。”秦飞从桌上拿起一个包装盒看了看，“我提几点要求，一是图案生动，二是品牌名要显眼，三是色彩一定要鲜艳，抓人眼球，又不能太艳，显得土，最后摸上去手感一定不能太糙，这是啥玩意，都能当砂纸用了。” 秦飞说完，雷宝面露难色。 “雷大哥，有难处就说，一个厂不行，就再找，直到找出能做的。”秦飞说。 “小秦，先不谈谁能做，这一个盒子的成本都快一毛钱了，这还是独立小包装，到时候肯定要大箱封装吧，又是一笔包装成本，包装成本这么高，咱们往后怎么定价才能盈利？”雷宝忧心忡忡说。 “雷大哥，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产品包装是产品质量以外，最重要的一部分，是客户体验产品的第一步，这方面的钱决不能省。”秦飞想了想补充说，“定价的事情不要怕，雷大哥，你要对咱们的新产品有信心，要对研发部有信心，也要对我有信心。” “行，我这就去忙这件事，一定严格按照你的要求来。”雷宝重重点头，“对了，你是不是给研发部放了三天假？” “对啊，怎么了？” “我刚来的时候，去那边转了一圈，实验室好像有人在。” 听到这话，秦飞想都没想就猜到是谁不听领导话，赖在实验室里不走。 “雷大哥，你去忙你的，我去实验室那边看看。” 到了实验室门口，秦飞敲了敲门，随后喊，“赵思思，出来，到办公室。”说完，他到了隔壁办公室坐好，尽量做出一副威严的领导姿态。 “赵思思，不是让你放假吗，你在实验室做什么？”秦飞板着脸说。 “秦厂长，你这是要干嘛，升堂啊，小女子是不是得跪下来听？”赵思思揭下口罩，捂着嘴笑。 “你别打岔。”秦飞努力维持着威严，“我这个领导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秦厂长，行了，别装了，对我没用，我赵思思是怕领导的人？”赵思思眨了眨眼睛，坐到了秦飞对面。 “嗨，就知道没有用。”秦飞叹息一声，“我说赵主任，你好歹给我这个领导点面子，不出厂，回宿舍大睡三天也行啊。” “你瞅瞅你。”秦飞目光看向赵思思额头醒目的两颗红肿的痘痘，“多好看一姑娘，熬成这样。” “不就是两颗青春痘嘛。”赵思思浑不在意笑了笑，“这证明本姑娘年轻，永远十八岁！” “思思，我不是为了什么收买人心博个好领导的名声才给你们放假。”秦飞苦口婆心，像是在劝大龄剩女赶紧嫁人，“我是想着，你们一直这么绷着，效率太低，放空一下，可能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 “哎呀，我知道啦。”赵思思撇了撇嘴，“秦厂长，怎么才发现你这么啰嗦，话好多哦。” 秦飞愣了一下，心说领导跟下属打成一片的坏处就在这。 “秦厂长，我主要是没地方去，我家在外省，三天还不够一个来回的，逛街我也没什么想买的，在宿舍里发呆还不如在实验室干点活。”赵思思想了想说。 “这样。”秦飞沉吟一声，随后站起身来，认真看向赵思思，“回宿舍换衣服，跟我走。” 第188章 偶遇雷宝 赵思思愣了一下，“秦厂长，我回宿舍换衣服干嘛？” “什么干嘛。”秦飞说，“带你出去玩。” “呃，这不好吧。”赵思思说，她想你可是结了婚的人，带别的姑娘出去玩，是个咋解释都不好听的事。 “有啥不好的，又不是就我们两个人。”秦飞猜到她在想什么，“你别磨叽了，快去换衣服，厂门口等你。” “好吧。”赵思思见秦飞的神情不容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秦飞当然不会和赵思思孤男寡女出去玩，他心中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要把杨月带着。 杨月自打来这边，跟着忙清库存的事情，辛苦了那么些天，他这个当大哥的也是该犒劳一下了。 “飞哥，咋好好的想带我去市里玩了？”厂门口，杨月轻笑着问。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关心你一样。”秦飞伸出手，习惯性想去摸杨月的脑袋。 他目光停留之际，蓦然发现，曾经那个倔强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曾经营养不良的身体也已经发育的很壮观，倒是不好再拿她当孩子看了。 他收回手，笑着说，“今天好好玩，放开了玩，所有消费你飞哥买单。” “好耶。”杨月高兴地跳了跳，“那我可不客气了哦。” “嗯，千万别客气。” “飞哥，你想摸就摸嘛。”杨月主动把脑袋蹭了过来。 秦飞瞬间石化，心说丫头你这话不能乱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当街耍流氓呢，现在流氓罪可还有。 “你都成大姑娘了，我得注意，不然以后你对象看到了不得多想。”秦飞笑着说。 “什么对象，我才不要找对象。”杨月撅起嘴。 “瞎说，你不找对象想急死你奶奶啊。” “找对象多麻烦，你看胖哥，那天何姐跟他说过话以后，哭的死去活来的，没人倾诉拉着我说了一下午。”杨月耸了耸肩，“我可不想那样。” “呃，你别管他，他是特例。”秦飞倒是没想到孙胖子还有这么一遭。 他和杨月聊着天，看了一眼手表。 这个赵思思咋回事，怎么回宿舍换个衣服要这么久？ “飞哥，来了。”杨月指了指门口。 果然是来了，赵思思换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长发披肩散开，刘海梳得很精致，刚好遮住那两颗熬出来的青春痘，涂着淡淡的口红，跟穿白大褂的她比起来，判若两人，青春气息爆棚。 “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赵思思说。 “没事，思思姐。”杨月迎了上去亲热地喊。 “不是，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秦飞纳闷。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杨月就住在隔壁？”赵思思含笑问。 “飞哥大忙人，怎么会记得这点小事。”杨月笑着吐槽，“咱们走吧，公交车就要来了。” 三人在安州市区最为繁华的步行街下了车，秦飞这才知道，赵思思说的逛街也不知道买什么完全就是假的，她跟杨月两个人，像是脱缰的野马，逢店必进。 而他，也只能是当一个人行拎包器，跟在两个姑娘身后。 原本赵思思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的，毕竟秦飞是领导，这样实在有些放肆了。 可杨月和秦飞相熟多年，情同兄妹，哪里会把他当什么领导，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也就彻底把赵思思给带偏了。 从日上中天，逛到日落西山，两个姑娘还是很有兴致，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我说二位，咱们逛的差不多了吧，我可是真没劲了。”秦飞隐隐有些后悔，他就不该跟着来，早知道两人这么熟，关系这么好，这个任务直接交给杨月就好了。 “思思姐，那咱们就去吃饭吧，飞哥确实累了。”杨月搂着赵思思的胳膊说，“下次咱们自己来，不要他陪着。” “呵呵，好。”赵思思憋着笑，心说你飞哥要是早知道咱俩这么熟，他才不会来。 三人远远看见一家小饭馆，连忙朝那边去，却是在街边看了厂里的货车。 秦飞走过去一看，竟然是雷宝。 “雷大哥，你在这干嘛呢？”秦飞敲了敲车窗玻璃。 “小秦？”雷宝摇下车窗，跟着看到赵思思和杨月俩人，“你们在这干嘛呢？” “我带她俩来玩。”秦飞扬起手中的大包小包，一脸苦涩，“你这是要回厂里？”秦飞想雷宝要是回厂里，刚好可以把他手里的东西带回去，省得拿着麻烦。 “不，不是。”雷宝含糊说，“我在这买点东西，刚买好，准备回家一趟。” “雷厂长要回家吗，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去雷厂长家蹭个饭。”赵思思笑着提议，她今天下午很开心，觉得罐头厂虽然不大，但是领导都是好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这个......”雷宝面露难色。 “雷大哥，没事，你别听她的。”秦飞说，“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你的事。” “雷厂长，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您不用当真。”赵思思见情形不对，连忙抱歉。 “没事。”雷宝笑了笑，“你们上车吧，到时候别嫌弃就行。”说完看向秦飞，“小秦，得委屈你了，只能去后面扒着了。” “雷大哥，会不会太打扰了？”秦飞想了想说。 “没什么，我也早想请你去家里吃个饭，认认门。”雷宝说，“刚好今天赶上了。” “那行。”秦飞点了点头，“你俩去前面坐，我这个厂长去后面，给你们看东西。” 三人上车坐好，货车启动出发，出了市区，又开了快一个小时，到了一个临河的村子，房子全都建在河埂上，天已经蒙蒙黑。 “看着点脚下，这桥窄。”雷宝走在前面，大声提醒。 四人脚下是一座圆木捆扎成的小桥，桥下是奔流的河水。 心跳加快地过了桥，雷宝指了指桥头坡上的一栋土房子，“到了。” 秦飞心中一紧，他闻到了很浓的中药味。 第189章 不谈工作，只谈风月 事实上，自从雷宝从部队转业到罐头厂，十多年的时间里，罐头厂没有人知道他家的具体情况，更没人到他家吃过饭。 秦飞走近雷宝的家，看着低矮且死气沉沉的土房子，情绪变得沉重。 他大小是个厂长，收入不高但也不会低，家况何至如此。 赵思思和杨月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尤其是赵思思，很是后悔自己一时嘴快说了那么句话，她以为雷厂长的家，至少会是窗明几净，亮亮堂堂的二层小楼。 “你们几个咋回事，这还没进门就开始嫌弃了啊。”雷宝打趣着说。 “雷大哥，你说这话可是跟扇我脸没区别。”秦飞说完看向赵思思，“思思，你会开车吧。” “呃，会。”赵思思愣了一下，他怎么就知道我会开车呢？ “那行。”秦飞一把搂住雷宝，“雷大哥，你家酒有吧，可不能藏着，全拿出来，今儿我舍命！” “好，这可是你说的。”雷宝大笑，扭头看向两个姑娘，“你俩听到了哈，秦厂长说舍命往死里喝，做个见证。” 两姑娘一阵轻笑，不住点头。 “庆云！” 到了门口，雷宝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走了出来，“你今儿咋回来了？这几个是？” 女人看不出年纪，给人一种容颜未去心已老之感。 “哦，这位是小秦，我常跟你说的，这是赵思思，我们厂研发部主任，大学生。这位是杨月，销售科的，也跟你说过，那个做生意特厉害的小姑娘。”雷宝一一介绍完，开始招呼着三人进屋。 进了堂屋，拉开灯，三人这才看得真切。 打扫的很干净，可满目都是和脚下土地一样的颜色，这是个没有什么生气的家。 “庆云，我买了菜，你快去做饭，晚上我跟小秦好好喝几杯。” 雷宝忙活着给三人泡茶，看向妻子庆云说。 “那个，小宝在......”庆云面露难色。 “杨月，你做饭，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秦飞看向杨月说，跟着看向赵思思打趣，“赵主任，您要不委屈下，去给杨月打个下手？” “好啊。”赵思思笑，“做饭我不太会，择菜洗菜还是可以的。” “嫂子，厨房在哪，您带我去一下。”杨月拎起地上的菜，微笑着看向庆云。 “在，在那边，我带你去。”庆云不好意思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是客，来了还让你们做饭。” 三个女人出了堂屋，雷宝把泡好的茶端给秦飞，欲言又止。 “雷大哥，什么都不用说，我是真的想吃杨月做的饭，你是不知道，她做生意机灵，做饭才是一绝。”秦飞笑。 “没啥不能说的。”雷宝坐了下来，声音低沉，“我儿子，小宝。”他指了指灰色窗帘掩着的东屋，“小时候发烧，村里的赤脚医生打针打错了，痴呆，今年都十九了，吃喝拉撒都离不开人。” 秦飞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拍了拍雷宝肩膀，“雷大哥，一家人还在，就比什么都好。” “就是苦了我老婆庆云。”雷宝苦笑，“早些年我还在部队，她一个人带着个小宝，还要下地干活。” “嫂子是辛苦了。”秦飞说。 这时候庆云走了进来，“秦厂长，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慢慢聊，我进去，陪小宝。” “雷大哥，怎么不想着把嫂子和小宝接到厂里去，那边照顾也方便。”秦飞问。 “不是没想过，咱们厂里宿舍你也知道，小宝闹起来动静大，怕吵着别人。”雷宝跟着又说，“在附件租个房子吧，你嫂子又怕城里人规矩多，招人嫌。” “也是。”秦飞无奈点了点头，“雷大哥，等咱们厂赚了钱，盖楼分房，给你安排个一楼的，这样不用爬楼，也不怕吵着谁。” “呵呵，好。”雷宝笑了。 杨月动作麻利，也就半个小时，四菜一汤整齐上桌。 “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喂小宝。”庆云没有上桌，她拿碗夹了些菜，去了东屋。 “没事，咱们吃咱们的。”雷宝见赵思思和杨月很是拘谨，笑着看向两人，“你俩别拘着，跟在自己家一样。” 说完，他掏出一瓶包着油纸的酒，“小秦，这可是我的宝贝，今儿也就是你来。” “那我可得多喝点。”秦飞很是配合地端起跟前的酒杯。 “你们两个女同志就不给你们喝了啊，可不是我舍不得酒，是喝酒不好。”雷宝打趣说。 “你们两个领导喝好就行。”赵思思笑。 “两位厂长，可别都喝多了，我跟思思姐可抬不动你们。”杨月取笑。 几人一阵欢笑，气氛热烈了起来。 “小秦啊，你上午跟我说的那个包装，我今儿又去......” “雷大哥，今天咱们不谈工作，只谈风月。”雷宝话没说完，秦飞打断了他。 “咯咯咯。”赵思思听到这话，在一旁捂着嘴笑。 “赵思思，你笑什么？”秦飞故意板着脸问，“眼里还有没有领导，抓牌不看大小王是吧。” 赵思思还是忍不住地笑。 “那个小秦啊。”雷宝微醺着问，“啥是风月？” “咯咯咯咯咯......”赵思思彻底憋不住了，笑得前俯后仰。 “思思姐，你到底在笑什么啊？”杨月左看右看，一头雾水。 “哈哈哈哈......”这下连秦飞自己也绷不住了，放声笑了起来。 笑声是会传染的，虽然雷宝和杨月都不懂他们在笑什么，也只能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如浪，一阵高过一阵，惹得里屋的庆云都挑起帘子看了一眼，这些人到底在笑什么，什么事这么开心？ 见到丈夫雷宝笑得那么畅快，她心中也是微热，这个家，似乎从来就没有这么快乐过。 秦飞说舍命，要不是尚且清醒的雷宝拦着，还真要往死里喝。 到最后，雷宝尚能自己顾自己，秦飞则是彻底成了一滩烂泥。 雷宝家明显是不适合这么多人住下，再加上明天都有事，众人也只能是连夜往回赶。 第190章 赵思思，你说谎了哦 赵思思开着车回到厂里，已经是快十点钟了。 “雷厂长，你能行吗？”赵思思扶着雷宝问。 “我，我没事，我回去睡一觉就好。”雷宝指了指杨月扶着的不省人事的秦飞，“你俩把秦厂长照顾好就行，不用管我。” 说完，他晃晃悠悠走了。 “思思姐，咱们把秦厂长扶到宿舍去。”杨月用着劲说，“我一个人整不动。” 赵思思扶了扶额头，她才发现她不懂男人，在她看来，秦飞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喝得烂醉如泥需要两个女员工来照顾的尴尬境地。 可他今晚不知是怎么了，一个劲往死了喝，拦都拦不住。 “去我宿舍吧，他这样晚上肯定要人看着，咱们轮流来。”赵思思想了想说。 等把秦飞弄进宿舍，扶上床盖好被子，两个姑娘累得气喘吁吁。 “杨月，你先去洗漱，睡一会儿，到时我去喊你，换你来看着。”赵思思无奈地说。 “好。”杨月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赵思思的宿舍是很明显的女生房间，温馨别致，粉红是主色调。 她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扫了一眼床上气息厚重酒味冲鼻的秦飞，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笑了。 “雷大哥，今天咱们不谈工作，只谈风月。” 她又想起这句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她甚至不清楚，到底是这句话本身有趣，还是秦厂长这个人有趣。 第二天一早，秦飞朦胧醒来，鼻尖敏锐地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芳香，他抓起被子使劲闻了闻，芳香透鼻，这才猛然惊醒，打量起周围。 “飞哥，你醒了？”杨月坐在床边，打着哈欠问。 “这是哪儿？”秦飞虚惊一场，“你宿舍？”他问出口就确认不是，杨月没有这种小资情调。 “是思思姐的房间。”杨月说，“昨晚你喝多了，我们不放心，就轮流在这看着你，思思姐看上半夜，我看下半夜。” “她人呢？”秦飞问。 “去实验室了。”杨月说，“一早起来就去了啊。” “哦。”秦飞点了点头，起身下了床，犹豫着要不要把被子叠一下。 “飞哥，你快去吃早饭吧。”杨月说，“我得帮思思姐把床单被套洗一下。” “哦，好。”秦飞连忙走了。 等秦飞收拾好，到办公室的时候，史东明已经在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秦飞问，“恢复的怎么样了？” “早上到的。”史东明笑着说，“医生说了，以后不能喝酒。”跟着他又带着几分不屑说，“那些医生就是吓人，啥不能喝的，以后少喝点就是了。” “别说这话，医生不让你喝你就别喝。”秦飞很是认真说，“你待会去财务科，找小何领奖金，通知一下小李，你俩一起去。” “厂长。”史东明站了起来，“我又没啥功劳，领什么奖金，我可没那个脸，再说咱们厂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 “你有没有功劳你自己说了不算，我说了算。”秦飞语气不用拒绝，“往后工作上你不许喝酒了，私下里你喝不喝我管不了。” “厂长，你不会是要把我调走吧。”史东明如临大敌，“我别的可啥也不会，我这人心大，产线上的活干不了的。” “你想那么多干嘛。”秦飞笑，“谁说不能喝酒就要去产线了，你的工作我有安排，你放心就是。” “行，反正厂长，我服你，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史东明说完笑着走了。 研发部办公室，李平正在等赵思思从实验室出来，他觉得是时候把这些年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李平，你回来了？”赵思思走进办公室，摘下口罩的瞬间看到了他。 “嗯，早上刚回来的。”李平起身腼腆地笑。 “坐了一夜车，在这干嘛，快回去休息啊，秦厂长给研发部放了三天假，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回宿舍休息没人说你。”赵思思笑着说，坐到办公桌边，开始整理文件。 “思思，我给你带了礼物。”李平压着心底的激动，可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他拿出来的，是一个纸袋子，里面是一条粉色丝巾，正宗丝绸，花了他三十块。 “是大家都有吗？”赵思思抬头看了一眼，问。 “呃。”李平被这一问给问到了，一时间不知道咋回答，这又不是普通礼物，他给研发部其他人带的是点心。 “丝巾是给你的，我给大家带了点心。”他想了想说。 “李平，丝巾你收着吧，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留着以后送给你对象。”赵思思温柔地笑，“我跟大家一样，等着吃点心就行啦。” 好温柔的拒绝，李平一时间心灰意冷，他还是想再努力一把。 “思思，我......” “李平，咱们是同学，我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不然这次秦厂长叫我招人，我也不会喊你过来。”赵思思没给他说完的机会，表情认真看着他，“你知道我的，我的性格是，如果我喜欢哪个人，我是一定会主动大声说出来的，不会扭扭捏捏等对方说。” “思思，你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吗？”李平目不转睛看着赵思思问。 “李平，我是觉得咱们是好朋友，有些话不说出来更好。”赵思思说，“我懂你的意思，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以后咱们还是好朋友，就当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吗？” 看着赵思思从容坚定的样子，李平说不出话来了，他彻底没了勇气。 “嗯，我知道了。”良久以后，李平才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那条丝巾，离开了办公室。 赵思思在他走后扶了扶额头，她在想自己刚才应该没有把话说的很重，这种拒绝别人又要注意分寸不能伤了人心的活可真的不好干。 “如果我喜欢哪个人，我是一定会主动大声说出来的，不会扭扭捏捏等对方说。” 她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心中忍不住嘲笑自己。 赵思思，你说谎了哦。 第191章 新产品定型 那个叫朱紫紫也叫田中美子的姑娘，还是送了一件回礼。 相比于她的回礼，秦飞用红色丝巾潦草做成的红包，类似于小孩子过家家时不过大脑毫不吝啬的许诺。 和设备一同进厂的，还有配套的安装调试人员，包装包教包会，一条龙服务。 “小秦，设备不是从本子进口的吗，他们有这么好心，连安装调试都不要咱们管，还嘱咐咱们这边派人过去跟着学习。”办公室里，雷宝一脸的匪夷所思看着秦飞，“更离谱的，是还不要钱，本来他们说吃住都要自费，我是实在不好意思了，把这事给拦住了。” “雷大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秦飞被雷宝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我听东明说，你和那个本子什么社的大小姐关系很好。”雷宝说，“你去过本子那边？啥时候去的，又是怎么认识的那个大小姐？” “史东明的话你也信？他一个干销售的，满嘴跑火车，八十都能给你夸成十八，你信他，你年都能过错！”秦飞表情十分用力，显得有些心虚，“我哪里去过本子，还认识什么大小姐。” “行吧，这事反正也不重要。”雷宝说，“咱们派谁过去学习新设备，我看小李比较合适，这次产线升级也是按照他的思路来的。” “嗯，就派他去吧。”秦飞点了点头，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你再找一个信得过的老师傅，跟着一起去学，老师傅经验丰富，心细。” “行，我让老于去。”雷宝起身欲走。 “等等。”秦飞眉头微皱，“让两个人分开学习，这样好查漏补缺。” “明白。”雷宝愣了一下，转身去了。 秦飞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脑后，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朱紫紫，那个美的像画，聪明而又笨拙的姑娘。 事实上，从温州回来后，他总是频繁想起她，频繁到让他心中有负罪感，对不起老婆宋雯雯。 至于原因，他琢磨不清。 大概是那个姑娘像风一样，没有痕迹，却又真的在那个微凉的夜晚，迎面吹过。 思绪胡乱飘了一阵，秦飞出了办公室，朝研发部走去。 现在设备已经进厂开始安装，等产线升级完成，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赵思思领着整个研发部，没日没夜，就差吃住都在实验室了，他心中虽急，却也不能再无理苛求。 到了研发部办公室，里面还是不出意外地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在实验室。 他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一本书。 到了快午饭的点，小食堂那边派人将饭送到了办公室，实验室那边还是没人出来。 “饭到了，都出来吃饭。”秦飞敲响了实验室的门，大声喊。 几人陆陆续续出来，除了赵思思。 “思思呢？”秦飞问，“她怎么还不出来？” “秦厂长。”回答她的是周蕊，和赵思思关系最近的一个姑娘，“思思她在等样，还要半个小时。” “好吧，你们快吃，吃完回宿舍都睡一会。”秦飞说。 “谢谢秦厂长。” 几人吃过都很听话地回了宿舍休息，剩下赵思思的一份饭，秦飞想了想，这么放下去等她出来肯定是凉了，索性将饭盒塞进怀里里捂着。 “秦厂长，你怎么还没走？”半小时过后，赵思思走进办公室，见到秦飞明显一愣，没等秦飞说话，她急忙转身，“你等等啊。” 她很快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烧杯，杯中是熟悉的白色液体。 “秦厂长，你再试试。”她说。 “你快吃饭，都要凉了。”秦飞从怀里拿出饭盒递给赵思思，接过了她手里的烧杯。 赵思思见秦飞从怀里掏出饭盒，入手还是温热，心中跟着一热，哪怕她知道这只是他待人接物的习惯使然，并无其他。 “秦厂长，怎么样？”赵思思认真打量着秦飞，她发现这一次，秦厂长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很快地说出问题。 “很好。”秦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就是这个味！” “赵思思，你太棒了！” 他放下烧杯，蹦了起来，双手捧着赵思思还在发愣的脑袋，掐了掐她的脸颊，“你真的太棒了，就是这个味，一点也不差！” 赵思思这是第一次被除父亲以外的男人如此地亲密接触，她甚至顾不上新产品研发成功的开心，整张脸红透了。 办公室的门开着，恰好走进办公室的李平好巧不巧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如浇筑一般愣在原地。 “我，我，对不起，我等会再来。”李平慌乱地说，抓住门把手，准备带上门离开。 “哎，小李，你什么事，找我还是找思思。”秦飞喊住了他，这才想起他刚刚的激动之举让人误会，“小李，你别误会，是新产品研成了，我太高兴了，一时没注意......赵主任，是吧？” “是，是的。”赵思思大方一笑，“李平，你找我还是找秦厂长？” “我找秦厂长。”李平说。 “那行，思思，你吃饭，新产品就这样，可以定型了，你下午不要在实验室待着，回去好好歇歇，明天我们再沟通下一步工作。”秦飞说完出了办公室。 “小李，找我什么事？”秦飞问。 “厂长，是这样的，sb社那边派来的负责人想见你一面。”李平说。 “见我做什么？”秦飞疑惑，“那边工作不都是交给你对接的吗？” “我不知道。”李平淡淡说，“好像不是工作上的事，是私事。” “行，那去会议室，你跟他说一下。”秦飞说。 他看出李平的情绪不对，而原因自然是他方才在办公室看到的那一幕。 “小李啊，我跟赵主任没什么，刚刚是新产品成功，我一时得意忘形了，我回头还得跟赵主任道歉，你千万不要误会，你也知道，我是结了婚的人。”秦飞解释了一句。 “秦厂长，我明白。”李平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他苦笑着说，“其实您不用跟我解释的，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有那个资格，思思她，已经很明确跟我说了，就是好朋友。” 秦飞看了李平一眼，眼神里忍不住多了一丝同情。 哎，又是一张好人卡。 第192章 妈病了 会议室里，坐在秦飞对面的是个看上去就很本子的本子人，刻板到近乎呆滞，正襟危坐。 对方率先开口，叽哩哇啦了一堆。 不过幸好，人家是带了翻译的。 “秦先生，您好，我叫床下有仁，很高兴认识您，我代表美子小姐向您表示衷心的问候。” “美子小姐听说了贵厂是在预备生产一种很新颖的乳制品，对此很是期待，要我向您提出一个请求。” “希望您能在产品生产出来以后，寄送一份给她，让她能够在千里之外，共同分享您这个尊贵朋友的喜悦。” 翻译说完，秦飞点了点头，“好，请转告美子，我会第一时间寄给她，同时请告诉她，她在远方的朋友很期待和她的下一次见面，祝福她未来的生活幸福美满。” 心情有些沉重地走出会议室，秦飞这才明白一句话，什么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二天，厂长办公室，赵思思坐在秦飞对面，一如既往地落落大方。 “思思，昨天的事抱歉，我得意忘形了，你千万别介意，小李那边，我也解释过了。”秦飞挠了挠头说。 “厂长，多大点事，不用刻意跟谁解释啥的。”赵思思说。 “那不行，你毕竟是女同志，要注意影响。”秦飞想了想换了话题，“产品定型以后，要多久才能正式投产。” “目前咱们还只是确定了配方，要在实验室条件下进行小批量试制，检验产品的口感，质地，保质期等等各项指标。”赵思思神情专注，“然后根据试制结果对配方和工艺进行优化调整。” “这些都没问题之后，咱们才能在产线上进行试生产，进一步验证产品的稳定性和生产效率。” “这中间，咱们必须建立严格的质量控制体系，确保产品的质量和安全。” 赵思思说完，秦飞眉头紧锁，他沉声问，“按照你说的，要多久？” “最快的话，也要两个月。”赵思思认真想了想回答。 “不行，一个月。”秦飞摇了摇头，“我最多还能给你一个月。思思，在保证安全和质量的前提下，能加快的流程就加快，有什么问题和需要直接找我，你只管提条件，我来想办法。” “秦厂长。”赵思思沉思着说，“这是科学，科学是严谨的。” 见秦飞神色沉重，她又补充了一句，“生产工艺这方面是李平的专业，我找他商量下，看看怎么能缩短时间。” “嗯，辛苦了，必须要想办法缩短时间。”秦飞说，“现在对咱们厂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我明白。”赵思思郑重点头，“我现在就去找李平对接这事。” 赵思思前脚刚走，雷宝后脚就到了。 “小秦。”雷宝风风火火递上来一个包装袋，“你看看这个包装行不行？” 秦飞拿起一个包装盒认真检查，像是鉴赏古董的大师遇到了千年一遇的孤品一般。 “可以。”秦飞欣慰笑了，“就按照这个来，让对方开始加紧生产。” “小秦，你知道这一个包装盒多少钱？”雷宝很是心疼的样子，“一个一毛五，都快和一斤面粉一个价了。” “雷大哥，不要在乎这些小钱。”秦飞笑了笑，“咱们大批量地要，价格肯定还是可以谈的，我相信雷大哥你有办法。” “是可以谈，但人家说了这个制作麻烦，咱们的要求又高，说的也是实话，价格压不了多少的。”雷宝说。 “能压多少是多少，这个雷大哥你做主就行。”秦飞想了想说，“还有一件事，我想提前跟你商量下。” “你说。”雷宝打起了精神。 “这个不行吧。”等秦飞说完，雷宝惊讶起身，“哪有人这么卖东西的，这要是搞不好，人家说咱们是骗子。” “雷大哥，你不能这么想，没有人这么干，不代表咱们不能这么干。”秦飞说，“这件事我先跟你通个气，具体怎么弄我也还要想想。” “行，这事咱们还是要慎重。”雷宝语重心长说，“对了，新产品配方定了，什么时候能正式投产？” “还要一段时间，等设备安装调试完以后，应该就可以小批量地试一下。”秦飞说，“我明天要回家一趟，最多两天就回来，厂里就交给你了。” “嗯，你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帮我给小宋带个好。”雷宝笑了笑。 “你当我不想回啊，还不是厂里事太多，我又放心不下。”秦飞也笑，“对了，一切以新产品为重，赵思思不管提什么要求，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满足，实在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好，你放心吧，你就走个两天，厂里还能出事啊。”雷宝站起身，“那我先去忙了，去跟包装厂那边谈价格，明天你走我开车送你。” 这趟回家，秦飞留给媳妇宋雯雯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一来他要去吕亭刀哥那一趟，小何的弟弟何军是他做主安排到那里去，多少有份责任在，得过去看一眼，顺便也要和刀哥张嘴借点钱。 赵金芝上次说的转型建厂需要二十万，这么大笔钱，恐怕也只有刀哥那边才有。 二来是要去看看赵金芝，上次温州一别后到现在她也没个消息，虽说不会出什么意外，他隐隐还是有些不放心。 三来他还要去周立本那边一趟，自打从里面出来，他还没正式到周立本家里去拜访过，这份情不能就这么断了。 简单理清了一下思绪，秦飞起身刚准备走，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接通以后，电话那头是媳妇宋雯雯的声音，十分急切。 “秦飞，妈病了。” “呃，妈怎么好好的病了，严重吗？”秦飞心说咱妈自个儿就是医生，应该问题不大。 “不是我妈，是你妈，你妈病了。”宋雯雯着急地纠正。 “我妈病了？”秦飞一瞬间失神，“怎么回事？” 第193章 持证上岗 秦飞没能等到第二天，下午他就开上厂里的货车，赶回了石林镇莲花村。 在村小学接上宋雯雯和侄女秦瑶，三人一起回了家。 到了家中，老爸秦先德和二哥秦辉并不在，如今正值春耕，两人都下地去了，妈妈张淑兰躺在床上，头上缠着毛巾。 这年月，农村人生病，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小病靠熬，大病靠符，去医院，从来都不是选项。 “妈，你哪里不舒服？”秦飞坐在床边问。 “老三啊，你回来了。”张淑兰悠悠醒来，脸色苍白，见到秦飞露出一抹喜色，“我，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什么没事，你看你的脸，都白成什么样了。”秦飞着急又无奈，他想了想看向宋雯雯，“雯雯，你帮我妈穿衣服，收拾一下，我去找我爸，待会咱们就走，去清河。” “嗯，你去吧，妈这边交给我。”宋雯雯乖巧点头。 张淑兰听到儿子的安排，本能地想要拒绝，却是被宋雯雯嘴里那声‘妈’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雯雯啊，你刚才叫我什么？”张淑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问。 宋雯雯愣住了，她这才想起，两人领了结婚证这事，秦飞家里人并不知道。 “奶奶，三婶是您的儿媳妇，当然要喊您妈妈了。”瑶瑶精准补刀。 “是，是是。”张淑兰欣慰地笑，心中却是在说，现在的年轻人还没过门就改口，确实是不一样了。 秦飞找到自家责任田，两人正在犁田，二哥秦辉在前面拉，老爸秦先德扶着犁耙。 “爸，我待会带妈去清河瞧病，小文小武我跟隔壁孙大爷说好了，他照看一阵。”秦飞扯着嗓子说。 “你妈老毛病，过两天就好，折腾什么！”秦先德没好气说。 “我来是跟你说一声，不是跟你商量，就这事，走了。”说完，秦飞看了二哥秦辉一眼，转身走了。 赶到清河人民医院，已经快晚上九点钟。 明天就是周六，学校放假，宋雯雯和瑶瑶也跟着一起来了。 “雯雯，你去看看妈在不在。”门诊大厅，秦飞说。 “嗯，我去看看。”宋雯雯点了点头，小跑着去了。 不一会儿，宋雯雯去而复返，身边是穿白大褂走路带风的丈母娘秦兰。 “你好你好，亲家母，咱们可算是见着面了。”秦兰上前热情握住张淑兰的手。 “你好。”张淑兰诚惶诚恐，她寻思小年轻没过门改口可以理解，怎么长辈也这样呢，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了。 “秦飞，你没跟你妈说？”秦兰看出张淑兰的窘迫，审视着秦飞。 “没。”秦飞挠了挠头。 “你这孩子。”秦兰笑骂，跟着看向张淑兰说，“俩孩子已经领了证了。” 张淑兰目瞪口呆，领证了，这么大的事，老三怎么也不说一声，看向秦飞，眼神满是责怪。 “走吧，别在这站着了。”秦兰挽起张淑兰，“亲家母，你是哪里不舒服......” 单人病房里，张淑兰躺下以后，心中忐忑不安，她觉得自个儿不是来看病的，是来享福的，这病房跟皇宫一样的。 “问题应该不大，具体情况要等明天做完检查才知道。”秦兰说。 “不用检查，我没事，亲家母，太麻烦你了。”张淑兰连忙说。 “亲家母，你既然来了，就好好检查一下，也让孩子们放心。”秦兰笑着说。 “雯雯，你带瑶瑶回去休息，今晚我留在这边。”秦飞说。 “我留下来，你开了一天车。”宋雯雯说。 “我留下，听话。” “我留下，你才需要休息。” 秦兰和张淑兰看着两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相视而笑。 “行了，别争了！”秦兰一锤定音，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宋雯雯，“都走，今晚我值班，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老三，你跟雯雯都回去休息，我这没事，我已经好多了，还有亲家母在。”张淑兰也说。 秦飞和宋雯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尴尬点头。 宋家在清河的房子是医院分的福利房，和医院就隔着一条街。 回来安顿好瑶瑶以后，两人洗漱完毕，上了床已经过了凌晨。 “雯雯，你困不困？”秦飞低声问怀里的人。 “不困。”宋雯雯轻轻回答，“你睡吧，开了一天车，肯定累了。” “不累，有你在怎么会累。”秦飞紧了紧怀抱，“宋老师，我想，咱们可以不用怕了。” “嗯，什么意思，不用怕什么？” “什么都不用怕。”秦飞轻笑着说，“我想持证上岗了。” 他此刻的心，被某种难以抗拒的冲动占据，那并不单纯是生理上的，而是复杂的，难以言说的。 “什么持证上岗？”宋雯雯疑惑抬起头，被他灼热发光的眼神烫到心尖，才后知后觉‘持证上岗’是什么意思。 “我......”她刚要说话，整个人已经被压住了。 “秦飞，你......轻一点......我怕。”这是她最后的话。 夜色深沉而又宁静，屋内的暴风雨，疯狂而又热烈。 第二天，张淑兰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结果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轻微的妇科炎症以及高血压。 “秦飞，你拿着单子去一楼拿药，回去以后，让你妈按时吃药就行了。”秦兰说。 秦飞拿着单子走了，副院长办公室里，只剩下母女俩人。 宋雯雯看着妈妈秦兰，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妈妈像是故意支走秦飞的。 “雯雯，把药吃了。”秦飞走后，秦兰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一粒药递给了女儿，“你俩婚礼还没办，怀孕了不好。” 宋雯雯整个人愣住，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妈妈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不好意思了。”秦兰笑，“这有什么，妈也年轻过，不用不好意思。” “好奇妈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也不想想你妈是干什么的。” “妈，你真厉害。”宋雯雯接过白纸包着的药，低着头，忍不住笑了。 “哎。”秦兰沉沉叹息，“你俩的婚礼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你爸的担忧，你外公那边......” 第194章 下次一定 将妈妈张淑兰送回了家，初尝滋味浓情蜜意的两人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雯雯，相信我，年底咱们就办婚礼。”村小学门口，秦飞郑重说。 他相信，只要他达成了在安州市常委会上立下的军令状，老丈人宋援朝就再也挑不出理由阻拦他和宋老师的婚礼。 “嗯，你不要太累了，照顾好自己，妈那边我会常去看看的。”宋雯雯满眼都是爱意与不舍。 “放心。”秦飞微笑点头，看向侄女秦瑶，“瑶瑶，三叔走了，下次回来，三叔给你带好喝的。” 侄女秦瑶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个条儿长得飞快，眉眼很像大嫂林茵，妥妥的美人坯子。 大嫂林茵走了已经三年，至今杳无音信，秦飞有时候想起这事，都会想，大嫂是不是在去香港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不然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三叔，你别忘了哦，给我带好喝的。”瑶瑶很是认真地提醒。 “不会忘。”秦飞揉了揉瑶瑶的脑袋，看向宋雯雯，“雯雯，我走了。” 蓝色货车咆哮着远去，慢慢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秦飞赶到吕亭刀哥的地盘，天已经蒙蒙黑了。 “何军那小子呢？”一阵寒暄过后，秦飞问。 “跟车去了，马上回来。”刀哥说，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待会你好好看看这小子，有没有什么变化。” 说话间，一辆大卡车开进了院子，停稳以后，穿着深蓝色工服的何军从副驾驶跳了下来。 “刀哥。” 何军瞅见了秦飞和刀哥在打量他，连忙走了过来，他犹豫了一下看向秦飞，“飞哥好。” “怎么样，在这，你姐可是担心的很。”秦飞笑问。 “好，刀哥和大家对我都很好，我跟着刀哥也学到了很多。”何军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飞哥，麻烦你回去跟我姐说一声，不用担心我，等回头我学会开车了，开车去看她，带她兜风。” “行，去厂里看你姐可以，可不要给我惹事，又打人。”秦飞故意取笑。 “飞哥，之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何军很是郑重弯腰致歉，“我绝不会那么冲动了。” “好了，没人要你道歉，你懂这个道理就好，去忙你的吧。”刀哥笑着说。 “好咧。”何军憨笑着转身，“强哥，我来帮你！”小跑着帮忙洗车去了。 “怎么样，我教的还不错吧。”刀哥十分得意地问。 “何止是不错，跟换了个人一样，这才多久，刀哥你该去学校里当个教导主任。”秦飞笑。 “你小子，故意的吧，我去当教导主任，我这样的，到了校门口人家门卫都得报警。”刀哥摸了摸自个儿的光头，“说吧，你小子今儿来肯定不止是为了看何军，肯定还有别的事。” “要不说刀哥你能当大哥呢，真是能掐会算。”秦飞笑了笑，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缺钱，想找刀哥你拆借点，利息按道上规矩来。” “这是啥话，打我脸是吧，不拿我当大哥？”刀哥板起脸，“你找我借钱，那是给我面子，谈什么利息。” “别，刀哥，一码归一码，亲兄弟明算账，你要是不要利息，那我不借了。”秦飞连忙说。 “要多少？”刀哥问。 “二十万。” “二十万。”刀哥摸着光头，“三天时间，我给你凑齐。” “刀哥，你别勉强，为了我去跟别人借，那我可当不起。”秦飞说。 “瞧不起人了吧，二十万我还用得着跟人借？”刀哥很是豪气地说，“不少钱都放出去了，我收点回来就有了。” “那行，这钱也不着急，明天我走给你留个地址，你凑齐了以后帮我送过去就行。”秦飞拍了拍刀哥肩膀，“刀哥，大恩不言谢，兄弟我记在心里了。” “少来，什么大恩，没有你指点，我也不能有今天，你再这么说话，我可真生气了。” “好，我的错。” “待会自罚三杯。” “真罚不了，明早我还得开车，下次，下次一定。” 在刀哥这边对付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秦飞启程去找赵金芝。 “你从温州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办公室里，赵金芝正在忙，秦飞进了门，第一句话满是怨气。 “干嘛，真拿我当你小老婆了，我这么大人，还能把自个儿丢了，报什么平安。”赵金芝抬头瞥了他一眼。 “钱的事给你搞定了，二十万，过几天会有人给你送来。”秦飞一屁股坐了下来，跟着问，“考察的怎么样，跟我说说你的思路。” “我是这么想的。”赵金芝神色认真起来，“从最低端的衬衫t恤做起，虽然看着利薄，但量只要起来，钱不少挣，我争取三到五年，把厂子规模扩大到千人。” “从低端做起，思路是对的，但要保证质量，打好口碑，你多关注一下外贸方面的消息，有机会千万要抓住。”秦飞想了想说，“规模多大不是目的，一步一步来，有多大碗盛多少饭，步子走踏实。” “嗯，明白。”赵金芝点了点头，“你厂里的设备那事解决了没？” “解决了。”秦飞说，“你马上要建厂，一个人肯定管不了这么大一摊子，赶紧招人，学会放权，财务方面一定要找一个靠得住的来管，抓住财务就是抓住厂子的命脉。” “我去哪儿招人？”赵金芝叹息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现在就为这事发愁，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看不上我这地，随便找吧，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一个个试。” “财务方面我回去给你问问看，经营管理上我给你推荐个人。”秦飞说，“之前我在石林做瓜子生意的时候，给我供货的老宋你有印象不？” “好像见过一次，他是不是因为侵占公家资产被抓进去了？”赵金芝问。 “那是被人陷害的，你信得过我，就能信他。”秦飞说，“他下个月就出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接他，问问他愿不愿意来你这。” “行，你推荐的人我放心。”赵金芝点了点头，突然说，“你对我这么好干嘛，又是送钱又是帮我招人，真想让我给你当小老婆啊。” 哎，特么又来了。 秦飞无力吐槽，起身白了赵金芝一眼，留给她一个背影，“我还有事，走了。” 第195章 老周面馆 秦飞停好车，站在周家门口，有些恍惚。 老周面馆？ 周大哥什么时候改开面馆了？ “吃点什么，面条馄饨......”孙玉莲见来了客人，习惯性地招呼，突然间一愣，神色惊喜，“小秦！老周，小秦来了！” “嫂子好。”秦飞热情打了声招呼。 “小秦，你还记得我这个大哥啊。”周立本戴着围裙从后院走了过来，一把搂住秦飞，“这都多长时间了，才过来看看。” “周大哥，是我的问题。”秦飞不好意思地笑，“怎么开面馆了，啥时候的事？” “来，坐下说。”坐下后，周立本缓缓开口，“过了年才弄的，之前不是给石林那个瓜子厂做代销点，那边越来越过分，搞得我一点挣头都没了，本来也不想干就索性不干了。” “后来跟你嫂子一合计，就把店改成了面馆，卖点馄饨饺子啥的，生意还凑合，够养活了。” “挺好的。”秦飞说，“前店后家，这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有啥好羡慕的。”周立本摆了摆手，“你还没吃吧，在这等着，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好啊，那周大哥你可得给我来个大份的，多加料。”秦飞笑，“嫂子，我大侄子呢。” “在里面睡觉呢，刚喝过奶。”孙玉莲说，“走，我带你去看看，这小子可皮着呢......” 去后院看了看孩子，秦飞趁孙玉莲不注意，在孩子的枕头底下放了一个红包。 “小秦，来，尝尝！”周立本端上来一个海碗，铺着一层卤蛋，鸡腿，豆干，煎蛋，腊肠，根本看不见面。 “周大哥，这料，也太足了。”秦飞忍不住笑，“这我怎么吃的下。” “你好容易来一趟，先垫补垫补，晚上再让你嫂子给你烧好吃的。”周立本憨笑着说，“这有醋，还有辣椒，你自己来啊，我去忙了，马上要上人了。” “不吃完不准走啊，不对，吃完也不能走啊，晚上咱俩好好两杯！” “玉莲，你看着点小秦，别让他跑了！” “行，你忙你的去，人家小秦是逃犯啊，跑什么跑！”孙玉莲含笑吐槽。 “嫂子，你也忙你的，不用管我，到了这，我可不会见外。”秦飞说。 “嗯，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 你周大哥真能跟我急，等中午这波客人上完，咱们好好说说话。” “好，我保证不走，我又不是逃犯不是。” 孙玉莲去忙了，秦飞这才开始对付面前满满当当的海碗，谁管这么大碗叫垫补垫补？ 倒了点醋，又从桌上的小罐子里挑了点辣椒酱拌了拌，他一大口下去，满齿留香。 不对，这辣椒酱有说法的啊，怎么这么香？ “嫂子。”秦飞冲正在擦桌子的孙玉莲招了招手，“这辣椒酱是自己做的还是从哪儿买的？” “你说这个酱啊！”孙玉莲笑，“我妈做的，怎么了？” “太香了。”秦飞说。 “呵呵，是，好多人都说我家酱香，不少人都是冲着这辣椒酱来吃面。”孙玉莲说，“之前我怀小宝的时候，老想吃辣，她就做了这个酱，两大坛子，没吃完，这不开了面馆以后就用上了。” “周大娘人呢？”秦飞这才想起，来没见到周大娘。 “我妈去进货去了，这辣椒酱里有几样东西不好买，得走不少路，下午就能回来。” “这样，嫂子，你忙你的，我就是问问，这酱太下饭了。” “嗨，你走的时候多带点，不是啥好东西。” 秦飞心说，嫂子啊，这是好东西，而且是能挣大钱的好东西啊。 在满齿留香的辣椒酱的帮助之下，秦飞还真的把一大碗面吃了个干净，吃完以后，他也没走，一直在观察店里的其他客人。 结果如孙玉莲所说，一多半的客人都是冲着辣椒酱来的，几大勺的往碗里加。 快到下午两点钟，店里总算是清闲了下来，周立本一屁股坐到了秦飞对面。 “小秦，咋样，我手艺还不错吧。”周立本带着一丝得意问。 “周大哥，要我说，你手艺再好，也没有大娘的辣椒酱功劳大。”秦飞含笑说，“我有个想法。” “啥想法？” “别开面馆了，卖辣椒酱。” “啊！” 周立本整个人愣住，孙玉莲更是惊讶出声。 “小秦，这面馆生意好着呢，不少挣的，怎么能说不开就不开了。”孙玉莲有些着急，她知道丈夫对秦飞那是无底线的信任，说什么都会听。 “你别打岔，让小秦把话说完。”果然，周立本神情很是凝重。 “嫂子，不管你开面馆，还是卖辣椒酱，目的都是为了挣钱，对吧。”秦飞说，“你刚才也说了，来咱们店里吃面的，一多半都是冲着辣椒酱来的，那咱们还卖什么面，直接卖酱。” “小秦，话是这么说，可人家也是就面吃的啊，只卖酱咋卖？”孙玉莲还是不解。 “你去把门关上。”周立本看向妻子说。 “关门干什么，生意不做了啊。” “你懂啥！”周立本瞪了她一眼，自个儿起身去把店门关上了，“小秦，你接着说，这酱咋卖？” “周大哥，这酱只有大娘会做吧。”秦飞问。 “嗯，就我妈会。” “那就行了，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秦飞说，“等大娘回来，把配方和制作流程固定下来，大批量制作，然后罐装做成辣酱罐头，然后就能卖了。” “小秦，这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听到稳赚不赔四个字，孙玉莲也紧张起来。 “嗯，这酱只有大娘会做，那就是独家秘方，想吃只能买咱家的，可不稳赚不赔。”秦飞笑。 “小秦啊，你说的我大概了解了，可那些道道，我不懂啊。”周立本皱着眉。 “是，我刚说的只是一个思路，真要做起来，会遇到很多问题。”秦飞想了想说，“首先就是配方和制作流程怎么能大批量生产，这首先就要试验，大娘做都是每次做一点，按照经验来的，大量地做就不是一回事了。” “然后还要建厂房，买设备，前期投入不会小，最后产品定型生产出来了，还要找销路，这些都是问题，挑战很多。” “周大哥，这和咱们当初走街串巷卖瓜子可是两回事，是真正的做产品，做企业，做品牌。” 秦飞说完，周立本眉头紧皱，孙玉莲整个人则是已经彻底懵了。 第196章 有情有义 “小秦，你就告诉我。”沉思良久，周立本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这事能不能干成？” “要我说，能。”秦飞点了点头，“要是不能，我也不会跟你提这个事。” “好，那就干了。”周立本猛拍大腿，“我听你的，面馆明天不开了，卖辣椒酱！” “周大哥，你先别着急。”秦飞想了想说，“这样，等大娘回来，你先和大娘研究一下，把配方和制作流程弄清楚，大量地做一批出来看看口味有没有差别。” “然后面馆也不用关，让嫂子在门口支个摊，先卖着试试。” “要是卖的不错，大量生产制作这个关键问题解决了，再谈下一步的事情。” “好，我听你的。”周立本重重点头。 “嗯，稳妥一些，一步一步来。”秦飞说，“等周大哥你这边第一步搞定了，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再跟你商量下一步怎么弄。” “好，就是又得麻烦你了。”周立本不好意思笑了笑，他跟着沉吟，“小秦，这样，这生意咱俩合伙，一人一半，怎么样？” “别，周大哥，我只是帮你出出主意，咱们之间，别说那个。”秦飞连忙摆手。 “那不行啊，主意是你的，真挣了钱你必须分一半！”周立本坚定说。 “哎呀，你急啥，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谈什么分钱了！”孙玉莲白了丈夫一眼，“小秦是自家人，他帮咱们是图钱吗？” “对喽，嫂子说的对。”秦飞笑，“周大哥，我是不想你错过这么好一个机会。” “那好，我先按你说的来，等我这边有结果了再找你。”周立本说。 “嗯，那就先这样，我得走了。”秦飞起身，“周大哥，不是我想走，实在是事情多，耽误不了，我要是晚上留下来吃饭，还得连夜开车，你也知道，夜里开车不安全。” “行吧，下次你可不许这样了啊。”周立本无奈点了点头。 “小秦，你等下，我去把酱给你装一点，还有过年晒好的腊肠腊肉。”孙玉莲连忙起身。 “嫂子，就装点酱就行，其他的不用，我厂里也做不了饭，都是吃食堂。”秦飞喊。 “别听他的，多装点，什么不能做饭，你让食堂做给你吃不就行了。”周立本说。 秦飞苦笑，不再说话。 赶回罐头厂，天已经黑了下来。 他先去孙胖子宿舍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人。 奇怪了，这次回村就没看到他，孙德林的后事不是办完了吗，怎么没回厂里？ 秦飞心中疑惑，可也只能等孙胖子回来再问了。 第二天一早，秦飞把从周家带的腊货送到了小食堂，嘱咐每天做一点，作为研发部的特供伙食。 等他回到办公室，雷宝已经在等了。 “去车间了？”雷宝问。 “嗯，进度很快，已经开始收尾了。”秦飞点了点头，“这两天厂里没事吧。” “没啥事，就是赵思思找了你几次。”雷宝笑，“我跟她说有啥事跟我说一样，那丫头还不行，说只有你才能做主。” “我待会去研发部找她，雷大哥，你是有啥事？”秦飞说。 “是有个事，想问问你的意见。”雷宝沉吟开口，“是厂里的一个工人，一车间的吴大姐，厂里不是停工了嘛，她就跟着他男人去工地打零工，结果不小心摔了，腿给摔断了，工地那个包工头也不管，人现在在医院，急等着钱手术。” “按理说，她不是在咱们厂里干活出的事，肯定不能算工伤，厂里也没那个责任义务去管，可她家七个孩子，日子紧巴巴的，她要是垮了，那家里......” 雷宝说到最后停了下来，他知道提这件事多少有点道德绑架，且不说厂里没有责任管这件事，自打秦飞承包以后，厂里各项花费都是人家自己掏的钱，现在又是厂里新产品投产的关键时候，处处都要花钱。 原本他很想自己掏钱把手术费垫了，可他又实在没有那么多，家里的钱，都用在给儿子小宝看病去了。 那个吴大姐，是厂里的老人，是个人人都夸热心肠的好人，昨天晚上他男人到厂里找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一个年过半百的汉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雷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飞表情严肃，“主要是不能开这个口子，要不然以后谁家出了事都来求你，找厂子，那咱们厂子还办不办了，毕竟咱们不是开善堂的。” 听秦飞如此说，雷宝点了点头，因为秦飞说的没错，这个口子确实不能开。 “嗯，你说的对。”雷宝苦笑，“这事你就当我没说过，咱们厂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 “雷大哥。”秦飞打断了他，“于理，厂里不管谁也说不了什么，可于情，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你没说过。” “这样，以厂里的名义，组织一下捐款，范围就定厂办这些人，工人们就不用参与了。” “我带头，捐两百。” 秦飞从兜里掏出钱，放到了雷宝跟前，跟着又说，“研发部那边我待会去说，以赵思思的性格，肯定会捐不少，其他的，雷大哥你自己去跑了。” “好。”雷宝愣了一下，不住点头，“小秦，我替老吴大姐一家谢谢你。” “雷大哥，这事你谢我干什么，又不是就我一个人捐款。”秦飞起身摆了摆手，“每个人捐多少，搞个名单记下来，公示一下。” 说完，秦飞转身走了。 雷宝拿起桌上的钱，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 “好，秦飞是吧，我雷宝今天把话放这，一年，一年你要是能达成这个目标，我雷宝趴在地上给你当马骑，绕厂一圈！” 他忍不住笑了笑，不知道秦飞还记不记得这句话，记得的话，他趴在地上当马的命运是逃不掉了。 他之前一直搞不清楚，一开始那么瞧不上的年轻人，怎么就一点一点让他变得无比信服。 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是这个年轻人不仅聪明，更关键的，是他有良心，有情有义。 第197章 真拿厂长不当干部 “这不符合流程，万一要是实验室那边出意外，产线上怎么弄！” “我知道不符合流程，可眼下要想节省时间，只能这么办。” “关键是你这边安全性检测都还没完成，直接试生产，出了问题谁负责！”李平喊。 “我负责。”赵思思斩钉截铁说。 秦飞走进研发部办公室，赵思思和李平正在讨论着什么，李平情绪有些激动。 “秦厂长。” “秦厂长。” 见秦飞进来，两人都调整了一下表情。 “怎么了，什么事都快吵起来了。”秦飞含笑问。 “厂长，思思为了节省时间，准备在实验室小批量试制和安全性检验都还没完成的情况下，直接进行试生产。”李平表情很是严肃，“这不符合工艺流程，万一实验室那边出什么意外，浪费原料不说，还得重头再来调整参数，那样不仅节约不了时间，还耽误事。” “思思，你说说。”秦飞点了点头，看向赵思思。 “秦厂长，我对我们研发部的研发很有信心，安全性肯定没有问题，小批量试制现在也在进行，很快就能出结果，我觉得完全可以搏一把。”赵思思想了想，坚定说。 “思思，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你我都知道，科学是严谨的，容不得一丝侥幸，我还是那个意见，咱们必须按照正确科学的流程来。”李平同样坚定说。 “我明白了。”秦飞扫了两人一眼，“节省时间，尽快投产是我的决定，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来负责。小李，你就按照思思的想法，配合她。” “我对思思和研发部有信心，整个研发部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秦飞拍了拍李平肩膀，“不要怕出错，该拼的时候就要拼。” “秦厂长......” “小李，我明白你的担忧，知道你也是为了厂里好，这个事就这么定了，辛苦你了。”秦飞没给李平继续说话的机会，一锤定音。 “对了，有个事跟你们说下。”秦飞缓缓开口，将从雷宝那里听来的关于厂里吴大姐的事说了一遍。 “秦厂长，你捐了多少？”赵思思听完以后，眨着眼睛问。 “干嘛，你捐你的，问我做什么。”秦飞没好气问。 “说，捐了多少。”赵思思固执地问。 “两百。” “好，我捐两百零一块。”赵思思狡黠地笑，“我必须得压厂长一头。” “你别闹，我好歹是一厂之长，捐两百是起带头作用，你捐这么多干啥，日子不过了，衣服不买了？”秦飞笑着说。 “切，本姑娘家大业大，这点钱算什么。”赵思思晃了晃脑袋，马尾辫飞扬。 “小李，你别管她，表达一下心意就行，咱们厂这么多人，怎么着都够了。”秦飞看向李平说，“我刚才去车间转了一圈，设备安装马上就要结束了是吧。” 李平愣愣出神，他看着赵思思如撒娇一般追问秦厂长捐了多少钱，看着她眉眼弯弯，看着她马尾辫跳动如精灵。 一种无法言说的心酸如藤蔓在他的内心蔓延，自卑的土壤提供了无限的养分，藤蔓放肆生长。 “我，我知道了。”李平有些慌乱点了点头，从秦飞身边擦肩而过，出了办公室。 秦飞愣了一下，大概猜到了李平的内心在想什么，他无奈看了赵思思一眼，眼神在说，你看你，伤了一个年轻男孩的心。 赵思思似是读懂了他的眼神，挑了挑眉回应，我也很无辜啊，总不能谁喜欢我，我就得喜欢谁吧。 “对了。”秦飞从兜里掏出一瓶辣椒酱递给赵思思，“这是我朋友做的，下饭的很，你尝尝。” “秦厂长，你咋知道我喜欢吃辣。”赵思思接过，试图打开瓶盖。 “上次在雷厂长家吃饭，辣椒炒肉里的辣椒，不是你一个人吃的啊。”秦飞笑，从赵思思手里夺过玻璃瓶，使劲一扭，啪嗒一声开了，递了回去。 “真香！”赵思思凑上去闻了闻，“秦厂长，吃完了还能找你要不？” “你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行，吃完了找我要。”秦飞无奈说，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那个，你跟小李好好谈谈，感情的事我不好说什么，但同为男人，我很能理解他，你把话说开，语气柔和一点，给人家留点面子。” 赵思思无奈叹息一声，心说秦厂长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跟他谈过，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同为男人，他怎么就没一点你的气魄和大度。 “嗯，我知道了。”赵思思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走了，你忙你的。”秦飞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加快脚步，在厂办大楼门口，追上了李平。 “小李，等等。”秦飞喊了一声，李平转过头，停下了脚步。 “小李，我跟你说，追姑娘不是你这么个追法。”秦飞像是好友一般搂住了他，笑着说，“你觉得思思这种性格的姑娘，喜欢什么样的？” 李平内心苦笑一声，她喜欢你这样的。 “我不知道，反正不会是我这样的。”李平低着头，闷声回答。 秦飞一阵头大，难怪赵思思对他不感冒，也确实，赵思思这种浪漫自由派是不会喜欢一个敏感而又容易自卑的闷葫芦。 “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个建议。”秦飞想了想，“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往前走，拥抱大森林。” “你看看你，名牌大学毕业，长得也不差，收入也不低，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嗯，我明白的，思思她是不会喜欢我这种人的，厂长，你不用安慰我。”李平语气像是在置气，就不知道到底跟谁置气。 “你这话不对，什么叫你这种人，你哪种人了，你是时代春风下的好青年，不要妄自菲薄。”秦飞说。 “嗯，厂长，我还有事，先去忙了，设备安装明天就能收尾，我会跟赵主任去对接试生产的事，配合好她工作。”李平突然间很烦躁，在他看来，此刻的秦飞秦厂长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胜利者在向他这个失败者炫耀。 他匆忙摆了摆手，加快脚步，丢下秦飞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真拿厂长不当干部啊！秦飞心里无奈吐槽。 第198章 孙胖子被抓 孙胖子总算是回来了，不过整个人不对劲，一到厂，就把自个儿关进了宿舍。 “我前天回去在村里怎么没见到你，你跑哪儿去了？”秦飞推了一把孙胖子问。 “干啥，别跟我俩装啊，你压根没睡着。”见孙胖子还是不作声，秦飞忍不住喊了一句，“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我可没工夫在这哄孩子。” “行，你牛逼，你硬气，这么多年兄弟，你跟我玩这个。”秦飞压着怒气，他不知道孙胖子去干啥了，出了啥事，可不管啥事，这种态度实在让人恼火。 就在秦飞走到门口，孙胖子从被窝里探出头出声，“我把那个畜生给打了，还有林月娥那个婊子，也甩了她两巴掌。” “打的严重不严重？”秦飞心中一紧，回头问。 “不知道，反正那家伙满头都是血，跟条狗一样在地上叫。”孙胖子神情露出一丝后怕，“我，我打完了就跑了。” “什么时候的事？”秦飞皱着眉头问，“在哪儿打的？” “昨天下午。”孙胖子低着头，“石林招待所，那两个贱人知道我回来办后事，怕我去厂里闹事，躲起来了。” 林月娥敢背着孙德林这个厂长勾搭的人，绝不会是比孙德林年轻帅气会哄人这么简单。 秦飞虽然不知道那个联合瓜子厂背后的人是谁，可他知道那里面水深的很。 孙胖子这次愤然出手，气是出了，要是踢到铁板，那事情就大了。 “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冲动！”秦飞怒其不争，“你知不知道对方要追究你责任，麻烦有多大！” “多大，大不了就去坐牢，给他打一顿也行。”孙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是，你牛逼，你去坐牢，你妈还活不活了！”秦飞真是气到了，他以为孙胖子经过那几年流浪，性子多少能沉稳一些，没想到骨子里还是没变，遇事冲动上脑，不计后果。 “我咽不下这口气！”孙胖子捶打着枕头喊，“孙德林再不是东西，他是我老子，我可以不认他，但不能他死了，我这个做儿子的什么也不做，当什么也没发生！” “是，你孝顺，顾了老子，不要娘是吧！”秦飞指着孙胖子怒骂，“没人不让你出气，我怎么说的，不要冲动，你拿个大喇叭到处喊，到处骂，整一桶大粪往他们身上泼都行，你干嘛要打人，还下死手，这性质能一样吗，啊！” “反正打都打了，随他去。”孙胖子被骂的不敢再有脾气，闷着头说。 “行，那我也随你去，你跑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去公安局自首？”秦飞严厉质问。 “我干嘛要自首，那两个贱人有脸报警？” “呵呵，你真聪明！” 秦飞愤然转身，摔门而去。 他相信自己的预感，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结束，孙胖子打的那个人，一定会追究到底。 只是他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 当晚，雷宝冲到他宿舍，“小秦，石林公安来了，说是小孙涉嫌故意伤害，要把他带走。” “带走带走吧，他活该。”秦飞吐槽了一句，可还是起床穿衣，和雷宝一起到了厂门口。 警灯在闪，孙胖子已经被拷上了手铐，带上了车。 秦飞认出警车副驾驶上那个警察，当初孙大锤绑架宋雯雯的时候，他也在，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幸运的是，对方也认出了他，下了车。 “秦飞？” “是，您好您好，您贵姓。” “什么贵姓，王猛。” 寒暄了几句，秦飞将王猛拉到了一边。 “孙盛超是我朋友，王警官，他这次严重吗，对方什么情况？”秦飞问。 “这个。”王猛沉吟一声，按规定来说，他是不能向无关人员透露案情的，但他知道秦飞背景不简单，想了想说，“对方伤的不重，但够得上轻伤，现在是一口咬死要追究到底，依法办，进去是肯定的了。” “不过，要是能和对方商量一下，让对方出个谅解书，该赔偿赔偿，再撤诉，那这事就能小，批评教育一顿也就行了。” 秦飞知道王猛是看在他老丈人的份上说的这些，他想了想又问，“对方什么来头，您知道吗？” “对方是联合瓜子厂的销售科科长，关系肯定是有一些的。”王猛想了想说，“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小秦，你要是想捞人，尽快吧，上面给的指示是，从快从严。” “谢谢你，王警官。”秦飞握了握王猛的手，“下次有机会，回石林我请您吃饭，再正式感谢。” “好说好说。”王猛笑了笑，“咱们是老乡，我能帮的也就这些了，你尽快想办法吧，那就先这样，我带人走了。” 警车呼啸着远去，秦飞眉头紧锁。 “飞哥，胖哥不会真的要坐牢吧？”杨月闻讯赶来，情绪低落地问。 “我会想办法的。”秦飞说，“赶快回去睡觉吧，明儿早上你去找史东明史科长，一起到我办公室。” “小秦，这事你准备怎么弄？”雷宝知道孙胖子和秦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这事他不可能不管，“安州市刑警队的大队长是我战友，我明天问问他，能不能帮帮忙。” “雷大哥，不用麻烦了。”秦飞说，“安州和清江是两个系统，很难说上话，而且胖子这事，没那么简单。” 回到宿舍，秦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孙胖子出事他不能不管，可要怎么管，又一时间没有头绪。 最简单，是给老丈人宋援朝打个电话。 可一来他不愿意拿这种事麻烦宋援朝，二来以宋援朝的性格，就算是他这个女婿出事，也不会犯原则性的错误。 想来想去，秦飞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他能有办法了。 第199章 再见张亮 石林镇下湾采沙场。 “你是谁，过来干什么的？” 采沙场大门是一座铁皮大门，门口有人看守，秦飞刚刚下车，就被人给拦住了。 “麻烦你去喊一下张亮，我来找他。”秦飞说。 “你认识我们亮哥？”那人上下打量秦飞。 “是，你跟他说秦飞，他就知道了。” “行，在这等着，别乱跑啊。” 不一会儿，那人去而复返，拉开了大门，门内是大大小小堆积如山的沙堆，最里面是一栋二层小楼，楼下搭着铁皮棚子，十来个小年轻正在棚子下抽烟打牌，热闹的像菜市场。 “哐当！” 秦飞跟在那人后面，走到棚子底下，不小心碰倒了放在地上的一瓶啤酒。 “你特么谁啊，不长眼睛啊！”一个小年轻站起来，恶狠狠瞪着秦飞喊。 “不好意思......” “啪！” 秦飞刚想道歉，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冲了出来，一巴掌抽在了那个小年轻脸上。 “怎么跟我兄弟说话呢！”张亮目光如剑看着那个小年轻，他的手下，杀气升腾，空气仿佛都一下子冷了几度。 “亮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毕恭毕敬。 “这是我兄弟。”张亮扫了一眼众人，一把搂住秦飞，“叫飞哥。” “飞哥好！” 众人齐声。 秦飞面无表情，任凭张亮搂着他上了二楼。 “小飞，你可算想起我这个兄弟了，还知道来看我。”二楼古色古香奢华低调的办公室里，张亮正在泡茶。 “你这话不对，拿我当兄弟，你怎么不去看我？”秦飞故意说。 “我倒是想，你欢迎吗？” “有什么不欢迎的，你去了我还能不给你饭吃？” “哈哈，行，这话我记着了，下次我去找你，看看你给我什么饭吃。”张亮开怀大笑。 张亮变了，黑色皮衣，黑色西裤，黑色皮鞋，发型是赌神里发哥的同款，他明明也才二十五岁，却刻意打扮得像三十五岁。 更为关键的，是整个人变得很内敛，你丝毫没法将眼前这个面如春风的男人，和方才在楼下抽人巴掌时的冷冽大哥，想象成一个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石林镇是你的地盘，什么风吹草动，应该都瞒不过你。”秦飞结束了寒暄，开门见山。 “知道。”张亮把泡好的功夫茶端到秦飞跟前，看了他一眼，“我得提醒你，这事你找我没用，我没办法。” “对方来头很大？”秦飞抿了一口茶问，“还是你不想帮忙。” “这么说吧，打小我和胖子就不是很对付，那家伙脾气臭，一点就炸，我跟他从小没少干架。”张亮侃侃而谈，看得出有几分真心，“可怎么说也是一起穿开裆裤和泥巴长大的，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我要是能帮忙，不会等你来找我。” “被打的那个人表面上是瓜子厂销售科的科长，实际上，市里有人。” “是谁，我不能告诉你，这规矩我不说，你也应该懂。” “明白了，你跟那个人熟不熟，递的上话不？”秦飞沉思着问。 “还可以，约出来见个面没什么问题。”张亮点了点头，“不过秦飞，我还是劝你，不要趟这摊浑水。” “咱俩这几年联系不多，用老话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你应该相信，我不会害你。你要是插手这件事，势必会把你老丈人给扯进来。要是说你老丈人还在咱们清河，那这件事不会到这个地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反正那家伙也没多大事。”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不能不管。”秦飞沉声说，“你帮我约对方见个面，越快越好。” “秦飞，你真想好了？”张亮点了根烟，“跟你老丈人联系过没有？” “没有。”秦飞顿了顿，“先见面再说，真要把他扯进来，我也没办法，反正不能看着胖子不管。” “行吧。”张亮点了点头，“你想好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联系，看看今晚能不能见面。” 说完，张亮起身走向办公桌，拿起了电话。 秦飞拿起张亮丢在茶几上的烟，抽出点了一根，许久没有抽烟，再入喉，辛辣刺激地他猛烈咳嗽起来。 张亮方才所说，他不是没有想到。 好坏且不说，他在清河市也算是个有名的人，现在的安州市副市长曾经的通阳县县委书记和他关系斐然，在清河也是公开的秘密。 眼下就算是要把老丈人宋援朝扯进来，他也得和对方见面看看。 “不是戒烟了吗？”张亮打完电话重新坐了回来，“约好了，今晚七点，国营饭店。” “听到了。”秦飞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把烟掐了，看向张亮，“你老婆孩子呢？” “在清河。”张亮说，“今晚我陪你一起去，先给你打个预防针，那家伙仗着家里很嚣张，送到瓜子厂也是混日子去的。” “嗯，不管多嚣张，见了面再说。”秦飞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漱了下口。 “你倒是淡定的很。”张亮笑了起来，“有靠山就是不一样。” “你没有？”秦飞反问。 “呵呵，好了，这话就说到这，再说下去，咱们要不欢而散了。”张亮摆了摆手。 “哎呀，亮哥，人家还在睡觉呢，叫我过来干嘛！”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姑娘娇嗔着走了进来。 秦飞回头看了一眼，大波浪，皮夹克，牛仔裤，化着浓妆，身材很是壮观。 在他看来，她不该化妆，是属于天生丽质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无奈不懂，更不珍惜。 这姑娘门都不敲，直接进来，看来和张亮的关系不一般。 但到了张亮这个位置上，女人其实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要想，天天换，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点规矩，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进门要敲门。”张亮含笑看着她，“没看到有客人在啊，叫飞哥。” “飞哥好。”她浅浅冲秦飞打了声招呼，跟着毫不避讳地坐到了张亮怀里，眼神都快拉丝地看着张亮，“干嘛，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叫我来。” 第200章 很简单 张亮没想着避人，秦飞也就见怪不怪。 女人一旦发现身体才是她最大的本钱，那就会活的越发通透，不管多漂亮的女人，都是一样。 你永远想象不到，女人在强者面前，有多主动。 “今晚陪我去吃个饭，见个人。”张亮把那姑娘从怀里挪开，跟着看向秦飞说，“小玲，我秘书。” “嗯。”秦飞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又要我去陪人睡觉？”小玲嗔怒，“亮哥，我不干。” “啪！” 张亮毫无预兆地给了小玲一巴掌，清脆响亮。 “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他冷冷地问。 “亮哥，没有，我，我去。”小玲捂着脸，唯唯诺诺。 画风突变，秦飞不知道张亮是不是有意表演给他看，不管是不是，他并不在乎。 “不能对手下人太好，不然容易蹬鼻子上脸，分不清大小王。”张亮甩了甩手，看着秦飞说。 “呵呵。”秦飞笑了一声，对此他莫名有些同感，比如研发部那几个大学生，还真不拿他这个厂长当领导。 “晚上有个女人在，好说话。”张亮给茶壶添了水，“那家伙贪财又好色，在女人，尤其是好看的女人面前，是最要面子的。” “你很了解他？”秦飞问，他突然间咂摸出一丝别有意味来。 张亮嘴上说没办法，可似乎把什么都想好了。 眼前这个娇嫩如花的小玲，明显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通知了。 “谈不上多了解，吃过几次饭。”张亮笑了笑，“见的人多了，是人是鬼，也就容易看出来。” “行。”秦飞看了一眼手表，快四点了，“咱们是不是要提前过去？” “不用，我来安排，到时候你坐我车去。”张亮说完看向已经不敢说话的小玲，“去楼下找强子，给你买了套衣服换上。” “我知道了。”小玲起身踩着小碎步走了。 七点，石林镇国营饭店的包厢里，秦飞和张亮在喝茶，穿着黑色包臀长裙的小玲坐在一边。 她这次没有化妆，证明秦飞的判断没有错，整个人如清水出芙蓉，肌肤白皙，吹弹可破。 未能完全掩盖掉的风尘气息，在男人视角来看，恰到好处，清纯与欲望之间保持着平衡，最能刺激男人的感官。 这个小玲接下来的命运都已经不用猜测，和那个马上就要出现的瓜子厂销售科科长今晚势必有一场大战。 可秦飞还不能确定的是，张亮要真的没办法，会把自己娇滴滴的秘书就这么送出去任君品尝？ 他一直是个不喜欢吃亏的人。 “亮哥，人到了。”张亮的手下推开门。 “秦飞，走吧，咱们去迎一下。”张亮起身看向秦飞。 “好。”秦飞点了点头，两人朝门外走去，小玲也跟着起身。 “彭少！” “张总！” 出现在秦飞眼前的，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带着银丝边的眼镜，长相斯文，穿着裁剪很是讲究的黑色西装，额头贴着纱布。 张亮张开双手迎了上去，两人简单抱了一抱，看着怎么也不像是不熟的样子。 “我来介绍一下。”张亮看向秦飞，“这位是咱们镇联合瓜子厂的销售科科长，彭志远彭少。” “彭少，这位是安州罐头厂的厂长，秦飞。” “两位都是搞厂子的，来，握个手。” “你好，秦飞。”秦飞伸出了手。 “你就是秦飞？”彭志远很是不礼貌地打量着秦飞，语气有些冷，“我听说过你。” 气氛有些尴尬，张亮连忙说，“都别站在这了，咱们进去边吃边聊。” “小玲，照顾好彭少。” 小玲连忙上前，搂住了彭志远的胳膊，贴的很紧。 温香软玉贴了过来，彭志远变戏法一样换了表情。 进入包厢落座以后，彭志远旁若无人一般，抓着小玲的手嘘寒问暖。 “小玲啊，你手怎么这么凉，怎么穿这么少，这春寒料峭的......” 张亮拆开桌上的茅台，走到彭志远身边，给他倒满，跟着给秦飞倒了酒，这才开口，“彭少，今儿把您请来，是我这兄弟有事相求。” 说完，他给秦飞使了个眼色。 “彭少，我初来乍到，先领三杯。”秦飞站起身，端起酒杯，连干了三杯。 然而彭志远眼里只有娇滴滴的女人，对张亮和秦飞的话置若罔闻。 “彭少，人家给你敬酒呢！”小玲红着脸指了指还在站着的秦飞，声音乖巧，像是个不通人事的纯情少女。 “什么事，说吧。”彭志远这才不情愿地抬起头，不耐烦地看着秦飞。 “我朋友孙盛超，就是打伤您的那个人，现在关在看守所，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秦飞说，“他这个人就是个浑人，等他出来，我让他过来给您道歉，你打他一顿，怎么出气都行。” “原来你是为那个小瘪三来平事的。”彭志远扯着嘴角阴笑，指了指自己额头的纱布，“放他一马？呵呵，不可能，我缝了七针，放他出来，你能让我给他也缝七针？” “从小到大，就没人动过我！” “这个小瘪三，坐牢是便宜他，等他做完牢出来，老子接着整他！整死他！” “哎呀，彭少，不要生气，气大伤身。”小玲抬手抚着彭志远的胸口。 “不生气，不生气。”彭志远轻声细语，完了抛出一句，“你要是今天就这么一件事，可以滚了。” “彭少，有话咱们好好说，都是自己人，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不是吗？”张亮笑呵呵打着圆场，“彭少，您看看，您这边有什么条件就说出来，只要能放那个瘪三一把。” “行，我给张总这个面子。”彭志远对张亮还算尊重，他想了想，抬手磕了磕饭桌，“这样吧，你要为你的朋友出头平事，总得付出点代价。” “我知道你，当年咱们清河市有名的瓜子大王，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瓜子厂。” “我还知道，你对象是现在安州市副市长宋援朝的女儿，叫宋雯雯。” “你现在在安州承包了市食品厂底下的罐头厂，听说干得也不错。” “我说的这些，没错吧？” 秦飞心中越来越沉，眼前这个彭少，如张亮所说确实很是嚣张，可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这么清楚，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 “不错。”秦飞含笑点了点头，“彭少，你说吧，什么条件。” “很简单。”彭志远也站了起来，眼神满是戏谑。 第201章 谁把谁干死 “很简单。”彭志远站起身来，用鼻孔看着秦飞，眼中满是戏谑，抬手一指，“跪下。” “喊一声彭少我错了，我就放过那个小瘪三。” 包厢里顿时陷入死寂，空气都凝滞了一般，就连胸大无脑的小玲都无比奇怪，彭志远为何要亮哥的朋友给他跪下，俩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就算是要以此出气，那不也应该是让那个打人的家伙过来磕头认错喊爷爷吗？ 张亮忘记掩盖他惊讶的表情，他目瞪口呆。相对于彭志远无理的要求，他更想问一句为什么。 秦飞打量着气势汹汹的彭志远，在想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关键的细节。 这个人，他以前绝对没有见过，更没有任何交集，对方又对他很是了解，现在又提出了这么个无理的，近乎小孩子打架打输了无能狂怒蹲在墙角画个圈圈诅咒你的可笑要求。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呢？秦飞想不通。 “就这个条件，答应现在就跪下，不答应就滚蛋！”彭志远又补了一句。 秦飞没有回答，他方才除了观察彭志远，也在观察张亮。 从到下湾沙场找他，到坐进这个包厢，张亮一直表现地很从容，给人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感觉，可方才彭志远提出那个条件，他明显也很意外。 “彭少，这样是不是不好，咱们都是朋友，事情谈不成无所谓，别因为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伤了和气。”张亮起身打着圆场。 “张总，我跟你是朋友，跟他，可不是。”彭志远斜睨着秦飞，表情不屑。 “彭少，能不能给我个理由？”秦飞浅笑着问，“我很好奇，咱们初次见面，彭少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看你不爽，这就是理由。”彭志远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秦飞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彭志远看着斯文，银丝边的眼镜戴着，乍一看还有几分学者气质，却是个彻底的败类。 斯文败类，他完美诠释了这词。 “你笑什么？”彭志远目光锐利看着秦飞问。 “我笑彭少真是有意思，看着年庚也快到而立之年，做事说话，还像个不讲理的娃娃。”秦飞淡淡说。 “啪！”彭志远拍桌愤怒起身，“你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来了个几人都很意外的不速之客。 林月娥冲破张亮手下的包围，冲进了包厢。 “志远。”林月娥凄婉地喊了一声，眼里噙着泪，模样很是可怜。 “你怎么来了，快滚！”彭志远不耐烦地喊。 “志远，你，你不要我了？你为什么不理我？”林月娥字字沥血，她看了一眼坐在彭志远身边花枝招展的小玲，“她是谁？” “她是谁你问的着吗，赶紧滚！”彭志远一把将小玲搂进怀里，看向张亮，“张总，麻烦叫你的人，把这娘们拖走！” 张亮点了点头，招了招手。 “彭志远，你就是个畜生，你玩够我了是吧，我怀着你的孩子，你不能不要我......” 林月娥被拖走了，包厢里再次恢复安静。 秦飞莫名有些感伤，这是他从里面出来后第一次见林月娥，印象中那个微胖爱笑干活细心认真的姑娘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林月娥这么一打岔，彭志远深感丢了面子，愈发不耐烦。 “张总，今天就到这，我也走了。”彭志远起身，却没有挪动脚步，“回头咱们再单约，我请你。” “彭少，急什么。”张亮把彭志远按着重新坐下，“小玲，给张少夹菜。” “张总，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彭志远靠在椅背上，抬手指着秦飞，“这个吊人在，老子吃不下！” “那行，我就不打扰彭少雅兴了。”秦飞笑了笑，“彭少，事情真的没得商量了？” “商量你妈，滚！”彭志远表情狰狞地骂。 “彭少，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什么吗？”秦飞离开座位，走近彭志远，脸上带着笑，气势却很吓人。 “你要干什么？”才刚被开瓢不久的彭志远本能地害怕起来。 “你放心，我要是再给你一下，你不刚好把我也送进去了？”秦飞停下脚步，抬手按住彭志远的肩膀，凑到彭志远耳边，“我最不喜欢人家骂我妈，今天这事，咱俩梁子算是结下了，你做好准备。” “行，那就看看，咱俩谁把谁干死！”彭志远恶狠狠说。 “亮子，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秦飞看了张亮一眼，说完走了。 “彭少，你先吃着，我去送一下，马上回来。小玲，陪好彭少。”张亮跟着也出了包厢。 饭店门口，张亮叫住了秦飞，给他递了根烟。 “现在知道这家伙有多嚣张了吧。”张亮笑着说。 “嗯，你还笑得出来。”秦飞点了烟，“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弄。” “啥意思？”张亮摆出一副懵逼表情。 “别装了，你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我来，不是吗？”秦飞表情凝重看着张亮，“我不管你是听谁的安排指示，这种事情，别再有下一次，否则咱们朋友都没得做。” “飞哥还是飞哥，什么都瞒不过你。”张亮笑了笑，“咱们这也是各取所需，你要救胖子，我要拿把柄。” “我是这么准备的......” “算了，不用说了，我还是不听的为好。”秦飞打断了他。 他将一口没抽的烟掐了，指了指不远处亮着灯的招待所。 “我今晚住那边，明天一早等你的消息。”说完，他转身走了。 张亮看着秦飞的背影，抽完最后一口，烟蒂扔在地上，抬起皮鞋转着圈地踩进地砖缝隙，这才转身进了饭店。 第202章 小李要辞职 第二天一早，石林镇招待所。 秦飞洗漱完之后，房间门被敲响，张亮一个人走了进来。 “事情搞定了，那家伙现在在去派出所的路上，等中午，你就可以去接胖子了。”张亮说，他把一个信封递给了秦飞。 秦飞打开信封，里面是十几张照片，不可一世的彭少在照片里无比的狼狈，身材壮观的小玲也有出镜，画面很是让人血脉砰张，极具冲击力。 “你放心，那家伙被吓破胆了，不敢找你麻烦的。”张亮补充了一句。 “嗯。”秦飞点了点头，把信封扔给了张亮。 “你不留一份？”张亮有些意外。 “我没有这个癖好。”秦飞摆了摆手，“你忙你的去吧，我等会就去派出所，接胖子。” “你的车我让人给你开过来了，就在门口。”张亮说。 “行，麻烦了。”秦飞淡淡说，张亮手底下还真是能人遍布，没钥匙就这么把车给开了过来。 “那我走了，接胖子我就不去了。”张亮打了声招呼，带上门出去了。 秦飞在想要不要给老丈人宋援朝打个电话，这次被张亮拿去当枪，背后究竟涉及到哪些人，影响大不大，他一无所知。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打个电话。 到了招待所前台，他给了前台小妹十块钱，让她去帮忙买早餐，拨通了电话。 电话是直接打到宋援朝的办公室，秦飞估摸着这个时候，宋援朝应该已经到了。 “爸。” “秦飞？”电话那头宋援朝有些意外。 “有个事跟你说下......” 秦飞将从胖子打人到今早看到那些照片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说完以后，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能听到宋援朝沉重的呼吸声。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管，做好自己的工作。”等了一会儿，宋援朝说，声音听不出喜怒，“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提前打电话问我的意见，不要等结束了再通知我。” “明白了爸。”秦飞说。 “这件事不要告诉雯雯，也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宋援朝又说，“那个张亮，以后不要来往了。” “知道了。” “年底你跟雯雯的婚礼该办了，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找人看个日子。”宋援朝突然说。 “呃，好。”秦飞太意外，老丈人之前一直不让办婚礼，现在怎么突然主动提这个事了？ 而且不像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更像是临时起意。 挂断电话，秦飞想了想，拨通了莲花村小学。 “雯雯，我刚跟爸打完电话，他说要咱们年底办婚礼。”秦飞说。 “啊！”宋雯雯明显更惊讶，“爸自己说的？” “嗯，他提的。” “怎么回事？”电话那头宋雯雯问。 “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石林招待所......”秦飞将胖子出事简短说了一下，关于彭志远只字未提。 “那现在怎么样了？” “对方没什么大碍，赔了点钱，现在没事了，我待会去派出所接胖子。”秦飞说。 “哦，那你接上他，是不是就要回安州了？”宋雯雯试着问。 “嗯，厂里有事在等我。”秦飞听出媳妇的不舍，“等我忙完这阵，就回来看你，多陪你几天。” “嗯，你别忘了给瑶瑶带那个好喝的，小丫头天天记着这事。”宋雯雯提醒说。 “不会忘，对了，那个爸说要给妈打个电话，看一下结婚的日子，这事交给你了。”秦飞说。 “嗯，我知道了。”宋雯雯嗯了一声，“你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有时间了再给我打个电话。” “知道了。”挂断电话，宋雯雯铃音一般的声音还在他的脑海里响，他有种不管不顾去找媳妇的冲动。 石林镇派出所，秦飞找到了算认识的王猛警官。 “对方已经撤诉了，你在外面等一会儿，等办完手续我喊你。” “好，麻烦了。” “对了，我多问一句，你怎么说服他的？”王猛看着秦飞问。 “这个。”秦飞苦笑。 “行，明白了，那你在这等，我就不招待你了。”王猛摆了摆手，转身去了。 快到午饭的点，孙胖子垂头丧气走了出来，见到秦飞，头更低了。 秦飞没有说话，在前面领路，出了派出所大门，他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拽了？这次知道厉害了？”他语气冷冷地质问。 孙胖子还是低着头。 “说话，世上哑巴够多了，不缺你一个。”秦飞大声说。 “飞哥，我知道这次是我太冲动了，我保证没有下次。”孙胖子看着秦飞，有些委屈说。 “下次，你还有下次？”秦飞怒骂，“再有下次，你就是被枪毙我也不会管你！” “飞哥，我知道错了。”孙胖子说，“我不会再冲动了。” “你最好是真知道了，靠拳头那能做成什么事，你当社会是土匪窝是吧，谁拳头大谁就有理。”秦飞说完表情缓和了下来，“走吧，去看看你妈，让她放心，完了咱们就回厂。” 陪着孙胖子去看了他妈，陪着老人吃过午饭，两人开车回厂。 回到罐头厂，天已经完全黑了。 秦飞刚到宿舍，雷宝就找了过来。 “小秦，出事了。”雷宝神色焦急，“小李要辞职。” “什么？小李要辞职？”秦飞整个人愣住，“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雷宝眉头紧皱，“我追着他问一下午了，他什么也不说，本来都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了，我硬给拦下来了，说要走也得等你回来。” “走吧，去看看。”秦飞说。 李平要辞职，在这个马上要开始试生产的节骨眼上，撂挑子不干了。 整个产线升级是按照他的方案来的，设备安装也是他全程参与，可以说，厂里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产线，这时候他要走，那试生产怎么办。 “先去找下赵思思。”走到一半，秦飞想起了什么。 “我去问过了，赵思思说她也不知道，而且她也去劝过小李了，没用。”雷宝说。 “去看看，有些事雷大哥你不了解。”秦飞说，其实一开始的惊讶过后，他就琢磨出一点味道来。 李平要辞职走，多半还是跟他单相思赵思思这事有关。 到了赵思思宿舍门口，敲开门，发现研发部除了李平一个男生，其他三个女孩子都在，杨月甚至何帆都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秦飞看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尴尬地问。 第203章 喜欢秦厂长 “秦厂长。” 见秦飞进来，几个女孩子都站了起来，只有赵思思还坐在床边，看不出表情。 “我们在，安慰思思。”周蕊说。 “怎么了这是？”秦飞笑，“咱们厂潇洒如穆桂英的女中豪杰赵主任，还需要人安慰？” 几个女孩子都被逗笑，杨月说，“咱们都走吧，让秦厂长和思思姐谈。” 说完，几个姑娘鱼贯而出，雷宝很是莫名其妙，不过也跟着走了，把门轻轻带上。 “说说吧，这是咋了，苦着个脸。”秦飞拉过椅子，坐到赵思思对面。 “李平要离职。”赵思思沉沉说。 “这事刚雷厂长跟我说了。”秦飞点了点头，“可这跟你需要安慰有什么关系？” “为了厂子未来发展考虑，我不希望他走，我把产线升级这么大的事全权交给他，是想重点培养他，以后让他独当一面。” “可不希望他走，并不意味着我要求他留下来，我来找你，不是让你想办法怎么把他留下来，是另一件事。” “他走以后，咱们的工作还是要继续，试生产按原计划来。” “产线升级是按照他的方案来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肯定会有点麻烦。” “设备安装调试的时候，我让雷厂长安排了另一个人也跟着学习了，可咱们毕竟是新产品新设备，专业知识上他有欠缺，需要你的辅助。” “你这边有没有问题？” 秦飞一下子说了很多，赵思思凝神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问题。”她轻声说。 “没有问题就好，接下来，辛苦你了。”秦飞说，“有问题不怕，咱们想办法解决问题就是，听雷厂长说，你去找李平谈过了，是因为这个要人安慰？” “没有，不是。”赵思思抬起头，连续两个否定。 “那就好，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李平是你找来的，可那也是我让你找的，人各有志，他要走，咱们就放他走。”秦飞站起身，笑笑说，“早点休息，接下来你要是再垮了，那我可真要抓瞎了。” 秦飞拉开门走了，赵思思还是坐在床上愣神。 她今天听到李平要辞职的消息，气愤无比。 人是她找来的，待遇各方面不仅没有打折，反而比当初说的还要好，秦飞秦厂长是真正爱惜人才的，他李平凭什么说走就走，在这个马上要开始试生产的节骨眼上撂挑子。 她在宿舍见到正在收拾行李的李平时，就已经想到了为什么。 这位老同学，大学四年，暗恋了她三年毕业时表白被拒的朋友，是在发泄他内心的怨气。 “李平，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是谁欺负你了吗，秦厂长马上回来......” “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不想干了。”李平打断了她，冷冷说。 “你说不想干就不想干了？”赵思思声音尖锐了几分，“秦厂长对咱们不好吗？研发部吃的是小食堂专门做的饭菜，工资都是提前发，要什么给什么，你去了一趟温州还拿了一千块的奖金，产线升级他全权交给你，从不插手多嘴，你哪里不满意？” “秦厂长，秦厂长， 你张嘴闭嘴都是秦厂长！”李平愤怒地将手中的衣物摔在床上，表情狰狞，眼神复杂，有绝望，有仇恨，还有几分快意，“赵思思，你问我凭什么不想干了，那我想问，你凭什么不接受我，我从大学第一眼见你，喜欢你到现在，毕业的时候跟你表白，你说还不想考虑处对象，现在咱们都已经工作了，你又凭什么！” “你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家是农村的！” 赵思思不可置信地看着昔日的同窗，她知道他有点自卑，所以几次拒绝他好意的时候小心翼翼，不想伤到他的自尊。 她一直认为，他虽然敏感，可很努力，很踏实，专业能力很强，可以一直做很好的朋友。 可这一刻，她看到他狰狞的表情，眼里的怨恨，她知道她错了。 “我没有瞧不起任何人，李平，你是自己瞧不起自己。”她说。 “呵呵。”李平冷笑，“小资的精致论调，赵思思，你不必在这对我评头论足，你先看看你自己，你喜欢秦厂长，你喜欢的是一个人结了婚的人！” “往好听的说，你是追求自由的爱，往难听的说，你是个贱人，贪慕别人老公的贱人！” 赵思思目瞪口呆，她心里微微一颤，后退了几步。 内心不知道是被骂‘贱人’所产生的愤怒填满，还是被李平无情揭开真相的慌乱而占据，她一时间手足无措。 “被我戳中心事了吧，赵思思。”李平像是手刃了杀父仇人一般敞快地笑，“你就是个贱人！” “李平，你难道不知道，秦厂长也是农村出来的。”赵思思镇定地说，“我是喜欢秦厂长，可我不会像你这种人一样，喜欢怎么了，喜欢就一定要占有？” 说完，赵思思无力地转身走了，她想已经没有任何继续对话的必要了。 秦飞走后不久，周蕊一个人去而复返。 “思思，秦厂长跟你说什么了？”她坐到赵思思身边，好奇地问。 “没说什么，就让我好好休息，做好试生产的准备。”赵思思说。 “李平不是要走了吗？”周蕊纳闷，“设备不是只有他懂，怎么试生产？” “设备进厂的时候，秦厂长安排了别人跟着学习了。”赵思思说，“只是有点麻烦，不至于耽误事情。” “哇。”周蕊露出吃惊表情，“秦厂长早就算到李平要走了？当代孔明啊！” “什么当代孔明。”赵思思白了她一眼，“你不去睡觉还来干啥。” “我好奇啊。”周蕊表情蠢蠢欲动，“思思，你真的喜欢秦厂长？” “嗯，喜欢，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赵思思点了点头。 “牛，思思！我老奶奶都不扶，就服你！太酷了！”周蕊竖起大拇指，研发部其他几个女孩子加起来感情经验都没她丰富，可她自认做不到赵思思这样大方洒脱。 “可秦厂长结婚了啊。”周蕊后知后觉说。 “结婚了怎么了。”赵思思不屑一顾。 “啊！思思，你要做小啊。” “去你的，什么做小，我喜欢他就一定要跟他有点什么？”赵思思把她拉了起来，往门外推，“出去别乱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第204章 我想你 秦飞来到李平宿舍门口，门开着，他坐在床边，表情很是凝重。 “秦厂长。”见到秦飞，李平站起身来，双手很不自然地交叉。 “坐。”秦飞冲李平摆了摆手，拉了把椅子也坐了下来，“我刚回来就听说你要辞职，怎么回事？” “秦厂长，我，我家里有事。”李平说。 见他眼神飘忽，秦飞知道这只是个随口编的理由，不过他也不准备戳破。 “哦，家里有事，可以理解。”秦飞含笑点了点头，“需不需要帮忙，要是生病的话，医院那边我可以帮你问问。” “不用了，秦厂长，太麻烦了。”李平两手不停摩擦，“不是什么大事，但我必须得回家待一段时间。” “行，我就是来看看情况，看看你要不要帮忙啥的，咱们相遇一场都是缘分。”秦飞站了起来，“那个你明天走，去财务找小何把工资结一下，结到今天，然后我让雷厂长给你写了封推荐信，到时候你去下家单位可能用得着。” 说完，秦飞伸出手，“那咱们就再见，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秦厂长。”李平站起身，有些慌乱伸出手握了握。 就这么几句话，说完秦飞就走了，李平突然间感到一阵空虚。 怎么会这样，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他心中涌出满满的挫败感，就好像武林高手的全力一击打在了空气上。 产线升级是完全按照我的思路来的，设备进厂也一直是我在盯着，马上就要试生产，他真的就一点也不担心？李平不甘心地想。 “小秦，就真的放他走了？”回到宿舍，雷宝问。 “雷大哥，不然呢，咱们这又不是天牢，还能把他关起来啊。”秦飞笑，“想走的人，留也没有意义。对了雷大哥，你回去写封推荐信，给他带走。” “还给他写推荐信？”雷宝惊讶出声，“他撂挑子不干，耽误咱们的大事，咱还给他写推荐信？” “雷大哥，你不懂。”秦飞说，“咱们这时候越气愤，越是骂他想尽办法为难他，他心里反而更开心。” “啥意思？”雷宝确实不懂。 “这么说吧。”秦飞想了想，“咱土话讲就是騒着他，让他自个儿心里骂自个儿。” “行吧，听你的，我这就回去写推荐信。”雷宝无奈点了点头。 “嗯，明天你让老于去办公室找我一趟，我有点事得跟他交待一下。”秦飞说。 “好，你休息吧。”雷宝带上门走了。 秦飞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点了，他这才想起答应了宋雯雯到厂里给她去个电话。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到办公室，拨通了莲花村小。 “雯雯？”电话刚一通，就被接起。 “嗯，你才到厂里？”电话那头媳妇的声音很是着急。 “你一直在等电话？”秦飞心中满是自责，“我早到了，遇到点事才处理完，你怎么不去睡觉啊。” “我给妈打完电话，然后回去也睡不着，想着等等看。”宋雯雯乖巧说，“我刚准备回宿舍，你电话就来了。” “妈怎么说的？” “妈说让我俩去找她一趟，找大师看日子，要见到真人才最好。” “不是，妈是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怎么还信这个。”秦飞哭笑不得。 “我也不知道啊，妈说了，你多忙都得抽时间去，这个事情不能耽误。” “嗯，这个周末肯定是不行了，厂里马上要试生产，下个周末应该差不多了。” “那好，你回头确认时间了，再给我打电话。” “嗯，你快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下次不许这么傻了这么等。” “知道啦，我不放心嘛。”电话那头宋雯雯停顿了一下，“秦飞，我想你。”有些哽咽的最后一句话说完，电话被挂断。 秦飞愣了一下，内心一阵酸涌，他也想她了。 这世上有很多关于爱情关于思念的话，什么‘你就在我的面前，我还在想你’，他一直觉得那都是些文人墨客撩拨情窦初开少女心弦的别有用心。 可此刻，他真的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李平原本是想趁着厂里还没人的时候，直接悄无声息地走。 他昨晚一夜未睡，赵思思那句‘秦厂长也是农村出来的’杀伤力还是有的。 同样都是农村出来的，为什么赵思思喜欢的是秦厂长而不是你呢？ 他翻来覆去地想，本来是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辞职，让所有人意识到他的重要性，让赵思思自责，让秦厂长头疼。 可结果，完全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秦飞没有一句挽留的话，甚至大公无私地，要给他写推荐信。 雷宝办公室，李平拎着行李站在办公桌前。 “小李，这是推荐信。”雷宝递给他一个信封跟着递上第二个，“这是小何算好的你的工资，你们研发部是月初发工资，按理来说你是要退钱的，不过秦厂长的意思，你刚毕业，出门在外不容易，身上多带点钱。” “谢谢。”李平手里捏着两张信封，喉咙涌动，艰难吐出这两个字。 “要谢去谢秦厂长，要按我的脾气，你这种半路撂挑子的人，我是要动手的。”雷宝毫不客气地说。 李平低着头，说不出话来了。 “行了，没用的话也就不说了，我开车把你送到火车站。”雷宝说。 “不用了，太麻烦了。”李平连忙拒绝。 “麻烦？”雷宝瞪着他，“你说走就走，怎么不说给厂里给我和秦厂长带来多少麻烦？” 李平听到这话，脸上火辣辣的疼。 “走吧，你已经不是这个厂的人了，没有回头路给你走了，往后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个儿的良心。” 雷宝丢下这句话，当先走了。 第205章 干柴烈火 安州市罐头厂第一车间，时间是半夜凌晨，车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赵思思坐在一座小山般的银色发酵罐前，一盏白色的日光灯在她身后亮着，投射出的身影单薄而又瘦小。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观察一下仪表，记录数据。 这是第一次试生产，数据无比地重要。 大约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取样了，她打算取样以后马上回实验室开始化验检测，验证结果。 这已经是她熬夜的第三天，李平的辞职，终究还是成了她心底必须迈过去的一个坎。 人是她找来的，要走的根源也在她身上，她没办法置身事外。 要是这一次试生产失败，耽误了厂里的原本计划，那她会内疚死。 “赵主任。” “啊！” 空荡死寂的车间里，任何一丝响动都会被放大，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赵思思起身尖叫。 “是我。”秦飞走近了几步，手里提着一个饭盒，“怎么，还知道害怕啊。” “秦厂长，你干嘛，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不知道啊。”赵思思不停拍着胸脯，眼里满是怨怼，“吓死我了。” “不是，我要是不出声，突然在背后拍你一下，你不是更害怕？”秦飞耸了耸肩。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是不是？”赵思思白了他一眼。 “吃点东西吧，我去小食堂下的面，我一个厂长下面给你吃，啧啧，你脸多大。”秦飞把手中的饭盒递了过去，有意取笑。 “谢谢秦厂长。”赵思思接过饭盒，“可是我不饿啊。” “不饿也吃点，这么熬下去，身体熬坏了，我咋跟你爸妈交代。”秦飞严肃表情，从赵思思手里抢过纸笔，“这玩意咋看，你跟我说，我来记，你吃你的面。” 赵思思指导了一下秦飞怎么看数据，然后端着饭盒坐到了一边。 “你说你一个姑娘，胆子也是真的大，厂里虽说比外面要安全的多，可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秦飞带着一丝埋怨看向赵思思，“还求老于不要告诉我，干嘛，你想当孤胆英雄啊，厂里的事我才是第一责任人。” “秦厂长，我是想快点看到结果。”赵思思端着饭盒发愣，“不然我睡不好，吃不香。” “跟你强调了几遍，小李走，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都是场面话，我这人特虚伪。” “没有，我从没这么想过。” “我看你就是这么想的，多好看一姑娘，脑子非这么轴，赶紧吃，吃完了跟我回去睡觉。”秦飞以命令的语气说。 见赵思思愣愣看着他，他这才意识到嘴说秃噜了，挠了挠头重说，“吃完了，赶紧回去睡觉。” “再等一会吧。”赵思思笑了笑说，“马上就可以取样了，取样回实验室化验，出了结果我才能睡得着。” “你......” “秦厂长，你还让不让我吃面了，打住，别跟我说话。” 赵思思打断了秦飞开口，冲他摆了摆手。 秦飞被这句话堵的哑口无言，车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赵思思小口嗦面的声音。 大约十分钟过后，赵思思起身。 “秦厂长，我吃完了，面很好吃。”她把空饭盒交到秦飞手里，“你快回去吧，我过会取完样就去实验室，不用担心。” “赵主任都这么拼，我身为厂长怎么心安理得地去睡觉？”秦飞挑了挑眉，“我陪你一起等结果。” 赵思思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纸笔。 长夜漫漫，又是俊男靓女，气氛总是很容易微妙起来的。 两人谁都不说话，秦飞觉得有些尴尬。 “思思。”他清了清嗓子，“你父母都是高知吧。” “为什么这么说。”赵思思扭过头。 “一般人家培养不出你这样的孩子。”秦飞笑。 “我哪样了？”赵思思拿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 “呃。”秦飞想了想说，“优秀，独立，洒脱，有责任感。” “哇。”赵思思故作惊讶，“我在秦厂长眼里，这么好的吗？” “赵思思，咱能不能商量个事？”秦飞很是看着她问。 “你说。” “我大小是个厂长，你以后能不能对我稍微尊重点，别没大没小，不拿厂长当干部。” “切。”赵思思嘁了一声，“多大干部啊，一个厂长而已，我还得三跪九叩不成？” 秦飞语塞，人家说的还真不错，一个厂长而已，多大干部啊。 他这么说，自然不是要拿捏什么身份，而是觉得，他和这些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姑娘相处，应该注意分寸，毕竟他已经是结了婚的人。 “帮我拿一下。”秦飞刚要反驳，赵思思把手中的纸笔交到秦飞手里，神情变得凝重，“可以取样了。” 研发部办公室里，秦飞一个人坐在那，昏昏欲睡。 尽管他很关心隔壁实验室的结果，可还是抵不过疲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陡然推开，一身白大褂的赵思思兴奋冲了进来。 “秦厂长！秦厂长！” 秦飞猛然惊醒，困意全无，站起身来，看向赵思思。 “你快试试口感！” “呃，好。”秦飞还有些懵，他接过赵思思手中的烧杯抿了一口，“口感没有问题。” “成了！成了！”赵思思容颜焕发，因为兴奋，脸蛋红扑扑的，她蹦蹦跳跳地说，“配方试生产成了，和实验室结果一致！” “好！”秦飞开怀地笑，他下一句话还没有出口，‘叭’地一声，赵思思捧起他的脸，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赵思思也是，她是亲完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办公室里亮着灯，屋外是沉沉的夜，两人四目相对，心潮汹涌。 气氛本该变得尴尬，可却又不是，办公室里像是堆满了干柴，正在疯狂吸取空气中的水分，空气也变得无比干燥。 此刻的研发部办公室，只需要一颗火星就能爆燃。 “我，我回去睡觉了。”赵思思低下头说，匆忙转身，逃走了。 她跑出厂办大楼，心在猛烈地跳，身为成年人，她知道方才那一刻有多危险，她在秦飞的眼神里看到了渴望，也知道自己有多渴望。 两人距离疯狂，只差一线。 在赵思思走后，秦飞摸了摸方才被亲过的脸颊，自嘲笑了笑。 秦飞啊秦飞，你不能玩火呀。 第206章 准备投产 第二天，厂办会议室，厂办的人全都到了。 这是自打秦飞承包罐头厂以来，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召开会议。 “先说个好消息。”秦飞扫了众人一眼，“咱们厂的新产品试生产已经成功了！” 众人一阵欢呼喝彩。 秦飞抬手按了按，接着说，“研发部首当其功，尤其是研发部的赵主任，为了这事没日没夜地忙，我得代表全厂职工，给赵主任，给整个研发部，说声辛苦了。” “没有没有，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赵思思不好意思地低头说。 她不敢抬头，是因为她不敢看秦飞秦厂长，昨晚的那一幕在她心里挥之不去，让她燥热地一夜未睡。 “我也不能光嘴上说。”秦飞笑了笑，“雷厂长，研发部每人一千块奖金，有没有意见？” 听到一千块，研发部除了赵思思之外，全都目瞪口呆。 “没有意见。”雷宝微笑说，“研发部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是应该的。” “好，那就这么办。”秦飞看向何帆，“小何，会议结束，就把这个奖金发放到位。” 何帆乖巧点头，其余众人眼里都免不了艳羡，但也只是羡慕，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些日子，研发部确实辛苦，在实验室不分昼夜地忙。 “本来是要给给你们研发部放假的，但试生产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等新产品正式投产，研发部每个人放半个月的带薪假，都回家好好看看家人。” “赵主任，研发部接下来的重点工作是产品安全性检测，这个事你和雷厂长对接一下，尽快把材料交上去，拿到生产许可证。” “史科长，上次交代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史东明站了起来，“秦厂长，我把咱们厂之前合作的一些客户都跑了一遍，不过同意咱们上新产品的，不到五成。” 他顿了顿跟着又说，“毕竟咱们产品什么样人家都没看到，这还是靠着多年的交情。” “没事。”秦飞挥了挥手让史东明坐下，“让你先接触一下，是想看看情况，等新产品投产以后，你再带着产品跑一遍，不愿意的不必纠结，我的标准是，市面上有地方能买到咱们厂的新产品就行。” “好。”史东明点了点头。 “雷厂长，去通知一下工人们，两天后正式复工复产。”秦飞说完看向技术部主任老于，“于师傅，现在那些设备只有您老懂，得辛苦您多带几个徒弟。” “秦厂长，这有什么辛苦的，应该的。”老于点了点头说。 会议结束以后，秦飞开着厂里的货车朝安州市政府去了。 他已经和老丈人宋援朝打电话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顺便谈些事情。 吃饭选在了市政府旁边的一家饭馆。 包厢里，菜还没上，秦飞和宋援朝相对而坐。 “你着急忙慌要见面，是有什么事情？”宋援朝淡淡问。 “爸，厂里的新产品已经定型了，马上开始投产，我现在得找您帮个忙。”秦飞说完停顿了一下，“报社那边，您有认识的人吧？” “报社？”宋援朝疑惑，秦飞的话没头没尾，扯到报社了，“找报社干什么？” “爸，是这样，新产品的销售......”秦飞将他的想法娓娓道来，宋援朝却是越听眉头越紧。 “你这个想法，我回去得好好想想，可不可行两说。”宋援朝沉思了一会儿说。 “爸，本来我是可以稳扎稳打，一点一点打开市场，可那样太慢了。”秦飞见老丈人态度模棱两可，有些着急，“虽然还没有人像我这么干的，可我的想法又没有触犯什么法律，就是个销售策略。”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宋援朝问。 “年底我跟雯雯不是要办婚礼吗，我想做出成绩。”秦飞说。 “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宋援朝看了秦飞一眼，“要是这样，你不必着急，慢慢来就行，让你跟雯雯年底办婚礼，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我不想雯雯一直这么不清不楚地跟你在一起。” “爸，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方面。”秦飞觉得宋援朝没有说实话，要真这么想，早怎么不这么说，他想了想说，“我的规划是明年扩建厂房，进设备，加产能，再上几款新产品，这样才能站稳脚跟，这些都要钱，我必须得抓紧时间打开市场。” “你就这么自信你现在的这个新产品能成功？”宋援朝说，他虽然一直很欣赏秦飞的自信，可他有时候表现得，太过自信了。 “我有这个信心。”秦飞肯定地说。 “这样，你给我点时间。”宋援朝说，“明天，明天我给你打电话，给你答复。” “行。”秦飞也只能无奈点了点头。 “秦飞。”宋援朝看着秦飞，表情有些凝重，“那些照片你留没留？” “照片？”秦飞问出声才后知后觉老丈人说的是什么照片，“没有，当时张亮要给我一份，我没要。” “嗯，不留是对的。”宋援朝点了点头，“这件事你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吧。” “没有，连雯雯我都没说。” “那就好，你记住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明白没有？” “明白。” “以后做事情，别想着走歪门邪路，我不管你有多义气，这种事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宋援朝语气沉重。 “爸，我知道了。”秦飞点了点头，“是不是这件事对您有什么影响？” “这不是你该问的。”宋援朝说，想了想对自个儿女婿不该把话说的这么重，语气缓和了一下，“对我没什么影响，你心里不要有负担，事情过去了就当过去了，以后注意就行。” “您好，上下菜。”包厢门被推开，服务员走了进来。 “好了，专心吃饭。”菜上来以后，宋援朝端起碗，摆出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架势。 秦飞拿起筷子，看了老丈人一眼，不知道他是在想报社的事还是别的。 第207章 有奖销售 清河市人民医院，宋雯雯带着瑶瑶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在等妈妈秦兰下班。 “三婶，三叔怎么还没来啊。”瑶瑶不停四处张望，小脸满是期待。 “别着急，你三叔在路上，等会就到了。”宋雯雯宠溺摸着瑶瑶的脑袋，自从秦飞大嫂林茵走后，瑶瑶一直是她在带，虽说瑶瑶不是个需要喂奶换尿布的大孩子，可依然是个孩子，她是和秦飞一样，拿瑶瑶当亲女儿的。 “三婶，秀秀爸爸去世了，你知道吗？”秦瑶突然低下头说，“三叔这次给我带的好喝的，我要分给秀秀。” 宋雯雯愣住了，她身为班主任，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赵秀秀是程美玲的女儿，程姐的丈夫去世了？怎么没见赵秀秀请假呢？ “三叔！”秦瑶兴奋地喊了一声，冲了出去，宋雯雯慢了半拍站起身，秦飞迎面走来，手里拎着两箱包装新颖的亲亲优酸乳。 “三叔，好喝的呢！” “大孩子了，还这么馋，这不在手上吗？走，三叔拆给你喝。” 秦飞拆开其中一箱，拿出一盒插好吸管递给了秦瑶，又递给宋雯雯一盒。 “这是你们厂的新产品？”宋雯雯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下，方才吸了一口。 “怎么样？”秦飞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问，眼里满是期待。 “好喝，太好喝了，三叔！”瑶瑶使劲点头。 “好喝。”宋雯雯浅笑着点头，“酸酸甜甜的，你咋想到把牛奶做成这个味？” “也不看看你老公我是谁。”秦飞骄傲地笑。 “三叔，我喝完了，再给我拿一个。”两人说话间，瑶瑶一盒已经见了底。 “好，最后一个了啊，不能一下子喝那么多，晚上饭还吃不吃了。”秦飞给瑶瑶又拿了一盒，宋雯雯拉着他向旁边走了两步。 “秦飞，程姐老公去世了。”她说。 “程姐老公去世了？”秦飞惊讶出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找个时间我去程姐家里看下。” “要不我去吧，你那么忙。” “我们一起去，程姐当初帮了我不少，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都应该去看看。” “好。”宋雯雯说，“爸今天也回来。” “爸也回来，你怎么电话里没跟我说。”秦飞挠了挠头，“我好去买两瓶好酒，晚上跟爸喝点。” “家里酒多的是，买什么买。”秦兰突然出现，白了秦飞一眼，一把抱起瑶瑶，“瑶瑶又重了。” “秦奶奶，等我再长大一点，你就抱不动我了。”秦瑶小口吸着优酸乳，认真说。 “呵呵，秦奶奶抱不动也要抱，谁让瑶瑶这么可爱呢。”秦兰笑着说，她注意到秦瑶在喝的东西她没见过，“瑶瑶这喝的是啥？” “是秦飞厂里的新产品。”宋雯雯解释了一句，秦飞已经拿了一盒插上吸管递了过来，“妈，你也尝尝看。” “小孩子喝的东西，我喝啥。”秦兰摇了摇头。 “妈，你尝尝看，提提意见。”秦飞说。 “那行，我来试试。”秦兰把瑶瑶放了下来，接过吸了一口，表情很是惊喜，“酸酸甜甜的，怪好喝的。” “妈都说好喝，那就是真好喝。”秦飞笑了笑。 “行了，别在这杵着了，回家。”秦兰牵起瑶瑶，当先走了。 自打医院分了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秦兰其实很少回来住，因为回去也是一个人，她宁愿住在医院里，这样还有人陪着。 今天，这个家总算像个家了，秦兰和宋雯雯在厨房忙活晚饭，秦飞陪着宋援朝在客厅喝茶，小丫头瑶瑶两边跑来跑去。 “新产品不错。”宋援朝自然早就尝过了，第一批产品下线，秦飞就派人给他送了一箱，他是看到秦瑶一直舍不得把喝完的空盒扔了，含着吸管不停地在挤，有感而发。 这款叫‘亲亲优酸乳’的乳制品，面向群体就是孩子，秦瑶这么喜欢喝，证明产品是成功的。 “爸，现在厂里三条产线在加班加点生产，市里部分商店也已经铺好货了。”秦飞说。 “你是想说，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是吧。”宋援朝看了秦飞一眼说。 “呃，是这样。”秦飞点了点头，他上次特地去找宋援朝要支援，帮忙联系报社，可宋援朝回去想过以后还是否定了他的想法。 “你的那个想法，容易出事。”宋援朝想了想说，“有奖销售，没有先例，而且你的奖还那么大，很容易被定性成赌博，违规竞彩，要真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为了搞个噱头出来，快速提升产品知名度，秦飞，你要知道，罐头厂现在盯的人很多，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希望它好。”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爸，我明白。”秦飞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稳扎稳打，慢慢打开市场。” “这样。”宋援朝沉吟开口，“奖项改一下，从上海牌轿车，改成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啥的，你可以多设几个奖，分个一二三等什么的。” “这可以，也能达到我要的效果。”秦飞想了一下说，“就是爸，这样就不会出问题了？” “有人想找麻烦，还是会找的。”宋援朝说，“但不能因为怕人找麻烦，就完全不做事了。” “嗯，那行，我就按照这个法子去弄。”秦飞说。 “报社那边我给你联系好了，回头你跟他们打电话就行了，约一个专题报道，但是重点要放在你们改革转型升级产线研发新产品上，有奖销售这个事，提一下就行。”宋援朝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了秦飞，“到时报社会派人去你们厂里，好好接待，把厂子的精神面貌展现出来。” “明白了，爸。”秦飞接过纸条。 “你们爷俩能不能不要到家了还谈工作，快收拾桌子，马上开饭了！”秦兰穿着围裙走出来，嗔怒瞪着宋援朝，“宋援朝，到家了还把自己当市长是吧，快干活！” “还有你，秦飞，一个个都跟大爷一样，就等着吃是吧。” 宋援朝和秦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尴尬笑了笑，起身干活。 第208章 高攀了 当晚，秦飞和老丈人宋援朝一个房间，丈母娘秦兰和宋雯雯带着瑶瑶睡在另一个房间。 这好不容易见媳妇一次，还不能一亲芳泽，实在是种煎熬。 第二天一早，一大家子在秦兰的指挥下到了清河郊外的西风观，请真人算了日子，腊月二十三，黄道大吉。 日子定了， 距离还有半年多，倒是不用太着急。 刚下西风观，宋援朝就直接坐车走了，要不是妻子秦兰严词要求他这个当爸的必须到，他身为安州市市长，怎么会参与这种有封建迷信色彩的事。 回到清河市区，几人找了一家饭馆吃饭。 “秦飞，我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婚礼就在石林镇上办，两边亲戚过去也方便，虽说你俩已经领了证，可规矩不能乱，你尽快回去跟你爸妈说一下，找个时间，咱们俩家人约着见个面，吃顿饭，过个礼。”秦兰说。 “妈，这事是不是要问问爸的意见？”秦飞问，他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但宋援朝身份敏感，按照他的脾气，有没有顾虑还两说。 “不用问，哪有儿女结婚亲家不见面的，没这说法。”秦兰说完这话，顿了一下，神情忽然变得落寞。 “秦飞，你听妈的。”宋雯雯看出妈妈内心在想什么，朝他眨了眨眼睛。 “嗯，妈，我爸妈那边随时都有时间，主要是你跟爸这边，时间不好控制。”秦飞领会了媳妇的眼神，想了想说。 “我回头给你爸打电话，叫他抽出时间，确认好了跟你说。”秦兰说，“你别老是怕他，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市长，天天这原则那原则的，皇帝还有草鞋亲呢，你别搭理他。” “我知道了。”秦飞忍住笑，点了点头。 吃过饭，秦兰回了医院，秦飞开上车，送宋雯雯和瑶瑶回去，顺便回家一趟，去跟爸妈说办婚礼的事，还得去程美玲那看看。 “雯雯，妈刚才怎么了？”路上，秦飞问。 “这个事。”宋雯雯叹息一声，“我爸我妈自打结婚到现在，我奶奶和我外公那边，还从来没有见过面，我爷爷去世那年，外公那边也没有人来，这件事，我爸心里一直很介意。” “当初我爸不支持咱俩，也有这个原因，他不想他在外公那边被看不起，连累着我也被看不起。” “这样。”秦飞点了点头，尽管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他还是问了出来，“雯雯，你外公他，是什么人？” “咱们东江省的前省长。”宋雯雯说，“我大舅，现在在中央部委，我二舅，是南部军区的军长，小舅现在好像是在做生意。” “呃。”尽管秦飞心里早有准备，猜测肯定是大人物，可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大人物，“雯雯，那咱们结婚，那边不会来人吧。” 难怪宋援朝当初不支持他和宋雯雯，他确实是高攀了，往前倒个一百年，就好比是村里的穷酸秀才攀上了一方诸侯的郡主。 “应该不会来。”宋雯雯说，“因为我爸的原因，我们很少去外公那边，联系也不多。” “明年外公七十大寿，我们肯定是要过去一趟的。”宋雯雯又补充了一句。 “呃，我也要去吗？”秦飞问。 到时候一桌子王侯将相，就他一个小摊小贩，那场面，实在不好自处。 真正的差距不是要人说的，是往那一坐，你自个儿就知道自个儿那点斤两上不了秤。 也别说什么人人平等，这是屁话，跟省长军长坐一桌，谁会觉得是平等的？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不去好像不合适。”宋雯雯想了想说，“秦飞，我之所以一直没跟你说我外公那边的情况，就是不想让你有负担。” “我们家跟外公那边不是很亲的，我也两年没有见到我外公了，不用管他们的。” “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就好了啊，我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秦飞心中一热，她知道媳妇这是在小心呵护他的自尊，他腾出放在档把上的手，握住了宋雯雯。 还是那句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雯雯，你放心，迟早有一天，你外公那边，什么部委军长啥的，都不敢小瞧咱们。”秦飞心潮澎湃说。 “我不想。”宋雯雯摇了摇头，“秦飞，我不想你给自己定这样的目标，那样会很累的。” “我们这样就很好了啊，我当老师，你当厂长，咱们以后在清河或者安州买个房子，然后我调过去，天天在一起就好了。” “嗯，我明白了。“秦飞点了点头，紧了紧握着媳妇小手的掌心。 “三婶，你要走了吗？”瑶瑶突然问，“会把我带着吗？”小丫头的表情让人心疼，她生怕自己被抛下。 “怎么会不带你呢。”宋雯雯揉了揉瑶瑶的脸颊，“你是三婶的宝贝，三婶去哪里都不会忘了你的。” “嗯，三婶你不能不要我，我会很听话的。”瑶瑶扑到宋雯雯怀里说。 秦飞心中一阵酸疼，他一直觉得大嫂林茵的走对侄女瑶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可看来不是。 他可以认为大嫂是有苦衷，丢下女儿是无奈之举，可在瑶瑶的视角，她就是个被妈妈扔下，没人要的孩子。 “瑶瑶，你记住了，三叔三婶这辈子都不会不要你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永远是我们的瑶瑶。”秦飞看了一眼瑶瑶说。 “嗯，我记住了。”小丫头忍着泪水，拼命点头。 秦飞伸出手，摸了摸瑶瑶的额头，“瑶瑶，不用害怕，三叔三婶会一直在的。” 车在往前，秦飞的思绪一刻也停不下来。 他一下子理解了老丈人宋援朝为什么离开清闲的机关单位到一线。他是胸口憋了一口气，想做出成绩给宋雯雯外公那边的人看，证明自己。 而现在，接力棒似乎传到了他的手里。 尽管宋雯雯说关系不亲不用管，可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的。 以他现在罐头厂厂长的身份到了那边，冷言冷语估计是少不了的，到时候他会不会也憋着一口气？ 肯定会的，人活一世，不蒸馒头争口气，而他二世为人，这口气更是必须顺了！ 第209章 信不信我抽你 事实上，距离秦飞上次回家并没有过去多久，他没有想到变化会这么大。 上次回来，这个家还困在沈招娣逝去的阴霾下了无生气。 而这次，他和宋雯雯还没跨过院门，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院门口一地鲜红的鞭炮碎屑，明显是才放过。 “老三，雯雯，你们咋回来了！”张淑兰第一个发现两人，小跑着迎了上去。 “妈，我跟雯雯回来看看。”秦飞打量着堂屋，里面的几个人都面生，“家里来客人了？” “这......”张淑兰顿了顿，似是不知道咋开口。 “你二哥看亲。”秦先德叼着旱烟杆走了过来，扫了一眼秦飞，冲宋雯雯点了点头，“你们回来什么事？” 秦飞和宋雯雯皆是一愣，秦辉看亲？沈招娣这才走了多久，坟头的土还热着呢吧。 “没什么事，就是看看。”秦飞淡淡说，“家里都好，我们就走了，还有事。” “瑶瑶，跟爷爷奶奶再见。” 秦瑶躲在宋雯雯身后，怯生生探出头，喊了一声‘爷爷奶奶再见。’ 两人牵着瑶瑶这就出了门，还没走几步，张淑兰追了出来。 “老三啊，这事是不好听，招娣才走。”张淑兰表情纠结，她想了想说，“这人也不是别人，是招娣娘家的姨妹，她家哥急着娶媳妇，那边要彩礼，这才问你二哥，我们一合计，日子要过，你二哥身边没个女人也是不行，这不才......” “妈，这事用不着跟我说，我没有意见。”秦飞摇了摇头，握紧了宋雯雯的手。 “你俩回家肯定是有事，什么事跟我说。”张淑兰问。 “没事，我就是看看您病怎么样了，药正常吃吧。” “吃着呢，一天不落。” “嗯，那就好，妈，你回去吧，我们还有事。” “老三啊。”张淑兰喊了一声，表情一看就是有事。 “妈，你说吧，什么事。”秦飞无奈叹息。 “你二哥马上就要办事，家里钱吧，紧巴巴的，小文小武下半年就要去上学了。”张淑兰艰难开口，“妈想问你借点钱，这钱算妈借的，妈肯定还你。” “要多少？”秦飞问。 “一千，八百也行。”张淑兰小心地说。 “这是一千五。”秦飞从兜里掏出钱，数了数递给张淑兰，“还有事吗？” “没......你们吃个饭再走啊。”张淑兰接过钱，看向宋雯雯，“雯雯就没来咱家好好吃顿饭。” “不用了，妈，你回去吧，我们走了。”秦飞拉着宋雯雯转身，摆了摆手。 出了小徐庄，到了秦飞停车的马路边，自打进门到走一句话也没说话的宋雯雯开了口。 “秦飞，你家太过分了。”宋雯雯咬着嘴唇说，俏脸满是愤怒。 秦飞把瑶瑶抱进驾驶室坐好，关上门，这才苦笑着说，“雯雯，终于你也觉得过分了。” 以往宋雯雯是最容易心软的那一个，而这次，连她都被气得一句话不想说，喊出过分。 “哪有这样的，沈招娣就算对所有人不好，对他和孩子不好了吗？”宋雯雯捏紧拳头，气愤地喊，“这才过了多久，就新人换旧人了，尸骨未寒啊！” “雯雯，我不是为谁辩解，我是想说，你不要用你的思维方式从爱情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秦飞想了想说，“他们想的其实不复杂，死的人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日子还要往下过。” 秦飞认为他想的没有错，爸妈还有二哥秦辉谈不上多么的薄情寡义，他们心存的就是朴素的过日子的念头，包括爸妈也不是爱二哥超过爱他，在他们的眼里，老三有本事，就该多帮帮没本事的老二。 不过这只是一个解释，用来安慰自己的解释，逻辑上说的通，情理上他并不想接受。 方才妈妈张淑兰借钱，说是借，真的有还的那天？而且为什么是张淑兰开口，因为秦先德和秦辉都知道，他们开口没有用。 “我知道，我不反对这样的想法，可，可这才过了多久？”宋雯雯十分认真看着秦飞，“是不是哪一天我前脚走，你马上也找一个？” “宋雯雯，你说什么呢！”秦飞突然间表情狰狞，怒吼了一声。 这是俩人相识至今，第一次，秦飞吼她。 这一吼，惊动了瑶瑶趴到了车窗上。 宋雯雯被吓得一个激灵，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从没有见过秦飞这副表情，她一下慌了神。 “我，我就是打比方。” “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秦飞接着吼。 “对不起，我，我错了。”宋雯雯上前搂住了秦飞，“你别生气了，我不说了。” “下次再说这种话，你看我抽不抽你！”秦飞怒气未消，瞪了她一眼。 “三叔，你不能打三婶！”秦瑶摇下车窗喊，“你要是打三婶，我跟秦奶奶告状！” “呃，瑶瑶，你还小，不懂，三叔没有打三婶，也不会打三婶的，放心。”秦飞平复心情，解释了一句，走向驾驶位。 “瑶瑶，你不要跟秦奶奶瞎说啊，三叔没有打三婶。”宋雯雯拉开车门上了车，抱起秦瑶嘱咐。 车子发动，秦飞认真开车看路，一言不发。 方才宋雯雯打的那个比方，让他心里一阵寒颤，一瞬间如坠冰窟，他没法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该怎么往下活。 车子行驶在崎岖不平的村路上，朝着程美玲家驶去，驾驶厢里的气氛很沉闷。 宋雯雯抱着秦瑶，用眼角余光打量着秦飞。 她从没有见过秦飞那副模样，像一头暴怒的准备撕碎眼前一切的狮子，此刻的他表情依旧沉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心里很后悔，不该打那么个比方。 可同时，她又有一丝小小的庆幸，原来，他这么的爱我。 “宋雯雯，再让我听到你打那种比方，我说抽你就抽你。”秦飞想来想去，仍旧心有余悸，方才那个比方杀伤力太大了。 “不说了，绝对不说了，我发誓。”宋雯雯举着手发誓，模样好笑。 秦飞扭头看了一眼，这才勉强露出微笑。 “三婶，你不用怕三叔，他不敢打你，我会告状的！”秦瑶昂起头说。 “好，有瑶瑶保护三婶，三婶不害怕。”宋雯雯笑了起来。 第210章 媳妇太可爱了 秦飞和宋雯雯拎着东西找到程美玲家门口，一时间很是怀疑他们是不是找错门了。 门口围着一圈人，比赶集还要热闹。 “程美玲，你个丧门星，你克死了我大哥！这房子是我们赵家祖屋，你凭什么赖着不走，你还想把野男人带回来是吧！” “呸，我操你娘的屁，嘴里含着大粪冲我门吆喝来了，老娘怕你是吧，什么你们赵家祖屋，早前我嫁过来的时候，这房子塌了半边，是我们夫妻俩没日没夜攒钱修起来的！”程美玲两手叉腰拦在门前，气势如虹，“早怎么不见你们这些狗日的说是祖屋，修房子的时候怎么不说，当年你们哥几个分家，好的全捞走了，就剩一个破房子，现在修好了跑回来认祖归宗，我操你娘的屁！” “美玲啊，你消消气，大家都是亲戚，有事好商量。” “商量你妈，老赵摔了躺在床上要人看的时候，你们谁家亲戚过来商量了，现在人死了，跑来商量什么！想吃老娘的绝户，我告诉你们没门！” “程美玲，你嘴上厉害我告你没用，这房子就是我们老赵家的，你想一个人独占不可能！” “来啊，来啊，我看谁敢来！” 人群突然间一哄而散，秦飞这才看清，程美玲举着菜刀，面目狰狞，浑身狼狈，像个疯子。 瑶瑶被吓得惊呼一声躲到了宋雯雯身后。 “小秦，宋老师？”程美玲认出两人，表情慌乱，连忙放下手中的菜刀，凄惨一笑，“你们怎么来了？” “瑶瑶，别怕，程阿姨是在赶坏人，你去找秀秀玩吧，你不是想跟秀秀一起喝优酸乳吗？”秦飞蹲下身摸着秦瑶的头说。 “那个，秀秀在里面，瑶瑶，你去找她。”程美玲把刀藏到身后。 秦瑶点了点头，这才鼓起勇气，拿着两盒优酸乳小跑着进去找赵秀秀了。 “程姐，这是怎么了？”三人进了堂屋坐下，宋雯雯问。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程美玲尴尬笑了笑。 宋雯雯不知道，是因为她对农村不了解，秦飞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个事。 老赵一走，家里没了男人，就剩下孤女寡母，在某些人眼里，可不是一块随意拿捏的软骨头。 那伙亲戚，是来吃绝户的。 所以农村重男轻女的习俗流传下来，除了男孩子是重要生产力以外，还因为男人是重要的战斗力，家里男人够多，才能不被欺负。 “程姐，要帮忙吗？”秦飞问。 “不用，他们拿我没办法的，要是敢跟我来硬的，我就跟他们拼命。”程美玲笑着说，心里却是没有多少的勇气，她去拼命，秀秀怎么办，孩子没了爸，还要跟着连妈也没了吗？ “程姐，你这边的事，我不清楚，也不好插手。”秦飞想了想说，“我这次来，除了看看你，还有就是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说。”程美玲说。 “我在安州那边承包了个厂，现在厂里生产任务很重，要招人，我又不想随便找，想找信得过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过去？”秦飞说完继续补充，“主要是那边离这很远，想回家就难了。” 程美玲顿时明白了，秦飞这不是要她帮忙，是在帮她，怕她不好意思接受换个说法罢了。 “程姐，秀秀不用担心，她跟瑶瑶关系那么好，一起跟我住学校就行了。”宋雯雯握住程美玲的手说，“这样俩孩子有个伴，我还能省点事，你是不知道，现在瑶瑶都不怎么怕我这个班主任了，写作业还老要我盯着，秀秀学习是最认真的，刚好给瑶瑶当个榜样。” 程美玲感动的想哭，比起方才那些沾亲带故的亲戚，眼前两个没什么关系的年轻人和菩萨一样。 “我，我真是不好意思。”程美玲笑着笑着哭了，她抹了一把眼泪，“你们夫妻俩，让我怎么说好呢。” “哎呀，程姐，你这是帮我们忙呢。”宋雯雯笑着说，“就这么定了吧，换个环境，对秀秀也好。” “对，程姐，我媳妇都发话了，你多少得给我这个面子。”秦飞故意打趣。 “小秦，我不是不愿意，就怕厂里的活我不会，干不好，给你丢人。”程美玲笑了笑说。 “我既然来找你，那肯定是知道你能做好。”秦飞说，“没什么难的，跟以前炒瓜子一样，细心一点就行了。” “那，那行，我去。”程美玲如释重负，答应了下来。 “好，程姐，你到了那边，帮我看着秦飞啊。”宋雯雯扭头看了一眼秦飞，眼神乖张，“我怕他不老实。” “宋老师，你别这么说，小秦对你我是从到看到尾的，那不可能，他对你绝没有二心。”程美玲拍着胸脯保证。 秦飞却是一阵心虚，心说难不成媳妇看出什么了，不对，我也没干什么啊，不管是那个本子国的朱紫紫还是赵思思，都坐怀不乱，坚如磐石。 “你俩在这坐会，我去做饭，晚上在这吃饭啊。”程美玲站起身，出去忙活晚饭去了。 “秦飞，你刚才什么表情？”宋雯雯审视着他，“你真做对不起我的事了？” “没有，你觉得我可能吗，我每天忙的要死，不信你可以问胖子还有杨月，他俩可天天都在厂里看着我。”秦飞笃定地说。 “是吗，下次见到他俩，我还真要问问。”宋雯雯故意撅起嘴说，她瞅了瞅门口，突然换了副很紧张的表情凑到秦飞耳边，“晚上要不让瑶瑶在这跟秀秀睡吧。” “呃。”秦飞愣住了，不过很快明白了媳妇的意思。 “那你得想想怎么说，要是瑶瑶不主动提怎么办？”秦飞憋着笑问。 “是哦。”宋雯雯恍然大悟，咬着嘴唇，托着下巴，“我想想。” 秦飞憋笑憋的很难受，媳妇真是太可爱了。 第211章 你累不累 不知道宋雯雯是怎么和秦瑶说的，反正当晚，小丫头很开心地留在了程美玲家。 “宋老师，舒服吗？” “嗯......” 按摩结束以后，宋雯雯趴在秦飞胸口，小声地问，“秦飞，今天怎么不跟你爸妈说两家见面的事？” “这事还是算了，我怕他们知道自个儿亲家是大市长，给爸找麻烦。”秦飞慵懒地说，“我回头给妈打电话，解释一下。” “那到时候，你家那边没人来，不行吧？” “到时候再说吧，就是来，也是让我妈一个人来，我妈多少还知道心疼我，不给我添麻烦。”秦飞顿了顿，继续说，“雯雯，嫁给我让你受苦了，在我家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没有啊，你别这么想，这又不能怪你。”宋雯雯伸手轻轻戳了戳秦飞胸口，声音旖旎地问，“你累不累？” “呃，还行。”秦飞脱口而出，男人不能说不行，还行总是可以说的吧。 第二天，程美玲一早就起了床，给两个孩子做早饭。 事实上，她昨晚根本就没睡，一直在盘算着某个决定。 丈夫走了，她好像没有多少悲伤，那个总是大呼小叫喝了酒就爱动手的男人走了似乎也好，他不受罪了，她也不受罪了。 现在她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女儿秀秀。 这次跟着秦飞去安州工厂里上班，她是很开心的，她这辈子也就这样，烂在泥巴里也没事，可她不能让女儿也烂在泥巴里，要给女儿蹚出一条路来。 看着两个孩子吃过早饭，她看着女儿说，“秀秀，带瑶瑶去村口那边玩，等会妈妈收拾好了去找你们，咱们一起去学校找宋老师。” “记住不许乱跑啊，看好瑶瑶。” 等两个孩子走后，她把家里剩的煤油洒在柴房，拎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擦了跟火柴，头也不回走了。 到了学校，程美玲千恩万谢一番把女儿赵秀秀交给了宋雯雯，跟着上了秦飞的车。 “小秦，工厂那边租房子好租不？”车上，她问。 “租房子干嘛，厂里有宿舍。”秦飞说。 “我把老家的房子一把火点了，这不以后寒暑假秀秀过来，带着孩子住宿舍怕不方便。”她云淡风轻地说，好像她点着的压根不是栋房子。 “呃。”秦飞震惊地无以复加，他想了想说，“厂里宿舍空的多，我先给你安排一个单间，先凑合着，租房子不划算，等你攒点钱，直接买一套。” “程姐，打算以后不回去了？”秦飞问。 “嗯，不回去了。”程美玲点了点头，“以后让秀秀在城里上学，不能像我一样，没文化没本事。” “也好。”秦飞笑了笑说，“程姐你是真厉害，这魄力，一般人可没有。” “啥魄力，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程美玲摆了摆手，“要不是小秦你来，我也没有这个底气，你跟宋老师都是天大的好人，我知道你们不会亏待我，所以才敢的。” 回到罐头厂，安顿好程美玲，秦飞到了办公室，拨通了老丈人宋援朝给他的报社电话。 对方态度很好，一口答应明天就派人过来采访。 挂断电话没多久，雷宝就到了。 “雷大哥，你来的正好，有件事你准备一下。”秦飞说，“明天有报社来采访，你出面接待一下，把咱们厂这次的转型改革好好跟人说一说，带人四处逛一逛，把咱们厂的全新面貌展现出来。” “上报纸还要拍照吧？”雷宝想了想说，“这种好事，你自己来啊，干嘛叫我去。” “啥好事，我可不想出名。”秦飞笑着摆了摆手，“雷大哥，你气势足压得住场子，我这么年轻，人家一看不得说，这什么厂长啊，厂长这么年轻，肯定是走后门的。” “行吧，知道你不喜欢抛头露面，跟个大姑娘一样。”雷宝笑了笑，厂子成功开始投产，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好，他跟着又说，“有奖销售那事和宋市长商量的怎么样，现在得定了，不然产线上不好配合。” “计划不变，把奖项改一下，分个一二三等，一等奖凤凰牌自行车，二等奖就缝纫机，三等奖收音机。”秦飞说。 “好。”雷宝点了点头，“那我就按照咱们之前商量的，安排下去了。” “嗯。”秦飞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有个朋友今天过来了，她以前是我卖瓜子时候的工人，你安排一下看到哪条线，找个负责任的师傅带一带。” “我安排。”雷宝说着递给秦飞一张文件，“这个进货单你看下。” “有啥问题吗？”秦飞扫了一眼问。 “得你签字，我才能给人家付货款。”雷宝苦笑说。 “你直接找小何啊。” “小何说了，没有你的签字，不行。” “我待会跟小何打个招呼，这丫头，办事太死板了。”秦飞麻溜签字，笑了笑说，“你也是厂长，你签字也是一样的。” “我觉得挺好的，人小何是认真负责，现在你是厂子的承包人，支出当然得你说了算。”雷宝说，“我去忙了，你那个朋友明天上午叫她去第一车间找我。” 雷宝走后，秦飞想了想，去了趟财务室，将何帆喊了过来。 “小何，以后雷厂长签字跟我签字效果一样，知道了不，雷厂长也是厂长。”秦飞说。 “知道了，秦厂长。”何帆点了点头，“那个，我想明天请一天假，去看看小军。” “嗯，去吧。”秦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有件事，我提前跟你说一下，从下个月开始，厂里的进出账你汇总以后，只能给我一个人看，明白了不？” “明白。”何帆郑重点头。 “还有，我听杨月说你平时老一个人窝在宿舍里看书，也不出门。”秦飞调增了一下语气说，“学习是好的，也要把握平衡，别把自己压太狠了，没事多跟杨月她们出去玩玩，逛逛街。” “好的。”何帆还是点头。 秦飞心中叹息，说也白说，这丫头性格是改不了了，永远没有安全感，唯有不停地努力奋斗才能让她安心。 第212章 有点着急 “一家濒临倒闭小厂的自救之路。” 宋援朝拿起办公桌上的报纸，认真将这篇报道又看了一遍。 安州日报头版头条，配图是安州市罐头厂雷宝指着崭新的生产线开怀在笑。 女婿秦飞不仅人没有出现在照片里，就连名字也没有出现在文字里，报社将稿件送给他过目的时候，他其实有些意外。 年轻人嘛，哪有不好出风头的。 可还有一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的道理看来他懂。 “宋市长，开会了。”秘书提醒了一声，宋援朝点了点头起身。 安州市政府大楼会议室，市委书记李生海压轴出场，他一进来，宋援朝就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着的报纸。 “大家都谈一谈各自手头的工作，捡重点。”李生海坐下后，摊开笔记本，戴上眼镜。 各个部门轮流做汇报，轮到宋援朝，他顿了顿开口。 “李书记，全市国营企业经营状况摸排工作基本结束，相比前期摸排的一些轻资产的小厂，咱们市重资产的大厂，问题更为严重......” “援朝市长，这篇报道你看了没有？”李生海眼角细不可察变了变，打断了宋援朝的发言，手指敲了敲他面前的报纸。 “看了。”宋援朝点了点头，“李书记，是有什么问题吗？” “大问题倒是没有。”李生海笑了笑，“省经委的钱主任昨天打电话过来，还问了一嘴咱们市罐头厂改革的情况，这篇报道要是早一天，我也好给钱主任交份实在的答卷。” 说完李生海拿起报纸，指着头版头条问，“大家都看过这篇报道没有？” 众人几乎都点了点头。 “援朝市长，罐头厂改革搞的不错，那个秦飞同志去了还不到半年吧，变化挺大。”李生海面带微笑，“我记得那个年轻人可是在咱们跟前立了军令状的，扭亏为盈，一年盈利七十万，现在来看，好像也不全是吹牛嘛！” 会议室里，众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李书记，罐头厂那边新产品刚刚投产，还没有经过市场检验。”宋援朝说，他在想李生海为什么要堵他的嘴，他想谈的不是罐头厂，罐头厂放到整个安州市国营企业改革上，只是一个药引子。 “援朝市长，你要对秦飞同志有信心，我就很有信心嘛。”李生海呵呵笑着，又指了指报纸，“会议结束以后，你给钱主任打个电话，做个电话汇报，钱主任可是一直很关心这次试点改革。” “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大家都去忙吧。” “援朝市长，你跟我来一下。” 市委书记办公室，李生海神情很是严肃，他看着宋援朝，沉吟开口。 “援朝，你交上来的报告我看了，我的想法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你前不久才提出要搞国企承包责任制改革，现在试点还没有结果，不宜再有其他动作。” “援朝，不怕你笑话，我现在的想法就是站好最后一班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恰当的形容就是，保住晚节。” “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么做不是怕事，是为你好。” “你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咱们国家现在需要的就是你这样年富力强敢想敢干的干部，你肩上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 “眼下安州这个班子，谈不上多团结，也谈不上各有山头，我这个老好人还在，大家都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维持着平衡。” “你拿一个罐头厂搞改革，和拿重点企业开刀，这两个可不是一件事情。” “要想做事，先要保护好自己，这个道理你肯定明白，你从通阳县到安州市，这是重要的一步，接下来的一步能跨到哪儿，你有没有想过？” “援朝啊，我说的这些话，不是以市委书记的身份跟你说，是以一个老哥的身份跟你说。” “你是个想做事也能做好事的人，我希望你能再跨一步，更好地做事，造福百姓。” 李生海语重心长，说了很多，宋援朝听完以后久久无声，他这才意识到，他有点着急了。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要拆掉罗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李书记，感谢您的良苦用心，您放心，我明白怎么做了。”宋援朝说。 “嗯，明白就好。”李生海欣慰笑了笑，“你记得给钱主任打电话，详细说一下罐头厂的近况，对了，他们有奖销售这个事情你重点关注一下，不要出乱子。” “好。”宋援朝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安州市人民广场，安州最为繁华热闹的市中心，广场的角落支了个摊子，摊前高高挂起的红幅上写着‘亲亲优酸乳奖品兑换点’。 “杨月，你说飞哥让咱们在这支摊子干啥，晒死个人，我大老爷们无所谓，你一姑娘晒黑了没人要咋办？”孙胖子拿着个扇子不停扇着风，嘴里跟着抱怨，“中奖率那么低，卖出去多少才能有个中奖的人，咱得等到啥时候？” “胖哥，你能不能把嘴闭上，你要是嫌热不想干，我回头跟飞哥说。”杨月白了孙胖子一眼，“飞哥做事是你那个脑袋瓜能看明白的？” “我脑袋瓜咋了？”孙胖子不服。 “你说咋了，也不知道是谁，被发了好人卡偷偷抹眼泪。”杨月笑。 “杨月，打人不打脸，杀人不诛心，你过分了！”孙胖子急了。 “切，你做了还怕人说啊。”杨月继续补刀，“我说胖哥，你下次再喜欢谁，喜欢个靠谱的，老这么被发好人卡，也不是事。” “杨月，好啊你，你现在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要告状！”孙胖子愤愤地喊。 “你俩聊啥呢，这么激动。”史东明满头大汗走了过来，“我刚去转了一下，几个大商店都没什么人买咱们厂的优酸乳，咱们秦厂长是不是太自信了？” “史科长。”杨月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用秦厂长的话说就是，让子弹飞一会儿！” 第213章 亲亲优酸乳 清河市人民医院，秦兰刚结束一台手术，正在更衣室换衣服。 “小莉，你喝的啥？”她看向手术室的值班护士小莉。 “秦院长，亲亲优酸乳啊，我放咱们冰柜里镇了一下，不要太好喝。”小莉跃跃欲试跟着说，“秦院长，要不我给你拿一个？一盒下去，透心凉。” “少喝点凉的，你不是跟你老公准备今年生孩子，注意身体。”秦兰笑着摆手。 “秦院长，我又不是天天喝，我给你拿一个，这个还能抽奖呢，一等奖凤凰自行车。”小莉说着话，小跑着去而复返，递给秦兰一盒冰镇过的亲亲优酸乳。 “冰过以后，确实更好喝了。”秦兰盛情难却，喝了一口忍不住点头。 “秦院长，你喝过啊？”小莉有些意外，“这个亲亲优酸乳咱们这没有卖的，是我老公去安州出差给我带的。” 秦兰心说我何止喝过，我女婿新产品刚出来就拿给我尝了，这东西就是我女婿厂里生产的。 “喝过一次，我家那个不是在安州，上次回来也给我带了。”秦兰笑了笑说，她打量着盒子问，“这个还能抽奖？” “对。”小莉指了指盒子背面的刮奖区，“刮这里，秦院长，我给你刮开看看啊。” “三等奖！秦院长，你中了，三等奖，一台收音机！”小莉刮开一看，忍不住兴奋地跳了起来。 “真中了？”秦兰拿过盒子看了一眼，刮奖区确实写着‘三等奖’三个字，她一下子愣住了。 “秦院长，你运气真好，一箱子我都刮了，就给你的这一盒中了！”小莉羡慕地说。 “嗨，你拿去吧，反正也是你给我的。”秦兰笑着说。 “这不行，是秦院长你中的，怎么能给我呢？“小莉连忙摆手。 “你拿去吧，我要收音机干啥。”秦兰摇了摇头，“这中了到哪儿兑奖？” “听我老公说，安州市人民广场那有他们厂家的兑奖点，拿着盒子去那儿兑就行了。” “那你赶紧，拿给你老公叫他去兑奖。”秦兰快速喝完，把空盒子塞到了她手里。 “谢谢秦院长！”小莉满眼都是星星。 秦兰换好衣服出了更衣室，忍不住想给女婿秦飞打个电话，想问问他那个脑袋是咋长的，怎么就想出个这么卖东西的法子。 安州市政府大楼门前，宋援朝一坐上车，就注意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摆着两箱亲亲优酸乳。 “宋市长，我老婆叫我买的。”司机许光明注意到宋援朝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挠头，“她听说同事买这个中了一个收音机，心里痒痒，打电话非得叫我买一箱给她回去试试。” “那你买两箱？”宋援朝笑了笑问。 “嗨，我这不想着她既然羡慕别人，就买个两箱，这样不中奖率更大点。”许光明说，“我回去也少，让她跟孩子都高兴高兴。” “你家不是在吕亭？那边现在也有卖这个的？”宋援朝跟着问。 “没有，我老婆她同事的老公在咱们安州这边上班，回去探亲的时候给孩子买的，哪知道就中了。”许光明笑着说，“小秦真是厉害，现在咱们安州，这个优酸乳卖的可快了，我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都是冲着中奖去的吧。”宋援朝说。 “宋市长，我觉得不光因为中奖，这个东西吧，喝起来酸酸甜甜，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也觉得好喝。”许光明想了想说，“您要不要喝一个，我给您拿一盒。” “不用了，一箱拆了不好拿。”宋援朝摆了摆手，“等回去的时候，你看到商店停一下，我去买一盒。” “好。”许光明发动汽车，他知道宋援朝是想亲自去看一看亲亲优酸乳在商店的销售情况。 傍晚时分，从安州市国营焦化厂开到市区，路过国营商店的时候，许光明停了车。 宋援朝下车以后，走进商店，正是下班的点，店里人挤人。 “亲亲优酸乳呢，怎么没有整箱的卖了？”有人大喊着问。 “真是抱歉，现在货不多，所以不卖整箱了，每人最多买四盒。”售货员大声回答。 “怎么回事啊，我要上对象家提亲，拎着四盒像什么样子！” “对啊，没货赶紧进货啊！” “那个，大家不要急，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厂家供货紧张，等过两天，过两天会有一大批货来，大家就可以整箱买了！” “算了，你这没有，我去别处看看！” “老兄，你别想了，这都没有，其他地更没有，现在不少外地人都跑来咱们安州买，你呀，还是跟对象家说说，等两天上门，要不拎点别的东西。” “别的不行啊，我对象她妈说就要这个亲亲优酸乳，说什么有面子，我都搞不懂，就一小孩喝的，有什么面子！” “那你还是等等吧，买不到人家总不能怪你，不怪你丈母娘说有面子，这个亲亲优酸乳包装多好看啊，多喜庆，名儿还有讲究，现在咱们这办喜事都用这个！大人小孩都喜欢喝！” “那还能咋办，只能等等了。那个，你们这两天后确认可以买整箱的对吧？” “对，两天后会有一批货来，到时候可以买整箱，不过你要早点来，来晚了肯定没有。” “行，我一早就来。” 宋援朝一边排着队一边默默听着几人对话，许光明站在他身后。 亲亲优酸乳的销售状况远远超出他的预想，他本以为，大家争着抢着买它，都是为了中奖。 可现在看来，确实如许光明说的那样，大家争着买亲亲优酸乳，更多是因为它本身，好喝，包装好看。 ‘一年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宋援朝一下子想起了秦飞当初在市委常委上的豪言壮语。 照这样发展下去，这个目标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终于轮到宋援朝了，售货员看也没看他直接问，“要几盒，最多四盒啊！” “你都没问我要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要买亲亲优酸乳？”宋援朝笑着问。 “这还要问，现在还在这排队的，不都是为了买这个。”售货员这才看向宋援朝，“要几盒？” “一盒。”宋援朝递过去一块钱。 “拿好，找你的零钱。”售货员找回来三毛零钱，还有一盒亲亲优酸乳。 “谢谢了。”宋援朝走出商店，插上吸管，一边喝一边笑着对许光明说，“老许啊，你说的没错，这个，还真好喝！” 第214章 老宋归来 通阳县监狱门外，秦飞和赵金芝并肩站着，在俩人前方不远，老宋的妻子孩子翘首以盼。 “你现在搞到哪一步了？”秦飞问，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厂房马上竣工，完事就等着设备进厂安装，就可以大展宏图了。”赵金芝大手一挥，很有大姐大的气势，“你们厂那个优酸乳不错，我现在每天早上都来一盒，就是还没中奖，有没有什么内部操作，必中奖的那种？” “堂堂赵总还在乎中奖？”秦飞白了她一眼。 “你懂啥，这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别人家的饭永远香，谁不想中奖。”赵金芝撇了撇嘴。 “建厂房你找的老郑吧。”秦飞问。 “对啊，熟人总好一些，有你在，他总不敢偷工减料。”赵金芝点了点头，“我跟他说，我是秦飞小老婆，你可要认真负责。” “你就吹吧，就算你这么说，也得他信。”秦飞耸了耸肩，赵金芝这个毛病是改不了了。 “他咋不信，他自个儿身边都有个能当女儿的小秘，你有几个小老婆不正常吗？”赵金芝捂着嘴笑。 秦飞脸色沉了下来，老郑还是将那个姑娘留在了身边，对他的话是一点没听进去。 “你干嘛，不会真连这种事也想管吧。”赵金芝见秦飞脸色难看，拽了他一下，“要我说，你又不是他爸妈，这种事，你最好别管。” “老郑以前不是这样的人。”秦飞叹息一声。 “人总是会变的，何况是男人有了钱。”赵金芝望着脚尖，突然说，“我谈对象了。” “你谈对象了？”秦飞惊地目瞪口呆。 “干嘛，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赵金芝抬头看着他，眉眼在笑，“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找个人嫁了嘛。” “没有，这是好事，我干嘛不高兴。”秦飞笑了笑，“那人是谁，我见过没有？” “你见过。” “呃，我见过。”秦飞歪着脑袋开始想，他认识的人里，哪路神仙有这个本事收服赵金芝这个小妖女。 “你别想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赵金芝狡黠地笑，“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爱说不说，又不是我处对象，等你被人始乱终弃，别找我哭就行。”秦飞不屑一顾。 “好啊你秦飞，你咒我是吧，你存的什么心思，我可是好容易才处上的对象。”赵金芝挥着挎包对他来了一下，然后说出一个人名，“江新。” “江新？”秦飞思索好一会儿猛然想起，江新不就是那个去温州时火车上他的警校同学，不过他们俩人是怎么搭上的，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去温州我不是找了个服装加工厂上班，后来我辞职要走的时候，那个老板不让我走，说要我交罚金，我不要工资就算了，还要罚金，然后就吵起来了，江新路过，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后来他帮我弄了一张卧铺票，一路上对我挺照顾的，我想着认识认识也不错，给他留了地址。”赵金芝淡淡说着，一直在观察着秦飞的表情，“然后他没事就到清河找我，前天来的时候，跟我表白，我答应了。” “可以啊。”听完故事，秦飞开怀地笑了，“我警校同学一看就是靠谱的人，你眼光不错的，就是有个问题，你俩一直这么分隔两地，不是办法。” “嗯，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讨论，到时候再说吧。”赵金芝心里有一丝丝地落寞，她说了那么多，没有从秦飞那里看出一点不舍。 “金芝，有个事我得提醒你，一般来说，像江新这种公职家庭，对经商尤其是女人经商，估计不会看得很开，这件事你要跟他问清楚。”秦飞想了想说，他心底其实有种很怪的感觉，赵金芝处对象他没有理由不高兴，可是，有莫名的东西在作祟，好像他被偷走了什么宝贝。 男人就是贱，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秦飞心里暗骂。 “女人经商怎么了，靠自己双手挣钱，碍着谁了。”赵金芝愤愤说，“真要像你说的这样，我立马跟他掰。” “不说了，宋大哥出来了。”秦飞指了指监狱门口。 老宋跨过大门，自由的空气蜂拥而至，恍如隔世。 “爸！” 老婆孩子迎了上来，他心尖一颤，老泪止不住纵横而下。 “来，把外套脱了，换新的。” “哎呀，还讲究这个干嘛。” “宋大哥，你听嫂子的，这可不是讲究。”秦飞笑着走近，指了指身旁的赵金芝，“这是赵金芝，我朋友。” “你好。”老宋一边换衣服，冲秦飞笑了笑，“小秦，你说你那么忙，还来干啥。” “宋大哥，你这是打我脸了，怪我没去看你。”秦飞笑，“嫂子，我在饭店定了包厢，咱们中午去那吃个饭，给宋大哥接风。” 一行人到了饭店，主要是秦飞和老宋在说话，几年未见，俩人心中都很是感慨，当初合伙做瓜子生意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宋大哥，我今儿其实没脸来见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个罪。”秦飞微微有些醉意，他这话说的其实没错，当初老宋被人抓到把柄送进去，多半是因为他。 “小秦，这话你往后千万不要说了，咱俩不论这个。”老宋也喝了不少，他连忙摆手，“现在咱俩能在这喝酒，比什么都重要，过去的事，都不说了。” “我进去这两年，你嫂子这边宋老师经常过去，又是买东西，又是给钱的，我很感激，真的。” “宋大哥，不说这些了。”秦飞也摆了摆手，“咱们把往后的日子过好最重要，宋大哥，后面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在里面也想过，我这把年纪你让我种地扛锄头是不行了，慢慢看，应该还是做点小生意。”老宋说。 “宋大哥，我有个想法。”秦飞看了赵金芝一眼说，“金芝现在在弄一个服装加工厂，需要人过去帮忙，你愿不愿意？” “服装加工厂，我过去能干什么？”老宋摇了摇头，“小秦，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那方面我实在不懂。” “宋大哥，生意都是相通的，我找你不光是帮你，也是为了帮金芝，她那边是真的需要人。”秦飞很是自信地说，“别的不说，宋大哥你负责原料采购方面的事情，肯定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宋大哥，你先去我那边看看，试试再说，我现在确实是需要人帮忙。”赵金芝跟着补充。 “哎呀，你就听小秦的吧，去试试，小秦还能亏待你了。”老宋妻子跟着助阵。 “好，那我就试试！”老宋一口干了杯中酒，大声说。 第215章 这奖有我一半 安州市人民广场，亲亲优酸乳中奖兑换处。 “杨月，你说咱们给人发了这么多奖品，都不便宜，咱厂不会亏吧。”孙胖子说，他和杨月负责这个兑换处已经快一个月了，经他之手，光凤凰牌自行车就出去有十多辆了。 “胖哥，你为啥总是要说听起来很蠢的话。”杨月毫不客气地一针见血。 “你这丫头咋回事，现在越来越不尊重我了，怎么，你飞哥是你哥，我就不是了啊。”孙胖子不满地撅起嘴，“我不懂还不能问问了。” “飞哥从来不会说这种废话。”杨月白了他一眼，看着自己手里的兑奖记录单，“好多外地的人来咱们这兑奖，这事得跟飞哥说一下。” “还用你说，知道为啥这两天史科长都不来了嘛。”孙胖子得意地说，“飞哥派他去周边几个市考察去了，好像是准备每个市找一个代理商。” “为啥要找代理商，那不是把钱给人家挣了，咱自己挣不好吗？”杨月歪着脑袋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生意要想做大，光靠自个儿肯定不行的......”孙胖子话没说完，一人走了过来，“是这里兑奖吗？” “是，麻烦您把中奖的包装盒拿出来，我们看一下。”杨月站起来，微笑说。 孙胖子觉着有些不对劲，眼前来兑奖的是个中年男人，约莫四十的样子，可表情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杨月，仔细检查一下包装盒，别是拿假的来骗奖的。”孙胖子凑到杨月耳边小声提醒。 孙胖子这么怀疑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前几天就有人拿着自己画的‘一等奖’跑来兑奖，被识破了还死不承认。 “你检查完了吗？快点给我兑奖啊！”中年男人见杨月慢慢腾腾，着急地说。 “您别着急，因为最近有人骗奖，我们要仔细检查一下。”杨月微笑解释了一句，确认男人拿来的包装盒没有问题，开始登记，“好了，没有问题，您中的是一等奖，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麻烦您说下您的姓名和家庭住址，我们做下登记。” 孙胖子见没有问题，转身去后面推了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出来。 “我叫......” “沈武强，好啊你，你还说没中奖，你来这里干什么！”中年男人话未出口，突然间冲过来一人，年纪与男人相仿，对着他就是破口大骂。 “干什么，我就是中了怎么了，这奖就是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怎么没关系，这箱优酸乳是我买的！” “什么是你买的，那是我托你带的，钱我是不是给你了！” “你别说这个，这奖你必须分我一半！” “滚，凭什么，我自个儿花钱买的中的奖，凭什么分你一半！” 杨月和孙胖子面面相觑，他俩在这负责兑奖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真没有见过眼前这种场面。 人民广场本就是安州最繁华的热闹的地方，两男人这么大声吵吵，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人围观。 “大伙帮忙评评理！”中年男人大喊，“我托他帮忙帮我买了一箱亲亲优酸乳，钱我给他了，现在中奖了，请问跟他有什么关系？优酸乳是我买的，中不中奖是我的事，现在中了，他说他要分一半，那要是没中呢，我是不是能找他赔我！” “狗屁！大家伙说，要不是我帮他买，他这奖能中？怎么能说这奖跟我没关系，大家伙也都知道，现在亲亲优酸乳不好买，我是托了人找关系才拿到的两箱，分给他一箱，他现在中奖了，翻脸不认人，说跟我没关系了，有这样的道理吗！” 两人各执一词，不过事情总算是说清楚了。 “要我说，人家花了钱买的，那中不中奖就是人自个儿的事，你不能说中了你就来分一半，没有这个道理。” “不对，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他帮忙，这位大哥自个儿能买到吗？现在中奖了，然后说没关系了，那不是忘恩负义吗，就该一人一半。” “对，一人一半是应该的。” “不对不对，人家买的时候又不知道中奖了，这是运气的事，人家自个花钱买自个的，凭什么分一半。” 围观群众还真的就开始评理了，却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分成两派。 “那个，你们厂家的人来评评理，这奖到底归谁？”叫沈武强的中年人男人看向杨月问。 杨月虽然听明白了什么事，可她怎么好评这个理，这明摆着是说什么都会得罪人的事。 孙胖子则是一脸纠结，一副‘别吵，我在思考’的表情。 “这个，我们只负责兑奖，奖品归属问题我们没法干涉的。”杨月微笑着说，“真的很抱歉，这个我们帮不到您。” “钱大能，这奖就是我中的，你少在这跟我七个三八个四！”沈武强见杨月如此说，瞪着来分奖的钱大能说。 “沈武强，我告诉没这个道理，这奖你不分我一半，你别想！”钱大能寸步不让，紧紧抓住了沈武强的胳膊。 “我说这位大哥，你不能看着人家中奖你就眼红啊，这不是让人笑话吗？”围观群众里一人说。 “笑话尼玛，老子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吃饱了跑这放什么屁，回家放去！”钱大能破口大骂。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骂人呢！” “骂，骂你怎么了，你再逼逼老子揍你！” “来来来，你揍我一个试试！我看看怎么式的！” “你真以为我不敢是吧，我草拟吗！”钱大能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沈武强一巴掌，随后朝那人冲了上去。 “我草拟吗，钱大能，你动手是吧！” “这位大哥，有事好商量，别动手！”一人拦住沈武强劝说。 “商量尼玛，刚才是不是就你说的，要分一半！”沈武强对着那人就是一脚，随后朝钱大能冲了过去。 “草拟吗，你踹老子是吧！” 场面一时间陷入混乱，几人扭打在一起，越打越动气，下手也是越来越重。 “胖哥，你快想办法啊！”杨月深知大事不好，拽了一把孙胖子。 “快，你快去报警！”孙胖子喊了一声，随后冲向扭打的几人。 第216章 无妄之灾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两个人为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改用拳头讲道理。 哪怕本来是两个人的对决，稀里糊涂的变成了群殴，也仅仅是有些麻烦而已。 安州市公安第一分局就在人民广场附近，狂奔着去报警的杨月，很快带来警察，将场面控制了下来。 参与打架的有十来人之多，基本都挂着彩，万幸没有出人命。 公安那边将所有打架的人全都带了回去，也将杨月和孙胖子请了回去，协助调查。 秦飞赶到公安局，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了，他临近七点才从通阳回厂。 “怎么回事？”公安局休息室，见杨月和孙胖子完好无损，秦飞松了一口气。 “飞哥，是这样的......”杨月快速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后来也不知道咋了就打起来了，越打人越多。飞哥，不会出啥事吧？” “能出啥事，警察都说了，咱们是配合调查，咱们又没打架，真是倒霉，那俩不能在家打完，谁赢谁来兑奖吗！”孙胖子骂骂咧咧。 “应该没啥事。”秦飞想了想说，“那些人伤的怎么样？” “都没啥大事，最严重的一个好像是胳膊断了，被救护车拉医院去了。”孙胖子说。 “警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走？”秦飞问。 “本来都叫我们走了，我跟胖哥都走到门口了，又把我们叫了回来，坐到现在。”杨月表情很是不安，“我听到他们说，好像是省里打了电话。” 听到这话，秦飞心中咯噔一下。 “你俩在这等着，我去外面买点吃的。”秦飞说完急匆匆走了。 到了外面找到一家能打电话的小卖部，秦飞拨通了宋援朝宿舍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跟着打宋援朝办公室的电话，这次有人接了。 “你好，宋市长在开会，你是哪位？” “我是罐头厂厂长秦飞，麻烦问下，宋市长会什么时候开完？” “不好意思，不清楚，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登记，等宋市长开完会传达。” “谢谢，没事了。” 挂断电话，秦飞心中的不安愈发加剧，市委市政府这个时间点开什么会？ 他草草买了些吃的送回警察局，叮嘱两人好好配合调查，朝安州市政府大楼去了。 市政府大楼会议室，安州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人员所有人都在，他们不少人是从被窝里被紧急喊到这里来开会的。 市委书记李生海表情凝重，他扫了一眼众人，沉沉开口。 “刚才省委政法委黄书记给我打电话，问我安州是怎么搞的，怎么能出这么恶劣的事件！” “大家说，我该怎么回答黄书记？” 所有人默不作声，噤若寒蝉。 在他们看来，这分明就是一次无妄之灾。 谁能想到本子国来安州的青年考察团会出一个不守规矩自己乱跑的小子，谁又能想到那小子偏偏还喜欢凑热闹，谁更想不到，看热闹就算了，还被卷进去，在混乱中给打断了一条胳膊。 “胡局长，你说一说。”李生海看向安州市公安局局长胡海明。 “李书记，是这样，根据我们的调查，事情的起因是一人去亲亲优酸乳那边兑奖，另一人说那奖有他一半，然后发生口角，围观群众帮忙评理，也被搅和了进去，发生斗殴以后，场面混乱，那个本子青年就是这样被搅和进去，给打伤的。”胡海明说完顿了顿，看了宋援朝一眼。 “我们对参与斗殴的人全部进行了审讯，是谁打的那个本子青年，没有人承认，当时场面混乱，谁打了谁，确实不好分清。” “本子青年第一时间被送到了人民医院，医院那边说，小臂骨折，其他没有问题。” 李生海不置可否，看向市委副书记陈兴国，“老陈，你说说你这边了解的情况。” “好的，李书记。”陈兴国打开笔记本，跟着说，“这次来咱们安州的本子青年代表团一共十六个人，今天受伤的叫冈门横样，是本子冈门财团社长的小儿子，他在代表团里地位高，时常不服从代表团安排，这次去人民广场谁也没通知，因此没有人跟着，而且他中文很好，我估计当时谁也没有认出他是本子国的人。” 在场众人心里都是一紧，幸好是没认出来，要是认出来，怕就不是断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现在的情况是，冈门横样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他说他是在主持正义，反而被咱们殴打，说咱们是不讲道理不讲文明的野蛮人，青年代表团的团长要求咱们严惩凶手，并且道歉，同时冈门财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确定会不会通过外交部来交涉。” “我必须得说一句，同志们，要是这件事上升到外交层面，那咱们安州这次，惹大祸了。” 李生海面色沉重，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同志们，陈书记说的没有错，这次的事情要是上升到外交层面，咱们安州没有人能担的起这个责任。” “黄书记明天一早就过来，他让咱们先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案来，大家都说说，这事现在怎么办？” “李书记，这件事我有责任，人民广场本来就人多，公安局应该设点预防警情，是我的疏忽。”公安局长胡海明说。 “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事情闹大了，你胡海明负不起这个责任，我也负不起！”李生海吼了一句，“说办法，怎么解决！” “陈书记。”宋援朝缓缓开口，“那个叫冈门的年轻人，要道歉，要谁道歉？” “他的意思是要咱们安州全体人民向他道歉，他怀着热情而来，却被咱们安州打断一条胳膊。”陈兴国咬着牙说，没忍住爆出一声粗口，“狗日的，真是给他脸了！” “老陈，注意你的态度，这是发泄情绪的时候吗，大家都明白这是无妄之灾，可咱们碰上了，那怎么办，解决问题，减小影响！”李生海猛然拍桌，“现在是你骂娘的时候嘛！” “我知道大家伙都跟陈书记一样，心里有情绪，可都给我憋着！” “咱们如今跟本子国是友好交往，咱们需要对方的投资和技术来发展自身，绝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大局！” “宣传口的同志切记做好工作，不能让这件事流传出去，引发舆论！” 第217章 谁不无辜呢 秦飞在市政府传达室等到第二天一早，才见到了开了一夜会疲惫不堪的宋援朝。 “爸，出什么事了？”跟着宋援朝回到宿舍，他问。 “被打的人里有个本子国的人，是本子青年代表团的。”宋援朝有气无力说，“对方断了一条胳膊，现在省里高度重视，上午省委政法委书记会过来亲自盯着这件事。” 秦飞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猜测这件事会有麻烦，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麻烦。 宋援朝没说，可他知道，这件事要是上升到外交层面，那安州没有一个人能担的起这个责任。 就连罐头厂，也会被波及。 “秦飞，有奖销售赶紧停了。”宋援朝说，“你也别太着急，事情还没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得睡一会儿，等黄书记一来，肯定还要接着开会。” “爸，这件事对你会有影响吧。”秦飞问出口就知道他是白问，事情要是不能妥善解决，别说宋援朝一个副市长，整个安州市官场，都得来一场地震。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上面也不会一味追究责任，要的是解决问题。”宋援朝无力摆了摆手，“你去忙你的吧。” 秦飞走出宿舍，去了公安局，杨月和孙胖子已经接受完调查，先行一步回厂了。 回到厂里，杨月在办公室等他。 “杨月，怎么不去睡觉，熬了一夜。” “飞哥，我心慌，这件事是不是很大？”杨月自责地说，“我当时就该拦着他们的。” “不要多想，跟你没关系，大男人打架，你一个小姑娘拦什么拦。”秦飞挤出一个微笑，“你快回去睡觉，去把雷厂长给我叫过来。” 杨月点点头去了，不一会儿雷宝就到了。 “小秦，找我什么事？”雷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雷大哥，有奖销售停了。”秦飞说，“人民广场那边的兑奖点撤了，给合作的商店打声招呼，卖出去还未兑奖的折现兑奖，跟咱们结算就行。” “好好的怎么停了干什么？”雷宝一脸不解。 “出事了。”秦飞将发生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跟着苦笑说，“这事要是解决不好，咱们厂还能不能办下去都是个问题。” “不能吧？”雷宝神色凝重，他此时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顶多咱们不搞有奖销售了，可这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是无辜的啊。” “雷大哥，你说这件事谁不无辜？”秦飞无奈地说，“大家都无辜，可总得有人来担这个责任，事情因咱们而起，咱们脱不了干系的。” “哎，怎么会出这么档子破事！”雷宝气愤不已，捶了一下办公桌，厂里眼下蒸蒸日上，新产品亲亲优酸乳大受欢迎，未来一片光明，却被这么个破事给搞的又生死未卜。 “好了，事情还没定，结果谁也不知道。”秦飞想了想说，“雷大哥，这件事咱俩知道就行，生产不要耽误，走一步看一步。” “嗯，那我先去安排停奖的事情。”雷宝点了点头，站起身突然想到什么，“小秦，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那个本子国的人，道个歉，看看能不能把这事解决了？” “雷大哥，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现在轮不到咱们想办法，看市里怎么处理吧。”秦飞苦笑。 “那好吧。”雷宝无力转身去了。 秦飞呆呆坐在椅子上，思考该怎么努力才能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安州市政府大楼会议室，昨夜开了一夜会，才睡了几个小时，又被拉过来开会，所有人表情都很疲惫。 “我知道你们昨晚开了一夜会，没休息好，现在我来了，又得在这坐着接着开，很累。”东江省省委政法委书记黄育贤声音洪亮，他年过五十，头发花白，带着黑框眼镜，气场强大。 “可同志们，现在不是喊累的时候，这次的危机处理不好，不仅是安州，咱们整个东江省，都会成为罪人。” “大家不要觉得我危言耸听，现在咱们和本子国各个方面都在展开交流合作，氛围很好，我们各个领域在人家的帮助支持下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眼下正是两国进一步加深交流合作的关键节点，出了这样的事情，影响有多大，还要我说吗！” “这件事的政治高度我已经说了，你们的思想认识要跟上，眼下你们安州重中之重，就是解决好这次危机。” “李书记，你先介绍一下具体情况。” 李生海点了点头，“事情的起因是两人因为兑奖发生争执，各执一词，围观群众分成两派参与其中，青年代表团的那个青年也发表了看法，后来有人情绪激动动了手，场面就失控了，混乱中那人被打断了胳膊。” “兑奖？”黄育贤出声质问，“什么兑奖？” “黄书记，是这样，市里一家罐头厂为自家新产品创新的销售策略，就是有奖销售，买他们的产品可以刮奖兑奖。”李生海解释了一句。 “胡闹！”黄育贤猛地拍桌，“谁批准这种销售方式的，这不是变相赌博吗！” “黄书记，这个销售方式是我首肯的。”宋援朝站起身说，“责任在我，我已经通知罐头厂那边暂停了。” “黄书记，援朝市长负责国企改革，罐头厂是国营企业承包责任制的改革试点，现在承包人是个生意人，他这么做是为了提升产品竞争力。”李生海帮着宋援朝补充解释，“那个厂原本是持续亏损状态，现在通过改革，新产品亲亲优酸乳在咱们安州卖的很好，厂子扭亏为盈是可以预见的。” “援朝市长也是为了扶持企业，鼓励创新。” “政府帮助企业没有问题，鼓励创新也没有问题，可更要加强监管，像这种赌博式的有奖销售就不该批准。”黄育贤重重说，看向宋援朝，“援朝市长，有奖销售不是暂停，是取缔，往后绝不允许再出现类似的销售方式。” “明白了，黄书记。”宋援朝应了一声，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不论这件事如何解决，他的政治生命已经宣告结束。 第218章 真有意思 安州市人民医院，高干单人病房里，来自异国他乡的冈门横样手上缠着石膏，半躺在病床上。 他觉得相比于心灵遭受的打击，身体上受的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年纪刚十八的他在某人的影响下，对中国文化十分热爱，这次参加青年代表团来考察，他是无比地兴奋，因此一到安州，他就偷摸着跑了出来。 他的汉语很好，这给了他强大的自信，认为自个儿走南闯北不在话下。 这里是有着五千年文化沉淀的礼仪之邦，孔孟之道，程朱理学，阳明心学，唐诗宋词，文化灿烂如星河，他质朴地认为，哪怕是贩夫走卒，也会几句之乎者也，深藏大义于胸。 在人民广场碰见奖到底该怎么分那事纯属是偶然，他很勇敢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认为这个时候不可讲究中庸之道，必须分出个是非曲直，主持真理。 然后他就被打了，混乱中被打断了一条胳膊。 所以，冈门横样很受伤，他觉得有一句诗可以形容他的心情，‘我心一片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不好意思，尊贵的领导们，横样正在休息，不方便会客，诸位请回吧。” 病房门外，市委副书记陈兴国和副市长宋援朝在公安局长胡海明的陪同下，前来看望冈门横样，不过被拦在了门外。 “您好，麻烦您进去跟横样先生说一声，我们代表安州市政府来看望他。”胡海明不卑不亢说，“同时现在事件在调查中，根据我国法律，横样先生作为事件的参与者，我们也需要向他了解一些情况。” 见胡海明如此说，守在门外的那人点了点头，进门问了一声，随后拉开了门。 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的冈门横样，陈兴国和宋援朝都是一愣，俩人知道是个年轻人，可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是个半大孩子。 “你们是来道歉的吗？”冈门横样扫了一眼三人，眼神很是倨傲，“我不接受这种无意义的道歉。” “我知道，你们是这个城市的领导，是这个城市的父母官，在你们看来，我就是一个孩子，不懂事瞎插嘴这才被卷进去，导致自己受伤。” 三人此刻内心的想法确实是这样，你说你瞎凑什么热闹，给大家伙惹出一个这么大麻烦。 “哼，可我要告诉你们，我不在乎自己手上的伤。”冈门横样情绪激动指了指缠着绷带的胳膊，“相比于断了的手，我更在乎的是，我的信仰崩塌了。” “我热爱中国，热爱你们的文化，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想要所有人都真诚，博爱，世界从此和平，那一定要靠中国文化，因为你们几千年前就提出了天下大同的梦想。” “我满怀希望的来到这里，可是迎接我的，是什么，是野蛮，是讲不通道理就用拳头说话的野蛮！” 冈门横样越说越激动，站着的三人内心却是无语的很，他们以为，受伤的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毕竟是本子着名财团的未来接班人，可眼前，却是一个高谈阔论的理想主义者。 “我不接受你们的道歉，这种毫无意义的道歉，我要的是真正的道歉，你们伤害了一个热爱中国文化的人，一个信奉大道为公的人，一个满怀希望天下大同的人！” 陈兴国此刻脑子里满是问号，身为市委副书记，他有着丰富的与人谈话的经验，不论是旁敲侧击的暗示，还是如沐春风的训斥，他都很在行，可眼前这个，他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个，是这样，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州市市委副书记陈兴国，就是你说的安州父母官，首先，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我也很感谢你对我们文化的热爱，其次关于这次事件，它并不能代表全部......” “不要说了，你这套官僚主义的说辞我不想听！”冈门横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陈兴国，“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的官僚文化，大明盛而转衰，腐朽的文官集团是罪魁祸首！” 陈兴国很想笑，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笑的，因此只能尽力憋着。 “小伙子，在我们这里，我们这些年长的人都这么称呼年轻人，见到你没事，我们很放心，关于你的想法以及诉求，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会尽快给出解决办法，但是也请你答应我们，不要将这件事扩大，这样对往后两国的交往会有影响。”宋援朝开口说。 “不，你们此刻考虑的还是利益，根本没有想过我所受的伤害，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伤害，是对所有热爱中国文化学习中国文化之人的伤害！”冈门横样义正言辞，“我不会答应你们任何请求，我现在需要道歉，一个真正的道歉！” “好！”宋援朝点了点头，“那请你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们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等出了病房，陈兴国和胡海明都看着宋援朝。 “援朝市长，你准备怎么办？”陈兴国问，“黄书记可就给了咱们三天时间。” “陈书记。”宋援朝忍不住笑了笑，“这小子高谈阔论，谈经论道的，我看咱们请一个大学教授过来，给他好好上上课，问题应该就解决了。” “我看行。”胡海明也笑，“这小子汉语说的这么好，打小学的吧，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呵呵。”陈兴国也是在笑，“真有意思，不管怎么说，应该是个能讲通道理的人，这是好消息啊，咱们也能松口气了，师范大学我认识一个教授，研究汉语言文学的，过来治他应该够了。” 三人说说笑笑，走出医院，各自都放下了压在心口的大石头。 ‘大明盛而转衰，腐朽的文官集团是罪魁祸首！’ 真有意思啊，这小子！ 第219章 我不道歉 “怎么回事！” 安州市市委书记办公室，省委政法委书记黄育贤震怒发声。 李生海，陈兴国，宋援朝和胡海明几人都在。 “你们几个不是说请沈教授过去一趟，问题就能解决吗，啊！”黄育贤怒目看着几人，“现在本子外交部已经向我方发函询问此事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几人也很郁闷，按理来说，那小子就是个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的愣头青，沈教授博古通今，给他上一课怎么都应该把道理讲通了。 可那小子偏偏油盐不进，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认为自己的信仰崩塌了，讲孔孟之道却被拳脚相加，这事必须要道歉，登报，以安州全体人民的名义向他道歉。 更让人没预料到的，是那小子现在谁也不见了，已经定好明天下午的飞机票，要回国了，整个来安州的青年代表团都因为这件事暂停考察，准备一起回国。 事情要是再继续发酵下去，影响其他城市的青年代表团，导致这次两国重大的交流活动中止，那就真的出大事了。 所有人都知道，登报道歉是不可能的，一旦登报，公之于众，向一个本子人道歉，那群众的口水能把他们淹死。 “现在怎么办！”黄育贤压力很大，省委一天几个电话催问这件事情，“我不想说别的，要是真让他就这么把整个代表团带回国了，你们安州领导班子全体下野，都别干了，回家种地去！” “还有，那个什么亲亲优酸乳的厂家负责人呢，是他们搞有奖销售才引出这样的事情，怎么不见人！” “黄书记。”宋援朝说，“这件事和厂家那边并没有关系，他们是正常工作......” “怎么没有关系，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护犊子呢！”黄育贤重重说，“厂里生产先全部暂停，去把那个负责人给我叫过来！” “胡海明，你去跟参与斗殴的人做好思想工作，咱们把这次所有的涉事人员全都叫齐，一起去医院给人家道歉！” “明白，黄书记，我这就去办。”胡海明点了点头起身去了。 “我去打电话给罐头厂那边，让他们厂长过来。”宋援朝也起身去了。 “陈兴国，你去叫人准备点礼品，那个本子年轻人不是喜欢咱们中国文化吗，就从这方面准备，多准备一些有特色的，有代表性的，显示出咱们的诚意。” 陈兴国点了点头，也去了。 办公室里最后只剩下黄育贤和李生海。 “生海书记，这次咱俩也一起去。”黄育贤沉沉开口，“上面正在和本子那边谈第二次国家贷款的事情，这对咱们国家未来的发展有多重要不必我说，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你我真的会成为罪人呐。” 宋援朝回到办公室，拨通了罐头厂的电话。 “爸。” “秦飞，你现在赶紧过来。”宋援朝说。 “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秦飞说，“我待会要去接一个朋友。” “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情，立刻过来。”宋援朝有些着急说，“到了再跟你说。”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宋援朝点了根烟，情绪无比地复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太无厘头了。 半个小时后，秦飞赶到了市政府大楼，宋援朝秘书在楼下接到他，直接带他到了办公室。 “爸，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秦飞关好门问。 “待会我带你去见省委政法委的黄书记，他说什么你都听着，懂了没有？”宋援朝表情严肃说，“那个本子年轻人不接受我们的道歉，吵着要回国，整个来安州的青年代表团也要一起回去，他们真要回去了，那事情就大了。” “呃，可是爸，这叫我来有什么用？”秦飞说。 “黄书记的意思，要把所有的涉事人员聚齐，一起到医院给人家道歉。”宋援朝说。 “爸，这事我已经想了......”秦飞话还没说完，门被敲响了，“宋市长，黄书记通知您过去。” “走吧，跟我过去，注意你的态度。”宋援朝起身，看着秦飞嘱咐。 秦飞无奈起身，跟在宋援朝身后。 “黄书记，这位是罐头厂的厂长秦飞，亲亲优酸乳就是他们厂研发生产的。”市委书记办公室，宋援朝介绍说。 “黄书记好。”秦飞恭敬笑了笑。 “你们厂搞什么有奖销售。”黄育贤黑着脸扫了秦飞一眼，“现在引发这样的事情，谁来担这个责任，你还是你们厂？” “黄书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秦飞想了想说，“我们愿意配合政府处理问题，可这不代表，我们厂就要为这次事件负责。” 听到这话，宋援朝连忙瞪了秦飞一眼。 “口气倒不小。”黄育贤抬起头看着秦飞，他本来也只是想发发牢骚，这件从头到尾狗屁倒灶却又不得不处理的事情让他很是烦躁，他怒声说，“你们厂没有责任吗？不是你们违规搞有奖销售，会出这样的事？” “黄书记，有奖销售国家哪条法律法规禁止了......” “秦飞，闭嘴！”秦飞话没说完，被宋援朝厉声打断。 “援朝市长，不要堵他的嘴，让他说，年轻人很有想法嘛，继续说。”黄育贤摆了摆手。 “我想说，我认为现在追究是谁的责任没有意义，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秦飞想了想说，他是不喜欢方才黄育贤一上来审犯人一样的态度，所以想着据理力争，可考虑到老丈人宋援朝以及对方的身份，还是决定把话憋回去。 “你们厂有奖销售肯定是违规的，这件事不用讨论。”黄育贤跟着说，“叫你来，就是要解决问题的，你作为厂长，首先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道歉态度才能诚恳。” “秦飞同志。”李生海跟着开口，“这次的事件处理不好影响很大，我们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解决问题，让那个本子年轻人改变态度。” “我不道歉。”秦飞想也没想说，“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这话一出，黄育贤，李生海和宋援朝都是一愣。 第220章 请秦先生过来 “放肆！”黄育贤拍案而起，“什么叫你没错，有奖销售是不是你们厂搞的，这不是错是什么！” 他很愤怒，他拿捏不了一个国际友人也就罢了，就连一个罐头厂的厂长也敢在他面前搬弄是非了。 “黄书记，您别着急，秦飞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宋援朝一个头两个大，心说秦飞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来之前就给他说过了，要见的人是省委政法委书记。 “秦飞，你跟我出来。”宋援朝说。 “援朝市长，我看不用了，秦厂长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是在要挟。”黄育贤看着秦飞冷冷说，“你不要以为叫你来就是没你不可，有奖销售必须取缔，你承包的罐头厂，也要关停！” “不知好歹！” 重重说完最后一句，黄育贤愤怒起身，李生海连忙追了上去，给了宋援朝一个眼神。 宋援朝无奈瞪了秦飞一眼，“去我办公室等我！”连忙也跟了上去。 “黄书记，秦厂长是个年轻人，又是生意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宋援朝追上后耐心解释说。 “援朝市长，这件事咱们回来再谈，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黄育贤摆了摆手，坐上了车。 “援朝，先去医院，剩下的以后再说。”李生海说，“你去坐陈书记的车。” 宋援朝点了点头，眼下情况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不管这次能不能说服那个本子年轻人，他的政治前途没有了不说，改革试点罐头厂也要遭池鱼之殃。 公安局长胡海明派了两辆警车，将参与斗殴的八个人全都拉到了人民医院门口，跟他们每个人也都做好了思想工作，态度诚恳地向国际友人道歉，获取原谅。 “黄书记。”胡海明走到车前，拉开车门，“都准备好了。” 黄育贤下了车，点了点头，看向李生海，“生海书记，这么多人一次性上去，影响不好，这样，咱们几个先上去，胡局长，你在这等着，等我们先跟对方接触一下，通知你，你再带人上去。” “好的，黄书记。”胡海明点了点头。 黄育贤当先走在前面，身旁是李生海，后面是拎着礼盒的陈兴国和宋援朝。 到了病房门口，陈兴国和宋援朝很意外，门口看护的人多了三个，清一色黑色西装，表情肃穆，他们上次来还不是这样。 “你好，麻烦去和冈门横样先生说一声，安州父母官前来探望。”宋援朝走上前说。 “好的，请稍等。”那人敲了敲门，随后推开门进去，很快去而复返对着宋援朝鞠躬，“您好，横样正在接待重要的客人，不方便会见诸位，真的抱歉。” “我们可以等，麻烦你再去传达一下，我们今天一定要见到冈门横样先生。”宋援朝不卑不亢说。 “好的。”那人点了点头，再次推门进去。 “今天不管怎么样，就是硬闯，也一定要见到人。”黄育贤皱着眉冷冷发声。 “黄书记，我看咱们要不要叫胡局长派几个人上来？”李生海想了想说，“真要硬闯，需要人控制局面。” “等等再说吧。”黄育贤叹息一声。 “小姐说，麻烦请秦先生过来。”那人出来后，看向宋援朝说。 “秦先生？”宋援朝一头雾水，什么秦先生？ 他身后的黄育贤几人更是摸不着头脑，哪个秦先生，安州市委市政府班子里就没有姓秦的。 而且，冈门横样不是个小伙子吗，怎么是小姐说了，哪儿冒出来个小姐。 宋援朝想了一会儿，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秦先生，难道是我那个女婿秦飞？不对啊，他怎么会认识冈门横样，而且要是认识，早就该说了。 “不好意思，请问是哪位秦先生？”宋援朝问。 “安州市罐头厂厂长秦飞，秦先生。”那人一丝不苟地说。 场面有些尴尬，几人全都是目瞪口呆，尤其是黄育贤，他要是没听错的话，安州市罐头厂厂长秦飞，就是方才被他臭骂了一顿不知好歹的那个秦飞。 “援朝市长，辛苦一趟，去把秦飞请过来。”李生海知道这时候得他出面，他把宋援朝拉到一边，继续说，“秦飞认识这些人怎么不早说，咱们在这瞎忙活。” “李书记，我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宋援朝无奈说。 “行了，先去把秦飞叫过来，这边事情解决了，什么都好说。”李生海拍了拍宋援朝。 宋援朝点了点头去了。 “黄书记，咱们找个地方坐着等，援朝市长去叫秦飞了，还要一会儿。”李生海说， “好。”黄育贤颔首。 “去走廊那里，那边有个长椅。”陈兴国说。 “生海书记，那个罐头厂的厂长秦飞，你了解吗？”三人坐下后，黄育贤问。 “黄书记，了解一些，他是援朝市长当初在通阳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发现的人才，当年是清河有名的瓜子大王。”李生海说，“后面进去关了两年，今年年初才被平反放出来，援朝市长搞国营企业承包责任制改革，就把他叫到安州来，承包了罐头厂。” “当初承包罐头厂的时候，他在我们安州市委常委会上立了军令状，一年让罐头厂扭亏为盈，并且盈利七十万。” 这话说完，黄育贤露出意外表情。 “这次搞有奖销售，是为了推广罐头厂的新产品亲亲优酸乳，他承包罐头厂以后，关停了原本的老旧生产线，对设备进行了升级改造，又招揽了一批大学生搞研发，搞出的这个新产品。” “黄书记，我个人的看法，秦飞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有担当的年轻人。” “当初他立的那个军令状，谁都觉得是在吹牛，年轻人嘴上无毛，说话不牢，可现在，亲亲优酸乳在我们安州一货难求，周边兄弟市的市场也马上就要打开，一年让罐头厂扭亏为盈，并且盈利七十万这个目标，可以说真的能完成。” “方才那个本子人说要找秦先生，我其实就猜到可能是秦飞，当初他们厂设备升级改造，就是从本子进口的，我估计，俩边就是这么认识的。” “黄书记，年轻人本事是有的，但脾气也不小，适时敲打敲打也很有必要，援朝市长平时对他是有些放纵了，我一直也想找个机会敲打一下。” 李生海一下子说了很多，黄育贤听完默不作声。 第221章 对不起诸位，是我的错 “秦飞，你搞什么东西，认识本子那边的人怎么不早说！”一进门，宋援朝对着秦飞喊。 “爸，什么情况？”秦飞一头雾水，他确实认识本子人，不过是个姑娘，叫田中美子，也叫朱紫紫，他是联系了她，她也答应过来，今天到。 如果不是宋援朝突然给他叫过来，他现在应该已经接上了她，商量帮忙的事情。 “你也不清楚？”宋援朝疑惑问，“现在那边叫你过去，要跟你谈。” “我不清楚，我是认识一个本子那边的人，不过不是叫冈门横样，叫田中美子。”秦飞解释说。 “行，先不说了，那边在等着，咱们先过去。”宋援朝拉起秦飞就走。 去人民医院的路上，宋援朝想了想说，“秦飞，一切以说服那个冈门横样为重，解决了这个问题，黄书记今天说的那些话，你不必在意。” “嗯，我明白。”秦飞嗯了一声，他心说还能怎么样呢，人家是大领导，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挨骂就挨骂呗。 “黄书记，李书记，援朝市长到了。”陈兴国一直在盯着电梯口。 “秦飞，对方现在点名要见你，你进去以后要说服那个冈门横样，要他留下来继续考察。”李生海看着秦飞认真叮嘱，“记住了，这是你的首要任务，不管对方要你做什么，你都先答应下来，千万不能耍脾气，激怒了对方，明白没有，这是大事，天大的事。” “明白，宋市长跟我说过了，我先进去看看情况。”秦飞郑重点了点头，走向病房。 进了病房以后，秦飞看到的画面是，一身职业套装的朱紫紫正在像训孩子一样对着一个年轻人用日语叽哩哇啦的训斥。 “秦，你来了。”朱紫紫看到秦飞出现，抬头微笑，“横样不懂事，我正在训斥他。” “谁不懂事了，明明就是他们的不对！”冈门横样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看向秦飞，“你就是美子姐姐说的那个秦飞？” “是，我是秦飞。”秦飞愣了一下笑着问，“你美子姐姐怎么说我的？” “秦，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横样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咱们先解决问题。”朱紫紫说完冷冷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冈门横样，“快起来，像个男人，你只是伤了手，腿并没有。” 冈门横样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慢腾腾地掀开被子，起身站好。 “秦，横样他跟我一样喜欢中国文化，太喜欢了，所以有点着魔，才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朱紫紫对着秦飞弯腰鞠躬，“我替他向你道歉。” 冈门横样也跟着鞠躬。 “那个，不用跟我道歉。”秦飞连忙将朱紫紫扶起身，“我还是叫你紫紫吧，习惯一点，这个事确实是横样兄弟受了伤，手都被打断了，道歉也是该打他的人道歉。” “对，他说的对，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冈门横样昂起头。 “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朱紫紫怒气冲冲地喊，精巧好看的眉眼紧皱，“你差点影响到了两国的友好交往，是谁让你派人去大使馆的，你太任性了，我不该帮忙，让你来参加这次的青年代表团！” “好了，紫紫，事情还没有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秦飞内心哭笑不得，他跟着说，“这样，让横样跟我出去一下，表个态，这事情就算结束了。” “横样，跟秦出去，向人家道歉。”朱紫紫气呼呼地说。 “好了好了，我道歉就是了。”冈门横样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病房外，几人都还在等着，看不到结果，他们谁也不能放心。 当秦飞领着冈门横样走出病房的时候，他们全都默默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谈崩，对方都愿意下床出来谈了。 “冈门横样先生。”宋援朝率先开口，准备按照黄育贤叮嘱的，再次道歉。 “横样，道歉。”可没等他继续往下说，秦飞像个大哥哥一般拍了拍冈门横样，看向黄育贤几人，“因为你的任性，各位领导们都忙了好几天了。” “对不起诸位，是我的错。”冈门横样45度鞠躬，态度不要太诚恳。 等等，什么，谁的错，这是谁给谁在道歉？ 几人内心满满都是问号。 这大反转的一幕，看呆了几人，还能这样是吧，市委市政府这么多人群策群力搞不定的一根筋，秦飞一出现，就这么深明大义善解人意了？ 难不成他是大罗金仙啊，会法术还是怎么的。 “没事，都是误会，我代表安州市政府，欢迎你们代表团继续考察。”宋援朝喉咙涌动，朝冈门横样伸出了手。 “谢谢。”冈门横样伸手握了握，恭敬致谢。 “宋市长，大使馆那边不用担心，待会这边会派人过去解释，青年代表团也会继续留下来完成考察。”秦飞说。 “好。”宋援朝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黄育贤和李生海，“黄书记，李书记，还有没有要指示的？” “没事了就好。”李生海笑着说，看向秦飞，“秦飞，你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 “不了，我这边有个朋友在，还有点事要谈。”秦飞笑了笑。 “那好，你这边忙完了去市政府一趟，咱们聊聊。”李生海点了点头。 黄育贤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几人连忙跟上。 到了医院门口，一直在等通知的胡海明迎了上来，“黄书记，李书记，怎么说，什么时候带人上去？” “不用了，把人带回吧，依法处理。”黄育贤闷声应了一句，头也不回上了车。 胡海明整个人愣住，这是什么意思，事情到底是解决没有啊，怎么黄书记看着高兴又不高兴的样子。 “胡局长，把人都带回去，事情解决了。”陈兴国说了一句，也跟着上了车。 胡海明心里痒痒，一把抓住宋援朝，“援朝市长，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没看明白呢？” “回头再说吧，你先把人带回。”宋援朝摆了摆手，坐进陈兴国的车。 第222章 好好干 安州市华侨宾馆，顶楼豪华套房有一座很大的阳台，足够十几个人摆桌打牌，一男一女隔着一臂距离，面向夜色中的城市。 盛夏的夜并不凉爽，人哪怕站着不动，还是会出细汗。 “我没有想到，你来的会这么快。” 秦飞扶着栏杆，看向已经换了一身鹅黄色长裙的朱紫紫。 “接到你的消息，父亲立刻安排了飞机，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朱紫紫淡淡说，“横样年轻，他不知道有很多人不希望我们两个国家走的太近，被人利用了。” 秦飞微微愕然，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斗争果然无处不在。 “秦，感谢你，又帮了我一次。”朱紫紫扭过头看着秦飞，很是诚恳地致谢。 “别这样，明明是你帮了我。”秦飞挠了挠头，他就是再脸皮厚这时候也知道谁该说谢谢，“你跟横样是朋友？” “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一直当他是弟弟。”朱紫紫说，“他热爱中国文化，是受我的影响，他的汉语，也是跟着我学的。” “这么回事，这孩子怪有意思的。”秦飞笑了笑，“宋市长请了大学教授去给他上课，都没说服他。” “横样热爱儒学，他曾经跟我说，世界要和平，需尊儒术。”朱紫紫浅浅笑了笑。 “很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世界要和平，靠某种主义是不可能的，菩萨救人，既要慈悲，也要雷霆。”秦飞侃侃而谈，他一时忍不住看向朱紫紫，“很高兴，我们再次见面了。” “是的，秦，我也很高兴。”朱紫紫点了点头，跟着眨了眨眼睛，“我们每一次对话好像都是在阳台。” “不好吗？听风来，看云去。”秦飞感慨。 “没有不好，只是下一次，我再遇见阳台，会感伤你不在。”朱紫紫叹息着说，声音凄婉，叫人心疼。 “是吗？”秦飞笑，“那你以后住酒店，可千万不要选豪华套房总统套房什么的，普通一点的房间，不会有阳台的。” “嗯。”朱紫紫很是认真嗯了一声，像是真的接受了这个建议，“秦，要不要喝点酒？” “我就不了。”秦飞摆了摆手，“等会还得去见领导，喝酒太不尊重了，你喝吧。” “那好吧。”朱紫紫突然间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秦，你的亲亲优酸乳，明天给我多送一些来吧，我快没有了。” “好。”秦飞点了点头。 “秦，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说。” “我想......” 从华侨宾馆离开，秦飞先是找了个地方给宋援朝办公室打了电话。 出乎他意料，已经晚上九点钟了，不仅老丈人宋援朝还在办公室，就连市委书记李生海也在，两位大领导似乎专门是为了等他。 “李书记好，宋市长好。”走进办公室，秦飞礼貌问好，目光跟着仔细巡视了一遍。 “在找黄书记？”李生海笑了笑，“黄书记已经回省里了，秦飞，快坐。” “秦飞，你今天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提前嘱咐你了，跟黄书记说话要注意。”秦飞刚一坐下，宋援朝就黑着脸质问。 “援朝，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小秦又不是犯天条了。”李生海笑着说，“小秦，你不要紧张，今天我们在这等你，不是三堂会审，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好的李书记。”秦飞点点头。 “李书记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耍滑头。”宋援朝又训了一句。 “宋援朝，你要摆老丈人威风能不能回家摆去，今天是我要找小秦聊，你是作陪的，别老插嘴。”李生海说，“小秦，你别管他，我先问你第一个问题，你跟本子那边的人是怎么认识的？” “是这样，当初厂里要升级设备，我去了温州......”秦飞将他和朱紫紫相识的过程简短说了一遍。 “还有这么个故事呢。”李生海有些感慨，“小秦啊，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秦飞笑了笑。 “第二个问题，你跟那个田中美子的关系现在到了什么地步？”李生海问。 秦飞愣住了，这个问题要是老丈人宋援朝来问，他还好回答一点，李生海这么问是啥意思呢？ 宋援朝一丝不苟盯着秦飞，明显他很想知道答案。 他现在对女婿秦飞越来越不放心了，什么事到了他这边都变得不叫事，这种强悍的魅力能有几个女人扛得住，而且现在不说他厂里那些莺莺燕燕，都开始跨国发展了。 女儿宋雯雯远在石林，鞭长莫及， 而且跟本子财团的千金大小姐比起来，肯定是要逊色的。 要是哪天秦飞心一横，直接远渡重洋，丢家弃妻，那女儿怎么办。 更为重要的，是他叫秦飞来安州承包罐头厂的，秦飞在他眼皮子底下移情别恋，那他就是帮凶。 “李书记，我跟田中美子是朋友，比普通朋友要好的那种朋友。”秦飞想了想说。 “这样。”李生海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宋援朝表情不对，“我说宋援朝，你干嘛这个表情，难不成你还不相信你女婿？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小秦不会做陈世美。” “李书记，没有，我也没说什么。”宋援朝尴尬笑了笑。 “你是没说什么，可你看看你刚刚那个表情。”李生海忍不住笑了，“小秦啊，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要感谢你，你帮了我们大忙了。” “黄书记急着回省委汇报，实在没法等你，他临走前跟我说了，要我给你带几句话。” 这下不止秦飞，连宋援朝都很意外，黄书记给秦飞带话？带什么话？ “有奖销售必须停止，这个不管有没有相关法规，因为目前不适合，容易出乱子，这一点不容商量。” “关停罐头厂是他的一时气话，他说希望你不要介意，说要你再接再厉，干好企业，造福群众，为国家发展贡献力量。” “小秦啊，黄书记的意思，你明白没有？” “明白了。”秦飞点头。 “明白就好。”李生海起身，朝秦飞伸出手，“好好干，我期待你的表现！” “谢谢李书记。” “那我先走了，你们爷俩还有话慢慢说。”李生海笑了笑，告辞走了。 第223章 谁是谁的靠山 “爸，现在事情解决了，对你没有影响了吧。”李生海走后，秦飞顿感轻松，他问。 “嗯。”宋援朝点了点头，他掏出烟点了一根，“刚才李书记说的没错，这次你确实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没有，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秦飞笑了笑。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宋援朝板着脸看向秦飞，“你跟那个什么田中美子，真就是朋友？雯雯知不知道你俩的事？” “呃。”秦飞一阵心虚，他确实还没跟宋雯雯提过这事，“爸，真的就是朋友，人家是国际友人，我俩也是机缘巧合，萍水相逢这才认识的，而且人家有未婚夫，马上就要结婚了。” 听到这话，宋援朝这才放下心来，表情缓和了一些。 “有奖销售停了，对你们厂接下来的发展有没有影响？”宋援朝问。 “没有，现在知名度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扩大市场，向周边城市发展。”秦飞说，“这方面的工作已经开始了，很快就能看到成果。” “嗯，生意上的事情我很放心。”宋援朝想了想说，“经过这次的事，知道你的人会很多，你平时说话做事要低调，明白不？” “明白，枪打出头鸟，我绝不冒头！”秦飞开玩笑说。 “端正态度，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宋援朝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名声已经传到省里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招来明刀暗箭，万事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秦飞看着宋援朝，犹豫了一下开口，“爸，我很烦这种事情，等罐头厂那边走上正轨，达成我立的军令状，我能不能退出，我回去陪雯雯。” 秦飞说这话并不是一时兴起，随着罐头厂的一步一步发展，他将做出一块很诱人又很大的蛋糕，这势必会引来有心之人的惦记。 哪怕有宋援朝做靠山，也不是说可以高枕无忧，必须时刻警醒，防备着明刀暗箭。 这种日子，他并不想过。 “到时候再说。”宋援朝想了好一会儿，沉吟开口，“你也不要这么悲观，你做出成绩了，想害你摘桃子的人肯定有，但要保你的人也会有，斗争只会在上面进行，到不了你这个层面。” “嗯。”秦飞无奈点了点头，“对了爸，有个事跟你说下，田中美子说想在咱们安州选一家相关企业和他们sb社做友好合作企业，互帮互助，共同发展。” “什么！”宋援朝听到这话激动起身，“这是真的？” “真的。”秦飞没想到老丈人这么激动，虽然他知道这是一件可以在政绩簿上浓墨重彩添上一笔的大好事。 “刚才李书记在你怎么不说。”宋援朝眼神满是怨怼。 “爸，我寻思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还没答应她，说要来问问你的意见，毕竟这事我做不了主。”秦飞淡淡说。 宋援朝的表情像是吃了半只苍蝇一样难看。 这是多少地方求都求不来的好事，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我的好女婿，你怎么能这么不当回事呢！ “秦飞，明天你约一下田中美子，我们这边做好准备，见面谈一下相关合作细节。”宋援朝踱步，很是郑重地说。 “行，那我明天早上给她打个电话说一下，约好了跟你讲。”秦飞点了点头。 “打什么电话，你亲自去请。”宋援朝忍住想揍人的冲动。 “爸，我不是想着少跟她接触，万一雯雯知道了，不高兴。”秦飞脸上一副无辜地表情。 “雯雯不是那种小心眼，而且这事是我让你去的，你怕什么，雯雯真要跟你闹，你就说是我让的。”宋援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第二天，安州市公安局长胡海明参加完早晨例会以后，先后被好几个人拉走聊天，无一例外都是在询问他关于昨天的细节。 昨天黄书记还在的时候，市政府大楼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黄书记突然走了，乌云散去，阳光普照了。 所有人都在好奇，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老胡啊，你快说说，事到底怎么解决的，李书记和陈书记就那么提了一嘴，也没说明白。”安州市宣传部部长丁军拉着胡海明到了办公室，给他泡了壶好茶。 “丁部长，怎么都问我啊，我也不知道。”胡海明很委屈，他昨天按照黄书记的指示把人带到了医院门口，结果根本没他什么事。 “你怎么不知道，昨天你不是一直跟着去处理的吗？”丁军问，“老胡，这时候你可不要藏着掖着，咱俩可是老乡。” “是真不知道，我昨天带人在医院门口等着，根本没上去。”胡海明苦笑。 “那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丁军微微颔首，跟着小声说，“我倒是知道一点，听说这次的事，都亏了那个罐头厂厂长秦飞。” “他一个厂长，能有这么大本事？”胡海明不是很相信。 “这你就不懂了，我听说他和本子那边的人认识，不仅把这事解决了，本子那边的人反过来觉得是他们那边的错，要在咱们安州选一家企业友好合作，宋市长正在忙这个事，市长办公室那边的人都被叫走了。”丁军说完煞有其事地补充了一句，“本子那边的负责人，是个姑娘。” “丁部长，你这话啥意思，秦飞和那个本子姑娘有事？”胡海明问。 “那不知道，反正肯定不简单。”丁军笑了笑，“咱们援朝市长真是有福，找了个好女婿，谁都以为援朝市长是秦飞的靠山，现在想想，反了，秦飞是援朝市长的靠山。” “这次友好合作企业的事情办成，加上罐头厂的试点改革，援朝市长很快就要挪位子了，李书记年底退休，已经给省委打过报告了。” “我说丁部长，你们宣传口的，不去发掘好人好事，干嘛盯这种八卦？”胡海明站起身玩笑着说，“管他谁挪位子呢，我老胡啊，还是管咱自个儿这一摊。” “你啊，这么多年屁股不动，就是太死板了。”丁军拉住胡海明，“多跟援朝市长亲近亲近，对你啊，有好处！” 第224章 告别礼物 “小姐，秦先生派了一辆货车过来。” “知道了，告诉那辆车，跟上我们的车。” 华侨宾馆门口，田中美子和冈门横样坐在黑色丰田后排，汽车发动后，田中美子轻轻笑了笑。 “美子姐，你笑什么？”冈门横样摇下车窗，探出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货车，“那辆车里装着的是什么？” “礼物。”田中美子轻声说，“告别礼物。” “告别礼物？”冈门横样念叨一句，突然想起什么，“这是那个秦飞送你的告别礼物？是什么，要用一辆货车来装。” 田中美子扭过头给了他一个‘不该问别问’的眼神。 “美子姐，你干嘛非要带我回去，我的手伤了，腿又没伤，我还想到处看看。”冈门横样耷拉着脑袋嘟囔。 “你必须回国养伤，这是出发之前我们两位父亲商量的结果。”田中美子语气不容商量。 “美子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秦飞？”冈门横样突然问。 “没有。”田中美子想也没想干脆回答，“你还是好好考虑，回国以后怎么面对责罚吧。” “有美子姐在，我怕什么。”冈门横样不屑地说，“父亲向来愿意听你的意见。” “我只是送你去机场，我要坐另一班飞机去美国。”田中美子说，“所以，我帮不到你。” “啊。”冈门横样如临大敌，“美子姐，你不能就这么抛弃我啊。” “你老老实实回去，把我的礼物送到我在东京的房子，我可以考虑给你父亲打个电话。” “我老老实实，你的礼物我亲自送过去！” 安州市罐头厂，厂长办公室，秦飞坐在办公桌前发呆，他手上是一封信，信上某人用十分娟秀的字迹写着一串地址还有一句话。 “秦，这是我在东京的秘密小屋，如果哪一天，你到了那里，请一定来拜访你的朋友。” 和信一起装在信封里的，还有一把银色的钥匙，上面系着一根红绳。 他不是很明白朱紫紫这么做的意思，这辈子他都不大可能去东京，何必多此一举？ “进来。”敲门声打断了秦飞的思绪。 “秦厂长，这是这个月的收支报表，您看一下。”何帆走了进来，递给秦飞一份文件。 “这么多？”秦飞惊讶出声，他猜到会挣钱，可脑子里一直没有个准确的数字。 “刚算完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所以我又算了一遍，不会错的。”何帆浅浅笑了笑。 “嗯，这个数字我俩知道就行了，就是雷厂长问，也不能说。”秦飞嘱咐了一句，跟着想起来一件事，“我今天早上叫人从库房提了一车货，你到时候把这个记成应收账款，我把钱给你。” “我做到招待费用里行不行？”何帆问，“这样简单一些。” “可以。”秦飞笑了笑，“还是你聪明，对了，一直也没顾得上问你，去看了小军，他怎么样？” “挺好的，壮实了不少，学会开车了，还开车带我转了一圈。”何帆说，“谢谢您，秦厂长！” “别这么客气，我也没做什么。”秦飞摆了摆手，想了想说，“小何啊，厂里的账目一定要做仔细，要经得起查，我要的效果是，就算是古希腊掌管算账的神来查，也查不出一点毛病。” “呃。”何帆大概是被秦飞这古怪的比喻给惊到了，她愣了一下使劲点头，“秦厂长，你放心吧，账目不会有任何问题，咱们没有任何需要作假隐瞒的地方，不怕查的。” “那就好，辛苦你了，上次跟你说多出去玩玩，你肯定没听吧。”秦飞说， “没有，我跟杨月出去逛街了的。”何帆脸红着低下了头。 “然后自个儿什么也没买，给你弟弟小军买了一套衣服一双鞋是吧。”秦飞笑了笑，“你这样可不行，要对自己好，你现在是女孩子最美的年纪，漂亮的裙子，好看的鞋子，别舍不得花钱，是不是工资少了，要我给你加工资。” “没有。”何帆咬着嘴唇摇头，她心里酸酸的很想哭，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你要对自己好，你是个女孩子，你要买漂亮的裙子，好看的鞋子。 “后天周六，我找思思姐还有杨月一起去逛街，然后买裙子鞋子，穿过来让秦厂长检查。”何帆突然笑了笑说，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秦飞愣了一下，忍不住拍了一下脑门。 秦飞啊秦飞，你这是在干啥，情圣吗啊，嘴怎么那么贱，管的比太平洋还宽，人家给不给自己买衣服关你什么事...... “小秦，你这是在干啥？”何帆前脚走，雷宝跟着就到了，一进来就看到秦飞在拍自个儿脑门。 “呃，没事，雷大哥，你来的正好，有事跟你商量。”秦飞略去尴尬，调整了一下坐姿，“现在是这样，咱们的产能肯定是跟不上了，三条产线不够，我的想法是，马上扩建厂房，再加三条生产线。” “我来找你也是这事。”雷宝笑着说，“库房的货现在根本就存不住，下了产线就被拉走，咱们得想办法提高产量。” “嗯，那这样，雷大哥，你去搞定用地手续方面的事情，我去联系施工方。”秦飞想了想说，“咱们厂后面不是有一大片空地吗，就近在那儿扩建，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动工。” “好，我立马去办。”雷宝点了点头，“对了小秦，研发部那边全都休完假回来了，赵主任等着你给她派任务呢。” “赵思思真着急就该自个儿来找我啊。”秦飞笑了笑说。 “秦厂长，你这话啥意思？”他话音刚落，一身米白色长裙的赵思思落落大方现身，嗔怒看着秦飞。 “你俩聊，我先去忙了。”雷宝笑了笑摆摆手走了。 “怎么样，休息够了吧。”秦飞问。 “还行吧，带薪休假的感觉确实不错。”赵思思坐到秦飞对面，眉眼弯弯地笑。 “再不错接下来也得干活了。”秦飞表情认真，“接下来你们研发部的任务，就是研发不同口味的亲亲优酸乳，例如苹果味，草莓味。” 第225章 你倒是判我一个看看 “苹果和草莓味？”赵思思愣了一下，“秦厂长，我明白了。” “嗯，我还是那个要求，在保证安全和质量的前提下，能多快就多快。”秦飞说。 “秦厂长，原来你给我们研发部放假，是要我们给你当牛做马，还不好意思有怨言！”赵思思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破绽，捂着嘴笑。 “这都被你发现了。”秦飞很是配合地耸了耸肩，“当老板的，可不得会用糖衣炮弹，把你卖了，你还得高高兴兴地帮着数钱。” “奸商！” “无商不奸。” 赵思思还准备反驳，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厂门卫处的人在外面喊，“秦厂长，厂门口有个姑娘找你，特别着急。” “秦厂长，你去应付着急的姑娘吧，我回去干活了。”赵思思意有所指看了秦飞一眼，含笑走了。 秦飞纳闷，能是哪个着急的姑娘过来找他？ 赵金芝门卫处的人应该认识，会直接放行，而且她最近在忙建厂的事情，哪有时间过来。 等到了厂门口，秦飞看着眼前似曾相识长相身材都中上穿着黑色长裙的姑娘陷入迷茫。 “秦大哥，你快去救救郑总吧！” 郑总？ 经眼前姑娘这么一喊，秦飞总算是想起来了，这姑娘不是别人，是老郑郑泽明的秘书，好像是叫小周。 “你是郑泽明的秘书？”秦飞问。 “是的，我叫周慧。”周慧拼命点头，急的都快哭了，“秦大哥，你快去救郑总，郑总被公安给带走了。” “你先别着急，说说怎么回事。”秦飞沉着脸问。 “郑总昨天带我来安州谈一个项目，然后晚上请那边的人吃饭，吃过饭之后他们就说去唱歌，唱歌的时候突然公安就进来了，把所有人都带走了。”周慧快速地说了一遍经过。 “警察为什么抓人你知道吗？”秦飞问。 “我，我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郑总已经被拷上了。”周慧说，“郑总叫我来找你，说你有办法救他。” “你不是跟他一起吗？怎么会不知道，警察也不会不问缘由就抓人。” “我不在那个包厢，每次郑总陪客户唱歌，都不让我过去，让我在隔壁等着。” 这个郑泽明，还挺会怜香惜玉的！ “你们好好的跑来安州接什么项目？”秦飞跟着问。 “郑总说，你在安州，在安州接项目，以后你要帮忙什么的，方便。”周慧愣了愣回答。 “真是胡闹！”秦飞愤愤骂了一句。 周慧吓得一个激灵，明明眼前这个人跟她一般年轻，拿出身份证比比还说不定谁年纪大，可她就是害怕，比读书的时候怕老师还怕。 “他被带去哪个派出所了？”秦飞问。 “长平路。”周慧小声答。 “你在这等着，我去开车，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秦飞说完，回厂取车去了。 去长平路派出所的路上，秦飞就已经想好，如果老郑真的是犯了法，那他一定不会插手，也没有办法插手，就该让这个赚了钱飘飘然的中年男人认识到社会险恶。 到了长平路派出所，两人走进接待大厅，问了情况之后，被带到一间小会议室。 “你找的那个人叫郑泽明是吧？”一个身穿常服大概三十岁面相有些凶狠的男人坐在两人对面，一本正经问。 “是的。”秦飞淡淡说，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这人没有穿制服，哪有警察办案不穿制服的。 “你们是他什么人？”男人接着问。 “我是他朋友，这位是他秘书。”秦飞说，“我想问一下，他是犯了什么事？” “这个涉及案情的事情，我们是不能对外说的。”男人翻开手上的笔记本，翻了几页，用手中的笔敲了敲，“郑泽明确实在我们这，昨天晚上被带进来的。” 秦飞这下更迷茫了，这是怎么个情况，眼前这个男人，像个菜市场卖菜的，指着一堆萝卜说，‘有，我这有萝卜，昨天刚进的。’ “这位警官，我们不是想问具体案情，就是想知道，他是为什么被带进来？”秦飞说完补充一句，“或者您告诉我，他触犯了什么法律。” “这个也不能说，他目前的情况是要配合调查，你们先回吧，留个联系方式，什么时候调查完了通知你们。”男人看着秦飞，淡淡说。 “不行啊，公司里好多事情等着郑总回去拿主意呢。”周慧没忍住，急切地说。 “警官，有件事我不理解，为啥连犯了什么法都不能说？”秦飞问。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没有为什么。”男人不屑地说，看向周慧，“要是想让他出来，也可以，交保释金。” “好好好，我们交保释金，要交多少？”周慧一听这话，钱包都已经掏出来了。 “八千。”男人眼神变换，说出了这个数字。 “八千，我，我没有那么多。”周慧求助看向秦飞，“秦大哥，你看要不要想想办法，等郑总出来，他再给你。” “这不是钱的事。”秦飞声音沉了下来，“这位警官，麻烦把你的警察证给我看一下。” “呵呵，我为什么要给你看，你算老几。”男人轻蔑看着秦飞，“你们走吧，郑泽明不准保释，现在给多少钱都没用了。” 秦飞原本还在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什么诈骗了，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警察，男人这个态度让他确信，这个口出狂言的还真就是，假的没有底气敢这么嚣张。 “警官，你连郑泽明到底犯了什么法都不告诉我们，就让我们交保释金，哪有这样的道理？”秦飞不卑不亢说，“什么叫郑泽明不准保释，他能不能保释你说了算？” “还真就是我说了算。”男人站起身，俯身看着秦飞，“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再多一句屁话，信不信我判你个妨碍公务，寻衅滋事！” “来，你倒是判我一个看看。”秦飞盯着男人的眼睛，丝毫不惧。 “呵呵。”男人笑了，“还真有不怕死的硬茬，好。” 说完，男人从后腰掏出了银色手镯。 第226章 我办事，你放心 秦飞没有反抗，一动不动，任凭男人给他拷上了手铐。 “警官，我们交钱，我们交钱，我现在就去取钱！”周慧已经完全吓傻了，她哭着祈求，“求求您，放了我们。” “姑娘，你一个秘书倒是挺尽职尽责的，这样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两万。”男人扫了一眼周慧，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 “你当现在是旧社会啊，没有王法了？”秦飞笑出声来。 “王法？你跟我说王法，我都觉得好笑。”男人看着秦飞笑，“小子，进了这儿，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趴着！” “秦，秦大哥，你别说了，我去取钱，咱们惹不起的。”周慧小声说，“警官，我现在就去取钱。”说完，她小跑着出去取钱去了。 “小子，你还没一个女人识时务。”男人吐着烟圈，神情倨傲，不知道的，还以为派出所是他家开的。 “我说大兄弟，你不会觉得你现在很帅很牛逼吧？”秦飞靠在椅背上，像是看小丑一样打量着男人。 男人明显是被这句话激怒了，神情逐渐聚敛。 “小子，这是你自找的，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怕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男人恶狠狠说完，扔了手中的烟蒂，拿起桌上的抹布，裹在了拳头上。 “怎么，你要动手？”秦飞笑，“你知道我......” 他话还没说完，男人的拳头已经招呼上来了，强行打断。 剧痛从肋骨间炸开，袭遍全身，痛到他快不能呼吸。 秦飞这才意识到自个儿失算了，他没想到男人胆子大到这种地步，真敢直接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这句话应该说快点或者早点说的。 “小子，还狂吗？”男人打完一圈，得意地看着秦飞。 “不狂了不狂了。”秦飞五官扭曲在一起，连忙摆了摆手，男人要能屈能伸，该怂的时候就得怂。 “现在知道我是真的很牛逼，很帅了吧！”男人得意洋洋，对着秦飞的另一边肋骨，又来了一拳。 秦飞被淹没在痛处的海洋里，他感知到，男人这一拳，好像干断了他一根肋骨。 周慧出了长平路派出所以后，立刻就去了信用社，她将自己和郑泽明放在她这儿的存折里的钱全取了出来，加在一起才一万二。 安州不是清河，她谁也不认识，原本叫秦飞是来救郑泽明的，谁能想到他偏要跟公安顶嘴，把自个儿也折进去。 她急的不行，想来想去也只能再去罐头厂，秦飞是他们厂长，找他们一起想办法救人。 宋雯雯没有提前通知秦飞，莲华村小因为一场大暴雨导致教学楼屋顶漏水，出于安全考虑，学校提前一个星期给学生们放了暑假。 她带着秦瑶和赵秀秀在罐头厂门口下了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年轻姑娘在跟门卫说着什么，神态焦急。 “你们秦厂长被抓了，快去叫人！” 直到听到这句话，宋雯雯整个人如五雷轰顶，她一个箭步冲到周慧跟前，“你刚说什么？” “我，我说秦厂长被抓了。”周慧不知道眼前漂亮的姑娘是谁，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被谁抓的，什么时候，在哪儿？”宋雯雯急切地问。 “就上午，在长平路派出所。”周慧说。 “厂长夫人，您别着急，我现在去通知雷厂长。”门卫认出宋雯雯，喊了一声。 “你等等，把俩孩子带进去，让雷厂长找人照顾好。”宋雯雯强忍着镇定，喊住准备狂奔的门卫，转身看向俩孩子，“瑶瑶，秀秀，你俩不要乱跑，跟这位叔叔走，等老师回来，听到没有？” 俩孩子认真点了点头。 “嫂子！”杨月远远就看见厂门口那个穿白色长裙的像是宋雯雯，走近了看，还真是，小跑着迎了上来，在她身后，是赵思思和何帆，三姑娘刚吃过饭准备趁中午休息出去买点东西。 “杨月。”宋雯雯说，“你来的正好，你把俩孩子看好，我要出去一趟。” “嫂子，出什么事了？”杨月看出宋雯雯神情不对。 “秦飞被派出所抓了。”宋雯雯说。 杨月大惊失色，赵思思和何帆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秦厂长怎么会被抓？ “嫂子，我跟你一起去。”杨月说，“思思，何帆，你俩把孩子带到宿舍去。” “我也去。”赵思思想了想说。 “那何帆，你把俩孩子带好。”杨月看向何帆，“去找雷厂长。” 何帆本能地点了点头，她心里着急，可她知道，这时候，她是帮不上什么的。 “走，你带我们过去。”宋雯雯看向周慧说。 周慧犹豫了一下点头，心里在寻思，她是来搬救兵的，不是来找慰问团的，几个女人过去，能顶什么用？ 就算是要劫法场，那也得是能打才行啊！她们能干嘛，上去挠人吗？ 可她刚才也听到了，宋雯雯是秦飞妻子，是厂长夫人，既然她都发话了，那就只能听。 林傲心情很好，因为这两天收入颇丰。 虽然他只是一个联防队员，可自个儿的姐夫是派出所所长，整个长平路那一片，谁看到他不得恭敬喊一声林哥。 昨晚突击检查娱乐场所，抓了几个涉嫌吸毒的，都是搞工程的大老板，这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大肥肉，他必须不能放过。 偏偏那个叫郑泽明的，死脑筋扯着脖子一个劲喊自个儿没吸毒，没犯法，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还好家属来了，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家属嘛，吓唬一下，说什么都会听的。 教训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林傲到了派出所所长办公室。 “姐夫，那个叫郑泽明的家属来了，有个不听话的，我教训了一顿，他秘书取钱去了，猜猜我榨出多少？”林傲洋洋得意地说。 “多少？”长平路派出所所长韩浩头也不抬问。 “整整两万！”林傲骄傲地嘴角上扬。 “胡闹！”韩浩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要这么多人家去告你怎么弄！” “姐夫，怕啥，我查过了，那个郑泽明不是咱本地人，举目无亲，他去哪儿告，等放他走的时候，再吓唬吓唬就行了，放心，这事我熟！”林傲咧着嘴笑。 “你就尽给我惹事吧！”韩浩没好气说，“你刚说谁不听话？” “郑泽明的朋友，小年轻，不知天高地厚跟我谈法律，拽的不行，我气不过教训了一顿。”林傲撇了撇嘴，“我用的软拳头，不会有把柄的。” “还算有脑子。”韩浩看了小舅子一眼，“把人看好了，别惹出麻烦来。” “姐夫，我办事，你放心！”林傲拍着胸脯说。 第227章 打电话摇人 秦飞坐在留置室内邦邦硬的长椅上，弯腰屈膝，只有这样，他胸口才没那么痛。 “哥们，你犯啥事了？”一个精神小伙坐到了秦飞身边问，“看你这样，不老实吃瓜落了吧。” “我说兄弟，甭管在外面是大哥还是小弟，到了这儿，就得老实，免得吃苦。” “我看你这样，不像道上混的，是嫖被抓了？” “不说话，看来是了，用不着不好意思，男人嘛，都会犯这样的错，这有啥。” 秦飞心中无语，老子不是不说话，是没力气说话，一说话胸口就疼，什么玩意就嫖进来的！ “我说兄弟，你这事儿不大，交点罚金就算了了，结婚了没，结婚了可有点惨，老婆还得挠你一顿。”精神小伙大概是被关久了，好容易进来一个新人，可算是找着事干了，在秦飞耳边不停地喋喋不休。 “我说这位大哥，你能换个人唠吗？”秦飞没好气瞪了精神小伙一眼。 “咋还急眼了，都是男人，没人会瞧不起你的。”精神小伙自以为是说，“通知你家里人没有，你要是怕丢人，我有个法子。” “我下午应该就能被放出去，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就说我是你朋友，去借钱，借了钱来赎你，怎么样？” “不用，谢谢好意。”秦飞忍着痛说，“我有罪，我想多蹲几天，让法律教育教育我，给我补补课。” “你这是想不开了呀兄弟，我实话跟你说吧，兄弟，整个安州没人不知道我小黑棍赵德彪。”精神小伙摆出一副黑道教父的姿态，“想当年，我拿着一根钢棍，从长平路以西打到长平路以东，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你那么长时间不眨眼，眼睛不干吗？”秦飞忍住笑意问。 “什么干不干，这是比喻，比喻懂吗！”精神小伙有些着急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这次进来，是为了给小弟平事，当大哥，必须得有义气，不然小弟怎么服你，用我们道上的话说，这叫镀金，当大哥的，进局子就是回了家，懂么？” “你看着吧，等我出去，那是黄土铺路，净水泼街，十七八辆丰田皇冠排成车队，那场面，你这辈子都没见过！” “我是看咱俩在这相遇是缘分，想拉你一把，怎么样，按我说的，我捞你出去？” “不用。”秦飞还是摇头，“我不劳您大驾。” “嗨，你这人，不识好歹，看着吧，等会这派出所的所长得亲自来请我出去。”精神小伙见实在忽悠不了，站起身不屑一顾说，“他现在是还没意识到，招惹了什么样的大人物！”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周慧将从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宋雯雯几人。 “那个，对方说了，两万块就可以放人。”周慧说，“我看咱们还是把钱凑一凑，我现在有一万二，咱们惹不起的。” “凑什么凑，不凑！”没等宋雯雯说话，赵思思义愤填膺说，“光天化日，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 “一分钱都不会给，秦飞没有犯法，他们凭什么抓人！”宋雯雯气呼呼说。 “就是，凭什么抓人！”杨月也跟着附和。 唯独周慧心中不安在加剧，她觉得这几个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实在是不知道社会险恶。 几人在长平路公交站下了车，宋雯雯指了指不远处有电话的小卖部，“我去打个电话。” 她早就想好，这件事必须通知爸爸宋援朝。 拨通电话以后，那边响了几声才有人接听，“你好，市长办公室。” “你好，我爸呢，我找我爸。”宋雯雯说。 “你爸？你爸是宋援朝宋市长？”那边疑惑地问。 “对，我找他有事，麻烦让他接电话。” “宋市长下去考察去了，现在不在，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等他回来我通知他。” “你快想办法联系他，跟他说秦飞被长平路派出所抓了。” 说完，宋雯雯一把挂断了电话。 “你们等我一下，我也打个电话。”等宋雯雯打完，赵思思走了过来，也拿起电话。 拨通以后，赵思思清了清嗓子娇滴滴喊了一声，“爸，我被欺负了，安州市长平路派出所......” 等她打完电话，才发现几人都在看着她。 “思思姐，你在干嘛？”杨月从来没见过赵思思撒娇，忍不住好奇问。 “打电话摇人啊，光靠咱们几个女孩子肯定不行。”赵思思笑了笑，“宋老师刚不也是在摇人嘛，我的脾气就是，我不主动欺负别人， 可要被人欺负了，那就得加倍欺负回去！” “走吧，咱们直接进去，看看他们到底胆子有多大！”宋雯雯不知道赵思思给谁打的电话，她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当先一步，领着几人朝不远处的派出所去了。 那边接电话的是市长办公室的小李，他一脸懵，可他知道秦飞是谁，如果没有错的话，方才电话里那个姑娘说的秦飞应该就是罐头厂厂长秦飞。 他心中大叫不好，连忙冲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 “李书记，秦飞被长平路派出所给扣住了。” “什么！”李生海刚想说小李怎么这么莽撞，不敲门就闯进来，听到这话如晴天霹雳，“具体什么情况！” “不知道，方才是宋市长女儿来电话说的。”小李说。 “行，我知道了，这事你不要声张，援朝市长那边等他回来再说。”李生海摆了摆手，等他出去后，拿起电话，“胡海明，秦飞被抓了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啥，秦厂长被抓了？我不知道啊。”电话那头胡海明整个人石化了，“什么情况，因为什么被抓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是长平路派出所抓的，你快去看看情况，了解清楚以后给我一个回复。”李生海说。 “好好好，我这就去，我亲自去！”胡海明挂断电话，想了想放弃给长平路派出所打电话问的念头，拿起警帽径直出门上了车。 第228章 凭什么抓人 除了胸口被干了两拳，真的很痛之外，秦飞倒也没什么悲催的，慌他是一点也不慌。 用方才那个精神小伙的话说，进局子就跟回家一样，前世今生加起来，他也算常客了。 不管待会周慧取来钱对方放不放人，他都不担心。 罐头厂厂长人不见了，会有很多人去找，而且会很快就找到这里来，他很希望事情走到这一步。 虽然他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在安州也算有头有脸，省委政法委书记他都吵过架，今儿这事要真就这么算了，那他还不如找条阴沟跳进去淹死拉倒。 “你们凭什么乱抓人，罐头厂厂长秦飞犯什么法了！”宋雯雯几人一路走进派出所，她进了接待室就是一喊，所有人皆是一愣。 几个长相身材都很出挑的年轻姑娘组成的团伙，很难不吸引人目光，再加上她们气势汹汹，那就更吸引眼球了。 “你们领导呢，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倒要问问，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赵思思义正词严。 “凭什么乱抓人！”杨月也喊了一声。 唯独周慧有些懵，她实在搞不明白三人走的是什么路数。 “你们是干嘛的？”一个年近四十的女警察站起身来大声训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吼什么吼，这里是派出所！” “行，那咱们就好好说。”宋雯雯走到女警察跟前，轻声细语问，“我想请问，罐头厂厂长秦飞，他犯什么法了，你们为什么要把他抓起来？” “既然他被抓，那肯定是犯法了，犯什么法我们有规定，不能对外说。”女警察下意识冷冷回答，其实她根本不清楚那个什么罐头厂厂长秦飞是不是被抓关在这边。 “麻烦你告诉我，哪部法律，哪个法律条文是这么规定的，找出来给我看。”赵思思沉声说。 “我没有义务找给你们看，你们要是没有其他事情赶紧走，不要在这里妨碍公务！”女警察含着怒气看向赵思思。 “把你们领导叫出来！”宋雯雯说，声音又忍不住大了几分。 “我们领导是你想叫就能叫的？”女警察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再吵吵，我叫人把你们轰出去了！” 接待室吵成一团，如果来闹事的不是四个姑娘，早就有人上前把她们给制服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在这里闹事！ 很快有人去通知了派出所所长韩浩。 “你们几个是干嘛的，我是派出所所长韩浩。”韩浩出现在接待室，不怒自威，沉着脸看向几个姑娘。 “韩所长是吧，我想问，罐头厂厂长秦飞犯什么法了，你们凭什么抓人？”宋雯雯一字一句问。 “你去查一下，昨晚带回来的人里，有没有叫秦飞的。”韩浩朝一名警察吩咐了一声，跟着又说，“我们抓人有我们的道理，你们来这里闹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菜市场吗！” “我们就想知道你们凭什么抓人，秦飞究竟犯了什么法！”宋雯雯毫不畏惧，直视韩浩如铁一般的眼神。 “犯了什么法用的着告诉你们嘛，我们公安办案还要跟你汇报是吧！”韩浩怒吼。 “韩所长好大的官威啊！”赵思思嘁了一声，“公安办案当然用不着跟我们汇报，我们支持拥戴人民公安，可这也不是你们随便抓人的理由，我们厂长遵纪守法，为了安州市经济发展建设夙兴夜寐，结果不分黑白就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了。” “韩所，昨晚带回来的人里没有姓秦的。” “你们都听到了。”韩浩强忍着滔天怒气说，“你们说的那个厂长秦飞不在这里，赶紧走！” “在这里，我上午跟秦厂长一起过来，他被你们的人给拷起来了。”一直没说话也没胆子说话的周慧这时候鼓起勇气说。 “韩所长，你也听到了，人在你们这，我还是要问， 他到底犯什么法了，凭什么抓人！”宋雯雯咬着嘴唇说，她其实知道秦飞肯定会没事，等爸爸宋援朝知道这件事以后，马上就能出去，她现在要争的是一口气。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老公！ 韩浩好像想起了什么，小舅子林傲教训了一个人，莫非那个人就叫秦飞？ 就算是又怎么样，一个小厂长而已。 “我没有义务给你们解释这些，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否则就是寻衅滋事！”韩浩冷冷说。 “韩所长，你这是要把我们几个也给抓起来？”赵思思笑着问，“那好啊，赶紧的。” “你抓吧。”宋雯雯笑了一声，伸出双手，方便拷手铐。 杨月也有样学样伸出了双手。 看着眼前齐刷刷三双白嫩的手，韩浩眉头紧皱，这三个姑娘到底什么来路，竟然一点都不带怕的，事情好像有点麻烦了。 “韩所，胡局来了。”这时候一人小跑着冲进来，凑在韩浩耳边说。 “把这个几个人带走，看好了。”韩浩心中咯噔一下，这事不管咋处理，肯定不能让胡局长看到。 韩浩来不及准备，连忙吩咐一人去通知自个儿小舅子林傲，跟着小跑着去迎接公安局长胡海明了。 他有些纳闷，胡海明怎么好好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来，能是为什么事？ 总不能也是为了那个什么罐头厂厂长秦飞吧？ 不可能，他一个小厂长，怎么会认识胡局。 “胡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韩浩笑脸相迎，“欢迎胡局来我们长平路派出所指导工作。” “去你办公室说。”胡海明黑着脸，大步流星地往里走，让韩浩心里的不安越发加剧。 “胡局，喝茶，我老家今年的新茶，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韩浩泡了一杯茶，恭敬放在胡海明跟前。 “喝个屁！”胡海明骂了一句，脱下帽子，冷冷瞪着韩浩，“我问你，罐头厂厂长秦飞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韩浩心中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胡局还真是为了那个什么秦飞来的。 这秦飞到底什么来头！ 第229章 没有破绽 “你们怎么来了？”秦飞看着鱼贯而入的四个姑娘，直接傻了眼。 “你怎么样了？”宋雯雯冲到秦飞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心疼地问。 “嘶......雯雯，别，疼。”秦飞本来双手捂着胸口，被宋雯雯这么一拉扯，平衡被打破，牵扯出新一轮的疼痛。 “啊，怎么了，他们打你了吗？”宋雯雯连忙放开手，急的快要哭了，“哪里疼啊？” “没事，死不了。”秦飞苦笑，抬头扫了一圈几个姑娘，“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怎么跑这儿来的？” “救你啊！”赵思思笑着说，向前走了一步，“秦厂长，你没事吧。” “飞哥，你没事吧。”杨月也上前一步，满眼担心看着秦飞。 “秦厂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周慧带着哭腔说。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人，热闹是你们的，孤独却是他一个人的。 精神小伙赵德彪见到几个姑娘被关进来，第一时间是纳闷，派出所关人从来都是男女分开，今儿怎么关一起了，跟着就是开心，这么多好看的姑娘，发财了啊，凭我小黑棍赵德彪的魅力，那还不分分钟拿下。 再然后就是傻眼了，怎么她们一个个全都围在那个因为嫖娼被抓进来的人跟前。 那家伙不是因为嫖被抓进来的吗，怎么这几个姑娘没一个生气上前挠他的。 不对，问题的关键是，这家伙凭什么有这么多女人，还都是美女啊！ 赵德彪很受伤，他想不通，难道是他从长平路以东打到长平路以西眼睛都不眨的飒爽英姿不够帅吗？ 听宋雯雯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秦飞实在是无力吐槽，都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做事从来跟着感觉走，还真是这样。 你们几个过来干啥，老老实实打电话摇人然后等着不就行了。 “赵主任，你跟着来凑什么热闹！”秦飞没好气地说，“还有杨月，你也不拉着你嫂子。” “干嘛，难不成你还算我旷工啊！”赵思思撅起嘴，“我们可是为了救你才被关到这里来的，做人要有良心。” “然后呢，咱们几个在这大眼瞪小眼啊。”秦飞习惯性耸了耸肩，“嘶......咋不想着带两副扑克牌，咱还能顺便斗个地主。” “我给爸那边打过电话了，爸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宋雯雯说，她自打进来，视线就没有从秦飞身上离开过。 这一切，赵思思都看在了眼里，她哪怕不愿意承认，可也认为，世界上最爱秦飞的人是宋雯雯，她满眼都是他一个人。 “胡局，我现在去查查，您在这等一下，喝茶。”韩浩灵机一动，眼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稳住胡局，然后赶紧把那个叫秦飞的送出去，及时止损。 “查什么查！”胡海明吼了一声，“人肯定在你们这，错不了，李书记直接给我打的电话，老韩啊，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吗？” 韩浩心中彻底一凉，看来这次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胡局，那个秦飞，到底是什么人啊。”韩浩问，他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寄希望于胡海明看在当初他们同在一个队伍里奋战过的情分上，想办法把这事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什么人？”胡海明气到破音，“他跟省委政法委黄书记都吵过架，你说是什么人？” 胡海明确实很气，出了这样的事，他的脸上怎么都是无光的。 “你先说说，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胡海明缓和了一下语气，在他看来，总不能是秦飞走在大街上好好的，就被长平路派出所给抓进来了，这里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就算有误会，多少有个由头能把这事揭过去。 韩浩愣住了，脑子里满是问号，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秦飞犯了什么事？他连秦飞长什么样是扁是圆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小舅子林傲在处理。 没等韩浩想好安排个什么不大不小的罪名，胡海明已经看明白了。 “老韩，你别告诉我，你们平白无故抓的人。”胡海明盯着韩浩，眼神冷的像冰，“那我保不了你了。” “不是，胡局，我们怎么会平白无故抓人。”韩浩额头满是冷汗，连忙反驳，“这事我还不太清楚，胡局，我去把经办人叫过来，咱们一起问问情况。” “快点！”胡海明气呼呼说。 韩浩出了办公室，才发现自个儿背后全是冷汗，这时刚上完大号的林傲找了过来，“姐夫，听说胡局来了？” “你今天教训的那个人是不是叫秦飞？”韩浩说完就想扇自个儿嘴巴，这还用问，肯定就是了，不然也不会一拨一拨人找过来。 “我不知道，没问他名字，怎么了，要不我现在去问问？”林傲一头雾水，他不明白姐夫韩浩干嘛这么紧张。 “别问了，肯定是，这次惹大麻烦了，你仔细听我说......”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韩浩领着嘴角红肿的林傲走了进来，“胡局，这位就是接待秦飞的联防员，叫林傲。” “林傲，你快跟胡局详细说一说，上午发生的事情。” “胡局好，事情是这样的......”林傲娓娓道来，越说越气愤，“谁知道他好好的上来就是一拳，给我打成这样，我就按照妨碍公务给他拷上了，关在留置室。” “他当时嘴里还在喊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省委政法委书记都不敢不给我面子，你算哪根葱。” 胡海明审视着两人，眼神愈发尖锐，他不是很相信两人的说法，可林傲嘴角的伤又是真的。 难不成秦飞真的仗着自个儿老丈人宋援朝是市长，嚣张跋扈成这样了？ 要真是这样，关他也是应该的，谁也说不了什么。 “你说的都是真的？”胡海明盯着林傲问，“是秦飞先动手打的你，你打他了没有？” “没有没有。”林傲连忙摆手，“我把他制服以后，拷上就送留置室了。” “当时有没有其他人在现场？”胡海明接着问。 “没有。”林傲拼命摇头，“本来那个郑泽明的秘书在的，她说有事提前先出去了，出去以后秦飞才动手的。” “现在带我去见秦飞。”胡海明不置可否，冷冷说。 韩浩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临时编排的这场戏不是没有破绽，可那些破绽都没有证据，只要咬死，谁又能有办法！ 第230章 我要一个公道 当公安局长胡海明和长平路派出所所长韩浩一行人来到留置室门前，精神小伙赵德彪很是意外。 他是这儿的常客，知道自个儿犯的事不大，今天下午肯定是能出去的，就是没想到还真是派出所所长亲自来放他出去。 一想到这不大的留置室里，挤着四个他平时做梦都凑不齐的大美女，他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他摆好架子站起身来，然后清了清嗓子，重重哼了一声，心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小黑棍赵德彪的待遇，就算是蹲局子，那也得所长亲自来，这就是牌面！ “滚一边蹲着去！”韩浩打开留置室的门，指着墙角冲赵德彪狠狠吼了一句，跟着看向身后的胡海明哭丧着脸说，“胡局，这几个姑娘刚才来闹事，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就先让人控制一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底下人办事这么蠢，竟然把这几个姑娘也给关在这里了。 场面一时间无比地尴尬，留置室里六个人，四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实在太扎眼。 “你说谁闹事？”赵思思听到这话第一个不服气，“我们是合理合法地来要说法，是你一言不合就把我们几个给关到这里了，说我们闹事？” “姑娘，我没有真的想关你们，实在是你们几个干扰到了我们的正常工作。”韩浩耐心解释说。 “呵呵，你觉得我信吗？”赵思思压根不在怕的，“先是没有理由就把我们秦厂长给抓了，我们来讨说法，又把我们几个给关了，你这是人民公安吗，我看是土匪窝！” 赵思思这话不可谓不难听，好比一记如来神掌，扇的韩浩火辣辣的疼，扇的胡海明无地自容。 “姑娘，你话这可不能这么说......“ “行了，都闭嘴！”胡海明板着脸喊了一声，打断了韩浩，“都把这儿当什么了，菜市场吗！” “秦厂长。”胡海明缓和了一下语气透过几个姑娘的缝隙看向秦飞，“咱们出去说吧。” “胡局长。”秦飞依然捂着胸口坐在长椅上，“就在这说吧，那位警官说我妨碍公务，还有寻衅滋事，我现在按照法律来说，是嫌疑人，嫌疑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出去呢？” “对，就在这说，你们想关就关，想放就放？”赵思思又来劲了，一副嫌弃事不够大的表情，“我告诉你们，不能够！” 胡海明一阵头大，他搞不清楚这几个姑娘是什么人，怎么秦飞一个人被抓，连带着牵扯出来四个姑娘，援朝市长不是就一个女儿吗？而且就算有四个女儿，难不成四个都嫁给秦飞？ “哪位是宋雯雯宋老师？”胡海明问。 “我是。”一直在关注着秦飞的宋雯雯听到这话站起身来，“胡局长您好。” “你好。”胡海明冲宋雯雯点了点头，看向赵思思，“你是哪位？” “我是罐头厂研发部主任赵思思。”赵思思不假思索说，“我特来为我们厂长伸张正义！” 胡海明一脸黑线，哪儿来的这么个女疯子，你当拍电影呢，还伸张正义！ “你呢？”胡海明跟着看向杨月问。 “我叫杨月，也罐头厂员工。”杨月浅浅说。 “我叫周慧，我不是罐头厂的，我是清河平安建筑工程公司的。”周慧没等胡海明问，主动介绍。 胡海明点了点头，跟着问周慧，“上午是你去罐头厂找秦厂长，然后来这边是吧，你把具体经过说一下，不用怕，照实说就行。” 周慧看向秦飞，见秦飞点了点头，她缓缓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那个，是这位警官说。”周慧指了指站在门口的林傲，“交两万块保释金，就可以放人，然后我就去取钱了，可是钱不够，我就想着去罐头厂找人凑钱，我在这边也不认识什么人，就遇到了宋老师。” “胡局，这没有的事，什么两万块保释金，我真不知道......”韩浩连忙辩解说。 “你先不要说话。”胡海明瞪了一眼韩浩，跟着看向秦飞问，“秦厂长，周慧从会议室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那位警官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跟他讲王法，他说他就是这里的王法。”秦飞笑笑说，“然后我就被铐进来了，哦对，那位警官还给了我两拳，说是要我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宋雯雯听完，看向林傲，眼里满是杀气。 “你撒谎，明明是你先动手打的我，说什么省委政法委书记都要给你面子，我算哪根葱。”林傲面红耳赤大喊，指着自个儿嘴角的伤，“我是没办法才把你拷上的，我根本没有打你，还有根本没有什么保释金，是昨晚抓捕的时候，郑泽明那伙人喝了酒激烈反抗，打坏了ktv的设施，我说这个得赔，让他秘书准备好钱。” 一件事情，两个真相，都很符合逻辑。 秦飞忍不住笑了笑，笑出声来，对方看来是意识到踢到铁板，然后在极短时间内编出了一套说辞，想蒙混过关，把自个儿完好无损地摘出去。 坏人的脑子不能低估啊！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林傲的嘴角红肿一块。 “你们还真是能编啊，把黑的说成白的。”赵思思气抖冷，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伙人会无耻到这种地步，为了自保，歪曲事实。 “胡局长，真相是什么，我相信您，您去调查，我可以等。”秦飞淡淡说。 “秦飞，咱们要不先去医院吧。”宋雯雯说，她更在乎秦飞的身体。 “对，胡局长，你去查，什么时候查清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赵思思愤愤说。 胡海明心中很是烦躁，事情还是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一步。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谁说的是真的，可他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影响，长平路派出所的问题他可以回头调查然后狠狠处理，可如果这样摆到台面上，那一箭就会穿过韩浩，然后横着拍在他的脸上。 “秦厂长，要不这样，你先去医院检查下身体，验验伤，这边交给我。”胡海明想了想说，“援朝市长那边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事情交给我跟援朝市长来处理。” “胡局长，这件事和宋市长没有啥关系，我要一个公道。”秦飞轻轻摇了摇头，淡淡说。 娘啊，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啊，跟公安局长这么说话，韩所在他眼里屁都不是，赵德彪啊赵德彪，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不去吹牛逼，好好巴结一下，这辈子不就有了吗！ 蹲在角落被遗忘的赵德彪，心里很受伤。 第231章 你是皇太子不成啊 市委书记李生海等了又等，还是没等到胡海明的电话，他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罐头厂厂长秦飞乍一看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即使有宋援朝这样层关系在，也不该到他亲自关心的地步。 可这毕竟是一个省经委钱主任和政法委黄书记都知道的年轻人，要是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到时候领导问起来好说不好听。 而且胡海明这个人他是了解的，非常爱惜自个儿的羽毛，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挪位子的主要原因。 “秦厂长，你放心，事情查清楚，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胡海明说，“现在双方都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不如先这样，你去医院看伤，这边的事情我亲自办，还有你那个朋友郑泽明，待会我看一下，没有问题也马上放人。” 秦飞已经听出来了，胡海明是不想把这事闹大，毕竟是他分管的一块，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怎么说，他都难辞其咎。 “胡局，咱们还是按照正常程序办，林傲你马上去医院验伤，看看够不够轻伤标准。”韩浩作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向秦飞，“秦厂长，要是够轻伤标准，那这事就能立案了，到时候可就不是咱们在这好说能解决的。” “你吓唬我？”秦飞看着韩浩问，“你去验伤吧，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怕什么。” “秦厂长。”胡海明回头瞪了一眼韩浩，跟着走到秦飞身边，俯下身凑在他耳边小声说，“看在援朝市长的面子上，这事别闹大了，你放心，这边的问题我一定会解决，咱们先出去。” 胡海明如此放低姿态，秦飞不得不考虑要不要卖这个面子，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厂长，对方是正儿八经的公安局长。 “胡局，韩所，那个，有支部队来了。”这时候，一人着急忙慌跑了过来说。 “什么部队来了？”韩浩问。 “不，不知道。”那人手足无措，显然是在震惊中还没缓过神来，“来了至少一个连，就在咱们所门口。”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秦飞，啥玩意，这特么怎么把部队都牵扯进来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媳妇宋雯雯，她的哪个舅舅不是军区的，难不成媳妇病急乱投医，给那个舅舅也打了电话？ 胡海明还在消化‘部队来了’这个消息，一个一身戎装身形笔挺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肩上扛着一毛二。 这么年轻的一毛二！ 公安局长胡海明心中无比地苦涩。 “哥！”赵思思见到一毛二跳起来喊了一声，挥舞着手。 “你好，同志。”一毛二走进留置室，看了赵思思一眼，郑重向胡海明敬了一个礼，随后说，“请问我妹她是怎么了？” 秦飞目瞪口呆，赵思思啊赵思思，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合着背景这么大。 “那个同志，没啥事。”胡海明回了一个礼，苦笑着说，“就是一个误会。” “什么误会！”赵思思可算是找到靠山了，上前叽叽喳喳就开始讲起了事情原委。 一毛二神情严肃，听完以后先是走到秦飞身边，将秦飞拉了起来，在他胸口摸了摸，随后又走到林傲跟前，伸出铁钳一般的手夹住他的下巴看了看。 “这位，左边第三根肋骨骨折，新伤，应该不出六个小时。”一毛二一举一动有着军人独特的严丝不苟，说完他指向林傲，“这位软组织挫伤，看情况应该不出两个小时才有的，而且当时肯定流了不少血，出拳的人手上会沾上血迹，我看了，并没有。” “如果不相信，可以痕迹鉴定，谁打了谁，一验便知。” 说完这些话，一毛二看向赵思思，“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出去以后给你爸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跟着他又朝胡海明敬了个礼，“同志，打扰了。” 然后，一毛二转身出了留置室，毫不拖泥带水，正如他来的时候那样。 “胡局长，我哥说的你要不信，可以找法医来验。”赵思思趁热打铁，“这件事反正得有个结果，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胡海明现在是被架在火上烤，他知道糊弄是糊弄不过去了，看向韩浩，“韩所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胡局，我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这样的。”韩浩心如死灰，知道这时候只能是弃车保帅了，“林傲，你快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林傲现在整个人已经被吓傻了，他想抽自个儿嘴巴子，怎么就有眼不识泰山，有心不知鬼门关，惹了这么一个狠角色。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多关系，来了直接说不就行了，你要咋办不就咋办，扮猪吃老虎很有意思是吗！林傲在内心狠狠地咒骂秦飞。 “我，我没有打他，兴许是，兴许是控制他的时候无心碰的。”林傲支支吾吾说。 “那你嘴上的伤也是碰的！”胡海明大声吼，目光却是看向派出所所长韩浩。 他刚吼完，眼角余光看到了市委书记李生海和宋援朝已经出现在了过道。 “李书记，宋市长。”胡海明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走出留置室，打了声招呼，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秦飞，有事没有？”李生海和宋援朝走进留置室，李生海问。 “李书记，没啥大事。”秦飞笑了笑。 “赶快去医院。”宋援朝板着脸说，扫了几个姑娘一眼，“都走，这里很好玩是吗？” 几人都知道来的是宋雯雯爸爸，秦飞的老丈人，不敢说话，点点头动身，鱼贯而出。 “等下。” “啪！” 宋雯雯冷着脸喊了一声，随后她走到林傲跟前，猛然挥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受伤的那边脸上，这才回身扶起秦飞。 所有人都是一愣，可却谁也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还蹲在墙角的赵德彪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形容了。 我滴娘啊，这哥们是皇太子不成啊，这么多大官，又是部队的人，全都是为了他来的。 赵德彪啊赵德彪，你几辈子才能混到这个份上啊！ 第232章 门又被敲响了 安州市人民医院，秦飞做完了一系列检查，躺到了病床上。 宋雯雯一直悬着的心，在医生说问题不大，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自愈之后才放了下来。 “你逞能干什么，郑大哥这事你直接给爸打个电话问医生不就行了？”宋雯雯坐在床边，满眼心疼地埋怨。 “什么事都找爸，影响不好。”秦飞笑了笑，“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学校才放假吗？” “前阵子下大雨，教学楼的屋顶漏水了，校长怕不安全提前放假检修了。”宋雯雯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你倒好，给我个惊吓。” “怪我，都是我不好。”秦飞挠了挠头，“咱们要不还是回厂里吧，这地方待的人心慌。” “不行，医生说了最好是观察一段时间。”宋雯雯坚定拒绝，“明天再说。”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病房门被敲响，宋雯雯去开了门，是雷宝，史东明和孙胖子几人。 “谁干的！”孙胖子进来见秦飞躺在病床上，昂着头大喊，“妈的，飞哥你说谁干的，老子干死他！” “你要干死谁！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是吧......咳咳咳。”秦飞气得大喊，牵扯着胸口又是一波痛处袭来。 宋雯雯紧张地扶住秦飞，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胸口，扭头瞪了孙胖子一眼。 “你嚎啥嚎，看给秦厂长气的。”雷宝急的给了孙胖子一脚，“小秦，没事吧。” “没事。”秦飞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就是个小骨折，养养就好了。”说完他看向史东明，“你们怎么回来了，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史东明和孙胖子被他外派出去谈代理商合作去了，两人已经走了一个多星期，回来的有些早。 “飞哥，你是不知道，都不用我跟史科长主动去找人谈，都是人家求着我们谈，我们按照你定的标准，已经谈好了三家，就等着你拍板。”孙胖子着急邀功，激动说。 “史科长，他没给你惹麻烦吧？”秦飞白了孙胖子一眼。 “没有，胖子办事机灵地很。”史东明笑了笑，“这次多亏了他，我一个人还真是忙不过来，我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的不错。” “史科长，还是那句话，胖子要是不听指挥，你该打打该骂骂，不要给他留面子。”秦飞沉声说，“胖子，我这么说，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孙胖子连连点头。 “雷大哥，我这没事，明天就能回去。”秦飞看向雷宝，想起来个事，“我侄女秦瑶，还有她同学赵秀秀，俩孩子你回去看看，问问程姐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你放心吧。”雷宝点了点头，取笑说，“咱厂里那么多人，还能照顾不好俩孩子啊，我给俩孩子一人拿根吸管，对着咱们车间的发酵罐喝优酸乳。” “行了，咱们都回去，让秦厂长好好休息。”雷宝拉了两人一把，跟宋雯雯打了声招呼走了。 宋雯雯将几人送到病房门口，关好门坐下，削了一个苹果递给秦飞，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来的是宋援朝。 秦飞连忙把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到床头柜，坐直了身子，“爸。” “怎么样了？”宋援朝坐到床边，“医生怎么说？” “没事，药都不用，医生说注意不要剧烈运动，可以自愈。”秦飞笑了笑。 宋雯雯满是怨怼看了秦飞一眼。 “雯雯，有话就说，别挤眉弄眼的。”宋援朝注意到女儿的眼神，扭头看向宋雯雯。 “爸，秦飞有事怎么就不能找你帮忙了，又不是违法原则的事。”宋雯雯咬着嘴唇说，仿佛秦飞现在躺在医院全是宋援朝的责任。 宋援朝心中叹息，女儿嫁了人，真就再也不是小棉袄了啊，是打到最低温度的空调，吹得人从头到脚拔凉拔凉的。 “雯雯，这事怎么能怪爸呢，爸是人民公仆，是国家干部，权力怎么能拿来办自家的私事。”秦飞说了宋雯雯一句，看向宋援朝，“爸，雯雯是着急，你别怪她。” “哎，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宋援朝叹气说，“秦飞说的一点没错，公权绝对不可私用，这跟事情大小没有关系，一旦开了头，你就再也没法服众。” “派出所那边胡局长亲自在处理，打你的是联防队的，是那个所长的小舅子，两人勾结，以保释金的由头捞了不少钱。” “你那个朋友，已经查清楚了，没什么事，应该已经放出来了。” “嗯，麻烦爸了。”秦飞说。 “我没什么麻烦的。”宋援朝摆了摆手，想了想说，“胡局长那边要我给你道个歉，我认为没有必要，秦飞，以后尽量不要同市政府这边的人接触。” “明白。”秦飞点了点头，“爸你放心，我本来也不喜欢你们这些说话绕圈子半天词不达意的官僚。” “呵呵。”宋援朝笑了笑，“你小子，这种玩笑也敢跟我开是吧。” “爸，这是关起门来说话，我有啥不敢的。”秦飞笑。 “行了，我还有事，你在这好好养伤，听医生的，不要大意。”宋援朝站起身来，看向女儿，“雯雯，照顾好秦飞。” “知道了。“宋雯雯很是不开心地点了点头。 等宋援朝走后，秦飞握住媳妇的手，“雯雯，你干嘛对爸那个态度，爸心里多难受。” “秦飞，要不咱们还是回石林吧，我不想你在这边当什么厂长了。”宋雯雯说，“我现在是真的怕，怕你再出事，这次是骨折，那下次呢？” “咋了，你想换老公了？”秦飞故意说，“这么咒我？” “呸呸呸，你才想换老公，以后不许这么说。”宋雯雯嗔怒瞪了秦飞一眼。 “放心吧，这次是意外，哪能老是出意外。”秦飞安慰说，这次确实是意外，谁会想到长平路派出所会是那样的。 “你......”宋雯雯刚要说话，门又被敲响了。 第233章 感情的事 宋雯雯气呼呼去开了门，门口的郑泽明见她黑着脸，还以为是怪他害秦飞受伤，愣是招呼都不敢打。 “郑大哥，你来了。”宋雯雯及时调整了一下表情，跟着朝周慧也打了个招呼，将两人请了进来。 郑泽明应该是一出派出所就朝这边来了，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很是狼狈。 “雯雯，我有点饿了，你出去买点吃的，别在食堂打饭，医院的饭不好吃。”秦飞看向媳妇说。 “好。”宋雯雯点了点头。 “我陪宋老师一起去。”周慧跟着说。 两个女人走后，郑泽明苦着脸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 秦飞没有说话，他在等郑泽明先开口。 “小秦，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因为我的事，遭这么大难。”郑泽明沉沉说。 “那倒是用不着，我受伤这事怪不着你。”秦飞淡淡说，语气显而易见地淡漠，“你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了，才多久没见，都成立公司了，都跑到安州来接项目了。” “什么公司不公司的。”郑泽明苦笑，“没有你，我现在还在村里种地。” “话别这么说，我是帮过你，可你走到今天，这功劳我不敢要。”秦飞还是那个语气，“郑大哥，你非要我问是吧，那个小周是怎么回事？” “小秦，我明白你的意思。”郑泽明沉吟着说，“我发誓，我跟小周真的没有什么，清清白白，我没有听你的开了她，是因为她确实有能力，成立公司向正规化规模化发展是她提出来，跟你以前和我说的一模一样，可你也知道，我只对工程方面懂，管理这方面，没有她，哪能搞什么公司。” “郑大哥，小周今年多大了？”秦飞想了想问。 “26吧好像。” “这个年纪要是在村里还没结婚，脊梁骨都快被戳断了，就算我相信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那她呢，她怎么想的？” 郑泽明沉默了。 “你俩现在每天在一块，形影不离，长此以往下去什么都不发生可能吗？”秦飞跟着说，“她年轻，好看，有能力，梨花嫂子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能一直保证内心不动摇？” “要是哪一天她生扑上来，你能忍得住？” “郑大哥，小周是不会做小的，她要做的是正儿八经的老板娘，到时候你怎么办，老婆孩子不要了？” 郑泽明还是沉默，秦飞字字扎心，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郑大哥，你我都是男人，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我甚至都不好意思骂你，可咱们要有底线，老话说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我就认梨花嫂子这一个嫂子，你哪天要是换了人，千万别带到我跟前来，场面难看！” “话我只能说到这里，怎么办你自个儿想。” 秦飞说完，拿起床头柜咬了一口的苹果。 “小秦，你放心，我不会对不起你梨花嫂子的。”沉默良久，秦飞已经啃完了整个苹果，郑泽明郑重说。 “郑大哥，我不是要你当圣人，而是有些错不能犯，犯了会后悔终身的。”秦飞说。 “我明白，我会找时间跟小周好好谈一下，把话说清楚。”郑泽明点了点头。 “我厂里要扩建厂房，你那边还能不能腾出人手来接？”秦飞想了想说。 “没问题，昨儿那个项目没谈成，那家伙他妈的吸毒，差点害我蹲局子，不可能跟他合作的。”郑泽明愤愤说，“什么时候你带我去看下现场，我立马安排人手过来动工，保证最快时间内给你搞好。” “你等我消息，用地的手续还没办下来，办好了以后我通知你。”秦飞说，“对了，那个赵金芝找过你了吧，她那边怎么样了？” “小赵啊，那边再有两个月就完工了。”郑泽明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秦，我看老有一个男的去找小赵。” “这事你跟我说干嘛。”秦飞白了郑泽明一眼，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那是人家对象，她谈对象是好事，等哪天要结婚了，咱得随份子喝喜酒。” “我不是那个意思。”郑泽明连忙摆了摆手，“是这么个事，那个男的我碰见几次，打了招呼也算认识，有一回我开车路过清河客运站的时候，看到那个男的跟另一个姑娘在一块，拉拉扯扯的。” 秦飞愣住了，难不成江新脚踏两只船？ “这事儿你跟赵金芝说过没有？” “没，人家小两口的事，我掺和干什么，万一因为我多嘴，两人不愉快，不成我的不是了。” “你确认没看错？”秦飞认真问。 “绝对不会错，我当时把车停下，通过后视镜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是他。”郑泽明笃定说。 秦飞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他在想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一下赵金芝。 想来想去，他心里还是作罢，这种事他怎么去说，别人自个儿感情的事。 宋雯雯和周慧在医院门口的一家小饭馆打包了几个菜，四人就在病房里草草吃了顿饭。 “秦飞，我觉得周慧不简单。”郑泽明和周慧走后，宋雯雯说。 “为什么这么说？”秦飞问。 “她对郑大哥，肯定不是员工对老板那种，刚才我跟她一起出去，她就一直找我说话，套近乎。”宋雯雯咬着嘴唇想了想说，“刚才还非要帮着我收拾，给我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她是郑大哥媳妇一样的。” “小姑娘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急不躁，文火慢炖的。”秦飞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跟郑大哥已经说过这事了，至于他到底怎么办，是他的事情了。” “梨花嫂子那么好一个人。”宋雯雯叹息了一声，眼睛忽然间亮了起来，盯着秦飞，“我问你，那个赵思思怎么回事？” “呃，她怎么了，什么怎么回事？” “还怎么了，你出事，我看她比我还紧张，还打电话把部队都叫过来了，你说怎么回事！” “天地良心，我跟她绝没有事。”秦飞信誓旦旦说，“她就是赵金芝第二，性子跳脱，天塌了都嫌事不够大的主。” “哼，你觉得我信吗！”宋雯雯噘着嘴，“我明儿要好好问问杨月和小何！” 第234章 第一场雪 1984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并不算晚，进入腊月的头一天，阴沉沉的天空悄无声息飘起了雪花。 “宋市长，下雪了。”司机许光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小声说。 他们行驶在京安高速上，从东江省省会京州出发，四个小时的车程就能回到安州。 “老许，把收音机打开。”宋援朝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下雪了调整了一下坐姿，扭头看向窗外。 “东江城市之声9558...喝亲亲优酸乳，过幸福团圆年，亲亲祝您新年大吉，阖家欢乐...” “呵呵。”宋援朝听到收音机里的广告，忍不住笑出声来。 “市长，小秦真厉害。”许光明不吝赞美，“现在咱们整个东江，谁家过年要是不买亲亲优酸乳，都不好意思了。” “这小子。”宋援朝欲言又止，“确实是个鬼才，奇招层出不穷啊。” “市长，明年，咱们是要去京州了吗？”许光明问。 按理来说，他不该问这种敏感的问题，哪怕他跟在宋援朝身边已经三年多，可他就是忍不住心底的激动。 在他看来，宋援朝是清官，是能为百姓做事的好官。 “老许，跟着我离家越来越远，是家里那边有困难？”宋援朝不置可否问。 “没有。”许光明说，“我是高兴，您的官越大，能为大家做的事就越多。” “老许啊，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国家现在各行各业各个地方都在奋起直追，每个人都在为建设国家出力。”宋援朝淡淡说，他一直看着窗外，“今年的雪不小，瑞雪兆丰年啊。” 安州市罐头厂，厂长办公室，厂长秦飞正在翻看会计何帆递交的财务报表。 “这么多，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秦飞感慨完看向何帆，“小何，我能不能把这些钱全取出来，堆在床上慢慢数？” “呃，不能全取，按照承包合同，这些钱不全是您的，而且信用社可能没有这么多现金。”何帆一本正经说。 “小何，我开玩笑听不出来啊。”秦飞笑。 “秦厂长，我听出来的。”何帆浅浅笑了笑，“可万一您真的要取呢。” “我之前嘱咐你，把罐头厂自我承包以前的账目整理出来，做好没有？” “整理好了，在我宿舍里，现在要吗？” “不着急，回头记得拿给我就行。” “秦厂长，下雪了。”何帆注意到窗外飘起了雪花，指了指。 “还真是。”秦飞起身看了一眼，“今年的第一场雪啊，小何，你知道下初雪的时候适合做什么吗？” “不知道。”何帆没懂他的意思。 “传说下初雪的时候表白，是不会被拒绝的。”秦飞说。 何帆呆呆看着秦飞沉默，表情像是在问是真的吗？ 秦飞这才注意到她神情不对，意识到自个儿又犯贱了，幸好这个时候雷宝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小秦，有个事跟你商量下，小何也在呢。” “雷厂长好，秦厂长，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何帆拿起桌上的财务报表，匆匆走了。 “雷大哥，什么事？” “是这样，今年咱们厂的年终福利怎么发？”雷宝坐下后问，“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工人们现在肯定就盼着这事呢。” “往年是怎么弄的？”秦飞问。 “之前效益好的时候，是一人一箱罐头加十块钱，后面厂子效益不好连着两年没发。” “雷大哥你的意见呢？” “我的想法是，每人发一箱优酸乳，然后再加二十块过年费。”雷宝看着秦飞说，现在厂子是他承包，发的越多，也就意味着他出的那份越多。 “我觉得不行。”秦飞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今年大家都很辛苦，每人发两箱优酸乳，然后加六十块过年费，让大家都过个肥年。” “小秦，这是不是太多了？”雷宝微微愕然，他知道秦飞不是小气的人，可也没想到这么大方。 “不多。”秦飞笑了笑说，“大家辛苦一年，这些是应该的，过年期间咱们生产不能停，工资按三倍发，雷大哥你排好班次。” “好。”雷宝兴奋点了点头，他跟着问，“你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帮忙？” 听到这个问题，秦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距离他和宋雯雯的婚礼还有不到一个月，可咋准备没人跟他说，到时候来的人里大头都是宋援朝那边的关系，什么规格需要注意哪些他肯定是不好做主的。 他也给老丈人宋援朝打电话问过，那边只说叫他不要操心，一切都会有人准备。 “我老丈人那边准备，用不着我。”秦飞挠了挠头。 “不少工人可都来问我了，问能不能去参加你和宋老师的婚礼。”雷宝笑。 宋雯雯整个暑假都呆在厂里边，厂里不少员工的孩子也常到厂里来玩，秦飞怕孩子到处乱跑出意外，和雷宝商量找个地方专门给孩子们去闹，宋雯雯提议不如办个补习班，她带着孩子们看看书，顺便辅导他们写暑假作业。 秦飞一寻思就同意了，于是乎媳妇就成了厂里比他还要受尊敬的存在，人人见到都会恭敬喊一声宋老师。 “再说吧，到时候看情况。”秦飞想了想说。 “那好，我先去忙了。”雷宝摆了摆手，带上办公室的门走了。 秦飞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思绪跟着飘扬。 亲亲优酸乳的销量日趋增长，苹果和草莓口味也已经推出，新春贺岁包装的亲亲优酸乳将会出现在整个东江省的各大商店，出现在千家万户。 这一年磕磕绊绊，但终归是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一年扭亏为盈，盈利七十万！” 秦飞突然想起年初时他在安州市常委会上喊出的那句话，忍不住笑了笑。 七十万，呵呵。 我让你们想都不敢想！ 第235章 这辈子不会拥有爱情 清河市吕亭镇，精致服装厂里机器声轰鸣，厂外大雪漫天，厂内热火朝天，副厂长老宋一路穿过车间，来到二楼的厂长办公室。 “赵总，小江来了。”老宋敲开门说。 “他怎么不直接进来？”赵金芝正在忙，抬起头看向老宋，瞥见他头上还未化去的雪花，“下雪了？” “嗯，下了有一会儿了。”老宋说，“小江好像找你有事，说在厂门口等你。” “知道了。”赵金芝放下手里的事情，拿起外套，“宋大哥，跟你说了几次了，叫我小赵金芝都行。” “呵呵。”老宋咧嘴笑了笑，“习惯了。” 他其实不是习惯了，而是认为必须要这样，规矩不能乱。 对于赵金芝的对象江新，他并不喜欢，倒不是小江人如何如何不好，而是他单纯觉得不适合。 在他看来，赵金芝是个比很多男人都要大气的女人，而那个江新，有点小家子气了。 从温暖的办公室猛然来到屋外，赵金芝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透过飞舞的雪花，看到了厂门口的江新。 这么大雪，这家伙也不知道打个伞。 “什么事，搞这么严肃，干嘛不进去说。”赵金芝拍了他一下问。 “下雪了，看看雪。”江新笑了笑，“没耽误你事情吧。” “没事，说吧，什么事。”赵金芝团着手哈了哈气。 “把这个戴上。”江新从怀里掏出捂热的手套，给她戴好。 “谢谢。”赵金芝笑着说，江新就是这样，或许是当警察的原因，一直是那么的细心，无微不至。 “金芝，你能不能把厂盘出去，不做生意了？”江新问。 赵金芝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江新一上来就是王炸。 “不能。”她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不能。”江新叹息一声，“我爸说，女孩子做生意抛头露面做生意好说不好听，老人老思想，早都男女平等了，mzx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 “你知道还问。”赵金芝没好气怼了一句。 “可是金芝，你能不能为了我，放弃做生意？”江新扭头看着赵金芝说，“跟我回温州，我爸可以安排你进铁路局，我们结婚，生孩子，过自己的日子。” 赵金芝这才意识到今天的江新有点不对劲，他们之间，似乎快要到站了。 “你知道的，这不可能。”赵金芝想了想还是说。 “嗯，我知道的。”江新自嘲笑了笑，“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能？” “是的，就算为了你，也不能。”赵金芝说，“你今天怎么回事，你爸嫌弃我做生意，我可以去跟他说，或者带他来我厂里参观，我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金芝。”江新指了指厂门口挂着的铭牌，“当初我给你想的名字是金芝服装厂，用你的名字来命名，你答应了，可后来还是换了。” “这个我不是跟你解释了。”赵金芝看了一眼厂牌，“精致听起来更高大上，是为了以后的发展。” “我记得，你说是秦飞的意见，什么‘选精致，过精致生活’，连广告词都想好了。”江新笑了笑说，“金芝，厂名是什么 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不那么喜欢我，对吗？” “如果你不是知道秦飞马上就要结婚，你跟他再无可能，你也不会接受我，对吧。” “在你心里，秦飞才是那个真正爱的人。” “我早都明白了这一点，可我还是不想放弃你，我想只要我做得够好，总有一天，你会把你的心交给我。” “可事实告诉我，无论我做得再好，也打败不了一个被你整颗心保护起来的人。” “哪怕这样，我也不在乎，真的，金芝，只要你愿意跟我回温州，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忘了秦飞。” 江新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赵金芝一直听着没有打断，雪还在下，阴沉沉的天空像是和大地连在了一起，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江新，你说的没错，我喜欢秦飞，我爱秦飞，这辈子都不会有人能取代他在我心里的位置。”赵金芝毫不掩饰地说，“哪怕他马上要结婚了。” “嗯，感谢你的坦诚。”江新点了点头，“这样我也好彻底死心了。” “好。”赵金芝脸上看不出表情，淡淡说了一个字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明年肯定是要结婚的，到了年纪，家里催的紧......” “是和刘苗苗吧。”赵金芝插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江新很意外。 “你爸安排的相亲对象，列车播音员，她很喜欢你，她有次还来了清河想找我谈判，被你给拦住了。”赵金芝无比淡定地说。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一直没问我？”江新目瞪口呆看着赵金芝。 “我为什么要问你，那是你的事情，你觉得我应该哭哭啼啼找你闹？”赵金芝浅浅笑了笑，“是我的总归是我的，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 “是的，你不会，你不是那种女人。”江新想了想说，“你呢，打算怎么办？” “女人嘛，以事业为重。”赵金芝笑了笑。 江新并不觉得这个玩笑有趣，他认真打量着赵金芝，抬起手想拂去她长发上的雪花，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 “再见。”江新说。 “嗯，再见。”赵金芝微笑，冲他摆了摆手。 江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越来越大的雪模糊了他的背影，直到再也不见。 赵金芝静静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空，任凭雪花落在她的脸颊上。 雪很快被体温融化成了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如果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你，我怎么会知道那个姑娘叫刘苗苗，是铁路局的播音员，和你家只隔着一条街道呢？ 赵金芝啊赵金芝，你是被天神诅咒了吗，这辈子不会拥有爱情。 “赵总，你没事吧。”老宋找了过来，他担心两人出什么事。 “没事。”赵金芝擦去脸颊的雪水，“宋大哥，秦飞结婚，你送什么？” “啊，准备个红包啊，还能送啥。”老宋摸了摸头笑。 “哈哈，我可不是光包红包哦。”赵金芝眉眼飞扬，好似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雯雯结婚穿的嫁衣，可是我亲手准备的！” 第236章 马油膏 雷宝从秦飞那边离开，回到自己办公室，他站在窗前看了看，雪越下越大，一时半会还停不了。 家里屋顶应该没事，去年才新换的瓦，米还有，庆云的冻疮药不够了，小宝过年想要个灯笼...... 胡乱想了一会儿家里的事，雷宝从办公室书柜底下取出红纸和笔墨，以前厂里每逢喜事都是他来写喜报。 这些家伙什已经好久没用了。 他将表面的灰尘抖落干净，摊开一张大红纸，提笔沾墨。 他很快将厂里的年终福利安排写好，他的字自然谈不上什么书法，唯一胜在端正且足够大，老远就能认出。 好不好看不重要，是喜事，就够了。 雷宝吹干墨水，很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喜报，冒着风雪，将它贴到了公告栏上。 “雷厂长。” 史东明在厂门口喊了一声，跟着小跑着过来，凑在喜报前认真看了一遍。 “我滴乖乖，这么大手笔，雷厂长，你真是活菩萨啊！”史东明感叹。 “什么就活菩萨，你那点文化别瞎比喻。”雷宝笑骂，“秦厂长定的，人小秦才是真大方，他是承包人，就是什么也发，谁也说不了什么。” “那是那是。”史东明连连点头，“咱们秦厂长是谁啊，搁古时候，就是沈万三也得喊声师傅！” “哎呦，现在吹起来了。”雷宝故意取笑，“当初也不是谁跳起来跟秦厂长打赌，一个月清完库存就辞职！” “雷厂长，你这不好吧，打人不打脸。”史东明说完眨了眨眼睛，“我可是听说，当初你跟秦厂长第一次见面，你可是也喊来着，什么秦厂长要是能让厂子扭亏为盈，你趴下来给他当马骑！” “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雷宝作势要揍人，“出去瞎说小心我揍你！”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史东明使劲憋着笑。 “你今天不是要出差吗，怎么回来了？”雷宝问。 “雪太大，火车票买不到，汽车站又停了，只能回来了。”史东明说，“对了，雷厂长，秦厂长婚礼我能去吗？” “这事你问我干嘛，你自个儿去问秦厂长。”雷宝说。 “行，那我去跟秦厂长汇报工作去了，顺便问问参加婚礼的事。”史东明嘿嘿一笑，摆了摆手去了。 雷宝站在公告栏前，又打量了一遍喜报，确认没有错别字，拍了拍手，朝车间走去。 新厂房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雪，他要去检查一下，别出什么问题。 围着新厂房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样，他走进车间，工人们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见他进来，纷纷打招呼。 “小程啊，新岗位还适应吗？”雷宝走到程美玲身边问。 对于程美玲，特别关照谈不上，可她是秦飞介绍来的，他肯定不能放着不管。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程美玲是个细心踏实干活特别认真的人，也就动了好好培养她的心思，因此最近开始让她在产线的各个岗位上轮岗，为后面当组长做准备。 “雷厂长，挺好的。”程美玲扭头笑着说，“晚上你跟小秦去我那吃个饭，我菜都买好了，小秦那边我说过了，他答应了。” 程美玲到了罐头厂，只在宿舍住了一个月，后面还是坚持去厂外租了个房子。 她想的很简单，哪怕秦飞再照顾，宿舍始终是宿舍，不像个家的样子，她不能让女儿秀秀觉得没了家。 “好，那我跟着沾沾秦厂长的光。”雷宝笑。 “雷厂长，您这话说的，哪是沾光，我是请你们俩厂长。”程美玲捂着嘴笑。 “哈哈，好。”雷宝摆了摆手，“你忙你的，我去那边看看。” 雷宝在车间里转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隐隐的不安，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可他仔细想了又想，厂里一切都正常，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这个大雪天，妻子庆云不会出门的。 惴惴不安回到办公室，雷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始终安静不下来。 还是回家看看。 他很快做了这个决定，去秦飞办公室打了声招呼，开着厂里的货车往家赶。 雪虽然很大，好在还没下太久，路上积雪不厚，车速不快不慢。 离家越近，他内心的不安也在愈发加剧。 直到他清晰地看到，家的方向飘着滚滚浓烟，他猛地踩下油门。 入夜以后，雪还在下，一点也看不到停的意思，宁静深沉的夜，能听到雪花落地簌簌的声音。 雷宝呆呆坐在床边，并不是他自己的家，他的家，现在是一片焦土，等明天早上，会被雪埋葬，白皑皑一片。 妻子庆云和儿子小宝被村里人七手八脚很是匆忙地安放进了两口棺材。 棺材是村里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自愿拿出来的。 “雷宝，你也吃点，吃完睡一觉，明儿一堆事还等着你拿主意。”村长走进房间，低沉地劝了一声。 隔壁堂屋妻子庆云的那口棺材，就是他的，他六十八岁，棺材是六十大寿那年自个儿挑好木材找人打的。 雷宝还是一动不动，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村长抹了一把眼泪，任凭谁遭了这样的难，也吃不下睡不着，他不再说话，退出房间。 “哎，老雷的命，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这火是咋起的，偏偏又是大雪天，都在家猫着，早点看到，指不定还能把人救出来。” “说咋起的有啥用，人都没了，可怜庆云婶子，多好一人，跟谁都没红过脸。” “夫妻俩都是大好人，你说咋好人就没好报呢。” “唉，都是命，雷宝现在这样也拿不了事，这几天咱们大家伙多出出力吧。” “你们两个，晚上看着点，我怕雷宝想不开。” “放心吧，老村长，房里剪刀啥的我都收起来了，我俩今晚不睡。” 堂屋里的长吁短叹雷宝其实听得一清二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点眼泪也没有掉，哪怕抱着妻儿残破的身体也没有哭。 他从兜里掏出一瓶马油膏，妻子庆云每年冬天都会犯冻疮，这是必备的，今年由于厂里忙，他忘了问妻子还有没有，直到上次回家看到妻子的手才知道家里没有了，他还责备妻子该早点知会一声。 “呜呜呜.....” 他摩挲着手里的马油膏，终于哭出声来。 第237章 放不下 第二天一早，雪终于是停了，太阳也出来了，久违的大晴天。 “庆云啊。” 雷宝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妻子的名字。 等他坐起身子，缓缓聚焦视线，看清四周并不是熟悉的家，才猛然想起来一切。 沉寂了许久的悲伤与绝望如洪水般袭来，在一刹那间吞没了他。 “庆云啊，小宝......” 他拼命捶打着胸口，那里像是有无数条虫在噬咬着血肉，痛得他快不能呼吸了。 他不停呼喊着妻儿的名字，盼望着下一秒妻子熟悉的声音会响起，“一大清早鬼叫什么，别把小宝吵醒了。” 可什么也没有，只有痛是真的，滚烫的眼泪是真的，透过窗台洒进来的金色阳光是真的。 屋内凄厉的哭声吸引了堂屋众人的注意，大家伙不知道该怎么办，雷宝昨晚哭到半夜，怎么拉都拉不住，好容易哭睡过去，这早上起来又是哭，不得把眼睛哭瞎了。 “老村长，得想个办法，雷宝这么哭下去，人要给哭坏了。” “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哭吧，哭出来，心里能好受些。” 秦飞直到中午吃过饭以后才意识到一丝不对劲，雷宝昨天下午走的时候跟他说的是第二天早上一准回厂，可这都过了午饭点，还不见人。 如果是孙胖子跟他说这话，他根本不会多想，可雷宝不一样，他部队出身，军人作风一直没变，向来说什么就是什么。 难道是雪下的太大，路没法走？ 可即使是这样，按照雷宝的性格，也一定会想办法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 秦飞越想越不放心，动了去雷宝家看看的念头。 横竖马上快过年了，怎么着都要去一趟，他叫上孙胖子，先去安州市区买了点年货，然后开车直奔雷宝家。 秦飞想过很多种可能，例如路太滑雷宝把车开翻了，例如雪太大把他家后边小河上的桥压垮了，例如他儿子小宝又犯病了，唯独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 记忆里那个寒酸却又很温暖的小家只剩残垣断壁，雪未能全部掩盖的，是醒目的焦土。 “飞哥，你确定这是雷厂长家？”孙胖子看着眼前的废墟傻了眼，“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你也只来过一次，认错路很正常，雪又这么大。” 秦飞多希望孙胖子说的是真的，可他没有记错，雷宝的家太好记了，从小木桥过了河，河埂上第一家就是。 “没有错。”秦飞哽咽着说，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还没见到雷宝，可他已经猜到了残酷的现实是什么。 两人很快找到了隔着几十米远的邻居家，一进门，堂屋里两口醒目的棺材让两人心中一沉。 秦飞见到雷宝的时候，他瘫坐在地上，双目通红，脸上鼻涕眼泪一堆，整个人像是一摊死了的肉。 “雷大哥。”秦飞轻轻喊了一声。 “小秦，你来了。”雷宝恍惚着抬起头看向秦飞。 “嗯。”秦飞蹲了下来，他说不出节哀两个字，换做谁，这个时候都没办法节哀，怎么节，拿什么节。 “小孙也来了。” 孙胖子点了点头，也跟着蹲了下来，他张了张嘴，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好像不合适。 “雷大哥，有什么要帮忙的？”秦飞想了想说，“你说，我跟胖子去办。” “庆云和小宝的棺材是村里两个老人的，我得还。”雷宝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砂纸摩擦在发声，“去帮我买些上好的木材，还给他们，再给二百块钱，等我发工资了还你。” “好，胖子，你马上去办。”秦飞看了孙胖子一眼，孙胖子点了点头去了。 “厂里我暂时不回去了，得先把庆云和小宝的后事办好。”雷宝顿了顿，“小秦，你再找个人帮忙吧，我，我干不了了。” “雷大哥，厂里你不用管，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什么时候回去，只要我在厂里一天，厂里随时等着你。”秦飞说，“你歇会，我去外面看看。” 秦飞来到堂屋，堂屋里聚着不少人，加上围在门口的，全村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诸位叔叔伯伯，我是雷宝的朋友，我叫秦飞。”秦飞自我介绍之后跟着说，“后事怎么办，我一个年轻人不是很懂，麻烦几位长辈多提点，咱们现在先商量个流程出来，要准备什么，买什么，注意什么......” 商量完以后，秦飞再次来到屋内，蹲到雷宝身边，“我刚才跟村里几个长辈商量了一下，嫂子和小宝的后事流程，我跟你说一下，你听听看行不行。” 说完，秦飞照着刚才他记在纸上的重点将商量的结果说了一遍。 “可以，麻烦你了。”雷宝听完点了点头。 “那好，我就按照这个流程去办，你在这歇着，饭和水会有人送来，能吃就尽量吃一点。”秦飞拍了拍雷宝肩膀，站起身出门忙去了。 到了下午，在秦飞的组织下，灵堂搭好了，声乐班子也请了过来，一切都按照本地固有的风俗在进行。 “胖子，你回厂里，跟史东明说一声，告诉他我跟雷厂长暂时不在，厂里他看着，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打电话到供销社，我跟那边的人打了招呼，会过来喊我。” “飞哥，要不还是你回去吧，厂里你们两个领导都不在怎么行。” “雷大哥现在这样子，我回去也不放心，你回吧，我在这边帮着把后事办完。” “那行吧，我明儿再过来，你看看要买哪些东西，给我写个单子。” 交代完孙胖子，秦飞再次进屋，雷宝还是在地上坐着，面前凳子上的饭和水，纹丝未动。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别人跟他说什么‘向前看’或者什么‘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道理谁不懂呢，可如果懂了道理，就能放下，那这世上还有悲伤和遗憾吗？ 第238章 低调 “雷厂长，你，你回来了？“何帆一时间忘记掩藏内心的惊讶，看着突然出现的雷宝目瞪口呆。 “嗯，秦厂长呢？”雷宝点了点头。 妻子庆云和儿子小宝下葬后的第三天，在两座新坟前守了一夜的雷宝回到了罐头厂。 “秦厂长出去了，要下午才能回来。”何帆缓过神来连忙说，“对了，秦厂长说了，要是你回来了，让你去车间盯着，马上过年，生产任务重，产线上绝对不能出问题。” “秦厂长知道我要回来？”雷宝有些意外。 “秦厂长说，说你肯定会回来的。”何帆很是乖巧点了点头，“他让我把你办公室收拾一下。” “辛苦了，小何。”雷宝挤出一个微笑，“就这样就行了，你忙去吧，我待会就去车间。” “好。”何帆点点头却没有挪动脚步，“雷厂长，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车间现在史科长在盯着。”雷厂长现在的样子，一看就是很久没睡。 “没事，你去忙你的。”雷宝笑了笑。 何帆走后，他在办公桌前坐了许久，内心恍如隔世，什么都好像没发生过，一切又都回不去了。 安州市政府，市长办公室，宋援朝看着手中秦飞带来的文件，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这是真的？”良久以后，宋援朝抬起头看向秦飞，表情还是那么的难以置信。 “宋市长，这还能是假的？”秦飞忍不住笑了笑，老丈人吃惊的样子真有趣。 “我的天，我想到你们厂会挣不少钱，可不敢想是这么多。”宋援朝连连赞叹对着秦飞伸出大拇指，“秦飞，了不起！” “宋市长，我们厂做出这样的成绩，离不开市领导的关心和支持。”秦飞说，“我厂领导班子一定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带着市领导的殷切期望，再创新高，为改革开放添砖加瓦，为国家发展发光发热。” 秦飞侃侃而谈，宋援朝愣了一下。 “你小子，跟我来这一套是吧。”宋援朝笑。 “爸，我是提前演练一下，到时候其他领导问起来，我这么说，行不？”秦飞眨了眨眼笑。 “搁哪儿学的，一套一套的，比办公室那些笔杆子都不差了。”宋援朝心情很好，国企承包责任制改革试点取得这样的成绩，他的心情怎么能不好。 “这还用学吗，信手拈来。”秦飞微微有些得意。 “别骄傲，跟我说说，你对厂子的未来规划。” “目前我们的产能只能满足本省，等明年我预备再扩建厂房，然后再推出一个新品类......” 秦飞谈完厂子未来的规划，宋援朝却是陷入了沉默，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爸，有什么话你就说。” “秦飞啊。”宋援朝笑了笑，“你的规划很好，我相信，罐头厂在你手里，一定会发展的越来越好。” “爸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谁都交不出这么一张优秀的成绩单。”宋援朝指了指手中的文件，“有了这个，接下来整个安州市甚至咱们东江省的国企改革阻力都会少很多，因为成绩摆在这里，说明路是对的。” “可是对你个人来说，是要受些委屈的，努力了一年，做出这么好的成绩，怎么嘉奖你都不过分。” “但爸在这个位子上，却不能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 “罐头厂的成绩只能是秘而不宣，也不能在明面上对你提出任何形式的表扬，你刚才准备的那些要跟其他领导说的话，也用不上。” “爸很明白你的心情，当初你在常委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立了军令状，肯定想痛痛快快地把这份成绩单甩出来，证明你没有说大话，你是真的有那个本事。” “爸也明白，你跟雯雯马上要结婚，很想让所有人知道，雯雯嫁的是一个优秀的人，这其中或许包括我，毕竟当初我是坚决反对你和雯雯在一起的。” 宋援朝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秦飞的表情接着说，“你问了我几次，你跟雯雯的婚礼该怎么办。” “秦飞，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人很多事，我不好跟你细说，爸先跟你说声对不起。” “你跟雯雯的婚礼，我想的是，就在石林找个饭店，把两边要好的亲戚朋友请过来吃个饭，越简单越好。” “因为这个事，你妈那边跟我大吵了一架，说我官迷，为了自个儿的前途，把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当回事。” “秦飞，雯雯跟你说过她外公那边的情况了没有？” 宋援朝语重心长，一下子说了很多，秦飞消化之后，明白了他的意思，核心就是一个词，低调。 罐头厂的成绩不能公之于众，他和宋雯雯的婚礼也要简办。 “说过了。”秦飞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问，“爸，你是不是工作上有调动？” “嗯。”宋援朝轻轻点了点头，“省委组织部已经找我谈过一次话了，虽然最终结果还没定，但八九不离十吧。” “是当市委书记？”秦飞忍不住问。 “你想啥呢，这不可能，不符合组织流程。”宋援朝摆了摆手，“不要瞎猜了，具体哪里我也还不清楚。” “跟你说这么多，也不单单是因为我工作调动，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明白了，”秦飞点了点头，“我没什么意见，对了，既然我跟雯雯的婚礼简办，那喜酒我可以多摆几桌，多喊一些朋友来吧。”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简办咱们也要办的热热闹闹的。”宋援朝笑着说，“就是委屈你跟雯雯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我没事，雯雯应该也没事，我俩本来就这么想的，把朋友们喊到一起吃个饭就行，反正大家早都知道我俩是一对。”秦飞笑了笑。 “石林的那个老房子我找人重新粉了一遍漆，能添置的东西也都添置了。”宋援朝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秦飞，郑重地说，“秦飞，别怪爸。” 老丈人宋援朝还暗地里准备了这么一手，他确实是没有想到，他本来是想着反正他和宋雯雯都很少在石林待，以后也是要去大一点的城市安家，老房子没必要重新弄。 “爸，没啥的，说的好像你做了啥对不起我的事一样。”秦飞接过钥匙，“谢谢爸。” 第239章 要当妈妈了 程美玲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女儿秀秀放寒假回来了，更重要的，是她看做新家的出租房里，第一次这么热闹。 瑶瑶和秀秀两个孩子在卧室里玩，宋老师在厨房帮着她打下手，秦飞和雷宝两位厂长在客厅喝茶聊天。 关于雷宝雷厂长妻子孩子出意外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是几人中最能感同身受的。 可日子还要过不是，人只能是往前看。 “宋老师，你跟小秦的婚礼准备怎么弄？”厨房里，程美玲正在切菜，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择韭菜的宋雯雯。 “在石林找一家饭店，然后请亲戚朋友们吃个饭。”宋雯雯浅浅说。 “啊，这是不是太简单了？”程美玲停下切菜，惊诧出声，在她看来，秦飞和宋雯雯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厂长，必然要办一场风风光光让所有人羡慕的盛大婚礼。 “简单挺好的啊。”宋雯雯抬头笑了笑，“我跟秦飞都不想麻烦。”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程美玲觉得她应该好好劝劝，“我当年是没得现在的条件，可秀秀爸他们家也是请了吹打班子一路热热闹闹给我请进门的，怎么能嫌麻烦就这么简单。” “程姐，要不你去跟秦飞说，你去骂他，说他没良心。”宋雯雯笑。 “小秦怎么会没良心，他肯定巴不得全天下人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程美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简单也好，两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嗯，程姐，还有啥，韭菜择好了。”宋雯雯说。 “你别忙了，去外面陪着小秦，我一个人能行。” “他跟雷厂长两人说话呢，我帮你把土豆削了。” 程美玲租的是一室一厅，房子不大，厨房里两人的对话，客厅隐隐约约能听到几句。 “小秦，你跟宋老师的婚礼真就这么简单的办？”雷宝问。 “嗯，饭店已经定好了。”秦飞抿了一口茶，“简单挺好，省了多少事，又是年关，大家本来都忙。” 这当然不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两世为人，第一次结婚，他很想十里红妆给宋雯雯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 “话是这么说。”雷宝皱了皱眉，终究没继续说下去，他知道真正的原因肯定不是小夫妻俩喜欢简单这么简单，“小秦，那厂里想去的人挺多，怎么安排？” “厂办的人去几个就行了，不能耽误厂里的生产。”秦飞想了想说，“我回头去多买点喜糖，每人发一份，再买几头羊，让食堂做了，大家都高兴高兴。” “也行。”雷宝点了点头，“这事我去办。” “雷大哥，过年你怎么安排的？”秦飞问。 “过年我留下来看厂，厂里肯定是要留个人的。”雷宝不假思索说。 “嗯，那辛苦了，我新婚燕尔你肯定不能让我留下来。”秦飞笑着打趣说。 “你小子，故意的。”雷宝也跟着笑了笑，“小秦，真的要谢谢你。” “雷大哥，打住，咱们之间用不着说那些，先不说我也没做什么，换做我哪天有事，你肯定也是第一个上。”秦飞知道雷宝要说什么，直接选择了打断。 “行，那就不说。”雷宝笑了笑，“咱商量个事，等你和宋老师生了孩子，让我做干爹。” “不行。”秦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要是生个儿子可以考虑，要是女儿，那是万万不行的，我接受不了我女儿喊别人爹，就是干爹也不行！” 从厨房走出来的宋雯雯刚好听到这句话，脸轰地一下子红了。 “哈哈哈，宋老师，你听到没有？”雷宝憋不住地大笑，“宋老师，你一定要生个女儿，我偏要让她喊我干爹，气死他！” “秦飞，把桌子收拾收拾，吃饭了。”宋雯雯没接雷宝的话茬，回厨房端菜去了。 几人热热闹闹吃过晚饭，回到厂宿舍，宋雯雯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雯雯，怎么了？”秦飞搂着她坐到床边问。 “秦飞，爸太过分了。”宋雯雯低着头说，“他是他，咱们是咱们，咱们的婚礼怎么办，对他有那么大影响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咱们是市长的家属呢，当然要注意影响，而且爸工作马上要调动，这个时候很敏感。”秦飞想了想说，其实这些话他已经跟宋雯雯说过了，可想来，宋雯雯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毕竟这是女孩子一辈子一次的婚礼，谁不想心上人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来娶她呢？ 宋雯雯确实是不想，不想她和秦飞一辈子就这一次的婚礼显得那么潦草，更关键的，是她一直清楚秦飞心底憋了一口气，这次如此简单的婚礼，只会让这口气继续憋下去。 “雯雯，以后我在男人堆里是老几，你在女人堆里就是老几。” 这是当初秦飞的原话，她明白男人心底都好胜，明明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旁人看起来，更像是在高攀。 “我知道，就是，秦飞，太委屈你了。”宋雯雯抬头看着他说，“你明明可以风风光光的娶我，让所有人都看到的。” “嗨，你都不觉得委屈，我委屈什么，别多想。”秦飞笑着捏了一把她的鼻子。 “秦飞。”宋雯雯扭捏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脸红着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我好像怀孕了。” “什么！”秦飞激动地跳了起来，“好像是啥意思，那到底是怀还是没怀啊，去医院检查了没有？” “哎呀，你别这么激动。”宋雯雯把他拉着坐下，“还没去医院，不过我那个一直没来，我想应该是的。” “不行不行，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医院。”秦飞蹭地一下站起身来。 “这么晚去了人家也下班了啊。”宋雯雯忍着笑，“好了，明天，明天一早咱们去清河，行吗，我想让妈看。” “那行，明天一早去清河。”秦飞看了一眼手表，“你坐好，我去打热水，给你泡个脚，你马上睡觉，现在要注意休息。” 说完，秦飞一溜烟拿着盆跑出去了。 宋雯雯看着他，开心地笑了，心里说，宋雯雯啊宋雯雯，你要当妈妈了哦。 第240章 好天气 人总有一种心理暗示，每逢大事，会将各种事物哪怕牵强附会也要当成吉兆。 腊月二十三这一天，阴沉了许久的天终于放晴，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天空蓝得像大海。 “今儿是个好天，老天爷保佑咱雯雯呢，她出嫁这天出的大太阳。” “妈，你说的对。”秦兰笑着说，“老天爷保佑雯雯呢！” 她心情复杂，尽管女儿跟秦飞领证已经许久，也早已接受她已经嫁人的事实，可今天是正儿八经出嫁的日子，意味着女儿从自家门进到另一家门，再回来，就是客人了。 女儿怀孕的消息她谁都没说，包括丈夫宋援朝，她也要求小俩口谁都别说。 事当然是大喜事，可好说不好听，未婚先孕，婚礼没办，孩子就有了，传出去难免惹人议论。 “援朝啥时候回来，他也真是的，就那么忙，雯雯结婚也不早点回来。”奶奶正在收拾着孙女宋雯雯待会出门要用的东西，忍不住埋怨。 “妈，等他回来你说他，我说他几次没用，不是这个理由就是那个理由。”秦兰心里同样有怨气。 一方面是丈夫宋援朝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请假，明明答应好了的昨晚回来，临时又来电话改到了第二天早上。 还有就是，因为他的缘故，女儿的婚礼办的实在是不像样子。 家里又不是没有家底，而且女婿秦飞很能挣钱，委屈俩个小年轻一辈子一次的婚礼这么寒酸。 “等他回来，看我不骂他！”奶奶愤愤说。 宋家的二层小楼布置的很喜庆，大红喜字随处可见，红地毯从二楼宋雯雯的闺房一直铺到了大门口。 “嫂子，你真的好漂亮！”杨月感慨着说。 宋雯雯的闺房里，莺莺燕燕，几个相熟的女孩子都在。 “真漂亮！”赵金芝跟着感叹了一句，宋雯雯身上的嫁衣是她亲手一针一线做的。 “金芝姐，回头我结婚，你也给我做一件！”赵思思一把搂住赵金芝，撒娇着说。 “好，你们几个结婚，嫁衣我包了。”赵金芝像个挥金如土的土豪，“小何，你要不要？” “啊。”何帆愣住了，“我，我结婚还早吧。” “还早呢，你就比我小一岁。”赵金芝逗趣着说，“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啦！” “你还好意思笑话小何，你比人家大一岁对象都还没有呢！”赵金芝揶揄。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比我还大一岁，你对象呢！”赵金芝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刀。 “你们几个，谁都别笑话谁了，都赶紧地找对象。”宋雯雯笑着说，顿了顿看向杨月，“杨月，你不行啊，你还小，再等两年。”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聊得越来越欢，赵思思忽然作出了个噤声的手势。 “停！打住！” “咱们别光顾着聊天啊，得想想待会秦厂长过来接亲，咱们怎么刁难他，不能让他那么轻松地就把宋老师接走了。” “对，思思不说我都忘了。”赵金芝很是认同不住点头，“咱们先藏鞋！” “宋老师，待会你可不能当叛徒啊，今天你得跟跟我们一伙！”赵思思煞有其事地说，又看向何帆和杨月，“还有你们两个，不许当叛徒！” 石林镇新街的宋家祖屋，秦飞穿戴一新，精致服装厂量身定制的黑色西装熨得笔挺，没有一丝皱痕。 “飞哥，你今儿太帅了！”孙胖子艳羡地看着秦飞，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套衣服，回头等我结婚给我穿。” “胖子，你也得穿的进去才行。”史东明打趣说。 孙胖子流浪归来的时候瘦的像换了个人，但他不负众望，不到一年时间就吃了回来。 “谁说穿不进去，我减肥！”孙胖子昂着头喊。 “你减肥，你减寿都不可能减肥！”秦飞笑骂，“时间差不多了吧，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再等一会儿。”雷宝看了一眼手表，“新郎官别着急，新娘跑不了。” “哈哈，雷厂长说的是，小秦以往多沉稳一个人，今儿当新郎咋不行了。”刀哥摸着光头笑。 “我这弟弟也终于有今天，哈哈！”周立本也跟着开怀地笑。 “你们几个也好意思笑话人家，周立本，你当初娶我的时候，啥样你忘了，要不要我给大家伙说说。”孙玉莲抱着孩子，一点也不客气地挤兑自家丈夫。 “别别别，给我留点面子，老婆。”周立本立刻求饶。 “哈哈，看来立本当初还不如小秦呢！”郑泽明笑。 “你又好到哪里去了！”站在孙玉莲身边的曹梨花没好气地骂。 “我咋了，我当年那是......” “好了好了，今儿小秦大婚的日子，难不成你们夫妻俩还在这吵一架啊。”老宋打断了郑泽明，“咱们几个老家伙就别去凑迎亲的热闹了，咱们先去饭店等着，把那边安排好。” “对对对，老宋说的是。”周立本不住点头，“刀哥，老郑，咱们几个过去吧，剩下的陪小秦去迎亲。” 几人走后，秦飞招呼着孙胖子把红包再多备几个，有赵金芝和赵思思两个姓赵的在，今儿要成功接到新娘，肯定是一番恶战。 “胖子，还有史科长，你俩做好准备，我寻思着那边指不定想什么办法刁难。”秦飞想了想说，“雷大哥，必要的时候，拿出你厂长的威严出来，镇住那几个。” “小秦，这我可办不了，她们好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谁拦得住。”雷宝笑。 “飞哥，别怕，到时候我把她们几个全拦住，你直接把嫂子抱走！”孙胖子很是像那么回事地说。 “胖子，你是彪还是虎啊！”史东明白了孙胖子一眼，“咱们这是接亲，又不是抢劫，要用脑子！”说完大手一挥，“秦厂长，你放心吧，这种场面我见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她们几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花招，我一个人搞定！” 秦飞欣慰点了点头，拍了拍史东明肩膀，“老史啊，靠你了！” 第241章 群众里有坏人 史东明要是知道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他打死也不会在几人面前吹下海口，一人搞定几个小姑娘。 接亲的队伍来到宋家门前，大门禁闭，门后守着的是何帆。 “那个，这第一关是要考验秦厂长的智力。”何帆怯生生说完，从门缝里递出来一张红纸，红纸上是一道题。 扬言一人搞定几个姑娘的史东明接过题，认真看了看，一脑门问号。 “这是啥题，英语还是数学？”史东明忍不住挠了挠头。 “我看看。”孙胖子抢过来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识趣地递给了秦飞。 “这是微积分。”秦飞扫了一眼，递给雷宝。 “肯定是赵思思的主意，就这丫头一个大学生。”雷宝说。 “那咋办，飞哥你会吗？”孙胖子问。 “我会还说啥。”秦飞皱了皱眉。 “史科长，你不是一个人搞定吗，快想办法！”孙胖子催促。 “这我怎么想办法，我小学毕业！”史东明喊，他大话余音还在，这第一关就被难住了。 “小何啊。”秦飞蹲到了门口，轻声细语说，“我知道你肯定会，你帮帮忙呗！” “对对对，小何那么爱学习，肯定会！”雷宝也蹲了下来，“小何啊，你也不想秦厂长一直被关在门外吧。” 门后很快又一张纸条递了出来。 “秦厂长，你快把答案抄上面，我去给思思姐检查，我要是直接放你进来，她们会说我是叛徒的。”门后的何帆小声说。 “好好好，小何，我保证不说答案是你给的。”秦飞连连称好，回头又嘱咐，“都记住了，别说漏嘴了。” 闺房里赵思思看着何帆拿来的答案，诧异出声，“秦厂长这么快就解出来了？” “飞哥很聪明的啊。”杨月说。 宋雯雯则是一眼看穿是怎么回事，何帆自打进来就一直低着头。 “思思，群众里有坏人哦。”赵金芝憋着笑。 “我没有，不是我。”何帆连忙否认。 “坏人不打自招了。”赵金芝笑。 “小何，叛徒！”赵思思娇嗔。 赵思思下楼，亲自打开了门。 “秦厂长，第一关算你蒙过了，接下来你可别想这种好事了，哼！” 几人进了门，院子里摆了一张凳子，上面摆着五杯颜色各异的液体。 “妈，奶奶。”秦飞看向站在堂屋门口的秦兰和奶奶。 “秦飞啊，这时候你喊妈没用。”秦兰捂着嘴笑，“我也没办法。” “小秦啊，没得事的，就是难喝，喝不坏肚子的。”奶奶很是认真地安慰。 “胖子！”秦飞喊了一声，颇有决战紫禁之巅的侠客大喊剑来的气势，“你上！” “史科长，你上！”孙胖子推了一把史东明，“你说的，你一个人搞定！” “一起上！”史东明犹豫了一下说。 “这样吧，我喝一杯，你俩一人两杯，反正肯定是不能让小秦喝的。”雷宝拿出老大哥的气势，毅然决然上前提了一杯，一饮而尽，云淡风轻。 见雷宝如此潇洒，孙胖子和史东明有了些许底气，上前一人端起一杯。 “不许吐哦，吐了重新喝。”赵思思一脸坏笑提醒。 “雷大哥，你喝的啥？”秦飞小声问。 “醋，还行，我能吃酸。”雷宝偷笑。 等史东明和孙胖子五官扭曲成一团各自喝完，迎亲队伍总算是来到了闺房门口。 赵思思两手叉腰拦在门前。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赵总。”说完赵思思敲了敲门，赵金芝一本正经走了出来。 “咳咳。”赵金芝清了清嗓子，“要进门，很简单，这里有五个问题，秦飞你随便抽，回答的让我们满意了，就能进，必须诚实回答啊，每个问题的答案我都跟雯雯确认过了，别想糊弄。” 史东明和孙胖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关终于用不到他们了。 秦飞忐忑地抽了中间那一个打开。 “你和宋老师第一次亲嘴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谁主动亲谁的？” 孙胖子凑在跟前，把问题一字一字读了出来。 “哈哈，快说快说。”史东明第一个起哄，随后众人全都跟着起哄。 秦兰和奶奶听到这个问题，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胆子太大了。 房间里的宋雯雯脸红欲滴，她心里暗暗发誓，等赵金芝结婚的时候，她也要狠狠地闹，都是她的主意。 “呃，那个，是瑶瑶还是一年级的时候，那个，在新房里，是，是我，主动亲的雯雯。”饶是秦飞脸皮再厚，也是磕磕巴巴才把这话说了出来。 “哈哈，原来那时候你和宋老师就在一块了！” “飞哥，那时候我在不在，我怎么不知道？” ...... 一群年轻人在欢闹，秦兰心底却是隐隐地有些不安，丈夫宋援朝明明说一早就回来，这都已经十点多了还不见人影，也没来电话，难不成他真的要错过女儿的大婚？ 她越想心里越放心不下，一个人下了楼，准备给那边打个电话。 到了找鞋的环节，几人把闺房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不会是藏在别地儿了吧。”试图找回面子的史东明问，“咱可不能玩赖的，只能藏在房间里。” “谁跟你玩赖的，就在房间里。”赵思思撇了撇嘴，“是你们找不到。” 秦飞在盯着自家媳妇看，他相信，媳妇一定站在他这头，一定会用眼神暗示他藏在哪里。 “秦飞，你干啥，别想！”赵金芝一把拦在了宋雯雯身前，“哼，想勾引雯雯当叛徒，我告诉你不可能。” 杨月见几人翻来覆去找不到，急的要死，又不敢提示怕被几个姐姐说叛徒。 何帆一动不动站在门边，心中叹息，这么找下去，找到天黑也找不到呀。 “我知道在哪儿了！”秦飞突然喊了一声，目光在几个姑娘身上扫了一圈。 “哎呀，小何你别动啊！他耍诈的！” “小何啊，你又当了一次叛徒！” “小何，回去给你加工资！”秦飞一把冲到宋雯雯身边，一把抱起了她大喊，“出发喽！” 第242章 意外还是发生了 新郎妈妈张淑兰很是局促地坐在主桌上，周围很是热闹，却没有一个她能说得上话的人。 在她看来，老三这场婚礼办的实在是有些随意了，才五桌人，什么仪式也没有，接亲也就几个人，骑着自行车去的。 儿子又不是没钱，干嘛要这么委屈雯雯呢？ 不过这些话她只会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出来的。 婚礼不管怎么办，儿子是没拿家里一分钱的，还时不时地贴补家里，那些钱说是借，他没想着让家里还，家里除了她，也都认为那钱用不着还。 这次来参加婚礼，丈夫秦先德心里是想来的，可一来老三没开口，二来老二一家在看着，尤其是二儿子秦辉，自打沈招娣走后，像是变了个人，对老二怨念很重。 老三是要远走高飞的，她们夫妻俩未来只能是靠老二秦辉养老送终，还有两个大孙子，即使心里觉着亏欠老三，可也都是没法子的事情。 儿子这边亲戚谁也没请，只来了她一个，儿媳宋雯雯那边竟然也没来什么亲戚，都凑不够一桌，而且已经都开席了，还不见亲家公。 “亲家母，你吃菜啊！”秦兰去打了一圈招呼，招待了一下客人，坐到张素兰身边，热情笑着说。 “吃，吃，吃。”张淑兰小心翼翼陪着笑，“亲家母，我咋没看到雯雯爸？” “他啊，有点事耽误了，肯定会过来的。”秦兰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在打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来饭店之前给那边去过电话，是旁人接的，说丈夫宋援朝人不在，已经出去了，却又不说去哪儿了。 “哦哦，雯雯爸是做大事的，忙很正常。”张淑兰笑了笑，“俩孩子的事可算是办了，我也放心了，雯雯是个好孩子，真是祖宗积德啊，能把她娶进门。” “亲家母，你看你这话说的，秦飞不是好孩子啊。”秦兰亲热地握住了张淑兰的手，“是我家雯雯命好，遇到秦飞，秦飞多优秀，懂事会疼人，是你们夫妻教得好。” “真没有，我家老三打小主意正，家里没人管得了他，以后我看啊，也就雯雯能治他。” “哈哈哈，小俩口把日子过好，咱们也就都放心了。” “是的啊，他俩把日子过好，再生个大胖小子，我就能闭眼了。” “亲家母，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说这话？” “你看我，我这乡下人，不会说话，亲家母，别怪罪。” “嗨，怪罪啥，亲家母，咱们走，俩孩子准备敬酒了。” 秦飞和宋雯雯小夫妻俩在小包间里商量了一下， 决定不能等下去了，宋援朝肯定是被什么要紧的事情拴住了。 再等下去，喜宴都要结束了。 跟秦兰说了一声，秦兰的意思也是不等了，直接开始敬酒，有她和张淑兰两个人在，也说得过去。 “金芝姐，你心里什么感觉？”赵思思凑在赵金芝耳边轻声问。 “什么什么感觉？”赵金芝疑惑。 “就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什么感觉。”赵思思跟着说。 “什么自己喜欢的人，别瞎说。”赵金芝皱了皱眉。 “金芝姐，我早看出来了，你喜欢秦厂长，不过你还不如小何，至少人家藏的很深。”赵思思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看出来的？”赵金芝不打算继续否认，她打量了一眼何帆，“小何也喜欢秦飞？” “对啊，秦厂长这么优秀这么有魅力，谁不喜欢。”赵思思理所当然点了点头。 “你也喜欢？”赵金芝有些惊讶。 “喜欢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反正我又不会抢亲。”赵思思大方承认。 赵金芝一下子愣住了，同姓赵的赵思思一下子给她整不会了。 “你俩偷偷摸摸说啥呢？”一桌子都是女人，孙玉莲见她俩头挨头凑在一块小声密谋，轻笑着问。 “没说啥。”赵思思扭头吐了吐舌头。 “玉莲嫂子，我俩商量着待会一起去逛街，你去不去？”赵金芝笑笑说。 “你们几个小年轻去吧，我哪有那个闲心思。”孙玉莲笑着摆了摆手，突然站了起来，“新人来敬酒了。” 另一桌男人们正在推杯换盏，提供了一大半的热闹。 “你们都别在那说，要说咱们这些人，跟小秦认识最早的，那是我！”老宋喝了不少，脸色涨红，“当初小秦还推着自行车卖瓜子呢，我就跟他认识了，他的瓜子全是从我这里进的货！” “这确实，咱们还真没人挣的过老宋。”周立本笑了笑，“不过咱都有一个地方是一样的，就是咱们这些人啊，都沾了小秦的光，得念着他的好。” “是啊，当初我家玲玲在医院，要不是小秦掏钱，命都快没了。”郑泽明一口干了小半杯，“后来我搞工程，也是小秦出的本钱，指的路。” “我跟大家伙接触的少，我也不知道大家伙咋看小秦的，反正小秦在我这里，那就是异姓的把兄弟，谁要是敢动他，我第一个不答应！”刀哥大声说，“要不是小秦，我现在还在局子里蹲着呢！” “我一直寻思一个事，小秦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年纪不大，却能让咱们这些老大哥一个一个的都服他。”雷宝很是感慨说，“现在我彻底懂了，他啊，聪明有本事是其次，关键是有良心，对朋友从来都是掏心窝子的好。” “对，还是雷厂长这个当领导的看的准！”周立本跟着点头。 “别说了，新人来敬酒了。”郑泽明说了一声，一桌人全都站起身来。 如果接下来什么意外都没有的话，这场婚礼谈不上隆重，但至少其乐融融，会在祥和的热闹气氛中结束，郎才女貌的一对新人会在大家的祝福中开始崭新的生活。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秦飞是哪位？” 四名白衬衫黑西裤拎着公文包的中年人突兀地走了进来，无比生硬地打断了热闹。 第243章 损公肥私 突然出现的几人，让热闹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戛然而止。 几人白衬衫，黑西裤，拎着黑色公文包，身后还跟着两名公安，任凭谁一看，都知道不是来贺喜的。 “我就是。”秦飞就在几个老大哥那一桌敬酒，径直走了过来，“请问找我什么事？” “我们是省纪委的。”为首的一人掏出证件给秦飞看了一眼，“现在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能不能等等？”秦飞想了一下说，“您也看到了，我正在办婚礼，等我敬完酒，送走亲戚朋友，再跟你们走，可以吗？” “很抱歉。”那人扫了一眼说，“我们时间很紧迫，等不了。” “没得商量？”秦飞接着问。 “商量不了。”那人淡淡说。 “出了什么事情？”一身红色喜服的宋雯雯走过来搂住了秦飞，“要问什么就在这里问不行吗？” “你们干什么的，没看到我们在办婚礼吗，有什么事不能等等再说。”秦兰也走了过来，强行镇定问。 “你是宋雯雯吧。”那人没有搭理秦兰，看向宋雯雯说，“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说完那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看了一眼，大声说，“安州市罐头厂厂长雷宝，财务科科长何帆，在不在这里？” “总得告诉我们是为了什么？”秦飞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他紧紧握着宋雯雯的手，“我妻子为什么也要去配合你们调查，她是小学老师，和罐头厂毫无关系。” “抱歉，无可奉告，我们是照章办事。”那人冷冷说，“配合国家机关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你们凭什么抓人！”喝了很多酒的刀哥气呼呼大喊，作势要冲过来。 “坐下！”秦飞扭头冲他吼了一声，跟着赔笑说，“别介意，朋友喝多了，我跟你们走，等我去安排一下。” 秦飞把秦兰拉到一边，“妈，我估计这事跟爸和罐头厂有关，不过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说完她指了指妈妈张淑兰，“我妈这人胆小，不经事，麻烦您跟她解释解释，我跟雯雯很快就能回来。” 说完，秦飞走到刀哥那桌，“刀哥，这不是你能解决的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宋大哥，周大哥，这边你们帮忙善后。” 交待完这些，秦飞看了一眼还一头雾水的众人。 “真是不好意思，打搅大家的兴致了，喝了酒的回去都注意安全，没吃好的大家继续吃，一定要吃饱喝好。”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秦飞牵起宋雯雯的手，走了出去。 雷宝和何帆跟了上去。 几位不速之客也就跟着走了，很快安静的大厅里，众人都听到了门口传来的汽车轰鸣声。 “思思姐，飞哥他们怎么了，会不会有事？”杨月揪着心问赵思思，她觉得几人里也许只有赵思思能帮到什么忙了。 “应该不会有事，纪委只是找他们协助调查，可能是宋市长那边遇到麻烦了。”赵思思想了想说。 “咱们先等等看吧，这种层面，我们做不了什么。”赵金芝低声说，“咱们去陪陪雯雯奶奶，别把老人家吓到了。” “对，你们去陪雯雯奶奶。”孙玉莲说，“梨花嫂子，咱俩去看看秦飞他妈。” 热闹转瞬散去，本就简单的婚礼以谁也没有想到的，新郎新娘被带走的结局收场。 宋援朝是在清晨从机关宿舍准备出发的时候被拦下的。 昨天安州市钢铁厂发生了安全事故，他连着处理到半夜才回宿舍。 省纪委直接跳过市纪委，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种情况只可能在一个前提下发生，数额巨大且情节严重。 他很快就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有且只有一个地方，女婿秦飞承包的罐头厂。 一个一直亏损需要市财政支持濒临倒闭的小厂，一年的时间，不仅扭亏为盈，甚至盈利两百多万，这确实有些天方夜谭了。 只是他没想到，上面的反应会来的这么大，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要说这里面没有人暗中推波助澜，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一年能盈利百万的厂，不是谁想握在手里就能握在手里的，他应该早些想到这一点。 他这边被拦下，那女婿秦飞那边也一定会去人。 今天是两个孩子的婚礼啊！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 宋援朝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疼地在滴血，他已经够对不起两个孩子了，可还是把他们那么简单的婚礼给搅和了。 妻子秦兰肯定失望透了，当初从机关到一线，她就全力反对。 这些年妻子为了他，已经几乎跟娘家那边断了关系。 可他就是为了心底的一口气，害了一家人。 “宋援朝，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吧？”安州市招待所，宋援朝被安排进201房间，他刚一坐下，就有人进来问话。 “知道，罐头厂盈利两百四十万，这钱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承包人秦飞是我女婿，我是不是在利用职务，损公肥私，侵吞国家财产，把公家的钱通过我女婿的手，装到自个儿腰包里。”宋援朝笑笑说，“你们去查吧，随便查。” “宋市长，你不要有抵触情绪，你也是老dy了，应该明白。”那人淡淡说。 “我本来没有情绪，可今天是我女儿的婚礼，你们让我错过了，而且，我相信你们肯定派人去石林了，那么我女儿的婚礼一定是被毁了，请问，我作为一个父亲，该不该有情绪？”宋援朝沉着脸，声音很冷。 “对此，我只能说抱歉。”那人没有生气，想了想接着问，“你先说一下，秦飞承包罐头厂的整个过程，事无巨细，我都要一一查证的......” 秦飞和宋雯雯一行人也被带到了安州市招待所，不过他们每一个人都被分开，安排进了单独房间。 “麻烦你们注意一下，我妻子怀孕了，不管是问话还是调查，不能打扰她休息。”秦飞拉住安排他的人说。 “好，我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那人点了点头，带上房门出去了。 第244章 有娘生没娘养 “跟秦飞共事这么久，你怎么看待他这个人？” “聪明，能力强，领导力强，人很好，诚实善良，有同情心。”雷宝不假思索回答。 问话已经持续了快一个小时，他已经渐渐要失去耐心了。 倒不是他对配合调查有多抵触，而是问话的人一直在引导性提问，似乎只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的某种猜想。 “照你这么说，秦飞可以去评选学雷锋标兵了。”那人笑了笑，笑容看上去让人生气，“据我们所知，当初你们厂产线升级，引进的设备一分钱没花，是这样吗？” “确实，那批设备是本子sb社免费赠送的。”雷宝点了点头。 “价值十多万的设备，不是萝卜白菜，说送就送了，你信吗？”那人跟着说。 “秦厂长说一个月清完厂里的库存，不信的人很多，可他做到了，当初秦厂长在市委常委会上立军令状，一年让厂子扭亏为盈，不信的人更多，所有人都觉得他在说大话，吹牛逼，可他还是做到了。”雷宝淡淡说，“在秦厂长身上，没有什么不可信的。” “那批设备来自本子sb社，他们为什么要送这批设备，仅仅是看在秦飞的面子上？”那人提了提银色细丝边的镜框，“你难道是要我相信，秦飞就是有这样的人格魅力，让人甘愿送十多万的设备？”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可以相信，秦厂长有那样的魅力。”雷宝突然笑了笑，“sb社的社长好像是个姑娘，女人，喜欢秦厂长这样优秀长相帅气又很风趣的男人，没什么好奇怪的。” “雷宝，你是部队出身，应该知道国家安全这四个字的重量，在这一点上，我们容不得一丝马虎，你态度严肃一点！” “我很严肃，是你们的问题不严肃，难道你是在问我秦飞有没有出卖国家，是不是被收买当了间谍？”雷宝聚敛神情，压抑着怒气，“自打秦飞承包罐头厂，我跟他几乎形影不离，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和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接触，他每天都在为厂里的事忙活，为怎么完成自己立下的军令状努力！” “如果他真的已经被收买，难道还能被你看出来？”那人轻声反问。 “我想不到理由，想不到秦厂长这么做的理由，以他的本事，无论到哪里都不会缺钱，挣钱如喝水这话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夸张。”雷宝说到这里顿了顿，跟着笑了出来，“要说是为了美色，那更不可能了。” “那个sb社的女社长，虽然秦厂长没有明说，但我可以想象地出来，差不多就是主动送上门了。” “秦厂长还是碰都没有碰，我开玩笑说老佛爷都付过钱了，你干嘛不干，他说不能对不起老婆。” “所以你说，他有什么理由出卖国家，本子那边拿什么来收买他？” “你说的这些，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那人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一边问。 “销售科科长史东明，他应该比我更清楚，当初是他和秦厂长一起去温州谈设备的事情。”雷宝说。 “对于你们厂一年盈利两百四十万你怎么看？”那人点了点头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什么怎么看，高高兴兴骄傲自豪地看。”雷宝笑出声来，“我从部队退伍回来，一直就在罐头厂，说罐头厂是我的第二个家不过分吧，它能发展成今天这样，我比谁都高兴，这都要感谢秦厂长，是他把厂子救活的。” “一年时间，扭亏为盈，盈利两百四十万，你觉得可能吗？”那人又问。 “如果你在我认识秦厂长之前问，我肯定说不可能，可我是一点一点看着秦厂长怎么做怎么努力的，我清楚知道这两百四十万每一分钱是怎么来的。”雷宝神情严肃，他接着说，“你们只看到两百四十万这个数字觉得不可信，那你们看过秦厂长领导全厂下乡清库存吗，看过他和研发部日夜不休研发新产品吗，看过他为了调试产线不眠不休吗？” “你们没有，你们就是看着没有人能做到的事情有人做到了，满心怀疑，试图找出什么来证明他是投机取巧，而不是真正的优秀，嫉妒的人都是这样的。” “下一个问题，据我们所知，秦飞和社会上的一些团伙有接触，而且关系不浅。”那人对雷宝的讽刺不为所动，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他是不是用暴力或者别的什么胁迫你，你老婆孩子因大火去世我们也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和他有关，如果是，你大可放心地说，到了这一步......” “我草拟吗！” 此刻安州市招待所203房间的秦飞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什么人在打架。 他心下疑惑，整个招待所现在肯定不会再让其他闲杂人等进来，怎么还会发生打斗这种事情？ “组长，他打人！”一人带着哭音喊。 “你特么该打，草你妈的，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这声音太过熟悉了，是雷宝。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把雷大哥气成这样？ 他很想出去看看，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这时候他有任何动作，都是在自找麻烦。 被带到招待所已经两天，每天按时有人送饭，房间里可以洗澡上厕所，除了不能出门，倒是跟度假差不多，要是不那么无聊的话就更好了。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媳妇宋雯雯，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定会担心害怕，关键是她怀着孩子，丈母娘秦兰嘱咐过他几次，头几个月是尤其要注意的，孩子还没落稳，容易掉。 对于一个还未完全形成生命的孩子，他看的并不多重，真正担心的，是宋雯雯的身体会受影响。 207房间的何帆也在被问话，这时听到外面传来的响动，她紧张地抬起了头。 “先停一下，你喝点水。”问话的人说了一声，推门出去了。 何帆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紧握双拳的手此刻也松开，手心全是汗。 第245章 聊聊天 安州市招待所207房间，门被打开。 “我们继续。”那人很快去而复返，坐下后拿起纸笔，看向何帆，淡淡开口问，“刚才你说，秦飞很早就让你把罐头厂自他承包以前的账目整理清楚，整理好的账目现在在哪里？” “在我宿舍床头的柜子里。”何帆很是乖巧地从兜里掏出钥匙，“这是钥匙。” 那人有些意外，接过钥匙。 “你说秦飞嘱咐过你，新产品推出后厂里的财务状况只能让他一个人知道，包括雷宝雷厂长都不能说，是这样吧。” “是的，秦厂长是这样嘱咐的。”何帆认真点头，“秦厂长还说，厂里的账目一定要清晰经得住查。”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早就已经让你做好准备，应对审查？”那人抬起头问。 “不是这样，秦厂长的意思是要我做账要仔细，要真实，千万不要为了他个人利益考虑在账上面做手脚。”何帆摇了摇头说，“秦厂长承包厂的时候，厂里账上的钱才两千多，后面一系列包括给工人发工资给供应商结货款这些，钱都是秦厂长个人出的。” “他个人的钱？”那人问，“他个人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我知道，几年前秦厂长卖瓜子的时候，被你们给抓了起来。”何帆说完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这样描述准不准确，见问话的人神情不变，跟着说，“后来你们抓错了，说会把收缴的钱还回来，秦厂长是用的这笔钱，总共二十万。” “你们厂盈利两百四十万，这个事情你是最清楚的，所有的账目都经你手，这么多钱每一笔来源你都了解吗？” “了解，这两百四十万主要是厂里的销售利润，还有一部分是各地代理商交的保证金，每一分钱都有据可查，都可以追踪来源。”何帆很是认真地说，“所有的账目都在厂里，你们可以派审计去查的。” “我们会查的。”那人说，“据我们所知，你是夜校毕业的，在入职罐头厂以前，工作经验为零，秦飞为什么选择你，把财务这么重要的岗位交到你这样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手上？” 何帆愣住了，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那我换个问法，你和秦飞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纯粹的上下级关系？”那人问。 “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我在来罐头厂之前，在一家饭店当服务员，每天被老板娘骂，是我在夜校的老师将我介绍给了秦厂长。”何帆咬着嘴唇说，“我不知道秦厂长为什么相信我，把那么重要的岗位交给我。” “我只知道，我不能对不起这份信任。” “秦厂长从没有让我在厂里账目上动手脚，相反只要涉及财务方面的事情，他都是听我的意见，他说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 “他曾经跟我打过一个比方，他说要我做出来的账，就算是古希腊掌管财务的神来查，也查不出一点毛病。” “我很自信，虽然不是正经学校毕业的，连高中都没有读过，可是财务方面我很自信。” “罐头厂的账目经得起查，因为每笔都是真实的，每个数字都是实际发生过的。” “你的经历很让人佩服。”那人点了点头说，“我们跟你的老师赵教授联系过，老人家很坚定地说，你是个好孩子，绝不会做假账。” “谢谢。”何帆心底隐隐有些激动，“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调查秦厂长，他是个好人，对得起身边的每一个人。” “你不用担心，我们是例行调查，并不是说他就是坏人。”那人笑了笑，“好了，今天就这样，你先休息。” 205房间，宋雯雯经过最初的慌乱，已经镇静下来，她身上还是那套红色的喜服，倒是有人给她送了套常服，她没换。 “宋老师，衣服怎么还没换？”省委调查组组长钟海敲了敲门才进来，见宋雯雯还是一身扎眼的红色喜服，有些意外。 “我不想换，不换衣服不影响你们调查吧。”宋雯雯带着怒气说。 “不影响不影响。”钟海笑了笑，“我是担心影响你休息，你老公秦飞几次提醒我们，你怀有身孕，要我们注意。” “他怎么样了？”宋雯雯问。 “他很好，能吃能睡，不用担心。”钟海坐了下来，“他让我告诉你，不用紧张不要害怕，问什么说什么就行，确实也是这样，没什么大事情，就是简单的配合调查。” “简单的配合调查，就可以从婚礼上把我们夫妻俩直接带走吗，像带犯人一样。”宋雯雯质问。 “这个事情是我们的疏忽，我代表他们给你道歉。”钟海很是抱歉地说，“去接你们的同志太不近人情，我已经批评教育过他们了。” “呵呵，批评教育过，然后呢，我们俩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婚礼，被你们当场带走，亲戚朋友怎么想，背地里会怎么说秦飞？”宋雯雯不依不饶地说。 “确实，这件事肯定是对你们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我再次道歉。”钟海说，“等事情调查清楚，我会考虑用什么方法补救。” “你来是要审我的吗？”宋雯雯说，“你审吧。” “不是审，是聊天。”钟海笑着说，“宋老师，你们又不是嫌疑人，就是有些问题我们要了解清楚。” 说完钟海摊开笔记本，看了宋雯雯一眼。 “你跟秦飞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也要跟你们说？”宋雯雯疑惑地皱起眉头，“这和你们要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宋老师，有没有关系我们有自己的判断，你和秦飞的认识过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说应该是可以的。”钟海笑。 “当初他推着自行车在石林镇机械厂门口卖瓜子，我去找他买瓜子，那时候还不算认识，就是见过面，后来我去莲华村小当老师，他家是莲花村小徐庄的，他侄女秦瑶是我的学生，他每天来接侄女放学......” 第246章 大好人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宋雯雯很感谢眼前这个虽然态度友好却明摆着在曲线救国不怀好意的中年人。 在回答的过程中，她和秦飞的点点滴滴慢慢清晰，在她的心里逐渐构建了一个轮廓。 宋雯雯还没有想过她和秦飞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没有过谁先爱上谁的疑问。 这一次，就像是把记忆里尘封的美好过往拿出来晒了晒太阳，三十摄氏度的温暖恰到好处，她毫无意识，她说到后来，脸上满满的幸福，像是在炫耀。 “很感人的故事。”钟海笑了笑，“也就是说，秦飞当初接触你，是不知道你父亲宋援朝当时是通阳县县委书记的，也不知道你外公那边的情况？” “他不知道。”宋雯雯干脆地说，“如果不是我，他的生活会简单很多，以他的本事，他无论如何都能过上很好的生活，找一个比我好的多的女孩子。” “你的意思是，秦飞很不喜欢你的家庭背景？”钟海问。 “嗯，他很烦你们当官的这一套，打交道要小心翼翼，做出成绩了人家就会说你靠的是当官的老丈人。”宋雯雯很是认真地说，“来安州承包罐头厂，他是为了我，帮我爸做些事情，我爸一开始不支持我和他在一起，他想让我爸真正的认可他。” “这倒是不常见，一般人可是巴不得自个儿老婆娘家有权有势，能带来更多助力。”钟海沉吟着问，“秦飞和本子sb社的田中美子之间的事情，你清不清楚？” “你问的是朱紫紫吧。”宋雯雯想了想，“他们俩的事情我知道，在温州红星宾馆认识的，朱紫紫还送了罐头厂一套设备，后来人民广场差点出涉外事件，也是朱紫紫过来帮忙处理的。” “你好像对秦飞和别的女孩子接触，并不担心，这是为什么？”钟海问。 “他那么优秀，有别的女孩子喜欢他正常啊。”宋雯雯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我要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那我啥也不干，天天担心算了，我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呵呵，你说的也是。”钟海笑了笑，“据我们所知，秦飞和田中美子，也就是你说的朱紫紫，关系匪浅，绝不是认识那么简单。” “哦。”宋雯雯轻轻‘哦’了一声，表情像是在说‘我知道了，然后呢，又怎样呢’。 “差不多了，今天就先这样，你好好休息。”钟海站起身来，冲宋雯雯笑了笑，离开了房间。 从205房间出来后，钟海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了217房间的门。 “钟组。” 调查组的八人全都站起身，看向了他。 “都坐，咱们把目前调查的情况汇总一下。”钟海挥了挥手。 “钟组，我和财务科科长何帆聊过之后，感觉秦飞像是很早就预料到会有被调查的一天，因此很早就嘱咐她把相关账目资料准备好，就等着咱们来查。” “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开始就做好了应对审查的准备？”钟海皱眉问，“罐头厂那边审计结果出来没有？” “我打电话问过了，正在收尾，不过按照目前的审计情况看，自秦飞承包以后，罐头厂的账目没有一点问题，每一分钱都有据可查，账目清晰，甚至是太清晰了。”那人停顿了一下，表情很是纠结地接着说，“反倒是承包以前的账目有不少问题，可秦飞早就嘱咐何帆做好了切割，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在给我们节省工作量。” “其他人呢？说说情况。”钟海点了点头。 “宋援朝同志有些情绪，不过态度还是很配合的，把他和秦飞认识以来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对照，没有隐瞒，他本人在秦飞承包罐头厂这件事上唯一的作用就是引荐，承包以后没有过多干预，这和我们跟安州市领导班子了解的情况也一致。” “雷宝的情绪比较激动，态度还算配合，他在秦飞承包罐头厂以后，主要做的就是辅助工作，具体的决策都是秦飞做决定，他本人对秦飞很是信服，也很关心，不久前他妻子孩子失火去世，也是秦飞忙前忙后帮忙处理后事的。”负责和雷宝谈话的人嘴角红肿，脸上多少能看出一丝怨气。 “你别有怨气，这事不能怪人家激动，人家老婆孩子才走多久，提这个事干嘛，刺激人家。”钟海看了那人一眼说，说完他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笑了笑，“按照现在的结果来看，这个秦飞不仅一点问题没有，还是一个大好人，大善人，去参加学雷锋标兵评选妥妥的第一名。” 一屋子人全都默不作声，虽然内心都不大愿意承认，可结果确实是这样。 “这样，我等会去和秦飞本人聊一聊，你们呢把掌握的资料再仔细盘一盘，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钟海站起身来，“等国安那边的审查结果出来，咱们就差不多可以下结论了。” 钟海倒是没有想到，他推开房间门的时候，那个叫秦飞的年轻人正在呼呼大睡，睡得还很香，他不得不重重敲了几下门，才把他叫醒。 “秦厂长，打扰你休息了，不好意思啊。”钟海笑着说。 “嗨，没事，早都睡够了，你们辛苦。”秦飞下了床，穿好衣服坐到床边，“我老婆怎么样，还好吧。” “宋老师挺好的，你们俩还真是恩爱，两个人见到我问的都是一样的问题。”钟海拉了把椅子坐到秦飞对面。 “这不是新婚燕尔嘛。”秦飞笑了笑，“如果允许的话，你们派人带她出去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好，我待会就派人去办。”钟海很是干脆点了点头，“秦厂长，有个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迟早有一天罐头厂会被调查的？” 面前国字脸看上去一身正气的中年男人表情很是认真，丝毫不觉得自个儿的问题有什么奇怪的，秦飞看向钟海，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第247章 不是诸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钟海愣住了，年轻人给的答案出乎意料，他以为对方至少会谦虚地表示根本没有这样想过，或者反问‘你为什么这样说’来套话，然而他只是浅浅笑了笑，说出和氏璧的典故。 这是写在语文课本里的故事，每个小学毕业的人都知道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大白话就是，你本来没有罪，可是因为珍贵的和氏璧在你手里，没罪也是罪了。 他这是拿罐头厂类比和氏璧，在含冤诉苦，发泄心中的怨气？ 然而关键的在于，他哪来的自信，凭什么认为他能把濒临倒闭的小厂变成珍贵的和氏璧，在承包一开始，就在为今天要面临的一切做准备。 “呵呵，秦厂长这是一语双关啊。”钟海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你一早就确定自己能把濒临倒闭的罐头厂发展成今天这样一个能每年盈利数百万的香饽饽？” “然后今天你被我们请到这里，是因为有人看上了这块香饽饽，所以捏造谎言陷害你？” “你从被我们请来，就一直很淡定，是因为你早就算到了一切？” “您怎么称呼？”秦飞淡淡问。 “嗨，真是的，忘了自我介绍了，调查组组长钟海。”钟海说。 “钟组长，现在不是三国，我更不是诸葛，没有您说的那么玄乎。”秦飞微笑着说，“老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是有备无患，您应该知道，我在承包罐头厂之前，是待在什么地方。” “清河的瓜子大王，知道的人很多。”钟海点了点头，“所以，从那次事件过后，你就对我们有了戒心？” “也不能说是戒心，不得不和你们打交道，我得想好退路，毕竟我不是你们那个圈子里的。”秦飞知道钟海说的我们是指什么，“我可不想再进去一回。” “我们这个部门，向来干的都是得罪人的活，时间久了我们也不怕得罪人。”钟海看着秦飞，“不过这一次，我恐怕会后悔，得罪你了。” “钟组长，哪里说的上什么得罪，我是很支持你们工作的。”秦飞说，“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就好了，实践是检验一切的真理，对吧。” “没错，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我们国家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钟海点了点头，“按照目前的调查情况来看，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你把罐头厂经营的很好，为安州市经济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 “杰出贡献谈不上，我当初承包罐头厂，也不是为了爱与正义，我也是想要赚钱的。”秦飞笑了笑，“你们这次调查结果，不会影响承包合同的有效性吧，我好不容易挣的钱。” “这个我不好说，因为不归我们管。”钟海笑着说，“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这是安州市政府的正式决策。” “我还有一个问题很好奇，你和本子sb社的田中美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可不要说就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不可能随手就送出价值十多万的设备，还有对你的事情这么上心，对吧。” “钟组长，是朋友，但不是普通朋友。”秦飞想了想，他和朱紫紫确实不能说是普通朋友，应该是红颜知己，俩人相处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丝谁都不愿意戳破的暧昧，“是红颜知己，我跟她是因缘际会，萍水相逢，她热爱咱们的文化，中文很好，我一开始不知道她是本子那边的人。” “嗯，这么说倒是可以理解。”钟海在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写完抬起头跟着问，“你对她的了解多不多，她有没有向你表露过，就是要你替她收集一些情报的意图？” 秦飞对此感到愕然，他一直以为，这次调查完全是因为罐头厂这一年挣的钱太多，引起什么人眼红，才搞出的这些事情。 可钟海这个问题问出来，他才猛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是这次本子来安州考察的青年团里，出了间谍？ “我跟她相处不多，我的判断是她是个很感性，很善良，然后思想独立的女孩子。”秦飞说，“我跟她聊天的时候倒是什么都聊过，什么爱情，天龙八部，世界的未来发展，第二次世界大战，但从来没有提过你刚说的那个事。” “这样，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暗示什么的？”钟海跟着问。 “确实没有，她倒是跟我说过，说在不远的未来，咱们国家会再次复兴，成为引领世界发展保障国际秩序和平的大国，她和她的家族非常重视和咱们国家交好。”秦飞想了想说。 “好的，我知道了。”钟海点了点头。 “钟组长，难不成是.....” “秦厂长，这些你就不要管了，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好。”钟海起身笑了笑，强行打断了秦飞好奇心，“今天就这样，我想最迟后天，你们就都可以回去了。” 钟海走后，秦飞感觉很是奇怪，他被晾了这么久，等来的就是这样一场轻松的对话。 他这边如此，想来媳妇宋雯雯还有雷宝何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而且似乎钟海刚才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个，就是他和朱紫紫的关系，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猫腻？ 想来想去，也没个确切的答案，秦飞起身来到窗前，已经傍晚，天蒙蒙黑。 马上要到年关，过年的氛围已经浓厚到空气中都满是年味。 今年过年，他肯定是在石林和媳妇一家过，对于回小徐庄，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之前回去通知妈妈张淑兰参加婚礼的事情，他见到了新二嫂。 比沈招娣要热情的多，不管是因为初来乍到博好感，还是知道他是厂长刻意谄媚，总之他心里感觉怪怪的。 二哥还是那样，一副弟弟欠了自己几百万一样的表情。 至于爸爸秦先德，对他不咸不淡，对宋雯雯倒是有一张笑脸。 总之那个家，如今成了鸡肋，不管是因为误会还是什么，他和家里人，已经隔着一层了。 第248章 孩子没了 “我女儿女婿怎么样了？” 见钟海推门进来，宋援朝开口问。 “他们很好。”钟海坐到宋援朝对面，面带微笑，“援朝市长，你们一家人真是让人羡慕，见到我第一句都是问对方怎么样。” “钟组长，你站在我这个角度想，是我这个当长辈的，对不起两个孩子。”宋援朝沉着脸说。 “援朝市长，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钟海笑了笑，“你女儿女婿都很配合，也理解，不会怪你的。” “责任主要在我们这些人，大过年的，把你们一家人请到这里来。” “不过快结束了，援朝市长，宋老师可是慧眼识人，给你找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婿。” “钟组长都有心情跟我开玩笑了，看来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宋援朝抬眼看了钟海一眼，“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很快，我保证你们一家人肯定能一起回去开开心心准备年夜饭。”钟海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援朝市长，根据我们的了解，你平时忙起来没日没夜的，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钟组长，可以的话快点结束吧。”宋援朝叹息一声，“快过年了，家里还什么都没准备。” “理解理解，我非常理解。”钟海连连点头，“援朝市长，辛苦了，配合我们工作。”他站起身来，向宋援朝伸出了手，“安州市能有您，是安州百姓的幸运，我相信罐头厂的改革成功，会让安州市的经济发展进入新时代。” “谢谢。”宋援朝站起身，伸出手淡淡说。 “钟组，您出来一下。”这时有人没敲门直接推开门，看向钟海，神情凝重。 “马上来。”钟海看了那人一眼，跟着冲宋援朝笑了笑，“援朝市长，你好好休息。” 钟海走后，宋援朝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整件事情应该不难查，不管是罐头厂的账目，还是他和秦飞之间的往来，总不能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上去，斗争也是有底线的。 从方才钟海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事情查的差不多了，他们一家人马上就可以回家。 可那个不敲门就进来找钟海的人，神情太容易让人多想了。 还能有什么事呢？ 宋援朝想不到。 “钟组，国安周处的电话。” 安州市招待所217房间，钟海一走进来，守在床头柜电话旁的人举起了电话，表情凝重。 “周处你好，我是调查组钟海......”钟海接过电话，简短自我介绍几句便一言不发地听，表情越来越严肃，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良久以后，钟海挂断电话，表情严峻扫了一眼房间内众人。 “同志们，看来咱们还是不能休息......” 三天后，安州市人民医院，妇产科住院病房，四人一间的病房里空荡荡，只有两个人。 白色的床单被套，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窗户上贴了一个福字，是唯一的一抹红。 今天是大年三十，其他床的人都回去过年了，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在消毒水味刺鼻满眼都是白色的医院里过年三十。 “秦飞，咱们回家过年吧。”宋雯雯躺在病床上，俏脸很是苍白，浅浅笑着说。 “好，爸妈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就在楼下等咱们。”秦飞握着妻子的手说，“那我去办出院手续，你自己换衣服行吗？” “嗯，你快点回来。”宋雯雯点了点头。 秦飞出了病房，迎面撞上了拎着果篮和一堆补品的钟海。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望着对方。 “钟组长，不必了。”秦飞淡淡说。 “秦厂长，你总得让我表达一下歉意，否则我良心上过不去。”钟海低声说。 “那你还是过不去吧。”秦飞冷冷说，“钟组长，你要明白，我没把这件事算在你头上，那是因为我知道不能全怪你们，是我们夫妻跟那个孩子缘分没到，但这并不代表你说一句对不起，我就会大方地跟你说没关系，别在意。” “我明白，出了这样的事我肯定是有责任的。”钟海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钟组长，钱我收下，心意你拿回去。”秦飞很是干脆接过信封，“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出现了，否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钟海有些意外秦飞的态度，在楼下遇到宋援朝夫妇，两人都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发泄内心的怨气。 说句不该说的话，整个东江省，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人，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 “好，那这些东西你也收下。”钟海尴尬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走了。 “秦飞，这些是谁拿来的？”见秦飞这么快去而复返，手里还多了果篮和补品，刚从床上坐起来的宋雯雯一脸诧异。 “调查组的人。”秦飞放下东西说。 “不要，我不要他们的东西。”宋雯雯摇着头，表情抗拒。 “不要白不要，白要别不要。”秦飞打趣着说，“隔壁床的孙大娘家里条件不好，待会我们走的时候跟护士打个招呼，东西留给她。” 说完他坐到床边，“还有这笔钱也是他们给的，待会捐给医院。” “嗯。”宋雯雯乖巧点了点头，心里的委屈与难过像是洪水一样在奔腾，眼泪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秦飞，孩子没了。” “不哭，没了就没了，他还那么小，不知道痛的。”秦飞抬手擦去宋雯雯眼角的泪水，“咱俩这么年轻，以后生十个八个都是随便生的，妈不是说了，对你以后生孩子没影响的。” “去你的，哪有人生孩子生十个八个的，又不是母猪下崽。”宋雯雯哭着哭着笑了。 “有啊，怎么没有，就程姐那个村，有一户人家就是八个孩子啊，七个姑娘，就是为了生个儿子，大姐和小弟差着小二十岁呢！” “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回头遇到程姐你问她。” “我不要十个八个，我生两个就可以了，哥哥和妹妹作伴，保护妹妹。” “好好好，你说生几个就生几个，我无条件配合领导的生产工作！” “去你的，越说越没正行了......” 第249章 吵架 钟海上去的时候在住院部门口遇到了宋援朝夫妇，三人聊了一会儿。 没过一会儿，他就下来了。 宋援朝看着他手里空着，有些意外，按女婿秦飞的性格，这个时候不找人把钟海套上麻袋打一顿完全是他理智尚存，怎么可能会接受他的歉意。 “援朝同志，这次真是对不起了，因为我们的工作给你带来这么大麻烦。”钟海很是诚恳地说。 “钟组长言重了，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们。”宋援朝淡淡说。 “我就不打搅你们一家子了，先走了，援朝同志，希望咱们再也不见了。”钟海冲秦兰笑了笑，摆摆手走了。 宋援朝同他挥了挥手，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烟。 “抽什么抽，不知道这是医院啊。”秦兰没好气地骂。 “好，不抽。”宋援朝乖乖把烟收了起来，他现在压根不敢跟老婆顶嘴。 “待会俩孩子下来，千万别再提这事了，摊上你这么个爸，真是苦了俩孩子了。”秦兰叹息着说。 “嗯。”宋援朝无力点了点头。 “秦飞还好，他能理解你，雯雯真说不好，第一个孩子，她......”秦兰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幸好妈不知道雯雯怀孕的事，不然妈也得跟着难过，她那个身体，吓出毛病怎么办，她一直想着抱曾孙子。” “好了，不说了，好好过年，你请好假了吧，初三我们要去我爸那。” “雯雯和秦飞就不去了，让俩孩子好好歇着。” 秦兰不停地碎碎念，此刻的她完全不像那个在医院里技术好受人敬重自带威严的副院长，而是一个为家长里短操不完心的家庭妇女。 “妈。”宋雯雯和秦飞出现在住院部门口，宋雯雯裹着厚厚的棉袄，戴着棉帽，围着围脖，就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她搂住秦兰的胳膊，跟着看向宋援朝，喊了一声，“爸。” “冷不冷啊。”秦兰打量着女儿，“走走走，快上车，别冻着了，秦飞，你开车。” “妈，公车私用不好吧。”秦飞倒是看见了宋援朝的工作用车，一辆黑色的皇冠。 “什么好不好，我做主，就公车私用了怎么着。”秦兰愤愤说，瞪了宋援朝一眼。 “没事，我报备过了。”宋援朝看向秦飞说。 车出了医院，街道上张灯挂彩，四处喜气洋洋，大年三十，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来说，意义非凡。 路上人很多，大多是骑着自行车的一家人，丈夫骑车，妻子坐在后面搂着他的腰，孩子坐在前面的大杠上，手里挥舞着新买的红灯笼。 车厢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和哈气成雾的天气一样冷。 宋雯雯扭头看着窗外，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她，看不到表情，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秦兰很想说些什么，让气氛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热闹起来，一家人总不能这样冷冷清清地过年。 可她不知道说什么，如果要安慰女儿，那势必要提起伤心事。 说其他的，女儿现在明显是没有那个心情。 宋援朝也在扭头看着窗外，他心情很沉重，女儿怀远的事他事先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外孙已经不在了。 这件事情追究责任，根源还是在他这里。 虽然女婿女儿谁都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可他自己也是不能原谅自己的。 “妈，咱们晚上包什么馅的饺子？”在开车的秦飞看了一眼后视镜，笑着问。 “韭菜鸡蛋的。”秦兰说，“雯雯打小就爱吃这个。” “没有肉的吗？”秦飞说，“我喜欢吃猪肉大葱的。” “嗨，这不简单，到家不是中午嘛，我去准备，来得及。”秦兰笑笑说。 “谢谢妈。”秦飞又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妻子还是望着车窗发呆，想了想说，“雯雯，咱们回去是不是得带瑶瑶出去玩玩，给她买身新衣服。” 宋雯雯还在发呆，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雯雯，秦飞问你话呢。”秦兰拍了拍女儿。 “啊，说什么。”宋雯雯扭过头。 “秦飞说你们下午带瑶瑶出去玩，给她买过年衣服。”秦兰说。 “哦，好，是应该买。”宋雯雯点了点头。 “援朝，咱俩也该给瑶瑶准备个压岁红包。” “是，你准备就行了，问我干啥。” “怎么不能问你了，你是在外面当官当惯了是吧，家里什么事你都不问是吧。” “好好好，问我问我，以后你什么事都问我行吧。” “你什么态度，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当着女儿女婿的面吵一架，你自己说，家里什么事情你管过了。” “我咋没管。” “你管啥了，雯雯从小吃喝拉撒你操过心了？” “行，你说没管就没管。” “爸，妈。”秦飞憋着笑，打断了两人，“要不要我停车，你俩聊好了咱们再走。” “妈。”宋雯雯也有些想笑，“干嘛呢，大过年的。” “是你爸这人太不懂事，当官当上瘾了，搁家里还摆官架子，这种人就要说他，不说他不长记性。”秦兰愤愤说。 “雯雯，咱们家是不是一直你妈一言堂，她还说我摆架子。”宋援朝转过头，很是据理力争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宋雯雯愣了一下，选择了两不得罪，“你俩别吵了，给我跟秦飞树立啥榜样了，以后我俩也得跟你们一样这样吵。” “你们肯定不会，秦飞疼你，不像你爸，老夫老妻了就不在乎了。”秦兰说。 “秦飞啊，爸是过来人，你也看到了，你妈这个样子，雯雯肯定是会遗传的。”宋援朝煞有其事地说，“爸教你一招，以后要是雯雯也这样，你就......” “宋援朝！”秦兰喊了一声，“你瞎说什么玩意，雯雯怎么就遗传我了，遗传也是遗传我聪明长得漂亮！” “你看你看，一说她就炸毛，秦飞，你俩在一起的时候，雯雯是不是也这样？” “爸，你别瞎说，雯雯好的很，从来都不敢大声跟我说话的。” “秦飞，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敢大声跟你说话！”宋雯雯大声喊。 第250章 原来是这样 年三十这天，一家子从安州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午饭，奶奶见到最紧要的人齐齐整整回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下了。 “秦飞，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瓜子和你以前做的，不一样。”宋雯雯端详着手里的一小把瓜子，“怎么这么多坏的？” “三婶，我也觉得不好吃，我刚吃了一颗苦的，苦死了。”秦瑶也跟着说。 “是不好，你俩吃的时候注意点。”秦飞笑了笑，其实不用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说，他方才在买的时候就一眼看出，现在的五香瓜子比之他当初，质量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孙德林死后，联合瓜子厂领导换了谁他没有兴趣，只看手里刚买的瓜子，他也知道长久不了。 三人慢慢悠悠朝家走，在外人看来，是完美无瑕让人艳羡的一家子。 快到家的时候，秦飞远远就瞧见门口的宋援朝，在他的对面，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披着大波浪的姑娘，只看轮廓，就知道是个毫无意外的美女。 再走近一些，秦飞这才看出，这个毫无意外的美女确实美的毫无意外，朱紫紫，她来干嘛。 “秦飞，美子小姐找你有事。”宋援朝见三人过来，看向秦飞说。 “你好，秦。”朱紫紫礼貌打了声招呼，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注意到了宋雯雯，“宋小姐，你好。”她跟着冲秦瑶微笑，“小朋友，你好。” “你好。”宋雯雯有些局促微笑致意。 “雯雯，咱们先进去。”宋援朝说完，一把抱起瑶瑶，“哎呀，瑶瑶又重了。” 宋雯雯跟着宋援朝进门，忍不住瞥了朱紫紫一眼。 “咱们边走边说吧。”秦飞指了指巷子。 “嗯。”朱紫紫乖巧点头。 两人并排走着，隔着一臂距离，气氛有些怪异，秦飞不知道朱紫紫为何而来，而朱紫紫，似乎是在想如何开口。 “秦，对不起。”朱紫紫突然停下脚步，面向秦飞45°弯腰鞠躬。 “你对不起我什么了？”秦飞很是哭笑不得，似乎他和眼前这个漂亮可爱可萝莉可御姐的姑娘每次见面，开场都是她先道个歉。 “你妻子的事情，我很抱歉，都是因为我。”朱紫紫很是认真说。 “啥，跟你有什么关系？”秦飞惊诧出声。 他确实很奇怪，明明看着已经快结束的时候，调查组突然来了个连夜突击审查，把他们几个人像熬鹰一样熬，试图逼问出什么，结果导致媳妇宋雯雯流产。 罐头厂就算有问题最多也就是钱的事，至于这么大动作。 他问过钟海，也问过老丈人宋援朝，一个讳莫如深，一个也不知道。 现在朱紫紫说都怪她，这怎么又扯上她的。 “秦，你知道，任何地方都有斗争，我的家族也不例外......”朱紫紫淡淡开口，娓娓道来，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所以，你是说有人为了跟你争权，不择手段，试图让我们这边以为你同我们交好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然后因为我跟你很熟悉，宋援朝宋市长又是我的老丈人，咱们几个人是一个利益链条，我们被带走配合审查的主要原因是这个。”秦飞恍然大悟，“然后，那个陷害你的人，还是你的亲哥哥？” “嗯。”朱紫紫看不出表情，点了点头。 “我懂了，这事怎么能怪你。”秦飞想了想说，“你也是受害者，作为朋友，我很遗憾帮不到你。” “秦，谢谢你。”朱紫紫浅浅笑了笑，“你的妻子很美丽。” “呃，谢谢，我待会一定跟她说。”秦飞挠了挠头，“你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跟我道歉？” “我是一个星期前到的，之前在配合你们相关部门的调查，调查结束以后我听说了你妻子的事情，我考虑再三，认为我应该来向你道歉。”朱紫紫说完顿了顿，“秦，有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好像对你有敌意。” “谁？” “彭志远，对，就是这个名字。”朱紫紫想了想说，“整件事情他起着不小的作用，不过你们这边的调查部门好像有意忽略了他，我掌握了一些证据，不过我没有拿出来，我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对的。”秦飞沉思良久，苦笑着转移话题，“我记得当初在温州的时候，你说你快结婚了，现在结了吗？” 朱紫紫表情变了变，像是心脏被一箭射中了，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嗯，我的丈夫挺好的。” 摇头，然后说丈夫挺好的？ 秦飞觉得怪异，不过这是她的私事，不好多问。 两人慢慢悠悠走到小巷尽头，出口外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他们很是默契地选择了掉头。 “秦，我知道今天是除夕，对于你们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朱紫紫扭头看着秦飞说，“按照你们的礼节，我这次来，是该准备些礼物的。” “那怎么没准备？”秦飞笑着问。 “我，我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宋市长的身份很敏感。”朱紫紫说。 “嗯，这么想是对的，毕竟咱们才都刚刚经历前车之鉴。” “秦，我想送你的妻子一个礼物。” “嗯？”秦飞停下脚步，愣愣看向朱紫紫，“什么意思？” “这个。”朱紫紫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一个手链，好几种颜色的水晶串成的，看上去倒不是很名贵，倒像某种有着特殊意义的信物。 “这个，是我十四岁成人礼时高天原的半藏大师赐福的礼物，我想送给你的妻子，保佑她往后平安健康。”朱紫紫伸出手，表情虔诚。 秦飞明白，朱紫紫这是心里觉得愧疚，还是认为宋雯雯流产有她的一部分原因，以此弥补。 要是不接受，不知道这个敏感的姑娘会为此难受许久。 可要是接受了，宋雯雯那边怎么说？ 总不能真让宋雯雯戴上这个什么手链，那以后进行生产任务的时候，脑子里会不会瞎想？ 呸呸呸，秦飞连忙打断脑子里的邪恶。 要不说，你们本子国的佛管不了那么宽，法力没那么高深，保佑不了我媳妇？ 秦飞犹豫着， 看着朱紫紫好比朝圣的信徒一般虔诚的眼神，最终还是心中不忍，接下了手链。 第251章 最坏的打算 朱紫紫送完手链，很快就走了。 原本按照礼仪之邦的规矩，是应该邀请她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登门吃饭的，可今天是年三十，家里要是多一个陌生人，年咋过？ 要是换做旁人还好，偏偏她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实在不合适。 回到家，宋援朝在客厅喝茶，看架势就是专门在等他，厨房里几个女人在忙活。 “爸，你怎么看？”秦飞坐了下来问。 “你别管，更别想着找谁麻烦。”宋援朝沉吟着说，“这件事情应该没完，罐头厂那边，恐怕......” “爸，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别为难。”宋援朝虽然没说完，但秦飞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了笑，“爸，说实在的，我无所谓。” “这个到时候再说，你过完年回到罐头厂，马上交报告，按照承包合同把你该拿的那一份拿了。”宋援朝说。 “嗯，您不说我也得说，这笔钱我可不能放弃。”秦飞呵呵地笑，“我有大用。” “什么大用？”宋援朝好奇，“你是早就想好退路了？事情没那么悲观。” “爸，做好最坏的打算总没错。”秦飞说。 “嗯。”宋援朝点了点头，“行了，不说了，咱俩也别在这闲着，去厨房把米糊端出来，咱俩把春联贴了。” 安州市罐头厂。 程美玲把年夜饭的菜切好备好，嘱咐女儿秀秀别出门乱跑，来到了厂里。 厂里过年放了三天假，这个时候显得很冷清，程美玲到了厂办大楼，没找到雷宝，想了想朝着车间去了。 空无一人的车间里，雷宝的身影显得很突兀，他像是在发呆，程美玲走到身后了都没感觉到。 “雷厂长。”程美玲喊了一声。 “小程啊。”雷宝转过身，很是意外，“你这时候来厂里干嘛，是忘东西了？” “不是不是。”程美玲笑着摆了摆手，“我是想着你一个人，大过年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去我那吃个年夜饭。” 雷宝表情僵住了。 “我本来寻思叫小何一起，她去吕亭找她弟弟去了。”程美玲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解释了一句。 “我就不去了吧，不方便。”雷宝挠了挠头。 “没啥，就是一起吃个饭，你一个人在厂里，食堂也关了火，总不能大过年自个下碗面对付。”程美玲说。 雷宝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点了点头。 回到出租房，程美玲没急着去做菜，而是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香火纸钱，给了雷宝一份。 两人到了屋外的空地上，隔着距离分别无言烧了纸钱，放了两挂鞭炮。 “雷厂长，你坐着喝点茶，我菜都备好的，很快就能上桌。”程美玲招呼了一声，进厨房忙活去了。 雷宝坐在客厅，有些局促。 赵秀秀从卧室里出来，怯生生打量着眼前不陌生可也算不上熟悉的大叔。 “秀秀，你过来，叔叔给你压岁钱。”雷宝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塞到了秀秀的兜里。 “谢谢雷厂长。”秀秀很是乖巧地说。 “你这孩子，叫我厂长干嘛，以后叫雷叔叔就行。”雷宝笑着摸了摸秀秀的脑袋。 “嗯。” “真乖，来，叔叔给你讲打仗的故事要不要听？” “好。” 程美玲中间出来了几次，见女儿和雷宝聊得很是开心，心中起了个不该起的念头。 临海市，近郊一栋满是岁月痕迹的老洋房。 “金芝姐，你真厉害，竟然会做这么多菜！”赵思思靠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果盘，一边吃着一边夸赞。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撺掇我跟你回来过年，就是为了让我伺候你的！”赵思思围着围裙，手拿菜刀，斜睨了一眼赵思思。 她跟着赵思思回临海过年，是在赵思思鼓动下的一时兴起，服装厂那边交给老宋她很放心，就一不做二不休，跟着赵思思上了火车。 “话可不能这么说，多伤感情，我不是不想帮忙，我不是不会嘛。”赵思思讨好地捡起一块西瓜塞到赵金芝嘴里。 “我真搞不懂，你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干啥不好，跑去秦飞那个小厂上什么班，挣得那点钱还不够你去南京路逛次街的。” “诶，金芝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不管什么人，都要有自己的价值，要做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赵金芝很是认真地说，“我要是天天在家躺着，那不成废人了嘛。” “你实现价值也用不着跑到安州去吧，以你家里的条件，临海哪儿上班你不是随便挑。”赵金芝说。 “没意思啊，我得做我自个儿喜欢做的事。”赵思思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盒苹果味的优酸乳喝了起来，“我自个儿研发的，就是好喝。” “你又吃又喝的，这么多菜咋办，就咱们两个人。”赵金芝瞪了她一眼，“我寻思你们有钱人家真是怪，过年父母都不回来的，让你一个小姑娘自己过。” “他们忙，我打小都习惯了，有你陪着我已经很开心喽。”赵思思冲过去搂住了赵金芝，坏笑着说，“金芝姐，你要是觉得咱俩人太少，我要不要叫点人来，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哦，你这么漂亮，他们肯定喜欢，到时候你挑。” “你趁早打住，我可不想去有钱人家看别人脸色过日子。”赵金芝连连摇头，“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哪配得上那些人。” “金芝姐，你哪里有自知之明了，你要是真有，就不该忘不了秦厂长。”赵思思说。 “你老提他干啥，谁忘不了他了。” “呵呵，嘴硬。” “我嘴硬，那你呢。” “我喜欢秦厂长啊，我又没有不承认。” 赵金芝忍不住扶了扶额头，她一贯跳脱，可在赵思思面前，屡次败阵。 第252章 别走老路 正月初三，东江省，近郊一栋临江的二层小楼，门口用竹子编制的篱笆围了一个小院，院里东西各有两块菜地，菜地周围用花圃包围，收拾地很是齐整，任谁一眼就能看出，主人家是个细心耐心都很充分的人。 宋援朝和秦兰夫妇拎着礼品到了门口，推开篱笆小门，秦兰走向正在弯腰给花圃浇水的老人，热情喊了一声，“爸，我来吧。” “你又不知道该浇多少水，平日不敬佛，有事才烧香，我这么教你的？” 老人瘦骨嶙峋，厚重的棉服穿在身上还能看出来的瘦，精神却矍烁，瘦小的身体里像是有团熊熊燃烧的火，看他的眼睛，能看到烈烈的光。 “去菜地里摘点油菜，今天你做饭，小江不在。”老人语气生硬，对唯一的女儿秦兰态度谈不上友好，可也绝对谈不上恶劣。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硬字贯穿此生。 命硬，当年抗美援朝，他一个人坚守高地一天一夜，打退敌人数十波冲锋，肠子都被炸出来了，可还是坚持到了支援来的那一刻。 本事硬，一天私塾没有读过的穷人家的孩子，硬是一边打仗一边学习，成了能文能武的全才。 脾气硬，谁的面子也不卖，铁骨铮铮，在东江省改革转型时期，他力排众议，不怕得罪人，大刀阔斧地推进改革。 说话硬，自秦兰懂事以来，父亲就没有好好说过话，无论对谁，永远都是一副生硬面孔。 秦兰拿了菜篮去摘菜，宋援朝拎着礼品站在那里，等候发话。 老人终于是浇完了花，直起腰身，把花洒放好，这才看向宋援朝。 “跟我进来。”老人当先一步走进堂屋。 进了堂屋，老人躺倒藤椅上，端起紫砂壶抿了一口茶，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 宋援朝把手中的礼品放到桌上，板板正正坐好。 “马上过年了，一家人被调查组带走，这就是你做出的成绩？”老人看着宋援朝问，“还害的我曾外孙命都没了，宋援朝，这就是你非要从机关去一线，要证明给我看的，你的本事？” 宋援朝喉咙涌动，一句话说不出来，老人说的都是事实，他没法反驳。 “我女儿是嫁给一个哑巴了？”老人冷冷问。 “爸，我没想到，他们这么没有底线。”宋援朝说。 “什么叫你没有想到，这不是理由。”老人带着一丝怒气说，“你以为为官一任，只要想着怎么做事就行了，要做人，要看人，看自己，看对手！” “爸，我记住了。”宋援朝点了点头。 “你记住个屁！”老人毫不客气地骂，“你还不如我那个外孙女婿，人家才是把事和人都做到位了，没给对手一点机会，漏洞都在你这！” 宋援朝脸上有点挂不住，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女婿秦飞想得比他多，做的也比他多。 “他们俩怎么没来，他们不来你们夫妻俩来做什么？”老人气呼呼问。 “雯雯身体不好，秦飞在陪她。”宋援朝说。 “我过寿的时候，让俩孩子一起过来。”老人抿了一口茶，气像是一下子消了大半，“你的眼光比我好，会挑女婿。” 宋援朝脸烧的发烫，老人这话实在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你本来是该借调到京州的，这事一出，改回清河，市长兼副书记，你倒是捡了个大便宜。”老人带着一丝嘲讽说。 “爸，这事定了？”宋援朝心中震荡，回清河，市长兼副书记，离党政一肩挑，已经不远了。 “怎么，高兴？”老人含笑说，“你也好意思，坑女婿没够，罐头厂秦飞不能待了，他要退出，这是代价。” “爸，我可以不去清河。” “去不去是你能定的？这时候想为女婿说话了，早干嘛去了。”老人毫不吝啬地嘲讽，“罐头厂一年盈利数百万，这么大一个香饽饽，不是你能抓得住的。” 宋援朝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 “你以为你对罐头厂的成绩秘而不宣是对的？”老人还是那个语气，“这事情是你想低调就能低调的？你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高调，要是这样，事情可能还不会这么糟，所有人都看着，都想伸手，真要伸手的人，反而没那么容易。” “好了，后话说再多也是没用。”老人看着宋援朝，“宋援朝，我给你立个规矩，往后再也不许让秦飞来帮你，别再坑这孩子，让他自个儿去飞。” 宋援朝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想老大老四瞧得起你，在这个家里把身子立住，给小兰争面子，这份心情我可以理解。”老人毫不避讳地谈及家庭内部矛盾，“老大媳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她这人向来是恨人有笑人无，我不喜欢她，可也不会压着她，一家人表面和谐没用，我迟早有一天要死，你们该怎么闹就怎么闹，我只会看着。” “老四长歪了，我没有教好他，但他胆小，作恶也作不了大的，他想借大哥的势，就只能和大嫂站在一起贬低你。” “这些事你从来不说，谁又看不清楚，当初兰兰不是嫁给你，老大不会是现在这个位置，他们夫妻记恨这事。” “我不怪你，更不怪小兰，家和万事兴那是屁话，万事不兴，家怎么和，跟贫贱夫妻百事哀一个道理。” 宋援朝静静听着，一言不发，自打他和妻子秦兰结婚，老人是第一次同他说这么多。 “爸，我知道了。”他低沉地说。 “知不知道那是你的事，怎么做也是你的事，这家，恐怕也就能聚到我闭眼那一天。”老人此时语气有些哀伤，“我这辈子无愧祖国和人民，唯独对几个孩子是有亏欠的，宋援朝，你别走我的老路。” 第253章 老干爹 正月初三这天，秦飞和宋雯雯夫妻俩早早出门，到高河周立本家拜年。 “嫂子，孩子呢，怎么没看到？” 几人寒暄过后，正在堂屋喝茶吃瓜子，却是没看到孩子。 “嗨，我妈抱着走亲戚了， 要下午才能回来了。”周立本含糊其辞地说。 他和孙玉莲是怕宋雯雯看见孩子伤心，这才秦飞一到，就让周大娘抱着孩子出去了。 “我说周大哥，不至于。”秦飞看出周立本的心思，拉了一把宋雯雯，“雯雯，周大哥是怕你看到孩子伤心。” “啊。”宋雯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嫂子，周大哥，不用，我没事的啊，我还想抱抱呢，肯定又重了。” “我说吧，雯雯就不能够。”孙玉莲嗔怪瞪了一眼周立本，“你们先聊着，我去买点菜，然后把孩子抱回来。” “嫂子，我跟你一起去。”宋雯雯起身，跟着去了，把地方留给两个男人对话。 “周大哥，厂房还要多久能建好？”两个女人走后，秦飞问。 周立本听从了秦飞的建议，将面馆关门，开始专门卖辣椒酱，一开始他很是忐忑，心底里多少觉得卖辣椒酱是个做不大的生意。 可当辣椒酱有多少卖多少的时候，他心中大定，对秦飞再次佩服的五体投地，开始按照秦飞当初同他说的一步步往下走。 现如今厂房已经在建，设备也已经定好，开春是肯定能正式投产的。 “老郑说元宵过完肯定给我完工。”周立本说，“设备那边在等我消息，一个电话，马上发货。” “嗯，工人找的怎么样了？”秦飞又问。 “咱们一开始不是就一条产线吗，用不到太多人，我寻思是找家里亲戚帮帮忙。”周立本想了想说，“等这些都搞清楚了，增加产线的时候再招人。” “周大哥，最好还是不要把亲戚牵扯进来。”秦飞很是认真说，“升米恩斗米仇，你开厂挣钱找他帮忙，你挣大钱，他拿点死工资，是人心里都会不平衡的，所以最好就是一开始不让他们沾手。” “不管要几个人，还是直接招人来，设备安装调试的时候，你亲自学，一定要亲力亲为。” “好。”周立本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对了，品牌名字我还没想好，你说叫啥比较好，我跟你嫂子想了快半个月了。” “就叫老干爹。”秦飞不假思索说，“接地气，又好记。” “老干爹？”周立本愣了愣，“这名字是不是有些太土了？” “土，土才好啊。”秦飞笑了笑，“周大哥，咱的辣椒酱又不是什么高端东西，越土才越好，你多念几遍，是不是觉得很亲切？” 周立本默念几遍，眼睛亮了，“你还别说，还真是，这名字乍一听土的不行，可一下记住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秦飞笑。 “要不说还得是你，随便一想就这么个好名字，行，定了，就叫老干爹！”周立本兴奋说。 “周大哥，有个事我提前跟你商量下。” “你说。”周立本表情聚敛，他见秦飞神色突然凝重，知道要说的事肯定不简单。 “罐头厂那边我可能干不下去了。” “不是干的好好的吗，调查也结束了，不是没问题嘛，怎么干不下去了，亲亲优酸乳卖的那么好！”周立本很是意外，在他看来，罐头厂在秦飞手里，要不了几年，就会变成一个让人想都不敢想的大厂。 “事情很复杂，不好说，不过结果大概率是定的。”秦飞想了想说，“那边不少人是跟着我的，我想到时候要是他们愿意，就让他们到你这边来。” “行，你那儿都是人才，我求之不得。”周立本毫不犹豫地说，“小秦，要不这样，你罐头厂不干了，直接到我这来，你厂长，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反正建厂和设备的钱大头是你出的，厂子本来就该是你的。” “周大哥，我有自己的安排，不用担心我。”秦飞笑，“你这边我只负责出钱，到时候给我分红就行了，厂长我可不干。” “小秦，你放心，玉莲肯定也是同意的，她......” “周大哥，我不是怕玉莲嫂子多想，我是真有自己的安排。”秦飞说，“周大哥，这事你暂且不要跟任何人提。” “我明白，我谁也不说。”周立本点了点头，“你有安排，什么安排，去哪儿呢？” “去哪儿还没定，不过以后，我肯定不会再做任何涉及具体经营的事情了。”秦飞笑了笑说，“所以周大哥，什么厂长我肯定是不干的。” “好吧，不过你这么聪明，干什么肯定都能干好。”周立本说。 “飞哥！” 两人正说着话，孙胖子大喊一声，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杨月。 “你俩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秦飞微微愕然。 杨月和孙胖子一起过年他是知道的，孙胖子的妈妈和杨月奶奶现在是住在一起，本来是住在宋家老房子，因为秦飞结婚，重新租了个院子，他跟宋雯雯还去看过一次。 “去你家拜年没找到人，我一猜就是到这了。”孙胖子嘿嘿笑，“不止我俩来了，你看看后边是谁。” 他话音刚落，一辆大货车停在周家门口，从驾驶室下来刀哥，老宋，还有何帆姐弟。 “你们是提前联系好了的？”秦飞哭笑不得问。 “啥联系好的，去你家找你碰上的，你多大面子，我们几个还得先给你拜年。”刀哥把车钥匙甩给何军，让他去停车，大步走过来，一把搂住秦飞。 “还真是碰上的，我是跟刀哥一起准备去你家的，在你家门口碰到了胖子他们。”老宋笑了笑，看向周立本，“立本，这么多人来你家，饭可够哦。” “够，饭够酒更够！”周立本很开心，这么多朋友能聚到一起实在太难得了，“大家快请进，快坐，都别客气啊，当自个儿家一样！” “飞哥新年好！”杨月蹦蹦跳跳从秦飞跟前过，拜了个年。 “秦厂长，新年好。”何帆还是那样，怯生生的，跟着她拉住停好车过来的何军，“给秦厂长拜年。”架势整得像是给恩人磕头一样。 “秦厂长，新年好。”何军很是礼貌地说，小伙子自打跟了刀哥，壮实了不少，人也变得踏实了。 来都来了，秦飞只能是帮着周立本忙前忙后，给众人泡茶拿零嘴，周家一时间热闹非凡。 第254章 用命还 朋友相聚，是人间幸事。 周家堂屋热闹的好像菜市场，男人们在堂屋里喝茶聊天，女人们在后院准备饭菜。 “老郑今儿怎么没来，你们谁知道他干啥去了，上次小秦结婚，咱走的时候商量好的，初三一起。”老宋突然想起来说。 “这哪知道，他大老板，天天到处跑。”周立本说。 “我去郑大哥家看看。”孙胖子自告奋勇起身，冲何军招了招手，“走，小军你开车！” 何军看了刀哥一眼，见刀哥点头，兴奋地摸起车钥匙跟着孙胖子走了。 “小军啊，你现在车技可以嘛，老师傅了。”去往郑泽明家的路上，孙胖子夸赞。 “还行吧，刀哥也说我悟性高。”何军咧嘴嘿嘿一笑，“胖哥，我问你个事。” “啥事你说。” “你还喜欢我姐吗？” “这个，咋了？”孙胖子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要是你喜欢我姐，我帮你追她啊。”何军表现地很是期望，“我想你当我姐夫。” “这个，主要还是看你姐。”孙胖子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我的军啊，你想没用，得你姐也想才行。 其实孙胖子也不知道他还喜不喜欢何帆，之前被发好人卡，他并没有难受多久，难受的还是觉得没面子。 自那以后，他见何帆也没觉得什么尴尬。 如果现在何帆对他说，我俩在一起吧，他肯定会同意，也很开心，可那也是因为他可以骄傲的宣布老子终于不是单身了！ “我姐，其实很好追的。”何军煞有其事地说。 “为啥这么说？”孙胖子好奇。 “我俩从小是吃苦长大的，这胖哥你知道。”何军模仿着一种大人模样的语气说，“我姐那人就觉得，要努力，拼命地努力，以后才能不吃苦，所以要是有一个能给她一个家，让她不用吃苦，就可以了。” “胖哥你肯定可以，你人很好，我又喜欢你，只要你加把劲，我姐不可能不同意啊。” “我不想我姐遭罪，我知道她喜欢哪个姓秦的，可那个姓秦的，什么都给不了她的，他都有老婆了。” “呃，小军啊，你怎么懂这么多？”孙胖子深深汗颜，在感情方面他甚至还不如一个半大小子。 “啊，这哪有什么懂不懂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胖哥，你不知道我姐喜欢哪个姓秦的？” “我，我当然知道！”孙胖子提高音量，“你别一口一个姓秦的，叫飞哥秦大哥都行，他对你们姐弟可不错，你能学会开车，可都是他照顾的。”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可他不适合我姐。”何军此时的表情很男人，“我欠他的，只要有机会，用命还都行。” “什么就用命还，瞎说啥！”孙胖子对着何军后脑勺轻轻来了一下，“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胖哥，我明年就十八了。”何军不服气。 “等你十八再说，就算你十八那也是虚岁十八，搁这装什么成年人！”孙胖子又给了何军一下，“好好开车！” 曹梨花想过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丈夫郑泽明自打干了工程队，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忙，回家次数屈指可数，偏偏女儿又离不开人，她没法跟在郑泽明后头看着。 男人有钱就变化，这个朴素的道理她是懂的。 其实她也不在乎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自己这么一把年纪了，像个干瘪了的倭瓜，那些年轻小丫头就是嫩的出水的水蜜桃，根本没法比。 再说丈夫是个有钱老板，年轻丫头会像扑棱蛾子一样一拨一拨往上扑，拦是拦不住的。 她就一个要求，不要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里来，你在外面是应酬没办法还是自个儿想玩，无所谓，都可以，别玩出病来就行。 丈夫郑泽明做的还不错，不管怎么说，钱是按月往家拿交到她手里的，这就是没忘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如此现状，曹梨花不管是认命也好，还是妥协也罢，反正好坏就这样。 直到参加完小秦婚礼的那天，她见到了那个女人。 年轻，聪明，漂亮，身上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声音甜甜的，全方位无死角地秒杀了年老色衰的她。 周慧到底是你的秘书，还是小老婆！你必须给我个交待！ 这是曹梨花的问题，也正是这个问题，郑家这个年过得乌烟瘴气，几乎是在吵闹中度过的，年夜饭都被曹梨花一气之下给掀了，她癫狂到忘了照顾女儿的情绪。 “你要么把周慧开了，要么我跟女儿跟着你一起！” 曹梨花寸步不让地守着这个底线，跟郑泽明吵，闹，哭，打，只差上吊。 她以往大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她始终明白，自个永远不会被不三不四的人取代，男人好色，但不是傻。 可见到周慧，她一下子清醒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如果放任，那郑泽明迟早有一天要抛妻弃子。 “你真是没法讲道理，我凭什么把人周慧开了，人家工作认真负责，又有能力，公司的管理全靠她，开了她是你会还是我会？” “她就是秘书，我跟她清清白白，你不信可以去问，公司里都知道！” “你跟女儿跟着我，怎么跟，我到处跑，你们也跟着我跑，孩子的身体受得住？” “你真是疯了，就那么不相信我是吧，行，离婚，孩子跟我！” “反正你不怕丢人，我也不怕！” 当郑泽明喊出离婚两个字，曹梨花就知道自己一败涂地，坠入深渊。 孙胖子和何军站在郑家院门口，郑泽明的声音很大，根本用不着刻意去听。 “胖哥，咱们还进不进去，不是来喊人去吃饭的吗？”何军问。 “回。”孙胖子想了想说。 这事不是他能处理的，郑泽明真是有钱忘了本，竟然要离婚，抛弃糟糠之妻，迎娶小娇娘！ 第255章 不离婚就可以 孙胖子和何军赶回周家，饭菜已经上桌摆好。 “胖子，老郑呢，不在家？”周立本问。 “不是。”孙胖子摇了摇头，看向秦飞，“飞哥，出事了。” 等孙胖子将自个儿听到的老郑夫妻要离婚的事说了一遍，堂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 “郑泽明怎么是这么个人，挣了钱就不要老婆孩子了？”孙玉莲忍不住吐槽，“你们男人都这样，有钱就变坏！” 孙玉莲这话相当于是一棒子打倒所有人。 “玉莲嫂子，话不能这么说，立本就是挣再多钱也不会对不起你。”老宋沉声说，“而且小秦是现成的例子，他挣了多少钱了都，对小宋不还是一心一意。” “你别瞎说，这事还不一定，可能有误会，老郑不是那人。”周立本皱眉说。 “我也觉得有误会，老郑这人我接触不多，但看得出来是个性情中人，干不出来不要老婆孩子这事。”刀哥附和说。 “秦飞，咱们是不是去看看？”宋雯雯看向秦飞问。 秦飞一言不发，从心底说，他真的很不想管这破事。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他又不是老妈子，郑泽明那边他该说的也都说过了，说仁至义尽也不为过。 可现在事情摆在面前了，他不管也不行。 “我跟雯雯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吃你们的。”秦飞站起身，“何军，把车钥匙给我。” “飞哥，我跟你一起去吧。”孙胖子上前，“万一打起来，多个人拉架。” “打什么架，谁打谁。”秦飞白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去想干什么的眼神，“老实坐着吃饭，陪刀哥他们多喝几杯。” 孙胖子悻悻挠了挠头，找个空位坐了下来，他确实就是想去看热闹。 “秦飞，郑大哥不会真的想离婚吧？”路上，宋雯雯问。 “应该不是。”秦飞想了想说，“老郑要是想离早就离了，不会等到今天。” “离婚不是小事，你听说过谁家离婚的，就村里那个情况，离婚比偷人还难听，得被唾沫淹死。” “要是因为怕丢人才不离，那还不如离了呢。”宋雯雯说。 秦飞心中叹息，女人的思维就是这样，不管是因为什么不离，只要是不离，那对曹梨花来说就足够了。 手里捏着老郑的人就行，心不心无所谓，哪怕把他当成一个赚钱机器呢，至少她和孩子这辈子吃喝不用愁。 “待会你可别跟梨花嫂子说这话，咱们去是劝和，懂了不？”秦飞扭头看了媳妇一眼。 “知道了。”宋雯雯点了点头，凝神想了一下说，“秦飞，要是以后，你不爱我了，一定要告诉我，咱们离婚，我肯定不会缠着你的。” “吱嘎！” 秦飞猛地踩下刹车，车停稳后抬手对着宋雯雯脑门弹了一下。 “瞎说什么呢，我这辈子不可能不爱你，除非我死！” “哦。”宋雯雯嘟着嘴哦了一声，缩了缩脑袋，“我错啦。” 两人刚到郑家门口，刚好撞见拎着包往外走的郑泽明。 “小秦，宋老师，你们怎么来了？”郑泽明一脸诧异。 “行了，先别管我们怎么来了，进屋。”秦飞拉着郑泽明进了堂屋，看着他表情严肃，“说说吧，怎么个事，怎么就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郑泽明看了一眼走进卧室去找曹梨花的宋雯雯，跟着低下头，像是在措辞。 “她这人没法讲道理，你婚礼那天，结束以后周慧来找我，是有个合同要我签，我想着来都来了，就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可她倒好，回来以后跟变了个人一样，发了疯地跟我闹，说我跟周慧俩人有事，要我把周慧给开了！” “小秦，这事你很早以前就跟我打过招呼，我也想的很清楚，我不管周慧她怎么想，我反正就是把她当成秘书，一个能力很强的人来用，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可我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不信，年三十还把桌子给掀了，吓得孩子哭了一夜。” “你说要是真跟周慧有什么，我还能介绍给她认识，一起吃饭？” “她现在已经疯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就算我把周慧开了，那以后她看到别的姑娘呢，也开？以后公司就不能有女的是了吧。” “既然搞成这样子，那就离婚，离呗，她反正不怕丢人，我怕什么！” 郑泽明一句接一句，满满的都是委屈，是不忿，是怨怼。 秦飞相信郑泽明没有说假话，他和那个周慧之间没什么，可他更相信，郑泽明对曹梨花，只剩下责任，没有感情了。 “行了，你也别把自个儿说的跟白莲花一样，我就问你，你对周慧一点想法没有？”秦飞毫不客气地说，“你应酬的时候，就没干点对不起梨花嫂子的事？” “小秦，你这话完全没意思，我不是圣人，谁也不是。”郑泽明反驳。 “我知道，男人嘛，能理解。”秦飞点了点头，“你既然知道，就别在这一个劲地喊冤，说梨花嫂子不讲道理。”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想不想离婚？” “不想，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换老婆，也不怕人把背心骨戳断了。”郑泽明没有犹豫摇了摇头。 “好，那就在这等着，我进去跟梨花嫂子谈谈。”秦飞起身，朝卧室走去。 他进去的时候，曹梨花在哭，宋雯雯在一旁安慰。 “梨花嫂子，我刚明确问了，他说他不想离婚。”秦飞很是干脆地说，“你的意思呢？” “小秦，你别信他，他是脸上挂不住，他就是想换老婆，娶那个狐狸精！”曹梨花哭着大喊。 “你说谁想娶狐狸精！”郑泽明在外面听到，冲了进来。 “回去坐着！”秦飞扭头喊了一声。 “嫂子，你信不信我吧。”等郑泽明离开，秦飞问。 “信，你我信。”曹梨花点了点头。 “好，那我这么说，先不管老郑在外面干了些啥，也不管他跟那个秘书什么关系。”秦飞神情严峻，“嫂子，只要他不离婚，你是不是就可以了？” “是。”曹梨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要玩女人就玩，不准带家里来，不准离婚！” “那就行了，你信我，他不会跟你离婚的。”秦飞肯定地说，“你现在这么闹，就是把他往外逼，逼着他跟你离。” 曹梨花沉默了。 从秦飞进屋第一句话开始，宋雯雯的表情就不对，可她忍着没有说话。 第256章 无能为力 回去的路上，宋雯雯表情闷闷的，有话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没有骂郑泽明不仁不义，狼心狗肺，而是劝梨花嫂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离婚就行？”秦飞扭头看了妻子一眼说。 “是，这对梨花嫂子太不公平了。”宋雯雯有些赌气似的说，“郑泽明在外面沾花惹草，她是妻子，怎么就不能管，你......” “助纣为虐，是吧？” “是！” “雯雯，你想的太简单了。”秦飞笑了笑，“梨花嫂子要是管得住，还会闹到今天这步？正因为她管不了，我才劝她只要别离婚就行了，真要离婚了，吃亏的是谁，是梨花嫂子，她带着女儿两个人日子怎么过，你怎么能让她这么大把年纪了再去找一个不沾花惹草真心待她的。” “高兴的是谁，是郑泽明，男人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真离婚了，你信不信，他一秒都不带犹豫的，掉头就跟周慧结婚，三年抱俩。” “切。”宋雯雯很是不服气，“真要像你说的这样，那郑泽明干嘛不坚持离婚。” “这你就又不懂了。”秦飞想了想说，“对郑泽明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离婚的，一来他良心上过不去，这个家能不散就不散，二来他也清楚，周慧图的不是他这个人。你别觉着我说的好像矛盾，其实一点也不矛盾。” “那以后你离他远点。”宋雯雯噘着嘴，“我不喜欢郑泽明。” “这不行，我不能因为你不喜欢就不跟他接触了。”秦飞毫不犹豫地说，“就算往大了说，这也是生活作风问题，不是道德品质问题，老郑这个人，对我还是没得说的。” “生活作风不是道德品质？”宋雯雯反驳。 “有关系，但不是全部。”秦飞扭头看了一眼妻子，见她愤愤的样子只好跟着解释一句，“雯雯，世界不是黑白分明，人也不是，用mzx的话说，咱们要抓主要矛盾。” “哼，我说不过你。”宋雯雯无奈摇头，“反正你不准给我整出个生活作风问题出来！” “这一点你放心，我跟老郑不一样，他是没见过世面，我是已经阅尽繁花，只钟意你这一朵！” “什么阅尽繁花，你啥时候去阅的，我怎么不知道！” “比喻，比喻啊，亏你还是语文老师......” 秦飞在石林一直待到正月初八，才回到罐头厂。 厂里有雷宝坐镇，一切照旧，万事无虞。 “小秦，我看咱们要不要再加两条产线，咱们的订单都已经排到两个月之后了。”厂长办公室，雷宝问。 “雷大哥。”秦飞沉沉开口，“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下。” 雷宝看着秦飞凝重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感觉十分不好。 “你说。” “我应该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秦飞说完，雷宝愣住了，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不干了？ “什么意思，你要走，好好的为什么要走？”雷宝问。 “不是我要走，是不得不走。”秦飞淡淡说，“我被调查的事情你也清楚，那不算什么，只是前菜，正菜还没端上桌呢。” “咱们厂去年一年赚了那么多钱，按照承包合同我能分近一百万，有人接受不了的。” “凭什么！”雷宝愤愤说，“别说是一百万，就算是两百万一千万，那也是你该拿的，没有你哪来的钱，而且，你是挣了，厂里也挣了啊，工人们都得到实惠了，税收也增加了，他们凭什么眼红！” “雷大哥，你不要激动。”秦飞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现实归现实，现在咱们厂就是一颗摇钱树，我拿不住的。” “我去找市里反映，就算是摇钱树，那也是你种的！” “雷大哥，别费功夫了。”秦飞笑着说，“我跟你说这个，是想跟你谈谈我走以后，咱们厂怎么办。” “怎么就费功夫了，宋市长不管吗？当初可是他让你来的。”雷宝还是不肯接受现实，在他看来，这个厂是因为秦飞才有今天这样的耀眼，如果它的明天没有秦飞，结局一定是黯淡的。 “宋市长有他的难处。”秦飞说，“好了，这事就此打住，雷大哥，我走以后，不管上面派谁来接手，你肯定也还是厂长，咱们厂的未来规划，我也跟你说的很清楚，你按部就班地做就行。” “小何我肯定是要带走的，胖子还有杨月也得跟我走，研发部看赵思思她们怎么想吧。” “对了，还有程姐，程姐好不容易在这边稳定下来，你替我多照顾一下。” 雷宝闷着头不说话，秦飞终于回厂，他揣着满腔热情想和他商量提高产能，新的一年大干一番，怎么也没有想到，真正等到的，会是这么个结果。 “还有一件事，雷大哥，亲亲优酸乳，亲亲这个品牌和商标是我的，我走以后，厂里不能继续用了。”秦飞看着雷宝，表情严肃。 雷宝仿佛五雷轰顶，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飞，眼神复杂。 现如今厂子这般红火，全是靠的亲亲优酸乳，以后不能再用亲亲这个品牌了，那搞一个抱抱？ 大家知道的都是亲亲，谁会买抱抱，这是釜底抽薪啊。 以秦飞的本事，他只要随便找个地方建一个厂，重起炉灶，打出亲亲的招牌，那罐头厂很快就会没落。 “雷大哥，我不是大善人，我希望我走以后，咱们厂能越来越好，但属于我的东西，我要带走。”秦飞说。 “小秦，你是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雷宝哽咽着问。 “差不多吧，比我预料的要快，我以为，至少要两年以后。”秦飞说。 “能不能让厂里把亲亲买下来？”雷宝问。 “雷大哥，可以，只要价码合适，我可以卖，但这件事，你做不了主。”秦飞毫不掩饰地说，“有一点你放心，我不会用亲亲重起炉灶跟咱们厂打对台戏，那是小孩子打架的把戏。” “小秦，你比我看得远，你肯定知道，不能用亲亲这个品牌，对厂里意味着什么。”雷宝说。 “我知道，但我无能为力。” 第257章 赵思思发飙 雷宝走出秦飞办公室，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 秦飞一下子给他的震撼太大。 相比于他要走，亲亲这个商标一开始就是以他个人名义注册的，这早早就准备好的一步，让雷宝有些没法接受。 在雷宝看来，秦飞秦厂长是个善良的好人，可他那么做，阴谋诡计的味道实在太重了。 尽管他说，他不会另起炉灶打对台戏，可罐头厂的七寸算是彻底被他拿捏在手里了。 秦飞要走，他很不情愿，不管做出怎样的努力，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秦飞能留下来，他都愿意。 同时，罐头厂就像他的孩子，他不希望任何人伤害这个孩子。 可现在这个孩子已经被人拿绳子拴住了脖子，绳子的另一头，又在秦飞的手上，是生是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雷宝走后不久，何帆出现在了办公室。 “小何，尽快把手上的工作整理一下，做好交接准备。”秦飞说。 “秦厂长，咱们是要走？”何帆很是震惊，她想不清楚，好好的为啥要走。 “嗯，你要是觉得这里挺好，不愿意跟我走，也行。” “不，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何帆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对，“我的意思是，我跟你干。” “开个玩笑，我知道你肯定会跟我走。”秦飞笑了笑，“按照承包合同，尽快把我该拿的分红算好，做成报告，我要交到市里审核。” “那个我已经做好了。”何帆说。 “做好了？”秦飞有些意外。 “嗯，我知道你迟早要这个，就提前准备了。”何帆乖巧说。 “聪明，我还真是捡到宝了。”秦飞笑着说，“啥事都能想在我前头。” “秦厂长，咱们接下来去哪？”何帆问，她这么问不是看远不远要不要去，而是想提前做些准备。 “我还没想好，想好了第一时间通知你。”秦飞说，“这中间没事你就歇着，多陪陪你弟弟，工资照发。” “好。”何帆点了点头，“秦厂长，思思姐还有杨月她们，也好跟咱们一起走吗？” “杨月肯定跟我走，赵思思不一定，看她个人选择。”秦飞说，他明白何帆为什么这么问，这姑娘很长很长一段的人生都未曾有过朋友，对她来说，赵思思和杨月是她很宝贵，宝贵到完全无法复制的朋友。 “哦， 那我可以跟思思姐说，让她跟我们一起走吗？” “呃，可以。”秦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何帆会这么问。 “嗯，还有事吗？” “没事了，你去吧，把孙胖子和杨月叫过来。”秦飞说。 何帆走后不久，孙胖子和杨月就到了，等秦飞说完情况，孙胖子高兴地像个孩子。 “飞哥，咱们早就该走了，在这儿不管干的多好，都是给别人打工！”孙胖子喊，“你当老板，我跟杨月就是你左膀右臂，小何是财政大臣，咱们这个阵容，何愁挣不到钱！” “你兴奋个什么劲！”秦飞很是干净利索给孙胖子泼了一盆冷水，“你俩到时候去周大哥那边，他厂建好以后，销售工作就交给你们两个负责，杨月，有没有问题？” “没有。”杨月眯着眼笑，“飞哥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胖子，你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如杨月沉稳，听风就是雨。”秦飞吐槽。 “飞哥，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给你留有啥用，你不还是就饭给吃了。” “咯咯咯。”杨月在一旁捂着嘴笑出鸡叫。 “你俩在周大哥那边是暂时的，等那边上了正轨，我这边也差不多了，你俩再过来。”秦飞说。 “飞哥，你接下来要搞什么厂？”孙胖子问。 “什么厂都不搞，以后我不会涉及任何具体经营的事情。”秦飞说。 “啊，那怎么挣钱？”杨月不解问。 “用钱生钱。”秦飞笑了笑。 “秦飞，你她娘的是什么意思！” 三人正在办公室说话，突然间门被踹开，赵思思气势汹汹，破门而进，冲着秦飞猛烈开腔。 几人皆是一愣，孙胖子那个二进制的脑子已经在想，是不是飞哥把赵思思赵主任给那啥了，这是来要说法的。 “什么我什么意思？”秦飞很是无辜地问。 “你跟小何说要她跟着你走，怎么不跟我说。”赵思思气呼呼地质问，“什么叫看我个人选择，你这是不把我当自己人是吧。” “呃。”秦飞挠了挠头，他倒不是没有把赵思思当自己人，而是赵思思不是小何也不是杨月，他不可能给她规划人生啊。 “刚才小何过来跟我说，要我跟她一起，跟着你走。”赵思思还是气呼呼的，“咋滴，要是小何不跟我说这个事，看样子你是准备直接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是吗？” “思思，秦厂长没有那个意思。”追过来的何帆怯生生地拉了一把赵思思。 “他就是这个意思！”赵思思这下更气了，“狗日的秦飞，亏的老娘把你当兄弟，你就这么对我！” 这下办公室里几人都傻眼了，谁又曾见过美丽的赵思思赵主任发这么大飙，对着秦飞秦厂长一点面子也不给地破口大骂。 “赵思思，我是厂长，你怎么说话呢！”秦飞脸上有些挂不住，强行撑了一把场子。 “狗屁厂长，你跟我摆什么厂长架子，老娘怕你一个厂长？”赵思思双手叉腰，如河东悍妇，“我就问你一句，为啥不让我跟你走？” “我没不让啊，我的大小姐。”秦飞站起身，哭笑不得，“你一走，整个研发部都得走吧，我这不成挖墙角了。” “什么就挖墙角了，研发部不是因为你才有的。”赵思思瞪着秦飞，大手一挥，“我不管，反正我也要跟你走！老娘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孙胖子暗暗咂舌，杨月和何帆目瞪口呆，赵思思这是啥意思，究竟是在兴师问罪还是深情表白啊。 “好好好，大小姐，跟我走，研发部都跟我走。”秦飞求饶似地说，真不能再让这丫头闹下去了，再闹下去，怕是全厂皆知，研发部赵主任生是秦厂长的人，死是秦厂长的鬼。 第258章 太简单了 “老雷，秦厂长真要走？”雷宝宿舍，史东明脸色通红，微醺着问。 “嗯，小秦也没有办法。”雷宝沉重点头，“咱们厂现在是摇钱树，有人想要。” “草！”史东明重重拍了一下桌，“要不是秦厂长，能有今天！现在眼红来摘桃子，草他娘的！” “行了，说这个没用。”雷宝若有所思，“小秦走，咱们厂还是要继续发展，我今天叫你来，是要问你意见。” “老雷，咱俩这么多年，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史东明神色认真看着雷宝，“没有秦厂长，咱们厂迟早要完。” “叫你来就这点屁话？”雷宝瞪了他一眼，“说点实际的，厂里这么多人要养家，厂子不能倒。” “说啥实际的。”史东明叹息了一声，“我都习惯了秦厂长发号施令，我往前冲就行，现在要我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咱们做好分内工作，还能怎么样。” “小秦要走，不少人会跟着他一起走，这咱们没法说，人家本来就是冲他才来的。”雷宝想了想说，“关键的是，亲亲这个商标，是小秦用自己名义注册的，他走以后，咱们厂没法继续用。” “什么！”史东明惊讶出声，“这不能吧，亲亲商标不能用，咱们厂不死定了。” “这不是让你想办法，你就会说这些没用的。”雷宝吐槽。 “不是，秦厂长这是早就想到会有今天，防着这一手？”史东明还是很震撼，“秦厂长这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 “这事怪不了秦厂长，他毕竟不是咱们厂的人，为自个儿想没有错。”雷宝神色凝重，“现在就是得想个办法，看看怎么才能继续用亲亲这个商标。” “厂里能不能出钱买下来呢？”史东明问。 “我也是这么想的，多少钱合适，以小秦的性格，他既然说亲亲是他的，那就绝不是一点钱就够的。”雷宝说，“而且这事咱们还做不了主。” “那要不跟秦厂长商量商量，给咱们一段时间过渡，咱们厂重新注册一个商标，重新设计包装，虽然麻烦，但问题也不至于太大。”史东明说。 “小秦不会答应的。”雷宝沉沉说，“我了解他，他既然这个节点跟我提这件事，就是要一些人明白，罐头厂能挣钱，那是因为他秦飞在。” “呃，不至于吧，咱们厂这么多工人，秦厂长一点旧情不念？”史东明不是很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已经很念旧情了，如果不是看在旧情的份上，他走以后，随便找人支个摊子，另起炉灶，咱们厂马上就要垮。”雷宝说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确实，以秦厂长的本事，想搞死咱们厂，太简单了。”史东明点了点头。 “所以啊，咱们不能对他苛求太多了，全厂都应该感谢他，是他把厂子救活，还指了一条明路。”雷宝突然笑了笑，“他早就知道有今天，还几次跟我谈厂子的未来规划，告诉我以后怎么做。” “哎，真是操蛋！”史东明气不过又猛地拍桌，“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也想跟秦厂长走？”雷宝看向史东明，突然问。 “想过。”史东明愣了一下，跟着说，“跟秦厂长后面做事爽快，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而且你只要相信他就行了，不过老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来扛的。” “你要是真想走，就去跟秦厂长说，我想他会同意的。”雷宝闷头说，“我得留下来，我得照顾好厂里的工人们，让他们有饭吃。” “老雷，关键是研发部。”史东明不言自明，表明了他的态度，“研发部不能散，研发部没了，咱们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赵思思是不会留下来的。”雷宝叹气说。 “就算赵主任要走，其他人呢，咱们还是得聊聊看，争取留下来。”史东明说。 雷宝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赵思思确实很气，气秦飞没把她当自己人，闹过一通后，那口气才总算顺了过来。 她倒是没想到，雷宝雷厂长还会来找她，难道他没听说‘生是秦厂长的人，死是秦厂长的鬼’这句话？ “雷厂长，我知道您找我要说什么。”研发部办公室，赵思思没给雷宝开口的机会，当先说，“我肯定是要跟秦厂长走的，您也清楚我的性格，我适合在秦厂长这样的领导手底下干活，其他人，我干的不舒服。” “思思啊，你这是不打算让我说话了。”雷宝苦笑着说。 “雷厂长，咱们是朋友，我不想场面难看。”赵思思想了想说，“其他人你可以去聊，我不干涉。” “赵主任，工资翻倍，全年休假自由，这个条件行不行？”雷宝还是想尝试一下。 “雷厂长，我劝您一句，最好不要这么开条件，等新厂长一到，您不一定能做这个主。”赵思思若有所指地一笑，“不过就算在你这个条件上再翻倍，我也不可能留下来，我在乎的不是钱，您应该明白。” “嗯，我理解。”雷宝无奈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这事我就不说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去跟你那些同学说一说，让他们留下来？” “雷厂长，很抱歉，我不能。”赵思思摇了摇头，“我不干涉，但我不能帮你劝，他们要不要走，是他们的自由。” “好吧。”雷宝无奈地苦笑，“那我去找他们聊一聊。” 雷宝走后，赵思思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从个人感情角度出发，她希望罐头厂以后能够顺风顺水，她也理解雷宝的良苦用心。 但理解是一回事，支持是另一回事。 她是不可能留下来的，这和对秦飞的个人感情无关，不管罐头厂会交到谁手里，那个人终究不可能会像秦飞一样，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和支持，全力以赴做热爱的事情。 第259章 太可怕了 元宵节过后，秦飞陪宋雯雯过完节，从石林镇赶回厂里，何帆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市里的批文下来了，她已经按照承包合同将八十万分红打到了他的个人账户。 秦飞心中大定。 尽管老丈人宋援朝承诺说一定会保证这笔钱，但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谁知道有没有意外，这种事情可说不准，万一哪个领导一拍脑门说这是国有资产流失，那就彻底歇菜。 这笔钱是他接下来计划的基石。 然后等了没几天，一切果然按照预料的来了。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来的会是这么两个老熟人。 市里的调令，厂长彭志远，书记杨维泽，秦飞原来三年的承包合同终止，甚至一个敷衍的理由都没给。 宋援朝在元宵节前，就已经做完交接工作，去了清河。 他一走，在安州，秦飞就再无靠山。 罐头厂会议室，秦飞靠在椅背上，在他的身后，是捧着一堆资料的何帆，在他的对面，是眼含笑意的彭志远，雷宝和杨维泽坐在两边。 “秦飞，没想到吧，咱俩还能在这碰面。”彭志远懒洋洋地说，“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呵呵，恭喜彭少，荣登厂长宝座！”秦飞微笑着讥讽，跟着看向杨维泽，“杨书记，好久不见，也得恭喜一下，全胜归来。” “哈哈，你的这个嘴啊，是真厉害！”彭志远笑出声来，“怎么样，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回场子的。”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牛逼，一个小破厂被你一手发展到今天这样，一年能赚那么多钱。” “可惜，现在厂子成我的了。” “秦飞，谢谢，我真心的！” “彭少，不用谢，我这人你还不熟悉，我向来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以后你就知道了。”秦飞笑了笑，指了指何帆手上的资料，“交接的材料都在这里了，我得赶快走，不然赶不上二路公交了都。” “哈哈，你现在肯定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吧。”彭志远毫不掩饰地嘲讽，“别装了。” “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真不该得罪彭少。”秦飞站起身，故意作出一副懊悔模样，完了冲彭志远眨了眨眼睛，“彭少，你姿势会的挺多的！” “你！”彭志远好像被踩到尾巴的狗，愤怒起身，指着秦飞想骂，却又骂不下去。 “行了，我该去赶公交了。”秦飞看向何帆，“小何，把东西放下，咱们走。” 何帆乖巧把资料放下，就在这时，雷宝开口了，“小...秦飞，麻烦等一下。” 说完他看了一眼杨维泽，又看向彭志远，“彭厂长，有件事我得跟您说下，咱们厂现在的主要产品亲亲优酸乳，商标是秦飞个人的。” “您刚来可能不清楚，这个商标对咱们厂未来发展很重要，我建议咱们厂出钱，从秦飞手里把商标买下来。” 雷宝说完，几人皆是一愣。 秦飞意外是他没想到雷宝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他想了想重新坐了下来，这个面子得给，只要价码够，亲亲商标他可以卖，反正他可以随时再打造一个抱抱。 彭志远和杨维泽发愣是根本搞不清楚情况，什么玩意就要出钱从秦飞手里买商标，尤其是彭志远，他那二进制的脑子根本不知道还有商标这个东西。 “什么商标？”彭志远问。 “彭厂长，是这样，商标就是品牌名，也包括商标图，就是贴在产品包装上的，人家买东西会看。”杨维泽解释完看向雷宝，“老雷，亲亲商标怎么会是他个人的？” “杨书记，厂长是我承包的，商标自然也是我个人的，现在厂子不是我的，商标你们自然也是不能用了。”秦飞说。 “什么玩意，不用就不用，没你那个破玩意厂子还开不下去了是吧！”彭志远不屑一顾说。 “行，那我走了。”秦飞痛快起身。 “别，在等下，彭厂长还不清楚情况。”雷宝无奈将秦飞按了下来。 杨维泽这时候已经走到彭志远身边，凑到他耳边说着什么。 “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卖？”彭志远听完眉头紧皱，十分不忿地看着秦飞问。 “五十万，少一分都免谈。”秦飞笑笑说。 “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彭志远惊的直接跳起来，仿佛这五十万是从他腰包里拿走一样。 “嫌贵你可以不买嘛，我无所谓的。”秦飞耸了耸肩。 “秦飞，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狮子大开口不好吧，五十万，太多了，你也在厂里待了一年，一点旧情不讲？”杨维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杨书记，我可不准备以后再跟你们相见，一线不用留了。”秦飞笑着说，“这个时候就别谈感情了，不仅伤钱，更伤那点不多的感情。” “秦飞，能不能再少点？”雷宝十分艰难地开口，他猜到秦飞不会少要，可也没想到会要这么多。 “雷厂长，你在我这面子有，但不多。”秦飞看向雷宝，“刚才已经给过一次了。” “秦飞，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我就用了怎么着，你能拿我怎么样！”彭志远有些气急败坏，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小何，给彭厂长普及一下商标法。”秦飞挥了挥手。 “好的。”何帆点了点头，“根据去年三月一日正式施行的商标法，未经商标注册人的许可，在同一种商品上使用与其注册商标相同的商标的......” 等何帆说完，秦飞看向彭志远。 “好了，普法结束。”秦飞站起身，脸上带着笑意，“彭少，听见了嘛。” “您背景大，能量也大，我无所谓，我专门请个人去法院天天告，市里不管去省里，省里不管去京城，反正我有理我怕啥。” “对了，省政法委的黄书记我认识，上次看报纸他可是发言说要进一步打造完善全省范围内各领域的法治建设。” “商标法才施行不久，我想他很愿意抓我这个典型。” 秦飞说完，彭志远脸上阴晴不定，他是打算玩横的，以他的背景和能量，他就是侵权又怎么样，秦飞拿什么和他玩。 可是方才听到省委政法委的黄书记，他不得不当回事。 杨维泽彻底沉默了，他本以为，这次重回罐头厂，真可以像秦飞恭喜的那样，以胜者的姿态归来，可明显秦飞早就想到了今天，准备好了杀手锏。 这个年轻人，做他的对手真是太可怕了！ 第260章 不得不低头 雷宝犹豫再三，看向新上任的厂长彭志远。 “彭厂长，一点也不夸张的说，现在厂子能发展的这么好，全是靠亲亲，要是咱们改名字，那就等于重头再来。”说完他顿了顿，“而且，这个时候不管是谁，用亲亲这个品牌跟咱们竞争，咱们必输无疑，到时候厂子离关门倒闭就不远了。” “老雷，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杨维泽不是很相信，他有些怀疑雷宝在和秦飞唱双簧。 “老杨，你我之前共事那么久，对我是了解的，我不说假话。”雷宝沉沉说。 “我说，我真快赶不上二路公交了。”秦飞含笑打量着彭志远，“赶紧决定，买不买就这一次，出了这个门，你就是想买我也不卖了。” 彭志远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该属于他玩弄秦飞泄愤的时候，反被秦飞神之一手给掐住了脖子。 “买！”彭志远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姓秦的，山高水长，咱俩走着瞧！” “彭少，你最好注意态度，我现在心情好，愿意卖，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可不卖了。“秦飞耸了耸肩，满眼戏谑。 杨维泽有些意外，他以为按照彭志远的脾气，怎么也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他还真的就答应买了。 彭志远心中的怒气到达了顶点，但他心里苦。 他当然不愿意向秦飞低头买什么破商标，可他不能让蒸蒸日上的罐头厂毁在他手里。 “罐头厂现在是摇钱树，你去了以后，不要给我乱搞，要是把这个厂搞砸了，你就混吃等死算了！” 家里老爷子的话犹在耳畔，这才是他不得不低头的原因。 “秦少，这话哪里说的，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开个玩笑还不行？”彭志远表情怪异地说出这句讨好的话。 “彭少说开玩笑那就是开玩笑。”秦飞笑着说，看向杨维泽，“不是，杨书记，彭少开玩笑，你怎么不笑？” 杨维泽先是一愣，然后很不情愿地挤出一个微笑，表情比死了妈还难看。 “行了，小何，你留下来处理这事，亲自跟他们去信用社看着打钱。”秦飞嘱咐了一声何帆，“这边事办完了去吕亭，我在刀哥那等你。” “好的。”何帆点了点头。 “彭少，那我就走了，二路公交快到了。”秦飞站起身看向彭志远，“山水有相逢，彭少，期待咱们下次再见哈！” 说完，秦飞转身走出会议室，彭志远死死盯着他，眼神愈发阴冷。 孑然一身出了罐头厂，秦飞到了程美玲的出租房，这是先前就答应了的，走之前在这边吃个饭。 他到的时候，程美玲正在厨房忙活。 “程姐，别搞太多菜啊，过年好的吃多了。”秦飞心情不错地开着玩笑。 他心情确实不错，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彭志远真就哑巴吃黄连把商标给买了。 五十万，早知道该喊八十万的。 “心情不错呀小秦。”程美玲抬头笑笑，“我是真搞不懂你，厂长的位子被人抢了，还这么高兴。” “程姐，你这就不懂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厂长，我还看不上。”秦飞笑。 “那是，以你的本事，一个厂长算啥。”程美玲很配合地夸赞，“就是我这边才收拾好，有点舍不得，不然就跟你一起走了。” “程姐，你别想这些，你在这边好好干，厂长换人，跟工人们没啥关系，雷厂长在，会照顾你的。”秦飞说。 “我不用照顾，做好自个儿工作就行了。”程美玲有些恍惚笑了笑。 “等什么时候这边你觉得没意思了，就跟我说，我再安排。”秦飞说，“程姐，有啥我能帮忙的，我吃闲饭不大好。” “你一个大男人要你帮啥忙，你去客厅歇着，有报纸，我这很快就好。”程美玲连连摆手，起身将秦飞推出了厨房。 他在客厅没坐一会儿，赵思思杨月还有孙胖子几人到了。 孙胖子成了人形搬运机，身上能挂东西的地方都挂满了。 “飞哥，你倒是会偷清闲，这俩姑娘这么多东西，你也不知道把手，一个人先跑了。”孙胖子大口喘着气，看着正悠哉悠哉喝茶看报纸的秦飞抱怨。 “你不是最爱助人为乐的，尤其是帮美女，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敢跟你抢。”秦飞笑。 “看着五大三粗的，这么点东西就累成这样了，胖子，你行不行啊。”赵思思发出灵魂拷问。 “赵思思，你瞧不起谁呢，什么叫我行不行，这问题你问飞哥还差不多，我这样子，能不行吗！”孙胖子昂着头，抬手展示肱二头肌，一脸不服气。 “切。”赵思思不屑撇了撇嘴，“银枪蜡枪头！” “你，你，你！“孙胖子脸红耳赤。 “我，我，我什么我，话都说不利索了。”赵思思一脸得意。 “飞哥，我去帮程姐忙。”杨月看着两个活宝偷笑，去厨房帮忙了。 “行了，胖子，就你，下辈子也别想在嘴上占到赵思思的便宜。”秦飞说完看向赵思思，“研发部其他人答应留下来了？” “嗯，蕊蕊跟我说了，雷厂长给他们三倍工资。”赵思思点了点头，“这手笔可不小，雷厂长挺能豁出去的。” “雷大哥是能看清问题的。”秦飞想了想说，“行了，罐头厂已经跟咱们没关系了，以后不要再提。” “秦飞，我觉得，我是说，雷大哥为啥不跟咱们一起走？”赵思思问。 “你傻啊，雷厂长在这个厂多少年了，哪能说走就走。”孙胖子抓住机会怼了一句。 “废话，这我能不知道。”赵思思扬起美目瞪了孙胖子一眼，“我是想问，雷大哥干嘛要跟咱们过不去。” “咋跟咱们过不去了？”孙胖子真诚地问。 “你真是猪脑子。”赵思思骂，“要不是他花那么大手笔收买，研发部都会跟我走的，这不是过不去是啥。” “思思，话不能这么说，雷大哥是为了厂子未来发展。”秦飞说。 几人说话间，雷宝突然到了。 第261章 齐人之福 “雷，雷厂长。”赵思思看着突然出现的雷宝，起身打了个招呼，她也不知道刚才那些话有没有被听到。 “思思，这些行李都是你的吧。”雷宝指着堆在客厅的小山一般的行李问。 “是。”赵思思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一猜就是你的，你看着大大咧咧，日子过得还是精细。”雷宝笑。 “那边结束了？”秦飞问。 “还没有，小何跟着财务去信用社了。”雷宝说，“下午能办好，小秦，谢谢你了。” “胖子，走。”赵思思冲孙胖子眨了眨眼，“你们聊，我去厨房帮忙。” “我也去。”孙胖子拔腿跟上。 “厨房就这么点地，你们都扎进来干啥！”厨房传来程美玲的呼喊。 “雷大哥，用不着谢，你们愿意买，我愿意卖，谁也不欠谁。”秦飞笑笑说。 “我知道，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雷宝坐了下来，“你和那个彭志远有过节？” “嗯，我没想到会是这家伙来。”秦飞点点头说，“还有杨维泽，你也没想到吧。” “呵呵，确实没有想到。”雷宝苦笑，“我本来想着，只要我还在这个厂，按照你过去跟我说的规划，厂子会继续发展下去。” “怎么，你现在没有信心了？”秦飞问。 “没有，一点没有。”雷宝说，“那个彭志远，肯定不是个好相处的，还有杨维泽，他这个人很记仇，肯定会想办法把我弄走的。” “能想象。”秦飞想了想说，“雷大哥，什么时候这边你待不下去了，我那儿随时欢迎你。” “你一直没跟我说这句话，我还以为你是看不上我一大把年纪了。”雷宝笑。 “没事，你就是一大把年纪了，看大门总行。”秦飞开玩笑说，“雷大哥，别为难自己。” “明白。”雷宝点了点头，站起身，“不耽误你们吃饭了，我就是来跟你说几句话。” “来都来了，吃了再走。” “不了，我叫小食堂准备了，给新厂长接风，我得回去。” “那行。” “小秦，一路保重，有什么能帮忙的，一定喊我。”雷宝说完，挥了挥手走了。 他一走，在厨房偷听的赵思思立刻奔了出来。 “你和新厂长有过节，什么过节，说说看。”赵思思坐到秦飞对面，一脸八卦。 “不说。”秦飞摇了摇头。 “说啊，我好奇心都勾起来了，你要急死我。”赵思思急的抓耳挠腮。 “这事你问胖子，他知道。”秦飞拿起报纸，端起茶，表明态度。 孙胖子方才跟着赵思思一起在偷听，听到彭志远这个名字，表情立马就不对了。 “孙胖子，快说，秦飞跟那个什么彭志远有啥过节。”赵思思着急地问。 “那个，就是，之前我把那个他打了一顿。”孙胖子支支吾吾说。 “还有呢？” “他报警把我抓了。” “你属牙膏的啊，挤一点说一点，从头到尾说一遍......” 孙胖子对美女是没有抵抗力的，更何况是赵思思这样的妖女，他就像喝了诚实药水一样，把自个儿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这样啊，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赵思思若有所思，“胖子，你看看你，自个儿惹的祸，还让我们秦飞帮你擦屁股！” “呃。”孙胖子愣了愣，他感觉不对劲，这话不该宋雯雯来说才对嘛。 在程美玲家吃过午饭，刀哥那边派来接人的车也到了。 赵思思杨月和孙胖子三人直接被送到了高河周立本那，秦飞则跟车回了吕亭。 “刀哥，后天彪子出来，还让他跟着我吧。”秦飞说。 彪子当初为了进去照看秦飞，故意犯的事，秦飞提前出来，可他没有，实打实坐满了三年。 “这事你问他，我肯定没意见。”刀哥笑了笑，“你给我说说，你接下来准备咋干。” “我准备去临海。”秦飞说。 “临海？”刀哥摸了摸光头，“去那儿干啥，做啥生意？” “不做生意，具体做啥不好说，等以后你就知道了。”秦飞笑着卖了个关子。 “行，反正我还是那句话，用得着你刀哥的地方，尽管说话。”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那个，我姐呢，怎么没来，不是说跟你一起来的吗？”刚出车回来的何军突然走过来问。 “你姐办事去了，等办完事自个儿坐车过来。”秦飞说。 “那我去接她。”何军有些不高兴说。 “你去吧。”刀哥点了点头。 “这小子，没大没小。”何军走后，刀哥笑着说，“这小子好像对你有成见。” “看出来了。”秦飞点了点头，“估计是因为她姐。” “这不怪人小军，要我我也有意见，你说说你，结了婚的人，还撩拨人小何。” “喂喂喂，什么叫我撩拨小何，我跟小何清清白白好吧。” “那是你觉得，小何是不是喜欢你，你承认不承认吧。” “我，我不知道。”秦飞泄气。 “兄弟，不是哥说你，你真得收敛一下，你瞧瞧你，小何一个，还有那个开服装厂的赵金芝，光我知道就俩了，不知道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呢。”刀哥憋不住笑，拍了拍秦飞。 “啥叫我收敛收敛，我可什么也没干，我心里就我家宋老师一个。”秦飞一脸无辜的表情。 “说的好像也是，你也不是那种胡搞的人。”刀哥摸着光头思考起来，“要不你跟小宋商量一下，都收了算了，反正以你的本事，又不是养不起。” “你这说的是啥话，什么叫我跟雯雯商量一下，这事是能商量的？”秦飞哭笑不得，“就算雯雯能商量，法律也商量不了，重婚犯法。” “别搁这装，心里指不定多美呢，你就没想过齐人之福？” “没想过。”秦飞不假思索说，看上去还是有些心虚。 “行了，都是男人。”刀哥拍了拍秦飞起身，“我就不信你没想过，我去搞几个菜，咱俩晚上好好喝一顿。” 刀哥走后，秦飞忍不住陷入遐想。 妈的，是男人，谁特么没想过齐人之福啊。 第262章 飞总 从清河开往临海市的k934列车的第八节车厢，车厢里或坐或站挤满了人。 已经是凌晨两点，车厢里静谧无声，车轮滚滚向前摩擦铁轨的哒哒声在浓浓夜色里孤独演奏。 彪子紧紧抱着怀里的棕色皮箱，神色紧张。 坐在他身边的秦飞侧头靠在窗边，正在熟睡。 在里面蹲了三年，彪子胖了一些，看上去更壮实，规律的生活给了他健康的体魄。 他心里倒没有什么后悔的，江湖人就该有这种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蹲三年算什么，江湖上但凡有名有姓的，谁没进去过。 更主要的，是他相信，刀哥和秦飞不会亏待他，不会让他这三年白蹲。 他想象过很多种可能，安排对象，给钱或者其他的什么，倒是没有想到，他出来不到一个星期，就跟着秦飞上了开往临海的火车。 刀哥跟他说的是，跟着秦飞去临海做大生意，要他保护好秦飞。 对于秦飞，也就是飞哥，彪子是佩服的。 江湖人只佩服两种人，一种是比自个儿有本事的，还有一种就是比自个儿更狠的。 飞哥是第一种，他有本事，还是大本事。 “异地取款太麻烦，咱这次得带着现金去。” 彪子一开始听这话，心说能带多少现金，顶多三五万，当装满整整五十万现金的皮箱出现在他眼前，他腿有些软。 他出来后回家给死去的老爹烧纸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尽管上了火车后，秦飞一再跟他强调说不用太紧张，越紧张越容易被贼惦记，可他还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这可是五十万，整整五十万！ 彪子下定决心，人在钱在，谁想拿走钱，先把他给弄死！ 同时他也很好奇，飞哥去临海到底要做啥生意，竟然要带这么多现金。 “临海到了，临海到了！” 清晨五点半，列车员唤醒了沉睡的车厢，从临海下车的人们纷纷揉开惺忪睡眼，拿起行李。 “到了。” 秦飞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注意到身边的彪子像是打战打输了的斗鸡，双眼通红。 “彪子，你一晚上没合眼啊。” “不敢。”彪子连起身去倒杯水喝都不敢，喉咙粘粘在一起，声音沙哑。 “都跟你说了别这么紧张。”秦飞无奈地笑，“走吧，出了站带你好好吃一顿，找家宾馆，你好好睡一觉。” 彪子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早春的清晨很冷，天也只是蒙蒙亮。 临海市火车站站前人头攒动，沿街的早点铺都开了门，很是热闹。 两人找了一家包子铺吃过早饭，就近住进了一家宾馆，彪子终于放下防备，呼呼大睡。 秦飞走出宾馆，漫无目的沿着街道闲逛。 1985年，临海的繁华热闹是眼下其他城市无法比拟的，人们脸上的自信在其他地方也难得一见。 “侬晓得伐，延中实业发行了，我家那位把家里钱都拿去买了，说是能挣钱，现在呢，毛都么得，卖也没法卖，还不如当草纸咧！” “屋里临海人，要支持国家建设，新事物肯定要支持。” “支持，支持个鬼，卖给你要伐？” “不要不要，不能吃不能喝要弄啥。” 秦飞听到对话，会心一笑，在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股票是什么的时候，临海人已经踏在了时代浪潮的最前端。 延中实业是国家第二只正式对公众发行的股票，前世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总共发行了十万股，每股五十，临海人对新鲜事物的敏感度和接受度是超前的，股票发售当天，数千人排队抢购一空。 但很快，很多人对手里不能当钱花的股票券视如鸡肋。 要到明年，西康路101号那个交易柜台才会成立。 届时，让人醉生梦死，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时代才会真正来临。 秦飞一直逛到中午，买了饭带回宾馆，彪子抱着皮箱，窝在被窝里，还在呼呼大睡。 “彪子，起来了。”秦飞喊了一声。 “谁，谁敢动，我干死你！”彪子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紧紧抱着皮箱，如临大敌。 “干啥呢，喊你吃饭。”秦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做梦了？” “飞哥，吓死我了。”彪子长舒一口气，“我刚才做梦有一伙人要抢劫，手里全是家伙，我让你拿着箱子先跑，结果你摔倒了......” “行了行了，梦都是反的，哪那么容易被人抢劫。”秦飞把饭递给彪子，“下午咱俩出去买衣服，置办身行头。” “为啥？”彪子打量了一下身上才穿第一次的新衣服，“我这不挺好的吗？” “好啥好。”秦飞煞有其事说，“这里是哪儿，是临海，狗都得把毛理顺了才能讨着骨头吃。” “哦。”彪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下午，两人从百货公司出来，从头到脚都换了一遍，彪子时不时扯下领带，抖动肩膀，仿佛身上有虫在爬。 “干啥呢？动来动去。”秦飞没好气地问，“衣服长刺了啊。” “飞哥，我，我不习惯，这辈子就没这么穿过。”彪子一脸为难，“我要是穿这身回家，我妈都不敢认我。” “彪子，要学会习惯。”秦飞拍了拍彪子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彪子了。” “那我是啥？”彪子愣住了。 “彪哥。”秦飞笑着说。 “那不行......” “我话还没说完，以后你不要叫我飞哥。” “那叫啥？” “飞总。” “飞总？为啥这么叫？” “因为，这里必须要留下关于飞总的传奇。”秦飞眺望远方，声音低沉。 “呃，啥意思？”彪子很是真诚地问，字他都听明白了，可组合在一起他完全不知道秦飞在说什么。 “以后你就明白了。”秦飞笑了笑。 “那飞...飞总，咱们现在去哪儿？”彪子问。 “西康路。” 说完，一身黑色笔挺西装的秦飞大步流星当先一步往前。 彪子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就是觉得，此刻的飞哥哦不飞总，很酷，酷得快没边了。 第263章 西康路23号 临海市西康路23号是一栋欧式风情的三层红砖小洋楼，房主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在第一百货商店当柜员，女的在市纺织厂当会计。 夫妻俩很有远见，去年把儿子送出了国。 原本俩人的工资并不低，可大洋彼岸有个花美元的儿子，日子不免过得紧巴巴，这才想着把上面两层租出去贴补家用。 二三楼加一起，有四个房间。 夫妻俩并不想单租出去，鱼龙混杂的，容易出事。 但又有谁租房子会租两层的，夫妻俩在几个人来人往的路口贴了小广告，也同街坊四邻打了招呼，还是一直没遇到心仪的租客。 直到那天有两个年轻小伙子拿着小广告来问，西装笔挺，脚上的皮鞋锃亮，一看就是讲究人。 两人不仅穿着讲究，办事更是讲究。 不止同意租两层，房租还没讲价，还一租就是三年，三年的租金，一万多块，说拿就拿出来了。 夫妻俩很是开心，不仅主动提出免了水电，还说两人要是没时间打扫，可以每个星期上楼帮忙打扫一次。 起初夫妻俩以为这俩人是来临海钻门路的外地老板，可一个星期过去，渐渐觉出不对劲。 俩人早上出门，差不多和他们上班的时间点一样，晚上和他们下班的时间点挨着回来，规律的很。 生意人时间哪有这么准的，夫妻俩私下里讨论分析了很多次，投亲访友不像，做活路更不像了，俩人出手阔绰，卖相上价，哪里是缺钱的人。 虽然没分析出个结果来，但夫妻俩对俩人还是满意的，懂事，有礼貌，不吵不闹，不挑不拣，尤其是那个身材偏瘦长相更帅气的小秦，说话总是能说到人心坎里。 女人几次心里说，要是年轻个二十岁，怕是真要被这小秦给魂勾走了。 黄河路，金善园饭店，一楼大堂靠窗的一桌，彪子看着一桌子正宗本帮菜，面露难色。 “飞总，咱要不找个面馆吃碗面吧。”彪子说。 “怎么了，这一桌三百块你不吃，去吃面？”秦飞说。 “这菜也不是不好吃，头两次吃还行，可这天天吃哪受得了，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彪子叹了口气，“飞总，咱到底要干啥，这条街的馆子咱们快吃遍了。” “赶紧吃，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想下馆子也没机会了。”秦飞笑着说。 “我才不要下馆子，路边摊哪个不比这好吃。”彪子努了努嘴，“飞总，咱到底要干啥，你给我说说。” “不干啥，看人，也让别人看看我们。”秦飞意味深长说。 彪子忍不住挠了挠头，他又没听懂，不过他也习惯了，听不懂也没事，秦飞说干什么他干什么就行了。 俩人在金善园用过饭，刚走出大门，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站到落地窗前，注目打量着两人的背影。 女人套着黑色貂皮大衣，浓妆艳抹，口红鲜艳的像血，要是秦飞这时看到她，肯定会在心里说，明明天生丽质，何必涂脂抹粉，糟蹋了风情。 “去，跟上那两个人，看他们去哪儿，干什么。”女人的声音自带威严。 “好的，老板娘。”女服务员点了点头，脱下工装冲了出去。 秦飞和彪子从金善园出来，径直到了南京西路，在南京西路1806号对面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彪子看着服务生端上来的咖啡，再次面露难色。 在他看来，这个黑乎乎难喝的要死的玩意卖八块一杯简直是抢劫，是杯子是金子做的，还是水里加了金粉了。 秦飞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目光透过窗户，落在街对面的1806号。 事实上，他也不喜欢咖啡，情感上这玩意太小资，完全是在玷污他拳拳的爱国之心，口感上这玩意实在不好下咽，跟猫尿似的。 不过咖啡店里没有碧螺春，也没有铁观音，只能罢了。 “彪子，看到那个人没有，去对面等着，等他出来，邀请他过来喝杯咖啡，跟人家好好说，礼貌一点。”秦飞突然指着窗外说。 彪子扭头看了一眼，心中不明所以，不过马上点点头去了。 大约十五分钟以后，彪子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打扮时髦拎着黑色公文包的青年，青年神色警惕。 “你好，请坐。”秦飞站起身来，“冒昧把你请过来，你喝点什么？” “不用了。”青年摆了摆手，“你找我什么事？” “先坐。”秦飞说完向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一杯拿铁。” 青年见秦飞态度友善，只好坐了下来。 “方便问一下，你刚才去对面是办什么事？”秦飞问。 青年打量着秦飞，一言不发。 “不用多想，我就是问问，也许我可以帮到你，不想说也没事，大家相遇都是缘分，请你喝杯咖啡，喝完你想走就走。”秦飞微笑说。 拿铁端了过来，青年喝了一口，整套动作优雅绅士，一看就是打小喝惯了的。 秦飞也不急，他知道青年在思考。 “我准备出国读书，家里之前买了一批股票，我想去换成钱，可换不了。”青年缓缓开口。 “是这样，去哪个国家？”秦飞问。 “美利坚。” “那里有什么好的？” “当然好了，谁不想去美国，追寻自己的美国梦。” “你刚才说，你想把手里的股票换成钱。”秦飞说，“你手里的股票是飞乐还是延中实业，有多少？” “都有，飞乐200张，延中实业500张。”青年说。 “你家里有人在飞乐上班？”秦飞问。 “是，我爸在。”青年说。 “你卖这些股票，你家里人不知道吧。”秦飞说。 “这个。”青年犹豫着笑了笑，“没必要说了吧。” “也是，是我多嘴了。”秦飞跟着笑了笑，“这些股票你想怎么卖？” “你要多少？”青年挑了挑眉毛问。 “全要。”秦飞不假思索回答。 青年眼睛瞬间亮了。 第264章 金善园 “不过。”秦飞很快跟着说，“你也知道，这些股票没法现在处境很尴尬，价格上肯定不能按照你的买入价。” “我很多朋友都说，以后开放交易，这些肯定会涨的，买入价我不可能给你。”青年坚定摇了摇头。 “开放交易？”秦飞笑了笑，“是有不少人这么说，可具体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一年，三年还是十年？你朋友既然这么看好，为啥不卖给你朋友？” 青年哑然失色。 “所以，话谁都会捡好听的说，可那有什么用，我是真的能把钱掏给你。”秦飞淡淡说，含笑看着青年，“这样吧，一口价，45。” 青年默不作声，明显是在犹豫。 “朋友，我一口全吃下来，省得你四处乱撞，而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马上就能拿到钱。”秦飞说，“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做决定。” 说完，秦飞不再催促，不紧不慢，端起咖啡小口喝了起来。 一旁的彪子全程一句话不敢说，俩人明明说的是中国话，可他就是听不懂。 “好！”青年眉毛一横，下了决心，“就45，我要马上拿到钱。” “放心。”秦飞笑了笑，看向彪子，“回去取四万，跑起来，动作要快，别让我们的朋友等太久。” 彪子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咖啡馆，拔腿狂奔。 “这次出去，以后还会回来吗？”秦飞问。 “看情况吧，大概率不回来了。”青年心事大定，也放松了下来，微笑看向秦飞，“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你搞这些股票干什么？” “赌一把呗，看看能不能像你朋友说的。”秦飞笑着说。 “这可是不少钱。”青年说，“不过看你的情况，家里应该不差，你贵姓？” “朋友，萍水相逢，还是相忘于江湖的好。”秦飞说，“而且你马上要飞去大洋彼岸，此生咱们恐怕不会再相见了。” “说的也是。”青年笑了笑。 两人在这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大概半小时过后，彪子气喘吁吁回来了。 “这是三万一千五，你点点。”秦飞把一沓钱推到青年跟前。 “不用了，我刚看你点过了。”青年把怀里的公文包放到桌面上，推到了秦飞跟前。 “这包看着也挺贵的。”秦飞拿起公文包，打开里面翻了翻，看向彪子，“彪子，再给200。” “谢谢。”青年快速把所有钱揣到怀里，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四周，“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祝你好运。”秦飞起身，笑着说。 青年冲秦飞摆了摆手，大步流星出门走了。 “飞总，你买的这是啥玩意，有啥用？”彪子好奇地问。 “现在是没用，擦屁股都嫌它搁楞，但很快就有用，而且有大用。”秦飞会心一笑。 单是他手里这500股延中实业，等开放交易之后，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单股会涨到近400，倒个手就是近十倍的利润，刑法里都没这么暴利的行当。 金善园顶楼是一整套套房，起居室卫生间客厅一应俱全，装修古典而奢华，只不过外人很难一窥全貌，大多数都只能走到楼梯口那间办公室，偷偷瞥一眼过道尽头那扇虚掩的黑胡桃色实木门。 “那两人走之后去了南京西路，在鲁马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然后有年轻人被他们请了过来，那个年轻人是从街对面的银行出来的。” “中间有个人出去了一趟，去了西康路23号，好像是去取钱，回来后跟那个青年作了一笔交易。” “我给了服务员一百块，服务员说他们好像是在聊什么出国还有股票的事情。” “老板娘，明天还要继续跟吗？” “不用。”女人斜靠在沙发椅上，目光不知看向哪里，她跟着说，“你觉得那两个人是知道那个年轻人手里有股票，还是单纯是偶然碰到的？” “我，我不知道。”服务员想了想说，“我感觉，应该是偶然撞见的。” “嗯。”女人轻轻嗯了一声，跟着说，“你做的很好，去财务那里领五百块，然后帮我送张请柬去西康路23号，明天晚上六点半，我请他们吃饭。” 服务员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妖艳女人起身来到窗前，拉开窗帘，窗外车水马龙，吵吵嚷嚷。 女人沉默着，突然笑了笑，笑容极妖。 黄河路，又要多一个弄潮儿了。 秦飞和彪子离开鲁马咖啡馆后，一路走着回西康路，路上顺便买了一份熏鱼。 “芸姨，路上看到一家熏鱼店排队，肯定好吃，所以给你带了份。”上楼前，秦飞把打包的熏鱼递给了女房东芸姨。 “进贤路那家吧，临海几代人都吃他家熏鱼，排长队肯定是他家。”芸姨笑呵呵说，语调抑扬顿挫，“小秦你真是，这么客气干嘛啦。” “这有啥客气的，顺带手的事，最近这么麻烦您，应该的。”秦飞笑着说。 “你啊你，真是让人不知道咋说，那谢谢啦。” “不用谢，钟老师还没下班呢。” 钟老师是芸姨的丈夫，在第一百货当售货员之前，是夜校的老师，所以街坊四邻都叫他钟老师。 “他自行车坏掉啦，今天去修车子了。” “哦哦，那行，我上楼了。” “晚饭喊你啦。” “好。” 芸姨拎着熏鱼回到厨房，哼着小曲忙活起晚饭。 秦飞回到顶楼，将公文包里的股票全倒了出来，仔细点了一遍，确认没有出错，整理封装好，放进了柜子里。 来到临海，第一步就算是已经迈出去了，可真要在这个风云迭起的地方站住脚，立住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小秦，小秦，有人找你啦！” 楼下传来芸姨穿透力极强的喊声。 “飞总，好像有人找你。”二楼楼梯口，彪子听到声音也从房间出来了。 “下去看看。”秦飞说。 两人到了一楼，芸姨凑了过来，“有个姑娘说找两个穿西装的，那肯定就是你们啦对伐。” “芸姨，我去看看。”秦飞笑了笑，走出门外，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站在那。 见到秦飞，她上前一步，递上来一张信封。 “我们老板娘请您吃饭，明晚六点半。” 秦飞接过信封，信封上是娟秀的用毛笔写的三个字，金善园。 第265章 司理理 第二天晚上六点半，金善园，二楼萍聚包厢。 秦飞和彪子是六点二十到的，已经坐了有一会儿。 昨天服务员去送请柬的时候，说的是老板娘，他很期待，等下要见的，会是怎样一个女人。 “飞总，这地儿真豪华，跟皇宫一样的。”彪子打量着包厢内部的陈设，忍不住赞叹，“皇帝住的地方也就这样了吧。” “是豪华，低消888。”秦飞淡淡说。 “啥叫低消888？” “就是进了这个门，哪怕你就点盘花生米，也得掏888。” “靠，抢劫啊！” “声音小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见过世面。”秦飞瞪了彪子一眼，“你以为到这儿来的人是为了吃饭？” “这不是饭店吗，不吃饭干啥，洗脚啊。”彪子眼神纯真。 “以后你慢慢就明白了。”秦飞不想解释，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还差两分钟，对方应该会很准时，“待会人到了，你去楼下等我。” “啊，我还没吃呢。” “吃啥吃，自个儿去找吃的，真当今儿是来吃席的。”秦飞没好气地说。 六点半，包厢门准时被推开，一个第一眼很难判断年纪的女人走了进来，面带微笑。 上身穿着白色皮草，内搭黑色连衣裙，长发卷成了大波浪，口红很艳，她的出现，让主打古典的沉闷包厢转瞬灿烂如春光。 女人在看秦飞，秦飞也在看她，眼神碰撞，都在试图从对方的微表情里读到些什么。 彪子没敢看，他沉默起身，带上包厢门出去了。 “贵姓？”女人坐了下来，褪下上身的白色皮草，毫不吝啬地展示被黑色连衣裙包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 “叫我飞总就行了。”秦飞目光依旧停留在女人灵动的眼睛上。 “飞总？”女人微微诧异，“百家姓里有姓飞的？” “我不姓飞，单纯喜欢别人这么称呼。”秦飞微笑，“黄河路上张总李总赵总满天飞，但飞总，只有一个。” “有意思。”女人用眉眼笑了笑，“张总李总多是多，可他们都有自个儿的底子，飞总呢，有什么？” “飞总有什么，得看人要什么。”秦飞靠在椅背上，抬手举起面前的茶杯，含笑看着对面的女人，“老板娘，说好的请吃饭，怎么，这是连壶茶都舍不得？” “飞总，来黄河路钻门路，可不是你这么个钻法。”女人直接忽略了茶的问题，“再会故弄玄虚，没有真本事，行不通的。” “老板娘，我刚才说了，我有什么，得看别人要什么。”秦飞笑着说，扬了扬手中的茶杯。 “口气这么大？”女人站起身来，双手扶在桌面上，弯腰打量着秦飞，“百货店买的成品，南方来的作坊货，男人穿西装，要人穿衣，不是衣穿人，面料必须是英纺......” “老板娘。”秦飞打断了她，“黄河路上这么穿西装的人，就飞总一个，不是更特别了吗？” 女人很是明显地一愣，大抵是从未遇到过这样出牌的人，笑了笑，坐了回去。 “老板娘，再不上茶，我可坐不住了。”秦飞第三次举起茶杯。 女人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扭头看了一眼门口。 包厢门被推开，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鱼贯而入。 等门再被关上，茶有了，桌上摆满了饭菜，正儿八经有了请吃饭的样子。 “我知道，这种时候一般人都不会把注意力放到菜上，但飞总，不是一般人。”秦飞说完，拿起碗筷，真就开始吃饭了。 女人不动声色，她在观察对面的年轻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本来想探探他的底，从哪儿来，做什么生意。 黄河路上开饭店的，没人是真的挣客人吃饭的钱，为的是交朋友，凑圈子，互利共赢。 眼前这个年轻人初来乍到，一条街的饭店他都去遍了，她不介意抛出第一根橄榄枝，人不可貌相，你永远不知道你错过的那个人将来会成为谁。 她向来喜欢做这样的投资，无本万利。 “老板娘，你也动筷啊。”秦飞不紧不慢夹菜，笑着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不说话，她看不出对方是有意这么做来特立独行，似乎他，真的就是想吃饱了再谈。 大约十五分钟过后，秦飞放下了碗筷。 “老板娘，提个建议，来黄河路钻门路的，大多是外地人，除了本帮菜，外地菜系也该有。”秦飞擦了擦嘴说。 “来黄河路吃饭的，没几个人真在乎吃什么。”女人淡淡说。 “话是这么说，可你要是每桌上个拍黄瓜花生米，怕是也不行。”秦飞很是认真地说，“像你这样的服务行业，要尽量提升客户体验，哪怕人家是来谈事的，桌上能有几个家乡菜，心情也会好不是吗？” “飞总，你做什么生意的？”女人快没了耐心。 “我？”秦飞笑了笑，“做钱的生意，什么挣钱做什么。” “飞总，卖关子也该有个度。”女人扯了扯嘴角，从白色皮才的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根，“你把黄河路吃了一遍，愿意坐在这里跟你谈的，可就我一个。” “确实，老板娘慧眼识人。”秦飞聚敛表情，“可我确实是做钱的生意，钱生钱的生意。” “飞总，放印子的？” “不不不，那种还得养一帮小弟凶神恶煞去收账。”秦飞摆了摆手，“老板娘，你只需要记住，飞总有什么，得看别人要什么。” “飞总，黄河路可不是玩过家家的地方。”女人挑了挑眉毛。 “那是自然，要不然我也不会来。”秦飞说，“老板娘可以不信，但不妨试一试。” 女人陷入沉思，话说到这份上，要还是在装腔作势，除非是二五仔了，对方难道是哪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 “好，飞总，我记住了。”女人笑了笑。 “老板娘，听说金善园表面上只有八十八桌，实际上是有八十九桌的。”秦飞若有所指地说，“那最后一桌在哪儿？” “飞总，你现在问这个太早了。”女人有些轻蔑地笑。 “老板娘，提前打个招呼，到时候别上本帮菜，我不爱吃。”秦飞并不在乎女人眼里的轻蔑，淡淡笑着说。 “飞总慢慢吃，菜不够随便点，我要去忙了。”女人站起身来。 “稍等。”秦飞喊了一声，“老板娘怎么称呼？” “司理理。”女人套上白色皮草，看了秦飞一眼，“黄河路都叫我理理。” 第266章 不想干了是吧 司理理走后，秦飞在萍聚坐了一会儿才下楼。 黄河路上开饭店的，哪个不是人精，那个司理理从进门就开始在摸底。 一开始连茶都不上，肯定是跟手下人说好了，要是五分钟她不从包厢出来，就开始上菜。 五分钟，是司理理给他的时间，如果五分钟之内，司理理不能认识到他的价值，那么这一次请吃饭，就真的只是去吃顿不要钱的饭。 可她越是摸底，秦飞越是不能把底露给她。 吊足胃口，才能提高身价。 “飞总，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她进来的时候，我气都不敢喘。”回西康路的路上，彪子感叹。 “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胸大点，屁股翘点，没见过女人啊。”秦飞吐槽。 “飞哥，那是一般女人吗，她要是瞪我一眼，能给我瞪尿了。”彪子连连后怕说，“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女人，谁敢娶她啊。” “你脑子里天天在想啥 ，谁娶她跟咱们有啥关系。”秦飞对着彪子肩膀来了一下，“一个女人，再厉害也是女人。” 在他看来，女人是藤蔓，哪怕她长得再茂盛，攀的再高，终究需要依附。 “飞总，那是你啊，我敢说，就算是刀哥来了，在她面前也不敢大声。”彪子据理力争。 “得了吧，你说这话也不怕刀哥削你。”秦飞笑，“你是没见过她这样的，等以后见多了，你就习惯了，女人嘛，手段或许高明，但，终究是女人。” 两人走在黄河路上，身前身后，霓虹养眼，万花如海。 安州市罐头厂，研发部办公室。 周蕊刚从实验室出来，她最近心情很不好。 闺蜜赵思思跟着秦厂长走了，她很想跟着一起去的，可雷宝给的条件实在丰厚。 她不是赵思思，有那么厚的家底随心所欲。 原来赵思思在的时候，项目研发都是她牵头，现在她不在，只能是她牵头了，压力山大。 更让她苦恼的，是新来的彭厂长有事没事就往研发部跑，心思昭然若揭。 如果彭厂长能年轻五六岁，她其实倒不介意试一试，毕竟长相还是蛮斯文的，能当厂长，家里肯定也不差。 可他偏偏是个三十来岁的猥琐男，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一直停在她的胸口打转，实在是让人升不起一丝好感。 “小周在呢，刚忙完？”周蕊思绪正在乱飞，彭志远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了。 “彭厂长好。”周蕊打了声招呼，她庆幸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 “小周啊，跟我去吃饭，我让小食堂做了一桌好菜。”彭志远毫不避讳地提出邀请。 “彭厂长，我就不去了，最近胃不舒服，不能吃油腻的。” “怎么好好胃不舒服了，要不下午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从小的老毛病了，过一阵子就好。” “那怎么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重视，我陪你去。” “彭厂长，真不用了。” “小周啊。”彭志远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后，走到周蕊身边，“你现在这个岗位太辛苦了，要不我给你换个岗位，给我做秘书怎么样？” “你每天什么也不用干，工资不变，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再给你加。” “不用了，我是学这个的，只会干这个。”周蕊摇摇头拒绝，心中怒火滔天，心说我要是去了，每天什么也不用干，被你干是吧。 “小周啊，你很聪明，我的意思你应该懂，跟着我，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彭志远又走近一步，手已经搭上了周蕊的肩膀。 “彭厂长，请自重。”周蕊触电一般闪开，“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就想好好工作。” 说完，周蕊头也不回拉开门跑了出去。 “雷厂长，你不用说了，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我下定决心了，必须走。” 雷宝办公室，周蕊眼神坚决如铁。 “周蕊，你给我点时间行吗，我去找彭厂长谈一下。”雷宝一脸愁苦，“你再走了，研发部怎么办？”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周蕊语气生硬，“雷厂长，我来跟您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您是好人，现在我说完了，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周蕊头也不回走了。 雷宝想了想，起身去了隔壁。 “彭厂长，有个事我想跟您谈谈。”雷宝看着彭志远。 自打彭志远来厂已经快半个月，他每天只是象征性到办公室坐一坐，余下时间并不在厂里。 雷宝其实很满意这个现状，罐头厂不需要一个门外汉指手画脚，他尸位素餐就是帮大忙了。 杨维泽重回罐头厂，雷宝知道俩人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样保持默契，但至少他清楚一点，杨维泽是不希望罐头厂垮的，有这一点也就够了。 “老雷啊，什么事你说。”彭志远笑着说，他对雷宝没什么恶意，有这样一个老黄牛替他看厂子是好事。 “我想请你去跟研发部的周蕊周主任道个歉。”雷宝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我给她道歉，凭什么？”彭志远坐直了身子，“她跟你说什么了？” “彭厂长，现在那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她现在要离职，她一走，研发部就散了，咱们厂以后......” “让她走，不识好歹的贱货！”雷宝还没说完，彭志远已经喊了起来，“工资一毛不给她，让她走！” “彭厂长，研发部对咱们......” “什么研发部，没了她咱们厂干不下去了是吧，再找人就是！”彭志远再次打断雷宝。 “彭厂长，这不是招不招人的事情！”雷宝压不住火气吼了一声，“没了研发部，咱们厂就只能混吃等死！” “雷宝雷厂长，你不想干了是吧。”彭志远看向雷宝的眼神逐渐阴冷。 雷宝心中咯噔一下，他仿佛一眼看穿了罐头厂今后的命运。 第267章 霸王别姬 三天后，金善园来人到了西康路23号，再次奉上了请柬，还是六点半。 秦飞倒是没有想到，他让司理理试一试，她这么着急地要试一试。 “理理，这次一定要想想办法帮我啊，我来黄河路，饭店门就认识金善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脸谄媚，低声下气，“我的厂子要完了啊，三百多号工人都指着厂子吃饭呢。” “杨总，您要不去别家试试？”司理理语气礼貌而疏离，“黄河路上这么多家饭店，总有一家的饭桌上有能帮您这个忙的人。” “理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开玩笑了，我是小地方来的，哪句话说错了你跟我讲。”杨总双手合十求饶。 “杨总，金善园开门迎客，不论三教九流，进门都是客，要个个都跑过来拿我当佛祖拜，讲香火情，那我这个饭店别开了，改寺庙不是更好。”司理理微笑着说。 “理理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实在是没得法子了啊。”杨总表情都快哭了。 “我替你请了个人，二楼萍聚包厢，你去那等着。”司理理淡淡说，“至于能不能帮到你，我保证不了，你们自己谈。” “好好好。”杨总眼里有了光，“理理，你先跟我说说，贵人的情况，我好心里有个底。” “杨总，金善园的规矩是只交朋友。”司理理说。 “明白，我明白了，那我去等着。”杨总点点头，朝二楼去了。 “老板娘，那个叫飞总的，靠谱吗？”杨总走后，金善园领班玲子凑到司理理跟前。 “靠不靠谱，很快就知道了。”司理理聚敛表情，“杨总要是喊人添菜，通知我。” “明白了。”玲子点了点头。 秦飞带着彪子六点二十准时到了金善园，领班玲子远远就看见了，热情迎了上来，“飞总好，这边请。” “好，麻烦了。” 萍聚包厢里，菜和酒已经上桌。 杭州纺织厂厂长杨解放等的很是心急，尽管他才坐下不到十五分钟。 金善园的老板娘司理理他认识时间并不长，还有两个月才满一年，不过他知道对方朋友多，能量大，厂子生死存亡的大事情放在她那里，兴许就是一句话的事。 虽然还不知道理理替他请了谁，但他很有信心，理理介绍的人，绝对不会是一般人。 包厢门被推开，杨解放听到动静立刻起身微笑，跟着就看到领班玲子领着两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进来。 “飞总，这位是杨总。” “杨总，这位是飞总。” “你们慢慢谈，有任何需要随时喊我。” 居中介绍完毕，玲子退出了包厢，带上了门。 杨解放一脸懵，他看着眼前叫‘飞总’的年轻人，脑子里很快浮现一句老话，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司理理还是瞧不上他这个小地方来的。 “杨总，你好像很意外。”秦飞很是不见外地坐了下来，“怎么，是见我太年轻了？” “哪里哪里，飞总说笑话了，飞总一看就是青年才俊。”杨解放呵呵笑着坐了下来，尽管心里已经沉了下去，不抱希望，可场面上还是不能尴尬。 “青年才俊谈不上，做点小生意挣点吃饭钱。”秦飞笑了笑，看着杨解放，“杨总，你是想咱们先扯南扯北聊一会儿，套套近乎，还是开门见山有事说事？我都可以，你选。” “飞总，真不是一般人啊。”杨解放表情变了变，起身打开桌上的五粮液，弯腰给秦飞和彪子面前的酒杯倒满，跟着举起酒杯，“相遇就是缘分，咱们先喝一个，我干了，飞总你随意。” “杨总客气，老大哥都干了，我也不能差事不是。”秦飞站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彪子跟着有样学样。 “飞总好酒量，豪爽！”杨解放皮笑肉不笑地恭维。 接下来，杨解放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就是不说正事，秦飞耐着性子配合，很想看看他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飞总，杨总，我出去方便一下。”直到彪子起身出去，杨解放才沉吟开口。 “飞总，不是我老杨狗眼看人低，实在是黄河路阿猫阿狗都有，我是求人，可也不能见庙烧香。”杨解放很是认真盯着秦飞，“飞总，您给我透个底，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得让我看到您的实力。” “理解，但是杨总，我嘴里说出来的，就一定是实话？”秦飞笑眯眯看着杨解放，“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再喝两杯，我敢说整条黄河路都是我的。” “哈哈，飞总真会开玩笑。”杨解放大笑。 “杨总，其实很简单，你把你的事说出来，我掂量掂量自个儿能不能办，能办咱俩谈怎么办，不能办，咱俩今儿就算认识了，交个朋友。”秦飞耸了耸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有顾虑我明白，黄河路鱼龙混杂，善男信女未必没有，但一定凤毛麟角，可生意嘛，也不需要什么善男信女，有钱挣就行了。” “飞总说的在理，确实是这么个事。”杨解放笑着，心中做了决定，缓缓开口，“是这样......” 金善园三楼，司理理正在化妆打扮，每天晚上的七点半，她都会去各个包厢转一圈，敬杯酒。 二楼萍聚包厢已经谈了一个小时，玲子还未过来，那说明谈的并不理想。 杨解放那个人她判断的很清楚，谨慎，抠门，能省则省，在黄河路钻门路的人里，确实像他自个儿说的，小地方来的。 他的事情说大并不大，可是麻烦，收益也不高，这也是他在黄河路等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贵人相助的原因。 “老板娘，杨总喊人加菜了！”门外传来玲子的声音。 司理理有些意外，走到门口拉开门，“加了几个？” “就一个！” “霸王别姬！” 第268章 花的不亏 “飞总，我跟你说，这个霸王别姬可是金善园的招牌菜，我来了那么多回，愣是一次没舍得点，今儿是遇到您了，这才舍得，您可得好好尝尝！”杨解放喝得脸通红，情绪高涨。 “杨总，听你这么说，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秦飞笑着说。 “飞总，我老杨小地方来的，可要说佩服的人，那也没几个，一只手肯定数的过来。”杨解放坐到秦飞身边，“你算一个！” “杨总心情这么好，看来二位是谈成了。”包厢门被推开，司理理端着酒杯走了进来。 再见司理理，她换了一身红色旗袍，套着黑色貂皮坎肩，身段妖娆如蛇，红唇鲜艳如血。 “哎呀，理理你来啦，我真要谢谢你。”杨解放见到司理理，立刻起身，“多谢你介绍飞总给我认识，飞总神人呐！” “杨总，不必客气，金善园本来就是交朋友的地方，二位能成好朋友，我很高兴。”司理理举起酒杯和杨解放碰了一下，看向还在坐着的秦飞，目光深邃，“飞总，祝贺你！” “老板娘，客气。”秦飞举起酒杯回应，抿了一口。 “二位吃好喝好，我去其他包厢转转。”司理理说完，礼貌转身走了。 包厢门关上后，杨解放回到秦飞身边坐下。 “飞总，我跟你讲，这个理理姑娘可了不得，黄河路上这么多家开饭店的，她是独一份！” “哦 ，这话怎么说？” “金善园以前不叫金善园，是叫金凤凰，后来那个金凤凰老板娘不知道咋的就消失了，然后就理理姑娘接手了，她改名金善园重新装修以后开业，开业那天，我听说来了好多大人物，吓都能吓死人的大人物！” “这么厉害的？”秦飞笑笑。 “何止是厉害，一个姑娘家，要不是有通天的本事，能请来那么多大人物镇场子？自打这金善园一开，黄河路钻门路的人都到这儿来！”杨解放越说越来劲，“飞总你不知道，金善园不是只有八十八张桌子，而是八十九张！” “八十九张？还有一张在哪儿？”秦飞很是配合地问。 “在那儿。”杨解放抬手指了指天花板，“三楼是老板娘理理住的地方，那张桌子就是那儿。”杨解放扭头看了一眼包厢门，跟着凑到秦飞耳边小声说，“我听说啊，那张说是桌子，其实是床！” “床？”秦飞很快明白了杨解放真正的意思。 “是，这么漂亮一个姑娘，背后能没有男人？”杨解放煞有其事地小声说，“黄河路想上那张‘桌子’的男人能排到进贤路去，可又有谁能有那个本事！” “就理理姑娘那身段，能把男人绞死！” 秦飞哭笑不得，男人是这样的，喝多了闲聊，话题永远是少不了女人和下三路的。 “飞总，那就这么说好，我明天早上在火车站等你！”临近九点，杨解放才醉醺醺告辞。 秦飞没有走，他叫服务员上了一壶茶，边喝边等。 果然，杨解放走后不到十分钟，司理理出现了。 “飞总这是专门在等我？”司理理进门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口问。 “你来了，那自然就是专门等你。”秦飞笑了笑，“我原本是想喝点茶醒醒酒再走。”说完，秦飞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司理理妖娆的身子上转了一圈。 姓杨的说的没错，这身子，差不离是真能把人绞死！ 司理理对秦飞侵略性的目光选择了忽略，她很清楚男人的调性，好一点的男人，能管住下半身，可不管什么样的男人，是管不住眼睛的。 “飞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跟杨解放谈的，他那个事情，出钱出力还很难讨好。”司理理忍不住问。 “老板娘，你这是坏规矩了。”秦飞说。 “感谢飞总提醒，我确实不该问。”司理理笑了笑，“不过飞总，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没必要为了面子，折了里子。” “这个不用担心。”秦飞眨了眨眼睛，“我要感谢老板娘，让我捡了个这么大的便宜，要不是我初来乍到不想太高调，我很想今晚每桌都送一份霸王别姬。” “玲子，每桌送一份霸王别姬，上菜的时候记得跟客人们强调，这是飞总送的。”司理理潇洒起身拉开门，喊了一句。 “好的，老板娘。”门外传来玲子的声音。 “喂喂喂，不带你这样的。”秦飞欲哭无泪，这女人不按常理出牌。 “不用担心，加上一楼大厅，也就还有五十多桌，一份霸王别姬288，对于飞总来说，小钱而已。”司理理用眉眼在笑。 “钱无所谓，不想这么高调。”秦飞说。 “要在黄河路站住脚，必须得让人记住名字，飞总，这一步，你算是迈出去了。”司理理说。 “承蒙老板娘照顾。”秦飞笑笑说。 “是飞总自个儿有胆量。”司理理站起身来，“飞总自便，我还有事。”说完司理理毫不拖泥带水走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金善园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服务员排成队列从后厨走出，无一例外手中捧着金色的托盘，客人们都清楚，那是金善园的招牌菜霸王别姬，一份288。 可是谁这么烧包，一下子点这么多份，拿来泡澡还是洗脚？ “飞总今晚请客，每桌一份霸王别姬！” 直到服务员喊出这句话，所有人懂了又懵了。 飞总是谁？百家姓里有姓飞的？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 秦飞和彪子这时候已经出了金善园，在往西康路走。 “飞总，咱是不是太败家了，一万多就这么没了，我还一口没吃着。”彪子心疼地说，一句话送掉一个万元户啊，飞哥真是太败家了，有钱也不能这么造。 “彪子，眼界要打开，花钱不在乎花多少，要看怎么花，今天的钱，花的不亏。”秦飞沉沉说。 “怎么不亏了，我不明白，咱请的那些人，是谁都不知道，谁还能记得好啊。”彪子想不明白。 “彪子，还是那句话，以后你慢慢就懂了。”秦飞笑着拍了拍彪子肩膀，“赶紧回去睡觉，明早咱俩要早点起来，去杭州。” 第269章 姓马的 “飞总，到了这里，那就是到了家，你什么都不用管，我来安排！” “到了杭州，西湖肯定是要去的，咱们待会直接去游西湖，晚上就在西湖边吃鱼羹。” “那个，前面就是我厂里的车，希望飞总不要嫌弃。” “飞总，你们二位在这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一出杭州火车站，杨解放杨总就淋漓地展现地主的热情。 “飞总，这个杨总在火车上不是还着急的很吗，怎么下了车倒不急了，还有心思带咱们去逛西湖，不谈正事？”彪子看着杨解放的背影问。 “可以啊，现在知道动脑子了。”秦飞笑笑，“他无非就是想先套套近乎，谈的时候多争取一点，没事，咱们就当来旅游的。” “杨总，前面停一下。”杨解放开车带着两人朝西湖去，路过师范学院的时候，一直在看窗外的秦飞心血来潮把车叫住了。 “飞总，你是要去学校里看看，那里有啥好看的。”杨解放十分不解。 “杨总，你看你这么久没回厂里，厂里肯定一堆事，我哪好意思麻烦你这个大忙人。”秦飞笑着说，“我看不如这样，我呢就自己逛会，明天一早我直接去你厂里找你，怎么样？” “行倒是行，可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 “杨总，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丢了不成。”秦飞开门下了车，“杨总，你先回吧，明天一早我去你厂里，就这么定了。”说完他把门关上，转身朝学校大门走去。 “飞总，咱们来这儿干嘛？”彪子一头雾水，不是说好先旅游的，咋又临时变卦。 “找一个人。” “找人？飞总，你在这有朋友啊。” “哪那么多问题，到时候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杭州师范学院，象牙塔独有的静谧扑面而来。 校园里三三两两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秦飞一个也没有放过的打量，他相信，只要那个人出现，他肯定能一眼认出来，毕竟，那个人长得那么有特色，独树一帜的特色。 “萍萍，学生会主席在小礼堂有演讲，你去不去？” “去啊，他的口语那么好，去学习一下，走！” 听到两个女学生的对话，秦飞眼睛一亮，跟了上去。 小礼堂人山人海，座无虚席，两个女生人缘不错，到了就有人给让座位，秦飞只能是站着了。 讲台上正在演讲的年轻人个子不高，身形很瘦，但声音却慷慨激昂。 由于说的是英语，秦飞一句话也听不懂，可这不妨碍他津津有味地站在那里。 “飞总，那人叽哩哇啦说的啥？”一旁的彪子忍不住问。 “我哪知道。”秦飞摇了摇头。 “哦，我还以为你听懂了呢。”彪子憋不住笑了。 演讲加上后续提问交流等环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结束以后，小礼堂的人开始散去，秦飞却一个劲往讲台那边挤。 “马主席，今天晚上你去英语角吗？”一个女生满眼星星的问。 “去。” “那我可以跟你练练口语吗？” “可以的，你到时候直接去找我就好了。” 女生得到肯定的答案，心满意足道谢走了。 秦飞看在眼里忍不住感叹，男人只要有本事有魅力，长相其实无关紧要。 “你好，我叫秦飞。”秦飞有些激动，打了声招呼，朝马耘伸出了手。 马耘愣了一下，出于礼貌伸手握了握，“你好，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我是慕名而来听你演讲的，很精彩，很震撼。”秦飞笑着说。 “你是其他学校的同学吧，能不能请你说下你对我观点的看法。”马耘很是认真地说。 “呃，这个，那个。”秦飞抓耳挠腮，“我无比认同你的观点！” “哦，好吧，谢谢，你是有什么事情？” “有，麻烦你把纸笔借我一下。” 马耘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纸笔递给了面前给他感觉怪怪的年轻人。 秦飞刷刷写的很快，写完把笔记本递到马耘跟前。 “等哪一天，你对钱感兴趣，需要钱的时候，记得去这个地址找我，我能帮你解决钱的问题。” 马耘这下彻底愣住了，他上下打量着秦飞，确认对方没有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可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笔记本，上面写着，“临海市西康路23号，秦飞。” “哦哦，好。”马耘点了点头，收起笔记本走了，他觉得眼前叫秦飞的年轻人，有点神经质，还是离得远一点为好。 “再见啊，记得缺钱了一定去找我！”秦飞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声，他话一出口，马耘加快脚步，一溜烟不见了。 秦飞心满意足拍了拍手，种子已经种下了，就看什么时候发芽了，他心中在想什么时候找时间去深北一趟，找另一个姓马的。 “飞总，你这是干啥，我咋看不懂呢？”彪子挠着头问。 “看不懂正常，你看懂还得了。”秦飞玩味地笑。 “可我觉着，他是拿你当神经病了。”彪子一针见血地说。 “无所谓，只要他记得今天就行了。”秦飞摆了摆手，“走吧，去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秦飞让彪子去休息，自己则是一个人敲开了205房间的门。 “我靠，你刚洗完澡，你给我开什么门！”秦飞眼前是只裹着浴袍的赵金芝，大片雪白。 “干嘛，我一个女的都不在乎，你倒嫌弃上了。”赵金芝钻进被窝，盖好被子，“着急忙慌叫我来杭州干什么。” “大姐，麻烦你多少对我有点防备，就你刚那样，可没几个男人能把持的住。”秦飞坐了下来，愤愤说。 “你把持不住就把持不住呗，关我啥事。”赵金芝撇了撇嘴，“你要是真想，你知道的，我是你小老婆嘛，我可以的。” “靠！”秦飞一个箭步冲到床头，按住了赵金芝，火热的呼吸直扑她的面门，“你确定你可以？” “我，我开玩笑的。”赵金芝大惊失色，轻呼一声，摇了摇头。 “明天早点起来，跟我去个地方，具体情况路上跟你说。”秦飞丢下这句话，骂骂咧咧走了。 第270章 时间 “杭州纺织厂现在缺钱，杨解放自己的说法就是，在倒闭边缘，西湖的水他的泪。” “他还说厂子的技术和产品力都很强，只要喘过这口气，未来不可估量。” “他的想法是找人拿三十万，拿这个钱作价入股，这年头有这么多钱的人，谁会把这么多钱交给一个快要倒闭的小厂。” “我叫你来，一是让你看看这个厂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这方面你是专家，二是他的产品就是你的原料，你们可以合作。” “不过合作模式得按照我规划的来......” 去纺织厂的路上，秦飞向赵金芝介绍具体情况，赵金芝脸色微红在认真听着。 昨天那一幕，让她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她甚至有些后悔，当时就应该眼睛一闭，任君品尝。 可良心上又立刻谴责自己，她是赤裸裸地在勾引别人的男人，对不起真心拿她当好姐妹的宋雯雯。 杨解放早早就带人守在了厂门口，准备好了欢迎仪式。 秦飞几人已出现，杨解放像是见到亲人一样就奔了过来。 “飞总啊，你可算来了，我昨晚一夜没睡着，也是头昏了你说我办的什么事，你到我这里来，我连个接风宴都没摆，罪过罪过啊！” “杨总，不用这么客气，我来介绍一下。”秦飞指了指身边落落大方的赵金芝，“精致服装厂的赵总。” “杨总好。”赵金芝微笑着伸出手。 “哎呀，赵总好，赵总真是仙女下凡啊，快请，快请！”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秦飞和赵金芝在杨解放等人的簇拥下进了厂。 “杨总，在服装这方面，我是门外汉，赵总是专家，你跟赵总说。”进了车间，秦飞笑着说。 “那好，飞总，您也听听。”杨解放点了点头，凑到赵金芝身边，“赵总，您是专家，您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这厂里的设备......” “赵总，您再看看我们厂生产的料子，这都是上等的......” 在杨解放的带领下，一上午的时间，厂子逛了一遍，杨解放也说的口干舌燥，快要冒烟了。 “杨总，你去歇歇，喝点水休息一下再过来。”会议室里，秦飞说。 杨解放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点点头去了，会议室只剩下赵金芝和秦飞两人。 “说说吧，你的看法。”秦飞说。 “杨解放倒也没说大话，生产的那些布我是可以直接用的，设备也不老，上新花样也没有问题。”赵金芝神色认真，“可我看库房堆了不少货，按理来说不至于，他们是销售环节出了问题，想不通啥问题。” “思路没有打开，整个苏杭地界，纺织厂遍地都是，杨解放是想自个儿把成衣这一块也做了，以此破局，他要是像你一样做低端，倒还好，可步子迈的太大，想做高端，那可不货就堆在那里了。”秦飞说。 “你咋知道的？”赵金芝微微愕然问。 “昨天去步行街逛了一圈，打听来的。”秦飞笑。 “你怎么想的，想好了投三十万？”赵金芝问。 “不，我准备给杨解放六十万。” “六十万？你钱多烧的啊，他现在的情况要见到回头钱，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这六十万不白给，我给他六十万，要他五十一的股份。” “那不可能的，杨解放就是再火烧眉毛，也不会同意的，那不等于把厂子卖给你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准备把精致的股份拿十给他，精致十的股份加六十万，换他的五十一。” “喂，精致是我的。”赵金芝瞪着秦飞。 “我又没说不是你的，十而已，你还是老板。”秦飞笑了笑，“怎么，你不同意？” “给吧给吧，反正都是你的。”赵金芝轻哼了一声。 “以后这边只负责生产原料，你那边负责加工成衣，这样也算个产业链了。”秦飞笑着说，“这边的五十一股份你拿着，你俩互相持股，有利于合作共赢。” “我拿着？”赵金芝十分意外。 “废话，我可没工夫管这边的事情，合同你跟他签。”秦飞说，“等会杨解放过来，我来谈，我估计他不会一下子同意，要有个接受的过程，但结果是一定的，现在只有我愿意救他。” “他要是死活不同意咋办？”赵金芝问。 “放心吧，以我的判断，不会，没看到刚才厂里就没几个工人在岗位上，他现在工资都发不出来，再拖下去，就真的救无可救了。”秦飞很是自信地说，“而且咱也没占他多少便宜，你的精致未来才是真的不可估量，我让你来，其实还是为了精致，有了这儿，你的成本可以降低不少。” “明白了。”赵金芝点了点头，心中微热。 “飞总，赵总，饭准备好了，咱们去吃饭啊。”杨解放敲了敲门，推门进来，笑呵呵说。 “杨总，坐。”秦飞说，“杨总，你对我应该也有一些了解，我呢，喜欢开门见山，直来直去，这样省心省力。” “你之前说的是用你们厂二十的股份换三十万，我觉得不够，我要给你六十万！” “六十万？”杨解放目瞪口呆，表情很精彩，“飞总，这可不兴开玩笑的啊，六十万，你要多少股份？” “我要五十一。”秦飞不假思索说。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飞总，咱生意不成仁义在，咱们先去吃饭，吃过饭我带二位去玩玩逛逛。”杨解放起身要走。 “杨总，我话还没说完，你先坐。”秦飞笑着说，“赵总的精致服装厂，不知道杨总有没有听说过，杨总可以去参观下，除了六十万，还有精致百分之十的股份。” 杨解放表情变了变，还是站着，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来。 “飞总，赵总，不行，我要是答应了，不是把厂子卖了吗，不行，这绝对不行！”杨解放还是干脆摇头。 “杨总，行不行您也不用现在做决定。”赵金芝笑着开口，“我看不如您跟我一起去精致看过再说。” “杨总，赵总说的对，不要急，慢慢考虑，我给你时间。”秦飞站起身来拍了拍杨解放，“我给你时间，你也得想想自个儿还有多少时间。” 第271章 混乱 虽然杨解放心事重重，但他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地主的热情，脸上笑容就没断过，席间不停劝酒，气氛融洽。 作陪的除了厂长杨解放，还有副厂长以及几位部门经理，众人对年轻飞总的好奇心甚至超过了容颜靓丽的赵金芝赵总。 年纪轻轻，谈笑风生间，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一桌人谁都自然而然认为他才是主角。 这份气度从容，本就少有，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 “飞总，我要谢谢你，真心的，全上海滩我求爷爷告奶奶找了那么多人，只有你愿意跟我过来看看。”杨解放站起身，动容说，“一年前我去黄河路吃饭，那围上来的人也不少，现在呢，谁还正眼看我？” “杨总，别说这种丧气话，谁还没个难的时候，最难的时候过了，那就一天更比一天好。”秦飞举杯起身，笑着说。 “是是是，我老杨这么大岁数真是白活了，还是飞总通透啊！” “杨总，你这可有点拍马屁的嫌疑了啊！” “飞总，我们杨厂长可没拍马屁，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财务部经理是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胸前蔚为壮观的女人，声音糯糯的说，“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是！” “呵呵，江姐真是会说话，来，我敬江姐一个！” 赵金芝看着秦飞和那个财务部姓江的女人眉来眼去，推杯换盏，心里那个气啊。 她认为自个儿作为宋雯雯的好姐妹，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纠正不正之风，敲打一下某人内心蠢蠢欲动的小九九。 “江姐，来，我敬你一杯，我们飞总这个人啊，人好善良，尤其是特别的怜香惜玉，你今天认识他啊，可算是捡着了。”赵金芝看了秦飞一眼，笑呵呵说。 “哎呀，那感情好呀，我可要多陪飞总好几杯。”江姐风情一笑，胸口乱颤。 “是要多喝几杯，飞总跟旁人喝酒那是点到为止，可要是跟江姐你这样的美女喝，那可是千杯不醉哦！”赵金枝眨了眨眼睛说。 杨解放在内的几人有些傻眼，赵金芝赵总话里话外的酸劲比桌上的酸梅汤还酸。 难不成这个赵总和飞总有点什么？看着也不是两口子啊！ 像飞总这种年轻有钱长相又板正的，估计好的就是不是两口子那个劲，也未可知啊。 秦飞心中无奈，赵金枝那个劲是又上来了。 “厂长。” 几人正聊的开心，一人神色紧张走了进来，凑到杨解放耳边说了什么，杨解放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快去叫人把他们轰走！”杨解放有些不耐烦地喊了一句。 众人全都停了下来，厂里的人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秦飞也猜到了，唯独赵金芝一头雾水。 “厂长，不好弄，人太多，说一定要见到你，要你给个说法。”那人小声说。 “见我有什么用，见我有什么用！”杨解放快要在崩溃得边缘，忍不住喊了两声，喊完才意识到场合不对，起身尴尬笑了笑，“飞总，赵总，一点小事情我去处理一下，小江，陪好两位贵客。” 说完，杨解放起身走了。 “飞总，来，好事要成双，咱们再喝一个。”江姐端起酒杯。 “好，江姐敬酒，我可不能不喝。”秦飞微笑着敷衍。 杨解放一出食堂大门，立刻就被乌泱泱的工人们包围了。 “杨解放，我们工资一年都没发，大家伙家里都快没米下锅了，你带着去在这胡吃海喝，你还是人嘛你！” “今天不给我们把工资结清了，你别想跑！” “对，今天拿不到钱，咱们没完！” 群情激愤，近百人将杨解放团团围住，一人一口唾沫，都够他洗个口水澡了。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大家的工资一分钱都不会少，再给我点时间，钱很快就会有的！”杨解放大声说。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们不会再相信了，兄弟姐妹们，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今天要是见不到钱，咱们绝不能放过他！” “对，姓杨的嘴，骗人的鬼，不能相信他！” “咱们去里面，把大吃大喝的人也揪出来！” “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那是贵客！”杨解放歇斯底里地喊，“都站住，有什么事冲我来！” 人群如洪水一般涌了进去，杨解放喊破了喉咙也是无用。 外面的动静声很大，包间里的众人想听不到都难。 江姐几个厂里的人表情尴尬，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任谁脸上也挂不住。 “飞总，一点小事，杨厂长能处理好的，咱们不用管，来，喝酒，我给您满上。”江姐起身来到秦飞身边，贴着他的肩膀给他倒酒。 “江姐，这么大个厂子，哪能没点事情，理解。”秦飞笑笑，默默享受江姐似有若无的触碰。 这个杨解放，不会打算曲线救国吧。 这个江姐是他派来腐朽瓦解干部的？ 呵呵，我秦飞的革命意志坚硬如铁！ 赵金芝在一旁看着，气的咬牙，咬的牙疼。 不过还没等她出手，一群人撞开包间门冲了进来。 “把他们给扣住，姓杨的今天不给钱，一个别想走！” 有人喊了一声，随后人群朝着秦飞和赵金枝他们冲了过去。 秦飞猜到外面是有人在讨工资，但是没有想到这些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竟然冲着他来了。 这时也顾不得许多，混乱一旦发生，是最容易出事的，他一个箭步冲向赵金芝，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一直没有说话，在闷头吃饭喝酒的彪子这时候已经站到了秦飞跟前，将冲过来的几人三两下给放倒了。 “你们干什么，我看谁敢动！”彪子顺手抄起桌上的酒瓶，面对冲进来的众人大喊，“不要命的就上来！” 混乱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江姐吓得花枝乱颤，已经躲到了桌底下。 赵金芝躲在秦飞怀里，心情复杂。 “大家有事说事，千万不要动手，动手了谁也占不了便宜。”秦风镇定地喊到，拍了拍彪子肩膀，“彪子，把酒瓶放下。” 第272章 朋友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我们厂的人！” “就是，我们没想动手打人，就是要杨解放给我们把工资发了！” “一年了，厂里一年没发工资了，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我妈生病了都没钱去看，再不发，我日子过不下去谁也别想好过！” “好，工资是吧，大家不要激动，我虽然是你们杨厂长请来的客人，但我现在把话放这，我保证大家伙今天一定能拿到钱。”秦飞大声说，“杨解放不给你们发，我来给你们发！” “真的假的，我们怎么相信你，万一你就是哄我们的，带着你的小秘跑了怎么办！” 秦飞怀里的赵金芝被当成了小秘。 “大家伙听我说，现在你们先出去，让你们杨厂长进来跟我谈。”秦飞神色认真，掷地有声，“这食堂有几个门你们清楚，你们可以派人守住门，拿不到钱，你们不走，我想走也走不了！” “好，我们就信你一次！你叫什么！” “这是我们飞总。”彪子开口说。 “好，飞总是吧，我们就在门口守着，拿不到钱，你们一个都别想出去，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走！” 人群缓缓散去，方才的混乱让包间里一片狼藉，酒是没法往下喝了。 江姐听到对话，见人都走了，从桌底钻了出来。 “飞总，我，我们厂现在没钱的。”江姐为了缓解尴尬，低头轻声说。 “一共欠了工人多少工资？”秦飞问，却是忘了自个怀里还搂着赵金芝。 “咳咳。”赵金芝轻咳两声，从秦飞怀里出来了。 “有差不多十，十万。”江姐支支吾吾说。 “飞总，真是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你放心，我马上安排人把他们清走。”杨解放一脸歉意走了进来。 “杨总，这个架势，你怎么安排，难不成真想把事情闹大，搞出人命来？”秦飞毫不客气地说。 “飞总，你放心，不会的，工人们也不是第一次了。”杨解放尴尬笑笑，“我自个能解决。” 杨解放如此说没有别的原因，他现在不能要秦飞的钱，要了就等于答应了他的条件，那就是把厂子给卖了。 “杨总，都这个时候了，别强撑了，真闹大了，你就不是厂子能不能往下开的事情了。”秦飞说完看向彪子，“彪子，带江姐去拿钱，十万块，让江姐现在就把工人工资给发了。” “不可不可啊，飞总，我怎么能拿你的钱给工人发工资呢！”杨解放上前拦住了要动身的彪子。 “杨总，这十万算我借你的，跟咱们要谈的事无关，你该怎么考虑继续考虑。”秦飞忍不住带着一丝讥讽说，“工人一年的工资都没发，你杨解放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怎么办，干的这叫什么事！” 杨解放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一个年轻后生指着鼻子骂，他脸上火烧一样的疼，可偏偏，人家一点也没有骂错。 江姐听到有钱可以把工资先发了，心中大喜，近一年来，工人们每次找不到杨解放就来找她，吓得她上个班跟搞特务工作一样的。 先前她还觉着飞总有些年轻，太嫩了，可人家出手就是十万，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十万，让他成熟的让人想要咬一口。 可毕竟杨解放才是她的顶头领导，她眼巴巴看着杨解放，不知所措。 “去吧。”杨解放看了一眼江姐，点了点头。 “好的。”江姐拼命点头，踩着高跟鞋小跑着去了。 赵金芝和杨解放想的一样，以为秦飞是准备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逼杨解放一把。 商场如战场，趁你病要你命，做生意，用这种手段无可厚非，够不上道德层面。 可他还是出人意料。 人群听说江姐和彪子是去拿钱，工资马上可以发，一阵欢声鼓舞，好似过年了一般。 “彪哥，问你个事，你们飞总有对象没有呀？”出了人群，江姐嗲声嗲气地问。 “有没有你是你该问的？”彪子停下脚步，眼神犀利看着江姐，目光向下移了一寸，“别以为多长了几两肉，就动小心思，飞总的床，不是什么女人都配上的。” 江姐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气的七孔冒烟，可偏偏，她又不敢发作。 包间里安静地有些诡异，杨解放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埋头。 “你说你做好事就做好事吧，干嘛还要加那么一句，都是做生意的，不是遇到难处了谁愿意这样。”赵金枝凑到秦飞身边小声说，“这是人家的地盘，你一点面子都不给。” “给什么面子，要面子得先有里子，你以后要是敢拖欠工人工资，看我骂不骂你。”秦飞没好气地说，“做生意，有的钱可以欠，有的钱就不能欠，工人的血汗钱就不能欠。” “你放心，我都是按你的要求月初发工资的。”赵金芝有些没想到秦飞在这个问题上这么激动，愣了一下说，“你还骂我，你咋不打我呢！” “呵，以为我不敢是吧。” “那你来啊。” 俩人说话声音不大，奈何包间很小，因此众人还是依稀能听见几句的。 众人暗暗咋舌，飞总就是飞总，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时候还有心思调情。 “飞总，就按你说的办，咱们马上签合同。”杨解放突然抬头说。 “杨总，我没有一点趁人之危的意思，等你去赵总的精致看过以后，再做决定。”秦飞走到杨解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生意亏钱无所谓，但不能亏心，跟我合作，工人工资是必须第一个保障的。” “飞总，受教了。”杨解放苦笑。 “受教谈不上，杨总，我刚才说话有点没大没小了，别介意。” “没有，你骂的对，我就该骂。” “好了好了，这个问题不要讨论了。”赵金芝到桌边拿起一瓶幸存的酒，笑着说，“来，我提议咱们一起喝一个，这酒刚才没倒，就是为这个时候留的，不管合作能不能成，大家以后都是好朋友了。” “赵总说的对，朋友，好朋友！”杨解放放声朗笑。 第273章 一家人 清河市吕亭镇，精致服装厂。 杭州纺织厂厂长杨解放此刻心情复杂，精致的规模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可谓不重，年轻的飞总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开出了一个很有诚意的价码，他再端着，就真的有些不识好歹了。 “赵总。” “杨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杨解放扭捏着刚要开口，赵金芝打断了他，“飞总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知道了，我可以再补充一点，能在临海遇到他，说杨总是祖上积德都不过分。” “杨总看一下这个。”赵金芝从包里拿出一件衬衫扔给杨解放，“飞总的要求是，两到三年内，杭州纺织厂把这个面料研发出来。” “这个是火烧丝光棉？”杨解放一上手，抬头看向赵金芝，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你有没有信心？”赵金芝神色认真，“你们厂生产的货精致可以全吃，剩余的精力全部要放在研发上面。” “飞总没有当面跟你提这件事，是不想给你太大压力，但杨总你要明白一点，他帮你，你也得有自个儿的价值。” 杨解放陷入沉思，火烧丝光棉的研发可绝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答应下来的事。 赵金芝并不着急，在她看来，杨解放要是连这点底气都没有，合作完全没有必要。 “赵总，我尽力。”杨解放低头沉默许久后说。 “杨总，光尽力可不行。”赵金芝毫不客气地说。 “那好，我保证，杭州纺织厂一定研发出火烧丝光棉！”杨解放心一横，大手一挥。 “好。”赵金芝起身拍了拍手，神色激动，“杨总，研发出火烧丝光棉，国内服装市场，咱们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赵总，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杨解放听到这话，心中也是一热，热情伸出手。 “杨总，一家人，共同努力！”赵金芝微笑着伸出了手。 秦飞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莲花村小门口，去临海半个多月，他对媳妇宋雯雯甚是想念，对生产计划也很关心。 距离放学还有一会儿，这次回来他没提前打招呼，索性直接溜进了宿舍，准备给媳妇一个大大的惊喜。 放学铃响过后，躲在门后边的秦飞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媳妇的习惯，会让瑶瑶在教室写作业，然后自己回一趟宿舍拿饭盒去食堂打饭。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跟着在门口停下，随后就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秦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门后冲出，一把抱住了开门的人。 不对，我媳妇没这么大。 就在他疑惑之际，一声凄厉的呐喊响彻校园。 “你说你，回来也不知道提前打电话通知一声，干嘛要搞什么惊喜！”宋雯雯两手叉腰，俏脸气鼓鼓的，“现在好了吧，胡老师要告你耍流氓，真判个流氓罪咋办！” “惊喜就惊喜吧，抱就抱吧，还一上来就，就，就不老实！” “谁知道会是她，惊喜惊喜，我哪来得及细看，而且她身材跟你差不多，也穿裙子。”秦飞蔫头耷脑，觉得自个儿比窦娥都冤，“我是上了手，才知道不是你的，可，已经来不及了。” “你还说！”宋雯雯又气又好笑，想了想换了语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走的时候不是说下个月才能回嘛。” “去杭州出了个差，周大哥那边一下子安排那么多人我不是很放心，也得过去看看。”秦飞说完瞅了瞅门外，把门关上后，一把搂住了宋雯雯，“那个，那个胡老师不会真去告我耍流氓吧。” “胡老师又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是个误会，她说算了，就是说以后再也不到我宿舍来了，她怕惊喜！”宋雯雯一边说一边按住某人不安分的小手，“你干嘛，天还没黑呢！” “今晚瑶瑶安排去哪儿，这么多空宿舍，我觉得她已经是大孩子了，应该培养独立能力，让她自己睡。”秦飞信誓旦旦说。 “你想啥呢，大嫂一走就没回来，孩子心里多敏感，培养啥独立能力。”宋雯雯扭头白了秦飞一眼，跟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瑶瑶说今晚和秀秀去胡老师那边住。” “我小侄女长大了，懂事了啊。”秦飞笑。 “要死啊你，小点声，被人听了去不知道咋说我们呢。”宋雯雯连忙捂住秦飞的嘴。 “怕啥，咱是合法夫妻，合法生产！”秦飞不屑一顾。 入夜以后，天空猝不及防地下起了雨，电闪雷鸣，雷声阵阵。 “秦飞，咱们明天先回家去看看吧，妈前天来找我了，问我你啥时候回去？”宋雯雯趴在秦飞胸口，有气无力地说。 “我妈？” “对啊，妈那个样子，我看着怪心疼的。” “行吧，明天回去看看，把瑶瑶带上。”秦飞点了点头。 自打过年到现在，他确实是挺久没回去过了。 “秦飞，我听说了一些事情。”宋雯雯突然说，语气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你说。” “我听几个家长，就你们村里的人说，好像二嫂在家里有些过分，每天不干活，还要天天吃好喝好，要爸妈伺候她。” “有这事？” “我也是听说，但这么说的人挺多的，就算添油加醋，也不能全是假话，干嘛这么多人编排她。” 秦飞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招娣走后二哥新娶的那个女人他只见过一面，印象不深，连名字都没记住。 要是真像媳妇宋雯雯说的那样，他不知道自个儿该不该管，要管的话又该怎么管。 妈妈张淑兰来找宋雯雯，难道是因为这事，想他回去帮忙做主？ 第274章 笑里藏刀 莲花村小徐庄，秦家小院。 春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夜里还是电闪雷鸣，第二天清晨阳光如期而至。 阳光已经越过院墙，张淑兰起来喂了鸡鸭，煮好猪食，做好了早饭，东屋那边还是没个动静。 “老二一家还没起来？”刚从地里回来的秦先德放下肩头的锄头，看向东屋。 “还没。”张淑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原本要只是起的晚些，多睡会，夫妻俩不会多说什么。 儿子儿媳少做点，他们俩夫妻身子骨还硬实多做一些罢了，都是一家人。 可渐渐的老夫妻俩发现不对劲了，东屋那边常常睡到九十点钟才起来，儿媳妇才进门，不好说什么，可老二也越来越不像话，地里干点活还得三催四请的。 秦先德脸瞬间拉了下来，压不住怒火，提起锄头，作势要冲过去砸门。 “秦先德你干啥！”张淑兰大惊失色，赶忙冲上去拦住了丈夫，“算了哦，待会闹起来，要人看笑话。” 秦先德气的牙牙痒，老二一家是越来越不成个样子，饭都恨不得给他端到床头去，他们老两口辛苦一辈子，老了老了还得伺候他们夫妻俩。 “都是你惯的，这怕那怕，怕什么怕，这个家丢人还丢少了啊！”秦先德昂起头大声喊，这么大声音东屋里就是只耗子怕也都听到了。 张淑兰连忙拉着丈夫去了堂屋。 “算了算了，你跟俩孩子较什么劲。”张淑兰一声长叹，“我俩这辈子就是受苦的命，你把迎睇惹恼了，以后小文小武咋办。” “老二吃屎的啊，他儿子他不管是吧！”秦先德喊。 “你儿子是什么德性你不知道，五行怕老婆的人。”张淑兰说，“行了，回头下地了你跟老二再好好讲，天天这样是太不像话了。” 秦先德砸吧着旱烟枪，一脸愁苦。 “三叔，你真懒，起这么晚，太阳都晒屁股了。” 秦飞骑着宋雯雯的自行车，瑶瑶坐在前杠上，扭过头眨着眼睛笑。 “瑶瑶，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都敢说三叔了。”秦飞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三婶说了，错就是不错，不分年纪大小，你本来就是嘛，比我跟秀秀起的还晚，不知羞。” “瑶瑶，三叔昨晚加班了，比较累，下次不会了。” “哼，你别想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昨晚那么大雨你加什么班，去哪里加。” “哎呦。”后座的宋雯雯使劲扭了一下秦飞的后腰，疼得他叫出声来。 “瑶瑶，下次你三叔再不起来，你就拿个脸盆在他床头敲。”宋雯雯说。 “好。”瑶瑶信以为真，十分郑重点了点头。 三人很快到了秦家院门口，进了门，秦先德正蹲在堂屋屋檐底下抽着旱烟。 “爷爷！”瑶瑶喊了一声，跑了过去。 “瑶瑶啊。”秦先德站起身来，看向秦飞和宋雯雯，不咸不淡说了句，“回来了。” 正在厨房洗碗的张淑兰听见动静，立刻冲了出来，搂着瑶瑶嘘寒问暖一番，这才看向儿子儿媳。 “你俩吃了没有，粥还在锅里，要不我给你们炒个鸡蛋。”张淑兰把两人拉进堂屋坐下，忙着泡茶。 “妈，不用，我们吃了来的。”宋雯雯笑着说“咋没见小文小武？” “他俩回外公外婆那了。”张淑兰说。 “二哥二嫂呢？”这话是秦飞问的。 张淑兰面露难色，秦先德砸吧着旱烟枪，吞云吐雾。 秦飞一看就知道，俩人肯定是还在睡着，昨晚媳妇宋雯雯说的那些传言，怕是没有添油加醋。 “妈，这个你拿着，跟爸别舍不得花，多买点肉吃，小文小武也是长身体的时候。”秦飞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我们坐会就走，还要去高河那边一趟。” 宋雯雯微微愣住，出发之前说好的，今天会在家里吃个饭再走，她不大明白秦飞怎么突然变卦了。 “不在家吃饭吗，我早点烧，咱们吃早点，不耽误的，我现在就去弄！”张淑兰急忙就要去弄饭。 “妈，别忙活了，是真有事。”秦飞摆了摆手。 “妈，不用忙。”宋雯雯见状只能夫唱妇随。 “这哪能行，回回到家碗都端不上，我不忙，就弄几个菜很快的。”张淑兰说。 “让你别弄就别弄，做的命，一辈子享不了福的人！”秦先德重重说。 宋雯雯愣了一下，公公秦先德这话阴阳怪气的，听着让人怪不舒服。 “爸，妈。”二嫂沈迎娣有些尴尬笑着走进堂屋，看向秦飞，“老三回来了，这是雯雯吧，哎呀，长得真好看，跟年画里的仙女一样。” 沈迎娣热情拉住宋雯雯的手，对这个一直听说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妯娌表现得无比亲热。 “二嫂好。”宋雯雯礼貌打了声招呼。 “好好，当老师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土包子。”沈迎娣笑着说。 秦先德夫妇脸上有些挂不住，老二媳妇这讨好的太刻意了，一点都不带遮遮掩掩。 “爸，妈。”老二秦辉姗姗来迟。 “几点了，昨晚上捉鬼去了！”秦先德黑着脸瞪着秦辉，“这么大人了，儿子都念书了，还一点脸都不知道要！” 秦先德方才是阴阳怪气，这下是指桑卖槐了。 “爸，这是咋了，怎么这么大火气，秦辉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跟我说，我来说他！”沈迎娣笑呵呵看向秦先德，脸上表情让人看着好像她真的没听出一点话外之音。 秦飞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如果不是爸妈年纪大了，他是真不想管这个家一点。 现在的二嫂沈迎娣和沈招娣是远房亲戚，两代人之前是来往的，就现在来看，沈迎娣也不是省油的灯，远胜她的远房姐姐。 沈招娣是明火执仗，沈迎娣则是笑里藏刀。 “二嫂，中午饭辛苦您去弄一下，我家雯雯娇气，厨房里的活她沾不来手。”秦飞看着沈迎娣笑呵呵说，“妈忙活一上午了，让她歇歇。” “老三你这话说的，你俩好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能让雯雯动手，爸，妈，你们说话，我跟秦辉去弄午饭。”沈迎娣从容笑着，冲秦辉招了招手，“你去买三斤肉，再买两瓶好酒，中午咱们一家人好好喝几杯。” 第275章 办砖厂 “妈，吃饭还早，我带雯雯去勇子家看看。” 跟妈妈张淑兰说了一声，秦飞和宋雯雯出了门，朝大徐庄走去。 “秦飞，你咋变来变去的，怎么又让二嫂做饭了？”宋雯雯问。 “哎，家里这点破事我是真懒得管，可妈这么大年纪，我见她受罪，心里难受。”秦飞叹息着说，“我想看看这个沈迎娣到底在作什么妖。” “我二哥怕老婆是不假，但人老实，对爸妈从来都是很孝顺的，我刚看着，不是很对劲，这个沈迎娣本事不一般。” “秦飞，要不咱把爸妈接到石林去吧。”宋雯雯突然说。 “雯雯，你想接，他们也不会去的。”秦飞无奈笑了笑，“我爸妈说句不好听的，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老人想得多很正常啊。”宋雯雯怼了一句，“我奶奶也是这样，之前一直住在老屋不愿意搬，还是我回石林了，她才过来的。” “好好好，我不该这么说话，要不你待会跟爸妈提，你看他们怎么说。”秦飞笑。 “哼，我说就我说，爸妈对我可跟对你不一样。”宋雯雯撇了撇嘴。 去宋勇家坐了一会儿，留下一笔钱，又去宋勇坟前看了看，俩人这才回了家。 沈迎娣正在厨房忙活，秦辉在帮忙烧火，张淑兰秦先德夫妇在堂屋坐着。 “爸，妈。”宋雯雯坐到张淑兰身边，温柔开口，“你们要不要去石林住一段时间？” 张淑兰和秦先德皆是一愣。 “雯雯，妈知道你是好孩子，是孝顺孩子，妈在乡下住惯了，而且家里里里外外这么多事，丢不下。”张淑兰握住宋雯雯的手说。 “雯雯啊，我跟你妈是粗人，你有这份心就够了。”秦先德闷声说。 宋雯雯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秦飞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爸妈是放不下的太多了，光小文小武他们就不可不管，也不放心让后妈带着。 “爸妈，准备吃饭了。”沈迎娣微笑着走进堂屋招呼了一声，宋雯雯想了想还是动身去了厨房，帮忙端菜。 饭菜很快上桌，一家人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就好像上辈子的事情，气氛有些怪异。 “雯雯，多吃点，我手艺不大好，别见怪。”沈迎娣热情帮宋雯雯夹菜。 “挺好的，二嫂够了够了。”宋雯雯被妯娌的热情弄得很不自在，甚至有些怀念当初的沈招娣。 “秦辉，给爸和老三倒酒啊，咱一家人一块吃顿饭多不容易。”沈迎娣拉了秦辉一把。 秦辉愣了一下，拿起酒瓶听话地给秦先德和秦飞满上。 张淑兰目光在老二夫妻俩身上来回转，她就是再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先德闷头端起酒杯一口干了，一句话也不说。 “老三，来，哥陪你喝一杯。”秦辉端起酒杯主动和秦飞碰了一下。 “哦，好。”秦飞笑了笑，也一口干了。 堂屋里很是安静，不再有人说话，叫外人一看，还以为这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规。 “爸妈，刚好今儿老三夫妻俩在，我有个事想说下。”沈迎娣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秦辉，你来说。”沈迎娣放下碗，捅咕了一下秦辉。 “爸妈，是这样，我想办个砖厂。”秦辉鼓足了勇气，深呼吸了一下才开口，“现在大家都在想办法搞钱把日子过好，我不想一辈子在地里刨食。” 秦先德和张淑兰目瞪口呆，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撼了。 秦飞和宋雯雯并不惊讶。 “二哥，你想办砖厂是好事，眼下城里四处都在搞建设，砖是最基本的建筑材料，销路肯定是不愁的，但办厂不是一句话的事，具体细节你都想好了？“秦飞想了想说。 这件事情爸妈肯定是不懂，也给不了什么建议的，要是二哥秦辉真把这个砖厂办成了，对他来讲也是好事。 自古以来，人性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什么都想好了，现在就差一样。”秦辉顿了顿说，表露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自信，“就差钱了。” 秦飞意外也不意外，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他默不作声，在桌下拉住了媳妇的手。 堂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秦飞不打算接话，他在等下文。 张淑兰左顾右盼看了看，小心翼翼说，“老二啊，你差，差多少钱？” “妈，办砖厂要买设备，请工人，七七八八得万把块。”秦辉瞥了秦飞一眼说。 “呵呵，你真敢开这个口，一万块！”秦先德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句，“你要办你办，我跟你妈管不着，钱我们没有，自己想办法。” “爸，咱这不是商量吗？”沈迎娣笑着说，“我跟秦辉办砖厂也不光是为了我们自个儿，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等挣了钱，您跟妈也能享清福了，而且小文小武两个男娃，长大了得娶媳妇成家吧，得提前给他们准备起来。” 张淑兰脸色变了变，看向丈夫秦先德。 “爸，妈，今天老三和雯雯在，我说这事就是想他们夫妻俩做个证，这钱呢算我跟秦辉借你们的，连本带息地还。”沈迎娣说完看向秦飞，“老三，这个家有你一份，你看这么办行不行？” “二嫂，这事不用问我，早几年就分了家，家里的钱跟我没关系。”秦飞摆了摆手，“爸妈的钱怎么用，我不问，也不惦记。” “就算你要借，也得我们有，我们俩老不死的，哪来那么多钱，家里这点东西，你要不都拿去卖了，看看够不够！”秦先德没好气瞪着秦辉说，“一铁锹挖一口井，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开口就一万块，早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本事啊老二，当初你弟弟自个偷偷摸摸做生意，可是一分钱没拿家里的！你要有本事，就跟你弟弟一样，别跟家里伸手！” “爸，你这话说的不对了吧，老三怎么没拿家里的，妈没有偷偷给钱给老三做本钱？”秦辉昂着头争辩，扫了秦飞一眼，“我怎么就没本事了，我这个砖厂肯定能干成，你不借钱可以，我去外面借，总有能借到钱的地方！” 第276章 既当又立 “你去，你去，你是作死，去把家里房子地都抵给人家，做你的大白梦！”秦先德愤怒起身，张口怒骂。 “爸，您别急。”沈迎娣起身说，瞪着秦辉，“你怎么跟爸说话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再把爸给气到了。” “有话慢慢讲，都是一家人，你急什么急！”张淑兰拉着丈夫坐了下来。 秦飞和宋雯雯一直没说话。 秦飞不说是因为他要看表演会继续到什么时候，宋雯雯不说是因为她明白她不能瞎说给秦飞惹麻烦。 “爸妈，老三刚才也说了，办砖厂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就不能支持我了。”秦辉愤愤说。 “老二，不是不支持你，你要一万块，我，我们哪里有。”张淑兰叹息说，“你要干事业，我跟你爸肯定支持，可这么多钱，我们到哪里去弄。” “你要干随你去干，地里的活不用你管，我一个人能行，钱一分没有！”秦先德大声喊。 “爸，妈，迎娣现在怀上了，家里马上又要添一口，我不想办法多挣点钱，以后三孩子咋养！”秦辉突然说。 “迎娣啊，真，真怀上了，去医院了没有？”张淑兰紧张看向沈迎娣。 “妈，去过了，卫生所的大夫讲一个多月了。”沈迎娣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 这下秦先德也愣住了，表情僵在那里。 “一个多月了你咋不说啊，你看你，有身子还做饭上上下下的，多危险，要注意，千万别不当回事，你是头一胎，更要小心.....”张淑兰碎碎念，心中想着原来这些日子老二夫妻俩天天睡着不起是这个原因，还真是错怪他们了。 宋雯雯内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情绪瞬间直下三千尺，低着头黯然神伤。 秦飞注意到她情绪不对，握紧了她的手。 “爸，你说我咋办，三个孩子要养，迎娣这次要是女儿还好，要还是个儿子我咋办，三小子压在我身上那就是三座大山，往后他们娶媳妇成家我管不管。”秦辉乘胜追击，“我想多搞点钱是为了我自个儿吗，还不是为了三孩子。” 秦飞打小没见过二哥秦辉这么能言善辩，一个人这么短时间能发生这么大变化，那必须是有一个好老师。 他还是小瞧了沈迎娣。 秦先德低头沉思，习惯性地拿出旱烟枪想咗两口，被张淑兰给拦住了。 “还抽，迎娣怀着身子呢！” 张淑兰此刻心态已然变了，她哪里不知道老二一家在拐弯抹角，想让他们夫妻俩跟老三张口。 她拉了一把秦先德，眼神示意。 “妈，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去屋里歇一歇。”沈迎娣起身，拉了一把秦辉，“秦辉，你过去帮我把床铺一下。” “老三，雯雯，你们慢慢吃啊。” 秦辉心领神会，跟着沈迎娣去了。 “那个，老三啊。”张淑兰看向秦飞，扭捏着开口，“你二哥也是没办法，你也说那个砖厂能办，要不这次你帮帮他？” “这钱就是借的，他们必须还，我让老二给你写借条。” 秦飞笑了一声，他觉得有些搞笑，他每次回来，好像都跟钱扯不开。 真把他当一家人干嘛转弯抹角搞得这么累，但凡秦辉方才大大方方地直接跟他说借钱，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母同胞亲兄弟，他能不借吗？ 偏偏要把简单的事情搞这么复杂，又是声东击西，又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在这研究孙子兵法是吧。 “妈，你的意思，是让我借一万块给二哥？”秦飞明知故问。 “他不是说办那个砖厂要一万，我跟你爸没那么多钱，那点钱也还都是你给的。”张淑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二嫂现在有身子在，往后三个孩子哪哪都要钱，你二哥说的也没错。” “你有本事，比你二哥有出息，就帮他这一次，就这一次。” “妈，我比二哥有出息，我就得帮他吗？”秦飞说，“一万块不是小钱，二哥要是砖厂搞黄了，还不起怎么办，我还能找他讨债？” “你愿意拉他一把就拉，不愿意就算了，不用说这么多没用的。”一直没说话的秦先德沉沉开口，“别一回家就整得自个儿牛逼哄哄的，都得看你脸色。” 宋雯雯心中咯噔一下，她想公公秦先德实在是不了解自己儿子，秦飞是吃软不吃硬的，但凡刚才二哥一家直接张口，不拐弯抹角，她相信秦飞不仅会借钱，还会指点一下秦辉怎么把砖厂办好。 可偏偏，他们要算计，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哦，那我不愿意。”秦飞想也没想说，扭头看向宋雯雯，“媳妇，吃饱了没，吃饱了咱走，去把瑶瑶叫过来。” 宋雯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起身。 “你说的什么话，老三要谁看他脸色了，孩子好容易回来一次，你就不能有个好脸，你才是牛逼哄哄的那个！”张淑兰给了秦先德一下，看向秦飞，“老三，你爸是被你二哥气的，话没过脑子，没人要看你脸色，你回来妈高兴，你二哥的事，你不帮也没事，雯雯，再吃点，你都没怎么动筷子，你看你瘦的。” 尽管张淑兰努力地想让一家人其乐融融，但饭确实没法接着往下吃了。 一万块现在对秦飞来说压根不算什么，在金善园他一句话就出去一万块。 他也很愿意看到二哥能干出一番事业，但凡事要讲情理二字，于情于理，二哥一家都不该想着法子的让爸妈来张口。 这算怎么回事，钱要，头不能低，还是压根就不打算还，拿他当冤大头？ 既当又立这种事情，想想就让人恶心。 “妈，时间差不多了，下午还要去高河。”秦飞站起身来，“雯雯，去把瑶瑶叫过来，咱们走了。” “老三，那，那妈送送你。”张淑兰知道儿子是伤了心，起身跟着去了。 第277章 自个儿想办法 “妈，别送了，快回去吧。”到了大榆树下，秦飞说，“瑶瑶，跟奶奶说再见。” “奶奶再见。”瑶瑶乖巧喊了声。 “老三，你心里别有刺......” “妈，我没事。”秦飞笑了笑，想了想还是说，“我最近几天都在石林，要是二哥真的想把砖厂办好，就让他去找我一趟，借钱可以，他自己开口，把借条写好带着来。” 宋雯雯愣了一下，有些没料到秦飞会妥协。 “哎，好，我一定让你二哥去找你！”张淑兰点了点头，看向宋雯雯，“雯雯，你过来下，妈跟你说几句话。” 宋雯雯愣了一下，看了秦飞一眼跟着张淑兰到了大榆树底下。 “雯雯啊，妈不是着急哈，知道你跟老三都忙，你俩把孩子生下来，我来帮你带，迎娣也要生了，我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等过几年我跟你爸年纪大了不能动，就没办法帮你们带孩子了。”张淑兰苦口婆心说。 “妈，我，我知道了。”宋雯雯脸色变了变，轻声说。 “我不是要催你，是怕你们小年轻不把这事当回事，老三打小就不着调，你可不能学他，一定放心上。”张淑兰再次叮嘱。 “嗯嗯，我记得了。”宋雯雯点了点头。 “好孩子，爸妈亏欠你们俩的，爸妈没本事，心里别怪。”张淑兰沉沉说。 “妈，你别这么说。”宋雯雯连忙摇头，“秦飞他有时候说话也不好，你回去跟爸说下，别生他的气。” “他们父子俩，上辈子是冤家，一个脾气比一个臭。”张淑兰叹息，“不说了，你注意身子，回头妈炖了鸡汤给你送学校去。” 送别老三夫妻俩，张淑兰回到家，秦辉已经回到了饭桌上，正在埋头吃饭。 “迎娣怎么样了？”张淑兰问。 “没事，刚盛了碗饭给她送到房里了。”秦辉头也不抬说，“老三不在，可算是能吃个安生饭了，挣点小钱给他牛的。” 听到这话，在闷头抽烟的秦先德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你当哥的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媳妇咋娶回来的忘了是吧，都是老三给的钱！”张淑兰对着秦辉脑袋来了一下，“老三刚说了，你要真想办这个砖厂，自个儿去石林找他，借钱也可以，自己跟他说，把借条写好带着。” “不去！”秦辉放下碗筷愤愤说，“我受不了这个窝囊气，他那是要帮我吗！他是故意的，要我这个当哥的给他低头！” “他不借钱，我一样能办这个砖厂！” “你咋办，你到哪弄钱去，你就是把你娘老子榨干了也没一万块！”张淑兰气得牙牙痒，拉了秦先德一把，“你倒是说句话，一天到晚就知道抽抽抽，迟早哪天给你抽死！” “说什么说，我两个儿子都这么有本事，用得着我说！”秦先德起身拍了拍屁股走了。 “妈，这事你别管了，我打死不去，我自个儿想办法！”秦辉跟着也起身走了。 张淑兰愣在原地，久久无言。 回到石林，秦飞换了摩托，载着宋雯雯去了高河。 周立本的工厂正式投产没有多久，开业那天，高河镇镇长亲自来剪彩，夸赞周立本是高河镇的致富带头人。 半辈子老实巴交的周立本哪里体会过这种殊荣，激动地几天没睡好，完后就是后怕，怕自己厂子干不好，到时候亏了本不说，脸也丢尽了。 “你怕什么怕，小秦看好的事能有差，而且他还派那么多帮手过来了。”孙玉莲挤兑丈夫说，“我反正是一点不担心，不是不担心你，我是不担心小秦，有他在，咱这个厂就垮不了。” “老婆啊，我不是怕厂子不行，我是怕我自个儿不行，哎，小秦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能来当厂长。” “周立本啊周立本，你这么小一个厂，让小秦来当厂长，那不是让宰相去干县令的活。” “哎，也是，小秦是干大事的人。” “周大哥，飞哥来了。”这时孙胖子冲进办公室喊。 “小秦来啦！他可终于来了啊！”周立本激动难耐，噌的一下起身。 领着秦飞在厂里转了一圈，周立本事无巨细，恨不得把设备上装了几颗螺丝的事都告诉秦飞，在他看来，厂子好不好，必须要看小秦的意见。 “周大哥，搞得不错。”办公室里，秦飞说完看向孙胖子，“胖子，销售方面什么情况？” “飞哥，我是这样想的，咱们的辣酱老少皆宜，受众广，所以不管是城里的百货商店，还是村镇的小卖部，都可以卖，所以我带人把整个清河市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铺货率有八十。”孙胖子娓娓道来，神态间满是自信，“目前销售量不高，不过我觉得不用担心，咱们的老干爹只要尝过就忘不掉，等口碑一起来，大卖是迟早的事。” “乖乖，胖子你可以啊，这些都是你想的？”秦飞很是诧异。 “呃。”孙胖子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是杨月的想法。” “嗨，我还以为你成长了。”秦飞哭笑不得，“杨月她人呢？” “去清河了，估计要傍晚才回来，她现在是厂子的销售部经理，大忙人一个。”孙胖子有些酸酸地说。 “胖子，这可不能怪我，当初我是提议你当这个经理的，杨月也是支持的，你自个儿非不干。”周立本笑呵呵说。 “周大哥，我有自知之明的好吧，我这个脑子，还没杨月一半有用。”孙胖子很是自豪地说。 “你还骄傲上了是吧。”秦飞有些懒得吐槽，“周大哥，研发部现在什么情况？” “哼，什么情况，你也好意思问！”赵思思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没好气地瞪着秦飞，“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把我们这些人一股脑塞到周大哥这，然后不管不问是吧，我们对你一片忠心，你对我们呢，始乱终弃！” “周蕊？”秦飞看着赵思思身后的周蕊，有些意外，“你啥时候过来的？” “秦厂长，我，我在那边干不下去，就来找思思啦！”周蕊吐了吐舌头，“我们剩余几个全都来了。” 秦飞愣住了。 当初罐头厂他一手拉起来的研发部，全都到了这边，雷宝那边的处境，怕是很艰难了。 第278章 对不起 “秦厂长，那个彭志远太坏了，老是骚扰我，想让我给他当秘书，我不干，他就威胁我，哼，我怕他，要不是磨不开雷厂长的面子，我早走了。”周蕊愤愤说，“他们几个见我要走，也就跟着走了，一起过来了。” 听周蕊说完事情始末，秦飞还是有些意外，彭志远是个好色之徒，他早已见识过，可他没想到彭志远会色令智昏地吃窝边草。 就算他不知道研发部的重要性，雷宝知道，杨维泽也知道，两人没一个人拦着他胡来？ 而且当初彭志远答应买亲亲的商标，就已经表明他是不敢把罐头厂搞黄的。 所以说，有些人，是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去度量的。 不过对秦飞来说，这些都是不好不坏的好事，欲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这个彭志远，都还没等他出手，就已经够疯狂了。 宋雯雯小产这事，总归是要找人算账的，背后耍手段的彭志远，是他自个儿跳出来接锅的。 “现在研发部在研发什么新品，说说看。”秦飞看向赵思思。 “喂，你难道不应该先表达一下歉意吗，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我们？”赵思思故意说。 “正经点，说事呢。”秦飞瞪了她一眼。 “在原有老干爹配方的基础上，改动一下，调整口味。”赵思思说。 “不行，路子走错了。”秦飞很是认真摆了摆手，“老干爹的风味独一无二，这个不需要改，你这样，可以试着往里加东西，比如鸡肉，牛肉，香菇这种。” “等老干爹辣椒酱有了知名度，刚好可以推出附加值高的产品，比如老干爹风味牛肉酱，价格就可以定高点，提高利润。” 秦飞一说完，几人眼睛皆是一亮，他们怎么就谁也没想到呢？ “这个好呀！”赵思思很是兴奋，“咱们现在的辣椒酱甚至可以不追求利润，先用低价打开市场，然后再推出高附加值的来赚钱！” “思路是对的，但时机不对，眼下大多数人没有那么高的消费能力，辣椒酱还是要保证利润，薄利多销就行。”秦飞说，“牛肉酱的研发可以往后稍稍，先研发香菇酱，然后是鸡肉酱，这样可以灵活跟着市场变化走。” “你真的是个天才！”办公室里的几人坐的很随意，彼此距离很近，赵思思突然蹦了起来，冲到秦飞身边，捧起他的脸，在他的额头啄了一下。 秦飞瞬间石化，其余人也都是忘了呼吸。 赵思思就是赵思思，天不怕地不怕！周蕊满眼崇拜。 哎，飞哥是真厉害，就算结婚了，扑上来的姑娘还是一个接一个。孙胖子心中满是人比人气死人的挫败感。 呃，这个，那个，难道小秦和小赵有点什么，小秦不是这样的人啊，他绝不会对不起小宋的啊......周立本心中思绪万千。 宋雯雯和何帆手挽着手站在门口，她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第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开始疯狂地找理由，找一个让自己云淡风轻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的理由。 办公室里这么多人，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兴许是赵思思喜欢开玩笑，性格豪放，所以才这样的。 要不就是他们在玩什么游戏，输了的人要亲对方额头一下，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 或者赵思思是起身的时候脚下滑了，然后不注意倒向对面，她是控制不住地亲了那一下。 宋雯雯心里天人交战。 何帆愣住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点醋意和羡慕压根算不了什么，关键的是嫂子宋雯雯和她一样，看到了。 她相信秦飞和赵思思之间很清白，可事实胜于雄辩，方才那一幕，怎么解释才能让宋雯雯安心地接受呢。 “雯雯。”秦飞愣了一下才看到宋雯雯，反应过来后心中一沉。 赵思思啊赵思思，你这个妖女真是要害死人啊！ “那个，嫂子。”赵思思听到秦飞喊‘雯雯’连忙转过身，看到宋雯雯后先是一愣，跟着心一横大大方方走到她跟前，“嫂子，刚才有点激动，没控制住，我知道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可能不介意，可我也不知道怎么道歉才能让你接受。” “我还是要说，我刚刚，是太激动了，这屋里这么多人，我就算是要抢男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你放心，秦厂长对你一片真心，日月可照。” “我赵思思是喜欢秦飞，这也是我喜欢他的一部分，如果他背叛了你，那他就不值得喜欢。” “嫂子，对不起。” “蕊蕊，咱们走吧，去工作了，你们慢慢聊。” 赵思思对着宋雯雯鞠了一躬，很是诚恳道了歉，跟着和众人打了声招呼，潇洒离去。 宋雯雯愣在原地，其实赵思思的解释她相信，也快要接受了。 可当赵思思勇敢地像个战士一般说出‘我赵思思是喜欢秦飞’这句话，她内心就再也没法平静。 相比于亲那一下，这句话更让她慌乱。 “胖子，咱们去车间看看。”周立本知道这时候该把空间留给谁，拉着孙胖子走了。 “嫂子，秦大哥，你们好好聊。”何帆推了一把宋雯雯，跟着带上办公室的门走了。 秦飞自认为他很了解赵思思，她和赵金芝就像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两人都是思维跳脱，嘴上不饶人的那种。 可方才赵思思的那些话让他意识到，相比于赵思思，赵金芝远远太过保守。 赵思思，才是真正的敢想敢干随性而为，她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一个怕字。 “雯雯，你别管她，这丫头就这性格，比金芝还厉害。”秦飞上前搂着宋雯雯，笑着安慰。 “秦飞，我看得出来，她没有说假话。”宋雯雯抬头注视着秦飞。 “那又怎样，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住不下其他人。” “秦飞，我知道这不能怪你，可是我心里......”宋雯雯说不下去，快哭了。 “傻媳妇，咱俩是有证的，你怕啥，我要是敢对不起你，你就拿刀把我剁了！”秦飞将宋雯雯搂进怀里，“你什么也不用怕，这辈子，谁也不可能把咱们分开！” 第279章 回临海 如果宋雯雯不在，或者说当时她不在，事情其实很简单。 “赵思思，你没大没小！” 秦飞笑骂一句也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可没有如果，尽管宋雯雯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秦飞知道她内心还是不平静。 足不出户地在石林陪了媳妇两天，宋雯雯去学校以后，秦飞又特意等了一天，还是没等到二哥秦辉。 如此这般，他也只能罢了，动身回了临海。 彪子是从杭州直接回的，这些天一直在西康路23号守着。 “飞总，金善园老板娘派人来递了话，说是让你回来以后去一趟。” “没说什么事？” “没有。”彪子摇了摇头，“对了，飞总，有人在跟你做一样的事，收那个股票。我这几天没事，就去鲁马咖啡馆坐着，有个人一直守在对面银行门口，见人就问有没有股票要出。” “不管他，他收他的，咱们收咱们的。”秦飞笑了笑。 收拾了一下，秦飞很快到了黄河路，下午三点钟，金善园里冷冷清清。 “飞总好，好久不见。”领班玲子热情迎了上来，“老板娘正在见客，得劳烦您等一会。” “不着急。”秦飞摆了摆手，径直走向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麻烦给我泡杯茶。” “飞总，您是贵客， 要是让您坐这里等，老板娘会骂人的，二楼有会客室......” “没事，我喜欢坐这，看看热闹。”秦飞笑着说，“老板娘我跟她打招呼，不会怪你。” “那，那好吧，飞总，您先坐，我去给您泡茶，碧螺春可以吗？” “可以。” 秦飞坐在一楼大堂，一壶碧螺春第二次添水的时候，司理理才出现。 司理理施施然坐到对面，秦飞微微皱了皱眉。 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香水味，还是味烈的玫瑰香，以司理理的品味，不会不懂香水要似有若无最佳，这种刺鼻的香，相当冒犯。 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她要用玫瑰香掩盖什么。 秦飞上下打量着她，一件白色针织衫包裹着黑色高领长裙，脸上的妆容一如既往的浓，口味还是血一样的红。 在金善园的客人面前，司理理一贯云淡风轻，不卑不亢。 此刻她被秦飞上下打量，对方的眼神透露着一丝原来是这样的了然，心里忍不住有些慌乱。 被看出来了？司理理心中打鼓。 “飞总，你在看什么？”司理理笑着问。 “看你。”秦飞微笑，“理理姑娘今天，很特别。” “哪里特别？” “特别的好看。” 司理理愣了愣，很是新颖的讨女人欢心的把戏，若是换作其他人，比如店里的服务员，大概会笑的前仰后合，然后羞答答的说一句‘飞总，你好坏。’ 可她不是其他人，她已经确信，对面的年轻人察觉到了什么。 “飞总杭州之行还顺利吗？”司理理转移了话题。 “顺利，没法再顺利了，再次感谢老板娘，让我捡了个大便宜。”秦飞说。 “不用客气，按金善园的规矩，促成朋友的生意，是要拿提成的。”司理理一本正经说，“这次例外，金善园没有帮到忙，是飞总你胆大心细。” “老板娘，你这话说的不对，五十五只霸王别姬，一份288，你成本能有一半？”秦飞端起茶抿了一口，“要不然我可不会当这个冤大头，老板娘你一句话，我就把钱给了。” “飞总这是在耍无赖？”司理理轻笑着说，“有笔生意，不知道飞总有没有兴趣？” “能挣钱就有兴趣。” “挣不挣钱金善园可保证不了，有个人手里有批延中实业的股票想变现，量很大，飞总吃的下吗？” “很大是多大？”秦飞笑问。 “4000股。”司理理说。 “什么价？”秦飞云淡风轻问。 “你们自己谈。”司理理说，“飞总这边没问题的话，我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没问题。”秦飞爽快点头。 4000股延中实业，也就是二十万，数目不小，有些伤筋动骨了，但秦飞还是想吃下来。 要知道这二十万，是可以变成两百万的。 “飞总对股票这么有信心？”司理理笑着问，“虽然外面传言上面迟早要开放交易，可这个迟早是多久，谁也不知道，就算开放交易了，飞总就确信能挣钱？” “4000股，就算对方着急变现，价格能谈一谈，那也是很大一笔钱。” “怎么，老板娘对我没信心？”秦飞笑了笑，“你说的对，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只能赌了。” “飞总家大业大，赌一把也无关紧要。”司理理说。 “老板娘谬赞，我哪里家大业大，到黄河路第一天花重金买的一身西装在老板娘眼里还不如地摊货，我呀，就是个土包子。”秦飞叹了口气，“以后老板娘多教教我，怎么当一个上流人。” “上流人？”司理理表情古怪，“呵呵，越是上流人，越是下流。” “老板娘，你这话......” “飞总，我还有事，等安排好了，我叫人去请您。”司理理没给秦飞继续开口的机会，起身微微一笑走了。 秦飞点点头，目送司理理远去。 难道当初杨解放说的根本没错，金善园的第八十九张桌子根本就不是桌子，而是床。 能驾驭这种女人，让她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得是什么样背景的男人？ 要秦飞相信司理理是因为爱情，才和某个男人滚床单，他是打死也不信的。 女人长成这样，又进了临海这样的欢乐场，命运是注定的了。 她明明可以不紧不慢的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而不是用香水来欲盖弥彰。 难道说没这是主人的任务？ 秦飞思绪乱飞。 第280章 秦哥 “你说你，是不是个死脑筋，低个头怎么了，低个头有一万块，抢着低的人能打出血来，你倒好，还喘上了！”秦家东屋，沈迎娣恨铁不成钢地对着秦辉数落，“现在咋办，折腾半天，一分钱没搞到！” 她是真的生气了，明明一万块唾手可得，丈夫秦辉偏偏因为置气不要！ “你别生气了，小心孩子。”秦辉耷拉着脑袋说，“我不想求老三，看他脸色。” “你没人家有本事就该看人家脸色，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沈迎娣两手叉腰瞪着秦辉，“现在咋弄，这砖厂办还是不办了，我哥那边可还等着你回话！” “办，肯定办。”秦辉信誓旦旦说，“你让我想想办法。” “想，想，你这个石头脑袋能想什么办法！”沈迎娣指着秦辉数落，“这样，妈那边应该还有钱，我想想办法去弄过来，不够的你就是去外面讨也得讨回来，咱们答应了我哥的！” “我，我去外面咋借，借了咋还？”秦辉低着头问。 “你怕个啥怕，你个没出息的，老三那么有钱，真出了事他还能看着不管？”沈迎娣两手一摊，“就算他不管，他还能看着爸妈跟你一起被债主逼债？” “而且咱们这个砖厂肯定挣钱的。”沈迎娣顿了顿，换了语气接着说，“等砖厂挣了大钱，还了就是，你也能好好出口气，让老三看看，你这个当哥哥的比他有本事！” “你说的对，我要老三看到，天底下不是就他一个人会做生意！”秦辉站起身大手一挥，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一早，秦辉坐上秦麻子的拖拉机，去往石林镇。 之前一直赶牛车的秦麻子，去年狠心把所有的积蓄全都掏了出来，换了一辆二手拖拉机，干的还一样的营生。 “小辉啊，你去石林干啥，今天没啥人，我给你送到地方。”秦麻子热情说，他能买得起这辆二手拖拉机，他知道要感谢谁。 “小姑父，不用，到了公社底下的那个大下坡你给我放下就行。”秦辉说。 “你去供销社买东西啊。”秦麻子说，“你买完了就在坡底下等着，我去转一圈接几个人就回。” “不用麻烦，我要下午才回。”秦辉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毛钱，“小姑父，车费给你。” “不用，旁人的钱能要你的钱我还能要？”秦麻子推了回去，“要不是你弟弟啊，我八辈子也买不着这个拖拉机。” “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要钱我自己走。”出乎秦麻子意料，秦辉直接跳了下去。 秦麻子彻底愣住，以前沈招娣那个狠角在的时候，秦辉说这话还情有可原，可沈招娣不是走了，咋两兄弟还这样？ 他只得把钱收下，说了几句好话才把秦辉拉到拖拉机上坐下。 到了石林镇，秦辉一下子没了头绪，他知道要借钱，也知道那么多钱亲戚朋友不可能有，只能是找放印子钱的。 可他一个老实巴交种地的，哪里认识那些人。 在石林镇转了几圈，他左看看右瞧瞧，倒是看到几个像是混社会的在抽烟打诨，可是没敢上去问。 “这位大哥，我看你转来转去好几圈了，你是有事？”秦辉正发愣，一个青年叼着烟上前搂住了他。 “是，是，是有事。”秦辉怯生生答。 “啥事你说说看，石林我熟。”青年掐了烟，看向秦辉。 “我，我想借钱。” “这事啊，你算是找对人了。”青年呵呵一笑，拉着秦辉朝后厂街走去。 “你要借钱？”秦辉被那青年带到了后厂街里的一间小屋，问话的是个一脸横肉的男人，面相凶狠，正在拿刀削苹果，“借多少？” “八，八千。”秦辉颤抖着说，他被吓到了，一屋子都是看着就不好惹的人，他后悔的要死，就这样子还不如去看老三的脸色。 “多少！”削苹果的大哥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大笑，“哈哈哈！”一屋子人都跟着笑。 秦辉害怕极了，低头使劲搓手。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大哥笑完以后，玩味看着秦辉问。 “我就是石林的，莲花村小徐庄的，我叫秦辉。”秦辉小声说。 “八千可不是小钱，你要借可以，得压点什么东西在我们这，不然你还不上我们怎么办。” “压什么？” “金银首饰，房子店铺啥的，得是值钱玩意。” “我，我都没有。” “你没有你跑来干什么，拿大爷我消遣着玩呢，挺着个逼脸就想借八千，你当你是谁，美国总统啊！”大哥拍案而起，吓得秦辉一激灵。 “我，我不知道借钱要这些，我，我不借了，我走。”秦辉起身作势要走。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们这是菜市场啊！”一人伸手拦住了秦辉，表情满是戏谑，“想走也可以，来我们这参观了一趟，把门票钱给了。” “多，多少？”秦辉吓得腿发软，站都快站不住了。 “二十一口价，不带还价的。”那人不假思索说。 “我，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钱，我回去取，要不你们派人跟我回去也行。”秦辉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分钱没借着，还搭出去二十，他现在身上就十块多一点，是给老婆迎娣买桃酥的钱。 “谁跟你回去取，身上有多少钱，全掏出来！”那人怒吼。 就在这时，一人急急忙忙从里屋冲了过来，凑在正在看戏的大哥耳边说了什么。 “行了，别玩了，别让他走了，等我回来。”大哥脸色变了变，起身去了里屋。 等到他去而复返，完全变了个脸。 “秦哥，秦哥，你干嘛蹲着啊，快请坐快请坐！”大哥像是见了亲娘一样热情，扶着秦辉坐好，跟着喊，“快去给秦哥泡杯茶来，一个个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秦辉石化一般愣住，这是咋了，怎么突然就换了个人一样的。 “秦哥，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见怪。”等茶泡好，大哥两手端着恭敬放到秦辉跟前，“借钱是吧，行，没问题，咱也别八千了，凑个整一万，秦哥做事情可丁可卯了可不行。” “快去给秦哥拿钱！” 秦辉云里雾里，当厚厚的一沓钱放到他手里，他整个人都傻了。 第281章 一见如故 金善园二楼，聚首包厢。 “理理，这个飞总好说话的伐？”问话的是个看着快三十的年轻人，衣着精致，长相温文尔雅，语气很是温柔。 “徐总，您不必紧张，飞总这个人，以我的了解，是很爱交朋友的。”司理理微笑着说。 “那就好，你的话我是信的。”徐天一笑笑说，“他不知道我的情况吧。” “不知道，飞总来临海才一个月。”司理理说，“徐总打了招呼的事情，理理可不敢忘。” “呵呵，多谢理理了。”徐天一说。 “徐总，你在这稍坐，我估计飞总快到了。”司理理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六点半，站起身来，“我下去迎一下。” “你忙，我就不下去了，人多眼杂。”徐天一抱歉笑笑。 “明白。”司理理点了点头，施施然离去。 徐天一找到她的时候，是问她在外地有没有朋友，在临海没什么牵扯的。 她几乎没有思考就想到了才来临海不久的秦飞，于是才有了今天聚首包厢内的一桌饭。 “飞总，还是那么准时。”司理理在楼梯口站了没一会儿，见到秦飞从大门进来，缓缓走下楼梯。 “老板娘今儿又漂亮了。”秦飞笑笑夸赞。 “多谢飞总。”司理理微笑，她不是没遇到过色胆包天的登徒子，但很明显眼前的年轻人不是，“飞总请。” 到了二楼包厢，司理理局中介绍一番后，便带上门离开，把地方留给两人。 两人彼此打量一番，相视一笑。 “徐总，我见你，怎么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秦飞这话不是客气，温文尔雅的徐天一给人的观感很踏实，很可靠，这种观感，装是很难装出来的。 “飞总，实不相瞒，我见你也一样。”徐天一笑着说，他心防卸去一半，秦飞给他的感觉是这个人有良心，做事有原则。 “那感情好了，咱们可以省掉很多麻烦。”秦飞爽朗地笑，“徐总，咱们先谈正事，你手上的股票，说个价，我全收。” “飞总，别的话我也不说了，我也不问你为什么要收，现在这股票在很多人眼里是鸡肋，要是原价出给你，那是我不懂事了。”徐天一沉吟着开口，“这样，一口价，18万。” 秦飞心中暗暗咂舌，他感觉徐天一是个靠谱的人，没想到这么靠谱。 “徐总，方便问一问，你是遇到什么事了？”秦飞想了想说，“我没别的意思，徐总要是不方便别为难。” “这个。”徐天一看着秦飞，欲言又止。 “徐总，不方便就算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这么说吧，我生意上遇到了点麻烦，急需一笔钱，我又不想找家里，被我老头子骂，所以这才把手上能变现的抓紧变现了。” “差多少？”秦飞直接问。 “还差，三十万。”徐天一愣了一下说。 “那这样，徐总，股票我原价收，二十万，我再个人借你十万，总共三十万。”秦飞不假思索说。 直觉告诉秦飞，他这一次可以赌一把。 就算赌输了也无所谓，那二十万的股票要不了多久就能变成两百万。 徐天一彻底愣住了，他也是没有想到，飞总这么好说话，这么有良心，想人所想，急人所急。 但他心里同时也在打鼓，在想这个飞总是不是知道他的底细，刻意示好。 要真是这样，这雪中送的炭，是暖心还是烧脚就不可知了。 “飞总，这，这不太好吧。”徐天一犹豫一番还是拒绝，“你我萍水相逢，怎么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还是这样，股票十八万，剩下那些，我可以凑齐的，飞总不用担心。” “徐总有顾虑，我理解，怎么办听你的。”秦飞笑笑，“我没别的意思，单纯是想交徐总这个朋友。” 这下徐天一彻底陷入为难了，情感上他不怀疑秦飞的话，可理智告诉他，天底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剩下的那十来万，他凑当然是可以凑齐的，只不过有些麻烦罢了。 “飞总，你这么爽快，我再扭扭捏捏也不像话了。”徐天一还是下定了决心，“我现在就给你打借条。”说完就要从一旁的包里拿纸笔。 “徐总，你打借条就是打我的脸了，做生意要白纸黑字为凭，帮朋友不需要，都在心里。”秦飞拉住徐天一说。 “好，飞总这份情，我徐天一铭记在心。”徐天一心中微热，握住了秦飞的手。 “这话言重了，朋友之间，用不着。”秦飞笑笑。 包厢里的气氛融洽祥和，一见如故的两人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成为了朋友。 “飞总，徐总。”司理理敲了敲门走进来，“看二位的表情，看来谈的不错，可以上菜了么？” “上菜，理理，加一只霸王别姬，再麻烦把我存在你这里的那瓶好酒拿过来。”徐天一开心笑着说。 “好，我这就去。”司理理微笑致意，退了出去。 徐天一的背景她是清楚的，这个人很有教养，在临海很是低调，朋友不多，他朋友不多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有那么多朋友。 倘若他想，振臂一呼，金善园八十八桌都坐不下他的朋友。 可方才见他和秦飞那热络的样子，很明显徐天一已经把飞总当做了朋友。 她从介绍两人到再次进包厢，只不过缺席了二十多分钟，两人就从素昧平生成为了朋友。 太快了。 司理理是不相信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这种说法的，黄河路钻门路的，哪个不是修炼了千年的狐狸，表面上称兄道弟，心里都在想着自个儿的小九九。 飞总这个人，当真是不一样，有趣的很。 想到这一点，司理理好像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徐天一这个人本身就特别，放到黄河路上，可以用出污泥而不染来形容。 而飞总，在她看来也很特别，他既不是污泥，也不是青莲，而是水。 遇污泥则浑，遇青莲则清。 这样一想，好像解释的通了。 第282章 买房 时节到了七月，正值酷暑。 临海很热，还不是那种一般的热，像是把人放在蒸笼里蒸一样的热。 西康路23号，秦飞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 媳妇宋雯雯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他这次回去准备把媳妇和侄女瑶瑶接到临海来待一阵子。 同时宋雯雯的外公马上就要过七十大寿，他这个一直素未谋面的外孙女婿也必须要露面了。 “彪子，我这次回去要待一段时间，你没事就自己出去玩，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记在本子上，等我回来。” “飞总，晓得了，你放心，我送你去车站。”彪子说。 “送啥送，我又不是小孩子。”秦飞摆了摆手，“别舍不得花钱，该吃吃该喝喝。” 说完秦飞下了楼，到了一楼，准备跟房东芸姨打声招呼。 出乎他意料的，钟老师和芸姨都在，夫妻俩像是在专门等他。 “钟老师，芸姨，有事？”秦飞问了声。 “小秦啊，你着急吗？”芸姨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不急不急。”秦飞放下手中的拎包。 “小秦，那咱们坐下说。”钟老师指了指客厅。 秦飞点了点头，三人坐了下来，芸姨打开了头顶的吊扇。 年纪比秦飞还大的老吊扇发出乌拉乌拉的声音，外面榆树上蝉在叫。 客厅里很是安静，钟老师和芸姨两人都在扭捏，谁也没有开口。 “钟老师，芸姨，什么事你们说，不用不好意思，自打住进来，我麻烦你们不少，只要我能帮忙的事情肯定帮。”秦飞率先开口。 “小秦，我真是不好意思开口啊。”钟老师未语泪先流，一大把年纪的他竟然潸然泪下，芸姨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这，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秦飞有些尴尬，夫妻俩怎么抹起眼泪来了。 “说出来都丢人啊。”钟老师长叹一声，“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我砸锅卖铁给他送出国去读书，他不学好，去赌博！” “在赌场欠了人家钱，现在被人扣住了，要是不给钱，命都没了。” 芸姨无声抽泣，以泪洗面。 “欠了多少？”秦飞问。 对此他倒是不怎么惊讶，美利坚那是什么地方，有钱人的天堂，没钱人的地狱。 “六万美金。”钟老师沉沉说，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换成咱们的钱，差不多十八万，我一个月工资才六十块，这十八万简直是要了我的命啊！” 秦飞心中暗暗咂舌，这败家子挺能造的，六万美金，就算是现在的美利坚，能掏出六万美金的，那也是妥妥的有钱人。 十八万对他来说也不少了，他从罐头厂那边离开的时候，有一百三十万，这阵子七七八八花出去了近百万，剩下的钱，就算暂时用不上，也不可能去帮房东夫妇去填这个坑。 这个坑，很有可能是个无底洞啊！ 其实他很想劝房东夫妇不要管这件事，因为你这次帮他还了，他心里有了依仗，很有可能重蹈覆辙。 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那是亲生骨肉，谁也不能看着不管。 “钟老师，芸姨，你们找我是希望我怎么办？”秦飞想了想问，他准备好了，要是俩人开口提借钱，他就说自己没有那么多，拿个万把块，当提起付房租。 “小秦啊，别说是十八万，就是一千八，你找谁借也不是都能借到的。”钟老师说，“我跟你芸姨商量过了，想把这个房子卖了，我们去问过了，慢慢卖能卖个小二十万，可着急的话，最多十五万。” “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把这个房子买下来？”钟老师看着秦飞，“要是你不方便，可能后面你没法租了，这房子，要卖了。” “小秦啊，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实在不好意思跟你张口，这是被逼的实在没法了。”一直没说话的芸姨带着哭腔说。 “钟老师，芸姨，这样。”秦飞想了想说，“二十万，我把这房子买了。” 夫妻俩表情明显地一愣，跟着钟老师连连摆手，“这不行不行，二十万太多了，就十八万就够了，小秦，十八万就行了，我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对对对，小秦，就十八万，你已经比别人出价高了许多，我们不能占你这么大便宜。”芸姨也说。 “钟老师，芸姨，就二十万，咱们谁都别争了。”秦飞一锤定音，“这房子我也住习惯了，叫我换实在舍不得，你们准备怎么办，把钱汇过去？” “我跟你芸姨准备过去一趟，把他接回来，要是放他在那，回头不知道惹出天大的祸来。”钟老师说。 “嗯，钟老师，这么做是对的，不能再让他赌了，给他换个环境是好的。”秦飞点了点头，跟着问，“那房子卖了，你们以后怎么办？” “你芸姨妈妈在西门胡同那留了一间老房子，等把那个败家子接回来，我们一家人就去那边住。”钟老师长叹一声，起身朝秦飞鞠躬，“小秦，真是谢谢你了，你救了我们一家人！” 芸姨也跟着起身鞠躬。 秦飞哪里敢受这个大礼，那是要折寿的。 “钟老师，芸姨，使不得使不得，咱这是买卖，你情我愿，谁也不欠谁的。”秦飞连忙拉住两人，“这样，我知道你们俩也着急，我今天就不走了，跟你们去办手续，然后把钱给你们。” 说完秦飞冲楼上喊，“彪子，拿二十万下来！” “小秦，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芸姨一脸不好意思，“我们马上收拾东西，明天就搬走！” “芸姨，你这不是打我脸嘛，明天搬不是成我赶你们走了。”秦飞笑笑，“不着急，等你把事情处理完了，回来以后再搬就是。” “行，小秦，大恩不言谢，往后别忘了我跟你芸姨，多去看看我们。”钟老师拍了拍秦飞肩膀说。 “好，我一定去！”秦飞爽快答应。 花二十万把这栋三层小楼给买下来，值，实在是太值了。 秦飞心中甚至都有些趁人之危的愧疚感。 除了搞股票，往后房子也得是能买就多买一些啊。 第283章 不是外人 沈从军从石林镇后厂街的赌场出来的时候，天刚刚亮。 他精神亢奋了一夜，清晨的凉风一吹，疲惫感如洪水般袭来。 上半夜他的手气太好，一万的本金最高翻到了五万，全场为他欢呼。 可下半夜他就像是倒霉鬼缠身，押大开小，押小开大，直到输了个干净再无钱可输他才如梦初醒。 这下完了， 买压砖设备的钱没了。 沈从军恍恍惚惚出了后厂街，看到一家包子铺，闻到香气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他朝着包子铺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身无分文，垂头丧气掉头走了。 三天前他带着妹妹夫妻俩送来的一万块，准备从石林出发去清河然后再去通州买压砖设备。 到了石林，他赌瘾犯了，想着就去赌场小耍几把过过瘾就走。 一开始他玩的小，毕竟大钱出门时候都被妹妹和老娘给缝在衣服内衬里，时刻提醒他那钱不能动。 可他发现自个儿手气不是一般的好，怎么玩怎么赢，渐渐把去通州买设备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中间他心一横，从赌场出来过一回，深怕自个儿收不住手把内衬里那些钱动了。 他都坐上了去清河的车，可就在汽车开动前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手气这么好，不能错过，一万变三万，三万变六万，还累死累活办什么砖厂！ 沈从军像是游魂一样在石林镇一直逛到中午，方才猛地想起一件事，大后天是砖窑的动工仪式，按计划他是要带着设备一起去参加的。 两家人都把这个砖厂看成了翻身的宝贝，这下什么都没了，他回去怎么交待。 此刻的秦家小院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小辉啊，等你这个砖厂开业了，要招人吧，我能不能去上班。” “对对对，小辉你要招人，可得先紧着咱们村里人，不能跟你那个弟弟学。” “大家伙放心，到时候大家都去上班，我给大伙发工资，咱们一起过好日子！”秦辉情绪激动大声说，从小到大，他就没这么在人前昂着头说过话，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他心中无比地受用。 “先德啊，你真是养的一手好儿子，个个都这么有本事！” “我看啊，小辉比小飞有本事，也有良心，你看小飞那家伙，自打做生意挣了钱，哪还把咱们这些乡里乡亲的放在眼里？” “我觉得也是，小飞这孩子，娘老子都不顾了，一年才回来几回，他那个媳妇不是在小学嘛，我也没看过来给爹妈倒过一杯茶！” “你们在这瞎说啥，嚼舌根也不怕烂屁眼！”张淑兰端着泡好的茶从堂屋出来，老二能有今日这份光景她这个当妈的与有荣焉，可她听到人说老三，立马拉下脸来，“我家老三好得很，老三媳妇更是懂事，你们懂个屁在这瞎说，再说别怪我张淑兰翻脸不认人，给你们全扫出去！” “行了，大家伙聊天话赶话的，你当什么真。”在外人面前最要脸的秦先德说，“大家伙喝茶啊，瓜子也都抓着吃，别客气。” “什么叫当什么真！”村支书徐前进这时走了过来，脸色很不好看，“那是你自个亲儿子，被人这么编排你当老子的不当真，谁还当真！” “徐叔，坐，快坐！”秦辉连忙给徐前进端了把椅子。 “我不坐了。”徐前进黑着脸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递给秦辉，“砖厂的手续办好了，你收好。” “秦辉，我帮你跑这个事，完全是看在你弟弟小飞的面子上。” 说完徐前进面向众人，“几个天天吃闲饭没事放闲屁的，秦飞吃你们家大米还是喝你们家汤了，恨人有笑人无的，什么玩意！” 徐前进骂完愤愤走了，几人脸上挂不住，只得走了，人也慢慢散了。 “妈，你干啥，大家伙高高兴兴的，你说那些话。”秦辉埋怨看着张淑兰。 “我说啥话了，你真是个白眼狼，没有你弟弟，咱家能有今天这日子！”张淑兰气不打一处来，“你大哥走的早，按老理说你就是老大，长兄如父，这个家该你当着，你当什么了！” “瑶瑶你管过一天吗，现在是老三俩人在带着，你娶媳妇结婚，钱哪来的，还不是老三给的！” “老二啊，人不能这么没良心，你得对得起你弟弟，他人不在，你就看着旁人这么戳他脊梁骨？” 张淑兰说到最后声泪俱下。 “行了！多大点事，看你来劲的！”秦先德冲着妻子吼了一声，“老三不容易，老二就容易了，咱俩老了动不了，老三还能在你床前伺候是吧，不还是得靠老二！” “爸，妈，这是咋了？”见人都散了，沈迎娣扶着肚子从房间走了出来，“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话，妈，别搭理他。” “秦辉，把地扫了，收拾干净了！“沈迎娣瞪了秦辉一眼，扶着张淑兰进了堂屋。 堂屋里，张淑兰渐渐恢复了平静。 “迎娣啊，你哥他有消息没？”张淑兰问，她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这几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一万块，还是借的，虽然老二秦辉说是朋友借的，不着急还，可她压根不信。 老二一个泥腿子，哪里来的能借一万块的朋友。 “妈，不用担心，我哥办事靠谱的，通州那么远，来回一趟，再说买设备也不是买白菜，还得谈，大后天他肯定能赶回来。”沈迎娣安慰说。 “也是，那么贵的东西，是要好好谈，你哥不是说了吗，那边有他朋友，能给最低价。” “妈，朋友也要谈啊，这里面事情复杂着呢，咱也不懂，那是我亲哥，还能坑我跟秦辉不成啊。” 张淑兰点了点头，沈迎娣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是大舅哥，也不是外人。 第284章 跟谁借的 秦飞办完西康路23号的买卖手续，第二天一早动身回到了清河。 清河人民医院，秦兰刚刚下手术，回到办公室，看见女婿秦飞很是惊喜。 “秦飞？你咋过来了。” “妈，我四点半回石林的票，这不想着先来看看您。”秦飞笑。 “你这孩子，这么辛苦还跑一趟干啥。”秦兰嘴上埋怨心里还是高兴的，对这个女婿她简直不能再满意，还很愧疚，丈夫宋援朝耽误了他几次，“雯雯学校还有几天就放暑假了，准备接雯雯去临海？” “嗯嗯，把瑶瑶也带上，到临海好好玩玩。”秦飞点了点头，“妈，你有时间不，也一起去玩玩。” “我哪有时间，院里这么忙。”秦兰摆了摆手，顿了顿说，“秦飞啊，你跟妈说说，你在临海做啥生意？” “呃。”秦飞愣了一下，“妈，不是我不说，主要吧，说起来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反正肯定是合法的生意。” “行吧，反正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们年轻人能走的路多的是，妈也知道你不会走歪路。”秦兰笑了笑说，“秦飞啊，你家里还好吧？” “还好，我爸身体壮的像头牛，我妈现在吃药，身体也还可以。”秦飞说。 “那就好，秦飞，我跟你爸的意思呢，两家人还是要正式见个面，坐下来互相认识一下比较好。”秦兰看着秦飞说，“当然了，这是我们的意见，主要还是看你，你认为需要就办。” “妈，这事，回头再说吧，不着急。”秦飞挠了挠头说。 “行，你啥时候觉得可以了，说一声。”秦兰说完，表情变了变，欲言又止的样子，内心好像很是纠结有句话该不该说。 “妈，你想说啥就说。”秦飞看了出来。 “是这样。”秦兰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份检查报告递给了秦飞，“雯雯上次做的检查，我一直没找着机会跟你说，雯雯的子宫壁很薄，怀孕就像种地，地得有一定的厚度，才能让种子生长，这个比喻你应该懂。” “妈，你的意思是，雯雯以后生不了孩子？”秦飞有些恍惚问。 “不是，是比较难，不是绝对的，雯雯上次小产也是这个原因，她比一般人要更小心，尤其是头三个月。”秦兰神色落寞说。 “哦，那没事，等雯雯真怀上了，就不让她去学校了，给她保护起来，妈你给她制定计划，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我照着严格执行。”秦飞笑笑说，“退一万步说，就算雯雯真的生不了孩子，那也没啥，我本来就有两侄子，现在二嫂又怀上了，指不定还是个小子，这么多人继承香火呢，我爸妈也不会说什么的。” “秦飞，妈谢谢你。”秦兰心中很是感触，不管秦飞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些话，足以说明，女儿这辈子是嫁对了人。 她告诉秦飞这个事，是想让秦飞心里有个底，她是妇产科主任，要是连自个儿外孙子都保护不好，那传出去简直丢人丢大发了，她很有信心，能让女儿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莲花村小，教师宿舍，咯吱咯吱的声音让秦飞心中一阵烦躁。 “雯雯，这床不行，咱换一个吧。”秦飞说。 “不行！”身下的宋雯雯很是严词拒绝了秦飞的这个提议，“换，换床会被人笑话死的，明天你修一修。” “我，我咋修，我都怕它等会散架了。” “你，你轻点啊。” 一直在咯吱咯吱哀嚎的铁架床在半个小时后终于等来了喘息时机，秦飞靠着床头躺好，宋雯雯趴在他胸口。 “秦飞，你说我咋还怀不上呢？”宋雯雯小声问。 “这个要看缘分，不着急。”秦飞想起下午丈母娘说的话，摸着媳妇的脑袋安慰。 “嗯。”宋雯雯轻轻嗯了一声，心里还是着急，她没法不着急，她有时候会胡思乱想，要是她还不给秦飞生个孩子，就会有别人来替她生了。 毕竟愿意的人很多，多到她不敢数到底有几个。 “对了。”秦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蹑手蹑脚下床拉开了灯，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宋雯雯，“看看。” “什么啊。”宋雯雯坐起身子打开看了看，然后一声轻呼，“你买房了？” “嗯，临海西康路23号，等回到你去了就知道了，三层小洋楼。”秦飞点了点头，“你把房产证收好了啊，以后这个可是值大钱的。” “知道了。”宋雯雯点了点头，立刻下床把东西藏好，“等回到我拿回家，让奶奶收着，放学校不安全。” “雯雯，我想等瑶瑶小学毕业了，咱们带她去清河吧，在清河上学，然后你在清河找个学校当老师，咱在清河再买一套 房。”秦飞说。 “就是清河的学校，我不一定能进去。”宋雯雯有些委屈说。 “放心，这个事交给我，不用跟爸张口，我来搞定。”秦飞说。 “嗯，对了有个事。”宋雯雯搂住秦飞，“我听说二哥的砖厂马上要开业了。” “好事啊，他能凭自个儿的本事办起来挺好的，咱们也省事了。”秦飞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疑惑，二哥秦辉哪来的这么多钱。 “妈上次来给我送鸡汤，我问了一嘴，我说二哥的钱是哪里来的，毕竟一万块呢，妈也没瞒着我，说是借的。” “借的？跟谁借的？”秦飞问。 “这就不知道了，妈也不知道，好像是跟朋友借的，说是不着急还。” “他哪个朋友能有这么多钱？”秦飞心中预感十分不好，“算了，不管他，反正这事跟咱们没关系，雯雯，往后这些事你不要问，少打听，省得他还以为咱们惦记他。” “嗯嗯，我知道了。”宋雯雯点了点头，“对了，瑶瑶好像很喜欢跳舞，是潘老师跟我说的，她说瑶瑶有这方面的天赋。” “等回头去清河，咱们带瑶瑶去找找这方面的老师，她要是真喜欢，那咱们就培养她。”秦飞说，心里突然想起大嫂林茵，这么多年一直也没个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想想就让人揪心。 “瑶瑶现在越来越懂事，懂事的我都心疼，我真想她像其他孩子一样跟我撒娇。”宋雯雯说。 “没事，瑶瑶有咱们一样的，咱们不会让她受苦的。”秦飞搂紧宋雯雯，叹息一声，“哎，也不知道大嫂现在怎么样了。” 第285章 三万块 第二天一早，秦飞试着听媳妇宋雯雯的，修一下床，然并卵，饱受摧残的铁架床根本没法修。 “雯雯，我去吕亭一趟，找刀哥。”秦飞趁着课间休息，去教师办公室跟宋雯雯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在这之前，他专门找到校长，说要给学校捐赠一批课桌，以及把教师宿舍存在安全风险的铁架床全部换了。 校长高兴地合不拢嘴，深赞秦飞是达则兼济天下的大好人，完全忽略了教师宿舍好好的铁架床怎么就存在安全风险这个事。 他犹豫一番还去了办公室，当着学校全体老师的面又说了一箩筐秦飞的好话。 “宋老师真幸福！” “校长，咱们是不是该把宋老师老公的画像挂在走廊上，杰出贡献人物！” “我看可以，还从来没人给咱们学校捐过东西呢，三百多套桌椅，二十多张床，不少钱呢！” “不对，宿舍的铁架床我记得不是前年才换的嘛，小宋老公干嘛要捐这个？” 宋雯雯压根不知道秦飞想的这个鬼主意，那家伙不是说好的自己修嘛！ 她脸莫名间烧的通红，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咳咳咳，你们都回家住，有几个住宿舍的，那东西质量不好，确实该换了。”校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见众人表情玩味，有几个年轻的都在使劲憋笑，连忙打了个圆场，“好了，大家好好工作，我去买点菜，今晚食堂加个餐，代表学校请小宋夫妻好好吃个饭。” “校长，记得买条鱼，红烧！” “我看你像红烧鱼！池塘里放了鱼，你下午没课了去钓一条，什么都买，哪有那么多钱！” 莲花村小徐庄，后山。 秦辉的砖厂选址就在这里，三口烧砖的大窑洞已经挖好，烧砖要用的煤他也托秦麻子拉了几车堆好，就连到时候动工要用的人手也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是真正的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迎娣，大哥啥时候回来，明天可就是黄道吉日了。”秦辉看着老婆，小心翼翼问。 “快了，下午肯定能回来，我哥不会耽误事的。”沈迎娣说。 她嘴上如此说，心里其实一点底也没有。 大哥不会又犯老毛病了，又去赌了吧，真要是，那，那可怎么办！ “我要不去石林吧，去接接大哥。”秦辉皱着眉说。 “你去啥啊去，这么多事你不在咋弄。”沈迎娣有些心烦意乱，“我回去躺着，你一个人在这看着吧，我哥要是回来了，马上喊我。” “嗯，你慢点，看着点路。”秦辉心事重重目送着沈迎娣走远，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张淑兰一大早起来就坐立不安，在堂屋里转来转去。 “你搁这转啥转，我走的时候在转，回来了还在转。”下地回来的秦先德没好气地说。 “迎娣大哥到现在都没回来，明儿就是点火的日子，算好的黄道吉日，耽误了多不吉利！”张淑兰急切说，“我这心里慌得要死，总觉着要出事。” “行了行了，真要出事你在这转有啥用，赶紧去做饭。”秦先德在屋檐下蹲了下来，掏出旱烟枪。 “你真是心比天还大，还吃得下！”张淑兰骂了一句，还是戴上围裙进了厨房。 沈从军此刻已经到了莲花村村口，只不过他没有带着制砖机回来，而是带了一群人。 “你脚上沾屎了啊，走快点！”一青年叼着烟凶神恶煞推了一把沈从军，要是秦辉这时在，他肯定马上就能认出这人，这青年就是之前在石林领他去借钱的人。 “各位大哥，能不能打个商量，钱我一定还，能不能容我点时间？”沈从军低着头不住求饶。 输完了买制砖机的一万块，沈从军想了很久的办法，最后想出一个借鸡生蛋的法子。 赌场里有专门放水的人，他想不如再赌一把，连本带利全都赢回来。 可结果没赢不说，又欠下了三千块。 三千块，利滚利，从石林滚到莲花村妹妹家，滚到了一万。 “我容你，谁容我，沈从军，你别装了，赶紧带我们去拿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从军哭爹喊娘地求饶，无人搭理，到最后他心一横，索性加快了脚步。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听妹妹说，妹夫弟弟做大生意的，很有钱，这点钱对他们家来说，算个屁！ “大舅哥！” 秦辉远远瞧见了沈从军的身影，心中大喜，悬着的石头一瞬间放下。 迎娣说的没错，大舅哥还是靠谱的，这不是回来了。 不对，制砖机呢，怎么是走着回来的的。 他身边那些人又是谁？ 秦辉来不及多想，小跑着迎了上去，等到了近前，他认出了沈从军身边的这些人。 “吆，还真是巧啊，这不是秦哥嘛！”带头大哥玩味扫了一眼秦辉，又看向沈从军，“沈从军，你说的那个有钱妹夫，不会就是秦哥吧。” “小辉，小辉，快救救我！”沈从军冲到秦辉身边，拽着他的胳膊。 “洪哥，这，这是咋回事，我大舅哥，惹什么祸了？”秦辉恍惚问。 “祸倒不是什么祸，就是他欠我们点钱。”洪哥笑了笑说，“不多，跟你一样，一万块。” “这是怎么一回事？”秦辉呆呆看着沈从军问，“你不是去买制砖机吗？制砖机呢！” “我，我，我......”沈从军眼神闪躲，一句话说不出来。 “秦哥，是这么回事，你大舅哥呢去我的场子里玩了几天，输了一万块想翻本，又借了一万块。”洪哥说完顿了顿，“秦哥，本来嘛，你这钱是不着急还的，我想着你要开砖厂，这肯定是挣钱买卖啊，钱肯定跑不了，但现在不一样了。” “你买制砖机的钱都没了，砖厂还怎么开。” “所以啊，今儿你的账，得和你大舅哥的一起结了。” “两万块，加上利息，三万块。” “三万块拿来，我们马上走人，大家相安无事，要是今儿我见不到钱，那就别怪我不给秦哥面子了。” 第286章 有钱 秦辉听着洪哥的话，两眼一黑，踉跄后退几步，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一万块是找洪哥借的，大舅哥沈从军又输了回去，现在加上利息还得还三万。 这等于洪哥什么也没干，白捡了三万，这不是抢劫是什么，抢劫都没有这么狠的！ 秦辉心里想的明白，可他知道，洪哥这伙人，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的，他们就像吸血的蚂蟥，不把你吸干是不会罢手的。 迎娣不是说大舅哥靠谱的吗，就是这么靠谱的吗，要被他害死了啊！ 秦辉几近崩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猛地踹了一脚沈从军。 “你干的好事，你不是说去买制砖机，你有朋友优惠价，制砖机呢！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秦辉对着被一脚踹倒在地的沈从军拳打脚踢，嘴里不停咒骂，像个泼妇一般歇斯底里。 “我说秦哥，你就是把他打死了也没用，这账还是要还。”洪哥看笑话一样看着，提醒说。 “洪哥，他欠的钱你找他，跟我没关系。”秦辉喘着气说，“我，我的那一万块，还是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砖厂我肯定能开起来，制砖机，制砖机，我会买回来的！” 秦辉情急之下，勉强维持着理智没有崩溃，他已经想好，马上就去跟弟弟老三低头，借一万块亲自去买制砖机，等砖厂办起来，欠洪哥的钱肯定能还上。 至于大舅哥沈从军，爱死哪儿死哪儿去！ “秦哥，不是我不信你。”洪哥扫了一眼沈从军，“你有这样的大舅哥，我很难放心你把砖厂搞好啊！” “还是算了吧，你的账今儿必须得清，还有，你大舅哥啥人你我都清楚，我找他有个屁用。” “你不姓沈，我找你要账确实不合规矩，他妹子姓沈，我去找他妹子要他的账！” 秦辉呆住了，他想的太简单了，这伙人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洪哥，给我个面子，给我三天时间行吗！”秦辉想了想说，“三天时间，我尽力把钱凑齐！” “秦哥，我叫你一声秦哥，你还真当自个儿是哥了？”洪哥轻蔑地笑，“你在我这的面子，已经用完了。” “走，去找你妹子！”洪哥向前几步，踢了一脚还趴在地上跟条狗一样的沈从军。 秦辉一瞬间面如死灰，他不敢想，要是这伙人冲进家里，妈妈张淑兰会不会直接晕过去，爸爸秦先德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天，天要塌了啊！ 张淑兰把饭烧好，端到了桌上，走到院里冲东屋喊了一声，准备出门去喊老二回来吃饭，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了秦辉和沈从军。 还没等她张口，两人身后一伙七八个凶神恶煞的人直接给她吓得张不开嘴。 她心里咯噔一下，如坠万丈深渊。 秦先德坐在堂屋，正准备就着菜喝两口，就瞅见院里乌泱泱挤满了人。 他疑惑着走出堂屋，刚好听到两手叉腰的洪哥说话。 “老人家，不请自来，原谅一下，事呢也没多大事。” “就是这二位。”洪哥指了指秦辉和沈从军，“借了我点钱，连本带息是三万，我看......” 还没等洪哥把话说完，张淑兰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栽去。 秦辉一把冲过去给扶住了，这才没栽到地上。 “作，作孽啊！”秦先德大喊一声，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站都站不住，扶着门框整个人歪了下去。 一眨么眼的功夫，两个老人接连倒地，不省人事。 “这，这是咋了啊！”从房间出来准备吃饭的沈迎娣瞅见这一幕，吓得声音都在颤抖，“秦辉，哥，这到底是咋了啊！” 秦辉压根没工夫解释，他把张淑兰抱进屋里，放到床上，跟着如法炮制把秦先德抱了进去。 跟着也不管洪哥这伙人什么意见，冲出门朝卫生所奔去。 “你是沈迎娣吧。”洪哥没去管跑出去的秦辉，他娘老子和老婆都在这，跑是不可能的，“你老公和你哥欠我三万块，这账今儿得结。” 沈迎娣惊的呼吸都快停了，难以置信看向大哥沈从军。 沈从军自打一进门就低着头，现在都快把头埋进胸口了。 “我，我，我......”沈迎娣急促呼吸，没几下就扶着肚子坐到了地上，“疼，疼......” 这下就连洪哥都傻眼了，这特么啥玩意啊，一家人一个个都是纸扎了，他们可什么还没干，就说了几句话，怎么老的少的都往地上栽。 等拉着卫生所的大夫回来看到沈迎娣躺在地上，给他急的顾不了许多，抱起她就往房里冲，“周医生，先看这个！” 洪哥就算是再浑，也知道这时候不能阻拦，招呼人从秦家堂屋里搬出椅子桌子，就在院里坐了下来，摆出一副拿不到钱誓不罢休的架势。 过了一会儿，秦辉和大夫从房里出来，洪哥使了个眼色，手下一人将秦辉拽了过来。 “我说秦哥，你这事可就办的不地道了，把我扔这不管是几个意思，账你到底能不能结了。”洪哥玩味问。 “洪哥，能不能先让大夫看完，我爸妈他们没事再说。”秦辉苦着脸祈求。 “那是你爸妈又不是我爸妈，我可什么都没干，好言好语话还没说完呢，他们自个儿倒的。”洪哥两手一摊，“看病那是大夫的事，我不拦着，你呢先跟我说说怎么还账的事情。” “你们还是不是人啊，没看到都要出人命了吗！”秦辉压抑不住心底的怒火，大声吼。 “呦呵，秦哥，你这是准备跟我玩横的？”洪哥看着秦辉笑，“行，你想玩横的，那咱就玩横的，你们俩，去把那个沈迎娣请出来，我先收沈从军的账！” 洪哥话音刚落，就有两人要去找沈迎娣。 “洪哥，洪哥，我，我，我错了。”秦辉连忙拦住两人，不住求饶，“还，我还钱！” “还你倒是拿钱啊，你那嘴是金嘴啊，能往外崩金子啊！” “我，我现在没有，给，给我点时间......” “行，还是这话是吧，你们俩干什么吃的，听我的还是听他的，去把沈迎娣带出来！” “有，有钱，我弟媳妇是莲花村小的老师，姓宋，叫宋雯雯，你们去找她，她有钱！”秦辉大喊。 第287章 闹到学校 宋雯雯中午吃过饭回宿舍躺了一会儿，回到了办公室。 此刻的办公室很安静，几个嫌麻烦的老师正趴在桌上小憩。 她蹑手蹑脚坐到桌边，准备等会上课要用的教案和课本。 铁架床是不行了，她一个人躺上去都吱吱作响。 宋雯雯手托着脑袋，想起这个还是很害羞。 “你们干什么的！你们这样我喊人了！” “死老头，你再多事别怪我不客气了！”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宋雯雯抬头看向窗口。 “宋雯雯，出来！” 听到有人这样喊了一声，宋雯雯满心问号，犹豫了一下，走到了门口。 门卫孙大爷正在竭力拦着七八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青年。 “你就是宋雯雯宋老师吧。”洪哥看着宋雯雯，态度还算客气，“你老公是秦飞对吧，他二哥，也是你二哥秦辉，欠了我钱。” “本来嘛，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该来找你要，可他说了，他没钱，你有钱，让我们来找你要，这事你看怎么办呢？” “多少钱？”宋雯雯扶着办公室的门框，心中猛地一沉，强行镇定问。 “不多，三万块。”洪哥笑着伸出三根手指。 “我，我没有。”宋雯雯被震撼地无以复加，秦辉怎么会欠这么多钱，他到底干什么了，就算是问这伙人借的钱，办砖厂不是就差一万吗？“谁欠你的钱，你找谁去，找我做什么，他们两兄弟早就已经分家了，各过各的。” “对，你都说了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找谁去！”办公室的几个老师纷纷鼓起勇气帮腔说。 “我找了啊，是他让我来找你的，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当老师不是？”洪哥笑着说，“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他说你有钱，让我来找你，你不能让我白跑这一趟啊。” “你这人是不讲道理了是吧，他欠的钱跟宋宋老师有什么关系！” “这位老师，讲道理要是能把钱要回来，那我可以坐这儿一下午听您讲道理，那不是不行嘛！”洪哥耍着无赖笑，“宋老师，我们也不容易，大热天的跑来跑去的，那个秦辉我是看明白了，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的泼皮，您是人民教师，您该懂欠债还钱的道理，我可全指望您了！” “随你，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一分钱都不会帮他还。”宋雯雯冷冷干脆说。 “你们是干什么的，谁让你们进来的，这是学校，再不走我报警了！”收到消息的校长小跑着过来，指着洪哥一伙人怒喝。 “你报吧，派出所来了又能拿我们怎么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账还不让要了？”洪哥耸耸肩，毫不在乎。 “走，赶紧走，要账你们出去要，谁欠的找谁要，学校不是你们这些人耍混的地方！”校长上前推搡着洪哥。 “动手是吧！” 洪哥一手下喊了一声，一把将校长推倒，上前踹了一脚，惹得几名女老师发出一阵惊呼，这时教室被吵醒的孩子们都凑到了门窗边张望。 “你们干什么，还敢打人！” “什么打人，是他先动的手！” 几人将校长扶了起来，所有老师都站到了校长身后，与洪哥一伙人形成了对峙。 “我不管秦辉怎么说，我还是那句话，谁欠你的找谁去，你在这赖着不走也没有用，我一分钱没有！”宋雯雯上前一步，看着洪哥冷冷说。 “行，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个情况。”洪哥说，“他那对双胞胎儿子在这上一年级吧，父债子还也行。” “去把他那两儿子找出来，咱们手上有他儿子，就不怕他不还钱！” 洪哥恶狠狠说完，立刻有两人朝着一年级的教室去了。 宋雯雯没料到这伙人这么没有底线，竟然会对孩子动手，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看着小文小武被这伙人带走。 “住手！”宋雯雯喊了一声，叫住那两人，看向洪哥，“我跟你们走，去秦家，去那里谈，别在学校里闹事！” “行，我给各位老师这个面子。”洪哥想了想点头。 “你们去校门口等着，我马上来。”宋雯雯冷冷说。 “好。”洪哥答应一声，领着人走了。 “宋老师，不行啊，你不能跟他们走，这伙人要钱不要命的，还是等秦飞回来！” “雯雯，你别去，我看他们敢不敢来真的，咱们这么多人不怕他！” “小宋......” “校长，没事的，他们要钱而已，不会乱来的。”宋雯雯眼神坚定，跟着告诉了校长一个号码，“校长，打这个电话，把这里的事告诉秦飞。” “三婶，你不许去！”没人注意到秦瑶这时候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宋雯雯的腿，“那些人是坏人，不能跟他们走！” “瑶瑶，别怕，我没事的，等你三叔回来，会把那些坏人全打跑的。”宋雯雯蹲下身摸着瑶瑶的脑袋，微笑安慰，“回去好好上课，下午休息的时候去宿舍把你三叔给你带的糖果拿着，给同学们发一发，知道不？” 秦瑶眼里噙着泪，一言不发，仍然死死抱着宋雯雯的腿。 “瑶瑶，听话，三婶很快就回来的。”宋雯雯掰开秦瑶的手，潘老师上前抱住了她，“校长，大家，真是不好意思了。” 跟众人道了歉，宋雯雯走向校门口，跟着洪哥一伙人走了。 “校长，雯雯，雯雯她不会有事吧？” “潘老师，你去我办公室打电话，我不放心，我得跟着去，就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我也不能让宋老师被欺负了，你们正常上课，跟孩子们好好说下，别吓着他们了。”校长说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追了上去。 潘老师拿出吃奶的力气跑到了校长办公室，气喘吁吁颤抖着拨通宋雯雯给的那个电话号码。 第288章 畜生东西 “刀哥，又得麻烦你了。” 刀哥的车队大院，秦飞和刀哥正在凉棚底下喝茶，他来这一趟，是找刀哥帮忙把捐赠给莲花村小的桌椅和床给拉过去。 “你小子，这多大事。”刀哥笑，“不过你捐桌椅我理解，床是咋回事，弟妹学校宿舍没床？” “有，那铁架床太老了，都生锈了。”秦飞摸了摸鼻子说。 “这样，还缺啥，我也捐点，为教育事业做做贡献。”刀哥打趣说。 “等我回去问问校长，到时候刀哥你出一笔，再让校长搞个全校讲座，刀哥你准备个演讲稿，上台发言。” “好啊，你小子诚心拿我开涮是吧，我演讲，我骂人还差不多！” “哈哈哈！” 两人聊得正开心，一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飞哥，嫂子学校来电话说有伙人去学校找嫂子要账，把嫂子带走了......” “什么！”秦飞和刀哥几乎同时喊出声来。 秦飞脑子飞速旋转，很快想到这事八成跟二哥秦辉脱不了干系。 妈的，要账要到我老婆头上！ “兄弟，别说了，我懂。”刀哥表情严峻，看了秦飞一眼，跟着大喝一声，“全都过来，准备好家伙上车，把外面的兄弟也都叫回来，一起过去！” “妈的，我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动我兄弟的老婆！” 很快，大院里连着开出三辆大货车，呼啸而去。 秦家，晕厥过去的张淑兰悠悠醒来，睁眼打量了一圈，床前站着的是老二秦辉，丈夫秦先德在她身边躺着，正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吓人，像是一口气上不来人就要过去了。 “你咋样了，要不要紧？”张淑兰强撑着头晕目眩坐起身子，轻轻拍着秦先德胸口。 “妈，卫生所的周医生刚来看过了，给爸喂过药了，说是休息休息就没事了。”秦辉低着头，小声说。 “你啊！”张淑兰反应过来，看着秦辉，“你真是作孽啊，你不是说你的钱是问朋友借的嘛，啊，那伙人是怎么回事，还有三万块，哪里来的三万块！” “我，我，就借了一万，沈从军拿着钱没有去买制砖机，去赌了，赌输了又借，利滚利，现在就成三万了。”秦辉颤颤巍巍说。 “作孽啊！”一直在喘着粗气的秦先德哭喊，“真是作孽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辱没先人啊！” “这可咋办啊，真是天塌了啊！”张淑兰只感到绝望，也只能跟着哭喊。 宋雯雯走进秦家小院，刚好听到房里传出两位老人的哭喊。 “你们想要钱，就老实在院子里待着，我先进去看看情况。”宋雯雯冷冷看向洪哥说。 “行，宋老师，你是讲理的人，我给你这个面子。”洪哥点了点头。 当宋雯雯走进房间，张淑兰和秦先德皆是一愣，俩人没想到她会来。 “雯雯，你，你咋过来了？”张淑兰带着哭腔问。 余光瞟见宋雯雯的秦辉仍然低着头，不敢作声。 宋雯雯看了一眼秦辉，她对这个二哥没有一点同情，把一家人害到今天这个地步，被逼的没法子了竟然让洪哥那伙人去学校找她要钱。 “爸，妈，你们还好吧。”宋雯雯坐到床边，关切问。 “我们没事，你咋过来了，那伙人去学校找你了？”张淑兰问完，看了一眼低着头装死的老二，心中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一时间，复杂情绪直攻心头，她拿起枕头就朝秦辉砸了过去。 “你真是要死啊，你自己干的破事还害雯雯，你是不是人啊你，畜生东西啊！”张淑兰气得哭喊，“雯雯，你走，你别管这事，你回学校，这畜生自己作的孽，让他自己还，我跟你爸也走，我们出去要饭去！” “你......”秦先德强撑着坐起来，看着秦辉，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涨得脸通红，吓得宋雯雯连忙去扶着他躺下。 “爸，妈，你们就在屋里，别出去，秦飞现在在回来的路上，等他回来就没事了。”宋雯雯安慰说。 “雯雯，你别管，让老三也别管，别管这个畜生东西，就是死也别管！”张淑兰喘着气骂。 “雯雯，听，听你妈的，等老三过来你跟他走。”秦先德也说。 “爸，妈，等秦飞回来，看他怎么办吧。”宋雯雯想了想说，“爸妈，你们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那伙人还在院里。” “雯雯，你，你别去。”张淑兰抓住了宋雯雯的手。 “妈，没事的，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宋雯雯说，“秦飞马上就回来了。” 说完宋雯雯站起身，看向秦辉，“出去说吧，让爸妈好好歇着。” 秦辉闷着头跟在了宋雯雯身后，他其实跟洪哥说完以后就后悔了，他就算再没法子，也不能，也不能让这伙人去学校霍霍。 “你先说说，这钱到底是怎么欠的？”到了堂屋，宋雯雯先看了一眼院内，确认自己在洪哥一伙人的视线里，她坐了下来，冷冷看着秦辉问。 宋雯雯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好奇，更不关心，但是她不得不问，她是在替秦飞问。 她清楚自个儿老公的脾气，二哥秦辉这次是碰到了他的逆鳞，等秦飞回来，绝对没有那个耐心问这些的。 “我，我就借了一万买制砖机，是，是迎娣她哥，我把钱给迎娣她哥让他去买制砖机，他说他有这方面的朋友，可以优惠，结果，结果他拿了钱去赌，赌输了又借接着赌，现在就成了三万。”秦辉不敢抬头看宋雯雯，闷声断断续续把事情简短说了一遍。 “那个，迎娣她哥人呢？”跟着宋雯雯过来的校长，也坐在堂屋里，他问。 “在，在外面。”秦辉指了指院子，沈从军正被洪哥手底下人看着，押在院里。 “你去把他叫进来，问清楚具体啥情况，多少是借的，多少是利息。”校长说。 “我，我去。”秦辉点点头，跑了出去。 “小宋啊，这事闹的，他们家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校长叹息着说，他言下之意很明白，他不是在劝，而是在惋惜，秦飞那么好一人，怎么会摊上这么个混蛋二哥。 “校长，秦飞他不会帮他还的。”宋雯雯淡淡说。 第289章 狗咬狗 “草你妈的，你真不是人啊，你要害死你妹还有我是吗，啊，制砖机呢，牛逼吹的响，什么你认识朋友，可以优惠，你就是想拿钱去赌！” 秦家堂屋里，沈从军被叫进来说完他在赌场的三天之后，秦辉气不打一处来，再次动手。 “我，我没有，我是一时昏了头......”沈从军不断躲闪，不敢还击。 “还没有，你就是，你真是要害死个人，你欠的钱你自己还，别想赖在我头上，你个丧良心的狗东西，畜生东西！”秦辉越骂越气，越气骂的越狠，下手也越来越重。 “就我不是人，你是人？”沈从军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火气也上来了，“你不也欠了钱，是，你多厉害啊，你有个有本事的弟弟，天捅破了他给你补，当初你去我家提亲咋说的，什么我弟弟在外面做大生意，当大厂长，家里以后日子差不了，你要脸吗啊！”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现在不承认了是吧，你去把我妹叫来，问问你有没有说过！” “草你妈的！” “草你妈！” 两人吵成一团，见言语攻击无效，不约而同发动冲锋，扭打在了一起，两个大男人在堂屋里滚来滚去。 校长起身想去拉架，被宋雯雯拉住了。 狗咬狗让他们咬去吧。 宋雯雯心中很是震撼，她印象中沈招娣在的时候，秦辉是个虽然木讷怕老婆但也是个老实的人，这换了老婆以后，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秦家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遍了，门前墙上都围满了人，要不是院里洪哥那一伙人看着就不好惹，他们哪里忍得住不进去看热闹。 “先德家里这是咋了？” “出大事了！淑兰和先德两个人都给气倒了，那个二媳妇迎娣怀着身子呢，也给气晕过去了，刚才卫生所的周医生过来，全给看了一遍！” “啊，这是出啥事了，这么厉害？” “好像是秦辉大舅子赌博欠了钱，人家要账要到这儿来了，没听见两人刚吵架吗，在堂屋里打着呢。” “那砖厂还办不办了，小辉可是答应我让我去那儿上班。” “办啥办呀，小辉办砖厂的钱也是借的，我跟你说，是高利贷，那伙人啊，也在找他要账。” “我滴乖乖，幸好还没去上班，不然一毛钱也拿不着。” “还以为是秦家老三给的钱，你说这秦家老三也是，那么有钱，自家二哥都不拉扯一把。” 洪哥坐在院里喝茶，堂屋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秦家周围多了看热闹的人他也知道。 一切都在按照他预料的发展，他很高兴。 这下应该满足大哥的要求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见时候差不多了，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带着两个人进了堂屋。 “把他们俩拉开。”洪哥指了指还在地上镶嵌在一起的沈从军和秦辉，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真不嫌丢人啊，两个大男人打架跟女人一样，撕衣服拉头发，啧啧，实在是太丢人了。” 调侃完像疯子一样的两人，洪哥看向宋雯雯，“宋老师，面子我给你了，也给的足足的，现在说说吧，什么时候拿钱。” “我说过了，谁欠的钱你找谁。”宋雯雯淡淡说。 “宋老师，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合着你搁这玩我呢是吧。”洪哥拉下脸来。 “冤有头，债有主。”宋雯雯冷冷说，“欠你钱的两个人就在那，你不找他们要，找我干什么。” “行，还是你们这些当老师的会玩。”洪哥拍了拍手，“去屋里把他娘老子拉出来，儿子还不起的账，老子还，天经地义。” “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绝？”宋雯雯冷眼看着洪哥质问。 “呦呵，咋了，你这是在威胁我？”洪哥轻蔑笑了笑，“宋老师，你不会觉得我怕你吧，你要报警赶紧报，待会他们一家人不还钱，我还准备报警呢。” “我没想着报警，我是在提醒你，祸不及家人，做事得有底线。”宋雯雯说，“否则你会后悔。”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洪哥笑得开花一般，“我实在很想知道，你怎么能让我后悔？”说完他看向手下，“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那两个老不死的拉出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村支书徐前进这时走进堂屋，拽住了要进屋的两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你又是干什么的？”洪哥看着徐前进问。 “我是这儿的村支书，你们一大帮子人在人家里干什么，光天化日的，胆子这么大！”徐前进怒问。 “支书是吧，你来的正好。”洪哥指了指秦辉和沈从军，“这俩人欠我钱不还，我来要债，这家里一个两个的都说跟自个儿没关系，我可不得找他娘老子要么。” 徐前进扫了一眼秦辉和沈从军，两人蓬头垢面，满身泥土，衣服被扯的都是洞，实在是不像话。 他进来之前已经听说了个大概，对这事的感觉是，情理之外，预料之中。 秦辉和他弟弟秦飞完全不同，事还没做成，架子先摆上了，大话也放出去了，最近在村里人五人六的，好像他已经是莲花村的致富带头人。 “要债谁欠你你找谁要，你折腾两老的干什么，他没钱，两老的就能有钱了？”徐前进盯着洪哥说，“我就站这，我看你们谁敢乱来！” 徐前进找到了内屋门口，像个门神一样。 他在进屋看到宋雯雯那一刻，就知道秦飞一定会来处理这件事，他要做的，就是保证秦先德老夫妻俩不被这帮人折腾。 真要折腾出人命来，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我发现你们这小地方能人还挺多啊，一个比一个能，你村支书又怎么了，村支书就能不让人要债了是吧！”洪哥起身怒吼，“你们俩个是吃屎的啊，把这个支书请出去！” “我看你们谁敢！“徐前进大吼。 然而没用，洪哥两手下上前，没几下就把徐前进给拿住了，反绞着徐前进给他架了出去。 跟着又进来两手下，眼看着就要冲进内屋。 第290章 什么东西 “住手！”宋雯雯站起身喊了一声，冷眼看着洪哥，“要钱是吧，今儿但凡你的人进了那个屋，一分钱也别想！” “宋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洪哥笑问，“你们当老师的文化人说话弯子可多，我粗人一个，脑子不会拐弯，你就跟我明说，这钱到底谁来还，什么时候还？” “沈从军的钱，跟我们没关系，秦辉的钱，你放心，我老公，秦辉的弟弟马上到，他会还你。”宋雯雯说。 “行，你这话在理，毕竟你们都不姓沈。”洪哥点了点头，“去把沈从军的妹子请来。” 在一旁低着头的秦辉听到宋雯雯说秦飞会来还钱，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下，可才轻松了没几秒钟，听到洪哥要人去找沈迎娣，心又揪了起来。 “洪哥，不要，周医生讲了，迎娣现在不能动，要卧床休息，不然孩子怕是保不住。”秦辉冲到洪哥身边不住求饶。 “秦哥，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又不是庙里的菩萨，你的账宋老师说了你弟弟来还，沈从军的账我得找人还，要不你来还？”洪哥看着秦辉笑。 “弟妹，弟妹，求求你，你说句话，迎娣不能动啊......”秦辉转头求到了宋雯雯跟前。 宋雯雯心里一阵恶心，这个秦辉，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极致，刚才洪哥要进去请他爹妈的时候怎么不求，现在请沈迎娣开始着急了。 “秦辉，你的事，你自己处理，我来这儿，就是看着爸妈不被这帮人折腾。”宋雯雯冷冷说。 秦辉心如死灰，掉头又求到了洪哥身边，“洪哥，我，我求求你，你放心，钱沈从军肯定会还你的......” “还，他拿什么还。”洪哥笑，“沈从军，你有本事还吗？” 沈从军低着头不敢应声，那么多钱，他这辈子都还不了。 他也看明白了，事情虽然在他们这很大，但在他妹夫秦辉弟弟那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既然宋雯雯已经答应了秦辉的债，那不如就一起答应了。 “秦哥，你看到了，你大舅子不说话，他还不了，还是得找他妹子。”洪哥说完挥了挥手，手下两人去了。 不一会儿，沈迎娣哭天喊地的被带到了堂屋里。 “秦辉，秦辉，你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和孩子啊！”沈迎娣进了堂屋，立刻跑到了秦辉身后。 “沈迎娣，你哥沈从军欠钱不还，你是他妹子，我也只能找你了。”洪哥看着沈迎娣说，“一万五千块，你什么时候能拿钱？” “我，我，我没钱。”沈迎娣显然是吓破胆了，颤抖着说。 “你没钱，那好，你得跟我们走，等什么时候你哥有钱了，拿钱来赎你。”洪哥说完又挥了挥手，两个手下上前就要拖走沈迎娣，吓得沈迎娣哭爹喊娘地叫。 “我还，我来还！”秦辉被逼无奈，只得大喊。 他心里一横，反正老三有钱，还一万是还，还三万也是还，反正不能让老婆孩子被这伙人带走受罪。 “你来还？”洪哥眯着眼笑，目光从秦辉身上移到了宋雯雯身上，“宋老师，怎么说，秦辉可是说所有的账他来还，你认不认？” 宋雯雯气得心尖直颤，秦辉，这个人，真的是无可救药！ 一直在看着事态发展的校长心中也在不住叹息，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谁爱认谁认，我反正不认！”宋雯雯气呼呼说，“秦辉，你别以为秦飞非管你不可，你死哪儿死哪儿去，你心里要有一点在乎他这个弟弟，都不可能说出今天这样的话！” 她生气，很生气，为老公秦飞生气，怎么会有这样的当哥哥的人！ “那没办法了，秦哥，宋老师不认，沈迎娣还是得跟我们走。”洪哥摊了摊手。 “就得你还，就得你们夫妻还，老三欠这家的！”谁也没想到秦辉这时候突然暴走，对着宋雯雯破口大骂，“老三做生意不是拿的家里钱，妈偷偷给他钱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不干活干吃饭谁养他的，还不是我天天在地里累死累活，现在你们发达了，在这装起来了，你又是什么东西，在这说起我来了！” “我的好二哥，我要是没听错的话，你刚是在骂我老婆？”秦飞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他和刀哥两人走进堂屋。 秦飞走到媳妇身边，抬手将媳妇搂住，小声安慰，“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 “还，还好。”宋雯雯浅浅笑了笑，秦飞一来，她心彻底放下了，她搂住秦飞的胳膊，浑身都是底气。 “当老师的人，你跟流氓和不要脸的人讲什么道理。”秦飞轻轻捏了捏宋雯雯的鼻尖。 “哎呀，你别闹，先处理事情。”宋雯雯娇羞。 堂屋里人不少，尤其是洪哥，他觉得自个儿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妈的，不拿我洪哥当盘菜是吧，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 “你......” “你什么你，你是张亮的人吧。”秦飞抬头看向洪哥，“亮子现在真是长本事了，算计人都算计到我头上了，大人的事回头我找他说，小孩的事，打一顿就好了。” 洪哥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他可是石林镇响当当的洪哥，传出去哪里还有面子。 可他偏偏没法继续往下说，因为对方说的亮子，确实是他大哥。 这人是什么来头，亮哥没说啊！ “蒋校长，辛苦您了，您赶快回学校吧，学校还一堆事，这里您不用管了，回头我再好好感谢您。”秦飞笑着说，“刀哥，麻烦叫个兄弟把蒋校长送回学校。” 刀哥点点头，冲院里招了招手，进来一人扶着蒋校长走了。 “徐叔。”秦飞冲院外喊了一声，等徐前进进来，他跟着说，“徐叔，我之前捐给村里的房子现在还有空房间吗？” “有，安排了两个无儿无女的在里面住着，还有两间空着在。”徐前进说。 “那行，徐叔，麻烦你把我爸我妈给送过去住几天。”秦飞说。 徐前进点了点头，叫来几人去里屋帮着收拾东西，带着秦先德夫妇走了。 秦先德和张淑兰从里屋出来的时候，都扫了一眼堂屋，两人谁都没说话，踉踉跄跄走的。 该走的人走了，秦飞这才看向洪哥。 “我马上就走，账你继续要，怎么要是你的事，我不管。” “你记住了，要不到账，你别想出这个门。” “就你手上这几个人，打麻将够了，打架可差得远，不信你可以试试。” 说完，秦飞起身，牵着宋雯雯，走到门口他想起来一事，转过身。 “对了，那个叫秦辉的，你捎带手帮我揍他一顿，你要不揍，或者揍的不够狠，那挨揍的就是你。” “什么东西，也敢骂我媳妇！” 第291章 仇恨 “刀哥，飞哥，是河东张亮手下的人叫洪兴七，石林镇是他的地盘，这人贪财，要钱不要命，大家都管他叫洪白劳。” “小秦，我记得张亮跟你是发小，一块长大的，这事是他不知道，还是？”刀哥沉思问。 秦飞在一听到这事和张亮有关系，他就确信张亮不会是不知道。 二哥秦辉身无长物能从洪兴七那里借一万？ 就算是高利贷也有风控，没有这么个借法。 唯一的解释就是，洪兴七得到了张亮的授意，故意把钱借给秦辉，然后把事闹大，找到他头上去。 张亮在想什么，是觉得反正我有钱敲一笔，还是想我去求他？秦飞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张亮的动机。 “刀哥，不管这些。”秦飞想了想说，“进去以后，把雯雯和爸妈接出来，剩下的人就给看在屋里，我倒要看看，张亮能不能沉得住气。” 刀哥闻言点了点头，他明白了秦飞的想法。 秦家堂屋里，秦飞小俩口走以后，刀哥打量着洪兴七，眼神不怒自威。 洪兴七认识刀哥，整个清河，一半河东是他大哥张亮的，另一半河西，则是眼前这个光头男的。 “张亮在江湖上也算个人物，怎么手底下尽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废物。”刀哥冷笑着说，“方才我兄弟的话你听到了，账你继续要，怎么要没人管你，要不到账，这个门你别想出去，不相信或者有胆子，你可以试试。” 洪兴七不置可否，他不敢反驳，在秦辉这些人面前他可以耀武扬威，但在河西刀哥面前还敢张牙舞爪，那是他嫌命长了。 刀哥说完就走了，堂屋里安静地落针可闻，谁也没说话。 洪兴七是在思考这事接下来怎么弄，秦辉和沈迎娣等人则是懵了，吓得不敢说话。 “秦辉，老三他不是来救我们的吗，这，这是什么意思？”沈迎娣小声凑在秦辉耳边问。 秦辉默不作声，他心中的屈辱和羞愤如排山倒海，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弟弟秦飞自打进门就没正眼看过他一眼，还有那句‘什么东西，也敢骂我老婆’，好像一万根刺，直直扎在了他的心里。 这就是一家人？这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秦飞啊秦飞，迟早有一天，我要你加倍还回来！秦辉在心底恶狠狠地发誓。 “洪哥，现在怎么办？”一人走进堂屋，凑到洪兴七身边，“院门被锁住了，还有人看着，刚才大牛想翻墙出去，被揍了一顿又给扔进来了。” “妈的，我知道怎么办，草！”洪兴七恼羞成怒，起身怒吼，“你们先去生火做饭，把院里的鸡鸭都给我宰了，妈的忙活了一天都快给老子饿死了！”说完他转身看向秦辉，“秦哥，这事你说咋办吧，你亲弟弟没打算给你还账，还让我跟你要账，这事弄得，我很为难呐。” “洪哥，账我认了，我迟早有一天还你。”秦辉语气坚决，冷静地有些让人意外，“信不信我也只能是这话，我没别的法子。” “妈的，你在这跟我耍无赖呢是吧！”洪兴七大喊。 “洪哥，你还没看出来吗，秦飞压根不想跟你对话，他在等你老大张亮过来。”秦辉看着洪兴七很是认真说，“在他眼里，咱俩就是垃圾。” “去你妈的，你自个是垃圾别把老子捎上！”洪兴七很烦秦辉这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刚才他可是说了，我得揍你一顿，不揍的话，挨揍的就是我！” “来吧，洪哥你下手别收着，越狠越好，好让我记住今天。”秦辉眼神坚硬如铁，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这下堂屋里几人都很意外，咋短短的时间，秦辉变化如此巨大。 沈迎娣对丈夫的变化更是惊讶，向来怕这怕那瞻前顾后的秦辉，怎么变得这么男人了。 问题的答案只有秦辉自己知道，仇恨，是仇恨。 “妈，这事你别管了，放心吧，我能处理好。”秦辉和宋雯雯坐在张淑兰床前，安慰说。 “老三，哎，你二哥糊涂啊，捅了天大的篓子，还不要脸的叫人去找雯雯，我真是没脸见你啊！”张淑兰哭诉。 “妈，我，我没啥事。”宋雯雯说。 “妈，你别管这些了，先好好休息，睡一觉，我跟徐叔打招呼了，这两天你们吃住都在这，徐叔会照应，等我把事处理完了，你们再回家住。”秦飞想了想跟着说，“或者干脆你们去石林住，雯雯家的老房子现在还空着。” “老三，妈知道你是孝顺孩子，可，可家里还有小文小武，我没法走，你有本事，家里不该拖累你，以后没事你别回家了。”张淑兰沉沉叹息。 秦先德就靠在张淑兰身边，一直默不作声。 “你早干什么去了，当初直接把钱借给你二哥，能有今天这么乌七八糟的事？”秦先德哼了一声说，“你二哥是不是个东西，你呢，自打做生意挣了钱，眼里还有这个家，还有我这个老子？” “秦先德，你说的什么话，这能怪孩子是吧，是老二自个猪油蒙了心，非要干什么砖厂，去借高利贷！”张淑兰气呼呼大喊，“就他那个猪脑子，地里活都干不明白的人，能办好砖厂？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现在惹出祸来还怪到老三身上了，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家子亲兄弟，一万块对他来讲是什么大钱吗，他就算是给他二哥又怎么了，吃了那么些年闲饭，一毛工分不挣，还不是家里养活他，老二任劳任怨当黄牛，又说什么了！你当妈的一碗水端不平，都是你的事！”秦先德大声反驳。 “我一碗水端不平？”张淑兰气得发抖，“到底谁一碗水端不平，这几年老三给家里给的少了？老二娶迎娣的钱哪来的，说是借，你们谁想过还了？老三有钱是老三自己有本事，你们一个个都惦记，都指望，老三就是欠家里，那也早都还清了！” 老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秦飞在一旁渐渐没了耐心。 “行了！都别吵了！” 第292章 好久不见 “妈，你们好好休息，别吵了，我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们。” 秦飞声音低落，说完拉着宋雯雯走了。 “秦飞，你没事吧。”宋雯雯挽着秦飞的胳膊，小声问。 方才秦先德的话她听得很是生气，可面对长辈，她又不能替老公出气。 “没事。”秦飞笑了笑，“爸妈年纪大了，说什么随他们，咱们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 “嗯。”宋雯雯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了，我知道，你不是不想救二哥，你是想他吃个教训，往后别再犯这样的错。” “哎呀，我媳妇就是冰雪聪明，来，亲一个。”秦飞抬手捧起宋雯雯的俏脸。 “干嘛，羞不羞，刀哥来了。”宋雯雯脸红着推开秦飞，指了指正走过来的刀哥。 “我说小秦，你这心可够大的。”刀哥看着秦飞笑，“我是不是耽误你事情了？” “嗨，不耽误不耽误。”秦飞挠了挠头，“那边怎么样了？” “小军带人在那看着。”刀哥说，“这小子嫌咱俩做事不够果断，巴不得冲进去把洪兴七那帮人大卸八块才好。” “小伙子嘛，能理解。” “洪兴七还是很听话的，方才我在外面听着了，揍你二哥揍的挺狠。”刀哥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想洪兴七也不是傻子，不会下死手，你二哥应该没啥大事。” “爱有事没事，自个作的，搞出这么大一烂摊子让我擦屁股。”秦飞愤愤说，“要不是我爹妈在这，我不得不管，我管他死活。” “行了，气话说说就差不多了，亲兄弟还真能看着不管啊。”刀哥拍拍秦飞说，“接下来怎么弄，就一直派人看着，然后等张亮来？” “嗯，张亮会来的，他不是想我去找他吗，那我就等他来找我，反正我闲人一个，有的是功夫。”秦飞点了点头，作势要掏钱，“刀哥，辛苦弟兄几个了......” “你干嘛，要掏钱？”刀哥打断了秦飞，“你不把我当大哥了是吧，这边你别管，你跟小宋回学校吧，明早上再过来。” “成，做兄弟在心中。”秦飞扬头笑了笑，“我跟雯雯先回学校了，有事刀哥你派人去喊我。” “好。”刀哥摆了摆手。 洪兴七很是听话的揍了一顿秦辉，一来他想出气，二来他可以避免自个儿真的挨揍。 被揍了一顿的秦辉鼻青脸肿，整个挨揍的过程中，他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吭，惹得洪兴七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只能是一边揍一边喊。 “秦辉，你没事吧，要不要紧？”沈迎娣关心地问。 “没事。”秦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笑着说。 笑容凄惨，看得沈迎娣心中发颤，她自打嫁过来一直对秦辉颐指气使，可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能了。 洪兴七出了气，也知道事情现在不是他可以解决的了，也根本不是什么要不要账的事情了。 他也只能等，等大哥张亮过来，让大哥对大哥去商量。 当天夜里，洪兴七很是大发善心，让挨了揍走路一瘸一拐的秦辉和怀着孩子的沈迎娣回房休息，至于一身剐的沈从军，则像条狗一样地在秦家堂屋的地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张亮总算是来了。 “这不是刀哥吗，您怎么在这？”张亮孤身一人，拎着礼品到了秦家门口，见到刀哥很是意外。 “我在这办些事情，你这是？”刀哥打量着张亮手中的礼品。 “嗨，我跟秦飞不是发小嘛，听说他最近回村了，我过来找他，顺便看看叔和婶子。”张亮笑着说，“怎么，秦飞不在？还有，哥你带这么多人，是秦飞出啥事了？” 刀哥很是疑惑，张亮表现地好像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演技好到他都怀疑是不是秦飞判断错了。 “小军，去把你飞哥叫过来。” 刀哥喊了一声，何军点点头去了。 “亮子，先进去坐，等秦飞来，咱们再谈。”刀哥让人打开门，领着张亮进了小院。 院里洪兴七的手下一看到张亮，一个个站得笔挺，齐声喊，“亮哥！” “大哥，你终于来了！”洪兴七听见动静从堂屋出来，像是见到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激动。 “怎么回事，你们几个怎么会在这？”张亮扫了一眼洪兴七等人，一脸意外地问。 “呃。”洪兴七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亮哥，是这样的，秦辉......” 等洪兴七把事情始末说完，张亮放下手中礼品，对着洪兴七就是一脚。 “你搞什么搞，秦飞是我兄弟，秦辉是他哥也就是我哥，你敢到这儿来耍浑，是不是不想干了！” “亮哥，我没有耍浑，都是按规矩来的，他不管是谁，欠债都该还钱啊！”洪兴七满脸委屈。 “你还有理了是吧，别人欠债还钱，我兄弟能一样吗！”张亮作势还要动手，被刀哥给拦下了。 “亮子，现在追究这些也没什么用，等秦飞来，你跟他商量下怎么办。”刀哥淡淡说。 “用不着等他来，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都是一家人，钱不用还了，我领着阿七去给小飞道歉。”张亮话音刚落，秦飞已经进了门。 “哎呀，亮哥，咱可是好久不见啊。”秦飞笑呵呵看着张亮说。 “是好久不见，小飞，你看这事闹的，真是不好意思，手底下人不懂事，你别怪。”张亮赔着笑说。 “我就知道，刀哥，你看我说的吧，亮子和我打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怎么可能知道这事，他要知道这事，还不得把什么洪兴七洪兴八的给打死。”秦飞热情搂着张亮，“亮子，你来了就好，今儿别走，咱们好好喝一顿，我二嫂手艺不错。” 秦飞搂着张亮走进堂屋，瞅了一眼在堂屋低头站着的秦辉夫妇。 “二嫂，麻烦你去烧个饭，多搞几个菜，今儿中午我和亮子要好好喝一顿。” 沈迎娣听到这话抬起头，整个人如石化一般愣住，她搞不懂眼前这到底是什么状况，直到秦辉用脚踩了她一下。 “哦哦，好，我，我现在就去弄。”沈迎娣连忙点头去了。 第293章 不懂事多教教 秦家堂屋，秦飞很是热情地在给客人们一一倒酒，场景就像是过年时候招待亲戚们吃饭。 客人除了张亮，洪兴七也上了桌，两人坐在一边。 刀哥坐在秦飞旁边，秦辉和沈迎娣夫妻俩坐在一边，沈从军一个人显得有些孤零零。 气氛并不融洽，张亮面上笑着，心里在想秦飞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至于秦辉和沈从军，更是一头雾水。 刀哥也是有些不适应，这一桌人实在不该凑在一起，硬着头皮吃这顿饭。 “亮子，我先敬你一杯，咱俩也算是久别重逢。”秦飞端起酒杯，看向张亮。 “咱俩还这么生分干啥，不过多久不见，再见都是兄弟。”张亮微笑，“我干了，你随意！”说完很是干脆地一饮而尽。 “亮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老婆管的厉害，要是喝多了，回去得挨骂，我少喝点，你莫怪。”秦飞笑笑，浅浅抿了一口。 洪兴七听到这话心里十分不自在，什么意思，我大哥干了，你还真随意？ 可他知道现在没他说话的份，只能憋着。 “小飞，你还记得上初中那会儿，你可是天天吹牛，以后娶了媳妇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打得服服帖帖为止，现在怎么还怕老婆了。”张亮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其实也明白，秦飞这是故意的，什么怕老婆只是随口找的借口罢了，目的是为了试探，试探他的底线。 这次秦辉借钱的事，确实是他授意。 他原本的想法，是让秦飞主动找到他，然后欠下一个人情。 可没想到，闹到现在，自己的人反被他扣住了，逼得他不得不主动上门，落了下乘。 “亮子，没有的事你可别瞎说，万一被我老婆听到了，那可就麻烦了。”秦飞笑。 “哈哈，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张亮跟着笑，随后起身看向刀哥，“刀哥，您是前辈，我敬您一个。” “谈不上什么前辈，比你多混几年江湖罢了。”刀哥安稳坐着，提杯浅尝辄止。 这下洪兴七的不快全都表现在了脸上，一个接一个的不给他大哥面子，他忍不了。 “洪哥这是怎么了，是菜不合胃口，还是酒不够档次？”秦飞含笑看着洪兴七，语气玩味。 “哼！”洪兴七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洪哥这是对我不满意啊。”秦飞说。 “阿七，你干什么，小飞是我兄弟，那也就是你大哥，快叫飞哥！”张亮瞪了洪兴七一眼。 “什么飞哥，亮哥，我只认你这一个大哥！”洪兴七倔强说。 “没规矩了是吧。”张亮脸彻底黑了下来。 张亮话音刚落，气氛骤然冷了下来，秦辉夫妻俩和沈从军呼吸都不敢了。 “飞哥。”洪兴七犹豫再三，还是起身喊了一声。 “嗨，亮子，跟小孩子们生什么气，不懂事多教教就好了。”秦飞笑着摆了摆手。 听到这话，就连刀哥脸色都变了变，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秦飞这话是专朝脸打，全挑短骂。 “小飞说的是，我这人你也知道，脾气太好，手底下人这才越来越放肆。”张亮压着怒气，扯了扯嘴角。 “洪哥，你跟我二哥呢，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有我跟亮子这个关系在，往后你们也就是朋友了，来，敬你辉哥一杯。”秦飞笑吟吟又说。 洪兴七愣了愣，脸色阴晴不定，要他给秦辉敬酒，还叫辉哥，那他以后别在江湖上混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他此时也彻底看明白了，秦飞压根就不是请吃饭，这是在想着法子的拿他当猴耍。 气氛再次冷了下来，洪兴七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张亮发话。 张亮脸上看不出表情，沉默着不说话。 刀哥老神在在，他不需要管太多，只需要保证一点，给秦飞把场面撑住。 秦辉夫妻和沈从军则是彻底傻了眼，尤其是沈从军，心中震撼无比，心说天娘啊，秦辉这个弟弟到底是什么人物，石林镇人人见了都得低头的洪哥在他那，跟只小鸡一样的。 “怎么，洪哥不愿意，你是瞧不上我二哥，还是瞧不上我？”秦飞盯着洪兴七，表情严肃。 “小飞，没必要吧。”张亮笑了笑说。 “亮子，我这不是在帮你教教手底下的兄弟怎么做人嘛。”秦飞看向张亮，意有所指说，“周局没跟你说过，手下人要教好，不然捅了娄子，还得是你这个当大哥的来扛。” 张亮心中咯噔一下，秦飞总算是把最想说也最重要的一句话说出来了。 他提到的周局，是曾经的石林镇派出所所长，现在的清河市公安局副局长周同伟。 “阿七，给辉哥敬酒。”张亮没有思考太久，扭头看向洪兴七。 “辉哥，我敬你。”洪兴七看懂了老大的眼神，不敢再迟疑，起身恭敬面向秦辉弯腰。 现实就是这么的魔幻，昨天的这个时候，洪兴七还是高高在上的债主，秦辉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就差下跪求饶。 这才过去多久，洪兴七弯腰鞠躬反过来给他敬酒了。 秦辉犹豫了一下，站起身，端着酒杯和洪兴七碰了一下。 沈迎娣的脸色很是精彩，压根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她，对老三秦飞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往她只知道自家丈夫的弟弟是做大生意的，很有钱，可眼前的场面告诉她，秦飞绝不只是有钱那么简单。 沈从军则是彻底傻了眼，他内心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和秦家老三搞好关系，对方从手指缝里随便漏点什么，都够他潇洒一辈子了。 “小飞，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洪兴七敬完酒，张亮突然起身说。 “这就走了，不再坐坐？”秦飞淡淡说，语气里可没有一点儿留客的意思。 “不了，你们慢慢吃。”张亮笑了笑，起身离开了饭桌。 “亮哥，那个账......” “二哥二嫂结婚我也没顾上，就算是给二哥二嫂随的份子了。”张亮没给洪兴七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转身笑着说，说完拔腿而去。 第294章 跟亮哥混 张亮和洪兴七带着人走以后，这顿饭也就没了往下继续的必要。 秦飞和刀哥不约而同起身。 “二哥，好自为之吧。”秦飞临走前淡淡看了秦辉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 在那一瞬间，秦辉此生从未经历过的屈辱如大雨倾盆而下。 他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双手紧握，指甲陷进皮肤仍不觉痛。 “秦辉，这次多亏了老三，三万块，就是把咱们全家都卖了也还不起啊！”沈迎娣感叹说。 “小辉，你弟他还没去过我家呢，跟他约下，去我那吃个饭，两家人认识一下。”沈从军满脸期待问。 “够了！”秦辉愤怒起身，面目狰狞，他一把掀了桌子，碗盘叮铃哐当碎了一地，“你们要去巴结自己去巴结！” 在沈家兄妹的目瞪口呆中，秦辉大步流星出了堂屋。 “这，小辉这是咋了，没事了，不应该高兴吗？”沈从军问。 “不知道，我去看看，哥你把这收拾一下。”沈迎娣起身追了过去。 秦飞和刀哥一路走到村口站住，路上秦飞就刀哥现在的货运行业浅浅分析了一下，帮刀哥做了一个长远的发展规划。 “有时候我真想不通，你的脑子是咋长的，都是爹生娘养，咋人跟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刀哥笑着感叹。 “这话就有点拍马屁嫌疑了，我只是说大概方向，具体执行肯定不会这么顺利的，刀哥你还是要努力的。”秦飞笑。 “那是自然，大风又刮不来钱，可有你指路，我只管埋头干就行了。”刀哥说完停了一下，换了话题，“小秦，我比你年长不少，我就直接说了，你这次对你二哥的事处理的欠妥当，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这么弄，往后很难再见面。” “刀哥，你的意思我懂，我又不是圣人，我也有脾气，但凡他不让人去学校闹那一通，我都不至于这样。”秦飞显得有些落寞，“不管他，他爱咋想就咋想，反正早就分家了，往后不见面就不见面吧。” “哎，小秦，哥是过来人，亲人还是要珍惜，毕竟没有几个。”刀哥很是惋惜，“我看不如这样，你二哥不是想办砖厂，你不好出面，我来投资，他也能承你的情。” “可千万别！”秦飞连连拒绝，“刀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千万别沾这事，我二哥那人我知道，心气有，但耳根子软，我二嫂那一大家子就够他拖累的，他想成事，难如登天。” “行吧，这事我也确实不好插手。”刀哥点了点头。 “刀哥，这两天麻烦你了，我估计张亮那边也会记你一账，对你没什么影响吧。”秦飞问。 “放心吧，他还没那个胆子敢拿我怎么样。”刀哥轻松笑了笑，“这两年他发展很快，靠着关系拿下了不少地盘，但我的根基他是动不了的。” “那就好。”秦飞想了想说，“刀哥，我还是那句话，游走在法律边缘可以，但时刻记住一点，千万不要破了底线。” “明白，放心吧。”刀哥拍了拍秦飞，“那我走了，有时间去找我喝两杯。” “好。” 一个星期后，莲花村小结束期末考试，开始放暑假，秦飞带上宋雯雯和侄女秦瑶到了清河市。 也就在这一天，把自己憋在房里想了很久的秦辉，再次找到了石林镇后厂街。 “秦辉？”洪兴七看着找过来的秦辉，实在是诧异，他又来借钱，难不成是把这当善庄了，真当他弟弟的面子那么大？“你过来干啥？” “我想见张亮，不，是亮哥。”秦辉激动说。 “你要找亮哥？”这下洪兴七更摸不着头脑了，按理来说，像秦辉这样老实的庄稼汉有了上次的教训，对他们这些人会选择有多远躲多远，哪里还有主动往上凑的。 “对，我要找亮哥。”秦辉肯定说。 “你找亮哥什么事？” “我想跟亮哥后面混。” 洪兴七很是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要么就是秦辉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他难道那天吃饭没看出来，自己弟弟和亮哥压根不对付。 现在跑过来说想跟亮哥后面混，这是兄弟阋墙，反目成仇了？ 秦辉当然看得出来张亮和自己弟弟秦飞不对付，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苦思冥想许久之后下定决心来这。 他要把所受的屈辱加倍讨回来！ 而能帮助他实现这一切的，除了张亮，他想不到其他人。 “你认真的？”洪兴七满脸不可思议盯着秦辉，“你要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事要是让你弟弟知道了，后果你想过？” “他是他，我是我，我做什么事跟什么人难道还要听他的意见？”秦辉十分不屑说。 “有意思。”洪兴七没忍住笑了笑，走到秦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有意思，你们这亲兄弟，是怎么了，咋成仇人了？” “别问这么多。”秦辉失去耐心没好气说，“你带不带我去见亮哥，一句话。” “好，有脾气，我喜欢。”洪兴七并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因为他相信等亮哥见到秦辉，会更开心，“带，现在就带，大牛，去开车！” 见到秦辉的第一时间，张亮比洪兴七还要惊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印象中老实巴交的秦家老二会来这么一手。 秦飞是什么人他很清楚，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身为哥哥的秦辉为什么这么做，明摆着跟自己亲弟弟过不去。 他没有洪兴七预料中的那么开心，他必须考虑更多。 现在他和秦飞之间并没有什么实际矛盾，大家没有利益冲突，这次的交锋也完全是出于秦飞的老丈人宋援朝现在是清河市父母官的原因。 要是真的收下秦辉，那就相当于是真正跟秦飞撕破脸了。 虽然对他们兄弟内斗很是期待，可他不能为了这点小事破坏大局。 “二哥，你先回去，这事我得好好想想。” 出乎洪兴七和秦辉意外，张亮如此说。 第295章 听到了咋办 清河市，人民医院家属楼。 宋援朝和女婿秦飞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秦飞，你现在在临海做什么生意？”宋援朝关切问。 自他打调离安州之后，翁婿俩这是第一次见面，更是第一次谈话。 他内心对秦飞是有愧疚的，一次两次，害的他从头再来。 “爸，跟朋友合伙搞了个服装厂。”秦飞笑笑回答。 他不好跟跟宋援朝说自己在到处收购股票，准备等明年开放交易后涨了卖出去挣钱。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算是真正的投机倒把。 “服装厂，很好，吃穿住行都是把稳的生意，错不了。”宋援朝沉吟着说。 “生意上的事情咱女婿还用得着你指点！”秦兰从厨房出来取东西，听到对话毫不客气地挤兑丈夫。 “秦飞啊，你看看，你妈这人，哎，现在都不让我说话了。”宋援朝苦笑。 “我咋不让你说话了，你少摆家长的架子教育人，咱女婿好的很，用不着你教！”秦兰补了一句，进了厨房。 厨房里宋雯雯正在帮着择菜，抬头看向秦兰，“妈，爸跟秦飞在聊啥？” “你爸教秦飞做生意。”秦兰说。 “呃。”宋雯雯愣住，然后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个，爸他教不了吧。” “你爸那人你还不知道，当官上瘾，好为人师，见人都要指点几句。”秦兰跟着笑，顿了顿扭头看着女儿问，“雯雯，妈给你开的药，你有在按时吃吧。” “吃着呢。”宋雯雯情绪一下子沉了下去，“妈，我是不是怀不上孩子了？” “什么话，呸呸呸！”秦兰有些慌乱看着女儿，“你妈我是干什么的，我能让你怀不上孩子吗？” “妈，我就是问问，不着急的。”宋雯雯抬起头笑。 “雯雯啊，这事急不来的，你呢，这次跟秦飞去临海，要抓紧时间。”秦兰把厨房门掩上，蹲了下来。 宋雯雯一瞬间理解妈妈说的抓紧时间是指什么，脸腾的红了。 “妈给你查过了，每个月的10号到15号这几天，一定不能错过了，知道不。”秦兰跟着说。 “妈。”宋雯雯脸红欲滴，“知道了。”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兰拍了女儿胳膊一下，凑到她耳边，“秦飞生意忙，你抓紧归抓紧，也不能让他太累了。” 宋雯雯这下彻底愣住了，又得抓紧，还不能让他累着，这，这怎么弄？ “你这孩子，妈跟你说......” 相对于厨房里母女俩说的私房话，客厅里翁婿二人的话题逐渐转移到未来社会发展的大事上。 “......自打改革开放以来，咱们国家各行各业都在蓬勃发展，都在向钱看，这时候为了追求经济利益，很多人会不择手段，爸，咱们清河山美水美，绿水青山可比金山银山宝贵的多，既要发展，更要加强管理，本身绿水青山就是宝藏，咱们清河文化古迹这么多，完全可以打造出一张旅游名片来......” 宋援朝很是认真听着女婿秦飞侃侃而谈，一张清河市发展蓝图渐渐在他心底清晰。 他越听越是心惊，秦飞对未来发展的判断有理有据，让人没法不信服。 这种眼光，绝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他甚至想，要是女婿秦飞从政，肯定能造福一方。 “秦飞，我有时真是怀疑，你是不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宋援朝笑着感叹。 “呃，爸，你还知道穿越？”秦飞挠了挠头。 “我怎么就不知道穿越了，爸是老了，可不是老古董。”宋援朝说完顿了顿，“这次去京州，有人可能说话不好听，你注意，不要激化矛盾。” “明白。”秦飞点了点头，“爸，还有啥要注意的，你说我记着。” 这次宋雯雯外公七十大寿，来的人肯定不会少，以他前省长的身份，来的人份量自然也不会轻。 “就家里几个人，不会有外人的。”宋援朝淡淡说，“你只要记住，别惹老人生气就行，安安稳稳吃顿饭，咱们就回去了。” 秦飞听完，倒是有些意外，怎么说也是七十大寿，就家里几个人吃顿饭，这也太潦草了。 第二天，一家人从清河到京州已经是下午，在招待所住下，准备第二天早上再去宋雯雯外公那里。 “雯雯，咱们为啥不去外公家里住？”招待所房间里，秦飞靠在床头，他知道两边不是很亲，可没料到会生分到这个地步。 老人七十大寿，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应该在家住好好热闹一番，让老人高兴高兴。 总不能是前省长住的房子没那么多房间。 “大舅二舅路远，肯定已经到家了。”宋雯雯想了想说，“大舅一家，尤其是大舅妈，对我爸很不喜欢，我爸他不想受气，所以每次我们去外公那里，都是住招待所。” “大舅妈不喜欢爸，对你总不会不喜欢吧。”秦飞问。 “当然不喜欢了，从小到大就喜欢拿我表姐跟我比，挤兑我。”宋雯雯有些愤愤说。 “你表姐结婚没？” “也是去年结的，表姐夫好像是什么博士。” “他俩来没来？” “肯定来了啊，表姐夫外公肯定是要见的。” “那完了，我明儿肯定得被你大舅妈拿去跟他女婿比。” “比就比呗！”宋雯雯噗嗤一笑，“你又不是比不过他。” “人家是博士，我怎么比的过。”秦飞悻悻说。 “管他什么博士呢，你肯定比的过，真要比不过，那咱就不跟他比。”宋雯雯看着秦飞说，“反正在我这里，你比谁都好。” “真是好媳妇，来，亲一个。”秦飞起身一把将正在收拾明天要穿的衣服的宋雯雯给拉到床上。 “不要，爸妈就在隔壁。”宋雯雯被压在身下，歪着头抗拒。 “怕什么，爸妈又不会听墙根。” “哎呀，万一听到了咋办。” “你小点声。” “我，我咋小声。” “听到就听到呗，听到了也会装没听到，咱就当爸妈没听到。” “哼，你别想忽悠我，啊......” 第296章 这也是一家人 京州市近郊一栋临江二层小楼，一家人正围在餐桌旁吃着早饭。 早饭很是清淡，清粥加咸菜，一人一个鸡蛋。 “老三一家子真够可以的，今天这个日子，到现在还没见到人。”秦家老大秦志的妻子张悦拿调羹小口喝着粥，头也不抬说。 她打扮穿着很是素雅，但眉眼间积累下的贵气和装扮不很协调，显然这次是为了迎合什么。 “妈，雯雯老公今天也过来吧。”坐在张悦身边的秦雪问。 “来吧，听说是个什么厂的厂长。”张悦说完看向留洋归来的博士女婿吴照松，关切问，“照松，怎么不吃？” “妈，我我不习惯喝粥，有没有面包？”吴照松小声问。 “孙阿姨，家里有没有面包？”张悦压根没注意到丈夫秦志提醒的目光，扯着嗓子冲着厨房喊。 “没有喂，老爷子他不吃那个，要不我现在去买？”孙阿姨听到喊声从厨房出来说。 “不用。”秦老爷子发了话，抬头瞥了一眼张悦，“西方的面包，养不了中国的胃。” 张悦愣了愣，没敢再提面包的事。 “小雪，帮照松把鸡蛋剥了，照松，吃鸡蛋啊。” “照松，来，我这个也给你。”秦家最小的老四秦奋把自个儿的鸡蛋递给了吴照松。 “谢谢，谢谢小舅。”吴照松礼貌笑了笑。 “不谢不谢，待会吃过饭咱俩好好聊聊。”秦奋微笑。 秦家老二秦坚一直没说话，坐的笔直，一丝不苟的喝完粥，起身看向秦老爷子，“爸，我去书房摆棋。” “嗯。”秦老爷子点了点头。 宋援朝一家子到的时候，快九点钟，秦奋和吴照松在客厅兴致勃勃的聊着美利坚，张悦和秦雪母女在一旁说话，秦志单独坐在餐桌边看报纸。 老二秦坚和老爷子在书房下棋。 “兰兰回来了。”秦志见到宋援朝一家子，看了秦兰一眼，打了声招呼，继续看报。 沙发那边的几人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登门的一家人，继续聊的热火朝天。 秦飞一下子傻了眼，这特么也叫一家人？ “兰兰来了。”孙阿姨听见动静，走出厨房热情迎了上来，“老爷子在楼上跟老二下棋呢，要不要我去喊他？” “不用。”秦兰笑了笑，“他俩是把下棋当打战，别打搅了，我爸最多输两把，就没意思再下了。” “呵呵，是。”孙阿姨笑，“雯雯，还是那么好看，这个是小秦吧，真好，一表人才。” “秦飞，叫孙阿姨。”秦兰说。 “孙阿姨好。”秦飞笑着打招呼。 “好好好，快坐，东西给我。”孙阿姨很是热情，接过秦飞手中的礼品，招呼着一家人坐。 沙发那边被占了，几人不好坐过去，只能是坐到餐桌这边。 “大哥。”宋援朝坐了下来，冲秦志打了声招呼。 “嗯。”秦志抬头看了一眼宋援朝，算是回应。 “孙姨，我来帮忙。”秦兰坐不住，朝厨房去了。 “哎呀，不用，菜我昨天都备好了的，你去陪着他们说话，一家人都好久没聚到一块了。”孙阿姨说。 “孙姨，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少说话的好，免得吵起来。”秦兰无奈笑笑。 “今天别说这话，惹老爷子不高兴。”孙阿姨提醒，把厨房门掩上后，凑到秦兰耳边，“今早上那个老大的女婿说喝不惯粥，要面包吃，老爷子很不高兴。” 自从秦老爷子退下来后，一直是孙阿姨在这边照顾起居，一家人对她都还算敬重，要说关系好，就秦兰一个，唯有秦兰是真心把她当亲人来看待。 “喝洋墨水的，跟咱们自然不一样。”秦兰笑着说。 “要我看啊，那什么博士啊，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孙阿姨吐槽。 “行了，咱不说这个了，又不跟咱们过日子，管他呢。”秦兰笑笑，“孙姨，你家大孙子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那小子现在壮的跟牛一样，多亏了你了......” 客厅里，秦飞坐在媳妇宋雯雯身边，有些意兴阑珊。 这一家人相处的模式实在太过出人意料，比陌生人还陌生，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老神在在看着报纸，对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侄女婿连句话都没有。 “小舅，纽约的自由女神像知道吧，不亲眼目睹，是无法想象它给人的震撼的。” “你站在自由女神像面前，一瞬间就能感受美利坚这个国家的强大，感受到自由国度的美好，美利坚的空气都是自由的，吸一口你的灵魂都会得到升华......” “照松啊，你再跟我说说，纽约的华尔街......” 沙发那边秦奋和吴照松聊天的声音很大，秦飞一字一句都听得很是清楚。 他有些想笑，忍不住想起一句话。 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 这个时代国人对西方的向往和崇拜是普遍的，昂撒白人的文化和意识渗透无所不在，膝盖直不起来的人太多。 “妈，咱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秦雪问。 “干嘛要咱们过去，要打招呼，也得是他们过来跟咱们打。”张悦轻蔑扯了扯嘴角，“小地方的人就是小地方的人，生的女儿也上不了台面，找了个什么老公，说好听点是厂长，说不好听点不就是个个体户，跟咱们照松没法比。” “妈，你拿照松跟他比，这不是在骂照松吗？”秦雪捂着嘴偷笑。 “是是是，你说的是，根本没有可比性。”张悦也笑。 秦飞这下真是彻底傻眼，妈的这么难听的话都不背人的吗？ 张悦和秦雪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气倒是犯不上气，就是觉得离谱，怪不得老丈人宋援朝跟这家人不对付，这要换他，更不对付。 “秦飞，别管他们。”宋雯雯在桌下握了握秦飞的手，小声说。 “没事，他们爱说啥说啥。”秦飞笑了笑。 宋援朝脸色铁青，他知道今天不会有好话听，可他也没想到老大一家子这么不把他当回事。 “妹夫来了。”这时秦坚和秦老爷子从书房出来，秦坚跟宋援朝打了声招呼，看向秦飞和宋雯雯，“雯雯，这是秦飞吧？” “二舅好，外公好。”宋雯雯起身打了声招呼，秦飞跟着有样学样。 秦老爷子在餐桌边坐了下来，认真打量着秦飞。 “小秦啊，我可总算是见到你真人了。”秦老爷子笑着说。 第297章 外孙女婿和孙女婿 “小秦啊，我可总算是见到你真人了。” 秦老爷子热切说完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到了秦飞身上。 “外公，是我不好，我跟雯雯该早点过来看您的。”秦飞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笑着说。 “不怪你。”秦老爷子干脆摆了摆手，“你老丈人对我这个老丈人心里有情绪，不喜欢这边，连带着你们小辈不好做，往后你跟雯雯常来，谁都别管。” 这话说完，宋援朝表情尴尬，其余人的表情也很精彩。 凭什么？ 凭什么老爷子对第一次见面的秦飞这么有好感？ 吴照松还是孙女婿，难道还比不过外孙女婿？ “小秦，来，坐过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把快倒闭的罐头厂做到盈利超百万的。”秦老爷子招了招手，示意秦飞坐到跟前。 秦飞不敢不从，起身坐了过去。 “外公，罐头厂当时的情况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清库存，然后升级产线，研发新产品......” “天下事听着都不难，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秦老爷子听秦飞说完罐头厂的改革过程，笑着说，“要真那么容易，岂不是谁去都可以了，年轻人不能过分自谦，要自信。” “我记住了，外公。”秦飞点头。 客厅里众人都很尴尬，老爷子在，他们自然不能说些有的没的，又不能走，生怕惹老爷子不高兴。 可他们又插不上话，只能干看着秦飞和老爷子像是忘年交一样聊的热切。 “小秦，你现在在临海那边做什么？”秦老爷子问。 “外公，我是这样想的，临海未来是咱们国家的经济中心，肯定是改革开放浪潮的潮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我就想着在临海多看看，找找机会。”秦飞如此说。 “嗯，临海的条件得天独厚，年轻人在那里闯一闯，是好的，但要记住，不可走歪路。”秦老爷子沉吟着说。 “这个您放心，有雯雯看着我呢。”秦飞笑笑，宠溺看了妻子一眼。 “哈哈，好。”秦老爷子看着俩人如此恩爱，开心地笑，“雯雯打小是比一般孩子要苦的，爹妈都不靠谱，幸好找了个好老公，雯雯啊，外公可是在等着抱曾孙子呢。” 秦老爷子此刻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期盼着子孙继续开枝散叶的老人，和用早饭时那个不怒自威的一家之主相去甚远。 而这一切的变化，只因为外孙女婿秦飞来了。 秦飞对外公的亲切有些意外，不过他也猜到了原因，是和他的经历有关。 不论是一开始卖瓜子，还是后来去罐头厂，他干的都是脚踏实地的实业，实实在在的为社会发展作出了贡献。 身为前省长的秦老爷子，自然是喜欢这样干实事的人。 “知道了，外公。”宋雯雯脸红着点了点头，心中的压力这下更大了，所有人都在盼望着她生孩子，偏偏她的肚子又不争气。 “秦坚，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小秦这孩子，是个做实事的。”秦老爷子突然扭头看向老二秦坚。 “爸，我可没有跟你争，我就是说，你还没见面，不能下结论。”秦坚表情一丝不苟。 “看人做事，以事看人，看人别看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秦老爷子很是自信说。 “爸，我记住了。”秦坚点点头，微笑拍了拍秦飞肩膀，“小伙子不错！” 宋雯雯心里很是开心，她没有料到外公会这么喜欢秦飞。宋援朝与有荣焉，只觉得不吐不快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他一直在偷偷观察老大一家子的表情，结果让他很满意。 老大秦志倒是没看出什么，大嫂张悦那个脸，比死了娘还难看。 “谢谢二舅。”秦飞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你们辛苦了。” 秦坚表情愣了愣，他反应过来，听出秦飞话里的意思，思绪一下子飞到很远，飞到高山密林硝烟纷飞的战场。 “我们老百姓能安稳过日子，是你们在前面拼命打出来的。”秦飞补了一句。 “军人保家卫国，这是本分。”秦老爷子淡淡说，看向秦飞，“你这样的年轻人，有这样的觉悟，就够了，他们的血就不白流。” “嗯，外公，我相信咱们国家的复兴是一定的，会有那么一天，再也无人敢犯。”秦飞动容说。 秦坚沉浸在思绪中，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哀伤。 “爸，可以准备开饭了。”秦兰从厨房走出来，身上围着围裙说。 “好，开饭。”秦老爷子一锤定音，客厅里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被释放，众人都围到了餐桌边帮忙。 众人依次坐好，秦老爷子坐在主位，左手边是宋援朝一家子加老二秦坚，右手边是老大秦志一家子加老四秦奋。 “大哥，你带个头，咱们一起敬爸一杯。”秦兰看向大哥秦志说。 “好。”秦志点了点头，举杯起身，“咱们一起敬爸，祝爸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孙姨，把我爸酒杯拿走。”众人一齐敬过酒之后，秦兰喊了一声。 “干啥，今儿这个日子还不能让我好好喝两杯了？”才抿了一口酒的秦老爷子拉下脸来。 “爸，你的身体不能喝酒，我是医生。”秦兰伸手要去拿秦老爷子跟前的酒杯。 “兰兰，今儿就让爸喝个高兴，偶尔一次没事的。”秦志说。 “大哥，爸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兰说。 “就让爸喝吧，咱们看着点，就一杯。”宋援朝拉了妻子一把。 “行，就一杯啊。”秦兰说。 接下来，客厅很是安静，秦老爷子不说话，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秦，你也在临海？”坐在秦飞对面的老三秦奋突然问。 “是，小舅。”秦飞抬头笑了笑。 “我也在临海，你做哪方面生意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你？”秦奋淡淡说。 “我目前没有做具体的生意，还在看。”秦飞微笑说。 “临海可不是小地方，不是什么人去了都能站得住脚的。”秦奋看着秦飞，意有所指。 听到这话，秦兰很是不高兴地瞥了弟弟秦奋一眼。 张悦则是做好了时刻帮忙补刀的准备。 第298章 回旋镖 “那确实，我才去不久，小舅没听说过我是正常的。”秦飞听出对方的话外之意。 “到临海钻门路的人如过江之鲫，可真正能闯出一片地方的没几个。”秦奋侃侃而谈，仿佛他是临海一哥，“等回头，咱俩在临海碰个头，小舅带带你。” “好，我先谢谢小舅了。”秦飞笑着说。 “秦奋，我不是听你说临海有个叫什么飞总的，跟小秦一样，差不多年纪？”张悦笑着问。 “大嫂，是的，黄河路上谁不知道飞总，金善园一出手就是一桌一只霸王别姬，一只288啊，一万多，大手笔！”秦奋表情很是向往，“我和飞总见过一面，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他看着跟小秦一般大，人家真是青年才俊！” “咳咳咳。”秦飞憋笑憋不住，只能用咳嗽来缓解。 “来，喝，喝点水。”宋雯雯端起水杯递给秦飞，凑到他背后给他拍背，然后无声地大笑。 她是知道飞总是谁的，不过她不知道一桌一只霸王别姬这事，狠狠在秦飞背后扭了一下，太败家了！ “秦奋，你回头也带小秦去认识一下飞总，都是年轻人，跟人家好好学学。”张悦阴阳怪气说了一句，扭头看向女婿吴照松，“照松，敬爷爷一杯酒，跟爷爷说说你那个工作的事。” 吴照松很是听话，起身敬了秦老爷子一杯，跟着说，“爷爷，我目前是在美利坚花旗银行驻西京代表处工作，主要就是负责在华投资方面的事情......” “知道了。”秦老爷子没等吴照松把话说完，冷冷打断。 秦志默默叹息一声，恨铁不成钢，自己这个博士女婿也是读书读傻了，跟老爷子张嘴美利坚，闭口在华投资，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老爷子当年在朝鲜，打的就是美利坚合众国！ 张悦这下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她看到秦兰在偷笑，更是气抖冷。 “小雪啊，你马上要升科长了吧。”张悦看向女儿问。 “差不多吧。”秦雪点了点头。 “雯雯啊，你是在哪个学校当老师来这？“张悦故意问。 “大舅妈，我在村小学。”宋雯雯淡淡说。 “哦哦，村小学挺好的。”张悦笑着说。 “爸，百家姓里有姓飞的吗？”秦兰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虽然不敢肯定弟弟秦奋说的神乎其神的那个飞总就是自家女婿，可就是觉得不对劲。 “咱们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姓氏何止万个，姓飞的少见罢了。”秦老爷子说。 “兰兰，有姓飞的，很少，我就有一个姓飞的兵。”秦坚也说。 “要说也是巧哈，秦奋说的那个飞总和小秦，一个姓飞，一个名飞。”张悦笑着说，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大嫂，这可不一样，人家飞总可是黄河路上响当当的人物，黄河路在临海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有名字的地方。”秦奋帮腔说。 “小秦啊，刚听你说你在临海没生意，你现在是没工作？”张悦看着秦飞问。 “大舅妈，是，我还没想好干什么。”秦飞笑笑说。 “年轻人没工作怎么能行，那说好听点是待业青年，说难听点就是街溜子了。”张悦咄咄逼人，说完看向自家女婿吴照松，“照松啊，你们银行在临海是不是也有办事处，你看能不能给你妹夫安排个岗位？” “妈，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银行对学历有要求，不知道妹夫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吴照松一板一眼说，“国内能进面的大学没有几所。” 宋援朝看着大嫂张悦在那表演，心中的怒气在不断蓄积，这是他这么多年不愿意来这边的主要原因。 当年妻子秦兰本来安排好了政治联姻，这样大哥秦志的仕途能再进一步。 因为他的缘故，这事黄了，秦志一家子便彻底怨恨上了他，这些年想着法子的冷嘲热讽。 偏偏老爷子对此事向来不管，初三来拜年时老爷子说的很清楚，你们要斗要闹，随你们去，他一个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能管得了多久。 本身就是貌合神离的一家人，没必要因为他压着，装的表面和气。 以往炮口都是对着他，今天因为女儿女婿在，秦飞成了众矢之的。 “姐夫，我高中毕业，你银行我怕是进不去。”秦飞笑笑说。 “高中毕业？”吴照松表现得很惊讶，“那除非看大门了。” 这话一出，宋雯雯是彻底憋不住了，凭啥啊，一家子欺负我老公一个！ “小舅，你说你跟飞总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你记得他长啥样吧。”宋雯雯插嘴问秦奋。 “那自然是记得了，飞总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黄河路上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对他心神向往。”秦奋夸夸其谈，“雯雯，小舅告诉你啊，年轻人都应该以飞总为榜样，人家年纪轻轻就是临海的弄潮儿了。” “哦哦，小舅，那你知道飞总在临海住哪儿吗？”宋雯雯追问。 “住哪儿？”秦奋愣了一下，“我想想，哦对，我想起来了，西康路，飞总跟我提过一嘴。” “西康路多少号，小舅你知道吗？”宋雯雯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就不清楚了，我也不好查人家户口啊。”秦奋笑。 “哦哦，小舅，我知道。”宋雯雯点点头说，“西康路23号，一栋三层小洋楼。” 宋雯雯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愣。 她这话什么意思，她怎么会知道临海的飞总住西康路23号？ “雯雯，你，你咋知道的？”秦奋第一时间没有去怀疑真实性，他潜意识猜到了什么。 “房本就在我手上啊。”宋雯雯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秦飞，“一桌一只霸王别姬，你够大气的啊，哼，我都没吃过。” “不好吃，就是王八炖乌鸡，没啥味，回头带你去金善园，你试试。”秦飞笑着看着妻子。 “一出手就一万多，妈，你说这人是不是败家！”宋雯雯撅着嘴装不高兴，“还不告诉我，今天要不是小舅说，你准备瞒我到啥时候！” “我的错，没有下次了，主要那次吧，被人架住下不来，不请不行，小舅你应该知道，黄河路上，面子比啥都重要。”秦飞笑着说。 “是，是。”秦奋脸火烧一样，点了点头。 这下众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秦兰和宋援朝夫妇只觉得痛快，女婿就是争气，让你在这装，这下装到屁股上了吧！ 张悦脸色青红不定，气，可又无奈，回旋镖是她扔出去的，结果砸自个儿脸上了。 “雯雯，好好管管秦飞，哪有这么花钱的。”秦兰埋怨扫了一眼秦飞。 “秦飞，你要注意影响。”宋援朝也说。 秦飞不住点头，乖乖，我老婆这一家子补起刀来，个个都不差啊。 第299章 没正形 “姐，姐，你等下。” 用过午饭，陪着秦老爷子说了会儿话，等老爷子去午睡之后，宋援朝一家子便走了。 秦家老四秦奋追了出来。 “姐，姐夫，你们这么急着走干嘛，都多长时间没见了，大家说说话啊。”秦奋笑着说。 “秦奋，你跟大嫂他们聊得来，你们聊就是了，我们一家子在那也是碍眼不是。”秦兰毫不避讳地说。 “姐，你看你这话说的，都是一家人，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秦奋笑着掩饰尴尬，“这样，我送送你们，路上咱们说说话。” 宋援朝看了妻子一眼，小舅子的心思昭然若揭，他这是奔着飞总秦飞来的。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还有这好心。”秦兰揶揄，想了想更难听的话还是没说出口，“你要送就送吧。” 听到这话，宋援朝心中叹息一声，妻子还是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动了恻隐之心。 “姐夫，你工作上还顺利吧。”秦奋开始搭话。 “还好。”宋援朝不冷不热应付。 “雯雯你呢，当老师肯定很辛苦吧，小孩子皮的很。” “小舅，我习惯了。”宋雯雯淡淡说。 “小秦，你在临海，我也在临海，咱们以后可得多走动。”秦奋认为前戏铺垫地差不多了，开始插入主题，不动声色凑到秦飞身边，“姐，要我说你也是，小秦去临海你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照顾一下。” “秦飞这么大人，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喂奶换尿布是吧，照顾什么照顾。”秦兰没好气地说。 “小舅，我在临海住哪儿你也知道，没事多去坐坐。”秦飞硬着头皮说。 这当然是客气话，却又不得不说，就怕这个小舅一点也不见外，有事没事就过去摆长辈架子，那就很烦了。 “你别没事就去烦秦飞，否则我可不饶你，有事去找大哥大嫂，他们最喜欢你了。” 秦兰知道女婿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说这话，提前打了一针预防针。 “姐，你看你这话说的，一家人搞得多见外一样。”秦奋打着哈哈，一把搂住秦飞肩膀，“小秦啊，你小舅我在临海打拼几年了，临海有头有脸的人我都认识，往后有事，直接找我，这是我地址。”说完秦奋掏出一张纸条塞给秦飞。 “好，谢谢小舅。”秦飞礼貌说。 “行了，别送了，再送你回去大嫂得扒了你的皮。”秦兰停下脚步，看着弟弟秦奋说。 “好好好，我不送了，我这就回去。”秦奋还是在笑，“姐夫，工作别太累，注意身体啊，雯雯也是，小秦，那咱们临海见。”说完，他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秦飞，别管他，他要是没脸没皮去烦你，你给我打电话，我说他。”等秦奋走远，秦兰说。 “妈，放心吧，我晓得轻重。”秦飞说。 “秦奋今年都三十二了吧，还不成家，爸也不管管？”宋援朝突然说。 “爸才不会管他，当年插队回来，要他去当兵，他死活不干，不干也就算了，市农机厂那么好的单位，马上要升科长的节骨眼上，他又作妖说做生意，跑临海去了。”秦兰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着不争气的弟弟，“谁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么大年纪也没个定型，整天巴结着大哥一家，指望着靠大哥一飞冲天。”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大哥那个位子要放在别地儿，还好说，西京是什么地方，处长遍地走，科长不如狗。” “爸做人硬了一辈子，以前就没帮我们几个谁说过话，现在老了老了更不可能去卖老脸。” “二哥自打二嫂走以后，根本没有再找的心思，打准了一个人过一生的心思。” “哎，家里香火现在只能是靠秦奋，他又是这个样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秦飞在一旁听着，有些意外。 若是在外人看来，东江省前省长的孩子肯定非富即贵，生来就是享受人生的，然而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们一个个，都各自有本难念的经。 “秦志，今儿这口气我是咽不下。”秦家客厅沙发上，张悦愤愤说。 “咽不下又能怎样，现在追上去跟他们打一架？”秦志瞥了一眼妻子，“来之前就跟你说了，别作妖找事，各过各的日子，你非要作。” “我怎么作了，我看见宋援朝我就来气！”张悦声音大了几分，“还有你那个妹妹秦兰，当年不是她，咱们家至于现在这样，外人看着好看，啥样你不清楚？” “懒得搭理你，我去跟秦坚说说话。”秦志起身走了。 “妈，又没有多大事，你干嘛跟爸吵。”秦雪宽慰着张悦，“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管他们干嘛。” “你懂什么，佛争一支香，人争一口气，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张悦气呼呼说，“照松啊，你工作一定要好好干，你肯定能把那个什么秦飞比下去！” “妈，我知道了。”吴照松有些意兴阑珊点了点头。 书房里，秦坚正在看书，见秦志进来，放下书起身。 “大哥。” “老二，咱俩说说话。”秦志坐到对面，“老话说长兄如父，我这个大哥当的并不好，你们几个我也没怎么管过。” “大哥，别说这话，咱们几个不是都挺好的。”秦坚说。 “爸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还是想抱孙子的。”秦志顿了顿，认真看着秦坚，“老四整天不着调，没个正形，指望他怕是难，你正当年......” “大哥，这个就不用说了，等秦奋回来，咱们一起找他聊聊。”秦坚打断了大哥秦志，跟着又说，“大哥，你跟大嫂好好说一下，一家人，不该那么说话。” “你大嫂这人，说不了，她就是忘不了当年那事，一直气。”秦志笑了笑，算是把这话题揭了过去。 此时外面传出响动，秦奋回来了。 “大哥，我去把他叫进来。”秦坚起身去了。 第300章 白月光 “三叔，好大的房子啊！” 临海市西康路23号，小丫头秦瑶一进门，兴奋地发出感叹。 “瑶瑶，你去二楼挑个房间，缺什么下午咱们去买。” 秦飞话音刚落，瑶瑶已经踩上了楼梯。 “雯雯，咱们住三楼，你上去看看缺什么。”等宋雯雯也上了楼梯，秦飞这才看向彪子，“我不在这些天，有什么人来找我没有？” “有，金善园老板娘派人来递话，说是让你回来以后去一趟，有人要见你。”彪子说。 “行，咱们明天去一趟。”秦飞点了点头，“芸姨他们什么时候搬走的？” “前天才搬的，他们从美利坚回来以后搬的。”彪子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钟老师跟你留的纸条。” “我不在这些天，你干啥了。”秦飞接过纸条，随口问。 “我，我。”彪子欲言又止，表情开始不对劲。 “这是有事？”秦飞看了出来，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坐下说。” 到沙发坐下后，彪子闷着头，一言不发。 “到底啥事，快说，只要不是杀人犯火，我不怪你。”秦飞说。 “飞，飞哥，我，我想跟你借点钱。”彪子抬起头，支支吾吾说。 “借钱？”秦飞很是纳闷，他虽然没有给彪子制定什么工资标准，但每月都会给他一笔钱让他自个儿用，比一般上班的工资不知道高出多少，他要钱干嘛，“要多少？” “三，三千。”彪子伸出三根手指头。 “说，要干嘛，钱我可以给你，但我得知道用处。”秦飞想了想说，“是家里人生病，还是家里要盖房子？” “一定要说吗？”彪子莫名脸红。 “废话，你要是拿钱去赌怎么办。”秦飞郑重说，“彪子，你知道我拿你当兄弟的，你只要是正事，别说是三千，三万我也给你，可你要是赌，我饶不了你。” “飞哥，我，我没有赌。”彪子使劲摇头，“我，哎，我不知道咋说。” “什么不知道咋说，实话实说！”秦飞拍了一下彪子脑袋。 “是，是这样的，你走以后，我每天也没什么事，进贤路那边有家足浴店，我去洗脚按摩......” 听到洗脚按摩这两个字眼，秦飞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彪子这个纯情大男孩是遇到了人生中的白月光了？ “......她家里条件困难，爸爸走的早，妈生着病......” “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在读书，要学费？”秦飞打断彪子，插了一句。 “飞哥，你咋知道的？”彪子很是意外，“不过是妹妹，她有个妹妹，考上高中了，可是家里没钱给她读。” 好嘛，爹死妈病妹读书，这套路从85年就开始了？ “所以你要把这三千块钱给那个谁？” “倩倩。” “哦对，给那个倩倩，救她于水火，治好她妈的病，让她妹妹有钱去读书？” “嗯。”彪子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我还想帮她换个工作。” “彪子，你喜欢她？”秦飞有些无奈靠到沙发上。 “嗯，喜欢。”彪子点头。 “那我问你，你去那儿洗脚按摩，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吧？” “飞哥，啥意思，不就是给客人按摩的吗？” “除了按摩，没别的？” “没有啊，我去了好几次，就是按摩。” “行吧，合着你去了几次，就光按摩了，然后就喜欢上她了？”秦飞哭笑不得。 “也不是，我跟她聊了许多，觉得她很可怜，她人很好，我想帮她。”彪子很是认真说。 “她喜欢你吗？”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帮她，这钱是她跟你要的？” “没有没有，她没找我要过钱，是我跟她说我想帮她的。” “这样，你去找她，晚上叫她过来吃饭。”秦飞想了想说。 “叫她过来干嘛？”彪子眼神里满是清澈的愚蠢。 “叫她过来吃饭，顺便让我看看，她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再决定让不让你帮她。”秦飞说。 “她晚上要上班，不一定有时间.....” “上班不会请假啊，她要是连过来吃顿饭都不敢，那八成是心里有鬼。” “哦哦，我知道了。”彪子起身，一溜烟去了。 秦飞坐在沙发上发愣，按道理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哪怕三千块打了水漂也无所谓。 彪子可是为了他白白蹲了三年局子的兄弟，这点钱算什么。 他真正在乎的，是彪子遇到了婊子，白月光变成了腥红之月，那这个纯情大男孩得受多大的打击。 “怎么了？”宋雯雯从楼上下来，见秦飞坐在沙发上发呆，坐到了他身边。 “彪子谈恋爱了。”秦飞说。 “呀，这不是好事嘛。”宋雯雯有些意外。 “是好事，可那姑娘是足浴店给人按摩的，彪子找我要三千块钱，给那姑娘的妈治病，妹妹读书。”秦飞又说。 “足浴店按摩的？”宋雯雯愣住了，“这个，怕不是不大好吧，干嘛要找那里的。” “也不一定，生活所迫被逼无奈也是有的。“秦飞说，“我让彪子去找那姑娘了，让她晚上过来吃饭，你也帮着看看，这姑娘怎么样，是不是在骗人。” “你是不是管太多了，彪子要钱你给他就是了，这是人家感情上的事。”宋雯雯说。 “我的雯雯啊，钱是小事，我是怕彪子被骗了，感情上的伤可没那么容易好，彪子这家伙大大咧咧的，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我不能看着不管。”秦飞说。 “这么说倒也是，我去把瑶瑶喊下来，家里缺的东西不少。”宋雯雯起身，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来一事，“晚上在家里吃是吧。”宋雯雯咬了咬嘴唇，“那晚上我做饭。” “你？”秦飞很是诧异看着媳妇。 “怎么啦，你不要瞧不起人，我在学校跟潘老师学了，学了好几个菜呢。”宋雯雯嘟着嘴。 “行，那你做，待会咱们先出去买东西，把家里缺的都买齐。”秦飞点了点头，“等彪子回来，咱们就出发。” 第301章 提供什么服务 彪子和胡倩倩到的时候，秦飞正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看着报纸，厨房里丁玲桄榔地在响。 他几次要进去看看情况，都被媳妇宋雯雯给推了出来。 知道的是在做饭，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炮弹。 “飞哥。”彪子扭扭捏捏，很不好意思喊了一声。 秦飞抬起头，目光落在彪子身旁的女孩身上。 一身洗过很多次的的确良，有些发皱，但很干净，长相清秀，扎着马尾辫，能从眼神里看出一丝慌张。 “叫飞哥。”彪子轻轻拉了一下胡倩倩的衣袖。 “飞哥好。”胡倩倩很是恭敬地弯腰喊了一声。 “咚咚咚！”秦飞还没来得及说话，厨房里发出像是在拆家的响声。 “彪子，给客人泡杯茶，我去看看情况。”秦飞起身朝厨房去了。 “倩倩，坐吧，我说的吧，飞哥人很好的。”彪子松了一口气，冲胡倩倩笑。 “里面是在干嘛？”胡倩倩点了点头，坐到沙发上，身体还是绷的很紧。 “呃，好像是嫂子在做饭。”彪子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你走啦，我肯定能行的，你去陪客人说话！” “那个，雯雯，要不咱们下次，还是我来。” “不行，说好了今天我做饭。” “那我帮忙。” “不要啦！” 厨房那边两人的对话传来，胡倩倩犹豫了一下起身。 “彪哥，要不我去帮帮忙吧。”胡倩倩看着彪子说。 “也好。”彪子点了点头，和胡倩倩到了厨房门口，敲了敲门，“嫂子，倩倩进去帮忙可以吗？” “好。”里面稍微思考了一下，把厨房门拉开了一条缝。 胡倩倩这才推门进去了。 大约一小时后，清爽的四菜一汤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这还是宋雯雯前期工作做的一塌糊涂的条件下。 四人还有瑶瑶围坐在餐桌边，宋雯雯有些不好意思，说好了她做饭，她也确实跟在潘老师后面看着她做过很多次，脑子告诉她会了，今儿手却告诉她，你根本不会！ 这一桌饭，全是胡倩倩一个人做的，她在旁边又当了一回学生。 “喝酒吗？”秦飞给彪子倒了一杯酒，看向胡倩倩。 “我，我不会。”胡倩倩很是紧张摇了摇头。 “真是不好意思，你是客人，还让你帮忙做饭。“秦飞笑了笑。 “没事的，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胡倩倩怯生生说，说完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那个，是嫂子一起做的。” “倩倩，不用给我留面子，不会就是不会，回头你常来，多教教我。”宋雯雯微笑说。 “好。”胡倩倩点了点头。 “三叔，这菜好好吃啊！”小丫头秦瑶尝了一口，发出感叹。 “好吃你就多吃点。”秦飞说，“瑶瑶，是倩倩阿姨给你做的饭，快说谢谢。” “谢谢倩倩阿姨。”秦瑶乖巧地看向胡倩倩。 “不用谢不用谢。”胡倩倩连连摆手，愈发拘谨了。 “彪子，你搁那愣着干啥，人倩倩第一次来，你也不知道照顾。”秦飞瞪了一眼在发呆的彪子。 “哦哦，那个，倩倩，你吃，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彪子挠了挠头。 一顿家常便饭，吃得很快，秦飞和彪子两人也只是浅浅喝了一杯。 “雯雯，带瑶瑶上去洗澡。”秦飞看向宋雯雯，“碗筷就放这，待会我跟彪子来收拾。” “瑶瑶，走吧。”宋雯雯带着秦瑶上了楼。 “我，我来收拾吧。”胡倩倩说完没等秦飞发话，挽起袖子就去收拾了。 彪子有些不好意思想去帮忙，被秦飞给眼神制止了。 胡倩倩干活很是麻利，收好碗筷，擦了桌子，又去厨房洗了碗，总共不到十五分钟就完事了。 三人在客厅沙发坐下。 “倩倩，真不好意思，你是客人，到这来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秦飞把泡好的茶端到胡倩倩跟前。 “飞，飞哥，没事的，我做惯了。”胡倩倩小心笑笑。 彪子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秦飞这是要开始今天真正的对话了。 “彪子问我借三千块钱，说是你爸走的早，现在家里妈妈生病，妹妹读书，都要花钱，是这样吗？”秦飞开门见山问。 彪子心中咯噔一下，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的吗，怎么头一句就是这个，这让人家多难堪。 “那个，飞哥......” “你别说话，我在问倩倩。”秦飞打断了彪子。 胡倩倩身子绷的很紧，低着头，红着脸，从表情看，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我，我没有找彪哥要钱。”胡倩倩小声说。 “哦，那你干嘛要跟他说你家里的那些事情，难道不是想找他帮忙？”秦飞的问题越来越尖锐。 “我，我，彪哥是好人，我真没有这个意思。”胡倩倩缩着身子，快哭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跟彪子说这些呢？”秦飞继续发问，“不想找他帮忙，难道就是跟他诉诉苦，你们认识也没多久。” “飞哥，不怪倩倩，是，是我问她，她才说的，问了好多次。”彪子心中不忍，看不过去。 “彪子，你再多一句话，去院里站着。”秦飞斜睨着彪子，脸上带着一丝怒气。 彪子跟着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既然这个问题你回答不了，那我换一个。”秦飞看向胡倩倩，“你在足浴店上班，都给客人提供什么服务？” 这话一出，胡倩倩抬起了头，脸上带着泪痕，目瞪口呆看着秦飞。 她知道秦飞这话是什么意思，在问什么。 “倩倩姑娘，彪子是我兄弟，他跟我说他喜欢你，想要帮你，我这才叫他把你请过来。”秦飞很是认真说，“三千块钱是小事，可有些事我得问清楚，你明白吗？” 胡倩倩只是发愣，一言不发。 她挣扎许久，忽然噌的起身，转身跑了。 彪子心里隐隐很是不高兴，起身想追又不敢追，他觉得秦飞有点过分，太作践人了。 “你愣着发什么呆，追去啊！”秦飞踢了一脚彪子，“去把她追回来，我还有话没说完。” 第302章 奥斯卡影后 胡倩倩出了门，一路狂奔，泪如雨下。 她答应彪子来这里，是因为她觉得彪哥是好人，从不像其他店里来按摩的顾客动手动脚，还嘘寒问暖的问她家里的事情。 路上彪子同她说，说他大哥飞哥是个好人，就是想见见她，不用紧张，更不要害怕。 她其实有些懵，以什么身份去见彪子的大哥，彪子的对象？ 两人根本没有谈过这件事，而且他们才认识多久。 她稀里糊涂的去了，原以为吃顿饭就可以走，没想到会被那个飞哥像审犯人一样审问。 对方一看是有钱的大人物，她惹不起。 可她也不能这么被作贱，什么叫都提供什么服务，她是在凭双手讨饭吃，又不是凭身子！ “倩倩，倩倩。”彪子追上了胡倩倩，一把拉住了她，“对不起，你别，你别哭，飞哥他没有恶意的，他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瞧不起我。”胡倩倩一把甩开彪子的手，“彪哥，我答应你来，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想你难堪，你那个飞哥在做什么，拿我当小姐是嘛。” “我家里是困难，我要是凑不够钱，我妈就要死了，我妹就没法去上学，可我死也不会去挣那个脏钱！” “彪哥，我知道你想帮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你的钱我本来就不能要，现在更不能要了，你走吧，我要回去上班了。” “倩倩，你听我说。”彪子拉着胡倩倩不让她走，“飞哥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没有瞧不起你，你相信我，跟我回去，再信我一次！” “我不去，我去了也是被作践，你是他小弟，我不是。”胡倩倩气呼呼要甩开彪子的手。 “倩倩！”彪子大喊了一声，引来不少人张望，“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处对象！” 胡倩倩愣住了，方才听秦飞说，和现在听彪子自己说，感受完全不一样。 “不，我不愿意，彪哥，你想要什么样的对象都可以有，不用找我。”胡倩倩想了想说。 “倩倩，你就回答我，你喜不喜欢我？”彪子鼓足了勇气问。 “我，我，我不知道。”胡倩倩眼神闪躲着说。 “那就是喜欢。”彪子激动地说，“咱们回去，跟飞哥说，我们处对象。”彪子拉着胡倩倩就往回走。 秦飞坐在客厅里等。 其实第一眼看到胡倩倩，他就已经相信爹死妈病妹读书这个故事八成是真的。 小姑娘身上的淳朴装是装不出来的，后面不管是做饭还是干活，那个麻利劲一看就是苦出身。 最后问那些如刀一般尖锐的问题，是为了佐证他的判断。 他想看看这姑娘的尊严丢没丢。 “飞哥。”彪子拉着胡倩倩回来，两人牵着手站在秦飞面前，低着头。 秦飞扫了两人一眼，刚准备开口，宋雯雯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宋雯雯一头雾水，瞅见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你俩这是，处对象了？” 宋雯雯心说我就是上楼带瑶瑶洗个澡的功夫，俩人就拉上手了，这么快的。 “嫂子。”彪子不好意思看了宋雯雯一眼。 “是不是你难为倩倩了？”宋雯雯猜到点什么，愠怒盯着秦飞，“你摆什么架子，人家两个处对象，还得你同意是吧。” “彪子，跟倩倩坐，别怕他，有我在。” 两人还是直直站着，不敢动。 “坐吧。”秦飞拉着媳妇也坐了下来，“瑶瑶呢。” “抱着她的大熊看书呢。”宋雯雯说，“你把倩倩咋了，怎么都哭了？” “没事。”秦飞笑了笑看向两人，“倩倩，你答应和彪子处对象了？” “飞哥，她答应了。”彪子见胡倩倩默不作声，抬头说。 “好。”秦飞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放到了桌上，“这是五千。”跟着看向胡倩倩说，“这钱不是借的，彪子一直跟着我，我也没给他正式发过什么工资，现在他谈对象了，这钱是我这个当哥的应该给的。” “等你们结婚办事的时候，再跟我说。” “倩倩，你要想跟彪子好好处，足浴店那边就别干了，我没别的意思，那里毕竟好说不好听。” “你先回家一趟，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彪子，你陪倩倩回去。” “等你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回来以后就跟彪子一样在我这边做事，做什么到时候再说。” “刚才的事情呢，我跟你道个歉，彪子第一次处对象，我这个当哥的，得帮他把把关。” 秦飞一字一句地说完，彪子眼里有光，胡倩倩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倩倩，不用不好意思，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跟彪子好好处。”宋雯雯笑着说，“我还等着你教我做饭呢。” “谢，谢谢飞哥。”胡倩倩这才抬起头，浅浅道了声谢。 “飞哥，我走了，你这边怎么办，得有个人帮你跑腿。”彪子想了想说，“我给刀哥打个电话吧，让他派个人过来。” “也行。”秦飞点了点头起身，“行了，话我也说完了，时候不早了，雯雯，咱们上楼吧。” 等秦飞和宋雯雯上了楼，胡倩倩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彪子，飞哥太可怕了。”胡倩倩小声说，“明明看着跟咱们一般大，我连他眼睛都不敢看。” “不用怕，飞哥人很好的，我跟他好几年了，他是做大事的人，咱们听他的就行。”彪子笑了笑，“待会回去你就提辞职吧，晚上把东西收拾好，去住招待所，等明天一早我陪你回家。” “嗯。”胡倩倩轻轻嗯了一声，从她跟彪子过来到现在，一切都跟梦一样，而创造这个梦的，是那个她叫飞哥的年轻男人。 “你说你，倩倩一看就是好姑娘，整这么一通。”宋雯雯靠在秦飞怀里，轻声说。 “我也不想，但保不齐人家是奥斯卡影后呢，慎重点为好。”秦飞说。 “啥奥斯卡影后？听不懂。”宋雯雯疑惑。 “听不懂没关系，接下来的事你肯定懂。”秦飞一个鲤鱼打挺翻身。 “啊，你去洗澡啊！”宋雯雯惊呼。 第303章 汇联百货 黄河路金善园，领班玲子再见飞总，很是诧异。 他身旁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这是带着一家子来吃饭的？ 当然，来金善园并不全是谈生意的，拖家带口偶尔来改善一下生活的也很多。 可飞总不该是这其中之一才对，更何况他今天是约好了客人的。 “飞总。”玲子上前，露出职业微笑。 “你好，哪个包厢？”秦飞笑着问。 “萍聚，老板娘说飞总和萍聚有缘，优先把它安排给飞总。”玲子细不可察打量了一眼宋雯雯说。 在她看来，挽着飞总胳膊的女人很漂亮，但气质上和黄河路的飞总完全不搭。 “麻烦了，玲子，你今天妆不错。”秦飞打趣了一句，摆摆手走了。 玲子微笑点头，看着三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秦飞，要不我还是带瑶瑶去下面大厅吧，你谈事情，我们在不合适。”宋雯雯拽了一把秦飞胳膊，站住说。 “没事，见的是个朋友，不会见外的。”秦飞笑了笑，拉着媳妇快走几步，推开了萍聚包厢的门。 “徐总，好久不见！” “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徐天一笑着起身，看见秦飞身后的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微微发愣，“这是？” “我来介绍一下。”秦飞搂过宋雯雯，“天一，这是我媳妇宋雯雯，这个丫头是我侄女秦瑶。” “雯雯，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徐天一徐总。” “瑶瑶，喊徐叔叔好。” “徐叔叔好。”秦瑶乖巧喊了一声。 “你这人，真是的，带弟妹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徐天一显得有些慌乱，连忙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塞到秦瑶手里。 “天一，你这是干嘛，用不着。”秦飞连忙推却。 “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徐天一白了秦飞一眼，弯腰摸了摸秦瑶的脑袋，“拿去买糖吃啊。” “来，弟妹坐，不知道你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别客气啊，随便点。”徐天一把菜单递到宋雯雯跟前。 “徐总，菜够了，不用点了。”宋雯雯坐好，笑笑说。 “别叫什么徐总，就叫我天一就行，秦飞这人不靠谱，带家属也不提前说，早说我把我家那位也带来了，大家好都认识一下。”徐天一埋怨瞪了一眼秦飞。 “你这话说的，我是不拿你当外人，这不带着老婆孩子给你认识，我咋知道你拿不拿我当外人。”秦飞眨了眨眼笑。 “弟妹，你看看你老公这人，明明是他不地道，说的倒好像是我不懂事了。”徐天一苦笑着摇头。 “他就是这样，爱开玩笑。”宋雯雯看了秦飞一眼，浅浅笑着说。 “你急啥，这样，再约个时间，我来做东，你把嫂子带来，咱们两家人正式认识一下。”秦飞说。 “这还像句人话，我回去问问她，看哪天方便。”徐天一点了点头。 “咚咚咚！” 门被敲响，徐天一喊了声‘请进’，金善园老板娘司理理落落大方推门进来，一身紫色旗袍，衬托的身形妖娆如蛇。 “飞总，好久不见。”司理理目光很快从秦飞身上越过，落在了宋雯雯身上。 宋雯雯见到司理理第一眼，心中立刻拉响了警报。 同为女人，她都觉得对方很有魅力，何况是男人？ “这位是飞总夫人？”司理理问。 “你好，宋雯雯。”没等秦飞介绍，宋雯雯主动站起身来，笑着说。 “你好。”司理理移开目光，看向徐天一，“徐总，我想着你和飞总久别重逢，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理理有心了。”徐天一笑了笑，“弟妹，你看看再点几个菜，瑶瑶想吃什么不？” “天一，太客气了，真不用。”宋雯雯笑着摆了摆手。 “老板娘，加个霸王别姬。”秦飞看向司理理说，“我媳妇还没吃过，想试试。” “好的。”司理理微笑点头，“今儿这顿饭我请了，算是给飞总一家接风，徐总，不介意吧？” “哪里的话，当然不介意，我跟着沾光了不是。”徐天一笑。 “那谢谢徐总了，诸位接着聊，我去其他包厢看看。”司理理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玲子就在包厢门口等着，跟着司理理走远一些，她说，“老板娘，刚月月说，清溪包厢里，有个人一直在吹嘘他跟飞总的关系很好。” “是谁去看过了？”司理理皱了皱眉问。 “我进去看了，是龙腾的秦总。”玲子说。 司理理眉头皱的更深，她听到龙腾贸易的秦奋秦总这个名字会起生理反应，当然不是好的那种，而是隐隐作呕那种。 那个男人曾经不要脸地追了她三个月，自以为捧着九十九朵玫瑰很有绅士风度，什么姑娘都可以一举拿下。 所谓龙腾贸易，也就是个皮包公司。 “知道了，等飞总徐总那边出来，你留一下飞总。”司理理吩咐完，径直去了。 萍聚包厢里，宋雯雯在照顾秦瑶吃饭，秦飞和徐天一在小酌。 “天一，找我是有什么事？”秦飞问。 “不是什么大事，有个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徐天一表情带着一丝神秘。 “你介绍的，我肯定有兴趣。”秦飞笑。 “是这样，我准备弄一个百货商店，现在手续什么都办好了，但装修还差点钱。”徐天一说。 “名字叫啥？”秦飞问。 “汇联百货，意思是汇天下商品，联千家万户。” “地方在哪？” “临海商报在徐汇那边有栋三层小楼，原来是他们自营的书店，现在亏损想租出去创收，我已经租了五年。” “差多少？” “八十。” “行，这八十我出。”秦飞一口答应下来。 “你也不问问，你出这八十占多少股份，你就答应了？”徐天一有些意外。 “你还能让我吃亏？”秦飞笑。 “那不能，加你的话就是三个人，我的想法是，我五十，你和他按出资比例，分剩下的五十。”徐天一说。 “我没意见，你把合同准备好，我去准备钱。”秦飞想了想，“八十万，得给我三天时间。” “可以。”徐天一点了点头，“那三天后，还是这个点，还在这。” “好。” 秦飞举杯和徐天一碰了碰，两人相视一笑。 第304章 龙腾贸易 “飞总，您等一下。“ 金善园门口，徐天一刚挥手告辞，玲子跟上来喊住了秦飞。 “什么事？”秦飞问。 “老板娘有话跟您说。”玲子微笑着说。 “行。”秦飞点了点头，看向媳妇宋雯雯，“雯雯，你带瑶瑶在大厅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嗯，你去吧。“宋雯雯嗯了一声，带着瑶瑶去了。 还是萍聚包厢，不过已经收拾干净，司理理静静坐着。 “老板娘，什么事？”秦飞坐下后，开门见山问。 自家媳妇就在底下坐着等，他可不敢耽误太长时间。 “飞总认识龙腾贸易的秦总吗？”司理理问。 “不认识。”秦飞说，“怎么了？” “那就奇怪了，龙腾贸易的秦总说他和飞总很熟，关系很好，好到能穿一条裤子。”司理理表情玩味，“飞总却说不认识他。” 秦飞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了某种可能，不会是...... “他现在人金善园？”秦飞问。 “在，清溪包厢，和几个苏州的在谈生意，谈什么生意，那就不清楚了。”司理理挑了挑眉。 “谢了，老板娘，我欠你一个人情。”秦飞起身说。 “飞总言重了，你我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提醒，应该的。”司理理跟着起身，“飞总不会是想现在过去找人吧，是不是不大合适？” “没有，我不认识什么龙腾贸易的秦总，去找他做什么。”秦飞笑了笑，“我媳妇还在等我，先走了。” 秦飞出了萍聚包厢，沿着过道朝楼梯走去，路过清溪停了一下，恰好这时候，包厢门被拉开，小舅秦奋喝得面红耳赤，左拥右抱搂着两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他眼前。 妈的，还真是，这下躲都躲不掉了。 秦飞在猜到司理理说的龙腾贸易的秦总就是媳妇宋雯雯的小舅之后，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赶快离开金善园。 他在外面扯飞总的大旗，吹吹牛逼倒也没什么，可要是招摇撞骗四处坑人，那就麻烦了。 “小秦！”醉醺醺的秦奋看见秦飞，酒一下醒了大半，立刻精神起来，笑吟吟一把拽住秦飞，“看，这就是飞总，我没跟你们吹吧，飞总那是我亲侄女婿！” “你们好。”秦飞碍于情面，只能是硬着头皮打招呼，“小舅，你怎么喝这么多？” “这哪里多，不多，喝酒这方面整个金善园我说第二没人敢说他第一！”秦奋眉飞色舞，秦飞的一声小舅，让他面子上得到了极大满足。 “飞总，你好，我姓范，这是我的名片。” “飞总真是年轻，你好，我姓邱。” 秦飞无奈接过秦奋身边两人递上来的名片，微笑致意。 “小舅，雯雯还在等我，我先走了，你回去慢点。”秦飞拍了拍秦奋，同苏州来的范总邱总摆了摆手走了。 “好，明儿我去你那，看看雯雯。”秦奋说，等秦飞走下楼梯，他跟着说，“怎么样，我没有吹牛吧，我都说了，飞总跟我的关系，那是铁打一样的硬！” “秦总，了不得！”姓范的竖起大拇指。 “秦总，这下跟你的合作我们可以放心了，黄河路谁不知道飞总的名头，他的实力，这点声音小意思。”姓邱的呵呵笑着说。 司理理双手交叉站在萍聚包厢门口，刚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有意思。”她轻轻扯了扯嘴角。 “雯雯，我刚才在上面遇到小舅了。”出了金善园，秦飞皱着眉说。 “啊，小舅他，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宋雯雯也皱起了眉，她对自个儿这个小舅再了解不过，满嘴跑火车，正事不干，专思取巧，打小起妈妈秦兰没少给他擦屁股。 “现在倒还没有，我就是怕他四处招摇，说是我小舅，这就麻烦了。”秦飞叹息一声，“小舅怎么这样的，一点也不见外？”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便宜就占的。”宋雯雯无奈，“回去我给妈打个电话，让她管管，也就我妈说话管点用了。” “嗯，他吹吹牛没什么，别拿我的名头去招摇撞骗，那是要出大事的。”秦飞忧心忡忡说。 “我知道，我跟妈说，妈知道轻重的。”宋雯雯说。 秦飞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 刚才一见到小舅秦奋，他的感觉就很不好，总觉着这个不靠谱的亲戚会给他惹出天大的祸来。 第二天，见到拎着行李满头大汗站在门前的何军，秦飞很是意外。 彪子和胡倩倩走之前，给刀哥打了个电话，让刀哥再派个人过来。 他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是暂时代替彪子，是谁并不重要。 可见来的人是何帆的弟弟何军，他有些头疼。 这小子因为他姐的缘故，对他可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明白刀哥的想法，何军还年轻，派他来是让他到临海见见大世面，对他往后的人生有好处。 “飞哥，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何军在刀哥那边待了一年多，个子长了不少，也壮实了不少，看着很有力量，像头劲使不完的牛。 “嗯，你来你姐知道吗？”秦飞问。 “知道，我姐跟我说了，来了要听话，不能耍脾气。”何军表情很是严肃，“我一定听话，不惹事，不耍脾气。” “用不着这么严肃。”秦飞笑了笑，“你就住彪子的房间，洗漱的东西我都换了新的，你直接用就行，卫生间在那，你先去洗个澡，大热天的一身汗。” “好，谢谢飞哥。”何军抬手抹了一把汗。 秦飞感到一丝意外，小伙子成长了，以前见到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在临海要叫飞总，记住了。”秦飞说，“你先去休息，下午我带你去买两身衣服。” “好的，那我去了。”何军点了点头，拎着行李进了一楼的房间。 第305章 如此小舅 秦奋在往西康路23号走，快到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一件事，虽说他是长辈，但空着手上门也实在不像话。 回头张望着街道，他看到一家卖水果的店，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买了一袋苹果。 “你找谁？” “找飞总，秦飞，我侄女婿。” “在这等着，我去问问。” 啪嗒一声，门被栓上了。 秦奋有些懵，这是谁，一点不懂事，知道他是飞总小舅还这么不给面子。 不一会儿，门被拉开，还是那个板着脸的小伙子给开的门。 “进吧。” 秦奋笑了笑，跨进门，走进客厅，看到了侄女宋雯雯和侄女婿秦飞。 “雯雯，小秦。” 他笑着正准备迎上去，那个板着脸的小伙子突然闪身拦住了他。 “有话坐那儿说，别往前。” 秦奋这下彻底愣住了，这小子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再说了，秦飞是什么国家元首啊，常人不可近前？ “小军，这是我小舅。”秦飞哭笑不得上前拍了拍何军，“不用搞得这么夸张，你去歇着吧。” “小舅莫怪，手下小兄弟才过来，还不清楚状况。”秦飞看向秦奋笑着说，“快坐，小舅。” “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路上买了点水果。”秦奋点了点头，把拎着的一袋苹果放到茶几上，坐了下来。 “小舅，你来就来，干嘛还带东西，家里什么都有的。”宋雯雯觉得有点丢脸，那一袋苹果肉眼可见有一半是蔫的，小舅他，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那不行，虽说我是长辈，第一次登门也不能空着手啊。”秦奋眉开眼笑，“小秦啊，你跟金善园的老板娘很熟？” “一般，认识。”秦飞淡淡说。 “小秦啊，我在临海也有几年了，给你提个醒，要跟司理理保持距离。”秦奋煞有其事地说，“金善园就是她立的牌坊，实际上，她就是个...”秦奋看了一眼侄女宋雯雯，顿了顿换了个说法，“实际上啊，她就是朵交际花。” “知道了，多谢小舅提醒。”秦飞说。 “小舅，我妈昨晚给你打电话了没有？”宋雯雯突然问。 “没有啊，怎么了？”秦奋愕然。 “没，没事。”宋雯雯有些泄气，很多话只能是妈妈秦兰来说，她小辈做侄女的，实在是说不出口。 “小秦，你昨晚去金善园，是和谁谈生意？”秦奋认真看着秦飞，双眼放光。 “没有，就是带雯雯去吃个饭，雯雯不是没吃过霸王别姬嘛。”秦飞笑。 听到霸王别姬，秦奋脸色变了变，装作没听出秦飞话外之音，往前凑了凑，“小秦啊，咱们是一家人，现在我这边有个生意，包赚大钱的生意，你有没有兴趣？” “没有。”秦飞直截了当地回答。 “呃，真的能挣大钱，小舅是想带你一起发财，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错过了。”秦奋还不放弃。 “小舅，我现在就想陪雯雯，生意什么的，没啥兴趣。”秦飞说。 “小秦啊，女人嘛， 什么时候陪不是陪，赚钱才是男人最重要的......” “咳咳咳。”秦奋话没说完，宋雯雯咳嗽几声打断，她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作为她的亲小舅，你登门要么别带东西，长辈空着手谁还能挑礼，带就带吧，还带个烂苹果。 现在又说这种话，拿自个儿亲侄女当什么？ “那啥，雯雯，小舅不是那个意思。”秦奋这才意识到自个说错话，不好意思笑了笑，“小秦啊，你真可以考虑考虑，昨晚那两个苏州来的范总邱总，你也看见了，这生意......” 秦奋的话还是没能说完，这次是被哐当哐当的拍门声打断。 何军从房间出来去开门，很快，满头大汗的赵金芝气呼呼冲了进来。 “你也不知道派个人去接接，这么大热天的......”赵金芝进了客厅，注意到有客人，把话收了回去，“有客人是吧，我先去洗澡，在哪洗？” “金芝姐，你来啦！”宋雯雯很开心，她起身迎了上去，“上楼，到楼上去！” “这是？”秦奋问。 “朋友，过来临海找雯雯玩的。”秦飞笑了笑，“小舅，你看要不咱们下次再约，我跟雯雯在金善园摆一桌请你，这大热天的，家里做饭也不好做。” “什么时候？”秦奋很是认真地问。 “什么什么时候？”秦飞愣住。 “你不是说跟雯雯在金善园摆一桌吗？”秦奋说，“我也忙，得提前把时间空出来啊。” “呃，等我跟雯雯商量一下。”秦飞心中万剑齐发，每把剑上都刻着‘草拟吗’，“小舅你住哪儿我也知道，回头我跟雯雯也去你那坐坐。” “那好吧。”秦奋终于站了起来，“后天，后天我有时间，你跟雯雯去坐坐。” “好好好。”秦飞只想这个不着四六的小舅赶紧走，连连答应。 把秦奋送出门，秦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向手里拎着赵金芝带来的行李箱的何军，“把箱子放好了，明天晚上跟我去金善园。还有，下次这人再来，你就说我不在家，别放他进来。” “好的飞总。”何军点了点头，跟着忍不住问，“可那人不是你小舅吗？” “嗯，所以你好好说，别动手，反正就是别让他进来。”秦飞说。 “明白了。”何军若有所思，再次点头。 秦飞上了三楼，走进房间，卧室的卫生间里响着哗哗的水声，媳妇宋雯雯正在收拾赵金芝换下来的衣物。 “要死啊你！”宋雯雯看见秦飞进来，神色大变，“你进来干啥，金芝在洗澡！” “洗就洗呗，又不是没有门。”秦飞耸了耸肩，目光被宋雯雯手上的东西吸引。 “你，你，你！”宋雯雯连忙把手上的东西藏到背后，“快出去，我喊你，你才能进来。” “哦哦。”秦飞点了点头，“雯雯，我上来就是要提醒一下你，昨晚咱俩是在......” 宋雯雯如同石化一般呆住了，她猛地把秦飞推出房间，关上了门。 第306章 换个人生 赵金芝洗完澡，洗得脸色通红。 宋雯雯没洗澡，脸也是通红。 “金芝姐，你赶紧把衣服穿上，秦飞在外面等呢。”宋雯雯说。 “让他等着就是。”赵金芝撇了撇嘴，拿毛巾擦着头发，“这人忒没良心了，就知道差使人。” 宋雯雯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盯着赵金芝看，想要看出点什么。 “哎呀，好啦，我看到了。”赵金芝噗嗤一笑，“这有啥嘛，我又不会往外说。” “完了完了丢死人了。”宋雯雯欲哭无泪。 “这有什么好丢人，要说丢人也该他丢人，哼，看着斯文，玩的......”赵金芝及时打住，没往下说，开始麻利地穿衣服，等穿好了，她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滚进来吧！” “你胆子还是真大哈，一个人带着这么多钱过来，真不怕被人财色一起收了是吧。”秦飞走了进来，看向赵金芝的脸色很不好。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又不是傻子，刀哥派了人跟着我的，到了地方就回去了。”赵金芝昂着头反驳，“八十万，五十万是老郑给凑的。” “老郑最近怎么样？”秦飞跟着问。 “怎么样，好的不能再好了。”赵金芝没好气地说，“齐人之福，那个小秘怀上了，说是个儿子。” “什么？”秦飞和宋雯雯同时发出惊呼。 “干嘛大惊小怪的，这不很正常。”赵金芝扫了两人一眼，“要搁以前，老郑可能不在乎有没有儿子，他现在这么大的家业，没个儿子能行？梨花嫂子生不了，那可不得换个人生。” “这事梨花嫂子知道吗？”尽管秦飞对此早有预料，一时间还是很意外。 “怎么可能不知道。”赵金芝说，“老郑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法子，梨花嫂子不光知道，还亲自去照顾那个小秘，给她当保姆去了。” 这下秦飞彻底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宋雯雯则是别样一番心情，尤其是赵金芝方才那句‘她生不了，可不得换个人生’，要是往后她，她真的生不了孩子，那怎么办，秦飞会不会换个人生呢？ 就算他不嫌弃，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她也没法不在乎。 思绪万千，宋雯雯心中愈发沉重。 “雯雯，瞎想啥呢。”秦飞猜到媳妇心里的想法，打断了她发呆，“晚上咱们是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在家吃吧，金芝姐赶车也累了。”宋雯雯抬头笑了笑，“你带小军去买菜，你做饭。” “那行，我去了，你俩聊。”秦飞摆摆手走了。 “雯雯，咋了你这是，还在想那点事呢，我发誓，绝对不跟第二个人说！”赵金芝坐到床上。 “金芝姐，不是那个。”宋雯雯摇了摇头，“我在想，我要是生不了孩子，秦飞会不会像郑大哥一样，换个人生。” “瞎说啥呢，你年纪轻轻，身体又好，怎么会生不了。”赵金芝说完意识到什么，顿了顿小声问，“是上次的缘故？” “不全是，我妈给我做过检查了，我子宫壁薄，很难怀孕。”宋雯雯说。 “这不怕，肯定能治好的，我回去找人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偏方。”赵金芝神情关切，“你不要多想，你跟秦飞都是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不会不长眼的。” “金芝姐，不是我胡思乱想，我是害怕。”宋雯雯泫然欲泣。 “雯雯，怕什么呢，就算你生不了，秦飞也不会怪你。”赵金芝搂住宋雯雯，“瑶瑶，不是有瑶瑶嘛，你俩对瑶瑶就是亲生女儿一样，要是说传宗接代，让瑶瑶以后招个上门女婿，生了孩子姓秦不就行了。” “金芝姐，不一样的。”宋雯雯摇了摇头，“我知道秦飞不会嫌弃我，可我接受不了，因为我他没有自己的孩子。” “别多想，还早着呢，你肯定会怀上的。”赵金芝只能如此安慰，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芝姐，要是我真的怀不上，你，能不能帮帮我？”宋雯雯坐起身子，看着赵金芝问。 “我，我怎么帮？”赵金芝愣住了。 “金芝姐，你也是喜欢秦飞对吧。”宋雯雯说，“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喜欢秦飞，小何，赵思思，都是。” “雯雯，我是喜欢他没错，我不止一次想过，要不是你，嫁给秦飞的人是我，可现在你才是秦飞的妻子，你想这些做什么呢，不管是我赵思思还是小何，我们都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赵金芝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到时候我真的生不了，金芝姐，你愿意给秦飞生孩子吗？”宋雯雯说。 赵金芝整个人如浇筑一般愣住。 “金芝姐，我想，要是真要我跟另一个人分享秦飞，我唯一能接受的，就是那个人是你。”宋雯雯跟着又说，“赵思思太厉害了，我怕她欺负我，小何太老实了，我怕我欺负她，只有你，我们自打认识就像姐妹一样。” 赵金芝目瞪口呆看着宋雯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宋雯雯刚才的提议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还是听了老郑的事临时兴起。 不管哪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另一个人女人共侍一夫，哪怕是秦飞。 可现在宋雯雯突然提出这个请求，她诧异的是，自己的内心竟然蠢蠢欲动，很想立刻马上答应下来。 “金芝姐，对不起，我，是我胡思乱想。”宋雯雯见赵金芝一直不说话，连忙道歉。 “雯雯，你有没有想过秦飞是怎么想的？”赵金芝说，“就算你愿意跟别人分享，他愿不愿意被你分享呢？” “我，我没有。”宋雯雯愣了愣。 “雯雯，你现在不要想这么多，你肯定能怀上的。”赵金芝说，“至于你刚刚说的，以后不要再提了，我，我没法答应你。” “金芝姐，对不起， 我.......” “雯雯，我没有怪你，我是想说，咱们要尊重秦飞。” 第307章 妹妹 赵金芝在临海就待了两天，去临海各大百货商店逛了一圈之后，便推说厂里很忙就急匆匆走了。 厂里忙，但有老宋在，其实有她没她差别不大。 导致她在临海待不下去的，是自打宋雯雯问了她愿不愿意给秦飞生孩子之后，她再也没法平静地面对秦飞。 一看到他，她就会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甚至她还冒出个恶毒的念头，是老天爷有眼，让宋雯雯生不了孩子，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赵金芝前脚走，彪子跟着回来了，可除了胡倩倩，还带着一个怯生生的姑娘，爹死妈病妹读书故事里的妹妹，胡婷婷。 “飞哥，倩倩她，她妈妈去世了，婷婷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就带过来了，等学校开学，再送她回去。”彪子不好意思看着秦飞说，“我想好了，我出去租个房子，她们姐妹俩住。” “出去租啥租，家里这么多房间又不是住不下，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没等秦飞发话，宋雯雯一锤定音。 “这不行，嫂子，家里人太多了。”彪子连连摇头。 “人多热闹，多好。”宋雯雯顿了顿看向胡倩倩，“就是倩倩，饭可能得麻烦你做了，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嫂子，没事的。”胡倩倩抬起头，面色惨白的她扯了扯嘴角，“我妹打下手就行，我们俩不能在这吃闲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婷婷，叫嫂子，还有飞哥。”胡倩倩说完拉了妹妹一把。 “嫂子好，飞，飞哥好。”十七岁的胡婷婷怯生生抬起头，看了一眼宋雯雯，又把目光转向秦飞。 胡婷婷身形消瘦，脸上满是营养不良的痕迹，但五官精致，有种林妹妹病态的美，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属实是穿麻袋都好看的美女苗子。 “雯雯，你带她俩上楼吧，哪个房间让她们选。”秦飞神情很是严肃，扫了彪子和何军一眼，“你俩过来。” “老人家怎么去世的？”秦飞先看向彪子问。 “我跟倩倩回去的时候，已经下葬了。”彪子神情落寞，“老人家是自己跳水库里的，去之前给邻居留了话，要倩倩照顾好妹妹，供她读书，当娘的没本事，不能再拖累了。” “他们老家的规矩，自杀的人不吉利，族里的人草草就给下葬了，也没办什么仪式，就连...就连块碑都没给立下。” “节哀。”秦飞拍了拍彪子肩膀。 “飞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彪子说。 “你要我帮忙把她们俩姐妹的户口弄到临海来，然后让胡婷婷在临海读书？”秦飞看着彪子问。 “嗯。”彪子很是诧异点了点头，“飞哥，要是很难办，就不麻烦了。” 难办应该不难办，这事找徐天一估计问题不大。 “我问问看吧。”秦飞想了想说，“彪子，你想好了，这辈子就倩倩了？” “嗯。”彪子重重点了点头，“我要照顾好她，不让她再吃苦。” “行。”秦飞笑了笑，“像个男人说的话。”跟着他看向何军，“小军，你彪哥回来了，你可以回去了，刀哥那边也需要人。” “你嫂子给你姐买了几身衣服，你带回去，我准备了一些特产，回去让弟兄们都尝尝。” “好的，飞总。”何军点了点头。 “你俩现在去金善园，打包几个菜回来，晚上咱们好好喝一杯。”秦飞说。 彪子和何军起身走了，秦飞坐在客厅想事情。 方才彪子说出去租房子给胡倩倩姐妹住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话，理由很简单，家里一下子就要多两个女人，很多事情不方便。 现在是宋雯雯还在，等暑假完了她走，到时候怎么办。 偏偏自个儿天性善良好说话的媳妇没想到这一层。 “小军，这几天跟飞哥后面啥感觉？”走在路上，彪子搂过何军问。 “没啥感觉。”何军闷头答，“反正听他话就行了。”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彪子说，“跟在飞哥后面，多有面子，是人都得高看你三分。” “那有什么用，那叫狗仗人势。”何军撇了撇嘴。 “滚犊子，瞎用啥成语，欺负你彪哥没读过书是吧，要当狗你一个人当。”彪子锤了一下何军肩头，“飞哥拿咱们是当兄弟处的，什么时候当狗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飞哥是好人，我不是说过，我和我姐欠他的，我拿命还都行。”何军郑重说。 “什么拿命还，真要有那么一天，那也是我先拿命扛，有你小子什么事。”彪子白了何军一眼。 “彪哥，我姐到现在都还不找对象。”何军叹息。 “咋了，你姐眼光高，慢慢挑，反正年纪又不大。” “她不是眼光高，她是不想找，她喜欢飞哥。” “啥玩意！”彪子很是惊讶，“你姐喜欢飞哥？” “嗯，她虽然不承认，可我了解她，她从小就是这样，重要的人和事都压在心里。”何军说。 “那不成啊，咱们已经有嫂子了，要是没有倒还好说。”彪子无奈挠了挠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何军脸上满是愁苦，“这次回去我要跟我姐好好谈谈。” “这是得谈谈。”彪子点点头，跟着笑着拍了拍何军肩膀，“小军，长大了啊，知道操心事了。” “彪哥，你是要和那个倩倩姐结婚吗？”何军抬头问。 “嗯，这辈子就她了，我这人笨，以前跟女人说话都会脸红，也就她我能说个不停。”彪子不好意思笑了笑，“用飞哥的话说，这是缘分到了。” “挺好的，刀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兴。”何军咧嘴笑了，顿了顿跟着问，“彪哥，你一回来，飞哥就让我回去，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想啥呢，飞哥哪有那个闲工夫想这事，他是怕刀哥那边缺人手。”彪子拍了拍何军，“你等着吧，我感觉要不了多久，等飞哥忙起来要人的时候，会给刀哥打电话通知你来的。” 第308章 会有那么一天 一个月后，秦飞从清河回到了临海。 媳妇宋雯雯和侄女秦瑶在临海住了一个多月，距离九月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候，秦飞送她们回了石林陪奶奶。 回去一趟，周立本，刀哥，还有赵金芝那边他都去了。 朋友们都发展的很好，尤其是周立本的老干爹，市场反应出奇的好，供不应求。 当然了，莲花村小徐庄的家他也去了一趟。 老爸秦先德心有积怨，认为二哥秦辉上次出事，秦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妈妈张淑兰一如既往地心疼他，叫他往后少回家，家里的事更是千万别沾手。 二嫂沈迎娣对他很是殷勤，端茶递水地示好。 唯独没见二哥秦辉。 “你二哥出去打工去了，之前办砖厂把家里钱都花出去了，也没办成，他说他去打工挣钱。” “去哪儿也没跟我们说个明白，一个月会回家一趟，看看迎娣和孩子。” 去打工了？秦飞没有多想，二哥能踏踏实实挣钱养家也是好事。 西康路23号小洋楼的三楼有个小天台，原来钟老师一家在的时候搭架子围了起来，当成小杂货间。 秦飞住进来以后把架子拆了，恢复本来，放了几把藤椅，一张茶几。 想事情的时候，他习惯躺在藤椅上，喝茶数星星。 吃过晚饭，回房间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看着空荡荡冷清的房间，秦飞愣着发了一会呆。 和媳妇朝夕相处了快两个月，一下子恢复到一个人的状态，他有些不习惯。 “那个......”他走出房间，张嘴想喊人帮忙泡杯茶送到天台，还是忍住了。 胡倩倩姐妹俩已经是人在屋檐下，他不能真的把她们当丫鬟老妈子使唤。 一个人下楼到客厅泡了一杯茶，等到了天台上，才看到已经有人在了。 胡婷婷靠在藤椅上，踮着脚尖，把藤椅当成了摇摇床，优哉游哉看着天空发呆。 秦飞转身要走，不小心碰到了门，声响惊动了胡婷婷，她应激一般跳了起来。 “飞，飞哥，对不起，我，我就是.....” “没事，不用这么紧张，你坐你的。”秦飞摆了摆手，被发现了再走有些不合适，他过去坐了下来，笑了笑说，“坐，我又不是老虎，不吃小孩。” 胡婷婷绷着身子坐了下来，低着头。 小姑娘来临海没多久，但脸色比刚来要红润的多，质朴未退，一身碎花的连衣裙，美的很灵动。 秦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不得不承认，像胡婷婷这个年纪，这个样貌身段，对男人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即使代价是三年起步。 “待的还习惯吧。”秦飞以长辈的口吻说，“临海的课本和你们老家不一样，到了学校要下点功夫，书一定要好好读，争取考临海的大学。” “嗯。”胡婷婷声若蚊蝇嗯了一声。 “学校里大多是本地人，他们可能会对你这个外地人有些瞧不起，真要遇到了，就跟你姐说，不用怕，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秦飞淡淡说，“别人跟你攀比什么不要管，要比就比学习，在学习上秒杀他们就行了。” “知道了，飞哥。”胡婷婷渐渐放下警惕，抬起头看了秦飞一眼。 “你是有心事？”秦飞看着她的眼睛问。 “没，没有。”胡婷婷摇了摇头，“是，是姐夫上来了，我不好待在房间里。” “呃。”秦飞愣了一下，他倒是忘了这茬。 彪子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初尝爱情的甜，那可巴不得黏在胡倩倩身上。 估计他不在的这些天，胡倩倩都是一个人在这天台上发呆打发时间。 彪子肯定是想胡倩倩搬楼下去跟他住，但碍于脸面，没好意思提。 “咳咳咳。”秦飞咳嗽几声缓解尴尬，“明天我跟彪子说一下，让你姐搬楼下去。” “哦。”胡婷婷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 “临海很美吧。”秦飞指了指满眼可见的霓虹。 “嗯。”胡婷婷点头，“老家晚上都没人点灯的，怕费电，浪费钱。” “努力学习，留在临海，往后这繁华霓虹，也有你的一盏灯。”秦飞微微感慨说。 “飞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十七岁的少女暗暗发誓。 “别觉得住在这里寄人篱下，我这人呢，你可能觉得很严肃，以后相处久了就知道，很好说话，彪子跟我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你是他妹妹，也就是我妹妹。”秦飞看向胡婷婷笑着说，“所以别拘谨，就拿这当自己家。” “我知道，飞哥，真的很谢谢你。”胡婷婷眼里有光，很是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一天会站的这么高，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以后你会站的更高。”秦飞想了想说，“但不管站的多高，千万别忘了自己从哪儿来的，我听彪子说，你妈妈去世，你们族里人连块碑都没给立。” “是，是的。”胡婷婷眼神浮现一抹落寞。 “那就好好奋斗，等你强大了，他们会争着抢着把那块本该立的碑给立起来。”秦飞伸手想去拍拍少女的肩膀，及时收住了，“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胡婷婷重重点头，“飞哥，你会看到那一天的。” 自打胡倩倩带着妹妹来，秦飞和胡婷婷在同一个屋檐下也相处了一个月，这却是俩人第一次说话。 以往他见到这个小姑娘，都是点头致意。 “你姐有没有给你零花钱？”秦飞突然问。 “没，没有。”胡婷婷说完跟着摇头，“飞哥，我不需要钱，也用不到。” “等下。”秦飞起身，很快去而复返，拿了一叠大团结放到了茶几上，“这钱你自己收着，别跟你姐说，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飞哥，这太多了，我，我不能要，我姐知道会骂死我的。”胡婷婷连连摆手。 “让你拿就拿着，临海不是你老家，往后你同学请你吃东西给你送礼物，你总要回礼吧。”秦飞笑了笑，“拿着，别乱花就行。” “谢谢，谢谢飞哥。”胡婷婷不再推辞，把钱抓到了手心。 第309章 红楼(一) 汇联百货，开业当天。 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秦飞百无聊赖站在窗前发呆。 “秦飞，你可真会躲清闲，怎么说你是老板。”徐天一推门进来，满头是汗。 “你是大老板，我是小老板。”秦飞笑着打趣，“怎么样，一切顺利吧。” “顺利。”徐天一卸掉领带，喘了口气，“人太多了，你搞的这个促销活动，不会让咱们亏本吧。” “徐总咋这么小家子气了，开业图的就是人气，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再说不都仔细算过了，买的还能有卖的精。” “你小子真是鬼才，全都是鬼点子！” “喂，不带你这么骂人的。” “哈哈。”徐天一向前几步一把搂住秦飞，“遇到你，是我的福分，我哪舍得骂你。” “滚犊子，搞这么恶心的。”秦飞笑骂，“不是，咱不是还有一个合伙人，他人呢，今儿这日子也不来，也太神秘了。” “她啊，是我发小，对做生意没啥兴趣，说好来的， 估计临时又变卦了。”徐天一说，“放心，肯定有机会见到。”徐天一话锋一转接着问，“对了，有个人，龙腾贸易的秦奋秦总，你认识？” “怎么了？”秦飞心中咯噔一下，他都快忘了这个小舅了，自打两个月前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他以为是丈母娘秦兰打过电话训斥之后，这个不着四六的小舅安分了。 “他来谈合作，口气很大，上来就要三个铺面，说跟你是合伙人。”徐天一说。 “哎。”秦飞忍不住扶了扶脑袋，“你没答应他吧？” “我看着这人不怎么靠谱。”徐天一想了想说，“可他又说跟你很熟，我就让他回去等消息，这人跟你啥关系？” “千万别答应。”秦飞不假思索，跟着叹息，“一个亲戚，不着四六的亲戚。” “呃。”徐天一微微一愣，“好吧，你可得跟你亲戚说清楚，他在外面到处扯你的名号，别惹出事来，对了，他现在就在二楼，领着两个朋友在参观。” “我去看看。”秦飞摆了摆手去了。 果然，他在二楼乌泱泱的人群中看到了小舅秦奋，他正慷慨激昂地给苏州来的范邱二人讲解，仿佛富丽堂皇的汇联百货是他的。 秦飞走近几步，秦奋也注意到了他，他连忙小声跟范邱二人说了什么，范邱二人同他摆摆手走以后，他迎了上来。 “小秦，正找你呢！”秦奋一把搂住秦飞，“你这孩子，说好去我那坐坐，一直也没去。” “最近有点忙。”秦飞硬着头皮解释，“小舅......” “今儿给我逮到了吧，再忙也得看我安排，刚好照松也在，我带你俩好好享受一把！”秦奋不容分说，拽着秦飞逆流而出。 听到吴照松的名字，秦飞心生疑惑，那家伙不是花旗银行驻西京办事处的，跑临海来做什么？ 出了汇联百货，秦奋拦了一辆出租车，兜兜转转，车开到进贤路。 “师傅，等一会儿，我上去接个人，马上下来。”秦奋下车同师傅打了声招呼，又看向秦飞说，“小秦，等会啊，我去接照松。” 秦飞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秦奋领着吴照松下来，他自个儿坐到了副驾驶，吴照松坐到了秦飞身边。 “师傅，去江东双飞路。”秦奋喊了声，出租车再次发动。 “秦飞，好久不见，你好。”吴照松坐上车，冲秦飞很是礼貌笑了笑。 “你好。”秦飞回应，“照松你怎么来临海了？” “他们银行在临海也有办事处，照松过来是出差的。”副驾驶的秦飞扭过头解释说，“今儿你俩谁也别跑，都听我安排就行，咱们先去吃饭。” “好的，小舅。”吴照松微笑说。 大约半个多小时过后，到了地方，三人下了车。 秦飞环顾一圈，四周草木旺盛，除了他们跟前一栋很老的院墙围起来的红砖楼，再无其他人家。 “小秦，照松，这地儿没来过吧。”秦奋有些得意，“这地儿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得要人带才行，要没我，你们可没这个机会。” “小舅，这是干啥的？”秦飞问。 “你想干啥就干啥。”秦奋若有所指说，“走吧，咱们进去。” 吴照松表情跃跃欲试，好像不是第一次来了，秦飞脑子里满是问号，想干啥就干啥，是什么地方，不是说来吃饭的？ “小秦啊，小舅就不是小气的人，你别看着我平时大大咧咧的，那是我不拘小节。”秦奋搂着秦飞说，“真遇到事，你小舅我绝对杠杠的，你和照松我都喜欢，你俩千万别因为家里那点事不愉快，咱们男人是男人，女人的那点恩怨不相干。” 说话间，秦奋敲了敲黑色大铁门，铁门上有个小窗口，立刻有人打开窗口探出头，打量了几人一眼。 “秦总，这位是？”那人很是警惕看着秦飞问。 “放心，也是我自家亲戚，可靠的很。”秦奋大包大揽说。 那人点了点头，拉开了铁门。 进门以后，高高的院墙阻隔的是别样一番天地，是座裁剪精致花草错落的小花园，有小道，有凉亭，红砖大楼有五层，并不是民宅格局，像是什么工厂厂房改造的。 大楼只是外墙没有装潢，从大门到内部，装饰的很是典雅，偌大的大堂正顶上挂着一盏如瀑布一般的水晶灯，流光溢彩。 秦飞心中暗暗咂舌，进门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秦总，您可好久没来了！”一个浓妆艳抹身着红色旗袍的女人笑盈盈迎了上来，装扮粗俗整个人看上去却不俗，“今儿又带新朋友来了？” “红姐，你可是越来越好看了。”秦奋笑眯眯搭腔，指了指秦飞，“跟照松一样，是我自家人，红姐你大可放心。” “秦总这话说的，您可是我们的贵客，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红姐笑着说，“今天怎么安排？” “先吃饭，我们还饿着肚子呢。”秦奋说。 “好，我来安排，丽丽，带秦总他们上去。”红姐招了招手，上前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姑娘，身材样貌都是上等。 秦飞心中疑惑愈发深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连服务员都是这个质量？ 第310章 红楼(二) 叫丽丽的服务员走在前面，三人跟在她身后。 上楼梯的时候，秦奋很是随意地伸手摸了丽丽的两瓣圆润一把。 这让秦飞瞪大了眼睛，更让他震惊的是，对方不以为意，都不闪躲，似乎习以为常。 当吴照松有过之而无不及，手沾上之后，不断用力使其变换形状，秦飞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小舅是好小舅，天底下独一份的好小舅啊！ “秦飞，你不试试？”吴照松依依不舍收回手，用懂的都懂的眼神看向秦飞，“很不错的。” “我就不了。”秦飞笑着摆摆手。 “小秦，不用大惊小怪哈，这是这里的特色。”秦奋眨眨眼说。 秦飞默不作声，心中默默吐槽，就你俩刚才那样，可不是 特 色 嘛。 上了二楼，丽丽领着三人推开了一间包厢门，里面的陈设装潢和金善园倒是差别不大。 “秦总，您先坐，菜马上就来。”丽丽打了声招呼，礼貌一笑，带上门出去了。 秦飞浑身不适坐了下来，他很想拔腿就走，但直觉告诉他，这地儿进来不难，想走就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小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秦飞看向秦奋问。 “男人消遣的地方，还能是什么地方。”秦奋笑了笑，“你不用管，我来安排就行，保你满意。” “秦飞，放松，这里是我们男人的天堂。”吴照松笑着说。 妈的，不是从美利坚留学回来的博士嘛，合着就这么个衣冠禽兽！秦飞脸上笑着，心里在不住地骂娘。 秦奋还真是个好人，带侄女婿来这种地方，真不知道大舅妈一家知道了，得是什么表情！ 不一会儿，包厢门被推开，各式菜肴鱼贯而入，摆了满满一桌。 “小秦，动筷子，别客气，这儿的饭菜别处你可吃不到。”秦奋招呼着说，“就这一桌，2888，不是带你俩，我可舍不得。” “谢谢小舅。”吴照松给自个儿盛了一碗汤，“你那个贷款的事情，很快了。” “照松，不急，咱都是一家人，小舅还能不相信你嘛。”秦奋笑着拍了拍吴照松。 “小秦，你吃啊。”秦奋见秦飞一直不动筷子，催促道。 吴照松已经喝了汤，饭菜肯定是没毒的。秦飞心想，拿起了筷子。 味道确实不错，哪怕他心中提防着，还是吃了不少。 可渐渐他觉得不对劲，浑身开始变得燥热，无比地思念媳妇宋雯雯，跟着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个又一个女人的脸，赵金芝，赵思思，何帆，甚至是胡婷婷，对她们的想法无一不是邪恶的。 靠，这饭菜有问题！ 他这才注意到，秦奋和吴照松的脸也都已经涨红，但二人对此早已预料，不以为然。 “秦总，吃好了没有？”这时红姐推门进来，她话音刚落，一个又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鱼贯而入，个个容貌身材上佳。 “小秦，你先挑。”秦奋梗着脖子，看向秦飞说。 “还是姐夫先挑吧。”秦飞压抑着心底的冲动，笑笑说。 吴照松一点也不客气，径直走向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长发姑娘，拉起她就出了门。 “小秦，这些没有你满意的？”秦奋见秦飞看着姑娘们不说话，看向红姐，“红姐，再换一批，他眼光高。” “好的。”红姐微笑，拍了拍手，姑娘们出门，另一批又进门。 秦飞摇头。 跟着又换一批。 秦飞还是摇头。 “秦总，这位小兄弟到底要什么样的？”红姐隐隐开始不高兴，“莫不是瞧不上我们这里，是来找茬的？” “红姐红姐，你这话咋说的。”秦奋起身凑到红姐跟前，“他是我亲侄女婿，我还能不了解，他就是没看到合适的，你这有没有新人？” “有倒是有几个还没下水的，就是价格，秦总你也知道。”红姐沉着脸说。 “钱不是问题！”秦奋大手一挥。 “那好，最后一次了。”红姐想了想说，“秦总，我这儿的规矩你也知道，要是他还挑不到满意的，我得按规矩办了。”说完，红姐领着姑娘们出了门。 “小秦啊，你到底要啥样的？”秦奋有些急，坐到秦飞身边问。 “小舅，确实是没有好看的，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没兴趣。”秦飞咽了一口口水说。 “小秦，这地儿是有规矩的，你第一次来，要是没挑到姑娘，是不好出去的，连带着我也有麻烦。”秦奋苦着脸说。“待会红姐会带几个姑娘来，都是雏，你必须挑一个，知道不？” 秦飞只能点头。 一切确实还是按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秦奋是在之前带吴照松来过一趟，用这种手段拿捏住了吴照松，刚才吃饭时吴照松说了一嘴贷款的事。 他现在又想故技重施，以此把第二个侄女婿也给拿捏住。 见过坑爹，也见过坑儿子的，就没见过这么坑侄女婿的！ 很快，红姐去而复返，这次身后就跟着四个姑娘。 四人表情很是慌乱，和方才任君鱼肉的几批完全不同，低着头，有两个都能看到她们的小腿在抖。 秦飞已经彻底惊呆了，今儿从出门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一切已经够离谱了。 但现实告诉他，不，还不够离谱！ 赵思思，四个姑娘里，竟然有一个是赵思思！ 秦飞以为是药劲上来了眼花缭乱，可他使劲揉了揉眼再看，确认是赵思思没错。 赵思思也在看他，表情一样地错愕，难以置信。 “就她吧。”秦飞起身指了指赵思思。 “好，秦总你怎么说？”红姐点了点头看向秦奋。 “我这人念旧，还是让素素来。”秦奋笑着说。 “那行，秦总你去307号房，我马上让素素上去。”红姐说完看向秦飞，“小兄弟，跟我来。” 秦飞动身跟上了红姐，赵思思就在他身边。 他很想问问赵思思这个妖女，不在周立本的厂里好好工作，怎么会出现在这！ 红姐将两人带到315号房门前，看向秦飞问，“小兄弟，这丫头新来的，性子烈，要不要叫人控制一下？” “不用。”秦飞笑着摇了摇头，“我喜欢性子烈的。” “那好。”红姐打开门，将赵思思一把推了进去，恶狠狠看着她说，“丫头，识相点，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说完换了表情看向秦飞，“小兄弟，玩的愉快！” 第311章 红楼(三) 房门关上后，秦飞一把捂住要开口说话的赵思思，把她拉到了卫生间。 “先别说话！”秦飞表情凝重，将花洒和水龙头都打开后，在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下小声喊了一句，开始在卫生间翻找。 “你，你找什么？”赵思思声音颤抖，不知是在后怕，还是慌乱。 秦飞没有搭理她，把卫生间仔仔细细搜了一遍，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先说说，你怎么会在这！”他松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看向赵思思。 “前天......”赵思思此刻乖巧的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声音糯糯的，说起了自个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的始末。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火车站碰到一个给你说能挣大钱介绍工作的，然后你知道他是骗子，可你还是跟着他走了？” 赵思思点了点头。 “因为你觉得你很厉害，骗子骗不到你，你还可以通过这一个骗子找到一群骗子，把他们全都绳之以法，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赵思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胡闹！”秦飞气抖冷，抬手指着赵思思，“能不能改改你不可一世的毛病，知道人家是骗子还自个儿往上撞，全天下就你赵思思一个人嫉恶如仇，你当自个儿是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的侠女是吧，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你也不拎拎自个儿几斤几两！” 赵思思被骂的抬不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脸都是委屈。 秦飞从来没有见过赵思思这个样子，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是个聪明人，只不过这次的小聪明碰到铁板，再聪明也没用。 如果不是秦奋突然拉着他来这个地方，如果他不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如果在他之前有人看中了赵思思，他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行了，先别哭，哭也没用，咱们要想想怎么办。”秦飞不忍心再骂下去，而且骂破头也没用。 那个红姐，对他警惕心很强。 这种地方，对于第一次来的生面孔，哪怕是有熟人带，也肯定是防着的。 315，房间号就已经告诉他了，专门打假的！ 妈的，真是活久见，二世为人，遇到打假嫖客的了！ 秦飞可以百分百肯定，房间里肯定装了摄像头或者窃听器，这也是他为什么进了卫生间先一顿搜的原因。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赵思思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秦飞，真是我见犹怜。 她前天被带到这个地方，中间经历了什么，可想而知，她终究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大姐，能不能别这么勾人，我现在一肚子火啊！秦飞心中咒骂。 一腔热血想要伸张公平正义的赵思思这两天，就像是被关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看不到一点光，四周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惧。 她在预见到自己结局的那一刻，绝望到恨不得去死。 家里人会发现她不见了，也会开始找，他们找人的速度不会很慢，可等他们找到这里的时候，赵思思已经没脸继续活下去了。 当看到秦飞那一刻，她来不及去想自己一直爱慕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肮脏透顶的地方。 她只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一束光。 在秦飞问她怎么办的时候，她没有别的想法，她就觉得，老天爷终究是在眷顾好人，不管发生什么，那个人是秦飞，她唯有感激。 “我先洗个澡。”秦飞大脑飞速旋转，可念头太杂，裆下的兄弟又一直在拉扯他的精力，他需要静一静。 说完，他开始脱衣服。 “哦。”赵思思点了点头，呆呆看着秦飞。 “大姐，你不会要看着我洗吧。”秦飞无奈吐槽，“去前面站着，背过去。” 现实就是这么魔幻，在今天以前，秦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他和赵思思独处幽室，然后他还光着身子！ 冲了一个冷水澡，秦飞和兄弟都冷静了不少，他想了想，只穿上了裤衩。 “思思，我说你听着。”秦飞想了想开口。 “嗯。”赵思思转过身，见秦飞全身上下只剩一个裤衩，脸瞬间红了。 “我是稀里糊涂被人带来这个地方的，第一次来的生面孔，他们这些人警惕性很高，尤其是刚才，我一直拖着不想要姑娘，那个叫红姐的，心里已经怀疑我了。” “她把我安排到这个房间，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要么是窃听器，要么有摄像头，反正肯定有一样，待会咱们出去，千万不能别看出来认识，明白吗？” 赵思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把裙子脱了，浴巾围上，万一是摄像头。”秦飞从置物架上拿了一条浴巾扔给赵思思，“我肯定没办法直接带你出去，只能是先蒙混过关，出去以后带人来救你，你放心，我拿命保证你不会有事。” 赵思思心头一热，乖巧点头。 “接下来的麻烦是，咱们怎么才能蒙混过关？”秦飞皱起眉头，“他们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演戏得演的像那么回事才行，可你......会吗？” 赵思思知道秦飞问的是什么，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就算之前出于好奇找来一张岛国碟片看了几次，可那是观摩，实操经验为零的她不敢说自己会。 她默不作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秦飞也在思考，这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危险操作，必须得慎之又慎，可不是让赵思思叫的凄惨一点就能混过去的。 幽闭的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在响，两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来真的吧，要是演的不好，你我都出不去。”赵思思想了很久，心一横，咬着嘴唇目光热切看着秦飞说，“我没事的，我不会怪你，更不会纠缠你，等出去以后，咱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秦飞心底笑了笑，如果真的发生了，他是没办法当没发生过的。 不管是害怕，是纠结，还是其他什么更复杂的心绪，此刻的赵思思楚楚动人，秦飞不得不承认，当她说出‘来真的吧’，他被狠狠地触动了，只差一线，他就化身成欲望的猛兽，扑了上去。 赵思思说完，秦飞强忍着没有回应，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第312章 红楼(四) “思思，这样吧，你待会自然反应就行，剩下的交给我。”沉思良久，秦飞终于是抬起了头，“先把裙子脱了，换浴巾。” 秦飞说完，赵思思开始抬手小心翼翼拉开背后裙子的拉链。 “噗嗤”一下，黑色的长裙失去支撑力，飘然坠地，极具冲击力的白暴露在空气中。 秦飞撇过头没去看，转身关了水龙头和花洒，等赵思思围好浴巾，他这才搂住了她，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灯亮着，秦飞伸手关了灯，拉着窗帘的房间瞬间变得幽暗。 随后他猛地把赵思思推倒在床上，一把拉掉她身上的浴巾，整个人扑了上去，紧接着用被子把俩人一起罩住。 “思思，对不起了。”被窝里，两人都在粗重地喘息，秦飞凑在赵思思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跟着伸手到赵思思背后，很是熟练地解开bra扣子，扬手扔出被窝。 “啊！”赵思思尽管什么心理准备都做好了，可秦飞这一看就是要来真的架势，还是吓得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 秦飞没有理会赵思思的惊呼，他跟着褪下自己的裤衩，也扔了出去。 演总会有破绽，唯有来真的，才能确保无虞。 赵思思浑身发烫，紧张，刺激，羞耻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像一股洪流冲击着她仅存的理智。 他也没办法，而且是他，已经很好了啊，要是换一个男人，我还不如去死！她心里胡乱想着，试图理出一条线，好让自己坦然接受接下来的一切。 秦飞一样的浑身发烫，不过他更多地的是药力的作用，以为冲了个冷水澡会好很多，此刻才意识到根本没用，反而起到反向的激发作用。 被窝里的温度快速上升。 赵思思闭着眼，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秦飞不断深呼吸，把握着假戏真做的度，保持理智。 他说了，要赵思思自然反应，剩下的交给他，那他就不能什么也不做，不然赵思思哪来的自然反应。 游走的双手带来的全新触感体验像是一把把刀，在不停斩着他的理智。 赵思思此刻已经意乱情迷，下意识地发出阵阵呢喃。 此刻在红楼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里，红姐端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面前桌上的彩色电视播放的闭路画面，正是315号房间。 “秦总带来的小兄弟挺有手段啊，这么快就征服那丫头了。”红姐轻笑着说，电视机传出的萎靡声音对她来说，再平常不过了。 “你们在这看着，有什么问题立刻找我。”红姐起身，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踩着高跟鞋走了。 赵思思以为秦飞会来真的，可渐渐她发现，对方只是在用手，而且碰的都是一些不紧要的地方，她心底莫名地很是失望，巨大的失落怎么也填不满。 “你，你怎么了？”赵思思慢慢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秦飞满脸涨红，青筋暴起，汗珠如雨。 “没事，他们在饭菜里下了东西。”秦飞喘息着说。 “你没事吧，是不是很难受？”赵思思小心问。 “能扛得住，小意思。”秦飞笑了笑，“你表现的很好，咱们应该混过去了。” 赵思思很是心疼，对方嘴上说没事，可是她看到的，是膨胀到快要炸开的血管，还有他额头层出不穷的汗珠。 一种冲动在她的心底慢慢涌出，渐渐壮大，直至再也收不住。 她鼓起勇气，伸出了手。 秦飞率领数万万士兵抵抗了如此之久的防线，此刻一瞬间崩溃。 他不可置信看向赵思思，可对方已经闭上了眼。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 “思思，你家里电话有吗？”被窝里，秦飞侧身躺着，情绪难以言状的复杂。 他在临海认识的人里，能量大的也就金善园的老板娘司理理和汇联百货的徐天一，他不确定这两个人能不能解决这事，赵思思家境不简单他是知道的，找他家里，多个保险。 “你，你出去打这个电话。”赵思思凑在秦飞耳边小声念出一个号码。 “好，我记住了。”秦飞说，“我出去就马上找人来救你，最多两个小时。” 话虽然这么说，可秦飞心里其实没什么底，这种地方既然存在，就有它的道理，至于什么道理，不言自明，不是一般人想动就能动的。 “嗯。”赵思思声音很软，“我等你。” 秦飞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以作回应。 “小秦，这里！”秦飞刚领着赵思思走出315房间，走廊尽头秦奋冲他招了招手。 他领着赵思思走了过去，秦奋和吴照松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这里是一个开放式的会客处。 “秦飞，还是你的眼光好。”吴照松笑眯眯打量了一眼赵思思，打趣说。 “呵呵，姐夫开玩笑了。”秦飞搂住赵思思，笑着回应。 “小秦，小舅没说错吧，保你满意。”秦奋笑着指了指茶几，“给你泡的茶，喝完咱们回去了。” 秦飞点了点头，拉着赵思思一起坐了下来。 “怎么，这是舍不得了？”秦奋玩味地笑，“这里的姑娘可带不出去。” “没想着带出去，小丫头第一次，粘人。”秦飞笑了笑，“红姐呢？” “谁喊我呢。”红姐踩着高跟鞋出现，微笑看着秦奋，“秦总，服务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红姐做事，没得挑。”秦奋起身笑，“我们喝完这杯茶就走，账我等会下去结。” “不着急。”红姐摆了摆手，注意到赵思思，“你怎么还在这！” “红姐，小弟我有个不情之请。”秦飞起身看向红姐，“这姑娘我很喜欢，我想带她出去玩几天，多少钱您开价。” “小兄弟，我们这可没有这个规矩。”红姐脸上笑着，语气很是生硬，说完看向秦奋，“秦总，你没跟这兄弟说过？” “小秦，刚不是跟你说了，再舍不得也不能往外带，红楼就没这个规矩，谁来都一样。”秦奋连忙打着圆场，“红姐，他第一次来，不懂，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好吧。”秦飞知道这事不能强求，他转身摸着赵思思的脑袋，“小心肝，我下次再来。” 赵思思此刻已经不怎么怕了，她心底憋着笑，哼，真是会演！ “红姐，这是新来的姑娘？”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搂着姑娘在往房间走，不经意间瞥见了赵思思，停住脚问红姐。 “是的。”红姐笑着迎了上去，“怎么，黄总有兴趣？” “不错，水灵，我喜欢，我要了，洗洗给我送到房间去。”黄总上下打量着赵思思，不住点头。 “好的。”红姐一口答应，“黄总.....” “不行！”红姐正要往下说，被秦飞厉声打断，“黄总是吧，麻烦您换一个，今天您的所有消费我买单。” 第313章 两个选择 “你是哪个？”黄总很不高兴看向秦飞，“老子是没有钱还是怎么着，要你买单？” “黄总，小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姑娘，我很喜欢。”秦飞赔着笑说。 “喜欢又怎么样，你都完事了。”黄总轻蔑一笑，扫了一眼赵思思玩味说，“兄弟，你不会要把她娶回去当媳妇吧。” “要是红姐能给面子放人，我就是要把她娶回去当媳妇。”秦飞镇定地说。 当黄总看向赵思思的时候，她觉得如坠冰窟，意外来的比什么都快。 就算秦飞出去马上打电话叫人，也没法控制他走以后的这段时间。 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委身秦飞，但也就秦飞一个，换做其他任何人，她都会选择去死。 ‘我就是要把她娶回去当媳妇’，不管这句话是不是逢场作戏，赵思思都觉得足够了。 “有意思。”黄总哈哈大笑，圆滚滚的大肚笑地直晃悠，“红姐，红楼有这规矩？送几个姑娘出嫁了？” “秦飞！”秦奋上前拽了一把秦飞，“你搞什么，跟你说的很清楚，红楼没这个规矩，别惹事！”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这规矩，加一个就是。”秦飞冷冷说，目光看向红姐，“红姐，给我这个面子，你不会后悔。” “小兄弟，你贵姓？”红姐若有所思看着秦飞问。 “红姐可以叫我飞总，黄河路上都这么称呼。”秦飞淡定说。 “飞总？”红姐愣了愣，跟着笑，“百家姓里有姓飞的？我凭啥要给你面子？你算哪根葱！” “红姐红姐！别生气！”秦奋见事态不妙，连忙上前打圆场，“秦飞就是一时冲动，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这就走，那姑娘归黄总了。”说完他去拽秦飞。 “我可没有冲动，这姑娘我今天要定了。”秦飞一把甩开秦奋，态度坚决。 “呵呵，好大的口气。”黄总讥讽了一句，动身往前，“红姐，我在房间等。” “秦总，要是没什么事，你先下去结账吧。”红姐扭头看向秦奋，“还是说你想帮飞总撑场子？” “我，我，我下去结账。”秦奋犹豫着扫了一眼秦飞，拽着吴照松下楼了。 闲杂人等走后，红姐拍了拍手，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围住了秦飞。 秦飞不为所动，拉着赵思思坐到了沙发上。 “红姐，做生意以和为贵，搞这种，可是落了下乘。” “飞总是吧，秦总也算我的老朋友了，你是他带来的，我也不想场面难看。”红姐坐到秦飞对面，翘着二郎腿，双手叉腰，含笑看着他说，“现在一切还来得及，我可以当你是冲动了。” “我说了，我可没有冲动。”秦飞轻轻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赵思思，目光回转，“红姐相信一见钟情吗？” 红姐彻底愣住，她有点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来这儿的男人，竟然谈什么一见钟情！ “或许有，但红楼不许有，这是规矩，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对大家都不好。”红姐耐着性子说。 她之所以没有不容分说直接让人动手，实在是因为对方太镇静了。 底气这么足，万一是块铁板呢？ “那倒是，我无意坏红楼的规矩，但我这人有个习惯。”秦飞说，“我用过的东西，别人再用，我不高兴。” 红姐一下子觉得事情可以解释的通了。 对面这个年轻人的癖好并不罕见，红楼里有好几个姑娘都是不对外的，是几个大人物的禁脔。 男人真是贱，一边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一边又天真霸道地希望他的每一个女人都为他守身如玉，洁身自好。 “飞总，你配吗？”红姐坐直身子，盯着秦飞问。 “配不配我说了不算，红姐无非是想看看我到底什么来路。”秦飞把玩着赵思思如葱白一般的小手，玩味笑着说，“我给红姐你两个选择。” “让我打个电话，自然有人告诉红姐你，我是谁。” “或者红姐你直接动手，够胆子直接把我杀了扔出去喂狗。” “红姐，很多事不上秤看不出几斤几两，上了秤，可是会把秤给压坏的，你选吧。” 说完，秦飞靠到了沙发上，神情自若，搂着赵思思，旁若无人。 赵思思当然知道秦飞是在装，想扮猪吃老虎，以此镇住红姐这帮人，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可他也装的太好了，连她都快相信他是个一般人惹不起的二世祖。 红姐沉着脸，默不作声，她在犹豫。 秦奋秦总什么底细她是清楚的，可临海这个地界，卧虎藏龙，她不敢赌。 “飞总，怎么说咱们也是第一次见面。”红姐云淡风轻笑了笑，“我给你一个面子，去我办公室，打电话。” 妈的，总算是给唬住了。秦飞暗暗松了一口气。 到了红姐说的办公室，秦飞拿起电话，拨通了赵思思告诉他的那个号码。 他过来的时候很是犹豫，到底是打给徐天一好，还是赵思思给的那个号码，机会只有一次。 电话拨通，响了三声还是没人接。 秦飞的心一下子揪住了，不会这个时候搞个‘您的电话已拨通，但无人接听’吧，千万别开这种玩笑！ 赵思思屏住呼吸，她紧紧贴着秦飞，手心满是汗。 红姐坐在一旁，四个黑衣人枕戈待旦候在那里，办公室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响了五声，那头还是没人接。 秦飞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淡定，但内心已经慌到不行，他做了决定，再响两声没人接，他就按掉打到汇联百货，打给徐天一。 第七声响过，就在秦飞抬手准备挂掉重新打的时候，通了。 “喂，你好，你找谁？” 电话那头是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听声音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 第314章 为什么不能 听到女人声音的一瞬间，秦飞大脑停机了。 妈的，怎么说！说什么！ 红姐那伙人就在旁边，总不能从赵思思在火车站逞能被骗开始说起，也不能说他们现在掉进土匪窝了，快报警让警察来救他们。 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赵思思告诉他号码的时候，压根就没加注释，当然这也不能怪她，她也不知道这个电话会在红姐一伙人的注视下打。 “你好，你找谁？”电话那头的女人，又问了一遍。 秦飞知道再不说话女人可能会挂了，他喉咙涌动，刚要开口，电话里又传来女人的声音。 “天一，这有人打电话不说话，是不是找你的？” 靠，秦飞一瞬间只觉得五雷轰顶，赵思思要找的竟然也是徐天一！ 难不成她就是汇联百货那个神秘的合伙人，这次回临海是准备参加开业仪式的？ 妈的，一个个的，怎么都不早说！ “我是飞总。”秦飞的声音有些紧张。 “哦，他说他叫飞总。”电话里一阵细碎的声音，女人应该是把电话递给了徐天一。 “秦飞？”徐天一疑惑问了一声。 “是我。” “怎么了，什么事？” “我现在在红楼，遇到点麻烦。” “什么麻烦？”徐天一心中咯噔一下，他搞不懂上午秦飞还和他在一起，说出去找他小舅谈谈，怎么这个时候会在红楼，还遇到了麻烦。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过来一趟。”秦飞说。 “好。”徐天一没有多犹豫，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以后，秦飞拉着赵思思坐到了红姐对面的沙发上。 “红姐，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吧。”秦飞笑问。 “飞总。”红姐含笑说，“既然答应给你这个面子，多等一会儿又何妨。” 徐天一来的速度并不慢，不到一个小时，红姐被人叫了出去，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只剩下秦飞和赵思思两人。 “你跟徐天一认识怎么不早说！”秦飞埋怨看着赵思思。 “我好好的说这干嘛，我又不知道你也认识天一哥。”赵思思噘着嘴，“没事了，天一哥肯定能带我们出去。” 秦飞没有赵思思这么乐观，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以后收收你的性子，别惹事了。”秦飞用教育的口吻说。 “知道了。”赵思思点了点头，她很想像以前一样在秦飞面前梗着脖子说话，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发现她做不到了。 大约半小时后，办公室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徐天一。 “走吧，没事了。”徐天一表情沉重扫了沙发上的两人一眼。 秦飞点了点头，拉着赵思思跟上徐天一。 到了一楼大堂，候在那里的红姐笑着看向秦飞说，“徐总飞总，期待下次光临！” 秦飞笑了笑，没说话。 三人出了红楼，天色已经漆黑。 坐上徐天一开来的丰田皇冠，徐天一打着火，开出很长一段路，他停下了。 “天一哥，走啊，去公安局报案，把这里一锅端了。”赵思思说。 徐天一不说话，只是看着秦飞，他知道秦飞明白一切，什么都不用说。 秦飞确实明白，所以他也不说话。 “你们干嘛都不说话？”赵思思的疑惑目光在俩人脸上打转。 “思思，我先送你回家，今天的事你还是不要告诉赵伯伯了，更不要告诉你哥。”徐天一看向赵思思说。 “为什么？”赵思思觉出不对劲，“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爸，那里是什么地方，多少姑娘被他们害了，为什么不能说！” “思思，事情不是看到的这么简单。”徐天一说，“我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赵思思难以置信看着徐天一，“天一哥，你不会也是这里的常客吧，清清姐知道吗？” “思思，你别胡思乱想。”徐天一耐着性子解释，“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你好。” “我想不通，这伙人把我骗过来，关了我两天，还让我做那种事情，这些坏人全抓起来枪毙才是为我好！”赵思思大声说。 “思思，我没法跟你说太多，这地方能一直存在，是有原因的。”徐天一说。 “什么原因！”赵思思情绪激动，眼神犀利看着徐天一，“你跟我说什么原因！” “我不能说。”徐天一很是气馁的样子。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不明白，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里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不能报警让公安来抓他们！”赵思思喊，眼里噙着泪，“难道让他们继续为非作歹，伤害更多人吗！” 说完，赵思思拉开车门，冲入黑夜。 “思思！” 徐天一想要去追，秦飞拉住了他，“天一，我去吧。” 秦飞说完下了车，在朦胧月色下，看到了蹲在路边抱着自己哭的赵思思。 “思思。”秦飞蹲了下来，“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你在阳光下看到一只蟑螂，那说明在你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藏着数不清的蟑螂。” “我跟你一样，当然想把红楼那伙人一锅端了，为那些被骗被伤害的人伸张正义，可这件事不能凭一腔热血，要等待机会。”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背后肯定是有人的，我们就这么贸然去报警，他们很可能就是放弃现在这个地方，然后换个门头重新再来。” “所以，我们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得彻底把对方按死。” “我还是不明白，红楼就在那儿，只要公安来，什么都能查清楚。”赵思思扭头看着秦飞，“为什么不能报警，为什么不能现在就把他们绳之以法！” 说完，赵思思哭的歇斯底里。 秦飞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为什么就不能呢？ 赵思思哭了许久，秦飞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在一旁安静陪着。 “思思，先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良久以后，赵思思止住哭泣，秦飞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思思起身，默默走向丰田车。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无人再说话，三人各怀心绪。 把赵思思送到家，徐天一载着秦飞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烧烤摊坐了下来。 第315章 一枪崩了 烧烤摊的摊主正准备收摊，方才天空一声惊雷，黄豆般的雨滴噼里啪啦落下，这样的天气，很难再有客人。 一辆黑色丰田车稳稳在路边停下，跟着车上下来两个年轻男人，径直坐到最后一张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折叠桌。 雨在下，两人谁也没想着躲雨，表情沉重严肃，像是彼此抢了对方的老婆。 摆摊做生意，又赶上下雨，人不留客天留客，摊主连忙拿出折叠雨棚支好给两位客人遮风挡雨。 “两位吃点什么？” “你看着弄。”徐天一掏出一叠大团结放到桌上，抬头看了一眼摊主，“端两箱啤酒。” “好咧。”摊主收了钱，忍住惊喜麻溜地端了两箱啤酒放到桌边空地上，从兜里掏出两个开瓶器放到桌上，忙活去了。 “你跟思思怎么认识的？”徐天一抽出两瓶啤酒，递给秦飞一瓶，直截了当地问。 “她当时在安州一家罐头厂做研究员，我是厂长。”秦飞打开啤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往后你打算怎么办，离婚，然后娶思思？”徐天一盯着秦飞，表情凝重，“思思家里要是知道今天的事，很麻烦。” “不可能，我老婆你见过，我不可能对不起她。”秦飞不假思索，眼神坚决，“她家里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我是不可能离婚的。” “秦飞，思思的爸爸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徐天一问。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秦飞淡淡回应。 “她哥要是知道今天的事，能拿枪崩了你！”徐天一重重说。 “天一，今天这个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不以救命恩人自居，是因为我知道人不能那么无耻。”秦飞很是镇定从容，“不管怎么说，我是占了便宜的，不能卖乖。” “秦飞，我能感觉到，思思喜欢你。”徐天一脸上满是无奈，“我跟她从小一起玩到大，我太了解她了。” “天一，这个我也只能说抱歉。”秦飞同样无奈，叹息一声，“今天什么状况，你和红姐聊了，肯定清楚，你说我能怎么办？” 徐天一长叹一声，确实，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秦飞已经做得够好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他保住了赵思思的清白。 “我其实没那个能力把你和思思带出来。”徐天一低着头，声音低沉，“我给赵伯伯打了电话，红楼才答应放人的。所以，你做好准备吧，我不能确定，赵伯伯会不会见你。” “见就见吧。”秦飞说。 “这事不要跟思思说，她知道了会多想。”徐天一跟着说。 “嗯，明白。”秦飞一瓶啤酒见了底，俯身又拿了一瓶，打开灌了一大口才看向徐天一，“天一，我在想，要是思思哪天知道了红楼真相，怎么办？” “秦飞，你不要瞎猜。”徐天一语气很重，“这里面的事很复杂，我也知道不多。” “好吧，希望我猜的都是错的。”秦飞笑了笑。 “嗯。”徐天一心不在焉嗯了一声，“今天是你小舅带你去红楼的？” “是，我也搞不懂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秦飞想起这事，一阵哭笑不得，“我是他正儿八经的侄女婿，他带我去那种地方，搞笑不搞笑啊！” “是很搞笑，秦总这个人，我听说过一些，评价不高。”徐天一淡淡说，“你还是处理好，省得他给你惹麻烦。” “嗯，我会找他算账的。”秦飞点了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闲聊起来，避开敏感问题不谈，喝至半夜，秦飞拦住要自己开车回去的徐天一，给他送上了出租车。 等回到西康路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彪子和胡倩倩姐妹都还没睡，在客厅里商量着要不要报警。 “飞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去哪儿了啊这是！”急的要死的彪子猛松了一口气，自打他跟着秦飞来临海，秦飞就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今儿是胡婷婷开学，他跟胡倩倩一起送她去学校，才没跟着秦飞。 要是因为他的疏忽，秦飞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原谅不了自己。 “急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跟汇联的徐总喝了点酒。”秦飞说着看向胡婷婷，“你明天不是要上学，怎么还不去睡？” “我，我...”胡婷婷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去睡，跟在姐姐姐夫后面干着急。 “好了，都去睡觉，我上楼洗洗也睡了，明天早饭不要喊我。”秦飞摆了摆手上楼。 夜色深沉，秦飞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沉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要面对的事情很多。 今天如梦幻一般发生的一切，带来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往后怎么跟赵思思相处。 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还有，这件事要不要主动跟媳妇宋雯雯报告一下呢？ 说的话怎么说，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被迫无奈别无他法比窦娥还冤的冤大头，期待媳妇以此原谅他？ 除此之外，他还在想，以后同徐天一要不要继续深入合作。 排除其他因素，徐天一是个很对他胃口的朋友，直爽真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只需真心换真心即可。 但通过今天的事，他似乎又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 红楼他是知道的，而且肯定是去过的，不管是逢场作戏还是别的什么，他终究是某个圈子里的人。 进入这个圈子，利弊都很明显。 好处是往后生意上会很方便，还可以接触到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小道消息，抢占先机。 但很可能某一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想了很久，一个又一个问题都没得到答案。 他这时才深切明白一件事，哪怕是二世为人，掌握着信息差，身为普通人，还是有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卖瓜子，承包罐头厂，他利用信息差奋斗好几年，也不过堪堪和徐天一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他来临海，原本的规划是提前一年站稳脚跟，然后乘着股市的风口，比猪早飞，飞的更高，攒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往后一切就简单了，买那几支会上天的股票，几大一线城市提前布局多买房，这些收益足够他和身边人一辈子混吃等死。 然而，光是一个窑洞红楼，他就差点没走出来。 第316章 记得吃药 第二天，秦飞还在熟睡，房门突然被推开，扑通一声巨响，将他惊醒。 他还没来得及睁眼看是谁这么粗暴，赵思思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床边，径直开口。 “我觉得咱俩有必要谈谈。”赵思思板着脸一本正经说。 “嗯。”秦飞揉了揉眼，打起精神坐了起来，“谈吧。” 这姑娘过了一夜，恢复了往日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我...”赵思思刚开口，注意到房门没关，起身去把门关上，重新坐了回来接着说，“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我都忘了。” “我没法当没发生过，但你想怎么办，我可以配合。”秦飞想了想说，身为男人，在这种事情上当没发生，太不是东西了。 “随你。”赵思思撇了撇嘴，“反正都一样，这件事你不准告诉宋雯雯，我跟她承诺过，绝对不会抢他男人。” “这个我没法保证。”秦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我对雯雯，没有秘密，如果机会合适，我会说。” “你！”赵思思瞪大眼睛看着秦飞，很是气愤，“你说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当真宋雯雯就那么大度，这种事也能原谅你，我是为你好好不好！” “不用，不管雯雯什么反应，我不能瞒着她。”秦飞还是坚持。 “行，随你，你多忠贞啊！是不是得专门为你写本烈男传！”赵思思阴阳怪气地嘲讽。 “这事没得商量，原则问题，瞒着她我良心不安。”秦飞愠怒说。 “你说了，我成什么人了？”赵思思满脸委屈，眼里泛着泪光，“她要是去找我算账，我怎么办？我还要不要脸了？我没脸见人，你良心就安了？” “你放心，雯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秦飞说。 “她是哪种人，她是女人，是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就不可能让步！”赵思思喊。 “换个话题。”秦飞冷冷说。 “好，换个话题。”赵思思咬了咬嘴唇，“往后你我不要再见面了，以后去周大哥那边，麻烦你躲着我点。” “可以。”秦飞点了点头，赵思思就是这样洒脱的一个人，哪怕如此，也没有想过辞职不干。 “行了，我想说的说完了，往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赵思思赌气似的起身就走。 “等下。”秦飞喊住了她。 “什么事快说！”赵思思站住。 “那个...记得吃药。”秦飞很是不好意思地提醒。 “吃过了。”赵思思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走了。 秦飞靠在床头，莫名感觉有些空虚。 赵思思来的快，走的也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比他这个男人要潇洒地多，没提一句什么要负责任的话。 按理来说，这是好事，他省去了一个大麻烦，要是他听赵思思的选择瞒着宋雯雯，那生活预定的轨道就不会产生任何偏移。 然而赵思思的这种态度对任何一男人来说，都是有点伤脸面的。 她什么都自己做了决定，完全不问秦飞到底什么态度。 就好像一夜春宵之后，女人百无聊赖地起身穿好衣服，从包里掏出一叠钱砸在精疲力尽的男人脸上，意犹未尽说一句，你不太行啊。 赵思思下了楼，在二楼楼梯口碰见了正在打扫卫生的胡倩倩，她连忙擦去脸上的泪，强颜欢笑看了对方一眼，匆匆离去。 “彪子，这姑娘是谁啊？”胡倩倩很是好奇，下楼找到彪子问，“她是哭着出来的。” “别瞎打听。”彪子对赵思思也不熟，但他知道这种事知道越少越好，“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要是嫂子哪天过来，千万别瞎说。” “我知道，我又不傻。”胡倩倩白了彪子一眼。 下午，秦飞领着彪子，按照秦奋之前留给他的地址找了过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奋算是坏心办了好事，要不是他带秦飞去红楼，赵思思的命运不堪想象。 但秦飞不会因为这个，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算了，他基本可以肯定，龙腾贸易的秦奋秦总在图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他没理由花那么大价钱，请他和吴照松去红楼消费。 等到了地方，敲门许久无人回应，人不在。 秦飞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秦奋不会是跑了吧？ 想了想，他转头去了金善园。 金善园还没到营业时间，大厅很是冷清，领班玲子把他带到二楼萍聚包厢没一会儿，司理理就出现了。 “老板娘，有事相求。”秦飞开门见山，“想跟你打听个人。” “飞总说说看。”司理理说。 “龙腾贸易的秦总，实不相瞒，我跟他是亲戚，老板娘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或者，有没有消息，他最近在忙些什么？”秦飞问。 “飞总，金善园的消息可不是免费的。”司理理笑了笑。 “好说，老板娘想我怎么付费？” “这样吧，飞总把你手上的股票，出一半给我。”司理理打量着秦飞，“我加价百分之五十。” “这个没得商量。”秦飞笑着摇了摇头，“老板娘，你想收股票，路子比我多。” “知道飞总不会答应，小小尝试一下。”司理理笑，“飞总是朋友，我可以免费赠送一次。” “秦总现在在哪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最近和苏州来的范总邱总走得很近，在谈一批帆布鞋的生意，量很大，三十万双肯定是有的。” “那个范总邱总现在在哪儿？”秦飞跟着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金善园毕竟不是查户口的。”司理理摇了摇头，“不过我个人判断，不在临海了，飞总可以参考。” “知道了，感谢。”秦飞起身，“还有事，下次来，理理姑娘一定赏脸，我做东。” “好。”司理理答应下来，“飞总，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秦飞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第317章 外公住院 秦飞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先等等看，看能不能见到小舅秦奋。 两人之间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秦奋不给他惹麻烦，龙腾贸易的秦总是不是个骗子，他并不在乎。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他肯定是要回去陪媳妇的，这个时候去苏州那边是横生枝节。 一切等过完中秋节再说。 三天后。 “飞哥，嫂子电话。”秦飞正在三楼房间收拾行李，彪子冲上来喊。 “雯雯，怎么了？”秦飞拿起电话，很是心虚。 他已经有几天没有给宋雯雯打电话，无他，做了亏心事，又不知道怎么跟媳妇坦白。 “秦飞，你赶快回来，去京州，外公住院了。”电话那头宋雯雯急切说。 “外公怎么好好住院了？”秦飞纳闷，上次去老人家身体硬朗地很，这才过多久。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我现在去清河，跟妈一起过去。”宋雯雯说，“你找一下小舅，妈说联系不上他。” “好。”秦飞挂断电话，看向彪子，“彪子，进贤路那边你再去一趟，看看人在不在，看到人了让他马上跟家里联系，我马上要去火车站赶车。” “飞哥，出什么事了？”彪子问。 “雯雯外公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秦飞顿了顿跟着说，“不行你就去找金善园老板娘，让她帮忙找一下秦奋，找到了立刻通知我。” “好的。”彪子点头，起身去了。 京州市人民医院，高干病房。 秦飞赶到的时候，大舅秦志一家子已经在了，吴照松也在。 丈母娘秦兰和媳妇宋雯雯在，没看到老丈人宋援朝。 秦老爷子躺在床上，戴着呼吸器，不省人事。 “雯雯，怎么回事？”秦飞走到媳妇身边，小声问。 “中风。”宋雯雯握住秦飞的手，“小舅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我没找到他，就先回来了，我让彪子继续找他。”秦飞说完偷偷打量吴照松，对方脸上流露着淡淡的哀伤，很好地表现着一个小辈此时该有的态度。 可惜秦飞亲眼看过他在红楼里那个禽兽不如的样。 “大哥，二哥什么时候过来？”秦兰坐在床边，手里是一叠检查报告单，这里也就她能看得懂。 “打过电话了，最迟明天能回来。”秦志淡淡说，扭头看了秦飞一眼，“秦奋呢，怎么没回来？” “大舅，我出发的时候去找小舅了，他不在。”秦飞解释了一句，“我让人留在那看着，等小舅一回来就告诉他外公的事。” 秦志点了点头。 “爸这病到底怎么说？”张悦看着秦兰问，“上次回来还好好的，那个孙阿姨呢，她人怎么不在，是不是没照顾好爸心虚跑了。” “大嫂，孙姨照顾爸尽心尽力，怎么能怪她，是我让她回去休息的，她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秦兰沉着脸，顿了顿继续说，“我跟爸的主治医师聊过了，爸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京州这边治不了，咱们就转院，去西京，首都大医院里专家那么多，肯定有办法。”秦志恍惚一阵后，郑重说。 “对对对，那个海西医院的神外主任的老婆我很熟，咱们去西京。”张悦附和。 要说这一屋子人里，谁最不希望秦老爷子出事，张悦排不了第一，也能排个第二。 秦老爷子退下来多年，可人走根还在，他虽然从来不为几个孩子说话铺路，但看他情面行方便的人不在少数。 老大秦志过几年眼看着就要五十，再不往上挪挪位子，这辈子仕途也就到了顶。 他运作许久，关键节点的人物当年老爷子在任时提拔过，这时候老爷子出意外，那就竹篮打水了。 “爸，妈，小姑，国内治不了咱们还可以去国外试试。”秦雪想了想说，“照松有个同学在美利坚的安尔达医院，他可以帮忙。” “对的，安尔达医院是全球医疗技术最发达的医院，汇集了全球最顶尖的医学专家，那里一定能治好外公。”吴照松附和着妻子说，“我在美利坚读博的室友在那工作，他可以帮忙。” “我觉得最好还是别去美利坚，外公他肯定是不希望出国的。”秦飞犹豫了一下开口，“而且外公的身份，就是想出国，也没那么简单，大舅是吧。” 秦志很不情愿点了点头。 “秦飞，你有什么好办法？”觉得丢了面子的张悦很是不高兴，“不管有用没用，照松都是好意，你呢，就会说风凉话？” “大舅妈，秦飞是提醒，怎么就风凉话了？”宋雯雯气不过，怼了一句。 “用得着他提醒吗，显着他能了是吧。”张悦毫不客气地说。 “好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秦兰提高声量，“都出去，要吵出去吵！” 出了病房，秦飞和宋雯雯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秦飞，小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宋雯雯轻声问。 “我也不知道。”秦飞看着媳妇，“我在临海找了他几天，也没找到他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怎么回事啊。”宋雯雯有些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呃，没有，小舅在外面打着我的名号到处招摇，天一提醒我注意，我就想找小舅聊聊，结果找不到人了。”秦飞摸了摸鼻子说。 眼下这个状况，实在不好跟宋雯雯说红楼的事。 “小舅能去哪儿呢？”宋雯雯眉头紧皱，“你下去打个电话，问问彪子找到小舅没有。” “雯雯，彪子要是找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我的。”秦飞握住媳妇的手，“我走的时候把医院电话留给他了，现在着急也没用，等着吧。” 两人说着话，吴照松找了过来，轻轻咳嗽一声，很不好意的看着宋雯雯。 “表妹，我能和秦飞单独聊聊吗？”吴照松小心说。 “哦，你们聊。”宋雯雯点点头，满是疑惑瞥了秦飞一眼，起步走远。 “秦飞，你知道小舅去哪儿了吗？”宋雯雯走后，吴照松小心翼翼地问。 第318章 靠谱小舅 “姐夫，我不是说了，我找了，没找到。”秦飞耸耸肩，“你找小舅是有事？” “没，没事。”吴照松心事重重摆了摆手，跟着露出一副很是愧疚的抱歉表情说，“上次在那儿，我是想留下来帮你说话的，小舅拉着我走，他说你能处理好。”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秦飞笑了笑。 “秦飞，千万不要说漏了，咱们这事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吴照松转头扫了一眼没人，凑在秦飞耳边说，“你也不希望表妹知道那事对吧，咱俩是绑在一块的。” “放心。”秦飞拍了拍吴照松肩膀。 吴照松心领神会，点点头离去。 “他找你说什么？”宋雯雯去而复返，审视着秦飞问，“你俩私底下还有联系？” “雯雯，这事说来话长，回头再跟你说。”秦飞挠了挠头，“爸呢，怎么还没过来？” “爸出去考察去了，已经给下一站打了电话，等爸一到就会通知他。”宋雯雯说，“秦飞，今晚咱俩守夜吧。” “行。”秦飞点了点头。 晚上八点钟，宋援朝风尘仆仆到了。 “不是一个姓的终究是不行，爸都在床上躺了一天了，人才到。”张悦瞅了一眼宋援朝，阴阳怪气地说。 “我进去看看爸。”宋援朝隐忍不发，看了老大秦志一眼，进了病房。 “大舅，今晚我跟秦飞守着，你们回去休息吧。”宋雯雯说。 “行。”秦志点了点头，“今晚你们来，明天换小雪和照松，有什么事情喊一声，我们就住医院旁边的红松宾馆。” “我进去跟你妈说一声。” 说完，秦志也推门进了病房。 “雯雯啊，千万看好了，虽说是高干病房，可谁也没有自家人尽心，别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你外公要是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张悦拿出长辈架势，叮嘱宋雯雯。 “大舅妈，你要是不放心，让小雪姐也留下来就是，反正地方大，待得下。”宋雯雯不留情面说，“毕竟我姓宋，也不姓秦。” “你这孩子，怎么跟大舅妈说话呢！” “大舅妈，我就是这么说话的，你不爱听没办法。” “妈，算了，别又吵起来，叫人看笑话。”秦雪上前拉了一把妈妈张悦，皱眉看着宋雯雯，“雯雯，当老师的要尊敬长辈，不然怎么教好孩子，这个道理还用人说吗？” “表姐，你这话我不爱听了，长辈慈祥有德，那当然尊敬，可蛮横无理，尊敬做什么。”秦飞上前一步，微笑说。 “你！”秦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秦飞，这可不是临海，你还当你是什么飞总。”张悦瞪着秦飞恶狠狠说。 “大舅妈，我是不是飞总不重要，你说我几句无所谓，反正又不少一两肉，你说我媳妇，那不行，我看不了我媳妇被人欺负，你大舅妈也不行，表姐更不行。”秦飞含笑说。 秦雪看着站在表妹宋雯雯身前维护她的秦飞，心中突然一阵心酸嫉妒。 凡事就怕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宋雯雯只不过是被妈妈张悦说了几句，秦飞就站出来维护，放言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反观自己的丈夫吴照松，像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一样愣在那里。 “哼，给你厉害的，好像你本事多大一样，说好听点做生意的，不好听的，还不是个不三不四的个体户。”张悦愤愤啐了一口。 “大舅妈，随你怎么说我，我无所谓的，但请你记住，以后别说我媳妇，那我可是会不高兴的。”秦飞笑着回应，牵起宋雯雯的手，拉她到了一边。 不管谁对谁错，在医院里这样吵，两边都是光屁股磨磨，转圈丢人。 “明儿早上咱们得早点过来候着。”出了医院大门，秦志说，“爸这次住院，东江省委肯定会派人来探望。” “你爸说的对。”张悦点头，“回去洗洗都睡，明早我喊你们。” 红松宾馆，秦雪先一步洗好澡，躺到了床上，心中怀着期待。 吴照松慢慢吞吞洗好澡，走出卫生间，见妻子秦雪还没睡，缩了缩脚，刚准备退回去再洗洗，秦雪开口喊了他一声。 “照松，快上床，这两天下雨天凉，别感冒了。”秦雪掀开被窝。 “雪儿，怎么还不睡，明儿不是要早起嘛。”吴照松上了床，盖好被子问。 “咱俩都多久没见了。”秦雪黏到了吴照松身上，“从你去临海出差，都半个多月了。”跟着她意乱情迷抬头看着吴照松的眼睛，“你不想嘛？” “想，当然想了。”吴照松笑了笑说，他确实想，不过想的却是上次去红楼给他带路的那个服务员，他已经盘算好这次回去临海自己去一趟，就要那个服务员，“可是小雪，爸妈叮嘱了，明天要早起。” “没事，明早妈会喊我们的。”秦雪呢喃一声，钻到了被窝里。 “小雪，还是别了，我坐了半天火车，有些累。”吴照松把秦雪拉出被窝说。 “知道你累了，我来...动。”秦雪抬头看着他说。 “小雪，爸妈就在隔壁呢，这宾馆房间，一看隔音就不好。”吴照松又说。 “声音小点不就好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你控制地住吗？上次去澳门葡京玩，保安都招来了。” “那是酒店有人丢东西了！”秦雪羞愤争辩。 “好好好，明天，小雪，还是明天吧，我真的很累，好困。”吴照松佯装着打了声哈欠。 “行，行吧，那你抱着我睡。”秦雪无可奈何，悻悻从吴照松怀里爬了出来。 拉了灯，吴照松怀里的秦雪已经响起轻轻的鼾声，他还睁着眼。 小舅到底去哪儿了呢？ 他不会跑了吧，那那可怎么办，我可是违规给他批的贷款，他说好的三个月内就能还上，还不上不是工作没了这么简单，可是会坐牢的啊！ 不会的，不会的，小舅还是很靠谱的，小雪可是他亲侄女，总不能坑自己人！ 第319章 回光返照 宋雯雯迷糊间听到响动，揉了揉惺忪睡眼，目光聚焦看向外公，刚好对上老人在昏暗光线里如火炬一般的双眼，她猛地推了一把身边的秦飞。 “秦飞！秦飞！” “外公醒了！” “啊。”秦飞猛地一个激灵惊醒，他方才迷糊间做了个梦，梦里他告诉宋雯雯红楼的事之后，宋雯雯哭的伤心欲绝，最后抓着剪刀以命相胁要求离婚。 “外公醒了，你快去喊妈！” “哦哦，我这就去！” 秦飞冲了出去。 大约半小时以后，秦兰和宋援朝夫妇，以及老大秦志一家全都到了病房。 秦老爷子已经拿下呼吸器，靠在床头，坐直了身子。 “秦坚呢？”秦老爷子扫了一眼众人问。 “爸，老二要明天才能回来。”秦志低声回答。 “哦，他队伍上忙，不该喊他的。”秦老爷子语气低沉，如晨昏暮霭，他顿了顿，接着问，“老四呢？” “秦奋他......” “秦奋他也在回来的路上，去辽东出差了。”秦兰打断大哥秦志，接过话茬，“爸，你还是接着睡一会儿吧，现在才两点，天还没亮呢。” “不睡了，往后有的是日子睡。”秦老爷子有气无力抬了抬手，“这地方不好，回家。” “爸，你现在需要静养，咱还是在医院待着，您看缺什么，我们来办。”秦兰说。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回家！”秦老爷子提声说。 老人一生要强，大事小事都是自个儿拿主意，谁都知道拗不过他的决定，只能配合。 更重要的，是秦兰没有强硬去拦着。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折腾着回到家，已经四点。 秦老爷子从医院的床换到家里的床，状态好了不少，面色红润，气力也恢复了些。 “都折腾累了吧，去睡一会儿。”秦老爷子扫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到孙阿姨身上，“小孙呐，你受累给他们安排下。” “爸，我们不累，就在这陪你。”秦兰强忍着泪水说。 “我想一个人待会。”秦老爷子说，“兰兰，放心吧，爸没事。” “你们都去休息，等秦坚秦奋回来，再过来。” 秦老爷子一锤定音，谁也没法再反驳。 “兰兰，几个房间都是干净的，铺个床单就能睡......” “孙姨，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们了。”秦兰说，“我睡不着。” “孙阿姨，我们去楼下商量事情，麻烦您在这边看着点老爷子。”秦志说。 “那行，我在这看着，万一老爷子待会叫人。”孙阿姨点了点头。 秦家客厅里，众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兰兰，爸他这是...回光返照？”良久以后，秦志抬头看着秦兰问。 “嗯。”秦兰默默嗯了一声。 “咱们什么也不做，就只能这么等着？”张悦跟着问。 “没用的，现在就是神仙，也救不了爸。”秦兰说，“爸知道自个儿的身体，才喊着要回家。” “大哥，二哥那边打电话催一下吧。”宋援朝神色沉重，开口提醒。 “老二肯定在往回赶......“ 秦志话音未落，宁静的夜被一阵发动机轰鸣声打断，接着一声急刹响起，没过几秒钟，秦坚的身影出现。 “爸怎么样了？”秦坚喘着气问。 “在房里。”秦志站起身来，“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军里派飞机给我送到西宁，然后开车回来的。”秦坚解释了一句，“我先上去看看爸。” 大约十几分钟后，秦坚下楼。 “秦奋呢，他怎么不在？”秦坚看着众人问。 “他不知道去哪儿了，谁也联系不上。”秦志回答，说完看向秦飞，“小秦，你也在临海，不知道他的消息吗？” “大舅，我跟小舅上一次见面是五天前，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秦飞说，“接到雯雯的电话，我叫人去小舅住的地方看了，没看到人，我托了朋友在打听，一有消息就联系我。” “先不管他了，咱们几个先商量下，爸的后事怎么办。”秦志拿出长兄如父的气势说。 “大哥，爸刚跟我提了一嘴，他说回头会跟我们说怎么办。”秦坚低着头说。 “以爸的性格，肯定是越简单越好。”秦兰抬头看向秦志，“大哥，咱们听爸的吧。” “这事不能全听爸的。”张悦想了想跟着说，“咱爸是老革命，为人民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就算咱们要简办，有关部门也不会同意的，追悼会至少要开。” 秦兰和秦坚不约而同扭头看了对方一眼。 “大嫂，这事等等再说吧，看爸怎么说。”秦兰说。 “兰兰，你大嫂说的对，爸奉献了一生，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秦志沉沉说，“明天东江省委应该会来人，我和他们聊一下。” “大哥，你拿主意吧。”秦坚沉吟说。 “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寿衣那些东西了，家里什么也没有。”张悦提出建议。 “妈，爸是党员，不信那个。”秦雪拉了一把妈妈，小声说。 “家里肯定要来人，咱爸最重待客，等会天亮了，秦飞，你出去一趟，问问孙姨要买啥。”秦兰说。 “好的妈。”秦飞点了点头。 “照松啊，你也跟着一起去，帮帮忙。”张悦看向吴照松。 “好的妈。”吴照松一样点头。 “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找一下秦奋。”秦坚说，“这个时候他不在，怎么跟爸说。” “关键是找不到人。”张悦接过话茬，却是看向秦飞，“小秦不是在临海是什么飞总，能量通天，找个人还不简单。” “秦飞，你再想想办法。”秦坚看向秦飞。 “等天亮了，我打个电话。”秦飞想了想说，“小舅之前跟苏州的两个老板一直在接触，我找人问问在不在苏州。” 第320章 人无脸就无敌 七点钟左右，秦飞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给杭州纺织厂的杨解放，托他帮忙打听苏州的范总和邱总。 另一个是给金善园的老板娘司理理，正式拜托对方帮忙找龙腾贸易的秦总。 对此秦飞并不抱希望，他有种直觉，小舅秦飞的消失不是什么偶然，而是预谋已久。 阳光明晃晃的照亮秦家客厅，近乎一夜未睡的众人此刻疲态尽显，所有人都在硬撑着，硬撑着等秦奋的消息。 没有他的消息，谁也不知道此刻该干嘛。 唯有老大秦志一家在关心别的事情，东江省委的人怎么还没来，是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已经从医院回了家。 “兰兰，我下了点面条，都吃点吧。”孙阿姨从厨房里走出，小声说。 “走吧，都去吃点。”秦志第一个起身走向了餐桌。 “秦飞，你打电话怎么说的？”餐桌上，秦坚再次忍不住问。 “二舅，有消息他们会给我回电话的。”秦飞说。 “狐朋狗友靠谱吗？”张悦像是猫见了老鼠一样，逮着机会就朝秦飞开腔，“这可是大事，找不到老四，咱们都没法跟老爷子交代。” “那大舅妈，请问您，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秦飞含笑问。 “兰兰，你这女婿真是可以啊，跟长辈说话阴阳怪气的。”张悦吃瘪，换了个攻击方向。 “行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秦志扭头瞪了一眼张悦。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众人不约而同放下了碗筷。 秦飞起身快走几步接起了电话。 “喂。” “秦...秦飞？” “小...小舅？” 电话两边的人一样的惊讶，秦飞以为是杨解放或者司理理那边有消息了，怎么也没想到是正主来的电话。 “小舅，你现在在哪儿呢，你知不知道......” “秦飞，你怎么会在京州，除了你，还有谁？”电话那头的秦奋打断了秦飞。 “大舅二舅他们都在。”秦飞说，“小舅你快点回来......” “怎么都在？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的秦奋懵了。 “给我吧。”秦飞正准备回答，秦志走了过来，接过了电话。 “秦奋，你现在在哪儿，赶紧给我滚回来，爸病了，所有人都在，就等你了！”秦志没忍住，发了火。 然而秦志的表情接下来越来越诡异。 先生发愣，然后是难以置信的惊讶，最后是狂风骤雨一般的愤怒。 “你知不知道，爸快死了！” “快死了都回不来是吧，行，秦家没你这个畜生！” “啪！” 秦志砸断电话，“他说他不回来了，畜生东西！” “怎么回事？”秦坚起身问。 “不知道，他就说他出了点事，现在回不来，让咱们跟爸好好说，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秦志怒不可遏，大力喘息，“早就觉着他最小，从小宠着长大的，不着调罢了，没想到是这么个畜生东西！” “大哥，你先别气，秦奋就没说为什么？”秦兰问。 “没有！”秦志气呼呼摇头，“对了，他还说，跟小秦和照松说声对不起。” 秦飞懵了，对不起？哪门子的对不起？ 难道是红楼的事？ 吴照松也懵了，但懵的更久，他不像秦飞，不清楚秦奋对不起的是什么。 “爸，小舅他现在在哪儿，电话是从哪儿打过来的！”吴照松突然间疯了一般冲到秦志跟前。 “没说，你这是干嘛，出什么事了！”秦志无比愕然，博士女婿怎么突然间跟失心疯了一般。 “照松，你这是怎么了？”秦雪快步冲到吴照松身边。 张悦也是傻眼，一向话不多的女婿这下太反常了。 “爸，雪儿，咱们必须要找到小舅啊。”吴照松慌乱无比，话都开始说不利索，“他，他，他找我给他办了笔贷款，他不走了，贷款还不了，我，我是要被银行开除的呀。” 所有人都是一愣。 秦飞是最不意外的那一个。 秦奋是什么人，那么好心带着他去红楼潇洒？ “多少钱？”秦志很是镇定，目光凌厉盯着吴照松问。 “一，一，一百二十万。”吴照松哆嗦着说出了这个数字。 秦志只觉得五雷轰顶，他用裤裆里那玩意想都知道，这笔贷款是违规的，女婿吴照松面临的不单单是被开除那么简单，这么大的金额，那是要坐牢的。 一百二十万，他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 “照松，实在不行，就换一个工作就是了。”张悦傻的很可爱，“那钱又不是你拿的，银行要账也是找秦奋要。” “妈，没那么简单的！”秦雪急得快哭了。 秦坚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 “照松，审批手续有没有问题？”问话的是宋援朝，其实他知道以秦奋的资质，不可能没有问题。 “有，有问题，小舅跟我说他有笔稳赚不赔的生意，这笔钱就用三个月，三个月以后连本带息都还上，我，我才办的。”吴照松此刻完全慌了神，他知道仅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过得了这一关的。 “大哥，那就麻烦了，银行肯定会起诉照松的。”宋援朝看着秦志说，“这么大金额......” 宋援朝没往下说，因为懂得都懂。 “作孽啊！”此刻回过神来，明白事有多大的张悦哭喊起来，“秦奋呢，赶紧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还钱！” “你是不是傻，小舅什么人你看不出来吗，他能做什么正经生意！”秦雪急的直哭，无可奈何地埋怨。 “我，我是想着一家人，而且小舅跟妈又那么亲，抹不开脸面......”吴照松期期艾艾说。 “谁跟他亲了，他是巴结咱们家，想你爸给他介绍生意！”张悦怒骂，“真是挨千刀的狗东西啊，逮着家里人害啊......” “行了，这事过后再说吧，先想想怎么跟爸说秦奋回不来的事。”秦兰没好气打断了张悦。 “大哥，兰兰说的是，咱们怎么跟爸说秦奋的事。”秦坚也说。 “实话实说，这畜生东西干的破事，难道还替他瞒着不成！”秦志愤愤说。 “大舅，绝对不能跟外公这么说，外公已经是要走的人，难道要他闭不上眼吗？”一直没说话的宋雯雯反驳。 “怎么不能说了，就该趁着爸还在，让爸评评理，让秦奋回来！”张悦高声喊。 秦飞瞪大了眼睛，心中只有一句，当真是人无脸就无敌啊！ 第321章 不要管 “怎么不能说了，就该趁着爸还在，让爸评评理，让秦奋回来！” 张悦此话一出，其他人还没怎么样，秦志脸色铁青，电光火石之间，一巴掌抽在了张悦脸上。 ‘啪’地一声响亮无比。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也是畜生是吧！” 所有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秦志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个儿老婆这么凌厉的一巴掌。 “爸，你干什么啊！妈不也是着急吗！”秦雪反应过来，上前维护张悦。 “着急说这话！”秦志气得话音颤抖，“这话能说吗！能说吗！” “再敢说这话，我抽死你！” 张悦似乎是从来没见过丈夫发这么大脾气，吓得愣是不敢吭声，躲在女儿秦雪怀里无声泪流。 吴照松愣在原地，手足无措，颓丧地像条败狗。 “秦坚，兰兰，不管这破事，爸最重要。”秦志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走向沙发。 不管秦志内心是不是真的不想管，这时候能说出这话，像个长兄如父的老大。 “我看这样，咱们就跟爸说，秦奋去外地出差了，一时间回不来。”秦志沉沉说。 “爸肯定会问的，以爸的智慧，瞒的过去？”秦兰说。 “只能这样了，兰兰。”秦坚叹息，“爸就算心里猜到，咱们也不能说。” 秦家三兄妹在沙发那边商量， 另一边缓过来的张悦和心神几近崩溃的秦雪拉着吴照松到了门外。 “照松，到底怎么回事，你跟秦奋什么时候私底下接触的！”张悦板着脸问。 “妈，我去临海出差，想着小舅在临海，就去看了看他。”吴照松一边想一边说，“然后小舅就带我见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跟我介绍他的生意，叫我给他办贷款，等生意成了，分我一半利润。” “你是不是傻啊，小舅什么人我没跟你说过吗，从小他嘴里没一句实话！”秦雪跺了跺脚，抓住张悦的胳膊，“妈，咱怎么办，不能让照松去坐牢啊！” “一百二十万啊，妈，妈去哪想办法！”张悦再笨也知道，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一百二十万的窟窿补上。 “妈，我跟照松这几年存了一些钱，八万左右，你跟爸那边呢？”秦雪问。 “我，我又不上班，你爸的工资就那些，家里吃用，前年你跟照松结婚买房，花的差不多了。”张悦苦着脸说，“小雪，这是一百二十万，二十万我跟你爸东拼西凑还能想想办法凑出来，这么多，去哪儿弄啊！” “妈，对不起，我，都是我傻，我真是蠢！”吴照松说话间，抬手抽了自个儿一巴掌，下手挺狠，白嫩小脸上留下了清晰地掌印。 “照松，你别这样，肯定会有办法的。”秦雪抱住吴照松，满脸心疼。 “真是作孽！”张悦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恨铁不成钢看着吴照松，“读博士的人，这点脑子都没有！” “妈！”秦雪嗔怒看了一眼妈妈，“都这时候了，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照松也不想这样。” “你啊，你就惯着他吧。”张悦无奈看着女儿，“等等看你爸怎么说吧，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妈。”秦雪朝门内看了一眼，顿了顿说，“那个，秦飞他不是做大生意的，是不是能找他帮忙？” “什么？”张悦不可思议看着女儿，“找他帮忙？小雪，你觉得可能吗？你要我去求你小姑，不可能！” “妈！”秦雪看着张悦的眼神夹杂着怨怼，“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照松去坐牢，面子不重要，你不去，我去！” “你敢！”张悦吼，“你去就是不让你妈活，你妈我跟谁都可以低头，跟你小姑一家不可以！” “妈，那你说，咱们家谁能拿的出这么多钱来！”秦雪愠怒，“难道让爸去贪污腐败，来凑这笔钱？还是把家里房子全都卖了，就卖了够吗！” “秦雪！”张悦没想到女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怎么，为了照松，要我跟你爸的日子也不过了？” “妈！”秦雪近乎歇斯底里地喊，“我不管，咱们必须要救照松！” 门外秦雪的尖叫传进来，屋内众人全都停下了动作。 “我去看看。”秦志起身，“兰兰，你上楼看看爸怎么样。” 秦飞和宋雯雯在餐桌边坐着，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家里这一下子发生这么大变故，谁都始料未及。 “秦飞，小舅会不会也给你惹麻烦了？”宋雯雯轻声问。 “不知道。”秦飞微微皱眉，他也一直在想这事，要真有麻烦，那估计就是司理理说的那笔帆布鞋的生意，“有也没事，你老公我可以搞定。” “秦飞，对不起，我...” “雯雯，说这话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秦飞拍了拍媳妇的手。 在外人看来，秦飞娶了宋雯雯，不说走向人生巅峰，那至少也算攀了高枝。 可宋雯雯明白，自家老公哪里是攀了高枝，说是跳了火坑还差不多。 爸爸宋援朝坑了他两回，现在又换成了妈妈这边的小舅。 而她自己，到现在也没能怀上孩子。 “秦飞，雯雯，待会要是那边找你俩，不管说什么，你俩可别傻乎乎的答应什么。”秦兰走过来，表情凝重嘱咐。 “妈，我明白。”秦飞点了点头。 “嗯，你俩不说话就行，不干你俩的事。”秦兰又说，“我上楼去看看，你俩去你爸那边坐着。” 秦飞知道丈母娘在提醒什么，要说这满屋子非富即贵，他就是富的那一个。 一百二十万，对其余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唯独对他来说，洒洒水而已。 “援朝，我出去看看，大哥心情不好，别出什么事了。”秦坚起身，冲秦飞和宋雯雯点头致意。 “雯雯，你跟秦飞靠沙发上眯一会。”宋援朝看向女儿女婿，“事情你俩不要管。” 第322章 跪着吧 等秦兰从楼上下来，众人都回到了客厅。 吴照松低着头，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秦雪挽着他的手，神色亦是低落。 张悦看了秦兰一眼，眼神复杂。 秦飞和宋雯雯依偎着靠在沙发上，累极的两人，真的迷糊睡着了。 “兰兰，爸怎么样？”秦志小声说，明显是在照顾睡着的侄女和侄女婿。 “在看报纸。”秦兰轻声回答，“还是那句话，要我们等秦奋回来再一起上去。”说着话，秦兰拿起沙发上的薄毯，给女儿女婿盖上。 “哎。”秦志沉沉叹息，“待会我先上去跟爸说吧，我是老大。” “大哥，咱们还是一起上去吧。”秦坚说，“爸一辈子什么风浪没经历过。” “嗯。”秦志点了点头，目光很是突兀地落在了宋援朝身上，“援朝，等会省委的人过来，你接待下，毕竟你们是一个系统的，说不定都认识。” “再说吧。”宋援朝领会深意，敷衍了一句。 “秦坚，兰兰。”秦志扫了两人一眼，然后指了指吴照松，“照松出了这样的事，我没法不管，我不能看着他去坐牢。” 他顿了顿，跟着说，“照松愚蠢，可也是秦奋骗了他，我不能说咱们当哥哥姐姐的有责任。” “大哥就是想请你们帮帮忙，帮大哥挺过这次难关。” “大哥，我那笔钱你先拿去用，不着急还，我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秦坚说，他方才在外面其实已经表过态了，他孑然一身，没什么地方花钱，有一笔存款，可以给秦志拿去用。 “大哥，我跟援朝也有点存款，七万左右，你也拿去用。”秦兰想了想说。 “谢谢。”秦志沉沉说，“尤其是兰兰，这些年我们一家对你是有亏欠的。” “大哥，这话就不用说了，秦奋惹出来的事，我跟二哥再说没有责任，也不能当没这回事。”秦兰淡淡说。 “兰兰说的对，我个人也还有存款，不多，一万块的样子，也一并拿给你。”宋援朝犹豫着开口。 秦兰斜睨了一眼宋援朝，好你个宋援朝，还有小金库！ “谢谢，谢谢。”秦志连说了两个谢谢，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小姑，小姑父。”秦雪见爸爸说不出口，鼓足勇气站了出来，看了一眼还在小憩的秦飞，“一百二十万，还差许多，这笔钱又必须尽快还上，能不能，能不能找妹夫帮帮忙？” “照松的工资很高，我，我马上升科长，工资也会涨，这笔钱，我们会尽快还的。”秦雪补充一句，推了一把吴照松。 “对，小姑，小姑父，你们放心，我每年都会有一笔奖金，我马上也要升职了，钱我会尽快还的。”吴照松抬起头，看着很是诚恳。 秦兰默不作声，宋援朝也是一样不说话。 “兰兰，援朝，这些年，我说话不好听，都是我不好，我小气计较，我给你们道歉。”张悦在被秦志瞪了一眼后，起身朝秦兰和宋援朝鞠了一躬。 “大哥，秦飞是做生意挣了点钱，一百多万，他哪里有。”秦兰看着秦志说。 “小姑，那，那秦飞能出多少？”秦雪问。 秦兰表情尬住，自己这个侄女是不是着急把脑子急坏了，什么叫出多少？ 秦奋惹的事，她作为姐姐，已经答应把存款拿出来了，还要怎么样，这已经是以德报怨了。 女婿有多少钱，是女婿的事，虽然他也姓秦，可不是那个秦。 “小雪，秦飞有没有钱，我跟你小姑不知道，就算他有，这事也没有他出钱的道理。”宋援朝耐着性子说。 “小姑父，我们之前是不好，可咱们是一家人啊，照松这事要是解决不了，真的会坐牢的！”秦雪说着哭了出来，“小姑，小姑父，求求你们，救救照松。” 秦兰和宋援朝夫妇对望一眼，似乎是都没料到这一家子这么不要脸，以前冷嘲热讽不说一家人，现在求上来了，一口一个一家人。 秦飞和宋雯雯其实也就眯了一会儿，自打对话开始，他们就醒了。 但夫妻俩心照不宣地继续闭着眼，这事，还是不说话的好。 秦坚一言不发，在他看来，妹妹秦兰不答应是可以理解的，他不可能在这件事帮大哥秦志说话，那就太伤妹妹一家的心。 “兰兰，求求你，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帮帮忙。”张悦可怜巴巴看着秦兰说，“我们是实在没办法了，现在，现在只有秦飞能救照松了。” 秦志看着妻子女儿，沉着脸不说话。 吴照松看着妻子和丈母娘为他如此低声下气，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知道丈母娘说的没错，这个时候，能救他的，只有秦飞。 而且他更知道，这事直接找秦飞没有用，唯有小姑秦兰点头才行。 “小姑，小姑父！”吴照松突然起身跪了下来，“求求你们了，救救我！” 秦兰和宋援朝一下子愣住，吴照松怎么说跪就跪了，一个大男人。 “小姑，小姑父，求求你们了！”秦雪跟着也跪了下来。 这下秦兰和宋援朝实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属于是被架住了下不来，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表姐，表姐夫，你们这是干嘛？”秦飞睁开眼，表现得就像真的才睡醒一样，“跪着干嘛？” 他不得不醒了，他知道丈母娘和老丈人现在是彻底被‘一家人’这三个字给架住下不来。 宋雯雯也跟着睁开眼，眼神懵懂。 “秦飞，你救救我，求求你了！”吴照松换了个方向跪。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表姐夫，你这不是让我折寿嘛！”秦飞试图把吴照松拽起来。 “秦飞，你，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吴照松哭丧着说。 “表姐，你，你别跪着啊，快起来！”宋雯雯也在拉秦雪起身。 “雯雯，表姐求你了，帮帮我们！”秦雪也是一股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秦兰和宋援朝看着这场面，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志脸色深沉，看不出表情，张悦则是低头抹泪，扮相凄惨。 “行，是你自己不起来的，那你就跪着吧。”秦飞耸了耸肩，一把拉起媳妇，“我们去下卫生间。” 第323章 都不是东西 “秦飞，你救救我，救救我！”吴照松跪着，一把抱住秦飞大腿，鼻涕眼泪一起流，“只有你能救我了啊，求求你！” 宋雯雯被吴照松这个样子给吓到了，退到了秦飞身后，她生怕表姐秦雪会效仿。 这场面实在是不好看，也不好说。 秦志脸色铁青，他半辈子的脸方才已经丢了大半，女婿现在这样，把剩下的另一半也给丢了，不仅丢了，还塞到人家脚底下。 “兰兰，是要我也给你跪下么？”张悦突然站了起来，抹泪看着秦兰。 “大嫂，你可千万.....”秦兰如临大敌，可是话还没说完，对方扑通一下，已经跪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吧，说跪就跪，玩道德绑架？ 此刻最紧张的是宋援朝，秦志不会也要跪吧。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现在应该高兴才对，这么多年受的阴阳怪气，一朝散尽，人生快事。 “大嫂，你起来，你跪我也没用。”秦兰黑着脸把张悦拽了起来，“秦飞的事，他自己做决定，我不干涉。” 张悦心中一喜，秦兰这话表明，她内心已经松动了。 “大舅妈，你别看着我，你要跪就跪，我无所谓。”秦飞不理会抱着他大腿的吴照松，对上张悦的目光，“一来，我没有那么多钱，二来，就是有，我也不会帮，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话我放这了，你们想跪接着跪。” 说完，秦飞拉着媳妇就走。 “秦飞，你别逼我！”俩人没走几步，吴照松猛然起身，歇斯底里喊。 静，秦家客厅里死一样的静，谁都听出来了，吴照松这是在威胁。 可他，有什么能威胁秦飞呢？ 两人之间还有事？ “表姐夫，你这是在威胁我？”秦飞转过身，含笑看着吴照松，“我就逼你了，怎么着。” 吴照松敢喊这句话，无非就是他认为秦飞也去过红楼，这是污点，也是把柄。 可他那个博士脑子就没想过，他可是红楼常客，就不怕秦雪知道以后，一家人都不管他了？ 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这，这可是你说的！”吴照松犹豫着放狠话。 “嗯，我说的。”秦飞两手叉腰，浑不在乎。 没人插话，都在看着，想看看吴照松能说出什么惊天大新闻。 宋雯雯很紧张，直觉告诉她，秦飞是有事瞒着她的，莫不就是吴照松拿来威胁的事？ “好，我不好过，你也别好过！”吴照松心一横，看向宋雯雯，“雯雯，你知道秦飞在临海都干了什么，他跟着小舅去了红楼，红楼，就是，就是男人嫖的地方！” 五雷轰顶！ 这是吴照松说完之后，除宋雯雯之外其他人的感受。 秦兰和宋援朝对望一眼，读懂彼此的眼神。 虽然他们不相信女婿秦飞会是去嫖的人，可他是男人，男人有了钱会干什么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宋雯雯并不相信，是一点也不相信，她还以为吴照松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来。 我老公会去嫖？开什么玩笑！ 他身边那么多女人，还个个都是人间绝色，用得着去窑子里用别人用过的？ “哦，嫖就嫖吧，我允许的。”宋雯雯很是淡淡地说，甚至她还扭头问秦飞，“你嫖了几个？有我漂亮吗？” 宋雯雯表现得像是个争宠的小媳妇，这样的态度，惊掉所有人的下巴，这特么也行？ 秦飞心中好笑，他知道媳妇是故意的。 吴照松目瞪口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宋雯雯竟然这么的，这么的无所谓。 “雯雯，秦飞，秦飞他是去找别的女人。”吴照松不肯放弃，开始描述细节，“他还不要那些普通的，专门找了一个贵的黄花大闺女，完事了还舍不得，要把那个女人带回家！” “带回家不行！”宋雯雯娇嗔，瞪了一眼秦飞，“你玩可以，绝对不许带回家！” 吴照松的世界观崩塌了，他做好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准备，可，可宋雯雯根本不按道理出牌。 秦兰和宋援朝是不知道女儿宋雯雯是故意这么说来气人的，他们心中震撼地无以复加。 女婿秦飞是给女儿灌了迷魂汤吧，什么叫‘玩可以’！ “什么带回家，这事待会跟你说。”秦飞拍了拍媳妇的脑袋，跟着看向秦雪，“表姐，表姐夫说的都是真的，你心里肯定在想为什么，为什么他知道的这么清楚吧？” 秦雪确实是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一切是真的，照松怎么知道的，好像他在现场亲眼看到了一样。 在现场？ 秦雪心中咯噔一下， 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照松，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秦雪心神几近崩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秦志冷冷看着吴照松，眼神要是可以杀人，吴照松早就被千刀万剐。 “小雪，我，我没有。”吴照松本能地辩解，“小舅也带我去了，我在外面等他们的。” 秦雪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她终于知道昨天晚上丈夫为什么找那么多理由拒绝亲热，都说小别胜新婚，可丈夫看她，竟然提不起兴趣。 原来不是累了，更不是不饿，是在外面吃饱了。 “照松，你知不知道，你一点都不擅长撒谎，你每次一撒谎，就会忍不住抽鼻子。”秦雪冷冷地说，“你走吧，等回西京，咱们离婚。” “到底去没去！”后知后觉的张悦不敢相信，使劲拍了一下女婿，“你说实话，到底干没干那脏事！” “我没有，真没有，妈，小雪，你相信我！”吴照松抓住秦雪的手，不住解释。 “滚！我嫌脏！”秦雪一把甩开吴照松的手。 事情发展的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从秦奋消失，吴照松被骗面临牢狱之灾，现在又扯出家里两个女婿嫖娼。 秦兰和宋援朝倒还好，他们只是怀疑，犯不着这时候跟秦飞算账，更何况女儿自己都那么说了。 秦坚作为唯一的旁观者，心中感叹，人生百态。 老大秦志此刻的表情让人看着害怕，像是一场酝酿了许久的狂风暴雨，乌云连天压地，云层中暗雷滚滚，天地间万物都在颤抖，以待天威。 第324章 看不到人间 “畜生！” 老大秦志毫无预料地暴起，一拳打在吴照松的脸上，给他这个留洋回来身形单薄的白脸博士女婿差点给干飞。 吴照松踉跄几步摔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秦志再次招呼了上来，手脚并用。 “畜生，畜生东西！” “念那么多书，念屁股上了！” “嫖是吧，我让你嫖！” 秦志对着吴照松的裤裆就是一脚，啪叽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碎了。 “啊！” 吴照松一声凄厉大喊，双手捂着裤裆不住挣扎。 “大哥！住手！”秦坚见状上前一把抱住还要动手的秦志，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秦雪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方才她为了地上那个像条狗一样挣扎的男人不惜下跪，不要脸地低头求人，但现在，她巴不得他赶紧去死。 一生要强，尤其在小姑子秦兰面前更要强的张悦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比秦兰要强，丈夫是在西京皇城根，女儿马上升科长，女婿是留洋博士，哪哪都比她强。 可现在，脸碎了一地，别说捡，捧都捧不起来。 “我，我，我要告你！”吴照松脸色煞白，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盯着秦志，“我要报警，你这是故意伤害，杀人未遂！” “什么玩意，告我？”秦志气得发抖，要不是军人出身的秦坚力气太大他挣不脱，他高低上去再补几下，让吴照松连张嘴的能力都失去，“你去告，你去，我看看你能告出什么名堂！畜生东西还敢威胁我！” “你凭什么打我！”吴照松忍着痛呐喊，“我是嫖娼了，我是畜生，你们又是什么好人吗啊！” “你，秦志，想升局长，到处走门路，给人送钱，点头哈腰像条狗一样！” “你，秦雪，高中都考不上的废物，你的工作哪来的自己不清楚吗！一天天清高的不行，别人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你哪里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跟一个厅长的儿子有一腿，还给他打过胎，现在嫌我脏，呸，你也配！” “还有你，我亲爱的妈妈，整天穿金戴银，跟人比这个比那个，觉得自己啥啥都好，整天啥事不干，就知道到处显摆，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吴照松心里有这么大的怨气。 秦志猛烈呼吸，他已经气得说不出来话，他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可以了结吴照松的趁手物件。 秦雪张着嘴，忘了呼吸，她呆呆看着吴照松。 张悦不可思议看着她往日见人就会拿出来吹嘘的博士女婿，手捂着胸口，快要喘不过来气。 秦家客厅里再次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秦飞和宋雯雯依偎在一起，双手紧握，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惊诧，方才还齐心协力试图绑架秦飞帮忙的一家人，转眼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宋援朝握了握妻子秦兰的手，他此刻再没了一丝看热闹的心态，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此刻的大哥秦志，一定会动杀人的心思。 “秦坚，你放开我。”秦志好容易说出一句话。 “大哥，你别冲动！”秦坚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秦坚，你现在要是不放开，往后咱们就不是兄弟，我说到做到！”秦志大喊。 “大哥！你.....” “秦志，放开！” “都长本事了啊！”一声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传来，众人皆是一愣，扭头看向楼梯口，秦老爷子在孙阿姨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在楼梯上。 “爸，你怎么下来了！”秦兰起身冲了过去，“你现在，不能下床啊。” “兰兰，爸没事。”秦老爷子摆了摆手，随后看向众人，“我刚才在楼上，全都听到了。” “秦志，你想升官，这没错，当官的不想升官，就跟当兵的不想杀敌建功一样，但爸要告诉你，升官靠的是能力，你能力强，能造福百姓，组织自然会给你加担子。” “雪儿啊，爷爷知道，你打小受你妈的影响，最怕低人一等，事事争先，可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本领是看男人，你啊，不如你妹妹。” “张悦，我三个儿子，现在就你这么一个儿媳妇，我对你，是不满意的，说好听点是小家子气，难听点，德不配位，古人说相夫教子，你哪一样做好了？” 秦老爷子挨个点名，谁也不敢反驳，全都低头默默听着。 “照松，你是博士，读书多，你的知识，对社会对国家是有大用的，你还年轻，一时走错路，没关系，能改就行，还来得及。至于你对雪儿一家的不满意，那说明你跟雪儿是不合适的，离婚吧。” “古人说子不教父之过，秦奋犯的错，我是第一责任人，照松，那笔贷款的事，我会解决，把钱还上。” “爸，别说了。”秦兰眼中含泪，“你去歇着......” “兰兰，让爸说完，再想说，也没机会了。”秦老爷子拍了拍女儿的手。 “援朝，当初你跟兰兰结婚，我不支持，是因为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想让她受苦，所以给她寻了一门亲事，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用手中的权力办自己的私事。” “可兰兰有自己的主意，偏要嫁给你，我拦不住，心里对你是有怨气的。” “这些年你心里也有气，你不愿意到这边来，我能理解。” “你跟兰兰现在过得很好，是我错了。” “爸，是我不好，我不该跟您置气。”宋援朝低声说。 “无妨，都过去了。”秦老爷子笑了笑，目光落在了秦飞身上，“秦飞，你是个好孩子，聪明，又有配的上这份聪明的能力，你往后的路很长，但外公得提醒你，不管你站的多高，都不要失了本心。” “雯雯，男人在外面做事，尤其是做大事，往往是不拘小节的，有些事，你不说就是压在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他会一辈子对你好，你要是说了，那这块石头就压在你心里了，你一辈子都过不去。” ？？？ 老爷子这是什么话，什么石头，什么他心里我心里，压根没有的事啊！秦飞心里苦。 “秦坚，你是最像我的，重情，看得比什么都重，但爸还是要劝你，趁着现在年纪不大，找一个，不为别的，就为老了能有个人陪你，素素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过得好。” “爸，我知道了，我听你的。”秦坚点了点头。 “我从七岁到十五岁一直在给地主家放牛，二十岁那年，参加队伍，跟着队伍到处走，大战小战打过不知道多少，子弹长眼没能要了我的命，让我活到现在，我很感激。” “我们的国家在一天天变好，我很想看一看，看到真正强大的那一天，等我下去了，好跟我那些战友们说。” “我等不到了。” “我的后事一切从简，追悼会也不要开，烧了以后，把骨灰撒到清江里去，你们也不用挂念我，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 “秦奋。”秦老爷子念到这个名字，眼里的光逐渐散去，“他若是哪一天回来，告诉他，爸对不起他，没能教好他，要是，要是他过的不好，你们几个，给他一碗饭吃。” “哎，看不到人间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秦老爷子像是彻底失去支撑的木偶，向后倒去。 “爸！” 第325章 守住这个家 秦老爷子走了，突然又不突然。 东江省委派来看望的人还是晚了一步，他们表示省委会成立一个治丧小组，专门来办秦老爷子的后事，包括追悼会，在省报上发文等一系列举措。 秦家三兄妹拒绝了这个安排，向他们传达了老爷子后事一切从简的临终遗愿。 第二天，秦老爷子的骨灰融入清江，随流而去，以另一种方式滋养他热爱奉献一生的这片土地。 吴照松欠的一百二十万，秦老爷子亲口答应替儿子秦奋还，他人虽不在，但事还是要办，不能让老爷子失信于人。 秦家三兄妹用老爷子的存款凑了四十万，剩下的八十万，是秦志亲自向东江省委提出请求特事特办，从农行贷了一笔无息贷款。 从所有人接到通知秦老爷子住进医院，到丧事结束，不过三天。 回到秦家，众人这才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兰兰，我，我下午就回老家了。”孙阿姨神态疲惫，她照顾秦老爷子快十年，早已不是简单的主雇关系。 “孙姨，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会常去看你的。”秦兰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孙阿姨手里，“钱别都给孩子，自己身边要有。” “兰兰，这，这我不能要，已经给我多发了两个月工钱了。”孙阿姨连连摆手。 “孙姨，拿着，这些年，都亏了您照顾我爸。”秦兰把信封塞到孙阿姨衣服兜里，“秦飞，把孙姨送到火车站。” “不用不用，我自个儿坐公交就行，不用送。”孙阿姨拎起挎包，扫了一眼众人，眼中含泪一笑，“那我就走了，都好好的。” “孙阿姨，保重身体。” 秦志和秦坚起身把孙姨送到门外，目送她离去，方才重新回到客厅坐下。 “兰兰，八十万的贷款，我负责一半，你跟秦坚一人二十万。”秦志说，“这样安排，你看行吗？” 秦志话音方落，张悦明显一愣，张嘴想要说话，被女儿秦雪拉了一把打断。 “大哥，还是咱们三个均摊吧，爸是咱们三个的爸，秦奋也是咱们三个的弟弟，没有让你一人扛一半的道理。”秦坚想了想说，看向秦兰，“兰兰，援朝，你们的意思呢？” “二哥说的对，大哥，咱们三家平分。”宋援朝接过话。 “就按二哥说的办。”秦兰淡淡开口，“咱们还是要想办法找找秦奋，他到底去哪儿了，拿那么多钱，干嘛去了。” “他既然跑了，就不会那么容易让咱们找到的。”秦志叹息一声，“还在不在国内，都不一定。” “咱们都留意这事。”秦坚皱着眉，看向秦飞，“秦飞，你也帮忙留意着，多打听打听。” “好的，二舅。”秦飞点了点头。 他觉得秦志说的是没错的，秦奋卷了那么大一笔钱，不管干什么，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大概率不在国内了。 “爸虽然不在了，可咱们这个家不能就这么散了。”秦志拿出老大的担当，“往后每年的端午和春节，咱们都回这边来过，别断了来往。” “兰兰，援朝，我其实没脸叫你们原谅我。”秦志看了宋援朝一眼，跟着低下头，沉吟开口，“爸这次走，对我触动很大，人这辈子，亲人是最宝贵的，我希望咱们兄妹三人，以后都不要生分了。” “大哥，我听你的。”秦坚点了点头，“爸走的时候虽然没说，可他不想看到咱们成了陌生人。” “兰兰，我，我这个人就是嘴贱，以前说的那些话，你都当我放屁，爸昨天说的那些话，真的点醒我了，我活到这么大年纪，真的是白活了。”张悦看着秦兰，沉沉叹息。 “行了，大哥大嫂，一家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过去的事都不提了。”秦兰淡淡说，“就按大哥说的，往后咱们端午春节，都来这边一趟。” “时间上我可能没那么宽裕，到时候电话联系，提前商量好。”宋援朝说。 “嗯，大家多联系。”秦志点了点头，环顾一圈，感慨吐出一句，“咱们要替爸，把这个家守住。” 将屋子里的家具全都罩上防尘布，秦家三兄妹各自带着一把钥匙离去。 在回清河的路上，司机许光明渐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知道秦老爷子去世的事，宋市长一家人悲伤哀恸是常理，可气氛也不至于这么的怪异。 一家四口全都一言不发。 坐在副驾驶的秦飞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他知道媳妇宋雯雯憋着一肚子的问题没有问，现在老爷子的后事办完，等一到清河，她肯定是憋不住的。 至于老丈人和丈母娘，对他肯定也是有话要说的。 秦老爷子临终前那句‘不拘小节’，是没办法把吴照松说的那事揭过去的。 怎么回答，秦飞已经想好了。 如实回答，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全都告诉媳妇，主打一个坦白从宽。 车到清河，在人民医院的家属楼停下。 “兰兰，我先回机关了，压了一堆的事要处理。”宋援朝把妻子秦兰拉到一边说话，“那事，你别问，让雯雯自己问，只要雯雯自己不介意，咱俩，也不要管。” “这能不管？”秦兰有些激动，她作为女人以及母亲，在这种原则问题上是没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是不是也想啊！” “你瞎扯什么！”宋援朝无奈，“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你插一脚，不是把事情搞复杂了，再说了，秦飞是什么人，你不清楚？他绝对干不出来那种事。” “行了，我知道了，不问。”秦兰想了想答应下来，“你快走吧，回去别太忙，今晚好好睡一觉。” “嗯，你放心吧。”宋援朝点了点头。 宋雯雯回来的路上一直闷着头一言不发，等爸爸宋援朝走后，和秦飞上楼进了房间，她立刻摆出一副‘我看你怎么圆’的表情，嗔怒盯着秦飞。 第326章 怎么个事 宋雯雯的表情变化是这样的，意外，揪心，纠结，无奈，到最后，是难以言状的复杂。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听秦飞说完事情始末，她内心慌乱如麻。 是背叛吗？又不是，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那种情况，谁能有更好的办法？ 那是见义勇为？这，这怎么能算，哪有人这么见义勇为的呢？难道我还得夸他做得好，救赵思思于水火？ “我赵思思绝对不会抢你的男人！” 这句话尚且余音在耳。 赵思思，你，你不是说了， 绝对不会抢我的男人！ 宋雯雯思绪万千，内心一刻也没法安宁，她呆呆看着秦飞，一句话也不说。 秦飞做好了媳妇大哭大闹的准备，毕竟这种事，没有一个女人接受起来是那么容易的。 但宋雯雯很安静，不哭也不闹，就是在发呆。 “雯雯，你，你没事吧。”秦飞轻声问，他现在不敢大声说话，还得听候发落。 “怎么办？”宋雯雯哽咽着说，眼泪夺眶而出，“赵思思以后怎么办？” 秦飞懵了，什么叫赵思思以后怎么办，这事从头到尾他作为男人肯定是占了便宜的，但也是冤枉的啊。 “赵思思说了，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往后我跟她也不会再联系。”秦飞说。 “你把人家睡了，就这么不管了？”宋雯雯颤抖着问。 ？？？ 秦飞怀疑媳妇是不是气糊涂了，什么叫睡了不管了，这怎么管，难不成娶回家作小？ 先不说两边家里同不同意，赵思思那个性格愿不愿意，好，就算都愿意，呃，他是不介意的，可法律也不允许啊！ “雯雯，这我怎么管，而且，你也知道，都是阴差阳错......” “是阴差阳错，可，可不能就这样不管了啊！”宋雯雯打断秦飞，哭喊出来，“以后怎么办啊！” 其实自打上次宋雯雯问赵金芝，以后要是她不能生，能不能帮忙生个孩子，她就已经有了一些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可那是对赵金芝，她知道如果不是她，秦飞会和赵金芝过得很幸福。 突然冒出来的赵思思算怎么回事呢？ “雯雯，你别哭啊，咱们商量，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秦飞试着抱住媳妇，被宋雯雯一把推开。 “你先别碰我，你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宋雯雯泪流满面，看着秦飞。 “好，我出去，你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门口。” 秦飞点了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迎面撞上正在听墙根的丈母娘秦兰。 “妈。” “你过来。” 秦兰沉着脸，她答应宋援朝不插手这件事，可她还是做不到，女儿的性子软，这种原则上的事情，绝不能被秦飞这小子给糊弄过去。 “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秦兰冷冷问。 “妈，是这样的......”秦飞只得把事情再说了一遍，当然和跟媳妇说的不一样，少了许多细节。 “所以按你说的，那时候是没办法？”秦兰难以置信，她方才听的故事比小说都离谱，“不是，就算是这样，难道就不能演戏糊弄过去？” 其实问完以后秦兰就知道她不该问这个问题。 要求一个身体健康且健壮的二十来岁年轻人，被药物影响下，在那种情况下保持理智，克服生理上的冲动，太刻薄了。 就算他能忍住，那个叫赵思思的姑娘呢？ 本来就喜欢他，加上英雄救美的戏剧加成，还有那种靡靡气氛。 这种状况，只要女人稍稍主动一点，就是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秦兰想到这，脸一下子红了。 秦飞正准备开口解释，见丈母娘突然脸红，话全给憋了回去。 “那以后咋办？”秦兰沉思良久问。 她不知道咋说，这事要说怪秦飞，是怪的，可真追究起来，他也是受害者，毕竟主观上他没有那个想法，出发点也是为了救人。 这事，真的是膈应人，她都不知道怎么去劝女儿宋雯雯，是劝她算了，还是劝她追究到底。 丈夫宋援朝说的是对的，这事，她就不该插手，插手了，只会跟着一起纠结难堪。 “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咋办。”秦飞闷着头想了一会儿，“赵思思的意思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同意了。” “这样，也好。”秦兰点了点头，跟着皱眉，“不过她一个姑娘家，以后咋办？” “我，我也不知道。”秦飞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不管咋办，反正肯定不能是由他来办。 “你出去买点菜，我去看看雯雯。”秦兰起身去了房间。 秦飞点了点头，正要出门，电话响了。 “秦飞，出事了！”电话那头是赵金芝着急的声音，“杨解放联系上了苏州的范总和邱总，他们跟龙腾贸易做了笔生意，三十万双帆布鞋，先发货，后结账。” “幸好那个龙腾贸易的秦总突然消失了，货没全发出去，只发了五万双，但现在范总和邱总找不到人，收不到货款，说要去临海找你算账。” “什么玩意，找我算账？”秦飞愕然。 “不找你找谁，那是你小舅，用你的名义跟人家做的这笔单子。”电话那头赵思思说，“杨解放转着圈的找了个中间人，把俩人安抚下来。” “你有没有时间，要是没时间管这事，我叫杨解放把货款付了？” “付什么付，就算要付，货呢？”秦飞问。 “不知道，货到了临海，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赵金芝说，“人都跑路了，货肯定被他卖了换成钱了啊。” “那个什么范总邱总，他们说找我就找我？我都没跟他俩正式见过面，就算到我头上？”秦飞无名火起，“你这样，跟杨解放说，让那两个到临海找我，我看看怎么个事。” “行。”赵思思答应下来，犹豫了一下跟着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事，老爷子后事已经办完了，过几天就回临海。”秦飞说。 “那好，没事我挂了。”赵金芝顿了一下，跟着又说，“对了，你让我准备的样品我准备好了，等你到临海给我打电话，我过去一趟。” “好。”秦飞挂断电话，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秦奋原来是在这块对不起他！ 第327章 顶不住 安州市罐头厂，会议室。 参加这次会议的人不多，彭志远雷宝两位厂长，杨维泽厂书记，以及销售科科长史东明。 这次小范围的讨论，主要是为了决定一件事。 亲亲优酸乳进军临海，从地区性品牌向全国性品牌成长的重要一步。 这当然是雷宝提出来的。 按照秦飞为罐头厂规划的发展路线，是时候迈出这一步了。 “彭厂长，我是这样想的，这次先让史科长一个人过去，调研一下临海市场，摸个底，有条件的话，和临海各大百货商店洽谈一下，主要目的还是调查。”雷宝看着彭志远说，“咱们在临海市场，不能像其他地区一样只看销售额，要塑造品牌形象，这是要一系列......” “咱们厂的产品压根不愁卖，用得着求人？”彭志远靠在椅背上，挑了挑眉，“我亲自去一趟，临海我有朋友，小事一桩。” “彭厂长，咱们要的不是铺货这么简单，是要打造亲亲这个品牌。”雷宝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连忙补充，“我的想法是......” “啥打造品牌，不就是卖货，卖的多咱们挣得多，这么简单的事给你说的好像都了不得一样。”彭志远不耐烦摆了摆手，看向杨维泽，“杨书记，你跟我一起。”说完看向雷宝，“雷厂长，你看家，你放心，我和杨书记肯定能把这事办好。” 杨维泽点了点头，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雷宝。 会议就这么结束，雷宝心中只有无奈。 “老雷，跟我说说具体的。”彭志远急匆匆走了，杨维泽喊住了雷宝，“你跟我说，我跟着去，想想办法。” 雷宝很是疑惑看着杨维泽。 “老雷，你我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吧，而且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问题肯定有，但有一点我跟你是一样的，我们都把厂子当家，希望这个厂越来越好。”杨维泽语重心长。 雷宝皱了皱眉，陷入思考。 “老雷，这些都是秦厂长走之前规划的吧。”杨维泽走到雷宝身边，把他按着坐了下来，“我不喜欢那个年轻人，太傲，仗着聪明不把老前辈当回事，但我不得不承认，在做生意这件事上，我们谁也比不了他，听他的，肯定是对的。” “你跟我说说，打造品牌这个事，我心中有个数，这次跟彭厂长去临海，我有的是时间来说服他。” 雷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同杨维泽谈完以后，雷宝在厂办大楼底下遇到了蹲在地上抽烟的史东明，一地烟头。 “怎么没走，有事？” “我不想干了。” “不想干也得干。” “我没开玩笑，我已经想好了，去清河，胖子跟我说了，那边随时欢迎。” “你。”雷宝顿了顿，盯着史东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泄了气，“去吧。” “他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外行，天天指手画脚的，真干不下去。”史东明愤愤说，“他在办公室跟小秘书调情不好得很，偏什么事还都要插一脚，显着他有本事！” “行了，这些话不用你说。”雷宝有气无力，挫败感让他此刻觉得很疲惫。 “老雷，你跟我一起走吧，让他们自个儿作，迟早有一天把厂子作黄了！” “这话以后别说了，我不会走的。“雷宝看了史东明一眼，“就不送你了，我还有事。” 史东明要走，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往后在这里，就剩他一个人。 他并不怪史东明，他可以要求自己把厂子当家，把厂里几百号工人生计扛到肩上，但不能要求别人跟他一样。 情绪低落的雷宝恍恍惚惚走到了厂门口，站住想了想，朝程美玲的出租屋走去。 今天程美玲轮休，她家里的煤气罐该换了。 自打秦飞走以后，雷宝时常会去程美玲那里看一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他没忘秦飞的嘱咐。 “小程？” “雷厂长，你来啦。” 雷宝到的时候，程美玲正在做午饭，饭香四溢。 是家的味道。 对于男人，尤其是中年男人来说，家的味道是有特殊意义和作用的，回到家，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煤气罐换了？”雷宝站在厨房门口问。 “换了，上午换的。”程美玲扭头冲他笑笑。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我来帮你换，这么重你也扛的动。”雷宝有些埋怨。 “嗨，这算啥，老早在家，我怀着秀秀还能挑一百多斤的担子呢，咱又不是绣花的大小姐。”程美玲笑。 “家里还有啥活？”雷宝撸起袖子。 “哎呀，有活也不能让你干，再说我这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没啥忙活的。”程美玲连忙摆手，“你去洗手，我再炒个菜，碗筷在桌上，酒在柜子里，自己拿。” 雷宝点了点头，接过程美玲炒好装盘的土豆丝，到客厅找到酒，自顾倒了一杯。 他当然想过一件事。 程美玲是个好女人，吃苦肯干，家中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人也好，哪哪都好。 这样一个女人要是娶回家，是他的福分。 他甚至想，当初秦飞走时把程美玲托付给他，就有这一层意思在，想看看都是单着的两人能不能搭伙过日子。 然而，心中的那一道坎，他始终是迈不过去。 庆云和小宝走了才多久，他不能，他生怕他过上幸福小日子，把她们忘了。 而且，程美玲怎么想的，他不知道。 她才三十五，还年轻，貌相也不差，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 “不知道你要来，家里没啥菜，凑合吃啊。”程美玲从厨房走出，放下手中的一盘炒鸡蛋，坐了下来。 “还要啥菜，够了。”雷宝低着头说。 “你咋了，是出什么事了？”程美玲拿着碗筷没有动，看着雷宝问。 “东明要走，去周立本那边。” “之前都没走，怎么现在要走了？”程美玲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雷宝碗里。 “不说了， 他要走是对的。”雷宝抬头笑了笑。 “你呢？”程美玲问，“没想过走吗，也去那边，跟着小秦省心很多。” “我走了，厂子真的会黄的。”雷宝叹息，“那个彭志远，乱来。” “对了，最近大家可都在议论，厂里怎么不发奖金了，加班还比以前多，加班费也没有。”程美玲淡淡说。 “我想办法。”雷宝提了口气。 “你也别太累了，一个人，终究是顶不住的。”程美玲若有所指说。 “顶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雷宝苦笑。 第328章 不可能的 “胖子！” “史哥！” 高河镇， 老干爹食品加工厂门口，孙胖子接上了风尘仆仆的史东明。 “胖子，你别叫我史哥，这不是骂人吗？”史东明打趣，“叫东明哥。” “哈哈，我故意的。”孙胖子笑，“走走走，周大哥知道你要来，给你准备了接风宴。”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往前，孙胖子不停给史东明介绍着厂子。 “赵主任！”史东明瞅见赵思思，热情挥手喊了一声。 然而赵思思像是没有听到，径直走了。 “胖子，她这是没听到，还是不想搭理我？”史东明纳闷。 “东明哥，是没听到。”孙胖子环顾一圈，凑到史东明耳边，“她最近怪怪的，老是一个人发呆，回家一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抑郁了。” “不会吧，思思她那个性格，不应该啊。”史东明意外，在他看来，赵思思何许人也，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搁古时候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豪，这样生猛的女人，会抑郁？ “不管她，咱们去食堂，都在等咱俩呢。”孙胖子拉着史东明走了。 赵思思其实刚刚听到了有人喊她，不过没来得及反应，等走出好远才意识到，赶忙转身，看到史东明和孙胖子朝食堂方向去了。 史科长来了，哦对，胖子之前提过一嘴，说史东明从罐头厂那边离职要过来了。 正如孙胖子所说，她最近确实是老发呆。 如此忧心忡忡，只因为一件事。 每个月都无比准时的大姨妈，没来。 赵思思一开始认为是吃了药，打破了身体的激素平衡，因此推迟，以此严谨的学术分析来安慰自己。 可一天一天过去，哪怕她每天七八根冰棍招呼作死，它还是没来。 就算是推迟，可不能这么往后推啊。 她终于开始慌了。 就那么一次，而且她第二天就去买了药吃，不可能啊。 于是乎，这件事彻底压在了她的心上，让她干什么都没法专心。 她不得不担忧，万一真的......该怎么办？ 生下来？谁养？况且她是个没结婚的黄花大闺女，这事传出去，她要不要做人了？ 别人问孩子的爸爸是谁，她怎么说？ 打了？她舍不得，而且现在医院里打胎是需要人签字的，找谁签？秦飞么？ 总之她胡思乱想，越想越慌，越慌越害怕。 她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大姨妈虽然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然而没有虽迟但到的大姨妈，她发现自己开始有不该有的反应了。 例如老想上厕所，哪怕她根本没怎么喝水。 例如她感觉到胸前隐隐胀痛。 这些反应无不表明着她的身体正在按照基因编码的生理机制为繁衍生育做准备。 虽然没有去医院检查，但赵思思几乎确信，她真的怀上了。 回到宿舍，赵思思躺在床上，心绪杂乱无章，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思思，你在里面吗？” 迷糊间听到有人敲门，赵思思醒了坐直身子。 “在。”回应一声，她连忙起身拉开门。 方才是杨月的声音，可开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止杨月一个，还有她最不想见也最害怕见到的一个人，宋雯雯。 “思思，嫂子说找你有事。”杨月笑着说，她其实很疑惑，宋雯雯找赵思思能有什么事，俩人就是认识，压根没有交集，“嫂子，那，那你跟思思聊，我去上班了。” “对了，思思，我跟周大哥打过招呼了，下午你请假。” 说完，杨月摆摆手走了。 “我能进去吗？”宋雯雯看着赵思思轻声问。 “哦，请，请进。”赵思思愣了愣神，让开身。 宋雯雯进门，没有选择坐椅子，而是坐到了床边。 她是想了好久才决定来这一趟，尽管她也不知道来这到底要干嘛，她就是想要来看看。 “他还是跟你说了。”赵思思拉过椅子，坐到宋雯雯对面，“这件事不怪他，他是为了救我，而且，而且......当时其实已经混过去了，是我，是我没忍住。” 宋雯雯听后，心像是被人掐了一把一样疼。 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勇气放下颜面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宋雯雯愿意的话，她现在完全可以冲上去拽住赵思思的头发然后咒骂，“贱人！骚货！抢我老公！你是有多缺男人......”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发泄她心中郁积的情绪，同时让赵思思彻底颜面扫地，名声败毁。 赵思思是意识到会有这种风险，可她还是选择这么说。 秦飞坦白的版本里并没有涉及这个细节，宋雯雯明白，他不说是不想把责任推到赵思思一个姑娘家身上去。 “我不怪秦飞，他现在回临海了，我来找你，他不知道。”宋雯雯忍住翻江倒海的心酸，“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跟你说声对不起。” 赵思思愣住了，这跟她见到宋雯雯那一刻脑补的后续完全背道而驰。 道歉，跟我说对不起？明明不是，我睡了她老公？ “呃，不用，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是我对不起你。”赵思思微微错愕。 “思思，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总要想好以后怎么办。”宋雯雯平静地说，“你是真的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吗？” “宋老师，我可以发誓。”赵思思举起了右手，“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要求秦飞不跟你说，但是他不想瞒着你。” “往后我跟秦飞也不会有来往，你可以放心。” “思思，我听秦飞说，你家境不一般。”宋雯雯认真看着赵思思，“所以有些事，哪怕我愿意，你也愿意，也没办法是吗？” 赵思思彻底石化了，宋雯雯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第一时间就懂了什么意思。 二女共侍一夫？ 宋雯雯，真，这么大度？ 这要搁古时候，那就是不嫉不妒稳重持家的大娘子啊。 “不可能的。”赵思思眉眼低垂，“我爸会杀了秦飞的。” 第329章 猪脑子 金善园，萍聚包厢。 司理理推门进去的时候，宾客皆在沉默。 “飞总。”司理理冲秦飞柔美一笑，跟着看向坐在他对面苏州赶来的范总和邱总，“范总邱总，怎么样，饭菜还合口味吧。” “好，好的很。”范总范天德操着浓重的吴语口音不住点头，只是表情有些尴尬，“多谢理理姑娘关心。” “飞总，这事说到底，不能怪你，是我们自个儿信了那个姓秦的鬼话。”邱总邱勇目光深沉看向秦飞，“那五万双就算吃了哑巴亏我们认，可我们备了三十万双的料，厂里的机器一刻不停地在转，工人们两班倒，我们怎么办？” “我们是小地方来的，比不上飞总您家大业大，这个跟头跌了，那就再也爬不起来。” “龙腾贸易的秦总是您亲小舅，您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姓邱的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司理理过来才说，这是想让司理理来评理？ 倒是跟她名字挺配。 “理理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说完，邱勇把目光移向司理理。 “邱总，我名叫理理，可不是我说啥啥就是理。”司理理轻轻一笑，“范总，邱总，飞总这个人呢，我是知道一些的，他喜欢交朋友，而且向来对朋友都是以诚相待。” 打完太极，司理理摆了摆手，款款离去。 秦飞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方才开口。 “邱总，你有难处，我可以理解。” “但难处归难处，理归理，你们跟龙腾贸易做生意，我不知情，更没参与。” “现在骗你的人不见了，是，那个人确实是我亲小舅，但就算他是我亲哥亲爹，这事也没有找我的道理。” “说法我给不了，我叫你们来，就是要把话说清楚。” “冤有头债有主，谁的孩子谁抱，该找谁找谁。” “这趟来临海，差旅费我报销。” 秦飞说完，范天德面露苦色，他很清楚，对面的年轻人一句话也没说错，这事确实怪不到人家身上。 邱勇何尝不知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他们没得法子，现在只有抓住对面的年轻人，才有一线生机。 “飞总，您说的是，这事讲破天也怪不得您头上去。”范天德叹息，“是我们两个太蠢了，但凡我们找人打听一下秦奋是什么人，也不会上他的当。” “话不能这么说，骗我们的是你小舅，我们不找你......” “飞总，这事就此打住，我们不会再找你，更不会在外面乱说。”范天德打断了邱勇，端起酒杯起身，“荣幸能跟飞总喝一杯，我干了！” 邱勇恍然失神，他搞不懂范天德在发什么疯，什么就此打住，就此打住，他们的厂子也就此打住了！ “范总，我是小辈，您是长辈，我该叫您一声老大哥。”秦飞站起身，含笑举杯，“范大哥，这杯我干了。” “好，能够结识飞总这样的青年才俊，不算亏。”范天德仿佛顿悟一般释怀了，脸上再无一丝愁苦，笑着说，“飞总有机会去苏州，千万给我老范一个机会，尽尽地主之谊。” “到时候一定叨扰。”秦飞笑。 接下来，范天德和秦飞二人彻底冰释前嫌，推杯换盏，交谈甚欢，唯独邱勇一个人傻愣在那，插不上话，吃不下菜。 “飞总，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你消息了。”范天德举起酒杯，“这最后一杯，希望咱们以后还能再见。” “范大哥，不着急，才九点。”秦飞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盯着范天德，又扫了一眼邱勇，“带样品了没有？” “带了带了带了！”范天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推了一把身边还在发愣的邱勇，“愣着干啥，拿样品！” “拿样品干啥？”邱勇很是认真问。 范天德气得不想说话，蹲下身拿起邱勇脚下的包，从包里拿出一双帆布鞋，递到了秦飞跟前。 “飞总，你看看，质量很好的，穿着也舒服，这是41的，不知道你合不合脚......” 范天德很是紧张，盯着秦飞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秦飞把鞋拿到手上，翻看了一圈，放到了桌上，范天德一时间紧张到忘了呼吸。 “不错，真材实料。”秦飞含笑看着范天德，“范总，咱们做笔生意？” “好！好！好！”范天德情绪激动，“飞总，您说这生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听您的！” 邱勇整个人已经傻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让世界上多一个哑巴，这个时候完全插不上话。 直到走出金善园，邱勇人还是懵的。 “老范，你咋知道飞总是准备跟咱们谈生意的？” “你真是猪脑子！”范天德有些得意，“大老远叫我们来临海，当真就为说几句不咸不淡的？他是想看看咱俩的态度，要是咱俩蛮不讲理，那他就也不讲理，你我这在临海没根没底的，斗得过他？” 范天德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司理理的话点醒了他，所以他决定赌一把，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哦哦，那你怎么不提醒我！”邱勇怨怼。 “还提醒，这都看不出来，我真怕飞总以为我带个傻子一起做生意不靠谱，不打算帮这一把。”范天德白了他一眼。 “老范，我还不是着急的，你别过分了啊！”邱勇不服。 “行了，好在有个好结果，咱俩也都能睡着觉了。”范天德长长吐了口气，“飞总，是个人物啊！” “你答应的是不是太快了，他提的条件，算下来咱们吃亏的。”邱勇说。 “命都快没了，还想着占便宜，这个时候能拉你一把那就是再生父母。”范天德停下脚步看着邱勇，“要不你退出，参股的钱我卖房子还给你，我反正是打定心思，以后就跟飞总混了，他吃肉，我喝汤就行。” “我就是一说，你较真干什么。”邱勇尴尬。 另一边，秦飞刚走出萍聚包厢，一袭黑色轻纱长裙的司理理就在门口含笑看着他。 第330章 熟人 “范总是笑着出门的，看来飞总又做成了一笔生意。”司理理两手交叉看着秦飞，说完伸出一只手，“恭喜。” “谢谢。”秦飞伸手盈盈一握，入手微凉，嫩滑无比。 “飞总，我很好奇你谈判的方式，为什么总能让对方笑着吃亏，还觉得自个占便宜了？”司理理抽回手。 “理理姑娘说的太夸张了，我又不会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微醺的秦飞脸色潮红，盯着司理理的眼睛，“否则我第一个对理理姑娘施展了。” 赤裸裸的调情，但司理理并不在乎。 “反正我要对飞总提高警惕了。”司理理挑了挑眉，“别哪天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理理姑娘，把你卖了，那钱，可不是数能数完的。”秦飞笑。 “飞总是真会说话，连夸带损，偏偏我还很爱听。”司理理浅浅一笑，“你媳妇是真心大，这么一个情场杀手，也能安心放着不管。” “我媳妇那人，自信的很，深知天下弱水三千，她是那取水的瓢。”秦飞顿了顿，跟着说，“明天有客人，包厢留着。” “理理姑娘，明天见。” 说完，秦飞转身，挥了挥手离去。 “你怎么又搞了个鞋厂？”在去金善园的路上，赵金芝瞪大眼睛问，“又让我去苏州，你当甩手掌柜，什么都让我干是吧，真当我是你小老婆了！” 出租车司机一直就通过后视镜偷偷打量容貌身段都上佳的赵金芝，听到这句话，脚下油门一松，车抖了一下。 这么漂亮，还是小老婆？ 那大老婆得什么样，仙女啊！ “师傅，麻烦好好开车。”秦飞提醒一声，这才扭头看向赵金芝，“我这是为你好，光卖衣服，不得配鞋？这是提前布局，为以后精致走高端路线打好基础。” “你说啥都有理行了吧，跑来跑去累的是我。”赵金芝嘟着嘴，“那俩人我都不认识，我一个人去？” “放心，这次我陪你去，细节是我跟他们谈的，我当然要在。”秦飞顿了顿跟着问，“杨解放的研发搞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赵金芝赌气。 “好好说话。”秦飞瞪了赵金芝一眼。 “没有眉目，哪那么简单，听说他又招了几个高材生。” “嗯，跟他说，别怕花钱，花多少钱，只要能搞出来，那就值得。” “喂喂喂，什么叫别怕花钱，花的都是我的钱，他那个厂现在全靠我养着！” “知道你的钱，你就说给不给用吧！” “切，就知道说这种话。” 前排的司机已经彻底傻眼了，原以为是大老板养小秘，合着不是那么回事，是富婆养小白脸。 可特么有这么强悍的小白脸么，软饭硬吃？ 在金善园门口下了车，赵金芝收敛表情，玩归玩闹归闹，也是要分场合的。 “等等。”秦飞突然拉住赵金芝，目光看向金善园的旋转门。 “咋了，看到熟人了？”赵金芝问。 “嗯，就是关系不怎么好。”秦飞笑。 他看到的确实是熟人，安州罐头厂的彭志远和杨维泽，这可不是熟人嘛。 这俩人来临海做什么？ “关系不好？”赵金芝顺着秦飞的目光看了过去，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谁啊？” “不管他，先办正事。”秦飞说完大步往前。 这次带赵金芝来，是和徐天一谈精致服装进驻汇联百货的事情。 虽说他作为股东，以及和徐天一的交情，哪怕赵金芝的精致生产出来的是麻袋，也能摆到汇联百货金碧辉煌的专柜里。 可他不想这么做，做生意没有取巧，要靠产品说话。 “玲子，帮个忙？”秦飞冲金善园的领班玲子招了招手，把她拉到一边问。 “飞总，您吩咐。”玲子有些意外。 “...你帮我留意下，这俩人在哪个包厢。”秦飞描述了彭志远和杨维泽的穿着以后接着说，“不坏你们的规矩吧。” “看飞总说的，这坏什么规矩，我弄清楚了，去跟您说。”玲子扫了一眼与秦飞同行的赵金芝，笑着答应下来。 “你又憋着什么坏呢？”玲子走后，赵金芝凑上来问。 “什么叫憋坏，你也不知道想我点好。”秦飞白了赵金芝一眼，“走吧，咱们上去等。” 徐天一跟秦飞俩人是前后脚到，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赵金芝。 这么漂亮的女人实在是没办法不注意。 “天一，介绍一下，这位是赵金芝赵总，做服装的，我好朋友。”秦飞居中介绍，“金芝，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徐天一徐总，汇联商厦就是他的。” “赵总，幸会！”徐天一热情伸出手，“别听秦飞瞎吹，汇联商厦他也有份，什么就是我的。” “徐总好。”赵金芝大方一笑，“他这人说话就是这样，不靠谱！” “哈哈，对，不靠谱！”徐天一很开心。 “行了啊，别搁这挤兑我，真当我脾气多好是吧。”秦飞打趣，“天一，我准备让金芝服装厂的产品进汇联，你先看看样品，看够不够格。” “就这事？”徐天一耸了耸肩，“你一句话的事，还搞这么麻烦，自家人哪有那么多规矩。” “别。”秦飞连忙摆手，“我就怕你这么说，咱还是按规矩来，都不守规矩，往后岂不是乱了。” “金芝，把样品拿给天一看看。” 赵金芝点了点，从包里拿出两件连衣裙递给了徐天一。 “丝绸的？”徐天一入手惊讶，“这是准备走高端路线啊，版型也不错，起止是够格，这是瞧得起咱们汇联了！” 赵金芝见徐天一的反应这么激动，很是开心，这衣服都是她亲自设计的。 “行，徐总说够格，那肯定是够格了。”秦飞笑，“金芝，你别看徐总好说话，选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秦飞话没说完，门被敲响。 “进。” 进来的是领班玲子，她露出职业微笑以后，凑到秦飞耳边，说了什么。 第331章 往死里整 “你们俩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秦飞冲两人微微一笑，跟着玲子出了包厢。 “他这是干啥去？”徐天一纳闷，看向赵金芝。 “不清楚。”赵金芝浅浅摇了摇头。 她确实是不清楚，只知道一定跟刚才下车时见到的关系不太好的熟人有关。 不过秦飞方才的笑容，她很熟悉。 微微一笑，大事不妙。 “飞总，您是要过去打个招呼？”玲子问，她也必须问，要是飞总年轻气盛惹出什么事情来，老板娘肯定会找她算账。 “玲子，是这样。”秦飞稍一沉吟，“我要是请你帮忙，跟服务员打招呼留意一下里面的人聊什么，是坏你们规矩的吧。” “飞总，这个不可以。”玲子很是郑重摇了摇头，“金善园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老板娘会发飙的。” 司理理发飙？ 那会是什么样？ “明白，不让你难做。”秦飞冲玲子眨了眨眼，“我过去敬杯酒，都是熟人。放心，不会出事的。” 金善园回首包厢内，一桌总共五个人。 杨维泽是跟着彭志远来见他在临海的朋友，对方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姓魏，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向嚣张的彭志远对他很是尊敬，魏总谈吐不凡，儒雅随和，看着就像是做大事的。 另一个男人右边眉毛底下有道疤痕，面相凶恶，身形魁梧，自打坐下来就一直在闷头吃菜，像是饿死鬼投胎。 唯一的女人虽然妆容很是精致，但岁月的痕迹还是掩盖不了，三十五肯定是有了，女人的气势很不简单，隐隐有杀气。 “志远呐，这点小事，你说一声不就行了。”魏总拍了拍彭志远肩膀，“临海各大百货商店，你随便挑，或者全部，我来安排。” “魏哥，我就知道这点事对你来讲一句话，我这不是好久没来了，来看看你，还有红姐。”彭志远在魏总面前乖巧的像个本家弟弟。 “这话说的我高兴。”魏总呵呵一笑，“你哥最近忙，把你托付给我了，你放心，一切我来安排，保管你满意，杨书记，你也一起，第一次来临海吧。” “是的魏总。”杨维泽谦逊点头笑了笑，“多谢魏总关照。” “别顾着说话，喝酒啊。”红姐柔媚一笑，端起酒杯。 众人纷纷举杯，碰了一下。 恰在此时，包厢门被推开，没有提前敲门。 “彭厂长，杨书记！”秦飞推开门，热情一笑，“你俩来临海，也不打个招呼，怎么，不拿我当朋友啊！” 彭志远和杨维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秦飞，不是，是秦飞会这么没礼貌地推门进来认什么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谁跟他是朋友！ 愣住的还有一个，红姐。 眼前脸上带笑的年轻人她不是很想再见面，可还是见到了。 她扭头看向魏总，给了一个眼神，对方点了点头，随后一直在坐着胡吃海喝眉下有道疤的魁梧壮汉站起身来，凶狠目光压向秦飞。 “谁跟你是朋友？”彭志远放下酒杯，没好气地瞥了秦飞一眼，“识趣赶紧滚蛋！” “彭厂长，这么说可有点伤感情了，咱们可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秦飞微微一笑，看向杨维泽，“杨书记，你说是吧。” “秦厂长，没必要吧。”杨维泽扯了扯嘴唇。 “嗨，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秦飞移开目光，“红姐，没想到，在这还能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飞总。”红姐两手交叉，审视着秦飞，“后来我打听了一下，飞总在临海名声那么大，我竟然不知道，是我这个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上次，怠慢飞总了。” “话不能这么说，红姐那儿是人间天堂，何谈怠慢。”秦飞摆了摆手，看向魏总，“这位朋友是？”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彭志远含怒瞪着秦飞，“赶紧滚蛋，家里人死光了在这攀亲戚是吧。” “看来彭厂长今天心情不好。”秦飞并不恼火，从容一笑，“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你们慢慢聊。” 玲子一直守在包厢门口，预备突发情况。 等秦飞带上包厢门出来，她注意到他的表情。 可怕，仿佛泰山即将崩于前，她却无处可逃。 飞总，和里面的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玲子，没事了，麻烦你了。”秦飞很快恢复表情，从兜里掏出一叠大团结塞到了玲子手里，“你们老板娘没有规定，不准拿小费的吧。” “飞总，您太客气了。”玲子没有推辞。 “我回去了，那边朋友还在等着，你忙你的。”秦飞摆了摆手。 自打从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卖瓜子走到临海成为飞总，秦飞眼中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彭志远。 不管媳妇宋雯雯上次小产的原因是什么，彭志远他是必须要搞垮的。 加上方才那句‘你家里是不是人都死光了’，秦飞实在找不到理由，不把姓彭的往死里整的理由。 原本他是打算等等看，彭志远的性格和能力，迟早是会把罐头厂搞黄的，到时候他再出手。 眼下，他不是很有那个耐心了。 方才进门，看到红姐，他是很意外的。 红楼的人出现，那说明彭志远在临海不是没有根系，反而比他在安州的时候，更能借势。 整死彭志远，顺手能把红楼给一并端了，乐见其成。 不过这事急不得，得抽丝剥茧慢慢来。 “志远，那人你认识？”魏总问。 “一个小瘪三，我迟早要弄死他！”彭志远恶狠狠说。 “怎么，这人招惹你了？”魏总继续问。 “我本来在清河干的好好的，就是这个人，给我做了个局，老头子给我弄到安州去了。”彭志远咬牙切齿，“才知道他在临海，妈的，我要跟我哥说，整死他！” 魏总表情深沉，和红姐对望了一眼。 “志远，没必要跟这种人置气。”红姐提杯，“来，跟姐喝一个，姐可是给你准备了惊喜哦！” 第332章 给我个孩子吧 “金芝，我准备让周大哥那边再扩建一个厂。”回到西康路的家，秦飞叫上赵金芝到了三楼天台，“你那边还能拿出来多少钱？” “你要多少？”赵金芝见秦飞表情凝重，认真想了想说，“去苏州不是还要准备20万嘛，这笔钱已经是我想办法凑出来的，除非找刀哥或者郑大哥帮忙了。” “我估计郑泽明那边也没钱了，他现在几个工程同时开工，现金流也紧张。” “周大哥那边不是发展的挺好吗，已经步入正轨开始盈利了，现在扩建什么？” “也不是扩建，是新建一个厂。”秦飞沉思，“我预估至少要一百万。” “什么！一百万！”赵金芝无比地惊讶，“哪有你这么花钱的，你仔细算算，自打你来临海，都花了多少钱了，两百万有了吧，可一分回头钱还没看到。” “还有，我那边的钱你怎么花都行，郑泽明那边拿了不少，你总得还。” “怎么，郑泽明催你了？”秦飞看向赵金芝。 “那没有，他还不至于这么没良心，现在的日子怎么来的，他心里又不是没数。”赵金芝微微皱眉，盯着秦飞，“你到底要干啥？” “我准备弄个食品厂，把安州的罐头厂搞垮。”秦飞淡淡说。 “为什么？”赵金芝不是很明白，如果秦飞一开始这么做，她很好理解，被人挤走出口恶气，当时都没那么做，现在怎么想起来了。 “之前不想这么做，是念着那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有感情。”秦飞眺望着夜色下的临海霓虹，“现在发现，人不能当老好人，该讨的债，是时候讨回来了。” “那我想想办法，一百万肯定没有，我看能不能给你凑个一半。”赵思思不想继续问下去，他想做什么，支持就好了，反正没有他，也不会有现在的赵金芝。 “你别想办法了，这段时间你也快被我掏空了。”秦飞看着赵金芝笑笑，“我有办法。” “那厂建好以后，谁来管？”赵金芝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你在临海，肯定抽不开身，别找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我想过，最好当然是找雷大哥，但他，估计不愿意。”秦飞想了想说，“胖子吧，他不是一直想独当一面，也该给他个机会了，让杨月看着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了，史东明从罐头厂离职到周大哥那边了。”赵金芝想起来这件事，“他不是也可以？” “史科长离职了？”秦飞有些意外，“那没问题了，就交给他们三个人。” “嗯，这样安排可以。”赵金芝点了点头。 “行了，休息吧，你也累一天了。”秦飞说。 “等等。”赵金芝咬了咬嘴唇，“有个事。” “什么事？”秦飞看着赵金芝。 “你给我个孩子吧。” ？？？ 一颗核弹在秦飞脑子里爆炸了。 什么叫‘你给我个孩子吧’，这是能随便给的？ “又来了是吧，开什么玩笑！”秦飞尴尬，“你又没喝酒，说什么胡话！” “我没开玩笑。”赵金芝抬起头，看着秦飞，眼里有光，“秦飞，我今年已经25了。” “我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找对象然后结婚，可我总不能就这么一辈子一个人过，有个孩子，我就有寄托。” 赵金芝确实没开玩笑，自打上次宋雯雯问她能不能帮忙生孩子这事，她就开始有了这个念头。 如果不是宋雯雯找她说那些话，她不敢这么想。 这辈子除了秦飞，她很难再看上其他男人。 有时候她心里满是怨怼，这个男人为什么要那么蛮横地闯进她的世界，然后成了她的天。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在宁静的天台上这样并肩而立。 鬼使神差地，她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总要说，还不如早说。 “这叫什么话，你怎么就不能找对象结婚了？”秦飞其实是知道为什么的，但他只能选择忽略。 “你明明知道，还非要问。”赵金芝笑了笑，“上次来临海，雯雯问我，要是她生不了，能不能帮忙生一个。” “所以我才有了这个想法，如果雯雯都不介意，我更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秦飞不假思索说，“又不是必须要孩子，雯雯就算生不了也无所谓，我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对你来说，你是赵金芝，事业有成聪明睿智的赵总，你凭什么要帮别人生孩子。” “你想过没有，你没结婚但是有孩子，别人会怎么看你，口水淹都能把你淹死！” “我知道啊。”赵金芝浅浅笑着，“那我一直这样单着，就不被人议论了？无所谓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你。”秦飞顿时泄气，他搞不懂赵金芝脑子里怎么想的，还有自己那个傻媳妇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竟然找赵金芝帮忙生孩子，真亏她想的出来！ “我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同意，你同意也没用，这事肯定得雯雯拍板才行。”赵金芝吐了吐舌头，“我去睡觉啦。” “对了，孩子得跟我姓赵。”赵金芝没走几步，扭头补了一句，随后施施然离去。 妈的！ 秦飞心里忍不住咒骂，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种马。 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疯，赵思思是那样，赵金芝是这样，还有那个傻媳妇，真特么大度！ “胖子，清楚了吧，你跟周大哥说一下，具体的，等我过几天回去再说。” 第二天，和赵金芝出发去苏州之前，秦飞给周立本那边打了个电话，孙胖子接的。 “飞哥，有个事，那个，赵思思，她要离职。”电话那头孙胖子说。 “要离职？说什么原因了没有？” “没有，就说要走。” “行，我知道了，先想办法留住她，等我回去跟她谈谈。” “好的，我让杨月想想办法。” 挂断电话，秦飞忍不住皱眉，赵思思怎么好好的又要离职了，以她的性格，既然一开始没这么想，不会变卦才对。 “怎么了？”赵金芝见状问。 “赵思思要走。” “思思要走？”赵金芝很是惊讶，“怎么会这样！” 第333章 老子再管你，跟你姓! “秦飞，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觉得你是皇帝啊，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喜欢你是吗？” 赵思思冷冷看着秦飞，毫不客气地讥讽挖苦。 “我没这个意思。”秦飞表情凝重，“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再待下去。”赵思思移开目光，避免对上秦飞眼神，沉沉说，“在这里，我们没办法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对你我都不好。” “那你要去哪儿？” “跟你有关系？” “非要这么说话？” “怎么说话了，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杨月叫我等你回来，我等了。” “赵思思！”秦飞怒不可遏起身，“你不要一副我秦飞是负心汉陈世美的样子，我没有对不起你，当，当时是你...主动的！” “我有叫你负责么？”赵思思看向秦飞，眼神如千年寒冰，又冷又硬，“不是跟你睡了就是你的女人，我没有义务在你面前低声下气，你不过是，不过是我从女孩到女人的工具罢了。” “好！”秦飞气得浑身发抖，“我是工具！你爱去哪去哪，就是去死也跟我没关系！” “好啊，你最好说到做到，我就是去死，你也别管。”赵思思一步不退。 “行，你爱死哪儿死哪儿，从今以后，再多问你一句，我特么跟你姓！”秦飞愤怒起身，头也不回，摔门而去。 门关上了，小小的宿舍和偌大的世界分割开来。 赵思思再也撑不住，眼泪不争气地如雨而下。 她没法子不走，再不走，就要显怀了，到时候，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更重要的，那将会给秦飞带来一场他压根想象不到的灾难。 “思思姐！”杨月径直推门而入，一下子愣住了。 赵思思哭地梨花带雨，整个人看上去，好像快要碎掉一样的伤心。 “思思姐，你怎么了啊？”杨月懊恼她没有先敲门，只得把门插上，坐到了赵思思身边，“怎么哭了，是飞哥骂你了？” “没有，我想家了。”赵思思抹去眼泪，笑着摇了摇头。 杨月不傻，上次宋雯雯来，到方才秦飞愤愤离去，赵思思抹泪，真相是什么，不难猜。 “思思姐，飞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杨月手上拿的是一张存折，“飞哥说这是在临海存的，里面有十万。” 出乎杨月预料的，赵思思没有推辞，直接接过了存折。 “思思姐，真的要走了吗？”杨月小心翼翼问。 “嗯。”赵思思点了点头，“以后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不许骗我啊，一定要回来。”杨月眯着眼笑。 “放心，我赵思思什么时候骗过人。”赵思思会心一笑，话锋一转，“杨月，胖子不错的。” “他错不错跟我有什么关系？”杨月莫名脸红，很囧。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赵思思憋着笑。 “他谁都喜欢，之前还喜欢小何呢，人家不搭理他。”杨月嘟了嘟嘴。 “杨月，胖子是那种在感情上没什么自信的，他越是喜欢一个人，越是不敢说。”赵思思想了想跟着说，“当初他追小何，看着热闹，其实就是想找个对象挣面子，他对你追都不敢追，恰恰证明他是真的喜欢你。” “思思姐，你干嘛替他说话，我可不喜欢他。”杨月昂起头。 “好了，在我这就别装了。”赵思思笑，“胖子人踏实肯干，讲义气重感情，不错的，你也能压得住他，你们在一起，会幸福的。” “思思姐。”杨月犹豫间换了副表情，“你可别跟胖子说啊，不然他又嘚瑟了，我就等，看他什么时候自个儿说。” “放心。”赵思思眨了眨眼睛。 这时门被敲响，杨月起身去开了门，是赵金芝。 知道俩人有话要说，杨月打了声招呼走了。 “能跟我说说吗？”赵金芝坐到床边，看着赵思思问。 几人中，要说和赵思思关系最亲密，肯定是她。 俩人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很像。 “说什么？”赵思思眉眼低垂。 “不想说，那就不说了。”赵金芝拉过赵思思的手握住，“准备去哪儿？” “出国。”赵思思抬头看着赵金芝，“毕业以后家里安排好了的，那时候闹脾气不想去跑这边来，现在想想，出去多看看也挺好的。” “哪个国家？”赵金芝追问。 “美利坚吧，有个朋友在那边留学。” “ 什么时候回来？” 赵思思愣住了。 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根本没有节点。 孩子出生以后，她不可能带个孩子回来，告诉家里人她找了个老外，然后未婚先孕，这冲击力还不如现在摊牌。 “再说吧。”赵思思笑了笑，“我是去读书，至少也要四五年吧。” “想着回来，照顾好自己。”赵金芝情绪沉甸甸的。 “嗯，放心吧，我啥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吃不了亏的。”赵思思扬眉一笑。 “那倒是。”赵金芝跟着笑。 秦飞是真的被气到了，他到了宿舍楼外，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一碰就炸的火药桶。 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好心当成驴肝肺，拽的跟他欠她几百万一样！ 凭什么！ 事情怎么发生的，她比谁都清楚，就她委屈，就她是受害者！ 要走就走，没人不让她走，非要那么说话！ 什么叫从女孩到女人的工具！ 打人不打脸，杀人不诛心，赵思思，是你非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的！ 老子再管你，跟你姓！ 第334章 让它再死一次 再见郑泽明，秦飞很是有些感慨。 当年周立本带着他去郑家，找郑泽明帮忙盖房的时候，他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模样。 现如今的他梳着油头，穿着西装，夹着皮包，戴着金表，浑身上下写满了‘有钱’两个字。 年轻的小老婆果真很懂，这样包装出来的郑总旁人一打照面就知道很有实力，对谈生意助力很大。 办公室里人不少，周立本，孙胖子，杨月，以及史东明也在。 自打郑泽明一进来，秦飞就看着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好说话，办公室里安静地很是尴尬。 “小秦，你这么盯着我，我害怕。”郑泽明不好意思笑了笑。 “郑总现在好气派。”秦飞不咸不淡说。 “小秦，我知道你有话要讲，等等咱们单聊，现在先说正事。”郑泽明扫了其他几人一眼。 “正事就是我现在要在周大哥厂旁边新建一个厂，得找你帮忙。”秦飞顿了顿继续说，“钱我晚点给，这事着急，你得马上叫人进场开工。” “你这话说的，别说晚点给，就是不给钱我也得干不是。”郑泽明笑，“咱俩谁跟谁，你放心，我明天就派个队伍过来。” “嗯，这事你跟胖子对接。”秦飞点了点头，看向史东明，“史哥，招人的事交给你，罐头厂那边都是熟手，能挖的墙角就挖，懂我的意思吗？” “秦厂长，这是不是不太好？”史东明挠了挠头。 “没什么不好，我现在就要是要罐头厂倒闭。”秦飞不假思索说。 众人皆是一愣，秦飞之前可没说过这话。 “飞哥，就该这么办！”孙胖子很是兴奋，“妈的，早该干他们了！” “小秦，你这么做，老雷会怎么想？”周立本皱眉问。 “爱怎么想怎么想。”秦飞想了想说，“我不会把雷大哥当敌人，也很希望雷大哥能到这边来，但我不会因为他，就放过罐头厂。” “史哥，你回去一趟，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告诉雷大哥。” “行，我去劝劝老雷。”史东明点了点头，他心里很明白，不管秦飞说什么，雷宝都不会离开罐头厂的。 “杨月，设备的事你负责，你心细一点。”秦飞看向杨月，“钱我到时候会交给小何，用钱你找她。” “明白。”杨月点了点头。 “行了，事情就这么安排，我就一个要求，明年开春，咱们的抱抱要正式投产。”秦飞起身，扫了众人一眼，“我能把罐头厂救活，就能让它再死一次，彻底死！” 众人内心都有些奇怪。 秦飞以往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现在的他，突然间变得锋芒毕露。 史东明心中隐隐有些寒意，他丝毫不怀疑秦飞的话。 是他几乎凭一己之力让濒临倒闭的罐头厂扭亏为盈，现在他放话要搞垮罐头厂，绝对有那个能力。 罐头厂的生命，正式进入倒计时了。 当天下午，史东明就急匆匆赶回安州，等他见到雷宝的时候，是在程美玲的出租屋。 他问了门卫处的人，那边的人若有所指，说雷厂长不在厂里，就在那边，没有别的地方。 两人正在吃晚饭，看着很像两口子。 史东明心中疑惑，但明显这不是关心这种事的时候。 “你怎么回来了？”雷宝很是意外。 “史科长还没吃吧，我再去炒两个菜，你们喝两杯。”程美玲一看史东明脸色就知道是有事，连忙去了厨房。 “秦飞准备新建一个厂，他说要罐头厂死。”史东明坐了下来，神色凝重，开门见山，“这是他的原话，是他让我来告诉你的，他还说，他从来没有把你当敌人，但也不会因为你，就放过罐头厂。” 雷宝整个人如浇筑一般，愣住了，这个消息太过突然。 秦飞自打离开罐头厂，从来没有表露过这个意图，尽管他这么做丝毫不让人不意外。 为什么，突然又要这么做了？ 雷宝不明白。 “老雷，秦飞让我来咱们厂挖墙角，只要是愿意去那边的，工资翻倍。”史东明跟着又说。 “这个也是他让你告诉我的？”雷宝脸上看不出表情。 “是的，就算他不让，我也会说。”史东明皱了皱眉，“我虽然走了，但也不会背着你做这种事情。” “什么意思，不背着我，那就是先跟我打声招呼，然后做？”雷宝审视着史东明，目光深邃。 “销售科的几个人我想带走。”史东明没有回避雷宝的眼神，“你很清楚，秦飞他要罐头厂死，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嗯，我丝毫不怀疑，咱们厂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有他。”雷宝淡淡说，“他要咱们厂死，那咱们厂，撑不了多久的。” “老雷，算了吧，去那边，抛开厂子不谈，你跟秦飞的关系那么好，过去了，你还是厂长。”史东明说。 “东明，我不会因为厂子的事对小秦有怨念的，他这么做，有他的理由，本来对他就不公平。”雷宝沉吟，“但我也不会走，我要守着厂子，就算明知我不可能拦得住小秦，我也要试一试。” “老雷，何苦呢？”史东明叹息。 “东明，我从部队转业回来就在这个厂，我看着它起起落落，就让我陪它走完最后一程吧。”雷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行吧。”史东明自顾自倒了杯酒，抿了一口，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然后问，“你们这是？” “别瞎想，我是过来帮忙修水管的。”雷宝瞪了史东明一眼，“小秦当初走，把小程托付给我，我得照顾好人家。” 史东明看着雷宝，眼神似是在说，你看我像小孩子嘛，你俩这状态，是修水管的事，什么托付照顾，都是借口！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雷宝沉沉说，“待会跟小程说，让她跟你一起回那边吧，照顾孩子也方便，不用在这边熬着了。” “销售科的几个人，只要愿意跟你走，我也不拦着。” “我看啊，她不会同意的。”史东明咂了咂嘴，“不信咱俩就赌一把。” “滚蛋，谁跟你赌！”雷宝怒骂。 “史科长，你见到小秦跟他说，我在这边挺好的，不用担心我，都习惯了，去那边还要重新习惯。”程美玲在听史东明说了秦飞要建厂的事情以后，淡淡说。 “那行，程姐。”史东明意味深长看了雷宝一眼，随后起身，“我吃饱了，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谢谢程姐招待，程姐烧饭没话说，都可以开饭店了！” 史东明走后，出租屋里陷入了沉沉的死寂。 第335章 辉哥好 “雯雯，我找刀哥给你安排辆车吧，这么来回太辛苦了。” 石林客运站，秦飞接上了宋雯雯和瑶瑶，俩人刚从清河回来。 “不要，麻烦人家干嘛，我带瑶瑶坐车挺好的。”宋雯雯摇了摇头，看向秦瑶，“瑶瑶，跟三叔说说，你都学了什么？” “不跟他说，他又不管咱们，哼。”秦瑶撇了撇嘴，不高兴全写在了脸上。 秦飞无奈笑了笑。 最近事情太多，他对媳妇和侄女确实缺少关心，瑶瑶这不是在为自个儿委屈，小丫头很聪明，是在为她最爱的三婶鸣不平。 “瑶瑶，你这么说三叔真伤心了。” “你骗人，你才不会伤心呢，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回来看我们了。” “三叔错了。” “我不听，你跟三婶说。” 说完，秦瑶快跑几步，跑到前面去了。 “雯雯，瑶瑶长大了。”秦飞看着小丫头跳动的马尾辫，心中感慨。 “她现在越来越懂事了，往后在她面前说话注意点，别什么都说。”宋雯雯跟着叹息一声，“大嫂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不知道。”秦飞很是认真说，“就算回来了，瑶瑶我也不会还给她。” “瑶瑶又不是物件，什么还不还的，真回来了，看她自己的想法。”宋雯雯瞪了秦飞一眼，“这次回来回家看看爸妈，中秋你都没回去。” “你不是说买了东西送过去了吗？那就行了。”秦飞说。 “那怎么行，妈想你想的紧。”宋雯雯说。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突然间秦瑶着急忙慌跑了回来，脸上写满害怕。 “三叔，三叔，那，那是二叔吗？” 秦飞顺着秦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牛仔裤，皮夹克，黑墨镜的秦辉嘴里叼着烟，身后领着一帮小弟，招摇过市。 宋雯雯也认出来，她连忙将秦瑶拉到怀里。 “老三，你们一家这是从清河回来？”秦辉凑到跟前，摘下墨镜，眼神玩味冲秦飞扯了扯嘴角，跟着回头吆喝，“都看清楚了，这是我弟弟，亲弟弟，往后在石林，都给我放机灵点，别不开眼。” “是！辉哥！”一帮人齐声点头。 秦飞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盯着秦辉，一言不发。 “瑶瑶，来，二叔给你糖吃。”秦辉并不在乎秦飞的异样，从皮夹克的兜里掏出一把小男人牛奶糖，弯下腰递给秦瑶。 秦瑶躲在宋雯雯怀里，不敢伸手去接。 “瑶瑶，二叔给糖，拿着，说谢谢。”秦飞说。 秦瑶这才鼓起勇气伸出两只手，捧过糖，乖巧道了声谢。 “真乖！”秦辉抬手摸了摸秦瑶的脑袋，最后扫了一眼秦飞夫妇，以胜利者的姿态意味深长一笑，扬长而去。 秦飞愣在原地，怔怔失神。 “秦飞，你没事吧？”宋雯雯不安问。 “没事。”秦飞回过神，笑了笑。 入夜以后，更深露重，小镇宁静而祥和。 房间的灯亮着，久别重逢的小夫妻从被窝里露出脑袋，依偎在一起，久久无言。 下午遇到秦辉那一幕，造成的震撼尚未散去。 “秦飞，二哥他为什么呀？”宋雯雯轻声问。 “不知道。”秦飞淡淡说，他确实是不知道。 二哥秦辉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老实到有些木讷，自打娶了沈迎娣之后，是有变化，但何至于变化如此之大。 他还记得小时候只要家里有好吃的，三兄弟里最不会争抢的就是二哥，每次都是大哥从他手里抢了分给二哥。 爸妈那时候时常会念叨，说老二是石墩子都压不出来一个屁的人，大了以后要被人欺负死。 在二嫂还是沈招娣的时候，二哥还是那样一个人，老实本分不说话，被压的抬不起头来，遇事就只会逃避。 当初沈招娣那么作妖，他愣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现在的秦辉，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以往家里家外老实本分仰人鼻息的他，成了辉哥，开始要别人看他的脸色了。 这里面的事，发小张亮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秦飞描述不出来他下午看到秦辉那一刻的感受，失望，震惊，怀疑，愤怒等等都有。 他不知道秦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很肯定一点，二哥恨他，巴不得要他死的那种恨。 一家人，亲兄弟，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不得不陷入深深的自省，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 “雯雯，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初他找我要一万块办砖厂，我应该给。”秦飞沉沉问。 “没有。”宋雯雯坐起身，看着秦飞，眼中有光，“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是能挣钱，可他也是有手有脚，凭什么张口就找你要钱？你给了一万，那他下次是不是要十万？亲兄弟明算账，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 “他要自暴自弃是他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责。” “什么辉哥！哼，我老公动动手指，就把他打趴下啦！” “噗嗤！”秦飞呵呵一笑，盯着宋雯雯看。 “呀！”宋雯雯这才注意到自个儿身无片缕，坐起身后春光大泻。 “遮什么遮，我都看到了！” “哎呀，你干嘛！” 玩闹一阵过后，秦飞搂着媳妇闻着她的发香，心中无比安宁，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 “秦飞，你是说，赵思思要走？” “嗯，她非要走，说是要出国读书。” 宋雯雯沉默了，偷偷地想心事，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赵思思要走，理由并不是什么出国读书。 “想什么呢？” “没什么。” 宋雯雯想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可能，心中泛起了酸，酸的她心口疼。 真相似乎只有一个，赵思思才会非走不可。 “我爸会杀了秦飞的。” 她还记得赵思思说的那句话。 好疼啊！ 宋雯雯摸索着捂住了胸口，那里太疼了。 第336章 又是新年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马上要下雨，北风呼呼的刮，吹在人脸上如刀割一般。 然而天地间的热闹并没有因为糟糕的天气而减一分。 腊月二十八，再过两天就是除夕，石林镇人山人海，年味升腾。 “胖子，去给我买个糖葫芦！”杨月撒娇似的冲着孙胖子喊。 “好咧，这就去！”孙胖子麻溜地快去快回，献上了一串鲜红的糖葫芦。 杨月终究是没有等到孙胖子主动开口，她也是无奈，暗示了几次，可孙胖子每次都是扭扭捏捏，抓耳挠腮愣什么都不敢说。 “喂，胖子，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是。” “是说不就行了。” “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怕说了咱俩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先说。” “那我说了，杨月，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就这样，俩人算是确定了关系。 这次回石林过年，孙胖子是自打生下来，第一次觉得自个儿这么硬气。 在他看来，他祖坟光是冒青烟肯定不够，那得是着大火，才有幸找到杨月这么好的姑娘。 “那边有卖发糕的，你去买几块，带回去给奶奶和你妈吃，我去那边买点苕粉。” “老板，发糕怎么卖的。”来到摊位前，孙胖子问。 “一毛钱一块，要几块？”大风天气里，用围巾包着脸的林月娥抬起头，吸了吸鼻子。 她再不复当初娇羞的青春模样，露出的半张脸满是操劳的痕迹，鼻子冻的通红，头发也被风吹的乱糟糟的。 “月娥？”孙胖子震惊出声，他没有想过这辈子会和林月娥再见面，更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对方过得并不好，这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事实。 林月娥呆呆地发愣，她喉咙涌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发糕买好了没？”此时杨月蹦蹦跳跳来到孙胖子身边，一把搂住了他的胳膊。 “马上，马上好。”林月娥连忙低下头，“要，要几块？” “四块够了吧。”孙胖子说。 美利坚，西雅图。 赵思思很是发愁，北半球的冬天出乎意料地冷，尽管她已经把房里的壁炉烧到了最旺。 临近除夕，这里是没有人过春节的。 不久前平安夜的时候，楼下的房东太太很是热情地邀请她共度，被她婉拒，她实在受不了那浓郁到熏人的火鸡味。 她很想买点面粉，韭菜，然后自己动手，给自己包顿饺子解解馋，同时过一个人的春节。 然而韭菜这种东西，她连跑了五个超市都买不到。 打开电视机，窝在沙发上，用毛毯把自个儿裹的严严实实，赵思思很难过。 难过的不止是一顿韭菜饺子的愿望也无法满足，还有她一个人真的很孤独。 一落地西雅图，租好房子以后，她第一时间就去医院做了检查，不出意外地，她果然怀孕了。 已经两个多月，还是双胞胎。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喜是忧。 “行，你爱死哪儿死哪儿，从今以后，再多问你一句，我特么跟你姓！” 那个男人，吼她的那句话，她记得很清楚。 委屈当然是很委屈的，可却也恨不起来。 秦飞啊秦飞，你知道自己有孩子了嘛，还是两个，双胞胎哦。 赵思思笑了，她想象着此时那个男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下一秒，她又难过起来。 自打怀上孩子以后，赵思思发现自己变了，情绪极不稳定，总是会忽然的难过。 莫名其妙地突然有了孩子，在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西雅图很繁华，然后在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异国他乡，接下来，她要独自面对的事情很多。 吕亭镇，赵金芝还在办公室里忙，何帆敲门进来。 “金芝姐，你过年去哪儿过？”何帆试探着问，“要不咱们一起去刀哥那边吧，人多热闹。” 她知道，赵金芝同她一样没有家。她还有弟弟何军那里去。 “不了，你去吧。”赵金芝摇了摇头，跟着想起什么起身走到何帆跟前，“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赵金芝递上了一个红包。 “金芝姐，不用的。”何帆连连摆手。 “拿着，这阵子辛苦你了，没有你帮忙，我得愁死。”赵金芝把红包塞到何帆手里，跟着说，“别太节省了，该花花，你弟弟他自个儿又不是不挣钱，不耽误娶媳妇。” “嗯嗯。”何帆点了点头，“那金芝姐，我走了。” “去吧。”赵金芝挥了挥手。 何帆走后，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赵金芝一时间没了继续忙活的心思，一个人站到窗前发呆。 几天前，家中父母和哥哥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跑过来叫她回去过年。 她连面都没见，让保卫处的人给他们轰走了。 现在知道有个漂泊在外的女儿了，当初白纸黑字把女儿卖了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呢？ 那个家，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的。 去年过年是和赵思思在临海过的，现在的赵思思在万里之外的美利坚西雅图。 落地西雅图后，赵思思给她写过一封信，信中简述了她在西雅图的生活，要她不要担心。 对于赵思思的远赴重洋，赵金芝心底是有过猜测的，但这种事，对方不说，她不好问。 在窗前怔怔出神许久，她还是没有想好，这个年该怎么过，去哪儿过。 杨解放来电话说研发有眉目了，要不去杭州吧，反正哪里都是一个人。 正胡乱想着，门突然被推开，赵金芝转身，宋雯雯头上戴着白色的绒帽，小脸冻的通红，在笑。 “雯雯，你咋来了？” “来喊你一起过年嘛。”宋雯雯走近，搂住赵金芝。 “你们一家人过，我去干嘛。” “我爸妈他们要去京州，跟我舅舅他们一起过，家里就我秦飞还有奶奶。”宋雯雯吸着鼻子说，“走啦，秦飞在外面等呢。” “我不去，真的，不去。” “哼，金芝，你不去也得去，我都亲自来请你啦。” “雯雯，你干嘛，我还有事要忙呢。” “忙什么忙，大家都过年了，不管了。” “雯雯，我，我真不去。”赵金芝迟迟不肯动身，她确实是不想去，害怕尴尬。 “金芝，要搁古时候，你要叫我姐姐的，姐姐的话都不听，那可是要家法伺候的！”宋雯雯凑在赵金芝耳边，俏皮说。 赵金芝心尖一颤。 秦飞选择了在门外等，他认为媳妇宋雯雯在瞎胡闹。 赵金芝的性格，也就嘴上厉害，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她比谁都怂。 好比上次她说要个孩子，要是秦飞立马说好啊，那咱们马上开始生产，她肯定立马就逃了。 所以当宋雯雯和赵金芝说说笑笑出来的时候，秦飞还是意外的。 第337章 哪来的本事 安州市罐头厂，春节过后的第一场领导层会议，直到正月十七，过完元宵节后的第二天才正式召开。 一般来说，这样一个继往开来和厂子新一年发展息息相关的重要会议，不该这么晚。 但厂子的决策人厂长彭志远，正月十六才姗姗来迟回到厂里。 他不在，这个会谁也不敢开。 “老杨，老雷，你俩说，这一年咱们打算怎么干？”彭志远靠在椅背上，扫了一眼二人。 “彭厂长，我的想法是这样，咱们厂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推出新产品了，必须不遗余力，把重心放在新产品的研发上。”杨维泽看了雷宝一眼，率先说。 这是他和雷宝在彭志远回厂之前就商量好的，秦飞那边搞出一个抱抱， 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但他是一定要亲亲死的，不能等他真杀过来了，再想着补救，那时就什么都晚了。 “研发部，咱们不是有吗？”彭志远很是认真问，“研发是需要时间的，我相信研发部一定会出结果的。”他跟着看向研发部的吴主任，“是吧，吴主任。” “彭厂长放心，我们一定加倍努力。”娇滴滴的吴主任点了点头。 “彭厂长，研发是讲科学的，没有投入，就不会有产出，咱们需要专业的人才......” “老雷，你的意思是吴主任她们，不专业？”彭志远打断了雷宝，“她们可都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能力是你能怀疑的？” 雷宝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专业？ 现如今的研发部哪里来的专业，以脸蛋和身材为标准招进来的几个花瓶，拿着高于其他职工几倍的工资，每天什么正事不干，在办公室里插科打诨，实验室的门锁都快生锈了，搞什么研发！ “彭厂长，我说说我的意见，研发部在吴主任的领导下，工作成绩有目共睹，但咱们厂现在面临的状况，确实是需要加强研发力量，我看不如咱们成立一个研发二部，增强研发团队的力量，争取早日出成果。”杨维泽知道彭志远这个人是顺毛驴，你只能顺着他来。 “这倒是个办法。”彭志远托着下巴点了点头，“这样，吴主任，你联系联系你的同学，看看有没有愿意来的？” “彭厂长，这次招人，我看不如就让老雷负责吧。”杨维泽笑了笑。 “行。”彭志远沉吟着点了点头，“那老雷，组建研发二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好。”雷宝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了，去年咱们厂发展的不错，目前临海各大商店咱们的产品都铺开了，销售量喜人，这离不开各位的功劳，大家的工资都该涨一涨了。”彭志远笑着说完，看向杨维泽，“杨书记，这事你来办，从厂办到各个部门，工资都提一提，做个具体报表，我看看没问题让财务从下个月开始执行。” “没问题。”杨维泽点了点头。 “彭厂长，一线工人的工资呢？”雷宝问，“过年咱们没发奖金，现在给领导层涨工资，我怕工人们知道有意见。” “谁有意见谁滚蛋！”彭志远不屑一顾，“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工人要多少有多少，他不干有的是人干！” “这叫什么话！”雷宝直接忍不了，拍桌起身。 “老雷！”杨维泽动作很快，连忙把雷宝按了下去，使劲给眼色，堵住了他的嘴。 “雷厂长，你闭着眼抓牌，不看大小王是吧？”彭志远轻蔑看着雷宝，“这个厂真正的厂长是我，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来拍桌子！” “彭厂长，老雷就是这个暴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杨维泽赔笑打着圆场。 “研发二部不要搞了，浪费钱，一个研发部就够了！”彭志远赌气怒吼。 “这不行啊，彭厂长。”杨维泽开始着急了，“姓秦的那边厂已经建好了，马上就要投产，他搞了一个抱抱，目标就是咱们厂的亲亲，咱们必须做好跟他竞争的准备，新产品必须要尽快搞出来！” “就凭他？”彭志远表情变得狰狞，像是被人挖到了痛处，“现在附近几个省市，就连临海，摆满了咱们的亲亲，他凭什么跟咱们竞争？抱抱，我看他不如回家抱抱他老娘，他哪来的本事，还搞死咱们！” 杨维泽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秦飞有本事他知道，但是他想象不出来，秦飞能有什么办法挤掉亲亲已经占领的市场。 人都是有惯性的，习惯了亲亲，为啥要去买抱抱？ 但他没有彭志远这么乐观，他对秦飞无比忌惮，所以他才坚定不移地站在雷宝这一边，帮雷宝说话。 他可以不管彭志远怎么在厂里胡闹，但他不希望这个厂子没了。 “彭厂长！”雷宝低沉地喊，“他当初能打造一个亲亲，就绝对有办法再打造一个抱抱，咱们要是这样想当然什么也不做，那就只有等着他杀过来，然后看着厂子倒闭！” “雷厂长，我看你是秦飞派来的卧底吧，专长他的志气，灭我的威风。”彭志远盯着雷宝冷笑，“你要想去秦飞那边干，没人拦着你。” “你！”雷宝气到发抖。 “彭厂长，老雷没有那个意思，他对厂子劳心劳力，咱们都看的见的。”杨维泽连忙打圆场，“研发二部，咱们还是要搞的，要尽快把新产品搞出来，咱们不管秦飞那边怎么弄，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彭厂长，你看呢？” “吴主任，你们多久能把新产品研发出来？”彭志远似乎是笃定了不搞研发二部，看着吴主任问。 “三个月。”吴主任犹豫着，最终伸出三根白嫩手指。 “好，都听到了，吴主任说了，三个月出新产品！”彭志远拍桌起身，“杨书记，研发部的工资每人再加三百，咱们听雷厂长的，研发要舍得投入！” 雷宝傻傻愣坐在椅子上，这叫投入，他管这叫投入？这是胡闹！ 没救了，厂子没救了，一时间，雷宝心如死灰。 第338章 不可能 临海市，汇联商厦三楼总经理办公室。 “喂，停工三个月，然后把去年挣的钱全花了，还得再投入五十万，这么大手笔，要是不成功，我可就栽了，没脸出去见人了。”徐天一笑着说，将泡好的茶递端给秦飞一杯。 “不错。”秦飞抿了一口茶。 “什么？不错？这还不错，你是人吗你！”徐天一皱眉。 “我说茶不错。”秦飞笑了笑，“可惜了，你不是个美女，要不然味道更好。” “靠，你这个，真的，你这样容易挨打的。”徐天一愤愤吐槽，“要不要我叫几个姑娘上来给你好好泡茶？” “行啊，求之不得。” “说正经的，兄弟，我这不算赌上全部人家，也是豁出去了，我家老头子可在看着呢。” “那就让他拭目以待。”秦飞抬眼看着徐天一，“要你查的事情怎么说？” “查是查清楚了。”徐天一聚敛表情，“那个魏总，红楼背后的实际控制人，在临海声名不显，不是他能量不够大，恰恰是因为他能量太大。” “就这些？”秦飞又问，他很清楚徐天一没有说实话，魏总什么身份他根本就不用查，更多的信息他只是不想说。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徐天一郑重看着秦飞，“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你好。” “明白，不过天一，这其中有没有你的事情，我其实很早就想问。”秦飞说。 “没有，我老头子要是知道我掺和那摊子事，腿能给我打断，三条都打断了。”徐天一神情不似作伪，“我建议你，不要惹那帮人，那些人做事，不讲规矩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只要不逼的太狠，他们也不敢狗急跳墙。”秦飞笑了笑，“哥哥我动不了，弟弟，我是一定要整死的。” “何必。”徐天一对此不是很认同，“咱们做咱们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碍着谁。” “天一，人活着不光是为了做生意挣钱，这口气，我是必须要出的。”秦飞说。 “行吧，反正我都已经被你拉着上了船，还能下去是怎么，你这人，明明我特么一点都不想掺和，偏偏你说的我又心痒痒，不跟不行。”徐天一苦笑。 “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怪不了我。”秦飞笑。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徐天一笑骂，跟着突然转移了话题，“有个事，你得跟我说实话。” “什么事？” “过年我去拜访赵伯伯，就是思思父亲，他拉着我问了半天，问思思为什么好好的出国了？知不知道什么事情？”徐天一说，“我糊弄是糊弄过去了，可他看着不是很相信。” “你跟我说，思思她出国，是不是跟你有关？” “天地良心，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是她自个儿要走的。”秦飞笃定说，“我当时找她聊，问她好好的干嘛要走，她就说不想干了，要出国读书。” “秦飞，这不是小事，思思要是出点什么事，真跟你有关，我保不了你。”徐天一神色凝重，目光如炬看着秦飞，“思思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秦飞有种灵魂被击中的感觉，石化一般愣住。 怀孕了？ 因为怀孕了，她待在国内除非去打胎，关键是打胎都不好打，等肚子大了，她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楚。 要是被她家里人知道了，她或许没什么，麻烦的是他。 出国就没事了，国外没有人会问她孩子是谁的，资本社会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她可以安稳地把孩子生下来。 怪不得给她那张存折，原以为按她的性格会冷冷拒绝却没有拒绝。 一切好像都解释的通了。 难不成，真怀孕了？ 不能吧，都提醒她吃药了，她也说吃了。 总不能是假药？ 她在哪买的药啊，这个忘了问了！ 秦飞脑子里思绪乱飞，心里乱乱的。 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因为记得她清楚地说了自己吃了药，赵思思的性格，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假话的。 “秦飞，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徐天一瞪大眼睛问。 “不应该，她说她吃了药的。”秦飞还是觉得不大可能，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性就被他碰到了？不可能！ “那就好，别真是怀孕了，那就麻烦大了。”徐天一松了口气。 秦飞跟着点了点头，他嘴上如此说，心里其实在打鼓。 赵思思啊赵思思，你可千万别跟我开玩笑，整个大的！ “倩倩，你放那儿，我来。” “你现在两个人呢，以后活都交给我就行。” 回到西康路23号，一进门，秦飞就看到彪子一脸宠溺抢过胡倩倩手中的扫把。 “飞哥，你吃了没有？”彪子不好意思挠着头问。 “彪子，你跟我进来。”秦飞挥了挥手。 到了客厅坐下，胡倩倩泡了茶端过来，随后接着去扫地去了。 “彪子，你带倩倩回老家吧，安稳把孩子生下来，家里人多，能帮着照顾。”秦飞说。 “飞哥，我，最近是有些不懂事了，主要是第一次，我紧张。”彪子脸上满是愧疚，“这样，我把倩倩送回去，我妈照顾，我再回来。” “行了，你俩还整个两地分居啊，那我成什么人了。”秦飞摆了摆手，“你打个电话，让何军过来就行，我这平时也没什么事。” “那没人照顾你了，婷婷要读书，放学回来还得写作业，做饭......” “怎么，我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秦飞笑，“你不用管这管那，吃饭不行我就让金善园送，你安心带倩倩回家。” “飞哥，真是对不起，我......” “好了，这有什么对不起的，都是兄弟，看着你俩现在这么好，我高兴。”秦飞说完扭头冲不远处的胡倩倩喊，“倩倩，孩子生下来，叫我干爹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胡倩倩脸红着点了点头。 “那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俩明天就收拾东西走，别耽误。”秦飞起身看着彪子，“明天跟我去银行，取点钱带着，别回家了还花老人钱。” 第339章 不讲武德 彪子夫妇回了老家，本该过来接替彪子的何军，刀哥那边来电话说跑长途去了，最快也要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去临海。 家中就只剩下了秦飞和胡婷婷。 原本胡倩倩在时，胡婷婷放学回来必定是有一口热饭的。 怎么说也是个正在长身体每天都要用脑的学生，秦飞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万一出点什么事没法交代，加上他最近没什么事，上午去徐天一那里坐坐，混顿午饭，回来的路上就顺便买了菜。 “飞哥，我，我来吧。”胡婷婷放学回来，见秦飞在厨房忙活，十分的不好意思。 姐姐走前给她打了招呼的，要懂事，学习之余放机灵点，看看能不能帮秦飞的忙，绝不能吃闲饭。 “没事，马上好，你洗洗手，把碗筷先拿过去。”秦飞冲胡婷婷一笑。 饭菜很简单，一荤两素。 “我没你姐的手艺，你凑合吃。”秦飞摆出大哥哥的模样，给胡婷婷夹了一块红烧肉。 “很好了。”胡婷婷有些拘束，“飞哥，以后我来做吧，你那么忙，不能让你做饭的。” “最近不忙，你在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吗？”秦飞笑着问，虽然胡婷婷掩饰的很好，但她这个年纪，心里有事是藏不住的。 “挺好的。”胡婷婷点了点头。 “在学校要是遇到麻烦，不用怕，跟我说。”秦飞看着扎着马尾辫青春气息爆棚的少女，“咱们不惹事，也不用怕事。” “飞哥。”胡婷婷壮着胆子抬起头，咬着嘴唇看着秦飞，欲言又止。 “这是真遇到麻烦了。”秦飞放下筷子，“说，什么事，是不是有男生欺负你了？” 以胡婷婷的样貌，或许校花评不上，班花那肯定是稳的。 这样的女孩子在校园里，很难独善其身。 “也不是，是有很多男生给我写信什么的，我都扔了。”胡婷婷表现得很是为难。 “婷婷，你知道我跟你姐夫的关系，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是他妹妹，就是我妹妹，什么事，不用怕，说。” “不是我被欺负，是我同学......” 胡婷婷说了个校园里很是稀松平常的故事，她被几个小混混刁难，她的一个男同学见义勇为站出来保护她，然后那几个小混混把矛头转向了那个男同学。 一群高中生，正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纪，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你喜欢他？”秦飞听完故事问。 “没有，我，我就是害怕，他因为我，出什么事，他跟我一样，都是外地来的，在班上被人瞧不起。”胡婷婷眼里泛着光。 “那几个小混混，也是你们学校的？” “是，隔壁实验班的，他们很厉害，没人敢惹他们。” “婷婷，这个事，我回头去学校一趟，找你们老师谈谈......” “飞哥，他们今天放学的时候把王子尧堵住了，说是要带他去玩，我怕出事，想跟着，王子尧让我不用管。”胡婷婷说到这，抓住了秦飞的手。 秦飞看了一眼客厅的钟，马上六点半。 “你知道他们会在哪吗？”秦飞想了想问。 “知道，肯定在后山，那边平时没人敢去，是他们的地盘。”胡婷婷连忙点头。 “行，那过去看看。” 出了门，秦飞拦住一辆出租车，赶往胡婷婷的学校，临海三中。 大约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校门口停下。 这季节天黑的早，俩人下了车，伸手不见五指。 秦飞打开手电筒，胡婷婷既紧张又害怕，紧紧拽着他的衣袖。 “飞哥，从前面绕过去。” 按照胡婷婷指的方向，秦飞把光打了过去，摸索往前。 他莫名觉得有些操蛋，关心一下兄弟的小姨子，结果干起教导主任该干的活，教育不良学生了。 这活应该让媳妇宋雯雯来。 临海三中依山而建，学校在山脚下，虽说是座小土包一样的小山，但夜色中的山林，天然带有恐怖色彩。 “婷婷，你确认他们是在这？”在黑夜里摸索了快十几分钟，俩人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应该在的。”胡婷婷小声说，双手还在紧紧抓着秦飞的衣袖。 “再往上可就到顶了。”秦飞说。 “飞哥，你听！”胡婷婷急促说。 秦飞静下心来听，他听到了少女紧张的呼吸声，听到了风吹过枝丫的沙沙声，跟着听到了细微的哀嚎声，来自山顶的方向。 “在上面。”秦飞神色凝重起来，他的预感很不好，“待会躲在我身后，情况不对就跑，去报警，明白没有？” “嗯嗯。”胡婷婷郑重点头。 穿过羊肠小道，一路疾行，俩人到了山顶，看见了不远处点着几支蜡烛，烛光映射出三个人影，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铁锹。 “你就在这别过去。” “干什么呢！”嘱咐完胡婷婷，秦飞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到了跟前，秦飞如五雷轰顶，地上躺着的满脸是血的肯定就是胡婷婷说的王子尧，他已经快要看不出人样，哼唧哼唧地在喘气。 旁边站着的三个还有些懵的，应当就是那三个混世魔王。 草，这三个畜生，是真的在要人命，点着蜡烛，拿铁锹在挖坑准备埋人！ “你是谁，干什么的？”其中一个人上前推了秦飞一把。 “你们在干什么，这是在杀人知道不知道！”秦飞一脚把那人踹飞。 “你特么是谁啊，我们杀不杀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另一人扬起铁锹，作势要动手。 “小子，来，你动一个我看看，看看今天咱们谁放倒谁！”秦飞站到王子尧跟前，撸起袖子，表情凶狠。 他其实心里在抖，对方是三个不比他矮的半大小子，手里还有铁锹能当武器，真动手，他指不定也得躺下。 但这个时候没有退的余地，只能是把对方吓退。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你爸是谁，你妈没告诉你？跑这儿来问我？” “草，你特么的骂我？” “浩楠，他是在骂你。” “妈的，干他，有我爸在，什么都不用怕！” 秦飞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三个半大小子不讲武德，一拥而上。 第340章 欺人太甚 胡婷婷隔的不远，不到学校体育课百米跑的距离，她眼看着三个人挥舞着铁锹朝秦飞冲去，霎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要是秦飞出点什么事，她会被姐姐骂死。 明明三令五申的说，要懂事，要知道感恩，不能拿自己不当外人。 她记得姐姐的话，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心思。 在她心里，飞哥真诚，聪明，友善，具备了一个完美男人该有的全部优点，这样的他，值得相信啊！ 对，去报警，飞哥说了，什么也别管，去报警！ 胡婷婷反应过来，掉头狂奔，一步也不敢停。 三个半大小子，手里有铁锹作为武器，战斗力俨然超过赤手空拳的秦飞许多。 秦飞第一反应是跑，但没跑出去多远，三小子也不傻，立马将他包围。 妈的，这三小子是真虎啊，对他这个不速之客，说干就干，压根不带怕的，视人命如草芥！ 上辈子秦飞就听过一个关于以少敌多的打架窍门，那就是什么也别管，盯死一个人，逮着那个揍，否则你就只剩下挨打了。 跑是没得跑了，只能干。 秦飞心一横，抬脚刚好踩到一根树棍，立马弯腰抓到手里。 总算是有个家伙什了！ 浩楠是吧，你当你是铜锣湾的陈浩南啊！ 就干他了！ 秦飞有了目标，也不管其他二人，对着那个高喊‘你知道我爸是谁的’浩楠冲了上去。 普通人打架其实没什么技巧，比的就是谁更狠，谁更能忍。 一对一，秦飞是占优势的。 他用手中的树棍，不顾其他两人怎么招呼他，三两下就将浩楠手中的铁锹打脱了手，跟着一棍将他干翻，对着他开始补刀，试图彻底让浩楠失去战斗力。 啊！ 浩楠很痛，打小没被人揍过的他，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痛。 眼看着大哥被揍，两小弟哪敢不救，冲上来对着秦飞就是招呼。 为了干翻浩楠，秦飞已经挨了了两铁锹，头上一下，背后一下。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痛觉几乎消失，就是感觉头上有点凉凉的。 他判断浩楠是废了，此时不再硬接，一个闪身跳开，其中一人的铁锹收不住落在了浩楠的裆下。 啊！ 浩楠杀猪一样地叫。 “浩楠，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连说两声对不起，目光愈发狠厉，对着秦飞再次冲击。 秦飞大口喘着气。 妈的，没想到自个儿还会有这么热血中二的一天，跟几个高中生干起架了。 幸好这不是娱乐大爆炸的二十一世纪，否则两边应该都会念念有词，一边喊哈撒给，一边吼水遁大坝谁修哈，那画面简直姬霓太美不忍直视。 干倒浩楠耗掉了秦飞大半气力，剩下的两个畜生小子依旧生龙活虎，对着秦飞玩命招呼，他哪里招架的住，浑身上下不知挨了多少下，木棍也被砸脱了手，但他咬牙撑着不敢倒下。 倒下了，那真的会被打死的。 秦飞抓住其中一畜生一击落空的空档，抬脚对着他的裤裆猛地给了一脚。 啊！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终于又倒下一个。 “小，小子，就剩你一个了，来！来，你来！”秦飞大口喘着气，强撑着冲最后一个畜生招手。 “你，你你到底是谁！”畜生见就剩自己一个，听着两个同伴的哀嚎，终究开始露怯。 “你管我是谁，不是要干死我吗，来，别怕，过来！”秦飞表情凶狠，继续挑衅。 “我，我要回家！”畜生终究是被吓破了胆，扔掉手中的铁锹，开始喊妈妈了。 妈的，现在知道喊妈妈了，早干嘛去了！ 秦飞忍住痛，歪歪斜斜走到王子尧身边蹲下。 王子尧脸上全是血，血肉模糊，这三个畜生东西是把他放倒以后，用铁锹直接怼脸招呼的！ 狗日的畜生！ 秦飞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可被打成这样，就算能救活，这辈子也算是废了。 妈的！ “畜生，你特码还是人吗！”秦飞起身，走到弓着身子在哀嚎的浩楠身边，补了几脚。 “你，给我在这蹲着，敢走我削你！”他指着喊妈妈的那个畜生怒吼。 二世为人，秦飞第一次这么愤怒，也是第一次冒出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很快，秦飞听到了山下传来警笛声，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去医院的路上，救护车的颠簸让秦飞醒了过来，他睁开眼，胡婷婷在看着他哭。 “飞哥，你醒了，你，你怎么样？医生，醒了！”胡婷婷抹了一把眼泪喊。 “你同学怎么样？”秦飞有气无力地问。 “不知道，他，他在前面的救护车上。”胡婷婷答。 秦飞眨了眨眼，又昏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了，他浑身缠满了绷带，意识恢复的一瞬间，好像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飞哥，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胡婷婷守在床边，眼泪还在流，秦飞很是好奇，这丫头眼睛是泉眼啊，眼泪流不完的。 “没事，不用叫医生。”秦飞轻声说，“你同学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胡婷婷抹了一把眼泪水，“都怪我。” “好了，别哭了。”秦飞安慰一句，“你同学不会有事的，那三个畜生呢？” “也在医院，警察在看着。”胡婷婷连连抹泪，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流，“飞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好了，不怪你，既然碰上了，是个人都不会看着不管的。”秦飞努力笑了笑，“你先别哭了，去打个电话，跟他说我在医院，让他过来。” “好。”胡婷婷连连点头。 “快去。”秦飞报完号码，催促说。 胡婷婷连忙起身，小跑着打电话去了。 孤零零的秦飞则陷入沉思。 方才和那三个小畜生搏斗固然凶险，但事后的处理更不会简单。 那三个小畜生胆子这么大，家里肯定是有依仗的，尤其那个喊‘你知道我爸是谁吗’的浩楠。 但这事秦飞打算管到底，哪怕得罪人在临海混不下去也得管。 妈的，欺人太甚！ 第341章 只要一个公平 胡婷婷打完电话很快返回了病房，秦飞已经睡了过去。 她坐在病床边，看着头上缠满绷带的男人，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心绪无比地复杂。 18岁的她，来自一个贫穷，村里人人都穿着打补丁衣裳的山村，那里山很高，天很小。 在被姐姐接到临海之前，她没有见过小汽车，没有见过砖做的房子，更没有睡过铺着碎花床单的床。 她更没有见过，秦飞这样平日斯文有礼，沉稳如水，遇到事情不慌不乱，如山一般伟岸的男人。 十八岁，是女孩子一生最美的年纪，也是懵懂的心最易悸动的年纪。 胡婷婷凝望着，眼泪又下来了。 她心疼，真的很心疼，不仅是因为是她的缘故导致秦飞伤至如此模样而心疼，而是恨不能加诸己身的心疼。 莫名的，胡婷婷伸出了手，小心翼翼，试探着去触碰秦飞露在外面的手。 对此刻的少女来说，这是她此生最为疯狂的举动，深沉的夜，死寂的病房，给了她勇气。 秦飞醒来，天已经蒙蒙亮，白色的纱窗透着淡淡的光。 他试图坐起身子，可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隐隐作痛。 也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被胡婷婷双手抱住，当成了枕头，少女柔嫩的脸颊压在上面，额头的发丝是透明的，有些凌乱。 尴尬。 秦飞此时抽手，她肯定是会醒的，可要是此时不抽，等她睡到自然醒，那岂不是更尴尬？ 还是说，接着睡，等她先醒了，那尴尬的就不是他了。 这丫头，昨晚也是哭够了，累极了。 秦飞无奈笑笑，揉了揉被压的有些发麻的胳膊。 夜里胡婷婷去打电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病房墙上的钟表，是凌晨两点钟，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徐天一接到消息，怎么还没过来？ 秦飞觉得有些奇怪，他的判断，徐天一肯定是第一时间过来看看他怎么样的。 也不知道那个王子尧怎么样了，脱离生命危险没有。 还有那三个畜生，现在又在什么地方，不会一夜过去，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吧。 “秦飞。” 思绪有些乱，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徐天一大步流星冲进病房。 “嘘！”秦飞连忙作出噤声手势，指了指还在睡的胡婷婷，“这孩子昨晚上吓着了。” “你还有心情管这个。”徐天一脸色难看，瞅准床头的开关，开了灯。 “飞，飞哥，你醒了。”这样的响动，胡婷婷想不醒也不可能了，她坐直身子，脸立刻红了，注意到站着的徐天一，立马起身，“我，我出去看看。” 徐天一坐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慌不择路出门的胡婷婷，皱眉问，“我说大哥，你不会？” “你想啥呢，彪子的小姨子，一小丫头。”秦飞连忙解释。 “行了不管。”徐天一挥了挥手，神色凝重盯着秦飞，“你知道我这一晚上怎么过的？” “大哥，你没看我裹的跟个粽子一样，我这次没交代是祖宗保佑，你就别卖关子了。”秦飞笑笑说。 “你还笑得出来！”徐天一带着一丝怒气，“你知道这次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秦飞聚敛表情，等着下文。 “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往医院这边来，听医生说你没事，我都没时间来看你，你知道我在门口碰见了谁？” “我不是算命的，你快说。”秦飞说。 “于会长，临海商会的于会长，人家老来得子，快五十了才有这么一个独子，平时宝贝的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结果倒好，被你给干成太监了。”徐天一情绪表现得很不稳定，“我的大哥，你知道这事多严重吗？” “什么跟什么，我把谁干成太监了。” “于会长的儿子，于浩楠。” “滚蛋，那可不是我干的，是他小弟拿铁锹拍的。” “不是你？” “不是我，是他小弟想拍我没拍到，失手拍到他裤裆上了。” “就算不是你，你是黄泥巴甩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 “不是，你等等。”秦飞皱眉，“就算是我又怎么样，我这是见义勇为好吧，那个叫王子尧的，都快被他们打死了。” “大哥，你在这跟我扯什么见义勇为，公平正义呢！”徐天一气得脸直抽，“你难道还要我说，这事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且不说那个人没被打死，就算被打死了，你觉得于浩楠他们几个，能付出什么代价？赔点钱，少管所象征性待几年，还能怎样？三个都没满十八。” “王子尧救过来了？”秦飞问。 “救过来了，已经脱离危险。”徐天一点头。 “那三个畜生呢？” “两个在医院，一个在公安局，你也真够可以，闲的跟三高中生干架，还一架干两个太监，两家还都不好惹，断子绝孙的事，人家肯定是要追着你咬到底。” “草，失误了，应该干三个太监的。”秦飞显得很没所谓。 “我说大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厉害，特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吧，这事能放到台面上解决？”徐天一急的站了起来，“现在的问题是，对方肯定是要跟你追究到底的，你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倒是想保你，但于家在临海树大根深，我怎么保！” “天一，你们有人关心过王子尧吗？”秦飞沉沉问，“他这次是捡回一条命，但被打成那样，你觉得他往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凭什么，都是人，就因为一个爸爸是外地来临海打工的没钱没势力，一个爹是在临海呼风唤雨的商会会长，这事就不能讲道理了？” “就因为那三个畜生没满十八，就可以什么代价都不用付，把这事平平淡淡揭过去？” “天一，你觉得公平吗？” “秦飞。”徐天一坐了下来，闷着头沉吟开口，“不公平，可这个世界，自古至今，就是不公平的。” “天一，我理解你，也理解这个世界的不公平。”秦飞表情严肃，眼神如炬看着徐天一，“但这一次，我要一个公平，只要一个公平！” 第342章 该摇人了 “我先走了，待会警察会过来给你做笔录。“徐天一起身，看着秦飞，“你要公平，我劝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办。” “天一，麻烦了。”秦飞笑。 “你！”徐天一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你就非要赌气？” “天一，这不是赌气，这是做人的根本，这件事，我要管到底，那三个畜生家里不妥协，我更不会妥协。”秦飞说。 “你，好吧，要我先去跟对方谈谈吗，看看对方的意思。”徐天一说。 “不用了，这事私底下没什么好谈的。”秦飞很是认真说，“把你折腾了大半夜，快回去补补觉。” “秦飞，你应该明白，我是真心拿你当兄弟。”徐天一表情严肃。 “我知道，我也是，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麻烦你。”秦飞笑了笑，“这事你掺和进来，影响不好，我自己能解决。” “你怎么解决？” “放心，你什么时候看我说过大话。” “你，我不知道怎么说，如果你真的要一条路走到底，我只能说，你会很难，在临海，于家的朋友太多了。”徐天一忍不住叹息，“你先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徐天一转身离去，在门外撞见了拎着饭盒不敢进门的胡婷婷。 “照顾好他。”徐天一看了胡婷婷一眼说。 胡婷婷点了点头，等徐天一走远，走进病房。 “飞哥，给你打了粥，医生说，你现在要吃好消化的。”胡婷婷坐到床边，打开饭盒，拿出调羹，摆出喂饭的架势。 “不用喂，我自己来。”秦飞试图抬手，可手动是能动，抬却是一点也抬不起来。 “还是我来吧。”胡婷婷脸红着说，舀了一勺粥，对到唇边轻轻吹了吹，跟着递到秦飞嘴边。 秦飞表情看得出的尴尬，虽说这是在照顾病人，可以理解，但十八岁的明媚少女床边喂粥，多少有些暧昧。 胡婷婷心里倒没有一点杂念，她在老家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都要做饭，然后喂饭给病重的妈妈，对此一点也不陌生。 “你跟学校请假了没有？”喝了半饭盒的粥，秦飞脸上恢复了一些起色。 “没有。”胡婷婷摇了摇头。 “暂时先别去学校，我怕有麻烦。”秦飞想了想说，“不耽误你学习吧？” “没事的，我可以自学的。”胡婷婷浅浅说，咬着嘴唇欲言又止，“飞哥，咱们是不是该给我姐夫打个电话？”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俩才回家几天。”秦飞笑，“你回家吧，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把门锁好。” “我，我不回去。”胡婷婷坚定摇头，“我在这陪你。” “你这丫头，我这有什么好陪的。”秦飞苦笑，“去看你同学没有？他怎么样？” “我去了，护士说现在还不能探视。”胡婷婷低下了头。 “没事就好，只要人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可能。”秦飞说。 “飞哥，对不起，我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胡婷婷眼眶里眼泪打转，快哭了。 “别又哭啊，现在不都是好好的吗，不是你，你同学就危险了，我也成不了见义勇为的大英雄。”秦飞笑着说。 他以前觉得红楼里说女人都是水做的全特么是无病呻吟，可见到胡婷婷他是真信了，这丫头说哭就哭，泪珠滴滴晶莹饱满。 “飞哥，对方家里是不是很厉害？”胡婷婷眨了眨眼睛，努力憋回眼泪问。 “嗯，不简单，不然也不敢那么嚣张。”秦飞淡淡说，“不过不用怕，这件事我会管到底，一定给你同学争取一个公平。” “嗯。”胡婷婷认真点了点头。 “待会警察要来，应该也会问你，问你什么，你实话实说就好，别害怕。”秦飞嘱咐。 “好。”胡婷婷再次点头。 医生查完房后，警察跟着就到了。 胡婷婷被叫到别处问话，留在病房里负责问话秦飞的是两个人，一个中年人负责问，一个青年负责记录，经典的老带新。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大晚上的，跑那儿去做什么？” 第一个问题，秦飞如实作答。 “那个胡婷婷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好朋友老婆的妹妹，借住在我那里，可以看做是我妹妹。” “关系够复杂的。”中年人瞥了一眼秦飞，眼神不言自明。 “警官，这和案件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问你什么答什么，配合就行。”中年人态度很不友好，冷冷说，“详细说下你们互殴的过程。” “互殴？”秦飞惊诧说，“我是救人，你管这叫互殴？” “再提醒你一次，问什么答什么好好配合！”中年人大声训斥。 “如果你们的定义是互殴，那我无话可说。”秦飞扯了扯嘴角。 “你这是什么态度！”中年人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现在两个人被你打的断子绝孙，这可是二级伤残，你还以为是小事是吧！” “呵呵。”秦飞冷笑一声，“第一，那个什么浩楠，不是我打的，是他小弟瞎了眼打的，第二，不管是几级伤残，我认为我没有犯罪，当时那个情况，我不还手，难道等那三个小畜生把我打死？” “我想问两位警官，你们难道没有看到王子尧被打成什么样，那三个畜生是要杀人埋尸的，坑都挖了一半了。” “我再提醒你一遍，怎么办案我们用不着你来教，你只管回答问题！”中年人怒吼，“王子尧是王子尧，你是你，不要混为一谈。” “再跟你说最后一遍，详细说明你们互殴的过程！” “无可奉告。”秦飞耸了耸肩。 “秦飞，你拒绝配合，这是在抗拒执法机关，要知道后果！”中年人厉声说。 “无所谓，随便你们怎么说，你们定义互殴，我就一句话，无可奉告。”秦飞毫不示弱。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中年人抬手指着秦飞的鼻子。 “用不着三令五申，我听得懂人话，当然前提你说的是。”秦飞轻蔑一笑。 “行，够硬！”中年人还以颜色，冷笑一句，“你最好能一直这么硬下去！”跟着冲旁边的青年人一挥手，“走！” 两人走后，秦飞陷入沉思。 哎，该摇人了啊！ 第343章 大英雄 “爸，我遇到麻烦了。” 强撑着下了床，秦飞给清河的老丈人宋援朝打去了电话。 “你说。”电话那头宋援朝顿了顿。 “事情是这样......”秦飞不急不慢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你人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宋援朝听完后，呼吸重了几分。 “还好，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秦飞说，“爸，这事暂时先别跟雯雯讲，她胆子小。” “没这个道理，你待会挂了电话马上打给雯雯。”宋援朝语气很是严厉，“这个没得商量。” “好，我知道了爸。”秦飞说。 “嗯，其他的不用怕，好好养伤。”宋援朝淡淡说，“我看谁敢动你。” 听到这句话，秦飞心中一热，老丈人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以宋援朝的性格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已经动了怒。 “爸，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 “不要想这些，好好养伤，马上给雯雯打电话，我现在要去开会，先这样。” 挂断电话，秦飞给莲花村小打了一个电话。 “秦飞，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电话那头，宋雯雯喘着气，应该是从教室一路小跑着来接电话的。 “我出了点事。”秦飞脑海里组织着语言，还没等他往下说，宋雯雯那头快要炸毛了。 “什么事！你怎么了！你人有没有事啊......” “雯雯，你先别急，听我说。”秦飞苦笑，“是这样的......我没什么事，都是皮外伤，都能下地......” “肯定有事，你不用哄我。”宋雯雯带着哭音，“我，我马上去临海，你等着我。” “雯雯，你别着急，我真没事。” “秦飞，你快回去躺着，听医生话，我很快就到！” 宋雯雯说完挂断了电话。 回到病房，胡婷婷已经问话结束，坐在床边，表情很是茫然。 “飞哥，你，你去哪儿了？”见秦飞进来，胡婷婷连忙起身上前，搀扶着秦飞。 “去打了个电话。”躺好以后，秦飞看出胡婷婷情绪不太对，“怎么了？” “没，没什么。”胡婷婷眼神闪躲。 “都问了你什么？” “问我和你为什么会在那，还有学校里的一些事情。”胡婷婷咬着嘴唇说。 就在秦飞准备追问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对中年夫妇凄凄惶惶走了进来。 “您好，请问，您是秦飞吗？”男人小心翼翼，操着浓重的外地乡音问。 “是，我就是。”秦飞点了点头，“请问......” 秦飞还没说完，夫妇俩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谢谢，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娃的命！” 夫妇俩双手合十，像是拜菩萨一样，对着秦飞磕头。 “不用，你们，你们快起来！”秦飞急的要下床，奈何他现在的身体很是迟钝，“婷婷，快把他们扶起来！” 王子尧父母很是固执地磕完了头才起身，夫妇俩衣着朴素，浑身透着令人心酸的哀伤。 秦飞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到愤怒，缘由很简单，朴素的他们不敢愤怒。 “王大哥，子尧现在怎么样了？”秦飞问。 “已经脱离危险了。”男人叹了口气，“真是感谢您，没有您，这孩子已经没命了。” “王大哥，千万别再说这话了，是个人，那种情况都不会不管。”秦飞说完顿了顿，“后面打算怎么办” “等子尧养好身体出院，我们回老家。”男人淡淡说。 “不行，咱们不能就这么......”女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未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什么不行！”男人瞪着女人，“咱们斗得过他们吗，现在娃还有条命在，你是想娃死吗！” “那就这么算了？”女人哭出声来，“娃被打成那个样子，往后怎么活？” “行了，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在这说这些干什么！”男人沉着脸训斥妻子。 “王大壮，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我怎么不是男人，你要我怎么办，我去把那三个畜生给砍死，然后你们娘俩咋活？儿子现在这样子一辈子都要人，你一个人行吗？”男人愤愤说完，尴尬看向秦飞，“对不起，小秦兄弟，让你看笑话了。” “王大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秦飞神色凝重，“咱们要追究到底，那三个畜生，是真想杀人的，是杀人犯！” “杀人犯，对，就是杀人犯！”女人哭着不住点头。 “小秦兄弟，真的很感谢你，我们夫妻没啥本事，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的大恩，怎么能还拖累你。”男人沉沉叹息，“我们就是小老百姓，惹不起他们的，小秦兄弟，谢谢你，我们，我们不能再害你了。” “王大哥，别这么说，这事，我想管到底，为子尧讨一个公平。”秦飞很是郑重说，“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你们不用怕。” “真，真的吗？”女人颤抖着问。 “大嫂，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最根本的道理，咱们必须要追究到底，要一个公平！”秦飞说。 “小秦兄弟，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男人如此说，眼中却是有了一丝光。 “大哥大嫂，别再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话，咱们什么都不要，就要一个公平！”秦飞眼神坚定。 “谢谢！谢谢！” 夫妻俩不住道谢，又跪了下来，对他们而言，除了这样，别无他法表达心中的感恩。 胡婷婷在一旁默默看着，一颗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咱们什么都不要，就要一个公平！ 这句话，给十八岁的少女造成了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冲击。 在此刻的少女眼中，病床上额头缠着绷带的秦飞，浑身发着光，像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少女的心，快要融化了。 第344章 意难平 下午，护士刚给秦飞换完药，上午问话的两位警官再次出现。 “婷婷，回家一趟，洗个澡换身衣服。” 抢先打发走胡婷婷，秦飞坐直身子，静等着上午嚣张的不行的中年人开口。 “秦飞，你现在可以接受问询吧。”中年男人坐了下来，看着秦飞。 “可以，你问。”秦飞淡淡说。 “好，详细描述一下昨天夜里，你同于浩楠等三人的搏斗过程。”中年男人低头说。 呵呵，看来老丈人宋援朝已经发力，对方现在知道他也不是软柿子，把互殴换成了搏斗。 “我到的时候，看到那三个小畜生正在挖坑，王子尧浑身血肉模糊躺在地上，然后我就冲了上去想救人，三个小畜生跟着就对我动手，三个人拿着铁锹......于浩楠裤裆那一下不是我打的，是另一个人冲我招呼，被我躲开，结果打到了他，另一个确实是我踢了一脚，我当时那个状态，一点力气没了，我怕他爬起来再对我动手......” “行，了解了。”中年男人听完后点了点头，冲徒弟摆了摆手。 徒弟点了点头，合上笔记本，起身出了病房。 “秦飞，说实话，从个人角度出发，我很敬佩你，为了救人自己伤成这样，是个爷们。”中年男人语气柔和，跟着说，“但现在结果是，于浩楠还有周聪，那玩意废了，做不成男人了，这对两家人的伤害有多大，你应该可以想象。” “所以，你的意思是，王子尧就算是被打死，付出的也不过是一条命，而那两个想杀人埋尸的小畜生付出的可是玩不了女人了，是这样吗？”秦飞冷冷调侃。 “秦飞，我对你做了一些了解。”中年人忽略调侃，继续说，“黄河路上的飞总，生意做得不小，人缘好，朋友多，于浩楠的身份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剩下的还要我说吗？” “呵呵，我有点不懂你的意思，你直说吧，要我怎么办？”秦飞问。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子尧的医药费，三家人负责，再给一笔赔偿，于浩楠和周聪毕竟是伤了，因为你，你认认真真道个歉，这事就算结束。”中年人娓娓道来。 “我给那三个畜生道歉？”秦飞气笑了，“你开什么玩笑，差点就是一条人命，这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有开玩笑，这是对双方都好的结果。”中年男人神色认真。 “你是代表对方来跟我谈的？”秦飞笑，“那你可以去回复了，这事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必须按照法律来办，我会追究到底，为王子尧讨一个公平。” “秦飞，王子尧和你素昧平生，何必呢，这么在乎做什么呢？”中年男人好言规劝说。 “是素昧平生，但这件事，要是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我这辈子良心难安。”秦飞眼神坚决如铁，“我在乎，很在乎，公平这件事，是个人，都应该在乎。” “你真想好了？”中年人盯着秦飞问，“对方能接受这个结果，已经是不少人努力过后的结果，你这样是在找麻烦。” “麻烦？”秦飞耸了耸肩，“我不怕麻烦。” “既然如此，祝你好运。”中年人起身，意味深长扫了秦飞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中年人走后没多久，病房里很快又进来人，只是让秦飞没有想到。 金善园老板娘，司理理来了。 “难得能看到飞总这般模样。”司理理把果篮放到床头柜上，拉了把椅子坐下，微笑看着秦飞，“看样子还好，没有伤筋动骨。” “老板娘怎么知道我在这的？”秦飞问。 “飞总别忘了，金善园什么最多，消息最多。”司理理柔媚一笑，用很是怪异的眼神打量着秦飞，“实在难以想象，飞总和三个高中生打架的场面。” “这事总不至于黄河路上人尽皆知了吧？”秦飞皱眉。 “你觉得可能吗？”司理理反问。 “不可能。”秦飞笑了笑，“谢谢老板娘了。” “谢倒是不用，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弄？”司理理跟着问，“于会长在临海，很有威望。” “老子有威望，儿子就那个德行？”秦飞不屑一顾说，“追究到底，要一个公平。” “那孩子怎么样了？”司理理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脱离危险了，但脸被铁锹打烂了，这辈子算是毁了。”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老板娘，这事你掺和，不明智。” “飞总，我一个小女子，可没有那么大能量你们男人掰手腕，我的意思是，其他方面，比如那孩子的医疗费。” “老板娘很想做点什么？”秦飞盯着司理理的眼睛问。 “是吧。”司理理浅浅一笑，“我能做的不多，但终究，意难平。” “意难平。”秦飞跟着复述了一遍，一声长叹，“是啊，意难平。” 他对司理理的意难平很是意外，在他看来，司理理只不过是个长得好看身材无敌然后很聪明的女人，生意场上，一般管她这种叫花瓶。 原来她也有意难平。 “飞总，不打扰你休息了。”司理理起身。 “慢走，我就不送了。”秦飞点了点头。 “飞总。”司理理快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盯着秦飞问，“医院的饭菜应该一般，要不要我派人送餐？” “太麻烦了，感谢。”秦飞笑笑，算是婉拒。 司理理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事实上，她来之前是有过犹豫的，到底是带一碗滋补的热汤，还是买一个象征性的果篮。 可不管从哪个角度说，她都没有带一碗热汤的理由。 希望这个男人，成功为那孩子讨到公平吧。 司理理内心一点也不乐观，以于家在临海的能量，秦飞能保住自身就算不错，何谈追究到底，要一个公平。 在她从自身经历出发的认知里，所谓公平正义，不是普通人伸手就能够到的，这其中的代价，是普通人不能承受之重。 与此同时，很矛盾的，她心底又充满了期待。 期待这个身上有些孩子气的男人，如何同于家斗智斗勇，要到那个公平。 这是她长久以来，表面光鲜实则无比压抑昏暗的生活里，好容易才有的一份期待。 第345章 八万块 傍晚时分，金色阳光洋洋洒洒照进病房。 秦飞独自一人，他强撑着起床，缓缓朝卫生间挪动。 身上的伤和酒一般有后劲，早上还能撑着下楼打电话，这个时候每走一步，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啪！” 门被撞开。 宋雯雯闯了进来。 她自认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秦飞浑身缠满绷带，站都站不稳，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雯雯？你怎么来的这么快？”秦飞很是诧异。 “小秦，你这，这是怎么弄的？”许光明跟着进来，看到秦飞这副模样，目瞪口呆。 “许叔，没事，都是皮外伤。”秦飞笑了笑，见到许光明他立刻明白为啥媳妇来的如此之快，老丈人怕是挂了电话，就让许光明出发去接了。 “你这是要上厕所？”许光明连忙放下手中的补品，上前准备帮忙。 “许叔，我来就行。”宋雯雯一直在捂着嘴哭，此时抽噎几声，抹了一把泪，上前扶住了秦飞。 “小秦，我下楼去打个电话，给宋市长报个平安。”许光明冲秦飞摆摆手走了。 到了卫生间，宋雯雯已经止住了哭。 “你要上大的小的？”宋雯雯板着脸问。 “小的。”秦飞有些虚，媳妇的脸阴沉欲滴。 宋雯雯很是麻利地帮着脱裤子，然后，扶好，对准马桶，全程一板一眼，不苟言笑。 “雯雯，你别这样，我害怕。”秦飞讨好地笑。 “现在知道怕了，跟人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宋雯雯冷哼。 “我......” “你真是够可以的，这么大人了，跟高中生打架，还把自己打成这个鬼样子！”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我说错了吗，你万一出点事怎么办！瑶瑶怎么办，我怎么办！金芝姐怎么办！” ？？？ 秦飞一脑门黑线，什么叫赵金芝怎么办，她凉拌！ 等回到病床上躺下，宋雯雯神色总算是缓和了。 “还疼吗？” “还好，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你肯定是哄我！” “飞哥，我炖了...”胡婷婷拎着保温桶走进病房，话说到一半愣住，等到宋雯雯扭头对上目光，她低下了头，“嫂子，我给飞哥炖了鸡汤，给，给你。” “婷婷，辛苦你了。”宋雯雯起身接过鸡汤，跟着说，“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去学校上学，不能耽误学习。” “对，你嫂子说的对，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去学校，其他什么事都不要想。”秦飞附和。 “那，那好，我回去了。”胡婷婷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宋雯雯打开保温盒，鸡汤的清香味立刻四散开来。 “小丫头手艺不错，真香啊！” “你还真把人家当丫鬟了是吧，婷婷还是个学生呢，还得照顾你！”宋雯雯白了秦飞一眼，吹了吹调羹送到秦飞嘴边，“被打的那孩子怎么样了？” “命保住了，但脸被打烂了，腿也断了一条。”秦飞叹息。 “这么狠？”宋雯雯惊呼，“都是半大孩子，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什么孩子，要不是我去了，那三个畜生都把人埋了，活埋啊。”秦飞一想到这，气不打一处来，“三个畜生家里挺有背景的，这事接下来很麻烦。” “你打算怎么办？”宋雯雯轻声问。 “按法律办，他们想欺负人，没可能的，我要管到底。”秦飞说。 “嗯，我支持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宋雯雯点了点头。 此时在医院的另一间病房，王子尧父母正紧张坐在病床上，他们的对面，是一个带着银丝边眼镜看上去斯文有礼的中年人。 “我代表于会长，郑重向二位道歉，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很遗憾。”中年人沉沉开口，神情肃穆。 “现在子尧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这是万幸。” “子尧的治疗费用，二位不用担心，于会长会全程负责。” “半大小子，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打打闹闹，这很正常，现在出了意外，咱们大人还是要冷静，解决问题。” “于会长准备了八万块，这笔钱希望二位收下。“中年人指了指脚本的灰色皮包，跟着说，“二位还有什么诉求，可以提。” “这是打打闹闹吗，他们是要子尧的命！”王子尧的母亲，在临海一家宾馆当保洁员的周婷流着泪，“要不是秦兄弟过去，我儿子已经死了！” “我不要钱，我要那几个打子尧的，坐牢！” 中年人没有理会情绪激动的周婷，他看向王子尧的父亲，王大壮。 “你是代表他们来的，麻烦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们夫妻虽然没念过书，没什么文化，也没本事，但我们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王大壮淡淡说，“子尧被打成这样，命是保住了，可孩子这辈子已经毁了，我们当爹妈的，没看好他，怎么能要这个钱呢？” “二位，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中年人并不意外，耐着性子继续说，“天底下当父母的都一样，孩子就是父母的命，你们想替子尧讨一个公道，我很理解，也很认同。”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你们豁出去，又真正能得到什么呢？” “他们三个，都没满十八岁，按照法律，是少年犯，被送到少年犯管教所，就算判个十年八年，你觉得以他们的家庭背景，会在里面待那么久？” “相反的，你们拿着钱，这可是八万块，在你们老家，谁家有八百，都已经不得了。” “八万块，你们可以回老家盖房子，当本钱做点小生意，让子尧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二位，我真的是为你们为子尧考虑，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是外地人，在临海都是打工的，你，王大壮，在码头扛大包，你周婷，在宾馆当保洁员，你们俩个，大字不识几个，拿什么和他们去斗？” “而且人家也付出代价了，两个人那玩意废了，那可是断子绝孙了，这还不够吗？” “二位，仔细想想，考虑清楚。” 中年人从兜里掏出纸笔印泥走到王大壮面前。 “想好了，在这份和解书上签个字，摁个手印，八万块就是你们的了。” “这件事到此结束，你们拿着钱回老家好好过日子。” 王大壮颤抖着接过纸笔，陷入茫然。 第346章 蹲不得大牢 “王大壮，你疯了吗！”周婷突然疯了一把夺过丈夫手中的纸笔，狠狠撕碎，两眼通红瞪着他，“你要敢签这个字，咱俩离婚！” “我，我，我...”王大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周婷，你不要激动，我刚才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中年人并不急躁，提了提眼镜，看着周婷，“一边是豁出去了也没结果，还会耽误子尧的治疗，一边是能拿八万块，子尧还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孰轻孰重，你作为母亲，为了孩子，也该知道怎么选。” “放屁！”周婷像是疯了一样，“你不用在这里吓唬我，我不怕，什么都不怕，就算是豁出命，我也要为我儿子讨一个公道！” “何必呢，公道有什么用，还是要考虑现实，子尧还要你们夫妻俩来......” “公道就是公道，你不要在这里放屁了，你滚！” “周婷，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我是为你们好，你们这样不识抬举，吃苦的只会是你们自个儿！”中年人加重了语气，“真以为谁怕你们，你们想要公道，尽管去闹，看看有没有人搭理你们！” 说完他盯着王大壮，“王大壮，你想好了，是听你老婆的，还是把字签了，拿钱了事？”他又拿出一份纸笔。 王大壮双手抱着头，表情痛苦。 他很清楚，对方说的一点也没错，他和老婆两个人大字不识几个，根本不可能斗得过那些有钱有势的。 而且子尧这辈子肯定是要人照顾的，要吃要喝，这些都要钱。 八万块，有了这八万块，他可以让儿子吃上念叨了许久都舍得给他买的炸鸡，可以回老家做点小生意，赚钱养儿子一辈子。 “王大壮，你在想什么！你说，你在想什么啊！”周婷扑了上去，双手对着他的头不住摔打，“你是猪油闷了心吗，啊，你要敢签字，我杀了你，我跟儿子一辈子也不原谅你！” “我想什么！”王大壮暴怒起身，“我在想咱俩怎么去讨那个公道，在想儿子以后怎么办！儿子被打成这样，我不心疼，我不气吗！可是咱们能怎么办，咱们就是小老百姓，斗不过他们的！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周婷猛地扇了王大壮一巴掌，“还不如签字拿钱是吧，王大壮，你还有没有骨头，你是不是男人，你儿子被打成那样，你要沾着你儿子血的钱？小老百姓怎么了，咱们找政府，找公安，不行就去西京，天底下总有讲道理的地方！” 中年人在一旁冷眼旁观，夫妻俩以何种方式来讨论商量他并不关心，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即可。 “行了！我说要签字了吗，这个钱真拿了，以后怎么面对儿子。”王大壮黑着脸吼，看向中年人，“你走吧，我们不要钱，我们要公道。” “确认？”中年人再次推了一把眼镜，“我出了这个门，可就没第二次机会了，你们要想好。” “提醒你们一下，于会长是临海商会的会长，在临海威望很高，这么说吧，报纸电视上都有他，你们要真的觉得，能把他的儿子送进监狱，那我只能祝你们好运了。”说完，中年人笑了笑。 “谁说，会长的儿子就送不进监狱了？”朗声传来，病房门被推开，宋雯雯推着秦飞出现，坐在轮椅上的秦飞抬头看向中年人，“你说的？” “想必阁下就是秦飞飞总了？”中年男人含笑说。 “你是从哪家门里钻出来的狗？”秦飞没好气地直接飙脏话，“跑这儿来狗叫什么。” “飞总倒是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中年人推了推眼镜，并不生气，表现得很有涵养。 “我什么样，也是你一条狗配想象的？”秦飞啐了一口，“回去告诉你主人，别找软柿子捏，冲我来，还有，给儿子多准备几身衣服，监狱里凉。” “飞总，我知道你也有些关系，但这是临海。”中年人浅浅一笑。 “临海怎么了？临海就可以不讲道理不讲法律了？”秦飞轻蔑一笑。 “飞总，我劝你，没必要引火烧身，你涉嫌故意伤害，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中年人聚敛表情。 “我打小就一身反骨，最不喜欢听人劝。”秦飞神情倨傲，拽的不可一世，“说我故意伤害，可以啊，把我送到监狱里。不如就比一比，看看谁动作更快，是我坐大牢，还是他儿子蹲监狱。” “飞总，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中年人笑了笑，看向王大壮和周婷，“二位确认想好了？” “我们不用想，你滚吧！”周婷呸了他一口。 “好的。”中年人掏出手帕擦掉脸上的唾沫，不慌不忙离去。 “小秦兄弟，你怎么过来了？这位是？”周婷擦了擦眼泪，疑惑看着宋雯雯。 “大哥大嫂好，我叫宋雯雯，你们叫我雯雯就好。”宋雯雯说。 “我猜对方可能会来找你们，不放心就过来了。”秦飞扫了一眼夫妻俩，“不管对方是吓唬你们还是拿钱诱惑，千万不能签那个和解协议，签了，咱们就只能认栽了。” “小秦你放心，我们不签！”周婷连连摆手，“就算是死，我们也不签！” “小秦兄弟，我，我们不想签，可我们害怕连累你。”王大壮苦着脸叹息，“你为了救子尧，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怎么能还麻烦你。” “大哥大嫂，你放心，他们就是看你们外地来打工的，好欺负，接下来的事情一切有我。”秦飞眼神坚定，“我倒想看看，会长的儿子有多了不起，是长了八只手还是三只眼，就蹲不得大牢了！” 第347章 外地来的小瘪三 秦飞沉着脸，目光偏向病房的窗户，这里是三楼，刚好可以看到新绿的枝丫在风中摇曳。 宋雯雯坐在床边，低头认真削着苹果，安静地像一幅画。 “秦飞，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徐天一脸色很不好看，他情感上觉得自己被眼前这对夫妻给羞辱了，尽管他很清楚，俩人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可，我说了这么多，你们俩一声不吭是什么意思？ “天一，你说的都很对，但这件事，我还是那句话，没得商量。”秦飞扭头看着徐天一，“难为你了，被架着跑来当说客。” “我无所谓，我只想你别出事。”徐天一明显在忍耐，“你何苦呢，现在这么处理对双方都好，那家人拿了钱，也不用再辛苦了，你这么固执地折腾下去，就算把人送进大牢，又能怎么样呢？” “天一，不用说了。”秦飞认真看着徐天一，“麻烦你个事，帮忙找个律师。” “秦飞，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啊，你知不知道，对方现在还没有动作，是不想撕破脸，真撕破脸，他们没有底线的。”徐天一起身，吼了出来。 “那就让他们没有底线一个我看看。”秦飞很没所谓笑了笑，“好了，你别着急，律师能不能帮忙？” “宋老师，你就看着他这么往死里作？”徐天一看向宋雯雯。 “天一，他做什么我都支持的。”宋雯雯轻轻笑了笑。 无力感袭遍全身，徐天一一直觉得秦飞是个少有的聪明人，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犯傻。 “律师我可以帮忙找。”徐天一再次坐了下来，满是怨怼瞪了秦飞一眼，“你就作吧。” “麻烦了。”秦飞笑笑，“你别跟着操心这事了，汇联那边要人盯着。” 徐天一走后没多久，许光明进了病房。 “小秦，宋市长那边来电话了。”许光明说，“还没挂。” 秦飞点了点头，宋雯雯连忙扶他下床，坐上轮椅。 “爸。” “秦飞，你一定要为那孩子讨一个公道？” “嗯，这件事没得商量。” “那就按程序办。”电话那头宋援朝沉吟许久，“你要有思想准备，我只能保证你不出事，其他的，很难。” “明白了，爸。”秦飞听出老丈人话中的无奈。 “嗯，让雯雯接电话吧。” 把电话递给媳妇，秦飞感到些许低落，现实就是现实，哪怕铁证如山，也不是你说法办就能法办的。 徐天一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下午，一位同姓徐的律师便到了医院。 病房里，王子尧爸妈也在。 “秦先生，事情我了解了，现在最紧要的，是对您，还有王子尧进行伤情鉴定，拿到鉴定报告，同时催促警方那边正式立案。”徐律师很年轻，看着一身正气，他话锋一转跟着说，“秦先生，我表哥跟我说了，对方背景深厚，光是立案这一步，就很难，所以我想问问，考不考虑和解，我去谈判，为您和王子尧在赔偿上多争取。” “不和解。”秦飞不假思索说，“徐律师，我的诉求是一切按照法律办。” “好吧。”徐方徐律师点了点头，看向王大壮夫妇，“二位的意见呢？” “徐律师，我们不和解。”周婷率先说。 “那好，咱们签一下委托书。”徐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文件。 签过委托书，徐方便告辞，王大壮夫妇却是没走。 王大壮垂头丧气，周婷两手紧紧抓着衣角。 “王大哥，什么事你说。”秦飞问。 “小秦兄弟，我，我实在是没脸说。”王大壮叹气。 “医院，医院催我们缴费了，说是子尧的治疗费已经欠了八千多了。”周婷支支吾吾说。 “雯雯，你回家去拿下存折，取点钱，把钱先交上。”秦飞看向媳妇。 “好，我这就回去。”宋雯雯点头起身。 “小秦兄弟，我们，真是没脸，报答不了你的恩情，还要你花钱。”王大壮脸色愁苦，“你放心，这个钱我们一家就是砸锅卖铁也......” “王大哥，钱的事不用担心，还不还的以后再说。”秦飞想了想说，“他们是想逼你就范罢了。” 王大壮和周婷连连点头，俩人现在俨然把年轻的秦飞当成了主心骨。 临海市静安路一栋老洋房里，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红木沙发上，表情沉重，眼神聚敛，不怒而自威。 一名中年人直挺挺坐在他对面，恭敬等着他发话。 “这个秦飞的意思是，要把我儿子送进监狱？” “会长，是的，秦飞说，说他什么都不要，就要一个公平。” “公平？” “是的。” “我儿子被他打成了太监，他还敢跟我要公平！”老人一声怒吼，偌大的客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会长，您看，咱们要不要先下手，温律师的建议是，咱们可以定他一个故意伤害。”等了好一会儿，中年人方才提议。 “不行！”老人摆了摆手，神色凝重，“有人打了招呼，咱们这么做，站不住脚。” “动不了秦飞，那就再找王子尧父母谈谈？”中年人皱眉，“麻烦的是，那夫妻俩现在一切都听秦飞的，油盐不进。” “明火执仗，咱们肯定是动不了他。”老人眯着眼，意味深长吐出一句，“那就想个能动他的法子，他不是想我儿子坐吗？” “那我就让他去坐牢。” “呵呵，一个外地来的小瘪三，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第348章 于院长 临海财经大学商学院。 足以容纳近千人的大礼堂座无虚席，今天这里有一场‘走出去，引进来’的主题演讲，主讲人是商学院的副院长于震。 商学院的学生们描述这位于院长时，基本都不会落下一个词，平易近人。 于院长知识渊博，幽默风趣，毫无架子，更关键的是，他不迂腐，他包容新事物新思想。 演讲开始的时间是八点半，然而到了八点四十五分，主讲人还未到场。 学生们渐渐有点着急，于院长上课从未迟到，今日是为何？ “同学们，抱歉，我来晚了，大家原谅我这个老头子吧。” 音箱响起于院长的声音，一句俏皮话，引发全场哄笑，气氛瞬间热烈。 “在开始今天的演讲之前，我必须跟同学们说一声对不起，由于家中出了变故，故我无法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大家，请大家原谅。” “于院长，您家里出了什么事？”他话音刚落，一个胆大的学生站起来大声问。 “这位同学，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能在讲台上说私事。”于震勉强笑笑，摆了摆手，“好了，已经迟到，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感谢各位同学的到场，你们都是火一样的年轻人，你们身上的热情和希望，让我也一样充满了力量。” 掌声雷动。 “咱们今天的主题是走出去，引进来，其实很好理解，所谓走出去，就是世界很大，作为时代最为躁动的脉搏，你们年轻人应当放眼看世界。” “讲到这个，很多同学脑海里肯定马上有了一个概念，认为我说的世界，其实也就是西方发达国家，例如美利坚，例如法兰西。” “确实，我所指的世界，就是那里。” “同学们，魏源在《海国图志》里说过一句话，师夷长技以制夷，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想的也是走出去，引进来，但和我今天要讲的，本质上有所不同。” “魏源希望的，是制夷，通过走出去学习西方的科学技术，以此反制西方的压迫，不能说是压迫，因为魏源处在封建帝制的时代，他是臣子，想的不过是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咱们今天讨论的走出去，是学习西方发达国家优秀的文明与制度，而不是制夷，搞什么对抗......” 演讲不断深入，大礼堂内一双双年轻的眼睛里都闪着光。 “同学们，历史已经证明，唯有西方先进的文明与制度才是人类的未来......” “于院长。”一人走上台，凑到于震身边，打断了演讲。 “同学们，咱们暂停一下。”于震脸色沉了下来，用手捂住话筒看向来人。 “刚刚医院来电话，您儿子浩楠，想，跳楼自杀，幸好护士看到了，给拦了下来。” 尽管于震用手捂着话筒，但这句话，还是在音箱里响了起来。 “同学们，休息十分钟。”于震很是意外，连忙抓起话筒说，说完正要走，一个学生站了起来。 “于院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同学们，家里的一点私事，你们先休息一下，我等会就过来。” 于震和来人匆匆走了，大礼堂内议论纷纷。 受伤的第四天，秦飞总算是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常活动已经无碍，但距离出院还要几天，主要是头上缝了八针，需要每天换药。 “秦先生，我去了两次静安分局，但没见到人，对方这是打算拖了。”病房里，徐方说完跟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份报告，“这是你和王子尧的鉴定报告。” 秦飞接过，两份都翻了翻，他是轻伤一级，而王子尧是重伤。 “有了这个报告，只要能立案，检察院就可以提起公诉，但是现在那边，明显是在拖。” “咱们有什么办法绕过那边？”秦飞问。 “可以试试直接向检察院请求立案，但希望不大，一个系统内，一般不会让对方难堪。”徐方想了想说，“而且一旦这么做也不行，咱们接下来就会很被动。” “先试试吧。”秦飞说，“我这边想想别的办法。” “那好。”徐方点了点头。 “对了，徐律师，接这个案子，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 “有也没什么。”徐方笑了笑，“秦先生，只要能正式立案，我很自信，咱们不会输。” 将徐方送出病房，宋雯雯刚好过来，拎着保温盒。 “雯雯，婷婷那丫头还好吧？”秦飞问。 “我跟她聊了聊，心里肯定还是有压力的，毕竟这么大的事。”宋雯雯打开饭盒，指了指，“乌鸡汤，婷婷教我炖的。” “有没有问她学校里什么情况？”秦飞跟着问，这种事情一旦在校园里传开，胡婷婷难免会成为风暴中心，一个女孩子整天被人议论，压力能把她压垮。 “学校里不知道这些事。”宋雯雯说，“我估计是那边不想事情闹大，把消息压住了，刚徐律师来怎么说，能立案吗？” “有点麻烦，对方找了关系，一直在拖。”秦飞皱眉。 “那怎么办？咱们能找人吗？”宋雯雯很是单纯地问。 “先不想这些糟心的了，我先尝尝我媳妇炖的汤。”秦飞笑了笑，从宋雯雯手里抢过保温桶，看了一眼愣住，“雯雯，你放这么多枸杞干嘛？” “啊，多吗，我就抓了一把。”宋雯雯轻呼。 一把？秦飞苦涩。 知道的是皮外伤，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腰子不行呢。 “雯雯，等瑶瑶小学毕业，你俩来临海吧。”秦飞一边喝着枸杞乌鸡汤，一边说。 “还是在清河吧。”宋雯雯像是很早就考虑过这件事，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秦飞嘴角，“瑶瑶还要去练舞，这个不好换老师的。” 秦飞点了点头，瑶瑶是离不开媳妇宋雯雯的，这孩子怕是早就把三婶当成妈了。 还有更深的一点，临海对他来说，并不是绝对安全的。 不管是眼前这个要分出胜负的于会长，还是彭志远和红楼那帮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第349章 颠倒黑白 是黄河路上意气风发的飞总，还是目无法纪颠倒黑白的凶手？ 临海商报的这一篇头版头条，在整个临海市一石激起千层浪。 街头巷尾，床前屋后，无不在讨论这篇报道。 “这个什么飞总，真是畜生啊，两孩子才多大，把小卵卵打坏了，往后咋结婚生娃哦。” “人家是大老板，没看新闻上写吗，是因为一个女学生，跟被打的那俩一个学校的。” “我滴乖乖，高中生啊，大老板真会玩！” 徐天一冲到病房的时候，秦飞刚从外面回来，他在媳妇宋雯雯的陪同下出去了半天。 “你看看这个！”徐天一神色凝重，把一份报纸递给了秦飞。 是黄河路上意气风发的飞总，还是目无法纪颠倒黑白的凶手？ 醒目的标题，让宋雯雯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这是谁写的！怎么能，怎么可以这么瞎写！”宋雯雯气得俏脸涨红，“不行，我要去找他，这是捏造！” 秦飞倒是显得云淡风轻，看完还很有兴致地评价了一句，‘文笔不咋地。’ “我说大哥，你真是心大，你管他什么文笔不文笔，人家这么往你身上泼脏水，你还纠结文笔！”徐天一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雯雯，赶紧去学校一趟，把婷婷那个丫头接回家，先让她在家待着。”秦飞说。 在报道里，胡婷婷是引发一切的红颜祸水，他是为了胡婷婷，才对三个高中生大打出手，把俩人打成了残废。 至于差点被打死的王子尧，报道里是一句没提。 对方这是准备彻底颠倒黑白，先下手为强了。 宋雯雯心中着急，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把胡婷婷保护起来，着急忙慌走了。 “秦飞，我有事真搞不懂你咋想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别人，还不想想你自己怎么办！”徐天一坐了下来，表情沉重。 “天一，我在想一件事。”秦飞眉头紧皱，“单凭这么一篇跟花边新闻一样的报道，他们就能变黑为白？不会这么单纯吧。” “人家不想别的，就是想把你彻底搞臭，让你在临海没法待下去！”徐天一说。 “治标不治本，我脸皮厚一点，怎么都待的下去，再说又没有配图，谁知道飞总长什么样，而且只要立案，打赢官司，把那三个小畜生送进监狱，到时候我也找人写篇报道，那于会长还做不做人了？”秦飞耸了耸肩，“所以不该像你说的这么简单，肯定有后手。” “秦飞，他能找人写，不代表你也能！临海商报是他的，整个临海媒体界都是他的关系，谁会给你写！”徐天一忍不住吐槽。 “天一，你没懂我的意思，他现在已经不是在跟我商量，要我放他儿子一马，而是打算把我弄死，解决不了问题，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你懂了吗？”秦飞看着徐天一的眼睛说。 “你准备怎么办？”徐天一眉头紧皱，他意识到了关键。 “先等等，看对方的后手是什么。”秦飞忍不住笑了笑，“难道让警察拿这边报道当证据，直接来抓我？” 临海三中，胡婷婷正在食堂排队打饭，渐渐意识到了不对。 周围很多人都在看着她，时不时地捂嘴偷笑，三三俩俩的指着她议论。 她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心却是紧绷起来。 “你就是胡婷婷？”一个胖胖的男生绕到她跟前，面带坏笑看着她问。 “我，我是，有什么事吗？”胡婷婷小心地问。 “看你穿的也不咋滴，大老板舍不得给你花钱？”胖男生打量着胡婷婷，“身材确实不错，怪不得能被包养呢，你还念书干什么，给人当小老婆不挺好的嘛。” 胖男生说完，四周一阵哄笑。 胡婷婷如坠深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听不懂什么大老板，什么包养，她只感觉四周无数的犀利的目光像是刺一样扎在她身上。 “你，你胡说什么！”胡婷婷争辩了一句。 “还装什么装啊，新闻上都说了，化名婷婷，那不就是你嘛，而且浩楠他们跟你同时没来上课。”胖男生推了胡婷婷一把，“反正你也不是处了，要不让我也爽一把，多少钱你说。” “对啊，多少钱你说，不够我们给胖哥凑一凑。” “行，我出十块！” “我二十块！” 一堆人在起哄，胡婷婷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把屁股对着游客的猴子，任人讥笑。 眼泪夺眶而出，她不知道怎么争辩，她只有一张嘴，可无数张嘴在朝她身上吐脏水，地上也没有缝隙让她钻进去。 “婷婷，别怕，咱们回家。”宋雯雯恰时出现，一把搂住了濒临破碎地胡婷婷。 “孩子，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长得丑还愚蠢，就是你的错了。”宋雯雯冷冷瞪着向胡婷婷发难地胖男生，“道歉！” 宋雯雯是老师，又是成年人，她的气场可不是什么青涩高中生能比的。 “我凭什么......” “啪！” 宋雯雯出乎所有人意料，直接给了男生一巴掌，“道歉！” “对，对不起。”胖男生被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说了声对不起。 宋雯雯也不再纠缠，搂着胡婷婷径直走了。 到了校门外，胡婷婷还在哭。 “婷婷，别害怕，别管那些人说什么，大不了咱们换个学校。” “嫂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看看吧。”宋雯雯出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的报亭买了一份报纸。 胡婷婷看见标题，瞪大了眼睛，等她看完，震惊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别怕，暂时不能去学校了，你就在家待着，不要出门。”宋雯雯安慰说，“相信你飞哥，他会处理好的。” 胡婷婷默默点了点头。 临海财经大学校门口，一帮学生浩浩荡荡群情激奋从校门口一齐涌出，大约四五十人。 众人只觉得怪异，这么多人一起，是要去干什么？ 有人认出，人好像都是商学院的。 第350章 严惩凶手 “严惩凶手！以正国法！” “严惩凶手！以正国法！” “严惩凶手！以正国法！” 临海市静安分局大门口，呐喊声响彻天地，一群学生拉着横幅，上面写着‘严惩恶人秦飞，守护临海安宁’十二个大字。 学生们挥拳高喊，群情激奋如火，负责看门的大爷哪里见过这般阵势，连上前说一句‘这里是机关单位，不能堵门’都不敢，麻溜冲进去报告领导了。 医院这边，徐天一走后没多久，做律师的表弟徐方跟着就到了，他很着急，一路跑着过来的，满头大汗。 “秦先生，你赶紧离开这！”徐方喘着气大喊。 “怎么了？”秦飞一头雾水。 “财经大学商学院的学生围在静安分局门口抗议，要求把你抓起来，以正国法，学生们现在朝医院来，肯定是来抓你的。”徐方一口气说完，差点没接上。 “学生抗议，来抓我？”尽管料到会有后手，但这么一手，还是让他没有想到，“那些学生大概多少人？” “四五十个，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得赶紧走，学生们冲到医院，真要出了事，你会有大麻烦！”徐方催促说，“赶紧换衣服！” 不得不说，对方这一手玩的确实妙。 四五十个学生，人数控制的刚刚好，造势足够，又不至于发展到不可控。 先是用那篇报道掀起舆论，再用这群学生搞出一个特事特办，然后再抓人，彻底变黑为白，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和机会，妙，是真的妙！ 文化人干起坏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整件事看起来充满戏剧性，但在这个年代，权力足够，把黑变成白又怎么了？ 秦飞没敢耽搁，麻溜换好衣服，跟着徐方出了病房。 徐方说的没错，这时候最关键的，是不能让那群被当枪使的学生找到他，否则要是发展成群体性事件，他就给了对方一个肆无忌惮动手的借口。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正义感爆棚下大学生的智商。 俩人在楼梯口被逮了个正着。 这群学生分工明确，大部队在医院门口留守，指派了几个人进了住院楼，关键出口留了人，每人手里还都有秦飞的照片。 “抓住了，我抓住了恶人秦飞！” 住院楼一楼大厅，医护和其他病人们不明所以，几个年轻学生怎么好好的把另一个看着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给死死摁住，像抓什么穷凶极恶的匪徒一般。 被几人裹挟着到了医院门口，秦飞被几十名学生围在了中间。 “你禽兽不如，竟然哄骗无知少女，对青葱少年大打出手，致人残疾，还试图花钱消灾！” “你以为你能逃脱法律制裁？今日之国家，有国法，有天理！” “秦飞，你该死！同学们，替天行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愣头青高喊了这么一句无比中二的台词，对着秦飞就招呼了一脚，随后，拳打脚踢如雨点一般落在了他身上。 要不是静安分局的车实在没办法开得再慢，秦飞怕不是要被一群人给活活打死。 他养了多日才养好的伤，又复发了。 秦飞被静安分局的人从人群中解救出来，在学生们的欢呼中，被带上了警车。 宋雯雯回医院的时候，在门口刚好撞见了这一幕。 她愣在原地，呆呆看着警车呼啸而去，看着学生们以胜利者的姿态扬长而去。 “宋女士，事情麻烦了。”徐方很幸运地没有遭罪，他深感无力，“秦先生被带走，接下来应该就是立案审理，侦查这一步都不会有，又因为是涉及未成年人的案件，原则上都是不公开审理......” “徐律师，最近麻烦你了。”宋雯雯没有让徐方说完，很是恭敬道谢，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徐方，“这是你的律师费。” “宋女士，你没事吧？”徐方认为宋雯雯一个女孩子这个时候是被吓傻了，“要不我带你去见我表哥，商量看看怎么办？” “不用。”宋雯雯摇了摇头，她低眉顿了顿，“徐律师，刚才你一直在，我老公他，有没有事？” “学生们把他围起来，我也看不到，秦先生被带上车的时候，是自己走的，应该没事。”徐方解释说，“宋女士，你还是抓紧联系一下家人朋友，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把事情压下来，然后两边谈和解。” “徐律师，不和解，我老公说过的，这是底线。”宋雯雯淡淡说，再次把信封递到徐方跟前，“收下吧，辛苦您了。” 徐方愣愣地接过信封，他搞不明白，宋雯雯这个时候还在坚持不和解，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真的准备看着自己老公蹲大牢？ 何军站在西康路23号门口，敲门以后好一会儿，门才被拉开。 “嫂子。”何军笑着叫人。 “小军来了。”宋雯雯淡淡回应，转身走了。 何军挠了挠头，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在他印象里，嫂子宋雯雯不该是这个反应。 等进了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愣愣出神的胡婷婷，他才意识到是出大事了。 家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嫂子，飞哥呢？”何军放下行李问。 “小军，这些日子你不要出门，在家守着，防止什么人过来搞破坏。”宋雯雯表情沉稳，看着何军，“保护好婷婷。” “嫂子，到底出什么事了？”何军皱眉。 “你飞哥被人陷害，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宋雯雯说。 “什么！”何军震惊无比，“到底怎么回事啊，谁害的！” “小军，事情很复杂，不是你可以处理的，你就在家，保护好婷婷，我这两天有事。”宋雯雯顿了顿跟着说，“吃饭金善园那边会送过来，记得，不要出门，明白没有？” “我，我知道了。”何军点了点头，“嫂子，飞哥不会有事的，对吧。” “嗯，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宋雯雯很是肯定地说。 第351章 没有缘由 金善园，司理理方才听领班玲子说，飞总的夫人宋雯雯来过，定了七天的三餐，按时送到西康路23号。 “老板娘，飞总老婆不说是当老师的嘛，现在飞总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都不慌？”玲子很是好奇地问。 “只能是一个原因，她很清楚自己老公不会出事，心中有底，自然不慌。”司理理说完微微皱眉，“可是，哪来的底气呢？” 司理理暂时想不到，秦飞这次能怎么破局。 于会长终究还是下手了，拿一群学生当枪，做了个对于秦飞来说几乎无解的局。 黄河路上的飞总，那是在黄河路，出了黄河路，飞总在临海，说是举目无亲也不过。 徐天一倒是和他关系不错，可徐家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出手的。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什么牌没打呢？ 司理理很好奇，也有一丝丝郁闷，她和宋雯雯一样，很是确信秦飞不会出事。 这种自信来的毫无缘由，她很郁闷。 “老板娘，这两天有不少客人都在议论飞总，说什么没想到他是这种人，畜生不如的东西，反正骂的很难听。”玲子说。 “玲子，你觉得飞总是什么人？”司理理突然问。 “我？”玲子很是意外，愣了一下说，“好人。”她说完立刻补充，“哎呀，其实我也不确定飞总是什么人，但肯定不是报纸上写的那样。” “玲子，飞总给了你不少小费吧？”司理理审视着问。 “老板娘，是，是给过。”玲子有些心虚，“可我不是因为这个才这么说的。” “明白，你说的没错，飞总，是好人。”司理理眨了眨眼睛，转身离去，话音再次响起，“对了，把说飞总坏话的那些人，记下来。” 汇联商厦总经理办公室，徐方指着办公桌上的信封。 “秦飞老婆刚给我的。”徐方扯了扯领带，“哥，你说她是不是被吓傻了，我让她过来找你商量她说不用，找找关系，又不干，难道就看着秦飞去坐牢？” “钱你收着。”徐天一沉着脸，“这事不要管了。” “哥，秦飞不是你好朋友吗？”徐方想了想说，“要不要问问家里？” “没用的，我的事老爷子一句话都不肯说，我的好朋友，他更不会了。”徐天一摇了摇头，“不然我也不会等到现在。” “那怎么办？”徐方叹息一声，“实在是姓于的太狠了，直接玩这么一手，谁都反应不过来。” “我相信秦飞。”徐天一说。 “相信什么？” “相信他会没事，他肯定有办法。” “哥，他现在在里面，和外面是没法接触的，怎么想办法？”徐方很是怀疑，“姓于的既然这么干，那肯定是速战速决，要不了半个月，你信不信就判了。” “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相信。”徐天一郑重说，“秦飞他，不是一个就这么容易被打败的人。” “哥，你这样，我都怀疑你跟他有什么了。”徐方拿起办公桌上的信封，“钱我收了，秦飞这次要能出来，我还帮他打这个官司。” 临海市，桃花弄，一条很窄的巷子，两边住满了人家。 每天晚饭后，大家的习惯都是搬个小板凳，聚在一块喝茶聊天。 “那个报纸你们看了没，大老板包养了一个读高中的小姑娘，还把人同学给打了，打残废了。” “你说这大老板也是，半大小子喜欢漂亮小姑娘追求人家写写情书不正常嘛，你好好说就行，打人干啥，还打那么狠。” “这两年放开了，做生意也不管了，有钱人越来越多，真不是好事，十七八岁小姑娘给人当小老婆，这是旧社会才有的！” “行了，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有钱，你不找年轻漂亮的？” “那肯定找，一个都不行，得三个！” “哈哈哈，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对了，我可是听说了，今天一群学生为这事闹，要公安把那个大老板抓起来，好像叫什么秦飞的。” “就叫秦飞，黄河路人人都知道，飞总，没想到是这么个衣冠禽兽。” “这群学生也是吃饱了撑的，公安办案轮得到他们管吗，人家会查的。” “诶，你这就错了，要我说这些学生做的对，你想啊，秦飞有钱，他可以贿赂啊，官商勾结，这还新鲜啊，这么一闹，哪个当官的还敢收钱，立马就得办，而且是严办！这才像样，咱们也能出口气！” “你出什么气，又没打你家儿子！” “凭什么他找漂亮小姑娘，我没钱找不了啊！” “哈哈......” “你们不要瞎说，秦飞不是那种人！”几人拉话的气氛很是和谐，却突然响起来不和谐的声音，“我了解秦飞，那孩子忠厚老实，是好人，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钟老师，你咋知道他是好人了，他又不是你家亲戚。”立刻有人反驳。 “他租的我家房子，我跟他相处过那么久，我当然知道！“钟老师据理力争。 “租你家房子的就是他啊！”有人搭腔，“要我说，钟老师，您啊就是太老实，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家在你面前说不定都是装出来的。” “什么装的！”钟老师气得嘴唇颤抖，“我教了半辈子书，带过的学生没有一万也有三千，我看人从来不会错！” “钟老师，你别生气，我们就是闲聊，管他是什么人呢，跟咱们又没一毛钱关系。“ “没关系你们在这编排人家，议论是非！”钟老师怒骂。 “老钟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连小丫头都搞，我们还不能说说过过嘴瘾了？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护着他！” “你干什么，邻里邻居的，在这充什么大！”芸姨找了过来，拉起钟老师就走，“大家伙别介意啊，他啊就是当老师当惯了，别搭理他！” 等回了家，钟老师怒气还是未消。 “你拦着我做什么，小秦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在那喊破嗓子也没有用，谁听你的，小秦什么人，我当然清楚，这孩子就不可能干那种事，肯定是有人要害他！” 第352章 老不死的 犯罪心理学中有个说法，相当一部分犯罪者都会在犯罪后回到犯罪现场，回味犯罪过程，以获得心理满足。 这是秦飞在见到面前双鬓微白，气势威严的老人时，莫名想起的一句话。 于会长，在秦飞身陷囹圄后，主动屈尊来探望。 第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都在打量着对方。 秦飞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倨傲，而于会长，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读懂了轻蔑。 “我儿子自杀了三次，两次跳楼，一次割腕。”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于会长冷冷开口。 “所以呢？你是在跟我说，我现在这样，是罪有应得，惹了不该惹的人，我应该向尊贵的于会长您认错，然后向您尊贵的儿子道歉？” “你就这么一个儿子，王子尧的爸妈也只有他一个儿子，你儿子还有力气自杀，而王子尧，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于会长，你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时候，也是这么不讲理的？” “你读了那么多书，都读裤裆里了？” 秦飞嗤笑一声回应。 “你倒是伶牙俐齿，黄河路叱咤风云的飞总，这么天真的？”于会长忍不住笑了笑，“求我放你一马的人很多，可惜，你不识抬举。” “于会长，你这说对了，我这人，最不识抬举。”秦飞靠在椅背上，笑得很轻松，盯着对面老人的眼睛，“你真以为，你这就赢了？” “哦，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翻盘？”于会长还是笑，但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他为什么来见秦飞，就是因为他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于会长。”秦飞笑出了声，“你我可不是什么朋友。” “故弄玄虚没有用的，年轻人。” “盲目自大自以为是就有用了？老不死的。” “你！”于会长终究还是破了防，‘老不死的’，天底下还没人敢这么称呼他，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不讲规矩，能跟他打擂台的，怎么这么浑，满身的市井无赖气。 “于会长这养气功夫也不行，一句老不死的就受不了。”秦飞叹了口气，“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有件事，我想给于会长提个建议。” “看你现在这个年纪，六十多有了吧，你儿子十几岁，也就是你五十年庚的时候生的他，老来得子是该高兴，可你就没多个心眼？” “我记得我跟你儿子打照面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看，你儿子都不知道他爸是谁，赶紧去查查。” “你看你这一顿忙活，别最后养着别人的儿子，我是好心。” 秦飞一番话说完，于会长脸色青黑，怒不可遏，要不是他实在老了揍不动人，绝对已经上手了。 “秦飞，你很不错！”于会长咬牙切齿，“这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了，让你过过嘴瘾又何妨。” “于会长，多谢夸奖，我这人确实蛮好的，老阿姨小姑娘都喜欢。”秦飞很是受用这句夸奖，表情玩味。 “看出来了，飞总的女人缘肯定不错，可惜，等飞总坐完牢出来，今日这份风采，怕是没有了。” “谁说我要坐牢了，于会长，你定的？” “你以为你还出的去？” “于会长，你肯定听过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秦飞戏谑看着于会长，“把我抓进来容易，想把我送出去，可没那么简单。” 于会长脸色变了变，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的自信来自哪儿。 他的老丈人确实有点能量，但这里是临海，鞭长莫及， 就算那个老丈人要使劲，也使不上。 关于他的案子会办成证据确凿的铁案，挑是挑不出来错的。 临海上上下下，都是他的朋友，王子尧父母那边，也已经派人盯住了。 这个小年轻，还能从什么地方破局？ 西康路23号，徐天一到的时候，宋雯雯刚准备出门，俩人在门口迎面撞上。 “宋老师，你这是要走？” “不着急，你快进去坐。”宋雯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转身返回。 客厅里，何军正襟危坐，见宋雯雯和徐天一俩人进来，立马起身去泡茶。 “天一，你是有什么事？”坐下后，宋雯雯问。 “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徐天一觉得很抱歉，秦飞被抓，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挺好的。”宋雯雯浅浅笑了笑，“你不用担心。” “宋老师，能不能给我透个底，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弄？”徐天一忍不住，问了出来，“我知道秦飞肯定有办法，跟我说说，我现在急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何军把泡好的茶放到茶几上，站到了一边。 “天一，暂时不能说。”宋雯雯顿了顿，“你放心，秦飞肯定会没事的。” “这是不相信我？”徐天一皱眉。 “你想哪儿去了，怎么可能不相信你，是还没准备好，到时候肯定会告诉你的。”宋雯雯说，“天一，你不要多想。” “行吧，那我就不问了。”徐天一无奈点了点头，“要我帮忙的时候，一定找我。” “你放心。”宋雯雯点头，“那你坐会，还是，我要出门，去接个朋友。” “什么朋友？”徐天一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宋雯雯笑而不语。 临海国际机场，宋雯雯守在出站口，目不转睛盯着出口。 她和对方并未见过面，只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还有一些故事，也知道自家老公和对方关系似乎并不单纯，不单单是朋友那么简单。 只是朋友，谁会远渡重洋，费这么大力气来帮忙？ 在和爸爸宋援朝打电话时，爸爸很生气地说她和秦飞在胡闹，秦飞胡闹，她也胡闹，说她心太大，可到最后，爸爸还是同意了他们的法子。 其实她心里当然是有些难过的。 同为女人，别人可以帮秦飞，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第353章 你好，朱紫紫 两人一照面，彼此都没有一丝怀疑，几乎是第一时间确认了对方。 “你好，朱紫紫。” “你好，宋雯雯。” 简短的只提及名字的自我介绍，让宋雯雯心里泛着微微的酸。 朱紫紫很漂亮，关键不止漂亮，她身上散发的柔美气质，饶是同为女人的她都抵挡不了。 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为了她老公秦飞的事，不辞万里而来。 要说只是友情如此，谁会信呢？ 出了机场，坐上出租车，一直到进了临海饭店的顶层套房，俩人一路无话。 “宋老师，秦他还好吗？”朱紫紫脱下外套，乖巧看着宋雯雯。 “不清楚，现在没人能见到他。”宋雯雯淡淡说，“你赶路很辛苦，要不我明天再来，咱们再谈。” “不用，我不辛苦，宋老师。”朱紫紫笑了笑，“那个王子尧同学，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可以支撑他离开医院吗？” “这我不清楚，我要去医院问问。”宋雯雯愣了一下，跟着问，“要他出院吗？为什么？” “如果我现在是秦的敌人，我一定会把王子尧牢牢看管，这是破局的关键。”朱紫紫聚敛表情，散发出上位者的智慧和冷漠，“所以，最好让王子尧离开医院，将他保护起来。” “那我去医院问问看，如果可以的话，带他出院，可是带他去哪儿呢？”宋雯雯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拿不了主意的小学生。 “如果可以出院，就这里，我的私人医生明天就会到，可以提供医疗保障。”朱紫紫说，“最迟明天，我们要将拍摄好的材料送回我的国家，然后后天早上在电视台上播出。” “好。”宋雯雯点了点头，“那要是不能出院呢？” “要是不能出院，那我就住进医院，联系使馆，这样也可以保护王子尧，但这样做动静太大，会让敌人警惕。”朱紫紫说。 宋雯雯不自觉间再次点头。 她内心是满满的挫败感，眼前这个来自异国的女人，比她美丽，比她聪明，比她沉着冷静。 与之一比，她就是个只会教书的小学老师。 “宋老师，麻烦你在客厅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然后同你一起去医院。”朱紫紫礼貌说。 “哦哦，好。”宋雯雯愣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再次回到房间，俩个在哪都能吸引无数目光的女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她们已经去看望过了王子尧，刚从医院回来。 朱紫紫出了病房后便一句话不说，宋雯雯能感受到她发自灵魂的震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恶魔！”朱紫紫咬牙说，神色阴沉地可怕。 “那三个孩子家里条件很好，自小娇生惯养，他们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宋雯雯落寞说，“在他们眼里，王子尧并不是他们的同学，甚至不是个人，只是一只可以随意玩弄然后碾死的蚂蚁。” “如果不是秦，王子尧已经死了，而他们，什么事都不会有，是这样吗？”朱紫紫问。 “是的。”宋雯雯不是很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不，不可以这样，我们必须要让恶魔得到应有的惩罚！”朱紫紫激动大喊。 第二天，于会长正在办公室里待客，等客人一走，一个中年人急急忙忙闯了进来。 “会长，王子尧出院了！” “什么？出院了？”于会长愣了一下，“去哪儿了，回老家了？” “不知道。”中年人很无奈地说。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是让你派人在那看着吗，怎么会不知道！”于会长震怒，猛地拍桌。 他并不蠢，他当然知道王子尧一家很重要，但秦飞已经不可能出来，又不会飞，因此他认为一对外地来临海打工的穷苦夫妻什么也做不了，不足为虑，只是派人盯着。 可现在一家人出院了，还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那夫妻俩，有那个能量带着他们根本没有行动能力的儿子消失不见？不可能的！ “会长，秦飞被带走以后，他们夫妻俩也没闹，我以为他们是认命了......” “什么你以为，快去派人找！” “已经派人在找了，但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一上午了，找起来要时间。” “给分局的江局打电话，约他吃午饭！”于会长神色凝重，顿了顿跟着说，“给魏总也打个电话，叫他帮忙。” “算了，我亲自来打！” 于会长说是自己打，却一直没有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他眉头紧皱沉思了一阵。 “秦飞的老婆，那个姓宋的小学老师，最近在干嘛？” “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每天都会来医院一趟。”中年人想了想，立刻想到了什么，“对了，昨天下午，她不是一个人，和另一个女人一起。” “那女人是谁！” “不，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去查！” 于会长一声大喝，吓得中年人一个激灵，点点头快步走了。 “于会长，你肯定听过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把我抓进来容易，想把我送出去，可没那么简单。” 于会长震怒过后，冷静下来，想起那个年轻人跟他说过的话，内心竟然生出一丝丝寒意。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他都有些麻痹。 比如那个年轻人的老丈人，明明是可以找人说说话，可从秦飞被抓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他压根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 比如年轻人的老婆宋雯雯，自己的老公被抓，而且她深知是被冤枉的，竟然没有四处奔走，什么都不尝试。 再比如王子尧一家，那个年轻人是他们的恩人，他们，也什么都没做。 这些，都太不寻常了啊。 于会长坐了下来，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他在想，秦飞会利用消失的王子尧来做什么文章。 思来想去，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实实在在被关着和外界无法接触的人，能做什么，从而让局面彻底翻转。 没有思考出结果，他拿起了电话，自信逐渐恢复。 在临海，就不可能有人能动得了他！ 第354章 不答应 “秦飞，签了吧，你不签，我们也有的是法子让你签，何必难为自己。”静安分局副局长李大勇负手而立，站在秦飞面前，神情严肃。 “你都说了我不签有的是法子，干嘛还来跟我费这个功夫。”秦飞耸了耸肩。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要怪就怪自己太年轻，不识时务。”李大勇斜睨着说，“我可以跟你保证，最多五年，你就能出来。”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秦飞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是准备顽抗到底了？”李大勇神色变厉，“非要讨苦头吃？” “行吧，我签。”秦飞拿起笔，看着李大勇，“你想好了，真要我签？” 李大勇明显一愣，这个年轻人是疯了还是傻了，这问的叫什么话！ “看来是，那我签了。”秦飞不再犹豫，麻溜地在他根本没有参与过的笔录上签了字，签完放下笔，抬头看着李大勇，笑容玩味。 李大勇被他这个笑容弄得心中有些发毛。是真傻了？不然怎么这么高兴。 “李局，出事了！” 留置室的门被推开，一人神色慌张进来，扫了秦飞一眼，凑到李大勇耳边说了什么，李大勇神色骤变，再看向秦飞，他好像懂了什么。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李大勇去而复返。 他不是回来取忘了拿走的秦飞已经签过字的笔录。 此刻的他，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小心翼翼地赔着笑。 “飞总，查清楚了，一切都查清楚了，整件事您才是受害者，现在就......” “等下，查清楚什么了，我怎么就是受害者了，我不是施暴者嘛。” “飞总，误会，都是误会，您现在就可以走了。” “别，笔录我都签字了。”秦飞拿起面前的笔录，随手翻开念了起来，“胡婷婷是我的女人，那三个人骚扰她，我知道以后很生气，所以......” “飞总，这都是误会，您怎么可能.....”李大勇上前试图抢走秦飞手上的笔录。 “干嘛，这可是我的犯罪证据，等开庭的时候要用。”秦飞晃开李大勇。 “飞总，别开玩笑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行吗，往后在临海，有事您说话。”李大勇继续赔笑。 “李大局长，刚才，是你要我签的。”秦飞浅笑，盯着李大勇，“这才大多会儿，就后悔了？” 李大勇快哭了，他真的搞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你说你认识西京指导组的黄组长，早说啊，至于搞成现在这个场面吗？ “飞总，您说吧，怎样才能放我一马。” “给姓于的打电话，让他过来。”秦飞抬了抬被铐着的双手，“先把这玩意给我解开，泡壶茶送过来。” 李大勇莫敢不从，连连点头，给秦飞解开手铐，出去吩咐人泡茶，到办公室拿起了电话。 “你们于会长呢，让他接电话！” “老于，那小子现在点名要你过来，你说怎么办！指导组的人马上就到了，咱们不把他送走，就真的完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把自个儿摘出去不可能，你快来，否则我死你也别想活！” 又是一个小时过后，李大勇和于会长俩人一起，站到了秦飞面前。 “于会长，还记得那天我说的话吗，抓我进来容易，想送我走，可没那么容易。”秦飞抿了一口茶，笑着看向于会长。 “飞总，都是误会，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您看咱们商量商量，化干戈为玉帛怎么样？”李大勇赔着笑，推了于会长一把。 “浦西那边，有家机械加工厂，年产值五百多万，你的，算是给你道歉，够不够？”于会长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艰难开口。 “乖乖，这么大手笔，于会长真是有钱。”秦飞努了努嘴，“不过我可不敢要，我这人，不是自己挣的钱，花的不安心。” “秦飞，做人留一线，你真以为，我们非得求你不可？”于会长抽动嘴角。 “我也没让你求我。”秦飞笑了笑，“老不死的，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你！”于会长面目狰狞。 “飞总，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何必弄的这么难看呢，你来临海是求财，有于会长助力，往后只会前途无量不是吗？”李大勇拉了一把于会长说，“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 “不好，很不好！”秦飞神色聚敛，“我是喜欢钱，但不喜欢没良心的钱。” “王子尧被打成那个样子，你，还有你，没有一个人想着替他说句话，你们有谁把他当成人，当成一个鲜活的生命来看吗！” “一对外地来的穷苦夫妻，他们的儿子在你们眼里，算什么，狗屁不是！” “于大会长在临海，德高望重，朋友多，关系多，想保自己的儿子，那还不是随随便便！” “你也配教书育人，拿自己的学生当枪，满嘴仁义，一肚坏水，道貌岸然，什么东西！” “有钱有权，就可以肆意妄为了？王子尧不答应，我不答应，天理国法也不能答应！” 秦飞情绪激动，一番话说完，留置室里死寂无声，气氛一下子尬住了。 于会长脸上不断抽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剩衰老和钻营的心，此刻竟然有了一丝丝悔意。 李大勇很不理解，这个年轻人为什么如此的油盐不进，大家都是场面人，既然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现在你该提条件提条件就是，何必要弄个你死我活呢？ 还是为了一个和自己压根没半毛钱关系的穷人家里的小子，难道真的是为了什么正义国法？ 李大勇心里有一丝丝想笑。 “秦飞，你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儿子，他犯的事，可以按你的意思来。”沉默良久，于会长方才开口。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公平！”秦飞郑重说，“或者你们有胆就现在把我弄死，来个死无对证！不然还是早点准备好自首材料，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吧！” 第355章 要开心 见到黄育贤是在西康路23号，秦飞出来后的第二天晚上。 “你小子，胆子是真大，李大勇交代，于震建议杀了你，尸体埋了，来个死无对证。”黄育贤淡淡笑着说，“要不是这个李大勇胆子小，只会贪财，你还真危险。” 黄育贤说完，秦飞还没怎样，坐在他身边的宋雯雯浑身一紧。 “我料他们也不敢，那个李大勇，一看就不是有这个魄力的人，他最多算个玩忽职守，收受贿赂，不至于把命搭上。”秦飞笑了笑，“黄老师，这次真的是麻烦您了。” “不用，职责所在，我也不是因为你才过来这一趟。”黄育贤摆了摆手，“咱们国家现在是改革转型阶段，很多方面照顾不到，出一些乱象，有的人啊就开始用手里那点权力干坏事了，秦飞，你不要失望。” “黄老师，您放心，这方面我比谁都有信心，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现在的一些事，不过是阵痛。”秦飞说。 “嗯，能这么想很好，建设国家，是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的。”黄育贤点了点头，“对了，本子方面，要控制影响。” “明白，我已经安排好了。” “你小子，倒是什么事都想到前面了。” “谢黄老师夸奖。” “没脸没皮，行了，我得走了，不好多留。”黄育贤起身伸出手，“秦飞，好好干！” “黄老师放心！”秦飞握住了对方的手。 黄育贤走后不久，宋雯雯这才敢大口喘气，她不停拍着胸脯。 “雯雯，吓到了？”秦飞笑。 “亏你还笑的出来，我都快吓死了，死无对证， 你还是跟我回清河，我不要你做生意赚钱了。”宋雯雯说。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秦飞说完顿了顿，欲言又止。 “你去吧。”宋雯雯想了想说。 “一起吧。” “不了，你们有话说，我在不方便。” “那行。” “替我谢谢紫紫，这次真的是麻烦人家了。” 临海饭店，顶层套房，阳台。 两人并肩而立。 “秦，事情都解决了吧。”朱紫紫手里还是端着红酒杯，入夜以后，在阳台看着风景喝一杯红酒，是她的习惯。 “接下来和我无关了。”秦飞说，“正义得到了伸张，坏人也将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次辛苦你了。” “能帮到你，我很荣幸。”朱紫紫说，“秦，有个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说。” “我想带王子尧走，我想帮他恢复容貌，这个孩子很不幸，他应当拥有美好的人生。” “应该问题不大，我去跟他父母说，这要很多钱吧，这笔钱我来出。” “秦，钱无所谓的。” “那不行，用我们的话说，亲兄弟还明算账。”秦飞煞有其事说，“还有问你借的那笔钱，我也尽快还你。” “嗯，我懂的，对于你们男人来说，用女人的钱，是耻辱。”朱紫紫扭头看着秦飞，含笑。 “呃，这么说也有道理吧。”秦飞笑了笑，“麻烦你这么多次，好像还没帮过你什么。” “你有心，一定有机会的，不是吗？”朱紫紫眨了眨眼睛。 “你放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秦飞拍了拍胸脯。 “赴汤蹈火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朱紫紫微微皱眉。 “就是为了某个人跳油锅跳火坑也不怕的。” “那不用，秦，我不会让你跳油锅跳火坑的。”朱紫紫噗嗤一笑，这一笑，风情万种。 秦飞心被牵动了一下，连忙移开目光。 “紫紫，你结婚以后怎么样？很幸福吧。”秦飞问，问完他就后悔了，朱紫紫很明显不幸福，她这样的女人，幸福好像是奢侈品，她再有钱，也买不到的奢侈品。 古往今来，为家族利益而牺牲凑到一起的，有几个是幸福的？ “不知道怎么说。”朱紫紫低下头，她想起自己那个和鬼没什么两样的丈夫，没有毒品，就会大喊大叫，拿着家族视为荣耀的武士刀四处挥砍。 “那就不说。”秦飞挠了挠头，“要开心。” “什么？”朱紫紫抬起头，看着秦飞，表情像十几岁的少女一样懵懂。 “我说，你要开心。”秦飞对上她好看的眼睛，“你拥有的财富，是普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所有人都会认为，你有那么多钱，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可我知道，你不开心。紫紫，我希望，你能开心。” 朱紫紫愣住了，从小到大，有人跟她说，你要努力，你要端庄，你要理智，从没有人跟她说过，你要开心。 “秦，我现在很开心的。”朱紫紫笑了，笑的像个十八岁的少女，收到了意中人手写的情书。 “对了，雯雯要我跟你说谢谢，这次麻烦你了。”秦飞说。 “嗯呐，我知道。”朱紫紫笑容逐渐消散，点了点头，“什么时候，你带她一起去我那边玩，我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可以带她去。” “这个，得找机会。”秦飞愣了一下， “暂时不大可能，雯雯明天也要回去了，她这次请假时间很长。” “嗯，以后总有机会的，是吧？” “对，会有机会的。” 告别朱紫紫，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钟，宋雯雯自然是没睡。 “我真怕，真怕你晚上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宋雯雯窝在秦飞怀里，委屈地问。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回来，不回来睡哪儿！”秦飞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别瞎想，在我心里，你是全天下最好最美的宋老师，谁也不能跟你比。” “哼，你就会哄我。”宋雯雯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暖暖的，“秦飞，还是赶紧把金芝姐收了吧，我，我一个人，看不住你。” “说什么胡话呢！” “你，呜呜......” 宋雯雯很想继续说，说她真是这么想的，她这么久都没怀上孩子，总不能真的让秦飞这辈子都没自己的孩子。 可她已经没法说了，那个一直选择逃避的男人堵住了她的嘴。 第356章 如坠冰窟 莲花村，小徐庄，沈迎娣关上院门之前，仔细张望两边，确认没有人看到，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东屋，男人一下子扑了上来。 “你猴急什么，今天俩老的带小文小武回去看外公外婆去了，回不来，咱们有的是时间，我先喂孩子。”沈迎娣一把推开男人，走向摇床。 “也喂喂我吧，我也饿了。”男人坏笑说。 “死走，你哪天不饿！”沈迎娣笑骂。 秦家老二再娶的新媳妇沈迎娣，和村里的街溜子徐老二搞在了一起，这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唯独被蒙在鼓里的，恐怕就剩秦先德和张淑兰老父亲俩。 没人敢在他们面前说闲话，无他，现在的秦家老二可不是以前的秦家老二了，是石林镇人人看到都要点头弯腰的辉哥。 谁敢去触这个霉头，万一俩老人知道了气得一命呜呼，秦家老二还不得找他算账！ 这徐老二是莲花村有名的街溜子，爹娘在时吃爹娘，爹娘走了以后，吃媳妇，媳妇很是肯干，无奈他不满足，整天在外撩骚，媳妇受不了被人戳脊梁骨，一时想不开，喝药走了。 就剩他一个，他这是彻底的放飞自我了。 这徐老二，能娶上媳妇，要归功于爹娘给他生了一副好皮囊，还有那张能哄鬼的嘴。 和沈迎娣一来二去勾搭上，是在村里组织修水库的时候。 徐老二肯屈尊到那磨洋工，无他，村里管饭，他能混顿饱饭。 沈迎娣是刚坐完月子，秦辉又不在家，一人横竖无聊，到那边和人拉话。 徐老二把沈迎娣逗的咯咯笑。 缘分就是这么开始的。 秦先德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沈迎娣做事机灵地很，每次都是让徐老二到她这边来，她是从不出门，因此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要不是徐老二一次喝多了酒跟人吹嘘自个儿多么有本事，大姑娘小媳妇都耐不住他说漏了嘴传出去，谁又能知道。 沈迎娣喂完了孩子，自个儿也有些耐不住了。 丈夫秦辉自打上次办砖厂出事以后，完全变了个人，根本不着家，一月能见到一回都算是不错。 她知道丈夫是在石林镇混出名堂，也说想跟着过去。 可丈夫一点面子也不给地拒绝了，还训斥她，好好在家奶孩子。 什么话！自个儿吃香喝辣，拿她当什么了，母猪吗！都不要说，肯定是在石林镇有相好的了！ 怒则生怨，怨则生恨。 沈迎娣对徐老二的一步步勾引欲拒还迎，多少有几分赌气的成分在。 “孩子喂饱了吧，现在该我了！”徐老二一把抱起沈迎娣，急不可耐。 “你轻点！”沈迎娣不再推辞，任君品尝。 东屋里，摇床上才三个月大的孩子喝饱了奶，逐渐安睡，屋内的靡靡之音并没有打扰到他。 屋外，艳阳高照，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出门。 只有蝉在不厌其烦地叫。 “我把风扇打开，都是汗，粘死人了！”沈迎娣推开徐老二，捂着身子下床去开电扇。 徐老二仰面躺着，享受着风扇传出来的凉风，伸手摸索着被扔在一边的外套。 “没烟了，家里有烟吗？”徐老二问。 “睡老娘，还要老娘给你烟抽！”沈迎娣瞪了他一眼，还是打开柜子，取了一包大前门，扔给了徐老二。 “乖乖，大前门！”徐老二脸上一喜，麻溜拆开点上了一根。 “抽，抽，抽，迟早抽死你！”沈迎娣坐上床，吹着电风扇的风，没好气地白了徐老二一眼。 “我不白抽，抽完就有劲了，再来。”徐老二没脸没皮笑。 “滚，俩老的说不定提前回来，你抽完这根马上就走。”沈迎娣接着给了一个白眼。 “怕什么。” “你不怕？秦辉知道能打死你，你信不信。” “我不信，杀人犯法。”徐老二嘴上如此说，心里还是怕的，他当然知道秦辉辉哥知道这事，真能把他打死，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和沈迎娣断了，可他心里痒，就是忍不住。 “得了，别装。”沈迎娣撇了撇嘴，“咱俩只要小心，没人发现的了。” “要不你跟他离婚得了，跟我过。” “滚，跟你过什么， 饭都吃不饱，你就底下那根有点用，还有什么用？”沈迎娣毫不客气地讥讽。 “那是，我跟秦辉比，谁厉害？” “你厉害你厉害，赶紧起来，走！” “我有劲了，再来一把。”徐老二扔了烟头，又扑了上来。 “滚，你想死我还不想死！”沈迎娣一脚给他踹下了床。 徐老二并不生气，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把衣服穿好，美美地把大前门揣进兜里，走到摇床跟前，捏了一把孩子的嫩脸，这才抬脚走人。 沈迎娣没有送徐老二出门，她下床捏了一把毛巾，准备擦擦身子。 “啊！” 院里传来徐老二的惨叫声，沈迎娣闻声扭头，手中挤干的毛巾跌落到脸盆里。 炎炎夏日，这一刻的她，却如坠冰窟。 第357章 秦家没了 “噗嗤！” “噗嗤！” 沈迎娣的脸，有节奏地随着拳拳到肉的声音抽动。 方才还喊着再来一次的徐老二此刻已经彻底没了动静，他满脸是血，头都快被打烂了。 “辉哥，再打下去，人要被打死了。”一个手下心惊胆战上前，小声提醒。 “打死了，有问题吗？”秦辉问，目光却是落在沈迎娣身上。 “没，没问题。” “去外面盯好了。” 秦辉放下半死不活的徐老二起身，进东屋洗干净手，搬了把椅子坐到已经被吓破胆的沈迎娣跟前。 “说说，我哪儿对不起你了，是少你吃还是缺你穿了，还是我爸妈打你骂你了。”秦辉盯着沈迎娣，目光锋利如刀，“气得你跟这么个玩意搞破鞋，嗯？” “说话！” 秦辉一声大喝，沈迎娣猛地一个激灵，跪了下来。 “秦辉，我，我......”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没话说了？这是认了？”秦辉冷冷问。 “我，我......我对不起......”沈迎娣涕泗横流，期期艾艾，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辉，辉哥，对，对不起，求求你，放过我这次......”徐老二挣扎着发声。 “呦，还没死呢！”秦辉起身走向徐老二，这次懒得用手，一脚一脚对着他的脑袋猛踹，血花四溅。 “啊！”沈迎娣吓得尖叫。 “再叫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秦辉扭头瞪了她一眼，她连忙捂住嘴。 此刻的秦家小院，弥漫着血腥味，徐老二嘴里噗嗤噗嗤冒着血，秦辉像是疯了一般对着他猛踹，带起一片一片血花，画面骇人。 秦先德和张淑兰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停止了。 张淑兰来不及惊呼，直接吓昏过去。 秦先德表情狰狞，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却是喷出一口老血，仰面倒地。 “辉哥，我，你爸妈，我们拦不住，喊了那么多声，你，你没听到吗？”几个手下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都特码废物！”秦辉就近扇了一人一巴掌，脸色阴沉的可怕，指了指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徐老二，“收拾下，等天黑，拖到后山挖坑埋了。” 秦辉走向双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爸妈，心情糟透了。 第二天，直到秦家小院挂起白帆，村里人才惊觉秦家出事了。 村支书徐前进听说了消息，赶到秦家的时候，院里正在搭灵堂，忙活的人都是生面孔的小年轻，秦家老二秦辉坐在堂屋里，一言不发。 “秦辉，这，到底怎么回事！”徐前进很是茫然。 “徐叔，我妈走了。”秦辉淡淡说，“我爸急的吐了血。” “你妈，昨天不还好好的，在村口还跟我打了招呼啊！”徐前进一脸不可思议，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是，是听说了什么事？” “嗯。”秦辉点了点头。 “秦辉，你可千万别冲动！”徐前进知道秦辉现在是干什么的，他要是怒发冲冠，真的会闹出人命，“迎娣呢？” “房里。”秦辉苦笑说，“徐叔，你放心，我没有人可以冲动，徐老二一听说我回来就跑了，迎娣是我孩子的妈，我再气，也不能让孩子没妈。” “嗯。”徐前进点了点头，跟着问，“这么大的事，通知小飞没有？” “徐叔，太突然了，我都还不知道怎么办。”秦辉落寞，浑身流露着悲伤。 “小辉啊，停住了，家里现在就你能主事。”徐前进拍了拍秦辉肩膀，“你妈的后事，我叫村里人来帮忙，你不用管，对了，你爸怎么样，周医生来看过没有？” “看过了，说是急火攻心，休息休息醒过来就没事了，周医生给开了药，在吊水。” “小飞那边我通知，我去小学一趟，跟他老婆说。” “麻烦徐叔了。”秦辉说着就要下跪。 “好了好了，你在家待着就行，等你弟回来再商量怎么办。”徐前进扶住秦辉。 “嘿！我是齐天大圣！妖怪，你哪里跑！啊啊啊啊！” 奇怪的声音从堂屋一侧的房里传了出来。 徐前进目瞪口呆，看向秦辉，秦辉也是一脸茫然。 “你爸这是？” “我，我也不知道。” 俩人走进房间，秦先德已经醒了，坐直了身子，两手不断挥舞。 “妖怪！妖怪！妖怪！” 秦先德目光不知是落在徐前进还是秦辉身上，脸色骤变，吓得不断往后缩。 “爸，是我，我是你儿子，秦辉。”秦辉走上前，秦先德更怕了，挣脱了扎在手上的针管，跳下床，缩到了墙角。 “先德啊，是我，徐前进，你不认识我吗？”徐前进上前几步，蹲下身看着秦先德。 “妖怪！你们都是妖怪！”秦先德抱着头乱叫。 “徐叔，我爸这是怎么了？”秦辉哭了出来。 “小辉，估计是你妈走的太突然，接受不了，神经出问题了。”徐前进叹息一声，“看好你爸，我现在就去联系小飞，叫他回来。” 徐前进走后，秦辉抹了一把眼泪，蹲下身，表情很是怪异地看着秦先德。 “爸，你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疯？”秦辉语气平淡，“爸，你不要怕，你是我亲爸，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那个徐老二，他该死，他骑在咱们秦家脖子上拉屎，不该死吗？” “妖怪！妖怪！你是妖怪！”秦先德还是抱着头。 “爸。”秦辉伸出手掰扯开秦先德的双手，“你看着我的眼睛。” “妖怪！你是妖怪！”秦先德面对秦辉，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我是齐天大圣，你是妖怪！” 秦辉触电一般地放手，站起身来，他闻到了难闻的气味，秦先德拉了，直接拉裤裆里了。 他确认老爸秦先德是真的疯了，以他对秦先德的了解，他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这一刻，他的感受很奇怪。 因为一个徐老二，妈妈张淑兰直接被吓死，爸爸秦先德被吓疯，这个家，彻底没了。 第358章 天翻地覆 宋雯雯方才从临海回到学校，这次请假这么多天，耽误的事情太多，她正在办公室里补教案。 “小宋，赶紧联系秦飞，家里出事了！”徐前进急急忙忙冲进办公室，对着她喊。 “徐叔，出什么事了？”宋雯雯愣了一下站起身。 徐前进才说了几句，她手中没有放下的笔应声跌落，整个人如坠深渊。 临海，汇联商厦，三楼总经理办公室。 “指导组的黄组长跟你认识，是他提醒你，要介入临海，需要一个切入口，然后你就找到了那个什么，你在本子那边的朋友，找那边的电视台给王子尧的事情做个报道，这样事情的高度就不一样了，指导组可以名正言顺介入了。”徐天一若有所思，意味深长盯着秦飞，“秦飞，真是没想到啊，你小子藏得这么深。” “什么藏得这么深，没你说的这么玄乎。”秦飞摆了摆手，“我跟黄老师就是认识，找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毕竟你也知道，临海是姓于的地盘，我只能这么试试。” “行了，搁我这还装，这下不得了了，整个临海人都对不起飞总了。”徐天一笑。 “什么就整个临海对不起我了？” “当然啊，之前那篇报道，可都是指着你十八辈祖宗骂的，现在整个翻转，恶人秦飞，成了对抗不法分子的大英雄，可不都觉得对不起你。” “别，我不求什么大英雄，别接着骂我就行了。” “哈哈。”徐天一笑出声来，“你这人，我真的没法说，姓于的开的条件可不是一般的高，你就一点都没心动？” “废话，是人都不可能不心动，可那些东西，不是自己挣来的，只能拥有一时罢了。”秦飞淡淡说。 “你跟我说说，那个本子的女人，跟你到底啥关系，你放心，我不跟宋老师讲。”徐天一凑近，眨着眼睛问。 “朋友，好朋友。”秦飞笃定，“就是朋友。” “你觉得我信？男人和女人，就不可能成为好朋友。”徐天一很是自信地说，“而且那姑娘什么背景，跟你做哪门子朋友。” “你不信我能怎么办。”秦飞耸了耸肩，“你都说了，人家什么身份，我高攀的起？” “切，不说拉倒，反正我是不信你俩没点猫腻。”徐天一愤愤说，“我现在看你有点来气，你说我比你差哪儿了，是没你长得帅还是没你有钱，怎么美女都围着你转，跟你做朋友？” “你没我长得帅！” “滚！” 俩人谈笑风生间，电话响了。 “秦飞，找你的。”徐天一接起又放下，“是宋老师。” “雯雯。”秦飞起身拿起电话，脸色骤变。 “天一，车钥匙给我。”秦飞挂断电话，整个人变得无比沉重。 “出什么事了？”徐天一掏出车钥匙递给秦飞，“车就停在楼下。” “嗯，我有事要回老家一趟，开业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秦飞接过钥匙，匆匆走了。 徐天一一头雾水，他从没见过秦飞这副模样，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秦飞开着徐天一的车，回西康路接上了何军，写了一张纸条留给胡婷婷，连忙往家赶。 宋雯雯给秦飞打完电话，一刻也不敢停歇，跟着徐前进赶到了秦家。 秦家里里外外人很多，都是帮着张罗葬礼的。 灵堂已经在院子里搭了起来，一口刷着红漆的棺材摆在灵堂正中间，很是醒目。 其实宋雯雯对婆婆张淑兰的印象并不多，脑海里此刻浮现的画面，是婆婆拎着自己炖的鸡汤去学校找她，每次都要看着她喝完才放心。 她和婆婆相处的并不多，要说感情，并没有多深，此刻她的内心并不是多么的悲伤，而是不敢相信。 明明婆婆的身体并不差，只是有点高血压，也一直在吃药，怎么就走了呢？ 宋雯雯有些茫然，她在徐前进的指引下磕过头，披麻戴白之后，走进堂屋。 二哥秦辉坐在那，脸上看不出表情。 “徐叔，我爸呢？”宋雯雯看向徐前进问。 “在屋里，小宋，你爸他，现在神经不好，你要有心理准备。”徐前进叹息说。 宋雯雯点了点头，走进屋。 屋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秦先德缩在墙角，口中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念叨了很久，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宋雯雯抽了抽鼻子，走近在秦先德跟前蹲了下来，喊了一声爸。 出乎徐前进意料的，面对儿媳宋雯雯，秦先德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笑了。 “嫦娥，你是嫦娥，我是齐天大圣！” “爸，我是雯雯。”宋雯雯鼻尖一酸，哭了出来。 “嫦娥不哭，嫦娥哭了就不好看了。”秦先德像是哄孩子一样说。 “小宋，你妈走的突然，你爸他神经出问题了。”徐前进说。 “徐叔，到底出什么事了？”宋雯雯流着泪问，家里天翻地覆，不可能没有缘由。 “小宋，等秦飞回来再说吧。”徐前进神色黯然，叹息一声。 “徐叔，你去忙吧，秦飞现在在往回赶，今晚能到。”宋雯雯说完走出房间，打了水，从衣柜里找到秦先德的衣服。 “小宋，我来，你干这个不合适。”徐前进看出宋雯雯是要帮秦先德换脏衣服。 “徐叔，没什么不合适的，他是我爸。”宋雯雯说，“秦飞不在，很多事我也不懂，麻烦您了。” “我去叫秦辉来。”徐前进说。 “徐叔，不用。”宋雯雯看着徐前进，眼神很是坚决，她以前是不知道怎么和二哥秦辉相处，自从上次石林镇撞见辉哥之后，她是害怕和秦辉相处。 她总觉得，现在的二哥秦辉，很可怕，很可怕。 徐前进猜到了什么，点点头，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小辉，你跟我去一趟，咱们去看看你妈的坟山。”徐前进喊了一声。 “好。”秦辉不知在想什么，反应过来起身。 徐前进领着秦辉一路到了村里的大榆树下，四下无人。 “小辉，你确认徐老二是跑了？”徐前进盯着秦辉的眼睛，突然问。 第359章 好像 秦飞回到家，已经凌晨。 家中灯火通明，灵堂里燃着香烛，映照着红棺。 他在棺前站了许久，没人敢去打扰他，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雯雯走近，默默无言挽住他的手。 “雯雯，爸呢？”秦飞问。 “喂了饭，睡着了。”宋雯雯小声说。 “嗯。”秦飞点了点头走进堂屋，二哥秦辉在那坐着，身边站着几个小弟。 徐前进也在，他也在等秦飞回来。 “说说吧。”秦飞径直坐到秦辉面前，目光如炬看着他。 “说什么？”秦辉淡淡问。 “妈怎么死的？” “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 “怎么就急火攻心了？” “你问徐叔吧。” 秦飞耐着性子，起身跟着拉了他一把的徐前进走到院里。 “徐叔，怎么一回事？” “是你二嫂，沈迎娣，跟村里那个徐老二搞在一起了，大家伙都知道，没人敢跟你把你妈说，今天俩人带小文小武去外婆家，好像是回来的时候，刚好撞上了。” “好像？” “当时啥情况没人看到，最近大家伙都在挖水库，白天村里没什么人，今天早上你家挂了白帆，我才知道出事了。” “沈迎娣呢？” “在屋里，这个时候，她哪有脸出来见人。” “徐老二呢？” “跑了，你又不是知道你哥现在是什么人，不跑能给他打死！” 秦飞点了点头，随后去了东屋，见到了沈迎娣。 屋里亮着灯，沈迎娣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孩子，怔怔出神，像丢了魂。 “沈迎娣。”秦飞走到她跟前喊了一声。 沈迎娣毫无反应。 “沈迎娣，我有话问你。”秦飞伸出手，在沈迎娣眼前晃了晃。 “哦，老三啊，什么事？”沈迎娣抬起头，茫然看着秦飞。 “妈到底是怎么死的？”秦飞问。 “妈，妈，是被我气死的。”沈迎娣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说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事，“老三，妈是被我气死的，爸是被我气疯的，你要怪，就怪我。” “妈被气死的时候，秦辉在不在场？”秦飞又问。 “他，他，他......”沈迎娣皱眉陷入思考，“他当时......” “老三，你是在审犯人？”秦辉突然出现。 “他不在，徐老二跑了，我不知道怎么办，秦辉回来了，把周医生叫来了，你可以去问周医生。”沈迎娣瞥了一眼秦辉，整个人应激了一般，语速变快。 秦飞不再问，扫了一眼秦辉走了。 凌晨三点钟左右，刀哥带人到了。 “小秦，节哀。”刀哥在灵堂那边磕了头上了香，拍了拍秦飞的肩膀。 “刀哥，帮我找个人。”秦飞说，“叫徐老二的，他这人没胆没本事，跑不远，肯定还在清河。” 秦飞说这话的时候，秦辉就站在堂屋门口。 “行，只要他人还在清河，三天，我肯定给你找到。”刀哥表情严肃，扭头看向何军，“小军，你跑一趟，把这事安排下去。” 何军点点头去了。 秦辉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他心中冷笑，找吧，使劲找，看你能找到什么！ 第二天一早，秦先德醒来以后，像是个孩子一样哭闹。 “我要去救师傅，师傅被妖怪抓走了！二师兄，你看着行李，我去打妖怪，救师傅！” 秦飞看着这一幕，心中刀割一样的疼。 “爸，是我，秦飞。”秦飞坐到床边，试图按住秦先德挥舞的双手。 “二郎神，快，跟我一起去打妖怪！”秦先德紧紧抓着秦飞的手，“这里有妖怪，你要帮我，我一个人打不过！” “爸，是我秦飞，我回来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秦飞强忍着泪水问。 “妖怪，妖怪把人杀了，要吃了他！”秦先德的眼睛非常亮，像是用生命燃烧出的火炬，“妖怪！打妖怪！” 秦飞无奈又无能地任由老爸秦先德拉着自己的手。 张淑兰的后事，在徐前进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天上午，不少人都过来了。 周立本，郑泽明，老宋，赵金芝，孙胖子他们闻讯都到了。 “咱们这个时候都留在这，是给小秦添麻烦，他事情够多了，都回去吧。” 众人在灵堂前磕过头，敬了香，在周立本的主持下，没有停留，又都走了。 赵金芝和孙胖子没走，俩人选择留下来帮忙。 临近中午的时候，许光明开车，载着宋援朝和秦兰夫妇到了秦家。 秦飞夫妇陪着岳父岳母敬过香， 没让他们过多停留。 “秦飞，你妈身体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出村的路上，秦兰忍不住问。 “妈，卫生所的周医生说我妈是急火攻心，情绪太激动，心肌梗塞，这可能吗？”秦飞沉沉问。 “这个，是有可能的，你妈本来就有高血压，情绪起伏太大，是很危险。”秦兰想了想说，“秦飞，等你妈后事办完，带你爸去我医院看看，有希望能恢复。” “嗯。”秦飞点了点头，“爸妈，辛苦你们跑一趟。” “你这孩子，说的叫什么话，你是我们女婿，这么大的事，我们还能不来。”秦兰怨怼了一句。 “秦飞，你二哥现在是在干什么，我看他身边那帮人怪怪的。”宋援朝若有所思问。 “爸，不用管他。”秦飞语气里的愤怒很明显，“他不认我这个弟弟，我也没他这个二哥。” 宋援朝和秦兰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最终还是忍住没往下问。 “雯雯，这几天好好陪着秦飞，他心里肯定难受。”秦兰拉着女儿宋雯雯到一边。 “妈，我知道。”宋雯雯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担忧，“秦飞他，他一直没哭，我怕他憋出事。” “我的傻女儿，男人跟咱们不一样的，越是大事，心里越是藏得住，你多注意就行。”秦兰顿了顿换了个话题，“让你吃的药在吃吧，要坚持，你肯定能怀上的。” “在吃的。”宋雯雯点头。 另一边，男人之间的对话也在进行。 “临海的事，算是解决了，但你千万不要依赖这种方式。”宋援朝很是认真说，“你是商，离官越远越好，黄育贤的身份，太敏感了，知道不。” “爸，我明白的，当时是实在没办法了。”秦飞点了点头。 “嗯，明白就好，家里的事心里要想开，生老病死，谁也逃不掉的。”宋援朝说完停了一下，拍了拍秦飞肩膀，“好好的，实在累了，就跟雯雯回家过平淡的日子，也挺好的。” 第360章 没有妈妈了 送别岳父岳母，秦飞和宋雯雯在往回走，就见孙胖子跟屁股着了火一样奔来。 “飞哥，赶紧，赶紧回家，你爸疯了，拿着菜刀要杀人！” 等秦飞回到家，老爸秦先德正挥舞着菜刀在追秦辉。 “妖怪！哪里跑！” 一院子都是人，可谁也不敢上去按住秦先德，他手里的菜刀可是不长眼的，此刻的秦先德已然癫狂。 秦辉绕着院子一直躲，追他的是他爸，不然他早就回身一脚放倒了。 众人后怕的同时，也很奇怪，疯狂的秦先德怎么旁人不砍，偏偏追着儿子秦辉砍。 “爸。” 秦飞冲到秦先德跟前，拦住了他。 “二郎神，快，咱们一起打妖怪，把妖怪打死！” 出乎众人意料的，秦先德面对同是儿子的秦飞，没有一点砍人的冲动。 “爸，咱们先回去歇歇，等歇好了，再打妖怪，好不好？”秦飞只能像是哄孩子一样哄着老爸，把他手里的菜刀夺了下来。 宋雯雯看着这一幕，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她很明白，秦飞此刻的心里是多么的痛苦。 将老爸秦先德哄回房间，二郎神耐心给孙悟空安排了一个除妖计划，秦先德总算是睡着了。 秦飞心中的迷雾越来越深。 方才老爸秦先德只追着秦辉一个人砍，这不会是没有缘由的。 妈妈张淑兰，真的就是因为撞见沈迎娣和徐老二胡搞被气死的？ 他是听徐前进说的，徐前进是听秦辉和沈迎娣说的，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沈迎娣很奇怪，像是被什么吓破了胆，去找她的时候很明显能感觉得出来，她回答的那些话都是秦辉提前跟她交代好的。 只有找到徐老二，才能问清楚了。 可徐老二还在不在这个世上，秦飞存疑。 守灵的第二晚，秦飞在房里陪着秦先德，现在只有他能让秦先德安静下来。 赵金芝陪着宋雯雯在灵堂坐着。 “雯雯，我总觉得怪怪的，大娘走的好奇怪。”赵金芝给香炉里添了三只香，轻声说。 “不知道，秦飞找来看的医生问了，也没问出什么。”宋雯雯此刻很是憔悴，她两天两夜没睡了。 “雯雯，靠在我身上，眯一会儿吧。”赵金芝扶着宋雯雯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金芝姐，我太不争气了。”宋雯雯靠在赵金芝肩膀上，声音很细，“妈之前隔三差五就给我送鸡汤，希望我能怀上，给她添个孙子，到死，我也没能满足她这个愿望。” “雯雯，你别这么想，孩子的事要靠缘分，迟早会有的。”赵金芝想了想又说，“你已经很好了，大娘多喜欢你这个儿媳妇。” “金芝姐，你和赵思思还有联系吗？”宋雯雯突然问，她知道赵金芝和赵思思的关系很好。 “有，上个月她给我来了信，一切都好。”赵金芝说。 “金芝姐，我一直在想，赵思思走，不是别的原因，是因为她怀上了秦飞的孩子。”宋雯雯语气很是平淡，“她害怕留在国内，留不下孩子，也怕给秦飞惹麻烦。” “雯雯，你怎么会这么想。”赵金芝很是惊讶，虽然她也这么猜测过。 “金芝姐，你帮我告诉她，要是她真的怀了秦飞的孩子，叫她回来吧，我怎样都可以，就是退出，也可以。”宋雯雯说。 赵金芝此刻感觉宋雯雯是病了，因为一直没能生孩子心理出问题了。 她认为这事得找个机会跟秦飞提一下。 “雯雯，你不要瞎想，没有的事，而且就算是你说的那样，你退出什么？你跟秦飞离婚？就算你愿意，你觉得秦飞愿意吗？”赵金芝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雯雯，在秦飞心里，你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我知道的。”宋雯雯抽泣了一下，“可是我好没用，他每次有事，你可以帮他，朱紫紫可以帮他，就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没用，我连给他生个孩子都不能。” “雯雯，你怎么了？”赵金芝把宋雯雯扶正，认真看着她，“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是宋雯雯，是他老婆，怎么会没用呢？对秦飞来说，只要你在，就比谁都有用。” 此刻小徐庄的大榆树下，浓浓的夜色中，秦辉背靠着树，点了一根烟。 “辉哥，我刚带人又去看了一遍，没问题，不可能看得出来。” “叫人都把嘴给我管好，别哪天喝多了放屁，要是让我知道，你知道后果。” “辉哥放心，弟兄们都是自己人，知道轻重。” “嗯，这钱拿着，给兄弟们分一分，都辛苦了。” “辉哥，不用这么客气......” “叫你拿就拿着！” “谢谢辉哥。” “对了，叫人放个假消息，就说看到徐老二坐火车走了。” “辉哥，要我说咱们根本不用怕，跟刘大刀那帮人干就是了，把地盘抢过来！” “用得着你教我做事！”秦辉对着小弟脑袋给了一巴掌，“按我的吩咐办，别惹事！”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秦家院里人来人往。 今天是出殡的日子，会很忙。 葬礼的流程很多，很繁杂，直到棺材被八个人抬起，出了门，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一路往后山走，秦飞才后知后觉，心里一下子空了。 “老三，这五块钱你拿着！别让你二嫂知道了！” “小飞啊，家里的事你不要管，你照顾好你自己。” “妈对不起你，一碗水端不平，心里别怨妈。” 秦飞想着妈妈张淑兰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想着那个吃了一辈子苦把他们兄弟三个拉扯长大的女人，心酸与悲痛像是决堤之水。 “哭出来就好了。”宋雯雯搂着他的手，感知到了他此刻的悲伤。 “雯雯，我没有妈妈了。”此刻的秦飞，难过的像是个被人抢走了糖果的孩子。 第361章 如此营销 办完妈妈张淑兰的后事，秦飞带爸爸秦先德到了清河丈母娘秦兰的医院，并没有检查出什么结果，秦先德还是疯疯癫癫，吵着要打妖怪。 原本秦飞是打算带着老爸直接去临海，秦兰做主说就留在她那边，宋雯雯马上也要回清河，都可以帮忙照看。 徐老二果然是没有找到，刀哥说有人看到徐老二坐火车走了，但这消息不保真。 秦飞也认为，这更像是某人特意放出来的烟雾弹，欲盖弥彰。 对于二哥秦辉，秦飞很无力。 曾经三兄弟里最是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如今走上了一条谁也拽不回来的不归路。 临走前，他试着和秦辉谈过。 “真的想好，以后就当你的辉哥了？” “怎么，不好？” “小文小武想过没有，你现在是三个孩子的爸，你出了事，他们怎么办？” “我能出什么事？” “沈迎娣呢，你准备怎么安排？” “贱人一个，要不是她生了个儿子，我.....这轮不到你来管。” “爸我带走，你应该也没功夫照顾一个疯子。” “随你，给我省事了。” “徐老二还活着吗？” “这你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我还在找他呢！” 就是这样，秦飞试图用真诚与善意敲开二哥秦辉的心门，却发现门楼上写着四个大字，秦飞勿进。 秦辉心里是真的有恨，恨什么呢？ 大抵是恨，当初他要办砖厂，那么有钱的弟弟连一万块都舍不得，是恨那个时候，他像条狗一样被人玩耍，而自己的亲弟弟，也是其中的看客。 秦飞想到此处，心像是被放逐进无底的深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心中有恨的二哥，对他发起复仇，兄弟阋墙，到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再回到临海，已经是半月以后。 歇业三个月的汇联商厦已经重新开业，原本是弃用人防工程的地下一层被改造成了谁也没见过的自选购物超市。 秦飞自是知道临海接受新鲜事物会比其他地方快，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人会这么多。 他到的时候八点刚过，汇联刚开门，乌泱泱的人群围在门口，争先恐后。 “徐总，你笑得收敛一点，让人看着，跟你没见过世面一样。”三楼总经理办公室，秦飞坐到沙发上，吐槽了一句笑得合不拢嘴的徐天一。 “兄弟，这世面我还真没见过，你是不知道，现在咱汇联，是整个临海的这个！”徐天一竖着大拇指，情绪很热烈，一屁股落到秦飞身边，“你真是福星，往后我就跟你混了，你说咋干就咋干！” “现在是新鲜，要想保持住，还是要抓服务，抓体验，细节一定要做好。”秦飞淡淡说，眼角余光瞥见了茶几上的报纸。 头版头条，标题很是醒目——他不是目无法纪的凶手，是为正义发声的良心企业家！ “这是什么鬼？”秦飞指着报纸问。 “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徐天一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找人写了篇报道，我是觉着，这么好的机会浪费可惜了。” “我跟你说，现在临海人可都觉得对不起你，都想跟你道歉来着，尤其是财经大学商学院的那群学生，在他们学校内部报写了一篇道歉信，等等，我找给你看看啊！” “你等等。”秦飞拽住徐天一，再次指着报纸，“你这不是开玩笑吗，报道就报道，配什么图！” “报社编辑找我要材料的时候，我顺手给的，没多想。”徐天一笑，“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那是什么好事吗？”秦飞忍不住吐槽。 这个徐天一倒是会公关的，彻底翻转的这篇报道，将大众的情绪推向新的高潮，恰逢汇联开业，而汇联良心企业家秦飞也有份。 “你不用怕，照片又不是很清楚，你就一个侧脸，没那么多人认得出你。”徐天一信誓旦旦解释，“对了，你的抱抱卖的很好，一万箱的备货就撑了三天，我估摸着，至少在临海，那个什么亲亲，是没法卖了。” “这个我不意外，就是拿来跟亲亲打擂台的，不可能输。”秦飞很是自信。 “你扯犊子。”徐天一不服，“再好的东西，也得人知道，酒香谁说不怕巷子深了，还不多亏了我！”说完，他起身去办公桌上拿来一份报纸。 还是头版头条——让爱‘抱抱’他们。 标题很有噱头，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探究。 秦飞看完整篇报道，不得不敬佩徐天一，他真是营销鬼才，报道突出两个点，一是抱抱是良心企业家秦飞创办的品牌，二是抱抱每卖出去一盒，就会向全国儿童基金会捐赠三毛钱。 “我说徐总，谁教你这么干的？”秦飞心中很是震撼，他记得有次跟徐天一闲聊时提过一嘴，可这家伙，机会抓的已经不能再准了。 “你啊！”徐天一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秦飞，“你忘了，捐赠这法子你跟我提过一嘴，我想着这次是个好机会，不说让全国家喻户晓，至少临海是无人不知，你的抱抱，这不就一炮打响了。” “怎么样？你不在，我干的还可以吧。”徐天一邀功请赏似的，“那个杨月，就你派来负责抱抱的，那丫头还说请示你，我怕打扰你，就直接做主了。” “何止是可以，已经不能再好了，就算我在，也比不了。”秦飞说。 “不必客气，都是自家兄弟。”徐天一笑了笑，跟着顿了顿，聚敛表情，拍了拍秦飞肩膀，“你家里的事我听杨月说了，节哀顺变。” “嗯，对了，车我不还你了。”秦飞说。 “凭啥。” “你特么拿我打广告，就当你付的广告费！” 第362章 亲爱的赵 美利坚，西雅图，圣玛利亚医院。 “亲爱的赵，你今天好吗？” “露西，我很好，我的孩子们怎么样？” “哦，我亲爱的赵，我向你保证，你的双胞胎儿子简直比我邻居家宝贝的不行的英国纯种马还要壮实，他们挥舞的小拳头简直比橄榄球运动员还要有力，我生怕他们会不小心伤到我，在给他们换尿不湿的时候。”护士露西热情开着玩笑，“亲爱的赵，我保证，明天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儿子们了，你会感受到他们强大的生命力。虽然喂养母乳对身材会有一定的影响，但母乳是孩子最好的食物，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露西，我当然相信你，我会听你的。”赵思思笑着点了点头。 “赵，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难道今天的阳光不够热烈吗？”露西疑惑看着赵思思，“哦，对，我忘了，你的国家是一个古老的国度，你们那儿有很多古老的传说，其中一个就是，生完孩子的女人不可见风碰水，坐月子，是这样吗？真是这样的话，赵，你完全不必折磨自己，这里的女人们，白天生完孩子，晚上就会穿上露背的性感礼服去party上嗨一整夜，她们一样活蹦乱跳。” “露西，我会尝试你说的那样，勇敢一些。”赵思思苦笑。 “赵，这里有你的一封信。”露西查看了一番赵思思，把信放在床头，“对了，你想好了他们的名字吗？我很奇怪，像你这样美丽而优秀的女人，此刻孩子的爸爸为什么不在。” “露西，孩子的名字等我想好了，马上告诉你，时间还来得及，不是吗？” “当然来得及，我的朋友，但你要记住，你的儿子们在我们医院的档案里没有名字，只有数字为代号，是666，667，这会是他们今后的幸运数字。” 碎碎念自来熟话多到让人耳朵生茧的护士露西终于走了，赵思思总算是清净了，她拆开信，信来自赵金芝。 信很长，详细述说了这段日子以来秦飞身上发生的事，包括他被陷害入狱，包括秦飞的母亲去世。 在和赵金芝的通信中，她从未说过要赵金芝告诉她秦飞的事，明里暗里都没有过。 但赵金芝每次都会提及，她也不对此发表意见，就这样形成了默契。 读完信，赵思思把它小心收好，扭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陷入了沉思。 孩子的名字要取，肯定是不能姓秦的，因为没有理由。 取名只是一个小小的纠结，更大的困顿，是未来怎么办。 孩子已经出生，赵思思很不想在美利坚将他们养大，就算她想，也没有办法，她的留学签证只能待四年，四年以后她必须要走。 回国以后，她如何解释这多出来的两个孩子？ 告诉父亲和哥哥，这是他们的女儿妹妹在留学期间放浪惹下的祸，那他们是会被气死的。 这样至少，不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也不会把那个男人牵扯进来。 赵思思奇怪的想，那个男人为什么好好的偏要在临海发展，但凡换个城市，她也不会这样没得选择。 安州市罐头厂。 雷宝心事重重的在往研发部走。 之前他和杨维泽商量出来的组建研发二部，把研发工作真正落实的想法，因为彭志远要树立他的权威，被他一票否决。 厂里的生产平稳进行，出货量也甚至还有所增长，怎么也看不出什么危机。 但雷宝很清楚，等秦飞出手的时候在想着反制，一切都来不及了。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出手了，只是子弹还在飞。 抱抱在临海上市的消息雷宝是第一时间知道的，相关的报道他看了，汇联商厦的爆火他也知道。 还有，秦飞母亲去世，雷宝也知道。 程美玲临走前问他要不要一起，他犹豫再三，还是放弃。 他后来想起自己的妻子庆云和儿子小宝去世那时候，秦飞陪着他，忙前忙后，心中开始厌恶自己，为了所谓的全厂人的生计，为了所谓的责任心，连人都不做了。 情绪沉重的雷宝很快到了研发部办公室门口，他这次来，是想找研发部年轻漂亮的吴主任谈谈，由她和彭志远提，招几个真正能干事的人。 他脑子浑浑噩噩的，也没多想，径直推开了门。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活春宫，彭志远正在衣衫不整的吴主任身上辛勤耕耘。 “啊！”吴主任一声惊呼，如蛇一般从彭志远身下溜走，蹲到办公桌底下。 “雷宝你是不是有病！”彭志远一点也不慌张，提上裤子指着雷宝痛骂，“不知道敲门吗！脑子坏了是吧！” 雷宝愣在那里，他不是在消化方才的画面，而是在想，厂里能干这事的地方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彭志远你何必非要选研发部的办公室？而且还不锁门。 彭志远推了发呆的雷宝一把，将他拉出了办公室，恶狠狠盯着他问，“雷宝，你知道该怎么办，传出去，你就不用干了！” 雷宝突然笑了笑，他很想说，彭志远啊彭志远，你以为这事还有谁不知道吗？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呢？ “你笑什么！”彭志远火气更大了，他认为雷宝是在嘲笑。 “没什么，不好意思，彭厂长，我这就走。”雷宝愣愣地，说完转身就走。 “你站住！”彭志远一把拽住雷宝，“你说清楚，你到底笑什么！” “我笑你蠢，还让我不要说出去，你当全厂还有谁不知道你这点破事吗？厂门口的狗都知道。”雷宝笑出声来，笑得前俯后仰。 “你，你疯了！雷宝，你不想干了是吧！”彭志远有些懵，他快不认识眼前的人，这还是那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吗？ “嗯，不想干了。”雷宝笑出眼泪，连连点头，“不用你开除我，我这就走，马上就走。” “你！”彭志远一时语塞，他唯一能拿来威胁雷宝的把柄，被对方踩在脚底下了。 “彭志远，你就是个废物你知道吗，不是靠着你家里，就是条母狗都不会正眼看你。”雷宝含笑看着彭志远，肆无忌惮地嘲讽，“我也是蠢，竟然希望你这个废物能有一点点良知和脑子，不至于把厂子当儿戏，哦不，你不是当儿戏，你是当窑子了。” “雷宝，你真是疯了，你以为你不干了就没事了，你等着，我要你不得好死！”彭志远无能狂怒。 “就你？”雷宝吐了口唾沫，眼神锋利盯着彭志远，“试试看，老子在战场上冲锋的时候，你还在和尿玩呢！” 第363章 没有脑子的 “美玲，咱们走吧。” 雷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美玲方才下班回来，正在厨房里淘米煮饭。 “老雷，去哪儿？”程美玲关了水龙头，扭头看着雷宝问。 俩人之间的称呼，一个是小程变成了美玲，一个是雷厂长变成了老雷，这种变化，相辅相成，心照不宣。 “先去临海，我有话要跟小秦当面谈，然后，就看小秦能不能原谅我。”雷宝淡淡说。 “你这是，不在这边干了？”程美玲很意外，她看得出雷宝很疲惫，“出什么事了？” “我跟姓彭的干了一架。”雷宝愤愤说，随后像是在自家一样，从橱柜里端了一盘花生米到了客厅。 “怎么干架了？受伤没有？”程美玲去客厅柜子里取了酒，倒了一杯递给雷宝。 “没打起来，就是臭骂他一顿。”雷宝一饮而尽，眼里燃烧着怒火，“我是真的蠢，竟然对这种人渣抱有希望！” “这次是真决定了，不管了？”程美玲想了想问。 “嗯，美玲，我想明白了，我是救不了厂子的。”雷宝叹息，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程美玲的手，“连累你跟小秦都生分了。” “你别这么说，小秦不是那样人，他明白你的苦心。”程美玲脸一红，跟着跳了起来，“我去炒两个菜。” 彭志远并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能力不够，经验没有，厂子要维持发展，必须要靠一个有能力有经验的人。 而这个人一直是雷宝。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他明明知道雷宝和秦飞走的很近，却没有动他的原因。 他知道研发部什么也研发不了，可他来这个厂的目标并不是领着这个厂更上一层楼，当然可以的话更好，他只不过是拿这里当一个跳板。 一切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以后，他就会升迁去下一个地方。 所以对于秦飞新搞的那个抱抱，他其实并不怎么担心。 你再牛逼，还能在一年之内把我这搞破产了？ 一年以后的事，与我何干！ 杨维泽急急忙忙冲到厂长办公室，彭志远正坐在办公桌前，一脸颓丧。 “彭厂长，老雷不干了？”杨维泽试探着问。 “不干就不干，没了他，厂子不转了？”彭志远抬头看了杨维泽一眼，冷哼一声。 “志远，你我都明白，这个厂不能没有雷宝。”这是杨维泽在来之前就确定好的谈话策略，柔中带刚，必须要让彭志远意识到雷宝不干了的严重性，从而让他去跟雷宝道歉，留住雷宝，“我是搞党政工作的，厂里大大小小的事这么多，靠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再找人，谁能比雷宝对厂子更了解？” “那你说怎么办！”彭志远听出杨维泽这是在铺台阶。 “志远，听我一句劝，咱们一起去找雷宝，跟他好好谈谈。”杨维泽郑重说，“不管用什么方法，留下他。” “让我跪下来求他？” “志远，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他不会要你下跪的，雷宝这人我了解，厂子里这么多员工，他放不下的。” “行。”彭志远脸色阴晴不定，纠结许久，艰难答应下来。 杨维泽到程美玲出租屋的时候，雷宝正在帮着程美玲收拾东西。 厂长雷宝和一车间的质检员程美玲之间的事，全厂无人不知，对此大家都很高兴，俩人都是丧偶，能走到一起，往后余生也都有了伴。 “老雷，这就开始收拾东西了？”杨维泽进门笑笑说，“小程，我跟老雷谈谈。” 程美玲看了雷宝一眼，转身去了房里。 “杨书记，我知道你要说啥，没必要。”雷宝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 “老雷，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得气性这么大。”杨维泽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彭厂长确实过分了，但你也知道，他来咱们这，就是镀个金，迟早要走的，你一走，我一个人看得住他胡来，厂子不得黄了？” “现在这样胡搞，就不会黄了？”雷宝嗤笑一声，“杨书记，厂子黄定了，就算我不走也一样。” “老雷，你这就有点长他人志气了，他秦飞就那么了不得？我不信！”杨维泽说，“咱们还有时间，还来得及，我跟彭厂长谈过了，接下来厂子里的事务都由你来做主，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雷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并不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杨维泽跟他不一样，和彭志远走的很近，是能交心的。 孩子快饿死，知道奶了，车头都要撞上，知道拐了！晚了！雷宝心里说。 “杨书记，不用，怎么干跟我没关系。”雷宝摆了摆手，“我已经答应美玲了，陪她回老家。” “老雷，就不能卖完一个面子嘛。”杨维泽耐着性子，“厂子不能没有你，你走了，那些工人怎么办，他们可都是跟着你多少年了。” “各人有各福，我又不是菩萨，管不了那么多。”雷宝说，“之前我是太傻，老觉得自个儿应该对他们负责。” 杨维泽心中咯噔一下，雷宝看上去，是真的去意已决，拿工人们当把柄，也留不住他了。 “老雷，彭厂长也来了，他不好意思进来，他想跟你好好道个歉。”杨维泽继续在努力，“我这就去喊他，你给他个机会，看看他的态度。” 没给雷宝反驳的机会，杨维泽起身出门。 过了一会儿，彭志远一脸桀骜跟着杨维泽进门。 “雷厂长，今儿的事是我没控制住脾气，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彭志远看着雷宝说。 “行了，道歉也道了，都走吧。”出乎俩人意料，雷宝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彭志远气得眉毛倒竖，他已经不要脸，这么的低声下气，雷宝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雷宝，真拿自个儿当根葱了是吧，要不是杨书记一直在这说，你觉得我会来求你？”彭志远咬牙切齿说。 “你管我是不是根葱，反正跟你一个锅。”雷宝斜睨了一眼彭志远，“滚吧，回去抱着吴主任继续啃。” “行啊，雷宝，这可是你自找的！”彭志远指着雷宝恶狠狠说。 “你这人还真是个废物，都说了有胆就招呼，你爷爷我怕你！”雷宝寸步不让，针锋相对。 杨维泽心凉了半截，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彭志远这个人，他，他压根没有脑子的！ 第364章 轻松与自在 临海，西康路23号，当雷宝和程美玲俩人出现的时候，秦飞还是小小的惊了一下。 寒暄过后，程美玲很懂事的给俩人留出空间，要何军带着去菜市场买菜去了。 俩人在客厅坐着，相对无言，最后不约而同笑了笑。 “小秦，让你看笑话了。”雷宝叹息一声，“我其实，没脸来见你，直接你家里出事，我都没......” “雷大哥，你我不用说这些，我明白你的难处。”秦飞打断雷宝，微笑说，“这次是真决定了？” “嗯。”雷宝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这儿随时欢迎。” “小秦，不是，我不是来跟你要厂长当，我跟美玲来......” “美玲？”秦飞玩味地问，“你跟我程姐，啥情况？” “是，小程是个好女人，我配不上她。”雷宝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好事啊，我当时就跟雯雯说，你俩肯定能成！”秦飞很开心，“雷大哥，今晚咱们好好喝两杯，高兴高兴！” “嗯，好。”雷宝笑着点头，欲言又止。 “雷大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秦飞说，“你是想说，能不能给罐头厂那些工人们一条活路是吧。” “小秦，真是啥都瞒不过你。”雷宝苦笑。 “这么说吧，雷大哥，你迟早还是得回去接着当厂长的。”秦飞意味深长地笑，“到时候应该就不是叫罐头厂了。” 雷宝明显一愣，他没明白秦飞的意思。 “雷大哥，你现在不明白，往后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我程姐吧。”秦飞说，“秀秀和瑶瑶马上小学毕业，瑶瑶要到清河上初中，俩孩子关系好，分开不好，你跟程姐在清河买个房子，钱不够的话跟我说。” “要是实在闲不住的话，就去找胖子和史东明，看看能不能给你派点活干。” 雷宝和程美玲在临海待了三天就走了，程美玲对秦飞在清河买房的提议很是认同，当下表示回去就找房子，到时候要是钱不够，得厚着脸皮张口。 金善园，还是秦飞最熟悉的萍聚包厢。 人不多，就四个，除了秦飞何军，剩下一男一女，徐天一和司理理。 “老板娘，你是不是头一次在自家店里以客人的身份坐着？”菜上齐以后，秦飞饶有兴趣地跟司理理开玩笑。 “飞总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是第一次。”司理理笑。 “那我荣幸了，老板娘的第一次给我了。” 秦飞说完，就连何军都听出了这话的不对劲，尴尬了一下。 徐天一连哼两声忍住笑意，司理理一脸风淡云轻，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咳咳，我可不是那个意思。”秦飞这才意识到嘴快了，他端起酒杯，站起身，“我来临海时间不算长，朋友不多，前段时间出事，让二位担心了，我敬二位。” 几人起身，共同喝了一杯。 “老板娘，咱们是朋友对吧，我没有说错吧。”喝过酒，秦飞问。 “来金善园的客人，都是我的朋友。”司理理笑，她这样打太极，是在报复方才对方的轻薄，生怕这家伙又要占什么便宜。 “那就行，是朋友就行。”秦飞打着哈哈，缓解尴尬，这女人小肚鸡肠，有仇当场就报的。 “秦飞，你小子捡大便宜了。”徐天一突然说，看向司理理，“理理姑娘，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什么。” “什么大便宜，我怎么不知道。”秦飞一脸懵。 “最近有消息说，上面马上要开放股票交易了。”司理理说，“飞总一来临海，不是收了不少股票吗，还都是别人贱卖的。飞总，要发财了。” “什么话，什么贱卖！”秦飞义正词严，“天一，你说说，你的那些股票，是贱卖给我的吗！” “行了，我还能找你要回来啊！”徐天一白了秦飞一眼，“不过你小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开放交易是迟早的，提前下手的。”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秦飞撇了撇嘴。 “反正你小子不正常，总是比别人看得远，我是不会承认你比我聪明的。”徐天一取笑。 “承认我比你帅就行。” “这个更不可能！” “老板娘，你说说，我俩谁帅？” “理理姑娘，你可要凭良心说！” 司理理有些懵，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饭局，没有场面话，没有利益纠葛，纯粹的朋友相聚，气氛轻松自在到，让她隐隐有些不适。 她是习惯揣度人话里话外的深意的，这是一种本能，也是她的强项，但此刻，全无用武之地。 “咳咳咳。”司理理罕见地露出一抹娇羞，眨了眨眼，“我能说，你俩一个都不咋滴吗？” “小何这样的，才是帅。” 正在认真干饭的何军猛然一愣，啥玩意，还有我的事？ 他抬起头左顾右盼，最后看着秦飞，一脸无辜的表情，“飞哥，咋了，我听到有人喊我了。” 三人忍俊不禁，全都笑出声来。 司理理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放肆地笑了，久到她以为，她这辈子也不可能这样开心的笑。 “老板娘，笑得这么好看，以后多笑笑。”秦飞拍了拍何军肩膀看着司理理，“做生意，也用不着一天到晚板着脸。” “就是，理理姑娘这一笑，说是倾国倾城也不过分。”徐天一跟着附和。 “飞总，徐总，我出去一下，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等我。”司理理突然间收敛表情，起身出了包厢。 站在包厢门口，司理理捂着胸口，那里酸疼地快要让她不能呼吸。 她意识到，方才包厢里的轻松与自在，放纵地笑，不仅是她支付不起的奢侈品，更是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飞，要离这个男人远点，越远越好。她心里告诉自己。 第365章 纨绔 清河市，第一百货商店。 一对刚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下班后携伴而来。 “萌萌，买一箱亲亲优酸乳吧，你不是最爱喝了嘛。” “不要，好贵。” “贵什么贵，我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 “咦，这个抱抱是新出的吗？” “感谢您为全国儿童健康成长做出的贡献，啥意思啊，萌萌？” “是不是傻，底下不有小字嘛，咱们买一盒，这个抱抱乳业就会向儿童基金会捐赠一毛钱。” “那咱买这个？” “不要，亲亲喝习惯了。” “这个是香蕉口味的喂，要不试试？” “香蕉味的啊，试试吧，咱们也算是献爱心了。” 就这样，原本购买亲亲的小夫妻，买了一箱抱抱回家。 这样的场景，在很多地方都在上演。 临海一炮而红之后，抱抱一次性将五种全新口味的优酸乳推向市场。 更精美的包装，更丰富的口味，更多元化的营销，更有价值的品牌，这是秦飞为打倒亲亲准备的第一套 组合拳。 安州罐头厂。 杨维泽坐在彭志远对面，他刚把一份报纸递了过去，上面的头版头条是——五种全新口味，抱抱乳业是假爱心，还是真营销？ “清河日报刚出的专题报道。”杨维泽心事重重说，“秦飞要动手了。” “老杨，不对，这报道，真是秦飞安排的？”彭志远一脸不解，“这标题，我怎么看着不对劲？”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要是一边倒的大吹大捧，效果反而不好，他是故意这样吊人胃口的。”杨维泽解释说，“我猜他肯定准备了后手，比如到了一定时间，搞个向儿童基金会的捐赠仪式，又是一波造势。” “你说的有道理，这人最喜欢故弄玄虚！”彭志远愤愤说，跟着放下报纸，眉头紧皱，看着杨维泽，“咱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最紧要的，是咱们的口味太少，要赶紧研发新产品。”杨维泽表情凝重，“对方一上来就是五种口味，后面还有什么新东西等着，咱们也不知道，就算不搞什么捐赠的噱头，咱们也迟早被耗死。” “研发新产品。”彭志远念念有词，“我等会去研发部一趟，下个死命令。” “彭厂长，研发部这么久都没有出成果，说明是有问题的，我看咱们还是抓紧重新组建研发部。”杨维泽此时也顾不得会不会惹彭志远不高兴了，“吴主任就不是能干事的人，养着她也就罢了，不能让她占着茅坑不拉屎，我看不如把她调到宣传部......” “老杨，你这话说的太主观了，小吴能力还是可以的。”彭志远面色不悦说，“等我找她谈谈。” 杨维泽胸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那个姓吴的有什么能力，莫非是床上的能力吗！ 现在秦飞来势汹汹，一招接着一招，招招对准要害处，这个时候还想着裤裆里那点事，是真的不怕厂子黄了吗！ 雷宝走后，杨维泽不可避免地顶替了他的位置，厂里的大事小事，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也终于体会到，雷宝的那种无力和无奈。 当天下午，彭志远找到杨维泽，告诉他研发部的吴主任发了誓，一个月内研发出新产品。 杨维泽心中哭笑不得，这种事还发誓，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吗。 还一个月出新产品，简直天方夜谭！ 深北市火车站。 秦飞和赵金芝方才下车出站，俩人都是第一次来这个走在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城市。 这次秦飞是陪同赵金芝来参加广交会，换句话说，是陪每天忙到快要发飙不干了的赵总来散散心。 赵金芝心里苦。 她现在管着精致，还有杭州杨解放那边也要关注着，一大摊子事都是她一个人。 可她心底很明白，这些生意和产业，表面是她这个女强人赵总的，但说到底还是秦飞的，尽管俩人之间从来没有签过什么合同。 这次俩人能够同行，宋雯雯发挥了重大作用，是她撺掇赵金芝拉上秦飞一起的。 宋雯雯的意图很明显，让俩人多多相处，尽快水到渠成。 赵金芝心里对此倒没有多大的抵触，更多的是慌张，同时她也清楚，秦飞是不可能做出宋雯雯希望他做的事的。 “赵总，接下来什么安排？”坐上出租车，秦飞懒洋洋地问。 “老宋他们在布置会场，我们明天过去看看。”赵金芝想了想说，“等会咱们先去个地方，你不是跟我说过叫我留意通讯行业，这边有个刚成立的公司，做什么程控交换机的，规模还可以，看完以后咱们就去酒店。” “好的，一切都听赵总的。”秦飞语气很是乖张。 “能不能正经点？”赵金芝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像个纨绔。” “是吗？”秦飞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我可算是当成纨绔了！” 赵金芝挑了挑好看的眉，撅起嘴，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飞此刻的心态确实和个纨绔差不多，这段时间他心里压了很多的事，没有人真的心大到什么都装得下，妈妈张淑兰的去世，爸爸秦先德的疯癫，二哥秦辉彻底的走上不归路，这些事，都是压抑的源头。 俩人在一家门口挂着宇辉通讯的厂门口下了车。 “宇辉通讯？”秦飞摘下墨镜，“怎么认识的？” “朋友的朋友，一场饭局上认识的，老板叫吕辉。”赵金芝说完走向门卫处。 不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梳着油头看着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领着一帮子人呼啸而至。 “赵总，你看你，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准备个欢迎仪式。”吕辉热情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们常说的精致服饰的赵金芝赵总，人漂亮，能力强，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 “赵总好！” 吕辉身后的七八个人整齐问好，气势非同一般。 “吕总太客气了，我可没您夸的那么好。”赵金芝谦逊摆了摆手。 “赵总，这位是？”吕辉指了指赵金芝身后，一直站着没说话的年轻人。 第366章 任振飞 赵金芝这才想起来最重要一事，忘了提前给秦飞安排身份了，天晓得这家伙会蹦出什么词来。 “吕总好，我是赵总的助理，您叫我小秦就行。”秦飞弯腰递手，角色进入无比的快。 “你好你好。”吕辉礼貌性地握了下手，用一副比酒店门口的迎宾还真诚的表情伸出一只手，目光热烈看向赵金芝，“赵总，请！” 赵金芝微笑点了点头，偷偷斜睨了秦飞一眼，抬脚迈步。 吕辉领着赵金芝和助理小秦参观了厂里上上下下，随后领着两人到了厂里食堂专门待客的包厢。 尽管吕辉在参观介绍的时候说的很高大上，什么德国品质，什么国内行业先驱一大堆的高级词，但秦飞看得很明白，这就是一个代理商。 “赵总，别小看我这个食堂，厨师可是一级粤菜大师，待会你好好尝尝，绝不让你失望。”众人走进包厢，吕辉很是贴心的帮着赵金芝拉椅子。 “谢谢吕总。”赵金芝礼貌地笑了笑，“我一定好好尝尝。” “赵总，这是第一次来深北吧。”吕辉帮赵金芝倒了一杯茶方才坐下，跟着说，“一定给我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我带你好好逛逛。” “让吕总这个大忙人给我当导游，我可担待不起。”赵金芝笑着婉拒。 “赵总太见外了，给赵总这样的大美女当导游，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吕辉把握着度开玩笑。 一旁看热闹的秦飞其实早就瞧出来了，这个吕辉，眼里压根没有什么生意，全是赵金芝。 “吕总，再说吧，我这次来是参加广交会，事多着呢，等忙完要是吕总有空，我一定不客气。”赵金芝脸上带着笑，这番话如水银泻地，完美防御。 “赵总，那咱们可就说好了啊。”吕辉笑着说，“广交会那边人手够不够，不够可别见外，正好让我带些人过去学习学习。” “吕总，你这话说的，我做服装的，你这都是高科技，应该是我跟你学习。”赵金芝此刻有些后悔来这边，这吕辉已经把我看上你了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油腻的不行。 偏偏她旁边那个助理，一句话不说，看热闹不嫌事大。 “吕总，外面有人找。”有人进来，凑到吕辉身边说。 “谁啊？”吕辉扭头问。 “还是那个姓任的。” “你是第一天上班啊，那家伙直接轰走就是了。” “他说您上次答应过他，会找时间跟他好好聊聊，他问您今天有没有时间。” “我特么。”要不是赵金芝在，吕辉那极力压抑着的愤怒肯定会爆发，“他听不出来客气话，你也听不出来，去把他轰走，警告他别再来了，再来报警！” “赵总，见笑了，一个穷疯了的老家伙，不知天高地厚，舔着一张老脸就要跟我谈合作，要是个个都跟他一样，你说我生意还做不做了。”吕辉打发完，跟赵金芝解释了一番。 “吕总说的是，现在啊......” 赵金芝话没说完，秦飞站了起来。 “赵总，吕总，你们慢慢聊，我去下卫生间。”秦飞笑了笑，转身跟着方才进来那人走了。 姓任，秦飞眼睛一下亮了。 “你走吧，我们吕总没时间见你。对了，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们吕总说了，再来报警告你骚扰！” 被恶狠狠骂了一顿的中年人落寞转身，走出几步，从随手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你好。”秦飞追了上去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 “你是？”中年人转过身，满脸疑惑。 “我叫秦飞。”秦飞顿了顿，“我是外地来的，你知道这边有什么好吃的馆子吗？” “前面往左拐，有家叫顺子饭馆的，还不错。”中年人犹疑着指了指前面。 “相遇就是缘分，我请您吃个饭，您给我介绍介绍深北，方便吗？”秦飞笑着提议。 “不方便。”中年人摇了摇头，“小伙子，我还有事，你要是来旅游的，可以去旅行社问问看。”说完转身就走。 “大哥，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想跟你聊聊合作的事。”秦飞追了上去，“你不是想跟宇辉合作嘛，我可以帮忙。” 中年人疑惑看着秦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顺子饭馆，两人坐下以后，秦飞把菜单递给中年人，中年人此刻也不扭捏，点了几个他认为不错的招牌菜。 “大叔，您贵姓？”秦飞终于问了出来。 “任振飞。”中年人说。 秦飞愣住了，压抑着内心的躁动，起身恭敬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任先生。” 任振飞一头雾水跟着站了起来，握了握秦飞的手。 他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有点古怪，为何要对他如此的尊敬，他方才在宇辉通讯门口被人像赶条野狗一样赶走，难道这个年轻人没看到？ 与此同时，他对这个年轻人能帮上忙的那点希望，几乎消散殆尽，他做好了请这顿饭的准备，就算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奔波的犒劳。 “任先生，你和宇辉通讯是准备怎么合作？能说说吗？”秦飞坐下问。 “他们代理的是德国的程控交换机，我想从他们那里进货，然后自己去跑业务。”任振飞愁眉苦脸，“我以前在南江集团底下的电子公司工作，渠道有，现在就是缺少货源，秦飞，你能不能让我见到宇辉的吕总，让我跟他谈一谈？”尽管心中不抱希望，任振飞还是想试一试。 “这个，能也不能。”秦飞目光如炬看着任振飞，“我的意思是，安排你和吕总见面不难，但我想问问任先生，考不考虑另一个选择？” “另一个选择？”任振飞眉头紧皱，“什么意思？”他感觉眼前的年轻人越来越古怪了。 “和宇辉合作，说白了还是给宇辉打工，你忙前忙后，也就挣个辛苦费。”秦飞语气热切，“你有没有考虑过，成立一家自己的公司。” “成立自己的公司？”任振飞当然想过，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有本钱。 他审视着眼前古怪的年轻人，陷入了沉思和怀疑。 第367章 不像好人 “金芝，你这是不舒服？”吕辉春风化雨般将称呼从赵总换成了更亲近的金芝，他注意到赵金芝心不在焉。 “没，没有。”赵金芝笑着摆了摆手，她在想说去上厕所的秦飞到底去哪儿了，总不能是掉茅坑里了。 “金芝，你酒店订好了没有，深北这几年发展很快，鱼龙混杂，小偷小摸的多。”吕辉细心地拿起赵金芝跟前的碗给她盛了一碗汤，“深北国际大酒店，离我这不远，那儿的大堂经理是我朋友，你就住那儿，安全。” “那个谁，小龙，去打电话，帮赵总订一个豪华套房。” 吕辉一套操作下来，压根没给赵金芝拒绝的机会。 “那就谢谢吕总了。”赵金芝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这番盛情，只好答应下来。 “客气什么。”吕辉大气说，“金芝，你别叫我吕总了，多生分，叫我阿辉就成。” “那我可不敢。”赵金芝笑了笑，“吕总的人都在这，我可不能随便叫，折了吕总的威风。” “哈哈，金芝，你真会说话，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里有什么威风！”吕辉开怀大笑。 死秦飞，你到底死哪儿去了！赵金芝面上维持着敷衍的表情，心里暗暗吐槽。 另一边，顺子饭馆，任振飞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许久，迟迟没有开口。 他在想，萍水相逢，认识不到半个小时，连对方什么目的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该不该和一个陌生人谈这么深入的话题。 “秦飞，你问这个做什么？”任振飞的眼神很犀利，明摆着在问，小伙子，你到底要干嘛。 “任先生，我想帮你。”秦飞微微皱眉，想了想跟着说，“我祖上是司天监掌管星象和风水的，对看相也颇有造诣，传承到我这辈，就剩下点皮毛了，但就这点皮毛，我也看出任先生你不简单，天堂饱满，印堂泛光，这是魁星之像，所以我想帮你，等你发达了，带带我。” 任振飞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不信？”秦飞问。 “不信。”任振飞这时候还能保留为人处事基本的礼貌，真的很难得。 “任先生，我看着像个坏人？” “不像，但也不像个好人，像个卖膏药的江湖骗子。” “好吧，等我想想怎么说。”秦飞叹气。 “呵呵，小伙子，你很有意思。”任振飞笑了，拍了拍秦飞肩膀，“我是快奔五十的人了，要说发达不敢想，实在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能不奋斗，你说的开公司的事，我是想过的。” “那没开的原因是，没本钱？”秦飞问。 “是一个原因，但也不全因为这个，要想做事业，光有钱也是不行的。”菜这时端了上来，任振飞将白切鸡推到秦飞跟前，“小伙子，不说这些了，吃菜，他家这个鸡，嫩的很。” 接下来，不论秦飞怎么旁敲侧击，任振飞都对开公司这事避而不谈。 “任先生，你要是还想见宇辉的那个吕总，我可以安排。”秦飞放下筷子说。 “会不会太麻烦了？”任振飞说。 “不麻烦，这样，明天中午，还是这里，你在这等我。” “好，麻烦了，秦飞。”任振飞站起身来，伸出手。 “客气。”秦飞起身握了握，他总不能直接塞给对方一捆钱，然后说去干去闯吧，我无条件支持你，成功了别忘了我就行。 这是个人都会被吓跑的，或者抱着钱跑。 秦飞回到宇辉，饭局已经结束，赵金芝正在吕辉的办公室喝茶。 “赵总，咱们是不是该走了？”推开门，秦飞站在门口小声请示。 “吕总，我确实是该走了，下午还有事，今天真是麻烦了。”赵金芝起身说。 “金芝，那我开车送你，你是去酒店还是去哪儿？”吕辉扫了一眼秦飞，心中不悦，一个助理胆子这么大，给老板发号施令。 “吕总，不用麻烦，车我叫好了，在门口等。”秦飞说。 “对，吕总，你忙你的，咱们回头见。”赵金芝笑了笑，摆了摆手。 “那行，金芝，酒店那边房间已经定好了，你去前台直接登记一下就行。”吕辉跟着赵金芝，看架势是准备一直送上车。 “吕总，别送了，再送我下次可不敢来了。”赵金芝说完，连忙转身快步走了。 等俩人上了出租车，秦飞双手交叉在脑后，靠在车座上，若有所思。 “上个厕所，人上不见了，掉茅坑里了？”赵金芝不高兴地质问。 “怎么了，我这个助理在不在，又没啥影响。”秦飞撇了撇嘴，“那个姓吕的，巴不得我不在呢。” “你知道还跑！”赵金芝哼了一声，“去干嘛了。” “这个回头再说，你得帮我个忙。”秦飞扭头看着赵金芝，“约一下姓吕的，明天下午我要带个朋友跟他见一面。” “你的朋友？你在深北还有朋友？”赵金芝眉头紧皱，“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不好说。” “你可别给我惹麻烦，我跟这个姓吕的不是很熟，要不是你之前一直跟我说要我留意这方面的公司，我才不会带你来。”赵金芝心中有些怨怼，却又没法说出口。 “不会的，我给你惹什么麻烦，你的麻烦还不就是我的麻烦，我又不傻。” “等到酒店，我给他打电话。” 等到了酒店，到前台一问，赵金芝名下确实定了房间，两间，一间最贵的豪华套房，一间最便宜的标间。 “助理怎么了，助理就没有人权了，凭什么老板住豪华套房，助理就要住标间！” 豪华套房里，秦飞整个人倒向欧式柔软大沙发，忍不住吐槽。 “那不行我去住标间，你住这，我又无所谓。”赵金芝白了一眼秦飞。 “傻啊，这套房这么大，还不够咱俩住的？”秦飞把外套脱了，放到茶几上，“你睡里面，我睡这儿就行。” 赵金芝愣了一下，搞不清沙发上躺的四仰八叉的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第368章 事情成了 秦飞心里想的并不复杂，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使得他对身边人的心境潜移默化间发生了变化。 赵金芝这辈子还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吗？可能，但很难。 他愿意看着赵金芝这辈子孤独终老，始终一个人连家都没有吗？不愿意。 宋雯雯愿意吗？她也不愿意。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能俩个都不辜负，同时给她们俩个幸福的一辈子呢？ 她们俩又不会争风吃醋，关系好的跟亲姐妹一样。 他又不是没有这个本事以及本钱。 而且，大被同眠，是每一个男人的终极梦想啊！ 赵金芝从卧室打完电话出来，秦飞已经睡着了，响着浅浅的鼾声。 她取来一条薄毯给他盖好，蹑手蹑脚走向卫生间，开始洗漱。 等她进了卫生间才发现，四周的玻璃是半透明的。 这特么还国际酒店，就这么跟国际接轨的？她心里愤愤吐槽。 虽然客厅里的秦飞已然酣睡，可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就这样宽衣解带。 想了想，她踮起脚尖，把浴巾当窗帘挂了遮住朝向客厅的那块玻璃，这才开始脱衣。 几乎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洗漱时间，赵金芝洗漱完毕，围着浴巾走出卫生间。 她一手拿着换下来的衣物，一手捏着浴巾，踩着小碎步，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卧室。 然后忙中就容易出错，她忘了自己连脚都没擦干，噗嗤一声！ 她整个人仰面摔在了沙发上，或者说，砸在了正在熟睡的秦飞身上，还是让人无比羞耻地69姿势。 秦飞迷糊间惊醒，还以为是特么地震了！ 家人们谁懂啊，睡着好好的，突然间天上就掉下个林妹妹，不偏不倚砸怀里了！ 秦飞睁开眼，眼前是一副令人血脉崩张的画面。 赵金芝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知道秦飞肯定已经醒了，这么砸都不醒那除非是死人。 她更知道秦飞现在眼睛在看哪里，羞耻如决堤之水，冲垮了她的本能，理智以及所有，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秦飞不敢动，他懵了，任谁面对这种情况都得懵。 赵金芝是没力气动，她实在是羞耻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俩人谁都不动，总不能就这么过一夜吧。 “咳咳，你，这是干嘛？”秦飞以坚强的意志战胜一切，偏过头，尴尬发问。 “腿，腿抽筋了，你快扶我起来。”赵金芝咬着牙说。 “哦哦，好。” 赵金芝双脚触地以后，顾不得抽筋的腿，一瘸一拐逃了，逃进卧室，把门反锁。 秦飞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起身走向卫生间，注意到被当成窗帘挂起来的浴巾，又笑了。 第二天一早，赵金芝顶着黑眼圈拉开门走出卧室的时候，某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还在酣睡。 她不气不行，可气也不是，昨晚那一幕，又不能怪他。 赵金芝站到沙发边，沉着脸，看着男人熟睡的脸，越想越气，越想越羞耻，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愤愤拿起男人身上脱手的抱枕。 “干嘛，谋杀啊。”秦飞睁开眼，看着举着抱枕要砸的赵金芝问。 她确实是想拿枕头砸死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不过是在对方睡着的时候，现在他醒了，她又开始慌了。 “我，该起......” 赵金芝支支吾吾一句话没说完，秦飞起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再给我点时间。”秦飞紧紧抱着赵金芝，贴着她的耳边说。 “什么时间。”赵金芝羞愤难耐，“你先放开。” “我不能对不起雯雯，现在，也不能对不起你，给我点时间，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秦飞又说。 “你不用这样，我......”赵金芝认为秦飞是在为昨晚的事抱歉。 “别动，让我抱一会。”秦飞说。 赵金芝果真不动了。 当天中午，顺子饭馆，秦飞到的时候，任振飞已经在等了。 “任先生，先说好，我只能带你去见吕总，其他的，我帮不了什么忙。”秦飞开门见山说。 “秦飞，只要让我见到吕总，我有信心能说服他跟我合作。”任振飞很是自信。 “那好，咱们走吧，吕总在等了。”秦飞点了点头。 吕辉确实是在等，他昨晚接到赵金芝的电话，说有个朋友想见他，要她代为引荐，明天她的助理会带人过去。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在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面前，吕总从来都不会说不。 只是当他看到秦飞身后的人是那个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的任振飞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没控制住。 “赵总说的朋友，就是他？”吕辉看着秦飞，指着任振飞问。 “吕总，是。”秦飞微笑点头，随后看向任振飞，“任先生，你跟吕总谈。”说完秦飞转身走出办公室，没给吕辉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吕辉头脑有些发昏，赵金芝是第一次来深北，怎么会认识眼前这个姓任的，还说是朋友？ 他昨天才说的，这个老任不知天高地厚，还要人以报警相胁打发走。 古怪，太古怪了！ “姓任的，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你把想说的都说完，以后别再来烦我了，行吗？”人已经来了，还打着赵金芝朋友的招牌，吕辉只能如此说。 “吕总放心，我保证吕总听我说完，会决定跟我合作。”任振飞大大方方坐到吕辉对面。 “好，你说吧，我听着。”吕辉眉头紧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莫名也提起一点兴趣，这个老任哪来的底气敢放如此大话。 秦飞并没有走，他在宇辉通讯门口等着。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任振飞可算是出来了，满脸红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谈成了。 “秦飞，真是太感谢了。”任振飞情绪激动，握着秦飞的手，“我已经和吕总签了合同，事情成了。” “任先生，客气了，我也没帮什么忙。”秦飞笑了笑，“谈成就好。” “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样，秦飞，今晚我请你吃饭，地方你挑。”任振飞说。 “任先生，改天吧，今天我还有事。”秦飞婉拒，“我还要在深北待几天，有的是时间，咱们回头再联系。” 告别任振飞，秦飞打了一辆车，赶往广交会的会场。 第369章 吃干饭的 广交会会场，老宋带着几个员工在接待，赵金芝在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和一个有意向合作的客户谈单子。 唯一的闲人是秦飞，他在休息区坐着，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们赵总呢？”吕辉突然出现。 “在里面谈生意，吕总怎么有空过来了？”秦飞起身笑了笑。 “怎么所有人都在忙，你在这歇着？”吕辉神色不悦打量着秦飞，“赵总给你开工资，是让你来吃干饭的？” 秦飞微微一愣，心说我这个助理吃不吃干饭，轮到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吕总，您找赵总是有什么事？”秦飞赔笑着说。 “我找赵总什么事，是你该问的？”吕辉还在发难，“你是员工，要有员工的觉悟，别看老板人好就蹬鼻子上脸，你要是在我公司，哼，早给你开了！” 这下秦飞就有点纳闷了，这个吕辉干嘛对他不依不饶的。 “感谢吕总指导，我会注意的。”秦飞说。 “我问你，那个姓任的，你们赵总是怎么认识的？”吕辉两手叉腰，姿态高高在上。 “这个，是这样。”秦飞想了想说，“当初赵总创业的时候，也有过任师傅这样的经历，所以就感同身受吧，希望吕总能给任师傅一个机会。” “吕总，您和任师傅，谈的怎么样？” “谈的怎么样是你该问的吗！”吕辉冷哼一声，“你还在这杵着干嘛，没有事情做，要我给你安排吗？” “呃，好，那吕总您自便，我去帮忙。”秦飞笑了笑，找老宋去了。 吕辉看着秦飞吊儿郎当不急不慢的样子，心中愈发不忿。 金芝怎么找这么个小白脸当助理，一点眼力见没有，还懒得不行。 他这次来，是通知赵金芝晚上一起吃饭。 任振飞给了他很大的惊喜，他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宝藏，任振飞的渠道和经验对他的业务发展很有大用。 而这当然要归功于赵金芝，他甚至在想，眼光独到的赵金芝是不想他错过任振飞，当时为了顾及他男人的面子没有直说，晚上回去才打电话。 中间她肯定派人去找了任振飞，这才安排了这次见面。 如此一番周折，都是为了不让他错过生意上的大好机会。 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心意如何，他再不懂，真就是愚蠢加不解风情了。 吕辉倒也没有很唐突，他等到赵金芝送客户出来，这才迎了上去。 “赵总，忙完了？” “吕总，你怎么过来了？”赵金芝微微意外，余光扫到某个家伙正在整理客户随手放在衣架上的凌乱衣服，笨手笨脚。 “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那不是太不懂事了。”吕辉笑着说，“香格里拉西餐厅，我已经定好位子了，今晚一起吃饭。” “什么大忙？”赵金芝一头雾水。 “任振飞，老任，还是你的眼光独到，他的渠道对我的业务开展很有帮助，要不是你，我还真就把他错过了。”吕辉凑近一步，“金芝，真的太谢谢你了，你其实跟我直说就好，没必要顾及我的什么面子，绕这么一大圈。” “吕总，真不用这么客气。”赵金芝还是云里雾里，不过她猜出来应该是和秦飞要她打的那个电话有关，她退后一步，笑着摆了摆手，“我这还挺忙，估计要忙到很晚......” “没事，我就在这等，我车停在外面，等你忙完咱们之间出发。”吕辉面露微笑，眼含秋波。 “那，那好吧，吕总你先自便，随处逛逛也行。”赵金芝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吕辉的眼神都快拉丝了，这家伙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死秦飞，都是他惹的！ 吕辉还真就自便，在精致展台的休息区坐了下来，目光死死盯着秦飞。 “小秦，你还是去坐着吧，你在这也是帮倒忙。”老宋苦笑说。 “宋大哥，不行啊，有监工在看着我呢，我要是闲着，会被骂的。”秦飞耸了耸肩。 “监工？什么监工？” 秦飞朝不远处的吕辉努了努下巴。 老宋扭头打量了一眼问，“那人谁啊。” “你们赵总的朋友。”秦飞说。 “他不知道你跟赵总的关系，好好的监工你干什么？”老宋纳闷。 “宋大哥，我跟你们赵总啥关系？” “呃，这个。”老宋还真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老板和员工？朋友？情侣？好像都不合适，反正就是很复杂。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哦。”老宋笑了笑，凑近小声问，“小秦啊，小宋你不能对不起，金芝呢，也是个好姑娘，你也不能对不起，你准备咋办？” “宋大哥，你怎么会这么问？”秦飞愣了愣说。 “可不止我这么问，立本，还有那个刀哥，之前我们几个凑一块喝酒聊到你，都在想这个事情，替你为难。”老宋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是好姑娘，一个是媳妇，一个是红颜知己......” “宋大哥，别说了，你还知道红颜知己？” “我怎么不知道，我又不是老古董，不过这词不是我说的，是胖子讲的，他说你哪哪都好都厉害，就是在女人的事情上不够果断。” “死胖子，等着吧，看我回去怎么削他！”秦飞咬牙切齿，“敢编排我！回去就叫杨月甩了他。” “那估计难，俩人马上要结婚了。”老宋憋笑说。 “快结婚了？”秦飞这才意识到自打他去了临海，和那帮老朋友疏远了不少，当然不是情分上。 “俩人说你忙，等日子确定了再通知你。” “好啊，这个死胖子，拐走我妹就算了，还蔫坏蔫坏的，啥事都不跟我说，结婚这么大事都不跟我提一嘴的。” “你该找胖子算账算账，可千万别说我跟你说的。”老宋笑。 “宋大哥，还有啥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个，还真有一件事。”老宋神色黯淡下来，“是老郑的事。” 第370章 吕总的精神胜利法 “那个周慧生了个儿子，就不安分了，一直拿儿子说事，要老郑跟梨花离婚，跟他结婚。” “老郑还算有良心，一直拖着敷衍她，不肯办。” “可我估计啊，这事拖到最后，还是得遂了周慧的愿，儿子在她手里握着，老郑能有什么办法。” 听老宋说完，秦飞眉头紧皱，“梨花嫂子现在怎么样？” “她现在带着女儿在吕亭镇上住，方便照顾孩子上学。”老宋说，“玉莲常去看她，听玉莲说，梨花嫂子心已经死了，只要老郑不离婚，随他去。” 见秦飞眉头越皱越深，老宋跟着补了一句，“你也别想着管这事，各人有各福，咱也管不了。” 秦飞无奈点了点头。 到了傍晚六点钟，人流渐渐散去。 一下午的时间，吕辉使唤秦飞给他倒了五次茶，一见到秦飞闲在那，就冲他招手，呼来喝去，俨然他才是老板。 赵金芝忙着忙着就把吕辉要请她吃饭的事给忘了，收拾好走出办公室看到他，才想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吕总，让你久等了，你真不用这么客气的。”赵金芝抱歉说，这下她真不好意思拒绝了。 “没事，等你等多久我都是应该的。”吕辉笑了笑说，这话暧昧意味十足，“你忙完了没，忙完咱们走吧。” “忙完了。”赵金芝皱了皱眉头，她实在是不想跟着吕辉去什么香格里拉，眼前这男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吕总，你看要不这样，我几个员工也都辛苦一天了，今天这顿饭我请，我也犒劳犒劳他们，带他们去尝尝西餐，人多也热闹，吕总要是有朋友，也可以一起叫过来。” “改天吧，展会不还有两天才结束嘛，到时候再犒劳。”吕辉可不想今天这顿甜蜜的二人晚餐变成吵闹的聚餐，“到时候我把公司里的人也喊着，咱们来个热热闹闹的联谊会。” “那行。”赵金芝说，“我喊下我助理。” “秦飞，你快过来。”没等吕辉反驳，赵金芝已经喊出了声。 “赵总，什么事？”秦飞闻声跑了过来。 “吕总晚上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赵金芝递了个眼神给秦飞，跟着看向吕辉，“吕总，你们先去外面等，我去下卫生间。” 吕辉见状，只好无奈笑了笑。 “秦飞，这钱你拿着。”到了展馆外面，吕辉掏出钱包，拿出两张大团结递给秦飞，“到餐厅你自个儿去买点吃的，我跟你们赵总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别没眼力见在那当电灯泡，明白没有？” “明白。”秦飞接过钱，却是反问，“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不能在场，我是助理。” “别瞎问，你什么助理，就是个打工的，说什么你听着就行，不然我要你们赵总把你给开了！”吕辉瞪了秦飞一眼，心中暗暗决定，等跟赵金芝的关系确定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她把这个四六不懂的小白脸助理给开了。 香格里拉西餐厅，三人到了门口，在吕辉使劲给眼色的催促下，秦飞找了个去电话亭打电话的理由，溜了。 吕辉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对四六不懂助理的印象提升了一点。 “金芝，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吕辉语调和餐厅里婉转的小提琴声一般悠扬，眼神和桌上燃着的香烛一般明亮。 “呃，吕总年轻有为，很优秀。”赵金芝心提了起来，她敏锐察觉到对面的男人要干什么了。 “我之前结过一次婚，因为不合适离了，从那以后我其实对婚姻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吕辉语气悠长，十分符合此时此刻餐厅里宁静悠远的氛围，“卡萨诺瓦在他的自传《我的一生》中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钱钟书在《围城》里写，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恋爱是自由的枷锁，一次失败的婚姻，让我对此奉为圭臬。” 吕辉像是一位诗人在吟唱他最伟大的作品，他的语调绵长，词句忧伤，饱含着对爱情这一人类永恒主题的探究和思索。 这是他屡试不爽的一招，似乎他那真实的失败的婚姻，就是为了这一切而失败的。 所谓男才女貌，长得好看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抵抗的了一个才华横溢男人的深情表白。 赵金芝浑身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她青春时爱看小说，卡萨诺瓦不知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她是知道的，围城也读过，还知道张爱玲在后面添过一句‘没有婚姻，爱情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吕辉为什么要说这些，还用这种语气和表情，他不会以为他现在的样子很深情，很让人心疼吧？ 而且，你就算要追女孩子，拿失败的婚姻开场，不觉得很膈应吗，当初人家秦飞是怎么追媳妇的，拿侄女的日记当情书，这多浪漫！ “吕总，失败了就失败了，失败是成功之母。”赵金芝瓮声瓮气说，一下子打破了原有的气氛。 “咳咳。”吕辉轻咳两声，找回状态，“金芝，我是想说，我原本已经不相信爱情了，可自从第一眼看到你，我那颗死去的心又开始猛烈跳动，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这次你来深北，再次见你，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无法控制我自己，金芝，我......” “吕总，不好意思，我去下卫生间。”赵金芝躲开吕辉伸过来的手，站起身，生理以及心理上的作呕反应到达顶点，她很庆幸，吕辉没有在吃完后开始，否则真的会吐。 吕辉愣了愣，心中并不气馁，他确实是有些着急了，赵金芝这种慌乱的反应也很正常，他很确信赵金芝对他是有想法的，不然干嘛要在任振飞事情上饶那么一圈帮他。 害羞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吕总深刻掌握精神胜利法，心中依旧自信满满。 “吕总，你在追我们赵总？”秦飞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坐到了吕辉对面。 “你怎么跑回来了，快滚蛋！别在这碍眼！”吕辉拉下脸，破口大骂。 “吕总，我是不忍心看着你这么难受。”秦飞笑了笑，“你这样追女孩子是不行的，你等下看着，我给你示范下。” 吕辉懵了，什么示范，你一个破助理给我示范怎么追女人，要不要这么搞笑！ 第371章 学会没有 “你给我示范，怎么追女人？”吕辉笑了，笑得快要岔气。 一个打工的教一个老板怎么追女人，一个没钱的教有钱的，这不是在开玩笑？ “这牛排不错。”秦飞十分自然接过赵金芝的餐盘和刀叉，如牛饮水囫囵吞枣，三两下将整块七分熟的牛排消灭干净。 “你疯了？”吕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吕总，别急。”秦飞吃完抓起赵金芝方才擦过嘴角的餐巾擦了擦嘴。 “秦飞，趁我没发飙之前赶紧滚！”吕辉脸色难看，他举手正要喊服务员再上一份的时候，去卫生间的赵金芝回来了。 见秦飞坐在她的位子上，赵金芝愣了愣。 “吕总，看好了。”秦飞提醒一声，起身走到赵金芝身边，深情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无知懵懂的眼神中，搂过她的腰，拥入怀中，跟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四唇相印。 吕辉整个人如五雷轰顶，他想助理秦飞一定是疯了，嘴馋馋疯了吃牛排也就算了，连自个的老板也敢吃？ 他已经可以预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家伙的结局，赵金芝会一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然后怒骂，“你干什么，你明天不用来了！” 在这之后，哦不，在这之前，他就该冲上去将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一拳干倒，见义勇为，英雄救美。 难道这个助理知道他不喜欢他，生怕他以后吹枕头风让赵金芝给他开了，所以才铤而走险，为他创造这个机会，立个投名状？ 真要如此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 “金芝，快给他一巴掌，骂他！快！”吕辉心里在激动地大喊。 然而，事情根本没有按照他的想象发展。 被突然轻薄了一番的赵金芝脸颊绯红，眼神飘忽，怎么看都像一个初尝禁果的少女，羞涩，难堪都有，可就是没有愤怒。 她为什么不愤怒呢？她不应该愤怒吗？她的助理占她便宜啊！吕辉心里喊。 “牛排要吃全熟的，别瞎学吃什么五分熟七分熟的。”秦飞轻薄完人家，还不忘训斥一句。 “哦。”赵金芝娇羞低下头，乖巧嗯了一声，“知道了。” 吕辉的世界崩塌了，他如石化一般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尬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 “吕总，学会没有？”秦飞搂着赵金芝，微笑看向吕辉。 吕辉的脸色阴沉欲滴，愤怒如暴风雨前的乌云，在他的胸口不断堆积。 他后知后觉，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个小丑，被人当猴耍了。 “你们早就认识？”吕辉咬牙切齿问。 “废话，吕总，你秘书跟你不认识？”秦飞笑。 “我是说！你们，早就是一对！你根本不是什么助理！”吕辉起身怒吼，引来无数目光。 “这话不对，我是助理，就在刚刚之前，我跟赵总还就是上下级关系，我是看你那么费劲，所以给你示范一下。”秦飞典型得了便宜转圈卖乖，“没想到，我跟赵总前世姻缘今生定，还真就成了。” “吕总 ，谢谢了啊，让我少奋斗三十年。” “好，很好！”吕辉气抖冷，双拳紧握，死死盯着秦飞，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吕总，再见，不用送了哈！”秦飞冲他摆了摆手，搂着赵金芝扬长而去。 其实秦飞也并非有意要让吕辉如此难堪，哪怕不能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仇人少把刀也是好的。 可他才跟赵金芝表明心意，这个吕辉就跟牛皮糖一样粘上来，这个时候，他还让赵金芝一个人在前面挡，实在是太不男人了。 再加上，吕辉对他吆五喝六，一点不把他当人看，怎么说也是黄河路的飞总，这点场子总是要找回来的。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坐上出租车，赵金芝的心还在小鹿乱撞，某人还在紧紧搂着她。 “是有点。”秦飞摸了摸鼻子，“这样省事，姓吕的彻底死心，不会再烦你了。” 赵金芝不置可否，心事重重。 “在想会不会对生意有影响？” “嗯。” “有也没事，其实让你做精致主要是让你有事干，你也喜欢，哪天你亏完了也不用怕，咱可以不靠这个吃饭。”秦飞扭头看着她说。 迎上秦飞的目光，赵金芝心中很是慌乱，她觉得此刻自己就像被发了宋雯雯体验卡，身边男人的宠溺让人心安温暖。 原来雯雯，一直都是这么幸福的。 同时她又很忐忑，秦飞就这样一直搂着她，她也不敢挣扎，这是准备一直搂到酒店，然后搂到......一想到那个可能，她脸红的发烫，慌得不行。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吕辉顶着黑眼圈在办公室抽烟喝茶发呆。 他昨晚回家后，在客厅抽了一包烟也没想明白，他比那个助理到底差哪儿了！ 难道是没他年轻，没他帅？ 与此同时，他人生三十年的尊严被人踩在脚底，纵横花场御女无数的自信一朝被散，这口气，郁积在他胸口，郁郁不得发。 “吕总，那个老任到了。”办公室门被推开。 “让他进来。”吕辉点了点头，揉了揉脸。 任振飞走进办公室， 脸上带着笑，他这次来，是来提货的。 “老任，其他的先不谈，我问你个事。”吕辉看着任振飞，脸色很不好。 “吕总您说。”任振飞坐了下来，表情镇定。 “你跟赵总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赵总？哪个赵总？” 吕辉懵了，任振飞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 “赵金芝赵总，她打电话，我才愿意见你的。” “哦，你说这个，那可能是秦飞打招呼的。” “你认识秦飞？” “认识，这次能和吕总合作，多亏了他。”任振飞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还是实话实说了，“吕总，是出什么事了？” 吕辉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他一直以为任振飞是赵金芝帮他挽回来的，合着还是那个助理秦飞的事。 “合作愉快！”吕辉艰难在提货单上签了字，递给任振飞，挤出这四个字。 第372章 我不怕的 从深北回程，秦飞没有回临海，到了清河以后，和赵金芝分别，去了丈母娘秦兰的医院。 “你爸现在比较稳定了，偶尔会喊什么打妖怪，平时就一个人发呆。” “身体挺好的，能吃能睡，这方面不用担心。” “要多回来看看，熟悉的人和事，对他恢复有帮助。” 一路将秦飞送到病房门口，秦兰方才说，“进去吧，跟你爸聊完了去我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讲。” 秦飞点了点头。 老爸秦先德在病床上坐着发呆，对他进来毫无所动。 “爸，我是秦飞，老三。”秦飞坐到床边说。 秦先德眼角动了动，抬起头，咧嘴笑了。 “二郎神，二郎神，快随我去打妖怪！” “爸，打妖怪不着急，你现在法力不够，还要修炼呢！” “我乃堂堂齐天大圣，怎会法力不够，瞎说！” “你要是法力够，还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 “那是如来耍赖，趁我不备......” 和老爸秦先德聊了半部西游记，哄着他睡下，秦飞到了秦兰的办公室。 “妈，什么事？” “我问你，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秦兰抬起头，眼神尖锐。 “呃。”秦飞一阵大汗，寻思丈母娘是在他身上装了摄像头还是窃听器，这趟跟赵金芝去深北算是确定了俩人的关系，可连媳妇宋雯雯都还没来得及说呢，丈母娘就知道了？ “雯雯上次来，跟我这旁敲侧击了半天，意思就是问我，哪天你要是再找个小的，我能不能不生气。”秦兰沉着脸说。 “妈，雯雯这么跟你说的？”秦飞问。 “嗯，你要不是外边有人了，她干嘛这么问。”秦兰带着一丝怒气，“你可以啊秦飞，给我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这种事她都能替你找补，给你打掩护。” “妈，我没做对不起雯雯的事。”秦飞眼神坚定。 “你是不是嫌弃雯雯一直没怀上孩子？” “妈，没有，雯雯就是不能生，我也无所谓，又不是非要孩子，再说有瑶瑶，瑶瑶就是我们的女儿。” “那到底怎么回事！”秦兰忍不住喊了出来，“我女儿我比谁都了解，你知不知道，雯雯现在很害怕，她怕她生不了孩子，她怕你不要他！” 秦飞愣住了，他一直认为媳妇是大度，撺掇赵金芝来生孩子，从来没往她害怕这方面想过。 深深的自责在心底泛滥，他自打去临海以后，对媳妇关心太少了。 “妈，你放心，我会找雯雯好好聊聊的。”秦飞说。 “秦飞，我跟你爸是相信你的，但你要是敢在外面胡搞对不起雯雯，我们不会原谅你！”秦兰愤愤说。 “妈，我明白的。”秦飞点了点头，“等瑶瑶毕业，我让雯雯跟我一起去临海。” “那是你俩的事，这个我不问，我就一个要求，不许对不起我女儿！”秦兰一锤定音。 丈母娘的一番话，让秦飞再也没去办其他事的心思，当天晚上，他赶到莲花村小的时候，宋雯雯都已经上床睡下了。 “秦飞，你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了？”宋雯雯拉开门，满脸意外。 秦飞走进宿舍打量一圈，侄女秦瑶并不在。 “瑶瑶呢？” “瑶瑶和秀秀在隔壁，俩人现在都是自己睡，说要独立。” “那正好，省得麻烦了。”秦飞说完把媳妇按到床上坐好，搬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一脸严肃。 “秦飞，你干嘛。”宋雯雯见秦飞一脸正式，心开始突突跳。 “咱俩得好好谈谈。”秦飞沉沉开口，“今天我去看妈了，妈跟我说，你问她，如果我再找一个人，她能不能不生气，是不是。” 宋雯雯表情黯淡下去，眼中慌乱，无奈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秦飞语气凝重。 “我，要是金芝姐要跟咱们在一起，爸妈那关肯定是要过的，我就是想着，提前探探口风。”宋雯雯说。 “雯雯，你不用这样，你可以像别的女人一样哭一样闹，不要我跟其他女人接触来往，我都不会生气的，因为你是我老婆。”秦飞郑重说，“男人就是这样，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你一直要我和赵金芝多相处，我其实是动了心的，我都没脸说我最爱的那个人是你，雯雯，我想说，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谁也不可能动摇。” “哪怕你不高兴，你要我跟赵金芝老死不相往来，我也可以做到。” “雯雯，你懂我的意思吗？不要怕，怕什么生不了孩子，没有孩子算什么，就算你怀上了哪天生产保大保小，我肯定跳着喊保大，小的死就死了，反正还不知道疼，更别怕我会不要你，我就是不要我自己，也不会不要你。” “呸呸呸！”宋雯雯连呸三声，捂住秦飞的嘴，“瞎说什么呢，什么保大保小的。”随后她笑了，笑得璀璨如花，“秦飞，你说的我都明白的，我没有害怕，妈她是担心我才那么跟你说的。” “你不能对不起金芝姐，她为你做了那么多，我看着都心疼。” “你别以为我多么大度，我能接受金芝姐，并不代表我能接受其他人。” “哼，要是你敢再找一个，我就跟金芝姐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你急死！” “对了，这次你跟金芝姐去深北，怎么样，有没有好玩的事情？” 说到最后，宋雯雯俏皮看着秦飞问，这一下，给秦飞彻底整懵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秦飞心中感叹。 “好玩的，倒是有一个，有个男的想追金芝......” “呵呵呵。”听秦飞说完他怎么教吕辉追女人的故事，宋雯雯笑得咯咯叫，“你真是太坏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家！” “没办法，那家伙跟牛皮糖一样，不来点狠的，他记不住的。”秦飞挠了挠头说，他毕竟是在跟自己的媳妇说他跟另一个女人亲嘴的故事。 “那晚上，你们有没有......” “没有，我向mzx保证，绝对没有，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切，还以为你胆子够大呢！”宋雯雯轻蔑白了秦飞一眼。 “呵呵，你敢瞧不起我！”秦飞飞快拉了灯，扑了过去。 第373章 照顾好自己 “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秦飞翻看着何帆递过来的财务报告，脸上自然洋溢着微笑。 何帆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面面俱到，他只需要将报告翻到最后一页，就能直观看到抱抱乳业自投产至今的财务状况。 “飞哥，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孙胖子洋洋得意地笑，“咱们厂现在的产能是罐头厂的三倍，就这，厂里一点库存都没有。” “别骄傲。”秦飞点了孙胖子一句，把报告递给何帆，“小何，辛苦了，你去忙吧。” 何帆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将办公室的门给带上。 “飞哥，你是不是太绝情了。”孙胖子瞅了一眼门口，“你跟小何都多久没见了，干嘛给人家脸色看？” “什么跟什么，你瞎扯什么呢，我怎么就给她脸色看了？”秦飞无语。 “你刚这还不是给小何脸色看？”孙胖子两手一摊，装腔作势，“就差明说了，那个何帆啊，你是员工，我是老板，要时刻记得这一点......” “滚犊子！”秦飞白了孙胖子一眼，“我问你，你跟杨月要结婚，怎么不告诉我？” “呃。”孙胖子一脸囧，挠了挠头，“这不日子还没定嘛，定了肯定第一个通知你啊！” “胖子，咱俩兄弟归兄弟，有句话我还是要说，你要是敢欺负杨月，别怪我翻脸啊！”秦飞说。 “飞哥，你这话说反了吧，你该去跟杨月说叫她别欺负我，我欺负她，你看我敢吗？”孙胖子一脸苦涩。 “那倒也是哈。”秦飞忍不住笑，“杨月呢，怎么不见人？” “她跟东明哥出去办事了，下午应该就回来。”孙胖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飞哥，我觉得你吧，该找何帆谈一谈。” “谈什么？”秦飞明知故问。 “谈什么还用我说啊。”孙胖子叹息一声，“何帆那性子，你要是不跟她说清楚，她真能把自个儿憋死的。” 何帆现在负责抱抱乳业和老干爹食品厂两个厂的财务，工作很忙。 对别人来说，这种每天忙到昏天黑地，大姨妈都不准时的生活是种折磨，可对她来说，未尝不是最合适的生活。 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处于一个再不结婚会被人暗地里腹诽哪里有问题的年纪。 有人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有人同她说不要这么拼命工作，甚至连弟弟何军都曾语重心长地劝她，‘姐，他结婚了，有老婆，你这是何苦呢！’ 其实何帆心里很明白，从一开始就很明白，她喜欢的那个人，压根就不可能。 可是，那个人，是把她从泥泞不堪的沼泽里拽出来的人，给她热爱和勇气的人啊。 哪个女人，会克制住自己，不去爱上这样一个人呢？ 自律与奋斗既是她的矛也是她的盾，而这份注定没有未来的喜欢，是她左手盾，右手矛，想要守护的东西。 回到办公室坐下，本该立刻进入忘我的工作状态的何帆，心绪不宁地发着呆。 俩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她对他的了解全都来自听说，前段时间他在临海发生的事，是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她才知晓。 哪怕这样，她还是捏了一把汗。 方才他的态度，不冷也不热，疏远两个字却是插在字里行间。 她太敏感，明明很懂对方要是热切一些带给她的只会是更沉重的失望，可还是忍不住去想，为什么？ 他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也用不着听说什么，俩人熟悉的朋友，哪一个不知道她何帆喜欢秦飞呢？ 唏嘘一声，何帆整理了一下耳鬓凌乱的发丝，拿过一叠厚厚的单据，投入工作。 “咚咚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敲响，何帆头也没抬喊了一声‘进。’ “在忙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何帆猛然抬起头，秦飞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正在看着她笑。 “深北买的，你天天算账，这个用得上。”秦飞把从深北带的进口计算器放到桌上，拉了把椅子坐到何帆对面，“在这边怎么样，都还好吧。” “挺好的。”何帆点了点头。 “听胖子说，你工作比以前更拼命了，我记得不止一次跟你说，要劳逸结合，别整天就知道努力奋斗，对自己好一点。”秦飞淡淡说，“怎么我不在，没听进去就算了，还变本加厉了。” “没有。”何帆笑了笑，“我没什么爱好，除了工作，不知道干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干什么呢，去逛街，找杨月或者找你嫂子都行。”秦飞说。 “小军在临海怎么样，没有惹祸吧。”何帆咬了咬嘴唇，主动跳过话题。 “他挺好的，不是以前那个莽撞的小伙子了，沉稳多了。”秦飞看了一眼何帆的眼睛，“小何，对自己好一点，我不希望看到我的朋友过得这么辛苦。” “嗯，我知道了。”何帆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刀割一样的疼。 有些事你明明很清楚本质是什么，可人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去欺骗自己，所以当冰冷的现实被揭开，心酸喷涌而出。 “照顾好自己，丫头。”秦飞起身笑了笑，说完转身而去。 他未尝没有看出方才何帆是在强忍着，才没有表现出一丝丝难过，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一个赵金芝已经够他乱的了，真的不能再招惹其他人了。 秦飞出了何帆办公室，正准备回头去找孙胖子，碰上了刚刚回来的杨月和史东明俩人。 杨月一把搂住秦飞，笑着说，“飞哥，你咋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秦厂长，你回来了！”史东明意外又惊喜，“那正好，一起商量商量。” “什么事这么高兴。”秦飞看向史东明问。 “进去谈。”史东明卖了个关子，神秘一笑。 第374章 就这么简单 “罐头厂那边马上要出新产品了。”史东明很是兴奋。 “东明哥，你干嘛这么高兴，这是什么好事吗？”孙胖子不解，“他们现在被咱们打的节节败退，真要搞出个新玩意，那不是又能多撑一会儿。” “你先别说话！”杨月掐了孙胖子一下，一脸怒其不争。 “东明，你在罐头厂那边还安插了间谍？”秦飞沉思着问。 “什么间谍，说的多难听，就是一个跟我处的不错的朋友，他告诉我的。”史东明说完笑出声来，“研发周期还不到一个月，真是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勇气。” “不到一个月？”孙胖子还是忍不住，“这不可能吧，光是研发配方就不可能，何况还要质检试验一堆事。” “所以说对方这是在主动作死。”史东明说，“那个彭志远被咱们逼急了，着急推向市场，找关系过了手续，现在已经在生产了。” “胆子这么大，真不怕出事？”孙胖子惊讶出声。 “你管他呢，他要作死咱们等着看戏就成。”史东明笑。 “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秦飞微微皱眉，他不是很相信，就算彭志远没脑子失心疯，杨维泽也不是会冒这种风险的人。 “我觉得飞哥说的对。”杨月跟着说，“东明哥，路上我就跟你说了，哪有把研发这么当儿戏的，我看啊，你就是高兴太早了。” “怎么就不可能了呢，那个彭志远压根没脑子的，他干出什么脑残的事都不奇怪啊。”史东明着急辩解，“杨月，信不信咱俩打个赌......” “好了，这事有什么好打赌的。”秦飞摆了摆手，“不管那边搞出什么来应对，咱们该怎么做继续怎么做，就算他研发出什么琼浆玉液，结局也是一定的！” 秦飞想的确实没错，杨维泽是一个一切求稳的人，他在罐头厂不是一个经营者，更准确的来说，罐头厂只是他认为的一个台阶。 他一直希望组织能发现他的能力，给他加更重的担子，也确实，机会已经来到。 和彭志远搭档，是他的一次机会，彭志远背后是谁他很清楚。 只要这次彭志远能一帆风顺，在罐头厂顺利镀金，他相信他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要在彭志远面前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自从秦飞放话要整垮罐头厂新搞出一个抱抱之后，他开始慌了。 那个叫秦飞的，是他很不喜欢又不得不承认很聪明很有本事的一个人，反观彭志远，他倒是很喜欢很热衷去捧却又一点脑子没有做事全凭喜恶的一个人。 其实只要在他和彭志远的手上，罐头厂没有垮，那么一切就还好，他现在殚精竭力想要的结果就是这个。 秦飞就算再有本事，亲亲这么大的市场，他就算一块一块拔，也要拔个一年两年吧。 “杨书记，好事，大好事啊！”彭志远兴高采烈走进杨维泽办公室，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新产品已经研发出来了，咱们马上就可以投产！” 杨维泽像是被浇筑在座位上，愣了许久才说，“这，不大可能吧，还没到一个月。” “所以说杨书记，你们都太小瞧吴主任了，人家是真有本事的。”彭志远与有荣焉的样子，“说一个月，都没用一个月就把新产品研发出来了。” “彭厂长，你是认真的？”杨维泽语气里不觉地含着一丝嘲讽。 “这话什么意思？”彭志远眉头紧皱，黑下脸来，“不是你说要重视研发搞新产品吗，现在搞出来了，怎么是这个态度！” “不是，彭厂长，我的意思是，这不科学。”杨维泽压抑着心底的着急与无奈，耐心解释说，“产品研发要讲科学的，就算一个月时间能把配方固定下来，那还要实验室小批量试制，然后检测安全性，这才能开始试生产，最后才是正式投产，这么多流程，没有个三四个月，是不行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小吴端给我尝了，巧克力味的，味道好得很，怎么不科学了！”彭志远脸色愈发不悦，“我说老杨，你现在怎么回事，怎么跟那个姓雷的一个德行，这不行那不行的。” “彭厂长。”杨维泽急不可耐，起身坐到彭志远身边，苦口婆心的样子，“志远，自打来这儿，你应该清楚我是始终站在你这边的，这件事是真的不能儿戏，要是新产品有质量问题，那是会出大事的。” “老杨，你这话说到底就是不相信吴主任了是吧。”彭志远扭头看着杨维泽，“能有什么质量问题，我亲口喝了，到现在一点问题没有。” “我翻了之前老雷他们搞研发的所有资料，每一步都是层层把关的，他们当初光研发就三个月，试生产和安全检验一个月，也就是四个月才开始正式生产......” “那是他们没本事！”彭志远打断了杨维泽，“怪不得小吴说研发部之前没出成果不是不想干，而是知道你跟那个姓雷的瞧不上她，就算是搞出什么你们也不会支持。” “志远，咱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行，他秦飞就是再有本事，真要搞垮咱们，也得要个一年两年。”杨维泽只得换个角度，“到时候咱俩都已经调走了，罐头厂就是垮了也跟咱们无关，咱们现在，宁愿什么也不做，也不能犯错啊！” “哼！”彭志远怒不可遏起身，“他秦飞都杀过来了，我什么也不做？我是比他差还是怎么了，他不是想搞垮我们吗，看我怎么搞垮他！” “这事用不着商量了，新产品马上投产！”说完，彭志远不给杨维泽继续开口的机会，扬长而去。 杨维泽心酸无力，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彭志远已经被吴主任那个骚浪蹄子彻底拿捏住了小头爸爸，他的大头儿子，已经失去理智。 一款没有经过任何安全性检验的产品直接投产上市，天晓得会出什么样的大事！ 杨维泽痛定思痛，笃定不能就这么看着彭志远胡闹，必须要想办法阻止他。 思来想去，他匆忙回家换了身衣服，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往京州。 第375章 我想要爸爸 香江，湾仔码头半山腰的一座独栋别墅，二层偌大的露台摆着一张沙滩椅。 躺在上面的女人年纪很是模糊，深沉而悠远的眼神让人觉得她的年纪绝对不会低于三十岁，可她美丽的脸又看不到分毫岁月的痕迹，总之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黑色长裙除了衬托她妖娆的身材，和她此刻忧郁的眉眼也是绝配。 “小姐，这是内地来的信。”戴着白手套的管家恭敬递过来一封信。 女人一阵恍惚，收回飞扬的思绪，接过信。 这是一封连开场白都没有的信，写它的人很清楚，看它的人不希望有一句废话。 女人看得很专注，连有人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茵儿，谁的信？”说话的是个很有气质的老人，一身裁剪精致的西装，头发花白，银丝边的眼镜，神态温和。 “爸，没，没什么。”林茵将信收好，慌乱笑了笑。 “你不愿意说，爸就不问。”林振华坐到女儿对面，看着她笑了笑，“内地现在的环境和之前不一样了，对外商很是欢迎，你哥准备去内地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爸，我就不去了。”林茵摇了摇头。 “茵儿，香江回归的日子已经定了，咱们一家，迟早都是要回去的。”林振华想了想说，“我跟你哥商量好了，逐步把生意的重心放到内地去。” “挺好的。”林茵微微颔首。 “茵儿，瑶瑶今年应该十二了，再晚，就真的跟你亲不起来了。”林振华神色很是凝重，“爸知道你想瑶瑶，瑶瑶肯定也想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回去呢？” 林茵落寞低下头，不说话。 “是因为念念？”林振华又问，“念念的父亲？” 林茵还是不说话。 林振华叹息一声，女儿心里藏着事，这几年他几次试着敲开，都是无功而返。 “妈咪。”一个看着四五岁的小男孩揉着惺忪睡眼找了过来，光着脚冲到林茵怀里，“妈咪，你怎么不叫醒我？” “外公，你好像不高兴。”小男孩窝在林茵怀里，看着林振华，奶声奶气说。 “念念，外公没有不高兴，朱莉老师说，你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林振华宠溺看着小男孩，笑着说。 “是小龙他欺负珍珍，我是男子汉，当然要保护女孩子。”小男孩举起右手，握住拳头，一脸自豪，“妈咪跟我说的，要像爸爸学习，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念念真乖。”林振华起身摸了一把小男孩的脑袋，跟着说，“茵儿，我去学校处理念念打架的事，有人说要找我的外孙算账，我去看看他准备怎么算。” “爸，小孩子打闹很正常，别生气。”林茵抬头，叮嘱了一句。 “我有分寸，放心。”林振华点了点头，拍了拍女儿肩膀，“好好考虑一下。” “妈咪，外公要你考虑什么啊？”林振华刚走，窝在妈妈怀里的小男孩秦念歪着脑袋问。 “考虑要不要奖励你见义勇为。”林茵捧着儿子的脸蛋，亲了他一下，“念念真棒，你不一直想要那个机器人小汽车吗，妈妈带你去买好不好。” “妈咪，我不想要机器人汽车。”秦念很是认真摇了摇头，“我想要爸爸，妈咪，带我去找爸爸好不好？” 林茵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念念，妈妈现在不能带你去见爸爸，妈妈给你看爸爸的照片好不好？”林茵说。 “好，我能看到爸爸长什么样子了！”秦念激动地拍手。 到了书房，秦念指着报纸上模糊不清只能看清楚一个轮廓的男人说，“妈咪，这个就是爸爸吗？” “嗯，这个就是爸爸，爸爸厉害吧，上报纸了，爸爸也是见义勇为哦。”林茵揉了揉秦念的小脑袋。 “妈咪，这个报纸可以给我吗？”秦念扭头看着妈妈林茵说，“我想把这个拿到房间里，这样我想爸爸的时候就可以跟爸爸说话了。” “好，妈妈帮你贴到床头。”林茵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直接攥住了一样地疼。 临海市，汇联商厦门口。 “徐总，这么给面子，亲自迎接啊！”秦飞笑着说。 “又不是给你面子。”徐天一白了秦飞一眼，走向宋雯雯，“宋老师，好久不见。瑶瑶，还记得徐叔叔不？” “记得，徐叔叔好。”已经十二岁的秦瑶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林茵的影子。 “瑶瑶，走，徐叔叔带你逛超市，喜欢什么看上什么随便拿，千万不要客气。”徐天一牵起秦瑶就往地下一层的超市走。 “你个徐天一，喜欢女儿自己生一个就是了。”秦飞忍不住吐槽。 “你这叫什么话，我生不生女儿都不影响我喜欢瑶瑶。”徐天一大手一挥，指着琳琅满目的货架，“瑶瑶，去吧，看上什么随便拿。” “算你头上啊，可别记我的账。”秦飞取笑。 “废话，我干女儿买东西，轮得到你给钱？”徐天一翻了翻白眼。 “三叔，我真的可以随便拿吗？”汇联商厦地下一层的百货超市给小丫头秦瑶造成的震撼太大。 “瑶瑶，随便拿，喜欢什么拿什么。”秦飞点了点头，注意到媳妇宋雯雯神情不对，跟着补了一句，“不过得你三婶同意。” “你俩这是干什么，教坏孩子。”宋雯雯嗔怒扫了俩人一眼，陪着秦瑶逛超市去了。 “你听说了吧，西康路101号，股票交易柜台成立了。”徐天一拉着秦飞站到一边，“现在就两支股票能交易，你手里那些，可是快翻倍了。” “这最多能算个信号，意义大于实际，交易只能通过场外的黄牛，交易量能有多少？”秦飞淡淡说，“上面步子不敢迈的太大，慢慢来吧。” “你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干？”徐天一小声问。 “啥意思？” “喂，咱俩是不是兄弟，你准备自个偷摸发财不带我？” “我是那种人？”秦飞看了徐天一一眼，跟着意味深长说，“飞乐和延中实业，别人出多少，我就收多少。” 第376章 不让他好活 秦飞接到孙胖子打来的电话，听他说完以后，整个人都有些懵。 脑子里就一个字，啊？ 这个彭志远，真是个人才，竟然真的敢把一个月就研发成功的新产品强行投产，推向市场。 果不其然，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安州市机关幼儿园的孩子喝了亲亲的新产品，五十多个孩子一齐肚子疼。 不仅如此，安州市其他地方陆陆续续都有肚子疼的孩子被家长送往医院，共同点都是喝了亲亲刚推出的巧克力味牛奶。 这若是上纲上线，已经够得上公共卫生安全事件了，安州市政府第一时间下令罐头厂全面停工停产。 “飞哥，咱们怎么办？”孙胖子那边还没挂，在等秦飞发话。 “这样，你们立马准备，搞一个捐赠仪式，就在清河办，儿童基金会那边我来联系，到时候多请一些报社过去。”秦飞说完想了想，“还有，准备一篇发言稿，到时候在捐赠仪式上发言，主题要突出抱抱乳业严格的品质监督，以及对保障儿童健康的重视和关心，咱们每一款产品的质检报告多复印一点，给记者都发一发，要他们在报道的时候突出一下......” 秦飞一下子说了很多，电话那头孙胖子听得满头大汗。 “不是，飞哥，到时候谁发言啊，我不行。”孙胖子说，“要不还是你回来......” “给你怂的，杨月在吧，让杨月听电话。”秦飞说。 “飞哥。”电话那头响起杨月的声音，“你说我听着。” “刚才我跟孙胖子说过了，搞一个捐赠仪式，一来咱们本来宣传的就是这个，二来这次亲亲出这么大的事，咱们是同类品，多少会被牵连，要做好公关，写个发言稿，到时候你在仪式上代表抱抱乳业发言。”秦飞说，“这次的事情我就不回去了，你们也是时候独当一面，不能什么都指望着我，杨月，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明白，哥你放心，我肯定办好。”电话那头杨月郑重说。 “嗯，哥相信你，这次对咱们来说是危机，更是机遇，把握好了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秦飞说完顿了顿，“对了，还有一件事，叫史东明去安州，看看那边实际情况怎么样了，要真是出人命，那就麻烦了。” 挂断电话，秦飞心情很是复杂。 没有人会把对手往愚蠢的方向去想，这就好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可偏偏，彭志远真就没下限，真就这么的蠢。 事情不像是史东明当初说的那么简单，彭志远是在作死，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抱抱和亲亲走的是同一条赛道，无法避免地会被这次安全事件波及。 安州市罐头厂，杨维泽坐在彭志远对面，表情如丧考妣。 “现在人民医院里乱的不行，人都快挤不下了，工商局的人马上过来，要封厂子，要取样......”杨维泽见彭志远的表情阴沉欲滴，顿了顿说，“市政府打电话，要咱俩过去一趟。” “你去应付应付，我不去。”彭志远脸色难看到极致，“怎么会这样呢，我喝了没事，老杨你不也喝了，也没事。” 杨维泽此刻的内心已如灰烬，彭志远已经愚蠢到无话可说了。 如今这番局面他早已预料，只是没想到如来的这么猛烈，他也不是没有努力去阻止，比如他去京州等了三天，却没有见到能阻止彭志远的人。 “成年人的抵抗力，和孩子还是不一样的。”杨维泽沉沉说，“市政府那边光我去肯定是不行的，这不是小事，要是出了人命......” 杨维泽的言下之意很明显，真要是出了人命，你彭志远背景再硬，想彻底脱身怕也没那么容易。 若是这次出事的没有机关幼儿园，那倒好说，可你不偏不倚，犯了那帮人的众怒。 “真出了人命，那也是小吴的责任，研发是她搞得，她跟我说没有问题的，什么口味独特，肯定受欢迎。”彭志远抓了抓头，“对，小吴的责任，去了咱们就这么说！” 杨维泽整个人愣住，同时也有一丝庆幸。 这件事肯定是要推出一个人来承担责任的，不管是谁，肯定不是他彭志远。 吴主任自然是最好的人选，研发是她搞得，她一个外地来的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没什么背景，背锅的上上之选。 可你彭志远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出事之前，可是跟人家山盟海誓你侬我侬的，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这个再说吧，咱们还是先赶紧过去，认错的态度要摆正。”杨维泽淡淡说，他现在一点心气也没，罐头厂肯定是完了，他的前途自然也完了。 “先等等，我在等我爸给我回电话。”彭志远看着杨维泽，故作轻松，“老杨你不要怕，有我爸在，没多大事，大不了新产品不卖了，咱们还跟以前一样。” 杨维泽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他此刻已经下了决心，不管这次的事情怎么解决，他都不会选择继续跟彭志远这个没脑子的大傻缺混在一起，那迟早是要把自个儿作死的。 “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彭志远一把接起，喊了一声‘爸。’ 随后杨维泽坐在他对面都能听到话筒里咆哮的声音，彭志远的表情也愈发难看。 大约五分钟过后，彭志远像丢了魂一样地放下电话，怅然若失地靠在椅子上发呆。 “彭书记怎么说？”杨维泽问。 “完了，什么都完了。”彭志远沮丧地摇头，突然间目光凶狠起来，“秦飞，是他，都是他！” 杨维泽懵了，哪怕他也视秦飞为敌人，可这次的事情明明就是你彭志远屁股撞上脑袋决定的投产一个月就研发成功的新产品，和秦飞有什么关系？ “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活！”彭志远起身拍桌，愤怒大喊。 第377章 小心 1986年秋天，秦飞踩着落叶，沿着西康路往家走，路过101号的股票交易柜台，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 101号门外挤满了人，人人手里攥着钞票，甚至就连门口的大树上都骑着人。 “飞总，人真多。”何军忍不住感叹。 “刚开业，很正常。”秦飞笑了笑，和何军绕到马路对面，继续往家走。 “小军，晚上不烧饭了，你去金善园打包几个菜。”快到家的时候，秦飞突然想起什么，跟着又说，“问问玲子，她老板娘什么时候回来。” “好的。”何军答应一声，麻利转身去了。 秦飞掏出钥匙开门，泡了杯茶到三楼天台，惬意躺下。 安州市罐头厂的安全事件处理已经结束，作为主要领导人的书记杨维泽以及实际研发人员的研发部主任吴敏被问责，罐头厂强制整改。 抱抱乳业与儿童基金会联合举办的捐赠仪式也圆满成功，杨月很聪慧，一点就通，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秦飞觉得哪怕他去实操，也就如此。 至此，秦飞算是完成了部分目标，整死罐头厂，可让彭志远生不如死，他好像没有做到。 彭志远像是消失了一样，靠着背景，从这次的泥泞中脱身以后，不见人影。 秦飞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以那个二世祖的性格，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找补回来太不正常，他也不是没有这个能量。 他原以为，彭志远会出现在临海。 还有一件不太正常的事。 金善园照常营业，可老板娘司理理已经半个月没有露面了，领班玲子对外说老板娘回老家办事去了。 秦飞并不相信这个，难不成司理理回老家相亲去了？要这么久？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何军回来了。 “玲子说，老板娘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只要回来了第一时间通知你。”何军说。 “嗯。”秦飞点了点头，“去拿碗筷，婷婷马上就到家了。” 饭桌上，秦飞心里想着事，吃的很慢。 何军也在想着什么，吃的也很慢。 最快的反而是唯一的女人胡婷婷，她三两下扒完一碗饭，起身说，“飞哥，我去写作业了，碗筷放这儿就行，等会我来收拾。” “吃这么点？”秦飞抬起头看着她。 “吃饱了的。”胡婷婷说。 “你写你的作业，不用你收拾。”秦飞点了点头，“婷婷，楼梯口鞋柜抽屉里放了点钱，要买什么就自己拿。” “知道了，谢谢飞哥。”胡婷婷笑着答应，马尾辫一上一下跳跃着上楼去了。 秦飞扭头看向何军，准备跟他说待会碗筷由他来收拾，这才注意到，何军正盯着胡婷婷的背影，是那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的眼神。 胡婷婷长相甜美，性格温柔，这样落落大方的姑娘，一个屋檐下住着，何军要是不喜欢，那才不正常。 秦飞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他回想了一下，俩个年轻人之间，好像没怎么交流过。 何军住一楼，胡婷婷住二楼，胡婷婷要上学，俩人照面的机会不多。 而且胡婷婷，似乎是不想和何军过多相处，印象里她就没跟何军说过什么话。 胡婷婷现在高二，她肯定是要考并且能考上大学的，她的未来不可限量。 而何军，小学呛呛毕业，人是不错，很朴实可靠的一个小伙子，但差距还是太大，很容易一个说前门楼子，一个聊胯胯轴子。 “飞哥，你笑什么？”何军被秦飞的笑声吓得一个激灵，以为自己偷看胡婷婷被发现。 “没，没什么。”秦飞是笑他想的太多，管的太宽，两个年轻人的事，该如何就如何，他看着就好。 第二天一早，胡婷婷像往常一样五点半起床，六点洗漱完毕，蹑手蹑脚下楼。 到了鞋柜边，她换好鞋以后，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一叠大团结。 她抽了三张放进兜里，蓦然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猛然抬头，何军正尴尬看着她。 “小军哥早。”她笑了笑，关上抽屉，从何军身边绕过去出了门。 何军挠了挠头，连一句‘婷婷早’都没说出来。 胡婷婷像往常一样拉开院门，一张信封飘落下来，是有人有意夹在缝里的，这样不管谁开门都能发现。 她下意识以为，这是哪个暗恋她的男生恶作剧，跟踪她到家，然后把呕心沥血写好的情书夹在了门上。 打开信封，里面就一张纸，上面只有两个字，小心。 字是钢笔写的，字体很秀气。 这算哪门子情书？ 胡婷婷好笑，跟着立马想起这不是给她的，是给秦飞的。 她脸色骤变，转身就跑，在何军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冲上了三楼，使劲拍打秦飞的房门。 “飞哥，飞哥，出事了出事了！” 秦飞正在做梦，是个噩梦，梦里赵思思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然后找了一个洋人老公，认贼作父，以此来报复他，就在梦里赵思思说出‘秦飞，我就是要报复你这个负心汉，让你的儿子喊洋人爸爸’这句恶毒无比的话时，咚咚咚的捶门声，惊醒了他。 “怎么了？”秦飞拉开门，看到的是胡婷婷焦灼的脸。 “飞哥，你快看看这个，是有人夹在门上的。”胡婷婷把纸条递给了秦飞，“这个肯定是给你的，有人在提醒你，最近要小心。” 小心？ 秦飞看着纸上仅有的两个字，陷入沉思。 胡婷婷说的没错，这张夹在门上的纸条，肯定是给他的。 可小心什么，既然都选择以这种方式提醒了，为什么不写完整，哪怕你写个小心火烛，他也能往会不会有人要来这儿放火去猜测。 字体很秀气，看着很是熟悉，秦飞感觉在哪看过，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哪里。 “飞哥，是不是有人要报复你，有人怕你出事，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提醒你。”胡婷婷表情凝重，说出她的猜测。 报复？谁会报复他？除了方才梦里的赵思思，现实中也就彭志远那个大煞笔了。 “婷婷，你去上学，不用担心，兴许就是个恶作剧。”秦飞笑了笑说。 第378章 恶作剧 “大哥，这妞不错，皮肤真嫩，我先爽......” “啪！”黑暗里巴掌声无比地清脆。 “你就惦记着裤裆里那点事，今天来干嘛的！”男人的声音很愤怒，“今天这把干完了拿到钱，你要多少女的没有！” “那我把她弄死！” “啪！”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你弄死她干什么！”男人愤怒的声音在发抖，“人家又没付弄死她的钱，捆起来，嘴巴堵上！” “大哥，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扇我脸，这样很没面子。” “我是你大哥，亲大哥，长兄如父，扇你怎么了！” “好好好，行行行，你是大哥，你说什么都对。” “闭嘴，赶紧捆，人快回来了。” 胡婷婷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但她不敢有一丝动作，她害怕对方知道她已经醒了，会选择杀人灭口。 她任由男人粗鲁地拿绳子将自己捆绑起来，双手游走间粗鲁地捏来捏去，最后脱下她的袜子，强行塞到了她的嘴里，缠上了一圈胶带。 尽管灵魂在颤栗，她还是忍住了没发出一丝声响。 她紧紧闭着眼，感受到自己被人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然后房间里的两个人轻手轻脚出了门，跟着细碎的轻盈下楼声传来。 屋外马路上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 胡婷婷对这个声音无比地熟悉，每天晚上七点半左右，最后一辆9路公交车会在西康路站停一下。 过去半小时了。 大约半小时之前，两个男人推门冲进来，她看见两个人影，没来得及呼喊就失去了知觉。 确信两个人已经不在二楼，胡婷婷这才敢放肆地呼吸，她试图挣脱绳子，无济于事，试着用舌头顶掉嘴里的袜子，可胶带缠的很紧，依旧不行。 她急的眼泪哗啦啦直流，这两个人并不是冲她来的，是冲秦飞来的。 而且，听他们的对话，是要秦飞的命的。 现在，两个人就在一楼门口黑暗里蹲伏着，只等秦飞和何军回来。 胡婷婷想起一个星期前夹在门缝上的那张纸条。 她也以为，过去一个星期什么事都没发生，真就是个无聊的恶作剧。 胡婷婷大脑飞速旋转，她现在能做点什么，能在秦飞他们回来的时候，发出提醒。 她试着从床上起来，可身体没有一个关节能使的上力。 怎么办，怎么办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胡婷婷急的泪流满面。 此时此刻，何军刚停好车，俩人下车的地方离家不到一百米。 “小军，明天早上你去车站接一下赵总赵金芝，你见过的。”秦飞说。 “好的。”何军点了点头，“对了飞哥，彪哥来电话了，说他明天到。” “嗯，他是一个人回来，还是带老婆孩子？” “他说他先回，倩儿姐还有孩子在老家再待一阵子。” “这家伙，回来干啥。”秦飞吐槽一句，看向何军问，“小军，不是你给彪子打电话要他回来的吧？” “是我打的。”何军坦然点了点头，“飞哥，咱们还是不能大意。” 一星期前的小心二字，最当回事的是何军，他很紧张，最近不论秦飞到哪儿他都跟着。 “小军，用不着这么紧张，临海是大城市，就是有人想干坏事，也没那么简单。”秦飞想了想说，“那封信，应该就是个恶作剧。” 说话间，两人到了门口，开门之前，何军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窗户。 “飞哥，才几点，婷婷睡了？”何军停下开锁动作，跟着说，“今天是周五，她一般要到十点以后才会关灯睡觉。” 秦飞也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灯确实没亮，按往常来说，他没到家，胡婷婷是不会关灯睡觉的。 这丫头总觉得自己有一份照顾好飞哥的责任在，只要秦飞晚上不回来吃饭，她都要看到人安全回家才放心。 “确实不对劲。”秦飞说，他和何军对望了一眼。 “飞哥，你就在这，我先进去看看。”何军小声说。 “不行。”秦飞果断拒绝，想了想说，“咱们翻墙进去。” 何军点了点头。 两眼进了院子，各自找了一把趁手的家伙。 秦飞手里的是一根小腿粗的柴火，何军手里的是一截钢管。 月色朦胧，俩人的视线只能看清一步之内。 一楼客厅的门是常年不关的，此时虚掩着。 何军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在前面，推开了门。 吱呀的声音拉的很长，气氛更加紧张了。 秦飞往前一步，站到何军身边，跟他一起进了门。 客厅里漆黑一片，就在秦飞伸手准备去开灯的那一刻，异变陡起。 黑暗中冲出来两个人影，呼啸而至，银晃晃的刀锋直冲两人面门。 何军毕竟是刀哥教出来的练家子，反应很快，手中钢管猛然出击，精准打在人影上。 一声惨叫。 秦飞则没有这份本事了，他心中一惊，凉意袭遍全身的瞬间，下意识地抬手去挡，要不是何军动作快，一把将他拉开，这一刀会稳稳扎在他身上。 何军将秦飞拉到身后，钢管横在身前，预备着下一波攻击。 黑暗中的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判断出何军才是有战力的那一个，两人一齐朝着何军冲去，左右开弓。 知道两人手中有刀，何军不敢硬抗一人，去解决另一人，这原本是以少打多最好的策略。 何军选择了一个人，冲了出去，钢管砸在那人手上，将他手中的刀砸落，跟着快速转身，迎战另一个，抬脚飞踹，却被那人一闪而过，重心不稳的何军，被那人抱住腿。 秦飞这时眼疾手快拉开了灯，跟着举着木棍冲向抱住何军腿的那人，一棍瞄准那人脑袋。 无奈那人身体很是灵活，双手死死抱住何军的大腿之余，抬脚飞踢，结结实实踢在了秦飞胸口，给他踢飞。 这时客厅里亮如白昼，两边都看清了彼此的脸。 抱住何军大腿的男人看着四十来岁，面相凶恶，长得比何军要高一个头，身形很瘦，看上去却很有力量。 正弯腰捡刀的男人看着年纪要小，很矮很胖，看着就不聪明的样子。 “小子，你不错，有几下子。” 高瘦男人满脸是血，吐了口唾沫，方才电光火石之间，他用脑袋硬扛何军全力砸下的钢管，换来的，是把何军扭翻在地。 一句话说完，高瘦男人全力一脚踢在了何军胸口，将何军整个人踢的平移出半米。 “老二，弄死他！” 高瘦男人冲着矮胖男人喊了一句，换了个拿刀的姿势，走向正在挣扎着起身大口喘息的秦飞。 第379章 他才十九岁 王大勇紧紧握着刀，他已经想好了五秒钟后用左手捂住年轻人的嘴，右手的刀对着腹部猛刺三下，这样年轻人会在三分钟内因为失血性休克而死，不会承受太多痛苦。 这些技巧，经常杀人的，都很清楚。 他相信身后的弟弟也会采取和他一样的手法，毕竟弟弟的技巧，是他教的。 “秦飞，对不住了。” 王大勇低头看了一眼秦飞，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对不住了，对不住你妈，你特么要我的命，一句对不住就完了，你人还怪好的！秦飞心中咒骂。 方才王大勇的一脚，让他五脏六腑移了位，此刻呼吸都很困难，更别提什么反抗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电视电影里配角死的时候那么多戏，果然都是演的。 王大勇蹲下身，伸出左手捂住了秦飞，最后看了一眼他。 “扑通！” 就在他右手的刀扬起准备刺下之时，他身后扑通一声，跟着便是过年杀鸡的时候把割断喉咙的鸡扔到地上不断扑腾的声音。 王大勇认为已经失去战斗力的何军，在王二勇蹲到他身边举刀欲刺的那一瞬间，暴起夺刀，刀锋从王二勇脖颈间闪过。 “二勇！”王大勇转头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 王二勇在地板上不断扑腾，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如喷泉一般喷射，虽然还在动，但明显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好，你很好。”王大勇站起身，死死盯着严阵以待，手中同样有了刀的何军。 “别废话，来吧。”何军沉沉说，扫了秦飞一眼。 秦飞看懂了何军的眼神，何军是在告诉他，等他和王大勇打起来，赶紧跑。 王大勇动了，以奔雷之势冲向何军。 二楼的胡婷婷紧张到不敢呼吸，从她听到一楼有打斗的声音开始，就努力竖起耳朵，可隔着一道门，声音闷闷的，‘二勇’两个字她听的很清楚，也听得出来不是秦飞和何军的声音，是其中一个坏人的，再后来，就是嗡嗡嗡的打斗声。 大约五分钟过后，胡婷婷听到有人踩上楼梯，她心跳一下子慢了半拍。 跟着就是开门，开灯，被子被掀开。 “婷婷，没事吧。” “呜呜呜。”胡婷婷摇晃着脑袋，眼泪如倾盆大雨。 “别，别下楼，去三楼打电话，报警，还有救护车。” 说完最后一句话，给她松开绳子的男人，仰面倒地。 三天后。 “秦飞，你对不起我。” “我怎么对不起你了，是你自己要走的。” “我走难道不是为了你？我怀了你的孩子，而你有老婆，难道你愿意跟宋雯雯离婚？” “这不可能，你痴心妄想。” “呵呵，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吃干抹净不认账，所以我要报复你，你的双胞胎儿子现在喊洋人爸爸，哈哈，你肯定很难过吧，你最爱国了，你接受不了吧......” 秦飞从噩梦中惊醒，缓缓睁开眼，视线聚焦以后，妻子宋雯雯苍白憔悴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醒，醒了！”宋雯雯激动地喊，“金芝，快去叫医生！” “雯雯，别哭。”秦飞试着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你吓死我了，干嘛啊，每次都是这样，我不要你在临海了，你跟我回清河。”宋雯雯再也忍不住地大哭，这几天，她一滴眼泪没掉，不敢哭。 “我睡了多久？”秦飞努力抬起手，抹去媳妇脸上的泪水。 “三天三夜。”宋雯雯握住秦飞的手。 “医生来了！”赵金芝气喘吁吁跑进来。 秦飞扭头看向她，她也一样的憔悴。 赵金芝忍不住，掩面而泣。 等医生检查完走后，病房里就剩下小三口。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你俩先别哭了。”秦飞说，“小军呢，他怎么样了，醒没醒？” 宋雯雯和赵金芝脸上皆是一愣，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秦飞见状，心中咯噔一下。 “快说啊！”秦飞着急地喊了出来，牵扯到腹部缠着的绷带，痛的他冷汗直冒。 “小军，小军他......”宋雯雯咬着嘴唇，“他没救过来，失血太多了。” 一瞬间，秦飞只觉得天旋地转，如坠深渊。 “小军，你怎么样？”秦飞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问。 “我，我没事。”何军半坐在地上，同样捂着肚子，“飞哥，你，你快上楼去看看婷婷，我，我没劲了。” “好，你撑住，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秦飞捂着肚子一瘸一拐朝楼梯走去。 五分钟的缠斗，结果是三人都挨了一刀。 王大勇自知再打下去不管能不能把人杀了，自个儿也要交待，心一横直接跑了。 秦飞回想起他意识丧失前的画面，何军坐在一楼客厅，他撑着上楼给胡婷婷解开绳子。 “秦飞，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宋雯雯抓着秦飞的手，她从来没有见过秦飞这副模样，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定在那里。 “雯雯，给他一点时间。”赵金芝拉了一把宋雯雯，小声说，“你在这，我回去通知大家。” “呵呵。”秦飞突然笑了出来，笑容无比地瘆人。 能搞出这种雇凶杀人把戏的，除了彭志远那个气急败坏的煞笔还能有谁？这是他第一时间就确定了的。 他是主谋，但在临海，能帮着他实施这个疯狂想法的人并不多。 是谁呢？红楼？还是彭家？ 斗争是讲究底线的，比如江湖之争有祸不及家人的规矩，比如历朝历代不管是篡位还是谋反，除了司马家那个煞笔，没人敢杀皇帝，哪怕董卓那个愚蠢的死胖子，也没敢杀了汉献帝。 可现在，对手没有底线，不讲规矩了。 既然如此，那他还讲什么真善美？ 秦飞思绪胡乱地飘，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何军已经没了的现实。 可现实就是现实，何军死了，因为他死的，这是笔债，他怎么也还不起的债。 他才十九岁！才十九岁！他的人生还没开始，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胡婷婷，他喜欢她！ 秦飞的心在痛，痛到快不能呼吸。 心理上极致的痛苦表现在生理上总要有释放的窗口，秦飞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捶胸顿足，他哭了。 宋雯雯忍不住捂住了嘴，老公秦飞明明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可眼泪却是夺眶而出。 第380章 去 西康路23号，人很多。 警方调查已经结束，房子已经打扫干净。 彪子和刀哥在院里抽烟，神情都很沉重。 “刀哥，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到，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彪子使劲给了自己一巴掌，“小军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说了，他感觉不对劲，要出事，我真是该死啊我！”又是一巴掌。 “好了。”刀哥拉住彪子，“你抽自己有什么用！” “刀哥，咱们要报仇，必须给小军报仇！”彪子双眼通红。 “等秦飞醒了再说，我刘大刀就是不要这条命，这仇也得报！”刀哥斩钉截铁说。 彪子突然想起来何军曾经不止一次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我跟我姐欠他的，我可以拿命去还。” 谁又能想到，一语成谶。 二楼客厅，杨月和胡婷婷正在陪着何帆。 何帆呆呆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这是她不吃不喝不睡的第三天。 她三天前接到刀哥打来的电话时，电话里说秦飞和她弟弟何军受伤在医院，那时候她还在想，应该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点伤。 等她赶到临海，弟弟何军已经是停在太平街里的一具冰冷尸体。 “姐，长大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姐，大娘太坏了，咱们跑吧，我打工挣钱供你念书。” “姐，你明知没有结果，何必还要难为自己呢？你是不是觉得咱们欠他的，要还，那好，我来还，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何帆的世界轰然倒塌，弟弟是她唯一的支柱，她这辈子仅剩的唯一的念想，就是看到弟弟能成家，等他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她就帮他带孩子去。 可是没了，什么都没了，没了才知道什么是没了。 何帆痛苦到没法思考，从看到弟弟的尸体，直到三天后的现在，她一点眼泪也没流，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 “小何，吃点吧，这样下去不行的。”杨月接过胡倩倩下的面条，“小军他看到你这样子，会难过的。” 听到小军的名字，何帆眼珠动了动，她扭头看向杨月，嘴唇蠕动着，却是说不出来话。 “小军他希望你好好的。”胡婷婷突然说，“何帆姐，小军说，他没法保护你了。” 听到这话，杨月和何帆同时看向胡婷婷。 胡婷婷不知道自己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三天前那晚的一切，将会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挥去的梦魇。 秦飞在昏迷前要她不要下楼，她还是没忍住，下了楼，然后就看到了她这辈子也没法忘掉的画面。 客厅里满是血，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脑门，何军捂着肚子坐在血泊里，脸色苍白如纸。 “婷婷，飞哥没跟你说，不要下来吗，你快，走。”何军跟她说。 “小军哥，你怎么样了？”胡婷婷踩着血泊蹲到他身边，试图做些什么。 “没，没事，救护车喊了没，飞哥，飞哥他怎么样了？” “打了，马上就来，飞哥他昏过去了，浑身都是血。” “那，那就好。”何军笑了笑，“对不起，你害怕吧，要做噩梦了。” “我，我不怕。”胡婷婷流着泪摇了摇头，“我去找东西给你包，血，血还在流。” “没用，包是包不住的。”何军说，“婷婷，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胡婷婷愣住了，她确实感受到了，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男孩子朴实无声的喜欢。 “我就知道，你知道，飞哥肯定也知道。”何军苦笑，“谢谢你，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小军哥，你别说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了。”胡婷婷看着何军腹部不断涌出的鲜血，急的只能流泪。 “婷婷，让我说吧，我可能撑不到了。”何军深呼吸一口，接着说，“你跟我姐说，我死了，她可以难过一阵子，但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不然的话，我就是死了也不开心的。” “小军哥，你不会有事的......” “婷婷，你让我说完。”何军再次深呼吸，“要我姐别怪飞哥，他本来可以先走的，他已经尽力了，要不是他帮我挡了一刀，跟我姐说，我们姐弟欠秦飞的，还完了。” “我姐很傻的，她什么事都装自个儿心里。” “帮我给飞哥也带一句话，照顾好我姐。” “婷婷，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这是何军说的最后一句话，当胡婷婷俯下身去满足他最后的愿望时，硬撑着的他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去。 胡婷婷跪了下来，泣不成声，捧着他年轻的脸，亲了一下。 “何帆姐，小军哥说，他要是真的走了，你可以难过一阵子，但必须好好的生活，不然他，他，他就是死了也会不开心。” “小军，小军他还说了什么？”何帆抓住胡婷婷的手，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嘶哑开口。 “他还说，要你不要怪飞哥，飞哥尽力了。”胡婷婷低着头沉沉说，“他说你很傻，什么事都装在心里。” “还有，说你们欠秦飞的，他都还完了。” 何帆眼角泛起了晶莹的泪光，蓄积了三天的泪在这一刻决堤，她终于哭了。 杨月和胡婷婷俩人谁也不敢去触碰何帆，她哭的撕心裂肺，好像随时会碎掉的琉璃。 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何帆抹去脸上的泪水，从身旁杨月的手中接过碗筷，囫囵吞枣一般大口吃了起来。 赵金芝赶回来，到了二楼的时候，何帆正在卫生间狂吐，杨月轻轻拍着她后背。 “这是怎么了？”赵金芝也蹲了下来，“小何，秦飞醒了，我们现在要过去，你去不去看看？” 杨月听到这话扭头看了赵金芝一眼，眼神很沉重。 这个时候，何帆她，怕是不想见到秦飞的。 “去。”何帆模糊着吐出一个字。 第381章 不需要 “那两人是兄弟，王大勇王二勇，死的那个是弟弟，王大勇目前警方已经通缉。” “奇怪的是，两人是宁州人，怎么会跑一千多公里来临海。” “宁州警方也在找他们，俩人入室抢劫，奸杀了一个十七岁的学生，真他妈畜生！” “王大勇怕是不好抓。”徐天一话音刚落，秦飞说。 “他长翅膀了啊不好抓，现在外面到处贴着他的照片，他跑不了的。”徐天一不以为然，反应过来问，“你咋知道不好抓的？” “我看过他的脸，天煞孤星，这种人是天生的罪犯，还有叫王大勇的，都不好抓。” “你还信这个？” “才死过一次的人，信啥都不稀奇。”秦飞笑。 “瞎说什么！”宋雯雯嗔怒瞪了他一眼。 “知道是谁干的了？”徐天一回头扫了一眼，确认病房里就他们三个人，问。 “嗯。”秦飞点了点头，“不难猜。” “你准备怎么办？”徐天一皱眉说，“可不能犯法。” “还没想好，你放心，我不至于蠢到搞什么雇凶杀人。” “嗯，用得着我，尽管说话。” 徐天一没有停留太久，他走后没一会儿，赵金芝他们就到了。 “医生说秦飞现在要静养，大家轮流进去吧，不要聊太久。”病房门口，宋雯雯说。 “我就几句话，我跟彪子一起进去。”刀哥说完，跟彪子一起率先进去了。 “我知道我哥没事就行，等他好些了我再看他。”杨月说。 “我就一句话。”胡婷婷连忙说。 被杨月和胡婷婷护在中间的何帆一言不发。 “小何，对不起。”宋雯雯泪眼朦胧看着何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让人心疼的姑娘，如果不是何军，她的丈夫秦飞已经死了。 宋雯雯说完，谁也没想到的，径直跪了下来。 “嫂子，你......”杨月话说到一半，没说下去。 赵金芝伸出手想去拉宋雯雯，也是作罢。 好容易止住流泪的何帆，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捂着嘴，蹲下身，一只手去拉宋雯雯。 宋雯雯起身抱住了何帆，两个人相拥而泣。 病房里，刀哥和彪子神情沉重，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秦飞，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彪子，他内心的自责再度加剧，仿佛今日这般凄惨局面的始作俑者是他。 “刀哥，警方那边在找王大勇，你这边也要找，一定要找到王大勇。”秦飞沉沉说，“还有，多找几个靠得住的兄弟来临海，彪子，你负责，老婆孩子不放心就让他们去清河，跟你嫂子一起住。” “飞哥，我听你的安排。”彪子点了点头。 “小秦，人我来安排，你得告诉我你要怎么办，有些事，你不能沾手。”刀哥坐了下来，表情无比地凝重。 “刀哥，放心，我不至于昏了头去犯法。”秦飞沉静摆了摆手，“我也不会让兄弟们任何一个人去犯法，为了我匹夫一怒去杀什么人。” “那你要怎么办？”刀哥明显一愣，按照江湖人的规矩，对方砍了过来，那就得加倍砍回去。 “暂时不好说，这不会是个简单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秦飞淡淡说。 “行，那我就按你说的来安排。”刀哥说，“外面还有人在等，你好好养伤，等啥时候出院了咱们再细聊。” 刀哥和彪子走出病房，几个姑娘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何帆。 “我就一句话，很快的。”胡婷婷纠结着说。 “嗯，婷婷，你去吧。”赵金芝说。 胡婷婷推门而入，径直走到秦飞跟前，没等他开口直接说，“飞哥，小军要我给你带句话，他要你替他照顾好他姐姐。” “飞哥，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快速说完这两句，胡婷婷逃一样地转身而去。 秦飞还在回味方才胡婷婷说的第一句话，门再次被推开，何帆进来了。 她双眼通红，明显刚刚哭过，整个人很憔悴，看着随时都会倒下。 何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她心里一直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这事必须怪秦飞，是他害死了弟弟何军，一个说这是一个意外，秦飞也不想这样的。 天人交战达到顶峰的何帆就这样愣在那里，呆呆看着秦飞。 秦飞心情一样地复杂，他没脸说对不起三个字，何军是为他死的，那是一条鲜活的年轻的生命，没有人可以赔得起。 沉默，安静，两人的眼神对上，谁也没说话。 “你还好吗？”何帆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还好，死不了。”秦飞微笑，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坐。” 何帆点了点头，缓缓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低着头。 “我想带小军回老家安葬，葬在我爸妈的坟旁边。”何帆说。 “嗯，我陪你一起回去。”秦飞说，“我得知道小军的坟在哪。” “不，不用了。”何帆微微抬头，看了秦飞一眼。 “小何，对不起三个字我说不出口，小军是为我死的，这是事实。”秦飞沉沉说，“婷婷说，小军最后交代我要替他照顾好你，我会做到的。” “不用。”何帆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我不需要。” “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要做到。”秦飞的语气有些蛮横，他哽咽着顿了顿，“小何，我...对不起。” 他方才才说对不起三个字说不出口，可还是说了出来，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眼前的姑娘，十几岁便没有了爹妈，现如今唯一相依为命的弟弟也因他而去。 如果说曾经是他给了她机会，让她一度脱离苦难，那么现在，让她的世界濒临破碎的，还是他。 何帆说不需要，他听懂了，她说的是不需要同情。 第382章 司理理的故事 秦飞醒来的第二天，等来了一个意外也不意外的人。 司理理出现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宋雯雯没有认出来，对方头上包着纱巾，就露出一双眼睛。 “宋小姐，可以让我和秦飞单独谈谈吗？”司理理问。 “你是？”宋雯雯皱眉。 “司理理，金善园老板娘，我们见过的。”司理理说，还是没有解开头上的纱巾。 “那，那你们聊，我去打饭。”宋雯雯点了点头，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妖娆好看女人的声音。 “谢谢。”司理理道了声谢，推开门。 秦飞正在看报纸，听到响动抬头看了过去，他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人是司理理。 司理理坐到床边，灵动的大眼睛打量了一圈秦飞，没有说话。 “那两个字是你写的，对吧？”秦飞看着她的眼睛问。 “是。”司理理说，随后解开包着脑袋的纱巾。 秦飞愣住了，司理理脸上好几块青淤，十分骇人，这还是已经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动手的人下的是死手，压根不在乎她死活。 “身上还有，就不给你看了。”司理理说，“这就是那两个字的代价。” 秦飞微微皱眉，他在想司理理到底要干什么。 “谁打的？”秦飞问。 “我的老板。”司理理笑，因为脸上骇人的伤痕，笑容很凄惨，“飞总之前想的没有错，我就是个花瓶。” “你的老板，谁？” “姓魏，红楼也是他的。”司理理直截了当说，“想杀你的不是他，是彭家，王大勇兄弟，是他们花钱找来的。” “我之前在金善园见过一个姓魏的，大概三十来岁，和红楼那个叫红姐的在一起，是他？” “是他。” “你来找我，是想要合作，扳倒姓魏的？” “是，我要自由。” “你为什么不走？” “我妹在他手里。” “为什么不去报警？”秦飞问。 “飞总，你是认真的？”司理理表情诧异，“我人一进警局，我妹命就没了，而且，魏国雄根本不怕警察。” “你为什么要找我合作？”秦飞又问。 “你要报仇，我要自由，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司理理看着秦飞的眼睛说。 秦飞不说话了，陷入思考。 司理理出现他并不意外，在她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那两个字是她写的，甚至也猜测到她和整件事有点什么。 但他没有猜到真相是这样的，司理理是被人控制的傀儡。 魏国雄，那个他之前在金善园去找彭志远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果真就是藏在一切背后的大boss？ 秦飞不是很确定。 “82年，我妹十六岁，她来临海打工，然后人就联系不到了，我来临海找了三个月，最后被带去了红楼，魏国雄答应我，只要我能替他工作三年，就放我妹和我一起走。” “金善园就是这么来的，魏国雄不靠金善园挣钱，他要我替他收集消息，拉拢朋友，外面不都在传金善园实际上是八十九张桌，最后一张在三楼，我住的地方，魏国雄和重要人物见面吃饭都是在那里。” “去年过年，满三年，我跟魏国雄提放人，他不认账，并且警告我，要是我不听话，他就让我妹去接客。” “这几年，我只有过年除夕那天晚上才能见到我妹，跟她吃个饭。” “这次彭家要动你，魏国雄要我约你去浦西郊外，那边好动手，我不答应，他就动手了。” “那张纸条是我让玲子下班以后带给你的，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动手，更怕玲子被跟踪发现，所以只能写那两个字。” “小军的死，我很抱歉。” 司理理一下子说了很多，再也不是往常那个高冷一脸生人勿近的老板娘。 “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我太大意了。”秦飞想了想说，“你手里有没有魏国雄的犯罪证据？” “魏国雄做事很小心，自己从来不沾手，都是让手底下人去干，包括红楼，他一般不去那边，都交给陈红在打理。”司理理说，“这几年我暗地里记了一批名单，都是和魏国雄交往密切的。”司理理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秦飞，“这里面详细记录了时间地点人物，还有几次魏国雄要我给几个当官的送钱，也在里面。” 秦飞翻开笔记本扫了一眼，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上面的名单给吓的心跳慢了半拍，有一个人的名字，他常常在临海日报上看到。 “你现在知道，要扳倒魏国雄有多难了。”司理理叹息一声。 “嗯，”秦飞点了点头，跟着问，“你相信我能做到？” “是，我相信只有你能做到。”司理理眼神坚定，“秦飞，我什么都可以配合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救出我妹。” “我需要好好想想。”秦飞说，“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要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做不到一击必杀，对方是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的。” “我明白。”司理理点了点头，跟着问，“你算是答应合作了？” “嗯，你都把这个给我了，我没有理由不答应。”秦飞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 “那好，以后每个星期天，下午五点半，金善园三楼，咱们碰个面，交换信息。”司理理很是认真地说，“我会记下我看到的听到的关于魏国雄的一切。” “为什么是星期天？”秦飞皱眉问。 “魏国雄不定时会过来金善园，唯独星期天这天他是不会来的。”司理理说，“每个星期天，他要去浦西的教堂做礼拜。” “他信基督？”秦飞很是诧异。 “嗯，以他犯下的罪恶，上帝是不会原谅他的。”司理理咬牙说。 “好，那就这么说，你不要着急，保护好自己。”秦飞说，“魏国雄这样的人，注定是长久不了的，相信我，也相信天理国法。” “天理国法？”司理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 “我挺好奇为什么。”秦飞突然问，“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王子尧，你为了给他讨一个公道不惜把临海搅的天翻地覆，这就足以证明你的正义感。”司理理说完顿了顿，脸颊微红，“还有，我相信我的判断，你给我的感觉，可以相信。” 第383章 何帆的老家 一星期后，秦飞一再坚持下出院了。 彪子开车，载着他和何帆，还有何军的骨灰赶往姐弟俩的老家，青阳。 一路上，气氛很是沉重，何帆孤身一人坐在后排，抱着骨灰盒，一言不发。 副驾驶的秦飞扭头看着窗外发呆，也是一句话不说。 到青阳县城，三人在招待所安顿下来，何帆的老家距离县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翻过两座大山，到时候车是没法开的，只能徒步。 草草吃过晚饭，回到各自房间，彪子如临大敌，秦飞的伤口需要换药，他自觉自己是个糙人，这属于是让张飞绣花的活。 “飞哥，要是弄疼你了你就喊。” “彪子，你别紧张，慢点就行了。” “好，我慢点。”彪子答应一声，蹲下身开始解绷带。 “嘶！” “飞哥，弄疼你了？” “没事，你继续。” “嘶！” “彪子，你可以用镊子一点一点揭下来，这能直接撕吗，连着肉呢。”秦飞痛的满头大汗说。 “飞哥，要不我还是去找个医生来吧。”彪子一脸自责。 “不用，搞那么大阵仗干什么。”秦飞摆了摆手，“我自己来。” 这时门被敲响，彪子去开门，是何帆。 “小何，怎么了？”彪子问。 “我，我来吧。”何帆怯生生指了指正准备自己动手的秦飞。 “好，我出去把车挪一下。”彪子点点头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何帆默默接手，一丝不苟，没有说话。 这大概就是以后他们之间相处的唯一模式。秦飞想。 一个心里在提醒自己，不要怪他，一个心里告诫自己，你欠她的，有时候，这是比你我无缘又无份还深的沟壑。 “飞哥，明天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等小军安葬好，我再回来找你。”何帆小声说。 “为什么？”秦飞扭头看着她不解问。 “我家那边，情况很复杂，你在的话，会很麻烦。”何帆抬头瞥了他一眼说，“我会处理好的。” “真要像你说的，很复杂，我更不放心了。”秦飞说，“这样，我跟彪子听你安排，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何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 第二天，三人从清晨六点出发，一直到下午两点钟，才在半山腰顺着何帆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座村子。 又过了一个小时，三人才到了村口。 三人中状态最好的是何帆，她只是出了一些汗，不急不喘。 彪子则是站都快站不住了，大口喘着气。 秦飞半条命都快没了，要不是有一段路是彪子背着他走的，他估计能晕给两人看。 村口有几个老人在大树底下拉话，见到突然出现的，穿戴一新的城里人，很是惊奇。 几个老人身上穿着老布衣服，补丁一层加一层，其中一个人老人的裤脚都快成抹布了。 何帆似是被认了出来，上前同几人说话，只不过说的是音调奇怪的方言，秦飞和彪子俩人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你刚跟那几个老人家说什么了？”秦飞问。 “没说什么。”何帆淡淡回应，“前面就是我大娘家了。” “我爸妈走以后，家里房子就成他们的了，我去跟她说一下，拿钥匙。” 秦飞预感很不好，何帆的大娘他是见过一次的，之前还是在安州罐头厂，那个来闹事要拽小何回去嫁人的泼妇。 “你们就在这等吧。”到了门口，何帆把手中的骨灰盒递给彪子，孤身一人进去了。 很快，俩人在门外听到了激烈的争吵时，用的还是他们听不懂的方言。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何帆红着眼出来了，“走吧，钥匙拿到了。” 秦飞视线跳过何帆肩头向里看了看，见到了那张还有一丝印象的刻薄的脸，在笑。 来到何帆的家，并不是想象中的破败，收拾的很干净，院里一棵杂草都没有，墙角堆了很多石头，像是要拿来修房子的。 “我堂弟明年要娶媳妇了，这个要当他的婚房，大伯要把这房子修一修。”何帆解释了一句，跟着领着俩人推开堂屋的门。 堂屋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 再到两边厢房，也是一样的空空荡荡。 这座房子里过去的一切，已经被人抹掉了。 秦飞注意到何帆瘦弱的肩膀在抖。 “彪子，去搬石头，挖个坑，搭个灶台。”秦飞指了指院里墙角那一堆石头，跟着说，“彪子，你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睡觉有点麻烦，这里夜里肯定凉，没被子怕是不行，小何，花钱能买到吗？”秦飞又说，“没有也没事，晚上点火也一样。” 何帆没有说话，无声的在哭。 秦飞没有打扰也没有安慰，去给彪子帮忙了。 入夜以后，三人在堂屋里烤火。 彪子在堂屋里用石头搭了个简易灶台，锅是他用兜里的两包大前门去跟人换的，秦飞对此很是佩服，他是在几乎无法语言交流的情况下完成的这一壮举。 秦飞在厨房里找到了两块木板，刚好够搭出一张单人床，挤一挤勉强能睡两个人。 被子彪子也试着去花钱买，他找了好几家都没有，最终用两张大团结换回来一张味道难以名状的毯子。 秦飞认为这种程度的毯子，洗是绝对无法洗干净的，索性撕巴撕巴用来引火了。 何帆自打进家以后，一句话也没说，就是发呆，晚上彪子热的罐头，她也一口没碰。 秦飞不知道何帆心里在想什么，但猜测是和这个家徒四壁的家有关，这个家，没有一样可以供她缅怀的东西。 同时他也在奇怪一件事，从他们三个人进村到现在，没有一个跑来看热闹的，这有些太不寻常了。 他们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城里人，而且何帆还是从这儿跑出去又跑回来的话题人物，就没一个人好奇？ 第384章 挖坟 “何帆，你睡了没？”有人敲门，在喊何帆，听声音是个年轻男人。 彪子起身去开了门，跟着一个看着很是老实本分的男人抱着一床被子出现在堂屋，眼神在火光映照下很清澈，皮肤很黑很糙，这影响了对他的年龄判断。 “夜里冷，没被子不行的，这是我的被子，很新的，我娘今年才给我打的。”男人在看着何帆说话。 “我不用，你拿回去吧。”何帆头也不抬说。 “怎么了，小军的事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去找我阿爸。”男人向前两步，蹲下身要把被子塞给何帆，跟着转头扫了一眼秦飞和彪子，眼神中警惕性拉满，“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我朋友。”何帆说。 “你晚上怎么能跟他们住一起，去我那里！”男人一改方才的温和，态度瞬间强硬，伸手去拉何帆。 “你干什么！”何帆甩开男人的手，这句话她是用方言说的，但秦飞还是听懂了。 秦飞坐在简陋的床板上，默默看着两人对话，他察觉到俩人之间应该是有什么故事。 彪子见男人动手，试图上前阻止，也被秦飞眼神制止了。 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全都是方言，秦飞知道何帆是有意不想让他听，所以才改说方言。 到最后，男人怒不可遏，恶狠狠瞪了他和彪子一眼，抱着被子气呼呼跑了。 这倒是让秦飞很是意外，啥玩意，还以为是雪中送炭，千里送鹅毛，合着话不投机就不给了啊。 虽然不愿意说话，但何帆还是记着秦飞伤口换药的事情，给他换过药，便坐到火堆旁，抱着膝盖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何帆醒来就要出门，尽管架势摆明了不想让俩人跟着，秦飞还是喊上彪子，跟了上去。 跟着何帆一路兜兜转转，到了一栋全村唯一像样的石头盖的房子前，院墙也是石头垒的。 全村都是低矮的茅草土坯房，对比之下，这真正算得上豪宅了。 何帆推门而入，用方言喊了一声，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神态威严的老人出现在堂屋门口，身边站着的，赫然便是昨天晚上去送被子的那个男人。 日光下他皮肤依然粗糙黝黑，但是可以判断出他年纪并不大。 这是知道何帆要来，专门等着的。 何帆走进堂屋，秦飞和彪子也跟了上去，不过却在门口被男人给拦下了。 “这不是你们外乡人可以进的地方，出去！”男人严词厉声，随着他话音刚落，院门口那边又进来几个人，看神态，是听男人指挥的。 彪子本想力争，秦飞拉住了他，站到院子里等。 这里愚昧，贫穷，落后，两座大山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文明与法治，在这里，千万不能冲动，否则就算是被宰了，他们随便找个地方玩个坑给你一埋，神仙都找不到。 何帆和那个老人的对话就在堂屋，秦飞是可以看到何帆背影的。 “你弟弟是横死的，会打扰祖宗安宁，不可以进祖坟。”老人淡淡说。 “我就埋在我爸妈坟旁边，你们当初说他们不祥，埋在山脚，也不是祖坟，埋在那里也不行？”何帆颤抖地问。 “不行。”老人坚决摇头，“横死的人，就不能埋在这儿，会招惹冤孽。” “我就想小军和我爸妈做个伴，怎么不行了！要多少钱，我给！”何帆喊。 “再多钱也不行。”老人冷冷说。 “阿爸，你就帮帮何帆。”男人看了何帆一眼，插了一句。 “我可以去说服大家同意你弟弟埋下，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老人看着何帆说。 “你说，什么条件。” “跟何满结婚，这样我不仅可以让你弟弟埋下，还可以把你爸妈的坟迁到祖坟里。”老人说。 “不可能！”何帆想也没想果断拒绝，“我不会嫁给何满！” “我没有让你嫁给何满然后留在这的意思，你跟何满结婚以后，带他一起走，你们去外面过你们的日子。”老人以为是他没说清楚，解释了一句。 “不可能，我可以带何满出去，帮他找一份工作，我不可能嫁给他！”何帆坚决说，跟着抬头看向何满，“何满，我很感激你当初帮我，但那就是感激而已，我没法嫁给你！” 叫何满的男人眼里满是失落，他小心地问，“何帆，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我？” “没有，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何帆想了想坚定说，“我不想让你误会。” “那你就走吧，带着你弟弟走。”老人明显是动了怒，“村里准备要修一条路，你爸妈的坟挡了路，需要移开。” “你要移哪儿去？”何帆愣住问。 “移哪儿还没商量，路是肯定要修的。”老人冷冷看着何帆，“如果实在没有地方，暂时放到后山沟里。” 何帆哪里听不出这是威胁，什么要修路，这是对面的老人随意捏造出来的借口。 但她很明白，他在这个地方的威严，他说要修，那路真的会修，她爸妈的坟，也真的会被挖开。 “你这是在威胁我！”何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 “随你怎么看，你可以不管，带着你弟弟跟那两个外乡人走就是。”老人轻轻笑了笑，“我不会拦着你。” 何帆抬头看向何满，对方眼神在闪躲，很明显，他对这个可能能逼她就范的提议很有兴趣。 “呵呵，你们想逼我，没可能的，我爸妈的坟，我自己挖！”何帆愤怒起身。 何帆刚出堂屋，何满坐到了老人身边。 “阿爸，她要挖她爸妈的坟，真走了怎么办！”何满很着急。 “让她去挖就是，看她拿什么挖！”老人不屑一顾，“就算是挖出来她爹妈，是她想走，就能走的了的？” “阿爸，非要闹到这一步？”何满有些忐忑。 “你要了她的人，还怕要不到她的心？”老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 何帆气冲冲一路跑出好远，跟在她身后的秦飞喊了一句，“这么着急是怎么了，干嘛去啊。” “挖坟。”何帆停下脚步，无比冷静地吐出这两个字。 秦飞和彪子顿时懵了。 啥玩意，挖坟？ 是不是搞反了，回来是埋的，不是挖的啊！ 第385章 不嫁也不行 坟没有挖成。 一来何帆在村里跑了许多家，没有一个愿意借给她铁锹锄头。 二来雨说下就下，一场瓢泼大雨突如其来。 值得庆幸的是，何帆大伯给儿子修婚房，是先从屋顶开始的，新换的瓦片一滴不漏，不然真就是屋漏偏缝瓢泼雨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雨在噼里啪啦地下，秦飞问。 “村长说，小军是横死的，不可以进祖坟。”何帆抱着膝盖，湿了的刘海黏在额头，嘴唇发白。 她刚淋了雨，很冷。 “先去换个衣服，这样会冻感冒的。”秦飞说，“你们这儿有这个规矩？不能商量？” “我不知道有这个规矩。”何帆说，“他老婆是喝农药死的，不一样埋进去了，那不是横死？我爸妈也没有埋祖坟，当初他也说不吉利。” “我说小军埋在我爸妈旁边就行，他不答应，说除非我嫁给他儿子，不然就连我爸妈的坟也要给挖了。” “这就不是什么风俗习惯的问题了，他是摆明了想要你当她儿媳妇了。”秦飞将自己的外套下，起身盖在了何帆身上，“昨晚那个送杯子的，就是他儿子？” “是，叫何满。”何帆扭头看了一眼肩头的外套，愣了一下继续说，“那年我受不了，逃跑的时候，是他给我送出去的，还给了我五块钱。” “这个村长，在你们这很管用？”秦飞眉头紧皱。 “村里人都听他的，没人敢不听。”何帆说，“我想好了，把爸妈挖出来，一起带走。” “没这么简单的。”秦飞摇了摇头，“你一把锄头都借不到，就算咱们用手刨出来，他也不会放我们走。” 秦飞很确信，这个土皇帝就是这么想的。 事情现在很麻烦，已经不是什么小军能不能入土为安的问题，而是三个人能不能囫囵个从这儿出去的问题。 怪不得何帆一再强调要自己一个人回来，她太清楚自个儿的家乡，这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 “咚咚咚！”此时门被敲响了，雨声隔绝，敲的很大声。 秦飞正要去开门，正在厨房砍柴火的彪子当先冲了出去，“飞哥，你歇着，你不能淋雨。” 来人意外也不意外，小何的大娘，身边还有一个精瘦的佝偻男人，应该是小何的大伯了。 “我滴娘喂，谁让你们在这烧火的啊，房梁都熏黑了哇！”一进堂屋，小何大娘便开始尖叫。 小何大伯也是恶狠狠瞪着秦飞，用他听不懂的方言叽叽歪歪。 彪子机警地站到了秦飞和何帆身前，预备着可能发生的冲突。 “你来做什么！”何帆起身挑眉，瞪着她叫大娘的女人。 “村长跟我说了，你要跟何满成亲，礼都下了，我来带你回去，收拾收拾......”何帆大娘说，表情一副理所当然。 “谁要跟他儿子成亲了，不可能！”何帆大声喊，“你赶紧滚！” “你这死丫头不得了，这可不是城里，这是何家坳，没人给你撑腰！”何帆大娘梗着脖子，声音更大。 秦飞一时间忘了给何帆帮腔，因为他注意到何帆大伯正在上下打量衣服湿了紧紧贴着身子的何帆，眼神猥琐而淫靡，毫不掩饰。 “我给她撑腰。”秦飞将何帆拉到自己身后，平静看着何帆大娘，“我说这位大妈，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你，你想干嘛！”何帆大娘这才猛然想起看着好生熟悉的男人是谁，“这可不是城里，我不怕你！” “怕不怕是你的事，我不管，谁也不可能带走小何。”秦飞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 “你不嫁，不嫁也不行，村长说了，你要是不跟何满结婚，你爸妈你爷爷奶奶的坟都要给挖了！”何帆大娘大声喊，“你这是在掘咱们祖宗的坟！” 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俩人才走，最后放的话是，要想秦飞和彪子俩人活着出去，何帆得乖乖听话嫁人。 “去把衣服换了。”秦飞以近乎命令的语气对何帆说。 何帆看了他一眼，没敢说话，乖乖去了。 事情已经到了不能听女人的地步了。秦飞认为。 “飞哥，这咋办，这地方叫天天不应的，他们人多，真干起来肯定吃亏，而且我看到这里人手里有枪。”彪子愁眉苦脸，“要不咱们偷偷溜吧，回去叫人再过来，跟他们干！” “不可能，出去的路就一条，老家伙肯定派人守着了，跑是没法跑的。”秦飞神色凝重，“彪子，你这两天也在村里逛了逛，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彪子认真想了想说，“倒是有一个，村西那边有条河，我看有人沿着河在巡逻，手里有枪，一条河有什么宝贝的，还拿枪守着。” “何帆，这地儿就你们一个村子？”等何帆换好衣服出来，秦飞问。 “不是，村西那条河往下不远还有一个陈家坳。”何帆说，“跟我们何家坳一直不对付，wg的时候，打过几次架，死过人的。” “是为了河里的水吧。”秦飞说。 “是。”何帆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说，“秦飞，咱们走吧，在待下去，有危险的。” “走？”秦飞苦笑，“我的傻姑娘，现在想走，可是走不了了哦。” 何帆愣了愣，既为那句‘我的傻姑娘’，也为为什么走不了。 果然，第二天上午，就出事了。 三人带了吃的，都是些罐头饼干，老这么吃也不是事，彪子便想着出去搞点吃的，想着这里有山有水，搞点鱼啊野鸡啥的，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确实不难，彪子没花半小时功夫，就在小河边的水草里逮了两只野鸡。 然后就被人拿枪顶住了脑门，拿绳子给绑了起来。 第386章 何姓人欺人太甚 秦飞知道消息以后，连去跟对方理论的想法都没有。 这是摆明了层层加码。 先是昨晚让何帆大娘大伯夫妻俩过来下个通牒，现在又抓住由头把彪子控制起来，目的只有一个，逼何帆就范。 相信如果这次不是他和彪子两个大男人陪着何帆一起回来，何帆已经被五花大绑，绑到那个什么何满的床上去了。 对方至今没有无视法度直接来硬的，都亏的是前几年各地开展严打气势滔天，余威尚在。 “得去陈家坳。”秦飞说，“你在陈家坳，有没有认识的人？” “没。”何帆摇了摇头，“村里谁家孩子要是敢跟那边的小孩玩，是要被打断腿的。” “这样的话，那咱们......” “我知道找谁了！”何帆突然想起什么，“找陈校长！” “陈校长？是谁？” 现在的状况是，秦飞所在的何家坳是一个近乎与世隔绝的独立小世界，逼迫何帆嫁给他儿子的村长是类似于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此时要想破局，必须借助外力。 “陈校长是我们这小学的校长，他当过兵，他是陈家坳的人，是我们何家坳唯一不讨厌的姓陈的人。” “现在他也是陈家坳的村长，自从他当村长以后，我们两个村子就再也没为河里的水打过架了。” “他应该还记得我，他教书的时候，我成绩很好，他很喜欢我，一直跟我说，一定要读书，一直读下去......” 俩人找到小学，陈校长正在上课。 说是小学，其实就是几间土坯房，所谓的操场，也只是一大块空地，唯一能让人认出这是操场的，是中心那里竖着一块木板做的篮球架。 等了大约半小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到房檐下，用一根铁棍敲击铁棒，发出阵阵铃响。 这应该就是下课铃了。 “陈校长。”何帆领着秦飞迎上前，喊了一声。 “你是？”陈校长打量了一番何帆，露出惊喜表情，“何帆，你是何帆？” “是，是我。”何帆点了点头。 “这位是？”陈校长指了指秦飞，跟着微笑说，“我知道了，是对象吧，当年的小丫头长大了，都开始谈对象了。” “不......” “陈校长，你好。”秦飞伸出手，接过话茬，“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聊聊？” 陈校长伸手握了握，打量着秦飞，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 简陋无比的办公室，一张槐木做的满是虫眼的办公桌，椅子都刚好只有三张，再多一个人就没地坐了。 “何龙村长要你嫁给他儿子何满，现在因为你朋友去抓野鸡，被他给绑起来了。”陈校长听秦飞说完，微微皱眉，“那你们找我是什么意思？” “何帆，你对象是外面的人不了解，你应该了解，陈姓是不能干涉何姓人家的事的，否则会出大乱子。” 秦飞没等何帆说话，径直说，“陈校长，您是我来这里三天，唯一一个能正常沟通的人，我来找您，是想请您帮忙，至于条件，您说。” “小伙子，你没听我说，陈姓人是不能干涉何姓人家的事的。”陈校长摇了摇头，“你跟何帆就不应该回来。” “陈校长，是我弟弟小军走了，我回来，是想给他葬在我爸妈旁边......”何帆红着眼，把这次为什么回来的原委说了一遍。 听何帆说完，陈校长神色变得凝重。 “陈校长，我们的诉求很简单，带何帆一家人离开这个地方。”秦飞说完看了一眼外面荒凉的操场，“我可以出一笔钱，足够修一座像样的学校。” “小伙子，你要是觉得我会为了你的那笔钱，你们现在就走。”陈校长神色不悦，下了逐客令。 “陈校长，我的方式让您不舒服我很抱歉，我现在是着急，我朋友还在他们手里，说是生死未卜也不夸张，希望您能理解。”秦飞说。 “这件事，说到底，根源还是何满看上了何帆。”陈校长脸色缓和一些，“谁也没法说服何满，这件事，我也没有办法。” “陈校长，能不能麻烦您陪我去一趟，跟何龙村长谈谈？”秦飞问。 “不能。”陈校长回答的很干脆，“何姓人不讨厌我，那是因为我是校长，他们孩子的先生，真以陈家坳村长的身份过去，他们一样是不买账的。” 局面一下子尬住了，秦飞想的是陈校长能以陈家坳的村长身份出面，和他一起去同何龙交涉，这样最起码有一个跟对方谈条件的资格。 “村长！”这时一个赤膊男人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何家坳又在蓄坝了！大爷通知你回去商量！” “何帆，我这还有事，你们的事我没办法。”陈校长脸色骤变，说完匆匆跟着来人去了。 秦飞想了想，带着何帆主动跟了上去。 一路兜兜转转，俩人跟着陈校长到了陈家坳的祠堂，祠堂里满满都是男人，怒火冲天。 “何姓人太过分了，去年就蓄坝，咱们忍了，说好了今年不蓄，又来！” “对，去年咱们这边的收成比那边少两成！” “何龙要立威，要把他村长的位子传给他大儿子，这是故意踩在咱们头上拉屎！” “这次说什么咱们都不能忍了，跟他们干！” “对，跟他们干，叫他们何家坳知道咱们陈家坳的厉害！” 秦飞何帆没被允许进入祠堂，他在门口站着，里面的火药味还是冲了出来。 他有些感叹，民间武德还是充沛，祠堂里有几个青年手里拿着的可不是棍子，是正儿八经的7.62口径的真家伙。 “大家伙不要急，何家坳出尔反尔肯定是不对，可咱们也不能冲动，要冷静！”陈校长进去便喊。 “村长，这些年我们都听你的，你讲道理，可他们何家坳不讲，这是明摆着欺负咱们软蛋！”有人喊。 “就是，村长，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他们压根不承你的情！” “好了，都别吵了。”陈校长大喝一声，祠堂里安静下来。 他正要开口讲话，身后传来几声拐杖敲击石板的哒哒声，沉闷而有力。 此时坐在首位的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颤颤巍巍起身，扫视一圈众人，振聋发聩说。 “何姓人，欺人太甚！” 第387章 一触即发 秦飞在祠堂门口等了大约半小时的样子，他没走的原因很简单，陈家坳和何家坳这次的用水争端对他来说，利用的好，是个破局的机会。 可当祠堂里的精壮汉子们群情激奋，一涌而出的时候，他傻眼了。 三四十号人，人人手里都有家伙，最次的是红缨枪大砍刀这种近战冷兵器，大约一半人手里有枪，其中一个手里竟然端了一把捷克轻机。 那人从他身边过的时候，他甚至闻到了冲鼻的枪油味。 他以为是吓唬人的假把式，类似于山大王拿来压寨子的，可都知道擦枪油保养了，能是假的？ 震撼不止于此。 祠堂里涌出的一个排应该是精锐，等全村人被调动起来，乌泱泱的人群到了村中心的打谷场，打谷场中心列队站好的是近百号人，都特么快一个连了。 直到两个妇女抱着一门土炮加入队伍，秦飞的内心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我滴乖乖，当年云龙兄底下的连队要是都有这个配置，他特么敢直扑天皇皇宫啊！ “秦飞，待会真要是乱起来，你带着何帆趁乱赶紧走。”陈校长忧心忡忡说，“到了青阳县城，帮忙报告一下政府这里发生的事。” “陈校长，这架势，报告政府没用吧，得找军队来。”秦飞暗暗咂舌，“有事不能坐下来商量，都是一衣带水的乡亲。” “你是外乡人，不懂。”陈校长沉沉说，“你朋友，我等会试试看。” “陈校长，能谈就别打，真打起来，这不是闹着玩的，又是枪又是炮的。”秦飞胆战心惊说。 “何龙这次，确实是太欺负人了。” 陈校长长叹一声，嘱咐何帆和秦飞俩人别乱跑注意安全，跟着便带队出发了。 “秦飞，你要干嘛。”见秦飞作势要跟上去，何帆一把拉住了他，“太危险了。” “你们这以前两边干架也是这样？拿枪炮轰？”秦飞问。 “我小时候见过一次，那次枪拿出来，没打，是拿锄头铁锹打的，我小姨夫就是那次被打死的。”何帆说，“咱们不要去了，还是回去找彪哥，他们乱起来，应该顾不上的。” “好。”秦飞皱眉想了想，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真要打起来，那就是战场，流弹啥的不是开玩笑的。 彪子要真没人看着，那就赶紧三人一起溜，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小命最重要。 俩人跑回何家坳，这边跟陈家坳那边情况差不多，村里家家户户都没什么人，应该都是去河边战场了。 到了村长何龙家，彪子被绑在院子里的枣树上，嘴里塞着布，旁边四五个青年在看着，两人手里有枪，何满也在其中。 何龙显然是个老油条，都到这般境地了，还没忘小儿子何满的幸福。 “何满，待会真要打起来，你就一人在这看着，我们去支援。” “对，咱们来个迂回偷袭，打他陈家坳一个搂草打兔子！” “你们都别走啊！我阿爸说了，咱们就在这看着，真要是乱起来，那个外乡人会过来抢人逃跑。” “跑就跑呗，两个外乡人，我说何满，你干嘛非喜欢何帆，她胸脯屁股瘪的跟麻袋一样，有啥意思。” “你们懂个屁，何帆是咱们何家坳最聪明的，人家现在在城里上班挣大钱，何满有了她，就可以享福了，是吧何满。” “还是石头有脑子，我阿爸说了，不管是咱们何家坳还是陈家坳，年轻人迟早都要往外走，何帆是咱们这第一个走出去的，娶了她不就过上城里人的日子了，你们以为我喜欢她啊，她在城里这几年，肯定已经被人搞过了，我才懒得要她这个破鞋，等老子在城里站稳脚跟，马上把她踹了！” “何满，你真要到城里去了，可别忘了我们几个好哥们！” “那必须的！” 秦飞和何帆俩人在院墙外猫着，里面几人的对话字字入耳。 何帆紧紧攥着双手，她其实以为，何满是真的喜欢她，还想着找他好好谈一次，告诉他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别的事情都可以帮他，可以带他走出大山，可以帮他找一份工作，在城里安家立业。 “走，去河边。”秦飞这时候顾不上安慰何帆，拽起她就走。 眼下唯一的办法是不能让两边真的打起来，倒不是秦飞多么圣母心，两边的争端与他无关，他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当什么和事佬。 而是真的打起来，杀红眼死了人见了血，他和彪子这两个外乡人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何龙想要达成目的的手段可以变得很直接。 可是，特么的怎么才能不让两边打起来！ 秦飞大脑飞速旋转，一时间压根想不出什么办法。 河边，何家坳和陈家坳的队伍隔着大概百米的距离相望，各自占据了认为的有利地形。 何龙和陈校长两个村长在中间的空地上相对而立。 “何龙，去年商量好的事情，不再蓄坝，你怎么出尔反尔？”陈校长厉声质问。 “不要跟我拽那些文词，我听不懂。”何龙扯了扯嘴唇，“我就知道今年雨水少，我何家坳的地要是没有水就没有收成，没有收成村里人就吃不饱饭！” “你何家坳怕吃不饱饭，那我陈家坳怎么办，你上游把水一拦，我陈家坳的地就要干死，颗粒无收！”陈校长大吼，“何龙，人不能这么自私！” “那我不管，我是何家坳的村长，管不了陈姓人的死活。” “你看到了，真要打起来，就不是吃不吃饱饭的事，是多少条人命的事情，这件事要是闹大惊动政府，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是你陈家坳带人来我何家坳，你问我什么后果！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两位村长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两边的队伍里人人都绷紧了神经，手都放在了扳机上，就等着一声令下。 “何龙，我自打当了陈家坳的村长，对你一直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就是不想让两边再起干戈，多少年了，何姓人和陈姓人打了多少年了，就非要一直打下去吗！” “陈兵，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圣人。”何龙目光如炬盯着陈校长，“我何龙把话放在这里，今天你陈家坳要是敢动我何家坳的坝，那咱们就打！” 第388章 必须成亲 “你待这儿别动，我一个人过去。” 快到小河边，秦飞远远瞧见了剑拔弩张的战场。 “不行，秦飞，太危险了！”何帆抓住他的手，满脸都是害怕。 “没事。”秦飞说，“两边都是在以势压人，没那么容易真打起来。” 他其实心底抖的跟筛糠一样，可没办法，怕没用，想要破局，就必须得先亮相。 “秦飞，我求求你，不要去。”何帆哭着，拽着他的手。 “别怕，我肯定没事。”秦飞再次安慰说，“不去咱们走不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何帆说。 “你去干嘛，你是女人......” 陈兵陈校长目光如刀如剑一般锐利，盯着何家坳的村长何龙，两人隔着两步距离，中间的空气已然降到了冰点。 “村长，他们何姓人不讲诚信，都是骗子，干他们，别跟他们废话了！”陈家坳这边一个年轻人扯着嗓子喊。 “放你娘的屁，你们陈家坳都是狗东西！”何家坳这边立刻有人还以颜色。 战斗没开始，骂战率先开场，要不是两边的领头人村长都在中间怕误伤，早有人扣扳机打响第一枪了。 “何龙，今天如果真的打起来，你我都是罪人！”陈兵说。 “别给我扣大帽子，你陈家坳的人不来，什么事都不会有！”何龙冷冷反驳。 “你这样子，是一点都不想谈了。”陈兵叹息一声，“我问你最后一次，这坝当真要蓄？” “不蓄我何家坳的人去你陈家坳吃饭？”何龙反问。 “那好，打吧。”陈兵转身。 “谁怕谁！”何龙冷哼。 “等等！”秦飞大喊一声冲了出来，像是冲向刑场的黄马褂，手里举着刀下留人的圣旨。 陈兵和何龙不约而同转过身，看着气喘吁吁的秦飞，还有他身后吓得不敢抬头的何帆，有些懵。 陈兵懵的是自己学生的对象怎么如此不听话，都告诉他了躲起来，怎么还往这跑。 何龙懵的是这个跟何帆回来的外乡人胆子真的大。 “我说二位村长，你们这就不谈了，准备打了？”秦飞扫了两人一眼问。 “小伙子，你快走，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陈兵说。 “外乡人，你朋友偷鸡的事还没完，你又来生事？”何龙质问。 “不就是一点水，一点粮食的事嘛，屁大点事，搞得阵仗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拍什么抗日战争片呢。”秦飞大声说，言语间的轻蔑不屑随之而出。 陈兵和何龙表情皆是一愣，这年轻人的口气也太大了！ “你俩也别在这傻愣着，各自把村里能说话做主的人叫过来，我跟你们做笔生意。”秦飞说完看向陈兵，“陈校长，你相信我。” 陈兵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喊了几个人的名字。 何龙是不想叫人的，可对面陈家坳的人已经过来，没等他叫，何家坳这边几个年长的也过来了。 原本一触即发的战场气氛开始变得怪异，因为一个外乡人的闯入。 秦飞扫了一眼两边过来的人，气势一看就是各自村里有点份量的。 “诸位，你们都先别说话，听我说。”秦飞扫了一圈，跟着不卑不亢的开场，“我叫秦飞，做生意的，生意做的还可以，说这些是想让大家明白，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不是空话，也不是吹牛。” “你们搞的跟要打仗一样，说白了，就是为了这河里的水，为了地里的粮食，生怕收成不好没饭吃，对吧。” “我把话放这，何家坳和陈家坳，每个村两千斤粮食，一百只猪崽子，够不够你们吃饱饭了？” 秦飞话音落下，两边都目露精光。 “呵呵，外乡人，你这还不是吹牛？”何龙冷笑。 “何龙村长，是不是吹牛，你大可以试一试嘛，总比两边现在打个你死我活要好。”秦飞笑了笑说，“半个月，半个月时间，要是你们拿不到两千斤粮食和一百只猪崽，我随你们处置。” “我话还没说完，何龙村长不要打断我。”秦飞接着说，“我看你们这里好多年轻人，肯定不想窝在这山沟沟里，我有厂子，可以给他们安排工作，每个村二十个名额。” “我上面说的条件，什么时候兑现了，我什么时候走。” “诸位，要不要试试，试试你们没损失，真要是我做不到，半个月以后，你们再接着打就是了。” 秦飞说完，两边开始讨论。 靠，应该是唬住了。秦飞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敢冲出来，是他确信两边矛盾的本质是利益，只要是利益那就好办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小伙子，你说的都是真的？”何龙身边一个长者问。 “老人家，都是真的，反正就半个月时间，你们完全可以试试。”秦飞说。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付出这么多，要我们做什么？”陈兵皱眉问。 “呃。”秦飞想了想说，“这是何帆的家乡，我不想让这里变成战场，我观察了下这条河的走势，你们完全可以在上游修一个小水库，这样雨季存住水，往后两个村子都够用。” “我方才说的两千斤粮食和一百只猪崽不是白送的，是我付的工钱，你们两个村子要合力把水库给修出来，这就是我的条件。” 陈兵眯着眼，一脸疑惑，这算什么要求。 何龙脸色阴沉，他渐渐明白了，什么送粮食修水库不管真假都不是这个外乡人的目的，他是要架空他这个何家坳的村长！ 何帆一直默默站在秦飞身后，她此刻已经不怕了，身前男人的臂膀如同高山，能够阻挡一切。 不知怎的，两边开始商量起来，陈兵先是和何龙身边的长者说了几句话，随后其他人也加入了讨论。 可惜，他们为了交流更加方便，换成了方言。 最后的结论出来以后，陈兵陈校长看着他说。 “小伙子，我们可以听你的。” “但是你跟何帆，必须成亲。” 第389章 不要干了 “什么？成亲？”秦飞瞪大了眼睛。 “你跟我来。”陈兵拉着秦飞到一边，“你方才开的条件，很诱人，但你仔细想想，两姓耆老当真就是因为这个？” “谁都不想打，除了那些争强斗狠的年轻人，这才是最主要的。” “自打包产到户，谁家没有点存粮，今年收成差一点，大家日子会难过，但肯定到不了饿死人的地步。” “我陈家坳群情激奋，是气不过何龙出尔反尔。” “现在你出现，算是给了两边一个台阶下，但这还不够。” “一来何龙是何家坳的村长，他什么态度你清楚，两边需要一个由头，二来何龙要何帆嫁给何满，这个时候你跟何帆成亲定下来，那就谁也改不了，何龙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他也没办法。”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何姓人知道这几天对你不礼貌，你要是不跟何帆成亲，他们不放心，除非你做了何家坳的女婿。” “陈校长，你的意思我明白，可要是何龙村长不同意呢？”秦飞皱眉问。 “你放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不敢。”陈兵说，“这些年何龙做了不少不得人心的事，何姓几位老人对他，不是没有看法的。” “得问问何帆的意见。”秦飞说。 何帆呆呆站在原地，她还在消化成亲两个字，陈兵朝她走了过来问，“何帆，你的意见呢？” “啊，什么意见。”何帆愣愣反问。 “成亲，跟秦飞现在成亲。”陈兵说。 何帆看了一眼陈兵，又看了一眼秦飞，随后点了点头。 一触即发的一场小型战争，谁也没有料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陈兵和两边耆老商议后定下了规程，婚礼就在小学办，这个地方最妥当，两姓人都可以过去喝喜酒，沾喜气。 并且择日不如撞日，婚期就定在明天。 紧张的气氛顿时散去，两边一听说不用打了，还有人捐赠粮食和猪崽度过荒年更是高兴，除了一些年轻人抱怨一身绝学难得施展。 何龙对几乎把他剔除在外定下来的处理办法满肚子怒火，但他没有办法。 他是何家坳的村长，可也不能明着跟大家伙对着干。 彪子自然也被放了，满心期盼等着洞房的何满听说何帆明天就要跟那个外乡人成亲大吵大闹，在阿爸何龙给了他两个巴掌以后才安静下来。 “飞哥，这叫什么事啊，你怎么跟何帆要成亲了。”彪子一脸要哭的难看表情，“这我回去，咋跟嫂子交待。” “交待啥，用不着你交待，我自己交待！”秦飞带着一丝无能狂怒，“就是办个婚礼应付一下，你好我好大家好，又不是真结婚。” “待会陈校长派个人送你出山，你出去以后马上打电话联系刀哥，把粮食和猪崽准备好。” 彪子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最终作罢。 其实在他看来，何帆能成为他的第二个嫂子，是好事，他是乐见其成。 让他发愁的，是这样做，对不起宋雯雯这个正牌大嫂子。 彪子出山了，回到何帆家，她正在煮饭，有人送来了锅碗瓢盆，还有大米，以及两只鸡。 秦飞站在堂屋门口有些不知所措，何帆低着头烧火不敢抬头。 气氛尴尬。 “对不起。”何帆小声说，“都是我惹出来的麻烦，我知道，咱们就是应付一下，我会跟雯雯解释的。” “多少天了，终于能吃口热乎的了。”秦飞笑了笑，指了指地上被捆住的鸡，“这鸡咋不烧？” “我不会杀。”何帆抬起头。 “我也不会。”秦飞挠了挠头，一跺脚，“来，我杀，你帮忙捉着。” 两人到了院里，全都如临大敌的模样。 何帆抓着鸡翅膀，秦飞一手拿刀，一手拽住鸡头。 “扶稳了啊！” “嗯，你快点。”何帆别过头，不敢去看。 “好了没有？” “没，我还在酝酿。” “哦哦，那你快点。” “那我来了。” 扑哧！ 吃痛了的鸡使劲扑棱翅膀，何帆一个抓不住，鸡飞了，甩了秦飞一脸的鸡毛。 短暂的尴尬过后，俩人相视而笑。 秦飞又好气又好笑，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连一只鸡都杀不了。 何帆也在笑，秦飞脸上粘着鸡毛，样子很是滑稽。 她走近一步，轻轻抬起手，帮忙摘掉了秦飞脸上的鸡毛。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何姓祠堂里坐满了人，正在商量明天何帆的婚礼。 “何帆是我侄女儿，她嫁人都不问我的意见了？”何帆大伯愤愤说，“那外乡人彩礼还没给呢！” 祠堂里众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想到何帆大伯何刚会在这个时候提彩礼。 这是一般的成亲吗？要什么彩礼？ 何帆成亲，是何家坳和陈家坳休戈止战的台阶。 而且你何刚将自个儿弟弟家吃干抹净，这个时候好意思要彩礼？ 还何帆是你侄女，她抱着弟弟小军的骨灰去找村长何龙要坟地的时候，你这个大伯怎么就不认这个侄女跟着一起去？ “何刚，这次跟陈家坳没打起来，全依赖那个外乡人居中调和，人家说了，两千斤粮食和一百只猪崽，到时候分的时候，你家多一只小猪崽，就当彩礼了。”上座的一个老人说。 “那不行，彩礼是彩礼，咱们这儿嫁女儿的规矩，有不要彩礼的？”何刚鼓着腮帮子喊，“五百块彩礼，一分不能少！” 众人皆是一惊，这个何刚真的敢开口，五百块！ “要我说，何刚说的没错，既然是成亲，那就得按规矩来。”何龙沉沉说。 有了村长的支持，何刚更起劲了，直喊没有彩礼休想办这个婚礼。 众人无奈，只得叫人去问。 “那个外乡人秦飞说，彩礼一分没有，如果何刚叔必须要，那就从分给咱们何家坳的粮食和猪崽里扣。” 从大家伙的锅里，往他何刚的碗里分，这自然是没人能同意。 “何龙，你来说，怎么办？”上座一位老者目光沉沉看向村长何龙。 “大爷，怎么办自然是您来定。”何龙说。 “这次何帆的婚礼是大事，是咱们何家坳的脸面。”上座两位老者同时起身，“何龙，你是村长，必须把这件事办好。” “否则你这个村长，可以不要干了。” 第390章 我愿意 入夜之前，来了两个妇女说秦飞晚上不能跟何帆住一起，按照规矩，成亲之前，新娘新郎是不能见面的，要带秦飞去别地。 秦飞拒绝了这个提议，俩妇女没敢多说什么就走了。 彪子不在，两人独处一室，气氛变得微妙。 天彻底黑下来以后，秦飞拉着何帆出了门，带上了何军的骨灰，一路跟做贼一样鬼鬼祟祟。 “咱们去哪儿？”浓浓夜色中，何帆被秦飞拉着手，有点慌。 “去找陈校长。”秦飞说完眨了眨眼睛，“等会说不定有好戏看。” 何帆茫然，联想方才出门前秦飞做的一系列事情，还是搞不清他到底要干什么。 整个何家坳，此刻最难过最气愤的是何满。 明明是他的人，却被一个外乡人捷足先登了。 原本他阿爸是何家坳的村长，一个外乡人他随意捏扁搓圆，就是冲冠一怒杀了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 这连绵大山里，可不讲什么法，他一个外乡人死也就死了！ 可现在，攻守易形，这个外乡人成了全村的宝贝，都在帮着他准备婚礼。 我的新娘，现在不是我的了，我还得亲眼看着她入洞房。 是男人都忍不了！ 滔天怒火，让何满逐渐失去了理智。 陈兵正领着陈家坳的人在小学布置婚房，虽然仓促，但能讲究的地方还是要讲究，毕竟是成亲这样一辈子一次的大事。 秦飞把陈兵喊到了没人的操场上，跟他说了些什么。 “你确定？”陈兵皱着眉头问。 “不确定，但我猜八九不离十。”秦飞说，“所以我请陈校长带几个人，咱们一起过去守一下看看，要是真抓了现行，那何龙这个村长就不好干了。” “陈校长，陈家坳和何家坳多年来的宿怨也是该了结了，这次我跟何帆成亲是个彻底破冰的契机。” 陈兵点了点头。 夜色渐深，何满一人蹑手蹑脚到了何帆家院门口，他轻轻推了推门，门是栓着的。 他把手里的一壶煤油用绳子绑在自己身上，跟着手脚并用，翻墙入院。 轻手轻脚，走到堂屋门口，门也是关着的。 何满没有去想人到底在不在里面，他把带来的煤油沿着堂屋大门到了一圈，跟着从兜里掏出火柴。 他紧张的手在抖，打废了几根，才终于打着火。 “去死吧！”火光中，何满咬牙切齿说完三个字，跟着把火柴一扔，扑地一下，大火冲天而起。 做完这一切，何满转身就走，他到了墙边，一个翻身，墙外有人接了他一把。 “谢谢。”何满下意识地道谢，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劲，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 等他站稳了身子，才发现接他一把的，是本该在大火里等死的外乡人秦飞。 “不客气。”秦飞忍不住笑。 一个接一个火把点亮了。 出现在何满面前的，是一群人，陈家坳的村长陈兵，以及两位他阿爸见面都要低头问好的何姓大爷二爷。 “何满，你阿爸叫你来的？”何大爷冷声质问。 “你在干什么，杀人放火，你知不知道！”何二爷气抖冷。 何满此刻已经快尿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这边气氛正紧张，里面的大火已经彻底烧起来了，火光冲天，猛烈的热浪直扑众人面门。 “把何满带到祠堂，去通知何龙！”何大爷临危不乱，大声发号施令，“快去叫人，救火！” 人群开始动起来，场面逐渐混乱。 “天杀的啊，我的房子啊，哎呀我的娘啊，这是我儿子要结婚的房子啊......”何刚夫妇不知何时过来了，见那冲天的火光，哭爹喊娘。 这下场面更加混乱了。 直到了下半夜，大火才被扑灭。 何姓祠堂内，烛火通明。 陈兵赫然在列，何姓人的祠堂，陈姓人列座议事，这是破天荒头一遭。 “何龙，你儿子要杀人放火，你知不知道？”何大爷问，“下午我才嘱咐你，要把这次婚事办好，是咱们何家坳的脸面，你晚上就让你儿子去放火烧死新人，呵呵，你何龙，好得很啊！” 自个儿的儿子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何龙百口莫辩，他也预料到，等待他的是什么。 “你如此无德无能，已经不配领导我们何家坳了，从这一刻起，何家坳的村长，不再是何龙了。”何大爷字字铿锵有力。 祠堂内无人提出异议。 何满跪在地上，心如死灰。 “大爷，他何满烧了我的房子，得赔！”何刚怒骂，“狗娘养的东西，失心疯烧我家房子，那是我儿子的婚房！” “我赔！”何龙出人意料地说。 这房子他就是不赔，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何刚压根算不上苦主，那房子，是何帆的。 况且刚免了他的村长，众人多少要顾及一下他的脸面。 “何满要放火杀人，这件事，得给个交待。”陈兵突然发声，“何大爷，咱们陈家坳和何家坳虽然多年来屡有争端，但咱们的老祖宗留的规矩是一样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陈兵，这是我们何姓人的家事，轮不到你这个姓陈的来插嘴！”何龙怒斥，他之所以方才答应要赔何刚，就是想让事情到此为止，保住儿子何满。 他此刻的内心难以言状，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被一个外乡人几天时间拆了个干干净净。 “陈兵说的没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幸好这次没出人命，但责罚不可免。”何大爷起身一锤定音，“取祖宗家法，何满杀人未遂，打一百棍！” 祠堂里气氛紧张，人人神情严肃，与之相比，门口坐在屋檐下的俩人表现得过于随意了。 秦飞和何帆站在祠堂外，他们谁都没有进祠堂的资格，一个是外乡人，一个是女人。 “你怎么知道何满要去放火的？”何帆心中惊奇，秦飞像是能掐会算一样，早早做好了准备。 “我哪知道他要放火，就是猜他肯定不甘心，他这种人吧，懦弱无能，内心黑暗，我抢了他媳妇，他能就这么算了？”秦飞说。 “什么抢了他媳妇，我什么时候是他媳妇了。”何帆抓住语病，一脸怨怼。 “不好意思，说错了。”秦飞笑了笑，跟着沉沉说，“何帆，我答应小军的，会照顾好你。” “我不需要。”何帆听出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 “我不能说，这完全没有一丝愧疚和同情，但更多的，是我希望你幸福。”秦飞此刻有些感慨，“如果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只能是我，我愿意。” 何帆愣了愣，眼中泛起了泪光。 第391章 杀人凶手 临海市静安分局，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这边不久的实习警员安星安静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姑娘。 这姑娘大约二十岁，发型是时下最流行的金色大波浪，身上是一件黑色的长裙，裙摆断在膝盖处，断层是毛边，应该是人为撕掉了一大块。 姑娘脸上化着浓妆，汗水打湿以后花了，显得乱糟糟的。 加上她此刻惊魂未定的表情，很像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女疯子。 安星倒了一杯水放到她跟前，很小声地说，“你不要急，不要害怕，这里是公安局，你很安全，先喝点水，再慢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做完这一切，安星开始耐心等待。 他所热爱的事业开端并不顺利，实习遇到的第一件大案便成了悬案，两兄弟入室行凶，弟弟命丧当场，哥哥跑了，尽管局里立刻封锁全城展开搜捕，但王大勇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对面的姑娘心情似乎平复了些，但还是没有开口。 安星起身拿起她面前的杯子添满水，“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去洗把脸，然后再说？” 姑娘摇了摇头，目光紧紧锁住安星，打量了许久，又环顾一圈之后，这才咬了咬嘴唇，缓缓开口。 “警官，我要举报，我是从红楼逃出来的，我本来是来临海打工的，在火车站一个人跟我说他饭店招服务员，我就跟他走，然后被带到红楼，他们不是什么饭店，是窑子，他们要我当小姐接客，我不干就打我......” “警官，你一定要救救我！” 姑娘语无伦次，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泣不成声。 安星放下笔，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小案子，他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了她，“不要急，慢慢说。” “你刚说的那个红楼，在什么地方？” “在浦西......” 她的话没有说完，一个年轻男人在大队长的陪同下进来了。 “不就是不小心打了你一下，你还跑，给警察同志惹这么大麻烦。”年轻男人笑呵呵地说，走向那姑娘，一把拉起了她。 安星清楚地看到男人在她耳边恶狠狠说了什么。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异变陡生，安星站起身来，神情严肃看着男人。 “安星，这是她老公，人夫妻俩拌嘴动了手，没啥事。”安星身后，大队长解释说。 “对对对，这位警官，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不小心推了她一把，你看给她气的，你放心，以后我不敢了。”年轻男人说完恶狠狠瞪了那姑娘一眼，“快道歉，耽误人家警官工作了！” “对，对不起。”那姑娘眼中满是惊恐，浑身抖如筛糠，明显的不对劲。 “你等下，你说你是她老公，怎么证明，结婚证拿出来看一下。”安星冷声质问。 “我说这位警官，这就没必要了吧，不是俩口子，她会跟我走？”年轻男人神情不悦，看向安星身后的大队长。 “安星，这是人家的家事，咱们管不着。”大队长走到安星身边，给了他一个眼神。 “我是警察，我只知道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的职责。”安星大声说，“你，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还有，要证明你是她老公，结婚证，现在，马上！” 气氛尬住了，没人料到安星会是这么个较真的刺头。 “安星！”大队长怒不可遏训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队长，我说了，这是人家的家事！” “队长，他必须证明这是家事，而且就算家事，你没有看到她在害怕吗！”安星指着那个姑娘，气势丝毫不虚。 “你害怕吗？”年轻男人冲着姑娘吼了一句，“告诉安警官，你害不害怕！” “我，我，我不害怕。”姑娘整个人抖了一下，支支吾吾说。 “安警官，你听到了，她不害怕，我们夫妻俩可以走了吧。”年轻男人语气里满是不屑。 “不准走！”安星一个跨步拦在跟前，“你快点拿出你的身份证，否则我有权采取强制措施！” “安星，你无法无天了是吧！”大队长拽了一把安星，“我说了，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无权过问，听没听明白！” 安星明白，他早就听明白了。 “我给妇联打电话。”安星还是不肯放弃，他没办法忽视那个姑娘求救的眼神，“家事咱们管不了，妇联可以管。” “安星！”大队长一把按下安星拿起的电话，“你够了！” 年轻男人此刻已经搂着姑娘走到了门口，他回身不屑地最后看了安星一眼。 “大队长，我需要一个解释。”安星死死盯着大队长何荣。 何荣没有回答他，关上问询室的门后才对上安星的眼神。 “安星，你才来局里不久，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有些事，不要问。”何荣语重心长，走近拍了拍安星的肩膀，“你是个好苗子，我很看好你。” “大队长，这就是你的解释？”安星的表情告诉何荣，他这套惯用的上对下的伎俩并不管用。 “这就是我的解释，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去告我！”何荣脸黑了下来，喊完这句话扬长而去。 安星脊背发凉，平日里看着温和近人的大队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包庇一个明显的罪犯，忽视一个很可能是黑社会性质的卖淫团伙？ 答案很简单，但安星不敢信，如果真是那样，大队长如此明目张胆，那局长副局长呢？ 三天后，静安分局接到群众报警，在浦西护城河的下水道出口，发现一具女尸。 安星随队出发赶往案发现场，当天下着蒙蒙细雨，天空是灰色的。 当安星看到抬上来的女尸苍白的脸是那么的熟悉，他整个人差点崩溃。 是那个对他喊出‘救救我’的姑娘，被声称是她老公的年轻人带走的姑娘，大队长坚持是家事他们无权干预而什么也没做的姑娘。 那一刻，安星觉得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第392章 死了个人 秦飞和彪子回到临海，离他们走，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一进门，胡倩倩正在拖地，放假在家的胡婷婷抱着小侄子在玩。 “回来了。”胡倩倩松了一口气，没多说什么，跟着问，“吃了没有？” “火车站吃了。”彪子说完急不可耐从胡婷婷手里接过儿子，“儿子，想爸爸了没有啊......” “飞哥，有个人来找你几次了，给你留了张纸条。”胡倩倩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秦飞，“对了，还有金善园那边也来人递话，要你去一趟。” 秦飞点了点头，正要上楼，彪子把儿子还给他小姨走过来问，“飞哥，要出门吗？” “你好好陪儿子，没事。” 纸条是任振飞留的，他来临海已经好几天了，现在就住在黄河路的千家汇宾馆。 秦飞上楼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没喊彪子，一个人去了千家汇宾馆，见到了任振飞。 “小秦兄弟，我可算是等到你了。”任振飞有些激动，见到秦飞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任先生，这样，去前面的金善园谈。”秦飞说。 对于任振飞的到来，他是很意外的。 离开深北时，任振飞已经和宇辉通讯达成了合作，到现在才过去三个多月，他来临海能有什么事？ 时间正是下午的三点多，金善园很冷清， 还是萍聚包厢，这已经成了默认的规矩，领班玲子送茶进来以后便离开。 “任先生，你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见任振飞如此着急，秦飞省掉了寒暄。 “小秦兄弟，我准备成立自己的公司。”任振飞喝了一口茶说。 “这是好事啊，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差钱？” “差钱，但不是最主要的。”任振飞认真看着秦飞，“我要停止跟宇辉的合作，自己做代理。” “自己做代理？”秦飞很是意外，任振飞才和宇辉合作多久，这就准备踢掉对方，自己单干了。 “德国的西科，我在一次交流会上见到了他们在华的负责人，相谈甚欢，对通讯行业的未来发展看法很一致，他对我很欣赏，愿意把代理权给我。”任振飞语速很快，跟着又说，“问题是他要我第一次就拿2000万的货。” “任先生，你不会觉得，我有2000万吧。”秦飞忍不住苦笑，心说老任你要是过个四五年再来，那2000万还真不是什么事。 一想到这，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往后用钱的地方可太多了，杭州的小马，还有一个姓马的也得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几个人，哪个张口都是千万起步。 “没有，我是想你给我担保。”任振飞顿了顿说，“我和史密斯谈的很好，但他也不能仅仅看在我这个人的份上，就把货给我，所以我想有你给我担保，他更容易做出这个决定。” “任先生，我给你担保，有用？”秦飞问。 “有用。”任振飞说，“临海的飞总份量还是足够的，我做了一些调查。” “虽然不知道小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注，当初在深北那么帮我，甚至可以说是一厢情愿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第一时间来找你帮忙，不止是因为我的朋友里，小秦你的份量最重，还一个重要的原因，我觉得跟你合作，我能获得最大的自由。” “让你担保，也就意味着让你担风险，我的想法是这样，公司成立以后，你有20%的股份。” “当然了，我必须得厚着脸皮说，除了担保，你还需要出资十万。” 任振飞一下子说了很多，秦飞在慢慢消化。 五分之一的股份，只需要出资十万，这已经不少或者说很多，任振飞的诚意很足。 “担保我可以考虑，我出资二十万，股份我要三十，公司发展运营，我不干预，包括以后发展需要钱，我还可以继续注资，这些都可以写在咱们的合同里。”秦飞神情严肃，跟着说，“任先生，我这可是压上全部身家来相信你。” “可以。”任振飞没有考虑太久，爽快答应，“我必须再强调一点，公司运营管理，你不能插手。” “放心，甩手掌柜我是最喜欢当的。”秦飞笑着说。 “那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去见史密斯。”任振飞说。 “那个史密斯在哪儿？” “就在临海，他们在临海有一个办事处。” 秦飞顿时心中了然，怪不得任振飞说他担保有用，这个史密斯真要是在临海混的，肯定知道他。 和任振飞说好明天晚上请史密斯吃饭，还是在这个包厢，秦飞在领班玲子的掩护下，上了金善园的三楼。 今天是周日，和司理理约定好的安全日。 司理理就站在楼梯口，见他过来，领他沿着走廊一直往里走。 “这两间大房间，是魏国雄和人见面用的。”路过两扇门的时候，司理理解释说，“这是我住的地方，怎么样，是不是有些意外？” 秦飞走进门，确实很意外，房间装点得像是十来岁的孩子住的，粉色窗帘，粉色床单，粉色书桌，甚至连化妆台也是粉色的。 “我妹妹喜欢粉色，所以我就把这里装成了这样。”司理理说，“虽然只有每年的除夕夜她可以在这里待一晚。” 秦飞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床上，黄河路一直传言金善园的第八十九张桌子是床而不是桌，能上去的人，都不一般。 “传言都是假的。”司理理给秦飞搬了把椅子，自己坐到床上，“魏国雄倒是很想上我的床，可笑的是，他不行。” 秦飞刚坐下来，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行？” “对，不行。”司理理笑了，“是不是很有意思，守着一大桌满汉全席，他偏偏下不了筷子。” “有一件事我倒是要感谢魏国雄，他没逼我去伺候男人，他说他爱我，要把我珍藏一辈子。” “飞总，你想不想上这张床？别人没有机会，你可是近在眼前。” 秦飞搞不懂这个女人这时候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他清了清嗓子问，“我走这些天，临海都发生什么事了？” “死了个人。”司理理淡淡说。 第393章 轻举妄动 “死了个人？”秦飞微微皱眉。 “嗯。”司理理点了点头，“从红楼跑出来的一个姑娘，叫黄翠翠，尸体今天早上在浦西那边的下水道被人发现的。” “有什么特别的？”秦飞还没有天真到惊讶他们竟然敢杀人，这样一个黑社会团伙，杀人算什么，他疑惑的是，一个从红楼跑出来的姑娘，抓回去教训一顿继续用她赚钱就是，干嘛要杀人？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为了灭口。 那姑娘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魏国雄我了解，他这个人阴狠，但也懦弱，他为什么要杀人？” 司理理明显是在引导着提问，秦飞安静等着下文。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叫黄翠翠的女孩知道了绝不能泄露的秘密，重要到魏国雄觉得杀了她才安心，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这个秘密，我也一直在想，我觉得，是和某个人有关。” “我猜测，是黄翠翠被安排去招待了什么大人物，大到咱们谁都不敢想，灭口是那个大人物下的命令，魏国雄不敢不听。” “嗯。”秦飞嗯了一声表示认同，司理理分析的很有逻辑。 “黄翠翠逃出来以后，进了公安局，她是从公安局被带走的。”司理理跟着又说，“就是负责你案子的静安分局。” “这个静安分局不是已经换了一波血了吗？”秦飞对此感到诧异，上次和于会长的斗争，黄育贤从上到下彻查了一遍，涉事人员一个没放过全都处理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静安分局。 这才换的人，魏国雄那帮人这么快就打通了关系？手眼通天啊！ “这就没法猜了。”司理理叹息一声，眉眼忧愁，“秦飞，我们还需要多久？” “不知道。”秦飞说，他知道司理理是在担心自己的妹妹，魏国雄现在已经开始杀人了，他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 “不管多久，正义是不会缺席的。”秦飞又说。 “迟到的正义，也算正义吗？”司理理自嘲问。 静安分局，刑侦大队长何荣刚回到办公室坐下，门被猛然撞开。 “大队长，你给我个解释！”安星把一叠照片拍在了何荣面前，气势汹汹。 何荣扫了一眼照片，上面是黄翠翠被水泡的苍白如纸的脸。 起身关上门，何荣压着怒气说，“你要什么解释？”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她老公，现在她死了！”安星大声地吼，“黄翠翠，死了，你我那天都看到了，那个活生生的姑娘她死了！” “是，她死了，咱们现在的工作就是调查她怎么死的，抓住凶手，给她一个交待。”何荣说。 “何荣，你是在跟我装傻吗？”安星冷冷质问，“那天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让黄翠翠被人带走！她就不会死！” “安星，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何荣神情冷峻，看着安星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我杀的黄翠翠？”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要你解释清楚，为什么，那天你为什么要帮着那个自称黄翠翠老公的人，那个人到底是谁，你跟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安星怒吼。 “我不认识他！”何荣喊。 “你不认识？”安星轻蔑地笑，“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不认识你帮他，你是在犯罪！” “安星，你认为我犯罪了，那你就去督察举报我，让督察来调查我。”何荣坐了下来，冷冷说，“我就在这等。” “那是一条人命！”安星有些绝望地喊。 “我不知道那是一条人命！”何荣拍案而起，“安星，你不要以为靠着你老子的余荫你就真的能当上警察，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在实习！” “你不要拿这个威胁我，我就是不干了，也要追究到底！”安星喊。 “好，那你可以走了，你去告，去闹，你看看我会不会有事。”何荣冷笑着说，“再看看你会不会马上就滚蛋！” 安星冷静下来，怔怔看着何荣，他听出了些什么。 “你以为我是在为难你？我是保护你！”何荣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以为，心中有正义，就能伸张正义吗？” “你什么意思？”安星彻底冷静下来，问。 “黄翠翠是从红楼里跑出来的，红楼有问题，我三年前就知道了。”何荣也冷静下来，缓缓开口，“84年的12月7号，我记得很清楚，我带队准备搜查，搜查令都已经拿到了手，行动开始前三分钟，我接到命令，行动取消，带队撤回。” “为什么？”安星不解。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何荣自嘲笑了笑，“后来我发现了，谁敢去查红楼，谁就会出事，不是外调就是降职。” “安星，我不知道那个自称黄翠翠老公的人有问题吗，我有什么办法，黄翠翠刚进咱们这里，电话就已经打到我那儿了。” “你说我能怎么办，不放人？” “就算咱们当时不放人，给黄翠翠做笔录，光是立案这一步咱们就做不到，你信不信？” “硬撑到最后，结局就是你我再也不可能在静安分局待下去。” “现在，你明白了吗？” 安星扶着办公桌，颓丧地坐了下来。 “你的意思，咱们不要查黄翠翠了，更不要查红楼了？”安星问。 “查，为什么不查，那帮畜生敢杀人，咱们是警察，就是要抓他们，把他们绳之以法的！”何荣斩钉截铁说，“但要明白，如果没有一举拿下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 何荣说完拿出一份档案递给了安星。 “西康路23号的入室杀人案，你来跟。”何荣说，“等会去一下，受害人回临海了，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 “受害人秦飞，可以的话，跟他多熟悉熟悉。”何荣特别提醒。 安星皱了皱眉，何荣的意思似乎是要他和这个叫什么秦飞的成为朋友。 他对这个案件很了解，秦飞是个商人，在临海小有名气，王大勇兄弟是被人买凶来杀他的。 他是警察，为什么要主动去跟一个商人交朋友？ 第394章 你叫安星 从金善园回到家，秦飞心情有些沉重。 当然不因为是黄翠翠的死，而是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复杂了。 他最初来临海的想法，就是挣钱，挣足够多的钱，然后过上有钱人的快乐你体会不到的那种日子。 但现实完全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来。 在临海，他需要面对红楼背后的魏国雄，那是一个他压根不知道全貌的庞然大物，还有那个和魏国雄纠葛在一起的彭志远。 在清河，还有看起来亦敌亦友的张亮，以及那个视自己亲弟弟为仇人的二哥秦辉。 何军的死，让他不得不担起照顾何帆的责任。 尽管他并不觉得完全是因为责任，可如果没有这件事，他是不会去招惹何帆的。 还有赵金芝，表面上是媳妇宋雯雯怂恿的，可他很清楚，是他内心大被同眠的欲望在作祟。 想起媳妇宋雯雯，他心里满是亏欠。 已经接受一个赵金芝了，现在又多一个似乎没法拒绝的何帆。 秦飞心里默默祈祷，远在大洋彼岸的赵思思千万别是真怀了孩子才走的，那样的话，他真没脸去见媳妇宋雯雯了。 “飞哥，有人找。”楼下彪子在喊。 秦飞下楼，是一个剪着平头的干练年轻人，看上去很有正义感。 “你好，安星，静安分局刑侦支队的。”安星朝秦飞微笑着伸手。 “你好，秦飞。”秦飞伸手握了握，然后没忍住问，“你说你叫安星？” “对，安星，安全的安，星星的星，有什么问题吗？”安星疑惑。 “没，没有问题。”秦飞尴尬笑了笑，邀请安星到客厅沙发坐下，还是没忍住又问，“你是不是有一个青梅竹马，叫孟钰？” “孟钰？”安星摇了摇头，“没有。” “不好意思，我有一个朋友也叫安欣，我记错了。”秦飞笑了笑。 “没事。”安星说，拿出笔记本，“我来是想跟你聊一聊，关于王大勇兄弟的入室杀人案，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了解，王家两兄弟不远千里来临海犯案，是有人买凶，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 “安警官，这个我真不知道。”秦飞说，“我是做生意的，接触的人多，得罪的人也多，谁会买凶来要我的命，真没法确定，我记得之前你们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 “明白，做生意的，朋友多，冤家也多。”安星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你尽量想一想，和哪些人有过矛盾，提供一个名单，我们会去调查。” “安警官，你也知道，你们找上门，对人家影响不好。”秦飞说，“本来就是一点误会，这样一弄真成仇人了，我可不想上次的事情再来一次。”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对方这次没有得手，未必不会再来一次。”安星淡淡说，他已经感觉到，面前这个叫秦飞的同他一般大的年轻人，明明知道是谁买凶的，只是不愿意说。 “下次？”一旁的彪子听到这话恶狠狠说，“他敢来，老子干死他！” 安星明显一愣，膀大腰圆的彪子一看就是社会人。 “别咋咋呼呼的。”秦飞白了彪子一眼，“去帮倩倩做饭去。” “他是谁？”彪子一走，安星抓住核心问。 “安警官，我朋友大大咧咧的，别介意。”秦飞摆了摆手，“他就是随口一说。” “秦先生，你似乎对我们很不信任？”安星皱了皱眉问。 “没有没有，主要我不能瞎说，真要有确定的消息，我一定告诉安警官。”秦飞笑。 “秦先生。”安星表情很认真，“我知道之前您受过委屈，对我们产生了一些误会，但我才从警校毕业，就是有人要腐蚀我还没来得及，我心中只有正义和警察的责任感，您大可以放心说。” “安警官。”秦飞看着安星，顿了顿说，“你也说了，你才从警校毕业。” “明白了。”安星懂了秦飞的意思，“那咱们保持沟通，有什么消息随时联系。”安星起身递给秦飞一张名片，“这是我的住处，不管什么时间，秦先生随时可以去找我，上面有我的呼机号。” “好的。”秦飞起身接过名片，点了点头，“安警官，马上开饭了，要不留下来吃个便饭？” “不了，谢谢。”安星摆了摆手，起身走到门口，他突然转过身看着秦飞问，“秦先生，你知道红楼吗？” “不知道。”秦飞不假思索摇了摇头。 “那好，不用送了。”安星随之转身离去。 在来之前，安星做了一番调查，搞明白了队长何荣为什么要他和秦飞多接触。 几个月前，一起校园暴力，是秦飞替那个无权无势差点被打死的孩子发声，反被人陷害，被当时的静安分局控制了起来。 他的反击来的很突然，也让所有人意外，先是本子那边发了新闻掀起舆论，然后西京直接派了指导组下来。 这一套连招可不是谁想用都用的出来的。 何荣是希望他和秦飞成为朋友，在往后对红楼展开全力一击的时候，多一份助力。 可惜，很明显，秦飞对他，或者说对静安分局明显的不信任。 安星可以确定，他根本就知道是谁要杀他，就是不愿意说。 包括最后他走的时候故意提起红楼，虽然秦飞回答的很干脆，他还是敏锐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 秦飞是知道红楼的。 送别安星，秦飞回到沙发坐下。 他思考过，如果在ga系统内部能有一个朋友，或者说信得过的人，往后做起事来会更方便，也会更有目的性。 但安星来自静安分局，他没法子就这么信任，哪怕他叫安星，这个本就满是正义感的名字。 安星最后试探的那一问，让他很是疑惑。 他为什么好好的突然提起红楼呢？ 总不能是他知道要杀人的是彭志远，而彭志远和红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王氏兄弟就是红楼背后的老板魏国雄安排的吧。 第395章 不懂英语 金善园，萍聚包厢。 “这位就是黄河路大名鼎鼎的飞总吧，感谢上帝，让我见到了。”史密斯热情笑着朝秦飞伸出手，“我的上帝，你怎么会这么年轻，你看起来像是刚从学校里走出来脱掉校服的学生。” “你好，尊贵的朋友，我叫史密斯，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是我的秘书凌。” “你好，凌琳。”史密斯身边的凌琳，一身黑色ol装，身形毕露。 “史密斯先生一直这么会说话的？”秦飞表情古怪看着任振飞，随后一笑，“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小秦你要习惯，史密斯很善于发现他人的优点然后给予赞美，他就是这样一个有趣的...” “山姆大叔！”任振飞没想起来的词，秦飞给补上了。 “哈哈哈，任先生，飞总可以称呼我大叔，你就算了吧。”史密斯哈哈大笑，“以你的年纪，我应该称呼你为大叔。” 包厢里的气氛轻快无比，史密斯中文很好且健谈，加上美丽秘书凌琳的补充，这场见面比秦飞想象的要轻松愉快的多。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对话逐渐从闲聊转移到正事上来。 “史密斯，你对临海比我要了解的多。”任振飞微醺开口，“飞总跟我，是很好的朋友，用我们的说法叫忘年交。” “忘年交，哦，我知道忘年交。”史密斯两手一拍，“就是年纪差距很大的两个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忘掉了彼此的年纪差距，是这样吗？” “是，就是这个意思。”任振飞笑着点了点头，“史密斯，你之前的担忧，现在可以解决了吗？” 秦飞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金发碧眼身材魁梧的史密斯。 史密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微笑着扫了两人一眼。 “任先生，飞总，你们应该明白，我不是你们。” “我知道，在你们这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可以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任何约束。” “我是山姆大叔，山姆大叔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只相信白纸黑字。” “任先生，我很欣赏你的魄力和眼光，你很专业，你对未来的判断甚至超过我们，所以我愿意给你这次机会。” “我想我们需要合同，一份完完整整确定彼此权益和责任的合同，可以吗？” “当然可以！”任振飞很是激动，连忙点头，“史密斯，那请问你带了合同吗？” “任先生，我觉得，咱们应该听一下飞总的意见。”史密斯笑着看向秦飞，“毕竟，他才是决定你我能否合作的关键。” “飞总，我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么大的生意，却握在你这样一个年轻人的手里。” “你就好像凯撒大帝一般，手中的王剑决定着生死。” “我甚至害怕，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会情不自禁爱上你。” “凌，你没有爱上年轻而有魅力的飞总吧，我可不希望再找一个新的秘书，她们不会知道我喜欢喝七分糖的咖啡。” “boss，你完全不必担心，虽然飞总很有魅力，可我想我一时半会，还不会爱上他。”凌琳恰如其分地微笑，她整场下来话不多不少，时常夹杂英文，这一点让秦飞感觉有些不舒服。 在自个家的土地上，整什么鸟语呢！ 而且秦飞注意到，凌琳一直在观察他，掩饰的很好。 “史密斯，如果你准备好了合同的话，可以拿出来看看。”秦飞含笑说，“我同任先生是好朋友，就像你刚才说的，我相信他。” “我向上帝保证，我很羡慕你们之间的信任，你们这一对忘年交。”史密斯笑着起身，“凌，把合同拿出来。凌是法律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她可以提供法律咨询，合同哪里不懂你们都可以问她。” 凌琳起身离开座位，将两份合同分别递到秦飞和任振飞手中，回到史密斯身边坐下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不过是用的英文。 秦飞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抬起头。 史密斯和凌乱见秦飞抬头，明显一愣。 “史密斯，你是在跟美丽的女士说悄悄话吗？”秦飞笑，“欺负我不懂英文。” “哈哈，飞总，你真是太会开玩笑了。”史密斯哈哈大笑，“美丽的女士更应该配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而不是我这样的山姆大叔。” “凌，你确定，你真的没有爱上这个优秀的年轻人吗，我虽然是老板，但我不会阻拦真爱。” “boss，你再这样问，我可真的就不确定了。”凌琳柔美一笑，“毕竟飞总真的很有魅力。” 秦飞摆了摆手，低头继续看合同，神色认真。 “你怎么回事，刚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史密斯凑到凌乱耳边，用英语小声说。 “他们听不懂英文，没事的。”凌琳同样用英语回答，“我是怕您忘了吕总交代的事情。” “我没有忘，你放心，等他们合同一签，你就可以给他去打电话了。”史密斯说，“好了，不要再说话了，哪怕他们听不懂，他们总是会好奇我们在说什么的。” 凌琳点了点头。 用英文对话的俩人看起来像是在商量待会的谈判策略。 任振飞一直在看合同，很认真，一个字也没有放过。 秦飞也在看合同，不过他只是装作在看，从方才凌琳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冒出那句话，这份合同就完全失去看下去的意义。 真当老子一点英语不懂啊！秦飞心中忍不住吐槽。 第396章 狗男女 “怎么样了，让人羡慕的忘年交，合同有什么问题吗？”史密斯说，“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凌是专业的，她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答案。” 任振飞此时已经看完了全部的合同，和他当初和史密斯商讨的并无差异。 “史密斯，没什么问题，非常感谢你的信任。”任振飞笑着说，看向秦飞。 “说实话，我对通讯行业不了解，这份合同对我来说，不懂的地方太多了，要是一个一个问的话，怕是要到天亮。”秦飞笑了笑，“不过我相信我的忘年交，也相信山姆大叔，我也没有问题。” “ok，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要服务员上香槟了？”史密斯起身开心地击掌，“凌，去叫服务员上香槟。” 正当凌琳微笑着起身，秦飞却是又说。 “史密斯，香槟不着急，等签约的时候再开也不迟。” “什么意思？”史密斯面露疑惑。 “我的意思是，今天不适合签约。”秦飞站了起来，“今天是十四号，数字太不吉利了。” 几人皆是一愣，包括任振飞。 “凌，你们有这样的讲究吗？”史密斯看向凌琳问。 “确实有这个说法。”凌琳表情微微有些尴尬，看向秦飞，“飞总，您的意思是什么时候签约呢？” “后天吧，后天十六号，六六大顺，要不后天的后天十八号也行，八八八，发发发。”秦飞面露微笑，“看咱们的山姆大叔喜欢哪个。” “哦，真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史密斯笑了笑，“那就十六号吧，我喜欢六六六。” 任振飞心中疑惑，没敢提出来，脸上陪着笑，几人又喝了几杯，聊了一会儿，这才散场。 “小秦，干嘛要等到后天签？”史密斯两人走后，任振飞问，“是有什么问题？” 对这个问题其实他心里有答案，合同上写明了如果任振飞没能按照约定达成销量，秦飞是有连带责任的。 “老任，你听不懂英语？”秦飞反问。 “听不懂。”任振飞愈发疑惑，“怎么好好的问这个？” “没事，合同你看了，确实没问题？”秦飞摇了摇头说。 “对咱们来说是有些不公平，不过你要对我有信心，我是能做到的。” “老任啊，我不是对你没信心，对你没信心我就不来了。”秦飞笑着拍了拍任振飞肩膀，“不要着急，后天再说。” 说完，秦飞率先离开了包厢。 他没有回西康路，而是直接去了汇联商厦。 另一边，凌琳和史密斯回到酒店。 “飞总为什么要后天才签合同呢？”凌琳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是说了，十四这个数字不吉利。”史密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解掉领带，“你们中国人太奇怪了，竟然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上帝在创造数字的时候才不会赋予它幸与不幸。” “那更像是个借口。”凌琳皱眉摇了摇头，“会不会是他看出来什么了？” “如果他真的看出来什么，责任就在你的身上，你当时为什么好好的说那句话？”史密斯神情不悦看着凌琳，“哪怕他不懂英文，他也会奇怪，咱们在背着他讨论些什么，这就是他此刻犹豫的原因！” “应该是这样，我不小心引起他的警惕了。”凌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被史密斯一把拽进了怀里。 “我的小美人，你是不是该去放洗澡水了？”史密斯把凌琳的黑色长发当成了圣诞节的烤火鸡，猛嗅它的香味。 “我这就去。”凌琳脸上露出一副生理性厌恶的表情，麻利地脱身，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水龙头在哗哗地响，凌琳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她越发讨厌镜子里那个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女人，有时候甚至会恶心到想吐。 第二天的下午，徐天一赶到西康路23号的时候，秦飞刚刚午睡才醒。 “你要的东西。”徐天一把一个文件袋扔给了秦飞，“你现在又搞什么名堂，查这个女人干什么。” 秦飞没有搭理徐天一，打开文件袋以后认真翻看里面的资料，神色愈发凝重。 24岁的凌琳是深北人，来临海才不到一年，她专科毕业以后进入深北电信局下属的分公司，而那个分公司的总经理，是宇辉通讯的吕辉。 “对了，你叫我查的那个史密斯，就是德国西科驻临海办事处的那个老外，可不是个好人。”徐天一表情很是愤懑，“这家伙好几次喝多了酒发酒疯，猥亵妇女，我特么怀疑他就是装的，醉酒是他的借口，他妈的，衣冠禽兽！” “那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秦飞抬头问。 “这还用问，人家是外宾，能一样对待判个流氓罪吗？”徐天一不屑撇了撇嘴，“何况西科可是国际大公司，真要搞出什么丑闻，人家不在咱们这边投资了，那损失大了去了。” “你这话不对。”秦飞皱了皱眉，“不管那个什么西科还是北科有多大多国际，他来咱们这不是因为他信奉爱与正义，爱好和平自由，而是咱们这儿是全球最大的市场，是他们眼里的一块大肥肉。” “别人家把你钱挣了，你还感恩戴德跪在地上说谢谢洋大人，这种思想要不得。” “外宾咋了，讲文明讲礼貌那是外宾，把咱们这儿当游乐园无法无天的，那是白皮长毛臭烘烘的畜生一只。” “好骂！”徐天一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哪里是咱们求着他，是他求着咱们才对。快说说，你查这对狗男女干嘛。” “狗男女？”秦飞倒是有些懵。 “不是狗男女是啥，史密斯在和平饭店有个长包房，那个叫凌琳的，一直跟他住一起。”徐天一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秦飞说，“你不会以为他们会在酒店房间里保持纯洁的友谊，聊什么汤姆叔叔的小屋？” 秦飞一脸的意外，表情中甚至能看到一丝丝惋惜。 那么小只一姑娘，那么大只一史密斯，咋受得住的。 “不是，你这是咋了，可惜?”徐天一晃了晃秦飞的眼睛，“你快跟我说说，你查这俩人要干啥，不说我下次可不帮忙了。” “说说说。”秦飞缓过神来，“是这样的......”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听明白始末，徐天一皱起了眉头，这事说简单也简单，知道有坑，不搭理就行了，但他明白，秦飞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他们。 “我准备先找凌琳谈谈。”秦飞说。 第397章 你信吗 鲁马咖啡馆，秦飞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他还是没法适应咖啡的苦涩，这还是已经加糖加奶。 这种生理上的不适应，更多还是源自心理上的抗拒，这个年代，咖啡是小资的标签。 凌琳走进鲁马咖啡馆，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让和平饭店的服务员给他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了时间地点，落款秦飞。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来了。 “飞总，久等了。”凌琳微笑着走到跟前，挽裙落座。 “no matter.”秦飞笑了笑。 凌琳下意识准备切换到英语，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变色，整个人亚麻呆住。 “i can speak english.”秦飞用十分蹩脚的口语说，“可惜会的不多，但你昨天晚上跟史密斯的对话，我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的。” 凌琳如同被浇筑在了椅子上，表情惊诧而僵硬，一句话说不出来。 “很惊讶？”秦飞笑，“你们实在有些瞧不起人了，不是只有你们大学生，才会鸟语。” “飞总，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还叫我来？”凌琳缓了过来，轻轻扯了扯嘴角，“飞总是什么意思呢，就为了羞辱我一顿， 让我知道我是狗眼看人低？” “那当然不是。”秦飞摆了摆手，“虽然你刚才吃惊的样子让我很爽，但这不是我的目的，我喊林小姐来，是谈合作。” “l-ing凌。”凌琳此时倒一点也不慌张了，甚至有闲心纠正秦飞的发音，笑了笑说，“我很好奇，我和飞总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 “林小姐，你就不好奇，吕辉为什么要给我挖这么大一坑？”秦飞问，“我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他费这么大劲？” “还是说，他已经给过你答案了。” “飞总，这重要吗？”凌琳不想这么被动下去，挑了挑眉，“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怎么安排，我怎么执行就行。” “你的老板不是那个史密斯？”秦飞抓住关键，玩味看着凌琳，“怎么又成宇辉通讯的吕总了？” “飞总，您到底要说什么。”凌琳表情变了变。 “林小姐，你刚毕业，是分配到电信局下属的分公司，吕辉是你的上司，后来他辞职下海，你跟着他一起走了。”秦飞手指有节奏敲击着桌面，“是这样吧。” “飞总还有查户口的习惯。”凌琳语气里满是嘲讽，“所以呢，飞总接下来是要问，我跟吕辉是什么关系？” “问确实会问，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秦飞一副胸有成竹，双眼似乎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敏锐目光让凌琳无处可躲，“我说林小姐，就吕辉那油的不行的泡妞本事，是怎么把你拿下的？” 凌琳如芒在背，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偷情被抓的荡妇，秦飞面带微笑的审视，让她不自觉将双手挪到了胸前。 “飞总，你都说了，这是你的猜测。”凌琳强撑着说。 “林小姐，你骗我骗谁都没事，千万别把自己也骗了。”秦飞说，“吕辉怎么跟你说的，能让你甘愿去委身一个浑身都是狐臭味的老外。” “你！”凌琳面目变得狰狞，咬牙切齿，“飞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别激动，林小姐，我用词可能有些不雅。”秦飞抬手安抚，“不过事实是什么样，你清楚，我也清楚，争辩没有意义，不是吗？” “飞总，你说完了没有？”凌琳强忍着怒气起身。 “林小姐，我猜吕辉让你去给史密斯当秘书，是不是给过你什么承诺？”秦飞淡淡说，“例如什么几年之后等宇辉通讯发展起来了，你们就结婚？” 凌琳目瞪口呆，缓缓坐了下来，她很清楚，秦飞藏了一件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事情一直没说。 “林小姐，点杯咖啡吧。”秦飞说，“接下来我要给你讲个故事，时间可能有些长。” 凌琳抬手喊来服务员，要了一杯美式。 咖啡端上来，凌琳一口喝掉大半，随后看向秦飞，示意对方她已经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故事是这样的......” 秦飞跟凌琳说的不是什么别的故事，就是吕辉追求赵金芝的始末，当然为了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了不少。 凌琳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到故事说完，她整个人就像一个快要爆炸的火药桶。 “飞总，男人嘛，都是这样的，只要他兑现承诺娶我，我无所谓的。”凌琳故作云淡风轻。 “林小姐，我信，可你信吗？”秦飞沉沉问。 秦飞这句话就好像推倒了第一款多米诺骨牌，凌琳慢慢开始崩溃，是的，谁信呢？ 她自己都不相信，吕辉完全就是个满嘴谎言的大骗子！ 什么维护好史密斯是为了宇辉通讯的发展，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未来，什么他会记得她所有的付出，他会准备好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娶她进门。 都是骗人的！ 泪水夺眶而出，她已经顾不上这时候被人看笑话了。 秦飞很绅士地把纸巾递了过去，没有再说话，他要给对方消化的时间，以及给仇恨酝酿的时间。 吕辉使得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顶多就是花言巧语的升级版，偏偏凌琳这么一个高知还傻傻地愿意相信，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离谱。 怪不得有人说，越是看上去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人，越是好骗，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还很朴素的年代，pua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秦飞找凌琳来，目的自然不是拯救迷途妇女这么简单，也不是戳破陷阱，而是要真的把这笔生意做成，把宇辉通讯的当家人换成任振飞，给他腾飞铺好台阶。 这其中的关键点，就是凌琳。 “飞总，你想怎么合作？”大约十五分钟后，凌琳平复心情问。 第398章 局中局 十六号，秦飞说的六六大顺的这天晚上，还是金善园的萍聚包厢，还是那四个人。 签约顺利，宾客皆欢。 看着秦飞在合同上签字，任振飞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接下来，他可以大展拳脚了。 秦飞明知这是吕辉挖的陷阱，可还是在合同上签了字。 无他，凌琳告诉他，合同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吕辉和史密斯商量的，是在合同执行过程中给任振飞下绊子穿小鞋，进而把秦飞跟着一起拉下水。 那时候，阴谋就变成了阳谋。 秦飞和凌琳商定的是，合同正常签，等签完合同以后，凌琳爆出手中掌握的史密斯违法违规的证据，将史密斯拉下马，进而毁掉宇辉通讯和德国西科的代理合作，到时候等西科派来新的负责人，白纸黑字签定的合同，对方也就只能捏着鼻子履行了。 目标是秦飞树立的，策略是凌琳制定的，她对史密斯和吕辉，对宇辉通讯和德国西科都很了解。 一个浑身燃烧着复仇之火的女人，值得相信。秦飞是这么想的。 但他还是对女人不够了解，尤其是对凌琳这样近乎被洗脑了的女人。 和平饭店，史密斯长包房的隔壁房间。 已经是下半夜，凌琳蹑手蹑脚推开虚掩着的门，刚一进去，就被人一把拦腰抱起。 “想死我了。”吕辉一脚踢上门，抱着凌琳到了沙发上，“凌凌，有没有想我？” “放开！”凌琳板着脸推开吕辉，“你别以为我已经原谅你了，我是看不下去秦飞不可一世觉得自己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我问你，咱们什么时候结婚？” “那不还是你说了算。”吕辉没脸没皮地笑，“你说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 “行，那就明天，咱们直接去登记。”凌琳不假思索。 “那哪儿行，咱俩户口都是深北的，在临海也登记不了，而且接下来还需要史密斯配合，现在结婚不是把他给气死了。”吕辉说完拉着凌琳入怀，“凌凌，你放心，等我搞死这个姓秦的，咱们立马结婚，他妈的，他一个小瘪三，竟然敢拿老子当猴耍！” “真是搞笑，他以为他玩什么离间计能离间我们。” “哈哈，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吕辉！”凌琳推了他一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跟你没完！” “凌凌，你放心，天下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吕辉说完，将凌琳推倒，压了上去。 大约十分钟后，吕辉点了根烟，粗重的喘息着，凌琳捡起地上的衣服在穿。 “这几天要是那个姓秦的找你，你千万把他稳住了。”吕辉说，“任振飞已经拿着合同动身回深北了，等第一批货到了，咱们就可以摊牌了。” “我要姓秦的跪在地上求我！”吕辉恶狠狠说。 “尽快吧，按照我和秦飞约定的，这几天我就要举报史密斯了。”凌琳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扭头看着吕辉，“再次提醒你一遍，我手里是真的有史密斯违法违规的证据，我可以毁了他，顺便毁了你。” “凌凌，你别这么说，我要娶你是真心的，绝不是因为什么你手里有什么把柄。”吕辉真诚笑着。 “最好是这样。”凌琳冷冷说，“我回去了。” 吕辉重重吸了一口烟，点了点头，看着凌琳的背影，露出轻蔑的笑。 娶你？开什么玩笑，一个被老外捅烂的烂货也配？ 这女人脑子是被驴踢坏了吧，怎么想的！ 不能这么说，她若不这么想，还怎么替我做事？ 等凌琳带上门出去，他放肆地笑。 第二天，凌琳外出办事，吕辉开了一瓶红酒到了史密斯房间，两人推杯换盏。 “阿辉，你对凌是不是太绝情了？”史密斯问。 “史密斯，怎么，你爱上她了？”吕辉含笑反问。 “nonono，我不相信爱情，我只能说，凌琳很完美，你们东方女人都很完美，皮肤细腻，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太完美了。”史密斯坏笑，“阿辉，你是个慷慨的人，没有几个男人，愿意分享自己的女人。” “我们这里有一本小说，上面有一句话。”吕辉拿捏着姿态，像是个宠辱不惊的情场浪子，“女人就是窗户纸，破了一层，再糊一层就是。” “凌琳对于我来说，就是层破了的窗户纸，史密斯，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娶她吧。” “哈哈，我还没有这么单纯。”史密斯大笑，玩味看着吕辉的眼睛，“凌琳手上，有些东西，对我很不利。” “我知道，你放心吧，她是个女人，翻不出什么浪花的，交给我。”吕辉拍着胸脯说。 “哈哈，你办事，我放心。”史密斯开心地笑，“阿辉，你不会怪我吧，毕竟我的尺寸，和你的尺寸，应该很有差距。” “史密斯，你想太多了，我的...也很大！” “哈哈，那最好，就是可怜了我们的凌，她要伺候两个壮如牛一样的男人，太辛苦了！” “她就是个贱货！” 俩人开了一阵荤腔，方才聊起正事。 “这个秦飞飞总，还是太年轻了，希望他以后能明白，商场如战场，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史密斯说。 “呵呵，这样一个狂妄且自大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吕辉冷笑，“我等着他来求我！” “哈哈，我也很想看到，那个骄傲的年轻人跪在你面前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史密斯笑，“阿辉，那个任振飞，是真的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如果他能为你所用，对你帮助很大。” “我知道。”吕辉点了点头，“我这次的目的是整死秦飞，只要这个任振飞识时务，我会给他机会。” 第399章 啥也不是 五天后，和平饭店。 秦飞走进一楼大堂，迎面撞上了勾肩搭背的吕辉和史密斯，凌琳提着公文包跟在两人身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至少对吕辉来说是这样的。 “呦，这不是黄河路大名鼎鼎的飞总嘛。”吕辉阴阳怪气，拿鼻孔看着秦飞，“这是来吃饭？” “来见朋友。”秦飞扫了三人一眼，扯了扯嘴角，“原来吕总，和史密斯先生，是好朋友啊！”说完他看向凌琳，“林小姐，看来你做了不一样的选择。” 这话两边一听谁都明白啥意思，吕辉心中只觉得无比的快意。 “秦飞，怎么，你跟凌秘书有什么故事？”吕辉含笑看着秦飞，“大家都是熟人，不妨说说看。” “让林小姐告诉你吧，吕总。”秦飞笑了笑，“哦对了，史密斯先生，你可一点都不诚实哦，山姆大叔原来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小鬼。” “飞总，商场如战场，我只是个纯粹的商人。”史密斯并不生气，露出无比绅士的微笑。 “好吧，你说是，那就是吧。”秦飞耸了耸肩。 “秦飞，你到现在还死撑呢！”吕辉轻蔑地笑，“准备好钱，等着赔吧！” “不过，你要是能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吕总，你是不是喝老酒喝发昏了。”秦飞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在想什么呢，你算根葱啊，要老子求你？” “瞎七倒八，不着四六，叫你声吕总还真拿自个儿当盘菜了。” “什么玩意，啥也不是！” 秦飞一套连招放完，扬长而去。 “你！”吃瘪的吕辉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秦飞都知道真相了还敢这么拽。 “你给我等着！”他冲着秦飞的背影喊，这句话显得他是在无能狂怒。 吕辉心中憋着一口气，他很难受，这个秦飞凭什么这么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拽！ 他不应该哭哭啼啼开始求饶才对吗？为什么不按照剧本来！ “凌琳，秦飞这两天是不是找过你了？”出了和平饭店，吕辉死死盯着凌琳问。 “没有。”凌琳摇了摇头，她也在想秦飞为什么如此的有恃无恐。 “阿辉，我觉得你没必要想太多。”史密斯沉沉说，“咱们的机会压根没有漏洞，那个骄傲的年轻人不过是在装样子罢了，我很了解他这样的人，哪怕枪口抵上他的脑门，他还觉得自己是个不怕死的英雄，当你扣上扳机的时候，他就会害怕，然后跪下来向你求饶了。” 吕辉点了点头，按下心中强烈的不安。 老子倒要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秦飞来和平饭店，确实是见朋友，遇到吕辉几人纯粹是偶然。 他先是让彪子去找客房服务员取了一样东西，随后到了顶层的一号豪华套房。 “有没有兴趣听个好玩的东西？”女人给秦飞开了门，他进门微笑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什么？”女人很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刚拿到手的。”秦飞笑了笑，“听听就知道了。” 俩人在沙发坐了下来，随着秦飞一阵鼓捣，录音机开始播放声音。 “阿辉，你和凌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那当然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这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甩掉她的原因！” “哈哈，我也是，她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凌琳对于我来说，就是层破了的窗户纸，史密斯，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娶她吧。” “她就是个贱货！” 听到这一句，秦飞连忙按下了暂停，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也没想到，吕辉和史密斯两畜生私下里会聊的这么劲爆。 “没想到，史密斯是这样的人。”朱紫紫微微皱眉，表情愠怒，大概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哪怕生气也不能做出夸张的表情，因此她生气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爱。 “嗨，预料之中，从某种层面说，也不能怪他，崇洋媚外的人多了，你要狼在羊群里保证善良不杀生，不可能的不是吗。”秦飞说完看向朱紫紫，“这次好像又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本来的行程里就有临海，家族对德国西科的投资很重视，这几年西科在这边发展的很是缓慢，西科董事会本就希望我来一趟，考察一下问题出在哪儿。”朱紫紫眨了眨好看的眉眼，“他们认为我是中国通。” “你的意思是，就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会来临海？”秦飞问。 “是的，不过要晚一些。”朱紫紫点了点头，她顿了顿问，“那个叫凌琳的女孩子，是不是太可怜了？” “可怜，但也是她自己作的。”秦飞说，“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捷径，所谓的捷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个吕辉太可恶了，简直就是...他怎么可以这样玩弄女人！”朱紫紫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我刚才在大厅遇到那家伙了。”秦飞忍不住想笑，“他要我跪在地上求他。” “呵呵。”朱紫紫冷笑，“我会让他跪在地上求你的。” “那倒无所谓，我没喜欢看人下跪的癖好。”秦飞摆了摆手，“你准备什么时候约见史密斯？” “明天吧，我派人去了办事处调查，要动他，我手里总是需要一些证据，好给董事会交待。”朱紫紫说。 “那行。”秦飞点了点头，“证据的话，我应该也可以给你准备一份。” “你哪里来的证据？”朱紫紫疑惑。 “现在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有了。”秦飞指了指茶几上的录音机。 “你的意思，是找凌琳，史密斯的秘书？” “嗯，她手里肯定有猛料。” “她会给你？你不是说，她已经背叛了一次？” “那是因为她心里对姓吕的还有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秦飞说，“而这个，就是浇灭她心里最后希望的一盆冷水。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咱们应该会看到一场好戏。” “我并不觉得这是一场好戏，我看到的，是一个被欺骗被伤害的体无完肤的可怜女孩。”朱紫紫微微有些落寞。 “紫紫，你说的对，所以我们要拯救她，给她一次真正复仇的机会！”秦飞说。 第400章 回家 走出和平饭店，坐上车，一直等在车里的彪子连忙将bb机递给秦飞。 “飞哥，任振飞一直在呼你，像是有急事。” 秦飞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往前开一点，前面有个电话亭。”彪子说着话打着了火。 “不用。”秦飞说，“彪子，你留在这，找个机会把一样东西交给凌琳。” 秦飞递给彪子一个鼓鼓的文件袋，“交给她就行，其他不要管。” “好的。”彪子点了点头，“那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回来等。” “用不着，我打车回去就行。”秦飞摆了摆手，已经下了车。 他方才走了没几步，bb机又响个不停。 “货有问题，速回电。”来自任振飞。 秦飞干脆将bb机电池给扣了下来。 他才意识到一件事，他对任振飞的态度是不妥的。 对现在的任振飞来讲，他是贵人。 贵人就该有贵人的姿态。 商场上肯定是有正直的好人，但善男信女能到达的高度是有限的，任振飞是个正直的好人，但他就是什么善男信女？ 当然这不是他此刻不给任振飞回电话的原因，他还没有无聊到这个时候让老任干着急，而是时机还没到。 现在的任振飞越着急，有人就越开心。 “boss，任振飞一直在呼，要咱们给他回个电话。”西科临海办事处，史密斯办公室，凌琳说。 “史密斯，你说的没错，那个秦飞就是在装， 任振飞开始着急了。”吕辉心中大定，轻松笑着，看向凌琳说，“不管他，晾着他，他现在肯定也在找秦飞。” “呵呵，我倒要看看，秦飞怎么接着往下装！” 金发碧眼的史密斯心情看着却不是很好，总部来人，他不知道，没有人提前通知他。 更反常的，是总部派来的人，直接跳过他到了办事处，调走了账本和档案。 虽然那些账本和档案很干净，但这一系列动作释放出的信号让他不安。 “boss，总部来人，你不知道？”凌琳看出史密斯在发愁，也知道他在愁什么。 “不知道，他们像是从地里突然长出来的，这很没有礼貌。”史密斯眉头紧皱，“这太奇怪了。” “账本是没有问题的。”凌琳想了想说，“应该就是例行检查。” “史密斯，不用担心，你的工作做得很好，能有什么问题呢？”吕辉起身冲史密斯使了个眼色，“走吧，我的朋友，我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消灭你的不开心。” “哈哈，你说的没错，我的工作做得很出色，能有什么问题。”史密斯起身笑了笑，看向凌琳，“凌，我目前还不知道总部派来的是哪个家伙，你在这里等电话或者别的什么，我猜他很快就会召见我。” 说完，史密斯和吕辉勾肩搭背出了办公室。 凌琳不用想也知道两个男人去干什么，不过她不在意，也懒得在意，她现在只要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一直等到傍晚下班的点，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不知道俩人去了哪，她只得一个人先回和平饭店。 “凌小姐。”在和平饭店门口下了车，还没走几步，一个男人叫住了她。 “你是？”凌琳转身，庆幸总算是有个发音标准的，可对方她并不认识，怎么知道她姓凌的？ “飞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彪子从怀里掏出文件袋递给了凌琳。 飞总？听到这名字，凌琳心尖忍不住颤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接过文件袋，还想问点什么，彪子已经转身走了。 带着一丝疑惑，没等回到房间，在电梯里，凌琳拆开了文件袋，里面是一张纸条和一个录音机。 纸条上写了一个地址，西康路23号。 回到房间，凌琳有些迫不及待摁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阿辉，你和凌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那当然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这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甩掉她的原因！” “哈哈，我也是，她就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凌琳对于我来说，就是层破了的窗户纸，史密斯，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娶她吧。” “她就是个贱货！” 听到这一句，凌琳颤抖着伸手想把录音机关了，可是她太慌乱了，录音机从茶几上掉了下来，声音还在响。 “她就是个贱货！” 凌琳疯了一样地抢起录音机，猛地朝地上摔去，跟着用高跟鞋使劲地踩，这才终于让它闭上了嘴。 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瘫倒在沙发上。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胸口，快要让她不能呼吸。 “啊~！”她歇斯底里地呐喊。 大约半小时过后，喊过，哭过，抽过自己耳光的凌琳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呆呆坐在沙发上，披头散发，白嫩脸上是醒目的红色掌印。 凌琳突然想起了远方的母亲，那个一直以她为傲逢人便要夸赞自己女儿是大学生在大城市工作的母亲。 她是单亲家庭，父亲在工厂里出意外走了，是母亲一个人把她养大的。 现如今的她，还剩下什么呢？ 只剩下肮脏无比的身体，和一辈子也洗刷不了的愚蠢和耻辱。 她这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勇气，拖着这样一副肮脏的身体，回去见自己的妈妈。 凌琳这时注意到了茶几上的纸条，她拿起纸条再次看了一遍，西康路23号。 当天夜里，接近凌晨的时候，史密斯和吕辉方才醉醺醺地回到和平饭店。 醉生梦死一场的俩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凌琳不见了。 俩人呼呼大睡的时候，凌琳站在临海火车站的站台上，凝望着故乡的方向。 晚风轻轻的吹，她感受到了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安宁。 她本来想去死的，那个不厌其烦听完她故事的男人，说了一句，“放下，回家吧，以后听妈妈的话。” 是的，她要回家，妈妈在等她。 第401章 艾琳达 第二天，秦飞起床后，将bb机的电池装了回去，才开机，一条又一条消息涌了进来，全是来自任振飞的。 最后一条是说他已经坐上了去临海的火车。 秦飞拿起电话给他回了一条，要他下了火车直接来西康路。 他挂完电话多久，刚洗漱完，火急火燎的任振飞就到了。 “我靠，老任，你这是怎么了？”秦飞差点惊掉下巴，几天不见，老任像是老了好几岁。 “还我怎么了！”任振飞没忍住脾气，气呼呼说，“你快跟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咱们是合作伙伴，你不能什么都瞒着我吧！” 他要是到现在还什么都没猜到，那他还创什么业开什么公司，回家种地算了。 “说，我说，你别急，先喝点水。”秦飞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给任振飞倒了一杯水，跟着缓缓开口，“那个史密斯......” 任振飞越听表情越是凝重，等秦飞说完始末，他一阵后怕。 “你的意思是，吕辉是为了报复你，搞得这么一出？” “是，你说无聊不。”秦飞苦笑。 “那你干嘛还要签那个合同，明明你什么都知道。”任振飞不解。 “那合同签不签，我无所谓，对你不是很重要吗？”秦飞说，“你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东风，我怎么着也得帮你把这东风借来。” “不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任振飞一头雾水，“我咋没懂你的意思呢，签了也没用，他们压根就不想合作，四处下绊子，到时候按照合同完成不了销售目标，你我都完了。” “老任，我把宇辉通讯买下来，交给你，这样你是不是起步能快点。”秦飞含笑说。 “那自然是快......不对，你怎么卖，吕辉怎么可能卖给你！”任振飞心里像是有猫在挠，秦飞总是说话说一半。 “我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秦飞说，“你就在我这好好休息，把心放肚子里，等着看好戏。” 和平饭店。 史密斯起床以后，伸手去够床头柜，并没有摸到那杯从未缺席的美式咖啡。 他晃了晃沉沉的脑袋，坐直身子后，十分不高兴地大声喊，“凌，我的咖啡！快点！” 安静的房间里无人回应。 史密斯愠怒下了床，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下这个不懂事的秘书，把她按在落地窗上，使劲发泄他的怒气。 可他在套间里转了一圈，根本没有凌琳的身影。 “fuck！”史密斯骂骂咧咧咒骂一声，出门使劲拍打隔壁吕辉的门。 在他看来，吕辉身为朋友已经越界了，在临海，凌琳是他的秘书，是属于他的。 他并不介意吕辉拿去用一用，可用完他应该立刻还回来，让她乖乖准备好咖啡放在床头。 “这家伙真的是牛吗，昨天那么疯狂，晚上回来竟然还有力气，fuck！” 吕辉被敲门声惊醒，睡眼朦胧拉开门。 “我的朋友，你是不是该把我的秘书还给我了。”史密斯神色不悦大声说，“fuck，因为你，我失去了一个美好的早晨！” 吕辉一脸懵，他缓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说，“凌琳不在我这。” “什么！”史密斯一把推开吕辉，“她不在你这能在哪里！” 在吕辉房里转了一圈，史密斯骂骂咧咧，凌琳的消失，又是一个不祥的信号。 “凌会去哪儿？”史密斯眉头紧皱问。 “我不知道，她东西收拾了没有？”吕辉思考着问。 “没有，她的衣服鞋子包包什么都在。”史密斯说，“fuck，她能去哪儿！” “会不会去公司了，你昨天交代她等消息。”吕辉说，“东西都没收拾，她肯定还在临海。” “fuck，见到她，我一定要他知道山姆大叔除了会做薄脆饼友好地招待客人，也有拿起猎枪的脾气！”史密斯气冲冲起身，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等俩人赶到办事处，在前台一问，凌琳压根没来。 “史密斯，今晚八点，和平饭店，总部来的艾琳达要见你。”前台说。 “好的，我知道了。”史密斯点了点头。 进入办公室，吕辉把门带上，坐到沙发上陷入沉思。 安静了好一会儿，史密斯问，“阿辉，有没有办法找到凌琳？” “这是临海，我怎么找，要是深北我还能找朋友帮忙。”吕辉皱眉，“她会不会在秦飞那儿？” “她跟我们一样，和秦飞是敌人，为什么要去找敌人。”史密斯摇了摇头说，“算了，先不管她，今晚和艾琳达见面，你和我一起去。” “艾琳达是什么人？”吕辉点了点头问。 “董事会成员，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她是本子国人，我也只见过一面，我没有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她。”史密斯有些心不在焉，“我没和艾琳达打过交道，听说她很腹黑，笑里藏刀，很厉害的女人。” 晚上八点，和平饭店二楼西餐厅，史密斯和吕辉很早就到了，盛装出席。 当一身酒红色长裙的朱紫紫出现的时候，整个餐厅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被吸引了，她就像是高贵的神女下落凡间，浑身绽放着耀眼的光。 吕辉暗暗吞了吞口水，他自认见过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眼前女人美的没有死角，美的让人窒息。 这样的女人，也热爱文学和诗歌吗？他在想，搜肠刮肚待会能用的上的句子。 “嗨，艾琳达，你真的好美，美的让人想不出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史密斯起身，热情笑着朝朱紫紫伸出手。 “谢谢。”朱紫紫淡淡回应，仿佛没看到史密斯伸出的手，挽裙落座。 史密斯尴尬了一瞬间，坐下来后指了指吕辉，“艾琳达，这位是吕辉吕总，是咱们的合作伙伴。” “你好，艾琳达小姐。”吕辉起身行礼，自认为动作完美，无可挑剔，绅士的不能再绅士。 朱紫紫再次选择了忽略，像是完全没看到吕辉这个人，连一个不屑的眼神都没赏给他。 场面有些尴尬。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艾琳达，咱们点菜吧。”史密斯笑了笑缓解气氛，伸手召唤waiter。 “等等，我还有个朋友没来。”朱紫紫打断了他。 “那好吧。”史密斯收回手，“敢让艾琳达小姐在这等，这位朋友真的是个勇士，可我不得不说他，不懂得尊重女士，不够绅士了。” 史密斯脸上洋溢着笑容，认为他开了一个很不错的玩笑，足够活跃气氛。 “是呀，让艾琳达这样尊贵的女士等候，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吕辉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朱紫紫微微皱眉，扫了两人一眼，仿佛在说，我的朋友，你们俩个议论，配吗？ 史密斯和吕辉同时感受到了艾琳达一瞥中的不悦，连忙闭嘴。 “他来了。”俩人的注视下，艾琳达突然起身，走向了一个年轻男人。 第402章 忍痛割爱 在史密斯和吕辉两人呆若木鸡的注视下，美艳不可方物的艾琳达走向着装有些随意，白衬衫黑西裤的年轻男人，她轻轻挽住了对方的手，亲密的像是在迎接自己的爱人。 方才史密斯伸手，她视而不见。 吕辉热情问好，她充耳不闻。 这个年轻人出现，她伏低做小，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玛德，凭什么！ 这是吕辉内心此刻的独白，难道天底下所有的漂亮女人都是你秦飞的！ 等等。 他才意识到更大的问题，艾琳达等的朋友是秦飞，那岂不是说...... 吕辉汗流浃背了。 史密斯表情很是丰富且精彩，他看到秦飞的第一时间有些恍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死心眨了眨眼确认没错，跟着内心像是在被泥石流冲刷。 “二位，怎么，见到我不高兴？”秦飞落座，含笑扫了两人一眼。 “没...怎么会！”史密斯反应过来，笑着说，“能认识飞总，是我的荣幸，我对飞总的敬佩，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史密斯，原来山姆大叔也会拍马屁？”秦飞扯了扯嘴角，“不是很会拍的样子，看来山姆大叔平时没怎么拍过。” “噗嗤！”朱紫紫，也就是艾琳达忍不住笑了笑。 史密斯表情尴尬，他很清楚现在是攻守易形，有艾琳达撑腰，变成秦飞拿捏他了。 “艾琳达，您和飞总，是怎么认识的？”史密斯脸上依旧带着笑。 “艾琳达？”秦飞疑惑看向朱紫紫。 “哦，我的英文名。”朱紫紫乖巧解释了一句，不再说话，她把舞台完全留给了秦飞。 “挺好听的。”秦飞夸赞，看向吕辉，“吕总，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 吕辉心中那个气，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很想起身臭骂怒喷，可他不敢。 “艾琳达，实在没想到，咱们和飞总都这么有缘，我和飞总刚刚达成合作，相信在飞总的帮助下，西科在中国市场的发展会开始一个全新的篇章。”史密斯笑着说，他已经做好打算，彻底抛弃吕辉，换取自保。 “不对吧，史密斯。”秦飞玩味看着史密斯说，“任振飞给我打电话，他压根提不到货，这怎么能说是全新的篇章呢？史密斯，你的中文还是要学习，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有这样的事情？”史密斯表现的无比意外，像是真不知道一样，“那肯定是哪里出了点问题，飞总，您放心，我会妥善解决的，没有人可以阻碍咱们的合作。” “真的？我听任振飞说，货都进了吕总的公司。”秦飞笑着说，“史密斯，既然你都跟吕总合作了，那我还是不要横插一杠了，吕总会怪我不懂事的。” “误会，都是误会！”史密斯连忙说，“飞总，你才是我唯一的合作伙伴，吕辉，我跟他不熟，只是普通朋友，你千万不要误会。” 史密斯说着话，把座位挪了挪，离吕辉远了一些。 吕辉心如死灰，他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死死盯着秦飞。 “吕总，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是在等我跪下来求你？”秦飞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含笑打量着吕辉，“你这样看着我，我可吃不下饭。” “吕辉，你走吧。”史密斯无奈看向吕辉说，“我们接下来要谈很重要的合作，你不方便听。” 吕辉看向史密斯，冷笑说，“史密斯，你就算是要弃车保帅，也稍微要点脸吧。” “你别忘了，凌琳不见了，你的把柄，现在肯定在他手里！”吕辉指着秦飞说，“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史密斯表情很难看，他面临的是他此生最为艰难的时刻。 “你以为你是谁，在这瞎说什么，飞总是我的朋友，合作伙伴，请你离开！”史密斯起身怒斥。 “那个，史密斯，你别这么激动。”秦飞摆了摆手，“吕总说的没错，我确实没准备放过你。” 史密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秦飞这么坦诚。 “飞总，你我之间，都是一些误会，何必伤了和气。”史密斯还没有死心。 “要单论这次你帮着吕总想拿合同坑我这事，我倒无所谓，你低个头认个错，我说不定还真就放你一马。”秦飞抬头看着史密斯说，“可惜，你这人吧，不行，在我的国家和土地上，干了太多不是人的事，我得替我的同胞们出口气。” 说完秦飞看了一眼手表。 “史密斯。”艾琳达终于开口了，“根据你的秘书凌琳提供的证据，你已经不适合你如今的职位，我已经向董事会提交了对你的处理意见，关于你收受贿赂贪墨公司财产，董事会在你回国以后依法追究，至于你在中国犯下的罪行，会由他们根据法律对你进行审判。” 史密斯整个人没了生气，丢了魂一样瘫坐下去。 “安警官，这边！”秦飞突然起身，招了招手。 安星看到秦飞，走了过来，身边还有两个同事。 他走到史密斯跟前。 “史密斯埃文，根据我们警方掌握的证据，你涉嫌故意伤害，强奸等违法犯罪行为，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配合调查。” “起来，跟我们走。” 史密斯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安星朝同事使了个眼色，两人把他架了起来，拷上了手铐。 “秦先生，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临走前，安星看着秦飞说。 “不客气。”秦飞摆了摆手。 吕辉心中生出一丝丝快意，他起身准备走，秦飞喊了一声。 “吕总，这就走了？” “秦飞，我可没有违法犯罪。”吕辉笑着说，“我是输给你了，你牛逼，你厉害，行了吧。” “吕总，别这样，气急败坏了还。”秦飞说，“咱们谈谈合作。” “合作？”吕辉冷哼一声，“秦飞，你不要小人得志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我跟你，谈什么合作？” “你的宇辉通讯，我要了。”秦飞淡淡说，“希望吕总能够忍痛割爱。” 第403章 杀人了 “秦飞，你疯了？”吕辉难以置信看着秦飞，他认为对方是失心疯了，张口就要他的全部家业。 他抬脚就要走，秦飞的声音跟着响起。 “吕总，我可是在给你机会。”秦飞淡淡说，“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决定走还是不走。” 吕辉定住了，他打量着秦飞，心思百转，在猜测对方手里到底有他什么把柄。 形势比人强，吕辉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秦飞，直说吧。” “20万。”秦飞伸出两根手指，“你的宇辉通讯，交给任振飞，我就放你一马，你就不用跟史密斯一样，进去踩缝纫机了。” 吕辉表情聚敛，深呼吸了一口气。 沉默许久，他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和平饭店，顶层豪华套房的阳台，秦飞和朱紫紫用过餐，回到这儿闲聊。 “你真的准备放过那个吕辉？”朱紫紫问。 “你是不是在替凌琳不甘心？”秦飞笑，“认为我不应该为了自身利益，放过一个人渣。” 朱紫紫没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我跟他说的是，我放他一马，别人放不放，我就不知道了。”秦飞眨了眨眼睛。 朱紫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捂嘴笑了。 “秦，王子尧的最后一次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下个月，他就可以回来了。”朱紫紫说。 “艾琳达，田中美子，朱紫紫，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叫你哪个名字了。”秦飞笑，“不管哪个名字，我都要感谢你，这要是放在小说或者电视剧里，我这时候应该说，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噗嗤！”朱紫紫忍不住又笑了，“那说不一定，哪天我也有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呢，我倒要看看刀山火海，你干不干。” “呵呵。”秦飞尴尬挠了挠头，“一定一定！” 一个星期后，深北，宇辉通讯。 吕辉和任振飞完成了最后的交接手续。 “吕总，感谢感谢，我一定会让宇辉更上一层楼！”任振飞伸出手，笑着说。 “任振飞，人在做天在看，你耗子尾汁吧！”吕辉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等吕辉出了门，任振飞向刚刚换了老板的秘书招了招手。 “这是公司的更名文件，你下午就去工商局更名。”任振飞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秘书，跟着说，“还有公司现在的招牌，立刻叫人来给他下了，等新招牌一做好，立马换上去。还有，通知全体员工，去会议室开会。” 吕辉闷头走出公司，刚掏出钥匙准备上车，三个公安出现在他面前。 “吕辉是吧，你涉嫌贪污，侵占国家财产，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吕辉呆若木鸡愣在原地，被带上警车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绝望大喊，“秦飞，我草拟吗！” 远在临海西康路23号的秦飞连打了几声喷嚏，正疑惑是谁在背后骂他，电话响了。 “喂，雯雯怎么了？” 秦飞接起电话，是媳妇宋雯雯，跟着他脸色剧变，挂了电话匆忙下楼，喊上彪子，开车往清河赶。 赶到清河人民医院，已经是傍晚五点多。 “爸之前还好好的，从昨天开始不吃不喝，也不闹了，跟谁都不说话。”宋雯雯挽着秦飞的手，“我上午去看爸的时候，他跟我说要你回来。” “知道了。”秦飞握住媳妇的手。 “秦飞，你爸他，时间不多了。”秦兰满眼心疼看着女婿，“你进去陪他说说话吧，用药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妈，辛苦了。”秦飞点了点头，牵着宋雯雯走进病房。 秦先德靠在病床上，脸色红润，双眼有神，乍看上去完全不像个病人。 可你只要仔细多看几眼，就会感受到他身上浓郁的死气。 这是回光返照。 “爸，我回来了。”秦飞坐到床边，喊了一声。 “老三来了。”秦先德笑了笑，看向宋雯雯，“雯雯，我想跟秦飞单独说会话，你不要介意，等会喊你，你再进来，好吗？” 宋雯雯点了点头，看了秦飞一眼，出去了。 “爸，你想说什么？”秦飞此刻内心像是压上了一座山，无比地沉重，“我要不要通知二哥一起过来。” “不用。”秦先德摇了摇头，凝望着秦飞，“儿子，爸之前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别怪爸。” “爸是农民，没本事，只能在地里刨食，没文化，所以有时候也不讲道理。” “之前偏袒你二哥，你妈一直说我，我不听，我想着老三有本事，挣大钱，帮帮自己兄弟是应该的。” “现在想来，是我错了，什么叫帮呢，你二哥真发奋图强，你拉他一把叫帮，他自个儿烂在地里等着人抬他起来，那叫什么帮。” “爸，别说这些，都过去了。”秦飞说。 “你让爸说完。”秦先德摆了摆手，盯着医院的白墙继续说，“你大哥走的早，瑶瑶生下来两月就走了，那些年家里对你大嫂很不好，沈招娣使劲挤兑她，我想着她为咱们家生了小文小武，一直纵容，最后把你大嫂给气走了。” “对你大嫂，我是有亏欠的，这辈子要是你还能见到她，帮我给她赔个不是。” “瑶瑶这丫头我上午看到了，你跟雯雯照顾的很好，你俩辛苦了。”说完这句话，秦先德扭头看着秦飞，“老三，你二哥现在三个孩子，往后要是你二哥出了事，你能不能答应爸，像照顾瑶瑶一样，照顾好他们？” “爸，你放心，我不会看着小文小武他们不管的。”秦飞说。 “儿子，对不起你了，你妈走了，我也要走了，家里欠你的，没人能还了。”秦先德沉沉叹息，突然间情绪激动起来，“老三，你，能不能，能不能想办法，留你二哥一条命？” 秦飞愣住了，他一时间搞不懂爸爸秦先德这句话没来由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你二哥他，杀人了啊！”秦先德哽咽着说。 秦飞整个人如五雷轰顶。 第404章 救不了他 徐老二的消失，妈妈张淑兰的死，以及爸爸秦先德突然的疯癫，秦飞不是没有怀疑过，当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血腥的事情。 可但秦先德哽咽着说出那句话，一颗原子弹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了。 秦辉杀了徐老二。 妈妈张淑兰根本不是什么急火攻心，压根就是看到自己的儿子杀人，被活活吓死的！ 爸爸秦先德的疯癫，症结也是在此。 他们没有想过，老实巴交的老二秦辉会杀人，也正因为这样，他们看到了那幅画面，才会心神崩溃。 老爸方才说什么？ 要他留二哥一条命？ 他怎么留，他凭什么留！二哥他，杀人了啊！ 秦先德紧紧抓着儿子秦飞的手，眼眶中老泪纵横，满是哀伤。 “爸，当时你跟妈都看到什么了？”秦飞平复心境问。 “那个徐老二，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脸被打的没有人形了，你二哥还在打...”秦先德说不下去了。 “爸，不说了。”秦飞说，“你好好休息，不说了。” “老三，你二哥他，怎么就变成杀人犯了呢？”秦先德问。 “我不知道。”秦飞落寞说，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打小老实本分的二哥，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性情大变，真的就是因为那次要开砖厂，他没有听话的把一万块给了？ “老三，你不要多想，这不能怪你，都是他自己作的。”秦先德眼中一阵恍惚，像是在回忆什么，“他打小就老实，谁都觉得他老实好说话，沈招娣压着他，我也压着他，后来沈迎娣也是压着他，他，是被压了太久了。” 秦飞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老三，你二哥他，会被枪毙吗？”秦先德突然问。 “爸，我不知道。”秦飞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爸解释，秦辉现在看似风光无事，但人在江湖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他都敢杀人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你，你也救不了他？” “爸，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嗯。”秦先德无力点了点头，“去叫雯雯进来吧。” 秦飞恍恍惚惚起身，心里像是被人野蛮灌进去了一杯硫酸。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恢复清明，把什么都想起来，曾经承受不住的冲击再承受一遍，对一个老人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雯雯。”一进门，秦先德呼唤一声，冲宋雯雯抬了抬手。 “爸，你说。”宋雯雯坐到床边。 “孩子，苦了你了，我们家对不起你，你嫁给秦飞，一顿热乎饭都没让你吃好过。”秦先德表情满是自责，看了一眼秦飞，继续说，“老三能娶你，是他的福分，也是我们老秦家的福分。” “雯雯，对不起了。” “爸，你别这么说，没什么的。”宋雯雯噙着泪摇了摇头。 “我听亲家母说，你一直着急要孩子。”秦先德拍了拍宋雯雯的手，“没孩子也没啥，只要你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秦飞，你不能因为这个，对不起雯雯，否则到了底下，我跟你妈说，你看你妈骂不骂你。” “爸，你想什么呢，没孩子就没孩子，咱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秦飞此刻再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不管爸爸好与不好，严厉还是慈爱，那都是父亲，打小如山一般挡在他身前的父亲。 “好，那就好。”秦先德轻轻笑了笑，目光在小两口之间来回徘徊，“你俩好好的。” “你们去忙吧，我睡一会儿，放心，没得事。” 秦飞和宋雯雯对望一眼，俩人出了病房。 “雯雯，你在这看着爸，我回家一趟，把小文小武他们接过来，爸肯定是想看一眼孩子的。” 秦飞交待媳妇宋雯雯几句，和彪子开车赶回了石林。 在石林镇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秦辉，后厂街那一片已经荒废，没人知道这帮社会人现在的活动地点。 石林镇没找到人，随后俩人回到了莲花村，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自打妈妈张淑兰去世，秦飞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个家，一切都很熟悉，一切又都那么陌生。 院门上着锁，又亮着灯，很奇怪。 彪子敲了一会儿门，没人应。 “小飞！”徐前进从黑暗里小跑着过来，“你回来找你二哥？” “徐叔，家里有人吗？”秦飞点了点头问。 “有，沈迎娣在。”徐前进说，可他的表情告诉秦飞，事情没那么简单。 “徐叔，出什么事了？” “小飞，你得跟你二哥好好谈谈，这么干不行的。”徐前进眉头紧皱说，“自打你妈走以后，你二哥就把沈迎娣锁屋里了，一步也不让她出门，吃喝啥的隔俩天安排个人来送一趟，那哪里是送吃喝，是过来看看她死没死啊！” 秦飞微微皱眉，秦辉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再杀一个人？ “小飞，这事不是村里不管，我想管，管不了。”徐前进面露难色，“这是个人家里的事，我倒是想去跟上面反应情况，你二哥他，哎，我惹不起。” “彪子，把锁砸了，进去看看情况。”秦飞说。 彪子动作很利索，找了一块大石头，没两下锁就开了。 “徐叔，你就先别进去了，别回头他找你麻烦。”秦飞看向徐前进说。 “小飞，你好好找你二哥谈谈，他就是出气，也该出够了。”徐前进点了点头，“我在这儿等着，有事你喊一声。” 和彪子俩人走进院子，堂屋和西屋漆黑一片，只有东屋亮着灯。 秦飞走向东屋，距离门口还有两步的时候，立刻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屎尿发酵过后的气味。 时节已经是深秋，夜里冷得很，气味还是如此的冲人。 房门虚掩，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一个人正窝在床上睡觉，身上盖着被子。 被子上满是包浆的污垢，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露出的脑袋上是乱糟糟如稻草的长发。 秦飞想了想，还是向前一步，推开了门。 第405章 别逼我 吱呀的开门声并没有惊醒床上正在熟睡的人。 秦飞站在门口，才发现屋里根本没有地方下脚，散落一地的杂物，已经干硬的人体排泄物，床边有两个塑料盆，一个装着水，另一个是吃剩下的白米粥。 “飞哥，这什么情况？”彪子强忍着没有捂鼻，眼前的画面令他深受震撼。 秦飞没有说话，抬脚走了进去，绕到床尾，这才看清熟睡的人的脸。 黢黑一片，轮廓依稀可辨，是沈迎娣没错。 他还看到了另一样东西，沈迎娣的左脚脚踝上，被一根长长的铁链拴住了。 秦飞此刻的感受无法名状，他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徐叔，能不能叫个人过来帮忙，帮沈迎娣洗个澡，换身衣服。”秦飞说。 “怎么回事？”徐前进显然不知道屋里是什么情况。 秦飞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徐前进听完大为震惊。 “造孽，这是造孽啊！” “秦辉他，怎么能这么干！” “我去叫我家那个过来，大晚上的找别人也不适合。” 徐前进走后，秦飞让彪子去厨房生火烧热水，自己到柴房找到斧头，再次回到了东屋。 “叮！” 秦飞扬起斧头，朝着铁链猛然砍下，发出巨大的声响，铁链应声脆断。 床上熟睡的沈迎娣惊醒过来，一个激灵缩到床头，满眼惊恐看着秦飞。 “沈迎娣，还认识我吗？”秦飞问。 沈迎娣开始小心翼翼打量秦飞，打量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 秦飞心中庆幸，还好，人没有傻，虽然离傻已经不远了。 徐前进夫妇赶到以后，被眼前的沈迎娣给吓了一跳，都只知道她被秦辉给关在了家里，没想到是这种关法。 洗完头洗过澡的沈迎娣睡到了西屋，把她从东屋带出来的过程中，她一声不吭，像是一只流浪的小动物，本能判断出身边的几个人不是在害她，本能地配合。 “婶，真是辛苦你了。”送徐前进夫妇到院门口，秦飞塞到她手里一叠钱。 “小飞，你这是干什么！”徐前进表情严肃，抢过妻子手里的钱要塞回去，“你这不是打我的脸！” “徐叔，我知道给钱很不合适。”秦飞拦住徐前进，“辛苦你和婶子了，我不能光说一声谢谢。” “天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秦辉那边不用担心，他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好说歹说，让徐前进收下了钱，目送两人离开，秦飞和彪子俩人把堂屋收拾了一下，凑合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徐前进送来了早饭，吃过以后，秦飞预备收拾屋子。 “飞哥，这屋还有收拾的必要吗，就是收拾干净了，也没法住人，这味道，散不掉。”彪子面露难色，他不是懒，他是真觉得没人能在这里住下去。 秦飞没有说话，用一块布简单做了个口罩戴上，当先迈了进去。 这里是他的家，他不能看着它就这样腐烂发臭。 俩人收拾到太阳高照，东屋总算看着清爽了，但那股味道就像彪子说的，散不掉。 就在秦飞准备出门找人借点艾草点着熏一熏的时候，秦辉带人回来了。 “呦，这不是我的大老板弟弟嘛，怎么有功夫回这个穷家来了？”秦辉笑着打趣，语气阴阳怪气，身后一帮七八个小弟，一阵哄笑。 彪子见状，警觉站到秦飞身边，预备随时可能发生的冲突。 “沈迎娣，我等会带走。”秦飞对他的讥讽不以为意，淡淡说，“她犯了错，但你没有资格这么对待她。” “她是我老婆，轮的到你来管！”秦辉一听秦飞要带沈迎娣走，表情变得狰狞，“你算哪根葱！” “你想怎么样，尽管来，我接着。”秦飞语气依旧平淡问，“小文小武他们呢？” “怎么，你要带走我老婆，还想带走我儿子？”秦辉质问。 “随你怎么想。”秦飞说，“爸快不行了，想看看孩子。” 秦辉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表情冻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好气说，“不行就不行呗，爸不是你管的吗？” “爸不疯了，秦辉。”秦飞这句话是盯着秦飞眼睛说的，“清河人民医院，去不去，随你。” “彪子，去把沈迎娣带出来，咱们走。” 彪子扫了一眼，点点头去西屋，把沈迎娣带了出来。 沈迎娣一进院子，看到秦辉那帮人，立刻浑身颤抖起来，缩在彪子身后不敢抬头。 “站那！”秦辉大喝一声，冲过去一把将沈迎娣拽住，“她是我的人，你凭什么带走！” “秦辉，你还要作孽到什么时候，你把她当人了吗！”秦飞怒不可遏，盯着秦辉的眼睛，“我警告你，别逼我！” 秦辉从自己弟弟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他内心激烈的挣扎，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带走沈迎娣，并不是秦飞多么的善良，看不得人间疾苦。 除了秦先德，她是秦辉杀人的唯一目击证人。 回到清河人民医院，秦先德状态已不复昨日，躺在病床上时醒时昏睡。 “秦飞，你爸现在这状态，说走就走，你二哥他人呢，怎么不带着孩子过来看看？”秦兰问。 “我回去通知了，来不来不知道。”秦飞说，“妈，你认不认识疗养院的人？” “疗养院？”秦兰疑惑一声，“认识，疗养院的副院长是我同学。” “我想安排一个人住进去，妈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下？” “这简单，你要把谁送过去？” “沈迎娣。” 秦飞说完，宋雯雯明显一愣，秦兰反应过来沈迎娣是谁之后，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昨晚没睡吧。”病房内，秦飞握着媳妇的手，满眼心疼，“辛苦了。” “我没事。”宋雯雯摇了摇头，“沈迎娣是怎么回事？” “回头再说吧。”秦飞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秦先德，他不确定老爸现在能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你去妈宿舍睡一会儿，这边我在就行了，我昨晚睡了。” “不要，我就在这陪你。”宋雯雯还是摇头。 “那你靠我身上睡。” 秦飞将宋雯雯拥入怀中，内心此刻终于感受到了宁静。 第406章 下一个 秦先德终究还是没能见到孙辈最后一面。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他紧紧握着小儿子秦飞的手，双眼如同钩子一样盯着秦飞，嘴唇上下蠕动，但已经没办法发出声音了。 秦飞俯身贴耳，什么也听不到。 但他知道父亲要说什么，父亲放不下的，是二哥秦辉，还有二哥秦辉的孩子。 后事五天才办完，莲花村后山张淑兰的坟头旁边，新添了一个新土堆。 秦辉自始至终没有出现，村里的乡亲们看向秦飞的眼神里不再是羡慕，而是换成了同情。 “雯雯，有件事。”临别前的夜晚，夫妻俩静静靠在床头，秦飞突然说。 “嗯，什么？”宋雯雯扭头看向丈夫。 “何帆的事。”秦飞说，“之前跟她一起回去安葬小军......” “不用说，我知道的。”宋雯雯打断了秦飞，“小何找过我，什么都跟我说了。” “雯雯，对不起。”秦飞沉沉说。 “你确实对不起我。”宋雯雯落寞地把目光转向自己的手掌心，“当初你说，一辈子只爱我一个，现在呢，金芝姐，小何，你爱她们吗？” “我...”秦飞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爱还是不爱？ 总不能说，他是博爱，博爱不是这么用的。 “秦飞，我也不知道我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宋雯雯低着头，“小何跟我说，你是被逼的没办法，她不会纠缠你。” “我能怎么说呢，她弟弟小军为了救你，连命都没有了。” “我能骂她不要脸，抢我男人吗？” 宋雯雯扭过头怔怔看着秦飞，“秦飞，我能骂她吗？” 这是秦飞完全没有预想到的尴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很不要脸，下意识认为宋雯雯会像接受赵金芝一样，接受何帆。 “雯雯，我会跟何帆说清楚的。”秦飞说。 “怎么说？”宋雯雯双目炯炯有神，似乎在尝试洞穿此刻秦飞的心思，“你已经答应她了，不是吗？” “我...对不起。”秦飞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无法直面内心的羞愧。 “秦飞，你是不是觉得，我宋雯雯爱你爱的不行，没有你就不能活，所以不管你找几个女人，我都会委曲求全，什么话都不敢说？”宋雯雯很是沉着冷静地说，“还是你觉得我是一只不能下蛋的母鸡，不能替你秦家开枝散叶，我就该打落牙齿和血吞？” 秦飞看着媳妇，有些不知所措，要是她哭着说这些话，那他很清楚，媳妇这次是生气了，伤心了，可她的表情完全不是这回事。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秦飞坚定地摇头，“我明天先不回临海，去找小何说清楚。” “秦飞，你还要我承受几次这样的痛苦？”宋雯雯神色无比地认真，“金芝姐，现在是小何，往后又是谁？赵思思？还是朱紫紫？又或者是别人？” “对不起。”秦飞除了这三个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你准备每次都拿这三个字来回答我吗？”宋雯雯较真地追问。 “我...” “秦飞，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是你的妻子啊！”宋雯雯终于哭了出来。 “雯雯，对不起，我...”秦飞伸手想要去抱宋雯雯，被她一把推开。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啊！”宋雯雯崩溃地哭喊，“小军是为了救你死的，你能不管小何吗，我又能看着她因为你伤心难过吗？” “有别的方法，照顾她并不一定要...” “有什么办法，小何心里只有你，她只喜欢你！”宋雯雯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你已经答应了她不是吗，那你现在在这跟我保证什么呢？还是说你就是个虚伪的人，朝三暮四。” 秦飞心中咯噔一下，他才猛然意识到，宋雯雯说的没有错，他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他都已经承诺何帆了，现在却为了宋雯雯的情绪，承诺什么别的办法。 这不是虚伪，不是朝三暮四是什么？ “雯雯，秦飞，你俩怎么了？”门外传来丈母娘秦兰的声音。 “妈，我，我没事，你怎么起来了？”宋雯雯连忙收住哭，回应秦兰。 “我上卫生间，你俩没吵架吧？”秦兰又问。 “没有。”宋雯雯强忍着用朗声说，“我俩说话呢。”说完推了秦飞一把。 “妈，我们没事，你休息吧。”秦飞反应过来，连忙附和一句。 “不早了，早点睡，秦飞明天还要回临海。”秦兰说完，脚步声远去。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沉默的尴尬，俩人从认识到结婚到现在，还从未这样的尴尬过。 其实尴尬的也只有秦飞一个人，他不知道说什么，也没脸说什么。 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这是他没办法辩解的事实。 什么小军是他的救命恩人，照顾好何帆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听起来更多是个借口。 照顾好一个人，就非得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才能照顾好？ “雯雯，你说的对，我确实是虚伪，朝三暮四。”秦飞沉默许久，抬头看着媳妇，表情很是凝重，“这一点我不想解释，但请你相信，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只要你不开心，不愿意，谁我都可以伤害，什么我都可以放弃。” “我这么说，不是在以退为进逼你就范。” “我才意识到，我一直以来都没站在你的角度考虑过，是我太自大了，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能做好。” “何帆我会想好再跟她说，争取不伤害到她，如果伤害无法避免，我再想别的办法弥补。” “秦飞。”宋雯雯脸上还挂着泪痕，表情柔和了许多，“我知道的，你爱我，没人可以取代我，我并不生气你跟小何，我是生气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而是要小何来跟我说，就算你忙，你打个电话，也可以不是吗？” “小何过来找我的时候，我什么准备都没有，我害怕伤害她，也害怕伤害你。” “秦飞，真的不会有下一个了，对吗？” 第407章 是战友，也是朋友 秦飞回到临海，第一个造访的客人，让他有些意外。 “秦先生，我代表静安分局刑侦支队来向您表示感谢，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帮助。”客厅坐下后，安星微笑开口。 “有没有锦旗？”秦飞灵机一动问，“类似五星好市民，警民合作标兵什么的。” “呃，这个倒是没准备。”安星尴尬搓了搓手。 “开个玩笑，安警官别介意。”秦飞笑了笑，“那个史密斯怎么处理？” “目前案件还在侦查阶段，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他坐牢是肯定的了。”安星说，“因为涉及外宾，所以案件处理起来，流程上会慢一些。” “理解，能让他伏法就行，这种外宾，不来最好。”秦飞愤愤吐槽。 “秦先生放心，所有违法犯罪，不管对方是谁，什么身份，我们都会重拳出击，坚决打击！”安星振振有词，有几分宣誓的壮怀激烈在其中。 “安警官，我对你们是很相信的，临海安宁，离不开你们的努力和付出。”秦飞说着没什么营养的场面话，他感觉到安星试图在获取他的信任，还不是一般的信任，而是绝对的信任。 “临海。”安星看着秦飞，顿了顿继续说，“并不安宁。” “安警官，为什么这么说？”秦飞扭头看了安星一眼，回应了他深沉的目光，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王大勇我们还没抓到，还有，红楼依旧招摇。”安星一点也不避讳，说完也端起面前的茶杯。 “王大勇这种人，是天生的罪犯，想要抓到他，肯定要费一番功夫的，我相信，安警官迟早能把他抓住。”秦飞说完停了一下，“至于红楼，安警官为什么这么关注？” “秦先生，上次我问你，你还说对红楼并不了解的。”安星笑了笑，为了不让秦飞尴尬他跟着说，“红楼是干什么的，秦先生应该比我还清楚，关注红楼的，不止我一个人，那是临海的毒瘤，铲除这颗毒瘤，是临海每一位警察不可推卸的责任。” “安警官，要真是这样，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查，我想，红楼真的有问题，你们想查，肯定能查出来的。”秦飞说。 “秦先生，你这是在取笑我吗？”安星搓了搓手，“红楼若真的能随便查，我是一天都不愿意等的。” “我说这些，是希望秦先生相信，红楼是我的敌人，也是每一个心怀正义的警察的敌人。” 秦飞第一时间没有回答，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方才抬起头。 “安警官，这还不够。”秦飞郑重说，“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相信你的理由。” “我欠了一条人命。”安星微微皱眉，想了想说，“前一阵浦西下水管道发现的一具女尸，你肯定听说了。” “那个女孩叫黄翠翠，她曾经就坐在我对面，在局里，让我救她。” “我竟然放任她被人带走了，她的死，我至少是半个杀人凶手。” “安警官，你想好了？”秦飞说，“红楼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其中有些人，你我都惹不起。” “没什么好怕的，警察就是和邪恶作斗争。”安星沉沉说，“秦先生，你这是相信我了？” “以后别叫秦先生了，我也没比你大几岁，叫秦飞吧。”秦飞点了点头，“其实我早就相信你了，你看上去，就很有正义感，做不来同流合污的那种人。” “是嘛？” “就没别人这么说过你？” 两人相视而笑。 “秦飞，对红楼，你了解多少？”笑过之后，安星问。 “我进去过一次。”秦飞直截了当说。 安星愣了愣。 “明面上是个高级会所，说白了就是个青楼。”秦飞接着说，“要想进去，必须要有熟客介绍，一般人是进不去的，招待的也都是达官贵人，而且他们对第一次去的生客很警惕，会安排特别的房间。” “特别的房间？”安星皱眉。 “就是装了监控的，很隐蔽，录音录像，为的就是拿住把柄。”秦飞解释，“红楼手里多少人把柄，那些人又都是什么身份，那就不得而知了。” “怪不得。”安星恍然大悟，怪不得队长何荣告诉他红楼动不了，但凡去过那里的人都留下了把柄，你动红楼，就是动一大群人，关键这群人还都不是普通老百姓。 “那里面的姑娘都是骗来的，他们在报纸上发招聘广告，高薪把人骗过来，也有专门在火车站等着的，看到漂亮姑娘就上去。”秦飞说，“红楼的负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都叫她红姐，但她也只是个打工的。” “红楼真正的主人，叫魏国雄。” “魏国雄？”安星念了一遍，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被秦飞给拦住了。 “安星，别记，记了只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秦飞按着他的手说，“你现在不可能动的了魏国雄，也别想明着查他。” 安星很不情愿点了点头，放弃了记录的想法。 “魏国雄很聪明，他先用美色俘虏，然后拿住把柄，开始要挟腐蚀，现如今整个临海，有多少达官显贵是他的朋友？”秦飞看着安星的眼睛问。 “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边等边收集证据，积蓄力量，全力一击，不给他任何挣扎反扑的机会。”秦飞跟着说。 “你说的对。”安星郑重点了点头。 “安星，我有一个要求。”秦飞表情凝重，“我跟你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对第二个人说，哪怕你认为他没有问题，也不能说，更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你我达成合作的事情。” “我明白。”安星再次点头。 “嗯，你我谁都不能准确分辨谁是敌，谁是友，所以一定要小心为上。”秦飞说，“我这边掌握的信息会跟你同步，需要你这边帮忙的时候，我也不会客气，咱们的目标是共同的，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扳倒红楼，让魏国雄为他干的那些事情，付出代价。” “好，从此以后，你我就是战友！”安星有些激动起身，伸出手。 “更是朋友。”秦飞起身笑了笑，伸手握住。 第408章 再见彭少 和平饭店，国际宴会厅，临海商会交流晚会正在进行。 原临海商会会长于震落马之后，新上任的会长自然要以会长的身份亮相临海商界，这才有了这次仿自欧洲古典社交舞会的晚会。 秦飞在受邀之列，接到了邀请函，此时新会长正在台上致辞，台下乌泱泱站着一群人，目光齐聚，秦飞则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一个人。 大约十五分钟过后，一阵热烈如潮的掌声过后，新会长发言完毕，人群三三俩俩攀谈起来，徐天一坐到了秦飞身边。 “我说大哥，你就这么拽，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大家都站着，就你在这跟个少爷一样坐着。”徐天一吐槽。 “我这人，听不了报告和演讲，容易犯困，我杵在那打瞌睡，不是更不给面子了。”秦飞笑了笑说，目光却是落在人群中，一个穿着显眼的白色西装的男人身上。 “胡扯，你小子就是在这装高深，想吸引美女吧。”徐天一撇了撇嘴，“不是，我说你那么多红颜知己，怎么今天不带一个过来？” “首先，我没有那么多红颜知己。”秦飞神色认真看向徐天一，“其次，你不也没带。” “我老婆怀着孩子呢，不然我肯定带了。”徐天一耸了耸肩，“我倒是想带个别的姑娘，可这人多眼杂的，我老婆要是知道了，得扒了我的皮。” “理理可是来了。”徐天一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穿着黑色露肩修身长裙的司理理，“待会跳舞，我觉得你可以邀请她。” “不好意思，爹妈没教过我跳舞。”秦飞翻了翻白眼，“你别在这，影响我装深沉，你去忙你的。” “那行，我可不管你了。”徐天一起身，“把西装扣子解开，这样能再深沉点。” 秦飞笑骂一句‘滚’，端起面前的红酒杯，抿了一小口。 方才听说这次的酒水全是高级货，红酒是什么多少年的拉菲，可他还是觉得这玩意不好喝，喝起来全特么是金钱的酸臭味。 虽然人很多，男男女女加起来快两百人了，但并不吵，大家都是上流，没人会像菜市场里卖菜的大妈一样吆喝。 三三俩俩的人群相谈甚欢，互相交换名片，花枝招展的名媛们一娉一笑俱是风情。 美艳不可方物的司理理在人群中缓缓穿梭，时而轻笑灵动，时而沉着大方。 如鹤立鸡群，她是真正的，天生的名媛。 秦飞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 渐渐不无聊了。 “秦飞，好久不见。”穿着白色西装的彭志远缓缓走到秦飞跟前，皮笑肉不笑打了声招呼。 “呦，这不是彭厂长嘛。”秦飞靠在沙发上含笑盯着彭志远看，“哦，不对，厂子黄了，你不是厂长了，彭少现在在哪儿高就呢？” “呵呵。”彭志远笑了笑，坐到了秦飞对面，“秦飞，没必要阴阳怪气。” “说起来，你我之间其实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就算做不了朋友，也没必要做仇人。” “我说彭少，相逢一笑泯恩仇，你当你在拍笑傲江湖呢。”秦飞眯起眼，坐直身子，盯着彭志远说，“就凭你，也想握手言和？” 彭志远脸色变了变，他修了半年的功一下子破了。 “秦飞，我这是给你机会。”彭志远冷冷说。 “可别，千万别。”秦飞嗤笑一声，“你呢，有什么花招尽管招呼，我真心劝你，下次找人找点专业的，再不行配把...这个。”秦飞抬起右手，做出一把手枪的手势。 “不懂你在说什么。”彭志远脸彻底黑了下来，起身愤愤而去。 秦飞很是失望。 一开始还以为这小子半年不见能长点城府，脑子里的水挤出来一点，得，还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没几句话就破防，跟这种对手为敌，真是让人恶心。 你说他强吧，偏偏蠢的要死，昏招频出。 你说他弱吧，偏偏背景深厚，攻防点满。 突然间灯光暗了下来，晚会的高潮要来了。 秦飞还是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他没有女伴，更不会跳舞，接下来要开始的交际舞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深沉还是不够，没招来美女啊。”徐天一坐了回来，打趣说。 “滚犊子，你回来干嘛，不去跳舞？”秦飞问。 “我跟谁跳，跟你啊。”徐天一努了努嘴，“算了吧，早几年对这种还有兴趣，不是，我说你，你来干嘛，就坐这儿喝酒，堂堂飞总买不起拉菲？” “屁，难喝，跟猫尿一样的。”秦飞放下红酒杯，脸上满是嫌弃，“我来体验一下上流生活。” “什么上流生活。”徐天一露出一副愤青标准表情，指着不远处正在结伴的男女，“这些人，有多少是看着上流，干的全是下流勾当。” “噗嗤！” 秦飞忍不住笑出声来，拍了拍徐天一肩膀，冲他竖起大拇指。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和徐天一成为至交的原因。 徐天一这人，和一般人比，差不多是在天上了，可他就是这么的接地气。 “飞总，徐总，聊啥这么开心呢。”盛装的司理理走了过来，在靠近秦飞的一侧坐了下来。 “天一说，有人看着上流，干的都是下流勾当。”秦飞忍俊不禁。 “呵呵。”司理理愣了一下轻笑，“看不出来，徐总还是这么愤青的一个人。” “理理，你别听他瞎掰。”徐天一白了秦飞一眼。 “我怎么瞎掰了，是不是你说的......” 相熟的三人在这边说笑，秦飞突然想起来，“理理，你不去跳舞？” 司理理和他并不一样，他来真就是体验体验，她来，肯定是魏国雄交待过的。 “该见的人都见了，歇会儿。”司理理轻轻笑了笑，“倒是徐总你，怎么不去？” “我啊，没伴啊。”徐天一伸了个懒腰，冲司理理眨了眨眼睛，“要不理理姑娘，咱俩去跳一支？” “徐总，我可不敢。”司理理捂嘴偷笑，瞄了秦飞一眼说。 秦飞刚要说话，眼角出现一抹白，得，接地府的人来了。 彭志远走了过来，瞥了司理理一眼，眼含笑意看着秦飞问，“飞总，舞马上要开始了，怎么还不过去？” 第409章 我有舞伴了 彭志远认为，没有什么，比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夺走一位美女的青睐，更能大快人心。 他知道司理理，也曾跟魏国雄暗示过他对司理理的心思。 然而魏国雄对此似乎很介意，一直敷衍。 不过这些不重要，司理理是很清楚他在魏国雄那里是什么份量的，自己邀请她跳一支舞，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拒绝。 但在这之前，他要先做点其他的，让那份快意来的更猛烈。 “彭少，你是属太平洋的？”秦飞懒洋洋扫了彭志远一眼反问。 几人皆是一愣，彭志远很想问什么意思，但他不能问，因为他知道肯定不是好意思，而且太跌份。 “管这么宽，我跳不跳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彭少改拉皮条了？”秦飞接着说，“要真的有好看姑娘，我倒是可以考虑。” 司理理和徐天一反应过来什么叫属太平洋，很想笑，但司理理忍住了，徐天一没忍住，他很放纵地笑出了声。 “秦飞，你特么有病！”彭志远被调侃，怒从中来，指着秦飞大喊，“我看你是不会跳吧，哼，乡下人成了暴发户，一辈子都是乡下人！” “诶，彭少说对了，我还真就是乡下人，还真就不会跳。”秦飞耸耸肩膀，“所以呢，彭少，你到底是不是拉皮条的，你的姑娘呢？” “你！”彭志远嘴上说不过，气得脸色涨红，他手指着秦飞，却想不到能扳回颓势的词。 彭志远的大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目光聚了过来。 他们大抵都是在想，乐队马上就要开始演奏了，那边在吵什么？ 新任临海商会的会长宋德海是个看上去很干练的中年人，其实他已经快六十岁了，面相不显老罢了。 他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插曲，连忙靠了过来，他不希望有人搞砸他上任后组织的第一场活动。 “诸位，这是怎么了？”宋德海扫了一眼，只有一个人不认识，就是坐在沙发上的秦飞，他看向秦飞，笑着问，“这位是？” “你好，秦飞。”秦飞没等别人介绍，起身朝宋德海伸出手。 “飞总是吧，真是年轻有为，我可听好多人说过你。”宋德海握住手，热情夸赞，“你跟志远，这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谈不上，彭少问我为什么不去跳舞，我说我不会，他就生气了。”秦飞一本正经地解释。 此刻台上的乐队已经准就绪，小提琴手纤细如葱白的手指已经摁住了琴弦，可由于主人公宋德海过去休息区，其他人见状也就都围了过去，大厅正中空出一大块，乐队也只能等。 “不会跳，那小秦你就在这边休息，等会我过来咱们好好聊一聊。”宋德海打着圆场，拉了一把彭志远，回身面向众人，“没事没事，大家准备好，舞会马上开始了。” 彭志远没有跟着宋德海转身，他走到司理理跟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弯腰伸手，“理理姑娘，可否共舞一曲？” 人群的注意力因此都没舍得转移，司理理很美，在场无论男女都很清楚这一点。 她就像是花丛中最耀眼的那一朵，谁能摘下，谁就收获了在场所有男人的暗羡。 彭志远礼貌而绅士地看着司理理，他在等着司理理把手交给他，然后甩给秦飞一个无比嘲笑轻蔑的眼神。 司理理微微愣了一下，她心底很快清楚彭志远是怎么想的。 “彭少，不好意思，我有舞伴了。”司理理站起身，朝秦飞伸出手，“飞总，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全场皆惊，一贯高冷的金善园老板娘司理理，竟然主动邀请一个男人！ 彭志远石化了，甚至直到秦飞和司理理牵着手走向大厅中央，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他还保持着那个弯腰伸手的绅士礼。 “喂，你搞什么，我可不会跳。”秦飞属于是被架住下不来，方才那个状况，他要是拒绝司理理指不定会被人打死。 “没事，这东西很简单，你跟着我的节奏就行。”司理理柔声说，“那个，你的手，往上一点，扶着腰。” “哦哦。”秦飞一阵冷汗，着急忙慌，手往哪儿放是瞅旁边学的，放低了。 “那个彭志远和你老板什么关系你不是不知道，你就不怕麻烦？”秦飞笨拙跟随着司理理舞动，他是被司理理带着在跳的。 “没事，彭志远对我动了心思，魏国雄很不高兴，今天来还特意提醒我，不要让那家伙接近。” “对了，魏国雄今天怎么没来？” “你忘了，今天周日。” “不是吧，他这么虔诚？” “坏事做多了，生怕遇见鬼。” 两人小声说着话，几乎是脸贴脸，秦飞可以闻到司理理身上的香气，也能感知到她的呼吸在渐渐加重，毕竟一个姑娘家，要带着一个完全不会的成年男人跳舞，还得防着那个男人踩她脚，带歪动作，很费力气。 “你这样，按照彭志远的性格，他会记恨你。”秦飞有些紧张，背后全是汗，他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完全是在司理理的控制下动作。 “那是魏国雄应该考虑的事情。”司理理说。 “你舞怎么跳的这么好，专业的？” “不是，大学我参加了舞蹈社。” “那你厉害，我觉得你比专业的还专业。” “还行吧，你也不错，很有天赋。” 听到这句话，秦飞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脚协调了许多，他清楚这完全是司理理一个人的功劳，他只是竭力在放松身体，让司理理手把手，脚带脚的，带着他跳。 “马上要到尾声了，抓住我的手！”司理理突然聚敛眉眼，表现出一副很大的决心，如同女王一般下令。 秦飞很奇怪，她到底决定了什么。 但司理理无疑是看出彭志远要借她来羞辱自己，这才主动提出邀请帮他一把的。 美人恩重，秦飞不能辜负，唯有照做。 乐曲逐渐变得高昂，小提琴手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节奏飞快，秦飞怀疑琴弦是不是都要快被他拉出火星了。 司理理以秦飞左手为支点，身体开始旋转，黑色长裙的裙摆飞扬如蝴蝶，如瀑布一般的长发像是一朵盛开的花，银色的高跟鞋闪烁着银光，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如同雨打残荷，根本无须言说，此刻的她，成了全场的焦点，四周的舞者自觉给她让开空间。 随着乐曲逐渐进入尾声，司理理的动作反而越来越快，快到秦飞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的没用了，毕竟如果没有他，她缺少支撑，无法像精灵一样舞动。 掌声，徐天一率先鼓掌，跟着如雷一般的掌声响起，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观众，为震撼人心的舞蹈赞美。 不停歇的掌声就好像台风来临后的狂风骤雨，而在这动天撼地的风雨中，司理理像是高傲的黑天鹅，在天与地之间振翅起舞，向世人展示生命的美，和自然的伟大。 秦飞在这一刻很是怀疑人生，玛德，这是老子人生第一次跳舞啊，值得这么多人欢呼喝彩？难不成我真是被埋没的舞学天才？ 最后，随着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秦飞像是受到了神的指引一般，猛然扣住司理理的手，在同一瞬间，高傲的黑天鹅完成了最后一舞，面对秦飞缓缓蹲下行礼，她受惯性飞扬的裙摆和长发，缓缓落下，仿佛黑天鹅收起了高贵的翅膀。 一切分毫不差，方才在众人眼里，司理理是闪闪发光唯一的主角，而此刻，她蹲下行礼面对的那个男人，似乎才是真神。 秦飞一时间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虚荣感，仿佛皇帝一般，享受众人的仰慕。 但很快，他就尴尬起来，按照常识理解，这个时候他似乎应该还礼？ “那个，我是要还礼吗？怎么弄？”秦飞小声嘟囔。 “亲吻我的手背。”司理理脸色通红。 秦飞像是迷路的人终于看到了路牌一样，连忙弯腰，低头在司理理白嫩的手背上啄了一下。 掌声，再次擂动。 然而，角落里有一个人很受伤，他气得仿佛被戴了一百零八顶绿帽子，他很想杀人。 第410章 真的很大 彭志远认为自己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当然了，自打撞见秦飞，他体验过很多之前从未体验过的东西，但那些都还好，可这一次不一样，是直接打击了他作为男人的根本。 司理理竟然敢拒绝他，竟敢拒绝！ 更无法忍受的，是她偏偏拿秦飞来拒绝！ 晚会尚未结束，彭志远便走了，都没和宋德海打声招呼。 一曲舞罢，秦飞再也没法安静回到休息区坐着摸鱼。 司理理先是让自己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然后把他这个月亮拱了出来，想不耀眼都不行。 “飞总年轻有为啊，这是我的名片，有空到我那坐坐。” “飞总，真是久仰大名，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飞总，你今天可是出尽风头了啊......” 秦飞不卑不亢一一应付，司理理就站在他的身边，将乖巧与端正融合的恰到好处。 晚会结束散场之时，宋德海找了过来。 “你们都是年轻人，我这个老头子也不知道年轻人喜好什么，招待不周，不要介意啊！”宋德海热情笑着。 “宋会长，您这话我可是有点惶恐，这怎么能说招待不周，这叫宾至如归。”秦飞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宋德海满脸微笑，看了司理理一眼，“理理姑娘今天的舞姿让人震撼，果然像人家说的，黄河路卧虎藏龙啊！” “会长谬赞了。”司理理微微一笑。 “天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天一，尤其是你，赶紧回家照顾老婆去！”宋德海打趣着冲徐天一眨了眨眼睛。 “好嘞宋叔！”徐天一干脆答应。 接着寒暄几句，三人到了和平饭店门口。 “飞总徐总，那回头见了。”司理理像是有什么急事，打了声招呼，便坐上出租车走了。 “你怎么说，是追上去呢，还是回家？”徐天一饶有兴趣打量着秦飞。 “什么话，我追上去干嘛。”秦飞翻了翻白眼。 “你说干嘛，一男一女，大半夜的还能干嘛。”徐天一忍不住笑，“真是搞不懂，怎么美女都喜欢你啊，理理姑娘可是黄河路最娇艳的一朵花，被你摘了。” “别瞎说，人家是给我面子。” “那怎么不给我面子。” “行了行了，不跟你扯了。” 秦飞摆了摆手，走向已经拉开车门等着的彪子。 “飞哥，咱们去哪儿？”坐上车，彪子问。 “彪子，你马上去叫几个兄弟，到金善园找我。”秦飞透过后视镜，看到徐天一已经上车离开，跟着说，“我自己打车走。” “出什么事了？”彪子扭头看着秦飞，“要不要带家伙？” “带什么家伙，那不成黑社会了。”秦飞说，“跟兄弟们说，都克制一点，我不发话，谁也不许动手。” 说完，秦飞下了车，拦下一辆出租车。 司理理在回金善园的路上，思考等会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彭志远毕竟是魏国雄的座上宾，舞会的事情，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指不定，此刻他已经在金善园等着了。 想起方才的那支舞，司理理的心忍不住猛烈地跳。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很美，但一直没有放肆地展示过。 秦飞会不会多想，她不知道。 司理理使劲拍了拍自个儿脑袋，都什么时候了大姐，还在想这种事情！ “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司机师傅注意到司理理拍脑袋的动作，好心问。 “没事没事，就是喝了点酒，头有点痛。”司理理尴尬解释了一句，跟着说，“师傅，麻烦您开快点。” 司理理果然判断的没有错，彭志远已经在金善园等着她了。 她一进金善园，领班玲子就着急忙慌跑过来跟他说，有个人蛮横地上了三楼。 “玲子，叫个人去找魏总，要快。”司理理说完这一句，神色凝重，往三楼去了。 彭志远就坐在三楼会客厅的沙发上，几个房间他都进不去，钥匙在司理理那儿。 “彭少，不请自来，是有事？”司理理沉着发问，很多事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但面上谁都没揭穿过。 “司理理，你胆子很大。”彭志远仰靠在沙发上，神色轻佻看着她，“真的很大。” “彭少，我没懂您的意思。”司理理坐到了彭志远对面，神色从容。 “跟我在这装傻是吧。”彭志远坐直了身子，“你竟然敢羞辱我，还是帮着秦飞来羞辱我！你是在找死！” “彭少，别动不动死啊活啊的，这又不是旧社会，我司理理也不是谁买来的丫鬟。”司理理轻轻扯了扯嘴角，“我没有羞辱彭少的意思，你和飞总的恩怨，也跟我无关，今天拒绝你，只是因为，我讨厌穿白色西装的男人。” 彭志远懵了，他觉得司理理完全没跟他在一个频道交流。 什么叫不喜欢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这就好像你走在大街上莫名其妙被人揍了一顿，然后打你的人告诉你，他今天心情不好，看见穿白衣服的就来气。 “司理理，你当我是白痴啊！”彭志远起身怒吼，“别以为魏总看重你，我就真动不了你了！” “那彭少想怎么动我呢？”司理理丝毫不惧，两手交叉抬头看着彭志远。 “你找死！” 彭志远怒了，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是在羞辱他，她的脸上写满了瞧不上三个字。 他朝司理理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按在了沙发上，猛然挥手，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 臭骂一句，彭志远并不解恨，仇恨激发了欲望，他要用男人的方式将所有的羞辱全都讨回来，他一手扣住司理理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扣住她连衣裙的衣领，猛然一拉。 司理理不仅胆子很大，其他的也很大。 春光乍泄，彭志远像是嗜血的猛兽闻到了血腥味，再也刹不住车。 司理理没有料到彭志远这么大胆，突然发难，一巴掌给她抽的脑袋晕晕乎乎，差点没直接昏过去，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反抗，整个身子已经被彻底压住。 她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去挣脱一个已经发了疯的成年男人。 第411章 一条狗 “飞总，您怎么这时候来了？”玲子见秦飞进门，有些意外。 “你们老板娘呢？”秦飞神色凝重问。 “在，在三楼。”玲子很清楚飞总和老板娘的关系不一般，跟着补了一句，“那个彭少也在，提前到的，老板娘刚上去没一会儿。” 秦飞没有废话，直奔三楼而去。 裙子被拉开，司理理才反应过来自己面临的将是什么，开始拼命挣扎，用脚去踹压在她身上的彭志远。 “贱人！”彭志远恶狠狠地咒骂，又给了司理理一巴掌，“老子艹死你这个贱人！特码的一个婊子，也敢瞧不起我！” 他刚说完这句话，屁股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原地起飞，如同乌鸦坐飞机，飞出了沙发。 “谁！特么谁！”彭志远怒不可遏爬了起来，看清来人是秦飞，“秦飞，你真是无处不在啊！我艹尼玛！”骂完这句，他朝秦飞冲了过去。 秦飞再次一个抬脚飞踹，踢在彭志远的胸口，将他踹出去老远。 这次可不是屁股，有肉垫护盾，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的彭志远，捂着胸口躺在地板上，体验着濒死是什么感觉。 自打和何军出事以后，秦飞就意识到了锻炼身体的重要性，便在家跟着彪子后面练。 要说三五人不能近身那是纯吹牛，但对付彭志远这种快被榨干了的色中恶鬼，还是手拿把掐的。 “没事吧？”秦飞连忙走向司理理，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心中一颤。 “没，没事。”惊魂未定的司理理摆了摆手，用手收拢着破碎的衣裙，“我去换衣服。” 秦飞点了点头，走到彭志远跟前，蹲下身。 “我说彭少，就你也学人家纨绔搞什么强抢民女，违背妇女意愿的事情？你配吗你？” 彭志远此刻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呼吸都费劲，更别谈开口说话。 “没事呢，别一天到晚在女人肚皮上趴着，也锻炼锻炼你这小胳膊细腿，一点也不抗揍。” 彭志远死死盯着秦飞，眼中怒火滔天。 “你这人吧，小头是爸爸，大头是儿子，这辈子也干不成什么事，要不是你有个好爹好哥哥，搁我们村，就你这样的，四十岁带三娃的寡妇都轮不上你。” 秦飞继续着侮辱，物理打击不够，展开魔法攻击。 “你，你等着，你敢打我，准备坐牢吧！”彭志远终于缓过来一些，他很清楚秦飞这是故意伤害，完全可以将他定罪抓起来。 “呦，彭少还懂法呢？”秦飞含笑拍了拍手，“那我再给彭少普普法，我这呢，叫见义勇为，我就是一脚把你踹死了，顶多算个过失致人死亡，我再找找关系，指不定还能得个见义勇为奖。” “别笑，知道你家牛逼，你爹你哥不会放过我，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我也不是吃干饭的，最多就是临海混不下去，我特么回家种地。” “我失去的就是飞总这个名号，而你，没的可是命啊，彭少。” 秦飞说这些话当然是在吹牛逼，他要真把彭志远给打死了，绝对不会是过失致人死亡这么简单，可彭志远蠢的很，他还真就信了，毕竟在小命面前，没几个人敢不信。 他眼里露出惊恐。 “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呢？”秦飞轻笑着抬手拍了拍彭志远的脸，“你就是条狗，天天只知道到处拱的狗，你知道吗？” “秦飞，你，你，你不敢，你别以为能吓到我。”彭志远声音开始颤抖了。 “彭少，别怕，我不会让你受苦的。”秦飞笑意更甚，缓缓起身。 “秦飞，我，我错了，求求，求求你，别杀我，我以后再也不招你惹了了，求你......”彭志远被吓破胆了，涕泗横流地求饶。 司理理这时候已经换好衣服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憎恶，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男人，连当个坏人都当不彻底！ “飞总，你当真敢吗？”楼梯上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魏国雄，表情很冷。 魏国雄缓缓走到秦飞跟前，扫了司理理一眼，身后的小弟将彭志远扶到沙发上，站到秦飞身后，将他围了起来。 “魏总，咱俩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秦飞从容不迫，微笑看着魏国雄。 “确实，早就想认识飞总这样一位年轻俊杰，一直没有机会。”魏国雄淡淡说，“好像今天这个机会，并不是很好。” “好，我看好得很，都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这不就是撞上了嘛。”秦飞含笑说。 “飞总，金善园的三楼，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的。”魏国雄斜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司理理，跟着说，“不过像飞总这样尊贵的客人，自然没有问题。” “要不说魏总您生意做得大，那是您格局大。”秦飞无视他身边的几个小弟，走向沙发坐了下来，“我呢，就喜欢和格局大的人交朋友。” “魏国雄，给我干死他！出了事我担着！”彭志远指着秦飞怒吼，魏国雄来了，他不再怕了，方才所受的屈辱如洪流一般冲击着他。 “飞总，你这可不是交朋友的路数。”魏国雄没有搭理彭志远，而是冷冷看着秦飞，“还没人敢在我金善园动手打人。” “我打人了？没有吧，我打的不过是一条喜欢四处拱的狗。”秦飞笑盈盈说，属实有些嚣张了。 司理理替秦飞捏着一把汗，要说魏国雄杀了秦飞她相信不敢，可揍他一顿，还是敢的。 这家伙怎么回事，嚣张跋扈地跟个二世祖一样，这可不是他的地盘！ “年轻人太狂，可不是好习惯。”魏国雄脸色沉了下来，“飞总不会以为，我不敢动你吧。” “那自然不是，魏总是什么人物，我是什么人物，这我还是拎得清的。”秦飞淡淡说，“魏总嘛，也是一条狗，不过呢，是一条聪明些不会乱叫的狗。” “不像彭少，天天见谁都叫，见谁都咬，一条疯狗。” 司理理觉得天塌了，秦飞这是疯了吗，敢这么挑衅！ “好，很好。”魏国雄的声音在怒气的加持下变得浑厚，“飞总果然是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 跟着他站起身，挥了挥手。 第412章 宣战 魏国雄挥了挥手，围住秦飞的五个小弟摩拳擦掌，一阵清脆的骨骼爆响。 彭志远心中大喜，他马上就可以看到嚣张的不行的秦飞被揍趴在地上，成为一条真正的死狗！他敢杀人，老子就不敢？这里多的是顶罪的！ 秦飞啊秦飞，是你欺我辱我太甚！ 司理理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是什么也做不了的，不止是一个弱女子对抗了五个大汉，而是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在魏国雄面前表现出她和秦飞是站在一起的。 她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怎么办能救下秦飞！ 秦飞丝毫不惧，一副云淡风轻，笑看风起云落的表情，当然这都是装的，他心里其实在骂娘。 彪子这家伙怎么还不来！ 说时迟这时快，楼梯口那边传来响动，急促而杂乱的皮鞋砸在楼板上的声音。 “飞哥。” 彪子喊了一声秦飞，随后带着身后的五个弟兄，麻利站到了秦飞身后。 “老板娘，这里装修挺贵的吧。”秦飞突然扭头看向司理理，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 “啊。”司理理一阵茫然，“还好。”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这个时候问这个合适吗，要是搁外面打架，是不是还担心砸坏花花草草！ 彪子的到来，让原本一边倒的局势，重新平衡，魏国雄的手下有些无措看向他，等他下令。 魏国雄脸色愈发阴沉，他重新坐了下来。 “飞总，黄河路做梦想要发财成功的人如过江之鲫，在临海，我魏国雄没有保证谁能一定成功的本事，但是有保证谁能一定失败的本事。”魏国雄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 “魏总，失败是成功之母。”秦飞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身体前倾盯着魏国雄，“你想让我当你妈？虽然不大合适，但你大可以直说。” 饶是养气功夫再好，魏国雄也被这种耍无赖式的嘴皮子给气的破了防。 “秦飞，这样你很开心？” “还行吧，一般。” “你这是打算与我为敌了，年轻人。” “没想到你现在才看出来，你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好。”魏国雄神色冷静，大喝一声，“有种！” “那是，我秦飞，自打出娘胎就有种，倒是魏总你，好像没种。”秦飞笑。 魏国雄脸色骤变，阴沉欲滴，像是被人戳到了逆鳞。 气氛瞬间紧张，所有人都看出了魏国雄此刻的愤怒，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飞总，你再不走，是准备等我请你吃宵夜？”沉默了好一会儿，魏国雄换了根烟点上，躺到沙发上。 “魏总要是愿意的话，我完全可以啊。”秦飞笑了笑，跟着站起身，走到司理理跟前，他停了下来，打量着司理理还存着清晰掌印的脸，跟着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彪子，伸手在司理理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扬长而去。 玛德，到底谁才是纨绔啊！这是彭志远此刻的心情，也是司理理内心的独白。 这家伙表现得，一点也不像演的！ 秦飞做这些，自然是为了在魏国雄面前保护司理理，要是让魏国雄觉得司理理是站在他这边的，那对司理理无疑是一场灾难。 而这次跟魏国雄摊牌，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情。 他只需要全力嚣张就好，而魏总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魏哥，咱就这么算了，放他走了？”彭志远着急乱叫，“你怕他干吊啊，就那么几个人，再多叫几个人过来就是！” “志远，江湖不是打打杀杀。”魏国雄脸色很不好看，他不想跟这个没脑子的废物解释太多，挥了挥手，“送彭少回去。” 彭志远嘴里不住咒骂，被两人架着下楼走了。 “你们下去。”魏国雄打发走剩下的几个小弟，三楼就只剩下他和司理理两个人。 “坐。”魏国雄缓和语气，指了指方才秦飞坐的位置，“脸上是彭志远打的？” “是，秦飞再来晚点，那个畜生就把我强奸了。”司理理淡淡说，“以后别人那家伙到我这边来，他什么德行你比我清楚。” “秦飞怎么会来？”魏国雄问。 “舞会上彭志远要我陪他跳舞，我没同意，我邀请了秦飞，你不是让我多接近他？”司理理神色很是倘然，“彭志远就因为这个生气，说要搞死我，秦飞估计是听到了，跟过来了。” 司理理说的是事实，虽然是部分事实，但这就够了。 “我是让你接近他，没让你勾引他！”魏国雄阴沉怒吼，“怎么，想男人了？” “呵呵，我可没有勾引，是那些男人都太自以为是了，我不过是邀请他跳了一支舞，他就认为可以上我的床。”司理理冷笑。 “贱人！”魏国雄突然起身，冲到司理理跟前，扇了她左脸一巴掌，这下子左右平衡了，两张脸都是清晰的掌印。 司理理知道魏国雄为什么要打这一巴掌，他是在为方才秦飞走时的轻薄之举。 他容忍不了任何一个男人染指她。 “还要打吗？”司理理挨了一巴掌，神色依旧无比淡然。 “疼吗？”魏国雄突然露出一副铁汉柔情的表情来，伸手想要去摸司理理的脸。 司理理躲闪开了。 “彭志远我会看住，不会让他再来这里胡闹。”魏国雄没有生气，收回手淡淡说，“以后不用接近秦飞了，现在他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我会弄死他的，你放心。” 司理理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你休息吧。”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魏国雄缓缓下了楼。 司理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脸颊火辣辣的，却并不疼。 她早已习惯了。 外人看来风光无限高冷美丽的金善园老板娘，也不过是一个任人打脸的女人罢了。 秦飞方才做的一切，她从不理解慢慢开始了然。 这个男人是要宣战。 第413章 想念 汇联商厦，三楼总经理办公室。 “年底了，飞总要不要查查账？”徐天一打趣着问。 “没那个功夫，就告诉我挣了多少。”秦飞说。 徐天一跟着扔过来一个文件夹，秦飞接住扫了一眼，眉头微皱。 “我靠，你这什么表情，嫌少！”徐天一隐隐有些破防，“你能分一百五十万啊，大哥，是一百五十万，不是一千五，也不是一万五，是一百五十万！” “知道是一百五十万，你这么激动干嘛，很多吗？”秦飞白了徐天一一眼。 “草，很少吗？”徐天一愤愤说。 “还行吧，一般。” “你，我很受伤，我辛辛苦苦做出的成绩，你就给个一般。”徐天一叹息，“我老子都夸我好，有商业头脑，你说一般！” “好，那我重新说，非常出色，徐总商界奇才，一手把汇联打造成临海第一百货！”秦飞笑着说，“这样行不。” “切，太敷衍了。”徐天一撇了撇嘴，跟着念叨一句，“思思的分红咋办呢，是给她留着，还是给她爸。” 听到赵思思这个名字，秦飞愣了一下，他已经快忘了这个人了。 “随你啊，你是老板，你做决定。”秦飞说。 “不对，不对，我想起来一个要命的事情。”徐天一神色认真起来，“现在是我股份最多，我是老板，万一思思要是跟了你，那你俩加起来就比我多了，老板不就是你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秦飞点了点头。 “靠，你小子想篡权夺位？”徐天一愤愤说。 “滚犊子，你特么求我管我都不管。”秦飞说，“而且你想什么呢，我跟赵思思，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 “秦飞，你这话别说太早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跟思思，肯定有点什么。”徐天一打量着秦飞说，“指不定哪天思思从美利坚回来，直接给你带个大胖小子！” “死走，别特么咒我，嫌我不够烦是吧，她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能扯到一块去吗！”秦飞心中咯噔一下，有点后怕，“我跟赵思思，早就说清楚了，桥归桥，路归路，她是她，我是我！” “她在美利坚呼吸自由，我在临海替你发愁！” “什么发愁？”徐天一眨了眨眼睛。 “汇联的成功是可以复制的，咱们的模式太简单，一抄就会。”秦飞神色认真起来，接着说，“所以咱们不能因为这点成绩就沾沾自喜。” “我的建议是，今年的收入不要分红，而是准备好再开一家店。” “再开一家？”徐天一问，“还是按照这个模式来？” “那肯定不行啊，要不了多久，临海就到处都是跟咱们一样的百货商场。”秦飞顿了顿说，“咱们要开一个更高端的。” “更高端？”徐天一皱起眉头，“汇联的装修，已经是整个临海最豪华的了，还能怎么高端，镀金啊。” “说的不是装修，而是体验。”秦飞说，“现在的汇联能干什么，买东西，咱们商品再齐全，那也只能提供购物这一样服务。” 徐天一点了点头，等着下文。 “我的想法是，咱们开一个综合性商场，可以购物，吃饭，唱k，看电影，游乐一条龙的。” “商场至少要五层，一层超市，二层女装，三层男装，四层餐饮，五层电影院等等提供娱乐。” “一定要大，大才够气派，才有体量。” 秦飞说完，徐天一的眼睛被点亮了，亮如火炬，但很快，这抹光亮就消失了。 “到哪儿去找这个五层楼？”徐天一发问，“地方不能偏，要在市区，市区根本租不到满足你要求的楼。” “咱们自己盖呢？”秦飞想了想说。 “你真敢想！”徐天一毫不犹豫地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先不说盖一栋这样的楼要多少钱，咱们哪来的地，咱们这儿的土地，可是不允许交易的！” “土地不能交易我知道，咱们能不能换个说法，找块地，把楼盖起来，然后再租楼，楼咱们来盖，产权归国家。”秦飞说，“咱们拥有第一租赁权。” “你的想法很大胆。”徐天一看着秦飞说，“这一个搞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我觉得可以尝试。”秦飞说，“临海土地管理局去年就成立了，说明政府已经对土地交易动了心思，现在是在研究具体政策，咱们这个办法，说白了，就是钻空子，搁以前那肯定是厕所打灯笼，现在的话，不一定。” 秦飞如此一说，徐天一陷入了沉思。 虽然说产权归国家，但他们根本不需要那个产权，只要商场能够按照秦飞描述的那样开起来，那挣钱是肯定的事情，盖楼的成本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我回去找我老头子商量商量。”徐天一说。 “嗯。”秦飞点了点头，“不过最好还是租现成的，省了许多麻烦，找找看。” “明白。”徐天一表情凝重，显然秦飞的提议让他狠狠动了心。 美利坚，西雅图。 赵思思容颜憔悴，她已经大半年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很难。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一开始她试着找过一个保姆，可对方一贯坚持的是西方养育孩子的那套粗野标准，美其名曰早点让孩子适应自然，她实在忍受不了。 这是她的孩子，她的心头肉。 好容易将两个小家伙哄睡着，赵思思终于得了空闲，能坐到沙发上歇一会儿。 茶几上有两封信，分别来自家里和赵金芝。 家信中父亲要她今年回去过年，赵金芝在信中也问她回不回去过年，同时说了秦飞父亲去世的事情。 她很想回去，两个孩子要上户口，如果不上的话，就要成美籍了。 那家伙爱国爱的要死，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美籍。 她有时候也会想哭，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整天奶瓶尿不湿的，要知道，她也才24岁。 原来她是多精致的一个人，现在夜里只要孩子一哭，她就会麻利地脱掉上衣，抱着孩子，一边一个。 她已经很久没有照镜子了，不敢，她生怕看到憔悴的自己。 每当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在心里不住地咒骂秦飞，用尽自己所知的所有骂人的话。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稍稍舒服些。 哦对了，她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哥哥赵想，弟弟赵念。 合起来就是想念，赵思思告诫自己，她是在想念家乡和朋友，而绝不是那个讨厌的家伙！ 第414章 奢望 金善园三楼，司理理的粉红色闺房。 “新年好，恭喜发财！”秦飞笑着看向司理理，“看着怪高兴的，咋了，有什么好事？” “很快能见到我妹了。”司理理轻笑着说，“也祝飞总发财！” 原本俩人约定的，是每个周日在这见一面，但不知是何种原因，中间断了两个周日。 这次是秦飞在回清河过年前，来跟司理理打个招呼，她直接邀请上了三楼。 “呐，红包。”秦飞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司理理。 “呃。”司理理神情尬住，“给我的？” “想什么呢，当然是给你妹的。”秦飞佯装愠怒，“你多大了，还要红包。” 司理理噗嗤一笑，收下了红包。 “对了，有个事。”司理理说，“魏国雄准备跟彭志远合作开一家商场，目的是不是搞垮你的汇联，就不知道了。” “什么我的汇联，徐天一听到这话能蹦起来你信不信。”秦飞笑，“开就开吧，对临海人来说是好事，市场经济本来讲的就是竞争。” “哦呦，飞总很自信嘛！”司理理语气悠扬，她很久很久没有露出本原和一个人相处。 外人看她，高冷端庄，事实上，她跳脱顽皮。 “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自信！”秦飞信誓旦旦，说完话锋一转，“上次的事，魏国雄有没有找你麻烦。” “没有，要是飞总最后不捏一下我的屁股的话。”司理理狡黠眨了眨眼睛，“魏国雄很讨厌别的男人碰我，他奈何不了飞总你，可不就得在我身上找补回来，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养了半个月才消肿。” “咳咳。”秦飞尴尬摸了摸鼻子，“我那不是灵机一动，想着这样魏国雄不会怀疑你什么。” “哎呀，无所谓啦，我习惯了，他就是个神经病加疯子。”司理理慵懒地笑着说，“秦飞，新年快乐！” 俩人没聊多久，秦飞告辞之后，在门口上车，直接出发清河。 司理理站在窗口眺望着他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她的生活自打妹妹来临海失踪以后就愈发黯淡，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当一个不能人道的疯子的玩物。 这个男人的出现，一开始是让她沉闷压抑的生活多了一丝乐趣，跟着，这个男人开始绽放出自己的光芒，将她头顶阴沉沉的天空刺破，露出了一抹光。 她开始有了期待，甚至是奢望。 结婚了，有老婆，她其实无所谓的，有过她这样经历的人，还在乎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名分吗？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当男人的金丝雀，要是有人跟她说，把男人换成秦飞，她肯定会举起双手双脚来同意，她一定安分守己，绝不争宠。 想到这，司理理忍不住笑，自嘲地笑。 谁能想到，黄河路上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此刻最大的愿望，是给一个男人做小呢？ 秦飞当然是不知道司理理在楼上看着他远去，以及她的想法。 他来看她，是因为有些担心盟友，加上新年将近。 要是知道此刻司理理的想法，他一定会痛呈利弊，划出一条线来，告诉她，千万别过界。 他不能再伤害媳妇宋雯雯了。 清河市人民医院，秦兰刚下手术，回到办公室，拨通了丈夫宋援朝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是秘书接的，大约十分钟过后，又回了过来。 “兰兰，怎么了？”电话那头，宋援朝的声音有些疲惫。 “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打听没有？”秦兰问，“雯雯到现在都没怀上孩子，你一点也不着急是吧。” “这事着急没用吧。”宋援朝一板一眼说，“而且秦飞什么人我清楚，他不会因为这个嫌弃雯雯的。” “宋援朝！”秦兰突然爆发，“现在不嫌弃，以后呢，看着别人抱着小的，牵着大的，秦飞心里能没有想法？” “你别急，我派人打听了，四元有个老中医，很灵，但那儿太远了，现在马上过年了，到处都是人，去肯定不方便，等过完年，再跟雯雯说。” “到时候咱们陪着雯雯一起去！” “到时候看，我不一定有......” “不行，你这个当爸的必须陪着，一天到晚忙，孩子你是一点不关心！” 电话那头宋援朝语塞，一时间连话也不敢说了，他知道妻子是更年期，脾气控制不住。 秦兰又发泄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她是妇产科医生，自从发现自己情绪不稳定，立刻就安排了检查，果然是更年期到了。 为此默默感伤一阵，她愈发担忧女儿宋雯雯起来。 宋雯雯到现在都还没能怀上孩子，西医方面她已经想尽了办法，毫无效果，中医也去看了，药也熬了，还是没用。 她只能跟丈夫宋援朝说，找找土房子，老神医这种试试，这已经是没办法的办法。 自然她是相信宋援朝所说，女婿秦飞不会因为女儿怀不上孩子就嫌弃，可她是女人，太知道一个孩子对女人而言有多重要了。 之前女儿跟她说，问能不能让别的女人给秦飞生孩子，她们三个一起生活。 虽然女儿屡次强调，这是她的意思，和秦飞无关。 秦兰哪里肯信呢？她只觉得女儿愚蠢，愚蠢的不行，那个女人要真的给秦飞生了孩子，哪还有她什么事！ 可宋雯雯一天没有怀上孩子，秦兰就觉得自己没法认认真真去找秦飞谈，总觉得矮了一截。 “妈，秦飞晚上回来了。”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宋雯雯一脸笑意拉着瑶瑶走了进来，“我待会去买菜，晚上回家吃。” “秦奶奶好。”已经是初中生的秦瑶乖巧向秦兰问了好。 “瑶瑶，冷不冷，怎么穿这么少。”秦兰捏了一把秦瑶的衣服，“秦飞怎么回来这么早，过年还有大半个月呢。” “他怕回来晚了，你骂他。”宋雯雯打趣，捂着嘴笑，“还有瑶瑶，给秦飞打几次电话了，说再不回来就不认他这个三叔了。” “本来就是，三叔太不懂事了。”秦瑶噘着嘴，满脸都是嫌弃。 “瑶瑶，干得漂亮！”秦兰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我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他晚上能不能回来。” 第415章 二十万 “干嘛，出啥事了？” 清河市吕亭镇精致服装厂，秦飞坐在赵金芝对面。 他原本是直接回清河，赵金芝呼他说，务必在见宋雯雯之前先来见她，搞得神神秘秘的。 “雯雯在我这拿了二十万。”赵金芝说。 “啥玩意？二十万？”秦飞大为震惊，“干嘛用？” “我不知道啊。”赵金芝摇了摇头，“所以我让你先来找我，就是要跟你分析这事。” “你干嘛给她？” “喂，大老婆问小老婆拿钱，敢不给啊！” 秦飞愣了一下，确实，宋雯雯要钱，赵金芝没有理由不给。 二十万，难道是给丈母娘了，帮着还银行贷款了？之前小舅秦飞挖的那个坑。 不对劲，真要是这样，宋雯雯不可能不跟他打招呼，而且犯不着要跟赵金芝要。 之前他就提议要帮着把这笔钱还了，是她不同意，说丈母娘秦兰特地打过招呼，不要他俩的钱。 媳妇要这么多钱干嘛？ “你也想不到？”赵金芝问。 “我又不会算命，想不到。”秦飞摇了摇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月前。” “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雯雯交待了，不许跟你说，我可不敢打小报告。” “那怎么现在又说了？” “我怕出什么事。” 秦飞一阵无语，女人的逻辑真是没法理解。 从精致服装厂出来，秦飞一想索性都到吕亭了，跟着去了刀哥那一趟。 “小秦，怎么样，人手够吗？”刀哥问。 “目前来看够了。”秦飞说，“刀哥，我准备在临海搞一个出租车公司，给兄弟们一个正经行当，不然每天在那闲着不是事。” “这想法好啊！”刀哥两手一拍叫好，“这钱我来出！” “刀哥，谈钱你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秦飞笑，“这样，你拿一部分就行，公司记在彪子名下，让他来管，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一旁的彪子一脸懵，秦飞压根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 “彪子，你小子真是祖宗积德，跟了小秦，看看你，都要当老板了，往后再回来，都要跟我平起平坐了。”刀哥拍了拍彪子肩膀，笑着说。 “刀哥，你可别这么说，我哪能当什么老板啊。”彪子苦笑，“飞哥，我真当不来老板，要不你还是换个人。” “有谁天生就会当老板的，不会就学。”秦飞白了彪子一眼，“刀哥，先这样，我还没回家，过两天过来，把大家伙都叫上，咱们好好一顿！” 回到清河，刚好赶上晚饭。 饭桌上，丈母娘秦兰很开心，媳妇宋雯雯也很高兴，唯独侄女秦瑶，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瑶瑶这是怎么了？”吃过饭，回到房间，秦飞问。 “瑶瑶没怎么啊，挺好的。”宋雯雯看着秦飞，想起来什么，捂着嘴笑，“你是问，瑶瑶为啥对你那个态度是吧。” “对，她为啥对我那个态度？” “那还不是怪你自个儿，你说说你，今年一年，你跟瑶瑶见面几回？有没有好好说过话？” 听宋雯雯如此一说，他这才反应过来。 确实，他对瑶瑶关心太少了。 “怪我，我回头找个时候好好给她赔罪。”秦飞苦笑。 两人洗漱完毕后，秦飞先上了床，宋雯雯坐在书桌前，提着笔写写画画。 “忙什么呢？”秦飞问。 “瑶瑶上了初中以后，数学不太好，我给她准备了卷子，她今天写的，我改完明天给她讲。”宋雯雯头也不回说。 “不好就不好吧，瑶瑶有咱们俩，这辈子吃穿不愁，学习不好就拉倒。”秦飞说， “哼，哪有你这样的！”宋雯雯扭过头瞪了秦飞一眼，“学习是为了吃喝嘛，你这话可千万不能跟瑶瑶说，教坏孩子，显着你飞总多有钱了！” “呃，我的错。”秦飞下了床，将宋雯雯拖到了床上，“明天再改，先帮我改一改。” “你改什么？” “改改我的错啊！” “怎么改？” “你说呢，当然是...这样改！” 大约半小时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妈现在急死了，天天叫我喝中药，还说过完年要带我去四元看什么老神医。”宋雯雯淡淡说。 “我明天跟妈谈一谈，虽然你是她女儿，但你现在首先是我媳妇，什么孩子，天王老子也没我媳妇重要。”秦飞斩钉截铁说，“妈要是坚持，我就去结扎，这样就省事了。” “瞎说！”宋雯雯抬手捂住秦飞嘴巴，“哪有男人去结扎的？” “我就是吓唬妈，不能真结扎，万一你哪天好了，我不行了，那不废了。”秦飞笑，“雯雯，孩子真的无所谓，瑶瑶不就是咱们的孩子。” “妈不这么想的，她怕我没孩子，你欺负我。”宋雯雯说。 “天地良心，我可不敢欺负你。”秦飞求饶着说，“当然，除了在床上。” “你！”宋雯雯起身看着秦飞，潮红未退的脸又红了几分，“无赖！” “好啊，你骂我无赖是吧，那就更无赖一点！”歇了一阵的秦飞再度焕发雄风，一把将宋雯雯扑倒。 “啊，你不累吗？” “不累，妈这么着急，咱得加把劲！” 秦飞还是没有问出口那二十万的事情，他回来以后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他实在想不到宋雯雯要那二十万干嘛。 最后得出一个最有可能的结果，她的某个同学或者朋友跟她借钱，她不好意思跟他说，这才找的赵金芝。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他认真权衡之后决定当不知道这件事。 媳妇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二十万，就是扔水里听个响，只要媳妇高兴，扔就扔吧。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秦飞主动提出送丈母娘秦兰去上班。 住的地方离医院就隔着两条街，走路十分不到就到了，送什么送。 秦兰知道女婿这是有话要跟她说，点头说了声好。 第416章 压力 “妈，你别催雯雯生孩子了。”路上，秦飞打破沉默。 “哎，就知道你要跟我说这个。”秦兰叹息一声，“秦飞，生孩子是女人的使命，没有孩子，她的一生是不完整的。” 从如今时代的视角来看，丈母娘秦兰的想法是主流，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一个姑娘生不了孩子，那她就是不完整的，她想完整身边人都不会让她完整。 “妈，你说的我明白，我的意思是，不要强求。”秦飞挠头笑了笑，“雯雯压力很大，我不想她有那么大压力。” “雯雯跟你告状了？”秦兰看了秦飞一眼，“你爸妈都不在了，宋援朝又是个官迷，我再不管，这事还有谁管？” 秦飞语塞，丈母娘是长辈，这话还真没法反驳。 “秦飞，你以后要常回来，或者让雯雯带瑶瑶多去临海找你也行。”秦兰意有所指说，“还有，雯雯说什么找个人替她生，这种事决不允许有！” 秦飞不置可否，含糊应付了一声。 在这件事上，他自然会考虑丈母娘的感受，但不会像考虑媳妇宋雯雯那样。 将丈母娘送到医院门口，秦飞折返回来，接上媳妇和侄女瑶瑶，开车赶到了雷宝家。 雷宝在清河买了房，和程美玲已经登记结婚。 三人到的时候，程美玲在打扫卫生，雷宝正在给秀秀指导作业。 “不得了，稀客啊！”雷宝心情很好，见到秦飞，热情迎了上去，“你可算是想起还有我这么个老哥哥了。” “雷大哥，你这么说，可是伤我心了。”秦飞故作悲伤，“我这次回来，第一个来的就是你这。” “那还不是因为离得近。”雷宝说。 “瞎说啥呢，小秦是那人啊！”程美玲嗔怒瞪了雷宝一眼，跟着笑靥如花看着秦飞，“小秦，中午在这吃饭吧，我去买菜。” 程美玲和宋雯雯作伴出去买菜去了，秦瑶一进门就冲秀秀招了招手，两人回了房间。 两个男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秦飞环顾打量了一圈，两室一厅，虽然小，但很温馨。 “雷大哥，你现在的小日子，真让人羡慕。”秦飞啧啧咂舌，“程姐就是勤快，家里干净的我都不敢下脚。” “别说你了，我一开始也不习惯，美玲太爱干净。”雷宝说。 “我看现在改造的挺好，胡子刮得这么干净。”秦飞打量着雷宝，玩笑着说，“雷大哥，真想不到，你还怕老婆。” “啥玩意怕老婆。”雷宝一阵囧，“我雷宝风里来雨里去几十年，我怕老婆？” “行了行了，又没有外人，装什么装，我都看到了，程姐一瞪你，你屁都不敢放。” “咳咳咳。” “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房间里，两个小丫头正在说话，听到客厅里震耳欲聋的大笑声，停了一下。 “秀秀，你喜欢你现在这个爸爸吗？”秦瑶问，“他对你好不好？” “雷爸对我很好啊，我很喜欢他。”秀秀点了点头，“瑶瑶，我亲爸从我记事起就是喝酒打我妈，我一点不喜欢他。” “嗯。” 秦瑶嗯了一声，陷入沉思。 “瑶瑶，你想什么呢？”秀秀推了她一把。 “我。”秦瑶咬着嘴唇想了想说，“我想让我三叔当我爸。” “那不挺好的吗，我妈说过，秦叔就是你爸。”秀秀说。 “可是。”秦瑶陷入为难，“那样我就要喊我三婶妈妈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秀秀很是不解，“你不想宋老师当你妈妈？” “不是。”秦瑶很是坚决摇了摇头，“在我心里，三婶早就是我妈了，可是，可是，我妈她......” 在秦瑶心里，亲妈林茵的身影虽然模糊，但依旧在，很多个夜晚都会回到她的梦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恨不恨那个脸已经快要记不住的女人。 “雷大哥，你现在休息的差不多了吧？”俩人谈笑过后，秦飞问。 “咋了，这是要给我派活了。”雷宝笑。 “嗯，杨月已经怀上了，我准备让胖子歇一歇，好好陪老婆孩子。”秦飞点了点头，“抱抱那边，以后交给你。” “不好吧，胖子干的挺好的，他会不会多想。”雷宝想了想说。 “他干的不错那是杨月在后面指点，他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秦飞笑了笑，“他不会多想的，等杨月生过孩子，我有其他安排，抱抱那边，有你和史东明在，我很放心。” “那行，我听你安排，你是老板。”雷宝笑。 “什么老板，咱们是朋友。”秦飞纠正，“等吃过饭，咱们就出发，去高河。” 出发高河之前，秦飞给赵金芝和刀哥分别打了传呼，通知俩人尽快过去，今晚在高河好好聚一次。 周立本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齐过了。 秦飞夫妇，孙胖子夫妇，周立本夫妇，老宋夫妇，刀哥，赵金芝还有何帆，这些人，都是秦飞从卖瓜子开始到现在，真正的朋友，他一直认为，这些朋友是他的根基，是他向更高更远的地方走去的根基。 “杨月，胖子没有欺负你吧。”秦飞故意打趣着问。 “哥，他不敢。”杨月俏皮眨了眨眼。 “哥，飞哥，你看我敢欺负她吗，我说话都不敢大声。”孙胖子委屈的样子，惹来一阵哄笑。 “大家伙聊啊，我去做饭，今晚都放开了喝，喝多了就在这睡，地方不够，男同志就打地铺！”孙玉莲热情招呼着，去了后院厨房，老宋妻子跟了上去帮忙。 众人纷纷说好，气氛无比地热烈，比过年还要热闹。 “金芝姐，小何，咱们也去帮忙吧。”宋雯雯丢下秦飞，拉着赵金芝和何帆去了后院。 秦飞瞅见，总觉得自家媳妇在背着他密谋什么。 “立本，你给老郑打电话了没？”老宋突然问。 “打了，他说忙，实在走不开。”周立本有些尴尬说。 “没事，他干工程的，年底肯定忙。”秦飞笑着摆了摆手，把这事揭了过去。 第417章 大小不对 当天晚上，男人们都是撒开了喝，除了酒量最好的刀哥和老宋能勉强自己走路，其他人都给喝趴下了。 周家地方不够，而且幸好赵金芝赵总忙里偷闲把开车学会了，因此她开车，载着秦飞，还有宋雯雯和何帆告辞了。 车从周立本家离开，一直往清河开。 秦飞在后排醉的不省人事，宋雯雯在看着。 何帆坐在副驾驶。 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何帆其实就住在高河周立本厂里的宿舍，她没提要赵金芝先送她回去，一是不好意思，二是她想着赵金芝可能有要她陪着的意思。 “金芝姐，前面左转。”车进了清河市区，宋雯雯突然说。 “前面右转才是，雯雯。”赵金芝说，她知道宋雯雯家在哪儿。 “不回家。”宋雯雯说，“金芝姐，你开慢点，我给你指路。” “哦好。”赵金芝答应一声，脑子里却满是问号，这黑灯瞎火的，不回家去哪儿？ 大约一刻钟过后，车在阳光家园小区门口停下。 三个女人一齐下了车。 “来帮忙呀，我一个人弄不到他。”宋雯雯指了指后座烂醉如泥的秦飞。 赵金芝和何帆连忙上前，但两人心中此刻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宋雯雯在搞什么，为什么会来这里。 三人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是将秦飞拖上了三楼。 宋雯雯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钥匙，拧开了门，进去拉开了灯。 三人跟着将秦飞搬到沙发上，宋雯雯回房间抱来了被子，给他盖好。 赵金芝和何帆打量着客厅，没敢挪步，她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快坐。”宋雯雯说，“我去烧水。” 宋雯雯去了厨房，何帆愣愣看着赵金芝，眼神在问，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情况。 赵金芝有苦说不出，她也不知道！ 三室一厅，装修很简约，家里什么都是崭新的，看样子还没怎么住过人。 “你俩晚上别走了，就在家里睡吧。”宋雯雯把水烧上，来到餐桌边坐下，看着俩人说。 “雯雯，啥意思？”赵金芝皱了皱眉头，“家？” “对啊，这就是我们的家。”宋雯雯很是认真点了点头，“一共三个房间，咱们三个一人一个。” 赵金芝哑然，何帆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料到宋雯雯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虽然俩人都默认自己是秦飞的女人了，但这也只是一种身份上的承认，谁也没有和秦飞有过什么。 而宋雯雯却是主动站了出来，比古时候的大娘子还要大娘子。 “雯雯，不好吧。”赵金芝眼中满是忧虑，“秦飞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不知道，他的性子你们还不了解，他不敢这么干。”宋雯雯笑了笑，看向何帆，“小何，你是怎么了？” “我，我没什么。”何帆窘迫摇了摇头。 “咱们以后肯定是要一起生活的，房子可能有些小了，等你们都生了孩子肯定不够，先适应适应，到时再换。”宋雯雯说。 “雯雯，你要的那二十万，就是买这个房子？”赵金芝想起来了。 “嗯嗯。”宋雯雯点了点头，跟着大气说，“你们去看看房间，两间朝南，一间朝北，你们先选。” “我要朝北的就行。”何帆这时候主动说，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宋雯雯的安排看着没有问题，可仔细一想，实在是有些让人羞涩，她怎么能表现得这么迫不及待。 “金芝姐，你呢？”宋雯雯看着赵金芝，神色很是认真。 “我，那我就要小何对面的那间吧。”赵金芝支支吾吾说。 “那好，就这么定了哈，你们都回房间看看，缺什么，回头咱们一起去买。”宋雯雯说。 “雯雯，秦飞今晚睡哪儿？”赵金芝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就让他睡客厅，他这样子也没法给他洗澡。”宋雯雯说，“晚上咱们谁起夜，就来看看他。” 事情就这么定了，这时厨房水也开了，宋雯雯将水壶和被子放到沙发边的茶几上，跟着第一个去卫生间洗澡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又将俩人喊了出来。 “这是睡衣，你们快去洗洗睡觉。”宋雯雯递给两人一人一条粉色睡裙。 赵金芝和何帆抱着睡裙，对望一眼，各自都读懂对方内心的震撼和窘迫。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秦飞清醒过来，掀开被子，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倒满一饮而尽，跟着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家里的茶几不是乳白色的，是红木色的。 他连忙打量一圈，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这里看着就是才装修不久的新房，他到底在哪儿？ 秦飞起身，轻手轻脚转了起来。 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三间房门都是紧锁的。 秦飞扭动朝南次卧门上的把手，纹丝不动，好像被人反锁了。 他只得转过身，试试朝北的房门，轻轻咯噔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的窗帘是拉着的，漆黑一片。 秦飞摸索到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 床上被窝隆起，只露出一个脑袋。 哼，好你个宋雯雯，竟然敢把你老公放客厅不管，自己一个人在这睡！ 虽然还不知道这是哪儿，但秦飞很肯定，床上的是媳妇宋雯雯。 他把门轻轻带上，关了灯，蹑手蹑脚上了床，小心翼翼，掀开被窝钻了进去，一把将她抱住。 古人早就说过，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早上，男人都是积极向上的。 秦飞手上传来的感觉却是很奇怪，不对，大小不对啊！ “秦，秦，秦飞，是你吗？”何帆惊醒过来，颤抖着小声问。 “何帆？”秦飞差点没喊出来。 “是我。”何帆扭过头，满脸通红。 “怎么回事？”秦飞懵了，手都忘了抽走。 等何帆将事情始末说完，秦飞的心情无法名状，哎，傻媳妇是真傻，竟然会干这样的事情。 “雯雯在主卧，金芝姐在我对面的房间。”何帆还是很紧张，毕竟秦飞还在床上，手也还没拿开。 要不是赵金芝就是聪明，睡之前还知道把门给反锁。 他想了一阵，才意识到何帆此刻的尴尬，连忙抽身下床。 “我，我去洗漱。” 第418章 曹梨花出意外 老友聚会，周立本其实不止通知了郑泽明，也通知了曹梨花。 虽然他们是夫妻俩，但俩人现在聚少离多，郑泽明大多数时间都在清河，陪着周慧和儿子。 郑泽明是想去的，无奈工程师遇到了麻烦，焦头烂额，实在无法抽身，电话里嘱咐周立本一定跟大家伙好好解释，回头他做东赔罪，尤其是要跟秦飞说清楚，别让小秦误会。 曹梨花原本婉拒，总觉得她孤身一人过去会带来尴尬，可挂断电话以后，思来想去一番，又改了主意，便带着孩子出发了。 然而秦飞他们直到散场也没见到她，没人注意到她说不来，其实来了，来了，又压根没到。 直到第二天的上午，众人才知道曹梨花母女出事了。 秦飞一家人当时正在吃早饭，早饭是他亲自下厨做的，做贼心虚四个大字就差写在他脸上了。 四个人是第一次这样坐在一张桌上，难免有点尴尬。 宋雯雯云淡风轻，有条不紊小口喝着粥，气势拿捏的恰到好处，那是正儿八本的正宫娘娘才有的架势。 何帆就不行了，低着头，眼睛像是粘在碗底，脸红红的。 赵金芝在憋着笑，她一直在打量着某人，某人抓耳挠腮，像是峨眉山的猴子。 “雯雯啊，这房子，就三房间，你们一人一个，我的呢？”秦飞清了清嗓子，小心着问。 “没你的。”宋雯雯淡淡说，“你住客厅，睡沙发。” “哦。”秦飞无奈点了点头。 赵金芝快要憋不住了。 “小何，你别光喝粥，吃点菜。”宋雯雯给何帆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谢，谢谢，我吃粥就行，不，不用喝菜。”何帆抬起头，一脸兵荒马乱。 宋雯雯扯了扯嘴角，强忍住笑意，看向赵金芝，“金芝姐，那二十万还剩了一大半，我就不还给你了，当咱们几个的零花钱，以后出去逛街用。” “雯雯，好的。”赵金芝眼含笑意点了点头。 秦飞闷头不再说话，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一旦女人们联合起来，遭殃的是他，媳妇宋雯雯原本有很多不方便对他说的话和做的事，现在一下子多了两帮手。 不过这点小问题无关痛痒，美人在旁，还是三个，人生巅峰啊！ “滴滴~滴滴！” bb机响了，秦飞从兜里掏出来一看，脸色骤变。 “梨花嫂子出事了，现在在人民医院！” 几人连忙放下碗筷，回房换衣服，跟着秦飞急急忙忙下楼。 等秦飞赶到医院，手术室外，郑泽明双眼通红，头发凌乱。 “怎么回事！”秦飞有些耐不住性子问。 “是，是车祸。”郑泽明语无伦次，“梨花带着孩子出门去汽车站，好好的，一辆拉煤车，就......” “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医生还在手术，玲玲被梨花护住了，没啥事，梨花还在手术。” 秦飞不再问，在手术门外坐了下来。 “你们去看看玲玲，陪着她，肯定吓坏了。”秦飞抬头看向媳妇们，说。 三人点了点头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医生，我老婆，她，她怎么样了？”郑泽明冲上去问。 秦飞其实已经看出答案了，医生的眼神里满是惋惜。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出血太严重......” 郑泽明后面的话已经完全听不清了，整个人无法支撑，直接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周慧气势汹汹冲开办公室的门，冲着正在泡茶的男人大喊，“你为什么要杀人！” 男人笑了笑，不以为意，抬头看着她，“周姐，把门关上，我倒是不在乎咱们说了什么被人听着，可你不行。” 周慧愣了一下，压住愤怒，关上了门。 “坐。”男人起身指了指面前的沙发，等周慧坐下后，端了杯茶到她面前，“来，喝口茶，消消火。” 周慧没有搭理，冷冷看着男人，“你杀人了你知道吗！” “知道。”男人点了点头，“警察要是抓我，我肯定不会把周姐你供出来，说是你指使的。” “你！”周慧气得发抖，手指着男人质问，“我没让你杀人！” “周姐，你不要激动，更不要害怕。”男人笑了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这就是一起意外，拉煤车超重了，没刹住车，谁去查都是这个结果，更何况，没人去查。” “你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不是吗，而且更好，郑泽明现在没有任何理由不跟你结婚了。” “我，我不想这样啊！”周慧情绪几近崩溃，她是想让郑泽明跟曹梨花离婚，可没想用曹梨花的命来换。 “周姐，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没人会怀疑你的，你放一百个心。”男人安抚着说。 周慧沉默了，事已至此，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姐，你的事情呢，我已经帮你办了，我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该帮忙了？”男人问。 “再等等吧，我会跟老郑提的。”周慧闷着头回应。 “不着急。”男人笑着说，“等什么时候郑总有空了，你帮我跟郑总约个时间，吃个饭。” 周慧没有搭话，起身径直走了。 张亮打量着女人的背影，端起她那杯没动的茶，一饮而尽。 要跟郑泽明合作，他的办法有的是，但不论哪一个，都没有通过周慧来的效果好。 拿捏住了周慧，就等于拿捏住了郑泽明的命根子。 往后他郑泽明，还不是任他搓扁捏圆？ “张总，那个，您夫人，周丽丽喊着要见您。”有人敲了敲门，在门外说。 “她已经不是我夫人了，记住了！”张亮一脸不耐烦地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手指着那人面门喊冷冷说，跟着气势汹汹去了。 第419章 我睡哪儿 当天下午，曹梨花的遗体就被拉到了高河老家，开始匆忙准备后事。 郑泽明恍恍惚惚，无法主事，周立本扛起了这个担子。 “刀哥，问到没有？”郑家小院外，秦飞问。 “问到了。”刀哥沉沉说，“开煤车那小子去年才放出来的，三个月前经人介绍去电厂当上了合同工，从火车站拉煤，昨天那小子中午喝了半斤酒去上班的。” 秦飞陷入了沉思，如此来看，完全就是个意外。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的疑问就越深。 知道曹梨花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小秦，你是怀疑，这事不是意外？”刀哥小声问。 “嗯，我感觉不对劲。”秦飞眉头紧皱说，“像你说的，拉煤车从火车站去电厂，干嘛要走汽车站那边，这可是要绕很多，就算喝多了，可他毕竟天天跑，不可能路都走错了，就算走错了，也不会一直错，错到汽车站那边去。” “你这么说，确实是有点问题，要真不是意外，那会是谁干的？”刀哥想了想问，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 曹梨花出事，谁获利最大，那就最有可能是谁干的，这是基本的犯罪推理逻辑。 周慧不是一直想小三上位吗？她是第一怀疑对象。 郑泽明也有可能，但秦飞并不怀疑他，老郑这个人是有些飘，可不至于丧良心到这种程度。 “要不要跟老郑提一提这事？”刀哥说。 “不要，咱俩只是猜测，又没有证据。”秦飞摇了摇头，顿了一下跟着说，“我来吧，侧面提醒一下，看他自己愿不愿意查。” 三天后，将妻子的后事办完，郑泽明领着女儿回到了清河的家。 周慧正在给孩子喂奶，见父女俩进来，连忙把孩子放进摇篮，接过郑泽明手上的书包，笑着看向玲玲，“你好，玲玲，我带你去看看你房间。” 玲玲摇了摇头，拽着郑泽明的衣袖不撒手。 “玲玲，去，那是你房间。”郑泽明指了指，把书包给女儿，然后看向周慧，“你跟我进来。” 周慧心中忐忑，跟着郑泽明进了卧室。 “我问你，梨花出事，跟你有没有关系？”郑泽明艰难发问。 “什么？”周慧愣了一下说，“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找人去撞的？” “好你个郑泽明啊，你竟然怀疑我，那是杀人，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我敢吗？” “我找谁，我天天在家给你带孩子，我认识谁，我能找谁啊！” “我杀梨花嫂子干什么，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是我对不起她，郑泽明，咱俩算了，我带儿子走......” 周慧很是激动，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坐到床上开始哭了起来。 “你别这样，我没说是你找人撞的，我就是问问。”郑泽明有些慌了，“是有人提醒我，梨花出事不对劲。” “谁，谁这么丧良心，让你怀疑我。”周慧止住哭泣，“是秦飞吧，肯定是他，就是他最自以为是！” “行了，跟你没关系就行，这关小秦什么事，人家帮我忙前忙后。”郑泽明脑子里很乱，他跟着说，“往后玲玲就住家里，你多照顾一点，跟她处好关系。” 周慧很是委屈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除夕。 这天一大早，赵金芝和何帆就忙碌起来，忙着布置家里，忙着准备年夜饭。 宋雯雯和她们商量好，先在奶奶家那边吃完，然后立刻开车赶回清河，跟她们一起再吃一顿。 秦兰和宋援朝夫妇还是照旧，要去京州过年。 “小何，那天早上，秦飞进你房间了吧。”俩人正在合作贴春联，赵金芝突然问。 “进了。”何帆脸猛地一红，然后实话实说。 “那他有没有干什么？”赵金芝狡黠着问。 “没，没有。”何帆连忙摇头。 “哦哦，那今晚你觉得他会去谁房间？” “雯雯不是说了，他住客厅，睡沙发吗？”何帆抬起头，满眼都是清澈的愚蠢。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秦飞今天晚上要是能老老实实睡沙发，我从此以后洗头倒过来洗。”赵金芝愤愤说。 “那，那怎么办，肯定是去雯雯房间。”何帆说。 “不可能，雯雯肯定锁门的。”赵金芝很是笃定，“她的心思我知道，要给咱俩创造机会。” “金芝姐，那去你房间。”何帆大义凛然地说。 “我也锁门。”赵金芝撇了撇嘴，“我可不想这么轻易便宜那家伙。” “奥奥，那，那我也锁门。”何帆窘迫地说。 赵金芝看了何帆一眼，意味深长。 秦飞和宋雯雯从石林赶回清河，把瑶瑶送到雷宝那边，到家已经快十点了，这顿年夜饭属实比较晚。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都快十一点了。 “秦飞，你收拾碗筷哈，我先去睡了，困死了。”宋雯雯当先起身，打着哈欠进了房间。 “我也去睡了。”赵金芝有样学样，转身就走。 “秦，秦飞，我，我也去睡了。”何帆怯生生地跟着走了。 喂，你们没搞错吧，让我收拾也就算了，晚上我睡哪儿总得给个话啊！ 难不成除夕夜真让我睡沙发！ 秦飞心里那个苦。 没办法，谁让宋雯雯带了个好头，他想说也没法说，只得闷头开始收拾，收拾好已经十一点半了。 秦飞去开宋雯雯的门，果不其然反锁。 “雯雯，开开门。” 无人回应。 秦飞用脚想也知道，媳妇宋雯雯是故意的，她百分百没睡着。 无奈，他只能去敲赵金芝的门。 “金芝，给我拿床被子。” 还是无人回应。 赵金芝就更不可能睡了啊，以她的性子，现在趴在门后听都很有可能。 剩下的就只有何帆了。 到这秦飞总算是咂摸出一点味来，她们肯定以为何帆最好说话，只有她最后会妥协开门，尤其是赵金芝，肯定等着看好戏。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金芝，你bb机是不是没电了，老宋找你找不到，呼我这儿来了。”秦飞敲了敲赵金芝的门说，“bb机给你放门口了，自己看。” 门后赵金芝洋洋得意，心想这点小把戏还能骗她。 不过她还是去看了一下自己的bb机，确实是没电了，那有可能是厂里真的有事？ 等了还一会儿，确认外面没动静，权衡再三，赵金芝轻轻拉开门，先是拉开一条缝往外瞧，确实没人，门口地板上确实躺着孤零零的bb机。 这下她才放心下来，开门弯腰去捡。 然而，再机灵的猎物，也敌不过耐心的猎人。 躲在墙边的秦飞这时杀出，一把抱起赵金芝，扛着就进门了。 “啊！”赵金芝一声惊呼快要出口时才意识到不能出声，连忙捂住嘴，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按到床上了。 秦飞先去把门关上，随后扑了过去，开始他的惩罚。 第420章 买药 第二天一早，大年初一，赵金芝没能起来，三人心照不宣地吃饭。 直到秦飞的bb机响了之后，一个人匆忙走了，宋雯雯才让何帆去喊她起来，不能错过新年的第一顿饭。 赵金芝洗漱完毕，一瘸一拐走到餐桌边坐下，宋雯雯看着她笑。 就连一贯内敛的何帆，也是眼含笑意。 这恐怕是她此生最为窘迫的时刻，明明昨天晚上她还在等着看何帆的好戏，现在憋不住笑的应该是她。 然而，笑容不会消失，只是会转移罢了。 “金芝姐，你多吃点肉，补身体。”宋雯雯夹了一块土豆炖牛肉放到赵金芝碗里。 “对对对，喝点鸡汤。”何帆很是贴心，帮着盛了一碗汤。 然后俩人一齐看着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羞涩不已的赵金芝不想如此被动下去，放下手中的筷子，两手叉腰，摆出一副，你们想笑就笑吧，如同英勇就义一般的表情。 “咯咯咯......” 第一个笑出鹅叫的是何帆，她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宋雯雯跟着也笑弯了腰。 赵金芝又气又急，可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跟着笑了。 三个大美女笑得花枝乱颤，在外人看来，这像是只关美女的精神病院。 吃过早饭，宋雯雯要回父母家那边有事，说是下午回来。 “小何，待会你陪我出去一趟。”赵金芝说。 “好，去干吗？” “去药店买个药。” “买药？”何帆有些着急，“你怎么了，买什么药？” “哎呀，我，我没事。”赵金芝说完凑到何帆耳边说了什么。 “金芝姐。”何帆愣住了，“咱们是不是该跟雯雯说一下？” “跟雯雯说啥，你是不是傻，雯雯会同意我吃药？”赵金芝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可，可雯雯不是希望咱俩谁能赶快生个孩子吗？”何帆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雯雯没生，咱俩不能生。”赵金芝说，像是替何帆也做了这个决定。 “我明白了。”何帆像是懂了什么，她跟着问，“可也不能总是吃药呀，对身体不好。”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赵金芝早有准备，再次凑到何帆耳边。 等她说完，何帆小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金芝姐，我，我不会呀。” “我也不会啊，不会咋办，学呀。” “这个，这个怎么学？” “呃，让秦飞教，他肯定巴不得呢，他绝对会！” 一大早出门的秦飞这时连打了两声喷嚏，他正在开车，去挣郑泽明那的路上。 街上店铺全关了门，四处都是走街串巷拜年的热闹人群，想找个僻静说话地方还真是不易，郑泽明家楼下，俩人坐到了车里。 “说吧，什么事？”秦飞脱下手套，哈了哈气，搓了搓手。 “我问过小慧了，她也不是那样的人，梨花的事情，就是个意外。”郑泽明叹息着说。 “那最好，只能说是梨花嫂子福薄。”秦飞语气有些冷，“玲玲往后怎么办？” “已经搬过来了，小慧跟她相处的不错。” “待会我上去看一下玲玲，给孩子准备了个红包。”秦飞说，“找我就这事？” “张亮找过我。”郑泽明突然说，“他的意思是，要跟我合作，成了一家新公司，他说一方面工程上有麻烦，他这边好解决，另一方面他有资源和渠道。” “听起来是个好事，而且以张亮在清河的能量，这话他倒没有吹牛。”秦飞淡淡说。 “我没同意，我知道你和他不对付，小秦你放心，我是不可能跟他合作的。”郑泽明连忙解释说。 “张亮这个人，你要是不跟他合作，那他就会想办法给你使绊子下套子，你要是遇到麻烦，可以跟我说。”秦飞说。 “我明白。”郑泽明点了点头。 “周慧跟你提结婚的事情没有？”秦飞问。 “没有，一直没提。”郑泽明连连摇头。 “行了，年初一搞得跟地下接头似的，我上去看看玲玲就走。”秦飞率先推门下车。 上楼进了门，秦飞先是递给周慧一个红包，跟着去了玲玲房间。 “玲玲，在这住还习惯吗？”秦飞问。 “不习惯。”玲玲看了一眼房门，是关着的，跟着委屈地快哭了，“秦叔，我想我妈。” “玲玲，不哭。”秦飞很是心疼，将玲玲抱到怀里，“妈妈不在了，你要坚强，好好学习，这样你妈妈在天上才会高兴。” “往后你就要在这生活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千万不要怕，去找你宋阿姨，秦叔给你做主。” “记住了，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怕，只要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去找秦叔。” 玲玲抽泣着使劲点头。 “周慧，照顾好玲玲，孩子还小，梨花嫂子刚走，一时半会适应不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临别前，秦飞看着周慧说。 “明白，你放心秦飞，我会把玲玲当自己女儿一样的。”周慧笑着保证。 “那就好。”秦飞笑了笑，摆手离去。 秦飞走后，关上门，周慧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他凭什么管这么宽，用得着他嘱咐我对玲玲好吗，好像我是个恶毒黑心的后妈似的。”她愤愤说。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小秦那是关心孩子，玲玲的命当初都是他救的，他关心孩子怎么了！”郑泽明有些生气，“他说的本来就对，玲玲打小就内向，等过完年我不在家，你说话千万注意，别刺激她。” “什么我刺激她，你也觉着我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周慧像是炸了毛，“我容易吗我，啊，郑泽明，给你生个儿子，现在还要帮你养女儿！” “行行行，我说错话了行吧，家里交给你我放心，家里的事都听你的。”郑泽明只得求饶。 “咱们什么时候去登记？”周慧突然问，她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曹梨花死了半个多月了。 “过完年再说，现在街道民政局也不上班。”郑泽明说完，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回房间去了。 第421章 妹妹变了 从郑泽明家出来，秦飞跟着去了雷宝家拜年，给俩孩子包了红包，也跟秦瑶打了声招呼，初三来接她，一起回石林。 在雷宝家吃过午饭，回到家，何帆和赵金芝俩人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雯雯呢？”秦飞一边换鞋一边问。 “回去了，说是下午回来，应该快了。”何帆答应一声。 “你俩午饭吃了？”秦飞走到沙发边，站在俩人跟前，挡住了电视。 “吃了。”赵金芝似乎是看到紧要关头，伸手去推秦飞，“你别挡着啊！” “往那边坐坐。”等何帆挪出位置，秦飞一屁股坐到俩人中间。 何帆本能地想坐远一点，可腰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给挽住了，注意力全放在电视上的赵金芝也很快感知到一只不安分的手。 左拥右抱，果然很爽，秦飞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心情很是愉悦。 他此刻的心情很像刘皇叔，打了这么多年仗，享受享受怎么了！ 累了一夜的秦飞就这样左拥右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他被人喊醒，已经是傍晚，天都快黑了。 “像什么样子啊你，困了不知道回房间睡。”宋雯雯瞪着他，“快去刷牙，吃饭了。” 这时在端菜放碗筷的何帆和赵金芝看着他笑。 我特么有房间么我！秦飞心里苦。 一家人吃过饭，再次坐到了沙发上看电视，三个女人一边看一边聊，唯独秦飞显得很多余。 宋雯雯在，他不敢像下午那么放肆，只得规规矩矩坐着，百无聊赖看着小方块一样的黑白画面。 时间到了八点多，宋雯雯打了声哈欠起身，第一个回房睡觉去了，关门前把跟在她身后的秦飞给推了出去。 回到客厅，赵金芝也已经回房，何帆因为要关电视，动作慢了一步，在门快要关上的那一瞬间，被秦飞给挡住了。 “那个，你也不想我晚上睡沙发吧，天这么冷。”秦飞挠了挠头说。 “啊，我.......”没等何帆说完，秦飞一个闪身，已经进去了，麻溜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我先给你暖暖被窝。” 何帆手足无措站在原地，无奈关上了门，犹豫着是先关灯还是先关灯。 “杵那干嘛，上床睡觉，跑一天累死我了。”秦飞拍了拍床。 “哦。”何帆红着脸嗯了一声，关了灯，衣服也没脱，上了床。 何帆紧张地抱紧身子，厚重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那么紧张干什么？”秦飞凑了上来。 “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那个，秦飞，你可不可以不要......” 听何帆说完这句话，秦飞愣住了。 “这是金芝跟你说的？” “嗯，金芝姐说，雯雯没有怀，我跟她也不能怀，不然会伤害雯雯。”何帆小声解释。 秦飞心绪顿时复杂到无法言状。 他只负责那啥就可以了，从没想过她们会考虑的这么多。 “我知道了，睡觉吧，把外衣脱了睡。”秦飞放开何帆，躺了下来。 俩人度过了无战火的和平一夜。 临海，黄河路，金善园。 黄河路的饭馆从年初一开始歇业，要到年初六才开门，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金善园三楼，司理理和一年才能见一次的妹妹司真真吃过晚饭，早早上了床，准备彻夜长谈。 没人知道魏国雄为什么要大发善心，往年都是年初一一早就派人把司真真接走，这次居然愿意让姐妹俩多待一天。 明天一早，司真真就要被带走。 在红楼，司真真是服务员，唯一一个绝对纯粹的服务员，负责打扫姑娘们的宿舍，平日里没有男人能见到她。 “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秦飞啊？”司真真扭头看着姐姐，神色很是认真。 “哪有，你别瞎说。”司理理连忙否认。 “还没有，从昨天到现在，你跟我提过好多次了，我耳朵都快起茧了。”司真真笑，然后表情变得很古怪，“姐，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真真，你别这么想，等你出来以后，还是要找对象结婚的，男人不都是魏国雄那样的。”司理理说。 “呵呵，我不信。”司真真冷笑，“男人都是一样的，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些肮脏的事情，我看到男人就恶心。” “真真，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好好的对男人有这么大敌意？”司理理觉得妹妹很奇怪，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事实上这种感觉从这次见到妹妹开始就有了。 例如以前她都会说自己很害怕，要姐姐快点救她出去，然而这次回来，她似乎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甚至说要司理理认命，她们姐妹俩的命运就是这样的。 “因为男人真的很脏，很讨厌，像你说的那个秦飞，明明自己结婚了有老婆，还跟你不清不楚的。”司真真一脸厌恶表情，“他不恶心吗，有老婆还招惹你，我看他肯定就是想睡你，然后睡完就把你甩了，他不是有钱嘛，不知道睡过多少女人了都，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甩一个，呸！” “司真真，你胡说什么！秦飞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为了帮我。”司理理有些生气，妹妹的话说的太难听了。 “姐，你凶我，你为了一个男人你凶我？”司真真表现得很委屈，“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真真，你还小，姐一定会救你出来的，等你出来，姐会帮你找个好人家，你可以结婚生孩子，像别的女孩一样，过幸福的人生。”司理理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姐，我不想，我才不要结婚生孩子，去当丫鬟伺候男人！”司真真很是坚定地摇头，跟着赌气钻进被窝，“我困了，睡觉！” 彻夜长谈至此泡汤，司理理难过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她发现妹妹变了，变的她无法干预。 在那样的环境里，一个人想要不变是很难的。 所以每年见面，司理理都会花很大一番功夫和妹妹说，要坚强，要有信念，要相信姐姐。 然而，该来的还来了。 要尽快救妹妹出来！司理理想。 第422章 秦飞的安排 “真真，照顾好自己，姐会尽快想办法。” “天冷，给你买的秋衣秋裤一定要穿。” “好好吃饭，看你瘦了好多。” “别听人家乱说，要相信自己......” 昨夜，司真真置气不想说话，姐妹俩没能长谈，一大早起来，司理理婆婆妈妈，啰里啰嗦。 “好啦，你有完没完啊，一大早起来跟麻雀一样的，叽叽喳喳个没停，烦不烦呐！”司真真十分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正在往妹妹包里塞东西的司理理一下子愣住了，仿佛石化一般。 “姐，对不起，我...”司真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说完对不起却是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从司理理手里拿过包，径直下楼走了。 直到司真真坐上车远去，三楼房间里的司理理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时间在她身上停滞了。 “你姐都跟你说什么了？”车的后排，魏国雄抬手将司真真搂到怀里，笑着问。 “她现在啰里啰嗦像个老妈子一样，烦死了。”司真真语气很是嫌弃，趴在魏国雄胸口乖巧说，“她和那个叫什么秦飞的，现在是合作关系，目的就是搞垮你，然后救我出来。” “哦？”魏国雄表现得并不十分意外，“还有呢，你姐跟你说他们有什么计划没有？” “这个倒是没说。”司真真微微皱眉，“不过我姐，肯定是喜欢那个秦飞。” “呵呵。”魏国雄笑出声来，“怎么，你不满意你姐给你找的这个姐夫？” “什么姐夫，臭男人罢了。”司真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对男人的厌恶，“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也看得上，贱！给男人做小！” “哈哈，好了好了，别这么说你姐，她听到，会难过死的。”魏国雄笑意更甚，摸了摸司真真的脑袋。 “你快点把那个秦飞弄死，我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恶心，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跟你作对！”司真真恶狠狠说。 “嗯，放心吧，我会弄死他的。”魏国雄点了点头。 司理理像是被施了法术抽干全身力气，瘫坐在床边发呆，好一阵才缓过来。 她有些失神落魄地下楼，看着空荡荡没有一个人的大堂，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大哭。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司理理一阵恍惚，匆忙擦干眼泪，走到大门边。 “今天不营业，您初六再来吧。”司理理隔着大门说。 “老板娘，是我，彪子， 飞总让我给您送个东西。”门外那人说。 司理理愣了一下，这才拉开门，彪子两手拎着的都是走亲访友常用的礼品，身后有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怀里抱着孩子。 “老板娘，飞总说您在临海没什么亲戚，要我给您拜年，本来我应该明天再来的，初二就不适合上门。”彪子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明天有事，怕耽误，所以今天过来了，您别介意。” “没，没事。”司理理反应过来连忙摆手。 “老板娘，你应该请我进门，然后拿点瓜子什么的出来，再留我吃饭。”彪子还在挠头，“那个，这都是飞总交待的，他说，流程该有的都得有。” “请，请进。”司理理一阵好笑，将门彻底拉开，邀请彪子一家进门。 “那个，瓜子什么的，我，我没准备，我去找找。”司理理兵荒马乱地泡茶，却发现热水都没烧。 “不用忙了，我们坐会儿就走。”胡倩倩笑着说，“这儿就你一个人？” “是。”司理理有些尴尬坐了下来，目光落在胡倩倩怀里的孩子身上，摸了摸兜，连忙起身朝楼上去了，“你们坐啊，随便，跟自己家一样。” 她这话其实等于白说，谁能把饭店当自己家？ 胡婷婷打量着金善园，她方才看到司理理第一眼，就看出对方刚刚哭过。 对秦飞这个安排，她读出了一点什么。 司理理很快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两个红包，胡婷婷和孩子一人一个。 彪子夫妇推却一番，只好收下。 “老板娘，不嫌弃的话，晚上去我那儿坐坐，吃个饭。”临走前，彪子说。 “这也是他安排的？”司理理问。 “嗯。”彪子又挠头，“不过飞总说了，这个看老板娘您自己，愿意去就去，大过年的，一起热闹热闹。” “去。”司理理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儿什么都没准备，都没法留你们吃个饭。” “客气了，老板娘，那我们等你哈。”胡倩倩说。 待彪子一家走后，司理理原本孤独寂寥的心绪被干扰，空荡荡的身心，多了一丝热闹的人间烟火，原本想哭，变得想笑。 那家伙竟然还安排了这个。 “噗嗤！” 司理理关上门，忍不住笑出声来。 临海市的另一处，一通远洋电话打了进来。 “爸，我妈呢？”电话那头是赵思思的声音。 “死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你妈你妈，我不是你爸是吧，过年也不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爸，课程还有两年呢，我来回跑多麻烦，等学完就回去了。” “行，我看你到时候还能用什么理由！” “你看你，什么语气，我又不是不想回去，我也想你们啊。” “你想个屁，我看你是被资本主义国家的世界迷花了眼！” “行了行了，思思好不容易打个电话回来，你就知道跟她吵，给我！”赵母从丈夫手里抢过电话。 “思思怎么样？”徐天一带着妻儿过来拜年，就在客厅，笑着看向赵父问。 “不管她，我就当没生她这个女儿！”赵父气呼呼说，显然对赵思思两年不回来过年很是生气。 徐天一摸了摸鼻子，尴尬笑了笑，他的妻子莫琴连忙打圆场，把怀里的孩子送到赵父怀里。 “天一也在，你要不要跟天一说两句？”正在接电话的赵母说，“你那边什么声音，怎么听着像孩子在哭？” “房东的孩子。”电话那头赵思思窘迫地解释，“你让天一哥接电话。” “天一，思思要跟你说话。”赵母看向徐天一。 “思思，是我，你......” “天一哥，新年好，帮我给嫂子还有大侄子也带个好啊。” 徐天一接过电话，赵思思那边声音嘈杂，孩子的哭声嘹亮如军号，他刚要说话，赵思思机关枪一样地拜完年，然后啪地一下把电话挂了。 第423章 你说了算 年初二这天上午，趁着把秦飞支出去买菜的空档，宋雯雯把赵金芝还有何帆叫到客厅，算是小小的召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上次我从金芝姐那拿的二十万，除了买这套房还有家具什么的，还剩下十多万，我取了一点现金放在门口鞋柜抽屉里，你们谁要花，就从那儿拿，这是咱们几个的零花钱，秦飞是不许拿的。”宋雯雯笑着说。 赵金芝和何帆也忍不住笑，只是她们还是没能完全适应咱们家这个定义。 “我爸妈明天上午回来，回来之后我跟秦飞要陪他们回石林我奶奶家，就不能在这儿陪你们了。” “现在我爸妈他们还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你们也知道，像咱们家这样的，一般人都理解不了，所以，得委屈你们了。” “不过我会想办法，在合适的时机跟他们说的。” “雯雯，这个还是不要说吧。”赵金芝说，“咱们这种，没必要公开，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咱们就这样挺好的。” “嗯嗯，雯雯不用说，我们没事的。”何帆也说。 “而且这事就不该你来考虑，应该让秦飞想，他是干嘛的。”赵金芝跟着撇了撇嘴，“不能太便宜他！你们说是吧。” “噗嗤！” 宋雯雯和何帆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这是家里的钥匙，给你们一人一把，什么时候，你们只要想回家，随时回来。”宋雯雯递给俩人一人一把钥匙，“还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也猜到了，我不让秦飞晚上回我房间，是为了什么。” 赵金芝和何帆面面相觑，眼中都有些慌乱。 “金芝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买药吃了。”宋雯雯佯装生气，看着赵金芝，“你太大意了，把包装盒扔到垃圾桶里了。” “雯雯，我...”赵金芝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觉得我都没生，你们生不好。”宋雯雯扫了两人一眼继续说，“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要考虑这些，我能不能生，要靠缘分，你们不一样，现在最主要的，秦家不能断了后，否则咱们对不起秦飞的妈妈。” 赵金芝和何帆谁都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也不要觉得，我同意接受你们，就是来让你们生孩子的，我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宋雯雯说，“秦飞迟早是要一飞冲天的，咱们都是他的女人，能帮到他最好，帮不到什么，咱们就帮他守好这个家。” 宋雯雯果然是当老师的，说起话来那份师者的威严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来，气场压的俩人不敢反驳一句。 等她说完，回了房间，赵金芝和何帆对望一眼，读懂了彼此的眼神。 “金芝姐，我刚都不敢喘气，就像小学的时候被老师点名了一样。”何帆拍了拍胸脯说。 “我也差不多，雯雯是老师啊。”赵金芝吐了吐舌头。 “那咱们怎么办？”何帆问。 “听雯雯的吧，那还能怎么办，家里她是老大。”赵金芝说。 年初三这天上午，郑泽明下楼取车，准备回高河老家，今天是妻子曹梨花的三七，他得回坟前应七。 原本该把女儿玲玲带着的，他想着孩子会触景生情，所以每次应七都没带。 以往他半年都难回家一次，妻子曹梨花走后的每个七，他都必须亲自回去。 有些人有些事，只有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是真的失去了。 他开车刚出小区，一辆黑色大奔挡住了路，他连忙摁了几下喇叭。 大奔驾驶座下来一个年轻人，走到后排恭敬拉开车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是张亮。 张亮走到郑泽明车前，敲了敲车窗。 “张总？”郑泽明摇下窗，“什么事？” “郑总，聊聊。”张亮笑着说。 “我有急事，下次吧。”郑泽明婉拒。 “没事，不耽误，我的车跟着你的车，咱们边聊你边赶路。”张亮没给郑泽明再次拒绝的机会，动身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郑泽明没再说什么，一脚油门，往前开去。 “郑总这是回老家？”张亮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老婆三七？” “张总对我这么关心。”郑泽明有些意外，带了一脚刹车，让车速慢了下来。 “郑总对我这个人了解的太少，等以后咱们相处多了你就会发现，我张亮对朋友，向来是毫无保留。”张亮笑笑说。 “张总，有什么事直说吧，大过年的绕来绕去，麻烦。”郑泽明说。 “那好，郑总，咱们的合作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个事情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不可能。” “郑总，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张亮扭头看着郑泽明，顿了顿说，“你以为你老婆真的是意外？” “刹！” 听到这句话，郑泽明猛地一脚将车踩停，扭头表情狰狞看着张亮，“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你干的！” “郑总，不要激动。”张亮弹掉手中的烟，跟着说，“我求你合作，然后杀你老婆，我脑子有坑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郑泽明怒斥。 “是这样，郑总，你的另一个，哦不对，小老婆，大老婆死了，那小老婆不自然而然就成大老婆了。”张亮含笑打量着郑泽明，“现在你知道是谁干的了吧？” “不可能，小慧她不可能！”郑泽明怒吼。 “女人疯起来，可比男人狠多了。”张亮笑，“郑总，你把女人想得太简单了。” “怪就怪你小老婆给你生的是个儿子，要是个女儿，我猜她都不敢有这个心思。” “也不能怪她，要是换我，我也不甘心，给你生儿子续香火，还得做小，谁干？” 郑泽明整个人呆滞，双手死死地扣住方向盘，手臂青筋暴起。 “郑总，我这儿呢有你小老婆杀大老婆的证据，怎么办，你说了算。”张亮笑着说完这句话，又点了根烟，耐心等他的回复。 第424章 合作伙伴 “年前你跟我说的那个想法，有人抢先一步了。” 知道秦飞回了临海，徐天一马不停蹄赶到西康路23号，表情有些沉重。 “华西百货那栋楼，开建的时候谁都认为那肯定是国资自己运营，结果，招标租出去了。” “谁租的？”秦飞皱眉问。 “明面上是一个叫锦绣国际有限公司的，法人是洪发，实际控制人姓彭，你知道是谁了吧。”徐天一说。 “呵呵，老朋友啊。”秦飞忍不住笑了笑，“你干嘛这么苦大仇深的，这就是钻空子，别人胆子大先钻而已。” “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那可是竞争对手。”徐天一怨怼看了秦飞一眼，“人家那地界比咱们可气派多了，人家起来了，咱们汇联可就黄了。” “不至于。”秦飞拍了拍徐天一，安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会有。”跟着又说，“不过咱们确实不能干等着，你注意一下那边的情况，我估计肯定是走高端路线，引进西方大牌子。” “嗯，我反正没你这么心大，我知道这事，愁的一晚上没睡着觉。”徐天一沉闷点了点头。 “好了，战略上咱们要蔑视，战术上重视。”秦飞笑着说，“过了个年，咋感觉你发福了？” “等你媳妇生了孩子，你就知道为什么了。”徐天一撇了撇嘴，“对了，还有一件事，思思来电话了，我刚好在她家。” 听到赵思思这个名字，秦飞没来由地心里一紧。 “她怎么样了？” “听她妈说一切都好，我没说几句话她就给挂了，着急忙慌的，反正我听到电话那头孩子在哭，还不止一个。”徐天一说，若有所思，意有所指看着秦飞。 “咳咳。”秦飞摸了摸鼻子，“你不会是在告诉我，赵思思在当幼儿园老师？” “我是猜测。”徐天一说，“她要是真因为怀了你的孩子走，恐怕不止一个。” “别瞎猜，怪吓人的。”秦飞白了他一眼，“总不能一炮双响吧，不，那炮就没响！” 回到临海的第一个星期天，秦飞按照约定，当天下午到了金善园三楼。 “谢谢。”兴许是因为有些日子没见，司理理表现得很有距离感。 “不客气。”秦飞知道她在谢什么，“你妹还好吧？” “还好。”司理理顿了顿说，“这次待了两天，初二一早才走。” “魏国雄幡然悔悟了？”秦飞愣了一下， 突然想到什么，“你是不是什么都跟你妹说了？” “你指什么？”司理理问。 “咱们合作的事情。” “说了。” 秦飞表情变了变，他觉得这是自己的疏忽，应该提醒一下司理理，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虽然那是她的亲妹妹，可人都是会变的，而且还是在那样一个大染缸里。 谁能保证她出污泥而不染？ “真真她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司理理想了想说，“她知道利害。” “希望吧。”秦飞沉沉叹息，“魏国雄最近几天有没有来找过你，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没有。”司理理微微皱眉，很是认真想了想，“他前天开业才来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行吧。”秦飞点点头起身准备走。 “你等等。”司理理喊，“有件事，华西百货正在装修，年中开业，背后老板是彭志远，魏国雄也有份。” “这事我知道。”秦飞说，“还有别的事吗？” 司理理从秦飞的语气可以听出他生气了，只不过忍着没有发作，是在为她对妹妹的毫无保留。 她也觉得自己欠考虑，可她还是坚信妹妹司真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因为那毁掉的不只是秦飞，还有她这个姐姐。 “没有。”司理理淡淡说，“你生气了？” “嗯，有点。”秦飞点了点头，“你不该什么都跟你妹说，不管她会不会说出去，都是不必要的麻烦。” “对不起，我......”司理理很是委屈，这副小女人的姿态，黄河路旁人是断然没有见过的。 “我没法说没关系。”秦飞说，“接下来我只能假设魏国雄已经知道了咱俩的事，所以往后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就不过来了。” 司理理心中咯噔一下，茫然若失，她没有想到，秦飞会把这件事情看得这么严重。 “你不相信我？”司理理有些赌气地问。 “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你妹妹。”秦飞说，跟着又补充一句，“或者说，是我不相信人性。” “红楼是什么地方你我都清楚，你妹妹待在那里，能不被人影响？” “如果我是魏国雄，我会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不断的洗脑，把你妹妹变成一条听话的狗，或者说是一个奴役工具，用来奴役你。” “秦飞，你这话什么意思！”司理理很情绪化地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完全丧失了理性，“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妹！” “老板娘，我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秦飞耸了耸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司理理有些癫狂地反驳，“真真她不会的！” “但愿如此吧。”秦飞一声长叹，转身离开。 说到底，司理理还是一个女人，在很多方面还是在用感性的思维去想事情。 她想要给妹妹司真真希望，所以告诉司真真，她正在想办法打倒魏国雄，会尽快地救她出来。 以往她肯定也是这么说的，而这一次，她可以着重强调，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傻就傻在这里，一年见一次的妹妹，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她怎么又能知道呢？ 秦飞走后，司理理心里像是压上了一座小山。 除了秦飞对妹妹司真真的怀疑让她内心开始不安之外，还有的是，原来在他眼里，她就只是一个合作伙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样的合作伙伴。 这才是心烦意乱真正的根源。 第425章 你也想吧 半年后，华西百货开业，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临海最高端奢华顶流的商场，一水的国际大品牌，宛若宫殿一般的装修，无不给人一种登门即是贵客的荣华之感。 华西百货的横空出世，对临海其他小型百货商店并无影响，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实力去华西消费。 但对汇联不得不说是精准打击，汇联一直主打的就是高端。 可眼下对临海人来说，有比它更高端的了。 华西百货共八层，顶层偌大的办公室里，三男一女正在喝茶聊天。 魏国雄身后站着一个刀疤脸的凶悍男人，在他的旁边，是一直负责红楼的红姐，对面是一身白色西装嘴里叼着烟的彭志远。 “魏哥，临海有咱们华西就够了。”彭志远笑得很倨傲，“姓秦的那个汇联，马上要黄喽！” “志远，你不要把那个秦飞当成什么敌人。”魏国雄语重心长，“他压根和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拿他当盘菜，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明白。”彭志远点了点头，“我会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他的！” 魏国雄心中默默叹气，彭志远还是没有明白。 如果他把秦飞当做敌人，甚至是一座必须要越过去的高山，那他根本就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个儿威风。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红姐从红楼调到这边来。 他太清楚彭志远的尿性，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最擅长的就是作死，必须要个人看着。 原本这个位置最合适的人选是司理理，可现在司理理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叛徒。 他没有去揭穿，没有动手惩治，只是单纯觉得，留着她将来说不定能派上大用。 “志远，往后阿红就留在这边帮你，主要还是你来当家做主。”魏国雄淡淡说，“什么事情商量着来，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魏哥，你放心，我一定跟红姐好好合作。”彭志远笑着看向红姐，“红姐，往后你可得多教教我。” “彭少谦虚了，我哪能教您啊。”红姐捂嘴笑，“咱们听魏总的，有事商量着来，都是一家人。” 魏国雄小坐一会儿之后便起身告辞，红姐起身相送。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商场运营管理交给请的经理人，你主要的任务，就是看住彭志远，别让他捅娄子。”进了电梯，魏国雄沉沉说。 “魏总，我明白，其实彭少不来上班最好，分红咱们按月送过去......” “这话以后不要说了。”魏国雄打断了她，“你以为我不想，关键是领导要他儿子有事做， 做一个有用的人。” “那好吧。”红姐微微哑然，跟着又说，“那个彭少说是要招秘书。” “招秘书？”魏国雄扭头看着红姐，“他要什么秘书？要他干什么事情吗？” “这个。”红姐欲言又止，小声说，“他还不是想着裤裆里那点事。 “楼里姑娘被他玩了个遍，还不够？”魏国雄表现得很不理解。 他也确实不好理解，因为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女人对男人来说，就像衣服对女人来说一样，穿过的衣服，就失去了新鲜感。 有条件，谁不想天天穿新衣，换新娘？ 恰好彭志远他就有这个条件。 “随他吧，无非就是多开一个人的工资罢了。”魏国雄有些不耐烦，“你回头侧面提醒他一下，玩女人可以，别在公司里乱搞。” “明白。”红姐点了点头。 华西百货的一炮而红，秦飞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这将会对汇联产生怎样的冲击。 但他表现得不急不躁，只有徐天一一个人苦大仇深。 “自打华西开业，咱们的客流量肉眼可见的少了，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急？”徐天一愁眉苦脸，看着秦飞。 “急有啥用，除非你现在能给我变出一栋楼来，打垮华西分分钟的事。”秦飞两手一摊。 “那咋办，咱就这么看着别人起高楼，宴宾客，然后咱们楼塌了？” “你怎么这么悲观，就算华西再火，临海能有多少有钱人，天天去那消费？”秦飞说，“汇联已经培养了很大一批人的习惯，买东西来汇联，咱们垮不了的。” “就算你说的垮不了，那咱们就甘愿被人这么压着打？”徐天一愤愤说。 “废话，我又不是受虐狂。”秦飞起身白了徐天一一眼，“我回去了，还有事，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 出了汇联，秦飞开车直奔火车站，去接赵金芝。 “杨解放这次没来，派他儿子杨宏远来的。”赵金芝坐在副驾驶说，“按他的话讲，这是提前让儿子适应适应，更好接班。” “这小杨人怎么样？”秦飞问。 “挺机灵一小伙子，去年大学毕业的，学的好像还是工商管理。”赵金芝说。 “那就行，你呼他一下，告诉他明天晚上金善园见。” 回到西康路23号，秦飞很是自然地帮着赵金芝把行李箱拎上了三楼。 “干嘛，我住二楼就行。”赵金芝小声说。 “没必要吧，彪子知道的。”秦飞说。 “知道归知道，两码事。”赵金芝伸手去抢行李箱。 “一码事。”秦飞很是霸道的撒开她的手。 一楼厨房，彪子正在帮着妻子胡倩倩择菜。 “彪子，这个赵金芝跟飞总是什么关系啊？”胡倩倩看了一眼身后，小声问，“我怎么看着她去三楼了？” “就是你想的那个关系。”彪子想了想说，“不对不对不对，不是你想的那个，飞哥可不是那种人，这事，嫂子是知道的，而且支持的。” “啊？”胡倩倩连忙放下菜刀，“雯雯知道？还支持？这不可能吧。” “所以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彪子微微皱眉，似乎在想怎么措辞合适，“赵金芝和嫂子关系很好，跟姐妹一样，而且她跟飞哥之间，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搞破鞋一样的男女关系，而是......哎呀，反正就是外人肯定理解不了的。” “不是男女关系还是啥，咱们现在可不能娶两个老婆。”胡倩倩努了努嘴，完了瞪着彪子，“你不会也想吧！” “你想什么呢，我哪有飞哥那个本事。” “你的意思，你有本事就想了？” “什么啊，压根不是一回事，这种事情跟本事没关系，也要看缘分的啊！” “说到底你就是想，男人都是馋猫，没有不偷腥的！” 厨房里姐姐姐夫正在争吵，刚放学回来的胡婷婷恰好听到了这段对话，怔怔愣在原地。 第426章 双羊牌 “飞哥好。”杨宏远先一步到了，见包厢门被推开，连忙起身相迎，“赵姐好。” “你好你好。”秦飞笑笑说，“真是后生可畏，宏远，你爸这次怎么没来，我可好久没见着他了。” “我爸身体最近不好，在家休息。”杨宏远说，“飞哥，您真要想我爸，随时欢迎去杭州。” “有机会一定去。”秦飞点了点头。 寒暄一番坐下后，杨宏远略微拘谨，赵金芝他见过几次，秦飞一直是听说，知道他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 方才他说后生可畏，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他嘴里的后生小子和他差不多年庚。 秦飞当然知道杨宏远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他倒也不是很介意和对方相处的随意一些，可经历了这么多人和事攒下来的气场，不是说藏就能藏的住的。 这次杨宏远来临海，带着杭州纺织厂刚刚研发成功不久的火烧丝光棉，和秦飞商量上市的事宜。 “飞哥，我想成立一个独立的品牌，叫双羊牌。”饭菜上齐之后，杨宏远开门见山，顿了顿继续说，“厂名也改一下，双羊服装厂。” 赵金芝微微一愣，她和杨解放并不是这么商量的，说好的是纺织厂供货，精致来制作成衣，以精致品牌推向市场。 “飞哥，我调研了赵姐的精致，目前主要业务还是集中在走量的低端产品，中高端相当空虚，而咱们的亮丝工艺要走的肯定是中高端路线，所以不适合以精致这个品牌来推咱们的亮丝成衣。” 秦飞含笑看着杨宏远，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建议精致后期如果要发展中高端的话，应该新建一个品牌，以女装为主，然后双羊以男装为主，这样高中低，咱们就都覆盖了。” 杨宏远说完看了看赵金芝，又看向秦飞，心中其实很忐忑。 “可以，你的想法很不错，很切合实际。”秦飞点了点头，“谁也不想自己花大价钱买的衣服，是个烂大街的牌子。” “就是这个意思。”杨宏远有些激动，像是遇到知音一般，“赵姐，你的意思呢？” “我这边没问题。”赵金芝笑了笑说，她也很认同杨宏远的想法。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杨宏远看向秦飞问。 “嗯，就按你说的办。”秦飞笑着说，“高材生就是高材生，怪不得你爸急着要你接班。” “飞哥。”杨宏远想了想不如一鼓作气，“我知道之前不是飞哥你出手相救，纺织厂早就黄了，还有，要不是你让我爸一门心思研发火烧丝光棉，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谈什么双羊这个独立品牌。” “这是大恩大德，我爸不止一次跟我说，这辈子都不能忘了飞哥你这个贵人。” “飞哥，我敬你！” 杨宏远情绪很是激动，起身一饮而尽。 秦飞却是没有动杯子，明显杨宏远还有但是没说。 “飞哥，今天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我看得出来，你跟我爸说的一模一样，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更是我们全家的贵人，我不想跟你绕弯子。” “现在赵姐的精致现在持有纺织厂五十一的股份，这对于我来说，很难受。” “飞哥，赵姐，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更是讲诚信讲原则的商人，不会干预我的运营管理，可你们应该理解，这就好像时时刻刻有根绳子拴在我脖子上一样。” 杨宏远一看就不会喝酒，一杯酒下肚，脸红的像猴屁股，情绪也变得激昂。 “飞哥，赵姐，出发前我爸一直跟我讲，要尊敬你们，我也这么认为，你们不论是做人做事还是做生意都是我的前辈。” “我想用我的知识和智慧，把双羊做大做强，甚至是国际品牌，我自信我有这个能力。” “可是双羊的命根子不在我的手上，我难受，甚至是恐惧，飞哥，赵姐，你们懂吗？” 赵金芝表情有些尴尬，杨宏远表现得太激动了，虽然都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可这种心里话，压根不适合拿到桌面上来讲。 秦飞微微皱眉，听完杨宏远的慷慨呈辞，陷入沉思。 “你想怎么办？”秦飞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问。 “我想要双羊五十一的股份，把双羊握在自己手里。”杨宏远笃定说，眼神坚决。 “我要是不同意呢？”秦飞又问。 “如果飞哥不同意，那我一样会好好的经营双羊。”杨宏远愣了一下说，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飞哥，我失态了，不好意思。” “没事，年轻人嘛，想做大事很正常，做大事不想受制于人更正常。”秦飞摆了摆手，“不过这件事，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杨宏远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方才秦飞对他成立双羊的认可，才让他有了勇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出那番话，而秦飞果然还是敷衍了他。 “飞哥，你是不相信我？”杨宏远还是有些不想放弃。 “不是不相信你，这么大的事，就算要商量，你爸也应该在。”秦飞起身举杯敬杨宏远，“宏远，我敬你一杯，你心里别对我有意见。” “不会的飞哥。”杨宏远有些落寞地喝了酒，然后推说肚子不舒服去了卫生间。 等杨宏远离开包厢，赵金芝这才皱眉看向秦飞问，“我怎么看你的意思，是想答应？” “确实，但不能现在就答应，得冷一冷，不然太容易，别人不懂得珍惜。” “为什么，双羊握在咱们自己手里不更好吗？” “你没听人家说吗？他要大展宏图，为什么不给年轻人一个机会？”秦飞笑了笑，“不要在乎这一点得失，眼光放长远一点，如果他真的做到了，咱们失去的只是一棵树，得到的却是一大片森林。” “就你眼光长远。”赵金芝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这个杨宏远咱们又不是很熟悉，人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你就准备答应他这么大的事，他爸杨解放他早就有这个意思了，明里暗里暗示我几次了，我都给糊弄过去了，你倒真是好人。” “赌一把呗，我运气向来不错。”秦飞笑了笑。 “哼，懒得理你。”赵金芝撇了撇嘴，闷头不再说话。 第427章 我的人 杨宏远很高兴，晕晕乎乎上完厕所出来，有个人从他背后出现，搂住了他的肩膀。 “小兄弟，我老板想请你过去坐坐。”那人笑着说。 说是请，其实压根没给杨宏远拒绝的机会，拽着他就去了。 杨宏远被请到另一个包厢，包厢里像是刚刚散场，就只剩下一对男女在坐着，男人看着三十来岁，长相斯文，女人妆化的很浓，也有三十多了。 “小兄弟，贵姓？”男人问。 “免贵姓杨，杨宏远。”杨宏远不卑不亢说，他知道这里临海，是黄河路，虽然对方请的方式有些粗暴，但他还是能忍则忍，万万不能生事，“您是有什么事？” “来临海钻门路，找生意？”男人跟着又问，“你跟秦飞在谈什么生意，不妨跟我也说说看，我可以保证，我给的条件比他要好。” 杨宏远心中咯噔一下，警惕性拉满。 对方明显认识秦飞，可看语气和神态应该不是朋友，更像是死对头。 “您是？”杨宏远想了想问。 “华西百货知道吧，我的。”男人十分潇洒地说，“这么说吧，在临海，就没有我彭志远办不成的事！” 彭志远身边的红姐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很不喜欢他的这句话。 聊了几句，杨宏远推说秦飞那边还在等就走了，不过答应彭志远，明天晚上和他在金善园细谈。 “志远，这个姓杨的这么年轻，能做什么大生意，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杨宏远走后，红姐说。 “红姐，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一定要相信敌人的眼光。”彭志远十分胸有成竹，笑着说，“这个杨宏远身上，一定有东西。” 红姐心中默默叹气，彭志远始终像她老板说的那样，成不了大事，秦飞这个名字是他一生都没法挥去的心魔。 站在包厢门口，杨宏远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秦飞拒绝了他，他必须要表现地不那么介意，才不会让场面尴尬。 同时刚刚那个放话整个临海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的那个人，在杨宏远的心里燃起了希望之火。 华西百货他知道，踏足临海的第一件事，他就听说了，也去看了，很气派，很高端。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华西百货的老总，那双羊岂不是出场即是巅峰？ 秦飞不同意让他来掌舵双羊，他完全可以让双羊自立门户，把纺织厂掏空丢给秦飞，那就什么约束掣肘都没有了。 “宏远，你在这站着干嘛？怎么不进去，还不舒服吗？”找赵金芝拉门出来，刚好撞见在发呆的杨宏远。 “没，没事，我就头有点晕。”杨宏远反应过来尴尬笑了笑，进了包厢。 方才秦飞的拒绝，终究还是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没待一会儿，杨宏远便推说头昏，回旅馆休息去了。 “年轻人，终究还是有点沉不住气。”杨宏远才走，秦飞淡淡活。 “别整得跟你七老八十一样，人家跟你差不多大！”赵金芝没好气说，“要不要给杨解放打电话，让他过来？” “别了，杨解放让儿子来，就是有些话他不好说，你打电话，他说自个儿身体不舒服住院了，你还能把他绑来？没必要。”秦飞摆了摆手。 “那这小杨要是不配合，有别的心思咋弄？”赵金芝说。 “那也得等他真的有了再说。”秦飞起身说，“走吧，回家。” “你心是真的大，等真有了就什么都晚了。”赵金芝起身撇了撇嘴，“搞的啥都尽在掌握一样，你是孔明在世啊！” “你怎么跟你老公说话呢，嘲讽是吧。”秦飞一把搂过赵金芝，贴着她的脸问。 “干啥呢，被人撞见怎么搞！”赵金芝又急又羞，不断挣扎，可秦飞的手就像钳子一样扣住了她的腰。 怕什么来什么，包厢门此时被推开，司理理赫然出现。 六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毕竟在司理理的视角里，秦飞下一秒要干的事情，非礼勿视。 “对不起，打扰了。”司理理转身就要走。 “不用，老板娘啥事？”秦飞喊住了她。 司理理看向脸色羞红的赵金芝。 “没事，你说吧，赵金芝赵总你见过的，我的人。”秦飞毫不避讳地用‘我的人’来介绍。 “是这样，方才玲子跟我说，你这包厢的客人去了彭志远那边的包厢，待了大概有五分钟。”司理理脸上看不出表情，跟着说，“就这事，我提醒你一下，你们忙。” 说完她转身带上门离开，秦飞连一句谢谢都来不及说。 “你说你好好的发什么疯，被人看到了吧。”赵金芝死命瞪了秦飞一眼。 “看就看到了呗，无所谓的。”秦飞笑了笑，“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什么你的人，我是我自个儿，不是什么物件。”赵金芝愤愤说。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秦飞说，“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掩饰什么。” 赵金芝看了秦飞一眼，心中一暖。 司理理出了包厢，心情无比地复杂，她怎么也没想到，秦飞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 他明明已经结婚了啊！ 而且看俩人的神态，似乎是早就在一起了，关系非同一般，这件事，宋雯雯知道吗？ 司理理左思右想，最后得出结论，宋雯雯肯定是知道的。 以她对秦飞的了解，秦飞不是那种会背着老婆窃玉偷香的人，否则以他如今的实力，女人何止赵金芝一个。 可宋雯雯知道，为什么不管，难道说她还支持？ 司理理越想越乱，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点，秦飞刚才为什么要着重说赵金芝是他的女人，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自打过完年秦飞知道她对妹妹司真真毫无保留什么都说了以后，俩人之间除了偶尔秦飞在金善园吃饭碰见，基本断了来往。 那个男人很洒脱，说尽量不见面，就真的尽量不见面。 他果然是拿她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合作伙伴罢了。 第428章 他也配 “杨总！” “彭总，您可千万别叫我杨总，跟您比不敢当，不是，是我压根没法跟您比。”杨宏远走进包厢，对彭志远的盛情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杨总这么年轻，未来不可限量！”彭志远毫不吝啬夸张说，“快请坐！” 要换到以前，他是绝不会这样费力气去夸谁，毕竟谁跟他一比都是垃圾。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手下这么大的产业，也是时候大度有涵养一些。 “杨总是杭州那边的？”彭志远一边给杨宏远倒茶一边问。 “彭总，您真是神通广大，这都能猜到。”杨宏远表现得很惊讶。 “我还真猜中了，哈哈。”彭志远大笑说，“杭州山好水好养人，你一看，就是那好地方养出来的。” “呵呵，彭总，您再这么夸，我真不好意思了。” “这不叫夸，这是实话。” 恭维闲聊一阵，菜上齐，彭志远给两人酒杯都倒满了酒。 “杨总，别的先不谈，你能给我彭志远这个面子，今天过来，我敬你！”彭志远率先举杯。 “彭总，是您给我面子，不说了，都在酒里。”杨宏远很干脆地一饮而尽。 “好！”彭志远拍手叫好，“我就喜欢杨总这样的，爽快，痛快，我也干了！” 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间热烈异常。 酒至微醺，也就到了该谈正事的时候，否则以杨宏远吃席坐小孩那桌的酒量，就该话都说不圆了。 “杨老弟，我也不想跟你来虚的，我跟秦飞不对付，我找你来，就是想拆他的台子。”彭志远毫不避讳，表情无比真诚，“但是，生意我也是真的想做，我保证，你不会吃亏，只有赚。” “彭总，我能问问， 您为啥跟飞总这么不对付吗？”杨宏远试探着问。 彭志远沉默了，表情开始不对劲。 “彭总，我这人嘴笨，您千万别介意......” “嗨，没事，我倒不是不想跟你讲，就是这事吧，说来话长。”彭志远摆了摆手，“跟你说个最近的，他抢了我的女人，你我同为男人，你说这梁子，够不够深？” “呵呵。”杨宏远冷笑一声。 “杨总这是什么意思？”彭志远明显一愣。 “不是，别误会，彭总，我不是笑您，我是笑秦飞。”杨宏远连忙解释，“我是在笑，秦飞果然就是这样一个蛮横无理的人。” “哦？”彭志远来了兴致，“听这意思，他也招惹你了？” “岂止是招惹，他秦飞简直就不是人！”杨宏远愤愤说，“欺负我爸年纪大了脑子转不过来，把我家厂子给黑了！” “怎么回事？”彭志远微微皱眉，跟着问。 “是这样的，之前我家厂子遇到点麻烦，我爸就想着来临海......” “欺人太甚！”等杨宏远说完，彭志远暴跳如雷，“这个秦飞，简直就是畜生，竟然哄骗一个老前辈！落井下石抢了人家的厂子！” “彭总，您别激动，事情已经发生这么久了，挽回也不可能了。”杨宏远叹息说，“我这次来临海，一是谈生意，二就是希望秦飞能让我回购一部分股份。” “结果他鸟都不鸟你，是吧？”彭志远坐了下来，点了根烟。 “是的，他要我别痴心妄想，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厂子还给我，要是我有什么小心思，那他就彻底把我踢出厂子的管理层。”杨宏远点了点头。 “呵呵，我一猜就是这样，秦飞就是这样一个人，仗着他那点小聪明飞扬跋扈。”彭志远冷哼一声，“宏远，这事你不用怕，我帮你想办法，把厂子拿回来！” “彭总，秦飞他树大根深，我惹不起的。”杨宏远落寞摇了摇头。 “呵呵，他也配叫树大根深，老子弄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彭志远大手一挥，气势如虹，“杨老弟，咱俩现在就是朋友了，别的不谈，就光秦飞是咱俩共同的敌人就够了，这样，你先跟我说说，你跟秦飞谈的是什么生意？” “彭总，我家厂子研发出了一款新布料.......” 在杨宏远把样品拿给彭志远看后，彭志远大为震惊，同时背后冷汗直冒。 华西百货现如今最紧俏的紧俏货，就是新引进的梦特娇亮丝t恤衫，他身上穿的就是，价格大几百一件，最大的特点就是火烧不坏。 临海人无不以身穿梦特娇为荣，那是身份，财富和人上人的象征。 而方才杨宏远拿着打火机给他演示了一遍，一模一样。 如果秦飞拿到这批货推向市场，会对华西百货造成怎样的冲击，他不敢想。 “彭总，怎么样？”杨宏远很满意彭志远的吃惊表情。 “杨老弟，你的货，我全要了。”彭志远不假思索说，“多少钱一件，你开个价。” “彭总，您不想想？” “不用想，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多想只会错过。”彭志远说，“杨总，价格你说，我不还价，而且有多少，我要多少。” 杨宏远压根没想到彭志远会这么的爽快，这倒让他一时间犯了难。 “杨老弟，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彭志远问。 “彭总，现在厂子的最大股东是秦飞，我跟你这边合作，他是不会同意的。”杨宏远说。 “杨老弟，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你直接把货拉到临海，咱们钱货两清，他秦飞还敢从我这儿抢不成？”彭志远想当然地说，“我给你个建议，你回去直接自己成立一个公司，就是你说的双羊，然后把技术直接带过去，钱不够直接跟我说，要多少有多少。” “彭总，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杨宏远目露光芒，“那这样，我回去先把双羊注册了，然后用双羊跟厂里签合同，把货先拿到手，再用双羊和彭总您合作，这样他秦飞就是知道了，也拿我没有办法，合法合规，该他挣的钱也一分不少。” “聪明，杨老弟，你太聪明了！”彭志远竖起大拇指。 “彭总，价格的话，秦飞给我的是四十五，您就照这个给就行。” “四十八，带八一起发！”彭志远大手一挥，“老子为什么要出跟他一样的价格，他也配！” 第429章 不是孬种 秦飞准备和杨宏远见第二面的时候，对方没给他机会，急匆匆回了杭州。 给赵金芝的说法是老杨身体不好，急着回去看看。 这一听就是哄人的把戏，故意躲着不见。 别无他法，赵金芝只得跟着出发杭州，去找杨解放亲自对话，把该定的事情定下来。 秦飞这边也开始准备双羊的发布仪式。 相比时下临海风光无两的梦特娇，双羊同质价更优，冲击力是空前的，必须要开一个好头，一炮而红。 发布会的举办自然是在汇联，双羊的卖场也是汇联，通过双羊的横空出世，让汇联跟着水涨船高，这是秦飞既定的策略。 “来来来，亲一个！“听完秦飞的想法，徐天一很是激动，激动地冲向秦飞，表现出唯有以身相许才能不负君恩的态度。 “死走！”秦飞给了徐天一一脚，“我是纯爷们！” “切，谁还不是啊！”徐天一翻了翻白眼，“我真是捡到宝了啊，你总能给我惊喜啊！” “先别急着高兴，这里面还差最重要的一环。”秦飞说，“我说要一炮而红，光是靠双羊不输梦特娇的质量还不行，咱们必须要造势，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懂吧。” “造势？”徐天一皱了皱眉，“你想怎么个造法，我多找几家报纸给咱们出个报道还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我要的是让人眼前一亮，心潮澎湃的那种。”秦飞说。 “大哥，你别光说你要，你倒是说说具体办法。”徐天一说。 “办法我有，怎么能办到，就是你的事情了。”秦飞微微一笑，凑到徐天一耳边小声继续说了些什么。 “我靠，你真够可以的，你怎么不让我去摘星星摘月亮呢！”徐天一听完连连摇头，“办不到办不到，我可没这么大本事。” “真是死脑筋，你想得太复杂了，回去跟你家老爷子提一下，朋友找朋友，一句话的事。”秦飞说。 “行，我回去试试，我不保证啊。”徐天一说。 这时候秦飞bb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面露微笑，消息来自杭州的赵金芝。 “我这边妥了，厂子里正在日夜两班倒的生产，就等你了。”秦飞说，“下个月十八号，咱们给临海一点小小的震撼！” 华西百货副总经理办公室，红姐正在忙，门被敲响，进来的是财务部的一个小姑娘。 “红姐，彭总刚刚打招呼，说要我们在半个月内，准备好一百万。” “多少？” “一百万。” “彭总有没有说干什么用？”红姐眉头紧皱。 “没有。”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红姐说，“钱的事先别弄。” 红姐想了想彭志远要一百万干啥，没想出来什么结果，放下手中的事情，敲开了彭志远办公室的门。 扫了一眼正在匆忙整理衣服的娇嫩秘书，对方识趣地出去以后，红姐这才坐下。 “红姐，你是为那一百万的事来的吧。”彭志远调整了一下表情，看着红姐淡淡说。 “你要一百万干什么用？”红姐问。 “有大用，对咱们华西百货未来的发展大有帮助。”彭志远卖着关子，“我可以这么说，这一百万花出去，至少能给咱们挣一千万回来！” 红姐忍不住皱眉，彭志远这人向来不靠谱，他说能挣一千万，谁也不敢信。 “志远，这么好的事情你也不说。”红姐想想笑了笑说，“怎么，怕我抢你功劳啊。” “红姐，你这话说的，咱们是一家人，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彭志远摆了摆手，坐直了身子问，“红姐，你信不信我？” “志远，你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不信你。”红姐笑着，心里却是在打鼓，谁特么敢信你啊！脑子挖出来还没二两秤的！ “信我那就行了，红姐，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办不成事，但这一次，我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彭志远，不是孬种！”彭志远神情激动，像是三年之期已到震撼归来的战神。 可彭志远越是这样，红姐心里越是忐忑，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打击他，不然这家伙发起疯来，只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嘴上敷衍几句，说了几句好听的话，红姐心情沉重离开办公室，连忙给魏国雄打了个电话。 “不管，一百万罢了，就当让他玩了。”电话那头魏国雄的声音很平淡。 “好的魏总。” 挂断电话，红姐不再纠结这件事，去财务那边打了声招呼，要他们按照彭志远的吩咐准备好钱。 赵金芝在临海待了一个星期，去杭州又待了三天，等回到清河，在清河的家里又歇脚偷懒了几天，这才回到精致服装厂。 厂子里现在有老宋在，她压根不用操心什么。 这天她正在办公室听老宋汇报厂里的近况，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每个月无比准时的大姨妈已经迟到两天了。 “宋大哥，我出去有点事，等我回来再说。”赵金芝连忙拎上包出了门。 在医院拿到检查结果，赵金芝心思很乱，她思来想去，搭上了去清河的班车。 清河市育人小学门口，赵金芝在安静等着，等宋雯雯出来，距离放学时间也没一会儿了。 “雯雯。” “金芝姐，你怎么又回来了？”宋雯雯很是意外，“不是回厂里了吗？” “回家说。”赵金芝拉上宋雯雯，拦了一辆出租车。 宋雯雯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然后看向赵金芝，对方像极了她犯了错被叫到办公室的学生。 “金芝姐，你别这样，是好事啊。”宋雯雯很开心，赵金芝怀了孩子，对她们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同时也有一丝丝的难过，金芝姐这么容易就怀上了，可她呢。 “雯雯，我还是做了吧。”赵金芝说，“你没生，我真的没脸生。” “不行，你瞎说什么胡话呢，你听我的，好好养着，以后就住这，厂子里的事就交给宋大哥。”宋雯雯拿出家长的架势，不容赵金芝分说，把事情给定了下来。 第430章 带回来一个女人 原本宋雯雯想要立即给秦飞打电话，通知他赵金芝怀孕的事情，被赵金芝给拦了下来。 “他最近在忙很重要的事，等他忙完这阵再说吧，省得他分心。”赵金芝说。 “能有什么事比这个还重要！”宋雯雯嘴上如此说，却还是听了她的话。 安顿好赵金芝，宋雯雯心不在焉回到家，天已经全黑。 “雯雯，怎么才回来，吃过没有？”秦兰问，她看出女儿不大对劲，魂不守舍的。 “妈，怀孕的话，一开始需要都注意什么啊？”宋雯雯没来由地问。 “你，你有了？”秦兰满脸惊喜。 “没，没有，妈，不是我，是我一个同事。”宋雯雯反应过来，连忙解释，“她知道你是妇科主任，所以托我帮忙问问。” “这样啊。”秦兰大失所望，“不要剧烈运动，休息好，适当补充营养， 情绪不要太过激动就行。” “没了？”宋雯雯又问。 “还能有什么，跟你同事说，别太紧张。”秦兰说。 宋雯雯点了点头，去秦瑶房间看了看，这才洗漱完回到自己房间。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赵金芝怀上了，她肯定是高兴的。 但她也很难不让自己的内心泛酸，一份强烈的委屈在她心底不断发酵。 临海，乐途车行。 彪子正在办公室里忙。 现在他手下管着三十多号人，三十多辆车，秦飞去年说的出租车公司，已经办了起来。 司机大部分都是刀哥那边过来的自家人，知根知底。 彪子很是不适应做这些管理上的事情，也不擅长，无奈秦飞一定要他学，他只能硬着头皮顶。 “彪哥，老四拉了个女人回来！”一人冲进办公室，冲彪子喊。 “去看看！”彪子虎躯一震，连忙起身。 大院里就停着一辆车，一个女人正在后排车窗绝望地拍打。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没有恶意，我给你开门，你不要叫不要喊行吗？”彪子安抚着说。 女人迟疑一阵，点了点头。 “你是从红楼逃出来的？”彪子拉开车门问。 女人眼中惊恐，随后点了点头。 “好，我马上带你去见一个人，只有他才能救你。”彪子说完冲回办公室，拨通了秦飞的电话。 西康路23号，林文清惊魂未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紧紧握着茶杯。 周围她早早打量过了，没什么特别的，一个应该是女主人身份的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带她来这儿的男人在门口守着，一切都看起来没什么可怕的。 可她的内心，还是没法摆脱才出狼窝，又进虎穴的绝望心绪。 等了好一会儿，两个年轻人并肩而入。 “你好，我是静安分局刑侦支队的安星，这是我的证件。”安星在林文清对面坐了下来，掏出自己的证件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林文清愣着没敢去拿。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现在怎么样，能回答吗？”安星又说，一副严谨办案的样子。 林文清还是不说话。 “安星，你这样只会吓到人家。”坐在安星身边的秦飞笑了笑，看着林文清，“你不用害怕，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 林文清看了秦飞一眼，跟着低下头，一言不发。 秦飞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拉着安星到了门口。 “我看是被吓坏了，得缓一缓。”秦飞说。 “嗯，等一等吧。”安星点头。 “人怎么弄，我这儿待几天行，时间长了人多眼杂不安全。”秦飞说，“这段时间红楼那边肯定全城在找她，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星眉头紧皱，显然他也感到为难。 “先在你这住几天，我来想办法。”安星看向沙发上发呆的林文清跟着说，“我晚上再过来。” 安星话音刚落，彪子走了过来，神色凝重。 “飞哥，那帮人找到车行去了，应该是有人看到她上了咱们的车。”彪子瞥了一眼林文清。 “你赶紧过去，别闹太大，原则就一个，别让那帮人脏了咱们地界。”秦飞沉沉说。 彪子点头去了。 “要不我过去一下。”安星想了想说。 “不用。”秦飞摇了摇头，“江湖人有江湖人办事的规矩，你过去反而不好。这事他们不占理，以为自己是皇军啊，丢了个人就想砸场子。” 安星点了点头，嘱咐秦飞林文清愿意说话了马上呼他，随后离去。 “倩倩，照顾好她。”秦飞冲胡倩倩打了声招呼，跟着看向林文清说，“姑娘，你可以随便活动，别出门就行，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当天晚上，当林文清安安稳稳小心翼翼吃完一顿丰盛的晚餐，她终于慢慢放下了心防，怯生生对胡倩倩说出了谢谢，还主动帮她收拾饭碗。 “不客气，你叫什么名字啊，姑娘。”厨房里，胡倩倩笑着问。 “林，林文清。” “名字真好，一听就是文化人起的，你爸妈很有学问吧。”胡倩倩说。 “还好。”林文清淡淡回答，她的爸妈确实很有学问，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过早的郁郁而终，留下她和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 “你现在愿意跟安警官聊聊吗，愿意的话，我让飞哥联系安警官过来。” “可以，麻烦了。”林文清说。 当安星赶到，再见林文清，他立刻被震撼到了，被林文清身上的那份清冷和娴静所震撼。 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过后，他才会明白，那并不是什么震撼，而是心动。 “林姑娘，你是怎么被骗进红楼的？”安星问，一本正经打开笔记本，提笔看着林文清问。 “两个月前，我来临海找工作，在火车站门口碰见一个说招饭店服务员的男人，他描述的很诱惑，我将信将疑跟着他去了，等进了红楼，就再也出不来了。”林文清淡淡说，平淡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在红楼，你都经历了什么？”安星跟着问。 “前一个星期是无休止的打骂侮辱，等到我不得不屈服以后，他们开始培训我如何取悦男人，一个月前，是我第一次接客，客人大概两百多斤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林文清语气还是那么的平淡。 安星停下笔，抬头看着林文清好看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飞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林文清看似柔弱，却是不知道比多少男人要坚强了。 第431章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问话还在继续，尽管问话的人安星已经感知到了自己的残忍，他是在揭开别人的伤口。 “他们会给每个人分批次安排体检，每次三到五人，由专人带着去医院检查身体。”林文清说，“我是在医院的时候从检查室的窗户翻出去的。”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好好休息。”安星收起笔记本说，“辛苦了，感谢你的配合，林姑娘。”说完他向林文清伸出了手。 林文清愣了一下起身，伸手握住了。 秦飞在一旁看着，咂摸出点不一样的味来，可就是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 难不成，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看这姑娘的谈吐，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送安星到门口，秦飞说。 “嗯，秦飞，我想了想，还是把她安排到我那儿吧。”安星看着秦飞说。 “不是，局里不安全，上次的......” “不是局里，我是说我家。”安星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就我一个人，平时我回去的也少，她住那儿不会被打扰，安全。” “你家？”秦飞很是意外，“安全倒是安全，还有哪儿比警察家安全的，没哪个贼那么不开眼去招惹，就是，你会不会不方便？” “我没什么，本来就不怎么在家待。”安星笑笑说，“就这样说，她要是愿意的话，明天晚上我过来接她。” “行，我待会跟她说一声。”秦飞说。 出乎秦飞的意料，林文清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第二天晚上，林文清跟在安星身后，在巷子里穿来穿去，最终上了一栋四层小楼的顶楼。 推开门，拉开灯，屋里一尘不染，干净整洁，有主任爱干净的原因，也有这里没太多生活痕迹的缘故。 “那边是你的房间，床上用的东西我全都买了新的。”安星有些局促，明明这是在家里，“厨房做饭的东西是齐的，你会做饭吧？” 林文清点了点头。 “那就好。”安星说，“我会把饭菜都买回来，你自己做饭吃，没有要紧的事情尽量不要出门，外面那帮人还在找你。” “嗯。”林文清轻轻嗯了一声。 “卫生间的抽水马桶有点问题，需要按两次才能出水，你先凑合着用，哪天休息我回来给它修好。”安星说，“你缺什么东西就跟我说，不用不好意思，我去买。” “谢谢。”林文清点了点头。 “对了，我家就我一个人，我爸妈都不在了，所以不会有什么亲戚朋友来我家串门，我不在的时候不管谁敲门，都别答应。”安星很是认真说，“记住了吗？” “嗯。” “家里没装电话，我回头装一个，有事你就呼我。”安星说完顿了顿，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没说到的，“暂时就这些，你去洗洗睡觉吧，我，先回房间了。” 安星回了房间，林文清打量着显得很是空荡的房间，心虚寂寥。 她正要去卫生间看看的时候，安星开门探出上半身冲她说，“忘了跟你说了，给你买了几套衣服在房间，我不太会买，你先凑合穿，回头你告诉我尺码我再去买。” “就这。” 说完安星缩回身子，重新关上了门。 林文清有些想笑，这个警察看起来很是沉闷，沉闷到有些木讷的一个人，也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正直的好人。 他肯定没有谈过对象，否则不会这么的紧张，比她还要紧张。 这天夜里，林文清睡得很香，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她彻底放下了防备。 等她醒来，太阳已经高照。 推门来到客厅，餐桌上摆着早餐，还有一张纸条。 “见你还在睡，我就没喊你，吃过早饭可以看看书，我房间书柜上有，中午我会买饭菜带回来。” 笔迹苍劲潦草，很是洒脱。 林文清洗漱完毕，嘴里叼着一个包子，走进了安星的房间。 房间太过简单，一张床，被子叠成规则的方块，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面墙的书柜，上面摆满了书。 大多数都是和刑侦有关，剩下不少是苏联小说。 林文清挑了一本《战争与和平》到客厅，边吃早饭，边细细读了起来。 人一旦把书读进去了，时间是过得很快的。 听到咔嚓一声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林文清才惊觉过来，餐桌上的盘子和碗都还没收拾。 她连忙放下书，起身的一瞬间，因为久坐僵硬的腿碰到了桌腿。 “啊！” 她痛的喊出声来，刚进门的安星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冲了过来，“怎么了？” “没，没事，脚碰了一下。”林文清边摇头边竭力站住，有些脸红着说，“不好意思，看书看忘了，我现在收拾。” “没事，我来吧。”安星摆了摆手，把桌上的碗筷收拾拿到了厨房。 “吃饭吧，我买了盒饭。”安星把带回来的饭菜分装到碗盘里，端到了桌上，跟着说，“米我买回来了，菜肉放冰箱了，油盐酱醋调料也买了，你待会看看还缺什么，我去买。” “好。”林文清小口吃着饭，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在家随意一些没关系，注意安全就行。”安星说，“等过了这阵子，你应该就能出去，原本是该送你回家的，主要担心那帮人会找到你家去。” “不用，家里已经没人了，爷爷年初去世的。”林文清说。 “不好意思。”安星愣了一下，道过歉开始认真干饭。 等吃完饭，他嘱咐林文清用燃气注意安全，便上班去了。 林文清下午，照旧是看她还没看完的《战争与和平》，到太阳西斜，阳光像是被打碎的金子，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四点多了。 她按照一般人下班的点估算了一下时间，要是安星下班回来吃饭的话应该会在六点钟左右，连忙去厨房把淘米煮饭。 寄人篱下，吃喝住都是人家的，她总该做点事情啊。 第432章 无能狂怒 杨宏远深夜在临海火车站下了车，出站后钻进一辆在等他的黑色丰田轿车。 坐进车内，彭志远便笑盈盈看着他。 杨宏远深感受宠若惊。 “彭总，您干嘛还亲自过来等，这大晚上的，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休息了。” “杨老弟，别叫什么彭总了，不嫌弃你叫我彭哥远哥都行。”彭志远热情搂过杨宏远，跟着说，“怎么样，安排的差不多了吧。” “都安排好了。”杨宏远点了点头，“秦飞现在已经在准备双羊的发布会了，他是想借双羊，把彭哥你的华西百货的风头抢过来。” “哈哈，我就猜到，秦飞一贯如此，总以为自己棋高一着，把别人当傻子。”彭志远由衷大笑，“我现在真是希望时间跑快点，早点看到他知道一切以后，那个跟狗一样的鬼样子。” “呵呵，彭哥，怎么说秦飞他跟我爸关系不错，这事你看在我面子上稍微注意点，咱们做生意，图钱就行了。”杨宏远搓了搓手说。 “放心，别人的面子我可以不给，杨老弟你的面子我还能不给？”彭志远满口答应下来，“我不会让他输的太难看的。” 彭志远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冲前排司机喊了一声，“去红楼。”跟着扭头看向杨宏远，“杨老弟，今晚我带你体验一下皇帝的生活。” “好，那我可得跟着彭哥好好见见世面了。”杨宏远含笑点头。 黑色丰田轿车驶入夜色，车速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越来越快。 彭志远的心情就好比这愈发快速的车般飞扬。 他联合杨宏远，悄悄给秦飞挖了一个大坑，让秦飞颜面尽失将在临海沦为笑柄的大坑。 就好像匠人将一辈子最为满意的作品送进窑洞，无比期待着开窑的那一刻，作品绽放出的绝世光彩将惊艳世人。 俩人在红楼待到第二天的傍晚才出来。 “杨老弟，怎么样？”车的后排，彭志远用男人懂得都懂的眼神问。 “彭哥，我算是见识了。”杨宏远不好意思地笑。 “哈哈，不用不好意思，不过我说杨老弟，你这，不会是第一次吧。” “呃。”杨宏远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没事，没事。”彭志远憋着笑，“我的错，我不该问。去金善园。” 秦飞出现在金善园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众人，宋雯雯和赵金芝带着秦瑶今天刚到临海，他喊上彪子一家，来金善园吃顿家宴。 玲子一见，连忙迎了上来。 “飞总，今儿这是家庭聚会呀！” “是，包厢还有嘛。” “别人没有，您来怎么都得有，萍聚包厢，一直给您留着的。”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飞总吗，今儿怎么带这么多人来吃饭，员工聚餐？” 玲子热情笑着，正准备领众人上楼，不速之客人还未现身，声音却是到了。 众人皆是一愣，扭头寻声看去，彭志远刚刚走进大门，身旁还有一个人，是只有秦飞和赵金芝认识的杨宏远，俩人脸色不约而同变得凝重。 “彭少，有些日子不见了，你胖了。”秦飞笑着说，看向杨宏远，“看来彭少这是和宏远交上朋友了。” 杨宏远低着头，不敢看秦飞，更不敢吱声。 “古人说心宽体胖，心情好，不小心就胖了。”彭志远笑盈盈说，“就不打扰飞总聚餐了，听说汇联三天后要召开新品发布会，正巧，我华西也要开，就不能过去给飞总捧场了。” 说完，彭志远搂过杨宏远，扬长而去。 “你怎么搞的！”彭志远没走几步就听到了秦飞咆哮的声音。 “杨宏远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姓彭的勾搭在一起，你去杭州不是说什么都办好了吗！”秦飞脸黑的可怕，冲赵金芝大吼，“你怎么办的事，啊，这就是你说的，一切都没问题？”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秦飞指着彭志华和杨宏远的背影，“愚蠢！” “秦飞，你干嘛，发什么火。”宋雯雯拉了一把秦飞，她有些懵，从来没见过秦飞这么失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冲赵金芝发火。 赵金芝泪水在眼窝里打转，她只觉得无比委屈，看到杨宏远和彭志远勾搭在一起，她很惊讶，也很快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她并不知道。 上个月去杭州，明明和杨氏父子什么都谈好了。 彭志远停下脚步，看着秦飞冲一个女人怒吼无能狂怒的样子，心中畅快无比。 哈哈，姓秦的，你也有今天！ “彭总，我都说不能来这儿了，我就怕碰见秦飞，哎，你看，还是碰见了吧。”二楼包厢里，杨宏远唉声叹气。 “杨老弟，怕什么，三天时间，秦飞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还能改变什么？”彭志远不屑说，“他之前可是铺天盖地的宣传造势，现在他敢取笑说发布会不开了？呵呵，那汇联就黄了。” “哎，彭总，我说了，咱们做生意图钱就行了，真的没必要呀。”杨宏远苦着脸说。 “杨老弟，你别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不会耽误挣钱的。”彭志远拍了拍杨宏远，事实上，他也有点后悔暴露的这么早，可是他一想到能让秦飞吃瘪，他就忍不住。 拉着杨宏远来金善园吃饭，他本就做好了撞见秦飞的准备。 萍聚包厢，气氛很是尴尬，毕竟刚刚秦飞发了那么大的火，谁也不敢说话。 “彪子，你去点菜，大家好好吃饭。”秦飞挠了挠头，苦笑着说，“都别多想，刚刚就是有点激动了。”说完他看向赵金芝，“回去再跟你说。” 赵金芝听这话，心中越来越气，你刚刚还没骂够，回去还想接着骂？ 宋雯雯拉住赵金芝的手，示意她别怕。 其实宋雯雯还是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她对自己的男人很了解，绝不是这种遇事慌乱到会冲女人发泄的人。 第433章 你知不知道 宋雯雯积极努力的调动气氛，这顿饭吃的还算融洽愉快。 等回到西康路23号的家，秦瑶跟着胡婷婷回了房间，彪子也很懂事的拉着老婆孩子回屋，将整栋楼留给了三个人。 “金芝姐怀孕了。” 三楼主卧，秦飞刚把房门关上，就听到宋雯雯说。 “呃。”秦飞痴痴地看看媳妇，又看看一脸委屈的赵金芝，“真的假的？” “这能有假的吗，说的什么话！”宋雯雯很是不高兴瞪了秦飞一眼，“你快说，今天抽什么风，冲金芝姐发这么大火！” “嗨，我那是演戏给......”秦飞话还没说完，委屈的不行的赵金芝，眼泪就已经下来了。 “金芝姐，别哭，我帮你一起骂他，咱们骂回来。”宋雯雯狠狠瞪了一眼秦飞，连忙搂住赵金芝安慰。 “金芝，我不是真的要骂你，你想，我是那种人吗？”秦飞蹲到赵金芝跟前，一脸抱歉，“我那是演戏给彭志远看的......” 秦飞解释完，赵金芝抬眼看了他一眼，哭的更难过了。 “金芝姐，你听到没，秦飞不是有意的，他是演戏。”宋雯雯轻轻拍着赵金芝的后背说，见没什么作用瞪着秦飞说，“你演戏就演戏，干嘛骂那么难听，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啊！” “那不是碰见了嘛，我怎么提前打招呼。”秦飞欲哭无泪。 “都是你的错！”宋雯雯冷哼，“不能提前打招呼，在金善园怎么不解释清楚！你让倩倩她们怎么想！” “我不是怕那里隔墙有耳什么的，所以想着回来解释。” “理由，都是理由，你现在是不得了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是吧！觉得我们离不开你，可以想骂就骂了是吧！” “我确实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我放在心里了。”秦飞舔着脸说。 “金芝姐，咱们走，不搭理他！”宋雯雯愤怒起身，给秦飞使了一个眼神，拉着赵金芝出了房门。 秦飞哭笑不得，只得接受今夜一个人独守空房的结果。 赵金芝不应该是这么哭哭啼啼的一个人，应该是怀了孩子对她产生了影响。 过了没一会儿，宋雯雯去而复返。 “你快去金芝姐房间，好好安慰一下。”宋雯雯说，“我铺垫的差不多了。” 秦飞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对不起啊，我今儿真是演戏，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可能对你发脾气。”秦飞小心翼翼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想哭。”赵金芝此时已经擦干眼泪，眼睛还是红红的，“你说完我心里其实就不难受了，可还是想哭。” “八成是怀了孩子，身体激素不稳定造成的情绪不稳。”秦飞一本正经解释，“所以说到底，是孩子的错。” “你什么人啊，这都能怪到孩子身上。”赵金芝嗔怒瞪了秦飞一眼，旋即神色落寞下去，“秦飞，这孩子怎么办呢？” “当然是生啊，除非你不愿意。”秦飞微微皱眉。 “我，我当然愿意。”赵金芝咬了咬嘴唇，“可是雯雯都还没......我怎么能在她前面生。” “呃。”秦飞愣了一下，“不是，我又不是皇帝，你们也不是什么三宫六院，谁先谁后讲究什么。” “金芝。”秦飞蹲下身子握住赵金芝的手，“委屈你了，没法让你正大光明的生。” “这个我无所谓，咱们过咱们的日子，管别人怎么看做什么。”赵金芝摇了摇头，“还有一件事，小何一个人在吕亭，你也不过去看看她，这次过来雯雯是想带她一起来的，可是她太忙了。” “等发布会的事情一弄完，就回清河待几天，到时候把她接过来。”秦飞说。 “嗯。”赵金芝点了点头，“你快回去陪雯雯吧，我没事了。” “那好，你早点睡。” 等回到房间，宋雯雯已经洗漱完毕上了床，正靠在床头看书。 “你怎么回来了？”宋雯雯疑惑看着秦飞问。 “呃，我难道不应该回来吗？”秦飞耸了耸肩。 “你去陪金芝姐啊，今天那么欺负人家。”宋雯雯说。 “金芝让我回来的。”秦飞走向卫生间，“她的意思你还不懂吗？” “那你也不该回来。”宋雯雯冲着卫生间喊。 “不行我去把金芝叫过来，咱们大被同眠！” “滚！” 华西百货，总经理办公室，红姐一进门便让人感受到了她的愤怒。 “志远，这是怎么回事！”她把一叠报纸砸到了办公桌上，先声夺人看着彭志远。 “红姐，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讲。”彭志远扫了一眼报纸，笑了笑，“事情是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双羊服装研发出了亮丝工艺，比咱们现在买的法兰西的梦特娇质量更好，价格更便宜，所以你准备在华西给双羊开新品发布会？”红姐一字一句冷冷说。 “就是这样，红姐，我这儿有样品，拿给你看看。”彭志远俯身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一件t恤衫递给她，跟着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汇联最近炒的沸沸扬扬的要开新品发布会，红姐你肯定知道，他们准备推出的也是双羊。” “可现在双羊是跟我合作，他们到时候只会闹一个大乌龙，成为整个临海的笑话。” “那个秦飞，到时候就是一个笑柄！哈哈！” 彭志远侃侃而谈说完，然后红姐的脸色却是愈发难看。 她接过样品摸了摸，跟着起身朝彭志远猛地砸了过去。 “你难道不知道，咱们跟商场所有品牌商签的都是独家合同，不可以售卖同类竞品！” “要是梦特娇那边知道这件事，是可以告咱们的！到时候要赔多少钱你知道吗！” 彭志远原本在云端飘飘然等着红姐夸赞他的深谋远虑，运筹帷幄，没想到是这么一盆凉水浇下来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合同里有这一条？我怎么不知道？”彭志远愣了一下，跟着硬气起来，“他要告给他告就是，有我哥在，临海谁打官司能打赢我！” “愚蠢！愚蠢至极！你就是一头蠢猪！”红姐实在忍不住爆出了粗口，“梦特娇是外商，现在政府对外商是什么政策你不知道吗！还告不赢，只要他们告，咱们就等着赔钱吧！” 骂完之后，红姐像是蔑视一个废物一样扫了彭志远一眼，愤恨转身离去。 彭志远愣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 第434章 你还不错 “彭总，合作愉快！” “杨老弟，往后咱们就是真的一家人了！” 华西百货总经理办公室，彭志远和杨宏远刚刚签完合同，白纸黑字，让彭志远心里最后那一点担忧顿时消散。 双羊的质量根本不输那个什么梦特娇，就算梦特娇卖不了了，卖双羊只会挣得更多！ 至于红姐说的什么打官司赔偿，她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懂什么！ “杨老弟，货什么时候到，后天就要开发布会了，可不能耽误了。”彭志远说。 “彭总，你放心，明天晚上之前，保准到！”杨宏远拍了拍胸脯。 “那好。”彭志远搂过杨宏远，笑呵呵说，“咱们一起干把大的，让秦飞哭都找不到地儿！” 杨宏远有些尴尬点了点头。 汇联商厦，徐天一推门走进办公室，秦飞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赵金芝也在。 “办妥了？”秦飞看向徐天一问。 “嗯。”徐天一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住，“梦特娇办事处的人已经派人去华西那边了，好戏马上就要开场。” “你也太......”赵金芝微微皱眉看着秦飞，“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吗？” “我说弟妹，你可别妇人之仁，商场就是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个儿残忍。”徐天一早已知晓赵金芝和秦飞关系，在这一点上对秦飞佩服的不行，家花野花栽一个盆里，还不掐架，情同姐妹。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那个姓彭的被逼急了。”赵金芝眉眼沉了下去，“他们那帮人，什么都干的出来。” “没事。”秦飞握住赵金芝的手，微笑看着她，“同样的亏，我不会吃第二次，接下来不管他是明修栈道，还是暗度陈仓，我都接的住。” 说完他看向徐天一，“其他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到时候人肯定会很多，一定要维持好秩序，别出什么意外了。” “放心，我都按照你说的准备好了，人手够，不会出乱子的。”徐天一点了点头，盯着秦飞看，“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你到底准备什么了，这可没有外人，一个是你自个儿媳妇，一个是你异父异母的兄弟。” “我不说是为了保持神秘感，懂吗？”秦飞笑了笑，“等着吧。” “弟妹，你说说这人，有意思没有？”徐天一很是不忿，期待赵金芝能帮忙说说吊人胃口的家伙。 “我也觉得，到最后才知道挺好的，那才是惊喜啊。”赵金芝想了想说。 “嗨，我就多余问，你能帮我吗？”徐天一连连摇头，“行吧，我再忍忍。” 红姐一直在联系魏国雄，希望他来出面制止彭志远，毕竟她很清楚，彭志远表明上对她挺尊重，实际上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可魏国雄不知道咋回事，从早上直到下午，电话不接，呼他不回，她只得去找，可刚出门没一会儿，就听说了彭志远和杨宏远在办公室签合同的事，她连忙往回赶。 等她气喘吁吁冲到办公室，彭志远正悠哉悠哉哼着小曲，很明显，合同已经签完了。 “你跟杨宏远把合同签了？”红姐盯着彭志远问。 “签了。”彭志远瞥了她一眼，轻佻说，“你不用管，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你！”红姐气到发抖，“我上午跟你说的，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梦特娇那边知道了你签杨宏远，卖的也是亮丝，肯定会来找麻烦！” “那就让他来找，这是咱们的地盘，怕他一个老外？”彭志远怒气冲冲看着红姐，“现在可不是老佛爷那会儿了，洋人算个屁！” 红姐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发现她完全不能和面前这个蠢货沟通，简直就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你跟他说前门楼子，他跟你说胯胯轴子。 “真特码的蠢！”红姐实在是气急了，转身的时候，冒出一句国粹。 “你特码的再骂一句，老子给你面子，你还真把自个儿当人物了是吧！”彭志远起身怒吼，“你就是一只鸡！” “呵呵，我是一只鸡，可我至少有脑子！”红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彭志远冷笑，“你呢？” “草拟吗的！”彭志远怒不可遏，直接从办公桌后冲出，狠狠一巴掌甩在了红姐脸上，“什么玩意也敢骂老子！” “你......”红姐还想要继续输出，可她发现事情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彭志远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向沙发。 “你要干什么！”红姐大喊。 “你说我要干什么，我要让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一只鸡！”彭志远把红姐摔在沙发上，伸手在解皮带。 “你敢！”红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指着彭志远，“你疯了！” “呵呵，老子有什么不敢的！”彭志远冷笑一声，死死钳住红姐的双手，压了上去。 红姐压根不敢大声呼救，她很清楚，把人招过来，丢人的不止畜生彭志远一个。 大约五分钟过后，完事的彭志远从红姐身上爬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不错，我早该试试的。”彭志远斜睨着红姐说。 红姐一言不发，坐起身子，伸手去捡衣物。 “记住了，你就是一只鸡，给你面子叫你声红姐，别认不清自个儿的身份。”彭志远穿好裤子，提了提，俯身看着红姐的眼睛说。 “不好了！”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一个员工着急忙慌连门都忘了敲直接冲了进来，“梦......” 她看着眼前的画面，惊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会敲门啊，没长手啊！”彭志远瞪着来人大喊，挪动身子挡住衣衫破碎的红姐，“敢说出去，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不，我，什么都没看到。”那人连忙转过身去。 “什么事！” “彭总，梦特娇办事处来人了，正在会议室。” 听到这句话，沙发上心如死灰的红姐心中咯噔一下。 第435章 鸡也有尊严 红姐本名周红，在临海所有认识的人见面都会叫她红姐，久而久之，她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名字。 周红坐在沙发上，用捡起的衣物护着胸口，她突然间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跟着嘴角不觉流露出一丝冷笑。 前脚彭志远刚和双羊签了合同，后脚梦特娇驻临海办事处的人就到了。 巧合？ 呵呵，鬼才信！ 彭志远一心想要给秦飞挖个大坑，然后让对方跌个大跟头，找回场子，这次他信心满满，自认为算无遗策。 呵呵，真是蠢啊！ 他确实挖了个坑，不过是给他自个儿挖的，而他一心想要推到坑里去的那个秦飞，正在看着他卖力的挖，只等他挖好了，从背后推一把。 自掘坟墓！哈哈！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男人！ 周红想明白了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无限的快意。 她原本只是瞧不上彭志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经方才那事过后，这种厌恶逐渐从心理发展到了生理上，她巴不得这个恶心的畜生去死！ 其实彭志远根本没有说错，她是一只鸡。 再没有红楼之前，她就是干那个生意的。 魏国雄是她的一位特殊常客。 特殊在，这位常客，行不了人事，一开始找她是希望久经沙场的她能够帮助他重振雄风，绝望之后，再找她，就是单纯的为了排解寂寞，找个人说说话。 后来，魏国雄同她商量合伙，她想了想，自己终究会老，皮肤不再光滑，身体该塌的地方会塌，是要想好后路。 而她会的，能干的，也只有这一行。 魏国雄待人接物很在行，她在这行摸爬滚打多年也有不少姐妹，摊子很快就支起来，生意也越做越大。 直到后来出现了红楼，她还是在这一行里摸爬滚打，魏国雄已经到了一个她需要仰望的高度。 周红并不妒忌，也不羡慕。 她是个女人，女人有女人的路，高尚的有高尚的光环，低贱的，也有低贱的活法。 或许是因为她是魏国雄从落魄到发达的唯一一个女性见证者，她知道他全部的晦涩不堪，所以，魏国雄对她很是客气。 有了红楼之后，他不再让她接待任何客人，只做管理工作。 曾经有个深北来的老板看上了她，执意要她服务，魏国雄叫人把那个老板打断了一条腿给扔了出去。 所以，她对魏国雄的情感很复杂。 男女之爱，不是，她见过太多的男人，以及男人恶心的一面，她对男人，早就没了一点兴趣。 更何况，魏国雄也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感激或者是敬佩，也不是，她知道魏国雄是靠哪些手段一步一步往上走的。 如果一定要一个词来形容的话，用可怜最贴切。 她是真的很可怜魏国雄，一个男人最可悲的，是做不成男人，更可悲的，是他生来志吞山河，却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 有时候她也会害怕，不仅害怕法律，更害怕死了以后下地狱。 魏国雄干的那些事情，简直不是人，而她，是帮凶。 不管怎么说，她是一只鸡，可她也是一只有尊严的鸡，不管这份尊严，是不是魏国雄施舍她的，她总归是有的，她是人人见到都要喊一声红姐的周红。 方才彭志远玷污的不是她早就不在乎干不干净的身子，而是她好不容易守住的仅剩的尊严。 周红不知道自个儿在沙发上坐了多久，期间她听到办公室外面传来‘fuck!fuck!’的声音，那是洋人被他们骨子里看不起的黄皮肤惹怒后特有的发狂声。 红楼接待过不少外宾，她见过太多发情以后同畜生差不多的金发碧眼。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魏国雄，就他一个人。 “事情我都知道了。”魏国雄缓缓走到沙发前，低头看着周红，停顿了一下说，“你不该激怒他。” “我提醒过他，也一直在联系你......”周红试着解释，她突然看清了魏国雄的表情，说不下去了。 那是种烦闷而又厌恶的表情，似乎是她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啪！” 魏国雄也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狠狠地抽了周红一巴掌，剧烈的声响好像一颗炮弹在周红的脑子里炸响，回声激荡着她的心。 “更愚蠢的是，是你非但没有拦住他，还试图跟他置气，发泄你的情绪！”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你就是一只鸡，一只老子可怜你留着你的鸡！” 魏国雄一字一句，如刀如剑。 不知是对自己的一巴掌，还是那几句难听的话感到了些许后悔，魏国雄震怒散去之后，坐到了沙发上，开始解释。 “彭志远给他哥打了电话，他哥又给我打了电话，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再有钱有势都是假的，人家有权才是真的，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你为何要......” 周红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仿佛方才那一巴掌让她变成了聋子，她脑海里回荡的，只有那一巴掌的响声，还有‘你就是一只鸡’这句话。 一天时间，两个男人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她在想要是魏国雄是个真正的男人，是不是也要把同样的事情做一遍。 周红觉得，她可怜魏国雄，魏国雄，也是在可怜她才是。 两个人就像趴在水面上的蜉蝣，彼此感叹彼此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然而，他并不可怜她，在他那里，她还是一只鸡。 周红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服务过的一个客人，是个很有才华的大学生，为了凸显他和一般嫖客的不同也为了展现他的才华试图俘获她的芳心争取往后可以白嫖，在办事之前和完事以后他都会念一首诗。 他说他最喜欢苏轼，也最心疼苏轼，念到‘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挤出眼泪来。 那个客人来过很多次，念了很多首诗词，周红没给他少一分钱，但记住了这一句。 她其实不懂什么意思，她记住了，是因为这两句，听起来就让人很难过。 周红现在，和这两句诗一样难过。 第436章 把心放肚里 刚刚入夜，街道两旁的路灯方才亮起，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西康路23号，正在等的秦飞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彭志远带你去红楼了？”秦飞开口便问。 “呃，飞哥你咋知道的？”杨宏远脸红了大半，表情尴尬的像是被下铺发现正在打飞机的上铺。 “这个你别管。”秦飞看着他说，“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杨宏远紧张点了点头，支支吾吾解释，“我，我没办法，他拉着我去，我找不到理由，又怕他怀疑......” “别紧张，我就是问问。”秦飞笑了笑，“我就是在想，我是不是得为这件事负责，毕竟你是因为我，被迫去的。” “不，不用。”杨宏远连忙摇头，跟着扭捏着说，“飞哥，你别告诉我爸就行，他要是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 “呃。”秦飞愣了一下，“这么严重？” “真就这么严重，我爸那人老古董，他可不跟你谈什么事急从权，他只会觉得我不学好。”杨宏远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行，我不说。”秦飞说，“不过你得保证，往后不能有这方面的想法，色是削骨刀明白吗？正经谈个对象，这样你爸就放心了。” 秦飞说的头头是道，可心里虚的很，他怕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 “明白，道理我都懂的。”杨宏远说，“飞哥，我要是跟你说，我在红楼什么也没干，就跟那姑娘聊了一晚上，你信吗？” 秦飞表情呆住看着杨宏远，一脸的不信。 我靠，柳下惠啊！ “真就聊了一晚上。”杨宏远无比尴尬挠了挠头，“实不相瞒，我有点洁癖，下不了手。” “你是第一次去，红楼对生客是有手段的。”秦飞说。 “我想到这了，那姑娘跟我说了，那个房间什么也没有，是贵客才会安排的顶级套房。”杨宏远说，“那姑娘人挺不错的，很实在的一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去干这个。” 秦飞听完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冲杨宏远竖起大拇指。 “我估计明天早上开始，彭志远就会开始催你货什么时候到了，你给他个准确时间，明天下午五点到。”秦飞说。 “飞哥，咱们原本的计划，不是后天早上吗？”杨宏远很是不解。 “没必要了，彭志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蠢的多。”秦飞笑着说，“给他吃颗定心丸，让他多高兴一会儿吧。” “毕竟，往后有的是他难过的时候。” 杨宏远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二天上午，汇联百货总经理办公室，一场谈判正在进行。 “要达成合作，你方必须同意不得售卖同类竞品这一条款，否则我方何必要和华西终止合作，来选择你们汇联？”翻译字正腔圆说。 “首先，双羊并没有抄袭，我们完全是自主研发的亮丝技术，最多最多，只能算是借鉴。” “其次，现在不是我们求你们合作，而是你们来求我们。”徐天一淡淡说，“现如今临海除了华西，就是我们汇联符合你们的品牌定位，你们和华西马上就要对簿公堂，难道接下来你们生意不做了？还是说，你们愿意捏着鼻子认下华西的不守规则？” “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汇联不会让梦特娇的同类竞品在专柜销售，不会打破你们的高端定位。” “我们马上要推出的双羊牌，只会在一楼大卖场进行售卖，面向中低端客户群体。” 徐天一说完，翻译立刻开始了翻译，梦特娇驻临海办事处的两个高鼻子老外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讨论。 “买你们梦特娇的，更多的是为了彰显身份，而我们希望每一位老百姓都能穿上质量好价格优舒适的衣服，享受科技进步带来的成果，我认为，这两块完全不同的市场，根本不会产生冲突，反而会互相促进。” 徐天一又说，翻译连忙跟着翻译。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老外看着徐天一，神色认真，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 “徐先生，我们认可你的看法，也认可汇联的策略，但这并不符合我们品牌的市场战略，我们需要向总部反应，请给我们一点时间。” “可以。“徐天一不假思索回答，“不过你们要尽快，明天我们就要召开双羊的发布会，如果在这之前你们没有回复，那我们就再无合作的可能。” 翻译翻完，两个老外一脸不可思议，他们从来没有在这片土地上见过如此嚣张的谈判对手。 等梦特娇的人走后，秦飞慢悠悠晃进了办公室。 “谈的怎么样？”秦飞问。 “回去请示总部了。”徐天一表情有些沉重，“说是考虑考虑，我按照你说的，定的是明天发布会召开之前。” “那就行了。”秦飞点了点头，瘫坐在了沙发上，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我说大哥，你这法子管用吗？”徐天一着急说，“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都在抖，什么他们求我，明明是咱们求他啊！” “要不说你不够爱国，能不能拿出一点五千年文明的自信出来。”秦飞白了徐天一一眼，“本来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行不行无所谓，你这么当回事干嘛，没了张屠户，咱还得吃带毛猪了？” “这是锦上添花吗，要是能把梦特娇争取过来，汇联就不用怕他华西了。”徐天一激动说。 “你想多了。”秦飞摇了摇头，“华西生来就是比汇联要高端，咱们靠这种法子争高端群体，是争不了多少的，真要解决问题，还是得另起炉灶，造一个比华西还高端的才行。” “那至少也能让咱们汇联多点竞争力吧，你是不知道，咱们现在的高端客户流失的有多夸张。”徐天一说。 “你要拿高端客户这个标准来比，咱们肯定比不过，但你要拿销售业绩来比，那咱们还是随便打的。”秦飞笑笑说，“把心放肚子里，我保证从明天开始，你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第437章 可怜人 林文清没用几天时间，就适应了新的生活。 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家中肯定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安星要么是回来的太晚她已经熟睡，要么是压根就没有回来。 判断的标准是餐桌上有没有早餐。 吃过早饭，她就开始看书，到中午就会把昨天晚上剩菜剩饭热一下，完事接着看书，等到了五点钟左右，她就开始准备晚饭。 晚饭会稍微丰盛，她也会多准备一点，万一安星回来了，是吧。 这天照旧等到七点，还是没见人，她把做好的饭菜，分出来一半装进饭盒放到冰箱，当做明天的午饭，跟着一边看书一边小口吃。 “咔嚓！” 门口传来响动，林文清连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安星拎着大包小包，换好拖鞋，看着她，表情有些尴尬。 “你吃了吗？”林文清局促问。 “吃了。”安星说，伸手把左手的袋子递给林文清，“给你买了点东西，你应该用得上。” “谢谢。”林文清接了过来说。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可避免的尴尬。 “我看你挺喜欢看书的，你有什么想看的书可以跟我说，我去买。”安星说。 “暂时不用，你书房的，够我看了。”林文清咬了咬嘴唇，“我是，瞎看。” “看得出来，你接受过很好的教育。”安星说，“对了，你在家关了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明天秦飞的商场搞活动，我带你去看看。” “方便吗？”幽闭许久的林文清听到能出门，忍不住有些激动。 “稍微注意一下就行了。”安星笑了笑说，“你接着吃饭吧，我去洗澡。” “哦对了。”安星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我明天休息一天。” 林文清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等她吃过饭收拾好碗筷，安星已经洗完澡回了房间。 她拿着安星给的那袋东西回到自己房间，里面东西很多，有搽脸油膏，有梳子，有一面小镜子，还有几条女式内裤，以及一大包卫生巾。 林文清忍不住笑了笑，怪不得刚才他那么的难为情，想必他去买这些东西的时候，更加难为情吧。 此时此刻，隔着两堵墙，安星靠在床头，思绪在胡乱地飞。 下班去商店买那些女孩子用的东西的时候，售货员大姐一个劲地夸他，说他细心，很少有他这么细心负责任的男人，愿意来给自己老婆买这些物件。 大姐说男人都觉得给女人买这些东西，丢脸。 他其实也觉得丢脸的，尤其是买卫生巾的时候。 可听大姐那么念叨了一通，他心里还真就觉得没什么了，甚至有那么一丝虚荣。 说起来，在见到林文清之前，他是不相信什么爱情啊，一见钟情什么的。 见林文清第一眼，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这个女人美的优雅而破碎，就好像山谷间的幽兰，被野蛮人蛮横地用脚踩踏过后，不愿屈服于泥土，高傲地昂起头颅。 这是一种奇怪的，说不清的情愫，或者叫化学反应。 他第一次生起，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冲动。 第二天一早，林文清早早起来，就在她蹑手蹑脚准备早饭的时候，安星出现在厨房门口。 “你在做早饭？”安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才五点，我准备出去买的。” “马上好了，你去坐着等一会儿。”林文清扭头说。 林文清煮了粥和鸡蛋，小菜是她自己腌的辣椒。 她饭量小，一碗粥足够，安星很是不好意思地，将一锅粥就着腌辣椒，喝了个干净。 “过瘾！”吃完以后，安星满头大汗，忍不住说，“好久没有吃这么过瘾了！” “这个辣椒是爽口开胃，可是也不能多吃的。”林文清淡淡说，“我回头腌点蒜，你再试试。” “好。”安星咧嘴笑了。 两人吃过早饭，时间还没到六点，现在出门俨然是有些早了。 “要不你回房间再睡一会儿，等到八点我喊你。”安星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不了，吃过饭就睡对身体不好。”林文清说，“我来收拾吧。”说完没等安星回话，从他手里端过碗筷，进了厨房。 “咱们出去走走吧。”安星看向正在擦手的林文清，“商场离这儿差不多三公里，咱们走过去，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好。”林文清点了点头，“我去换衣服。” 清晨的街道人还很少，天边泛着鱼肚白。 安星由于职业习惯始终目视前方，林文清则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并肩往前。 纵有千言万语要说，也得有一个人起头。 “小伙子，鼓楼巷十八弄怎么走啊？”一个身形佝偻背着一个大包的老人伸手拦住安星问。 “一直往前，路口往左转，往里一直走，看到一个老许包子铺，再往里走几步就是了。”安星耐心说，“老人家，你是走亲戚？我送你过去吧。”安星伸手要去帮老人拎包。 “不用不用，谢谢你啊，小伙子。”老人连连摆手，加快脚步走了。 “老人都是这样的，不喜欢年轻人的帮助。”俩人重新启程后，林文清淡淡说。 “为什么？”安星疑惑扭头看着她问。 “他们想证明自己还有用，还有力气去做事，去体现自己的价值。”林文清说，“我爷爷就是这样，他明明走道都晃晃悠悠，还每天坚持下菜地，我怎么说都不行，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爷爷是不敢歇，怕一歇，就真的干不动，成了一个废人。” “你这么说，确实是这样。”安星点了点头，“你爷爷在的时候，你每天都干些什么？” “下地，割猪草，捡柴，拾粪。”林文清说，“干不完的农活，不干的话，我和爷爷就要饿肚子。” “很辛苦。”安星实在想不到别的词了。 “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林文清轻轻扯了扯嘴角，“以前是连人身自由都没的，不准乱走乱动。” 安星听完心中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爷爷走了以后，村长来我家提亲，要我做他儿媳妇，我就跑了，来临海想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结果，就这样了。” 说完这句话，林文清自嘲笑了笑。 第438章 天塌了 “现在，你不挺好的吗？”安星看着她说。 “谢谢，虽然明知道是安慰。”林文清笑了笑，“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你觉得，你在我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安星突然认真起来。 “呃。”林文清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可怜人吧。”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安星年轻有为心地善良，愿意这么帮她，除了因为可怜她，还能因为什么？ “你说的不对。”安星停下脚步，很是坚定摇了摇头，“我没有在可怜你，我帮你，第一是因为你和红楼有关，我正在秘密地调查红楼，往后可能需要你出来作证，第二，第二是因为......” 他说不下去了。 “第二是因为可怜我。”林文清帮着续了一句说，“安警官，这没什么的，被可怜的人只是可怜，并不可耻。” “我不知道怎么说。”安星神色局促，“但我必须告诉你，不是可怜。” 林文清微微哑然，奇怪安星为什么要在这个话题上如此较真。 “安警官，你和秦飞是很好的朋友？”林文清转移话题说。 “应该是的。”安星点了点头，“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很正直。” “安警官。”林文清忍不住笑了笑，“你是一直都这么一本正经吗，哪怕是和朋友在一起。” “呃，有吗？”安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有。”林文清笑，“不过也挺好的，作为你的朋友，再面对其他警察，肯定一点也不慌。” 两人就这么一路朝汇联商厦走，一路闲聊，1两人心照不宣地放慢脚步，三公里的路，走了快一个半小时才到。 汇联商厦刚刚开门，人群乌泱泱挤在门口排队。 等俩人跟着排队的队伍进了商场，已经是八点多了，还有二十分钟，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开始的时间是八点三十八分。 安星把林文清护在身后，在一个人不那么多角落，看向舞台。 舞台呈t字型，铺着红地毯，t字的横杠两边拉着帐篷，有阶梯相连。 临海有名有号的报社媒体全都到了，谁也没见过这种舞台，都在奇怪主办方今天到底搞什么花活。 “这是在搞什么？”林文清看着人山人海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安星苦笑，秦飞只通知了他来凑凑热闹，可没跟他说其他的细节，“咱们等着看就行。” 两人说话间，徐天一已经拿着话筒出现在了舞台上。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媒体界的朋友，各位临海商界的朋友，各位顾客朋友们，你们好！” “首先我代表汇联商厦，对诸位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徐天一开场白说完，全场掌声如雷，所有人都清楚好戏马上就要来了，汇联造势造了这么久，到底藏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马上就要揭晓。 “今天是我们汇联的新品发布会，诸位肯定奇怪，什么新品，还需要专门召开一个发布会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由我来揭晓答案，并不够份量。” 徐天一笑了笑，卖了个关子，冲众人眨了眨眼，跟着说。 “我不想再吊大家的胃口了。” “接下来，请大家保持安静，欣赏一场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 徐天一话音刚落，灯光全灭，整个大厅彻底昏暗下来，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三盏射灯照向t型舞台，音乐声随之而起。 紧接着，舞台两边一位接着一位走出妙龄女郎，身上穿的是各式各样的t恤衫，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在搞什么？模仿西方的时装秀？” “好像是，不过这衣服，怎么看也不是时装，有点像梦特娇的亮丝t恤。” “不对，不是梦特娇，模特衣服上面有牌子，有点看不清，等走近点。” “双羊，我看清了，写的双羊。” “双羊牌，你们谁听过？” “没有啊。” 人群开始沸腾起来。 “真好看。”林文清看着舞台，眼神里满是羡慕，不知道是在说衣服好看还是在说台上那些青春靓丽的模特好看。 “等回头我跟秦飞打声招呼，给你拿两件。”安星听到了林文清的感叹，扭头对她说。 “不用。”林文清摇了摇头。 她羡慕的是台上的女孩们，自信大方，可以毫无顾虑地展现自己的美，而她，已经是一个注定这辈子不会拥有舞台的人。 原本以为模特只有女孩，当一群身形笔挺的青年人也穿着双羊牌走上舞台，现场不自觉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如浪，一浪高过一浪。 “效果果然跟你想的一样。”汇联商厦三楼，徐天一和秦飞站在围栏边，低头看着一楼的舞台。 “这就是新鲜事物带来的新鲜感所能造成的冲击。”秦飞笑着说，“咱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该有这份收获。” “别骄傲啊。”徐天一说，“现在看着是不错，真行还是假行，还得看双羊的销量。” “销量你怕什么，人家华西百货都帮着咱们卖呢。”秦飞眨了眨眼说。 “你这个人，真的是太腹黑了，当你的对手，真可怕。”徐天一忍不住吐槽，“我现在都不敢想彭志远那家伙得气成什么样。” 彭志远现在还没开始生气，他还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正在发布会现场看着底下人准备。 汇联是八点三十八开，他定的是九点一十八，等那边笑话闹完了，他这边刚好开始，无缝衔接。 “彭总，报社那边的人都到了，咱们是不是该开门请他们进来了。” “嗯，把这帮人伺候好。”彭志远点了点头，宣传造势需要这些笔杆子，他早就吩咐下去，给每家都准备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 “彭总，不好了，汇联，汇联那边。”这时一个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汇联那边正在开双羊的发布会，杨宏远正在台上和汇联的徐天一讲话。” 彭志远两眼一黑，踉跄后退几步差点没站住，他觉得天塌了。 第439章 接受现实吧 “结束了？” 模特表演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随着音乐的渐隐渐停，林文清有些失望地说了声。 这大概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期待已经被拔高，如果就这么结束了，会让失望来的很猛烈。 模特逐一退场，灯光跟着暗了下来。 所有人都绷紧了心，都猜到这是主办方有意而为之，人满为患的大厅一片死寂。 可是安静的时间也太久了，十秒钟过去，三十秒过去，直到一分钟过去，质疑的声音开始嗡嗡响。 “林文清。”安星突然扭头看向林文清，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林文清对上他的眼神，发现这眼神真挚而热烈，如六月的骄阳，有着点燃她人心灵的温度。 “我不是......” 安星其实是说完了的，不过这句完整的话，被山呼海啸的呐喊声给冲散了。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歌声才是真正的六月骄阳，点燃了全场观众的心，冬天的那把火，在夏的尾巴，八月的汇联，冲天而起。 林文清很是认真在听，她察觉到安星要说的，是很重要的一句话。 可，她只看到对方的嘴唇在动，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呐喊。 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她似乎又听到了那句被冲散的话。 “火了，这把咱们真的要火了啊！”徐天一激动的手舞足蹈，开心的像个孩子。 “徐总，注意点形象。”秦飞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群女人们，“你们有没有人要签名的？” 众女抬头看向她，宋雯雯和赵金芝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唯独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是胡婷婷。 “婷婷，你想要是吧，等会带你去后台。”秦飞说。 “三叔，我也要去！”秦瑶蹦了过来。 “好，跟你婷婷姐一起去。”秦飞点了点头，跟着看向徐天一，“徐总，你还在这愣着干嘛，马上就要到你主持了。” 徐天一使劲点了点头，充满干劲地冲众人摆摆手走了。 华西百货这边，彭志远如丧考妣一般呆呆站在原地，工作人员都看出了老板此刻的不对劲，没人敢上去打扰。 在办公室的周慧这时也听说了汇联那边的情况，果然不出她所料，秦飞狠狠地摆了彭志远一道。 他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抢在彭志远前面亮相双羊就行了，而彭志远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发布会到底还开不开，双羊还卖不卖？ 发布会开，开什么，炒人家的冷饭，到时候有人问，华西也跟汇联一样，和双羊达成合作了？不开，话已经放出去了，岂不是丢人？ 双羊还卖不卖？卖，那岂不是跟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一个道理？不卖，梦特娇已经撤走，这么大的市场岂不是拱手让给了汇联？ 很快，更不好的消息又传来，彭志远迎来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梦特娇和汇联达成合作了！” 这个消息，就好像一颗核弹在彭志远的脑袋里炸响，将他所有的自信骄傲甚至是尊严炸的毛都不剩。 从头至尾，他就是一个笑话，秦飞像是玩弄小孩子一样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秦飞，你该死啊！你怎么不去死！ “彭总，咱们发布会，还开不开了？”时间马上就到了，终于有人斗胆问了一句。 “开你妈！”彭志远怒骂，“全都撤了！一群饭桶，全特么的是傻逼......” 彭志远对着唯唯诺诺不敢还口的工作人员不住臭骂，用光了他所知道的所有肮脏词汇，可他胸口的气愤没能消散一丝。 “你特码骂谁呢！老子不干了！” 有人忍受不了这份侮辱，摘掉胸口的工作牌狠狠砸在了地上。 “草拟吗的，老子是工作，不是给你当牛马！” “什么玩意，脑子还没老子牛子大，也学人当老板！” 一个接一个的人摘牌走人，对着彭志远反向输出。 彭志远的气氛达到了顶峰，他恶狠狠瞪着每一个人，手指着每一个人，试图发出威胁和警告，可他已经被气疯了，气得浑身在颤抖，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你这样的，搁我老家，连掏大粪都不配！”最后一个人摘掉工作牌，走到彭志远跟前，冷冷嘲讽。 “你妈的！”彭志远终于再次骂出声来，他朝那人扑了过去，那人见状也不跑，手脚并用迎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在搭建好的舞台上扭打起来，双方都在咒骂彼此的祖宗十八代，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汇。 媒体这时候刚好进门，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这次华西和汇联两个商场同时召开发布会，同时邀请了他们，他们都是一样的选择，两边全都派人，谁也不得罪。 他们听说了汇联那边请了个大明星，场面火爆的不行，心中早就痒痒的。 和汇联相比，华西才是真正的高端，那边都请大明星了，这边还得了？ 可谁又能预料到，他们在舞台上看到的，是无限制自由搏击，加生殖器含量接近百分百的激情对骂。 周红这时候出现了，她内心很是暗爽彭志远所遭受的这一切，这叫罪有应得。 但她不能看着场面越来越糟糕而不管，那样魏国雄一定会找她的麻烦。 她先是将媒体全都邀请到了会议室，跟着叫人去把打架的两个人拉开，收拾现场，发布会正常召开。 华西现在是骑虎难下，发布会不开丢人，开了更丢人。 周红选择了开，因为比不开要多一样好处，让临海人看到，华西最起码是言而有信的。 就这样，九点十八分，华西的新品发布会在近乎办丧礼的氛围中，准时召开。 “你为什么还要开，是想让我丢人吗！”办公室里，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的像条狗的彭志远恶狠狠瞪着周红，“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巴不得看我笑话，贱人！” “彭少，接受现实吧，你被秦飞耍了。”周红面无表情说了这句话，跟着转身离去。 第440章 绝美的画 从汇联商厦出来，林文清和安星选择了怎么来怎么回去，又搭上了11路公交。 秦飞邀请两人参加庆功宴，安星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他的身份不适合。 “在外面吃过回去吧。”安星说，“你想吃什么？” “还是回去做饭吧。”林文清摇了摇头，“外面吃太贵了，来的时候不是有个菜市场，我们去那买点菜。” 林文清不想在外面吃，真的就是因为贵，她身无分文，现在吃喝拉撒全都是安星的，她欠的越多，越是还不起。 “安警官，我能不能找个工作？”林文清看着脚尖问。 “还是不要，上班的话万一被那帮人认出来就麻烦了。”安星说，“你不要有压力。” “我在想，有没有不用出门抛头露面就能干的工作。”林文清说。 “这个。”安星看了她一眼，认真思考起来。 俩人一路朝家走，很快到了林文清说的菜市场。 “小安，这是你女朋友吧，真好看！”俩人停在一个蔬菜摊前，摊主是个和善的大姐，明显认识安星。 “胡大姐...最近生意怎么样？”安星收回原本想要解释的话。 “挺好的。”摊主热情笑着说，打量着林文清问，“你女朋友叫什么？” “姓林。”安星紧张地在不停搓手。 “小林啊，你有福了，小安可是个好小伙子......” 摊主大姐热情且擅聊，话匣子一打开，便没完没了，林文清扭捏着回应，浑身不适。 等买完菜出来，林文清长舒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安星说，“之前几个小混混在这边收保护费，是我处理的，所以他们都认识我。” “没事啊。”林文清摇了摇头，“你不解释是对的，解释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安星愣了一下。 “你可以试着写点东西，投稿给杂志或者报社什么的。”回到家，吃午饭的时候，安星突然说。 “我，可以吗？”林文清愣住了，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虽然她小学时候的作文经常被老师拿在课堂上朗读。 “为什么不可以呢？”安星笑笑说，“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气质，很像一个文学工作者。” 这是俩人相处以来，安星第一次开玩笑。 “哪有。”林文清轻轻笑了起来，“那我试试，可是写什么呢？” “嗯，写散文小说都行吧，反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安星思考着说，“我觉得，你可以从你的家乡写起。” 林文清沉思着，点了点头。 思绪很快飞扬，她乐观地想象多年以后，她成为了真正的作家，拥有了一个真正的舞台，人们会看到她写的文字，通过那些文字去读她的思想。 那得是多幸福的事。 可她很快注意到，读到那些文字的人，将不全是真正的读者，或许在某个酒局上，一个大肚便便的商人会骄傲地说，嘿，你们知道那个最近挺有名的作家嘛，老子当年睡过她，哈哈！ 她越是出名，就越是能成为某些人炫耀的资本。 想到此处，她觉得好冷，冷到骨子里。 原本思维不该这样跳跃，自打逃出来以后，她一直表现地很平淡，像是接受了一切，包括那段不堪的过往。 然而没有，那段过往，像是一颗颗留在她内心的火种，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死灰复燃，熊熊燃烧起来，灼烧她的心。 “你怎么了？”安星注意到了林文清的不对劲，关切问。 “没事。”林文清深呼吸一口，摇了摇头，“吃饭吧。” 她佯装无事发生，内心的大火依旧在肆虐。 吃过午饭，收拾好碗筷，林文清逐渐平静下来，这是她从父母那里从小耳濡目染习得的性情，宠辱不惊。 她十五岁的时候，父亲被按着跪在地上，周围一群人高声对着他不住咒骂，依旧云淡风轻，不卑不亢。 母亲在父亲死后的当晚，找到她，很平淡地说她无法再支撑着活下去，要追随父亲而去，眼神也是那么的平静。 她在人群中，看着父亲被人唾骂，无能为力，还很稚嫩的心灵止不住地颤抖。 母亲同她说遗言的时候，她泪水止不住地流，却怎么也说不出求她别死的话，最后她看着母亲的背影在夜色中缓缓消失，消失在奔流的河水中。 安星按捺不住，从房间里出来，装着到客厅倒水，看到林文清在餐桌前伏案而坐，阳光进来洒在她的身上。 他好像看到了一幅画，不是国画，国画留白太多，而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色彩和线条全都恰到好处，喷发着震撼人心的美。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从发丝到裙摆，全都染成了透明的金色，她白嫩的鼻尖成了这副半身画的黄金分割点，那里反射着光芒，让人第一眼便盯向那里看，视线随着阳光裁剪的轮廓发散，她的眉眼像是远古冰川融化汇聚的溪流，柔软而又冰冷，婉约而又坚毅，她无意识轻轻抿着的唇瓣，演绎着阳春白雪，灿烂花红。 安星愣愣看了许久，他呆呆地不敢动，深怕打扰了林文清的创作，更怕毁了这样一幅绝美的画。 “帮我约一下秦飞。”金善园三楼，魏国雄看着司理理淡淡说，“你们的关系，他应该不会拒绝。” “做什么？”司理理一下子警觉起来，上次魏国雄也同她提过一样的要求，那次是要杀人。 “你直接跟他说，是我请他吃饭，我想跟他谈谈。”魏国雄笑了笑说，笑容意味深长，“他会来的。” “知道了。”司理理点了点头，“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七点，就在他常用的那个萍聚包厢吧。”魏国雄说完，便推开三楼两间包厢其中一间的门。 司理理知道里面都有谁在。 她意外的是，魏国雄这番姿态，像是要同秦飞求和，而且是替彭志远求和。 汇联烧的那把火，火遍了临海，双羊牌出道即巅峰，现在整个临海人人都在抢，汇联每天早上还没开门就挤满了人。 相反的，之前一直占据上风的华西百货办了一场和汇联红火热烈的比起来，无聊压抑地像是一场葬礼式的发布会，闹了个大笑话。 那家伙，真是太阴险了！司理理想着，下楼喊来玲子，叫她亲自去西康路23号跑一趟。 第441章 鸿门宴 秦飞独自走进金善园，在楼梯口看见了司理理。 俩人不约而同有种好久没见的感觉。 事实上，俩人时常碰面，造成这种感觉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之间的关系模糊不清，无法定义。 以前是伙伴或者盟友，因为司理理对妹妹的无保留，连朋友都变得勉强。 司理理没有说话，领着秦飞到了二楼萍聚包厢门口，表情沉静看了他一眼，跟着拉开了包厢门。 秦飞向她点头致意，走进包厢，里面有两个人，都不陌生，魏国雄和彭志远。 “飞总，坐！”魏国雄微笑起身，招呼着秦飞坐，热情拿捏地很好，既不怠慢，也不谄媚。 秦飞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看了彭志远一眼，露出一抹微笑。 彭志远立刻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表情狰狞着要发作，被魏国雄尖锐的眼神制止了。 “魏总，很能想象，你我还有能坐下来吃饭的一天。”秦飞笑着说，“世界真奇妙。” “飞总，你还年轻，没见过的事情多，我可是见怪不怪了。”魏国雄同样笑着说，端着茶壶走到秦飞身边，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愿意谈，国家之间的争端都是可以坐下来谈的。” “这话倒是没错，可那得看怎么谈，照老佛爷那么个丧权辱国的谈法，大清都谈没了。”秦飞说。 “呵呵。”魏国雄笑出声来，“飞总说话真有意思，怎么谈，总得谈了才知道。” “那魏总起个头。”秦飞耸了耸肩，端起茶抿了一口。 从秦飞进来，说话的一直是他和魏国雄，彭志远像是根只会瞪人的木桩杵在那里。 他不是不想说话，可他控制不住自己，面对秦飞，他只要开口，必定是肮脏而又恶毒的词语。 他也很清楚，魏国雄是在干什么，是在代表他向秦飞低声下气地求和。 在这件事情上，他绝对能爆发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勇气，然而有人不让他这么干。 “飞总，你和志远之间的误会，我了解过了。”魏国雄淡淡开口，右手放在桌上握着茶杯，中指有节奏地敲着杯壁，“以我多年摸爬滚打的经历来看，实在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你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这很正常。” 秦飞眯起眼睛，魏国雄说的轻描淡写，事实真是这样一句年轻气盛就能带过的？ 何军的死，只这一条，就是魏国雄把他嘴皮子说烂了流脓也不可能揭过去。 今天这顿饭，自然不是鸿门宴，他来是想看看魏国雄这帮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在临海，他的实力肯定是没法和他们抗衡的，最多也只是恶心恶心。 就这样，他们就要求和了？ 坏人要是都这么胆小怕事，那就不会成为坏人了。 “魏总，我弟弟何军，他的死，你没忘吧。”秦飞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随意，随意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为死去的弟弟何军抱不平。 魏国雄没有说话，表情没有波澜，倒是彭志远，一如既往地沉不住气，眼中开始慌乱 ，心虚的不行。 “王大勇兄弟俩怎么来的临海，好端端的干嘛要冲我下手，你也没忘吧。”秦飞又说。 魏国雄很清楚，在这件事情狡辩毫无意义，他就是身上长满了嘴，也不可能让秦飞相信，王大勇兄弟和他无关。 更何况，那俩亡命徒就是他找来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废物。 “飞总，死的人已经死了，活不了了，活的人要好好活着。”魏国雄说。 “这是在威胁我？”秦飞问，跟着嗤笑说，“魏总已经找好人了，这次是魏大勇和魏二勇？” “飞总，不必这么抵触，咱们不妨抛开你弟弟的死来谈。”魏国雄说。 “你说说看。”秦飞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咱们的国家在快速发展，我们都很幸运，将会迎接一个黄金时代。”魏国雄的情绪提了起来，好像年轻了几岁，“在这样一个时代来临的时候，我们却在做毫无意义的斗争，无疑是在浪费这份幸运。” “秦飞，临海很大，世界更大，你我都是聪明人，有足够的舞台表演。” “我不觉得我们能成为朋友，我只希望，我们不是敌人，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阳光大道。” 秦飞没有说话，他看出来，魏国雄还有话没说。 “鉴于之前我们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可以弥补。”魏国雄继续说，“你是我见过做生意最有天赋的年轻人，总是能想出让人眼前一亮的点子，要不是我很清楚你绝对不可能为我所用，我真的愿意答应你的一切条件，只要你来帮我。” “废话就不用说了。”秦飞插了一句。 “呵呵，好。”魏国雄点了点头，“事实已经证明，华西百货在我们的手里，几乎不可能夺走汇联的光芒，既然这样，索性不如把华西让给你。” “我说的让，是指无条件地转让，我们只保留49的股份。” “华西51的股份和经营管理权，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也够表达诚意了。”秦飞笑了笑说，“还有吗？” “还有金善园。”魏国雄没有一丝迟疑，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他为了突出后半句话的重要性，稍稍停顿了一下，“金善园里的一切，包括人。” 秦飞很清楚魏国雄说的‘包括人’指的是什么，那是司理理。 甚至他这个时候夺寸进尺，把司理理的妹妹司真真也一起要过来，魏国雄应该也会同意。 解决司理理的困境，把她从泥潭里救出来，收获美人恩的机会就在眼前。 秦飞没有犹豫。 “魏总，你觉得我很缺女人？”秦飞笑问，“还是说，理理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 隔壁包厢，司理理一个人坐在巨大的餐桌边，显得她很瘦小，很孤独。 桌上摆着一个音箱，秦飞的声音在音箱里响着。 这是魏国雄的安排，她一直搞不明白用意，现在懂了。 她起身拔掉电源，面无表情离开了包厢，到了一楼大堂，大堂里震耳欲聋的喧闹让她的心安宁了一些。 第442章 雯雯去哪儿了 所谓的求和谈判自然是无疾而终，秦飞最后以戏谑的姿态结束了一切。 “魏总，还有那个哑巴了的彭少。”秦飞起身扫了一眼两人，“给你们个建议，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说完这句似是而非莫名其妙的怪话，秦飞拉开包厢门离开了。 魏国雄和彭志远得到的只有屈辱，还有一句无厘头的建议。 可秦飞也没得到什么。 他还是没有搞清楚魏国雄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套。 事出反常必有妖，知道不对劲，却不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双羊牌面向市场以后，市场反应无比地火爆，花不到五分之一的钱，就能得到和进口品牌一样的质量和面子，这是笔谁都会算的账。 当然，被挤的水泄不通的不止汇联，还有华西百货。 因为那里也卖双羊。 听说华西有双羊牌卖，人群开始涌向那个平常他们压根不敢进去的高端商场。 这对华西来说，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他们主打高端，可来买双羊的都是兜里没多少钱的普通老百姓，那些人挤进来，把华西变成了菜市场。 徐天一每天忙的转不开身，可秦飞已经忙里偷闲，领着一大家子回了清河。 他在清河只待了两天，就接到任振飞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很关键的事情同他面谈，原本是要来找他，可太忙脱不开身，希望他亲自去一趟深北。 自打帮着任振飞迈出第一步后，他就不再干涉任何事情，任振飞也是偶尔才打电话来同他汇报一下公司的发展状况。 “三婶，赵阿姨肚子里的小宝宝，是三叔的吗？”在回父母家的路上，宋雯雯突然听到秦瑶问。 她这才意识到，她还没有跟秦瑶好好谈过这件事情。 “嗯，是你三叔的。”宋雯雯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三婶。”秦瑶犹豫着说，“每个人不是只能有一个老婆吗？” “是的，每个人只能有一个老婆，你三叔的老婆就是我啊。”宋雯雯说，“你赵阿姨是家人。” “三婶，你不生气，不难过吗？”秦瑶很是艰难地理解了宋雯雯说的家人，跟着问。 “为什么要生气难过呢？”宋雯雯笑，她准备等秦瑶将所有的疑问全都问出来，循序渐进地跟她解释这个问题。 “你才是三叔的老婆，三叔却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这不应该生气难过吗？”秦瑶瞪大眼睛看着宋雯雯。 “瑶瑶，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是要生气难过的。”宋雯雯想了想说，“但你三叔还有我，和你赵阿姨不一样，我们一开始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发现成为家人对彼此没有什么不好，就成为家人了。” “你还小，不要去想这些事情，你觉得你赵阿姨怎么样，你喜欢她吗？” “喜欢。”秦瑶点了点头，“那是不是，我长大以后，也要接受我的老公去找别的女人。” “瑶瑶。”宋雯雯最怕的还是来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和你三叔这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造成的特殊，不具备参考价值，这么说你懂吗？” “不懂。”秦瑶摇了摇头，“我是接受不了的。” “不懂没关系，瑶瑶，你接受不了是正确的。”宋雯雯说，“其实三婶也一样，要是你二叔随便找个女人带回家来，三婶也是会生气难过接受不了的，但你赵阿姨不一样，等你长大一些，就能明白了。” “好吧。”秦瑶点了点头。 “对了，瑶瑶，回家不要跟秦奶奶说这件事。”宋雯雯说。 “我明白，秦奶奶也跟我一样，不懂你和三叔还有赵阿姨之间的事。”秦瑶说，“要给她时间，就像给我时间长大一样。” 宋雯雯微微愕然，她第一次被秦瑶的聪慧所震撼到。 身为母亲的秦兰最近心情很不好，女儿一直怀不上孩子是她心头的病，偏偏这病目前还无药可救。 女婿秦飞在临海的生意越做越大她是听女儿说过一些的，往往这时候，忧虑便会加重。 男人越是有本事，站的越高，他身边就会自然而然地飞过来一群莺莺燕燕。 古往今来，这是跌扑不破的真理。 要是女儿不能用一个孩子拴住女婿的心，万一哪天他移情别恋怎么办？ 毕竟他有一个谁都没法反驳的理由，你的女儿是只不会下蛋的鸡，难道要让我这样一个成功的男人断子绝孙吗？ 秦兰不止一次地做过这样的噩梦，女婿秦飞一脸嫌弃地冲着她们母女说出这句话。 其实她无比地坚信女婿秦飞不是这种人，但同时她也清楚，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就在这种煎熬中，她渐渐发现了一丝端倪，女儿宋雯雯自打去临海回来后，不对劲。 一开始是一天她中午有事回家，在家里没看到女儿，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点，是宋雯雯吃过午饭午睡的时间。 女儿有午睡的习惯，几乎每一个当老师的都有这个习惯，否则下午上课会缺精神。 当时她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女儿可能临时有事出门了，可后面的一天她又那个时间点回家，还是没有看到女儿宋雯雯的身影。 秦兰忍不住地奇怪起来，接下来两天，她中午都回来看过，宋雯雯不在。 雯雯会去哪儿？ 她对女儿很了解，她性子清淡，没什么朋友，对一般女孩热衷的逛街跳舞没有兴趣，属于那种宁愿待在家里发呆也不出门的。 暑假里她每天的任务就是早上送秦瑶去上舞蹈课，下午四点钟再去接她回来。 这中间的空档她之前都是在家待着看书，或者备课。 疑问一旦种下，找不到答案，人是不会罢休的。 秦兰不准备当面去问宋雯雯，直觉告诉她，女儿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敷衍她。 她请了一天年假，做好了跟踪准备。 第443章 跟踪 秦兰隐藏在围观打牌的人群中，默默注视着自家那栋楼的楼下。 八点钟的时候，宋雯雯牵着秦瑶下了楼，有说有笑。 等俩人走出一段距离，戴着一顶遮阳帽的秦兰跟了上去。 她们上了公交车，秦兰只好拦下一辆出租车，她很清楚女儿是要送秦瑶去上舞蹈课，因此上车后直接跟师傅说了舞蹈学校的地址。 出租车速度快，她到以后等了十五分钟，才看到俩人从公交车下来。 把秦瑶送进学校，宋雯雯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这时已经九点过十分了。 她走过两条街，到了一个菜市场。 买了排骨和玉米，还有一些蔬菜。 看量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而且秦兰很清楚，女儿宋雯雯其实很怕麻烦，她要是一个人吃饭，绝不会买这么多菜。 从菜市场出来以后，宋雯雯站在街边等了一会儿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秦兰此时就在她上的那辆车后面的一辆车上，见前车发动，秦兰向司机师傅发出了跟上前面那辆车的指令。 “大姐，您这是在干嘛？”司机师傅难免好奇，“前面车里是你什么人？” “我女儿。”秦兰想了想说。 “跟踪自己女儿干嘛？”司机师傅是个很常见的那种热情中年汉子，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秦兰一眼。 “她瞒着我找了个对象。”秦兰说。 “这不是好事吗？”司机大哥笑着说，“我知道了，你不同意，那个小伙子条件不好？现在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由，跟咱们年轻那会儿不一样了哦。” “再不一样，我也是她妈！”秦兰愤愤说。 司机大哥微微皱眉，似乎是身体里某种条件反射被唤醒，识趣地不再多问。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宋雯雯坐的车在阳光家园小区门口停下。 等女儿走进小区大门，秦兰连忙追了上去。 阳光家园小区她知道，新建不久的一个小区，是某个机关单位的家属楼推倒重建的，一部分房子被拿出来卖，用来弥补建造的成本缺口。 院长就在这儿买了一套房子，也建议她买一套，她确实动了这个心思，可她和丈夫这几年的工资全被拿去填弟弟秦奋挖的那个坑了。 这点钱对于女婿秦飞来说倒是不值一提，可她张不开那个口。 秦兰看见女儿进了三号楼，她追过去，仔细听着女儿的脚步声，判断是在三楼停下的。 她临近知天命的年纪，从来没有过这么疯狂的举动，只在年轻读《红岩》的时候畅想过自己要是一个地下党，会如何为革命事业发光发热，燃烧生命。 知道女儿是在三楼，一楼楼梯口的秦兰扶着楼梯开始让自己平静下来。 雯雯为什么会来这儿？还买了菜，一看就是来给谁做饭的。 秦飞在这儿买了房子？不可能，如果买了，他们没有理由不说。而且秦飞现在根本不在清河，上次走的时候说是去深北办事情。 想到这，秦兰心里逐渐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因为女婿秦飞常年在外地，女儿有了别人？ 她很快坚决否定了这个念头，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比谁都清楚，她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疑惑像是乌云在秦兰的心头一层层叠加，她再也忍不住一探究竟的冲动，踩上了楼梯。 站在301和302之间的过道上，秦兰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她很快注意到，302的面前放着一块黄色的脚垫，那是给进门的客人擦去鞋底的泥土用的。 家里也有这样一块。 只有一个可能，宋雯雯当初是一起买的，一边一个。 秦兰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以及有没有做好面对门后真相的准备。 在她站在门前迟迟不定的时候，门内宋雯雯正在和赵金芝坐在客厅沙发上择菜。 “雯雯，你不用天天跑，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能照顾好自己。”赵金芝说，“要不然咱们请个人过来照顾也行，你这样我...挺难受的。” 宋雯雯知道赵金芝是什么意思，她其实是在说，搞得现在她是小姐而自己是丫鬟一样。 “咱们家的第一个孩子，不能出意外，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宋雯雯笑着说，“反正我现在天天也没事，过来陪你说说话，不然你一个人待着干嘛，不怕无聊地疯掉啊。” “所以啊，我应该回吕亭去。”赵金芝很认真地说，“等显怀了，不方便了再回来不就行了，那还要两个月呢。” “就这两个月能干嘛，要是被人看出来，你咋解释。”宋雯雯说，“等开学以后，我就不能天天过来给你做饭了，到时候我找个阿姨来，不过我每天还是会过来看看你的，也看看孩子。” “雯雯，我咋有种感觉，孩子生下来得喊你母亲，喊我只能喊小娘？”赵金芝捂着嘴笑。 “本来就该这样嘛，我才是主母！”宋雯雯两手叉腰，鼓起腮帮子，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 “很像！”赵金芝咯咯地笑，“雯雯，你真的很像古时候那种宜家宜室的大娘子。” “金芝姐，这话你可千万别跟秦飞说。”宋雯雯聚敛表情，“他会得意的不行。” “要说咱们也真是傻，干嘛要便宜那家伙。”赵金芝露出一副愤愤表情，“仔细想想，那家伙有什么好的，咱俩放哪儿都是大美女吧，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偏偏对他死心塌地的，哼！” 这个问题宋雯雯还真的很认真的想过，结果是，她和秦飞经历的一切，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再陪她经历了。 她相信赵金芝心里也是一样的答案。 “雯雯，有人在敲门。”赵金芝看向门口说。 宋雯雯也听到了，她很奇怪，这里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都有钥匙。 她起身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后背顿时发凉。 妈她，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的？ 第444章 本质 秦兰决定，不管看到的是什么，她都会很冷静的面对。 可当她看到，女儿宋雯雯是在给小三当牛做马，伺候水饭，卑微的好似一个通房丫鬟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地愤怒起来。 “叫秦飞回来！”秦兰坐在沙发上，竭力克制着愤怒，脸色阴沉欲滴，“我要当面问他，他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 赵金芝她认识，之前碰面过几次，也说过话，对这个热情大方的女孩她很喜欢。 哪怕是这个时刻，她依然觉得，这件事不能怪赵金芝，唯一的罪魁祸首是她的女婿秦飞。 她给不了赵金芝好脸色，可相应的，她没有化身泼妇去抓她的头发泼洒恶毒肮脏的词语，也已经是足够善良了。 “妈，秦飞现在在深北，不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他有事情。”宋雯雯表情复杂看着妈妈，“你先不要生气，这件事情跟秦飞关系不大，从始至终我都是知道的，也是我支持的。” “宋雯雯，你是疯了吗！”秦兰声音尖锐而洪亮，明显处在崩溃的边缘，“什么叫和秦飞关系不大，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秦飞的！你还支持，你凭什么支持，这是乱搞男女关系，早两年，他要坐牢！” “妈，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宋雯雯用祈求的语气说，“这是我们的事情。” “更难听的我还没说。”秦兰瞥了一眼赵金芝，跟着说，“这不是你们的事情，宋雯雯，你知不知道，你爸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样！” 宋雯雯不知道，因为没有想过。 爸爸宋援朝一定不迂腐，但在某些方面，有从那个时代成熟起来的男性特有的刻板认知，这份认知带着很强的权威性，不容挑战。 “妈，我不知道爸知道了会怎么样，我还是坚持我刚说的，这是我们的事情。”宋雯雯开始展露出她磨炼了很久才有的坚定，“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很好，不需要别人来承认，也不希望别人来承认。” “所以，宋雯雯，我跟你爸，在你的眼里，是别人是吗？”秦兰很精准地找出了这个致命的定义。 “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宋雯雯坚决摇头，“妈，我知道你在气愤什么，可你气愤的那些并不存在。” “秦飞没有因为金芝姐怀了他的孩子就疏远苛待我，金芝姐也没有因为她为秦家开枝散叶而恃宠而骄，相反的，他们都觉得对不起我。” “秦飞不止一次地跟我说，不管发生什么，我在他心里的地位永远是第一位，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妈，你可能感受不到，可我能感受到。” “还有金芝姐，是我跟她说，我希望我们成为一家人一起生活，她一开始就拒绝，后来她还坚持吃药，认为不能在我之前怀孕。” “妈，秦飞，我还有金芝姐，我们都在为彼此考虑，都希望对方开心快乐，我们之间没有猜忌，没有怀疑，没有利益，我们都把彼此当做重要的人，在小心守护着。” “妈，我没有不开心，我还是我，秦飞也还是他，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深爱对方，金芝姐她什么也没有打破，反而加固了这些。” 秦兰愣住了，宋雯雯说了很多，展现了一个让人挑不出错的逻辑，当然，这得跳脱出世俗的大框架来看。 要是史书里记载着某位皇帝和他的几个妃子相敬如宾，留下一段和宋雯雯说的一样的佳话，秦兰或许不会用世俗的标准去批判它。 可是史书里没有，秦飞他更不是皇帝。 “你在诡辩什么！”秦兰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我真的怀疑你疯了，还是你被秦飞给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像一个卑微地没有男人活不下去的妓女，这些话，要是秦飞拿来说服我，我才不觉得意外！” 302的气氛顿时冰冷下去，朝着绝对零度进发。 秦兰的这番话太重了，重的像是一座大山，压地宋雯雯，还有赵金芝全都喘不过气来。 赵金芝一句话没说，处在她如今的位置，她说什么都是错的，都更像是在诡辩。 可她不能这么自私，让宋雯雯去扛下这一切。 “阿姨，我觉得您这话太过分了。”赵金芝很是冷静地开口，“您需要给雯雯道歉，哪怕她是你的女儿。” 秦兰看向赵金芝，还是那副不可思议的目光。 “就算一切都是错的，那错的，也是我和秦飞，雯雯是没有错的。”赵金芝继续说，“我可以离开这里，包括离开秦飞，我这么做，是因为我不想雯雯夹在中间难受，并不是对你的认同和屈服。” “很好。”秦兰冷笑着点了点头，“不管因为什么，就按你说的那样做，现在就离开，还有孩子，必须打掉！” 宋雯雯整个人呆住，从妈妈方才恶毒语言的沼泽里脱离出来，陷入无尽的深渊。 “这不可能！”赵金芝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这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行，那就离婚！”秦兰变得歇斯底里，起身表情狰狞看着宋雯雯，“等秦飞一回来，你就跟他离婚，让他跟这个女人去过日子！” “妈，你是要我去死吗？”宋雯雯泪流满面，有气无力地问。 秦兰看着女儿满脸的悲伤，她太悲伤了，好像整个世界上所有的悲伤都在这个时候凝聚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雯雯啊，你一定要这样吗，为了一个男人，连尊严都不要了？ 秦兰无力地坐了下来，302陷入了沉寂。 其实她从走进302，很快就窥见了事情的本质。 一切看起来不道德，不符合世俗，可这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的。 代入女儿她自己的视角呢，她没有不开心不快乐，像她说的，是她支持并促成眼前这个家的。 不管秦飞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现在是两个女人都爱她，同时没有争风吃醋，反而情同姐妹。 在没有外界干预的情况下，这个家会很温馨，女儿她也会幸福。 自己希望的，不就是女儿幸福吗？ 秦兰很不愿意承认这一切，因为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哪怕结果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等秦飞回来再说吧。” 302沉寂了许久，最终秦兰妥协了，丢下这句话起身走了。 第445章 红楼被封 任振飞叫秦飞到深北，要商量的是关于公司股权重新分配的事情。 宇辉通讯已经被任振飞更名为华新，寓意中华创新，也有原本的宇辉从此焕然一新的意思在里面。 秦飞一开始知道这个事的时候，有些害怕他会不会无意间干扰了历史的进程。 后来他很快释然，历史的滚滚巨轮，不会因为一只蚂蚁的蹦跶停滞一丝，遑论改变方向。 华新在任振飞的领导下，发展很快速，业务量已经比曾经的宇辉翻了好几倍。 可现在哪怕生意做的再好，也不过是给别人打工，所以任振飞希望自主研发。 这就要对公司接下来的发展进行战略调整，也正是股权重新分配的源头。 出乎他意料的，公司最大的股东秦飞不仅没有一丝犹豫，甚至主动让步，让出了相当一大块的利益。 “老任啊，公司怎么发展你说了算，缺钱跟我说，能帮的上的我没有二话，股权怎么分配也是你来定，我就一条，我的股权跟你保持一致就行，这是底线。” 这就是秦飞的回答。 贪得无厌不一定能带给他更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眺望远方，才能收获更多的风景。这是他的想法。 接到赵金芝的电话，他刚刚同任振飞道别，在旅馆休息，准备搭乘明天一早的火车回清河。 “秦飞，雯雯妈妈到家里来了，什么都知道了。”电话那头赵金芝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很是平静。 但秦飞很清楚，当时的情况绝不是这么平静的。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去，交给我来处理。” 又安慰了几句，秦飞挂断了电话。 丈母娘知道赵金芝和何帆的存在，是早晚的事，绕是绕不开的，现在既然来了，那就面对。 其实和丈母娘秦兰比起来，老丈人宋援朝才是真正让他心里有些发怵的那一个。 宋援朝是很经典的从风雨中走过的男人，成熟，睿智，威严，坚韧。 要说服他，哦不，几乎不可能说服他，而是要说如何让他接受，但都一样，一样的让人一点也看不到希望。 但不管老丈人夫妻俩多难搞，会爆发出怎样的愤怒，秦飞都不准备退缩。 “滴滴滴！” 秦飞掏出bb机，黄绿色的窄小屏幕上滚动着四个字，‘速速回电！’ 他拿起刚放下不久的电话，拨了过去。 “红楼被查封了！”是司理理的声音，不过从声音里听出来的，是凝重和忧虑。 “什么时候的事情？”秦飞问。 “就今天下午，市局直接去的。” “发生什么事了？” “具体的不知道。”司理理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肯定是魏国雄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做给谁看的。” 秦飞很认同司理理的判断。 对红楼的倒塌，他有过预想，那应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循序递进，而不是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 魏国雄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准备洗白，金盆洗手之后，做一个合法公民守法商人？ 他暂时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你什么时候回临海？”见秦飞沉默，电话那头司理理问。 “明天。”秦飞说，“回去再说。” 挂断司理理那边，他跟着拨通了徐天一家里的电话。 “收到消息了？”徐天一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嗯。”秦飞回答，“你那边了解到什么情况没有？” “还没有。”徐天一说，“但肯定是个信号，会炸出来什么，还得等。” “行，我明天就回临海。” 和徐天一通话结束，秦飞想了想，又给媳妇宋雯雯和赵金芝分别打了电话，说了他得先回临海。 “秦飞的电话？”秦兰看着女儿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原本是明天，临海有事他得先去处理，处理完就回来。”宋雯雯说。 “不会是吓得不敢回来了吧。”秦兰淡淡说，“他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 “妈，你把秦飞想的太渺小了。”宋雯雯平静地说，“他不会躲的，是真的有事。” “什么叫我把她想的太渺小了？”秦兰没懂女儿这句话的意思。 “妈，你觉得，秦飞真的在乎你跟爸怎么看他？”宋雯雯抬头看着妈妈秦兰，“是，他在乎，那是因为他在乎我，所以他尊重你们，在乎你们的感受。” “可你们真的觉得这就能困住他了？” “他这个人看着很随和，好说话，之前因为爸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什么也没说。” “但如果要是你们干涉他的原则，他是不可能屈服的。” “他不会放弃我，不会对不起我，同样的，也不会对不起赵金芝，这就是他的原则。” “你跟爸都觉得，秦飞聪明，做生意很有天赋，他很想在你们面前证明什么。” “其实都错了，他压根不在乎你们怎么看他，他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是我的感受，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他骑着自行车卖瓜子开始，我就相信他会越飞越高，他是一个不可能被困住的男人，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把他困在什么地方。” “妈，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害怕赵金芝吗？因为她不能取代我在秦飞心里的位置，谁也不能取代。” “我为什么支持赵金芝，甚至撮合他们，妈，不是我自卑，是因为我心疼秦飞，我就是一个小学老师，我能做的太少了，我希望有人能帮他。” 宋雯雯平静地说着，眼角不自觉地泛着泪花。 “妈，有件事我想提前跟你说，如果你跟爸到最后完全没办法接受这件事，那我只能......” “我不会跟秦飞离婚，更不会要求他和赵金芝分开。” “不过我会听你的话，待在你们身边，如果你们不让我同秦飞见面，我也会听。” “你在威胁我跟你爸？”秦兰心情复杂地看着女儿。 “没有，不是威胁，是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宋雯雯抹了一把眼泪说，“不离婚，是我给秦飞的态度，不同他见面，是我给你们的交待。” 第446章 意思很明显 回到林海的第一件事，秦飞准备去找安星，他的身份，知道的肯定更多一些。 在火车站的报亭给安星打了传呼，到家他收到了回复，安星要他去他家里等。 对这个安排没有多想，秦飞按照地址找到了安星家，时间是下午四点多。 开门的是林文清，白色长裙外面套着碎花围裙，一头秀发扎成了马尾，不施粉黛，素雅，很有女主人的气质。 “秦总，你来找安星吧，随便坐，他要六点半才能回来。”林文清淡淡说。 “没事，你忙你的。”秦飞笑笑说，走向客厅沙发。 他在沙发坐了下来，注意到茶几上有一叠稿纸，上面的字迹很是娟秀，一看就是出自林文清。 “林姑娘，茶几上的稿子，我能看看吗？”秦飞忍不住想看，冲厨房方向大声问。 “可以，你看吧。”林文清回答。 得到肯定答复，秦飞把压着稿纸的水杯拿开，整理了一下开始翻看。 写的都是乡村的故事，文字质朴清新而厚重。 “秦总，你喝茶。”林文清端着一杯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秦飞接过茶杯，“这是你写的？” “是的。”林文清点了点头，看着秦飞，期待着评价。 “林姑娘，我这人没啥文学造诣，给不了什么专业评价。”秦飞笑着说，“不过以一个读者的身份，我认为写的很好。” “真的吗？”林文清眉眼亮了，看得出内心很激动，“我觉得写的不好。” “真的，安星看过没有，他怎么说？”秦飞问。 “他，他没有看过。”林文清说，“他最近太忙了。” “他这个职业，忙太正常了。”秦飞说，跟着一句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含着一层深意，“林姑娘，看得出来，你在这住的很习惯。” “安警官是好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林文清听出秦飞话里的意思，起身说，“秦总，你自便，我去做饭。” 没等到六点半，六点刚出头，安星就回来了，林文清忙活了半下午的饭菜也刚好上了桌。 安星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微微愣神，这是这个家第一次招待客人，也是这里第一次有这么浓的家的味道。 赋予这些的，是林文清，家里有一个女人，真的不一样。 有些平淡用过饭，林文清知道俩人要谈事情，收拾完碗筷给俩人泡了茶就回房了。 “红楼被查封，这案子不是你们负责吧。“秦飞开门见山问。 “不是，我们局负责一些外围调查工作。”安星神色很是凝重，“我一个警校同学在市局，他跟我说，这案子上面很重视，要一查到底。” “你觉得真是这样？”秦飞问。 “当然不是，魏国雄要真这么简单，红楼也不会堂而皇之存在这么久。”安星摇了摇头，“我猜测，他是在弃车保帅。” “有这种可能，但保的那个帅肯定不是他自个儿。”秦飞说。 “嗯，我也感觉。”安星说，“杀黄翠翠的凶手抓到了，就是当初自称她老公的那个男人，可笑的是，那家伙得了艾滋，活不久了，法已经没办法惩罚他了。” “这次红楼查封，总共抓了多少人你知道吗？”秦飞又问。 “一百二十多个。”安星说，“其中八十多个是被害的姑娘，其余的都是红楼的管理人员，具体的还在调查当中。” “姑娘里，有没有一个叫司真真的？” “司真真？”安星疑惑看着秦飞，“不知道，得查。” “你看着帮忙查一下吧。” “这人你认识？跟你什么关系？” “一个朋友的妹妹。”秦飞想了想说，“最主要的，她有没有被抓，能帮助我判断一些事情。” “行，查到告诉你。”安星说，“你觉得魏国雄会就此收手吗？” “不可能。”秦飞一秒都没有犹豫，便下了结论，“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他习惯了用女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会将这个习惯贯彻下去，而且到了他这个层面，想收手也不行，除非他死。” “红楼现在是没了，但他肯定会再搞一个黄楼青楼出来。” “到时候，只会比红楼更隐蔽，对咱们来说，也更难找到他的把柄了。” “嗯。”安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事情变得麻烦了。” “之前魏国雄请我吃饭，要跟我求和。”秦飞说，“我那时候就在猜为什么，现在能解释得通了，他不想被人盯着，生怕被盯出什么来，这次红楼被封，是他壮士断腕。” “不过一定没这么简单，我还不值得魏国雄这么重视，接下来临海肯定还会发生什么。” “按照你说的，那咱们只有等了。”安星说。 “嗯，等。”秦飞点了点头，“咱们和魏国雄的斗争，本来就是在等，等一个机会。” “很不愿意承认，但你说的是事实。”安星苦笑。 “安警官，你和林姑娘，怎么回事？”秦飞露出一副男人懂的都懂的表情，看着安星。 “我跟文清？”安星疑惑着对上秦飞的目光，“别瞎想，什么也没有。” “真的什么也没有？”秦飞含笑打量着安星，“什么也没有，你叫人家文清？” “真没有。”安星急的脸都红了。 “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秦飞笑着说，“林姑娘人挺好的，只要你不在乎...” “我不在乎。”安星很是直截了当地说，说完才意识到他等同于承认了什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事以后再说吧，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要我说，你完全可以大踏步地前进，她的意思很明显了。”秦飞加油鼓劲说，“你要说她今天忙前忙后做那一桌饭，只是为了报恩，我是不信的。” 安星若有所思。 秦飞没再耽误，告辞之前把林文清喊了出来，征得她的同意，拿了她几篇稿子，说要拿去给报社的朋友看看，并且保证绝不会帮她走什么后门。 林文清很是感激，不过却是看着安星，见他点了点头，这才答应，同秦飞道谢。 第447章 天上人间 安星很快给了秦飞他调查的结果，被抓的八十多个姑娘里，没有叫司真真的。 得知这个消息，秦飞去了金善园。 他到的时候下午两点多，客人都已散场，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 玲子上来打招呼，告诉他司理理在三楼休息。 秦飞直上三楼。 司理理闺房的门虚掩着，他敲了敲门无人应，便推门走了进去。 窗帘拉着，房间里光线昏暗，风扇呼呼的声音在响，床上司理理背对门口屈膝而卧，曲线玲珑。 “咳咳。”秦飞站到床边，将窗帘拉开一半，用咳嗽声提醒，也缓解他自身的尴尬。 “不小心睡着了。”司理理醒了过来，解释了一句，声音慵懒的像猫，“你坐。” “你妹妹没有被抓。”秦飞转身看着她说，“我很奇怪，魏国雄为什么不告诉你这件事？” “自从上次你们吃饭，他就再没来过金善园，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司理理咬了咬嘴唇说，“我当时就在隔壁，你们谈话的内容我都听到了，是魏国雄安排的。” 秦飞微微一愣，想起那天的谈话内容，对于司理理来说，他拒绝的是她和妹妹重获新生的机会。 “我猜，是想让你对我死心。”秦飞想了想说，“或者说，让你看清我。” “应该是的。”司理理点了点头，随后嗤笑一声，“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必须帮我呢？是吧。” “是的。”秦飞不假思索说，“我当时一点犹豫也没有。” “要是换作别人呢？”司理理看着秦飞的眼睛问。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这是干什么，她是拿自己和宋雯雯或者赵金芝去比吗，有可比性吗？ 在这个时候，她才清楚自己始终是个女人，逃避不了女人的感性。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魏国雄知道你我合作的事，他不再信任你。”秦飞直接绕过了回答，“我搞不懂的是，他为什么没有对你采取措施？” “他喜欢我。”司理理回答，肯定的像秦飞问的是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 “他喜欢你？”秦飞诧异，“他不是...不行吗？” “是不行，所以才喜欢我。”司理理笑了笑，“魏国雄心里最阴暗的，就是他做不了男人，但他一直都没放弃，信上帝也是为了哪一天上帝能发现他的虔诚拯救他，而我，是他准备好那一天到来的时候第一个要征服的女人。” 秦飞彻底呆住了，到底是多扭曲的人才会做这种准备。 “那他还要把你和金善园一起送我？” “因为他知道你不会同意。”司理理说，“求和不是他想要的，是上面有人要他这么做的。” “为什么？”秦飞皱眉问。 “具体的我不知道。”司理理摇了摇头，“我猜是跟彭家有关，这次红楼被封，应该也和他们有关系。” 秦飞沉默着思考，他一直觉得有一张大网悬在临海上空，听司理理这么一说，这张大网渐渐显现出一丝轮廓了。 大的，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不会是在他和魏国雄之间，和真正的大人物比起来，他们就像是小孩子为了几块糖果打架。 同时他也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按照司理理说的，魏国雄喜欢她，哪怕是扭曲的喜欢，现在在魏国雄眼里，秦飞就是他的情敌。 相比于彭志远，恐怕魏国雄才是真正想要他命的那一个。 不过，要是现在把司理理给那啥了，岂不是在魏国雄心口插了一把刀？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秦飞告辞，并且告诉自己，金善园三楼以后不用再来了。 一来，魏国雄不会让司理理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只会把她当做一只金丝雀养着。 二来，他不能去挑战一个疯子的底线，魏国雄要是真发疯，能干出啥事根本不敢想。 虽然秦飞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司理理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疏远。 魏国雄已经不在临海，他带着司真真去了澳门。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临海的风云变幻和他无关。 新葡京酒店的豪华套房里，魏国雄靠在沙发上，不着寸缕，端着一杯红酒在细细品尝。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落地窗外，是澳门五彩斑斓的夜景，对男人来说，这种景色很容易催生一览众山小的豪迈，获得强烈的成就感。 同样不着寸缕的，还有司真真，她正埋头在试图唤醒什么。 魏国雄把目光从窗外移到了司真真身上，他很满足司真真的努力，尽管生理上并无效用，但心理上巨大的征服感还是催生了激素的分泌，甚至给他一种很缥缈的感觉，要是让姐妹俩一起，也许他真的能好起来。 “真真。”魏国雄抓住司真真的下巴，含笑看着她，“你想不想帮我做事？” “想。”司真真娇嗔，“魏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比你姐要聪明的多，她太骄傲，也太蠢了。”魏国雄凝视着司真真娇俏的脸说。 “她从小就是那样，自以为是！”司真真撇了撇嘴。 “别这么说，那是你姐。”魏国雄摸着司真真的脸，“我准备弄一个会所，到时候就交给你。” “谢谢魏总！”司真真激动地坐进魏国雄怀里，“我一定好好干！” “名字还没想好，你有文化你来想。” “嗯，不如就叫，天上人间吧。” “天上人间，好，就叫天上人间，真真，你可真聪明！” “国雄，你对我真好！”司真真搂着魏国雄的脖子亲昵说。 “你叫我什么？”魏国雄如触电一般，声音冷峻。 “对不起，魏总，我，我不敢了。”司真真连忙求饶。 “不是，你再叫一遍！快！” “国，国雄。” “再叫！” “国雄。” 司真真正在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已经被魏国雄给拦腰抱了起来。 第448章 准备怎么办 美利坚，西雅图。 赵思思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国。 因为两个孩子的哭闹，惹来邻居投诉，警察来调查的时候看了赵思思的留学签证，说她根本没有去学校，涉嫌非法居留，给了她三天时间离开美利坚的自由土地。 她没有做任何解释和努力，一直瞻前顾后的她，这次总算是有了一个推脱不了的理由。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了，赵思思放下手中的事情，小跑着接起电话，随后，她的脸色开始下沉，无休止地下沉。 大约五分钟过后，赵思思挂断电话，像是丢了魂一样地瘫坐在沙发上。 两个在客厅地毯上坐着玩耍的孩子感知到了妈妈的异样，呆呆看着她，很快不约而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的哭声惊醒了赵思思，她连忙一手一个抱起孩子哄。 以往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现在已经可以一手抱一个两小时不放下。 哄好孩子，赵思思连忙打电话改签了最近的航班。 她心里很乱，但又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必须冷静。 两天后，赵思思的航班落地临海，但临海没人知道她回来了，就连给她打电话的赵母也不知道。 她在电话里跟女儿说的，是不要回来。 赵思思抱着两个孩子，背后是一个巨大的旅行包，里面装满了孩子用的东西。 她走出航站楼的时候，引起不少人注目。 人们注目是因为奇怪，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是怎么抱着两个孩子的同时背着那么大的包的，她是铁做的吗？ 当赵思思出现在徐家门口，徐天一的妻子陈韵整个人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那个她印象里活泼开朗俏皮可爱的赵思思？ 她怀里，怎么会有两个孩子，还是双胞胎？ 还有她身后那个旅行包，快要赶上她整个人大了，怎么背得动...... 一时间，陈韵满脑子都是问号。 “嫂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孩子。”客厅里，赵思思手握着茶杯，看向陈韵。 “思思，这没问题，我帮你照顾多久都行。”陈韵小心翼翼看着赵思思，她很想问，又不知道从哪问起。 “天一哥什么时候回来？”赵思思问。 “六点左右。”陈韵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你饿不饿？” 赵思思低头没有说话，她挺了一路，终于回到故土，好像再也挺不住了，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像是汪洋大海，快要把她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陈韵起身去叫阿姨下面条，跟着上楼到了书房，给丈夫徐天一打去了电话。 她刚拨通，赵思思出现在了她身后。 “嫂子，跟天一哥说，别告诉别人我回来了。”赵思思是在陈韵走后突然想到她会打电话的。 “哦哦，好。”陈韵对着她点了点头，跟着对电话里说，“天一，你听到了吧，别跟任何人说，你现在赶紧回来。” 赵思思吃完面条，从包里拿出奶粉和尿不湿，一切动作熟练的让人看着都心疼。 陈韵在一旁想要帮忙，可是她同赵思思比起来，差的太远，她的孩子，都是阿姨在带的。 “天一回来了。”陈韵说，“思思，让阿姨来吧。” 等阿姨将俩孩子抱走，赵思思坐在沙发上，她的对面是徐天一夫妇。 徐天一看着她，像是不认识了一样，久久无言。 “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赵思思看着徐天一问。 “不清楚，还在调查。”徐天一表情凝重，“你不该回来的。” “我怎么能不回来呢？”赵思思笑了笑说，“警方是不是也在找我，要我去配合调查？” “嗯。”徐天一沉沉点了点头，“你不去也没事，毕竟跟你没有关系。” “我等会就去。”赵思思说完看向陈韵，“嫂子，孩子只能麻烦你了。” “我会把他们照顾好的，你放心。”陈韵坐到赵思思身边，握住她的手，“思思啊，不要怕，有我们呢，会没事的。” 徐天一看着赵思思，欲言又止。 “孩子不是他的。”赵思思知道徐天一要问什么，“天一哥，别告诉秦飞我回来了。” “那是谁的？”徐天一眉头紧锁，很明显，他不相信，两个孩子没有一点混血儿的特征。 “我不想说。”赵思思说，“反正不是他的。” “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徐天一叹息一声，“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伯父的事，要一段时间才有结果，你家现在已经被查封了。” “再说吧，我先配合调查。”赵思思起身说，“天一哥，你送我过去吧。” 徐天一点了点头，起身和赵思思向外走。 等上了车，徐天一打火之前，扭头看着赵思思。 “思思，我不能答应你，不告诉秦飞你回来的事。”徐天一郑重说，“因为没有意义，就算我不说，他也很快就会知道的。” “那别告诉他孩子的事。”赵思思很是疲惫地说了声，“走吧。” 徐天一不再说话，发动汽车，开往市局。 等看着赵思思被带进去，徐天一想了想，决定马上就去找秦飞。 “思思回来了。” 西康路23号，徐天一看到秦飞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秦飞并不是特别意外，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以她的性子，就不可能补回来。 让他五雷轰顶的，是徐天一接下来的一句话。 “带着两个孩子，双胞胎，她说不是你的。” 秦飞呆呆看着徐天一，如同中了美杜莎的邪恶之眼，整个人石化了。 “她说不是你的，你信吗？”徐天一又说。 “她人呢？”愣了许久，秦飞才缓了过来说了第一句话。 是的，他不信，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孩子就是他的。 赵思思真是因为怀孕才去的美利坚，还一胎两个。 赵思思啊赵思思，你还真就给我玩了一把大的。 该死的卖假药的！卖假药的不得好死！ 秦飞在心里不住咒骂，可都是无能狂怒。 “去配合调查了。”徐天一说。 “跟她有什么关系？”秦飞皱了皱眉，“最多涉及赃款退赔什么的，多少钱，我给。” “思思应该很快就能出来。”徐天一看着秦飞说，“你准备怎么办？” 秦飞被问住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哪里来得及想怎么办。 第449章 气焰嚣张 第二天傍晚，赵思思自由了，当她走出临海市局的大门，金黄耀眼的光芒，刺的她睁不开眼。 她抬手挡住阳光，开始一点点找回勇气和坚强。 在西雅图，她想回来，可是下不了决心，冥冥中生活推了她一把，父母的双双被查，让她再也没有余地去瞻前顾后。 红楼被封，正义得到了伸张，黑暗被驱散，她该高兴。 可现实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个彻底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罪恶之地，竟然和她的父亲有关。 “滴滴！” 鸣笛声惊醒了赵思思，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挡在了门口，连忙让到一边。 “干什么呢，好狗不挡道不知道啊！”开车的男人探出脑袋冲赵思思吼。 “对，对不起。”赵思思连忙弯腰道歉。 “注意点！”男人看清赵思思的脸，脸色缓和了一些，踩了一脚油门，咯噔一声，车熄火了。 男人试着打火几次，却怎么也打不着了。 “草拟吗的，都是你！”男人方才平息的怒火，腾的一下又起来了，他下车掀开机盖，冲着赵思思发泄怒气。 “对不起。”赵思思很平静地道歉，这很不像她，换做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反驳这个无理的男人。 根源在于，她的骄傲不在了。 她从小到大衣食无忧中成长起来的骄傲，不在了。 “对不起，对不起，光对不起就完了！”男人声音越来越大，表情凶狠，两手叉腰瞪着赵思思，“赔钱！” “我为什么要赔钱？”赵思思平静看着男人问。 “你说为什么，不是你挡路我会熄火嘛！不熄火车会打不着嘛！”男人振振有词，“这是公安局，讲道理的地方，咱们让公安同志出来评理！” “我挡路，已经道过歉了，车子打不着是车坏了，和熄火不熄火没关系。”赵思思说完，动身要走。 “你想跑，不可能！”男人一个箭步拦住赵思思，“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你说了算？”男人感知到肩膀被人拍了拍，扭头见是一个年轻人，脸上含笑在问他。 “我的车当然我说了算，一直都好好的，要不是她挡路...”男人说到一半停住，打量着年轻人，“你特么谁啊，我跟你说得着吗我！” “我是谁不重要。”年轻人笑了笑，“没多大事，别着急上火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嚷嚷什么，也不怕吓坏小朋友。” “你挺拽啊，老子喊光你什么事！”男人听出话里的嘲讽，指着年轻人喊。 “你喊不光我的事，你冲她喊，就光我的事了。”秦飞看了赵思思一眼，“你冲她喊，我很不高兴。” “呦呵，你俩认识，咋滴，你相好的？”男人也回头看了一眼赵思思，“那好办，你帮她赔不就行了。” “行，我帮她赔，多少钱？”秦飞很爽快点了点头。 “两百！”男人想了想喊。 “给，两百。”秦飞掏出钱包把钱递给男人，“现在车的事解决了，你冲她喊这事，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老子车就是她这个扫把星搞坏的。”男人数着钱，哼哼唧唧喊。 “好了，你现在不光是冲她喊，还骂她了，我更加不高兴了。”秦飞说。 “不高兴能咋滴，你以为你谁啊，这是公安局门口，有种你揍我啊！”男人撇了撇嘴。 “这可是你说的，你让我揍的。”秦飞笑了笑说，“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人提这种要求。”随后他一拳挥出，招呼在了男人脸上。 赵思思一个激灵，她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男人被一拳干倒在地，蒙圈一阵反应过来，发起了反击，可无奈对上的是个练家子，全程挨揍。 门口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里面的人，三名公安看到眼前的画面都有些不敢信，这谁这么大胆子，公安局门口打架，简直目无法纪。 打架的俩人马上就被拉开带进了局里，赵思思是相关人员，只得跟着进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秦飞了，模样都有些模糊，但对他的性格了解并没有模糊。 他不像是这么冲动不计后果的人。 事件的处理并没有多久，一来秦飞留着手，对方全都是皮外伤。 二来询问的时候，秦飞只说了一句话。 “我叫秦飞，临海的朋友给面子，都叫我一声飞总，这事对方想怎么弄，赔偿还是让他打回来都行。”秦飞淡淡说，气焰不是一般的嚣张。 临海公安系统对秦飞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静安分局大换血是因为谁，他们都很清楚。 最终处理是和解，秦飞赔偿了五百块医药费。 和赵思思一前一后再次走出市局大门，秦飞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丰田车，“上车吧，带你去个地方。” “不用。”赵思思淡淡拒绝，“我自己走。”说完起步就走。 “我觉得咱们需要谈谈。”秦飞上前拉住了赵思思，盯着她的眼睛说。 “我觉得不需要。”赵思思对上他的眼神，甩开了他的手，拔腿就走。 “上车！”秦飞失去了耐心，抓住赵思思的手，拽着她往车的方向走。 “你放开！”赵思思使劲挣扎，“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随你！”秦飞不屑一顾。 把赵思思按到副驾驶上，给她系好安全带，秦飞坐到驾驶位，打着火，黑色丰田掉头汇入主干道。 赵思思一言不发，扭头看着窗外，任由秦飞带着她去她不知道的目的地。 正是下班的点，街道很是繁忙拥挤，自行车的铃铛声和汽车鸣笛声互相交织，自行车后座的妻子搂着丈夫的腰，拎着菜的老婆婆紧紧牵着调皮好动的孙子，一起压马路的情侣羞涩地贴着肩膀，路上的人们正在归家，火红的夕阳洒在他们的脸上，刚好是幸福的温度。 在西雅图的时候，赵思思无比怀念这样亲切的人间烟火，可是此刻，她的内心沉沉的，愁苦和忧伤，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第450章 再见妹妹 车直接开进一座新落成不久的小区，停在了五号楼楼下。 “你是想就在这谈，还是上去谈？”秦飞将车熄火，深呼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赵思思说。 “谈什么？”赵思思没有看他，打量着窗外崭新的楼。 “谈咱俩的事。”秦飞耐着性子说，“我在这买了一套三居室，给你和孩子住。” “呵呵，飞总要金屋藏娇？”赵思思冷笑一声，“可惜，孩子不是你的，我也不是你的金丝雀。” “能不能好好说话，咱们心平气和地聊。”秦飞说。 “不能。”赵思思干脆说。 “行，先不谈咱俩，说说你爸的事。”秦飞沉着气换了一个话题。 “那更没有什么好谈的。”赵思思说，“他犯法，法律会惩罚他。”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秦飞说。 “什么意思？”赵思思扭头看着秦飞问。 “你爸违法是肯定的，上面没有确凿证据是不会随便动他这个身份的。”秦飞说，“但我感觉，是有人针对他，专门下的套。” “是谁！”赵思思急切地问。 “目前还不能确定。”秦飞说，“你别太着急，结果怎么样还不一定，也许你爸妈能轻判。” 赵思思神色落寞下去。 “走吧，上去看看。”秦飞说。 “不用了，我用不着。”赵思思冷冷说。 “你要不想我把你扛着上楼，让人看着报警咱们再去一趟公安局，你就给我乖乖上去！”秦飞重重说，率先下了车。 赵思思想了想，秦飞真有可能这么干，只好下车跟他上去。 房子在二楼，里面家具家电一应俱全，该有的都有。 “大件置办齐了，一些小的东西你回头写个单子给我，我去买。”秦飞说。 “我说了，用不着。”赵思思还是那副脸色。 “赵思思！你别逼我！”秦飞实在是受不了，忍不住喊了出来。 “我逼你什么了？”赵思思说，“是你自己在这自作多情！” “行，你说孩子不是我的，可以，那去做dna鉴定，鉴定出来不是我的，我就离你远远的！”秦飞含怒说。 “不是你的，为什么要跟你做鉴定？”赵思思冷静反问。 “赵思思，我知道你委屈，气愤，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带两个孩子，可这是我的错吗，我不知道，你压根没给过我跟你一起承担的机会！”秦飞说。 “秦飞，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我死哪儿都跟你没关系。”赵思思看着秦飞的眼睛，无比的倔强。 “行，就那么一句气话，你记到现在了是吧。”秦飞愣了愣，满脸无奈。 “我为什么不能记着，你自个儿说的话你忘了，我为什么要忘！”赵思思眼神愈发倔强清冷，她指着洁白的墙，“你买这个房做什么，你觉得你很厉害很有钱，是临海人人都知道的飞总，就可以随随便便安排别人吗，你是谁啊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听你的！” “是，孩子是你的，又怎么了，就因为孩子是你的，我赵思思就得像个可怜的怨妇一样在你面前低头吗？” “我们俩的事情，我早就说过了，不需要你负责，你当你的飞总，我当我的老妈子，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秦飞，收起你的自以为是，不是有了你的孩子就是你的女人，我赵思思就算带着两个孩子去讨饭，也用不着你来可怜！” 赵思思一句接着一句说完这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秦飞彻底愣住了，他这才发现，他和赵思思之间已经有了这样一条深远的鸿沟。 他恍惚了一下，无力地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一个人。”秦飞苦笑一声，“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赵思思看着他，心底流露出一丝不忍，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秦飞这样子颓丧悲凉。 方才那些话，她说的太重了。 可是她应该怎么办呢？ 难道是默默接受秦飞的安排？ 凭什么呢，就因为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她就要乖乖听话，被他放在笼子里养着？ 秦飞，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喜欢我，问过一句，想不想你，你自以为是的想当然，算什么，算施舍吗？ 赵思思没再说话，默默拉开门走了。 她直到走出小区，上了出租车，混乱的心才慢慢恢复了秩序。 在市局门口，他为什么要对那个男人大打出手呢？是因为气不过我被欺负，被骂？还是心疼呢？ 一个人在房里坐到天完全黑了下来，秦飞这才下楼回到了车上。 赵思思和两个孩子他肯定是不能不管，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亏欠，还是对曾经那个活泼跳脱大胆姑娘的怀念，他都必须要管。 赵思思倔强到底的抗拒让他意外，他没有料到，自己在赵思思心里，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男子主义。 事情麻烦的地方还不止如此，媳妇宋雯雯还不知道赵思思给他生了双胞胎的事，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媳妇说。 不说肯定是不行，伤害已经够大了，再加个欺骗，那就不可饶恕了。 再往下想，丈母娘秦兰要是知道这事，又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坐在车里，秦飞越想越乱。 司理理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种情况下再见妹妹司真真。 魏国雄突然来电话，说晚上要在金善园会见重要客人，要她做好准备。 她按照惯例喊来玲子将三楼包厢打扫了一遍，吩咐好厨房提前准备菜品，到了晚上六点钟左右，她静静等在三楼电梯口。 金善园有一座很小的电梯，从后厨入口直通三楼，魏国雄每次招待重要客人，都会走那里。 猝不及防的，她看魏国雄搂着妹妹司真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一颗核弹在她的脑子里炸开了，她甚至都忘了呼吸，直到魏国雄看着她笑，妹妹打量着她说，“姐，你发什么呆呢？” “你什么意思？”司理理冷冷看着魏国雄问。 “你们姐妹俩聊，客人还有一会儿到。”魏国雄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走开，把空间留给了姐妹俩。 司理理按下心底的震动，径直拽着妹妹去了房间。 第451章 像条狗 “司真真，你在干什么！”司理理很大声地质问，眼神锐利如刀剑，试图看穿妹妹的心思。 “什么干什么？”司真真微微皱眉，“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说你怎么了！”司理理浑身都在发抖，“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毁了你自己！” “毁了我自己？”司真真愣了一笑，跟着笑了，“我不是早就已经被毁了吗，我现在是在重生，姐。” “什么？”司理理目瞪口呆。 “姐，我们还有可能逃出魏国雄的手掌心吗？”司真真认真看着姐姐的眼睛，“既然不可能，那我们就得为将来打算。” “与其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为什么不把魏国雄当成跳板，去追求更高更好的生活呢？” “姐，就算我来临海没有被骗进红楼，那我现在在干什么，好一点的话在某个小老板手底下当个文员，仰人鼻息，不好呢，饭店当个服务员，过几年，靠脸蛋找个还算不错的对象结婚，就这样对吧。” “你呢姐，你大学毕业，比我这个高中的要好得多，但又能好到哪儿去了。” “看看现在，你是金善园的老板，临海多少大人物见到你都要笑着喊一声老板娘，这样不好吗？” “魏国雄答应我，他马上要开一个会所交给我来管，像你一样，咱们姐妹都有自己的事业，都是人上人，不好吗？” 司理理的世界轰然倒塌。 她这几年忍辱负重，为的就是能够将妹妹救出火海，让她能像正常女孩一样去过正常的生活。 可现在，她为之坚持的那个人倒戈了，彻底倒向一手造就她们姐妹悲惨生活的仇人。 不是倒戈，是臣服，是谄媚，是卑颜屈膝。 “真真，你，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司理理泪流满面，她现在手足无措，“什么人上人，什么更好的生活，我们现在连人都算不上，在魏国雄眼里，我们就是玩物。” “我不否认。”司真真冷静而又理智，姐姐痛哭流涕的崩溃在她看来实在太懦弱且胆怯，“可就算是玩物，咱们也是魏国雄的玩物，临海一半是魏国雄的。” “你疯了吗！”司理理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她抬手狠狠地抽在了妹妹脸上，“你的尊严呢，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像条狗！” “姐，你何必骂的这么难听，我是，你就不是吗？”司真真对这一巴掌无动于衷，“你应该比我更理智才对，可看得出来，你比我要天真的多。” “你喜欢的那个秦飞，救不了你的，明明有救你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是吗？他心里但凡有一点你的位置，都不会那么决绝。” “姐，不要寄希望在任何男人身上，我们要靠自己，把男人当成梯子就行了。” 说到最后，司真真像是在怀念什么，向前一步，抱了抱姐姐。 司理理心如死灰愣在原地，她知道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了，妹妹司真真已经变了，一点点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些在她看来可怕的想法已经如钢印一般打在了她的脑子里。 她绝望而又心疼，曾经那个善良天真的妹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有责任，是她太无能，耽误太久了。 司真真转身而去，她的每一句话，都在姐姐司理理的心中，留下了无尽的回响。 汇联商厦，赵思思作为三位合伙人之一，还是第一次来。 三楼总经理办公室，她和徐天一相对而坐，气氛很沉闷。 “思思，你没必要这样，钱你要用尽管拿去就是。”徐天一沉沉说。 赵思思这次来，是来拿钱，她要退出汇联。 拿钱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去退赃，尽可能地为还在调查中的父母减轻一些罪。 “天一哥，你知道的，这些钱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我们家。”赵思思淡淡说，“我的股份更不能留，要是有个万一，不能连累你们。” “思思，你想太多了，那种万一不可能发生的。”徐天一说。 “我已经想好了，天一哥，你别劝了。”赵思思说。 “不行，我得给秦飞打个电话。”徐天一站起身来。 “你给他打电话，那我现在就回去接孩子。”赵思思抬头看着徐天一，表情不似作伪。 “思思，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徐天一无奈叹息，“你把钱都交上去，以后跟孩子怎么办？” “我去找个工作，能养活他们。”赵思思想了想说，“在我找到工作之前，还得麻烦你一段时间，等找到工作，我就去租个房子。” “为什么啊！”徐天一满脸不解，“为什么要这样辛苦自己呢？你也得为孩子想想。” “天一哥，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把什么都当做理所当然。”赵思思看着徐天一说，“我很羞愧，我曾经无忧无虑任性的生活，都是在吸别人的血汗。” “那你就来汇联上班，以你的本事，肯定什么都能干好，去哪个部门你自己挑。”徐天一愣了一下，“也别出去租房子，就在我家住着，孩子相互也能有个伴。” “不行，那样我还是在依靠别人，我想靠自己活着。”赵思思眼神无比坚定，“天一哥，你不用担心我，真遇到了迈不过去的坎，我还是会麻烦你的。” 徐天一看着赵思思，理解又不理解。 “你跟秦飞怎么谈的？”徐天一无奈地问，“孩子是他的，对吧。” “嗯，是他的。”赵思思点了点头，到这个时候没必要再藏着了，“他给我和孩子买了一套房子，什么都准备好了。” “这不，挺好的吗？”徐天一愣了愣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呢，就算你不想做他的女人，那这些也是他应该做的，他是孩子的父亲。” “天一哥，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孩子是我一个人自作主张留下来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没有资格要任何人负责。”赵思思说，“以后不要把我和秦飞扯在一起，他是他，我是我，不想干的。” “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赵思思起身走了，徐天一看着她消瘦的身影，默默叹息不止。 第452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清河市人民医院，秦飞在副院长办公室安静坐着，等丈母娘秦兰手术结束。 他回到清河哪都没去，第一时间来的这。 该面对的事情，还是要面对的，逃避不仅可耻，还没用。 “什么时候回来的？”秦兰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女婿，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挂好，坐到了他对面。 “刚回来。”秦飞笑了笑，“妈，不好意思，临海出了点事，我该早点回来的。” “这些先不谈。”秦兰神情严肃摆了摆手，“你就告诉我，你接下来怎么办？” “妈，我不会对不起雯雯。”秦飞愣了一下说，“也不能对不起金芝。” “呵呵，你的意思，是既要又要了？”秦兰气笑了，跟着毫不客气地嘲讽，“早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本事，生意做大了，觉得自己有本事了，可以三妻四妾了？” “妈，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秦飞说。 “那你是哪种人，你就是这么做的！”秦兰气呼呼说，“你这叫对得起雯雯？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雯雯生不了就生不了，家里没有皇位要继承，现在呢？” “妈，我好像说什么都是诡辩。”秦飞无奈说，“我没法解释，也不能要求你接受，但，对不起，我还是会坚持我的想法。” “行，你坚持你的，我不拦着，你爱找多少女人找多少，我管不着，离婚！”秦兰大手一挥，“必须离婚！” “不可能，妈，我不会跟雯雯离婚的。”秦飞无比坚定说，“我相信雯雯也不会同意。” “秦飞，你过分了。”秦兰冷冷说，“我绝不允许我女儿这么卑微地活着，你不离也得离！” “妈，对不起，这个没的商量。”秦飞还是摇头。 “行，你们都这个态度是吧，好，我给宋援朝打电话，让他跟你谈。”秦兰愤怒起身，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果真就给宋援朝打去了电话。 秦飞默默看着。 “宋援朝，你女儿现在给小三当丫鬟伺候人呢，你管不管！” “什么不明白，秦飞有了别人了，孩子都有了！” “接电话！” 秦兰满脸怒气看着秦飞，抬手递出电话。 “爸。”秦飞接过电话。 “到京州招待所来找我，现在。”电话那头宋援朝的声音沉重威严。 “好，我马上过去，大概五点多能到。”秦飞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爸让我去京州找他。”秦飞看着秦兰说，“妈，我过去了。” “你...”秦兰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不该这么横冲直撞地把事告诉丈夫，她很了解丈夫，他的怒火只会比她更旺盛，“你去吧！” 秦飞走后，秦兰左思右想，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她给宋雯雯学校打去了电话。 “雯雯，你赶紧打个车去京州招待所，秦飞过去了，你爸的脾气，俩人别打起来，我等会还有台手术，实在走不开。” “妈，爸怎么会知道的，你不是答应我暂时不跟爸说吗？秦飞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的，直接到的我这儿，你快去吧，别管那么多了。” 秦兰放下电话，心里沉沉的。 事实上，这么多天过去，她已经开始试着接受这件事。 事情听起来还是荒唐，但好像并没有真正伤害到谁，女儿自己觉得没什么，她何必这么纠结呢？ 秦飞赶到京州招待所，快六点了，许光明已经在招待所门口等着。 “许叔。” “小秦来了。”许光明笑笑迎了上来，领着他往里走，“宋书记正在和几个工程公司的老板吃饭，谈清河商业广场开发的事情，可能要很晚。” “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等，咱俩也喝点，认识这么久，还没喝过酒呢。” 秦飞点了点头，跟在许光明身后。 这一等果然等到了很晚，直到九点钟，许光明第四次去看结束没有，回来冲秦飞招了招手，说那边已经散场了。 他跟着许光明走出包厢，注意到大门口老丈人宋援朝正笑着和几个老板模样的人一一握手。 几个老板中，有个人他很熟悉，是郑泽明。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几个老板一一和宋援朝告别走出大门，宋援朝这才转身，朝秦飞这边走了过来。 “跟我来。”宋援朝扫了秦飞一眼，说完当先一步。 秦飞默默跟了上去。 俩人上了二楼，到了宋援朝的房间。 “你去临海发展，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我知道，你不想人家认为你是靠着当书记的老丈人才把生意做得那么成功，对吧。”进了房间，宋援朝也不坐，负手而立，表情严肃看着秦飞。 “爸...” “你先听我说。”秦飞刚要开口，却马上被宋援朝打断了，“你的事情，我不准备管，只要雯雯愿意，她不觉得委屈。” 宋援朝这话一出，秦飞彻底愣住，他已经做好了承受老丈人滔天怒火的准备，可等来的却是一场春风化雨。 “我是男人，跟你妈比起来，我更容易理解你。”宋援朝接着说，“在当下年轻人里，你无疑是很优秀的，喜欢你的姑娘多很正常，你已经比很多人要克制了，那个赵金芝，我知道你们的一些事情，如果不是雯雯抢先出现，你应该会跟她结婚。” 宋援朝此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甚至有些过于偏向了，好像完全没有站在自己的女儿角度去想。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终究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只要你们自己过得好，我跟你妈无所谓。” “有句话叫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妈她迟早也会想通的。” “怎么不说话？” 宋援朝突然问一句。 “爸，你不是让我听你说吗？”秦飞尴尬挠了挠头。 “我已经说这么多了。”宋援朝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你也别听我这么一说，就觉得自己可以放肆了，我的要求就一个，我的女儿不能受委屈，要是哪天雯雯跟我说她受欺负了，我不会客气的。” “爸，我明白。”秦飞说，他刚要继续说下去，门突然开了，宋雯雯气喘吁吁闯了进来。 第453章 老丈人变了 宋雯雯审视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流转，大口喘着气，额头满是细汗。 “雯雯，还没吃饭吧，我们都吃过了，下去陪你再吃点。”宋援朝笑了笑说。 “噢，好。”宋雯雯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走到秦飞身边，挽住了他的手。 到了餐厅，服务员说厨房已经下班，没办法做菜了。 宋援朝立刻便提议借用一下厨房，给自己的女儿做顿饭，服务员似是知道宋援朝的身份，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秦飞，你跟爸怎么说的？”宋雯雯扭头看着宋援朝步步生风的背影，感觉奇怪，爸爸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反常了。 “我啥都没说。”秦飞笑了笑，“爸心情好吧。” “这样吗？”宋雯雯皱了皱眉，秦飞的回答显然没能说服她。 宋援朝忙活了大约十五分钟，一碗热腾腾的青菜鸡蛋面摆在了宋雯雯面前。 “雯雯，很久没吃过爸做的饭了吧。”宋援朝满眼宠溺看着女儿说。 “谢谢爸。”宋雯雯说，拿起了筷子。 “你来，是不是你妈担心，爸会跟秦飞动手？”宋援朝说。 宋雯雯含着面条点了点头。 “呵呵，你妈这个人。”宋援朝笑出声来，“平时是她唱白脸，我唱红脸，这次她都红脸了，电话里那个气的，我就不能再火上浇油了，不然你们夹在中间得多难受。” “雯雯啊，你跟爸说，现在的生活，你满意吗，觉得幸福吗？” “爸，我很满意，很幸福。”宋雯雯放下筷子，表情无比认真。 “那就好。”宋援朝点了点头，“只要你觉得幸福，爸就幸福。” 秦飞在一旁愣是一句话不敢插，直到现在，他才确信老丈人是真的开明，不是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 “秦飞，还是那句话，你千万不可因为雯雯迁就你就放肆，明白吗？”宋援朝扭头看着秦飞说。 “明白，清楚。”秦飞说。 问题解决了，一家人许久未见，自有很多话要说，气氛很是轻松愉快。 “宋书记，平安建设的郑总回来了，想找您谈一谈。”许光明过来说。 “雯雯，你慢慢吃。秦飞，等会带雯雯去开个房间，明天上午我有空，咱们再好好聊聊，我先去忙。”宋援朝起身，说完便去了。 “秦飞，平安建设，是老郑的那个平安建设吗？”宋雯雯小声问。 “嗯，我之前看到他了。”秦飞点了点头。 俩人回到房间，洗过澡上床躺下，已经十点半。 “雯雯，你有没有感觉，爸变得不一样了？”秦飞问。 他仔细回忆这次来见老丈人的细节，无法确认是什么地方给了他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是实实在在的，并不缥缈。 好像，宋援朝身上那份岁月的沉重，不见了。 “没有吧，爸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吗，你是因为爸没有像妈一样生气，觉得奇怪吧。”宋雯雯说。 “也许吧。”秦飞不再去想这件事，坐直了身子，看着媳妇，表情郑重，“雯雯，有件事跟你说下。” 宋雯雯被他这副姿态弄得一下子警觉起来，犹疑对上他的目光，“不会是家里又要添人了吧？” “呃。”秦飞尬住，他不知道媳妇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是，要是赵思思哪天回心转意，家里还真要添人，一添就三口。 “你快说。”宋雯雯着急推了他一把。 “赵思思回来了。”秦飞说，“带着两个孩子。” 前半句话让宋雯雯心里一紧，后半句，直接让她的心一下子坠入深渊。 她呆在那里，仿佛秦飞的话有魔咒，将她彻底封印。 “雯雯，你怎么了？”秦飞很是心虚，将她抱进怀里。 “她和孩子人呢？”宋雯雯终于开口说话。 “在临海，她家里出事了.......”秦飞把临海最近发生的事全都跟宋雯雯说了一遍。 “她一个人在国外，把两个孩子带大，该有多辛苦啊！”宋雯雯突然难过起来，“现在家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时候跑回来干啥，她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 “雯雯，你不生气？”秦飞有些懵。 “我生气有用吗，能把那俩孩子塞到赵思思肚子里去吗？”宋雯雯无奈，“明天咱们回清河，你带金芝姐去临海，金芝姐和她关系好，能帮着劝劝她。” “不用吧，她性格就那样，我好说歹说都不行，不管她。”秦飞随性说。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她吃了那么多的苦，你怎么能这样！”宋雯雯瞪着秦飞，“金芝姐去不行，我再去，咱们家必须要把态度拿出来！” 这下换秦飞不会了，宋雯雯的反应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孩子，你必须负责，赵思思要是真不愿意跟金芝姐一样，那就随她，但孩子咱们不能不管。”宋雯雯一句话，把事情定了调。 “秦飞，已经三个了，不会再有了吧？”很快，宋雯雯恢复了一个女人该有的柔弱，靠在秦飞的肩膀上，声音有些淡淡的忧伤。 “没有了，绝不可能再有了。”秦飞肯定说，跟着一把将宋雯雯压到了身下，“你得加油了。” “什么加油？”宋雯雯娇羞着问。 “加油生个太子啊！”秦飞没皮没脸地开玩笑。 “真不要脸，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是吧。” “哼，还有更不要脸的......” 金善园，直到十一点多，三楼包厢才散场。 魏国雄和司真真一起将客人送走，却又返身回来了，司理理正在和玲子一起收拾残局。 “真真，你先去放洗澡水。”魏国雄宠溺摸了摸司真真的额头，后者犹豫了一下，在司理理疑惑的目光中走向她的闺房。 “玲子，你先下班吧，明天再收拾。“等玲子下了楼，司理理看着魏国雄，眼含怒气，“魏国雄，你要干什么？” “今天喝得有点多，在这睡一晚。”魏国雄眼含笑意，淡淡说。 司理理瞳孔地震，她知道魏国雄要干什么了。 第454章 不吃不喝 “你真不应该担心你妹妹。”魏国雄说，“她比你聪明太多，知道自己要什么，这样的人，到哪都不过的太差。” “那是你在欺骗她！”司理理冷冷说，“魏国雄，你简直就不是人，你答应过我，不会动她！” “我可没有动她，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我可没答应你要拦着她。”魏国雄笑着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妹，甚至比喜欢你还要喜欢，你为什么不试试和她一样呢，有我在，你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不能呢？” “你死了这条心吧。”司理理语气决绝，“真真她只是被你一时蒙蔽，她会醒过来的。” “我跟你打赌，现在就是我放她跟你走，她都不会走的。”魏国雄很是自信，“人一旦看过了顶层的风景，是不愿意回到底下去过普通人的日子的。” “赌什么？”司理理很想赌一把。 “这样吧，只要她愿意跟你走，那你今晚就可以带她走，我绝不拦着。”魏国雄看着司理理的眼睛说，“但如果你输了，你今晚就留在这儿，赌吗？” “你说话算话！”司理理心一横，斩钉截铁说。 “说话算话。”魏国雄一副享受游戏的表情。 司理理快步走进房间，冲到了卫生间，一把拽住了妹妹司真真。 “跟我走！” “去哪儿啊！” “离开这儿，离开临海，咱们回老家！” “不，我不走！” 司真真一把甩开司理理的手。 “司真真，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司理理怒不可遏，指着卫生间的镜子，“你现在没有尊严，没有廉耻，你看你自己啊，你像什么！” 相比于司理理癫狂的模样，司真真平静地如一潭死水。 “姐，这个问题你不是给过答案了吗？”司真真说，“我像一条狗。” “真真，魏国雄答应了，只要你现在跟我走，咱们俩就能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司理理紧紧抱住妹妹，声音颤抖，“咱们回家，回去好吗，再也不要来这儿了。” “姐，我说了，我不走。”司真真沉沉说。 “为什么！为什么啊真真，你到底怎么了啊！”司理理泪流满面，濒临破碎。 “姐，我没怎么，我就是想过好日子。”司真真说。 她知道姐姐在哭什么，可她认为自己没有错，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是人上人，这有什么错呢？ 在这一刻，她想起自己在红楼，给那些姑娘们当丫鬟，帮她们收拾房间，给她们跑腿送饭，听着她们的冷嘲热讽，默默忍受屈辱。 她曾经找过红姐，说自己也想像其他姑娘一样，却被拒绝了。 现在呢，她只不过是找到了一条捷径，姐姐却要她放弃，怎么可能呢？ 姐姐一定没有站在新葡京酒店的顶楼看过夜景，也没有喝过三千块一瓶的红酒，更不知道阿玛尼和路易斯威登。司真真在心里说。 司理理放弃了，她知道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甚至包括她自己，也没有意义了。 她走到床边，如行尸走肉一般躺了下来，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命运。 魏国雄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知道自己赢了，虽然这很没有悬念，不过还是令他感到一阵快意。 “国雄，水放好了，快来洗吧。”司真真的声音很温柔。 魏国雄一阵悸动，酒精在这一刻开始发挥效用，他快速泡了个澡，和司真真围着浴巾来到床边，司理理还是呆呆躺在那里。 司真真很清楚魏国雄要干什么，这是从澳门回来前他就同她说过的。 她坐到姐姐身边，开始帮她。 司理理无所谓配合不配合，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 到最后，司理理哭了，无声的流泪。 很快房间里姐妹俩人如案板上的肉摆在了魏国雄面前，他一把揭掉浴巾，上了床。 司真真很懂，跪着爬到了他跟前，软糯喊了一声‘国雄’。 司理理眼角的余光看见妹妹，完全就真的是一条狗。 再好的药人体都会产生耐药性，何况‘国雄’二字根本不是药，很快司真真就发现，无论她怎么呼唤，以往‘轻而易举’的家伙，怎么也举不起来了。 魏国雄很恼怒，他满怀希望地踏上征程，却在迈第一步的时候，就栽了个大跟头，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呵呵......哈哈。” 司理理先是冷冷的轻笑，后来变成了放肆的大笑，司真真停下了她的动作，魏国雄的脸色愈发阴沉。 “滚！” 他狠狠地对着司理理的脸抽了一巴掌，跟着也给了司真真一脚，“都给我滚！” 秦飞从离开到回到临海，只过去了三天，不过这三天，临海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和黄河路只隔着一条街的徐汇路，一家高端会所装修刚动工就早早把招牌挂出来了，叫天上人间。 临海日报关于红楼案出了一篇报道，其中用于描述赵思思父亲的词汇是‘公权私用，贪污索贿，目无法纪’等等，虽然最后的处理结果并未公布，但俨然可以想象了。 秦飞这次回来，按照宋雯雯的意思，把赵金芝带上了。 俩人刚回到西康路23号，胡倩倩对秦飞说，“飞哥，金善园的领班玲子这两天来好几次了，说要你回来以后马上去金善园一趟。” “出什么事了？”秦飞问。 “没说。”胡倩倩摇了摇头，“不过看她的样子，真的挺着急的。” “你去吧。”赵金芝想了想说，“我自己给天一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去见思思，你一起去的话，也不太好。” 秦飞点了点头，换了身衣服，朝金善园去了。 到了金善园正是饭点，人很多很吵，玲子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秦飞。 “飞总，你赶快去看看老板娘，她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玲子焦急说，“就在三楼。” “咋回事？”秦飞皱了皱眉，司理理不该是这么耍性子闹绝食的人才对。 “前两天...”玲子拉着秦飞到了拐角，“魏总带着老板娘妹妹一起过来了，是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老板娘第二天开始就不吃不喝了。” “行，我上去看看。”秦飞按下心中疑虑，朝三楼去了。 第455章 活着才有希望 秦飞缓缓推开门，入目的是一幅画。 窗帘拉开一条缝，阳光斜着射入，可以看见光的路径界限分明地将整个房间分成了两半，一半阳光，一半昏暗。 司理理蜷缩在昏暗的床头，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长发凌乱地散落，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一切组合出一种美，艺术家最迷恋的那种破碎的美。 她像是丢了魂的异乡人，更像被打落人间折了翅膀的天使。 不知为什么，秦飞感到一阵难过，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轻声问，他离近了才注意到一个细节，司理理右边脸颊有个清晰的掌印，打她的那个人肯定是用了全力，否则不会过去两天了，痕迹还在。 那个人，无疑是魏国雄。 可以他对司理理的了解，这种伤害并不能使她崩溃。 “你来了。”司理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看着秦飞，轻轻笑了笑。 “玲子说你两天不吃不喝。”秦飞看着她的眼睛，“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真真。”司理理轻轻念出了妹妹的名字，空洞的眼神涌现出无尽的悲伤，“真真小时候，特别爱面子，臭美，我妈把我的穿小了的衣服给她穿，她怎么都不愿意，又是哭啊又是闹的，后来我妈买衣服，都是按照她的尺寸买，我穿她剩下的......” 司理理在倾诉，淡淡的说着妹妹小时候的事情，秦飞认真听着，猜到了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真真果然背叛了，背叛了她的姐姐，也背叛了她自己。 出淤泥而不染，对一个懵懂的姑娘来说还是太难了，魏国雄有一万种方法摧毁占领她的精神。 司理理碎碎念了很久，久到最后，她嗓子沙哑到说不出话来。 秦飞下楼，端来玲子一直备着的清粥。 “张嘴。”秦飞下命令式地说。 司理理看着秦飞，眼角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机会救回你妹妹，你怕什么，魏国雄算个鸟，老子早晚整死他！”秦飞大声说。 司理理浅浅地张口。 喂完一碗粥，秦飞让司理理躺下，给她盖好了薄毯。 “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记住了，敌人越是嚣张，你越是要好好活着......” “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恢复了一些气力的司理理用祈求地眼神看着秦飞说。 “嗯。”秦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谢谢。”司理理道了声谢，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在此刻终于感受到了安宁和温暖，尽管是一个她不可能占有的男人给的。 当司理理响起轻轻的鼾声，秦飞起身离去。 玲子在二楼楼梯口等着他。 “睡了，别打扰她，我明天再过来一趟。”秦飞说。 “飞总，真是感谢，你不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玲子说。 “没事。”秦飞摆摆手正要走，玲子拉住了他。 “飞总，其实，我们老板娘真的很可怜。”玲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下去，“她家里父母都不在了，就这么一个妹妹，还...哎，飞总，你懂我的意思吗？可以的话，你多帮帮她。” “你对你们老板娘是真好。”秦飞说，“我会尽我所能。” “是老板娘对我们好，金善园没有一个人不念她的好的，她看着不好说话，实际什么地方都替我们想的。”玲子说。 徐天一接到赵金芝的电话立刻就赶到了西康路23号，接上了赵金芝。 “秦飞呢？”徐天一问。 “去金善园了。”赵金芝说，“你说思思在找工作，你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嗯，早上出去面试了。”徐天一点了点头，“估计要到晚上才回来，我现在带你去我家，你就在那等她，我等会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没事，你忙你的。”赵金芝说，“思思她爸妈，处理结果出来了吗？” “嗯，她爸判了十五年，她妈三年。”徐天一说。 赵金芝不再说话，止不住地难过，她一想到赵思思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带大两个孩子，更难过了，换做是她自己，她觉得她做不到。 到了徐天一家，看过两个孩子，赵金芝心里的难过从眼角涌了出来。 “你怎么了？”陈韵很是奇怪赵金芝为什么会哭，她听丈夫说这是思思的朋友。 “没事，不好意思。”赵金芝擦了擦眼泪，“思思她，把孩子带的真好。” “是，这丫头，真是让人想不到，以前那么娇气的一个人。”陈韵感慨说，“她回来的时候，背着一个包，比她人都大，我当时都吓到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真是这样。” 陈韵陪着赵金芝在一楼客厅等，她注意到赵金芝微微隆起的小腹，“你也怀孕了？” “嗯，三个多月了。”赵金芝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要多注意，孩子没坐稳。”陈韵分享着过来人的经验，“你跟思思是怎么认识的？” “她之前在安州罐头厂当研究员......” 俩人一边聊天一边等，直到傍晚六点钟，赵思思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金芝姐？”赵思思看到赵金芝很是意外，随后惊喜地奔到她跟前，“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问，回来也不跟我讲一声，亏我还觉得我俩是姐妹。”赵金芝责怪着说。 “你们俩慢慢聊，七点钟开饭。”陈韵起身，“我去看看孩子。” “金芝姐，去我房间说。”赵思思拉着赵金芝到了二楼房间，关上门，她看着赵金芝犹豫着问，“金芝姐，你，你怀孕了？” “嗯。”赵金芝点了点头。 “是秦飞的？”赵思思又问。 “还能是谁的。”赵金芝无奈笑了笑说，“我这辈子算是栽他手上了，也找不了别人。” 赵思思微微皱眉，表情变得古怪，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456章 只能是咱们的 “你是说，宋雯雯不介意你的存在，还照顾你给你煲汤做饭？”赵思思十分惊讶，“她怎么想的，我不理解。” “不止是我，还有小何。”赵金芝说，“雯雯在清河买了个房子，那是我们共同的家。” “我跟小何除了没有名分，其他都跟雯雯一样。” “当然还是有点区别的，在家是雯雯说了算，她是大姐。” “雯雯想的很简单，她觉得我跟小何和她一样，没办法去接受秦飞以外的男人。” 赵思思张大嘴巴，还是难以置信。 “宋雯雯，她，她，这么大度？”赵思思说，“就一点也不吃醋？” “那我想肯定是吃的，不过大家都清楚，谁也不能取代雯雯在秦飞心里的位置，她也知道。”赵金芝说，“雯雯真的很好，换做是我，做不到她这样的。” “是很好，可你们不都便宜了秦飞吗？”赵思思忍不住撅起嘴，“他凭什么啊，皇帝啊，还整出三宫六院来了。” “你换个角度想想呢，是我们离不开秦飞，不是秦飞离不开我们，以他如今的身份，他要是想要女人，多的是。”赵金芝想了想跟着说，“他这人责任感太重。” 赵思思听出赵金芝这话背后的意思，淡淡说，“我可不需要他负责。” “嗯，这是你的自由，我跟小何是因为喜欢秦飞才这样，你要是不喜欢他，当然不需要跟我们一样。”赵金芝说，“不过孩子总归是秦飞的，你不能不让他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金芝姐，你来不是看我，是当说客的？”赵思思打量着赵金芝问。 “首要是来看你。”赵金芝握住她的手，“其次，我不想你太辛苦，你就当秦飞给你的那些，是孩子的抚养费。” “我不要，要了，我只会继续跟他不清不楚，我能靠自己养活两个孩子。”赵思思从重逢赵金芝的欢快重新变得坚韧，“金芝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找工作挣钱不难的。” “思思，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养活两个孩子没问题，可是你怎么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工作呢？”赵金芝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也是赵思思最近在烦恼的问题，她找工作不难，可两个孩子放心不下。 “我可以请个阿姨。”赵思思说，“金芝姐，这事不用再讨论了，我是不会要秦飞一分钱的。” 赵金芝看着她，知道现在就是说出花来也没用，只得再找机会。 “今晚我不走，咱们好好说说话。”赵金芝说。 “好。”赵思思答应下来。 清河市，静雅饭店。 这家饭店是郑泽明在妻子周慧要求下开的，周慧说她不能整天扑在孩子身上，要有自己的事情可做，于是就有了静雅饭店。 郑泽明没对这家周慧用来打发时间每天去逛一逛过个老板瘾的饭店抱什么希望，别亏太多钱就行了。 他没料到，周慧只是每天晚上闭店前去逛一逛，竟然还把静雅做的有声有色，生意越来越好。 逐渐的，他生意上的宴请，也都放到了自家饭店。 他从京州赶回来，连家都没回，直接到的静雅，三楼包厢里已经有人在等他。 “老郑，你速度可真快，油门都给你踩油箱里了吧。”一进包厢，张亮便起身笑着打趣。 “你张总在等我，我能不快吗？”郑泽明笑笑说，看着张亮身边的男人觉得有些眼熟，男人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他是个狠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狠人。 “我来介绍下。”张亮指了指他身边的男人，“这位是秦辉，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合作伙伴，阿辉，这位是平安建设的郑总，我跟你说过的。” “郑总好。”秦辉起身不卑不亢打了声招呼。 郑泽明如梦初醒，瞳孔巨变。 秦辉，那不是秦飞的二哥吗？ “郑总，看我有些眼熟是吧。”秦辉笑了出来，“没错，秦飞是我弟弟。” 郑泽明微微点头，坐了下来，心情开始变得无比的复杂。 他和秦飞的关系从老婆曹梨花走后就不复从前，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也有心理准备，反正他现在也不需要靠谁。 不过哪怕他和秦飞再也做不了朋友，做敌人他是万万不希望的。 和张亮合作，是他被逼无奈，尚且留有获得理解的余地，但秦辉的加入，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老郑，咱们都知道秦飞聪明，阿辉是他哥，一点也不比他差，这两年帮了我很多，你以后会知道的，什么事交给他，都能解决。”张亮笑着夸赞，他这话并不是人抬人，而是秦辉确实让他感到意外。 原本他把秦辉纳入自己麾下，是存着恶心一下秦飞的心思，但秦辉渐渐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手段，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石林镇的几个场子自打交给他，就没出过什么意外，放出去的印子钱没有一笔坏账。 有个老油子实在是还不上钱，家徒四壁连床板都被他拆了拿去换钱，就是这样，秦辉还是从他身上榨出来了一笔油水。 老油子有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儿，才拿了彩礼许了人家，秦辉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反正老油子把女儿骗出去给卖了，卖的钱一刻不敢耽误到送到了秦辉手里。 “看得出来，秦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人。”郑泽明敷衍说。 “郑总，你和亮哥一样，叫我阿辉就行，往后有事您说话，上刀山下火海，我秦辉不会皱一下眉头！”秦辉端起酒杯起身，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郑泽明尴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老郑，清河商业广场，拿下没有？”张亮含笑问。 “宋书记还在考虑。”郑泽明夹了一口菜，“具体结果还要等半个月，到时候会在会上公布结果。” “老郑，你可以着手准备了。”张亮胸有成竹笑了笑，“放心吧，这工程只会是咱们的。” “清河市第一个商业广场，这可是咱们清河所有人的脸面，咱们必须要把它做好！” 第457章 项目拿下 清河市机关大楼，郑泽明端正坐在会议室，等待着宋援朝的接见。 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从商人逐利的角度出发，清河商业广场这个项目不止是个能挣钱的好项目，更为关键的，是能打造口碑，让更多人知道平安建设不再是那个从小县城走出去的草台班子，而是真正专业的一流工程队伍。 可是从个人情感的角度出发，他很希望宋援朝叫他过来，是要对他表示遗憾。 想想前天见到的秦辉，秦飞的二哥，这种希望也就越强烈。 事情正在朝着越来越复杂的方向发展，他很害怕自己无法面对秦飞的那一天。 “郑老板，久等了。”会议室的门开了，宋援朝微笑着走了进来。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宋书记您太客气了。”郑泽明连忙起身。 客套几句之后，俩人坐了下来。 “郑老板，你的平安建设，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施工经验，都是最优秀的，你们的投标方案最经济，同时效率又最高，市领导班子开会讨论了两天，最终选择了你们平安建设。”宋援朝开门见山，笑着说，“清河商业广场是咱们清河市的第一个商业项目，对清河的未来发展还有招商引资等等都非常重要，同时对你们平安建设来说，这样一个大工程，干好了，那可就是一块千年不腐，万年不坏，人人都能看见的活招牌。” 郑泽明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笑着，但宋援朝很容易就看出来，这笑容很敷衍，并不真诚。 “郑老板，你听到这个消息好像不高兴？”宋援朝微笑着问，“是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 “宋书记，没有困难，我们平安建设一定不会辜负领导们的期望，保质保量完成任务！”郑泽明起身郑重说。 “我相信，平安建设经手的项目到现在没出过问题，各方反应都很好，我相信你郑老板是有这个能力的。”宋援朝继续笑着说，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郑老板，你跟我女婿秦飞是朋友，对吧。” “是。”郑泽明愣了一下点头，“我能有今天，全都托小秦的福，可以说，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在老家种地。” “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顾虑，就是秦飞？”宋援朝微微皱眉问。 “不是不是。”郑泽明连连摆手，讪笑着说，“宋书记，这么重的担子交到我身上，我还是有压力的。” “呵呵，不要有压力，放心大胆的干。”宋援朝说，“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直接找我。” “行，有宋书记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在这给您立个军令状，一定按期完成任务！”郑泽明郑重承诺。 走出机关大楼，郑泽明坐进车里，点了一根烟。 清河商业广场的项目拿下了，也印证了张亮的那句话，‘这个项目只能是咱们的’，这让他心里感到些许不安。 张亮怎么会那么确定？宋书记难道......郑泽明不敢往下想了。 不管那么多了，工程保质保量，施工合法合规，那就什么都不会错。郑泽明心里对自己说。 要不要给秦飞打个电话先说一下情况呢？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放弃，他和秦飞，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可以无话不说了。 赵金芝在临海待了三天，无奈回了清河。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动赵思思。 赵思思已经铁了心要跟秦飞彻底划清界限，对此秦飞选择了默认，除此之外他也没别的办法。 大学生找工作很简单，赵思思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老本行，临海国营食品厂研发员。 可是在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食品厂不知从哪儿知道了她的情况，又将她婉拒了。 挫败感如狂风骤雨席卷了她，她清楚，她现在是不可能进入国营单位了。 最终赵思思凭借流利的英语在一家外企驻临海办事处找到了一份翻译员的工作，薪资待遇等等她都十分满意。 “天一哥，嫂子，我找到工作了。”晚饭后，赵思思说，“在一家外企当翻译，薪资各方面都不错，我也找好了房子，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明天我就搬出去了。” “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们了。” “这么快？”徐天一皱眉，“你才找的工作，总得先适应适应，就住在这里不行吗？陈韵还能帮你看看孩子，你出去租房子，孩子怎么办？” “是啊思思，天一说的没错，你别这么着急，安心在这住着就是，先适应适应。”陈韵附和说。 “我还有三天才办入职，等搬过去之后，我就去找个阿姨帮忙带孩子。”赵思思淡淡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还有孩子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赵思思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不安分的跳动姑娘，她变得成熟内敛，温柔坚韧。 徐天一夫妇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看向赵思思。 “思思，我知道拦不住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徐天一沉沉说，“要是你遇到了麻烦，一定要跟我说。” “嗯，我答应。”赵思思点了点头。 “思思，你跟你哥联系没有，他什么时候回来？”陈韵突然想到这问。 “没有，他太忙了，还是不要联系他，对他也不好。”赵思思说。 从她回来，她就没想过联系哥哥。 母亲出事前只给她打了电话，就已经表明不想家里的事影响到哥哥的前程。 两天后，赵思思四处奔忙，终于是将搬家和找阿姨这两件事给彻底办好了。 阿姨是安州人，刚过四十，很是淳朴善良的一个大姐，赵思思在众多阿姨中一眼就相中了她。 “琳达，你好，欢迎你加入梦特娇！” 琳达是赵思思的英文名。 梦特娇驻临海办事处，赵思思一进门，一场在她看来有些过于小题大做的迎新仪式已经在等着她，同事们聚在一起，准备了鲜花和蛋糕。 “谢谢大家！”赵思思对着同事们鞠躬致谢。 她心中有潮水在涌，像是颠沛流离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家的方向。 第458章 一壶茶钱 徐汇路的天上人间经过紧锣密鼓地装修施工，终于赶在冬至的前一天开门营业。 和一般店面开张大吉不同的是，天上人间开业当天，并没有大张旗鼓，人山人海，甚至连个简单的仪式都没有。 过往的人们只知道，徐汇路上多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门头，门楼的两根立柱是汉白玉雕的，透过旋转玻璃门可以窥见里面金碧辉煌流光溢彩的装潢。 光是看上去，就让人望而却步。 这种地方，可不是一般老百姓消费的起的。 “乖乖，这装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一样，干嘛不直接镀个金，那多奢华！”站在天上人间门口，徐天一打趣着说。 “你声音也不知道小点，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人家还以为咱们来砸场子的。”秦飞吐槽。 “怕什么，咱是来消费的，顾客就是上帝！”徐天一撇了撇嘴，搂过秦飞，大步迈入。 “欢迎光临天上人间！” 俩人刚一进门，便有两个穿着紧致旗袍身段妖娆的姑娘迎了上来，鞠躬问好。 “两位先生里面请！” 在两位姑娘的引导下，俩人穿过大堂，又穿过两道巨大屏风组成的隔断，进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如果说，方才那富丽堂皇的大堂是大俗，那么眼前这个大厅就是大雅。 一道道山水屏风隔出一个个隔间，仿古的装修陈设很是雅致，大厅中间有一座圆形的木质舞台，舞台上一个穿着旗袍很有古典气质的姑娘正在素手弹琴，琴声悠扬而婉转。 有钱人真会玩啊！秦飞心底暗暗咂舌。 俩人在隔间的榻榻米盘腿坐了下来，很快一个姑娘端着一个托盘坐到了俩人中间，开始泡茶。 秦飞一直认为艺术就是给一小撮吃饱了撑的人欣赏的，比如他眼前的美女正在展示的茶道。 美女的动作如云卷云舒般轻盈，时间在悠扬的琴声中缓缓流逝，压抑着凡夫俗子的不耐烦。 这样会让茶更好喝吗？不，只会让茶更贵！ 茶道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纤纤素手分别把两杯茶端到了俩人跟前，随后便恬静地坐在那里，维持着岁月静好的表情。 “你们这儿只卖茶？”秦飞抿了一口茶问。 “嗯，有点心的，都是从苏州那边请来的师傅现做的，您需要吗？”美女浅笑着说，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别的服务没有？”秦飞跟着又问。 他这话一出口，徐天一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先生，您没事吧。”美女如临大敌，仿佛徐天一被呛到是她泡的茶有问题，立刻露出一副关切表情，伸手去拍徐天一的后背。 “没事没事。”徐天一摆了摆手，推开美女的手，拒绝了美人恩。 “先生，您需要什么服务呢？”美女眨着眼睛看向秦飞，表情单纯而又无辜。 “行吧，算我没问。”秦飞感到一丝尴尬，顿了顿指着茶几说，“这一壶茶，多少钱？” “188。”美女淡淡回答，仿佛一个馒头一毛钱一样那样平静。 “多少？”徐天一惊呆，“就这一壶茶，188？你们咋不出去抢！” “别人188，飞总和徐总来，免费。”司真真突然出现，浅浅笑着说，“我是这儿的负责人，我叫司真真。” “真姐。”美女见到司真真，眼里露出一丝敬畏，站起身来。 “你出去吧，飞总和徐总是贵客，我亲自来服务。”说完，司真真果然走到美女的位置坐了下来，伸手拎起茶壶，给秦飞和徐天一分别添茶。 事实上，司真真不用自我介绍，秦飞从她身上一眼就看出了司理理的影子，眉眼间和司理理一样的婉约，还多了妩媚。 秦飞打量了一眼司真真，笑笑没说话。 徐天一目光则是在俩人间流转，他很清楚，这个叫司真真的姑娘，不是冲他来的。 娘的，怎么是个美女都跟秦飞有一腿！他暗暗吐槽。 “飞总。”司真真果然把目光投向秦飞，“你我是第一次见面，但想必，都已经听过对方不少故事了。” “确实。”秦飞并不避讳点了点头，“你姐跟我说过很多你的事情，今日一见，可是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司真真是在明知故问。 “司理理的妹妹，善良，会照顾翅膀受伤的燕子，会从家里带吃的给穷的吃不起饭的同学，有理想，她说她这辈子的梦想是当一个医生，救死扶伤......” “够了。”司真真压抑着声音打断了秦飞，“飞总，您今天来，不会是像我那个没用的姐姐一样，伤春悲秋的吧。” “那当然不是，我是对天上人间好奇，来体验一下的。”秦飞笑着摇了摇头，“别说你姐有用没用，你是最没资格评价她的人。” 这时候，徐天一的心里已经震撼的无以复加，金善园的老板娘什么时候有个妹妹了，他怎么不知道？ 而且听俩人的对话，姐妹之间已经反目成仇，秦飞夹在中间，这都什么跟什么？ “飞总，那你就有资格了？”司真真冷笑一声，“我姐喜欢你，你呢，你能给她什么？什么也给不了吧。” 金善园的老板娘司理理喜欢秦飞？黄河路无数男人都魂牵梦绕的一枝花，竟然对秦飞芳心暗许？ 徐天一心中一颗惊雷炸响，他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嫉妒。 秦飞啊秦飞，你这辈子迟早得败在女人身上！ “呵呵，你这是在替你姐打抱不平？”秦飞忍不住笑出声来，“真要打抱不平，那也得司理理的亲妹妹过来，你是吗？” “你！”司真真终究还是太嫩，维持不住云淡风轻而破了防，“早就听说飞总伶牙俐齿，嘴上从不吃亏，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 “二位慢慢享用，所有消费天上人间请了。”司真真起身，十分大方说。 “不用，我秦飞还没穷到付不起一壶茶钱。”秦飞笑笑，跟着说，“小姑娘，别以为自己现在这样很酷很潇洒，有些东西看似是馈赠，其实你早已付出了自己无法想象的代价。” 司真真最后看了秦飞一眼，转身走了。 第459章 打死也不搬 “爸，我有事要跟你说......” “找你周阿姨。” 郑泽明敷衍了女儿郑玲玲一句，头也不回出了家门。 自从接下清河商业广场这个项目，他把公司全部的资源以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其中。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赶到公司，秦辉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 “郑总，你看着没休息好，是遇到麻烦了吧。”秦辉说。 “没啥事，小问题。”郑泽明扯了扯嘴角。 自打接下商业广场这个项目，他就做好了让张亮秦辉这帮人少干预的打算。 这帮人做事不讲规矩，不讲人情，甚至不讲法律。 事实上，他确实遇到麻烦了。 商业广场项目总用地一百多亩，选址就在清河老街，涉及两个居民区五百多户的拆迁赔偿，这是一个极其庞杂的工作量。 现在他什么都准备好了，材料工人设备，就等着所有人全部搬走开始动工，但依旧有二十多户结成一个小团体，喊着保卫家园，誓死不搬的口号。 宋援朝很有前瞻性地成立了拆迁工作小组，但面对这种情况作用十分有限，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的困境客观存在。 “郑总，你还是不把亮哥和我当一家人啊。”秦辉叹息着笑，“那二十多户钉子户，就那么难办？” “秦辉，我等会就去见宋书记，商讨一个办法，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郑泽明说。 “宋书记不会等你去了才知道这件事，现在迟迟解决不了说明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秦辉表情很是自信，淡淡笑着说，“那些人不愿意搬，是嫌钱少，解决也很简单，多给钱就行了，但政府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多给了他们，那剩下的还是会来闹的，人啊，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 “郑总，交给我来处理，三天，三天那些人要是还没搬，我秦辉把名字倒过来写。” 郑泽明表情沉了下去，秦辉方才说的都是实情，他没法反驳。 “交给你可以，你得跟我保证，不能闹出事来，别搞打打杀杀那一套。”郑泽明犹豫再三，做出了决定。 “放心，我是守法老百姓，不会乱来的。”秦辉笑了笑，“那郑总，我就去准备了。” “嗯。”郑泽明点了点头。 程美玲刚刚买菜回来，一进门便跺起了脚，太 今天下了一场小雨，气温骤降。 “捂捂手。”雷宝走向妻子，递给她温热的茶杯，“这房子太老了，没有暖气，又没法生炉子，我等会出去买几个暖水袋。” 他们的房子买在清河老街，因为要建商业广场面临拆迁，拆迁公告一出来，雷宝第一个就去报了名，也是第一个搬走的。 “嗯嗯，你待会回家一趟，我记得客厅柜子里有一个，收拾的时候没拿。”程美玲说。 “干啥，为了一盘醋专门包一顿饺子啊，省那点钱。”雷宝笑。 “那点钱不是钱啊，过日子不就是省出来的。”程美玲白了丈夫一眼，“对了，去老陈那里买两斤猪头肉，一半肥一半瘦。多买一斤瘦的给吴姐，跟她说我明天去看她。” “知道了，你歇着吧，秀秀在写作业，待会进去给她换杯热水。”雷宝嘱咐了一声出门。 和程美玲结婚以后，他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相比于以前在安州罐头厂，现如今在抱抱乳业当厂长，他要清闲的多。 杨月生完孩子以后重新回到厂里，孙胖子则当起了奶爸，在家照顾孩子去了。 有能干聪明的杨月在，名义上他是厂长，真正需要他负责的工作并不多，他就像个镇山石被摆在厂里一样。 他并不觉得这是杨月在架空他什么的，而是杨月在秦飞的授意下，多给他陪老婆孩子的时间。 “老陈，来两斤猪头肉，一半肥一半瘦。” “老雷，有日子不见了。”老陈笑笑说，只是这笑容有些惨淡。 “怎么了这是，你新店位置找好了没有？”雷宝说，“还不准备搬？” “搬，我搬个屁！”老陈把手中的菜刀猛地斩在案板上，“老雷，你说哪有这个道理，我这是做生意的铺子，怎么能跟人家房子一样算钱呢？” “这补偿的钱我到哪儿去能再买个铺子，我跟他们说，你们不赔偿也可以，等那个什么广场建好了，再给我一个铺子就行，一样大，不，哪怕小一点也可以啊，反正我是小本生意，要不了那么大的地方。” “人家咋说，要我补足差价，就这么一句话给我，你拆我一个铺子还我一个铺子，天经地义吗不是，我为什么还要掏钱！” “我搬他姥姥我搬，反正不给我解决问题，我打死也不搬！”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们是商铺，不能跟民房一个补偿标准。”雷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向上反应，商量出一个办法出来，你这么搞对抗也不行。” “老雷，关键是反应了没用啊，没人管我啊！”老陈愤愤说，“我写了好几份申诉信，让拆迁工作组的人交上去，到现在都没个回信......” 雷宝听完老陈的一肚子怨气，拎着切好的猪头肉往曾经的家走，他刚到楼下，就听见楼上传来哭天喊地的动静。 “杀人了啊，我滴天娘啊，你们干什么啊......” “你喊什么喊，我们对你干什么了吗？” 一个社会青年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裤衩，四仰八叉坐在沙发上，洋洋得意。 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站在一旁哭泣，哭天抹泪。 雷宝站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女人他认识，叫吴敏，丈夫早年在厂里出意外走了，儿子长大接了班，没成想也因为意外走了，命运狠狠地折磨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没搬的时候，楼上楼下住着，程美玲和她关系十分要好，俩人没事就会串门。 “你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雷宝怒不可遏冲了进去，指着青年大声质问。 第460章 雷宝出事 “你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 沙发上的青年明显一愣，上下打量着雷宝，表情逐渐变得凶狠，“你特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问老子是谁，老子是谁关你吊事！” “你跟谁俩老子呢！”雷宝火蹭地一下上来，上前用空着的左手一把拽住青年的胳膊像是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猛地朝门口方向推去，“滚蛋，跑这耍流氓！” 小青年被推的直直后退，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行，你够硬，有种别跑，在这给我等着！”青年骂骂咧咧，冲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衣服跑了。 雷宝看了一眼还在哭的吴敏，将妻子要他给她带的猪头肉递了过去，“美玲叫我给你带的，她讲明天过来看你。” “谢，谢谢。”吴敏接过猪头肉，坐到沙发上，缓缓止住了哭泣。 “这是怎么一回事？”雷宝问。 “不知道，今早起来就有人敲门，我一开门他就冲了进来，要我赶快搬，我说我不搬，他就赖着不走了，把这当自家一样。”吴敏期期艾艾说。 “吴姐，还是搬吧，建广场对咱们清河是好事，你一个人这么熬着，没用的。”雷宝叹息着说。 吴敏坚持不搬的理由不是因为赔偿，而是她不想搬。 她这辈子，丈夫和儿子先后离她而去，现如今这房子是她最后的念想。 “老雷，我搬。”吴敏不知是被刚才的阵仗吓到了还是怎么，“我明天就搬。” “嗯，等分了房子以后，烧点纸钱，跟家里人讲讲新家在什么地方，一样的。”老雷说。 “哎，我这辈子命怎么这么苦啊......”吴敏又哭将起来。 雷宝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准备走，又怕那个青年待会回来继续找麻烦，想了想到了楼下。 他没等一会儿，一帮人乌泱泱地过来了，手里都有家伙，木棒铁锤不一而足。 “辉哥，就是这老小子！”被推了一把的青年指着雷宝，愤愤说。 秦辉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身后的七八个人朝着雷宝一拥而上。 楼下闹出的动静很大，没搬的十来户人家听到响动纷纷出来看，吴敏也在其中。 当她看到被打的是雷宝的时候，她鼓起勇气冲了上去。 “别打了啊，我搬，我马上就搬，别打了啊！” 听到吴敏这么喊，秦辉喊了一声，“停，都住手！” 人群散去，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雷宝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们都看到了吧。”秦辉凌冽目光扫了一圈跟着说，“我没功夫陪你们慢慢玩，明天还有喊着不搬的，都是这个下场！” 说完这句话，秦辉摆了摆手，领着一众兄弟扬长而去。 “老雷，你怎么样！”吴敏冲到雷宝身边，吓得不敢伸手去扶他。 雷宝张了张嘴，却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程美玲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像一座蜡像摆在那里。 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土地老爷，求求你们保佑老雷......程美玲在心里不断地祈祷，向每一位她知道的神仙祈祷雷宝不要有事。 她这辈子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了，雷宝也是一样，两个苦命的人走到一起才刚刚尝到一点甜，老天爷就要开始折磨他们吗？ “程姐，雷大哥怎么样了！”宋雯雯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宋老师，不，不知道，还，还在里面。”程美玲看着宋雯雯，整个人都在发抖。 “雷大哥肯定没事的。”宋雯雯抱住程美玲，“程姐，不怕，雷大哥这么好的人，不会有事的。” 在来医院之前，她已经给秦飞打了电话，告诉他雷宝出了事。 “你怎么向我保证的，啊！”办公室里，郑泽明对着秦辉咆哮，张亮也在，“不要闹事，不要闹事，我跟你那么强调，你还是闹出这么大的事来，现在怎么收场，你告诉我！” “郑总，你急什么？”秦辉淡淡笑了笑，“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嘛，所有没搬的，都没敢等过夜，全都搬走了，就连那个总是提着刀喊打喊杀的卖肉老陈也搬了。” “我说的是这个吗，我是问你，那个被打伤的人怎么办，万一出人命怎么办，宋书记知道这事怎么办！”郑泽明继续咆哮。 “老郑，你太激动了。”张亮点了根烟，塞到郑泽明嘴里，“抽根烟冷静一下。” “你叫我怎么冷静啊，张总！”郑泽明实在冷静不下来，“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人命关天啊！非要闹成这样吗！” “郑总，一条人命而已，事很大吗？”秦辉有些耐不住性子，点了根烟十分轻佻说，“就算出了人命，自会有人去抗这个雷，你我还有亮哥，一点事都不会有。” 郑泽明吸了一口烟，却没有吐出来，目光在张亮和秦辉身上流转。 “老郑，这些脏活累活你就不要管了，去准备安排工人和设备进场，准备动工吧。”张亮起身走到郑泽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郑泽明吐了一口气，方才没有吐出来的烟雾随之而出，他沧桑而沉重的脸，变得朦胧。 “叮铃铃！叮铃铃！” 此刻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郑泽明起身去接，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宋援朝的声音。 “宋书记。” “郑泽明，你怎么能这么干，目无法纪！”宋援朝愤怒的声音很大，张亮和秦辉都听到了。 “宋书记，这个事情......” “你不要解释，你现在马上给我去医院，安抚伤者家属，做好善后工作！” “好，我马上派人过去......” “什么派人，你没听懂我的话吗，你亲自去！” “明白，宋书记，我现在就过去，有什么情况我随时向您汇报。” 挂断电话，郑泽明看向张亮，“宋书记让我现在去医院。” “老郑啊，你懂了吗？”张亮眼含深意笑了笑，“坏人阿辉已经帮忙做了，现在到做好人的时候了。” 郑泽明知道张亮说这话绝不是字面上想要表达的那么简单，他仔细想了想，一时没想明白，顾不得许多，到财务那里取了两万现金带着，直奔医院去了。 第461章 对亲弟弟的仇恨 郑泽明是到了医院，看到宋雯雯和程美玲，才知道被打的那个人是雷宝。 方才平静下来的心，再次翻江倒海。 “郑大哥，你来了。”宋雯雯抬头向郑泽明致意。 魂不守舍的程美玲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郑泽明站在原地，他忽然意识到，俩人还不知道雷宝被打跟他是有关系的，都认为他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 这一刻，愧疚和不安在他的心里肆虐。 “小宋，美玲，老雷他怎么样了？”郑泽明问。 “还在里面手术。”宋雯雯说，她紧紧抱着程美玲。 郑泽明点了点头，到俩人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中’的灯一直亮着，就好像一柄达摩利斯之剑悬在那里。 孙胖子夫妇周立本夫妇还有何帆到了，他们没有问什么，几个女人默默坐到了程美玲身边，孙胖子和周立本向郑泽明点头致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气氛无比地沉闷压抑。 “嫂子，我哥来了。”杨月拉了宋雯雯一把，轻声说。 所有人不约而同都站了起来，包括程美玲，她心里感觉踏实了不少。 宋雯雯起身走到秦飞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手术多久了？”秦飞看着媳妇问。 “快五个小时了。” “大家都坐，程姐，相信我，雷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说完这些，秦飞看向郑泽明，“老郑，你跟我过来一下。” 秦飞领着郑泽明到了楼道。 “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秦飞说。 郑泽明看着秦飞，表情沉重。 “我来医院之前，不知道被打的是老雷。”犹豫许久，郑泽明点了一根烟，边说边重重吸了一口，“商业广场的项目过年前必须要完成拆清，不然工程进度来不及。” 他像是在说两件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既然秦飞那么问，他相信秦飞是能听懂的。 “这是你的解释？”秦飞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气，“郑老板现在生意越做越大，本事也越来越大了，黑社会干的事情都敢干了。” “没有，不是我，你知道我不可能有这个胆子。”郑泽明连忙摇头。 “不是你，那是谁。”秦飞目光如炬盯着郑泽明，“你是不敢，还是不想说。” “小秦，别难为我，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相信我，我是为你好。”郑泽明艰难地说。 “不说出秦辉的名字，是为我好？” “你，你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的更多。”秦飞说，“老郑，你跟张亮这帮人混在一起，你觉得会有好下场？” 郑泽明不说话了，低头愣着发呆，烟烧到烟蒂烫到手了他的身体才有了动作，重新点了一根烟。 “小秦，你应该懂，干工程，很多事情不好办。”郑泽明说，他低着头，眼光不知道看向哪里。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很委屈，没有暴力，你就做不了生意干不了工程了是吧。”秦飞不再压抑怒气，“你走吧，回去告诉张亮和秦辉，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说完他转身离去。 秦飞人在临海，但对清河他不是一无所知，他时常和刀哥通电话。 “小秦，你我是过命的交情，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二哥秦辉他，做事太极端了，不讲规矩，这样下去，他会出事的。” “那个张亮，完全就是把你二哥当枪，什么脏活都让他来干，偏偏你二哥傻的像个愣头青，觉得自个儿不知道多忠义。” “还有，我总感觉，你二哥他对你，是有恨的，你注意点。” 这是刀哥几个月前在电话中同他说的。 不用刀哥提醒，秦飞也早就明白，秦辉现如今不顾一切往上爬的动力来源是仇恨，对亲弟弟的仇恨。 从兄弟阋墙到反目成仇，去追究到底谁对谁错没有意义。 他现在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做好准备。 “老郑呢？”周立本扫了一眼秦飞身后问。 “公司有急事，先走了。”秦飞回答。 大约半小时过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程美玲在孙玉莲的搀扶下走到了医生面前。 “暂时脱离危险了，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医生说。 “谢，谢谢。”程美玲泪流满面看着医生说，这个结果不算好，但已经比最坏的好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雷宝被推出手术室，头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大家别都在这看着了，人多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秦飞看着众人说，“周大哥，你带嫂子还有杨月先回去，胖子还有小何留下来帮忙，等雷大哥醒了再通知你们。” 等送走了几人，秦飞让孙胖子在医院这里先看着，他带着宋雯雯还有何帆回了趟家。 三人一进门，赵金芝就迎了上来，“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危险了。”秦飞说，“瑶瑶和秀秀呢？” “写完作业睡了，明天还要上学。”赵金芝说，“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 “金芝姐，我去吧。”何帆自告奋勇，直接去了厨房。 吃过以后，秦飞和宋雯雯回了爸妈家，那边离医院近，更方便。 开车到了楼下，俩人看到家里的灯亮着，十分意外。 不可能是丈母娘秦兰，她被医院派到国外考察学习去了，剩下有钥匙的，就只剩宋援朝了。 这时已经九点半了。 进了家门，宋援朝坐在沙发上抽烟，电视开着，不过他没有在看。 “回来了。”宋援朝掐了烟，站起身看着女儿女婿笑。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过没有？”宋雯雯问。 “吃了，做好了饭，没等到你们，我就先吃了，红烧肉放冰箱了，你们明天记得吃，别浪费。”宋援朝说完看了秦飞一眼，“雯雯，你先去洗澡睡觉，爸跟秦飞有话要说。” 宋雯雯点了点头，回房去了。 第462章 淌不过去 “爸，什么事，你说。”秦飞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就在刚才，行凶的人已经投案自首了。”宋援朝续了一根烟，“这个案子我会亲自关注，还你朋友一个公道。” 秦飞愣住了，相比于雷宝一出手术室那边就安排人去投案扛雷，更让他震惊的，是宋援朝特意回来，就为了跟他说这件事。 “爸，他们是看到雷宝没有生命危险，所以安排了个人去把这件事扛下来。”秦飞想了想说，“这不叫公道。” “秦飞，你觉得做事难不难？”宋援朝重重吐出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中问出这么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难。”秦飞说，他知道宋援朝问的是什么。 抛开时代的局限性不谈，即使处在宋援朝这个位置上，想要做事同样要面对层层阻碍和困难。 身为一把手，他要放眼全局，更要顾虑全局。 “是的，很难，哪怕你爸我现在党政一肩挑，想要做事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宋援朝说，“清河商业广场这个项目刚提出来的时候，很多人说，步子迈的太大，咱们清河没有可对接的资源，种这么一大棵梧桐树，万一引不来金凤凰，怎么办。” “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这是句老话，也是很浅显的道理，可现如今很多人怕，怕劳民伤财，钱花出去了，没有效果，他们更怕的，是担责。” “商业广场这个项目的一期投资就是五千万，后续还要追加四千多万，总共近一个亿的投资，这么大一笔钱，吓到了很多人。” “万一这么多钱花出去了，一分钱都收不回来，怎么办？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我说我宋援朝来承担这个责任。” “其实我也是承担不起的，但没人站出来，这事就干不下去，只能我站出来。” “清河商业广场这个项目就是一列火车，它已经发动了，我不能让任何人阻碍它停下来，我要扫清铁轨上所有的障碍。” “你朋友被打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会被人利用，当成攻击这辆列车的武器，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要尽快去处理这件事，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秦飞，你明白了吗？” 宋援朝语重心长说了很多，他并不是因为秦飞是他的女婿才如此耐心地解释，而是在真诚地希望秦飞能够理解他，作为一个年轻人来理解他这个父母官。 秦飞沉默着，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宋援朝，他感受到了一种孤独，宋援朝的孤独。 这份孤独并不是外界对他所创造的，而是他自己创造的。 他就像一个不被人理解的疯子，在无边无垠地沙漠中朝着一个方向狂奔，坚定不移地相信远方有绿洲。 “爸，谢谢。”秦飞看着宋援朝说，“你能说这么多，我真的很感谢。” “秦飞，你也不能理解我是吗？”宋援朝沉沉叹息，很是疲惫的样子。 “爸，我理解你，要取得不一样的成功，自然是需要不一样的勇气。”秦飞摇了摇头，“我相信商业广场会成功，整个清河人很快都会看到，您为大家做了一件大好事，河未来不论发展到哪一步，都离不开您今天所做的努力和贡献。” “那你就是对我对你朋友被打这个事情的处理方式有意见了。”宋援朝想了想说，“你是认为我因噎废食？” “爸，不说了，我知道您的意思，只要我朋友能醒过来，能康复，我知道怎么办的。”秦飞说。 宋援朝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秦飞肩膀，回房去了。 秦飞洗过澡，换了身衣服，按着宋雯雯到床上躺好，回到了医院。 孙胖子在病房外坐着。 “飞哥，刚来了两个警察同志，留了个电话，如果雷大哥醒了，叫咱们通知他。”孙胖子说。 “嗯。”秦飞点了点头，“程姐吃东西没有？” “没有，我去食堂打了饭，她说吃不下。”孙胖子摇了摇头说，“要不你进去劝劝。” “算了。”秦飞摆了摆手，“这个时候，换谁都吃不下。” “对了，飞哥，你跟老郑是怎么一回事，我看着感觉怪怪的。”孙胖子想了想问。 “没什么。”秦飞淡淡回答。 孙胖子看出秦飞是不想谈这个话题，没再问下去。 病房里，程美玲守在病床边，她紧紧攥着雷宝的手。 她读书只读到了小学三年级，认字不多，更谈不上什么文化，从小到大，她是朴素着活过来的。 人生的路径，完全是参照村里其他的女人。 出嫁前，在家被当成一个壮劳力来使，男人干的活她干，男人不干的活，她也干。 到了年纪，该嫁人了，她也不懂什么爱情不爱情，媒人说前夫老实肯干会疼人，爸妈也认可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过去了。 生了女儿秀秀后，前夫对她不似从前，喝了酒动辄打骂，她也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家，逃离什么苦难。 她就这么活着，像活一天算一天一样的苦哈哈活着，她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就该这样苦哈哈的活着。 她从没有过什么追求，因为光是好好活着，她就已经花光了全部的力气。 前夫死后，她第一次主动对人生做出了选择，为了女儿秀秀，她逃离了那个会困死她的家乡。 和雷宝在一起，是一个缓慢的互相亲近的过程中。在这个过程中，程美玲身为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第一次体会到了爱情的味道。 雷宝看上去粗犷，内心却很细。 他对她说话从不大声，他总是想着给她和女儿秀秀买这个买那个，他喝酒从来都是会在程美玲微微皱眉之后立刻打住，他知道秀秀不喜欢闻烟味以后，愣是直接把烟给戒了。 关于雷宝的好，程美玲觉得自己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老雷，你必须醒过来知道吗？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程美玲抓着雷宝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哭着说，“你要是走了，我也就跟着你走了，秀秀就交给小秦他们夫妻俩。” 程美玲全部的人生经验可以总结成一句话，女人是水做的，不管遇到什么，总能淌过去。 可如果雷宝出事，她很确定，她是淌不过去的。 第463章 看看孩子 雷宝没能醒过来。 手术后三天没有清醒，往后能醒过来的希望会很渺茫。这是医生的原话。 他变成了植物人。 “程姐，咱们去西京，去临海，再不行就去国外，雷大哥肯定能醒过来的。” “小秦，真的很谢谢你，不折腾了，医生都说了这是医学解决不了的，老雷还在，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程姐，打伤雷大哥的人，其实......” “我知道，警察同志跟我说了，那个人已经投案自首了。” “程姐，我...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我跟老雷欠你的太多，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你快去忙你的吧，回清河了就来看看，跟老雷说说话。” 程美玲很平静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地接受了现实，这个善良的女人认为这就是她的命。 秦飞回了临海，同行的还有媳妇宋雯雯，她强烈要求，为此向学校请了三天的假。 来到要去的那栋大厦楼下，时间是下午五点钟，宋雯雯选择了守在门口等。 临海冷的时候从骨子里往外冷，热的时候从外往骨子里热，像是只有冬夏，没有春秋。 刚过一九，刮过来的风就像刀子一样。 大概五点半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在等的人，赵思思和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并肩走了出来，有说有笑。 “琳达，今天要带我们去探险什么样的美食？” “探险？你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词语。” “哦，我亲爱的琳达，你上次带我去吃鸡脚，鸡脚是不可以吃的，我祖母要是知道我吃那玩意，她会吓得蹦起来的！” “嘿，琳达，那个女士在看你，是不是你的朋友？” 顺着同事手指的方向，赵思思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花坛边，脸冻的通红的宋雯雯。 她愣了一下，和两个同事道别，走向宋雯雯。 “宋雯雯，你来干嘛。”赵思思语气有些生硬，说完她便开始后悔，她跟宋雯雯无仇无怨，不该这么不友好。 但她也清楚，宋雯雯来是为了什么，她又希望对方最好不要开口。 “思思，我可以看看孩子吗？”宋雯雯吸了吸鼻子，微笑着说，“我看看孩子就走，不会耽误太久的。” 赵思思看着宋雯雯被冻的通红脸和鼻尖，心中不忍，点了点头。 俩人往家走的路上，一句话没说。 赵思思租的房子并不大，两室一厅，她和阿姨一人一间。 一进门，宋雯雯就看到两个精雕玉琢一般的小男孩在客厅地毯上玩耍，爬来爬去，很是可爱。 “蔡姐，毯子底下铺棉被了吧，天冷地板凉。”赵思思冲着厨房的方向说。 “铺了铺了，早上走你一打招呼我就铺上了。”厨房里传出回应。 “多炒两个菜，今天有客人。”赵思思又说。 “好，那我炒个西兰花，再煎个火腿，够了吧。”蔡姐从厨房探出身来，冲宋雯雯笑笑。 “嗯，辛苦了蔡姐。”赵思思说完看向宋雯雯，“我去换个衣服。”她的言下之意是，孩子就在那，你自己去看吧。 宋雯雯很感谢赵思思这一刻的理解和关怀，她脱了鞋，小心走到两个孩子身边，都不敢伸手去抱，只是看着他俩笑。 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眉眼间全是秦飞的影子。 她原以为自己见到孩子心中会生出嫉妒和不忿，可是真正看到了两个小秦飞，她只剩下欢喜。 “我可以抱抱孩子吗？”赵思思换好衣服出来，宋雯雯抬头问她。 “可以。”赵思思不假思索说。 “谢谢。” 宋雯雯向离她近的那个正搭积木的孩子伸出了手，让赵思思也感到意外的，是孩子竟然放下手里的积木，朝着宋雯雯爬了过去，钻进了她的怀里。 “真乖！” 宋雯雯很开心，如法炮制向另一个伸出了手，结果一样。 显而易见，两个孩子都很喜欢宋雯雯，都在她身上找到了亲切感。 赵思思对此感到匪夷所思，她的孩子她知道，是很认生的，蔡姐刚来头两天一抱就哭，怎么偏偏对宋雯雯这么亲近。 吃饭的时候，赵思思一边吃一边看文件。 “工作这么忙吗？”宋雯雯问。 “噢，不是，我现在在做翻译，很多行业相关的专业词汇不是很了解，要学习下。”赵思思解释了一句，将文件推到一边，“你快吃，别客气。” 宋雯雯笑着点了点头，夹了一筷子菜。 用过饭，宋雯雯在蔡姐的指导下，给两个孩子换了尿不湿，冲了奶粉喂了奶，便起身告辞。 赵思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穿上棉服，将她送到了楼下。 宋雯雯好像就是来体验下当妈妈的感觉，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俩人站在楼下，赵思思忍不住问。 “说了你也不想听不是吗？”宋雯雯眨了眨眼睛，“金芝姐都劝不动你，何况我呢，我来就是看看你们，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宋雯雯，你为什么要这么卑微？”赵思思还是问出她最想问，也最没礼貌的一个问题。 “啊，我很卑微吗？”宋雯雯很意外。 “难道不卑微吗？秦飞就值得你这么忍气吞声，金芝姐，还有何帆，再加上我的话，你能忍受他博爱这么多人？”赵思思目光如炬。 “一开始我也是接受不了，如果你换个角度想呢。”宋雯雯想了想说，“如果我不接受，秦飞肯定是会尊重我，和金芝姐还有小何她们保持距离，可这样我就能收获一个全心全意都在我身上的秦飞吗？” “你也了解秦飞，他这个人责任感很重，他总希望身边的每个人都好好的，希望靠他的本事让身边人都幸福。” “金芝姐是他从她家里救出来的，如果不是我提前出现，他们肯定会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小何，她弟弟是为救秦飞死的，你觉得秦飞能不管小何吗？” “还有你，你们之间是什么样你比我更清楚，你觉得秦飞他能不管你吗？” “你说我卑微，我难道愿意这样卑微吗？是你们每一个人，都有让我不得不接受的理由。” 赵思思沉默了，宋雯雯的解释她无法反驳，她们每一个人都和秦飞有这样那样的故事，剪不断理还乱。 如此看来，宋雯雯才是她们中最有勇气的那一个。 第464章 回头的路 司理理走进天上人间，迎上来的旗袍美女微微错愕，这个女人的模样和她们老板娘很是相似，远看甚至让人难以分辨。 “您好...” “我找司真真。” “您在这稍等下，我去通知真姐。” 司理理点了点头，环顾打量着奢华如宫殿的大堂，这是她第一次来天上人间。 魏国雄已经很久没到她那边去，甚至给她一种再也不会去的感觉。 进门后的第一感觉，她就清楚了为什么。 对魏国雄来说，金善园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这里更加适合他招待朋友。 或者说，相对于妹妹司真真，她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魏国雄是不可能再给予她信任。 “您好，请跟我来。”方才那位旗袍美女去而复返，领着司理理走向楼梯。 天上人间一共三层，一层是大众区，进门皆是客，二楼是贵客区，三楼则是vip区，没有会员卡的客人，有钱也上不去。 贵客区有低消2888，至于消费什么没人说，体验过的人皆露出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 而三楼vip的获取方式，天上人间并没有给出公告。 好似该是天人人间vip的，自会拿到会员卡，不该是的，你哪怕求爷爷告奶奶也找不到门路。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我花那么大价钱，请老师来教你们怎么坐，怎么站，怎么说话，不是让你们在客人面前搔首弄姿，像以前一样卖肉的！”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把小心思收起来，别客人掏出一把钞票，那腿就合不上了。” “我强调了很多次，天上人间不是青楼卖肉，更不是婊子挂牌的地方！” “一楼休闲区，谁也不许和客人有肢体接触，这是规矩，我不管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客人嘴甜，谁坏了规矩，谁就得受着！” 司真真在一般椅子上坐着，两手叉腰，身后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而在她的对面，是两排整齐站着的统一穿着旗袍的姑娘，无不低着头。 “晴雯，站出来！” 随着司真真一声大喝，队伍中一个清秀姑娘颤颤巍巍站到了司真真跟前。 “跪下 ！”司真真冷冷说。 晴雯没有一丝犹豫，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司真真伸出手，她身后的一个西装男将一根油光发亮的藤条递到了她手中。 她起身走到晴雯侧面，扬起手中的藤条，猛地抽在了晴雯的背上。 “啪！“ 声音清脆响亮，所有目击者都可以想象那有多疼，但叫晴雯的姑娘硬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叫出来，那真姐会打的更狠。 偌大的会客厅里回响着一声声“啪啪”声，司理理看到，低着头的姑娘们的脸，随着那个声音在细微地抽动。 很显然，她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妹妹司真真手中那根藤条的威力，才会这么地恐惧。 在司真真抽到第五下的时候，晴雯的背上已经渗出了血，她的脸也苍白如纸。 “够了！”司理理冲了过去，一把抢下司真真手中的藤条。 所有人都很意外司理理的突然出现，两个西装男想要上前，司真真摆了摆手，她看了一眼晴雯，“把她带下去，好好养着，别留疤了。”又看向整齐列队的姑娘们，“你们都看到了，不守规矩就是这个下场，都散了。”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的姐姐就在旁边。 “姐，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司真真看了一眼姐姐，说完当先一步。 司理理反应了一下，跟在了妹妹身后，俩人走向楼梯，上了三楼，又沿着三楼的走廊一直往里，到了最里面那一间。 “这是我的房间。”司真真掏出钥匙开了门。 司理理进门后，满目都是妹妹从小喜欢的粉色，粉色的床单，粉色的窗帘，就连桌椅都被刷成了粉色。 魏国雄给了她很大的自由，甚至比曾经给她的还要多。 这让司理理心中更加的难过，魏国雄对妹妹越是放心，她就越是不可能将妹妹变回从前。 “你这么久才想着来看我，看来你真的生我气了。”司真真坐到床边，微微皱眉看着司理理。 有那么一瞬间，司理理觉得妹妹没有变，还是那个天真浪漫的小丫头。 “你为什么要打人？”司理理一句话让气氛变得压抑。 “晴雯为了两百块钱，在一楼给客人摸了胸，坏了规矩。”司真真淡淡说。 “那也不能打人，还打那么狠，要不是我来，你是要把她打死吗？”司理理冷冷说。 “不会的，试验过无数次，唯有藤条打人足够疼还不伤筋骨，你以为我愿意打她们，为了不让她们身上留疤，给她们治伤的药全是进口的，贵的要死。”司真真生出一丝怒气，“还不是这些浪蹄子不打不长记性，天上人间可不是什么洗头发按摩店，能让她们胡来！” 司理理像是完全不认识妹妹一样看着她，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好似经历了千百遍一样寻常。 “司真真，我真的一点都不认识你了。”司理理轻轻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也是人，你曾经比她们还不如，你现在打起她们来，真的不会心痛吗？” “心痛？”司真真愣了一下，跟着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心痛，她们都是一群眼里只有钱的贱骨头罢了，打也就打了，姐，你信不信，你就是让她们去报警她们都不会去的，她们还会跪下来求我。”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这么简单的道理，姐，难道还要我跟你说吗？” 司理理说不出话来了，她仔细打量着妹妹，她再也看不到一丁点曾经的纯真，她起身走到门口，最后说了一句话，“真真，好好想想，给自己留一条回头的路。” 第465章 给孩子的 1988年春，临海市天空阴沉，下着细雨，城市在薄薄的雨幕中暂时安静下来。 西康路23号三楼天台，新装不久的遮阳帘颜色鲜艳，帘下一个年轻人靠在藤椅上，手边是一壶才泡的茶，蒸腾着热气，他的目光柔和而平静，落在雨幕中的城市上空。 这是一个很适合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就这么静静坐着发呆的下午。 但藤椅上的年轻人很显然做不到。 “滴滴滴滴！” 兜里的bb机响了，打破了宁静，秦飞掏出来看了一眼，消息来自媳妇宋雯雯，‘何时回？’ 就三个字，在尽量省钱的同时准确传达了意思。 以他目前的身家，几个女人不说过多么奢侈的日子，但也不必讲究什么勤俭持家。 然而，她们没一个把自己当成了有钱人，生活中都是能省则省，尤其是何帆，省得连宋雯雯都看不下去，直说以后她的吃穿用度不能由她自个儿做主，由她和赵金芝俩人包办了。 宋雯雯问的何时回，是在提醒他，赵金芝的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他应该早点回来。 他已经买好了明天上午的火车票，准备给她们一个惊喜的。 “飞哥，我姐买了桃酥，现做好的，还热着呢，你试试。”周末放假在家的胡婷婷端着一碟桃酥走了过来。 “坐，别站着。”秦飞坐直身子，冲她笑了笑。 胡婷婷已经高三，今年就要高考。 “婷婷，准备去哪里上大学，学什么专业想好了吗？”秦飞笑着问。 “飞哥，你都不先问问我有没有信心啊！直接问我考哪儿了都。”胡婷婷捂嘴笑，“之前嫂子还有金芝嫂子都是跟我说，叫我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哈哈，我对你有信心，你不存在什么考不上，就看你想考哪儿了。”秦飞这话并不是在夸奖，而是他真这么觉得。 胡婷婷学习成绩很好，这还不是关键，而是她是那种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成绩很好，很会读书的那种女孩子，大概就是那种先天学习圣体。 她这两年的变化也很大，最大的一点变化就是，自信了，褪去了自卑。 “飞哥，我想就在临海上大学，这样还可以在家住，陪陪我姐。”胡婷婷很是认真说，“专业我想学工商管理。” 秦飞微微一愣，留在临海可以理解，为什么要学工商管理呢？ “婷婷，干嘛要学工商管理，你文科成绩这么好，应该选一个可以持续深造的专业，读研究生或者出国什么的，工商管理的话，出来找工作，就是给人打工。”秦飞语重心长说。 “我可不想出国，国外有什么好的。”胡婷婷撅了撅嘴说，说完看着秦飞眨了眨眼睛，“给人打工有什么不好的吗，飞哥，我大学毕业以后就给你打工，行不行？” “行倒是没什么不行的。”秦飞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说，“婷婷，女孩子还是......” “飞哥，金善园的玲子来了。”他话未说完，彪子出现喊了一声。 “婷婷，你这事咱们回头再聊，我得好好劝劝你。”秦飞冲胡婷婷嘱咐了一句，起身跟彪子去了。 玲子来是传话的，司理理请他过去一趟。 还未到上客的时间，金善园很冷清，玲子告诉秦飞，司理理在三楼等他。 司理理应该是听到了他上楼的动静，来到了楼梯口迎接。 秦飞看到她的时候，黑色吊带裙外加白色坎肩的她倚着扶手，颇具风情。 “好久不见。”司理理笑着说，笑容很有感染力，既展现了魅力又并不谄媚。 “好久不见。”秦飞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从哪一次见面开始，司理理已经不再称呼他飞总了，也许是这一次？第一次？他心里稀奇古怪地想。 司理理的闺房换了陈设和装修，从以前的少女粉换成了成熟简约的灰色系，满目的冷色。 “变样了。”秦飞感叹一句。 “嗯，换了一下，之前是为了真真来的时候，是她喜欢的样子，现在没必要了。”司理理淡淡说。 “你也去天上人间了？”秦飞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问。 “去了，年前就去了。”司理理点了点头，“你不也去了？” “我去是想看看，魏国雄是不是真有那么大胆子，敢在闹市开一个红楼出来。” “结论呢？” “他真有这么大胆子。” “咯咯咯。”司理理被逗笑，“你上二楼了？” “没有，你妹妹过来要请客，我就走了，就喝了一杯茶。”秦飞故意垮着脸说，“不过不用去也知道，一楼搞这么高雅，二楼总不能还高雅，不然还开个屁的红楼啊！” “司真真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临海的风云人物了。”司理理很是平静地评价着自己的妹妹。 “还是吃了太年轻的亏。”秦飞说，“你叫我来，是什么事?” “深港来了一个人，姓林，听说很有实力，最近正在和彭志远还有周红俩人接触，好像是要接手华西。”司理理立刻换了副表情，一字一句说。 “华西不亏钱吧，彭志远是脑子不好，把这么棵摇钱树让给人家？”秦飞皱了皱眉。 “是有些奇怪，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我也是听到的消息。”司理理说，“我会继续打听，有消息告诉你。” “嗯，辛苦了。”秦飞点了点头，“我明天要回清河，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临海，有事你呼我。” “回清河？”司理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赵金芝要生了？” “这你都知道？”秦飞诧异。 “算算日子差不多了。”司理理尴尬了一下笑着说，“恭喜啊，要当爸爸了！” “同喜同喜，我就先回去了，行李都还没收拾。”秦飞笑笑，摆了摆手走了。 他前脚刚到家，玲子气喘吁吁后脚就到了，送过来一个红包。 “飞总，老板娘说，给孩子的。” 第466章 有别人了 第二天，在火车上秦飞的bb机一直就没停过，宋雯雯再也顾不上省钱，一个劲地催他快点回，赵金芝羊水破了，比预产期提前了。 可火车抵达是有时间点，只听说过晚点没听说过早点的，他只能干着急。 似乎赵金芝肚子里的孩子冥冥之中和父亲有什么心灵感应，秦飞一路狂奔到了医院，孩子恰好出生。 给孩子接生的，是妇产科主任兼副院长秦兰。 赵金芝羊水破了以后，宋雯雯和何帆两个人着急忙慌送她到医院，恰好是秦兰值班。 “秦阿姨，能不能您来给我接生？”进产房之后，赵金芝忍着分娩来临的剧痛一把抓住了秦兰的手。 “你不害怕？”秦兰有些意外地问。 虽然宋援朝对秦飞表示了理解，但秦兰一直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她始终为女儿不甘，对女婿失望，就连过年的时候，秦兰都没有和秦飞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将不满和愤怒表现地很彻底。 “不怕，一点也不怕。”赵金芝说，她知道秦兰问的是不怕是指什么，“秦阿姨，麻烦您了。” 秦兰没有说话，不置可否，但开始按照惯例做起了准备工作。 命运的安排有时候就是这么地巧妙，赵金芝肚子里的孩子，是秦兰接生的整整第五千个孩子。 “母子平安，是个女孩。”秦兰抱着孩子走出产房，看着在焦急等待地两女一男说，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们一样。 “谢谢，谢谢医生，辛苦了。”秦飞伸头去看孩子，压根没注意到，站在他面前的，是清河人民医院副院长，妇产科主任，清河人赞称送子观音，他的丈母娘，秦兰是也。 “这是妈！”宋雯雯踢了秦飞一脚，从妈妈秦兰手里接过孩子，瞪了他一眼说，“你快进去看看金芝姐。” 秦飞心中咯噔一下，看向丈母娘秦兰，对方戴着口罩看不到表情，但眉眼间隐隐有杀气。 幸好秦兰马上转身离去，没有让秦飞继续尴尬下去。 秦飞走进产房，两个护士正在收拾用具，见他进来瞅了一眼没有说话，默默走了。 “辛苦了。”秦飞走到床边，俯下身抓住了赵金芝的手，“很疼吧。” “嗯，熬过来了。”赵金芝笑着点了点头，跟着神情忽然落寞下去，“可惜是个女孩......” “你这思想可要不得！”秦飞伸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女儿怎么了，我就喜欢女儿，女儿多好，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你这样我可得好好想想，你适不适合当我女儿的妈妈了，我怎么还不知道，你有重男轻女这恶习呢。” “不是重男轻女好吧，思思的两个儿子跟了她姓赵，我们都想第一个孩子能是个男孩。”赵金芝嘟着嘴，有些委屈，“反正我不管，我就生这一个，生儿子的任务你找雯雯和小何去。” “啥任务不任务的，你们三个天天在一起都瞎讨论啥。”秦飞哭笑不得，“好了，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在说话。” 将孩子抱回病房，三人全都傻了眼。 “咱们是不是该给她喂点奶粉？”宋雯雯看着摇篮里在熟睡的孩子说。 “不行，她现在怎么能喝奶粉，要喝母乳。”何帆坚定摇了摇头，“等金芝姐醒了再喂奶。” “尿不湿我买了，好像买大了，没想到孩子这么小。”宋雯雯蹙着眉头说，她第一次给孩子换尿不湿是在赵思思那儿，回来买也是按照那个尺寸买的。 “应该能用吧，兜住了就行。”秦飞想了想说。 “不行，那样宝宝会不舒服的。”何帆说。 “哇哇哇哇......” 赵金芝没醒，孩子先醒了，哇哇地哭了起来。 这下三人全都慌了，她们谁也没有照顾这么小孩子的经验。 “尿床了没有，没有尿啊，” “是不是饿了？要不把金芝姐喊醒吧。” “先抱起来哄哄看.......” 三人手忙脚乱，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秦兰走了进来。 她什么话也没说，走到摇篮边抱起了孩子，像是施了什么魔法，哇哇哭的孩子到了她怀里立马止住了哭泣。 跟着她看向秦飞，眼神有些冷，“你个大男人先出去。” 秦飞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带上了门。 “孩子喂完奶，不能平放，要放怀里这样抱着，手拖着后脑，轻轻拍背，防止吐奶，吐奶很危险，呛到就麻烦了......” 秦兰抱着孩子，向三个女人传授着经验，做着在她看来打死也不会做和女儿宋雯雯一样卑微屈辱的事情。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秦兰走出病房，冲一直等在门口的秦飞说，“你跟我过来。” 到了办公室，秦兰坐了下来，拿出一个本子在记什么，像是完全忘了自己的女婿还在那傻站着。 “尽快把孩子的名字想好，登记出生证明要用，这个我可以帮你办。”秦兰还在写，没有抬头，“上户口这事对你来讲肯定小事一桩。” “妈，辛苦你了。”秦飞说。 “你也别觉着我现在就原谅你了，我还是认为，你对不起我的女儿。”秦兰这才抬起头看着秦飞，表情生硬，“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宋援朝的事情。” “爸？”秦飞愕然，“爸他什么事情？” “我一直想不明白宋援朝的性格，为什么会这么的理解你，直到最近我才终于明白了。”秦兰放下笔，摘下眼镜看着秦飞，“宋援朝有别人了。” 秦飞目瞪口呆。 “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飞怎么也不相信老丈人宋援朝会有生活作风问题，“爸他不可能的。” “你觉得不可能，其实我也觉得不可能。”如果是真的，那秦兰也太过冷静了，“但事情他就是发生了，我如果不是百分百确定，是不会对你说的。” “妈，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跟爸谈谈？”秦飞想了想问。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秦兰点了点头，“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他，所以由你去跟他谈，我的要求很简单，就一个，离婚，我可以配合他，低调处理，将离婚对他的影响降到最低。” “妈，你先别着急，事情或许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明天就去找爸。”秦飞说。 他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喜得爱女的喜悦，此刻都被冲的七零八落。 第467章 我叫程心 秦飞还是不相信，老丈人宋援朝会犯生活作风上的错误。 这不单单是因为丈母娘秦兰全然主观的下结论，并没有给出任何实际的证据。 而是因为在他看来，宋援朝是那种沉稳如山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早就看透了生活的本质，会很好的克制欲望，摒弃杂念。 “秦飞，你干嘛耷拉着个脸，金芝姐生女儿你不高兴是吧。”宋雯雯将秦飞拉出病房。 “没有。”秦飞摇了摇头，“雯雯，我得去找爸一趟。” “打个电话不行吗，还亲自去？”宋雯雯疑惑，她以为秦飞是要去跟宋援朝报喜。 “不是你想的那样。”秦飞说，“我去去就回来。” “那你进去跟金芝姐还有小何说一声，别让她们多想。”宋雯雯说。 从人民医院出来，秦飞拦了辆出租车，到了清河机关大楼。 向安保处的人说明身份和来由，他便坐在安保室里等消息。 大约过去十来分钟，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过来接他，将他领到了一个小会议室，告诉他宋援朝在忙，忙完就过来。 秦飞坐下来等，心里盘算着待会怎么开口。 媳妇宋雯雯明显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她要是知道了，真不知道会怎样。 丈母娘秦兰的态度很清晰，她和宋援朝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离婚，从她的冷静和果决看，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这件事太过突然，以至于宋援朝推门进来的时候，秦飞抬头看向他，一阵恍惚，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事？”宋援朝坐到秦飞旁边的椅子上问。 “金芝生了，是个女孩。”秦飞冒出这么一句。 “女儿好啊。”宋援朝笑着说，跟着看着他问，“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不全是。”秦飞顿了顿，“是妈让我来找你。” 宋援朝脸沉了下去，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秦飞可以感觉到宋援朝在压抑着怒气，对妻子秦兰的怒气。 “她真是彻底疯了！”宋援朝拍桌喊，跟着站起身来，“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只这一刻，宋援朝有没有别人秦飞还是不敢确定，但他可以确定一点，夫妻俩之间已经有了一条鸿沟。 “爸，妈说你既然有了别人，她愿意成全你，说，要离婚。”秦飞说。 “呵呵，真是可笑！”宋援朝气得脸在抽搐，变得狰狞起来，“她说我有了别人，那都是她在胡思乱想，我整天忙工作，哪里有那个闲工夫！” “爸，你先别生气，有误会的话，说开就好了。”秦飞说，“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她讲理？”宋援朝毫不避讳地讥笑说，“她骨子里小布尔乔亚的傲气一直都在，根本没法跟她讲道理！” “爸，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飞拉宋援朝坐了下来，“跟我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忙。” 宋援朝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脸色沉重，抽到一半的时候，方才开口。 “她是秘书科新调上来的科员。” 听到这句话，秦飞心中咯噔一下，他开始相信丈母娘秦兰的偏执与疯狂。 这是妥妥的白月光才配得上的开头啊！ 接下来宋援朝像是在诉说往事一般，语气平缓而深沉，像是一条从高耸入云的山涧流淌下来的溪流。 “宋书记，这位是秘书处新来的小程。小程，快给宋书记介绍一下自己。” 方才参加工作二十五岁的程心用热忱的目光看向正在低头看着文件的宋援朝，心潮澎湃。 “宋书记您好，我叫程心，毕业于京州师范大学......” 程心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宋援朝正在看她，用一种很不一样的眼神，这眼神先是震惊，然后是忧伤。 “宋书记，小程是英文专业的，您之前说要找一个帮您翻译英文文件的，就把她从招商局调了过来，是有什么问题吗？”办公室主任也注意到了宋援朝的异样，小心翼翼问。 “哦，没事。”宋援朝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程心，“小程你好，这份文件你帮我翻译下，要多久？” “宋书记，明天早上就能给您。”程心上前两步，接过宋援朝递过来的一份文件，翻了翻说。 “好，辛苦了，去工作吧。”宋援朝说。 这是俩人的第一次见面。 宋援朝听到程心的声音，脑海里死去的记忆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活了过来，等他抬头看向她，那份记忆便如风暴开始肆虐。 太像了，不仅声音像，就连样子，也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1958年，在“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时代强音的号召下，宋援朝成为了下乡知青的一份子，参加了北大荒的垦荒运动。 那是一个热情如火的时代，年轻人们从五湖四海而来聚到一起，在荒凉的土地上，为了同一个伟大的理想挥洒汗水，燃烧青春。 宋援朝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孙凝。 他当时是在伐木队，每天的任务就是将那些沉淀了百年岁月的参天巨木放倒，孙凝是在宣传队，每次他们伐木队干活的时候，她们一群姑娘们就在一旁唱歌打气。 孙凝声音如百灵鸟一般悦耳动听，哪怕是再气势磅礴的赞歌，经她一唱，也多了一层婉转。 也正是因为如此，宋援朝才会因为程心一开口嗓音一响，就如同应激了一般。 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深埋在他的心灵深处。 两人一开始并不相熟，契机是一次宋援朝坐在树桩上休息，他伸手抚摸着大树的断面，数着年轮。 突然一股淡淡的芳香，混进草木汁液生涩的气味中。 “好像伤口。”孙凝蹲下身来，细长沧桑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年轮，忧伤地说，“它们都一百多岁了，就这么死了。” “嗯，我数过了，一百一十五，它一百一十五岁。”宋援朝感伤着淡淡说，“一百一十五年前，鸦片战争刚结束，道光皇帝和大英签了虎门条约。” 孙凝听到这话，冲宋援朝微微一笑，起身走了。 第468章 打不败的白月光 从那以后，宋援朝和孙凝渐渐熟悉起来，彼此都觉得对方不一样。 宋援朝觉得孙凝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好像一层薄雾，将她变得朦胧，让人忍不住探究。 孙凝觉得宋援朝不止有热情，还有冷静的思考，对世界的看法并不随波逐流。 那时候的青年们自然都有爱情，但相比于他们所进行的伟大事业相比，爱情则要渺小的多，只会把它偷偷地藏起来。 知青队的生活很苦，不论男女，每天的菜钱只有三分，大家每天只能喝稀粥，啃萝卜条。 孙凝心疼宋援朝每天要干那么重的活，总是竭尽所能省下自己的口粮给他吃。 宋援朝每天除了干活，还会写一些东西，孙凝一直是第一也是唯一的读者。 两个年轻男女淳朴的爱情就这样在北大荒的苍茫天地间生根发芽。 他们会在天黑以后偷偷跑出来，依偎在一起看一尘不染的星空，仿佛漫天的星河只为他们两个流淌。 他们会在好不容易休息的时候，深入满是参天巨树的森林，合抱一棵大树轻轻听它的低语。 这对年轻男女纯洁的爱情，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却又响彻天地。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宋援朝重新点了一根烟，不再往下说，似乎在他心里，故事到这里结束，刚刚好。 “后来呢？”秦飞问。 宋援朝沉沉看了秦飞一眼，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援朝，你听我的，必须去，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孙凝说。 “我走了，你怎么办？”宋援朝摇了摇头，“我不走，要走咱们一起走。” “不，我总有走的那一天，不会太久的。”孙凝很是坚定地看着宋援朝，“你等着我，我也会等着你，我们会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 1960年春，宋援朝由于一篇文章登报，得到了上级领导赏识，有了一个去某组织部当秘书的机会。 那篇文章，是孙凝瞒着宋援朝交上去的。 宋援朝离开北大荒之后，便开始同孙凝通信，信件在维持了大半年之后突然中断，他着急地打电话去问，说孙凝已经调走了，至于去了哪，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怎么会没人知道呢？ 那段日子，宋援朝像是疯了一样四处找人打听孙凝的去向，可什么结果也没有。 再后来，心如死灰的宋援朝调回了家乡任职，认识了丈母娘秦兰，他们的相识相知，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后来就一直也没有孙凝的消息了？”秦飞忍不住问。 宋援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她死了。” 秦飞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怎么会，死呢？”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红旗在风中烈烈作响，喇叭里响着激昂的呐喊，青绿色的青年男女们聚集在一起，为着理想而斗争。 孙凝挥舞着拳头奔跑，长发扎成两个马尾辫在风中跳动，直到一颗子弹射穿了她的胸膛，她的身体如落叶一般，被风吹着落下，青绿色的胸膛，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 宋援朝得知消息，是孙凝的一个好友在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信，几番辗转送到了他的手中以后。 “这些，妈她都知道？”秦飞咽了咽口水，问。 “嗯，我跟她说过，包括那封信，也给她看了。”宋援朝点了点头，“是在有了雯雯以后。” 秦飞心中这才释然，如果一开始秦兰就知道在宋援朝的心里，有一个她拼光全部力气也打不过的女人，她大概率不会选择跟宋援朝结婚。 如果孙凝还活着，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那一切真的没什么，可偏偏她死了。 现实中的孙凝死了，那个北大荒的孙凝，便一直活在宋援朝的心里。 “秦飞，我把这些都告诉你，是希望你清楚事情的原委。”宋援朝说，“小程很像孙凝，但她不是，这一点我是一开始就清楚的，我也从来没有过其他的什么想法，我的年纪，当她爸都足够了。” “我也这么跟你妈解释过，但是她不相信我，她坚持要我将小程调走。” “我凭什么将小程调走，小程工作上尽职尽责，我是书记，我就可以随便把人家调走吗？” 秦飞听后沉默，他也觉得宋援朝这是在辩解。 以他的身份，调走程心一句话的事，不想对人家的前途有影响，再加一句话的事。 他不论找什么理由，都是在遮遮掩掩。 “爸。”秦飞想了想说，“我觉得，你还是把那个程心从你身边调走吧，我知道，您跟程心没什么，一片清白，但你也要理解妈，她面对孙凝没有自信，面对和孙凝长得一样的程心，更是没有自信。” “这么多年，孙凝一直在你心里，妈她什么也没说，她已经做得够多了，这个时候，你要站在妈的角度想一想。” “我再想想。”宋援朝说。 “嗯，爸你想好了跟我打电话，我再去跟妈说。”秦飞说完站起身来，“我就先走了，雯雯她们还在医院等着我。” 宋援朝送秦飞出门，一出门，一个看着就很文静的姑娘刚好路过。 “宋书记，这是您要的材料，我刚要给您送过去。”程心看了一眼秦飞，将手上的材料递给了宋援朝。 “好，辛苦了，你去忙吧。”宋援朝说。 程心点点头去了。 秦飞在看到程心的第一眼就无比地确认她就是程心，那份恬淡如兰的气质，完全就是故事里的孙凝。 这就是宋援朝的白月光。 很多人觉得白月光是什么肤白貌美大长腿，那只是缺乏想象力的人意淫出来的，真正的白月光，不一定很美，但身上却有着某段特殊的岁月赋予的光环，她一出场，神佛皆跪。 秦飞恍惚着走出机关大楼，心情沉重，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头。 如果宋援朝最终还是拒绝调走程心，那丈母娘秦兰是一定会离婚的，秦飞对此一点也不怀疑。 时代在发展，他也随着时代在一点一点往前走。 可是生活，也愈发地纷乱起来。 第469章 验证药效 三天后，宋援朝打来电话，告诉秦飞，程心已经调回招商局。 “妈，爸已经把那个程心调回招商局了。”秦兰办公室里，秦飞说。 “那又怎么样。”秦兰埋头在写病历，“孙凝已经从他心里跑出来，就在他身边。” “妈，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越是揪着不放，难为的越是自己。”秦飞说，“我知道，爸的心里，肯定不会拿程心当一个普通人看，但现在，他既然能把她调走，那说明他还是把你还有家庭看得更重要，这个时候，他也需要理解。” 直到最后，秦兰也没有明确说出什么原谅的话，但至少没再提离婚这两个字。 秦飞心中万幸，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婚姻暂时算是保住了，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修复了。 女儿的名字，秦飞取的是小小，秦小小。 “你怎么取这么个名字，小小，啥意思？”宋雯雯一脸不解，“那要是等小何再生一个，就叫秦大大？” 何帆本来在捂着嘴笑，突然被一箭射中，脸色羞红。 “小小，叫着倒是顺口，人家取名都有寓意，你这是啥寓意？”躺在床上坐月子的赵金芝问。 “我是希望她以后有小小的梦想，小小的成就，小小的幸福。”秦飞说，“我希望她开心快乐地活着，什么都只要小小的就好。” 三女不约而同一愣，这个解释让人意外，又让人心中一暖。 原本秦飞是准备等赵金芝出月子再回临海，在家好好陪陪她们，也尽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但司理理给他发消息，说港商林生要举办一场晚宴，他在受邀之列，并且是贵宾，请柬已经送去了西康路23号。 这就不得不提前了。 临别前，秦飞和宋雯雯抱着秦小小，去看了雷宝。 程美玲照顾雷宝已经不能再好，经年累月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没有一点味道，没有褥疮，脸色红润肌肉饱满，不能说是奇迹，但背后所付出的努力，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 程美玲的一双手，因为每天不停地给雷宝按摩，指关节都变了形。 “秦小小，真是好名字，好听又好记，是小秦取的吧。”程美玲抱着孩子笑，“真是不好意思，我都没能去看看金芝，实在是老雷这边离不开人。”说着话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秦小小的衣服里，“没多少钱，是个意思，你们别推啊，推我可不高兴了，这孩子，眼睛长得真像小秦，长大了肯定是个美女。” 秦飞在程美玲指导了几句后主动揽过了给雷宝按摩的任务，顺便同他说说话。 宋雯雯被程美玲拽着到了厨房。 “雯雯啊。”程美玲看了一眼宋雯雯怀中的孩子，小声说，“虽说这孩子就跟你的孩子一样，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你还是要有自己的孩子。” “程姐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小秦，也知道金芝，你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你懂程姐的意思吧。” “程姐，我明白。”宋雯雯笑了笑。 “我一直老雷打听方子，认识了一个老中医，人家帮不少人都要了孩子，你可以试试。”程美玲说，“我回头把地址给你，你过去开几副药吃吃看，等回头暑假你没课了，瑶瑶这么大孩子，也不需要人看着了，让她跟秀秀俩呆一块就行，你去临海，陪着小秦。” “嗯，我听程姐的。”宋雯雯点了点头，她何尝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虽然心底很清楚程美玲介绍的老中医希望依旧渺茫，但她还是要试一试。 临行前的一晚，夫妻俩躺在床上，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有很多话想说，却又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秦飞，金芝姐说她做完月子，得回去工作，小小她带到吕亭去。”宋雯雯轻声说。 “这么安排挺好的，吕亭那边人多，都能帮上忙。”秦飞说，“要是留在清河，总不能你来带，你哪有那个时间。” “那我要是想小小了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你去吕亭，或者打电话叫金芝回家也行，看你们自己安排。” “秦飞，咱们一家人老这么几个地方，不是个事。” “我想过这个问题，要不这样，让小何学个驾照，从吕亭开车到清河也就一个小时，这样她可以天天回家住，金芝不忙，就俩人带孩子一起，我也常回来。” “嗯，那就这么办。”宋雯雯趴在秦飞胸口，抬眼看着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秦飞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程姐给我介绍了个老中医，我想去看看。” “什么时候去，我陪你一起去吧，别是什么江湖骗子。” “不用，你忙你的。”宋雯雯摇了摇头，“我让小何陪我去，她最近反正不忙，就是，就是等我吃了药以后，你得回来。” “呃。”秦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忍不住笑着说，“知道了，让我回来验证一下药效对吧。” “哎呀，你这人，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怪怪的。”宋雯雯嘟着嘴羞愤说。 “干嘛，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秦飞顿了顿，表情认真起来看着宋雯雯，“雯雯，你往后多跟爸联系，让他常回家吃饭。” “为什么？”宋雯雯一脸不解，“爸他一直是大忙人，都在清河，好久才能见一次，让他回家吃饭，怕是没那么容易。” “你听我的，多给爸打电话，叫他回家吃饭。”秦飞说，“爸要是回来，让妈也一定回来，一家人在一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宋雯雯察觉到不对，坐了起来，盯着秦飞。 “嗯，是爸妈的事情。”秦飞点了点头，“爸在认识妈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叫孙凝......” 等秦飞说完故事，宋雯雯呆住了。 “现在爸已经把那个程心调走了，说明他心里还是在乎妈的，妈也没再提离婚的事，这个时候，咱们要多给他们创造在一起的机会，让他们好好修复一下感情。” “我知道了。”宋雯雯眉头皱着，心事重重点了点头。 第470章 林氏集团 临海市，和平饭店宴会厅。 已经有过一次这种场合的经验，秦飞本以为自己这次会驾轻就熟。 可大抵是因为深港是大英殖民地的缘故，港商林生举办的这场宴会要更专业，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很是突出。 男士们西装革履，系着领带，女士们穿着高领的晚礼服。 提供的餐具全都是纯银制品，而且种类繁多到能吓退密集恐惧症患者。 每个人的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桌上放着名牌，客人们进来后需要在悠扬的小提琴声中寻找自己的座位。 秦飞是和徐天一一起来的，他们的座位没有被安排在一起，整个大厅只摆了五张桌子，每张桌子能坐八个人。 座位的安排很有讲究，以男女搭配说话不累为原则。 秦飞找到自己的座位，才发现司理理的座位就在他的旁边。 晚宴开始是八点，秦飞坐下来后看了一眼手表，七点五十。 座位基本没有空着的，客人们基本都到了，大家都在交谈，但都克制着音量，因此大厅很安静，安静地有些诡异。 “这搞的什么晚宴，吃饭不像吃饭，聊天不像聊天。”秦飞小声吐槽。 “维多利亚时代的晚宴就是这样的，贵族吃饭可不像平民大声喧哗，边吃边讲话，唾沫星子到处飞。”司理理说，“待会主人会先开始演讲，然后邀请贵宾上去讲话，我觉得你肯定会被邀请。” “啥玩意，我还要上去讲话？”秦飞傻眼，“没人跟我说要演讲啊，我可没提前准备稿子。” “也不用那么正式，你随便讲几句场面话，也就应付过去了。”司理理凑到秦飞耳边，“你看看，林生自己也在这桌，这是主桌，魏国雄还有临海商会的宋会长也在，，彭志远都没资格坐这桌，我能坐这儿，想来是沾了你的福气。” “这个林生是要搞什么呢？”秦飞扫了一眼还空着的几个座位，眉头微皱，“我何德何能，这么看得起我？” “我也好奇，但愿今晚咱们能看出点眉目。”司理理说。 七点五十五的时候，宋德海和魏国雄各自带着女伴，簇拥着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的青年人走进宴会厅。 青年人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很有绅士风度。 “那就是林生了。”司理理看着青年人说。 秦飞也在看林生，他感觉很奇怪，素未谋面的林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想了好久才想明白这种感觉的来源。 林生的眉眼，和大嫂林茵有些相似。 “小秦，好久不见，最近都好吧。”宋德海落座以后，笑着看向秦飞打招呼。 “宋会长，承蒙挂念，一切都好。”秦飞笑笑说。 和宋德海一起坐下来的魏国雄扫了一眼司理理，目光方才落在秦飞脸上，“飞总真是让人羡慕，到哪都有美人相伴。” “魏总这话可就谦虚了，您身边不也是个大美女嘛。”秦飞玩笑着说，看了一眼魏国雄身边的红姐。 “你俩这么说，我老婆可是会不高兴了，这一桌，就她人老珠黄。”宋德海打趣，身边的夫人配合着笑了笑。 有宋德海居中调和，气氛还算融洽，几人聊了几句，目光便放到了演讲台那边，林生已经站到了那里准备讲话。 “大家好！”林生一开口，便是浓厚的港普音。 “在座的各位今天能来到这里，是看得起我林生，给我面子，在这里，我想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接下来林生的发言以深港十年后即将回归祖国怀抱为开端，畅谈了他作为一个心系祖国的华夏人对祖国发展的关心，跟着便表明了林氏集团即将将发展重心放到内地，投资内地，支持国家发展建设的决心。 “林氏集团将以临海为起点，为祖国发展添砖加瓦，贡献全部力量！” 林生慷慨激昂说完最后一句话，博得了热烈掌声，闪光灯频频亮起，邀请到场的媒体对着高举拳头的林生毫不吝啬地倾泻着胶片。 “接下来，郑重有请我尊敬的长辈，临海商会的会长宋德海先生来为大家讲几句。” 林生走下演讲台，将宋德海送到上面，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一坐下，目光就像是被磁铁吸住了的钢针，牢牢落在了秦飞身上。 “舅舅，你是要去临海吗？“某一天，侄儿秦念找到他，将手里的报纸递给他看，“你去临海，能不能找找我爸爸，跟他说我想他。” “念念，你说这个人是你爸爸？”林生拿起报纸，指着照片上的年轻人问。 “嗯，妈妈说的，这是爸爸。”秦念乖巧点头，“舅舅，你可以帮我找爸爸吗？” 林生先是震惊，而后是沉思，妹妹林茵当初从内地来到深港，怀着身孕，他和父亲都以为是妹夫秦志的。 后来他准备将妹夫秦志和侄女秦瑶一起接过来，让妹妹一家团聚，一打听才知道妹夫秦志早在女儿秦瑶出生那年就因为上山采药意外去世。 秦念那时已经一岁，他的生父是谁，不论他和父亲怎么追问，妹妹林茵就是不肯吐露一个字。 “念念，舅舅答应你，等舅舅去临海，一定帮你找爸爸。” “好耶，谢谢舅舅，那样爸爸就知道我在哪，能过来接我和妈妈了。” 没过两天，妹妹林茵知道了这件事，过来找他。 “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是关于那个秦飞吧。” “是。”林生到现在还记得妹妹当时的眼神，是多么的坚决，“我求你不要去找他，更不要告诉他念念的事，他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我不想打扰他，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你给他生下了念念，为什么是你欠他的？”林生很是不解问。 “这里面的事情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可如果不是他，我绝无可能来深港找你们。”林茵说，“还有瑶瑶，我那时候走没办法带着她，瑶瑶全靠他的照顾。” 迫于无奈，林生最后答应了妹妹。 秦飞被林生盯的浑身不自在，他肯定自己脸上没有东西，这个林氏集团的林公子，干嘛非要盯大美女一样盯着他看呢？ 第471章 新时代购物中心 “诸位同仁，首先欢迎大家的到来，然后呢，我这个老头子会长在这里谨代表临海商界，对林生林总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台上宋德海正在讲话，掌声响起，林生终于把目光从秦飞身上移开，站起身来，对宋德海和众人分别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自东西方文化有了碰撞，开始交流，咱们临海一直走在最前面，临海商界更是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从百年前就开始兴盛的各种洋行，到如今提出改革开放后百花齐放的各类企业，可以说，咱们临海，包括临海商界，一直在走时代的最前沿！” “商业的力量是巨大的，一个强大的国家，商业发展一定是积极的，一个人民幸福的国家，商业发展一定是繁华的。” “往大了说，商业可以促进生产力发展，为科技革新，工业发展提供动力，往小了说，商业可以让百姓买到各式各样的商品，提升生活质量和幸福感......” 相比于林生发言时的言简意赅，宋德海显得有些过于滔滔不绝了，发言持续了快十分钟，他才终于说到了重点。 “原本这个消息不该是我来向大家公布，但林生小友盛情难却，我只好越俎代庖了。” “林氏集团将入股华西百货，华西百货将更名为新时代购物中心，为临海人打造购物新体验，开启新篇章！” 全场掌声雷动。 “入股华西百货，只是林氏集团的第一步，接下来，林氏集团将会在更多领域展开投资寻求合作。”说到这，宋德海顿了顿，目光飘向秦飞，“黄河路的飞总，想必诸位都曾听说过，他的汇联商厦，可以说是临海百货购物模式的先驱，当初汇联开业，想必大家都很震惊，原来买东西还可以这么买，如此说起来，后来的华西，包括往后的新时代购物中心，都是在拾人牙慧。” “秦飞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就比如他姓秦，改叫他秦总，他偏偏有了飞总这么个名号。” 宋德海笑着说完，众人一阵轻笑。 “小秦，上来讲几句。” 宋德海说完这句话，众人目光都看向了秦飞，他一下成了全场的焦点。 司理理果然没有说错，真要让他发言。 秦飞站起身来，走上台，和宋德海握了握手，扫了一眼台下，方才不卑不亢开口。 “宋会长方才说飞总名号的事情，我解释一下，姓秦的太多了，临海叫秦总的不说七八个，三五个肯定是有，但飞总就不一样了，诸位肯定都想过，百家姓里有没有飞这个姓的问题对吧。” “我觉得，我是没资格站在这个台上讲话的，我比不上林总年轻有为，更比不了宋会长德高望重，但既然上来了，我总得说几句像样的。” 台下一阵哄笑。 “林总入股华西，打造新时代购物中心，听听这名字，大气，霸气，豪气，林总来自深港，和国际接轨的大都市，他肯定会让新时代购物中心在华西的基础上更上好几层楼，往后临海百货行业，林总的新时代购物中心，无疑会是头号老大哥。” “这话听着有些酸是吧，确实，我毕竟是汇联的人，我希望汇联是老大哥，谁不想当老大你们说是不是。” 又一阵哄笑。 “但我真正想说的是，不要怕竞争，竞争是好东西，竞争会逼着我们每一个人不断进步，它提醒我们不进则退，不发展不创新，就会被淘汰。” “新时代购物中心能当一时的老大哥，能一直当老大哥吗？我看未必，就算后来居上的不是汇联，也会有华联或者什么新世纪购物中心。” “诸位，新的时代已经开启了，让咱们一起努力奋斗吧。” 说完，掌声雷动，秦飞的这番话说到了他们心里，他们都是商界精英，对时代的脉搏最为敏感，他们都已经感受到了，一个黄金般的时代，正在来临。 “还说你没准备稿子。”秦飞回到座位，司理理斜睨着他小声说。 “确实没准备啊，临场发挥，哎，才华横溢，藏不住了。”秦飞玩笑着说。 虽然在一张桌子上坐着，但由于桌子很大，彼此的距离足够，小声说话旁边是听不到的。 林生正在和宋德海小声交谈，魏国雄的目光一直放在秦飞身上，只是没有之前林生的那么刻意。 “噗嗤。”司理理捂着嘴笑，“你真不要脸。” “拜托，我刚刚的讲话可是博得全场掌声，不是才华横溢是什么？”秦飞故意凑到司理理耳边，“你嫉妒我的才华是吧。” 秦飞当然感受到了被人注视，这也是他为什么表现得和司理理很亲密。 魏国雄现在对司理理的态度是不管不问，秦飞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反正有司真真在手里握着，司理理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甚至魏国雄很乐于见到司理理和他亲近，这样就好像安插了一颗钉子在他身边，暂时看着用不上，还很屈辱，但真等到用得上的那天，就是关键的大用。 “好了，不要演戏了，再演下去，就过了。”司理理斜睨着秦飞，她已经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浓热的鼻息。 “你看出什么眉目没有？”秦飞换了个话题，瞥了一眼林生。 “没有。”司理理摇了摇头，“很明显今天这个露脸的机会是林生特意为你准备的，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除非你们是亲戚或者好兄弟这才解释的通。” “那就不要想了。”秦飞笑了笑说，“只要我不去想，那该思考的就不是我了。” “嗯。”司理理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对付餐盘里的牛排。 她回忆方才秦飞在台上讲话的样子，她想那个时候自己的眼里肯定是有光的，是台上那个侃侃而谈云淡风轻的家伙，身上的光，照进了她的眼里。 第472章 带我喝口汤 “这个林生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偏偏这么抬举那个姓秦的！”晚宴结束后，连名字都没有出现的彭志远坐上车，气氛发着牢骚。 同坐一辆车的魏国雄和周红都在沉默。 魏国雄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从林生一开始提出来晚宴要邀请秦飞就开始想，到现在也没想个明白。 在他看来，林生似乎就是为了把秦飞请过来见一面，看看他几只眼睛，几个鼻子。 周红沉默，是她早已习惯了彭志远这个烂人的无能狂怒。 天上人间准备开业的那段时间，周红原以为魏国雄会让她过去接手，就像当初管理红楼那样。 但事情并没有按她想象的发展，突然冒出来一个司真真。 司真真她是了解的，在红楼的时候她不需要接待客人，就负责打扫卫生，洗洗衣服，跟保洁干的一样的活。 在周红印象里，司真真是个怯懦的小丫头。 她没有想到，摇身一变，司真真变成真姐了。 现在华西马上也要换主人，她该何去何从呢？ 周红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魏国雄至今尚未表示。 “志远，这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可以，在林总面前，你可不能放肆。”魏国雄淡淡说。 “这我知道，他有钱嘛，集团大老板，咱们得供着他。”彭志远哼哼唧唧，说完露出一副不耐烦地表情，“我明天回京州了，老爷子要亲自打的电话，真烦！” “代我给老爷子问个好。”魏国雄说完顿了一下，“阿红，你明天就去天上人间，给真真帮忙，我给她打过招呼了。” “知道了。”周红答应了一声。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里的气氛要欢快的多。 “我还以为林生会单独留你下来好好谈谈。”司理理扭头看了一眼秦飞说。 “我也这么以为。”秦飞想当然点着头，“我很确定我没有流落在外的亲兄弟，这个林生，真是有意思。” “飞总今天出大风头了。”司理理俏皮说，“把主人的风头都给抢过去了。” “有吗？”秦飞笑，“我这人，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抛头露面，真是被架在火上烤，骑虎难下。” “得了便宜还卖乖！”司理理轻哼。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哎，好人难做！”秦飞无奈。 “喂喂喂！”在开车的徐天一使劲拍了拍方向盘，“我说二位，真拿我当司机了是吧，就算拿我当司机，你们一点都不避人的吗，就这么...打情骂俏？” “徐总，前面路口给我放下就行，我走后门上去。”司理理感到一丝尴尬，伸手指了指。 “大哥，我说你这，思思还没搞定，又准备添一个？”徐天一在路口放下司理理，汽车启动后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司理理的身影，“你是准备效仿韦小宝？凑齐七个？我算算，正妻雯雯一个，赵金芝，何帆，赵思思，这就四个了，再加上司理理，五个.......” “打住！”秦飞连忙打断他的意淫，“瞎说什么呢，谁要当韦小宝了，你要是皇帝那还差不多，韦小宝能娶那么多老婆，你以为真靠他那点不要脸加小聪明，那是他有个皇帝哥们！” “她挺可怜的，没什么朋友。”秦飞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很落寞。 “她可怜关你什么事？”徐天一踩了一脚刹车，扭头看着秦飞。 “我拿她当朋友。”秦飞说。 “她可未必拿你当朋友啊，我的朋友。”徐天一重新发动汽车，“你是在玩火。” “好了，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秦飞摆了摆手，“今天这场晚宴，看出什么来没有？” “你指什么？”徐天一想了想跟着说，“你说那个林生搞的新时代购物中心，真会把咱们汇联打下去？” “嗯。”秦飞点了点头，“这个是一定的，汇联天生就是个侏儒，硬件限制太大了，只能错位竞争，但显然林生的目标，是全方位地抢占市场。” “我靠，我以为你是在说什么场面话呢！”徐天一愕然，“搞半天真是这么回事，你都这么说了，那咋办，咱们关门歇业？” “还没到这么悲观的地步，肯定不如之前那么挣钱，但也不至于亏钱。”秦飞意味深长跟着说，“这都是细枝末节，最关键的问题，是魏国雄干嘛这么对林生这么慷慨，给这么大一份见面礼。” “你啥意思，直说行不行。”徐天一说。 “林氏集团在深港是干什么起家的。”秦飞问。 “房地产吧好像。”徐天一说，说完他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林生要在临海开发房地产？魏国雄送他华西，是为了跟他合作？” “嗯，我就是这么认为的。”秦飞点了点头，“林生是港商，身份摆在那，他想在临海发展，肯定是要找一个哪里都能玩得转的本地人合作，魏国雄显然很合适。” “不对啊，你说的这些前提是临海开放土地交易......”徐天一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临海马上要开放土地交易了？” “去年不就放出风说上面在开会讨论了，能让外界知道在讨论，那说明这个事上面已经讨论很久了。”秦飞说，“我估计马上就要有政策出来，要放开土地交易，这第一块地肯定不会小，上面是要影响力的，所以一般人那三瓜俩枣就不要想掺和了。” “不是，你都说仨瓜俩枣别想掺和，可我看你的意思，好像是想凑热闹？”徐天一把车停到路边，转过身子看着秦飞问。 “凑啥热闹，拿啥凑，就是把咱俩按斤卖了凑钱也不够看的。”秦飞耸了耸肩。 “装，接着装，怎么说咱俩也处了这么久兄弟，你这样子一看就知道，肚子里憋着坏呢。”徐天一指着秦飞，“快说，如实招来，想撇开我一个人发财，没门！” “真没有，你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临海交易的第一块地，没有个上亿资金谁敢上桌，就咱俩，想破脑袋也没用！”秦飞一本正经说。 “你就装吧，哼。”徐天一还是不相信，“你要说你一点想法没有，我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反正你到时候吃肉，怎么着也得带我喝口汤！” 第473章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琳达，华西百货马上就要换老板了，用你们的话说，叫把天地都换一遍，新老板是位姓林的先生，他来自深港的林氏集团。” “这对我们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在深港我们和林氏集团的合作非常完美。” “而我们和汇联签的合同是三年，可很明显，现在林先生才是最优秀的合作伙伴。” “所以，我们不得不和汇联解约，可你知道，从法律上讲，我们需要支付一笔很大的违约金。” 办公室里，坐在赵思思对面的领导是个经典的法国男人，蓄着山羊胡，鼻梁高耸，浓眉大眼，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彼得，你的意思是，不想支付这笔违约金？”赵思思想了想问。 “当然。”彼得斜靠在椅背上，很是绅士地微笑，“和汇联的这场合作，他们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赵思思感受到了彼得骨子里的傲慢，这种傲慢来源于西方对东方的俯视。 她想起自己不久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一篇文章，上面写合约精神是刻在西方人的骨子里的。 这就是所谓的刻在骨子里的合约精神？ “你希望我做什么呢？”赵思思问。 “我们会和汇联进行一场谈判，不过你在其中的角色可不仅仅是翻译这么简单。”彼得说，“琳达，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大家都这么说，我希望你能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帮助公司省下这笔钱，当然了，你会获得一笔丰厚的回报。” 赵思思陷入了沉默，于情于理，她都不想去掺和这件事。 “琳达，你好像并不感兴趣，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吗？”彼得想了想，跟着说，“这笔丰厚的回报，是你一整年的薪水。” “好吧，我接受。”赵思思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这是一些材料，你先看看，有个准备。”彼得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材料递给赵思思，“明天下午。” 赵思思抱着材料从彼得办公室出来，心事重重回到自己的工位。 “梦特娇那边来电话了。”汇联商厦，徐天一看向刚进门的秦飞说，“说是明天下午过来，洽谈和咱们的下一步合作。” “屁的下一步合作。”秦飞开口便骂，“肯定是听说了华西要变成新时代购物中心的事，想跟咱们这解约，去跟那边合作。” “不至于吧，当初签的是独家，三年，违约可是要付违约金的。”徐天一皱眉说。 “人家来谈，就是不想付违约金，否则直接一纸公函，打钱不就行了。”秦飞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懒洋洋说。 “你准备怎么办？” “按规矩办，合同怎么写的，怎么执行就是了。” “难。”徐天一眉头紧皱，“真要打官司，人家是外企，咱们不一定能赢。” “白纸黑字，自家地盘，这要是都输了，那还有没有天理了。”秦飞愤愤不平，“退一万步，就算赢不了，也得恶心死他。” “你是不是忘了，思思她可在梦特娇上班。”徐天一提醒说。 “那又怎么样，公对公，对她有什么影响。”秦飞信心满满说。 第二天下午，汇联商厦三楼会议室。 长桌两边，分别坐着汇联和梦特娇双方，整洁无物的桌面像是楚河汉界，气氛一开始就有些沉重。 徐天一和秦飞谁都没有想到，赵思思会跟着过来。 彼得率先开口，说完话赵思思开始了翻译。 “徐先生，秦先生，很高兴再次和二位见面，这一年多以来，我们的合作很完美，我代表梦特娇对二位表达我们真诚的感谢，一直以来，梦特娇这个品牌的路线就服务高端客户群体......” 赵思思戴着一副银丝边的半框眼镜，长发扎成马尾，米白色的高领羊毛衫外面套着一件同色的小西装，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放在徐天一身上。 她在强忍着没有去看秦飞，因为对方在赤裸裸地盯着她看。 秦飞自打赵思思落座以后，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这个倔强的女人。 她又变了，变得更成熟，浑身散发着职业女性的独特魅力。 到后来，他甚至开始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入非非。 “你们的意思是，想要解约？”赵思思翻译完，徐天一说。 “是的。”彼得点了点头，这用不着赵思思翻译，一句yes徐天一还是听得懂的。 “那没事，你们支付违约金就行了，我们没有意见。”徐天一直截了当地说，这是他和秦飞早就商量好的。 彼得显然对此有准备，开始了长篇大论，赵思思认真听着，等他说完好翻译。 可秦飞那侵略性十足的目光依旧在她身上游走，让她浑身不舒服，像是有蚂蚁在爬。 她终于不再忍，趁着彼得专注说话的空档，冷冷斜睨了秦飞一眼。 可对方压根不当回事，甚至两手交叉靠到了椅背上，换了舒服点的姿势，再次用目光展开了侵略。 “徐先生，您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在咱们的合同中，有一条，就是汇联需要为梦特娇提供与之定位相匹配的销售环境，很显然，你们并没有做到这一点，汇联就像一个菜市场，什么人都可以进来。” “所以，这并不是我们违约，而是你们率先违反了合同，出于善意，我们不予追究。” 赵思思在翻译这段话的时候，停顿了两次，显然她也认为这番话很是无理。 “呵呵，你这是胡搅蛮缠。”徐天一被气笑。 赵思思马上翻译，彼得听后十分不解看着徐天一，好像他真的很迷茫。 “什么叫我们汇联像是一个菜市场，当初咱们合作的时候，你们不是不知道汇联是什么样子，你们这完全就是在找借口，不想给违约金！”徐天一紧跟着说。 “徐先生，我们这个结论并不是空穴来风。”赵思思翻译完徐天一的话，没等彼得开口，直接从文件夹里拿出两张文件，分别递给对面的两人，“二位可以看看，梦特娇在汇联商厦的销售业绩，与华西相比，下降了整整20个百分点。” 徐天一愣住了，他以为赵思思这次过来只是翻译，当个无关紧要的传话筒，可她不等彼得开口就拿出数据，显然她在来之前，是做了准备的。 秦飞伸手拿起那张文件扫了一眼，跟着笑笑说，“靠这么一张纸，就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也太容易了吧。” 第474章 堵住漏洞 “靠这么一张纸，就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也太容易了吧。” 秦飞说完这句话，彼得立刻看向赵思思，显然他对一直没说的秦先生说了什么很感兴趣。 赵思思想了一会儿才开始翻译，这句话想要把那个讽刺的味翻出来，还真是麻烦。 彼得听完脸色变了变，给了赵思思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下去。 “数据是不会说谎的，秦先生。”赵思思看了秦飞一眼，跟着说，“这个数据是可以成为证据的，有了这个，我方完全有信心在法庭上赢得胜利，但作为合作伙伴，我不希望咱们彼此走到那一步，所以，请你们慎重考虑，如果你方依旧坚持的话，我方不排除对你方发起诉讼追究你方违约责任的可能。” 赵思思这番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层层递进，气势非同一般。 她身旁的领导彼得虽然听不懂，但徐天一和秦飞的猝不及防露出的茫然他还是看得到的。 他看向赵思思，眼神中满是赞许。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琳达她就是个天才！ “我方可以给予你方两天的考虑时间，两天后，如果你方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那么我方将会采取一切合法手段，来维护自身权益。” 赵思思很快又说，发起了最后一击。 说完这句话，她干净利落地起身，同彼得说了一句什么，跟着俩人潇洒离开了办公室。 俩人离开后，徐天一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思思会帮外人。 “思思她，这是在帮他们？”徐天一愣愣看着秦飞说。 “两天时间，不一定够啊。”秦飞眉头紧皱，嘴里念念有词。 “什么两天够不够，够不够干啥的？”徐天一急切问。 “你怎么还没咂摸出味道来？”秦飞像是看傻子一样地扭头看着徐天一，“赵思思这是在提醒咱们，合同唯一的漏洞就在这，只要咱们把这个漏洞补上，梦特娇就没办法了。” “啊！”徐天一目瞪口呆，“她是这个意思？” “那不然呢？”秦飞翻了翻白眼，“就是帮理不帮亲，她也不会站在梦特娇那边的。” “靠，为什么我没有想到，我还以为思思她......” “赶紧想想，咱们怎么才能堵上这个漏洞！”秦飞说。 赵思思心中还是不放心，下班的路上，她在电话亭里拨通了徐天一家里的电话。 “嫂子，天一哥回来了吗？” “回来了，你找他有事吧，我喊他，天一，天一，快，思思的电话！” “你一走秦飞就猜到了，我们正在想办法呢...对对对，你前脚走，他就说两天时间不一定够...什么真的假的，你天一哥能骗你嘛，要我说，你俩真是心有灵犀...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瞎说，你啥时候带孩子过来玩玩，你嫂子老念叨两小子呢......” 挂断电话，赵思思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要真像徐天一说的那样，那家伙几乎是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就猜到了她在做什么，除了心有灵犀，也没别的词可以拿来形容。 她心里有一丝窃喜，但更多的是恼怒，恼怒自己竟然会窃喜。 哼，什么心有灵犀，就是瞎猫碰死耗子猜到了罢了！ 今天那家伙都是什么眼神，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想想都让人恶心！ 真是气死了，非得打他一顿解气才好！ 赵思思撅着嘴，一路愤愤踢着高跟鞋回到了家。 两天后，同样的场景。 但和彼得想象的画面不同，坐在他对面的两位先生斗志昂扬，自信满满，没有丝毫的颓败。 难道说他们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法？不可能，琳达找出的漏洞是致命的，就像她说的，数据不可能说谎！ “请你们看看这个。”徐天一拿出两张纸分别递给了赵思思和彼得，“这是梦特娇在京州近一年来的销售业绩，自从去年十月份双羊牌入驻京州以后，你们梦特娇的销量下降了有四十个百分点。” “所以你们所谓的梦特娇入驻汇联后的销售业绩下降，和汇联并无关系，而是双羊的上市，对你们所产生的冲击。” “相反地，是汇联一开始就向你们承诺，双羊牌不会以专柜形式销售，以防影响梦特娇的高端定位，你们的销量下滑才没有京州那么大。” “正如琳达小姐之前所说，数据不会说谎，你们所谓的证据，不攻自破。” 徐天一说完，长舒了一口气，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赵思思细不可察地给了徐天一一个赞许的眼神，跟着便开始了翻译。 随着她的翻译，彼得的脸色不断下沉。 “我方本着友好合作的原则，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维持合同，继续合作，直到合约期满。” “二是你们按照合同约定的违约金的百分之八十赔偿，看在合作一场的面子上，我方愿意给你们打八折。” 徐天一跟着又说。 赵思思再次翻译完后，彼得的脸色已经阴沉欲滴了。 他原本以为已经狠狠地拿捏住了对方，结果对方见招拆招，硬是变被动为主动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 彼得黑着脸说了一句，起身便走，赵思思快速翻译完，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 “哈哈，看这个老外脸黑成鸟样，真爽！”徐天一大笑，“要我说就不该打什么八折！” “打八折是为了让他更好接受现实。”秦飞淡淡说，“你要开窗，人家不同意，可你说要把房拆了，那所有人都同意了。” “这确实，咱们也省的麻烦。”徐天一点了点头，跟着皱眉问，“不会对思思有什么影响吧。” “应该不会，老外那个脑回路，应该想不到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秦飞想了想说。 第475章 太奇怪了 清河市初级中学门口，林生让司机把车开远些，站到了马路边。 马上就要放学的档口，学校门口人很多，气质与众不同的林生有如鹤立鸡群，很难不引人注意。 “叮铃铃！叮铃铃！” 放学铃响过之后没一会儿，学生们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狂奔而出，校门口顿时热闹成了菜市场。 宋雯雯和秦瑶并肩朝校门外走，秦瑶叽叽喳喳，眉飞色舞。 “三婶，我们班张勇和姚秀丽谈恋爱了，全班都知道了！” “那你们班主任知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啊，知道还得了！三婶，你不会告密吧？” “早恋不好，不过三婶不会告密，因为徐老师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你们那点小九九，还想瞒过老师啊！” 走出大门，宋雯雯很自然地就注意到了鹤立鸡群的林生。 她的目光原本该快速的扫过，但她发现对方在看她，不由地多看了一眼，确认自己对这个衣着精致气质脱俗的男人毫无印象，拽着秦瑶的胳膊，从他面前径直路过。 “您好。”林生挪动脚步，伸手拦住了宋雯雯，“请问一下，您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吗？” “是。”宋雯雯点了点头，林生别扭地口音使得她立刻警惕起来，她打量着林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是这样。”林生热情笑着，掏出名片递给了宋雯雯一张，“我来自深港，清河是我的祖籍，我想为家乡做些贡献。” “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学校的操场还是沙地，我想给学校重修操场。” 宋雯雯愣了一下，她感觉很是奇怪。 从对方的气质和穿着来看，确实是有捐赠操场的实力，可这样的好事，他大可以直接向学校表明来意，校长一定会激动地将他请为座上宾。 干嘛要在学校门口拦住一个老师，绕这么一个圈子？ 还有，他随便拦住一个人，就真的拦到了，这是真的运气好？ 宋雯雯很确定，方才好几拨人从他面前路过，他都没有去拦。 难道说，只有她看上去就是个老师？ “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您跟学校说一下。”宋雯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名片，扫了一眼，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真的太感谢了！”林生笑着说，“那我明天中午的时候再过来，可以吗？” 宋雯雯点了点头，只觉得匪夷所思，眼前这个叫林生的男人太奇怪了。 “林先生，可以的。”宋雯雯说。 “那好，麻烦您了，宋老师。”林生说完，摆摆手走了。 宋雯雯走出了一段距离才猛然惊醒，宋老师？ 林生怎么知道她姓宋的？她根本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也没有像他那样的名片！ “三婶，方才那个叔叔，有些奇怪。”秦瑶突然说。 “哪里奇怪了？”宋雯雯停下脚步看着秦瑶问。 “他刚才一直在看我。”秦瑶想了想说，“他在跟你说话，但一直在看我。” “我觉得，他认识我。”秦瑶很是笃定，补充了一句。 “认识你？”宋雯雯疑惑，“怎么会，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啊，认识我就不会觉得奇怪了。”秦瑶皱着眉头说，“三婶，他刚说的真的吗，要给学校重新修操场？” “不知道呢，看他明天来不来吧。”宋雯雯说，“瑶瑶，这事不要多想，咱们就当没见过他就行了。” 秦瑶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林生如期而至，校长他为林生准备了一个相当盛大的欢迎仪式，不仅全体教职工到了，还安排了三十多个学生人，手拿鲜花，组成了一个方阵，在林生走进校门的那一口，学生们异口同声喊出口号，“欢迎林先生！” 他赌林生是个衣锦回乡要为家乡做贡献的大老板，这种人最需要的就是面子和荣誉感，只要把这方面做足了，对方很可能就不止给一个新操场了，新教学楼也不是不可能。 很显然，校长赌赢了。 林生非常土豪地表示，除了要给学校新建一座操场，还会在学校专门设立一个奖学金，激励优秀学生进步，同时也答应了修缮教学楼，将学校的课桌椅全部换新。 校长激动地差点就要喊林生亲爹了，对于林生提出的想邀请几位老师和学生吃个饭，通过他们全面的了解一下学校的要求，一口答应。 林生总共邀请了五位老师和八位学生，宋雯雯和秦瑶自然在列。 当宋雯雯带着侄女秦瑶在饭店里坐了下来，她终于百分百地确定，林生是怀着某种意图来的。 他们这一桌包括校长，林生还有两个学生。 “林先生，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您对家乡的贡献和对学校的支持，让人无比感动，我已经和清河日报联系过了，他们会为您专门出一个专题报道......” “校长，这件事还是算了吧，我只是想为家乡做点事，这些虚名不重要。”林生打断校长，委婉拒绝，跟着笑着扫了一眼众人，“大家快吃，放开吃，不用拘束。” “那好，林先生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那我不强求。”校长站了起来，“我敬您一杯，我也不说什么场面话了，都在酒里了！” 校长很是豪迈，端的是分酒器，足足有三两，一口干了。 “真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喝酒，我就意思一下了。”林生很是抱歉举杯说。 “哪里哪里，您随意，您随意，随意就好。”校长笑笑说。 有老师在，学生们还是不敢放开的，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夹菜，小口慢嚼。 “来，都在长身体呢，多吃一点！”作为东道主的林生站起身，分别给每个孩子夹了一块排骨，包括秦瑶。 “谢谢林先生！”学生们感谢说。 “不客气不客气，孩子们多吃点，不够再点。”林生笑着说。 宋雯雯愈发疑惑起来，她甚至想，林生做这么多，花费这么多的金钱和精力，似乎就是为了这顿饭一样。 太奇怪了啊！ 第476章 她背叛了我 这顿饭宾客皆欢，学生们在林生的一再热情下，逐渐放开自我，个个吃的肚皮滚滚。 到最后散场时，唯一喝多的是校长，他拉着林生的手不停说着感激的话，两个老师生怕他一口吐林生身上，把好事给整坏了，匆忙扶着校长，带着学生们走了。 宋雯雯没有直接走，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林生谈一谈。 饭桌边，其他人都走了，就剩下宋雯雯，秦瑶还有林生三人。 “瑶瑶，前面不远有个书店，你去那看看，在那等三婶，别乱跑。” 宋雯雯说完，秦瑶乖巧点头去了。 “林先生，您应该有话想跟我说吧。”秦瑶一走，宋雯雯神色认真看向林生。 “宋老师，你看出什么来了是吧。”林生喝了一点酒，脸色通红。 “是的。”宋雯雯点了点头，“您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似乎您做这么多，就是想请我还有我的侄女吃顿饭。” “宋老师，你说的没错，这是我的主要目的。”林生毫不遮掩点头，“不过为家乡做点事，也是我内心真实的愿望。” “为什么？”宋雯雯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瑶瑶长得，和我妹妹当年一模一样。”林生微笑着说。 宋雯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妹妹？姓林？难道是...... “你是说我嫂子，林茵？她还活着？你是她的哥哥？”宋雯雯一口气问。 “是，我是林茵的哥哥，她现在生活的很好，也很思念瑶瑶。”林生说。 宋雯雯再次发愣，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 “宋老师，你是在想，为什么林茵她不会来找瑶瑶，对吧。”林生说。 宋雯雯点了点头。 “她当然很想回来找瑶瑶，没有一个母亲会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她回不来，是有原因的。”林生顿了顿跟着说，“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宋老师，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林茵。” 宋雯雯陷入沉思，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林茵能舍得下瑶瑶这么久不管，难道是她再婚了，和现在的丈夫有了孩子和家庭，害怕瑶瑶回去会打扰他们？ 要说前几年，内地和深港来往不方便尚且可以作为理由，可是现在，两地之间几乎没有障碍。 这是宋雯雯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了。 “宋老师。”林生想了想说，“算起来，咱们是亲戚，我很感谢你，你把瑶瑶照顾的很好，她自信阳光，积极向上，我想就是我妹妹亲自教育，恐怕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了。” “这是应该做的。”宋雯雯说，“大嫂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瑶瑶也很想她。” “这个我不知道。”林生说，“这要看林茵她怎么决定，我决定不了。” “那我还是不要告诉瑶瑶了。”宋雯雯想了想说。 “嗯，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直接了当的跟你道明身份的原因。”林生说，“如果林茵始终不肯回来，还是不要让瑶瑶知道这些的好。” 和林生聊完，宋雯雯去书店接上瑶瑶，回到家以后，她拨通了秦飞的电话。 “你是说，林生去清河找你了，他是大嫂的哥哥，瑶瑶的亲舅舅？”电话那头，秦飞无比震惊。 “嗯，就是这样的。”宋雯雯说，“是大嫂她自己不想回来，具体什么原因林生没说，说是答应了大嫂不能说。” “这也太奇怪了。”秦飞想不通有什么原因能让大嫂林茵舍得放下瑶瑶不管。 “我也觉得奇怪。”宋雯雯说，“秦飞，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大嫂在那边又结婚了，害怕瑶瑶跟她回去以后，打扰她的生活？” “不可能的。”秦飞很是肯定地说，“大嫂不是这样的人，她就算要结婚，也肯定会把瑶瑶考虑进去。” “那大嫂为什么呢？”宋雯雯沉吟着问。 “暂时先不管了，这个林生我已经打过一次照面了，怪不得第一次见面跟看大姑娘一样盯着我看，原来是自家亲戚。”秦飞说，“雯雯，你别管这事了，林生回临海，我亲自找他聊聊。” “那好吧。”宋雯雯说，“秦飞，你啥时候抽时间回来一趟。” “怎么了？”秦飞问。 宋雯雯紧紧攥着电话，不知道咋开口，就在她想好怎么提醒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了秦飞的声音。 “我知道了，验证药效，这样，等林生一回临海，我找他聊过以后就回清河。” 宋雯雯轻轻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这一夜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睡，她怎么也想不通，大嫂林茵为啥不回来。 临海，梦特娇办事处。 “彼得，我听说了一个消息。我们的琳达，之前是汇联商厦的合伙人之一，因为家庭变故，她不得不出掉了自己的所有股份，开始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你的意思，和汇联的谈判过程中，琳达是叛徒？”彼得很快想到了关键。 “我认为是这样的，琳达很聪明，她一下子就发现了合同中唯一能让我们赢得胜利的关键之处，更聪明的在于，她在谈判中告诉了汇联这些，看起来她是在胁迫对方，可事实上，她是给提醒对方，给对方创造机会来反败为胜！” “呵呵，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琳达，好一个琳达！” “彼得，你打算怎么办？开除她吗？” “如果只是开除的话，那对一个叛徒来说，岂不是太过简单了吗？我要让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知道背叛我的代价！” “彼得，你想干什么，我劝你还是冷静，如果知道你会这么疯狂，我宁愿不告诉你这样消息！”那人一阵后悔，跟着又说，“事实上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打官司我们几乎不可能取得胜利，况且对方已经做出了让步，给咱们打了八折......” “不，现在事情已经不是这么简单了！”彼得面目狰狞，显然陷入癫狂，“是我被背叛了！该死的！我被背叛了，琳达侮辱了我，她把我当成傻子在玩弄，我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算了，你明白吗！” 第477章 共进晚餐 赵思思隐隐担忧了两天。 要是彼得发现了端倪，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开除她。 目前的生活她很满意，上班离家很近，空闲时间多，收入也很客观，各方面都趋于完美。 “琳达，彼得让你去他办公室。”彼得的秘书凯瑟琳轻轻拍了一下赵思思的肩膀说。 “凯瑟琳，你知道什么事吗？”赵思思下意识问。 “这我不知道。”凯瑟琳愣了一下，跟着说，“不过我想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虽然彼得是一个很糟糕的上司，但上帝保佑，他还算是一个优雅的绅士，他对女士很关照。” 赵思思轻轻笑了笑，转身走向彼得办公室。 “彼得，凯瑟琳说你找我。” “哦，是的，琳达。”彼得背对着赵思思，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满脸微笑，指了指椅子，“坐。” “是关于汇联的事情？”赵思思坐下来问。 “是的，虽然结果和我一开始想的有很大差距。”彼得坐了下来，十指交叉，温和微笑，“但违约金打八折，也是一个收获，琳达，你为公司避免了损失，这是答应你的。”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赵思思。 “彼得，这我不能要，我什么都没有做。”赵思思说。 “琳达，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上司，如果不是你，对方也不会退让打折，是你的气势震慑住了对方。”彼得说，“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吧。” “还有，今天晚上，我代表公司邀请你共进晚餐，你的能力很出色，你应该担任更重要的岗位，我不能浪费你这样的人才，就这个问题，晚上我们谈一谈。” 赵思思愣了一下，只好点头。 晚上七点钟，派蒙西餐厅。 秦飞进门后，一眼便看见了林生。 那家伙坐在靠窗的位置，扭头看着窗外，气质忧郁，夺人眼球。 秦飞径直走到林生对面坐了下来。 “干嘛找这么个地方，说话大声一点，别人就会觉得你没素质，暴发户土老帽进大观园。”秦飞懒洋洋说。 “我对临海还不是很熟悉，随手找的地方。”林生笑了笑说，“吃点什么？” “吃什么不重要，咱们还是先把话说清楚。”秦飞说，“你干嘛绕一个大圈去找我老婆，直接跟我说你是我嫂子的大哥，省多少麻烦。” “我答应了林茵，不会找你。”林生一板一眼说。 “那现在呢？”秦飞微微皱眉。 “现在是你找的我，不是吗？”林生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只答应了她不找你，可没说不找你老婆。” “有意思？”秦飞没好气地说，“这样就好像你没有违反承诺一样。” “我确实没有违背承诺。”林生说，“难道不是吗？” “好吧，你非要较真，那就不是。”秦飞不耐烦摆了摆手，“说吧，我大嫂为什么不回来？” “找你我可以投机取巧，这个问题实在没法回答。”林生摇了摇头，“我给不了你答案。” “行，那我换一个问题。”秦飞顿了顿，跟着说，“我大嫂组建新家庭了？” “没有。”林生肯定回答。 “那我实在想不到任何理由，大嫂会丢下瑶瑶不管。”秦飞神色聚敛，盯着林生，“大嫂不能回来，能不能让瑶瑶放假去深港，和她见面？” “这个。”林生微微皱眉，显然是在思考，“我个人觉得是个不错的建议，但具体的，我得联系林茵，听她的意见。” “我能不能和大嫂联系？”秦飞问。 “我也要问她的意见，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同意。”林生说，眼神很是古怪。 秦飞听这话，心中只觉得怪异，林生的意思，似乎是大嫂林茵不想和他有任何联系。 “秦飞。”林生主动挑起话题，“你和魏国雄还有彭志远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确实。”秦飞点了点头，加重了后半句话的语气，“不死不休。” “这样。”林生明显愣了一下，“那看来，你我之间，以后恐怕很难避免冲突了。” “也不能这么说，只要你合法合规的做事，我们不会有任何冲突。”秦飞说，“你选择和他们合作，看重什么我知道。”说到这儿秦飞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林生，神色认真，“看在大嫂的面子上，我给你提个醒，那帮人不可靠，迟早是要倒的。” “嗯，我相信你的判断。”林生点了点头，“请你放心，他们并不是我林生的朋友，只是工具而已。” “那就好。”秦飞说，“瑶瑶能不能去深港，你尽快联系大嫂，给我个消息。” “秦飞，你有没有问过瑶瑶的意见？”林生说，“这么多年了，孩子对一个一走了之的母亲，未必没有看法，你应该先找她聊一聊。” “这倒也是。”秦飞点了点头，站起身，“我会问瑶瑶意见的。” “怎么，你有急事？”林生说。 “事倒是没事，咱俩的话已经说完了不是吗？”秦飞说，“饭就不吃了，我吃不惯西餐。” “好吧。”林生笑笑点头，起身准备送秦飞，发现他的目光正全神贯注集中在一个刚进门的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长发，西装小外套，紧身包臀裙，很潮流的职业女性装扮，这种看上去就很干练的精英女性，在临海很少见。 女人的容貌很出色，可以看得出她年纪并不大，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和年纪不匹配的成熟魅力。 女人的身边是个老外，看模样应该是法国人，只有法国男人才会像一头种马，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求偶的荷尔蒙。 “点餐吧。”秦飞重新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觉得尴尬。 林生抬手示意服务生，并没有说什么，他已经看出来了，秦飞认识那个好看的女人，而且关系应该很不简单。 第478章 别逼我动手 两份牛排端了上来，林生有条不紊地用餐，秦飞心不在焉，注意力全都放在靠里墙的那一桌。 “琳达。”彼得端起酒杯，“干杯，为这个美好的夜晚！” 赵思思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浅浅笑了笑。 “琳达，我听凯瑟琳说，你有两个孩子，还是一对可爱的双胞胎是吗？”彼得突然问。 “是的。”赵思思点了点头。 “孩子的爸爸呢？”彼得又问。 “我跟他，已经离婚了。”赵思思随口说。 “离婚了？”彼得表现得很惊讶，“你们这里的女人也会离婚的吗，你们不都是把离婚追求自由视为耻辱吗？” “你说的现象确实存在，但并不是全部。”赵思思说，“彼得，我很满意我现在的工作。” 赵思思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她并不想调整工作岗位。 她急着转移话题，也是想把俩人的对话拉到工作上来，她并不想和彼得聊什么私生活，也不想知道对方谈及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这个法国男人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可在她看来，他就好像一头发情的种马，无时无刻不在发情的种马。 “你的工作做的很好，也正是因为这样，公司才考虑调整你的岗位。”彼得笑着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升职？” “是的。”赵思思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状态，我很感谢您和公司对我的器重。” “好吧。”彼得叹息着说，“虽然我依然觉得这太可惜了，不过，我尊重你的想法。” “谢谢。”赵思思说。 “不客气。”彼得再次端起酒杯，和赵思思碰了一下，“咱们从汇联撤出以后，马上就要开始和林氏集团的接触，对方很精明很难缠，到时候还需要你的帮助......” 赵思思渐渐放下心来，彼得看来这次找她共进晚餐，真的只是为了工作。 秦飞一直在看着赵思思，但对方好像还没发现他。 “你认识那个姑娘？”林生吃完了，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问。 “嗯，认识。”秦飞点了点头，“给我生了两个儿子的女人。” 林生哑然，甚至震惊的有些失态。 既震惊秦飞的坦白，也震惊这件事情的离谱。 他除了宋雯雯，还有别的女人？ “用不着这么吃惊，阴差阳错，一句话两句话说不完。”秦飞笑了笑，“还有，咱俩还没熟到能说这些事的程度，对吧。” “那倒也是。”林生点了点头，“这件事宋老师知道？” “知道。”秦飞说，“我不会瞒着她任何事。” “好吧。”林生苦笑，他在想这对妹妹林茵来说，会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你有几个孩子？”秦飞突然问。 “我没有孩子。”林生说，“我还没结婚。” “你还没结婚？”秦飞目瞪口呆看着林生，“你要钱有钱，要样貌有样貌，什么都不差，怎么还没结婚？” “像你说的，你我还有没有熟到可以聊这些的程度，对吧。”林生笑了笑说。 “对。”秦飞愣了一下，耸了耸肩膀，“是我唐突了。” 等赵思思感觉到一丝微醺的时候，杯中的红酒还剩一小半。 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以她的酒量，不至于这一杯红酒就会醉。 可是她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发出不了声音了，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要倒的样子。 “琳达，你怎么了？” 这是赵思思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眼里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彼得站起身走向她。 “那倒也不至于......”林生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门口，“你快去吧。” 秦飞方才见赵思思和那个彼得有说有笑，渐渐放下心来，以为就是领导请员工吃个饭什么的。 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注意力放到和林生的对话中。 秦飞追出门外，彼得已经把赵思思扶上了车，打着了火，他朝车冲了过去，已经来不及了，黑色奔驰车汇入了车流。 他连忙跑回餐厅，抢了林生的车钥匙，上车后将油门一脚踩到了底。 可是，当他狂奔了五分钟后，压根没见到那辆黑色奔驰车的影子。 秦飞冷静下来，将车听到路边，给彪子打去了电话。 “彪子，立刻通知所有弟兄，全城给我找临a56r88，一辆黑色奔驰，从西京路出来，往南走的，一有消息立刻给我回电话，我就在这等着，速度要快！” 秦飞说完后挂断了电话，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打完了吗？” 一个中年男人见秦飞放下了电话，示意他让开。 “没有，电话我包了。”秦飞说，“你去找别的地方打。” 中年男人瞅了秦飞一眼，见他不好惹的样子，骂骂咧咧走了。 “我说小伙子，你有急事也不能这样啊，耽误我做生意。”报亭老板探出头来说。 “够了？”秦飞掏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了老板。 “够了，够了。”老板接过钱，瞬间变脸，喜笑颜开。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电话响了。 “飞哥，找到了，车在红桥那边的格林酒店楼下。”电话里彪子喘着气说，“飞哥，叫兄弟们全过去吗？” “嗯，全过去，带上家伙。”秦飞说，“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格林酒店是靠近红桥机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去年才开的，外商投资的，客户群体也主要是外国人。 秦飞到的时候，彪子已经领着十来人在酒店门口集合，安保都被惊动了，正在门口守着观望。 “飞哥，剩下的弟兄都在来的路上。”彪子迎了上来，“咱们怎么干？” 秦飞没有回答，一声不吭朝酒店内走去，彪子没有丝毫迟疑，挥了挥手，一帮兄弟一齐跟上了，手中都拿着棒球棍，气势十分惊人，两个安保愣是连拦都没敢拦。 “外面那辆临a56r88黑色奔驰的，开得哪个房间？”秦飞脸色阴沉欲滴，审视着前台的小姑娘。 “你要干什么？”前台明显是被吓到了，“我们，我们是不能泄露客户信息的。” 秦飞听后懒得废话，招了招手。 彪子立刻冲进前台里面，用手中的棒球棍指着她，恶狠狠说，“快点的，别逼我们动手！” 第479章 欠收拾 “就，就是这间。”前台颤抖着指了指308号房间。 “开门。”秦飞冷冷说。 前台哆哆嗦嗦掏出一大串钥匙，秦飞见状，彻底没了耐性。 “彪子，踹门。” 彪子后退几步蓄力，随后猛然冲刺，一脚踹在门上，哐当一声，门锁应声断裂，门板狠狠砸在了墙上。 “你们先在这等着，我进去。”秦飞嘱咐彪子一声，冲了进去。 “fuck！” 这是一间套房，秦飞刚到客厅，衣衫不整的彼得听见响动从主卧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看见秦飞，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跑回卧室锁门。 秦飞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抬脚卡住门，猛地一推，将彼得推了个倒栽葱。 他随后看向床，赵思思躺在那，就剩下内衣了。 秦飞怒火中烧，脱下自己的外套，将赵思思盖住，整个人拦腰抱起。 “彪子，人在里面，你知道怎么做。”秦飞抱着不省人事的赵思思走到门口，看向彪子说。 “飞哥，明白。”彪子郑重点了点头，“你先走。” 第二天早上，西康路23号。 赵思思迷迷糊糊睁开眼，她尝试了许久，双眼才终于聚焦看清了周围。 一个不是很陌生的房间，有些熟悉，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这是哪儿。 她扶着额头努力回忆。 昨晚彼得请吃饭，然后俩人聊工作，喝了点红酒，后来好像是喝醉了......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赵思思耳边炸响。 她恍惚着扭头看了过去，看见秦飞正靠在床头，光着膀子，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一颗核弹在她脑子里炸响，她掀开被窝看了一眼，跟着愣住了。 这一刻，赵思思希望世界直接毁灭才好。 “还想得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吗？”秦飞憋着笑问，“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出去！”赵思思冷冷说。 “首先声明，不是我趁人之危。”秦飞理解此刻她的尴尬，“是你昨晚跟疯了一样，我按都按不住你......” “你闭嘴，还说是吧！”赵思思气呼呼瞪着秦飞。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不起来，但猜也猜出了个大概。 彼得在红酒里下了药，秦飞不知道怎么就再次救了她，然后呢，产生了和上次救她时一样的结果。 “行，我不说了。”秦飞只得退让。 “你快滚，还在这干嘛！”赵思思愤愤说。 “喂，这是我家，你凭什么让我滚！”秦飞没好气白了赵思思一眼，“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复杂，但这不是你可以叫我滚的理由。” “呵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休想！”赵思思冷笑着说，跟着脱口而出一句，“你当你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一出口，赵思思就后悔了，但已经收不回来了。 秦飞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死死盯着赵思思，眼神锐利仿佛一把剑，直刺她的心底。 她看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了一丝害怕。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秦飞低吼一句，翻身按住了赵思思。 赵思思一时间都忘记了反抗，等想起来反抗的时候，全身都已经软了下去，没有力气反抗了。 大约半小时过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你先出去一下，我，我要穿衣服。”赵思思小声求饶着说。 “都这样了，你穿你的。”秦飞懒洋洋说，“不行我帮你穿也行。” “不要。”赵思思连忙说，抬手指了指地板上凌乱的衣物，“帮我把衣服拿一下。” “那个彼得，你不用担心，他不敢怎么样。”赵思思在被窝里穿着衣服，秦飞说，“还有那边你肯定干不下去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去汇联，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去新时代购物中心。” “噢，知道了。”赵思思轻轻嗯了一声。 “你租的那个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秦飞跟着说，“名字写的你的。” “知道了。”赵思思穿衣的动作顿了一下，心中一暖，再次点头。 “往后咱俩怎么处，你可以慢慢想，怎么选我都尊重你。”秦飞说，跟着加重语气，“你不能不让我看儿子。” “嗯。”赵思思嗯了一声，温顺的像一只小猫。 这时候赵思思已经穿好衣服，从被窝里钻出来下了床。 “你这就要走？这么着急干嘛去？”秦飞问。 “我，我去买药。”赵思思头也不回地就走。 “注意点，别又买假药了！”秦飞点了点头，跟着想起来什么，大声提醒。 到了一楼，赵思思撞见了胡倩倩。 “那个，赵......早饭好了。”胡倩倩尴尬着说。 “倩倩，你叫我思思就行。”赵思思也很尴尬，“我不吃了，还有事情。”说完她夺门而出。 胡倩倩愣了一下，她察觉到一丝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走到喧闹的街上，赵思思方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有了功夫好好思考。 早上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明明该是屈辱的。 可偏偏，她没有一点这样的感觉，她反而觉得，很安心，仿佛多年的委屈一下子消散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赵思思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想起自己方才在床上的样子，秦飞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温顺乖巧的像个宠物。 为什么你不觉得丢人啊赵思思，这还是你吗，你怎么会对那个家伙卑颜屈膝的呢，你的尊严呢，你的骄傲呢，你的骨气呢？ 赵思思懊恼地抬头看天，晴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无比。 那家伙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也不会出现的那么及时......哎呀，反正这辈子算是栽他手上了，栽就栽了吧，儿子都给他生了，还能怎么办呢。 赵思思脸上露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脚步轻快起来。 第480章 终于懂了 天上人间。 “红姐，我跟国雄提了好几次，让你到这边来，你经验丰富，有你在，我能少操心多少事。”司真真搂着周红的胳膊，笑吟吟说，看着好不亲热的样子。 “真真，我来就是给你帮忙的，主要还是你来负责。”周红扯了扯嘴角，“这儿跟红楼不一样了，我那些经验，也没啥用处。” 听着司真真称呼魏国雄国雄，她的心里很奇怪地抽了一下。 “欸，红姐，你这话可说不着，怎么能没用呢。”司真真摇了摇头，“之前在红楼，那些姑娘们你管的多好，我还是太年轻，镇不住场子，好多人不服气呢......好，我是过来。红姐，走吧，开早会，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你，咱们这儿的姑娘都是新人，还不知道你呢。” 司真真搂着周红出现在二楼大厅，姑娘们还是排着队，等会训话。 “宝钗，你出来。”司真真松开周红，如变脸一般换了一副面孔，接过一根油亮的藤条，站到了从队伍走出来的姑娘跟前。 “昨天客人投诉，说你打了他一巴掌，有这回事吗？”司真真用藤条挑起宝钗的下巴。 “真，真姐，那个客人，他，他变态，要走......后面，我，我是疼的没办法......”宝钗浑身颤抖，支支吾吾解释。 “到现在，你还找理由？”司真真冷哼，“告诉我，天上人间的服务宗旨是什么。” “客户就是上帝，我们必须无条件满足客户的一切要求。”宝钗条件反射一般快速背了出来。 “你记得啊，那你还敢打客人，还打客人的脸？”司真真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趴过去。” 宝钗不敢反驳，颤抖着朝椅子走了过去，双手撑着椅子趴了下来。 司真真挥起手中的藤条，面无表情一下又一下抽着宝钗，大厅里回荡着啪啪声。 周红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不清楚司真真搞这一出有没有杀鸡给猴看的意思。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比起她，司真真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以往在红楼，她对姑娘们同样严厉，但她对她们也同样怜悯，向来不会太过为难，遇到难缠变态的客人，她都会尽量挡在姑娘们前面。 二十下打完，宝钗的青色旗袍已经被血染红，站都站不住了。 “你们真是一群贱骨头，怎么讲都记不住，不动手就不长记忆。”司真真举起藤条指着姑娘们，“现在都记住没有？” “记住了。”姑娘们异口同声。 “告诉我，天上人间的服务宗旨是什么？”司真真问。 “客户就是上帝，我们必须无条件满足客户的一切要求。”姑娘们大声齐诵。 “很好。”司真真点了点头，走向红姐，“你们都看好了，这位是红姐，连我都得叫一声红姐的红姐，你们懂了吗？” “红姐好！”姑娘们一齐向周红鞠躬。 “大家好，我就是来帮你们真姐忙的。”周红浅浅打了声招呼。 “以后见到红姐，就是见到我，都得听她的，记住没有？”司真真又说。 “记住了。” “红姐，来，我带你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司真真又换回了那副热情模样，搂住了周红的胳膊。 不知道为什么，周红心中开始忐忑起来，司真真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一连几天过去，周红算是在天上人间安顿下来，司真真对她一如既往地热情尊重，她心底开始想，是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几天，她并没有插手管任何事情，说什么话，一直在默默地看。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了解熟悉天上人间的运行模式。 观察几天下来的结论，是天上人间对男人来说，确实是人间的天堂。 在这里，你只要有钱，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满足你的所有欲望。 以往在红楼，因为她能够感同身受，她是不支持客人们提出那些变态要求的。 但在这里，司真真却不管这些，她对姑娘们的要求就是，必须无条件地满足客人的任何要求。 这天傍晚，周红才从房间出来，到了楼梯口附近，看到宝钗领着一个客人上楼。 等宝钗和客人进了房间，她拉住一个姑娘。 “宝钗伤不是还没好？怎么就开始接客人了？”周红疑惑问。 “还没好，那是宝钗的老客，我们跟她说了宝钗受伤，他坚持要，没办法。” “知道了。”周红想了想问，“你是叫黛玉吧？” “是的红姐。”黛玉点了点头。 “没事了，你去忙吧。”周红说。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去找司真真谈一谈，宝钗受了伤，怎么也不该让她这个时候还出来接客。 “她是哪个，没见过啊。” 周红正要走，黛玉领着一个客人上了二楼，那个客人指着她在问黛玉。 “周总，这位是红姐。”黛玉说。 “红姐？你们的名字不都是从红楼梦里取的吗，叫凤姐才对啊。”周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相有些凶，身形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不过够味，就是真凤姐恐怕也比不了啊，黛玉，你走吧，我就要她了。” 说着，周总朝周红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周总，红姐是不接客的。”黛玉连忙上去拽住周总。 “什么不接客，你们天上人间除了真姐还有不接客的姑娘？”周总一把甩开黛玉，拖着周红就要走。 “你放开，我不接客，否则我喊人了！”周红使劲挣扎，瞪着周总。 “你喊吧，随便你喊，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接客！”周总不管许多，凭着一股蛮力，伸手锁住周红的腰，将她拦腰扛起。 “你放开！黛玉，快去通知真姐！”周红不断捶打挣扎，但她动弹不得。 直到被周总扛着进屋，给扔在床上，周红还没有绝望，她想司真真肯定会带人赶过来，拦住她眼前正在脱衣服的禽兽。 然而当周总朝她生扑上来，她不断地大喊大叫，双手撕扯，弄出她能弄出的最大动静，还是没有人来救她。 “啪！” 她被抽了一巴掌，感觉好像一块巨石砸中了一样，脑袋嗡嗡作响，浑身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 “再叫！再叫啊，我看谁能来救你，还不接客，你特么长得就一副婊子样！” 周红此刻终于懂了，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心中感到无限地悲凉，好像一块千年寒冰，压在了她的心头。 第481章 凤姐 房间里昏暗无光，空气中充斥着如海草一般的腥味。 周红扶着床头坐起身子，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个叫周总的客户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只觉得浑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 这个绝望的女人此刻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就那么失魂落魄的坐在那。 房门突然开了，灯也跟着开了。 突然爆发的强光让周红感到一阵眩晕。 “呀，这是怎么了，红姐，你这是怎么了？”司真真尖叫出声，扑到床边，一把搂过周红。 周红视线还在聚焦中，听声音知道是司真真。 “红姐，你这是怎么弄的，谁干的？”司真真嘴和连珠炮一样，一句跟着一句，“天杀的东西，把你欺负成这样！” “红姐，真是对不起，我出去办事了，你怎么不喊人呢！” “这事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出气！” “你不要吵。”周红轻轻说，语气有些不耐烦，“没多大事，往后我和姑娘们一样，挂牌接客。” 周红说完这句话，并不避讳司真真，赤条条从床上下来，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 司真真楞在那里。 很显然，周红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快到垂垂老矣年纪的女人，没有怨恨，没有咒骂，甚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她还说她要同天上人间的其它姑娘一样，挂牌接客。 司真真一时间想不明白。 她看到了周红身上鲜艳的伤痕，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像盛开的玫瑰。 她心里莫名羡慕周红，到了这个年纪，皮肤和身材还能保养的这么好。 “我的花名，就叫凤姐。”周红穿好了衣服，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司真真凌乱了。 秦飞接到安星的消息有些意外，安星邀请他去家里吃个饭，但没说什么事。 “秦总，你来了，快请进。”给他开门的是林文清，一袭灰色长裙，不着粉黛，长发随意挽起，看上去很宜家宜室。 “安星呢？”秦飞放下买的礼品问。 “厨房削土豆呢。”林文清羞涩笑了笑，“秦总，你先坐，我去给你泡茶。” “来了。”秦飞到沙发边坐下，安星很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坐了过来。 “你们这？”秦飞眨了眨眼睛，“有情况啊！” “没有的事，我就是不好意思，想帮帮忙。”安星扭捏地搓着手，他刚要继续说，厨房里传来林文清的声音，“安星，茶泡好了，你来端一下，我手滑。” 安星尴尬起身，去厨房端了茶过来。 “咳咳。”秦飞假装咳了咳，“你自己说，你俩这状态，像不像小夫妻。” “真没有。”安星坚定摇了摇头，“请你吃饭是她提的，买菜也是用的她第一笔稿费。” “稿费？”秦飞愣住。 “你不知道？”安星也跟着发愣，“不是你帮的忙吗？ “没有，这事我真不知道。”秦飞说，“我当初拿了她的稿子，给一个报社的朋友看了看，他说文青病太重，不适合发表，我就没强求。” “这样，我还以为，是你找关系办的这事，帮文清树立信心。”安星说。 “不是我办的不更好，说明这是她靠的自己本事。”秦飞笑着说，“安警官，你是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撞大运捡着了，美女作家当老婆。” “嘘！”安星紧张地冲秦飞使眼色，“你小声点，别让文清听到了。” “怎么，听到了她还能不高兴？”秦飞纳闷。 “不知道。”安星叹息一声，“我觉得，她只是拿我当哥哥。” 秦飞一时语塞。 这算怎么回事，有情人终成兄妹？ “天上人间不是我的辖区，我就是想查，也查不了。”俩人换了个话题，安星顿了顿，应该是在调整措辞，“上面有人罩着，想从那里入手，基本没可能。” “人家手眼通天，咱们要有耐心一点，是狐狸，总会藏不住尾巴的。”秦飞安慰着说。 他看得出，安星身为一个人民警察，明知魏国雄是个罪犯，却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对此感到愤懑和无奈。 “你昨天晚上在红桥那边遇到麻烦了？”安星这时候才问这个问题，足以证明他对秦飞很是信任。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秦飞有些意外。 “我昨天在那附近蹲点，红桥分局全体出动，我以为出了什么大案，准备跟过去帮忙，路上看到你开车，一猜就跟你有关。”安星说，“你还是注意点，毕竟涉及到外宾，很敏感，真要闹出点什么，很麻烦。” “没什么事。”秦飞想了想说，“有些外宾，就不把咱们这儿人当人，还觉得是老佛爷那会，作威作福的，我看不惯，教训了一下。” “没事就好，真要遇到麻烦了，可以联系我。”安星说，顿了顿跟着补充一句，“我有几个警校同学都混的挺好的，能说上话。” “嗯，你能说这话，我很感动。”秦飞感慨说。 “可以开饭了。”林文清这时候走了出来，看向安星，“安星，你把桌子收拾一下。” 安星像是个接收到命令的士兵，起身就去收拾餐桌了。 秦飞看着想笑。 他觉得以安星这个闷的跟木头一样的性子，很难在短时间内和林文清有什么进展，作为朋友，他应该适当地帮帮忙。 “安星，你们单位有没有什么联谊会啥的活动？” 餐桌上，秦飞毫无预兆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安星和林文清明显一愣。 “额，有。”安星顿了顿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觉得，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作为朋友，关心你一下。”秦飞笑着说，“要是你不想找同单位的，我可以帮你物色物色。” 安星这下心中了然，秦飞是故意的，他把目光转向林文清，对方正低着头小口吃饭，看不到表情。 “林文清，你觉得安星适合什么样的姑娘？”秦飞趁热打铁，看向林文清问。 第482章 掩耳盗铃 吃过饭，秦飞没有久坐，和安星聊了几句便告辞，他明天还要回清河和媳妇验证药效。 方才在秦飞向林文清问出安星适合什么样的姑娘这个问题过后，气氛就变得古怪起来。 林文清很聪明，秦飞相信有那个问题点拨就足够了。 秦飞走后，林文清默默收拾餐桌，随后进厨房洗碗，安星很想上去帮忙顺便说点什么，可是又尴尬地不知怎么开口。 “安星，秦飞的意思我懂。”林文清从厨房出来，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安星，“你的意思我也懂，但是我不配，我当你是哥哥，挺好的。”林文清不卑不亢说。 安星喉咙涌动刚要开口，林文清已经走向房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林文清关好房门，靠在门上等了一会儿，逐渐平静下来。 她走向书桌，坐了下来，将注意力放到还未看完的书上。 关于安星，她很早以前就告诫过自己一句话，不抱希望，那么就不会失望。 很快，世界安静下来。 “咚咚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砸响，林文清被吓了一个激灵。 “林文清，你开门，我有话要说！”门外安星在用力地喊，“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门外的那个男人，应该是酝酿了许久才爆发出这么大的勇气。 林文清咬着嘴唇，又笑又哭。 秦飞在路过清河市政府机关大楼的时候，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十一点半，午饭的点。 他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想去看看老丈人宋援朝，说不定赶巧能跟老丈人一起吃个饭。 把车挺好，秦飞正要去传达室登记，一个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 “小秦，你咋过来了，找宋书记？”是许光明，他冲传达室招了招手，便直接搂着秦飞往里走。 “我刚回来，路过这一看是饭点，想着能不能蹭顿饭。”秦飞说。 “宋书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吃过了，没事，走，我带你去食堂，刚好我还没吃。”许光明说。 俩人到了食堂，已经快十二点，人确实不多，零零散散几桌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宋援朝那一桌才那么突出，秦飞一进食堂，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宋援朝那一桌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秦飞也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程心。 “小秦，咱们去那边。”许光明拉了一把秦飞，“宋书记应该是在谈工作，等他谈完了，我去跟他讲你来了，咱们先吃饭。” 秦飞点了点头，跟在了许光明身后。 看到程心，他的感觉很不好。 丈母娘秦兰虽然不再提离婚的事，但心里对宋援朝的怨气还是在的，方才那个画面要是让她看到，宋援朝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没法解释。 “小秦，你吃啊，怎么了这是？”许光明见秦飞发呆，不动筷子，喊了一声。 “没什么，刚在想事情。”秦飞笑了笑，“许叔，刚才坐宋书记对面那个姑娘是谁啊，你认识吗，怪漂亮的。” “额。”许光明楞了一下，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秦飞，“你是啥意思.......” “许叔，你千万别多想，我就是好奇，头一次再机关看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不打扮比别人打扮还好看。”秦飞说。 “哦哦，你说的是小程吧。”许光明心中了然，男人嘛，不管多大年纪，不管结没结婚，看到漂亮姑娘好奇那是到死也改不了的，“她之前从招商局借调到秘书处，后来待了一段时间又回招商局了，清河商业广场不是马上就竣工了，现在招商局的任务重，宋书记也很关心这一块，我估计来跟宋书记汇报工作的，刚才坐她旁边的就是招商局的李局长。” “咦，小程现在就是个副科，李局长汇报工作干嘛要带她呢？”说到最后，许光明也疑惑起来。 “吃饭吃饭。”秦飞连忙打了个哈哈，“许叔，你再说下去要犯纪律了，都怪我，瞎好奇！” “呵呵，小秦你还怪懂。”许光明笑了笑，他心里一紧，方才那个问题不是他该问，更不是他该想的。 方才许光明提的那个问题，一下子点醒了秦飞。 程心就是个副科，她有什么资格来跟宋援朝这个一把手汇报工作？ 这个问题细思极恐。 秦飞往深处想了一下，猜测了几个可能，后背发凉。 “宋书记。”许光明见宋援朝朝他们走来，连忙站起身，“我刚在门口遇到了小秦，他还没吃饭，就带他进来吃个饭，你们聊，我去把车擦擦。” “什么时候回来的？”宋援朝坐了下来，此刻食堂里已经没了人。 “刚回，从这路过的时候刚好是饭点，准备进来看看您，顺便蹭个饭，运气好碰到许叔了。”秦飞笑着说，“爸，你忙你的，我吃完就走。” “不对吧，你应该还有话要说。”宋援朝一脸深意笑了笑，“看到就看到了，别装的一副没看到的样子，显得我好像心里有鬼一样。” “额。”秦飞楞住了，“爸，我真没这个意思。” “有没有都没事。”宋援朝摆了摆手，“清河商业广场马上就要完工，招商局现在忙着招商，小程主要负责外商那部分工作，来跟我汇报的，这个解释，说的过去吧。” “爸。”秦飞苦笑，“我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宋援朝想了想说，“不过不要跟你妈讲，她要是转不过这个弯，又要闹了。” 秦飞点了点头。 “最近雯雯老是给我打电话，叫我回家吃饭，是你指使的吧。”宋援朝笑着说，“你的想法我知道，想让我跟你妈尽快消除误会，跟以前一样。” “但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妈那个人，你还是不了解，她轴的时候，得她自己走出来才行，别人说不管的。” “我回去两次，一次面都没见着，这就是她，她心里的气还没消，是不会见我的。” “爸，我回去再找妈谈谈。”秦飞说。 “不用，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你多关心关心雯雯。”宋援朝摆了摆手，跟着起身，“你吃完就回去，我马上有个会，就不陪你了，过两天我回去一趟，咱们再聊。” 宋援朝转身走了，他对程心表现得大公无私，问心无愧。 可是秦飞心中无比忐忑，他觉得宋援朝，是在掩耳盗铃。 第483章 爷爷在此 “是不是你打弟弟了！” “没有，我没有，是他自己摔倒的。” “还狡辩，就是你打的！” “没有，我没有！” “小贱人，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对你不好吗，啊，你在这作贱我......” 周慧拽着郑玲玲的头发，面目狰狞，不住咒骂，见她一直嘴硬，怒从中来。 “啪！” 响亮的一巴掌落在了郑玲玲的脸上，留下了清晰鲜红的五指印。 “再嘴硬，我让你嘴硬！”周慧此刻心中有种扭曲的快感，手掌抽在郑玲玲的脸上，令她内心的舒畅如同波浪一般层层递进。 郑玲玲昂着头，死死盯着周慧，眼神冷硬如坚冰，似乎就是今天被这个名义上是她妈妈的女人打死，她也一步不退。 “你干什么呢！”郑泽明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冲过去一把拉开了周慧，冲她怒吼，“你干什么，打什么孩子！” “你的好女儿要杀了你儿子，给她妈报仇！”周慧歇斯底里地喊。 “你瞎说什么，她还是个孩子！”郑泽明怒目圆睁瞪着周慧，“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我没那么大本事给这个小贱人当妈，你自己问她，她是不是要给她妈报仇！”周慧一把甩开郑泽明，抱起在地上不住大哭的儿子，“你去跟你女儿过吧！”进了卧室，啪地一下把门摔上了。 郑泽明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爆炸了，外面外面一堆事，家里家里不顺心，这过的叫什么日子！ “玲玲，你跟爸说，你欺负弟弟了？”郑泽明耐着性子走到女儿身边问。 “怎么，真担心我杀了你的宝贝儿子，给我妈报仇？”郑玲玲冷冷说。 郑泽明一下子呆住了。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女儿今年已经十五了，是大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了。 更让他内心感到寒意的，是女儿的眼里有恨，他看到了。 “玲玲，你......” 郑泽明想说话，郑玲玲夺门而出跑了。 秦飞掏出钥匙，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场景给他吓了一跳。 瑶瑶和秀秀坐在餐桌边写作业，沙发上，宋雯雯，赵金芝还有何帆在逗秦小小，电视开着，正在放西游记，唐僧应该是到了平顶山莲花洞，他听到了电视里那只猴子在喊，“爷爷在此！” 阳光穿过窗户洒进来，落下就碎了，包裹住了所有，让一切变得温暖，亲切。 秦飞傻傻愣在那，他此生最想要的生活具象化在了他的眼前，幸福感像是洪水猛兽一般朝他冲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玩什么惊喜啊。”赵金芝扭头冲他喊。 “你吃了没有啊？”宋雯雯迎了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包。 “我去下面给你吃。”何帆起身就要去厨房。 “不用，我吃过了。”秦飞连忙喊住何帆，顿了顿问，“你们今儿怎么都在？” “今儿周六啊。”秦瑶接过话，“三叔，你没给我带礼物吗？” “额。”秦飞尴尬挠了挠头。 “三叔，你是不是有了小小，就不喜欢我了？”秦瑶撅起嘴说。 “秦叔叔好。”赵秀秀乖巧跟秦飞打了招呼，跟着拽起秦瑶就往房间去，“瑶瑶，走，咱俩去玩。” 秦飞笑了笑，坐到了沙发上，从赵金芝怀里接过秦小小。 “乖女儿，让爸爸亲亲。” “哇哇哇！” 秦小小十分不给面，到了秦飞怀里就开始嚎。 “你看你，给孩子吓到了吧。”赵金芝白了秦飞一眼，抱起孩子，“我去给她哄睡了，你们先聊。” “唉，这小棉袄长大了怕是要漏风！”秦飞叹息。 “瞎说啥呢！”宋雯雯捅了秦飞一下。 “秦飞，小小认生，生人抱都哭的。”何帆捂嘴偷笑。 三人说说笑笑，气氛好不欢快，等赵金芝哄睡了秦小小回来，秦飞聚敛表情，郑重开口。 “有个事，瑶瑶的亲妈，也就是我大嫂林茵，现在在深港。”秦飞压低声音说，“瑶瑶的亲舅舅，是林氏集团的总经理林生，现在的情况是，大嫂在深港过得应该很好，奇怪的是这么长时间她也没想着回来看看瑶瑶，她完全有能力把瑶瑶接走，给她更好的生活。” “我跟林生谈过了，让瑶瑶去深港和大嫂待一段时间，你们觉得怎么样呢？” 三人面面相觑，赵金芝和何帆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宋雯雯，在这件事情，最有发言权的是她。 一直以来，是宋雯雯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秦瑶。 “得问问瑶瑶的想法。”宋雯雯想了想说，“能去最好，要是她暂时不愿意，咱们也不强求。” “雯雯，你去跟瑶瑶谈。”秦飞说，“她跟你最亲，你来说最合适。” 宋雯雯点了点头。 “大嫂为什么不回来呢，现在两地往来很方便，回归的时间都定好了。”赵金芝皱了皱眉，“难不成，是有新家庭了？” 一家人在说着话，突然有人敲门。 离门最近的何帆起身去开了门。 门口的郑玲玲失魂落魄，脸上既是伤痕又是泪痕，让人看着好不心疼。 “玲玲，怎么回事？”秦飞弯腰看着郑玲玲脸上的掌印，心中一下子猜到了大半。 “秦叔叔，我能不能跟你过？”郑玲玲泫然欲泣，“我不想跟我爸，我想我妈。”说完蹲到地上嚎啕大哭。 秦瑶和赵秀秀听到动静出来，把郑玲玲扶进了房间。 “这是周慧打的？”宋雯雯问。 “老郑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赵金芝义愤填膺，“生意越做越大，人是越做越回去，梨花嫂子才走了多久，现在那家就没玲玲一个孩子待的地方了！还有那个周慧，看着挺好说话一人，竟然是这么个玩意！” “后妈，哪里能跟亲妈比呢？”何帆叹息着说，“要不咱们就把玲玲留在这儿吧，她跟瑶瑶反正在一个学校，一起上学放学挺好的。” 秦飞一言不发，但三人看他的表情都知道，自家男人生气了，很生气。 第484章 他做什么了 清河商业广场。 叮铃哐当地巨响在水泥混凝土打造的世界上空回荡，钢管搭建的脚手架如同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附着在高楼的外墙，水泥硬化的地面上满是灰尘，一辆辆满载的大货车呼啸着卷起它们，就此形成的雾霭久久不散，路过的人们已经养成了抬手用袖子捂住口鼻的习惯。 秦飞远远地看着正在热火朝天施工的工地，明媚而热烈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那栋耸立的高楼在周围低矮的屋檐衬托下，像是一根巨人的手指，充满了力量。 建设和创造总是能感染人的心灵，这源于人性对美好家园的追求，最远可以追溯到愚公移山，精卫填海。 秦飞站在这样一幅波澜壮阔的场景跟前，愈发能够理解老丈人宋援朝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推进清河商业广场这个项目。 清河的发展，需要一个这样盛大的开局。 “艹，这破广场什么时候能修好，搞得乌烟瘴气的，让人日子都没法过！” “你这话讲的，那广场建好了是大家的，对咱们都是好事，现在这点麻烦算什么，眼光要长远......” “长远个屁，到现在安置费还没发下来呢，钱肯定都被当官的贪去了，广场建好了跟咱们有啥关系，享福的不还是那些当官的，你一个平头老百姓还想跟人家一样啊！” “安置费怎么还没发下来，你没去反映吗？” “反应有个屁用，都反应多少回了，人家说我再去闹事给我打一顿！” 秦飞正在听着两个中年人的对话，有人从后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是许光明。 “宋书记已经进工地了，让我过来带你过去。”许光明笑着说，递给秦飞一个安全帽。 秦飞道谢，接过安全帽戴上。 俩人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一个男的说，“呸，你看那两个，肯定是当官的！” 秦飞和许光明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最近几天宋书记压力很大，好像是遇到难处了。”许光明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懂，待会宋书记肯定会跟你说，我猜他今天叫你来这儿见面，有这个意思在。” 作为一个给领导开车的司机，最基本的就是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 许光明深谙其道，他方才那番话是不合适的，他说出来，是希望能帮上宋援朝的忙。 他知道，宋援朝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找秦飞帮忙。 “我能帮上什么忙，我那点生意都上不了台面，还都在外地。”秦飞笑着说，顿了顿跟着问，“我爸他遇到什么麻烦了？” “小秦啊，我就会开车，其他的真不懂。”许光明眨了眨眼笑。 宋援朝站在十八楼的顶层，负手而立，目光透过还未安装玻璃的窗口飘向远方。 站在这儿，十八层楼的高度，他就已经快要看到清河市的边缘。 清河，太小了。 他去过西京，去过临海，也去过深北。 和这些地方相比，清河就好像一个才通了电的小山村。 任重而道远啊！宋援朝心底默默感叹。 “爸，怎么找我来这说话？”秦飞走到宋援朝身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里有一根高耸入云的烟囱，像一把利剑指向天空。 那是清河市发电厂，在最东面，过了那儿，也就出了清河市区。 “秦飞，你觉得爸做的怎么样？”宋援朝选择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很好了，商业广场建设速度很快，甚至快到让人忍不住担心工程质量了。”秦飞开着玩笑，“我估计，赶在年底前能开业吧。” “嗯，我的命令就是腊月二十之前必须开业，我要让清河人民过一个不一样的年，”宋援朝隐隐兴奋着说，“到时候这里将会是整个清河最热闹的地方，大家在这里想买什么买什么，有吃有喝，有电影院，有理发店，什么都有，应有尽有！” “我相信，到时候一定很热闹，我跟雯雯也过来玩。”秦飞说。 “呵呵，你那一大家子，出门怕是麻烦的很。”宋援朝笑出声来，缓缓聚敛表情，“秦飞，爸想请你帮个忙。” “爸，你说。”方才许光明提了醒，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不管宋援朝请他帮什么忙，他都打算拒绝。 因为历史的经验告诉他，他和宋援朝沾上，往往没有什么好结果。 “秦飞，爸希望，你不要对爸失望。”宋援朝扭头看着秦飞，神色无比认真。 不要对你失望？ 这算哪门子的帮忙，秦飞一脑门的问号，宋援朝是不是发烧了在说胡话。 “爸，你这话，我没懂什么意思。”秦飞问。 “在你眼里，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宋援朝微微笑着问。 “有理想有抱负，敢想敢干，眼光长远，遇事果决。”秦飞一边想一边说，“反正是个好官。” “你说的是宋书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不是宋援朝。”宋援朝说。 “额。”秦飞愣了愣，一直以来宋援朝在他眼里和宋书记就是重合的，俩人都很忙，私下相处很少，“爸，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事。”宋援朝摇了摇头，“咱们爷俩交流不算少，但相处并不多，你回答不出来，不能怪你。” “我自从来清河，才真正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宋援朝向前一步，眺望着远方，沉沉开口，“以前我能做的决定太少，到了清河以后，党政一肩挑，担子是重了，但施展的空间也更大了。” “整个清河市现在300多万人，还有六分之一的人吃不饱穿不暖，五分之二的家庭没有电，近一大半的乡镇没有公路......” 宋援朝一句接一句，像是在演讲，又像是在倾诉，秦飞安静听着，心中的感觉越发奇怪。 他隐隐感觉，宋援朝好像是在害怕，做了什么事以后在害怕，害怕地需要一个人倾诉，一个人来给他支点。 老丈人他，究竟做了什么让我失望的事情呢？秦飞陷入沉思。 第485章 你还真以为我夸你呢 “这物料就不能整理整理放好了，看着像什么样子，垃圾场吗！” “还有地上这个土，跟你们讲过多少次了，洒洒水，这灰扬的到处都是，是不是找人家骂我们！” “这是什么，你们没地方拉屎了吗啊，在这拉，给我查，谁拉的！” 郑泽明一路呼啸着冲进工地，对现场负责人劈头盖脸地骂。 宋援朝突击检查，人到了他才收到消息，匆忙赶过来，见到工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他的心情跟着越来越糟。 这丢的都是他的脸啊！ “宋...宋书记。”郑泽明到了十二楼，看到宋援朝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由于背着光，他走近几步才认出来是秦飞，“秦飞，你也来了。” 他站到宋援朝左手边，这才注意到一丝不对劲。 秦飞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宋援朝脸色微红，像是情绪激动过后的反应。 翁婿俩方才应该是进行了一场对话，但沟通的结果似乎并不好。 “郑老板怎么过来了，我可不是搞什么突击检查，就是带我女婿过来看看。”宋援朝笑着说，“他在临海待着，那是大城市，叫他来提提意见。” “宋书记说笑了，我们随时欢迎您来指导工作。”郑泽明说完看向秦飞，“您女婿秦飞是见过大世面的，他提的意见那可是宝贝，宋书记您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知道你们俩是朋友，意见啊，让他自己跟你说吧。”宋援朝笑着摆了摆手，扭头看向秦飞，“秦飞，我还有事先走了，你陪郑老板聊一会。”说完宋援朝转身离去。 郑泽明愣了一下，追上宋援朝送了一程才折返回来。 秦飞方才一直没说话，郑泽明看着他有些发怵心虚。 “什么时候回来的？”郑泽明问。 “前天回来的。”秦飞说，“问你个事，这个项目挣了多少？” “现在还不知道。”郑泽明顿了一下说，“我也是第一次接这么大的项目，现在还是一笔糊涂账，垫了不少钱在里面，一开始觉得肯定能挣，现在我都不敢细算，算下来怕是要亏。” “这样。”秦飞点了点头，“哪怕亏一点对你来说也是挣的，和政府搞好关系，往后项目不多的是，这叫长线投资，不要在乎眼前这点三瓜俩枣。” 郑泽明愣了愣，秦飞这话听起来是好是贬，他一时不敢确定。 “话是这么说，但往后怎么样谁知道，压力还是很大的。”郑泽明说，他回身扫了一眼确认没人，方才小声问，“宋书记来，真是问问你的意见的？” “嗯。”秦飞说，“你以为是什么？” “没有，我哪敢猜领导的心思。”郑泽明连忙摇头。 “郑泽明，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商人了。”秦飞突然说。 “小秦，你这话啥意思？”郑泽明皱眉问。 “夸你呢，生意做的越来越好，待人接物愈发老道，飞黄腾达平步青云指日可待。”秦飞笑着说。 “你可别这么说，跟你比我就是在玩过家家。”郑泽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还真当我夸你呢是吧。”秦飞斜睨着郑泽明，话锋如剑，刺破了和谐，让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郑泽明目瞪口呆，他一时间不明白秦飞为何突然发难，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什么意思？”郑泽明为了缓解尴尬，掏出烟点了一根。 “怎么，郑总心里不舒服了，没被人这么骂过？”秦飞继续阴阳怪气，“还是你觉得，我秦飞算哪根葱哪头蒜，跟你郑总这么说话，没大没小，倒反天罡？” 郑泽明重重吸了一口烟，眉头紧锁，沉着脸一言不发。 “这世上哑巴够多了，用得着你来装？”秦飞语气冰冷，继续发难。 郑泽明还是不说话，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在，他生怕这口气要是吐出来，那往后他和秦飞，真就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这换了个年轻媳妇，人就是不一样了哈，养气功夫都练出来了。” “秦飞，你到底要说什么，直说不好吗？”郑泽明踩灭烟头，扭头看着秦飞，脸色很难看，他已经受够了冷嘲热讽，在爆发的边缘。 “直说，好啊，我问你，玲玲呢？”秦飞笑出声来，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郑泽明。 “什么玲玲？”郑泽明脸上满是迷茫，“玲玲不是...” 郑泽明一下子想了起来，女儿郑玲玲前天在家里跟周慧吵了一架跑出去了，他当时正要去追接到一个电话就耽误了，这一耽误耽误到现在。 中间他也不是没想起来这事，给周慧打了电话，要她在玲玲回家以后跟他说一声。 他想着，女儿玲玲就是一时生气跑出去发泄发泄，最后会乖乖回家的。 “到今天是第三天，你连找都没找，你还是个当爹的吗，啊，郑泽明。”秦飞怒气冲冲瞪着郑泽明，“你真是可以啊，儿子是宝，女儿是草对吧，行，玲玲以后就是我女儿了，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玲玲在你那？”郑泽明此刻内心再也没了一丝不忿，他明白了秦飞的冷嘲热讽源于愤怒。 “不在。”秦飞冷哼一声，“周慧很有本事啊，敢那么打孩子，谁给她的底气，是你吗，郑泽明。” “小慧她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呵呵，这话也就你信，我告诉你，这事没这么简单，周慧我会找她算账的，打了多少巴掌，我得替我女儿讨回来！” “秦飞，我知道你对玲玲好，这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管了，我来管，我回去跟小慧讲，我说她，我让她保证以后不打玲玲！”郑泽明信誓旦旦。 “不用，我说了，玲玲以后就是我女儿。”秦飞冷冷说，“你郑老板去过你自己的好日子，我再多说一句，郑泽明，好自为之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秦飞扬长而去。 他一开始并不想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可郑泽明实在太气人，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儿，话里话外维护那个周慧，好像是郑玲玲不懂事耍脾气。 妈是个后妈就够让人绝望了，连爸都是个后爸，让郑玲玲以后怎么过？ 第486章 更有意思 “回来了。” 郑泽明回到家，周慧正抱着孩子在喂奶。 他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秦飞去解释，将女儿玲玲接回来。 “玲玲去秦飞那儿了。”郑泽明瘫倒在沙发上，露出疲态。 “去就去呗，咱们还省事了。”周慧扭头看向他，浑不在乎的样子。 “你这叫什么话，那是咱们的女儿，别人养着算怎么回事。”郑泽明坐直了，板着脸不高兴。 “你别乱说，那是你女儿，不是我的。”周慧哼哼唧唧说，“你要接她回来我没意见，反正你别往家领，你去给她租个房子。” “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怕她咬我。” “她才多大，让她自己住，你觉得现实吗！”郑泽明提高音量。 “那我不管，你要么跟她一起住，照顾她也行，我无所谓。”周慧冷哼一声，“要我说秦飞既然喜欢狗拿耗子，你让他管就是了。” “他管我的脸往哪儿搁，我在他面前还抬得起头吗！”郑泽明控制不住地喊。 “怎么就抬不起头了？”周慧轻蔑笑了笑，“他秦飞是个什么人物，值得你这么要脸，他在临海，你在清河，指望他能帮你什么？” “是，宋书记是他老丈人，宋援朝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他能让你从女婿那走后门？” 周慧说完把孩子放进摇床，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挎上包准备出门。 “你去哪？”郑泽明问。 “我去饭店看看，阿姨下去买菜等会就回来，你晚上要吃啥自己跟阿姨说。”周慧说完，开门走了。 静雅饭店，正是晚饭点，人很多，座无虚席。 “老板娘您来了！”服务员见到周慧，纷纷热情打招呼。 到前台看了会今天的流水，跟收银的聊了几句，又去后厨转了一圈，周慧上了二楼。 二楼两边都是包厢，走廊尽头有一间办公室，是周慧给自己留的。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昏暗一片，她把门带上，伸手准备开灯。 “啊！” 突然一个人从黑暗里窜出来，一把抱住周慧，吓得她叫出声来。 “是我。”一个男人笑着说的声音。 “要死啊你，吓我一跳。”周慧使劲拍了拍胸脯，“干嘛不开灯。” “不开灯更有意思。” “滚，门没锁呢，你别...嗯...” 大约十五分钟过后，灯终于开了，办公室里一片狼藉，亿万军马驰骋过的战场，十分惨烈。 “是不是有病，好好的发什么疯！”周慧没好气瞪了男人一眼，手脚酸软地捡起衣物，把属于男人的砸了过去。 “你刚才可不是这个态度！”男人点了一根事后烟，含笑打量着周慧，“要不是我捂着，你都能把狼招来。” “死走！”周慧白了狼人一眼，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秦飞把郑玲玲接过去了，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病，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 “他这个人就这样，显得他很有本事，全天下就他一个大善人大能人！”男人抽着烟，语气里满是讥讽。 “给我省事了...你看看，袜子都撕破了，这还怎么穿！” “那就不穿呗！” “不穿回去怎么说，穿着出来的，难不成被小偷给抢了？” “那就说小偷抢了。” “滚蛋，郑泽明你别看着老实，真要知道咱俩的事，能杀了我。” “呵呵，他就算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 “行了行了，别在这吹了，你当你自己是大哥呢，我先走，你等等再走啊。”周慧穿好衣服，关了灯，拉开门出去了。 办公室里再度一片黑暗，男人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火光照亮了男人的消瘦的脸。 “林生来的消息，大嫂同意了，让瑶瑶去深港。”秦飞看着手里的bb机说。 “那咱们得要个人陪着一起去吧，不然不放心。”赵金芝想了想说，“雯雯你得跟秦飞去临海，我又忙，还得带孩子，要不这样，小何跟着去？” 何帆愣了一下，眼中一片迷茫，“啊，要，要我去吗？” “不是要你去，而是只能你去。”秦飞说完看向宋雯雯，“林生说，大嫂加了一个条件，就是不准咱俩陪着去。” “大嫂这是啥意思，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得瞒着一样。”赵金芝皱眉说。 “小何，你去吧。”宋雯雯拉着何帆的手说，“把秀秀还有玲玲也带上，让几个孩子去深港好好玩一玩。” 何帆只好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定吧。”秦飞说，“明天咱们就一起回临海，小何你带三个孩子跟林生一起出发去深港。” 秦飞话音刚落，bb机又响了，是徐天一，要他速速回电，十万火急。 “帮几个孩子收拾收拾东西，看看还缺什么东西等会去买，我去打个电话。” 秦飞到了主卧，拿起电话给徐天一回了过去。 “出啥事了，还十万火急。”秦飞说。 “真让你给说着了！”电话那头徐天一很激动，语无伦次，“临海要...不是，是新出了个文件，就是关于土地买卖的，叫土地使用权有偿转让办法，已经发布了，你听懂没有？” “听懂了，就是以后国有土地使用权可以买卖了，是这个意思吧。”秦飞波澜不惊淡淡说，“你十万火急就说的这事？” “对啊，这还不十万火急啊，土地啊大哥，谁买谁挣钱！” “别激动，我明天回临海，等我回去再说。” 秦飞挂断电话，这才发现自己被徐天一给感染了，隐隐也开始激动起来。 他完全可以理解徐天一的兴奋，土地使用权自由买卖，这带来的变化是深远和难以想象的。 自古以来，财富和土地从不分家。 古时候的大地主大家族，富甲一方，靠的就是不断买地。 你就算有棵摇钱树，那也得有地给你种下去，才能摇钱。 这，就是生产资料的重要性啊。 第487章 母女重逢 1988年7月，临海市政府发布了《临海市土地使用权有偿转让办法》。 同月月底，临海市市政府在深港和临海两地同时向全球发放了《临海市红桥经济技术开发区第26号地块土地使用权有偿出让国际招标书》。 临海飞往深港的飞机上，林生扭头看着舷窗外翻滚的云层，怔怔出神，他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份文件，临海市红桥开发区第26号地块的详细资料。 在这块地的国际招标书发布之前，他就拿到了这份资料，这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深港回归在望，内地是一个体量巨大到很多人无法想象的市场，林氏集团未来想要长盛不衰，更上层楼，必须要拥抱内地。 而将林氏集团的战略发展方向调整到内地，并且深耕，他手中的资料决定着极其重要的第一步。 深港国际机场，何帆紧紧看着三个孩子，肉眼可见的紧张。 林生走在最前面。 他一路上同何帆说了多次不用紧张，安全没有任何问题，可惜作用很有限，那个看起来刚刚大学毕业的姑娘，像是张开翅膀护崽的母鸡，一脸生人勿近。 “少爷。” “小姐没来？”林生问，他以为妹妹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秦瑶。 “小姐在家。” “走吧，洪叔。” 何帆打量着和林生对话的那个男人，头发花白，应该将近古稀之年，双眼沉静如深潭，让人能从其中看到磅礴的生命力。 她很快想到这个男人在林家扮演的角色，管家。 洪叔冲林生点了点头，走向何帆，恭敬说，“何小姐，行李都给我吧，您带孩子们上车。” 何帆很自然地把行李交给洪叔，轻轻说了声谢谢。 这个容颜已经老去却又浑身充满力量的老人，让她感到十分安心。 “瑶瑶，你紧张吗？”秀秀凑在秦瑶耳边小声问，此时她们已经坐上了一辆中巴车，车内的奢华肉眼可见，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饮料和零食。 “还好。”秦瑶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紧张，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已经模糊，她心里也早就当母亲不在人世，死在了世界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听到三婶说妈妈还活着在深港的消息，她大脑一开始是一片空白的。 后来才开始兴奋，又伴随着感伤。 她现如今的生活很好很幸福，三叔三婶待她胜过亲生，她也早就将三叔三婶当成了爸妈。 妈妈林茵还活着，在深港，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家里很有钱。 可既然这样，妈妈她为什么不早点来看她，接她呢？ 这也是为什么她心里全当妈妈不在人世了，因为如果妈妈在的话，怎么会舍得丢下她呢？ 这种矛盾如同一层层薄雾，在十四岁少女的心上不断凝结成珠，让她的心，愈发沉重起来。 “瑶瑶，有妈妈就很好。”郑玲玲想了想说，“你妈妈她，肯定有自己的难处。” 秦瑶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 何帆听到了三个孩子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默默抓住了秦瑶的手。 “何姨，我没事的。”秦瑶抬头看向何帆说。 “嗯，没事就好。”何帆笑了笑。 随着车在一个路口向右拐去，坐在副驾驶的林生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洪叔。 “少爷，小姐安排的。”洪叔感知到林生的目光，淡淡说。 林生收回目光，什么话也没说。 过了大约十分钟，车开始环山往上走，最后缓缓在一栋依山而建的别墅前停下。 别墅有着很明显的英伦风格，大门口立着两根纯白不对称的大理石柱，多重人字形的木质坡屋顶上有一座圆形的古朴角楼，进深极长的入口处，是一座宽广的门廊，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人站在那里。 女人穿着一条米色的长裙，长发随着海风飘扬，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可女人表现出来的恬静气质，很难看不出她是一个绝美充满魅力的女人。 林生走到何帆身边同她说了什么，何帆点了点头，牵起郑玲玲和赵秀秀的手跟在林生身后走向大门。 秦瑶驻足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不远处似乎同她一样手足无措的女人，她的母亲林茵。 母女俩就这么驻足凝望着对方，风从海上来，带着淡淡的咸腥，一点一点吹花了母女的脸。 两个人都在无声地哭。 林茵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仿佛看到了曾经年轻的自己，她无数次幻想过和女儿重逢的场景，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她心里只剩下害怕，害怕女儿怪她。 秦瑶抹了一把泪，缓缓走向林茵，距离只剩两步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妈妈的脸，记忆里模糊的妈妈的样子，一瞬间清晰了。 “妈。”秦瑶轻声喊了一句。 林茵含笑点了点头，张开怀抱，伸手将女儿紧紧抱进怀里。 “瑶瑶家的房子好大。”秀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凑在郑玲玲耳边说。 “这是别墅，咱们清河都还没有这样的房子。”郑玲玲内心也在震撼，来之前听说瑶瑶的妈妈家里很有钱，可没想到是这么的有钱。 震撼的还有何帆，她以为的有钱，和真正具象化的有钱，差距还是太大。 她坐在沙发上，脚下踩着柔软的地毯，打量着周围古典和现代化结合的奢华装修，心中愈发忐忑起来，想起秦飞交给她的任务，更忐忑了。 “你好，何帆是吧。”没过多久，林茵就牵着秦瑶走了进来，看向何帆温柔笑着，“真是辛苦你了。” “没有，应该的嫂子。”何帆起身怯生生说，她相对熟悉一点的林生不见踪影，在第一次见面的大嫂林茵面前，她控制不住地局促起来。 “真好！”林茵上前一步，握住何帆的手，跟着看向赵秀秀，“秀秀还记得我不，那时候我和你妈妈关系最好。” “记得，林阿姨还是那么好看。”赵秀秀说。 “玲玲之前没见过我，不过你爸妈我也很熟悉的。”林茵又看向郑玲玲，“你们俩就把这当自己家，在这好好玩一个暑假，千万不要拘束，瑶瑶，你快带她们去二楼，喜欢哪个房间自己选，缺什么跟妈妈说。” “好。”秦瑶乖巧点了点头，领着两个好姐妹上楼。 何帆手被林茵抓着，局促不安地在想大嫂方才那句‘真好’是啥意思。 第488章 无言以对 临海国际机场，秦飞静静等在出站口，随着一阵行李箱在大理石地板上拖行的声音经过长条形的通道放大传来，他抬起头，将头上的鸭舌帽取了下来。 八月的临海正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候，出了机场大厅，到了没有空调的停车场，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汗如雨下。 “雯雯还说跟我一起过来接你，幸好我给她劝住了。”秦飞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立马打着火启动空调，“这个天，我的命都是空调给的。” “心静自然凉。”朱紫紫淡淡笑着说，“你心不静哦。” 秦飞扭头看向副驾驶，朱紫紫身上的白色棒球衫已经被汗浸湿，露出白色内衣的轮廓，黑色半身裙也因为出汗紧紧贴在大腿上，曲线毕露。 她的脸一如初见，岁月似乎在这个女人身上停止了，秦飞曾经很邪恶地想，要是田中美子在东京热出道，那岛国的老师们恐怕要集体失业。 此情此景，是个男人恐怕都没办法心静。 “干嘛不跟代表团一起来，你这个当老板的离队是不是不太好。”秦飞连忙转移话题，挂挡踩油门，将车发动。 “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和你这个朋友叙旧了。”朱紫紫说，“今天是要邀请我去你家里吃饭？宋老师做饭吗？” “不是，她做饭，一言难尽。”秦飞摇了摇头，“她做的饭，我都是等一会儿才敢吃。” “等一会儿？为什么？”紫紫皱了皱眉。 “因为时间会冲淡一切。”秦飞扭头给了朱紫紫一个眼神。 朱紫紫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后捂着嘴笑弯了腰，笑声如银铃脆响。 “对了，你说今天吃饭还有一个人。”朱紫紫想了想说，“叫什么赵思思，她是什么人？” “额。”秦飞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你容我想想，怎么措辞。” “是你的情人？”朱紫紫没有容他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是不是。”秦飞连连摇头，“情人这个词不准确也不合适，这么说吧，她给我生了两个儿子，一对双胞胎。” “啊！”朱紫紫惊诧出声，无比惊讶，“秦，你，你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秦飞顿了顿跟着说，“我和思思之间的事情比较复杂，我简短跟你说一下，你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也没事，怎么和雯雯相处就怎么和她相处就行。” “事情是这样的.......” 等秦飞快速说完，朱紫紫目瞪口呆，对自己听到的故事感到匪夷所思。 “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朱紫紫惊叹说，“那宋老师，不怪你吗？” “你觉得呢？”秦飞故意笑着反问。 “宋老师她，真的很伟大。”朱紫紫赞叹，“秦，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她。” “嗯，我家雯雯，那是天底下独一份，我绝对是上辈子积德行善功德攒够了，这辈子才娶到她的！”秦飞说。 朱紫紫点了点头，情绪忽然落寞下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秦飞扭头看了一眼她，“是在为宋老师抱不平？” “不是。”朱紫紫摇了摇头，“你们的幸福，他人是不可以定义的。” 秦飞心中默默赞叹，朱紫紫果然是朱紫紫，一句话就完成了从总结到升华。 “最近看报纸，你们国内好像经济不稳定，尤其是房地产，动荡的很。”秦飞说。 “嗯，这也是为什么我决定来临海。”朱紫紫想了想说，“现在集团发展遇到了瓶颈，压力很大，需要寻找到一个全新的发展方向。” “是准备先看看那块地，然后去深港投标参加竞标？”秦飞问。 “对的，我是这样考虑的，这样最为稳妥。”朱紫紫点了点头，“秦，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我哪敢有什么建议。”秦飞苦笑，“那块地20多亩，夹在刚通车的霞飞路和仙林路中间，位置得天独厚，没有一个亿以上的资金看都不配看一眼，这么大的生意，你让我怎么给建议。” “秦，你可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朱紫紫浅浅笑着说。 “这样吧，等你真的认为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再找我。”秦飞说，“我觉得以你的能力，肯定是可以拿下这块处女地的。” 俩人到了西康路23号，听见响动的宋雯雯拉着赵思思到了门口迎接，给足了朱紫紫重视。 朱紫紫进屋看到两个眉眼和秦飞如出一辙的孩子，顿时母性大发，抱着孩子问这问那，好不开心。 一顿饭宾主尽欢，到了下午四点多朱紫紫才依依不舍告辞，秦飞开车送她回酒店。 “雯雯，你觉得...这个朱紫紫，是不是对秦飞什么想法？”赵思思和宋雯雯站在门口，看着秦飞的车远去，意有所指开口问。 “你是说...”宋雯雯顿了顿说，“她结婚了啊，而且她是外国人，大家族出身，她和秦飞，最多就是红颜知己吧。” “唉，我的宋老师，你长点心行不行？”赵思思一脸恨铁不成钢看着宋雯雯，“这世上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我反正是不相信，这个朱紫紫，样貌身段家世哪个都不是一般人，怎么说都不应该和秦飞关系这么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咱们得小心点，跟金芝姐还有小何提个醒。” “不好吧，秦飞他不会的。”宋雯雯想了想说。 “他不会，朱紫紫会不会呢？”赵思思眉头紧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生扑上来，你要秦飞抗住诱惑，可能吗？反正我要是男人我肯定扛不住。” 宋雯雯张了张嘴巴，最终无言以对。 第489章 天上人间头牌 天上人间。 兴许是因为她是众多年轻漂亮的姑娘里唯一徐娘半老风情独特的那一个，花名凤姐的周红艳压群芳，成了天上人间最受欢迎的姑娘，妥妥的头牌。 对此最为诧异的是司真真，她没想到周红梳妆打扮一番，真就开始接客了，一点犹豫纠结扭捏都没有。 而且表现出了极高的专业素养，但凡点她的客人没有一个不夸的，这才多长时间，她就已经积累了一批熟客，来了都要点她。 要是天上人间每个姑娘都能有她这个本事，那该多好。司真真这样想，甚至开始后悔玩那个小把戏把周红拉下水，要是让她当个老师教教姑娘们，那作用会更大。 司真真老早就吩咐姑娘们把自个儿收拾干净，站好队候着，她围着队伍转了一圈，没瞧出什么不满意的。 魏国雄昨天打来电话，说今天要带一个贵客来天上人间，要她好好准备。 司真真目光最后落在了凤姐身上，天青色旗袍在她身上紧绷着，曲线玲珑，峰峦起伏，那张哪怕什么表情没有也能风情万种的脸，浓妆艳抹，口红鲜艳如血。 她心底有些忐忑，魏国雄并不知道红姐变成凤姐的事，她不确定魏国雄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真姐，魏总车到了。” 司真真点了点头，转身下楼。 银灰色虎头奔在天上人间的后院稳稳停下，从车上下来三个男人。 副驾的是彭志远，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头发梳的锃光油亮，皮鞋刷的锃光油亮，整个人的精气神突出一个锃光油亮。 后排下来的两个男人，一个是魏国雄，西装裤白衬衫，朴素沉稳，另一个男人一身白色运动服，看着四十来岁的年纪，身形很瘦，眼睛很小，举止优雅贵气，一看就是三人中身份最尊贵的那一个。 “魏老板，这是什么地方啊，看着很一般嘛。”贵气男人眯起双眼，精瘦的脸上瞬间多了一条缝，他用一口港音十分傲气地接着说，“你可不要诓我，天气这么耶，不好的嘛。” “沙老板，上去以后您要还是觉得一般，我负荆请罪。”魏国雄陪着笑，“请，沙老板。” 彭志远等俩人走到前面，冲着沙老板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方才跟上去。 他平生最讨厌装的人，更讨厌比他还装的人，这个沙畀沙老板，就是比他还装。 三人往里走，到了门口刚好碰上出来迎接的司真真。 “沙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天上人间的老板，司真真。”魏国雄是先搂过司真真的肩膀，然后才做的介绍，这个举动让司真真愣了一下，“真真，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贵客，来自深港的沙畀沙老板。” “您好，沙老板，欢迎欢迎。”司真真笑着伸出手，心中疑惑怎么会有人取这么个名字叫煞笔？ “你好。”沙畀扫了一眼司真真，眼角细不可察亮了一下，很绅士地握了握司真真的手，从兜里掏出名片递给了司真真一张。 “沙老板，请。” 司真真大大方方走在前面领路，领着几人坐上私密电梯，上三楼后进了一间套房。 房内的装修没什么特别的，还是西方那一套，很奢华，但沙畀在深港什么奢华的没见过。 可沙畀走进套房以后，直到到沙发上坐下来，脸上的惊诧方才褪去。 这间屋子，是专门为男人准备的，屋内的那些陈设，男人一看便懂，便鸡动。 “沙老板，您先喝点茶，我去准备一下。”司真真给几人倒了茶，转身出门。 “沙老板，这地方怎么样？”彭志远故意问。 “一般般。”沙畀淡淡说，“魏老板，这是你的地盘？” “今天是沙老板你的地盘，你千万别客气，一定要尽兴才好。”魏国雄笑着说。 “哈哈，魏老板，这是你的地盘，客随主便啦！”沙畀终于笑了。 司真真来到二楼，姑娘们还在列队站着。 “楼上是位贵客，都给我打起精神，胸脯给我挺起来，谁要是给我丢人，仔细自个儿的皮！”司真真冷冷喊了一句，随后大手一挥，姑娘们开始排队走向楼梯。 房间里几人正在说笑，门被推开，司真真当先一步走了进来看向沙畀。 “沙老板，您看着，看上哪位指一下就行。” 沙畀没说话，含笑点了点头。 司真真拍了拍手，一队十二个姑娘们鱼贯而入，随之恢复队形，亭亭玉立，个个身材出挑，模样俊俏。 “这位是沙老板。”司真真说。 “沙老板好！”姑娘们一齐弯腰问好。 沙畀目光扫了一遍，随后伸手指了一下探春。 “沙老板真有眼光！”司真真牵起探春的手，挥手让其他姑娘们离开。 “只有这么多？”沙畀突然问。 司真真愣了一下，没懂他的意思，他不是已经看上探春了吗？直到魏国雄给她使了一个眼神，她才明白。 于是她再次拍了拍手，一队新的姑娘再次鱼贯而入。 沙畀又挑中了一个，司真真见他意犹未尽，只得再拍了拍手。 等到第四次拍手的时候，司真真有些紧张起来，她就是想接着拍，也已经没人可进了。 沙老板已经挑了四个，还不够？难道他是想优中选优？ 最后一次，沙畀没等全部人进门，径直指了指走在队伍第一个的凤姐，“就她了。” 魏国雄看到周红进来，表情瞬间僵住，脑海里一下子涌出很多事情，直到司真真将周红拉到一边，他才从脑海中的风暴抽离出来。 “沙老板，您看，您确定要哪一个？”司真真问。 沙畀听到这话，眉头紧皱，脸色很不好地看向魏国雄。 “沙老板，玩得开心点！”魏国雄拍了拍沙畀的肩膀站起身来，跟着给了司真真一个眼神，带上她和彭志远一起出了门。 屋里剩下五个姑娘，还有沙畀一个男人。 第490章 情分已尽，各走各路 三人到了二楼，鸡动难耐的彭志远同魏国雄打了声招呼就找地泄火去了。 魏国雄一声不吭，脸色阴沉，司真真忐忑不安跟在他身后，她知道魏国雄还是生气了，因为红姐变成了凤姐。 俩人走进司真真的闺房，司真真锁好门，回身的一瞬间，一巴掌精准落在了她的脸上，娇嫩白皙的俏脸瞬间开出一朵鲜红的五指花。 “为什么这么干？”魏国雄压着火气问。 对于周红，他的情感很复杂。 这个女人在他当年最落魄最难堪的岁月里，是他唯一的伙伴，给过他最珍贵的安慰。 方才在楼上看到她的第一眼，他莫名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深夜，在潮湿发霉的出租屋里，听他碎碎念了很久的周红给他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说，“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劲活着。” 然后在他吃面条的时间里，周红点了根烟也开始了碎碎念。 “你们男人真是贱，出人头地还不是为了裤裆里那点事。” “你看看你自己，那事都不行了，还出人头地做什么，趁年轻发狠苦点钱，老了吃好喝好不比什么都强。” “你再惨，可你还是个男人，我这样的女人才惨呢，我这样有人要？没人要嫁不出去等老了丑了，死哪儿臭哪儿都没人问……” 那天晚上周红也说了很多的话，骂他损他不切实际的不少，但魏国雄心里依旧觉得很暖，像那碗热腾腾的面。 在那个时候，周红是唯一一个把他当人看，给他灰暗的人生提出建议的人。 最后他记得，周红送他出门，没要他的钱，见外面下着雨，还送了他一把伞。 那把伞，他珍视了很久，最后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得，在哪儿不见得，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是我…” “啪！” 魏国雄用又一个巴掌打断了司真真的解释。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重要？”魏国雄冷冷看着司真真，“还是你觉得，我蠢到会相信你的解释。” 司真真捂着脸，看着魏国雄，眼中满是惶恐。 “她是红姐，你让她到这来，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司真真说，“是，我是耍了点手段想让她清楚自个的位置，但挂牌接客是她自个儿的决定，我劝了没用。” “为什么不告诉我？”魏国雄问，“司真真，你的心思是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周红是没你聪明没你有知识有文化跟不上时代了，但她是我魏国雄的人，谁给你的胆子这么糟践她！” “我没有糟践她，是她自己非要接客的，凤姐的花名也是她自己取的！”司真真昂起头辩护。 魏国雄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抓住椅子坐了下来。 周红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周红和魏国雄之间，情分已尽，各走各路。 魏国雄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司真真不敢打扰，只得在一旁站着。 “你去楼上盯着，带两个人，只要不出人命，就什么也别管。”魏国雄说。 司真真愣了愣，那个沙老板一下子要五个姑娘，这个出人命到底是出的谁的命？ “这个沙老板是什么人，你这么看重。”司真真问。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快去，我休息一会。”魏国雄不耐烦摆了摆手，“沙老板玩好了来喊我。” 司真真退了出去，走到楼梯口想起来沙畀给过她一张名片，连忙从兜里拿出来看了看。 沙畀，煞笔？这名字实在是不好。 深港金宏置业总经理，魏国雄这么供着，来头肯定不小。 司真真把名片塞回兜里，走上三楼，就听见两个人站在沙老板的套房门口。 “真姐，你听听这个动静，不会闹出人命吧。” 不用他说，司真真早已经听到了里面哭天喊地的声音，探春的声音尖，属她叫的最是凄惨。 掌管天上人间这么久，对于某些客人有特殊癖好司真真早就见怪不怪，越是有钱，越是身份尊贵，癖好也就越奇怪。 她见过喜欢打人的，喜欢挨打的，喜欢几个朋友一起的，但动静闹得这么大的，是头一次。 而且沙老板一个人面对五个人，是怎么把五个姑娘都弄得大喊大叫的？ 司真真微微皱眉，天上人间隔音是没有问题的，里面的人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惊动什么人，但方才魏国雄说了，要她盯着，不能闹出人命来。 她直接带人开门进去，肯定是不合适的，可不进去，怎么判断会不会出人命？ 思来想去，司真真走到门边，敲了敲门，然后用里面的人能听到的音量喊，“沙老板，没事吧。” “滚！”回应她的就一个字。 “沙老板，您开心怎么都行，千万别闹出人命来，这是临海。”司真真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又补充了一句。 “滚蛋！”这次多了一个字，也更愤怒。 司真真挥了挥手，让两个负责安保的手下到楼梯口候着，自己也站远了些。 里面的喊叫声还在继续，好几次探春那个声调，司真真都害怕她真的死过去。 唯独没有听到凤姐周红的叫声。 这个女人是真的能忍！司真真默默感叹。 具体过了多久，司真真也不知道，最先出来的是探春，失魂落魄，双目呆滞，让人很难想象她在过去的几小时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一刻，司真真的心触动了一下，可怜这个和她一般大的同龄人。 “好好休息，给你放半个月假。”司真真上前扶住探春说。 探春呆滞点了点头，扶着墙，一步一步走了。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周红，她是五个人里最正常的一个，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 “红姐，辛苦了。”司真真说。 “这里没有红姐，只有凤姐。”周红笑了笑说，“沙老板要见魏总。”说完周红踩着高跟鞋，一瘸一拐走了。 周红深一脚浅一脚地下楼，到了二楼楼梯口，迎面撞上要上楼的魏国雄。 两人四目相对，魏国雄喉咙在动，但是什么也没说。 周红冲他妩媚一笑，说了声魏总好，错身走了。 魏国雄回头看了一眼她，默默叹了口气，走上楼梯。 第491章 想让他死 金善园的常客们渐渐都发现一件事，以往娇艳如玫瑰高冷如冰山的老板娘司理理变了，她依旧是黄河路上最娇艳的那朵玫瑰，但不再高冷如冰山，客人们常能看到她笑，笑如阳春三月，风拂杨柳。 领班玲子认为老板娘的这种变化是源于一个人，秦飞飞总。 她觉得老板娘是恋爱了，像老板娘这样的女人，只有恋爱了才会变得这么温柔如水。 对此她其实很不理解，飞总有家室，老板娘和魏总之间似乎也有什么复杂的关系，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走到一起的呢？ 不理解归不理解，玲子还是很高兴老板娘能找到归宿，飞总在她看来也是个极其优秀的年轻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结婚了。 这天早上八点多，玲子刚把大门打开没一会儿，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瞧女人有些熟悉，应当不是第一次来。 “您好，我们还没到营业时间呢。”玲子迎上去微笑着说。 “我找人，找你们老板娘。”女人淡淡说。 “那麻烦您先坐那儿等一下。”玲子再次打量了女人一眼，“您叫什么，我好跟老板娘说。” “你就跟她说，红姐找她。”女人说。 玲子点了点头去了，到了三楼卧室，司理理还在睡，太阳都已经晒到屁股了。 “老板娘，有个女的找你，她说她叫红姐。”玲子拉了一把司理理说。 “红姐？”司理理迷迷糊糊听到这个名字，清醒了打扮，“请她到二楼萍聚包厢先坐，我马上下去。” 玲子点点头去了。 司理理靠在床头皱眉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下床洗漱完，到了二楼，推开了萍聚包厢的门。 红姐安静坐在那儿，墨镜摘了挂在领口，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很意外我知道。”周红率先开口，“我这人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文化，我就直说了。” 司理理到她对面坐了下来，“你说。” “你跟秦飞关系怎么样？或者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周红问。 “朋友。”司理理皱了皱眉。 “朋友？”周红咦了一声，“真要是朋友的话，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她起身就要走。 “你到底要说什么？”司理理喊住了她，“我和秦飞的关系，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真正想找的是秦飞，但很显然这不现实，如果你是他的女人，我就可以通过你来找他。”周红表情认真看着司理理。 “我不是他的女人。”司理理说，“但你要想通过我来找他，这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红打量着司理理，明显是在犹豫抉择。 “是关于魏国雄？”见周红再次坐了下来，司理理问。 “是。”周红点了点头，淡淡说，“我恨他，我想让他死。” 司理理没有丝毫犹豫就相信了面前这个女人，因为只有真正的仇恨一个人，才会这么地平静。 对于复仇者来说，唯有平静才能够积蓄复仇的力量。 “为什么？”司理理必须问，她对红姐了解不多，但知道她和魏国雄的关系匪浅，之前红楼在的时候，也一直是这个女人在替魏国雄打理。 后来红楼被查，她去了华西百货，华西易主之后，她去了天上人间。 “你知道我现在在天上人间吧。”周红说，“在你妹妹手下。” “在我妹妹手下？”司理理很是疑惑，“以你和魏国雄的关系，你至少应该和她平起平坐不是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周红笑了笑，“你妹妹很聪明，也很厉害，她略施小计，就让我看清了所有。” “我现在是天上人间的头牌，头牌你懂什么意思吧，就是古代那张花魁啥的一个意思。” “花魁卖艺不卖身的。”司理理打断了一下说。 “这样吗？”周红愣了一下，跟着笑了起来，“我没文化，不知道这个，那就不是，反正我现在是天上人间客人最多的，我也没想到，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这么受欢迎。” “反正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魏国雄当你是不如我的，他就是条没人要的狗，是我收留他，把他当人看。” “我不能说他能有今天全是因为我，但至少，我是有功劳的，你说对吧。”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好人，我们都做了太多太多的坏事，死了以后只能下地狱。” “但你说，我对魏国雄不坏吧，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你说是不是。” 周红彻底打开了话匣，司理理一字一句听着，她感知到这个女人最近应该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太需要找一个人倾诉了，使得周红只能将就她这个并不适合的对象。 “你可不要以为我喜欢他，他连个男人都不是。” “我是可怜他，可怜他一个废人，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被人瞧得起，到现在他什么都有了，不需要我的可怜了，应该到了他可怜我的时候了，他一点也不可怜我。” “说起来，我应该恨的是你妹妹司真真，如果不是她耍手段害我，魏国雄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把我当回事，应该也拉不下脸来做这些事，我也不至于挂牌接客，作贱自己。” “但这有什么好恨的，我理解你妹妹，女人要是不狠，是活不下去的，你妹妹比我做的要好，她肯定能活的不错。” “我说了这么多，你能懂吗？” 周红说到最后，眼里泛起了泪花。 “大概懂了，你是要告诉我，魏国雄已经抛弃你了，你现在想报复他，发泄心中的仇恨。”司理理淡淡说，“是这样吗？” “是。”周红点了点头，“我是个女人，女人哪有不小气的，来找你是因为我想找秦飞，你我都不可能斗过魏国雄的，临海没几个人，秦飞可以，我对他很有信心。” “可是，你能做什么呢？”司理理问，她的言下之意很简单，你现在已经被魏国雄抛弃，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能做的很多，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周红说，“我先告诉你一个消息，魏国雄和深港一家叫金鸿置业的公司在接触，老板姓沙，魏国雄对他非常的看重。” “你有没有想过，魏国雄要是知道，你会很危险。”司理理说。 “能有什么危险，不就是这条烂命，我不怕的。”周红柔媚一笑，似乎真的看淡生死。 “我先跟秦飞联系一下。”司理理想了想说，“你下次来，还是找玲子就行。” “好，我后天过来。”周红起身笑了笑，转身走了。 第492章 不怕麻烦 周红走后不久，司理理便给秦飞打了传呼，要他尽快来金善园一趟。 这时的秦飞正和宋雯雯还有赵思思带着两个孩子在动物园玩，这是宋雯雯的提议，她说一家人出去玩能增进感情，他这个当爸的，也能和两个孩子多亲近亲近。 收到司理理的消息，秦飞想了想决定等晚上去金善园，刚好带一家人吃个饭。 下午五点钟左右，金善园陆陆续续有客人进门，到了六点多，便人声鼎沸了。 司理理在二楼，挨个敲门走进包厢，敬杯酒说几句话。 虽然免不了被喝多了的客人嘴花花几句，占点不疼不痒的便宜，但客人愿意来金善园，是给她司理理面子，她自然要把面子还回去。 她也早就习惯了男人侵略意味十足的眼光，她在这方面想法很简单，女人打扮自然是给男人看的，你漏出的部分意味着默许，只要男人是在文明观看，有何不可。 一圈转下来，司理理难免微醺，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快七点了。 秦飞不是说晚上带家里人过来吃饭，怎么还不见人。 “老板娘，魏总来了，带了客人，已经朝三楼去了。”玲子小跑着过来说。 “知道了，你按以前一样准备，我上去看看。”司理理说。 魏国雄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金善园，这次突然过来，也没有提前打招呼，司理理内心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表面上看魏国雄已经彻底放手，对她没有任何限制，但司理理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表象。 魏国雄肯定是准备了什么的，只是还没到用的时候。 上了三楼，推开包厢门，里面总共五个人。 魏国雄，彭志远，还有一个男人看着四十来岁，打扮很是贵气，另外两个很好判断，站在贵气男人身后，黑色西装，神情严肃，一看就是保镖一类的角色。 “来，理理，我给你介绍一下，深港金鸿置业总经理，沙老板。”魏国雄起身，热情居中介绍，“沙老板，这位是金善园的老板娘，司理理，黄河路最娇艳的一朵花，这下你应该知道，为啥金善园门口最热闹了吧！” “沙老板好。”司理理看向沙畀，礼貌笑了笑。 “你好。”沙畀点了点头，眯起双眼，目光锐利死死盯着司理理，像是要看穿她的身体一样。 习惯了男人侵略性目光的司理理此刻十分不适，因为这个沙老板的目光不是侵略，而是占有，欲望的火在他眯起来只剩一条缝的双眼中燃烧。 “魏总，彭总，你们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我就在外面候着，不耽误你们谈大事了。”司理理说完，浅浅行了个礼，退出包厢。 一言不发的彭志远此刻内心狂喜，他太懂方才沙畀的那个眼神了，他每次看到欲罢不能的姑娘时，就是那个眼神。 而在这方面，他和沙畀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沙老板才是真正的猛人，一打五，五个姑娘扶着墙出来的，他没事人一样步步生风。 彭志远内心觉得自己对沙畀的看法太过草率，应该好好和他攀攀关系。 沙畀已经四十多奔五十的年纪，还能如此生龙活虎，必定是有什么家传秘方，要是能讨教一下，必将受用无穷。 司理理出去后，包厢里的气氛变得微妙，沙畀沉着脸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魏老板，这个老板娘，什么背景？”沙畀问。 “沙老板，您问这个做什么？”魏国雄面露疑惑。 “我看上了。”沙畀的语气像是逛商场的时候看上了一件衣服。 “理理姑娘可不是一般人，黄河路这么多家饭店，就金善园生意最好，她的朋友不少，还都不是一般人。”魏国雄说，“沙老板，但凡你看上的是其他人，我都有法子给你送过来，但理理姑娘，怕是很麻烦。” “有多麻烦？”沙畀冷哼一声，“她这样的女人深港多的是，看着八面玲珑哪哪都是朋友，一点用处没有，女人终究是女人。” “沙老板，这事再说。”魏国雄陪着笑，“来，咱们喝酒。” 彭志远此刻已经听明白了魏国雄的意思，他是准备将司理理送给沙畀当礼物，从而增进俩人的关系，往后合作更加紧密。 对此他很是惋惜，司理理这么娇嫩一朵花，落到沙畀手里，下场怕是会很凄惨。 想想天上人间那五个扶墙出的姑娘，司理理她，怎么受得住。 唉，好白菜，全让猪给拱了。彭志远心中叹息。 酒过三巡，沙畀沙老板始终眉头紧皱，心情难以舒展，至于症结在何处，几人心知肚明。 “魏老板，在深港，我沙畀看上的姑娘，从来都不会有什么麻烦。”沙畀抬了抬手，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立刻递上来一根点好的雪茄，他猛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烟雾缭绕中，他淡淡说，“我还以为，在临海，你魏老板同我一样，没有解决不了的麻烦。” “沙老板，实不相瞒，理理姑娘那些朋友里旁的都没什么，唯独一个年轻人很麻烦。”魏国雄说。 “谁？” “秦飞，临海都叫他飞总，现在是汇联商厦的老板，不过这只是他明面上的生意，他跟官面上一些人也打交道，是个很厉害的年轻人。” “这个老板娘，是他的马子？”沙畀问。 “可以这么说。”魏国雄点了点头。 “魏老板，让方才那位老板娘进来。”想了一会儿，沙畀沉沉说，“然后你们出去再开个包间等我。” “沙老板，你听我句劝，真不能这么干，这是临海不是深港。”魏国雄神情焦急，“吃完饭咱们去天上人间，你再尽兴。” 沙畀没有说话，挥了挥手，身后的一个保镖会意，拉开门出去了。 第493章 拼死一搏 “沙老板，魏总，有什么需要？” 司理理再次走进包厢，浅浅笑了笑。 没人回应她。 魏国雄脸上看不出表情，彭志远眼里能看到淡淡的笑，像是在等着看好戏。 沙老板还是在盯着她看，眼中燃烧着的欲望之火，比方才更加旺盛。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约一分多钟。 “要是没什么需要的话，我还是出去吧，不打搅了。” 司理理柔媚一笑，转身要走，却被那个方才请她进来的保镖给拦住了。 她心中咯噔一下，很清楚自己遇到麻烦了。 “这是什么意思？”司理理转过身，笑着看向沙老板，“沙老板，是金善园那里做的不好吗？” “我看上你了。”沙畀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浓浓的烟雾，透过烟雾，他死死盯着司理理，“你开个价，陪我一晚。” 司理理有过心理建设，但还是对沙畀的粗暴野蛮感到一丝震惊。 “沙老板，金善园是饭店，喝酒吃饭聊天的地方。”司理理镇定地笑了笑，“您的这个需求，我满足不了。” 司理理不卑不亢地拒绝，很悲哀的是，她此时的底气来自魏国雄。 虽然魏国雄对她失去信任，甚至不清楚他为什么对金善园放任不管，但她很确信，魏国雄不会眼看着沙老板胡来。 “呵呵。”沙畀再次吐出一口烟，笑出声来，仿佛方才司理理讲了一个很冷的冷笑话，作为听众，至少需要敷衍地笑一笑。 “沙老板，能不能给我一个薄面？”魏国雄淡淡开口。 “可以。”沙畀扭头看向魏国雄，不假思索点了点头，“魏老板的面子我当然要给，面子给你，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说完沙畀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沙老板，别，别这样，魏总不是这个意思。”彭志远起身拉住沙畀，“您先坐，咱们酒还没喝好呢。”将沙畀按着重新坐了下来，彭志远走向魏国雄，“魏总，我要去个卫生间，你陪我一下。” 彭志远拉着魏国雄出去了，司理理的心一下子跌入深渊，她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魏哥，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拿沙老板当枪使，搞秦飞，可这样，沙老板迟早会知道，他这样的人物，能甘心？”出了包厢，彭志远说。 魏国雄皱着眉头打量着彭志远，有些意外这个酒囊饭袋能想到这一层。 “姓沙的肯定会知道，但知道了又怎么样，那时候他和秦飞的梁子已经结下了。”魏国雄掏出烟点了一根，重重吸了一口，一根烟直接烧掉了一半，“到那时候，他就是心里不舒服也没办法，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跟咱们的合作只会更彻底。” “高！”彭志远喜笑颜开，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实在是高！咱们对付秦飞麻烦，沙老板是深港来的强龙，他一定行！” 魏国雄点了点头，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司理理是他真正动心的一个女人，感情上，他并不想牺牲掉她，但这个女人已经背叛了他。 原本留着司理理就是拿来对付秦飞的，现在既然时机成熟了,该用还是得用。 他所考虑的并不是彭志远想的那么简单，单纯为了给秦飞树敌。 而是他发现林氏集团的林生和秦飞关系非同一般，要是他什么也不做，往后会非常地被动。 林生那边让他感到不安，只能在沙畀这边加重筹码。 金鸿置业的沙畀是林生介绍的，他们之间是同等的伙伴关系。 沙畀和秦飞成为死敌，不管林生和秦飞之间什么关系，林生想向秦飞靠拢，都不可能了。 “你们俩个出去。”沙畀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灭雪茄，抬头盯着司理理，“你现在可以满足我的需求了吗？” “沙老板，临海不是深港，这里讲法律。”司理理强行维持着镇定，冷静开口，“您来临海是求财，何必惹这种麻烦。” “呵呵。”沙畀笑容诡异，“法律，你跟我讲法律，我都觉得好笑，法律那是约束老百姓的，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怕什么法律？” “至于什么麻烦，更可笑了，你是在说，你有个相好的，叫什么秦飞的，在临海很有本事，会帮你报仇？” “既然沙老板什么都知道，还是不要冲动的好。”司理理说，说话的同时她的大脑在飞速地旋转，思考着怎样能够脱身，不需要跑多远，只要到了二楼，她就安全了。 “呵呵。”沙畀冷笑一声，用餐巾擦了擦手，起身走向司理理。 司理理连忙后退，本能地想要去拉门逃跑，可是毫不意外地，门被人在外面拉住了，她不论怎么用力，纹丝不动。 “我劝你不要激动，那样受苦的只会是你。”沙畀不断逼近司理理，两眼放光，“反正你也反抗不了，默默享受一下，不也挺好的不是吗？” 司理理围着包厢正中的餐桌不断闪躲，用桌上的碗筷不断砸向沙畀，但都被灵活的像是豹子一样的沙畀一一躲开。 “够了吗？” 沙畀并不急着控制住司理理，像个在戏弄猎物的猎人，有条不紊，等司理理砸光了桌上的所有东西，他问。 司理理大口喘着气，恐惧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没有叫喊，因为她很清楚这个包厢的隔音，就算是她喊破了喉咙，二楼也不会听到一点动静。 所以她不如节省力气，准备好拼死一搏。 司理理快速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尖锐如刀的碎片握在手中，指向沙畀。 “沙老板，您是人上人，您有大把的荣华富贵没有享用，跟您一命换一命，我不算亏。”司理理死死握着那块碎片，手掌被割破，鲜血顺着碎片一点一点往下滴，她视死如归一般盯着沙畀。 “呵呵，有点意思。”沙畀看着司理理笑。 第494章 不准睡! “秦飞，你去金善园吧，我跟思思看着孩子。”宋雯雯说，“我俩下点面条吃就行了。” 原本说好的从动物园玩完出来，一起去金善园吃饭。 可两个孩子玩了一天累的不行，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还是明天再去吧，我去买点菜回来做饭。”秦飞想了想说，司理理若是真有什么着急的事，不会就呼这么一次。 “你还是去吧，金善园那个漂亮老板娘不是找你有事吗？”赵思思揶揄着说，“也不知道你天天在外面都干嘛，是个美女都找你有事。” “你要这么说，那我还就不去了。”秦飞赌气看着赵思思，“以后我只要去跟女的见面，就把你带着。” “别，耽误飞总的大事，小女子可赔不起。”赵思思轻哼了一声。 自从和秦飞不再别扭，她又恢复了以前那个嘴上不饶人的性子。 “好了，你快走吧。”宋雯雯推着秦飞出门，“思思她故意的，你还上她当。” 出门天已经蒙蒙黑，坐上车秦飞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七点了。 到了金善园门口停好车，走进金善园，秦飞看了一眼收银台后面墙上挂着的钟，显示七点二十。 “飞总！”玲子还是那么眼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秦飞。 “玲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什么监控了，怎么每回我一来，你就知道了。”秦飞开玩笑说。 “飞总是贵客，自然不一样。”玲子笑着说，“来找老板娘？” “嗯，她人呢？” “在三楼，魏总来了，带了客人，老板娘在接待。”玲子说到这眉头紧皱，“飞总，我感觉魏总这次来不是好事，你赶紧去看看老板娘。” “我去看看。”秦飞点了点头，刚跨上楼梯折返回来喊住玲子，“玲子，彪子车行的电话你有吧，去给彪子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玲子说了声好，连忙打电话去了。 秦飞上到三楼，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守在包厢门口，其中一个男人用手拽着门把手，似乎是在防止里面的人从里面把门拉开。 “赶紧下去！”黑衣男看到秦飞，大声喝斥。 秦飞熟视无睹，像是什么也没听到，沉着脸径直走向俩人，直觉告诉他，出事了，司理理肯定在包厢里。 两个黑衣男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迎上了秦飞，伸手去拦。 秦飞一脚踹了过去，对方反应很快，一个侧身躲闪过去，同时一拳直奔秦飞面门。 秦飞躲闪之际，抓住对方的手，顺势用肩膀朝着对方的胸口猛地撞去。 这一招是彪子教他的，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加上立竿见影，只要成了，能让对方直接失去战斗力。 但很可惜，对方似乎早有防备，用空出来的右手死死抵住秦飞的肩膀。 秦飞心中焦急，只能使出蛮力，推着男人不断后退。 站在包厢门口拉着门把手的另一个人见状，松手冲了上来帮忙。 秦飞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他必须要先知道包厢里到底在发生什么，司理理到底有没有事。 他使尽全身的力气，将被他控制住的黑衣男猛地推向他的同伴，随后冲向门，一把推开，冲了进去。 包厢门在大力的作用下，重重砸在了墙上，随后反弹回去，恢复关闭的状态。 秦飞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司理理躺在圆桌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衣物，两条腿无力地悬在半空，头歪向里侧，不知死活。 而一个男人缩在墙角，双手捂着左眼在疯狂地喊叫，从他的手指间，露出一块陶瓷碎片的一部分，显然剩下的那部分在男人的左眼里。 这一切似乎是在秦飞冲进包厢的前一秒才发生的。 包厢门被撞开，两个黑衣男冲了进来，他们进来本该是控制秦飞的，可他们显然顾不上了，因为老板正缩在墙角，满脸是血，看着像是快要没命了。 秦飞顾不上其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司理理身上，抱起她就走。 他抱着司理理一路冲下楼，上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金善园的客人们看到的，是一个年轻人抱着一个满脸是血看不清脸的女人发了疯地狂奔。 对此他们倒不觉得有多奇怪，喝多了酒打架的多的是，打破头哪算什么新闻。 玲子看到秦飞，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意识到他抱着的那个可能是老板娘，连忙追出去，只看到秦飞的车咆哮而去。 热闹还在继续，金善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司理理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大海，身体随着意识不断地下沉，四周越来越黑，海水不断地向她挤压，压力越来越大，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濒临碎裂。 “司理理，你撑住了！别睡！千万别睡！”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响，有些熟悉，但在厚厚的海水隔绝之下，这声音微弱地像是狂风暴雨中的孤灯。 司理理听到这个声音，强撑开一点眼皮，她模糊地看到，一个男人在一边开车，一边冲着她喊。 她只看到男人的嘴在开合，却什么也听不到。 她努力地撑着眼皮不要合上，想看清男人的脸，可怎么也看不清，只看到男人的背后，不断闪过各种颜色，拖曳出的光带组合起来，像是一道彩虹。 “司理理，你别睡，撑住了就没事，马上就到了！不要睡！” 这次她听清了，这个男人似乎是在让她不要睡。 可是她好困，好想睡觉，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海水紧紧包裹着下沉，四周越来越冷。 “你千万不要睡，你不就是喜欢老子嘛，老子这么多女人，多你一个不多，只要你不嫌弃！” 这个男人又说话了，好像是在说我喜欢他？呵呵，谁喜欢他，真是不要脸。 “马上就到了，最多还有三分钟，你千万不要睡啊！你给老子撑住了，妈的，不准睡！” 这个男人好粗鲁，怎么跟疯了一样，一定没读过多少书。 司理理听着男人发疯一样地碎碎念，撑着眼皮看着她，尽管她看到的，只是模糊的光影，但这是她此刻唯一的选择。 要是她闭上眼，那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泡在海水里，那么黑，那么冷，那么孤独。 第495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司理理缓缓睁开眼，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聚焦视线，看清眼前的画面，树梢在风中摇摆，叶片反射着金色的阳光，好像它们本身也是金色的。 风吹打着叶片哗啦啦的声音她凝神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跟着便听到有人喊她。 “老板娘，老板娘，你醒了！” 司理理转过头，看到了玲子那张激动不已的脸。 “老板娘，你真的醒了，我去叫医生！”玲子呼啸着去了。 确认自己现在很安全，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司理理的意识重新回到轨道，开始回想。 魏国雄带沙老板来金善园吃饭谈事，那个沙老板见色起意，想要对她用强，然后在包厢里她被沙老板压在身下，反抗过程中，沙老板用拳头不断打她的头，想让她停止反抗，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用尽剩下的全部力气，在桌上摸索到一块碎片，凭感觉朝正在撕扯她衣服的沙老板扎了过去，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司理理注视窗外摇曳的树梢，又拾起一些记忆的碎片。 “司理理，你撑住了！别睡！千万别睡！” “你千万不要睡，你不就是喜欢老子嘛，老子这么多女人，多你一个不多，只要你不嫌弃！” 好像是在车上，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冲着她吼。 司理理皱起眉头，努力想让记忆里那个男人的脸变得清晰，可直到她痛的忍不住捂住脑袋，还是做不到。 “医生，你快看看，我们老板娘醒了！” 玲子带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回来了，司理理把头转了过来，露出一个微笑。 “老板娘，你睡了四天四夜了，快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这次真的多亏了飞总，是他把你送到医院的，到医院的时候，后面跟着三辆交警的车在追，飞总一路闯红灯，十分钟不到就把你送到了！” “老板娘，你知道医生怎么说吗，说你再来晚十分钟，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司理理微微张了张嘴巴，随后笑了起来，笑靥如花。 “老板娘，你，你别吓我，你笑什么。”玲子一脸紧张。 司理理还在笑，她控制不住自己。 方才玲子说，秦飞送她来医院，后面三辆交警的车在追，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忍不住要笑。 “你千万不要睡，你不就是喜欢老子嘛，老子这么多女人，多你一个不多，只要你不嫌弃！” 这话可是你说的哦！ 司理理笑得像个傻子。 “医生！医生！” 玲子喊了起来，起身就要去找医生。 她心里难过的不行，老板娘醒是醒了，可怎么变成傻子了呢！ “玲子，别喊，我没事。”司理理招了招手，将玲子喊了回来，“你刚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玲子眼中满是迷茫，“我刚说了好多，老板娘你问哪个？” “是飞总送我来医院的？”司理理问。 “是真的，飞总那天晚上来找你，他上三楼没一会儿就抱着你冲下来了，你浑身都是血。”玲子说，“老板娘，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上去收拾包厢的时候，看到包厢里都是血，盘子碗啊都砸烂了。” “不要问，知道对你没有好处。”司理理说，“我昏迷的这几天，店里怎么样？那天的事有没有影响？” “没啥影响，我对外说你感冒了，休息几天。”玲子说完猛地一拍大腿，惊呼出声，“你看我这个人，什么脑子，飞总交代了，你醒了第一时间通知他。老板娘，我去给飞总打电话！” “你先别急，坐着。”司理理喊住玲子，“我问你，我昏迷这几天，飞总来过吗？” “来过两次，见你没醒就走了。”玲子想了想说，“对了，老板娘，你妹妹也来了一次。” 司理理点了点头，她想了一下说，“你去给飞总打电话吧。” 秦飞接到玲子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安星谈事情。 “好，我现在有点事情，等忙完就过去。” 挂断电话，秦飞走到安星面前坐下，“金善园老板娘醒了。” “这件事有点难办。”安星眉头紧皱，“案发现场已经不存在了，你们当时谁都没报警，金善园的服务员已经把包厢打扫干净了，从老板娘身上取证也没什么可能，光有你这个人证，是很难的。” “我知道，也没打算从法律的角度去解决问题。”秦飞笑了笑说，“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对方有没有可能倒打一耙。” “也没可能，你没有证据，对方也没有过硬的证据，而且对方要是起诉，反而会让自己没法解释。”安星说，“你要一开始就通知我，这事是可以办成铁案的，现在过去这么多天，太难了。” “没事，他们不报警，是心虚，我没报警，是我当时顾不上那么多，也幸亏当时我没有冲动，不然的话，那帮人玩点手段找找人，颠倒黑白一番，指不定更麻烦的是我。”秦飞沉着脸，看着安星，“这件事，还是要私底下解决。” “你别胡来，不管你的出发点是好是坏，手段违法就是违法。”安星急切说。 “安星，这我不能保证，我只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秦飞沉沉说。 “秦飞，你犯不上，你有大好前途，千万不要沾上污点，那往后洗都洗不清。”安星急的站了起来，“你有事可以联系我，我这个身份在，对方不敢怎么样。” “谢了。”秦飞起身拍了拍安星肩膀，笑了笑，“我去医院看看，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将安星送走，秦飞开上车直奔医院，他到的时候，病房里就剩司理理一个人，凝神看着窗外。 “感觉怎么样？”秦飞推开门说。 “挺好的。”司理理扭过头看向秦飞，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融化在她的笑容里，“你来啦。” 第496章 怀春的小姑娘 秦飞愣了一下。 司理理脸色苍白，白的像纸，大失血的后遗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又化在她的笑容里。 此时此刻，谁也没法在这样一张脸上找到病痛，悲伤还有低落。 她的那声‘你来啦’，就好像在家织布的妻子，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立刻冲动门边，冲田间耕种辛苦了一天的丈夫喊一声，“你回来啦！” “来的匆忙，忘了买果篮了，不怪吧。”秦飞笑了笑，到病床边坐了下来。 “不敢怪。”司理理吐了吐舌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额，心情不错嘛。”秦飞有些尴尬说。 “是啊，心情很好呢。”司理理浅笑着说，语气里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脑子，出问题了？”秦飞愣了愣问，“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也没你这么高兴的，我看你这意思，要是能下床，还想放个鞭炮庆祝庆祝？” “那就庆祝庆祝。”司理理很是赞同点了点头。 “正经点。”秦飞聚敛表情，“事情可还没解决，麻烦一堆。” “什么麻烦？”司理理是真的在问，她醒来才一个小时，还没来得及想更多。 “深港金鸿置业的沙老板沙畀，你废了他一只眼睛，我估摸着往后肯定是独眼龙了，这个仇，他肯定要报。”秦飞说完顿了顿，“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魏国雄在，能允许那个姓沙的胡来？” “魏国雄故意的。”司理理咬了咬嘴唇，沉吟着说，“他是要拿我当礼物送给那个沙老板，增进一下关系，好进一步合作。” “你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秦飞含笑看着司理理，“魏国雄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你在他心里也不止这点分量。” “那个沙老板，是深港来的，我打听了一下，在深港势力很大，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他和林氏集团是合作伙伴，他来临海，是林生安排的，我估摸着，是要和魏国雄合作，成立一个房地产公司，一起搞土地开发。” “一个有现成的开发经验有足够的钱，一个有关系有人脉，合作共赢。” “魏国雄走你这一步棋，是因为他发现我和林生关系不一般，要是他不做点什么，那林生倒向我这边，他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他想从姓沙的那边下手，通过你让姓沙的和我结仇，这样林生想要倒向我，就得掂量掂量了。” 司理理听秦飞说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跟着便控制不住地脸红了起来。 秦飞见司理理脸红，很是奇怪。 司理理怎么回事，怎么今天跟个刚怀春的小姑娘一样，总是露出一副坠入爱河的表情？ “咳咳。”秦飞干咳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跟着说，“你不用担心，这事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自然是我来解决，你好好在医院养着，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好。”司理理红着脸，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娇羞无比。 秦飞浑身不适，匆忙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他走后没一会儿，玲子拎着饭盒回来。 “老板娘，飞总来过了？” “嗯，刚走没一会儿。”司理理看着窗外回答玲子，脸上的幸福感都快溢出来了。 “老板娘，你跟飞总，是...是...”玲子支支吾吾，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 “是什么？”司理理扭过头，眨了眨眼睛问。 “是不是在一起了。”玲子可算说了出来，松了一口气，跟着立马叹息着说，“老板娘，飞总什么都好，良配中的良配，你们俩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可是，他结婚了，有老婆啊。” “那又怎么了，我不在乎。”司理理满是孩子气的说，“他本来就不止一个女人，多我一个也不多嘛。” “给我带了什么菜，快点，我饿死了。” 玲子看着司理理，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这还是我的老板娘，还是黄河路最高冷最美的那朵玫瑰花吗？怎么能，怎么能，卑微成这样呢！ “沙老板，今天感觉怎么样？”魏国雄和彭志远走进病房，“我托朋友找来了一根千年山参，你泡水喝一喝，恢复的快一些。” “魏老板，那个婊子现在在哪？”只剩一只眼可以示人的沙畀声音低沉，却蕴含着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还在医院。”魏国雄淡淡说，“沙老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责任在我，你在临海出事，是我没照顾好。” “沙老板，冤有头债有主，我自己阴沟里翻船，怪不到你身上。”沙畀摆了摆手，“咱们的合作按照林总的意思往下办就行，但有一条，那个婊子，我要她死。” “沙老板，但凡我能办到，我都会先把她办了再来看您。”魏国雄叹息着说，“临海不比深港，再加上现在那个秦飞已经摆明了要站在她前面，这事，真的很难办。” “明白了，魏老板。”沙畀十分不满冷哼一声，“你办不了，我不怪你，我自己来办。” “沙老板，魏总和我不是不想帮您出这口气。”彭志远接过话茬，“实在是我们做事要讲规矩，要是那个婊子是个一般人，那倒好说了，打死装进麻袋扔到江里去就是，可她不是一般人，是秦飞的人。” “你们一个个都在说那个姓秦的。”沙畀冷笑着说，“怎么，这个叫秦飞的，是三头六臂还是金刚不坏，还是他祖上扛过枪，我偏不信了，动不了他！” “沙老板，我舔着脸称呼您一声沙哥，要说和秦飞打交道，我算是经验最丰富的那一个。”彭志远瓮声瓮气说，“他早年间还是个卖瓜子的小贩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这么多年前前后后也斗了几次，不怕你笑话，沙哥，我一次都没赢。” “这家伙很聪明，很会审时度势，没有把握从来不会出手，他以前是这样，更何况现在他在临海已经是有名有姓的飞总了，朋友不在少数，所以，我斗胆劝沙哥你一句，这事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沙畀目光在魏国雄和彭志远之间转了一圈，随后沉沉说，“你们有什么想法，直说吧。” 第497章 一个煞笔 深港。 何帆下床推开落地窗，凭栏而望。 皎洁的月光碎在了海里，波浪搅动着银闪闪的碎片推向礁石和断崖，视线快要遥不可及的地方，海和天融在了一起，像是粘稠的蓝色油墨。 发动机的轰鸣声吸引了何帆的注意，她循声望去，一辆车刚刚驶出车库，耀眼的车灯照亮了柏油盘山道，朝山下去了。 何帆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十点半了。 大嫂林茵又出去了。 来深港快要一个星期，白天林茵带着她们四处玩，维多利亚港，太平山，海洋公园她们都去了。 晚上回到别墅，她会亲自下厨，做各种美食，饭后带着瑶瑶她们试穿白天买的新衣服，陪她们玩买的各种新鲜玩意。 何帆很明白，大嫂希望尽量多的弥补秦瑶，将这些年的亏欠全都补回来。 但奇怪的是，每天晚上，有时候是九点多，有时候是十点多，林茵都会在瑶瑶睡着了以后出去一趟，然后在凌晨两三点钟左右赶回别墅，这样就不会耽误她给瑶瑶做早饭。 何帆想不明白，林茵出去的这几个小时，干什么去了。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哪有人会在夜里十二点谈生意呢？ 而且林茵似乎很不希望她们发现她曾出去过。 大嫂她，到底在藏些什么呢？ 何帆心底很好奇，但她不会去问，她和林茵并不熟悉，这次来完全是因为秦飞的关系。 林茵对她很客气，很尊重，但也止步于此，并没有表现出要和她更亲近些的想法。 一大早，何帆起床洗漱过后来到楼下，早餐已经摆上了餐桌，其中有秦瑶昨天晚上说想吃的煎包，大嫂林茵还在厨房忙活。 何帆走到厨房门口，打了声招呼，“嫂子。” “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一会。”林茵正在煎蛋，扭头冲何帆笑了笑，“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何帆连连摇头，“嫂子，我来帮你。” “不用，马上好了，你就别沾手了。”林茵停顿了一下跟着说，“小何，我给你们买了明天回临海的机票。” “哦，好。”何帆愣了一下，连忙点头，“也是时候该回去了。”说完她跟着又补充了一句，“嫂子，你还没跟瑶瑶说吧。” “还没有。”林茵说。 “那还是我来跟瑶瑶说吧，我就说秦飞要我回去。”何帆说。 “谢谢。”林茵感激看着何帆，想了想说，“我有事情要忙，实在是，实在是，脱不开身继续陪瑶瑶了。” “没事的嫂子，以后时间多的是，寒假也可以让瑶瑶过来。”何帆说，“瑶瑶这几天很开心，她不会多想什么的。” 林茵点了点头，情绪肉眼可见的落寞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临海，西康路23号。 玲子还是第一次进来，以往她来给老板娘递话，都是站在门口，说完就走。 “玲子，你没在医院，你们老板娘谁照顾？”秦飞从楼上下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我得看着店里，不能一直在那，叫了人在那看着的。”玲子说。 “来找我有事？”秦飞到玲子对面坐了下来，注意到玲子的表情不怎么对，直到看了一眼赵思思才明白，肯定这丫头使得坏。 “飞总，是这样的，有人请你吃饭，晚上七点。”玲子说，“魏总交代的，但请你的应该不是他。” “知道了，我晚上一定过去。”秦飞点了点头，“你们老板娘还好吧。” “挺好的。”玲子看了一眼在泡茶的赵思思，连忙起身，“飞总，店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不等秦飞挽留，玲子匆匆头也不回走了。 “谁请你吃饭？”赵思思将泡好的茶端给秦飞，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一个煞笔。”秦飞说。 “干嘛，我不就是刚才多问了那个玲子几句，你就不高兴了。”赵思思哼了一声。 “不是，我没不高兴，真是一个煞笔。”秦飞笑着说，伸出手指沾了点水，在茶几上把沙畀两个字写了出来，“你自己读，这两字，是不是念煞笔？” “还有人叫这种名字，真奇葩。”赵思思撇了撇嘴，“你不是故意编出来哄我的吧。” “要不你等等，我今晚找这个煞笔要张名片给你看看。”秦飞说。 “哼，等就等，晚上我等着你给我看。”赵思思赌气说。 玲子从西康路出来，没有第一时间回金善园，先去了一趟医院。 “老板娘，魏总叫我去通知飞总，有人请他晚上到金善园吃饭。”玲子说，“我问是谁，魏总说我只要把话带到，飞总自然就知道是谁。” “飞总答应去了吗?”司理理问。 “答应了。”玲子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玲子，晚上你注意一点。”司理理想了想说，“要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马上就报警，明白不？” “老板娘，不是请飞总吃饭吗，还要报警？”玲子一脸忧虑。 “以防万一，你记住就行了。”司理理说。 “行，我今晚就在二楼看着，只要闹出动静，我就报警。”玲子说完看着司理理，一脸欲言又止。 “还有其他事？”司理理盯着玲子问。 “老板娘，我刚才去了西康路，那个姓赵的女的，问了我好多关于你的问题。”玲子忧心忡忡说，“我感觉，她好像是很担心你跟飞总有什么，在防备着你。” “玲子，这个事你不要操心。”司理理笑了笑，“你赶快回去吧，要辛苦你一些日子了，等我出院，给你发奖金。” 玲子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回到金善园，在紧张的忙碌之余，她一直在关注着时间。 六点四十的时候，一帮人气势汹汹走了进来，来者不善的样子。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脸色阴沉欲滴，左眼戴着眼罩，看起来更加吓人。 玲子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接待，接触一问对方就是魏国雄交代的邀请飞总的人，将他们领到二楼萍聚包厢坐好，玲子走出包厢，抬手不住地拍着胸口，一阵后怕。 怪不得老板娘要我做好准备，看到不对劲就报警！ 第498章 谢了，煞笔 秦飞是踩着点到的金善园，他一进门，玲子就跟金善园马上就要被炮击一样，拉着他就往门外跑。 “玲子，这是怎么了这是。”秦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任由玲子拉着他到了门外。 “飞总，你一个人来的？”玲子紧张打量着秦飞，“就你一个人？彪子呢？” “我来吃饭，又不是打架，带那么多人干嘛。”秦飞哭笑不得。 “人家不是来吃饭，是来打架的啊！”玲子急的快要跳起来说，“五个人呢，个个看着都跟杀猪的一样，带头的那个只有一只眼睛，凶的不行！老板娘交代我了，要是你们打起来，就报警！” “放心吧，不会的，谁敢在你玲子的地盘上打架。”秦飞玩笑着说。 玲子不知道秦飞这时候哪来的兴致开这种玩笑，准备接着说下去，让秦飞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被对方打断了。 “好了，玲子，你等会就在门外等着，要是听到我被打了，你就听你们老板娘的话，报警。” 说完，秦飞转身往里去了，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看着玲子问，“哪个包厢？” “萍聚。”玲子忧心忡忡看着秦飞，“飞总，你可千万小心。” “嗯嗯，放心。”秦飞说，冲玲子挥了挥手去了。 秦飞上了二楼，来到萍聚包厢门口，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了下来，仿佛他对面的五个人是空气一般。 沙畀用仅剩的右眼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看出了对方的从容，或者说，对他的蔑视。 “秦飞？”沙畀问。 “正是在下。”秦飞点了点头，“煞笔？” 沙畀脸色变了变，这个年轻的确很狂，上来就这么嚣张。 “一个人来的，你胆子不小。”沙畀说。 “不是请我吃饭吗？”秦飞耸了耸肩，“沙老板头一次请我吃饭，咱们也不是很熟，我要是带许多人，那不是占便宜了。” “呵呵。”沙畀冷笑出声，“你果然像他们说的，伶牙俐齿。” “多谢夸奖。”秦飞说，“他们有没有跟你说，我除了嘴上功夫厉害，其他方面，也很厉害。” “说了。”沙畀点了点头，“所以我想领教领教。” “沙老板，这是临海，不是深港，你领教不了的。”秦飞说，“你想怎么玩都可以，我接着。”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要单独来见你？”沙畀突然问，“魏国雄要来，我拒绝了。” “虽然我一点也不好奇，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配合一下。”秦飞说完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叉懒洋洋看着沙畀，“为什么你不让魏国雄来呢？” 沙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个手下出去。 包厢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魏国雄故意带我来这家饭店，让我看到这家饭店的老板娘，引我上钩，拿我当枪使，来对付你，这些我都知道。”沙畀淡淡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他来的原因。” “沙老板，你继续。”秦飞说。 “对于我来说，魏国雄还是你，其实没什么差别。”沙畀说，“我来临海，是来投资做生意挣钱的，和谁合作都一样，甚至在见到你以后，我认为你更合适，你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沙老板，你别这么夸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秦飞忍不住笑了笑，“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咱们之间是朋友还是敌人，全看我怎么选。” “呵呵。”沙畀也笑了笑，不过因为只有一只眼，笑容看起来很是渗人，“你果然很聪明。” “我什么都不要你的，我只要一样。这家店的老板娘，你把她给我。” “临海已经开放土地交易，你肯定看得到，这是一个多大的机遇。” “咱们可以合作成立一个地产开发公司，你应该知道我在深港是做什么的，金鸿置业在深港的项目遍地都是。” “你什么都不用出，只需要把那个女人给我。” “真是大手笔啊！”秦飞忍不住感叹起来，“我能问问，你准备给我多少股份？” “四十九。”沙畀不假思索说，“我对真正的朋友，向来慷慨。” “沙老板，你这样做，那魏国雄那边怎么交代呢？”秦飞说，“魏国雄在临海可不简单，你甩了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呵呵。”沙畀笑着说，“他只是一个废物罢了，这样的废物要是在深港，连给我看场子都不配。” “你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把那个女人给我。” “四十九的股份。”秦飞蹙眉思考着说，“沙老板，我这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四十九的股份大概是多少钱？” “千万以上。”沙畀眯起仅剩的那只眼看着秦飞，“往后只会越来越值钱，几个亿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滴乖乖，这么多钱！”秦飞目瞪口呆，“那我岂不是这辈子可以啥都不干了，混吃等死都行了。” “如果你愿意，确实可以。”沙畀耐着性子说。 “沙老板，你确定你没有说错？”秦飞认真看着沙畀问，“我只需要把金善园的老板娘给你就行，没有任何其他的条件？” “没有。”沙畀说。 “关键的是，这个女人跟我也没啥关系啊，给你就给你呗，我又没啥损失。”秦飞皱起眉头，“是绑起来，还是装麻袋里，还是塞后备箱呢？沙老板，你说一个。” 沙畀盯着秦飞，没有回答。 “要不这样吧，我等会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去找你。”秦飞眉飞色舞地说，“送货上门。” “你在跟我开玩笑？”沙畀终于忍不住了。 “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啊。”秦飞笑吟吟看着沙畀说，“沙畀沙老板，魏国雄就没告诉你，我秦飞什么都舍得，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女人。” “那就没得谈了。”沙畀冷冷说。 “买卖不成仁义在，沙老板，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呗。”秦飞站起身，向沙畀伸出了手。 沙畀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搞得晕头转向，弄不明白他到底是玩什么飞机，见对方的架势是真的在要一张他的名片，只得无奈从兜里掏出一张，递给了他。 “谢了，煞笔。” 接过名片，秦飞扬长而去。 第499章 以身相许 和平饭店。 “考察好了？”秦飞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他忍不住扫视了一圈，这是咖啡厅，喝茶的确实只有他一个。 这杯茶，朱紫紫是特地为他准备的。 “嗯，那块地位置很好。”朱紫紫点了点头，“更关键的，是临海未来的发展潜力巨大，我已经安排下去准备投标工作了。” “挺好。”秦飞举起茶杯，“预祝你成功。” “谢谢。”朱紫紫端起咖啡碰了一下，“我听说深港的林氏集团对这块地也很有兴趣。” “是有这回事，而且他们在标书发放之前就得到消息了，准备工作提前就在做。”秦飞想了想说，“也不用过于担心吧，他们只是占了先机，时间还来得及，你们准备了什么方案？” “商业综合体，搭配一个高品质住宅小区。”朱紫紫说，“你觉得怎么样？” “我估计林氏集团也会走这个路子。”秦飞微微皱眉。 “我想也是。”朱紫紫说，“我明天就要去深港，你有时间吗，我需要你的建议。” “投标工作我不懂。”秦飞笑了笑。 “我知道，但你的眼光很独特，有你在，我更有信心些。”朱紫紫说。 “那好，我陪你一起过去。”秦飞考虑了一会儿，答应了下来。 “你要不要把宋雯雯也带着？”朱紫紫看着秦飞，眼神清澈，“刚好可以带她去深港看看。” “暑假马上结束了，她要回学校上班。”秦飞说，“明天几点的飞机？” “上午十点。” “那好，明天我直接在机场等你。”秦飞起身，“我先回去了，跟家里交待一下。” 从和平饭店出来是下午的五点钟，秦飞驱车直接到了临海市人民医院。 “我明天要去深港，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秦飞看着病床上的司理理说，“你明天下午出院，我安排了朋友来接你，你直接跟他走，叫安星。” “我不能回金善园吗？”司理理问。 “不能，那个煞笔现在一门心思想要你的命来报仇。”秦飞说，“你先躲一段时间，等我从深港回来，我会把这件事解决好的。” 司理理点了点头。 “那行，就这个事，我先回去了。”秦飞起身告辞。 “秦飞。” “怎么了？”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司理理看着秦飞说，眼里闪着光。 秦飞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摆摆手走了。 走出病房，他长舒一口气，心中滋味难以名状。 司理理这是，准备以身相许了？ 深港，湿润的海风呼呼的吹，别墅二楼的露台上，何帆和林茵相对而坐。 晚饭后，秦瑶几个丫头洗过澡进了房间，林茵向何帆提出邀请一起坐会，于是两人到了露台，一人一杯红酒。 “我很少喝酒，就是觉得，这个时候要是不喝一杯，好像不大好。”林茵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她微微笑着，脸色微红，容光焕发，何帆一个女人都觉得此刻的大嫂，美的让人窒息。 “嫂子，我不会喝酒。”何帆嘴上说不会，却是端起高酒杯，抿了一口。 “你跟秦飞是怎么认识的？”林茵问。 “那时候我在一家饭店当服务员......”何帆语速平缓说着故事，等她将和秦飞相识相知的故事说完，看见林茵的脸上满是沉醉。 “真好。”林茵喝了一口酒，感慨着说，“你怎么还没要孩子？” “我，我，还没想好。”何帆很是窘迫。 “趁早生一个，老三那么能挣钱，养得起。”林茵笑。 何帆跟着笑笑，不知道说什么。 “何帆，你来之前，秦飞是不是交代过你什么？”林茵问。 “嗯。”何帆想了想决定还是照实说，“他让我观察观察，为什么嫂子你不愿意回去。” “你观察出来了嘛。” “没有，嫂子，我知道你有苦衷。” “嗯。”林茵看着何帆点了点头，“我怎么不想回去呢，瑶瑶那么小，没爸没妈，我只要一想到她，就难受的想哭。” 说到这儿，林茵的眼里泛起了晶莹的泪光，“可是没办法，我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 “嫂子，不管什么事，秦飞都会帮你的，我们也都会帮你的。”何帆说。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雯雯更是好，但这个事情，你们帮不了我的。”林茵擦了擦眼角的泪，“不说这个了，说点高兴的。” 林茵说要说点高兴的，可是她接下来一句话也没说，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 “嫂子，你不回去，是和秦飞有关是吗？”何帆试探着问。 林茵猛地转过头看着何帆，眼中无比错愕。 “你，你知道了？”她颤抖着问。 “我不知道，我就是猜。”林茵的反应让何帆更加证实了自己内心的猜测，“嫂子，我觉得，要是和秦飞有关的话，可以和他直接说的，他会处理好的。” “何帆，答应我，不管你猜到什么了，回去什么也不要和秦飞说好吗？”林茵抓住何帆的手，满脸祈求。 “嫂子，我，我答应你，我不说。”何帆有些被吓到，连忙点头。 “小姐，老爷打电话来，要你尽快回去一趟。”这时候，管家洪叔走过来说。 “何帆，我先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林茵匆忙擦干眼泪，起身跟着洪叔走了。 洪叔方才说的那个老爷何帆知道，是林茵的父亲，她听林茵提起过一次，是叫林振华。 但是这个林振华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似乎对秦瑶这个外孙女不怎么在意。 方才林茵的反应，实在有些过于激烈了，这甚至让何帆心底感到有些不安。 第500章 心里很乱 “老板娘，你不回店里啊。”来接司理理出院的玲子听到她说不回金善园，目瞪口呆，楞了好一会儿猜到了什么，“不，不会，老板娘，你不会去飞总那吧。” “瞎想什么呢！”司理理白了玲子一眼，“他去深港了，说我现在回店里不安全，安排了朋友来接我。” “哦哦，什么朋友？住哪儿，这我总得知道啊，不然老板娘有事我怎么找你。”玲子说。 “店里的事你自己做主就行了，不用问我。”司理理说，“秦飞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我的安全，我不会待太久，等他从深港回来，就回店里了。” “那好吧。”玲子无奈点了点头。 俩人在病房里收拾着东西，身后传来敲门声，转过头一看，是个很有气质且漂亮的女人。 “秦飞叫我来的。”林文清笑着说，看向司理理，“你就是司理理吧。” “我是。”司理理愣了一下，跟着点头，秦飞说的不是男的嘛，怎么来的是个女人。 “你好，我叫林文清。”林文清走到司理理跟前伸出手，“秦飞跟你说的是安星，他在楼下车里等着，让我上来接你下去。” 司理理恍然大悟，跟玲子交待了几句，拎上包跟林文清走了。 到了医院大门口，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路边，打着双闪，林文清拉着司理理坐进了后排。 “安星，秦飞的朋友。”安星将车开起来之后，看着后视镜同司理理打了个招呼。 “你好，麻烦你们了。”司理理说。 跟着车厢里安静下来，安星在专注地开车，林文清坐在司理理旁边，挽着她的手，表达着亲近。 到地方已经是一点钟。 屋里打扫的很干净，陈设简单素雅，司理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缘于林文清，多年来看人的眼光告诉她，安星绝不是那种会把生活过得如此细腻的男人。 安星将两人送回来，同林文清说了几句话就又走了，他还有工作要忙。 “你快坐，家里条件就这样，得委屈你一阵子了。”林文清给司理理倒了杯水。 “挺好的，是我麻烦你们才是。”司理理笑着说。 “都别说这些话了，相识就是缘分。”林文清淡淡说，“你先坐，我去厨房看看汤，你大病初愈，身子得好好补一补，秦总特地交代了。” 司理理愣住了，心中一暖，以身相许的冲动愈发强烈了。 深港国际机场，秦飞下了飞机，走在队伍里，远远跟在朱紫紫身后。 朱紫紫这次来深港带了一整个团队，他这个时候自然不能那么随意。 “瑶瑶，听你三叔三婶的话，寒假妈妈再安排你过来。”进站口，林茵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平静看着女儿，“学习上认真一点，不能因为你喜欢舞蹈，文化课就荒废了，知道不。” “妈，你都说好多遍了，我记住了。”秦瑶乖巧点头，“妈，我们进站了，你快回去吧，洪爷爷，路上开车慢一点。” “嫂子，那我们走了。”何帆牵起秦瑶的手，看向林茵。 “嗯，走吧。”林茵挥了挥手。 何帆带着三个孩子走向检票口，很快几人的身影被人流淹没。 “小姐，咱们回去吧。”管家洪叔说。 “走吧。”林茵点了点头，情绪低落，跟在了洪叔身后。 秦飞跟着队伍朝地下停车场走，身边是板着脸的职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本子国人，全程把刻板印象摆在脸上。 百无聊赖的他只好东张西望，以此打发无聊。 深港到底是成熟的国际化大都市，停车场里豪车遍地，在临海不得的虎头奔在这太过寻常，秦飞从下到停车场，就已经看到了不下十辆。 “洪叔，我哥今晚回家吃饭吗？” “小姐，少爷早上走的时候说了，今晚回来。” “对了，我给瑶瑶买的舞蹈鞋，装上了吗？” “装了，小姐，我看着你放进姑娘行李箱的，两双，一双白色，一双粉色，和两件舞蹈服一起。” 林茵跟在身形魁梧的洪叔身后，低着头，通过不断说话来缓解内心压抑的情绪。 直到撞上洪叔的后背才停了下来。 “小姐，那边有个人在看你，好像认识你。”洪叔指了指不远处的拐角。 林茵顺着洪叔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好几个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的人正在排队上一辆中巴车，其中一个年轻人除外，他面朝着她这边，正目光如炬看向她。 是秦飞，小叔子秦飞。 林茵呆呆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转身就跑，高跟鞋在封闭的停车场里踩踏出雨点般的哒哒声。 秦飞犹豫了一下，甚至来不及跟朱紫紫打声招呼，追了上去。 洪叔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要跑，但他清楚肯定和这个已经追过来的年轻人有关，所以，他拦住了。 “你谁啊，好狗不挡道！”秦飞着急，出言不逊。 “这位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追的是我家小姐，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她不想见你，请你不要追了，我不想伤了小姐的朋友。”洪叔一丝不苟说。 秦飞试着冲过去，可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手，力量巨大，像是一把液压钳死死地钳住了他。 “好吧好吧，我不追了，你能不能帮我给你小姐带个话。”秦飞推开洪叔的手。 “可以。”洪叔说。 “你就说，我想请她吃个饭，地点时间都由她来定。”秦飞说，“我住城市花园酒店，定好派人通知我。” “好的，我会把话带到的。” 洪叔还是一动不动拦在秦飞身前，直到他转身上了那辆正在等他的中巴车，这才动身去找不见踪影的自家小姐。 他最后在机场大厅找到了林茵。 “小姐，那个人让我给你带句话。”洪叔说，“他想请你吃个饭，时间地点由你来定，他这段时间住在城市花园酒店。” 林茵惊魂未定的样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小姐，他已经坐上车走了，咱们也该走了。”洪叔说。 林茵没有说话，重新跟在了洪叔身后。 直到上了车，洪叔将车发动，林茵的心才彻底平静下来，也是这时候，她开始后悔。 方才她的反应太奇怪了，为什么不选择大大方方打个招呼呢？ 这样只会让秦飞更加多想，然后就开始像何帆一样猜测，最后指不定就开始验证猜测...林茵的心里很乱。 第501章 生不如死 “沙老板，有个事情，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个好消息。” “说来听听。”沙畀抬了抬眼皮，看了魏国雄一眼。 “秦飞去深港了，上午出发的。”魏国雄说，“那可是您的地盘。” 沙畀听到这句话，双眼瞬间亮了。 “呵呵呵...哈哈哈。”沙畀先是冷笑，慢慢变成放肆的大笑。 “他竟然敢去深港，敢去深港，很好，真的很好！” “沙老板，预祝你成功。”魏国雄在沙畀大笑的空档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到了您的地盘上，这小子嚣张不起来了。”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沙畀接过酒杯，咬牙切齿说。 “有个事，沙老板注意一下。”魏国雄抿了一口酒，意味深长看着沙畀，“秦飞和林氏集团的林生关系似乎不一般。” “有这回事？”沙畀皱起眉头，陷入思考。 “嗯，不会错的，具体什么关系，是普通朋友还是什么，我不清楚。”魏国雄说。 沙畀点了点头没说话。 魏国雄从沙畀对他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被他当枪使了，但结果和他所料如出一辙，沙畀只剩下一个选择，和他一起，成为秦飞的死敌。 “魏老板，你在临海等我的消息，我在深港解决了秦飞，你就把那个女人抓起来等我，能做到吗？”沙畀沉吟着说。 “没问题，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哪里还有脸和沙老板合作。”魏国雄一口答应下来。 “那好，你等我的电话，我现在就回深港。”沙畀起身说。 “车在楼下等着，两点的机票，我也叫人给买好了。”魏国雄笑着说。 “很好。”沙畀冲魏国雄笑了笑，“我很快回来。” 深港，城市花园酒店。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秦飞想也不用想知道是谁。 拉开门，是朱紫紫，穿着一身黑色ol套裙，黑色丝袜包裹的小腿好似天成。 “秦，今天辛苦你了。”朱紫紫踩着轻盈的脚步走进房间，“刚刚跟他们开完会，累死了。” “还没吃饭？”秦飞问，“要不我打电话叫餐，我也没吃。” “好啊。”朱紫紫已经走到阳台，扭头冲秦飞笑着点了点头。 打电话订了餐，秦飞来到阳台，隔着一臂距离和朱紫紫一起凭栏而望，深港的夜色绚烂无比，霓虹像是灿烂的星河坠落人间。 “你在想些什么呢？”朱紫紫扭头看着秦飞，“我感觉你有心事。” “没什么。”秦飞笑着摇了摇头，他确实有心事，一直在想大嫂林茵为什么见到他跟见了鬼一样这件事。 但此刻，更麻烦的事情是朱紫紫。 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过来，像只待宰的羔羊，服化道又很符合某些动作电影，很难不让人遐想。 哪个老干部经得住这样的考验呢？ “是和今天在停车场，你看到的那个女人有关？”朱紫紫问。 “嗯。”秦飞点了点头，惊讶于朱紫紫观察之仔细，她竟然也注意到了林茵，“那是我大嫂。” “亲大嫂吗？”朱紫紫微微皱眉，很意外。 “是的。”秦飞说，“我们有很多年没见面了。” “你的大嫂怎么会在深港的？”朱紫紫好奇接着问。 “我大哥在我侄女秦瑶刚出生那年意外去世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瑶瑶七岁那年我大嫂一个人去了深港，她的家人都在这边。”秦飞说，“然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深港和内地来往已经没有限制了，她不回去看自己的女儿，肯定是有原因的。”朱紫紫咬着嘴唇思考起来，“再加上她见到你很害怕的样子，秦，我觉得，你的大嫂是害怕她回去了以后，对你造成伤害。” “对我造成伤害？”秦飞一脸错愕，“她回去，能对我有什么影响？” “这个就不知道了，但我想肯定是这样。”朱紫紫笑着说，“真相是什么，需要你自己去查了。” 门铃响了，是送餐的到了。 朱紫紫连忙躲到了阳台的拐角。 “秦，你去开门，我被人看到不好。”朱紫紫躲在墙角，眨着眼睛，柔弱无助的像是迷路的羔羊。 秦飞咽了咽口水，去取了餐。 “你们的方案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吃饭的时候，秦飞问。 “三天吧。”朱紫紫说，“出来后我马上拿给你看。” “投标金额定了吗？”秦飞又问。 “还没最终定下来，大概是在2600万左右。”朱紫紫想了想说。 秦飞点了点头，2600万美金，不少了。 “秦，这几天没事情的话，你自己可以出去玩玩，我给你安排一辆车。”朱紫紫说。 “好。”秦飞说。 朱紫紫饭量一如既往的少，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然后安静看着秦飞大快朵颐。 秦飞不知道的是，朱紫紫不是饭量小，而是在来这之前，已经和下属们一起吃过了一份工作餐。 “你的房间在几楼？”饭后，俩人一人一杯茶，回到了阳台。 “顶楼。”朱紫紫说。 “我就不该问。”秦飞挠了挠头。 他确实不该问，朱紫紫的身份自然是住最好的房间，他是觉得饭后的气氛有些微妙，毕竟饱暖思淫欲，只好没话找话。 “要不我让人给你换个房间吧，这确实太小了。”朱紫紫说。 “不用，换来换去太麻烦。”秦飞连忙摆手，“你还不回去，会不会被人发现？” “秦。”朱紫紫看着秦飞，咬着嘴唇轻声问，“你想我回去吗？” 秦飞瞬间愣住，朱紫紫这句话像是一颗核弹在他的耳边炸响，惊醒了他的兄弟。 就在秦飞艰难抉择如何回答的时候，朱紫紫捂着嘴笑出了声。 “我先回去啦！被人发现了，很麻烦的。” 然后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从房间里消失了。 第502章 招商见面会 “金芝姐，怎么没看到飞哥？” “他啊，去深港出差去了。”赵金芝笑吟吟看着杨宏远，“你放心，你的婚礼他肯定去，大红包也少不了。” “金芝姐，你说这话就打击我了。”杨宏远咧嘴笑，“我是在乎那红包嘛，我爸说了，让飞哥当证婚人。” “啥，秦飞给你当证婚人？” “对啊。”杨宏远十分认真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有没有问题，算起来，他还比你小月份，给你当证婚人。”赵金芝哭笑不得，“这事趁早打住，他肯定不干。” “等飞哥回来再说，万一同意呢。”杨宏远笑。 赵金芝正欲开口，瞅见不远处拉着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清河商业广场招商见面会’，横幅两边是欢迎队伍，穿着喜庆，载歌载舞。 她嘱咐杨宏远一声，两人不再说说笑笑，神情专注起来。 清河商业广场并未竣工，还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出清工作，这次的招商见面会原本应该在机关大楼的会议室开，但宋援朝力排众议，将会场安排在了稍显狼藉的工地。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为此郑泽明忙活了好一通。 他叫人将次顶层打扫干净，搬上去桌椅，加装了临时吊扇，弄出了一个勉强过得去的临时会议室。 参加这次见面会的企业以及个体户共有近百人，半数已经签订合同，例如赵金芝的精致服饰和杨宏远的双羊，另外一半是有意向，这次来是实地考察的。 宋援朝很重视这次见面会，待所有人到齐，简短的欢迎仪式结束后，亲自当起了导游，给众人讲区块，讲规划。 参观完，众人分批乘电梯前往次顶层的会议室。 “你干嘛去。”周慧拉了一把出了电梯就急着往前冲的郑泽明。 “我去找宋书记，看看有什么吩咐。”郑泽明说，“你别乱跑，去里面坐着等开会。” 周慧放开手，没再说什么，走进了会场。 她这次来并不是单纯凑热闹，静雅饭店生意很好，她决定在商业广场这边盘一个大一点的店面，再开一个静雅酒楼。 会场里人很多，三三两两在说着话。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会儿，周慧显得百无聊赖，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抬头看时拍她的那个人正快步往外走。 她认出背影是谁，起身回头环顾一圈，跟了上去。 “金芝姐，你先进去，我去上个厕所。”出了电梯，杨宏远冲赵金芝说。 “嗯，你快点。”赵金芝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会场。 杨宏远来到卫生间，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他肚子叫的厉害，面露苦涩，难为之际瞅见不远处就是楼梯通道。 反正这儿还没完工，哪儿不是厕所？想到这儿，他捂着肚子快步冲向楼梯口。 时间临近十点，会议马上快要开始，宋援朝为首的领导班子已经在主席台上就坐，主持人拿起话筒试了试音，宣布会议五分钟后正式开始。 喧闹的会场逐渐安静下来，在外面抽烟的上厕所的也都开始往回赶，空位一个一个被填满。 赵金芝身旁属于杨宏远的座位还空着。 这个小杨，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咋还不回来，都快开始了！ 想起来之前杨宏远说让秦飞当他的证婚人，赵金芝就觉得好笑。 早上她刚和秦飞通过电话，跟他说了杨宏远下个月结婚的事情，那边一口答应到时候一定去。 那家伙要是知道得当证婚人，恐怕就不愿意去了。 今天这场招商见面会她原本是不想来的，宋雯雯打电话说她下午会和何帆一起带三个孩子回清河，她要去火车站接人，然后还得去买菜帮程美玲打下手做饭。 但不来又不行，宋援朝要是知道她都不来，不支持他的工作，怕是要不高兴。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企业家，各位商户，我谨代表......” 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讲话，但杨宏远还没回来。 赵金芝隐隐有些着急了，杨宏远去上个厕所，怎么还把人给上丢了呢？ 和赵金芝一样着急的，还有另一个人，郑泽明，他的身边也空着一个座位，是妻子周慧的。 他都叮嘱了不要乱跑，会议都开始了，结果人还没回来。 恰好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周慧弯腰小跑着坐到了郑泽明身边，满头是汗，胸膛猛烈起伏喘着气。 “干什么去了！”郑泽明语气里带着一丝怒火，“怎么一头汗！” “我去，随便逛了逛，走错路了，急，急的。”周慧喘着气，支支吾吾说。 郑泽明不再说话，接受了这个解释，也接受了妻子的不懂事，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一点也不当回事。 “方才在楼下，我已经和大家见过面了，就不做自我介绍了，这次请大家来，我就是想让大家能看到我们清河市的决心！” “古话说，栽得梧桐树，引得凤凰来，清河商业广场就是我们清河栽的第一棵梧桐树......” 台上宋援朝正在发言，赵金芝心中的不安愈发加剧。 直觉告诉她，杨宏远到现在还没回来，有可能是真的掉厕所了。 赵金芝准备等宋援朝讲话结束就出去看看，找一找杨宏远。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男人神色很是焦急地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 突然的响动，引起全场侧目，宋援朝也扭头看了过去，暂停了发言。 郑泽明看清那人，顿时火起，无奈冲宋援朝招了招手，弯腰冲向门口，将那人拉远了破口大骂。 “你搞什么！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冒冒失失的......” 那人没等郑泽明骂完，急的快要哭出来一样，颤抖着说，“郑，郑总，出，出事了......” 等那人说完，郑泽明双目呆滞，差一点瘫倒下去。 完了完了，天要塌了！郑泽明心里绝望地哭嚎。 第503章 受人之托 大约十分钟过后，宋援朝结束发言，在秘书的提醒下，走出会场，在楼梯口和郑泽明碰面。 “发生什么事了？”宋援朝一看郑泽明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 “宋书记，有，有人坠楼了。”郑泽明哭丧着脸说。 “谁？”宋援朝眉头紧皱，沉声接着问，“人怎么样了，送医院没有。” “宋，宋书记，头，头都摔烂了。”郑泽明快哭出来了。 宋援朝表情一紧。 “现场控制住没有？” “控制住了，我叫人拿雨布盖住了，没几个人知道。”郑泽明说，“我去看了，好像是和精致服装的赵总一起来的那个年轻人，双羊服饰的。” 宋援朝脸色沉了下去，他思考了一会儿，沉吟开口，“叫人把现场看好，知情人全部做好工作，绝不允许泄露消息。” “其他的事情，等会开完，我通知市公安局派人过来调查。” “宋书记，他应该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郑泽明试探着说，“我刚去看过了，应该是在天台上拉屎，蹲的太久起来那一下没站稳。” “是不是自己掉下去的，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宋援朝语气很不好，“你按我说的去做，别出篓子！” 俩人在这边说着话，从会议室出来找杨宏远的赵金芝远远看见了他们，小跑着过来。 她找了一圈，甚至进男厕挨个拉门看了都没看到人，不得不真的着急起来。 “宋书记。”赵金芝冲宋援朝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郑泽明说，“郑总，跟我一起来的双羊的杨总说去上厕所人不见了，你能不能叫人帮忙找找？” 郑泽明不敢直视赵金芝，看向宋援朝，等待对方的示意。 “小赵，你同我来一下。”宋援朝说，然后转身走进楼梯口。 赵金芝一脸不解，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小赵，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你听了要冷静，不能激动，能做到吗？”宋援朝说，面色凝重。 赵金芝不知道宋援朝为什么要这么严肃，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跟你一起来的，双羊的小杨，出事了。”宋援朝说，“我也是刚听到的消息，他在天台上拉屎，掉下去了。” 赵金芝目瞪口呆，心神几近崩溃，她伸手扶着墙壁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他人呢，现在怎么样了？”赵金芝颤抖着问。 “没有送医院的必要，听郑泽明说，头都摔烂了。”宋援朝说。 “怎，怎么会！”赵金芝扶着墙也支撑不住身体，突然间的痛苦让她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小赵，你也知道这次的招商见面会对清河商业广场，还有对清河的未来发展有多重要。”宋援朝说，“所以，这件事不能传出去，清河商业广场还没开业就死了人，那谁还敢来，我知道这时候我说这些话很无情冷血，但请你原谅。” “我派人送你先回去，你同小杨家里人联系，等会议结束，我会让市公安局的人过来勘查，是不是意外。” 赵金芝瘫倒在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很清楚，宋援朝是在顾全大局，这么安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深港，城市花园酒店大门口。 秦飞走出旋转门，一个服务生便恭敬上前，递给他一把车钥匙，随后弯腰指着跟前停着的一辆火红色跑车，“秦先生，这是给您准备的车，祝您用车愉快！” 点了点头，秦飞接过车钥匙，坐进驾驶位以后才尴尬发现，他不知道这车咋打火挂挡。 “秦先生，有什么能帮您的吗？”服务生看出了什么，礼貌上前问。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秦飞总算是成功将车开了出去，上了主路以后，他深踩一脚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伴随着不断攀升的车速带来的推背感让人血脉喷张。 这一刻，他总算理解了为啥有钱的二代都喜欢跑车，玛德，这玩意确实不一样啊！ 现在他缺的就是副驾上的姑娘，这样无处安放的右手就有了归宿。 没有目的地，他就这样开着车乱逛，反正也不用在乎什么违章超速。 但是渐渐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后面一辆黑色丰田似乎一直在跟着他。 在他意识到以后，在一个路口突然从直行道左转，那辆黑色丰田也跟着左转，这就让他确定，他被跟踪了。 会是谁呢？ 秦飞一时想不到，但要是正经人找他，不会选择跟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深港不是临海，他人生地不熟的，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秦飞开始掉头往回开。 快到酒店的那个路口，秦飞看了一眼后视镜，那辆丰田车还在后面跟着。 他深踩了一脚刹车，直接将对方逼停，跟着下车，敲了敲丰田驾驶位的窗户。 对方很利索地将车窗摇了下来，看向秦飞。 “是你？”秦飞很意外，这人他见过一次，是在机场的地下车库，拦住他不让他去追大嫂林茵的那个男人。 “秦先生，你好。”洪叔淡淡说，“我并非有意跟踪你，是受人所托，保护你的安全，深港不比内地，自从回归日期定了以后，不少地方还是乱的。” “林茵？”秦飞皱眉问。 “是的，我家小姐让我在你外出时跟着你。”洪叔说。 “没有必要，我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不成。”秦飞没好气说，他不理解大嫂林茵在搞什么，不愿意见面，又派个什么人来保护他，“麻烦你回去告诉我大嫂，要是这辈子不准备见面的话，那就不要做这种亲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我可以将你的话带到，但是秦先生，请你理解，在小姐没有吩咐之前，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洪叔一丝不苟说。 “随你吧，我今儿不出去了，没啥心情。”秦飞耸了耸肩，“你不会跟我进去吧。” “不会，酒店安保还是很好的。”洪叔说，“那秦先生，你进去休息吧。” “嗯嗯，你自便吧。”秦飞摆了摆手，回到跑车内，打着了火。 秦飞觉得这人真是没趣，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这么忠心不二的奴才样式的人。 第504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杨解放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快要圆满了。 同一般人比起来，他的人生算得上跌宕起伏。 从纺织厂一名普通职工做起，凭借着过硬的技能和品德，一步步上升，做到副厂长这个位置。 在厂子经营不下去，马上就要关门歇业的时候，主动站出来，赌上全部家当，借遍了亲朋好友，将厂子盘了下来。 又在厂子生死存亡的时刻，孤注一掷去临海寻找机遇。 命运对勇敢的人总是要关照一些的，他很幸运地遇到了秦飞，从此之后，他和厂子都迎来了柳暗花明。 现在厂子有自己独立的品牌，掌握了火烧丝光棉的核心技术，在儿子的领导下，未来发展不可估量。 厂子他可以放心了，儿子这边也马上就要成亲，只等儿媳给他生个孙子，那他就什么操心的事也没了。 换句话说，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杨叔，我妈炖了鸡汤，让我给您送点过来。” 杨解放拉开门，看着门口还很羞涩的未过门的儿媳妇，心中愈发欢喜。 “亲家母这么客气，快进来坐，小江啊，还叫杨叔呢，是不是要改口了。”杨解放笑得合不拢嘴。 “杨叔，这个汤你趁热喝。”江晴把手中的保温盒放下，羞涩低着头。 “好好好，我待会就喝。” “杨叔，宏远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他走之前说了的，最迟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哦哦。”江晴点了点头，“杨叔，我能不能去宏远房间看看。” “你这孩子，这哪有什么能不能的，去吧，随便看。”杨解放说，“这小子房间乱的很，以后你好好治他。” 江晴推开杨宏远的房门，房间里确实像杨解放说的那样乱糟糟的，床单皱的好像麻花，上面还有没洗的脏衣服。 她无奈笑了笑，挽了挽衣袖，开始整理房间。 “杨叔，我去把宏远的这些脏衣服洗了。”江晴抱着一堆脏衣服出来，杨解放正在喝汤。 “哎呀，小江，你放那，都上一天班了，还给他洗衣服，等会我来。”杨解放说。 “没事，杨叔，我不累。”江晴笑了笑，朝卫生间去了。 杨解放看着儿媳妇的背影，心中只觉得欣慰。 自家这臭小子算是捡着了，这么好的姑娘！ 他喝着暖呵呵的鸡汤，心情飞扬，去厨房端了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准备小酌几杯。 “杨叔，少喝点。” “好，喝完这杯就不喝了，别人的话不听，儿媳妇的话一定要听！” 江晴晾完衣服，再次回到杨宏远的房间，坐到了书桌上，屋外杨解放在开心地哼着小曲。 她抬起右手捂着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 思来想去，她拿起纸笔，刷刷写了一封留言放在书桌上，拿一本书压住了。 做完这些，她来到客厅，夕阳洒在杨解放的脸上，将老人的幸福照的发亮。 电话刚好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 “杨叔，电话。” “你接吧，肯定是宏远。”杨解放说。 江晴走过去接起电话，温柔开口，“是宏远吗？” 清河市殡仪馆，赵金芝此刻已经从六神无主的状态中暂时恢复过来。 招商见面会结束以后，宋援朝没有走，等到市公安局的人过来，亲自下了指示方才离开。 刑警队的人勘查了现场，初步结论是意外坠亡。 对于这个结果，赵金芝是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杨宏远好好的一个年轻大小伙，身体健康，壮的好像一头牛，怎么可能会一脚踩空把自己给摔死呢？ 他不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人。 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未婚妻和老父亲还在家里等他，他在憧憬着自己的婚礼，怎么会呢？ 赵金芝怎么想也不能接受，她不断地向刑警队的队长强调，不是意外，绝对不是意外！ 可等她冷静下来后，她渐渐意识到，她的质疑毫无根据。 如果不是意外，那么谁要害杨宏远呢？ 他在清河无亲无故，来参加这次招商见面会的人除了她就没人认识他。 “金芝，这事你还是得通知小秦，还有老杨。”老宋沉沉说。 “嗯，我先给秦飞打电话。”赵金芝点了点头。 赵金芝拨通电话等了好一会儿，那边回过来电话，才是秦飞的声音。 “秦飞，出事了，杨宏远他，他死了。”赵金芝说。 “什么！”秦飞听着电话里有些模糊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杨宏远怎么了？” “今天参加招商见面会，他说他肚子疼去上厕所，估计是厕所人太多，他就去天台上面方便，然后人就摔下去了。”赵金芝说。 “人没了？”长途电话的通话质量实在太差，声音像是隔着三层被褥传出来的，秦飞只听了个大概，但从赵金芝的语气里他确认了一点，方才赵金芝说的确实是，杨宏远死了。 “嗯，我现在在殡仪馆。”赵金芝说，“公安那边调查过了，初步结果就是意外坠亡。” “通知老杨没有？”秦飞眉头紧皱，心里很乱。 “还没有。”赵金芝说，“我不知道怎么跟老杨开口。” “这事我爸知道吧。”秦飞问。 “宋书记知道，他把消息暂时捂住了，对市局做了指示，要求严查。” “人先别火化，等我回去，我马上就买机票。”秦飞说，“老杨那边电话我来打，你别管了，心里别有负担，雯雯跟小何应该到家了吧，回家好好待着。” “嗯。”赵金芝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别害怕，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等我回去处理。”秦飞又说。 挂断电话，悲伤与落寞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秦飞包裹了起来，不断地收紧再收紧，使得他痛苦的快要没法呼吸。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人痛惜的呢？ 赵金芝说不出口，打不了那个电话，他又好得到哪里去。 第505章 有鬼也不敢来 “小江啊，怎么了，不是宏远的电话吗？” 江晴接了电话以后，只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像被浇筑成了雕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杨解放喊了一声，江晴似乎是没听到。 由于是背对着的，杨解放看不到儿媳妇的脸，他走了过去，到了江晴的正面，看到她泪如雨注的脸。 “这，这是怎么了？”杨解放目瞪口呆，“是宏远的电话吗，是不是这臭小子在电话里说你什么了，小江啊，你把电话给我，我来骂他！” 江晴不说话，只是哭。 她多希望杨解放说的是真的，电话那头真的是杨宏远，那么让他骂就是，怎么骂都可以。 “小江，来，把电话给我。”杨解放伸手去拿江晴手里的电话。 江晴的右手死死扣着电话，杨解放伸手试着拽了一下，根本拽不动。 他心中这才咯噔一下，意识到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不然一贯懂事听话的江晴不会这样子。 “怎么了，跟杨叔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杨解放看着江晴说。 “宏，宏，宏。”江晴流着泪，不断抽噎，压根没办法一次性把宏远两个字说出来。 “宏远他怎么了！”杨解放心口像是中了一箭，他死死抓住江晴的肩膀，“宏远他怎么了，你快说！” “宏，宏，宏远他，他出事了。”江晴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径直蹲了下去，身体缩成一团，手中的电话跌落下去。 “喂，喂，喂，能听到吗？”电话被电话线拉着，在半空摇摆，杨解放听到声音，那头还没挂，他连忙抓了起来，像是溺水的人去抓救命的稻草。 “你是谁，宏远怎么了！”杨解放抓起电话，颤抖着问。 “老杨，是我，秦飞。”电话那头传来秦飞的声音。 “小秦，你快说，宏远他怎么了！”杨解放喊了出来。 “宏远他在清河出事了，我叫人开车去接你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到你家，你马上去清河。”秦飞说，“我现在人在深港，暂时回不去，我会尽快赶回去。” “出什么事了，你先跟我说，宏远他到底怎么了！”杨解放追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等到了清河就知道了。”秦飞停顿了许久方才接着说，“老杨，等我回去。” “我，我现在就去楼下等，等车来。”杨解放此刻已经六神无主，他心里还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他放弃了追问，是想让这一丝希望继续保留下去。 远在深港的秦飞打来这个电话，事情的严重性让他不敢往下想。 “小江，我，我马上要去清河。”杨解放慌乱地说，“你，你快回去，天马上要黑了，注意安全。” “杨叔，我也去，我跟你一起去。”江晴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 “好，好，咱们一起去。”杨解放点了点头。 秦飞挂断电话，又给赵金芝那边打了过去，嘱咐了一些事情，跟着便放下电话走出房间，他得去找朱紫紫，跟对方说一下情况，买最近的航班飞回去。 “秦先生，这有人给您的信。” 秦飞刚出门，迎面撞上服务生，对方恭敬递上来一个信封。 他打开一看，字迹娟秀很是熟悉，来自大嫂林茵，约他明天晚上七点在银禧西餐厅见面。 大嫂约见面，肯定是要见的，可是清河那边又着急，不能不回去，秦飞一时间犯了难。 他决定先去找朱紫紫，跟对方说过以后再做决定。 “我明白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当然要回去。”朱紫紫听秦飞说完，一脸惋惜，立马拿起了电话，叫人给秦飞订机票。 “秦，最早的航班是后天上午，直达京州，可以吗？”朱紫紫问。 “可以。”秦飞说。 “秦，真的对不起，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你了。”朱紫紫挂断电话，很是抱歉说。 “别这么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秦飞摆了摆手，“倒是我，说来帮你的，结果天天吃喝玩乐，什么忙也没有帮上。” “你先回去处理事情，等方案出来我给你去电话，你要是方便的话，给我分析一下，我需要你的意见。”朱紫紫说。 “好。”秦飞一口答应，“那你先忙，我就先回去了。” 清河，郑泽明回到家，保姆正在给孩子喂奶，并不见周慧的踪影。 “孩他妈呢？” “不知道，还没回来。”保姆摇了摇头。 郑泽明不再说话，没有力气去看孩子一眼，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卧室躺下。 他才从宋援朝那边回来，宋书记狠狠地骂了他一通，从天台没有做好安全防护，到卫生间为什么不多准备几个，再到天台的门为什么不上锁，各个安全隐患全都挑出来骂了一遍。 郑泽明觉得自己很冤，天知道会有人去天台拉屎，拉就拉吧，还站不稳给自己摔死了。 这件事总归是要一个处理办法的，在去找宋援朝之前，他在殡仪馆。 目前那个死去的姓杨的年轻人家属还没来，他本来想同赵金芝先谈一谈，但对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人是在工地死的，他难辞其咎，赔钱是肯定的了，对方还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企业家，赔少了家属肯定不能同意。 打官司万万不能的，宋援朝绝对不允许这件事闹大。 事情都压到了他这边，他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周慧不在家，是在静雅饭店自己的办公室，和她同在办公室的，还有一个男人。 “这事不会被发现吧。”周慧魂不守舍，还处在后怕当中，“当时旁边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你赶紧去查一查，别等人家报警了，那就啥也来不及了。” “你别怕，没有人看到。”男人猛地抽了一口烟，在浓浓的烟雾中用一种无比自信的眼神盯着周慧，“公安那边初步结果都出来了，意外坠亡，你还担心啥。”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周慧颤抖着说，“这么年轻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我以后连夜路都不敢走了。” “哈哈。”男人起身走到周慧身后，伸手搂住了她，“什么也别怕，有我在，就算有鬼，他也不敢来！” 第506章 哪里都是秦飞 杨解放和江晴赶到清河，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赵金芝和老宋接到他们的时候，俩人已经从最初剧烈的震荡中抽离出来，只不过陷入的是绝望的深渊。 “金芝，你快告诉我，宏远他怎么了。”杨解放苦苦哀求说。 江晴用哭的红肿的眼也在看着赵金芝，她希望听到对方说，一切都是误会，搞错了，杨宏远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俩人的目光像是两座巨大的山压在赵金芝的身上，她开不了口。 “老杨，你先好好歇一会。”老宋站了出来，拉着杨解放坐到沙发上，跟着他指着江晴问，“这位是？” “我是宏远的未婚妻，我们已经订婚了。”江晴说。 赵金芝挽着江晴的手，扶着她坐了下来。 老宋也陷入了困局，他原本以为自己比赵金芝会好一些，能平静地把事情说出来，可他看着江晴，仿佛一块滚烫的铁块卡在了喉咙里。 “老宋，你来说，宏远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尽管说，我受得住。”杨解放看着老宋，目光浑浊而又清明。 赵金芝感觉到江晴抓着她的手，在不断收紧。 “事情是这样的...”老宋酝酿了好一会儿，沉沉开口，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现在宏远在殡仪馆，公安那边也还在调查，接下来怎么办，还是要看你的意思，小秦来电话说了，等他回来。” “金芝，秦飞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他会订最早的航班。”赵金芝说。 杨解放表情冻结坐在沙发上，他身体的一切活动仿佛都停止了，包括呼吸。 “老杨，老杨？”老宋发现了不对劲，轻轻推了杨解放一把。 杨解放的身体像是失去支撑，径直倒了下去。 “老杨！老杨！” 与此同时，赵金芝一直在关注着的江晴也在一阵急促的呼吸过后，昏死了过去。 赵金芝连忙起身去打急救电话，老宋则是慌乱地不断呼喊着杨解放的名字。 第二天上午，宋雯雯带着炖好的鸡汤来到医院。 赵金芝和老宋两个人都是一夜未睡，疲惫不堪地守在病房门外。 “怎么样了？”宋雯雯坐到赵金芝身边。 “没事，脱离危险了。”赵金芝说，“你怎么来了，这边有我在就行。” “你身体还要不要了，快回去休息，小小要妈妈。”宋雯雯说，“这边我来守着，老杨我不是见过两次吗，没事的。” “宋大哥，你也回去，我给胖子打电话了，他等会就过来，先给你顶一阵。” “秦飞来电话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赵金芝起身问。 “明天上午的飞机。”宋雯雯说，“到京州然后打车回来，估计下午四五点能到。” “雯雯，那我们先回去休息休息，晚上我们再过来。”赵金芝点了点头说，“要是老杨和江晴醒了，你就打电话。” 俩人走后，宋雯雯推开病房门看了一眼，杨解放还有杨宏远的未婚妻江晴都在熟睡。 她和杨宏远并不熟悉，照面次数屈指可数，但此刻她的内心一样沉重。 换位思考，要是哪一天秦飞出事，她恐怕一秒钟都撑不下去。 呸呸呸！ 宋雯雯心里暗暗啐了好几下，埋怨自个没事瞎想。 “雯雯，你怎么过来了？”秦兰突然出现。 “我来替金芝，让她回去休息一下。”宋雯雯说，跟着指了指病房里面问，“妈，他们没事吧。” “没事，我刚去问过李主任了，会醒过来的。”秦兰从赵金芝那里听说了事情，惋惜说，“其实对他们来说，醒过来才是最残忍的。” “唉，真是太可惜了。”宋雯雯也惋惜了一声，“妈，瑶瑶从深港回来了，给你带礼物了，你晚上回去吃饭不。” “不了，院里事多，你回头过来，把礼物给我带过来，我看看丫头给我买啥礼物了。”秦兰说，“行了，你在这看着吧，有事喊护士，我还有事。” 妈妈秦兰走了，宋雯雯看着她不断远去的背影，心情愈发沉重了。 自从程心出现过后，妈妈秦兰和爸爸宋援朝之前就再也不复从前，好像一张白纸，经过蹂躏以后，无论你怎么去恢复，都没办法不留下折痕。 尤其是妈妈秦兰，她虽然嘴上不再提什么离婚，但内心极其抗拒和宋援朝亲近，甚至连坐在一张桌上吃饭，都接受不了。 宋雯雯原本以为时间会慢慢的修复爸妈之间的裂痕，但现在她看不到一点希望，她甚至觉得，爸妈之所以还维持着现在的状态，完全是因为她，不想她这个女儿伤心难过罢了。 秦兰走后，宋雯雯就守在病房门外，时不时推开门朝里面看一眼。 “宋老师。” 宋雯雯推门而出，被突然出现的郑泽明给吓了一跳。 “郑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宋雯雯说。 “我听说杨宏远的家属到了，所以过来看看。”郑泽明提了提手上拎着的礼盒，跟着问，“他们没事吧。” 郑泽明是真的怕了，现在死了一个杨宏远已经焦头烂额了，要是家属再给吓死了，那可就真没法收场了。 “暂时没事。”宋雯雯走远了几步，“郑大哥，你来，是想找杨宏远的家属谈谈是吗？” “是的。”郑泽明点了点头。 “秦飞明天就回来了，你等他回来再过来吧。”宋雯雯想了想说。 “那，那好吧。”郑泽明讪讪笑了笑，把手中的补品放到墙边，“宋老师，那我明天再过来。对了，那个玲玲怎么样？” “玲玲挺好的，你要是想她，去看她就行了，我把我家地址写给你。” “不用了，玲玲跟着你跟小秦我放心的很，最近忙，等过段时间我再去。” 说完，郑泽明冲宋雯雯挥挥手走了。 他不是没想到秦飞会介入这件事，但就好像上次那个姓雷的被打成植物人一样，他介入，又能做什么呢？ 更何况这次这个杨宏远是自己不注意安全才发生的意外，他最多负一个人道主义责任。 郑泽明心事重重走出医院，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秦飞这个名字，心里首先的反应是厌恶和烦躁。 秦飞秦飞，怎么哪里都是秦飞，他管教女儿要看秦飞的脸色，现在这事又要等秦飞回来！ 艹！ 第507章 已经晚了 “靠，这家伙真是， 油盐不进呐！” 在开车去银禧西餐厅的路上，秦飞又发现了不对劲，有一辆车在不远不近地吊着，这次不再是丰田，换成了一辆中巴。 到地方是六点半，他停好车，还没进门，站在车水马龙喧闹的街道上，透过夕阳染成金色的落地窗，看到了这次要见的人。 林茵侧窗坐着，像是等候老师来上课的学生一样坐的很端正，头发盘起，用棕色的发夹夹着，脸上看不清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秦飞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和大嫂重逢的画面，上次在地下停车场，还有此时此刻，都未曾预想过。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方才推门走了进去。 见他出现，林茵像是应激了一般，很是慌乱地站了起来。 “老，老三。”林茵说。 “嫂子。”秦飞笑着说，“咱们坐下说吧。” 林茵点了点头。 俩人坐下后，彼此对视了一眼，林茵便慌乱地躲开，低着头不说话。 秦飞心中愈发疑惑，大嫂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害羞起来了？ 事实上，林茵绝对有这个资本，她三十多了，肌肤依旧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十来岁。 沉默了好一会儿，秦飞招了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 “嫂子，吃点什么，这地儿你熟，我可不会点。”秦飞把菜单推给林茵。 林茵拿起菜单，打开指了指，服务生会意收起菜单便走了。 她没有问秦飞的意见，似乎是很清楚他的喜好，这么多年过去没见，喜好也还没变。 “老三，你都好吧。”林茵抬起头，看着秦飞，微笑着问。 “还好。”秦飞点了点头，“嫂子，你呢？” “我，我也还好。”林茵说。 对话到这再次陷入僵局，林茵是不知道说什么，秦飞是怕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嫂子，上次在机场，你见到我干嘛跑。”秦飞想了想，还是选择用这个问题打破僵局。 “我，我，我也不知道。”林茵低着头，艰难地说。 “好吧。”秦飞愣了一下，顿了顿说，“瑶瑶来深港玩了一个多星期，怎么样，开心吗？” “还好。”林茵说，“老三，谢谢你，还有雯雯，瑶瑶多亏你们了。”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瑶瑶是我亲侄女，我跟雯雯对她好是应该的。”秦飞说。 “嗯。”林茵轻轻嗯了一声。 对话再一次停滞不前，其实两人谁都清楚，导致停滞不前的，是两人无法针对核心问题展开探讨。 秦飞是看大嫂林茵的状态，觉得问也没用。 林茵是在害怕，因此作出一副极强的防御状态。 “嫂子，瑶瑶喜欢跳舞，你知道吧，她跟你说了没有。”秦飞说。 “说了。”林茵点了点头，“她有这个爱好，我们应该支持，不过我跟她说，不能因为练舞，耽误学习。” “和内地比，深港是在艺术这方面环境要更好。”秦飞说，“我想以后让瑶瑶来这边参加点比赛什么的，和国际接接轨。” “可以。”林茵不假思索答应下来，“只要瑶瑶愿意，随时都可以来的。” “但是你不可能去内地，对吧。”秦飞跟着说。 秦飞这句话好似一支冰箭，直射林茵的面门，将她的表情瞬间冻住。 “嫂子，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林茵愣了许久后，秦飞又补充了一句。 “老三，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问了。”林茵几乎是祈求着说出这句话。 “嫂子，我想不通为什么。”秦飞决定再狠心一点，“这么多年，你明明可以回去接瑶瑶，哪怕不方便不能把她接走，多看看她也是好的。” 林茵紧紧咬着嘴唇，显然她此刻的内心极其痛苦。 “老三，对不起。”林茵最终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 秦飞内心默默叹息一声，明白他是不可能问出背后的真相了。 “嫂子，金鸿置业你了解吗？”用餐的过程中，秦飞问。 “知道一些。”林茵点了点头，“老板姓沙，做地产的，在深港很有影响力，和林氏也有合作。” “沙老板那个人，你接触过吗？”秦飞跟着问。 “没有，生意上的事情一直是我哥在管，我不问的。”林茵说，“怎么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让人去打听试试。”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秦飞说，“我明天就走了。” “这么着急，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不是家里，是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看看。”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没事。” 两人吃过饭，时间快要八点。 秦飞是准备告辞，然后直接开车回酒店的，到了门口，林茵却说，“老三，你陪我走走吧。” 秦飞没有理由拒绝，跟着大嫂林茵沿着街道开始散步。 深港的夜很繁忙很吵闹，街道无比地拥挤，他们两个人并肩走着，在人流中连片浪花都算不上。 林茵提出走一走，是觉得自己和秦飞下一次再见遥遥无期，便想将这次相聚多留一会儿，尽管这份心意世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对了，你之前是不是安排了一个人跟着我，保护我来这。”秦飞说。 “是，我让洪叔跟着你，深港很多地方不太平，你一个人不安全。”林茵说。 “洪叔？”秦飞说，“他现在是不是在我们后面跟着，今天我来的时候，他开着一个中巴。” “没有啊，洪叔今天陪我哥出去办事了。”林茵停下脚步，看着秦飞说。 秦飞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 如果今天跟踪他的人不是那个洪叔，那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环顾一圈，这才意识到，他和大嫂林茵漫无目的地往前，此刻已经到了一个荒废的码头，四周路灯昏暗，人群三三俩俩。 “嫂子，咱们先回去。” 秦飞说完，拉起林茵就要往回走，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第508章 秦飞死了 司理理入住以后，林文清的生活多了些许色彩。 以往她都是一个人，看书写字，洗菜做饭，然后等安星回来。 现在有了司理理，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像是多了一个影子。 俩人熟悉的很快，根源还是在于两个人性格上有相似之处，都能随遇而安。 “你跟安星，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司理理在摘菜，突然问。 “看他的意思吧。”林文清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要是遇到喜欢的人，我更方便退出。” “安星要是知道你这么想，肯定会很难过。”司理理说，“为别人好，而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太自私了。”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安星值得更好的。”林文清有些落寞说，“你呢，真的决定以身相许了？” “只要他愿意。”司理理很是大方地点了点头，“我是没什么关系的。” “这么看得开嘛。”林文清捂着嘴笑，“秦飞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魅力。” 俩人说说笑笑，突然敲门声响起。 “安星回来了？”司理理问。 “不是，他回来都是直接用钥匙，从来不敲门的，而且现在，他还没下班。”林文清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我去看看。”司理理起身说。 “别去，我给安星打电话。”林文清拉着司理理往卧室跑，进去以后把门反锁。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门外的人失去了耐心，开始砸门。 扑通一声，门板被撞开的声音在两人耳边炸响。 林文清已经拨通了电话，但那边无人接听。 司理理将衣柜拖到门后抵住，外面的人已经开始踹门了，衣柜被撞的不断摇晃。 没办法，司理理只能再去搬床头柜，这是这时候她唯一能做的了。 林文清抓着电话，心焦如焚，但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喂，安星吗！”电话终于通了。 “安星在忙，你是哪位？”电话那头是个女人接的电话。 “我……” “怎么挂了？” 静安分局，安星走回工位，同事告诉他方才有个电话找他，但是接通以后没说两句就挂了。 他说了声知道了，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他最近在跟一个盗窃团伙案，忙的要死。 司理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金善园的三楼。 不幸中的万幸是，林文清就在她旁边熟睡，事情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糟糕，好像是她在林文清那里住了，然后邀请林文清到金善园来小住一段时间，礼善往来。 她下床转了一圈，屋里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房门被人从外面给锁住了，她尝试了一下，根本拉不动。 司理理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始末，现在能对她做这件事情的，只有那个沙老板。 但沙老板的根基在深港，在临海他要做到入室抢人这种事，势必要靠别人。 这个别人，除了魏国雄，还能是谁呢？ 她和林文清被人迷晕抓走是下午的四点多，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书桌上的闹钟显示十一点半。 过去快八个小时了，安星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和林文清不见了。 司理理缓缓平静下来，目前的状况还不算太糟糕，她和林文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第二天一早，门被推开，魏国雄一个人走了进来，他满面红光，看得出心情非常的好。 司理理握了握林文清的手，示意她躺在床上别动，自己则下床迎了上去。 “魏总心情不错，什么事这么高兴？”司理理不卑不亢问。 “大好事。”魏国雄大笑着说，“秦飞死了。” “什么？”司理理认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秦飞死了，你说是不是大好事呢。”魏国雄笑盈盈打量着司理理，“不对，对你来说，应该很难过吧。” 司理理冻结在原地，秦飞死了这四个字像是某种封印，封印了她的一切感官，整个世界，整个宇宙在这一刻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永恒的夜和寒冷包裹着她，一点一点吞噬她。 “不可能！”司理理忽然间从黑暗和寒冷中看到了一丝光，“他不可能死！” “确实很难接受。”魏国雄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司理理，“你可以不接受，但你再也等不到他回临海了。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他竟然去深港，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魏国雄，你不用再废话了，我是不可能信你的鬼话的。”司理理的目光依然坚决，她在自己的心中树起了一杆信念的大旗。 你跟我说秦飞死了，好啊，你让我看到他的尸体啊！没有看到尸体，他就不可能死！ “随你吧，我是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告诉你这个消息。”魏国雄起身，扫了还在床上的林文清一眼，“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出你们是不可能出的去的，别费力气，好好待着。” 等魏国雄离开房间，司理理再也支撑不住，像是被人一下子抽干了全身力气，瘫软倒地。 “你没事吧。”林文清冲过来扶住了她，“秦飞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聪明厉害的一个人，安星跟我说过，他说秦飞幸好是一个有良知的好人，他这样的人要是当坏人，对社会是非常大的麻烦。” 司理理点了点头，她并不需要林文清的这段话来坚定内心的信念。 在她看来，秦飞已经很多次向她证明了他的聪明才智，以及化险为夷，出人意料的手段。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死了呢？她不信，打死都不信。 事实上，魏国雄心中对秦飞是否真的死了也有一丝存疑。 他接到了来自深港的电话，那边说秦飞已经死了，然后便是叫他去抓人控制起来。 太潦草了，魏国雄觉得。 怎么说秦飞也是一个必须重视的对手，就这么死了？ 第509章 尽人事，听天命 秦飞醒过来的时候，双手被绑住吊在空中，手腕的剧烈疼痛在他苏醒之后愈发猛烈。 一抹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刺的他睁不开眼，不过也告诉了他时间，此时应该是早晨，从昨天晚上被一闷棍敲晕之后，过去了一夜。 他缓了好一会儿开始打量周围，是一栋主体结构刚刚完工的建筑，满目都是硬化后的水泥墙面，从未封的窗口露出的树梢来判断，他应该是在这栋建筑的三到五层。 跟着他听到了几个人边打牌边插科打诨的声音，纯正的深港口音。 他寻声看了过去，一面承重墙挡住了视线，那伙人就在墙后。 深呼吸了几口气，秦飞慢慢冷静下来。 可以确定的是，把他弄到这来的人肯定是姓沙，深港是他的地盘，这家伙是要来真的，真的要他的命。 不对，大嫂林茵呢？秦飞想到这，背后冷汗直冒，他不能让大嫂因为他，遭受这个无妄之灾。 他奋力地扭动身体，想要看看背后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距离他身后不到两米的一根柱子上，大嫂林茵被绑在那，嘴用胶带粘上了，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满是惊恐。 秦飞给了林茵一个别害怕的安慰眼神，跟着便开始思考起来。 听前面的声音，对方人数不是太多，最多也就五六个人。 两个人一起跑肯定是不可能，但拖住他们，给大嫂争取跑的时间，还是有点机会的。 但现在第一个问题就解决不了，他整个人被吊着，有力也没法使。 姓沙的估计这时候正在赶来的路上，等他一到，那就真要死翘翘了，这种人是不会给敌人留任何机会的。 得先想办法把绳子弄断。秦飞想。 他转动身体盯着大嫂林茵看，看到了她头上的一个金属发夹，灵机一动，有了一个想法。 “嫂子，我待会荡秋千往你那边荡，你把头往前伸，我用脚去夹你头上那个发夹，明白了吗？” 秦飞压低声音说。 林茵使劲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把头往秦飞的方向伸。 前面那伙人打牌的声音还在继续，秦飞不断发力，让身体像荡秋千一样荡起来，他两脚微微张开，准备好像钳子一样夹住林茵头上的发夹。 然而想起来简单，做起来麻烦，他第一次尝试，脚结结实实砸在了林茵额头上，痛的她眉头扭成一团麻花。 秦飞来不及抱歉，马上开始了第二次尝试。 第二次秦飞的双脚擦着林茵的头发过去。 第三次尝试，他终于瞅准时机，夹住了发夹，但同时夹住的，还有林茵的几缕头发。 林茵用眼神告诉他，不要顾虑，他狠了狠心，猛地抬脚，将发夹从林茵头上钳了下来，林茵头发被拽痛，五官扭曲，但还是忍住了。 有了发夹，秦飞酝酿了好一会儿，他必须攒足力气，完成体操健将一样的动作，将双脚夹着的发夹送到手上。 事实上，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动作，所谓奇迹，也得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 但他不能坐以待毙，等那个姓沙的煞笔过来要他的命。 只能赌一把了。 林茵盯着秦飞在看，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心紧绷着，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会打扰到他。 “嗯哼。”秦飞一声闷哼，腰部猛地发力，夹着发夹的双脚往上一送，发夹就这样被抛到空中，在落到他手边的时候，被他紧紧抓住。 他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像是马戏团在耍杂技。 林茵呼吸在这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在看到秦飞抓到发夹之后，长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爹妈保佑！ 秦飞长舒了一口气，将身子调转过来，面对着那面承重墙，同时手也在用发夹不停摩擦着绳子。 阳光开始攀升，将四周照的越来越亮，秦飞内心越来越着急，他都已经磨了快半小时了，也没见麻绳有一点要断的迹象。 远去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秦飞紧张的心都快到嗓子眼了。 不会是那个煞笔到了吧，那可就前功尽弃白忙活了。 “你们在搞什么，这人对老大很重要，要是跑了，你们知道老大的脾气！” “不可能跑，吊着呢，风哥，老大什么时候过来？” “不该问的别问，把人看好了，那个女的别伤了，林家的小姐金贵的很。” “风哥，要不跟老大说，咱们把林家那个小姐送回去吧，搁这儿烫手啊！” “你是不是猪脑子，林家小姐送回去，她能跟咱们算了？都别玩了，去好好看着。” 对话结束，秦飞听了个大概。 好消息是因为大嫂林茵在，他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沙畀应该是投鼠忌器，不知道怎么解决林茵这个烫手山芋。 坏消息是，沙畀没有把林茵放走，未必没有一条道走到黑的考虑，一不做二不休两个人都杀了，来个死无对证也是很有可能的。 那个叫风哥的走后，两个男人从承重墙后面走了过来，围着秦飞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异常，就又回去了。 不一会儿，几人打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秦飞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手中的发夹已经热的发烫，一直不为所动的麻绳也有了变化，他已经摸到了一个明显的缺口。 大约又半个小时过去，秦飞已经感觉到绳子快要断了，他将膝盖弯曲，做好随时掉落的准备，减小声响。 “扑通！”轻轻的一声闷响，秦飞终于落地，他来不及去管快要失去知觉的双手，冲到大嫂林茵身边，解开她的绳子，牵着她的手，轻手轻脚朝着和打牌那伙人相反的方向走。 好在这是一栋没有完工的建筑，到处都是没有封闭的窗口和通道，秦飞拉着林茵，下了一层过后，渐渐放快脚步，朝着一楼狂奔。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伙人竟然还搞什么暗哨，在一楼压根没人注意的拐角还安排了人看着，他和林茵刚出现在一楼，就被人发现了。 “人跑了！”那人大喊，声音在空荡的楼内不断回荡，这一声喊，楼上打牌的那伙人肯定是听到了。 秦飞深吸了一口气，拉起林茵，撒腿就跑 尽人事，听天命了！他心里想。 第510章 坟头草都不如 安星蹲守了一夜，到家楼下六点钟不到，他买了三人份的豆浆油条，上楼掏出钥匙，刚要将钥匙插进锁孔，吱呀一声，门开了。 这反常的一幕让身心俱疲的安星瞬间警醒，他推开门，立刻朝卧室冲了过去。 卧室的门同样开着，衣柜和床头柜倒在地板上，衣物散落一地。 他脑海里很快模拟了当时的画面，两个姑娘应该是被逼到卧室，将门反锁以后，用衣柜和床头柜堵门，但还是被撞开了。 是谁干的？ 这个问题在安星的脑海里一出现就有了答案。 秦飞把司理理托付给他的时候，特别提醒过要小心魏国雄。 安星在床边坐了下来，思考该怎么办。 秦飞还在深港，他回不来，暂时指望不上，目前首先要弄清楚的，林文清和司理理她们两个现在在哪儿，是否安全。 天上人间，他很快想到了天上人间，那是魏国雄的老巢，他想要藏人，那里无疑是最合适的。 想到这，他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 走进天上人间，安星拿出证件亮了一下，便撞开迎上来的服务员，径直往二楼去了。 “这位先生，请问您找谁，我们二楼是不可以随便上去的……”服务生追着去拦，但安星速度极快，一步跨四阶楼梯，很快到了二楼大厅。 “真姐，真姐，这个人进来就往里闯，也不知道干嘛的。”服务生看到不远处的司真真，连忙挥手呐喊。 司真真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天上人间开业到现在，还没人敢闹事。 她刚要叫人来处理，有个人抢在她前面，把这事给揽下了。 “哥们，这地方漂亮姑娘是多，可也没你这么着急的。”彭志远拦在安星前面，十分玩味打量着他。 “让开，警察办案。”安星冷冷说。 “呵呵，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警察，就算是，你办案也得讲流程。”彭志远两手交叉笑着说，“你要进我们这搜查，有搜查令吗？” “我再说一遍，警察办案，让开！”安星提高音量。 “呦呵，这是准备不讲道理了？”彭志远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看向一个服务生说，“去，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个警官暴力执法，知法犯法。” 安星冷冷看着彭志远，他清楚对方是早料到他会来，这是在这儿专门等他。 彭志远一脸戏谑的表情，似乎很是期待安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怎么，不敢了？”彭志远说，“当警察了不起啊。” 安星握紧拳头，最终还是忍住了，愤愤离去。 “彭少，这人你认识？”安星走后，司真真好奇问。 “叫安星，秦飞的狗腿子。”彭志远十分不屑说，“秦飞死了，他就是个小警察，今儿算他识趣，他要是敢来硬的，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好好的来咱们这儿干嘛。”司真真又问。 “这事你去问魏哥，他愿意告诉你就告诉你，我可不能瞎说。”彭志远意味深长笑了笑，“我先走了哈，这小警察暂时不敢过来了。” 彭志远出了天上人间，往金善园去了。 他自从听说了秦飞死了的消息，心情简直要飞上天，但这份喜悦如果只是独自享受，他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他缺的是什么。 司理理，他要在那个高冷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面前，狠狠地找回尊严。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在秦飞面前找回场子，可惜那个家伙，已经死了。 秦飞啊秦飞，斗到最后，不还是我赢了吗？ “你怎么来了？”司理理冷冷看着走进门的彭志远，“也是来告诉我，秦飞死了？” “看来魏总已经告诉你了。”彭志远大大咧咧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秦飞死了，说实话，我还挺难过的，毕竟斗了这么久了，真有感情了…哈哈哈…” “彭少，幸灾乐祸，也该有个度。”司理理说，“不过，你是不是高兴太早了，秦飞根本没事。” 彭志远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司理理真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秦飞真的没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司理理，“你挺会自我安慰的，可惜啊，你再怎么自我安慰，人死也不可能复生，早点接受现实，想想自个儿的后路吧。” “听彭少这话的意思，是要给我一条路走了？”司理理问。 “长得漂亮的女人，就是聪明。”彭志远笑了，扫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林文清，“你知道，你们两个，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吗？” “是什么？”司理理很是配合地问。 “你扎瞎了沙老板一只眼，他铁定是要从你身上找补回来的，至于怎么找补，你可以自己想象。”彭志远说，跟着看向林文清，“至于她，算是个附赠品吧，毕竟你也知道，沙老板那人，跟我一样，喜欢美女。” “彭少，按你这么说，你准备给我哪条路走呢？”司理理问。 “很简单，你们俩个到现在要活命，这个时候能救你们的也就只有我了，谁让我这个人怜香惜玉呢不是。”彭志远自信满满笑着，“你对我的身份也知道一些，我出面，别说姓沙的，就是魏国雄，也动不了你们。” “彭少，你再说的清楚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司理理想了想说。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俩个，跟我就行。”彭志远说，“我这人虽然有喜新厌旧的毛病，但以你们两个的身材样貌，我应该可以改掉这个毛病。” “彭少，你说完了？”司理理突然笑了出来。 “说完了，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明天再过来。”彭志远站起身。 “不用，不用考虑。”司理理笑得合不拢嘴，“彭少，建议你出门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样的，也想学人家享齐人之福，你配吗？” 彭志远听到这话，面目狰狞，五官扭曲。 “司理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彭少，别喊，你要真有胆子，就不会弯弯绕绕说那么多了，赶紧滚吧！”司理理斜睨着彭志远，“别说秦飞没死，就是他真的死了，你连他的坟头草都不如！” 第511章 再见，安警官 杨解放和江晴陆续在第二天下午醒了过来。 两个人醒来以后，很是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生活的剧变，但每一个看到他们的人都能看到，平静的背后，是无法抹平的伤痛。 “金芝，我想去看看宏远。”只过了一夜，杨解放就苍老了十岁一般，他有气无力地说。 “好，我可以安排，要不等秦飞回来，一起过去，你看呢？”赵金芝想了想说。 “小秦什么时候到。” “快了，明天下午就到了。” “小江，给家里打电话了没有，别让你爸妈担心。”杨解放扭头看向原本要成为她儿媳妇的江晴。 “打过了。”江晴说，说完便继续发呆。 “二十四床江晴，你怀孕了，知道吗？”这时候，一个护士走了进来，看着江晴问。 这话一出，赵金芝和杨解放都是一愣，唯有江晴仿佛被什么刺中了泪腺，泪如雨下。 “你怀孕了，用这个药就不合适了，对胎儿发育不好，针给你拔了哈。”护士说完就上前拔针，将打了一半的点滴取走了。 赵金芝坐到江晴这边，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安慰。 对于杨解放来说，这或许是天大的不幸中唯一的幸运，未过门的儿媳妇怀了身孕，杨家没有绝后。 但对于江晴来说，这无疑是一个万分艰难的抉择。 不生这个孩子，她可以抹平伤痛，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不论谁，也没有资格指摘她。 生下这个孩子，她付出的，很可能是自己余下人生的幸福。 杨解放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扭头看着江晴，“小江，要不你先回去，你这身子，要好好养着。” “杨叔，我想看宏远最后一眼。”江晴泪眼婆娑，坚定摇了摇头。 赵金芝没有吱声，这个时候，她是没有资格说话的。 “秦飞死了？”郑泽明目瞪口呆，看着张亮。 “对，死了。”张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从个人情感角度，秦飞是他的发小，他的死多少让他觉得惋惜，但从另一个角度，秦飞不在了，他往后做事会少很多的麻烦。 “怎么会，怎么会死了呢，小秦他，怎么会死了呢？”郑泽明自言自语，还是不敢相信这个震撼无比的消息。 在这个时候，他一下子想起来很多往事。 周立本带着秦飞去他家，找他帮忙盖房子，后面两人慢慢熟悉，女儿郑玲玲生病，秦飞二话不说就掏了手术费，再后来，秦飞告诉他可以组织工程队…… 往事一幕幕涌了上来，郑泽明才意识到他很难过。 秦飞对他，对他这个家都是有恩的。 但很快，张亮的一句话使得他停止了这份悲伤。 “他死了是好事。”张亮说，“广场死人这事绝对不能闹大，闹大了谁还敢来这开店做生意，那个人的家属不是已经到了，赶紧联系善后，赔点钱把这事了了。” “我已经通知了阿辉去殡仪馆，把尸体先火化了，省得家属拿尸体闹事。” “郑总，这种活我知道你不擅长，交给阿辉去办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郑泽明很是激动，“他家里人从外地赶过来，还没见到最后一面呢，怎么能就烧了，而且咱们讲究入土为安，这么办不是等着人家跟咱们闹吗！” “郑总，别激动，最后一面有啥好见的，脸都摔烂了。”张亮轻轻笑了笑，“闹你不用怕，这是咱们的地盘，几个外地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宋书记知道这事吗？”郑泽明想了想问。 “不知道。”张亮意味深长看着郑泽明，“不过我觉得，你可以给宋书记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些安排，他应该不会多说什么。”说完，张亮起身拍了拍郑泽明的肩膀离开了办公室。 郑泽明坐了好一会儿，方才拿起电话。 “宋书记，我这么办…您看，行吗？”郑泽明将张亮的安排说了一遍，随后无比忐忑地等着那边的回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郑泽明都以为电话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注意方式方法，不要闹出格了。”电话那头宋援朝说。 “明白了宋书记，我一定注意。”郑泽明挂断了电话，他这才发现自己背后满是冷汗。 张亮敢这么做，自然是因为秦飞已经死了，那宋援朝呢？ 他不是不知道这事的始末，死的那个人是他女婿的好友以及合作伙伴，他默许了一切，是也知道秦飞已经出事了？ 郑泽明不得其解。 但他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颗烫手山芋总算是交出去了。 再想起秦飞已经死了这件事，他发现他难过不起来了。 安星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会找到他。 从天上人间出来以后，他就回了单位，思考怎么能够将搜查天上人间的手续给办下来。 他左思右想一番后，才接受了这是不可能办到的现实。 就在他渐渐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同事告诉他，有个女人找他，正在接待室。 他过去一看，很是熟悉，再看一眼就认出来了，曾经红楼的老板娘，都叫她红姐。 “安警官，很意外我来找你是嘛。”周红笑了笑，“我最近在休假，比较自由，不然也没有这个机会。” 安星没有说话，他不清楚这个女人的来意，直到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安警官，是不是金善园老板娘出事了？” “是。”安星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这您就别问了。”周红说，“您今天去天上人间，是以为她被关在那儿，是吗？” “是。”安星再次点头。 “她不在那儿。”周红说，“以我对魏国雄的了解，他应该把司理理关在金善园的三楼。” “还有，我建议安警官你不要尝试去闯金善园，那边安排了不少人手，你过去也是吃亏的。”周红说，“如果你要是报案，带人过去，魏国雄也有的是时间把人转移走，你是警察，你办事要走流程，讲规矩，他可不用。” “你继续。”安星知道对方话还没有说完。 “你暂时不用担心司理理的安危，魏国雄控制她是为了给那个姓沙的老板报仇，姓沙的不到临海，她都是安全的。”周红说，“好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再见，安警官。” 第512章 还能是谁 清河市殡仪馆。 没等到秦飞，杨解放再也等不下去了，一大早，就催着赵金芝带着他过来了。 杨解放并不想让江晴一起，她怀了身孕，要是看到那个画面承受不住，伤了孩子，那他方才有的活下去的希望，就又失去了。 他尽量放慢动作，小心翼翼，还是惊醒了江晴。 江晴根本就没睡。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办手续。”老宋让几人在大厅坐着，朝里面去了。 “杨宏远？”等待交班的工作人员疲惫不堪，耷拉着脑袋，翻开面前的大本子开始查。 “杨宏远，已经火化了，昨天下午烧的，你是家属吗，把骨灰拿走，费用交一下……” “你说什么！火化了？”老宋失控大喊，“怎么会火化了，谁同意火化了，谁签的字！” “这你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工作人员被吓的一哆嗦，“反正现在人已经烧了，你要是家属，就赶紧去交钱。” 老宋愣在原地，他再一次陷入艰难的困境。 他要怎么告诉杨解放和江晴，他们连见杨宏远最后一面的心愿也没法满足。 想了一会儿，老宋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没有家属签字，竟然直接火化，这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目的显而易见，想让这件事快点了结。 “金芝，你过来一下。”老宋将赵金芝喊了过来。 “宋大哥，怎么了？”赵金芝问。 “宏远被火化了。”老宋小声说。 “什么！”赵金芝没忍住喊出声来，“怎么会这样！” 老宋看着赵金芝没说话，但眼神已经传达了一切。 “现在怎么办，怎么跟老杨和江晴说，他们俩能承受住吗？”老宋忧心忡忡问。 “瞒肯定是瞒不过去了，人都到这儿了，不让见怎么都说不过去。”赵金芝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儿，“我去说，宋大哥，这事咱们必须要弄明白了。” 赵金芝小心翼翼将事情说了一遍，杨解放很平静，脸色阴沉，像是酝酿狂风暴雨的乌云。 江晴在巨大的错愕以后，悲痛欲绝，泪如雨下。 “金芝，我要去问问看，是谁让他们烧了我儿子的！”杨解放起身，怒气冲冲往里走。 赵金芝守着江晴，老宋连忙跟了上去。 “你们丧尽天良，还是人嘛，经过谁的许可了，就烧了我儿子！” “叫你们管事的快点出来，是谁让你们这么办的！” “你们这群畜牲啊，我连我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啊……” 殡仪馆里因为杨解放的大喊大叫乱成了一团，四五个工作人员出来查看情况，知道杨解放的身份以后，无一上前。 这事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他们打过电话了，能解决的人，马上就到。 杨解放闹了快二十分钟，没有一个人搭理他，老宋心焦无比，就在他准备出去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一帮人气势汹汹进来了。 “杨宏远的家属？”为首的一个青年戴着墨镜，俯下身打量着坐在地上的杨解放。 “我是，你是哪个！”杨解放说。 “是就好办了。”墨镜男从兜里掏出纸笔，递到杨解放跟前，“把这个签了。”说完他另一只手向后伸去，一个小弟递上来一个黑色皮包，“这是十万，签完字，拿着钱还有你儿子的骨灰，离开清河。” “我不要钱，我要公道，是你让他们烧了我儿子？”杨解放怒斥墨镜男，“我儿子究竟是不是意外死亡还不一定，我要举报，一查到底！” “老家伙，现在我还愿意跟你好好说，你还有钱拿。”墨镜男满脸戏谑打量着杨解放，“你要是不听话，非要闹事，那有的是你苦头吃。” “你来啊，我怕你，没有王法了不成！”杨解放怒吼。 “王法？呵呵，你想要什么王法。”墨镜男将纸笔和钱全都收了起来，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杨解放说，“你想好了是吧，准备闹到底？” “来啊，我儿子都死了，我什么都不怕！”杨解放脸一横，浑身都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气场。 “很好，有种。”墨镜男摘下眼镜，笑着鼓掌，“对了，跟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姑娘，她人呢？” “你要干嘛！”杨解放听到对方要找江晴的麻烦，慌乱起来。 “不干嘛，你一把老骨头豁的出去，年轻姑娘总是豁不出去的。” “你试试，你要敢动她，我跟你拼命！” 墨镜男对杨解放的癫狂熟视无睹，四周环顾一圈，很快发现了赵金芝，还有她搀扶着的摇摇欲坠的江晴。 “看来你就是了。”墨镜男朝江晴走了过去，杨解放要冲上去阻拦，被人摁住了。 “你是什么人，敢这么无法无天！”赵金芝怒目而视，“我看看你今天怎么动她！” “又一个刺头，今天怎么这么多不怕死的。”墨镜男笑了笑，“看你长的挺好看的，识趣点让开，不然伤着你我可不负责。” 说完这句话，墨镜男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小弟冲上来，将江晴从赵金芝手里拉开。 “把他们俩押上车，骨灰取一下，咱们走。”墨镜男说完最后一句话，带人扬长而去。 赵金芝想要冲上去继续理论，被老宋给拉了下来。 “金芝，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咱们得弄清楚是谁派这些人来的。”老宋说。 “还能有谁，肯定是郑泽明！”赵金芝怒气冲冲说。 从听老宋说杨宏远已经被火化，她就觉得是郑泽明干的。 因为只有他有这么干的动机和理由，对他来说，清河商业广场死人这事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否则他这两年的努力全都白费。 同时赵金芝没敢继续往下想，郑泽明哪来的这么大胆子呢，要不是上面有人授意兜底，他真的敢吗？ 一想到这，赵金芝不禁觉得后背发凉。 第513章 他还回的来吗 赵金芝决定去找郑泽明谈谈。 她先去了他公司，不在，最后在他家找到了他，他的妻子周慧也在。 “老郑，咱俩能单独谈谈？”赵金芝脸色很不好，语气生硬。 “小慧，你去房里，看看孩子醒了没有。”郑泽明看向周慧说。 周慧心中很是不忿，还是忍住了，回了卧室。 “我问你，是不是你安排把杨宏远直接火化了，然后又叫人把杨解放带走，送出清河。”周慧一走，赵金芝开门见山。 “这件事我知道，但是跟我没关系。”郑泽明想了想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跟你没关系？”赵金芝忍不住哼了一声，“想要把这事尽快按下去的，除了你，还有谁。” “金芝，你说的没错，我是想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你也知道，工地出了这种事，往小了说不吉利，往大了说，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来。”郑泽明表情很是诚恳，不似作伪。 “那你肯定知道是谁干的，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我知道，但是不能说，我不能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郑泽明叹息一声，“金芝，希望你能理解。事情你也清楚，就是一场意外，我愿意赔偿，要是你能说通对方家属，我可以从中调和一下。” “人都被你们烧了，还调和什么。”赵金芝压抑着怒气，“郑泽明，你做这种事情，就不怕秦飞回来，跟你算账吗？” 郑泽明听到这话，看了赵金芝一眼，没忍住笑了笑。 “你笑什么，你能有今天，都是秦飞帮你的，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那些老朋友，谁还跟你来往，你看看你身边，现在都是些什么人！”赵金芝一句接一句，发泄着怒气。 郑泽明被一个女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赵金芝，你说的没错，我有今天，是离不开秦飞，可我已经还过了。”郑泽明带着一丝怒气，“怎么，按你的意思，秦飞以前帮过我，我这辈子就得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当牛做马是吗！” “秦飞什么时候让你给他当牛做马了，他对身边哪一个朋友这样了？”赵金芝站起身来，“郑泽明，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等秦飞回来吧，看他怎么跟你算账！”说完，她转身就走。 “呵呵，那也得他回的来。” 赵金芝已经走到了门口，可还是听到了郑泽明嘴里嘟囔的这句话。 她身体不稳摇晃了一下，扶着门框转身看着郑泽明，“你刚才说什么？” 郑泽明无比心虚，不敢对上赵金芝的目光。 赵金芝失魂落魄回到家，她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杨解放和江晴俩人被带到哪儿去了。 家里宋雯雯正在看着三个孩子写作业，何帆在厨房做饭。 “金芝姐，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怎么样了？”宋雯雯说，“老杨她们人呢？” 赵金芝对宋雯雯的话置若罔闻，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六神无主，脸色苍白，看着十分吓人。 “瑶瑶，你们去房里写吧。”宋雯雯意识到出事了，让几个孩子回了房间，坐到了赵金芝身边，“金芝姐，你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 赵金芝还是没听到，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儿。 “你别吓我啊金芝姐，你快说发生什么事了？”宋雯雯一颗心提了起来，摇晃着赵金芝的胳膊。 赵金芝这时候才有了意识，扭头看向宋雯雯，泪如雨下。 “怎么了？” “雯雯，雯雯，秦飞他…他…” “秦飞怎么了？” “他，他回不来了。” 扑通一声，在厨房里听见动静出来看看的何帆恰好听到这句话，手里的锅铲应声掉落。 “什么叫回不来了？”宋雯雯强稳心神问。 “我，我去找郑泽明，他，他说秦飞回不来了，已经死在深港了。”赵金芝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 宋雯雯目瞪口呆，赵金芝的话像是一颗核弹在她的耳边炸响，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继而眼前开始越来越黑，像是有人拿画笔直接在她的视网膜上涂抹，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她往后倒去，不省人事。 “雯雯雯雯……” 赵金芝和何帆只能暂时放下悲伤，冲到宋雯雯身边，两人合力搀起了她。 “秦姨，雯雯她，没事吧。” 清河人民医院，赵金芝强忍着悲伤，看着秦兰说。 “没什么大事，等会抽个血看看。”秦兰说，“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好好的就晕倒了？” 赵金芝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快说。”秦兰催促。 “秦飞他，他回不来了，有人说，他死在深港了。”赵金芝泫然欲泣。 “死在深港了？”秦兰并没有很激动，反而一脸狐疑，“我这女婿粘上毛比猴都精，他会说死就死了，是不是弄错了。” 秦兰的话提醒了赵金芝，秦飞已死的消息她是听郑泽明说的，他是听谁说的不重要，都是听说，听说的事情怎么能当真。 他只不过是原定昨天回来，直到现在还没出现，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呢？ “秦姨，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去打电话问。”赵金芝抹了一把泪，她是关心则乱，应该早点电话联系深港那边。 “别往外跑了，去我办公室打。”秦兰说。 到了秦兰办公室，赵金芝拿出电话本。 秦飞在深港是住城市花园酒店，号码她一早就记了下来。 电话拨通以后，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赵金芝的心直直下坠。 “你好，哪位？”终于通了，是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请问秦飞在吗？我找秦飞。”赵金芝急切说。 “我是朱紫紫，秦飞的朋友，你是赵金芝？” “我是，秦飞他人呢？” “他不见了。” “不见了？” “是的，已经消失两天了，不过你放心，我正在想办法找他，一有消息我就联系你。” “有人说他死了，这是真的假的？” “赵，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但我个人更愿意相信，秦他只是出了意外，他没有死。” “好，我马上订机票，去深港找你，你一有秦飞的消息，请你立刻联系我！” 第514章 你是我爸爸 秦飞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像是新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打量世界。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所在的环境，一个布置的很温馨的房间，从陈设来看，是女人住的，而且很有钱，屋里的欧式家具哪一件也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 没有死。 没死就好啊。 秦飞闭上眼开始思考，意识消失前发生的事情。 他带着大嫂林茵拼命地跑，后面有人在追，最后没办法，他选择留下来，拖住追兵，让林茵先走，能保一个是一个。 接下来就是混乱的打斗画面，他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被人摁在地上当成沙包。 他回想起那个时刻，感受不到痛苦，死亡不断临近，脑海里开始放映名叫往事的电影，从他第一次去石林镇卖瓜子，到遇见宋雯雯，赵金芝，何帆，赵思思…… 沉淀好思绪，秦飞睁开眼，认真打量周围。 他尝试着坐起来，这才发现浑身没有一处关节能使上力气，只剩下脑袋能动。 “爸爸，你醒了吗？” 一个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低眉去看，一个看着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正睁大眼睛看着他。 粉雕玉琢，很是可爱。 这谁家孩子，怎么乱喊爸爸？ “你在叫我？” “对啊，爸爸。” “我是你爸爸？” “嗯，你就是我爸爸，妈妈说的。”小男孩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溜烟跑了，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说，“你看，这不是你吗？” “这是我。”秦飞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男孩手里拿的是临海日报，“可我不是你爸爸。” “你是。”男孩十分笃定地指着报纸，“妈妈说这个就是爸爸，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你就是我爸爸。” “你叫什么名字？”他就不该跟一个孩子较真。 “秦念。” “你几岁了。” “六岁。” “你妈妈是谁？” “我妈叫林茵，我大舅叫林生，我姥爷叫林正华。” 这孩子真聪明，小小年纪对答如流，如数家珍，等等，他说他妈叫林茵？ 林茵！ 林茵是我大嫂，她的孩子怎么管我叫爸？ 秦飞凌乱了。 在他凌乱的时候，秦念跑了出去。 一家很有年月的茶餐厅，门关着，上面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表面上这是深港街头巷尾哪哪都有的茶餐厅，它真正存在的意义，是沙家帮的议事厅。 餐厅并不大，站满了人，坐着的就一个。 沙畀脸色深沉，加上独眼特效，看上去有些瘆人。 他现在无比地后悔一件事，就是没有在底下人抓到秦飞的第一时间赶过去，把他给宰了。 当初使得他没有这么做的，是因为底下人多抓了一个女人，林家小姐。 他知道底下人怎么想的，都知道他这个大哥好女人，尤其好漂亮女人，觉得顺带手的事情。 他是在接到林正华的电话以后，才知道底下人给他惹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等他赶到林家，深港黑有头脸的人物全都到了。 这就是他不得不暂时放下秦飞这个心头之恨的原因，他不得不去林家，他要是不去，绑架林家小姐的嫌疑，就得第一时间落到他头上。 他原本是打算先在林家这边露脸，等完事了再去把秦飞给解决了，然后把那个林家小姐找个地方一扔。 当然，他也想过，一不做二不休，连林家小姐一起解决了，只要做的干净点，林家活看不见人，死找不到尸，又能如何。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么多人竟然看不住一个女人加一个手脚被绑住的人。 一群废物！ “大哥，林家现在一点动作也没有，有没有一种可能，林家，还不知道是咱们干的？” “蠢货！你当洪六是瞎子嘛，道上混的阿猫阿狗哪个他不认识！”沙畀怒骂。 “鱼仔他们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这事是不是也够了？那个林家小姐，咱们一根手指头也没碰。” 听到这话，沙畀陷入沉思，他觉得这话还有几分道理。 要说出气，洪六打伤他五个人，也算出气了，毕竟林家小姐完好无损，而且他和林生正在合作，准备在临海开发地产。 林家的生意主要是保险，地产开发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这也是林生找他合作的原因。 没有他，林生想要竞标成功，几乎不可能。 林家看在这一点上，未必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那个生死不知被带走的秦飞，也只能就此作罢了，林家摆明了是要保他。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了，一个人过去接了以后走到沙畀身边。 “老大，阿凤说，临海那边来电话了，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沙畀没有说话，他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临海那一摊子事。 他觉得不能这么干等下去了，必须得搞清楚林家的态度。 魏国雄忧心忡忡，他这两天一直在联系沙畀，但对方一句回话也没有，接电话的那个女孩子每次都甜美地说一句‘知道了’再没然后。 秦飞难道真的没有死？ 魏国雄不禁想起司理理那坚信不疑的眼神来。 如果秦飞真的已经死了，沙畀为什么不来临海？ 他太了解沙畀这种人了，吃了这么大的亏，只会夜不能寐地想发泄仇恨，哪里会拖。 也有可能，生意上的事情把他绊住了，这么大的老板孰轻孰重肯定是分的清的，不然也不会发展到今天。 不对，要真是这样，姓沙的大可以回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而不是一句话都不给，让他这边猜。 魏国雄心中愈发忐忑不安，他分析来分析去，却分析出一个自己不愿意相信的结果来。 秦飞啊秦飞，难道你就真的是魁星降世，没人治的了了？ 第515章 怎么能不管 秦飞脑子里很乱。 醒来以后，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能打酱油的儿子，这事搁谁身上谁不迷糊。 再加上一条，这儿子还是和大嫂生的，他一度怀疑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 那孩子真是我的？ 秦飞想到这连忙摇头。 不可能！我和大嫂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连手都没拉过，怎么可能有孩子。 那是不是这孩子是大嫂跟别人生的，然后没法跟家里交代，就安我头上了？ 这种可能倒不是没有。秦飞想。 “妈妈，妈妈，你看看，我没有瞎说，爸爸就是醒了。” 秦念拽着林茵进来，秦飞扭头看向她。 林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里瞬间泛起泪花，她捂着脸不让自己哭出来。 “念念，你先去玩，妈妈要跟你爸……叔叔说说话。”林茵蹲下身看着秦念。 “那好吧。”秦念点了点头，探头冲秦飞挥了挥手，“爸爸再见。” 秦飞欲哭无泪，这爸爸是不当也得当了是吧。 把秦念送出房间，林茵将门带上，她关门的动作很慢，似乎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背对着秦飞调整情绪。 “你感觉怎么样？”林茵坐到床边，“医生在赶来的路上。” “还好，就是我怎么动不了。”秦飞笑着说，“不会是废了吧。” “别瞎说，就是骨折，打了很多石膏。”林茵说，“等医生来你问问就清楚了。”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秦飞点了点头问。 “我跑到了大街上，想打电话，跟着就遇到了在找我的洪叔，是洪叔把你救出来的。” “就那个我说脑子里一根筋的大叔？” “是的。”林茵说完补充一句，“以后别这么说洪叔了，他虽然是管家，但我们都拿他当亲人一样的。” “不会不会，救命恩人我能不尊敬吗？”秦飞尴尬笑了笑，完了想起来一个致命问题，“我睡了多久了？” “算是今天，一个星期了。”林茵说，“赵医生给你用了一些镇静剂，说让你保持睡眠状态更有利于身体恢复。” 一个星期，完了，天塌了。 秦飞面露苦色，他一个星期杳无音讯，家里人得急成什么样。 还有杨宏远那事，他没回去，也不知道咋处理的。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已经耽误了这么久，再耽误一会儿也不是什么事了，他得弄清楚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是不是秦念的爸爸，是的话是生物学意义上的，还只是口头上的。 秦飞陷入思考，该如何措辞。 林茵也很紧张，她很清楚俩人为什么会突然陷入沉默。 “嫂子。”秦飞清了清嗓子，“那个，叫念念的孩子，为啥管我叫爸爸？” 林茵看了秦飞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秦飞真相，她说不出口。 秦飞是她的小叔子，那个晚上，他喝醉了，导致如今这个结果的，是她自己半推半就，这说出去，该有多丢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就是当初的妯娌沈招娣嘴里说的那种人。 可是不说，他已经见过秦念了，瞒是瞒不住的。 为啥要把秦飞带回家，因为家里最安全，有家庭医生，秦飞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最主要的，是在家，她能看着人，才能放心。 当时秦飞浑身是血，没有人样，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嫂子，你要是实在不想说，我就不问了。”秦飞说完想了想，“我真是秦念的爸爸？” 他还是忍不住换了个角度问，这件事要是得不到答案，他晚上指定睡不着了。 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情的，大嫂一直不愿意回去，肯定就是因为秦念这个孩子。 “嗯。”林茵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抬头看了秦飞一眼，点了点头。 “轰！” 林茵这一声嗯，威力差不多是这地球上保有的核弹全在秦飞脑子里炸开了。 “是那种生物学上的？一条染色体是你的，然后一条染色体是我的？”秦飞脑子被炸了个稀碎，冒出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嗯。”林茵接着轻轻嗯了一声。 方才爆炸的所有核弹只展现了第一波强光的伤害，此刻第二波冲击波的伤害席卷而来，秦飞懵了，呆若木鸡。 “什么时候的事？”秦飞石化了快五分钟，开口问。 在这五分钟里，他拼命回忆和大嫂曾经相处的每一个瞬间，没想起俩人之间有过任何肌肤之亲，当然得排除日常生活中难免的接触，但那也不可能导致两条染色体结合出一个秦念出来。 虽然什么也没想起来，但是他没有怀疑林茵，她不是那种人，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一定要说吗？”林茵低着头，小声说。 “嫂子，说吧，我想知道。”秦飞说。 “我走的那天晚上，你跟老宋老郑他们几个人喝酒，喝多了，我照顾你的时候，你把我当成了雯雯。”林茵这时候仿佛认命了一般，很是平静地说。 “那你……”秦飞话说到一半打住了，顿了顿跟着说，“那你当初走，不光是因为你家里人给你写信，还有这件事的原因在里面？” 他原本要说的是，‘那你怎么不推开我呢。’ “嗯。”林茵诚实点头，“原本我是想好好跟你说清楚再走的。” 秦飞一下子懂了，怪不得她当初不告而辞。 当时他和媳妇宋雯雯正火热，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要是传出去，他和宋雯雯就算完了。 “嫂子，这事，你让我好好想想。”秦飞看着林茵，想了想说。 “你别有心理负担，不要胡思乱想。”林茵突然笑了笑，“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辈子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你有你的生活，嫂子不能打扰你，嫂子欠你的，已经够多了。” “嫂子，你别这么说，你不欠我什么。”秦飞说，“照顾你和瑶瑶，本就就是我该做的。” “你刚醒，别说太多话，好好休息，医生应该快到了，我下去看看。”林茵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林茵走后，秦飞哪里平静的下来。 太突然了，这就多了个儿子。 林茵要他不要管，可他怎么能真的就不管呢。 哎，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秦飞也就是现在手脚动不了，不然他高低得抽自己两巴掌。 第516章 豁出这条老命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恍惚中的杨解放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膝盖起身，拉开了门。 “小江，你来了。”杨解放苍白笑了笑。 “杨叔。”江晴面容憔悴，明显才哭过不久。 “快，快进来。”杨解放招呼江晴进门，拎起水瓶要给她倒水，才发现水瓶轻飘飘的，他压根没烧水，“小江，你先坐，我去烧水。” “杨叔，我想去宏远房间看看。”江晴说。 “哦，去，你去。”杨解放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朝厨房去了。 他和江晴那天被那帮小混混押上车，一直送出清河地界，对方放狠话若是敢再回去，就不客气，打断他们的腿。 考虑到江晴怀着身孕，杨解放决定忍，先回去安顿好江晴，等秦飞回来，再去清河讨公道。 回到杭州以后，杨解放向江晴表达了他的愿望。 他希望江晴能把孩子生下来，给杨家留个后，作为赔偿也好回报也好，他可以把双羊服饰交给江晴，供她把孩子养大，等孩子大了，愿意传，那就传给孩子，都可以，甚至孩子不姓杨，也可以。 江晴听后默不作声，最后说要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 杨解放表示理解，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确实做不了主。 江晴站在门前犹豫，伸出手又缩回来，好像她要打开的并不是一扇普通的门，门后是悬崖，是地狱，是无尽的深渊。 杨解放把水烧上，走到厨房门口刚好看到这一幕，他连忙退了回去。 无尽的心酸涌了上来，年过半百的杨解放被泪水糊住了双眼。 江晴艰难地迈出了那一步，她推开门，屋里什么也没动，她上次来收拾后就是这样。 屋内的气息她无比地熟悉，这些天的每个夜晚，她都渴望能再度被这样的气息拥抱，此刻这气息唤醒了记忆长河的闸门，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点点滴滴，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 江晴无声落泪，她到书桌边坐了下来，桌上她写的纸条还在那儿，原封不动。 这本该是一把开启幸福的钥匙，现在，它却成了一把锁，一把锁住过往隔离过往的锁。 她回家和父母说了自己怀了杨宏远孩子的事情，也说了杨解放的想法。 父母反应很大，直言她要是敢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她这个女儿。 未婚先孕本来就够丢人的了，还把孩子生下来，那往后他们一家人还怎么抬头做人，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 江晴心中痛苦，她是想把孩子生下来的，她把这看做杨宏远在这世界的延续。 可她做不到不顾父母的感受。 江晴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她离开的时候，把那张纸条收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拿上了一件杨宏远的外套。 到了客厅，杨解放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沙发上，见她出来，站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里，有关切，有期盼，也有悲伤。 “杨叔，我走了。”江晴说。 说完她就朝门的方向走，她实在不忍心再面对一个即将失去全部生活希望的老人。 “小江。” 江晴走到门口，杨解放将她喊住了。 “好好的，宏远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杨解放说，“你是好孩子，会平平安安的，往后遇到事情，你杨叔能帮忙的话，别客气。” 杨解放说着话的同时，也把江晴手里杨宏远的外套给拿了过来。 “这个就别拿了，你得过你自己的日子，走吧，好好的，知道不。” 说完最后一句话，杨解放抱着儿子的外套转过身。 江晴再也忍不住，泪水奔涌而出，她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哭着走了。 杨解放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里坐了很久，直到深夜，万籁俱静，他决定好了一件事情。 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他要去清河，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得替儿子讨一个公道！ 清河市人民医院。 宋雯雯靠在病床上，面容呆滞地扭头看着窗外，不论谁喊她，她都不为所动。 这样的状态已经保持了快一个星期。 她不吃不喝，若不是护士给她扎针输营养液的时候她一样的不为所动，她的身体支撑不到现在。 来看她的人一波又一波，可是不管谁劝都没有用。 赵金芝心力交瘁，原本她是准备去深港的，可是宋雯雯这个样子，她实在走不了。 她几乎用尽了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但宋雯雯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秦姨，雯雯这样下去，不行的啊。”赵金芝说。 “只能先这样了，我已经安排了在药里加点镇静作用的，这样多少能让她睡一会儿。”秦兰说，“深港那边怎么说，还没找到秦飞？” “还没有，一点消息都没。”赵金芝说，她也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说明秦飞现在很有可能什么事也没有。”秦兰说。 “但愿吧。”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赵金芝渐渐无法乐观了。 “小赵，家里小何在看着孩子，你呢得撑着这边，你们自己也得注意身体。”秦兰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相信我，秦飞肯定没事，他会回来的。” “知道了，秦姨。”赵金芝点了点头。 秦兰跟着嘱咐了几句，就去忙了。 赵金芝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来一件事，前两天宋援朝过来看宋雯雯的时候，秦兰对宋援朝的那个态度。 她一直觉得，秦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冷静且坚定的女强人。 可那天，她竟然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管，就在病房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宋援朝破口大骂，好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家庭妇女。 第517章 放放他的血 何帆这几天一直在家，负责照顾秦小小，还有秦瑶和郑玲玲。 赵金芝告诉她，秦飞肯定没事，那个消息是谣传，她信了，强迫自己信了。 她一刻也不停地找活干，将家里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家具擦了又擦，地板拖了又拖，洗过的床单被套再洗一遍，只有这样不停地忙碌，她才能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秦瑶和郑玲玲在房间里写作业，秦小小她也哄睡着了，她收拾干净厨房，站在客厅里四下张望，想看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做，避免自己停下来。 可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这个念头一出，她的内心裂开一道缝隙，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开始不断挤压这道缝隙。 她捂住了心口，那里酸疼的她快不能呼吸。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了。 她强撑着走过去接起了电话，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喂。”里边传出一个她很熟悉的声音。 何帆想要开口问，可是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喂，听不到吗？” 何帆已经确信，电话那头在说话的，就是她魂牵梦绕的那个家伙。 她泪流满面，喜极而泣。 “是，是你吗，秦飞。”她抽噎着问。 “是我，别哭，你们都好吗？” “好，不，雯雯，雯雯不好。” “雯雯怎么了，你让雯雯接电话。” “雯雯，雯雯在医院......” “别哭了，我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我过几天就回去了，我先挂啊，给医院打。” 秦兰刚下手术，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电话响了，她揉了揉眼睛方才接了起来。 “妈，是我，秦飞......” “秦飞，你别挂，我去喊雯雯和小赵！”秦兰猛然惊醒，放下电话就跑。 大约十分钟后，三个女人冲进了办公室，宋雯雯跑在最前头，没人知道好几天不吃不喝的她是哪来的力气。 宋雯雯抓起电话就跪到了地上，她猛烈的喘息着。 “喂，雯雯，是你吗？”电话那头秦飞说。 和何帆一样，宋雯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这个时候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雯雯，别哭，我没事，我好好的，很快就回去了。” 宋雯雯听着熟悉的声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啊媳妇，你这么哭我心都给你哭碎了，你听听，我这声音多有磁性，多有力气，我现在壮的能打死一头牛，一点事没有，之前就是因为一点意外耽搁了，没法联系你们，都是我不好，不哭了啊......” 电话那头秦飞安慰了好一会儿，宋雯雯又哭又笑，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雯雯，别光顾着你自己，小赵还在等着呢。”秦兰走到女儿身边，提醒了一声。 “秦，秦飞，金芝姐跟你说话。”宋雯雯擦了擦眼泪，在秦兰的帮助下站起身来，把电话递给了赵金芝，“金芝姐，你跟秦飞说。” 赵金芝要平静的多，她接过电话，“秦飞，是我。” “金芝，辛苦你了。” 电话那头秦飞的声音响起，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平静都是假的，一瞬间，各种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赵金芝很快止住了哭。 “还要几天，这边还有一些事要办。”秦飞说，“宏远的事情怎么处理的。” “宏远的事......” 赵金芝把杨宏远的事简短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秦飞短暂沉默了一下，跟着说，“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处理。” “对了，思思在不在你们那？”秦飞问。 “没有，我们没告诉思思。”赵金芝说，“她带两个孩子，我怕她扛不住，就先瞒着她了。” “嗯，那就好，我估计这么长时间她也该怀疑啥了，我等会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放心。”秦飞说，“就先这样，明天咱们再细聊，你们都照顾好自己，跟雯雯还有小何说，我回去检查，谁要是瘦了，得接受惩罚。” “滚！”赵金芝笑着骂。 “你让妈接电话，我跟妈说几句。” 秦兰接过电话，和秦飞说了几句就放下了，她用一种很得意的眼神打量着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两个女人。 “现在都放心了吧，走，妈请客，回去把小何接上，咱们几个女人好好喝一顿！” 赵金芝和宋雯雯面面相觑，愣了一下，相视而笑。 安星后来又跟周红联系上了一次，对方还是那番话，要他安心，魏国雄只是把人控制起来，关在了金善园，什么也没有做。 他半信半疑，但冲进金善园，显然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最后他到西康路找到了彪子。 “安星，你说的我了解了，我这两天会派人在附近盯着，真要那边有什么动作，我通知你。”彪子表情沉重。 “秦飞人呢，什么时候回来？”安星问。 “还不知道，我也在等消息。”彪子说。 “一有秦飞消息，你马上联系我。”安星起身拍了拍彪子肩膀就走了。 他现在在竭力克制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多久，如果秦飞还是迟迟没有消息，那他只能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救林文清了。 不管代价是什么，他都得救。 他刚走到门口，听到背后电话响了。 鬼使神差的，他觉得自己该等一等，这个电话也许就是秦飞打来的。 “飞哥！你没事，太，太好了，你都急死我了你！” 彪子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接起电话以后，像是一个捡到五毛钱的孩子一样，高兴地手舞足蹈，语无伦次。 “是秦飞的电话？”安星折返回来。 “是是是！”彪子不住点头，“飞哥，刚好安星也在，来来来，你们俩聊，安警官别走了，我去弄点酒菜，待会咱俩喝点。” “秦飞，文清和司理理被魏国雄控制起来了。”安星接过电话，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我猜到了，你别担心，他这是给姓沙的准备的，姓沙的没去临海，她俩就不会有事。”秦飞顿了顿跟着说，“等我回去吧，这次就算不能把他魏国雄给整倒，我也得放放他的血！” 和秦飞通完电话，安星一颗心放下了大半。 “安星，过来陪我喝点，我太高兴了，不喝点不行！” “哪有你这么干喝的，我去炒几个小菜，安星，你就陪他喝点吧，他这几天，就没好好吃过饭。”胡倩倩走过来说。 “好，麻烦了。”安星也久违地笑了。 第518章 怎么处理 根据林家家庭医生的说法，秦飞还需要至少一个星期才能下床活动，至于活蹦乱跳参加亲子运动会，那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行，毕竟有句古话，伤筋动骨一百天。 要秦飞参加亲子运动会，是秦念提出来的，他说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着参加，只有他没有，现在爸爸回来了，必须陪他参加。 一贯听话懂事的小男孩，在这件事情上十分固执，不论林茵怎么说都不行，撅着嘴一步不退。 “去，我，爸爸陪你去！” 躺在床上的秦飞一口答应下来，换来秦念喜笑颜开，欢天喜地。 “你身体没养好，医生都说了不能剧烈运动。”林茵说。 “嗨，这有啥，不是过几天就能下床了吗，幼儿园的运动会能有啥强度，还不是随便玩玩。”秦飞表情有些不好把握，顿了顿继续说，“孩子这点心愿都满足不了，说不过去。” 林茵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对了，你哥什么时候回来？”秦飞犹豫着又补了一个问题，“你父亲呢？” 这事必须得问，他在林家养伤这么些日子，见到的人就两个，林茵和儿子秦念。 “我爸他一直在家，说等你身体好一些了再找你谈谈。”林茵说话的时候坐在床边，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很是拘谨，“我哥今天晚上就回来了，他会来看你。” “哦哦，好。”秦飞感知到林茵的尴尬，笑着点了点头。 他也尴尬，现在两个人的相处避免不了尴尬。 两人往后的关系怎么处，是个必须思考的问题，在这个问题有答案之前，这种尴尬只会继续下去。 当天晚上，林生回到家，他去见过父亲林正华以后，就到了秦飞房间。 事实上，之前妹妹林茵不见了，他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也第一时间往回赶，在赶到机场之后，接到电话说人已找到，他便暂时放弃回程，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当然，秦飞重伤的事他也知道。 “有点可惜，没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是林生走进房间说的第一句话。 “知道你想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可也没必要开这么没良心的。”秦飞笑着说，“你说是吧，大舅子。” 林生愣了愣，反应过来一脸窘迫。 “服了你。”林生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我倒是不介意做你大舅子，倒是我爸，你岳父大人那边，不好搞定。” “这事先不谈，接下来不开玩笑，说正经的。”秦飞蹭着身体试图靠在床头上说话，奈何很是费劲，林生无奈扶了他一把，他靠好后，看着林生直接问，“你准备怎么处理姓沙的那个煞笔？”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处理他？”林生皱了皱眉，他和沙畀现在是合作伙伴，发生的绑架事件并没有对他妹妹林茵造成实际伤害，受伤的是秦飞他自己，他完全有理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嗯，怎么说呢，凭感觉，我感觉你会处理他。”秦飞歪着脑袋说。 “那你感觉错了，我要竞标红桥那块地，金鸿置业对我很重要。”林生一板一眼说。 “那麻烦了，我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找补回来，我晚上睡不着觉。”秦飞想了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把煞笔弄死，然后还不影响你竞标。” 林生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秦飞，用眼神在说，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看来不行。”秦飞叹了声气，“大舅子，这事对不起了，那个煞笔，我必须要弄死他。要是在临海，我可能还没这个想法，但这是深港，他先做的初一，我得做十五给他还回去。” 林生还是不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同时对话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微妙起来，方才那句大舅子拉近的距离，正在恢复。 “你也知道这是深港，不是临海，你想做十五，拿什么做。”林生说，“沙畀在深港这么多年，手下养了近百号亡命之徒，你现在下床都费劲，拿什么复仇？林家是不会帮你的。” “明白，我要是指着你们帮忙才能报仇，那我还说这么多干嘛。”秦飞笑了笑，“就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毕竟咱们是朋友，我要动手的话对你有影响，算是提前说声对不起了，这次欠你的，我后面给你找补回来。” 林生打量着秦飞，他很想看出，这家伙哪来的底气说这个话。 “别问我用什么办法，我只能说，山人自有妙计。”秦飞说。 “我对你的办法没有兴趣。”林生说，“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就去做吧。” 他方才去见父亲林正华的时候，父亲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并不想将沙畀绑架妹妹林茵这件事轻飘飘揭过去。 哪怕沙畀主观上并不想，只是在抓秦飞的时候，闹了个乌龙。 “哥，有人找你。”林茵这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是谁？”林生回头问。 “金鸿置业的沙老板。”林茵说。 “知道了。”林生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秦飞一眼，起身去了。 那个煞笔来了？秦飞有些意外。 他其实很想让林茵过去听听看，林生和沙畀都聊些什么，但显然这个要求有些上不了台面。 林茵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门陪秦飞再说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在秦飞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慌乱转身走了。 林生到了楼下客厅，沙畀已经在沙发坐下。 “林总，你可算回来了。”沙畀见林生下来，起身迎接，笑着伸出手。 “沙老板，坐。”林生同他握了握手。 “这趟出门，还顺利吧。”沙畀说。 “还好。”林生淡淡回应，他知道沙畀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那就好，我听你的，去临海逛了一圈，收获不小。”沙畀呵呵笑着，“林老弟，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你都没忘了我，这就是亲兄弟，也比不了啊！” “沙老板说笑了，咱们是各取所需，没有你的金鸿置业，我竞标成功的希望不大。”林生说。 “说到竞标，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沙畀问。 “准备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把标书交上去了。”林生说。 “林老弟你办事我放心的，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绝对不给你拖后腿！”沙畀说，“往后怎么干，你说话，指哪打哪，我绝无二话！” 第519章 让他释放魔鬼 沙畀一直在用俩人合作的事情套近乎，姿态放的很低，也许诺了不少，做出了很大程度的利益牺牲。 林生并不怀疑他这些话的真假，他不过是在为后面要说的事情铺垫罢了，或者说开价。 林生很清楚，对于沙畀来说，林家像是完全忘了林茵被他误绑这件事，将他晾在一边，是很煎熬的一件事。 就好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 这也是林生为什么不着急回来的主要原因，他放一放，着急的是沙畀，能换来的利益也就更多。 他认为父亲林正华没有找沙畀算账，也是出于这种考虑，这是父子之间的默契。 当然，他不觉得自己是漠视亲情，拿妹妹来换取利益。 就算给沙畀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林家人。 整件事情确实是个误会，因为秦飞引发的一场误会罢了。 一个误会，能换取利益是最好的选择，何必竖一个仇敌，打乱他既定的战略安排。 “林老弟，今儿我来，还有一件事。”沙畀话锋一转，表情变得郑重。 林生聚敛表情，打量着沙畀，这个人变成独眼以后，反而比之前看起来，少了许多张狂。 “之前底下人不懂事，有眼无珠，不小心绑了令妹，我得跟你赔个不是。”沙畀很是诚恳说，“这事林老弟你也知道，真就是个误会，我这人是浑，可还没疯。林老弟，你看这事，能不能帮我说和说和，让老爷子消消火？” “只要老爷子不生气，就是打我一顿，把我另一只眼睛也给戳了都行，我是带着诚意来的，要么把林小姐请出来，我当面给她赔礼道歉。” 沙畀的态度看得出来很真诚，不管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他确实不想和林家为敌。 “还有，我知道那个秦飞和你关系不错，是朋友，我也给他道个歉，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一笔勾销，只要他愿意，往后不管临海还是深港，他秦飞就是我的朋友了。”沙畀又说。 “沙老板，我才回来，很多事还不清楚。”林生说，“这样吧，你给我点时间，我了解一下情况，给你个答复。” “好。”沙畀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林老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我等你电话。” 出了林家别墅，坐上车，沙畀心中大定。 林生的态度虽不明朗，但是他看得出，林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了两人的合作关系。 这段时间的冷处理，也不过是想把这件事待价而沽，逼他主动出让利益。 林老爷子，也应该是这么想的。 沙畀走后，林生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上楼走进书房，父亲林正华正在练字。 “爸。”林生喊了一声。 “那个煞笔走了？”林正华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和秦飞提及沙畀时的语气有几分相似。 “嗯，他诚意很足。”林生走到父亲身边，帮忙研墨。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想的一样，待价而沽，等的就是他上门这一天？”林正华问。 林生研墨的动作停止，难道父亲不是这么想的？ “要是秦飞是个和咱们不相干的人，那这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这个。”林正华收完最后一笔，将笔放下，看着儿子继续说，“现在他是念念的爸爸，是你的妹夫，这事要还是这么处理，要人家怎么看咱们家，只顾利益，不讲亲情的冷血人家？” 林生微微皱眉，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爸，你同意林茵跟他在一起？”林生说，“他结婚了，而且还有其他女人，在临海我见过的就有三个。” “那是后话。”林正华说，“他有几个女人是他的问题，关键是你妹妹林茵，你没看出来，这丫头心里是喜欢他的。你妹妹为咱们这个家吃了太多的苦，我们能不在乎她的感受吗？她要是不管不顾，就要跟秦飞，再加上还有念念在，咱们怎么办？拦着？让念念没有爸，你妹妹一个人孤独终老？” “爸，我听你的安排。”林生说。 “沙畀这个人，和他那个名字倒是一致的很，早些年靠着比人狠不要命闯了出来，往后时代不一样了，他还指着那一套，迟早是会出事的。”林正华语重心长说，“这一点我不相信你想不到，一开始你说要和他合作，我心里就是不大愿意，可你想法又是对的，我们是要把重心转移到内地去，所以放手让你去做。” “现在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阴差阳错也好，鬼使神差也罢，咱们就不能这么往下走了。” “临海红桥那块地拿不下来也就拿不下来，那边已经开了头，往后只会加速发展，机会多的是。” “你刚才没有答应他什么吧？” “没有。”林生说。 “嗯。”林正华点了点头，“你刚才跟秦飞都聊了些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要报仇，不需要咱们帮忙。”林生说，“说是提前跟我打招呼，毕竟对我有些影响。” “报仇？”林正华皱了皱眉，“怎么报，靠他自己一个人？” “他说山人自有妙计。”林生顿了顿，“看着很有底气。” “呵呵，这倒是有意思了。”林正华笑出声来，“口气是真不小，他难道还不知道，深港不是内地，可没有什么朗朗乾坤。” “爸，要深港真是内地，他还不会这么做。”林生想了想说，“我的感觉是，这次差点没命对他刺激很大，他要在这儿，释放他心里的魔鬼了。” “那好，我刚好也想看看，我女儿看上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林正华想了一会儿说，“就让他自己去复仇，让他释放魔鬼，你做好准备，实在不行的时候再插手。” “明白。”林生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下来。 第520章 弄死他 林茵开门之后，面前的女人让她心中一惊。 女人淡淡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美的好像一幅画。 “你好。”朱紫紫微笑着伸出手，“我是朱紫紫。” “你好。”林茵伸出手，“快请进，秦飞在等你。” 把朱紫紫带到秦飞房间门口，林茵转身走开。 她走出几步听见朱紫紫敲门，扭头去看，对方已经进门，要把门带上的时候，刚好撞上她藏着几分醋意的目光，朱紫紫微笑致意，轻轻把门关上了。 林茵很是窘迫，也很懊恼，直觉告诉她这个叫朱紫紫的女人无比聪慧，一定什么都看出来了。 “秦，你怎么这样了！” 在电话里秦飞并没有告诉朱紫紫他重伤在床的事，所以当朱紫紫看到秦飞整个人躺在床上，身上还缠着绷带，没忍住一声惊呼，有些失态。 “没事，都好的差不多了，看着吓人而已。”秦飞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一趟。” “别这么说，我应该做的。”朱紫紫在床边坐了下来，俏脸紧张打量着秦飞。 “投标的事忙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再调整一下。” “我过两天就能下床了，去帮你看看。” “不用，你好好休息。” “我来是干嘛的，你不觉得我意见重要了？”秦飞假装叹了一口气。 “说不过你。”朱紫紫捂嘴笑了笑，跟着说，“你让我来，是有其他事情吧。” “嗯。”秦飞点了点头，“这次绑我的人姓沙，金鸿置业的老板。” “金鸿置业？”朱紫紫皱了皱眉，“他为什么要绑架你？” “这事说来话长，我简单跟你说下……就这么个事，我跟他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这样的话，你准备怎么办？”朱紫紫沉吟着问。 “我准备弄死他。”秦飞说，语气平静地好像在说我要请他吃个饭。 “弄死他？”朱紫紫好像没听懂，“是出口气那种弄死，还是真正的弄死？”说后半句的时候，她比了个嘎脖子的手势，模样很是反差，反差的可爱。 “额，你好像很兴奋。”秦飞微微一愣。 “要是出口气的话，我帮不了你。”朱紫紫跃跃欲试，眉飞色舞，“可要是那种弄死他的话，我可以帮忙。” 虽然秦飞叫朱紫紫过来，就是想问问她，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毕竟他要是叫彪子带人过来办这事，多少不是那么的专业。 可现在朱紫紫表现的，过于出乎他的意料。 这姑娘，好像对弄死一个人这种事，很有兴趣。 虽然本子国在变态这件事上向来杰出，但朱紫紫这样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花好月圆的漂亮姑娘，不该这样。 “那啥，虽然我找你就是要你帮忙。”秦飞眼神古怪打量着朱紫紫，“可我咋感觉，你比我还兴奋？” “有吗？”朱紫紫一脸无辜的样子，“秦，不瞒你说，我很讨厌那个煞笔。” “啥意思，你对他有了解？”秦飞纳闷。 “林氏集团和金鸿置业合作，竞标红桥那块地，所以我对他做了一些调查。”朱紫紫说，“这次失踪，我有想过，会不会是他派人做的。” “那个煞笔，做的坏事太多了，这样的人，不配活着。” “弄死他，金鸿置业就变成了一盘散沙，那林氏集团想要竞标，也会变得麻烦，当然，这是顺带手的收获，我很讨厌这种不讲规矩的竞争。” “最重要的，还是你，他差点杀了你，这个仇，咱们必须报。” “那你准备怎么办？”秦飞此刻有些懵。 “我从家族里调一批人过来，他们很专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朱紫紫说，“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要求，比如在弄死他之前，你要说些什么，或者打他一顿，都可以的。” 秦飞咽了咽口水。 到底是谁报仇啊。 “刚刚接我进来的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嫂子？”朱紫紫忽然跳开话题问。 “嗯。”秦飞点了点头。 “你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吧。” “算是吧。” “我能感觉到，她刚才对我抱有警惕，身为你的嫂子，好像不该有这种情绪才对。”朱紫紫很认真地说。 “额，她是担心我身体吧，医生交待我现在要多休息。”秦飞随口编了个理由。 “哦。”朱紫紫轻轻颔首，随后站起身来，“那你好好休息，我这边准备还要几天，等我准备好了，通知你。”说完，她冲秦飞摆摆手走了。 秦飞觉得他对朱紫紫，又名田中美子这个姑娘了解太少了。 弄死一个人，这是弄死一个人，又不是弄死一只鸡，怎么，她表现得比他一个大男人还要淡定且寻常。 难道说，这丫头经常弄死人？ 他找朱紫紫过来，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最初他的打算，是叫彪子带人过来帮忙，然后他亲自来办这件事，总的来看，这是有些想当然的。 但想当然也得做，他必须要弄死那个煞笔，哪怕弄不死，给他长长记性也是必须的。 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沙畀这个人真的很危险，极其危险。 和魏国雄彭志远这样的敌人不同，沙畀这种人做事全然不在乎什么规矩，深港这样的环境闯出来的人物，注定了他做事肯定会不择手段，一旦让他找到什么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然后置人于死地。 这次是因为林茵刚好跟他在一起，导致他投鼠忌器失败了，那下一次呢？ 你总不能指望自己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而且这次的事情，沙畀是揭不过去的，他那只瞎了的眼睛就像一颗仇恨的种子，一直埋在他的心底，仇恨的藤蔓只会不断地生长。 秦飞不希望自己往后睡觉都得睁只眼。 第521章 三天时间 一开始的几天，司理理都是在忐忑中熬过去的。 她害怕哪天门突然被推开，然后独眼龙沙畀就冲了进来，把她的闺房变成人间地狱。 其实她更怕的，是那个时候也同样证明了一件事，秦飞真的死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彭志远那个不速之客来了一趟，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司理理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现在的情况，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没有消息就说明她的想法是对的，秦飞没事。 与之相比，反而是林文清有些魂不守舍的。 “文清，你是想安星了？”又一次看见林文清在发呆，司理理坐到她身边问。 “嗯。”林文清愣了一下，跟着很倘然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安警官是警察，遇事有分寸的，不用太过担心。”司理理说。 “关键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我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秦飞又不在临海，他也没人帮忙。”林文清叹息着说。 “不会的。”司理理只能这么安慰，其实她觉得林文清说的对，秦飞不在，安星一个人，为了林文清，他还真的可能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例如他会以为她们俩个被关在天上人间，然后强闯。 咚咚咚！ 门被敲响，不过两个人并不紧张，这是午饭时间到了，饭菜被放在了门口。 司理理起身去拉开门，将饭盒拿了进来。 “文清，先吃饭，吃过饭咱们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跟外面联系上。” 这个问题司理理其实早就想过，这里她比谁都了解，门口只要被人守住，电话线一掐，她根本没可能和外界联系上。 俩人各怀心事用着饭，司理理在盘算，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和玲子建立联系。 这些天金善园一直在正常营业，与她们的房间一个楼板之隔的二楼每天觥筹交错，热闹非凡，而玲子就在楼下。 “理理，你看这是什么！”林文清从嘴里吐出一个包裹着米饭的小纸团，递给司理理。 司理理神色凝重起来，接过小心翼翼打开，上面的字迹她很熟悉，是玲子的。 “飞总安全，安星叫我告诉你们，安静等待。” 纸条上就这么多字，但包含的信息已经足够让两个女人都安下心来，并且兴奋不已。 “文清！你看，我就说秦飞没事，他没死，他没死！”司理理激动地想哭。 “嗯嗯。”林文清同样很激动，眼含泪花点着头。 彭志远逐渐也发现了不对劲。 从深港那边传来消息说秦飞死了，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了，那个沙畀怎么还没回临海。 秦飞不是已经死了吗，他还在深港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魏哥。”彭志远敲了敲门，走近魏国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沙老板那边有消息没？” “怎么了。”魏国雄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咋觉得这事有点玄乎呢，要真像沙老板说的，秦飞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临海？”彭志远眉头紧皱，“魏哥，你说，是不是，有没有可能，秦飞根本就没死，那个姓沙的跟咱俩吹牛呢。” “他好好的吹这个牛干嘛。”魏国雄说，“深港是他的地盘，他要弄死一个人，比咱们在临海弄死一只猪还简单。” “话是这么说，他迟迟不回来，我心里是真没底。”彭志远叹了口气说，“要是秦飞真的没死，等他回来，咱们...” “他就算没死，回来又能拿我们怎么样？”魏国雄打断了他，“别忘了，那两个女人还在咱们手里。” “魏哥，我看你还是尽快再给他打个电话。”彭志远说，“再确认一下，叫他快点回来，省的夜长梦多。” “不打。”魏国雄拒绝，“天天打，人家还以为是咱们求着他回来。” 叮铃铃！叮铃铃！ “喂。”魏国雄接起电话。 “魏老板，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沙畀的声音，魏国雄表情瞬间凝重，给了彭志远一个眼神。 “沙老板，你可算是想起还有我这么个朋友了。”魏国雄笑着说。 “魏老板哪里的话，这几天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抽不开身。我这几天就回临海了，我要的人，准备好了吧。” “沙老板放心，早就准备好了。”魏国雄说。 “那好，魏老板，临海见，到时候我做东，给你和彭少赔礼道歉。”电话那头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 “姓沙的要过来了？”彭志远急切问。 “嗯，说就这两天。”魏国雄点了点头。 “好啊。”彭志远如释重负，起身摩拳擦掌，“那看来是我想多了，秦飞就是死了。” 那边沙畀挂断电话，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他之所以给魏国雄打这个电话，是为了给对方吃颗定心丸，毕竟这么多天了，一直不露面说不过去。 虽然他已经决定放过秦飞，但并不代表，他就忘了瞎眼之仇。 他的想法，是赶在秦飞之前回临海，先把那个老板娘给办了，把生米做成熟饭，这样就算秦飞要找后账，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大不了到时候请林生做中间人帮忙说和说和，他再出点血，把这事给平了。 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难道秦飞那家伙还真像他自个儿说的那样，什么都舍得，就是女人不舍得？ 他是不相信的，男人到了一定的层面，女人就是衣服，再好看的女人也只是件好看点的衣服，没有人会因为一件衣服不死不休。 去林家已经过去两天，林生还没有给他来电话，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奇怪。 他给出的条件足够诚意，林家没理由不答应。 难不成，林家要为了秦飞跟他翻脸？ 沙畀想到这还是觉得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林生就不该让他登门，当年一战成名手拿两把大砍刀从新界杀到九龙威震深港的林正华也不会留他到现在。 想到这，沙畀觉得还是得主动出击，逼林生一把，他拿起了电话。 “林老弟，是我，我准备去临海了，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我吃干饭不是，我过去先把台子搭起来，方才我和临海的魏总通过电话了......” 挂断电话，沙畀很是郁闷。 林生让他等三天，再给他三天时间。 第522章 是时候该走了 “有个事我得提醒你一下。”林生找到秦飞，“你得加快动作了，沙畀想回临海。” “感谢。”秦飞点了点头，“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把医生叫来，把我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给拆了。”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林生看着秦飞，表情奇怪的有些幽怨。 “没事，我来跟她解释。”秦飞说。 林生没说话，点点头走了，没一会儿，林茵走进房间。 “医生说你下个星期才能拆。”林茵表情着急，但又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应该注意，整个人表现得很别扭，“你是有什么事，跟我说，我让我哥帮忙。” “嫂子，这事谁都帮不了，就得我自己来。”秦飞很是认真说，“我没事，医生说话都保守，现在拆没事的。我在这住这么些日子，麻烦你们家太久了，也是时候该走了。” 林茵表情逐渐落寞，一言不发。 “我不是答应了念念陪他去参加那个什么运动会，到时候我肯定过去。”秦飞又说，“嫂子，你去把念念叫过来，我给孩子也说一声。” 林茵知道这时候再说什么都不可能拦住秦飞，只得无奈点头，叫秦念去了。 和秦念说完话，林家的家庭医生也到了。 身上的绷带和石膏拆了个干净以后，秦飞躺在床上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有些生疏，没什么不舒服的。 再加上林茵就在旁边关切看着，他索性直接下床。 双脚方才站住，他就感觉天旋地转，身体眼看着要倒，幸好最后的一瞬间他挺住了，否则林茵怕是得把他给重新摁回床上去。 “嫂子，你看我说的吧，压根没事。”秦飞像做广播体操一样的抻着手脚，展示着他此刻的身体健康。 “没事就好，马上就吃饭了，你吃了饭再走吧。”林茵说。 “不麻烦了，我换身衣服就走了，事情太多。”秦飞摆了摆手，“嫂子你去忙吧，我等会自己走就行。” 林茵心中泛酸，秦飞这个态度，不言自明。 其实秦飞真没有想那么多，他想的很简单，以往他都是窝在房间里，和林家人接触不到，等会要是吃饭，那个林正华在，多尴尬不是。 毕竟这么长时间，对方都没有选择见他，不管是出于什么，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再加上他马上要对沙畀动手，多少牵扯到林家的一些利益，这个时候他打破这种平衡，并不明智。 草草换了身衣服，秦飞走出房间下楼，穿过花园，直到走到大门口，一切都很平静。 他回身看了一眼，想了想走了，等走了几步他才发现，自个儿装大了。 林家的别墅是在山上，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直通山下，但很显然，这种地方是不可能等到出租车这种东西的。 他现在虽然正常走路没啥问题，可以他目前这个身体状态，要是走到山下，那绝对就别想再爬起来。 幸好，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发动的轰鸣声，一辆虎头奔稳稳停在了他的身边。 他也没矫情，拉开车门就上了副驾驶，坐在驾驶位的算是他的老熟人了，那个林茵叫洪叔的管家。 “去哪？”洪叔问，语气有些过于冷淡了。 “城市花园酒店。”秦飞淡淡说，“麻烦了。” 这是俩人仅有的对话，接下来一路上洪叔一丝不苟专注开车，一言不发。 秦飞看对方那个懒得跟你废话的架势，也只能沉默。 见到朱紫紫的时候，对方正在房间里办公，戴着银丝边的眼镜在看文件。 秦飞眼前一亮，有种解锁新皮肤的感觉。 “秦，你怎么过来了，你，好了？”朱紫紫很是惊讶打量着秦飞。 “硬撑着的。”秦飞倒也不客气，也不管人家介不介意，直接往床上一躺，“情况有变，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就让医生提前拆绷带了，那个煞笔，要跑。” “要跑？往哪儿跑？”朱紫紫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临海，真让他去临海了，那就麻烦了，那可不是深港。”秦飞放松下来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睁开眼看着朱紫紫，“你那边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后天。”朱紫紫说。 “行，那就来得及。”秦飞说完想了想，扭头看着朱紫紫，“你们做好的方案呢，我来看看，提提意见。” 朱紫紫点了点头，起身出门用日语喊了一声，很快两个员工就捧着图纸进来了，两个人看到秦飞四仰八叉躺在大床上，表情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的。 接过图纸，朱紫紫又把门给关上了。 秦飞强撑着坐了起来。 “你这个小区就盖五层？” “高端住宅，自然不能密度太高了。” “高端住宅是没错，但是太矮了，你想想现在我们这儿缺的什么，不是楼房，是高楼，越高越好，住的越高，那就越豪华。”秦飞才看了一眼图纸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最少三十三层！” “那样的话，密度太高，居住品质很难保证的。”朱紫紫微微皱眉。 “现在高楼是稀罕物，对有钱人来讲，住的高，品质就高，你考虑的那些居住品质，他们还要很多年以后才会追求。”秦飞想了想又说，“还有，那边那条河能不能规划到小区里面去...规划进去干什么，算自然景观啊，东方威尼斯！” 俩人边看图纸边聊，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日暮西沉，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先这样吧，我是想到哪说到哪，哪些有用哪些没用就你自己消化了。”秦飞说，“肚子饿了，吃点饭去？” “我叫人送上来吧。”朱紫紫起身说，“咱们就在房间里吃，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跟你探讨。” 她没听见回答，扭头去看，秦飞已经睡着了，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朱紫紫微微张了张嘴，走到床边，将秦飞的鞋脱了，给他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退出房间。 第523章 要一个理由 第二天一早，秦飞醒来才发现他昨天晚上霸占了朱紫紫的床。 他推开房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朱紫紫还在熟睡，文件散落一地，一张薄毯挂在她的身上，露出一对香肩。 秦飞想了想，上前准备拉一把毯子给她盖好，好死不死，他手伸过去的时候，朱紫紫条件反射一般睁开了眼睛。 “你干什么。”朱紫紫的语气有些奇怪，像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夜宿道观，听到门外传来响动喝问‘何方宵小’。 “额，我看你毯子掉了。”秦飞有些尴尬，指了指她身上的毯子。 “谢谢。”朱紫紫拿掉毯子坐了起来，随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秦，你饿了吧，昨晚看你睡得香，我没喊你吃饭。” “没事，还好，这个等会再说，我昨天把一件重要的事给忘了。” “什么事？”朱紫紫狐疑看着他。 “给那个沙畀打电话，请他吃饭。”秦飞说。 沙畀没想到，他没等到林生的电话，却等到了秦飞的。 这对他来说，属实意外，更多的还是搞笑。 秦飞打电话请他吃饭？什么意思呢？ 沙畀首先想到的，是林生和秦飞说了些什么，然后秦飞便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才打的这个电话，想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到了临海，大家一起发财。 这是最合理的，也是最可能的。 林家的态度摆在那里，明显不想和他撕破脸，想把合作继续下去。 有了这个前提，秦飞除了求和还能干什么？ 难不成这个家伙失心疯了，摆的是鸿门宴，要跟他算账？ 沙畀觉得这不可能，这是深港，不是临海。 要是林家是他的依仗，这顿饭也不会等到拖到今天。 电话中他特地问了秦飞一句，吃饭的都有谁，对方回答说就他们两个人，这是唯一让他疑惑的地方。 想来想去，沙畀还是没办法确定秦飞的意图，但这顿饭他去肯定是要去的。 在他自个儿的地盘，他要是不去，那不是干等着让人看笑话。 “爸，你找我。”林茵出现在林正华的书房，对方端坐在书桌边，明显就是在等她。 自打秦飞出现在林家，这是父女俩第一次正式对话，主题不言自明。 “林茵，坐。”林正华指了指自个儿对面的椅子，“你小叔子走了？” “嗯，昨天中午走的。”林茵坐到父亲对面，点了点头。 “知道爸要跟你说什么吧。”林正华看着女儿说。 “知道。”林茵说，“爸，我明白的，我没想那么多。” “哦？”林正华说，“那你跟爸说说，你都想什么了？” “爸，我就待在家陪你挺好的。”林茵想了想说，“至于念念，他要是长大了，想去内地，我也不反对。” “你的意思是，往后你跟秦飞之间还是保持着叔嫂的关系，念念和秦飞之间看孩子自己，是这样吧。”林正华说。 “是。”林茵微微颔首，“这样最好。” “这样确实对秦飞最好，他什么也不用付出，白捡一个大儿子。”林正华有些生气，“你呢，这辈子就再也不嫁，一个人过下去？” “爸，我一个人都这么多年了，习惯了，再说还有念念。”林茵咬着嘴唇，看着父亲说，“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能怪秦飞，是我的责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把责任往你自己身上揽。”林正华叹息一声，“他怎么没有责任，他是个男人，他就有责任！” 林茵微微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茵啊，你跟爸说句心里话，你是不是喜欢秦飞，想跟他回内地去。”林正华目光如炬看着林茵问。 “爸，我，我不知道。”林茵艰难摇了摇头。 “哎。”林正华沉沉叹息，“你从小就聪明，有自己的主意，怎么到了感情的事情上，就这么糊涂。” “这个事情先不谈，以后再说。”林正华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秦飞这么着急走，是打算干什么？”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林茵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挺有骨气，知道跟你说了你肯定会求我帮忙。”林正华呵呵笑了一声，“他要去弄死沙畀。” “什么！”林茵惊呼起身，“爸......” “你别这么看着我。”林正华扭头看着女儿，“我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这事咱们没有理由。沙畀虽然绑了你，但是个误会，你也什么事没有，再加上人家都上门赔礼道歉了，又跟你哥是合作伙伴，咱们怎么动他？” “秦飞说到底最多算咱们家一个亲戚，还是多少年不来往的，咱家保他一条命，算是仁至义尽了。” “爸，你不能不管啊。”林茵心焦如焚，急得快哭了，“他身体都还没好，怎么跟姓沙的斗，就算好了，这是深港，他人生地不熟，形单影只的，再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林茵啊，你这么急做什么。”林正华意有所指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出什么意外，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呢，念念现在小，也就见过他这一次，小孩子忘性大，也很快就忘了的。” “爸，你一定要一个理由的话。”林茵泪如雨下，在这一刻，她在心中决定了什么，“我给你一个理由，我喜欢他，他是念念的爸爸，他不能死，他死了，我也没法活！” “你是说真的？”林正华打量着女儿问。 “嗯，认真的，爸，你快去帮他。”林茵抓住了林正华的胳膊祈求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个秦飞就跟咱家关系大了，关系到我女儿的幸福了不是。”林正华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你放心吧，他现在好得很，正在城市花园酒店里住着，我已经派了人跟着他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不过他准备怎么和沙畀斗，爸得先看一看，他既然敢放出话来，想必肯定是有些本事的，总不会拿自个儿的小命开玩笑。” “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爸会出手的，金鸿置业的那个煞笔，爸看他也早就不顺眼了，仗着有几个钱有几个人尾巴翘到天上去了都，祸害了多少姑娘家！” 第524章 你觉得呢 清河市，尚未竣工的商业广场工地大门口，乌泱泱一片人群，拉着横幅，扛着旗帜，群情激奋，场面混乱。 郑泽明一大早被电话惊醒，牙没刷，脸没洗就赶了过来，到了才发现局面不是他能解决的。 这些人都是广场的拆迁户，来闹是为了要钱。 但哪里有钱呢？ 要是真有钱的话，也应该是他这个开发商先拿，他为了清河商业广场这个项目，已经把全部家底都拿出来垫资了。 郑泽明现在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结果这些老百姓都觉得，钱都是被他这个黑心商人给拿走了。 事实上，他比他们还倒霉，市政府答应的分期支付的款项，就到了一半，然后就没有然后。 这些老百姓至少还能扯着脖子骂他黑心商人，他找谁去，骂谁去！ “去给我拿个喇叭过来！”郑泽明冲工地负责人喊。 他已经给市政府那边打过电话，在等人来的这段时间，他不能什么也不做，任由局面这么发展下去。 真要是让这些人冲破大门，冲进工地，胡乱打砸抢，那就真的完了。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我是这儿的负责人，大家听我说！” 郑泽明叫人开来一辆推土机，爬上车顶，举着喇叭大喊。 人群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郑泽明。 “拆迁款没到位，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着急，我也着急，说实话，我比大家还着急。” “但咱们要合理合法的来解决问题，这样，大家选出几个代表，跟我一起进去，等市政府的人过来，咱们一起坐下来谈一谈。” “别听他瞎扯！”郑泽明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激愤驳斥，“什么谈一谈，都谈多少次了，他就是怕咱们人多闹事！” “要谈可以，我们大家都要一起谈！” “对，要谈可以，大家一起谈，反正里面地方够大，都站的下！”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人太多了肯定不行，到时候听谁的，这样，你们选十个代表！十个人足够代表你们了！”郑泽明退让了一步。 “不行，要谈我们必须都在！” “你不要想忽悠我们，不管用了我告诉你，我认得你，你是平安建设的郑老板，我们的钱就是被你给贪污了！” “姓郑的，你还我们钱！” “还钱！还钱！” 呼喊此起彼伏，也不知道是谁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头，朝郑泽明砸了过去，稳准狠地砸在了郑泽明额头上，扑通一声，郑泽明应声跌落。 “郑总，郑总，你怎么样！” “你别管我，快把大门守住了，把人全都叫过来，一定把大门给我看住了，要是让人冲进来，我找你算账！” 郑泽明捂着额头，满脸满手都是血，往里去了。 在门外激愤的人群眼里，黑心商人郑泽明落荒而逃，人群一阵欢呼。 “宋书记，平安建设的郑总打来电话，广场工地被人给围了。” 宋援朝点了点头，拿起了电话。 “郑泽明，你一定要把局面给我控制住，决不允许发生群体性事件，什么，你被打了，怎么回事，好，你放心，我马上派人过去处理......” 放下电话，宋援朝陷入沉思，表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凝重。 站在一旁的秘书大气不敢喘，他知道宋援朝在考虑如何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 其实问题很简单，老百姓的诉求就是钱，但现在最关键的，是没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是宋援朝的困境。 时间过去了快五分钟，宋援朝终于有了动作，他再次拿起了电话。 “喂，我是宋援朝。” “广场工地现在出事了，你带人过去，记住我的要求，不能有人受伤，不能激化矛盾，不能把事情闹大，要尽快控制影响。” “就这样，你处理好了给我回个电话。” 宋援朝放下电话，表情很是疲惫。 “宋书记，招商局的程科长一早就来了，想跟您汇报工作。” “你让她过来吧。”宋援朝说。 “好的，下午两点半省里有个会议，咱们最迟十点要出发，您约了省财政厅的苏主任一起吃午饭。” “知道了。”宋援朝挥了挥手。 清河商业广场这边，人群还在门口聚集着，他们也在等市政府那边派人过来，给他们一个交待。 他们确实等到了来人，不过不是心平气和好言相劝的交待，而是一群上来一句话不说，提棍便打的流氓。 “郑总，不好了，门口打起来了，不知道哪来的一帮人，见人就打！跟土匪一样的！” 这人话音刚落，秦辉出现在了郑泽明的视线里。 “郑总，好久不见。”秦辉大大咧咧在郑泽明身边坐了下来，点了根烟，打量着他，“这怎么搞的，给人开瓢了？”他说完看向方才称呼他为土匪的那人，“你刚才说什么，我长得像土匪吗？” “没有，我...”那人急的快哭了。 “小张，你去忙吧。”郑泽明给底下人解了围，方才看向秦辉，“张亮叫你来的？” “我不来，这事你也处理不了。”秦辉弹了弹烟灰，笑着说，“跟一群刁民讲什么道理，他们哪里听得懂。” “你这是瞎搞，这次你把他们打走了，下次呢！”郑泽明一激动，头上的伤口裂开，疼的他直哆嗦。 “老郑啊，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这边交给我就行了，保管不会出事。”秦辉说。 “你不要乱来，真闹大了，我兜不住，你兜不住，张亮更兜不住。”郑泽明说。 “行了行了，现在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秦辉摆了摆手，“还能自己去医院吗，要不我叫人送你去。” “不用，我能行。”郑泽明站了起来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回过头，“宋书记叫你们来的？” 秦辉猛吸了一口烟，随后吐出浓浓的烟雾，在烟雾中他微笑看着郑泽明，那表情像是在说，你觉得呢？ 第525章 下辈子注意点 秦飞邀请沙畀吃饭的地方是城市花园酒店的餐厅。 朱紫紫提出要陪同，他想了想，同意了。 时间是晚上七点，秦飞和朱紫紫携伴出现在餐厅的时候，俊男靓女的组合过于耀眼，引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 当然了，主要还是朱紫紫太过光芒四射，这个女人能在几种风格中随意切换，同时每一种都能保持对同框女性的爆杀，她穿着一件欧美风格的吊带裙，妖娆不露骨，美艳不俗气，一出场，便成了全场目光的黑洞。 沙畀很可惜，他就剩一只眼睛，能入目的画面比正常人要少二分之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只能感受到朱紫紫二分之一的美。 相反的，他在见到朱紫紫的第一瞬间，心中的占有欲望从未如此强烈过。 很快，这种欲望转变成深深的嫉妒和仇恨。 因为朱紫紫挽着秦飞的手，紧紧贴着他的肩膀，亲昵的好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玛德，怎么老子看上的美女个个都跟这个家伙有关系！ “沙老板，好久不见。”秦飞很绅士地给朱紫紫拉开座位，等她坐好方才坐下，笑盈盈冲沙畀打了个招呼。 “飞总，确实好久不见。”沙畀淡淡笑着，“你什么时候来深港的？” “来了有些日子了，沙老板这样的大忙人，我可不敢叨扰，这不是实在是遇到麻烦了，才厚着脸皮打的电话。”秦飞说。 “哦，什么麻烦。”沙畀煞有其事看着秦飞，“沙某在深港还是有几分薄面的，飞总的事就是我的事，但说无妨。” “我就说嘛，沙老板这人能处，有忙他肯定真帮。”秦飞开心笑着，“是这样。”他凑近了小声说，“沙老板，我想弄死一个人。” 朱紫紫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她当然知道两个人都在表演，尤其是秦飞这家伙，跟戏精附体了一样。 “弄死一个人？”沙畀皱了皱眉，“是谁？” “沙老板，你先别问是谁，这忙，你能帮吗？”秦飞坐直了身子。 “你先说说是谁吧。”沙畀说。 “那好。”秦飞左顾右盼一番，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那个人，姓沙，叫沙畀。” 沙畀眯起了仅剩的那只眼，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似笑非笑。 “飞总，你是认真的？”沙畀看了一眼朱紫紫，调整了一下心态笑着问。 “那自然是认真的。”秦飞不假思索说，“沙老板，这忙，你能帮不？” “秦飞，你胆子真的挺大。”沙畀此刻没了兴趣再闲扯淡，语气变得冰冷。 “沙老板，做人得讲道理，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被人打得半死，差点就一命呜呼，你是不是得报仇？”秦飞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样子，“你肯定会的，你才瞎了一只眼，就朝着要弄死那个弄死这个，你别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还跟你在这耍嘴皮子，但凡我运气差一丢丢，现在坟头草应该都有半米了。” “有意思。”沙畀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打电话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最后通牒？” “那倒不全是。”秦飞顿了顿继续说，“沙老板，电影你看过吧，电影里主角复仇成功，总是有一大段的台词来烘托这个复仇多么多么难，然后坏人是多么的该死，不管啥电影，这个情节肯定少不了的。” “我找你来，是要把这些台词说了，免得到时候我怕你没机会听。” 秦飞说完，朱紫紫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这让沙畀很受伤。 “飞总这么有自信，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临海了。”沙畀也笑了，他对秦飞的自信哦不是自负感到好笑，这个人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这是深港，是他的地盘！ “沙老板，你这话说错了，真要是在临海，我还真不敢弄死你。”秦飞摆了摆手说，“所以啊，你要是能麻溜地跑临海去，指不定还能活。” 沙畀微微一愣，跟着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腰都直不起来。 秦飞和朱紫紫面面相觑，俩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都很礼貌地等沙畀笑完。 “秦飞，你真的太有意思了。”沙畀笑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我等着，等着看你怎么弄死我。” “不会等太久的，沙老板。”秦飞一本正经，起身走到沙畀身边，凑在他耳边说，“下辈子注意点，别装逼了。” 说完他冲朱紫紫伸出手，牵着她，径直走了。 沙畀有些懵，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全程被秦飞牵着鼻子走，对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压根没把他当回事。 这是天大的侮辱！ 沙畀心中顿时火起，恨不得此刻冲过去将秦飞大卸八块才能泄愤。 不过很快他也冷静了下来，虽然秦飞方才说的那些话他怎么想都觉得可笑，但直觉告诉他，不能完全不把秦飞当回事，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可沙畀想不清楚秦飞的倚仗到底是什么，就算林家站在他身后，替他出头，想要弄死自己，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更何况，从种种迹象来看，林家压根没有这个意思。 想来想去，沙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今儿这事就像一场闹剧，秦飞就像个小孩子，嘴里嚷嚷着弄死他，然后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朝他发起了冲锋。 和那个漂亮的女人有关？沙畀最后想到这。 那个女人美的不似人间，肯定不是深港人，秦飞带她一起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知道他喜欢女人，尤其美女，是故意过来气他的？有可能，但就是又怎么样呢，小孩子才玩这种赌气的把戏。 那能有什么别的深意？ 沙畀又一个想不通。 只不过不管秦飞带那个女人过来见他是什么意图，但有一个目的是达到了，那就是他确实忘不了那个女人。 直到走出酒店，坐上车，沙畀脑子里都还是那个女人的样子，甚至鼻尖会时不时地抽搐，回味女人出现那一刻空气中的芳香。 除了要搞清楚秦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沙畀认为他还有另一个目标，那就是把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抢过来！ 第526章 一起逛逛 一辆白色凯迪拉克帝威缓缓从深港城市花园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驶出，汇入车流进入主干道后，200马力4.9升v8发动机开始嘶吼，爆发出的强大动力，让车流中多了一道白色的闪电。 秦飞紧紧抓着扶手，强烈的推背感带来的是人对速度本能的恐惧，如果不是他对驾驶员足够了解，清楚对方不会拿他的小命开玩笑，他早就暴走了。 哪有人这么开车的，开的慢犯法都得拉去枪毙是吧！ 朱紫紫很专注地在开车，双手就那么随意地放在方向盘上，但每次都能在超车时精准地把握时机，在车速不减的情况下呼啸着和那些慢腾腾的好似蜗牛在爬的车擦肩而过，然后收获对方摇下车窗对着尾灯破碎在风中的咒骂。 她的装扮风格和往日很不相同，虽然她穿着打扮向来没有固定的风格，但这次的黑色紧身衣，长发用发带扎成了高马尾，干练地好像是要去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 秦飞一句话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出，他很害怕自己多嘴会干扰到朱紫紫，以目前的车速，一个不慎，这辆车就会原地起飞。 “秦，你看看后面有没有车在跟着。”朱紫紫又踩了一脚油门，发动机发出绝望的嘶吼，她扭头看了一眼秦飞说。 大姐，你都这个速度了，就算是有人想跟，也得跟得上才行啊！ 秦飞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然后去看后视镜，后面是一辆辆在按照交规正常行驶的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看到。”秦飞无奈说，“咱们这个速度，也跟不上吧。” 朱紫紫点了点头，再次深踩油门。 秦飞在一旁看着很是心疼这辆车，照这个妞这么开法，这车寿命少说得减半。 上了滨海大道之后，车速不断下降，朱紫紫放下前排的车窗，咸咸的海风立刻迎面扑了上来。 昏黄的路灯照亮了沿着海岸线蜿蜒如蛇的公路，仿佛没有尽头，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盖过了发动机运转的声音，大海在浓浓的夜色中若隐若现，海与天的界限模糊不清，远方五彩的灯勾勒出轮船的的轮廓，像是在海上漂流，又像是在天边荡漾。 车在往前，俩人谁都没有说话，此刻的沉默并不因为其他，而是此刻海风，海浪，夜色组成的一切，太适合沉默了。 “秦，你从来没问过我，婚后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朱紫紫轻轻地开口。 “看得出来并不好，所以不知道怎么问。”秦飞说，“而且你应该也知道，你我虽然是朋友，但我们的生活是不一样的，我可能没法想象，你在怎样的生活里才是幸福的。” “不像雯雯，金芝她们，我知道她们怎样会幸福，又或者是其他的我认识的女孩子，她们有一个安稳的家，对她们好的丈夫，再有一个健康的孩子，这就是梦寐以求的幸福了。” “安稳的家，对我好的丈夫，健康的孩子。”朱紫紫小声呢喃着方才秦飞说的这些，她突然很伤心地说，“这些我都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也会幸福的吧。” 秦飞愣了一下，他知道此刻两个人是在进行灵魂层次的对话，他的身边是一个亟待抚慰的灵魂，他确实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能让朱紫紫这样一个无死角优秀的女人幸福，但他感受到了，此刻朱紫紫很悲伤，很难过，她的悲伤难过，和近在咫尺的大海一样，深远的看不到边。 “你这么优秀，美丽，我很难想象，这世界上还会有男人对你不满意。”秦飞笑笑说，“是不是你们两个都太忙，缺少沟通？” “没有沟通。”朱紫紫说，“我和信男，已经快有半年一句话也没说过了，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把他从女人堆里拖出来，然后叫来家庭医生。” “呃，我没听懂。”秦飞尴尬挠了挠头，朱紫紫方才描述的画面很难想象，什么叫从女人堆里拖出来？ “他吸毒，戒毒三次，都失败了。”朱紫紫扭头看了一眼秦飞说，“现在已经没有人觉得他能成功了，两边的父母唯一的期望就是我能怀上孩子，为家族延续血脉，但就连这一点，他也做不到。” “你刚才说的，安稳的家，对我好的丈夫，健康的孩子，都是我渴望的。” 秦飞此刻心中只有卧槽能表达，他随口说的，结果全都精准命中了朱紫紫的伤心处。 哎，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好意思。”秦飞十分抱歉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对你有信心。” “谢谢，秦，我很感激，至少我还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朱紫紫浅浅笑着说，“我从上高中以后，就没有朋友了。” “我这个朋友，对于你来说，实在是有些亏，帮不上你什么忙，还老是麻烦你。”秦飞说。 “没有，能帮朋友的忙，我很开心。”朱紫紫说，“秦，我明明是一个女孩子，却从小被所有人当成男孩子来对待，女孩子喜欢的那些布娃娃，糖果纸和游乐园里的大风车，我从来都没有过。” “等回临海，我带你去游乐园，咱们坐大风车，摩天轮，坐到吐！”秦飞说。 “好啊！”朱紫紫开心地笑，“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不准带其他女孩子哦！” “放心，就咱俩，谁也不带。”秦飞豪气干云，大手一挥。 玛德，要是此刻身边难过的快要碎掉的美女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他还算个男人吗！ 俩人开着车，在海风和夜色中不断往前，这个时候，所有的烦恼和顾虑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仿佛只要这条路没有尽头，他们就会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秦飞到现在还认为这只是一次兜风。 朱紫紫在饭后突然找到他说，一起出去逛逛，他还担心说现在出门太危险，沙畀指不定就派人在门口盯着在。 但朱紫紫说他们开车，只在人多的地方逛逛不下车就不会有危险，秦飞这才点头。 所以一开始朱紫紫疯狂的加速秦飞以为她是在甩掉可能存在的跟踪，等上了滨海大道速度慢了下来他也就没在意。 直到他在和朱紫紫说说笑笑的过程中，注意到后视镜里三辆车一直不远不近吊着，才发现了不对劲。 “后面有车在跟着我们。”秦飞说。 “嗯，我看到了。”朱紫紫淡定点头，冲秦飞柔美一笑，“没关系，等的就是他们。” 大姐，你这话啥意思，什么叫等的就是他们，咱俩加起来就俩人，一个弱女子，还有一个身体没好透的半个废人，咱等他们干什么？秦飞傻眼了。 第527章 引蛇出洞 白色凯迪拉克开始加速，后面跟着一辆虎头奔和两辆中巴车也随之加速。 看到这一幕，秦飞心里咯噔一下，这下是彻底没跑了，后面那伙人就是冲他来的，是谁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朱紫紫还是在很平静地开车，好像后面的那三辆车里是她的保镖一样从容。 “加速吧，咱们的车比他们快，肯定能甩掉他们。”秦飞给出建议。 “为什么要甩掉他们？”朱紫紫很是一本正经地问。 秦飞愣住了。 这叫什么话，不甩掉他们，难道把他们叫过来，大家一起坐在海边，谈人生，聊理想？ 要是那帮人愿意的话， 能心平气和地不动刀动枪，他倒是不介意。 秦飞刚要说话，注意到朱紫紫的目光逐渐聚敛，他顺着看过去，前方不远的地方，是一座渔港。 很明显，朱紫紫不准备继续玩什么猫鼠游戏了，她要把车开进那座渔港，然后...然后干嘛，秦飞想不到，然后大家坐下来，谈人生聊理想？ 他这才搞明白了一切，朱紫紫压根不是叫他出来什么逛逛，而是早就算好了会有人跟过来，这是准备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也没啥，关键是，螳螂捕蝉得黄雀在后啊，黄雀呢？ 秦飞没发现一点黄雀的踪迹。 但情况已经是这么个情况，眼下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只能寄希望于朱紫紫算无遗策了。 车开进渔港，在一个空荡的院子里停了下来，院子后面的仓库上有几盏灯，光线勉强能够看清院子，周围并不见有人。 朱紫紫坐在驾驶位上一动不动，泰然自若，目光飘向门口。 秦飞感受到此刻紧绷的气氛，还有浓烈的鱼腥味。 他目前还搞不清楚这妞到底要干什么，只能是慢慢往后看。 但以他现在跑几步都费劲的身体，他除了看也做不了其他。 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虎头奔当先开了进来，稳稳停在凯迪拉克的对面，两辆中巴车紧随其后。 虎头奔的车门打开，一个人从副驾驶下来拉开老板座的门，独眼龙沙畀从车上下来，目光盯着一动不动已经熄火的凯迪拉克。 跟着中巴车门推开，乌泱泱下来十几个人，从车里拿了棒球棍还有砍刀等家伙什，站到了沙畀身后。 对方已经摆好了架势，秦飞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这一幕，心中一下子凉了半截，他扭头去看朱紫紫，对方正无比从容地在扎头发，似乎是一路吹着海风过来，把头发给吹松了。 她嘴里叼着皮筋，两手在不断将头发收紧后，一手攥着头发，一手拿皮筋，将高马尾重新扎了一遍。 “秦，你在车上坐着，不要下来。”说完朱紫紫推开车门下了车。 秦飞没懂这妞啥意思，什么叫我坐车上别下去，那你下去干嘛？ 他实在很难做到自个儿在车里坐着，然后让一个姑娘家去面对那群豺狼虎豹，跟着推开门下了车。 朱紫紫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后备箱处，打开了后备箱，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用黑布包好的盒子，放到了车顶。 她像是在完成某种庄严的仪式一般，缓缓揭掉黑布，露出棕色的木盒，郑重地打开黄铜扣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很有岁月感的武士刀。 秦飞这下是真懵了，他呆呆看着朱紫紫做完这一切，提着刀站到了他的面前，从容不迫看着对面沙畀那帮人。 这妞，不会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单挑对面一群吧。 她这瘦胳膊细腿的，能行？ 虽说她手里的武士刀和对面的棒球棍和砍刀比起来要更长，是有一寸长一寸强这种说法，可你再长再强，能强到哪儿去？ 与此同时，秦飞觉得此刻的自己很丢人，简直丢到姥姥家了。 玛德，古往今来，哪有打架女人站在男人前头的。 他和朱紫紫此刻组成的画面很是悲壮，就好比项羽带着虞姬面对千军万马，但不幸的是，此刻他是虞姬。 “有意思。”沙畀盯着朱紫紫看了好一会儿，用确保她身后的秦飞能听到的音量喊，“秦飞，你不会是准备让这个女人来解决咱们之间的问题吧。” “是又怎样！”秦飞其实很想说点其他的，但是这个时候，朱紫紫在前，他实在没底气放什么狠话。 “很好，秦飞，你真的让人刮目相看，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你准备怎么弄死我，但不得不说，你还是让我没有想到。” 沙畀此刻丝毫不慌，毕竟无论从人数上，还是从力量上，他都占尽优势。 对面就一个女人，手里那把刀看着唬人罢了，就算她再能打，又能怎么样。 “没有想到就对了，弄死你这种臭鱼烂虾，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秦飞两手交叉与胸前，尽量摆出一副你算个屁的架势。 他在拖时间，朱紫紫虽然没有告诉他任何计划的细节，但他猜测她肯定是安排了后手的，不可能单枪匹马这么鲁莽，所以能拖一会儿拖一会儿。 “口气真不小，希望等会你还能这么嘴硬。” 沙畀眯起了眼睛，抬起右手，他身后拿着家伙什的手下们开始调整姿态，就等着老大大手一挥，然后一拥而上，将对面的一男一女撕碎。 “喂，煞笔沙老板，你这么着急干啥，这么多人打两个，传出去也不怕丢死人？”秦飞见状不对，连忙插话，试图再拖一会儿。 “别跟煞笔废话了。”朱紫紫淡淡说，随后抬眼扫向沙畀和他身后的众人，“来吧，一起上。” “下手都注意点，别伤了她，这么美的身子，伤了可惜了。”沙畀盯着朱紫紫说，这个时候秦飞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这个女人这么自大，那就该让她尝尝自大的代价。 秦飞傻眼了，他觉得朱紫紫和他一点默契都没有，这么急干嘛，明显打不过啊！ 然而现在他做什么努力都没用了，因为朱紫紫已经动了。 一声蜂鸣。 刀，出鞘了。 第528章 把刀挂起来 沙畀是见过世面的。 这世面并不是长辈规劝孩子时所说的，‘年轻人应该多出去闯闯，见见世面’这个世面，而是江湖上打打杀杀刀刀见血的世面。 他从一开始深港码头的扛包仔，到深港金鸿置业的大老板，这中间除了需要眼光，机遇和魄力，更多的是狠。 对自己狠，对挡在他前面的人更狠。 他年轻的时候很能打，一把砍刀在手，寻常四五个人是近不了身的。 他也见过很多能打的人，一个人单挑十七八个，最后还能站着。 这些都是他的经历，也是经验，使得他深知人力有时穷，一个人再能打，也是成不了气候的，出来混，讲的是背景，是势力。 可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正在颠覆他的经验以及认知。 那个女人单薄纤细的身体，不仅柔软的好像弹簧，且能爆发出令人惊诧的力量，那把在灯光下银白如雪的武士刀，在她的手中，仿佛拥有了灵性。 她和自己的十八个手下发起了对冲，哦不，应该说是她朝他们这一帮人发起了冲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手起刀落之间，他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 更加难以置信的是秦飞。 他一直在等自己什么时候听到咆哮的汽车声，然后几辆车唰唰冲了进来，从上面下来一大帮黑衣大汉，将沙畀那帮人团团围住，来个绝地翻盘。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也是最好的结局。 然后他就看到了在他印象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朱紫紫，好似武侠小说里下山的女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化身杀神，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刀光剑影闪烁之间，解决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玛德，拍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这妞，玩了把大的啊！ 秦飞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他此刻内心的震撼，如果沙畀这时候还有闲心看看此刻秦飞的表情，一定会发现这个家伙满眼都是小星星，一脸痴男的猥琐表情。 帅！太特么帅了！ 这妞完成了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曾有过的梦想，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沙畀身边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就剩他自己。 朱紫紫缓缓走到他跟前，距离还剩一步的时候停住，用一种很是古怪的眼神打量他，手中的刀指向地面，刀尖正在滴血。 从方才的优势在我，到此刻的死到临头，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沙畀终于领会了什么叫人生的大起大落。 “别，别杀我。”沙畀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别杀我......” “秦飞，你别杀我，是我失心疯，是我脑子进了水，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往后我给你当牛做马......” 沙畀跪在地上，死亡的恐惧压碎了他所有的尊严和骄傲，此刻他只想活下去。 秦飞突然觉得一阵无趣，剧情发展到这变得俗套起来，坏人到最后真的是幡然醒悟了？不，只是他真的要死了，开始怕了而已。 他走到朱紫紫身边，十分厌恶地看了沙畀一眼。 “那个，刀借我用用？”秦飞小心翼翼说，“我来解决这个煞笔。” “秦，还是我来吧。”朱紫紫摇了摇头，她显然不想让秦飞沾染上杀戮。 “不，我来。”秦飞坚持。 “我不想你......” “我知道。” 跪在地上的沙畀此刻想死的心都有，这俩人是在谈恋爱吗，这是在公园打气枪吗，什么你来我来，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去死吧！”沙畀突然暴起，从跪姿一跃而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尖刀直冲朱紫紫胸口。 这是他的拼死一搏。 他很清楚，只要他能把这个女人解决了，秦飞根本不算什么，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他。 扑哧一声，利刃刺破肌肉的声音无比沉闷。 朱紫紫手中的刀稳稳贯穿了沙畀的胸口，她仿佛满级大佬降临新手村，一招一式都是降维打击，沙畀不要脸地求饶换来的希望，被她随手碾碎。 秦飞目瞪口呆，他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了。 1988年深秋的这个夜晚，他这辈子也忘不了了。 秦飞期盼的汽车轰鸣声终于响了起来，三辆中巴车呼啸着冲进这座院子，跟着从上面下来的，也确实是如他所想的那样，都是穿着黑色西服的大汉。 不过这群大汉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他们娴熟地开始搬运尸体，清洗血迹，好像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咱们走吧。” 朱紫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手帕，将刀擦干净，放回了木盒，跟着坐进了凯迪拉克的驾驶位。 秦飞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坐上了副驾驶。 回去的路上，朱紫紫开得很慢，滨海大道咸咸的海风吹了很久，也没有吹散她身上的血腥味。 “秦，你害怕了吗？”朱紫紫问。 秦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说一点不怕，那是假话。 他现在的心情就好比许仙发现了白娘子是蛇妖，然后看见了她的真身，既害怕又心疼。 “有一点。”秦飞很是坦诚点了点头，“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我要谢谢你，你是为了帮我。” “我理解的，是谁第一次经历，都会害怕。”朱紫紫说，“我第一次杀人，是十二岁。” 秦飞心中咯噔一下。 小日子真就是变态，十二岁，十二岁他还在用尿和泥巴玩呢。 接下来朱紫紫像是说故事一般向秦飞讲述了自己从小到大接受的训练，其中包括西方古典舞，钢琴，还有杀人技巧。 “回去以后，把那把刀挂起来吧，当个物件欣赏也不错。”秦飞听完了朱紫紫的故事，笑了笑说，跟着他伸手握住了朱紫紫放在档把上的那只手，“你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朱紫紫没有打断秦飞此刻占便宜的举动，而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529章 你变了 深港，玉兰小学，秋季亲子运动会现场。 刚刚陪小家伙秦念完成一个项目，拿了一个第一名，秦飞坐在场边休息，林茵把水递了过来。 “我下午就走了。”秦飞喝了一口水，看着林茵说，“离开这么长时间，一堆事情等着回去处理。” “好。”林茵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正在和自己的同学炫耀奖牌的儿子秦念，小声说，“秦飞，谢谢你，念念他很开心。” “谢什么，这是...应该的。”秦飞顿了顿说，“嫂子，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了。” 林茵低头没有说话，她现在觉得‘嫂子’这两个字，有些刺耳。 当天下午，完成了对秦念的承诺，秦飞乘坐飞机离开了深港。 虽然他人走了，但是深港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平静下来，反而愈发的波涛汹涌。 “他给我打电话，只说沙畀死了，要我赶紧去处理他的地盘。”林生坐在父亲林正华对面，震撼依旧还在他的脸上尚未褪去。 “他怎么做到的？”林正华表情沉重，眉头紧锁。 仅靠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把沙畀为首的沙家帮给抹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林生也很想知道秦飞怎么做到的，他在电话里问了，但秦飞对此讳莫如深。 “不知道。”林生沉沉说，“我安排的人守在酒店门口，昨天天晚上是看到秦飞和一个女人开车出去了，但车速太快，跟丢了。” “爸，现在外面都在传，是咱们做的，传的很不好听，甚至有人说，您要重出江湖，应该知会一声。” “不用管，与其让人传来传去，不如大方承认，反正那个煞笔绑架茵儿，这个理由足够正当。”林正华想了想说，“那个煞笔既然死了，他的金鸿置业不能浪费，你着手去做这件事，这也算咱们替秦飞背黑锅的补偿。” “好。”林生点头。 “林生，你确定你之前跟我说的，秦飞就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林正华站了起来，表情很是深沉，看着林生问。 “是。”林生说，“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林正华发出一声灵魂长叹，“就是咱们去做，也不会做的这么干净，整个过程一点风声都没露。” “爸，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可能不会有答案了。”林生叹息说。 “为什么？” “秦飞是不会说的。” “他人呢，已经走了？” “走了，他上午陪念念参加完运动会直接去的机场，这个时候已经在飞机上了。” 秦飞落地点是在临海，他虽然很急着回去见老婆孩子，但显然临海的事更着急。 林文清和司理理被抓，估计安星急的都快要抓狂了。 晚上八点多，安星开车接到了秦飞。 “急死了吧。”秦飞一屁股坐进副驾驶，整个人如梦初醒，回家的感觉真好。临海的空气呼吸起来都是那么的香甜。 “还好。”安星没好气瞥了秦飞一眼，“人现在在金善园，你准备怎么办？” “不着急，等我先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秦飞说，“别回西康路，找个宾馆。” 安星将车一脚踩停，很是怨念地看着秦飞，眼神在问，什么叫不着急？ “开玩笑的，我已经给彪子打过电话了，他都准备好了，咱们直接杀到金善园，破门抢人，我保证你今晚能搂着你的文清睡觉。”秦飞笑着说，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 “怎么去深港一趟，变化这么大。”安星重新发动汽车。 “哪里变了？” “变油了，跟个二世祖一样。” 秦飞愣了一下，安星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他心境确实发生了变化。 深港一行，他差点死在那儿，真真切切体会了要死的感觉，与此同时那一夜朱紫紫化身杀神，也让他直面了淋漓的鲜血。 这些都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 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大不了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而已。 在他如今看来，魏国雄以及那个什么彭志远，都是不入流的货色，玩的也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这都不重要，等会你把我送到彪子那儿你就走，然后去西康路等着。”秦飞拍了拍安星的肩膀说，“后面的事情，你的身份不适合参与。” “你要干嘛？”安星再次踩停，表情凝重看着秦飞，“你可不要胡来，你要是犯法，我一样抓你。” “我说大哥，我现在是去帮你抢媳妇，你这么说话有良心吗？”秦飞没好气瞪着安星，“我肯定不能保证不犯法，但我可以保证一点，不会有人报警，也不会有人去法院告我，在江湖规矩里，把事情给解决了。” “什么江湖规矩？”安星追问。 “你确定要听我说，等我说完，天也快亮了。”秦飞耸了耸肩，“你放一百个心就好，我不会闹出人命的。” 安星满脸狐疑看着秦飞，他有些犹豫该不该相信。 “你走不走，不走我打车了。”秦飞说，“我可没闲工夫先给你做什么思想工作。” 安星无奈地踩下油门。 “飞哥！”彪子一直守在门口，老远看到安星的车就迎了上来。 “彪子，都准备好了吧。”秦飞问。 “都准备好了。”彪子看了一眼安星，眼神闪躲着问，“安警官也跟我们一起？” “他不去，他这个身份去还得了。”秦飞撇了撇嘴，看向安星，“安星，你去西康路等着就行，我把林文清救出来，马上叫人给你送过去。” 安星没有搭话，目光越过彪子，看向他身后的车行。 虽然光线不好，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院子里黑压压的人影，也感受到了里面肃杀的气氛。 秦飞虽然说的好听，美其名曰江湖规矩，但说到底，还是用拳头去解决问题。 “秦飞，咱们是朋友，我必须得再提醒你一次，千万注意分寸，别把事情闹大，不然我也没办法帮你。”安星郑重说。 “行了，我这人办事你还不放心？”秦飞笑了笑，随后笑容逐渐散去，“这次我不扒掉魏国雄一层皮，我就不叫秦飞！” 第530章 最后的轻语 “彭老板，二轻厂的两百多名员工，就靠你了。” 金善园二楼包厢内，一桌宾客都喝得面红耳赤，彭志远醉醺醺的，不断拍着胸脯。 “程厂长，你放心，那些工人，我保管每一个都安排上岗，保证他们不失业，有饭吃！” “好，我也算对工人们有个交待了。”程厂长端起酒杯，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彭老板，我替两百多名工人，敬你一杯！” “程厂长， 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彭志远也站了起来，左手搭上程厂长的肩膀，表现得很是亲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干了！” “好！” 包厢内其他人纷纷拍手叫好，气氛无比热烈。 临近九点钟，宴席散场，彭志远瘫坐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程厂长一行人方才离开，他的秘书送的。 “彭总，您刚才该答应程厂长安置那些工人，对咱们来说，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秘书秦天送完人回来，忧心忡忡说。 “谁说我要安置那些工人了，那些人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彭志远抬头瞪了一眼他。 这个秘书秦天是魏国雄在他哥哥授意下专门安排在他身边的，是个才毕业的高材生，主要这家伙也姓秦，彭志远先入为主地讨厌他。 在他看来，哪有老板找秘书，找个男的？ “彭总，您刚才不是说了，会保证那些工人不下岗？” “我是说了，那不是合同还没签，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彭志远十分鄙夷瞥了一眼高材生，“这是谈判技巧，这都不懂，你大学都学什么了，还高材生！” “可是彭总，这是写在合同里的明文条款，要是咱们不管，那就是违约了。”秦天明显一愣，跟着苦口婆心说，“违约的话，对方要是告咱们，光是赔偿款就是一大笔钱。” “告？你让他去告试试看。”彭志远冷哼一声，“我要的是二轻厂吗，要是是那块地，等转手卖掉，谁爱谁告去！” 秦天傻眼了。 这不是耍无赖吗？当然这句话他是在心里说的。 “行了，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彭志远站起身，冲秦天摆了摆手，一摇一晃出了包厢。 彭志远出了包厢，扶着楼梯，上了三楼。 他此刻心痒难耐，必须要找个地方释放一下。 天上人间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人往往都是这样，唾手可得的向来不会珍惜，对求而不得的总是欲罢不能。 三楼关着两个女人，那个司理理要留给姓沙的，另一个本来就是附赠品，他先尝尝味道有何不可？ 而且他今天刚刚拿下二轻厂那块地，转手一卖至少是十倍的利润，这么大的功劳，他享受享受怎么了？ 别说魏国雄，就是他哥来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就这样，在酒精的刺激下，彭志远完成了所有的心理建设，到了三楼。 三楼负责看管的人有近十个，他们都认识彭志远，更知道他不好惹，因此什么也没说，就推开门，将他放了进去。 走进房间，一片漆黑，彭志远摸索着找到了开关，将灯打开。 突然的光亮让床上已经入睡的司理理和林文清本能惊醒，俩人一下子坐了起来，同时也看到了站在门口，脸色通红，一看就是喝多了的彭志远。 “你来干什么！”司理理心中感到强烈的不安，她走下床，拦在彭志远身前问。 “你让开。”彭志远打了个酒嗝，目光绕过司理理，落在了床上的林文清身上，“别逼我动粗。” “你休想！”司理理很快猜到了彭志远的想法，她是魏国雄留着给姓沙的，彭志远不敢碰，但林文清不同，姓沙的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在，彭志远就算是把林文清弄死，也不会有多大麻烦。 “叽叽歪歪，滚蛋！”彭志远借着酒劲，向前一冲，一巴掌打在了司理理脸上，将司理理扇的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讨打！” 林文清也从床上下来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醉醺醺的男人是冲她来的。 彭志远向林文清逼近，林文清开始拿起手边所有能拿得动的东西，疯狂砸向他。 司理理被那一巴掌打的有些晕，耳朵嗡嗡作响，等她恢复了一些，就看到彭志远已经抓住了林文清，林文清正在奋力挣扎。 她来不及思考更多，环顾一圈，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就冲了过去，使出全部力气，将台灯当做铁锤朝彭志远后脑勺砸了过去。 扑通一声！ 台灯碎裂，彭志远一声惨叫，抬手捂住后脑勺，满手都是血。 司理理，给他开瓢了。 彭志远怒火中烧，一把推倒林文清，然后发了疯一样地冲向司理理，一脚将司理理踹倒在地，跟着一脚又一脚踢向她的小腹。 “贱人！草拟吗的，敢打老子，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草！” 林文清踉跄着爬了起来，见司理理被打，急的不行，也冲了上来。 但一个弱女子的力量，在此刻酒精加成下已经彻底疯狂的成年男性面前，实在不够看，林文清被彭志远抓住头发，牢牢控制住，同时他的脚还在继续踢着司理理的小腹。 “妈的，老子今晚干死你们两个贱人！” 司理理已经痛的不能呼吸，她本能地用手捂着小腹，已经癫狂的彭志远每一脚都力气十足，完全是真的想要将她一脚一脚踢死。 这个时候她认命了，脑海里开始回忆自己并不漫长的人生。 妹妹司真真是她最放不下的，她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是她没有保护好妹妹。 秦飞，那个家伙，是她的遗憾，为什么他们两个没有早点认识，现在她连对方喜不喜欢她都不确定。 泪水这个时候从司理理的眼角滑落，她面朝的方向刚好是门口，视线愈发模糊，她好像看到门开了，有人冲了进来。 是他回来了吗？ 这是司理理意识消失之前，内心最后的轻语。 第531章 留你狗命 “飞哥，那几个人都控制住了，绑起来关包厢里了。” 彪子缓缓走近秦飞，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彭志远，心中莫名感到一丝冰凉。 “派人把林姑娘送到西康路，交给安星。”秦飞沉着脸，蹲到昏迷不醒的司理理身边，将她抱了起来，“你就在这看着，想办法把那家伙给我弄醒，把电话线接上，等我回来。” 交待完这些，秦飞抱起司理理向外走去。 出了房间，玲子瞅见秦飞抱着自家老板娘，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又成这样了嘛，老板娘，老板娘......” “玲子，尽快把客人都清了，提前打烊，然后让所有员工都下班。”秦飞看向玲子，“我送你老板娘去医院，放心，她不会有事。” “飞总，那，那我等会就去医院找你。”玲子抹了一把泪说。 “嗯，人民医院。”秦飞点了点头，抱着司理理大步流星走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秦飞从医院回到了金善园。 司理理经过了初步检查，并无大碍。 “飞总，客人都走了，员工我也都让他们下班了，店里已经没人了。”玲子说。 “嗯，你去医院陪你老板娘，她应该也快醒了。”秦飞说。 “飞总，你要干什么？”玲子小心翼翼问，秦飞给她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这是从未有过的，她很确定。 “这你就不用管了，照顾好你们老板娘。”秦飞说完就上楼了。 这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金善园一片死寂，三楼司理理的闺房里，彪子带着五个兄弟在看着，彭志远已经醒了过来，正缩在墙角发抖。 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已经死了的秦飞突然就冲了进来，对他拳打脚踢，差点给他打死。 “飞哥，人已经醒了。” 见秦飞进来，彪子立刻会意，搬了一把椅子到了彭志远面前。 “给魏国雄打电话，叫他来。”秦飞坐了下来，脸色阴沉打量着彭志远。 “秦，秦飞，你没死？”彭志远此时彻底酒醒，再见秦飞还是觉得不真实。 “真是不好意思，让彭少失望了。”秦飞沉沉说。 “你要干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谁，你敢这么对我！”彭志远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昂着脖子喊了起来。 “在我失去耐心之前，你最好乖乖电话。”秦飞俯下身子，目光冰冷，“不想死的话，现在，立刻，去给魏国雄打电话。” “你，你敢......”彭志远一句话没有说完，不敢往下说了，因为秦飞的眼神好似一支箭，直射进他的心里。 他敢，他是真的敢杀人。彭志远觉得。 想到这，他害怕了，强撑着站了起来，走向房间的电话，拿了起来。 “魏哥，你快来救我啊，秦，秦飞没死，他，他回来了，金善园，对，金善园，你快带人来......” 周深环伺的都是秦飞的人，彭志远不敢多说，向魏国雄强调几遍赶紧带人来救他以后，放下了电话，木讷地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浑身都不是。 “过来。”秦飞冲彭志远招了招手，等他挪步到了跟前，又说，“跪下。” 形势比人强，彭志远没有一丝犹豫，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彭少，小命被人抓在手里的感觉怎么样，舒服吗？”秦飞冷冷问。 “秦飞，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乱来，你要是杀了我，你也要倒霉，我哥不会放过你的。”彭志远颤抖着说。 “你哥？”秦飞冷哼一声，抬手捏住彭志远的下巴，“你是不是以为，有你哥在，我就不敢要你的命，你真以为，临海一半是人民当家做主，另一半，是你彭家当家做主？” “你，你，你究竟要干什么，你让我给魏国雄打电话，我已经打了。”彭志远说话开始哆嗦，秦飞周身散发的气场让他心神颤栗，他很害怕秦飞突然暴起，直接结果了他。 这种恐惧无比地厚实，填满了他此刻的内心。 彭志远感觉秦飞去了一趟深港，整个人都变了。 “别害怕，你只要听话，我会留你一条狗命的。”秦飞拍了拍彭志远的脸颊，“你的命真好，靠出身就赢了所有人，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哪里还有纨绔二世祖的派头。” 秦飞的话极尽嘲讽，但彭志远一点也不敢生气，更不敢反驳。 面子要紧，但小命更要紧。 “像你这种社会败类，这辈子都不会学雷锋当好人的，你自己数数，你自己裤裆里那玩意，害了多少人了。”秦飞的视线从彭志远的脸，缓缓向下。 彭志远突然间感觉裤裆很凉。 “彪子。”秦飞喊了一声，抬起右手。 彪子立刻明白了秦飞要做什么，拿了一根铁棍交到他手中。 “秦飞，你，你要干什么！”彭志远浑身颤抖，倒着往后退。 “彭少，你的命我可以不要，但这么多年了，你三番五次地跟我过不去，我总得讨点什么回来。”秦飞起身，走近彭志远，“别害怕，我动作很快，没那么疼。” “秦飞，你疯了吗，我已经听你话了，你说话不算话！” 彭志远踉跄着爬了起来，想要逃跑，可是一堵人墙拦住了去路，他只能不断往后退。 “你听话，我不要你的命。”秦飞一本正经说，“我哪里说话不算话了。” “那你现在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彭志远吓得瘫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上面涕泗横流，下面屎尿齐出。 “真晦气！”秦飞厌恶地皱了皱眉，憋住一口气走到彭志远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手中的铁棍猛然挥下，打在了彭志远的左腿上。 咔嚓一声，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直达灵魂的剧痛传来，彭志远像是死了亲妈一样哭喊起来，喊叫声凄凉无比。 “什么东西，还真以为搬出你那个哥哥，老子就不敢动你了！” 秦飞随手扔掉手中的铁棍，朝彭志远啐了一口。 第532章 时代变了 在电话里听到彭志远说秦飞还活着，魏国雄并没有多意外。 秦飞已死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对劲。 本该全场开香槟的大好事，姓沙的遮遮掩掩，拖拖拉拉，那么些天过去都没见到他人影。 但是彭志远喊救命，魏国雄是很意外的。 秦飞就算没死，一回临海，就敢玩这么大？ 他不是不知道彭志远什么身份，谁给他的胆子？ 权衡了一番，魏国雄还是放弃了直接打电话给领导，那样显得他太愚蠢，毫无用处，他决定带人先过去看看情况。 到了金善园，魏国雄在十来个人的簇拥下直奔三楼。 “飞哥，魏国雄到了，在门口。”彪子走到秦飞身边说。 “你带人出去，看着他的人，让魏国雄一个人进来。”秦飞说。 彪子点点头去了，断了一条腿的彭志远此刻已经没了叫喊的力气，断腿上的剧痛还在折磨着他，更大的折磨来自坐在那儿的秦飞，他不知道秦飞会不会再疯狂一点，再给他一棍，对准他的脑袋。 听到魏国雄来了，他心里顿时充满了希望。 “只能你一个人进去。”彪子走到门口，看向魏国雄，冷冷说。 “好。”魏国雄没有丝毫迟疑，迈步从彪子身边擦过，进了房间。 “魏哥，快救我啊，快叫人送我去医院，我，我的腿断了。”看到魏国雄，攒了一些气力的彭志远哭喊起来，他躺在地上，双手扶着断腿，看着凄惨无比。 魏国雄没有搭理彭志远，在房间里环顾一圈，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秦飞对面。 “飞总，这是几个意思？”魏国雄沉着脸，淡淡问。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秦飞笑了，“怎么，就许你魏总想绑人就绑人，就许彭少想睡谁睡谁，不许我秦飞想打谁就打谁了？” 嚣张，嚣张至极，这是秦飞给魏国雄的感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去了一趟深港，飞总不是原来的飞总了。 “废话少说吧。”魏国雄说，“你打断彭少一条腿，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什么代价？”秦飞很是认真地问，“你说说，什么代价？老子打都打了，还怕什么代价！” 魏国雄沉默不语，他在想，秦飞到底有什么倚仗，敢如此的嚣张。 “你是说他哥哥？”秦飞抬手指向彭志远，“我既然敢打，你觉得我会怕？“说完秦飞指了指电话，“电话在那，去打电话，叫他哥哥过来。” 魏国雄眉头越皱越深。 给领导打电话？呵呵，你当你是谁！ “秦飞，你用不着在这虚张声势。”魏国雄冷冷说，“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现在要带人走，你要拦吗？” “带谁走，这个废物？”秦飞不屑说，“你别搞得好像事情怎么解决你说了算一样的，你魏总的面子还没这么大。” “想带这个废物走，可以，要么你就试试你带的人能不能打，直接抢，要么就乖乖把头低下，我要什么你给什么，或者你还有一个选择，打电话把你的领导叫过来，我跟他谈。” 魏国雄再次沉默，他是绝不可能在这儿给领导打什么电话的，真要是打了，那他以后也就别在临海混了。 “魏哥，你快打电话，给我哥打电话，我疼啊，快疼死了，你快带我去医院。”一直在一旁听着俩人谈话的彭志远此刻顾不得许多，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狱，秦飞这个魔鬼。 “说说吧，你要什么。”魏国雄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选择，眼下救人要紧，其他事都可以秋后算账。 “不多，就两条。”秦飞不假思索说，“第一条，金善园以后归司理理，第二条，红桥那块地，我要田中株式会社中标。” “第一条我可以现在就答应你。”魏国雄沉吟着说，“第二条，我无权做这个决定。” “我要是你，就什么都别说，点头就是，完了带人走。”秦飞两手交叉于胸前，用鼻尖指了指彭志远，“魏总觉得，我是那种提条件没把握的人吗？” 魏国雄猜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彭志远，眼神犀利。 彭志远表情如丧考妣，比哭还难看。 “魏哥，答应，答应他。”彭志远咬着牙说，“秦飞，我答应你了，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彭少，这么着急干什么，咱们也许久没见了，刚才就顾着打打杀杀了，还没好好聊聊呢。”秦飞杀人不忘诛心，说完看向魏国雄，“魏总，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挺希望你不答应的，或者表面答应然后不认账，那样临海就会变得有趣很多了。” 魏国雄脸上阴晴不定，秦飞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手里现在有把柄，还不是彭志远或者他魏国雄的把柄，而是领导的把柄。 “好，我答应。”魏国雄艰难做出这个决定，“飞总也不用担心我反悔，我魏国雄不是什么好人，但说话向来算数。” “早这样多好，大半夜的，咱们都省事了。”秦飞说完站了起来，朝彭志远走去。 彭志远见他过来，神魂又开始颤抖起来，天知道这个疯子又要对他做什么。 “彭少，别害怕，我扶你起来，多有得罪哈。”秦飞蹲下将彭志远扶了起来，“都是身不由己，彭少可不要记恨我。” “不，不会。”彭志远哆哆嗦嗦说，“咱们之间扯平了。” 他说这个话是真的发自内心，他对斗垮秦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死了都能活过来的人，跟他斗什么斗。 而且秦飞就是个疯子，是真的敢打人，敢杀人。 他要离这个疯子远远的，他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要女人有女人，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过，犯不着跟一个疯子较劲。 “飞总，不得不说，你变了。”魏国雄从秦飞手里接过彭志远，意有所指说了这么一句。 “嗨，时代在变，我得顺应时代不是吗，魏总。”秦飞笑了笑，“好走，我就不送了，走夜路小心点，注意安全。” 第533章 长长记性 赵思思最近很烦躁，总是心神不宁的。 秦飞去了深港，完了就跟整个人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一个电话都没有。 她猜测可能是秦飞太忙了，但又想，会不会他只是没给她打，宋雯雯还有金芝姐她们都接到电话了。 又猜测秦飞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越想心里越是不安。 可是她又不想给赵金芝打电话问，问了要是对方说秦飞来过电话了，一切都好，那她多尴尬啊，完了又该多难受。 归根结底，所有烦恼的根源都是那个烦人的家伙。 后来突然那家伙打电话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了，说话没头没尾的，说什么他很好，很快就回去了。 心思敏锐的赵思思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 为什么要强调自己很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之前不好。 秦飞在临海，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等着回来的，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赵思思心里暗暗发誓，她这次必须要让秦飞长长记性，学学怎么尊重她。 夜已深，肯定是后半夜了。 听到孩子哭声的赵思思醒来，冲好奶给孩子喂下。 她对此已经无比熟悉了，一开始总要挣扎一番才能起来，后来孩子只要一哭，她就会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蹦起来。 把孩子哄睡着，赵思思走出房间，刚要去卫生间，听到了敲门声。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竖起耳朵，咚咚咚。 这么晚是谁敲门？ 赵思思走到客厅，打开灯，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钟，已经快一点了。 “谁？”她走到门边，压着声音问。 “思思，是我。” 门外的声音无比的熟悉，赵思思连忙打开反锁，拉开了门。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赵思思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秦飞拉到了怀里。 “想死我了，先别说话，让我抱抱。”秦飞没脸没皮说。 “干嘛，我穿着睡衣呢，你这一路上脏死了，快去洗澡！”赵思思没好气说，但还是没有挣扎，任由秦飞抱着，还有轻薄。 “家里还有吃的没有？”秦飞松开赵思思说。 “没，我给你下碗面条，你先去洗澡。”赵思思说，“衣服在卫生间的柜子里。” “好勒。”秦飞在赵思思脸上啄了一下，麻溜去洗澡了。 赵思思在厨房煮面，心里感觉怪怪的。 她觉得秦飞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洗过澡，吃过面，回到房间，秦飞先是看了一会儿孩子，等赵思思收拾好进来，跟着上了床。 “你，要干嘛。”赵思思伸手抵住贴过来的秦飞，一脸抗拒。 “你说干嘛。”秦飞眨了眨眼睛，“老祖宗都说了，饱暖思淫欲...” “要死啊你，孩子吵醒了怎么办！”赵思思瞪了秦飞一眼，“不行，你要睡觉就好好睡，不行就去客厅。” “哇，这位小娘子真是绝情，你相公我不远千里归家，一路奔波劳累，竟然让人睡客厅！” “神经啊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神经！”赵思思看着秦飞无赖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还骂人！”秦飞像个满心怨念地小媳妇，委屈地不行。 “闹够了没有，真把孩子吵醒了！” “我刚才那么逗都没醒，我保证，就是打雷都醒不来！”秦飞举手发完誓，跟着就牛皮糖一样朝着赵思思粘了上去。 赵思思想拒绝，又不好真的拒绝。 他去深港这么久，饿了也是正常的，还说明他没有在外面偷吃。 而且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俩孩子只要吃饱喝足睡的是很死的，真打雷都不会醒。 如此这番，她的心理防线也就一点一点溃不成军了，全然忘了之前她心底暗暗发誓要让秦飞长长记性这回事。 “你去深港，是出事了吧。”一切都平静下来后，赵思思趴在秦飞的胸口，小声问。 “嗯，一点意外。”秦飞说，“差点没交代在那。” “什么！”赵思思惊的坐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床边摇篮里孩子被赵思思的惊叫声吓得呢喃了一声，秦飞连忙爬起来过去拍了拍，这才平息，继续安睡。 “我这不是没事吗，看你咋咋呼呼，给孩子都差点吓醒了。”秦飞拉住赵思思的手，缓缓讲起了他去深港发生的事情，其中包括大嫂林茵这部分，也没有省略。 “那个姓沙的，死了？”赵思思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是你，杀的吗？” “不是，我想动手来着，朱紫紫没给我机会。”秦飞叹息说，“说起来，我挺丢人的，让一个女人护着。” “好吧。”赵思思手捂着胸口，心有余悸说，“这有什么丢不丢人的，人家从小就接受那种培训，是世家大族的传承，正常人哪比得了...不对，这个朱紫紫，难道跟你也...？” “别瞎说，人家结婚了的，我跟她，就是朋友。”秦飞说，心虚又补了一句，“好朋友。” “我看也是，人家什么背景，也看不上你，哼，也就我们傻乎乎的。”赵思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突然间又大叫起来，“你刚才说什么，大嫂林茵跟你有一个孩子，马上都要上小学了？” “是。”秦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实话，我知道这事的时候，比你还惊讶，太扯淡了，简直毁了我一世清明，我和大嫂清清白白，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那这孩子哪来的？”赵思思盯着秦飞问，“总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跟着又说，“大嫂也不可能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撒谎。” “所以啊，我也不知道咋说。”秦飞一脸苦涩，“大嫂跟我说，是她临走前的那一晚，我喝多了，把她当成了雯雯...” 赵思思表情石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个劲爆的消息。 “你准备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赵思思问。 “说实话，不知道。”秦飞叹息着说，“这事好说不好听，你的建议呢？” “我哪知道。”赵思思连忙摇头，“你还是跟雯雯说吧，问她的意见。” “哎，这事再说吧，太突然了，我也得好好想想。”秦飞躺了下来，“睡觉吧，我明天上午回清河。” “这么着急吗？” “清河那边也一摊子事呢，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都。” 第534章 杨解放不见了 “理理，感觉怎么样？” 司理理缓缓睁开眼，看到林文清，内心一瞬间的失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失望了？”林文清轻笑，“秦飞回清河了，早上走之前来看过你，这样高兴了吧。”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司理理小声问。 “那可没有。”林文清憋着笑，“理理，你这样，也太...” “也太什么？” “也太主动了。”林文清说，“哪怕再喜欢，咱们女人总是要矜持一些的。” “我要是矜持的话，哪里还有机会呢？”司理理轻轻笑了笑，“不像你的安星，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 “秦飞真是好福气，上辈子积德行善，这么多人都喜欢他一个。”林文清笑着说，“我数数啊，宋雯雯是老大，那个叫赵金芝的是老二，还有几个来着...你好像得老四老五了。” “你跟安星，有进展了？”司理理这才察觉出来林文清的变化。 林文清俏脸一红，露出紧张的神情。 “看来是了，恭喜啊。”司理理笑。 “我觉得，安星肯定是跟秦飞学的，胆子突然变大了。”林文清红着脸，凑到司理理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司理理脸也跟着红了，眼睛瞪得老大。 “安警官，真，真想象不出，他也会这样...” “我当时都被吓到了。”林文清脸上洋溢着幸福，她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跟着聚敛表情，“理理，我感觉，秦飞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了？”司理理关切问，昨夜秦飞出现的时候，她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然后就昏死了过去，对林文清说的不一样，一无所知。 “昨天晚上，秦飞他冲进来以后，把那个彭志远拉开，然后对着他的头一拳又一拳，看着好吓人，我都害怕，他会把那个彭志远活活打死。”林文清语气中含着一丝忧虑，“他以前，有过这种样子吗？” 司理理眼中浮现出一抹迷茫，她发现自己很难想象林文清描述的那个画面。 “我猜，秦飞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不然当时也不会下手那么狠。”林文清又说，“行了，光顾着说话了，我给你炖了汤，还热着，你喝一点。” 司理理点了点头，撑着坐了起来。 “老板娘，老板娘！” 司理理正小口喝着鸡汤，玲子人还未见，嗓音先到了。 “玲子，这是医院，注意点，别大呼小叫的。”司理理说，“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兴奋。” “老板娘，你看看这个！”玲子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递给了司理理，“今早上魏总派人送来的，现在金善园是你的了，真正的属于你了！” 司理理打开合同翻了翻，看向玲子，满脸疑惑。 “哎呀，这还用想。”林文清推了一把司理理，“肯定是秦飞办的。” “林姑娘说的对，应该是飞总弄的。”玲子也说，“老板娘，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我没事。”司理理忧心忡忡说，她在想秦飞现在人在哪儿，她很想立刻看到他。 秦飞在去清河的路上，彪子开车，他辛苦了一夜，正在闭目养神。 “飞哥，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快到清河界的时候，彪子将秦飞叫醒，“杨解放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秦飞猛然清醒，“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现在就是联系不上他人，派人去杭州家里找，厂子里找，都没有。”彪子说。 “开快点。”秦飞眉头紧皱说。 赶到家，宋雯雯还有何帆在，不见赵金芝。 “金芝呢？” “金芝姐去接江晴了。”何帆说。 “江晴是杨宏远的未婚妻。”宋雯雯解释了一句，在等待他回来的过程中她情绪激动难耐，当他真的站在面前，她内心反而平静下来，“你俩吃了没有？” “还没呢，家里有什么吃什么，随便弄一点。”秦飞说。 “飞哥，要不还是别弄了，麻烦，我出去买点现成的。”彪子说完就出去了。 秦飞坐到沙发上，宋雯雯和何帆都坐的离他很远，像是约好了一样。 “你俩干嘛，坐那么远干什么，我身上有味道？”秦飞凑到胳肢窝闻了闻。 何帆不说话，一脸紧张，宋雯雯脸上看不出表情，像是在生闷气。 “坐过来。”秦飞两手拍了拍沙发，见俩人都没动静，他直接起身，将俩人拉了过来。 “之前让你们担心了那么久，是我不好，对不起。” “没有。”何帆说。 “不用。”宋雯雯说。 气氛有些尴尬，这种场面其实也好解决，只要深入交流一下，就能把话说开，解决她们心里的疙瘩，但是问题在于，深入交流只能两个人，三个人，没试过啊。 好在这时候门开了，赵金芝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清秀文静的姑娘， “回来了？这么快。”赵金芝看了一眼秦飞说，“这位是江晴，宏远的未婚妻。” “你好，秦飞。”秦飞说。 江晴默默点了点头，浑身透着淡淡的悲伤。 “杨解放不见了，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后来我让江晴去家里看了，门锁着，也没人。”赵金芝说。 “最后一次跟他联系什么时候，他有没有说什么？”秦飞想了想问。 “最后一次联系，是他跟江晴被送回杭州，他给我打的电话，说他和江晴都没事叫我放心。”赵金芝说，“后来你来电话以后，我想通知他，就联系不上了。” “都怪我。”江晴带着哭腔说，“一个星期之前，我去找过杨叔，跟他讲我父母不同意把孩子生下来，杨叔肯定是心里难过，这才不见的。” “孩子？”秦飞愣住了。 “江晴怀了宏远的孩子。”赵金芝小声说，“不过，她父母不同意她生。” 秦飞点了点头，对于杨解放来说，江晴要是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杨家香火就续上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他为了孙子，也得坚强地活下去。 但谁也不能道德绑架江晴，要她必须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不生，忘掉杨宏远，可以开始新生活，生的话，对她来说，代价太大。 杨解放能去哪儿？其实秦飞心里早有答案，他等赵金芝回来了解更多的情况，只不过是为了佐证他的猜测。 客厅里的气氛沉闷无比，淡淡的哀伤围绕着每一个人。 “飞哥，我买了肉包子，来吃点。”彪子这时候回来了。 “你们都在家待着，照顾好江晴，我出去办点事。”秦飞起身说，“彪子，咱们走。” 第535章 呼之欲出 咚咚咚！ “请进。” 听到敲门声，正在看文件的郑泽明头也没抬说，直到他感知到敲门的人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这才抬起头。 “秦，秦飞？”郑泽明吓得往后一仰，表情惊恐。 “怎么，不认识了？”秦飞淡淡说，“郑总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大白天的怕鬼？” 郑泽明盯着秦飞一通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确信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 秦飞根本没有死。 “之前听说你出事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郑泽明心虚的说。 “你好像很希望我有事？”秦飞眯着眼睛问。 “没有，怎么会。”郑泽明连连摇头，“我当然希望你好好的。” “行了，废话就不说了。”秦飞十分不客气摆了摆手，“我问你，杨解放人呢？” “谁？”郑泽明愣住了，表情茫然无知，不似作伪。 “死在你工地的杨宏远的爹，杨解放。”秦飞不耐烦解释了一句，“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确实不知道。”郑泽明怔怔说，“他怎么了？” “不见了，已经一个星期了。”秦飞说，“他肯定是来了清河，为儿子的事情，郑总位高权重，忙的都是大事，这点小事不知道，可以理解，赶紧打电话问！” “好，好，我，我问问。”郑泽明连忙拿起电话，却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打给谁，犹豫了一下，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问你一个事情，杨解放是在你们那儿吗？”郑泽明一边问一边偷偷打量着秦飞。 “不是我要问，是，是，是秦飞，他现在就在我办公室，是秦飞，还能是哪个秦飞，你快说人到底在不在你那儿，杨解放不见了跟你们有没有关系！”郑泽明咆哮了一声之后，安静下来，听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电话。 “没问到。”郑泽明看着秦飞小心翼翼说。 “给张亮打的？”秦飞问。 “是。”郑泽明点了点头，“他说，你要是有空，可以去他那坐坐。” 秦飞表情凝重，盯着郑泽明看，眼神威压十足，郑泽明大气都不敢喘。 “我问你，杨宏远到底怎么死的？”沉默了好一会儿，秦飞问。 “意外，真是意外，当时的情况赵金芝也知道，他跑到顶楼去拉屎，那边防护都还没做，就，就掉下去了。”郑泽明说，“宋书记让公安局的人去现场调查了，给的结论也是意外。” “要真是意外，干嘛那么急着把人给烧了？”秦飞咄咄逼人，“郑泽明，你胆子是真的大，这种事情都敢干了，还叫一帮小流氓把人给绑了。” “秦飞，我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郑泽明一脸苦涩，“那天是在开招商见面会，这对清河商业广场来说是大事，要是让人知道广场里死了人，这广场还怎么开？后面没有通知，就把人给烧了，也是怕杨解放闹，闹大了怎么弄，当时也是先礼后兵的，赔了他十万块钱，我这也是无妄之灾，算是仁至义尽了。” “照你这么说，你还委屈了？”秦飞忍不住冷笑一声，“人怎么死的都还没个真相，不是你们说意外就是意外！” “秦飞，你在这里逼我有什么用，不信你去公安局问，那里调查的结果什么都有，再者说了，我当时连杨宏远是谁都不知道，我害他干什么，当时开会的又有谁跟他有仇，要他的命？”郑泽明委屈加憋屈地不行，愤愤拍了桌子，“这不是意外是什么，你告诉我！” 秦飞沉默，这确实是他想不通的一个地方，杀人得有动机，当天在场的所有人，谁都没有理由去害杨宏远。 可要他相信，杨宏远真的是因为拉屎失足落下把自己给摔死了， 他接受不了。 事业蒸蒸日上，未婚妻怀有身孕，未来对杨宏远来说一片光明，他这么大一个人，不会不注意潜在的危险。 人有三急，哪怕杨宏远当时真的到了屎悬一线，他只能去顶层，那也不会贴着边脱裤子，把屁股摆给人看，顶层那么大地方，他在中间哪里不能蹲？ 所谓的公安局的调查结果，他倒不是有什么阴暗的想法，而是以当下的侦查技术，如果杨宏远真的是被人给推下去的，这种双方互不相识的随机杀人，公安能做的很少。 秦飞知道郑泽明并没有说谎，事情跟他确实是无关的，从他表现的无比委屈的样子来看，抢着把人给烧了，还有把杨解放绑到车上送回杭州，这些都不是他有意要做的，他也是无奈，上面有人在压着他。 压着他的人是谁，答案更是呼之欲出。 老丈人宋援朝调动全部资源打造的清河商业广场，他是决不允许任何意外导致胎死腹中的。 对此秦飞并非不理解，如果换他是宋援朝的那个位置，他或许方式会不同，但目标肯定是一样的。 广场死了人这种消息绝不能流出去。 郑泽明拍过桌子以后，秦飞一言不发，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直接起身走了。 秦飞走后，郑泽明猛然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冷汗连连，把里衣都打湿了。 秦飞出现的那一刻，他内心都在颤抖，就好像自己跟小三在滚床单，然后老婆突然冲进来，一把将被子掀开了一样。 秦飞没死，郑泽明说不上开心还是难过，他就是觉得麻烦。 有他在，关于杨宏远意外死亡牵扯出来的所有事情都要从头再来，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郑泽明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536章 注意影响 “彪子，你开车去找刀哥，让刀哥帮忙打听一下人在哪儿。” 从郑泽明那里出来，秦飞让彪子开车去吕亭找刀哥，他则打了一辆车，直奔张亮的公司。 张亮在清河成立了一家安保公司，两个月前的事。 到了地方，前台小姑娘像是在专门等秦飞，直接在前面领路，到了张亮办公室。 “秦飞！”张亮一身精致西装，头发梳地锃亮，起身打招呼，意气风发。 “张总派头可以嘛。”秦飞同张亮握了握手，打量了一圈气派的办公室，啧啧赞赏，“真是越来越像样了，你说咱们几个当时在后山掏鸟窝的时候，哪里敢想会有今天。” “你寒碜我是吧，临海大名鼎鼎的飞总，什么世面没见过，我这小地方你倒夸起来了。”张亮笑着说，“快请坐！” 俩人到沙发边坐下，张亮开始沏茶。 “来找我是问那个杨解放的事？” “是，我人都来了，你可千万别说什么不知道，清河就是一只苍蝇被人拍死了，你张总恐怕都知道那人是用的左手还是右手。” “抬举我了，我可没你说的这么神。”张亮扫了秦飞一眼，顿了顿继续说，“杨解放在哪儿，我是真的不知道。” “行吧，那看来我只能自己找了。”秦飞耸了耸肩。 “要不要我帮忙？”张亮十分自然地说，“虽然没你说的那么神，但在清河地界，找个人还是不难的。” “不麻烦了。”秦飞摆了摆手，“你不难，我也不难，等找到了，我知会你一声。” “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千万别客气。”张亮将沏好的茶端到了秦飞面前。 “那我就不客气了。”秦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放下，“我还有事，茶也喝了，就先走了。” “这么急？”张亮说完表情变了变，似乎是在做一个很艰难的抉择，“秦飞，杨解放这事其实很简单，赔偿不够可以再商量，他只要不闹，乖乖回杭州去，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他不闹，我也得闹。”秦飞说，“杨宏远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何苦。”张亮苦笑，“我其实不在乎你闹不闹，因为你就算闹再大，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明白你的意思了。”秦飞眯起双眼。 “你真的明白了？”张亮很认真问。 “明白了。”秦飞挥了挥手，径直离去。 张亮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在暗示，整件事情的主导者并不是郑泽明，更不是他，而是你秦飞的老丈人宋援朝。 杨解放在哪张亮当真不知道？不可能的，他只是不想说，不想把麻烦惹到自己身上来。 张亮已经告诉他该怎么找杨解放了。 去找老丈人宋援朝，你跟你的老丈人商量好，杨解放自然会有人送回来。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驻足思考了许久，秦飞最终还是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机关大楼。 到机关大楼已经五点半，正是下班的时间点，门口都是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的人。 秦飞到门卫处刚要表明身份，值班门卫认出了他。 “你是来找宋书记的吧，进去吧，这个宋书记应该是在办公室。” 秦飞道了谢，往里去了，宋援朝办公室他去过几次，路熟的很。 “咚咚咚！” 秦飞敲了敲门，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门才开，是宋援朝开的门。 “秦飞？”宋援朝表情错愕，“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才回来的。”秦飞笑了笑，然后注意到办公室里有人，还是个女人，他认识，是招商局的程心。 秦飞的目光落到了程心身上，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慌乱。 “哦，找我有事？”宋援朝让开身，神情坦然看向程心，“小程，你先下班吧，你说的事情咱们下次再谈。” “好的，那宋书记您忙，我先下班了。”程心起身冲秦飞笑了笑，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就剩下翁婿俩相对而坐，很安静，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之前说你出事，我跟你妈都觉得没影的事，不可信，雯雯还是被吓得住进了医院，你这次回来，可得好好哄哄她。”宋援朝淡淡笑着说，“以后出去办事记得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别再出这样的事情，雯雯不经事，经不住这么吓。” “爸，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秦飞笑着说，“不会了，再有下次，雯雯都该不让我进家门了。” “呵呵，该！”宋援朝完全是以老岳父的姿态在同秦飞对话。 “爸，今晚要不咱们一家人出去吃吧，好好聚一聚。”秦飞提议说。 “明天上午省里有个会，我等会就得出发过去，等我回来再找时间吧。”宋援朝婉拒，跟着问，“你来找我，就这个事？” “爸。”秦飞看着宋援朝，表情逐渐凝重，“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杨解放人不见了，你知道吗？” “杨解放？”宋援朝疑惑。 “商业广场之前出事，死的杨宏远的父亲。”秦飞说，“之前被人绑到车上送回了杭州，现在不见了。” 宋援朝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狠狠吸了一口，烟下去一半。 “我打个电话。”宋援朝两口吸完一根烟，灭了烟蒂，当着秦飞的面，拿起了电话。 “余秘书，杨宏远的父亲，叫杨解放，你问一下情况，对，就问他。”说完宋援朝放下了电话，看向秦飞，“秦飞，你知道，清河商业广场这个项目很重要。” “爸，我明白。”秦飞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跟着说，“但一个大好的年轻人，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我让公安那边调查过了，确实是意外。”宋援朝说。 “爸，我不信。”秦飞看着宋援朝的眼睛说。 宋援朝直面秦飞的目光，办公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氛围在逐渐朝着双方谁都不期待的方向发展。 “嗯，你不信，我可以理解，那是你的朋友，也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他的双羊公司，做的很好，招商局那边很重视。”宋援朝说完停了一下，跟着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去查这件事，记住一点，注意影响。” 秦飞心里莫名揪了一下，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537章 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秦飞在沉默。 宋援朝能看出来，自己的这个女婿心中有情绪，既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不想说话。 可哪怕如此，他也必须这样要求，他绝不能让任何人影响清河商业广场这个项目。 “爸，我理解。”秦飞沉默良久，淡淡开口，“有些事情，站在你这个位置，是迫不得已。” “你理解就好。”宋援朝又点了一根烟，“秦飞，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想做事，很难，把事做成，更难。” 他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问到了，人在川铺采沙场。”宋援朝放下电话，干脆说，“接到人，劝劝他，让他别再闹了，有什么诉求，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反映。” “爸，那我过去了。”秦飞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去川铺采沙场之前，秦飞给吕亭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刀哥人已经找到。宋援朝打了电话，他是肯定能把杨解放带走的，这一点不用怀疑。 坐在出租车上，秦飞看着窗外主色调还是土色的城市，奔忙的人群，心中忍不住地泛酸。 方才和老丈人的对话，他有很多话忍住没说。 比如为什么为了把事情压下去，野蛮地把人直接烧了，又野蛮地把杨宏远一个老人还有江晴一个孕妇直接绑上车。 比如为什么都到下班时间了，他还和招商局的程心在办公室里谈工作。 再比如，为什么要强调注意影响。 他是理解宋援朝的，宋援朝也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再看他们的关系，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的呢，何必，要摆书记的架子？ 秦飞是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就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到了川铺采沙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的看到二哥秦辉站在他面前，表情乖戾，秦飞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就知道，我的好弟弟没那么容易死。”秦辉阴笑，“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别废话了，人呢。”面对秦辉的阴阳怪气，他实在没什么耐性。 “着什么急，来都来了，坐一会儿，聊聊天。”秦辉指了指沙发，“我刚得了一包好茶，尝尝。” “在你大哥那喝饱了。”秦飞冷冷拒绝，“家里等着我回去吃饭，别耽误时间。” “急也没有用，人在送过来的路上。”秦辉自己坐了下来，开始泡茶，“估摸着还要个半小时吧，实在着急的话，要么你回去吃个饭，再过来？” 秦飞看了秦辉一眼，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看着他拙劣的茶道表演，或者说模仿，对张亮的模仿。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茶了？”秦飞问，“打小你都没这个习惯，小时候说太苦，比药还难喝。” “人嘛，都是会变的。”秦辉瓮声瓮气说，“你打小还是个爱哭鬼呢。” “沈迎娣现在怎么样了？”秦飞没来由地问，存心是在恶心人。 “精神病院住着，怎么，好好想起你还有一个二嫂了。”秦辉十分平静，对此不以为意。 “我连二哥都没了，何来的二嫂。”秦飞淡淡说，“算是个故人吧，有机会，该去看一看她。” “去的话别的都不用带，多带点香蕉，她喜欢吃。”秦辉说。 “你还能记着这个，挺难得。”秦飞忍不住笑了笑。 “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更难得了。” “你我兄弟一场，成了今天这样，是不是更难得？”秦辉扬起头，盯着秦飞说。 “确实难得。”秦飞点了点头，“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呵呵，信不信的，不重要。”秦辉很是随意地说，“你来接杨解放，是准备管到底了？” “怎么，你有什么建议？” “要说建议的话，还真有，好好劝劝那个老家伙，别闹了。” “怎么都这么说，我就搞不懂了，你们是有多害怕杨解放闹事，都说杨宏远的死是意外，这样来看不是啊。”秦飞说。 “随你怎么想。”秦辉无所谓的样子，“杨解放闹下去，麻烦的会是谁，不用我说，说到底，是为你好。” “呵呵，为我好。”秦飞冷笑一声，“我消受不起。” “呵呵，消受不起？”秦辉笑出声来，“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就消受得起了，当初你可也是口口声声是为了我好。” “我很好奇。”秦飞打量了一圈稍显杂乱的办公室，“你现在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证明你有出息，做人上人？还是说，想要报应在我身上？” “你觉得呢？”秦辉笑吟吟看了秦飞一眼，“我现在可还谈不上有出息，更谈不上什么人上人，一个狗腿子罢了。” 秦飞从这话里听出了不甘，忍辱负重，类似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不屈。 “沙场都交给你管了，张亮待你算不薄。”秦飞说，“这里面，恐怕有几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一点，你得感谢我。” “这话不假，他存的什么心思，我明白，你也明白不是吗？”秦辉沉吟着看向秦飞。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服你这个大哥呀。”秦飞笑着说。 “大哥？”秦辉轻哼一声，“还记得那个去家里要账逼我下跪的家伙吗，我当初还叫他大哥呢，现在，他在沙场，干得是最累的活。” 秦飞愣了一下。 秦辉毫不避讳地表现出了他的雄心壮志，难道他真的，在韬光养晦，准备厚积薄发，取代张亮？ “辉哥，人带到了。”进来一人说。 “走吧。”秦辉站起身，当先一步走了，秦飞连忙跟了上去。 第538章 不对劲的地方 接到杨解放，秦飞带他去买了衣服，洗了个澡，然后到了一家饭店，等彪子和刀哥过来。 其实杨解放消失的这些天过得并不算太差，就是被限制了自由，吃喝拉撒都有人管。 秦飞对此有些奇怪，秦辉做事滴水不漏，当真知道他肯定会回来，什么都想在前头了？ “老杨，还有俩个朋友过会才到，你饿不饿，要不要点几个菜，你先吃着。”秦飞说。 杨解放茫然抬头看了秦飞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从接到杨解放，到现在他一句话还没说。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秦飞想了想问，“有什么事，你只管说，不用怕。” 杨解放还是沉默。 “宏远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生活还是要继续。”秦飞沉沉说，“这件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宏远到底是不是意外，我一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待。” “小秦。”杨解放从喉咙挤出来这两个字，然后就说不下去了，老泪纵横。 一个两鬓发白的男人，经历的足够多了，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谁又能轻易排解呢？ 这是余生都无法抚平的伤痛。 秦飞看着杨解放痛哭，心中悲痛，却也只能惋惜。 “老杨，江晴也来了，现在在我家。”秦飞说，“我看她的样子，是很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她父母那边，你有没有过去沟通过。” “都是做父母的，我能理解。”杨解放缓缓止住哭泣，沙哑着说，“去了，是让小江为难。” 秦飞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好说，江晴的父母要真是在乎钱的话，也早就带着要求来谈了。 “还是去沟通一下看看吧，你认江晴做个干女儿什么的，两家当成亲戚处。”秦飞说，“哪怕那边还不同意，你往后有个女儿，也是好的，江晴是做什么工作的，愿不愿意接手双羊。” “这些事情，我都还没跟小江谈过。”杨解放眉头紧锁，“小秦，麻烦你，帮我跟她说说看吧，我现在，脑子里乱的，找不到头。” 秦飞刚要答应下来，彪子和刀哥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 “小秦，这位是冯力，市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刀哥指着那个男人说，“冯力，这位就是我跟你常说的秦飞。” “秦总，你好你好，刀哥跟我说你年轻有为，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冯力身上有股子江湖气息，和身份有一些不配套。 “冯警官，你好。”秦飞伸手同冯力握住，笑着说，“什么年轻有为，就是年轻，有为不敢当。” 几人说了几句话后落座，杨解放自打听到冯力身份，注意力便全放在了他身上。 “小秦，是这样的，杨宏远案子的调查，冯力参与了。”刀哥说着看向冯力，“冯力，你来说吧。” “秦总，当时我正准备带队去调查一个盗窃案，然后领导就发话了......” “冯哥，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麻烦你直接说重点。”秦飞忍不住打断了冯力，冯力一副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的架势，他实在等不及。 “没事，我这人啊就这毛病，说话跟大姑娘出门一样的，得先化化妆，涂涂粉。”冯力清了清嗓子，表情聚敛，“当时到现场一看，我们都判断是意外，毕竟顶层，然后一泡屎在那，很容易联想出来。” “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那地方才浇的地坪，水泥没有干透，脚踩在上面，很容易留下脚印，而且还不明显，要背着光才能注意到。”冯力说到这顿了一下，“当时我发现了三个人的脚印。” “这有几种可能，一是在杨宏远上去拉屎之前，有其他人上去了，比如工人工具落在那儿，或者谁想登高望远抽根烟，这都有可能。” “但还有一种可能，当时现场就是三个人，那两个人和杨宏远发生了什么冲突，将他推了下去。” “是谁！”冯力话音刚落，杨解放像是疯了一样一跃而起，抓住他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喊，“是谁，是谁把宏远推下去的！” “冯哥，不好意思，这位是杨宏远的父亲，有些激动了。”秦飞连忙把杨解放拉开，冲冯力道歉。 “没事没事，这事摊谁身上都不好受，可以理解。”冯力摆了摆手。 “冯哥，你刚才说的几种可能，是可以调查出来的，为什么不继续查呢？”秦飞问。 “查当然是能查的。”冯力说，“工人们挨个问一圈，也就大概清楚那边地坪浇完以后有没有人上去过，还有那个脚印，也可以挨个找当天开会的人做比对。” “我当时的思路就是这样，可上面一听说我要找挨个找开会的人看人家鞋才能查，就不准我往下查了，催着我交报告。” “你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大概也晓得怎么回事，那个商业广场还没开业，就死了人，这事传出去人家还怎么开，肯定是那个工地老板找了人，想把这事压下去。” “冯哥，你从那个脚印推断，两个人大概是什么人？”秦飞问。 “一男一女，男的身高体重大概在120斤左右，偏瘦的体型，年龄不好判断，女的体重大概在100斤左右，她那天穿的高跟鞋，有点磨脚。”冯力说到专业，眉飞色舞，“当然这些信息只能参考，做不得准，按图索骥是不行的，可以当成一个线索去调查。” “都知道的这么详细了，赶紧调查啊，查啊！”杨解放无比焦灼，双手无处安放，不停拍着桌面说。 “老杨，这事不是咱们想查，就能查的。”秦飞眉头紧皱，跟着安抚杨解放一句，“你先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小秦，咱们先点菜，冯力没吃赶过来的。”刀哥插了一句话。 “彪子，你去一下，叫服务员赶紧上菜。”秦飞不好意思地冲冯力笑笑，“冯哥，真是不好意思，光顾着拉你说话了，彪子，要瓶茅台，我陪冯哥喝两杯。” 第539章 大被同眠 吃过饭，没喝酒的彪子开车去送冯力，秦飞和刀哥坐在那儿继续聊天。 杨解放在旁听，他压抑着自己不要激动。 “冯力跟我是老相识，以前也是混江湖的，后来被家里人送去当兵，这小子运气好，当的是侦察兵，复员回来干了几年就去刑警队了。他这人看着不着调，本事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升的这么快，算是个奇才。”刀哥说到这看了杨解放一眼，“他提的脚印那事，你准备怎么办？” “咱们是老百姓，上面定调子不给查，自己去查的话，太难了，那天去开会的人，最差也是个万元户，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挨个敲人家门，不合适吧。” “咱们当然不能自己查。”秦飞说，“我来想办法。” “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话。”刀哥说，“你今天去见你二哥了？” “嗯。”秦飞点了点头，随后意识到刀哥话里有话，“怎么了？” “你二哥做事，太狠了。”刀哥皱着眉头说，“之前我一个兄弟开车从他的地盘过，发生了几句口角，被他撞见了，直接叫人给腿打折了。” “还有这事？”秦飞错愕，“后来怎么办的，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我刘大刀不惹事也不怕事，我直接找到了他。”刀哥说到这顿了顿，“他态度强硬，说什么能动手别扯什么道理，后来是张亮过来处理的这事，道了歉，赔了一笔钱。” “我后来一寻思，你二哥他是故意的，知道是我的人，我跟你又是兄弟，才下那么狠的手。” 秦飞点了点头，这非常符合秦辉的作风。 在他看来，难为刀哥，也是难为他的亲弟弟。 “小秦，当年要不是你及时拦住我干傻事，我现在指不定在里面蹲着在。”刀哥语重心长说，“这些年我一直记着你当初跟我的话，不越雷池一步，可我看你二哥，做事越来越不讲底线，照这样发展下去，恐怕会酿成大错。” “你们兄弟俩有矛盾，我知道，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有的话，你还是该跟他讲一讲。” 秦飞无奈苦笑，跟着摇了摇头，“刀哥，这事不谈了。” 将杨解放送到招待所安顿好，让彪子留下来陪着，秦飞这才往家赶。 等到家，已经十点了。 客厅的灯亮着，几个女人都还没睡。 “江晴呢？”秦飞问。 “在小何房间睡着了。”赵金芝说，“老杨怎么样？” “还好，我让彪子陪着，在招待所住下了。”秦飞说完打量了几人一眼，这才意识到家里就三个房间，根本不够住。 江晴睡的小何房间，瑶瑶跟郑玲玲一个房间，就剩一间房了。 “晚上你们三个睡房间，我睡沙发。”秦飞想了想说，“雯雯，明天早上咱们早点起来，在妈上班之前过去看看她。” “你跑了一天了，睡沙发怎么行，你跟雯雯睡房间吧。”赵金芝说，“我跟小何在外面沙发凑合一下。” “对的，我跟金芝姐睡沙发就行。”何帆立马附和。 “那怎么行，外面沙发睡不了两个人。”宋雯雯率先摇头，“主卧床大的很，咱们三个睡床上，让秦飞打地铺，多垫几床被子就好了。” 宋雯雯发话，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赵金芝无奈瞄了宋雯雯一眼。 我的雯雯啊，你还不知道咱家男人吗，你让猫闻到了腥，他能老老实实睡地铺？ 讲实话，秦飞一开始真没有一点旖旎之想，毕竟奔波了一天，身心俱疲，大头儿子小头爸爸都很累。 等他洗过澡回到房间，发现灯被关了。 他打开灯，床上三个女人睡在一头，都背对着门侧睡，床边打好了地铺，铺了厚厚三床被子。 一股软玉温香率先加持，随后大被同眠的究极梦想呼之欲出，秦飞精神焕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疲惫尽去。 这时候直接往床上爬，那肯定是不行的，三个女人一人一脚就给他踹下来了，而且还很没面子。 得讲究策略。秦飞心中嘀咕起来。 目标是从睡地铺换成睡床上，还得找一个无法被拒绝的理由。 很快，秦飞心中了一计。 “完了，完了， 完了。”秦飞慌慌张张连说了三个完了，“水全洒被子上了，全湿了，这还怎么睡啊，雯雯，家里还有被子没有，再给我拿三床，重新铺一个。” “没，没被子了，这还是从瑶瑶那边抽了一床过来的。”宋雯雯坐了起来，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你要不还是去沙发睡吧，沙发睡一个人够了。” 何帆也坐了起来，下床把被子挪开，找来卫生纸在擦，唯独赵金芝还在侧睡，不动如山。 “行吧，我去沙发睡，给我拿个枕头。”秦飞点了点头，从宋雯雯手里接过枕头刚走了没两步，就扶着腰叫唤起来，“哎呀，腰，腰疼，小何你快来扶我一下。” 何帆如临大敌，连忙放下被子奔到秦飞身边，扶住了他。 “你想睡床上就直接说嘛。”何帆凑到秦飞耳边小声说，“谁还能不同意吗？” “你看出来了？” “应该都看出来了。”何帆说，“金芝姐一早就知道你会搞这一出，说雯雯打什么地铺，都是白费劲。” “我靠，我好没面子。”秦飞低声愤愤说，“雯雯也看出来了？” “你俩嘀咕什么呢，上床睡觉，把灯关了！”宋雯雯话里透着一股子闷气。 得，真是全看出来了。 “你，你去关灯。”何帆说完匆忙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秦飞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反正都看出来了，爱咋咋地。 关了灯，他大大咧咧从床尾上床，往中间一挤，两手往枕边一摊，顿觉舒畅无比。 玛德，怪不得男人都有个大被同眠的梦，真特么爽！ 这还啥都没干了，周身无死角传递过来的温香软玉，就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了。 自打关了灯，卧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方才还在说话的宋雯雯和何帆，好像一秒钟入睡，此刻都不说话了，就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秦飞在黑暗中左顾右盼，思考如何下手。 第540章 宋援朝的高傲 早上六点不到，天刚蒙蒙亮，三女不约而同，几乎是同时下了床。 等秦飞迷糊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荡荡了。 到了客厅，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餐桌边，正在吃早餐。 “三叔！”秦瑶瞅见秦飞，激动地冲到跟前，“这次回来，给我带礼物了没有？” “额，下次补。”秦飞尴尬挠了挠头。 看来宋雯雯她们一直瞒着秦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她三叔就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出差。 “哼，每次都忘了。”秦瑶噘着嘴回到餐桌边，对着油条发泄怒气。 “秦叔叔早。”郑玲玲乖巧打了个招呼。 她自打上次离家出走到了这边，就一直住了下来，中间郑泽明来过两次，但怎么都劝不动，悻悻而归。 三个女人坐在餐桌边，表情都一样的古怪，像是谁都跟秦飞不熟。 “抓紧时间刷牙洗脸，你等会不还要跟雯雯回去吗？”见秦飞杵在那儿尴尬，赵金芝没好气说。 秦飞点点头，麻溜去了。 俩人到了人民医院的家属院，在门口恰好碰到了买早点回来的秦兰。 和丈母娘秦兰并没有多少日子没见，秦飞还是看出来了她的变化。 睿智成熟的女性身上往往都会具备的沉静，秦兰自然有，但岁月在赋予这一份成长之礼盒的时候，也不会忘记附上对生活的热情和对自我的热爱，这是礼盒打开后其中包裹着的真正礼物。 但秦兰没有，她的礼盒打开后，并非空空如也，却也没有人任何能让人积极向上的东西。 三人一路闲聊着回到家，秦兰问了秦飞一些深港之行的事情，到了屋里，宋雯雯去厨房将早点装盘，趁着这个空档，秦兰微微皱眉看着秦飞问，“雯雯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秦飞愣住，他知道媳妇其实不是不高兴，是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这种不好意思源于昨夜他一时兴起之后的癫狂。 “还是生气我这次去深港，不知道给家里多打几个电话，害她们担心。”秦飞说。 “这事是你的错，几个人心都在你身上，你就不该让她们担心。”秦兰说。 等吃过早餐，秦兰要宋雯雯留下来把家里收拾收拾，要秦飞送她去上班。 到医院就几步路，路上秦兰一言不发，进了医院大门，她指了指小花园里的凉亭，俩人到那边坐了下来。 “有话要跟我说。”秦兰看着女婿，“是关于宋援朝的。” 丈母娘语气的生硬与疏离让秦飞感到一丝意外。 “你也不用犹豫该不该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等秦飞回答，秦兰跟着开口，“是又看到那个程心了？” “嗯。”秦飞点了点头。 “呵呵，我就知道。”秦兰自嘲笑了笑，“秦飞，我们不用去想，他是不是工作需要才和那个程心接触，更不要拿这个来安慰自己。” “这件事情，我已经无所谓了，随便他吧，离不离婚也无所谓了。” 秦兰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人感到绝望。 真正可怕的不是她哭，她闹，她上吊，而是她平静的好像一潭死水，不愿意再在你的身上产生任何情绪。 这时候，她是真的对你不抱一丝希望，也不再期望你回头，哪怕你回头，她的目光也早就不在你的身上了。 秦飞心中感到一丝悲凉，在和媳妇宋雯雯在一起之后，他一直觉得老丈人和丈母娘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可俩人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妈，也许爸，真就是为了缅怀，没有其他的意思。”秦飞说。 “秦飞，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觉得你除了雯雯，还有其他女人，没有资格评价。”秦兰说，“这是不一样的，且不说你们几个之间彼此都互相珍惜，哪怕把你单拎出来说，你有赵金芝，可你对雯雯不会有一丝改变，但宋援朝不像你。” “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回家，不想看到我吗，那不是因为他愧疚，是因为。” “他看到我，他就觉得自己背叛了孙凝，也就是程心。” “我了解他，他从来都是无比高傲的人，他高傲的爱情不允许背叛。” 秦飞愣住了，秦兰的话振聋发聩，一下子弥补了他对老丈人宋援朝了解不足的空白。 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宋援朝变化的这么快，为了把事情做成，开始朝着不择手段的方向发展。 原因找到了，因为他高傲，高傲的人是不允许失败的。 这份高傲在他曾经还只是机关里一个普通科员的时候并没有显现，直到他成了清河的掌舵者，手握权柄，就再也藏不住了。 “秦飞，我跟宋援朝的事情，你不要跟雯雯说，也不要再管了，这不是你能扭转的。”秦兰淡淡说，“你跟雯雯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秦兰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像是在交待遗言，仿佛只要女儿平安，她此生再无所愿。 “妈，你要不，还是跟爸离婚吧。”秦飞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过下去，彼此都是折磨，我想，雯雯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秦兰摇了摇头，“我给过他机会，他不要，现在要离婚，让他提吧，他要爱情，又要面子，我不会成全他。” 这番话里的恨意是藏不住的，秦飞心中怅然若失。 人总是会想，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那该多好，其实人生的选择，不论你怎么选，都是会有遗憾。 “你回去吧，晚上把金芝还有孩子她们都带过来，我下午早点下班，给你们做顿饭。”秦兰起身，说完上班去了。 秦飞在凉亭里又坐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去，他回去把宋雯雯送到了学校，然后就回了家。 家里赵金芝和何帆正在打扫卫生，江晴在一边帮忙。 “那个，江晴，你过来坐，有点事情我跟你说下。” 第541章 哪个老丁 “我先跟你说一下宏远的事情。” 秦飞第一句话说完，江晴的心立马提了起来，表情紧张。 “目前了解的情况是，宏远的死可能不是意外。”秦飞说，“有一些线索，这件事我会来想办法，给你杨叔，你，还有我们，一个交待。” “你杨叔现在在招待所住着，他什么状态你也清楚，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摊到谁身上都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 “有些话，你杨叔不好跟你说，我呢你也应该知道，跟宏远是好朋友，所以接下来的话，不仅仅是你杨叔的意思，我有自己的私心。” “你现在怀了宏远的孩子，我请求你，把他生下来。” 秦飞这句话说完，在一旁听到的赵金芝和何帆都停下了手中动作，表情一愣。 她们猜到秦飞要说什么，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江晴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知道，这件事你做不了主，你不能不考虑你父母的感受，我也知道，我以宏远朋友的身份跟你提这种请求，是在道德绑架。”秦飞沉沉说，“我也不希望这样，但没办法，这个孩子是宏远在这个世界的延续，也是你杨叔活下去的希望，我只能厚着脸皮跟你这么说了。” “江晴，你回去可以跟你父母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孩子生下来以后，你愿意养，那就养，你不想，也可以去找自己的幸福，毫不夸张的说，双羊服饰是一棵摇钱树，有了它，不只你，还有你的家里人，这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 “我已经跟你杨叔说过了，只要你愿意把孩子生下来，那么双羊服饰就交给你。” 秦飞说完了，他和江晴并不熟悉，但这番话的生硬之处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必须这么说，已经选择道德绑架了，那就不如把话说的更现实一点。 江晴默不作声，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是为了钱吗？”她忽然抬头，泪眼朦胧看着秦飞问。 “不是。”秦飞很是坚决摇了摇头，“虽然我跟你不熟悉，但我知道，宏远选中的女孩子绝不是这种人，但这个时候，钱是唯一我们能用来弥补你的东西。” 江晴不说话了，再次把头低了下去。 “江晴，我希望你回去以后，好好跟你的父母谈一谈，把我今天跟你说的话跟他们也说一下，要是你实在为难，我也可以过去一趟。” “好了，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江晴有自己的考虑，你还要逼她是吗！”赵金芝这时候走了过来，给了秦飞一个眼神，随后把江晴扶了起来，送进了房间。 三天后，秦飞再次来到清河市机关大楼门卫处，原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在这刷个脸，然后直接进去就行，但是门卫处里的人换了，并不认识他。 “你是新来这上班的吗？”秦飞一边登记，一边问，“之前我来，都是一个胖胖的大哥在。” “你说的是老丁吧。”那人叹息着说，“唉，也不知道他得罪哪个领导了，被劝退了，挺好一人，家里就趁他这份工资过日子，老娘媳妇身体都不好，都是个药罐子，也不知道往后家里日子咋过。” “被劝退了？”秦飞愣了一下，门卫处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只要不犯什么大错，怎么会被劝退呢？ “我们都是临时工，看大门的，这地方进进出出都是领导，谁知道老丁是不是哪天脸上没带笑让哪个领导看到了呗。”那人咂咂嘴说，“你登记好了坐在那等一下，我来打个电话问问。” 秦飞点了点头，配合坐到一边。 “你进去吧。”那人放下电话说。 “谢谢。”秦飞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这位大哥，您知道那个老丁大哥家在哪儿吗？” “知道倒是知道，你要干嘛呀。” “我之前每次来老丁大哥都客客气气的，刚才听你说了他家情况，我想过去看看他。” “人民路第二个巷口往里走，右手边第三间就是。”那人说，“你这人还怪好的，不过往后你来还是要登记走流程，上面强调了，我可不能给你走后门。” “应该的，谢谢您了。”秦飞再次谢过，这才往里走去。 又在一楼大厅接待处坐了快一个小时，宋援朝的秘书这才过来领着他上楼。 “宋书记会议刚结束，久等了吧。”秘书显然知道秦飞的身份，客客气气地解释。 “没事，没等一会儿。”秦飞笑笑说。 到了办公室，宋援朝正在审阅文件，见秦飞进来这才放下，点了一根烟。 “下次过来提前打电话，我这时不时就要开会，你等太久也不好。” “知道了。”秦飞点了点头。 随后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俩人都在沉默。 “爸，老丁怎么被劝退了？”秦飞突然问。 “老丁，哪个老丁？”宋援朝一脸疑惑。 “门卫处的老丁，之前每次我来都是他在。”秦飞说。 “被劝退了？”宋援朝皱了皱眉，“这事我哪里知道，怎么，你跟他熟悉？” “没有，随便问问。”秦飞笑了笑，“对了，许叔呢，我咋这两次来都没见到他。” “调回通阳了，他本来就是借调过来的。”宋援朝说，跟着又补充了一句，“他上有老下有小的，离家近好照顾。” “这样子，我说呢。”秦飞再次微笑，掩饰内心的悲凉，“爸，我这次来找你，还是杨宏远的事情。” “杨解放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是找到了，之前不是都说是意外，现在我了解到其实当时现场是有可疑线索的。”秦飞说完顿了顿，“我知道，不管什么线索，肯定不能影响商业广场，所以我想，爸，能不能麻烦你知会一声，让公安那边根据线索，秘密调查。” 宋援朝听完，眉头紧皱，表情凝重。 “爸，秘密调查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秦飞继续说，“杨解放已经回杭州了，他答应我，耐心等调查结果，不会再闹。” “这样吧，我回头找市局那边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真像你说的杨宏远的死不是意外，另有隐情，我让他们调查到底。”宋援朝郑重说，“人命关天，不能马虎啊！” 第542章 物是人非 通阳县城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当年他参加夸富大会时候的那个样子。 秦飞透过车窗往外看，街道两边很多摆摊做生意的，多是些南方过来的袜子衬衫皮鞋，现如今做这些小生意的人看似不起眼，实际都是脑子活络的先驱者，往后他们的日子大多都不会差。 “彪子，停车。”秦飞喊了一声，等彪子停稳立马下车，到了一个卖袜子的摊位前。 “看看，都是南方时兴的羊毛袜，城里人都穿...”斜挎着一个黑色小皮包打扮时髦的老板娘热情介绍到一半愣住了，呆呆看着秦飞。 秦飞也在看她，多年未见，她没什么太大变化，还是爱打扮，妆化的很浓。 “秦飞，你怎么来通阳了？”周丽丽反应过来，脸上浮现一抹尴尬，“是来这儿走亲戚，还是办事？” “走亲戚。”秦飞随口说，“你现在自己做生意了，不当老师了？” “辞职了，后来想回去人家不要了，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周丽丽讪讪笑了笑，“雯雯现在还在学校吧。” “还在。”秦飞说，“你跟张亮...” “离了，离了快两年了。”周丽丽咬了咬嘴唇，苦笑着说，“他生意越做越大，我这个小地方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那个大老板。” “你们不是有孩子吗？” “跟我了，家里我妈带着在。” “这袜子怎么卖？”秦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拿起一双袜子问。 “嗨，卖什么卖，都是老熟人了，你多拿两双，算我送你的。”周丽丽抬手捋了捋耳边凌乱的碎发，跟着一脸歉意说，“帮我跟雯雯带个好，也说声对不起，以前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给她惹了不少麻烦。” “都过去了，提这些做什么。”秦飞说，“你这小本生意，哪能不要钱，你一样给我两双吧，家里人多。” “真不用钱，我给你拿，这袜子质量好，穿不坏的。” “不要钱那就不要了啊。” “行吧，那，谢谢你了，照顾我生意。” 拿了袜子上车，秦飞心里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当初张亮和周丽丽也算是情投意合，恩爱有加，到如今却也是这般结果。 这次来通阳，秦飞是为了看看许光明，一来他和许光明相处的不错，说是忘年交不为过，二来他是想问问，调回通阳，真的因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吗？ 许光明家在通阳县城近郊，靠近大路很好找，秦飞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院里闹哄哄的。 “许光明，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你天天在家躺着不出去找活干，咱们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我问你！” “我怎么没找活干，昨儿不是才结了工钱给你！” “那点钱够干啥，孩子的学费是问人家借的，不得还，你妈生病住院又拉了饥荒，是不是得还！我妈腿摔了到现在还在家里敷草药呢，我这个当女儿的，都没钱带她去看病......” 彪子拎着礼盒，站在院门口，听着里面女人的哭声，犹豫着看向秦飞，“飞哥，要不咱们等会再过来，这情况，进去也不大好。” “没事。”秦飞说完上前一步，径直推开半掩着的院门。 吱呀一声，女人连忙止住哭泣，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站到了许光明身后。 “小秦？”许光明很是惊讶，迎了上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快快快，坐，那个爱华，你赶紧去泡茶，这个就是我常跟你说的秦飞，把鸡杀了啊，再去买两瓶好酒，中午我要跟小秦好好喝几杯。” 徐爱华听说要杀鸡，还要买酒，表情变了变，但什么也没说，冲秦飞笑笑，就进去泡茶了。 “彪子，去把车里那一箱酒端过来。”秦飞说。 彪子答应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送进堂屋，就去车里取酒去了。 “小秦，你这是干嘛，你到我这来，还能要你带酒，我这还能没你酒喝是咋滴。”许光明说。 “许叔，你这话才是不对，我一个小辈，来看你，带点酒咋了。”秦飞笑了笑，看向端着茶出来的徐爱华，“嫂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小秦，你太客气了。”徐爱华紧张笑了笑，“那个，你们聊，我去做饭。” “飞哥，酒放哪儿？” “你放堂屋。”秦飞冲彪子说，“彪子，你辛苦再跑一趟，去副食店买点熟食回来，再买两条烟，别太好，一般的就行。” “好嘞。”彪子点点头去了。 “小秦，你这不是打我脸嘛，带酒就算了，怎么，菜也自己带？”许光明有些不高兴，哪有人家这么待客的，什么都客人自己准备，“刚才我跟你嫂子吵你听到了？女人嘛，芝麻大点的事情说成西瓜大，你叔我家里虽然不宽裕，可招待你不至于...” “许叔，我这人呢你了解，咱俩就都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秦飞打断了许光明，“刚才嫂子的话我确实听到了，跟那没关系，你也不看看现在啥时候了，嫂子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咱啥时候能喝上酒不是？” “哈哈，这倒也是。”许光明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扭头冲厨房喊，“爱华，炒几个小菜就行，肉菜小秦叫去买了，快把饭煮上，炸个花生米，我们先喝上！” “晓得了！”徐爱华那边大声回应。 “许叔，你跟嫂子也怪有意思的，吵的时候是真吵，好的时候也是真好。”秦飞笑笑说。 “你这孩子，还跟我说上这个了！”许光明拍了拍秦飞肩膀，“等你跟小宋到了我跟你嫂子这年纪，也是这样，夫妻之间在一起久了，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挺好的。”秦飞感慨，“对了，许叔，我这次来找你， 是我有个搞物流的朋友，他那边缺司机，我想着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试试，他那边就胜在一个多劳多得，钱上面能多挣点，辛苦也是真辛苦，比不上你给领导开车轻松。” “小秦，谢谢。”许光明长叹一声，郑重道谢。 秦飞这番话把面子里子都给他留了，他和秦飞要说也最多就是熟悉，多少真朋友也做不到这一步。 “小秦，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关于宋书记的？”许光明看着秦飞，表情凝重问出口。 第543章 时代与尘埃 “许叔，之前门卫处的老丁你认识吗？”秦飞问。 “老丁？”许光明疑惑看着秦飞，“认识啊，挺不错一个人，也是当兵出身的，之前是在棉纺厂当工人，棉纺厂不行了，下岗之后他去的机关大楼。” “他被劝退了。”秦飞说。 “劝退了？为啥？”许光明一脸不解，“他工作尽职尽责，为人也热心，大家都挺喜欢他的，怎么会被劝退呢？” “因为老丁认识我，之前我去找我爸，他没登记没通报就放我进去了。”秦飞叹息说，“我猜是因为这个。” “这样。”许光明眉头紧皱，表情沉了下去。 “许叔，你不是调回通阳吗，怎么不继续在县委开车？”秦飞问。 “这个事...”许光明面露难色，明显是有难言之隐。 “许叔，有什么说什么，你现在反正也不在里面干了，不用怕啥。”秦飞说，“我来，其实主要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小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许光明神色愁苦，“这个事情，不能怪宋书记，是我没管住自个儿的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说什么了？”秦飞微微皱眉，继续追问。 “小秦，你就别问了。”许光明扯了扯嘴角笑笑，“都过去的事了，我一个平民老百姓，议论领导不好。” “有什么不能说的。”徐爱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把一盘刚炸好的花生米放到了桌上，跟着坐了下来看着秦飞说，“他就是替那些可怜的拆迁户打抱不平说了几句话，就被那个宋书记给打回通阳了，通阳这边不知道谁听说了那事，谁敢留一个得罪领导的人，就把他给辞退了。” “你去烧你的饭，在这瞎说些什么！”许光明狠狠瞪了妻子一眼，“小秦，你别听她瞎说，她一个女人家懂什么，没有的事，这事跟宋书记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人家说话。”徐爱华愤愤不平，“你自己也是笨，给领导开车觉得自己也是领导了？哪有领导愿意听不好听的话，偏偏显着你了。” “你再说！我锤死你！”许光明脸上挂不住，起身扬起手作势要打人。 “许叔，嫂子也是关心你。”秦飞连忙起身把许光明按着坐了下来，“嫂子，你去忙你的，我帮你说他。” 徐爱华白了许光明一眼，起身去厨房了。 “小秦，你别听她瞎说八道，没有的事。”许光明说。 “许叔，如果是没有的事，我今天也就不会来了。”秦飞说，“拆迁户怎么了，是到现在还没拿到拆迁款？” “嗯。”许光明犹豫了一下，艰难开口，“闹了好几次，越闹越大，有一次拆迁户自发组织把工地给包围了，不给钱就不让施工。” “怎么解决的？”秦飞问。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许光明看了秦飞一眼，“一帮不知道哪里来的黑社会，把人全部打走了，后来又找到几个领头的家里人去，把家里东西全砸了。” 秦飞默然，他不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干的，肯定是他那个好二哥带人去的。 这种事他最热衷，干起来也最顺手。 “小秦，宋书记他也不知道这些事，其实...他也是没办法。”许光明看着秦飞，面容困顿而愁苦，“市里不是不想给拆迁款，是没钱，宋书记他已经在想办法了，得空就往省里跑找人找关系。” “现在商业广场这个项目已经快要竣工了，这时候被影响，那就情况就更复杂了。” 许光明说的都是实情，宋援朝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凡能挤出钱来，也不会拖着不给拆迁款。 秦飞也清楚，许光明是从时代中成长出来的普通人，他身上所具备的情怀是曾经那个时代人身上的标签，牺牲奉献对他们来说是光荣的。 但这种牺牲和奉献，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觉悟，也不该是每个人都有的觉悟。 时代的巨轮滚滚前进，总要有人在巨轮底下化作尘埃，为巨轮提供摩擦力。 可每一个化作尘埃的，恐怕都会问一句，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如果有的选，谁愿意化作尘埃？ “有次送书记去省里开会，路上我没忍住，就跟宋书记说了几嘴，那些拆迁户太可怜了，家没了，要在外面花钱租房子住，这年月谁家里都不富裕，拖家带口吃饱饭就很难了，哪来的闲钱租房子？好多人被逼的没办法，就只能去搭棚子，可搭棚子不好看，又不让搭，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 “小秦，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跟你抱怨宋书记不好，宋书记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他是想为清河百姓谋福的，也是真正在做事的人。”说到这，许光明有些说不下去了，“你别对他有想法，你是他女婿，要支持他。” “嗯。”秦飞点了点头，“许叔，别说这些了，你现在回来也好，家里照顾也方便，我那个朋友的物流公司在吕亭，离这也不远。” “小秦，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许光明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此刻泪眼朦胧，“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今儿来，真是救了我们这个家，我...” “许叔，别说这个，咱们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什么时候我有事找你，你还能不伸手？”秦飞笑笑说。 “那不能，我就是怕我没本事帮不上你，只要你用的上我，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许光明朗声说。 “再往下说，咱俩是不是得点香请关公，弄两杯鸡血酒，结拜兄弟了。”秦飞开玩笑说。 “哈哈，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占你便宜了。”许光明大笑。 从许光明那边吃过饭，秦飞和彪子去了一趟吕亭，跟刀哥说了许光明过来上班的事，刀哥满口应下。 随后便启程回清河，到了市区是下午四点多。 “彪子，去机关大楼。” 第544章 借我们一点钱 到了机关大楼，宋援朝并不在，下去视察了。 秦飞想了想只能明天再过来一趟，天色尚早，就去了雷宝那里。 程美玲开的门。 “小秦，你回来了，快进来坐。”程美玲喜出望外，招呼进门，又是泡茶又是拿水果。 “程姐，不用忙活，我去看看雷大哥。”秦飞环顾了一圈，两室一厅的出租屋打扫的很是干净，程美玲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老话说好媳妇旺三代，大概就是她这种了。 只是客厅的墙角堆了几个大纸箱子，看着有些奇怪。 “程姐，这大箱子是干嘛的？”秦飞问。 “装乱七八糟东西的，没啥。”程美玲犹豫了一下解释说，“之前搬家好多东西没来得及收拾，就放里面了。” 秦飞点了点头，走进主卧。 雷宝在床上躺着，面色红润，身上干干净净，闻不到一丝异味，不知情的人来看，以为就是正常人在熟睡。 “程姐，家里都还好吧。”秦飞说，“有什么困难，千万别跟我客气。” “都好。”程美玲笑笑说，“雯雯还有金芝她们老来，每次来都带一大堆东西，你回头跟她们说说，都有事情忙，不用老跑，秀秀隔三差五就跟瑶瑶回去住，够麻烦你们的了。” “别这么说，咱们就跟亲人一样，这些都是应该的。”秦飞说，“雷大哥有什么反应没有，平时是不是得多跟他说说话。” “你说话他能听着。”程美玲很是自信地说，“真的，我觉着老雷都知道，我有回心里不好受，跟他念叨，他眉毛动了，我觉着，老雷快醒过来了。” “这是好事，雷大哥肯定能醒过来。”秦飞点了点头，“程姐，就是辛苦你了。” “照顾自家男人，这有啥辛苦的。”程美玲摇了摇头，“你着急走不，我去买点菜，晚上就在这吃点。” “不麻烦了，我坐会就走，待会还有事。”秦飞说。 “妈，我回来了！”客厅里传来秀秀的喊声。 “这孩子，咋咋呼呼的。”程美玲笑，“在呢，你秦叔来了！” 又坐了一会儿，秦飞起身告辞。 出门没走多远，彪子捅了一下秦飞胳膊，“飞哥，秀秀跟在咱们后边，好像是有事。” 秦飞转过身望去，赵秀秀确实在跟着，少女两手捏着衣角，一脸紧张羞涩。 “秀秀，过来。”秦飞冲秀秀招了招手，待她到了跟前，摸着她的脑袋柔声问，“怎么了，有事要跟叔叔说？” “秦叔。”赵秀秀咬着嘴唇，难以启齿。 “干嘛，跟你秦叔还客气，有什么事只管说。”秦飞笑着说。 “秦叔，你能不能，借我们一点钱？”赵秀秀抬头看着秦飞，眼神清澈，艰难说出这句话。 “怎么了，是你要钱，还是家里没钱了？”秦飞问。 “不是，不是我要钱，是，是家里没钱了。”赵秀秀低下头，顿了一下轻声说，“我不想妈妈太辛苦，她现在每天要照顾爸爸，晚上还要熬夜做活来挣钱。” “做什么活？” “给一个服装厂做衣衫，妈妈去求了人家好久，人家才答应她在家做。”赵秀秀双手揪着衣角，“好多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我妈她还在缝纫机那坐着，秦叔，你借给我们一点钱，让她不要这么辛苦了，等我长大了挣钱还给你。” “傻孩子，什么还不还的，秦叔跟你爸还有你妈是好朋友，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知道不。”秦飞此刻无比酸疼。 程美玲骨子里要强，宁愿苦自己，也不愿意张口，到最后还是秀秀一个孩子来，这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 程美玲要照顾雷宝不能出去工作，原本买的房子因为清河商业广场拆迁了，拆迁款一直没发下来，又要付现在房子的房租，日子可想而知的艰难。 这些情况，他早该想到的。 再次折返回去，程美玲一看到女儿秀秀和秦飞站在一起，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秦，你别听秀秀瞎说，孩子啥也不知道...你这孩子，现在长大了有自己主意了是吧...” “程姐，你还没秀秀懂事，说她做什么。”秦飞摸了摸秀秀脑袋，“去写作业吧，别怕你妈，我来说她。” 秀秀点了点头，乖巧去了。 “程姐，你是不把我当朋友了是吧，就不说咱俩这层关系，单论雷大哥那边，你说说，你这事做的应不应该。”秦飞没好气说，“你这个事情，就是不方便找我，跟雯雯金芝她们谁说一声不就行了，都是自己人，这有什么呢。” “小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总不能一直找你们伸手过日子不是，老雷没醒，我总得把这个家撑起来。”程美玲说完顿了顿，“我一直想着，拆迁款什么时候下来了，也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就是伸手过日子又怎么了，又不是跟旁人伸手，咱们俩家是什么关系还用我说吗？”秦飞叹息一声，“这事情也怪我，我早该想到的，还让秀秀一个孩子来提醒。” “小秦，没那么难，秀秀是心疼我，才找你的。”程美玲不好意思笑了笑，“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老雷好好的，秀秀学习也好，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苦一点没什么。” “不说了程姐，我让彪子去取钱了，等会这钱你先拿着用。”秦飞沉沉说，“回去我跟雯雯说一声，让她经常过来看看，那个缝纫机的活就别干了，你照顾一个老雷就够辛苦了，这么熬下去身体熬坏了，老雷怎么办，秀秀怎么办。” 程美玲被秦飞这番话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飞哥，钱取来了。”彪子这时候进门，手里拿着一个油纸袋，递给了秦飞，“一万。” “不行不行不行，这太多了！”程美玲大惊失色连连拒绝，“小秦，这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多什么多，秀秀正在长身体，雷大哥是个病人，都要营养，平时别太省，该花就花。”秦飞把钱塞到程美玲手里，跟着说，“这钱也不是白给的，秀秀说了，她长大了还，这孩子读书成绩那么好，往后肯定是个大学生，我还怕她还不起？” “那，那我给你写个借条。” “写什么借条，不写秀秀就不还了？”秦飞起身摆了摆手，“程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头我再来看你们。” 第545章 打他的脸 秦飞是打算和宋援朝再见一面，把几个问题聊清楚，然后就回临海，毕竟那边也有一堆事在等着他。 朱紫紫已经从深港到了临海，给他打来了电话，说红桥那块地已经中标，临海市政府已经在派人和她接洽项目落地的一些事宜。 从发放国际招标书，到公布投标结果，临海市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足见其在这件事上的决心和热情。 他并不觉得是他对魏国雄提的那个要求才迎来了这个结果，或许有作用，但作用也应该就是排除一些阻力，毕竟魏国雄他们，是不愿意一个他们无法从中分一杯羹的人选中标的。 直到第三次去机关大楼，秦飞才终于见到了老丈人宋援朝。 “你这几天来几次了，是有什么急事？”宋援朝淡淡说，“杨宏远的事情我已经叫人在关注，调查已经开展了。” “谢谢爸。”秦飞说完想了想，用平静的语气说，“我前几天，去看了一下许叔。” 宋援朝脸色微变，可以看得出他在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波动。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是想验证自己内心的猜想？”宋援朝带着一丝怒气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宋援朝官做大了，开始不近人情了？” 这番话已经可以感受到宋援朝此刻心中的怒气，秦飞可以理解，毕竟他所做的这些对宋援朝来说，是背叛和讽刺。 “爸，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秦飞继续平静说，“老丁被劝退，我就开始这么想了。爸，你知道许叔现在在做什么吗？” 宋援朝表情凝重盯着秦飞看，在等他的下文。 “他被调回通阳以后，有传闻说是因为得罪了你才被调回去的，谁敢用一个得罪你这么大领导的人，他被辞退了，只能打临工。” “我不知道这件事。”宋援朝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很快隐去，“你应该明白，许光明的身份，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问的更不能问，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好，我没办法继续留他。” “我明白，可是爸，许叔是从通阳开始就跟着你的，你们除了是领导和司机的关系，就没有其他的了？”秦飞说，“许叔是关心你，才说的那些话。” “秦飞，我要是感情用事，那离贪污腐败也就不远了。”宋援朝冷冷说。 “明白，你确实不能感情用事，要一心为公。”秦飞点了点头，顿了一下继续说，“许叔没有怪你，他知道你很不容易，说你是为大家谋福的好官，我也这么认为的，爸，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清河有你，未来发展一定会蒸蒸日上。” “但是爸，你是清河的父母官，可你也是宋援朝，为官不能感情用事，做人不能没有人情味。”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宋援朝脸上浮现一抹嘲讽，“我女儿当老师，你也跟着好为人师了？” “你就当我好为人师吧。”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秦飞只能继续往前，“我来还有一件事，清河商业广场拆迁款的事。” “这件事正在走流程，钱很快会下来，到了以后立马发下去。”宋援朝微微皱眉，他已经看出来了，女婿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打他脸的，已经有了不近人情，这似乎马上又要有一个铁腕冷血。 “我有个朋友，之前拆迁的时候，被打成植物人那个，安州罐头厂厂长，姓雷。”秦飞没有顺着宋援朝话说。 “这个我记得。”宋援朝说。 “他房子被拆迁了，拆迁款下不来，租房子又要钱，女儿读书要钱，他又成了植物人，全家就靠他老婆一个女人撑着，他老婆要照顾他不能出去工作，就只能找点活计在家做，没日没夜的熬，挣钱养家。”秦飞淡淡说，“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女儿问我能不能借点钱，我当时很自责，作为朋友，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些，让一个孩子开口。” “我拿了钱，她们家日子不仅可以往下过，还可以过的不错，因为他们有我这样一个做生意的有钱朋友。” “拆迁户那么多，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朋友呢？” 宋援朝面色深沉，没有说话。 “爸，我知道你很为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在想办法。”秦飞说，“那有谁替那些普通人想想办法呢？等清河商业广场落成以后，带动经济发展，大家日子越过越好，清河人都会感谢您，可谁记得那些没了家又没有钱，日子都过不下去的拆迁户呢？” “我还听说，拆迁户自发组织要说法，被一伙黑社会给打了，有的人家里锅碗瓢盆都给砸碎了。” “爸，这些情况你知道吗？” “你到底要说什么？”宋援朝冷冷看着自己的女婿问。 “我猜你不知道，因为你从大局考虑，现在所有的重中之重就是要保证施工正常，然后在年底开业。”秦飞说，“你没有那个空闲去问拆迁户闹事是怎么处理的，你要的，就是影响不要扩大，把事情压下去。” 宋援朝脸色愈发阴沉，虽然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亲女婿，但这样不知深浅地指摘他，已经超越了底线。 “爸，我来说这些，是给我的朋友，还有那些拆迁户说句话。”秦飞看着宋援朝，继续说，“同时我也想帮你一把。” “怎么帮？”听到这句话，宋援朝脸色缓和了一些。 “我投资，置换清河商业广场的股权，投资的金额就是拆迁款的总额。”秦飞说，“临海那边已经可以有偿转让土地使用权了，这件事办起来应该没有太大阻碍。” 宋援朝愣了一下，随后陷入沉思。 第546章 家庭会议 “你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吗？”沉思许久后宋援朝看着秦飞问，“我知道这几年你在临海发展的很好，但是一千多万，你也能拿的出来？” “爸，只要你答应，钱不是问题。”秦飞淡淡说。 “行，我马上开会组织讨论一下，商量出一个细则出来。”宋援朝微微错愕，顿了顿说，“秦飞，你话说出口，可一定要办到，不然我被架住下不来，那就闹笑话了。” “放心吧。”秦飞说，“你这边讨论出方案，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就回临海了。” “路上注意安全。”宋援朝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秦飞答应投资，这样拆迁款的问题就能解决，这对宋援朝来说，是替他卸下了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 事情其实远非秦飞了解的那么简单，拆迁户除了自发组织闹事，还有不少人在给省里写信，信访，如果继续这么发展下去，他只会更加的举步维艰。 宋援朝回顾自己和女婿秦飞相识之后发生的事情，当初在通阳他搞夸富大会，女婿秦飞被当成出头鸟抓起来他无能为力，后来在安州搞国营企业改革，女婿秦飞立军令状将罐头厂扭亏为盈却被人摘桃子他一句话没说，到如今他面临困境，拉他一把的，还是女婿秦飞。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女婿是他的贵人，如果不是他一次次帮忙，宋援朝真的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吗？ 这个问题在宋援朝的脑海里浮现，好像幽暗中亮起了一盏孤灯。 离家前的这天夜里，秦飞将三女都叫到了主卧，说是要开一个家庭会议。 三人心中打鼓，家庭会议是破天荒头一遭，是出什么大事了？ 直到秦飞说完原委，三人不约而同被震撼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说的话，瑶瑶要叫秦飞，爸爸了？”何帆头脑清奇地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想啥呢，这很重要吗？”赵金芝掐了何帆一下，然后看向宋雯雯，“雯雯，这个事情...也不能怪秦飞，他，他也是喝多了。” 宋雯雯脸上看不出表情，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大嫂林茵给秦飞生了个儿子叫秦念，明年就要上小学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正中宋雯雯的脑门心。 赵思思生了双胞胎，金芝姐生了秦小小，现在就剩她和小何没有生孩子了。 她知道，何帆一直在偷偷地吃药，就是不想剩下她一个。 “雯雯，你说句话，别吓我。”秦飞说。 “我，我不知道。”宋雯雯从恍惚中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太突然了，我不知道...大嫂，她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秦飞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件事，我是这么想的，我每年过去看下孩子，然后维持现状，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赵金芝和何帆同时一愣，她们没想到秦飞准备这么做。 宋雯雯张嘴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咱们是一家人，我不想对你们有任何隐瞒。”秦飞语气开始变得沉重，“大嫂，我对她很敬重，我不希望这份敬重变味，这件事情我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能这么办了。” “暂时先这样吧。”赵金芝想了想说，“没有其它事情了吧，小何，咱们回去睡觉。” 待赵金芝拉着何帆走了，宋雯雯脸上还是愣愣的表情。 “雯雯，对不起，我...”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事不能怪你。”宋雯雯打断秦飞，“你明天还要赶路，睡觉吧。” 宋雯雯关了灯，俩人躺了下来。 黑暗中俩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也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 “秦飞，我没有怪你。”宋雯雯轻声呢喃。 “雯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秦飞轻声说，“嫁给我，你受苦了。” “没有，嫁给你我不后悔，我很幸福的。”宋雯雯说，“秦飞，你这么做，是不是对大嫂有些残忍呢？” “其实，那个时候大嫂还在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大嫂她，是喜欢你的。” 秦飞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对大嫂确实只有亲情，残忍，也只能这样了。” “嗯，下次去深港看秦念，带我一起吧。”宋雯雯说。 “好。”秦飞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住她的额头，“雯雯，我有时候想，我简直不是人，对你才是最残忍的。” “好了啦，不要这么说，我没事，能这样被你抱着，就很幸福了。”宋雯雯轻轻撒娇说。 “雯雯，还有件事。”秦飞亲了一下额头，随后说。 “还有什么事？”宋雯雯坐了起来，拉开床头灯，一脸紧张，总不能又是谁生了孩子吧。 “是爸的事。”秦飞靠着床头看着妻子，“我之前去找爸，在爸办公室看到程心了。” “不是说调走了吗？”宋雯雯眉头紧皱。 “是调回招商局了。”秦飞说，“清河商业广场不是年底就要开业，招商局负责招商，是重点工作，所以爸工作上和那边接触很多。” “那个程心不就是一个科员吗？”宋雯雯不解问，“就算是工作，也轮不到她去跟我爸汇报吧。” 秦飞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回答了所有。 “我妈知道这事吗？”宋雯雯明白了一切，忧心忡忡问。 “雯雯，妈心里什么都清楚。”秦飞说，“我跟妈聊过，她对爸，不抱任何希望。” “那，那怎么办啊！”宋雯雯哭了出来。 “雯雯，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爸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但他是有分寸的，不会犯生活作风错误的。”秦飞沉沉说，“我最担心的，是爸他压力太大，有时候为了把事做成，会不择手段。” 宋雯雯顿时吓得止住哭泣，愣在原地，她在思考不择手段到底是什么意思。 “雯雯，我跟你说这些，不是爸出什么问题了。”秦飞语气沉重说，“我是想说，你以后多给爸打电话，多和他见见面，他看到你，哪怕为你考虑，也会慎重些的。” 宋雯雯懵懂点了点头。 第547章 眼下就有 回到临海，胡倩倩便将一张纸条递给了秦飞。 “飞哥，这是你不在的这些天，来找过你的人，我都给记下来了。”胡倩倩说。 秦飞点了点头，看向纸条。 徐天一来过好几次了，要他尽快回临海了赶紧联系他。 司理理也来过一次，亲自来的，问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走了，没说什么事。 安星来过一次，上面写着他和林文清下个月结婚，请他当证婚人。 最后是林生，林生也要他回来以后尽快联系。 待办清单已经有了，秦飞先是给朱紫紫打了个电话，对方就住在和平饭店，告诉她明天过去找她，然后就开车出门。 彪子要跟着他没让，小别胜新婚他怎么能不懂。 他第一站去的已经开业的新时代购物中心，没想到的，下来接他的是赵思思。 “怎么是你？”秦飞一脸惊讶表情。 “怎么不是我，不是你安排的我来这上班的嘛。”赵思思嗔怒说，“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要不是我在这上班，我是不是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这不是准备给你个惊喜吗？”秦飞挠了挠头。 “惊喜？”赵思思白了他一眼，“像上次那样半夜敲门？那是惊吓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秦飞讨好说，跟着凑近伸手去搂赵思思的腰。 “要死啊你。” “电梯里又没人看到。” “死走。”赵思思推了秦飞一把，“今晚回家吃饭吗?” “回家，不吃饭。”秦飞说，“待会要和你老板吃饭，顺便谈事情。” “林总真不一定有时间陪你这个闲人吃饭。”赵思思嘟囔着说。 “有你这么灭自家男人威风，长别的男人志气的吗？”秦飞哼了一声，“他没时间？跟别人或许没有，见到我，他得求着我！” “得了吧，搁事业论，人家是跨国集团大老板，你顶多算是个民营企业家，搁亲戚论，人家是你大舅子，过年吃饭不到场你都不能开席。”赵思思眨巴着 眼掩挤兑。 “行，算你狠。”秦飞无奈愤愤说，“今晚你等着！” 赵思思听到这话，顿时没了嚣张气焰，俏脸红透。 秦飞见状，心中不禁得意。 小样儿，床下斗嘴我治不了你，床上我还治不了你！ 要说自己这几个女人，从说话上就各有特色。 赵思思是嘴上不饶人，思维敏捷，总是能占到便宜，赵金芝以前也是这种风格，自打有了秦小小做了妈妈以后沉稳许多。 何帆是那种单纯的什么时候都轻声细语的，宋雯雯则是那种善解人意偶尔会教魂觉醒把你当成学生教导一番的。 “进去吧，林总在里面等你。”电梯在六层停下，赵思思指了指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说。 “对了，你在这什么职位？”秦飞想起来问。 “副总经理。”赵思思说。 “懂事。”秦飞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冲赵思思摆了摆手，往林生办公室去了。 “林总，好久不见。”秦飞敲了敲门，听到‘请进’后推门而入，笑着打招呼。 “秦飞，好久不见。”林生也笑了笑，起身相迎。 两人到沙发边坐下，茶几上摆着已经泡好的茶。 “你不是爱喝咖啡的嘛。” “这是为你特地准备的。” “谢了。”秦飞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回清河一切都顺利吗？”林生端起茶壶给秦飞添茶，跟着问。 “还好。”秦飞说，“你去西康路找我，是有事？” “嗯。”林生的风格就是直来直去，“我父亲想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再去深港。” “呃。”秦飞愣了一下，“这可不好说，目前肯定走不开，这边也一堆事。” “不急，等你什么时候去，说一声，和我父亲见一面就好。”林生说。 “好，没问题。”秦飞想了想答应下来，林正华找他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大嫂林茵的事，他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没什么不敢面对的。 “对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解决沙畀的。”林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敬向秦飞，“林家是受益者，我敬你一杯。” “这只能说是补偿。”秦飞喝了茶，神色认真说，“毕竟我也打乱了你的安排，红桥那块地你没拿到手。” “没事。”林生摆了摆手，“我应该感谢你，魏国雄，确实不是一个安稳的合作对象，我再等下次机会就是。” “眼下就有一个，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秦飞说。 “眼下就有？”林生面露疑惑，“临海卖第二块地了？” “不是临海，是我的家乡清河。”秦飞说，“清河市政府开发了一个项目，目前资金遇到困难，需要一笔投资，你可以用投资置换股份，虽然不是你自己来开发，但也算在内地迈出了真正的第一步。” “而且对你来说，这次要是合作能够成功，和政府层面也算打好了关系，清河虽然不是东江省的省会，但地理位置优越，往后发展不会差，别人都跟风压大的时候，你压小，收益只会更高。” “呵呵。”林生忍不住笑了笑，“几句话就把找我帮忙的事说成了你给我机会，也就只有你了，偏偏我还不好反驳。”说完他意犹未尽顿了顿，“那边资金缺口是多少，我能置换多少股份？” “一千多万，具体方案那边还在商讨。”秦飞说，“你要是有兴趣，我给你引荐，过去实地考察一下。” “这事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林生想了想问，“一千多万，对你来讲，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老板，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做的都是小本生意，真要弄一千多万，那得砸锅卖铁。”秦飞说，“实不相瞒，清河的父母官是我老丈人，就冲这个，我不好插手。” “懂了。”林生点了点头，“这事我答应了。” “感谢。” “客气。” 第548章 我想做你的女人 原本秦飞是准备和林生一起吃个晚饭，但对方已经约了人，他走出华西大厦看了一眼时间，马上五点半，想了一下便有了目的地。 到地方停好车，他在楼下恰巧遇到了刚买菜回来的林文清。 “秦飞！你回临海了！”林文清热情笑着说。 “嗯，今天刚回来的。”秦飞说，“安星呢，啥时候到家？” “还要一会儿。”林文清说，“上去坐着等。” 进了门，这个曾经清冷的家已经截然不同，处处都散发着让人羡慕的甜蜜味道。 “你俩动作挺快，下个月就结婚。”秦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婚礼准备在哪儿办？” “金善园，理理说了，婚宴交给她。”林文清给秦飞泡了杯茶，坐下以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秦飞，“秦总，你是证婚人，到时候是要致辞的，别忘了准备准备。” “小事，我保管写的惊天地泣鬼神，男默女泪。”秦飞打趣。 “秦总，是致辞，不是悼词。”林文清无奈，“我们没多少亲戚朋友，估计最多也就两桌......” “两桌哪行啊，不够不够。”秦飞连连摇头，“安星那边同事都叫上啊，婚礼，当然得热热闹闹的。” “就是都叫上，才有两桌。”林文清不好意思笑了笑，“我这边没什么亲人，安星父母不在了以后，亲戚也没有来往，临海有那些朋友，秦总你也清楚。” “这样。”秦飞皱眉想了想，“要不我来安排？” “不了，太麻烦了。”林文清婉拒，“而且，我跟安星都想简单一点。” “也挺好。”秦飞笑了笑，“正要是亲戚朋友一大堆，麻烦事也一大堆，那个说不够重视，那个说礼节没到，你俩这多好，没那么多繁文缛节，简单吃个饭，让大家伙沾沾喜气。” “是这样的。”林文清也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流露出一股别样的意味。 “那个，文清，你这么看着我干啥？”秦飞纳闷问。 “我在想。”林文清忍不住捂嘴偷笑，“我在想，要是你和理理以后办婚礼的话，是不是也这么简单。” “司理理？”秦飞皱眉问。 “那不然还能是周理理吗？”林文清笑着说。 “呃。”秦飞感到一丝尴尬，在他印象里林文清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我跟她，就是朋友。” 林文清表情一愣，似乎没有想到秦飞会这么说，因为在她看来，秦飞心里一定是有司理理的。 那天晚上，他冲进来看到司理理被彭志远一脚一脚踹的时候，面目瞬间狰狞，好像被触及逆鳞的龙，将彭志远拉开以后，对着彭志远一拳接一拳。 那个时候，林文清真的以为他会把彭志远打死，才足以发泄他内心的愤怒和仇恨。 如果这都是不爱，那是什么呢？ “秦飞，你心里，难道不喜欢理理吗？”林文清试探着问。 “我跟她就是朋友。”秦飞如此回答。 “对不起。”林文清这才意识到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道歉，“我不该瞎开玩笑。” “没事，以后别开就行了。”秦飞说。 林文清点了点头，心中却还是不解。 如果说秦飞身边除了妻子宋雯雯没有其他女人，她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他明明是个博爱的人，而且有博爱的条件，为什么不呢？ 司理理不够漂亮，不够优秀？ 林文清想不通。 “秦飞，你怎么来了？” 气氛有一些沉闷，不过幸好这个时候安星回来了。 “你这话说的，像是不欢迎我来。”秦飞起身笑。 “确实不欢迎。”安星板着脸说，“你趁我不在，和我老婆单独相处，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人，能欢迎吗？” “滚蛋，领证了嘛，就一口一个老婆的。”秦飞吐槽。 “呐，看看。”安星很是嚣张从兜里掏出结婚证拍给了秦飞。 “呃。”秦飞打开扫了一眼，仍旧不服输说，“那也不行，这婚礼都没办，顶多算未婚妻！” “行了，你俩就别贫了，我去做饭，待会你俩喝点。”林文清笑着说。 “别做饭了。”秦飞说，“来找你俩，就是要请你俩去吃饭，咱们去金善园。” “可是我菜都买好了。”林文清说。 “买了明天吃。”安星抢先说，“秦总财大气粗，咱们宰他一顿是应该的，不能客气。” 在金善园吃完饭，秦飞要送林文清和安星，俩人说婚礼要用的东西没买，要去商场逛逛，就自己走了。 俩人走后，二楼萍聚包厢里就剩下秦飞和司理理了。 原本秦飞是打算送俩人回去，顺理成章地告辞，也就不用单独面对司理理了。 很明显，林文清这个文字工作者很会揣摩人的心理，她清楚秦飞找她和安星一起来吃饭，是为了避免和司理理独处，于是就甩出一个逛商场的理由。 “清河的事情办的顺利吗？”司理理柔声问。 “还好。”秦飞打量着包厢说，“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你重新装修了？” “没有。”司理理轻笑着说，“毕竟现在是自己的了，按照自己的喜好改动了一下。”跟着她柔情看着秦飞说，“秦飞，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嗨，这有啥好客气的。”秦飞十分大气摆了摆手，“都是自己人，这应该的。” “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感谢你。”司理理像是没有听到秦飞方才的话外之音，羞涩逐渐浮于柔情之上，“秦飞，我想做你的女人。” “咳咳咳。”秦飞被这话吓得干咳起来，“什么什么，做我的女人？” “嗯。”司理理很是认真点头，“我想做你的女人。” 秦飞愣住了，他打量着司理理，一脸匪夷所思。 这女人之前一直是高冷女神的样子，怎么突然间一点矜持都不要了？ “那个，如果你是为了什么报恩，以身相许的话，真没必要。”秦飞尴尬着说，“我...” “不是，我不是为了报恩，我是喜欢你，就想做你的女人。”司理理斩钉截铁说，“我不要名分，也不要你负责任，你对我有兴趣，可以把我当金丝雀养在金善园，哪天你对我没兴趣了，你同我说一声就好。” 听到这话，秦飞的脑子此刻一片空白。 一个貌美如花柔情万种的美人无怨无悔地倒贴，应当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可秦飞此刻心中没有一丝窃喜，他在想一个问题，司理理难道是上次被彭志远那个家伙打的太狠，脑子给打坏了？ 否则往日高冷的冰山美人，怎么会像今天这样，卑微到尘埃里，就差跪在地上给秦大爷捶腿捏脚了，如果秦飞真的提出这个要求的话，指不定司理理姑娘真的愿意。 见了鬼了！秦飞心中无语。 第549章 高端玩法 司理理脑子没坏，也没有放弃尊严，如果秦飞真要她跪下来给他捶腿捏脚，她是不会同意的。 她表现的如此卑微，毫不矜持，是因为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一个人，认准了，就会直截了当的去争取。 秦飞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以前，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救妹妹司真真。 现在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司真真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拦不住，更拽不回来，她在一段时间里甚至觉得人生无望。 关于男人，她打小就想要找一个比她强可以当她的大山的男人。 一开始，她还只是觉得秦飞有趣，做的很多事情一般人都做不到，渐渐的，从他做事的风格和手段去看，这是一个沉稳睿智且果敢的男人，完全值得托付。 再到后来，秦飞救了她两次，两次抱着她冲出金善园去往医院，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此生也无法磨灭的印记。 她很遗憾自己每一次被秦飞抱着的时候都不清醒，关于这两次被救，只有模糊的支离破碎的记忆。 一个女人一辈子，最想要的不就是一个时时刻刻可以保护自己可以依靠的男人吗？ 所以，司理理内心决定，要义无反顾地，成为他秦飞的女人。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司理理其实内心很乐观，她对自己很自信，抛开什么内在美不谈，她的外在也足够美，是多少男人魂牵梦绕的存在。 而且在她看来，秦飞绝对不是对她一点感觉没有，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就不会车上大喊什么‘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了’。 “咳咳，司理理，我想起来，彪子还在等我回去商量事情，就先走了。”秦飞说完这句话，落荒而逃。 司理理看出这个男人的慌乱，心中并不气馁，她有的是机会发动下一波攻势。 从司理理那出来，秦飞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司理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剧变给了他十足的震撼。 怎么以前没看出来，这个女人还有这个疯劲。 到了赵思思那边，在床上将这个不服输的女人治的服服帖帖以后，第二天一早，秦飞神清气爽来到了久违的汇联商厦。 走进办公室，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徐天一那张幽怨似不得宠的小妾一样的脸。 “我说秦大老板，你可真够可以的，消失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来个电话，怎么不拿合作伙伴当兄弟了是吧。”徐天一埋怨说。 “别这么说，搞得人家以为你在争宠。”秦飞抖机灵说，“不是我不联系你，是兄弟我深港一行九死一生，跟你说你也帮不上忙，多一个人干着急干嘛。” “不够意思。”徐天一当然不接受这个说法，“你这人真是一点不够意思，真拿我当兄弟就不会说这话。”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之前事情多，件件都着急，实在没时间。”秦飞解释说，“怎么样，林生的新时代开业以后，对咱们影响大不大。” “你说呢，人家可是正规军，在深港就是干这个的，和魏国雄那帮门外汉不是一个级别。”徐天一苦着脸说，“咱们这边的客流，肉眼可见的少了。” “没事，意料之中。”秦飞十分倘然笑了笑，拍了拍徐天一肩膀，“你也别太着急，咱们现在反正不至于亏损，等时机成熟，咸鱼随时翻身。” “你是鸡蛋不在一个篮子里，当然不着急，我可就汇联这么一个篮子。”徐天一哀怨说，随后表情逐渐认真，“我有个想法，咱们是时候把生意做大了。” “什么想法？”秦飞坐直了身子。 “我得到消息。”徐天一看了一眼门口，然后说，“红桥马上要拿出第二块地转让了，比第一块地要小，咱俩砸锅卖铁，可以试一试。” “砸锅卖铁，才能试一试？”秦飞哑然。 “那不然呢，咱把地拿下，物业可就是自己的了，未来什么最值钱，地最值钱！”徐天一有些激动说，“两块地就隔一条街，那边肯定是大动作，咱们拿下就是近水楼台。” 秦飞打量着徐天一，不得不说，普通人和人上人从出生就是不平等的，人家能接收到的信息和久而久之演化的认知，是很多人普通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 财富，向来是对认知的奖赏，而不是对勤奋的补偿。 “按你这么说，拿下肯定是稳赚不赔。”秦飞沉吟，“可这么好的事，凭啥让咱俩赶上呢？有内部操作的可能？” “想多了，这么多人盯着的事情，谁都没那个本事搞内部操作，大家都是明着竞争。”徐天一摇了摇头，“我是这么想的，到时候那块地肯定也是竞标，咱们就去试一试，能成当然最好，不成咱们也没损失不是。” “话是这么说。”秦飞点了点头，“可那块地就算是小，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么多钱，咱哪儿弄去？” “这就是咱们要商量的事情。”徐天一显然是早就在盘算这件事情了，“我这边可以拿出两百万，加上咱们把汇联抵押出去，贷款应该还可以弄个四五百万，这就差不多七百万了，然后我还可以让我老婆去娘家借一点，应该可以凑出来一千万。”说完徐天一目不转睛看着秦飞，眼神显然是在问，你呢，可以拿多少？ “我砸锅卖铁，应该也可以凑个一千万。”秦飞说，“咱俩加起来两千万够干嘛的，跑去凑热闹啊。” “够了，两千万够了。”徐天一表情凝重，像是梭哈了的赌徒，“那边付款也不是一次性，只要能把地拿下，咱们就可以拿地去贷款，问题就解决了。” 秦飞瞬间傻眼，这徐天一难道是穿越过来的，竟然知道这种21世纪无良地产商的高端玩法？ 第550章 那个人是我 “天一，这事你让我考虑考虑。”秦飞沉思良久，最后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徐天一感到意外，他以为秦飞会同他一拍即合。 而且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天大的机遇，豁出去赌一把，赢了就是泼天的富贵。 虽然这是赌，但赢的概率极大，有些细节他没有告诉秦飞，可他相信，这些活不用说秦飞也应该能想到。 “行，你认真考虑一下，等你想好了，咱们再商量细节。”徐天一说。 秦飞点了点头，徐天一像是默认秦飞已经答应了这件事。 从挣钱这个角度来说，徐天一家庭背景摆在那里，这件事完全值得赌一把，毕竟赌赢了，他可以说实现了阶级跨越，还是一步跨好几个台阶。 但是一来他不想砸锅卖铁，一千万确实凑的出来，但那样会把手头能调动的资源全部耗尽。 把鸡蛋全放一个篮子里，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重活一世，他当然要利用信息差实现阶层跨越，但徐天一所说的方式并不是他想要的，这种太急功近利，或者说太浮躁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裆。 他同徐天一说考虑考虑，这是不想让他难堪。 秦飞心里其实已经给这个提议判了死刑。 在汇联商厦待到下午，估摸着朱紫紫那边也忙完了，秦飞便出发和平饭店。 到了大厅，他正在和前台沟通给朱紫紫打个电话，就见电梯那边朱紫紫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看上去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一脸正气，气质一看就是官面上的，他后面还跟着俩个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拎着公文包。 这架势，一猜也就猜到了，应该是临海市政府派过来的人。 眼看着朱紫紫朝这边走过来，秦飞连忙转过头。 “秦，你来了。” 熟悉的银铃般的嗓音在秦飞耳边响起，他没有想到朱紫紫直接奔赴过来，甚至还挽住了他的手。 “冯组长，这位是秦飞，是你们临海的企业家，也是我的好朋友。”朱紫紫微笑着说。 “秦飞，你好。”冯国兴微笑着伸出手。 “你好。”秦飞愣了一下，伸手握了握。 “朱女士，你朋友来了，我就不打扰了，回头您有时间，去我办公室坐坐。” 朱紫紫点了点头，冯国兴笑了笑，打量了一眼秦飞，摆摆手走了。 “什么组的组长？”进了电梯，秦飞好奇问。 “土地批租领导小组。”朱紫紫乖巧回答，“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到晚上才到呢。” “那边忙完了，就过来了。”秦飞说，打量着朱紫紫，向来不化浓妆的她这次抹了不少粉，可还是遮不住那浓浓的黑眼圈，“最近没怎么休息好吧。” “嗯。”朱紫紫点了点头，“万事开头难，忙了点。” “还是要注意休息。”秦飞想了想说，“本来准备明天带你去游乐园的，看来还是换个时间比较好。” “不用。”朱紫紫坚定摇了摇头，“就明天。” 到了房间，俩人不约而同走向阳台。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是柿子一样的红，街道繁忙，城市拥挤，居高临下望过去，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紫紫，你有没有睡午觉，睡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醒？”秦飞问。 “有。”朱紫紫不知道秦飞这古怪的一问有什么说法，跟着说，“有次在美利坚倒时差，睡醒的时候太阳刚好落山，那天的夕阳比今天还要红。” “那个时候是不是心情感觉很沉重，像是被人抛弃了，甚至还有点害怕？”秦飞又问。 “好像还真是这样。”朱紫紫认真想了想说，“这有什么说法吗？” “在茹毛饮血那个时代，我们的祖先都是住在山洞里的，如果你睡醒的时候看到夕阳，就说明你在丛林里，而且天快黑了，天黑以后的丛林里到处都是致命威胁，那个时候你就会害怕，久而久之，这种恐惧就藏在了我们的基因里。”秦飞说。 “好像还真是这样。”朱紫紫想了一下笑了出来，“秦，你跟我说这个故事，是要说什么吗？” “不是，有感而发。”秦飞笑着摇了摇头，“紫紫，有件事，你帮我提提意见。” “你说。”朱紫紫神色认真起来。 将上午徐天一同他说的事情说了一遍，秦飞看着朱紫紫问，“你说我该不该赌这一把？” 虽然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但秦飞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因为诱惑太大了。 “你的顾虑是什么呢？”朱紫紫问。 “一来我现在要凑一千万，差不多就是砸锅卖铁了，太被动，二来这事有点空手套白狼，就是，钱来的太容易了。”秦飞笑笑说。 “那如果我借给你这一千万呢？”朱紫紫又问。 “那不行。”秦飞郑重摇头，“借钱有一个金标准，救急不救穷，我拿你的鸡，去下自己的蛋，这算怎么回事，而且这事也不是完全没风险的。” “所以。”朱紫紫微微皱着眉说，“你不是因为钱的原因，而是你不想通过这种灰色的手段去挣钱。” “秦，我觉得你不能参与这件事，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操作起来，会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这件事若是在其他金融发展很成熟的国家，风险完全可控，但你们国内才刚开始试水土地出租，就加这么大的杠杆，这已经不是资金风险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我知道，你的这位朋友有一定的背景，在我看来，这恰恰是最危险的地方，有背景的人太多了，比他背景更大的人更多，这明显是一块人人都在盯着的蛋糕，吃不到的人不会高高兴兴对拿到手的人说，慢点吃，别噎着。” “谢谢。”秦飞听完沉吟着说，“你这么说，我完全懂了。”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朱紫紫轻轻笑着说，“你就是想有个人说出来给你听，帮助你战胜基因里的贪婪，像你刚才说的那个茹毛饮血和夕阳西下的故事。” “我很开心，那个人是我。” 第551章 青山绿水佳人 “走吧。” 和平饭店门口，朱紫紫朱唇轻启，冲秦飞开心地笑，随后小跑着冲向车，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秦飞愣在原地。 今天的朱紫紫，和以往所有的朱紫紫都不同，她穿着一套眼下国内根本不可能见到的水手服，偏偏她那张俏脸又能驾驭任何一种风格，于是浑身散发着浪漫明媚的青春气息的她，耀眼的好像是苍穹之下的第二个太阳。 “你干嘛要穿成这样？”秦飞发动车，忍不住问。 “怎么了，不好看吗？”朱紫紫低头打量了一圈自己，然后用很无辜地眼神注视着秦飞。 “咳咳，不是。”秦飞扭头扫了一眼，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砰地跳，“我怕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朱紫紫一脸疑惑。 “待会你就知道了。”秦飞心中默哀。 到了游乐园，停好车，远远就看见大门口人头攒动，里面肯定是人满为患了。 这自然要怪秦飞没有把事情想在前头，偏偏选了星期天。 “秦，为什么他们都在看我？”还未走到门口，朱紫紫就被太多人炙热的眼光给烫到了。 “呃，当然是因为你好看。”秦飞说完顿了顿，“其实是因为你这套衣服太前卫了，大家都没见过，所以难免会多看两眼。” “啊，那你刚刚怎么不说，我换一套就好了。”朱紫紫有些幽怨。 “咳咳。”秦飞干咳两声，“没事，有我在，会保护好你的。” 他当然不能说，其实是他自己想多看几眼，饱饱眼福，才忘了提醒。 毕竟，80年代能看到这么带劲的水手服萝莉，那是看一眼少一眼。 游乐园人很多，每个项目基本都要排队，在队伍中，秦飞一直把朱紫紫护在胸前，严防死守。 这样，俩人难免会有一些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 “你挤什么挤！” “我挤怎么了，你前面那么大空不往前走！” “走不走有啥用，不还是要一个一个来！能不能有点脑子！” “你说谁没脑子！” “我说你没脑子，外地来的小赤佬！” 秦飞身后，两个排队的青年就这样吵了起来，排队的时候人本来就急，话赶话难免更急，这事太过常见，他连回头看热闹的兴趣都没有。 吵就吵吧，俩人推推搡搡间，也不知是谁推了谁一把，径直撞向秦飞后背。 人在要跌倒的时候，下意识地会去抓任何能借力支撑的事物，秦飞前面只要朱紫紫，他下意识借力支撑，只不过借的地方有点尴尬。 “吵啥吵！”秦飞快速把手抽了出来，转过身义正言辞主持起了公道，“都在排队，谁不着急，你俩这么吵有啥用，谁不想快点，挺大个人了，爹妈没教你们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你，骂谁小赤佬呢，外地人怎么了，外地人吃你家大米还是喝你家汤了！你别笑，你就没错了，有话不会好好说，上来夹枪带棒的，来这华山论剑的，先来场江湖比武热热身是吧！” 秦飞一番话如机关枪一般倾泻而出，那俩小青年气势瞬间矮了一头，都没了脾气。 “好！” 这时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哥给面子，带头喊了声好，鼓起掌来，而后掌声如雷。 秦飞不好意思向众人笑了笑，随后转过身，朱紫紫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俩人刚好四目相对。 在这个时刻，某种很奇怪的化学作用在俩人心中同时进行，他们看着彼此，眼神交融，逐渐炙热。 秦飞率先移开目光，他清楚不能再看了，再看二弟就压不住火了。 朱紫紫脸红着转过身去，一句话也没说。 摩天轮，过山车，旋转木马，秦飞终于理解了朱紫紫为什么要穿在本子那边用来当校服的水手服，她这是希望自己能回到那个年纪，用那时的心态，来完成这次的游乐园之旅。 玩了一个又一个项目，俩人午饭都没吃，随手买了两根糖葫芦，就继续奔向下一个项目，朱紫紫开心地像个孩子，肆无忌惮地笑。 “秦，我真的很开心。”泛舟湖上，朱紫紫用手撩拨着小船荡漾开来的水波，“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别说的这么可怜，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秦飞笑笑说，“要是让人知道，堂堂田中会社的社长仅仅用一次游乐园之旅就轻易满足，那不还得挤破头地带你去各种游乐园玩。” “哪有挤破头。”朱紫紫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转瞬落寞下去，“我和信男结婚的第二天，我问他，能不能带我去游乐场，他说，那是小孩子才会去的地方，人那么多，又脏又臭。” “呃。”秦飞愣了一下，这个什么信男，没有童年的吗？ “所以，根本不是你说的，好多人挤破头。”朱紫紫笑容凄惨而悲凉。 秦飞也有些感伤，这个世界的参差是，你的唾手可得，很可能就是别人的遥不可及。 “此情此景，我觉得咱们应该唱首歌。”秦飞想要挥散此刻朱紫紫身上的落寞，“我来给你唱一遍啊，我五音不全，估计不在调上，你别嫌弃...咳咳...让我们当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朱紫紫安静听着歌，静静看着秦飞，目光逐渐柔和而沉静，一种很微妙的情愫像是歌词里唱的，在她的心里推开了波浪。 “...迎面吹来了凉...咳咳...爽的风！” 当秦飞唱到这一句破音的时候，朱紫紫捂着嘴笑弯了腰，或许用花枝乱颤形容更贴切。 “那啥，好歹给点面子，我不是说了，五音不全嘛！”秦飞挠了挠头，尴尬着说。 “没有，很...很好听。”朱紫紫想忍住不笑，可就是憋不住，最后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终于止住，“我，我不笑了。” “作为补偿，我来唱给你听吧。”朱紫紫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唱了起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开口跪啊这是！ 朱紫紫才唱第一句，秦飞便心中一惊，这女人身上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刷新你的认知！ 青山绿水佳人，秦飞有些醉了。 第552章 燃眉之急 清河市，静雅饭店。 一楼大堂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周慧走进来一看，心中愈发得意，当初向郑泽明要这一家饭店心思其实很简单，就是让自己除了奶孩子还有另外的事可干，过把老板娘的瘾，挣不挣钱无所谓，不赔钱就是赚。 谁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饭店的生意蒸蒸日上，大小是份产业，不得不认真起来。 去前台收银那里看了看账，又去厨房看了一圈，同请来的饭店经理叮嘱几句，周慧上了二楼，推开了走廊尽头那间属于她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她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也就没有开灯。 “啥时候来的？”周慧把挎包挂到门上，轻声问。 “没一会儿。”男人从背后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发间深呼吸了一口，“还是你的味道好闻。” “什么话！”周慧气愤，“你天天闻别的女人？” “呵呵。”男人笑了笑，“我现在都不敢想，你被郑泽明那个糙汉子压在身下的画面。” “什么意思！”周慧声音变得尖锐，“你说这话，是在嫌弃我？” “怎么会是嫌弃。”男人凑到周慧耳边轻声呢喃，“是心疼。” “行了吧，我看你就是嫌弃。”周慧转身推开男人，去开了灯，看着男人忧心忡忡说，“昨天有个警察去我家了。” “都问你什么了？”男人浑不在意，点了一根烟，到老板椅上坐了下来，两脚翘在了办公桌上。 “也没问什么特别的，就问之前招商见面会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周慧说，“他的态度挺好的，一直强调说就是了解一下情况，让我不要多想。” “你是觉得，警察查出什么来了，所以害怕？”男人吐出一口浓浓烟雾，表情不屑。 “那肯定啊！”周慧跳起来说，“要不是发现了什么，警察干嘛到家里来。” “别慌，那是例行工作。”男人笑出声来，“你把心放肚子里，绝对不会查出什么的。” “行吧。”周慧想了想，瞪着男人问，“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哪个话？” “明知故问。” “哦，知道了，你说郑泽明。”男人灭了烟，两手交叉脑后，“真没什么意思，就是心疼。” “我不管你是不是骗我，反正你记住了，现在不许动郑泽明。”周慧表情严肃，“你答应我。” “为什么不能动他？”男人坐直了身子，表情聚敛，“没了他，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不行。”周慧语气坚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有别的办法，你给我时间，我能做到。” “行吧。”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起身走向门口的电灯开关。 啪嗒一声脆响，办公室陷入黑暗，黑暗中，一男一女的感官因为对彼此的无所不知，并没有失去效用，反而越发灵敏。 清河市机关大楼的三楼大会议室内正在召开一场极为隆重的会议，各个部门的领导班子无一缺席。 “同志们，这一次深港的林氏集团能来咱们清河考察，是清河的一次机遇，毫不夸张地讲，甚至决定了清河的未来。” “清河要发展，要让老百姓的腰包鼓起来，就必须要搞好经济建设，搞好经济建设，离不开钱。” “要是把咱们清河这个班子比喻成一个大家庭，那么在座的各位对咱们的家底都很清楚，咱们家缺钱，很缺钱。” “前几天，教育局的同志来跟我倒苦水，说财政局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一分钱要不到，他们现在穷的连学校的屋顶漏了都补不起。” “我当时听了心里其实很不开心，因为咱们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民族的未来，让孩子们在漏雨的教室里上课，这能行吗？这不行。” “我当场给财政局的汪局长打了电话，我当时很气愤，说话有些冲动，我说你们财政局就是工资不发了，也得把这个钱凑出来。” “老汪答应了，很快就把这笔钱批了，我知道老汪心里苦，兜里就那么三瓜两枣，谁都跟他伸手，他是没办法。” “我说这么一个小插曲，其实就是想告诉大家，咱们清河现在面临的困境，咱们现在是连孩子们读书的教室都快要补不起了。” “这两年，很多人都在说改革开放，这些我就不说了，我想说一说我们各位的思想也要改革一下，开放一下。” “搁封建王朝，咱们在座的都是功名在身的官，出门都是坐轿子，敲锣打鼓，派头十足，架子更是能有多大有多大。” “现在呢，我不敢说全部，很多同志身上也都有官架子在，在待人接物上，自觉高一头。” “同志们，这种思想不能有，咱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咱们跟饭店里的服务员一样，做的就是服务的工作。” “服务什么？服务百姓，服务经济建设，服务社会进步，服务国家发展。” “这次林氏集团来咱们清河，咱们的目标很简单，服务好港商，争取让他投资清河，帮助咱们清河发展。” “我提议，成了一个港商接待工作组，我来当组长，各个部门推选一个代表参加，由于市长来担任副组长，负责统筹工作。” “于市长，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宋援朝发言完毕，热烈掌声过后，于市长开始发言，他则陷入了思考。 女婿秦飞打来电话，说是推荐了一个朋友来清河，是深港林氏集团的总经理，对方已经答应投资入股清河商业广场，过几天就会去清河考察。 宋援朝当时心中很兴奋，因为这不仅仅是解决了燃眉之急，更是顺带手的解决了后顾之忧。 如果真让自己的女婿投资，那一旦被有心人做文章，是很容易被当成靶子的。 换成港商可就大大不一样了，不仅问题解决，更重要的，是各个地方都在翘首以盼港商考察投资，清河有了这个机会，那以后在省内就可以挺直腰杆了。 秦飞在电话里说的是，对方答应投资入股清河商业广场，并没有其他。 但宋援朝并不想就这样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希望林氏集团能扩大投资。 而要达成这个目标，如果能有自己女婿帮助的话，显然会更加容易。 宋援朝在思考，该怎么同秦飞去说这件事。 第553章 宋援朝来了 “天一，我认真考虑了一下，那事，还是算了。” 汇联商厦，秦飞感受到徐天一的热切目光，有些尴尬。 “你怎么会做这个决定，这不像你。”徐天一大为意外，“这事说是有风险，但你应该很清楚，我要不是有七八成的把握，是不会跟你说的。” “不只是风险的事。”秦飞摇了摇头，想了想跟着说，“天一，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承认，我很想挣钱，但有些钱，咱们还是不碰最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天一眉头紧皱。 “这钱来的太快，也太容易了。”秦飞沉沉说，“那块地是块肥肉，不会只有你我盯着的，按照你说的操作，到时候有人从中作梗，咱们面临的可不仅仅是钱的损失。” “天一，听我句劝，你也不要碰那块地，挣钱的生意有的是，咱们在找别的机会。”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徐天一沉吟着说，“你的意思，是这钱不干净，挣着不安心？” “不全是，主要还是怕枪打出头鸟。”秦飞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叹息一声，“天一，听我一次，别掺和这事。” “我想想吧。”徐天一苦笑说。 秦飞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徐天一内心的不甘，原本今天来之前，他准备好的说辞是手上周转不开，凑不出那一千万，把这事给婉拒了，可话到嘴边他还是改了口，说出来内心的真实想法。 徐天一是他来临海以后的第一个朋友，他不希望这个朋友冒险。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他不知道徐天一听没听进去，从汇联出来以后，秦飞想起来赵思思和徐天一的妻子关系很好，想着要不要和赵思思知会一声，去跟徐天一妻子通个气，提个醒。 想了想这事还是不妥，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的朋友背后打小报告，秦飞还是决定再找机会同徐天一好好谈谈，彻底打消她的念头。 三天后，秦飞送别了朱紫紫，她已经和临海市政府谈好了项目落地细节，回国一趟，过几天再飞回来，参加签约仪式。 自从游乐园之旅结束以后，俩人之间的相处有了变化，变得更加亲近随意，甚至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对恋爱不久的小情侣。 秦飞深知这种关系很危险，对他和对朱紫紫都很危险。 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光是听着，就够背人伦，乱纲常了。 更为关键的是，那日穿着水手服青春气息爆棚集美丽可爱于一身的朱紫紫，谁能想到她会是个手拿武士刀，杀人如砍瓜切菜，脸不红心不跳的狠人呢？ 本子国那地方唯一不变的就是变态，谁知道朱紫紫那个在吸毒御女的丈夫，会不会也学了什么家族传承一刀斩，哪天买张机票到临海，一个闪身直接给他结果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一点没有，对于男人来说，自己左拥右抱是美谈，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那是耻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所以啊，那天傍晚，带着朱紫紫吃了一顿从未尝试过的大排档以后，将她送到和平饭店门口，面对朱紫紫上去坐坐的轻声邀请，秦飞还是坚决压下了二弟的抗议，婉拒回家。 干茶烈火刺激是刺激，爽也是真爽，可引火烧身，那就要爽死了。 朱紫紫走了，忙碌了快一个多月的秦师傅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这天早上起来，彪子去车行了，胡倩倩带孩子去看望高三住校的妹妹，家里就剩他一个人。 自己动手下了碗面，吃过以后他却是感觉空虚起来。 之前一直有事忙，这一下子没事了，完全不适应。 想了一会儿，秦飞决定去赵思思那儿，带带双胞胎儿子，毕竟从出生到现在，他一天也没亲自带过，每次去都是抱着奶香的儿子一顿亲，屎尿屁是从未管过。 收拾好，刚打开院门，秦飞直接傻在原地。 “爸？” “这么吃惊。”宋援朝笑了笑，“怎么，我来看你不可以啊。” “不是不是。”秦飞连忙摆手，朝宋援朝背后扫了一眼，没有跟着的人，宋援朝是一个人来的临海，专门来找他的，“爸，快进去坐！” “我看你这样子是要出门，你要是有事去忙你的。”宋援朝说，“我这次是休假过来的，不是什么宋书记，我在这等你回来。” “没事，我就是准备出去逛逛。”秦飞笑着说，“爸，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我就是想着你来临海这么久，我也没来看过，所以趁着有两天时间过来一趟，也顺便看看临海这个大城市到底什么样。” “爸你这次能待几天，我来安排一下。” “明天上午就走，你别忙活，你要是有事去忙你的，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就行。” 说话间两人到了客厅沙发坐下，秦飞给宋援朝泡好茶，心中的震撼余波尚在，他怎么也不会想，宋援朝会一个人跑过来。 这次老丈人宋援朝来，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看看，能是什么事呢？ 他很快想到了。 “爸，你今晚就在这住，楼上有房间，明天早上我送你去车站。”秦飞说，“这样，先休息会，等会我带你出去逛逛，临海这两年发展还是很快的，红桥开发区那边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好。”宋援朝干脆答应下来，“你真没事，别为了我耽误正事，到这儿来可别拿我当什么宋书记，我就是你老丈人。” “爸，你这话说的对，要来的真是宋书记，我该忙啥忙啥，来的是老丈人，我就是天大的事也得放一放不是。”秦飞笑着说。 “你这孩子，油嘴滑舌地改不了。”宋援朝笑笑。 秦飞其实很讨厌他和宋援朝此刻的状态，表面看上去和和气气，其实彼此心里自有打算。 时间流逝带来的，就是很多事情，最终都会变成你讨厌的模样。 第554章 挺可笑的 带宋援朝出门前，秦飞给赵思思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今晚不过去了，那头赵思思却要他晚上务必去一趟，有事情商量。 “什么事，很急吗？” “急倒是不急，你晚上过来再说，一句话两句话讲不清楚。”电话那头赵思思说，“你不是说今天没事吗，怎么又忙了？” “雯雯爸来了。”秦飞说。 “宋书记？”赵思思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他到临海来找你？什么事？” “晚上见面再说，我大概九点左右到。” 说完，秦飞挂断了电话。 带宋援朝逛临海的第一站，秦飞选择的是林生的新时代购物中心。 清河商业广场年底就要开业，到这儿来看看，兴许能给宋援朝一些启发和参考。 “秦飞，还是大城市好，这商场要是放在咱们清河，一般人都不敢进门。”逛了一圈，宋援朝感慨着说。 “临海发展的早，几十年前就是大城市了，内陆地方上确实不好比。”秦飞说，“不过有些地方还是可以学习的，比如这边一楼是卖百货的，二楼是女装，三楼是男装，清河商业广场也可以试着这样分层，这样大家进来要买什么，一看也就知道该去几楼了。” “嗯，我记下了。”宋援朝笑笑。 从新时代购物中心出来，找了一家面馆对付了一口，俩人去了红桥开发区。 秦飞注意到，自从进入红桥开发区以后，坐在副驾驶的老丈人宋援朝便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看，从他的侧脸可以看出，他的神情是极其专注且严肃的。 “爸，那块地就是。”秦飞把车停到路边，指向左手边被一大片枯黄杂草覆盖的地，“过几天举办签约仪式。” “拿下这块地，用了多少钱？”宋援朝顺着秦飞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差不多两个亿吧。”秦飞说，签约仪式都马上要开了，这也算不上什么机密。 “两个亿。”宋援朝表情冻结，大惊小怪的样子，“一块地，只是租出去，就有两个亿，还不用掏一分钱建设。” “不能这么说，钱还是要花的，得把周围的基础建设搞好，不然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怎么行。”秦飞说。 “修路架桥这种基础建设是毕其功于一役，本来就是该做的，不能说是为了这块地，而且花的钱是地租，这是一场双赢。”宋援朝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光。 “嗯。”秦飞点了点头，“确实是双赢，但也要把握一个度，唾手可得的钱花习惯了，积重难返，就会成大问题。” “我倒是没想的那么远。”宋援朝沉吟着说，“眼下也只有临海这样的城市才有实力采用这种模式，像清河这样的小地方...没有可能。”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清河的发展，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秦飞想了想说，“爸，你别太着急。” 宋援朝看向秦飞，苦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在红桥开发区逛了一圈，秦飞带他去了汇联，到了三楼办公室徐天一不在，一问人说是早上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本来还想让宋援朝和徐天一认识一下，晚上拉上他，一起吃个饭聊聊，如此只好作罢。 带着宋援朝逛了一圈汇联，又在办公室里喝茶休息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暗，时间差不多了，秦飞起身准备走。 “秦飞，别开车了，晚上陪我喝点，咱们爷俩，很久没喝酒了。”宋援朝说。 “好。”秦飞想也没想，答应下来。 打车到了金善园，已经五点半了。 “飞总，今儿可算见着你了，上次来都没看着你人。”一进门，玲子就迎了上来，热情微笑。 “这可不怪我哈，上次来你休息。”秦飞笑。 “呵呵，飞总真会开玩笑，谁敢怪你。”玲子扫了一眼秦飞身边的宋援朝，跟着问，“二楼萍聚包厢，可以吗？还是就在大厅找个位置。” “去二楼。”秦飞说，“拿瓶好酒。” “好咧。”玲子满口答应。 到包厢刚坐下，玲子端着茶进来，手里拿着菜单，在秦飞的眼神示意下，递给了宋援朝。 “你来点，这地儿你熟。”宋援朝把菜单推给秦飞，“别点太多，就咱们两个人，吃不了浪费。” 秦飞点了几个招牌菜，嘱咐玲子菜不着急上，等玲子带上门出去后，他倒了杯茶递给宋援朝。 宋援朝握着茶杯，没有说话，像是在措辞怎么开场。 秦飞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抿了一口。 包厢里安静无声，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宋援朝干咳两声，“秦飞，林氏集团的林生，你是怎么认识的？” “他啊。”秦飞说，“一个交流会上认识的，我跟他相处不多，也就见过几面。这次推荐他去清河，是因为他竞标红桥那块地失败，又急着想在内地迈出第一步，所以我就跟他提了一下，结果他很感兴趣，人都还没去，就答应入股商业广场了。” “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答应了？”宋援朝微微皱眉，“是不是太草率，会不会有意外？” “应该不会。”秦飞想了想说，“他们这种大老板，一般说话还是靠谱的，也不是随便答应，我把清河还有商业广场的前景都跟他介绍了一遍。” “这样。”宋援朝顿了一下笑着说，“看来你在临海的名头不是随随便便说说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爸，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哪有什么名头，就是混饭吃。”秦飞连忙摆手。 “跟我还谦虚什么，优秀就是优秀，没什么好谦虚的。”宋援朝微笑打量着秦飞，“想想你跟雯雯刚在一起的那个时候，我千方百计想拆散你们，真是挺可笑的。” “哪里可笑，你也是为了雯雯好。”秦飞沉沉说，“要是秦小小以后长大了跟我说要嫁给一个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卖瓜子的，我肯定也不同意。” “哈哈，你终于能体会我当年的心情了！”宋援朝大笑。 “爸，你说生女儿就这一点不好，秦小小还这么点儿大，我就开始担心她长大以后被人惦记了，生怕哪头不开眼的猪拱了我家秦小小这颗水灵灵的白菜。”秦飞苦着脸叹气。 “哈哈...”宋援朝笑得有些放肆，“你啊你，也有今天。” 包厢里欢声笑语，气氛虽然不尴尬了，但走向却是翁婿俩都不想要的。 第555章 挺直腰杆 最后一道菜，是司理理亲自端过来的。 “82年的茅台，我们这最好的酒了。”司理理把茅台放到桌上，笑着看向秦飞，“这位是？” “我老丈人。”秦飞笑着看向宋援朝，“爸，这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司理理。” “你好。”宋援朝微笑打了声招呼，随后有些埋怨看向秦飞，“没必要点这么好的酒，太贵...老板娘，能不能换一瓶，换个一般点的。” “没事，这个酒，是送给飞总的。”司理理笑着说，“飞总是我们这的贵客，我们金善园能有今天，离不开飞总的支持。” “二位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司理理转身离开了包厢。 “秦飞，你跟刚才那个老板娘很熟？”宋援朝表情些许凝重，方才那个老板娘样貌身段实在太过出众，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虽说秦飞除了女儿宋雯雯之外还有其他女人，是他已经接受的事实，但四处留情，遍地摘花，又是另一回事。 “常来这吃饭，一来二去就熟了。”秦飞解释说，“爸，你可别多想，就是朋友。”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可管不了。”宋援朝笑笑，拿起桌上的茅台，“我今儿也算是占到我女婿的便宜了，这好酒，我也就在你外公那儿喝过两次。” “那今儿咱们就敞开了喝，反正是送的，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秦飞笑。 几杯酒下了肚，不胜酒力的翁婿俩都红了脸，宋援朝很少喝酒，醉意更加明显。 “秦飞，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我这次来临海的目的，对吧。”宋援朝说。 “猜到了，但不知道对不对。”秦飞点了点头，凝神看着宋援朝，“爸，林氏集团要不要在清河投资，投资多少，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我知道。”宋援朝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但是有你的帮助，我的把握会更大一些，你很清楚，我对这次机会有多重视。” “我清楚，但是爸，我真的帮不了什么。”秦飞说。 林生答应投资入股清河商业广场，肯定有几分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但更为重要的决定因素，是林生看得出来这笔投资的收益会很可观，其次他也需要在内地尽快迈出第一步，展开布局。 至于宋援朝希望的，让林氏集团除了入股清河商业广场之外，进行更多的合作和投资，他确实帮不了，就算能帮也不会帮。 除了不想欠林生人情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希望老丈人宋援朝对他产生过多的幻想。 能为家乡做些什么，他自然开心，能衣锦还乡谁愿意锦衣夜行，但那得是他力所能及且他主动去做，而不是按照谁的期望或者要求。 宋援朝表情沉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飞，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有的话，可以提。”沉默了一会儿，宋援朝抬起头，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但我希望，你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关乎清河未来发展的大事上来。” 卸掉了一天的官架子，这个时候还是回来了。 “爸，不是你想的那样。”秦飞苦笑说，“是我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林氏集团是市值几十个亿的大公司，我怎么可能影响他们的决策呢？” “你跟林生，真的不熟，就只是见过几面？”宋援朝兴许是喝多了，说到这语气变了味，“你大嫂姓林，他是你大嫂的亲哥哥。” 秦飞愣住了，旋即又释然，以宋援朝的渠道，弄清这点事不算难。 他感觉很难受，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调查的感觉，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老丈人，是亲人。 “爸，你说的不错，林生确实是我大嫂的亲哥哥，说起来我跟他是亲戚。”秦飞表情严肃，“但大嫂去深港都多少年了，我跟她早就断了来往，而且大嫂是大嫂，林生是林生，两者不能混在一起说，就算我拿亲戚关系说事，你觉得，林氏集团能发展到今天，会看关系远近来办事？” 宋援朝表情僵硬。 “爸，你不要太焦虑。”秦飞想了想说，“林生是个很有远见的人，我相信他能看到清河的潜力，你并不需要做些什么，可能他会主动和你提，进一步合作。” “希望如此吧。”宋援朝长长叹息一声，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爸，有个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下。”秦飞看着宋援朝，表情凝重，“以后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如果没有你方才的那番话，我会很开心，你能来临海看我。” 宋援朝愣了一下，喉咙涌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酒喝完，话也说完了，秦飞原本是要将宋援朝送到西康路去住一晚，明早再送他去火车站，不过被他婉拒，说是已经在招待所开好了房间，要秦飞不要担心，自顾打车走了。 宋援朝是带着情绪走的，这显而易见。 在秦飞看来，老丈人宋援朝情绪的来源并不是清河的未来依旧未卜，而是女婿对他的态度，令他非常不满意。 女婿秦飞，在和他对抗，这是他情绪的根源。 秦飞对此没什么好说的，他已经尽到了一个女婿该尽的责任，一个女婿半个儿该做的他都做了，甚至本可以不做的他也做了，总不能他宋援朝建功立业，要女婿在前面给他冲锋陷阵？ 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至于宋援朝是不是因为多喝了几杯无关紧要，他走到今天，没靠过老丈人，在宋援朝面前弯腰那是尊敬，挺直腰杆，你就是宋书记又怎么样呢。 挥散思绪不去想这事，秦飞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赵思思那里。 等到了地方，看到徐天一妻子莫琴也在，他瞬间酒醒了一大半。 第556章 有人撑腰 “怎么喝这么多酒？”闻到秦飞身上浓烈冲鼻的酒气，赵思思埋怨了一句，“快去洗一下。”说完就去厨房弄醒酒汤去了。 秦飞冲莫琴笑笑，去了卫生间。 “天一跟我说，他想要做笔大生意，需要钱，要我回去跟我爸妈说说。”莫琴表情忧虑，“他给我感觉怪怪的，我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子，好像必须要做这个生意，不做的话，生活都失去了意义一样，秦飞，你跟天一关系最好，你跟我说说，天一他要做的生意到底是什么？” 她是那种从小到大都按照父母规划好的路线长大的乖乖女，甚至嫁给徐天一也先是父母觉得他不错，她才试着交往了解。 结婚后的生活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还是按部就班地同以前在娘家做姑娘时一样，直到孩子出生以后才多了一份牵挂。 她是娇生惯养的，但对生活没有什么更高的追求，对另一半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一定要他出人头地，建功立业什么的。 和徐天一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双方父母身体也都硬朗，徐天一经营的汇联也很不错，她虽极少出门，但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并不觉得无聊空虚，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对她来说很满足了。 前天丈夫找到她，表情严肃，说有个很好的生意就是差钱，问她能不能回家去借一下。 她当时惊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丈夫徐天一她是了解的，和大部分男人一样，自尊心很强，当初公公要他去单位上班，他不喜欢那种死板的工作，和公公大吵一架，硬生生靠自己东拼西凑，把汇联商厦开了起来，那个时候，他都没有跟她张嘴提过钱字。 虽然惊讶，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什么，对钱她并不看重，想都没想就回答说等过几天回娘家的时候跟爸妈说一下这个事。 事情若只是这样，她也不会通过赵思思来找秦飞了。 前天上午说的这个事，当天晚上徐天一下班回来，就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娘家，第二天早上，又催了一次。 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没有多想，只当是这笔生意很重要，丈夫着急。 可是着急也没有用，她父母出去旅游，要到那天才回来，只能等。 今天早上她同往常一样，送丈夫徐天一到门口，他一脸深沉说今晚会回来很晚，要去见一个人。 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就问了一句是不是和钱的事有关。 徐天一眼神闪躲，要她不要管，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看着丈夫急急忙忙身心沉重的样子，莫琴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丈夫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人，在她和孩子面前一直都是乐观开朗的，就算生意上有压力，也不会把情绪带回家里来。 越想心中越是不安，她想起来秦飞和徐天一关系最好，既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肯定知道详情，便找了赵思思。 \"嫂子。\"秦飞洗了澡，喝了一碗醒酒汤，彻底清醒过来，他看着莫琴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事，我不好跟你说，你回去和天一好好谈谈，他会告诉你怎么一回事的。” 莫琴愣住，似乎完全没想到秦飞会这么说。 “干嘛，你俩还互相打掩护是吗？”赵思思白了秦飞一眼，“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是自己人。” “什么打掩护，别瞎说。”秦飞给了赵思思一个眼神，随后想了想，“嫂子，今天正好你来了，有些话我跟你说一下。” “你说。”莫琴神色认真点了点头。 “你要劝劝天一，让他不要去做这个生意。”秦飞说。 此话一出，不止莫琴表情呆滞，就连赵思思也目露惊奇。 “为什么？”莫琴问。 “这个事太复杂，收益很大，但潜在的风险更大，天一叫我合伙干，我拒绝了。”秦飞说，“所以嫂子，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劝劝天一，当然，我也会找机会再跟天一好好聊一聊。” 莫琴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将莫琴送上出租车，秦飞和赵思思回到房间。 “快说，到底什么生意！”赵思思如同女王下令一般。 “是这么回事......”秦飞把红桥开发区马上要出让第二地的事说了。 “天一哥是想拿下那块地，可哪来的这么多钱啊！”赵思思不断咂舌，“这可不是小钱啊，至少得小一个亿吧。” “差不多一个亿。”秦飞靠在床头躺下，双手交叉脑后继续说，“天一的想法是先凑个两千万，把地拿下，然后再用这块地去做贷款，用杠杆来操作。” “听着也没什么问题，只要中间不出问题，完全可以，毕竟土地自古以来都是越来越值钱，尤其临海这种地方。”赵思思思考了一下说。 “确实没问题。”秦飞说，“关键是盯着这块地的人不是只有徐天一一个，要是真让他拿到手，就没人会在背后下绊子使阴招？” “他那么操作，不是一点问题找不出来的，真要上纲上线，事情就麻烦大了。” “也是。”赵思思听后点了点头，“确实要好好劝劝，钱什么时候不能挣，挣多少是够，他们家里也不缺钱。” “你这就错了，徐天一不是为了钱。”秦飞说，“同为男人，我很清楚他的想法，哪个男人不想封侯拜相，出人头地。” “我看你就不想。”赵思思撇了撇嘴说，“看看你一天天的，又是本子来的妖娆社长，又是黄河路大饭店的美艳老板娘，整天尽跟女人打圈转了，还封侯拜相出人头地呢！” “赵思思，我看你又是欠收拾了！”秦飞冷哼一声。 “来来来。”赵思思四仰八叉躺了下来，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 秦飞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扑了过去，结果手一伸便铩羽而归。 怪不得这么嚣张，大姨妈来了，有人撑腰！ “怎么不动了，不是要收拾我嘛。”赵思思一手托腮，看着秦飞得意地笑。 “睡觉！” “睡什么睡，把我这当旅馆了，不行，你还没跟我说你老丈人过来是干嘛！” 第557章 好大一个局 “魏哥！”彭志远兴高采烈推开办公室的门，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喜悦，“事成了，徐天一借了整整一千万！” 正在看报纸的魏国雄抬头看了一眼彭志远，没有说话。 彭志远早已习惯了他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自从秦飞从深港回来以后，魏国雄就变得愈发沉默寡言。 “魏哥，一千万，咱们是不是冒的风险有点大了。”彭志远一屁股坐了下来，“要是徐天一还不起怎么办，那个汇联商厦，可值不了一千万。” “只要这一千万到了徐天一手里，就是赚。”魏国雄淡淡说，“眼光放长远些。” “魏哥，你别跟我说这种什么眼光要长远，格局要打开，视野要开阔这种话，我哥我老头子都跟我说这话，我都烦死了。”彭志远愤愤吐槽，“我要真能做到，早也就做到了，你们有眼光有视野不就行了，我就在前面给你们冲锋陷阵。” “这话说的，赖皮是赖皮了点，不过也能看出你踏实不少了。”魏国雄说。 “说起来，这得感谢秦飞。”彭志远自嘲笑笑，“是他教会我做人要低调，要有自知之明。”说完彭志远表情逐渐变得阴沉，自言自语喃喃道，“秦飞啊秦飞，我动你很难，动你身边的朋友，还不简单吗？” “别胡闹，这次可不是动秦飞的朋友。”魏国雄表情严肃起来，“你可千万记住，让你参与这件事，是为了锻炼你，千万不要出去胡说八道，真要耽误了你哥的大事，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知道。”彭志远点头笑笑，“轻重厉害我晓得，我这不是跟魏哥你说说，那个徐天一跟秦飞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嘛。” “对了魏哥，你说到时候这个徐天一会不会怪秦飞啊。”彭志远突发奇想，表情惊奇，“毕竟是秦飞拒绝跟他一起合作，他才没办法自己一个人来。” “要真是这样，到时候两个人反目成仇，真是一场好戏！” 魏国雄微微皱眉，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彭志远方才说的这些话。 彭志远所说的反目成仇看似是从个人情绪出发的臆想，可要是真的往深了想一想，未必是没有可能的。 “对了，魏哥，还有一个事，我一直没想明白。”彭志远像个话痨，一句接一句，“徐天一的老头子刚退，俗话说树大根深，咱们这么搞，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到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魏国雄说，“树大根深，这也得分什么事，锦上添花讲旧情可以，雪中送炭，谁跟你说当年。” “更何况，这么大一个局，要真是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徐天一，那也太浪费了。” 彭志远像是听懂了什么，若有所思，随后露出惊诧表情，看向魏国雄，开口欲问，被魏国雄打断了。 “别瞎问，更别瞎猜，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出门，无聊就去天上人间带着。”魏国雄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说。 直等到临近中午的十点半，徐天一方才酒醒。 昨夜莫琴到家是十点钟，等到快十二点，一身浓烈酒气远远超过秦飞的徐天一方才到家。 扶着他进了卧室，他就开始吐，打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莫琴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被熏得自己也差点吐了出来。 夜色已深，她考虑到徐天一的面子，就没去喊阿姨，一个人收拾好，给徐天一擦干净身子换好衣服，都是下半夜了。 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醒来，见丈夫还在熟睡，莫琴就只好等，等他醒了再跟他好好谈一谈。 “醒了？”莫琴听到卧室的动静从书房走了过来，“昨晚怎么喝那么多酒，都没见你喝过这么多。” “跟几个客户吃饭，一不小心喝多了。”徐天一双手按着太阳穴，随口解释。 莫琴心中泛酸，徐天一的敷衍写在了脸上，她没有定义为撒谎，是因为她不想在谈话还没开始，就先因为这个闹僵。 “我昨天晚上去思思那儿了。”莫琴坐到床边说，“秦飞也在，我问了他一些事。”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徐天一听到这话心中一凛，放下按着太阳穴的双手，看向妻子。 “我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生意，他说这些事应该你亲口跟我说比较好。”莫琴说，“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说了你也不懂。”徐天一松了一口气，“你不要多想，就是一个生意，合法也合规，就是前期资金需求大，不然你也知道，我是不会要自己老婆回娘家借钱的。” “爸知道这个事吗？”莫琴问。 “他都退了，跟我妈种种花养养草享福就行，跟他说，他那个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肯定急。”徐天一说。 “天一，咱们非做这个生意不可吗？”莫琴握住丈夫的手，“咱们也不缺钱，汇联不是发展的很好吗，为啥一定要冒险去做别的？” “秦飞跟你说什么了？”徐天一听出话外之音，顿了顿继续说，“你别听他瞎说，他不了解具体情况。” “莫琴，咱们结婚这几年，你对我是了解的，我做事有时候是急了一些，但轻重利害我是清楚的，我不会乱来的，我做这些，除了想让你和孩子以后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也为我自己，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你相信我，支持我这一次，好吗？” 莫琴看着丈夫殷切而真诚的眼神，心软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丈夫此刻的请求。 其实徐天一和她一样，从小也都是在父母的掌控下，按部就班地成长，到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父母都规划好了。 当初创办汇联，是徐天一第一次反抗，她理解他内心长久以来的压抑，偷偷把自己的嫁妆全给了他，包括金银首饰还有母亲出嫁前叮嘱她一定要收好的股票。 汇联成功后，她们夫妻的感情水涨船高地升温，后来才有了孩子。 “天一，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支持你。”莫琴想了许久说。 “你说，别说一件，十件我都答应你。”徐天一说。 “钱没了就没了，你不能为了钱去冒险，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此刻的莫琴温柔而坚定，“你可以失败，不能有事，你要时刻记得，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你。” 徐天一对妻子的认真严肃感到一丝错愕，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 第558章 什么大事 汇联商三楼办公室，气氛有些不对劲。 以往秦飞每次过来，徐天一都会热情相迎，这一次，他坐在办公桌前，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淡淡淡说了一句，来了。 “你老说我是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这不最近没什么事，得抓紧在徐总面前表现表现。”秦飞打趣说。 “这边没啥事，你该忙你忙你的。”徐天一坐直了说，表情生硬。 “怎么，这是对我有意见？”秦飞笑着问，“咱俩什么关系，有什么话直说，别跟小姑娘似的，藏着掖着。” “意见谈不上。”徐天一调整了一下表情和语气，“我老婆去找你，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秦飞微微错愕，他以为莫琴不会把他俩的对话告诉徐天一，毕竟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搞不好甚至会影响他和徐天一的交情。 从徐天一的表现来看，莫琴还是说了。 人家是两口子啊，说了不奇怪。秦飞心中笑笑。 “我跟她说，劝劝你，这事…” “秦飞，过界了。”徐天一打断了他，“什么叫劝劝我，你不看好的事情，就一定不好吗？” “不好意思，我不该乱说。”秦飞愣了一下，尴尬笑了笑。 “我老婆已经答应帮我了。”徐天一又说，缓和了一下语气，“我知道这件事有风险，你说的那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但人一辈子总得拼一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我不是反对冒险。”秦飞想了想说，“天一，我从当初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卖瓜子到今天，不是没有冒过险，就像你当初开汇联，也是冒险。” “你现在要做的这件事情不一样，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 说到这秦飞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补充一句，“你家老爷子已经退了。” “是退了，但也不至于人走茶凉，这个我心中有数。”徐天一想了想说。 “天一，不要赌人心，人心不可测。”秦飞沉沉说，“我来临海以后，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出事，这是我的心里话，你要想想家人，到底值不值得。” “秦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徐天一想了想说，“我已经决定好了，拼这一次，成了，我就是打下来一片天地，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失败是成功之母嘛。”徐天一最后笑笑，不知是真的坦然，还是故作轻松。 失败是成功之母，但失败也可能不孕不育啊。秦飞心里说。 在他看来，徐天一还是没有意识到他面临的真正风险是什么，并不是你失败了跌倒了，拍拍屁股站起来这么简单。 这或许是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资源背景都足够深厚，做什么事都一帆风顺，自然而然觉得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秦飞很想再说点什么，但又清楚说什么都不会有用。 这时候的徐天一，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从汇联出来，秦飞开车到了新时代购物中心，林生明天要去清河考察，俩人约好见一面。 到进门，赵思思就给他拉到了会议室。 “林总在见重要客人，你等会。”赵思思说。 “有人就有人，还重要客人，整的我好像是什么闲杂人等一样。”秦飞没好气哼了一声。 “干嘛，吃醋啊。”赵思思白了他一眼，“我现在是在工作。” “你不是经理吗？怎么整的你跟他秘书一样。”秦飞吐槽。 “什么秘书，是林生给我打招呼，说你今天会过来，说到时候他可能在忙，让我先陪着你。”赵思思瞪了他一眼。 “那你就这么陪啊，茶都没有一杯。”秦飞打量着一身黑色职业装的赵思思，表情渐渐流氓起来。 “没有，还喝茶！”赵思思一看秦飞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没想好事，“我跟你说，林生去清河考察，你可千万别为了帮你老丈人，给他提什么建议。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我不管这个事。”秦飞说，“这次来，就是要给林生打个预防针，千万别因为我不好拒绝什么的。” “这样就好。”赵思思点了点头，指了指林生办公室的方向，故意卖关子，“知道里面是谁吗？” “管他谁。跟我有啥关系。”秦飞耸了耸肩。 “说了就跟你有关系了。”赵思思凑到秦飞耳边，“里面是魏国雄。” 秦飞愣住了，这确实不能说和他没关系了。 不过他再一想也没觉得多意外，原本俩人还要合作的，因为那个坟头草已经半米高的沙畀，不了了之。 “你就不想知道魏国雄来干嘛？”赵思思问。 “不是很想。”秦飞淡淡说，“要是想好像你知道一样。” 赵思思两手交叉，端着打量秦飞，一副老娘就是知道的表情。 “快说。”秦飞说起了好话，“今晚我来动…” “死走！”赵思思横眉冷竖，顿了顿才说，“魏国雄来的时候带着财务，刚才林生也把财务喊进去了，我估计，应该是钱的事，魏国雄在这边有股份，应该是要退股换钱。” 退股换钱？魏国雄很缺钱吗？ 新时代购物中心是当下临海最为火爆的商场，不亚于一棵摇钱树，这时候退股，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进了水？ “你自己在这待着，等林生那边谈完，我过来叫你。”赵思思说完就走了，不过没完送杯茶过来。 秦飞在想魏国雄为什么要退股换钱这个事，魏国雄在临海扎根耕耘这么多年，干的都是无本万利的生意，他要干什么会缺钱呢？ 还是说他知道和林生再无合作可能，这边的股份如同鸡肋，不如做个人情，从林生那边换点别的东西？ 要说魏国雄什么都不为，单纯是为了钱，打死秦飞也是不信。 这里面肯定有事。 要是别人的事，他无所谓，可敌人有事，就是他有事。 第559章 随时欢迎 “走吧，咱俩出去吃饭。”等了快一个小时，都到中午饭点了思思过来喊他。 “那边还没完？”秦飞起身问。 “没，应该快了，不管，咱们先去吃饭。”赵思思说。 俩人吃过饭回来，刚好碰到林生送魏国雄出门。 “飞总，真是不好意思，霸占林总一上午时间，让你久等了。”魏国雄笑笑，冲秦飞伸出手。 “好说，你们谈的都是大事。我等应该的。”秦飞伸手握了握。 “那行，林总，我就不打扰了，你跟飞总谈。”魏国雄和林生握了握手，转身离去。 秦飞忍不住回头看了死对头一眼，这家伙还真摆出一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架子出来了。 “你要不先去吃个饭，反正我已经等了这么久，多等一会也没事。”在林生办公室坐了下来，秦飞说。 “叫人去买了，跟你聊完再吃。”林生笑了笑，“魏国雄来是要退股，至于要拿钱去做什么，你可别问我，我是真不知道。” 林生知道秦飞在关心什么，开门见山把话提前说了。 “这么大便宜白给你捡了？”秦飞皱眉。 “那倒也不是。”林生想了想继续说，“他好像急需用钱，在数目上僵持了许久，不然也不会耽误一上午，总得来说，他不亏。” “奇怪了。”秦飞眉头越皱越深，陷入沉思。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做生意进行战略调整的时候，集中资源干大事很正常。”林生说。 “这我知道，我就是奇怪他要干什么大事。”秦飞说完摆了摆手，“先不管这事了，你明天上午去清河？” “嗯，清河那边对接的人好像挺着急的，每天都在打电话问。”林生说，“我这段时间也调研了一下，你之前跟我说的不错，清河的潜力很大，我这次过去，准备多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合作的地方。” “你看行，合作也行，千万别把我扯进去。”秦飞说，“你也知道，清河的父母官是我老丈人，我牵扯太多不好，还有，我得提醒一句，不论怎么合作，做事一定要合法合规，千万不要踩红线，目前国内很多地方制度不健全，很多空子可以钻，走捷径，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他跟着补充一句，“我倒不是担心你，我是怕有人不守规矩，你这方面一定注意。” “行，你呢，不准备回去一趟，尽尽地主之谊？”林生笑。 “我这边还有点事，办完就回去一趟，时间要是来得及的话，应该能赶上请你吃顿家宴。”秦飞说。 “好。” 两天后，秦飞从报纸上看到本子的田中集团和临海市政府举行了红桥第26号地块土地使用权有偿签约仪式。 他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朱紫紫前几天走的时候特地打了招呼，说等再回来举行签约仪式之前，有点事情或许要请他帮忙，他这才一直等着。 结果，签约仪式都搞了，他却连朱紫紫什么时候来的临海都不知道。 朱紫紫不是那种会临时变卦的人，就算她真的有事不方便，也应该会给他来个电话才是。 这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秦飞想。 这天晚上，他在赵思思这边吃饭，刚拿起筷子，电话响了。 “飞哥，你赶紧回来一趟， 有人找你。”是彪子打来的。 “谁？”秦飞问。 “一个本子男人，带着四五个人，来了就说找你，飞哥，我看这架势不对劲，要不要我去把兄弟们叫过来。” “别慌，你告诉他们，我马上回去。” 放下电话，秦飞急匆匆穿上衣服就要走。 “干嘛去，谁的电话。”赵思思过来问。 “彪子打来的，西康路那边有客人在等我。” “你开车慢点，晚上还回来吗？” “应该回来，你别管我，我不一定到啥时候，带孩子先睡。” 坐进车里，秦飞还是没想起来彪子说的本子来的男人会是谁，他压根就不认识什么本子那边的男人。 车开到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如梦初醒。 卧槽，不会是那个什么信男那小子吧，朱紫紫的老公找过来了？ 本子那边的男人，除了那小子，应该没别人了。 虽然秦飞和朱紫紫之间一清二白，但要说两人之间一点暧昧都没有，那是骗鬼。 随着离西康路越来越近，秦飞渐渐有点紧张起来，有种诱骗良家被人抓住现行的罪恶感。 “你就是秦飞？”秦飞走进客厅，五个表情严肃的西装男围着沙发站的笔直，唯一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个皮肤很白白的甚至有点瘆人的年轻男人，问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国字脸中年翻译，一看就不是本子那边的。 “我就是。”秦飞招了招手，等彪子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后，方才回答。 “村上先生说，他是田中美子的丈夫，他来这里，是警告你，以后不许你和田中美子再见面，否则他会让你付出代价，包括生命的代价。” 村上信男表情阴冷，在国字脸反应的过程中，一直在用一种蔑视的眼神打量秦飞。 “这不可能，我和田中美子是朋友，我和她是否要继续交往，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来做主，即使是她的丈夫也不行。”秦飞不卑不亢说。 国字脸翻译愣了一下， 心说这个叫秦飞的还真不要脸，在国际友人面前丢分，勾引人家老婆还这么理直气壮。 等他翻译完，村上信男的脸色已经阴沉欲滴，像一只在凝聚力量随时都有可能扑向猎物的猎豹。 “村上先生说，他是否可以将你方才的那番话当做战书，你是在向他，向村上家族以及田中家族发起挑战。” “什么狗屁挑战。”秦飞爆了粗口，“你跟他说，要是他能发誓以后好好对待田中美子，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那我就答应他，以后再也不和田中美子见面。” 国字脸翻译完，村上信男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看向秦飞的眼神愈发尖锐。 “村上先生说，你只是一个卑鄙小人，没有任何资格干涉他的事情，他说你既然执迷不悟，那就准备好迎接他的怒火。” “随时欢迎。”秦飞耸了耸肩，冲村上信男轻轻微笑。 第560章 什么意思 “飞哥，这帮人是干嘛的？” 村上信男带人走后，彪子一脸忧心忡忡。 “一个朋友的老公。”秦飞沉沉说，见彪子表情变得古怪，跟着说，“别瞎想，没那回事。” “飞哥，我看对方那个意思，要动你。”彪子一副我飞哥就是动了你老婆又怎么样的愤愤表情，“这几天我跟着你，让弟兄们也做好准备，干他娘的！” “干什么干，咱们又不是黑社会。”秦飞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稳重一点，还整天打打杀杀的。”说完他顿了顿，“这事你先别管了，需要你的时候再说。” “那好，飞哥，你注意安全。”彪子说，指了指沙发，“飞哥，这人是有洁癖，就坐着这一会儿，还带张毯子铺一下。” “不是洁癖，是人家觉得咱们是下等人，会玷污他高贵的躯壳。”秦飞哼了一声说，“你赶紧睡觉吧，我走了。” 秦飞冲彪子摆了摆手，向外走去，到了门口，碰到刚才负责翻译的国字脸男人，在等出租车。 “喂，你真搞人家老婆了？”国字脸凑过来问，“我看你这样子，估计是真的，你真牛逼，人家都找上门了还这么硬气。”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我搞没搞人家老婆跟你有什么关系。”秦飞毫不掩饰对心中的厌恶。 “牛逼什么劲，操个本子娘们觉得自己长本事了？”国字脸阴阳怪气说，“我告诉你，年轻人，别觉得这事是小事，你真要是惹出麻烦来，变成外交事件，你就等着进去吧，人家是外宾，你惹得起嘛你！” “还有，我告诉你，人家是发达国家，来给咱们提供帮助的，咱们应该向人家学习，你刚才那样，简直就是丢咱们的脸！” “他是外宾，我惹不起是吧。”秦飞被气笑了，两手叉腰看着国字脸，“你是外宾不？” “什么意思？”国字脸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呵呵， 揍你！什么意思！”秦飞突然发难，一脚将国字脸踹了个趔趄，“你特么还是人吗你，在本子人面前卑躬屈膝，像条狗一样舔，你这种人搁几十年前叫狗汉奸，搁现在叫卖国贼，老佛爷坟头都被刨了，还跪着是吧，要跪自个在家跪去，还教训起我来了，什么狗屁外宾，什么发达国家，什么狗屁学习，老子睡他老婆怎么了，天经地义，老佛爷早就付过钱了！” “滚！” 国字脸被秦飞一顿连珠炮打的说不出话来，见秦飞作势又要动手，吓得连滚带爬，一溜烟跑出老远，觉得安全了转身对秦飞大喊，“你牛逼什么，老子明年就能去本子上班了，到时候再回来老子就是外宾！” “草拟吗的，要当狗你去当，吃屎别搁大街上吃，去你妈的外宾！”秦飞扯着嗓子骂。 一顿情绪输出，秦飞气归气，但心里舒服许多。 方才在村上信男面前，他其实是没多少底气的，毕竟人家是朱紫紫的合法老公，他觊觎人家老婆也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为，最多也就是占了一丢丢便宜，但腰杆子也是硬不起来的。 要是那家伙不是咄咄逼人，气焰嚣张，他还真不敢大声说话。 偏偏一上来就一副天龙人的样子，这他哪里能忍。 在自己家，被一个本子男人压得抬不起头，于情于理，他都接受不了，国仇在前，家恨在后，他都不可能后退一步。 准备好承受怒火？秦飞很想看看，这个瘦的跟竹竿一样，白的跟泡了三天的尸体一样的小玩意，能发出什么样的怒火。 这里是临海，是老子的地盘，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 开车到了楼下，秦飞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朱紫紫这次回来没有通知他，看来就是因为村上信男跟着一起过来的原因，她不方便，也不希望秦飞和村上信男有任何接触，所以才这么做。 “这么快就回来了？”进了家门，赵思思正抱着孩子在沙发上喂奶，一手一个。 “就去露了个脸。”秦飞从赵思思手里接过一个儿子。 “谁找你啊。” “一个煞笔。” “煞笔？那个煞笔不是没了么？” “不是，我说的是另一个。”秦飞顿了顿，接着说，“是朱紫紫本子国的老公。” “你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赵思思皱眉，“朱紫紫还有几个老公，本子国一个，咱们这也有一个，是你呗。” “别瞎说，我跟她就是朋友，清清白白。”秦飞说。 “哼，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要不是人家已经结婚了，你心里还有那么点底线，你早都下手了吧。”赵思思没好气说。 被看穿心思，秦飞有些尴尬。 “人家来找你兴师问罪了吧。”赵思思问，“说什么了，要你和朱紫紫划清界限？” 秦飞点了点头。 “你怎么说的？”赵思思问完自己就答了，“肯定是说什么这是你和朱紫紫之间的事情，谁都没资格干预。” “呃，你咋知道？”秦飞很是意外，要不是现在科技还做不到，他真怀疑赵思思在他身上装监控了。 “切，你那点心思，我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赵思思撇了撇嘴，跟着换了语气说，“秦飞，我赵思思这辈子算是栽你手上了，只要你心里有我跟孩子，其他的我不奢望，你找几个女人，我也不在乎，但你要考虑考虑其他人的感受，金芝姐，尤其是雯雯。”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朱紫紫，最多就是红颜知己。”秦飞想了想说。 “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赵思思发出灵魂一问，“这个事先不谈，现在人家老公都找上门了，你还准备横刀夺爱？人家在本子是世家，这种家族很多事情是咱们普通人想象不到的，你可不要拎不清，脑子一热干什么傻事。” “明白了。”赵思思说的句句在理，他没有理由反驳。 “别光明白就行。”赵思思想了想给出了建议，“可以的话，主动去找人家，把事情解释清楚。” 这次秦飞没有说话。 主动去找那个小玩意？他害怕到时候对方要是再嚣张，他真会忍不住动手，搞出什么外交事件来。 第561章 胆子大一点 “你去找秦飞了？” 和平饭店，总统套房里，朱紫紫站在丈夫村上信男跟前，冰冷质问。 村上信男窝在沙发里，整个人无精打采，不停地打哈欠。 “是。”村上信男不耐烦说，“他就是一只卑贱的支那猪，你怎么会对这样的人感兴趣。” “我对谁感兴趣，和谁做朋友，是我的自由。”朱紫紫冷冷说，“麻烦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你我早就约定好了，互不干涉。” “我们是约定好了，不干涉彼此的生活。”村上信男仰头看着朱紫紫，“但这并不代表，我允许我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 “无耻！阴暗！”朱紫紫声音颤抖，“我田中美子从来不会退缩，要是我和秦飞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会明明白白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看看你自己，有什么资格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多少次看着你和别的女人躺在我们房间的床上，你那时候想过我是你的妻子吗！” “我是你的男人，是你的天，你必须臣服我！”村上信男面露阴狠说，“我已经警告过秦飞，要是他再敢接近你，我会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敢！”朱紫紫爆发出女王一般的气势，旋即她笑了笑，笑声中满是轻蔑，“这里是临海，不是东京，你动不了他，更没办法让他消失。” “那就试试。”村上信男轻轻说，“我会做到的。” “你去试吧，在你去之前，我希望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朱紫紫嘲讽说，“临海没有你要的东西吧，你现在连村上家的雨村刀都提不起来，你还让秦飞消失，真是可笑。” “婊子！”村上信男咒骂。 “我就是个婊子。”朱紫紫笑着说，“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秦胆子太小，他不愿意做出让我难堪的事情，我跟他，早就上过床了。” “肮脏的贱女人！”村上信男暴起，抬手猛然挥出，被朱紫紫一把抓住。 “看看吧，你连我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朱紫紫冷笑着说，甩开村上信男的手，“这次回去，我会正式向家族提出，解除你我的婚姻。”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村上信男对着朱紫紫的背影大喊，“你休想，你的家族不会同意的，田中美子，你这辈子，就跟我烂在一起，哈哈，你休想！” 走出几步的朱紫紫，也是田中美子，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丈夫村上信男轻轻一笑，杀伤性为零，侮辱性爆表。 和平饭店餐厅，时间是晚上七点，秦飞和朱紫紫相对而坐。 这是俩人自打相识到现在，第一次相对无言。 “秦，对不起。” “那个，对不起。”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随后互相看着彼此，相视一笑。 “秦，信男去找你，给你添麻烦了。”朱紫紫说，“他这次来，是家里要求的，毕竟这个项目，是我们在这边的一个重大投资。” “没事，你不用跟我道歉。”秦飞说，“是我的问题，我让他误会了，是我给你添麻烦才是。”说完秦飞顿了顿问，“你们还好吧，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朱紫紫笑了笑，“我跟他，几乎没有不争吵的时候。” “不一样，这一次毕竟是因为我。”秦飞沉沉说，“要不这样，以后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还是少见面，省得......” “秦，你害怕了吗？”朱紫紫打断秦飞问，她很少打断秦飞，“信男威胁你了。” “害怕？”秦飞忍不住笑了笑，“这么说吧，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他昨天晚上在我家那个表现，我高低得让他横着出去。” “噗嗤！”朱紫紫捂着嘴轻笑，“我昨晚跟他说，要是你不胆子小的话，我跟你，早就睡过一张床了。” 秦飞愣住了，五雷轰顶，虽然知道本子的女人不讲什么含蓄，但这话就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他不知道怎么接。 什么叫我胆子小?那不是胆子小，那是男人的责任感！ “你这么说，他不得气疯了，火上浇油可不好。”秦飞说。 “他说要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朱紫紫说，“我说这里是你的地盘，谁都做不到，他不相信。” “呃。”秦飞感觉朱紫紫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虽然是事实，但也不能这么嚣张，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要是那个小玩意冷不丁来一下，真出事咋办。 你是女侠，一把武士刀片叶不沾身，可我不是啊！秦飞心里苦。 “秦，你不用担心，我很了解信男，他永远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他不敢的。”朱紫紫淡淡说，“他现在毒瘾发作，临海又没有他要的东西，撑不了几天，他就会回国了。” “临海不一定没有。”秦飞想了想说，“紫紫，你一定看紧他，他真要是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在临海胡来，被抓了，这事在我们这可是零容忍，不管你是外宾还是什么人，都是一样。” “真要出了事，对你包括红桥的项目，都有影响。” 朱紫紫听完陷入沉思，表情愈发沉重。 靠！这女人不会是在想借刀杀人吧！秦飞心里想。 “我明白，我会注意的。”朱紫紫说，“秦，这次回去，我会向家族提出，和信男解除婚姻。” “呃。”秦飞再次被震撼，朱紫紫今天已经给了他几次震撼了，“这个事，没那么容易吧。” “嗯，会很难。”朱紫紫点了点头，“我们家和信男家里现在是绑定在一起的，纽带就是我和他的婚姻，如果解除，对我们两家都是很大的伤害。” “很难，但我还是要去做。”朱紫紫说这话的时候，温柔且坚定地看着秦飞，她此刻真正要说的话，不言而喻。 “紫紫，我支持你，更愿意为你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的帮助。”秦飞说，“但我希望，如果真的事不可为，你不要强求，保护好自己。” 朱紫紫笑着点了点头，“秦，下次，胆子大一点。” 第562章 杀个人 送别秦飞，朱紫紫想去提醒一下村上信男，临海不是东京，不是他可以放肆的地方。 她进了房间，村上信男已经不在了。 “那家伙，不会跟你一样，学了什么家族传承，会什么一刀斩吧。” 朱紫紫想起秦飞在说这话比划时的滑稽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信男去哪儿了？”朱紫紫冷冷看着负责照顾村上信男起居的女中问。 “夫人，少爷他，刚出去不久。”女中低着头回答。 “我是问你，去哪儿了？”朱紫紫加重了语气。 “我，我不知道，少爷没有说。”女中颤抖回答。 “赶紧去找。”朱紫紫说，“他出了事，你们什么后果不用我说。” 女中脚步如雨点一般退了出去。 天上人间。 “真姐！”晴雯喊了一声，小跑着到了司真真跟前，“天字号包房的客人，他问咱们，有没有，那个...” “哪个？”司真真皱了皱眉，晴雯经过几次调教，是如今最让她满意的姑娘，活好话少，客人评价很高，这也是为什么安排她去服务天字号房客人的原因。 “就是...”晴雯凑到司真真耳边说了什么。 “没有，咱们这从来都没有那东西。”司真真说。 “真姐，那客人说，他可以出这个数。”晴雯犹豫着伸出两根手指。 “你什么意思？”司真真盯着晴雯。 “真姐，这么多钱，咱们干嘛不挣，这人是外国人，不会有什么麻烦的。”晴雯小声说，“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手里有，我可以叫他送来。” “你拿两千，怎么分是你的事情。”司真真想了一下说，“把这个客人服务好了，听见什么都记下来，完了告诉我。” “真姐，他们说的是鸟语，我听不懂啊！”晴雯一脸苦涩。 “听懂什么就记什么。” “知道了，那我去了真姐！”晴雯笑着摆摆手走了。 司真真推开办公室的门，魏国雄正在沙发上坐着抽烟，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晴雯方才说的事说出来。 魏国雄曾经和她说过，天上人间绝对不允许出现那东西，这是谁都不可碰的底线。 “魏总，天字号房那个，本子那边来的，看着很不简单。”司真真说，“我要人留意了，听到什么都记下来。” “嗯。”魏国雄点了点头，“最近你辛苦了。”他说完冲司真真招了招手，等司真真在他身边坐下，将她搂进怀里，“很久没去看你姐姐了吧。” “为什么要去看她？”司真真很意外魏国雄会这么问，“她是她，我是我，不是吗？” “你们血浓于水的亲姐妹，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魏国雄淡淡说，“在一个城市待着，老死不相往来并不好，哪怕是装一下，你也应该常去看她，喊她一声姐。” “为什么？”司真真猜到了什么，坐直看着魏国雄问。 “你姐这个人，看着不近人情，心还是很软的。”魏国雄说，“她不会真的不认你，我们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希望你不管怎么样，都有一条退路。” “退路？”司真真哑然，就算她要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那也不可能是姐姐司理理。 “你还小，在这里天天大家真姐真姐的叫你，别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什么都懂了。”魏国雄伸手按着司真真的脑袋，笑着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 “你，到底要说什么？”司真真皱眉问。 “多去看看你姐，保持联系。”魏国雄说，“你可以当这是我给你的任务。” “知道了。”司真真点了点头。 “你忙吧，我走了，要是真听到什么，给我打电话。”魏国雄说，“我今晚一直在教堂。” “好。”司真真起身将魏国雄送到了门口。 魏国雄为什么要她去看姐姐司理理，和姐姐保持联系，她很轻松就猜到了。 如果她和姐姐司理理的关系日渐疏远，那么她这个把柄就没什么作用了。 什么血浓于水，什么亲人最重要，都是好听一点的说辞罢了。 司真真心里觉得有些难过，一直以来，她是真的在想办法对魏国雄好，也是在真的把天上人间当作事业在做，她想要的，是真正的认可。 人怎样都是要过一辈子的，各人有各人的方式，她想和魏国雄过一辈子，哪怕不结婚，没有孩子，甚至没有男欢女爱。 可是魏国雄一直就把她当作一个还没长大的女孩，还有一个用来拿捏姐姐司理理的把柄。 当她慢慢认清这一点，心境也随之开始变化。 司真真，谁都靠不住的，魏国雄靠不住，司理理也靠不住，你要靠自己！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临近十二点，在办公室闭目养神的司真真被敲门声惊醒。 “真姐！”是晴雯，很兴奋的样子，她进来马上把门关好，“真姐，重大消息，那个客人，要阿龙帮他杀个人，出二十万！” “说仔细点。” “阿龙就是我那个朋友，送东西过来的，然后他们就问，给二十万，让阿龙杀个人，不管怎么杀，只要那人死了就行，价钱好说，可以加。” “说没说杀谁？”司真真问。 “姓秦，叫，对了，叫秦飞。”晴雯说。 司真真目瞪口呆，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答应了？” “没有，阿龙说得回去想想，他们说明天再过来，要阿龙到时候回话。” “去把那个阿龙叫过来。”司真真想了想说，“这事别声张，谁也不能说，赶紧去！” “好，阿龙没走，在外面等着你，我这就去喊他。”晴雯小跑着去了。 晴雯走后，司真真下意识拿起电话，就在她准备拨动号码的时候，她犹豫了，想了想还是把电话给放下了。 第563章 司真真要干什么 司真真愣愣站在金善园门口。 她从天上人间出来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朗朗晴空，几乎是眼看着铅色的乌云从天边过来，没一会儿天色就暗了下去，狂风大作，吹的尘烟四起，黄豆大的雨点跟着就噼里啪啦落下，街道乱成一团，到处是狂奔躲雨的人。 身上从小到大都非常喜欢的粉色长裙已经湿透，她没有坐车过来，而是坐的公交，很久没有出门，她想体验一下过去的生活。 “姑娘，快进来躲躲吧，外面那么大雨，身上都溅湿了。”金善园的保洁瞅见了门外的司真真，拉开门，将她拉了进来。 “谢谢。”司真真说。 “你这都湿透了，得赶紧洗澡换衣服，不然要感冒，等雨小点，赶紧回家。”保洁阿姨关心着说，“你在这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水，我那有条毛巾，不嫌弃我拿给你用用。” “怎么会嫌弃，感谢您都来不及。”司真真笑。 等司真真擦干了头发，捧着一杯热水在感受人间温暖的时候，玲子从二楼下来，一眼就发现了她。 玲子愣了一下，然后朝着转身飞奔。 “老板娘！老板娘！”玲子冲到三楼，冲着正在窗前发呆的司理理喊，“你，你妹妹来了！” 司理理转过身，满脸都是意外。 “你怎么来了？”三楼房间里，司理理淡淡问。 “你把这里都换了。”司真真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问。 “嗯，我不喜欢粉色。”司理理说，她注意到妹妹浑身湿透，但还是没有提醒她去洗澡换身衣服以免感冒，她不想自作多情。 “不喜欢我，所以也就不喜欢粉色了，恨屋及乌。”司真真说，“方才那个胖胖的阿姨人很好，拉我进来躲雨，又给我热水和毛巾。” “你想感谢她，大可以待会去自己跟她说。”司理理说。 “背后说的好话，效果更好。”司真真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姐姐，“姐，你说我们小时候，想过有一天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吗？” 司理理看着妹妹陷入沉思，司真真没有表明来意，她也不好猜，现在司真真又开始追忆过往，是准备打感情牌了？ 妹妹司真真是魏国雄的人，而她，是秦飞的人，两个人分属敌对的阵营，是不可能缓和的。 当然真正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司真真一次又一次一意孤行，在错误的人生道路上义无反顾，她没有办法。 “雨很大，你今天来，是要跟我缅怀过去的？”司理理扭头看着窗外，语气生硬，“没有这个必要吧，天上人间的老板娘，这么闲的吗？” “姐，为什么不能抛开你我不同的想法，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互相分享好看的衣服还有......” “不可能抛开的。”司理理打断了她，“你到今天，还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做什么了？”司真真说，“我是在挣钱养活自己。” “你挣的是什么钱？” “姐，可以不谈这个吗？”司真真祈求着说，“我是来看你的，我不想我们吵架。” “你不要喊我姐。”司理理顿了顿说，“我妹妹，已经死了。” “当真要如此吗？”司真真流下泪水，“我就算再十恶不赦，可是我没伤害过你，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姐姐。” “呵呵。”司理理冷笑，其实她的内心此刻如千刀万剐一般的疼，但是她不能心软，必须强硬，“你不觉得你这话太可笑了吗，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我这个姐姐，就不会跟魏国雄走。” “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周红，红姐，从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就跟着他，替他鞍前马后，到如今呢，她是什么下场？” “还是你觉得自己年轻漂亮，比她更聪明，不会沦落到跟她一样悲惨收场？” “司真真，这个世界上没有捷径可走，你拿到手的所有东西，命运早就标好了价码，该要你还的时候，你还的起吗！” 司理理最后一句话，是几乎喊出来的，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情绪。 她到底，心里还是关心妹妹的，是希望妹妹悬崖勒马，及时回头的。 “姐，你说的我都知道。”司真真哭泣着说，“你给一点时间好吗，让我好好想想。” 司理理听到这话，眼里顿时有了光，可就在她准备冲过去抱着妹妹好好安慰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了。”司理理大彻大悟说，“是魏国雄让你来的，他不希望你我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就没法把你当成把柄来要挟我了。” “是不是这样？” “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司真真使劲摇头，泪如雨下，“这事跟谁都没有关系，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行了，司真真，收起你的表演吧。”司理理嗤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你也休想从我这个再得到一丝同情，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的，魏国雄想拿你要挟我，拿我要挟秦飞，这是不可能的。” “你愿意相信什么就相信什么吧。”司真真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我走了。” “不送。”司理理轻喝。 司真真愣了一下，转身看着司理理，方才擦干的脸，再次滑落泪滴。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司真真说，“有人要杀秦飞，在这几天可能就会动手。” “你说的是真的？”司理理站了起来，目光如剑看着妹妹，“要真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 “他是你喜欢的人不是吗，要是他死了，你会难过不是吗？”司真真说，“我不想你难过。” 司理理愣了一下，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是谁？”司理理问。 “我不知道。”司真真说，“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话带到了。”说完司真真头也不回走了。 司理理看着妹妹离去，心中五味杂陈，司真真这次来，先是打感情牌，又是传递这么重要的消息，她是真的搞不清楚司真真要干什么了。 只不过，她还是不相信司真真是改邪归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想要挽回一切。 不管司真真要干什么，她提供的这个消息宁可信其有，她来不及打电话，跟玲子打了一声招呼，就冲进了雨幕之中。 第564章 不是上策 “怎么好好的下这么大雨。”赵思思帮着胡倩倩从厨房里端菜，看着外面连成线的大雨，吐槽了一句。 “这场雨下过以后，天就要冷了。”胡倩倩说，“思思，带孩子出门可千万注意保暖，天冷了着凉可不容易好。” 今天周六，赵思思不上班，早上和秦飞一起带着孩子过来了，原本准备吃过晚饭就回去，看这大雨，晚上怕是回不去了。 “秦飞，待会你出去买点尿不湿，带的几个用完了。”赵思思喊。 “不用买，我那儿有。”胡倩倩笑着说，“我们小时候都用尿戒子，现在是真好，有这么方便的东西。” “日子总是一天比一天好的。”赵思思说。 菜上齐了，三个孩子都已经喝过奶在睡着，四个大人围坐一团，屋外是噼里啪啦的大雨，屋里是好友小聚的温热，所谓岁月静好，说的不就是此刻。 “飞哥，我看你还是回清河待一段时间比较好。”彪子给秦飞倒酒，“本子来的那家伙看面相就是个狠人，专门背后下刀子的主，不能不防备。” “我要是回清河，不就是怕他了？”秦飞笑了笑，“他一个外国人，到咱们地界上来了，还怕他，那不是丢人丢大发了，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就你本事大，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是吧。”赵思思瞪了秦飞一眼，“真要出了点什么事，你让我们一大家子怎么办，你想让你儿子喊别的男人爹？” “大丈夫能屈能伸，干嘛跟一个疯子较真，你听彪子的，明天就回清河，你也该回去看看小小了。” “这事我有考虑，不会大意的。”秦飞说，“吃饭吃饭，这么好的菜，光说话干嘛，倩倩，辛苦了，每次都麻烦你。” “飞哥，干嘛说这个话，应该的。”胡倩倩不好意思笑，“我也就能做点洗洗涮涮的活了。” “哐哐哐！” 几人说笑间，哗啦啦的雨声中传来几声突兀的砸门声。 “这么大雨，谁来了？”胡倩倩问。 “我去看看。” 彪子起身去了，不一会儿他折返回来，表情有些尴尬看向秦飞，“飞哥，找你的。” 秦飞愣了一下，起身出去了。 “谁啊。”赵思思微微皱眉问。 “那个，金善园的老板娘。”彪子顿了顿回答。 赵思思点了点头，低头吃了一口饭，不再说话。 “这么大雨，你怎么过来了？”院门口，秦飞看着浑身湿透，明显一路冒雨冲过来的司理理，满脸错愕，“是出什么事了？” “司真真下午过来找我，她跟我说，有人要杀你，就在这几天。”司理理嘴唇冻得发白，颤抖着说。 “先进去再说。”秦飞皱眉，“你这样会冻出毛病的。” 司理理一动不动，他只能伸手去拉。 “思思，带老板娘去洗个澡，给她找身干净衣服换下。”秦飞领着司理理进了客厅，冲赵思思喊。 赵思思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带司理理上了楼梯。 “飞哥，出什么事了？”彪子见秦飞神色凝重，连忙问。 “待会再说。”秦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倩倩，麻烦你给我泡杯茶。” 到了三楼卧室，赵思思在衣柜里找了一身自己之前留下来的衣服，交到了司理理手上。 “卫生间在那，左边是热水，毛巾你就用我的吧，黄色那条。”赵思思淡淡说。 “谢谢。”司理理内心的狂热此刻渐渐熄灭，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冲过来，不理智，也不礼貌。 “别客气。”赵思思说，“吹风机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洗完了把头发吹干，这天气容易着凉。” “柜子里有没拆封的拖鞋，你自己拿。” 说完这些，赵思思带上门出去了。 司理理怔怔出神了一会儿，方才推开卫生间的门。 “这么大的雨，不要命地跑过来找你，是为什么事？”赵思思拿捏着腔调问。 “有人要杀我。”秦飞说，“她刚跟我说的。” 赵思思瞬间石化，听到这话的彪子夫妇也是愣住。 “飞哥，不行，咱们不能等，我现在就去车行，叫几个兄弟过来。”彪子说着就要出门。 “别急，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别自乱阵脚。”秦飞喊住彪子，“等司理理下来，问问具体情况。” “秦飞，你得回清河。”赵思思神色凝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事不管啥情况，咱们都不能赌。” “我知道轻重。”秦飞握住赵思思的手。 大约十五分钟过后，洗过澡的司理理走下楼梯，几人都在沙发上坐着等她，气氛很是凝重。 “具体怎么一回事？”秦飞问。 “下午司真真过来，跟我又是叙旧又是哭，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话说的很难听，后来她要走的时候才跟我说，说听到消息，有人要杀你，就这几天的事，具体的情况她也没告诉我。”司理理站着说完了这些。 “坐着吧。”赵思思起身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司真真哪来的消息呢？”秦飞说，“最大的可能就是魏国雄那里，我最近跟魏国雄没有什么冲突，他干嘛要杀我？这说不通。” “现在临海要杀我的人就一个，那个本子来的家伙，他才来临海几天，就跟魏国雄混到一块儿去了？” “飞哥，不管这些了，你的安全最重要。”彪子急切说，“敌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怎么着都是亏，我看还是回清河，我现在去叫几个兄弟过来，开车送你回清河。” “彪子说得对，临海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清河是个人物都知道你是宋书记的女婿，没人敢触这个霉头。”赵思思也说，“回清河最保险。” 司理理在一旁听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没有说话的资格。 “回清河我自然是安全了，但对你们来说，就危险了。”秦飞表情凝重，“那家伙可不讲咱们这儿的规矩，要是找不到我，对你们谁下手怎么办，难不成你们都跟我一起走？” “最主要的是，是个人放话要动我，我就得跑，那以后我在临海还要不要混了？” “那家伙只要放出风来说要动我，而我要考虑的就太多了，跑，不是上策。” 秦飞说完这些，几人都陷入沉思。 第565章 我可以 “我想起来一个人。” 几人都在沉默，司理理突然说。 “周红。”司理理接着说，“之前她来找过我，也找过安星，她希望跟咱们合作，她一直想跟你见一面，但那个时候你在深港，也就没见成，她毕竟在天上人间待着，说不定知道什么消息。” “红姐？”秦飞问。 “嗯，就是她。”司理理点了点头，“她对魏国雄怨念颇深。” “发生什么事了？”秦飞又问，“她现在不是跟司真真一起负责天上人间？” “不是。”司理理说，“重新挂牌了，听说，还...很受欢迎。” “呃。”秦飞愣了愣，“还有这回事，你能联系她吗，尽快让我跟她见一面。” “我想办法。”司理理说。 “你不打算走的话，那你以后出门不许一个人。”赵思思眉头紧锁，“彪子，挑几个好手跟着。” “嫂子放心，谁敢动飞哥，得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彪子重重说，胡倩倩听到这话，拉了他一把。 “别说这种话，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秦飞扫了一眼彪子说，“事情没咱们想得这么严重，这是临海，不是那家伙的东京，他就是想疯也疯不起来的。” 外面的雨还在下，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我送你回去。”秦飞起身看向司理理说，“彪子，你现在去车行，带几个人过来，往后咱们出去，家里也要留人，思思，你跟孩子这段时间就在这住。” “飞哥，饭，不吃了吗？”胡倩倩指着一桌没怎么动的饭菜，“我去热一下很快的。” “等回来再热吧，天眼看就黑了。” 秦飞说完去拿了车钥匙，撑着伞，带司理理走了。 雨很大，雨刮器开到最大档位，挡风玻璃还是蒙蒙一片，因此只能开得很慢。 秦飞上车后就打开了空调，热风吹得人脸红发烫，司理理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回头让彪子挑几个人去金善园守着，你那边也不能大意，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尽量别出门。”秦飞淡淡说。 “嗯。”司理理轻轻嗯了一声，声若蚊虫，她身上沐浴过后的香气，在空调的作用下，充斥着整个车厢。 “今天怎么这么冒失，也不带把伞。”前面一个摆摊的三轮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停下不动挡住了路，秦飞按了一下喇叭。 “听到司真真说有人要杀你，我就什么也没想，只想着去找你。”司理理轻轻说，“下雨打不到车，我就只能一路跑...” 司理理停了下来，她听到车门被拉开的声音，秦飞已经下车了。 透过挡风玻璃，她看到秦飞正在和推三轮车的大爷在大吼着说些什么，然后就看到大爷让到一边，秦飞蹲下身，对着三轮车的链条摆弄。 大雨很快将他全身都打湿，他很快修好了车，司理理看到大爷不断对着秦飞道谢，他摆了摆手，回到了车里。 “链条坏了，雨大了老人家看不清。”秦飞坐进车里，将湿透了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到后座，看向司理理，“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司理理摇了摇头，看着他落汤鸡的样子，心中酸疼，“车里有没有什么可以擦的东西，你头发全湿了。” “我没事，火气大，吹吹就好了。”秦飞将空调又调大了一点，握紧方向盘，踩下了油门。 头发上的雨水不断往下滴，模糊视线，秦飞只能不停抬手去抹。 “擦擦吧。”司理理脱下身上的外套，递了过来。 “谢谢。”秦飞顺手接过，刚准备去擦意识到不对劲，扭头去看，司理理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小背心，紧要之处若隐若现。 “我真没事，你穿好。”秦飞笑了笑，把衣服递了回去，移回目光，专心开车。 “周红说什么也不能全信，虽然看上去她有充分的理由和动机站到魏国雄的对立面，但毕竟她和魏国雄这么多年，也说不好有点别的什么心思。”司理理手上拿着外套，见秦飞停下车等红灯，凑过身子，拿外套开始帮秦飞擦头发，“我还是觉得，你说的本子来的那个人......” 雨在下，连珠成线，可视距离不足五米，把世界分割成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小块，黑色丰田车里，开着热风的空调在呼呼的吹，燥热的空气在不断挑逗着燥热的心。 “啊。” 司理理轻呼一声，随后就被秦飞粗暴地拉进怀里，他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的香气，直到红灯变绿，后车不断摁着喇叭催促，秦飞才松开了她，再次握住了方向盘。 “以后别这么傻了，有急事，打电话不比你两条腿快的多。”秦飞的语气很是大男子主义，丝毫没有才占过人家便宜的愧疚感。 司理理方才的话他其实听到了，他能想象出来，她在大雨中狂奔的样子，莫名的，他很心疼。 “嗯。”司理理轻轻嗯了一声，她惊魂未定，方才秦飞的直接和大胆吓了她一跳。 此刻的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炉子里烤那样烫。 她此刻的心，更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从相识至今，她第一次和秦飞在一块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独处，窗外的大雨像是上天赐给她的祝福，把本该喧闹的街道隔绝开，让只有她们两个人的世界是那么的温馨安宁。 她希望雨能更大一些，最好是看不清路，车没办法再往前开，只能原地停下。 “秦飞，我现在是你的女人了吗？”司理理问。 “你觉得呢。”秦飞顿了顿继续说，“跟我可不一定过的就是什么好日子，像这次有人要动我，未必就不会从我身边人下手，就算不说这些，我也给不了你名分，甚至给不了你太多的陪伴，你现在后悔，来得及。”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司理理像是个在生日那天等到了下班的父母买回来蛋糕开心雀跃的小姑娘，她看着秦飞，看着他的侧脸，高兴的想笑。 “怎么了？”秦飞扭头看了她一眼，“你现在这样子，要外人看到都不敢相信，这还是金善园长袖善舞的高冷老板娘吗？” “别人看不到我这个样子，只有你。”司理理说，“秦飞，我好开心，原来，找一个人托付终身，是这么的美好。”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秦飞再次扭头看了她一眼，“我现在憋着火呢。” “我可以。”司理理认真说，“反正雨很大，车停旁边，外面人什么也看不到。” 听到这话，秦飞方向盘差点都没握住。 我的女人，怎么身上都有一股疯劲！ 第566章 重头再来 金善园三楼，司理理的闺房里，周红静静打量着眼前看起来与往日大不相同的女人，眼中似笑非笑。 “你在看什么？”司理理忍不住问。 “我在看你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周红扯开嘴角笑，“明明在等秦飞的是我，可看着，你比我还着急。” “有这么明显？”司理理心中错愕，她自认养气功夫不差，心里想什么轻易不会写在脸上，周红却是什么都看出来了。 “对一般人来讲，肯定不明显，可你也想想我是做什么的。”周红有些自豪说，“我见过的男人多，女人也多，痴情的，绝情的，有心的，无心的，见怪不怪了。”她说完顿了顿问，“你跟秦飞，好事成了？” “算是吧。”司理理并不很想和周红谈这么私密的话题，但又想听听，她这个旁观者会给出怎样的见解。 “飞总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周红直截了当说，“他有责任感，男人有责任感，比有什么都重要，不管往后他是喜欢你也好，还是不喜欢你也好，有责任感在，他就不会抛弃你。” “旁人可能会说，飞总身边女人不止一个，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迟早会厌倦，要我说，这些人都是嫉妒，自个儿没那好命在那酸。” “从古时候起，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那只能娶一个的老实人就会对妻子好了，拿一夫一妻来当爱情标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男人自打出生那天起，就是好色的，到死了那天才能放下。” “像飞总这样的男人，谁能有那个本事一直牢牢把他抓在手心里，要我看，他爱多少个都没事，只要你知道他心里有你的位置，这样的男人，你就靠着他长就行，就像爬山虎，他走的越高，你长得也就越高，女人这一辈子，还是要是靠男人过日子，靠自己活，很难的。” 周红唠家常一般说了很多，司理理听得出来她心里很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说经验。 “你把女人说的好不堪，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司理理想了想说。 “这话看放哪儿说，你要说种地干活，妇女还能顶整片天呢！”周红语气有些激动，像是从来没有人同她进行过这样有深度的对话一般，她的表达欲望从未有过的强烈，“可你要说结婚过日子，女人就是要靠男人，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老古话是一点没错的，你要是找了个靠不住，一点责任心都没的男人，你怎么顶半边天，你的日子就是黄连一样的苦。” “喝点水。”见周红说的脸都红了，司理理倒了杯水给她，重新坐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想想，换个地方，重头再来？你还年轻，也漂亮，完全有机会。” “呵呵。”周红放下水杯，自嘲笑了笑，“我这种女人，是没办法过上正常生活的，像你说的，换个地方，找一个男人嫁了是不难，我这个年纪，想找头婚的年轻小伙不可能了，那剩下的要么是光棍，要么是离婚带孩子的，这两种男人都已经定了型，跟我过不到一块去，头两年或许还好，我想把日子过好还能忍让，他看在我模样不错也能客气，再往后呢，我忍不了他，他弄我也弄烦了，日子就是天天吵，我又生不了孩子，有孩子还好说。” 司理理默不作声，周红说的确实是实情。 正在她为难该怎么劝慰的时候，门被敲响。 她起身去开门，秦飞到了。 秦飞进门冲周红微笑致意，他和这个曾经是红姐的女人几次见面都不愉快，如今以盟友的身份坐下来对话，还真有些不适应。 “司真真说有人要杀我，这事你知道吗？”秦飞坐了下来，省掉了寒暄，开门见山。 “司理理跟我说了，之前我不知道。”周红说，“我刚才也想了想，有一件事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你说。”秦飞表情严肃起来。 “晴雯那丫头，就是天上人间的姑娘，花名叫晴雯，前两天在宿舍里显摆，说自己在一个客人身上赚了五千多块。”周红说，“其他人就好奇问，她一开始不肯说，后来几个人一再保证不会说出去，这才松口，说是那个客人从本子来的，出手特别大方，拿钱不当钱那种。” “当时几人还笑她，怎么能跟小鬼子睡觉，她说什么小鬼子怎么了，来这儿男人哪个不是鬼，有钱就行。” “说重点。”秦飞忍不住催促。 “后面也没啥重要的了，哦对，有一人，好像是叫什么阿龙的，是晴雯的男朋友，是卖药的，晴雯说那天晚上根本没和小鬼子睡，小鬼子来就是为了买药的，为了买药花了不少钱。” “阿龙？”秦飞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记了下来，跟着又问，“天上人间里面有人卖药？” “没有。”周红摇了摇头，“我了解魏国雄，他对那玩意深恶痛绝，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估计，是那个小鬼子出了很高的价码，司真真就让晴雯叫他男朋友送了一点过来。”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秦飞问。 “没了。”周红想了想，摇了摇头。 “感谢。”秦飞道了声谢，随后沉吟说，“你想好了，要跟魏国雄做敌人？” “呵呵。”周红笑了笑，“这没什么想不想，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觉得自己作恶太多，想给下辈子积点德，我这样的人去庙里烧香都是玷污了佛门，要是能把魏国雄这个更恶的大恶人给扳倒了，我就是下地狱，也不用下十八层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秦飞站起身来，冲周红伸出手，“以后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尽量少联系，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 周红伸手握了握，点了点头，扫了司理理一眼，告辞走了。 第567章 以茶代酒 “你打算怎么办？”周红走后，司理理问。 “先想办法找到这个阿龙。”秦飞沉吟说，“不能这么一直被动，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得想法子主动出击。” “来之前朱紫紫给我来了电话，说他们后天就回国了，从时间上来看，那个小鬼子要动手，最迟也就是明天了。” “一定要小心。”司理理站在距离秦飞一步的地方，想上前，又不好意思。 “嗯，我会注意的。”秦飞低着头在思考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见司理理像个木桩一样杵在那，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干嘛，站在那儿干什么？” “没。”司理理有些窘迫，她之前明明很大胆，到了现在真要见真章的时候，又开始害羞了。 “别担心。”秦飞以为她是在担心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我知道你会处理好的。”司理理说，“之前比这更复杂的情况，你都解决了。” “别说的我无所不能一样，我会骄傲的。”秦飞起身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想了想说，“你的事情我还没有跟家里说，等忙完这件事回清河，我跟她们都说一下。” “要是她们不同意呢？”司理理问。 “呃。”秦飞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她们应该也都习惯了，而且司理理她们也都知道，之前赵金芝不止一次玩笑说司理理迟早要被他给拿下，虽然这种想法很无耻，但谁出门会带把尺子在身上，无尺很正常，“我会好好说。” “你好好说，也不代表她们会同意。”司理理叹气一声，“要是怎么都不同意呢？”她此刻哀怨的像听着屋外宝玉和宝钗成婚喜乐的林妹妹。 “不要这么悲观，她们都是很好的人，跟你一样。”秦飞想了想说，“现在只有思思在临海，下次我带你们正式见面认识一下，回头你们多走动。” 司理理没有再问下去，眼下这个答案也足够了。 从金善园出来，秦飞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坐进副驾驶，看着彪子说，“马上想办法找一个叫阿龙的人，那人跟天上人间一个花名叫晴雯的姑娘是男女朋友，动静别闹的太大，人找到以后带到车行，我要当面问他。” “好的。”彪子点了点头，“飞哥你去哪儿，我先送你。” “送我去汇联，等你安排好了再过去接我。”秦飞说。 到了汇联以后，他到了三楼办公室，徐天一并不在，一问又是一大早来看了一下就走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去忙那块地的事情了。 自打在这件事情上有了分歧，他和徐天一之间就有了隔阂，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开玩笑，有什么说什么。 徐天一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好话歹话都说了，也算是仁至义尽。 关于这件事，秦飞总觉得有点别的东西在里面，直觉告诉他，徐天一这一次豪赌，迎接他的必然是惨败。 清河市机关大楼食堂，两张餐桌拼到一起，坐的满满当当。 桌上摆的饭菜也都是些家常菜，无论是谁看来，这个接待标准都不高。 但在座的，是清河从一往后数的人物，真正的主角只有两个，书记宋援朝，港商林生。 来这儿吃饭，是林生主动提出来的，宋援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才有了这么一次别开生面的接待。 林生抵达清河以后，和宋援朝有过一次长谈，主要就是表明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他希望自己去四处逛一逛，感受清河，等需要帮助的时候，再联系宋援朝。 宋援朝对此没有过多犹豫，答应了。 到了今天上午，宋援朝接到林生的电话，对方说中午希望到机关大楼用餐，他那时候就知道，打分的时候到了，影响清河发展的关键时刻也到了。 “林总，今天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了。”宋援朝举杯，“这几天你对我们清河也有了了解，不管咱们能不能够合作，我代表清河百姓，欢迎你来我们清河考察！” 众人皆举杯，林生也站了起来，抿了一口茶。 接下来用餐的过程中，林生时不时和宋援朝有交谈，问的是他这些天来积攒的一些疑惑，宋援朝全都耐心一一解答。 俩人谁都明白，眼下不是说正事的地方，真正的对话，要等吃过饭以后才能开始。 用过饭，林生跟着宋援朝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林总，喜欢喝什么茶？”宋援朝很是客气地问。 “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对茶不了解。”林生笑了笑。 “呵呵，林总这个年纪，确实也没到喝茶的时候。”宋援朝笑着说，泡了一杯茶，端到了林生面前。 林生笑而不语，秦飞比他还年轻，但是对茶比他有研究的多。 “林总，我这人说话做事都比较直接，对清河什么看法，有什么意见，你就直接说，不用顾虑什么。”宋援朝坐了下来。 “宋书记。”林生不卑不亢开口，“我对清河的整体印象还是很好的，和我来之前了解的差不多，内地毕竟才刚开始发展，很多地方不足是正常的，需要一个过程。” “林总能这么说，我很感动。”宋援朝感慨，“我们耽误太久了，可以说是百废待兴，谁都知道发展要讲科学，要讲循序渐进，但谁都没办法不着急。” “宋书记，您是个爽快的人，那么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林生说，“我目前的想法是这样，除了投资清河商业广场，还准备在清河市区打造一家四星级宾馆。” “林总，你具体说说你的想法。”宋援朝神色凝重，揭开茶杯抿了一口。 “清河商业广场我是这样考虑的，考虑到目前整个清河市的消费能力，肯定是不能和临海比，所以不能照搬我们在深港积累的成熟经验，我去实地看过那边的情况，我认为应该可以开展二期工程，打造一条商业步行街，单单一座商业广场，形成不了规模效应。”见宋援朝不作声，林生只好继续说，“四星级宾馆，我目前的选址有三个，具体哪一个需要和您这边商量来定，我初步的考虑是建一座不低于80米的高楼......” 当林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宋援朝的呼吸都控制不住地加重了。 第568章 再也见不到 “你叫阿龙？” 秦飞端坐着，打量着在他眼前唯唯诺诺站着的年轻人，皮夹克，梳着油头，打扮很潮流。 阿龙抬头看了秦飞一眼，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保你无事，明白吗？”秦飞说。 阿龙再次点头。 “有人找你杀一个人，那个人叫秦飞，有这么回事吗？” “有。”阿龙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一刻不敢犹豫，“是个本子人，说给我二十万，只要把那个秦飞杀了就行，怎么，怎么杀都行。” “具体过程说说，提醒你一下，别藏着掖着，到时候受苦的是你自己。”秦飞提醒。 “11号那天晚上，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叫我去天上人间......我当时被吓到了，我也就瞎混，杀人的事我哪敢，但那个人看着就不简单我也不敢得罪，我就说让我考虑考虑，第二天再回复他。” “然后呢？” “第二天晚上，我又去了一趟天上人间，那个年轻的本子人没来，换了一个中年人，我就跟他说，我办不了，然后就走了，后面的事情，我，我就不知道了。” “这中间，没有别的人找你，比如天上人间的人。”秦飞问。 “没有。”阿龙摇头，“我女朋友算吗，她在天上人间上班。” “你再好好想想，别说漏了。”秦飞神色冷峻。 “真，真没有，我知道的全都说了。”阿龙快要哭出来了，“我真不敢杀人，杀人是要吃枪子的，我就是再要钱，也不敢不要命，那二十万我确实心动，可我有命挣也没命花啊。” “飞哥，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没成年的妹妹，全家就靠我一个人......” 阿龙鼻涕眼泪一起流，一个大男人哭的比孟姜女还惨。 “飞哥，这小子看着就不老实，肯定没说实话，就这么放他走了？”秦飞放阿龙走后，彪子十分不解。 “这种人能说实话才有鬼。”秦飞苦笑，“但还能怎么样，你再问下去，他也不会说的。” “这种滚刀肉跟他客气什么，直接上手段，我不相信他扛得住！”彪子愤愤说。 “彪子，以后别说这种话。”秦飞表情严肃看着彪子，“咱们可以游离在法律边缘，但是不能越过红线，你搞那一套，那咱们跟黑社会还有什么区别。” “不过放他走，也不全是没办法，你去找个人，跟着他，看看都去哪，见什么人。” 彪子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秦飞的用意，点点头去了。 阿龙从秦飞那儿出来，确认自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立刻从兜里掏出手帕将脸擦了个干净，表情也恢复成整个浦江沿岸没有我阿龙摆不平的事才敢有的桀骜。 “什么狗屁飞哥！呸！” “这年月真是什么人都敢当大哥了，真特码的蠢，说啥都信！” “老子今年还没三十，哪来的八十岁老母！” 自言自语吐槽了一阵，阿龙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天上人间。” 大约半小时过后，阿龙在天上人间旁边的小巷子里见到了女朋友张月，也就是晴雯。 “你死哪儿去了，打了几个电话不接，是不是又去跟别的女人鬼混了！”一见面，张月对着阿龙一顿掐。 “说啥呢，我能是那人吗？”阿龙乐呵呵傻笑，从兜里掏出一个物件在张月眼前晃了晃，“看看这是啥。” “房产证？”张月从他手里抢过来翻开一看，目瞪口呆，“你买房了？” “嗯，今儿刚办好，加急弄的，写的你名字。”阿龙满脸自豪，“怎么样，我说过的，肯定在临海给你买个房子，现在咱俩有个窝了，你就别在这干了，我那边也不干了，我身上还有点钱，咱们出去做点小生意，等结了婚，你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哪来的这么多钱啊你！”张月眉头紧锁，狠狠掐了一把阿龙，“快说！” “就之前那个本子人给的二十万。”阿龙说。 “什么！”张月喊了出来，“你...杀人了！” “别喊。”阿龙捂住张月的嘴，“我杀鸡都不敢，还杀人。” “我是这么想的，反正那个本子人也不是咱们这边的，迟早得回他自个的国家去吧，索性我就把这事应下来，钱照拿，事不办，我找地方躲起来，他能拿我怎么办，这事他肯定不敢报警。” “这样，真的行？”张月一脸担忧。 “钱已经拿了，房子也买了，没有回头路了。”阿龙说，“你知道我刚从哪儿过来吗？” “哪儿？” “秦飞那！他不知道哪来的消息，找到我了，我跟他说没那个胆子，糊弄过去了，那人也是傻，我说什么都信。”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张月紧张地拽过阿龙四处查看。 “没有，一根手指头都没动我。”阿龙说，“房产证放你这儿，你在这儿有真姐罩着你，肯定没事，我得连夜走，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我回来，我去跟真姐说，放你出去。” “真姐她，不一定会答应的。”张月叹息。 “不怕，我有办法。”阿龙很是自信拍了拍胸脯，“你记住了，这段时间要是有人来找你，你就说没见过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要去哪儿，总得给我个地址，联系不上你我不放心。”张月说。 “去哪儿我也不知道，我等会就去火车站，能买哪儿的票就去哪儿。”阿龙说，“你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就行，我到地方给你打电话。” “你千万小心，快点回来。”张月关切说。 “嗯嗯。”阿龙搂过张月，在她额头狠狠亲了一下，“快回去吧，出来时间长了被人发现了，我也走了。” “千万小心，安全了给我打电话。”张月冲着阿龙的背影喊。 “知道了！”阿龙转过身，笑着冲张月挥了挥手。 在繁花迷人眼的热闹世界里，这是一对身份不堪而爱情又无比纯洁的年轻男女，他们背离普世道德标准，无知无畏踩踏法律的红线，靠旁门左道在黑暗的角落里生存。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再见，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第569章 泡椒凤爪 和张月分开以后，阿龙再次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小伙子，这么晚去火车站，接人啊。”车发动以后，司机师傅主动拉话。 “不是。”阿龙不耐烦应付一句。 “那就是坐车了，去探亲？”司机师傅没什么边界感，跟着又问。 “不是。”阿龙警惕起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查户口的？” “哈哈，小伙子，别介意，我这人就是这性格，喜欢跟人说话，尤其这大半夜的。”司机师傅笑着说，“你睡会儿吧，快到了我提前叫你。” 阿龙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只是手已经抓住了门把手，做好随时跳车的准备。 有惊无险到了火车站，阿龙丢下钱连找钱都不要头也不回就走了。 阿龙刚到购票厅门口，就有一个裹着大衣的中年人主动凑了上来。 “小伙子，去哪儿，我这哪儿的票都要，坐票，站票，卧铺都有！”中年人热情表明了自己票贩子的身份，将阿龙拉到一边，解开大衣的扣子，两手撑开大衣，里面宛若橱窗，挂满了一张张火车票。 “最快开的是到哪里的？”阿龙问。 “最快开的。”男人扫了一眼手表，“现在十一点三十五，最快开的是去西川，十一点五十开，应该已经开始检票了。” “来一张，多少钱？” “你给三百就得了。” “什么！三百！你怎么不去抢！” “不是，小伙子，去西川的票就这一张，还是坐票，价格当然要贵一点，你要是接受不了，还有别的。” 阿龙一脸怒气瞪着中年人，这家伙明显是在宰他。 中年人一脸随意，丝毫不惧。 阿龙也明白，能在火车站当黄牛的，都有点背景，眼前这哑巴亏，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给了三百块，拿了票，阿龙朝着进站口飞奔而去。 中年人一边点钱一边看着阿龙飞奔的身影，洋洋得意，“今儿撞大运了，遇到这么个冤大头！” 点了两遍钱，中年人把钱塞进内衣，然后开始物色下一个客户。 “刚才那个穿黑色皮夹克的年轻人，买的去哪里的票？” 中年人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他回过头，是一个看着约莫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在问他。 “你是谁啊？”中年人打量着年轻人问。 “我是他哥，他跟家里吵架了，闹离家出走，我得去把他追回来。”中年人皱眉，这解释倒是符合逻辑，刚才那个穿皮夹克的小伙子要不是着急走，也不会花三百冤枉钱，“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他哥，人家花钱在我这买了票，我可不能瞎说。” “够了吗？”年轻人递过来一叠钞票，看厚度快要一千块了。 “嗨，现在的小伙子气性是真大，不就是吵架，还闹离家出走，也不想想家里父母，真是太不懂事了。”中年人目露精光，笑着碎碎念，伸手去拿钱。 “别废话，说重点。”年轻人拿钱的手闪躲了一下。 “去西川了。”中年人抢过钱，“十一点五十的车，你现在去追肯定来不及了，已经开了。”他说完开始点钱，听不到对方回话，抬头才发现对方已经走了。 “嘿，今儿这是怎么回事，这钱跟捡的一样！” 中年人数了一遍钱，足足八百块！今儿一晚上的收入，比他忙活两个月还多。 秦飞洗过澡刚要睡下，彪子过来敲门。 “有消息了？”秦飞来到门外。 “飞哥，那小子坐火车跑了。”彪子说，“真要跟他没关系，你说他跑什么。” “他肯定没说实话，但有一点应该不假，他没杀人那个胆量。”秦飞皱眉思考，“我估计这小子是害怕了，怕被夹在中间找麻烦。” “飞哥，那咱们怎么办？不管他了？”彪子问。 “关键不在这小子身上，跑就跑了吧。”秦飞沉吟说，“反正村上信男后天就回去了，也掀不起来什么风浪，这次应该是咱们太紧张，太当回事了。” “小心无大错，还是小心为好。”彪子想了想说，“飞哥，你明天要出门吗？” “跟朱紫紫约了明天晚上在和平饭店吃饭。”秦飞说，“明天你跟我一起过去。” “好。”彪子点了点头，“那我去睡了。” 回到房间，在给孩子喂奶的赵思思一脸关切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 “没啥事，那个阿龙跑了，应该是被吓到了，怕我找他麻烦。”秦飞笑了笑，到床上躺下。 “还是不要大意，你不是跟朱紫紫明天约了见面吗，把彪子带着一起。”赵思思说。 “嗯，刚跟彪子说过了。”秦飞点了点头，“这次还是咱们太当回事，那个村上信男嚣张惯了，真以为临海是他的大本营东京了。” “小心无大错，你得罪的人不少，还是注意一点。”赵思思说。 “这家伙怎么还不睡，一点不像他哥哥，咋双胞胎俩人性格不还一样了。”秦飞凑到赵思思怀里，逗弄孩子。 “谁跟你说双胞胎性格就一样了。”赵思思撇了撇嘴。 “你把他抱左边去。” “干嘛。” “谁还不是个孩子了，我也是才快三百个月的孩子....” “死走！” 大约五分钟过后，赵思思还是换了手，把孩子从左边换到了右边。 “我问你，金善园的那个老板娘司理理，你跟她，是不是有事？”赵思思盯着秦飞问。 “你看出来了？”秦飞窘迫。 “你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她冒着那么大的雨过来，整的那个可怜样，你看着能不心疼？”赵思思哼了哼，“我告诉你，这事我是没意见，反正家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这事你尽快跟雯雯她们说，别她们不同意，你到时候难堪。” 秦飞正要回答，赵思思怀里正在喝奶的孩子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同时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哥哥，俩孩子同时哭，此起彼伏，奏响了交响乐。 夫妻俩只能一人抱一个去哄，秦飞倒是很快将老大安抚好，赵思思怀里的老二还是在哭，越哭越狠。 赵思思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秦飞大喊，“你晚上吃什么了！” “呃，泡椒凤爪......” 第570章 谁指使的 “姓名。” “许大福。” “籍贯。” “临海市浦西区苑南街道福州路向阳新村 123 弄 45 号。” “为什么杀秦飞？”安星问出口，审讯室里包括嫌疑人许大福以及两位负责记录的同事都是一愣，审讯也是讲流程的，哪有上来就这么问的。 “谁是秦飞？”许大福一脸茫然，“我不认识秦飞。” “你今晚九点四十五分，在和平饭店门口撞的那个人。”安星说，“你为什么要杀他。” “警官，我没有要杀他，是意外，我当时没看到他。”许大福说，“天那么黑，看不清，开车出意外不很正常嘛。” “当时他离街道有差不多三米远，路灯照的是路面不是他，你确实看不清，如果不是目标明确，你就是喝多了酒不管方向盘，随便撞都撞不到他。”安星目光如剑盯着许大福，“现场很多目击者都证实了，你在距离和平饭店门口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开始加速，然后距离十米的时候突然转弯，目标就是秦飞。” “许大福，你觉得你现在装糊涂能装的过去吗！” 安星一声大喝，审讯室里几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我手抽筋了。”许大福一副无赖的样子，“也不行吗？” “许大福，你是不是觉得，你只要咬死是意外，是交通事故，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毕竟肯定有人跟你说过，交通肇事致人意外死亡，最多算个过失杀人，可要是主观谋杀，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安星起身走到了许大福面前，神情冷峻，“你说不说都没关系，我们都会查出来。” “你叫许大福，去年年底在人民医院确诊胃癌，晚期，已经时日无多了，对吧。” “你有个儿子，叫许兴平，在临海大学读大一，你老婆李翠兰在菜市场卖菜，你母亲七十多，身体不好，常年用药。” “你一直给一家货运公司开大车，收入堪堪维持家庭生计，你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希望拿自己这条本就所剩无几的命，给家里人换笔钱，等你死了以后，他们还能把日子过下去，是吗？” 安星一番话说完，许大福的表情有了变化，逐渐沉重。 “你以为，你这么做真是帮了他们，你是害了他们！”安星再次大喊，“你的儿子因为有一个杀人犯的儿子，从此以后参加从政都再无可能，以后结婚找工作都会困难重重，你的老婆老娘因为你是个杀人犯，会受尽冷眼，会被指着脊梁骨骂，这就是你希望的？” 许大福恍惚了一下，双眼开始迷离。 “我不知道找你做这件事的那个人是怎么跟你承诺的，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们根本就不会兑现，你就算咬死不松口，什么也不说，我们警方也会一直密切关注你的家里人，谁给他们送钱，谁给他们特殊照顾，那在我们眼里就是嫌疑人！” “你觉得，他们敢吗！” 许大福抬起被铐着的双手，使劲揉搓着脸颊。 “许大福，你好好想想吧，你觉得你是个真男人，好爸爸好儿子好老公，为了他们连命都不要，你有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他们想不想你这样做。” “你无论在车队还是在邻居眼里，都是个好人，热情，老实，善良，谁家需要换灯泡换水龙头，你都是随叫随到。” “你现在要把自己半辈子活出来的人品，全给败了？等你死以后，让人家说，那个许大福，真看不出来，平时看着不错人挺好的，竟然会杀人，真是人心隔肚皮？” “别，别说了。”许大福双手合十，向安星苦苦哀求，“我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啊！” “事情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安星没有心软，乘胜追击，“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坦白从宽，好好配合，考虑你的特殊情况，我可以向上级申请，让你最后这段日子，还可以和家里人一起过。” “真，真的吗？”许大福泪流满面，看着安星。 “你好好配合，我才能向上级申请。”安星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你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能，你问吧。”许大福抽泣着点头。 “谁指使你去杀秦飞的？”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找了我两次，跟我说反正我马上也要死了，不如拿我这条没剩几天的命给家里人换一笔钱，我一开始没敢信他，觉得这人是神经病，第二次他来找我的时候，带了一大包钱，说是十万，现金，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我心动了。”许大福语气沉重而又悲哀，“我觉得他说得对，反正我都要死了，十万，足够他们娘俩带我妈把日子过下去了，等小兴大学毕业，再凑点就能买套房子娶媳妇。” “他说，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办，那十万他会交给我家里人。” “我不放心，就说这十万得先放我这，不然我事情做完了，他不给钱怎么办。” “他也答应了，那十万我放在家里的大衣柜里。” “是不是这个人？”安星拿起一张照片，起身走到许大福跟前。 “眼睛有点像，我不太确定，那人见我的时候，戴着口罩还有帽子。”许大福仔细辨认以后说，“应该是的，眼睛很像。” “他的声音你还记得吗，听声音，你觉得他多大年纪？有没有什么口音？”安星问。 “没有口音，很标准的普通话，肯定不是临海人，临海本地人不那么讲话，年纪感觉不超过三十岁，应该是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许大福说。 “他是怎么交待你去办这件事的？”安星又问。 “昨天傍晚，大概六点多的时候，我去人民医院拿药，他找到我，跟我说今天晚上九点四十五左右，会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在和平饭店门口，让我开车假装出意外，直接撞上去。”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安星眉头紧皱。 “没有，真的就是这么说的。”许大福说，“都这个时候了，我能说假话吗？” 安星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他感觉很奇怪，特别奇怪，哪有人用一件黑色风衣来让一个压根没见过对方的人来确认目标，这误判的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前前后后费了这么大劲，万一弄错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许大福应该没说谎，安星觉得幕后指使者压根就没想过要他咬住不松口，对他很快就会坦白早有预料，甚至，那个人就是这么希望的。 第571章 真正的目标 “说说吧。” “说，说什么。” “说说你男朋友，陈龙。” “他，他，他怎么了。” 审讯室里，一盏大功率的灯泡正对着张月，她浑身被烤的发热。 相比于内心此刻的煎熬，这点不舒服实在算不了什么。 半个小时前，她和姐妹们在宿舍里打牌，警察破门而入，不容分说，直接把她带到了这里。 她知道出事了，但是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审讯室里气氛肃杀，她很害怕，更害怕自己说错话，给阿龙惹麻烦。 “他在哪儿？”安星问，“张月，我提醒你一下，你男朋友陈龙现在和一起谋杀案有关，你想想是该帮他争取宽大处理还是害他牢底坐穿，想好了再回答。” “什么谋杀案？”张月感觉窒息，大脑一片空白，神情呆滞问。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安星说，“你男朋友陈龙，现在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张月下意识摇头，“我，我真不知道，他，他没有告诉我。” “好，下一个问题，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昨天，昨天晚上。” “具体时间。” “应该是十点多，十点多少，我，我不知道。” “你们都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出去躲一段时间，要我照顾好自己，等他到了地方给我打电话。” “他为什么要躲？” “因为，因为他给我买房了。” “买什么房子，哪来的钱？” “我，我们很想在临海买个房子，说说好了有了房子我们就不干了，结婚过日子。”张月眼泪已经下来了，她内心脆弱的防线全部崩溃，她现在唯一的信念，就是跟警察说实话，只有说实话才能帮到阿龙，“钱，钱，钱是那个本子人的，他给阿龙二十万，要他杀个人，阿龙假装答应，拿那笔钱买了房子，他害怕那个人找麻烦，就想先躲起来，等那个本子人回国以后再回来。” “警官，他不敢的，阿龙他不敢杀人的，他没有那个胆子！他就是瞎混，平时卖点药，不可能杀人的，他是为了给我买房子，才动了那二十万的心思......” “卖药？卖什么药？”安星皱眉，身边负责记录的两位同事眼睛亮了起来。 “卖那个......” “去请禁毒大队的同志们过来，问问他们有没有掌握阿龙什么情况。” 走出审讯室，安星跟同事交待了一句。 张月现在情绪激动，已经不适合继续审问，只能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安星走到办公桌旁边坐了下来，打开笔记本，上面是他从对许大福和张月两人的问话中提炼出来的线索，线索已经组成了一个逻辑闭环的事情始末。 张月的男朋友陈龙为了二十万，谋划了这一切。 他先是找到许大福，说动对方孤注一掷，拿命换钱，然后告诉对方秦飞出现的时间地点和特征，只等着为了家人不惜一切的许大福开着货车冲过去。 这中间，他见许大福的时候，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为的就是隐藏自己的身份，让许大福就算是扛不住审讯，想指认也没法子指认。 要不是秦飞前一天晚上找到了他，他可能都不会选择潜逃。 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认为自己创造了一场完美犯罪，事实上漏洞百出。 这些，都是安星从已有的线索里总结出来的，虽然有些地方很奇怪，比如陈龙怎么会知道秦飞当天会穿黑色风衣，当时他都已经不在临海了。 或许是他是从别的什么地方得到了这个消息，毕竟秦飞在临海的敌人很多，这可以解释。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陈龙，似乎只要找到陈龙，就可以揭开真相。 不对，安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找到陈龙似乎根本就不是关键，关键是找到陈龙，那么就会将另一个人拉扯进这个链条里来，张月口中的那个本子男人。 他是外宾，但这是谋杀重罪，想要逃避法律惩罚是不可能的，更关键的是，安星知道，这个男人是前段时间不久才和临海市政府完成红桥开发区第26号地块签约仪式的田中会社的社长，田中美子的丈夫。 要是到最后，真相揭开，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那个男人，那么田中会社和临海市政府的合作必然会受影响。 这似乎，才是这个局，最终的目的。 想到这，安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一直以为，这个局的目标是秦飞，就好像当初王氏兄弟那次一样，有人要秦飞的命。 那么会是谁呢，借刀杀人，都借到人家丈夫头上去了，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安星，找到了。”这时出去做外围工作的同事回来了，“陈龙买的是去西川的火车票，昨天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开，那个票贩子说，当时还有一个人上来打听这事，说他是陈龙的哥哥，陈龙跟家里吵架，闹离家出走，他去追弟弟回来。” “了解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没有？”安星点了点头问。 “问了，那票贩子在陈龙和那个自称他哥哥的人手上黑了不少钱，所以记得特别清楚，人我们已经带回来了，正在绘像。” “嗯，辛苦了，待会我夜宵我请客。” “好，安星这结婚了懂事了啊，知道人情世故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哈哈，是，安星，你可别花多了，老婆回去挠你！” 跟同事玩笑几句，安星来到外面，夜凉如水，星空璀璨，他紧了紧衣袖，感觉好冷。 第572章 你给我滚 和平饭店的豪华套房里，灯火通明，气氛凝重，空气好像透明的铅块。 村上信男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窝在沙发里，田中美子站在离沙发两步的地方，目光凝结成一束打在村上信男那张没所谓的脸上。 房间的其余空地，站着三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双手交叉于胯间，表情肃穆。 “是你干的。”田中美子冷冷说，她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 “自然是。”村上信男很是自豪点了点头，“我说了，要让他承受我的怒火。” “很好。”田中美子轻笑着拍了拍手，“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男人的样子，敢作敢当。” “怎么，你心疼了？”村上信男挑了挑眉。 “心疼，他如果真的出事，我会让你赔他一条命的。”田中美子看着丈夫的眼睛说，“你对我再不了解，也应该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 “你不敢。”村上信男嘴上如此说，脸色还是变了变，“你杀了我，你也会死。” “那又如何。”田中美子弯腰凑近说。 一直在观望的三个中年人眼神交汇，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干预。 “贱人，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忠的贱人！”愤怒压过了恐惧，村上信男面目狰狞咒骂，“他这次不死，我还是要杀他，我一定要他死！” “你敢！”田中美子猛地一个巴掌摔在了村上信男的脸上，留下清晰的掌印，“你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你敢打我！”村上信男起身怒吼，作势要暴起，却怎么也不敢出手，他清楚田中美子的战斗力，“这次回去，我会告诉你父亲，他究竟养了一个多么出色的女儿！” “随你。”田中美子说，“你是跟我父亲抱怨也好，还是向你的父亲哭诉也罢，从此以后，你再也别想迈出家门一步。” “你休想！”村上信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你放心，这个决定最终不会是我来告诉你。”田中美子淡淡说，随后转身看向背后，目光在三个中年人身上扫了一圈，“说吧，这件事情的全部，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中间那个人站了出来，走到田中美子面前，45°鞠躬。 “那个叫阿龙的，见过他的脸？”田中美子听中年人说完以后，指向村上信男。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不该犯的错误，这个错误源于傲慢。 不止是村上信男这个主人认为在这个落后贫穷的国家杀一个人不算什么，他们也一样这么认为。 几十年前，他们的祖先曾在这片土地上，杀人取乐。 “你们原本定的，是在我们离开以后再动手，但那个叫阿龙的，提前了。”田中美子压抑着内心的愤怒，脸色阴沉欲滴，“而且还是选择在和平饭店门口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试图伪造成交通事故这么幼稚的手段。” “他没有脑子，你们也没有脑子吗！家族养你们几十年，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家族的！” 三个中年人低下头，他们已经意识到事情在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和平饭店门口发生这样恶劣的事情，警方不可能不调查，如果查到那个阿龙身上，你觉得他会什么都不说吗？” “查到这个废物头上，我问你们，想过后果吗？” “这是谋杀的重罪，必然会上升成外交事件，我们刚刚和临海达成合作，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事情，合作还怎么进行下去！” 田中美子说完这些，默默走到落地窗前，凝望着浓浓夜色下沉睡的城市，竭力克制内心的波澜，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已经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三个中年男人脸色很差，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愚蠢，给家族带来了怎样的危机。 “明天一早就走，要赶在警方查过来之前回国。”田中美子沉思良久转过身说，“你们三个带他回去，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他的父亲。” “嗨！”三个中年人郑重点头。 村上信男瘫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他方才觉得田中美子说什么让他从此不能迈出家门一步是可笑的无稽之谈，可现在他觉得，似乎要成真了。 他虽然什么正事都不管，但也知道现在家族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对华投资合作，这是家族接下来发展的重心，所有的资源都为此做好了准备。 如果真的因为他将一切都毁于一旦，那么他，也未必是不可以被舍弃的。 田中美子安排好了这些，开车离开了和平饭店。 到了人民医院手术室门口，人很多，女人坐在长椅上，几个男人在一旁站着，所有人的神情都很沉重。 “你好。”田中美子走到了赵思思跟前，“秦飞他怎么样了？” “你是？”赵思思抬起头看向这个精致好看的女人。 “我是田中美子。”田中美子说，“我的中文名字是朱紫紫。” “村上信男是你丈夫？”赵思思激动起身，“你怎么好意思来，是你丈夫杀了我丈夫！” 司理理，林文清还有胡倩倩同时起身，抱住了赵思思。 “对不起，我。”田中美子内心无比酸痛，面对赵思思的指责她很委屈，可偏偏，她又没法反驳。 “你滚！”赵思思流着泪大喊，“这里不欢迎你，如果不是你，秦飞就不会这样，你给我滚啊！” 田中美子没有再说话，她默默转身，到了楼梯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手术中’的灯还亮着，她想等一个结果。 秦，你不能有事。 她在内心默默地祈祷。 第573章 黑色风衣 “都怪我，都怪我！”彪子瘫坐在地上，使劲砸着自己的脑袋，低声痛哭，“当时飞哥是可以躲的，他是为了救我，才被撞的，我怎么这么蠢，怎么能让飞哥救我呢！” “彪子，你别这样，飞哥不会有事的。”胡倩倩抓住彪子的手，轻声安慰。 她此刻内心的情绪很复杂，悲伤又庆幸。 悲伤的是秦飞现在生死未卜，庆幸的是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不是彪子。 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很自私，可是同样的，她没法想象如果出事的是彪子她会变成什么样。 赵思思此刻处在崩溃的边缘，事情发生的无比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头一天晚上秦飞还告诉她说没什么事，那个阿龙跑了，本子男人也马上回国了。 她虽然没有忘记提醒秦飞小心，可内心也觉得不会有什么事了。 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栽在了秦飞手上，儿子都给他生了，这辈子幸福也好，不幸也罢，只能是凑合着过了。 可事情发生了她才明白，她不能没有秦飞。 她脑子里甚至有了一个念头，要是这次秦飞走了，她也跟着一起走算了，反正两个儿子能够托付的人很多。 方才朱紫紫过来，其实她很清楚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她听秦飞说过，朱紫紫和自己的丈夫之间的故事，她还对这个没见过面的本子女人产生了同情。 但朱紫紫出现的那一刻，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绝望和恐惧，像是即将漫过堤坝的洪水找到了一个缺口，汹涌而出。 司理理挽着赵思思的胳膊，她表现得很平静。 这里的人她都不熟悉，似乎这才是她平静的原因。 她很想像赵思思一样悲伤难过，痛哭发作，但在其他人看来，她或许是个疯子。 事实上她平静的根源是自信，她坚信秦飞不会有事，他几次都化险为夷，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在司理理眼里，秦飞就是一本小说的主角，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他展开的，她赵思思包括宋雯雯还有赵金芝她们，她们的生活因为秦飞才有了意义。 所以，秦飞是不可能有事的。 但司理理似乎没有想到，是小说，就会有终章，有结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守在手术室门口的所有人，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这么的漫长。 那盏‘手术中’的灯一直亮着，就好像法庭上法官的嘴一直张着，迟迟不肯念出判决。 五点钟的时候，安星过来了，他带了早餐，给众人逐一发了一份，但大家都是接过以后，又都默默放下了，这个时候谁也吃不下去。 “已经几个小时了？”安星站到林文清旁边，轻声问。 “快七个小时了。”林文清说。 “这家伙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安星说，犹豫了一下说，“那个肇事司机什么都说了，不是意外，是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开车去撞秦飞的。” “这个司机得了胃癌，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就想着给家里人留笔钱。” “那个人是不是阿龙！”彪子听到这个消息陡然暴起，冲到安星身边，“我就知道是那小子，我现在就去找他！” “彪子你站住！”安星低吼了一声，“你要干什么，抓人是我们的事情，用得着你吗！”喊住彪子，安星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具体情况我不方便说太多，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有些事情还要调查才能确定。” “思思，有个事情我想问你一下，你现在方便回答吗？” 赵思思恍惚抬起头，看向安星，然后点头。 “秦飞昨天穿的是黑色风衣，他是随意的，还是说，这件风衣有什么说法？”安星问。 “黑色风衣？”赵思思陷入思考，“那件黑色风衣是......”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跟着猛地转过头看向司理理。 “那件风衣是我送给秦飞的。”司理理说，“之前下大雨秦飞送我回去，衣服湿透了，我怕他感冒，就把那件风衣拿给了他。” “你给秦飞的？”安星很是错愕看向司理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把司理理也给扯进来。 司理理和秦飞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不相信司理理会是其中的一环。 就算是，提前几天送的风衣，怎么能保证秦飞当天刚好就穿上呢？ 要知道，陈龙是头一天晚上就告诉许大福，目标穿着黑色风衣，这中间到事发再也没人联系许大福，难道那个陈龙能掐会算？ “安星，那件风衣怎么了？”司理理心中满是问号。 “没什么。”安星摇了摇头，“我就是问问，办案就是这样，每一个细节都得推敲。” 安星认为自己已经把敷衍了过去，但是赵思思却没有。 “是不是你？”赵思思盯着司理理，表情很是可怕，“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司理理全然愣住，她没有想到赵思思会怀疑她。 其实不止她没想到，其他人也一样没有想到。 “那件风衣是你给秦飞的，安星为什么要问风衣的事情，肯定是和案子有关，你之前是魏国雄的人，你完全有理由去做这件事。”赵思思把自己心中的推理全都说了出来。 “我，我没有。”司理理慌乱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秦飞，我......” “你为什么不可能！”赵思思像是疯了一样，“你太有可能了，你假意投怀送抱，实际上你一直就是魏国雄的人，身在曹营心在汉，等的就是这一刻发挥作用不是吗！” “思思，理理她不会的。”林文清拉了一把赵思思，“你不要瞎想，理理她跟你一样喜欢秦飞，是不可能害秦飞的。” “那个思思，你不要紧张，我真的就是问问。”安星没想到局面会发展成这样，“那个风衣确实是和案子有关系，但也不是说谁送的谁就是凶手帮凶什么的。” “安星，文清，你们都不要被这个女人的伪装给骗了。”赵思思歇斯底里地输出，丝毫不管自己的话有没有逻辑，“她之前冒着大雨跑过来跟秦飞说有人要杀他，然后又扯出什么周红，说出阿龙，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秦飞放松警惕，那个风衣就是信号！” 司理理目瞪口呆，她已经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了，赵思思就算担心秦飞着急，怎么能这样往她的身上泼脏水呢！ “思思，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的。”安星看了一眼无助的司理理，随后给了林文清一个眼神，示意她将司理理先带到一边去。 “理理，你别放在心上，思思她也是着急，她现在看谁都是凶手。”林文清安慰说。 司理理默不作声点了点头，走到楼梯口，“你去陪着她吧，我没事，我就在这等。” 她随后才注意到，前一个被赵思思痛骂一顿的朱紫紫没有走，就站在墙角。 第574章 坐以待毙 “你好。” 朱紫紫主动打了声招呼，司理理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素未谋面，或许都曾听同一个男人说过对方的名字，这细若游丝的交集实在支撑不起来如此情景下进行对话。 但因为赵思思，两个人有了相似的遭遇，理解彼此的处境，对对方，都产生了一丝同情。 “你是秦的女人？”朱紫紫问的很直白。 司理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方才赵思思说那番话之前，她可以大方点头，甚至带着一丝骄傲说，‘对，我是王的女人。’ “算是吧。”司理理想了想说，“思思她现在心里很乱，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 “没关系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说的没有错。”朱紫紫说，“害秦的人，确实是我的丈夫。” “更让人不愿意接受的是，我目前还没有办法去惩罚他，给你们一个交待。” “甚至，我还要保护他。” 司理理微微发愣，她很意外朱紫紫此刻的坦白。 “这些事情，等秦飞好起来再说吧。”司理理说。 “谢谢你的理解。”朱紫紫看着司理理，“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是因为，你同我一样，觉得自己并没有像她那样的资格吗？”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朱紫紫扭头看了赵思思一眼。 “不是。”司理理摇了摇头，“是因为我相信秦飞，他不会有事的。” 朱紫紫丝毫没有怀疑她此刻表露出的信念，她就像一个守望者，守望着在外征战的夫君，夫君也许会战败，但绝对不会战死。 很轻微的啪嗒一声，‘手术中’的灯灭了。 但这轻微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在等待众人的耳边炸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围到了手术室门口。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能不能，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要看他的造化了。”浑身疲惫感的医生淡淡说。 这对于众人来说，不是最坏的消息，可也谈不上什么好消息。 医生用词很谨慎，暂时脱离危险，也就是说后面可能还会面临新的危险，而且人能不能醒过来，完全是个未知数。 从医生的眼神里，谁都可以看出，他没有自信。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赵思思在沉默，如今她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等秦飞的病床推出来，赵思思立刻扑了上去，她抓着秦飞的手，无声流泪。 “彪子，你带倩倩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别想着去找什么人，这边病房里肯定也不能待许多人，文清，你留下来陪思思。”安星站了出来，简单安排了一下，然后朝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朱紫紫和司理理走了过来。 “老板娘，你也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你心里很担心秦飞，但现在思思这个情况，你过去也不好。”安星很是为难说，“秦飞也暂时脱离危险了，你先回去睡一觉，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司理理很明白安星说的是实情，点了点头，随后就走了。 “我是称呼你田中美子，还是朱紫紫？”司理理走后，安星沉淀了一下问。 “叫我紫紫就好。”朱紫紫说，“安警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下楼。” 安星点了点头。 到了楼下的花坛边，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周围万籁俱寂。 “安警官，您要问什么就问吧。”朱紫紫率先开口。 “谢谢。”安星说，“根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您的丈夫村田信男可能和秦飞这起案件有关，我想知道，您的丈夫目前在哪里，我们要请他配合调查。” “安警官，不是可能，这件事就是他做的。”朱紫紫不假思索说，“是他出钱找人去杀秦飞的，他是一个卑劣无耻的小人，这一点，您不用怀疑。” 安星整个人愣住，他没有想到朱紫紫会这么大方的替自己的丈夫认罪，更没有想到她会在外人面前如此毫不避讳地给自己的丈夫这样一个评价。 “除了这些，我还想要告诉您，他是伤害秦飞的罪魁祸首，但没办法，我不能把他交给你们。”朱紫紫说，“现在他应该已经在机场了。” 安星再次愣住，他在想要不要马上去打电话，阻止村上信男回国。 “安警官，您现在是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登上飞机的。”朱紫紫很是笃定说，“我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我要保护他，虽然我是本子人，但我热爱也熟悉你们的文化，我支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也请您相信这一点。” “是因为你们和临海市政府的合作？”安星问。 “是的。”朱紫紫点头，“您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也应该清楚，虽然我的丈夫愚蠢，但这件事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他是被人当枪使了？” “我想是的，但这掩盖不了他本身的罪行，我留下来不走，就是为了配合你们，处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能发生的事情？”安星琢磨着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皱眉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有人拿这件事当做靶子，试图破坏我和临海市的合作，我不能坐以待毙。”朱紫紫说完顿了顿，目光深远看着安星，“安警官，我知道你和秦是非常好的朋友。” “是，我和秦飞是很好的朋友。”安星点了点头，但马上补充了一句，“但这并不代表，我会违反纪律，在这件事上帮助你什么，在我眼里，犯罪就是犯罪，我不管是借刀杀人，还是声东击西，我要做的，就是惩罚犯罪。” “我知道，您是很有正义感的人。”朱紫紫点了点头，“我其实是想告诉您，如果秦这时候清醒，他会建议你暂时忘记我那个不足挂齿的卑劣丈夫，而是去打击我们真正的敌人。” 安星沉默了，朱紫紫的话他听明白了，她是在说，如果他只顾着惩罚犯罪，很有可能会成为幕后始作俑者的帮凶。 “安警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朱紫紫说，“我希望你能当这个问题，是秦问的。” “你问吧。”安星犹豫了一下说。 “陈龙现在在哪儿？”朱紫紫问。 “不知道，我们也在调查。”安星说，“知道了也没办法告知你，这违反我们的纪律，抱歉。” 第575章 问题出在哪里 和朱紫紫谈话结束以后，安星直接从人民医院回了单位。 连轴转对他来说稀松平常，忙起来的时候，别说睡觉，有时候饭都顾不上吃。 “安星，画像出来了。” 他刚一回来，同事便递过来一幅素描像。 安星接过来，第一眼就觉得像，很像。 画像上的人，和照片里的陈龙非常像，但正是因为像，才有问题。 俩人之间最像的就是眉眼，如果都戴上口罩，除非是亲妈或者很亲近的人，否则真的很难看出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 等抓到陈龙，让陈龙戴上口罩让许大福辨认，许大福根本不会有一丝犹豫，就会一口咬定陈龙就是那个找他杀人的人。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过的，近乎完美的局。 安星此时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坐火车去了西川不知所踪的陈龙，他们警方压根不用去找，因为陈龙是关键的阵眼，做局的人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会想办法把他送回临海，甚至是直接送到他们手里来。 当初陈龙刚从票贩子那里买完火车票就有人去问，说明是有人跟踪他的，这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可不管他的猜测到底会不会成真，他还是要按照自己的办案节奏来，现在至少又多了一条线索，画像上这个神似陈龙的人，找到他，也许比找到陈龙更关键。 “安星，赶紧去洗把脸收拾收拾，局长待会要过来。”安星正在看着画像沉思，同事过来推了他一把。 “局长过来干什么？”安星皱了皱眉，“发生什么大案要案了？” “就是昨晚上的案子。”同事凑到安星耳边，“昨晚上是在和平饭店门口出的事，来咱们临海的外宾都住在那儿，这不等于是光屁股磨磨转圈丢人，证明咱们临海管理混乱，治安差，所以上头很关注这件事，局长过来肯定是因为这个，估计要咱们立军令状了。” 安星点了点头，眉头也越皱越深。 “昨天晚上发生在和平饭店门口的谋杀案，上面很重视，咱们临海正处在改革发展的重要窗口，出这样的事情，对咱们临海的形象是一次多么巨大的伤害，各位都清楚吗？” “和平饭店里住的都是外宾，让外国友人怎么看咱们临海？” “昨天晚上书记市长找我过去聊了很久，他们跟我说这个案子必须要尽快侦破，降低影响，不能给临海发展扯后腿。” “我现在把这话告诉你们，你们的思想高度都给我提上来，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伪装成交通肇事的谋杀案，这是事关临海前途发展的大事！” “这个案子，必须要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三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别说我拿官帽子压人不考虑实际情况，三天查不出个结果，我另外安排人来接你们的班！” 安星在队伍里听着局长的训话，心中五味杂陈。 从昨晚到现在事发，时间过去还不到十二小时，他们的前期勘查工作还没有做完，仅仅是根据许大福和张月的口供得到了线索，但上面已经把这件事情定性了，伪装成交通肇事的谋杀案。 这不得不说有些过于急躁了，哪怕这件事因为发生在闹市区，发生在和平饭店门口，有了更深层次的影响。 安星有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感觉。 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差一个关键人物陈龙，就能把所有的线索全都串联起来，然后指向村上信男。 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有来自上面的压力，让他们尽快对村上信男展开调查。 这在有心人的眼里，其实就是对田中会社发起攻击，对他们和临海市政府的合作发起攻击。 真是好算计，全程躲在幕后，甚至连他，都不得不成了对方手里的刀。 司理理回到金善园，和衣躺下，但无法入眠。 她一直在想送给秦飞的那件黑色风衣。 安星既然特地提到那件风衣，肯定是因为那件风衣在事情发生过程中起到了作用。 她隐约猜到，那件风衣的作用应该是辨别。 那件风衣是民国的老款式，是母亲做的，她和妹妹司真真都有一件，母亲的意思是等她们未来各自成婚，就把这件风衣送给各自的丈夫。 难道是司真真从中搞鬼？ 司理理怎么想也觉得不是，司真真或许知道她会把这件风衣送给秦飞，但她不会知道她什么时候送，更不会知道秦飞什么时候穿。 如果这样也要赌一把的话，那风险也太大了。 不是司真真，那会是谁呢？ 司理理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第二个可疑的人，甚至到最后，她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她的无心之失，最后害了秦飞。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做局的人有很多种办法让开车的那个人去辨认哪个是秦飞，为什么偏偏要通过一件风衣来辨认呢？ 难道说，有人就是看不惯她和秦飞走到一起，所以故意用这个来破坏她和秦飞之间的信任？ 这是个很有可能的推测，但太低级了。 在医院的时候赵思思虽然话说的很难听，但那是她情急之下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并不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等她冷静下来，一定不会真那样认为，何况秦飞呢？ 如果她真的要害秦飞的话，机会太多了，何必要绕这么一大圈。 司理理的脑子控制不住地在旋转，根本停不下来。 她隐隐觉得，这件诡异的事情这一次也许不会对她和秦飞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变成一颗定时炸弹猛然爆炸，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想到这，她后背发凉。 黑色风衣，黑色风衣，黑色风衣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司理理内心嘶吼着。 第576章 必须给钱 三天时间破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要做的就是三天之内找到陈龙。 领导只需要提出要求就好，而真正办事的人，需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安星对三天这个时间限制并不放在心上，他仔细分析了目前的状况，又想起之前同田中美子的谈话，心中有种很是荒唐可笑的感觉。 他在做的，似乎不是惩罚犯罪伸张正义，而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种思想上的懈怠和消极一下子让他警惕起来，如果他真的这样想，那么就真的会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了。 “之前张月说过，陈龙抵达西川安顿好以后，会给她打电话报平安，所以我认为，咱们可以试着暂时将张月放回去，等陈龙的电话。” 安星向领导提出了建议，获得了批准以后，他和几个同事带上张月，朝天上人间去了。 “安警官，阿龙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车上，张月小心翼翼问。 “目前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安星说，“现在带你回天上人间，就是等陈龙的电话，所以你要真的为他好，好好配合我们。” 张月泪眼朦胧，点了点头。 “这个人你见过没有？”安星拿出那张画像。 “没，没有。”张月愣了一下，跟着摇头，“这不是阿龙。” 到了天上人间，安星这才注意到，门上挂着歇业升级的牌子，不过没锁，虚掩着。 几人推门进去，以往金碧辉煌的大厅黯淡无光，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正在拖地。 “你们是什么人，找谁啊？”保洁阿姨看着安星他们问。 “这家店的老板呢？”安星问。 “在呢在呢。”安星话音刚落，楼梯口那边传来急促的高跟鞋踢踏声，司真真笑吟吟下楼，“我就是老板，呦，这不是安警官嘛，欢迎欢迎！” “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安星神色平淡，“这两天我们要在你们的员工宿舍蹲点，可能会对你们造成一些影响，提前说一下。” “不影响不影响。”司真真热情笑着，“这几天我们刚好停业搞装修，怎么配合都行。” “小白小张，你俩带张月去宿舍，先安顿一下，我待会过去。”安星扭头跟同事交代几句，接着看向司真真说，“老板娘，你们这里的服务人员呢，人都在哪？” “安警官，这不是歇业嘛，我就给她们都放假了，带薪的。”司真真脸上洋溢着微笑，“可着整个临海，像我这样良心的老板可不多。” “你们开业没多久吧，好好的装修怎么要升级？”安星问。 “嗨，安警官，您不做生意不知道这里的事，说是开业没多久，可现在发展多快啊，我们这又是主打服务的，品质差了怎么能行，所以该升级的必须要升级，不然客人会觉得我这不够高端。”司真真表现得八面玲珑，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理解，来这儿的，都不是一般人。”安星点了点头，“员工放假都还在临海吧，我有个事想问问她们，老板娘能不能把她们召集一下。” “呦，这可不好办。”司真真摆了摆手，“人都在临海，可都去哪儿玩了我也不知道，老板也不能什么都管不是，安警官，你要问什么事，说说看，说不定我知道。” “这个人你见过吗？”安星从包里拿出画像。 “看着有点眼熟。”司真真皱起了眉头，随后恍然大悟，“这不是那个张月的对象，阿龙吗？” “你见过陈龙？”安星问。 “陈龙就是阿龙是吧，我见过一次。”司真真点头，“他老来找张月，碰到过两次。” “老板娘，你们这什么时候重新开业？”安星把画像收起来问。 “这可说不好，我估摸着没个十天半个月完不了事。”司真真说。 “知道了。”安星点了点头，“等开业员工就都回来上班了吧，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老板娘。” “好说好说，安警官您一句话的事。”司真真笑。 “谢谢了，我还有事，老板娘你忙。”安星摆了摆手，朝员工宿舍去了。 司真真打量着安星的背影，眼中含笑，若有所思。 “休息吧，今天应该不会来电话了。”夜里十点半，安星起身说，“小白小张，今晚你俩辛苦一下，轮个班，我就在隔壁。” “你去睡吧，这边交给我们。” 安星点了点头，见张月魂不守舍的样子，想了想又坐了下来。 “压力不要太大，陈龙犯的事情不小，但只要你能说服他投案自首，是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的。”安星沉沉说，“到时候他积极表现，争取减刑，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的。” “安警官，我明白的，阿龙来电话，我知道怎么说。”张月抬眼看着安星说。 “明白就好。”安星说。 他起身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司真真恰好出现。 “几位警官都累了吧，我叫厨房下了点面条，给你们送过来。”司真真笑着说，身后一个阿姨端着托盘，上面是四碗撒了葱花的汤面。 “老板娘，有心了。”安星说，“这四碗面多少钱？” “安警官，你这也太见外了，你们工作这么辛苦，都是为临海保驾护航，我不也是临海的一份子嘛，几碗面条还谈什么钱。”司真真说。 “老板娘，我们有纪律，还希望你理解。”安星表情很是坚定，钱包已经掏出来。 “必须给钱，不给不行？” “不给不行，不给我们不能吃。”安星说。 “你看这闹的。”司真真很是不好意思，“十块钱。” “谢谢了。”安星掏出十块钱递给司真真，从阿姨手里接过托盘，“老板娘，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司真真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577章 不能哭 吃过面条，安星到了隔壁房间和衣躺下。 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尽管脑子里各种思绪还在转，但身体已经支撑到了极致，没一会儿，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安星！来电话了，快醒醒！” 不知道睡了多久，同事小白的声音将他惊醒，他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直奔隔壁。 电话还在响，同事小张在按着张月的手。 “按照之前我跟你说的跟他讲，听懂没有？”安星盯着张月说，神色凝重。 张月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接吧。”安星说完，同事小张松开了手。 房间里死寂一片，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很突兀，气氛很紧张，几人的呼吸都放缓了。 张月伸出手，颤抖着拿起电话，“喂，是阿龙吗？” “是我，月月你怎么样，临海出什么事没有？”房间里很安静，几人都听到了话筒里传来的男人紧张的声音。 安星在这之前特意调整了位置，让自己的目光可以锁住张月，时刻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张月愣住了，像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抬眼看了一眼安星，眼神里满是惶恐。 糟了！ 安星心里咯噔一下，但已经来不及了。 “阿龙，你千万不要回来，警察正在抓你！”张月调动全身所有的力气大喊。 安星猛地从她手里夺过电话，同事小张小白跟着将她控制住。 “陈龙，你不要想着跑，跑是跑不掉的！”安星对着话筒厉声说，然而话筒里响起滴答滴答的声音，陈龙已经挂断了电话。 “张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阻碍执法，包庇犯罪！”同事小白气愤大喊。 “跟你说了多少遍，按照我们跟你说的说，你真以为陈龙他跑得掉？”小张也一样地怒不可遏。 张月只剩下掩面痛哭，她不知道什么阻碍执法，包庇犯罪，她只是希望阿龙可以好好的，千万不要回来。 “行了，现在说她也没有用了。”安星看了一眼张月，表情沉重，“咱们待在这没用了，陈龙不会来电话了，先回局里，商量一下后面怎么办。” 临海市人民医院，单人病房里，灯已经关了，只剩下病床边的监护仪器的指示灯发出绿色耀眼的光，滴答滴答的仪器声在孤独的响。 病床边守着的四个女人都在沉默和哀伤。 “思思，你去那边睡一会儿。”赵金芝起身去开了灯，拉了赵思思一把，轻声说。 赵思思扭过头，整个人疲惫不堪，形容枯槁。 “睡不着。”赵思思声音嘶哑。 “睡不着也得睡，躺一会也是好的。”赵金芝强行拉着她起身。 “思思，去睡会儿。”宋雯雯这时候抬头说，“我们都要挺住了。” 赵思思这才点了点头，去到旁边的陪护床上躺了下来。 何帆去柜子里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了。 随后，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不过灯没有人去关，就这样亮着。 “雯雯，我去买点吃的吧。”何帆这时候说，“咱们都一天没吃饭了，还有思思，她已经两天没吃了，这样不行的。” “我跟你一起去。”赵金芝说，“雯雯，你也趴着眯一会，休息一下。” 宋雯雯点了点头。 “金芝姐，我怀孕了。”赵金芝和何帆俩人到了住院楼楼下，在宁静的夜色中，何帆长叹一声。 “什么时候的事，几个月了？”赵金芝愣了一下，神色认真看着何帆。 “一个多月了。”何帆说。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本来想着等秦飞这次回清河再说的。” “你呀你，真是胡闹！”赵金芝又气又心疼，“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是不是怕咱们都生了，就雯雯一个人生不了，她伤心难过？” “嗯。”何帆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雯雯或许会难过，但是她更希望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你现在这个时候尤其要注意，待会吃过饭你就休息，不能跟我们一起熬。”赵金芝语气严厉，不容拒绝。 “金芝姐，我现在觉得，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何帆很是落寞，“已经够乱的了，还得顾着他。” “瞎说什么，孩子什么时候来还跟你商量吗？”赵金芝说，“你不要瞎想，秦飞不会有事的，他这么大家业，这么多老婆孩子，他能放得下？他只要一想到秦小小哪天喊别的男人爹，恨不得把天给捅破了，放心吧，他不会便宜咱们几个换老公的。” “金芝姐，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的。”何帆笑了笑，“他这个人，看着不知道多大方，其实可小气了，之前他老说我不喜欢买衣服，后来我买了一件裙子，他看到了不让我穿，我问为什么，他说太短了，都漏膝盖了，说我是他的人不能给别的男人看。” “像是他说的话，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不知道多大度，哼哼，其实在咱们几个跟前，霸道的很。”赵金芝忍不住撇了撇嘴吐槽，“记得上次咱们跟雯雯一起三个人睡一张床那事吧，我跟你说，他啊脑子里想这事不知道多久了，也就是你还有雯雯傻，上他的当。” “我看出来了啊，是雯雯没看出来。”何帆歪着脑袋说，“其实我觉得雯雯也看出来了，但那次他不是从深港九死一生回来嘛，我估计雯雯是心疼，所以当做不知道。” “哎。”赵金芝叹息一声，“你跟雯雯两个最没用，他说啥就是啥，真是给我和思思拖后腿，咱们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你看他那个花心大萝卜的样，处处留情，那个金善园的老板娘叫司理理的，现在也是不清不楚的，照这样发展下去，他真搞出三宫六院出来了。” “不能吧。”何帆吐了吐舌头，“他虽然是有点那个...好色，可是还是讲原则的，咱们几个，不都是因为阴差阳错，才没办法的。” “你看，他都还没辩解呢，你先给他找好理由了。”赵金芝一脸怒其不争。 “哪有金芝姐，我以后都听你的，行吧。”何帆说。 “不指望，你现在说的好听，他一句话你就投降了，你跟雯雯就宠着他吧。”赵金芝哼哼说。 “金芝姐，只要他能好起来，咱们怎样不都可以，不是吗？”何帆带着哭音说，强行欢笑说了这么多，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赵金芝没有哭，并不是她比何帆更坚强，而是她知道，她身为大姐，不能哭。 第578章 胡搅蛮缠 “天一，咱们应该要去一趟，你和秦飞是合伙人，又是那么好的朋友。”莫琴在给徐天一系领带，她没听到丈夫的回答，又补充了一句，“你今天晚上早点回来，我把东西准备好，一起过去，好吗？” “我不是不愿意去，搞得好像我跟秦飞有什么矛盾一样。”徐天一表现地有些不耐烦，明显心里有烦心事，什么东西在压着，“等等再说吧，你打个电话过去跟思思说一下，就说我太忙脱不开身，她会理解的。” 莫琴没有说话，自从她无奈选择支持丈夫以后，他从一开始的兴奋浑身充满力量渐渐地变得烦闷压抑。 她很清楚丈夫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她试着问过，得到的是敷衍。 丈夫认为她是女人，而且是那种打小在四季如春的暖房里长大的女人，经历太少，经验为零，现实不适合摆在她眼前，不仅得不到有用的建议，还会让她陷入惶恐。 这是徐天一对她什么也不说的原因，他希望她继续四季如春，由他来面对外面的狂风暴雨。 “我今晚回来可能会很晚，你别等我，带孩子先睡。”出门的时候徐天一说。 莫琴叮嘱了几句少喝点酒，喝酒了别开车，看着丈夫大步流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想了想，秦飞出这么大的事情一个电话如何也说不过去，便跟保姆交待看好孩子，带上提前准备好的礼品，出门叫了辆出租车。 “安星，雯雯她们都在，你说，她送的那个黑色风衣，是不是害了秦飞？”病房里，头发乱糟糟没有收拾的赵思思像是个癫狂的泼妇，手指着司理理大声质问。 宋雯雯，赵金芝还有何帆不知道黑色风衣的事情，更不知道这和拎着保温盒的司理理有什么关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看着。 安星很是为难，纯理性分析，既然许大福的供词里特地提到了黑色风衣，那么这一定是不能忽视的关键点，别的不说，请司理理配合调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没有这么做，一来是他相信司理理，二来是要是他真把司理理请过去，那赵思思恐怕真就认定司理理是帮凶了。 “思思，你别这么说，理理她不可能害秦飞的。”林文清站了出来，帮司理理说话。 司理理默然愣在原地，她本来就不知如何自处，赵思思又再一次当着宋雯雯她们的面质问，此刻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老师，是这样的。”安星想了想看向宋雯雯说，“这次秦飞出事，那个肇事司机是通过他穿的黑色风衣来辨认的，从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事情应该就是个巧和，和司理理是没有关系的。” “安星，你干嘛要帮她说话，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赵思思像是钻进了死胡同，看向司理理的眼神满是怨恨，“这事就是她惹出来的！” 宋雯雯知道这时候她必须要站出来了。 “思思，你别激动，这是医院，咱们要注意影响。”宋雯雯说完走到司理理身边，从她手里接过保温盒，“谢谢你，你要不还是先回去吧，这边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司理理点了点头，眼中很是感激，转身走了。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宋雯雯把安星拉到一边问。 “之前有天下大雨，秦飞送司理理回去，身上湿透了，她就给秦飞一件黑色风衣。”安星解释说，“后来那个肇事司机说，找他的人告诉他，穿黑色风衣的就是秦飞，这事怪我，当时不该当着思思的面问这事，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就认定了司理理和这事有关。” “安星，这事确实和她没关系是吗？”宋雯雯想了想问。 “秦飞和司理理的关系...”安星看了一眼宋雯雯，相信对方读懂了他的眼神，跟着又说，“从办案的角度来讲，既然供词里提到了，那肯定是有关系的，但从我个人对司理理以及她和秦飞之间的相处判断，这件事跟司理理没有关系，她属于是无妄之灾，而且我们的调查也证明了这一点，应该就是个巧合，有人事先知道了秦飞当天会穿那件衣服。” “明白了。”宋雯雯点了点头，“安星，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秦飞肯定会好起来的，我很有信心，咱们都要有信心。”安星打气说，跟着走到病床边，俯下身凑在秦飞耳边说，“秦飞，我和文清的婚礼日子可快了，你这个证婚人不到场说不过去，所以麻溜地快点醒过来。” 众女看着，眼中不禁朦胧。 “宋老师，那个我跟文清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文清打电话，或者呼我都行。” 安星和林文清夫妇走后不久，莫琴到了。 她走进病房的时候，赵思思坐在椅子上发呆，脸色很是难看，在这之前，宋雯雯和赵金芝都劝过她，只是没想到起的是反作用，反而认为大家都不理解她。 “你们好，我叫莫琴，是徐天一的妻子。”莫琴看了一眼赵思思，随后做了个自我介绍，病房里除了赵思思，其他人她都是第一次见面。 “你好，我是宋雯雯，这位是赵金芝，还有何帆。”宋雯雯疑惑徐天一为什么没来，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她拿了把椅子请莫琴坐，跟着推了赵思思一把，“思思，那件事咱们回头再商量，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赵思思心里堵得慌，秦飞是在临海出的事，是在她身边出的事，所以她不得不觉得这是她的责任。 她质疑司理理，并不是空穴来风，从她冒着大雨来说自己的妹妹传递了什么消息，到她给秦飞那件黑色风衣，连起来想阴谋的味道不要太重。 方才安星来，她是希望大家同仇敌忾，可是宋雯雯和赵金芝竟然都帮着那个司理理说话，认为她是焦虑过重，胡搅蛮缠。 “嫂子，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赵思思深呼吸一口气，铺垫了几句，拉着莫琴到了门外。 第579章 陈龙出现 “天一他太忙，抽不开身。”莫琴只能这么说。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吗？”赵思思皱眉问。 虽然她这么问有点不礼貌，但那是搁一般人身上，秦飞和徐天一是什么关系，整个临海谁不知道，结果这样关键的时候，他因为忙脱不开身，面都不露，怎么也说不过去。 “思思，我也不知道他忙什么。”莫琴眉眼间浮现淡淡哀愁，“他最近这几天早出晚归的，都是半夜才回来，喝的醉醺醺的。” “嫂子，天一哥以前不这样的。”赵思思说，“他什么都不跟你说吗？” 莫琴摇了摇头。 “这样不行，秦飞现在这样子，不然可以找他谈谈。”赵思思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嫂子，要不你去找徐伯伯，跟他说说天一哥现在的情况。” “我想想吧。”莫琴不是没有想过这样，但是她怕徐天一会生气。 “嫂子，你先回去吧，天一哥这个情况，你一定要注意，想想办法。”赵思思说。 “嗯嗯。”莫琴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你自己也注意身体，秦飞肯定会没事的，别太着急了。” 临海市火车站站前广场，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正对着出站口的马路旁边。 “趁热吃。”安星坐进副驾驶，将手中的一份炒河粉递给坐在主驾驶的同事小白，“你吃完睡一会，我来盯着。” “安星，咱们是不是太想当然了，那个陈龙已经知道咱们在找他，能那么傻回临海？”小白伸了个懒腰说。 “直觉告诉我，他会回临海。”安星盯着出站口，淡淡说。 “依据呢？”小白不以为意，“陈龙虽然犯得不是死罪，但牢底坐穿肯定够了，他只要脑子没泡，肯定是跑的越远越好。” “哎，明天就是局长要求三天时间的最后一天了，这事可咋办哦，领导动动嘴，咱们跑断腿，我不关腿跑断了，腰都快坐断了！” “行了，吃你的河粉。”安星说。 “安星，我知道你的依据是什么了？”小白嘴里叼着粉，看着安星说，“你不会是认为陈龙会因为女朋友张月回来吧？” “这也太扯了，因为爱情？” “你小子年纪轻轻，不相信爱情？”安星说着话，但目光一直放在出站口。 “相信，我当然相信了，你看我和小张，从警校就认识了，现在又分到一个局里，这是从警服到婚纱，妥妥的爱情。” “你非要我揭穿你是吧，你俩能分一个局，不是因为小张那退休才两年的副局长爸爸？” “我没说不是啊，我和小张这才是爱情，你说陈龙，一个卖粉的小混混，张月，一个会所里给有钱人按摩捏腿的，这俩人能有爱情，我是不信。”小白咂了咂嘴，“老话讲，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能有爱情才有鬼了。” “你这话不对，爱情是神圣的，和身份没有关系，不管陈龙和张月是干什么的，他们的感情是真的。”安星扫了一眼小白接着说，“陈龙为了那二十万不惜以身犯险，就是为了给张月一个家，张月呢，咱们好说歹说，到最后，她还是为了陈龙不管不顾，俩人心里都想着对方，这不是爱情是什么？爱情又不是说非得男才女貌，轰轰烈烈，才是爱情，一个小混混，和一个按摩女，他们都在为对方想，怎么不是爱情。” “安星，你怎么突然这么感性？”小白有些吃惊安星能说这么多，分析爱情分析的头头是道。 安星白了他一眼，没有解释。 “听你这么一说，也确实啊，陈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张月来讲，是个真男人，张月干的事也不光彩，可人家对陈龙也是一片真心。”小白捧着嗦了一半的炒河粉，一声长叹，“哎，多么凄美的爱情，真是叫人可悲可叹啊！” “别叹了，我看到陈龙了。”安星拍了小白一把，语气凝重，拿起对讲机，“各单位注意，陈龙出现了，狗皮帽，军绿大衣，驮着一个白色蛇皮袋。”随后推开车门下去了。 小白愣了一下，跟着卧槽一声，把河粉囫囵扔到一边，追安星去了。 “真特么是爱情啊！”他没忘感叹一句。 安星确实看到陈龙了，虽然他带着一个狗皮帽，穿着军绿大衣，托着一个蛇皮袋，伪装的像是个进城找活干的农民工，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不紧不慢吊在陈龙身后，在对方视线之外，不断缩小他们的距离。 陈龙明显很警觉，时不时地朝四周张望，像是知道警方在这边布控了。 刚刚一辆火车到站，出站的人很多，站前广场到处都是人，最稳妥的处置方式，自然是等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一拥而上，将他控制住。 “安星，我看到陈龙了，咱们要不要动手？” “别急，现在人太多，先跟着保持距离，到了人少的地方再动手。” 陈龙在大步流星地往前，很快就走到了站前广场边缘的公交站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停下来公交的时候，他突然间把蛇皮袋一扔，狂奔起来。 “追！”安星对着对讲机大喊一声，随后拔腿就追。 陈龙并没有慌不择路，他直接穿过马路，一头钻进了窄小的巷子里，那里四通八达，到处是岔口。 “他进巷子了，你们几个散开，分头去出口堵，小白，你走左边那个口进去！” 安星视线紧紧锁定陈龙的身影，速度越来越快，两人的距离不断缩小。 陈龙不要命地往前奔，一个骑着三轮车卖菜的老人挡住路，他一把将老人从车上拽了下来，推倒在地，踩着三轮车过去了。 安星把老人扶了起来，确认对方没有大碍，再去找陈龙，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了。 “我跟丢了，这地方不大，你们把出口守好，他跑不了的，我马上去给局里打电话，派人过来，咱们一家一家搜！” 安星拿起对讲机，喘着气说。 第580章 没有不可能 清河市公安局。 刑侦支队副队长冯力咬着一串糖葫芦吊儿郎当走进办公室，一点没个队长的样子。 但支队的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冯队要是能改改自己的性子，那个副字早就拿掉了。 “冯队，好消息！”一人举起一双被证物袋装好的黑色高跟鞋，冲着冯力喊，“还是冯队牛逼，说翻垃圾有用，还真就有用！” “别夸老子，夸也没用，老婆管得紧，买烟都没钱，给不了你小子好处！”冯力大大咧咧坐了过来，一口将仅剩的两颗冰糖葫芦撸了下来，大口嚼着，“比对过了？” “嗯，跟咱们在现场发现的高跟鞋一致。”那人兴奋说。 “谁的？”冯力懒洋洋问。 “周慧。”那人说，“这人是平安建设的老板郑泽明的老婆，她出现在那，现场那个男的，会不会就是郑泽明？” “带点脑子。”冯力抹了抹嘴，将高跟鞋拎起来端详，“郑泽明那天跟在领导后面鞍前马后，哪有时间跟老婆私会。” “不是郑泽明，那能是谁？”那人皱眉，“咱们要不要把周慧叫过来问问？” “不急。”冯力皱着眉，“女人就是胆小，听风就是雨，她不扔，我们还能进她家搜不成，我怎么觉着，郑泽明头上冒绿光了。” 冯力此话一出，办公室里几人都看了过来，一脸吃瓜的表情。 “冯队，不能吧，郑泽明这么大一老板，这么有钱，俩人儿子都有了，周慧放着好日子不过，给他戴绿帽子，这不是想不开嘛。” “我也觉得不可能，我听说周慧可是打败原配上岸的，她好不容易扶正，儿子还那么小，就算是为儿子想，也不会这么干吧。”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你们几个。”冯力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听他说话，“跟你们说过很多次，办案的时候，不要用你们自己的道德标准作为判断依据，什么叫你们认为不可能，这事上要是有这么多不可能，还要咱们这些人干嘛，世界大同了。” “排除掉所有可能，真相往往就是最不可能的那个。” “冯队。”这时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冲冯力喊，“周局叫你过去。” “好的，马上过去。”冯力答应了一声，心中觉得这事愈发有意思了。 方才手底下人提议叫周慧过来问问，其实他也想，这种胆小不经事的女人随便吓唬几下就什么都说了，不知道能省多少事。 可惜，人家身份摆在那，不是你想叫就能叫的啊。 “周局，您找我。”冯力走进办公室，努力在局长周同伟面前摆出严谨干练的样子。 “行了，别端着了，你身上的骨头都是弹簧连着的，我不知道是吧。”周同伟冲冯力笑了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 “谢谢周局。”冯力咧嘴笑，一屁股坐了下来。 “叫你来，是问问你商业广场那个案子怎么样了，市里很关心，你又是宋书记亲自点的将。”周同伟说。 “刚有了点进展。”冯力跟着一声长叹，“周局，这案子实在是办的别扭，上面说是关心又不让我放开手查，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哪有这么办事的。” “发牢骚了是吧。”周同伟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扔给冯力，“你小子鬼精鬼精的，道理还用我跟你说？要顾全大局，商业广场是咱们清河的大事，案子要查，但不能影响商业广场，觉得戴着镣铐跳舞别扭，那也得戴着。” “行，谁让您是领导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冯力拆开烟抽出一支点上，美美吸了一口，“我就是跟您这发发牢骚，发泄一下，您就当我放了个屁。” “一天到晚没个正行，你要是收收你这性子，何苦还是个副队长。”周同伟恨铁不成钢说，话锋跟着一转，“刚才不是说有进展吗，什么进展。” “翻垃圾翻出来点东西。”冯力得意地笑，“案发现场出现的那双高跟鞋，找到了。” “谁的？” “周慧。” “周慧？”周同伟眉头皱了起来，“郑泽明的老婆？” “是啊。”冯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这事有意思吧，现场的那个男人肯定不是郑泽明。”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周同伟问。 “最好的办法肯定是把周慧叫过来问问。”冯力说完顿了顿，一脸惋惜，“可是您肯定不批，对吧。” “什么叫我肯定不批，咋的，你是我肚子里蛔虫？”周同伟笑。 “那您现在批，我马上带人去。”冯力向来是别人给梯子就爬的主。 “在这等我是吧，算计到我头上了。”周同伟笑笑，跟着神色逐渐凝重，“先等等吧，我得跟上面汇报一下。” “嗨，我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冯力无奈摇了摇头，“周局，您找我过来，就是问案子的事？” “还有一件事。”周同伟说着递了一张名片给冯力，“强盛安保公司的老板张亮，想见你一面，托人找关系都找到我这来了，我不好拒绝，你去见见。” “我有这么大面子？”冯力接过名片，打量着，“这张总能量挺大，连您都能调动。” “说话注意。”周同伟神色聚敛，“人家找你没别的事情，就是希望你过去给他们的员工培训一下。” “就这事，直接找我不就行了。”冯力说。 “人家听说你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怕你不愿意帮忙，所以才托人找到我这儿来的。” “没想到，我还有这好名声呢。”冯力傻笑，然后呆呆看着周同伟。 “心里想什么就说。”周同伟没好气说。 “我是想问。”冯力小心翼翼凑近，轻声问，“这事给钱不？老婆管的太紧了，买烟都没钱，日子过的......” “你想知法犯法是吧。”周同伟义正辞严看着冯力，“你小子给我打消这个念头，要是让我知道你拿人家一分钱，我亲自给你送进去！”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冯力打着哈哈起身，“周局，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先撤了。” 第581章 陈龙消失 清河市迎宾酒楼，二楼包厢。 “张总，您找我那事，好说，您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没二话。”冯力大包大揽，气势如虹，一只手不露痕迹地将桌上的两包中华烟顺到了自个儿口袋里，拿出一盒拆开，抽出一支点上，“张总，你来一根不？” “不用，你自便。”张亮笑了笑，“冯警官，那我先谢谢你了，你可是帮了我大忙。” “这场合就不要称职务了，我肯定比你大，你叫我冯哥就行。”冯力猛吸了一口烟，在浓浓烟雾中冲张亮眨了眨眼睛，“张总，那个，培训这事，那个，你懂吧？” “明白，明白。”张亮愣了一下，跟着恍然大悟，“肯定不会让冯哥白辛苦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冯力后仰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张总，不谈钱，给我搞两条这个就行。”他指了指手中的中华烟。 “好说好说。”张亮点头，他倒是没想到，冯力是这么通透的一个人，“冯哥，真心话，你这状态真让人羡慕。” “嗨，羡慕啥。”冯力叼着烟，摆了摆手，“我这个人吧，最擅长的就是苦中作乐，你看着我潇洒，都是装的，我兜里连买包烟的钱都没有，工资一发就被老婆给收走了，男人没钱，那就跟女人没衣服一样的。” “退伍这么多年了，混得还是这么个熊样，我这个人，太直了，别人一眼就能从嘴看到屁眼子的直肠子，到哪都不受待见，尤其不受领导待见。” “要不是我这人脑子还好使，鬼点子多，领导看我有用，我连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副队长都混不上，哪像张总你，事业有成，钱多的花不完，面子里子都有人，你才让人羡慕。” “冯哥，你说话真是有意思。”张亮忍不住笑出声来，“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你挖到我公司来。” “工资能给多少？”冯力听到这话坐直了身子，表现得很有兴趣。 “冯哥，你觉得我有这个胆子嘛。”张亮一句话把这事敷衍了过去。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方才那话是开玩笑，而是他很清楚，不管他给多少钱，冯力都是不可能辞职的，冯力是那种在外人面前表演欲很强的人，越是这种人，其实原则性越是强，他夸张毫不在乎你眼光的表演，就是在明示，你要说了什么我办不了的事，我可是会演的。 “哎，我还寻思，这年纪了还有机会改改运，挣大钱让我老婆看看，别一天到晚就会躺着这么一个姿势。”冯力毫不避讳地开黄腔，“张总，你是有钱人，不介意地话，跟我说说，有钱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有什么我想象不到的快乐。” “什么有钱人，就是普通人，当老板别人看着风光，其实累得要死，底下那么多人指着你吃饭。”张亮说，他已经察觉到了，冯力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也刚好，他本就没打算初次见面就跟冯力有什么深层次的交流，倒不如顺水推舟。 “张总，你这个可有点那啥了，那句话咋说来着。”冯力皱着眉头思考。 “何不食肉糜。”张亮提醒。 “对对对，就是这个话，张总，你还是个文化人。”冯力夸赞。 “什么文化人，刚好知道，就会这一句。” “哈哈。” “冯哥，来，光顾着说话了，来，吃菜......” 临海市公安局静安分局。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垂头丧气。 陈龙明明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泡尿都能滋到的距离，结果硬生生让他给跑了。 他们守住了站前广场那片民宅所有的出口，然后挨家挨户地搜，愣是没有找到陈龙。 难道那家伙是土地公，会遁地，要么就是突然长了翅膀会飞天。 “出了鬼了，咱们看着他进去的，出口都有人守着，怎么溜出去的。”小白猛拍大腿，懊悔不已，“咱们还是大意了，在广场上就应该直接给他按住！” “责任在我，是我要求等等再动手的。”安星淡淡说。 “安星，我不是这意思，不是追究啥责任。”小白叹气说，“你说他到底是怎么跑的，怎么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呢？” “会不会是，有人接应？”有人说。 “不大可能。”安星想了想说，“要是有人接应，陈龙出了站就不会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慌慌张张。” 他还有话没说出来。 整件事给他一种感觉，陈龙是知道火车站有警察在等他的，他跑是在演戏，演给他们看的，进了巷子以后突然消失，是意外。 是陈龙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意外。 有人希望陈龙到他们手里，将案子往前推，也有人希望陈龙消失，让案子停滞不前。 希望案子往前推的人，安星还不知道是谁，但想让案子停滞不前的人，安星知道。 “我出去一趟，你们也别在这想为什么了，分组去排查，陈龙肯定还在临海。”安星拿起外套，出门开上车，直奔和平饭店。 他见到田中美子的时候，对方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湿的。 下午三点洗澡，哪怕对方是个财阀大小姐，也并不正常。 “陈龙在你手上？”安星开门见山便问。 “不在。”田中美子不假思索回答，顿了顿又说，“安警官，就算在，您觉得您这么问，我会如实回答吗？” “你这么问，那说明陈龙在临海出现过了，你们还没有抓住他。” “是这样，上午在火车站，我离他最近的时候，也就两步距离。”安星如实说，“所以他能消失，太不正常了，要是没有人帮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安警官，您怀疑我？”田中美子打量着安星。 “你是最希望陈龙消失的那个人，我必须怀疑你。”安星说，“田中美子，我希望你明白，这里是临海，哪怕你是外宾，犯法一样是要承担责任的，你是秦飞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毁了自己，还有毁了和临海的合作。” “安警官，我已经说了，陈龙不在我手上，你也知道我是外宾，我一个弱女子，在临海无亲无故，哪来那么大本事让一个大活人在你们警察面前消失。”田中美子淡淡说，“谢谢你的好意，但你的担忧，多余了。” “最好是这样。”安星站起身，目光锐利刺向田中美子，“我会查出真相的。” 第582章 惊魂之夜 惊魂之夜，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冯国兴来到办公室，刚刚坐下，助理送来泡好的茶，还有一份报纸。 头版头条，标题醒目。 他快速扫了一遍，然后不动声色放下了。 “冯组长，咱们是不是应该和田中会社那边沟通一下？”助理问。 “没有必要，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拿到台面上干什么。”冯国兴淡淡说。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紧锁，想了想又把报纸拿了起来。 临海商报，发这么一篇毫无证据支撑的新闻，做什么？ 冯国兴在想，这是不是一个信号。 同时在看临海商报的不止冯国兴，田中会社的社长田中美子也在看。 “小姐，您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送来这份报纸的中年人恭敬站着，神色沉重。 “不必这么悲观。”田中美子笑了笑，将报纸放了下来，“这篇报道毫无事实根据，全都是主观臆想，不会有人信的。” “小姐，会有人信的。”中年人抬起头，“历史的原因，这里的民众对咱们是有仇恨的，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挑起对立情绪，这件事很有可能会成为导火索，到时候上升成民族大义的性质，咱们的处境，会很艰难。” “即便他们的领导层更愿意综合考虑，为了临海的发展帮助我们，但民众是愚钝的，民族仇恨的燎原之火一旦点燃，是谁也挡不住的。” 田中美子陷入沉思，她之前想的太简单了。 她以为那个藏在暗中的对手，是要通过秦飞的案子将矛头指向自己的丈夫村上信男，进而破坏田中会社和临海市的合作。 现在看来，对方只是把那个案子当成一个引子，真正的武器是舆论。 这篇报道只是一个开始，一个铺垫。 当民众的情绪被激发以后，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了，也没人在乎了。 想到这里，田中美子心中生出一股凉意。 敌人已经从阴谋转化成阳谋了，明摆着告诉你他接下来会怎么干，她必须要采取应对了。 田中美子出现在冯国兴办公室的时候，冯国兴的表情告诉她，他早就料到她会过来。 “田中社长，莅临寒舍，有何指教？”冯国兴打趣说，他知道田中美子喜欢华夏文化，因此特意用这种措辞。 “冯组长，您也看过报道了？”田中美子目光看向冯国兴办公桌上的报纸，“您怎么看？” “捕风捉影，不必在意。”冯国兴淡淡笑了笑，“田中社长，你我的合作不会受此影响。” “冯组长，我无法像您这样乐观。”田中美子眉眼间满是忧虑，“由于历史的缘故，我们两个国家的人民之间存在仇恨，这是不可忽视的，这篇报道，虽然还不足以点燃这种仇恨，但很显然，背后的人目标就是这个。” “等到了仇恨被点燃的那一天，冯组长，您觉得，我们的合作还能进行下去吗？” 冯国兴脸色沉了下去，事实上，他看过报纸以后，也这样想过，但是他认为，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和田中会社的这次合作，对临海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谁敢在这个时候搞破坏？ “田中社长，您稍等下，我打个电话。”冯国兴当着田中美子的面，拿起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宋会长，是我，冯国兴。”冯国兴说。 “临海商报今天的头版头条，你知道这件事吗？” “宋会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你要注意影响。” “那好，就这样，你忙，我这边还有事。” 放下电话，冯国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这短短几秒里，他准备好了措辞。 “田中社长，临海商会的宋会长，他的意思，秦飞是临海商界的一员，对临海商界发展作出了贡献，临海商会对他的遭遇很同情，也很关心，必要时会提供帮助。” “帮助？”田中美子皱眉。 “他并不是指这篇报道，宋会长说他并不知道这篇报道的事情，他会调查一下，承诺会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冯国兴想了想继续说，“临海商会是社会组织，对临海发展有重要作用，我们也不好过多干预。” “冯组长，如果只是这篇报道，我并不担心，您应该明白，我担心的是还有后续，舆论一旦形成气候，就不会有人在乎真相了。”田中美子说。 “田中社长，方才电话里宋会长承诺了，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冯国兴跟着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也会持续关注，你大可放心。” 田中美子点了点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随后告辞。 冯国兴的一番话，并没能让田中美子内心的焦虑完全消除。 她出来后，往人民医院去了。 秦若是在，我何苦如此彷徨手足无措。田中美子想。 病房里，何帆正在给秦飞擦洗身子，宋雯雯她们在休息。 赵金芝去买了三张折叠床，在秦飞醒过来之前，她们几个吃住都在这儿了。 若是秦飞好好的，何帆干这个活肯定会羞涩难当，但现如今悲痛掩盖了除此之外的情绪，她用温热的毛巾温柔地擦拭，心中祈祷着这些能够对秦飞的病情有所帮助，也许某根神经在温度的刺激下有了反应，然后像星火燎原一样，秦飞就醒了过来。 何帆这样胡乱想着，突然间手中传来火一样的烫，她被吓了一跳，收回手，跟着目瞪口呆。 “雯...雯雯！金芝姐，思思你们快看！”她愣了好一会儿，喊出声来。 三个女人被她惊醒，全都凑到床边，然后不可思议的目光聚集一处。 “秦飞没事！秦飞没事！”何帆激动地跳了起来，“你们看！它好好的，秦飞肯定没事！” 宋雯雯，赵金芝还有赵思思，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迷茫。 第583章 陈龙死了 “这个，好像不能说明什么吧？”赵金芝咬着嘴唇纠结。 “等会我去问问医生。”宋雯雯神色凝重说。 “我觉得小何是对的。”赵思思很是笃定地说，“咱们该高兴，还有我觉得，咱们最好每天都刺激它一下，这肯定有用。” “思思，别着急，等问过医生再说。”宋雯雯看着赵思思说。 “雯雯，不用问医生，秦飞没事的。”何帆喜极而泣。 几个女人聚精会神围着病床讨论，当朱紫紫推门走进来，谁也没发现。 “你们在看什么？”朱紫紫见几人围着病房，气氛凝重，她凑了上去，然后，瞬间石化。 事实上，她进来之前敲过门的，只是左等右等无人回应，她就推门进来了。 “啊！” 何帆突然惊叫一声，然后猛地拉过被子给盖上了。 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病房里的空气都是尴尬的。 掌管数十亿资金，左右近万名员工命运，一刀一个血溅三步都不眨眼，宠辱不惊，历经风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田中会社掌门人，田中美子，中文名朱紫紫，此刻脸红了，先生柿子红，然后石榴红，到最后，就变成淤血一样的黑红了。 “咳咳，紫紫，你，你怎么来了？”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宋雯雯，她干咳两声缓解尴尬，然后拉着朱紫紫到了一边的折叠床上坐下。 “我，我，我来看看秦。”朱紫紫心中小鹿乱撞，支支吾吾说。 “哦，医生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就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宋雯雯浅浅说，顿了顿然后问，“你刚刚怎么不敲门？” “啊，我，我敲了啊，你们没听到吗？“朱紫紫慌乱说。 “可能刚才，我们，是我们没听到。”宋雯雯抱歉笑了笑，“紫紫，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没事，没事，没事。”朱紫紫连说三个没事，然后低下头，跟着又抬起头，“那个，秦没事就好，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朱紫紫逃一样地离开了病房。 她走以后，宋雯雯叹息一声，赵金芝跟着也叹气，赵思思还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何帆自责地低下头。 “我觉得。”一直在思考，朱紫紫进来那尴尬一幕都没有打断她的赵思思突然说，“咱们应该试试。” “试什么？”赵金芝问。 赵思思目光下移，几人看向她看的地方，瞬间猜到了她说的试试是指什么了。 “我去打个电话。”宋雯雯想了想说，跟着就出去了。 赵金芝眉头紧锁，何帆的目光在两个姓赵的姐姐之间徘徊。 “妈，有个事我想问你。”宋雯雯实在不好意思去问秦飞的主治医生，只好给妈妈秦兰打电话。 “你说。” “刚刚小何给秦飞擦洗身子，然后......”宋雯雯左顾右盼断断续续说完，紧张等着回复。 “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研究，但总得来说是好事，他还有这个反应，说明中区神经受损没有那么严重。”电话那头秦兰说。 “那个，妈。”宋雯雯紧张地环顾一圈，确认周边没人，方才恨不得把嘴塞进话筒里小声说，“每天都给他按摩一下，对帮助秦飞醒过来，有没有用？” 临海市轻机二厂，厂东面有一片小树林。 原来二厂没有倒闭的时候，厂里男女青年总喜欢在小树林里约会散步，二厂为了防止意外，特地在小树林边上加装了路灯。 “是我报警的，我上午买菜回来，抄近路就走的这边，然后就看到里面躺了个人，我以往是谁喝老酒喝多了跑这儿方便，然后就睡着了，我就过去看看，然后就看到...哎呀妈，我，不行，我要吐...” “小张，给这位大叔弄点水喝。”安星说，然后拉开隔离带，朝小树林里走去。 “致命伤在这。”法医指了指尸体的喉咙部位，“一刀封喉，看这个切口，不是一般的刀，一般的刀没有这么锋利。” “身上还有十七处刀伤，都是插进去以后，又转动刀柄，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从伤口的情况来看，凶手是先插的十七刀，那时候人还活着，最后再补了致命的一刀。” “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这么恨，多少年没见了。”法医最后感叹说。 “死亡时间呢？”安星问。 “从尸体的状况来看，应该是昨天晚上凌晨前后，具体的要等回去尸检才能确定。” “辛苦了。”安星站了起来，把现场留给法医和痕迹科的同事，走向隔离带外正在观望，越聚越多的人群。 “小白，你过来。”安星冲小白招了招手，“把人都赶走，别在这围着，像什么话。” “好的。”小白点了点头，动身前凑到安星跟前，“死者是陈龙？” 安星点了点头。 小白倒吸一口冷气，跟着疏散围观人群去了。 安星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 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最近脑子里事情越来越多，又捡了起来，尼古丁能让他更冷静地思考。 陈龙死了。 十八刀，只有最后一刀是致命的，前面的十七刀凶手要么是在取乐，要么就是在泄愤，不管是哪种，这个凶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临海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如此惨绝人寰的命案了，偏偏死的人还是陈龙，这让一切更加波诡云谲起来。 谁有动机去杀陈龙呢？ 安星第一个想到的是田中美子，她最有可能，只要解决了陈龙，缺少这个关键证人，她的丈夫就不会有威胁，和临海市的合作也就不会受影响。 但田中美子，她一个外国人，哪来的这么大本事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把陈龙给带走。 就算她用钱砸能办到，那田中美子要的也只是陈龙死，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这一点根本说不通，除非她是故意的，侮辱警方。 可田中美子给安星的感觉，这个女人或许足够冷血果决想办法去杀了陈龙，但绝不会丧尽天良到杀人取乐，挑衅警方。 那么田中美子排除了，还能是谁？ 背后一直在试图拿陈龙去做局的那个人？ 如果真是那个人，他应该是最希望陈龙活着到警方手里的那个，通过警方向田中会社发难，这才符合逻辑。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啊。 安星长长吐了一口气，将烟头踩灭，跟同事交待了几句，开上车先走了。 第584章 白费力气 安星打量着田中美子，心里很是奇怪。 这个年轻美丽且富有的女人有着超越年龄和性别的沉着冷静，睿智果决，前几次见面，她都很好地维持着自己的这一气场。 但是此刻，她表情呆滞，呆滞中包含着羞涩与慌乱，就好像是初尝禁果的少女，新奇与激情褪去，担忧和羞耻逆流而上。 “田中美子，陈龙死了。”安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开口便是王炸。 田中美子抬起头，呆滞的表情开始解构，眼中的短暂迷茫散去后，她恢复到了往日的冷冽。 “陈龙死了？”她语气很平淡，“怎么死的？” “身中十八刀。”安星说，“只有一刀是致命的，前面的十七刀都是在折磨他。” “安警官来找我，是怀疑我？”田中美子轻轻挑眉。 “看到陈龙尸体的时候，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因为你最有动机。”安星沉沉说，“但必须说实话，我觉得，你哪怕漠视普通人的性命，也绝不会如此残忍。” “谢谢。”田中美子笑了笑说，“安警官能给出这样中肯的评价，我很高兴。” “既然你也认为不是我，来找我是做什么？” “我猜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安星想了想说，“如果有的话，可否告知？” “你不知道的事情？”田中美子愣了一下，“安警官，你觉得，这可能吗，在临海，我获取信息的渠道，能比你更多？” “听起来是这样。”安星说，“真的没有吗？” “安警官，看看这个。”田中美子想了想，起身去拿了一份报纸递给安星。 安星接过来扫了一眼，很快定位到了对方希望他看的内容。 “安警官，如果有人再发一篇新闻，把陈龙之死的事情曝光，甚至将陈龙惨状的照片放上去，然后再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将矛头指向田中会社，我们这群本子人，你觉得，临海百姓会怎么想？” “我们还可以发散思维去想，到时候再推波助澜，将你们警方的努力抹黑成不作为，官商相互，临海百姓又会怎么想？” “放之个体，无钱有罪，有钱无罪，可若是放之阶级，无钱无罪，有钱有罪。” 安星盯着报纸锁眉沉思，田中美子很聪慧，听到陈龙死了，就立刻联想到了这么多。 关键是她说的并不全是主观臆想，而是那个躲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真的可能会这么干。 真到了那一天，先不说其他的，田中会社和临海市的合作，肯定会在民众的滔天怒火下胎死腹中。 “谢谢。”安星将报纸叠好，放进口袋，“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我会尽力阻止你说的一切发生的。” “安警官。”田中美子轻轻笑了笑，“如果我猜测的是真的，那么你是不可能阻止的了的，不必白费力气了。” 安星不置可否，起身告辞。 在安星走后，田中美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来到阳台。 在热闹的城市，还有灰色的天空背景下，她孤单的身影落寞而又无助。 方才安星说陈龙死了，她很快就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一切，她同安星说的是猜测，其实她内心很确定，这就是接下来要发生的。 偏偏她现在还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就连真正的敌人是谁，她也一无所知。 这一刻，她很想念秦飞，要是秦飞在，她绝不会这样束手无策。 只是这一次的缅怀，很快又被某种异样的情绪给搅和了。 怎么会那么大呢？ 田中美子，也就是朱紫紫脸红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别的。 她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不能什么也不做，她决定再去找一趟冯国兴。 现在她手里唯一的倚仗，就是和临海市的合作。 临海市人民医院，林生觉得自己不方便在这个女人很多的病房里久留，离开之前，他将宋雯雯请到了病房外面。 “宋老师，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林生说，“秦飞肯定会没事的，我有很强烈的感觉。” “谢谢。”宋雯雯说。 “宋老师，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林生说。 “林总你说。” “你和秦飞的大嫂，也就是我的妹妹林茵，她想看看秦飞，她要我问你，是否同意？”林生说完，观察着宋雯雯的反应。 “可以的。”宋雯雯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下来，“嫂子她什么时候来？” “谢谢。”林生说，“我等会回去就给她去电话，快的话，明天下午到。” “好的，林总，麻烦你跟嫂子说，我们很欢迎她。”宋雯雯说。 “好，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林生点了点头，“再次感谢你，宋老师。” 林生走后，宋雯雯回到病房里。 “刚才林生跟我说，大嫂要来看秦飞。”宋雯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 几人微微错愕，谁也没说话，她们很清楚，家里的事情，大事决定权在秦飞手上，这种小事，在宋雯雯手上。 虽然这话谁也没有说出来过，但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答应了，于情于理，大嫂来看秦飞，我们都不能拒绝。”宋雯雯说，“你们觉得呢？”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点头。 “雯雯，今天轮到我了吧？”何帆带着一丝羞涩，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 “小何的意思，是让咱们出去一下，她不好意思。”赵金芝领会了何帆的意思，跟着摆了摆手催促，“咱们都出去吧，思思你在门口守着，我跟雯雯下去买饭。” 三人鱼贯而出，病房里安静下来，何帆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揭开了秦飞身上的被子。 第585章 一根毛都比不上 彭志远觉得自己终于站起来了，在他看来，恶人还需恶人磨，屡次令他受挫受辱的秦飞终于一睡不起了，躺在病床上成了废人。 他从未觉得天地如此开阔，空气如此香甜，没有秦飞的临海对他来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那么的顺眼。 在压抑了许久的兴奋之后，他决定去看看自己的死对头。 毕竟，如果得志的时候不得意，那将毫无意义。 彭志远敲开病房门，在赵金芝愣神反应过来之前，挤了进去。 他打量了一圈，病房里四个女人，个个都是极品，各有风情。 他心里生出一股气愤来。 玛德，他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美女围在他身边！ 彭志远身边的女人不少，但是他自己很清楚，如果他像秦飞一样成了废人，病床边是不会有这么多女人的，很可能一个也没有。 “你来干什么！”赵金芝怒目而视。 “怎么，秦飞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他住院，我来看望也不行？”彭志远语气轻佻，朝病床走去。 赵思思和宋雯雯立刻拦在了他身前。 “出去。”宋雯雯冷冷说，“这里不欢迎你！” “别这么大反应，别激动。”彭志远嬉笑着说，“我真是来看秦飞的，我这辈子敬佩的人没几个，秦飞算一个，哎，你说他怎么就...这样了呢...真是太可惜了...哈哈，对不起，我不是笑这个...” “小人得志！”向来在外人面前不说话的何帆气呼呼说。 “这位美女说对了，我还真就是小人得志。”彭志远没所谓点了点头，然后扫了几人一圈，“我说，秦飞肯定醒不过来了，这辈子就是个废人，你们几个都还年轻，又都这么漂亮，不考虑一下往后怎么办？” “闭上你的乌鸦嘴，早上出门大粪刷的牙是吧，满嘴喷粪！”赵思思火力全开，“你也不拉泡稀找找你自个儿，什么东西，搁哪个村里，你都是打光棍抱着墙睡的烂人一个，阎王爷没睡好让你投了好胎，自个儿还不知道四处得意，脱了这层皮，狗见了你都得捂着屁股跑！” “你！”彭志远被赵思思一梭子给打懵了，又气又急。 “怎么，说到你心坎上了是吧，别客气，你奶奶我人美心善，再告诉你一条人生捷径，赶紧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埋了，给花草施施肥，就当你这辈子攒功德了，下辈子指不定还能混个投胎指标，不然就你这样的，牛头马面都嫌你晦气，脏了地府！”赵思思输出再次拉满。 彭志远气得脸色青红交接，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了。 “没事，你骂吧，随便你怎么骂，我不在乎。”他无赖地笑，“你们骂的越狠，说明你心里越气越难过，我应该高兴才对。” 说完他像没事人一样绕到病床床尾，抬手扶着下巴打量在昏迷中的秦飞。 “秦飞啊秦飞，你看看，你的女人都气成什么样了，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哦......” “你滚不滚！”赵金芝推了彭志远一把，“你再不滚，我报警了！” “报，随便报，赶紧报，我反正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我就不信了，我看望生病住院的朋友犯法了？犯的什么法？”彭志远如此嚣张。 四女气得无可奈何，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是司理理，她回去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抚平了内心的委屈，实在忍不住，又来了医院。 “快进来，别这么说。”宋雯雯过去拉着司理理进门，也给了赵思思一个眼神。 “彭少，好久不见。”司理理进门前听到了对话，她很是客气地和彭志远打了声招呼。 “呦，这不是金善园的老板娘吗，怎么，你也是来看秦飞的？”彭志远笑吟吟问。 “是的，飞总是我朋友，我来看看不是应该的嘛。”司理理笑，“彭少，你来这儿不也看飞总的。” 同赵思思不同，司理理隐去刀锋，她知道对付彭志远这种泼皮无赖，得直戳要害。 “确实应该。”彭志远笑着说，“是该来看看，还得多看看，指不定啊，以后想看就看不到了。” 听到这话，几人瞬间怒上心头，准备发难，司理理抢先开口了。 “彭少，你看，我们都是飞总的朋友，想的都是一样的。”司理理说完，神情随之转换，变得落寞哀伤，“彭少，飞总如今这样，怕是好不起来了，没了飞总的支持，往后金善园的生意，怕是要越来越差了。” “嗨，小事一桩，老板娘，我往后会多带朋友去就是了。”彭志远随口说。 “那我先谢谢彭少了。”司理理笑着说，“彭少，你，你是喜欢我的吧。” 司理理这话问出口，病房里除了她自己，所有人表情都是一愣，彭志远更是诧异。 他打量着司理理，心中警惕起来，这个女人指不定在给他挖坑。 但是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秦飞已经成了废人，司理理也许是识时务，想另攀高枝也未可知，当着秦飞女人的面这么问，是想帮他羞辱一波，递个投名状。 这两种可能在彭志远心里打架，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哎，我还以为，我有几分姿色，能入彭少的眼。”司理理哀叹。 “老板娘，你话别这么说。”彭志远讪讪笑了笑，“你不是喜欢秦飞的吗？” “之前是有一点点喜欢，可是你看他现在，废人一个了。”司理理叹息。 “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彭志远神色凝重起来。 “还能是什么意思，彭少你不懂吗？”司理理眼含秋水，看着彭志远，模样楚楚动人。 “你要真是有那个意思，咱们出去说吧。”彭志远扫了旁边几人一眼，随后示意司理理出去。 “雯雯，金芝姐，你们看，你们看到了没有？”司理理突然大笑，“他信了，他真的信了，还出去说，彭少，你真是有意思的很啊！” “你不会真觉得，秦飞这样了，我就会看上你吧。”司理理满脸笑意，“他现在是病了，但那又如何呢，你连他身上一根毛都比不上，听清楚了没有，一根毛都比不上！” “彭少好女色可是出了名的，这满屋子美女，看着心里痒痒吧，难受吧。” “彭少，别说秦飞现在没醒，他就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我们都不会放弃他，怎么，身为男人，你是不是更难受了，想想你自己吧，哪天进医院了，有人给你端水递药吗？” 谎言从不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彭志远脸色涨红，屈辱到了极限，司理理一番调戏，将他作为男人最根本的尊严踩在了脚底。 “你，你，你们！你们给我等着！”彭志远破防之后，丢下这么几句无能狂怒，冲出了病房。 “哈哈！” 彭志远夹着屁股跑了以后，赵金芝率先笑了起来，笑容感染下，宋雯雯还有何帆也跟着捂嘴笑，就连赵思思，也扭过头去，一边努力憋着，一边忍不住地笑。 司理理也在笑，一屋子人都在笑，所以她们谁也没注意到，秦飞放在被窝外面的手指，似乎是在笑声的震动下，动了动。 第586章 万事俱备，东风已来 “结束了，安星。” 安星回到办公室，同事小白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既轻松而又无奈。 “怎么了？”安星注意到，所有人的情绪都不高。 “局长刚刚才走，大发雷霆，劈头盖脸一顿骂。”小白自嘲笑笑，“秦飞的伤害案还有陈龙的杀人案，全都由市局的人接手，跟咱们无关了。” “也好，本来最近感觉就玄乎，咱们不用继续担责了。” 安星没有说话，到自己工位坐了下来，他其实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刻。 “你幸好当时不在。”同事小白凑了过来小声说，“局长当时问我们为什么没有在发现陈龙的第一时间抓捕，队长替你解释了，当时人太多，怕发生意外，不然这事真要落下来，够你喝一壶的。” “你干嘛，被骂了大家都不舒服，但也觉得是轻松了，你没觉得，这案子从里到外透着古怪吗？”见安星沉默，小白又说。 “没什么，陈龙的尸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安星问。 “什么时候出来跟咱们也没关系了啊。”小白说，“市局接手，不会让咱们碰了。” 安星无奈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表情。 “别发呆了，张月和许大福，咱们得送到市局去。”小白拍了拍安星，“队长交待咱俩办这事。” “走吧。”安星起身。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而不热烈，城市像是才刚上好色的油画，鲜艳而又灵动。 安星坐在副驾驶，凝神思考着什么，直到车在一个路口停下了等红灯，他才抬起头朝窗外看了看。 隔壁车道和警车并排停着的是一辆中巴车，车窗全都降了下来，后座已经被拆了，里面装着建材，坐在前排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应该是夫妻。 “啧啧啧，太惨了，十八刀，杀猪都只用一刀。”开车的男人一脸惋惜，“干这事的真是畜生都不如！” “行了！你关心这个干啥，跟咱们有啥关系，咱们做咱们的生意，不招谁不惹谁不就行了。”副驾驶的女人没好气说。 “要不说女人就是没脑子，跟咱们怎么没关系了，关系太大了，出这事说明临海治安有问题。”男人愤愤说，“以后晚上都不送货了，小命要紧。” “赶紧闭嘴！”女人猛地拽了男人一把，指了指窗外的警车。 “怕啥，还不让咱们说话了，他们有本事去抓凶手啊！”男人不以为意，兴致更高了。 “显着你了是吧，再说我给你嘴撕烂！”女人大骂。 这个时候绿灯亮了，安星这边率先起步。 “把窗户升起来。”安星说。 “哦，好的。”小白点了点头。 车缓缓加速，坐在后排的张月神情紧张起来，她探出身子，被手铐拷着的双手拽了拽安星。 “安警官，阿龙现在在哪儿？”张月哭着祈求，“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阿龙，他是不是出事了？” “张月你坐好。”安星扭过头，表情严厉，“陈龙现在我们也在找，有结果我们会告诉你的。” “不，你们肯定知道！”张月神色哀绝，泪如雨下，“为什么不告诉我啊，阿龙，他是不是出事了？刚刚那个人说的，是不是阿龙。” “张月，我提醒你一下，你没有资格对我们发出质问，你坐好，否则就是妨碍公务！”正在开车的小白厉声大喊。 “求求你们，告诉我，告诉我，阿龙到底在哪儿......”张月只是无助地哭。 “小伙子，要是不违反纪律，你们就告诉她吧，这姑娘伤心的。”同坐后排的许大福心中不忍。 “张月，我再说一遍，陈龙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安星沉沉说，“你现在赶紧坐好。” 将张月和许大福两人送到市局之后，重新回到车里，小白长长吐了一口气。 “哎呀，终于结束了，烫手山芋递出去了。”小白说，“安星，我知道你心高气傲，觉得这事办成这样是耻辱，但要我说，人啊，有时候还是得顾着点自己，咱们趟这趟浑水干嘛。” “别废话了，回局里。”安星有些不耐烦说。 事实上，他心里确实有一丝和同事小白一样的轻松，整件事后面如何发展，和他无关了。 但更多的还是沉重，因为即使市局不来接手，他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调查真相需要时间，直觉告诉他，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不会给任何人时间了。 万事俱备，东风已来。 张月不清楚自己从一个看守所被转移到另一个看守所意味着什么，她沉浸在无尽的悲伤里。 来的路上，隔壁夫妻的对话像是神灵的低语在她心里响起，她控制不住地认为，那个人口中被十八刀杀死的人，就是她的爱人陈龙。 这个念头就像是从山顶滚落的巨石，不可阻挡。 “当初说好的，半年以后开始还款，哪有你们这样的，现在就开始催，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你们这样我可以去法院起诉你们！” 汇联商厦三楼总经理办公室，徐天一对着电话嘶吼。 “什么叫你们也没办法，不要利息，只要本金，最起码的合约精神要有吧，还是说你们就是黑社会！” “不要吓唬我，没有用我告诉你们，有种你们就过来，反正钱现在没有，按合同写的办！” “你们敢！”徐天一站了起来喊，“你们要是敢去找我老婆，钱你们一分都别想要！” “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徐天一在临海是什么身份，你们敢这么做，信不信，我去报警，让警察给你们一锅端了！” “一个星期，给我一个星期时间。”徐天一最后语气软了下来，“一个星期，我把钱给你们。” 挂断电话，徐天一瘫倒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慢慢的，他颓丧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徐天一，关键时候不要慌，你一定可以处理好的！他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第587章 真正的狂风暴雨 临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为了降低影响，只派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前往本子田中会社社长田中美子入住的和平饭店。 “田中美子，有个案子和你以及你的丈夫村田信男有关，请你配合调查，这是传唤书。” 敲开门以后，男性干警表明来意，出示证件和传唤书，同行的女性干警走到田中美子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 没有人知道，这三人组合走出和平饭店大门的时候，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人偷偷按下了快门。 “怎么能这么干，田中社长被抓，红桥那块地还要不要开发了，项目要不要推进了，咱们是先驱者，各地方都在看着咱们临海干的怎么样，难道咱们就这么交卷？”冯国兴因为着急，有些失态。 “老冯啊，咱们不能只算经济账。”与冯国兴对话的中年人老成持重，语气平淡又不失威严。 “我理解，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把人请过去，是不是欠考虑了？” “如果一点证据没有，公安那边不会这么干的，而且他们也考虑到了影响，处理的很低调，目前没有几个人知道。”中年人继续说，“你也不必过于焦虑，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最多二十四小时，没问题就放人，我相信，田中社长是可以理解我们的。” “主要我怕这事被有心人利用，之前临海商报发的那篇文，您肯定知道。” “那篇文我看了，是偏主观，但受害人是临海商界的一员，临海商会主观一点可以理解，老冯，你不要焦虑，红桥开发区的发展建设是咱们所有人的工作重心，这是大势，无人可以逆转。” 不等冯国兴说话，中年人跟着又说。 “和田中会社的合作，是重中之重，这一点在大会上通过了的，这一点更不要担心，等配合调查结束，我和你一起去看望田中社长，表达歉意。” 冯国兴知道自己无话可说了，只得点头。 “田中美子，你知道你的丈夫村田信男，说过要杀了秦飞这样的话吗？” “知道。”田中美子淡淡回答。 “他为什么要杀了秦飞？” “因为他觉得，我喜欢秦飞，用你们的话说，他觉得，秦飞给他戴了绿帽子。”田中美子说。 问话的人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方才接着问。 “这是事实吗，你和秦飞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是，我跟秦飞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田中美子说。 “许大福是受陈龙指使，陈龙是拿了村上信男的钱安排许大福开车去撞秦飞，这件事你清楚吗？” “不对，您的描述并不准确，至少现在没有证据表明这是事实。”田中美子说。 “田中社长，我们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收起你的傲慢。”问话的人语气里含着愤怒，“我们没有证据，就不会请你到这儿来了。” “你不要以为，你们夫妻是外国人，就可以逃避惩罚。” “我没有傲慢，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如果你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请你们直接走司法流程，联系领事馆来对接。”田中美子从容不迫说。 “看来你知道陈龙已经死了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他死了，一切就死无对证了？”问话的人继续说，“我们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陈龙的死和你有关。” “您也说了，是怀疑，怀疑并不能用来审判。”田中美子看着那人的眼睛说，“请体现你们的专业性，不要用怀疑这种模糊的字眼来进行问询，我累了，接下来的问话，等我的律师到场吧，我查过你们的法律文书，在一定范围内，我有权保持沉默。” 问话的人再次愣住。 他们不是第一次遇见不好对付的刺头，也有的是手段，但是眼前这个临危不乱的美丽女人，不是一般人，那些手段是绝不能用的。 第二天一早，一条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以超越病毒的速度在临海的大街小巷传播。 “听说了嘛，轻机二厂那边死的那个人，哎，就是被捅了十八刀的那个，是本子人杀的！” “怎么可能，这都什么时代了，本子敢在咱们这行凶？” “什么不可能，这事可复杂了，听说是死的那个人是个关键证人，和本子一个财团的公子哥犯得事有关，为了保护那个公子哥，才把那人给杀了！” “真的假的，要是真的话，也欺人太甚了，他奶奶的小鬼子，还敢放肆！” “八成是真的，这么大的案子，为啥一点风声都没有，报纸都没登，就是因为牵扯到外宾，上面要控制影响！” “我跟你们说，这事就是真的，我一个同学在市局里当班，他还审问了那个本子人，是个女的，态度可嚣张了，一点都不怕！” “女的？不能吧，一个女的怎么杀人？” “没说杀人的就是女的，那女人是财团的负责人，那个犯法的就是她老公，要不说还是本子的女人听话，有事都是让老公先走，自个儿留下来扛事！” “这男的真没出息！让自个儿老婆顶缸！” “小鬼子男人又矮又挫，没出息不是正常的！” “这次必须严惩，玛德当年的仇咱们还没报，小鬼子竟然还敢撒野！” “对，必须严惩！” 这样的对话，在临海的很多地方都在上演。 发生重大命案，产生一些流言蜚语是正常的，只要尽快破案，将真相公之于众，那些也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最初谁也没有把百姓的议论当回事，一切都在按照原本的节奏往前。 田中美子在临海市局配合了一天一夜，最终在律师的陪同下，回到了和平饭店。 她并没有休息多久，冯国兴就过来了。 冯国兴向她表达了慰问的同时，也告知她临海市政府马上要召开一个交流会，请她出席，沟通红桥第26号地块的项目落地事宜。 田中美子答应下来，但是她心中丝毫不乐观，对这个一天后的交流会能否成功进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事情在按照她之前的猜测发展，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那真正的狂风暴雨，就快来了。 第588章 到底要说什么 一开始，是一群学生走上街头，群情激奋朝和平饭店进发。 人们围着街道看热闹，七嘴八舌地议论，弄清缘由以后，不断有人自发地加入到队伍里。 等这支队伍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颇具规模。 “严惩凶手！！” “严惩凶手！！” “严惩凶手！！” 饭店门卫被这震天的口号声给吓到了，他第一时间锁住大门是对的，然后掉头冲进去汇报了。 等饭店负责人搞清楚情况后，惊出一身冷汗。 这样的事情可大可小，闹大了出了事，他哪里承担的起这个责任。 他连忙打电话报警，很快街道那边就过来人，和学生派出的几个代表进行谈话。 “让田中会社的人出来，我们知道他们就住在这里！” “对，让他们出来，跟我们当面对质！” “就是，敢做不敢当是吧！” “那个，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说......”街道负责人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半大孩子不好惹，他只能陪着笑。 临海市政大楼。 学生要说法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为此紧急召开了一场会议。 谁也没想到，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麻烦到快要影响和田中会社的合作。 会议上发言很多，确定了一个前提，和一个尽快。 一个前提是，绝不能影响和田中会社的合作，临海的发展是重中之重。 一个尽快分别是，尽快督促破案，还大家一个真相。 “老冯，当时投标的还有深港的一家叫林氏集团对吧。”会议结束的时候，冯国兴被单独留了下来，他清楚意味着什么。 “书记，是林氏集团。”冯国兴回答。 “当时他们没有中标，主要原因是什么，和田中会社差距在哪儿？” “主要原因是资质，林氏集团在深港的主营业务是百货，地产开发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他们在投标前收购了一家地产公司，也是为了补足这块短板，田中会社胜出也不只是胜在资质，是他们的方案，更适合咱们，当时在会上，我也做过详细分析。”冯国兴说。 “那也就是说，林氏集团不是最优选，但也并没有差到哪儿去。” “可以这么说。” “老冯，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原则上咱们谁都不希望中止和田中会社的合作，这带来的影响很大，甚至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大，但是，我们也必须考虑如果调查结果真的像外面传闻的那样，咱们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影响红桥那块地的开发，影响咱们临海发展的既定战略。” “书记，我明白，我马上着手准备。”冯国兴点了点头。 时隔不到二十四小时，田中美子再次被警方从和平饭店带走，坐上了警车。 “你不要多想，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安星扭头看着她说，“今天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防止意外。” “我知道，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了。”田中美子说。 “你早就料到？”安星目漏惊奇，“这话怎么讲？” “之前就很明显，一切都是针对我们会社和临海的合作来的，有人想要取代我们的位置。”田中美子说，“但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今天那些人找到和平饭店，你也料到了？”安星问。 “那倒没有，不过哪怕不找到饭店，也就是换另一种方式罢了，反正那个人的目的，就是把事情闹大，让人骑虎难下。”田中美子说，“安警官，你对秦飞了解多少？” 对秦飞了解多少？安星愣住了，田中美子这么问实在是太奇怪了。 “还算了解。”安星想了想说，“他这个人，重情重义，对朋友是没的说的，正义感也是满满，然后有点愤青。” “愤青？”田中美子笑了一下，“确实，我想起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他知道我是本子人，还问我怎么看待两个国家之前的战争。” “我想那个时候他的想法，是看我的三观正不正，如果不正的话，就赶紧止损，不可深交。” “你想的是对的。”安星也笑了笑，“秦飞确实是能这么干的一个人。” “所以啊，这个人其实有时候很奇怪，他聪明，总是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奇思妙想。”田中美子眼里有光，神情像是在回忆美好的过往，“但有时候，他偏偏表现得又很孩子气，一个聪明人不会纠结的地方，他看得比什么都重，明明只要假装看不见，就能如鱼得水，他偏不。” “这不是很好吗？”安星说，“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并不适合深交，这恰恰证明，你我共同的朋友，是一个不错的人。” “是的，我是在夸他。”田中美子说，“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开始接手家族生意以后，更没有朋友了，秦飞是我第一个，主动结交的朋友，我很看重这份友情，我希望他能一直好好的。” “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安星微微皱眉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呵呵。”田中美子笑了笑，笑容让人猜不透，“我知道他现在好好的，可是......”田中美子说到一半停住了。 安星总觉得田中美子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一样，说了这么多其实一直是在铺垫，可铺垫来铺垫去，还是没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直说吧。”安星说。 “谢谢。”田中美子轻声道谢，跟着又说，“安警官，可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说看。” “接下来我估计没有办法去看秦飞了，我希望你能每天过去看看，然后告诉我情况，这不违反你的纪律吧。” “不违反，我答应你。” “谢谢。” 她还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啊。安星心里对自己说。 第589章 值日 这天轮到赵金芝值日。 入夜以后，病房的灯已经关了，宋雯雯还有赵思思何帆她们已经入睡，响着轻轻的鼾声。 赵金芝把病床两边的帘子都拉了起来，然后坐到床边，开始今天她该做的事情，给秦飞按摩，防止久躺带来的肌肉萎缩。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赵金芝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虽然谁都没有说，但赵金芝很清楚，她们的心情和她是一样的。 她开始怀念起自己和秦飞相识相知的过程。 秦飞的二嫂，她的表姐，沈招娣到她家里给秦飞一通夸，然后俩人相亲，结果那时候秦飞已经有宋雯雯了。 后面是偶遇，然后他把她从那个把女儿当做物件的家里给救了出来。 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不管他有没有别人，有没有结婚。赵金芝心里想。 回忆到几次两人暧昧的时刻，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 轻轻地嗯了一声，赵金芝愣了一下，连忙循声转过身去，她一时间难以置信方才的声音是背后响起的。 她连呼吸都快忘记了，世界突然间安静下来，她无比紧张地聆听着。 “嗯...” 秦飞再次轻轻嗯了一声，像孩子熟睡时的梦呓。 赵金芝确信无比，声音就是秦飞发出来的，虽然很小，但确实是！ 她的心在猛烈地跳，希望的光仿佛一下子照亮了昏暗的病房。 赵金芝犹豫了一下，手上按摩的动作开始继续。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赵金芝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累了听错了的时候，她感知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 她猛地起身，再次扭头看向秦飞。 借着月亮透过帘子的微光，她看到了秦飞睁开的眼睛。 “别......”秦飞喉咙涌动，但是发音艰难。 “什么！”赵金芝连忙俯身把耳朵凑到秦飞嘴边。 “停......” 别停？ 赵金芝将听到的两个字组合了起来，跟着又气又喜。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摆谱，真当自己是地主大老爷了，拿她当丫鬟使唤！ 可是眼下只要秦飞能好起来，赵金芝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啪嗒！” “呲！”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来的。 第一个是灯的开关发出的，第二个是帘子被拉开的声音。 赵金芝当场石化，哪怕这个屋子里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换一个星球生活。 “我说的是，别这样。” “那后面的停字呢？” “停下来。” “你！你为什么不能一口气说完！” “我也想，可当时，我想说，说不出话来，喉咙不听使唤。”秦飞无奈，“而且，你干嘛自由发挥，把两句话的头一个字合起来听。” “什么叫我把两句话合起来听，谁知道你说的是两句话！”赵金芝两手叉腰，气鼓鼓地像是要打人。 “金芝姐，好了，不能怪秦飞，他刚醒，刚才医生也说了，身体各方面机能都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恢复。”何帆挽住赵金芝的手说。 “金芝，都是自己人，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想想小何那天。”赵思思说着话，憋不住笑了起来，“小何，那天，才，才是......” “思思，你干嘛呢，别笑。”宋雯雯装出一副严肃表情，可她很快也在赵思思的笑容感染下破了功，捂嘴笑了起来。 何帆被赵思思一说，本来很不好意思，可是她想着赵金芝的画面比她当初要震撼的多，心里好受了许多，也忍不住笑。 秦飞躺在床上，他蒙着被子在偷笑。 只有赵金芝受伤的世界，生成了。 赵金芝很想板着脸继续生气，可是她的心情根本不允许，到最后，她也只能跟着笑了，一家人一起笑，病房里欢声笑语，阴霾尽去。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终于没人再笑赵金芝了。 “我睡这些天，临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秦飞一边喝着粥，一边问。 “朱紫紫，她遇到了麻烦。”赵思思说。 “什么麻烦？”秦飞问，头都没抬。 “陈龙死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大家都说是她杀的，闹得挺厉害的，不少人去政府门口要说法。”赵金芝接着说，“现在好像她们公司和临海市的合作也要受影响，这些都是外面传的，具体啥我们也不清楚，安星等会过来，你可以问他。” “嗯。”秦飞神色变得沉重，点了点头，“思思，这些天你都没回去过吧，孩子谁在看着？” “孩子倩倩在带，没事的。”赵思思说。 “小小呢？”秦飞转头看向赵金芝问。 “杨月带着呢，你还不放心啊。”赵金芝笑。 “嗯。”秦飞再次点头，“你们几个都回去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下午再过来。” “我留下吧，让她们几个回去。”宋雯雯说。 “雯雯，你看看你的黑眼圈，你不心疼我心疼。”秦飞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都回去好好睡一觉，让彪子过来陪我就行。” “要不，我在这儿吧，我不累。”这时候司理理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一大早，宋雯雯就出去打电话挨个通知秦飞醒过来的好消息，她没忘了司理理。 “那我们就都听秦飞的，回去睡一觉再过来，晚上咱们轮流守夜。”宋雯雯一锤定音，走到司理理身边，对她笑了笑，“辛苦了。” “没事的。”司理理轻轻说，“谢谢。” 宋雯雯点了点头，然后率先出了病房，其他人也只好跟上，赵思思脸上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几人走后，司理理将房门关好，然后坐到病床边，微笑看着秦飞，眼中晶莹的泪光在闪。 “怎么了？”秦飞握住她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 “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司理理笑着摇了摇头，泪如雨下。 “不对，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快说，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秦飞觉出不对劲，司理理不是这么不经事的人。 “真没事。”司理理还是摇头，“我给你带了汤，还喝得下吗？” “先不说汤的事，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秦飞看着司理理的眼睛问。 司理理是不愿意把自己那点委屈说出来的，好像受欺负了告状一样。 幸好这时候门被敲响，有人帮了她一把。 第590章 当断则断 来的是安星。 司理理知道俩人有话要说，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还好，证婚人不用重新找了。”安星坐到床边，笑着打趣。 “我还以为，要是我真醒不过来，你俩婚礼就在病床前办。”秦飞笑，“林文清呢，没跟你一起来？” “在家炖汤，我等不及，先过来的。”安星说完看向床头柜上还在冒着热气的鸡汤，感慨叹息，“真让人羡慕啊。” “先别羡慕。”秦飞看了一眼门口，然后跟着问，“司理理怎么回事？” “她没跟你说？” “没有，怎么问都不说。” “那我不能说。”安星微微皱眉，“你回头自己问她。” “行吧。”秦飞把话题转移到更重要的事情来，“朱紫紫是怎么回事？你把从我被撞之后，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你这才醒，身体能行？”安星顿了顿问。 “没事，你说。” 安星想了想，理清思绪，开始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现在看来，是村上信男找的陈龙，给了他二十万，然后他去找了许大福，开车撞的我。”秦飞说。 安星点了点头。 “这不对劲，被撞的头一天晚上，我找过陈龙，这家伙不像是能干这事的人。”秦飞说，跟着解释一句，“我不是说陈龙是什么好人，而是那家伙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脑子，单说去找一个重病在身，时日无多的许大福，他就很难办到。” “其实我也怀疑找许大福的另有其人。”安星点了点头，“陈龙给张月买了一套房，价格是十二万，他给了许大福十万，这多出来的两万，虽然可以解释成他本身有积蓄，但是正常来说，许大福那个条件，你给他十万他愿意豁出去，给八万也一样。” “嗯，这么分析的话，陈龙就是贪便宜，想赌一把，收钱不办事，他觉得村上信男是外国人，在临海待不了多久就得走，他只要躲一阵风头，就能白拿二十万。”秦飞说。 “我也觉得是这样。”安星说，“当时陈龙在火车站找票贩子，有个人在他走后不久就谎称是陈龙的哥哥，问了票贩子陈龙买的哪里的票。”安星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张画像，摊开给秦飞看，“就是这个人。” “这人跟陈龙长得真像，还真有点像亲兄弟。”秦飞惊叹。 “我猜去找许大福的就是这个人，这个人的眉眼和陈龙几乎是一模一样，他见许大福的时候戴着口罩和帽子，目的就是让许大福指认的时候，能够认出陈龙。“安星说。 “这个人有线索没有？”秦飞问。 “没有。”安星摇了摇头，“现在最奇怪的是，如果这些都是某人策划好的，那么他策划的目的应该就是让陈龙被我们抓到，然后经过许大福的指认，把矛头最终指向村上信男。” “村上信男是田中会社社长田中美子的丈夫，借此就能破坏田中会社和临海市的合作。”秦飞接过安星的话，“奇怪的是，陈龙死了，如果陈龙不是田中美子杀的，那么谁还还有杀陈龙的动机呢？” 俩人同时陷入沉思。 “田中美子被你们带走了？”沉默了一会儿，秦飞问。 “是保护。”安星说，“昨天一帮人在和平饭店门口闹，要田中会社的人出来对质，要求严惩凶手，上面怕田中美子在外面出意外，所以保护起来。” “现在外面都在传，陈龙身中十八刀，是田中美子找人杀的，为了保护他的丈夫，那十几刀，是为了泄愤，是本子人骨子里对我们的蔑视。” “这就好理解了。”秦飞恍然大悟，“陈龙不死，那么一切就得按照法律程序来办，上面为了考虑影响，肯定会和田中会社商量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来，辨正的看待问题，村上信男是村上信男，田中会社是田中会社，实事求是，尽量不影响合作。” “但是陈龙死了，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在背后推波助澜，把案子上升到一定的高度，裹挟舆论，那就能逼迫上面当断则断，不受其乱了。” “虽然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主导的这一切，但从动机上来看，如果田中会社被迫中止和临海的合作，谁接手，那么谁就最有可能是。” “你说的很对。”安星沉吟着说，“这个人应该要成功了，眼下这个状况，案子短时间里破不了，上面迫于压力，肯定要妥协。” “我能见田中美子一面吗？”秦飞问。 “这个应该没问题，我来办。”安星想了想说，“最迟下午，我带她过来。” “好，麻烦了。”秦飞笑了笑。 “假客气。”安星起身揶揄，“你好好休息，说了这么多话，我先走了，下午带她过来。” 安星走出病房，在门口看到了司理理，对方明显是在专门等他的样子。 “安警官，你没有跟秦飞说...” “没有，他问了，我说这事我不能说。”安星打断了司理理，“理理，我觉得，你告诉他也没什么，你以后跟着她，和赵思思低头不见抬头见，既然有误会，秦飞做主，你俩说开就好。” “我知道，谢谢你。”司理理道谢。 “那行，你进去陪着他，我先走了，过会儿文清会过来。”安星冲司理理摆了摆手走了。 司理理推门走进病房，秦飞正在低头沉思想事情，她轻手轻脚到一边的折叠床上坐了下来，没有打扰。 “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秦飞才注意到司理理的存在，不好意思笑了笑，“过来坐。” “看你在想事情，就没打扰你。”司理理坐了过来，“你渴不渴，要不给削个苹果？” “都不用，别觉着你留下来照顾我有多大的责任一样，我又不是小孩子。”秦飞笑，“那个事情呢，我不问了，以后你想说就说，但有一点，真要是觉得委屈了，一定告诉我。” “嗯嗯。”司理理拼命点头。 第591章 绝对不行 “不行！绝对不行！” “就算是什么都不要，我也不能让你这么做！” 病房里朱紫紫快要破音的呐喊，让门外的司理理攥紧了手心。 “安星，我们真的不用进去看看吗？”司理理看向一旁的安星，对方神态自若，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不用，反正又不可能打起来。”安星说，“你别紧张，你家秦飞就没吃过亏，尤其是在女人手上。” 司理理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安星说的确实是事实。 “有什么不行的，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没有你我小命早都没了，终于轮到我帮你了，你得给我这个机会。”秦飞微笑看着站在那儿情绪激动的朱紫紫。 “秦，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样，真的不行，这样会毁了你的。”朱紫紫稍稍平静了些，“和临海的合作可以不要，我可以等下一次机会。” “你们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的资源，如果现在合作泡汤，这个损失我相信田中会社承担的起，但你呢，承担的起吗？”秦飞说，“我这么做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临海，和你们合作，是临海最好的选择。” “秦，你不用试图说服我，我不会答应的。”朱紫紫表情强硬，她看向秦飞，“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我再次死里逃生，作为朋友，你就这么对我？”秦飞苦笑着问。 “我...”朱紫紫愣住了，她望着秦飞，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某个画面，脸一下子红了，“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秦飞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都好好考虑一下，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嗯。”朱紫紫红着脸点头，“你注意休息，保重身体，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转身向外走，走出病房，脸色依然羞红，加上她方才呐喊地时候激动不已，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对劲。 再加上，这个不对劲，是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产生的，不得不让人遐想。 “我们走吧。”朱紫紫看了司理理一眼，眼神致意，然后对安星说。 “谈完了？”安星问。 “嗯，谈完了。” 朱紫紫点了点头，率先走了。 朱紫紫走后没多久，林生到了。 “上午接到电话的时候不在临海，我是一刻不敢耽误赶回来的。”林生说，“看到你好了，我真的很高兴。” “谢谢。”秦飞笑了笑，“去清河怎么样，顺利吗？” “很顺利，还有一些细节正在沟通，等你什么时候出院，我们有时间再细说。”林生说，跟着表情乖张起来，“接下来，赵思思可以回去上班了吧，新时代可不能没有她。” “刚才说高兴，就高兴这个是吧。”秦飞玩味地笑。 “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林生被噎的话都快说不出来。 “你这人，还是不经逗。”秦飞笑出声来，“好了，咱们说正经的。昨天发生的事，听说了吧。” “你是说，外面正在传的那个事？”林生问。 “嗯，你怎么看？”秦飞想了想说，“到时候要是控制不了影响，上面可能会和田中会社终止合作。” “什么意思？”林生表情严肃起来。 “田中会社让出位置，林氏集团就有机会了。”秦飞说。 “呃。”林生愣了一下，“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可以想一想了。”秦飞说，“我估计最近会有人和你接触，谈这个事情。” “到这个程度了？”林生皱了皱眉，“不至于吧。” “目前看还没有，但也快了，上面要控制影响，安抚人心，只能这么办。”秦飞叹息一声，“背后安排这一切的人，真是个高手，炼舆情为剑，直指田中会社的命门。” “有你说的这么玄乎吗?”林生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这事后面还有人操控？” “猜的。”秦飞笑了笑。 “对了，林茵晚上到，大概八点钟左右，到时候她想直接过来。”林生说。 “念念一起来了？”秦飞问。 “没有，他在上学。”林生说完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带林茵一起过来。” 秦飞点了点头，让司理理送林生出门，而后陷入沉思。 他方才和林生说的那些话，看似随意，其实有刻意的成分在其中。 按照逻辑推理，田中会社退出，补上来的那个，受益最大，也就是最有犯罪动机的。 而现在，最有可能接替田中会社的，就是林生的林氏集团，他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刚才的试探，林生的表现看不出什么猫腻，基本打消了秦飞的这种猜测。 林生或许会不甘心，但也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从情感上，秦飞也不相信林生会是这种人，和他相识不算久，相处不算深，但总的来说，这个人还是很正派的，甚至有些正派过了头。 回去的路上，朱紫紫，也就是田中美子坐在后排，表情凝重，一言不发。 安星试着想了想秦飞和她说了些什么，俩人的对话肯定是围绕着目前田中会社的危机进行的，但秦飞到底提出了什么建议，让田中美子如此失态，他绞尽脑汁，是怎么也想不到。 现如今最大的麻烦，是田中会社面临的不是什么具体的问题，而是可以抛开事实不谈的群体情绪。 这种情绪是无法被扑灭的大火，只能等它自己燃烧殆尽。 田中美子扭头看着窗外，脑子在想着秦飞跟她说的办法。 “安警官，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田中美子突然说。 “你说说看。”安星回答。 “要是接下来秦飞找你帮忙，请你一定不要答应他。”田中美子说。 “什么忙？”安星狐疑扭过头看着田中美子。 “不管什么忙，都请您不要答应他。”田中美子的眼神里满是祈求。 安星脸上沉了下去，田中美子没来由的话让他一头雾水，直觉告诉他，她所说的‘忙’，应该是和秦飞提出的那个建议有关。 “很抱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安星想了想说，“我只能说，我到时候根据我的想法来做决定。” 田中美子愣了一下，不再说话。 第592章 嫂子对不起 “秦飞已经醒了。” 接到妹妹林茵以后，从机场去医院的路上，林生说。 “醒了？”林茵愣了一下，然后如释重负，不停拍着自己胸脯，“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不但醒了，看着跟没事人一样，我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出院了。”林生跟着说。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妹妹的回应，正在开车的林生扭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林茵神色紧张。 “怎么了？”林生问。 “哥，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林茵声音低沉，“他没事就好，我还是不去了。” 林生没有说话，打了右转向，在路边把车停了下来。 “你在害怕？”林生问，“怕什么呢？” 林茵看了哥哥一眼，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林生自问自答，“你害怕尴尬，害怕宋雯雯给你脸色，更害怕自己越陷越深，是这样吗？” 林茵还是不说话，脸上浮现淡淡的忧伤。 林生清楚，正因为他说对了妹妹才这样。 “小茵。”从小林生就是这么称呼妹妹林茵的，“说心里话，我不希望你和秦飞打破叔嫂这层关系，我认为你值得更好的，当然这不是说秦飞不好，而是他身边太多人，你没必要委屈自己。”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当初秦飞帮了你很多，没有他，你和瑶瑶会活的很艰难，这是浅层的因素，更深的是，你发自内心的喜欢他，他是你人生的第一次爱情，和秦飞的哥哥结婚是被迫无奈，你为了我为了父亲没得选，那份婚姻根本没有爱情。” 林茵有些惊恐地看着哥哥林生，他毫不客气地揭露了她内心所想，到了她这个年纪，其实不该有这种不切实际，甚至是违背良俗的念头。 她为此感到羞愧难当。 “小茵，你想不想知道秦飞怎么想的，要听听我的看法吗？”林生问。 林茵此时如同一个被看破秘密的豆蔻少女，在恐慌中点了点头。 “秦飞希望继续保持你们的叔嫂关系，换句话说，你喜欢他，他并不喜欢你。”林生说的很直白，说完他看着林茵的脸。 她先是愣了一下，表情呆滞，然后意识到哥哥正在看自己，把头扭向车窗那边。 “我知道了。”林茵轻声说。 “知道就好，感情的事不可强求，你现在难过一阵，好过往后难过一生。”林生说着话，重新发动了车，“说好了去，还是得去，不然不礼貌，作为大嫂，你也该去看看。” “嗯。”林茵嗯了一声。 “小茵，往后还是不要让念念和秦飞接触了。”林生目光向前，顿了顿继续说，“既然和秦飞保持现状是唯一的选择，还是不要让念念成为其中的障碍了。” “可是，念念天天念叨他。”林茵小声说，她知道哥哥说的是对的，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让儿子接受爸爸再次不见了的事实。 “念念还小，小孩子忘性大，过段时间也就好了。”林生说，“小茵，爸一直想让你再找一个，你真不考虑考虑吗？我有个朋友，他......” “哥，不要说了，我不考虑。”林茵打断了哥哥。 “好吧。”林生只好放弃，“这件事我不会再提了。” 病房里人很多，很是热闹，宋雯雯她们回去睡了一觉，精神饱满，加上秦飞醒来的大好消息，每个人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开心。 “秦飞，待会嫂子过来，我们还叫嫂子吗？”宋雯雯突然问。 “当然叫嫂子了。”秦飞不假思索回答，“大家都叫嫂子。” 没人对此有异议，除了现在身份还有些尴尬的司理理。 本来宋雯雯她们到了以后，她是准备回去的，宋雯雯将她留了下来。 “你也叫嫂子就行了。”秦飞看出司理理的窘迫说，他顿了顿看向赵思思，“思思，天一怎么没来？” “我给莫琴嫂子打电话说了。”赵思思说，“兴许是有事耽误了，明天肯定会过来。” 秦飞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接着问，“我之前昏迷的时候，天一来过吗？” 他这一问，让病房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气氛陡然不对。 “莫琴嫂子来了。”赵思思想了想说，“她说天一最近很忙，实在抽不开身......” “知道了。”秦飞打断了赵思思。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秦飞现在很难过。 说徐天一是他在临海最好的朋友不为过，但这个最好的朋友，从他出事到现在，连面都没露过。 忙？能有多忙？临海很大吗？ “飞哥，嫂子到了。” 这时候彪子推门喊了一声，然后先走进来的是林生，林茵像是故意躲在他的后面，林生打了招呼走到病床边，大家才看到林茵。 “嫂子...嫂子...” 宋雯雯率先开口，随后其他人跟上挨个打招呼喊嫂子，林茵一一点头。 “别人住院不说看着多惨，至少不好过，你看你住院，把这儿当皇帝的南书房了。”林生打趣着说。 “别瞎开玩笑啊，搞得谁好像愿意待这儿一样，我现在说话嘴里都一股消毒水的味。”秦飞吐槽完，目光转向大嫂林茵，“嫂子。” 林茵只好点头，站在原地，所有人都感知到了她此刻的手足无措。 “金芝，我们不是要去买东西嘛，现在下去吧，再晚商店关门了。” 宋雯雯找了个买东西的借口，拉着赵金芝出门，其他人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我想起来一个事，出去打个电话。”林生说完也出去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也空荡下来，林茵依旧在原地站着，秦飞靠在床头，微笑看着她。 “嫂子，坐。”秦飞伸手指了指床前的凳子。 林茵点了点头，坐了过去。 “念念还好吧。” “挺好的，老师夸他挺多的。” “这孩子随...嫂子你，聪明，往后肯定能成大器。” “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 “嗯，什么也没有健康重要。” “是的。” “嫂子，对不起。” 林茵猛然抬头，看着秦飞的眼睛，一瞬间读懂了‘对不起’三个字的含义，又一瞬间，心酸如潮水涌上心头。 “好好的干嘛说对不起。”她终究还是控制住了情绪的爆发，浅浅笑了笑，宛若无事发生，“看到你好起来，我就放心了，刚才那个穿黑裙子的女孩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第593章 到底要怎样 这天晚上，徐天一再次很晚才到家。 不过这次莫琴没有睡，就坐在客厅等他。 徐天一走进客厅，打开灯，见妻子就坐在沙发上，给他吓了一激灵。 “怎么还没睡？”徐天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十一点半了，“灯怎么不开，怪吓人的。” “刚才眯着了，听到你开门的声音我才醒。”莫琴解释说，起身接过徐天一的包和外套挂好，给他倒了一杯水，“早上你走没多久，思思给我来电话了，说秦飞醒了。” “醒了？”徐天一喝水的动作停住了，顿了顿才继续，“好事啊。” “我上午给你办公室打电话，你不在，我想着让你快点回来，咱们一起去看看。”莫琴说，“秦飞已经醒了，我要还是自己去，太不合适。” “嗯，这样，明天早上咱们一起过去。”徐天一点了点头，“等我回来就这事？” “我去我爸妈那取了一根老山参，明天带过去给秦飞。”莫琴说完看着丈夫，神色很是沉重，“天一，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怎么好好的这么问。”徐天一端起方才放下的水杯，准备喝才发现自己刚才一饮而尽，杯子是空的。 “我是不懂你生意上的那些事。”莫琴给丈夫续了一杯水，继续说，“明天去见秦飞，跟他说说好吗，你们是好朋友，好兄弟，他会帮你的。” “莫琴，你不用瞎想，我最近就是忙了点，没什么的。”徐天一笑着解释，“那根老山参不是爸战友送的吗，他自己都没舍得泡酒，送给秦飞？” “我说你要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爸就给我了。”莫琴说，“天一，你能不能听我一次，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咱们一起面对，大家都会帮你的。” “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神神叨叨的。”徐天一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没事！” 莫琴愣了愣，丈夫表现出的厌烦，好似一把刀直插她的心口。 “对不起，我...”徐天一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拉住了妻子的手，“我真没什么事，你相信我。” 莫琴看着他，目光好似皎洁的月光，希望能够照进丈夫的心里，但很可惜，她失败了。 她无奈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夫妻俩早早起床，拎上给秦飞的礼品，出门准备去医院。 俩人刚走出院门，便被一帮人给拦住了。 总共三个男人，流里流气，靠墙站着，嘴里叼着烟。 三个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玩味在打量着徐天一，莫琴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徐天一很镇静，他拉着莫琴到了一边。 “你先去医院，跟秦飞说一声，我随后就到。”刚好这个时候有辆出租车开了过来，他小跑着过去拦了下来，跟着把莫琴推上了车。 “别瞎想，没什么事，你先去，我很快就到。”徐天一关上车门前对妻子说，然后冲司机师傅喊了一声，“师傅，麻烦送她去人民医院。” 徐天一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慢慢起步，呼啸而去，他深呼吸了一下，跟着转身。 “什么意思。”徐天一看着为首的男人，冷冷质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来徐总家认认门。”男人对徐天一此刻的愤怒浑不在意，把烟头扔到地上踩了踩，顺便说。 “这是你们配来的地方吗？”徐天一盛气凌人。 “呦，欠钱的果然都是大爷，怎么着，徐总您真当自个儿是皇亲国戚呢，这地儿我们哥几个怎么就不配来了。”男人笑出了声，脸色逐渐黑了下来，“既然你是这个态度，那就怪不得我了。” “徐总，我改主意了，钱你今儿必须还，一个星期时间反正也过去一半了，你也应该筹到钱了吧。” “说好的一个星期。”徐天一气冲冲说，“出尔反尔是吧。” “什么玩意？”男人好笑看着徐天一，“别跟我说成语，我没念过几天书，听不懂，说点哥能听懂的话。” “耍流氓是吧，信不信我马上报警！”徐天一大喊。 “报，赶紧报，谁不报谁是孙子！”男人耸了耸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警察管的了拉屎放屁，还能管得了我要自个儿的钱？” “你！”徐天一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奈，“你们别以为耍横就能吓到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徐天一在临海是什么身份！” “打听了，徐总，借你钱那会儿就打听了。”男人笑着说，“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借那么多钱，凭你这张脸吗?”男人向前一步，很是突然地伸手，拍了拍徐天一的脸颊，伤害可以忽略不计，但藐视拉满。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徐天一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艰难问出这么一句。 “不怎么样，还钱。”男人吐了口痰。 莫琴坐在出租车上，魂不守舍，心都在抖，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清楚那肯定是让她害怕的事，这种未知的恐惧像一张大网将她包裹住了，不断地收缩，越收越紧。 “姑娘，到了，姑娘，姑娘，到了！” 司机师傅提醒了几遍，莫琴才听到，很是不好意思地下了车。 “你还没给钱呢！” 司机下车追上慌不择路的莫琴，一把拉住。 “对不起，对不起，多少钱。” 付过钱，莫琴稍稍冷静了一些，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来看秦飞的，已经到了医院。 一路进了病房，寒暄几句过后，秦飞问，“天一呢？” 莫琴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是一起出发的，恰好有个人找天一有事，他就让我先过来，等会他就到。” “这会儿功夫还分什么先后，等等就是了。”秦飞笑了笑。 谁也没想到，这一等， 直等到快中午，徐天一还是没见人。 第594章 顺顺当当 病房里的气氛很沉重。 秦飞靠在床头，目光看向窗外，脸上看不出表情，没人知道他此刻内心在想些什么。 莫琴坐在凳子上，赵思思挽着她的手陪在一边，宋雯雯还有赵金芝何帆她们在折叠床上坐着，时不时对个眼神，但宋雯雯几次摇头，一直没人说话。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离门最近的何帆瞬间起身，拉开门，进来的是司理理。 她两手拎着饭盒，是一家人的午饭。 一照面，何帆就给她使了眼色，其实不用何帆，她也看出了气氛的不对劲。 司理理把饭盒放到一边，跟着何帆也坐到了折叠床那边，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要不咱们吃饭吧，边吃边等。”赵思思说，“嫂子，你也简单吃点。” “天一他，应该不会来了。”莫琴艰难地说，看向秦飞，“秦飞，对不起，你别怪......” “没事。”秦飞打断了莫琴，笑了笑。 “秦飞，天一他，他肯定是遇到麻烦了...”莫琴突然哭了出来，泫然泪下，泣不成声。 “嫂子，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赵思思连忙安慰。 “莫琴，别着急，有什么事，秦飞肯定会帮天一的。”宋雯雯说。 莫琴控制不住地哭，大家闺秀的本质让她没办法歇斯底里，她双手抱着头一点一点抽泣。 她在这坐了一上午，等了一上午，内心的煎熬无人可说，事实上，她这些天来的煎熬也无人可说，情绪积压到了边缘，终究还是以她最不愿意的方式，在众人面前，崩溃了。 “天一最近，都是很晚才回家。”莫琴哭了一阵，平静了一些，断断续续开口，“我问他，他什么也不说，之前秦飞你出事，我跟他说一起来，他说等你醒了再过来。” “早上我跟他一起出门，在门口，有人来找他，三个人，看着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把我推上出租车，说他自己能解决好...我现在真的很害怕，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什么都不跟我说...” 说到最后，莫琴再次潸然泪下。 秦飞安静听完，看向宋雯雯，“雯雯，去给彪子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宋雯雯点了点，出去了。 “莫琴，事情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先试着打听打听。”秦飞说，“你先回去，找找天一人在哪儿，见到他跟他说，要是他还把我当朋友，就过来一趟。” 莫琴点了点头，赵思思陪着她走出病房。 “思思，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到了住院部楼下，莫琴说。 “嫂子，我没什么的。”赵思思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天一哥实在不应该，不管他遇到什么事，也应该过来看看秦飞，从出事到现在，连面都没露过。” 莫琴愣了一下，很是愧疚看着赵思思，“是我们的错。” “嫂子，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赵思思说，“也不是要怪谁，秦飞很重感情，天一哥没来看他，他很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的。”莫琴拼命点头，“我去找他，找到他，无论如何我都让他过来一趟。” “嗯，我也相信天一哥不是故意的，肯定是遇到难处了。”赵思思说，“你好好跟他说，让他给秦飞道个歉，秦飞会原谅他的。” “嗯，我明白。”莫琴再次点头。 莫琴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家赶，想先回家看看有没有人，没有人再去别处找。 刚进家门，阿姨就迎了上来，“姑爷一回来就把自己锁房间里了，中午吃饭喊他也不应，像是在喝酒，喝了不少，我没敢开门看。” “我知道了，你带着小宝出去散散步。”莫琴点了点头，往二楼卧室去了。 推开卧室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徐天一瘫坐在地上，脚边全是啤酒瓶。 “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莫琴心在颤抖，小心翼翼问。 “莫琴，你回来了。”徐天一强撑着坐直了，“秦飞怎么样...哦，对不起，我本该去的，有事耽误了，他没怪我吧。” “我们等了你一上午，秦飞怕你出事，让我先回来找你。”莫琴蹲下身子，扶着徐天一，抓住他手里的酒，“别喝了，你喝太多了。” “没事，啤酒，喝不醉的。”徐天一推开妻子的手，“明天我过去找他，你去给医院打个电话。” “等会再打，你先起来，到床上睡一会儿。” “不用，我没事，我就在这坐着，舒服。” “天一，你别吓我好不好，到底出了什么事？”莫琴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我没事，真没事，就是突然想喝点。”徐天一伸手去抹妻子脸上的泪水，笑着安慰，“你相信我，我真的没事。” “天一，你说出来好不好，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莫琴哭着说，“秦飞也会帮你的，他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咱们......” “他厉害，他确实厉害！”徐天一突然爆发出浓烈的怨气，对秦飞，“我把他当兄弟，带他一起发财，他呢，怎么对我的，确实厉害！” “天一，你在说什么啊！”莫琴愣住了。 “我没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徐天一像是清醒了一点，摆了摆手，挣扎着起身，“你先出去吧，我睡会儿，睡醒了再说。” 莫琴站在一旁，彷徨无助，她不知道现在怎么才能帮到自己的丈夫，此刻的她，好像风雨交加的夜色中，屋檐下的一盏孤灯。 她想起自己出嫁前，妈妈跟她说的话。 “小琴啊，嫁了人就不能像在家做姑娘一样，怎么高兴怎么舒服怎么来，时时刻刻得替老公想着，顾着他的感受，只有这样，他才能替你想，两个人都替对方想，日子才能顺顺当当。” 第595章 接下来只谈钱 “飞哥，问到了。” 彪子风风火火走进病房，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半，负责陪护的赵金芝刚要去关灯。 “金芝嫂子，飞哥睡了吗？” “没有。”秦飞说，“过来坐着说。” “飞哥，徐天一在外面借了不少钱。”彪子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少钱是多少？”秦飞皱眉问。 彪子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赵金芝说，彪子摇了摇头，她跟着目瞪口呆，“总不能是一千万吧！” “就是一千万。”彪子点了点头。 秦飞没有作声，凝神在想着什么。 “这么大一笔钱，谁能借给他。”赵金芝坐了下来，神色凝重，看了秦飞一眼，“彪子，你没弄错吧。” “嫂子，不会错的。”彪子十分笃定，“飞哥，听说他是拿汇联做的抵押。” “谁借的钱，问到了吗？”秦飞问。 “没有，现在追着徐天一要钱的那几个人是闸北一个小帮派的，头头开了一个洗浴中心。”彪子说，“消息也是从那儿得来的，但钱肯定不是那帮人的，那洗浴中心连人带地囫囵个卖了也值不了一百万。” “拿汇联做的抵押？”赵金芝愣了一下，“汇联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这么干。” “再去查，尽量搞清楚是谁给徐天一借的钱。”秦飞说。 “这事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赵金芝说。 “他不会说的。”秦飞苦笑。 第二天上午，徐天一夫妇到了医院，众人都清楚两个男人需要对话的空间，所以纷纷出门。 两人许久未见，但时间也没有长到恍如隔世，两人却都有这样的感觉，彼此之间既疏远又生硬，他们都清楚，曾经的友谊，回不去了。 “你拿汇联做抵押去借钱，是不是该知会我一声。”秦飞淡淡说，“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你放心，你的那份，我会一分不少还给你。”徐天一愣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说。 “所以，接下来我们的对话，只谈钱就可以，不用谈感情了，对吧。”秦飞看着徐天一的眼睛问。 “随你。”徐天一承受不住秦飞眼神的拷打，低下头说。 “算上这一次，我已经走过三次鬼门关了。”秦飞感慨说，“这样的生死体验，我最大的收获就是，人这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身边的人是最重要的，爱人，亲人，朋友，他们比什么都重要，什么跟他们一比，都不值一提，都可以放弃。” 徐天一安静听着，没有说话。 “莫琴很好，但可惜，她选错了人。”秦飞这句话如一把剑，直插徐天一的心口。 “你凭什么这么说！”徐天一抬起头，满脸怒气，面目有些狰狞。 “我不认为我说错了。”秦飞对上他的目光，“你一意孤行，哪怕到了现在都还没看清，已经不是蠢，而是偏执了。” “我看清什么，是，我是拿汇联作抵押借了一笔钱，我说了，你的那份，我迟早会一分不少还给你！”徐天一大声说，“你没必要高高在上，在这指指点点，天底下不是就你一个聪明人，你说的都是对的，我最烦你这种旁人都是傻子，只有你是天才的样子！” “我在你眼里，一直是这样一个人？”秦飞问。 “行了，你不要阴阳怪气了。”徐天一蛮横挥手，“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也麻烦你不要在跟莫琴说些有的没的，我现在是遇到了一点麻烦，我自己能够处理。” 说完这些，徐天一起身，愤愤离去。 在病房外候着的众人，没想到徐天一这么快就出来，更没想到，他会这副表情。 “莫琴，走了。”徐天一黑着脸，冲莫琴喊了一声。 莫琴愣了一下，然后同赵思思她们说了一声，跟上他一起走了，赵思思犹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众人走进病房，立刻感受到一股悲凉，秦飞在床上坐着，自顾自地笑，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怎么了，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谈完了？”宋雯雯问。 “没事，就是觉得好笑。”秦飞说，“雯雯，金芝，小何，你们说，是我的问题吗？” 三人被这一问，给问住了。 “天一哥，你等等！”赵思思一直追到住院部楼下，才将徐天一喊住。 “思思，你什么都不要说，这是我跟秦飞之间的事情。”徐天一转身看着赵思思，表情坚决，“我不希望影响你我之间。” “这是不可能的。”赵思思很是肯定说，“我现在是秦飞的人，夫妻一体 ，你和他怎么样，就决定了你我之间怎么样。” “呵呵，明白了。”徐天一愣了一下，然后冷笑。 “徐天一，我来，是因为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觉得有责任有义务劝你几句。”赵思思看了一眼莫琴，然后说，“你不觉得你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吗，谁的话你都听不进去，你已经快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疯，总有一天，我会证明，你们都错了，尤其是秦飞，他错的更彻底！”徐天一愤愤说，不顾莫琴拽着他胳膊。 “行，既然话说到这一步，那说明以后咱们朋友都没得做了。”赵思思语气决绝，“你去证明你是对的，秦飞我会跟他说，不让他管你任何事情。” “好，那我可真得谢谢你，让他赶紧收收他的好心，别整得地球没了他都不转一样。”徐天一笑着挖苦。 “放心吧，没人会碍着你了。”赵思思冷冷说，“祝你成功！” 说完最后一句，赵思思看了一眼莫琴，转身回去了。 莫琴愣在当场，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天一，你要干嘛啊，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思思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呵呵，什么为我们好，她就是为她男人来出气了。”徐天一冷哼一声，“往后你不要和她来往了，人家瞧不上咱们！” “思思她没有...”莫琴想要争辩。 “什么没有，别说了，你自己打车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徐天一不耐烦摆了摆手，径直走了。 莫琴看着丈夫不断远去的背影，感觉全身的力气在一点一点被抽干。 她犹豫了许久，转身往回走，她要去道歉，为丈夫的粗鲁和无礼，道歉。 第596章 唯一的灯塔 赵思思很生气，在她看来，徐天一现在已经疯了，就差抛妻弃子了。 她调整好情绪，回到病房，气氛有些压抑，秦飞的难过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人说话。 赵金芝看着何帆，在对她使眼色。 何帆知道金芝姐要干嘛，不断摇头。 “咳咳咳。”赵金芝突然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她有大事要公布，所有人目光向她看齐，“有个大喜事，是时候告诉大家了。” 何帆把头埋低，既紧张又羞涩，像是在迎接命运的审判。 “什么大喜事，那我是不是来的正好？”司理理推开门，笑着说。 “正好正好。”赵金芝笑着冲她点头，顿了顿，“人齐了，我宣布了哈。” “金芝姐，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急死个人！”赵思思说。 “你别打断我啊，我刚想好怎么说，又要重新想。”赵金芝重新起势，看向秦飞，“小何怀孕了！” 病房里陷入沉寂，就在司理理以为大家都要开始欢欣鼓舞的时候，沉寂却依然继续。 因为赵金芝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何帆身上短暂停留后，转移到了宋雯雯身上，包括秦飞也是。 目光自然是关心的目光，可落到宋雯雯身上，无疑变得沉重了。 “多久了？”宋雯雯走到何帆身边问。 “快三个月了。”何帆怯生生回答。 “怎么不早说，之前还跟着我们一起熬，让我怎么说你好。”宋雯雯眼中满是关切，拉着何帆的手，“金芝和思思有经验，多问问她们俩个，往后要注意。” 何帆点了点头。 “秦飞，我去给妈打个电话。”宋雯雯扭头冲秦飞说，然后就出去了。 司理理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没有欢呼。 对于宋雯雯来说，现在就剩她了，这对秦飞对别人都不是什么问题，唯独对她自己，是个迈不过去的槛。 “我去看看雯雯。”赵金芝很是后悔，她是想让活跃气氛，无形中却还是伤害到了宋雯雯。 “我也去。”赵思思跟着说。 “都别去。”秦飞将俩人一起喊住，“雯雯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你们越是这样，她越是难受。”说完他看向何帆，“小何，你过来。” “别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咱们是一家人。”秦飞握住她的手。 何帆点头。 “金芝，你去给安星打个电话，让他有时间尽快来一趟。” 临海市公安局。 刑侦大队的办公室气氛很紧张，上面给了很大的压力，要求以最快的速度侦破陈龙的凶杀案。 但他们手里一点线索也没有。 案发现场很干净，干净的除了陈龙的尸体，再没有一点别的不该有的东西，他们以案发现场为中心，仔细搜索了一遍，一无所获。 陈龙的身上除了伤口，也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的痕迹。 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是晚上的凌晨12点到一点之间，轻机二厂的厂房本来就已经废弃，最近的住户也隔着一百多米，再加上深夜，根本没有目击者。 唯一能算作线索的，是法医说根据伤口判断，凶手用的刀非常锋利，不是寻常的菜刀或者水果刀，是精加工过的制式刀具。 对陈龙的社会关系排查也在一番努力过后陷入僵局。 案子找不到突破口，上面还在持续施加压力，整个刑侦大队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所有人吃住都在局里，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有人提出再对陈龙的女朋友张月进行一次突击审讯，兴许能从她那儿得到什么线索，这个提议获得了认可。 “张月，有件事情是时候告知你了，陈龙已经在三天前死亡。” 张月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好似被浇筑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 “为了尽快抓到凶手，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你认真想一想，他以前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 “真的，死了？”张月颤抖着问。 “死了。” “我就知道，那个人说的，就是阿龙，安警官还骗我。”张月自言自语，然后猛地抬头看向向她提问的人，“阿龙是被捅了十八刀吗？” “是。”提问的人愣了一下，奇怪张月怎么会知道这个细节。 “阿龙死了，阿龙死了，呵呵，他死了，说好的我们都不干了，做点小生意，你怎么能死呢？”张月像是丢了魂，继续自言自语。 “张月，我们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还是希望你能回答我们的问题，在临海你和陈龙的关系最亲密，你最了解他，你好好想想，他有没有什么仇家，谁有可能会杀他？” “仇家，谁有可能，谁有可能...”张月喃喃自语，突然间眼睛亮了，“我知道是谁了，是那个本子人，一定是他，肯定是他，阿龙骗了他的钱，他要报复！一定是！” “你们快去抓他！快去，快去啊！” 张月奋力起身，激动大喊，因为手被铐着不断挣扎，一旁的女警连忙上前控制，在挣扎中，张月突然昏死了过去。 审讯由此结束。 张月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小房间里，看布置是看守所的医务室，负责照看她的女警就在床边坐着。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这个点没饭了，饿了那边有面包。” “谢谢。”张月轻声道谢，然后意识回到了正轨，大脑开始提醒她为什么昏迷。 阿龙死了。 短暂的遗忘，让悲痛来的更加猛烈，强烈的心酸与痛苦像是狂风暴雨下的浪潮，不断击打着她心灵的礁石，生活于她而言是黑夜中的大海，无论去哪个方向都是无尽的黑，陈龙是她的灯塔，是她唯一的光，现在灯塔倒了，光也随之消失了。 在旁人眼中，陈龙是个混混，他暴力，肮脏，丑恶，是这座城市的阴暗，但他是她的灯塔，给她带来幸福的曙光。 “你好，我想喝水，可以给我倒一点吗？”张月试探着问。 “行，我去倒，你躺好别动。”女警答应了，起身去倒水了。 “对不起。”张月用细不可闻的声音，看着女警的背影说。 第597章 民主表决 安星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到的医院，他到的时候，秦飞还在睡，敲了几遍门，宋雯雯才过来开门。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睡觉了。”安星抱歉说。 “没事没事，你快进来坐，还没吃早饭吧，我去买，你俩聊。”宋雯雯笑笑去买早饭了。 “怎么这么早过来？”秦飞已经坐了起来。 “不这么早，实在没时间。”安星说，“这几天都很忙，抽不出时间，只能是赶在上班前过来一趟。” “出什么事了？”秦飞问。 “之前去市政府闹事的那帮学生，这不几天案子还没破，又开始闹事了，我们得去盯着，防止出意外。”安星坐下来，顿了顿，“有个事，张月死了，自杀。” “张月？”秦飞愣了一下，“陈龙的女朋友？在天上人间上班的那个？” “嗯。”安星点了点头，“市局昨天审问的时候告诉了她陈龙死了的事情，她在审讯室里昏了过去，晚上醒过来以后，骗看着她的女警要水喝，就趁女警出去倒水的时候，自杀了，砸破了医务室的花瓶，用碎片割腕的，女警听到花瓶摔碎的声音冲进来，已经晚了。” “挺狠的。”秦飞感叹，“这事儿不麻烦了，看她的女警肯定要受处分。” “这个节骨眼出这样的事情，受处分的不会是她一个。”安星说，“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疏忽了，不该把张月的手铐下了。” 秦飞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星想起当初他和同事小白的讨论，他说陈龙和张月这样的人，未必没有爱情。 如今张月的殉情，无比坚实地证明了这一点。 “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安星问。 “你怎么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秦飞微微错愕。 “田中美子之前跟我说，无论你找我帮什么忙，要我都不要答应。”安星想了想继续补充，“她用的是请求。” “你怎么回答的？”秦飞问。 “我说我会根据我自己的想法来决定要不要帮你。”安星说，“所以，你可以开始了，说说你要怎么帮田中美子破局。” 秦飞笑了笑，然后缓缓开口。 大约五分钟过后。 “不行！”安星大声喊道，“这坚决不行，我是不可能帮你的！” “你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你还让我别激动，你敢不敢把你刚才的话，说给宋老师还有思思她们听，你看看她们会同意吗？” “你小声点行不行，雯雯差不多该回来了，听到了不好。” “你也知道不好啊，你趁早死了这个念头，怪不得田中美子叫我不能答应你，我确实不能答应！”安星语气激烈，他很少这样情绪失控。 这时已经买好早饭回来的宋雯雯就站在病房门口，安星的声音很大，她一字不差全都听到了。 “你帮不帮我，你不帮我，我找别人了，人家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人家遇到麻烦了，只有我能解决，我不帮还是人吗，咱们讲的规矩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秦飞沉声说。 “屁的涌泉相报！”安星难得爆了粗口，“我问你，你不会是真看上那个本子娘们了吧，想英雄救美？” “你看你这话说的，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人家结了婚有老公......” “你还知道人家结了婚有老公啊，我当你不知道呢，我再提醒你一下，人家那个老公可是想把你给宰了，你可真是个好人，以德报怨是吧！” “你这越扯越远了，两码事，我帮田中美子是还她的人情，村上信男这个小瘪三做的事我不会忘，这个债我肯定是要讨回来的！” “行了，你别说了，你就是说破大天，我都不会帮你的。”安星起身下了结论，“你爱找谁找谁，反正我不帮！” “安星，你冷静一下，你仔细想想，我这么做虽然看起来后果很严重，但也就是掉皮不掉肉，没多大事。”秦飞说。 “我没法子冷静，我不能理解，什么叫掉皮不掉肉，全临海人对着你吐口水，这叫掉皮不掉肉？”安星冷冷反问。 “吐口水而已，难道还真能淹死我？”秦飞浑不在意笑了笑，“而且认识我的有几个，没你说的这么玄乎。” “不跟你扯了，我要上班去了。”安星掉头就走。 “安星。”秦飞喊住了他，“你真的不愿意帮我？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决定了的事，不会改，你来帮我的话，结果可能会好一些。” 安星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转过身，表情凝重，“你彻底想好了是吧。” “嗯。”秦飞点了点头，“能再让事情不继续发酵下去了，必须要尽快解决。” “行，我帮你。”安星看着秦飞，“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这件事，你告诉宋老师，她同意了，让她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帮你。” “非要这样吗？” “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就算了，另找高明。” “行，待会雯雯回来我就跟她说。”秦飞只能答应下来。 “那就这样，我上班去了。” 安星走出病房，撞见了还在愣神没有反应过来的宋雯雯，他把门拉上，然后说，“宋老师，你都听到了？” “我只听到了你不同意。”宋雯雯说。 “你进去吧，秦飞答应了会告诉你，他来跟你说。”安星表情沉重，想了想，看着宋雯雯的眼睛，“宋老师，别答应他。” 宋雯雯不置可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安星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了。 宋雯雯走了进来，秦飞一看妻子的表情，就猜到她刚刚肯定是听到了什么。 “雯雯，你坐过来，我跟你说个事情。” 宋雯雯坐到床边，任由秦飞抓住她的手，安静听着。 “我不能答应你，我得通知大家都过来，大家一起做决定。”宋雯雯听完以后，从震撼中平复以后说。 “嗯，是这个道理，那就把她们都叫过来，咱们开个家庭会议，民主表决，少数服从多数。”秦飞说。 第598章 万众所指 “我滴儿啊！” 一声凄厉的哭嚎，打破清晨安宁的街道，人流不息的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妇女瘫坐在地上，声泪俱下，令人动容。 “我儿子死的好惨呢，天老爷啊，给他做主啊！” “十八刀啊，小鬼子心是黑的啊！” 女人一边哭喊，一边从随身的麻袋里拿出一捆黄纸，用火柴点燃，浓烟骤起。 这荒唐的一幕引起路人纷纷侧目，正是上班还有买菜的时间点，多数人驻足了一阵，继续赶路，也有不少人围了过去。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这位老嫂子，这是大街上，可不能这么干啊，怎么能烧纸钱呢！” “大姐，有啥事你倒是说出来。” 有人试图伸手去拉地上的女人起来，根本拉不动，女人像是一摊烂泥。 “求求你们了，帮帮我，我儿子死的惨呐，十八刀啊！”女人对着围观人群不断磕头，模样凄惨无比。 “大姐，你别这样，你先起来。” “十八刀？那不是之前轻机二厂出的案子吗？这人是他妈？” “肯定是了啊，怪不得哭的这么伤心，搁谁身上受得了，儿子死的那么惨。” “听说凶手是本子人？” “是，关键还是个有钱人，和咱们临海要搞什么合作的，就红桥那块地，那个本子人买下来的。” “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原来是有钱人！” “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犯法不用坐牢了是吧。” “你们都错了，最关键的不是有钱人，人家是外宾！” “狗屁！小鬼子也算外宾！”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街道上被围的水泄不通，犹如菜市场。 “都别看了，别看了！” 这时来了一辆警车，开始疏散人群。 “公安同志，快帮帮这位大姐吧，太可怜了！” “就是，你们睁开眼看看，这位大姐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你们赶紧帮帮她！”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大声呐喊，很快得到了其余人的附和。 “安星安星，快，出事了，队长叫咱们全都过去！” 安星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同事小白拉起他就跑。 “出什么事了？”车开动以后，安星问。 “陈龙他妈，在大街上烧纸钱，引来许多人围观，也不知道怎么了，围观的人就是不散，说什么要和陈龙他妈站在一起。”小白说，“这事有点玄乎，安星，我怎么觉着，自打陈龙死之后，好多事情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指挥一样的。” “为什么这么说。”安星问。 “你想啊，陈龙的死亡案是很恶劣，但才两天就有人闹事，这明显是有人借题发挥，现在陈龙他妈又来闹，很明显是那人觉得火候不够，得加把柴。” “再说了，一般人看热闹就是看热闹，没人会真把自己给卷进去，陈龙他妈就算哭的再惨，比孟姜女哭长城还惨，就能让那么多人同情她，和她站在一起？” “这事要说背后没人组织，我是不信的。” “小白，不管说得对不对，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就是进步。”安星笑了笑说。 “安星，你就比我提前一年进队，虽然平时队长最器重你，也别总在我跟前摆资历。”小白故意玩笑说，“我也要面子的啊，小张老是拿我跟你比，动不动就说，你看看人家安星。” “幸好你这快要结婚了，不然我都担心，咱俩成情敌。” “刚夸你是白夸了，还是不着调。”安星苦笑着摇了摇头。 “哎。”小白突然长叹一声，“陈龙死了，张月自杀了，虽然两个人一个是毒贩，一个是小姐，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让人忍不住同情。” “你不是说，他们俩没有爱情的吗？”安星说。 “我就知道你还记着，我承认，是我看错了。”小白大方认错，“爱情还真是奇妙哈，你说张月怎么狠得下心，下得去手的，说真的，搁我，我做不到。” “小白，这事千万不要去想自己做不做得到，想都不要想，没有意义。”安星想了想说，“你去想，就好像做不到就不是真爱了一样，纯粹是添堵。” “你怎么知道，小张就问我，如果哪一天她先走了，问我会不会跟张月一样。” “你怎么回答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她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小白说，“我事后再想，觉得自己不应该骗小张，因为我肯定做不到。”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你不去想的原因。”安星说，“张月殉情我们认为是真爱，她爱的至死不渝，但你和小张一样是真爱，如果爱情要用死的勇气来衡量，人类走不到今天。” “啧啧，一套一套的，我怎么觉着，这话不像是你说的。”小白扭头看了安星一眼。 “确实不是我说的。”安星说，“我老婆跟我说的。” 等到了地方，人群还未散，但陈龙的母亲已经不在，地上有燃烧过的痕迹，灰烬已经被清理干净，小白问了在一旁维持秩序的同事，说是陈龙母亲已经被带走了。 “咱们就在这等着，看看这事到底怎么处理！” “对，咱们要是走了，等那位大姐出来看看，事情怎么解决的！” 安星听着人群的讨论，思绪缓缓沉淀下来。 早上他临出门前，宋雯雯给他打来了电话。 “安星，秦飞跟我们说了，我们都同意了，麻烦你了，按照他说的做吧。”电话里对方很是平静地说。 “好，我明白了。”安星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秦飞，你是真的想好了，被万众所指吗？人群中，安星心中默默发问。 第599章 好一个天道酬勤 “大兄弟，打个电话多少钱啊！” 一个土里土气，身上衣服满是补丁的女人站在报亭的窗口，指着台子上的红色座机问。 “市话一毛，长途三毛。”坐在报亭里面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女人，神色警惕起来，加重补充了一句，“先给钱，多退少补。” “这么贵！”女人惊呼，“电话是金子做的！” “嫌贵你可以不打，写信便宜，一张邮票才几分钱。”男人忍不住讥讽。 “写信哪来得及，贵就贵吧，我就打一分钟，一分钟都用不了。”女人伸出一根手指提醒男人，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不好意思笑了笑，“这个号码，麻烦你帮我拨一下， 我不会。” “你这个是大长途，得五毛钱一分钟。”男人看了一眼纸条说。 “这又涨价了？”女人大惊，音量不觉高了起来，“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坐地起价！”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坐地起价，说了你这是大长途，你嫌贵别打！”男人很不耐烦。 “长途就是长途，怎么还有大小，你是不是欺负我乡下人不懂。” “长途怎么不能分大小了，临海到西川，和临海到温州，一个几百公里，一个上千公里，都是长途，能一样吗！”男人愤愤说，“你到底打不打，不打别在这挡着！” “打，我打，大长途就大长途。”女人忍着一肚子火气说。 “打就给钱，你先给一块钱的。”男人说。 “一分钟不是五毛吗，我就一分钟，一分钟都不要！” “你不管几分钟，都是先给钱，你要真打了一分钟，我找你五毛，我开门做生意的，还能黑你五毛钱是吧！” 女人说不过，转过身从内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手帕，抽出一张一块钱，然后转身递给了男人。 男人接过钱，然后看着女人方才给的纸条，开始拨号。 “给，通了。” “喂，是他爸不。”女人抢过电话，声音很急，“钱收到没有！” “好，好，收到就好，我在临海呢，这可真大，真好看！” “知道，你就记着这点事，我不会忘，给你买两条行了吧，小宝听话不...行了，这就够了，本来就当死在外面的，有这么多就够了，你也不怕撑死！” “什么带回去，我咋带，我一个人背回去啊，火车能让死人坐吗，尽说鬼话，这事轮不到咱们管，有政府管呢！” “喂喂，两分钟快到了。”男人拍了拍台面，“要么就挂，要么就给钱！” “不说了不说了，长途太贵了，一分钟五毛钱呢，挂了啊。”女人用最快的语速说完，放下了电话。 “再给五毛钱。”男人看了一眼电话说，“两分零一秒。” “那不就是两分钟，凭啥要我再给五毛钱！”女人态度蛮横，使劲啐了一口，“你就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多一......”男人刚要反驳，女人已经扭头跑了，他从里面出来想要追，人影都快看不到了。 汇联商厦，徐天一抱着一个纸箱，里面是他的东西，他站在中间，最后环顾了一圈这间办公室。 “徐总，您是做大生意的，往后等您发达了，想要把汇联买回去，您一句话，我马上办。”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一个光头看着很是和气的男人呵呵笑着恭维。 “你们这些人，嘴里能有一句实话？”徐天一冷哼，“记住我这张脸，我会找你们讨回来的，汇联，还有其他的，一起讨回来。” “徐总，您这话说的，什么叫讨，到时候您一句话，要什么我亲自给您送过去就成。”光头男继续笑着，“做生意讲究和气，和气才能发财，我理解徐总您现在的心情，您还想说，不，就是骂也成，只要您痛快。” “你真的像一条狗。”徐天一恶狠狠说。 “徐总说的是，我可不就是一条狗，汪汪汪，徐总，您满意了不？”光头男不仅不恼，还乐呵呵地学了几声狗叫。 “呵呵。”徐天一被气笑了，他再一次见识了一个人不要脸起来可以多么的不要脸，他最后瞥了一眼光头男，然后径直离去。 徐天一走后差不多一小时，一辆黑色丰田停在汇联商厦门口，从上面下来两个男人，俩人直接上了三楼，光头男在楼梯口站着，已经等会多时。 “彭少，您来了，快请快请！”光头男热情打招呼，然后看向彭志远身边的秦天，“秦秘书，也请。” “秦天，这里以后就归你管了。”彭志远坐在老板椅上，将腿翘到了办公桌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我对你的要求不高，别给我搞黄了就行，不挣钱都没事。” “彭少，您放心，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我大学本来学的也是工商管理。”秦天不卑不亢说。 “别有压力，对你没信心，就不会让你来了。”彭志远笑了笑，“我这个人，本事不大，但看人还是眼光的，对人才更是看重，秦天，我看好你，你放心大胆干，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彭少，秦秘书是高材生，管理个商场那还不是跟玩一样的。”光头男谄媚笑着，“秦秘书，以后得称呼你秦总了，有事你尽管张口，只要我老齐能办到，绝无二话！” “好的，我先谢谢齐哥了。”秦天微笑点头。 “人生啊，真是奇妙！”彭志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打量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喃喃自语，“秦飞啊秦飞，我自己都觉得这辈子斗不过你，都想放弃了，可谁承想，老天爷他帮我不帮你啊，你醒了又怎么样，你的汇联，现在成我的了，可惜啊，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啧啧，太可惜了！” 光头男不知道彭志远在说什么，觉得他自言自语有些奇怪，只好看向秦天，用眼神询问。 秦天摇了摇头，示意光头男不要打扰。 他其实很清楚彭志远为什么让他当汇联商厦的总经理，什么重视人才都是假的，唯独是因为，他和彭志远的死对头都姓秦。 让他这个姓秦的秦天来，能满足彭志远内心的某种恶趣味罢了。 秦天也抬头看向墙上的那幅字，笔力千钧，如猛士挥拳，刚健雄浑的四个字，业道酬精。 “好一个天道酬勤啊！”彭志远突然感叹。 “确实好字，好一个天道酬勤！”光头男拍马屁附和。 秦天艰难忍住没笑出声来。 第600章 等不到审判 “我同田中会社的社长夫妇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外面传的那些完全是子虚乌有，尤其说什么田中美子小姐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丈夫，杀了证人，这怎么可能嘛，她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人。” “秦先生，您的意思是，您认为您那晚遭遇的，是一场意外？” “是的，谁还没个走背字的时候，这就是一场意外，我听说肇事司机是生了重病，估计那时候是病发作了，身体不受控制，我在此也想表达一下我的请求，我本人对那位司机师傅不做任何追求，有需要的话，什么谅解书我都可以配合提供。” “秦先生，您是怎么和田中美子小姐和她的老公成为朋友的？” “都是缘分，说起来话就长了。”秦飞面对这个提问笑了笑，“其实我很理解大家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但我必须得说，时代在发展，往后国家之间的交流合作会很频繁，我们不应该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来自本子国的友人，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山河异域，日月同天嘛！” “好的秦先生，下一个问题......” 临海市公安局，许大福走出看守所，一眼瞧见不远处正在等他的妻子和儿子，以及当初审问他的安警官。 “安警官，给你添麻烦了，也给政府添麻烦了，老了老了，还干这种蠢事，我真不是个人！”许大福看着安星，表情懊悔不已，抬手就要抽自己巴掌。 “爸！”许大福的儿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父亲的手，正在读大学的他很清楚父亲干的是多么蠢的一件事，更清楚父亲的行为就是犯罪，哪怕他是将死之人，哪怕他从某种角度看值得同情，但犯罪就是犯罪，法不容，理不容，唯独他这个儿子，不得不容。 “许大福，别这样。”安星沉声说，“回家好好过日子，不要想太多。” “我明白我明白，我绝对不干傻事了。”许大福连连点头，擦了擦眼角浑浊的眼泪，“我也没几天可活了，还能干啥啊，呵呵。” “爸，你别这么说，咱们去医院，医生肯定有办法的。”许大福的儿子说。 “孩子，没用的，医生说的很清楚，再多钱也是浪费，爸没本事，不能帮你娶媳妇，以后，你妈，也得靠你了。”许大福笑着说完，然后看向安星，“安警官，谢谢你！” “不用谢我，如果你真的要谢，还是去谢那个你要撞死的人。”安星语气有些生硬，“是他提出要求，写了谅解书，你的保外就医才能办下来。” “这样。”许大福愣了许久，低着头说，“我哪还好意思去找人家，不去了，没脸去。” “许大福，你是保外就医，不能随便离开临海，如果有什么事必须离开，一定要报备，我们也会定期去你家。”安星说完顿了顿，想了想继续说，“回去吧，什么都别想了。” 许大福愣在原地，嘴唇颤抖，想说什么的样子。 “爸，咱们回去吧。”许大福的儿子挽住父亲的胳膊，然后看向安星礼貌说，“安警官，谢谢你，我带我爸回去了，他身体不好，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帮我带声谢谢给那个人。” 安星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缓缓离去，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拉的很长，明明应该是温馨的画面，却透着无尽的悲凉，安星的心情无比的复杂。 感性上，他同情许大福，时日无多，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很多话是说不出来的。 可理性又让他没办法让这份同情贯彻下去，许大福是犯罪，不管他多惨，他都是犯罪，而犯罪是不可原谅的。 “一切都按你说的做了。”安星出现在病房里，看着秦飞，表情很是哀怨。 “干嘛一脸不高兴，我可不欠你钱。”秦飞打趣，“跟林文清吵架了？” “别在这跟我插科打诨，我就问你，要是事情不按照你说的那样发展，你怎么办，赔了夫人又折兵。”安星皱眉说。 “尽人事，听天命。”秦飞想了想说，“我不是神仙，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至少，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帮田中美子破局的法子了，你们破案这么短时间也不可能。”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无能？”安星问。 “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实话实说，这种明显就是预谋的，人家做的无比干净，你就是把福尔摩斯叫过来，也一样不行。”秦飞说，“许大福已经回家了？” “嗯，我就从看守所那边过来的。”安星点了点头，“你可真是个好人。” “呵呵，谈不上。”秦飞摇了摇头，“我肯定不是什么坏人，但要说好人，那也是扯鬼，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这个我连面都没过的许大福，我只想说，老天有眼。” “这是不是太没人性了，毕竟他都快死了。” “你就是不这么干，许大福也不会继续关太久。”安星说，“他的病情进一步发展，我们也会考虑让他家里人给他接回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很幸运，因为他根本等不到审判的那一天。” “所以啊，既然这样，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了。”秦飞笑了笑，“田中美子人呢，你们还保护着在？” “已经送回和平饭店了。”安星说，“她已经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 “接下来她知道怎么做的。”秦飞说。 “你就不好奇她当时什么表情？” “这有什么好奇的，根本没有悬念，不用猜的好吧，肯定是感激涕零，恨不得马上以身相许那种......” “打住，人家很生气。”安星呵呵了一声，“她什么都没说， 但我看得出来，她很愤怒...不对，你不是说你对人家没想法的，怎么要人家以身相许。” “开玩笑开玩笑，开玩笑听不出来啊安警官。”秦飞撇了撇嘴，停顿了好一会儿说，“生气就生气吧，我欠她的太多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还，不能错过。” 第601章 女人，就是容易偏执 清河市，宋援朝从兜里掏出钥匙，试了好几把才试对，成功将钥匙插进锁孔，就在他准备扭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在家？”宋援朝很是惊讶看着妻子秦兰。 “请假了。”秦兰淡淡回应，转身回到沙发边，继续将要带的东西往行李箱里装。 “这是要去哪儿？”宋援朝走近几步问。 “去临海。”秦兰回答，“秦飞明天出院，我过去看看。” “哦。”宋援朝尴尬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回来有事？”秦兰扭头冷冷看了丈夫一眼。 “没事就不能回来了？”宋援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和妻子摆出对抗的姿态。 “随你。”秦兰看了宋援朝一眼，然后扭过头去，语气依旧冰冷。 宋援朝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压抑的难受，他这次回来，是想和秦兰好好谈一次。 他刚刚去省里开会回来，省里对他的工作很满意，对他表示了认可，这个意义是不必言说的。 现在和深港林氏集团的合作细节已经全部谈好，年底就可以举行签约仪式，明年年初就能落地动工，很快，每个清河人就能看到清河日新月异的变化。 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妻子，同时也想借此向妻子传达一个信息。 我宋援朝，一心只想为清河发展努力，没有其它。 所以他是怀着自豪和期望回来的，但是秦兰迎接他的，是一盆冰冷的水。 “我们谈谈。”宋援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妻子，表情郑重。 “没什么好谈的。”秦兰说，“我四点半的火车，马上就要走。” “火车耽误了没事，我叫个车，送你过去。”宋援朝说。 “公车私用？”秦兰抬头，眼神玩味，“我不需要，从你从政到现在，不管你在哪个位置，我都没靠过你一次，以前不需要，往后，更不需要。” “你非要这个态度？”宋援朝快要压不住怒火，“我到底做什么了？我和招商局的小程清清白白，你随便去问，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我相信你们清清白白，所以呢？”秦兰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地笔直，居高临下看着丈夫，“你要说什么，你是在说我捕风捉影，没事找事？” “难道不是吗？”宋援朝说。 “呵呵，你说是就是吧。”秦兰冷笑。 宋援朝脸色变得阴沉，他希望秦兰哪怕和他吵一架，就是像泼妇一样抓他挠他都行，但是秦兰很平静。 她越平静，他越是愤怒。 你凭什么这么平静，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让你心如死灰！ “这就是你，你一直就是这样，你认为的，就是对的，不给别人解释的机会。”宋援朝怒吼，“为什么我们结婚以后，和你爸那边关系冷淡，还不是你，你认为我会借你爸的风，给他带来麻烦，所以你也从来没想过让两家人走的太近，不是吗！” “外人看着，是我不懂事，你家里人说几句不好听的，我就忍不了，心高气傲！” “秦兰，我们结婚这么多年，雯雯都结婚了，我妈都没跟你家里人吃过一顿饭，这是亲家吗！” “这就是你要说的？”宋援朝激动和愤怒，更加衬托出秦兰的平静，“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懒得多说一句，你走的时候别忘记锁门，我走了。”秦兰说完拎起行李箱就准备走。 “不许走，话还没说完！” 宋援朝一把抢过行李箱，力气太大，将秦兰拽了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秦兰的额头，磕到了茶几上，顿时破了皮，鲜血涌出。 “啊。”秦兰忍不住痛，喊了一声，抬手捂住了额头。 “我，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宋援朝有些慌，连忙去扶妻子。 “让开。”秦兰推开宋援朝，自己站了起来，去柜子里拿了药箱，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处理好伤口，然后走到宋援朝面前，拉起行李箱，然后看着正在抽烟的宋援朝，冷冷质问，“我说去看女婿，你有把这句话听进去吗？没有，你只想着你自己。” “你宋书记现在进步了，不希望家庭成为你的累赘，希望妻子善解人意，勤俭持家，别再捕风捉影，破坏你的形象，是这样吧，你是这样想的吧。” “你不就是希望我以后别突然间发疯，跟个泼妇一样找到你的单位，然后拽着程心的头发，大喊她是个贱人，偷别人老公。” “你放心吧，我秦兰不会是那样的人，你，也不值得我不要脸。” 说完这些，秦兰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走了。 宋援朝表情像是雕刻在脸上的，直到烟燃尽烧到手指，他吃痛之下把烟头掐灭，表情才开始有了变化。 秦兰方才的话，字字诛心，他连解释的底气都没有。 女婿秦飞出事，他给女儿打过电话，也确实有过抽时间去看看的念头，但是和林氏集团的合作迫在眉睫，他要忙的事情很多，根本走不开。 这些他觉得女儿女婿都能理解，在和女儿宋雯雯通话的时候，她也一直说这边人手够，让他忙自己的，不用担心。 如果说这个事还能解释的过去，后面妻子秦兰的话，让他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宋援朝过几年就要五十了，还不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这两年了，所以这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意外的。 他工作上一丝不苟，刚正不阿，两袖清风，这一点是无可指摘的。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来自妻子秦兰。 在宋援朝眼里，妻子是一个看多了苏联小说活在某种幻想里的小布尔乔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纯粹的东西，爱情也是一样。 他确实一看到程心，就能想起自己曾经火一样的青春岁月，想到孙凝，想到那个如同绚丽的极光一样在他生命中一闪而过的女孩。 但这又有什么呢？ 他还是丈夫，还是父亲，还是会在这个家不离不弃，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女人，就是容易偏执。宋援朝最后想。 第602章 汉奸卖国贼 “妈，你额头怎么回事？” 宋雯雯刚一接到妈妈秦兰，就看到了她额头贴着的纱布。 “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秦兰摆了摆手，把要上前看看的女儿推开。 “是不是我爸打的？”直觉告诉宋雯雯，妈妈在撒谎，“妈，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爸打的！” “雯雯，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信了？”秦兰看着女儿，“就是不小心碰到的。” “我爸怎么能这样，他是疯了吗！”宋雯雯像是走进了死胡同，认定了秦兰的伤是宋援朝干的。 “宋雯雯，你要干什么，我说了这是我自己不小心！”秦兰大声说，引来路人侧目。 宋雯雯愣了一下，不再说话，伸手接过秦兰手里的行李箱。 “秦飞什么时候出院？”俩人从大门往住院部走，秦兰问。 “下午。”宋雯雯回答，“手续已经办好了。” 秦兰点了点头。 “你看今天的报纸没有，太气人了！”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这个叫秦飞的，不就是汉奸卖国贼吗，帮小鬼子说话！老张，你看看，就这篇新闻！” “靠，这秦飞谁啊，不是煞笔嘛，给小鬼子说的全是好话，还说咱们老百姓不理智？” “给我看看...这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一个女人家杀一个壮劳力，是不可能...诶，我就事论事啊，但这个叫秦飞的，确实不是个东西，搁战争时期，肯定是个汉奸！” “我女儿讲现在好多人崇洋媚外，那也是崇拜人家西方发达国家，哪有崇拜小鬼子的！” 母女二人从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路过，几个正在晒太阳的老人传阅着一份报纸，讨论声很大，她们想听不到都难。 秦兰驻足听着，随后看向女儿宋雯雯，表情凝重，“这怎么回事？” “妈，咱们先上去，上去再说。”宋雯雯脸色也不好，虽然她对此早有预料，但真的听到这么难听的话，心里还是难过无比。 “秦姨。” 到了病房，赵金芝何帆她们都在，一一笑着同秦兰打招呼。 尽管已经接受了女婿秦飞博爱的现实，但看着满屋子莺莺燕燕，秦兰还是替女儿感到一丝难过。 “刚才在楼下，我跟雯雯听到有几个老人议论你，骂的很难听，这是怎么一回事？”秦兰在床边坐了下来，盯着女婿秦飞问。 “骂的很难听？怎么骂的？”秦飞隐隐有些兴奋。 女婿竟然表现出一丝惊喜，这让秦兰更加不能理解。 “说你是汉奸卖国贼。”宋雯雯接过话茬。 赵金芝赵思思何帆三人，表情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淡淡的哀伤。 “妈，这事吧，说来话长。”秦飞想了想说，“总之就是，被骂我们是有心理准备的，而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秦兰眉头越皱越深，愈发听不懂了。 趁着丈母娘思考之际，秦飞给妻子递了一眼神，询问她秦兰额头的伤。 宋雯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秦飞不要提这个事情。 “胡闹！”在听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秦兰忍不住骂，看着秦飞骂，“你是小孩子啊，怎么能干这么幼稚的事情，要还人情，也要量力而行，你这么一弄，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临海你还怎么待！” “妈，我们已经跟商量过了，回清河。”宋雯雯替秦飞回答了。 “对，秦姨，回清河，秦飞也能好好养养身体。”赵金芝也说。 “那临海的生意怎么办，都不要了？”秦兰问。 “妈，我在临海，没生意了。“秦飞说，跟着笑了笑，“在临海这几年，算是白待了。” 他这话一出，秦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他人也是神色落寞。 “我记得不是有个商场吗，叫什么汇联的。”秦兰想了想说。 “秦姨，那个商场秦飞是有股份，但是现在，被抵押出去了。”赵思思说，“不是秦飞抵押的，是另一个合伙人抵押的。” “你的意思，抵押这个事，你们不知道？”秦兰看着赵思思问。 “嗯。”赵思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们去起诉没有，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秦兰说，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最后落到秦飞身上，“还是说，有什么原因，没法起诉？” “妈，还没到那一步。”秦飞说，“您放心，我回清河，也只是暂时的。” “我看出来了，这里面有事，你不好说，那我也不问了。”秦兰叹息一声，“回清河也好，你跟雯雯她们老是两个地方也不行。”说完她顿了顿，看向赵思思，“小赵呢，也回清河吗？” “我这边还有工作，暂时不过去。”赵思思回答，“不过只要放假有时间，我就带孩子去清河。” “这样也好。”秦兰点了点头，“你这要也过去，房子还不够住的。” 秦飞听出来丈母娘这后半句话里的一丝埋怨，他只好尴尬笑笑。 “飞哥，咱们得提前出院了。”这时候彪子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神色紧张。 “怎么回事？”秦飞问。 “有一帮人听说你在这住院，要过来找你。”彪子说。 “找我干嘛？什么人啊？”秦飞纳闷。 “干嘛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来看你的。”彪子说，“现在人估计马上就要到楼下了，咱们赶紧走，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 众人纷纷动了起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秦飞连病号服都没换，套了个棉衣就走。 “卖国贼秦飞是不是在这住院！” “你们拦着我们做什么，我们不找别人，就找卖国贼秦飞！” “出院了？哼，我不信，你让我们上去看看！” 众人下楼，在住院部门前一帮大概二三十个学生群情激愤，要不是保安拦着，早就冲进去了。 秦飞一阵后怕，他扔了一根炮仗，响动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这要是被堵在病房里，他恐怕得接着住下去。 “彪子，立功了你！” “这时候还有心思贫！” 秦兰没好气瞪了女婿一眼，催促众人赶快走，远离这块是非之地。 第603章 多读书多看报 回到西康路23号，众人都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呆了。 三层小楼六个窗户，上面没一块玻璃是完整的。 “彪子，刚来了几个人，拿弹弓把玻璃给打了，我出来找，人跑了。”胡倩倩迎了出来。 “打就打了吧，没事。”彪子说，“下次你别想着出来找，万一打你怎么办。” “倩倩，彪子说得对。”秦飞说，“几块玻璃是小，你要注意安全，这事都怪我，连带着你们受罪。” “飞哥，你别这么说。”胡倩倩连忙摇头。 众人进屋安顿好，彪子出门买玻璃去了，胡倩倩去厨房做饭，赵金芝还有何帆去帮忙打下手。 “秦飞，既然决定了回清河，那就不如早点走。”秦兰坐在客厅沙发上，沉思说，“我看我们下午就回去，金芝开车。” “妈，你才来，怎么也歇歇脚，明天再走就是了。”秦飞说。 “对啊妈，咱们也不急这一会儿了。”宋雯雯也说。 “雯雯，我觉得阿姨说得对。”赵思思神色凝重，“秦飞在这，不光他自己不安全，连累彪子一家也不安全。万一外面有人守着，看到秦飞了，消息传出去，那就麻烦大了。” “小赵说的对，吃过饭咱们就走，就这么定了。”秦兰一锤定音说。 “行，妈，按你说的办。”秦飞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出去一趟，吃饭前就回来。” “你现在出去？”宋雯雯神色一紧，“不行，太危险了。” “你咋想的现在出去，你要干啥。”赵思思问。 “我去一趟汇联。”秦飞说，“我戴个帽子加口罩，亲娘都认不出来。” “不行！” 宋雯雯和赵思思异口同声， “我必须去一趟。”秦飞语气平静，同时不容拒绝。 赵思思和宋雯雯面面相觑，都知道这个时候拦不住他了。 秦飞戴上帽子和口罩，出门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汇联。 “小伙子，这天有这么冷吗，捂这么严实。”一上车，司机师傅便问。 “感冒了，咳咳。”秦飞佯装咳嗽两声，“捂严实点，省得传染给人家。” “呵呵，你这小伙子，还真替别人着想。”司机师傅笑了笑，“去哪儿啊？” “汇联商厦。” “去汇联？”司机师傅很是奇怪的样子。 “怎么了，我去汇联买东西。”秦飞问。 “小伙子，我跟你说啊，你去哪儿买都好，干嘛要去汇联，咱临海商场好几个呢。”司机师傅说。 “为啥不能去汇联买？”秦飞问。 “你没看报纸啊，汇联是那个卖国贼秦飞开的。”司机师傅愤愤说，“这种舔小鬼子的人，怎么能去他店里买东西。” “还有这回事？”秦飞咦了一声。 “嗨，现在很多人还不知道汇联是这个汉奸的，我跟你说吧，等知道的人一多，汇联被人砸了都不稀奇。”司机师傅说。 “这么夸张吗？”秦飞忍不住笑了笑。 “一点也不夸张我跟你说，咱们痛恨小鬼子，更痛恨二鬼子！”司机师傅咬牙切齿。 秦飞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生怕露出什么破绽来。 得，这又得了个新称号，二鬼子！秦飞心中无奈苦笑。 司机师傅苦口婆心，秦飞很怕他要是坚持去汇联会被直接从车上扔下去，只好答应不去汇联，在离汇联还有一条街的路口下了车。 等他步行到了汇联门口，一切如常，看来确实如司机师傅所说，很多人还不知道汇联是他秦飞开的。 他进了汇联以后，脱下口罩，直接上了三楼，碰到的工作人员都认出来他，表情无不惊奇。 “徐总不在吗？”秦飞问。 “这儿，现在不是徐总管事，是秦总管事。”前台怯生生回答，跟着立马解释，“是秦天秦总。” “秦天秦总？”秦飞愣了一下，然后径直往里去了。 “那个飞总，您不能......” 前台想要去拦，已经晚了，秦飞快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进去了。 “你是秦天？”秦飞看着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文件的一个年轻人问。 年轻人看着很斯文，很有涵养，一脸书生气。 “我是。”秦天起身。 “秦总，对不起，我没有......”前台站在门口，一脸抱歉。 “没事，你把门关上。”秦天说，然后看向秦飞，“飞总，好久不见。” “你认识我？”秦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认识，飞总您是大人物，不认识我很正常。”秦天给秦飞倒了一杯水，放到跟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我叫秦天，现在是汇联的总经理。” “徐天一是跟你借的钱？”秦飞问。 “这些事情我不太清楚，我就是个打工的。”秦天笑了笑，“飞总还是去问徐总本人比较好。” “也是。”秦飞笑了笑，径直起身，“打扰了。” “飞总言重了。”秦天跟着起身，“您不坐坐了？” “不坐了。”秦飞摆了摆手，刚走到门便伸手去拉门，门自己开了。 秦飞连忙后退一步，跟着就看到了彭志远那张永远写着欲求不满的脸。 “秦飞？”彭志远目瞪口呆。 “彭少，好久不见，胖了嘛。”秦飞笑笑。 “呵呵，那当然，听说你过的不好，我自然就能过得好了。”彭志远得意地笑，“你怎么来了，汇联现在可不姓秦。” “彭少，你这话可不对，汇联现在的总经理是秦天，怎么不姓秦？”秦飞扭头看了一眼秦天说。 “呵呵，你知道了啊。”彭志远坐到沙发上，得意洋洋打量着秦飞，“那你知不知道秦天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我的秘书？” “呃。”秦飞明显一愣。 彭志远看着秦飞难以置信的表情，内心无比舒爽。 秦飞啊秦飞，你也有今天，没想到吧，惊呆了吧，哈哈！ “彭少下了好大一盘棋啊！”秦飞感叹。 “一般一般。”彭志远笑着说，“我先声明，我可不是针对你，你现在就是个垃圾，可不值得我针对。” “彭少，我给你个建议。”秦飞突然看着彭志远说，表情认真。 “什么建议？”彭志远心中警报拉响，他太熟悉秦飞这个表情了，每当秦飞露出这副表情，就说明他要被坑了。 “多读书多看报，少想女人多睡觉。”秦飞像是在说绕口令，说完懒洋洋摆了摆手，“走了啊彭少，我给你的建议，好好想想吧。” 第604章 脑子没坏 “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秦飞走后，彭志远一脸疑问看着秦天问。 “彭少，您看看这个。”秦天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报纸递给彭志远。 彭志远接过，刚扫了一眼，眉头皱起，随之越皱越深。 “哈哈。”看完以后的彭志远突然大笑起来，“这个秦飞，他是不是疯了！这么一弄，他在临海还怎么待，真是太有意思了，诶，你说，他是不是这次被车给撞了，脑子被撞坏了。” 彭志远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然而秦天的表情却是十分玩味。 “说话！”彭志远看出秦天嘴角的一丝笑意，脸色不悦喊了一声。 “彭少，秦飞脑子没坏。”秦天淡淡说，“相反他很聪明，他是在帮助田中会社破局。” “帮田中会社破局？”彭志远愣了一下。 “嗯。”秦天点了点头，“很显然，如果任由舆论发展下去，那么田中会社和临海的合作想要继续下去十分困难，红桥那块地马上就要动工，到时候可能会有人过去搞破坏都不一定。” “秦飞找人发这么一篇新闻，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把他自己说成汉奸卖国贼，那舆论的焦点就不会在田中会社那边了，而是到了他身上。” “他被骂的越狠，效果也就越好，大家对田中会社也就遗忘的越快。” “本来就是被挑起来的一波情绪，只要有一个靶子让人输出完了，“”也就没事了，所有人都会过回自己的日子。” “这靶子是田中会社还是秦飞，并不重要。” 秦天一番话说完，彭志远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体现在脸上的表情，看着十分有趣。 “这和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关系，什么多读书多看报，少想女人多睡觉。”彭志远眼神清澈又问。 “彭少。”秦天顿了顿，忍住内心的吐槽，“汇联是谁的？” “汇联？现在是我的。”彭志远说。 “我换个问法，之前是谁的？” “之前，之前是秦飞还有徐天一合伙的，这怎么了？” “彭少。”秦天无奈叹息，“您还没懂吗？汇联和秦飞有关系，现在所有人对秦飞恨之入骨，谁还会来汇联买东西，秦飞给自己身上泼脏水，其实也是给汇联泼了脏水。” “草！”彭志远激动大喊，“现在汇联又不是秦飞的，赶紧想办法，咱们得说明这个情况！” “我已经联系报社了，明天登报一个声明。”秦天说，“但愿来得及。” “什么意思？”彭志远不解问，什么叫但愿来得及，明天就登报，怎么来不及了。 “也许是我多想了，没什么。”秦天笑着摇了摇头。 “你小子别当了总经理就飘了，以后注意点，见着秦飞不用那么客气。”彭志远哼哼唧唧说，“对了，我来找你是有个事，二轻厂的手续办下来了，之前不是说要安置那些工人，你想个法子，糊弄一下，场面上说的过去就行。” 秦天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点头。 从汇联出来，秦飞打了辆车，回到了西康路。 饭菜已经烧好，就等他回来了。 “彪子，交给你一件事，你马上给车行的兄弟们说一声，把一个消息散出去。”秦飞说。 “什么消息？”彪子问。 “就说汇联商厦是秦飞那个汉奸卖国贼的，不能去那买东西。” 秦飞说完，客厅所有人都是一愣。 “飞哥，这，好吗？”彪子愣住了。 “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了，你这样......”秦飞搂着彪子到一边，凑在他耳边嘱咐起来。 “飞哥，真要这么干？”彪子听完一愣一愣的，扭头看向众嫂子。 “你要干啥。”宋雯雯说，“那汇联虽说不是你的了，也是你一手创立的......” “吃饭吃饭。”秦飞打着哈哈坐到餐桌边，“都赶紧吃饭啊，不是着急走嘛，妈，你快过来坐。” 众人纷纷落座。 “哐当！” 正吃着饭，突然一声炸响，二楼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得，彪子，你这玻璃白装了。”秦飞打趣着说，“最近也没风没雨的，先等几天再装吧。” “好吧。”彪子点了点头。 “干什么的！站住！”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喝声。 “好像是安星。”宋雯雯说，“彪子，你去看看。” 彪子去了，没两分钟，就带着安星一起进来了。 “吃了没，一起吃点？”秦飞起身相迎。 “吃了，准备去医院的，到了才知道你已经走了。”安星笑着说，“这位就是秦阿姨吧，秦阿姨好。” “你好你好。”秦兰笑着点头。 秦飞吃的差不多了，便和安星坐到了沙发上。 “下午就回清河了？”安星问。 “嗯，再待下去，有人身危险。”秦飞笑着说，“刚才外面是你喊得吧，玻璃砸就砸，你总得给人发泄发泄。” “都照你这么讲，是人心里有气就随便发泄，那岂不完了。”安星一本正经说，随后顿了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好，走一步看一步。”秦飞想了想说，“对了，你的婚礼我可能没法参加了，你得再找个证婚人了。” “没事，有这个心就行了。”安星点了点头，“文清本来要一起来的，司理理来找她，就没过来。”说完安星朝身后餐桌那边看了一眼，“今儿这场合，是你不让司理理过来的？” “你想想也不可能，我是虱子多了不怕痒。”秦飞说，“是她自己提的，她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跟她的事情，慢慢来。” “真不知道你有啥好的，是个姑娘都为你想。”安星说，“对了，杀陈龙的凶手，现在有线索了。” “确定是谁了？”秦飞陡然皱眉。 “那倒没有，不过已经有了确定性的线索，找到人是迟早的事情。”安星想了想说，“我想那时候真相大白，你也就可以回临海了。” “那就看你们了。”秦飞点了点头。 俩人正说着话，餐桌那边霎时安静，秦飞感知到这个突然变化，抬头看了过去，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 第605章 真就是朋友 两辆黑色丰田皇冠一前一后，在刚刚开通不久的临浦高速公路上向前疾驰。 后面的那辆车是赵金芝在开，宋雯雯坐在副驾驶，秦兰和何帆坐在后排。 领头的车里只有两个人，秦飞，还有正在开车的朱紫紫。 方才开通的高速公路，路上车并不多，隔离带里种着桧柏，一眼望去，像是一条绿色的长龙，路面犹如水洗一般干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天空很干净，清澈的蓝，几朵云随意点缀。 秦飞坐在副驾驶，目光看着远方，他在等朱紫紫先开口，但是，对方似乎也在等，等他开口。 “这条高速公路总长度只有十六公里，按照当前的车速，最多也就十五分钟。”秦飞突然说，“你要是还不说话，是准备直接送我到清河？” “只有十六公里？”朱紫紫问。 “嗯，毕竟是我们的第一条高速公路，攒经验用的，南起临海市区高门上路，北至浦西南门，全长十六公里，占地宽 45 米，路面宽 26.5 米，中央有 3.5 米的分隔带，上下行各两个车道，两侧还有 2.5 米宽的硬路肩，供紧急停车用，而且首次使用现代化的交通监控设施，可采集车速、车型和过路汽车数据，每隔 1 公里设有紧急电话。”秦飞如数家珍，将这条高速公路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朱紫紫愣了一下。 “因为是第一条，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对我们国家发展来说，具有重要意义，我刚才说的那些报纸上都有。”秦飞说，“要想富，先修路，交通是经济的血管。” “秦，你真的很爱国。”朱紫紫说。 “不能不爱，这是做人的根本。”秦飞说。 “是因为现在外面都在骂你，说你是崇洋媚外吗？”朱紫紫扭头看了他一眼。 “那倒也不是。”秦飞笑了笑，朱紫紫很照顾他的情绪，只用了崇洋媚外，而没有用汉奸卖国贼，“他们骂我，是我早有预料的。” “秦，对不起。”朱紫紫轻声说。 “你不用说对不起。”秦飞说，“你帮了我那么多，这次我只是被人骂几句就能帮到你，已经很占便宜了。” “你是想说，你我两清了？”朱紫紫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问，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何来两清一说。”秦飞愣了一下，“你千万别多想。” “嗯。”朱紫紫轻轻嗯了一声，整个人表现得很奇怪，以往她不是一个表达上藏着掖着的一个人。 “红桥那块地什么时候动工？”秦飞问。 “很快了。”朱紫紫回答，“临海这边考虑到现在的情况，相关流程都在从速从简，工程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入场。” “挺好的。”秦飞点了点头，“外面的议论很快就会结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没人会一直纠结这个的，背后挑事的那个人，后面想挑也挑不起来。” “那是你转移了矛盾。”朱紫紫说，“冯组长和林氏集团有过接触，这件事没有瞒我，甚至是特意放给我知道。” “这也正常，这么大的事情，两手准备，是顾全大局的必须选择。”秦飞说。 “我有想过，这些事情会不会是林氏集团在背后操纵的。”朱紫紫说。 “应该不是。”秦飞想了想回答，“林生这个人我有一些了解，他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嗯，我后来想想也觉得不是，林氏集团完全没必要和我争红桥那块地，临海马上就要开始第二次招标，他有的是机会。”朱紫紫说。 “对了，有个事，你们国内的经济现在怎么样了？”秦飞突然问。 “我们国家？”朱紫紫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自从广场协议签订以后，出口艰难，政府为了刺激经济，不断增发货币，现在国内资产价格暴涨，太过繁荣，繁荣的让人担心，这也是促使我们改变战略，向外发展的重要原因。” “秦，你怎么好好的问这个？” “没事，我就是好奇。”秦飞笑了笑，“你们国家现在经济过热，凡事过犹不及，你最好提前做准备。” “什么准备？”朱紫紫问。 “危机到来的准备，万一哪天泡沫破裂，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总是好的。”秦飞说。 “我会考虑的。”朱紫紫沉思着点了点头。 车厢里又安静了一会儿，高速公路的出口也已经出现在俩人的视线里。 “等会在出口那你就掉头回去吧，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去忙。”秦飞说。 “嗯。”朱紫紫说，“秦，你我下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呃。”秦飞愣了一下， “这个不是想见就见吗，你以后肯定会长期在临海，我在清河，你有时间随时可以去清河找我。” “好。”朱紫紫认真点头。 出了站口，朱紫紫将车停了下来，等宋雯雯她们那辆车也靠了过来，她上去和众人一一打招呼，一一道别，方才开车掉头回去了。 “接下来我来开吧，金芝你歇会。” 秦飞坐到主驾驶，等几人坐好，黑色丰田重新启程。 “都聊什么了？”赵金芝坐在后排，故意问的。 “没聊什么，就是感谢一番。”秦飞说。 “不信。”赵金芝撇了撇嘴，要不是考虑秦兰在车上，她高低得多说几句。 “秦飞，那个姑娘是本子人，还结了婚？”秦兰问，“你不会......” “妈，你想啥呢，秦飞跟她就是朋友。”宋雯雯扭头解释。 “妈，你别多想，真就是朋友。”秦飞笑了笑说。 “是朋友就好。”秦兰跟着拿捏着语气继续说，“你啊，真不能再乱来了，你自己看看，这一车，还有那个小赵，这一桌麻将都坐不下了。” “妈，我知道，我向你保证，再没有这回事。”秦飞很是尴尬。 “你别嘴上保证，这方面我还真不能信......” “好了妈，不说这个了。”宋雯雯连忙帮着秦飞解围，“咱们回清河没给爸说，等到了是不是该给爸打个电？” 听到这话，秦兰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606章 一定要你死 “你叫什么名字？” “彭总，我叫周萌。” “周萌，真是好名字，萌，可爱嘛，真是名如其人。” “谢谢，谢谢彭总夸奖。” “别紧张，我这人很随和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彭志远兴致冲冲和前台小姑娘拉着话，就在他准备上手，发起试探的时候，身后一人着急忙慌冲了进来大喊。 “彭，彭总，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好事被打断，彭志远很是不高兴，转身瞪着来人。 “有人来闹事，一大帮人，就在商场门口，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彭志远的地盘搞事情，临海除了我就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彭志远声贯长虹，气势滔天，扭头看了一眼可爱的前台，大步流星去了。 前台小姑娘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彭志远的背影，彭总，不会以为，他这样，很帅吧。 “你们秦总呢？” “秦总，秦总早上没来，说是有事情，要下午才能过来。” 彭志远听到这话，才想起来秦天被他安排去处理二轻厂的事情。 “闹事的都是什么人？”彭志远问。 “不知道，大概有二三十个，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喊什么咱们这是汉奸卖国贼的店，拉着正在买东西的客人一顿说。” “报警了没有？”彭志远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来秦天昨天说的那句但愿来得及。 “还，还没有。” “赶紧去啊！”彭志远踢了那人一脚，跟着又将他喊住，“等等，你去找个人，去外面把今天的报纸买回来，买个五十份！” 彭志远到了商场一楼，看到的是乱成一锅粥的场面。 “大姐，这店里东西不能买，这商场老板是个汉奸。” “大哥，千万别把钱给卖国贼挣了，他挣的每一分钱，都会变成射向咱们的子弹！” 人很多，几个保安试着去阻止，可是就像水里摁葫芦，你把这个摁下去，那个又起来了。 “你是安保部的经理是吧，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捣乱，看不到啊！这生意还怎么做！”彭志远瞪着靠过来的安保部经理一顿臭骂，唾沫乱飞。 “彭，彭总，人太多了，咱们人手不够，又不好来硬的。”安保经理哭丧着脸说。 “什么不好来硬的，他们干扰咱们正常经营，是他们违法，直接全给我轰出去，不走的直接拖出去！”彭志远大吼。 “是是是，我这就去办！” 领导发话，安保经理这下心里有了底气，招呼所有人直接开始赶人。 “出去！赶紧出去！” “你们是在干扰我们的正常经营知道吗，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过来！” “我们怎么干扰了，我们是来买东西的不行吗！” “买东西，你们买什么东西，是买东西的样子吗！” “买东西应该什么样子你说说看！” “滚蛋，没时间跟你瞎扯，再不走我动手了啊！” “你动我一下试试！” “玛德，试试就试试！你当老子怕你是吧！” 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壮年，互相推推搡搡，两边的火气也都越来越大，动嘴都奈何不了彼此，只好动手。 “草拟吗！” “我草尼玛！” 两声干脆的国粹炸响之后，局势瞬间失控，一场混战爆发。 彭志远目之所及，是混乱交织的人影，还有被拿来当做武器激情四射的各式商品，耳边是激烈的打斗咒骂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交织而成的背景音乐。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因为冲动，把事情给办砸了。 混战一直持续到警察赶到才平息，汇联商厦的一楼一片狼藉，没了一点商场的样子，倒像是垃圾填埋场。 “我们什么时候干扰你们经营了，我们是来买东西的！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狗屁买东西，你们谁是来买东西的，进来就拉着人说什么这是汉奸卖国贼的地方！” “说什么是我们的自由，我们拉着谁不让人家买了吗？刚刚就是你挑头的，不是你动手打人根本就打不起来！” 两边七嘴八舌地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个声音比一个声音大。 “都住嘴！”警察一声大喝让两边同时安静，“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我是。”彭志远站了出来。 “你先说，什么情况。” “ 这位警官，这帮人是黑社会，是土匪，干扰我们的正常经营，还打砸抢，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彭志远吹眉瞪眼大声说。 “你他妈才是黑社会，你全家都是黑社会，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干，是你们的保安先打人的！” “你先别说话，会给你说话的机会。”警官再次大喝，跟着看向彭志远，“你继续说。” “警官，他们说什么汇联是汉奸卖国贼的商场，完全是无中生有。”彭志远从身边人接过一叠材料，“你看看，汇联商厦是我的企业，还有这份报纸，我在上面登了声明.......你们说的那个汉奸卖国贼叫什么，叫秦飞是吧，我是秦飞吗！啊！” “好了，到你说话了。”警官扫了一遍彭志远提过来的材料，看向另一边。 “警官，我们有录像，完全可以证明，方才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是迫于无奈才还手的。”这时一人抱着一个摄像机递了过来。 彭志远看到摄像机，表情当场石化。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局，而做这个局的，没有别人，只能是秦飞。 “多读书多看报，少想女人多睡觉。” 他终于理解了秦飞为什么要给他这个建议了。 汇联是你的了？你很高兴很得意？也不看看报纸，秦飞人人喊打，秦飞的汇联一样人人喊打。你以为你夺走了秦飞的汇联，事实上，秦飞只要略微出手，你就会像咬了一口坏苹果，还看到了半只虫一样恶心。 今天的事情一出，哪怕他天天在报纸上登声明，也是无济于事了。 秦飞，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死！彭志远在内心恶狠狠发誓。 第607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嫂子，天一哥还没回来？”赵思思出现在徐天一家的客厅，看到莫琴问。 “还没有。”莫琴落寞摇了摇头。 赵思思能感知到莫琴此刻内心的焦灼和压抑，徐天一现如今早出晚归，问什么也不说，她打了几个电话，徐天一都不在家，她只好过来等。 “思思，你吃了没有？”莫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吃了过来的。”赵思思拉住莫琴的手，“我就在这等，今天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莫琴点了点头，跟着想到了什么，让赵思思坐那儿等，起身上楼去了，没一会儿带了一瓶红酒和两支酒杯下来。 “咱们喝一点，边喝边等。”莫琴说。 “行，少喝一点，别喝多了，等他回来咱们话都没法说了。”赵思思知道莫琴需要释放，从莫琴手里接过酒，一人浅浅倒了一点。 “思思，秦飞回清河，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莫琴抿了一口问，“你们俩这样两地分居，是不是不太好。” “我跟他去清河，干啥呢，那边一堆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赵思思狡黠笑着说，“我在临海，他只要不是没良心，总得想着我，觉着亏欠我，对我是不是得比其他人好点？” “呃。”莫琴愣了一下，然后捂着嘴笑，“还带你这样的，不过你说的确实对，小别胜新婚不就是这样的。” “这是开玩笑的说法。”赵思思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就是不想完全靠着他过日子，我还是要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事情干，要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去哪儿我去哪儿，那样的日子时间长了我会抑郁。” “思思，我真的很羡慕你。”莫琴抬头看着赵思思，眼神热切，“你总是这样，有自己的想法，同时毫不犹豫地贯彻自己的想法，哪里像我。”说到这莫琴自嘲笑了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点主意都没有，受委屈除了哭没有别的法子。” “嫂子，你别这么想，每个人不一样，男人其实更喜欢你这样的，温柔如水，宜家宜室。”赵思思说。 “思思，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很清楚，我就是太温柔，太软弱，才会让徐天一这样变本加厉。”莫琴笑了笑，抬手挽起耳边的碎发，从茶几上拿起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这样，是不是害了天一。” “如果从一开始我就听秦飞的，全力阻止天一去做那个生意，不帮他回娘家借钱，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拦着他，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的话。”赵思思认真思考着说，“也许天一哥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你们之间，肯定也会变成另一种样子。” “是啊，你说的对。”莫琴眼角晶莹，抽了抽鼻子跟着说，“天一他喜欢的，是温柔如水，宜家宜室的妻子，怎么会喜欢一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呢。” “嫂子，别这么说。”赵思思这话听得心中难受，“事情还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糟，天一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是秦飞让我来的，我觉得等我跟天一哥说过以后，他会好好想想的。” “思思，我们对不起你，更对不起秦飞。”莫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她一边擦一边说，“天一他背着秦飞把汇联抵押了，连句对不起都没说，还觉得自己没错，对秦飞那个态度。” “嫂子，这个事情，暂时先不谈。”赵思思想了想说，“秦飞心里是生气，但他还是希望你跟天一哥都能好好的，不然他也不会让我来，他这个人有时候说话也难听，脾气上来了牛都拽不动。” “不说了。”莫琴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眼泪，端起酒杯看着赵思思，“思思，我敬你一个，算是我赔礼道歉了。” 说完，赵思思来不及拦，莫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跟着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嫂子，你不能喝了，再喝就多了。”赵思思拉住莫琴的手，不让她再喝。 “思思，你就让我喝吧，喝多了我能好好睡一觉，我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过觉了。”莫琴看着赵思思，模样凄惨，让人看着无比心酸。 赵思思想了一下，只好放开手。 莫琴很快就喝得不省人事，赵思思喊了阿姨过来，一起将莫琴弄到卧室安顿好，她又回到了客厅，一个人继续等。 赵思思等的昏昏欲睡，直到被门锁的声音惊醒，她猛然抬头，墙上的钟表显示已经十一点了。 “你怎么在这？”徐天一看到赵思思愣了一下，然后沉着脸问。 “等你回来，有几句话，秦飞让我告诉你。”赵思思说。 “不用了，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徐天一脸色阴沉，摆明了拒绝沟通的态度。 “汇联现在是在彭志远的手上，彭志远是什么人你清楚，魏国雄一开始就对红桥开发区的地有兴趣，原本是想搭林氏集团的车，结果被田中会社截胡了，现在这第二块地，他肯定很感兴趣。”赵思思不管徐天一愿不愿意听，还是径直说了出来，“秦飞的意思是，魏国雄对你看中的那块地势在必得，你这个在前面冲锋的是给他趟路的，他就等着坐享其成，而你想要跟魏国雄斗只有一个下场。”说到最后她停住了，她相信徐天一知道后半句话是什么。 “说完了吗？”徐天一抬头看了一眼赵思思，“说完可以走了。” “徐天一，你是不是觉得，秦飞该着你什么了？”赵思思很是生气，“你把汇联抵押了，秦飞没跟你提一个钱字，现在他还是在想着帮你，希望你趁早收手，你怎么就这么的执迷不悟！” “赵思思，看在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不想跟你吵架。”徐天一态度又冷又硬，“秦飞的那份，我会还的，这点事你不用拿出来说，至于他帮我，我并不需要。” 赵思思彻底愣住，不可思议看着徐天一，眼前这个人，她完全不认识了。 “行，好自为之吧。”赵思思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她停了下来，“不管你要干什么，莫琴对你怎么样你清楚，你别伤害她，让她的日子过不下去。” 说完这最后一句，赵思思扬长而去。 第608章 逻辑成立 回到清河以后三天过去。 在这三天时间里，秦飞和孙胖子夫妇还有周立本夫妇老宋他们聚了一次，这些初心不忘的老朋友，给了他很大的慰藉。 本来杨解放也说过来，但是江晴已经显怀，身子重不方便，秦飞就说要他别麻烦，等过一阵他去杭州。 江晴最终还是说服了父母，生下肚子里杨宏远的孩子，这对于杨解放一个临近古稀的老人来说，无疑是一次新生。 然后又去看了一次雷宝，程美玲很是乐观地说她感觉雷宝快要醒了，现在一天一个样，每天都在变好。 可惜秦飞并没有看出这种迹象，反而他在程美玲身上看到了苍老，植物人的阳光雨露都需要他人来供养，为此程美玲付出了太多。 秦飞提出找一个保姆，帮她分担一下，她婉拒了，说外人终究是外人。 赵金芝和何帆都回了吕亭，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宋雯雯也回了学校，学生马上就要寒假期末考，要忙的事情很多。 家里最终就剩下秦飞一个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所事事过了。 这天他早上起来，宋雯雯已经带秦瑶和郑玲玲去学校了，他吃过留的早饭，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开车在清河转了一大圈，到了十点半，他估摸着冯力也快到了，往静雅饭店去了。 到饭店门口停好车，秦飞进去同服务员说冯先生定的包间，服务员态度更好了些，笑吟吟说冯先生已经到了，走在前面领路。 秦飞还是第一次来郑泽明老婆周慧开的这个饭店，好奇打量了一圈，装修凑合，远够不上豪华这个档次，但一楼大堂只空了两张桌子，生意肉眼可见的好。 进了包厢，烟雾缭绕，冯力怕不是抽了一包烟，要不就是有人朝包厢里扔了一颗烟雾弹。 “把排风扇打开。”秦飞屏住呼吸，扭头对身后的服务说。 “我记得你不是抽烟嘛。”冯力那让人难忘的厚重的烟嗓响起，“大男人还怕这个。” “冯大队长，别说我已经戒烟了，就是没戒，这味我也扛不住。”秦飞落座。 “副的。”冯力笑着说，“我这辈子已经到头了，转正是没可能了，秦总。” “副的也是队长。”秦飞被烟雾呛的干咳两声，“来这么早，不用上班的？” “嗨，秦总你这就不懂了，我们这行哪有什么上班下班的概念。”冯力露出老油条的微笑，“出门说句查案就行。” “你行不行，要是真受不了烟味，咱们出去找个宽敞地方说话。” “不用。”秦飞摆了摆手，“现在好多了。” “秦总，要不说你能当大老板，这格局就不是一般人有的。”冯力很是油腻地拍着马屁，又抽出一根烟点上了。 “冯队长，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秦飞顿了顿继续说，“杨宏远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我听说有眉目。” “是有眉目，但是秦总，你也知道这里面的事很复杂，你想要真相，不是那么简单的。”冯力笑着说。 “冯队难道不想要真相？”秦飞问。 “秦总，你别这么看着我，搞得好像我是包青天转世一样。”冯力苦笑着弹了弹烟灰，想了想补充一句，“我要是像秦总你希望的，跟个愣头青一样往前冲，别人怎么看我。” “冯队，你在乎的是别人怎么看你，还是在乎真相。”秦飞又问。 “都在乎，也都不在乎。”冯队一脸无关痛痒的样子，“秦总，你就别揪着我不放了，我只是小鱼小虾，别人给面子叫一声冯队，不给面子冲我骂娘又能怎么样，你说是不是，清河这个地界，秦总你是可以横着走的，我可不行。” “你打电话约我出来，我知道你肯定要问我这事，我没拒绝是因为不能不给秦总你面子，按理来说，我觉得你应该清楚，想这事怎么往下走，该找谁。” “明白了。”秦飞点了点头，“冯队，按你现在掌握的线索，你有没有把握？” “什么把握？”冯力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这事谁敢说有把握，说有把握的，那冤假错案肯定都是那人办的。” “说说你现在已经有的线索。”秦飞想了一下说。 “秦总，你早这么聊不就好了，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冯力嘿嘿笑了笑，坐直了身子，指了指门外，“现场两个人的脚印，一男一女，女的对上了，就是周慧，当天她也在现场，她把那天穿的那双高跟鞋，扔垃圾桶，被我翻出来了。” “男的肯定不是郑泽明，当天他全程陪着领导。”冯力又补充一句，脸上露出‘你品，你细品’的表情。 秦飞陷入沉思，冯力的话外之音他听懂了。 周慧年纪轻轻，郑泽明就算再身强力壮也是奔五十的人了。 所以周慧完全有可能杏出红墙，那天那个男人也在现场，两人可能是在天台幽会，然后被着急拉屎找不到地方的杨宏远给撞上了，为了不让丑事暴露，周慧和那个男人把杨宏远推下了楼。 逻辑上完全成立，但秦飞不是很相信这就是真相。 周慧他虽然相处不多，但印象很清晰，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一个聪明的女人或许不善良不贤良不淑德，但也肯定不会犯蠢。 她给郑泽明生了个儿子，郑泽明事业蒸蒸日上，以后家底都是儿子的，她何苦这么做呢。 一时的激情，和余生的荣华富贵，孰轻孰重她不可能不懂。 “秦总，是不是该点菜了。”冯力打断了秦飞的思考，“咱不能光这么坐着干聊吧。” “随便点，我请。”秦飞说。 “当然秦总你请了，我身上拢共几个子啊。”冯力笑着说，起身出去喊服务员去了。 第609章 不许去 “冯队，你慢走哈。” 自斟自饮，酒足饭饱的冯力摇摇晃晃下楼，几个往二楼包厢端菜的服务员见到他无不热情打招呼。 “冯队，你在这很吃得开啊，常客？”秦飞忍不住问。 “就我那点工资，够在这点几个菜的。”微醺的冯力舌头开始打卷，他右手拎着打包的几个菜，左手抬手搭上秦飞的肩膀，凑在秦飞耳边小声说，“虽然咱就是个副队长，但巴结咱的人还是有的，请客吃饭送点烟酒啊，也不稀奇，凡是有人请我吃饭，我都说来这，这儿的厨师西川来的，菜吃起来那叫一个爽快。” 秦飞扭头看了冯力一眼，对方脸通红，表情得意洋洋，但他总觉得，冯力叽叽歪歪说这么一通好像话里有话。 出了饭店，秦飞问冯力去哪儿开车送他，冯力摆摆手拒绝，说被人看见影响不好，摇摇晃晃叼着烟走了。 秦飞开上车，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往吕亭找刀哥去了。 “刀哥，你这现在不得了了啊，添了不少车，地方也大了，这是要准备冲出清河，走向全国嘛。”秦飞见着刀哥打趣说。 “你小子故意的吧，我这点小打小闹还走向全国。”刀哥一把抓住秦飞的手使劲握住，“前两天去外地没能赶上，你心里可别怪我。” “说这话，我看你才是故意的。”秦飞笑了笑 俩人到了刀哥办公室坐下喝茶，闲聊了几句便开始了正题。 “我有个朋友，现在在清远搞玉石生意的，在当地很吃得开，路子广，我也让他帮忙留意王大勇，给他送了一张王大勇的照片。”刀哥神色凝重，“前天他托人给我送来消息，说是那边一个矿里，有个人很像王大勇。” “很像的意思是，不确定？”秦飞皱眉问。 “咱们看到的照片是王大勇二十来岁拍的，样子肯定有变化，不确定很正常。”刀哥点了点头说，“我已经跟我朋友说了，让他把人看住了，我准备亲自过去一趟。” 说完，刀哥点了一根烟，重重吸了一口。 当初何军是秦飞安排在刀哥这边的，他本意是让小伙子学会开车，多少算门手艺，加上刀哥为人他了解，对付何军这种叛逆期的小刺头是手拿把掐。 可对于刀哥来说，何军是他的徒弟，或者说半个儿子，他老婆难产和孩子一起没了以后，心灰意冷一直没找，何军他是打心眼里喜欢，想着以后让他接衣钵的。 所以何军的死，打击最大的除了姐姐何帆，就是刀哥了。 “行，我跟你一起。”秦飞点了点头。 “你就别去了，才出院几天，好好养身子。”刀哥摇了摇头，“我有朋友在那边，安全有保障，啥事也都好办。” “刀哥，我明白，我去了作用不大。”秦飞说，“但我还是要去，你应该能理解。” “行，那咱们就一起。”刀哥看着秦飞，点了点头，“后天出发，这几天你把家里事情安排好，后天一早，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好。”秦飞说。 从刀哥那出来，秦飞到了周立本的厂子，何帆还是在这边上班，她现在管着老干爹和抱抱优酸乳两个厂的财务。 晚上在周立本家吃过饭，秦飞跟着何帆回到了宿舍。 “条件不错。” 何帆住的说是宿舍，其实是个完全独立的小楼，有两层，楼下是客厅和厨房，楼上还有两个房间。 “周大哥特意弄的。”何帆给秦飞倒了一杯水，“他说你要是过来，总得有个像样的地方住。” “嗯。”秦飞点了点头，“我这人有些不识好歹，这么久都没来过，还不知道这有个家。” “干嘛这么说。”何帆摇了摇头，“你忙啊，又不是故意的。” “呵呵，你一直这么擅长给别人找理由来安慰自己。”秦飞笑了笑，捏了捏何帆的鼻尖，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下午去了刀哥那，王大勇有消息了。” “抓到了？”何帆愣住。 “没有，刀哥在清远那边有个朋友，看到一个人跟王大勇很像，他准备过去一趟，确认一下是不是。”秦飞说，“我已经跟刀哥说好了，我跟他一起去。” “不行！”秦飞话音刚落，何帆很是激动，大声喊，“这绝对不行，你不许去，雯雯也不会让你去的！” “别瞎想。”秦飞握住何帆的手，“刀哥那个朋友是做玉石生意的，在那边能做这个生意的，不会是一般人，我们过去没什么危险的。” “那也不行！”何帆还是摇头，“秦飞，你才死里逃生一回，不能再冒险了。” “我知道你担心，但我不能不去。”秦飞看着何帆的眼睛，很是郑重说，“我如果不去的话，说服不了自己。” “秦飞，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何帆哭了出来，“可是那里真的很危险，太危险了，不去不行吗，刀哥也不要去，让他的朋友拍个照片送过来确认不就好了。” “傻丫头，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秦飞抬手抹去何帆脸上的眼泪，“你放心，清远那地方也就是听着可怕，只要当地有熟人，老老实实不惹事，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件事回头我跟金芝还有雯雯她们都说一下，反正你们知道我的，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 何帆泪眼看着秦飞，只是哭，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向来是几个姐妹里最没有办法的那个，如今这个局面，她更是没有办法了。 “别哭了，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人家都说怀孕的时候妈妈的心情直接影响孩子，你现在哭，孩子就在你肚子哭。”秦飞说。 “怎么可能，她才多大，哪里会哭。”何帆哭着哭着笑了笑，“我说不动你，等雯雯还有金芝姐她们知道，肯定不会让你去的。” “要不要打个赌？”听到这个话，秦飞眯着眼睛笑。 “打什么赌？”何帆愣了一下，抽了抽鼻子。 “雯雯，金芝，还有思思，她们肯定都支持我去。”秦飞说，“要是我赢了，你就乖乖听话，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那要是你输了呢？”何帆问。 “我就不可能输。”秦飞信誓旦旦说，“不信你就等着看！” 第610章 还得谢谢他 “人都齐了哈。”秦飞站在客厅，扫了一圈，然后看向宋雯雯，“雯雯，给思思打电话。” 何帆，赵金芝坐在沙发上，表情截然不同，赵金芝一脸好奇，何帆一脸落寞。 “思思，你试试能不能听到我们说话，秦飞，你快说句话。”宋雯雯守在电话旁边，冲秦飞喊。 “喂喂喂。” “能听到是吧，好，我们这就开始了。”宋雯雯把话筒放下，然后也坐到了沙发上。 秦飞再次扫了三人一圈，然后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是这样的，王大勇你们应该都记得。”秦飞顿了顿，“刀哥有个朋友在清远，在那说是看到了一个很像王大勇的人，我跟刀哥商量好了，准备亲自过去一趟。” 秦飞话音刚落，宋雯雯和赵金芝面面相觑，何帆还是低着头。 “刀哥那个朋友是做玉石生意的，在当地很吃得开，所以这趟过去，安全性是有保障的，我们快去快回，如果是王大勇，就把人控制住，然后联系国内的警方，如果不是，马上就回来。” “现在的问题是，何帆不让我去，说太危险了。” “你们的意见呢？” 秦飞最后一句问完，目光在宋雯雯和赵金芝身上流转，两人都是怅然若失的表情，不说话。 “如果你们都不愿意让我去，那我尊重你们的意见，跟刀哥说一声。” 秦飞又补充一句，还是没人说话。 “雯雯，金芝姐，咱们不能让他去。”何帆抬头说。 宋雯雯和赵金芝对视一眼，明晰了彼此的想法。 “我同意。”宋雯雯说。 “我也同意。”赵金芝立马跟上。 何帆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宋雯雯和赵金芝竟然真的像秦飞说的那样，真就同意了。 “雯雯，金芝姐，你们...你们...”何帆想起来还有赵思思，她起身去抓起电话，“思思，你也同意吗？” “小何，我也同意。”电话里赵思思说，“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何帆，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别害怕，相信秦飞。” 何帆愣了许久，放下电话后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何尝不知道秦飞为什么一定要去，可是她害怕，害怕秦飞再出事，弟弟的死她没有忘，那种痛苦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害怕再经历一次。 “小何，别太担心，有刀哥一起，不会有危险的。”赵金芝起身走到何帆身边，拉着她往房间去了。 “给理理也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你这一去也不知道几天能回来。”宋雯雯也站起身，看着秦飞说。 秦飞点了点头，拿起了电话。 临海，赵金芝放下电话后，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埋着头，不敢去看哥哥赵真的表情。 “你在信里跟我说你好好的，就是这么好好的？”赵真压着心里的怒气，看着妹妹，“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哥，我没有骗你，我确实好好的，没有...撒谎。”赵思思低声说。 “给人家当小三是好好的？”赵真拔高音量，起身站得笔直，怒气冲冲，“爸妈知道吗？” “还没说。”赵思思说，“哥，你能不能不要用小三这个词，如果真按你这么论，我是小四。” “什么！”赵真炸了毛，“秦飞到底有几个女人！” “现在加上我是四个。”赵思思缩着头回答。 “四个？”赵真被气笑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还有没加上的呗？” “应该是吧。”赵思思点了点头，“还有一个没进门。” “呵呵，好，好啊。”赵真原地踱步，咬牙切齿，“这个姓秦的真是好样的，封建糟粕被他给捡起来了，三妻四妾了，赵思思，我问你，你是找不到男人了吗，啊！” “哥。”赵思思终于抬起头，“你能不能先别急着下结论......” “我着急下结论？”赵真伸出手指着赵思思，“这还用人下结论吗！怎么，这秦飞是魁星下凡不成，就那么招人喜欢！娘的，他现在在哪儿，我要去找他，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一枪毙了他！” “你要毙了他，先毙了我吧。”赵思思也站了起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有你两个侄子，一起毙了！” “赵思思，你无法无天了是吧，你以为我不敢！”赵真气得浑身都要着火了一般，“从小你就是最受宠的，爸妈宠着你，我让着你，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这么丢全家人的脸！” “我怎么丢全家人的脸了！”赵思思脾气也上来，梗着脖子大喊，“如果不是秦飞，你现在都看不到我，是人家救了我！” “哇哇哇哇......”兄妹俩的吵架声太大，卧室里已经睡着的两个孩子被惊醒，哇哇地哭了起来。 赵思思连忙跑去哄孩子去了，赵真坐到沙发上，眉头紧锁，从兜里掏出烟想点一根，想了想，又放下了。 把两个孩子哄睡下，赵思思回到了客厅，“要吵咱俩出去吵，别又把孩子吵醒了。” “你坐，不吵了。”赵真说。 “你想抽就抽，卧室门我关着的。”赵思思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烟。 “不抽了，你讨厌闻烟味。”赵真冷静了下来，抬头看着妹妹，“你刚才说不是秦飞救你，我们都看不到你，是怎么一回事。” 赵思思看了一眼哥哥，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和秦飞的故事跟哥哥慢慢说了一遍。 “临海还有这种地方？”赵真问。 “红楼已经不在了。”赵思思说，“现在改叫天上人间了，这里面的事复杂的很。” “我明白了。”赵真点了点头，“所以当初你跑美利坚，说是留学，就是生孩子去了是吧。” “嗯。”赵思思点了点头。 “你胆子真的大。”赵真差点没忍住喊出来，“照你这么说，我不光不能找秦飞那小子算账，我还得谢谢他，是吧？” “谢谢就不用了，他也不需要。”赵思思嘟囔着说。 “呵，还他不需要。”赵真气抖冷，“这事没完，你等我见到那小子！” 第611章 就地解决 “这次肯定见不到了，他马上要走。”赵思思说。 “走？去哪儿？”赵真耐着性子问。 “去清远。” “清远？”赵真一脸错愕，跟着讥讽说，“去那儿干嘛，那地方可不太平，局势动荡的很，怎么，国内地方小，生意不够他做，装不下他了是吧。”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他。”赵思思没好气白了一眼哥哥，“他是去报仇。” “报仇？” “嗯，是这样的......”赵思思简短将何军的死说了一遍，“现在有消息说王大勇跑到清远的一个矿场了，所以他要过去看看是不是。” “倒像个男人干的事。”赵真眉头紧皱，意识到自己在夸那个秦飞连忙改口，“我可不是夸他，就事论事罢了。” “我又没说你夸他了。”赵思思忍不住笑，很快表情落寞下去，“其实我们都不想他去，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不去，心里会自责一辈子，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小军的死，他心里是自责的。” “你不是说有个朋友在当地做玉石生意的，那边能做这个生意的，都不是一般人，只要关系有那样，保证安全是没什么问题的。”赵真想了想说，“这事情放任何一个男人身上，不去心里都得骂自己一辈子。” “哥，你这次回来不是要调到边防去吗，有没有什么能帮他的？”赵思思想到了什么问。 “帮不了。”赵真立刻摇头，“你不要想这个事情了，他在境外出事，我无能为力，在境内，他只要合法合规，根本不会出事。” “好吧，我就是问问。”赵思思说。 “明天咱们去看爸妈，我要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们。”赵真说。 “啊！”赵思思惊叫一声，“等他们出来再说不行吗，干嘛要现在说。” “你是不是傻！”赵真怒其不争看着妹妹，“你现在说，爸妈担心你一个人过不好，有个人依靠他们还能放心些，等他们出来你再说，不是给他们添堵。” “好吧，听你的。”赵思思无奈点了点头。“” 阳光家园小区门口，秦飞从宋雯雯手里接过箱包，笑着说，“都回去吧。” “你先去车上，我们有几句话要跟刀哥说。”宋雯雯说。 “有啥话...” “让你去车上就去车上，怎么那么多话！”刀哥打断秦飞，给他拽上车， 把门关上回到宋雯雯和赵金芝何帆跟前，咧嘴笑了笑，“小宋，你们要说啥我知道，我把话放这，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有事，要是我先挂了，那就没办法了。” “呸呸呸！”赵金芝呸了三声，“刀哥，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挂了，不吉利，你俩都好好的回来，要是真的不好办，太危险，就算了，再想办法，必须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刀哥，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冲动。”何帆一脸悲伤，“小军在底下，也不希望你俩出事。” “刀哥，一定要安全回来，秦飞他身子才好不就，你多照顾他。”宋雯雯说。 “明白，你们说的我都记住了。”刀哥笑着点头，“还有什么要说的不，我保管把小秦全须全尾带回来。” “走吧，开车注意点。”宋雯雯说。 “那行，我们出发了。”刀哥冲三人摆了摆手，坐到驾驶位，点火着车。 车开动以后，秦飞摇下车窗，冲三人挥手，“快回去吧，外面冷。”三人冲他点头，向来最不经事的何帆捂着嘴在哭。 “小秦，你小子真让人羡慕，三个弟妹谁这辈子能遇着一个，那都是祖坟冒冲天雷。”刀哥打趣着说。 “她们跟你说啥了。”秦飞笑了笑问。 “还能是啥，注意安全。”刀哥说，“我跟她们打了包票，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出事。” “女人就是这样，刀哥，你可别真这么想。”秦飞说，“到时候真出事你能跑就跑，别葫芦娃救爷爷一样的。” “我问你，我要是出事，你能跑你跑不跑？”刀哥扭头看了一眼秦飞问。 “呃......”秦飞语塞。 “不还是，就算小宋她们不跟我说那些话，我也不可能丢下你。”刀哥说，“咱们是兄弟，同生共死的那种。” “得，咱们能不能别生啊死啊的，这还没到地方呢，整这么沉重。”秦飞笑。 “这倒是。”刀哥也笑了笑。 “你跟那个朋友关系能到哪一步？他在那边具体啥情况你了解吗？” “我这个人朋友姓罗，我管他叫大罗，二十年前我跟他是一个武工队的，那时候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他人是不错的，仗义，能抗事，当年我们几个人实在馋的不行，偷了人老乡两只鸡给烤了，被发现以后，他一个人把事给抗下来了，也是因为这事，他被开除了。然后他就说出去闯闯，那时候在家吃不饱饭，出去的人也多，谁成想真给这小子闯出来了，搞上玉石生意了，成大老板了。” “大概十年前我跟他还吃过一次饭，那时候他就常年往清远跑，现在在那边具体混得咋样，实话我也不清楚，反正以我跟他的交情，咱们这点小忙，肯定没问题。” “那就好。”秦飞点了点头，“反正咱们快去快回，真要是王大勇，咱们直接就把他带回来。” “还带回来？”刀哥一脸诧异。 “不带回来怎么把他交给警察。”秦飞说，然后猜到了刀哥的想法，“你不会想就地解决吧。” “那不就地解决了。”刀哥点了点头，“这种畜生死了也就死了，反正那边死个把人没人在乎。” “不行，最好还是把人带回来，让他接受审判，他犯的罪，够他吃一碟花生米了。”秦飞说。 “到时候再说。”刀哥想了想说，“要真是情况不允许，那就就地解决，我来。” “刀哥，真要是那样，不能你一个人来。”秦飞说，“咱俩一起。” 刀哥扭头看了秦飞一眼，然后沉沉点了点头。 第612章 人都是会变的， 开车从清河到京州以后，秦飞和刀哥坐上了开往滇南的火车。 他们要从京州到滇南省会春明，然后从春明坐汽车去西纳，再从那里的打洛口岸入境清远。 俩人在西纳下车，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 “不行了，刀哥。”秦飞叫苦不迭，“我看咱们还是在这歇两天再走，不然人都要废了。” “也好。”刀哥点了点头，“别说你抗不住，我也快抗不住了，长途火车真不是人坐的，走，咱俩先去找个地方喝点，解解乏，然后狠狠睡一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俩人从长途汽车站里走出来，就近找了一家小饭馆。 饭馆里总共就十来张小桌子，都坐满了，老板不想错过生意，愣是在拐角腾出一块地方，把一张木打的课桌搬了过来。 “爸，没桌子我还咋做作业。”一个小男孩委屈的喊。 “就你那成绩，班上多少人你多少名，做作业有啥用！”老板黑着脸扭头训斥自家儿子，“去床上趴着写！” “我说老板，孩子学习还是不能耽误的。”秦飞笑着说。 “他那学习没啥能耽误的。”老板咧嘴笑，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纸笔，“你们坐，吃点啥？” “老板，你看着上，什么拿手上什么，够我们俩吃就行，再来一瓶白的。”刀哥说。 “行。”老板热情点头，菜随他上，这是不差钱的客，也就是不少挣的客，“看你们不像本地人，来这是走亲戚？” “看一个朋友。”秦飞笑着回答。 “好，那二位先坐着等会，菜马上就好。”老板笑呵呵忙活去了。 “那东西，搁谁谁不眼馋啊！”邻桌一个大哥抿了一口白酒，啧啧称奇，“鹅蛋大的祖母绿！有了这辈子都不用愁了，不是，下辈子也不用愁了！” “行了吧，就你我这个命，给你也拿不住。”同桌的另一个大哥笑笑说，“老老实实的开咱们的车，别做梦！” “要不说你这人是老黄牛，想想还不行了，想想又不犯法。” “你想那玩意干啥，不知道人家现在满世界找那个小偷吗，万一你说话被人听了传过去，你还有安生日子过？” “怕啥，这是咱们自个儿家，谁会瞎传，就是瞎传，钱家再厉害，那是在他们那一亩三分地，还敢来咱们这？” 秦飞凝神在听着邻桌的对话，他想起来一个事情想要问刀哥，扭头去看，发现刀哥神色凝重，比他还要专注。 “好了好了，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来来来，走一个。” “诶，你说谁这么大本事，能从钱家的宅子里，把那玩意给偷走，绝世神偷也不行吧。” “要我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肯定是自己人干的，钱家那几个儿子，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了。” “这不能，要是自家人，早都查出来了，钱家都发悬赏了，五十万，只要提供线索就行，五十万啊，咱俩把车轱辘开没了都挣不到。” “你还想挣这个钱，不要命了啊，钱家是什么地方，那儿的钱是好拿的。” “行了行了，不说了，来来，喝。” 刀哥点菜时特地要了酒，不过上了菜以后，却没一点喝的意思，秦飞见他心里有事，也就没提。 “刀哥，你这是咋了，是刚才那俩人说的事？”出了饭馆，秦飞问。 “嗯。”刀哥点了点头，“老罗的矿在钱家的地盘上，听刚才那俩人说的，现在那地方肯定不太平。” “又不是咱俩偷的，跟咱们有啥关系，咱们过去直接去见你那个朋友老罗，然后让他带我们去找王大勇不就行了？”秦飞说。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总觉得不得劲，突突突的，不是好兆头。”刀哥眉头紧皱。 “呃。”秦飞愣了一下，“那要不咱们在这等几天，你跟老罗联系一下，问问情况。” “我也是这么想的。”刀哥说，“找王大勇固然重要，咱们的安全更重要，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怕，你一大家子十几口，不能冒险。” 秦飞苦笑。 第二天一早，秦飞醒过来的时候，刀哥已经不在房间，留了一张字条说他去联系老罗了，最快中午就能回来。 秦飞下楼随便对付了一口早饭，就回到招待所的房间等。 这一等，直等到下午两点钟，还不见刀哥的人影。 他有点慌了，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他连刀哥早上出门是往左还是往右都不知道，想找都无从找起，只能是接着等，死等。 还好，临近三点的时候，刀哥回来了。 “等着急了吧。”刀哥一进门，抱歉笑笑。 “刀哥，以后咱俩还是不能分开，等不到人只能干着急，什么办法也没有。”秦飞神色认真说，“你联系到老罗了，怎么说。” “就是等他回信，才等到现在。”刀哥到床边坐了下来，如释重负的样子，“老罗说了，那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跟咱们更没有任何关系，明天早上咱们就过去，他在那边安排人接我们。” “行。”秦飞点了点头，想了想到刀哥对面坐下，“刀哥，你跟老罗的关系，确认靠谱？我就是觉得，你们俩毕竟十来年没见过，人都是会变的，咱们要提前想好。” “你的意思我明白。”刀哥说，“要说我跟老罗是过命的交情，那鬼都不信，当年在武工队我救过他的命，咱们这次找他帮的就是个小忙，能有啥问题，我又不是找他借个百八十万的。” “小秦，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一个人过去，你就在这等我，最多两天，我也就回来了。”刀哥补充一句。 “刀哥，你别多想，咱们把事情想在前头，多点准备总是好的。”秦飞说，“走吧，出去吃饭，等你等到现在，饭都没吃。” “走。”刀哥起身，笑容意味深长，“小秦，明儿到了地方，我给你个好东西。” 第613章 没有良心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秦飞和刀哥吃过早饭，步行前往过境口岸。 等办完手续，到了清远境内，太阳已经高照。 俩人沿着口岸的公路往前走，走了差不多一公里，看见一辆军绿色的嘎斯69停在路边，一个男人靠着车头在抽烟。 随着距离不断缩小，两边都逐渐看清了对方的脸。 靠在车头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头很大，国字脸，是那种一看就很仗义疏财的脸，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 “罗大头！” “刘大刀！” 刀哥把手中的包塞给秦飞，大笑着冲了过去，老罗也在朝他奔来，两个中年人双向奔赴，互相敞开怀抱，紧紧相拥，场面热切，令人动容。 “多少年没见了，你小子是一点没变！”刀哥说。 “哈哈，你可是胖了不少，那一身腱子肉都没了吧！”老罗打趣。 “来来来，你看看还在不在，现在照样收拾你！” “滚蛋，当年老子是让着你！” “还让着我，不知道谁被吓得尿裤子，趴地上起不来！” “刘大刀，骂人不揭短，过分了啊！” “哈哈哈，揭短吗，我觉得我是在夸你来着！” “不得了啊刘大刀，嘴皮子功夫也练出来了！” “行了行了，待会再说，我先给你介绍下。”刀哥冲秦飞招了招手，“这是秦飞，我的小兄弟，秦飞，叫他罗大头就行。” “那哪成，罗大哥是前辈。”秦飞笑着说，“罗大哥，我是秦飞，你叫我小秦就好。” “不错，一看就是个好小伙。”老罗拍了拍秦飞的肩膀，热情笑着，接过秦飞手里的行李，“快上车上车，咱们今儿中午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准下桌子！” 车开了没一会儿，路况开始变得糟糕，而且似乎没有下限。 幸亏这车是军用的，越野能力没得说，但就是这样，秦飞还是感觉自己心肝脾肺肾都给颠错位了。 “老罗，待会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王大勇，这事不落实，我心里放不下。”坐在副驾驶的刀哥说。 “这么急？”老罗扭头看着刀哥，油门一点没松，根本不怕撞车。 “不急不行，这王大勇跟我是不共戴天的仇。”刀哥点了点头，“这么说你肯定能懂。” “明白。”老罗说，“但急也没用，矿那边现在路过不去，要等明天早上。” “路过不去？”刀哥皱眉问。 “嗯，就你昨天问我那事闹的，钱家把路封了。”老罗说完想起了什么事，伸手在座椅下摸了摸，摸出一个工具包递给刀哥，“拿着，在这地方，没这玩意可不行。”说完他扭头看了后座的秦飞一眼，问刀哥，“小秦会使吗？” “到了地方我教他。”刀哥打开工具包，从里掏出两把勃朗宁m1935，拨弄了一番，弄出咔咔的声响，然后将一把插到腰间，转过身将另一把递给秦飞，“保险开着，别乱动就没事，等到了地方我教你咋用。”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秦飞一愣一愣接过枪，入手冰凉，很有金属的力量感。 这枪看着像是仿制的，做工粗糙，秦飞捏在手里，心里有点慌，这玩意不会炸膛吧。 “这还不是好东西啊，在国内可没这机会摸。”老罗接过话茬笑笑说，“男人嘛，哪有不爱枪的。” “有这东西踏实。”刀哥说，“就是没啥劲，小姑娘都能打。” “有劲的倒是有，不好搞。”老罗咧嘴笑，“还是咱们当年在武工队的时候过瘾，炮都能摸。” 没一会儿，车慢慢减速，在一个林间小路的入口停了下来，秦飞伸头透过挡风玻璃张望，是一个哨卡，四个穿着迷彩军服的守在那，手里端着家伙。 其中一个人朝他们的车靠了过来，右手举着一把ak久经沙场，左手接过老罗递过去的一张证件，看了看，然后冲老罗笑了笑，扭头看向队友使劲挥了挥手。 很快路卡被搬开，车开进林间小路。 秦飞的心跳这才逐渐恢复平缓，方才那个检查的人，手里的ak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 那玩意可不是烧火棍，一梭子下去，不，都不用一梭子，扣一秒扳机就行，众生平等。 “小秦，吓着了?”刀哥转身看着秦飞问。 “哈哈。”老罗通过后视镜看到了秦飞的窘迫，哈哈大笑，“别怕，这地方虽然乱，但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想当年我第一次来这，比你还怕，都快尿裤子了。” “还好。”秦飞冲刀哥笑了笑，“罗大哥，这地方是钱家说了算的？” “嗯，钱家在这儿就是王法。”老罗说，“怎么说呢，这其实也是好事情，有个人定规矩，剩下的人守规矩就行，这样就不会乱，这儿的人过惯了苦日子，但是乱日子，可没人能习惯。” “都要守什么规矩？”秦飞想了想问。 “小秦，咱们在这儿待不了两天，啥规矩跟咱们也没关系。”刀哥笑着说。 “欸，老刘，你这话不对，你没人家小秦觉悟高。”老罗顿了顿继续说，“不过要说规矩，乱七八糟的你们确实接触不到，在我那你们就记住一条，不要随便跟人说话。” “我俩又不会这儿的话。”刀哥说，“就是想找人搭话跟谁说去。” “刀哥，这儿跟咱们接壤，不少人是会说汉语的。”秦飞说。 “你看，你个大老粗啥也不懂就白话。”老罗打趣刀哥一句，跟着说，“我弄的那个矿，大头是钱家的，说白了，我就是个打工的，看着我是个头头，钱家不高兴，我立马就得滚蛋，所以啊你们千万记住，别瞎打听，别瞎掺和，当聋子哑巴就行了。” “明白，罗大哥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秦飞认真说。 “小秦，别这么说，搞得我好像怕你们惹麻烦一样，就是提醒下你们，毕竟这个地不是国内清风朗日的。”老罗笑笑，然后用声音引导俩人看向正前方，“欢迎来到抹谷！一个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良心的地方！” 第614章 情还在 临近中午十二点，车在穿过一个村子之后停了下来。 秦飞下车以后打量一圈，很快看出这是一座废弃的矿场，地面铺着灰白的碎石，靠着一片林子，有一栋木篱笆围起来的房子，房子也是木头搭的，看大小，至少是三室两厅的格局。 篱笆院里有两块菜地，种着绿油油的菜，两个女人蹲在那边，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肤色有些黑，但胜在五官精巧，身段苗条，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把这儿当自个儿家，千万别客气！”老罗搂过刀哥语气热切，扭头看向秦飞，“小秦你也是，都是自己人，千万别见外！” “美英，饭菜好了没有？”走进院子，老罗冲着菜地那边喊。 “马上好。”一个女人站了起来说，很是恭敬向刀哥和秦飞颔首致意。 “走走走，进去坐。”老罗拉着俩人进屋。 秦飞进屋好奇打量，屋里空间很大，各式家具一应齐全，朴素简约，有种浑然天成的格调。 “老罗，院里那两个，怎么称呼？”刀哥坐下来问。 “跟我说话的叫黎美英，另一个叫阮清玄。”老罗正在酒柜里挑酒，“你们嫌叫名字麻烦，叫老大老二也行，美英是老大，清玄是老二，她们汉语很好，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她们。” “不用叫嫂子？”秦飞问。 “嫂子？”老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大笑，“哈哈，小秦，你要是愿意这么叫，也行，她俩是我花钱请来的，在家里干活的。” “今儿喝白的，洋酒特么跟马尿一样，没味儿。” 秦飞暗暗咂舌，这地方女人是没有地位的，老罗所谓的花钱请来干活，肯定是什么活都干，包括夜里的活。 “你这日子过得，啧啧，真是让人羡慕！”刀哥从老罗手里接过茅台，打趣着说，“神仙一样，就是给个皇帝也不换啊！” “真羡慕？”老罗眼神玩味盯着刀哥。 “真羡慕。”刀哥点头。 “那简单。”老罗拍了一下大腿，然后抬起左手，伸出三根手指，“就刚咱们过的那个村，这个数，租一个月够了，里面的女人你随便挑。” “三百？”刀哥疑惑。 “三百？三十就够了！”老罗笑着说，“不过你们要是找漂亮年轻的，那得贵一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待会吃过饭，我带你俩去挑。”老罗说完扫了两人一眼。 “算了吧，待不了几天，别到时候惹出麻烦来。”刀哥笑着摆了摆手。 “小秦呢？”老罗像是猜到刀哥对此不感兴趣，看向秦飞。 “他更算了，这种地方的野花野草哪能入他的眼，家里娇妻等着在。”刀哥接过话茬打趣说。 秦飞不好意思笑了笑，他感觉有点奇怪。 老罗目前展现出来的，有些不够看。 这地方做生意，不是光有头脑就行，一定要有势力。 他从进门到现在就看到两个租来的女人，连一个小弟都没看到，难道说，清远治安比国内还好，连个看家护院的都不需要了？ 还是说，老罗是狡兔三窟，这地方只是其中一个？ 菜很快上齐，看得出来，老友相逢，老罗发自内心的高兴，甚至提出让那两个他租来的女人陪酒，不过被刀哥给劝住了。 几杯酒下肚，俩人便开始畅怀过往，聊起当年，越说越兴奋。 秦飞插不上嘴，只好在一旁默默地吃，顺便给俩人倒酒。 “老刘，那次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现在坟头都找不到在哪儿了。”老罗脸色通红，抓着刀哥的手长吁短叹，“一直没机会报答你的大恩，这次你必须多住一段时间，我让你尝尝当皇帝是什么感觉！” “罗大头，你能记着这份情，就什么都够了，其他的别说，都在酒里了。”刀哥举杯，“什么皇帝不皇帝的我不在乎，咱俩这情还在，比什么都金贵！” “对，情还在，比什么都金贵！”老罗激动举杯，“来，干了！” “干了！”刀哥推杯和老罗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两个中年男人的重聚，很有江湖气。 “小秦，不好意思，你看我俩光顾着叙旧了，也没管你。”老罗不好意思看着秦飞笑，“来，你是老刘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干一个！” “罗大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跟刀哥兄弟俩这么多年没见，那不得有一箩筐的话要讲。”秦飞站了起来，双手端杯，“罗大哥，我干了，你随意！” 将杯中酒一口喝了，秦飞跟着说，“罗大哥，你跟刀哥好好聊，我吃饱了，我去外面透透气，你放心，我不乱跑，不出院子。” “行，你出院子也没事，别跑远就行了，远了不安全。”老罗说。 “小秦，就在院里逛逛就行了。”刀哥红着脸说。 秦飞答应下来，起身出门，到了门口，看见老罗租来的那两个女人，一人一张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正在大口扒饭。 见秦飞走出来，俩人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秦飞的眼神里满是迷茫。 “你有什么事吗？”阮清玄站了起来，眼神清澈，其中又有一丝胆怯。 “没事。”秦飞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吃你们的，我随便看看。“” 说完，秦飞走向院子东南角的菜地。 “给，罗先生让我给您泡的茶。”阮清玄突然出现在秦飞身后，两手端着一杯茶。 “好的，谢谢。”秦飞接过茶杯，冲阮清玄笑了笑。 阮清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秦飞喊住了她。 他刚要开口问，突然想起之前路上老罗跟他说的规矩，不该问的别问。 “没事，不好意思啊。”秦飞抱歉笑了笑。 “没事的。”阮清玄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肉眼可见，在阮清玄和黎美英眼中，他和刀哥是老罗的朋友，也是尊贵的客人，俩人对他们很敬畏，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 这种敬畏，只能是来自于老罗威严的波及。 阮清玄和黎美英，很怕老罗。秦飞心里想。 第615章 不见了 两个老男人边喝边聊，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才结束。 俩人都喝多了，老罗还稍微好一点，能自己站着，吐字依然清晰，刀哥就不行了，醉成一摊烂泥，趴在桌上起不来。 “罗大哥，你去休息吧，刀哥交给我。”秦飞撑着刀哥说。 “呕...”老罗打了一个酒隔，然后断断续续说，“你，你把老罗扶进房里就行，美，美英，你照顾着。” “是。”黎美英连忙点头。 “小秦，你也去休息哈。”老罗说完，摇摇晃晃朝卧室去了，阮清玄扶着他。 把刀哥扶上床，给他脱了鞋和衣服，被子盖好，秦飞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你去忙你的，这边有我，没事的。”见黎美英还在房里站着，秦飞喘着气说。 “我，我，罗先生让我留下来。”黎美英低着头说。 “行。”秦飞想了想，“那你在这看着吧，他这人只要喝多了，就是一觉到天亮，你待一会儿就回去休息。” 黎美英点了点头。 秦飞离开房间，到了隔壁房间，洗漱用的水已经提前打好放在了桌子上。 他简单擦洗了一下就上了床。 连日赶路的疲惫在这一瞬间爆发，他没两分钟，就沉沉睡去。 在睡过去之前，他把刀哥给的那把勃朗宁放到里侧手立刻就能够到的位置。 “谁！” 不知道睡了多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秦飞感知到有人在碰他，猛然惊醒，大喝一声。 “是，是，是我。”是个女人，声音颤抖，跟着秦飞就听到女人冲过去开灯的声音。 “你，怎么过来了？”灯拉开，秦飞看清是阮清玄，快速把手里的勃朗宁藏进被子，皱眉看着阮清玄问。 “罗先生交代，要照顾好两位客人。”阮清玄小声说，“我过看看，见你没有盖被子，夜里很凉......” “这样，没吓到你吧。”秦飞神色缓和。 阮清玄摇了摇头。 “我没事了。”秦飞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隔壁我朋友怎么样？” “睡得很香。”阮清玄回答，“美英在那边看着。” “你今年多大？”秦飞点了点头，然后问。 “十九。”阮清玄犹豫了一下说，似乎是在想这个问题该不该回答。 “你家是前面那个村里的？”秦飞接着问。 阮清玄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罗先生一个月付给你们多少钱？”秦飞换了个问题。 “您还有事吗，没事我不打扰您休息了。”阮清玄说完，不等秦飞回答，转身就走。 秦飞有些恍惚，他问的这些问题，再寻常不过，阮清玄却避犹不及，这里面肯定是有事。 什么事倒也好想，很大的可能是，老罗给俩人打过预防针，不许她们和其他人透露这些信息，在建立威严的过程中，老罗肯定是上了野蛮手段的。 对此秦飞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到不了对老罗产生什么异样想法的地步。 试问，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当了土皇帝了，谁还能保持温良恭谦让？释放一下内心的恶魔，实践某些以往只敢想想的邪恶念头，不是不可以理解。 这里的女人，毫无地位可言，她们的命运，是握在男人手里的。 一夜无话。 秦飞没喝多少酒，加上天刚黑那阵就睡了，所以醒的很早，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黑蒙蒙一片。 他穿好衣服，听到厨房那边有响动，就轻轻推开门，走了过去。 阮清玄正在淘米，黎美英在烧火，俩人起来有一阵了。 “你好，我想问下，有没有牙膏牙刷，还有水在哪儿打？”秦飞小声问。 “有的，您等下。”阮清玄放下手里的盆，小跑着去了。 黎美英在灶台后边坐着，小心打量秦飞，再被发现以后，连忙低下头。 “想看就看，不用害怕。”秦飞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太自恋了，好像他是什么绝世美男子一样。 黎美英听到这话抬起头，看来秦飞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下去了。 这时候阮清玄拿着秦飞要的东西过来了，他道了谢，自个儿拿了脸盆洗漱去了。 厨房里的阮清玄和黎美英对视了一眼，目光不可捉摸。 天光大亮以后，刀哥和老罗陆续醒来，等三人坐到桌边吃早饭，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吃完咱们就过去。”老罗说，“对了，我忘了问你们，要那人是王大勇，你们要怎么办？” “真是的话，我们想把他带回去。”刀哥说完顿了顿，“要是麻烦的话，就......” “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老罗笑了笑，“这个人走小路过来的，你们回去要走大路，手续得你们自己想办法。” “这个没事，等确认了以后，让我跟国内联系一下就行。”秦飞说。 “那行，快吃，吃完咱们出发......” 老罗话音未落，突然一阵暴躁的摩托轰鸣声从屋外呼啸而来，他神色一凛，起身向外走去。 秦飞和刀哥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老板，老板，出事了！”一个黑黝黝的精干男人放掉摩托，冲到老罗跟前，“陈永福不见了，一大早起来上工，没看到他人！” “陈永福是谁？”刀哥问。 “就是你们要去看的，可能是王大勇的那个。”老罗脸黑了下来，沉沉说。 王大勇跑了？秦飞和刀哥心中同时咯噔一下，面面相觑，都感觉不可思议。 “有没有可能，他听到风声，或者感觉到什么了，所以跑了？”秦飞皱眉问。 “不可能，我让人注意，也就是早晚点名的时候看一下人在不在，其他都跟往常一样。”老罗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面前来报信的男人问，“昨晚点名的时候人还在？” “在的。”男人使劲点头，“早上起来不见的，应该是夜里跑的。” “你现在就回去，叫上人手去找，把猎豹带着。”老罗沉声说，“我马上就过去。” “是，老板。”男人扶起摩托，一把油门，呼啸而去。 “老刘，这事是我疏忽了，你放心，给我一天时间，我肯定把那人找到。”老罗看着刀哥，然后指了指院里的阮清玄和黎美英，“你俩就待在这，等我回来，有什么需要找她俩就行。” 说完，没给刀哥商量的机会，老罗直接开车走了。 第616章 是不是好人 老罗走后，秦飞和刀哥只好等，这一等，直等到太阳下山，都没见人回来。 “阮清玄，罗先生的矿场离这儿有多远，你知道路怎么走吗？”阮清玄端菜进来，秦飞问。 “我，我不知道。”阮清玄愣了一下，跟着摇头。 “我知道罗先生交待过你们，不要乱说话。”秦飞看着她，“等罗先生回来，我们会跟他说明情况，他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很担心，希望你理解，帮帮我们。” “往北一直走，开车要两个小时。”阮清玄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回答，“罗先生肯定会回来的，你们不用担心。”说完这句话，阮清玄转身离去。 阮清玄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老罗，当然这不是因为她并不在乎老罗的安危，看得出来，她是觉得以罗先生的实力，不会有任何意外。 吃过晚饭，秦飞和刀哥没有回房，依旧坐在客厅等。 “小秦，你说那个王大勇，是不是知道咱们来了，所以跑了？”刀哥说。 “不可能。”秦飞摇了摇头，“除非他能掐会算。”想了想秦飞又说，“和这个相比，那个人不是王大勇的可能性更大。” “我总觉得怪怪的，咱们来了，人就跑了，这是不是太巧了？”刀哥眉头紧锁。 “刀哥，咱们不了解情况，还是不要瞎联想，等老罗回来问问再说。”秦飞说。 “嗯，要是没找到人，咱们明天就回去。”刀哥说。 “我也是这个意思。”秦飞点了点头，“这边咱们毕竟不熟悉，情况也复杂，还是慎重一些。” 俩人坐在客厅等，阮清玄和黎美英也没有去休息，拿了两张小板凳，就坐在客厅门口。 “你们俩去休息吧，我们自己在这等就行。”秦飞走到门口，居高临下看着俩人说。 “罗先生回来要洗漱。”阮清玄说。 黎美英又在偷偷看秦飞，在秦飞转身过去以后，阮清玄扭头瞪了黎美英一眼。 更深露重，夜里温度很低，秦飞看到门口的俩个姑娘缩着身子，隐隐在抖。 “别管了，管不了这么多。”刀哥看出秦飞眼里的不忍，小声提醒。 “没有。”秦飞轻轻笑了笑。 “小秦。”刀哥凑过身子继续压低声音，“要是今晚老罗没回，明天咱们怎么说，直接走？” “不大好办。”秦飞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路上有路卡，没老罗咱们不好过，硬闯太危险了，真要是今晚不回来，明天再等一天。” “行吧。”刀哥点了点头，跟着忍不住吐槽，“老罗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 “轰轰轰！” 刀哥话音刚落，一阵轰鸣声在黑夜中炸响，随后两束耀眼的灯光射进了院里。 秦飞和刀哥连忙起身，来到院里，老罗大步流星进门，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两人手里端着ak。 “你俩还没睡？”看到秦飞和刀哥，老罗微微诧异。 “你没回来，我们哪睡得着。”刀哥笑了笑，“怎么样了？” “进去说。”老罗指了指客厅。 其实老罗糟糕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事情不顺利。 “在林子里转了一天，玛德，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老罗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骂娘，“等老子抓到那个王八蛋，老子扒了他的皮！” 阮清玄蹲到老罗身边，给他脱鞋，黎美英去厨房端了一盆热水过来。 老罗一句话没说，就这么舒舒服服泡上了脚。 “别着急。”刀哥说，“自己先乱了，事情更不好办。” “罗大哥，那人为什么跑，搞清楚了吗？”秦飞看着老罗问。 “谁知道那王八蛋为什么跑！”老罗显然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那家伙平时蔫不拉几的，石磨都压不出一个屁来，跟谁都不说话，问都不知道问谁去！” “罗大哥，他既然跑，那肯定是提前做了准备，不然无头苍蝇乱撞，就是你抓不到他，他也是九死一生。”秦飞顿了顿继续说，“他跑肯定是有原因的，平时肯定也有迹象，你问问平时和他接触多，或者谁和他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嗯，小秦你这话提醒我了。”老罗点了点头，“我明天就去好好问问。” “老罗，我跟小秦商量过了。”刀哥接过话茬，“明儿我们就回去了，那人估摸着也不大可能是王大勇。” “这么急？”老罗很意外，目光在刀哥和秦飞身上流转，“你们来了连人都没见到，这就回去不是白跑一趟，这样，你们再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明天不管那个王八蛋搁哪个草窝里猫着，我都给他给找出来！” 刀哥面露难色，看向秦飞。 “罗大哥。”秦飞笑着说，“我们再等一天没事，要是实在找不到，你这边没啥损失的话，就算了，别找了，不然太麻烦你了。” 秦飞说完，老罗表情聚敛，好像秦飞说错什么话了一样。 “这事现在不只是你俩的事情了。”老罗沉沉说，“我要是不给他抓回来，往后矿我还怎么管，那是人想跑就跑了。” “罗大哥，要不明天我们跟你一起过去，多两个人也能帮帮忙。”秦飞说。 “也好。”老罗点了点头，“你俩在家待着也着急，明儿跟我一起过去，你俩跟着我就行。” “老罗，那就这么说好，我俩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刀哥起身说。 “嗯，你俩去睡吧。”老罗点了点头。 俩人刚刚走出客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水凉了不知道加，死人啊！草！”老罗明显是在泄愤。 秦飞扭头看向刀哥，看到了刀哥脸上沉重的表情。 他心里其实也一样沉重。 老罗是不是好人他不关心。 好人对朋友不一定真诚，但坏人出卖朋友，是没有什么压力和顾虑的。 第617章 大仇得报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俩人坐上老罗的车出发赶往矿场。 两个小时后，太阳完全升了起来，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光芒万丈之下，一个小山谷里布满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在筑巢的蚂蚁，远处的高山和天空进一步衬托了他们的渺小，每个人都在挥舞着铁锤，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 这个小山谷是一锤一锤挖出来的，秦飞站在高坡上，看着山谷，感觉它像是大地的伤口。 老罗把俩人带到一个小木屋，让他们俩在这等，他先去找几个人问问情况。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老罗回来了，整个人精神状态截然不同。 “哈哈，小秦，你还真说对了，我知道陈永福往哪儿跑了！”老罗兴奋大喊，招呼俩人出发。 不一会儿，两辆越野车，他们三人加一条猎犬一辆车，后面一辆车五个人，都带着家伙。 “陈永福两天前找人问了一个事情，问南边的帕罗河冬天会不会断流。”老罗一边开车一边说，“他肯定是往南走了，然后做个小木筏，顺流往下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不是已经跑远了。”秦飞问。 “没那么简单，帕罗河上也有卡，他最多就能漂到纳指，那边上岸以后白天想摸出去不可能，只有晚上。”老罗胸有成竹说，“他是昨天早上跑的，白天肯定不敢动，找个地方猫着，晚上再动身，现在肯定就在纳指河边哪个犄角旮旯里躲着。” “老罗，你可以啊，脑子这么好用了现在。”刀哥打趣说。 “小秦提醒的好，不然今天耽误了，还真让那王八蛋给溜了。”老罗看着秦飞说。 一路飞奔，赶到纳指已经是中午了。 没路之后，所有人下车，开始步行。 没走一会儿，老罗给猎豹闻了闻陈永福的一件衣服，随后松开狗绳，比肩只狼的德国牧羊犬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在林子里艰难跋涉了快一个小时，突然安静的林子被几声‘汪汪汪’地狗叫声打破，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朝着狗叫的声音冲了过去。 很快，几人远远看到猎豹在林子里追着一个人，那人夺命狂奔，但是林子这种环境复杂的地方，人的灵活敏捷是没办法跟狗比的。 那人被猎豹咬住衣角，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有了，然而异变陡生，那人突然暴起，一把抱住猎豹，将它死死骑在身下，一手按住猎豹的脖子，一手在脚边抓起一块石头，高高举起，作势要将猎豹给爆头。 “草你妈！”老罗大喝一声，一把抢过身边手下手里的ak ,端枪就射。 “啪啪啪！” 三发急促点射，枪声犹如惊雷，在林子里久久回响。 秦飞和刀哥都想要阻止老罗，但他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 老罗的枪法也不知是太好，还是太坏，近百米的距离，枪响以后，那人高举着的手停住不动，随后整个人失去支撑，往前一栽。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所有人加快脚步，朝那边冲了过去。 到了地方，猎豹已经从那人身下挣扎出来，趴在一边大口喘气，那人趴在地上，背后的棉服破了个洞，正在咕咕冒血，旁边枯黄的落叶，已经染红了一大片，由于天气冷，血腥味很淡。 秦飞和刀哥对视一眼，他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这个人是不是王大勇，但是现在对他们来说，是与不是都让他们不好接受。 不是，那王大勇到底在哪，兴许他们这辈子也找不到了。 是的话，王大勇没能死在他们两个手上，实在可惜。 “草你妈，还敢动猎豹！”老罗踢了一脚已经死透了的尸体，看向身边的小弟，“去把他翻过来。” 两个人把枪跨到肩上，别到身后，蹲到尸体旁边，将他整个翻煎饼一样翻了过来。 这一刻，秦飞呼吸都快暂停了。 好消息，是王大勇。 坏消息，人不是他们亲手解决的，手刃仇敌的痛快大打折扣。 “老刘，这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不？”老罗看着刀哥问，“那个王大勇。” “小秦，你看是吗？”刀哥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毕竟没有亲眼见过王大勇。 “是。”秦飞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点了点头，“是他。” “是就好，这家伙不是你俩的仇人嘛，可惜了，刚才应该让老刘你来开枪的。”老罗说。 “没事，他死了，我这心里的大石头也可以放下了。”刀哥说，朝老罗伸出手，“老罗，真是太感谢你了。” “你我的关系，还说这个。”老罗笑了笑，“行了，我派人先送你俩回去，这边还要处理下，今晚咱们好好喝一场，大仇得报这是喜事，不醉不归！” “行。”刀哥点了点头。 “小秦，走了。”刀哥拽了一把还在盯着死去的王大勇看的秦飞。 “嗯，好。”秦飞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死去的王大勇，转过身去。 他感觉有点不真实，不真实到他觉得躺在那个地上的尸体，根本不是王大勇，只是恰好长得和王大勇一模一样。 但是他看了又看，那张脸和记忆中王大勇的脸，无死角的契合。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人也不会有。 回到车上，秦飞还在发呆。 刀哥以为这是秦飞第一次见到死人，被吓到了。 “小秦，吓到了？”刀哥问。 “没有，就是觉得太简单了。”秦飞苦笑，“刀哥，王大勇死得太便宜了。” “我也这么觉得，我天天做梦都在想怎么把他给宰了，结果他就这么死了。”刀哥也苦笑一声，“王大勇作恶太多，老天爷要收了他，这就是他的命，只是咱们没能亲手给小军报仇，可惜了。” “嗯。”秦飞点了点头，刀哥的这番话让他心里宽慰不少，王大勇本就是该死之人，兴许真是命数到了，老天爷要收了他。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人是老罗杀的，也是一件好事，他和刀哥至少手上不用沾血，哪怕这里是法外之地。 天黑下来以后，老罗回来了，刀哥和秦飞俩人已经想开，心情通畅，大仇得报的喜悦虽然迟到，但没有缺席。 这天晚上，秦飞也喝了一个酩酊大醉。 第618章 感觉不对 第二天一早，秦飞迷迷糊糊醒来，太阳穴像是有人在拿螺丝刀往里打螺丝一样痛。 他双手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使劲按了一会儿才缓解一些，慢慢睁开眼。 在视线聚焦之前，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女人身上独有的温柔香。 心里咯噔一下，他瞬间清醒，连太阳穴的痛都暂时忘记了。 借着窗口照进来的晨曦，他看到阮清玄躺在床内侧，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呼吸沉稳，睫毛微微颤动，嘴角浅浅弯着，似乎正在好梦之中。 秦飞掀开被窝看了一眼，秋裤好好的，应该没有酿成大错。 阮清玄什么时候进来的用不着纠结，这肯定是老罗的意思。 用这姐妹俩给他和刀哥饯行，老罗当真是一点不小气。 秦飞的目光聚焦在阮清玄的脸上，似乎正是因为如此，阮清玄陡然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大脑成功开机之后，一脸惶恐。 “罗先生让你过来的？”秦飞问。 “嗯。”阮清玄点了点头。 “黎美英在我朋友那边？”秦飞又问。 “嗯。”阮清玄再次点头。 “你接着睡吧。”秦飞揭开被窝下床，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阮清玄躺在床上，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消失在房间，表情很是迷茫。 “老刘，好容易来一趟，我都还没好好招待你和小秦，这地方有意思的事多着，你们别着急走，再待两天，我把事情安排一下，好好带你们玩玩。”吃早饭时，老罗说。 “老罗，这眼看着就快过年了，家里一堆事等着在，不然我高低多赖几天，狠狠宰宰你这个土皇帝！”刀哥笑着说，“以后还有机会，我跟小秦再来就是，或者你啥时候回国，打个招呼，咱们再聚。” “罗大哥，这趟已经够麻烦你了，你事情多，我们再赖着不走，真就是不懂事了。”秦飞打趣说。 “哈哈，小秦你别这么说，没什么麻烦的。”老罗笑着摆了摆手，“那行，大家都有事，这次咱们就不强求了，往后再聚，大家都是兄弟，只要这份情在，日子还长着呢是吧。” “对喽，这话我爱听！”刀哥笑。 “罗大哥，是这个理，相聚机会多的是，咱们来日方长！”秦飞也笑。 “好。”老罗顿了顿继续说，“待会我叫人开车送你们去口岸，矿场那边有点事，我得赶过去，不能亲自送你们了。” “没事，你忙你的！”刀哥想也没想就说。 “没办法，我不过去不行。”老罗叹息一声，然后目光在秦飞和刀哥身上流转一圈，“枪你俩也带不回去，待会就丢下来。” “罗大哥。”秦飞抢在刀哥之前开口，表情有些扭捏，“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这枪搁我这放两天，我一下都没打，就这么回去了，高低是个遗憾你说是不是。” “呃。”老罗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小秦你有什么想法就说。” “我是这么想的，等会去口岸的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刀哥教教我，我打两枪玩玩，然后枪让你的人带回来。”秦飞试探着说，“你看这样方不方便，不方便就算了。” “呵呵。”老罗笑了笑，“这有啥不方便的，不过有一点，这地方不是没人就能随便打枪的，容易惹麻烦。这样吧，我等会打个招呼，路上有个小土坡，那里打两枪没事，你就在那玩玩。” “好勒，麻烦罗大哥了。”秦飞跃跃欲试，笑着端起碗，“我以粥代酒，敬你一碗！” “好，咱俩走一个，老刘你也来，你俩过境以后，记得给我传个消息，我好放心。”老罗说。 “行。”刀哥点头。 三人举起粥碗碰了碰，颇有几分桃园三结义的豪气。 用过早饭，老罗又嘱咐几句俩人路上小心，然后把自己的车丢了下来，骑了一辆摩托走了。 “谢谢你们这两天的照顾。”临走之前，秦飞找到阮清玄和黎美英，和俩人道了个别。 阮清玄点了点头，黎美英还是偷偷地打量秦飞。 “刀哥，昨晚黎美英在你房里，怎么样？”车在往前，秦飞扭头给了刀哥一个懂的都懂的眼色。 “啥怎么样，那姑娘做我孙女都行了，我下不去手。”刀哥连连摆头，“再说醉成那样子，二弟也不行啊，你呢，阮清玄在你房里吧，你小子血气方刚的，老实说，我保证不打小报告！” “屁的血气方刚！”秦飞努了努嘴，“像你说的，醉成那样子，有心也没力啊。” “哈哈。”刀哥大笑，拍了拍秦飞肩膀，“可以，守身如玉好青年！” “待会路上不要停车，速度快点，我们着急。”秦飞这时却是拍了拍前面的司机，提醒对方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司机点了点头，踩了一脚油门，速度快了不少。 “小秦，啥意思？”刀哥一脸不解，“不是让我教教你怎么打枪吗，不玩了？” “打枪有什么好玩的，哪个男人没打过。”秦飞苦笑一声。 “那你跟老罗说，要把枪带着。” “刀哥，只要还在这地方，身上有枪，心里不慌。”秦飞的表情意味深长，“我感觉不是太对。” “哪里不对？”刀哥神色一紧，“咱们这不都是往回走了吗？还能出什么意外？” “不是这个意思。”秦飞想了想说，“不知道咋说，也许是我想太多了，没事最好，等过了口岸，我先去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你还是因为王大勇没能死在咱们手上，心里有点过不去。”刀哥说，“其实我也一样，就好像王大勇是出车祸死了一样，玛德，太便宜他了！” “行了，不说这个了。”秦飞摆了摆手，从腰间把枪掏了出来，“刀哥，你来跟我大概讲讲，这玩意咋用，咋瞄准。” 第619章 别绝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随着过了路上的两个哨卡，距离口岸越来越近，秦飞不安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小秦，快到了。”刀哥提醒了一声。 “嗯，看来是我想多了。”秦飞笑了笑，把腰间的枪取了下来，递给了刀哥，这玩意应该用不着了。 “小心无大错，你小心是对的。”刀哥接过枪，把自己的那把也拿了出来，准备递给前面的司机。 就在这时候，俩人身后传来汽车疾驰的咆哮声，车上还有人在大喊大叫，似乎是在让他们停下。 秦飞和刀哥面面相觑，都看不懂发生了什么。 司机听到后面的动静，通过后视镜在观察，他也搞不清楚状况，不过油门没松，车还在往前。 “啪啪！” 随着两声急促的枪响，秦飞心中咯噔一下，他回头看了过去，后面是一辆吉普车，车上乍一看五六个人，手里都拿着大家伙，其中一个人手中的冲天，明显方才那两枪是他放的。 司机也被这枪声给吓了一跳，他显然不知道怎么办了，是继续往前，还是停车。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又是两声枪响，这次子弹没有射向天空，而是射在车轮旁边，激起大片烟尘。 很明显，后面的人是在警告他们，再往前开，子弹就不会长眼睛了。 司机一脚把刹车踩死，一阵急促的啸叫，车在滑行一段后停了下来。 等秦飞和刀哥俩人从巨大惯性中缓过来，后面追过来的车也已经到了跟前，四个大汉，提着枪，凶神恶煞冲了过来，从两边拉开车门，把他们俩给拽下了车。 刀哥的枪还在手上，他下意识想要举枪，被一把抢走，同时头上胸口挨了一脚，被一脚踢飞。 “几位大哥，我们是罗先生的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飞跪在地上，举着双手，镇定发问。 这个时候他很清楚，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就算他是叶问李小龙也没用。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一个大汉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提溜了起来，在他身上搜了一遍，连内裤都没放过，把身上的所有东西包括证件全都拿走。 跟着几人又去车上取了麻绳，把他和刀哥五花大绑，嘴里塞上抹布，眼睛用黑布条绑着蒙住，随后像是扛麻袋一样，扛上了吉普车。 一路颠簸剧烈，两眼又被蒙住，感官只剩下耳朵能起作用，但耳边传来的，只有年老失修的吉普车发动机的嘶吼声，再无其它。 秦飞努力克制恐惧，保持着镇静。 眼下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和刀哥俩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帮人应该是奉命行事，来抓他和刀哥回去问话。 可是他和刀哥在这鬼地方除了已经死了的王大勇，还有一个表面称兄道弟的老罗，再无任何牵连，有什么事能扯到他们身上来呢？ 秦飞大脑飞速旋转，他必须尽可能地做一些准备来面对即将要见的正主，不管是措辞还是策略也好，不能一直这么两眼抓黑下去。 他拼命地想，谁有可能抓他们，又因为什么事。 很快，他得出了一个基本结论。 在这地方，他和刀哥就认识老罗，这事肯定是和老罗有关系。 他们和老罗有关系的事情，那就是王大勇的死。 王大勇是逃到这儿来的，他死也就死了，还有人替他出头？就算有，那人还有这么大能量，把老罗不当回事？ 就算这也是真的，那化名王大勇的陈永福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有这么一根参天大树粗的大腿不抱，在矿里累死累活隐姓埋名干啥！ 不对，肯定不是给王大勇报仇的。 那就是王大勇和什么事有关系，然后他死了，这个关系像是蛊一样，转移到他刀哥还有老罗身上来了。 对，这就符合逻辑了，那王大勇犯了什么事呢？ 逻辑推理到这里，秦飞再次卡住。 我她娘的怎么知道王大勇犯什么事了！ 狗日的王大勇，你特么都死了还给我惹这么大一麻烦，草，你特么真是死的太便宜了！ 秦飞终于绷不住，心里不住咒骂王大勇以及他十八辈祖宗。 车在大概六个小时以后停了下来，秦飞一路上一直在估摸着时间，按照吉普车在烂路上平均三十公里的时速，他们被带到了一个距离边境口岸差不多两百公里左右的地方。 被拽下车以后，秦飞站都站不稳，他全身骨头都快给颠散架了。 不过没人给他休息的时间，他被踹了一脚，示意站好，然后就被拽着一路往前，兜兜转转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样子，他被猛地推了一把，一屁股栽在地上，然后有个人进来给他把麻绳解开了。 秦飞活动了一下双手，马上把嘴里的布团抽了出来，跟着解开蒙着眼睛的布，等他看清画面，眼前的刀哥也刚做完这些，正在发蒙。 他打量了一圈，这是一间柴房，他们四周是摆放整齐的棍子柴，从木板缝隙里透进来的金黄色阳光可以确定，此时正是傍晚，夕阳西下。 “小秦，你怎么样？”刀哥缓了过来，凑到秦飞身边问。 “我还好，没事。”秦飞说，“刀哥，你怎么样？” “我也还好。”刀哥神色愁苦，“咱们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好好的被人给绑了。” “不知道。”秦飞摇了摇头，“但还好，咱们现在没有生命危险，这帮人肯定是奉命行事，我估计最迟明天，就会有人见我们，那时候也就知道为什么了。” “你怎么这么冷静？”刀哥看着秦飞，眼中很是诧异。 “不冷静怎么办，要是我大吵大闹他们能放了我，我不介意表演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秦飞苦笑一声，“但没用不是，这个时候不冷静不行。” “嗯，跟你比起来，我倒是白活了，混江湖混了半辈子，还不如你个年轻人。”刀哥叹气一声。 “谁经历这个场面能不怕，我不也怕，路上怕过了，现在想清楚怕也没用。”秦飞说。 “小秦，我不怕你笑话。”刀哥苦笑，“我刚真差点尿了。”说完一脸绝望地叹息，“这次咱俩怕是要折这儿了，我的命不值钱，哎，可惜小秦你...” “刀哥，别绝望，还没到绝望的时候。”秦飞拍了拍刀哥的肩膀，打断了他，“反正我不能死在这个鬼地方，老子好几个媳妇，个个漂亮又懂事，还有那么多钱，老子前途钱途都是一片光明，绝对不能在阴沟里翻船了！” 第620章 心真大 入夜以后，更大的挑战来临。 俩人昨天晚上只顾着喝酒，压根没吃啥东西，今天早上出发前也只喝了一碗清粥，折腾一天下来，饿得前胸贴后背。 秦飞原以为到了晚饭点，会有人送来哪怕几个馒头，毕竟坐牢都是有牢饭的，但是他想多了，什么也没有，他和刀哥被关进柴房以后，再没人来过。 已经三九天了，夜里气温接近零度，再加上柴房并不严实，四处漏风，更让人难熬了些。 “刀哥，起来动动，这样能好受些。”黑暗中秦飞的声音依旧清朗，他站起身一边跺脚一边搓手，以此产生宝贵的热量让身体对抗寒冷与饥饿。 刀哥听到这话，跟着秦飞的节奏也动了起来。 “小秦，咱们不能就这么跳一晚上吧。”刀哥说。 “那不行，没冻死也累死了。”秦飞说，“动一阵歇一阵，过会儿要是风停了，咱们就把柴铺一铺，当床睡。” “行，听你的。”刀哥点了点头，跟着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老罗现在知不知道咱俩被抓了，他要是知道，还能帮忙想办法。” “不能指望。”秦飞语气很是坚定，“这个时候，我们谁都不能指望，把小命交给别人，还是要自己想办法。” “嗯，你说的对，靠山山倒，还是要靠自个。”刀哥提气说，“小秦，我脑子没你灵光，动脑子的事交给你，等到了要动手的时候，我来。” “好。”秦飞干脆答应下来。 刀哥啊刀哥，现在这处境，动脑子还有一线生机，动手那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幸运的是，夜里风停了，秦飞和刀哥在柴堆里依偎着睡了过去。 哪怕天要塌了，也得养足精神，才有力气看能不能把塌下来的天给顶住。 这一夜，秦飞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透过缝隙射进柴房，秦飞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定睛一看，刀哥蹲在他旁边，盯着他在看。 “刀哥你干嘛，看着我干啥。”秦飞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 “我是真服你！”刀哥冲秦飞竖起大拇指，“这个时候，你还能睡得这么香，还打上呼噜了，心真大。” “那不然咋办，跟你一样大眼睛瞪小眼睛啊。”秦飞笑了笑起身，狠狠伸了个懒腰，随后看向刀哥，“等着吧，今天应该会有人来见咱俩。” 这一等，就等到了快中午。 吱呀一声，柴房门被推开，耀眼的阳光洒了进来，从光里走出一个人，老罗。 老罗把门带上以后，两步冲到俩人跟前，一脸关切，“你俩怎么样，没事吧。” “你可算来了。”刀哥很是动容，像是流浪许久终于回到了家，“我们还好，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赶紧想办法把我俩救出去啊！” “小秦，你呢，怎么样？”老罗没有回答刀哥，而是看向秦飞。 “我没事。”秦飞说，“罗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抓我们的是谁，又是因为什么？” “你们俩先吃点东西，听我慢慢说。”老罗表情沉重，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分别递给俩人，示意两人坐下，又掏出一瓶水，放到了地上。 刀哥接过油纸包，迫不及待打开，没看是什么就一口咬了下去。 秦飞倒是很从容，一口一口吃着肉包子。 “你们现在是在钱家。”老罗缓缓开口，“是钱家老二派人抓的你们。” “什么原因呢？”秦飞拿起水喝了一口，看着老罗。 “之前矿里出了一块玉，很值钱。”老罗淡淡说，“你们也知道，我的矿是跟钱家合作的，钱家占大头，那块玉石自然也就上交了。” “前几天那块石头不见了，被人给偷走了，钱家自然是要找，钱家老二就负责这件事，调查来调查去，搞得鸡飞狗跳，也没个结果。” “是王大勇，也就是陈永福偷的？”秦飞说，“然后王大勇想带着玉石跑路，没成想被我们发现了，我们把他给杀了，所以钱家老二自然怀疑石头在咱们这。” “是这样。”老罗看着秦飞发愣，“我跟钱家老二说过了，当时王大勇身上根本就没有那块石头，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他不信。”秦飞又说，“因为石头不可能长腿自己跑，钱家老二对你很信任，一来你们是合作伙伴，二来那块石头是你主动交上去的，你没理由又绕一大圈拿回去，所以，这最大的嫌疑，就落到我们俩身上了。” “嗯。”老罗目瞪口呆点了点头，“小秦，你怎么什么都猜到了？” “嗨，这还用猜，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这么回事。”秦飞摆了摆手说，“罗大哥，石头咱们都没拿，我跟刀哥甚至没见过，你能不能再去跟那个钱老二好好说说，解释解释，别冤枉好人了。” “你放心。”老罗很是郑重点了点头，“钱家老二现在急的快着火了，这才病急乱投医，把你俩给关这个了，我跟他有点交情，我会再去找他，好好解释，你们都放宽心，不会有事的，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去。” “行，老罗靠你了。”刀哥抬手抓住老罗的胳膊，“我跟小秦在这等着你的好消息。” “罗大哥，那块石头值钱，到底有多值钱？”秦飞问。 “三五千万至少是有的。”老罗说，“谁把那块石头弄到手，这辈子下辈子都花不完。” “乖乖，这么多，罗大哥，你当时怎么不黑下来。”秦飞玩笑着说。 “呵呵，我当时脑子里还真冒出过这个念头，但是没办法，石头挖出来的时候矿里的人都看到了，动静太大了。”老罗无奈笑了笑说，“我当时也心疼，玛德，但是没办法，与其让钱家来找我要，还不如我自己交上去，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是这个理。”秦飞点了点头，“要不是罗大哥你够清醒，这次被关的可能就是咱们三个了。”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刀哥看着秦飞说。 “老刘，你这么大年纪还不如小秦，怎么一点不经事，当年在武工队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本事呢。”老罗打趣说，“你俩别担心，我尽快想办法把你们救出来，我不好在这待太久，得走了，你俩照顾好自己，吃喝我跟人打过招呼了，会有人按时送。” “罗大哥，真是麻烦了，这次能出去，大恩大德，我当牛做马也还！”秦飞说。 “老罗，你尽快！”刀哥看着老罗的背影喊。 “放心，等我好消息。”老罗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第621章 自作聪明 “小秦，咱们可以放心了。”刀哥如释重负笑着，拍了拍秦飞肩膀，“老罗他会想办法的。” “刀哥，我说了，不要指望任何人，要靠自己。”秦飞神色凝重，老罗出现之前他还游刃有余的样子，老罗来过之后，他反而心事重重了。 “小秦，怎么，你不相信老罗？”刀哥愣了一下，傻傻看着秦飞问。 “信，也不信。”秦飞用词模棱两可，“按照逻辑推理，如果那块石头真是王大勇偷走的，他跑路的时候带在身上，那咱俩没拿，最有可能，不是可能，是肯定就在老罗那边。” “不，不能吧。”刀哥表情石化，“老罗不是这种人，就算他拿了，关咱俩什么事。” “刀哥，如果真是他拿的，他总得给钱家一个说法，咱们就是那个说法。”秦飞说。 “钱家人又不是傻子，咱俩身上被搜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你拿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会随便放在身上？你找个地方埋起来，等什么时候风头过去了，再挖出来不就行了。” “不是，照你这么说，我们还撇不清了？”刀哥难以置信看着秦飞。 “嗯，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秦飞眉头紧锁，顿了顿继续说，“不过这只是推理，还有另一种可能，老罗根本没拿，王大勇当时发现我们在追他，就把石头藏了起来。”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刀哥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老罗压根没必要这么做，你说的好像我俩来这边是他安排好的一样，这太扯了，要不是王大勇，我们根本不会来这，老罗事先可不知道我们跟王大勇有仇。” “刀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秦飞看着刀哥，表情认真，“我当然希望你说的才是真的，老罗带着钱老二去那片小树林掘地三尺，然后那块石头找到了，误会一场，皆大欢喜，咱俩高高兴兴回家。” “但是，咱们不能这么乐观，乐观的像个傻子一样等着别人来决定咱们的命运。” “小秦。”刀哥眉头越皱越深，“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秦飞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谁也不是神仙，按照老罗说的，钱家老二很快就会审问我俩了，到时候肯定是要上手段的。” “小秦，到时候让我来。”刀哥迟疑了一下才明白秦飞所说的手段是什么意思。 “刀哥，你说你来就你来，得看人家高兴，我估计，咱俩谁都跑不了。”秦飞苦笑。 秦飞说完，刀哥陷入沉思，到一边坐了下来。 秦飞也在思考，他对老罗半信半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些事情他没有想到。 如果说老罗早就算好了一切，像刀哥说的，是为了让他和刀哥来顶缸，才用王大勇做诱饵，让他和刀哥来这边，他是万万不信的。 这个计划漏洞百出，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他要是知道石头是王大勇偷的，干嘛绕这么大一个弯子，直接把王大勇宰了，石头是上交还是留下，对他而言都更简单，矿里哪天不死人，死了个王大勇连点水花都激不起。 又比如他怎么知道王大勇哪天跑，除非商量好的，王大勇是脑子坏了吗，跟人商量好让人什么时候一枪给他崩了。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让秦飞不能理解的，是王大勇也就是陈永福，哪来的本事，从钱家把那块石头给偷走的。 绝世神偷啊！ 到了中午，果然如老罗所说，有人送来了饭菜。 虽然就一碗糙米饭加一碟咸菜，但这个时候，有的吃比什么都强。 吃了饭，刀哥又说，他还是觉得老罗不可能出卖他，让秦飞千万不要乱说话，让老罗寒了心。 秦飞答应下来，但心里对老罗的怀疑，并没有因为一顿饭减少。 就在秦飞以为，今天不会有人再过来，预料之中的皮肉之苦也不用受了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傍晚时分，柴房门被推开，当先冲进来两个肩挎ak的大汉，然后一个三十来岁面相阴柔，穿着精致，发型也很精致的男人踩着油亮的皮鞋走了进来，他用手帕捂着嘴，似乎是有洁癖，对柴房这种地方过敏。 “说吧，东西藏哪儿了。”男人扫了一眼秦飞和刀哥，轻飘飘问。 “什么东西？”刀哥一脸茫然问，“我们来这儿是办事的，来这儿才三天，谁都不认识，哪里知道什么东西啊。” “你呢，也不知道。”男人看向秦飞问。 “不知道。”秦飞摇了摇头，“我们的身份阁下应该清楚了，所以阁下应该很清楚，我们在这无根无系，不会做任何冒险的事情。” “所以，你俩都不知道了。”男人像是完全没在听秦飞说了什么，没所谓摆了摆手，“帮他俩回忆一下。” 男人话音落下，两个大汉把枪反握当成了铁棍，对着秦飞和刀哥一顿招呼，招招下的都是死手。 秦飞只能拼命抱住脑袋，避免致命伤害，刀哥也是一样。 大记忆恢复术持续力大约两分钟，男人喊了一声停。 “现在，你俩想起来了没有？”男人扫了秦飞和刀哥一眼，问。 “钱先生，你就是把我俩打死，我俩也没法给您您需要的答案。”秦飞抬头看着男人，不卑不亢说，“我们压根没有见过您说的那个东西，更不知道它在哪儿，是谁把它藏起来了。” “这世上有人不想活，但没人真想死，我有家，有妻子有孩子，我不想死，所以秦先生，我相信没有人还能在这个时候，在您的面前为了财而不要命，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你这个人看着年轻，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的。”男人冷笑了一声，打量着秦飞，“说这么多，跟演讲似得，觉得自己很聪明，说的都是真理，最烦你这种自作聪明的，再给他点教训，别弄死了，我那个好大哥还要来问呢。” 说完这些，男人转身离开。 第622章 又是自作聪明 刀哥扑到秦飞身上，不要命地想要保护他，但两个打手命令执行地很彻底，把刀哥拉开，挥动枪托猛砸了一下他的脑袋，将刀哥砸的动弹不了，然后专心对秦飞施展拳脚。 也不知道是秦飞命大，还是两个打手经验老道，秦飞在暴风雨一样的拳脚中扛了过来。 “小秦，你怎么样？”刀哥蹲在秦飞身边，急切喊。 “还，还好，死不了。”秦飞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错位了，没一处地方是不痛的，他强忍着痛，想用手撑着坐了起来，但右手不听使唤，好像是断了。 “你别乱动。”刀哥搬来两捆柴放到秦飞身后，小心翼翼扶着他靠好，“你真是吓死我了，你要是死我前面，我回去怎么跟小宋她们交待。” “没事。”秦飞声音很小，他现在每说一句话，就会牵扯神经，让痛苦加重，“什么时候了？” “下半夜了。”刀哥说，“对了，我给你留了吃的。”刀哥拉开外套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馒头递给秦飞，“热是不热了，还没硬，你快吃。” “谢谢。”秦飞抬起左手接过馒头，鼓足勇气咬了一大口，“刀哥，我右手好像断了。” “我看看。”刀哥小心把秦飞的右手捧了起来，伸手四处捏了捏，“没断，应该是骨裂，我给你固定下，会很疼没，你忍着。” 秦飞点了点头，把咬了一口的馒头整个塞进嘴里咬住。 刀哥抽出裤子上的松紧绳，加上几根木棍把秦飞的右手固定好，然后坐到了秦飞身边。 “小秦，你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真是没看出来，这么能抗，是个爷们！” “虽然知道你是在夸我，但这种事，不夸也罢。”秦飞苦笑一声，“刀哥，我本来没啥信心咱俩这次能活着回去，但今儿挨了顿这么狠的打，我倒是有信心了。” “呃。”刀哥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秦飞脑子被打坏了，“小秦，你说啥？” “我说我对咱俩能活着回去，很有信心。”秦飞淡淡说，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八成有吧。” “八成？活着回去？”刀哥还是难以置信，“我怎么连一成希望都看不到？” “我现在没什么力气说话，回头再跟你解释。”秦飞有气无力说，“刀哥，我再睡一会儿，你也睡，养好精神，明天再说。” “行，你睡，我给你看着。”刀哥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到秦飞身上，“这样能舒服点，我扛得住。” 秦飞没有推辞，点了点头，闭上眼，尽管身体的痛处如潮水一般一阵一阵，但极度的疲惫和虚弱，还是让他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秦飞是被刺眼的阳光给晒醒的。 “刀哥，什么时间了？”秦飞问，嗓音沙哑。 “下午，估计两三点钟。”刀哥端着一个碗凑到秦飞嘴边，“快喝点水。” 将一碗水喝了个干净，秦飞恢复了一些生命值，除了动不了的右手还是在痛，其它的好多了。 “没人来过？”秦飞问。 “还没有。” “有吃的吗？” “有。”刀哥连忙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递给秦飞。 秦飞接过，入手还有一些温热。 “刀哥，你听说过怀饼救夫的典故吗？”秦飞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说。 “怀饼救夫？”刀哥摇了摇头，“我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哪能听过这个。” “话说，当年朱元璋，也就是明太祖，被义父郭子兴给关起来，马皇后偷偷给他送吃的，怀里揣着一张大饼去看他，饼交到朱元璋手里的时候，还是烫的，马皇后的胸口都烫坏了，把朱元璋给心疼死了，那时候老朱心里想的估计是，人生在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秦飞饶有兴趣讲着故事，刀哥却是听得一愣一愣。 “所以呢，你说这个是干啥。”刀哥一脸茫然看着秦飞。 “我的意思，刀哥你把馒头放在怀里保温，和马皇后怀饼救夫差不多。”秦飞笑。 “呃，靠，小秦你，咱们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刀哥一脸无语。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秦飞苦中作乐，仿佛他啃得不是馒头，是什么鸡腿猪蹄。 “我是真服了......” 刀哥话音未落，门被推开，吱呀一声，将俩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朱元璋得天下以后心生猜忌，手中那把屠刀，除了马皇后能按下去，再没别人了。”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个魁梧的中年人，面相粗野，但双眼内敛，有股心有猛虎心嗅蔷薇的味，他身后有个人提了一张凳子，放好后他大开大合坐了下来，然后看向秦飞，目光深沉，“你倒是个有文化的，既然有文化，就该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那个东西，你也敢伸手。” “您是？”秦飞不卑不亢对上中年男人的眼神。 “钱永忠。”钱家老大钱永忠淡淡说，“我二弟已经让你吃了不少苦，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免得受二茬罪。” “钱先生。”秦飞看着钱永忠的眼睛，“我不浪费您的时间，那东西我们连见都没见过。” “你还是想赌一把？”钱永忠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笑意，“我知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那里有王法，这儿可没有，这儿是钱家说了算，你俩的命，没了就真的没了，我还知道你们和罗建军是朋友，你们真觉得，一条狗能救你们出去？” “钱先生，感谢你能说这么多，和您弟弟比起来，您明显更有耐心和风度。”秦飞笑着说，“你说的这些，我在这两天已经思考过很多次，也想的很清楚，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确实没见过那东西，更不知道在哪。” “没关系，你们要是觉得，只要守住了，就能活命，大可以试试。”钱永忠笑了笑，站起身。 “钱先生，其实那东西在哪，压根不重要，是吗？”秦飞突然问。 “呵呵，自作聪明。”钱永忠看着秦飞冷笑，转过身向外走去，语气满含怜悯，“都是要死的人了，就别造孽了，晚上给他们送顿好的，吃饱了好上路。” 第623章 放心，死不了 “小秦，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一直没敢说话，更不知道说什么的刀哥，在门被关上后，一脸不解问。 “试探。”秦飞低头沉思，“我感觉对于钱家来说，那块石头并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还不确定。” “小秦，听刚才那人的意思，咱俩可能明天就要上路了。”刀哥表情哀绝，随后陡然抬手使劲捶起自个儿脑袋，“哎，我是真的蠢，怎么就同意你跟着来呢，我死也就死了......” “刀哥，别这样。”秦飞抬起头，神色凝重，“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就算真没办法，那也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来的。” 刀哥无力点了点头，低头不语。 秦飞看得出来，一向粗犷的刀哥，面临这样的困境，是真的濒临绝望了。 天黑之前，阳光还有最后一点尾巴落在柴房里的时候，老罗来了。 “老罗，怎么样，你想到办法没有，你看看小秦被打的，他现在必须出去看看，不然手......”老罗的再次出现，让刀哥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冲到老罗跟前，指着秦飞一句接一句。 “老刘，你先别急，听我说。”老罗面容愁苦，打断刀哥，然后看向秦飞，“小秦，我已经带人把咱们发现王大勇的那片地方全都仔细搜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了，东西还是没找到。” “罗大哥，如果东西不在那，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秦飞说，“你现在也没办法了，是吗？” “嗯。”老罗表情艰难，最终无奈点了点头，“我等会再去求求钱老二，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他，求他留你们俩一条命。” “老罗，你怎么能说没办法了，再想别的办法啊。”刀哥很是激动，“掘地三尺就掘地三尺啊，万一找到了呢？” “刀哥，别激动，你去坐那歇会，我有话问罗大哥。”秦飞喊了一声，等刀哥到角落里抱头坐下，方才开口，“罗大哥，钱家一共是三兄弟是吧。” “嗯。”老罗不解看着秦飞点头，“老大钱永忠，老二钱永义，老三钱永诚。” “钱家现在是谁在当家做主？”秦飞又问。 “钱家老爷子，钱正德。”老罗回答。 “钱正德选好接班人了没有？” “这个，没有吧。” “有没有具体一点的，就是传闻也行。” “传闻，倒是有一个，说是钱正德最喜欢的是老大钱永忠，预备让长子接班，但是这传闻很久了，钱永忠一直也没接上班。” “钱正德这么大年纪了，肯定不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三个兄弟应该都各自负责一块，他们分别负责什么？” “小秦，你到底要问什么？”老罗满脸狐疑看着秦飞。 “罗大哥，你就当我想死个明白。”秦飞说。 “军队这一块，一直是老大钱永忠负责，几个赚钱的地，是老二钱永义管着，老三钱永诚前几年才留学回来，很少露面，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老罗一字一句说，想了想又补充几句，“不过事情不是我说的这么简单，钱正德虽然放权，但对各方面依然有掌控力，老大老二也不对付，互相挖坑设陷阱也都是有的。” “钱永诚这个人，你见过没有？”秦飞沉思了一下，接着问。 “见过一次，看着文职彬彬，像个学生。”老罗想了想说。 “罗大哥，现在钱家丢了那块石头的事情，是不是人尽皆知了？”秦飞凝神皱眉，有些迫不及待看着老罗。 “是。”老罗点了点头，“钱家放出风很正常，这地方谁不知道惹了钱家就是死路一条，能够震慑住那些动歪心思的人。” “罗大哥，麻烦了，问你这么多。”秦飞笑了笑。 “小秦，你到底要干什么？”老罗审视着秦飞问。 “罗大哥，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秦飞用左手指了指自己五花大绑的右手，“我能干什么，就是想死个明白，等当了鬼，也知道找谁报仇。” “别这么说，还没到这地步。”老罗顿了顿说，“我就算是豁出去什么都不要了，也要保住你跟老刘，你俩是冲我来的，我要是保不住你们，以后还怎么混。” “罗大哥，谢谢。”秦飞动容，“如果花钱有用的话，你可以尽管问对方要一个满意的数字，我可以联系人，让人送过来。” “嗯，我明白。”老罗点了点头，看向角落里的刀哥，“老刘，你放心，我要是救不了你们，我陪你们一起死！” “老罗，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你尽力就好。”刀哥抬头看着老罗，凄惨笑了笑。 “对了。”老罗已经转过身，刚要抬脚想起来一件事，转过身看向秦飞，“小秦，我才想起来，钱正德除了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 “还有一个女儿？”秦飞愣了一下。 “嗯。”老罗点了点头，“钱正德老来得子，对这个女儿非常宝贝，要什么给什么，宠的不行，叫钱永淑，今年才十九。” “钱永淑？”秦飞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陷入沉思。 “小秦，老刘，我走了，你们坚持住。”老罗说完最后一句话，最后看了一眼俩人，转身离去。 柴房里安静了下来，等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有人送了饭菜。 很丰盛，有白米饭，有两碟小菜，还有几块大肥肉。 “刀哥，快吃，天天啃馒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总算看到荤腥了。”秦飞一只手把饭菜拖到刀哥跟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大肥肉，有滋有味吃了起来。 “小秦，你吃吧，我，我吃不下。”刀哥摇了摇头。 “刀哥，吃。”秦飞用筷子捅了刀哥一下，“你把心放肚子里，咱俩死不了，这不是断头饭。” “小秦，我是自责，我不怕死，去年老娘走以后，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是没办法接受，你这么年轻，有小宋她们，有孩子......”刀哥说到这说不下去了。 “我不说了嘛，咱俩死不了。”秦飞再次强调了一遍，“你不信你自己，还不信我？我秦飞什么时候光吹牛不兑现了？” 刀哥抬头看着秦飞，眼中迷茫一片。 第624章 少女的梦 “二少爷。” 老罗进门以后，对着坐在窗边喝茶的钱永义恭敬喊了一声。 “又去看你的两个朋友了？”钱永义抬头看了一眼老罗，随后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桌对面。 “去了。”老罗坐了下来，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沉吟开口，“二少爷，他们俩真的不可能......” “老罗，那些话你说过了，我记忆里没那么差，用不着重复。”钱永义淡淡说。 老罗神色凝重，眉眼愁苦，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钱永义相信，秦飞和老刘压根不可能拿那块石头。 “二少爷，我愿意用我的全部身家，换我朋友的命。”老罗咬了咬牙说。 “你哪来的身家？”钱永义嗤笑一声，打量着老罗，“你现在有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给你的，你拿我给你的东西，来跟我换？老罗，你是不是觉得，你劳苦功高，有资格跟我提条件了？” “二少爷，我不敢！不敢！”老罗连忙站了起来，低着头说，“他们俩是冲我才来的，我就是...要是他们真的拿了，到现在，也该开口了。” “坐，别紧张。”钱永义挥了挥手，安抚老罗坐下，顿了顿拉长声调，“老罗啊，你这些年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于情于理，我都该卖你这个面子。” 听到这话，老罗的眼睛亮了。 “你的那俩个朋友，不是咱们这儿的人，是死是活，不重要，我也看得出来，他们俩没那个胆子赌把大的。”钱永义抬眼看着老罗，继续说，“但是，现在决定他俩生死的不是我，就算我想帮你，也帮不了。” “二少爷，为，为什么？”老罗一脸茫然看着钱永义。 “老爷子说了，我们兄弟三个，谁把那块石头找到了，谁接班。”钱永义说，“所以啊，我相信他们没拿，没有用，我那个向来自负的大哥，还有我那个自以为是的弟弟，他们两个信吗？” “我那个弟弟不是好杀之人，他对你朋友生死不在乎，但是我那个大哥谁不知道，最喜欢杀人。” 老罗听完这番话，表情冻结，心如死灰。 “老罗啊，你呢，可千万别想着去找我大哥求情。”钱永义给自己添了一杯茶，“他没有怀疑你监守自盗，没把你抓过去吊起来抽鞭子，那是我在压着。” “二少爷，谢谢您。”老罗猛然抬头，眼中清明，随后干脆利索地跪了下来。 “起来，跪着像什么样子。”钱永义佯怒，“我对你还是信任的，你呢，回去好好管矿场的事情，这边不要管了。” “是，二少爷。”老罗缓缓起身，郑重点了点头，随后退出了房间。 老罗走后没多久，一个裹着貂皮大衣的女人从屏风后面冒了出来。 “二少爷，你对老罗，是不是信任过了头？”女人音色妩媚，坐到钱永义怀里，“要我看呐，这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自个儿把那东西昧了，然后嫁祸给俩个朋友。” “呵呵，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老罗。”钱永义抽出手，捏了捏女人的鼻子，“老罗要是真想这么做，上次那块石头挖出来的时候，他有的是地方做手脚，还不容易被发现，何必到现在，当初东西他可是一刻不敢留，马不停蹄送过来的。” “他啊，是一条好狗，有他在，我可以省很多事情，退一万步，就算是他拿的，那也没事，东西跑不了。” “这样还更好，老爷子昏了头想这么个主意，谁拿到手谁接班，呵呵，这下谁也找不到，我看他怎么办。” “二少爷。”女人微微皱眉，“你还是要防着钱永忠，他手里可是有人，万一他要是心生歹念......” “不可能的。”钱永义轻轻笑了笑，“我这个好大哥，长得五大三粗，内里也是心狠手黑，但唯独啊，他魄力不够，胆子太小，你让他造反，老爷子死了或许可能，老爷子在，我就是借他三个胆也不敢啊。” “老爷子多精明啊，他那边刚商量造反怎么造，老爷子恐怕就知道了。” “如此说来。”女人嘻嘻笑了笑，“还是二少爷你机会最大，这些年家里生意都是你管的，你给家里挣了多少钱啊，添了多少枪啊，老爷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呵呵。”钱永义眼神玩味笑了笑，“但愿吧。” 钱家内宅一间卧房里，点着一盏油灯，灯火比黄豆大不了多少。 “啪嗒！“一声，卧房里瞬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爸，你又这样了。”一个妙龄女子娇嗔的声音响起，女人手脚轻快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了起来，“天这么冷，还在这吹冷风，身体不想要了。” “永淑啊，你这个时候不练琴，跑我这来干什么。”轮椅上的钱正德看着女儿笑，眼里满是宠溺。 “不想练，今儿给自己放个假，不行吗？”钱永淑乖张看着爸爸问。 “行，只要我女儿开心，怎么着都行。”钱正德笑了笑，“你呀，都十九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儿女不管多大，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孩子。”钱永淑拱了拱鼻尖，“这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哎，你这孩子，拿我的话堵我是吧。”钱正德指了指床头桌案上的一个盒子，“那是你一直想要的香水，你三哥托人搞来的。” “真的啊！”钱永淑开心地快蹦起来，一把冲过去拿起盒子打量了一眼，然后冲到钱正德身后一把搂住了他，伸头在他额头啄了一下，“爸，你真好！” “你三哥给你弄来的，谢我干什么！”钱正德笑。 “都要谢。”钱永淑说，“待会再去谢三哥！” 说完钱永淑急不可耐拆掉包装盒，走到钱正德面前，“爸，喷香水不是往身上喷的，要喷在空气里，让香味自然沉到身上，就像这样。” 钱永淑举着玻璃瓶对着空气喷了两下，年方十九，正处女人一生最美年华的钱永淑闭着眼，踮起脚尖，缓缓转身，水雾在灯光下化作一粒粒珍珠，此刻的钱永淑，美的好像少女的梦。 钱正德看着美丽的女儿，脸上微笑着，内心深不见底的海，此刻开始翻腾。 第625章 永淑的心思 “爸，好闻吗？”钱永淑笑靥如花，凑近两步，蹲下身来，满眼期待看着钱正德。 “香。”钱正德笑着说，“我的永淑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 “爸，哪有你这么夸人的，太假了。”钱永淑撇了撇嘴，“我咋可能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吗，只有魔镜才会这么哄人。” “在爸的眼里，你就是。”钱正德一本正经说，“以后你要嫁的那个人，眼里世界上最美的人也必须是你。” “那要是不是呢？”钱永淑问。 “不是的话，他就不配娶你，爸就把他给宰了。” “爸，什么宰了，又说这种话。”钱永淑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爸不该这么说。”钱正德抬手扇了扇了嘴，“那就给他点路费，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还差不多。”钱永淑恢复微笑，搬了一个凳子坐到钱正德身边，开始给他捏腿，“爸，你让三个哥哥去找那个东西，谁找到谁接班，是不是真的？” “丫头，你爸我说话一言九鼎，当然是真的了。”钱正德笑。 “我怎么觉得不像。”钱永淑皱了皱眉，“是不是那块石头就在你手里，然后你故意这么说，先让他们白忙活一阵，然后你再交给三哥？” “永淑啊，这话你就在我这讲讲就可以了。”钱正德语气沉了下去，他顿了顿看着女儿问，“你为啥觉得我会给你三哥？” “大哥太凶了，只知道用拳头说话，这些年倒是知道动脑子了，可见谁都是一副我很诡计多端的样子。”钱永淑两手托着下巴开始分析了起来，“二哥这人看着挺斯文的，但是心里一刻不停都在算计，谁要是没用了，立马抛弃，而且他总觉得天底下就他最聪明。” “三哥就不一样了啊，他留过学，读过很多书，知书达理，做事情讲规矩讲道理，爸你当初送三哥出去读书，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永淑。”钱正德面色慈爱看着女儿，“你现在长大了，能看出来这么多事情了，你对你大哥二哥分析的很对，他们俩个性格都有致命缺点，不适合接班，但是你三哥，也不适合。” “三哥也不适合？”钱永淑很意外，“为什么？” “像你说的，你三哥做事讲规矩讲道理，但是你三哥同时也太软弱了。”钱正德笑着说，“他接受的教育，给了他知识和文明，同时也让他缺少了血性，在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里活下去，必须要的血性。” “我知道了爸，你是说，三哥他，不够狠。”钱永淑点了点头，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件事，惊诧出声，“爸，那块石头真在你这？” “永淑，别瞎猜。”钱正德眯着眼笑，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更别出去瞎说，让你三个哥哥去找就好了，咱们等结果。” “好了，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 “爸，我今晚就在这，跟你睡。”钱永淑摇了摇头说。 “大姑娘了，这话传出去叫人笑话。”钱正德说，“快回去吧，明儿把琴抱过来，给爸爸弹一个听听。” “好啊。”钱永淑点头，“爸你要听什么曲子，高山流水行吗？” “行，你弹什么爸都爱听。”钱正德说。 钱永淑走后没过多久，钱永诚过来了。 “爸，你叫我。”钱永诚进门以后，熟门熟路去柜子里拿了一张毯子，给钱正德腿盖好。 “你二哥不是抓了两个人，说是东西可能是那俩人拿的，你怎么不去问问话。”钱正德说。 “没啥好去的。”钱永诚说，“真要是那俩人拿的，大哥二哥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要不是，我去又能干什么。” “你遇到事情，不要总是拿出你学的逻辑那一套。”钱正德皱眉，“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按照逻辑来的，你现在就过去见见那俩人，问问看。” “爸，有这个必要吗？”钱永诚苦笑着说，“我去压根没什么意义，大哥二哥审过的人，肯定不太好看，我看了心里还会难受。” “你啊。”钱正德恨铁不成钢看着儿子，“遇事先给自己设限，怎么能看得清楚本质，是什么样你看到了吗，你没有，没有就不要凭着自己的想象来。” “爸，你别急，我去，我待会就去还不行嘛。”钱永诚赔着笑说，“永淑那丫头，看到香水高兴坏了吧。” “嗯，说是明天去谢谢你这个三哥。”钱正德点了点头。 “爸。”钱永诚表情逐渐聚敛，“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再考虑一下，永淑不适合在家待着，她聪明，完全可以去读书，过不一样的人生。” “什么不一样的人生？”钱正德审视着最小的儿子，“她姓钱，她有家，为什么要去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过所谓不一样的人生。” “爸......” “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这个事情你不要再提了，我不会同意的。”钱正德打断了儿子，“就算我同意，永淑也不会走的。” “为什么？”钱永诚很意外，他给妹妹讲了很多外面的世界，他认为一贯聪颖的妹妹对那个更大更高的世界，很向往才对。 “因为永淑觉得，只要她还在这个家，这个家就不会散。”钱正德叹息着说，“这孩子，心思很重，她害怕我死了以后，如果她也走了，你们三个会反目成仇。” “她想着，有她这个妹妹在，你们三个总会顾及一下，就算斗，也不会太狠。” “我之前觉得，老大老二不会念什么骨肉亲情，可我没想到，你也是这么想的，永诚啊，你想你妹妹走，不就是害怕他看到你真正的样子吗？” 钱永诚呆呆站在那里，钱正德的每一句话都直击他的心底，如雷贯耳。 第626章 换个选择 从父亲钱正德房里出来，钱永诚在清冷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儿。 他还是低估了父亲，或者是高估了自己。 钱家是靠着血腥和压迫走到今天的，枪杆子固然好用，但时代在变化和发展，如果钱家还是想沿着老路一直往下走，那等来的只会是灭亡。 父亲送他出国留学，是希望他学知识，学文化，开眼界，长见识，为钱家找一条可以活下去的路来。 现如今他已经看到了那条路，虽然还不清晰，但是方向已经确定。 可是钱家这艘大船，想要听从他的指挥调转方向，太难了。 父亲要是再年轻十岁，或许可以，但父亲已经是风中残烛，支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钱家该何去何从？ 大哥钱永忠，二哥钱永义，他们都是短视之人，只会顾及眼前利益，他们又都是心狠之人，为了夺权，杀人，哪怕是杀了亲弟弟，并不会有一丝迟疑。 既然事情已经明摆着，那么他未雨绸缪，提前做准备，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小妹钱永淑天真纯洁，温柔善良，为何要她看到几个哥哥打打杀杀呢？ 钱永诚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身体感受到一丝冷意，这才动身，去看看父亲坚持要他看看的那两个人。 “吱呀！” 门被推开的怪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突兀，秦飞和刀哥第一时间被惊醒，当灯被打开，已经坐起来的两人适应了一下刺眼的光线，方才看清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站得笔直，正在打量他们。 “你是钱永诚吧。”秦飞揉了揉眼睛说。 “我是。”钱永诚微微错愕，他过来只是听父亲的话，准备看一眼，随便问两句话就走，但这个直接喊出他名字的年轻人，让他来了兴趣，他摆了摆手，很快有人搬来了一张椅子。 “你倒是来的挺晚的。”秦飞淡淡说，“是按流程来，你问我答，还是怎么说？” “你先开口，那说明你希望掌握主动。”钱永诚看着秦飞，“按你的想法来。” “行，总算是来了一个明事理的了。”秦飞笑笑说，“东西呢我们没见过，更没拿，莫须有的事情，你让我们认也没法认。” 钱永诚看着秦飞，脸上看不出表情，没有说话，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有下文。 “所以呢，现在的问题就是，东西不是我们拿的，但是呢，你们三个又都想要那个东西，又没有别的线索，只能跟我死磕。”秦飞说看着钱永诚的眼睛，“与其这样无意义的消耗，倒不如换一个选择。” “你说说，什么选择。”钱永诚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给我三天时间，我把东西找到，交给你。”秦飞看着钱永诚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东西找到以后，你放我们走。”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也许还有智慧。”钱永诚淡淡说，“以你现在的处境，什么都不做，剩下的就是等死，所以你选择赌一把。”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钱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凭你一个能找到？” “你是在侮辱我们所有人吗？” 刀哥在听到秦飞说‘给我三天时间’之后，就目瞪口呆，一直维持着这样的表情，直到听到钱永诚说‘你在侮辱我们所有人吗’，他才意识到，秦飞这哪是赌一把大的，他这是梭哈，把他俩的命全押上了。 这要是找不到，也不用老罗再想什么办法了，他俩可以原地直接上路。 “三少爷，与其想我是不是侮辱，还不如赌一把，反正你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秦飞说。 “你这话乍一听是对的。”钱永诚摇了摇头，“你想想看，我要是答应你，让你去找，就等于我承认了我是傻子，竟然相信你。” “三少爷，你赌输了，只是被人背后议论几句，可你要是赌赢了呢？”秦飞似笑非笑看着钱永诚，“人嘛，有时候是必须赌一把的。” “我很认同你的观点，危急时刻赌一把是勇气的表现，但很抱歉，我还没到那个时候。”钱永诚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我很相信你没有拿那个东西，因为你很聪明，聪明人即使贪婪，也不会愚蠢到连命都不要。” “三少爷，当真不再考虑考虑了？”秦飞还没有放弃。 “不考虑。”钱永诚微笑说，顿了顿然后问，“我挺好奇的，你有没有跟我大哥二哥说过一样的话？” “没有。”秦飞干脆回答。 “为什么？”钱永诚问，跟着说，“虽然猜到答案大概是什么，但我还是想听听。” “很简单，我一开始就说了，你明事理，你的两个哥哥，一个自大，一个盲目，说这些多余。” “这样，很可惜，你跟我说，也是多余。” 说完最后一句话，钱永诚转身离去。 灯灭了，柴房门重新关上，秦飞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事情和他预料的不一样。 “小秦，你知道那东西在哪？”刀哥问。 “不知道。”秦飞说，“我都没见过那玩意，怎么可能知道在哪儿。” “那你还说给你三天时间。” “不这么说，怎么有机会出去，只有出去了，才有空间和时间想办法。”秦飞说，“刚才那个三少爷说的没错，在这儿待着，就是等死。” “他是不是怕你跑了，应该跟他说，把我押这儿，你去找。”刀哥说， “跟这个没关系。”秦飞摇了摇头，“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不过用不着太绝望，到现在咱俩还活着，说明决定我们生死的，不是钱家三兄弟，很有可能是钱家老爷子，机会还是有。” “小秦，我真不知道你这个脑子怎么长的。”刀哥叹息着说，“你就听老罗介绍了一下情况，就把钱家摸的这么透？” “刀哥，我不是神仙，钱家仅凭三言两语摸透是不可能的。”秦飞想了想说，“但人性是共通的，所以才有蛛丝马迹可循......” “小秦，靠你了。”刀哥拍了拍秦飞的肩膀，“我现在突然觉得，有你在，咱们这次不仅没事，还能风风光光大摇大摆地回去！” 第627章 接着忽悠 俩人才睡下没多久，门再次被推开，灯也再次亮起。 秦飞以为是钱永诚改变主意了，可没想到，这次来的，是个长相柔美，明眸大眼的姑娘。 “钱永淑？”秦飞下意识喊出声。 “你认识我？”钱永淑张大嘴巴，呆呆看着秦飞，“可是我没见过你欸，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这个不重要，大小姐深夜光临寒舍，有何贵干？”秦飞摆了摆手说。 “光临寒舍，还贵干？”钱永淑再次呆住，然后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好有意思，搞得好像人家是来看你的一样。” “难道不是吗？”秦飞煞有其事地样子。 “当然不是！”钱永淑有被冒犯到，气鼓鼓喊，“欸，我问你，那块石头，是不是你们拿了，藏起来了？” “大小姐，我不叫欸，我叫秦飞，我身边这位，你可以叫他刀哥。”秦飞说。 “你回答我问题，谁关心你叫什么了！”钱永淑哼了一声。 “为人处世，要懂礼仪知进退，我想这个大小姐肯定清楚。”秦飞不卑不亢说，“你我初次相识，互相告知姓名，以姓名相称，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你这个人！”钱永淑怎么也没想到会被眼前这个阶下囚教训一顿，“你是囚犯，谁要跟你讲礼仪了！” “大小姐，你说我是囚犯，那我想请问，我犯了什么法，又是谁审判的？”秦飞据理力争，“这是你们钱家，你们把我关起来，先不说理由正不正当，就算正当，你们钱家是执法机构吗，有权执法吗，你们这是搞私刑，这才是违法。” “你你你！”钱永淑被说的一愣一愣，“你倒打一耙！” “大小姐，凡天下事，大不过一个理字。”秦飞不以为意，从容不迫继续说，“你就说，我说的在理不在理吧。” “哼，我说不过你。”钱永淑歪着脑袋想了想，得出一个对自己不利的结果，只好略过，“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拿没拿？” “大小姐，麻烦你称呼我的名字，不然我不知道你在问谁。”秦飞说。 “你！”钱永淑气的柳眉横竖，纠结一阵跺了跺脚，“秦飞，我问你，你到底拿没拿那东西。” “没拿。”秦飞不假思索回答，“那东西有命拿不算什么，得有命花才行。” “哼，你没拿你说这么多。”钱永淑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秦飞喊住了她，“大小姐，你想不想把那个东西找回来？” “当然想啊。”钱永淑说完意识到自己不该表现的这么迫切，顿了顿打量着秦飞，“你要干嘛？” “给我三天时间，我把那个东西找到，交给大小姐。”秦飞说。 “你？三天时间？”钱永淑不可思议看着秦飞。 “对，我，秦飞，三天时间。”秦飞看着钱永淑如花一般的俏脸，肯定回答，“三天时间，要是我找不到，大小姐再叫人把我关起来就是，反正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你真的能找到？”钱永淑还是不信，但内心已经动摇了。 “试试才知道。”秦飞说，“还是那句话，试试，对大小姐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不对，你肯定是在忽悠我，我把你放出去，你不找东西逃跑怎么办。”钱永淑反应过来，颇为得意。 “这是你们家的地盘，我跑，靠两条腿往哪儿跑。”秦飞苦笑着说，“这样，我身边这个是我亲如兄弟的好朋友，把他押在这。” 刀哥愣了一下，虽然这是他自个儿的提议，但此刻秦飞在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面前说出来，他还是有一种被人卖了的感觉。 “你说的也对，你想跑也跑不了。”钱永淑捏紧拳头，想了想然后说，“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我得回去想想，明天过来再给你答案。” “可以，大小姐明天别忘了过来就行，言必信，行必果，这也是做人的根本。”秦飞说。 “知道啦，你这个人......”钱永淑说完又又意识到自个儿吃亏了，她竟然听一个囚犯谈人生哲理，还表示了认同，想到这她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你这个人真的是，讨厌死了！” “呃。”秦飞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大小姐，我给你个建议。” “你又要给什么建议！”钱永淑气呼呼瞪着秦飞。 “这事，你跟你爸去商量商量，听听他怎么说。”秦飞说。 “不行！”钱永淑使劲摇头，“我到这儿来都是瞒着他的，去问他不是自投罗网！” “你要信我的话，你就试试。”秦飞笑了笑。 “谁信你的了，哼，我才不试！”钱永淑哼了一声，转过身，迈了两步停下了，对着看守的人说，“天这么冷，也不知道给他们俩拿床被子！” “大小姐，这个......” “哪个，就说我说的，囚犯也是人，快去办！” “是是是，大小姐。” 钱永淑消失在柴房有一阵，刀哥脸上还是一副看神迹的表情。 “小秦，你牛！”刀哥扭头看着秦飞，伸出大拇指，表达内心如滔滔江水一般的敬佩。 “我牛啥了。” “刚才，你跟那小丫头，知道的是你俩第一次见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小情侣，搁这打情骂俏呢！”刀哥咂吧嘴感叹，“我真是佩服，你对女人怎么这么有办法，你怎么说什么她都听。” “呵呵，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最好骗了。”秦飞笑着说，“不是，不是骗，是最好忽悠了，最主要的还是，这丫头一看就是心地善良，看不得人间疾苦的主，她平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猛然遇到我这样的老油条，自然招架不住。” “不管怎么说，牛逼！”刀哥再次竖起大拇指。 “行了，一晚上一个接一个，跟接客一样的。”秦飞把看守扔过来的被子拉到身上，伸了个懒腰，美美躺下，“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628章 以德服人 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越过围墙落在正捻琴的少女身上，少女眉眼微蹙，歪着脑袋，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阳光辉映之下变成了金色。 悠扬婉转的琴声从少女的指间蹦出，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它们和创造它们的人一样稚嫩，但纯洁，无邪，饱含纯真和质朴，这是世界最能触动人心的力量。 钱正德面对女儿钱永淑而坐，他静静打量着女儿，内心在此刻获得了难得的安宁与平静。 或许永诚说的是对的，送永淑走，让她去过不一样的人生。钱正德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女儿纯真美丽，像是彩云一般飘逸，像是琉璃一般绚丽。 但彩云易散琉璃脆。 钱正德很害怕某一天，他不在了，女儿永淑在几个哥哥欲望的洪流中，被伤害地体无完肤。 “爸，在想什么呢！”一曲终了，钱永淑迫不及待冲到父亲身边，满眼期待看着他问，“我弹的怎么样，有没有进步！” “好，很好，进步很大。”钱正德慈祥笑着，抬手按住女儿的脑袋，“不过不能骄傲啊，要再接再厉，继续加油。” “嗯嗯。”钱永淑开心点了点头，起身握紧拳头，拱了拱鼻子说，“我才不会骄傲呢，我要继续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音乐家！” 钱正德看着女儿，看着她志气满满的样子，心中愈发动容。 “永淑啊，你想当音乐家，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那需要到专业的学校去学习。”钱正德说，“你想不想去？” “想...”钱永淑脱口而出，又立马顿住，“爸，我不想，除非你跟我一起去。” “你这丫头，哪有人念书带个残废老头子的，那不是让人笑话。” “谁敢笑话，谁要是敢笑话我，我就......” “你就啥。”钱正德含笑看着女儿，“你就打人家一顿？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你能打过谁。” “我就跟他讲道理，跟他讲尊老爱幼是美德。”钱永淑哼哼说，“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呵呵。”钱正德笑出声来，“永淑，出去了可不比在家里，没有人惯着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爸，你说的好像我明天就要走了一样。”钱永淑蹲下身来拉住父亲的手，“肯定是三哥跟你说的，要我走的吧，我就知道，他有事没事就跟我说外面的世界有多好，就是想哄我走，哼，没安好心！” “怎么说话的，你三哥那是为你好。”钱正德伸手捏了一把女儿的脸，“不过爸没有答应他，你现在还小，一个人出去爸不放心，再等等。” “爸，你咋还自相矛盾上了。”钱永淑说，“刚要我走，现在又说我太小不放心，你是不是糊涂啦。” “哈哈，爸爸确实是糊涂了。”钱正德放声大笑，笑了一阵方才平静开口，语气变得悠长，“永淑啊，爸这辈子风风雨雨，落魄过，也风光过，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见过了，爸这辈子，早够本了......” “爸，干嘛呢这么说话，跟交待遗言一样的。”钱永淑打断了父亲，“我不许你这么说话！” “呃，好好，是爸的错。”钱正德愣了一下，笑笑说，“人都是要死的，不死的那不是妖精了嘛。” “那你就当妖精，爸，你等我死了你再死。”钱永淑赌气一样说。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钱正德满眼心疼，握住女儿的手，“永淑，你要做好爸不在了的准备，知道不。” “哼，我就不准备，我就让你放心！”钱永淑孩子气地跺着脚。 “好好好，不准备不准备，是爸不好行了吧。”钱正德只好投降，“不说这些了，永淑，爸问你，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柴房了？” “呃。”钱永淑霎时愣住，低下头盘弄手指，“爸，你知道啦。” “呵呵，你也不想想，这事爸能不知道吗？”钱正德接着问，“说，去干嘛了。” “没干嘛。”钱永淑眼神躲闪，“就是问了几个问题。” “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没有。” “你一个女孩家，大半夜的跑过去，也不怕人说闲话，以后不准了。” “我知道错了。”钱永淑讨好地笑，“不过爸，我觉得啊，那两个人肯定没拿那个东西。” “为什么？”钱正德有些好奇看着女儿，“就见了一面，你就觉得他们是好人了？” “不是。”钱永淑回忆了一下那两个人的样子，“那个年轻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油嘴滑舌，说话绕来绕去的，烦死了，那个年纪大的，面相老实，应该是个好人。” “这样啊。”钱正德笑了笑，“永淑，你到底想说什么。” “爸，要是真的找不到那东西，那两个人你怎么办？”钱永淑屏住呼吸问。 “这个事情，是你二哥的，人是他抓来的，怎么处理，自然是他的事情。” “不行，二哥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会把他们给杀了。” “杀了也就杀了。”钱正德说，“俩人跟罗建军扯上关系，当上朋友，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爸，你不是一直跟我说，看事情不能先入为主，你对那俩人又不了解，怎么能断定他们不是好人呢。”钱永淑一板一眼继续说，“要是他们没拿那个东西，也不是坏人，二哥把他们杀了，咱们不是白白害了两个人命，他们也都有家，有亲人......” “永淑，你是想让爸放了那两个人？”钱正德看着女儿问。 “嗯。”钱永淑点了点头，“他们不是咱们这儿的人，不该因为咱们家的事情，没了性命，爸你说是不是。” “这件事，不算什么大事。”钱正德说，“你去找你二哥，跟他说一声就行。” “爸，你想不想把那个东西给找到？”钱永淑顿了一下，然后大声问。 她很清楚父亲让自己去找二哥的意思，这种小事，他不想干涉，而她去找二哥，二哥表面上肯定会答应，但至于怎么执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什么意思？”钱正德皱眉看着女儿。 第629章 说定了 “你要是想把那个东西给找到，我有办法......”钱永淑决定豁出去了，把昨晚那个秦飞跟她说的话，向父亲钱正德复述了一遍。 “呵呵，有意思。”听钱永淑说完，钱正德忍不住笑了笑，“这个人莫不是疯了，狗急跳墙，这种话也敢说，永淑啊，你别听他的......” “爸，咱们就让他试试嘛，反正他又跑不了，咱们也没什么损失。”钱永淑打断了父亲，抱住他的胳膊撒起娇来。 “永淑，这事传出去让人笑话。”钱正德说。 “爸，谁敢笑话咱们家，而且你就说我让的不就行了，我一个女孩家，就当我没事，找乐子不行啊。”钱永淑撅起嘴，“反正我不管，爸，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多没面子。” “呃。”钱正德愣住，哭笑不得，“谁让你答应他了，就算答应了又怎么样，他还能找你算账不成，你的面子不会丢。” “不行，我自个觉得丢了！”钱永淑一脸倔强，“而且你让三个哥哥各自去找，我也是你女儿，我为啥就不能找，这就算我自己找了！” “行行行，拗不过你。”钱正德无奈笑了笑，“爸答应你行吧，让他试试，不过说好三天啊，就三天，三天找不到。”说到这，钱正德顿了顿，“三天要是找不到，他也就不用关回柴房了。” “爸，你啥意思？”钱永淑明知故问。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钱正德说，“既然他这么有胆量，那就给他这个机会，但是也不能让他白赌这一把，他总得押上点什么。” “行！”钱永淑咬了咬牙，“就这么说定了，三天他要是找不到，我就不管他们俩了，随便二哥怎么处置！” 柴房里，秦飞和刀哥刚刚吃过午饭。 被关第四天，他们的日子在逐渐变好，一开始是没吃没喝，现在不光餐餐不落有人送，连被子也有了。 要不是秦飞右手还是动不了，这生活其实也不算难熬，就这地方，能过上这种小康生活的人，压根就没多少。 “小秦，那丫头不会不来了吧。”刀哥嘴里叼着根草，心中盘算着说，“人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兴许就是没事干了跑来看看热闹。” “急啥，她肯定会来的。”秦飞胸有成竹地样子。 “你为啥这么肯定？”刀哥扭头看着秦飞，一脸狐疑。 “刀哥，别的我就不吹了，咱就说一个事，如果把对女人的了解比作一条路，那么这条路上，我已经开上车油门踩到底速度八十迈了，而你，估计两条腿废了，搁地上爬，连我的尾气都闻不到。”秦飞笑着说。 “啥意思？”刀哥皱眉思考秦飞的比喻，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虽然我承认你说的对，但是，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咱们是兄弟，可我也是男人，你这么打击我，好吗？” “哈哈。”秦飞笑笑拍了拍刀哥肩膀，“开玩笑开玩笑呢，咱们就等就行，这丫头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你这就就有点扯了。”刀哥不服气撇了撇嘴，“还在来的路上了，打死我也不......” 刀哥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门被推开了。 钱永淑走了进来，昨天晚上光线不好，秦飞没能看得真切，就觉得钱永淑是个傻白甜，现在在看，这丫头傻不傻先不论，好看是真好看。 秦飞忍不住想起一句诗。萝莉有三宝，人美声甜易推倒。 “你看什么呢看，再看我把你眼睛给打掉！”钱永淑一进来就发现了秦飞那直勾勾的眼神挂在自己身上，顿时想起昨晚上这家伙教训自己的事，两者加在一起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呃，大小姐，不好意思，阳光太刺眼了...”秦飞胡乱解释了一句。 “哼！”钱永淑哼了一声，两手交叉瞪着秦飞，“昨晚你说的，给你三天时间，你把那个东西找到交给我！” “对，我说的。”秦飞站起身，对上钱永淑的目光，点了点头。 “行，我就给你三天时间。”钱永淑很是豪迈地说，“不过咱们先说好，要是三天你找不到，到时候就别怪......” “别怪什么？”见钱永淑说不下去，秦飞主动问。 “别怪我不客气！”钱永淑想了想喊，然后指着刀哥说，“这三天你可以出去，他得留在这，省得你想逃跑。” “没问题。”秦飞不假思索答应下来，“不过大小姐，你还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条件，还两个？钱永淑愣住了，她觉得自己失算了。 “什么条件？”钱永淑瞪着秦飞，“你先说说看。” “是这样。”秦飞向前一步，然后说，“你看啊，我在这谁也不认识，我要找那东西，肯定不能像个算命道士算命一样，拿个罗盘找那玩意在哪，我肯定要去一些地方，找一些人文化，但以我的身份，那些人怎么可能搭理我对吧，所以，大小姐，到时候可能需要你陪我一起......” “休想！”钱永淑没等秦飞说完气呼呼打断了他，“还让我陪你，你当你是谁啊，玉皇大帝啊，哼！” “不是，大小姐，我的意思是，你得让那些人听我的，配合我，你不用亲自去，你找个人或者给个什么令牌信物啥的，让人家见物如见人，也行。”秦飞解释说。 “噗嗤！”钱永淑听到‘见物如见人’，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你当是拍电视剧呢，还见物如见人！”笑完她想了想说，“你说的也对，你要找东西，是要个人给你镇场子，这个事我答应你，我会安排一个陪你的。” “行，那这个条件满足了。”秦飞点了点头，跟着说，“这第二个条件，就是到时候找到东西了，你得保证我和我朋友能安全离开。” “你放心。”钱永淑很是自信说，“你真的把东西找到了，我保证你们俩个安全回去。”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秦飞笑了笑，“今天不算吧，都过去半天了，从明天开始。” “从明天开始算，下午我让人过来接你出去，这三天他都听你安排。”钱永淑说完，转身离去。 等她走后，秦飞看向刀哥，嘴角微微扬起，如释重负。 第630章 好好休息 到了下午，果然有个年轻人过来了。 看着二十岁出头，和钱永淑一般大，面相很是和善，自我介绍说叫阿凡。 秦飞和刀哥嘱咐了几句，要他吃好喝好睡好，随后就跟着阿凡出了柴房。 时间是下午，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会儿，阳光很热烈，晒得人身上暖和和的，秦飞深呼吸了几口久违的自由的空气，方才打量起周围。 这是一座中式的小庭院，灰瓦白墙，青石路面，小路两边各有一个花坛，种着两棵翠绿的松柏。 视线越过院墙可以看到外面还有几层，往前倒两百年，一般的大户人家也起不了这么大一座院子。 “阿凡你好，能不能先带我去洗个澡，然后帮我找个医生过来，我这个胳膊需要上药，重新包扎一下，然后再找人给弄点吃的，要好点，至少得有肉，要是有点酒，那就更好了。”秦飞看着阿凡，面带微笑。 “呃。”阿凡愣住了，大小姐告诉他接下来三天要听眼前这个人的安排，同时跟着他不离左右，他也从钱永淑那里知晓眼前这个要吃要喝的年轻人放言三天找到那块石头，他原以为秦飞出来后，第一件事就算不是想办法，也不该是要洗澡。 “怎么了，有困难？”秦飞见阿凡面露难色，皱眉问。 “不是。”阿凡摇了摇头，“秦先生，你跟我来。” 跟着阿凡走出小院，在巷子里穿行了大约五分钟，到了另一个小院。 院子里有几个同阿凡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在喝茶聊天，见阿凡领着一个陌生人回来，其中一人起身看了过来，用目光询问。 阿凡过去解释了几句，那几人开始打量起秦飞，目光中是轻蔑与不屑。 “秦先生，这个房间有点小，不过好在您可以一个人住。”阿凡把秦飞带到西边一个房间，推开门，跟着说，“里面都是现成的，您先进去坐，我去给您弄洗澡水过来。” 秦飞点了点头道了谢，进门后扫了一眼，就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两把条椅，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应该是才打扫过。 坐下等了大概十五分钟，阿凡跟另一个人抬着一个大浴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手里提着两桶热水。 阿凡领着人折腾一通，把浴桶放好，热水倒了进去，已经满头大汗。 “秦先生，我再去打两桶水过来，您好好泡一下。”阿凡擦了一把汗，笑着说，态度好的秦飞都有点不适应。 至于帮阿凡忙的那俩人就没这么好脸色了，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看向秦飞的眼神，满是怨怼。 秦飞顾不上受伤的右手，整个人泡进浴桶，只留下一个脑袋，顿觉浑身舒畅，舒服的他都想喊出来。 “秦先生，您先跑着，我去给您找医生过来。”阿凡打了声招呼，带上门出去了。 这个阿凡倒是个好人，不过非亲非故，是不是有点好过了头？ 秦飞心中奇怪，转念一想，估计这个人是钱永淑的心腹，对大小姐的吩咐贯彻地很到底。 泡过澡，换了阿凡给的一身干净衣服，秦飞只觉得一身轻松，想到还在柴房里苦熬的刀哥，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阿凡很快带着一个拎着医药箱的中年人过来，这人看了看秦飞的右手，一句话也没问，便开始处理，等上药重新包扎固定好后，才对秦飞说，“一个星期不要碰水，不要喝酒，这个药一个星期后你自己换，你的手再用三次药，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看得出来，这人对跌打损伤很在行，阿凡能这么快把他找来，应该就是钱家养着的医生。 “秦先生，酒您是不能喝了，您坐会儿，我去给你把饭端过来。” 阿凡说完就去了，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一碗大米饭，一盘红烧肉，一碟小青菜，腾腾冒着热气。 秦飞来不及客气，太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的他，几乎就是眨巴眼的功夫，一盘红烧肉进了肚，他跟着把肉汤倒进饭碗，搅了搅又把一碟青菜盖了上去。 在一旁看着的阿凡，心中感叹，这人倒是挺会吃！ “阿凡，我要睡会儿，接下来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了，辛苦了。”秦飞打了个饱嗝说，“对了，我不一定睡到什么时候，要是明天早上我没起来，你别喊我，也别让任何打扰我，让我睡到自然醒。” “呃。”阿凡傻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有问题？”秦飞问。 “问题倒是没有，就是......” “没问题就行，按我说的办，你家大小姐说了，让你一切都听我的安排，记得吧。” “记得，那秦先生，您好好休息。” 阿凡带上门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秦飞到床上躺下，吃饱喝足了，必须美美的睡上一觉，就是天大的事，掉脑袋的事，也得等他睡饱了再说。 不一会儿，房间里响起了如雷般的鼾声。 在门外守着的阿凡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鼾声，心中愈发惊奇。 这人也真是个奇人，一点也不着急，难道他不知道三天要是找不到那个东西，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吗？ 还是说这人就是个大骗子，忽悠大小姐，让自己死前再好好快活一下？ 想到这，阿凡觉得很有可能。 大小姐说的是一切听他安排，要是他明天让我给他找个女人过来怎么办，这个也听？阿凡心里开始打鼓。 如果他真的是想临死前最后快活几天，那提出这个要求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想了一阵，阿凡还是决定等明天秦飞醒了以后再说，再看看，看看他会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也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631章 计划的一部分 阿凡醒的很早，不到六点他就已经洗漱好到了秦飞房间门口。 他在钱家的身份类似于古代的小厮，以往他都是在大小姐的院里做事，每天早上起来要担水担柴一大堆杂事要做，但是接下来的三天，他的主人变成了秦飞，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阿凡在门口一直等，直等到日上三竿，也没听见房里有什么动静。 “阿凡，你干啥呢，杵在那！”有人喊他。 “你小声点，别吵到秦先生睡觉。”阿凡连忙冲那人瞪眼。 “切，还秦先生，你还真把那人当回事了啊！”那人笑，“就是个骗子，也就是大小姐年轻信他的鬼话！” “你敢编排大小姐，你是不想活了？”阿凡脸色沉了下去。 “别啊，我就是这么一说。”那人神色慌张，连忙抱歉，“阿凡，我的意思是，咱们大小姐心底善良，别被这个大骗子忽悠了。” “你的意思是，大小姐看人的眼光不如你，你比大小姐还聪明？”阿凡板着脸说。 “没，我没这个意思，我哪敢啊我，行，我不说了，怪我多嘴。”那人扇了几下嘴巴，挥挥手走了。 在钱家，议论谁都或许还有活路，要是议论大小姐被老爷子知道了，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直等到快九点钟，见房里还是没点动静，阿凡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钱永淑快要破音大喊，“他现在还在睡觉！” “是的，大小姐。”阿凡很是肯定点了点头，“从昨天傍晚，睡到现在了。” “他昨天干嘛了。”钱永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冷静了一下问。 “昨天接他出来以后，他洗了个热水澡，陈先生过来给他看了胳膊，然后吃了饭，再然后就告诉我说他要睡觉，要睡到自然醒，让我不要喊他，也别让人打扰他。”阿凡说。 “他倒真会享受！”钱永淑银牙紧咬，“走，带我过去看看！” “大小姐，你过去看什么？”阿凡愣了一下问。 “我看看他是不是个大骗子！”钱永淑哼了一声，气呼呼当先冲了出去。 等到了门口，阿凡想了想还是拦了一下钱永淑。 “大小姐，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我先进去看看。” “干嘛，这是我家，我为啥不能进去？” 钱永淑柳眉横竖，她很生气，她答应秦飞给他三天时间，不是给他享受的，要是他什么也不干，就顾着吃喝玩乐，那她岂不成了笑话，被一个大骗子给忽悠的一愣一愣。 “开门！” 钱永淑喊了一声，阿凡试着推门，这才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 “大小姐，里面闩上了。” “踹开！” “大小姐......” “怎么，你这点力气都没有？” 阿凡不再犹豫，后退两步蓄势，随后抬起脚猛地踹了下去，砰地一声，门开了。 钱永淑快步冲了进去，到床边一把抓住被子，猛然掀开。 “你怎么睡得着......”钱永淑喊到一半，愣住了，然后就是，“啊！” 秦飞被一声巨响惊醒，正迷糊发生什么事了，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感觉裆下一凉。 阿凡站在原地，石化了。 “有病啊！”秦飞起身把被子拽回来盖好，“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打扰我！” 发完起床气，秦飞揉了揉眼睛，视线重新聚焦，这才看到了床边站着的不是阿凡，而是脸红成猴屁股的娇滴滴的钱永淑。 “你，干嘛？”秦飞感觉到了尴尬，看着钱永淑问。 钱永淑看了一眼秦飞，满脸慌乱，左冲右突，转了一圈才找到门的方向，一溜烟跑了。 “阿凡，我不是跟你交待了，别让人打扰我。”钱永淑走后，秦飞看着阿凡说。 “秦先生，你睡觉为什么不穿衣服？”阿凡问。 “谁规定睡觉一定要穿衣服了。”秦飞没好气说，“你先出去，我再睡会，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过来喊我。” 阿凡无言以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退出房间。 “不是穿着裤衩嘛。”秦飞重新躺下后，嘟囔了一句，“大早上的，哪个男人不是积极向上的，少见多怪！” 钱永淑一路回到自己院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但是脑子里的那幅令她觉得羞耻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犹如梦魇。 她紧紧捏着拳头，恨得牙牙痒，偏偏这事又不能全怨别人，谁让她去掀人家被窝！ 而且这事传出去，丢人的是她自己！ 就该拿盆水给那家伙泼醒！钱永淑心里后悔不已，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大小姐，你没事吧。”阿凡走进门问。 “我能有什么事，你这话问的就奇怪！”钱永淑昂着头说，“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 “大小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阿凡举手发誓，“我发誓！” “谁要你发誓了！”钱永淑急的直瞪眼，“那家伙人呢！” “又睡了，要我吃中午饭再喊他。” “什么！”钱永淑气得蹦了起来，“又睡了？” “嗯，他有点不高兴，应该是怪咱们把他吵醒了。”阿凡小声说。 “他不高兴？”钱永淑气笑了，“他还不高兴，他凭什么不高兴了！” “大小姐，我觉得，你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阿凡想了想说，“不管这个人是真的有本事三天把那个东西找到，还是说就打算趁着临死前最后享受享受，你都不应该搭理他。” “为什么？”听到这话钱永淑眉头紧皱，“他要是胡闹，那让人看笑话的是我！” “大小姐，没人真的会笑话你的。”阿凡说，“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好人，只会觉得你心善，想救他，给他这个机会。” “哼，那也不行，我岂不是被他给骗了！”钱永淑哼了一声，“阿凡，你回去，给我盯着他，他要是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马上过来跟我说！” “好的大小姐。”阿凡点点头去了。 他是在钱永淑十四岁的时候进的钱家，在钱永淑院子里做事已经五年了，钱永淑是整个钱家最受宠的人，三个少爷没人能跟她比，但她却又是钱家性格最好，对下人最亲和的那一个。 阿凡见过钱永淑很多种样子，任性发脾气的样子，在老爷子跟前撒娇的样子，在大少爷面前给人求情的样子，唯独没有见过今天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小姐，在一个人手上吃亏。 等到了中午，阿凡把秦飞喊了起来，等吃过午饭，他提出要去大少爷那边拜访一下。 阿凡不明所以，愣了半晌，说这个事他做不了主，得去请示大小姐。 “去吧，尽快。”秦飞懒洋洋看着阿凡，“告诉你家大小姐，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第632章 面子的问题 “什么计划？”钱永淑两手叉腰，一脸不忿看着秦飞问。 阿凡请示完回来后说大小姐要亲自问，便带着秦飞来到了钱永淑院里。 “当然是找回那东西的计划。”秦飞一脸高深莫测。 “说说看。”钱永淑皱了皱眉。 “说出来就不灵了。”秦飞耸了耸肩。 “你！”钱永淑伸手指着秦飞，又气又急，“你是故意的！你不要以为我答应你了，这三天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大小姐，我哪里为所欲为了，洗澡吃饭睡觉是为了养精蓄锐，现在要去拜访你大哥钱永忠，是我找回那东西计划的开始。”秦飞淡淡说，“我知道要是这三天不把那东西找到，我还有我朋友的命铁定是没了，大小姐，您觉得我会拿自个儿的小命开玩笑？” 钱永淑愣住了，对方说的句句在理，没人会拿自个儿的小命开玩笑，可是，可是她就是很生气，看眼前这家伙哪哪都不舒服。 甚至她觉得，要是这家伙三天之后拿不出东西来，就让二哥处置他算了，一点也不无辜。 “行！”钱永淑深呼吸一口气，“你要去见我大哥，可以，阿凡，你马上带他去。” “大小姐，既然见你大哥没问题，那见你二哥还有三哥应该也没问题吧。”秦飞说。 “你！”钱永淑一时语塞，眉头皱成一团，瞪着秦飞，“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是的。”秦飞点了点头，“没有问题吧？” “行！”钱永淑咬牙切齿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要求，一次说完。” “还真有一个。”秦飞想了想说，“给我弄把枪，手枪就行......” “不可能！”钱永淑严词拒绝，“你休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别.......” “你不用说了，管你是不是计划的一部分，枪不要想，刀也不行！”钱永淑再次打断秦飞。 “大小姐，你听我说完行吗？”秦飞苦笑一声，“我这把枪不要子弹，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要子弹？”钱永淑眼中满是迷茫，“那你要它干什么？” “这个是......” “我知道，计划的一部分，对吧。”钱永淑说。 “是的，恭喜你大小姐，你已经学会抢答了。”秦飞笑了笑。 “不要子弹，我可以答应你。”钱永淑想了想说，目光飘向阿凡，暗示了对方什么。 “对了，这把枪里没有子弹的事情，只能是咱们三个人知道，不能有第四个。”秦飞又说，“大小姐，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行，我保证不会说出去，阿凡你不用担心，他更不可能说。”钱永淑点了点头，看着秦飞，一副你再敢有事看看的表情，“还有事吗？” “没了。”秦飞摇了摇头，“大小姐，您就等着后天我把东西送过来就行，说不定我还能提前。” “呵呵。”钱永淑冷笑一声，“那我等着。” 俩人走后，钱永淑感觉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方才稀里糊涂的，那家伙提什么要求她都给答应下来了。 太没面子了！ 还等着就行，后天就送过来，还提前！ 呵呵，这人不是脑子进了水，就是猪油蒙了心！ 可是，他这么年轻，不至于蠢到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难道他真的能办到？ 不对，要是不相信他能办到，干嘛答应他，那不是证明我跟他一样蠢了！ 钱永淑眉头越皱越深，心绪愈发杂乱，既希望秦飞能找到，这样她在其他人面前就保住了面子，又不希望秦飞找到，这样在他面前，她就保住了面子。 十九岁的少女，因为面子的问题，趴在桌上苦恼起来。 “秦先生，您会开车吗？”出了钱永淑的院子，阿凡问。 “会，怎么了？” “咱们要去见大少爷，得开大小姐的车，这样才能一路通畅。”阿凡说。 “你不会开车？”秦飞愣了一下，他以为阿凡的职责，当中肯定包括司机。 “我不会，我哪有那个福气学开车。”阿凡苦笑着说。 阿凡很快带着秦飞到了一个库房，里面停着一辆车，一辆粉红色涂装的甲壳虫。 秦飞拉开车门，坐进主驾，内饰也被包成了粉红色，方向盘中间安全气囊的位置，还贴了钻。 “那是真的钻石。”见秦飞盯着钻石，坐在副驾驶的阿凡说。 “真土豪啊！”秦飞忍不住感叹一句，心中盘算要不要扣五颗下来带回去，这样媳妇们一人一个。 将车开出钱家，在阿凡的指引下，穿过三条街道，就出了小镇，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时不时能听到甲壳虫的地盘和路面摩擦发出的哀嚎声。 阿凡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是在想大小姐要是看到自己的车在这种路面上颠簸，该心疼成什么样子，又该生气成什么样子。 秦飞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逢山过山，逢水过水，把甲壳虫当成悍马再开。 “秦先生，您还是慢点，这车大小姐很宝贝的，是她十八岁生日老爷送给她的。”阿凡提醒说。 “这破路慢点快点都一样，再说了，车不就是拿来开的，心疼干啥，难不成抬着它走？”秦飞说，“你别怕，车开坏了，你家大小姐也是找我的麻烦。” 阿凡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嘴。 路上遇到了好几个路卡，这辆粉红色甲壳虫还隔着老远，看守的人就早早把路障搬开，生怕耽误了它赶路。 显然这辆粉红色甲壳虫在这片地方等同于皇帝给的金牌，特权就是爽啊！ 秦飞甚至在想，要不直接试试开着它直奔口岸，也应该没人敢拦。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刀哥还关着在，来是一起来的，回，也得一起回！ 第633章 作死 出发一个半小时后，总算到了目的地，一个看起来和土匪山寨差不多的军营。 军营周围有了望塔，围墙是木头做的，从大门口往里面看，有许多木头搭的房子，茅草顶，鳞次栉比，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树林里。靠东边有一个大操场，此时空荡荡的，能看见一些用来进行军事训练的简陋装置。 下了车，门口的岗哨把俩人拦了下来，阿凡上去解释了一番，又指了指那辆粉红色甲壳虫，俩人才被放行。 穿过大门来到里面，秦飞见到一队正在巡逻的士兵，七八个人，肩上挎着ak，一身军绿色军服，队形松松垮垮，精气神是一点也看不到。 这就是一个草台班子，最多也就是几百人几百条枪，这要是放到真正的战场上，估计一轮冲锋都不够。 但在清远，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了。 打战不够看，但是打架，人多就行。 “大少爷，大小姐的院里一个叫阿凡的，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说是要见你。” “永淑派人来找我？”钱永忠正在和几个部下研讨事情，听到这话抬起头，眉头皱起，想了想说，“今天就到这，你们先回去，都把自己手底下人看严了，这段时间别给我惹出什么事情来。” 人群散去后，钱永忠这才看向自己的警务员，“阿凡带的那个年轻是谁？” “不认识，没见过。”警务员摇了摇头，“他俩是开大小姐的车过来的。” “让他们进来。”钱永忠想了想说。 妹妹钱永淑在家中地位很是特殊，他们兄弟三个对父亲钱正德是敢怒不敢言，但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是怒都不敢怒。 打小他们就很清楚，让父亲不高兴，父亲最多是狠狠骂几句，可要是让妹妹不高兴，父亲是真的会拿鞭子抽人。 等人进来，钱永忠傻眼了。 “大少爷很意外。”秦飞淡淡笑着说，“不请自来，大少爷多多包涵。” “我确实很意外。”钱永忠眯着眼睛看着秦飞，“你摇身一变，能开着我妹妹的车，站着跟我说话，我怎么能不意外？”说完他看向阿凡。 “大少爷，秦先生说他三天之内能把那东西找到交给大小姐。”阿凡低着头说，“大小姐就答应了秦先生，给他三天时间，在这三天时间里，为秦先生要做的事情尽量行方便。” “呵呵，胡闹。”钱永忠恍然大悟，跟着笑出声来，“永淑这丫头，越来越任性了，父亲也是，怎么能由着她胡闹。” “大少爷，有没有可能，我真的能把那东西找到，为啥就一定是大小姐胡闹呢？”秦飞笑着说。 “永淑单纯，你骗她可以，总不能以为我也是你能骗的。”钱永忠脸色沉了下去，语气冰冷，“我给永淑面子，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快说吧。” “没啥事，就是来看看大少爷，顺便坐坐。”秦飞云淡风轻，向前几步，在钱永忠对面坐了下来，“大少爷，那东西，在您这儿吗？” “你胆子很大，真的很大。”钱永忠表情阴鸷看着秦飞，“你觉得我不敢杀你，我有什么顾虑是吗？” “大少爷，您要真是一点顾虑也没有，早就拔枪了。”秦飞从容不迫，微笑看着钱永忠，“我现在是大小姐的人，替她办事，你要是图一时爽快一枪给我崩了，我这条命不值钱，但是你和大小姐之间的兄妹感情可就受影响了，老爷子又最宠大小姐，所以啊大少爷，你有顾虑。” “你倒是聪明。”钱永忠额头青筋暴起，显然秦飞这只蝼蚁挑衅成功，点燃了他的怒火，他缓缓起身，手伸向腰间的枪套，拉开扣子，把枪拿在手中，上膛对准了秦飞的脑袋。 “大少爷，开枪吧。”秦飞面不改色，微笑看着钱永忠。 “大少爷，别，小姐交代了，秦先生只要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谁也不能伤害他！”在一旁看着的阿凡吓得快要忘了呼吸，连忙喊。 他虽然不知道秦飞过来拜访大少爷究竟是什么目的，但也没想到他是会过来作死！ “你好像很想死在我手里，我偏偏不如你愿。”钱永忠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把枪收好坐了下来，埋头看向地图，“滚吧，再不滚，我叫人把你活埋了。” 没等秦飞发话，阿凡冲上去拉起他就走。 直到两人出了军营，坐上甲壳虫，阿凡才松了口气。 “秦先生，你这是要干啥啊！”阿凡有些生气，“大少爷这个脾气很差，你还惹他，不是找死吗？要是你被大少爷杀了，大小姐该怪我没把你看好了。” “不好意思哈。”秦飞笑了笑，拿出车钥匙准备打火，试了几次怎么都对不准。 “那个秦先生，我来吧。”阿凡看到秦飞的手在不住地颤抖，帮忙把钥匙给插了进去，“我还以为您不怕呢。” 废话，谁特么被枪指着能不怕！秦飞心中吐槽。 方才钱永忠拿枪指着他脑袋的时候，他心里都快怕的要死了，估计再过一秒钱永忠不收枪，他就得跪下。 “秦先生，接下来去见二少爷？”车开出了一段，阿凡问。 “明天上午去，天快黑了，先回去。”秦飞说。 阿凡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你是说，大哥拿枪指着他，差点就开枪给他打死了？”钱永淑一脸错愕看着阿凡，“他神经病啊，找死啊！说什么拜访大哥是计划的一部分，他的计划就是激怒大哥？” “我不知道，看不明白他到底要干嘛。”阿凡摇了摇头，“他去了大少爷那，说什么就是去看看大少爷，顺便坐坐，问了一句大少爷东西在不在他手里，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装神弄鬼。”钱永淑哼了一声。 “不过大小姐，他还是害怕的，出来以后，他浑身都在发抖，车钥匙都插不进去。”阿凡又说。 “呵呵。”钱永淑得意笑了笑，“还以为这家伙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都是装的。” “大小姐，他明要去见二少爷，不会又给二少爷惹生气吧。”阿凡很是担心说。 “你看着点，真要是这样拦住我二哥，三天时间没到，他不准死了，我倒要看看，他装腔作势，到底要玩什么花样出来！”钱永淑举起小拳头，重重砸了一下桌子。 第634章 富贵险中求 第二天，阿凡带着秦飞到了一家赌场，在这里见到了钱家二少爷钱永义。 “原本我以为我比我大哥要幸运，最起码知道你要来，可以提前做个心理准备。”钱永义腿翘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雪茄，笑吟吟打量着秦飞，“可是当你真站在我面前，我还是觉得荒唐，太荒唐了。” “二少爷，风水轮流转，谁又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呢？”秦飞不打算站着回话，到会客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向钱永义，“二少爷，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这世界，真魔幻啊！”钱永义抽了一口雪茄，在浓浓烟雾中感叹，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二少爷就别伤春悲秋了。”秦飞清了清嗓子，然后问，“那东西，二少爷你拿了吗？” “哈哈。”钱永义大笑起来，跟着把腿放下，凑近了一点看着秦飞，“你觉得呢？” “我觉得二少爷没拿。”秦飞知道对方在戏弄他，不以为意说，“要是二少爷真的拿了，那不跑着去接班了嘛。” “呵呵。”钱永义淡淡笑了笑，似乎是方才大笑过，没什么笑的力气了，“你已经替我回答了，可以滚了。” “好嘞。”秦飞很是干脆，从沙发上起身，拉了一把在发呆的阿凡，离开了办公室。 钱永义眯起双眼，认真思考着这件无比荒唐的事情里，有没有被他忽略的细节。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管什么事情，是大是小，他都习惯性地在脑子里细细过一遍，以免因小失大。 没用多久，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自己那个滥好人的妹妹胡闹搞出来的，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推敲的细节，至于那个叫秦飞的年轻人，就让他在瞎蹦跶两天，也算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对妹妹的照顾。 不过这个秦飞惹出这么一通笑话，就不能让他死的太便宜了。 “秦先生，您到底要干什么啊。”离开赌场，坐上钱永淑的粉色甲壳虫，阿凡忍不住发问，“您来拜访二少爷，就问了那么一个，一个......” “一个傻子才会问的问题。”秦飞帮阿凡说了下去，“你是想说这个吧。” “是。”阿凡对秦飞一直保持着尊重，这个时候他顾不得那些，很是诚恳点了点头。 “阿凡，有些事情，看似无用，但其实。”秦飞顿了顿，跟着说，“它就是没用。” 阿凡满怀期待秦飞会说出什么人生哲理，结果是这么一句废话，整个人呆住，直接语塞。 “三少爷是在家对吧。”秦飞说，“那咱们现在往回赶，接着去拜访三少爷。” 阿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回到钱家，俩人刚下了车，就听到院墙那边有两个人在说话。 “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信那个人，三天找到，这不是说梦话呢嘛。” “谁说不是呢，三位少爷想了那么多办法，派了那么多人手去找，到现在都没找到，他凭啥能啊！” “要我说，那东西就是他拿的，他知道要是直接交出去，就是个死，所以故意哄骗大小姐说什么三天，到时候他再把东西拿出来，不仅用不着死，指不定老爷还能给他奖赏。” “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要不然这个人就是疯了，他这么闹一通，按照大少爷和二少爷那个脾气，死也不会让他死个痛快。” “呵呵，还是我脑子好用吧，哎，你说我要不要去跟老爷讲一声，戳破这个人的阴谋！” “你去呗，要是老爷给赏了，记得分我一半！” “凭啥分你一半，这是我的主意！” “是你的主意，那还不是我给了你启发！” “你真不要脸，这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这是实话，是不是我跟你聊这个，你才想起来的！” 隔着一堵墙，秦飞和阿凡都在驻足聆听着墙内的对话。 秦飞很是想笑，这俩人也真是有趣，就好像夫妻买彩票畅想中了大奖钱怎么花，结果因为分配问题吵了起来，大打出手。 “秦先生，我去找他们......”阿凡说。 “不用。”秦飞笑着摆了摆手，“他们不敢去的，富贵险中求的事情不是什么人都干的出来的。” 与此同时，墙那边对话还在继续。 “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如大方一点，你去跟老爷说，这个机会让给你，老爷有赏全归你，我一半都不要你的。” “呵呵，我可不干，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不好小命都没了，我才不去趟这摊浑水呢！”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 “你自己不是！” 阿凡听到对话，愣了一下看向秦飞，“秦先生，你咋知道他们不敢的？” “阿凡，这就是人性。”秦飞笑了笑，当先一步走了。 俩人刚进门，就有一人迎了上来。 “阿凡，三少爷说了，让你带他过去。” 秦飞微微错愕，感情这个钱家老三是专门叫人在这等他，钱永诚看出什么来了？ 带着疑惑，他跟在阿凡身后到了钱永诚院里。 钱永诚正在书房看书。 “阿凡，你去外面等。”钱永诚听到动静抬起头，把书放下，看向阿凡说。 “好的三少爷。”阿凡点了点头，便带上门出去了。 要是换成大少爷或者二少爷，让秦飞一个人留下他还会有顾虑，但是三少爷为人他是了解的，文化高，脾气好，不会也不屑动粗。 “坐。”钱永诚看向秦飞，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 “谢谢。”秦飞说，“三少爷是第一个主动请我坐下来的。” “听得出来，你这话有几分恭维的意思。”钱永诚在秦飞坐下后淡淡说，“没必要，你还没有资格来恭维我。” “三少爷说的是大实话，也可以说是心里话。”秦飞没脸没皮地套着近乎，“钱永忠钱永义......” “虽然我们钱家三兄弟有矛盾人尽皆知。”钱永诚皱眉打断了秦飞，“但这并不代表，谁都可以非议几句，你在我面前直呼兄长名字，很不好，我很不舒服。” “行，三少爷是个讲究人。”秦飞愣了一下，跟着笑了笑，“大少爷二少爷那边，我都问了同一个问题，你这里我也得走个流程。” “三少爷，那东西，是你拿了吗？” 第635章 接着睡觉 “没有。”钱永诚并不意外，很是平静回答，“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不管怎么说，你能从阶下囚，坐到我面前，都是一个胜利。” “三少爷，就别挖苦我了。”秦飞叹息一声，“今儿我还能坐着，明儿我要是找不到那东西，脑袋就得搬家了。” “呵呵。”钱永诚淡淡笑了笑，“那这就不是我能帮你的了。” “三少爷专门叫人等我，找我来，是有事？”秦飞问。 “你觉得，我找你能有什么事？”钱永诚看着秦飞，“我只是不希望你突然来打扰，永淑那丫头是胡闹，我当哥哥的不能不给她面子，仅此而已。” “明白了。”秦飞站起身，“那三少爷，我就不打扰了。” “不送。”钱永诚拿起书，目光已经转移到了书页上。 “秦先生，接下来咱们干嘛？”秦飞走出书房，阿凡迎上来问。 “啥也不干。”秦飞说，“回去睡觉。” “呃。”阿凡愣住了，“你不找了？” “找啊。”秦飞笑笑说，“找和睡觉有什么关系，这两天见了你家三位少爷，我累得很。” “秦先生，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阿凡提醒说。 “嗯，那也睡觉。”秦飞点了点头，“明儿起来再说。” “好，好吧。”阿凡无奈说，他搞不懂秦飞念的到底是什么经，明天就最后一天了，他竟然这个时候要去睡觉，现在刚过中午没一会儿。 把秦飞送回了房间，阿凡往钱永淑院里去了。 “睡觉去了？”钱永淑听完阿凡的回报，整个人目瞪口呆，“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还睡觉，怎么睡得着的！” “我提醒了他，他好像并不在乎。”阿凡说完顿了顿，“大小姐，今天回来我听到家里两个人谈话，其中一个人说，那东西就是秦先生自己拿的，他找小姐要这三天，是怕自己直接交出来会没命，所以故意哄骗小姐上当，等明天再把东西拿出来，这样不仅不用死，咱们还得感谢他。” 钱永淑听到这话，眉头拧做一团，认真思考起来。 “要真是这样。”钱永淑沉吟着说，“明天他把东西拿出来，要是说不清楚和他的那个狗屁计划，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不会杀了他是吗？”阿凡问。 “东西都找到了，还杀他干什么，他就是犯了错，也罪不至死，他也有亲人朋友，而且，谁都有贪念。”钱永淑说。 “那要是找不到，拿不出来呢？”阿凡又问。 “那我就...”钱永淑说到一半停下，她其实也没想好这个问题，心性善良的她自然不希望有人无辜送命，可是闹了这么一通，她倒也不好出面求情了，“到时候再说，阿凡你回去盯着他，看看他明天是继续睡觉，还是要干嘛，要是那东西真是他拿的，他肯定藏在什么地方了，你必须片刻不离地跟着他，记住没有。” “大小姐，你放心，我肯定紧紧跟着。”阿凡重重点了点头。 “阿凡。”就在阿凡转身要走的时候，钱永淑喊住了他，跟着问，“你跟了他也两天了，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呃。”阿凡愣了一下，跟着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应该不是坏人，很有知识也很有城府，让人看不透。” “行了，你去吧。”钱永淑挥了挥手。 阿凡走后，钱永淑感到深深的后悔，她不该任性胡闹把那家伙放出来给他什么三天，现在一点希望看不到，到时候收场也是让她无比头疼。 “大大大大！” 罗建军走进赌场，赌场里如雷般的叫喊声把他惊醒，他这才回过神来。 钱家大小姐钱永淑给了秦飞三天时间找到那东西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也听说了秦飞先是去拜访了老大钱永忠，然后打算继续拜访老二钱永义和老三钱永诚。 老罗以为，秦飞出来，第一个找的人会是他。 毕竟他是秦飞在抹谷的唯一一个熟人，不来找他商量破局的办法，反而去找钱家三兄弟，问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对秦飞不是很了解，因此更加搞不清这个年轻人的脑回路。 “二少爷，您找我。”老罗走进办公室，钱永义正在用计算器对账。 “来了，坐。”钱永义抬起头，微笑着说，“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货明天到。”老罗坐到对面，跟着说，“二少爷放心，一路我都打点好了，到时候直接送到矿场那边。” “嗯，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钱永义点了点头，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一根雪茄扔给老罗，“抽抽，这玩意不错！” “谢谢二少爷！”老罗笑着把雪茄接住。 “你那个朋友，刚才过来了。”钱永义眼含笑意说，“这人真是有意思，过来问我，那东西是不是我拿的，他也问了我大哥，哈哈...” “他估计也是没办法了。”老罗尴尬笑了笑，“二少爷，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能留我朋友一条命，我做什么都可以。” “老罗啊，你重情重义，我知道。”钱永诚收起笑容，想了想继续说，“这件事你让我考虑考虑吧，反正那俩人是死是活，无关紧要。” “谢谢二少爷！”老罗激动起身。 “你别急，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他闹这么一通，想收场可没那么容易。”钱永诚抬手示意老罗坐下，“你把我交待的事情办好，什么都好说，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亏待认真做事的人。” “明白。”老罗点了点头，“二少爷，明天货到了以后，我通知您。” 第636章 男默女泪 秦飞醒来已经临近中午，在阿凡难以理解的目光注视下不紧不慢吃过午饭，他这才说出门。 “秦先生，咱们去哪儿？” “我要是让你别跟着，恐怕不行是吧。”秦飞看着阿凡说。 “不行。”阿凡点了点头，“大小姐交待了，必须寸步不离。” “行。”秦飞笑了笑，“罗建军住的地方你知道怎么走吧。” “罗建军？”阿凡愣了一下，想了想问，“是给二少爷管矿场的那个人？” “对，就是他。”秦飞点头。 “知道。” “那就出发。” 开始钱永淑的甲壳虫，秦飞再次启程，此时距离三日之期，已经不到十二个小时。 “阿凡，等会到了地方，你就在院里等，我有话要跟罗建军单独聊。”出发之后，秦飞语气凝重说，“这是我计划最重要的一部分，这两天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没打算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阿凡表情很是为难。 “想好了没有？”秦飞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住，扭头看着阿凡，“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咱们就掉头回去，东西我也不找了，什么计划就作废，让你家大小姐被人看笑话，我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行，我就在外面等。”阿凡艰难同意，他仔细想了想，一切都是以找到东西为重，不管秦飞的计划到底有没有用，反正都到了最后时刻了，再听他一次就是。 至于逃跑，阿凡觉得秦飞没有撒谎，他不会跑，而且就像他自己说的，想跑，也得跑得掉才行。 到了老罗的住处，快下午三点了。 俩人到了门口刚下车，恰好碰到了要出门的老罗。 “小秦？”老罗很是意外，一脸错愕。 “罗大哥。”秦飞热情打了声招呼，跟着说，“你这是要出门？” “没事，不着急。”老罗笑了笑，“咱们里面说。” 秦飞点了点头，跟上老罗往院里走。 阮清玄和黎美英正在菜地旁边干活，看到秦飞进来，俩人的眼里满是震惊，跟着就是迷茫。 秦飞注意到两个女人的表情，朝她们微笑致意。 进了客厅，秦飞把门给带上了，老罗注意到，眼角细不可察皱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小秦，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俩人坐下后，老罗沉沉开口，“我这两天都没敢去找你，生怕打乱你的计划，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唉。”秦飞叹息一声，“罗大哥，你也知道，我连那东西都没见过，想找它不是大海捞针嘛。”说完他顿了顿，看着老罗自嘲笑了笑，“罗大哥，你也知道，这两天我不是去见了钱家三兄弟嘛，整个抹谷都在看我的笑话，笑我大张旗鼓跑过去，问人家拿没拿那东西。” “我知道。”老罗眉头紧锁，“说实话，我也看不懂你要干什么，小秦，现在就咱俩，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大哥，我是这么想的。”秦飞想了想说，“那东西钱家三兄弟都想要，我过去呢试探试探，看看能不能得到点线索，再者还有一个，钱家三兄弟不是不和嘛，要是我能说动他们其中谁，这样不就有希望了。” “倒也是个法子。”老罗点了点头，“结果怎么样？” “罗大哥，结果你不是听说了吗？”秦飞苦笑，“人家拿我当傻子，尤其那个钱家老大，差点给我一枪崩了。” “嗯，听说了。”老罗表情沉重，他觉得秦飞此刻有些怪诞，好像知道自己的结局注定凄惨，陷入绝望以后的癫狂，“那现在怎么办，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罗大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按照我跟钱家大小姐的约定，找不到我就得回柴房继续关着，我闹了这么一通，钱家恐怕死都不会让我死个痛快。”秦飞语气惆怅，注视着老罗，“我今儿过来找你，是想着你是这儿我跟刀哥唯一的朋友，最后来看看你，还有，临死前再跟你讨顿酒喝，最后潇洒一把。” “小秦，别这么说。”老罗语气深沉，“二少爷那边答应我了，他会想办法，现在事情已经是明摆着的，你跟老刘没有拿那东西，钱家杀了你们也无济于事，你别放弃，我一直在想办法。” “罗大哥，真是麻烦你了。”秦飞表情动容，有种要哭的样子，“我跟刀哥这次过来，给你添了太多麻烦。” “咱们之间不用这个，我跟老刘那是过命的交情，况且你们来投奔我，我必须得保护好你们。”老罗摆了摆手，“我去叫人炒两个菜，咱们喝点，喝多了睡一觉，兴许睡醒了事情就解决了。” 老罗起身去拉开门，喊了阮清玄一声，交待她去炒几个菜，跟着又把门关上了。 阿凡就在院门口的一块石头上坐着，听到罗建军的喊话声，心中感觉奇怪。 他听说了罗建军是秦飞的朋友，以为俩人过来是要商量什么对策，怎么大白天的开始喝上酒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阮清玄端上来几盘小炒，秦飞和老罗俩人正式开喝。 “罗大哥，说实话，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秦飞一杯酒下肚，脸马上红了，“我不想在这，我家里老婆孩子还在等我回去，你知道吧，我要是死在这，她们还怎么活。”说到这，秦飞泪如雨下，场面凄惨，男默女泪。 “小秦，别说丧气话。”老罗拍了拍秦飞肩膀，给他打气，“你放心，我就是豁出去我这条老命来，也要把你跟老刘给救出来！” “罗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干了，你随意！”秦飞把酒满上，再次一饮而尽。 “酒不能这么喝。”老罗按住秦飞，“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难受，自打你跟老刘出事，我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小秦啊，你已经很让人意外了，能说服钱家大小姐，给你三天时间，这是多少人都办不到的事情，而且，我跟你说，钱家大小姐人美心善这是整个抹谷都知道的，你跟她认识了，她也会想办法帮你的。” “小秦，你跟我说实话，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你上次问我钱家的情况，是不是那时候就做好这个准备了？”老罗茅塞顿开，看着秦飞。 第637章 一起死 “罗大哥。”秦飞叹了口气，“说实话，我还真这么想过，但是你想啊，我这次相当于把人家当傻子耍了，她就是再人美心善，也是个女人，女人最是小心眼，能咽下这口气？” “说的也是。”老罗点了点头，“那你干嘛非要这么闹一通，装装样子，然后跟钱家大小姐多说点好话，求她帮忙也好啊。” “我也想，当人家要是知道我是为了求情才说什么三天能把东西找到，那她不得更生气了。”秦飞又是一声叹息，“说到底，这事就是个死胡同，我怎么走都是错。” “不说了，喝酒，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老罗举杯，跟秦飞碰了一下，“慢慢喝，不着急。” “罗大哥，你说那东西到底去哪儿了？”秦飞脸色通红，舌头都开始有点打转，“有没有可能，那东西就不是王大勇偷的，要真是他偷的，他逃跑不可能不带在身上，他死的时候现场那么多人，谁也没发现。” “这事我也一直在想。”老罗把筷子放了下来，“陈永福，也就是王大勇，他一个逃犯，哪来的本事去钱家偷东西，连门都进不去。” “这事钱家没有透露细节？”秦飞想了想问。 “没。”老罗摇了摇头，“这对钱家来说是耻辱，肯定不会对外说的，矿场的工人每个月有一天假，王大勇上个月放假确实去了镇上，但他晚上是跟其他人一起回来的，中间倒是没人知道他去干嘛了，但大白天的，他能明目张胆摸进去钱家？” “不可能，钱家三宫六院的跟迷宫一样，没个熟人带，走进去都出不来，他除非是神仙，不然连东西藏哪儿都不知道。”秦飞连连摆手，然后看向老罗，“要我看，这事肯定是钱家内部出了内奸！钱家不愿意对外说这事，也是考虑这个！”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老罗点了点头，“所以啊，这事从头到尾就透着玄乎，东西现在在哪儿，真是神仙才知道了。” “要我看，只有一个可能。”秦飞微微皱眉说，“那东西压根没丢，在钱家老爷子手里呢，他故意玩这么一手，然后说钱家三兄弟谁找到，谁就接班，到时候他想让谁接班，把那东西给谁不就行了。” “而且啊，他故意把这事搞得人尽皆知，这样就相当于让所有人来当裁判，到时候结果出来，谁也不能不认。” “阴谋加阳谋，钱家老爷子，真是活成人精了！” “啧啧，你这么说，还真像那么回事。”老罗吸了一口气，表情凝重，“怪不得钱家三兄弟表面上着急，谁也没真的花力气去找，原来是都知道这就是老爷子玩的一个把戏。” “对喽。”秦飞忍不住大骂，“玛德，他们一家子演什么九子夺嫡的戏份，把老子跟刀哥给坑进去了，草他妈的！” “小秦，要真是这样，事情是有转机的。”老罗说，“二少爷答应我了，现在钱家大小姐也认识你，我感觉咱们不用太悲观。” “罗大哥啊，你这么说，我心里还真舒服了不少。”秦飞笑了笑，“而且我突然杀出来，说什么三天找到，又把水给搅浑了，钱家三兄弟说不得还得谢谢我。” “哈哈，是这个理！”老罗大笑，“你小子刚才还藏着掖着，你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些，跟我还不说实话吧！” “罗大哥，哪里的话，我是自己都一知半解的，跟你聊了这么多，脑子里才想明白。”秦飞不好意思笑，“这样说来，我还不一定就是个死，指不定浑水摸鱼，还真让我金蝉脱壳了！” “你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外面都在传钱家大小姐被你忽悠的找不到北，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老罗说。 “哪有哪有，这话不能瞎传，有辱人家清名。”秦飞使劲摇了摇头。 不知是酒劲的缘故，还是说局面真像两人分析的一般，没有那么悲观，反正俩人推杯换盏间，气氛逐渐高涨，天色也逐渐转暗。 等太阳完全下山，夜色降临，老罗起身去把灯打开。 秦飞已经喝得晕晕乎乎，坐都坐不稳了，老罗看着眼前状况，寻思着要不要把阮清玄喊进来，让秦飞去睡一觉。 “扑通！”一声，秦飞脑袋在空中画了几个圈，一头栽在了桌上。 “小秦。”老罗坐到秦飞身边，推了他一把，俯下身去看，“你怎么样，要不咱们就到这儿，你先去睡一觉。” 见秦飞没有反应，老罗准备起身去喊人，就在他要抬腿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好像被触电了一般，僵在原地。 “小秦，你这是什么意思？”老罗浑身一激灵，瞬间酒意全无，镇定发问。 他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以他的经验来判断，这个时候能给他冰凉，金属质感的东西，一定是枪。 他以为醉的不省人事的秦飞，突然间拿枪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罗大哥，别乱动，我没喝多，反应不会慢一点，甚至会更快。”秦飞缓缓起身，枪口一直死死抵住老罗的后脑勺，等他完全站到老罗身后，才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身体。 “小秦，你到底什么意思？”老罗一动不动，沉沉发问。 “没别的意思，那东西我知道在你手上。”秦飞十分自信说，“这一点咱们就不要掰扯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反正找不到那东西，我是个死，那不如多拉一个垫背的。” “所以罗大哥，不要想着解释，你只要解释一句，我就开枪。” “你这三天让人摸不透你的想法， 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现在？”老罗语气平静，“你就那么肯定，东西在我这？” “我说了不要掰扯，不要解释。”秦飞往前推了推枪口，“现在回答我，东西在哪,我数三下，你不说我就开枪，咱们一起死。” “三，二......” 第638章 都是命 “一！” 数字一被喊出来。 但喊的人并不是秦飞，而是罗建军。 “秦飞，你真的很让人佩服。”罗建军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看着秦飞，“这样的绝境，都能让你找一条生路出来，你真是个人才。不得不承认，我刚才真的差点就要被你唬住了。” “但是很可惜，到最后我决定赌一把。” “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很显然，我赢了，钱家大小姐就是再蠢，也不会让你带着一把有子弹的枪去见她的三个哥哥。” 说完最后一句话，罗建军露出一抹微笑，眼神玩味欣赏着眼前年轻人的表情。 秦飞短暂失神，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然后举枪的右手无力垂了下去，跟着无奈苦笑。 “成王败寇，你赢了。”秦飞说完这句话，把手里的枪扔了。 “上次你喝得还没这次的多，就醉成那个鬼样子。”罗建军淡淡开口，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伸向腰间，“所以，你一开始就对我不信任，上次是故意装醉？还是说，你一直就这么警惕，从不暴露真实的酒量，连这点细节都不放过，要真是这样，那你也太可怕了。” “没你说的这么玄乎。”秦飞笑了笑，“上次一起喝酒，那是好友相逢兴之所至，自然容易醉，今天才是装给你看的，明白了吧。” “懂了。”罗建军已经把枪握在了手中，开始上膛，“原本，我真的是很想救你和老刘的，毕竟，老刘是真的救过我，那份恩情，我一直记着。” “行了，都这个时候，就别演了，反正我是要死的人了，你不介意，回答我几个问题，让我死个明白。”秦飞说。 “你问吧。”罗建军没有迟疑，“给你三个问题。” “感谢。”秦飞说，“第一个，王大勇为什么突然要跑？” “钱家查到他头上了，他自然得跑。”罗建军说。 “王大勇在钱家的内应，是你对吧，所以是你想办法让钱家知道东西是王大勇拿的？”秦飞接着问。 “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也把钱家想的太蠢。”罗建军笑了笑。 “最后一个问题，你跟王大勇明明是合作关系，为什么还要骗我和刀哥过来？”秦飞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一点，就是这件事得把水搅浑，你跟老刘不是这里的人，你俩更适合扮演这个角色。”罗建军说，“事情变成今天这样，不是我的本意，阴差阳错，都是命。” 说完这句话，罗建军把枪举了起来，对准了秦飞的额头。 “还有什么遗言。”罗建军眼神阴郁看着秦飞，“算了，有也没用，你的家人听不到了。” 秦飞感觉心跳停止了，黑洞洞的枪口造成的威压，好像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脑门上。 就这么结束了？ 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两辈子攒下来的理想要去实现，我的老婆孩子还在等我回去......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秦飞的脑海里放起了幻灯片，前世今生，宋雯雯，赵金芝，何帆，赵思思，司理理，还有朱紫紫，这些女人的脸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 对不起了。 秦飞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好迎接自己的结局。 “砰！” 一声巨响，好像一颗惊雷在秦飞耳边炸响，震的他灵魂都在颤动。 跟着便是淡淡的火药味，侵入他的鼻腔。 打歪了？这么近都能打歪，喊个八十岁的老奶奶来打，也不可能歪啊！ 秦飞睁开眼，恰好看到胸腔咕咕冒血的老罗仰面倒下，脸上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 他浑身一激灵，猛然抬头，看到双手举枪的阮清玄一脸惊恐，正在颤抖。 “枪给我！”秦飞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决断，一个箭步冲过去，从阮清玄手里抢过了枪。 没人知道阮清玄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枪，为什么要冲罗建军开枪，一个又一个问题这时候都来不及想。 枪被秦飞抢走后，阮清玄身子软了下去，瘫坐到了地上，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扑通！” 门被踹开了，阿凡冲了进来，手里同样有枪。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目瞪口呆。 “发生什么事了？”阿凡表情凝重，看向秦飞问。 “出去！”秦飞厉声大喝，“我让你进来再进来！” 阿凡再次发愣，他搞不懂秦飞到底是什么意思，更搞不懂，秦飞手里那把没有子弹的枪，是怎么打死罗建军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 “滚出去！”秦飞把枪举了起来，对准阿凡，“我就要十分钟！” 阿凡注视着秦飞，试图从对方的表情或者眼神里看出点什么来，但一无所获，他权衡了一下，转身离去，把门给带上了。 “阮清玄。”秦飞蹲下身，“那东西，你知道在哪儿吧。” 阮清玄心中余悸尚在，她肯定是第一次杀人，但表现已经比很多男人还要优秀了，听到秦飞的话，她迟疑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 “好。”秦飞见阮清玄点头，心中大定，“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罗建军，你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了救你自己和黎美英对吧。” 阮清玄再次点头。 “人是我杀的，跟你和黎美英不会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保证，你俩不会有任何危险，这件事结束，你们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帮你们实现。”秦飞语速很快，他必须抓紧时间，“我知道这一时间没办法让你相信，但是你既然选择开枪， 不就是希望我们合作对吗？” 阮清玄还是点头。 “行，你现在带我去取那个东西。”秦飞说。 阮清玄两手撑地试图站起来，但是使不上力气，秦飞见状将她扶了起来。 阿凡就在门外，刚才枪声一响，他魂都被吓飞了，不管里面死的是谁，他都不好交待。 现在的局面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方才秦飞冲他怒吼，实际是帮了他，这样他至少可以多出一点时间，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回来。”秦飞拉开门，把手中的枪扔给阿凡，然后看了阮清玄一眼，和她径直向外走去。 第639章 出事了 阿凡是想问清楚，或者跟上去，但秦飞开门直接把枪扔给他，率先表明了态度，他有话也说不出口了。 大约过去十五分钟，秦飞和阮清玄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秦飞手里多了一个油纸包的东西，他两手抱着，好像很重。 该不会，就是那个东西吧？阿凡旋即想到了这个可能。 “东西找到了。”秦飞抬了抬手向阿凡示意。 “那咱们现在就回去，跟大小姐交差。”阿凡愣了一下说。 “嗯。”秦飞点了点头，看向阮清玄，“你俩要不要收拾一下？” “我去叫美英出来。”　阮清玄摇了摇头，一路小跑着朝厨房去了，不一会儿，拉着吓得直发抖的黎美英走了出来。 “秦先生，什么意思？”阿凡这才看明白，秦飞的意思是要带这两个女人一起走，“你要带她们俩一起回去？” “嗯。”秦飞直截了当说，“这事不是你该问的，我会跟大小姐解释清楚。” 甲壳虫空间很小，但好在两个女人身材娇小，勉强挤了下来。 路况很差，四周一片漆黑，车灯的灯光刺破黑夜，周围的树木像是鬼影一样闪烁。 发动机的轰鸣声是此刻车内四人唯一的慰藉，让人不那么害怕了。 阿凡偷偷打量了在开车的秦飞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严肃的可怕。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大小姐问他的那个问题，秦飞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阿凡觉得自己的回答缺少了一部分，还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秦飞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秦飞的内心此刻尚未平静，毕竟他又一次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如果不是阮清玄突然杀出来，那么躺在后面的木屋里正在流血失温的尸体，就是他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很多细节都还是一团迷雾。 比如罗建军回答他的那三个问题，压根没有说实话，他和王大勇串通把自己怀里这个东西从钱家弄出来，肯定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的，既然如此，那就不可能让钱家那么随随便便就查出来，然后逼得王大勇逃跑，这中间肯定有很多他还不知道的细节。 再比如王大勇死的时候，秦飞就觉得罗建军有些过于着急了，他们那么多人，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让王大勇跑了，他为什么非要开枪，真就是心疼自己那条狗？ 秦飞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脑袋，控制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东西送回钱家，把刀哥救出来，然后他们解除危险，等天一亮就回家。 想到回家，他已经和家里失去联系这么多天，那边肯定急坏了，他又深踩了一脚油门，甲壳虫在烂路上作势要起飞，整个车身都在丁玲桄榔响。 阿凡很想提醒一下秦飞这么快有翻车的危险，但是考虑到对方此刻的状态，还是作罢。 阮清玄紧紧搂着比她小一岁也更胆小的黎美英，明明她也害怕的不得了，这时候还不忘安慰更害怕的那个。 她从诞生念头到作出决定再到开枪，其实并没有多久，从秦飞用枪抵住罗建军的后脑勺开始，到她从客厅的后门悄悄进去，在阴暗角落里把枪对准罗建军的后背结束。 阮清玄不想再过不是人的日子，她决定赌一把，赌秦飞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甲壳虫抵达钱家门口，秦飞一脚刹车踩下，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很是尖锐。 秦飞抱着东西下了车，阿凡和阮清玄三人跟着也下了车。 “阿凡，帮我个忙，先把她俩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先去找大小姐，你马上过来就行。”说完这句话，秦飞抱着东西就冲进了钱家大门。 阿凡愣在原地，他奇怪的不是秦飞，而是钱家大门这时候竟然是开着的，而且，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这是从来未有过的事情。 秦飞穿过大门，按照这两天的记忆，直奔钱永淑的院子，到了半路他才意识到什么事情不对。 现在是夜里，但算算时间也就是十点钟左右，钱家怎么这么安静，人都不见了，难道这时候就都睡了？ 就算都睡了，大门不关，也没人看着，这可不是什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方。 管他呢，跟我有什么关系，把这东西还了，明儿老子就回家了！秦飞心中对自己说，这时候即将重获新生的喜悦已经开始冒头了。 等他到了钱永淑院里，才发现这里也是一个人没有，门倒不是开着的，是虚掩的。 他喊了几声无人回应，便推开门，院里灯火通明，也是没人。 草！闹鬼了啊！ 秦飞往里走了走，东厢房是钱永淑的闺房，里面的灯亮着，他凑到门口敲了敲，也是无人回应。 不会吧，真特么闹鬼了？钱家怎么突然间一个活人都不见了。 钱家三兄弟正式开始接班人战争了？ 那也不对啊，真要开战，这钱府是兵家必争之地，怎么可能这么安静，而且抹谷多大点地方，真要打起来，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一路狂奔，加上和已经死了的罗建军斗智斗勇耗尽心神，疲惫感瞬间袭来，秦飞直接坐到了屋檐下，开着柱子开始喘气。 老天爷不会是玩老子吧，好不容易把东西给找到了，结果特么钱家闹鬼了。 不对，既然现在哪哪都没人，直接去柴房把刀哥救出来，然后开着钱永淑的甲壳虫直接走，等天亮俩人估计也差不多到口岸了。 至于怀里的东西，就当是钱家关老子这么多天让老子吃了这么多苦的补偿算了。 这个念头一起，秦飞仔细想了一遍，觉得十分可行。 他试着站起来，才恢复没几天的右手传来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方才是因为生死攸关，身体疯狂分泌激素掩盖了这种痛处，这时候加倍还回来了。 他只能把那东西塞进裤怀里，用一只手兜着，咬牙坚持走到院门口，阿凡气喘吁吁过来了。 “出事了！”阿凡神色惊恐，好像撞见鬼了一样。 第640章 往最坏了想 “出啥事了？”秦飞一屁股坐到门槛上，现在就是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真是乱七八糟的一晚上。 “老爷快，快不行了！”阿凡声音颤抖，“人都去那边院里了，大小姐也在那边......” 钱老爷子不行了，要嗝屁了？ 秦飞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钱老爷子要真挂了，那接下来肯定不会太平，钱家三兄弟打起来，容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家几个少爷呢？”秦飞皱眉问，“谁在钱老爷子身边？” “都不在。”阿凡说，“已经有人去通知了。” “现在谁在主事？”秦飞又问。 “没，没有人。”阿凡愣了一下。 “阿凡。”秦飞缓缓起身，抬手拍了拍阿凡的肩膀，“你小子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接下来听我的，你先跟我走，去找大小姐！” 阿凡一头雾水，不过点了点头。 等俩人到了钱老爷子的院子，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一片混乱，这就是没人主事的结果。 卧房门口有俩人端着枪守着，应该是钱永淑的吩咐。 “我要见大小姐。”阿凡冲看守的人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小姐汇报。” “不行，大小姐吩咐了，谁也不准进去，一切等三位少爷回来再说。”看守的人严词拒绝。 “大小姐！大小姐！”阿凡直接扯着脖子冲里面喊了起来。 “阿凡，你找死是吧！”看守的人大怒，端起枪指着阿凡，“你再喊，我开枪了！” “大小姐，大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汇报！”阿凡镇定从容，没有理会威胁，继续大喊。 ‘哗啦’一声，看守的俩人同时拉动枪栓上了膛。 千钧一发的时刻，门被打开，钱永淑神色凝重出现在众人眼前。 “阿凡，你进来说。”钱永淑说。 “大小姐，还有秦先生。”阿凡点了点头，目光深沉看着钱永淑。 钱永淑点了点头，跟着给了看守的人一个眼神。 看守的两人放下枪，分别开始搜身，在摸到秦飞怀里东西的时候，他连忙问，“你怀里是什么东西？” 秦飞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钱永淑。 钱永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跟着无比震惊。 “你俩进来吧。”钱永淑迟疑了一下说。 一进到屋里，立刻就能感受到气氛的压抑和沉重，卧房很大，靠里面有两个人围在床边，像是医生在给钱老爷子做什么检查。 钱永淑坐到了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桌上，握住了一把很秀气的手枪，眉眼间很是威严。 “说吧，什么大事。”钱永淑看着阿凡问。 “呃。”阿凡愣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扭捏了一下，扭头向秦飞求助。 “大小姐。”秦飞向前一步，郑重开口，“先说第一件事，阿凡，帮个忙。”阿凡把秦飞怀里的东西双手抱起，秦飞这才继续说，“这是我答应你找到给你的东西。” 钱永淑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是因为方才在外面她已经猜到了，因此有了心理准备。 “你做到了。”钱永淑点了点头，“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你跟你的朋友，现在可以走了，阿凡，你去开我的车送他们走。” “大小姐，你等我说完。”秦飞继续说，“第二件事，现在家里这么混乱不行，必须要个人出来把掌控局面，当然最合适的人是大小姐你，但是考虑到大小姐你现在的心情，所以我建议，让阿凡来。” 钱永淑皱了皱眉，示意秦飞接着说下去。 “阿凡。”秦飞知道钱永淑已经默许，看向阿凡说，“你现在当务之急要做两件事，第一，让所有的人回归自己的位置，该干嘛干嘛，你可以对他们说，老爷子已经醒了，虚惊一场，第二，马上把家里能调动的人手组织起来，一部分人守在门口，一部分人守在这个院里，待会不管哪位少爷先回来，都只能一个人进来，而且身上不能带家伙。” “听明白没有？” “明白。”阿凡使劲点了点头，却面露难色，秦飞说的他懂，但是这里面有个关键问题，他什么身份，那些人凭什么听他的。 “大小姐，你还得出个面。”秦飞接着说，“待会开门出去，告诉大家听阿凡的，给他背个书。” 钱永淑心里感觉怪怪的，她清楚秦飞说的很合理，是当下最稳妥的做法，阿凡是她院里的人，知根知底，但是她就是觉得，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听他的。 “好。”钱永淑起身朝门口走去，阿凡跟在了他身后。 秦飞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扭头看向床的方向，那边还在忙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他之所以这个时候不选择带着刀哥直接跑，是因为他怕跑不了，钱老爷子要真是没了，那指不定得乱成什么样，路上太危险了。 “都听好了！”屋外传来钱永淑的大喊声，“接下来你们所有人都听阿凡的安排，但凡有人敢不听话，敢闹事，我一枪崩了他！” 声音停歇了一会儿，钱永淑返身回来，她见秦飞坐着，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握着枪坐到了一边。 “大小姐，人怎么样了？”秦飞很难受的样子，他现在只要停下来，右手就会传来钻心的疼。 “什么人怎么样了？”钱永淑愣了一下。 “我说你爸。”秦飞抬起左手指了指床的方向，“怎么样了？” “你要干什么，这不是你该问的！”钱永淑一下子警觉起来，握着枪的手紧了紧。 “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我是真正的旁观者，给你分析下。”秦飞苦笑着说，“都这个时候了，话好不好听没意义，有用才行。” “你到底要说什么？”钱永淑咬了咬嘴唇，审视着秦飞。 “我想说，你必须考虑全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提前做好准备。”秦飞想了想说，“往最坏了想，按我的经验，最好的那种，往往只能想想。” 钱永淑试着按秦飞说的去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少女好看的眉眼随之越皱越深。 第641章 白帝城托孤 给了钱永淑一点时间，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秦飞再次开口。 “现实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秦飞语气听着让人感觉有些随意，“你想的无非是三个哥哥接下来为了谁接班争个头破血流，你这个家不成家的样子。” “难道不是这样嘛？”钱永淑一直硬撑着，这个时候有些撑不下去了，声音开始变软。 “呵呵。”秦飞忍不住笑了笑，“大小姐，你想的太简单了，真到了那时候，家肯定是没了，人还能剩多少，都不好说。” “什么意思？”钱永淑一脸迷茫。 “你家的军队明面上是你大哥掌管，但现实不可能是这样的，你二哥三哥不会不知道枪杆子的重要性，所以呢，他们肯定也有自己的人马，到时候要是谁也不服谁，那就是谁活下来谁接班了。”秦飞说。 “有什么办法，能不让他们打起来。”钱永淑紧咬着嘴唇，满脸期待看向秦飞，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秦飞想了想说，“要我说，还是你爸这个人太优柔寡断，到了这种节骨眼上，还想着两全其美，既要又要，哪有这种好事，关键是，他玩的把戏，实在不够高端，压根没有抓住主要矛盾。” “秦飞，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爸！”钱永淑瞪着秦飞，原本想把枪举起来，动作只完成一半及时放下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事论事。”秦飞说，“接着说办法，办法的话，得看你爸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有醒过来的，醒不过来有醒不过来的。” “不对，你爸要是能醒过来，也就没啥事了，更没我啥事了，咱们先说好，你爸要是没事，你明天派人送我走。” “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钱永淑着急说，“你先告诉我，要是......该怎么办。” 秦飞看着钱永淑，正要开口，一直在里面忙活的医生走到了钱永淑跟前。 “大小姐，老爷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 “但是什么，直接说。”钱永淑扫了一眼秦飞。 “老爷身体太差了，要是下一次就，可能就挺不过来了。” “行，我知道了。”钱永淑点了点头，“辛苦您了，还得继续麻烦您在隔壁房里候着。” “应该的应该的。”医生连忙点头，到床边收拾了一下，跟着离开了房间。 “大小姐，既然你爸脱离危险，那就没啥事了，我也走了，明天一早，麻烦您了。”秦飞笑笑说，起身要走。 钱永淑嗯了一声，向床边走去，等她坐到床边，这才看到，父亲钱正德半睁着眼，正在看她。 “叫，叫，叫他回来。” 见父亲的嘴在动，钱永淑连忙侧耳凑了过去，听清楚以后，她愣了一下问，“爸，你是要我把那个叫秦飞的叫回来？” 钱正德轻轻点了点头。 钱永淑目瞪口呆，但是她来不及想太多，连忙冲了出去，将刚出门没走几步的秦飞给拽了回来。 “大小姐，不是，你这又是几个意思。”秦飞搞不懂这丫头要做什么，“东西我按照约定给你了，你爸也没事了，我得去睡觉，明儿赶路回......” “我爸要见你。”钱永淑指了指里面躺在床上的钱正德，“所以你不能走。”说完钱永淑伸手抓住秦飞的胳膊，拽着他来到了床边。 虽然不太确定钱正德为啥要见他，但是他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这老头不会要搞什么白帝城托孤吧。 这不行，这百分百不行，他何德何能，而且看起来钱正德看重的是老三钱永诚，那家伙虽然是三兄弟里唯一算人的一个，但是他可没有给人当参谋的想法。 “爸，他来了，你要问什么？”钱永淑坐到床边，指着秦飞说。 钱正德眼睛半睁，艰难转动眼球扫了一眼秦飞，然后嘴开始动，钱永淑连忙俯身凑了过去。 “别，别放他走，让他待在这，你，你也待在这。”钱正德断断续续说。 钱永淑听清楚了，但是没明白，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放秦飞走，还要他和自己的女儿在一个房里待着。 她想要问清楚，但是钱正德的眼睛已经缓缓闭上，睡了过去，她伸手去探了一下鼻息，确认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我爸要你暂时别走，你就待在这。”钱永淑扭头对秦飞说。 “什么意思？”秦飞愣住，“我留在这有啥用，我又不是什么仙丹灵药，大小姐，咱们说好的......” “我知道咱们说好的，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变。”钱永淑顿了顿，模样楚楚动人看着秦飞继续说，“就当我求你，帮我个忙。” “呃。”秦飞要是继续争辩下去就属于是抓牌不看大小王了，这儿是人家的地盘，人家知书达理才说帮忙，来硬的你又能怎么样，“那行，我就暂时不走，我出去上个厕所总行吧。” “那边有。”钱永淑指了指另一侧的墙角，那边有个小门。 “行。”秦飞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去了。 这时候钱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大门口和钱老爷子的院门都有人看着，阿凡按照秦飞的建议，很快把两件事全都办好。 “阿凡，大少爷回来了。”有人冲到他跟前说，“我们按照你说的，要大少爷把枪交出来，但是他不肯，踹了我一脚，已经往老爷院子里冲了。” 方才喘了一口气的阿凡一激灵，连忙动身往钱正德院子那边狂奔。 他运气不错，赶在钱永忠之前到了。 “大，大少爷，您进去可以，但是必须把枪放下。”阿凡喘着气说，“这是大小姐的吩咐。” “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做主了？”钱永忠冷哼一声，“让开！” “大少爷，您把枪留下，我马上让开。”阿凡坚持说。 “呵呵，你很可以。”钱永忠快速掏枪，抵住了阿凡的脑门，恶狠狠喊，“让开！” “大少爷，你开枪吧，我是不会让开的。”阿凡强撑着说，声音听得出一丝颤抖。 钱永忠快速拉栓上膛，手指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第642章 你的配合 “大哥。”钱永淑突然出现，打破了僵局，“把枪放下吧，这是爸的命令。” 钱永忠看着妹妹，心思在极短的时间内百转千回，最后还是把枪扔给了阿凡，朝钱永淑走去。 “永淑，爸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我有点害怕。”钱永淑咬着嘴唇，脸上一副姑娘家经不住事的慌张表情，“大哥，我让人把两间厢房收拾出来了，你先去休息，等爸醒了，我喊你。” “嗯。”钱永忠点了点头，“永淑，都是大哥不好，接下来别怕，有大哥在，我先去看看爸。” 钱永淑其实想拦着，毕竟那个秦飞此刻就在里面，大哥看到他，肯定免不了一番麻烦。 “大哥。”钱永淑想到这拉了一把钱永忠，“有个事，那个秦飞，他在里面，也是爸要求的。” “哪个秦飞？”钱永忠显然已经忘了秦飞是谁，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说三天时间把东西找到的秦飞？” “嗯。”钱永淑点头，接着说，“东西他找到了，已经交给我了。” “找到了？”钱永忠的表情很精彩，像是吃了粑粑一样难受，“怎么找到的？” “我，我也不知道，还没来得及问。”钱永淑摇了摇头，“爸突然晕倒，我都快吓死了。” “嗯。”钱永忠顿了顿，跟着脸色沉了下去，“他一个外人，这个时候在里面，不合适。” “大哥，我知道不好，等爸睡醒了再说，爸应该也是好奇他怎么找到的。”钱永淑想了想说，“问几句话，也就打发他走了。” 钱永忠心中也是如此想，现在东西找到了，但不是他们兄弟三个谁找到的，而是一个外人，或者也能说是妹妹钱永淑慧眼识人，但不管是哪种，老爷子的那句谁找到谁接班算是废了，这对他们三兄弟来说是个不错的结果。 闹剧结束，大家最终还是要见真章才能分胜负的。 兄妹俩走进卧房，秦飞果然在，不过在睡觉，他把三张凳子拼在一起当成床，和衣蜷缩在上面，睡得还很香，呼声阵阵。 钱永忠到窗前看了一眼，见父亲面色红润，呼吸有力而有节奏，跟妹妹交待几句，就退出了房间。 这家伙，心到底有多大啊，这时候都能睡得着！钱永淑呆呆看着在呼呼大睡的秦飞，好笑又好气。 想了想，艰难抉择一番，她还是去柜子里拿了一张毯子给秦飞盖上了。 钱永忠回来后没多久，老三钱永诚也赶回来了。 他在卧房里见到秦飞，也是一惊，再听妹妹说东西真被他找到了，表情精彩程度不输大哥钱永忠。 “大哥在厢房休息，三哥，你也去休息吧，等父亲醒了我喊你们。”钱永淑说。 “嗯，永淑，辛苦你了。”钱永诚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最后扫了一眼在呼呼大睡的秦飞，转身出了房间。 唯独钱家老二钱永义，直到天微微亮，钱正德醒过来，也不见他人。 “永淑。”钱正德双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轻轻喊了一声女儿的名字。 钱永淑靠在床尾，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她，腾地一下条件反射一般惊醒。 “爸，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爸好得很。”钱正德冲女儿笑了笑，“你几个哥哥都回来了？” “大哥三哥回来了，二哥还没见人。”钱永淑说，“爸，天还早，你再多睡会。” “等死了有的是时间睡。”钱正德开了个玩笑，握住女儿的手。 “爸，又说这种话！”钱永淑噘着嘴不高兴，她这才注意到，父亲脸色红润，气色比以往还要好。 “我的错，不说了。”钱正德笑笑，扭头看了一眼鼾声如雷的秦飞，然后看着女儿，眼神意味深长问，“这个人，你怎么看？” “聪明，会讲大道理，也很有本事。”钱永淑一边思考一边说，“爸，你要我把他留下，是要问他事情吧，我去把他叫起来。” “不用。”钱正德拉住女儿，“他这三天经历了什么，可以想象，让他睡吧，等他睡醒了再说。” 钱永淑愣了一下，秦飞这三天经历了什么，吃饱喝足睡大觉，压根没吃什么苦！ “永淑啊，有些事情，爸一直不想让你面对，爸希望你这辈能一直开开心心的。”钱正德开始语重心长，“之前你俩的对话我听到了，这个年轻人说的没有错，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大哥狠，你二哥阴，你三哥，也不完全是个温良恭谦让的读书人。” “爸会些阴谋算计，但在面对自己孩子的时候，还是...像他说的，优柔寡断了些。” “这个年轻人的话，提醒了我，要是爸再犹豫不决下去，那结果就是你的三个哥哥，反目成仇，抹谷变成战场，尸山血海，咱们钱家，成了罪人。” 钱永淑微微皱眉，她光是听父亲说，心里就难过的不行，要是哪天真的变成那样子，她该怎么办，何去何从。 或许三个哥哥都不会对她下手，她会很安全，胜利的那一个，也会好好对待这个唯一的妹妹，也是唯一的亲人，但那样，她该怎么在这个飘荡着亲人冤魂的地方，度过余生，又该怎么面对，抹谷每一个被战火波及的人家。 “爸，你想好怎么办了？”钱永淑咬着嘴唇，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就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有，但是需要那个年轻人的配合。”钱正德想了想说，“也需要你的配合。” 钱永淑傻眼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需要秦飞和她一起配合，能是什么事情，需要这样呢？ 第643章 你俩有事 天光大亮，日上三竿，秦飞总算是醒了过来，窝着睡了一夜，他浑身酸疼，掀开毯子，他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身姿过于妖娆。 “咳咳。”有人轻咳了两声，他扭头看了过去，钱正德靠在床头，正似笑非笑打量他。 这下尴尬了，秦飞停住抓头挠裆的动作。 “你醒了啊。”钱永淑端着托盘推门进来，看见秦飞站在那里，打了声招呼，等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才注意到秦飞的姿势十分不雅观，脸腾地一下红了。 “爸，喝点粥吧。”钱永淑端起一碗粥，坐到床边，逃避尴尬。 “年轻人，你也吃，那些都是给你准备的。”钱正德很是好心提醒了一下秦飞，心里的笑憋不住，跑到了脸上。 秦飞打量了一眼钱正德，这老爷子昨晚还生死不知，现在面色红润，气色看着比他这个年轻人还要好。 这老头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肯定憋着什么坏水在。秦飞想。 囫囵吞枣吃过早饭，秦飞提出要把他的朋友刀哥给放出来。 钱永淑还没说话，钱正德抢先答应了。 “永淑，你陪着他去，把他朋友也接到这边来。”钱正德说，“然后去把你大哥三哥叫过来，再叫人去问问，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钱永淑点了点头。 “大小姐，老爷子到底要我做什么？”去柴房的路上，秦飞问，“能不能直说，搞得我心里一点底没有，但凡我能办的，我直接就办了。” “我，我也不知道。”钱永淑眉眼间满是忧虑，之前父亲要她配合，和秦飞一起配合，她追问配合什么，钱正德却讳莫如深，说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有种感觉，自己的命运被悬在了半空，等落下来的时候，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小秦！”刀哥见到秦飞进来，热泪盈眶，一个壮如牛的汉子说哭就哭了，“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你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秦飞拍了拍刀哥，激动笑着说，“刀哥，东西我找到了，没事了。” “找到了？”刀哥是意外又惊喜，控制不住得意忘形，“哈哈，还得是我兄弟有本事啊！” 他大笑了一阵，看了一眼在门口站着脸上看不出表情的钱永淑，拉着秦飞走到墙角。 “这丫头咋回事，我怎么看着，怪怪的？”刀哥问。 “东西找到了，但是呢，现在咱俩还没法走，可能还要两天。”秦飞说。 “为啥？”刀哥很是激动，声音大了起来，“东西找到了还不让我们走，冤枉人没够了是吧，靠，这是土匪窝，没地讲理了是吧！” “干啥！”秦飞拉了刀哥一把，扭头扫了一眼钱永淑，见对方并没有在意，这才继续说，“你都说了这是土匪窝，还想讲道理？人家手里捏着咱们小命，咱们不低头能咋办，不过你不要担心，咱们肯定是没啥生命危险的，也就是再耽误一两天的事情。” “都听你的，不是你，我俩估计坟头草都长出来了。”刀哥点点头，“那走吧，这鸟地方我是真一下都不想待了。” 俩人出了柴房，钱永淑看向秦飞，表情很是倔强，“我家不是土匪窝，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的！” “额。”秦飞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大小姐，我这朋友吧，嘴碎，你别搭理他。” “对对对，大小姐，我这人就是嘴贱，您就当我放了个屁。”刀哥连连抱歉。 “哼！”钱永淑愤愤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前去了。 秦飞乐见其成，他刚好趁着这个空档跟刀哥说些事情。 “罗建军死了。”秦飞突然说。 “谁？罗建军，哪个...”刀哥愣了一下，然后呆住，“老罗死了？” 秦飞点了点头。 “你杀的？”刀哥又问。 秦飞再次点头。 “哎。”刀哥神色瞬间落寞下去，“那东西，是他拿的，呵呵，他还在咱们跟前装好人，更可笑的是，我还相信了。” “刀哥，别伤心了，不值得。”秦飞说。 “说的是，这狗东西，玛德老子当年就不该救他，就该看着他被打死！”刀哥说。 “好了，不说这个了。”秦飞注视着前方钱永淑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 “小秦，我怎么觉着，你跟这丫头，有事？”刀哥目光在秦飞和钱永淑之间来回流转，愈发觉得俩人有事。 “别瞎说，我跟这丫头能有啥事。”秦飞摇了摇头，“这丫头虽然傻，但好在善良，咱们这把能不能安全到家，还得指望她。” “没事就好。”刀哥顿了顿说，“你要是真跟她有事，我回去都不知道咋跟小宋交待。” 等回到卧房，钱正德已经下床，坐到了轮椅上，钱永忠扶着把手站在他身后，钱永诚站在一边。 “二位，这些日子受苦了。”钱正德淡淡笑着说，“永诚，带两位客人去沐浴更衣，在好好准备一桌饭菜，你亲自作陪，好叫客人知晓，我们钱家，是有待客之道的。” 钱永诚微微错愕，不过没有说什么，连忙点头称是。 “老爷子，我先谢谢您了，瞧得起我们。”秦飞抱拳行了一礼，“沐浴更衣，吃饭啥的都不急，不瞒您说，我们俩离家已经多日，家里人音信全无，肯定急坏了...” “无妨，永诚，带两位客人去打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钱正德打断了秦飞说，“小伙子，你不要急，钱家亏欠二位这么多，你总得给我们一些机会补偿。” “老爷子您言重了。”秦飞只好如此说，能打电话，让家里放心，已经很不错了。 钱永诚走在前面，秦飞和刀哥隔着几步跟着。 “秦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罗建军那儿把东西拿到的？”钱永诚突然站住，扭头看着秦飞，“虽然我也觉得在他那儿，但是想让他开口说出来，我办不到。” “三少爷，您是上流人，下流手段您自然想不到。”秦飞笑了笑说，“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能成是运气好，说实话，我现在都不敢出门，运气用光了，怕被车给撞死。” “呵呵，好的。”钱永诚笑着点了点头，明白了秦飞的意思，不再多问。 第644章 不存在的方式 “喂，哪位？” “金芝，是我。”秦飞听出赵金芝的声音，喊了一声。 电话那头陷入死寂，只有电流的沙沙声在响。 “喂，喂，金芝听得到我说话吗？”秦飞对着话筒喊。 “雯雯，雯雯！小何小何！你们快来！” 电话那头终于响起赵金芝的呐喊声，听声音秦飞可以想象出赵金芝此刻的样子，肯定是激动地又哭又笑。 “我没事，我跟刀哥都好好的，本来都准备回去了，但是现在有点事情耽误了，过两天就回去了...你给思思她们也打个电话说一声，等我回去，我挨个负荆请罪，我这还有事，就先这样，别担心，我很快就回去。” 秦飞挂断了电话，钱永诚在一边看着，他不好多说。 “刀哥，你来打吧。”秦飞说完，让开了位置。 钱永诚看了一眼秦飞，随后俩人出门，到了屋外。 “三少爷，我打电话你还看着，怎么，我朋友就这么放心？”秦飞笑问。 “对你也不是不放心，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你这个人。”钱永诚表情很诚恳，他看着秦飞，“听你刚才打电话，你不止一个女人？” “三少爷很奇怪？”秦飞摸了摸鼻子。 “那倒也不是，就是按照你们那边的律法还是风俗，好像不允许这样。”钱永诚笑了笑，跟着话锋一转，“秦飞，你猜到我父亲要做什么了吗？” “老爷子的心思我哪能猜到。”秦飞摇了摇头，顿了顿继续说，“不管怎么看，你都是最合适的接班人，老爷子就是在想，用什么方式，能和平交接，不至于亲人反目。” “你觉得，这种方式存在吗？”钱永诚立刻问。 “很难。”秦飞再次摇头，“也可以说不存在，先不说你两个哥哥都不是省油的灯，换做任何人，这时候都会问一句，凭什么。” “你说的很对，根本不存在这种方式。”钱永诚对此表示了认可，“但是你的出现，好像给了我父亲一丝希望。” “什么意思？”秦飞心中咯噔一下，盯着钱永诚看。 “我父亲让我调查一下你，这个事情发生在三天之前，永淑答应你给你三天时间之后。”钱永诚说，“查到的信息不多，但也足够让人惊艳了，飞总。” 似乎是完全预料到了秦飞对此会很惊讶，钱永诚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看了你的资料，并不觉得有什么，严格来说，你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但你表现出的能量，又不是随便一个生意人就能有的。” “钱家未来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洗白，洗掉黑暗和血腥，堂堂正正往前走。” “我的父亲现在觉得，你能够帮助钱家走上这条路，走好这条路。” “三少爷，你说的，是不是，也太梦幻了？”秦飞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我何德何能，这话简直，无从说起。” “呵呵。”钱永诚轻轻笑了笑，“父亲跟我说的时候，我跟你现在是一样的，我觉得他在做梦，但是，你真的把那东西找到了。” “所以，三少爷你也相信，我有这么大本事？”秦飞苦笑。 “至少不是一点不信了。”钱永诚说。 “这个先不谈，我很好奇，老爷子为什么要调查我，是什么让他起的这个念头？”秦飞问，“就因为我说我三天能把那东西找到？”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实在好奇，可以亲自问。”钱永诚说。 俩人说着话，这时候刀哥也打完电话出来了。 “走吧，我先带二位去洗个澡，洗好澡，再用饭。”钱永诚说。 俩人洗过澡后，钱永诚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酒席。 刀哥如饿虎扑食，什么也顾不上，秦飞是一点胃口也没有，钱永诚方才的话，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钱老爷子是啥意思呢，凭什么就让他给钱家卖命，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虽说换个角度想，帮助钱家，他肯定是能挣钱的，估计还不少，但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而且清远是啥地方，真落实起来肯定困难重重。 钱家老爷子虽然还没发话，但看钱永诚这个意思，要是他不答应，他跟刀哥两个人就别想走了。 “小秦，你咋不吃，发什么呆啊！”刀哥吃得满嘴流油，拉了秦飞一把。 “我不饿，你吃你的。”秦飞说，然后看向钱永诚，对方脸上看不出表情，提着酒壶，正在给刀哥倒酒。 秦飞连筷子都没碰，酒更不能可能喝了，刀哥就是心再大，五脏庙再空，也察出不对劲了，他擦了一把嘴，也停了下来，气氛逐渐压抑。 “天塌下来，也有个子高的顶着。”钱永诚扫了两人一眼，笑着说，“这一桌菜，不吃浪费了。” 秦飞微微皱眉，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天真塌下来，他就是个子高的那个。 “刀哥，你别管我，你吃你的，我真不饿。”秦飞笑了笑说，“别多想，没啥事，三少爷礼贤下士，咱们不能给脸不要脸。” 秦飞这番话带着刺，刀哥明显一愣，钱永诚倒是表现得云淡风轻，笑着给刀哥倒酒夹菜。 “三少爷。”阿凡这时候过来，表情很着急，他喊得是三少爷，看的却是秦飞，“二少爷回来了。” “怎么了，什么事？”钱永诚问。 “老爷问，二位客人休息好没有，要是觉得可以，就麻烦过去一趟。”阿凡说完顿了顿，“二少爷很生气，他手下的罗建军死了，说秦先生是凶手。” 钱永诚低头想了一下，随后看向秦飞，“你怎么说，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先去看看情况。”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秦飞直接起身，气势慷慨赴死般洒脱，“二少爷要杀要剐，我接着就是。” 刀哥嘴里的一大块红烧肉还没咽下去，就瞅着画风突变，不是好好的吗，这怎么就要杀要剐了呢？ 第645章 未来的规划 三人到了钱正德这边，钱家老二钱永义一见到秦飞进来，就像狗见了猫。 “是你杀了罗建军！”钱永义一声大喝。 “是我。”秦飞没有一点犹豫，直接点头，“是我杀了他，二少爷您要杀要剐，任凭吩咐。” “爸，小妹，你们都听到了，这家伙自己承认的！”钱永义面目狰狞，抬手指着秦飞，“一个跳梁小丑，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老子要你生不如死！” 秦飞耸了耸肩，意思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你爱咋咋地，老子不在乎！ 钱永义气得浑身发抖，秦飞这是在赤裸裸的挑衅！ 当愤怒即将抵达最高点的时候，他突然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秦飞突然这么嚣张，一定有原因，而且，这屋里除了他，其他人压根没有一点愤怒，这肯定不光是因为罗建军是他的人。 “二哥，秦飞把东西找到了。”钱永淑站出来说，“那东西是被罗建军藏起来了，秦飞去拿过来的。” 钱永义如五雷轰顶，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钱永义艰难问出口。 “阿凡。”钱永淑喊了一声，阿凡立刻站出来，走到钱永义跟前，“我当时就在那边，东西，确实是秦先生从罗建军那里取出来的。” “好了，这个罗建军，死有余辜，这事就不要再说了。”钱正德一锤定音，然后顿了一会儿看向阿凡，“阿凡，你出去，带人把院子看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众人脸上皆是一惊，老爷子这个安排，显然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刀哥觉得自己很无辜，钱家的家事，秦飞多少能扯上一点关系，跟他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把他也要留下来旁听。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钱正德扫了一圈众人，方才缓缓开口。 “原本不该这么匆忙，一点准备没有。” “不过也好，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法准备，要的就是一鼓作气。” 开场白很平淡，还有些让人摸不透。秦飞默默在心里想。 “你们兄妹四个，生永淑的时候，家里已经安稳，所以她没经历过那些。”钱正德说完扫了一圈兄弟三人，“你们三个，尤其是老大老二，你们打小就是在枪林弹雨里长大的，什么都见过，什么也都经历过了。” “咱们家能有今天，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老大，你虽然性子闷，不爱说话，但是你每次都冲在最前头。” “老二，你这个人爱算计，但也正因为这样，家里的那些生意交给你以后，才能蒸蒸日上。” “老三，你在家里待的时间最少，对家里更谈不上什么贡献。你在外读书那么些年，吃穿用住都是你两个哥哥给你挣的，这一点，你要时刻记着。” 钱永诚神情严肃，点了点头。 钱永忠和钱永义对视一眼，俩人都听出来了老爷子的话外之音，虽然心里都很清楚老爷子喜欢老三，想让老三接班，但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直接。 秦飞在钱老爷子开场白说完以后，就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刀哥在他旁边坐着，倒是听得很认真，就是听不明白，他扭头看了一眼秦飞，见对方都快睡着了，只得感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老大老二，你们应该听出来我话里的意思了，但我还是要说出来。”钱正德说，“这个家，我要交给老三。” 钱正德话音刚落，钱永淑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 钱永忠和钱永义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爸，您说，我听着。”钱永忠说。 “爸，我没有意见。”这是钱永义的态度。 刀哥瞪大眼睛，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怎么说这也是不亚于皇位传承的大事，就这么平淡结束了？ “你们俩个，怪我。”钱正德脸上很是自责，“你俩从小跟在我身边，我只顾着打打杀杀抢地盘，没教过你俩什么。” “所以老大，你装城府，藏阴谋，在军队里搞渗透，搞改革，是为了什么，你清楚，我更清楚。” “还有老二，你面狠心更狠，你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自以为天底下自己最聪明，你买通你大哥手底下的人，还有我身边的人，你是为了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 “这些，有用吗？我问你们俩个，有用吗？” 钱正德苦口婆心，语重心长，话音之中，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一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浓浓哀沉。 “对于钱家的未来，没有用。”钱正德继续说，“老大，我把家交给你，你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买枪买炮，想着怎么扩大地盘，怎么征服别人。” “老二，我把家交给你，你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我定的规矩全部推翻，你的眼里只有钱，为了挣钱，别人的死活你根本不在乎。” “我说的有错吗？”钱正德看向钱永忠和钱永义。 “爸，您把话都说了，让我怎么说，我买枪买炮难道有错吗？”钱永忠鼓起勇气抬起头，“现在局势越来越乱，不提升实力，连自保都做不到，这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拳头大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爸，你这么说，真让人寒心，家里这么多花钱的地方，不是我死命的到处扣钱，能有现在吗？”钱永义赌气说，“现在你倒好，说我掉钱眼里，不把人当人了。” “你俩有怨言，有苦衷，我理解，我真的理解。”钱正德沉沉说，“谁也不能否认你们对钱家的贡献，但钱家要活下去，要向前走，靠你们俩个，是不行的...咳咳。”说到最后，钱正德咳嗽起来。 “爸，不用说了，你就是喜欢老三呗。”钱永忠冷哼一声。 “爸，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你爱让谁接班就让谁接班，我没意见。”钱永义直接摆烂。 “大哥二哥，你们有话好好说，爸都这样了。”钱永淑上前给父亲拍胸脯顺气，神色不悦瞪了两个哥哥一眼。 “你们俩，不要着急，我既然今天把你们留下来说这件事，就不会让你俩白白答应。”钱正德一口气顺了过来，目光却是看向秦飞，跟着又转向老三钱永诚，“永诚，把你未来的规划，说给你大哥二哥听听。” 第646章 未来的路 钱永诚点了点头，向前两步，站到中间，看了父亲一眼，目光深邃。 “在清远，像咱们家这样盘踞一方的地方势力有很多，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看着声势浩大，其实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不要脸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叫军阀，有点自知之明，也就明白自己最多算是个帮派组织。” “我说这些，是希望大哥二哥明白一点，钱家看着蒸蒸日上，其实距离灭亡，只有一步之遥。钱家，包括其他和钱家一样的地方势力，帮派组织，不管你有多少人多少条枪，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剿灭。” 钱永诚说到这，钱永忠没有忍住，冷笑了一声。 “大哥，我知道你认为我在夸大其词，妖言惑众，你认为你的人很能打，但是很能打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打过同样乌合之众的阮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你能打过政府军吗，他们有大炮，有装甲车，有坦克什么都有，最关键的，他们师出有名，他们才是清远真正的话事人。” “我怎么打不过，他们有坦克大炮，这有什么好怕的，有的是办法对付......”钱永忠昂着脖子争辩。 “老大，你听你弟弟说完。”钱正德打断了他，“待会有你说话的机会。” “我刚才说的这些，是要大哥二哥明白，咱们钱家必须要做出改变，不然就是等死。”钱永诚接着说了下去，“二哥，家里的生意都是你负责，赌场，矿场，还有毒品。” 听到毒品两个字，钱永义明显一愣，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这些生意是挣钱，但挣得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钱。” “你啰里吧嗦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废话，你不是规划未来吗，未来就是你说的，我们钱家横竖就是一个死？”钱永义突然发难，表情十分不耐烦。 “二哥，既然你等不急，那我就直接说重点。”钱永诚依旧平静，“首先是大哥手下的军队，直接解散，只保留一部分知根知底的人...” “你说什么！”钱永忠见第一刀就是朝他砍，立刻炸了毛，“这不可能，你不要想了！” “老大，你就这么沉不住性子，听你弟弟把话说完都不行？”钱正德说。 钱永忠冷哼一声，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那我继续，军队大部分人遣散，只保留一些知根知底的精锐，组成一支护卫力量，用来保证咱们还有各地方生意的安全，当然这个事情不需要也不能一次性完成，要循序渐进，但目标是一定的。” “再说生意，生意上咱们的模式要改革，首先就是要让咱们的生意合法化，走私不可以有，还有毒品更不能碰...” “照你这么说，大家都喝西北风算了，还搞个屁啊搞！”钱永义没有吸取老大的经验，也是直接炸毛，对着钱永诚大骂出口，“你是谁派来的卧底吧，还以为你喝了几年洋墨水能有什么厉害办法，结果就是个这？自断双臂，把脖子洗干净伸直了等人来砍？” “你不就是出去念了几年书，就觉得自己啥啥都看得比人家远，看得比人家深了？” “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咱们吗，就等着咱们家露出破绽一口咬上来，你倒好，直接把自己给作残废了，生怕人家咬不死你！” “还什么未来规划，全特么是狗屁！” 钱永义一顿输出，虽然夹枪带棒，但也算有理有据，奇怪的是，钱正德这次没有像打断老大钱永忠一样打断他。 “二哥......” “老三。”钱正德打断了钱永诚，随后顿住，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沉重的眼皮颤抖着上扬，跟着沉沉开口，“你二哥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有些事情，你确实欠考虑了，你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来说吧。” “我老了，活不了几天的人了。”说到这，钱正德扭头看了一眼钱永淑，“永淑，这次别怪爸哈。” “人老了，就容易多想，咱们家这个情况，我要是什么都不做，直接蹬腿走了，你们三个，不知道会吧这个家，会把抹谷闹成什么样子。” “我很早以前就在想今天的事情，也做了一些准备。” “老大，你知道我在你身边安插了不少人，你想了不少办法，威逼利诱，收买人心，但你这些手段，是跟我学的，我会不防着你？没用的，你不信可以去试试，你能拉出来多少人，死心塌地跟着你。” “老二，你最有钱，也最有心思，你花的功夫比你大哥还要多，你买通你大哥的人，还买通我身边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有用吗？呵呵，最有用的，是你让罗建军去给你买了五百支枪，你知道枪才是最硬的，但你以为，这些事，又能瞒过我吗？” “老三，你比你两个哥哥都聪明，都看得远，也更务实，但你有一个致命缺点，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觉得你做了那么多的调查，分析了那么多的资料，想出来的计划，一定会让钱家重生，但是你唯独没有想到最重要的一点，人性，你不懂人性有多复杂，人性不是你大哥二哥威逼利诱，收买人心那些手段，人性远远比这些要复杂的多。” “咳咳咳。”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钱正德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爸，要不改天再说吧，咱们先休息。”钱永淑蹲下身，满脸心疼看着父亲。 “没事，我得说完。”钱正德摇了摇头，跟着笑了笑，“傻丫头，你还不知道吗，今天要决定咱们家的命运，你不希望你的三个哥哥成为仇人，就看今天了。” 钱永淑愣了一下，默默起身，她看了一眼秦飞，对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已经睡着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么重要的事情，这家伙竟然这样......！ 这样什么呢？钱永淑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因为不管多重要，那也只是对她而言，对他而言，关他什么事呢。 第647章 由不得你 “老三刚才说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钱家的活路只有一条，就是改革，军队的改革，生意的改革。”钱正德音量提了起来，“但怎么改革，并不是老三想的那么简单，仅靠钱家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我们需要盟友。” 钱正德最后一句话说完，屋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盟友？什么盟友？ 钱永忠和钱永义面面相觑，他们都听出老爷子这话的不同凡响，几个意思，这是早有准备了？怎么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钱永诚表情平淡，像是对此早有预料。 钱永淑心中隐隐像是猜到了什么，但又看不清，是爸爸之前说的，配合？ 刀哥是最懵逼的那个，他就是觉得，怎么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他觉着看这一家人吵来吵去还挺有意思的，比年关看大戏还有意思，要是谁能给他上盘瓜子，边嗑边看就完美了。 秦飞还是闭目养神，一副天塌下来，也别叫醒他的样子。 “秦先生，能否说说你的想法？”钱正德突然问。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众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最精彩的当属刀哥。 啥玩意？这一家子吵过来，吵过去，吵出来一个盟友，这个盟友还是小秦？ 刀哥目瞪口呆看着秦飞，一直在吃瓜的心，没法继续淡定下去了。 钱永淑心里咯噔一下，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猜测，以及父亲所说的配合是什么。 “爸，我不答应！”钱永淑泪水奔涌而出，冲到钱正德跟前。 异变陡生，所有人都懵了，除了钱正德，还有钱永诚，他还是那副表情平淡的样子。 秦飞猛然睁开眼，有种膝盖被人射了一箭的感觉。 刀哥一颗心在扑通扑通跳，越来越紧张，今儿这场戏也不知道是谁排的，怎么这么刺激，起起落落，让人都有点招架不住了快。 “小妹，出啥事了，什么你就不愿意？”钱永义一脸懵逼看着妹妹。 钱永淑只是流泪。 “永淑。”钱正德伸出手，想要起身把女儿拉过来，但是他动不了，无力地收回手，他叹息了一声，“永淑啊，是爸爸没有本事，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才能让这个家不散，让你们兄妹几个，都能好好的活下去，你要怪，就怪爸自私吧。” 这话一出，几人更是不解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就不能有个人解释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就搞得父女决裂了要。 “秦飞，我问你，在你眼里，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吗？”钱永淑转过身，抹了一把泪，看着秦飞，泪眼朦胧，哭着问。 “额。”秦飞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这一问来的也太突然太无厘头，零帧起手了属于是，他想了想说，“不是，我有......” “爸，你听到了。”钱永淑没有等秦飞说完，又转身看着钱正德，“他说了，他眼里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不是我，你说过的，只要那个人眼里最好看的人不是我，你就不把我嫁给他，你就给他点路费，让他自己回家。” 嫁给他？听到这三个字，众人的震撼已经没法子用言语来形容了，刀哥的下巴都差点被惊掉了。 这这这，谁家排戏这么排的，高高在上的公主，要被皇帝下嫁给一个城门楼子底下卖瓜子的，这不是瞎唱嘛。 “永淑，你最希望的不就是你的三个哥哥能不打架，一家人永远在一起，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才能实现。”钱正德看着女儿，“你难道要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爸，你，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拿这个逼我！”钱永淑破声大哭，“我不喜欢他，他这个人嘴那么碎，话那么多，又那么多鬼点子，我怎么能嫁给他，而且，而且他肯定有老婆，有孩子，我，我钱永淑这辈子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一个这样的人！” “永淑，不要孩子气，这是咱们家所有人唯一的出路。”钱正德语气变得严厉，“你嫁给他，可以跟着他走，在他们那个地方，你可以过得很好，等你想家了，也可以随时回来......” “不要，爸你别说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钱永淑态度坚决如铁。 “那个，打扰一下。”秦飞站了出来，举手发言，“我想请问下，大小姐哭着喊着不要嫁的那个人，是我对吗？” “如果是的话，你不能光问大小姐愿不愿意嫁，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娶吧。” “秦先生，你愿意吗？”问话的钱永诚，这屋里最明白钱正德心中所想的，也是他。 “不愿意。”秦飞直截了当回答，“先不说令妹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肯定不好养活，就大小姐这脾气，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一言不合就急眼，再说大小姐这身材，要屁股没屁股，要胸没胸，我看不上。” 秦飞这话一出，钱永义直接急了。 “草拟吗，你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妹妹，信不信老子找人把你活埋了！” 刀哥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知道秦飞一贯勇，但这个时候，当着人家兄长父亲的面，你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这么挖苦讽刺，而且，人家小姑娘才多大，听你这么说，不得怀疑人生。 然而恰恰相反，钱永淑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她甚至对秦飞投去一个感谢的微笑。 “秦先生，这事由不得永淑。”钱正德一改之前的苦口婆心，表情变得锋利如刀，“更由不得你，你们俩互相不喜欢根本不要紧，我只要你们结婚，你在那边有没有老婆孩子，有几个老婆孩子也不重要，永淑是你的人，就够了。” 钱永淑惊呆了，她呆呆看着父亲，好像完全不认识了一样，这还是那个从小最宠她对几个哥哥动辄打骂对她从来都没有大声过的父亲吗？ “老爷子，何必呢，我答应你还不行嘛。”秦飞苦笑。 “不行。”钱正德严词拒绝。 第648章 怎么这么倒霉 “不是，老爷子，你说不行就不行，真就觉得拿捏我了是吧，我就不娶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是把我关起来，还是给我一枪崩了，随你！” 秦飞冷哼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副头可断血可流贞操不能丢的架势。 “呵呵，我不相信你不在乎死活，你这种人，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钱正德此刻竟然笑出声来，“不过我还是尊重一下你。” 钱正德说完，冲钱永诚使了一个眼神。 钱永诚点了点头，动作快而流畅，掏枪上膛抵住刀哥脑门，一气呵成。 刀哥懵了，他第一时间不是害怕，而是气愤。 太欺负人了！真是太欺负人了！ 合着把我留在这，不是把我当个人物，而是把我当把柄，就没有人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秦飞，你可以不怕死，但是你的朋友，因你而死，你这辈子都不会安生。”钱正德眼含笑意看着秦飞，“你可以不答应，我也不会杀了你，还会安全送你回去，但是你的朋友，得死，我只给你三秒钟。” “三。”钱永诚立刻开始唱数，“二......” “停！”秦飞脸色阴沉，大喝一声，跟着欲哭无泪说，“不是，你们这一家子有意思吗，我都说了，我答应跟你们合作，咱们接下来好好谈怎么合作就是了，干嘛非要搞什么拉郎配，这丫头怎么说也是你们宝贝着长大的，就非要硬塞给我？” “你是聪明人，不应该不懂我的用意。”钱正德说，“还有一点，这里终究比不上你们那边，永淑去那里生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爸，我，我不答应，我不干，我死也不嫁！”钱永淑此刻濒临崩溃，她十九年的人生积攒下来的骄傲在这一刻摧枯拉朽般一点不剩，她以为自己高贵如公主，呵呵，她不过是一个物件，用来权衡要挟随便送人的物件。 这十九年娇生惯养，细心呵护，只不过是为了让她这个物件，看起来更精美，更细腻罢了。 “钱永淑，你姓钱，这就是你的命！”钱正德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对女儿说话，说完以后，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的神色恢复冷峻。 钱永淑绝望了，她觉得自己没有抗争下去的必要了。 也罢，自己不希望三个哥哥反目成仇，也一直希望找到一条路，现在路有了，她怎么能反而不愿意了呢？ “呵呵。”钱永淑轻轻笑了一声，“好，我嫁，我嫁给他！”她大喊一声，手指着秦飞，“从此以后，我给他当牛做马，给他暖床捏脚，你们，你们！”她转而指向父亲钱正德，“你们，你们成就你们的事业，我再也不欠你们的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钱永淑掩面痛哭，冲了出去。 目睹了一场人间悲剧，刀哥心中有些感伤，他叹息一声，这才意识到钱永诚的枪还在指着他，他扭头看了钱永诚一眼，对方会意，把枪放下了。 秦飞心中也是叹息，钱正德的想法很好理解，双方之间的信任是没办法靠文字和语言来建立的，最快最好的方式，就是联姻。 他是觉得都什么时代了，还搞这一套，但站在钱正德那个角度，他恐怕也很难放心，毕竟这是决定一个家族未来生死的决策，稳妥再稳妥，总是没错的。 “秦飞，合作的具体细节，老三会和你商量。”钱正德突然间变得很疲惫，“永诚，你现在马上叫人准备起来，今晚就举行婚礼。”跟着他看向老大钱永忠和老二钱永义，“你们俩个留下来，你们心里有疙瘩，我来给你们解决。” 说完钱正德挥了挥手，示意秦飞和钱永诚他们出去。 出了房间，三人似乎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阿凡，带二位客人去休息。”钱永诚朝候在院子里的阿凡挥了挥手，跟着看向秦飞说，“我先去看看永淑，合作的事情，回头再谈。” 钱永诚一走，刀哥立刻忍不住了。 “小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我整懵了快，怎么，你就又要结婚当新郎了？”刀哥苦着脸问，他当然知道，这对秦飞来说，压根算不上喜事，连好事都算不上。 “说实话，我也没料到，老爷子对自己女儿这么狠。”秦飞苦笑，跟着愤愤说，“玛德，怎么这种倒霉事情，全让老子给碰到了！” “小秦，你要这么说话，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当人了，这，这，这特么能叫倒霉事？”刀哥咬牙盯着秦飞，眼里有种要刀人的冲动，“这钱家大小姐到哪儿都是个顶个的大美女，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你还嫌自个儿倒霉！” “咚！” 阿凡走在刀哥前面，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一直扭头在跟秦飞边说话边往前走的刀哥，撞他撞了个满怀，额头碰上了阿凡的后脑勺。 “你刚说什么！”阿凡转身一把抓住刀哥，没有道歉，而且出乎意料的很激动，激动地五官狰狞，“大小姐怎么了！” “钱老爷子要把你家大小姐许配给我兄弟，今晚就要办喜事了。”刀哥奇怪打量着阿凡，“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秦飞也奇怪，确实，阿凡只是一个下人，主人家的事情，他瞎激动什么。 “秦先生，这是真的吗？”阿凡目瞪口呆看着秦飞问。 “是真的。”秦飞点了点头，他对阿凡的表现越来越觉得诧异，脑海里甚至冒出一个猜想，难不成阿凡喜欢钱永淑？ 这很有可能，他在钱永淑院里做事，年纪也相仿，这个年纪的男人，喜欢上钱永淑这样动人的姑娘太正常了。 只不过由于身份上的悬殊，这份喜欢他只能深埋在心底。 由此联想，怪不得之前他让阿凡支持局面，告诉他说这是翻身改命的机会，他没有一丝犹豫，原来如此。 “阿凡，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说说看。”秦想了想说，这几天和阿凡相处最多，这年轻人还是不错的，如果能帮他一把，促成一段姻缘，他不介意。 “没，没事。”阿凡眼神躲闪，失魂落魄摇了摇头。 第649章 问这些做什么 “永淑，是我。”钱永诚站在妹妹闺房门前，敲了敲门。 没人答应，只听到里面低沉的呜咽声。 “你不开门，三哥踹门进去了。”钱永诚等了一会儿，只好如此说。 又等了一会儿，就在钱永诚真的准备踹门的时候，门开了，露出钱永淑那张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俏脸。 “哭解决不了问题。”钱永诚进去把门带上后，看着妹妹说，“你这丫头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脑袋就成木头了。” “三哥，你啥意思？”钱永淑听出这话里有玄机，止住哭腔问。 “爸要你嫁给秦飞，是怕他跟咱们家合作有二心，这一点你能理解吧。” “我知道，所以呢，我不就是被你们拿去送给那个姓秦的礼物吗，就跟古代打不通匈奴，就把公主送过去和亲一样！” “呵呵，你比喻的倒是贴切。”钱永诚笑了笑，拉着妹妹坐了下来，“所以，你嫁给秦飞就是个形式，你俩虽然办婚礼，但又没有结婚证，你还你，他还是他，在咱们这，你是嫁人了，等你跟他到了那边，你就是自由的，你可以去读书，去工作，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也可以谈恋爱，找你自己喜欢的人结婚，这都可以。” “这，真的可以？”钱永淑愣住了，“他能允许吗？” “他为什么不允许？”钱永诚笑了笑，“秦飞在那边有不止一个妻子，你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是烦恼，而不是惊喜，他今天说的那番话自然是故意的，但出发点确实是他也不想娶你，所以，你能不缠着他，他乐见其成，而且我也会跟他把这些事情说好。” 钱永淑听了这话，眼里重新有了光。 “这个秦飞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这个人呢，经历很传奇，从摆摊卖瓜子起家，一步一步走到那边最繁华的城市临海，成为人人知晓的飞总，更重要的是，根据我的了解，他这个人很有正义感，也很有责任心，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好人，你在他眼里估计还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他是真的没把你当回事。” 钱永淑眨了眨眼睛，三哥钱永诚这番话很有道理，但，就是有那么点伤人。 “咱们家要和他合作，等合作进行到一定阶段，三哥也会经常两边跑，会去看你，你到时候也可以常回来看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是大家最疼爱的小妹。” “永淑啊，你不要怪爸，我跟你说的这些事情，我能想到，爸他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他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这是眼下，既能让咱们家回到正道，又能让你安稳快乐一生的唯一办法，你要理解爸的苦心。” “三哥。”钱永淑点了点头，小声嘟囔着说，“我明白了，是我太笨了，什么都没想清楚，就发脾气，我去跟爸道歉。” “不着急，爸还在跟大哥二哥说事。”钱永诚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你看看你自己哭成啥样，都成花脸猫了，快去洗洗，待会再去跟爸认错，他最疼你，不会怪你的。” “嗯。”钱永淑使劲点了点头，心结解开，她开心地笑了。 知道晚上秦飞大婚，到时候肯定热闹，许久没好好休息过的刀哥直接去睡了。 秦飞没啥睡意，他找到了一个人坐在院里发呆的阿凡。 “阿凡，你喜欢大小姐？”秦飞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开场白就是这一句。 “没，没有。”阿凡抬起头，无比惊慌，连忙摆手，“我怎么可能，敢喜欢大小姐呢。” “为什么不能，又为什么不敢。”秦飞说，“你未娶她未嫁，天经地义的，不就是你觉得自个身份卑微......” “秦先生，你不要说了，我对大小姐没有任何想法，也不敢有任何想法，我去忙了。” 出乎秦飞的意料，阿凡十分抗拒，像是把秦飞当成了情敌，直接黑着脸走了。 靠，好心当成驴肝肺了！秦飞内心忍不住吐槽。 很快，整个钱家都动了起来，原本以为要挂白，没想到要挂红，钱家各处院落都开始张灯结彩，大红绸被人抱着在小巷里穿梭，像是一条游动的龙。 钱永淑已经去过父亲钱正德那边，同父亲道了歉认了错，父女重归于好。 钱正德很快就睡下，嘱咐人晚上婚礼开始的时候再叫醒他。 钱永忠和钱永义心情转好，尤其是钱永义，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手下罗建军的死，甚至主动找到秦飞套了一下近乎。 俩人的变化自然不会是妹妹钱永淑即将成婚，为妹妹感到高兴，至于钱正德单独对俩人许诺了些什么，谁也无从得知。 阿凡自从昨夜在秦飞指点下成功独当一面，因此受到重用，钱永诚把筹措妹妹婚事的具体事宜都交给了他。 当他捧着一些晚上成婚要用的东西走进钱永淑闺房，对方正坐在窗前发呆。 虽然经过钱永诚的点拨，她知道了这场婚礼只是走个形式，但无论如何，这也是大婚，少女对自己的第一次大婚，不可能不紧张，不悸动。 “大小姐。”阿凡喊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这是晚上要用的东西。” “你放那就行。”钱永淑扭头看了阿凡一眼，“阿香出去了，等会她回来弄。” “好的。”阿凡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在原地犹豫不决。 过了一会儿，钱永淑注意到阿凡还没走。 “阿凡，你还有别的事吗？” “大小姐。”阿凡转过身，艰难抬起头看着她，“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钱永淑微微皱眉，但还是同意了。 “你喜欢秦先生吗？”阿凡问，“你真的想要嫁给他吗？” 钱永淑眉头皱了下去，她喜不喜欢，是不是真心，在她看来，都不应该是要向阿凡解释的问题。 这并不是因为在她眼里阿凡是下人，她从来没有把院里任何一个人当下人，而是她不可能向随便一个人袒露心迹。 “阿凡，你问这些做什么？”钱永淑反问。 第650章 只管提要求 “大小姐，你这么优秀，这么好，这么...你怎么能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这样会毁掉你的一生的！”阿凡很克制了，但在钱永淑看来，还是有着不该有的激动。 “阿凡，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钱永淑淡淡说，“你去忙吧。” “大小姐，你要是不喜欢他，我...” “我要是不喜欢他，你准备怎么办？”钱永淑神色不悦，皱眉审视着阿凡。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阿凡支支吾吾，眼神闪躲，“大小姐，对不起，我.....” “阿凡。”钱永淑想了想，沉沉开口，“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考虑的，这次你表现得很好，以后你会受到重用，好好珍惜，好好表现。” “我很快就要走了，你跟了我这么久，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大小姐，可是你.....”阿凡一脸不甘看着钱永淑，想要争辩。 “不要说了。”钱永淑脸色沉了下去，“你现在出去，把阿香喊进来，秦飞挺好的，我没有不喜欢他，我能跟他把日子过好。” 阿凡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巨大的失落包裹住了他，他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离开了房间。 钱永淑最后扫了一眼阿凡离去的背影，她方才没有让他把话说出来，是为他好，如果要是被父亲或者三哥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希望他能明白吧。钱永淑心里叹息一声。 少女把梳妆台收拾了一下，把镜子调正，然后端详着镜子里自己白皙同时看得出紧张的脸，深呼吸了一口气，冲镜子里的自己拱了拱鼻子，跟着拿起眉笔，画下了第一笔。 成婚了，当然要美美的啊。 整个钱家都在忙，为这场没有任何预兆的大婚奔走，新郎官秦飞却是闲人一个。 “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误了，现在才来看你们。”秦飞找到阮清玄和黎美英，两个姑娘正在床上坐着，一脸局促。 “没事。”阮清玄站了起来，怯生生看着秦飞，抬手指了指窗外，“外面，在干什么？” “办喜事。”秦飞笑了笑，到桌边坐了下来，示意阮清玄和黎美英过来坐下，“之前跟你们说过，你们想干什么，想去哪儿，我都会替你们实现，你们现在想好了吗？” “秦先生。”黎美英挽着阮清玄的手，阮清玄抬头看着秦飞，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想跟你回去，去你们那边开始新的生活。” “去我们那边？”秦飞微微错愕，不过很快点头，“可以，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提供工作和住的地方，但是再往后的生活，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谢谢，谢谢！”阮清玄很激动，拉着黎美英跪了下来。 “别这样。”秦飞连忙把俩人给拉住，“这是你们应得的，用不着感谢我。” 阮清玄不敢这么想，对着秦飞一顿千恩万谢才平静下来。 “可能还要等两天才能出发，你们在这好好休息。” 事情说好，秦飞便告辞，等他回到院里，钱永诚已经在等他了。 “这是你今晚要穿的礼服，试试看，合不合身。”钱永诚指着桌上的衣服说。 “没啥好试的，凑合穿。”秦飞摆了摆手，也坐了下来，“大小姐哄好了？” “嗯。”钱永诚点了点头，“我告诉她，这场婚事就是个形式，往后她还是自由的。” “呃。”秦飞摸了摸鼻子，“你这么说话，完全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啊！” “什么感受。”钱永诚看着秦飞，“听你的意思，你对我这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妹妹，还是有兴趣的？” “没有。”秦飞呵呵笑了一声，“这样挺好的，我可没功夫哄小孩玩，等她跟我到了那边，让她哪凉快哪待着去。” “可以。”钱永诚说，“就一点，你要保证她的安全。” “那不还是带小孩了。”秦飞说完顿了顿，“这事先不说。”他左右环顾了一圈，然后凑近一点小声说，“老爷子的想法很好，把蛋糕做大，然后你们三个兄弟就够分了，但是丑话我得说在前头，你的两个哥哥，干脏活行，干正事，上不了台面，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钱永诚说，“你希望我怎么办。” “我只管提要求，怎么实现，是你的事情，要是啥啥都我来，跟你合作的意义在哪。”秦飞笑着说，“反正我俩合作的基础是，你对钱家所有的资源得做到绝对掌控。” “明白了。”钱永诚点了点头，起身看着秦飞，“衣服还是试试吧，好歹也是结婚，当回事。”说完便径直走了。 很快夜色降临了，整个钱家灯火通明，喜气洋洋，气氛热烈。 钱永淑在钱家的人缘很好，大家都喜欢这个待人和气的大小姐，她成婚，所有人都由衷的高兴。 对于这场大婚如此突然，所有人也都能理解。 钱正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即将油尽灯枯，因此想要在临终前看着最喜欢的小女儿成婚，这是人之常情。 唯独对新郎的身份很是好奇，一直没听说过大小姐有喜欢的人，这突然选出来的乘龙快婿，会是谁？ “阿凡，你一直跟着大小姐，你肯定知道咱们姑爷是谁吧。”有人问阿凡，“快说说。” “不知道。”阿凡黑着脸，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声。 “阿凡，你小子有点不厚道了吧，是，你小子运气好，眼看着以后就要发达了，就眼睛飘到天上去了？” “呵呵，人家现在是红人，哪还把咱们当回事！” “对啊，咱们算什么东西，以后见到人家，都得低头说话了！” “无聊！”阿凡扫了几人一眼，冷哼一声，大步离去，一直快要走到钱永淑小院门口，吹吹打打的锣鼓声才把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第651章 洞房花烛 当穿戴一新新郎打扮的秦飞出现在看热闹的人群面前，所有人都惊呆了。 要不是负责维持喜庆的乐器班子尽职尽责，恐怕现场会有那么一会儿，死寂地像是所有人都见到了鬼。 “这不是那个，那个谁吗，被抓回来的那个！” “就是跟大小姐说，三天找到东西的那个人，他真的找到了？” “肯定啊，不然他不已经死了，可是就因为这个，老爷就要把大小姐嫁给他？” “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办到的啊，被二少爷抓回来的人，不仅没死，还登堂入室，把大小姐娶了？” “确实太离谱了，咱就是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啊.....” 虽然匆忙，但婚礼的仪式该有的都有，钱永淑一身凤冠霞帔，大红盖头，坐进花轿，秦飞走在前面，俩人从钱永淑院里出发，在钱家转一圈，然后抵达钱正德的院子，这是接亲的过程。 接下来，就是拜堂，钱正德很高兴，脸色红润，始终带着微笑，也许外面的人议论的没有错，看着女儿成婚，他真的死而无憾。 来参加婚礼的人很多，光是宴席就摆了快五十桌，拜堂结束以后开席，气氛很快达到了顶点，宾客推杯换盏，好不热烈，钱家三兄弟招呼客人，钱正德去几桌说了几句话，就回房休息去了。 刀哥和阿凡坐一桌，他眼瞅着秦飞和钱永淑一起被送入洞房，心里很是担心小秦能不能抗住诱惑，守住底线，然后愈发觉得眼前的一切太虚幻，一点也不真实。 也没几天，秦飞还跟他一起在牢房里挨冻受饿，受尽冷风吹，呵呵，现在呢，这家伙入洞房，抱新娘了，这到哪说理去！ 热闹可以说非常热闹，但是热闹是别人的，和新房里的一对新人是没什么关系的。 秦飞原本是想出去吃席的，但钱正德不知道抽什么疯，叫人守在了外面，不许他出去，他抗辩了几句，但是没用。 “大小姐，咱也算是熟人了，把盖头揭了吧，怪闷的。”秦飞面对床坐着，说。 钱永淑很干脆，自己把盖头揭了，她其实早就想揭了，就是看不到外面情况，生怕惹出什么误会。 “你乱看什么，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钱永淑发现秦飞的眼睛在盯着她。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秦飞笑了笑，直截了当说，“晚上我睡床，你打地铺。” “凭什么，凭什么你睡床，这是我家！”钱永淑大声抗议。 “你睡床也可以啊，我无所谓，跟我一起嘛。”秦飞耸了耸肩，耍无赖一样。 “你想得美！” “不还是，所以不是我不让你睡床，是你自己不愿意。”秦飞说，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你爸真不知道咋想的，急着抱外孙子？叫人在外面守着，不让我出去，连个饭也不知道叫人送过来，他要是真想抱外孙，也该知道，今晚是个费力气的活，吃饱了才能有劲。” “你，你，无耻，下流！呸！”钱永淑听出来秦飞在开黄腔，毫不客气臭骂。 “知道就行，离我远点，赶紧让开，我要睡觉了。”秦飞拍了拍手，起身走向床。 “哼，床让给你就是。”钱永淑让到一边，瞪着秦飞，“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一点脸都不要！” “你现在见到了，好了，别在这烦我，你爱干嘛干嘛去。”秦飞开始脱衣，对钱永淑的态度，完全就像对待一个烦人的小屁孩。 钱永淑只好躲，可是屋子就这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 她拎着喜服，到远离床的对角坐了下来。 过了没一会儿，床那边传来轻轻的鼾声。 这家伙，竟然真的睡着了。 屋里很安静，外面喝酒吵闹的声音传过来已经很闷了，两支大红蜡烛在燃烧，蜡油像是眼泪一点一点往下滴。 钱永淑盯着红烛在看，突然觉得很难过。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女孩子一生最重要的一天，可是她却只能一个人坐在墙角发呆，她有些饿，也有些冷。 但这些又能怪谁呢？ 怪床上睡得正香的那个家伙吗？ 他这样的态度，不正是她最想要的吗，彼此相安无事，配合对方的演出，把这场戏演完，俩人再无交集。 钱永淑内心十分肯定这一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伤心，以及气愤。 这家伙凭什么这么淡定，好像她是一个完全没有魅力的女人一样，她难道真的长得一点也不好看？虽然，确实，如他所说，她身材没那么好，可那是还没发育好啊！ 钱永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只能胡乱地想。 “你还睡不睡了，真准备坐一晚上？” 钱永淑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秦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 “你，你怎么起来了？”钱永淑支支吾吾问。 “这蜡烛味太熏了，灭了。”秦飞作势要把蜡烛给吹灭。 “不行！”钱永淑大声喝止，“蜡烛不能吹！” “为什么？”秦飞扭头奇怪看着她。 “反正就是不能吹！”钱永淑坚持说。 “行吧，随你。”秦飞作罢，指了指墙角的便盆，“转过去，我要尿尿。” “不行！”钱永淑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反对，“你不许在里面尿尿！” “神经病吧，我要是出的去，你以为我想在这？”秦飞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完了把她当空气，走向便盆。 钱永淑气得发抖，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转过身，双手捂住耳朵。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转过来，秦飞已经重新上床了，屋里恢复安静。 钱永淑想了一下，从衣柜里拿出两床被子，在墙角打好了地铺，然后把头上戴的首饰取了下来，和衣躺下。 她很想睡着，这样就不用煎熬下去，让这荒诞的新婚之夜马上结束，但是她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像是一只在不断被人抽打的陀螺，越转越快。 她曾经畅想过自己的人生，觉得在父兄的庇佑下，在抹谷安稳度过一生是她近乎唯一的选择，后来三哥钱永诚从外面回来，给她描述了外面的精彩世界，她又给了自己另一个选择，去外面闯荡闯荡。 然而像今天这样，作为新娘子，打地铺，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平息，应该是宴席结束，散场了。 在钱永淑心里，这就好像一个标志性的旗帜落下了，她要开始新的未知人生了。 想到这，她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652章 全看天意 秦飞醒的很早，他穿好衣服下床，打地铺的钱永淑睡得还很熟，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嘴巴微张，小脸粉扑扑的，有点可爱。 他轻手轻脚推开门，来到院里，晨雾很浓，寒气逼人。 秦飞搓了搓手，想找个人问问哪里有热水弄点来洗漱，眼看着有个人影急匆匆冲破雾气，朝他来了。 到了跟前，才发现是钱永诚。 “永淑还没起？” “没有。”秦飞说，“出事了？” “我爸走了。”钱永诚神色凝重。 秦飞心中咯噔一下，钱正德走了，自然不是扛着包出门那种了，而是死了。 死人总不是什么好消息，但现在死，坏上加坏。 虽然不知道他同老大钱永诚和老二钱永义说了些什么，但没人天真到相信那两个就真的能搁置争议，共谋发展。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秦飞想了想问，他虽然已经入局，但这时候是没有能力帮忙的。 “你马上带永淑走。”钱永诚沉沉说，“这边交给我，车我已经安排好了，两辆，在门口等着，你们的手续证件都在车上。” “好。”秦飞干脆点头，“你这边处理完了，立即联系我，咱们再商量下一步合作的事情。” “嗯。”钱永诚也点头，“别让永淑知道这些事情。” “迟早要知道的。”秦飞叹息。 “那就能多晚就多晚吧。”钱永诚笑了笑，跟着从腰间掏出一把枪递给秦飞，“带着，以防万一，到了口岸，丢给司机就行。” 秦飞接过，拍了拍钱永诚的肩膀，“万事小心。” 钱家还很安静，显然钱永诚把钱正德去世的消息给压下来了，这样他才能先发制人。 至于他会怎么对待自己的两个哥哥，其实不难想象，什么人最听话，不会给你惹麻烦添堵，答案只有一个，死人。 钱正德费尽心机想要避免自己的三个儿子自相残杀，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兄弟阋墙是必然的结局，也是宿命，古往今来多少例子都证明了一点，根本矛盾是没办法调和的，方法只有一个，你死我活。 秦飞回到房里，把钱永淑给摇醒。 “快起来，出发了。” “出发？”钱永淑揉着眼睛嘟囔，“去哪儿？” “别问了，赶紧穿衣服。”秦飞一把掀开被子，然后盯着钱永淑的眼睛，神色冷峻，“接下来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就跟着我走，明白没有？” 钱永淑很想反驳，但是秦飞的脸色让她有些发怵，她不敢。 “出什么事了？”钱永淑也顾不上会被秦飞看到什么，爬起来找衣服穿，“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得去跟我爸说一声。” “来不及了。”秦飞顿了顿继续说，“等以后再找机会吧。”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钱永淑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呆呆看着秦飞。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废话，等安全过了口岸，我再给你解释可以吗？”秦飞看着钱永淑，“你爸辛辛苦苦为你们家谋出一条生路，你难道希望他做的这一切，全都白费？” 钱永淑愣了一下， 不再说话，很快把衣服穿好，跟着秦飞出了门。 钱家还在沉睡，两人一路向外走，没碰上几个人，等到了大门口，刀哥已经在了，阮清玄和黎美英也在，三人脸上都是一片迷茫。 “刀哥，你带她们两个坐前面那辆，什么都别问，赶紧出发。”秦飞说完，拉着钱永淑上了后面的那辆。 全都上车后，司机打着火，两辆吉普车呼啸着往前，消失在浓浓雾气中。 出发大约两小时后，太阳终于升了起来，阳光将雾气驱逐，世界变得分明。 “秦飞，咱们现在已经安全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憋了一路的钱永淑，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飞摇了摇头，“是你三哥让我带着你马上走。” “我三哥？”钱永淑愣住了，低着头陷入沉思。 车在往前，秦飞估算了一下，大约还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才能到达口岸。 但他的一颗心还是悬着，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轰轰轰！” 一阵轰鸣声从背后传来，秦飞心中咯噔一下，转身向后望去，四五辆摩托车正呼啸着朝他们狂奔，车后座上的人高举着ak，大声呼喊。 这帮人，总不能是来送行的。 钱永淑也注意到了后方的响动，同样在向后看。 “是，是来追我们的吗？”钱永淑咬着嘴唇问。 “总不能是来送咱们的。”秦飞笑了笑，从腰间掏出手枪，干脆上膛，然后扭头冲前面的司机大喊，“再快点，油门踩到底！” 说完他让钱永淑蹲下去，然后握枪的手伸出了窗外，瞄准了后面的追兵。 “砰！砰！砰！” 秦飞连开了三枪，其中一枪命中了，一辆摩托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人仰车翻。 但这并没有阻碍对方的速度，还剩四辆摩托，越来越近。 情况和秦飞猜想的一致，对方要活的，不敢开枪。 秦飞接着瞄准，直到打光弹夹，追击队伍还是四辆，对于他这个射击菜鸟来说，能不能打中，全看天意。 天意，好像没站在他这边。 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秦飞眉头紧皱，他拍了拍前面的司机，“前面路口右转。” 司机虽然慌乱，但还是点了点头。 刀哥听到后面的枪声之后，立刻将身子探出窗外向后张望，他目睹秦飞打光了弹夹。 “刀哥，带她们两个先走！”两辆车的距离很近，秦飞探出身子冲刀哥一边大喊一边打手势。 刀哥只看到秦飞的嘴巴在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看他的手势理解了一点，好像是要他先走。 “不行！要走......” 刀哥张嘴喊到一半，秦飞的车突然在路口右转，然后被路边的林子挡住，彻底消失在了他视线里。 第653章 赌你死在我前面 情况再次和秦飞猜测的一致，四辆追击的摩托并没有去追刀哥他们那辆车，而是跟着右转，直奔他和钱永淑而来。 “怎么办？”钱永淑看着秦飞问，冥冥中她已经习惯了，遇到事情问他，好像他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秦飞苦笑，“不过你不用担心，对方要活的，而且不管是谁派来的，你肯定会没事。” “你也不能有事。”钱永淑皱眉说，“停车吧，跑是跑不了了。” “嗯。”秦飞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司机，示意对方停车。 司机会意，一脚刹车踩下，钱永淑因为惯性往前倾倒，秦飞伸手拉了她一把。 “谢谢。”钱永淑说。 秦飞笑了笑，拉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等钱永淑从车上下来，站到他身边，追来的四辆摩托也到了，把他们围成了一圈。 其中一个人走到俩人跟前，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愧疚，难堪还有兴奋糅杂在一起。 是阿凡。 “阿凡？”钱永淑很意外，“是谁让你来的，你要干什么？” “大小姐，是大少爷让我来的，请秦先生回去。”阿凡看了秦飞一眼说，“秦先生，没有惊吓到你吧。” “那倒没有。”秦飞皱眉打量着阿凡，“你押宝钱永忠很好理解，他最是兵强马壮，胜算最大，但是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正眼看你。”说完秦飞扭头看了一眼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钱永淑，“还有，他会把她，给你。” 钱永淑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不可思议地看向阿凡，“阿凡，他说的是真的？你投靠我大哥，条件是我？” “是。”阿凡不假思索点头，“大小姐，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对你......” “你住口！闭嘴！”钱永淑大喊一声打断了阿凡，眼神无比憎恶，“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给你一口饭吃，让你活下来的，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大小姐，我...”阿凡短暂失神，“我，我没忘，我就是因为没忘，才这么做，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跟他走，你不会幸福的。” “我幸不幸福关你什么事！”钱永淑破口大骂，“白眼狼，我真是蠢，当初为什么要救你！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他，我爱他，他是我的丈夫，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做梦也不要想，我钱永淑这辈子就是死，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阿凡表情冻结，悲伤和耻辱瞬间笼罩了他，但很快，他的表情变得冷峻。 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等时间长了，她一定会知道我的好，会改变心意的。 “把他绑起来，带走！”阿凡冷冰冰指了指秦飞，然后又叫人把钱永淑押上车，开始往回走，至于那辆已经跑远的车上几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无关紧要。 秦飞心中苦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走到半路被人给逮回去，回个家怎么就这么难！ 阿凡投靠了钱永忠，而且这么快追过来，那说明钱家三兄弟已经摆明了撕破脸开战了。 也不知道占了先机的钱永诚是怎么办事的，还以为这家伙能以雷霆手段出其不意一把拿下，结果还是免不了一番苦战。 回去的路上，秦飞虽然被绑着，但比上次要好多了，头没被蒙，嘴也没被堵，阿凡就坐在他旁边，握枪守着。 “阿凡兄弟，我给你提个醒。”秦飞笑着主动开口，“你有没有仔细掂量过自己的斤两，钱永忠凭啥看重你，你是有过人的本事了，还是说你有特别的背景了，这两个好像都没有，他就这么大方，把妹妹许给你了？” “呵呵，你用不着在这废话。”阿凡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我去向大少爷禀报，老爷去世的消息，现在大少爷就跟二少爷一样，被三少爷给一枪崩了。” 钱永义死了，就这么死了，落幕了？ 秦飞有些意外，但更意外的，是坐在前面副驾驶的钱永淑，她转过身，目眦欲裂大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爷死了，二少爷也死了。”阿凡看着她的眼睛说，“大小姐，你别太难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肯定在撒谎！”钱永淑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她像是被人抽干了全身力气，瘫软在了座位上，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的，我爸不可能死，三哥他，不可能会杀二哥的......” “你是真的笨。”秦飞看着阿凡，眼含笑意，“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你觉得，她这辈子还能对你有好印象？只要一看到你这张脸，她就会想起今天的事，啧啧，你啊，算是自己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秦飞，随便你说什么，你开心就好。”阿凡冷冷看着秦飞，无视他的冷嘲热讽，“你是个马上就要死的人了。” “咱俩赌一把。”秦飞身上看不出一丝紧张，从容不迫都有些过了头，“我赌你死在我前边。” “呵呵！”阿凡冷笑一声，握枪的手抬起来冲着秦飞嘴角就是一下，“神经病！” 车并没有原路返回钱家，而是绕到一条小路，目的地秦飞猜测应该是他上次去过的，钱永忠的军营。 大概两个小时过去，日上中天，秦飞的猜测得到了验证，记忆里的军营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下车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钱永淑还在发呆，双目无神，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 阿凡喊了她几遍，她无动于衷，最后就在阿凡手足无措的时候，被五花大绑的秦飞来到跟前，俯身低头看着钱永淑的眼睛，轻声说，“丫头，你爸没事，你二哥也没死，他们都好好的，相信我。” 钱永淑瞳孔有了反应，扭头望向秦飞，“真，真的吗？不可能，你骗我。” “最好的你都不信，干嘛要信最坏的，事实到底啥样。”秦飞顿了顿用下巴指了指一边的阿凡，“你要信这个畜生玩意的？” 钱永淑也看了阿凡一眼，想了一下，冲秦飞点了点头，“我要见我大哥，问问清楚。”说完随后下车。 在一边被侮辱了一番的阿凡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踢了秦飞一脚，心中发誓等获得大少爷的许可后，他一定要用他能想到的世界上最残忍的方式，把秦飞折磨至死。 第654章 死不足惜 秦飞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钱正德的一番骚操作，已经让钱家三兄弟都认识到了他的价值，应该没人会想着杀他。 等见到钱永忠，对方喊出一声妹夫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一次猜对了。 “妹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事况紧急，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你请回来了。”钱永忠热情迎了上来，忙不迭给秦飞松绑，“底下人不会办事，还把你给绑起来，我的错我的错，妹夫，待会我自罚三杯，向你赔罪。” “大哥，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秦飞活动了一下身体，笑笑说。 “对对，自家人自家人。”钱永忠笑着附和，亲热的好像秦飞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一旁的钱永淑傻眼了，都忘了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阿凡更是惊呆，钱永忠对秦飞的态度，怎么会这样？ “大少爷...” “你怎么办的事情，我几番交待把我妹妹妹夫请回来，你就是这么请的？”钱永忠打断阿凡，眼神凌厉看着他，“赶紧滚下去！” “大少爷，你答应我的事情...”阿凡懵了，事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答应你什么事情了？”钱永忠神色更加不悦，“你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在这谈条件，滚！” “大少爷，你不能这样，不是我.....” “砰！” 随着一声枪响，屋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谁也没有想到，钱永忠会这么快失去耐性，突然拔枪，一枪正中阿凡的眉心。 鲜血如花，在阿凡的额头绽放，他仰面倒下，双目圆睁，至死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啊！” 钱永淑失声尖叫，花容失色，她应该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死人。 “别怕。”秦飞把钱永淑拉进怀里，轻声安慰，扭头冲钱永忠埋怨，“我说大哥，干嘛非要当着永淑的面开枪，不知道她胆小啊，你看给她吓得。” “哈哈，我的错我的错。”钱永忠大笑着道歉，向门口挥了挥手，马上进来两个人，将阿凡的尸体拖了出去。 钱永淑在秦飞怀里不断颤抖，对于此刻的她来说，那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大哥更可怕，而和她假结婚的丈夫才是唯一的依靠。 “大哥，有事咱们等等再谈？”秦飞搂着钱永淑问，“永淑现在吓坏了，给我们安排个地方先休息下。” “好，晚上咱们边吃边谈。”钱永忠大手一挥，笑着点头，冲外面大喊一声，“来人啊，带我小妹和妹夫下去休息。”转头又冲秦飞说，“妹夫，跟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办。” 秦飞微笑点头，把吓坏了的钱永淑拦腰抱起，跟来人去了。 俩人被带到一栋单独的小木屋，距离钱永忠的指挥部并不远，伸头就能看到。 屋里打扫的很干净，床桌子衣柜都有，床单被子都是新的，一看就是钱永忠特意准备的。 按照秦飞目前的观察，整座军营还和之前没什么不同，气氛并不紧张，没有一种大战在即的肃杀，风和日丽，天下太平。 钱永诚有没有准备，能不能解决自己的大哥，秦飞实在是没力气去想了。 自打来这地方，这一家子一个接一个地轮番唱戏，偏偏还都拉着他上台。 哎，累了，毁灭吧。 门外虽然没有人看着，但显然这时候出去瞎逛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钱永忠说是要他这个妹夫别客气，把这当自己家，他可真做不到不见外，大舅哥那话有几分是客气，几分是威胁，他还是拎得清的。 进来后，他就把钱永淑放到了床上，这丫头自己坐了起来，抱着膝盖，身体缩成一团，不知在想什么。 阿凡死的那一下，他也是没想到，子弹击中额头，猪血拌脑花的画面冲击力还是很强的，就是他也是一阵作呕，好容易才忍住。 何况一个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什么人间疾苦的姑娘。 这丫头，是真被吓破胆了，这要是处理不好，得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知心大哥哥秦飞只好上岗，展开心理疏导。 “现在感觉怎么样，是害怕，还是想吐？”秦飞提着脸盆，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床边，伸手在钱永淑眼前晃了晃。 钱永淑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抬头看着秦飞，双眼盯着他看，看了大概有半分钟，突然间她猛地作呕。 “来来来，吐这。”秦飞踢了一脚盆，扶住想找地方吐的钱永淑，帮忙拍着她的后背，“吐出来就好了，没事，痛快吐。” 钱永淑呕了很长时间，她早上加昨晚都没吃东西，肚子里压根没食，吐的都是苦水，味道很是冲鼻。 哪怕是再好看的姑娘，吐的时候一样难看，味道一样难闻。 见钱永淑吐的差不多了，秦飞又赶忙去挤了一把毛巾递给她，把脸盆端到了门外。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了？”秦飞端详着钱永淑问。 钱永淑浅浅点了点头，但就是不说话。 “你想过没有，如果阿凡没有被你大哥给杀了，他没死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对我？”秦飞说，“在他眼里，我是他的情敌，是从他身边抢走你的王八蛋，他是见不得我活着的，只有我死了，他才会安心。” “还有，你也听到了，我猜到你哥是利用他，根本不会正眼看他，我提醒他了，他没有听进去。” “最后退一万步讲，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你，他早死了，我呢，虽然不说对他有什么恩情，起码没有害他，当初还是我指点他，他才受到重用。” “他是怎么做的呢，背信弃义，蛇鼠两端，你哥为什么要杀他，是因为他知道，这种叛徒，不值得信任。” 钱永淑听得很认真，睁大眼睛看着秦飞，像是此刻她的世界，就只剩下秦飞一个人。 “我说这么多，是要你明白，阿凡的死，你我是没有责任的，更无需有心理负担。”秦飞最后说，“你明白了吗？” 钱永淑愣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张口，声若蚊蝇，“我知道了。” “还怕吗？”秦飞又问。 钱永淑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她看着秦飞，眼神想要逃离却又不舍。 第655章 权宜之计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钱永忠亲自过来，请秦飞过去赴宴。 妹妹钱永淑并不在他的邀请之列，他另外安排人把饭菜送到了屋里。 “妹夫，永淑这丫头打小是被宠大的，脾气不好不懂事，你多担待。”钱永忠一边倒酒一边拉着家常，“往后要是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跟我说，爸不在了，长兄如父，我来教育她。” “那行，大哥这话我可记住了，到时候少不了麻烦你。”秦飞举杯，和钱永忠碰了碰，俩人一饮而尽。 接下来画风很是和谐，完全就是娘家人和夫家人的一场友好交流，钱永忠一直拿妹妹说事，秦飞也就顺水推舟，绝口不提其他。 酒至微醺，大抵是钱永忠觉得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他将秦飞的酒杯满上，看了秦飞一眼，然后沉吟开口。 “妹夫，以你的聪明才智，相信什么都看出来了，用不着我说。”钱永忠说到这顿了顿，“但是呢，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出来。” “我不知道你跟钱永诚是怎么商讨合作的，我和妹夫你合作的原则就一条，咱们是一家人，绝不说两家话！” “我把话放在这，往后咱们合作，具体怎么做全都听你的，脏活累活我来干，钱咱们五五分！” 说完这些，钱永忠满脸期待看着秦飞。 “大哥，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秦飞笑了笑，端起酒杯，“什么都别说了，都在酒里，干了！” “好，都在酒里，干了！”钱永忠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激动举杯。 “大哥，你也明白，我跟谁合作都是合作，只要这个人能在抹谷说话算数就行。”秦飞夹了一口菜，细嚼慢咽，“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是大哥你没有完全掌控局面，谈合作就太早了，钱永义还有钱永诚那边，都解决了？” “老二已经死了。”钱永忠说，“算计了一辈子，结果还是被老三算计了，幸亏我留了个心眼，要不然，还真让老三给一锅端了。至于老三，你不用担心，我收拾他就是顺带手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喝了几年洋墨水，就牛逼的上天了，论打仗抢地盘，他屁也不是！” “这话我信。”秦飞笑着点头，“钱永诚这个人嘛，脑子还是有的，但就是太简单。” “哈哈，还是妹夫你有文化会夸人，他就是脑子太简单！”钱永忠哈哈大笑。 “大哥，你尽快吧，这边事情解决了，咱们商量好合作细节，我得回去准备，马上也要年关了，家里人也着急。”秦飞说。 “三天，三天时间，我把老三的人头拿过来，给咱们的合作祭旗！”钱永忠信誓旦旦。 “这就不必了，毕竟是一家人，怎么说我也得喊声三哥。”秦飞咳嗽了一声，“而且要是让永淑看到，她更得吓坏了。” “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我就是个粗人。”钱永忠笑了笑，“不过妹夫，有一点你得理解大哥我。” “大哥你说。”秦飞心里咯噔一下。 “你要回去，这是没的说的，咱们的合作你肯定要准备准备。”钱永忠看着秦飞，“但是呢，你回去了，要是不回来，我不成了睁眼瞎了，对不对，当然了，我这话不是不相信你啊，就是多少你得让我也吃颗定心丸。” “大哥这话在理。”秦飞点了点头，“大哥直说吧，你要我怎么做，但凡我能做到，绝无二话。” “欸，妹夫这话就言重了，说出来伤感情了。”钱永诚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随着两人押着刀哥，阮清玄和黎美英三人进来，他指着三人说，“他们三个，要暂时在我这小住一段时间，等咱们的合作步入正轨，妹夫你该带他们去哪儿就去哪儿。” “妹夫你放心啊，我保证他们在我这吃香的喝辣的，不会受一点委屈，不行咱们先上称称一下，到时候谁要是瘦了，瘦几斤从我身上割几斤！” 刀哥一脸颓丧看着秦飞，他听钱永忠一口一个妹夫叫着，满脑子都是问号。 阮清玄看了秦飞一眼，低下了头，黎美英则是头都不敢抬。 秦飞扫了三人一眼，见三人没吃什么苦，放下心来。 “大哥，你办事我放心的，那就按你说的办，我这三个朋友就先交给你照顾，过段时间我再来接他们回去。”秦飞笑着说。 “妹夫，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钱永忠目光热切看着秦飞，“你果然是干大事的人，怪不得我父亲这么看重你，来，我敬你！” 这顿饭持续了快三个小时才结束，临别告辞时秦飞提出要去看看刀哥他们，钱永忠也痛快答应了。 “你的车往右边转了以后，我也以为我们安全了，没过一会儿，就又有几辆摩托追了上来...然后我们就被带到这了。”刀哥神情落寞，“小秦，你什么情况，那个钱永忠一口一个妹夫，喊得那么亲热，你真准备跟他搞一起了？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权宜之计罢了。”秦飞张望了一圈，确认没人小声说，“眼下除了答应他，我没有别的办法，后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哎，都怪我没用，一次两次的拖累你。”刀哥自责说。 “刀哥，你别这么说，好好照顾自己，想吃啥喝啥放心大胆要，钱永忠指着我发财，不会难为你们的。”秦飞说完看向阮清玄和黎美英，“你们两个不要害怕，不会有危险，我会把你们救出去的。” “秦先生，麻烦您了。”阮清玄怯生生说。 “小秦，你千万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我们这没事，早一天晚一天的也无所谓，反正有吃有喝。”刀哥说。 “放心吧。”秦飞点了点头，冲几人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等他回到小木屋，灯亮着，钱永淑呆呆在床上抱膝坐着，见他进门，火急火燎朝他冲了过来。 第656章 你的理想 “回来了。”钱永淑站在秦飞面前，抬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又无助。 秦飞注意到她没来得及穿鞋，脚踩着一双粉色的袜子，给人的感觉，像是本子电影里恭迎劳累了一天下班回家的丈夫。 但情节，不可能按照电影里往下发展。 “你没事吧？”秦飞皱眉问，语气不是关心，而是惊奇。 大喊‘我死也不会喜欢你嫁给你’是前天才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钱永淑睁大眼睛愣了一下，她听出了秦飞话里的嘲讽意味，羞愧难当低下了头。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秦飞尴尬解释起来，“我的意思是，你吃了没有？” 其实钱永淑的这种变化可以理解，她的父亲走了，家庭发生剧变，大哥和三哥之间是你死我活，往后再也没人能给她撑起一片天，除了眼前这个假结婚的丈夫。 当然，她并不是这么势利的一个人，因为害怕没有依靠，开始对秦飞献殷勤，甚至自荐枕席。 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她才十九岁，处在一个敏感而脆弱的年纪，处世经验近乎为零，她完全不知道该面对此刻人生的困境。 而秦飞，那个在她的大哥掏枪的一瞬间，本能地把她拉到身后的男人，是如今她唯一可以交出信任的人。 “吃了。”钱永淑还是低着头，小声说，“我大哥跟你聊什么了？” “你大哥现在信心满满，自信他就是钱家的话事人，跟我谈合作。”秦飞到桌边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喝完继续说，“我朋友也被你大哥追回来了，现在也被关在这。” “对不起。”钱永淑咬着嘴唇艰难说，“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和你的朋友，被困在这。” “虽然我很能理解你此刻的愧疚，但是呢，你也用不着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秦飞说，“现在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 吧。” 钱永淑抬起头看了一眼秦飞，没有说话。 “天不早了，睡觉吧，折腾了一天。”秦飞环视一圈，“你睡床吧，我打地铺。” “你睡床吧，我打地铺就行。”钱永淑摇头说。 “好了，别争了，你睡床，就这么定了。”秦飞说。 秦飞的语气不容拒绝，钱永淑没有再坚持，她连忙去柜子里拿出被子毛毯，主动在床边把地铺给打好了。 关了灯，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安静的俩人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秦飞，你有不止一个妻子是吗？”沉寂了许久，钱永淑小声问。 “嗯。”秦飞嗯了一声。 “她们之间不会争风吃醋，不会吵不会闹吗？” “不会，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我爸死了，是真的，对吧。” “嗯，真的。” “我二哥呢，被我三哥杀了，也是真的？” “不知道。” “我其实很讨人厌的，对吧。”钱永淑说到这轻轻抽了一下鼻子，“我现在也好讨厌我自己。” “别想这么多，睡觉。”秦飞翻了个身，补充了一句，“你爸身体不好，有这一天你应该早有准备，至于你几个哥哥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你能改变的了的，别为难自己了。” “嗯，我，我知道。”钱永淑连着抽鼻子，显然是控制不住地在哭，又害怕吵到秦飞，“对不起，我，我......”话没说完，十九岁的少女失声痛哭。 哎，女人是真麻烦，偏偏人家刚死了爹，几个哥哥又打生打死，说是家破人亡也不为过，你也不好指责什么。 秦飞无奈，只好起身把灯拉开，钱永淑一见灯亮了，整个人缩到被窝里去了。 “反正也睡不着，聊聊天。”秦飞坐到地铺上，用被子把自个裹住，抬手拍了拍床说。 “聊，聊什么。”钱永淑抽噎了好几下，擦干眼泪，探出小脑袋问。 “聊人生聊理想都可以。”秦飞说，“这样，我先问你个问题，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钱永淑愣了一下，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我没有理想，我就想我爸能长命百岁，然后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这算什么理想，天底下谁不希望一家人好好的。”秦飞扭头看着她，“理想是你最想做的事情，做梦都要达成的人生目标，你现在想来得及，你这辈子最想干什么？” “我，我想当医生。”钱永淑憋了一会儿，憋出这么个理想。 “很好啊，救死扶伤，白衣天使。”秦飞对此表达了认可，“既然你的理想是当医生，你得先考上医学院。” “考上医学院？”钱永淑愣了一下，“怎么考，去哪儿考？” “去学校学习，然后高考，考大学，考进医学院，毕业以后你就可以当医生了。”秦飞说，“你学习底子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找个学校，你试试。” “真的可以吗？”钱永淑小声问。 “为什么不可以，你凭自己本事考上了，谁还能不让你去。”秦飞说，“不过我感觉，这对你来说挑战很大，你好像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要补的知识太多了。” “我想试试。”钱永淑跃跃欲试说。 “这没问题，等你跟我回去，我来安排。”秦飞爽快答应，“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学习上的事做不得假，不是有钱有势就能走捷径的，你要真不是那块料，神仙也没办法。” “我知道，谢谢。”钱永淑坐起身子，看着秦飞说。 “先别......”秦飞刚要说话，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点了一根爆竹。 钱永淑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对此好像很熟悉，神色一凛，“是手榴弹爆炸的声音，距离咱们这，差不多五百多米。” “这你也听得出来？”秦飞哑然。 “小时候老听，我爸就教我怎么听，怎么判断距离还有是什么东西炸的。”钱永淑解释了一下，然后呆呆问，“是不是打起来了？” 这个问题秦飞没来得及回答，因为又是砰地一声，这次傻子都知道没有五百米，恐怕连一百米都没有了。 第657章 真打起来 第二声爆炸声响过不到五秒钟，一阵急促如雨点一般的枪声响了起来，有两发流弹打到了他们的房顶上，一堆木屑飘落下来。 “我靠！” 秦飞直接傻眼，一把将床上钱永淑从床上拉了下来，然后推着她到了床底下，自己也跟着滚了进去。 外面开始枪声大作，咻咻咻，噼里啪啦，比过年放鞭炮还要热闹，时不时夹杂几个大炮仗，整个屋子都在抖。 真打起来了。 虽然不确定打到钱永忠的是谁，是不是钱永诚，但可以预见的是，交战双方都是草台班子，没有片草不留的重火力，不过他们各自手里的家伙也是真家伙，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朝他们这屋子来一梭子，或者扔一个炮仗，那就直接完结撒花了。 秦飞浑身紧绷，大口喘着粗气，尽可能地让自己整个身子都贴着地面，他的右手在按着钱永淑，防止这丫头因为害怕冷不丁地乱跑。 钱永淑很紧张，害怕却是不多，甚至这紧张一多半也不是因为外面的枪炮声，而是秦飞死死按住她的那只手。 她当然知道秦飞是事出紧急，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多看，更知道对方是在保护她，可是，纵有千万个理由，一个女孩子，被人用手按住胸口，还是会多想。 “秦飞，你能不能把手拿开一下。”钱永淑小声说，声音肉而可闻的羞涩紧张，“我喘不过来气了。” “你别乱跑，就在这趴着别动。”秦飞把手抽离，抽离的一瞬间带来的失落感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手放在什么地方，他扭头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钱永淑，“不好意思。” 钱永淑摇了摇头，缓缓转过身，变成和秦飞一样趴着的姿势。 “是我三哥打过来了吗？”她问。 “这我哪知道。”秦飞说，“可能性很大。“说完他顿了顿，扭头看着钱永淑问，”你是希望你三哥赢的吧。” “不知道，你说了，我管不了他们的事情，随他们去。”钱永淑神色落寞，“你呢，你肯定希望我三哥赢。” “废话，你三哥是你们家唯一一个正常人，我不希望他赢，还能指望谁。”秦飞忍不住吐槽。 钱永淑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别介意，话赶话赶的，我没别的意思。”见钱永淑不说话了，秦飞解释了一句。 “没事。”钱永淑说，秦飞的话当然不好听，可是她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咻咻咻！” 一梭子子弹从正对着两人的那面墙射了进来，也就高过两人头顶不到半米，秦飞有种被子弹剃了头的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子弹是真特么不长眼睛啊！ “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秦飞这才发现钱永淑淡定的不行，想想阿凡被一枪崩了的时候，她都被吓成什么样了。 “我打小就习惯了，从我十二岁以后，这种事才少的。”钱永淑说，“我爸一直告诉我，子弹是不长眼睛的，找个地方趴好，剩下的交给老天爷。” “你这家庭教育很有特色。”秦飞打趣说，“我突然想起了一事，咱们是不是应该把门打开。” “把门打开，干什么？”钱永淑不解。 “电影里人家打仗看到门关着，害怕里面有人阴着，都是直接从窗户丢一颗手榴弹。”秦飞说，“万一待会有人也这么干，咱俩不就交代了。”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钱永淑想了一下，“那我去开门。” “别，还是我去吧。”秦飞按住要向外爬的钱永淑，“你别动。” 说完秦飞五体投地，像是昆虫一样挪出床底，一点一点朝门边挪。 等到了门边，他生怕自己起身那一刻，像刚才一样一梭子射过来，自己被打个筛子，因此酝酿了许久，等到外面枪声暂歇，才快速起身拉开门，然后再趴下，一气呵成，做完这些，他又匍匐着爬回了床底下。 “外面枪声好像停了。”钱永淑伸手指了指外面。 “打完了？这么快？”秦飞皱眉。 “再等等吧，咱俩过一会儿再出去，现在太危险了。”钱永淑说。 “嗯，也不知道刀哥他们几个怎么样，有没有事。”秦飞神色担忧。 “他们肯定没事的，放心吧。”钱永淑安慰说。 “但愿如此。”秦飞说。 外面的枪声还是没有再响，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空气里能闻到浓浓的硝烟味。 就在秦飞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情况的时候，一个人走进了屋子，秦飞循着脚步声看过去，灯光下皮鞋熠熠生辉，裤脚是西装裤。 是个男人。 钱永淑也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她屏住了呼吸，生怕因为自己被人发现。 是敌是友还不知道，秦飞也不敢发出声音。 男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不知道是在找人还是找东西。 秦飞在床下看着干着急，我说哥们，你要是找人，你嚎一嗓子，你要找的人听到不就出来了。 “是我三哥。”钱永淑突然凑到秦飞耳边轻声说，“那皮鞋我认得，是我送给他的。” “你确定？”秦飞皱眉问，“这可不能开玩笑，万一不是，可没机会重来。” “你俩在这干嘛呢？” “草！” 钱永诚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吓了秦飞一大跳，差点给他魂都吓飞了。 “你是不是有病，你进来不会喊一声啊！”从床底爬出来，秦飞满脸幽怨瞪着钱永诚。 “我怎么知道你们还在这，万一开打的时候，你俩跑了。”钱永诚愣了一下，“怎么样，你没事吧，永淑，你有没有事？” “三哥，我没事。”钱永淑摇了摇头。 “我敢跑吗，那子弹跟雨点一样的。”秦飞还是忍不住埋怨，“我说你怎么办事的，还让钱永忠摆了一道，你看给我整的，七擒孟获是吧。” “行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就别跟个女人似得啰里吧嗦了。”钱永诚没好气说，“还不如我妹一个姑娘。” “钱永诚，这事咱俩没完。”秦飞哼了一声，然后露出谈正经事的表情，“现在怎么个情况？” 第658章 到家了 “先走吧，等回去再说。”钱永诚看了一眼钱永淑，眼神意味深长。 “刀哥呢，我朋友他们怎么样。”秦飞点了点头问。 “都没事，在外面车里等着在。” 三人走出屋外，立刻有两人迎了上来，打着手电在前面领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焦土，血腥，还有硝烟。 夜色已深，除了手电灯光照亮的路，其余地方都隐藏在朦胧黑暗中，看不真切。 从开打到结束，不到半小时，钱永忠这个人再自大，在带兵打仗这件事上也是钱家三兄弟里最擅长的，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拿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手底下的人，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了。 到了门口，刀哥阮清玄还有黎美英三人果然在一辆吉普车上坐着，毫发无损。 钱永诚安排人把他们送回了钱家，自己则是返身回去，处理未尽事宜。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飞洗漱完毕，正在和刀哥用早饭，风尘仆仆一夜未睡的钱永诚过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包。 知道俩人有话要谈，刀哥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过一会你就可以带人出发了。”钱永诚坐了下来，神情疲惫，“还是说，你要歇两天再说？” “别，家里现在肯定急的快冒烟了，我可不想再等了。”秦飞连忙摆手，“这次总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 “放心，不会有了，我亲自送你们到口岸。”钱永诚说，“等过完年，你要过来一趟，咱们商量下一步的安排。” “嗯。”秦飞点了点头，想了想问，“你妹呢？” “她自然跟着你走。”钱永诚回答，“她现在是你的人。” “你妹的，说这话就没什么意思了吧。”秦飞十分不爽，“之前是老爷子在，咱们拗不过，现在老爷子不在了，干嘛还整这一出。” “她留在这，我最多只能保她一辈子安稳，她是活不出自己的人生的。”钱永诚说，“跟你走，不一样，你不是答应她了，送她去读书，然后考医学院当医生。” “行吧。”秦飞无奈点头，“老爷子的后事，她也不参加了？” “走之前，让她在灵堂磕两个头。”钱永诚想了想说，“父亲是最希望永淑这辈子幸福安稳的那个人，他坚持要把永淑嫁给你，除了你我都知道的原因，也许还有更深的。” “行，看来你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已经够让你看笑话的了。”钱永诚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到了桌上，这东西秦飞很熟悉，就是因为它，他才遭了这么大的罪，“这个你带回去，我本来是想找人加工好再送你们。” “这算嫁妆？”秦飞皱眉问。 “算是吧。”钱永诚说。 “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我们钱家嫁女儿，这点嫁妆不算什么。” “那我不客气了？” “你眼里都冒光了。” “小地方出来的人嘛，没见过啥世面。” “照顾好永淑，拜托了。” “分内的事，应该的...我可不是因为它，才这么说的啊。” “呵呵，我明白。” “你笑什么，你这样，我可不敢要了啊......” 五天后，小年的前一天，秦飞和刀哥一行人走出京州火车站，去停车场取了车，直奔清河。 钱永淑坐在后排，一直扭头看着窗外。 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绿黄色的田野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看不到尽头，路边时而会一闪而过几间屋子，一个老人拉着装满柴火的板车陡然出现，大冬天的只穿着一件单衫，钱永淑把头伸出窗外，直到那个老人在她的视线里变成一个黑点，才缩回到车里。 她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这是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在这里唯一和她有那么一丝联系的，只有坐在她前面叫秦飞的男人。 这个男人这几天对她很冷淡，似乎是害怕她跟着他回去以后，纠缠不清，让他的妻子们误会。 她清楚这一点，心里说不上难过，只是有些惆怅和无助。 既是父亲的安排，也是现实的荒诞，这个男人就这样闯进了她的世界，她冥冥中好像也习惯了依靠他，可是她又在怀疑，这压根不是什么喜欢，只是脆弱的她生存的本能罢了，这种复杂而又纠结的情绪像是一团流不走也凝固不下来的沥青，堵在她的心口。 阮清玄一直紧紧抓着黎美英的手，她已经习惯了在任何时候给这个小她一岁的妹妹安全感。 那天夜里开的那一枪，她赌上了她的命和未来，也赌上了黎美英的，幸运的是，老天爷这一次终于眷顾了她。 她也有看窗外，事实上赶路的这几天以来，她一直在偷偷观察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家。 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到忐忑，再到现在压抑着欢喜。 这是一个和平的国度，没有把女人当成猪狗的男人，也没有把人命当成草纸的恶人。 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天堂了。 “小秦，等会见到小宋，怎么说？”刀哥在开车，扭头瞥了一眼秦飞问。 “什么怎么说？” “喏。” 刀哥用下巴指了指钱永淑。 “你不好讲，我来讲吧，我就说你都是为了救我，才迫不得已和这丫......” “别。”秦飞打断刀哥，“照你这么说，那不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实话实说就行。” “行，你拿主意。”刀哥点了点头，“这马上就过年了，你那够住？” “这个没事，不行就在招待所给她开个房间先住着。”秦飞想了想说，“其他的等过了年再说。” “这样安排......” “我可以的。”钱永淑主动接过刀哥的话茬，“等过了年，你给我找个学校，我去读书，不会烦你的。” “刀哥，阮清玄和黎美英，你带她们直接去吕亭，到金芝厂那边找老宋，让他给安排一下，服装厂的工作对她们两来说肯定没难度。”秦飞说完扭头看向俩人，“暂时先安排你去服装厂，就是做些针线活，有工资，管吃管住，你们先干着，后面你们有别的想法了，再跟我说，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谢谢秦先生。”阮清玄点头道谢。 随着清河市的界碑在窗外一闪而过，秦飞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到家了。 第659章 号车牌 进入清河市区，车在一个路口停下来等红灯。 “小秦，下个路口往左拐，就是清河商业广场了吧。”刀哥左右张望，像是第一次来清河的人。 “是。”秦飞目视前方，离开没多久，清河却给他一种变化很大的感觉，可仔细去看，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谁啊，这么牛，直接闯红灯！”刀哥突然大喊一声。 秦飞连忙定睛去看，一辆黑色奥迪100从他们右边呼啸而过，视红灯于无物，车牌号是京c00001。 “1号车牌，小秦，里面不会是你老丈人吧。”刀哥也注意到了车牌号，整个人目瞪口呆。 “我瞎说的，应该不是。”见秦飞神情不对，刀哥连忙改口。 秦飞没有说话，他在看到车牌号的第一眼，就感觉里面坐的是老丈人宋援朝。 清河商业广场马上就要开业，和深港林氏集团的合作也已经落地准备开发，这对于执政一方的地方官来说，是不容忽视的政绩。 这份不容忽视，既对上，也对下，同时也对他自己。 对他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就是那张无视红灯的001号车牌？ “小程，后天清河开业的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宋援朝端正坐在后排，目光看向窗外，淡淡发问。 “宋书记，都按照您的指示，准备妥当了。”程心回答。 “省里的张部长到时候也会过来，他肯定会问商业广场的一些细节，这方面你们招商局要做好预案。” “好的。” “商业广场还有两成的铺面空着，这都是咱们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不能这么一直闲置下去，招商工作要抓紧，明年第一季度之前，把这个问题解决好。” “宋书记，目前我们已经和几家外市企业进行了接洽，对方很有兴趣，刚好赶上年关，等过了年，那边就会过来实地考察，我敢代表我们局长打包票，用不了一季度，明年不出正月，我们招商局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呵呵，很好，你们年轻人就应该有这股敢打敢拼也敢说的劲头。”宋援朝轻轻笑了笑，扭头看着程心，“小程，你们局长上次当着我的面表扬了你，说要给你加担子，我打了个岔，你还年轻，还是要多历练，这对你的未来发展有好处，你心里不要有怨言。” “宋书记，我觉得我现在的岗位挺好的，每天工作很充实，人也踏实，以前还会失眠，现在沾床就着。”程心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温柔笑着说。 “听你这意思，你是在埋怨我这个领导，给你们招商局的压力太大了。”宋援朝笑着说。 “哪有，我们局长常说，领导给压力，那说明我们的工作重要，更要铆足干劲，不让领导失望。”程心眨了眨眼睛。 “这话不对，你们工作是为了清河发展，为了清河百姓生活更幸福，不是为了我或者其他的什么领导。”宋援朝皱了皱眉，“工作要做，思想上的学习也不能落下，记住了。” 程心愣了一下，她很清楚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对她的未来前途有多大影响，她一时间，紧张害怕的不知所措。 “小张。”宋援朝冲副驾驶的秘书喊，“明天什么安排？” 副驾驶的秘书听到问话连忙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就在这个空档，宋援朝伸手拍了拍程心放在座椅上的手背。 “明天上午市委年终总结大会，中午您前台交待了您女婿回来要回家吃饭，下午三点钟要去市化工厂视察。” 宋援朝听后没有说话，把头扭向窗外，目光沉静如水。 程心则是如临大敌，心中慌乱不止。 “我回来了。”秦飞用钥匙打开门，大喊了一声，屋里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明明提前打电话通知了这个点回来，怎么人都不见了？ “雯雯？” “金芝？” “小何？” 他连喊了几个名字，还是无人回应。 站在他身后的钱永淑很是局促，她呆呆站在门外，不知进还是不进，屋里没人，要是她进去了和他独处一室，他的妻子回来撞见，会不会解释不清，他的妻子会不会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骂她是贱人，骚蹄子，浪坯子。 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这一刻的安全感，比那天夜里打枪打炮还要缺乏。 奇了怪了，人呢？ 秦飞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没见，家里是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就算是赵金芝心里气不过要搞什么恶作剧惩罚他，媳妇宋雯雯也不是那种狠得下心跟着胡闹的。 “你进来，坐，别客气。”秦飞这才注意到门外还站着一个钱永淑。 “哦，好。”钱永淑蹑手蹑脚走到客厅沙发坐了下来，坐的笔直。 秦飞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胖子，你知不知道金芝和小何去哪儿了？” “不知道，她们昨天就回清河了，抱着小小一起回的...行，我知道了，对，我才回来，明天去你那边，你跟周大哥也说一声，嗯，好，我先挂了。” 打完这个电话，秦飞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 “喂，妈，是我秦飞，雯雯在你那儿吗...我在家，家里没人，瑶瑶呢，也不在，行，她们估计出去干啥了，我等一会儿就行。” 放下电话，秦飞实在想不起来几个女人能去哪儿，眉头紧皱，心中很是失落。 在屋里干等了快一个小时，快到中午十二点，还是不见人影。 见秦飞神色阴郁，钱永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触了霉头，她其实比秦飞还要煎熬，这里不是她的家，她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客人。 “金芝姐，够了吧，你看秦飞都快急死了。” “不行，就要让他急，也让他尝尝急死人是啥味，他每次一走十天半个月，连个电话都没有，咱们不急？”赵金芝轻哼一声，扭头瞪着何帆，怒气不争。 “雯雯，你说句话。”何帆只好求助宋雯雯。 “我支持金芝姐。”宋雯雯一本正经。 “我也支持。”秦瑶举手。 “我也支持。”郑玲玲跟着举手。 第660章 你看看 “饿不饿？”秦飞看向钱永淑问。 “呃，我，我还好。”钱永淑愣了一下回答。 秦飞没有说话，转身朝厨房去了。 左等右等，横竖不见人回来，秦飞心中郁闷不已，已经到了饭点，这时候要是出去吃饭，又害怕等会人回来了错过，他只好选择自己动手。 打开冰箱，里面装的满满的，显然是刚刚囤的。 挑了几样食材，秦飞弄了点卤子，然后下了面条，怎么说钱永淑也是客人，一碗清汤面太委屈这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了。 “时间太赶来不及，凑合吃点，别嫌弃。”秦飞把浇好卤子的面端到钱永淑面前。 “很好了，谢谢。”钱永淑道了谢，然后小口吃了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秦飞这时候没空关注她的心思，大口嗦面，心心念念家的味道，足以慰藉这一路的颠沛和流离。 “嗯哼。” 一声冷哼从门口传来，秦飞抬起头，嘴里还叨着面条，看见门口齐刷刷有大有小的一群女人，后背直发凉。 钱永淑也感知到了空气中的异样，她扭过头，被吓得动也不敢动。 “小何，你自己看，你还心疼他，怕他急坏了，你看看人家，人家急吗，人家根本都不急，人家有漂亮姑娘陪着吃饭呢！”赵金芝阴阳怪气，走到桌边，俯身瞅了一眼，“呦，还是打卤面呢，飞总真是好兴致，我们几个咋没这福分，怎么没见你下过一次厨呢。” “金芝姐，别这样说。”何帆左看看右看看，想给秦飞找补，又实在不知道从哪里找补。 “三叔，你怎么这样，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带一个女人回来，哼，你对的起我三婶，金芝婶，何姐姐吗！”秦瑶也跟着口诛笔伐。 “秦叔叔，你太让我失望了。”就连郑玲玲，都忍不住补刀。 “都别说了，瑶瑶，玲玲，你们两个回屋写作业去。”宋雯雯神色沉静，径直走向沙发，“别打扰客人吃饭。” 秦飞目瞪口呆，直到几个女人全都到客厅沙发那边坐了下来，他才把暴露在空气中已经冰凉的面给嗦了进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上来什么也不问，直接开枪，就不怕冤枉好人啊，还有瑶瑶那丫头，都什么古怪称呼，怎么轮到何帆就成了何姐姐了，这辈分不是全乱了嘛！ “能给我个机会解释不？”秦飞站到众女跟前，讨好着问。 “行，给你机会，我看你能解释出什么花来！”赵金芝瞥了一眼坐在餐桌边还在发愣的钱永淑，气呼呼说。 “是这样。”秦飞顿了顿，看向钱永淑，“大小姐，你过来一下。” 大小姐？ 秦飞这个称呼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钱永淑。 钱永淑被众人的目光烧的脸红发烫，她隔着一臂距离在秦飞一旁站好，怯生生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叫钱永淑，大家叫我永淑就好。” “大小姐，哦不，钱永淑，今年十九岁，家住清远，这次跟我回来，是因为她要过来这边读书，然后考大学，实现自己当医生的理想。”秦飞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所以呢，我和钱永淑之间，是清清白白，比小葱拌豆腐还要清白的朋友关系，请大家不要误会，尤其是你，对，我说的就是你，赵金芝女士！” “哼，说的跟真的一样，谁知道你是不是编故事哄我们的，人家要来读书干嘛非得找你！”赵金芝一脸不服气。 “金芝姐，你听秦飞说嘛。”何帆拉了一把赵金芝。 “金芝姐，咱们听完再下结论。”宋雯雯附和了一句，然后看了秦飞一眼，一副你继续说我在听的表情。 “咳咳。”秦飞清了清嗓子，“这个事情吧，说来话长，这得从我和刀哥到清远开始......” “你咋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呢！”赵金芝又忍不住刺了秦飞一句。 “赵金芝女士，你再这样倒反天罡，打断我的发言，信不信我用家法伺候。”秦飞瞪了赵金芝一眼。 “切，还家法，吓唬谁呢。”赵金芝冷哼一声。 “金芝姐，别打断他，待会他解释不清楚，咱们再算账也不迟。”宋雯雯冷冷说，一锤定音。 秦飞看了媳妇一眼，心里当下有些发虚，看来这次不仅是赵金芝不高兴，媳妇也是真生气了。 “事情是这样的......” 秦飞把他和刀哥这次去清远之行简短快速地说了一遍，包括他被逼着和钱永淑成婚的这场闹剧。 他说完以后，三女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秦飞说的都是真的，对不起，是我们家不好，是我不好。”钱永淑低着头，诚恳道歉。 三女没有说话，她们不知道该不该接受钱永淑的道歉，哪怕是一贯心软的何帆，也觉得钱家太过分了，冤枉人不说，还三番两次整幺蛾子。 但话又说回来，按照秦飞说的，眼前这个好看的姑娘是没有错的，她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她，秦飞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欢迎你。”最后还是宋雯雯站了出来，走到钱永淑跟前，拉住了她的手，“我叫宋雯雯，以后你可以叫我雯雯，那位是赵金芝，她旁边的叫何帆。” “谢谢。”钱永淑感动地想要落泪，宋雯雯这个时候给予的善意，足够温暖她度过这个冬天。 “我说嘛，这么可爱的姑娘，也不可能看上你。”虽然误会解除了，但赵金芝心里还是有气，忍不住揶揄，“你自己说说看，你这一走多少天没个消息，我们几个得急成什么样，小何还大着肚子，你这个人，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我的错，我保证，下不为例！”秦飞举手发誓。 “得了吧，谁信！”赵金芝哼了一声。 “金芝姐，不说了，秦飞刚回来，让他好好歇歇，回头再骂他，到时候我帮你一起骂。”何帆挽着赵金芝的胳膊，不住帮秦飞求情。 “得了吧，就你，最没出息了。”赵金芝气鼓鼓瞪了何帆一眼。 “好了，客人在呢。”宋雯雯说，“秦飞，你快去洗个澡，一路上土的夯的，金芝姐，你去给她找身衣服。” 赵金芝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秦飞跟了上去。 “永淑，快坐。”宋雯雯拉着钱永淑坐了下来，神色认真看着她，“刚才秦飞肯定有没说到的地方，可以麻烦你跟我们说说吗？” 钱永淑打量着宋雯雯，又看了一眼何帆，然后点了点头。 第661章 大舅子 赵金芝刚打开主卧的门，然后就被人从背后懒腰抱住。 她知道秦飞在她身后，就是没想到秦飞会这么大胆。 “要死啊你！”赵金芝压着声音，捶了一下秦飞的胸口，她整个人被秦飞给摁在了墙上。 “现在知道怕了？”秦飞十分得意，抬起右手捏了捏赵金芝的鼻尖，“刚才那个怼死人不偿命的劲呢？” “哼，你以为我怕你，来啊，我反正不怕！”赵金芝脸一横，一副有种你就来的表情。 你不怕，搞得好像我怕一样！ 秦飞刚要准备上手，赵金芝啪地一下，对着他不安分的手使劲来了一下。 “还真来啊你！” “嘶......” “怎么了，疼吗，对不起，我不该使劲的。” “不怪你，这手还没好利索。” “伤着了！”赵金芝音量拔高，“伤哪儿了，伤骨头了没有......” “小点声，别让雯雯小何听见了，没多大事，好的差不多了。”秦飞说。 “你说说你，走之前说好最多一个星期，结果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都急死了。”赵金芝轻轻揉着秦飞的胳膊，一脸关切，“雯雯这次真的生气了，要不然她不会由着我这么胡闹的，你以为我想骂你，我是在帮你，你想想怎么跟雯雯说吧，反正这事我跟小何帮不了忙，还有，思思那边天天在打电话问，她哥回来了，要见你，这事你也跑不掉，朱紫紫也来过电话，要你回来给她回一个......”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秦飞打断了赵金芝，然后轻轻抱了抱她，“辛苦你们了，都是我不好。” “秦飞，其实我们是害怕，害怕你回不来，你知道吗？”赵金芝很少这样温柔。 “我知道。”秦飞说，“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嗯，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了，我们受不了的。”赵金芝说。 俩人偷偷抱了一会儿，赵金芝把秦飞推开，“你快去洗澡吧，衣服我待会给你送进去。” 等秦飞洗好澡出来，赵金芝和何帆在客厅坐着，宋雯雯还有钱永淑人却是不见了。 “雯雯人呢？”秦飞擦着头发问。 “雯雯安排钱永淑去对面休息了。”何帆指着门说。 “对面？” “对面的那套房子，金芝姐给买下来了，说家里不够住。”何帆解释说。 “可以，我其实也有过这个想法。”秦飞到何帆身边坐了下来，“钱永淑住这儿不合适吧，咱们一家人不方便，还是给她安排个招待所。” “人家一个小姑娘，在这举目无亲，就你一个认识的人，你把人家丢招待所，这怎么行。”赵金芝摇了摇头。 “为啥不行，她已经满十八岁，成年人了，就该自己照顾自己。”秦飞一本正经说。 “那你自己去跟雯雯说。”赵金芝撇了撇嘴，“我感觉雯雯肯定不会同意。”说完赵金芝拉起小何，“我跟小何去隔壁睡一会儿，下午你没什么事，也睡一觉吧。” “好好休息，晚饭我们喊你。”何帆临走前叮嘱了一句。 秦飞点了点头，待两人走后，他想了想，拿起了电话。 “思思，我回来了...金芝跟我说你哥要见我？” “嗯，他这个人决定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为了等你，特地跟部队请了假，你有时间，尽快来临海一趟，不然我这不好交待。”电话那头赵思思的语气很是无奈。 “好，我最迟后天过去，你跟你哥说一声，刚好我过去接你还有孩子回清河过年。”秦飞说。 “这个再说吧。”赵思思说。 听赵思思的语气，大舅子好像很不好对付，可是再不好对付又怎么样，孩子都这么大了。 和赵思思结束电话，秦飞把电话打到了金善园。 “秦飞，是你吗？”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司理理就接了起来。 “是我。”秦飞说，“这个时候不是正忙，怎么这么快。” “有玲子，没我什么事。”司理理解释了一句，顿了顿，“你都好吗？” “都好，我过两天会去趟临海，到时候去见你。”秦飞说。 “好。”司理理说。 下一个电话，秦飞打到了西康路。 胡婷婷接的电话。 “飞哥，你回来啦！”小丫头的声音很兴奋。 “嗯，今天刚回来，你姐夫呢？” “在院子里，修收音机。” “他还会修收音机？” “跟我姐打赌，修了一上午没修好，不服输还在修呢。”胡婷婷在电话那头偷笑。 “呵呵。”秦飞也忍不住笑了笑，“你去喊他接电话。” 没过一会儿，彪子过来接起电话。 “飞哥，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清远找你了。”彪子有些语无伦次，“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刀哥呢，他怎么样......” “别担心，我们都很好。”秦飞说，“我过两天去临海，到时候咱们见面细说。” “过两天过来？”彪子疑惑，“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来临海过年吗？” “不是，有点事。”秦飞说，“临海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捡紧要的说。” “有，昨天才出的事。”彪子说，“临海二轻厂的厂长，跳楼自杀了，这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和彭志远有关系，他买了二轻厂的地皮，答应要安置好工人，给遣散费，结果没给，那个厂长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听说家门口被人泼了大粪，他承受不住压力，就寻了短见。” “知道了。”秦飞说，“先这样...对了，我交待你办的事情，一定要办好，别心疼钱。” “飞哥，我明白的，你放心。” 放下电话，秦飞想了想，还是放弃给朱紫紫打电话的想法，他觉得，和朱紫紫对话，必须是要当面。 给安星那边去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宋雯雯也刚好回来了，她像是没看到秦飞一样，直接去了卧室。 秦飞挠了挠头，深呼吸一口气，给媳妇认错去了。 第662章 说! “你站那儿，别碰我。” 宋雯雯一把推开要在她身边坐下的秦飞，神色冷峻。 “雯雯，你要打要骂，怎么都行，别这样对我行不行。”秦飞乖乖站好，心里直打鼓，他还是第一次见媳妇生这么大气。 “我哪样对你了？”宋雯雯冷冷问，“你为什么不想想你怎么对我们的？” “我...我也是身不由己。”秦飞苦涩。 “身不由己？呵呵。”宋雯雯冷笑一声，“你一贯聪明，找的这个借口还真好，让人想反驳都没办法。” “雯雯，你别吓我，我怎么了这是，我确实不应该让你们担心...”宋雯雯的态度让秦飞如坠深渊，好像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特别男人，不远千里，去手刃仇敌，在鹰视狼顾的困境中都能脱身而出，一般人哪有你这份本事和勇气，是吗？”宋雯雯目不转睛盯着秦飞，脸色阴沉的吓人，“秦飞，你眼里有我，有金芝姐有小何她们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么自以为是，这么没有责任感，你哪怕一次也没想过，如果你出事了，我们怎么办，小小怎么办，瑶瑶怎么办，一次也没有。” “钱姑娘跟我说，你被人打伤了胳膊，被人拿枪指着头，枪林弹雨中躲在床底下，你在经历这些危险的时候，想过我们吗？” “你看看你现在志得意满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了，哪怕再危险的事情，你也可以迎刃而解，什么事情到了你秦飞这就都不是事，你是不是这样想的，说！” 说到最后，宋雯雯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喊了出来。 “我，我，我...”秦飞目瞪口呆看着宋雯雯，支支吾吾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宋雯雯的最后一声呐喊，击穿了他全部的自信，恍惚间，他感觉无地自容。 这一切都是因为，宋雯雯骂的是对的，骂的他无法反驳。 他确实膨胀了，确实觉得，这世界上没有能难倒他的事。 卧室里陷入死一样地寂静，宋雯雯无声流泪，秦飞无言以对，这对夫妻自从相识相知一路走到今天，第一次面红耳赤。 “金芝姐，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卧室门口，何帆一脸担忧。 “不能进去，得让他们俩自己解决。”赵金芝摇了摇头，“雯雯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宋雯雯死死盯着秦飞，泪如雨下，眼神决绝，似乎秦飞说错一句话，她就会真的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雯雯，你骂的对，骂的好。”秦飞神色沉静，抬起手，轻轻抹去宋雯雯眼角的泪水，“是我自以为是，是我自命不凡，我忽略了你们的感受，都是我不好......” 秦飞试着抱住宋雯雯，她这次没有再抗拒，扑进秦飞怀里放声痛哭。 哭了好一会儿，宋雯雯才平静下来。 “秦飞，钱姑娘怎么办，真的送她去读书？” “嗯，本来就不欠她的，这也算仁至义尽了，至于以后她要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情。” “后天中午，去妈家吃饭，爸到时候也回来。”宋雯雯说，“妈现在对你也有看法，你到时候表现好一点，跟妈好好说。” “后天？”秦飞皱眉，“后天我要去临海...没事，等吃过饭我再出发。” “去临海干什么，都马上过年了。” “思思的哥哥回来了，要见我一面，我不去的话，思思很难做。” “这样，那确实要去，她哥是当兵的吧，你注意一点。” “注意什么，总不能一枪崩了我。” “你又来？人家不会一枪崩了你，揍你一顿，你又能还手吗？这只胳膊还没好，另一只也不想要了？” “不会的，我到时候态度好点，伸手不打笑脸人。”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有我在，她哥想动手也不好动。”宋雯雯想了想说。 “也不是不行，可你就是过去了，到时候谈话也还是我跟她哥单独谈。”秦飞说。 “这倒也是，你们男人的事情。”宋雯雯点了点头，“你这次去，把思思还有孩子刚好一起接回来过年。” “我也是这么想的，应该没问题。”秦飞说，“对了，明天咱们去吕亭，到胖子那去看看。” “好。”宋雯雯点了点头，“咱们出去吧，出去逛一下买点东西，明天去我妈那带着。” “干嘛，还早呢，啥时候去不行。”秦飞把起身的宋雯雯拉到自己怀里，“想死我了...” “哎呀，大白天的。”宋雯雯使劲把秦飞推开，“金芝姐她们待会过来，得笑死我......” “小何，咱们走吧。”赵金芝拉了一把何帆，蹑手蹑脚走远。 “金芝姐，咱们要不把瑶瑶和玲玲也叫隔壁去吧，待会要是...声音太大，听见了不好。”何帆咬着嘴唇，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你说的对。”赵金芝点了点头，然后故意大喊，“瑶瑶，玲玲，走了，咱们去隔壁打扑克。” “好啊好啊，咱们玩斗地主。”秦瑶一把拉开门，开心地快蹦起来。 “金芝婶，谁输了谁贴胡子啊！”郑玲玲一样开心。 几人欢笑着出门，去隔壁打扑克去了。 大约一小时过后，秦飞心满意足从主卧走出，宋雯雯跟在他身后，脸色微红。 “叮铃铃叮铃铃！” 俩人刚要出门，电话响了，宋雯雯过去接了起来。 “爸...秦飞，秦飞他在，好，我让他接电话。”宋雯雯转头把电话递给秦飞，“我爸的电话。” “爸，是我。”秦飞接过电话，“嗯，我知道，你放心，好，我会跟雯雯说的，你忙你的...没事的，那就这样，爸你注意身体。” 放下电话，秦飞眉头紧锁，宋雯雯看着丈夫的表情，内心十分不安。 第663章 想通了 “怎么了？”宋雯雯挽住秦飞的胳膊，细声问。 “爸说他后天有事，不能回家吃饭了。”秦飞说。 “这都说好了的，我就是担心他没时间，所以提前跟他说，让他安排好，怎么又不回了，妈那边我好容易才劝好的，哎这。”宋雯雯忧心如焚，父母之间情感的裂痕在不断扩大，她很担心这样继续下去，会走到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步。 “年底了，机关单位忙是正常的，尤其是爸那个位置，要操心的事情更多，咱们得理解。”秦飞说。 “我不是不理解，可就算再忙，一家人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宋雯雯失落无比，“等妈知道了，她该多伤心啊，她们俩都多久没见过面了。” “雯雯，有些事情，咱们也没办法。”秦飞叹息一声，“这次不行，咱们再找机会，等见到妈，我们跟她好好说。” “你后天不是要去临海，既然爸不回来了，咱们现在去看看妈，你后天直接走，省得路上太赶了。”宋雯雯点了点头说，“你先下楼，我去跟金芝姐她们说一声。” 俩人驱车赶往人民医院的家属楼，在路上买了菜，到家后秦飞下厨，宋雯雯在一旁打下手。 等秦兰下班回到家，四菜一汤已经端上了桌。 “雯雯，秦飞才回来，你怎么能让他做饭，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秦兰笑着说，“秦飞，快坐，你别动了，让雯雯去盛饭。” “妈，你就知道说我，那我不是不会做饭嘛。”宋文文娇嗔了一句，到厨房盛饭去了。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秦兰洗了一把手，坐了下来，“秦飞，这趟出去还好吧，听雯雯讲，你去了清远，那地方可不太平。” “还好，有惊无险。”秦飞笑了笑，“妈，让你跟着担心了。” “你还知道我担心啊，雯雯才是真担心，这阵子都瘦了。”秦兰说完顿了顿，“你啊，往后别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一大家子，大大小小的，你要出点事她们怎么办。” “妈，我记住了，不会了。”秦飞说。 宋雯雯坐下后，一家人开始吃饭，有说有笑，气氛很融洽。 秦兰相比之前，阴郁尽去，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也放下了什么。 “妈，爸打电话说，后天有事，不回家吃饭了。”宋雯雯看了一眼秦飞，然后小心翼翼说。 “不回就不回，省得麻烦了。”秦兰点了点头，见女儿神情不对，扫了女婿一眼，然后放下碗筷，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干嘛，是怕我伤心？” “呃。”秦飞愣了一下，“妈，你别多想...” “秦飞，雯雯，我跟你们俩个说过不止一次了，不要管我和宋援朝之间的事情，你们过好你们的日子。”秦兰一脸轻松说，“我跟宋援朝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的，这次千万记住了，听见没有？” “妈，你别这么说，爸他...”宋雯雯眉眼间忧心忡忡，可是她话说到一半，也被秦兰打断了。 “雯雯，尤其是你，你已经长大了，也嫁人了，有些事情你心里明明懂，可就因为发生在自己的父母身上，你就过不去了。”秦兰看着女儿，语重心长，“雯雯，该来的总会来的，怕没用，躲也没用。” 宋雯雯表情冻结，她感受到了妈妈秦兰内心对爸爸宋援朝的失望，哦不，是绝望，她已经绝望了，不抱任何希望，所以才会这么的洒脱。 “好了，不说这个了，吃饭，秦飞辛苦做的。”秦兰重新端起碗筷。 秦飞给妻子使了一个眼神，然后挑起一个全新的话题，说起自己这次清远之行的一些事情，让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 吃过饭，秦飞和宋雯雯又陪妈妈秦兰坐了一会儿，被秦兰催促着告辞了。 “秦飞，你说我妈她，是不是对我爸彻底绝望了？”车上，宋雯雯沉沉问。 “嗯。”秦飞点了点头，“不是真绝望，妈不会表现得这么倘然，你没发现吗，妈她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妈她，应该是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想通...爸那边要自由，那就给他自由，与其用家庭绑架住他这个人，还不如放他和他的心一起自由。”秦飞说。 宋雯雯呆住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秦飞，怎么办啊！” “雯雯，如果爸他，真的铁了心要自由，咱们不该逼着妈委曲求全，这对妈来说，不公平，咱们应该尊重妈的选择。”秦飞想了想说，“所以，以后咱们听妈的，不管他们的事。” “可是，可是...”宋雯雯伤心欲绝，“真的就看着他们，这样越走越远吗？” 秦飞没有说话，宋雯雯还不知道，宋援朝越走越远的，不止是妻子秦兰。 “雯雯，你坐过爸的专车吗？”过了一会儿，见妻子平静下来，秦飞问。 “爸的专车？”宋雯雯愣了一下，想了想摇头，“没有，我跟爸也好久没见了，就是偶尔打个电话。” “等我从临海回来，我想去跟爸见一面。”秦飞说，“对了，今年他们还要去京州，和两个舅舅过年吗？” “不去了。”宋雯雯摇了摇头，“我大舅家出了点事，过不来，二舅今年过年也回不来。“说完宋雯雯想起秦飞刚才问的专车，“秦飞，你问爸的专车，是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秦飞说，“雯雯，你有没有感觉爸变了？” “你是说和那个叫程心的事？” “除了这个。” “我，我不知道，爸自从到了清河以后，太忙了，总是见不到人。”宋雯雯说，她忽然想到什么，无比心慌看着秦飞，“秦飞，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我爸他，他犯错误了？” “没有，你别多想。”秦飞笑了笑，“爸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铁骨铮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犯错误。” 宋雯雯神情犹疑，显然觉得秦飞是在安慰她。 “真没有，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会糊弄你吗。”秦飞扭头看了宋雯雯一眼，“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等我回来，我跟爸好好聊聊，问问他的想法，跟妈这边到底准备怎么弄。” 宋雯雯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664章 重回临海 黑色丰田稳稳在路口停下等红灯，在它的左边，是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天气很好，天空碧蓝如洗，阳光灿烂，桑塔纳车主是一个戴着银丝边眼镜的青年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 ，神态昂扬，他旁边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气色非常好。 “待会咱们开车去文丽楼下转一圈。” “干嘛，那要绕好大一圈呢，她那筒子楼路又窄，再把车给刮了。” “去嘛，我得去显摆显摆，她天天搁单位里拿她那个副处的老公说事，觉得自个儿命特好，特了不起，哼，我就瞧不惯她那个小人得意的样！” “好，去，老婆大人要出气，我必须支持！” “你最好了，晚上让童童跟妈睡，我奖励你。” “现在知道我给你挣脸了吧，你妈刚才对我那个热情劲，都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对我的，回回去阴阳怪气地，嫌弃我没出息，没个正经工作，现在怎么样，我一笔买卖就能挣你一年的工资！” “好了，知道你厉害了，我妈那人就那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可是一直都支持你的。” “其实也不是我厉害，是大势所趋，人啊，不能老是低着头看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要抬头往前看，往远了看，临海地皮都能买卖了，以后肯定会飞速发展，红桥开发区那边，一天一个样，我跟你说，你抓紧劝劝你妈，把家里钱都拿出来，在那边买个房子。” “家里又不是不够住......” 绿灯亮了，黑色桑塔纳率先起步，丰田车里的秦飞收回心神，踩下油门。 这次回临海，秦飞的心境与以往有很大差别。 上次的离开临海，更准确的来说，是逃离，为了朱紫紫，他以身入局，被冠以汉奸卖国贼的骂名。 虽然这件事已经淡出了群众的视野，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要低调行事。 因此他的内心控制不住地有些悲凉苦涩，这儿本该是他的舞台，现在却连他一个位置都没有了，哪怕观众席都没有。 黑色丰田车直接开到了金善园，尽管他带着帽子，裹着棉衣，还是刚进门就被领班玲子给认出来了。 “飞...”玲子刚要喊出口，连忙止住，刚过饭点没一会儿，店里还在喝老酒的人很多。 “飞总。”走上通往三楼的楼梯，玲子方才出声，“好久不见，今儿终于等到您了！” “呵呵，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等我干什么。” “对金善园来说，您就是最大的那个大人物。”玲子笑，指了指三楼司理理的闺房，“老板娘在里面呢，我还得下去看着，飞总你放心，不会有人上去的。” “呃，好。”秦飞点了点头。 为啥要强调一句不会有人上来，就是有又能怎么滴，我又不干什么。秦飞苦笑。 推开门，里面光线很足，一片明媚，司理理安静坐在窗前，埋头背对着门，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很专注，秦飞开门进来的响动都没有惊动她。 秦飞轻轻把门关上，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下巴抵住了她的脑袋，“干嘛呢，这么认真？” “呀。”司理理明显慌乱了一下，“我，我在看文清写的东西，你怎么这么快？” “林大作家的作品？”秦飞好奇，把司理理拉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到了椅子上，又把司理理拉到自己怀里坐好，这才拿起桌上的文稿，“还没发表，初稿就拿给你看，这是让你提意见？” “不是啊，我哪能提什么意见。”司理理声若蚊蝇，“文清说这些是不发表的，写给自己看的，我就拿过来了。” “呃，不发表，写给自己看？”秦飞愣了一下，“这倒是有意思...这文字，是不是有点太伤感了？怎么，她跟安星婚后不幸福？安星什么不良嗜好都没，唯独就是工作起来不要命，难道是夫妻生活不和谐......” “你，你，哎，我服了你了。”司理理又急又气，无可奈何。 “听不出来我开玩笑的啊。” “哪有你这么开玩笑的，真是的。” “下次不这么开了。”秦飞放下文稿，双手扶着司理理的腰，给她调整成面对他的姿势，“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司理理看着秦飞的眼睛轻轻说。 “我以前觉得，你敢爱敢恨，疯起来就是赵思思也比不了，怎么现在看着，你跟小何差不多，什么话都喜欢憋在心里，宁愿为难自己，生怕给我添麻烦。”秦飞看着司理理，“你不用压抑自己，哪怕就是任性发脾气，胡闹也是可以的。” “噗嗤！”司理理笑靥如花，“我干嘛要发脾气，你又没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 “说起来，我还没看过你发脾气什么样。”秦飞顿了顿，盯着司理理的眼睛，“刚才上来的时候，玲子跟我说，她会把楼梯守好，不让任何人上来。” “你要干嘛？”司理理瞬间紧张，意识到了什么。 “你猜。” “可是，可是，现在是白天，你肯定还没吃饭，我去给你弄点饭...” “秀色一样可餐...” 司理理没有理由抗拒了。 “好了，不逗你了。”秦飞捏了捏司理理的鼻尖，“我安排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你等下。”司理理从恍惚中抽离，来了精神，从秦飞怀抱里挣脱，直奔保险柜，从里面取了一个文件袋，“你看看，这都是我最近买的。” “嗯，反正不管有多少，只要有人卖，你就全盘照收，价格要控制在我给你画的那条线以内。”秦飞打开文件袋，喽了一眼说。 “秦飞，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目前的股票市场规模，太小了，虽然能挣钱，但效率太低了，还有风险。”司理理想了想说，“就我买的这些，现在全卖了，也挣不了多少。” “短期看，确实是你说的这样，远不如倒腾点货挣得多，但是我们眼光要长远，你相信我，要不了几年，这些股票的价值，绝对会让你不敢想象。” “嗯，那我等着大吃一惊。”司理理笑了笑，然后想起秦飞赶路还没吃饭，“我下去给你弄点饭。”说完匆忙下楼去了。 第665章 揍一顿 “秦飞，你知道徐天一的情况吗？” 秦飞正在吃着饭，司理理坐在他旁边，突然说。 “他怎么了?”秦飞顿了一下问。 如果不是司理理提起，他好像真的已经忘了这个人，曾经在临海最好的朋友，战友以及合伙人。 徐天一对他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并不关心，他只知道，这个人一意孤行，抛弃友情，汇联商厦属于他的那部分，他没有追着去找他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红桥有块地过完年就招标，他最近一直在忙这个事情，我听到一些消息，说是他为了能拿下那块地，已经不择手段了，送钱送车，他现在还是天上人间那边的常客。”司理理说。 “这不挺好的吗，等拿下那块地，他就飞黄腾达，出人头地了，如他所愿。”秦飞说。 “秦飞，汇联那边的股份，咱们不要了？”司理理问，“我的意思是，既然他做初一，咱们为什么不能做十五，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答应了会还，再等等吧。”秦飞想了想说，“我是看在莫琴的面子。” “我不是心疼那笔钱，我是想，你要尽快和他划清界限，别因为汇联的股份，扯上你，到时候麻烦。”司理理神色担忧，她想得很远，她觉得徐天一现在很危险，已经疯狂到无所顾忌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飞说，“你让我想想。” 用过饭，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秦飞和司理理一起下楼，俩人出发朝安星那儿去了，和赵思思约的是晚上，他明天就要赶回清河，必须得抓紧时间把朋友都见一见。 到了地方，安星和林文清夫妻二人已经备好茶水吃食，只待秦飞这个客人上门。 “说说吧，王大勇真的死了？”安星问。 两个女人回房间说话去了，把客厅留给了两个男人。 “嗯，不会错，我跟刀哥是亲眼看见的，他在那边化名陈永福，在一个玉石矿里打工。”秦飞点了点头，“你们这边不会还要我配合办什么手续吧？” “不会，这件事没法往外说。”安星说，“我难道说，你这个受害人嫌弃我们办事不力，亲自追凶？这不是打我们的脸。” “这话从某种角度来看，也不是不对。”秦飞笑。 “不是我们不想查，不想抓，是实在手段有限，资源也有限。”安星眉眼低沉，“杀陈龙的那个凶手，线索断了，查到深港那边，也查不下去了。” “深港？”秦飞神色一凛，很是意外。 “嗯，是个专业的杀手，从深港那边偷渡过来的。”安星说，“具体是谁雇佣的他，我们还没掌握到线索。” “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是林氏集团干的？”见秦飞陷入沉思，安星追问。 “不知道，理性上，既然杀手是深港来的，那林氏集团自然值得怀疑。”秦飞眉头紧锁，“但感性上，我不认为是林生，他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要找深港的杀人，未必要对深港很了解，只要有钱就行了，有的是渠道。”安星说。 “嗯，行了，不想这些了。”秦飞笑了笑，“结婚以后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安星愣了一下说。 “呵呵，行了吧，还一样，怎么可能一样，你看看你，都胖了。”秦飞拍了一把安星，“林文清做饭太好吃了吧，看给你喂的。” “这确实，我老婆的手艺，天下第一。”安星也笑，“今晚别走了，咱俩好好喝两杯。” “不行，我得去思思那儿，她哥回来了，要见我。”秦飞表情沉了下去。 “那是不能留你了。”安星偷笑，“我说你也真可以，一个接一个，都能忙的过来。” “行了，你就别挖苦我了。”秦飞一脸苦涩，“讲真的，我还真有些发怵，思思她哥，部队出身，真上过战场的。” “有什么好怕的，总不能他打你一顿，赵思思也不会干，肯定拦着，你好好说，不会有啥事的。”安星安慰说。 “但愿如此吧。”秦飞再次叹息。 在安星家磨蹭到快五点，秦飞开车先把司理理送回了金善园，然后直接去了赵思思那儿。 到了楼下，他想起来空手上门不太好，毕竟大舅子在，又点头去百货商店，买了两瓶茅台。 敲了门，来开的是赵思思，她看着秦飞，神情复杂，眼中既有思念，又有担忧，她回头瞅了一眼，然后推着秦飞到了门外。 “你想好怎么跟我哥说了没有？”赵思思急切问。 “什么怎么说？”秦飞一头雾水，“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赵思思气的直咬牙，“你说说什么，我没名没分给你生了两个孩子，我哥觉得我丢尽了全家人的脸面，恨不得把我浸猪笼了都，你还不知道说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把这当回事啊你！” “当，我怎么没当，没当我这么急着过来。”秦飞解释说，“哎，说实话吧，我有点发怵，你哥这人脾气硬，拳头更硬，咱俩的事，咱们一家人懂，你哥他，估计怎么说都懂不了。” “你要他懂什么啊，理解就行了。”赵思思恨铁不成钢瞪着秦飞，“你得跟我哥说，你对我有多好，除了名分，我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都能摘给我。” “这么简单？”秦飞愣了一下。 “不知道，反正我哥为了等你过来，推迟了回部队的时间。”赵思思说，“你一定要表现好一点，千万别惹我哥生气，我爸妈我不怕，我哥我也怕，他要是发脾气，十头牛都拉不住。” “不是，我的思思啊，你到底是在给我打气，还是在给我打预防针，我是不是得做好被你哥揍一顿的准备？”秦飞欲哭无泪。 “有可能。”赵思思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呃...”秦飞无言以对。 “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门突然被拉开，赵思思哥哥赵真出现，眼神如刀扫向俩人，“进来。” 秦飞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冲大舅子笑了笑。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就不信了，你还真能揍我一顿！ 第666章 三年之期 “你回房里，我跟他单独谈。”进屋以后，赵真看了一眼妹妹，话硬的像石子，一粒粒砸地上，让人捡都没法捡。 赵思思看了一眼自家男人，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回房了。 秦飞局促站着，这和他想象的太不一样。 他以为，许久未见，至少得先吃顿饭，吃过饭再谈。 赵真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打量着秦飞，像是一头在匍匐着的猎豹，观察自己的猎物。 秦飞把手中的茅台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到赵真对面坐了下来。 “咱们见过，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还记得吧。”赵真冷冷说。 “记得，在安州派出所，那时候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秦飞点了点头。 “呵呵。”赵真冷笑了一声，“我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婚？” “离婚？”秦飞愣住，赵真怎么这么打牌，开局单走一个三，然后就是王炸。 “不离婚，你怎么给我妹妹名分。”赵真说，“我赵真的妹妹，绝对不可能给人做小三，更不可能被人当成金丝雀养着，不管那个人有多大的本事，更何况，你也没多大的本事。” “离婚不可能。”秦飞微微皱眉，眼神坚硬如铁，“这个没得商量。” “呵呵，好啊。”赵真气笑了，“没得商量，也好办，从此以后，你跟我妹一刀两断，我不管你们之间过去发生了什么，一笔勾销，小子，这对你来说，够仁慈了。” “这也不可能。”秦飞再次斩钉截铁说，“除非哪一天是思思自己要走，否则没人能把我们分开。” “你左一个不可能，右一个不可能。”赵真眯起双眼，脸色阴沉欲滴，愤怒在他的身上已经快要凝成实质，“你以你是谁，天王老子吗！” 这时候，在房间里凝神听着外面动静的赵思思被哥哥的一声大吼吓得一个激灵，她本能地想要冲出去，到了门口又忍住了。 她太清楚哥哥的脾气，这时候她出去，只会让他更生气。 “我不是天王老子，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更没什么大本事。”秦飞从容不迫，看着已经暴怒的赵真淡淡说，“但我可以保证一条，思思和我在一起，我能让她幸福快乐。” “幸福快乐？”赵真愤怒起身，伸手指着秦飞，“你连一个最基本的名分都给不了，你还说幸福快乐，你在扯什么东西！” “你不是思思，你怎么知道她要什么。”秦飞也站了起来，“你是思思的哥哥，我尊重你，但这不代表，你说什么我都得听着，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感情很好，我们都珍惜彼此。” “呵呵。”赵真此刻的愤怒已经积累到快要爆发的边缘，他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像是看待仇敌一样死死盯着秦飞，“你说的真好听，你我都是男人，你心里是什么龌龊想法你以为我不知道？齐人之福，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是吧，小子，你死了这条心，往后我不可能让你再见思思一面！滚，你给老子滚！” “我可以走，但是话我要说完。”秦飞不卑不亢，“你没有资格不让我和思思见面。” “我没有资格？”赵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猛然一个前冲，一把抓住秦飞的领口，将他死死攥住，咆哮出口，“我是她哥，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哥，你要干嘛！”赵思思冲了出来，见哥哥要动手，着急大喊，“你快放开！” “谁让你出来的，滚回去！”赵真扭头冲着妹妹大吼，手依旧没有放开，“我今天必须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要打他是吧，你先打我！”赵思思冲到跟前，抓住哥哥的手，激动落泪。 “思思，没事，你回房。”秦飞说，“我能解决好。” 赵思思摇了摇头，坚持不退。 赵真呆呆看着妹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他松开秦飞，然后看向妹妹，“赵思思，你是死了心，要给人当小三了？” “对，我就是要给人当小三，我不要脸，行了吧。”赵思思大哭。 “好，很好，你都这么说了，我再管你多余。”赵真冷冷说，快步朝次卧去了，很快他拎着一个军绿色挎包出来，走到门口，背对着说，“赵思思，往后我不是你哥，你也不是我妹，咱俩没关系了，爸妈以后也不要你管，等他们出来，我会把他们接走，你好好当你的小三，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说完这些，赵真大步流星出门。 秦飞反应了一下，追了出去。 “等一下。”秦飞在楼下拉住了赵真。 “手放开。”赵真表情厌恶，“你用不着做好人，我就当没有这个妹妹。” “一定要这样？”秦飞说，“我明白，我跟思思这样，不合公序良俗，很难被理解，但，最重要的，不是她的幸福吗？她自己想要的，而不是我们谁觉得她应该要的。” “闭嘴吧，你再说这种话，我一定会动手。”赵真冷哼一声，“什么都不用说了，在家人和你之间，她做出了选择，是她自己选的。” 说完，赵真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秦飞深感无力，返身上楼，赵思思坐在沙发上抽泣，他坐到了她身边。 “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秦飞沉声道歉。 “跟你没关系，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赵思思抽了一下鼻子，摆了摆手，“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反正本来一年也见不了两回。” “思思，不要说气话。”秦飞搂住赵思思，“你给我点时间，我来想办法，我一定让你哥接受我。” “你能想什办法。”赵思思断断续续抽泣着，“不说了，我去做饭。” “你别动了，我去弄。”秦飞把赵思思按在沙发上，起身去了厨房。 他简单弄了几个小菜，俩人对付着吃了一点，收拾好后，回到房间，他给两孩子喂了奶，哄睡了以后，这才上床，赵思思还在发呆。 “思思，你哥今天其实也点醒了我，我不能因为你不在乎名分，就觉得理所当然。”秦飞抱住她，轻轻说，“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赵思思轻轻摇了摇头，“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选的。” “哼，你哥不是瞧不上我嘛，等着吧，我迟早要让他知道，他今天犯了多大的错。”秦飞愤愤说，“莫欺少年穷，等三年之期一到，我要让所有人颤抖！” “大晚上发什么神经，什么三年之期，你都多大了还少年！”赵思思噗嗤一下笑了。 第667章 各自的藩篱 天上人间。 夜色正浓，哪怕是天上人间这样一个只有夜色降临后才会开始热闹的地方，都冷清了下来。 “徐总，外面天冷，您穿这么点，怕是要着凉，袭人，你怎么办事的，快去给徐总找件衣服。” 一楼大厅，灯火通明，但是没什么人，徐天一脸色红润，很是亢奋的样子，身上却没什么酒气。 “没事，我年轻，火力旺。”徐天一笑着说，“真姐，麻烦了。” “徐总，别人叫真姐，您跟着叫那不是折煞我嘛，传出去我不成了不懂事的。”司真真盈盈一笑，“您叫我真真就好。” “这不行，在咱们临海，谁不知道真姐你，叫声真姐不过分，还显得亲切。”徐天一凑近一步，几乎贴着司真真的耳畔说，“洪局那边，谢谢你了。” “徐总，咱们是朋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等我哪天跟您伸手，您还能不拉我一把。”司真真说。 “这么说吧，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徐天一大手一挥。 “呵呵，好，徐总，今儿这话我可是记住了哦。”司真真捂嘴轻笑，媚眼如丝。 “必须记住！”徐天一伸手要去抓司真真的手，“花花轿子，就得众人抬，咱们一起发财！” “说得好，徐总，天色不早了，您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省得嫂子担心。”司真真巧妙躲过徐天一伸过来的手，眼神示意叫人把大门打开了。 徐天一短暂尴尬了一下，冲司真真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出门去了。 坐进车里，发动汽车，徐天一开始往家赶。 他把收音机打开，声音开到了最大，又把车窗打开，冷风呼呼的往车里灌，他并没有感受到一丝寒冷，只觉得无比快意。 “你就像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一路高唱着歌，徐天一快要凌晨两点才到家。 他到了二楼卧室，拉开灯，妻子莫琴抱着孩子，正在熟睡。 “莫琴，你醒醒，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徐天一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脸颊。 莫琴悠悠醒来，缓了一下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丈夫快要发出亮光的眼睛，他很高兴，很兴奋。 “怎么了？几点了？”莫琴恍惚着问。 “事情成了，那块地是我的了。”徐天一抑制不住兴奋，捧着妻子的脸，亲了一口，“我做到了，我成功了！” 莫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心情却是无比复杂，她说不清是喜是忧。 “你怎么不高兴？” “啊，没有，我就是睡的迷迷糊糊的。”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往后我好好补偿你！” 徐天一说完俯身，把睡着的儿子抱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的婴儿床上，然后迫不及待地脱衣。 莫琴呆呆看着他，她还在沉浸在思考里。 她觉得丈夫太兴奋了，兴奋的有些过了头，尤其是他的眼睛，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第二天一早，赵思思在家里收拾东西，秦飞开车去了西康路。 时间有点赶，他只能挤出一点时间，去看看彪子一家。 到了西康路，刚停好车，就发现彪子等在院门口。 “知道我要来，也用不着在这等啊。”秦飞笑。 “飞哥，不是我在等你，是有人在等你。”彪子指了指客厅，“那个本子女人。” “朱紫紫？”秦飞愣了一下，“她啥时候过来的？” “一大早，我都还没起床就来了。”彪子说，“飞哥，你进去跟她聊，婷婷在二楼学习，我跟倩倩带孩子出去逛逛哈。” 秦飞走进客厅，朱紫紫端正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站起身来，冲他微微一笑。 “秦，好久不见。”朱紫紫说。 “也没多久。”秦飞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最近好吗？” “好，项目进展顺利。”朱紫紫回答。 “我不是问项目，是问你。”秦飞说。 “我？”朱紫紫愣了一下，“我还是那样。” “那就是不怎么好了。”秦飞顿了顿说，“之前临海这边的事情，对你有影响吧。” 朱紫紫眉眼低了下去，秦飞说的没错，临海这边的事，对她确实有影响。 她的丈夫村上信男回国以后，在家族里控诉她不忠，把她和秦飞之间的事情公之于众，这让她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尽管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夫妻，村上信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根本没有控诉她不忠的资格。 但她是女人，女人不忠，和自己的丈夫是否忠贞是没有关系的。 女人不忠，就是有罪，哪怕你有千万个理由，那也是有罪的。 要不是临海的项目顺利进行，她恐怕已经无法再继续执掌家族，那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暗无天日的生活，她会被村上信男当成奴隶一样去折磨。 “还好，影响有一些。”朱紫紫想了想说，“你呢，我听说，你去了清远，那个国家很混乱。” “嗯，去了，有惊无险，安全回来了。”秦飞点了点头，“过年你不回国？” 问完他才意识到，朱紫紫是本子人，她们那边不过农历新年。 “项目刚开始，很多事情我要在这边亲自盯着。”朱紫紫说，“秦，你马上就要走了吧。” “对，我下午就要回清河，马上过年了，家里还什么都没准备呢。”秦飞笑了笑，“你肯定知道，春节是我们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个节日。” “我知道，很热闹。”朱紫紫轻轻笑了笑，“临海到处都挂了红灯笼，很好看。” 秦飞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横在他和朱紫紫之间，他没办法向以前一样轻松写意的和对方无话不说了。 “给。”朱紫紫从包里掏出一叠红包递给了秦飞，“给你的孩子的。” “谢谢。”秦飞犹豫了一下接过，“我会跟他们说，这是朱阿姨给的压岁钱。” “他们还那么小，听不懂吧。”朱紫紫笑。 “听得见就行了。”秦飞说，“总不能你给了红包，我一点表示没有。” “呵呵，好。”朱紫紫顿了一下起身，“秦，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好。”秦飞起身，将她一路送到院门口。 秦飞能感受到，朱紫紫是忍受不了俩人之间的这种生硬，才推脱有事告辞的。 这样也好，毕竟你我都有各自的藩篱。 第668章 这么厉害 “程姐，家里还缺什么不，跟我说，千万别客气。” “不缺，什么都不缺，小秦，你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还...” “程姐，别说这话。”秦飞佯装生气，看向身旁的宋雯雯，“雯雯，你帮着程姐收拾收拾，我去看看雷大哥。” 走进卧室，秀秀正在有模有样给雷宝捏着腿，见秦飞进来，小姑娘连忙起身，“秦叔叔好。” “秀秀，听瑶瑶说，你期末考试又是年级第一。”秦飞坐到床边，“作文比赛全市第二，你怎么这么厉害。” “秦叔叔，没有，瑶瑶也厉害啊，她还拿了艺术表演金奖呢，省里的舞蹈社团都想要她过去。”秀秀不好意思笑了笑，“秦叔叔，你知道吗，学校里好多男生都喜欢瑶瑶，还有一个......” 说到一半秀秀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还有一个怎么了？”秦飞心中红灯全亮，警报齐开，秦瑶他视若己出，这才上初中，就有不开眼的猪盯上他家白菜，那还得了。 “呃，没什么。”秀秀有些慌乱，“秦叔叔，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能出卖瑶瑶。” “嗯，行吧。”秦飞想了想，没有强求，“秦叔叔给你带了礼物，你去看看，我跟你爸说说话。” 秀秀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雷宝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而有力，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上次来看的时候，程美玲说她感觉雷宝快要苏醒，那时候他还不信，这次来，秦飞也觉得，雷宝真的快要醒了，这个中年汉子如今蓬勃的生命力，好像一个火球一样，能让人感受到炙热。 “雷大哥，你也休息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起来做事了，我可还指着你帮忙呢。”秦飞也不知道从哪说起，碎碎念开口，“杨月现在又怀上老二了，心思肯定没法全放在厂里，胖子那人你也知道，咋咋呼呼的，不够稳重，这两年当爸了好了不少，但是抱抱马上要建二厂，开设几条全新的生产线，到时候他肯定忙不过来。” “安州罐头厂，你的老东家，也是咱们一起打造的亲亲，现在已经倒闭了，这事不知道程姐跟你说了没，我已经交代史东明，去谈收购的事情了，等把亲亲收回来，咱们可以把它重新做起来，我跟胖子讲了一些未来的规划，不能只局限于一个品类，除了奶制品，以后罐头，面包，水果深加工，坚果等等都要开始搞，我的想法，是想把亲亲和抱抱，打造成一个零食帝国，咱们的目标是走出国，走向全世界，这是一个很大的事业，需要很多人一起奋斗，雷大哥，我说的就是你，你得赶紧醒过来......” 在程美玲这吃过午饭，秦飞先把宋雯雯送回了家，然后直接开车去了清河市政大楼。 老丈人宋援朝和他约好，今天下午的一点到两点，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专门留给他。 他停好车走到门卫处，做了登记，在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了宋援朝的办公室。 对方正在闭目养神，应该是刚吃过午饭小憩一会。 “宋书记。” 秘书喊了一声，宋援朝睁开眼，坐直身子，冲秦飞笑了笑，“来了，快坐。” 秦飞到宋援朝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爸，打扰你休息了吧。”秦飞说。 “没有，一直也没午休的习惯。”宋援朝摆了摆手，起身给秦飞泡了杯茶，“听雯雯说，你这趟出去，去的是清远？” “嗯，去那边办点事。”秦飞起身接过茶杯，点了点头，“现在处理好了，已经没事了。” “你做事有分寸，我就不多问了。”宋援朝淡淡说，“但你以后还是要注意安全，这种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要去。” “我知道，雯雯这次跟我发了好大的火，我可不敢了。”秦飞笑。 “雯雯还能跟你发火？”宋援朝微微错愕，跟着笑出声来，“呵呵，这我倒是没法想象，我这个女儿，被你吃的死死的。” “爸，真不像你说的，在家里，雯雯说了算，我们都听她的。”秦飞说，“瑶瑶这丫头，跟谁都敢耍性子，唯独在她三婶跟前不敢。” “呵呵，雯雯还这么厉害呢。”宋援朝笑，“好，厉害点好，不厉害点，你啊，不知道收敛。” 唠了一会家常，对话终究还是要去到一些敏感的话题上，毕竟秦飞这次过来，可不是为了唠家常。 “爸，我听雯雯讲，今年过年你跟妈不去京州了，你们是回石林奶奶那边吗？”秦飞问。 “年底事情多，石林是回不了了，我给你奶奶打过电话了，初二回去看她。”宋援朝说，“你跟雯雯怎么定的，你们俩是在清河过还是回石林？” “我们在清河过，明天不是二十七，我跟雯雯准备回去一趟看看奶奶，我也去我爸妈那边上个坟。”秦飞说完顿了顿，“爸，你要是不回石林，年夜饭要不你跟妈一起，去我们那吃，我们那人多，热闹。” “你妈答应去了？”宋援朝眯着眼问。 “嗯，妈二十九放假，她放假就过去。”秦飞点了点头。 “我这边要看时间，年三十下午要团拜，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让你们一家子等我也不好，再说吧。”宋援朝想了想说。 “那好，到时候您看，时间来得及您让秘书给我打个电话。”秦飞说。 “好。”宋援朝答应下来。 “爸，还有一件事，我跟雯雯商量过，你跟妈这样一直冷战，互相不搭理也不是事情。”秦飞神色认真看着宋援朝，顿了顿，“妈那边我能感受到，她现在已经想开了，如果你这边真的想要自由，她不会拦着。” 这些话本不该秦飞来说，老丈人丈母娘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做女婿的主动往中间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甚至有点引火烧身的味道。 但一来媳妇那边为此郁郁寡欢，二来他也听出丈母娘秦兰的意思，她的那些话，她是希望有人传给宋援朝听的。 第669章 不欢而散 宋援朝没有说话，看着秦飞，神色愈发沉重。 “秦飞，这话，是你妈让你来问的？”宋援朝沉吟说。 “不是。”秦飞很是果断摇头，“是我跟雯雯想知道。” “我跟你妈的事情，你们俩不要管，你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宋援朝说，和秦兰之前的说法一致。 话说到这儿，秦飞清楚自己不好再往下问，只好作罢。 “爸，和林氏集团的合作怎么样了？”秦飞换了个话题。 “很顺利，这还要感谢你。”宋援朝说，“林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眼光很长远，深港又是国际大都市，他的很多经验，对我们清河来说，很宝贵。” “对了，商业广场开业了，你去看了没有？” “上午和雯雯去了，在那边买了不少东西，人太多了，好多地方都挤不进去。”秦飞笑了笑，“爸，我可听到不少人夸你来着，说清河有你主政，是清河的幸事。” “我不指望大家能记我的好，只要不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就行了。”宋援朝淡淡说，“还有一个事，你不来我也打算找你，要跟你说一声。” “爸你说。” “之前你在商业广场出事的那个朋友，这个案子已经调查了这么久，也没有个结果，公安局那边打了几次报告，说可以结案了。” “结案？”秦飞目瞪口呆。 “嗯，当初调查是我下令的，现在查了这么久，没有结果，迟迟不结案对他们也有影响。”宋援朝看着秦飞，表情有些严肃，“秦飞，我不能一直干预人家工作，你应该明白。” “明白。”秦飞思考了一会儿，露出微笑，“爸，麻烦你了。” “是你的朋友，你心里有想法，我是可以理解的，但也要尊重事实。”宋援朝说，“秦飞，你从临海回到清河，接下来打算做点什么？” “我在吕亭那边不是有个厂，暂时先忙那边，过了年要新建一个厂房，上几条新的生产线。”秦飞说完起身，“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不能耽误你工作。” “嗯，回去跟雯雯说一声，别胡思乱想，我跟她妈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宋援朝也站了起来，嘱咐说。 “好。”秦飞点了点头，挥挥手走了。 和老丈人宋援朝的对话，并没有深入，很多事情他都没说，比如最紧要的，那辆闯红灯的001车牌号的奥迪。 不说的原因，是宋援朝的态度，让他没法说。 说了只会造成一种局面，不欢而散。 宋援朝现在看上去和表现得越发深沉，但这种深沉并不是他内心装的太多或想的太远，而是他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未来一片可期，清河的事，家里的事，个人的事，他宋援朝，没有必要和任何人商量，更没必要考虑任何人的想法。 当然了，这只是秦飞自己的判断，至于是不是真的这样，还需要时间来证明。 秦飞走后，宋援朝点了一根烟，站到窗前，看着远处川流不息的大马路。 女婿相比之前，说话做事好像少了很多棱角，他看人太多，对此很是自信，只不过他在想，这是因为女婿更加成熟了，还是女婿仅仅对他如此。 就比如提到他朋友那个案子要结案的事情，原本他是做好了秦飞气愤不已发牢骚的准备，但是秦飞表现的很平淡，很淡然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管是什么原因，女婿和他之间的关系在疏远，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时代在浩浩荡荡地往前，但很多最初的，质朴的东西，也被时代的洪流卷入了旋涡，消失不见。 宋援朝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的浓浓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看到了女婿秦飞站在市政大楼门前，驻足回身抬头，看了一眼方才离去。 秦飞回到家，一屋子人，瑶瑶还有玲玲两个孩子，加上钱永淑还有小何四个人正在餐桌上斗地主，宋雯雯赵金芝还有赵思思正在沙发那边织毛衣，电视机开着，正在放红楼梦，黛玉正搁树底下葬花呢。 “哎呀，永淑姐，你怎么能出5呢，何姐姐是地主，你要守门的，你要看住她呀，不能让她走小牌。”瑶瑶有模有样，指点钱永淑斗地主的技巧。 “啊，我不知道，我下次注意。”钱永淑吐了吐舌头，抬头看了秦飞一眼，有些紧张。 秦飞把门带上，换了鞋，到沙发边坐下，三个女人不约而同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跟爸聊的不好？”宋雯雯手里撑着毛线，扭头问。 “没有，爸就是忙，年夜饭都没法回家吃了。”秦飞笑了笑，盯着赵思思看，她拿着织针的手笨的跟鸡爪子一样，“思思啊，要我说你还是算了，你干不了这个活，让金芝来。” “什么话，不会我还不能学了吗，瞧不起人是吧。”赵思思瞪了他一眼。 “就是，我们思思多聪明，学个这东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赵金芝帮腔说。 “雯雯，我问你个事啊。”秦飞瞅了一眼在打牌的瑶瑶，然后压低声音，“我听秀秀说，学校里有好多男生喜欢瑶瑶，还有人追她，有这回事吗？” 赵金芝和赵思思听到这话，表情也变了，凑了过来。 “瑶瑶随大嫂，模样越来越出挑，被人喜欢不正常。”宋雯雯轻轻笑着说，“这事你不用担心，青春期都有的。” “不是，我听秀秀说，有一个人不一样。”秦飞说，“我问秀秀咋回事，她说不能出卖瑶瑶，这丫头，不会是早恋了吧。” “不可能吧，瑶瑶多懂事的孩子，不可能。”赵金芝连连摇头。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瑶瑶懂事归懂事，像雯雯说的，青春期，情窦初开，喜欢哪个长得帅的男生，也不奇怪。”赵思思说。 这话一出，宋雯雯眉头皱了皱。 “思思说的对，我还真大意了，我想着瑶瑶懂事，这方面也没怎么问。”宋雯雯咬着嘴唇，“这样，我现在下去给瑶瑶的班主任打个电话问问。” “不行。”秦飞拦住了宋雯雯，“这事咱们还是要先问本人，不然瑶瑶该说我们不尊重她，这样，雯雯，金芝，你们俩个，找个机会，跟瑶瑶好好谈一谈，听听她的想法。” 俩人点了点头，把这事记下了。 “秦飞，你来替我一会儿，我去下卫生间。”那边何帆在喊，秦飞答应了一声去了。 他一坐上桌子，正挨着钱永淑，钱永淑更紧张了。 “永淑姐，我出一对5，你直接四个王？”秦瑶目瞪口呆，“我三叔才是地主啊！” 第670章 下雪了 除夕这天，北风一大早就开始呼呼的刮，到了半下午的时候，才终于停下来。 “妈，下雪了！” 赵秀秀跑腿买酱油回来，兴高采烈冲妈妈程美玲大喊。 “下雪就下雪了，你这孩子，没看过雪啊。”程美玲从厨房出来，拉开门探出身子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中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呦，这大雪呢，怕是要下一夜了，秀秀，今晚别出门了啊。” “妈，我跟瑶瑶说好的，晚上去她那。”赵秀秀昂起头。 “这么大雪咋去啊，骑车太危险了。” “那我让秦叔叔开车来接我。” “更不行，你秦叔叔没事情啊，还接你，咱们家够麻烦人家了，你还添乱。” “妈，可是我跟瑶瑶还有玲玲姐说好了的啊，晚上我们一起玩。” “明天，明天早上妈送你去，顺便给你秦叔叔一家拜年，行不行？” 赵秀秀无奈点了点头，方才下雪了的兴奋劲瞬间消散，她现在希望雪赶紧停，这样妈妈就不会拦着她晚上出门了。 “听话，去给你爸捏捏腿。”程美玲摸了摸女儿的头，“妈去做饭，都是你爱吃的。” 屋里很暖和，赵秀秀脱了棉衣，摘下帽子，走进了卧室。 她像往常一样，坐到床边，按照妈妈教的，开始给爸爸雷宝按摩捏腿，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窗外的大雪。 雪不仅没有停，还越下越大，隔壁人家的屋顶上已经白茫茫一层了。 少女此刻的心情有些落寞，过年当然开心了啊，可是，晚上不能和瑶瑶她们一起玩的话，那就太遗憾了。 “秀...” 赵秀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很小，她抬头看向门口，没有人，妈妈正在厨房烧菜，滋啦滋啦的油炸声她都能听到。 幻听了。 她重新低下头，继续捏腿。 “秀秀...” 这一次，她肯定不是自己幻听，她清晰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她猛地抬起头。 映入她眼帘的，是爸爸雷宝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以及，她无比怀念的，爸爸雷宝满是宠爱的目光。 “妈！”赵秀秀被吓到了，声音都在颤抖，她猛然冲出房间，“妈，妈，妈！爸，爸，他，他醒了！” 厨房里随之一阵丁玲桄榔的声响。 “下雪了！下雪了！”秦瑶在屋子里大声呼喊，“玲玲，快来看啊，下雪了！” “永淑姐，你快来看，下雪了，好大的雪啊！” 在秦瑶的号召下，很快，客厅的阳台上齐刷刷站了一排，郑玲玲，钱永淑，赵思思还有何帆都凑了过来。 “雯雯，瑶瑶也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咋咋呼呼的，咱是不是该说说她，一点也不淑女。”厨房里，秦飞正在洗菜，听到外面的声响说。 “要淑女干啥，秦飞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这种老古董呢，怎么，想把瑶瑶培养成大家闺秀啊，你是不是还得让她裹个脚。”正在切肉的赵金芝扭头呲了秦飞一顿。 “小赵说的对，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老一套，瑶瑶才多大，高兴最重要。”掌勺的秦兰附和说。 “扑哧！”坐在厨房门口择菜的宋雯雯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飞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往后在这个家，他的地位，恐怕得垫底。 “雯雯，笑啥呢，这么高兴。”秦兰听见女儿咯咯笑个不停，扭头问。 “秦姨，雯雯是在笑某人呢，某人不是被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嘛。”赵金芝点了一句。 秦兰这才扭头看向秦飞，也跟着笑了。 “不是，妈，你就算不帮我说话，也不能帮着金芝啊，她这人你是不知道，有了靠山，那尾巴得翘到天上去。”秦飞苦着脸。 “你说谁呢！”赵金芝哼了一声，“你才尾巴翘到天上去，秦姨是帮理不帮亲！” “好了好了，别说他了，再说他得哭了。”秦兰笑了笑，“小赵，你看着点锅，我去看看孩子，差不多要喂奶了。” “妈不帮我，你也不帮我。”秦飞拉住把择好的菜递给他的宋雯雯，“你就看着她欺负我！” “金芝姐说的对，我怎么帮你嘛！”宋雯雯笑，“我去给妈帮帮忙。” “听到没有，我说的对，这叫得道多助，你叫失道寡助。”赵金芝愈发得意。 宋雯雯一走，秦飞瞅了一眼门口，然后突然间一把搂住赵金芝，给她按到墙上，把她嘴给堵住了。 堵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看着赵金芝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气愤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悠哉悠哉哼起了歌。 “三婶，你快过来看，雪下得好大！”见宋雯雯过来，瑶瑶忙不迭冲她招手。 “瑶瑶，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宋雯雯笑着提醒，“该给你妈打电话了。” “哦对。”秦瑶一拍脑门，“玲玲，等我打完电话，咱们下楼去堆雪人啊！永淑姐，你也去！” “思思，你怎么了？”何帆注意到赵思思在望着天空发呆。 “没事。”赵思思扭头冲何帆笑了笑。 一旁的钱永淑觉得，赵思思应该是和她一样，想家了。 “玲玲，永淑姐，走啦，咱们去堆雪人！”秦瑶打完电话后大喊，“三叔，我妈说祝咱们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带我一个！”赵思思突然来了兴致，孩子气爆发，跟着三人一起下去堆雪人去了。 秦飞洗完菜，来到阳台，何帆正饶有兴致看着楼下几人在堆雪人，赵思思明显不讲武德，堆雪人堆的好好的，突然发难，一手一个雪球，砸向钱永淑和秦瑶。 “永淑姐，别发呆啊，快反击！” “玲玲，咱俩是一队啊，瑶瑶交给我，你负责钱永淑！” “呵呵。”何帆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笑。 “这儿风大，把衣服穿上。”秦飞去客厅取了何帆的外套给她穿好，“赵思思真是，俩孩子的妈了，还跟个小孩一样。” “秦飞，思思心里有事。”何帆说，“她刚才看着不开心，是不是想她爸妈了。” 秦飞点了点头，他知道赵思思为什么不开心，不止是想她爸妈了，还有她哥那边的原因，她不可能真的和哥哥断绝关系，可眼下，又根本找不到让哥哥理解她的办法。 “她心里想什么我知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秦飞说完，把胳膊上戴的套袖给拆了下来。 “秦飞，你要干嘛？”何帆从他手里接过套袖。 “我下去帮忙。”秦飞狡黠笑了笑。 “啊。”何帆目瞪口呆，刚才不还说思思跟个小孩子一样吗？ “靠，秦飞，你玩赖的，搞偷袭是吧！” “三叔，打的好！” “哇，噗，三叔，你不是来帮我的嘛！”秦瑶被一个雪球正中下巴，一嘴都是雪。 “在下谁也不帮，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一起上吧！”秦飞摆好架势，扫了几人一眼，宛如在敌阵前横刀立马的大将军。 “瑶瑶，永淑，你俩包后，玲玲，咱俩正面攻击！” 赵思思大喊一声，定下战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671章 又是一年 “小何，秦飞呢？”宋雯雯给孩子喂了奶，找了一圈没见到他人。 “那呢。”何帆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指了指楼下。 宋雯雯低头看了过去，看到赵思思正把秦飞骑在身下，然后秦瑶一手一把雪，正往她三叔的衣领里塞，郑玲玲还有钱永淑呆呆站在一边，不敢加入乱局。 “这人，真的是，没大没小。”宋雯雯又气又好笑。 “叮铃铃！叮铃铃！” 听到电话铃声，宋雯雯连忙小跑着过去接。 “喂。” “是雯雯吧。” “爸，你啥时候过来啊。” “雯雯，爸这边走不开，今晚就不过去了，你们吃，不用等我了。” “噢，那好吧，爸，再忙也记得吃饭，出门注意安全，下雪了......” 放下电话，宋雯雯怅然若失，发了一会呆，直到妈妈秦兰走到身边才缓过神来。 “你爸的电话吧。” “嗯，爸说他有事，不过来了。” “不过来就不过来了，干嘛拉着个脸。”秦兰皱眉看着女儿，“咱们这么多人还不够热闹，大家都很开心，别因为这个扫了兴。” “妈，你别这么说......” “好了，我没有别的意思。”秦兰打断女儿，“走了，跟我去厨房，你也该学学做饭了。” 混战持续了快半个小时，最终以秦飞的求饶认输告终。 “多大人了，还跟孩子一样疯。”宋雯雯拿毛巾给秦飞擦着头发，跟着看向一旁也在擦头发的赵思思说，“思思还有你，都成孩子王了。” “叮铃铃叮铃铃！” 秦飞正要说话，电话响了。 “喂，程姐...你说什么？真的？好...太好了，我现在就过去，没事，雪没下一会儿，路能开，我马上就到啊！” 放下电话，秦飞激动难耐，他看着众人大喊，“雷大哥醒了！” 大约半小时后，秦飞赶到了程美玲这儿，他进屋的时候，雷宝正靠在床头，秀秀正在给他喂鸡汤。 “小...秦，你，来了。”雷宝说话断断续续的，应该是躺了太久，身体机能还要一段时间恢复。 “雷大哥，你可算醒了！”秦飞激动地想哭，他坐到床边，一把握住雷宝的手。 “秀秀，咱们先出去，让你爸跟秦叔叔说话。”程美玲抹着眼泪说。 屋里安静下来，秦飞和雷宝这对老朋友，互相看着对方，有千万句话要说，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小...秦，这段日子，麻...麻烦你了。”雷宝老泪纵横，又哭又笑。 “别说这话，再说这话我跟你急，我什么也没做，最辛苦的是程姐。”秦飞不争气地哭了，他擦了擦眼泪，然后笑着说，“不说这些，你醒了就好，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美玲，太...辛苦了。”雷宝含泪点头，“我...欠她太...多了。” “哈哈，这个就看你怎么报答了，我看以后，你得把程姐当老佛爷一样供起来！”秦飞大笑。 “必...必须的。”雷宝也咧嘴笑。 雷宝刚醒，秦飞不好拉着他说太多话，说好明天初一带着一大家子过来拜年，便起身告辞。 走的时候，他索性把秀秀也一起带了回去。 这对命运都很坎坷的半路夫妻，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 回到家，菜已经开始上桌了，一屋子都是人，小小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在嗷嗷的哭，赵金芝在抱着哄，家里吵吵闹闹的好像菜市场。 秦飞心中很暖，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么一定是神在眷顾他，给了他如今这么幸福的生活。 “秦飞，你去给理理打个电话。”宋雯雯端菜过来，把秦飞拉到一边，“她一个人在临海，心里肯定不舒服。” “好，我来打。”秦飞点了点头，宋雯雯不提醒，这个电话他也是要打的。 其实上次回临海，他跟司理理说了，一起回清河过年，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司理理拒绝了。 “秦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道雯雯她们是真心欢迎我过去。” “明年吧，明年我肯定和大家一起过年。” 秦飞想不通司理理为什么会拒绝，可既然她坚持，他也不好强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吃年夜饭了？”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没呢，还在准备。”电话那头司理理说，“玲子陪我一起过年，我们两个准备吃火锅。” “就你们两个？”秦飞问了一句。 “呃，不是，真真待会过来。”司理理犹豫了一下说。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跟我回清河的？”秦飞有些错愕，姐妹俩已经形同陌路，司理理早就说过从此以后不认司真真这个妹妹，怎么又一起过年呢? “嗯。”司理理肯定回答，“秦飞，对不起，我......” “不用对不起，怎么说那也是你亲妹妹。”秦飞打断了她，“我这没事，我就是担心...司真真不会整什么幺蛾子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司理理说，“我知道怎么办的。”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金善园初八才开门吧，要不我给彪子说一声，明天让他派个人送你过来。”秦飞想了想说，“雯雯刚还问你，说你一个人在临海太孤单了。” “再说吧，玲子喊我了，我先挂了，明早我再给你打电话。”说完，司理理那边挂了电话。 秦飞想了一会儿，司理理这个人虽然心软，但足够聪明，司真真就算要耍花样，应该也没那么容易。 他跟着拨通了一个电话，打给了杨解放。 听电话那头的声音杨解放家人很多，一问才知道江晴一家人都过来了，陪着杨解放过年。 “行，老杨，新年快乐啊，等年后咱们聚聚...好，我去找你，你一把老骨头不能动，我尊老爱幼行了吧，行，好，再见。” 他一放下电话，秦瑶连忙冲了过来，拽住他的胳膊，“三叔，电话打完了没，就等你了。” 秦飞这才看到，所有人都围着餐桌站着，就等他过去落座。 “呃，干嘛都站着，坐啊。”秦飞愣了一下说。 “你是一家之主，你不坐，我们怎么好坐。”秦兰眨了眨眼，笑着说。 “是嘛，我这么重要呢。”秦飞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走向留给他的主位，站在那儿，想要说话，又哽咽地没法开口。 “秦飞，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何帆关切问，“你怎么哭了？” “没事，沙子进了眼睛。”秦飞擦了擦眼角，摆了摆手，“妈，你快坐，大家都坐。” 众人纷纷落座，宋雯雯抽了一张餐巾纸给秦飞擦了擦脸，小声同他数据哦，“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吧，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嗯。”秦飞点了点，坐了下来，大声说，“吃完饭你们打牌啊，我来洗碗，谁都不许跟我抢！” 屋外漫天飞雪，屋内一家人其乐融融。 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672章 风雪之夜 除夕这天，静雅饭店很是热闹红火，不仅包厢全被预定出去了，就连一楼大厅也不剩一张空桌。 眼下人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尤其是脑子活泛的，手里有大把钞票，年夜饭都是在饭店订，这不仅省事，也更气派。 周慧在家里吃过午饭就过来了，今天自然忙，但其实并不需要她这个老板娘。 桌子早就定出去了，食材酒水什么的也早都备好了，过节这几天包括服务员在内，饭店上下都是三倍工资，所有人的工作热情也很高涨，做事更加尽心尽责。 不得不说，周慧是很有生意头脑的，一开始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开的静雅，在她的手下愈发红火，已经是清河叫得出名号的一家店了。 还是和往常一样，周慧在各处都看了看，见没什么问题，就上了二楼，进了那间只属于她的办公室。 年底了，她得盘盘账。 吱呀一声，门开了，听见响动，周慧机警抬头。 “要死啊，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周慧大惊失色，连忙起身，朝门外瞅了瞅，把门给关上了。 “你这人，人家顶风冒雪来看你，不感动就算了，还说这话，太没良心了。”男人把厚重风衣脱下递给周慧，到老板椅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账本瞧了瞧，“盘账呢，今年挣不少吧，你店这么火。” “别跟我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你过来干啥，家里不用过年了是吧。”周慧瞪了男人一眼。 “过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男人意味深长笑了笑，“已经结案了，以后你可以放心睡觉，不用怕这怕那了。” “结案了？”周慧目瞪口呆，“那案子不是上面专门发话的，秦飞他能这么算了？” “呵呵，他不算了能有什么办法，现官不如现管，他一个普通老百姓，手能有多长，你别把他太当回事。”男人听到秦飞的名字，不屑一顾，“你今晚都在这，不用回去吧，咱俩一起过年。” “想啥呢，我马上就得回去，今晚老郑亲自下厨。”周慧白了男人一眼，“你别坐着了，赶紧走，都跟你说几次了，别来这找我。” “不来这，去我那你又不敢，那往后咱俩不见面了？”男人打量着周慧。 周慧眉头紧锁，陷入思考。 “不逗你了。”男人站了起来，走到周慧身边搂住了她，一手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告诉你第二个好消息，我买了一套房子，宏飞小区三号楼201，这是钥匙。” “行了，赶紧走吧。”周慧抢过钥匙，再次催促。 “对了，那小区，是你老公盖的。”男人穿上外套，到了门口回身笑了笑。 “死走！”周慧冲男人背影骂了一句。 男人走了有一会儿，周慧方才收拾好下楼，刚走到大门口，迎面碰上了郑泽明。 “你怎么过来了？” “我估摸着你在这，下大雪的肯定不好打车，就过来接你。”郑泽明说，“赶紧上车，天都快黑了。” 周慧点了点头，跟着丈夫快走几步上了车，心口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酸疼。 “玲玲不回来过年？”上车后，周慧问。 “昨天我打电话了，没用，这丫头眼里已经没我这个爹了，她现在拿秦飞当爹，做人家女儿去了。”郑泽明说。 “老郑，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要不，我去请玲玲回来？”周慧说。 “你去？”郑泽明扭头看了妻子一眼，“你能去当然最好，可是，你也知道玲玲那个脾气，她估计不会给你好脸色。” “我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之前也是我做的不好。”周慧说，“就这么定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接她回来，顺便也给秦飞一家拜个年，你跟他毕竟是老朋友了，还是不要闹得太僵。” “小慧，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郑泽明有些奇怪，妻子好像突然转性了一样，这么善解人意了。 “开慢点，雪这么大。”周慧提醒了一句。 车外漫天飞雪，车内温暖如春，她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爱她的丈夫，可爱的孩子，美满的家庭，就像是梦幻泡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碎，碎了她就一无所有了。 她突然间很后悔，后悔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还来得及吗？她默默在心里问。 “小慧，你还是得学下开车，以后去哪儿自己开车也方便。”车停在一个路口等红灯，郑泽明说，“等你学会了，给你买辆车，这个奥迪怎么样？” “太贵了，我要那么好的车干啥，你买一个差不多，出去谈生意有面子。”周慧说，“等我学会了，你现在这车给我用就行，你换一个好的。” “行，听你的。”郑泽明抓住周慧的手，倍感欣慰。 红灯变绿灯，奥迪动力强，起步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漫天风雪中。 “宋书记，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要不送您回家吃年夜饭？”奥迪车里，前排的秘书转过头问。 “不用。”宋援朝扭头看着窗外，淡淡回答，“直接送我回机关大院，雪这么大，老吴，你待会把小张送回家，车直接开回去。” “谢谢宋书记。”秘书和司机异口同声。 在机关大院门前下了车，宋援朝拒绝了秘书送他进去，孤身一人，伞也没打，顶风冒雪往里走。 机关大院里面都是独栋的小楼，很多年前建的，原本是干部疗养院，后来老干部们嫌市区太吵，就选了新地址建了疗养院，这边就用来给主要领导住。 宋援朝走的很慢，这样的风雪之夜独行，很让他享受。 快到住处的时候，他从兜里掏出钥匙，然后注意到门口蹲着个人，等再走近些，他才看出是个女人。 “宋书记，您，您回来了。”程心试了几次才站起来，不知是蹲太久了腿发麻，还是太冷了被冻的没知觉。 她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红色围巾，脸蛋红扑扑的，双手紧抱，好像怀里有什么东西。 “你怎么过来了？”宋援朝脸色沉了下去，“怎么进来的。” “我，我跟门卫说，说，说我是你女儿，过来给你送饺子。”程心很慌乱，低下头声音变细，“对不起，宋书记，我，我这就走。” “进来吧。”程心刚走下台阶，宋援朝已经打开了门，他说完率先进去了。 程心站在台阶下，呆呆看着宋援朝厚重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第673章 更差一点 “坐。” 进门后，宋援朝想给程心倒杯热水，抓起水壶，里面却是空的。 “我去烧。”刚坐下的程心马上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饭盒，递给宋援朝，“宋书记，这是我包的饺子，还热着，你，你要不要吃点。” 见宋援朝不说话，她把饭盒放到了茶几上，然后环顾一圈找到厨房的位置，打开煤气，把水烧上以后又回到客厅。 宋援朝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你不在家过年，到这来干什么？”宋援朝沉沉问。 “我，我妈今天值班，她是急诊科医生，我爸，我爸出车去了，家里就我一个。” “你同学朋友呢，可以去找他们。” “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我不好意思打扰。” “你来我这，是谁教你的，说实话。”宋援朝抬头去看着程心，脸色阴沉。 “没，没有人教我。”程心颤抖着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胆子这么大。宋书记，对不起，我，我走了。”说到最后，她都快哭了。 “站那。”宋援朝厉声说，顿了顿缓和了一下语气，“外面雪这么大，你怎么回去。” “我骑自行车来的，没事的。”程心说，顿了顿看向茶几上的饺子，“饺子，饺子快凉了。” “去厨房拿碗筷，你也一起吃一点。”宋援朝沉吟。 “噢。”程心小跑着往厨房去了。 临海，金善园。 “老板娘，最后一桌菜上齐了，我让后厨还有服务员都下班了，这时候回去还能赶上年夜饭，安排了两个人明天过来再收拾。”玲子说完冲司真真点了点头，“真真来了。” “你还干什么，过来坐了。”司理理拉了一把玲子。 “你们吃，下面几桌客人在呢，我下去看着，万一他们有事...” “都是老客户，自家吃年夜饭也不希望别人打扰，不用看着。”司理理拉着玲子到桌边坐了下来，然后开始把食材往已经煮开的锅里下，“玲子，你要吃什么自己下。” “老板娘，我来吧。”玲子起身接过司理理手里的活。 司理理坐好，看了妹妹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起过年这个事情是司真真提出来的，她第一次拒绝了，但司真真坚持，最后说不管怎样，都是亲姐妹，就一起吃个年夜饭，其他的什么也不说。 这个时候她还是心软同意了。 “姐，玲子姐太能干了，我都想挖她去我那边了。”司真真笑着说。 “真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哪来是我能干，是老板娘瞧得起我。”玲子说，“你要挖我过去，那可不行，老板娘同意我自己也不同意，我可是发过誓的，除非老板娘不要我，不然我是不会离开金善园的。” “姐，还是你厉害，手底下人对你这么忠心。”司真真赞叹。 “玲子不是什么手底下人，我当玲子是家人。”司理理淡淡说。 玲子愣了一下，她不是怀疑司理理这话的真实性，而是听出这话另外的意思，她看向司真真，对方表情果然不对了。 “今天是过年，不是一家人能坐在一张桌上嘛。”玲子笑着打圆场，“羊肉熟了，再不捞可就老了，来，真真。” 司理理虽然答应了一起吃年夜饭，但整个过程她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要不是玲子一直在旁边努力打圆场，搞气氛，这顿饭吃的哪里是年夜饭，更像是散伙饭。 “老板娘，我下去看看，真真，你要喝什么茶，我等会给你泡一杯。” “咖啡有吗？” “有。” “不加糖。” “好。” 玲子下楼去了，司理理从包厢里出来，进了卧房，司真真跟在了她身后。 外面很热闹，很多人家已经吃完年夜饭，开始出门往外滩那边去，今晚那边有场烟火秀。 “饭也吃过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司理理转身看着司真真说。 “干嘛，这么着急赶往走。”司真真不以为意，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姐，你对我，还不如玲子。”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司理理神色冷淡，“说好了一起吃个年夜饭，然后就走。” “我会走的，放心。”司真真倒也不生气，她打量着姐姐，“我以为你今年过年会跟那个秦飞走。” “如果不是你，我确实跟他走了，他是我男人，我跟着他有什么不对吗？”司理理说。 “呃，姐你现在都这么大胆了嘛，一点也不害臊，你男人，他可是有妇之夫。” “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司理理有些不耐烦，“我愿意。” “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你找一个有妇之夫，我找魏国雄，咱们姐妹都不是正常人。”司真真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 “是，你我都不正常，可我对得起自己良心，秦飞能给我一辈子幸福，魏国雄他能给你吗，他只会把你送进监狱。”司理理情绪开始爆发。 “得，咱们不说这个了，说下去又得吵架。”司真真摆了摆手，“秦飞灰溜溜地从临海跑了，以后还会回来吗？不回来的话，你不过去找他？”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司理理生硬说。 “行，我不配关心，在你眼里，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能比得过那个秦飞。”司真真自觉没趣，站了起来，“不过要我看，他也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虽然我们姐妹看男人的眼光都很差，但相比起来。” “姐，你更差一点。” 说完最后一句话，司真真扬长而去。 第674章 世界这么大 清河市招商局，正月初八，开年上班的第一天。 程心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再次过了一遍组织好的措辞，抬手敲了敲门。 “小程，是你啊，快坐快坐，喝茶还是开水，家里都还好吧......” “胡局，我有事跟你说。”程心有些局促，打断了对方的嘘寒问暖，走到办公桌前，把手里的辞职报告递了过去，“胡局，我想辞职。” “辞职？”招商局局长胡军目瞪口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程心会辞职。 市里领导对她赞赏有加，前途一片光明，他正准备今年把她往上提一提，重点培养，而且他相信，程心一定是能看出来的，局里对她很重视，也很照顾，这个时候辞职，怎么想的？ “小程啊，怎么好好的要辞职？”胡军顿了顿，抬手示意程心坐下说话，继续说，“是工作上遇到了困难，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不管是什么，你都可以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胡局，都不是，我知道，您和大家对我很照顾，我真的很感谢你们。”程心顿了顿，“我辞职，主要是因为我想趁年轻，多出去看看。” “多出去看看？”胡军忍不住皱眉，这算什么理由，世界这么大，你看得过来吗，“小程，你要是心情不好，我可以给你放个长假，一个月两个月都行，你出去旅游散散心，没必要辞职嘛。” “不，不用，太麻烦您了。”程心摆了摆手，咬着嘴唇说，“胡军，我是真的想好了，才过来跟您说的，希望您能理解我。” 理解？胡军理解不了一点，他甚至怀疑程心是不是过年大鱼大肉吃多了，给脑子吃坏了，招商局多少人削尖脑袋都挤不进来的地方，她竟然要辞职，而且还是明知自己前途不可限量的情况下。 这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小程，这样，这个辞职报告你先放我这，我给你放一个月假，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好好休息，等一个月以后，你要是还想辞职，到时候我就批。”胡军说。 “那，麻烦胡局了。” 程心明白她再坚持下去就是不识好歹了，而且结果和预想的差距不大，多等一个月的事。 从办公室出来，她紧张的心放下了，脚步轻快，去工位上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和几位同事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开了招商局。 “程心怎么好好的离职了，她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她是不是疯了啊，我听小道消息说，局里马上开会讨论给她升科长的事。” “真的假的，她才来多久，就给她升科长。” “你跟人家怎么比，人家长得好看，嘴又甜，到哪都招人喜欢。” “这我承认，可提干这事，看得应该是能力好吧。” “呵呵，你这个脑筋要是转不过来，这辈子别想提干了。” “小程呢？”胡军突然出现，他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程心的身影。 “刚收拾东西走了。”有人回答，“胡局，小程跟我们说，她辞职了。” “这事不要瞎议论，把办公桌都擦一擦，看看那灰堆的，心都收一收，抓紧投入到工作里来，还当过年呢。”胡军说了几句，转身离去。 他回到办公室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由着程心的性子来。 她小年轻，不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兴许是看了哪本小布尔乔亚的小说就向往自由，这才闹着要辞职去看世界。 更为关键的是，她在市里领导那边是露过脸的，要是往后领导问起，他怎么说，就说小程去看世界了？ 想了一会儿，胡军拿起了电话。 “程心，你是不是疯了，你好好的辞什么职！”程母得知女儿要辞职的消息，班都不上了，火急火燎赶回家，好言好语说了半天毫无作用，也没问出个所以然，这才爆发。 “妈，你能不能别问了，反正我就是不想干了。”程心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枕头，嘟着嘴。 “行，你不干可以，那你告诉我，你接下来要干嘛。”程母耐着性子问。 “还没想好，等等再说。”程心说。 “还没想好你就辞职，你是不是疯了！”程母气得发抖，伸手推了一把女儿，“你知不知道，你进招商局，你爸花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人情才办成的，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汇报我们的，啊，你就算不对我们负责，你也得对你自己负责，你往后怎么办，不上班你想干什么，你要上天吗啊程心！” “妈，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有些话我不能说，我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就是了。”程心抬头看着母亲，“妈，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也能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任。” “那你倒是说啊，你说出来我才能理解你，尊重你啊！”程母急的哭了出来。 “妈，你别哭啊，你......” “怎么了这是，心心，你们局长打电话跟我说你要辞职，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父这时候也赶回来了。 “心心，你想让爸妈放心，你总得告诉我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程父神色凝重，看着女儿，“爸爸妈妈不是老古董，你说出来，哪怕我们不理解，我们也会尊重你的想法。” “爸，这是你说的。”程心看了爸妈一眼，顿了顿然后说，“我想自己做生意。” “做生意？”程母一听到这个话立刻炸毛，“你做生意，打小你买菜算个账都算不明白，你还做生意，程心啊程心，你真是脑子坏了，到底是在哪条路上你撞了鬼啊你...” “行了，你别急，让心心说完。”程父拉了程母一把，示意程心继续往下说。 “我又不是做什么大生意，我就是开个咖啡店。”程心眼里满是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就是那种客人们来了，可以看书，拉手风琴，一起唱歌的咖啡店，哪怕不挣钱也行，我就是想过简单的生活。” 程父目瞪口呆，程母则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675章 几个意思 临海市，新世界购物中心。 因为要送赵思思母子的原因，秦飞再次回到临海 正月初八这天，赵思思第一天上班，秦飞送她过去，见到了林生。 “好久不见。”林生微笑着伸出手，“感觉你胖了一些，应该不是我错觉吧。” “不是，自打离开临海以后，我没什么操心事，心宽自然体胖。”秦飞笑了笑，俩人坐下后，他接着说，“本来还想着能在清河见到你，请你吃个饭啥的，你好像不常去那边。” “那边的事情有专人在负责。”林生淡淡说，“秦飞，你过年都没给念念打个电话，他不高兴了好几天。” “呃，我的错。”秦飞尴尬了一下，“我大嫂...他们都好吧。” “都好。”林生点了点头，“你是准备，就这么处理你跟念念的关系？”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只能这样了。”秦飞想了想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 “站在你的角度，确实很难。”林生说，“但作为念念舅舅，我希望你能多关心他，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就应该得到父亲的爱。” “嗯，你说的对，让我想想用什么方式。”秦飞沉吟，“对了，有个事想问问你。” “你说。” “去年二轻厂那边的那个凶杀案你还记得吧，凶手是深港那边过来的，你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 “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一些更具体的信息。”林生看着秦飞的眼睛，表情自然。 “行，我回头问问，有的话给你打电话。”秦飞说。 谈话接着持续了大约半小时，秦飞起身告辞，他下午还要赶回清河。 不过他刚走出办公室，赵思思就迎了上来。 “莫琴说想见你一面，我替你答应了。”赵思思说，“我去跟林总说一声，咱们回家，莫琴马上也到。” 莫琴要见他，那除了徐天一的事，不会有其他。 情感上他不想见，但赵思思已经答应了，又不得不见，他只好点头。 俩人开车回到家，莫琴已经在客厅等了。 赵思思让保姆推车带两个孩子下楼晒太阳，等她到秦飞身边坐下后，莫琴看了俩人一眼，缓缓开口。 “秦飞，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你。”莫琴神色忧郁，跟着叹息一声，“我是实在害怕，除了找你，我也不知道能找谁了。” “琴姐，别这么说，有什么话你就说，他现在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赵思思在秦飞腰上捏了一把，然后坐到了莫琴身边，挽住了她的手。 “嫂子，你说吧，我能帮忙我肯定帮。”秦飞说。 “天一他，不知道怎么了，每天人都很兴奋的样子。”莫琴说，“他说那块地已经没问题了，我一开始觉得是因为这个他高兴，可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每天晚上...晚上回来都要折腾到下半夜。”说到这莫琴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他以前从来不这样，一个星期最多碰我一两次。” 赵思思愣了一下，脸也有些红，徐天一这么厉害？ 她忍不住打量了秦飞一眼。反观某人，啧啧。 秦飞感知到赵思思的目光，觉得很受伤。 大姐，徐天一就一亩地，当然可以深耕了，我特么几亩地，能一样吗！ 听莫琴的描述，秦飞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兴许就是徐天一厚积薄发呢，毕竟成功是男人最好的春药。 “嫂子，我觉得这个事情，没必要多想。”秦飞轻咳了两下，跟着说，“男人嘛，有时候特别来劲也是有的。” “秦飞，我不是这个意思。”莫琴摇了摇头，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我是说，天一的状态，和以前相比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他现在干什么事情都很浮躁，性子越来越急，而且，他身上有股味道，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味道，总之，他就是让我觉得有些害怕，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但他这个人我是懂的啊，我可以肯定，他肯定是瞒着我什么，可我又问不出来。” 说到最后，莫琴潸然泪下。 “嫂子，你这么说，你都问不出来，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秦飞看了一眼赵思思，叹息说，“你也知道，天一他跟我现在的关系，我要是去找他，肯定会起反作用。” “秦飞，琴姐不是让你去找他，你就不能找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赵思思说，“问下理理呢，她认识的人多，说不定有什么消息。” “行，我去多找几个人打听打听。”秦飞点了点头，“嫂子，我觉得你不能老是这样纵容他，有些话你不好说，你应该找他父母说说。” “我不是没想过，但是天一他最烦我找他爸妈，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跟我生气。”莫琴说。 “琴姐，你不要怕他，你又不害他，也是为了他好。”赵思思给莫琴打气说，“你的性子不能一直这么软，你越是软，他越是觉得你好欺负，你得硬一点。” 莫琴听后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说，刚才那么看着我什么意思！” 在赵思思将莫琴送到楼下回来后，秦飞一把将她按到了墙上，顺手把门也给关好。 “什么什么意思，我哪有什么意思。”赵思思偏过头，憋着笑。 “呵呵，还没什么意思，你就是那个意思。”秦飞冷哼。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赵思思快要憋不住笑，“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好啊，你不懂什么意思是吧，那我意思意思，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说完，秦飞一把将赵思思扛了起来，往卧室走。 “要死啊你，还没吃饭呢，你下午不是要回清河吗，待会阿姨就带孩子回来了，我待会还要上班啊......”赵思思不停扑腾，使劲拍打着秦飞。 “今儿你就是说破大天都没用，我必须得好好教训一下你，让你明白我到底有几个意思！”秦飞喊，“这事关我的尊严！” 第676章 永淑入学 元宵节过后的头一天，清河市一中正式开学，沉寂了快一个月的校园再次沸腾。 “这就是你的宿舍了。”秦飞站在门口，指了指稍显拥挤的八人间宿舍，然后认真看着钱永淑，“你真的准备住这？不考虑单人间了？” “嗯嗯。”钱永淑微笑着点头，她的眼里满是对全新生活的期待。 “行，要是到时候适应不了再说，我在安排。”秦飞点了点头，往里走，把给钱永淑准备好的行李放到了靠里的那张上下铺的上铺上，“床铺就你自己铺了，行吧。” 钱永淑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那好，我带你出去逛逛。”秦飞说。 俩人出了宿舍楼，开始逛校园。 “这些钱你拿着，学校里要是伙食不好，自己出去改善，半年怎么也够了。”秦飞拿出一张信封递给钱永淑，跟着说，“放假没事的话，就回去住两天，瑶瑶她们你也熟悉了，都挺喜欢你的，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要慌，跟雯雯说，你的情况我已经跟学校那边打过招呼了，不会管你太多，你也要注意，不能拿着这个当特权，明白我的意思吧。” 钱永淑把信封紧紧抓在手上，使劲点头，“我明白的。” “嗯，你一开始肯定跟不上学习进度，我本来是准备到九月份，你跟下一届的高一新生一起，但你自己说行，那只能尊重你的意见。”秦飞像是个老妈子一样碎碎念，“反正呢，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人能帮你，唯独学习这东西没办法，谁也不能把知识往你脑子里塞，一切得靠你自己，比如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嗯嗯，我知道的，我会努力的。”钱永淑说。 “不负责任的说，我对你其实没什么期待，你学的好不好跟我关系不大，我也只能帮你到这。”秦飞看着钱永淑的眼睛，“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知道，谢谢你。”钱永淑对上秦飞的眼神，微笑说。 “还有一点，你的年纪比高三的学生都大，再加上你长得不错，这些半大小子肯定有人会对你有想法的，如果真有这方面的烦恼，自己又没法解决的时候，一定要说。”秦飞顿了顿，“而且，你自己也千万不能......” “你放心，我不会的。”钱永淑打断了秦飞，“我会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习上，实现我的理想。” “那就好。”秦飞感到一丝尴尬，“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没有。”钱永淑笑了笑。 “那是食堂，这边都是用饭票，我给你准备的一年的量，在包里，你待会回去就能看到。”秦飞说，“学习上要是压力太大，也别难为自己，你毕竟是半路出家，慢慢来。” “好。”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bb机，也在包里，家里几个人的呼号也都写在上面了，有事你就直接呼。”秦飞说。 “谢谢。” “我过几天就要去清远见你三哥，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的没有？” “跟我三哥说，我一切都好。”钱永淑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其他没什么了。” “行。”秦飞说，“那边是操场，学校也不大，就这么点地方。” “你去忙你的吧，我一个人可以的。”钱永淑抬头看着秦飞说。 “不用我陪你去见下你几个舍友？”秦飞问。 “不用，你去见她们，我还不好解释咱们的关系了。”钱永淑笑了笑。 “可以说我是你哥。”秦飞说。 “真不用麻烦了，我要是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开始接下来的生活。”钱永淑说。 “说的也是。”秦飞点了点头，“行，那我就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就呼我，照顾好自己。” “嗯嗯，你走吧。”钱永淑说，“秦飞，谢谢你。” “用不着这么客气。”秦飞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憋出两个字，“加油！” “好！”钱永淑点点头，笑靥如花。 秦飞转身离去，身影很快被来来往往的人影淹没，钱永淑在看不到他以后，顿时感觉心里空了好大一块。 接下来，她要一个人挑战新生活了。 在秦飞家住的这段日子里，她被当成一个尊贵的客人受尽优待，她跟秦瑶还有郑玲玲两个小姑娘很快打成一片，姐妹相称，也跟着宋雯雯赵金芝她们出去逛过街，很清晰感受到了她们的善意，她们拿她当做妹妹看。 一切不好吗？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是，明明很好，她还是常常觉得失落。 她看着宋雯雯赵金芝她们和秦飞亲昵的样子，心里总是会淡淡的泛酸，说不上吃醋，也谈不上难过，就好像一层雾一样的酸气笼罩着她的心，一点一点侵蚀。 这一切的根源，还是来自于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归纳总结她和秦飞的关系。 朋友？那是和她结过婚拜过堂的男人，哪怕是临场做戏，可也没办法平静地当成朋友啊！ 喜欢的？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一路瞎想，根据记忆，走错两次路才回到自己的宿舍，已经有两个舍友到了，钱永淑进门的时候，俩人怯生生打量着这个明显比她们大的钱永淑。 “你们好，我叫钱永淑，是你们的新舍友。”钱永淑微笑着打招呼。 “你，你好。”俩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说。 钱永淑再次微笑，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走向自己的床位，爬了上去，打开秦飞给她准备的装着行李的大包，准备铺床。 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打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铺床这事看着简单，真要是一点经验没有，到上手之后自然手忙脚乱。 光是把被子塞进被套里套好，她折腾了半天，弄的满头大汗，愣是没弄好。 “要不，我们帮你吧。”这时候一个舍友走了过来，主动伸手帮忙，“我叫苏芸，她叫罗小玲。” “谢谢，谢谢。”钱永淑不住道谢。 “钱...永淑，你也是高一三班的嘛？” “对。” “是从别的学校转学过来的吗？” “算是吧。” “这个被子你要先把被角塞进来，然后捏住了，再套另一个角，然后就这样...一抖，就好了。” “真的耶，你们好厉害！” “这有啥好厉害的嘛，你肯定没干过这些活，我在家里还要帮我妈缝被子呢，打棉花我都会。” “打棉花是什么......” 第677章 世界真奇妙 从一中出来后，秦飞开车直接去了吕亭，马上要再去清远，有些事情要和刀哥那边商量一下。 去刀哥那之前，他先去了赵金芝的精致服装厂。 “赵总在忙呢。”秦飞推门而入，赵金芝正在噼里啪啦地摁着计算器，一脸严肃。 “呦，稀客。”赵金芝抬头没好气瞥了他一眼，“过来干啥。” “过来看看你啊。” 秦飞凑到赵金芝跟前，刚要上手，赵金芝扭头瞪了他一眼，“工作场合，别动手动脚啊，小心我告你非礼！” “得，算你狠。”秦飞自讨没趣，到一边坐了下来，“阮清玄和黎美英在你这干的怎么样，还适应吗？” “不错，听宋大哥讲人勤快，干事也细心。”赵金芝说，“就是话有点少，这来了也这么长时间了，俩人几乎不跟其他人说话，尤其那个黎美英，看谁都像坏人的样子。” “可以理解，刚来嘛，得给人家一段时间适应。”秦飞说。 “嗯，不过我跟你说啊，俩人虽然闷，但是长得好看，厂里好几个小年轻在打她俩主意。”赵金芝放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秦飞，“这事你咋想的？” “什么我咋想的，这是好事啊。”秦飞愣了一下，“她俩要是能找到对象，谈恋爱结婚，我肯定包个大红包。” “你这人，怎么说阮清玄是你的救命恩人，她找对象的话，你不把把关？”赵金芝问。 “这种事我怎么把关，你情我愿的事情。”秦飞说，“待会我找她俩聊聊，问问她们的想法。” “嗯，还有一个事。”赵金芝起身到秦飞身边坐了下来，意有所指小声说，“刀哥跑这儿跑的可勤快了。” “你啥意思？”秦飞扭头看着赵金芝，一脸错愕，“你不会是觉得，刀哥对她俩谁有想法吧，这年纪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要我看呐，还真有这意思在。”赵金芝煞有其事的样子。 “这...不大可能吧。”秦飞还是难以相信。 他话音刚落，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轰鸣声。 “是刀哥的车。”赵金芝拉着秦飞到窗口，指着楼下刚从大卡车驾驶位下来的刀哥说，“你看，又来了，前天才来的。” 秦飞看着穿戴一新，头发锃亮的刀哥，目瞪口呆。 “小秦？”刀哥见到秦飞出现，一脸震惊，“你啥时候来的？” “你先别问我啥时候来的，你过来，我问你点事。”秦飞拉着刀哥就往楼上办公室走，进门以后，他把门给关上，开门见山，“刀哥，你是看书阮清玄还黎美英了？” “呃。”刀哥左看看秦飞，右看看赵金芝，一脸心虚，四十来岁一米八的大汉这时候竟然脸红了，“你看出来了？” “金芝看出来的。”秦飞说，神情有些严肃，“刀哥，你喜欢哪个？” “呃。”刀哥表情扭捏，难以启齿。 “总不能两个都喜欢吧？”赵金芝离谱问。 “真的？”秦飞看着刀哥表情，已经看出了七七八八，“刀哥，你没有强迫她俩吧。” “没有，这怎么可能啊小秦，你觉得我是那样人嘛。”刀哥连连摆手，跟着纠结了好一阵方才继续说，“这事啊，我也不知道咋说，一开始我压根没这想法，是清玄跟我讲的，她说她跟黎美英两个人想要个依靠，然后问我嫌不嫌弃她们，小秦，你说我粗人一个，能嫌弃谁，我本来是拒绝的，你也知道，年纪差太多，我都够当她们爹了，但是呢，她俩很坚持，我就......” 秦飞听刀哥如此说，目瞪口呆，哑然失色，赵金芝更是惊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秦，你是不同意这事？”刀哥试探着问。 “我有啥资格不同意，只要她俩愿意，我高兴都来不及。”秦飞说，拍了拍刀哥肩膀，“你也别觉着自己年纪大，过了年也才四十一，正当年，这是好事，阮清玄多大来着？” “二十九，黎美英二十七，看不出来哈。”刀哥挠挠头说。 “呃，真没看出来，也怪我，都没仔细问过。”秦飞拍了拍脑门，“刀哥，不过有句话我还得说在前头，她们是我救命恩人，我还是得跟她们聊聊，问问她们的想法。” “嗯，应该的，刚好你也帮我问问，她们想接下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是结婚呢，还是干啥，这婚咋结...” 秦飞只觉得这世界变化特么太快了，阮清玄和黎美英啥时候对刀哥一见倾心，他是一点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好事，刀哥能焕发人生第二春，阮清玄和黎美英从此以后也有了依靠，等俩人能再生几个孩子，那就是大团圆了。 秦飞坐在会议室，阮清玄和黎美英刚从生产线那边过来，还穿着工服，带着帽子，有些日子没见，阮清玄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黎美英也是一如既往的羞涩。 “那个，我就直说了，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承诺过你们，不论你们想要怎么样的生活，我都会尽力满足。”秦飞缓缓开口，看着阮清玄，“阮清玄，刀哥和你们......” “秦先生，是的，我跟美英都喜欢大刘。”阮清玄很是诚恳回答。 “大刘？”秦飞愣了一下，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刀哥，“所以刀哥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人威胁你们，你们是真心喜欢他？” “嗯。” 阮清玄点了点头，就连一贯胆怯的黎美英也在抬头看了一眼秦飞后，点头表示认可。 “呃，那好。”秦飞心中大定，笑了笑说，“我很高兴，刀哥是个好男人，你们的选择没有错，然后，我能问问，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纯好奇，就是，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刀哥的？” “是我们被关起来的那天晚上，外面在打枪，然后......” 阮清玄慢慢讲述了一个故事，梗概就是刀哥英雄救美，在危险来临时，充分展现了自己男人的坚毅和担当，让俩姑娘深受感动，觉得这就是此生可以依靠的男人，决定以身相许。 虽然很俗套，但怎么说，就阮清玄和黎美英这俩打小受尽苦难的女人，在那样的危急时刻，有一个男人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们，能诞生这样的情愫，完全可以理解。 “秦先生，我知道我们很脏......” “千万别这么说，你们很好，一点也不脏，刀哥只会觉得他粗人一个配不上你俩。”秦飞打断阮清玄，“刀哥托我问你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结婚？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你们只有一个人能跟刀哥领结婚证。” “清玄去。”黎美英小声说。 “呃，谁都一样，反正都是一家人。”秦飞笑了笑，“那行，你们先回去上班，剩下来的事我跟刀哥商量。” 俩人告辞后，秦飞发了一会呆，连连感叹，这世界真奇妙啊！ 第678章 更适合我 “小秦，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心慌的很。” 一米八的壮汉娇羞起来，给人的观感好比张飞穿着旗袍扭胯。 “刀哥，她俩说了，非你不嫁，这辈子就认定你了。”秦飞憋着笑，使劲拍了拍刀哥肩膀，“佩服佩服啊，英雄救美，一救还救俩个！” “别别别，你真别，别笑话我了。”刀哥苦笑，想了一下说，“小秦，我是觉着，她俩是不是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怕被人欺负，所以想找个人依靠，然后才看上我了。” “呃。”秦飞愣了一下，刀哥说的还真有可能，“你这么说有道理，但我觉得，这就算有也只是一部分，主要还是你男子汉大丈夫的个人魅力征服了她俩。” “你这么说，我心里有谱了。”刀哥点了点头。 “本来还想找你商量点事，你这好事将近，马上就要大婚，还是不能耽误你...” “啥事啊，是不是去清远见那个钱家老三？”刀哥连忙问。 “嗯。”秦飞点头，“说好的合作，我不能言而无信不是，没事，我自己过去也是一样，又不像之前，还得担惊受怕的。” “这不行，我陪你去！”刀哥大声说，“虽然看着是没啥危险，但到时候出啥事谁知道呢，我跟你一起过去，咱俩有个照应。” “不用，你这都要娶媳妇了...” “啥娶媳妇，这事早晚办都一样，不耽误，又跑不了！”刀哥打断秦飞，“就这么说定了，你准备啥时候走？” “就这两天。”秦飞说，“刀哥，我是这样想的，到时候和钱永诚的合作铺开以后，肯定要有个人负责，你看看你这有没有机灵靠谱的，推荐一个。” “这还推荐啥，我去！”刀哥像是早都想好了一样，拍了拍胸脯。 “你去不行，那到时候得常住在西纳，你这边还一摊子事呢。” “哎呀，车队现在有我没我一个样，这事你就算不提，我到时候也得跟你提，小秦，你是知道我的，清远那地方虽说乱，但是吧，适合我。”刀哥意味深长看着秦飞，“清玄和黎美英她们你也不要担心，我到时候把她们接到西纳那边，在那边安个家，刚好那边生活习惯方方面面的她们也更熟悉。” “刀哥，你这是早就想好这些了？”秦飞问。 “咱俩我就不说什么虚头巴脑的了，确实是早就有这想法了。”刀哥不好意思咧嘴笑了笑，“主要吧，在那边可以摸...这个。” “刀哥，这事你真的得想好，你真要决定去那边，往后回来可就少了。”秦飞皱眉说。 “有舍有得嘛，我是真想好了，这儿的日子是安稳，但我也还没老嘛不是，等我在那边多闯几年，等你把摊子支好了有人手了，到时候我再回来就是。”刀哥说。 “要不，你还是跟阮清玄她们商量一下。”秦飞说，“她们现在是你的人，你得尊重一下她们的意见。” “这都不用问，她们肯定高兴。”刀哥笑着说，“你要是不放心，那我等会就去问她们。” 秦飞点了点头，这事他还得再想想，刀哥很主动很向往，清远那边钱家也已经被钱永诚掌控住，但危险还是有的。 刀哥马上就要开始全新的幸福生活，要是出点什么意外，他难辞其咎。 中午陪赵金芝吃了饭，饭后秦飞开车去了高河。 孙胖子自打和杨月结了婚生了娃以后，彻底收了心，整天围着老婆孩子转，人也胖了不少。 “飞哥！”孙胖子飞奔着朝秦飞冲了过来，兴奋地一把抱住秦飞，“你可真是大忙人，见你一面可太难了！” “见我干啥，我又不是大美女。”秦飞打趣，“初三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这才过去几天，我怎么感觉你又胖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杨月给我买的衣服买大了，看着显胖。”孙胖子咧嘴笑。 “你这还用得着显胖？”秦飞白了孙胖子一眼，“减减肥，我真怕你把我妹妹给压坏了。” “呃。”孙胖子反应过来，“飞哥，你不厚道啊，哪有你这么开玩笑的。”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杨月还有雷大哥呢？”秦飞问。 “都去工地那边了，雷大哥说厂房施工要盯仔细了。”孙胖子挠了挠头说。 “不是，杨月肚子都那么大了，她去干嘛，你怎么不去。” “我是说我去啊，杨月她说我不行，粗心大意的。” “行了，不说了，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新厂房选址离得不远，和老厂房隔着不到一里地，俩人没一会儿也就到了，到的时候，俩人隔着老远就看到戴着安全帽的雷宝和杨月在和什么人说话。 “小秦，你怎么过来了？”见秦飞过来，雷宝和工地负责人交待了几句，结束了对话。 “哥。”杨月微笑打了声招呼。 “你挺着个大肚子过来干啥，咋地除了你就没人了。”秦飞有些生气，语气不太好，“雷大哥，你咋能让杨月跟着胡闹。” “还有你，胖子，不是你老婆是吧，你不心疼！” 三人都挨了一句，秦飞倒是公平的很。 “哥，大夫说了，让我不能老躺着，没事多动动，刚好雷大哥要来工地看看，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没事的。”杨月上前两步挽着秦飞的手说好话。 “小秦，怪我，是我没注意，你放心，往后我肯定什么事都不让杨月伸手。”雷宝自打恢复过来后，精气神比以往还要好，“胖子，你也记住了啊，往后在厂里我负责，回家你负责，杨月要是少一根毛，都是咱俩的责任。” “得得得，你们也别在这上纲上线了。”秦飞给气笑了，扭头看着杨月，“赶紧回去，大夫让你多动动，哪里不能动，非跑这来，土的夯的，胖子，赶紧扶你老婆回家去！” “好的飞哥。”孙胖子老实地像被老师给训过话的小学生，扶着杨月往回走了。 秦飞和雷宝开始绕着工地边走边聊。 第679章 开超市 “东明跟我说了，你想把安州罐头厂给买下来。”雷宝声音低沉，扭头看着秦飞，“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也不是个小数目，这笔钱还不如放到这边，用处更大，好钢用在刀刃上。” “雷大哥，我明白的你的意思。”秦飞说，“我是这样想的，毕竟那里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很有意义的一个地方，如果咱们不出手，那它大概率是被拆除的命运。” “小秦，谢谢你。”雷宝很是动容，“我雷宝这辈子也算经历了一些风雨，人生最大的幸事，就是和你成了朋友。” “呵呵。”秦飞忍不住笑了笑，“你这话说的不对吧，不应该是程姐嘛。” “要不是你，我跟美玲也不会有这个缘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亏了你，美玲听到我这么说，肯定不会生气。”雷宝也笑了笑，“她啊跟我说，说我是老观念老思想，跟不上时代了，到了这边会在你生意上帮倒忙，说不能因为你人好，我就一点事也不懂，还把自己当厂长啥的。” “程姐这人。”秦飞有些哭笑不得，“老话讲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雷大哥你就是这厂里的宝，什么叫帮倒忙，旁人想请还请不到呢。” “哈哈，虽然清楚你有安慰我的意思，但这话我听着舒坦。”雷宝放声大笑，缓下来后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这两年美玲太辛苦了，自打跟了我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还越过越苦了。” “现在不是越来越好了嘛。”秦飞说，“往后就让程姐歇着，好好享福。” “她哪闲得住，我这好了，她就吵着说要出去找个工作。”雷宝说，“我正发愁这事，让她到厂里来，秀秀上学又不行，出去找，我又怕她累着了。” “要不这样，你找个铺子，让程姐开个小超市，这样时间自由，也有事情干，还轻松。”秦飞提议。 “诶，你这个想法不错。”雷宝想了想眼睛亮了，“就按你说的办，回去我就跟她商量。” “要是不好办就跟我说一声，我找人帮忙。”秦飞说，“钱的事不用担心，你直接从厂里支。” “行，我也不跟你说什么谢谢了，谢也谢不过来了。”雷宝拍了拍秦飞。 “你这话都不该说。”秦飞笑。 在高河待到下午快三点钟，秦飞去吕亭把赵金芝给接上，俩人一起回了清河。 今天是丈母娘秦兰的生日，一家人说好了晚上一起给她过生日。 “咳咳咳......” 雷宝回到家以后，妻子程美玲正咳个不停，咳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怎么咳的这么厉害。”雷宝连忙冲过去抚摸着妻子后背，给她顺气。 “感冒还没好利索，多喝点水就好了。”程美玲擦了一把眼泪，摆了摆手。 “还是得去医院看看，这都快半个月了。”雷宝拉着程美玲就要去医院。 “哎呀，去医院干啥，花那个冤枉钱，我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啊，好得很，就是感冒了。”程美玲挣脱后坐了下来，捧起菜篮子继续择菜，“你去冰箱里把那个牛肉拿出来化冻，放盆里，用凉水泡着就行。” “美玲，你咋这么不听话啊你，去医院看看没几个钱。”雷宝苦口婆心继续说，“咱家又不缺钱，你干嘛省这一点。” “老雷，我知道咱家不缺这点钱，可能省一点是一点啊，力气省不下来，钱是能省下来的，我又不是啥大毛病，不就是感冒了没好利索。”程美玲坚持说，“哎呀，这样行吧，明儿要是我还没好，我就听你的去医院行了吧，你快去把牛肉拿出来，不然晚上来不及烧。” 雷宝只好作罢，乖乖按照吩咐去冰箱把牛肉拿出来，打了一盆凉水，泡了进去。 “你今天去厂里怎么样，我跟你说，小秦对咱们家没得说，咱可不能不知好歹，给啥都接着。”程美玲碎碎念，“要是你真干不了厂长的活，就不能占着那位子，影响小秦的生意...咳咳。” “不会的，我要真没那金刚钻，不会揽瓷器活的。”雷宝眉眼间满是忧虑，顿了顿继续说，“你不是一直说要出去上班，今天我跟小秦提了一下...” “你跟小秦说干嘛，他那么忙，这点小事还麻烦他啊。”雷宝话还没说完，程美玲就急了。 “你别急，听我说完。”雷宝说，“我是问小秦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他说我们可以租一个铺子，然后开一个小超市，这样你人也轻松，又有活干，还能挣钱。” “诶，这不错喂。”程美玲一听来了精神，“还是小秦脑子好使，开个小超市好，往后咱家里柴米油盐啥的，不用上别人家买，给人家挣钱了。” “你呀，超市都开了，还在乎这三瓜两枣。”雷宝哭笑不得，妻子一贯节省，这习惯怕是改不了了，“租铺子，装修，买货架，进货杂七杂八的加一起，也要不少钱。” “家里存折上还有一万八，够吗？”程美玲说，“不够想别的办法，反正咱们不能问小秦拿钱了。” “我知道。”雷宝说，“我可以从厂子里支一点，应该就差不多了，我最近没事情，得赶紧把这事给定下来，明天咱们就出去找铺子，等新厂房那边完工，到时候要进设备，那时候就没时间了。” “行，听你的。”程美玲点了点头，“咱们找个离家近点的，这样我方便回家照顾，太远了晚上秀秀回来，没人给她做饭。” “爸，妈，我回来了！” 这时候放学回来的赵秀秀推开门，她已经初三，初八就开学了。 “秀秀，咱们家要开超市了，你高兴不？”程美玲上前取下女儿的书包，笑着说。 “开超市？真的嘛，那我是不是可以吃好多好多好吃的，随便吃！”赵秀秀开心地蹦了起来。 “还随便吃，到时候给吃完了怎么办，行了，赶紧写作业。” “妈，学校要交一个试卷费，五块钱。” “什么试卷这么贵啊！”程美玲刚要开始吟唱，注意到雷宝的表情连忙改口，“行，等会妈拿给你，给十块，剩下五块钱你自己留着用，别乱花啊！” “谢谢妈！”秀秀很是惊喜，冲着雷宝也喊一句，“谢谢爸！” “你就惯她吧。”程美玲白了丈夫一眼，起身往厨房去了。 雷宝此刻的内心温暖如春，现如今的生活平淡且幸福，他觉得老天爷还是善待他的。 第680章 残垣断壁 生日这天，秦兰上午有台手术，做完以后已经是快一点钟了，她来不及吃饭，换了衣服就往家赶，准备收拾一下就去女儿那边。 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只能无奈接受，最后到喜欢上那份人多的热闹，女儿那个异于常人甚至离经叛道的家，秦兰适应的过程很奇妙，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看女儿过得很幸福，并没有委屈和不愉快，也许是赵金芝何帆她们都是很好的孩子，让人生不出一丝怨怼，又也许是女婿秦飞自始至终把女儿放在第一的位置上。 总之，秦兰现在很高兴自己是那个家的一份子。 她家属楼的家，刚推开门，就被浓烈刺鼻的烟雾给呛到了。 丈夫宋援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抽了多少烟，整个客厅变成了天庭一般，云蒸雾绕。 秦兰一句话也没说，捂着鼻子去把窗户拉开，然后又把吊扇给打开了。 沉重的铁片吊扇启动后缓缓加速，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咱们聊聊。”宋援朝把烟掐了，抬头看着秦兰，脸上看不出表情。 “什么事。”秦兰没有动，站在那问。 “你现在对我这点耐心都没有了吗？”宋援朝看了妻子一眼，脸上终于露出了表情，沉重而又哀伤。 “说吧。”秦兰心底触动了一下，她在宋援朝对面坐了下来。 “生日快乐。”宋援朝抽出一根烟，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没有准备礼物，想想觉得你肯定不会要，送了对你来说也是累赘，就算了。” “就这事？”秦兰微微皱眉，“还有吗？” “雯雯还有秦飞对你我之间的事情很关心，两个孩子的心情可以理解。”宋援朝淡淡说，“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跟你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算是商量，还是命令？”秦兰轻轻嗤笑，“随你吧，我无所谓，就算为了雯雯。” “嗯，我也是为了雯雯。”宋援朝说。 “用不着这么冠冕堂皇，不管怎么说，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对你我还是了解的。”秦兰说，“知道我爸那时候为什么不同意我嫁给你吗？除了因为你一直认为的自己出身低，还有一个最主要的，我爸说，你是一个心里藏着野兽的人。” “我一直没把这句话当回事，甚至觉得我爸是老糊涂了，神神叨叨的。”秦兰看着宋援朝缓缓皱眉，跟着笑了笑，“我错了，我爸是对的。” “也许吧。”宋援朝把方才放下的那根烟捡了起来点上，重重吸了一口，“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确实。”秦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你自便。” 她走向卧室，换了套衣服，然后拎着包出门了。 秦兰步伐很快，等到了楼下，步子越来越沉重，重到她每走出一步都很艰难，等到她走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车里，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大姐，你没事吧。”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注意到了刚上车的乘客在哭，眼睛像关不上的水龙头，泪水直流。 “没，没事，不好意思哈，沙眼犯了，麻烦去阳光家园小区。”秦兰抹着眼泪说。 “好的。”司机师傅说，“大姐你这沙眼怪严重的，这么流眼泪不得流干了啊，得抓紧到医院看看。” “没事的，谢...” 内心的翻涌再也无法支持秦兰继续对话，她埋下头，掩面痛哭。 她坚信了快三十年的爱情白塔，并非是一朝倾覆的，从那个叫程心的女人出现以后，这座塔就开始倾斜。 但是就在刚才，坐在她对面的丈夫，表现出的自负和高傲，让倾斜的白塔瞬间倒塌，轰地砸向地面，碎成一片残垣断壁。 这座白塔曾经在她心中高洁而神圣，更加衬托着它倒塌以后变身的瓦砾，是多么的触目惊心，令人绝望。 “大姐，到了。” 秦兰付过车前，下了车，眼泪已经不流了，她翻涌的心也平复了一些，阳光晃眼，世界明媚的不真实。 她知道自己这样上楼肯定是不行的，一定会被人看出来，女儿宋雯雯的性子，肯定要问到底。 犹豫了一下，她走向小区的凉亭，准备在这坐一会儿，等自己彻底平静下来再上楼。 “雯雯，妈怎么还没过来？”秦飞正在布置客厅，把气球彩带往天花板上挂。 “不知道啊，有事耽误了吧，早上妈打电话说了，上午有台手术，结束了才能过来。”宋雯雯说。 “你去打个电话问问看，这都四点多了。”秦飞说。 宋雯雯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打了个电话到医院。 “医院那边说手术十二点多就结束了。”宋雯雯放下电话说，“秦飞，咱俩开车回家看看。” “嗯。”秦飞从凳子上下来，看向秦瑶，“瑶瑶，你别逞能啊，等我回来弄。” 俩人刚穿好衣服走到门口，门被敲响，开门以后，正是秦兰。 “妈，我们正说要去找你呢。”宋雯雯放下心来，拉着妈妈进屋，“手术不是十二点多就结束了嘛，咋这会儿才来。” “有个朋友过来了，多聊了一会儿。”秦兰笑了笑，然后注意到被布置的花里胡哨的客厅，愣住了，“你们这是...干啥？” “秦奶奶，给你过生日啊，这多好看！”秦瑶献宝一样，把串彩带像哈达一样套在了秦兰脖子上，“秦奶奶真好看！” “你这孩子，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好看。”秦兰忍不住笑。 “什么多大年纪了，妈你还没五十呢。”宋雯雯说。 “就是，妈，你可不是那种服老的人。”秦飞也打趣说。 “秦姨，你看着真的显年轻，上次咱们出去逛街，还有人说你是我们姐姐呢。”何帆也说。 “妈，我们有可能恭维你，小何肯定不会，她向来不说假话。”秦飞十分笃定说。 “呵呵，行了，知道你们哄我高兴。”秦兰笑个不停，“金芝呢，怎么能让金芝一个人在厨房忙活，雯雯你也不知道伸把手。” “没事，秦姨，我一个人能行，菜都是他们洗好切好的，我就是炒一下。”赵金芝从厨房探出头来，举着锅铲，喊了一声。 “秦奶奶，这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秦瑶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礼盒捧了上来。 “秦奶奶，这是我的！“郑玲玲也有一份。 秦兰一一接过，她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内心的阴霾隐去了大半。 “妈，你今儿就坐着啊，什么都不用动，我们来就行。”宋雯雯把秦兰按到主位上坐下，然后往厨房去了，“我去给金芝帮忙。” “妈，你等着啊，我们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我去拿。”秦飞往卧室去了。 “秦姨，我给你削个苹果，吃饭还有一会儿呢。”何帆说。 秦兰此刻的内心得到了深深的慰藉。 也许这就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吧。 第681章 只要十八的 “怎么样，我都说了，没啥事，就是个感冒，你非大惊小怪的。”从医院里出来，手里拎着一包药，程美玲忍不住埋怨起来。 “你说感冒不算数，医生说的才算数。”雷宝一本正经说，“这样都好，我跟秀秀都能放心了。” “行了吧，你还把秀秀搬出来，就是你疑神疑鬼的...咳咳咳。” “来喝点水，少说话，让嗓子好好休息，咱们先去吃个饭，等会去看铺子。” “干嘛在外面吃，回家吃，昨晚还有剩饭，我炒两个菜。” “你就不能歇歇啊，我今天就要下馆子！” “行行行，下馆子行吧，真是服了你了，还跟秀秀一样撒娇起来了。” 程美玲和雷宝相拥着走出医院大门，汇入人海。 五天后，春明市火车站。 “小秦，要不在这歇一晚，咱们明儿再去西纳，这火车坐的人浑身都疼。”出站口，刀哥活动活动了筋骨说。 “行，都到这儿了，也不急着一天两天了。”秦飞点了点头。 俩人随着人流往外走，到了站前广场，一群搞推销的就如同闻到了鱼腥味的猫一样，围了上来。 “西纳的去不去，还差一个人，马上走了！” “住宿住宿了，单人间有热水！” “老板，刚煮好的花生要不要来点尝尝，便宜的很！” “两位老板，第一次来春明吧，要待几天？”一个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的大姐盯上了秦飞和刀哥，黏了上来。 “不用了，谢谢。”秦飞礼貌拒绝。 “我那儿条件好，单人间双人间都有，关键是，服务好！”大姐仍旧不放弃，卖力推荐。 “我们不住店，谢谢！”秦飞再次拒绝。 “两位老板，你们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都是年轻丫头，嫩的都能出水的！”大姐压低声音说，“我保管您二位满意，不满意不要钱！” “大姐，你干嘛盯着我俩不放，都说了不用。”秦飞停下脚步，好气又好笑看着眼前的大姐。 “你这人咋回事，好说不管用是吧！”刀哥黑着脸说。 “嗨，我是看跟二位老板有缘，我这人就信缘分。”大姐依旧乐呵呵的，伸手要去拿秦飞手里的包，“跟我走，我保管你们舒舒服服的，给个神仙也不换。” “大姐，我真服了您了。”秦飞把包换了一下手，接着说，“你刚才说都是年轻丫头，多年轻啊。” “二十左右，最大也就二十五，模样身材样样好，价格也不贵，试试嘛。”大姐笑着回答。 “那不行，我只要十八的。”秦飞斩钉截铁说。 “十八的？”大姐明显愣了一下，“十八的，也有。” “大姐，行了，没有就没有，我可跟你说，我们兄弟俩走南闯北什么阵仗都见过，是不是十八的看一眼就知道。”秦飞故意如此说，“这不是我们不愿意去你那啊，是你那没有十八的姑娘。” “对，我们就要十八的，多一岁小一岁都不要，没有就赶紧走！”刀哥也说。 大姐最后扫了两人一眼，眼神古怪，然后骂骂咧咧了几句他们听不懂的方言，快步走了。 秦飞和刀哥对视一眼，无奈苦笑，刚要继续往前，目光撞上了一个人，还是熟人。 赵思思的哥哥，赵真，某种意义来说，是他的大舅子。 赵真背着一个大包，站的笔直，正目光如剑在盯着他看。 “小秦，这人你认识？”刀哥察出不对劲，打量了赵真一眼，凑在秦飞耳边问。 “认识，思思的亲哥哥。”秦飞说。 “呃，他不会是误会了吧？”刀哥声音都变了。 “误会什么？”秦飞愣住。 “误会你只要十八的。”刀哥说，“刚刚你说的话，他全听到了。” “你去前面电话亭等我。”秦飞说。 刀哥点点头，冲赵真微笑致意，率先去了。 “只要十八的，你玩的倒是挺花啊。”赵真咬牙切齿，恶狠狠盯着秦飞。 “不是，你这都听不出来？我是......” “听出来什么？”赵真轻蔑笑了笑，向前两步，凑到秦飞脸上继续说，“要不是这儿人多，我一定会卸了你一只手。” “呃，你开什么玩笑，这么明显的事情，你看不出来？”秦飞欲哭无泪，他觉得赵真应该不至于这么蠢，连他故意拿话激那个锲而不舍一定要他去享受服务的大姐走都看不出来。 “我只看出来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赵真一字一句说，“我真是后悔，应该想办法把你刚才那些话露下来，好让我那个傻到家的妹妹听听，她到底找了一个什么货色。” 秦飞听到这算是明白了，在赵真眼里，他秦飞压根就是一个色胆包天，好色入骨的畜生，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使得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检验了一下赵真心中的真理罢了。 既然这样，那他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任何解释都只是在掩饰。 “呵呵，随你怎么想，你开心就好。”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秦飞认为自己没必要多费口舌，说完这句话迈步就走。 “草拟吗！” 赵真的怒气被这句话给点燃，然后爆炸，他一个标准的擒拿将秦飞按倒在地，然后沙包大的拳头朝他脸上落下。 他早就想揍这个欺骗自己妹妹的畜生了，从临海就想，没成想，在春明圆了梦。 秦飞挨了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第682章 个人隐私 “草！” 在电话亭那边留意着的刀哥见秦飞被打，大喊了一声，然后直冲过来，一股蛮力直接把赵真从秦飞身上拉开，跟着一拳就招呼过去。 但赵真动作更加敏捷，瞬间反应过来，抬手钳住刀哥手腕，一个反转，愣是把刀哥的右手给剪住了。 刀哥大惊，赵真看着块头不大，没想到力气这么大，功夫更是实打实的硬。 他调整身体，正要反制，赵真一脚踹在了他腰上，好像车头撞了过来，直接给他撞飞了。 论打架，刀哥还没服过谁，他哪里能咽的下这口窝囊气，爬起来就朝赵真猛扑，这次他调整了策略，仗着自己块头更大，硬挨了赵真一拳，然后死死抱住赵真的腰，将他扑倒，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 站前广场人很多，很快一堆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秦飞晕晕呼呼从地上坐起来，看到的是刀哥把赵真给扑倒的画面。 他觉得脑子疼，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疼。 赵真今天的作为验证了一句话，偏见和无知相比，离真理更远。 秦飞爬了起来，想要去把俩人拉开，大声喊了几句，毫无作用。 俩人似乎都打出气来了，不把对方打服是不会罢休的。 幸好这时候火车站派出所的民警赶了过来，把俩人给分开了。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派出所调解室，负责处理的是一位老民警，看着五十来岁，一看经验就很丰富，他扫了三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在赵真身上。 “是他先动手的，不少人看见了，你可以找人问...” “怎么办案用不着你来教。”老民警打断刀哥，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赵真，“是你先动手的？” “是。”赵真依旧站的笔直，直截了当承认。 “警官，是误会，我们认识，都是朋友，一句话没说好，闹着玩的。”秦飞赔着笑说。 “闹着玩的？”老民警皱了皱眉，“有这么闹着玩的，往死里打？” “脾气上来了，就没收住手，真没事，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你们也挺忙的，就不麻烦你们了。”秦飞说。 “他说的，你们俩认吗？”老民警看向赵真和刀哥。 “嗯。”刀哥很不情愿点了点头。 赵真斜睨了一眼秦飞，没有说话。 “既然你们是朋友，那这事就这样，你们自己处理，该道歉道歉，该去医院去医院，以后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从派出所出来，刀哥一脸怨怼，赵真一脸孤傲，秦飞是里外不是人。 “拿着，去医院看看。”赵真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刀哥怀里，然后扫了一眼秦飞，直接大步流星走了。 “草，你有病吧...”刀哥再次怒火中烧，想要追上赵真讲道理，秦飞给他拉住了。 “刀哥，算了。”秦飞说，“给我点面子，他毕竟是思思的亲哥哥。” “小秦，就是亲爹也不能这样吧。”刀哥气呼呼喊，“什么意思，揍我一顿不够，还拿钱骂人是吧！老子缺他这点钱吗！”刀哥把钱给摔在了地上。 “你感觉咋样，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别整出内伤了。”秦飞蹲下把钱给捡了起来，“今儿这事......” “小秦，别说了，咱们是兄弟，我还能怪你不成。”刀哥摆了摆手，“算了，就当看思思面子了。” “受苦了。”秦飞无奈拍了拍刀哥肩膀，“走吧，咱们去医院看看。” “不用，这点伤算什么，小秦，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收着手，今儿他多少得挂点彩！” “这我信，但咱们还是去看看，放心一点。” 第二天一早，秦飞和刀哥坐大巴到了西纳，通过口岸进入清远，等见到钱永诚，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怎么回事？”见俩人脸上都有淤伤，钱永诚问。 “打了一架，小事。”秦飞笑了笑，含糊敷衍过去，拉着刀哥坐进车里。 抵达钱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饭菜早已备好，三人落座以后，钱永诚很是谦卑主动给俩人倒酒。 “你俩的伤没事吧，能喝？”钱永诚笑着问。 “这点事叫啥伤，照喝！”刀哥说。 “别听他的，少喝一点。”秦飞笑着说。 刀哥心里生着闷气，秦飞说了少喝一点，他是一杯接一杯，连口菜都不吃，不一会儿醉意就上来了。 钱永诚见状，只好叫人带刀哥下去休息。 “我妹妹永淑都好吧。”钱永诚问。 “已经在学校了，我是建议她从新学年开始上高一，她不想耽误时间，就直接去了。”秦飞说。 “永淑这丫头还是很要强的。”钱永诚笑了笑。 “看得出来。”秦飞点了点头，顿了顿然后问，“冒昧地问一句，你把你两个哥哥...都...” “呵呵，你关心这个做什么。”钱永诚眼含笑意，一脸深意。 “也不是关心，就是好奇。”秦飞说。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钱永诚最好的做法自然是把两个哥哥给咔嚓了，那俩都不是省油的灯，留着就是个隐患。 自古以来，在这种大事上妇人之仁的，都吃了亏。 “我能不说吗？”钱永诚盯着秦飞说。 “当然可以。”秦飞笑，“这也算...你的个人隐私。” “是永淑要你问的？” “呃。”秦飞愣了一下，“不是。” 钱永诚这么一问他才想起来，临别时钱永淑压根没有提这事，似乎对大哥二哥一点也不关心。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不关心，而是害怕确认真相。 “对我们的合作，你有具体的想法了吗？”钱永诚换了个话题。 “有一些大方向上的构想，具体的还真没有，毕竟我对你们了解太少。”秦飞说。 “嗯。”钱永诚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去把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书拿了过来，递给秦飞，“你看看，这是我的想法，咱们可以探讨一下。” 秦飞接过，看了一眼钱永诚，然后翻看起来，神色也愈发凝重。 第683章 召唤侄女婿 “大方向上咱们的想法是重合的。”秦飞看完以后，沉沉说，“但有一点我不太理解，按照你的计划，其实有我没我一个样，或者说差别不大，你在我们那边随便找个代言人，效果还更好。” “这挖坑栽种施肥你都做完了，就这么甘心让我来摘桃子？” “你真这么想？”钱永诚盯着秦飞问。 “不是全部，但我说的也没毛病。”秦飞回答。 “要我给你个解释？”钱永诚又问。 “最好还是给一个，不然这钱挣得，我不安心。”秦飞说，“要么就是你看上我了，可我是你妹夫。” 钱永诚被这番话弄得有些无语，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你都说了你是我妹夫，一家人还能说两家话。”钱永诚意味深长的笑，“你就当我是为了永淑。” “打住啊，你妹还在念高中，还是个学生。”秦飞连连摆手，“算了，你不愿意说，我其实也能猜到。” “猜到不就行了，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钱永诚说完举杯，“预祝咱们合作顺利！” “你这话不对，应该是我说一句三少爷辛苦了！”秦飞笑了笑，和钱永诚碰了一下。 两人心照不宣，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有个事，我没法长期在这边，要留个人和你对接。”秦飞说，“就刚喝趴下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我这儿没意见。”钱永诚说，“刀哥对吧，不过你是不是再加点人手，他看着可不像能干细活的人。” “细活有你啊。”秦飞笑，“你的长处是文，他的长处是武，刚好也能帮你忙，你回头考察一下，觉得可以就用。” “好。”钱永诚说。 都是年轻人，再加上又都是聪明人，俩人有说有笑，气氛好不融洽，这时候有一人急匆匆进来，凑在钱永诚耳边说了什么。 钱永诚听了没几句，目光便转向秦飞，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秦飞看着这副表情，感觉钱永诚听到的事似乎和他有关。 “有点事。”钱永诚听后笑着说，“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方便吗？”秦飞说，“方便的话我跟你去看看。” “没什么不方便的。”钱永诚笑了笑，率先起身。 俩人出门坐上车，钱永诚说出了事由。 “赌场那边有个人出老千，被人给看出来了，这种事你也清楚，按规矩就是跺只手然后扔出去。” “这样。”秦飞点了点头。 他这趟过去，就是想多了解一下钱家，怎么处理是钱永诚的事，他只是一个看客，但随后钱永诚冒出的一句话，让他大为震惊。 “但那个人说认识你。”钱永诚说。 “认识我？”秦飞目瞪口呆。 “对的，喊了你的名字。”钱永诚点头，“你在这边还有朋友？” “没有。”秦飞很是坚决摇了摇头，他在清远都没认识的人，何谈什么朋友。 这事也太古怪了，难道是我这名字太大众化，同名了？ 到了赌场这边，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太安静了，哪有赌场这么安静的。 大厅围着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钱永诚出现以后，人群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钱少，知道你是喝过洋墨水的人，但不是什么规矩都能改的吧，大家到你这儿来玩，是给你面子，有人出老千，按规矩是跺一只手，你的人还拦着，这是几个意思？”一个精瘦男人坐在椅子上，脚下踩着一个人的脸，表情凶狠。 “金爷，您先消消气，出老千人神共愤，这事没的说。”钱永诚陪着笑，“您先让我了解一下情况。” 叫金爷的人冷哼了一声，把脚挪开了，趴在地上那人扭过头，露出了脸。 秦奋！小舅！靠！他还活着呢！ 秦飞被震撼地无以复加，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会是他啊！ 当初他卷了一自家人一大笔钱消失不见，竟然是来了清远。 “秦飞，你快救我啊！”秦奋也看到了侄女婿秦飞，当即哭喊起来。 “金爷，您稍等，再给我点时间。”钱永诚看秦飞的表情就知道出老千那人他认识，拉着他到了一边，“这人是你什么人？” 秦飞很纠结，他很不愿意承认这是他亲戚，老婆宋雯雯的亲舅舅，但事已至此，说不认识，那秦奋的一只手肯定是没了。 “我小舅。”秦飞说。 “你小舅？”钱永诚表情很是精彩。 “嗯，我老婆的亲舅舅。”秦飞又说，顿了顿，“我得保他，有法子吗？” “保他就坏了规矩，坏了规矩以后这儿就没人会来了。”钱永诚很是为难。 “我明白。”秦飞此刻一样为难，要说不管他，那是媳妇亲舅舅，要说管吧，又麻烦的很，“我去跟那个金爷商量商量。” “行，你先试试看，不行我再出面。”钱永诚说。 秦飞点了点头，走进人群，秦奋已经坐了起来，脸上满是淤青和血迹，看来已经受过一波苦了。 见到秦飞，秦奋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连滚带爬地往这边来，秦飞却是直接绕过他，站到了金爷跟前。 “金爷，我叫秦飞，钱少的朋友，过来这边做生意的，今儿能见到您这位老前辈，很是......” “别这么多屁话，看在钱少的面子上，我给你个说话的机会，说吧，你想怎么弄。”秦飞还未说完，就被金爷冷哼一声给打断了。 “金爷爽快，那我也不弯弯绕绕了。”秦飞指了指在地上坐着的秦奋，“这人出老千，于理得按江湖规矩办，谁也没得说，但他是我小舅，于情，我不能不管，所以斗胆麻烦金爷打个商量，留他那只手，您要出气，只管招呼，不打死打废就行，他出老千赢的钱，我双倍奉还。” 秦飞话说完了，金爷表情逐渐阴鸷，他冷冷盯着秦飞，缓缓开口，“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讲条件！” 气氛僵住了。 “金爷。”钱永诚这时候站了出来，凑到金爷耳边说了什么，但似乎作用不大。 “规矩就是规矩，破了那还能叫规矩？”金爷喊了一声，声如洪钟，在场的人无不振聋发聩，随后他向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小弟，“去把我的刀拿过来。” 秦奋方才是在绝望之际喊出的秦飞，其实不止秦飞，在这之前他把觉得能有用的认识的人的名字都喊了一遍，当看到秦飞过来，他觉得这下有救了，老天爷眷顾他，竟然真让他把侄女婿给召唤了出来，但事情的发展，没有按照他想象的来。 “秦飞，你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你赔钱给他，赔多少都行，你不是有钱吗......” 秦奋如丧考妣，爬着抱住秦飞的大腿，不断哭喊。 第684章 仁至义尽 秦奋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求饶，毫无尊严，更无廉耻。 人在生死关头，当然是什么都可以抛弃的，还有什么是比小命更重要的。 秦飞理解，内心却陡然涌出一股厌恶感，只从个人出发，他真的不想管小舅秦奋会不会少一只手，少一只手还能让他长长记性，以后别作更大的妖。 但是不行，他如果真的放任不管，以后怎么面对丈母娘秦兰，还有老婆宋雯雯，这毕竟是她们的亲人。 “金爷，真的不能商量了？”秦飞换了种语气，也换了副表情。 “怎么，你小子这是要掰手腕了？”金爷打量着秦飞，笑笑看向钱永诚，“钱少，你怎么说，你的朋友要跟我掰手腕，你站哪边？” “金爷，别伤了和气，你跟我爸可是过命的交情。”钱永诚俯下身说，“金爷你看这样行吗，废他一条腿。” “呵呵，你还好意思提你父亲，要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能在这等你过来，还跟你废话这么多？”金爷冷笑了一声，“废一条腿？你当菜市场买菜呢，讨价还价。” “金爷，一条腿，加一百万，能不能把今天这事了了。”秦飞沉着脸问。 “腿也不行啊，秦飞，你快说话，能不能打板子，抽鞭子也行，手脚不能废啊......”秦奋又哭喊起来。 “闭嘴！”秦飞觉得聒噪，低头吼了一声，秦奋当即不敢出声了。 “金爷。”钱永诚看了秦飞一眼，神色一凛，再次凑到金爷耳边说了什么，这次金爷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似乎听到了什么让他无比意外的事。 “钱少，今儿我给你这个面子。”金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秦飞，“小子，别一百万两百万的张嘴，那点钱留着自己买糖吃吧。” “多谢。”秦飞对着金爷行了一礼。 金爷挥了挥手，很快几个人过来，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根钢筋棍。 “不要，不要，秦飞，你快救我啊......啊！” 秦奋杀猪一样的喊叫声在赌场大厅里久久回荡。 “今天麻烦了。”回去的路上，秦飞说。 “是有点麻烦，但好在解决了。”钱永诚这人很是耿直，不大来虚的，“你这个小舅，怎么会来清远？” “我也不知道。”秦飞苦笑一声，“我都以为他死了。” “好吧。”钱永诚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那个金爷什么来路？”秦飞问。 “姓彭，这么说，你明白了不。”钱永诚说。 “懂了。”秦飞点头。 彭家的人，难怪了。 “不用想太多，金爷是彭家的旁系，八竿子才能打得着的那种旁系，大家敬的不是他，是他的姓。”钱永诚说，“今天的事，面子里子都给足了，不会有后续。” “我很好奇，你给了他什么里子？”秦飞问，方才让金爷答应，起到关键作用的就是钱永诚凑在他耳边说的话。 “你终究不会是这里的人，知道的越少对你来说越好。”钱永诚淡淡说。 “明白。”秦飞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还是得说声谢谢。” “我比较喜欢实际的，谢谢说一万句什么用也没有。”钱永诚说，“我帮你，是因为咱们是合作伙伴，还因为，我希望你能照顾好我妹妹。” “不说了，都在心里。”秦飞拍了拍钱永诚肩膀。 第二天上午，麻药劲过了的秦奋醒了过来。 “医生说了，你的腿往后走路问题不大，但跟好腿肯定是有区别的，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秦飞站在床边，面无表情说。 “谢，谢谢你，秦飞。”秦奋还是很虚弱，说话有气无力，“要不是你，小舅命都没了。” “你好好养着吧，过几天我带你回去。”秦飞说。 听到回去，秦奋愣了一下，怅然若失的样子，然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秦飞对这个小舅这两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清远一点也不关心，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把他给带回去，交给丈母娘秦兰，然后就仁至义尽了。 接下来几天，钱永诚带着秦飞四处逛了逛，矿场，林场，种植园，钱家的产业规模和秦飞的想象差距并不大，只不过都太潦草了，一看就是粗人弄出来的摊子。 除此之外，他也看到了抹谷底层人过得是多么贫苦，活的是多么艰难。 “我有个建议。”回去的车上，天快黑了，秦飞看着钱永诚，神色认真，“你得让抹谷的所有人认识到一点，抹谷是大家的抹谷，而不是钱家的抹谷。” 秦飞这很有深意的一句话让钱永诚陷入了沉思，他思考良久后问，“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对我来说，很可能吃力不讨好。” “你知道大明是怎么亡国的吗？”秦飞反问。 “你说。”钱永诚示意秦飞继续。 “文官集团觉得大明是朱家的，大头兵觉得大明是读书人的，老百姓们觉得大明是地主老爷的，没有一个人觉得大明是自己的。”秦飞说，“所以大明没了。” “当然我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抹谷才多大点地方，才多少人，但是我觉得人心是一样的，都是肉长的。” “往后你要背靠大树好乘凉，也得让大树觉得，你配在他底下乘凉，对吧。” “受教了。”钱永诚表情很是诚恳，秦飞的这段话是真的让他有所感悟，“你明天就走？” “嗯，再待下去也没我的事情了。”秦飞点了点头，“我跟刀哥一起回，到时候他把家里事情安排好就过来，然后你这边准备好了，联系我，我再过来。” “好。”钱永诚说，“我给永淑准备了点东西，你帮我带过去给她。” “这小事，保证送到。”秦飞拍了拍钱永诚肩膀，笑着说，“真是个好哥哥！” 第二天一早，钱永诚亲自将秦飞一行人送到口岸附近。 秦飞刀哥还有废了一条腿的秦奋踏上了回家的路。 秦飞和刀哥自然是归心似箭，但对秦奋来说，好比是在奔赴刑场。 第685章 死了才好 秦飞将车直接开到了清河人民医院，秦奋的腿还没好，还要继续接受治疗。 提前打了电话，秦兰早早就备好了轮椅，在医院门口等，宋雯雯也在。 车一到，秦飞从车上下来后，拉开后座的门，搀扶着秦奋下来，坐上了丈母娘秦兰备好的轮椅。 “姐。”秦奋一见秦兰，眼泪哇地一下就出来了，模样凄惨，真是男默女泪。 “你还好意思回来！”秦兰骂了一句，然后就骂不下去了，再混蛋，也是亲弟弟，她就这么一个弟弟。 “小舅。”宋雯雯喊了一声，然后就到秦飞身边挽住了他的手。 “姐，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你打我，骂我，怎么都行......”秦奋嚎啕大哭，引来不少人侧目。 “妈，别在这说话了，去病房吧。”秦飞说，“雯雯，你跟妈先送小舅上去，我去停车。” 等秦飞停好车，上了住院部的楼，宋雯雯正在病房门外等他。 “怎么不进去？”秦飞问。 “妈在跟小舅说话呢。”宋雯雯说，“你累不累，饿不饿？” “没事。”秦飞笑了笑。 “秦飞，小舅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宋雯雯抓起丈夫的手问。 虽然还没来得及问丈夫是怎么遇到小舅秦奋，又是怎么把他给带回来的，但按照小舅不靠谱的尿性，肯定是惹了事情。 “说不麻烦那是假的，但也没多大麻烦，就是欠了个人情，别瞎想。”秦飞说，“进去吧，别显得咱俩有意见了。” 俩人推门走进病房，秦奋还在对姐姐哭诉，秦兰握着弟弟的手，满脸心疼。 “妈，这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坐了一会儿，秦飞实在耐不住，“小舅，你好好养着，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嗯，辛苦了秦飞。”秦奋点了点头。 “雯雯，跟秦飞一起回去。”秦兰扭头说，“明天不用过来，你忙你的。” 秦飞和宋雯雯俩人没再多话，随即离开了病房。 “姐，秦飞跟雯雯俩人过的好不好？”秦奋问。 “挺好的。”秦兰说，“就是还没个孩子，挺愁人的。” “秦飞现在还在临海做生意？”秦奋又问。 “回来了，现在一直在清河。”秦兰微微皱眉看着弟弟，“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告诉你啊，你心里那些花花肠子都给我收起来，先把腿养好，回头我再给你找份工作，就在我身边待着，哪也不许去，你也瞅瞅自己多大年纪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姐，我听你的。”秦奋说完神情哀怨起来，“姐，我的腿好不了了吧。” “我已经找了一个骨科的专家，下午就到，过来给你看看，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秦兰说。 “姐，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知道，那么粗的一根钢筋打下去，怎么可能好，就算好了，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秦奋哀叹。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秦飞遇见的，你去清远那地方干什么？”秦兰一直没问，想着让弟弟休养几天再说，但话赶话说到这，她不问也不行了。 “秦飞没跟你说？”秦奋错愕。 “没有，他还不是顾着你这个长辈的面子。”秦兰说。 “哎，这次是麻烦他了。”秦奋叹息着说，“可是姐，咱们是一家人，有些话，我只跟你说，其实秦飞心里啊压根不把我当什么小舅，瞧不起我，这次明明可以保我不出事的，你知道吗，打断我这条腿，是他说出来的，他就是舍不得......” “啪！” 秦兰毫无征兆地一巴掌甩在了弟弟秦奋脸上。 “你瞎说什么！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人吗！”秦兰气得浑身发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了解秦飞，他能保住你这条命，那都是看在我跟雯雯的面子上，不然你以为呢，凭什么要他瞧得起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姐，你......”秦奋被一巴掌给打懵了，他们才是一家人，秦飞虽然姓秦，可始终是隔着一层的啊。 “别叫我姐！”秦兰气呼呼大骂，“我想着你受了伤，给你留点面子，你倒是好的很，还挑起秦飞的不是了！” “当初你卷了一百万跑了，那些钱你知道是谁给你还的嘛！是我跟大哥二哥！” “大哥为了还这笔钱，还犯了错误，现在都已经被单位给开除了，小雪的前途也受了影响，二哥呢，二哥为了你，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一分都不剩！” “你还在这不要脸的挑别人毛病，你这种畜生东西就该去死，死外边才好，你干嘛要回来，你怎么有脸回来的！” 秦兰越说越上头，话自然也就是到口就出，秦奋被骂的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他死去的羞耻心，在这一刻，在亲姐姐的痛骂下，开始死灰复燃。 病房里陷入沉寂，秦兰没有再骂，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弟弟这个时候竟然在她面前编排秦飞，这是她绝不能忍的。 女婿秦飞是什么人她很了解，如果不是看在她和女儿的面子上，就自家弟弟这种人渣，他是真的正眼都不会瞧。 “姐，你骂的对，我不是人，我是畜生......”秦奋哭了出来，抬手抽起了自己的脸，一下一下，越抽越狠。 秦兰袖手旁观，在秦奋把自己脸都抽红了的时候，这才伸手拦住了他。 “你这么自残有用吗，对得起谁，表演给谁看！”秦兰质问，“你要真是醒悟了，就拿出实际行动，做给大家看。” “姐，你放心，从此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身边老老实实的，听你的话。”秦奋哭着说。 “好，记住你说的话，你要是再敢骗我，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再管你！”秦兰心里揪了一下，“大哥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明天就过来，大嫂那个人你也了解，她肯定会叫你还钱，你自己想办法。” “姐，我，我能想什么办法.....” “这是你的事情，我管不了。”秦兰说完顿了顿，“你只要让大哥相信你是真的改了，大哥不会让大嫂把你往死里逼的。” 第686章 小屁孩 清河一中，秦飞特地赶在午饭的时间点过来的。 “出去吃，带你改善一下伙食。”秦飞说。 “时间来不及，我就半个小时。”钱永淑抱着课本，怯生生的样子，好像有点紧张，刘海在阳光下透明如蝉翼，“就在食堂吃吧。” “行。”秦飞只好点头，他感知到了钱永淑的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边那两个在等她的同学。 “那你去食堂等我，我先回下宿舍。”钱永淑说。 “好。”秦飞说，“对了，把这个拿回去，你三哥我让我给你带的东西。” 钱永淑接过秦飞递过来的挎包，然后转身飞奔。 “永淑，这人是谁啊，你家亲戚？”同行的舍友问。 开学不过一个星期，钱永淑已经和宿舍的另外七个姑娘们打成了一片，没人不喜欢这样一个好看又温柔的女孩子，哪怕是女生也喜欢。 “朋友。”钱永淑想了一下回答。 秦飞走进食堂，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人很多，各个打饭窗口都挤满了，空气中青春气息爆棚，连带着让他都觉得自己多了几分朝气。 钱永淑很快找了过来，额头满是细汗，气喘吁吁的。 “我去打饭，你要吃什么？”钱永淑喘着气问。 “随便。”秦飞说，他连有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吃什么，钱永淑问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到这个。 钱永淑点点头去打饭了，没一会儿，她就一手一个饭盘回来了。 给秦飞的那份，全是荤，自己的那份，清一色的素。 “一点肉不吃，减肥？”秦飞愣了一下问，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总不能是钱永淑觉得寄人篱下，要知情识趣，过清苦日子。 “不是啊。”钱永淑挽了挽发梢，笑着说，“下午有体育课，不能吃太油了。” “这样。”秦飞了然，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学校食堂的饭只能是用来果腹，好吃是一点谈不上，秦飞三下五除二把饭盘解决干净，抬头才注意到钱永淑那边也差不多了。 这姑娘可是大小姐，讲究小口吃饭，细嚼慢咽，才入学几天，就入乡随俗，改风卷残云了。 “你去门口等我，我把饭盘送过去。”钱永淑起身说。 秦飞点了点头，走到食堂大门外等。 “老大，高一三班的那个叫钱永淑的，真带劲，你见过没有？” “废话，你都看过了我能没看过，她是我的了，你把这话放出去，谁要是敢跟老子抢，老子叫他滚出一中！” “老大，你放心，一中谁敢跟你抢，翻了天了还！” 秦飞偶然听到这段对话，哑然失色，好气又好笑。 学生时代的爱情大抵有两种，一种是在喜欢的女生面前疯狂表现，自以为是自己在她的眼中是特别的，期待引起她的注意和青睐，还有一种是把那个最受关注和瞩目的女生圈到梦里，然后默默无闻地倾注爱意，告诉自己，暗恋才是最伟大最神圣的。 “怎么了？”钱永淑还了餐盘过来，见秦飞脸上似笑非笑，有些好奇。 “刚才听到个好玩的事情。”秦飞和钱永淑并排走着，距离食堂远了些，他把自己方才听到的说了一遍。 “呃，不用搭理他们，小屁孩闹着玩。”钱永淑听后愣了一下说。 小屁孩？大姐，你也就比人家大个两三岁，你管人家叫小屁孩，要知道，这种精力无处释放的小屁孩，胆子比天大，一上头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你别不当回事。”秦飞表情很是认真，“这事要处理不好，对你会有很大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我不搭理他们就是了。”钱永淑觉得秦飞有些大惊小怪。 “到时候你应对不了，就打电话。”秦飞说，钱永淑显然对这种事情没有经验， 真事到临头，她肯定应付不来。 “知道了。”钱永淑点了点头，“我三哥好吗？” “挺好的，很关心你，怕你在这边生活不习惯，你可以写封信，我过段时间还要过去一趟，到时候我给他带过去。”秦飞说。 “不用了，知道他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钱永淑说。 钱永淑心里有疙瘩，这个疙瘩甚至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仅剩的这个亲哥哥，秦飞是清楚的，同时也是帮不了忙的。 “你都还适应吧，学习怎么样，能听的懂，跟得上吗？”秦飞问。 “有点吃力，不过苏芸在帮我补习，我能赶上的。”钱永淑说。 “苏芸？” “我舍友，年级第一名，同学们都管她叫苏大仙，她很厉害，什么题看一眼就会了。” “运气不错，和年级第一名一个宿舍。” “不是你安排的吗？” “呃，不是。”秦飞摇了摇头，他对钱永淑没那么多心思，能想到这一层。 “我得去教室了，上午物理老师留的习题还没做。”钱永淑说。 “好，你去吧，我也得走了。”秦飞说，“照顾好自己，多吃肉，别瘦了到时候我跟你哥没法交待。” “知道了。”钱永淑点了点头，冲秦飞挥了挥手，然后汇入吃过饭赶回教室的人流。 秦飞驻足看着钱永淑的背影，直到她上了楼梯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钱永淑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一直注视着他。 没人知道钱永淑站在那凝望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她站了好一会儿，其实秦飞的身影早已穿过大门，在她的视线里消失。 “发什么呆呢？”苏芸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没，没有。”钱永淑尴尬笑了笑，挽住苏芸的手，“有道函数题我不会，你给我讲讲。” “嗯，等回头我回家把我上学期的笔记本拿过来给你，这样......” 钱永淑和苏芸结伴走向教室，她的内心平静下来，转而投入到眼下紧张的学习生活中去了。 第687章 绝望的漩涡 三个月后，清河市。 郑泽明放着新提不久的黑色奥迪不开，找朋友借了一辆桑塔纳，不紧不慢跟在一辆丰田皇冠的后面。 他此刻很紧张，几次想要放弃跟踪，又几次说服自己。 对妻子周慧的怀疑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点一点的叠加，就好像雪花落在枯树的枝干上，不知道是哪一片落下的时候，郑泽明心里咯噔一下， 响起枝干断裂的声音。 妻子周慧，在外面有人了。 怀疑一旦产生，其实罪名也就成立了。 过去的种种，包括周慧有时候不见人，饭店没有，家里也没有，打电话又很快出现，问她去干嘛了，含糊其辞，还有饭店里的服务员看到他的眼神让人觉得古怪，还有有次周慧回家的时候，脖子上的她说是不小心抓痒抓出来的痕迹，这些在怀疑产生之后，都成了罪证。 郑泽明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直接的证据。 掌握了直接的证据，甚至抓到现行以后，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办，是真的没有想好。 儿子还小，这么小就没了妈？ 可是让他咽下这口气？ 不可能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做不到，这是仅次于杀父之仇的不共戴天之仇！ 黑色丰田车开的很慢，郑泽明知道这是因为妻子周慧拿驾照才两个月，开车还不熟悉，之前是他趁着晚上路上没人的时候，一点一点教她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郑泽明的呼吸也越来越厚重。 他对自己如今的生活很满意，生意蒸蒸日上，妻子贤惠懂事，儿子健康可爱，女儿郑玲玲虽然关系闹得很僵，但在秦飞那里也过得很好，这当然让他的心里有一丝愧疚和不舒服，可血脉摆在那里，等女儿长大一些懂事一些，还是会回来认他这个父亲的。 然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会打碎他现在幸福平静的生活，把他拉进一个令人绝望的旋涡中去。 半小时后，丰田开进了清河商业广场旁边的一个新小区，怡和家园。 这个小区是他建的，清河商业广场这个项目他压根没挣钱，真正挣钱的就是这个小区，这是他最初的想法和设计，清河商业广场红火以后，旁边的房子自然好卖。 小区里有两套房子他自己留着在，一套给女儿，一套给儿子，这件事周慧是知道的。 郑泽明此刻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妻子周慧可能就是过来看看房子，虽然房子还是毛坯没有装修，但她就是突然想看看呢。 他跟在丰田后面把车开进小区，进了小区大门以后，他往丰田相反的方向拐弯，停好车以后，他沿着围墙，猫着身子朝正在倒车入库的丰田靠近。 周慧停车还是艰难，倒了几次都没进去，最后她只能选择放弃，把车继续往前开了近一百米，然后停在垃圾站旁边的空地上。 郑泽明没有动，他猜周慧一开始选择这个车位，肯定是因为离的最近。 果不其然，他远远看见周慧下车以后，挎着包往这边来了。 过了大概三分钟，周慧走进了怡和家园三号楼的二单元，郑泽明等她上了二楼楼梯，才冲出来跟了上去。 周慧的高跟鞋有节奏地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郑泽明慢慢跟着，等他到了二楼以后，哒哒声停了，然后他就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然后开门的声音，跟着就是扑通一声，门被关上了。 他等了一会儿才上去，他确认周慧打开的是303的门，因为304的门很脏，全是水泥和油漆破溅的痕迹。 同时他的燃起的那点希望也终于破灭了，这儿不是他给自家留的房子。 郑泽明呆呆站在303的门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敲门？万一里面的人通过猫眼观察就是不开，又或者里面只有周慧一个人，怎么办？这不是打草惊蛇了。 去叫人查这套房子是谁买的，然后顺藤摸瓜，查出那个男人是谁？ 还是在这等，等周慧从里面出来，还有那个男人从里面出来？ 郑泽明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想法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又一个接一个被他否决，他仿佛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往左往右，决定了他的下半生，他愤慨但软弱，慌乱而又恐惧，哪边都不敢选。 犹豫了很久，直到听见楼下传来有人上楼的响动，郑泽明才醒过神来，他连忙往上走，到了四楼的楼梯口。 他决定在这等，等等看有没有人进303，或者从里面出来的，都有谁。 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渐近，越来越清晰，在二楼并没有停留，直接往三楼来了。 声音很沉闷，应该是男人的皮鞋踩出来的。 郑泽明紧张的快要不能呼吸，他缓缓低头，穿过楼梯的缝隙往下看，一个穿着牛仔夹克的男人正在上楼，脸看不到。 “你是干嘛的？”男人没有在三楼停留，往四楼走的时候看到了郑泽明，一脸警惕问。 “我朋友住这边，我在这等他过来。”郑泽明笑了笑回答。 男人没有再怀疑，点点头绕过郑泽明上了四楼，掏出钥匙，打开404的门进去了。 虚晃一枪，郑泽明松了一口气，但旋即漫长的煎熬到来。 他是一点半的时候跟上周慧，到怡和家园是两点钟，一直等到快四点钟，楼下再没一点响动。 303的门紧闭，没人进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郑泽明估摸着快了，每天晚上他大概是临近六点的时候到家，晚上要是有应酬，他会提前给周慧打电话说，周慧只要不傻，肯定会在五点前赶到家。 四点半的时候，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郑泽明整个人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连忙凑过去看，303的门开了，妻子周慧正从里面出来。 “回去开慢点，你开车看着都吓人。”一个男人的声音。 “切，我开车怎么了，也没撞过碰过吧，瞧不起人了还。”周慧笑骂的声音，“你过个二十分钟再走，注意一点。” 砰的一声，周慧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就是她下楼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哒哒哒的声响，在楼梯间里悠悠回荡。 夕阳西下，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郑泽明苍白如纸的脸上。 他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方才他的内心在怒吼，冲下去，冲下狠狠地给周慧一巴掌，骂她一句贱人臭婊子，然后冲进屋里和那个男人决一死战。 可是，他一点力气也没有，腿脚都提不起来。 在楼梯间一直坐到天完全黑了下来，郑泽明才恢复了一点力气，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下了楼。 第688章 要机会 郑泽明到家的时候，三岁的儿子在哭，妻子周慧抱着在哄。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周慧抱着孩子迎了上来，注意到郑泽明的脸色很差，“出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事，就是有点累，下午去政府那边开会，听报告听的头疼。”郑泽明说。 “还没吃饭吧。”周慧说，“饭菜都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一下。” 郑泽明点了点头，从妻子手里接过孩子。 厨房里传来响动，郑泽明抱着儿子到沙发上坐下后，整个人很疲惫，很恐惧，像是被人架在了悬崖之上，一念之间，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三岁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此刻正在经历人生最痛苦的磨难，他被抱得很不舒服，只能用哭来表达。 “你起来抱着他晃一晃啊！”周慧听到孩子哭喊从厨房出来，见郑泽明赖在沙发上发呆，有些不高兴说。 郑泽明站了起来，他看向周慧，目光像是来自地狱恶鬼的凝视。 “哐当！” 周慧手里的锅铲应声坠地，丈夫的眼神令她神魂颤栗，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你来哄吧。”郑泽明上前几步，把孩子塞到周慧怀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捡起地上的锅铲，往厨房去了。 周慧抱着孩子愣了好一会儿，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如果不是看错了，他那样的眼神，是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一点，周慧内心颤抖起来，感觉天快塌了。 第二天一早，郑泽明出门之后，周慧把孩子哄睡着，紧跟着也出了门。 “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周慧激动地喊，“那个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你先不要急。”男人很淡定，安抚周慧坐了下来，“他跟你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什么也没说。”周慧拼命摇头，“就看了我一下，然后跟以前一样。” “那就是你看错了。”男人很笃定，“他要是真发现了，不可能这么淡定，你别自己吓自己。” 周慧内心其实也是这么想，丈夫郑泽明的性格她是了解的，对原则性问题向来不会隐忍，如果真的发现了，他怎么可能什么不说，什么也不做？ “好了，别瞎想了。”男人搂过周慧的肩膀，轻声安慰，“他就是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有我在，他动不了你一根毛。” “不行，以后还是别联系了。”周慧使劲摇头，“咱们到此为止。” “到底为止？”男人笑了笑，“你觉得我们还能到此为止吗？不是已经说好了，不再说这样的话，难道你要跟郑泽明那个大老粗过一辈子？” “等他老的不能动的时候，你还年轻，你要照顾他拉屎拉尿？” “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等你儿子上小学了，郑泽明去接他放学，谁都会以为是爷爷来接的......” “别说了！”周慧大喊，“先这样，我回去了，最近不要找我。” 男人看着周慧急匆匆出门，对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笑。 阳光家园小区，秦飞回到家的时候，刚出月子的何帆正在客厅看孩子，电视开着。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何帆见到秦飞愣了一下，很是惊讶。 “火车提前了。”秦飞放下手中的行李，拉着何帆到沙发上坐下，看了看摇篮里正在熟睡的小女儿秦欣，“家里怎么就一个人，请的阿姨呢。” “家里有事，回去了。”何帆说，“你饿不饿，要不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自己来，你歇着就行。”秦飞说完在何帆脸上啄了一下， 往厨房去了。 他下了碗面，端着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宋雯雯回来了，手里拎着买的菜，额头是满是细汗。 “怎么提前了，不是说要快一点才能到嘛。”宋雯雯说，“我还说回来给你做饭呢，小何你吃了没？” “我吃了。”何帆起身走到宋雯雯身边，眼里有事的样子，拉着她往房里去了。 “怎么了？”宋雯雯把门关好，轻声问。 “那个。”何帆有些难以启齿，“那个...你小舅上午来了。” “我小舅？”宋雯雯目瞪口呆，“他来干什么？” “他是长辈，我也不能不让他进门，反正他进来以后，说了好多话，说什么他做的不好，对你关心不够啥的，然后还给了欣欣一个红包，我推了半天没推过去。”何帆一字一句说，“这事不能让秦飞知道吧，他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嗯，不能让他知道。”宋雯雯点了点头，拉住何帆的手表示感谢，“我晚上下班去找我妈，跟我妈说。” 秦飞看着俩女人手拉手往房间里去了，何帆那表情就是有悄悄话要说的样子，对此他也没多想，女人之间不好让他听的话太多了。 宋雯雯在家里没待太久，就出门去学校了。 “秦飞，那个，医生说我不能......”何帆怯生生看着秦飞，支支吾吾开口。 “想啥呢！”秦飞弹了一下她额头，“寻思你男人我饱暖思淫欲呢是吧，我问你，刚刚你跟雯雯两个人去房里说什么悄悄话了，还不让我听见。” “没，没说啥。”何帆眼里有些慌张。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秦飞说，“你去睡会吧，我来看孩子。” “你去睡吧，明天不是要去临海嘛，要开车，得休息好。”何帆说。 秦飞没再坚持，回房睡去了，这段时间他确实累得不行。 在春明那边待了快两个月，总算是按照计划帮着钱永诚把摊子给支好了，往后钱家那边的矿石木材等等原材料直接通过口岸发到春明，再通过春明的贸易公司对外销售，清远那边需要的衣服袜子等各种轻工业品，也通过这个贸易公司来中转往那头发。 模式暂时就是这样的，一切的手续都按照规矩和法律条文来的，经得住考验。 未知的风险主要在钱永诚那边，钱家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斗争的牺牲品，这是不可预料的。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个靠山，递上投名状，让清远不管哪股势力，都不敢动钱家一根毛。 但这事，得要机会啊！ 第689章 五十万 “妈，小舅今天上午去我那了，当时就小何一个人在家，小舅说了一些什么自己以前不懂事的话，然后给了欣欣一个红包。”宋雯雯和妈妈秦兰走在回家的路上，说到这她停下脚步看着妈妈，“小舅这是啥意思？” “他去你那儿干什么？”秦兰眉头紧皱，“你也别多想，这次回来他改变挺大的，应该是真的醒悟了，我问过保卫处了，都说他表现不错，工作认真负责，人也热心。” “妈，我当然希望小舅能悔改，以后安稳过日子。”宋雯雯说，“可是你也知道，他以前做的那些事，秦飞不喜欢他，你还是跟他打声招呼，让他别往我们那儿去。” “雯雯，秦飞心里有怨气可以理解，你不能跟着一起嫌弃你小舅啊。”秦兰想了想说，“他现在需要别人的认可，咱们是他最亲的人，总得给他个机会。” “我知道，可是...”宋雯雯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妈妈秦兰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心里对这个不着调的小舅还是放不下心来。 “好了，我会跟他打招呼的。”秦兰说，“这次秦飞回来能待多久，不会马上又要走吧。” “明天去临海，那边事情处理完回来，会待上一段时间。”宋雯雯回答。 “之前想着他从临海回来，能跟你们在清河好好过日子，这还是到处跑。”秦兰忍不住叹息，“钱这东西挣多少是够，你得跟秦飞说说，让他收收心。” “妈，不是钱的事，他要干事业，我们总不能拦着。”宋雯雯说。 “可是雯雯啊，你......”秦兰说到一半停住了。 宋雯雯眼神黯淡下去，她知道妈妈要说什么，孩子，她到现在也没能跟秦飞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妈，要不晚上你去我那吃，刚好秦飞也回来了。”宋雯雯提议。 “你小舅晚上还要吃饭呢，我得回去做饭，你赶紧回去吧。”秦兰婉拒，把女儿送上出租车，往菜市场去了。 秦奋自打出院以后，就住在了秦兰这边。 秦兰在医院给他安排了一个保安的工作，平时也不需要做什么，就坐在门卫处里面负责一些登记的事。 对于秦奋来说，这份工作自然是奇耻大辱，不管怎么说，他当初也是个上流人物，干保安这是从天上掉到泥里，这中间的落差，换做谁来能接受。 秦兰当然是知道这一点的，秦奋伤好了，腿却永远好不了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看着就让她心酸，她也想给弟弟安排一个更体面的工作，可一来体面的工作岗位不是她想安排就能安排的，二来她怕弟弟还是改不了恶习，想磨磨他的性子。 从这两个多月来弟弟秦奋的表现来看，她所做的这一切并没有白费。 父亲不在了，大哥那边自顾不暇，二哥伸不出手，能拉家中最小的弟弟秦奋一把的，只剩她这个姐姐了。 等秦兰做好饭菜端上桌，已经六点了，秦奋也刚好这个时候回来了。 “姐......”饭桌上，秦奋端着碗，脸上明显是有事，犹豫了许久才开口，但还是被秦兰给打断了。 “我问你，你今天好好的跑雯雯那去干嘛。”秦兰径直发问，“秦飞不在家，那边都是女人，你自己说你过去合适吗？” “我，我就是过去看看，认个门。”秦奋辩解，“这也不行吗？” “不是不行，是要讲究方式方法，你要去认门等我放假我带你过去不就行了。”秦兰说，“再说你认那个门做什么，你是雯雯的亲舅舅，不是其他人的，那边你过去就不合适。” “我知道了，以后不去了。”秦奋说。 “你也不要多想，雯雯她们对你还是尊重的。”秦兰想了想，缓和了一下语气，“你刚才想说什么？” “姐，是这样。”秦奋重新焕发精神，“你说现在这个年纪，一直干保安也不是个事，我不是嫌弃保安这个工作，我的意思是，我得替自己以后想想。” “你有什么想法？”秦兰微微皱眉问。 “我还是要干回老本行，做生意才是我的长处。”秦奋开始口若悬河，“我是这样想的，也不搞什么大生意，从头开始，医院对面那条街，有个铺子要转让，我专门去看了，地方足够大，够开一个烟酒店了，烟酒这个东西肯定是不会亏钱的，姐你说对吧，我把那个店盘下来，大小也算个事业，说出去也好听，姐你不是想我娶媳妇结婚吗，到时候也好托媒人把我找一个。” 秦兰放下碗筷，陷入沉思，秦奋说的不无道理，他今年才三十七，一直干保安是不行的，盘一个烟酒店，以弟弟的机灵劲，只要好好干，肯定会红火。 最关键的是，秦家这一脉，大哥那边是个女儿，二哥这辈子不可能再娶妻，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秦奋身上了。 秦兰总觉得，这是她的一份责任。 “想法是不错，你不会是在骗我，然后想从我这捞一笔钱，又跑了吧。”秦兰打量着弟弟，满眼警惕。 “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啊，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这个腿，就算我想跑，跑的动吗？”秦奋说完，一脸哀伤。 “要多少钱。”秦兰看着弟弟这个样子，心中愈发不忍，“太多了我也没有，之前的存款，都给你还债去了。” “姐，那铺子要是租，太划不来了，清河在姐夫的领导下发展的只会越来越好，房子肯定是越来越值钱的。”秦奋说，“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直接把那铺子买下来，人家现在是家里急用钱才卖的，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买下来？”秦兰蹙眉。 “嗯，不过房产证写姐你的名字，我按月给你房租。”秦奋说，“这样你放心，我也安心，我不能一点脸不要，这么大人了找姐姐伸手，开店的钱也算我借你的，慢慢还。” “买下来要多少钱？”秦兰问。 “算是装修进货杂七杂八的，店开起来，差不多要五十万。”秦奋顿了顿说。 “五十万！”秦兰大惊失色，“我去哪给你弄五十万！” “姐，你别急，我知道你没有五十万，那个...秦飞不是有吗？”秦奋小声小气地说，“咱们找雯雯想想办法，你看呢？” 秦兰愣了一下，陷入沉思。 第690章 不能拿 这天是周六，秦兰买了菜，来到女儿这边。 她到的时候，秦飞刚出门不久。 “妈，秦飞刚走。”宋雯雯开门见是妈妈秦兰，以为她是来看秦飞的。 “这么早就走了？”秦兰愣了一下，她确实是打算见女婿一面的。 “临海那边的事挺着急的。”宋雯雯说。 进门后，秦瑶和郑玲玲俩孩子还在睡，何帆听到说话声从房间出来同秦兰打了声招呼，跟着回房继续给孩子喂奶去了。 “小赵没回来？”秦兰坐下来后问。 “没呢，金芝最近厂里忙。”宋雯雯打量着秦兰，“妈，你有事？” “嗯。”秦兰点了点头，“是你小舅的事。” “小舅怎么了？” “你小舅说......” 等秦兰把秦奋要开烟酒店的事说完，宋雯雯眉眼紧蹙。 “妈，你是想给小舅拿这笔钱，让小舅去开那个烟酒店吗？”宋雯雯问。 “嗯，你小舅一直干保安也不是办法，他还得结婚成家，这个工作怎么找老婆。”秦兰说，“我觉得烟酒店挺靠谱的，你小舅那人也会来事，好好干不会差的。” 宋雯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烟酒店是靠谱，但小舅秦奋那人不靠谱啊！ 这话她不好直接说，妈妈秦兰向来是个理性睿智的人，但唯独在面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的时候，常常感情用事。 “妈，你真的觉得，小舅已经改了？”宋雯雯想了想说。 “改没改彻底不好说，但也确实收心了，我估计，这次腿受伤的事，给他吓到了，他也不敢到处乱跑了。”秦兰说，“烟酒店买的那个铺子，直接挂在我名下，你小舅月月给租金，然后开店的钱，他也慢慢还，这是他自己说的。” “这样。”宋雯雯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接着说，“妈，买铺子开店都可以，但是我觉得，咱们不能把钱直接给小舅，得找个人来办这事，不让小舅碰钱，等都安排好了，小舅直接过去当老板就行。” “嗯，你说的对，确实不能把钱给他。”秦兰缓缓点头，“那雯雯，这事你得跟秦飞说一声，五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五十万？”宋雯雯错愕，她猜到会是不少钱，想着自己手里还有一笔存款，刚好可以拿出来，可没想到是五十万。 “嗯，铺子买下来就要不少钱了，还要装修，进货，烟酒这些东西又贵重。”秦兰说，“雯雯，这笔钱算妈借的，不管你小舅店经营的怎么样，妈都还你。” “妈，你别这么说，什么还不还的。”宋雯雯说，“你要用钱，别说五十万，就是一百万，秦飞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可是小舅的话......” “我知道。”秦兰握住女儿的手，“但是这事你必须要跟秦飞说一声，他如果不同意，妈再想别的办法。” 宋雯雯很是为难，她知道自家男人，五十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把这五十万给小舅秦奋，他宁愿扔水里听个响，这事他是真的能做出来的。 之前把小舅送回来，秦飞曾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往后对小舅可以管吃管喝，不让他饿死流落街头就行，但千万不能信他的话，给他一分钱。 “妈，要是跟秦飞说的话，他绝对不会同意的。”宋雯雯咬着嘴唇说，“他之前就跟我打过招呼，可以管小舅吃喝穿，怎么都行，就是不能给小舅一分钱，不管小舅说什么都不能信。” “嗯，妈理解，那这事就算了，妈再想办法。”秦兰说。 “五十万，这么多钱你去哪里想办法。”宋雯雯急的想哭，“要不这样，我找金芝姐，她能帮忙。” “不行，你们是一家人，她的钱不也是秦飞的钱。”秦兰摇头，“这事你别管了，妈自己想办法。” 说完这话，秦兰起身往厨房去了。 宋雯雯呆呆坐在沙发上，她清楚妈妈秦兰的性子，决定了的事，不会改，何况这又事关小舅秦奋的下半生，她更要尽心尽力。 犹豫了许久，她起身拿起了电话。 赵金芝赶回来的时候，饭菜刚上桌，何帆在盛饭，秦兰正抱着秦欣在玩。 “金芝姐，你怎么回来了？”何帆愣了一下，“还没吃吧，我去给你拿碗筷。” 秦兰看见赶回来的赵金芝也是一愣，然后注意到她手里拎着的一个帆布包，沉甸甸的，瞬间猜到了一切。 “雯雯，拿着，五十万，刚取出来的。”赵金芝把钱递给宋雯雯，开始换鞋，看了一眼饭桌笑着说，“这饭一看就是秦姨做的，我可算逮到了，小何，给我换个大碗！” 秦兰瞪了一眼女儿，然后看向赵金芝，“小赵，是雯雯给你打电话的吧，这钱我不能要。” “秦姨，这有啥不能要的，雯雯电话里都跟我说了，没事的。”赵金芝浅浅笑着说，从秦兰手里把秦欣抱了过来。 “不行，这钱必须是秦飞同意，不然我不能拿。”秦兰斩钉截铁说，“要是回头秦飞知道了你们瞒着他，他会怪你们的。” “妈，拿都拿来了，没事的。”宋雯雯把钱放到了茶几上，拉着秦兰往饭桌那边坐下，“这钱是金芝姐自己挣的，就算秦飞知道了，他也不能说什么，对吧，金芝姐。” “就是，这钱是我自个儿挣的，他没话说。”赵金芝附和了一句。 何帆盛好饭出来，听到这话，表情有些古怪。 “你俩说的这是啥话，小赵，这钱是你挣的不假，秦飞才是一家之主，你们瞒着他是不行的。”秦兰苦口婆心说，“雯雯，你回头给秦飞打个电话问一问，要是他同意，这钱我就拿，不同意我就再想办法。” “秦姨，这电话不能打，秦飞那脾气，肯定不会同意的。”赵金芝抱着秦欣坐了下来说，“除非您亲自打电话，那他肯定不会说什么。” 秦兰何尝不知道，只要她亲自跟女婿开口，五十万他压根不会犹豫。 但是她不想这么做，拿丈母娘的身份去压他，让他违背本心，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吧，我自己给秦飞打电话。”秦兰想了想说，“不说这事了，快坐下吃饭，尤其是你小何，多吃点，你现在需要多补充营养，这样奶水才多。” 第691章 自作孽不可活 秦飞是在临近一点钟的时候到的临海，他和赵思思汇合以后，连饭都来不及吃，马上往徐天一家去了。 停好车，赵思思按响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莫琴才过来开门。 许久未见，莫琴完全变了一个人。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油腻，应该是好几天洗了，整个人看上去没有生气，像是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 要知道，以往她可是行立坐卧都讲规矩讲礼仪正儿八经深宅大院里养出来的大家小姐。 进门以后，秦飞马上就感知到了这个曾经洋溢着幸福的家，也变得死气沉沉。 穿过院子进入客厅，一片昏暗，沙发边，茶几上是歪七倒八的酒瓶，还有一碗已经硬了的面。 “坐，家里没烧水，不能给你们泡茶了。”莫琴淡淡说，然后摇晃着走向沙发，用毯子把自己裹住整个人缩了起来。 秦飞和赵思思对视了一眼，他指了指窗帘，示意赵思思去把窗帘拉开，然后坐到了莫琴对面。 “嫂子，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思思电话里也没说清楚。”秦飞问。 “天一被抓进戒毒所了，然后，他爸病倒了，在医院里，他妈在看着。”莫琴回答，“欠了好多钱，我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也不够，我去找我爸妈帮忙，我哥不同意，我妈叫我回家，我没回，孩子我爸妈带回去了。” “琴姐，这面都没动，你...”赵思思这才注意到茶几上那碗彻底干了的面，“你不吃饭不行啊。” “思思，对不起，我，我答应你，要吃饭的。”莫琴冲赵思思笑了笑，笑容无比凄惨。 “嫂子，饭还是要吃，你再垮了，这家就真的没了。”秦飞看向赵思思，示意她去弄点吃的，然后接着说，“现在最紧要的，是弄清楚徐天一到底欠了多少钱，这些钱又是怎么欠的，这些你清楚吗？”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莫琴摇了摇头，泪水蓦然滑落，“他什么都没跟我说。” “莫琴。”秦飞换了个称呼，“你现在怎么想的？” “什么？”莫琴泪眼朦胧看着秦飞，她没懂秦飞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对徐天一这个人，还抱有希望吗？”秦飞问。 “我，我，我不知道。”莫琴晶莹的泪光背后，是雾一样的迷茫。 “要听听我的建议吗？” “你说，我听着。” “我的建议是，你现在马上和徐天一离婚，趁早抽身，免得被连累的更深。”秦飞直截了当地说，“他现在就是一滩烂泥，谁踩上去都只会越陷越深，你还年轻，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可是，天一怎么办？”莫琴慌了神，跟着像是想到了很可怕的事情，大哭起来，“我不要他了，他怎么办......” 秦飞心中叹息，没再接着往下说，安静等莫琴宣泄情绪。 他给莫琴这样的建议，并不是因为之前徐天一的所作所为而报复，而是一个瘾君子，真的不值得。 徐天一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从一开始的急于求成，好大喜功，然后一步步被有心人引导着走向悬崖，一群秃鹫一样的人，早就等着他跌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然后分食他的血肉。 他可怜吗？可怜，但莫琴更可怜，他的父母孩子更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在如今的徐天一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秦飞，你，你能不能帮帮他？”莫琴哭了一阵，心情平复，可怜兮兮问。 “我帮不了。”秦飞很是坚定摇了摇头，“我能怎么帮他呢，帮他还钱？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不可能把这么大一笔钱投到一个瘾君子身上，我说话难听，但你也应该清楚，这是事实。” “我知道，他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要帮他呢？”莫琴点了点头。 “不是这个原因，这跟我和他之间怎么样没有关系，是真的帮不了。”秦飞说完顿了顿，“不过，我不能帮他，可以帮你，你是思思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什么？”莫琴眼神恍惚，她又一次没明白秦飞的意思。 “我听思思说，有人来催债，让你搬出去，把房子收走。”秦飞说，“这个事情我会去查清楚，然后尽量帮你把这个房子保住。”说完他顿了顿，“这是我能尽的最大努力了。” “谢谢，谢谢...”莫琴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嗯，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好好想一想我刚才跟你说的建议。”秦飞说，“他不值得你这样。” “我会好好想想的。”莫琴点了点头。 “还有，尽量振作起来，人生很多事情等过去了再回头看，没什么大不了的。”秦飞说。 “嗯。”莫琴嗯了一声，“谢谢。” 赵思思这时候端了一碗面条出来，俩人看着莫琴把面条吃了，这才起身告辞。 “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为啥要劝莫琴跟天一哥离婚？”出门后，赵思思问。 “你觉得不应该吗？”秦飞反问一句，“离婚了，她还能重新开始，徐天一现在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谁能帮他补。”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秦飞叹息一声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都是徐天一自己作的，这个时候指望任何人包容善良，都是道德绑架。” “我知道你说的很对，但这话你不能说啊，哪有劝离不劝和的。”赵思思撅着嘴说。 “按你的性格，应该比我劝的还积极才对啊。”秦飞有些奇怪，旋即理解了，赵思思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她不希望孩子在一个残缺的家庭长大。 “反正我不行，以后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赵思思突然说。 突然间的一句情话，让秦飞心中一暖。 “你是在跟我表白吗？”秦飞拉住赵思思，盯着她的眼睛问。 “死走！谁跟你表白了。”赵思思哼了一声。 “你刚才说了啊，不管什么样，都不放弃我。”秦飞笑嘻嘻凑到赵思思耳边，“那晚上......” “死走！不可能，你不要痴心妄想！” “你说了不放弃我！” “我现在重新说，我放弃你了！” 第692章 你在教我做事 “秦飞，电话响了，接一下！” 听到赵思思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喊声，秦飞从卧室出来。 “喂，哪位？” “秦飞，是我。”电话那头响起丈母娘秦兰的声音。 “妈？”秦飞很意外，丈母娘把电话都打到赵思思这儿了，他怎么能不意外，“怎么了，家里出啥事了吗？” “不是，是我有事找你。” “噢，妈你说。” “是这样的，我今天去找雯雯了......” 电话那头秦兰把事情说完，秦飞陷入沉思。 “秦飞，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秦兰等了一会儿说，“不用顾虑。” “妈，雯雯和金芝都同意，我没有意见。”秦飞说，“我就一个要求，这钱算是我们孝敬您的，不能算借的。” “这不行，这么大一笔钱，不还怎么能行！”秦兰连忙拒绝，“这钱算我借的，不管秦奋那个店开的好不好，我都一定还！” “妈，你听我说。”秦飞想了想，组织了一下措辞，“这笔钱如果是借，我心里会很不舒服，因为在我看来，小舅那个人不值得信任，妈，我说的很直接，你别介意。” “没事，你接着说。”秦兰说。 “所以这钱，不能是借，只能是我们孝敬你的，这样我心里就不会有疙瘩了，这笔钱你想做什么都行，夸张点说，就是扔水里听个响，只要您高兴就行。”秦飞接着说，“妈，我话说的可能有些不好听，你别多想。” “妈知道。”电话那头秦兰的语气稍稍有些压抑，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那行，这钱就算你们孝敬我的，我倚老卖老一次。” “嗯，妈你注意一下，这钱不能直接给小舅，要搁你自己手里拿着，不管是装修进货啥要付钱什么的，你亲自去。”秦飞提醒说。 “好，我记住了。”秦兰说，“那先这样，你忙你的去，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待几天，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去了。”秦飞说完，放下了电话。 “谁的电话，不是找我的，怎么聊这么久？”赵思思端着菜出来，扭头问。 “妈的电话。”秦飞说。 “秦姨？怎么出事了？” “没多大事，就雯雯那个小舅，要钱开店，五十万，找到我这来了。” “就那个卷钱跑了然后你从清远救回来的小舅？” “就他，还能有第二个小舅啊。”秦飞到餐桌边坐了下来，接过赵思思盛好的饭，“雯雯和金芝同意了，把钱都取出来了，要问我的意见，不然不要，我能有什么意见，丈母娘亲自开口，还能不给？” “这倒也是。”赵思思点了点头，“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关键那人不靠谱的事情做多了，这回又能靠谱了？” “那就不归我管了。”秦飞说，“反正我提了一个要求，这钱不是借，是孝敬，这样就算这笔钱打水漂了，我也犯不着生气。” “这样也好，省得到时候闹心。”赵思思给秦飞夹了一块排骨，然后问，“莫琴那边，你准备怎么帮忙？” “明天去找彪子，调查一下情况再说吧。”秦飞沉沉说，“徐天一但凡换一个作法，我都还有心拉他一把，可偏偏，他碰的是毒，这是神仙也救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秦飞在去西康路之前，先去了金善园。 早上八点多，金善园刚开门，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玲子像是个定点刷新的npc，只要秦飞进门，她必然笑脸相迎出现。 “飞总，老板娘可还没起。”玲子笑着说。 “还没起？”秦飞微微错愕，“啥时候养成睡懒觉的习惯了？” “飞总。”玲子眨了眨眼，带着秦飞上了没人的二楼，“我觉得老板娘这半年来变化挺大的。” “啥变化？”秦飞皱了皱眉，好奇心被激发了。 “就以前吧，老板娘是那种很要强的，要让金善园稳坐黄河路头把交椅，可慢慢的我觉得，老板娘对这些没兴趣了，虽然还是会问问我店里的情况，有时候也会去二楼包厢敬酒说几句话，但...确实是越来越懒了。”玲子煞有其事地说。 秦飞愣住了，司理理的变得越来越懒了？ “玲子，有没有可能，是你能力太突出，你家老板娘放心地把店交给你，然后自己当甩手掌柜？”秦飞想了想又问，“金善园的生意这半年来变差了吗？” “那倒没有，咱们金善园坐的还是黄河路的头把交椅！”玲子与有荣焉，顿了顿小声说，“飞总，你没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老板娘不想当女强人，她想相夫教子了，懂了嘛？” 相夫教子？秦飞再次错愕，懂倒是懂了，但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飞总，你上去吧，我还有事，这是钥匙。”玲子把一把钥匙递给秦飞，然后快速下楼了。 秦飞上了三楼，来到司理理闺房门口，轻轻用钥匙开了门，然后做贼一样往床边靠。 司理理背对着他，只露出一个脑袋。 等他凑近了，看见了她不施粉黛依旧白嫩的侧脸，嘴唇微张，挂着一点晶莹。 秦飞看着好笑，想了一下，缓缓把外衣脱了，然后踩掉鞋，轻轻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司理理就算睡的再死，被窝里多了一个人，那个人还不怀好意，怎么也醒了。 她刚要惊呼，嘴被人给捂住了，她跟着本能地挣扎起来，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是我。” 听到无比熟悉的声音，司理理一颗心落了地，然后脸红到了耳根。 “你怎么来了？”司理理声若蚊蝇，缩在某人怀里不敢动弹。 “不是给你打电话了我要来。”秦飞说。 “我以为你下午才会过来。” “姑娘，你在教我做事？” “啊，没有啊，你......” “别说话了，让我抱一会儿。” 空气逐渐升温，司理理动也不敢动了。 第693章 除暴安良 好在某人说话算话，真的就是抱着她，没有进一步动作，司理理既庆幸又失望。 “玲子刚才跟我说，说你不务正业，越来越懒了。”秦飞抱着司理理闭目眼神，缓缓开口。 “呃，我有吗？” “玲子还说，你不想做女强人，想要相夫教子。” 司理理发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干嘛不说话，被看破心事了？”秦飞笑着问。 “玲子现在能独当一面了，我乐得清闲呀。”司理理想了想回答。 “这样，我还以为玲子说的是真的。” “我，我也不知道。” “待会我去找彪子商量点事情，下午过来接你，咱们去安星那吃晚饭，晚上我就留你这儿了。”秦飞说，“这被子有点小，有没有大的？” “有......吧。”司理理愣了愣回答。 “不好意思了？”秦飞翻身，狡黠盯着司理理看，“金善园的第八十九张桌子，睡起来就是舒服。” 司理理听懂了这话，眼里爱恨交加。 “你这次过来，是因为徐天一的事情吧。”胡闹了一阵，俩人靠在床头，司理理问。 “嗯。”秦飞说，“昨天刚到就跟思思去了他家，他老婆莫琴一个人在家。” “你俩闹掰了以后，他就再没来过金善园。”司理理说，“天上人间那边，倒是成了常客。” “他知道你是我的人，怎么会来这儿。”秦飞苦笑。 “哎。”司理理忍不住叹息一声，“最近他的事临海到处都在传，我听到的消息是欠了外面小一千万。” “这么多？”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还是被吓了一跳。 “嗯，红桥那块地保证金就要两千万，他还要上下打点，哪来的那么多钱，只能是借的。”司理理说，“你准备怎么帮他，这么多钱，对你来说也得伤筋动骨吧。” “你太高看我了。”秦飞无奈笑了笑，“先不说这么多钱我拿不出来，就算我拿的出来，我也不可能帮一个瘾君子。”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司理理点点头说，“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自己造成的。” “这句话我也跟思思说过。”秦飞说，“徐天一是死是活我管不了，也懒得管，但莫琴那边，我还是得帮一把，毕竟是朋友，徐天一是徐天一，她是她。” “嗯，要是需要钱，我这边还有一点。”司理理说。 她一直在帮秦飞收购股票，手上能动的钱其实不多。 “你这边不用动，你就按照我交待你的做就行，钱不够跟我说。”秦飞说，“莫琴那边的事情，我估计也不是钱的问题这么简单。” 从金善园那边出来以后，秦飞去了西康路，彪子正在家中等他。 “飞哥，昨晚你打过电话以后，我打听了一下，借徐天一钱的，是一家贸易公司，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是贸易公司，其实干的就是放高利贷的活。” 彪子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秦飞，上面写着腾达贸易，还有一个叫霍刚的人名和联系电话，公司地址在西京路上。 “能查到背后老板是谁吗？”秦飞问。 “不用查，那人你认识。”彪子说。 “我认识？”秦飞愣了一下，“彭志远？” 彪子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明面上姓霍的是老板，其实他就是个马仔。” 兜兜转转，又绕到这个阴魂不散的煞笔身上了。 “飞哥，徐天一太蠢了，上了一次当不够，非要上两次当，之前汇联商厦就是姓彭的做的局，这次还是他，红桥那块地等于是徐天一在前面冲锋陷阵，把火力全吸引了，然后让姓彭的捡了个大便宜。”彪子神色凝重，“彭志远不但地到手了，徐天一的身家也被他掏了个干净。” “魏国雄呢？”秦飞问。 “不知道，从你离开临海以后，魏国雄就很少露面。”彪子说，“没人知道他干嘛去了，彭志远反而是越跳越欢。” “你找几个人，去徐天一家里看着，要是有人上门闹事，把人给拦住，给那边的人带个话，就说让彭志远过来找我。”秦飞说。 “好。”彪子答应下来，表情却是为难，“飞哥，这事你不好管的。” “我知道，我不会管太多，徐天一死活我不问，他老婆莫琴是我朋友，这是两码事，我不能不管。”秦飞说。 听完彪子的话，秦飞心事重重。 魏国雄到底在干什么，按照他的性格，是不可能放纵彭志远蹦跶的。 彭志远有多大脑子他比谁都清楚，怎么敢的。 还有一点，徐天一变成现在这样，说不得就是彭志远那家伙恨屋及乌，故意给徐天一挖的坑，拿来恶心他。 “呃，这几个月了？” 再见林文清，对方已经大着肚子了。 秦飞有些幽怨看向司理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直接去你店里吃了，省得家里还开火，满屋子油烟的。” “你这话说的，你不来我们家就不做饭了？”安星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打量着秦飞，“怎么，空手来的？” “你看，我说要你买点东西带着吧，你非说都是兄弟，不讲这些虚礼。”司理理憋着笑。 “秦总，别搭理他，他开玩笑的。”林文清打了个圆场，拉着司理理往房间去了，“理理，给你看看我给孩子打的毛衣。” “可以啊安警官，马上要当爸爸了。”秦飞尴尬笑了笑，“我是真不知道，不然高低不能空手。” “行了，跟你开玩笑还当真了。”安星也笑，“下次补上也是一样的。” 安星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整个人开朗如太阳，不似以往老是板着个脸。 “徐天一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沾了那玩意，这辈子算是毁了。”安星语气沉重，“你最好不要管这事。” “我不管，管不了也。”秦飞摆了摆手，“不说这事，孩子名想好了没有？” “还没呢，预产期还有小半年呢，急什么。”安星笑。 “要不我给你想一个？”秦飞说。 “你算了吧，俗人一个，满身铜臭味。”安星笑骂。 “安全！”秦飞两手一拍，“是儿子就叫安全！这多好，好听又好记，意思也好！” “滚！” “要不就安良，除暴安良！” 第694章 一定要安静 “手脚轻点！”拖地的服务生拉开椅子，划出刺耳的啸叫，玲子冲了过来，轻声细语训斥了一句，“不是跟你们都交待过了，今天干活都慢一点，别闹出动静来！” “玲姐，今儿怎么了，有啥特殊的嘛，平时也没这讲究啊。”服务员觉得自个儿很冤，哪有用绣花的劲头干粗活的。 “这是你该问的嘛。”玲子哼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都听好了，这个月每人加一百块奖金。” “哇！” “叫什么叫，刚交待的又忘了，再叫没你的份，都把嘴闭上，安静，一定要安静！” 金善园三楼，老板娘司理理的卧房，窗帘拉上了，屋里一片昏暗。 醒了有一会儿的司理理枕着秦飞的胳膊，歪头打量这个如今对她来说意义全然不同的男人。 一切水到渠成，原本她很紧张，昨天还斗胆向林文清请教了几个问题，林文清也确实传授了一些经验，但真正开始的时候，她什么都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快九点，这才惊觉该起床了，轻手轻脚撑着酸软的身子下了床，刚穿好鞋，背后就传来声音。 “几点了？” “马上九点。”司理理回答，“起来了，你今天还有事呢。” “嗯。”秦飞嗯了一声，“你先去洗，完了喊我一声，我再眯一会儿。” “好。” 司理理往卫生间去了，她刷好牙正在洗脸的时候，听到外面电话在响，匆忙用毛巾擦了一把脸，出来的时候秦飞已经下了床，把电话拿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秦飞说完这一句，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司理理问。 “要债的人去徐天一家了，喊着要收房子，我过去看看。”秦飞说。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这场面你去不合适，彭志远这狗东西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得再教训他一顿！” 秦飞飞快洗漱穿衣，匆忙下楼，撞见玲子，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火急火燎出门了。 “老板娘，我能进来嘛？” “等，等一下。”司理理听到门口玲子在喊，连忙把乱七八糟的床给收拾了一下，又把窗帘给拉开了，环顾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去给玲子开了门。 “飞总这么着急干嘛去了？”玲子问。 “有急事。”司理理说，“今天要用的菜都备好了吧。” “好了。”玲子说，眼中含笑打量着司理理，“老板娘，恭喜哦。” “恭喜什么?”司理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哎呀，你要死啊，玲子你胆子越来越大，都敢取笑我了。” “噗嗤！”玲子使劲憋住笑，“老板娘，我真的为你高兴，你终于有依靠了，女人这辈子总是要有个男人靠着才行的，飞总虽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但他是个好人，好男人，他不会辜负你的，我看得出来。” 秦飞开车赶到的时候，彪子正带人在院门口和催债的那帮人对峙。 “飞哥。”彪子见秦飞过来，迎了上去，“按你之前说的，我让他们去联系了彭志远，应该一会儿就到。” “嗯，这就行了。”秦飞点了点头，走向院门，按响了门铃，跟着冲里面喊，“莫琴，是我，秦飞。” 门很快开了，露出莫琴那张惊魂未定的脸。 “没事了。”秦飞安慰了莫琴一句，然后扭头冲彪子喊，“彪子，把门看住了，姓彭的到了，让他一个人进来。” “是！”彪子重重点头。 秦飞和莫琴俩人进客厅坐了没一会儿，赵思思气喘吁吁赶到了。 “你俩去楼上待着。”秦飞说，“这边我一个人处理就行。” “别打起来啊。”赵思思提醒一句，她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彪子喊了她一声嫂子，给她一种黑社会大姐大的感觉。 赵思思和莫琴上了二楼，秦飞独自一人在客厅坐着，见茶几上有份报纸，便拿了起来边看边等。 秦飞根本不怕彭志远不来，像他这种小人，小人得志的时候要是不来嘚瑟一番，岂不是白忙活了。 过了大概不到半小时，一辆黑色奥迪到了，一身精致西装的彭志远从后座下来，扫了一眼门口的彪子，“秦飞呢？” “里面。”彪子不卑不亢回答。 彭志远扯了扯嘴角，大步流星就要往里进，身后还跟着两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手里都拎着公文包。 “飞哥交代了，只能你一个人进去。”彪子伸手拦住彭志远说。 “你们在这等。”彭志远没有犹豫太久，扭头说了一句，整理了一下领带，大步迈进。 他走进客厅，秦飞正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津津有味的样子。 “咳咳。”彭志远清了清嗓子，朝秦飞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飞总，好久不见啊！” “好。”秦飞抬了抬眼皮，“稍等下，马上看完了。” 彭志远神色一凛，骂娘的话差点破口而出，好在最后一刻他忍住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沉稳，对面那家伙就是存心挑衅，要是真生气就上了他的当。 秦飞这边压根没关注彭志远什么表情，什么内心戏，他让彭少等一会儿也不是出于故意，而是他真的要把报纸上的那篇新闻看完。 新闻里先是分析了一下本子那边的经济状况，大抵是说本子那边经济过热，有爆发危机的风险，然后又迂回说到在临海拿下第一块地的田中集团，对他们在临海的项目能否继续开放落地表示了担忧。 这种新闻在其他人看来主观成分很大，只有参考价值，但秦飞是知道的，本子马上就要开始失落的三十年了。 他的朋友田中美子，也就是朱紫紫，会不会受影响？ “飞总，看完了吗？”彭志远那边很是礼貌地问。 “完了。”秦飞把思绪从朱紫紫那边抽离，放下报纸，坐直身子，目光锐利射向彭志远。 第695章 算你狠 许久未见，彭少还是以往的闷骚样，头发跟抹了猪油一样，苍蝇都站不住。 “彭少，你怎么发型万年不变，一直都是这个吊样？”秦飞盯着彭志远的头发看，“年纪也不小了，该沉稳一些。” “呵呵，飞总，相比我的发型，咱们是不是应该关注更重要的事情。”秦飞一副长辈训小辈的语气，让彭志远心中愈发不爽，不过他不着急，他有的是底牌慢慢打，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什么事情？”秦飞问。 “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装傻充愣了吧。”彭志远笑了笑，“飞总是要替徐天一出头，帮他把债还了？啧啧，临海真是错怪飞总了，这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汉奸卖国贼嘛。” “我干嘛要给一个瘾君子还债？”秦飞耸了耸肩，“而且彭少应该清楚，我跟徐天一很早就不是朋友了，他是死是活我都不关心。” “哦？”彭志远愣了一下，“既然如此，飞总出现在这是为了什么呢？” “徐天一跟我没关系，但莫琴是我朋友。”秦飞一板一眼说，“这就是为什么我出现在这的原因。” “呃。”彭志远错愕，呆呆看着秦飞，“飞总的女人缘我一贯羡慕，但是徐天一可才出事，你就惦记他老婆了？这是不是太不讲道义了？” “彭少那是你，我可没有人妻这个癖好。”秦飞轻松回击，“别扯没用的了，我就一句话，钱是徐天一欠的，你爱怎么要怎么要去，这儿，是我朋友莫琴的房子，你别动心思。” “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彭志远笑出声来，“从法律上说，徐天一和莫琴是夫妻关系，这房子是他们的共同财产，徐天一还不起，我自然是能来找他老婆要，欠债还钱，可是天经地义。” “彭少，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聊斋呢。”秦飞盯着彭志远的眼睛，冷冷说，“徐天一是怎么跳的火坑，你清楚，我也清楚，他往坑里跳那是他煞笔，活该，但是这个坑也得有人挖才行，你说对吧？” “呵呵，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彭志远说，“什么坑啊跳啊的，我只知道，徐天一欠债还钱，到哪儿都是这个理。” “彭少，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秦飞说，“我今儿在这等你过来，那是看在咱俩斗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互相打个商量，有话好好说，你要是不给面子，那也行，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秦飞，你是不是以为我怕你啊？”彭志远眼神轻蔑，“你一个在临海混不下去的人，也配跟我谈条件？你在我这还有面子吗，你自己听听，这话好笑不？” “行，彭少的意思我懂了。”秦飞点了点头，“那咱们就试试，是你把这房子给收走，还是我笑着看你哭。” “好啊，刚好我最近挺无聊的，你回来了，我又有乐子了，那咱们就等嘛。”彭志远心里其实有些打鼓，但这个时候，面上他是不可能露怯的。 “嗯，这样最好，我最近也没事，在临海可以多待几天，陪彭少好好玩玩。”秦飞站起身来，“别坐着了，难不成还指望我留你吃饭啊。” 彭志远脸上抽搐了一下起身，扫了一眼秦飞，转身向外走去，他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秦飞的声音。 “我听说临海轻机厂的厂长是跳楼自杀的。”秦飞说，“挺大年纪一个人，儿孙满堂，是什么事让他想不开去死呢？” 彭志远停下脚步，没忍住转过身来盯着秦飞，“飞总，这话什么意思？” “哎，我说彭少，还以为你这些日子能有些长进，现在看来，还是跟以前一个怂样，我才说了一句，你就沉不住气了。”秦飞挖苦挖的比挖掘机还狠，“我什么意思，彭少你猜嘛，你猜我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彭志远这下是真沉不住气了，秦飞的话对他来说字字诛心，这个人就是他一辈子的噩梦，不管他觉得自己多么成功，总是能被他三言两语给破了防。 玛德，既生秦飞，干嘛还要生我彭志远！不对，是生我彭志远，干嘛要生秦飞！ “你威胁我？”彭志远咬牙切齿说。 “彭少，威胁这种事情，只要对方发出你是不是在威胁我的疑问，威胁就已经成立了。”秦飞云淡风轻笑了笑，“你说对了，我就是在，威胁你。” “呵呵，你觉得我怕？”彭志远试图挽救局面，“这事你就是挖出来了又如何，临海是你能兴风作浪的地方？痴人说梦！” “那你还废话这么多干嘛，不怕你就直接走嘛，然后带人来把房子收了，打官司走程序，该走的流程你去办啊。”秦飞笑吟吟看着彭志远，“你在这屁话一堆，还不是心里虚，想着，哎呀，这个秦飞是不是有我什么把柄了，他是不是又要给我下绊子，彭少，我说的没错吧，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你！” 彭志远被戳破心事，五官扭曲，极度愤慨又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吵架，他就是再借八张嘴也吵不过姓秦的，打架，他就是再多四只手也不是对手。 操！ 彭少心里很憋屈。 “彭少，人在江湖混，就得守规矩，讲进退，俗话讲做人留一线，你已经把徐天一吃干抹净了，没必要把人往死路上逼，是不是，再说了，我都已经过来跟你商量了，给足你面子了吧，你该得意也得意够了，干嘛为了一口气一条路走到黑，给自己还有你哥哥，惹麻烦不是？”秦飞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彭志远肩膀，很是苦口婆心地说，“事就是这么个事，你再怎么想，也还是这个事，你退一步，我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要不服气想接着玩，那我也不介意奉陪，好好想想吧，彭少。” 彭志远表情阴晴不定，他没想到本该是自己意气风发的场面，变成了这般，秦飞反客为主，反倒威胁起他了。 “算你狠！”彭志远最后瞪了一眼秦飞，愤愤丢下这么一句，大步离去。 第696章 奔偏了 “秦飞，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回去的路上，副驾驶的赵思思满眼都是小星星，一脸崇拜，“就那么几句话，那个姓彭的家伙就歇菜了！” “低调，姓彭的在我面前，就是孙子。”秦飞得意地笑。 “你什么时候抓着他把柄的，把他气得快吐血了，还一个屁都不敢放，快说快说！” “什么把柄？” “就去年跳楼那个轻机厂的厂长，你不是拿这个事点他的吗？” “这事我是听彪子说的，和他有点关系，所以顺嘴说的。” “顺嘴说的？”赵思思愣住，“意思是你什么把柄也没有？” “没有啊。”秦飞理所当然点了点头，“我连那个厂长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哪来的什么把柄，就是故意说出来吓他，有枣没枣打一杆，谁知道还真给他吓住了，可见他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没有......”赵思思目瞪口呆，“所以，你是耍他的？” “差不多吧。”秦飞说，扭头看向赵思思，对方正在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他，“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什么眼神？” “你也太可怕了，顺嘴一说，就把人家给耍了，我跟莫琴两个人一点都没看出来。”赵思思说，“莫琴还问我，你不是已经不在临海了，怎么临海发生的事情，都了解的这么清楚，还提前布局，运筹帷幄......” “你俩电视看多了，啥运筹帷幄。”秦飞笑出声来。 “哼，我发现你城府越来越深了，你要是拿这招对付我们，我们还不是被你吃的骨头都不剩！”赵思思鼓着腮帮子说。 “想啥呢！”秦飞抬手在赵思思额头敲了一下，“我在你们跟前，深的不是城府，而是.......” 把赵思思送回去上班以后，秦飞马不停蹄往红桥开发区去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朱紫紫联系过，也不知道对方在不在这里，只能是碰碰运气。 把车停好，秦飞一下车就远远瞧见工地门口拉着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某某领导莅临检查指导。 走到工地门口，里面机器轰鸣，人头攒动，尘土飞扬，一派热火朝天的样子。 一边的空地上，一群红帽子把四个白帽子围在中间，对着正在施工的现场指指点点，说些什么。 秦飞很快注意到戴白帽子的人里有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看背影和朱紫紫有七分相像。 “干什么的！”看大门的中年汉子突然冲出来，一声大喝，把秦飞给吓了一跳。 “找人。”秦飞笑着说，“大哥......” “找什么人！”中年汉子语气很是不好，“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朝里面看什么呢！” “呃。”秦飞无言以对，他哪里鬼鬼祟祟了，不就是想看清那个披着长发的是不是朱紫紫，“大哥，我真是来找人的，我朋友在这边。” “你朋友叫什么！” “朱紫紫，哦不对，田中美子才是。” “装什么呢搁这装！”中年大汉听到田中美子这个名字，一脸不屑，“田中社长是你朋友，你干脆说田中社长是你老婆算了！” 秦飞再次发愣，他不清楚眼前这个大哥哪来的这么大火气，田中美子是我老婆，这事也不是没可能啊！ “这位大哥，里面是有领导在视察吧，我不打扰，我就在这边等可以吧。”秦飞说。 “赶紧走！”中年大汉十分厌恶推了秦飞一把，“你也知道领导视察，上头交代了闲杂人等不能进去，你赶紧走！” “不是，你动手动脚几个意思。”秦飞没想到这人会陡然动手，被推了一个屁股蹲。 “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揍你！”中年大汉表情变得凶狠，“赶紧滚蛋！” “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这么欺负人吧。”秦飞起身拍了拍屁股，火气也上来了，“你就是这么看门的？” “你管老子怎么看门的，你算什么东西，穿的人五人六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过来踩点，晚上偷东西的贼！”中年大汉破口大骂，“外地来的小赤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报纸上看新闻知道田中社长的名字就跑来认亲戚，你是老酒喝多了吧！” “呵呵，有意思。”秦飞忍不住笑了笑。 “你笑什么笑，还不赶紧滚！”中年大汉鄙夷看着秦飞，再次大喝。 秦飞正要说话，这时候一个戴着红帽子的年轻人小跑着朝这边过来了，年纪看着三十多岁。 “爸，怎么回事，这人是谁，吵什么呢！”年轻人神色很紧张，喘着气说。 “这人说来找人，说田中社长是他朋友！”中年大汉指着秦飞跟儿子说。 年轻人看向秦飞，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赶紧滚蛋！”年轻人十分不耐烦冲秦飞骂了一句，然后又小跑着回去了。 秦飞算是明白了，田中社长在他们眼里不亚于本子天皇，岂是他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以见的，遑论什么朋友。 临海果然是时时刻刻什么都走在前列。 秦飞没有跟着自讨没趣，返身回到停车的地方，靠着车站在那儿等。 看门的中年人瞧见他没走，不过隔着快三四十米，也就没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直等到下午快三点钟，两辆中巴车两辆桑塔纳开了过来，随后没一会儿秦飞看到中年大汉小跑着把大门拉开，跟着乌泱泱一帮人从里面鱼贯而出。 朱紫紫将视察的领导送上车，然后站在原地，目送车队离去，就在她转身要进门的时候，蓦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好像有人在看她。 她停下脚步，原地环顾四周，一个模糊但熟悉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 “田中社长好！”中年大汉知道田中社长会说中文，而且说的特别好，所以每次遇见都会热情打招呼。 “好。”田中美子匆忙敷衍了一句，然后飞奔起来。 “田中社长，你是有什么事......” 中年大汉从来没有见过田中社长跑起来，她一直都是很矜持端庄，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然后他就注意到，田中社长奔去的方向，是那个之前他大喊着要对方滚的年轻人。 田中社长，你奔偏了吧。 第697章 真是他老婆 田中会长没有奔偏，她一路飞奔，秦飞见状，也只好往前跑了几步。 “秦，你是来找我的吗？”朱紫紫喘着气，小脸通红。 “嗯，好久没见，来看看你。”秦飞点了点头，“跑什么，田中社长也不注意一下形象。” “开心呀。”朱紫紫眨了眨眼睛说，变成小孩子模样。 看门的中年大汉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那小子，还真是田中社长的朋友？ 朱紫紫领着秦飞往工地里面走，到了门口的时候，秦飞停了下来，扭头含笑看着中年大汉，只是看，也不说话。 “秦，怎么了？”朱紫紫有些奇怪，她注意到秦飞在盯着门卫看。 “没事。”秦飞摆了摆手，迈步往里去了。 中年大汉猛地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要是真的记仇，那就完蛋了，他看大门的工作丢了就丢了，儿子可是里面当领导的，是一家人的荣耀！ “秦，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朱紫紫把秦飞领到里面，然后小跑着去了。 方才那个看大门的中年大汉虽然脾气臭，说话也难听，但秦飞还没睚眦必究到因为那点破事就让人家丢了饭碗。 他两手叉腰扫了一圈工地，然后盯着不远处的挖掘机看了起来。 挖掘机这个东西，是男人就不会不喜欢，他看得津津有味。 “谁让你进来的！”画面很和谐，偏偏还是被人打破了，中年大汉的儿子再度出现，冲着秦飞大喊，“赶紧滚蛋，这是工地，闲杂人等不能进来！” “我朋友马上就过来，是她领我进来的。”秦飞说。 “什么你朋友，你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田中社长是你朋友，你怎么不说是你老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哎，我是真服了。”秦飞深感无语，“你刚才没看到？” “我看什么，你快走走走！”年轻人很不耐烦，推推搡搡把秦飞往外赶。 看大门的大汉一直目送着秦飞和田中社长肩并肩走进去，然后看到田中社长又走了，把秦飞丢在原地，跟着就看到儿子冲了过去。 当看到儿子对秦飞动手动脚的时候，他心脏病都快给吓出来了，连忙往那边冲。 “你在干什么。”朱紫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年轻人背后冷冷发问。 “田中社长，这人是个骗子，说是你的朋友......” “他就是我的朋友。” “好，我马上......”年轻人反应过来，面如死灰。 秦飞推开年轻抓着他胳膊的手，淡淡说，“哥们，听到没有，我真是她朋友。” “听，听到了。”年轻人一时间难以自处。 “听到了就去忙你的。”秦飞说，算是帮他解了围。 年轻人匆忙点了点头，小跑着走了。 “秦，对不起......” “没事，人家不认识我很正常，而且人家说的也没错，工地哪能什么人都放进来，出了事谁负责。”秦飞摆摆手，“别因为这事对人家有看法哈。” “好，我知道了。”朱紫紫很是乖巧点了点头，“你还没来过这里，我给你介绍一下？” “好。”秦飞说。 朱紫紫把一个安全帽递给秦飞，原来她方才是拿安全帽去了。 “你看那儿，地基已经打好了，就是我们的红星大厦。”朱紫紫指着远处好像一片钢铁丛林一样的建筑说，“按照目前的施工进度......” 朱紫紫领着秦飞围绕着工地的边缘走了一圈，她对这边的一切如数家珍，看得出来，这个项目她倾注了很多的心血。 一直是她在说，秦飞在听。 “我看报纸上说，你们国家现在正面临一场经济危机，这对你的家族有影响吗？”秦飞突然问。 “你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吗？”朱紫紫看着秦飞问。 “算是吧。”秦飞想了想说，“你是我的朋友，你遇到了困难，我希望能帮到你。” “谢谢。”朱紫紫轻轻说，“不过你不要担心，我的家族几年前就把发展中心转移到了国外，对我们影响不是很大。” “嗯，那就好。”秦飞点了点头，其实他感觉的出来，朱紫紫没有完全说实话，而是她觉得，她在这次危机中遇到的困难，不是秦飞可以帮忙的。 她相信秦飞未来肯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但那是将来，现在的他，对田中集团来说，实在太过渺小了。 “秦，你晚上有事吗？”朱紫紫犹豫着问。 “怎么，想请我吃饭啊。”秦飞笑。 “嗯。”朱紫紫很是认真点头。 秦飞感觉到一丝窘迫，这姑娘就是这样，单纯的时候好像白纸，眼中的清澈与真诚让人无从拒绝。 “好。”秦飞说，“要不我请你吧，去金善园，和平饭店的菜好是好，就是差点味，我请你吃正宗的临海本帮菜。” “金善园？”朱紫紫念了一遍，然后想起来了什么，“是司理理小姐的店吗？” “对。”秦飞点头，“你俩认识？” “对，我们是朋友。”朱紫紫很是认真点头。 秦飞有些疑惑，朱紫紫和司理理俩个人打过照面是肯定的，但俩人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呢？ “那更好，刚好一起。”秦飞说，“你去准备准备，我在外面等你。” “我去换个衣服就行。”朱紫紫说，“秦，你去门口等我，我很快的。”说完朱紫紫小跑着去了。 秦飞等在门口，看门的中年大汉时不时抬头看他，想打招呼想起自己之前的嘴脸，又不好意思。 对此秦飞注意是注意到了，不过没什么兴趣去管。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换了身衣服的朱紫紫出现，严谨正式的工作装换成了简约淑女风的碎花长裙，从高冷女总裁变身温润的邻家小妹。 看到的中年大汉这次没敢和田中社长打招呼，目送着他差点没认出来的田中社长，跟着秦飞走了，然后上了秦飞的车。 我的天爷啊，田中社长不会真是他老婆吧！ 第698章 咱们离婚吧 临海市戒毒所。 时隔一个星期，莫琴很难将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男人和自己的丈夫对应起来，她呆呆看着徐天一，进来之前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要坚强，给丈夫希望，可看到丈夫的第一眼，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天一。”莫琴喊了一声。 徐天一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身体，戒断反应像是缠身的魔鬼，在这几天里，毁掉了他的肉体，也毁掉了他的肉体。 管教通知他妻子过来看他的时候，他呆了好久才从深渊中抓回了一缕思绪，思考该怎么面对莫琴。 能怎么面对呢？他已经是这个鬼样子了，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因为他的自负，狂妄和贪婪变的支离破碎，他哪里还有脸去面对妻子。 在戒毒所里，他生不如死，在外面的妻子莫琴又当真好过吗？ 且不说她一个女人该有多悲伤和无助，那些催债的人肯定找到她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天一。” 莫琴以为丈夫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她抹了一把泪，再次喊了一声。 其实徐天一不是没听到，而是他说不出话来，这几天发作的时候，他像是疯了一样呐喊咒骂，喉咙已经肿了。 而且，他很害怕，自己佝偻着的身子，会因为说话而打破平衡，在妻子面前颤抖起来，他不想妻子看见自己的丑态，像条得了狂犬病怕风又怕水的狗。 “天一，你，你好吗？”莫琴再次喊了一声，她抬起手，探了出去，想要触碰丈夫。 她的手刚碰到徐天一的衣服，他就好像触电了一般，往后闪去，跟着身体的平衡被打破，徐天一双手抱着头，抽搐了起来。 莫琴看着眼前的画面，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她用双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家，家里都好吗？小睿呢？”徐天一逐渐停止抽搐，缓缓抬头，颤抖着看向妻子。 “小睿我妈在带。” “有人去家里找你了吧。” “嗯，秦飞和思思过来了，秦飞他把房子保住了。” 徐天一蓦然失神，听到秦飞这个名字，过去的很多回忆喷涌而出。 “咱们要把汇联打造成临海第一百货！” “往后你吃肉，必须带我喝汤！” “咱们是兄弟！” 回忆很残忍，它的美好和你的现状成反比，人也总是在失去了以后，才想起来要珍惜。 秦飞，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重情重义，尽管伤他如此之深，这个时候他还是拉了自己一把。 “他来了吗？”徐天一沉默了许久问。 “没，没有。”莫琴犹豫着回答，“天一，秦飞他......” “我知道，他已经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徐天一打断了妻子，“是我，是我活该，罪有应得。” “天一，秦飞他，不知道我今天来，我回去跟他说，他会来看你的。”莫琴说，“你好好配合，我和小睿，在家里等你。” 徐天一愣住了，随后无声泪流，他羞愧的不敢去看莫琴。 “莫琴，咱们离婚吧。”徐天一止住哭，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就是个烂人，跟我在一起，会毁掉你还有小睿......” “不行！”莫琴很激动，一边流泪一边喊，“徐天一，你给我振作起来，谁还没有犯过错，错了就改，改了就可以重新开始，你有老婆有孩子，你就这么放弃了，放弃我跟小睿，放弃你自己吗！” 徐天一看着妻子哭成泪人。 秦飞正在厨房做饭，明天就要回临海，临别前他得在赵思思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秦飞，莫琴刚来电话了。”赵思思走进厨房说。 “什么事？”秦飞扭头看了她一眼，从她的脸，直接看到了她此刻的内心，“不会是要我去跟徐天一聊聊吧。” “你怎么知道？”赵思思惊的目瞪口呆。 “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秦飞叹息一声，“说实话，我不想去，能不去吗？” “我知道你不想去，我也不想你去，当初是他背信弃义的，是他对不起你，而且咱们帮莫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赵思思上前一步，挽住秦飞的胳膊，“可是话说回来，之前他和莫琴，也帮了我许多，而且莫琴也很可怜，看在她的面子上，要不你就去一趟？我陪你。” “我去了说什么？”秦飞问，“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对他我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你稍微克制一下，咱们过去看一下就走行不？” “我去看他？当初我被车撞了在医院里人都快没了，他去看我了吗？” 赵思思说不出话来了，她觉得自己再劝下去，就属于是圣母病发作，忘了自己究竟是哪一边的了。 “那我去给莫琴回个电话。”赵思思想了想说，“就说清河那边有事，你明天一早就得赶回去。” “等等。”赵思思刚走出两步，秦飞将她喊住了，“去吧，毕竟刚来临海的时候，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赵思思能听出自家男人这句话里沉重的悲伤，她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然后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辛苦了，今晚奖励你！” 秦飞耳边吹气如兰，‘当下激动’起来。 “你好好烧饭，我去给莫琴打个电话说一声。”赵思思说完往客厅回电话去了。 “琴姐，秦飞说了，明天上午咱们一起过去。” “思思，谢谢，帮我谢谢秦飞，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电话那头莫琴说。 放下电话，莫琴如释重负，今天去看丈夫徐天一，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唤醒他的斗志，她很清楚丈夫现在需要支持和鼓励，她所能给予的远远不够。 而在丈夫徐天一的心中，秦飞是一个份量很重的人，不管过去是朋友也好，还是逐渐走远后如今的陌生人也罢，秦飞的谅解和支持，对徐天一来说是重于泰山的。 第699章 凭什么呢 “秦飞，我想求你一件事情。”戒毒所门口，莫琴踌躇许久，终于开口。 “莫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秦飞说，“我没法答应你，我过来，是想让我和徐天一之间有个了结，毕竟当初刚到临海，他帮过我，也帮过思思很多。” “古人说以德报怨，但后面还有一句，何以报德。” “我对天一怎么样，你清楚，我这人怎么样，你也清楚，你要我放下过去，笑着对徐天一喊加油，这是不可能的，我做不到。” 莫琴哑口无言，秦飞话说的不好听，但句句在理，她们夫妻俩确实没有资格要求人家什么。 人家不计前嫌，帮她们保住了房子，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嗯，我明白了。”莫琴说，“谢谢你，秦飞。” 秦飞点了点头，当先一步往前去了。 赵思思挽住莫琴，“琴姐，秦飞就这个脾气，你别介意。” “思思，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跟天一欠秦飞的太多了，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还，他就是把天一打一顿骂一顿，都是应该的。”莫琴摇摇头说，“我真的很感谢他，也感谢你，不是你们，我这次真的撑不住。” “好了，不说了，咱们进去吧。”赵思思说。 三人坐在椅子上等了快半个小时，徐天一方才跟在管教人员的身后出现。 他坐下后，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了秦飞身上，但不敢直视秦飞的眼睛，微微低着头。 秦飞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徐天一，内心还是被震撼了，曾经也算风流倜傥的徐天一，如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双方就这么沉默着，秦飞不开口，赵思思不敢说话，莫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打破沉默。 “看到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我很意外。”秦飞突然开口，声音硬朗，“我意外的不是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而是没想到你徐天一会把愚蠢到把自己弄成了鬼。” “刚才在门口，你老婆跟我说，要我跟你说点好听的，给你加油打气，给你勇气和力量战胜一切，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这太扯淡了，想想你对我做的那些事，谁都没有资格要求我这么做，凭什么呢？好人就应该被枪指着？” “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高兴，真的，因为这就是愚蠢和狂妄的人该有的下场，这世界本来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创办汇联的时候，你自己说过什么吗？” “你说我们一起把汇联做成临海第一百货商场，我当时跟你说这是迟早的事，一步一步来，临海第一肯定是我们的。” “现在呢，汇联在彭志远手里，你知道我跟他水火不容吧，都希望对方出门被车给撞死吧，可你还是把汇联卖给他了。” “当初我在被车给撞了，在医院里生死不知的时候，你有想过去看一眼吗？” “我醒来问思思，你啥时候来的，她都不敢回答我。” “徐天一，你现在可怜，像条全世界都嫌弃的狗，这都是你活该，你该死！” 秦飞越说语速越快，最后一句话他是喊出来的，声音很大，引起了注意。 “你声音小点，不要影响别人。”管教提醒了一句。 赵思思一句话不敢说，她抱住了秦飞的手，默默给予支持。 “对不起。”徐天一颤抖着说。 “呵呵，对不起。”秦飞笑出声来，毫不客气地讥讽说，“你一句对不起，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话没关系，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这个世界要法律做什么，大家做错事了，都说对不起就好了。” “而且你不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只是因为自己烂在泥里快死了，才说对不起想有人拉你一把。” “对不起。”徐天一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好像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莫琴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很清楚这时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我来，是想要给咱们之画上一个句号。”秦飞冷冷说，“徐天一，你我之间早不是朋友了，从此以后，也更不可能再有任何关系，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秦飞起身就走。 赵思思连忙起身，她冲莫琴使了个眼色，朝秦飞追了过去。 “天一，你不要想太多，秦飞他，他是在气头上，所以......”莫琴说。 “他说的都是对的。”徐天一笑了，笑容凄惨，“莫琴，你放心，为了你跟小睿，我会振作起来的，你等我。” “嗯。”莫琴使劲点头，泪如雨下。 秦飞大步流星冲去戒毒所，追上来的赵思思好容易才把他拽住。 “怎么生这么大气，知道的是你教训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被人教训了。”赵思思说。 “不说了，回家。”秦飞说，“收拾收拾，我也得回清河了。” 俩人坐上车，往家赶，一路上秦飞闷头开车一句话也不说。 “你其实还是希望他能好起来的，对吧。”赵思思小声问。 “嗯。”秦飞犹豫了一下说，“看着他那个鬼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思思，吸毒的人，要戒掉，真的很难。” “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吧。”赵思思说，“他以后是好是坏，都和咱们没关系了，不是吗？” “嗯。”秦飞沉沉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后说，“往后你在临海，多关注一下田中集团的动向，林生那边你也关注着，我过几天要去清远，再回来估计得个把月。” “是那个朱紫紫?”赵思思语气有些酸，“秦飞，你到底跟人家啥关系，之前闹得你临海都待不下去了，还不够？” “别想多了，就是朋友。”秦飞说，“之前她帮过我很多次，我总得还人家，现在本子国内脑经济危机，她这边肯定受影响，要真是遇到麻烦了，咱们能帮还是要帮。” “行吧。”赵思思无奈点了点头，“你才回来没几天，怎么又要去清远了？” “那边一切刚理顺，马上有笔很大的交易，我得亲自过去盯着。”秦飞说，“毕竟摊子刚支起来，到底稳不稳当也不知道。” “一定注意安全，我也不要求你一天给我一个电话，三天，三天你必须给我打一个。”赵思思说。 “好。”秦飞答应下来。 第700章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滇南省某军区。 结束一天训练的赵真刚回到宿舍，呆坐在床上，战友们已经收拾好了脸盆毛巾，准备去洗澡。 “赵真，想啥呢？”一个精瘦男人过来拍了赵真一把，“咋感觉你回家过了个年，人都变了。” “我妹妹的事情。”赵真抬头看了一眼，宿舍就剩他和猴子两个人。 “你妹怎么了？”猴子拉了把椅子坐下，“她长那么漂亮，又是大学生，前途一片光明啊。” “现在孩子都有了。”赵真说。 “啊，结婚了啊！”猴子很是震惊，“怎么没听你说过，这好事啊，怎么，对你妹夫不满意？” “呵呵。”赵真苦笑，“什么结婚，她连结婚证都没有。” “没结婚证？”猴子听到这话，连忙起身去把宿舍门给关上了，坐回来后小声问，“没结婚证，咋有的孩子？” “给人当小三。”赵真说，“说出来我都觉得丢人，从小她就聪明，谁知道大了，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呃。”猴子有些尴尬，“这事确实有点...你找那男的没有？” “当然找了。”赵真咬牙切齿说，“那小子就是个滚刀肉，哼，觉得自个儿是皇帝一样，三妻四妾，三宫六院的。” “靠！”猴子喊了一声，愤愤说，“还有这种王八蛋，玛德，下次休假，我跟你一起回去，我给他收拾收拾，收拾完了老子去关禁闭！” “哎，事情也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赵真叹息，“我妹跟这个男人，也是阴差阳错，当初还是他救了我妹，要不是因为这个，呵呵，我能让他站着跟我说话！” “这，还有这么个事情在，那倒是不好说了。”猴子挠了挠头，“英雄救美，以身相许也是有的，不过话说回来，那男的有老婆，还招惹你妹，还是个畜生！” “我妹跟他老婆，处的不错。”赵真无奈说，“而且他除了老婆和我妹，还有其他女人，加起来，大概四五个吧。” “草！”猴子直接蹦了起来，“这小子秦始皇啊！” “呵呵，所以我才不理解，我妹妹为什么会这么傻，为了这小子，甚至要跟我断绝关系。”赵真说。 “真像你说这样，这么多老婆都能和平相处，家宅安宁，这小子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猴子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警报拉响，这是遇到紧急情况，有一级作战任务时才会拉响的警报。 赵真和猴子拔腿就往外冲，俩人冲到走廊，其他战友正光着膀子一边跑一边穿衣服。 “刚刚得到的消息，我国的一颗卫星没有降落在预定地点，落在了清远抹谷地区的丛林里，现在接到上级领导指示，要求我们尽快将卫星找到给带回来。” “同志们，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搜查任务，情报显示，一伙雇佣兵也正在赶往抹谷，试图抢在我们前面，抢夺卫星。这帮人不是什么平庸之辈，都是在上过战场的老兵，雇佣他们的人是谁，是什么居心，相信不用我多说了。” “同志们，这颗卫星对我国航天事业的发展至关重要，对我国的国防建设更加重要，对我们的国家发展和社会进步更是无比地重要，所以，这次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作战室里，红细胞行动小组全体成员全体起立，齐声大喊。 秦飞在春明火车站下车，刚出站，刀哥就迎了上来，身后跟着史东明。 春明这边的贸易公司需要一个人负责，秦飞左顾右盼，发现能用的人里就史东明最合适，他年轻力壮，能力也经过实战检验。 “小秦！”刀哥大笑着和秦飞拥抱了一下，“两个月没见，我还真想你！” 之前秦飞一直是待在春明这边，刀哥则是西纳和抹谷两边跑，两人确实许久未见了。 “飞哥！”史东明也打了声招呼。 “刀哥，在钱永诚手底下干的怎么样？”上车后，秦飞问。 “诶，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我在他手底下干，我是你派的代表，你跟他是合作，是平等关系，那我跟他自然也就是对等的。”刀哥笑笑说，“钱永诚这人虽然看着年轻，不过为人处事很老道，从不指手画脚的，那叫什么来着，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呵呵，刀哥你可以啊，这才多久没见，说话一套一套的。”秦飞打趣。 “飞哥，你是不知道，刀哥手底下现在几百号人，大小都能算个营长了。”在开车的史东明说。 “几百号人？”秦飞愣了一下，然后拍了一把刀哥，“我滴乖乖，怪不得你主动要去，合着这是过过带兵的瘾啊！” “别听东明瞎掰，还营长，撑死了算个加强连，玛德，一点重武器都没有，手榴弹一人都分不到一颗，真要是拉到战场上就是炮灰！”刀哥愤愤说，“这帮人的身体素质还特么差的不行，跑个五公里，能站着的不超过两只手，要把这群草包练成合格的兵，路还长着呢！” “不是，你把他们练成真正的兵干嘛，又不要你们去打仗干啥的，做做安保工作，手里有家伙会使不就差不多了。”秦飞说。 他说的是实话，钱永诚还养着这帮人是因为清远局势不稳定，没有枪杆子就挺不起来腰杆，真要说让这帮人上战场，那是屁话，只要能壮壮样子撑场子也就够了。 “那不行，以前怎么样我不管，到我手里，就得有个兵样子！”刀哥一脸不服输，“我也不管你跟钱永诚要这帮人干嘛，派什么用场，反正我得把他们练好了，练得嗷嗷叫，就是正规军过来了，也能碰一碰！” “刀哥，你折腾没事，就一点，别给钱永诚添麻烦。”秦飞想了想说。 “放心，我又不让他给我买坦克买飞机，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刀哥说，“小秦，我知道你觉得我有点过于较真了，但我跟你说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真到要用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干的这些不是白干的了！” 第701章 不请自来 钱永诚一下车，家中管家就急匆匆走了过来。 “少爷，金爷来了，等您等了快两个小时了。” “知道了。” 钱永诚一边往里走，一边在想金爷不请自来的目的，他是代表自个儿来的，还是代表彭家。 代表彭家应该不大可能，抹谷这片地界尊他一声金爷，那是给彭家面子，在旁的地方，他狐假虎威不一定有人买账。 那就是代表他自个儿来的了，能是什么事呢？ 之前秦飞舅舅出老千的事？ 江湖可没有找后账这一规矩，当初那么多人看着，事情已经了了。 直到走进会客厅，钱永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钱少回来了。”见钱永诚进门，金爷起身相迎，热情微笑，姿态放的很低。 “金爷大驾光临，招待不周，多多海涵啊！”钱永诚面上笑着，内心很警惕，金爷一贯嚣张，这次竟然主动示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哪里的话，我也没提前通知，是我鲁莽了。” “金爷说笑了，快请坐！” 两人坐下后，钱永诚叫人给金爷上了新茶，一边说着抹谷最近发生的趣事，试图堵住对方的嘴，不管金爷要提什么，对他来说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 “永城啊。”金爷表情深沉，看着钱永诚缓缓开口，“我跟你爹是多年的好友，也算是你的长辈，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次来，我是有事请你帮忙。” 钱永诚对上金爷的目光，脸上看不出表情，没有表态。 “金爷，您和我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十五年前，你爹那时候在给人看场子，也是有人出老千，你爹二话没说把那人给剁了，我那时候就觉得你爹以后肯定能闯出来一片天地，讲规矩，说一不二，说到做到。”金爷露出一副忆往昔的表情，他清楚钱永诚顾左右而言他，是想把他搪塞过去，于是跟着话锋一转说，“这方面和你爹比起来，你要差的剁，规矩就是规矩，因为坏规矩的人是朋友，就改，那还是规矩吗？” “金爷说的是。”钱永诚笑着点头，对方这是拿秦飞舅舅出老千的事情在点他，“金爷刚才说请我帮忙，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肯定没有二话。” “一点小事。”金爷呵呵笑了笑，“我有几个朋友想来抹谷玩一玩，这是你的地界，得跟你打声招呼不是。” “玩一玩？”钱永诚很是错愕，“金爷，我这有啥好玩的，除了林子还是林子。” “就是林子多才好玩，打打野兔野猪什么的。”金爷笑。 “金爷，野猪野兔什么的好说，要多少您说个数，我叫人给您送过去。”钱永诚说。 “永城啊。”金爷盯着钱永诚，“有些话呢，说明白了就没意思了，你也不用懂了装不懂，跟你打声招呼，是希望咱们都能省心。” “金爷，您的意思我懂，也知道您是为我好。”钱永诚笑了笑，“但您总得告诉我，您的朋友过来，到底玩什么？” “不知道。”金爷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会问，更不想问，你也一样，知道的越少，对咱们来说越安全。” “金爷，你这么说，我很难安心，晚上睡都睡不好了。”钱永诚苦笑。 “永诚啊，我来通知你，就是为了让你晚上能安心睡觉的。”金爷意味深长笑了笑，“你只要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就行了，告诉你的人不要多管闲事，就什么事都不会有，而且，还有一笔钱拿，一百万，美金，刀乐。” “我要是不同意呢？”钱永诚含笑看着金爷问。 “那对我的朋友不会有任何影响，他们会换另一种方式来解决你可能带给他们的麻烦，但对你还有钱家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金爷煞有其事的样子。 “金爷，我就是开个玩笑。”钱永诚大笑，“旁人的面子我可以不给，金爷您发话，我还能说个不字吗，那笔钱我不要，无功不受禄，金爷您自个儿收着。” “哈哈，永城啊，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金爷感慨说，“天下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啊，你以后啊，肯定会闯出一片比你爹还要大的天地来！” 刀哥和史东明在春明火车站接上秦飞以后，开车径直回到了他在西纳买的房子，三人抵达的时候，太阳刚刚下山，阮清玄和黎美英俩个人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着。 “秦先生！”阮清玄见到秦飞很是高兴，她能拥有现在安稳幸福的生活，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秦先生好。”在秦飞印象里向来内心羞涩的黎美英也怯生生打了个招呼。 寒暄几句，三个男人落座，阮清玄送了两瓶酒过来，就又回厨房去了。 “让她们俩个过来坐，一起吃啊。”秦飞说。 “对啊刀哥，让嫂子们过来一起吃。”史东明也说。 “我去试试。”刀哥一脸苦涩，起身往厨房去了，不一会儿去而复返，“让咱们吃，她们留了饭菜，在厨房吃上了。” “刀哥，你这还有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规矩？”史东明好奇问。 “啥规矩啊。”刀哥很委屈，“我跟你们说，我巴不得她俩能对我大呼小叫的，把我训成耙耳朵，但她俩吧，跟怕我一样的，处处让着我，自个给自个定规矩，我对这事愁得很，天天晚上要给我洗脚，我说自己来都不行！” “过分了啊！我怎么听着，你是在炫耀！”史东明说。 “真没有，我句句都是实话！”刀哥喊。 “别太着急，多给她们一点时间适应。”秦飞说，“她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是什么日子，不一样的，人嘛，日久见人心，往后你就是想嘚瑟也嘚瑟不起来。” “那最好，我巴不得！”刀哥笑，“行了，咱们开始，都动筷子别客气啊！” 第702章 武装拉练 夜已深，月亮被乌云笼罩，丛林中伸手不见五指，红细胞行动小组十二人沿着既定路线有序前进，按照出发前制定的计划，他们将在清晨抵达目标区域，然后展开搜索。 一切顺利的话，他们明天晚上就能回到驻地，圆满完成这次行动任务。 四周安静的可怕，众人脚踩枯叶发出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深夜的丛林，不该这么冷清才是。 “原地休息！” 赵真敏感的神经被什么未知的东西挑动了，作为红细胞行动小组的队长，他能够担此重任，除了出色的军事素质，更重要的，是他敏锐的观察力和杰出的判断力。 “怎么了？”指导员猴子凑到赵真身边蹲下，小声问。 “不对劲。”赵真说，“太安静了，连只鸟都没听到。” 他跟着打开微光手电，拿出地图。 “我们现在距离目标地点还有不到二十公里，接着往前走，这条路最快，你看这里，这里是两边都是高地，要是咱们被人埋伏，跑都没地方跑。”赵真指着地图，同猴子分析。 “会有人埋伏？”猴子问，“难道有人知道我们来了？” “不知道，但我肯定，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下午有人来过了。”赵真说，“安全起见，我认为咱们必须更改路线。走这条路。”赵真指了一个方向，“多绕五公里，咱们加快速度，把时间追回来。” “我同意，你的感觉从来没错过。”猴子说。 “好，休息十分钟，马上出发。”赵真把地图收了起来，关闭手电。 十分钟后，红细胞行动小组调转方向，融入夜色，加速前进。 在西纳歇了一天，秦飞和刀哥俩人通过口岸，进入抹谷，在中午抵达钱宅，见到了钱永诚。 “你俩聊。”三人落座聊了没一会儿，刀哥起身告辞，“我得去看看我的兵，走了两天，别偷懒不训练了。” “刀哥没给你添麻烦吧。”刀哥走后，秦飞看向钱永诚问。 “没有。”钱永诚说，“队伍交给他，我很放心，他身上有股令人敬仰的军人之风，这在我们这很难见到。” “这我相信，天底下的军队，要说军人之魂，谁也比不了我们的人民军队。”秦飞与有荣焉说，“这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货已经在装车了，明天一早发车。”钱永诚说，“这次发现一个问题，货车太少，你再想点办法，再弄个十辆。” “大哥，这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要指标的啊！”秦飞说，“这样，十辆不敢保证，五辆我给你想想办法，咱们现在是刚起步，步子别迈的太快，容易扯着裆。” “好，你这次回去，有没有去看永淑？”钱永诚问。 “没。”秦飞说，“不是我不想去，是我听说她现在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一天当成两天用，就没打扰了。” “呃。”钱永诚有些意外，“永淑这丫头，小时候倒是没看出来，读书这么刻苦。” “怎么，心疼了？”秦飞笑，“其实要我说，你家大业大，你妹想过什么日子没有，干嘛这么拼，要不我下次见她，给她说说......” “别。”钱永诚打断秦飞，“她努力是好事，钱能买到的东西很多，知识和文化是买不到的。” “开玩笑的。”秦飞说，“等这次交易弄完，我就回去看看她。” 俩人正说着话，管家急匆匆进来，见到秦飞，犹豫了一下，然后凑到钱永诚耳边说了什么。 秦飞好奇，但也不至于多问，他和钱永诚说近一点是朋友，说远一点就是合作伙伴，远远没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是什么好事。”管家走后，见钱永诚表情阴郁，秦飞问。 “没什么。”钱永诚反应过来，笑了笑，“走吧，饭菜备好了，咱们边吃边聊。” 午饭后，钱永诚和秦飞结伴出门，上车出发前往矿场。 大约一个小时后，在距离目的地还剩半小时的车程，一辆吉普车呼啸着从后方追了过来。 秦飞看到这般场面，一下子紧张出来，毕竟之前几次被追都没好事，都给他整出ptsd了。 “没事。”钱永诚安抚了秦飞一句，然后示意司机停车。 秦飞跟着钱永诚下了车，后方追过来的车上也下来了一个人，这人他还认识，上次小舅秦奋出老千，要按规矩办的金爷。 “永诚！”金爷火急火燎冲到跟前，扫了一眼秦飞，一脸着急看着钱永诚，“你的人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这几天安分守己，怎么还搞什么武装拉练！” “金爷，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钱永诚表情错愕，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手下是不是有个叫刘大刀的，说要搞什么武装拉练，带人往红叶林那边去了！”金爷又气又急，“你现在赶紧跟我过去，叫他把人带回来！快，再耽误真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 “明白了金爷，我现在就过去！”钱永诚听完金爷的话表情凝重，连忙回身上车。 秦飞作为旁观者，没听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跟着钱永诚上车，然后看着车掉头，司机把油门快踩到油箱里了，一路飞奔。 “发生什么事了？”秦飞紧紧抓着扶手，抵抗颠簸。 “回头再说。”钱永诚表情凝重，秦飞，待会一定帮我把刀哥给拉回来，不然他要惹大麻烦。” “他刚回来，好好的搞什么武装拉练！”钱永诚最后气愤喊了一句。 秦飞不明所以，但看钱永诚的样子，知道这事处理不好会给他惹大麻烦，“你放心，刀哥不是不听劝的人，我估计金爷肯定是态度不好，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咱们过去说清楚了就好。” “嗯，也怪我，忘了跟刀哥打声招呼。”钱永诚神色严峻点了点头，随后冲前面司机喊，“再快点！” 第703章 千载难逢 “队长，卫星落点应该就是在这了。” 抵达目标区域搜索快两个小时后，红细胞行动小组找到了卫星坠落地点，现场被收拾的很干净，没有找到任何和卫星有关的物品，但是两棵树的树干上的伤痕，还是暴露了痕迹。 “看来我们晚了一步，被人抢先了。”猴子说。 “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要求更改路线，我们能提前二十分钟到。”赵真说。 “没有用，现场打扫的这么干净，肯定不是二十分钟就够的。”猴子说话间蹲了下来，在满是枯叶的林地上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招呼赵真，“队长，你过来看，从这个脚印判断，敌人离开应该不超过一个小时，他们要带着卫星，速度肯定快不起来，我提议，咱们追过去试一试。” “再往前，就容易暴露了。”赵真神色忧虑，他沉思了一会儿做出决定，“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让卫星落到敌人手里，追！” 赵真一声令下，红细胞行动小组，呈战斗队形，朝着敌人离去的方向，展开了追击。 “都给我跑起来，没吃饭嘛啊！”刀哥高喊着，“就你们这个怂样子，还上战场，上炕都费劲！” 一支近两百人的队伍，全副武装，正沿着林间小路，奔袭前进。 “滴滴滴！” 催命一样疯狂的喇叭声引起了所有人注意，刀哥转身看了过去，两辆吉普车疾驰而来，车上下来的人他都认识，包括不久之前那个在他面前大呼小叫要他把人带回去的小老头。 “原地休息！”刀哥喊了一声，队伍停止了前进。 钱永诚，秦飞还有金爷三人朝他飞奔了过来。 “小秦，钱少，你们怎么还过来了？”刀哥说，随后给了金爷一个厌恶的眼神。 “刀哥，赶紧把人带回去。”钱永诚郑重说，“剩下的等回去我再给你解释。” “出什么事了，我不就是搞个武装拉练，看看这帮小子有没有偷懒，怎么跟天塌了一样的。”刀哥一脸不解。 “刀哥，别问这么多，先把人带回去，回去再说。”秦飞也说。 见秦飞都这么说，刀哥也不好再坚持，只好下令前队变后队，开始往回走。 “小秦，到底出什么事了？”刀哥拉了一把秦飞，俩人坐在了钱永诚和金爷后面，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秦飞说，“但你要是接着搞什么武装拉练，会给钱永诚惹麻烦。” “什么麻烦？”刀哥一头雾水，“我怎么就不明白了。” “你问我也是白问，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回头再练也一样。”秦飞说，“回去看钱永诚怎么解释。” “永城啊，真是万幸，咱们把人追上了，否则就惹大麻烦了。”金爷有些后怕说。 “嗯，没出事就行。”钱永诚点了点头，“金爷，这事到今天为止，对吧。” “对，过了今晚，那个刘大刀爱怎么疯怎么疯，只要你没意见就行。”金爷说，“永诚，你怎么找了这么个人来带队伍？” “金爷，这话就不说了，先回去吧。”钱永诚敷衍过去。 几人往车那边走，就在秦飞和刀哥正要上车的时候，突兀一声枪响，在林间久久回荡，就在所有人都在纳闷哪里打枪的时候，枪声密集如鞭炮一般响了起来。 “不用管，和你无关。”金爷提醒钱永诚说，“直接走就行了。” 钱永诚点点头，没有说话，拉开门上了车。 “上车啊，愣着干什么呢？”秦飞拽了一把在发呆的刀哥。 枪响他也很意外，但他并不关心是哪两拨人在火拼，他只希望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对！”刀哥神色无比严峻，他竖着耳朵在听，像是远处传来的不是噼里啪啦的枪声，而是余音绕耳的琴声，“小秦，这是56半的枪声！” 56半？秦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刀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边有两拨人在交火，其中一边用的是56半，那也就意味着很可能他们是自家这边的人。 “刀哥，你确定？”秦飞问了一句。 “我确定，这枪声绝不会错。”刀哥很是肯定点了点头，“那边肯定是咱们的队伍，急促点射三连发，是我们的风格！” 秦飞眼下有些为难了，他很明白刀哥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 不管是谁在打平安县城，三五八团也得帮帮场子。 但是，这事热血容易，后果却很难预料。 万一那边不是呢，这不是无端牵扯进去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算是，那怎么就保证人家需要帮忙呢？ 也许人家三十分钟解决战斗，因为刀哥冒冒失失带人冲过去，一下子敌我不分，反而闹个大乌龙。 秦飞大脑飞速旋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秦飞，还不走吗？”钱永诚注意到秦飞和刀哥两人没上车，走了过来，见气氛不对，扫了一眼刀哥，然后看着秦飞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永诚，是这样。”秦飞把钱永诚拉到了一边，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你想怎么办？”钱永诚听完很震惊，缓了一下后问。 “我的意思，是先让刀哥带几个人摸近一点看看情况，然后再做决定。”秦飞神色严肃，“如果真是我们国家的队伍在和敌人交战，那我肯定是要帮忙的。” “秦飞，你要知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金爷这边交待的那帮人，也不好惹。”钱永诚说，“他是彭家的人，他这次来，肯定是彭家交待的，因为他和我们钱家熟悉。” “我明白。”秦飞点了点头，“但这事不容商量，如果真到了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得出手。” “而且永诚，这对你和钱家来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钱永诚陷入沉思，表情愈发沉重。 秦飞也不催促，给他思考决定的时间。 金爷看着钱永诚去找秦飞，然后俩人都一边不知道商量些什么，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下了车，手探进腰间，确认了一下枪的位置，朝两人那边去了。 第704章 死人不会说话 “永城啊，怎么还不走？”金爷缓缓靠近，扫了秦飞一眼问。 “金爷是吧，我们商量点事，你要着急先走。”秦飞说。 “商量什么事？”金爷盯着秦飞，眼神锐利。 “商量什么事，是我跟钱少之间的事，金爷规矩再多，也没这条规矩吧。”秦飞语气梆硬。 “呵呵，小子，你很嚣张啊。”金爷冷笑一声，手缓缓探向腰间，“这是清远，不是你一个外乡人撒野的地方。” “我这人一贯嚣张，跟在哪儿没关系。”秦飞耸了耸肩，“金爷要是想掏枪，别藏着掖着的，爽快一点就是。” “小子，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听到这话，金爷掏出枪抵住了秦飞额头。 “把枪放下！”不远处的刀哥见状，立马带人冲了过来，几把长枪瞬间把金爷给围住对准了他。 “永诚，这也是你的意思？”金爷看向钱永诚问。 “金爷，把枪放下。”钱永诚说，“刀哥，你也把枪放下。” 刀哥不为所动，直到秦飞冲他看了一眼，他才下令所有人把枪放下了，金爷见状，也把枪放下了。 “金爷，你去车上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钱永诚说，语气不容拒绝。 “钱少，想清楚了。”金爷对上钱永诚的目光，丢下这一句转身离去。 “小秦，我带几个人先摸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刀哥说。 “可以，注意安全，但是不准开枪。”秦飞神色认真，“刀哥，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 “明白。”刀哥点点头，转身去了。 “秦飞，我也清楚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可遇不可求。”钱永诚深思熟虑了一番，说出自己的担忧，“但我们出手，恐怕彭家的报复明天就到了，我们扛不住的。” “嗯，你说的是事实。”秦飞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不远处拉开车门上车的金爷，“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要他死了，没人会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永诚瞳孔放大，无比震惊。 “永诚，反正都是要得罪彭家，也就不分轻重了。”秦飞神色冷峻，“我来。” “秦飞，这不是谁来的问题，而是......”钱永诚说不下去了，俩人年纪差不多大，但他一向认为自己比秦飞更有魄力，可至少，他真的没有想过杀金爷灭口。 “这种事情，一不做二不休，想太多无益，该赌的时候，还是要赌。”秦飞拍了拍钱永诚肩膀。 钱永诚脸色深沉，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他不想得罪彭家，更不想把彭家得罪到底，不死不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远处的枪声还在紧锣密鼓的响。 大概二十分钟后，刀哥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小秦，那边一伙洋人，大概二三十个，有重武器，跟他们打的是咱们的人，迂回包抄的战术，但他们人太少了，再打下去，恐怕都得打没了。”刀哥喘着粗气说。 “你去挑人手，把你觉得能上战场的挑出来，人多了没用，送人头。”秦飞说，“拿把枪给我。” “小秦，你就别去了，我带队去就行......” “我也没说我要去，我有别的用处。” 刀哥愣了一下，然后把腰间的手枪取了下来递给秦飞，随后飞奔着挑人战斗去了。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上战场为国争光，没想到在这里还真给了他一个这样的机会，他体内的军人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秦飞拿着刀哥的手枪，熟练的推开保险上膛，握枪的手别在身后，然后另一只手搂住钱永诚的肩膀，往金爷那边去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秦飞说，“既然决定了，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别想着回头路。” 金爷坐在车里，时不时探出身子向后望看那边的情况，见钱永诚始终没有发话，大队人马也没有什么行动，他逐渐放下心来，见俩人相拥而来，他更加确定，钱永诚是个聪明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金爷。”秦飞笑吟吟打了声招呼，“刚才多有得罪，您老别介意。” “无妨，你是永诚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金爷呵呵笑着说，在江湖混，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是规矩，更何况钱永诚的面子，他高低要给，“我......” “砰！” 秦飞毫无征兆地从背后掏出一把枪，然后对准了金爷的脑袋扣下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金爷应声向后倒去，他到死那一刻也没有想明白，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敢的，敢冲他开枪，钱永诚都没有的胆子，他从哪里来的。 可惜这个问题，他只能死后再慢慢去想了。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当然也包括正在整队准备出发的刀哥，他看着还维持着举枪姿势的秦飞，整个人都懵了。 “好了，现在彭家不会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秦飞扭头看向钱永诚，表情从容淡定，“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咱们也不用害怕了。” 钱永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坐进车里。 秦飞知道钱永诚此刻的心情，担忧，恐惧，还有愤怒。 他其实不想这么选，他没有豁出去的勇气，但是秦飞逼着他这么选了。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接下来是真正的战场，对方都是洋鬼子，玛德能跑到这儿来的洋鬼子，肯定不是游山玩水的少爷公子，都是手上有真本事的，待会都紧跟着我，把头缩起来，我往哪儿打你们就往哪儿打，听明白了没有！”刀哥对着自己挑出来的三十个好手大喊。 “听明白了！”三十人齐声大喝，气势十足。 “出发！”刀哥再次大喊一声，带头往前冲刺，三十人紧跟其后。 秦飞拉开车门，坐到了钱永诚旁边，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刀哥了，就看他们这支奇兵能不能起到关键作用扭转战局了。 第705章 瞬息万变 红细胞行动小组在发现敌人踪迹以后，并没有马上出击。 敌人总共有两支小队，二十八个人，在人数上他们的劣势太大，这并不是军事素质能抹平的差距，他们是精兵，对方也是战火中活下来的百战之兵。 但夺回卫星是他们必须达成的任务目标，军人面对困难只有一个选择，战胜困难，迎难而上。 他们很快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敌人前进的道路上有一个小山坡，他们带着卫星是不可能走高地，由指导员猴子带领一队人去抢占山坡高地，等敌人进入伏击范围之后他们率先开火，赵真再带领剩下的一队人从后方发起攻击。 “都注意了，开火的时候不要破坏卫星！”赵真最后一次提醒说。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在检查完枪支弹药以后，各自出发。 随着懒洋洋逛大街一般的敌人进入预定位置，猴子那边率先开火。 第一轮枪响，敌人就瞬间损失四人，但敌人反应能力很快，马上根据枪声判断出了方向开始就地防御，下路两边都是林子，敌人只要一个翻身进去，到处都是天然的掩体。 随之而来的是敌人疯狂的报复，重机枪的子弹如雨点一般洒在了山头上，压得猴子他们抬不起来头，榴弹发射器发射的榴弹随之而至，反正山头就这么大，压根不需要什么准头，往上扔就行。 就在猴子这边被压制住，敌人正准备分出人手从两侧向山头摸近的时候，赵真带人从敌人后方出现，原本他应该摸近到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再开火，但这伙人很有经验，早早就派了人防守背后，他们在距离交火点近一百米处被发现了，对方率先开火。 “树生！” 随着红细胞行动小组成员陈树生左肩中弹，战火一触即发，赵真把中弹的陈树生拉到一棵大树后，然后给他进行了紧急包扎。 “树生，撑住了！” “队长，我没事，不用管我！” 陈树生忍住剧痛，大喊一声，跟着翻转身体，用一只手握枪，死死抵住枪托，对敌人开火。 开打之后，赵真才意识到，尽管他们没有任何一丝轻视，但敌人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还是出乎了意料，敌人配合紧密，互相掩护做的近乎完美，他们几乎没有一丝空挡组织有效的进攻，再加上对方的火力更强，他们完全被敌人压制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战局陷入焦灼，不论是猴子还是赵真这边，都是被压制，找不到突破口。 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如果这样发展下去，那找到突破口的就不是他们，而是敌人了。 刀哥带人一路冲向小山坡，猴子正在换弹，然后从密集的枪声中听到后方有动静，心中一凉以为是被人包了饺子，回身一看整个人目瞪口呆，后边冲过来的差不多是一个排，冲在最前面的男人穿着外籍军服，头上戴着的却是五星红帽，手里拎着一把ak，身后跟着的队伍跑起来零零散散，一看就是野鸡军队。 这特么什么配置，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猴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判断，不过要是敌人的话，在林子里就可以开火了，完全没必要冲出来，到路上给人当靶子。 “你们守住阵地，把两侧看好了，我过去看看！” 交待好队友，猴子往山下冲了过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猴子冲到刀哥跟前，没有举枪，对方人多势众，他举枪没有用，只会起反作用。 “报告首长，南部战区第四集团军二十一师三团五营侦查连老兵刘大刀向您报道！”刀哥放下枪，无比庄严地对着猴子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老兵？猴子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老兵，接着就是欣喜若狂，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这老兵带的队伍虽然看着没啥战斗力，但有了这支队伍，他们就能有空间进行战术布置，把局势给翻转过来。 “老兵通知！你好！”猴子激动不已握住刀哥的手，“这支队伍是？” “首长放心，绝对忠诚！”刀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这么说，他双手紧紧握住枪，声若洪钟，“请首长分配作战任务！” “好！”猴子这时候也顾不上违不违反什么纪律了，一切都没有夺回卫星重要。 他让刀哥的队伍原地待命，然后拉着刀哥上了山头。 “老兵同志，看到那块布盖着的东西没有，那是咱们国家发射的卫星，里面有极其重要的数据，不能落入敌人手中，更不能损坏，所以麻烦你待会交待你手下的人，开枪的时候一定注意了，不能打到卫星！” “明白！”刀哥大声回答，子弹从他头顶咻咻地飞过，从山坡底下飞过来的榴弹炮就在他不远处炸开，泥土糊了他一嘴，但是这些都只是让他更加兴奋罢了。 “现在是这样的，你带你的人去那个位置。“猴子指着山坡下的敌人左翼，“那个地方有一个小水沟，你们就从那里发起攻击，你们的任务是吸引敌人注意力，如果敌人对你们发起冲击，你们就撤退，一切以安全为重，明白吗！” “放心首长，我的人不是吃干饭的，绝对不当逃兵，干她娘的洋鬼子！”刀哥大喊着骂娘，然后领命去了。 猴子本还想再嘱咐几句，但现在局势胶着，根本来不及，他也不知道刀哥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可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弟兄们，跟我走！”刀哥回到山下大喝一声，带着队伍往猴子指定的位置出发，“都把身子猫起来，从草丛里钻，我让开枪再开枪，所有人抬头，往前看，那边布盖着的东西，都把眼睛给我瞪起来，看真真的，谁要是敢把那东西打坏了，我把你裤裆里那东西给打坏！” 刀哥带人进入指定位置后，内心激动狂热，双手颤抖坚定，多少年了，他终于有机会真正的战斗一次了。 他端起枪，用机瞄瞄准了近百米外的敌人机枪手，一切都回来了，仿佛十几年前在军营靶场打靶的那个的自己回来了，他屏住呼吸，然后扣下了扳机。 “打！” 随着刀哥一声令下，急促的枪声响起，瞬息万变的战局，果然瞬息万变。 第706章 狗皇帝 第三股力量的加入，原本胶着平衡的战局很快失去了平衡。 侧面刀哥全神贯注的第一枪稳稳放到了敌人的机枪手，其余人虽然没有这种百步穿杨的枪法，但泼水打法一样管用，三十个人三十条枪同时开火，近千发子弹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倾泻到了敌人的阵地上，已经无需谈什么准不准了。 赵真眼看着两个队友负伤，正在考虑要不要撤退，然后就听到侧面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就在他以为情况会更糟的时候，蓦然发现那伙人打的不是他们。 意外之喜，不管这帮人是干什么的，能在这时候帮场子，那就是战友！ “队长，敌人想跑，要炸卫星！” “绝不能让敌人破坏卫星！掩护我！” 赵真大喊一声，随后从树后猛然冲出，朝卫星方向发起了冲锋。 “队长小心！” 一波密集的弹雨落在赵真脚下，尘土乱飞，他浑然不惧，视死如归般往前猛冲。 “不好，敌人要炸卫星！”猴子这时候也看出了敌人的想法，想在撤退之前炸毁卫星，“刚子，二龙，你俩掩护，其余人跟我冲，绝不能让敌人破坏卫星！” 刀哥打光了三个弹匣，正在一遍换弹一遍观察战场局势，就看到首长带着几个人从山坡往下直冲。 这是要冲锋了啊！ 刀哥体内的冲锋之魂觉醒，换好弹匣后他站了起来，振臂一呼，“所有人给我冲！” 他娘的，真的爽，要是来个冲锋号就更爽了！ 猴子冲到山坡下，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刀哥那边也发起了冲锋，他心中暗道一声糟糕，这下彻底乱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乱有乱的好，敌人三面受敌，又看着一大波人正乌泱泱朝这边冲，顿时有些慌了，匆忙撤退，不过他们没有忘记在卫星旁边安置炸弹。 “go！go！go！” 十来个敌人呼喊着撤退，如鸟兽散，赵真已经冲到了跟前，他的目标是卫星，完全顾不上逃跑的敌人。 “赵真小心！”猴子大喊。 逃跑的敌人注意到有人已经接近卫星，连忙回首掏，猴子大声提醒，但赵真已经顾不上了。 “砰！” 一声枪响，赵真身上应声飚出一朵血花，他随之倒地，但几乎是眨眼间又爬了起来，凭着惊人的意志力冲到卫星跟前，一把抢出计时只剩五秒的炸弹，猛然朝着敌人的方向砸了过去。 “轰！” 一声巨响，天地为之震动，赵真被炸弹产生的冲击波给掀飞了出去。 “赵真！” “队长！” 钱永诚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之后，恢复了平静，他默默下车，叫人去林子里挖了个坑，把死的不能再死的金爷给埋了。 “秦飞，枪声没那么密了。”钱永诚敲了敲车窗，把秦飞喊下了车。 “我带几个人去看看，你还是在这等。”秦飞说。 “一起吧。”钱永诚回答。 “好。”秦飞点了点头。 俩人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对视一眼，俩人都加快了脚步。 秦飞出现在战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静了下来。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来具尸体，白皮黑皮都有，一支五六个人看面相就知道来自哪儿的军队正围着一个被绿色防水布盖着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个人抱着战友呼喊。 “赵真，赵真，你醒醒！” 赵真？是我家思思的哥哥赵真那个赵真吗？ 秦飞恍惚间被一具尸体给绊了一下，幸好钱永诚就在他旁边，及时扶了他一把。 “你怎么了？”钱永诚看出秦飞脸色不对，以为对方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血淋淋的场面，心中害怕。 “没事。”秦飞摆了摆手，朝赵真那边靠了过去。 军医陈辉撕开急救包，扯出纱布，从猴子手中接棒，死死按住赵真的伤口，他急的满头大汗，队长中间的位置是左下腹，很可能肺叶已经被打穿了，这里根本没有条件进行手术，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队长他很可能...... “队长怎么样！”猴子问。 “指导员，肺很可能打穿了，必须要手术，否则......”陈辉抬头看着猴子，眼神不言自明。 “你们干什么的，不能靠近！”猴子听到刚子的声音，起身看了过去，刚子拦住了要靠近的两个年轻人，看穿着非富即贵。 “我认识赵真。”秦飞说。 “指导员，那人说他认识队长。”刚子愣了一下，连忙转身小跑几步过来。 猴子点了点头，然后朝秦飞那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来。 “他伤的怎么样？”秦飞没有自我介绍，过来就蹲下查看赵真的情况，见他脸色煞白，已经昏死了过去，肚子上全是血，作战服都已经被浸透了。 陈辉扭头看了秦飞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快说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乱七八糟的！”秦飞着急喊了出来。 “肺很可能打穿了，必须要尽快手术。”陈辉说。 “行，我来安排，车就在前面不远，你们派两个人跟着，把他抬到车上去，然后我们带你去能手术的地方。”秦飞语速飞快，说完起身看向钱永诚，“永诚，你来安排一下。” “好。”钱永诚连忙点头。 “听他的，刚子，你跟着一起去。”猴子当机立断，就地取材，拿了几根木棍扒了几件敌人的军服弄了三个简易担架，让人抬着昏迷不醒的赵真和其它两个负伤的战友跟钱永诚走了。 “你认识我们队长？”猴子问，“你是他什么人？” “呃。”秦飞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我是他妹夫。” “妹夫？”猴子眉头紧皱，队长哪来的妹夫，哦不对，才听他说过自己妹妹孩子都有了，然后没有结婚证，给人当小三，然后那小子三妻四妾跟皇帝一样的。 草，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就是那小子，狗皇帝？！ 猴子此刻的内心无以言表。 第707章 救世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猴子按下心中的千头万绪，继续问。 “刚刚那个是我朋友，他是本地人，我跟他合作做生意。”秦飞解释说。 “刚才过来帮我们的人，是他的人还是你的人？” “他的人。”秦飞不假思索回答，“这应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的东西，保住了。”说完秦飞看向猴子身后被防水布盖着的圆鼓鼓的东西。 “确实。”方才说了几句话，猴子就感觉到眼前的年轻人队长的妹夫是个聪明人，而且是聪明在点上的那种聪明人，“很感谢你们的帮助，你们的损耗和损失，我们会负责。” “不用。”秦飞摇了摇头，“这些以后再说，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是要护送这东西回去，对吧。” “是。”猴子点了点头。 “这样子，你们把东西护送回去，然后赵真和两个受伤的战士，等他们养好了伤，再回去。”秦飞提议。 “我先带人把东西送回去，然后我马上再赶过来，接他们回去。”猴子想了想说。 “也行，按照你们的规矩来。”秦飞点了点头。 这时刀哥带着人回来了，还押着两个俘虏。 “指导员，抓了两个活的，其余的全部击毙。”陪同刀哥一起追击的战士向猴子汇报说。 “小秦！”刀哥肉眼可见的兴奋和激动，他冲到秦飞跟前，眼里闪着光，浑身使不完的劲，“你看看，抓了俩个活的洋鬼子！” “嗯。”秦飞扫了那俩个双手抱头的洋人一眼，然后看向猴子，目光深沉，“你们要俘虏吗？” “不要。”猴子愣了一下说。 “刀哥，把这俩人拉远一点毙了，然后带人打扫战场，把尸体全都处理了，能用的东西带回去。”秦飞说。 听到这话，猴子无比诧异，呆呆看着秦飞。 这小子这么心狠手辣的，混社会的？怎么说也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他说毙就毙了，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 “行，我来办。” 刀哥点了点头，带人拉着俩俘虏往林子里去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两声枪响。 “怎么了？”见猴子用异样的眼神打量自己，秦飞问。 “没事。”猴子摆了摆手，“你给我个地址和电话，我回去以后好联系你。” 秦飞马上把钱家的地址还有电话告诉了猴子。 “你叫什么？”猴子记下以后，很是认真问。 “秦飞。”秦飞说。 “秦先生，很感谢你的帮助。”猴子伸出了手。 “应该的，这是每一个国人都应该有的觉悟。”秦飞伸手同猴子握了握说。 “也要有勇气和魄力才行。”猴子说，“那这边就交给你们处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我尽快联系你，我的战友就拜托你了。” “好。”秦飞点了点头。 猴子随之开始安排人把卫星重新固定好，然后四人一组抬着往林子里去了。 秦飞找到刀哥，再次叮嘱他一定要把战场打扫干净，随后先行一步，上车往钱永诚那边去了。 第二天。 赵真悠悠醒来，打量了一圈自己所在的环境，一处很古老的宅子，墙和窗户以及床都是木头打的，有精致的雕花，古色古香，窗外是院子，能够看到白墙灰瓦的院墙，阳光很耀眼，应该是中午。 “队长，你醒了！”军医陈辉兴奋喊。 “陈辉，这是哪儿？”赵真声音沙哑。 “是抹谷钱家的宅子。”陈辉回答说。 “钱家？” “抹谷的实际控制人，当家的是一个年轻人，叫钱永诚，是他帮的忙，我能给你做的手术，把子弹取出来。” “树生呢？树生怎么样？” “没事，子弹打穿了肩膀，没伤着骨头，佟力也受伤了，也没事，他们就在隔壁房间。” “那就好。”赵真安心点了点头，“卫星呢？” “指导员和二牛他们送回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到基地了，我们完成了任务。” “我昏过去以后，都发生了什么？” “有个认识你的人，和钱永诚一起来的，他和指导员商量的，让你和佟力他们一起到这边来先养伤。“ “认识我的人？”赵真匪夷所思，他在这边哪里有认识的人，如果不是这次任务，他压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不对，抹谷，认识我的人，难道是？ “嗯，他叫秦飞。”陈辉脱口而出。 赵真表情凝固。 秦飞，还真的是他。 “那支冲过来帮我们的队伍，也是秦飞的人？”赵真又问。 “不是，是钱家的人。”陈辉说，“秦飞和钱永诚应该是朋友，我早上和一个叫刘大刀的人聊了几句，他说决定帮咱们的人是秦飞，这个人好像对队长你有意见，说什么你要是醒来了知道这些以后会不会脸红，以后还会不会瞧不起人了什么的。” 赵真无言以对，陈辉口中的刀哥应该就是上次在春明火车站和他交手的那个壮汉。 对方说的这些话很刺耳，很扎人，但他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现在这个叫秦飞的小子，不仅救了妹妹，还救了他。 当初父母被审查以后，听妹妹说要不是秦飞帮忙凑钱交了罚款，那父母估计要老死在监狱里。 这个秦飞，真成了他们一家的救世主了。 “陈辉，你想办法去和队里联系一下，这地方咱们不能久留。”赵真说完顿了顿，“你去找一下秦飞，就说我想见他。” “队里目前联系不上，这边的电话打不到咱们那边去，只能等指导员联系咱们，走的时候指导员说了，他一回到队里就会想办法和我们联系，我估计下午就会有消息了。”猴子说，“秦飞不在这边，早上我和那个刘大刀聊天的时候他说了，秦飞和钱永诚一起出门了，要不我把刘大刀喊过来？” “去喊吧。”赵真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他们帮了忙，要不是他们突然杀出来，这次别说完成任务，他们整个红细胞行动小组能否全身而退都难说。 而且在和秦飞见面之前，先通过刘大刀了解更多细节，对他来说， 未尝不是一项帮助。 第708章 牛不牛皮 刀哥听到赵真要见他，随之想起来之前在春明火车站那家伙桀骜不驯的样子来，打了人连个道歉都没有。 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秦飞找回场子。 “你叫刘大刀？”见面后，赵真主动发问。 “是。”刀哥回身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翘起二郎腿，打量着赵真，“没想到会有今天吧，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轮回，这次如果不是我，你可就交待了。” “这是救命之恩，说谢谢太苍白，我会报答的。”赵真说。 “咳咳。”赵真的谦虚和虔诚让刀哥有些意外和不适，你这样我还怎么嘚瑟，怎么挖苦，不按常理出牌啊，当初你可是嚣张地不行。刀哥轻咳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那你要报答的可不光是我，还有秦飞，不是他说话，我想救也救不了。” “明白了。”赵真点了点头，“上次在春明火车站，是我太冲动了，很抱歉。” “你这个道歉是不是来的太晚了。”刀哥撇了撇嘴，“而且你跟我道歉没用，虽然看起来我是大哥，但是秦飞才是大哥，你得跟他说。” “好，等见到他我会跟他说的。”赵真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方便吗？” “你先说说看。”刀哥微微皱眉。 “秦飞和钱家是什么关系？”赵真问。 “合作，一起做生意。”刀哥说，“然后他和钱永诚是好朋友。” “他和钱永诚是怎么认识的，怎么走到一起的？”赵真又问。 “这事...”刀哥吸了一口冷气，“说来可就话长了。” “要是你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跟我说一说。”赵真说。 “你问这些干嘛？”刀哥警惕性拉了起来，他很确定赵真不是坏人，可也不能什么话都跟他说，万一他要坑秦飞呢，这不成了帮凶了。 “你应该清楚，我妹妹是他的女人，我想对他多了解一些。”赵真说。 听到这话，刀哥全然放下了警惕，赵真之所以对秦飞那个态度，不就是因为对秦飞不了解么？想到这，刀哥决定抓住了这个机会，好好给赵真普及一下，他的妹夫到底是个多么牛逼的人！ “这事，要从我俩第一次来清远的时候说起......” 刀哥口若悬河，把他和秦飞第一次来清远惊心动魄的冒险历程向赵真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到这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平生所学也就那么几个词，实在不足以形容出秦飞的过人之处，他只能用‘厉害吧’‘牛皮吧’这种词来顶。 “当时他胳膊都断了，我俩被关在柴房里，没吃没喝，人家硬是一点不慌，跟我说没多大事，肯定会有转机，结果还真就是，厉害吧。” “本来我俩都是犯人，他动动嘴皮子，好嘛，直接大摇大摆出去了，就这还不算，本来钱家想的是怎么把我俩弄死，后来钱家想的是怎么把小秦给留下，为了留住小秦，钱老爷子直接把最宠的小女儿嫁给了他，按着俩人办了婚礼，你就说这事谁能办到，牛皮不牛皮！” 赵真听得很认真，按照刘大刀所说，秦飞是三国里单骑救主的赵子龙，是西游里大闹天宫的孙大圣，是水浒里智取生辰纲的吴用，还有，也是红楼里最得女人喜爱的通灵宝玉。 “他在清远结了一次婚？又找了一个？”赵真蹙眉问。 “呃。”刀哥挠了挠头，“是，不过嘛那姑娘才十九，这结婚也就是逢场作戏，没人当真，现在那姑娘在国内读高中呢。” “高中生？”赵真脸色沉了下去，“他现在连高中生都开始伸手了？” “不是，是秦飞送那姑娘去读高中的，让她以后和其他女孩子一样，读书上大学，走自己的路。”刀哥连忙解释，他嘴一下没歇都没昏头，怎么感觉在听故事的赵真倒是先昏了头。 “是这样。”赵真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他现在到底有几个女人？” “几个？”刀哥愣住了好一会儿，方才伸出手开始掰手指，“我数数，小宋，小赵，小何，还有你妹，对了，还有金善园的老板娘，五个，对，五个。” 赵真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刀哥见状又说，“我说赵真兄弟，这种事情说出去是不好听，但怎么说呢，小秦也不是那种花心大萝卜四处留情的人，他和她们每个人之间都有各自的故事，你没必要说非抓着这一点不放，你应该看你妹妹过得幸不幸福，开不开心，只要她觉得开心幸福，对你来说不就很好吗，你干嘛要替她做选择呢？” 这样有深度的话能从刀哥嘴里说出来不容易，赵真微微感到一丝意外。 刘大刀说的没错，只要妹妹她觉得开心幸福不就好了？ 他之所以这么愤怒，甚至要和妹妹断绝关系，除了害怕妹妹被人骗，更多的不还是想着自己的面子吗？ 想到这，赵真心里如拨云见月，开朗了不少。 “你说的对，只要我妹她觉得好，过得幸福，我确实不应该管太多。”赵真想了想说，“刀哥，真的很感谢你。” “没事，小秦是你的妹夫，咱们就是一家人，过去的那点破事以后就不说了，往后咱们常来常往。”刀哥呵呵笑着，赵真能喊他一声刀哥，令他无比满足，“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再较量一次，不说假话，上次在春明火车站，我是怕伤着你，留了一手。” “好。”赵真微笑点头，“等秦飞回来了，麻烦你让他过来一趟。” “行，等他回来我跟他说。”刀哥满口答应，随后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让那个陈辉喊我。” 刀哥走了没一会儿，陈辉回来了。 “队长， 指导员那边来电话了，他说他明天一早过来，接咱们回去。” 第709章 崩了一个 到了晚上，钱永诚回来了，早上同他一起出门的秦飞却是没有一起。 “小秦呢？”刀哥问。 “秦飞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直接回清河去了，应该是那边有急事。”钱永诚说。 他们俩今天去的是春明，盯着货进仓库，中途史东明过来喊他接了个电话，完事他就急匆匆说家里有事，往火车站去了。 “什么事他没说？”刀哥神色担忧。 “没有，交待了几句史东明就送他去火车站了。”钱永诚说，“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我没事，是昨天咱们救的那个当兵的，找他有事。”刀哥说。 “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待会去见他。”钱永诚说，“秦飞临走的时候，交待了这事。” 钱永诚出现的时候，赵真有些意外，因为他没看到秦飞。 “你好，我叫钱永诚。”钱永诚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礼貌开口，“秦飞他有事，已经回去了，临走的时候，他跟我说，让我来跟你谈。” “谈什么？”赵真微微皱眉，他听出了钱永诚话里的目的性。 这次若不是钱家帮忙，红细胞会很麻烦，这毋庸置疑，但若是对方以此作为要挟，漫天要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谈善后的事情。”钱永诚说，“这次钱家出手帮你们，不是没有代价的，和你们抢一样东西的那伙人，和彭家接触过，彭家派人来跟我打招呼，要我不能参与你们之间的事情。” “当时我是很犹豫的，因为我不想掺和这件事，这对钱家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彭家在清远是什么份量，相信你有所耳闻，得罪他们，我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秦飞说必须赌一把，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也清楚，他是一个很爱国的人，当时的情况，他知道是你们，不可能不出手。”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把彭家派来的那个人，一枪崩了。” 赵真默默听着，这些事刘大刀并没有跟他说，但也不能怪他，他是个粗人，看不见这些事情也正常。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来保护钱家，避免你们被彭家报复？”赵真问。 “是这个意思。”钱永诚很实在点了点头，“这是我和秦飞合作一开始，他就定下的一个目标，他说钱家在抹谷就是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被人一口吃了，只有找一棵大树靠着，才能安稳。” “现在我们是钱家的大树了。”赵真说，“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然后为此准备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个妹夫进行更深入更细致的了解，这已经不是神机妙算，而是未卜先知了。 “那当然不是，秦飞又不是神仙。”钱永诚摇了摇头，“他本来是准备通过别的渠道和方式来完成这个目标，这次是巧合。” “我很感谢你们的帮助，也相信你们不是完全因为这个目的才出手的。”赵真想了想说，“但我什么也答应不了你们，因为我做不了主。” “明白。”钱永诚点了点头，“钱家没有资格要求你们承诺什么，我只是把该说的说出来。” “你也不用过于悲观，我回去以后会向上级领导请示，一有消息，我马上联系你。”赵真说。 “谢谢。”钱永诚说，“我对你们有信心，或者说，我是对秦飞有信心，他目前为止，还没有让我失望过。” “明天我的战友就过来接我了，感谢这两天你们提供的帮助。”赵真说。 “那明天我让刀哥派人护送你们，他对路线熟悉。”钱永诚站起身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你好好休息。” “好，慢走。”赵真说。 钱永诚走后，赵真陷入沉思，他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妹夫。 和刘大刀聊过以后内心对秦飞提升起来的观感，这一下子干掉了一半。 这小子，原来是无利不起早啊！ 赵真内心不舒服自然是有一些的，但他也清楚，不管人家出于什么目的，救了他们，帮助他们完成任务是事实，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人家提点要求也合情合理。 刚才钱永诚说秦飞一枪把彭家派过来的人给崩了，这对赵真还是造成了一些震撼的。 他很清楚一枪崩了一个人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不说普通人，哪怕是他们这样的特种兵，很多在第一次杀人以后都需要积极的心理干预才能走出来。 秦飞他一个商人，鸡都不一定杀过，杀了人，不可能一点事没有。 想到这一点，等明天回去以后，他决定给妹妹打个电话，要她多关注一下秦飞，要是出现了心理问题，得及时干预。 第二天一早，猴子带着三个人找到了钱家。 刀哥安排好了四辆车，一行人直接赶往口岸，在上午十点钟的时候，赵真他们通过口岸，坐上了部队派来接应的救护车。 “队长，你跟秦飞见过面说上话没有？”救护车里，猴子问。 “没有，他有事回去了，没见到人。”赵真说，然后面露疑惑，“你干嘛这么问？” “我不是想着，这次他帮了咱们，你之前又对他各种看不上，我还喊着要揍他一顿。”猴子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下还真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他要是敢欺负我妹，照样揍！”赵真说。 “那肯定的，一码归一码，他要是敢欺负咱妹妹，我跟你一起揍！”猴子义愤填膺，说完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能让咱妹妹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也确实是有点本事。” “什么本事？”赵真问。 “聪明这是肯定的，这小子说话总是一针见血，一句废话没有。”猴子煞有其事地样子，“而且很有种，那帮雇佣兵有两个活的投降了，你知道那小子咋办的嘛，问了我一句咱们要不要俘虏，我说不要，他掉头就叫人把那两给拉到林子里崩了。” “说实话，就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都怀疑他在国内是不是混社会的，不然怎么熟门熟路的。” “别瞎说。”赵真皱了皱眉，“人家是正经生意人。”他顿了顿跟着说，“你讲的不算什么，他还亲手崩了一个。” “什么！” “你小声点，这事不能乱说。” “他开枪崩了一个？” “嗯，清远彭家派过来的给那帮雇佣兵带路的。” “行，有种！我猴子敬他是条汉子！” 第710章 命运不公 程美玲坐在人民医院花坛边上，手中握着检查报告，她双目无神，完全失去了生气，命运之手扔下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将她和热闹的世界隔离开去。 小时候家里穷，总是吃不饱，家里不多的粮食，母亲要先紧着年迈的爷爷奶奶，还有出力干活的父亲，以及寄托家庭希望的哥哥，她总是最后一个被考虑的，母亲那时候还会埋怨，要是家里少她一张嘴就好了。 她那个时候不懂，自己每天跟着母亲下地干活，回来还要洗衣担水喂猪，明明做了很多事，可还是会被嫌弃。 三年灾害的时候，家里实在没有她的饭吃，她是靠四处捡烂菜叶让自己活下来的。 那个时候，她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 嫁给秀秀亲爸的时候，她二十岁，满心欢喜嫁给一个媒人口中踏实肯干勤劳诚恳的男人，新婚头两年也确实是这样，可肚子一直没动静，不止公婆说话夹枪带棒，丈夫也对她指指点点。 好容易熬到了怀上孩子，结果却是生下来个女儿，公婆明着骂她丧门星，丈夫也暴露本性，喝完酒对她拳打脚踢。 那个时候，她也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 后来遇到现在的丈夫雷宝，他真诚，有担当，为人正直，是个真正的好男人，就在她觉得自己终于要过上好日子的时候，雷宝成了植物人，重组小家的顶梁柱就这么倒下了。 她精心照顾昏迷不醒的雷宝，每天给他擦洗身体，早中晚三次给他按摩，保证他身体干爽，不长痤疮，日复一日的按摩，她的双手关节变了形，一到阴雨天气就会隐隐阵痛。 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她还是没有抱怨命运的不公。 这一次，她无法再不抱怨了。 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呢？ 老雷刚好起来，这个家才刚刚迎来曙光，我们的小超市才刚开业，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一定要盯着我不放呢？ “医生，我这个病，很严重吗？” “很严重，你家里人呢，你老公没陪你来？” “他工作忙，没时间。” “那还是等你老公来再说吧。” “没事医生，你跟我说就行，我能做主。” “好吧，你的这个病已经到了晚期，我建议你赶紧去临海或者西京的大医院看看，你还年轻。” “医生，我，我，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别这么悲观，尽快去大医院，别拖了。” 程美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在家里刚坐下没一会儿，女儿秀秀就回来了。 “妈，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赵秀秀小跑着把自己的成绩单递到妈妈眼前。 “很好，真棒，快去写作业，妈晚上给你做好吃的。”程美玲扫了一眼成绩单，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起身去厨房了。 赵秀秀觉得有些不对劲，妈妈程美玲今天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以往她不是这样的，她每次都是盯着成绩单仔细看一遍，然后笑得合不拢嘴，跟着迫不及待去房里念给爸爸听。 现在爸爸已经好了，妈妈为什么不去给爸爸打电话念呢？ 程美玲进了厨房，手扶着锅台无声痛哭。 女儿秀秀从小就跟着她吃苦，格外懂事，学习努力认真，考试成绩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可是她没法继续看着她长大了，看着她读大学，看着她进入社会找工作，谈对象，结婚生孩子了。 一想到这，程美玲的心像是被人拿着烧红的铁棍在戳。 “雷大哥，你是不是该回家看看了，都半个月没回去了。”孙胖子说，“不想程姐啊。” “废话，能不想嘛！”雷宝白了胖子一眼，“可是这个节骨眼，我怎么回去，设备安装得要人盯着，你办事我不放心，你老婆又大着肚子。” “雷大哥，你这话说的就有点伤自尊了。”孙胖子有些不服气，“怎么说我也是从安州的时候就开始干的，该懂的我也都懂了，我盯着能出什么问题，再说你回去陪程姐俩天不就过来了嘛。” “不差这两天了。”雷宝笑笑说，“等设备安装调试完，我再回去，多休息几天。” 其实雷宝清楚，新厂的设备安装调试已经进入收尾，孙胖子在这边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还是想把这个事给盯完再回家。 秦飞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他，他得对得起秦飞的信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新厂做好。 “行吧。”孙胖子顿了顿，随后凑近一点问，“雷大哥，你就没想着跟程姐再要一个，程姐还年轻，你也还行......” “滚犊子，你个死胖子，什么叫老子还行！”雷宝气不打一处来，差点给了胖子一脚，“我不是还行，是很行！” “行行行，你特别行行了吧。”孙胖子好笑，“我觉得你们可以完全可以再要一个。” “不要。“雷宝摇了摇头，“美玲也提过这事，我没同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要干什么，等孩子上学，喊我爸还是爷爷，秀秀这孩子懂事，又会读书，有这一个女儿我很满足了，等我跟你程姐老了，就去秀秀那边买个房子，跟她当邻居，还能帮忙带带孩子，给她洗洗衣服做做饭。” “雷大哥，你这想法挺好，女儿多好啊，我现在就希望杨月这次能给我生个女儿。”孙胖子说。 “行了，你小子是上辈子积德，不然你能娶到杨月这么好的姑娘？”雷宝打趣，“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又给你怀上一个，我有事都想不通，杨月咋就看上你了。” “嘿嘿，雷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孙胖子得意地笑，“这女人找老公，分俩种，一种是把老公当靠山什么都听老公的，还有一种，就是自个当家做主，让老公什么都听你的，我飞哥就是第一种，因为他够强，身边的女人都听他的，我嘛，就是后一种，我啥都听我老婆的，这叫什么锅找什么盖！” “怕老婆就怕老婆，说这么一大堆。”雷宝忍不住笑，“走走走，去你那，晚上咱俩喝两杯！” 第711章 赶紧回来 “秀秀！给你看个东西，我妈刚给我寄的磁带，新出的，咱们这边都还没有卖的呢！” 早读刚一下课，秦瑶就冲到了赵秀秀这边，准备跟她分享妈妈林茵刚给她寄的礼物。 她一坐下来，就注意到了赵秀秀不对劲，她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双眼通红，明显是偷偷哭过，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要难过的快要死了一样。 “秀秀，你怎么了？”秦瑶抓着她的手问。 “瑶瑶，我，我妈要死了。”赵秀秀扑到秦瑶怀里，痛哭起来。 昨天晚饭后，妈妈程美玲不知道怎么了，饭桌都忘了收拾就回房去睡觉了，赵秀秀便自己动手，这些事情她做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就把饭桌收拾干净，然后把碗筷都洗了一遍，厨房的地也拖了一遍。 忙完这些，她重新淘了一遍抹布，开始擦客厅的茶几。 妈妈程美玲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做的，饭后会将家里打扫一遍，她只是在重复妈妈过去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擦着擦着，她注意到茶几的抽屉夹着一张纸，便抽开准备整理一下。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张被夹住一角的纸其实是一张检查报告单，上面有姓名，年龄，检查项目和结果。 她看完以后，只觉得天塌了。 “走，咱们去找我三婶。”秦瑶扶起痛哭的赵秀秀，拉起她就往外走，“秀秀，你别怕，有我在呢，还有我三叔三婶在呢，我们都会帮程姨的，程姨不会有事的。” 秦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但是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她和秀秀是处理不了的，只有找大人。 俩人找到宋雯雯的时候，宋雯雯刚准备去上课。 “瑶瑶，秀秀，你俩不上课怎么过来了？”宋雯雯很意外，然后就注意到了哭成泪人的赵秀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三婶，秀秀说，说程姨要死了。”秦瑶说，“秀秀，你快跟我三婶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程姐要死了？这是什么话？ 宋雯雯目瞪口呆，她前天还和何帆一起去她的小超市看了看，程美玲还给她们装了一大袋吃的，不要都不行，人好好的，怎么会要死了？ “宋老师，我妈，我妈她......”赵秀秀不停地抽泣，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缓缓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检查单递给了宋雯雯。 宋雯雯接过来打开一看，整个人天旋地转，怀里抱着的课本和作业本散落一地。 “秀秀，你别怕，别着急。”宋雯雯强行镇定说，“你妈不会有事的，相信老师，我现在就去给你秦叔叔打电话，让他回来。” 宋雯雯说完掉头往办公室跑，着急忙慌打电话到春明，等了好一会儿，电话里才听到了秦飞的声音。 “雯雯，家里出事了？” “没有，不是家里，是程姐，程姐她，她得了.......” 宋雯雯放下电话以后，左思右想，又把电话拿了起来，打到了高河。 雷宝正在车间里盯着工人调试设备，孙胖子急匆匆过来，一句话没说拉起他就走。 “干啥胖子，什么事说，没看我正忙着在。”雷宝一脸疑惑看着孙胖子。 “雷大哥，你去接电话，我嫂子找你。”孙胖子说。 “小宋？”雷宝愣了一下，“她找我干嘛？” “我哪知道啊，反正很着急，叫我立刻马上把你找到，让你去接电话。”孙胖子一边说一边拉着雷宝往前走。 不一会儿，到了办公室，雷宝满脑子问号接起了电话。 “小宋，你找我？”雷宝问。 “雷大哥，你现在赶紧回清河。”宋雯雯说。 “出什么事了？”雷宝不解，“我这边忙着在，准备后天忙完就回去。” “你别问了，赶紧回来，先别回家，到人民医院来一趟，我在那里等你。”宋雯雯急匆匆说，“马上啊，一刻也别耽误。” 宋雯雯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雷大哥，我嫂子找你啥事？”孙胖子问。 “没说，叫我现在马上去清河人民医院找她，她在那边等我。”雷宝神色凝重，虽然宋雯雯什么都没说，但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别想了，我开车送你，咱们现在就走。”孙胖子也预感不好，拉起雷宝就外走。 大概一个小时后，雷宝和孙胖子到了人民医院，见到了宋雯雯。 “小宋，到底什么事？”雷宝神色沉重。 “雷大哥，先去见我妈，然后再说。”宋雯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领着俩人往妈妈秦兰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里气氛压抑而沉重，几人都感知到了雷宝的悲伤，仿佛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凝成实质的悲痛像是四面在不断收缩的透明的墙，身处其中的雷宝，整个人快要被压碎了。 “秦大夫，我老婆她，还能活多久？”雷宝轻声问。 “这个说不好，因人而异，半年到两年的都有。”秦兰对眼前这个快要被悲痛压垮的男人深感同情，她从女儿宋雯雯那里听过他们夫妻的故事，他们的遭遇，验证了什么是麻绳专挑细处断，“你也不要过于悲观，这几年的技术进步还是很大的，不是说没有办法治，可以去临海或者西京的大医院看看，希望还是有的。” “好，我等会回去就带她去临海。”雷宝说，他内心其实明白，秦兰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同情，给他最后留一点希望。 有这一点希望就够了，往后再苦再难也不怕，当初你没有放弃我，今生我也不会放弃你，雷宝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决定好了一切，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治好妻子的病，临海不行去西京，西京不行就去国外。 “雷大哥，我已经给秦飞打电话了，他在回来的路上，明天早上就到。”从办公室出来，宋雯雯说。 “小宋，小秦那么忙，不用麻烦他的。”雷宝说。 “雷大哥，这事要是不跟飞哥讲，他回来肯定要骂人，程姐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炒瓜子的，他是拿程姐当亲姐姐一样的。”孙胖子说，“你就别管这些了，先回家，等飞哥回来，明天我们陪你一起去临海。” “行，我先回家看看。”雷宝点了点头，“胖子，你赶紧回厂里，盯着那边，小宋你也回学校吧，别耽误你工作，我这没事的。” 说完雷宝就当先一步走了，步子迈的很慢，佝偻着背，转眼间老了好几岁。 第712章 别怕 雷宝回到家的时候，妻子程美玲并不在家。 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妻子这时候是在自家的小超市。 “21，再给你多拿一个，以后常来啊！” 还未进门，雷宝就听到了妻子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有力量，这一瞬间他有些恍惚，妻子压根没有病，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 然而这场梦破碎地太快。 “咳咳咳！” 程美玲猛烈地咳嗽声惊醒了他，他连忙冲了进去，看到妻子扶着柜台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他出现，眼中满是意外，想说话却一时间说不出来。 “老雷，你怎么回来了，那边忙完了？”程美玲找到水杯喝了一口，气顺了一些，双手紧紧攥着水杯问。 “嗯，忙完了，我多休息几天，好好陪陪你。”雷宝挤出一个微笑，拿起柜台上的抹谷，转身往货架那边去了，“最近生意咋样，累不累，要不要请个人给你帮忙。” “这点活累啥累啊，还请人，请人不要发工资啊，那咱们还挣什么钱！” “要不我回来给你当工人，我不要工资。” “得了吧，你一个大厂长还给我打工呢，我可不敢要。” “这话说的，在别人那我是大厂长，在你这还能是，厂子那边有我没我压根都一样，小秦就相当于白给我个厂长当，还给我白发工资，咱能好意思吗？” “真的假的啊，要真是这样，那你还是回来吧，咱俩弄这个小超市也挺好的，上个月挣了有四百多块呢！” “我能跟你说假话嘛，小秦明天回来，等见着了我跟他说......”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进这家小超市，夫妻二人背对背整理着货架，唠着家常，有说有笑，金色的阳光在水泥地上拉的很长，可再长，也长不过他们此刻内心，无尽的悲伤。 秦飞一路紧赶慢赶，除了火车上朦胧眯了一会儿，一刻也没有停歇。 听到程美玲重病的消息，他的内心先后经历了震惊，空白，翻涌，最后才趋于平静。 程美玲是当初他卖瓜子的时候就跟着他的，他早已把这个热情善良的大姐当成亲姐姐去看待，她吃了那么多的苦，那么的努力生活，为什么老天爷偏偏要折磨这个可怜的女人呢？ 到了清河以后，他先回了趟家，家里宋雯雯赵金芝何帆都在。 “雷大哥已经回来了，昨天我打电话通知的。”宋雯雯说，“我妈的意思，让程姐去临海或者西京的大医院看看，兴许还有机会。” “程姐真是命苦，这雷大哥才刚好，怎么会......”赵金芝哀叹，话说不下去了。 何帆则是一脸揪心，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先过去再说。” 秦飞放下手中程美玲的检查报告，到家连口水都没喝，起身就走。 “老雷，我先去店里了，你等会过来啊，把那个桌上的抹布带着，我昨晚用旧衣服改的。”程美玲准备出门，回身冲丈夫吆喝。 “别去了，我写了张暂停营业的公告，已经贴门上了。”雷宝从厨房里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程美玲表情凝固，呆呆看着雷宝，“你知道了？” “嗯，昨天小宋给我打了电话，我到人民医院去过了。”雷宝点了点头，“要不是秀秀看到你的检查报告，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我没有想瞒你，我是想等你忙完这一阵再告诉你。”程美玲目光躲闪，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她再也没了装作无事的勇气和力量，哇地一下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老雷，我，我怕，我不想死.......” “瞎说什么呢，有病咱就治，什么死不死的。”雷宝冲过去抱起妻子，搂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秦院长说了，你的病大医院可以治，别害怕，我跟秀秀陪着你，再苦再难的日子咱们都挺过来了，不怕这一回......” 夫妻俩紧紧相拥，这一刻，一切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雷宝松开妻子站了起来，“应该是小秦他们来了，把眼泪擦擦，咱们高高兴兴的。” “嗯，好。”程美玲不住点头，卷起衣角擦着眼泪。 雷宝去拉开门，站在门口的却不是秦飞一家， 而是孙胖子一家，杨月大着肚子，孙胖子手里拎着水果，俩人身后是周立本夫妻俩。 “你们怎么来了？”雷宝很是错愕。 “这啥话，怎么不欢迎啊。”孙胖子没好气说，“赶紧让开啊，没看到我跟周大哥手里拎着这么多东西啊，宋大哥等会就到啊，他说都买水果吃不完浪费，去朋友那里搞什么野山参了。” “老雷，你可有点不懂礼数了，自打你好了，也没说请咱们大家伙吃个饭聚聚。”周立本打趣，随后冲着眼睛通红不知所措的程美玲说，“美玲，你也是，老雷大老粗不懂你也不懂，我可跟你说了，今天必须把家里好吃好喝的全拿出来，不然我们就不走了，在你家住下了。” “不走才好，多住几天。”程美玲开心地笑，推了老雷一把，“你还傻站着干啥啊，去买菜啊，家里啥都没有，快点去。” “买啥菜，你说我记着。”雷宝还处于懵逼之中，摸着口袋找纸笔。 “行了行了，指望你是一点没用。”程美玲又气又好笑，去厨房拿了个菜篮子就要出门，“你们都坐啊，老雷你泡茶，把厨房柜子里的瓜子花生拿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他们几个大男人扯闲篇，咱们待着有啥意思。”周立本妻子孙玉莲笑着说。 “就是，嫂子，咱们一起去。”杨月挽着程美玲的手说。 “那我也去，菜市场人多，我得保护你。”孙胖子喊。 “保护啥保护，老实坐着，有我跟美玲在，还能让人欺负杨月啊。”孙玉莲瞪了一眼孙胖子，三个女人携伴出门了。 三个女人一走，屋里气氛缓缓变得压抑。 第713章 捏硬的 “怎么都不说话？” 屋内三人坐在沙发上闷着头不说话，秦飞推门而入。 “小秦。” “飞哥。” “见着我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又不是啥大美女，都坐。”秦飞笑笑，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刚才在楼下碰到程姐她们了，雯雯和金芝她们跟着一起去了，这么多人，知道的是去买菜，不知道还以为要买头牛呢。” 众人呵呵一笑，气氛缓和了一些。 “雷大哥。”秦飞看向雷宝，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担心，有病咱就治，现代医学的发展是很快的，国内没有，咱们还可以去国外，我已经跟临海那边的医院联系好了，明天咱们就过去。” “小秦，麻烦你了。”雷宝沉沉说。 “跟我还说这话，程姐我是当亲姐姐看的，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秦飞说，“都别丧着个脸啊，今儿好容易聚一起，咱们高高兴兴的，其他什么事也别想。” “对，小秦说的对，什么事也别想，咱们这些老朋友能聚一起，高高兴兴的，不醉不归！”周立本也说，“老雷，你家里酒有没有，够不够啊！” “不够我去买！”孙胖子毛遂自荐。 “够的够的！”雷宝也笑了，起身去卧室搬了一箱满是灰尘的茅台出来，“这是我出事之前买的，本来想着找个地方埋起来，等秀秀嫁人的时候喝，一耽搁就耽搁到现在，今天咱们给他解决了！” “这是女儿红啊，那咱们不能喝，胖子，咱俩去买点！”周立本连忙摆手。 “说的对，这酒就等着秀秀结婚咱们哥几个再喝。”秦飞说，“欸，不对啊雷大哥，你不是开超市的，怎么能没酒呢，去超市搬！” “对啊，我开超市的，怎么能没酒呢！”雷宝一拍脑门，“走走走，咱们一起去超市搬，一人搬一箱过来！” 四个大男人像是小孩子一样结伴出门，往超市去了，超市就在楼下这条街的拐角处，也不远，几人连门都忘了关。 一大早吭哧瘪肚地去山里找人收老山参的老宋过来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片茫然。 人呢？ “胖子，你他娘的喝酒不老实啊你，啊，养鱼呢是吧，我们都干了，罚一杯，你必须罚一杯！” “周大哥，你不能瞎说啊，我飞哥也养鱼，你怎么不说他！” “行，胖子，说这话是吧，来，我自罚一杯！” “老雷啊，来来来，咱俩干一个，我可跟你说了，这老山参可是好东西，你啊......” 人太多坐不开，分了两桌坐，不喝酒的女人们一桌，喝酒的男人们一桌。 男人那桌个个脸红脖子粗，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女人们这边轻声细语，说说笑笑。 “杨月，你晚上就别回去了，去我们那住，胖子这样子，肯定是走不了了。”宋雯雯说。 “行，我也这么想的，晚上可以和嫂子们好好聊聊天。”杨月笑着点头。 “他们是不是喝的有点多了，咱们是不是该管管？”何帆见秦飞喝的坐都坐不稳了，很是担心。 “不管。”赵金芝捏了一把何帆的脸，“你啊你，就知道担心，今儿就让他们喝个够，等会都喝趴下了再收拾。” “说真的，我可很久没看到立本这么高兴了。”孙玉莲有些感慨，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忙，丈夫周立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 “老雷也是，其实男人啊，比咱们女人心里要苦的多。”程美玲说。 女人们的目光都看向了隔壁桌，看着他们推杯换盏，大呼小叫，在这一刻，温情和友爱，具象化了。 三天后，临海。 秦飞再次开车赶往红桥开发区，他昨天晚上给朱紫紫打了电话，对方告诉他在这儿见面。 这很不符合朱紫紫一贯的风格，上次在这边碰运气能见到她，是因为临海市领导视察，这次又约在工地见面，只能是因为工地需要她走不开了。 秦飞隐约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 “把东西放下，赶紧滚，谁让你到这儿来捡破烂的，你家大人呢！” “我没进去捡，这些都是我在外面捡的。” “谁知道你在外面还是里面捡的，说不定就是你偷的，小野种，赶紧滚蛋！” 秦飞出现在工地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还有些印象的那个看门大汉，正对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十来岁的小男孩满嘴喷粪。 事情显而易见，小男孩看样子应该是跟着父母来临海谋生活的，想着捡破烂填补家用，给父母减少一些负担，他年纪这么小，好捡的地方肯定轮不着他，只能是来工地周围碰碰运气。 “我说这位大哥，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呢。”秦飞走到小男孩跟前，看着看门的大汉，表情严肃。 “是您啊，您来了，您里面请！”大汉记得秦飞，立刻换了副嘴脸，“这孩子不知道哪来的，在工地周围四处转，谁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偷的.......” “我没有偷，是我捡的。”小男孩鼓起勇气说。 “听到了吧，他说他没有偷，再说了，他这么小，要是都能从工地里把东西偷了，你这个看大门的，吃干饭的？”秦飞讥讽说，“我看你也挺大年纪了，还得出来上班不容易，人家孩子这么小捡破烂卖点钱更不容易，都不容易，你干嘛要难为一个孩子呢？” “没有，我...不好意思，孩子，没事了，你走吧。”大汉脸上挂不住了。 “没事了，你走吧，注意安全。”见孩子抬头看着他，秦飞摸了摸男孩脑袋，帮他把装着破烂的蛇皮袋给拿了起来。 “谢谢叔叔。”小男孩很礼貌地道了谢，扛着蛇皮袋走了。 “秦，怎么了？”朱紫紫这时候出现在门内，一脸疑惑看着秦飞。 “这人我不喜欢，你能把他开除了吗？”秦飞手指着看门的大汉说。 “好。”朱紫紫点了点头，连为什么都不想问，既然你不喜欢，那就让他消失。 大汉听到这话，如丧考妣。 “对了，还有他儿子，好像在里面当一个什么小领导的，也开了吧。”秦飞又补了一句，转头看向大汉，“这位大哥，你记住了，柿子别捡软的捏，要捏，就捏我这种硬的。” 说完这句话，秦飞扬长而去。 第714章 如坠深渊 “没给你添麻烦吧。”秦飞说。 “什么?”朱紫紫扭头看向秦飞。 “让你开除那两个人。”秦飞指了指工地大门。 “不会，你不喜欢，那就让他们走好了。”朱紫紫轻轻笑了笑。 俩人一路走到了工地南面的大片空地上，这片地规划是用来建高档住宅小区的，尚未破土，和不远处正在施工的红星大厦比起来，显得很是荒凉。 “秦，你找我什么事？”朱紫紫问。 “我有个朋友，不对，应该是我的姐姐。”秦飞停下脚步看着朱紫紫，“她生了病，我们国内的医院没法治疗，我想让她去你们那里试试。” 雷宝和程美玲已经在临海，临海的两家大医院都建议保守治疗，保证生存质量，这种结果秦飞不愿意接受，于是想到了朱紫紫。 “可以。”朱紫紫爽快点头，“家族有自己的私立医院，设备和技术都是最顶尖的，我马上安排。” “谢谢。”秦飞说，“麻烦你这么多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嗯...”朱紫紫咬着嘴唇，“既然你想感谢我，那你请我吃饭吧。” “请你吃饭？”秦飞愣了一下，“这就行了。” “对啊，带我吃饭就很好了啊。”朱紫紫笑，顿了顿继续说，“不过能不能不去金善园了。” “可以，去哪儿你来定。”秦飞说。 “我也没外面吃过饭，还是你来找地方，除了金善园。”朱紫紫说。 “好。”秦飞答应下来，随之问到另一件他关心的事情，“你最近一直在工地待着？施工进度应该不用你来盯吧。” “也不是。”朱紫紫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国，然后也没有地方去了，只好在这待着了。” “这样。”秦飞笑了笑，“等你安排好，我送我姐过去，也去你那边玩玩。” “好啊。”朱紫紫很开心，眼里都是光，可是很快黯淡下去，“秦，我可能没办法陪你。” “朱紫紫。”秦飞突然叫了一声朱紫紫的名字，他很少这样称呼，“如果你遇到了麻烦，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呢，即使我帮不了，一定要让我知道。” “嗯嗯，好。”朱紫紫短暂失神，然后抬头看向秦飞，眨了眨眼睛，“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让你知道？” “滴滴滴！” 秦飞正要回答，兜里的bb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神情剧变。 “紫紫，我有急事，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我先走了。”秦飞匆匆跟朱紫紫解释了一句，然后整个人狂奔起来。 “秦，你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朱紫紫冲着秦飞的背影大喊，方才秦飞看了一眼bb机之后露出的眼神，让她觉得害怕。 “好！”秦飞听到声音，回应了一句。 他冲出工地，上车打火以后，也顾不上一路的什么红灯限速，恨不得把油门踩到路面上去。 赵思思和雷宝是很熟悉的，当初去安州罐头厂，是雷宝亲自给她招过去的。 听说程美玲得重病，她内心惋惜无比。 几年前一场大火，妻子葬身火海，已经让这个男人承受了一次巨大的悲痛，这一次，他好不容易开启的新生活，又再一次蒙上了浓厚的阴霾。 她觉得老天爷太过不公，雷厂长是好人，程美玲也是好人，他们热爱生活，努力生活，偏偏老天爷就是不让他们好过。 “思思，你还有工作，就别在这陪着了，回去吧。”临海人民医院的病房里，雷宝说。 “对啊思思，回去吧，我这也没什么事，自己一个人都行。”程美玲也说，“不用麻烦的。” “哎呀，雷厂长，程姐，我请假都请好了，还回去上什么班，那不成了给资本家白打工了。”赵思思玩笑说，“我就不能歇歇嘛。” “你想歇，一直歇着不都行嘛，小秦那么厉害，还能缺你吃少你穿啊！”雷宝打趣。 “雷厂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他给我吃穿，哼，我可不稀罕！”赵思思噘着嘴。 “你瞎说啥，思思这么优秀，你以为人家是你啊，工作就是为了吃穿，那是事业。”躺在病床上的程美玲踢了雷宝一脚，“思思，对吧。” “就是，程姐说的对，就许你们男人建功立业，我们女人也一样有事业心好吧。”赵思思说。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俩。”雷宝只好求饶，“对了思思，你在这边，孩子谁带，两小子可不好带。” “请的阿姨在看着。”赵思思说，“人挺好的，做事很用心，现在俩孩子跟阿姨比跟我还亲。” “这也好，你跟小秦都有事要忙，确实顾不上。”程美玲说，“不过不能全丢给别人，自己的孩子还是要关心。” “程姐，我知道，白天阿姨带，晚上都是跟我睡的。”赵思思笑着说，“本来我是想抱着孩子过来的，这不是秦飞有事去了，我一个人现在抱不动了。” “对了老雷，小秦不是说明天咱们就出院嘛，明天咱们去思思那看看孩子去，我还没看过呢。”程美玲说。 “行，去看看。”雷宝点头，“思思这么好看，儿子随娘，长得肯定俊。” “好啊好啊，待会等秦飞回来跟他说，明儿去我那，刚好我露一手，我现在做饭的手艺可不一般哦。”赵思思俏皮眨了眨眼。 “哈哈，我还记得之前在罐头厂的时候，你可是说自己炒饭都不会的。”雷宝笑。 “那是以前做姑娘，现在当妈了，能不会嘛。”程美玲笑，“女人都是这样，只要当妈了，就没有不会的。” 三人在病房里有说有笑，气氛好不融洽，突然间病房门被撞开，彪子喘着粗气冲了进来。 “嫂子，出事了。”彪子扫了一眼，然后看着赵思思，眼神有些瘆人，“赵念赵想，不见了。” 赵思思刚站起身，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坠深渊，站都站不稳了。 第715章 一定找回来 “孙阿姨找不到你，打电话到我那儿去了，孩子睡醒了以后，她带孩子下楼去公园晒太阳......” 彪子一边开车，一遍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赵思思。 赵思思坐在副驾驶一声不吭，整个人绷的很紧，以至于彪子扭头去看，都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我已经通知飞哥了，他也在往家赶。”彪子接着说，“安警官那边我也通知了，他正在走程序，申请去出临海的各个路口和车站火车站盘查，车队的兄弟我也都通知了，也都在找，嫂子，孩子肯定没事的，肯定能找回来。” “嗯。”赵思思轻轻嗯了一声，再也没了更多回应。 秦飞是和赵思思他们前后脚到的家，他进门的时候，安星正带着几个同事在向保姆孙阿姨问话，赵思思呆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像是和现实世界失去了交集。 “出去说。”安星迎了上来，扭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赵思思，把秦飞拉到了门外。 “现在什么情况？”秦飞问，他竭力保持着镇定，这个时候慌解决不了问题。 “保姆说她当时正带着孩子晒太阳，有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妇女找她问路，就耽误了那么一分钟，等她掉过头来去看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被人给抱走了，她看到两个男人抱着孩子上了一辆面包车。”安星说，“团伙作案，那个问路的妇女就是吸引保姆注意力的，一个小时之前出的事，现在孩子应该还没有离开临海，我已经跟上面申请了，现在出临海的各个路口，火车站汽车站，都有人在盯着，双胞胎目标很明显，那帮人想跑，没那么容易。” “辛苦。”秦飞说，安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他接着说，“大概多久能有结果？” “这个说不准。”安星说，“我们不能动作太明显，不然惊动了人贩子，他知道带着孩子肯定跑不掉，有可能会......为了孩子安全考虑，只能这样。” “明白。”秦飞点了点头。 “你别太着急，我同事正在根据保姆的描述给那个妇女画像，等画像出来，彪子，你让你车队的兄弟们帮忙找。”安星看向彪子说。 “好。”彪子重重点头，眉头紧皱看向秦飞，“飞哥，有没有可能是报复？” 秦飞看了一眼彪子，又看向安星，没有说话。 “我个人认为不大可能。”安星想了想说，“你在临海的仇家也就是魏国雄和彭志远，他们在临海也算人物，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他们会做这种下三滥没底线的事情？还是说最近你做了什么事情，戳到他们了？”安星看向秦飞。 “哼，彭志远这种人渣，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彪子咬牙切齿，“他肯定是因为之前咱们替徐天一出头的事怀恨在心，才找人把孩子给绑了！” “不大可能。”秦飞仔细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彭志远这个是蠢，但没傻更没疯，他不会不知道，他要真敢这么干，我真能要了他的命。” “先都不要慌，等消息，安星，拜托你了，我去看看思思。” 秦飞说完转身进屋，把沙发上的赵思思给拉了起来，扶到了卧室。 “思思，别怕，有我在，小念小想不会有事的，我肯定会把他们找回来的。”秦飞紧紧搂着赵思思说。 “秦飞，我怕，小念小想那么小，又怕生，他俩现在肯定在哭。”赵思思再也绷不住，无声痛哭，泪如雨下，“人贩子肯定怕他们哭被人发现，会怎么对小念小想啊！” 秦飞此刻内心的恐惧和赵思思内心的恐惧是一样的，孩子丢了，父母所要面对的不止是自身的恐惧，还有孩子的恐惧。 儿子还那么小，他们认生，肯定会哭，人贩子不会让他们哭的，他们更没有耐心拿什么糖果玩具来哄孩子，他们会怎么办？ 秦飞没有勇气往下想。 “安警官，我能做什么吗？”秦飞进屋后，彪子急不可耐地问。 “现在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等。”安星说完顿了顿，“刚才秦飞问多久能有结果，我没敢说，如果今天晚上我们找不到孩子，那就很难了。” “什么意思？”彪子目瞪口呆。 “那帮人有自己的路子，要是我们没有在临海堵住他们，等出了临海，想找到孩子就是大海捞针了。”安星叹息说，“这几年全国各地丢孩子的很多，报警找到我们，我们其实能用的手段很有限，人贩子都是随机作案，查不到社会关系，一般等报案，早就跑远了。” “不行，必须要把孩子找到！”彪子咬着牙说，“我现在就去找，我悬赏一百万去找，我就不信让全临海的人一起找也找不到！” “你疯了！”安星低吼了一句，“你悬赏一百万有什么用，就是悬赏一千万也没用，到时候全临海都知道秦飞丢孩子了，都想找人贩子，人贩子怕不怕，你觉得他们会乖乖把孩子送回来，还是把孩子找个地方一埋，然后再离开临海避风头？” “草！”彪子一拳重重砸在墙上，“让老子逮到这帮人贩子，老子剁了他！” “现在别说狠话，没用。”安星说，“你就在这等着，等画像一出来，马上拿去复印，给车队人手一份，全临海的大街小巷给我转，必须把这帮狗娘养的给找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孩子被抢走是下午两点钟的事情，一直等到五点钟太阳快下山，还是没有消息。 “我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秦飞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思思，你就在家哪也别去，文清，帮我照顾好她。”说完秦飞看向彪子，“彪子，去叫几个好手过来，把家伙都带上。” “好的飞哥。”彪子还不知道秦飞要干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家伙，但是他不想问，也不用问，现在就是秦飞带他上战场，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干什么去？”赵思思站起身，双眼通红，整个人像是要碎了一样。 “别担心，我忙完就回来，在家等着我，我一定把孩子带回来。”秦飞冲赵思思挤出一个微笑，说完转身去了。 第716章 就是他干的 “飞哥，咱们去哪儿？”上车之后，彪子问。 “找彭志远。”秦飞目视前方，脸色黑的怕人。 “找他？”彪子愣住了，“不是说不是他干的吗，找他有什么用。” “不是他干的，就不能找他了？”秦飞语气冰冷，扭头看了彪子一眼，“找不到孩子，不是他干的，也是他干的。”说完他接着问，“这个时间点，彭志远人会在哪儿？” “夜东京。”彪子说，“一个新开的夜总会，他最近经常去那。” “你来开。”秦飞一脚把车踩停，跟彪子换了位置后，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大约半小时后，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夜东京门口车如马龙，热闹非凡。 “飞哥，人到了。” 有人敲响了车窗，秦飞缓缓睁开眼睛，拉开车门下了车。 “刚派人进去看了，彭志远在88号包厢。”彪子凑上来小声说，“他身边不少人，这个夜东京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路子，咱们就这么冲进去，搞不好要吃亏，要不还是在外面等彭志远......” “没那个功夫。”秦飞打断了彪子，大手一挥，“走吧，进去找彭少拉拉话。” 秦飞一行十来个人，气势如虹，个个手里都有家伙什，一看就不是来玩的，门口迎宾下了一大跳，又不敢上去拦，拔腿往里跑汇报去了。 一路来到大厅，大厅里的迪斯科震耳欲聋，五颜六彩的射灯打在男男女女的人群里，一派乌烟瘴气，秦飞一行人跟在彪子身后，径直往88号包厢去了。 “彭少，来，我敬您一个！” 88号包厢里，男男女女加起来十几个人，姑娘居多，光是彭志远身边就围了四个，另外两个男人是中年人，油光满面的，一看就是生意人，对彭志远很是谄媚。 “苏老板，这酒哪有这么喝的，你第一次来临海看来是不懂我们这的规矩。”彭志远手里拿着一串葡萄，正在跟旁边的姑娘们玩藏葡萄的游戏，无视身边起身端着酒杯的中年人。 “彭少，您说的对，我老苏是个粗人，外地来的没见过世面，这不指望您多教教，多带带！”苏老板陪着笑说。 “来，丽丽，你教一下苏老板，这酒该怎么敬。”彭志远挑起右手边一个姑娘的下巴，轻轻捏了捏。 “苏老板，我们彭少不喜欢男人给他敬酒，您要想他喝，得找个好看的姑娘来敬才行。”丽丽扭头看向苏老板，满脸戏谑。 “呃，原来是这么个规矩。”苏老板略显尴尬，悻悻缩回手，有些不知所措。 “苏老板这话听着，好像不高兴，不高兴可以走，门开着，没人拦。”彭志远说。 “哪里哪里，彭少说笑了，我怎么不高兴，今天能认识彭少，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宛若新生的一天！”苏老板毫不脸红地拍着马屁，内心在寻思去哪找个好看的姑娘来，他左右没有头绪，只好去问身边的姑娘，夜东京的姑娘肯定知道彭少的规矩，“姑娘，这是两百，你拿着，跟我说说，去哪儿找好看的姑娘来给彭少敬酒。” 那姑娘接过钱，也没回答苏老板的问题，把钱塞进胸衣里，然后从桌上端起酒杯起身往彭志远那去了。 “彭少，苏老板敬您一杯酒。”那姑娘软糯唱了一声，跟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俯下身来，两片红唇凑到彭志远嘴边，嘴对嘴给彭志远灌了一口，这操作给包厢里的苏老板看得是目瞪口呆，原来是这么个敬酒的规矩？ “好！彭少威武！” 姑娘们一阵喝彩，彭志远一脸满足，感觉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但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达到巅峰以后，接下来就是下坡路了。 扑通一声，包厢门被撞开，跟着闯进来一群人，手里拿着钢棍，气势汹汹，姑娘们被吓得尖叫四起，彭志远也是整个人一抖，不过他不是怕，他是在寻思临海谁这么大胆子，敢踹他彭志远的门，可整个临海数，除了那个已经灰溜溜跑了的秦飞，谁特么敢！ 然后他就看到人群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正是秦飞。 “出去，想活命的都出去！”彪子带着人开始清场，不到两分钟，包厢里就剩下彭志远，姑娘们作鸟兽散，苏老板那边也跑了，这时候他哪还顾得上什么彭少。 “彪子，带人去门外守着，我不发话，不准任何进来。”秦飞扭头看向彪子说，说完把他手里的钢棍拿了过来。 “飞哥，我留下来帮你.......” “不用，去门外守着。”秦飞说。 彪子点了点头，带人离开了包厢，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彭志远强装镇定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秦飞。 “秦飞，这是闹哪一出？”彭志远笑着问，“我最近可没招你惹你，那个徐天一，我已经看在你的面子，放了他一码了，你还想怎么样？” “彭少，别慌，没说你招我了。”秦飞笑了笑，“我来是问彭少一件事，我儿子丢了，叫赵念和赵想，是一对双胞胎，我问问彭少他们在哪儿。” “你儿子丢了？”彭志远一脸错愕，嘴巴张的老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怎么知道你儿子在哪，你去报警叫警察给你找啊，找我干什么。” “彭少，临海我就跟你不对付。”秦飞缓缓走到彭志远跟前，钢棍杵地蹲了下来，“我儿子丢了，我当然得怀疑你了。” “操，秦飞，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我彭志远再没种也不会冲俩孩子动手！”彭志远大声辩解。 “没用的彭少。”秦飞冷冷说，“我儿子不见了，我得怀疑任何一个可能干这事的人，在临海，你的可能性最大，你觉得我怎么可能相信你呢？”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彭志远吓得冷汗直冒，秦飞缓缓站了起来，举起钢棍，对准了他的脑袋。 第717章 冤有头债有主 “彭少，别解释，解释是没用的，你解释的再多，能帮我找到我儿子吗？”秦飞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现在给你一棍子，把你杀了，你祈祷自己下辈子再投个好胎，要么，我给你三天时间，把我儿子给我送回来。” “我草拟吗，秦飞，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儿子不是我抓的，你找我干什么，谁抓的你找谁去啊！”彭志远破口大骂，秦飞手中的钢棍对他来说就像一把悬而不决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别人他不信，秦飞他是真的信敢动手，这家伙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你信不信，我让你身边的女人孩子一个接一个消失！” “我信。”秦飞笑着点头，手中的钢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彭志远的脑门上。 砰的一声，彭志远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车给撞了一下，脑瓜子嗡嗡的，跟着就感觉脸上凉凉的，手一摸，全是血。 “彭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这儿没监控，外面的都是我的人，有的是愿意替我坐牢的。”秦飞用钢棍扶着彭志远的脑袋，“我把你杀了，最多是麻烦一点，懂吗？” “你你你，你疯了！”彭志远这时候恐惧无比，他哆哆嗦嗦不知所措，秦飞让他把他儿子交出来，可是他真的不知道那儿子在哪儿，他见都没见过，冤不冤啊！ “你们是什么人？”夜东京的老板带人出现在包厢门口，两边人数相当，火药味十足，一触即发。 “你是老板？”彪子看着眼前的女人，满脸错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夜东京的老板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个模样清纯换身衣服去学校就是学生的年轻小姑娘。 “我是。”女人很是镇静，不过镇静这种表情表现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有些像被对象搞生气了不高兴。 “老板，不好意思，借用宝地。”彪子说，“我老板要和彭少谈个生意。” “谈生意？”女人冷哼了一声，扫了一眼彪子身后夹枪带棒的众人，“有你们这么谈生意的？” “呵呵，老板你放心，谈生意各有各的谈法，我保证，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彪子笑着说。 “已经添麻烦了。”女人毫不客气地说，顿了顿问，“你老板是谁？” “飞总。”彪子回答。 “之前被人骂汉奸卖国贼的那个秦飞？”女人有些意外。 “那是谣传，不过那确实是。”彪子点了点头。 “行。”女人表情变了变，抬手看了一眼手腕，然后说，“我再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以后，你们离开夜东京，我的人一直在这看着，里面只要传出动静，必须让开，否则动手。” “好。”彪子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包厢外面剑拔弩张，里面却是另一幅画面，彭志远双手抱着头，捂着脑袋上的洞止血，然后满脸是血的看着秦飞，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你说，你说成吗？”彭志远近乎求饶，“冤有头债有主，我真的没有抓你儿子，我见都没见过，是你哪个老婆生的我都不知道啊！” “彭少，我不知道是谁抓的，我现在找不到我儿子，只能是找每一个有可能做这事的人。”秦飞再次解释了一遍，“刚我已经说了，给你俩个选择，三天时间，把我儿子送回来，要么我就送你去投胎。”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没抓你儿子，我怎么三天之内给你送过去啊。”彭志远都快哭了。 “这是你的问题，彭少。”秦飞居高临下，淡淡说，“我再给你三秒钟，三，二......” “行行行！”彭志远吓得连忙喊停，“就三天时间，我把你儿子给你送过去！” “彭少，早这么合作，也用不着受苦了。”秦飞说，“那行，我就不打扰彭少快活了，记住了彭少，三天，三天我见不到我儿子，我还会找你的，你可以想着跑，跑得了和尚，你跑不了庙。” 说完这些，秦飞转身就走，一把拉开包厢门，门口的过道里乌泱泱都是人，其中一个看着很年轻的姑娘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过这时候他没别的功夫，只是扫了一眼，冲彪子说了一声走，就径直穿过人群往外走去。 “老板，咱们就这么算了？”秦飞一行人走后，有人说。 “飞总值得夜东京给这个面子。”女人说，说完往包厢里去了，进去以后，彭志远抱着头一脸血正在骂娘。 “你们特么干什么吃的，秦飞是我死对头不知道不认识嘛，啊，竟然就这么给他放进来了！”彭志远对着手下人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怨气。 “彭少，我看您没什么大碍，我还有事就去忙了。”女人提高音量说，“为了表达夜东京的歉意，您今晚的消费，全部免单。”说完女人转身离去。 彭志远死死盯着女人的背影，内心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把这个女人按在底下狠狠输出。 “彭少，要不要我去多叫点人，咱们去找秦飞，把场子给找回来。” “找什么找，找他干什么，他特么就是个神经病，疯子！”彭志远给了说这话的人一脚，“一帮饭桶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 彭志远的手下也很冤枉，他们不是不想跟着，是彭志远不让他们跟着，只让他们在外面等，方才在外面他们发现秦飞一行人，已经来不及了。 “那这次就这么算了？” “赶紧送我去医院，玛德，草她娘的秦飞，给老子开了瓢！”彭志远骂骂咧咧，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赶紧去查查，是谁把秦飞儿子给绑走了。” “彭少，他儿子被人绑了，不是好事嘛，又不是咱们绑的，管他干嘛？” “就你懂！”彭志远听到这话，气从中来，踢了那人一脚，“老子要你教我做事是嘛，让你查就去查，发动所有关系，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没有结果，老子把你扔进黄浦江喂鱼！” 第718章 不在临海了 再次回到家，家里多了很多人。 司理理，林文清在陪着赵思思，雷宝和程美玲夫妇也从医院赶了过来。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见秦飞回来，赵思思连忙起身，泪眼朦胧看向他。 她都不知道秦飞去哪儿去干什么了，可现如今，能给她希望的，只有秦飞了。 她现在的脑子很乱，心也很乱，一会儿想着秦飞已经找到孩子了，正在回来的路上，一会儿脑子里又冒出孩子被人贩子死死捂着嘴的样子。 “相信我，我会把孩子找回来的。”秦飞走近几步，抓住赵思思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温暖和力量。 “安星呢，安星那有没有消息，你快去打电话问问。”赵思思很慌，被秦飞抓住的手不断挣扎，“你快去啊，快把孩子找回来。” “思思，安星有消息会打电话回来的，你坐着，别着急，孩子肯定没事的。”大着肚子的林文清把赵思思拉回沙发上坐下了。 “一直没吃饭呢吧，我去给你下碗面？”司理理上前问，这个时候，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没事，我不饿。”秦飞摇了摇头，看向林文清，“文清，你去休息吧，理理，你陪着思思。” 秦飞话音刚落，电话响了，他连忙冲过去接了起来。 电话是朱紫紫打来的，秦飞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挂了电话以后，秦飞把雷宝叫到了一边。 “雷大哥，我没法送你和程姐去本子那边了。”秦飞说，“我朋友那边已经说好了，明天下午的机票，你跟着她走就行，她会把一切都安排好，钱的事情你不用管，照顾好程姐，安心治病。” “姓，我听你安排。”雷宝沉沉点头，“小秦，我这也帮不上你......” “不用说这个，放心吧，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会把孩子给找回来的。”秦飞打断雷宝，心中暗暗发誓。 夜逐渐深了，雷宝和程美玲夫妻俩下楼去住了招待所，林文清没有走，在客房休息，赵思思还坐在沙发上，死死抱着头，司理理陪在一边。 秦飞也没有睡，他站在阳台上抽烟，戒烟许久的他，回来上楼之前买了一包，这个他需要一样东西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临近凌晨的时候，彪子回来了。 “飞哥，车队的兄弟都还在找，我已经说过了，所有人今晚都不许睡，拉也得在车上拉，全临海一个拐角都不能给我放过！”彪子说。 “彪子，通知大家伙回去休息吧。”秦飞掐灭手中的烟，淡淡说。 “飞哥，这个时候不能休息，不能等啊......” “没用的。”秦飞从兜里掏出烟盒，才发现已经空了，彪子见状连忙把自己的烟掏出来递了过去，“人已经不在临海了，再找下去，没有意义。” 俩人在阳台说话，声音不大，但这个时候万籁俱静，客厅的赵思思还是听到了。 “不在临海了？”赵思思双眼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她起身痴痴看着秦飞，“那会在哪儿？小念小想这么小，他们怕黑的啊......” 赵思思再次控制不住，痛哭起来。 “思思，相信秦飞，他肯定会把孩子找回来的。”司理理劝慰着说，“你现在要振作起来，孩子回来了还需要你照顾呢，你身体不能先垮了，这么哭下去，人是要哭坏的。” “嫂子，你放心，我就是豁出我这条命，也把小念小想给找回来！”彪子赌誓说。 秦飞在抽着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赵思思。 他嘴上说一定会把孩子找回来，但其实心里没底。 太大了。 这个国家太大了，交通信息又闭塞，人贩子离开临海以后，把孩子带去哪儿都有可能，他纵然有钱有人，可去哪找呢？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无法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咚咚咚！”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彪子连忙过去开门，进来的是安星，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朱紫紫。 “刚在楼下碰到了，就一起上来了。”安星解释了一句，然后给了秦飞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借一步说话。 “你先坐。”秦飞冲朱紫紫打了声招呼，然后同安星到了门外。 “目前来看，孩子应该已经不在临海了。”安星瞥了一眼屋内，然后说，“你要有长期斗争的心里准备，孩子只要出了临海，想要找起来，就难了。” “和我判断的差不多。”秦飞沉沉说，又抽出一根烟点上了，“没事，我再想办法。” “嗯，这个时候，不管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找到孩子是第一位。”安星说完拍了拍秦飞肩膀，“压力别太大，这个时候，你得撑住了。” “明白。”秦飞点了点头，“你去把林文清带回去吧，大着肚子在这熬不是事，别出什么意外，让她明天白天再过来。” 安星点了点头，进屋往客房去了，把林文清拉了起来，同赵思思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秦，我能帮你做点什么？”朱紫紫看着秦飞问。 她是听说了孩子丢了的事，专门赶过来的。 “这事你没法帮。”秦飞说，“放心吧，我会把孩子找回来的，相信我。” “嗯，我相信。”朱紫紫坚定点头。 “我朋友他们就麻烦你了。”秦飞说，“本来还说这次一起过去，去你那里看看，只能下次了。” “什么时候都行。”朱紫紫说，“加油，我相信你，你肯定会把孩子找回来的，你是不可战胜的秦！” “对，我是不可战胜的！”秦飞愣了一下说，“这么晚了还跑一趟，我让彪子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朱紫紫摆了摆手，顿了顿跑到沙发那边蹲下，凑在赵思思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就告辞离去了。 没人知道朱紫紫同赵思思说了什么，但奇怪的是，赵思思听过之后，竟然恢复了一些状态，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喊饿了，说要下面条，问有没有人要吃的。 秦飞不明所以，但这时候也顾不上好奇，赵思思能振作起来，对他来说是好事，他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到找孩子那边。 第719章 要死了 第二天一早，宋雯雯和赵金芝俩人从清河赶了过来，何帆因为要照顾孩子，所以没有跟来。 孩子丢了，宋雯雯的心情并不比赵思思好多少，在她心里，秦飞的孩子也就是她的孩子，她一路上哭了好几回，到地方见了赵思思，反而不敢哭了，生怕触动赵思思。 “雯雯，金芝姐，我没事的。”赵思思说，“秦飞一定会把孩子找回来的，我相信他，我们大家都相信他不是吗？” “对，他这个人毛病一堆，但向来说到做到，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这次也不会例外。”赵金芝斩钉截铁说，“不开眼的人贩子，竟然敢动我们家孩子，真是厕所打灯笼找死！” “秦飞他人呢？”宋雯雯揪着心问。 “一早就出去了。”司理理接过话茬说，“也没说去哪儿，交待我们在这等你们来，然后要我们就在家待着，哪也别去。” “行，那我们听秦飞的，就在这等他回来。”宋雯雯说，然后想起来了什么，“家里有菜有米吗，中午咱们自己烧着吃点。” “要不别动火了。”司理理建议说，“我给店里打电话，让人送饭菜过来。” “也好，辛苦了理理。”宋雯雯说。 司理理点点头，准备去打电话，电话拿在手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冲宋雯雯说，“雯雯，你跟金芝姐来了，我回店里一趟，中午饭菜我带过来。” “好，你去吧。”宋雯雯答应说。 司理理出门以后，并没有回金善园，而是往天上人间去了。 她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进门跟服务员说明身份以后，就被带到了三楼的一个包厢里，她站了好一会儿，妹妹司真真才过来。 “怎么不坐啊！”司真真进门笑问，旋即一拍脑门，“我忘了你有一点洁癖，你放心，这包厢干净的很，没人用过，放心大胆坐。” 司理理只好坐了下来，她看向妹妹，除夕那日到今天，又过去小半年，司真真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青涩，愈发成熟了。 “姐，现在出门走大街上，不说话，谁知道你是姐姐，我才是妹妹。”司真真笑吟吟说，“你自打跟了秦飞，越来越年轻了。” “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司理理不想跟司真真过多纠结，开门见山准备说，却被司真真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要我帮什么忙。”司真真说，“秦飞的儿子丢了，你想找我帮忙打听打听，是吗？” “是。”司理理并不意外，以妹妹目前的能量，知道这事不奇怪。 “先不说我能不能帮这个忙，且说我为什么要帮？”司真真打量着姐姐，“你都不认我这个妹妹了，还来找我帮忙？”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打扰了。”司理理起身就要走。 “别急啊。”司真真把她拉住，重新按到了沙发上，“我也没说不帮，你还不让我说话了？” “帮就帮，不帮就不帮，别废话，我还有事。”司理理说。 “帮，帮，帮。”司真真笑着回应，“我已经叫人去打听这事了，在你来之前。不管我跟秦飞是敌是友，跟你是姐妹还是路人，这忙我都必须帮。” “为什么？”司理理对此有些意外。 “因为我虽然讨厌秦飞，但是更讨厌贩子。”司真真满脸厌恶接着说，“天杀的人贩子，全都该死去！” “谢谢。”司理理说。 “你别急着谢我。”司真真摆了摆手，“这事没那么简单，我没什么把握，你也知道，在临海我有的是路子，出了临海，我也是两眼一抹黑。” “我知道。”司理理起身，“有消息了，给我打电话。” “好，我送你下楼。”司真真跟了上来。 俩人一路往楼下走，到了楼梯口，司理理突然问了一句，“魏国雄人呢？” “你觉得我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吗？”司真真眯着眼睛笑。 “不好意思。”司理理说。 “没事，告诉你也没什么。”司真真语气很欢快，像是在说什么高兴的事情，“魏国雄他啊，快死喽！” “快死了？”司理理整个人顿住，不得不说，她很意外。 一直没有露面的魏国雄，竟然快死了？ “对啊，他不是一直腰子不好嘛，去年去医院检查，尿毒症，晚期。”司真真一脸轻松，像是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说没文化就没文化，他早就知道自个身体有问题，偏偏拖着不去医院，反而去教堂找神父，你说好笑不？” 司理理呆呆看着司真真，像是在重新认识她一样，也的确，眼前的司真真，需要重新认识一下。 “干嘛这么看着我？”司真真觉得好笑，“你不会以为，我这时候应该难过，哭的死去活来的吧，拜托，什么年代了，你难道指望我当什么贞洁烈女？而且，魏国雄他也不配啊，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司理理看着妹妹的目光更迷茫了。 “行了，你别大惊小怪的好吗，魏国雄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梯子，我已经用它往上爬了一层，梯子就可以不用了。”司真真很通透，说话毫不遮掩，“现在他要死了，刚好，省得我还得想办法，怎么摆脱这样一个控制欲极强又一点真本事没有连个男人都算不上的东西。” “司真真，我真的一点都不认识你了。”司理理说。 “你不认识我是正常的。”司真真浑不在意的样子，“你认识的那个妹妹司真真，早就死了。” “是的，她早已经死了。”司理理点了点头。 “行了，就送你到这儿了。”一路送到一楼大堂门口，司真真停下脚步，“你说的事，我会好好打听的，你放心，我会认真的去办这件事。” “谢谢。”司理理对着司真真弯腰鞠躬行了一礼，方才离去。 第720章 竭尽所能 秦飞一大早出门，是去找了林生。 “秦飞，事情我听说了，现在什么情况，有消息了吗？”林生问。 他昨天才从深港回的临海，落地没多久就听说了。 “孩子已经不在临海了。”秦飞说，从兜里掏出一张画像递给林生，“这个女人假装问路，吸引了保姆的注意力，同伙把孩子抱走了。” 林生拿起画像扫了一眼，看向秦飞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现在要找孩子，必须要找到这个女人。”秦飞说，“好人不扎堆，坏人肯定聚窝，你在深港认识的人多，帮忙打听打听。” “好。”林生点了点头，“我只能说试试。” “谢谢。”秦飞道谢，顿了顿继续说，“我这边的事情别告诉我嫂子，她这个人胆子小，知道了也是瞎着急。” “明白了。”林生说，“思思怎么样？” “目前还好。”秦飞眼神落寞下去，“孩子要是找不到，我也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林生那里告辞，秦飞转头去了天上人间，他刚停好车，就远远瞧见了失魂落魄的司理理。 “你怎么过来了？找过司真真了？”见到司理理，秦飞就猜到了她是来干什么的。 司理理点了点头。 “先上车。”秦飞拉着她上了车，发动以后问，“怎么了，是司真真不愿意帮忙？” “没有，她答应帮忙打听。”司理理说完沉默下去，顿了顿说，“司真真说，魏国雄快死了。” “魏国雄快死了？”秦飞心里咯噔一下，愣了好一会儿问，“怎么就快死了。” “说是尿毒症，晚期了。”司理理说。 “怪不得这么久不见他露面。”秦飞想了想说，“你总不能是因为这个，在难过？” “当然不是。”司理理摇头，“是司真真她...变得好可怕。” “好可怕？”秦飞感觉有些意外，“魏国雄要死了，她高兴坏了吧。” “你怎么知道？”司理理一脸震惊看着秦飞。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司真真现在心里肯定乐开了花。”秦飞说，“高兴的还不止她一个，彭志远应该比她还高兴，魏国雄一没，就没人压着他们俩个了...也不一定，我估计，很快就有人来取代魏国雄的位置了。” “我以为，司真真是对魏国雄多少有些感情，这样的话至少她......”司理理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司真真身份的缘故，所以你才会想这么多，换做别人，其实你早就想通了，被欲望掌控的人，哪里会有什么感情这一说。”秦飞说。 司理理默不作声，因为秦飞说的很对，她是因为那个人是司真真，所以才想太多，想不通。 俩人到金善园休息了一下，玲子打包好了饭菜，就拿着往家去了。 刚到家，宋雯雯正在接电话，见秦飞回来，连忙向他招手，“秦飞，是刀哥的电话。” 秦飞走过去把电话接了过来。 “刀哥，是我。” “小秦，事我知道了，我现在已经在春明火车站了，明天一早到你那边。”电话那头刀哥说，“我已经安排人去打听了，你放心，不管那帮人贩子跑到哪儿，咱们都把他揪出来！” “好，刀哥，明天我让彪子去接你。”秦飞说。 “嗯，明天早上七点半火车到站。”刀哥说，“小秦，钱永诚也知道这事了，他也在帮忙打听，要我跟你说一声，需要他帮忙，尽管开口。”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别太赶了。”说完秦飞放下了电话。 一屋子女人都在沉默，情绪都不高，昨晚经过朱紫紫点拨好容易振奋起来的赵思思，这时候也萎靡了下去。 “吃饭吧，别凉了。” 秦飞招呼着众人吃饭，等都坐下后，他端着碗筷，迟迟没有动筷子。 他不动，其他人更没有心思去动了。 “怎么了？”宋雯雯小声问。 “没事，我在想，还有什么人可以找，帮忙打听的。”秦飞说，“这么等下去，不行的。” 自打孩子丢了到现在，秦飞一直表现得很镇定，在竭尽所能地想办法，找人帮忙，谁都以为他会继续这样镇定下去。 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精疲力尽，还有他内心的惴惴不安。 “先吃饭，吃了好好睡一觉，有事我喊你。”宋雯雯抓住秦飞的手说。 “嗯。”秦飞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看向摇摇欲坠的赵思思，“快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找孩子。”说完这句话，秦飞动手夹菜，开始扒饭。 一顿饭在无声中结束，秦飞结结实实吃了两大碗，完了再也抗不住强烈的疲惫感，去房间躺下了。 “叮铃铃！叮铃铃！”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电话响了，宋雯雯起身小跑着抓起电话，她不希望铃声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秦飞。 “你好，哪位？”宋雯雯问。 “我找赵思思。”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 “思思，找你的。”宋雯雯扭头看向在沙发上发呆的赵思思。 “思思，电话找你的。”赵金芝推了一把赵思思，她这才回过神来，起身从宋雯雯手里接过了电话。 “喂。” “刚是谁接的电话？听着不想说孙阿姨，你跟谁在一起呢？”电话那头传来哥哥赵真的声音。 “哥，是，是雯雯。”赵思思听到哥哥的声音，内心一阵翻涌，泪水再次决堤。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秦飞那小子欺负你了！”电话那头赵真明显急了起来。 “不是，是，是，是小念小想不见了。”赵思思哭着说。 “什么不见了？不见了啥意思！”赵真在电话那头喊。 “被人贩子抓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思思，我来说吧。”见赵思思泣不成声，宋雯雯接过电话，“你好，我是宋雯雯，事情是昨天下午......” “我明天就回去。”听宋雯雯说完，电话那头赵真说，“麻烦你照顾好思思，告诉她别害怕，孩子我一定找回来！” 宋雯雯刚放下电话，秦飞从卧室走了出来，他看着宋雯雯说，“不用说，我都听到了，他是明天回来，对吧。” 宋雯雯点了点头。 “给小何打个电话，问问小小和欣欣怎么样。”秦飞说，“我去洗个澡。” 第721章 去云边 第二天上午，彪子去火车站接到了刀哥，赶到秦飞这边的时候，一屋子都是女人，气氛沉闷压抑，却是不见秦飞。 “小秦呢？”刀哥问。 “他接了个电话，刚刚走没一会儿。”宋雯雯说。 “飞哥没说去哪儿吗？”彪子问。 “没有。”赵金芝摇了摇头，“我问了，他就说很快就回来。” “你们先坐吧，歇一会儿。”司理理给俩人倒了一杯水。 俩人点了点头，到餐桌这边坐了下来。 夜东京。 时间才上午，夜东京很冷清，还没到它热闹的时候，秦飞到的时候，门口俩个彭志远的小弟见到他就迎了上来，要对他搜身。 “飞总，配合一下。” “快点，我赶时间。” 秦飞很是配合地举起双手，不久之前彭志远给他打来电话，说孩子的事有消息，他立刻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对方强调说他只能一个人过来，否则就无可奉告。 “飞总请吧，彭少在88号包厢等你。” 秦飞大步流星进门，直奔88号包厢。 彭志远要他一个人过来，他心里清楚对方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觉得之前被他开瓢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想着这次找回来。 如果彭志远真的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他不介意站那不动让他开个瓢，只要把孩子找回来，怎么都行。 一路到了88号包厢门口，他没遇见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彭志远打了招呼，还是这个时候的夜场就是这样，白天连个鬼都看不到。 推开门，里面正在放着歌，歌声震耳欲聋，头上缠着绷带的彭志远坐在沙发上喝着小酒，左拥右抱，好不惬意，看得出来，彭少今儿心情不错。 包厢里就彭志远一个男的，七个姑娘，他也不怕自己跟魏国雄一样，肾搞坏了得尿毒症。 “呦，飞总来了，快把音乐关了。”见秦飞出现，彭志远拍了拍身边姑娘，姑娘会意，起身把音乐关了，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彭志远饶有兴趣打量着秦飞，其余的姑娘们也在打量，眼中满是好奇。 “说吧，什么消息。”秦飞盯着彭志远问。 “飞总，别着急，坐下来喝一杯。”彭志远笑着说。 “我没这闲工夫，快说。”秦飞神色凝重。 “你不喝，那就走吧。”彭志远明显是故意调戏，旁边姑娘也跟着起哄，“飞总好大的架子啊，彭少敬酒，临海有几个人敢不喝的。” 架不住形势比人强，秦飞只好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现在可以说了。” “啧啧，飞总也有听我说话办事的一天。”彭志远连连拍手，“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说完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冲旁边的姑娘说，“看到没，我头上，缝了七针，就是飞总的手笔，之前飞总可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有完没完，彭志远。”秦飞不耐烦打断了彭志远，“你到底想干什么，撂句话，痛快点。” “行，痛快点就痛快点。”彭志远站起身来，“你儿子在哪，这事我帮你打听到了，说实话，这消息我花五十万买来的，但是呢，我知道你不缺钱，我也不缺钱，可是我总得从你身上找补回来一点，心里才能舒服，心里舒服了，我才能告诉你不是。” “说吧，要怎么你心里才能舒服。”秦飞强忍着内心的愤怒说。 “很简单。”彭志远在秦飞身边转了一圈，最后在他面前停下，“跪下来，给我磕个响头，再喊我一声爷爷。” “彭志远，你确定？”秦飞问。 “呦呦呦，都这时候了，你还威胁我呢是吧。”彭志远冷哼一声，“我无所谓，你不愿意走就是了，保证没人拦你，你儿子在哪，你自己去打听吧。” 包厢里再次安静下来，秦飞陷入艰难的抉择，彭志远趁火打劫，想在他头上拉屎，可偏偏，现在他不得不把头伸出去接着。 “爷爷。”出乎所有人意料，秦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冲彭志远磕了个响头。 “哈哈哈......” 包厢里的姑娘们全都愣了一下，然后哄然大笑，彭志远更是笑的直不起来腰，他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么一天，把秦飞摁在地上摩擦。 “哎，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答应了。”彭志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低头俯视着还跪在地上的秦飞，伸手从背后的桌上拿起了一瓶酒，走到秦飞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了秦飞脑袋上。 “砰！” 酒瓶碎裂，碎片崩了一地，酒混着鲜红的血从秦飞的脸颊滑落，模样看着无比渗人。 “秦飞，你很让人敬佩，真的，作为你的敌人，你太可怕了。”彭志远蹲了下来，看着秦飞轻声说，“不过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往后你注意点，哦对了，你儿子在云边，一个叫观音镇的地方。” 听到关键消息，秦飞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绕过彭志远，一手一个，从桌上拿起了酒瓶。 姑娘们见状被吓得大声尖叫，四散而逃，而彭志远转身想要看清楚状况的时候，脑门子已经挨了一下，他刚要说话，第二下接踵而至。 “当孙子的，怎么能不孝敬爷爷，你给我一瓶，我还你两瓶。”秦飞呸了一口血水，跟着凑到彭志远耳边说，“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你当玩过家家呢，还不是以前的你了，什么玩意！” 说完这句，秦飞扬长而去。 他满脸是血，也顾不上擦，一路冲到车上，发动以后连忙往家赶。 等他一路冲到家，整个人看上去已经跟个血人一般，吓坏了楼下散步的不少邻居，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上楼推开门便喊，“刀哥，彪子，收拾东西，马上走，去云边！” 第722章 送子观音 “队长，你慢点，你伤还没好呢！” 猴子车还没停稳，赵真就急忙拉开车门下了车。 昨天通过电话以后，伤没好利索的赵真便动身要往回赶，猴子放心不下，索性陪着一起过来了。 俩人上楼敲开门，屋里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餐桌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沾满血迹的毛巾，屋里一共五个女人，除了妹妹赵思思，赵真认识的就一个林文清。 “怎么回事？”赵真看向桌上的毛巾脸盆问。 “是秦飞，他受伤了。”宋雯雯看出眼前这人是赵思思的亲哥哥，连忙解释。 “他人呢？”赵真又问。 “去云边市了。”宋雯雯再次回答，“秦飞说，孩子可能被带到那里去了。” “云边？”赵真陷入沉思。 “哥，你受伤了？”赵思思从恍惚中抽离出来，起身走到赵真身边。 “我没事。”赵真摆了摆手，“秦飞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一个小时了。”赵思思说，“我要跟着去，他不让。” “不让是对的，你去有什么用。”赵真说，“猴子，咱们走，去云边，追上他。” “好。”猴子点了点头，他自打一进门，就被眼前的女人们给震撼到了。 虽然对秦飞那小子三妻四妾早有心里准备，但真看到这一屋子美女，他还是被小小震撼了一下，倒不是说她们看上去多漂亮，当然也确实都很漂亮，而是每一个给人的感觉都不是金玉其外，而是内秀于中。 “哥，你，你去干什么？”赵思思上前拉住赵真，“秦飞去了，他能处理好的......” “我去看着他！”赵真低吼了一句，扫了妹妹一眼，眼神看上去很可怕，随后离去。 所有人都看出来赵真方才的表现很古怪，好像是对秦飞不放心，但又不是对他安全的那种不放心。 “队长，你是怕那小子杀人......”上车以后，猴子问。 “嗯。”赵真点了点头。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在清远发生的事情表明，秦飞在杀人这方面完全没有心理障碍和心理负担，但云边不是清远，他如果控制不住自己，会酿成大祸。 审判的法律，不能代替法律的审判，更重要的，杀戮本身就是一种欲望，这种欲望一旦释放，会反噬自身。 两天后，云边市火车站。 秦飞彪子和刀哥一行人走出火车站，时间刚刚中午，正是饭点的时候，站前的街道上支满了小摊，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次过来，他们带了七个好手，彪子原本想要带更多，但被刀哥制止了，人越多目标越大，事情反而不好弄。 一行人就近找了一个卖炒面的小摊，分三桌坐了下来。 “小秦，咱们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刀哥说，“这地方咱们不熟，冒冒失失的去撞，不稳当，这时候不能急，先摸摸路子。” “嗯，听你的。”秦飞点了点头。 刀哥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听他的准没错，而且这一路过来，他们也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观音镇，结果让人意想不到，没人听说过观音镇，好像那是一个压根不存在的地方。 这就很蹊跷了，要说彭志远随口编一个地方耍他，秦飞不是很相信，彭志远那家伙自然没什么诚信可言，但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他也得先掂量掂量他那颗不太灵光的脑袋能抗几下。 等到了下午三点钟，彪子租好了一间带大院的民房，位置很偏僻，周围没什么人家。 “彪子，你陪着小秦，我带两个人出去一趟，晚饭我们带回来。”打了声招呼，刀哥就带了两个人出门了。 “飞哥，这也太奇怪了。”彪子皱着眉说，“我找房子的时候，顺嘴问了房东几句，房东说云边根本没有观音镇这么个地方，要真有他不可能不知道，他都在云边生活六十多年了。” “观音，送子观音，应该是个化名，或者行里的黑话。”秦飞说，“知道在云边就行了，总能打听出来。” “要不要去打个电话，给家里报一下平安？”彪子问。 “你去吧，打完电话就回来。”秦飞说，“路上别瞎打听，等刀哥回来，晚上咱们商量一下再说。” “好。”彪子点点头去了。 大约半小时过后，彪子去而复返。 “飞哥，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宋老师讲，赵思思的哥哥赵真，还有他的一个战友，也来云边了，说是要追上咱们，跟咱们汇合。”彪子说，“我把咱们这儿的地址说了，等他们给家里打电话就能知道。” 秦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出发的太匆忙，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安排。 赵真负伤没多久，这时候肯定伤还没好，他过来未必是助力，反而可能是累赘。 更关键的，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措施，甚至不允许他这个妹夫用，看起来是个麻烦。 晚上六点钟，天快黑的时候，刀哥带着人回来了。 草草用过晚饭后，三人进屋开始商量明天的安排。 “拿着，一人一把。”刀哥从包里掏出两把自制的短管猎枪，“注点意，这玩意手搓的，容易走火。” “刀哥，这哪来的？”彪子问。 “黑市买的，还能是哪来的，出门在外，防身的还是要。”刀哥说，“我顺道还打听出来一个消息，观音镇这事，咱们得找一个叫黑哥的人打听。” “这个黑哥是云边本地的粉头，据说云边到西南两省的粉货，都从他的手上过，黑白通吃，能量很大，不过他应该不是大老板，哪有大老板这么嚣张的，这家伙在南市那边有个地下赌场，每天晚上都会去那边玩，咱们商量一下，怎么跟他碰一碰。” “现在七点。”秦飞听刀哥说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走吧，先过去看看情况。” 刀哥和彪子对视一眼，知道这时候劝不住，只能是跟上。 三人交代其他人守好家，然后出门往南市方向去了。 第723章 阿芸 刀哥说的南市，是云边最大的一个菜市场，三人到的时候临近八点，菜市场早已歇业，周围漆黑一片，门口的街道上满地都是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怪味。 “应该就是那儿了。”刀哥指了指不远处唯一一盏亮着的路灯，三人朝那边走去，到了跟前，路灯照出一个斜坡，斜坡下面是两栋连起来的门面房，拉着卷帘门。 刀哥上前锤了三下，卷帘门被砸的哗哗作响，随之门上从里面打开一个小窗口，探出半张脸冲三人张望。 “西边老沈讲这边有大炮，我跟俩个兄弟外地来的，玩两把。”刀哥笑着说。 那人点点头，把小窗口关上，跟着没一会儿，卷帘门被拉起，三人走了进去。 屋里摆了一张桌子，四个人在打牌，旁边看的人有七八个，个个叼着烟，屋里乌烟瘴气的。 “跟我来。”给三人开门的青年冲刀哥挥了挥手，然后往里走，到了墙角，蹲下身敲了敲地板，很快从地板底下传来几声闷响，那人随之把地板掀开，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还有一个梯子，“下去吧。” 刀哥没有迟疑，第一个顺着梯子下去，秦飞跟上，彪子最后。 三人下去以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里面都是水泥浇筑的，底下有人接应，跟在那人身后沿着地道走了大约两分钟，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一个真在地下的地下赌场。 整个地下赌场的面积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牌九骰子扑克玩什么的都有，‘大大，小小’的喊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是人，压根看不清全貌。 “几位老板，要玩点什么？”秦飞正打算四处转转，一个打扮清凉的女人迎了上来，浓妆艳抹，媚眼如丝，虽然她的脂粉很重，但看得出年纪应该不小，至少三十岁往上。 “我们初来乍到，能不能带我们先转一转？”秦飞看向女人说，跟着从兜里掏出两张钱，塞到了女人领口。 “当然可以，只要几位老板开心，我怎么都行。”女人谄媚一笑，把领口的钱往里塞了塞，然后变身导游，领着三人沿着场子边缘逛了起来，“这儿玩什么的都有，看几位老板喜欢玩什么，不过上桌之前先看清楚，规矩可不一样，这张桌，下注起步是一百，那张桌，起步是一千......三位老板看着像是南边来的，到这边来是做生意还是找朋友？” “做生意怎么说，找朋友又怎么说？”秦飞问。 “做生意，那三位老板可来错地方了，生意要去酒桌上谈，赌桌上，可都是敌人，要是找朋友，那更是来错地方了，这地方，妖魔鬼怪什么都没有，就唯独没有朋友。”女人说。 秦飞仔细打量起女人，方才转了一圈，和她同样穿着的女人很多，应该是场子里专门安排的接待，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倒是有些不同，她刻意保持着距离，似乎是不想他们三人在她身上揩油占便宜。 这倒也可以理解，他们三个空着手来，兜里能揣多少钱，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主，卖肉这行当虽然贱，但不能贱卖。 “小秦，要不今晚先这样？”刀哥凑在秦飞耳边说，他转了一圈，意识到这地方根本惹不起，真要是闹起来，他们三个别说没带家伙，就是一人带一把加特林，也很难全身而退。 “来都来了，玩玩。”秦飞冲刀哥说，然后看着女人笑笑，“怎么称呼？” “老板叫我阿芸就好。”阿芸说。 “好，阿芸，你觉得我玩什么能赢钱？”秦飞指了指偌大的场子。 “老板，真要我说？”阿芸眨了眨眼睛。 “没事，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你稳赚不赔。”秦飞说。 “谢谢老板，那就，玩骰子吧。”阿芸指了指秦飞身后的一桌。 “好。”秦飞答应下来。 阿芸很快过去挤出一个位置，冲秦飞招了招手。 “刀哥，飞哥这是要干嘛？”彪子一脸不解，他看不懂秦飞到底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先看着吧，反正他对付女人有一套。”刀哥说，完事把兜里的钱全掏了出来，“你的呢，全拿出来。” 俩人把钱都递给了秦飞，然后就在一边看着，秦飞每次下注也不多，这是一百起的桌子，他每次就压一百，压大压小也全看阿芸的意思。 不过明显今晚阿芸的运气很好，不到半小时，秦飞已经赢了两千多块。 “要不来把大的？”秦飞突然笑着看向阿芸说，“这样一点一点赢，多没劲。” “全下了？”阿芸明显很犹豫，按照秦飞刚才所说，他赢的两千多块，是她的钱。 “对，梭哈，这样赢了，你就有差不多一万块了，变成万元户了。”秦飞说。 “行，那就全下。”阿芸咬了咬牙，赌一把，反正输了也不是她的钱。 “好，大还是小。”秦飞问。 “大，不不不，还是小吧，都连开三把大了，这把不可能还是大。”阿芸神色紧张，紧紧盯着荷官手里的骰盅。 “开！” “艹，连开三把大，怎么还是大！” “哈哈，这小兄弟完了，一把完蛋！” 大小已出，阿芸一脸丧气跺了跺脚，“刚刚应该压大的......老板，不好意思，害你输光了！” “没事，玩嘛，重要的是开心，我很开心，这就够了。”秦飞笑笑说，“好了，今天就这样，我得走了。” “老板，你这就走了？明天还来吗？”阿芸问，她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冤大头，什么便宜没捞着，就这么放他走，太可惜了。 “明天，看心情，心情好就来。”秦飞摆了摆手，没给阿芸说下一句话的机会，转身离去。 三人进来了也就一个小时，输完了五千块，顺着原路返回，回到了地面。 “飞哥，你刚刚是啥意思？”彪子一出来就忍不住问。 “那地方没法来硬的，只能试试看能不能从刚才那个女人嘴里套点东西出来。”秦飞说，“直觉告诉我，刚刚那个女人，身上有事。对了，明天一早咱们就换个地方。” “才租的，怎么要换了？”彪子一脸茫然。 “你把地方告诉小赵她哥了，咱们当然要换地方。”刀哥说。 为啥告诉赵思思她哥，就要换地方呢？彪子还是不明白，但俩人没继续解释，已经往前走了。 第724章 辛苦钱 “你没跟秦飞说，要他等着我？” “是彪子打的电话，不是秦飞，哥，他们租了个房子，在......” 放下电话以后，赵真眉头紧锁，扭头看向猴子说，“那小子租了个房子，应该是不顺利，我们一路过来，压根没人听说过什么观音镇。” “估摸着是个化名。”猴子想了想说，“这种事情要想打听清楚，还是要找道上的人。我有个战友在这边干刑侦的，明天咱们过去拜访一下，他应该有路子。” “嗯。”赵真说，“那现在就去找秦飞。” “天这么晚了，还是明天一早去吧。”猴子说，“你的伤口也该换药了，前面有个招待所，先去那住一晚，明早咱们再过去。” 见猴子如此说，赵真点了点头，俩人往招待所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找到赵思思说的地方，已经人去屋空。 “炉子里还有火，走了应该没多久。”猴子说，“这小子是知道我俩要来，所以才走的？” “八成是这样。”赵真神色凝重，“秦飞是不希望咱俩跟着，碍手碍脚。” “靠，咱俩碍手碍脚？”猴子被气笑了，“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这事，得先把他找到才知道。”赵真说，“他现在肯定在打听观音镇的事，去找你那个刑侦口子的战友，看看情况。” 入夜之后，秦飞刀哥和彪子三人再次来到了南市的这家地下赌场，这次秦飞带了一万现金。 和昨天一样的流程到了地下，三人刚一出现，阿芸便迎了上来。 “三位老板，今天玩点什么？”阿芸盈盈一笑，目光落在秦飞身上，“老板说话算话呢！” “说话不算话的，能是老板？”秦飞凑近一步，可以闻道阿芸身上的劣质香水味，“和昨天一样，你带我玩，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老板，你贵姓？”阿芸主动贴上来，挽着秦飞的胳膊问。 “秦。”秦飞说。 接下来阿芸一口一个秦老板，还是领着秦飞往骰子那桌去了，还是最简单的比大小。 阿芸昨天的好运没有耗尽，玩了一个小时，秦飞这边已经赢了快五千多块。 “秦老板，要不咱们见好就收？”阿芸提议说，她当然不希望和昨天一样，秦飞又来一次梭哈，然后她的好运在关键的时候再次失灵，一朝回到解放前。 “时间还早。”秦飞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现在见好就收，漫漫长夜可太无聊了。” “要不这样，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场子，我带三位老板去？”阿芸想了想说。 “什么好玩的场子？”秦飞盯着阿芸问。 “保证三位老板满意！”阿芸拍了拍胸脯，打包票说。 “你在上班，能走？”秦飞又问。 “没事，我去打声招呼，三位老板在这等我哈。”阿芸很有信心，见秦飞已经同意，起身小跑着去了，大约十分钟过后才回来，穿上了外套。 三人离开地下，到了隐藏在门面房里的出口时，看守出口的青年见到阿芸表情有些不对，阿芸凑过去小声说了什么，青年扫了一眼秦飞，随后开门放行。 “秦老板...” “这个是吧。”阿芸一开口，秦飞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把赢的五千块掏了出来，厚厚一叠放在阿芸眼前晃了晃，“阿芸，这么多钱，你准备怎么花？” “当然是攒着了，我又不是大老板，挣的都是辛苦钱。”阿芸一把抢过，塞进随身的挎包里。 “你这钱挣的不能算辛苦吧。”秦飞笑了笑说。 “秦老板。”阿芸抬头看了一眼秦飞，又回头扫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刀哥和彪子，“我是个女人，女人嘛，胆子小，怕惹事，您就直说吧，到底来云边是干嘛的，又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你胆子不小，我这边三个壮汉，你这么问，就不怕我们把你给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秦飞反问。 “咯咯咯，秦老板，这我还真不怕！”阿芸捂着嘴咯咯笑，“云边这个地方，看着大，其实小的很，你们把我绑了，马上就会有人来绑你们的嘛！” 听到这话，刀哥心中警报拉响，连忙回头去看，远处确实有两个人影，像是一路跟过来的。 “你放心，我绑你，要么图财，要么图色，这两样，你都没有......” “秦老板，你这是什么话，钱我是没有，色我怎么没有！”阿芸像是炸了毛的猫，挺起胸脯气汹汹冲秦飞喊。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秦飞抱歉笑了笑，“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藏着掖着，就是我不爽快了。” 阿芸扭头看向秦飞，有些期待秦飞的下文。 “阿芸，我来云边是找人，他去了观音镇。”秦飞说。 阿芸神情剧变，愣在原地。 “看来阿芸姑娘是知道观音镇了。”秦飞看着阿芸，然后扭头扫了一眼远处在跟着的两个人，“怎么说，是你主动配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还是我现在把你扛走，换个地方咱们慢慢聊？” 刀哥和彪子领会到秦飞的意图，已经转过身，看向远处跟着的俩人。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都没听过什么观音镇，云边根本没有这个地方。”阿芸语无伦次，仅仅是观音镇三个字，就让她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 “阿芸，你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你不说，我是不会放你走的。”秦飞说。 “说了，你就是放我走，我也走不了了。”阿芸低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突然间拔腿就跑。 “刀哥彪子，你俩拦着后面的，我去追，家里汇合！”秦飞交代了一句，撒腿朝着阿芸跑的方向追去。 第725章 信她一回 一个小时后，一栋民房的二楼小房间里，墙壁糊满报纸，大瓦数的灯泡光很刺眼，房里照的明晃晃一片。 阿芸坐在只有床边的小床上，秦飞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一条路，把你知道的告诉我。”秦飞说，“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秦老板，我是真的不知道。”阿芸还在试图挣扎，“什么观音镇，我听都没听过。” “你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何必装傻。”秦飞说，“我不想对一个女人上手段，但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放下原则了。” 这时候彪子从外面冲了进来，“飞哥，跟这娘们废什么话，给她几下子她就知道厉害了，到时候看她说不说！” 彪子一声大喊，阿芸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彪子，出来，有你什么事!”刀哥把彪子拉了出去，把门给带上了。 “你也看到了，我好说话，我的朋友可不好说话。”秦飞坐直了身子，看着阿芸，“你要是怕说出来自己有危险，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安排人送你离开云边，保证你的安全。” “秦老板。”阿芸看着秦飞苦笑，“你真的不要逼我了，还有你你们，赶紧走，不然大家都要完蛋！” “实话告诉你，我儿子被人贩子给拐走了，现在就在观音镇，找不到我儿子，我是不会走的。”秦飞说，“我看你应该也到了当妈的年纪，你有孩子吗？” 听到孩子，阿芸神色变了变，她痴痴看着秦飞，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老板，我，我是为你好。”阿芸说，“你现在放我走，我还可以解释你是要对我用强，我就是陪了你一晚上，等明天天亮我还回不去，真的会出事，会出大事的！” “找不到我儿子，天大的事，我也不怕。”秦飞沉沉说，“你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阿芸盯着秦飞，陷入沉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过了凌晨，阿芸还是守口如瓶，关于观音镇，一个字也不肯说。 秦飞缓缓起身，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决定让彪子来。 “秦老板，我要二十万。”阿芸突然说，“二十万，我就告诉你观音镇在哪，现金，现在就要。” “现在不行，明天白天，我保证你可以拿到钱。”秦飞说，“你应该清楚，大晚上的银行不开门。” “好，那就明天早上，等银行一开门，你把钱给我。”阿芸死死盯着秦飞说，“还有，去观音镇，你必须带上我！” “可以。”秦飞看着阿芸，没有多想，答应下来，“你还有什么要求，或者说建议？” “放我回去。”阿芸说，“明天一早我过来找你们。” 听到这个要求，秦飞看着阿芸的眼睛，试图看到她此刻的内心。 “秦老板，你现在不放我走，明天一早我们谁都走不了，黑哥是不会放我们走的。”阿芸说，“你打了他的人，已经把他得罪了。” “按你说的，放你回去就能走了？”秦飞问。 “不放我回去，你们肯定走不了。”阿芸没有解释，坚持说。 “好。”秦飞一番艰难抉择，选择赌一把。 “秦老板，明天去找两辆车，然后把我的二十万准备好，在丁庄养牛场的那个十字路口等我，九点钟之前我要是没到，你们就可以走了。”阿芸起身说，神色决绝。 “我们往哪儿走？”秦飞问，眼前的状况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现在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秦老板，往你来的地方走。”阿芸看着秦飞说，语气很冷，说完她拉开房门，向外走去。 “怎么，到这儿了还想跑？”门外传来彪子的声音。 “彪子，放她走。”秦飞冲外面喊了一句。 他现在心里有些乱，观音镇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一无所知，看阿芸的表现，那里好像是一个可怕的人间炼狱。 “飞哥，问出观音镇在哪儿了？”彪子急匆匆进门问。 “没有。”秦飞摇了摇头。 “那咱们干嘛放她走，费这么大劲才弄过来的。”彪子很是不理解，忍不住抱怨，“飞哥，你下去手，让我来啊，我保管......” “你急什么，小秦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刀哥打断彪子，看向秦飞问，“怎么说的？” “她答应带我们去观音镇，给她二十万就行。”秦飞说，“说今晚她必须回去，否则咱们谁都别想离开云边，讲好了，准备两辆车，明天早上在奶牛场那边的十字路口等她，等到九点钟，人没来的话，让我们赶紧跑。” “这女的是在耍诈吧，什么玩意，说的这么玄乎，这云边怎么了，没有王法了？”彪子对此嗤之以鼻，“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看这女的，八成是在骗咱们！” “小秦，咱俩来这两天，我觉得这地方邪的很。”刀哥眉头紧皱说，“小心一点是应该的，这毕竟不是咱们的地盘，真要弄起来，咱们占不了便宜。” “嗯。”秦飞点了点头，“我看她的意思，咱们已经惊动了叫黑哥的，她现在回去，还能糊弄一下。” “既然已经决定了信她一回，就别想这么多了，刀哥，弄车的事交给你，彪子，明早咱俩去银行取钱，跟兄弟们都打声招呼，放机灵点。” 三人商定好以后，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赵真和猴子起床后，在街边找了一个早点摊吃饭。 俩人昨天已经和猴子刑侦口子的战友见过面，都是部队出来的人，说话没有太多弯弯绕绕。 “你们要去观音镇？”猴子战友一脸惊讶，愣了好一会儿跟着才徐徐道来，“这事我这么说吧，观音镇我听过，但也就是听过，我手上几个案子都指向这一个线索，但很奇怪，不管我们从哪个渠道去查，都查不到这个观音镇在什么地方......而且我跟你们说，云边这地方可比不了内地，这地方乱的很，很多地方我们平时办案都得绕着走，真不是说你顶着个徽帽就能镇得住的。” “队长，接下来怎么办，查不到观音镇，也找不到秦飞，咱们就在这干等？”猴子一边喝着豆腐脑一边说，“这地方怎么感觉邪乎的很，咱们要不要联系一下队里，看看队里能不能给点支援？” “这是私事，不能乱弹琴。”赵真摆了摆手，“既然观音镇咱们暂时找不到，那就找秦飞，那小子肯定不会安分，肯定会留下点痕迹，等会咱们去摸摸看。” 猴子点了点头，专心对付起豆腐脑。 第726章 羡慕你 早上八点钟银行一开门，秦飞和彪子去取了钱，便往奶牛场那边赶，和刀哥他们汇合。 等到的时候，三辆车整齐停在路边，前方五十米的样子就是阿芸说的十字路口。 秦飞坐进车里，再次抬手看了一眼表，八点二十五分。 “油，水，吃的干粮，备了一个星期的量，都在后备箱。”刀哥拉门上车，坐上驾驶位，神色略微有些沉重，“小秦，那个叫阿芸的，会不会给咱们下套？” “应该不会。”秦飞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来他觉得阿芸一个女人没有这么深的心机，二来就算真当他是猪仔，要下套，圈子也绕太大了。 “不管是不是，眼下也只能等了。”刀哥说。 “我现在想的是，那女的真带我们去了那个什么观音镇，咱们这点人，怎么把孩子抢出来。”彪子两手扒着前排的座位，左看右看，“那地方是人贩子老窝，不是那么好闯的。” “等到了地方再说。”刀哥扭头白了一眼彪子，“强攻不行，那就智取。” 秦飞又一次抬手看表，他来不及去想怎么救孩子，他还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现在最紧要的，是阿芸到底会不会出现。 她不出现，观音镇在哪都是个谜，一切都是空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车厢里安静下来，刀哥和彪子都感受到了此刻秦飞内心的紧张。 八点五十九分，一辆拉牛奶的罐车从后方开了过来，接着呼啸而过，尘土飞扬，右转往奶牛场去了。 “飞哥，这女的哄咱们的！”彪子怒气冲冲，“咱们回去，再绑她一次！” “小秦，要不咱们先回去，再想别的办法？”刀哥说。 秦飞死死盯着路口，一言不发。 又三分钟过去，这时候已经九点零二分了，按照阿芸说的，九点她不出现，他们就应该跑了。 “走吧，回去不保险，再找个别的地方。”秦飞吐出一口气说。 “彪子，去后面......”刀哥扭头话说到一半，彪子直接喊了起来，“飞哥，你看那儿！” 秦飞顺着彪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十字路口往右的那个路口，奶牛场的方向，一个人影正在往他们这边靠近，看身形，是个女人。 “你们在这等，我过去看看。”秦飞推门下车，直奔那个身影而去。 五分钟后，秦飞在开车，副驾驶上的阿芸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发呆，怀里抱着装着二十万现金的包。 她用围巾把头整个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彻底失去之前的妩媚和轻佻，只剩下无尽的深沉，好像一眼望不到边的海。 秦飞去接她上车的时候，看到了她不经意露出的眼角上的伤痕，显然她把自己包的严丝合缝，是不想让人看到她脸上的伤，联想她昨晚回去之后的遭遇。 “你要紧吗？”顺着阿芸指的方向开了快半个小时，秦飞打破沉默，“车里有药箱，可以给你脸上的伤处理一下。” “不用。”阿芸语气有些冷，“穿过前面那片小树林，往右。” “我对你的过去并不好奇。”秦飞说完顿了顿，“观音镇，你知道的，请都告诉我。” “等到了，我会告诉你的。”阿芸淡淡说。 “你是担心我套完你的话，把你扔下车？”秦飞有些生气，“还是说，你觉得我会把给你的钱，再抢回来。” “都不是。”阿芸像是没什么力气一样，“我现在不想说话。” 秦飞强忍住内心的火气，不再多问。 接下来的路程，只有到需要指路的时候，阿芸才会开口，其余时间，她就靠在车窗上，盯着窗外，像个死人。 从云边市出发，他们走的方向是往西，越往西越荒凉，等到了傍晚天快黑的时候，四周已经看不到人家，一望无际的荒原，在昏黄的阳光下好像无尽的沙漠。 “前面那个小土坡停，歇一晚，明天早上再赶路。”阿芸再次说话，说完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蜷缩起来，像是要准备睡觉。 秦飞按照吩咐停好车，开门下车。 “小秦，怎么停了？”刀哥问。 “她说在这歇一晚，明天再走。”秦飞说。 “天黑还有一会儿，就算要歇，找个地方啊，这荒郊野外的，晚上怕是有狼。”彪子扫了一圈说。 “听她的。”秦飞耐着性子，“把水和吃的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晚上就凑合在车里睡，挤一挤，刀哥，我上半夜，你下半夜，咱俩值班。” “飞哥，你睡你的，我跟刀哥来就行。”彪子说。 “别废话了，就这么定。”秦飞摆了摆手，往后备箱去了，他拿了一份食物和水，走到副驾驶，敲了敲窗。 “谢谢。”阿芸坐直身子，把门推开一道缝，接过秦飞手中的水和吃的，浅浅道了声谢，又把门给关上了。 秦飞不知道这个女人肚子里到底是有什么蛔虫，在没找到观音镇之前，他除了忍，也没别的法子。 众人分了吃的和水，草草对付了一顿晚饭，又绕到山坡背面解决了一下三急，再次回到车里。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天边只剩最后一抹光亮。 秦飞上了车，坐回驾驶位。 “介意的话，你可以去后排，还能躺一躺。”秦飞说，随后注意到中控台上的半瓶水，还有吃了一半的馕饼。 “不介意。”阿芸怀里还是抱着钱，浅浅说，“秦老板觉得，我这样的女人，会介意和男人睡觉吗？” 听话听音，这女人吃了点东西，好像有力气说话了。 “说我这人是好人，有点鬼扯，说我是坏人，也不够格。”秦飞说，“我这样一个不好不坏的人，不会瞧不起努力活着的人。” “秦老板很会说话。”阿芸扭过头，凝视着秦飞，“我很羡慕你，真的。” “这话怎么说？”秦飞问，他确实不理解，阿芸羡慕什么，羡慕他有钱？羡慕他是老板？ 说得通，但秦飞觉得不会是这么简单。 第727章 上火了 阿芸把目光移开，转向天边最后一抹快要沉下去的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羡慕秦老板有本事，有胆量，去找自己的孩子。” “天底下做父母的，都是一样。”秦飞察觉到了什么，跟着说，“为什么这么说？” “你孩子是什么时候丢的？”阿芸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 “五天前。”秦飞照实回答，从兜里掏出画像递给阿芸，“一对双胞胎，保姆带着在公园里晒太阳，一个女人假装问路，吸引了保姆的注意力，然后孩子就被人给抱走了。” 阿芸翻开画像，凑近看了一眼，随后还给了秦飞，“大城市的孩子基本都是这么丢的，如果是在村里镇上，他们不会这么客气的，下车就直接抢。” “你对他们很熟悉？”秦飞不得不这样问。 “不熟悉。”阿芸摇了摇头，“我们这种下三滥的人，当然对下三滥的事知道的要多一些。” “你也是当妈的，对吧。”秦飞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被阿芸牵着往下聊，转守为攻。 “你凭什么这么说呢？”阿芸扭头看着秦飞，脸上露出一丝轻蔑。 “你抱着钱的样子，和我老婆抱孩子一样。”秦飞看向阿芸怀里装着钱的包，“我猜，你孩子也在观音镇？” “秦老板，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问题。”阿芸笑出声，“你不问是因为知道我不会回答你，所以你就开始瞎猜了？” “抱歉。”秦飞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是敌人，或许还是朋友。” “我困了。”阿芸直接中断了对话，把头转了过去。 夜色微凉，秦飞这时候毫无睡意，他掏出烟刚想点，扭头看了一眼阿芸，推门下了车才把烟点上。 方才聊了半天，阿芸什么实质性的信息也没有透露，像是单纯无聊了拿他解个闷。 但秦飞能感觉的到，这个女人身上有事，而且一定和观音镇有关。 可他不好理解的是，他是一个丢了孩子的父亲，显而易见和观音镇不共戴天，她为什么不试着信任他呢？ 抽完一支烟，秦飞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眼前还是一层迷雾，阿芸和观音镇都在雾里。 云边市，赵真和猴子俩人在一条乌漆嘛黑的巷子里不紧不慢走着。 “队长，你这靠谱嘛。”猴子有些紧张问。 “试试就知道了。”赵真说完指了指前面一家亮着灯的铺子说，“应该就是那儿了。” 俩人加快一些脚步，很快到了跟前，是一家药铺，屋檐下亮着一盏只够照亮底下招牌的灯，招牌上写着济世堂，字已经褪色，看上去很有些年头。 赵真抬手敲了一下门，然后就开始等，足足等了有五分钟，门才开。 进门后是一家药铺该有的样子，柜台上点着一盏油灯，照出两面整墙的药架。 “两位老板身体哪里不舒服？”开门的是一个中年人，看年纪快五十了，身形高大，面相粗犷，说话却是很斯文。 “嗓子疼，快冒烟了。”赵真说。 “那是上火了。”老板说。 “对，就是上火了，想找老板开点下火的药，我这火大，估计得七副药才够。”赵真接着说。 “这位老板火也太大了。”中年人微微一笑说，“本店是个小店，可没有这么多的药材。” “别开玩笑，你这点虽然小，但是老啊。”赵真又说，“七副的材料没有，连个两三副让我先用着也行。” “真没有，小店的药材眼下一副也不够，两位老板要是着急下火，还是去别处看看吧。”中年人摇了摇头，跟着抬手送客。 赵真冲中年人笑了笑，拉着猴子转身离去。 “队长，你刚跟那人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听不懂？”出门走远了一些，猴子憋不住问。 “云边地方上的黑话，黑市买东西可不是去百货商店，你明火执仗说你要买，没人卖给你。”赵真说。 “云边的黑话？”猴子目瞪口呆，“队长，你咋会的？” “找人学的。”赵真回答的很是理所当然，顿了顿随后说，“秦飞肯定是来买过枪了。” “你怎么知道？”猴子再次震惊，“刚那药店老板告诉你的？” “不是。”赵真解释说，“我刚才问那老板要七把，他说没有，我说两把也行，他还说没有，这就说明这两天肯定有人来找他买过枪了。” “等等，啥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呢，他没有怎么就证明别人来买过了？”猴子问。 “我要七把，那是想知道这个老板是不是备货，他如果备货的，那肯定是要几把有几把，后面问两把，那是因为开门做生意，就算不备货，那一把两把应急的肯定是要有的。”赵真说，“但他一把都没有，显然是刚刚被人全买走了。” “不排除是别人来买的，但直觉告诉我就是秦飞。” “我靠！”猴子猛拍大腿，“队长你真神了！你还有这本事呢！怪不得你当队长！” “别瞎扯。”赵真长长叹息了一声，“咱们现在得赶快找到秦飞，别让他闹出事情来。” “要我说，能闹出什么事情来，人贩子挨个枪毙是应该的，他也算替天行道。”猴子说，“不对啊队长，你刚刚怎么不买两把，咱俩防身用。” “你是想犯纪律？”赵真厉声说，“咱们是干什么的，能用那东西吗？” “也对，这要是被队里知道了，咱俩恐怕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猴子缩了缩头说，“现在知道秦飞买枪了，接下来怎么找他去哪儿了？” “虽然不知道观音镇在哪，但可以肯定的是，它肯定不会离云边市很近。”赵真说，“秦飞他们要去观音镇，不可能走着去，肯定要租车，云边市区就这么大，能租车的地方不会多，明天早上咱俩去问一问。”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就算打听到了他们是租车走的，有啥用，不还是不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吗？”猴子挠了挠头问。 “先了解情况再说，总归查到的信息越多，他们露出的痕迹也就越多，顺着往下找，总会有收获。”赵真说。 他的感觉很不好，秦飞现在是救子心切，已经被冲昏了头脑，什么事情都可能干的出来。 你小子，可不能胡来！ 第728章 那座山 又是一天清晨，太阳从天边升起来，由于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既没有丛林山脉的遮挡，更没有人类建筑物的阻碍，它像是从地底下蹦出来的，在人恍惚之际，万丈光芒刺了过来，像是君王在俯视臣民，让人望而生畏。 秦飞早就醒了，他又拿了一瓶水，问阿芸要不要简单洗漱一下。 阿芸摇头拒绝，眼神很空洞，大脑像是还在开机。 “往那边走，一直开。”指完方向，阿芸缩回座位，恢复到昨天的状态，头歪在车窗上，呆呆看着外面。 三辆车启程出发，有过昨天的经验，秦飞不打算再跟副驾驶的阿芸说些有的没的，这就好像谈恋爱追女人，你越是来劲，对方越是不把你当回事，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沉默，俩人一路都在沉默，只有发动机在轰鸣。 大脑早已经熟悉了这不会消失的噪音，因此将它过滤掉了，秦飞单手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感觉自己不是在开车，而是在开船，四周是死寂的，无边的海。 人在这种时候，是很容易对一些宏大命题展开思考的，就好像少年仰望星空的时候，会思考宇宙的边界在哪里。 秦飞的思绪刚要展开，身边的阿芸开口发出了声音，“看到那座山了吗？” 他抬高视线，这才发现地平线上突兀的露出了一个山头，跟着心脏开始加速跳动，直觉告诉他，观音镇就在那座山里。 “快到地方了是吧。”秦飞说。 “看着不远，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阿芸语气很柔和，像是在为她近乎一天的沉默而感到抱歉，“山脚下有个村子，我们今晚在那歇脚。” “到了这，你还不准备告诉我点什么吗？”秦飞问。 “如果你的孩子在观音镇，我可以试着帮你问问多少钱，你赎回来。”阿芸说，“相信我，这对你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秦飞没有犹豫，“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全部？” “秦老板。”阿芸扭头看着秦飞，表情很认真，“你是好人，我是为你好。” “谢谢。”秦飞对上阿芸的眼神，道了声谢。 望山跑死马，看着山就在眼前，开到山脚下已经是快五点钟，正如阿芸所说，天快黑了。 山脚下也确实有个村子，不过老远就能感受到它的死气沉沉，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房子是石块垒起来的，家家户户都有围起来的院子。 找了一个大一点的房子，众人趁着最后一点光亮，把房间草草收拾了一下，然后开始从车里搬东西。 连着赶了两天路，今晚可以吃顿热乎的，也能好好睡一觉。 “观音镇在那座山里？”三人围着正在烧水的火堆坐了下来，刀哥问。 “嗯。”秦飞点了点头，“她说帮忙问问小念小想在不在里面，如果在的话，让我花钱把孩子赎回来。” “草，凭什么啊！”彪子很激动，“还给这帮畜生送钱，怕他个卵子，直接把孩子抢回来！” “你怎么想的？”刀哥扭头瞪了一眼彪子，然后问。 “再说吧。”秦飞想了想回答，“我只要孩子平安回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阿芸单独有了一间屋子，秦飞安排的，他进去的时候，阿芸正打着手电在铺床。 “你晚上要睡这儿吗？”阿芸扭头看了一眼秦飞问。 “不用。”秦飞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阿芸这时候已经把头上包着的围巾撤掉了，手电散出来的光照出她的脸颊，眼角和嘴角都有醒目的伤痕，“我来是想问你，你怎么和观音镇那边联系？” “我有我的法子。”阿芸显然不想和秦飞探讨这个问题，“明天上午你们在这等我，我一个人进山。” “不行。”秦飞断然拒绝，“我陪你进去。” “秦老板，你认为我现在还会跑？”阿芸看着秦飞说。 “不是。”秦飞说，“你一个人进去，万一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你不回来，或者回不来，我怎么办？” “你非要跟着的话，随你。”阿芸妥协了，“但我要告诉你，那里面很危险。” 阿芸如此简单的妥协让秦飞有些意外，他顿了顿说，“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秦老板，天已经黑了，你要是不在这睡，请出去，我要睡觉了。”阿芸避而不谈，直接摆出送客的姿态。 秦飞盯着她打量一阵，无奈转身离去。 在秦飞离开之后，阿芸并没有上床，她把装着二十万现金的那个包搬到床上，数了一遍确认是二十沓，又随手抽出一沓点了一遍，做完这些她把拉链拉好，将包推到床头，当枕头躺了下去，最后关掉了手电筒，屋里转瞬陷入黑暗。 很安静，阿芸可以听到隔壁房间秦飞那帮人在说话闷闷的声音。 但使得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完全无法入睡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无法安宁的心。 “咚咚咚！”有人敲门，跟着秦飞的声音响了起来，“饭煮好了，起来吃点。” “我不饿，不用。”阿芸回应了一句。 “我给你放门口了。”门外传来声音。 阿芸没有再回应，她就那么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呆呆看着漆黑的房顶发呆。 “小秦，我跟彪子商量了一下，明天你不能去，我去。”刀哥神色凝重，“我毕竟是在道上混过的，江湖我比你了解，不说把孩子带回来，保证自个儿能活着出来肯定没问题。” “刀哥说的对，飞哥，你不能进去，那里面不管啥样，肯定不是一个人就能对付的。”彪子说，“咱们先摸摸情况，然后在商量，看看怎么弄。” “我想想。”秦飞明白俩人说的是实情，眼下刀哥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彪子，晚上安排一下轮流守夜，我先去睡了。” 一夜无话。 第729章 人不见了 云边市，赵真和猴子跑了一天，还真找到了秦飞他们租车的地方，和老板聊了之后，得到了秦飞他们租了三辆车，一共租了半个月的消息。 “队长，接下来怎么办？”猴子抓耳挠腮问。 “明天咱俩分头行动，打听一下，三辆吉普车目标不小，肯定很多人有印象，说不定就有人看到是往哪儿开的。”赵真蹙眉说，眼下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来试一试，没其他的法子。 “不是，这工作量可不小啊。”猴子愣了一下，“队长，我不是怕辛苦啊，我是怕咱们忙活来忙活去，耽误时间，要不这样，我去找下我那个战友，看看他那边能不能帮帮忙。” “也行。”赵真想了想，随后点头，从兜里掏出钱，“你现在就去，在商店买点东西带着，别空手上门。” “队长，都是战友，没必要搞这些吧。”猴子摆了摆手。 “就因为是战友，才不能不把人家当回事，这是尊重。”赵真把钱塞到猴子手里，“你快去快回，回来的时候买点吃的。” “队长，你干嘛去啊。”猴子见赵真也要出门的样子。 “我去办点事，尽快回来。”赵真说完，先猴子一步出门去了。 第二天一早。 “飞哥，不好了，那女的不见了！” 秦飞被这声音惊醒，他跳下床来到屋外，彪子正在对着下半夜守夜的兄弟发泄怒气。 “大庆，怎么跟你说的，盯着一点盯着一点，让一个女人从你眼皮子底下溜了，你他娘......” “从后窗翻出去的。”刀哥靠过来说，“这两天都太累了，睡得熟，主要还是没想到，都到这了，这女人还想着跑。” “她不是跑。”秦飞看了一眼在朦胧夜色中忽隐忽现的山，“她是不想我们跟着。”说完他冲彪子喊了一句，“彪子，行了，不怪大庆。” “接下来怎么办？”刀哥沉吟，“要不我进去看看？” “不行，不安全。”秦飞摇了摇头，“阿芸之前说的是她一个人进去，要我们在这等她，我没同意，先等等看吧。” “飞哥，对不起，是我......”彪子走过来，丧着脸。 “行了，不怪你。”秦飞打断了彪子，“告诉兄弟们，都注点意，叫几个人把车检查一下，油也加一下。”说完他看向刀哥，“刀哥，我们出去转转。” 秦飞和刀哥到了院外，沿着村里的小路，往山的方向徐徐而行，这时候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目视距离最多也就五六十米。 村子说是山脚下，其实距离山脚还有一里路，用了十分钟，俩人到了山脚下。 山上树很少，多的是不知名的长满刺的灌木丛，一条不到一米宽的小路穿过灌木丛，从山上延伸下来。 整座山看着并不高，并不能让人产生征服欲，但此刻的秦飞和刀哥俩人，却是连踏上眼前这条蜿蜒小路的底气都没有。 “她应该就是走这儿进山的。”刀哥说，“观音镇，听名字是个镇，这山里能藏下一个镇子？” “应该还有别的上山的路。”秦飞说，“不管里面是不是一个镇子那么大，里面的人要吃喝拉撒，而且如果这里是人贩子的交易中心的话，进出肯定不会少，咱们这边，一点痕迹都没看到。” “那女的应该是知道这边有一条小路，所以才带我们来这的。”刀哥点了点头，“很好奇她到底要干什么，带着二十万进山，肯定是跟人做什么交易，总不能是存钱。” “不难猜。”秦飞指了指来的方向，示意刀哥往回走，“她自己的孩子，应该也在里面。” “她的孩子也被人贩子拐走了？”刀哥很意外，“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我是猜的。”秦飞说，“除了这一条，我想不到别的能解释，她一路带我们来这，要二十万，还让我用钱把孩子赎回来，她带着钱进去，应该也是赎孩子。” “照你这么说，那确实很有可能。”刀哥唏嘘一声，“真是没想到，她也是个可怜人。” “要是她能把孩子赎出来，也是好事。”秦飞想了想说，“不管多少钱先把孩子救出来是最紧要的。”说到这，秦飞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逐渐清晰的山，“等救出来孩子，鸡犬不留。”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对那女的能回来，更有信心了。”刀哥顿了顿然后说，“赵真和他战友现在估计还在云边找咱们，之前留个话就好了。” “不管了，顾不了那么多。“秦飞说。 俩人回到村里，随后陷入漫长的等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秦飞的内心也愈发焦躁，阿芸若是真的不回来，他是真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走了。 硬闯的话风险太大，他就算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也不能拿其他人的命来开玩笑。 不说别人，单单是刀哥，他在西纳刚有了一个家，生活美满幸福，若是因为这事出了什么意外，秦飞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一直等到太阳快下山，还是不见阿芸的身影。 “明天再等一上午，要是人还没回来，咱们就先回去。”秦飞说。 “回去？”彪子很是不解，“咱们就这么回去嘛，不行我带人进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秦飞连忙打断彪子，“咱们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已经知道观音镇在哪儿了，回去好好准备再过来。” “小秦说的对，里面什么情况我们啥也不知道，贸然往里闯，太危险。”刀哥说，“这地方鸟不拉屎，一枪给你崩了，随便找地一埋，鬼都不知道。” “就这么说定了。”秦飞一锤定音，“生火做饭，吃过以后大家就睡觉，养足精神，晚上我来守上半夜，刀哥，你辛苦一点，负责下半夜。” 刀哥点点头，众人听到这话，各自忙活去了。 另一边在猴子战友的帮助下，赵真他们打听到了秦飞的去向。 秦飞的三辆车最后被人看到是在奶牛场附近，看到的人说，三辆吉普车排着队，一路往西去了。 猴子建议是明天一早再出发追人，但赵真内心的不安与时俱增，他等不了，趁着天还没黑，去猴子战友那里借了一辆车，匆匆买了点吃的喝的备好油，然后从奶牛场那个十字路口，一路往西追了过去。 第730章 我要去云边 临海市。 电话铃声响起，守在一旁的赵思思第一时间抓起了电话。 “哥，怎么样？” “他们几个租了三辆车，去哪儿了还不清楚，不过我已经查到一点线索了，我马上出发去追他们，你们不要着急，安心在家等消息。”电话那头哥哥赵真说。 “哥，你要小心，有机会就打个电话回来。” “出了云边市区就没地方打电话了，你放心，我会把秦飞还有孩子安全带回来的。”赵真说，“我得走了，不多说了，好好在家待着，等我电话。” 那边挂了，赵思思抱着话筒，怅然若失。 “思思，怎么样？”宋雯雯着急问，一旁的赵金芝还有司理理，也是一脸关切。 “我哥说，秦飞他们租了三辆车，他已经查到他们往那边走了，我哥正在追他们。”赵思思说。 “秦飞这家伙也真是的，走之前说好了的，给家里打电话，好让我们也放心，还是跟以前一样。”赵金芝有些生气。 “现在说这些没用。”宋雯雯眉头紧皱，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说出来，“秦飞比我们要着急，他肯定是没机会打，他不会不知道咱们有多担心。” “我要去云边！”赵思思眼神一凛重重说。 “不行！”司理理直截了当提出抗议，“秦飞交待过了，要我们在家等，哪里也不许去，我们去云边，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给他添新的麻烦。” “金芝姐，你说呢！”赵思思看向赵金芝，她对司理理的意见并不在乎，自从知道孩子的去向，她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知所措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斗志，她是孩子的母亲，她也要为孩子战斗！ “我也觉得咱们该去！”赵金芝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举起拳头，“咱们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能丢了，去云边就算不能帮忙，至少能早一点知道消息，早一点见到孩子！” 听赵金芝如此说，司理理心中方寸大乱，她连忙用眼神向宋雯雯求援，可是宋雯雯的眼里，也闪烁着跃跃欲试。 “理理，我们去云边，不乱跑不乱动，就在市区找个招待所等他们。”宋雯雯看着司理理，表情认真，“我们就这样在家等，什么忙也帮不上，到了那边，我们也许还能做点什么。” 三人就这么统一了战线，目光同时看向司理理，压力也全给到了她这边。 “我还是认为，我们不能去云边。”司理理目光坚定，顿了顿继续说，“我坚持我的意见。” “那行，你看家，我们三个去。”赵思思说，“等到了云边我们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们的地址，我哥来电话了，你再联系我们，这样也好，家里本来就该留一个人。” 宋雯雯扭头看向赵思思，微微皱眉，示意她不要这么说话。 “不行，你们三个要是坚持要去，我必须跟着去。”司理理说，“可我还是要说，我们真的不能去。” “雯雯，到底怎么说？”赵金芝见司理理如此坚持，心里也开始有些打鼓，她支持赵思思，是因为她理解赵思思此刻的心情，让她什么也不干在家就这么等，如同把她放火上烤。 宋雯雯面露难色，内心陷入煎熬，她冒出这个念头，除了和赵思思一样，在家坐不住，还有一点，她很担心秦飞，她内心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阴云。 屋里陷入死寂，三人都在看着宋雯雯，等待她做出最后的抉择。 并不是她们推卸责任，而是在这个家，秦飞不在，宋雯雯就是大家的主心骨。 “去！”宋雯雯最终心一横，做出了决定，她不能每次什么都不做。 决定了去，几人就都开始忙活起来，司理理负责去定火车票，赵金芝和宋雯雯负责准备路上要用的东西，赵思思则是给莫琴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对方能到她这边来住一段时间，她们去了云边以后，这边要有个人来帮忙联系。 司理理回到了金善园，她让玲子找人去买四张去云边的火车卧铺票，跟着上楼开始收拾行李。 “我叫后厨的老魏去买了，他火车站要熟人，应该能买到。”玲子进了房间，帮着司理理叠衣服，脸上写满担心，“老板娘，你要去云边的火车票干什么？” “我们决定去云边找秦飞。”司理理说。 “啊！”玲子惊的叫出声，“你们几个去云边？那么远，你们都是女人，这怎么行！” “我拗不过她们，只能跟着一起去了。”司理理叹息一声，“玲子，这段时间我不在，店里就全交给你了。” “店里没事。”玲子说，“可是老板娘，你要不再去劝劝她们几个，这不是闹着玩的，我听说云边那里可乱的很。” “要是我自己的孩子丢了，我也坐不住。”司理理说，她完全理解赵思思的心情，“已经定了去，再多说也没用，那边就是再乱，总归有不乱的地方，我会小心的。” “老板娘，你到了地方一定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玲子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忧心忡忡说，“飞总要是知道你们几个这样干，肯定会发脾气。” “那都是后话了。”司理理把收拾好的旅行包拎到手上，“我先过去了，老魏要是弄到票了，叫他送过去。” “我知道了。”玲子抢过司理理手中的包，送她下楼，一路不住叮咛嘱咐她要小心，注意安全，直到司理理坐上出租车，挥手离去。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金善园后厨的老魏把火车票送了过来，火车后半夜的三点钟开。 “我有一个要求。”司理理把火车票拿在手里，扫了一圈三人。 “理理你说。”宋雯雯说。 “等到了云边，一切都要商量着来，原则只有一条，安全，我们一定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还有，不管去哪儿，都必须一起行动，绝对不能一个人。”司理理神色凝重，一字一句，无比郑重。 “好！” 宋雯雯干脆答应，赵思思和赵金芝跟着点头。 第731章 一起进去 秦飞猛然睁开眼睛，空荡荡的堂屋里静悄悄的，炉子里已经没了明火，炭火在黑暗中发出红色的微光，像是恶魔血红的眼。 他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孩子被人放在了一艘小船上，顺着奔涌的河水不断远去，孩子在撕心裂肺的哭，他无助地站在岸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挥散噩梦带来的不安，走到炉边，借着微光看了一眼手表，十点半了。 “小秦，去睡吧。”刀哥轻轻喊了一声，然后点亮了手电筒。 “没事，我不困，你再去睡会。”秦飞说，“等会我喊你。” “聊会天。”刀哥说。 说完他走向炉子，往里添了柴火，把火吹着，火光照亮了堂屋中心，俩人围着炉子坐了下来。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刀哥拍了拍秦飞肩膀，“现在已经知道孩子在哪了，总有办法的。” “嗯。”秦飞淡淡说，“明天先回云边，好好查一查那个叫黑哥的。” “主要是不清楚里面情况，硬闯咱们不占便宜不说，也保证不了孩子的安全。”刀哥皱眉说，“等回了云边，我再叫些人手过来，人多底气也足些。” 秦飞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院门那边传来‘啪啪’的声响，有人在拍门。 他和刀哥几乎同时起身，飞奔而去。 “谁！”秦飞抵着门，低吼问。 “是我。”是阿芸的声音。 秦飞没有立刻开门，他扭头给了刀哥一个眼神，示意刀哥去院墙那边，看看外面的情况。 刀哥会意，走到墙边，墙不高，他两手一扒，撑起身子探头就能看到墙外。 等刀哥从墙上下来，冲他点头，秦飞这才开门，跟着打开了手电，看到了阿芸那张惊魂未定的脸。 “进去说。”阿芸挤开看着她发愣的秦飞，径直往堂屋去了。 刀哥拉了一把秦飞，把门重新关好。 三人在堂屋，围着火炉坐了下来。 “有没有吃的？”阿芸坐的离火炉很近，像是很贪恋炉子的火光。 刀哥起身去拿了吃的和水递给了阿芸。 “说说吧。”秦飞给炉子里添着柴火，扭头看了阿芸一眼。 “他们答应了，两百万，把孩子还给你。”阿芸啃着馕饼，看样子饿的厉害，“你要是答应的话，明天跟我进去。” “他们是什么人？”秦飞和刀哥对视一眼，然后问。 “他们就是他们，你明天进去就能看到了。”阿芸灌了一大口水，打了个饱嗝，然后看向秦飞，“想好了没有？” “为什么要我进去？”秦飞又问，“两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得去筹钱。” “你不进去，他们不放心，万一你去把警察找来怎么办。”阿芸指了指刀哥，“你的兄弟这么多，有的是人去弄钱。” “我可以跟你一起进去，两百万也没问题。”秦飞盯着阿芸，目光锐利如剑，“我想知道，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秦老板，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阿芸并不惧怕秦飞的目光，“我是看在你是个好人的份上，帮你这个忙，关于我的事情，你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你见到我儿子了？”秦飞又问。 “见到了。”阿芸点头，“很可爱的一对双胞胎，秦老板，你的运气很好，如果你的儿子不是一对双胞胎，还生的这么漂亮，他们想卖个好价钱，孩子早就不在这儿了。” 秦飞没有完全相信阿芸，他从兜里掏出孩子的周岁照，递给阿芸，“你仔细看看，确认是我儿子？” 阿芸接过照片，凑到炉边看了一眼，随后把照片还给秦飞，“是，你儿子太可爱，看一眼很难忘。” “好。”秦飞此刻难掩激动，不论如何，孩子现在安全，这比什么都重要，“我明天跟你进去。” “行，等你朋友什么时候准备好钱了，再到这边来，钱一到，你和孩子就可以安全回家了。”阿芸的眼神很真诚，真诚到让人可以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 “姑娘，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刀哥这时候说。 “行，我去睡了。”阿芸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起身离开了堂屋。 “小秦，你明天真要跟她一起进去？”刀哥神色愁苦，“太危险了，万一.......” “刀哥，我知道危险。”秦飞说，“但咱们没有别的选择，明天我跟他进去，你跟彪子带人回去，把钱准备好，再过来。” “小秦，要不，我跟她进去，她也没说一定要你。”刀哥说。 “不行。”秦飞摇头，“你一看就不是孩子的父亲，而且，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我是小念小想的亲爹，我必须要救他们，再危险也要去。” 刀哥不再说话，他也清楚，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乖乖听话，没有其他法子。 “刀哥，别太担心了。”秦飞说，“那帮人也就是求财，不会害命的。” “这个你拿着，我肯定带不进去。” 秦飞把别在腰后的家伙取了下来，递给了刀哥。 “小秦，进去以后，一定要小心。”刀哥接过家伙，神色凝重，“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只管答应，保护好自己，等我带人回来。” “嗯，放心吧，想想之前在清远，那么危险，差点就没命了，我不也翻盘了。”秦飞挤出一个微笑，“等到了云边，记得给我家里打个电话，报下平安就行，这边的事情就别告诉她们了，她们胆小，知道了要睡不着觉了。” 刀哥重重点头。 “去睡吧，今晚也不用看着了。”秦飞起身往炉子里倒了点水，把火灭了，拉着刀哥离开了堂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等彪子他们醒来，才发现秦飞已经不见了。 第732章 这样最好 “刀哥！刀哥！”彪子急赤白脸地拍着刀哥房间的门，“不好了，飞哥不见了！” “别拍了，咋咋呼呼的。”刀哥拉开门，没好气瞪了一眼彪子，“小秦和那个叫阿芸的，进山了。” “什么！”彪子目瞪口呆，大为震惊，“那女的回来了？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的跟个死猪一样，天塌了你也不知道。”刀哥黑着脸，看向院子里也在发愣的众人，“都别愣着了，去收拾一下，马上回云边。” 众人听话忙活去了，彪子心里却是在问号直冒，他拉住刀哥，“刀哥，到底咋回事，你跟我说说啊。” “那帮人要小秦准备两百万把孩子买回来，在钱准备好之前，小秦要进去当人质。”刀哥说，“小秦交待了，我们先回云边，把钱准备好，再过来。” “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啊！”彪子急不可耐，“里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那么危险，怎么能让飞哥一个人进去！” “跟你商量有什么用，眼下除了按人家说的办，还能怎么办，孩子在人家手里。”刀哥表情压抑，“小秦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不会让咱们去冒这个险的，行了，别磨叽了，我们赶紧回云边去准备钱，早点把小秦和孩子接出来。” 彪子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另一边，秦飞和阿芸走在进山的羊肠小道上，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山路两边没有什么大树遮挡，俩人，沐浴在阳光下，要是各自换身衣服，倒像是来探险的登山客。 “秦老板，你也不要害怕，他们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只要按照他们的要求把钱给了，应该不会为难你的。”阿芸说。 “这样最好。”秦飞说，“钱我不心疼，我只要孩子安全，到时候我带着孩子离开，我会当从来没来过这里。” “这样最好。”阿芸扭头看了一眼秦飞，重复了一遍他刚说的话，“就当这是你人生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把它忘了，你这么有钱， 好日子还在后头。” 听到这话，秦飞偏头打量着阿芸，他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一路走来，她各种藏着掖着，活生生一个谜语人，然而她表现出来的坚韧和勇气，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 在云边的那天夜里，她回去以后经历了什么，虽然并不知道，但大致可以想象，那肯定是一场非人的折磨。 随后跟着他们一群男人往这边来，这又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再包括她不告而别，孤身进山，又一个人深夜返回。 这些事情，她一个女人，就这么做到了。 方才的那番话，又暴露出了她的另一面，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自甘堕落才去以色侍人的，她的思想有深度，谈吐也不是没读过书的人，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顺利吗？”秦飞问。 “秦老板，我说过的，不要对我的事情好奇。”阿芸扭头提醒秦飞，“我们各自顾好自己吧。” “看你的样子，应该还算顺利。”秦飞说，“二十万就能办成的事情，我总觉得，你不该等到今天，以你的能力，挣二十万或许难，但也不至于不可能。” 阿芸笑了笑，避而不答。 接下来开始沉默，阿芸完全没了聊天的心情，她这一路表现的就是这样，她不想说话的时候，不管你怎么问，一句也不会回应你。 秦飞没有去热脸贴冷屁股，他在观察着四周。 俩人是从之前他和刀哥去勘查过的那条小路进山的，到现在走了快一个小时，已经到了半山腰，地势开始平坦起来，从往上，变成了往前。 路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几次看着已经没路了，阿芸却总能从厚密的灌木丛里找出一条路来。 在秦飞看来，这种程度障眼法其实作用不大，只要进去过一次确定大致方向，看起来挡路的灌木丛硬蹚过去就是，最多人受点罪。 又继续走了快一个小时，地势开始往下，从往前变成了往下。 不过并没有往下多久，转过一个大角度的弯道，阿芸突然间停住脚步，抬手指向前方的山谷，“那儿就是观音镇了，以前叫野人镇。” 秦飞抬头顺着阿芸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两座山夹出了一个山谷，山谷地势平坦，像是一只大碗的碗底。 说是镇子，其实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村落，房屋鳞次栉比，目测至少有四五百户，镇子周围有绿油油的田地，能看到地里忙活的人影，村落上空炊烟缭绕，马上要到饭点，里面的人正在生火做饭。 站在这里去看，观音镇更像是一个鸡犬相闻，阡陌相连，青山绿水的世外桃源。 “是不是和你想象的不一样？”阿芸也在看一派祥和安宁的观音镇，“看着像是天堂，其实是地狱。” 秦飞心中一紧，这里天堂还是地狱对他而言并不紧要，紧要的是这个地形，你只要进去了，就很难出来，进出的口子就那么几个，想跑除非生翅膀飞出去。 “秦老板，走吧。”阿芸见秦飞一言不发，皱眉深思，提醒了一声。 秦飞点了点头，跟着阿芸继续往下，他一路走来正奇怪为什么一路上一个放哨的都没有，现在他终于理解了。 这地方压根不怕你来，怕的是你不来，除非谁特么在山上架炮轰，或者大水漫灌，不然谷底的人是一点也不带怕的。 又过去半小时，俩人抵达了谷底。 观音镇就在秦飞眼前差不多一百米的地方，镇口立着一座牌楼，石质的基底，木质的立柱和屋顶，漆水发亮，‘风调雨顺’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牌楼底下有人用油布支了一个小摊，摆了两张桌子，围坐着十来个人。 阿芸走在前面，秦飞离她一步左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等俩人踏上青石板铺的街道，距离牌楼就剩二十多米，油布底下躲太阳的那帮人，正在玩牌九，声音喊得很大。 有人看到出现的阿芸和秦飞，然后都安静了下去，一个黑衣青年人起身朝俩人走了过来。 第733章 狭路相逢 火车从黑暗中出发，驶入了明媚的阳光。 15号卧铺车厢里，宋雯雯，赵金芝，赵思思，司理理分别躺在铺位上，神态疲惫。 几人都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但长途火车拥挤的车厢里散发的味道，还是令她们饱受折磨。 四人的床铺本不在一起，上车后司理理花了一点钱调换了座位。 “林川到了，林川到了！林川下车的起来了，清点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列车员呼喊着从车厢里穿了过去。 司理理坐了起来，拍了拍上铺，“雯雯，咱们去买点吃的。” “好。”宋雯雯轻声答应，然后摸索着从上铺下来。 “我跟你一起去。”对面上铺的赵金芝探出脑袋说。 “不用了，你跟思思在这看着行李。”司理理说。 下铺的赵思思坐了起来，“你俩快去快回啊，随便买点就行。” 俩人点点头去了，等走到餐车的那一节车厢，火车刚好停稳。 车厢里正在用餐的人不多，宋雯雯打量了一眼窗口餐盘里装着的饭菜，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车厢外面的站台上人流涌动，下车出站的人，排队等着上车的人，还有推着小车在大力叫卖的小贩。 “理理。”宋雯雯透过车窗看到外面有个大娘在卖煎饼，她指给司理理看，“要不咱们去买点煎饼？” “就吃这个吧，反正也就是垫一下。”司理理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她不希望她们任何人中途下车，因为会带来未知的风险。 宋雯雯只好点头，自从出发以后，她包括赵金芝还有赵思思，都对司理理很是服从，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们，听她的是对的。 买了四份盒饭，俩人回到所在的车厢，赵思思接过饭盒一打开，眉头紧皱。 “别讲究了，吃不死人就行。”赵金芝倒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扒了一大口，给赵思思做了个示范。 “车上的饭菜肯定谈不上好吃，总归是吃不坏肚子的。”司理理说，跟着扒拉了一小口。 赵思思见状也没有再矫情，小口吃了起来。 虽然昨晚几乎没合眼，但四人吃过饭，都毫无睡意，围着小桌板坐了下来。 “明天早上到云边，到了以后咱们先去找地方住，然后打电话给家里，问问情况。”司理理扫了三人一眼继续说，“在没有和秦飞或者思思他哥取得联系之前，咱们什么也不能做，就待在旅馆里，哪也不能去。” “这和在家里不一样了，也还是等。”赵思思微微皱眉。 “思思，理理说的没错，我们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能给秦飞和你哥他们添麻烦，等联系上他们再说。”赵金芝拉着赵思思的手，“说不定这个时候秦飞已经找到孩子了，咱们一到云边，刚好能和他汇合。” “出来之前咱们说好的，都听理理的。”宋雯雯补充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窗外。 火车已经重新启动，完成了加速，窗外绿色的田野一望无尽，和蓝天融为一体，尽显天地的辽阔，但此刻的她无心去欣赏。 宋雯雯内心的不安与时俱增，她的心时不时会猛烈跳动一阵。 赵真和猴子是在头一天的晚上九点出发，一路向西，中间会时不时地停车，下来侦查一番，确定方向后再次启程。 俩人轮换着开，直到天光大亮，再一次下车，地上三辆车几乎重叠的轮胎印证明了他们没有走错，正在沿着秦飞他们走过的路往前。 “队长，看来咱们没走错，接着往前追，应该快了。”猴子说。 “嗯，接下来我来开，你睡会。”赵真说。 “不急这一会儿了，先吃点东西。”猴子走向后备箱，从里面拿了吃的和水，递给赵真一份，靠着车门对付起来，“这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地图离国境线都不远了，人贩子怎么会挑这么个地当老窝。” “干的是见不得光的勾当，自然要躲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赵真说着话，小腹传来一阵绞痛，他极力忍耐，但表情露出的一丝变化，还是被猴子捕捉到了。 猴子连忙拉开车门，扶着赵真坐好，掀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 “崩线了。”猴子神色凝重，“这要是感染就麻烦了。” “没事。”赵真不以为意，“去后面把药箱拿过来，上个药重新包扎一下就行了。” 猴子知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他也不可能劝赵真打道回府，只能照办，给赵真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 “队长，我来开，你睡会，发现情况我喊你。”猴子抢先上了驾驶位。 “行，那我睡会，等我睡醒了咱俩换。”赵真没有拒绝，把副驾驶的座椅放倒，强迫自己休息。 接下来要面对的突发情况难以预料，他身上的伤已经是拖累，不能再添其他的累赘了。 重新启程后，猴子循着地上的轮胎印，一直往前开。 在这种空旷的无人区开车，周围的环境一成不变，人很容易疲惫，哪怕是经历过各种艰苦训练的猴子，也是忍不住昏昏欲睡。 他时不时地掐一下大腿，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突然间，远处地平线上升起了滚滚尘烟，猴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定睛去看，是三辆吉普车，正在往他们这边飞奔。 是秦飞那小子！ 猴子连忙拍了拍一旁正在熟睡的赵真，“队长，快起来看，是秦飞那小子！” 赵真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天边果然有三辆吉普车正在朝他们这边开。 “应该是他们。”赵真表情严肃，催促了一声，“开快点！” 然而，当猴子深踩油门开始加速，对方却开始减速了，然后就直接停在了原地，跟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在朝这边张望。 “直接开过去，他们应该是不知道咱们是谁！”赵真说。 猴子点点头，把油门踩到了底。 第734章 你是老板 “刀哥，冲咱们来的。”彪子盯着远处激起滚滚尘烟不断靠近的车，拍了刀哥一把。 “先看看。”刀哥眯着眼，“叫弟兄们都下车，准备好家伙。” 彪子点点头转身去了。 “队长，看架势，是不欢迎咱俩啊。”随着距离不断缩小，猴子见对方全员下车，严阵以待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真默不作声，他已经看到了刀哥的身影，但并没有看到秦飞，这种情况下，秦飞应该很显眼才对。 “哧”的一声，猴子踩死刹车，近两吨重的越野车旱地滑冰，拖出一条长长的辙痕，最终停在刀哥身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刀哥纹丝未动，他已经看清了车里两个人的脸。 “秦飞呢？”赵真跳下车，开口便问。 “咦，秦飞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人？”猴子这时候才意识到，最关键的人物，秦飞那小子不见了。 “小秦去了观音镇，我们要回云边去筹钱，那边要两百万才肯把孩子还回来。”刀哥沉沉说。 “两百万就两百万，他为什么要进去？”赵真不解。 “那边要求的，说是不放心，要小秦进去当人质。”刀哥解释了一句。 “胡闹！”赵真怒不可遏，“刘大刀，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让他一个人进去，那是什么地方，出了意外怎么办，啊，他那么多老婆孩子，怎么办！我妹妹怎么办！” 所有人都被赵真的一吼给吓懵了。 “不是，我说你冲谁喊呢，我们也不想飞哥进去冒险，可是又能怎么办，孩子在他们手里。”彪子有些不服气，昂头争辩。 “赵真，我跟小秦这么多年兄弟，要说担心，我比你更担心。”刀哥压抑着怒气，目光如炬看着赵真，“我要是能代替他进去，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吵什么吵，伤了和气。”猴子见情况不对，连忙站到两人中间，“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咱们应该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才是。”说完他看向刀哥，“那个刀哥，你的意思是，秦飞现在已经进了那个什么观音镇，然后等你们去准备两百万，然后过来把他和孩子一起赎出来，是这样吗？” “嗯。”刀哥点了点头。 “里面什么情况你了解吗？”猴子又问。 “不知道，我们没进去过，在一座山里。”刀哥说，“跟小秦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猴子愣住，“什么女人？” 赵真表情也变了变，他这个妹夫，怎么到哪儿都能跟女人扯上关系。 “她叫阿芸，是我们在云边认识的，我们到了云边以后，查不到观音镇的消息，就......”刀哥把他们和阿芸相识的过程快速说了一遍。 “按你说的，这个叫阿芸的女人为什么要去观音镇，她和那边又是什么关系？”赵真心情平复了不少，淡淡问。 “不知道，小秦猜测她的孩子也是被那帮人拐卖了，可能就在观音镇里，所以她要二十万，进去把自己的孩子赎回来。”刀哥说。 “队长，现在最紧要的，是咱们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猴子听完这一切，眉头紧皱，“在山里，进山的路有几条，路上有没有哨卡，镇子有多大，有多少人是人贩子，这些咱们都不知道。” “嗯，我们得进去看看。”赵真神色凝重，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刀哥，“你们回云边吧，照秦飞交待你们的去办。” “彪子，你回云边，我跟他们一起过去。”刀哥扭头看向彪子说，“要抓紧，别耽误时间，筹到钱就过来。” “刀哥，要不我留下来，你回云边......” “行了，这个时候就别争了。”刀哥打断彪子继续说，“你带着大庆和小牛回去，其他人跟着我们。”说完他看向赵真，“我留下来跟你们一起，筹钱用不着许多人，人多力量大。” 赵真没有迟疑，点了点头，随后返身上车。 原本是三辆车往东，一辆车往西，现在又变成三辆车往西，一辆车往东了。 观音镇入口，黑衣青年走到俩人面前，扫了一眼阿芸之后，用阴冷目光打量起秦飞。 “这是你说的那个老板？”青年盯了秦飞一阵偏头看向阿芸问。 “是的，潮哥。”阿芸对青年人似乎很惧怕，说话小心翼翼。 青年抬手将阿芸拨到一边，站到秦飞面前，弯腰低头盯着秦飞看，阴沉的眉眼之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秦飞心中很奇怪，寻思老子又不是什么新奇物种，刚看了一阵不够，还要凑这么近看，莫非这人是有什么龙阳之好。 “你是老板，很大的老板？”青年人站直了身子问，语气很轻蔑。 “不是什么大老板，勉强混口饭吃。”秦飞不卑不亢回答。 “我看不像，我见过的老板很多，但像你这么有种的，是第一个。”青年人说。 “这话怎么讲？”秦飞问。 “这年头丢孩子的多了，能找到这儿来的。”青年说这话时伸出一只手，撑开手掌晃了晃，“不够这个数。” “你是老板，有的是钱，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不再多生几个呢，偏偏要找到这儿来？” 秦飞听到这话，内心愤怒的火山瞬间达到了喷发的边缘。 每一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是爹妈的心头肉，是再生一个就可以代替的吗？ 更何况，还是你一个人贩子发问，真是无耻至极。 “孩子是爹妈的心头肉，不是什么衣服白菜，丢了可以再买。”秦飞说。 “呵呵，丢孩子的父母都是这么说的。”青年人笑出声来，“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再生一个就是了，多大的事。” 秦飞微微皱了皱眉，他现在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很想一拳打在眼前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脸上。 “你结婚了吗，有孩子没有？”秦飞问。 “呵呵，你问的很好。”青年人微微一笑，看着秦飞，随后毫无预兆地一脚踢在秦飞胸口，秦飞整个人飞出去，重重摔在了青石板上。 一旁的阿芸见状，吓得连忙捂住了嘴。 “什么东西，到了这儿，还以为自己是老板呢，呸！”青年人走到秦飞身边，抬脚踩住他的胸口，弯腰俯身，瞄准秦飞的脸吐了一口痰。 第735章 奇耻大辱 秦飞前世今生加一起，也没受过如此这般的奇耻大辱。 他忍住胸口的痛，淡定擦掉脸上的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微笑看向青年。 青年感受到了来自秦飞的挑衅，对方明显不服气。 他脸色逐渐阴沉，转身走向搭的棚子，寻摸了一根木棍，气势汹汹直奔秦飞。 “潮哥，这是大爷要的人，打坏了万一大爷怪罪，咱们都麻烦。”有人上前抱住青年。 青年脸色变换，最终还是扔掉了手中的木棍，他走到秦飞跟前，脸对脸，露出癫狂的笑，“老板，你很有意思，咱们走着瞧。” 说完这句话，青年转过身，大步穿过牌楼，往里去了。 “走吧。”跟着有两人上来，其中一人冲阿芸喊了一声，走在前面带路。 阿芸看了秦飞一眼，投来询问的眼神，秦飞轻轻摇了摇头，扶着胸口，变换到她身后，亦步亦趋。 穿过牌楼进了镇子，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边有饭馆，有商店，有理发店，打铁铺，生活所需一应俱全。 屋子都很老，看着就很有年头，门窗梁柱上有雕花，饱经风霜变得斑驳不堪，有一种岁月沉淀出来的韵味。 正是中午饭点，街上没什么人，沿街商铺门开着，里面也没有顾客，理发店的老板娘正赶着好太阳在门口晾晒毛巾，瞅见他们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不好奇，漠不关心。 秦飞在打量着这个想象中应该会很古怪的镇子，然而至少现在看起来，它就是一个有着岁月沉淀，古色古香的镇子，再过个二十年，这里很可能会被开发成一个景区，叫什么古镇。 唯独让他看出一点古怪的，是镇子上的人，对他们这个明显不对劲的队伍组合，一点也不好奇。 沿着主街道走了快有十分钟，然后进入一条小巷，巷子很窄，不到两米宽，在巷子里兜兜转转拐了几个弯，一行人从一道小门，进了一间大宅院。 这大院一看就是以前地主老财才能住的地方，灰瓦白墙，进去后，是一间小院，东边两边各有三间房，东边一间房门开着，里面堆满了柴火，一个看着快五十的妇女抱着头巾，正抱着一捆木柴，走向西边的厨房，厨房里烟火缭绕，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戴着围裙，正在灶上炒菜。 “老杜！”潮哥先一步到了这儿，在灶边端着一碗饭在扒，他喊了一声，然后鼻尖指了指站在院里的秦飞，“那个老板，搁你这放两天。” 叫老杜的厨房停下手上动作，扭头看了一眼秦飞，“潮哥，我这儿可没别的地方，只能搁柴房了。” “搁哪儿都行，别死了就成，大老板，值钱的很！”潮哥扒完了一碗饭，把碗放到了灶台上，抹了一把嘴，骂骂咧咧说，“早就跟大爷说了，得整个关人的地方出来！” 潮哥吃干抹净，大步迈出厨房，径直走向背面的角门，其余人还有阿芸连忙跟了上去，唯独秦飞被留了下来。 他在院里站了一会儿，没人搭理他，厨房里忙活的男女应该是一对夫妻，女人负责烧火，男人负责掌勺，对话很有夫妻之间的生活气息。 “大宝的咳嗽好点了没？”男人问。 “好个屁，让他抽烟，迟早得抽死，还不是你，我不许他抽，你非惯着他！”女人气呼呼喊。 “你不让他抽他就不抽了，他们一帮年轻人在一块玩，都抽他能不抽？”男人脸上露出不被理解的愁苦，“回来了你别念叨了，反正也管不了，两头不落好。” “都按你说的，这也不管，那也不管，哪天他去杀人放火，咱们管不管？”女人重重摔掉手中的火钳，神情激动。 “行了，又来了。”男人扭头瞅了一眼院里的秦飞，“火小点，我去安排一下。” 老杜走出厨房，来到秦飞跟前。 “贵姓？”老杜还算礼貌问。 “姓秦。”秦飞回答。 “秦老板。”老杜说，“我这儿地方不大，就两间房，我们两口子住一间，还有一间是我儿子住，所以只能委屈你在柴房凑合一下了。” “好。”秦飞点了点头。 “你跟我来。”老杜转身往柴房里走，秦飞抬脚跟上。 进去以后才发现，柴房是两间房打通的，地方很宽敞，靠里面有一块空地，堆着一些柜子椅子啥的乱七八糟的杂物。 “秦老板，我还有事，只能你自个儿收拾了。”老杜指着墙角那一堆杂物说。 “好。”秦飞说，“多谢。” “用不着客气，我也是听话办事。”老杜淡淡说，“对了，你还没吃饭，等一会儿，等把各房的饭菜都做好，我给你留一份送过来。” “感谢。”秦飞再次道谢。 老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离开了柴房。 秦飞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搬了一把看起来还算好的椅子坐了下来，整理思绪。 整个镇子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潮哥那帮人，扮演的应该是看家护院的角色，观音镇真正的主人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而且看起来，那帮人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逃跑。 也对，他来是为了孩子，没找到孩子，他往哪里跑呢？ 厨房里那对夫妻也有些奇怪，有种说不上的奇怪，那个叫老杜的，对他既不冷漠，也不热情，好像觉得他，是个麻烦。 思来想去，虽然进了观音镇，但获取的有效信息很有限，可以说是没有，接下来能做的，只能是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了。 歇了一阵，制定好既来之则安之的战略，秦飞开始收拾，他把废弃的杂物全部清理了出来，然后把一张看着还算结实的柜子推到墙角靠住抵稳，这就算床了。 又出去找老杜借了抹布和水桶，在院里的水井打了一桶水，擦了一遍。 老杜的妻子给他送来了一床泛着霉味的毛毯，一声不吭，全程黑着脸，秦飞道了声谢。 整理好晚上要睡的床铺，老杜过来看了一眼，带来了一碗饭，告诉秦飞，要用水就自己去院里的水井打，不要乱跑出这个院子，交待完这些随之离开。 饭菜出乎意料的好，比他这几天风餐露宿要好太多，有荤有素，油亮诱人。 秦飞风卷残云吃过饭，舀了一碗井水喝了，跟着躺下，眯了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736章 抵达云边 “云边到了！云边到了！云边下车的注意了......” 随着列车员的呼喊，早已准备好下车的四人提着行李离开铺位，一路挤到车厢门口。 列车停稳后，四人一齐下了车，跟随着出站队伍出了站。 阳光热烈，天空万里无云，湛蓝如海。 “咱们真到了。”赵金芝感慨说。 一瞬间，她们几个都有一种错觉，明晃晃的阳光下略显破旧的城市似乎不是云边，而是临海某个偏远的角落，没什么证据能证明她们是真的从临海到了云边。 “走吧，咱们去找住的地方。”司理理抬手遮挡阳光，扫了一圈周围。 “不打车吗？”赵思思说，“我们又不知道哪有招待所，打个车，刚好可以问问司机。” “不打。”司理理果断否决，“走着去，那边，那边有条街，咱们先去那边看看。” “听理理的。”宋雯雯一锤定音。 四人于是没有打车，径直朝着和火车站只隔一条马路的商业街去了。 进入商业街，人很多，路边都是摆摊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两边的店铺只悬挂着一个木头做的招牌，写着什么‘王记糕点’，‘春芳服装’这样的店名。 “那儿有个旅馆。“赵思思瞅见不远处有一个店铺挂着‘迎宾旅馆’的招牌，挥手指了出来。 “不能住这儿。”赵金芝没等司理理说话，提前否定了赵思思，“这儿人太多太乱了，咱们继续往里走再看看。” 司理理点了点头，“金芝姐说的对，时间还早，我们多看看。” 四人无论挑出哪一个，放到人海里也无法被淹没，更何况四个一起，一路上，她们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有好奇的，有滚烫的，也有阴冷的。 她们都感受到了这些目光，脚步加快，后来司理理看到了一个公交站牌，才惊觉她们只顾着小心，忘了可以搭公交。 四人在公交站搭上了去云边市中心的公交车，在市府广场站下了车。 云边市政府大楼门前是一个广场，围绕着广场周围，都是沿街的店铺，这里看起来比火车站那一片要干净的多，有了一丝繁华的味道。 最终她们选择了一家叫玉林宾馆的旅店，因为它就开在云边市公安局的旁边，就算这地方再乱，也不会有人敢在公安局门口闹事。 “你好，老板，要四间大床房。”玉林宾馆前台，司理理上前交涉。 老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着四十岁左右，正叼着烟在看杂志，他抬起头看见司理理，眼睛一亮，又看见司理理身后还有三个大美女，眼里的光藏不住了，“你们四个人，两个双人房就够了，大床房只剩三间了。” “那就三间大床房，一间双人房。”司理理说，“多少钱？” 付过钱，拿了钥匙，四人上楼，三间大床房相连，双人房在对面。 司理理打开207的门，然后四人跟着进去。 “思思，金芝姐，你俩先洗澡。”司理理说，“雯雯，我俩下去一趟，刚才上来的时候，我看有个服装店，咱俩去逛逛。” 几人一听司理理要说去逛服装店，很快懂了她的意思，她们四个穿的衣服，太扎眼了。 宋雯雯和司理理下楼的时候经过前台，老板在俩人出门后方才伸出头张望，直到看不见俩人的背影，这才悻悻缩了回去。 “真带劲啊！”老板摇晃着脑袋感叹。 出了玉林宾馆，俩人没急着去服装店，而是找了一家小卖部，拿起了电话。 “是我宋雯雯，对，我们已经到云边了，秦飞他们有谁来电话了吗？没有...你记一下，我们几个住在云边市府广场公安局旁边的玉林宾馆，等他们谁来电话了，告诉他们，对了，我以后每天早中晚都给家里打个电话......” 放下电话，宋雯雯难掩心中的失望，“还是没消息。” “不着急，会有的。”司理理挽住她的手安慰，“秦飞只要知道了咱们在这儿，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嗯。”宋雯雯点了点头，“我给小何打个电话，让她放心。”给何帆打完电话，宋雯雯拉住司理理的手，“走吧，去买衣服，待会再买点吃的带上去，能不出门，咱们还是不要出门了。” 买了四套死气沉沉五六十岁大妈才会穿的衣服，又去一家饭店打包了几个菜，俩人回到了玉林宾馆207号房。 赵思思和赵金芝已经洗好了澡，正在擦头发。 “你俩去洗吧，洗好了咱们再吃饭，身上一股怪味。”赵金芝说，接过宋雯雯手里的饭菜和衣服，把饭菜放到一边，拿出衣物看了看，忍不住笑，“你俩真会买。” “凑合着穿，反正是扮丑。”司理理说，“你俩试一试大小。” 赵金芝拿出一套扔给赵思思，然后先穿了起来，穿好后转了一圈，“怎么样，看着像不像马上就要抱孙子的大婶。” “噗嗤！”赵思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金芝姐，现在让秦飞来看，我估计他都不敢认你了！” 宋雯雯和司理理看着赵金芝滑稽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四人压抑了一路，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小小的放松一下了。 司理理定四间房的目的，是不想让人知道她们具体住在哪一间，她也做好了准备，每天轮换着住，明天住哪间，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谨慎的安排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作用，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笑，但她们四个女人，出门在外，还是云边这样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吃过饭，把门反锁好，窗帘也给拉上，四人齐刷刷挤到了一张床上，一个被窝里。 “也不知道秦飞现在在干嘛。”赵思思轻声念。 “他啊，本事大的很，说不定舒服的很，吃饱喝足睡大觉呢。”赵金芝吐槽，“要是让他知道咱们四个在一张床上，他肯定又要动歪心思了。” “睡吧，都累了。”宋雯雯轻声说，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737章 夜间侦察 “小秦和阿芸，就是从这条路进山的。” 赵真和猴子顺着刀哥手指的方向一直往上看去，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向上，路被灌木丛包裹，从军事角度来看，这条路上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伏击，伏击的人藏在灌木丛里，居高临下，一波急速射，都不需要啥准头，他们三个人也就报销了。 “队长，这地形大白天的，咱们可是靶子。”猴子皱眉说。 “走吧，上去看看，真要被发现了，都别激动。”赵真淡淡说完，率先踏出了第一步。 贸然进去，风险很大，但他不得不进。 作战最忌讳的就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必须要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寻找机会，才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见赵真动了，猴子和刀哥俩人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跟上。 三人沿着小路上山，保持着沉默，小路蜿蜒向上，没有分叉口，用不着纠结向左还是向右。 过去快一个小时，路开始平缓，然后出现了第一个岔口。 “要不，咱们分开走？”刀哥提议，“你俩走这边，我去这边，再回到这汇合。” “不能分开。”赵真严词拒绝，跟着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用手抚摸着堆积厚厚一层落叶的地面。 刀哥猜测赵真是在用某种军队里特有的勘查技术，目不转睛盯着赵真操作，呼吸不觉都紧了三分。 猴子是门清的，他搞不懂队长在干什么，这么厚的落叶，不可能留下脚印。 在左边路口摸索了一阵没有收获，赵真立刻调转了方向，开始在右边路口用同样的方式摸索。 “走这边。”赵真突然说话，刀哥和猴子目瞪口呆，他们看到赵真手里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多了一根烟。 “这是秦飞故意留下，给咱们指路的？”猴子问。 “不对，我跟小秦说过这个事情，让他留个标记，但是他没答应。”刀哥一脸匪夷所思，“他说既然对方已经开出了价码，那就按对方说的做，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是他留下的。”赵真站起身，凝视着手中已经潮湿的大前门，“他不答应你，是不想你们到时候冲动，贸然冲进去冒险。” “不是，队长，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那他为啥还要来这么一手？”猴子不解。 “因为这个标记就是留给我俩的。”赵真无奈扯了扯嘴角，“他认为，我俩是专业的，只有我们才能找到这个标记，万一真到了需要我们进去的时候，用得上。” “草，这小子，粘上毛比猴子都精，在云边故意把我们甩了，现在还算计咱俩！”猴子气得咬牙切齿，“队长，我看咱俩打道回府算了，救这小子干嘛！” “行了，走吧。”赵真拍了猴子一把，往前走了。 刀哥也拍了猴子一把，跟上赵真。 猴子愤愤跺了一下脚，快步跟上。 知道秦飞留了标记，接下来碰到岔口三人就停下来，摸索确认方向后再前进。 一路上三人畅通无阻，没有任何意外。 “停！”走在最前面的赵真突然停下脚步，举起右手，然后蹲了下来。 后面的刀哥和猴子连忙跟着照做。 “看，那应该就是观音镇了。”赵真往前挪了几步，手指向远处。 刀哥和猴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座山谷进入他们的视线，谷底是一座村落，看规模最多是一个大些的村子，要说小镇，那远远够不上。 “这顶多是个村，哪是什么镇子。”猴子小声嫌弃，“这就是人贩子的老窝了，藏的真深啊。” “怎么说，要现在下去吗？”刀哥问。 “现在下去肯定会被发现。”赵真摇了摇头，“先回去，知道在哪儿就行了。” 三人没再迟疑，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山脚下的那个废弃村子。 他们出发的时候，上午太阳刚升起来，回到落脚的院子，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猴子，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等天黑咱们再进去一趟，摸到底下去看看。”赵真冲猴子说，然后扭头看向刀哥，“刘大刀，把你们带的物资都拿出来，包括家伙。” “你们要进镇子？”刀哥说，“带我一个。” “不行。”赵真断然拒绝，“我跟猴子是战友，我们有默契，而且我们受过训练，带上你，反而不安全，这是夜间侦查，人多反而是累赘。” 刀哥语塞，对方说的实情，他无法反驳，继续坚持，反而是他不识大局，不懂利害了。 “行了，老刘，术业有专攻，真到了冲锋陷阵的时候，不会忘了你的。”猴子对刀哥观感一直不错，他拍了拍刀哥，然后冲赵真挥了挥手，“队长，那我去眯一会儿，出发的时候喊我。” “行，那我听你的，我在这等你们回来。”刀哥神色凝重，“要明天早上你们还没回来的话，我怎么办？”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你就按秦飞说的，等彪子带了钱过来。”赵真想了想说，“你千万不要想着带人再进去，那玩成添油战术了。” “放心吧，我跟猴子进去，也不是去救人，就是摸摸里面什么情况。”赵真补充一句，“别忘了，我跟猴子是干什么的。” 刀哥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叫人把他们带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供赵真挑选。 “这个你们拿着。”刀哥拿着两把黑市买来家伙递给赵真。 “用不着。”赵真瞅了一眼说，“真到了要用这东西的时候，那说明我们肯定走不了了。” “有总比没有好？”刀哥愣了一下说。 听到这话，赵真接过刀哥手里的家伙，三下五除二把它给拆解了个干净，握着零件一个一个端详说，“加工精度太低，五米开外打哪儿全看运气，再看这个撞针，我真怕它炸膛，这东西拿来吓唬人可以，真要用还是算了。” 说完这些，赵真把拆出来的零件重新装了回去，放到一边。 见赵真如此说，刀哥只好把家伙收了起来，看向赵真，“千万小心。” 赵真迎上刀哥的目光，点了点头。 第738章 浪漫少女 既来之，则安之，可以说是现实逼迫下的无奈之举，也可以说是拥有一颗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大心脏。 不管秦飞属于哪一种，但他表现得足够沉着冷静。 被带到这个三口之家的小院的柴房，已经第二天。 昨天吃过中午饭，他美美睡了一觉，一直睡到老杜端着晚饭过来叫醒他。 晚饭伙食更好，还有一个大鸡腿，秦飞再次饱餐一顿，然后一觉到天亮，睡到自然醒。 要是天天这么下去，秦飞觉得自己怕是要胖的走不动道儿了。 早上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他去院里水井打水洗漱的时候，老杜的妻子正在井边洗衣服，女人面容苍老，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像是树皮上的皱褶，两鬓花白，她看上去年纪要比老杜大，不过从女人五官的轮廓可以依稀看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女人洗衣服洗的很仔细，衣袖衣领用肥皂抹了一遍又一遍。 对于在一旁刷牙洗脸的秦飞，她别说吱一声了，连个眼神和表情都没有，好像他是透明的。 秦飞也没有自讨没趣，洗漱完毕后正要回房，女人这才抬头说了一句，“厨房留了早饭。” “谢谢。” 秦飞道了声谢，然后往出发去了，一碗清粥，两个包子，他端起粥一饮而尽，拿着包子就回了柴房。 没看到老杜，去哪儿了也不是他该想的事情。 秦飞其实很想和这对夫妻套套近乎，从他们那里获取一些信息，这对接下来他可能面临的遭遇帮助很大。 但这对夫妻摆出的姿态告诉他不可能，他要是强行而为之，反而会给自己惹麻烦。 回房吃完包子，秦飞觉得自己不能再睡了，再睡下去人就睡傻了，可这柴房里除了木头还是木头，外面院里除了一个拿他当空气的老妇女，什么也没有。 “你好，有没有书什么的借我看看。”考虑了一番，秦飞来到门外，冲正在晾晒衣服的女人问。 女人闻声回头看了秦飞一眼，然后擦了擦手，往厨房隔壁的那间房去了，不一会儿女人从里面出来，手里多了两本书。 “谢谢。” 秦飞连忙迎上去，接过女人手里的书。 《安娜卡列尼娜》，《日瓦戈医生》，这是女人拿给他的两本书。 秦飞微微皱眉，扫了一眼晒衣服的女人背影，转身进了柴房。 等他拿起《安娜卡列尼娜》，翻开扉页，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扉页上写着，1973年4月13日，云来书店，字迹巧而秀丽，一看就是女孩写的。 秦飞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终于买到了那本心心念念已久的《安娜卡列尼娜》，怀揣着它一路小跑着回家，端在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翻开封面，闻着油墨的清香，提笔一笔一画在扉页上写上购书日期和地点，阳光裁剪出她的侧脸，每一根线条都青春而流畅，每一寸肌肤都温润如玉，苏联小说里浪漫的藤蔓冒出头，在少女青春的土壤上放肆生长。 脑海里想象出来的那个少女，会是老杜的妻子，院里正在晾晒衣服被岁月摧毁了风华的女人吗？ 秦飞翻开另一本《日瓦戈医生》，扉页上同样有字，写着1972年9月15日，好友明博赠。 明博是个人的名字，应该是个男孩。 秦飞继续翻书，想试着能不能找到批注或者笔记什么的，一无所获，书的主人很爱惜，书页连个折痕都没有。 到这他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不管这书上的字是谁写的，对他现在而言，毫无意义。 挥散脑子里胡乱的思绪，秦飞靠着墙，翻开了《安娜卡列尼娜》。 “你还知道回来，昨晚跑哪儿鬼混去了！” 突然外面院里传来女人的怒吼，跟着就响起一个小青年的声音。 “我去看潮哥他们打牌去了......” “看什么打牌，有家不知道回！你看我今天打不打死你！” “爸爸爸，你快管管妈！” 秦飞已经沉浸到书中的世界，正在为书中贵族妇女安娜的愚蠢而气愤的时候，院里的响动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放下书，起身走到了门口，看到的是一家三口很常见的画面，一人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教育孩子。 老杜唱的是白脸，一个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少年躲在他身后，个子到了他肩膀，老杜的妻子手里抓着扫帚，怒气冲冲。 “行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动什么手。”老杜上前一步，抓住妻子手里的扫帚抢了下来。 女人一阵茫然，盯着丈夫看，然后有些突然地蹲到地上，埋头痛哭。 老杜已经发现了正在看热闹的秦飞，俯身到妻子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拉着妻子往房里去了。 逃过一劫的少年也看到了秦飞，他径直朝秦飞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副他这个年纪才有的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你是那个值好多钱的老板吧。”少年两手叉腰，装成大人模样打量着秦飞。 “应该是。”秦飞笑了笑。 “呸！”少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他觉得自己这样子帅呆了，酷毙了，“什么老板，有钱又怎么样，在这个地方，你就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就是头虎，也得把头给我低下来当狗！” “是，小爷说的对。”秦飞心中好笑，眼前这小子一看就是欠教育，没混过江湖，却觉得自个儿在江湖上名号响当当。 “你是来找儿子的？”秦飞一声小爷，让少年颇为受用，一脸得意，他深吸一口烟，想来一口帅气的回龙，反被烟给呛到了，止不住地咳，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小爷赏根烟抽？”秦飞上前帮忙拍了拍少年的后背，给他顺气。 “赏你一根。”少年顺过气，很有大哥派头的递了根烟给秦飞。 秦飞把烟叼着，从少年手里借了火，点上之后，眯着眼深吸一口，随后长长吐了一口气，一条烟龙从喷涌而出，尽显从容。 少年脸色变了变，这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被眼前这个老板给抢了。 他正要发难，身后传来老杜的喊声，“杵那干什么呢，赶紧滚回来！” 少年身体被吓得一哆嗦，顾不上秦飞，麻溜跑了。 第739章 一座围城 晚饭的时候，老杜的儿子过来送的饭。 这小子应该是被教训了一顿，客气了许多，把饭放到秦飞手里以后没有马上离开，很少自来熟地拉了把凳子坐了下来，用满是好奇的目光打量秦飞。 “你叫什么名字？”秦飞看出少年有话要问，主动开了头。 “杜永安。”杜永安回答，从兜里掏出烟想要点一根，顿了顿扔给秦飞一根，跟着说，“你是从哪儿过来的？” “临海。”秦飞接过烟，夹到耳朵上。 “临海在哪儿？”杜永安表情发虚，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连临海在哪儿都不知道很丢人。 “长江汇入大海的地方，靠着东海，所以叫临海。”秦飞很意外这小子连临海都不知道，这地方就算再偏远，也不至于连临海都没听说过。 “那里很繁华吗，是不是都是高楼大厦，街上全是小汽车。”杜永安急切问。 “差不多吧。”秦飞点了点头，“目前在咱们国家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有机会你可以去玩玩。” “再过两年，我满十八了，就能去了。”杜永安得意笑了笑，“潮哥已经答应我了，过两年就让我出去见见世面。” “那挺好的，你一看就聪明，肯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来。”秦飞不吝赞美，“到了临海，你要先去黄河路，去临海钻门路的人，都去那儿。” “黄河路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都要去那儿？”杜永安迫不及待问。 “黄河路都是饭店，大饭店，请客吃饭交朋友的地方。”秦飞说，“那里有一家店叫金善园，过两年你到了临海，可以去那儿找我，我请你吃饭，带你认识一下临海的大人物。” “真的？”杜永安眼睛亮了。 “真的。”秦飞笑了笑，“我一个大老板，一口唾沫一颗钉子，还能跟小爷你说假话。” “行，我信，到时候我真去找你啊，等我混出名堂来，不会忘了你的！”杜永安兴高采烈说。 “好，到时候我还指望小爷你带带我。”秦飞继续拍着马匹，瞅了一眼门口然后问，“你爸妈他们，是这儿的人吗，我看着有些不像。” “是啊，怎么不是，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的。”杜永安说。 “你今年多大了？”秦飞问。 “十四。”杜永安说，“你问这些做什么？” “就是问问，咱们都说好了以后在临海一起混，我总得知道小爷你的情况，你说是不是？”秦飞笑着问。 “这话倒也是。”杜永安点了点头。 “你老大是潮哥？”秦飞又问。 “对啊，潮哥是我偶像！”杜永安眉飞色舞起来，“他可牛逼了，一个人能打七八个人，我们都服他！” “那潮哥的老大呢？”秦飞接着问。 “潮哥的老大？”杜永安愣了一下，“潮哥的老大是大爷啊，我们所有人都得听大爷的。” “大爷是......” 这次秦飞没能问完，老杜突然气势汹汹冲了进来，一把揪住杜永安的衣领给他提了起来，然后踹了一脚，“我说你人跑哪儿去了，在这胡说什么东西，赶紧滚！” 杜永安不敢有一丝迟疑，麻溜逃出了柴房。 老杜却是没走，他目光死死盯着秦飞，脸色阴沉欲滴。 “秦老板，你要干什么，我不关心，请你不要害我们一家。”老杜一字一句说。 “杜大哥，不要多谢，我跟你儿子没说什么，就瞎聊，这孩子挺实诚的，您和嫂子......” “行了，你不要叫什么大哥嫂子的套近乎，是潮哥把你放在这儿，我管你两天吃饭睡觉，仅此而已，咱们没有任何关系。”老杜抬手生硬打断秦飞，“就这样，秦老板，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从我儿子那里套话，那我只能对不起了。” 话音落下，老杜一脚将方才儿子杜永安坐过的板凳踢飞，方凳摔在墙上，轰然炸响，四分五裂。 秦飞微微一愣，这一脚，可不是谁来都能踢出来的，国足不行，他也不行，甚至他觉得刀哥也不一定行，或许大舅子赵真能行。 老杜一脚示威以后便大步离开，秦飞摸了摸鼻子，就这么一把能用的，又没了。 十四岁的少年杜永安初见面牛逼哄哄，咄咄逼人，再见面交谈一番后其实能感受到他本质不坏，由此可以见得，冷漠的老杜夫妻二人也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老杜方才那一脚，展示武力值当然是主要的，但他同时也不经意间泄露了一点。 这么能打的人，比他儿子嘴里那个一个能打七个的潮哥恐怕都不遑多让的人，为什么成了一个厨子？ 难道说这个观音镇是什么武林世家的定居点，人人都有武艺在身，个个以一当十，这特么也太扯淡了。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能打的老杜，不屑和那帮人为伍，不想成为人贩子手中的刀。 很有可能，他一直在隐藏自己。 同时杜永安对临海的好奇与向往，从侧面验证了一点，观音镇是相对封闭的，外面的人没人带路很难进来，进来了也很难出去，而里面的人想出去，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这是一座围城啊！ 至于杜永安说的那个整个镇子都要听他话的大爷，应该就是观音镇的幕后黑手了。 这个大爷，也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机会见到。 按照约定，等刀哥和彪子他们准备好钱，这边会派人出去接，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交易完成，各回各家。 秦飞目前最大的期望，就是这笔交易能够顺利进行，救出孩子。 至于怎么让这个鬼地方从世界上消失，那就是出去以后的事情了。 吃罢晚饭，夜色已深。 睡饱了的秦飞并无睡意，靠在床头，捧起了那本马上就要看完的《安娜卡列尼娜》。 第740章 就怕万一 “队长，看起来没有设防。”猴子低声说。 他和赵真已经到了谷底，在镇子外围的一处田埂下趴着，时间是晚上的九点半。 夜色中的观音镇安宁平静，星星点点的亮着几盏灯。 “明哨没有，暗哨不一定。”赵真说，“这是人贩子的老巢，他们不可能一点警惕性没有。” “咱们得定个目标，不能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猴子点点头说。 “再等等，等到十二点人都睡熟了。”赵真说，“你看到那地方没有，咱们摸过去看看。” 猴子顺着赵真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镇子的东南角处，有一处地方亮着光，这个时候灯火通明的地方，肯定有说法。 俩人不再说话，匍匐在田埂下，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这对于旁人来说，自然是一场煎熬，但对他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他们曾经在比这恶劣数倍的环境中不吃不喝潜伏了一天一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十一点半一到，赵真拍了拍身边的猴子，“走了。” 猴子点了点头，俩人起身一跃上了田埂，融入夜色之中。 “队长，这路四通八达的，转角遇到爱可就不好玩了。”进入镇子，猴子发现这里面小巷纵横交错，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个巷口碰上一个随地大小便的。 “前面左拐，咱们沿着边缘绕过去。”赵真凝神想了想说。 “好。”猴子紧了紧手中的尖刀，走在前面。 俩人转出小巷，来到了镇子的边缘，朝着既定的方向迂回前进。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他们抵达了一处墙根，墙里还透着光，这就是方才他们在远处看到的地方。 他们停在墙根处听了一会儿，确认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猴子双手交叉，赵真轻轻一跃，借力上了墙头，他扫了一眼院里，漆黑一片，隔着两堵墙的另一处小院里亮着光。 赵真俯身伸出手，给了猴子一个借力点，猴子上来以后，俩人从墙头一跃而下，安稳落地，近乎无声。 落地后俩人没有迟疑，朝着亮灯的小院摸索。 小院之间的角门没有关，虚掩着，猴子一点一点将缝隙扩大，探头察看一番后，冲赵真挥了挥手，当先钻了进去。 “潮哥，咱们这儿可从来都没有这个规矩，货进门了，让人往回赎的。” “谁说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坏了是要遭反噬的，镇子这么多年安稳无事，就是因为咱们守规矩。” “也不知道大爷怎么想的，咱们缺这两百万？” “行了，都别说了，大爷这样做，自然有他的考虑，我们照办就行了，耳朵，明天让程兴的女人出去看看，那帮人钱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赶紧办。”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打招呼。” “那女人也是真特么傻，这都不知道程兴那家伙在骗她。” “那女的是蠢，要我说，程兴也是个畜生东西，畜生都不如，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放过，也不怕遭天谴！” “行了，咱们这些人，哪个怕天谴？老天爷要真有眼睛，早打雷给咱们劈死了！” “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了，都回去，明天不干活了是吧。” 随着屋里一个年轻男人的发号施令，在拐角偷听的猴子和赵真快速退却，俩人互相配合，三下五除二翻出了院子。 “队长，接下来怎么说，听刚才里面人的对话，这帮人好像是真的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猴子小声说。 “原路返回。”赵真说。 俩人随即沿着来时的路，从镇子里退了出去，又沿着山路，回到了山脚下的村子。 这时候距离天亮也就剩下个把小时了。 “怎么样？”一直在等他们回来的刀哥拉开门，急切问。 “进去说。”赵真指了指还亮着火光的堂屋。 三人在堂屋围着火炉坐了下来。 “我们进了镇子，找到一个院子，听到那里面人说，明天就安排那个叫阿芸的过来，看看钱准备好没有，我看他们的意思，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赵真沉沉说。 “这不挺好的，咱们先要保证孩子和小秦的安全，人安全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刀哥说。 “嗯。”赵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和猴子马上回来了，避免节外生枝。” “队长，这地方咱不能让它继续存在了。”猴子愤愤说，“里面的人挨个枪毙，不带冤枉一个的！” “等小秦和孩子安全了以后再说。”赵真说。 “对了，听那些人的话，那个叫阿芸的女人，她老公在镇子里，应该也是人贩子，他们还有一个孩子。”猴子看向刀哥说。 “真是这样的话，那小秦的猜测就是对的了。”刀哥愣了一下说。 “这些不重要。”赵真摆了摆手，“明天那个女人过来，肯定会跟你说怎么交易，我跟猴子不露面，到时候交易的时候，我们暗中跟过去，以防万一。” “好。”刀哥重重点头，“这样好，那帮人贩子不会讲什么信义，咱们谨慎一些不会错，明天我会跟他们提，交易不能在镇子里，要么来这儿，要么在山上选个地方。” “嗯，那就这么说。”赵真说，“彪子他们明天能过来了吧。” “应该差不多，最晚明天下午也应该到了。”刀哥说，“你们辛苦了一夜，快去休息。” “你也去休息吧。”赵真起身说，“我们现在都要保持好状态，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刀哥点了点头，把炉子的火灭了，三人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赵真到了床上躺下，一夜的奔波带来的疲惫并没有成为安眠的良药，他毫无睡意。 晚上进了镇子一趟，虽然偷听到了对方准备按照约定完成交易的消息，但他内心的不安并没有减弱几分。 那帮人的对话透露了两个很重要的信息。 一是整个镇子由来已久，一直干的就是拐卖孩子的事情，是祖传‘手艺’，这说明整个镇子组织度不会低，至少在一致对外这件事上，不会有分歧。 二是对即将进行的交易，有一部分人是不认可的，认为坏了祖宗规矩。 听起来这个不和谐的声音音量不大，但总归是个潜在的危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赵真心中想。 第741章 杜明博 无边无际的荒原上，车灯射出的两把光剑撕破朦胧的夜色，地平线在酝酿着晨曦，世界宁静的像水。 彪子摇下车窗，抽出一根烟点上，把空了的烟盒随手抛了出去。 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几个嫂子竟然从临海跑到了云边。 前天回到云边以后，他给临海打去电话，结果那边接电话的人说，宋雯雯赵思思赵金芝还有金善园的老板娘司理理，四个人一起已经到了云边，就住在市府广场旁边的玉林宾馆。 当时他就觉得一颗核弹在自己脑子里炸了。 四位嫂子都是个顶个的大美女，出门在外，万一出点事，那怎么办。 飞哥因为孩子的事已经够忙了，这边要是再添一个，那真忙不过来了。 他都不敢想，秦飞要是知道这事，得气成什么样。 “宋老师，你们听我的，现在就回去，我安排人去给你们买票，你们回临海等，飞哥要是知道你们来这，非得发疯不可！” “彪子，你说的我们都知道，我们在左边哪都不去，就待在这家宾馆等你们，秦飞现在在哪儿？” “飞哥他在观音镇里，我们来云边以后……” “那你赶紧去忙你的，别管我们了！” “我留两个人下来…” “不用，你那边需要人手，我们这没事，你一定要小心，见到秦飞跟他说，我们在等他回来。” 虽然几人拒绝了他留下两个人的提议，但他实在放心不下，表面上答应，还是叫了两个弟兄守在了玉林宾馆外面，暗中保护。 “彪哥，看到山了。” 彪子抬头看了一眼，光芒万丈，蜿蜒的山脉像是城墙，当中挺立着一座山峰，像是在守护防线的巨人。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六点半了，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和刀哥他们汇合了。 观音镇，靠东边角落的一间瓦房。 阳光点亮了世界，但不包括这一处角落。 屋里空间局促，只够摆一张床一张桌子，窗帘拉着，光线昏暗，但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一张薄毯，从曲线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哐当！” 突然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装在门框上的锁扣也被弹开，足见踹门的人使了多大的力气。 “起来！”踹门的是个男人，他冲到床边，一把掀开床上女人盖着的薄毯，大声怒吼。 “干什么！”女人已经醒了，一把夺过毯子盖住身子，扭头瞪着男人。 “都是你个丧门星，害老子输了一晚上！”男人怒火冲天，猛地抬腿踹向床。 “神经病！”女人十分厌恶地骂了一句。 “草拟吗的贱货！”男人怒火中烧，一把抓起女人的头发，直接把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 女人忍着剧痛，双手使劲拍打着男人抓住她头发的手。 男人陡然间松开了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掏出烟点了一根，深吸一口吐出，透过浓浓的烟雾，他俯视着地上的女人，轻佻开口，“潮哥吩咐了，你待会出山一趟，去看看那个老板的人钱准备好没有。” 女人坐了起来，双手抱头，半天没有回应。 “哑巴了啊！”男人不耐烦，踢了女人一脚。 女人像是失去了痛觉，不躲也不喊，只是盯着男人看，用最恶毒的目光。 男人对此不以为意，饶有兴趣对上女人的目光，他掐了烟，俯下身凑到女人面前，抬手捏着女人的下巴，一字一句说，“别这么看着我，你再怎么看，我也不会少一块肉，还想不想见悠悠了？” 听到悠悠两个字，女人锋利的眼神开始瓦解。 “想就老老实实听话，等这次的事情一完，我就带你去找悠悠。”男人说，露出得意的笑。 阿芸从地上爬了起来，默默拍掉身上的尘土，出门离去。 “爸，妈！”杜永安激动呐喊的声音很大，“潮哥说了，这次干活带我一个，让我跟着去！” “什么？”老杜听到儿子这话，表情瞬间凝固。 正在水井旁边晾晒衣服的女人，手中刚挤干的一件外套，缓缓滑落，应声坠地。 秦飞听到响动站到门口，看到老杜妻子的脸色，苍白如纸。 “爸？妈？”杜永安被父母的反应给吓到了，“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不是好事情吗？” 老杜默默无言，女人的泪水已经决堤而出，气氛压抑的像是死了人。 “爸，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别吓我。”杜永安拉了一把老杜的衣袖，瞅见妈妈在哭，连忙冲到跟前，“妈，你怎么哭了？” 夫妻俩都在沉默，没有人给少年杜永安一个解释。 旁观者秦飞却是看出了什么。 老杜夫妻，是不想儿子和那帮人贩子同流合污，她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一天，儿子被他们带着踏上不归路。 由此可见，这一家，并非是少年杜永安说的本地人。 很有可能，杜永安是被拐到这儿来的，老杜夫妻和他一样，也是为了找孩子才来到这儿，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最终他们夫妻只能在这儿留下来，一边照顾儿子，一边给人贩子洗衣做饭，在土匪狼窝里艰难求活。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老杜夫妻不是坏人，这一点他刚来没多久就感受到了，他们的冷漠是迫不得已。 秦飞借的那两本书，应该就是老杜妻子的，她就是那个喜欢苏联小说的姑娘，老杜，真名应该就是杜明博。 想到这儿，秦飞内心忍不住唏嘘，本该是幸福美满的一家，因为这个早就该去死的观音镇，变成了这样。 按照杜永安的年纪推算，老杜妻子今年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可如今的她，看起来五十岁都不止。 “进屋说。”老杜很早就发现了秦飞，可他积蓄了很久的力量，才挪动脚步，拉着妻儿回了房间。 秦飞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他在想，要不要和杜明博谈一谈。 第742章 七年前 七年前，云边市。 二十四岁的阿芸从牛奶场下班，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她双腿蹬的飞快，三岁的女儿一个人在家，她心始终悬着。 自行车刚停稳，她一抬眼，看到家里的门开着，心里咯噔一下，她扔下自行车往家里冲，进门后果然，没有女儿悠悠的身影。 “悠悠，悠悠！” 阿芸喊着女儿的名字四处寻找，去邻居家问了一圈无果，冲到街上去问。 “小芸，你家悠悠被你男人给抱走了，下午我看着了还问他，他说带悠悠去买冰糖葫芦。”街上补鞋的大爷听到阿芸喊，招手喊住她说。 一瞬间，阿芸只觉得天旋地转。 程兴，自己那个已经离了婚的赌鬼前夫。 结婚前，他温文有礼，待人谦和，谁见了都夸他好，媒人带他上门以后，爹娘只看了一眼就定下了这个女婿。 她也满意，程兴长得帅，又是农行的职工，端的铁饭碗，她除了奶牛场大院一枝花的虚名，没什么能配得上他。 这场婚事就在所有人都开心满意的氛围中定了下来。 然而噩梦在婚后才开始。 程兴一个月的工资是四十块，却总是说不够用，要找只有二十多块的阿芸拿钱，阿芸心里怀疑他那些工资都花哪儿去了，是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是去赌了。 事情暴露是要账的人堵上了门，那个时候女儿悠悠刚出生，她还在坐月子。 最终两家父母一起坐了下来，掏空家底给他补了窟窿，他也跪在地上咬牙发誓，以后再也不赌。 两边父母信了，阿芸也信了，生活重新恢复平静，可是不过三个月，女儿悠悠百日宴的那天，要债的人再次上了门。 这一次再也没人信他，阿芸的父亲打断了他一只手，直接带着她和女儿悠悠回了娘家，第二天就拉着他去办了离婚。 失败的婚姻让阿芸颓废了一阵，但看到女儿悠悠一天天长大，她振作了起来，去奶牛场接了母亲的班。 生活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她的人生也不过是因为前夫程兴多了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女儿悠悠的诞生足以弥补这一切，但老天爷似乎就看不得她安稳。 爹娘在短短一年内相继离世，就剩她和女儿悠悠相依为命。 更麻烦的事，已经被银行开除的前夫程兴开始骚扰他，求她复婚。 她当然拒绝了，这样一个烂透了的人，不值得一丝信任。 离婚后，她听说了前夫的事情，他爹娘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再一次给他补了窟窿，然后他还是死性不改，又赌，这一次家里已经没有能卖的了，债主上门后，拉着他还有他爹娘去血站卖血还债。 两位老人不堪受辱，在一天夜里，双双钻了水塘。 她严词拒绝了程兴，但他就好像一块狗皮膏药，粘着她不愿意放过。 为此她找了街道，找了派出所，派出所的人说这是家事，不归他们负责，街道的人甚至劝她复婚，说什么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她知道谁也指望不上，爹娘不在了，没人能挡在她前面，她搬了家，租了个房子，希望能摆脱前夫的纠缠。 然而家可以搬，工作却没法换，程兴知道她在奶牛场上班，跟踪她再次找到了她租房的地方。 这样的骚扰持续了一年，突然间停止，阿芸以为程兴放弃了，她和女儿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程兴消失的那半年，是因为欠了钱，被人给带到了观音镇。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说自己还有老婆和女儿，可以拿她们还债。 这个畜生。 阿芸找到程兴的时候，是在一家赌场。 “悠悠呢，我问你悠悠呢！” “卖了。” “什么？” “卖了，听不懂吗？” “你，你，你…”阿芸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那也是我女儿，不是你一个人的。”程兴撇撇嘴说。 “卖哪里去了？”阿芸几近崩溃，她冲上前一把抱住程兴，“你把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你疯了是吧，我就不告诉你，你不是瞧不上我吗，你不是骂我猪狗不如吗，现在知道求我了！”程兴一把推开阿芸。面目狰狞。 阿芸绝望了，她这才明白，这是程兴的报复，他已经不是人了，这个世界上找不到词来形容他这个渣滓。 “三千块。”程兴叼着烟，洋洋得意说，“钱拿来，我告诉你女儿卖哪儿去了。” 阿芸爬了起来，无声退去。 等她想办法凑够了钱再找到程兴，对方收了钱，却又换了说法，“你还要再准备五千块，这是赎回悠悠的钱，没有钱，我告诉你在哪儿也没有用。”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这个畜生换着花样地欺骗她，从她那里骗钱。 她也不是没有试着反抗过，比如报警，程兴也被抓进去蹲过，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二十万，你只要能弄到二十万，我保证让你见到悠悠，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我拿我这条烂命发誓，二十万一到手，我马上带你去见悠悠。” 这是一年前，程兴说的话，为了证明这一点，程兴带着她进了观音镇，告诉他，孩子就是从这里卖出去的。 她在那里，确实看到了好多孩子，有被关在屋里的，有被扔在床上的，所有的孩子都无一例外眼神惊恐，身处地狱，谁能不害怕呢，何况孩子。 程兴带她见了一个叫潮哥的男人，那个男人验证了程兴所说，二十万，他们就告诉她孩子卖到了哪儿。 阿芸没的选，她只能最后再试一次，她默默下定决心，如果这一次程兴再欺骗她，她就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为了尽快挣到这二十万，她只能出卖身子，没了女儿，她的魂早就剩一丝。 她在云边步行街那里租了一间房子，白天接客，晚上去南市的地下赌场做招待，每天只睡不到五个小时，只吃一顿饭。 “阿芸，你这床单都半年没换了吧，挣这么多钱，这点也舍不得花，这床上上下下多少人折腾，再不换我可不敢来了。” 是她，她节省的，连接客的床单都舍不得换。 第743章 一次机会 “刀哥，有个事。”彪子一脸愁苦，看了刀哥一眼，又转脸看向赵真，艰难开口，“宋老师她们，现在在云边。” “谁在云边？”刀哥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宋老师，赵金芝，赵思思，还有金善园的老板娘，她们都来了。”彪子说。 “胡闹！”赵真怒吼了一声，“肯定是赵思思的主意，她打小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刀哥和彪子面面相觑，这是来自亲哥的怒吼，他们不好说什么。 “队长，先别急，听人家把话说完。”猴子说。 “彪子，她们几个现在在哪儿，什么情况。”刀哥看向彪子问。 “住在市府广场的玉林宾馆，公安局就在旁边，几位嫂子也是考虑到安全问题，才选的那边。”彪子说，“我留了两个人在那边，暗中盯着，我让她们回临海，她们不愿意。” “赵真，按彪子说的，她们几个安全是有保障的，等小秦和孩子出来以后，咱们立即赶回云边和她们汇合。”刀哥看向赵真说。 赵真脸上怒气未消，点了点头。 “刀哥，那个女人回来了，已经到村口了。” 听到这话，正在商量事情的几人纷纷起身，赵真和猴子不能露面，俩人出门离去，堂屋里就剩下刀哥和彪子。 阿芸很快出现，只是几天没见，她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许多。 “你们钱准备好了吗？”阿芸进门后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直接问。 “准备好了。”彪子回答，“什么时候交易，怎么交易？” “明天早上九点钟，会有人在进山的那个路口等你们。”阿芸说，“你们带着钱跟他走就行，他会带你去交易的地点。” 阿芸说完，刀哥和彪子看了一眼彼此，脸色不约而同沉了下去。 “不行。”刀哥郑重说，“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耍诈，时间可以你们定，地方得我们来定。” “对，我们要先见到人，我飞哥和孩子，你们要是把我们骗过去，人不在，我们不是抓瞎了！”彪子也愤愤说。 “两位老板，我只是个传话的。”阿芸扫了俩人一眼，“你们觉得我能决定什么？” 刀哥和彪子同时愣住，是啊，这个女人只是传话的，她什么也决定不了。 “既然这样，就麻烦你回去把我们的话告诉他们，在哪儿交易，必须要我们来定。”刀哥说。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说了，这是你们唯一的一次机会，不接受任何条件。”阿芸语气有些冷，“如果你们不愿意按他们说的办，那就算了，钱他们不要，人你们也别想要。” 刀哥和彪子瞳孔一震，对方这也太嚣张了，可偏偏，他们有嚣张的本钱，人在他们手里。 “好了，话我已经带到了，我要回去了。”阿芸起身说。 “等一下。”刀哥叫住阿芸，“你老公在观音镇里，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对吧。” 阿芸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刀哥，一脸不可思议。 “是。”阿芸迟疑了一下回答，“你们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思，我什么也帮不了你们，我在里面，连条狗都不如。” “我不知道你和你老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刀哥向前两步，目光深沉盯着阿芸，缓缓开口，“但我知道，你和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我希望你能帮帮我们。” “我能帮你们什么呢，我说了，我在那边，连条狗都不如。”阿芸说。 “把你知道的，关于观音镇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刀哥说。 阿芸眼里浮现一抹迷茫，尚未沉沦的良知告诉她，这个时候她应该毫无保留，站在刀哥这一边，但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在没有得到女儿悠悠的消息之前，她不能沾惹任何麻烦。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知道，帮不了你们。”阿芸说，“你们自己想想吧，以我对那帮人的了解，他们是真的不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我想，你们只能赌一把。” 说完这些，阿芸转身离去。 “刀哥，这个女人，肯定是跟那帮人一伙的。”彪子盯着阿芸离去的背影小声说。 “应该不是。”刀哥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她也有自己的难处吧。去把赵真和他战友叫过来，咱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办。” 堂屋里安静无声，刀哥将阿芸传达的信息告诉了赵真和猴子，俩人一样的眉头紧锁。 真按照那帮人说的去办，就等同于把他们的小命交了出去，谁知道那帮人是不是已经挖好了一个坑，然后等着他们去跳。 “刀哥，咱们只能按他们说的办。”彪子说，“飞哥和孩子在他们手里，咱们没的选。” 三人谁不知道没得选，正是因为没得选，才是他们沉默的原因。 “队长，要不报警吧。”猴子想了想说，“我去找我战友，他们那边派人过来，咱们一起杀进去，反正也知道他们老窝在哪儿了。” “不行！”没等赵真说话，刀哥直接大声否决，“小秦和孩子在他们手里，咱们要是报警，他们就危险了！” “对，我们必须要保证飞哥和孩子的安全！”彪子也说。 “要是按他们说的办，那我们可就不安全了。”猴子说。 “那也不行，飞哥和孩子的安全是第一，你要是怕，你可以走！”彪子情急之下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子会怕？老子当年......”听到彪子说他怕了，猴子顿时炸了毛。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赵真抬手打断猴子，“我们不能报警，报警了秦飞和孩子就成了他们的人质，这太危险，但也不能傻乎乎的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我有个想法，咱们这样......” 第744章 只敢想想 云边市，玉林宾馆。 彪子来过以后，四人悬着的心不仅没有放下，反而又往上提了提。 秦飞竟然去了人贩子的老窝，她们想都不敢想那有多危险。 可是她们又很清楚，秦飞是为了孩子不得不这么做。 “好了，咱们都别这么悲观，要对秦飞有信心。”司理理说。 四人今天住在208，早上起来后，个个顶着黑眼圈，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这都临近中午了，也没人说句话，屋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对，理理说的对，他哪次出门不危险，不每次都活蹦乱跳的回来了。”赵金芝跟着打气说，“大家好好想想另一个问题，这家伙这次出门这么久，饿了这么多天，回来肯定要狠狠地补回来。” 赵金芝说到这，三人目光同时看向了她，她接着说，“反正我不行啊，等他回来，我马上就回清河，公司里一堆事等着我呢。” 三人愣了愣，谁也没想到赵金芝会提出这个问题，尽管知道她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可这，也太那啥了。 “那个，我也不行，金善园也好多事情等着我呢。”司理理说。 “我，我，我也不行，我要看孩子。”赵思思配合着说。 宋雯雯这才发觉就剩下自己了，她们都不行，自己就能行了？ “我，我也不行，我学校那边请假这么久，耽误了学生好多课，我得回去补回来。”宋雯雯后知后觉说。 屋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四人都不行，总不能放他去外面偷吃吧。 “要不让小何来？”赵金芝歪着头煞有其事地想，“小何也不行啊，她远水解不了近渴。” “咳咳。”司理理觉得这个问题不适宜再讨论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说，“你们不饿吗，都快中午了，都起来吧，我跟金芝姐去买饭。” “行，咱俩去。”赵金芝答应一声，第一个下了床。 “咚咚咚！”这时候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四人全都警觉起来，赵金芝走到门边，抵着门问，“谁啊？” “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我想问问你们要不要换一下床单，你们也住了几天了，对了，住207的那个人去哪儿了，我敲门没人应。”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用，谢谢您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再跟您说。”赵金芝礼貌回答。 “哦哦，好，那好，你们有什么需要，到前台找我啊。”男人客套了一句，随后没了声音。 赵金芝趴在门上，却没有听到老板离开的脚步声，又等了快两分钟，早该出现的脚步声才传来。 “怎么了？”见赵金芝神情有些不对劲，宋雯雯问。 “这老板说完话没有马上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赵金芝神色紧张说，“我趴在门上听着，不会有错。” 几人面面相觑，要是赵金芝的判断没错，那就意味着她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不安全了。 “金芝姐，你是不是太小心了？”赵思思说，“也许人家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一下，他站在咱们门外干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不知道。”赵金芝神色忧虑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太小心了。” “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咱们都不能不当回事。”司理理想了想说，“我看咱们要不要换一家宾馆？” “秦飞他们这两天可能就回来了，咱们再换地方，到时候他们回来找不到咱们，肯定着急。”宋雯雯说，“也待不了几天了，公安局就在楼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雯雯说的对，秦飞他们一到云边，肯定直接往咱们这儿来，咱们现在换地方，其他地方不见得比这儿好，这儿毕竟楼下就是公安局，咱们吼一嗓子，那边都能听到。”赵金芝说。 “那行，那就不换。”司理理想了想说，“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一点，这样，晚上要安排人守着，咱们轮流来。” “好。”司理理话音刚落，三人异口同声答应下来。 玉林宾馆的老板姓林，叫林大海，今年刚年过四十。 这家宾馆他开了三年，之前是云边市公安局的一个接待处，后来公安局新修了办公楼，这边就停用了，他就租了过来，开了玉林宾馆。 玉林宾馆同时也是云边市公安局的指定招待所，加上开在公安局边上，给人带来的安全感是别地儿拍马也赶不上的，再加上林大海做生意很有头脑，对服务质量和体验很重视，玉林宾馆的设施和装修在整个云边首屈一指，所以开业以来，生意一直不错。 但是能把这家宾馆开起来，光有做生意的头脑，肯定是不够的，你光有头脑，你连这个门面都拿不下来。 林大海能拿下，是因为他的发小孙兆业在云边很有能量，很有本事，黑白通吃，是他打了声招呼，一句话把这事给办成的。 投桃报李，林大海深知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发小孙兆业给的，所以孙兆业要他办什么事情，他都是二话不说，立刻照办，深怕自己腿脚慢了，惹发小不高兴。 但这一次，孙兆业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令他困顿不已。 事情的起因是前天他和孙兆业一起吃饭，席间喝高了以后，他忍不住吹嘘了几句。 “我就这么说，搁整个云边，你找一个有那姑娘那么漂亮的，都算我输，那身段，那脸蛋，跟年画里跑出来的一样，就这么漂亮的，我那儿一下子来了四个！” 男人嘛，喝多了总是要吹牛皮的，他也是这样，拿店里新住进来的四个绝顶美女吹嘘了几句，却没成想，发小孙兆业来了兴趣，要他尽快摸清楚这四个姑娘什么来头，到云边来干什么的。 他当然知道孙兆业想干什么，孙兆业想的，他这两天晚上也忍不住想过。 可是他只敢想想，孙兆业是真的敢做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同时他更清楚的是，孙兆业可不是真的念着什么发小之情，才带着他混，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他只不过是需要一块情义招牌，而自己这个失业下岗的发小刚好可以满足他，这样说出去人人都会夸赞他有情有义，不忘初心。 林大海很确定，他如果拒绝孙兆业，那么这个发小，是真的会翻脸不认人，他的下场会很凄惨。 第745章 要内讧 又是一天过去。 时间现在对秦飞这边的人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八点钟的时候，刀哥和彪子带上俩人，还有两百万现金，抵达进山的路口。 按照阿芸说的，九点钟之前，会有一个人过来带路。 太阳越爬越高，阳光也越来越强烈，山间清晨的雾气一点一点被驱散。 “刀哥，这帮人不会耍咱们吧，怎么还没来？”彪子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八点五十了。 “不要急。”刀哥说，“沉住气。” 他话音刚落，一个人出现在视线里，是个少年，看着最多也就十五六岁。 少年沿着山路缓缓往下，速度很慢，走走停停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刀哥看向彪子，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和他一样的迷茫，观音镇那帮人，派了个孩子过来？ “你们是秦老板的人？”少年在距离他们十米左右的距离站住，开口问，声音微微颤抖。 “是。”刀哥回答。 “你们钱准备好了吧。”少年又问。 “在这。”彪子拍了拍手中沉甸甸的旅行包。 “行，那你们跟我走。”少年说完，转身带路。 刀哥和彪子面面相觑，迈步跟上。 这条进山的路，刀哥跟着赵真他们走过一遍，因此算得上熟悉，不过余下的彪子几人没有，难免忐忑。 一路蜿蜒向上，少年带他们走的路，就是之前刀哥走过一遍的路，刀哥时不时会给彪子一个眼神，示意他一切正常。 大约一个半小时过后，少年突然停住脚步。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半山腰的平坦之处，也是进山路上最具迷惑性的地方，这里已经没了路，需要钻旁边的灌木丛。 少年转过身，紧张的脸在抽搐，看着刀哥他们。 “怎么不走了，到地方了？你们的人呢？”彪子环顾一圈，大声冲少年喊。 少年沉默，也开始四处张望。 “刷刷刷！” 四周的灌木丛里突然冒出动静，刀哥他们四人立刻警惕起来，靠到一起，跟着一个又一个人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把刀哥他们围在了中心。 一共十个人，人人手里都有家伙。 “潮哥！”带路的少年冲到一个青年跟前，一脸兴奋。 “干的不错。”青年摸了摸少年的头，予以认可。 青年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他叼着烟走到刀哥跟前，深吸了最后一口，把烟头摔到地上，抬脚使劲碾了碾，然后一口浓浓烟雾喷到刀哥脸上，“钱拿来。” “人呢？”刀哥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呵呵。”潮哥发笑，“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刀哥也笑了笑，“都是道上混的，要讲规矩才能长远。” “呦呵，你也是道上混的？”潮哥饶有兴趣打量着刀哥，“你混哪条道的，报个名号我听听。” “我跟你不是一条道，这你不用想。”刀哥眯着眼，“别浪费时间了，人呢？” “是啊，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我还一堆事呢。”潮哥再次笑了笑，然后笑容瞬间凝固，“动手。” 潮哥一声令下，包围的九个人同时朝刀哥他们四人冲了上去，四人随之展开反击，场面乱成一团。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刀哥是深谙此道的，打群架的时候，你要是这打一拳，那踢一脚，吃亏的永远是你，你只有盯住一个人，像钉子一样死死盯住，不管旁人怎么招呼，你就把他往死里打。 刀哥盯死的就是潮哥。 见有人冲自己来了，潮哥倒也不慌，他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松松拳脚，可过了几招后他发现了不对劲，这自称道上的家伙，身形本来就比他壮硕许多，力量上要吃亏不少，偏偏这家伙还灵活的很，他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潮哥我来帮你！”负责带路的少年杜永安见自己老大吃瘪，鼓足勇气冲了上来，一把抱住刀哥。 刀哥见状，腾出一只手像是钳子一样钳住了杜永安的后颈，一把将他甩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不止杜永安，也有两个人朝刀哥这边冲了过来，他们一左一右死死抱住刀哥，试图锁死刀哥。 刀哥顷刻间明白了俩人的意图，一个肘击，猛地敲在抱住自己右腿之人后背上，那人吃痛之下，只能松手，正当他要对付抱住自己左腿那人时，突然一个冰冷硬物顶住了他的脑袋，“你再动一下试试！” 潮哥用枪抵着刀哥的脑门，吐了一口血沫，空闲的那只手抹了一把嘴角，看见手上的血迹，表情阴鸷凶狠，他变换手法，一枪砸在了停住不动的刀哥脸上。 刀哥踉跄后退，潮哥步步紧逼，又是一脚踢在了他胸口，将他踹倒在地，跟着一脚踩住刀哥胸口，俯身盯着刀哥恶狠狠说，“你不是很能打吗，再打啊！” 旁边的彪子他们几人也已经被人死死按住，一人打开包，从里面抓出一块石头大喊，“潮哥，里面装的是石头和草，压根没钱！” 听到这话，潮哥蹲了下来，抬手拍了拍刀哥脸颊，“不是道上混的么，讲规矩么，这就是你讲的规矩？” “你把人交出来，钱自然会给你。”刀哥冷冷说。 “呵呵，这可是你们先不讲规矩的，怪不得我了。”潮哥冷着脸站起身，挥了挥手，“把他们都带回去！” 众人开始收拾现场，刀哥和彪子他们四人被五花大绑，压着钻进灌木丛，消失不见。 “队长，刚才咱们要一起上的话......”猴子说到一半停住，他知道赵真有自己的考虑。 “一起上我们肯定能把他们全都揍趴下！”彪子车队的大庆带着一丝怒气喊，方才他想带人冲过去，被赵真给拦住了。 “我们刚才冲过去，对方见状不对肯定要跑，这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还能一个个抓兔子一样去追？”看完全程的赵真扫了一眼大庆，跟着沉吟说，“这帮人压根就没想把人交出来。” “那他们折腾这么一通干什么？”猴子不解，“为了两百万？” “是也不是。”赵真想了想说，“还记得那天晚上咱们听到的不，他们内部对这事本来就意见不统一，我猜，是有人想借着这次交易来做文章。” “你的意思，他们要内讧？”猴子愣了一下说。 “嗯，很有可能。”赵真点了点头，“要真是这样，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第746章 你以为 这天吃过早饭以后，秦飞没有看到女人在院里洗衣服，而是笨手笨脚的老杜在洗，洗衣板都给他搓飞了两次。 “杜师傅，你这手法不对，我来给你演示一下。”秦飞没给老杜拒绝的机会，直接上手把洗衣板抢了过来，从盆里拎起一件衣服，抹了一把肥皂，做起了示范。 秦飞的手法很娴熟，事实上这年月农村长大的，不管男女基本都会洗衣做饭，尤其贫苦人家的孩子，从会走路开始，就是一个劳动力，得帮着干力所能及的活。 老杜没有说话，任由秦飞示范，秦飞见状拉了一把小凳子坐好，抬头看了一眼老杜说，“你不能用蛮力，得用巧劲，这个手要按着点搓衣板，这个手搓的时候，要抓中间......” 秦飞一本正经地传授搓衣服技巧，老杜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杜师傅，要不你去忙你的，衣服我帮你洗。”秦飞抬头笑着说，“在这白吃白喝，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听到这话，老杜直接起身往厨房去了。 秦飞愣了一下，他是想找个由头破冰，但似乎对方是拿他当免费劳动力了。 不管如何，话都说出口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活干完。 把衣服都洗好晾好了以后，秦飞走进厨房，老杜正在择菜，看样子女人今天不会出现，所有的活都得他一个人来干。 “杜师傅，要不要帮忙？”秦飞试探着问。 老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飞扫了一圈，在墙角发现一把小凳子，拿了坐到老杜对面，从菜篮子里抓起一把韭菜，“杜明博，你是打算一句话也不跟我说？” 听到杜明博三个字，老杜手上动作瞬间停下，抬头看向秦飞，一脸不可思议。 “之前实在没事干，问嫂子借了两本书，一本《安娜卡列尼娜》，一本《日瓦戈医生》，《日瓦戈医生》上面写了你的名字。”秦飞解释说，“看来嫂子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苏联小说，《日瓦戈医生》是你追她的时候送的吧。” 老杜盯着秦飞，眼神锋利，秦飞面不改色，甚至笑了笑，“杜师傅，没必要这么看我，这些都是我猜的，看你的样子，我好像没有猜错。” “你到底要干什么？”老杜冷冷问。 “我没想干什么，我到这个鬼地方来，是来找我的儿子，我只希望我儿子能平平安安跟我回去。”秦飞注视着老杜，一字一句说，“杜师傅，你儿子杜永安，这个时候跟在那个潮哥后面出去办事了吧，你老婆因为太过担心，现在在房里躺着休息，对吗？” “说出你的目的。”老杜放下手里的菜，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随时会出手的态势。 “我没有任何目的。”秦飞也坐直了身子，看着老杜的眼睛，“我们不是朋友，但我想，我们也不应该是敌人。” 老杜凝视了秦飞好一会儿，最终放松下来，重新从篮子里抓了一把菜，然后淡淡说，“我什么也帮不了你。” 秦飞起身到厨房门口扫了一眼，见院门关着，这才坐回去浅浅开口说，“杜师傅，我很好奇一点，他们好像都没派人看守你们一家，为什么不试着逃出去？” “呵呵。”杜明博听到这话笑出声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尝试过？” 秦飞抬头看向杜明博，他从对方此刻的眼睛里，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绝望，杜明博应当是在回忆自己所说的那次尝试。 “明博，明博，救我！” “你们放开她，放开她！冲我来，草拟吗的，有种你们冲我来啊！” “杜明博，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想着跑呢？我们对你可不薄，给你们一家一个院子住，还给你们发工资，可是你呢，不想着回报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着偷偷跑，你要走你说一声啊，我可以放你走，一句话都不说就走，这可就坏了我们镇上的规矩。” “潮哥，下一个到我了吧。” “你急什么急，老子在你前面，后面等着去！” “行，你先就你先，反正你也是个镴枪头，一泡尿的功夫就完事。” “草，你她娘的才是镴枪头！” “滚你妈的，这话又不是老子说的，是你婆娘说的，镇上谁不知道！” “哈哈哈哈......” 一切都平息以后，疯狂了一夜的人群走了，他们像一群蝗虫，将这个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吞噬的支离破碎，将杜明博的尊严和他妻子的灵魂，也践踏成了一滩淤泥。 “明博，你让我去死吧，你杀了我吧。”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真应该去死，我救不了你。” “明博，不怪你，要怪，就怪这群畜生，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素云，我们死了，大宝怎么办？” “是啊，我们死了，大宝怎么办，他才五岁，他怎么办？” “杜师傅，杜师傅？”秦飞连着喊了几声，杜明博终于从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中抽离出来。 “杜师傅，你还好吧。”秦飞打量着杜明博，方才杜明博陷入沉思以后，眼神一开始是空洞的，后来一点一点被仇恨填满，到最后都快要凝成实质。 “没事。”老杜摇了摇头，继续择菜，“听永安说，潮哥他们是出去跟你的人交易。” “跟我的人交易？”秦飞彻底愣住，“他们把孩子带过去了，为什么不来通知我？” “呵呵。”老杜笑了笑，抬头看向秦飞，“为什么要通知你，你以为，你还真的能离开这儿？” 第747章 名正言顺 杜明博的话让秦飞的心跌落谷底，如他所说，所谓的交易压根就是一个谎言，这帮人贩子压根没想着拿钱放人。 这样的话，那刀哥他们就危险了，观音镇是想借着交易把他们一锅全端了。 而至于他们之后的命运，肯定不如面前的老杜，对方至少烧的一手好菜，他们这些人，没什么用不说，还是潜在的风险，那结局，只有一个了。 “秦老板。”老杜第一次面对秦飞喊出称呼，“你的人，现在应该已经被抓了，在带回来的路上。” “什么意思？”秦飞看向老杜，他知道对方还有下文。 “这个镇子，从古至今干的就是卖人的生意，他们组织严密，等级分明，分工明确，祖宗家法也很多，其中就有一条，进了这个镇子的货，只能卖出去，没有赎出去的。”老杜看着秦飞淡淡说，“答应跟你交易，是大爷发的话，但这坏了规矩，所以底下不少人心里不舒服。” “我很奇怪，大爷为什么会对你网开一面，我觉得，他是真的想拿钱放人，放你带着你儿子走。” 老杜一番话说完，秦飞脑子里问号一个接着一个。 这个大爷肯定就是族长之类的人物，是观音镇的话事人，这个人是想促成交易，放秦飞带孩子走的，但现在现实情况是，手底下办事的人没有照办，而是抗命不遵，按照杜明博说的，这是因为他们觉得坏了规矩。 想到这就引出一个问题，观音镇现在不是铁板一块，那个大爷的威信已经开始动摇，有人想取代他了？ “你的意思是说，原本我是可以带我儿子走的，但是因为这事坏了规矩，观音镇有一部分人不同意这么做，他们故意破坏交易？”秦飞问。 “是这样的。”杜明博点了点头，“大爷已经老了，人老了，自然是一年不如一年。” “杜师傅。”秦飞喊了一声，再次起身去门口扫了一眼才放下心，坐回来继续说，“你是说，有人不服这个大爷，想谋权篡位？” “那个人是潮哥。”杜明博说，“这些年镇子里的大小事情基本都是他冲在前面，他的威望很高，年轻人基本都是他的拥趸，所以他想取代大爷，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既然很多人都知道，那个大爷他不知道？”秦飞问。 “我说了，他老了，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老杜说，“他知道又能怎么样，镇子上现在真正做主的人就是潮哥，潮哥之所以没有成为新的大爷，是因为大爷那边也有不少老一派人的支持，他需要一个契机，来名正言顺地取代。” “你的意思，这个契机，就是这次跟我的交易？”秦飞想了想说。 “我猜是这样，所以我刚才说，我很奇怪，大爷为什么要坏规矩。”老杜说，“大爷想要放你带孩子走，坏了规矩，潮哥这次是想抓住这个事做文章，然后上位。” “既然这样，这里说不定会乱起来？”秦飞看着老杜的眼睛，“如果乱起来，我们趁机走，不是没有机会。” “秦老板，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逃跑的。”老杜笑了笑说，“我是在告诉你，潮哥成为新的大爷已成定局，这段时间你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活下去，很可惜不包括逃走这条路，你逃不掉的，就算你能逃出去，你的孩子也不行。” 秦飞表情凝固，他丝毫不怀疑老杜这话的真实性，对方在这龙潭虎穴待了这么久，对这儿的了解他比都没法比，况且，老杜既然都已经选择敞开心扉，也没必要危言耸听了。 关于老杜为什么从把他当做空气，到无话不谈，转变如此之大，他猜测是因为杜永安。 老杜夫妻俩估计早已认命，就把这个鬼地方当成世外桃源，为人贩子洗衣做饭，和儿子一起生活，直到老死。 但这一切成立的前提是，儿子杜永安平平安安。 杜永安现在才十四岁，潮哥就开始派他出去办事，这在老杜夫妻眼里，潮哥他们压根就没想着放他们一家安稳，放过十四岁的杜永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杜永安慢慢长大，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还是变成一个同样十恶不赦的人贩子？ 老杜夫妻就像在和人贩子拔河，杜永安在绳子的中间，一边是善，一边是恶，拉扯了这么多年，平衡眼看着就要被打破。 所以老杜的妻子哀痛欲绝，无心也无力，老杜内心同样的悲凉。 到了快中午饭点的时候，老杜在厨房炒菜，秦飞在帮忙烧火，少年杜永安人未至，声先到了。 “爸，妈，我回来了！” 杜永安跑着冲进厨房，一脸兴奋笑着，“爸，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啊，今天可刺激了......” 说到一半，杜永安停住，他才看到坐在那烧火的秦飞。 “继续说，怎么刺激了。”老杜看了儿子一眼，用不许反驳的语气说。 “爸，待会说啊，我妈呢？”杜永安神色犹豫，他可不傻，上午他们打的抓的都是秦老板的人，当着秦老板的面说刺激，那不是脑子坏了。 “让你说。”老杜重重喊了一句。 “上，上午，我被潮哥安排去接人，然后...”杜永安扫了秦飞一眼，“然后就接到了秦老板的人，给他们带路，到了潮哥他们安排好的地方，潮哥让他们把钱交出来，他们要先看都到人，然后两边就打起来了，有一个人好能打，潮哥都差点没打过，不过后来还是我们赢了，把那四个人全绑起来压回来了。” “秦老板，你的人可一点也不老实，让他们带的是钱，结果包里装的全是草和石头。”杜永安又补充一句。 好能打的那个人，应该是刀哥了。 他们没准备钱，应该不可能，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知道交易有猫腻，所以故意这样，四个人被抓回来了，刀哥也在，那剩下的人，是彪子在带着？ 他们四个人被关哪儿了呢？ 秦飞抬头看向老杜。 老杜心领神会，扭头黑着脸看向儿子杜永安，“那四个人被关哪儿了？” “祠堂旁边的杂货间里，潮哥说晚上要在祠堂开会，审他们。”杜永安老实回答。 “你妈在房里，去陪你妈说会话，我问了你什么，千万不能说出去，记住没有。”老杜说。 “记住了。”杜永安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748章 真假警察 云边市，玉林宾馆。 老板林大海正在前台看书，突然间三个穿着公安制服的男人上门，拍了拍前台。 “你是老板？”其中一个男人问。 “是，我是，公安同志，您有什么事情？”林大海连忙回答。 “住在你们这的一个客人报案，他的包被偷了，我们来例行检查，现在宾馆里住了多少人，登记本呢？” “登记簿在这儿。”林大海连忙把入住登记簿递了过去。 “你带我们去各个房间检查一下。”那人接过登记簿只是扫了一眼就放下，便示意林大海带他们上楼检查各个房间。 林大海连忙点头，从抽屉里取了一大串钥匙，走在前面带路。 209房间里，宋雯雯，赵金芝赵思思还有司理理她们正在织毛衣。 漫长的等待是煎熬的，再加上无事可做，真的有可能把人逼疯，所以赵金芝提议买点毛线回来织毛衣，获得众人一致认可。 “咚咚咚！” 门被敲响，四人同时放下手中的针线看向门口，司理理示意几人不要出声，起身走到了门边，“哪位？” “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公安同志说有人报案丢了东西，要......” 门外那人说了一半，马上换了一个人，“你好，我们是云边市公安局的，这里有人报案丢了一个包，我们要对住在这里的每一个客人例行检查，麻烦你们把门开一下，配合检查。” 司理理表情瞬间沉了下去，她回头小声说，“公安局的，说有人丢了东西，要我们配合检查。” “我在房里一直没出去过，丢东西和我没关系。”司理理想了想说，“老板可以作证。” “这位女士，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要是每一个人都说没关系，那人家的包是自己长腿跑的？”门外那人说，“请你开门配合。” “你们是没有权力随便搜查的，要我开门可以，请出示搜查证和警官证。”司理理又说。 “这位女士，配合公安检查，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和责任，你要是不配合，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就是那个盗窃嫌疑人。”门外那人声音大了几分。 司理理站在门边，心中焦急，直觉告诉她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的例行检查。 “理理，开门吧，反正咱们没偷，给他查一下就是了。”赵金芝说。 “对，给他们查就是了，咱们几个都没出去过，丢东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赵思思也说。 宋雯雯神色忧虑，她感觉很不好。 “咚咚咚！” 门被人大力拍响。 “请开门配合检查！如果再不开门，我们有权采取强制措施！” 司理理握住了门把手，她知道这时候不开是不可能的了，不管外面是假警察还是真土匪，她都没得选。 门开了。 司理理只开出一条缝，看到三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站在门口，无一例外黑着脸，她刚要说话，门一个人推开，三人鱼贯而入。 “你们四个住一起的？什么关系？”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公安问。 “朋友。”司理理回答，“请问你们要检查什么？” “把你们的证件都拿出来。”那人说。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好各自去拿包，把各自的证件交给司理理，由司理理递了过去。 “四个都是外地的。”那人嘟囔了一句，然后把证件塞进制服的口袋里，扫了四人一眼说，“你们四个外地人来云边是干什么的？” “单位派我们过来的。”司理理说。 “什么单位，工作证呢？” “工作证没带，哪个单位不能告诉你，单位有保密条例。” “保密条例？”那人愣了一下，跟着哼了一声，“什么单位还保密，都跟我回局里！” “这位警官，我们为什么要跟你回局里，你要我们配合检查我们已经配合了。”司理理说。 “为什么我需要跟你解释吗？”那人怒气冲冲瞪着司理理，“你话很多啊，怎么，警察办案，要你来教是吗？” “我怀疑你的警察身份，麻烦出示你的警官证。”司理理冷冷说。 “呵呵，你怀疑？”那人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老子这身衣服不认得，还你怀疑，都老实跟我走，别整出什么抗拒执法，逼我动手！” 司理理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跟对方走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很可能不是什么公安局。 “走不走！”那人吼了一声，推了司理理一把，转头瞪着宋雯雯她们三人。 门口已经其他的客人在看热闹，但这个阵势，他们只会想，这个四个姑娘长的这么好看，怎么会犯法，又犯的什么法。 四人无奈，只能是各自穿上外套，跟着他们出门。 在门口看到林大海，司理理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自责和内疚，这让她很是疑惑。 三个公安一个在前面带路，另外两人走在最后面，把她们三个人包在了中间，似乎是在防止她们逃跑。 出了玉林宾馆，一辆中巴车停在那里，火没熄，发动机在轰鸣，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皮夹克。 司理理停下脚步，观察到这些以后，她心中大叫大事不好，对方根本不是什么警察，也不是要把他们到什么公安局。 “他们不是警察！” 司理理大喊一声，一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给她塞进车里，跟着从车上又下来两个人，把宋雯雯赵思思和赵金芝也都给捂住嘴，拉上了车。 四人都被拉上车以后，车门哐当一声拉上，中巴车呼啸离去。 林大海这时候刚好下楼看见这一幕，心底默默叹息。 第749章 悔不当初 四人被拉上车之后，马上又被堵上了嘴巴，捆住了手，戴上了头套。 哪怕她们拼了命的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男性的力量对她们是压倒性的。 几人的内心无一例外都是绝望的，还有后悔，她们不该从临海跑出来，到云边这个混乱的地方。 之前彪子苦口婆心劝说她们回去的时候，她们不该固执己见。 现在一切都验证了，她们来云边什么用也没有，只会添麻烦。 秦飞回到云边找到宾馆看不到她们，是真有可能会疯掉的，他刚刚找回来孩子，她们几个又不见了。 几人嘴被堵住，话都说不出来，除了司理理，其他人已经被吓得哭了出来。 司理理勉强维持着镇定，她的大脑在飞速旋转，心里盘算着她们从上车以后，车拐了几个弯，大致是朝哪个方向去。 这些信息或许有用，或许根本没用，但也是现在，她能做的全部了。 车在半个小时后停下。 下车后，司理理被一个人摁住了肩膀，示意往前走，她小心迈着步子，走了几步右腿踏空，她弯着脚尖探了探，是往下的斜梯。 从斜梯上下来，她被拉了一把站住，然后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卷帘门被人拉起的哗啦声。 “怎么才到，大哥都急死了！”一个男人埋怨的声音。 “你以为演条子那么好演，下次你去试试！” “别废话了，赶紧把人带过去。” 这人话音落下，司理理被人推了一把，她往前走了几步，被人按住肩膀，然后一双大手从她腋下穿过，给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跟着感觉自己被人提了起来，又慢慢往下放，好像是放进一个洞口。 果然，她立刻感觉到下面有人托住了她的脚，扶着她安稳落地。 她是第一个下来的，跟着听到一阵响动，应该是雯雯她们谁挣扎的很厉害。 “老实点，再乱动老子给你扒光了扔大街上！”有人臭骂了一句。 等了有三分钟，应该是她们四个都被放下来了，司理理再次被人推了一把示意往前走。 司理理慢慢往前走着，她感受到了一股阴森，这是地底下没错了，是挖的地道。 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司理理听到一扇铁门被拉开的声音，跟着她就被推了进去。 她刚站稳，就被下一个推进来的人撞了一下，险些跌倒。 司理理不知道撞过来的是谁，她连忙扶住了。 又过去两分钟，门被关上了，周围安静了下来，她已经可以听到宋雯雯她们紧张急促的呼吸声。 屋里的灯应该是开了，眼前黑色的布上晕着黄光。 “哗啦”一声，铁门被推开，司理理感觉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应该穿着皮鞋，步伐很重，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果然是大美女啊！”司理理头上的黑布罩子陡然被人抽走，头顶灯泡刺眼的黄光逼得她没法睁眼。 “啧啧，个个都难得一见啊！” 男人又感叹了一句，这时候司理理已经勉强聚焦了视线，她看清了屋里的状况。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扮很精致的男人，头发梳的锃亮，皮鞋也在反光，男人看上去大概四十来岁，皮肤很黑，黑的发亮那种，他正掀开宋雯雯的头罩，眯着眼睛打量。 宋雯雯神情镇定，目光沉静，司理理跟着看了一眼赵思思和赵金芝，俩人神色惊恐，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男人后退了一步，从司理理那边开始，目光像是射灯，缓慢从四人身上扫了一遍，然后露出满意的微笑，“都是人间绝色啊，老天爷待我不薄啊，一下子给我送来四个！” “大哥，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出发了。”这时候一个小弟凑到门口提醒。 “知道了。”男人有些扫兴，扶了扶裤裆，依依不舍最后扫了一眼四人，出门而去。 “把人给我看好了，去叫曼丽给她们四个每人挑一身衣服换上，等老子回来挨个弄！谁要是不老实，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大哥！” 司理理听到门外的声音，看向旁边的三人，眼神示意她们暂时安全，不要害怕。 跟着她转过身，背靠向身边的赵金芝，开始用手解对方的绳子。 大约五分钟后，四人全都解放了手脚。 屋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铺着光秃秃床板的床，四人坐到床上，赵思思和赵金芝搂在一起，眼中只剩绝望。 司理理拉着宋雯雯坐了下来，她们两个目前还算镇定。 “目前来看，咱们是安全的，刚才那个人要出门办事，说不定在他办完事回来之前，秦飞能找到我们。”司理理小声说。 “嗯，咱们要坚强，要挺住。”宋雯雯说，“秦飞会来救我们的。” 这句话说完，她的眼里也浮现一抹绝望之色。 司理理说的太理想化了，她们现在被带到哪里根本不知道，秦飞就算回到云边，要找到她们也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对不起。”赵思思突然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吵着要来云边，拉大家过来，害了大家......” “思思，这个时候说这些没有意义，来云边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不能怪你一个人。”司理理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放弃，我们被带上车的时候是八点四十左右，车开了估计有半个多小时，这说明我们应该还在云边市区。”说到这她顿了顿，“只不过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应该是地底下，想要靠我们自己逃出去，基本没有可能。” “之前我们应该听彪子的，他那么劝我们回去......”赵金芝说到一半停住了，她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是没有意义的废话。 屋里安静下来，眼下摆在众人面前的是短暂的平静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狂风暴雨。 等刚刚那个男人回来，她们要面对什么，她们心知肚明。 第750章 单枪匹马 用过午饭以后，秦飞找到了老杜。 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的等下去，那就跟乖乖跪在地上，等人来砍没有区别。 眼下刀哥他们确定已经被抓了，被关在祠堂旁边的杂物间，这是少年杜永安给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晚上这帮人贩子会在祠堂里开大会，应该就是潮哥要正式开始向大爷发难，名正言顺地夺权。 秦飞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个村，觉得没有这个店。 这么重要的会，整个镇子该来的不该来的都会来，是他们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时候。 还有一点，按照古往今来的经验，每逢权力交接，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一老一新，两派要是能打起来，他未必不能混水摸鱼。 反正说一千道一万，等下去死路一条，搏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杜师傅，今晚他们在祠堂开大会，到时候镇子上的人是不是都去？”秦飞在厨房找到老杜，对方正在用抹布擦灶台。 “你先回屋，我等会去找你。”老杜抬头看了秦飞一眼，只对方这一个问题，他就猜到对方要干什么。 回柴房等了一会儿，大概十分钟的样子，老杜到了，手里拿着纸笔。 “秦老板，你我之间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想晚上趁着他们开大会的时候，想办法逃？”老杜坐到秦飞身边问。 “是。”秦飞不假思索点头，“这是个机会，错过了就没了，我必须试一试。” “你准备怎么干？”老杜神色凝重问。 “说实话，没想好，我不清楚到时候是什么状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秦飞说，“我要救出我朋友，然后找到孩子，带着他们走，这是目标。” “秦老板。”老杜瞬间哑然，“大白天的，你在说梦话吗？” “听着是梦话，但对我来说，要是做不到，那走也没有意义。”秦飞想了想说，“你知道孩子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是知道。”老杜从兜里掏出烟，递给秦飞一根，帮着点上，“但那里你一个人是不可能进得去的，更别说把你儿子从那里带出来。” “秦老板，我给你一个建议，你一个人走，出去以后不管是报警还是想别的办法，都好过你说的去救人。” “我想过。”秦飞深吸了一口烟，眉头紧蹙，“但是我怕这帮畜生狗急跳墙。” “顾虑太多，你最后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老杜沉沉说，“你儿子你可以放心，他们是不会动手的，不是他们有良知，而是你儿子是一对双胞胎，很值钱。” “我做不到。”秦飞凄惨笑了笑。 “随你吧。”老杜叹息一声，“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我需要一张地图，把关押孩子的地方还有祠堂，以及一些你觉得可能重要的地方标注出来。”秦飞想了想说，“然后还有绳子，最好有把趁手的刀什么的。” “地图我现在画给你。”老杜直截了当地说，“刀的话，你看我厨房那把切菜的刀行不行，行你就带上。” “那还是算了。”秦飞摇了摇头，“先这样吧，时间还早，我再想想，你先画地图。” “秦老板。”老杜看着秦飞，没有去动纸笔，“我帮你是因为咱们都是可怜人，也希望你能可怜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要真是我被抓了，我就说是我自己跑出去的，跟你没关系。”秦飞说，“地图你画好，我记到脑子里以后就把它烧了，尽量不给你惹麻烦。” “好。”老杜点了点头，随后摊开带来的纸，开始画图。 “秦老板，这是咱们现在在的这个院子，在整个宅子的东北角，你从这个门出去之后，一直往南，这面墙有个狗洞，现在应该被草挡住了，你从这个洞钻过去，就到了祠堂的外墙边......” 老杜一边画一边给秦飞细细讲解，大约半个小时后，讲完了，图也画完了，杜明博把他这近十年来对这个地方的摸索，一股脑全告诉了秦飞。 也是到了这时候，秦飞才发觉了一点不对劲。 老杜杜明博表现得有些过于热情了，当然，他很希望看到这种热情，这是困境中遇难者之间的互帮互助，但是考虑到之前老杜的态度，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他自然是知道，老杜从袒露心扉到伸出援手，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杜永安被潮哥外派出去办事，令他内心悲凉，所以才一改之前的态度。 但是这种转变，现在看起来，太快，也太彻底。 他真的只是想帮秦飞一把，还是他自己心里，也有想法？ “秦老板，我能告诉你的，全告诉你了。”老杜把图递给秦飞，“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说的话，不管你这次能不能成功逃出去，都不要让人知道这些是我告诉你的。” “杜师傅，你放心，你帮我，我怎么能害你。”秦飞接过地图说。 “好，你自己在这熟悉地图，我还有事，出发之前你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能帮你的，我都会帮。”说完这句话，老杜起身离开。 秦飞将他送到门口，折返回来端详着地图。 不管这个杜明博心里有什么小九九，帮他是真的，画的这个图也是真的，这就够了。 距离天黑还有四五个小时，杜永安说祠堂那边大会开始时间是晚上八点，他眼下的时间还足够。 虽然很想专注下来，把老杜画的地图全都印到脑子里，可是秦飞还是心神不宁。 他只是决定了要趁着这个机会行动，具体怎么做，他其实一头雾水。 他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趁了一个单字，要去救刀哥他们，还要去找孩子，这真像老杜说的，白日做梦。 但白日做梦也必须试试，不试试，秦飞原谅不了自己，刀已经架脖子上了，不拼死一搏还等什么，等天降霹雳，把人贩子都给劈死吗？ 此时此刻另一边，赵真和猴子俩人也已经在沿着山路往下，朝观音镇这边赶来，他们速度刻意放的很慢，他们也在等天黑。 第751章 快去快回 天渐渐黑了，朦胧夜色下的观音镇宁静如水，水下暗流在疯狂涌动。 大会召开的消息公布之后，镇上的人吃过晚饭，便都往祠堂的方向去了，还有更多的人，他们顾不上吃晚饭。 “潮哥，大家伙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 一处院子里，气氛肃杀，一支尽数由年轻人组成的队伍严阵以待，人数大约有三四十，个个表情肃穆。 “枪都下了吧。”潮哥抽着烟，看向带头的一个年轻人问。 “都下了。”那人点头回答。 “嗯，今晚谁也不许动枪。”潮哥把烟掐灭，昂首挺胸扫了一眼众人，“都记住了，我们面对的不是敌人也不是仇家，不是要打死他们，真打起来，都不准下死手！” 说完这句话，潮哥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叹息，“大爷老了，是时候该退了。” “潮哥。”这时候站在队伍末尾的杜永安怯生生举起手，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什么事？”潮哥扭头看过去，眉头皱了皱。 “我妈叫我，我能不能回去一下，等会就过来，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杜永安小心翼翼说。 杜永安说完，众人一阵哄笑。 “快去快回！”潮哥不耐烦瞪了杜永安一眼。 “我马上回来。”杜永安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就跑。 一着急脚下没注意，被门口的台阶挡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杜永安爬了起来，没敢回头去看潮哥什么表情，他脸火辣辣的疼，太丢人了！ 一路冲回自家小院，父亲杜明博把他拉到了房间里，母亲也在。 “永安，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要认真听。”父亲杜明博神情严肃，眼神重的像铁，杜永安打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这样。 母亲坐在床边，泪眼汪汪的。 “爸你说，我听着。”杜永安呆呆说。 “今晚我们一家要离开这儿，祠堂那边大会开始以后，你注意听动静，只要乱起来了，你就趁乱跑，直接回家，听明白没有？”杜明博目光如炬看着儿子。 “爸，咱们要去哪儿？”杜永安眼里一片迷茫。 “你不要管去哪儿，这儿不是咱们的家，咱们的家在贵云，剩下的事情等出去以后，爸再慢慢告诉你。”杜明博说完扭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妻子，“再不走，你妈活不下去了。” 少年杜永安的心像是在不断吸水的海绵，越来越沉，他不知道爸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好好的要走，他还要跟着潮哥做大事...贵云又是什么地方...... “嗯，我知道了，祠堂那边乱起来，我就跑回来。”杜永安迟疑了一下，重重点头。 “记住了，乱起来就往回跑，其他什么也别管。”杜明博按着儿子的肩膀，沉沉说，“永安，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少年杜永安内心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此刻父亲的目光像是一副沉沉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肩上，他不明所以，但是他清楚一点，他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 “爸，你放心，我跑的可快了。”杜永安说。 “嗯，你现在回去吧，别让潮哥他们怀疑，要是他们问你回来做什么，知道怎么说吧。”杜明博说。 “知道，我就说我妈身体不舒服，我回来看看。”杜永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走到母亲身边，“妈，你别哭，我一定听爸的话。” 女人看着儿子，泪水决堤，双手捂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杜永安转身去了，等他跑回那处院子，潮哥已经不在了。 “永安，回家干嘛去了，你妈还好吧。”一个人怪笑着问。 “还好。”杜永安感觉这人笑的好奇怪，但具体奇怪在哪儿，他又想不出，“潮哥呢？” “潮哥去祠堂那边了。”那人走近拍了拍杜永安的肩膀，“永安，等会要打起来，你可得躲着点，你这细胳膊细腿的。” “哼，瞧不起谁呢，我跟潮哥学过的，一对一我谁也不怕！”杜永安听到这话很不高兴，撇着嘴说。 “哈哈，本事不大，口气不小。”那人哈哈大笑，“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晚上跟在我后面，我保护你。” “滚蛋，我才不要你保护！”杜永安十分嫌弃。 很奇怪，答应父亲之后，杜永安觉得自己和身边的这群人格格不入起来，以往他们插科打诨，他很少能插上嘴，绝大多时候都是在一边听着，即使那样他也觉得津津有味，但现在，他觉得这些人说出来的浑话，好刺耳。 夜色越来越浓，距离大会正式开始的八点钟，已经不到半小时了。 此时从上空俯瞰整个观音镇，镇子的东北角亮着好大一块，其余地方皆是一片漆黑，镇子上能来的人，已经都聚了过来，祠堂外的院子，院里院外都挤满了人，还有不少人在墙头上坐着。 潮哥坐在祠堂里面，别看人很多，有资格坐进祠堂里面的，整个镇子也就不超过二十个人。 祠堂里总共只摆了二十把椅子，上座两把，其余两边各有九把，按资排辈。 潮哥坐在左边靠近门口末尾那把。 人陆陆续续到了，座椅一个接一个被占，进来的人，有的会同潮哥笑着打声招呼，有的只是扫一眼，态度泾渭分明。 七点五十分的时候，祠堂里上座的那两把椅子空着，潮哥这边的头把椅子也还空着，还剩三个人没到。 外面人声鼎沸，热闹的好像水开了锅，里面却是死气沉沉，一潭死水。 几个比潮哥大不了多少的人在交头接耳，小声说着什么，其余年纪稍大的人都老成持重，坐在那闭目养神。 只有潮哥一个人在抽烟，一根接一根，他脚下一地烟头。 又过去五分钟，外面的人群突然间安静下来，跟着祠堂里坐着的人同时站了起来。 潮哥掐灭抽了一半的烟，最后一个起身。 第752章 静观其变 “悠悠在哪？” “不知道。” “你不准走，告诉我悠悠在哪！” “滚你妈的！” 程兴一把推开阿芸，阿芸踉跄后退，跌倒在地，但她立刻爬起来冲了上去，“程兴，你就是个畜生，今天你不告诉我悠悠在哪，我杀了你！” “草！”程兴一把抓住阿芸的头发，抬手给了她两巴掌，“你也配跟我拼命，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知道悠悠在哪，我就是要折磨你！想知道可以啊，再拿五十万过来！你不是会卖嘛，出去接着卖，卖够钱了再过来找我！” 阿芸被两巴掌扇的头晕目眩，她喘着粗气，咬牙切齿低吼，“程兴，你会下地狱的，你这样的畜生，一定是会下地狱的！” “那就让我下地狱好了。”程兴冷笑，抓着阿芸头发的手继续使了一把劲，让她能够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算下地狱，也会把你带上的，你就是死，也别想摆脱我！” 说完这句话，程兴松开手，大步离去。 阿芸瘫倒在地，无声流泪，她又一次被欺骗，屋里的灯开着，她缓慢起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是一把剪刀。 她抓起剪刀，心中怨恨与愤怒滔天，她猛地握住剪刀刺向自己的脖子，刃尖刺破她的皮肤，此刻她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要在再加一把劲，她就可以了结自己，结束这灰暗无望的人生。 阿芸犹豫了，并不是这一刻的她缺少勇气，而是她突然想到，如果她就这么死了，等前夫程兴回来看到她的尸体，只会冷笑。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对前夫程兴来说，太便宜他了。 要死，也得拉着他一起死。 她把剪刀重新放回抽屉，来到门外。 夜色已深，祠堂那边的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人都在那边，四周安静的有些吓人。 阿芸发了一会呆，默默退回屋内，为心中的决定做起了准备。 另一边，秦飞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秦老板，一切小心。”老杜拍了拍秦飞的肩膀说。 “杜师傅，大恩不言谢，我这次要是能出去，一定带人来把这个地方给端了，到时候你们一家就自由了。”秦飞说。 “好，我等着那一天。”老杜说。 秦飞点点头，伸手同老杜握了握，随后大步向前，拉开角门，离开了小院。 “明博，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好？”秦飞刚走，老杜的妻子从房里出来，一脸紧张。 “我没有害他，我给他画的地图是真的，他能不能做到是他自己的事情。”杜明博神色沉重，“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他也还是要去的，我们连利用他都算不上。” “嗯。”女人轻轻嗯了一声。 “不说这些了，回房里，把东西再检查一遍，能不带的全扔了，我们等永安回来就走。”杜明博拉着妻子，往房间去了。 秦飞离开小院，全凭脑子里那张地图在掌握方向，因此一点错都不能有，这地方到处都拐角，拐错一个弯，那就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祠堂那边的大会把人都吸引了过去，只要不靠近祠堂，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 他的想法是先去关押孩子那边看一眼，摸摸情况，顺便把路线给熟悉一遍，然后再去祠堂。 眼下靠他一个人想把孩子救出来，那是痴心妄想。 所以他的想法是先去救刀哥他们，虽然同样的白日做梦，但万一那边打起来呢，只要打起来，趁乱把人救出来，就不是白日做梦了。 秦飞紧张地呼吸着，步伐轻盈，按照脑子里的地图朝着目的地摸进。 杜明博说关押孩子的地方在整座宅子最里面的一个院子，院子是建在一个大水塘里，一座小桥和院子相连，要想进去只能走那座桥。 秦飞隐藏在夜色里，缓慢往前，他估摸着自己离老杜说的那座建在水上的院子不远了。 “扑腾！” 听到鱼炸水的声响，秦飞再次放慢脚步，他缓缓靠近巷子的拐角，探出头张望，不远处黝黑的水面荡着波纹，反射出一点光亮，一座两块石板搭成的小桥连着一座院子，院门紧闭，桥边并没有看到人。 秦飞想了想，准备过桥去看看。 杜明博说平时桥边有潮哥的人看守，既然没人，那肯定是去祠堂那边凑热闹去了，他还说院里只有三四个妇女负责看孩子。 在原地等了有十分钟，见始终没人出现，秦飞壮着胆子，从拐角出去，摸到桥边，过了桥。 他伸手摸到门上，这是一道铁门，外面没有锁，应该是只能从里面打开。 “我心老突突的跳，总觉着要倒霉。” “啥倒霉的，你男人又输钱了？” “他？他哪天不输钱，老娘的钱都快被他给偷完了，说到这就来气！” “行了，输就输了，长赌不输，还能赢回来！” “都照你这么说，那把家底赌没了，老婆孩子也赌没的人，是咋冒出来的，还长赌不输！” “哎，你说这话我倒想起来，住在四红她家的那个男的，叫，叫什么来着？” “姓程，我知道你要说啥了，把自个儿闺女从咱们这儿卖了还赌债，又骗自个儿老婆那个是吧！” “对对对，就是他，这人真不是个东西，自己亲生的女儿说卖就卖了！” “我还记得呢，那丫头叫悠悠，送过来的时候才三岁，粉粉嫩嫩的怪好看的。” “卖哪儿去了还记得不？” “卖给北边的赵瞎子了，还是他爹亲自送的货，那家伙是干啥的你知道啊！” “啧啧，那完了，这丫头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爹，又没能卖个好人家。” “行了，咱们这些人就别可怜人家了，到了咱这儿哪个孩子不可怜，都可怜咱们挣什么吃什么啊......” 院里有两个妇女在闲聊，听声音都上了年纪。 秦飞听着俩人的对话，心说阿芸不会就是这个悲惨故事里的‘老婆’这个角色吧。 又听了一阵，他也没听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接下来他得摸到祠堂附近去，按照老杜说的那个狗洞钻到隔壁院里，静观其变。 第753章 几个能活 祠堂里，气氛压抑沉重，一个中年人搀扶着一个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老人从正门走进，在两边站立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向上座。 中年人扶着老人坐好以后，扫了一眼，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都坐。”老人双手握着拐杖，沉声开口。 两边众人纷纷落座，二十把椅子，只剩一把还空着。 随后再也没人说话，上座须发皆白的老人双手握着拐杖作为支点，一动不动，眼神浑浊，谁也不不知道他的视线聚焦在何处。 一旁的中年人头发打理的很精致，用了发蜡塑形，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黑色中山装整洁笔挺，他面相柔和，给人感觉文质彬彬谦逊有礼，很像学校里的教书先生。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坐着的人都在沉默，似乎在等什么。 祠堂外面围着的人，也被里面肃穆的气氛感染，喧嚣如潮水一般缓缓褪去。 潮哥烟瘾犯了，他掏出烟叼住一根，随后“啪嗒”一声，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可以听到火焰点燃烟叶，燃烧发出的嘶嘶声。 潮哥知道有人在看他，他翘起二郎腿，深吸一口，鼓着腮帮子吐起了烟圈。 有人干咳了一声，潮哥扭头看向那人，再次深吸一口，对着他吐起了烟泡。 “咳！” 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中年人轻咳了一下，目光如剑，看向潮哥。 潮哥迎上对方的目光，眼含笑意。 镇子上很多人，包括他的手下，都说大爷老了，但潮哥从来都不这么觉得。 正在和他对视的那个男人一点也不老，满头没有一根白发，眼角因为愤怒而牵扯出的皱纹也很锋利，他哪里老了。 他不是老了，他是怕了。 潮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确定不了一个准确的时间点，他从十八岁开始就敬佩打心眼里服气的大爷开始变得畏首畏尾，这也怕那也怕。 是从五年前他放纵自己的儿子带了一批人去了云边开始，还是从三年前他宣布整个镇子要逐步放弃祖宗传下来的生意开始，亦或是不久前他下令说把那对从临海进回来的一对瓷货还给姓秦的老板开始。 具体是什么时候，潮哥真的不确定，但无关紧要了，既然大爷怕了，那他就不再适合领导整个镇子的人了，必须换个人来。 “大爷，都快八点半了，还不开始？”潮哥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打量着中年人，“我晚饭可还没吃，咱们快点完事，我好去填个肚子。” “阿潮，人没齐，你再耐心等等。”中年人淡淡说。 “我没耐心的很呐。”潮哥活动了一下筋骨，重新坐了下来，“一个都不在镇子待的人，镇子上的事，还要等他？就因为，他是大爷你的儿子？” 潮哥此话一出，众人表情都变了变。 “阿潮，话别说的这么不好听。”一动未动的老人开口出声，“你是小辈，说话注意。” “老祖宗，我话是不好听，可在理吧。”潮哥站了起来，面对老人，“镇子上的事，镇子上的人做主，他一个在云边安了家的人，难道还要让他来决定？” “这话说的没错，这是镇子上的事，当然应该咱们镇上的人来决定。”有人附和说。 “阿潮，你就这么着急？谁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有人怒气冲冲吼。 “都好好说话。”中年人站起身，定睛看向潮哥，“阿潮说的不是没道理。”他跟着看向右手边的老人，“老祖宗，您宣布开始吧。” 老人扭头看了中年人一眼，点点头，用暮气沉沉的目光扫了一圈，“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此次大会的议题，是讨论临海那对瓷货如何处置，大家各抒己见，切不可动怒，更不可动手，伤了和气。” 待老人说完，中年人接着说，“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临海的那对瓷货有人打过招呼，让对方拿钱赎回去，事情到此为止。阿潮，这件事是交给你办的，你为什么不照我的意思来？” “大爷，咱们镇子可从来没有这个规矩，进了镇子的货，只有卖出去的，可没有赎回去的。”潮哥笑着说，“要是都这么办，那我们以后干脆改行当悍匪算了，绑架几个大老板，搞赎金来钱更快。” “就是，咱们就没这个规矩，这么多年，有本事找到镇上来的不止那个秦老板一个，以前咱们是怎么办的，可没说拿钱就给赎的。”坐在潮哥左手边的年轻人跟着说。 “大爷几年前就定下了规矩，咱们的重心要转移，不能再干这么伤天和的买卖。”又有人说，“何况这次是有人打了招呼，咱们也不是白白还给人家，终究是收了钱的，这对瓷货卖出去，能卖到这个价钱？” “这是钱的事情吗？”潮哥生出一丝怒气，“这事关咱们镇子的根本，祖宗为什么要定这个规矩，你们不知道？”跟着他起身指向摆着一众祖宗牌位的供桌，“伤天和？这三个字你是怎么说出口的，你的意思，咱们的祖宗干的都是伤天和的事情，因为遭天谴死的？” 潮哥这话一出，那人表情抽搐，说不出话来。 “阿潮，你坐下。”中年人神色凝重，看向潮哥，“你以为，我要你这么做，是因为我怕了？” “难道不是吗？”潮哥笑，“大爷，你就是怕了。你让自己的儿子去云边，就是再给自己安排后路，镇子以后怎么活下去，你早就不关心了。” “呵呵。”中年人冷笑出声，“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怕了。”他站起身，走向潮哥，“你以为，我们能一直这样顺风顺水下去？镇子能一直藏在这山里，不被人发现？” “发现了又如何，来到这儿的人，就别想着出去。”潮哥说。 “阿潮，你很年轻，你每次出去，看到外面的世界，你就什么感想也没有吗？”中年人盯着潮哥的眼睛，“时代已经不一样了，阿潮，十年前，这里被人找到过一次，现在又被人找到了，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下一次来的还会只是那些丢了孩子的父母吗？会不会是警察呢？” “你认为我怕了，我不配再当这个大爷，再带领大家走下去，你错了，阿潮，正因为我是大爷，我要保证镇子的平安，所以我才怕。” “我怕哪一天，警察甚至是军队会把我们包围起来，到时候整个镇子，有几个能活？” 第754章 等乱起来 中年人一番话说完，祠堂里一片死寂，所有人似乎都在想，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会是怎样的画面。 潮哥除外。 “大爷，别吓唬我，我胆小，不经吓。”潮哥没所谓笑了笑，“这么多年都没有警察能找到咱们这儿，怎么听你一说，我感觉自个儿都活不过今晚了。” “别的先不说，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去和秦老板的人交易了，但是对方不老实，他们压根没带钱，包里装的全是草和石头，这事大家伙都知道。” “大爷，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能一直平安，靠的就是一股狠劲，要是这股狠劲没了，才是真的危险。” 中年人眼角抽搐了一下，“那你倒是照我说的把货带过去了？” “潮哥说的对，那帮人压根就没想着给钱，故意玩咱们的，要是把货带上，我估计他们就直接抢了。”有人站出来提潮哥回答，“大爷，咱们要是真怂了，把货还给人家，往后咱们还怎么混？”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怂，大爷早就定下了，生意的重心要转移，该放的要放！” “我不管什么重心转移啥的，我就认一个死理，咱们镇子从来没怕过，什么大老板，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放屁，谁怕了！” “呵呵，你不是怕是什么......” 祠堂里炒作一团，双方各执一词，互喷口水。 “都安静！”一直没说话的老人用手中的拐杖重重砸地，“吵什么吵，这是祖宗安眠的地方，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老人低沉吼了一句，喘了会气继续说，“我刚也听了，各有各的理，那就这样，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听到这话，中年人猛地扭头看向老人，一脸不可思议。 潮哥也看向老人，但是他会心一笑。 “老祖宗，不可啊！”中年人第一次失态，激动喊了出来。 “云飞啊，人心不可乱啊！”老人叹息一声。 中年人愣在原地，表情凝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自己认为不可能输的地方输了。 “大爷，你也听到了，老祖宗说举手表决。”潮哥浑身轻松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中心，扫了一圈，刚要开口，祠堂外面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潮哥神色一紧，心中预料到了什么。 “不是，几个意思啊，我还没来，就开始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一副上流人士做派的青年男子大步走进祠堂，人没见，满是戏谑的嗓音先到了。 “大爷的儿子回来了？” “是兆业，都多少年没见了，这孩子我都快不认识了。” “咋还带这么多人，回来要干嘛？” “还干嘛，这都看不出来啊，给他爹撑场子啊，阿潮啊，恐怕不好办了。” “你这话啥意思，你也觉得阿潮是对的？” “那不然呢，咱们镇子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按祖宗的规矩办，总没错的。” 人群议论纷纷，祠堂里的气氛，也因为缺席的那个人赶来，变得更紧张了。 秦飞这个时候就在祠堂隔壁院子的墙根窝着，他听着隔壁没啥动静，一时间不敢过去。 “干嘛呢？”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跟着秦飞就感知到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整个人瞬间绷紧，扭头看过去，大脑飞速转动，想着该怎么一击必杀把这个人给放倒，然后就看到一张很熟悉的脸。 是大舅子，赵真。 “呃。”秦飞目瞪口呆，“你俩怎么来了？” “我俩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来走亲戚的？”猴子白了秦飞一眼。 秦飞一头雾水，这才注意到，赵真的战友，猴子也在。 这他娘的什么鬼，这俩真神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不管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有这俩特种兵在，今晚何愁大事不成！ “说说你知道的情况。”赵真小声说。 “刀哥他们四个人被抓了，现在关在祠堂旁边的杂物间里。”秦飞快速冷静下来，“然后关孩子的地方我也找到了，刚去摸过一遍，路我熟。” “你准备怎么办？”赵真问。 “先救刀哥他们，然后再去救孩子。”秦飞想了想说，“不能不管刀哥他们。” “关孩子那地方什么情况？”猴子问。 “一座院子，三面环水，只有一座桥能过去，大铁门，只能从里面开。”秦飞快速说。 “队长，这一两个人可不好弄。”猴子皱了皱眉。 “嗯，别窝在这了，先进去看看情况。”赵真拉了一把秦飞，堂而皇之带着他往祠堂那边去。 “小子，等这事完了，老子有账要跟你算。”猴子瞪了一眼秦飞说。 三人从阴暗中走出，直直走向人群，混进了人群中。 秦飞的心在突突跳，奇怪的是，四周的人见他们三个陌生人，只是稍稍打量了一眼，没啥多余的反应。 赵真和猴子像上次一样，天黑以后在镇子外围的田里趴着，伺机而动。 就在俩人准备动身的时候，一帮人出现在镇口，人数有近三十人，步子很快，浩浩荡荡往里去。 这帮人一看就是从外面来的，赵真当下心生一计，和猴子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祠堂外围，等那帮人都进去了，赵真和猴子想着摸近一点看看情况，结果就遇到了猫在墙根的秦飞。 三人在人群外围站着，看不见祠堂内部，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秦飞不知道赵真具体是怎么想的，对方也没来得及说，可眼下除了听他这个队长的，也没更好的选择。 他们现在有三个人，比他一个人的时候战斗力翻了三倍不止，但在这个虎狼窝里，还是不够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赵真并不着急，他好像是在等。 等乱起来？就算是等乱起来，也应该往杂物间那边靠，看看情况啊。秦飞心里想。 第755章 乱成一锅粥 “阿潮，多年不见，你长本事了。”孙兆业大步走进祠堂，在潮哥身前站住，目光灼灼。 “确实好久不见。”潮哥笑了笑，从容不迫掏出烟，刚要叼到嘴上的时候，被对方抢了过去。 “阿潮，没带火，帮忙点一下。”孙兆业叼着烟，语气轻佻。 “不带火，不带烟，黑哥，你就带个烟瘾？”潮哥故作轻松打趣，还是举起打火机，打着了火。 “急着赶路，忘了。”孙兆业深吸一口，浓烟直喷潮哥的脸，扯了扯嘴角，走向那把空着的椅子。 潮哥聚敛神情，自顾自掏出烟点了一根，然后坐了下来，“刚刚老祖宗说了，举手表决......” “表决什么？”孙兆业毫不客气打断了潮哥，扭头看向上座的老祖宗，“老祖宗，劳驾你重说一遍，我没听着。” “兆业，镇子上的事，要按镇子上的规矩来办。”老祖宗沉沉说。 “要说规矩，咱们镇子从来的规矩都是听大爷的，可我怎么看着，你们是要造反？”孙兆业大声说，目光转移到潮哥身上，“阿潮，也别藏着掖着了，你想干什么，直说，别扯犊子。” “行，黑哥，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确实没必要顾及太多。”潮哥说完站起身，扫了一圈众人，郑重说，“我认为，大爷已经不适合继续当这个大爷了，请大爷让位，然后咱们重新选出一个能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的大爷。” 潮哥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谁都知道潮哥在想什么，要干什么，可当着大家的面，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人意外。 “大爷，潮哥说的没错，这几年，咱们大家伙过的叫什么日子，月月分钱月月少。”这人说到一半看向孙兆业，其意不言自明，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支持潮哥。” “我也支持潮哥，咱们是该变一变了。”又有人说。 “我也支持潮哥！” 一时间，祠堂里超过半数的人都立场鲜明的表达了对潮哥的支持。 孙兆业的父亲，孙传林，身为镇上大爷的中年人，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意外，似乎今日这番逼宫的场面，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他内心只觉得悲凉，这些都是一群短视的人，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 镇上这几年确实分钱分的越来越少了，其中原因有两点，一是老本行他在收缩并准备逐步放弃，不放弃是不行的，这是杀头的买卖，继续干下去出事是迟早的，二是一部分的钱他挪作他用，为镇子谋一条新的出路，他最终的计划，是积累足够多的钱，并将这些钱全部洗白，然后把整个镇子都洗白，这样整个镇子的人以后都可以大大方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阿潮，你还说什么重新选呐，你不就是想说，你来当这个新大爷吗？”孙兆业打量着潮哥，面露不屑。 “黑哥，能有你的支持，我很有信心。”潮哥淡淡说，面露微笑。 孙兆业脸色沉了下去，祠堂里的气氛，转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三人在外围站了一会儿，赵真忽然间拉了俩人一把，然后就开始往前挤。 等到三人挤到最前面，看到祠堂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秦飞见过的潮哥，另一个男人皮肤黝黑，看着三十来岁，其余人都在坐着，没人说话，但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 “这个拿着。”赵真偷偷塞给秦飞一样东西。 秦飞一上手就知道是啥了，是刀哥之前在云边黑市买的家伙。 他把家伙藏进袖子里，然后向左边张望，杜明博着重给他说过，祠堂两侧有两间耳房，左边那间是用来放杂物的，他也确实看到，左边耳房门口站着三个人。 杜永安说大会上要把刀哥拉出来审判，可看目前这个架势，好像不大可能。 “大爷，你说句话。”潮哥装作没看到孙兆业铁青的脸，看向孙传林。 “阿潮，你是个干大事的人，我很欣赏你，这也是为什么我把镇上的很多事情都交给你去办。”孙传林神态疲惫，叹息一声，“可惜，你太短视了，我只是没想到，短视的人，有这么多。” “大爷，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废话了。”潮哥笑了笑，“大家伙不是今晚才对你不满意的，你只是今晚才知道罢了。” “阿潮，别整的你现在已经是大爷了一样。”孙兆业向前两步，站到潮哥跟前，“你想取代我爸，很简单，从我身上踩过去。” “阿潮，兆业，你们要干什么，这是祠堂，不许乱来！”老祖宗用拐杖重重敲地，大声说。 祠堂里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致，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这时候只要一颗火星，就会轰然炸开。 外面围着看热闹的人这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人群开始骚乱。 “里面怎么了，看着要打起来。” “都是自己人，怎么能动手呢？谁当大爷不是当。” “还是别看了，赶紧回去，真打起来可不得了！” 秦飞眯着眼，祠堂内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他能感知到，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干点什么，推他们一把。 也就是这时候，鬼使神差地，他把袖子里的家伙露了出来，在他旁边的赵真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砰！” 突然一声枪响，打破了平静，人群开始大叫着四散奔逃。 “快，冲进去保护大哥！” 孙兆业的手下听到枪声，第一反应就是往里冲，但被往外跑的人群裹挟着，他们不进反退。 “孙兆业，你的人竟然敢在祠堂里动枪！”潮哥先发制人，大声喊。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谁打的枪，但他可以肯定不是他的人，他已经提前打了招呼，要人把枪都下了。 “阿潮，你他妈的血口喷人，不是老子的人！”孙兆业暴走怒吼。 “老祖宗！老祖宗！”孙传林大喊着冲了过去，他是第一个在枪响以后，发现中枪的是老祖宗的人。 “潮哥，我去叫兄弟们过来！”有人冲了出去。 “大哥！”孙兆业的手下冲进来了两个。 “把他给我绑了！”孙兆业指着潮哥大吼。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整个祠堂乱成了一锅粥。 第756章 轰然炸响 秦飞整个人呆住，他的想法确实是开枪点火，推祠堂里面的人一把。 可是他迟了一秒，有人在他之前动手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动起来！”赵真催促秦飞。 “哦，好，对！”秦飞反应过来，玛德不管开枪的谁，效果都一样！ 他带头往前冲，直奔祠堂旁边的杂物间。 “都跟我走，快点！” “二叔，出啥事了，谁打的枪？” “孙兆业带了人来，他的人开的枪，把老祖宗打死了，都别傻站着了，快去帮阿潮！” 潮哥的人呼啸着冲了出去，杜永安故意落在队伍最后面，准备等人都跑出去以后，他立马掉头。 父亲杜明博交待的，等乱起来，就往家跑。 “永安，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快点！” 有人拍了杜永安一把，杜永安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等那人跑远了几步，他掉头就跑。 阿芸正在屋里等，等前夫程兴回来，她准备好了酒菜，也准备好了在杀死程兴以后再自杀，突然一声如炸雷一般的枪响给她吓了一跳，她连忙冲到院门口探出头张望，看到巷子里好几个人在跑，像是在逃命。 祠堂那边出事了？阿芸心里犯着嘀咕，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看看。 祠堂里，孙兆业一声令下，俩人朝着潮哥冲了上去。 潮哥怎可能束手就擒，他就地展开反击，一对二扭打在一起，不落下风。 孙兆业冲到父亲孙传林身边，一把拉起他，“爸，咱们现在就走，不管他们了，你跟我去云边！” “不能打，不能打啊，谁让你动枪的！”孙传林急的都快冒烟了，他双手都是血，“真乱起来，镇子就完了！” “完了就完了，阿潮不是要当大爷吗，给他当就是了。”孙兆业说。 “人呢，快叫人救老祖宗啊！”孙春兰喊。 “还救什么救，打在心脏上，人已经死了。”孙兆业拉着父亲就要走，可这时候一大波人已经冲进了祠堂，把路给堵住了。 “潮哥！” “大哥！” 两拨人还不清楚状况，都在喊。 “把门守住了，一个人也不许放走！”潮哥一脚撩翻一人，冲着自己手下喊。 “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孙兆业跟着大喊，指着潮哥，“把他给我弄死！” 两拨人本就搅在一起，这下老大各自发话，瞬间扭打起来，喊声震天，那叫一个乱。 秦飞和赵真猴子三人直奔杂物间，原本守在杂物间门口的三人已经不在，门上光秃秃一把锁。 赵真一脚猛踹，门随之破开，里面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到。 “刀哥！”秦飞喊了一声。 “小秦，我们在这！”刀哥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飞循声在墙角找到了刀哥他们，四人被五花大绑。 “飞哥，你可算来了！”彪子的声音，听着都快哭了。 彪子怎么也在？ 秦飞愣了一下，只觉得乱七八糟，眼下哪里都乱，也包括他们。 “人都齐了吧，咱们现在去救孩子，救出孩子马上走，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把四人解开后，秦飞急促说。 “嗯，你带路。”赵真回应一声。 秦飞没有再废话，当先冲了出去，反正已经乱了，他也用不着怕被人发现，在脑子里搜索了一条最快的路线，疯狂往前奔。 很快他就到了桥头，他指着那扇大铁门说，“这就是了。” 赵真调整着呼吸，走到铁门前用手推了推，很厚实，如果里面的人不开门的话，他们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边都是水，翻墙都没地可以翻。 “哐哐哐！”秦飞径直走到门边，抬手急促拍了三下。 赵真愣了一下，很快明白秦飞要做什么，他连忙转身示意众人不要出声。 “你是哪个？”门内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潮哥派我来的，祠堂那边打起来了，潮哥说这边不能乱。”秦飞喘着粗气说。 “打起来了？刚那枪是谁打的？”女人问。 “是大爷的人打的，把老祖宗给打死了！”秦飞急促回答。 “大爷把老祖宗打死了？”女人惊呼一声。 “快点开门！让我进去！大爷的人追过来了！快！”秦飞跟着急促大喊，压根不给女人思考的时间，“大爷要把所有的货都抢走！” 咔嚓一声脆响，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一声音，门随之开了一道缝。 秦飞猛地一撞，将门撞开，冲了进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不是镇上的人！”女人大喊。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另一个女人跟着喊了起来。 猴子和刀哥没有迟疑，两人一人选择了一个目标，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将两个尖叫的女人放倒，倒头就睡。 进了院里，东西两边是厢房，中间是一间大厅。 “彪子，把门先关上！”秦飞说，然后看向赵真，“我们分开找！” 说完秦飞朝东厢房去了，他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他在门口摸索了一下，找到一根拉绳，随之一拉，灯亮了，然后他就看到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房间很大，比寻常人家的客厅都要大，里面像是养鸡场一样，整齐摆放着木制的笼子，笼子底下垫着稻草，昏黄的灯光下，一座座幼小的牢笼让人毛骨悚然。 他很快就看到了赵念赵想，分别被关在两个笼子里，他们的小手缩着，他走近去看，赵念赵想并没有睡着，眼睛都睁着，眼神很平静。 他们是最怕生的孩子，怎么不哭呢？ “彪子！” 他大喊了一声，彪子随之冲了进来，被这副场景给惊的愣在原地。 “飞哥。”彪子怀里抱着赵念，他掀开孩子的衣服想看看有没有伤，然后就看到了孩子胳膊上的淤青。 秦飞闻声抬头，看到了彪子示意他看的东西，他连忙掀起怀里赵想的衣袖，没有意外，也是大片的淤青。 怪不得不哭，原来是只要一哭，就会被掐。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的去手！ 秦飞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把孩子递给彪子，然后把腰间的枪握在手中，冲了出去。 “飞哥，你要干什么！”彪子心中一沉，他猜到秦飞要做什么了，可是他怀里抱着俩孩子，根本追不上秦飞。 等他追出门外，两声急促的枪声轰然炸响。 第757章 你在犯罪 当初造这间院子的人，很怕有人能翻墙进来，哪怕三面临水，院墙还是加高了。 枪声在碰到四面高墙以后反弹回来，冲击众人的耳膜，发出阵阵颤音。 “秦飞，你这是在犯罪！”赵真冲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地上，两个女人脑门上的枪口触目惊心，他心神震荡，控制不住地猛踹了秦飞一脚，“你疯了！” “呵呵，我没疯。”秦飞跌倒又爬了起来，擦了一把脸，指着地上的尸体，看着赵真说，“你说我在犯罪，难道她们不该死？” “她们该不该死法律会审判，不是你！”赵真怒吼。 “法律？法律能审判罪恶，能填补仇恨吗？”秦飞呵呵一笑，耸了耸肩，“你让法律来审判我吧。” 赵真呆呆看着秦飞，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刀，秦飞心中的那把，彻底藏不住了。 秦飞的心脏在猛跳，他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可哪怕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冲动。 天底下，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冷静面对的。 匹夫一怒，怎能不血溅三尺？ “队长，这事回头再说。”猴子眼瞅着气氛不对，拉了赵真一把，“我数了一下，那边九个，加上秦飞的俩个，十一个孩子，要带着一起走的话，不好办。” “小秦，把枪给我。”刀哥也走了过来，从秦飞手中把枪拿了过去，他也看向赵真，“赵队长，赶紧商量下怎么办。” “对，对。”彪子两手抱着孩子，支支吾吾说，“这边枪响了，肯定会引起注意，要走的话动作得快。” 赵真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把目光从秦飞身上移开，低头沉吟，“孩子不能留在这，太危险，得带着一起走。” 猴子和刀哥对望一眼，彼此会意，他们只有七个人，要带十一个孩子一起走，相当于被束缚住了手脚，路上要是遇到麻烦，恐怕谁都走不了。 “都别愣着了，赶紧去把孩子抱出来！”猴子催促一声，拉了赵真一把。 刀哥连忙招呼人，跟着猴子去了。 秦飞从彪子手里把赵念赵想接了过来，示意对方也去帮忙。 另一边，祠堂里的混战愈发焦灼，孙兆业试图带着父亲孙传林先走，但潮哥的人把门给看住了，他们被困在院里，四周拳脚乱飞，喊声震天。 “砰！砰！” 突然两声枪响，从东北方向传了过来，所有人都被枪声给镇住了，渐渐停了下来，眼中一片迷茫。 潮哥眉头一紧，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边打成一团，整个镇子现在已经乱了，肯定是有人趁乱在干些什么，方才那两声枪响，是从存货的水楼方向传过来的。 “都别打了！”潮哥大喊，“你，赶紧带人去水楼那边看看情况！枪是那边打的！” “你，快带人去出山的路口封住......” 潮哥冷静下来，一句又一句地发号施令。 孙兆业见状，连忙招呼人趁机冲了出去，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和他无关了。 “兆业，你放开我，让我回去！”孙传林被儿子拉着，拼命挣脱。 “爸！你回去干啥，都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再说谁还当你是大爷，这烂摊子就扔给阿潮，他不是想要当大爷嘛，正好如他的愿！”孙兆业大声说。 “潮哥，大爷带人走了，咱们不去追......” “不管了，要走就让他走。”潮哥抬手打断这人说话，掏出烟点了一根，深吸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杜永安呢？” “不知道，没看到他人。”众人面面相觑，自打乱起来以后，他们谁也没见到过杜永安。 “快，带几个人去老杜那边看看！”潮哥大喊。 “潮哥，杂物间那几个人跑了！”跟着有人进来大喊。 “草！”潮哥怒骂一句，把烟头扔了，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果真有人趁乱逃跑了。 很快，方才还人挤人乱成一团的祠堂里冷清下来，徒留下须发皆白的老人躺在血泊中。 没人注意到，老人几次努力抬起手示意自己还活着，还可以抢救。 “乱了乱了，彻底乱了！我得赶紧走！”程兴屁股着火了一样冲回屋，嘴里不停念叨着，“乱了好啊，都打死了才好，打死了老子就不用还钱了！” “告诉我悠悠在哪儿，否则你别想走。”阿芸的声音冷冷响起，她堵在门口，双手举着一把镰刀。 “神经病，赶紧让开！”草草收拾好行李的程兴拎着包，看着阿芸，“要死你自己死，别带上我！” “我说了，告诉我悠悠在哪，否则你别想走！”阿芸表情狰狞，双手死死握着镰刀守着门，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你把刀放下，我就告诉你，不止你想悠悠，悠悠也在想你。”程兴说。 听到这话，阿芸眼神迟滞，握刀的手松了一点，“你休想再骗我！” 可就是这么一下松懈，还是被程兴给抓住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猛地往前一冲，一把抓住镰刀的刀把，奋力一拽，大力之下，阿芸整个人被拽着往前一栽，栽到地上。 “吴芸，你这辈都别想见到你女儿，这是你的报应！”程兴冲阿芸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阿芸奋力爬了起来，她握紧镰刀，追了出去。 “爸，还跑吗？”杜永安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要，要不，歇歇吧，妈，妈她跑不动了。” 杜明博扭头去看妻子，妻子脸色苍白如纸，喘气声如破了的风箱被拉响，儿子说的没错，再这么跑下去，妻子肯定撑不住。 “好，歇一会儿。”杜明博扶住妻子，用手抚摸她的后背帮着顺气。 他扭头朝山下的镇子看了过去，那里星星点点亮着灯，渺小的好像一个熄灭了的火堆。 终于结束了。 杜明博双眼湿润。 “爸，你怎么哭了？”杜永安瞅见父亲眼里晶莹的泪光。 “永安，没事，把包里的水拿出来，给你妈喝一口。”杜明博擦了擦眼睛说。 第758章 退回去 十一个孩子，七个人分，必须要有四个人带两个。 “哐哐哐！” 赵真，猴子还有刀哥三人正在把孩子系到背上，铁门突然被人砸的哐哐作响。 “二娘，快开门，刚是不是这里打枪！”外面有人跟着喊，“快点，说句话啊！” “彪子，去开门。”秦飞稍一思考，给了彪子一个眼神。 彪子点了点头，他明白了秦飞的意思，到门边猛地把门拉开，趁着门外那人懵逼之际，他伸手把那人拽了进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对方倒头便睡。 “这是派过来打探情况的，待会肯定还有人来，咱们得快点走。”秦飞说。 众人点了点头，纷纷加快手上动作。 秦飞两手抱着孩子，第一个探出身子，他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然后冲了出去，后面众人快速跟上。 过了桥以后，秦飞领着众人沿着镇子的边缘走，按照脑子里的地图来看，走外围是最安全的，里面七拐八绕路又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太容易被两头堵了，但缺点也很明显，走外围得绕一大圈。 “潮哥，老杜一家不见了！” 潮哥领着人直奔老杜住的院子，他一直知道杜明博不甘心，对方也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之前祠堂里射向老祖宗那一枪，他怀疑就是杜明博打的。 “那个秦老板呢？”潮哥问。 “也不见了，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阿风呢，不是让他去水楼看看吗，人呢！” “还没回来。” “糟了！”潮哥气得跺脚，“快，带人去镇口，那帮人只知道一条路，去镇口堵！” 人群乌泱一片往镇口去了。 秦飞他们确实只知道进出的路，也正沿着这条路在往回走，尽管都抱着孩子，但他们的速度并不慢。 可还是晚了，他们刚刚拐出弯，远远就看见一堆手电在乱晃，很明显，那都是人，他们正在往镇口去。 “不行了，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现在都在往镇口赶，过不去了。”猴子说。 “秦飞，你还知道其他出山的路吗？”赵真问。 秦飞摇了摇头，杜明博给他画的地图很详细，但那只包括镇子里，不包括进山出山的。 “回去。”赵真说。 “回去？”秦飞愣住。 “这时候回去，不是等死吗？”刀哥急切问。 “听队长，先回去。”猴子说，“我们进来之前，派人去云边报警了，警察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那就回刚刚那地方，那里易守难攻，咱们把大门守住等警察来就行了。”秦飞说。 赵真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众人开始沿原路返回，在快要到桥边的时候，右前方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真立刻抬起右手，蹲下身，身后众人也停了下来。 “吴芸，你疯了！” “你想跑，不可能，我要杀了你！” “草，你个疯子！” 一男一女从巷子里冲了出来，男的在前面跑，女的在后面追。 男的慌不择路，直奔他们而来，在距离只有十来米的时候，彼此都发现了对方，男的张嘴想要喊，赵真冲了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猴子刚要对追过来的女人动手，秦飞冲过去拦住了他。 “阿芸？”秦飞哑然看着阿芸。 “快进去！别在这说话！”猴子看出俩人认识，催促了一声。 秦飞点点头，拉着阿芸过桥，进了院子。 阿芸心中比秦飞更震惊，她并没有想过萍水相逢的秦老板在今晚这个混乱之夜会是什么命运，但就是让她想，她也不敢想会是这样。 对方一帮人个个抱着孩子，不仅跑出来了，看样子还差点就带着孩子成功出去了。 进院以后，众人立刻紧锁大门，然后把孩子安置到房间里，跟着赵真就安排人在院子里展开搜索，把能用的东西全找出来。 这里肯定是会被发现的，谁也不知道警察来是什么时候，人贩子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把门破开。 程兴被带进院以后，立刻老实了，他意识到这帮人和阿芸认识，是自己惹不起的。 “秦老板，你真的把孩子找到了。”阿芸看着秦飞，幽幽开口。 “你怎么回事？”秦飞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看向一边站如木鸡的程兴，“他是谁？” “他？”阿芸愣了一下，“他是畜生，一个把自己老婆孩子都卖了的畜生，马上要下地狱的赌鬼！” “呃。”秦飞愣了一下，很快理清头绪，这人是阿芸的丈夫，“这是你丈夫？” “呸，我早就和他离了！”阿芸很激动，“秦老板，我求您一件事，可不可以把他给我？” 秦飞想了一下，后退一步让开位置，然后淡淡说，“他是你的了。” “谢谢。”阿芸面对秦飞弯腰行礼，然后握紧手中的镰刀，一步一步向程兴逼近。 “你要干嘛，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干嘛！”程兴害怕了，声音都在颤抖，一步一步后退，很快他就退到了墙边，再也无路可退。 “说，悠悠在哪？”阿芸用镰刀指着程兴问。 “你答应放我走，不然我不会说的。”程兴眼珠子打转，急中生智说。 “说！” 阿芸没有废话，挥起镰刀，朝着程兴的肩膀猛地刺了过去。 “啊！” 程兴吃痛，狼嚎一般大叫，歪倒在地。 “你说不说！”阿芸又补刺了一下。 “我说，我说。”程兴连连答应，“悠悠她，悠悠她，她已经死了，哈哈哈！”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程兴竟然癫狂大笑起来。 “她早就死了，当初我跟潮哥把她往北边送的时候，碰上警察搜查，那丫头不停地哭，潮哥就去捂她的嘴，别看她人小，力气可一点也不小。” “结果你知道吗，我过去帮忙，刚一上手，她就不动了！哈哈！吴芸，你这辈子也见不到悠悠了！” 阿芸愣在原地，秦飞可以看到她的胸膛在猛烈地起伏，但他没办法想象，此刻阿芸的内心是怎样一个状态。 “啊~！你去死吧！” 阿芸突然发狂，大叫一声，手中的镰刀一下又一下朝着程兴砍了过去。 第759章 小兔子乖乖 “吴芸，你欠我的，都是你欠我的...” 程兴口中鲜血翻涌，浑身被鲜血浸透，双眼挣扎着聚焦看向阿芸，留下在这世间最后的遗言。 他已经死透了，但阿芸并没有停下，还在一下一下地发泄着内心的仇恨。 “飞哥，人已经死透了，要不要......”彪子拍了一下秦飞，小声问。 秦飞没有说话，他觉得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去制止阿芸。 赵真一样没有发话，眼前这副画面，饶是他这个对血腥和死亡已经免疫的人，也产生了一丝不适，但他有什么资格上前去阻止一个绝望的女人宣泄内心的绝望呢？ 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全部活下去的支撑，但愿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能让她给自己未来的生活打开一个缺口。 院里很安静，阿芸一下又一下地砍在程兴的尸体上，镰刀刺破肌肤，又卷带出一片血肉，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 “小秦，真不管？”刀哥看得触目惊心，走到秦飞身边小声问。 “怎么管，我要是她，只会比她更狠。”秦飞说。 “哎。”刀哥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咚”，镰刀好像是碰到了骨头，发出沉闷的一声，阿芸试着把刀拔出来，可不管她怎么使劲，镰刀就是不为所动。 赵真马上就想到，刀应该是卡在肋骨中间了。 “啊！” 阿芸歇斯底里大叫一声，她站起身，一脚踩在程兴已经千疮百孔的胸口，两手握着刀柄，想把刀给拔出来。 “阿芸，差不多了。”秦飞上前抱住阿芸，把她拉到了一边。 “你放开我，放开我！”阿芸在秦飞怀里疯狂地挣扎，手脚乱舞。 “他已经死透了，差不多够了。”秦飞提高音量喊。 阿芸被他这一喊，整个人愣了一下，安静下来。 秦飞放开手，阿芸呆呆站着，她满脸血污，披头散发，眼中空洞无物，像是已经死了。 “阿芸，你......”秦飞试着说点安慰的话， 可是开了口他才意识到，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安慰眼前这个女人了。 “秦老板，谢谢，你的恩情，下辈子，我做牛做马都会还你的。”阿芸开口说话，毫无生气。 “不用谢我什么，咱们现在还很危险，等出去了再说。”秦飞说。 “好。”阿芸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队长，发现个地道，里面埋了不少这玩意，大了不敢说，把这院子掀个底朝天没问题。”猴子举起手里的一捆炸药，展示给众人看，跟着又说，“是电控引爆的，开关肯定不在这，我已经把线给剪了。” 几人无不惊诧，这是人贩子留的最后一张底牌，万一镇子被发现，只要按下开关，这里就会被炸成齑粉，证据也就被毁了。 都是孩子。 秦飞脸色沉了下去，他看向赵真，对方的目光也正好看过来。 赵真没有继续和秦飞对视，他知道秦飞要表达什么。 你赵真不是说我犯罪吗，不是说要把这帮人贩子交给法律去审判吗？现在你看看，他们已经疯狂到了什么地步！ “大刀，你和猴子两个人去，再弄点过来，待会可能有用。”赵真说。 刀哥点点头，和猴子一起去了。 “潮哥，是不是人已经出山了？”镇口，有人提醒潮哥。 “不可能，他们动作没那么快。”潮哥笃定摇头，从枪响到现在，那几个人绝对不够时间冲出镇子。 “潮哥，潮哥！”一人急赤白脸冲到潮哥跟前，喘着气，“人，人都在水楼那边，我趴在门上听了，里面几个男的在说话！” “留几个人在这守着，剩下的跟我去水楼，快！”潮哥闻言眉头一皱，带头狂奔。 一队人马冲到水楼，铁门紧闭，潮哥站在桥头想了一下，大声冲里面喊话，“秦老板，把门开开，咱们谈谈？” 秦飞听到潮哥的声音，反应了一下，大声回应，“潮哥，祠堂那边忙完了？现在你是新大爷了吧。” “秦老板，你无非就是想带你儿子离开这儿。”潮哥的声音接着响起，“这事本来就这么定的，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你现在把门打开，我放你们走。” “潮哥，要不这样，你现在唱首小兔子乖乖，要是我觉得好听，我就把门开开。” “秦老板，开这种玩笑有意思？” “是你先开玩笑的啊，还我把门开开，你当我是小红帽呢！” “那就是没得谈了，你真以为，这道门能挡住我？” “挡不挡得住，那也得试试才知道，有本事进来了你再说话。” “好，秦老板，我念你是个体面人，既然你不要体面，那就怪不得我了。” 潮哥说完，接着冲身边人说，“去拿锤子，把门砸开！” 过了没一会儿，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把大铁锤过来了，过桥到了门边，开始猛砸。 轰隆一声，铁门发出雷鸣一般巨响，院里的人无不震耳欲聋，被安置在厢房里的孩子被这声音给惊动，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眼下孩子哭是顾不上了，铁锤一下接一下地懵砸，铁门发出震颤，栓门的铁栓被震地哗啦作响，谁也不知道这道门还能坚持几下。 “彪子，去拿一捆炸药来。”秦飞冲彪子说。 彪子愣了一下点头，麻溜去大厅，取了一捆炸药来。 猴子和刀哥俩人，趁着空档从地道里搬了不少上来，都放在大厅。 秦飞接过彪子手里的炸药，走到门边，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引线，等了几秒，一个抛物线扔了出去。 其他人眼看着秦飞做这些，包括赵真。 “轰！” 一声巨响，众人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在颤动，铁门被冲击波震的哗啦作响，余波很快退去，跟着就听到门外一片哀嚎，一阵骚乱。 第760章 生死看淡 门外一片狼藉。 方才秦飞那一扔，不偏不倚扔到桥上。 潮哥这边众人瞅见了从里面飞出来一个东西，可第一时间没有想到是炸药，其中一人刚要上前去查看，砰地一声巨响，那人直接被掀飞，飞出老远重重摔在地上，安详睡去。 不过也幸好，有那人站在前面挡住了炸药，桥头潮哥众人只是被气浪冲倒，并无大碍。 但在门口负责砸门的俩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给拍在了墙上，等潮哥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过去查看的时候，俩人靠在墙上，嘴里哇哇吐血，只剩下一口气了。 这一炸太突然，潮哥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使劲拍着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帮人，竟然连地下埋的炸药都发现了！ 整个镇子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超过一只手！ 潮哥震惊之余，更加确定，这里面的人，留不得。 “潮哥，他们有炸药，怎么办！” “不要慌，去搬梯子来，有多少搬多少！” 院里秦飞扔完炸药以后，淡定转身，一副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从容。 “警察什么时候能来？”秦飞看向赵真问。 “不知道。”赵真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没办法知道，最乐观的估计，他安排去报警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云边，警察接警之后立刻出动，也还在赶来的路上。 赵真话音落下，几人神色皆都沉重起来。 他们现在是在敌人的老巢中心点固守待援，能坚持多久，完全是个未知数，只要对方破开门，那等待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令人后背发凉。 “潮哥，咱们谈谈？”秦飞略一思索，走到门边，冲外面喊话。 “秦老板，你现在又想谈谈了？”外面的潮哥听到声音愣了一下。 “不打不相识嘛，该谈还是要谈。”秦飞乐呵呵说，“我看不如这样，你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不如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秦老板真会说笑，你炸死我三个人，现在要我算了？”潮哥咬牙切齿说，“秦老板，你有多少炸药尽管炸，慢慢炸，看看是你把我炸死，还是我进去一枪给你打死！” “潮哥，我不着急，你现在砸门是不敢了，最多能想到的，也就是搭梯子，翻墙头。”秦飞说，“你尽管试试，你要是孙猴子，说不定能翻进来。” “秦老板，你少在这唬人，你有炸药，怎么我就没有？”潮哥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玛德，管它什么门，只要炸药管够，鬼门也给它炸开了！ 听到这话，秦飞心里咯噔一下，对方一点也不傻，等对方把门炸开，那他们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肉搏了，可关键是对方有家伙，手脚再快，能有枪快？ “潮哥，我得提醒一下你，警察可在来的路上了，你真准备一条路走到黑？就不想着弃暗投明，放下屠刀？”秦飞又说。 “哈哈，真有意思。”潮哥大笑，“秦老板，你以为我是吓大的，警察来又怎么样，我们从来就没怕过警察！” 秦飞没有继续回应，而是招呼着所有人往大厅里去。 “他们要把门炸开，麻烦了。”猴子神色凝重，想了想继续说，“要不我们搭个梯子，从后面走？他们应该还没想到。” “不行，我们能走，这些孩子怎么办，而且走也走不远。”赵真马上否决，“这样，你们把孩子全都转移到地道里，我跟猴子在上面拖着他们。” “我跟你们一起。”刀哥立马说。 “我也一起！”彪子说。 “你们能拖多久？”秦飞问，“这样没用的，门只要破开......” “我有一个办法。”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阿芸走过来说。 众人皆是一愣，虽然之前阿芸手刃前夫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很深刻，但自从潮哥这帮人来了以后，谁都把阿芸给遗忘了。 “你有办法？什么办法？”秦飞错愕看着阿芸。 “我去跟潮哥谈谈。”阿芸说，“我毕竟和他认识。” “关键是谈什么。”秦飞明白了阿芸的意思。 “谈放你们走。”阿芸说，“他们这些人都是为了求财，谁也不想把命丢了，他们要炸门冲进来的话，你们也有炸药，肯定要死人，我去跟他们谈，看他们要什么条件，放你们走。” 几人面面相觑，阿芸说的确实是个办法，不管有用没用，至少能再拖一会儿时间。 赵真目光如炬盯着阿芸看，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没有说实话，隐瞒了什么。 “小秦，你看呢？”刀哥看向秦飞问。 其余人也都看向他，他们都觉得，这个决定只能是秦飞来做。 “好，阿芸，那你去试试，一定要注意安全。”秦飞最终做出决定。 和阿芸到了门边，秦飞抵住门，抓紧铁栓，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铁栓拉开。 之前又是锤子砸，又是炸药炸，门的结构已经变形了。 “阿芸，一定要注意安全，对方应该不会拿你怎么办，不管对方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然后回来咱们再说。”秦飞开门前，盯着阿芸嘱咐。 “秦老板，你放心吧。”阿芸轻轻颔首，看了秦飞一眼，眼神很古怪。 哗啦一声，秦飞拉开门，阿芸径直走了出去，阿芸出去后，秦飞快速又把门给关上了。 “刀哥，咱们一帮大男人，让一个女人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彪子说。 “那不然怎么办，换咱们出去，谁还能回得来？”刀哥白了一眼彪子。 “队长，我觉着不对劲。”猴子眯着眼思考，“这女人有事瞒着咱们。” “我也有这个感觉。“赵真点了点头。 秦飞回到大厅，见众人都是一脸沉思相，愣了一下问，“怎么了这是？” “小秦，阿芸不对劲，你没发现吗？”刀哥说。 不对劲？ 秦飞想了一下，也觉得有些奇怪，阿芸方才表现得太平静了，她的人生在今夜彻底跌入深渊，一直心心念念作为精神支柱的女儿确认死了，此刻的她定然看淡了生死，一个生死看淡的人也没什么事能让她不平静了。 不对，生死看淡，再想起刚刚阿芸那个古怪的眼神。 “完了！” 秦飞猛地一拍大腿，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第761章 你也该死 潮哥这边正等人取炸药来，突然听到哐当一声，门竟然自己开了。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正发懵的时候，阿芸钻了出来，门随后又关上了。 阿芸闲庭信步走到潮哥跟前，把他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女人他认识，不止他，在场的人，整个镇子的人几乎都认识，是个可怜人。 被骗了一次又一次，在云边当婊子卖的，卖的钱全给程兴骗了，程兴又输给他们了，而她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想要找回来的女儿，早就已经死了，尸体被他埋在了一个小树林里。 当时正赶上警察搜查，那丫头使劲哭，按都按不住，还是程兴搭了把手才给控制住的。 “潮哥，秦老板让我来跟你谈谈。”阿芸说。 “派你来谈？”潮哥愣了一下笑了，“怪有意思的。” “潮哥，有烟吗？”阿芸突然问。 潮哥再次发愣，他不记得这女人抽烟，不过他还是把烟和打火机掏了出来，递了过去。 “谢谢。”阿芸接过烟和打火机，“潮哥，程兴说，当初悠悠是你跟他一起往北边送的，路上遇到警察，你俩一起把悠悠杀了，她那么小，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潮哥听到这话，睁大眼睛打量着阿芸，她浑身都是血污，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这女人都干什么了，随后他眯着眼睛回答，“程兴告诉你的？他人呢？” “死了。”阿芸说，她叼住一根烟，按下打火机，试了几次，火苗一冒出头就灭了，“他早该死了。” “怎么死的？”潮哥神情聚敛，盯着阿芸问。 “等下，先让我把烟点了。”阿芸蹲下身，有风的缘故，打火机打不着火。 潮哥感知到一丝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他看着阿芸慢慢蹲下去，然后一手捂着，一手打火。 “啪嗒”，打火机这次终于打着了火，阿芸终于把烟点上了，她试着吸了一口，然后就被呛的咳嗽起来。 “我杀的。”阿芸咳嗽着起身，回答了潮哥方才那句‘怎么死的’，然后转头看向潮哥，目光宁静深邃如海，她淡淡说，“你也该死。” 潮哥心里咯噔一下，阿芸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恐惧。 “快跑，她身上绑了炸药！”这时候有人惊叫了一声，桥头的人群闻声各自奔逃。 潮哥也在第一时间掉头就跑，但阿芸怎么可能放过他，她使出全身的力气追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撼天动地，铁门被气浪直接掀飞，正奔向铁门的秦飞被砸个正着，哐当一声，秦飞被厚重铁门整个盖住。 “飞哥！” “小秦！” “秦飞！” 大厅里的众人见状连忙冲了出去。 院外更是一片狼藉，阿芸趁着蹲下身子点烟的时候，悄然把引线一起点了，虽然最后被人看到了，但被看到的时候，引线已经快烧到头了。 桥头都是人，阿芸刚好是中心点，她腰间捆满了炸药，中心开花炸开之后，天空下起了血雨，到处是残肢断臂。 潮哥反应速度很快，虽然阿芸真正的目标就是他，但是他急中生智，在发现阿芸朝他冲过来的时候，拉起身边的一个人推了过去，将阿芸撞倒，获得了宝贵的一线生机。 他虽然没死，但也活的不是很好，他整个人如乌鸦坐飞机一般直接起飞，脸朝下摔了个七荤八素。 “飞哥，你怎么样？” “小秦，小秦！” 众人手忙脚乱把铁门搬开，秦飞双手抱着头，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飞哥，飞哥，你说句话啊，别吓我！”彪子都快哭了。 “都散开一点。”赵真催促众人散开，让新鲜空气进来，虽然眼下也没啥新鲜的空气，空气里全是火药味和血腥味。 “噗！”秦飞吐出一口血水，挣扎着坐了起来，挥了挥手说，“我没事。” 方才铁门砸过来的时候，秦飞感觉像是接了一招陆地仙人的如来神掌，浑身关节都快散架了。 好在铁门飞出来的时候力已经卸的差不多，不然他今天高低地交待在这鬼地方。 “快出去看看！”秦飞指了指门口。 “你在这歇着，我跟猴子去看看。”赵真说。 赵真和猴子走出门外，然后就看到了一副地狱般的场景，桥上全是碎肉，断肢，东一块西一块，桥头的空地上更是惨烈，密密麻麻都是。 俩人是见过血腥场面的，但这种程度的，也是生平第一次。 “队长，这，恐怕没活人了。”猴子紧着嗓子说。 赵真没有说话，抬腿迈步，瞅着空地过了桥。 “飞哥，你怎么样？”彪子和刀哥将秦飞扶了起来。 “没事，就是被门给抽了一巴掌。”秦飞摆摆手，轻松写意，“走，出去看看。”他刚迈出第一步，整个人往前一栽。 “小秦！” 刀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秦飞的手，给他拉住了。 “你这还叫没事，彪子，咱俩扶着。”刀哥说。 俩人搀扶着秦飞来到门口，纵然已经有了充足的时间去想象门外会是怎样一副地狱场面，但真看到了，还是让他们不敢抬腿。 秦飞呆呆看着，内心无比悲凉。 阿芸，这个女人在杀死前夫程兴以后，就断然活不下去了，杀死她女儿的人有俩个，程兴死了，还剩一个潮哥，她是知道有炸药以后，就想好这么做了？ 她清楚他们不会允许她这样做，所以之前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门外的潮哥他们时，一个人偷偷进了大厅，把炸药捆在了自己身上。 “你们过来！”猴子转身冲站在门口的秦飞他们招手。 “小秦，那边叫我们过去。”刀哥指了指赵真和猴子，俩人好像发现了什么。 “过去看看，不用扶，我能走了。”秦飞这时候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推开彪子和刀哥，往那边去了。 第762章 还是会怕 “爸，你不要想有的没的了，他们不会理解你的，镇子以后扔给阿潮，他们是死是活跟咱们没关系，你就在云边享福，也到了该享福的年纪了。” 出了镇子以后，孙传林几次想回去，都被儿子孙兆业给拉了回来。 “兆业，我们不能忘本，阿潮太年轻，交给他会出大事的。”孙传林叹息。 “能出什么大......”孙兆业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是爆炸声，从镇子里传出来的。 “完了。”孙传林表情凝固，“兆业，我要回去！” “爸，不能回，回去才是完了！”孙兆业一把抱住父亲，他是知道这个爆炸声怎么回事的，既然已经炸了，那更不能让父亲回去了。 一帮人继续往前，又过去半小时，他们出了山。 车就停在山下，有人守着。 “黑哥，抓了三个人。”孙兆业刚过来，一个嘴角渗着血的手下上前说，“从山上下来的，玛德，还挺能打。” “山上下来的？”孙兆业愣了一下，跟着手下往前走了几步，在车边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困住的三人。 是老杜一家人。 “兆业，放他们走吧。”孙传林跟着过来，看了一眼说，“都这个时候了。” 杜明博听到这话，不断点头使劲发出声音，他嘴被堵上了，说不了话。 在他身边，他的妻儿被吓得抖如筛糠。 杜明博走的这条路，出山进山要比另一条快一半时间，只是他没有想到山下有人，当他带着妻儿冲下山准备拥抱自由的时候，被人抓了个正着。 “爸，我放了他，他会放了我吗？”孙兆业冷笑一声。 他认为杜明博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当初他妻子被绑在椅子上，是他提出来的，也是他第一个进屋的。 “嗯嗯嗯。”杜明博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他希望孙兆业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只想着带妻儿回老家过平静的日子，他谁也不会记恨，更不会想着找谁的麻烦。 “哎。”孙传林听到儿子如此说，沉沉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 “你们几个留下来，挖了坑，埋了。”孙兆业指了指几个人，跟着转身离去。 杜明博激烈挣扎，想追上孙兆业，但等来的，是一顿拳打脚踢。 玛德，贱人，婊子！清醒一些的潮哥在内心疯狂咒骂。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阴沟里翻船，因为这个女人功亏一篑。 “队长，这家伙还活着。”猴子蹲下身摸了摸潮哥的颈动脉。 “喊秦飞过来，他估计认识。”赵真说。 等秦飞几人过来，潮哥已经被翻了个面，双眼紧闭，呼吸还有，像是昏了过去。 秦飞蹲下身，盯着潮哥打量了一下，然后玩味笑了笑。 “潮哥，你这么大人物，还装死，不怕丢人？”秦飞讽刺拉满。 “就是啊，你不是牛逼的很吗，怎么不继续牛逼了！”彪子跟着补了一刀。 “管他装死还是真死，给他一枪，不死也死！”刀哥掏出枪，快速上膛。 “不行！”赵真制止了刀哥，“把他留给警方处理，我们去把孩子抱出来，马上就走。” “嗯，你们去，我有几句话跟他讲。”秦飞点了点头，看向赵真说。 “秦飞，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赵真盯着秦飞，神色严峻。 “明白，你放心。”秦飞说。 赵真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猴子和刀哥彪子也跟了上去。 “潮哥，谈谈？”秦飞再次蹲下身，拍了拍潮哥脸颊，这是俩人今晚第三次说要他谈谈。 “你赢了。”潮哥缓缓睁开眼，慢慢坐了起来，艰难抬手想去掏烟，掏空才想起来烟和火都给了阿芸，跟那个女人一起，被炸成粉了。 “我没赢。”秦飞掏出自己兜里的烟，递给潮哥一根，又帮着点上火，环顾一圈继续说，“根本没有赢家。”说到这他顿了顿，自嘲笑了笑，“说这些没用，你这种人，是不会认错的。” “呵呵，错？”潮哥深吸一口烟，笑出声来，“什么叫错，什么叫对，有钱叫对，没钱就是错。” “你这么说，某种程度上是对的，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能拿人来挣钱。”秦飞说，“还有没有什么遗言？” “你什么意思？”潮哥愣住，方才几人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不是要把自己留给警察处理吗？ “什么意思，自然是要送你走的意思。”秦飞提了潮哥一脚，踩住他的胸口，“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把你留给警察吧。”说完这句话，秦飞朝潮哥脸上吐了口唾沫。 “你敢杀人？”潮哥强行镇定，冷静质问。 “呵呵，我有什么不敢的。”秦飞笑了笑，“就凭你视人命如草芥，连三岁小姑娘都不放过，我为什么不敢杀人，杀你这种人渣畜生，是替天行道，是积德的善事。” “你杀人，你犯法！”潮哥很是慌张地喊，他很想更大声，但秦飞脚上用力，他使不出劲来。 “行了，从你嘴里说出法这个字，我是真觉得恶心。”秦飞说，“我如果不杀你，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虽然把你交给警察，你大概率也是个死，可那也得是很久以后了，而且我看不到你死的过程。” “你杀了阿芸的女儿，你就该死，阿芸没能亲自为自己的女儿报仇，作为她的朋友，我得帮她。” “你，你，你......”潮哥慌张地说不出话来了。 “看吧，平时再嚣张的人，再不把人当人的人，真到了自己要死的时候，还是会怕。”秦飞走向前方不远处，那里有一把掉落的刀，他捡起返身回到潮哥身前蹲下，冷冷看着他，“你马上要死了，这种感觉好受吗？你好好想想，当初那个三岁的小姑娘在你手里慢慢死去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感觉？” 话音落下，秦飞一刀插在了潮哥胸口，不过这一刀并没有对准心脏，他不能这么便宜一个畜生。 “啊！”潮哥发出惨叫，声音很大，院里的赵真他们听到声音连忙向外冲。 但一切已经晚了，秦飞似乎在模仿阿芸的手法，一刀又一刀插在潮哥胸口，等赵真冲过来拉开他的时候，潮哥胸口已经拦了。 “你疯了！”赵真一巴掌扇在了秦飞脸上，“你是觉得杀人很爽是吗！” “呵呵。”秦飞冷笑了一声，“我只是在替阿芸做她想做的事，别忘了，不是她，我们谁也活不了。” 第763章 不安分 “呐，把这些衣服换上。” 门突然打开，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怀里抱着一堆衣服。 “你们是想自己换，还是我叫人进来，帮你们换？” 见四人都不说话，女人眉头皱了皱。 “我们自己换。”司理理起身把女人怀里的衣服抱了过来。 “很好，还是有聪明人的。”女人满意点了点头，“半个小时以后我来检查。”说完转身离去，门再次被关上。 司理理把怀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拎起来看了看，吊带，抹胸，露背，都很暴露。 她挑出一件放到右手边，然后把剩下的递给了宋雯雯，“雯雯，分一下。” 宋雯雯点了点头，她随手拿了两件分别递给赵思思和赵金芝，然后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件端详起来。 “先换上吧。”司理理已经在换了，她说，“我们没得选。” 三人没有作声，因为司理理说的是实情，她们没得选。 要是她们抗拒，那迎接她们的，只会是更大的羞辱。 五分钟后，四人都换好了衣服，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是藏不住的惊慌和恐惧。 她们在家的时候，都没在秦飞面前穿成这样过。 观音镇。 镇上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希望混乱快点结束。 东北方向终于安静下来，之前一声又一声巨响，实在太过吓人，潮哥不是说过尽量不把事情闹大，怎么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一些胆子大的人开了门，站在门口左右张望。 街道上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镇口潮哥留下几个负责看守的人，渐渐坐不住了。 “潮哥那边肯定出事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行，潮哥说了，要咱们守在这。” “你们看！” 一人大喊，手指向山上，手电发出的光束交织成一片，亮如银河。 “快去通知潮哥，有条子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条子？” “我......” “站住，不许动！“ 一声大喝打断了这人继续说下去。 “你干什么呢，你凭什么打我飞哥！”见秦飞被抽了一巴掌，彪子什么顾不上，瞬间急了，冲着赵真就扑了上去。 “滚蛋！“赵真正在气头上，一脚将彪子踢开，他一把揪住秦飞的衣领，目光如刀，“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啊，你在犯罪！” “犯罪又怎么样，让人来抓我！”秦飞一样窝着一肚子火，跟着大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子就认这个！” “你......“ “队长，这事回头再说。”赵真刚要继续发作，猴子上前给他拉开了。 “彪子，别犯浑！”刀哥也把气呼呼要动手的彪子给拉住了，他接着小声说，“大舅子抽妹夫一巴掌，你激动个什么劲！” 两边拉开以后，众人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这一地狼藉怎么处理，他们是等警察来，还是说现在就走。 “飞哥，有个事我没跟你说。”回到院里，彪子有些紧张说。 “什么事？”秦飞皱眉问。 “宋老师她们现在在云边。”彪子小心看了一眼秦飞，接着说，“来了好几天了......” “什么！”秦飞瞬间炸毛，“她们怎么来了！” “飞哥，我是回云边筹钱的时候才知道的。”彪子说，“她们那个时候已经到了，在市府广场那边的宾馆住着，说是来等你，我劝她们回去，可你也知道，我说话嫂子们，不听，不过飞哥你放心，她们在宾馆很安全，我留了两个人在那看着。” “小秦，应该没啥事，彪子说了，那宾馆旁边就是公安局，我估计小宋她们也是特地选的那家宾馆。”刀哥说。 “不行，我不放心！”秦飞坚决摇头，“咱们现在就走！”说完他作势就要走。 “你等下，我去跟赵队长说一声，看看怎么安排。”刀哥拉住秦飞，找赵真去了。 刀哥正要和赵真商量，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人瞬间紧张起来，闻声看了过去，还好，是警察到了，二十多人的队伍，气势如虹，猴子的战友也在其中。 这支队伍是经历过风雨的，他们办过很多大案小案，什么样的案发现场都见过，但像眼前这样的，是头一次。 一地的残肢断臂，血已经把地面整个浸湿了，这哪里是什么案发现场，血淋淋的战场也不过如此！ 有几个年轻的，忍不住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刀哥，走了！” 猴子走到战友跟前，正要说话介绍情况，秦飞和彪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带着几个人就冲了出来。 “把孩子放下！原地抱头！不许动！”桥头的警察见状，立刻端枪威慑。 “我不是人贩子，我怀里的是我儿子。”秦飞从容不迫说，“警官，麻烦让开，我有急事，我不会跑，需要配合调查的，我在云边等你们。” “站住，不许动！谁知道你是什么人！” “老张，他确实不是人贩子，他儿子被人贩子给拐到这儿，要不是他，还真找不到这地方。”猴子指了指秦飞，同战友解释说，“我可以担保。” “这事不是担保的问题，你也看到了，这场面，我们没经历过，必须向上级领导上报。”猴子战友神色凝重说，“这事太大了，相关人员谁也不能离开，一切都得等调查清楚以后再说。” “这是我的证件。”在一旁听着俩人对话的赵真上前一步，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我可以保证，他会配合调查。” 猴子见状，也把自己的正经掏出来递了过去。 “你们等下，我去汇报，我们局长在后面。”猴子战友打开证件扫了一眼，眉头瞬间一皱，他以前只知道猴子是在保密单位，没想到是这个级别，匆匆去了。 被拦住的秦飞也看到了这边，他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只想尽快赶回云边，见到那四个不安分的女人，他才能放下心来。 第764章 说走就走 “孩子先留下，我来照顾，你要理解他们工作。”赵真走过来看着秦飞，表情还是沉重。 “行。”秦飞毫不犹豫点头，孩子交给亲舅舅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你到云边见到思思她们以后，就去公安局报个到。”赵真又说，“不能都走，只能你跟刀哥还有彪子，你们三个先回去。” “好。”秦飞还是点头，“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 “没了。”赵真说。 “行，麻烦了。”秦飞说。 三人被放行，出了镇子以后，秦飞的脚步越来越快，因为他的内心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要出事。 “飞哥，别着急，嫂子她们不会有事的。”彪子紧跟秦飞的步伐，喘着气说。 秦飞一言不发，只顾着闷头赶路。 刀哥给了彪子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眼下秦飞的心情他可以理解，旁人再怎么说没事，不亲眼见到人，他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 出了山，到了山脚下的村子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们拿出赵真给的条子，递给了山脚负责盯守的警察，然后就去取了自己的车，开始夺命狂奔。 秦飞开车，他启动后就把油门踩到了底，越野车发出绝望的怒吼，车灯撕破夜幕，越野车朝着压根看不到踪影的云边市夺命狂奔。 刀哥和彪子都紧紧抓住了扶手，谁也不敢说话，生怕这时候干扰到秦飞，最终来一个人仰车翻。 从这里去云边的路程，第一次来的时候，在阿芸的指路下，他们开了整整一天，十二个小时。 虽然中途歇歇停停，耽误了不少时间，车速也不快，但可以估算的是，这里距离云边市，至少有三百多公里。 三百多公里，秦飞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车开进云边市区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整座城市都在沉睡。 进入市区以后，秦飞车速慢了下来，他试图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按照彪子说的，她们四个在宾馆住着，那里很安全，公安局就在旁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也许等他到了以后，四人都还在睡着，还可以给他来一场睡衣秀。 睡衣秀也没用，这次必须让她们知道怕，给她们一个这辈子都难忘的教训，胆子竟然这么大，四个人偷偷跑云边来了，这边乱成什么样她们是不知道吗，说走就走的旅行是吧，得给她们来一个说狠就狠的男人！ 彪子记得路，很快车就在玉林宾馆门口停下了。 三人匆忙下车，宾馆的玻璃门关着，但灯还亮着，前台有人支了张床在睡。 “开门！”秦飞顾不上许多，猛地拍门，“快开门！” 林大海刚睡下没多久，他平常睡眠很好，但今天罕见的失眠了，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那四个绝色美女落到发小孙兆业手里，他会怎么弄？ 想着想着，就很难睡着了。 “拍什么拍，大晚上的不知道动静小点！”林大海被搅了清梦有些生气，穿上外套过来开门，见门外是三个男人，更生气了，“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骂骂咧咧地开了门，三个男人一股脑挤着门就冲了进来，给林大海吓了一大跳。 “你们干什么！旁边可就是公安局！我看你们谁敢动歪心！”林大海大喝。 “老板，住在207的那四个女人还在不在？”彪子问，他上次来的时候，就是在207见得她们四个。 林大海反应过来，他这才发现彪子瞅着眼熟，之前见过一次。 “207......”说到一半，林大海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人呢！”秦飞耐不住性子，抓住林大海的胳膊问。 “人...人...人走了。”林大海支支吾吾说。 “说实话！”秦飞一把揪住林大海衣领，横生出一股蛮力，把林大海提的脚尖挨地。 “真，真走了，下午走的。”林大海慌张回答。 “还不说实话是吧！”秦飞看穿林大海在说谎，他抓起前台上的陶瓷招财猫，作势要往林大海的脑门砸。 “我说，我说！”林大海见状吓得连忙求饶，“是，是被警察带走了！” “警察带走了？”秦飞愣住。 “是，店里有人丢东西报了案，警察上门调查，然后就把她们带走了。”林大海说。 “不可能，哪有警察这么办案的。”刀哥说。 “对啊，她们怎么可能拿人东西，警察没有证据就把人带走，还有这样的道理？”彪子也说。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这事好多人都看见了，不信，不信的话，我去叫别人来跟你们说。”林大海说。 秦飞皱眉沉思，他松开手，放开了林大海，转身出门。 “飞哥，咱们去哪儿？”彪子问。 “小秦，警察不可能这么办案......” “不是警察。”秦飞打断刀哥，他此刻神色阴沉欲滴，跟着说，“肯定是人假扮的。” “谁这么大胆子，这都敢装！”彪子惊呼。 “彪子，你不是安排了两个人在这守着吗，他们人呢？”秦飞问。 “对啊，大庆和二子俩人呢？”彪子后知后觉，摸着脑门思考，“他俩如果没被一起抓走，肯定还在附件，黄大庆！黄大庆！” 彪子突然就扯开嗓门喊了起来。 “神经病啊，大晚上叫什么！” “草拟吗，屎吃多了嗓子痒是吧，叫什么叫！” ...... 彪子这一喊，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被惊醒的人推窗怒骂。 “彪哥，彪哥，我在这，我马上下来！” 和玉林宾馆隔着三个门面的一家宾馆二楼，光着膀子的黄大庆扯着嗓子回应，和彪子像是一对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三分钟后，黄大庆手忙脚乱到了。 “彪哥，你可算回来了！”黄大庆一开口就快哭了，“我跟二子在这守着，下午的时候一帮警察来了......” “说重点，嫂子们人呢！”彪子瞅了一眼秦飞，急得不行，打断了他。 “人，人在南市那边，我跟二子一路跟着，车在那儿停的，我看着嫂子们被带进去一个铺子里，但是那铺子没招牌，二字在那守着，我在这边等你们回来，准备明早再去换他。”黄大庆说。 南市？听到这地方，秦飞和刀哥对望一眼，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黄大庆说的，不会是之前他们去过的那个地下赌场吧。 “走，上车！” 秦飞大手一挥，四人匆忙上车，往南市那边去了。 第765章 惹生气了 四人一路火花带闪电，冲到南市这边，下车后，黄大庆带着秦飞他们找到了猫在这儿大半夜的二子。 “车就在那儿停的，我看着那几个警察把几位嫂子带进那间铺子里，然后我就一直在这儿盯着，下午的时候看到一帮人出来不知道干啥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几位大嫂肯定就在里面。” “一帮人？是多少人？”秦飞抓住关键问。 “大概二三十个。”二子想了想回答，“看着牛逼哄哄的，像是要去什么地方砸场子。” 二子说完，秦飞陷入沉思。 他们现在就五个人，冲进去抢人，实在是不够看，但二子又说里面出去了一帮人到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定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他无论如何都等不了，那四个不安分的现在不知道啥情况，每拖一分钟，也就多危险一分钟。 “得进去看看。”秦飞沉声开口。 “飞哥，当然得进去，几位大嫂现在啥情况都不知道，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彪子急切说。 “大庆，你跟二子两个开车去公安局，把这边的情况说一下，通知警察过来。”刀哥说。 “我跟你们一起，让二子一个人去报警就行了，多个人，多个帮手。”黄大庆说。 “帮手多你一个不多，二子一个人说不清楚，你俩赶紧去。”刀哥说。 黄大庆只好作罢，和二子俩人开车掉头去了。 秦飞彪子和刀哥三人随后到了铺子门前，像前两次来的时候一样，把卷帘门拍的哗哗作响。 “今晚不开业，明儿再来！”里面传出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骂声。 秦飞没有理睬，继续拍门。 “草！”卷帘门哗啦一下被拉起来，“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今晚......” 那人话未说完，刀哥上前一把捂住那人嘴巴，将其按倒。 里面的灯开着，三人进去后把卷帘门重新放下，然后锁了起来，屋内没有其他人。 秦飞稍稍放下心来，终于轮到他走运一次，这地方果然空虚。 三人来过两次，熟门熟路掀开地板，进入地道。 “黑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谁知道呢，估计怕晚上天太黑不好走，等白天再回来呗。” “不可能！四个大美人在呢，黑哥能等到白天？” “你这么说也是，啧啧，都是大美女啊，看一眼至少多活三年！” “扯什么鬼犊子，还看一眼多活三年！” “切，这你就不懂了吧，美女是延年益寿最好的补品！” “哈哈哈哈！” 看来这是真真的空虚，除了上面一个看门，进入地道以后，他们一个人也没遇到，猫在拐角处听了一阵动静，秦飞探出头，看到四个人围坐在一张牌桌边插科打诨，再也没了。 “就四个人。”秦飞扭头冲彪子和刀哥说，说完他就冲了出去，开始加速。 “干什么的！” 谈笑风生以度漫漫长夜的四人见地道那边突然冲出来三个人，惊跳起来，可还没等四人多问一句，三道黑影已经冲了上来。 “你们听！”屋里司理理突然轻喊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到门边，竖起了耳朵。 “理理怎么了？”宋雯雯见状，也走了过来，趴在门上听。 赵思思和赵金芝见俩人这样子，起身靠了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外面有人在打架。”司理理扭头看了一眼赵金芝说，指了指门外，“有可能是秦飞他们。” “秦飞！秦飞，我们在这！”赵思思听到这话，立马大喊起来。 “嘘！”司理理连忙捂住赵思思，“思思，先别喊，万一不是呢，等等看。” 赵思思愣了一下点头，四人一齐趴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四个小趴菜解决起来很快，秦飞冲在最前，然而刀哥和彪子紧跟其后，两人上手以后，一人俩个接了过来，压根没他的份。 “秦飞，我们在这！” 秦飞正打算问人在哪儿，就听到了赵思思的喊声。 他给了刀哥和彪子一个眼神，然后循声找了过去，在拐角发现一道铁门。 拉开铁门，秦飞走了进去，屋里的灯亮着，很刺眼，司理理，宋雯雯，赵思思，赵金芝四个人，一个不少，全都站在那儿，呆呆看着他，似乎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几人的穿着，都很惹火，尤其是司理理，穿着一件黑色蕾丝小吊带，风情万种。 很显然，这不是她们自己想这么穿的，是有人长得丑玩的花！ 没人说话，秦飞不说话是因为此刻的他很愤怒，想发火但又不好发，而宋雯雯她们四个是心虚加害怕，她们连秦飞的眼睛都不敢看。 穿成这样，被锁在一个屋子里，如果秦飞没及时赶来，那会发生什么想想就能知道。 她们鲁莽胆大，闯下了这么大的祸，秦飞很生气很生气，至于他很生气很生气是什么样子，还没人经历过。 气氛很尴尬，空气快要凝成冰。 “飞...”彪子这时候推门进来，瞅了一眼屋内连忙退了出去，“飞哥，有人来了！” 秦飞心里咯噔一下，他刚才还想着自己终于走运一次，没想到这才多大会就开始倒霉了。 “老实待在这，我不来不准出去！”秦飞目光凌厉扫了四人一圈，转身把门重新关好走了。 四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随后面面相觑。 “雯雯，你见过秦飞这样吗？”司理理问。 “呃，没有。”宋雯雯愣了一下摇头，“咱们这次...真把他惹生气了。” “完了，这次是咱们心虚，他发火，咱们也没办法。”赵金芝哀叹。 “这个回头再说。”赵思思趴到门上，继续听了起来，“听听他在外面干什么。”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彪子说有人来了，说明事情还没完，危险还没解除。 倒也不是她们心大，而是她们早就习惯了，只要秦飞在，什么事情都会解决。 第766章 有人来了 因为埋人，孙兆业一行人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比秦飞他们出发的早，但到的还要晚。 一行人五辆车急哄哄开回南市这边，可下车后敲门敲了几下，都没人回应。 “黑哥，没人！” “把门扒了！”孙兆业眉头紧皱，只觉得今天诸事不顺，别不是有人趁他不在，把他场子砸了， 可放眼整个云边，谁有这个胆子！ 四五个人找来工具，乱砸一通，卷帘门被砸烂，扒开以后，安排留下来看门那人在地上睡得正安详。 孙兆业等人立刻警惕起来，这是真特么有人砸场子！ “快，赶紧下去看看！” “黑哥，下面被锁死了！” “砸开！” 孙兆业怒吼，他现在一肚子火。 刀哥和彪子在赌场大厅等秦飞，顺带看着被放倒的四个人，突然就听见‘哐当哐当’声音。 “我下来的时候把地道的那个门从底下关了，有人在砸。”刀哥神色凝重，“估计是二子说的那帮人回来了。” “这咋办，就这一个出口。”彪子心沉了下去，“冲都没法冲。” “等他们过来吧。”秦飞也知道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了，对方人多，想冲是不可能的，只能试着谈谈了。 人倒霉的时候是真倒霉，这帮人但凡晚回来五分钟，他们也带着人走了。 ‘哐当哐当’的声音又响了几声停下，跟着就听到地道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秦飞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气定神闲。 孙兆业走在最前面，他刚一进赌场大厅，就看到自己的四个手下躺在地上，然后一个年轻男人装腔作势坐在椅子上，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大哥做派比他还要足。 “黑哥，这人来过咱们场子，之前是阿芸接待的。”有人凑到孙兆业耳边说。 阿芸？ 听到这个名字，孙兆业旁边的孙传林皱眉思索起来。 “你是秦老板？”孙传林向前一步，看着秦飞问。 “我是。”秦飞也很意外，他并不认识孙传林。 “你怎么会在这？”说话的是孙兆业，他本就皮肤黑，黑着脸看起就更黑了，“你怎么从逃出来的，阿潮就这么废物？” 秦飞瞬间哑然，刀哥和彪子更是目瞪口呆。 这世界也太特么小了，怎么到哪儿都和观音镇扯不开关系。 “你是大爷。”秦飞理清了思绪，看着孙传林说。 “对，我是。”孙传林点了点头，“镇子里怎么样了？” 孙传林这个大爷，对镇子还真的是关心，竟然向秦飞提出这个问题，不过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秦飞他们能出现在这，说明镇子肯定完了。 “不怎么样。”秦飞淡淡说，“死了不少人，还死的很惨，你们埋的炸药炸死的，哦对了，你刚说的那个阿潮，他们就潮哥的，也死了，我亲手杀的，现在镇子，已经被警察接管了。” “呵呵，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孙兆业冷笑，“阿潮就算再废物，也不会让你们动......” 说到一半孙兆业停住了，阿潮如果不废物的话，这帮人也不会出现在这。 “秦老板，你追到这儿来，是干什么？”孙传林问，“按你说的，孩子你已经救出来了，镇子也完了，你和镇子的恩怨也该到此为止。” “大爷，你这话不对劲，你们是人贩子，是罪犯，我们是守法的老百姓，我们有义务惩奸除恶。”秦飞笑了笑说。 “秦老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而且，你真以为，你能拿我们怎么样？”孙传林眼神逐渐阴冷。 “爸，你跟他废什么话！”孙兆业喊了一声，恶狠狠盯着秦飞，“带两个人就敢过来，你胆子真大啊。” “我说你们这些刀尖舔血过日子的，是不是都特别蠢？”秦飞打量着孙兆业，像是在看傻子，“我只带两个人来怎么了，我只是个打前站的，警察带着大部队马上就到。” “警察？哈哈哈！”孙兆业哈哈大笑起来，“你跟我提警察，我都想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在云边，哪个戴帽子的，敢动我的场子！” “要不说你蠢，你就是打点的再好，观音镇这么大的事，你觉得一个小小的云边市捂的住？”秦飞也笑了起来，“你在云边混的再好，那也是云边，云边有人保你，整个川西省也有人保你？” 秦飞这话说完，孙兆业脸色发生了变化。 在云边他不怕警察，可出了云边，他还是怕的。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刀哥和彪子心里全都捏了一把冷汗，秦飞完全是在瞎掰，装腔作势唬人。 “秦老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孙传林沉着脸问。 “爸，你别听他瞎掰，这家伙在唬咱们！”孙兆业喊。 “大爷，你应该听说过我一些事。”秦飞站起身来，看向孙传林，“我这人说起来真不是什么大老板，也就朋友多一点，说实在的，你说你们观音镇非要惹我做什么，绑我的孩子做什么，现在好了吧，人死的死，镇子没了，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在你这个大爷手里毁了。” “秦老板，我没有想过为难你，是阿潮......”孙传林叹息。 “行了，说这些也都晚了。”秦飞抬手打断孙传林，掌握着谈判的节奏，“目前给你们留下的选择已经不多了，就一条，老老实实自首，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呵呵，秦老板，你口气真大，可真敢说啊！”孙兆业呵呵一笑，“我在云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想过争取什么宽大处理，我犯的事，枪毙十次都够了，你现在要我自首，这不是搞笑吗？” “兆业......”孙传林刚要说话，被孙兆业抬手打断了。 “爸，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咱们这种人，赌才有活路！” 说完孙兆业不再给父亲孙传林说话的机会，猛地挥了挥手，身后的手下朝着秦飞他们直接冲了过去。 孙兆业也不完全是赌，而是他内心断定，这个看着气势十足的年轻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乌泱泱一群人冲了过来，秦飞心里大叫糟了。 三对二十多，蒋公看了直摇头，这么穷的架怎么打！ 第767章 需要正义 无比混乱的一夜。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秦飞他们三人面对二十多人的围攻，自然很难招架，顾前难顾后。 就在三人马上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援兵天降。 猴子带着三人匆匆赶来加入战局，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一直在观战的孙兆业原本是以看戏的心态，看着秦飞几人挣扎，可猴子几人的加入，局面突然反转，尤其是杜明博，这个人应该死了才对，他怎么会出现！ 孙兆业惊诧震怒，他是看着手下挖好坑，把杜明博一家人推进坑里，开始填土的时候才离开的，这怎么会！ 但这些眼下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要结束这场乱局。 孙兆业伸手探向腰间，掏出枪，瞄准了秦飞。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些人的核心是那个年轻的秦老板。 秦飞精疲力竭，他嘴角渗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打架本来就不是他擅长的事情，猴子的到来，让他缓了一大口气。 杜明博拦在他的身前，替他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可是杜明博为什么会在这？秦飞想不明白，他不是应该带着妻儿跑了吗？ 事实上，他还在观音镇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这一切。 杜明博毫无保留的帮忙，是希望他来把水搅浑，然后他好浑水摸鱼带着家人离开。 老杜利用了他。 被人利用当然不舒服，但换位思考，秦飞也会这么做。 杜明博拼命护着秦飞，似乎是在以此表达歉意。 “砰！” 赌场大厅里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孙兆业什么时候把枪掏了出来，更没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瞄准了秦飞。 枪响以后，秦飞身上溅起一朵血花，应声倒地。 “小秦！” “飞哥！” “秦飞！” 秦飞感觉自己被车给撞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攥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像是滔天巨浪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撕碎。 完了，要死了...... 不知道多久以后，秦飞缓缓睁开双眼，像是初生的婴儿好奇地打量世界，他眼前是一片白，一切都模糊不清，让人没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天堂还是地狱？应该是天堂，地狱不会刷白漆。 很快，一张纯洁无瑕的脸凑近，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一股秋日阳光的味道令他沉醉，他努力抬头往上凑，想看得真切些。 “刚醒就不老实。”就在他要把整张脸都要贴上去的瞬间，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雯雯，思思，金芝姐，你们快过来，秦飞醒了！”女人起身背对着他喊。 “理理？”秦飞的视线终于聚焦，他看清自己是在一间病房里，右边肩膀缠着厚厚的绷带，司理理站在床边，宋雯雯还有赵金芝俩人，推开门冲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宋雯雯紧张地问，眼里的柔弱让人心疼。 “还好。”秦飞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右边肩膀像是被五指山压着连带右手动弹不了，其他关节都活动自如，“我昏迷了多久？” “没多久，就一天。”赵金芝说。 “思思呢？”秦飞这才想起来，没看到赵思思。 “在隔壁病房看着孩子，我去叫她。”司理理说完转身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赵思思和司理理到了，把病床围的满满当当。 在她们来的空档里，宋雯雯和赵金芝把秦飞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他中枪倒下没多久，警察就到了，把局面控制下来，后面就是他被送到了医院，赵真和刀哥他们来看过他一次，现在都在配合调查。 更具体的一些细节，她们就不知道了。 两天后。 “当时找到孩子以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看到孩子身上的伤痕，很愤怒，我冲出去，把那俩个看管孩子的女人给杀了。”秦飞靠在床头，平静回答着提问。 “怎么杀的？” “用枪，抵近射击，打的头。”秦飞回答。 “根据我们的了解，你还杀了一个人，是用的刀。” “没错，是人贩子的头头，他们叫他潮哥。” “是什么动机，让你用那种残忍的方式去杀了他？” “残忍？” “一共十一刀，他的心脏都被你捅烂了，不残忍？” “他那种人死有余辜，十一刀，太少了。” “秦先生，麻烦克制一下你的情绪，理智回答我的问题，我换个词，是什么动机，让你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杀了他？” “因为我欠一个人的。” “欠一个人的？什么人？请你说清楚。” “我只知道她叫阿芸，是云边人，她的女儿被自己的前夫给卖了，这些年她一直想办法找回自己的女儿，甚至不惜出卖肉体来换钱，但是她被前夫一直欺骗，其实她女儿早就死了，是潮哥和他前夫杀死的。”秦飞低着头，目光从提问人身上移开，“当时是她救了我们，她想给自己的女儿报仇，所以我替她杀了潮哥，这是我欠她的。” “秦先生，我们的法律并不支持同态复仇。”提问人冷冷说。 “我知道，这个社会需要法律，可也需要正义。”秦飞说。 “秦先生，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在对你的处理决定没有出来之前，请你不要离开这家医院。”提问人说。 “好。”秦飞说。 “感谢你的配合。”提问人站了起来，却迟迟没有动身离开，而是盯着秦飞看。 “还有什么问题？”秦飞问。 “秦先生，我很敬佩你的勇气和正义。”那人说。 “谢谢。”秦飞点了点头。 那人走后，病房门被推开，宋雯雯司理理她们一脸担忧进来。 “怎么说的？”宋雯雯问。 “没事，就问了我一些问题，别怕。”秦飞笑了笑。 秦飞在笑，但她们很难笑得出来，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第768章 还有下次 这天下午，刀哥和彪子猴子几人结束调查，来到了医院，却是没见赵真。 几人这一趟也算是大难不死，彼此都生出一阵惺惺相惜之感。 “秦飞，你别怪队长。”猴子神色凝重说，“他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认死理。” “我搞不懂，警察都没细问，他倒好，出卖飞哥。”彪子语气很不好，“飞哥是杀人了，可杀的都是该死的人，而且当时那个情况，我们都是为了自保，叫那啥，正当防卫！” “行了，啥也不懂就在那瞎说。”刀哥瞪了彪子一眼，这事说到底没有对错，秦飞和赵真都有各自的理由。 “彪子，你别瞎咋呼。”秦飞说完看向猴子，“那天晚上，杜明博怎么会来的？” “你走以后，队长想了想不放心，就叫我追上你。”猴子说，“然后有人指了一条出山更快的路，我出山以后，看到杜明博一家正在被埋，就把他们救了下来，带着他们一家回了云边，去玉林宾馆那边找你的时候碰到了黄大庆，我当时急着去救你，想找个地方把杜明博一家放下来，是他自己提出来一起的。” 秦飞点了点头，杜明博一家还真是幸运，土都埋半截了，被猴子给救了。 “刀哥，你先回吧，耽误这么久，清远那边肯定一堆事等着你在。”秦飞抬头看向刀哥，“我这边没什么事，伤好的差不多了，有彪子在就行了。” “小秦，我还是等......” “刀哥，没必要，不管结果如何，谁也改变不了。”秦飞打断刀哥说，“先走吧。” “秦飞，我跟队长，也马上要归队了。”猴子说，“来除了看你，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好，这次真的辛苦你们了，大恩不言谢，我肯定会报答的。”秦飞说。 “行了，你小子别说这话，上次你帮了我们那么大忙，这算还你的。”猴子说完顿了顿，“队长他...哎，算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彪子，送送。”秦飞说。 彪子点点头去了。 三人离去以后，病房里安静下来，秦飞在想赵真为什么没有过来看他。 他是觉得，自己会怪他？ 应该不是，赵真做事磊落坦荡，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没有时间？还是说他心里还在气愤。 思来想去，秦飞也没有得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结果。 对于赵真的做法，他内心并不怨恨埋怨，他很清楚，赵真是为了他好，是希望他保持敬畏。 “刀哥他们走了？”宋雯雯推门进来，身后跟着赵思思赵金芝和司理理三人。 这几天，她们一直待在医院，俩孩子在隔壁病房，她们两边跑，照顾大的还有小的。 “嗯，我让刀哥先回去了。”秦飞说，“赵真和猴子也归队去了。” “我哥走了？”赵思思愣住，“他都没来看看我们。” “他有更重要的事。”秦飞说，说完他聚敛目光扫了一圈四人，“你们都过来，站好。” 听到这话还有这语气，四人面面相觑。 四人老老实实到了床边，一边俩个站好，全都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受伤了，我就把你们四个偷跑来云边这事给忘了？我伤的肩膀，不是脑子！”秦飞坐直了身子，语气严肃，“你们真的好大的胆子，说，谁的主意！” “你小心点，伤口还没长好......” “别扯别的，快说，谁的主意！”秦飞冷冷打断宋雯雯。 “是，是我的主意，是我要来的。”赵思思唯唯诺诺张口。 “不能怪思思一个人，来云边是我们大家一起决定的。”司理理说。 “对，我们四个一起决定的，四个人的主意！”赵金芝说。 “好啊，跟我搁这玩法不责众是吧。”秦飞冷哼一声，转头盯着宋雯雯，“宋老师，你平时最小心谨慎，怎么这次也这么没脑子？” 说完他接着看向旁边的司理理，“还有你司理理，你不会不知道云边有多乱，你为什么不拦着？” 等扭头看向赵金芝，他语气又加重了，“赵金芝啊赵金芝，你向来胆子大，就没有你不敢干的，肯定你叫的最欢！” 最后一个是赵思思，“赵思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孩子不见了，你着急，在家里待不住，所以才来的云边，你也不想这样。” 秦飞一个接一个点完，跟着开始总结，“我知道你们着急，在临海越等越急，想找点事干，甚至想帮帮忙，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云边这地方，你们来了出点什么事怎么弄！” “这次是运气好，那个孙兆业赶着要去观音镇参加大会所以没来得及，否则什么后果，你们想过吗！” 秦飞一声大喝，四人全都颤了一下，无助地好像四只面对大灰狼的小白兔。 “秦飞，我，我们错了，你别生气了。”宋雯雯抬起头认错，“我们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还下次？”秦飞给气笑了，“你们还敢跟我提下次？” “秦飞，主要责任还是在我，这次来云边，是我负责安排的。”司理理说。 “司理理，这事你一个人扛不了。”秦飞气呼呼说，“这事没完，你等着我伤好了的，看我怎么给你们长长记性！” “切，难不成你还要打人。”赵金芝不服气切了一声。 “赵金芝，你别想着嘻嘻哈哈把这事混过去，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打人怎么了，你还要告我家暴是不是啊！”秦飞越说越生气。 “你打吧，你打吧，现在就打，干嘛呀，我们是错了，还得理不饶人了是吧。”赵金芝弯腰主动把脸伸了过去，一脸任君处置，大不了一死的表情。 秦飞抬起手，作势要抽，但手悬在半空，就是打不下去。 一家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哼，大不了好好补偿一下你就是了。”赵金芝见秦飞迟迟不打，站直了身子，鼓着腮帮子，斜睨着秦飞嘟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秦飞心里这个气啊，他确实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可，就这么容易被看出来？ “飞哥。”彪子这时候敲门进来说，“杜明博来了，他想见见你。” 第769章 黄老师 和杜明博的上次见面，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但秦飞却觉得，恍如隔世，杜明博完全变了一个人。 之前的沉默压抑内敛成从容坚毅，站在病床前的，已经不是那个烧火做饭的杜师傅了，而是一个充满自信能把破碎的生活一片一片拼起来的真正的男人。 “秦老板，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应该来看看你。”杜明博深情凝望着秦飞，顿了顿继续说，“谢谢。” “杜师傅，用不着跟我说谢谢，我没帮你什么。”秦飞抬手示意杜明博坐，待他坐下后，秦飞方才问，“祠堂里那一枪，是你开的？” “祠堂里那一枪？”杜明博表情惊讶，不似作伪。 “那就不是你。”秦飞笑了笑，“别多想，我就是好奇，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回老家贵云。”杜明博说，“好好过日子。” “挺好的。”秦飞点了点头，“以杜师傅你的能力，肯定会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谢谢。”杜明博微微颔首，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和秦飞实在算不上熟悉，他还利用了秦飞，来之前他本想说声对不起的。 “杜师傅，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把未来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秦飞微笑说。 “嗯嗯。”杜明博微笑点头，“秦老板，那不打搅你休息了，我......” “好，慢走，我就不送了。”秦飞说。 杜明博起身，看着秦飞，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转身去了。 秦飞知道杜明博想说又没说的是什么，他觉得没必要，他没有怨恨，杜明博也未必就自责内疚，何苦把这事再提出来呢。 云边火车站，整装待发的赵真和猴子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周围人很多，喧嚣如菜市场。 “队长，你干嘛不去见一面再走，我看得出来，秦飞他没有怪你。”猴子说。 “我知道。”赵真说，“秦飞不怪我，但我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如果秦飞真的坐牢，那就是我亲手送进去的。” “哎，你这是何苦。”猴子叹息，“秦飞是冲动了，可他做的那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猴子，不说这些了，检票了。”赵真起身往检票口去了。 猴子无奈摇头叹息，提着行李跟了上去，这次若是秦飞平安无事还好，若他真的被叛，那赵真以后，还怎么去见妹妹赵思思。 赵思思再豁达，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哥哥把自己的丈夫亲手送进监狱这种事。 一个星期后，秦飞已经彻底恢复，下地自如，健步如飞，但他还是不能出院，被要求在医院继续待着，对他的处理一直悬而未决，就好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上，时间长了，他都有些烦了，到底有罪还是无罪，能不能给个痛快话。 “雯雯，我看这两天，秦飞情绪有些不对劲。”俩人一起下楼买饭，司理理说。 “我也看出来了。”宋雯雯神情落寞，“天天被关在病房里，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云边咱们也没有认识的人，想打听情况都没办法。”司理理说，“我昨天听人说，观音镇的事闹的很大，中央派工作组下来了。” “那秦飞是不是要坐牢了？”宋雯雯心里咯噔一下，泫然欲泣。 虽然等了这么久，但其实她们几个还是偏向乐观，因为她们都觉得，秦飞杀的都是人贩子，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杀的，怎么能是犯罪呢？ “不会的。”司理理握紧宋雯雯的手，“这么长时间一直没个结果，那就说明不会给秦飞定罪，定罪压根要不了这么久的。” “嗯。”宋雯雯点了点头，“理理，这次回去以后，咱们都把秦飞看好了，不能再让他瞎折腾了。” “难。”司理理叹息着摇头，“如果他真的什么都听我们的，安安分分的在家待着，那他也就不是他了，更不是我们爱的那个秦飞了。” 宋雯雯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司理理说的是对的，真那样的话，那就不是秦飞了。 可提心吊胆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你好，是小宋吧。” 一辆黑色桑塔纳稳稳停下，随后后座的车窗摇了下来，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人冲宋雯雯微笑打了声招呼。 宋雯雯盯着中年人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是黄，黄老师？” “呵呵，是我。”黄育贤下了车，微笑伸出手，“小宋，我来看看秦飞，这位是？” “哦，她叫司理理，是我朋友。”宋雯雯同黄育贤握了握手，介绍了一下司理理，然后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黄老师，您怎么会来云边，这不是，秦飞他......” “小宋啊，别着急。”黄育贤亲和笑了笑，“带我去见秦飞，咱们边走边说。” “好。”宋雯雯连忙点头。 三人结伴同行，朝医院里走去。 司理理并不认识黄育贤，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人的身份不简单，三人在前面走，后面有两个男人一直在跟着，他们也是从桑塔纳下来的。 “黄老师，您来云边，是因为观音镇人贩子的事情吗？”宋雯雯忍不住问。 “嗯。”黄育贤淡淡回答，然后立刻挑开了话题，“听说小秦受伤了，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全好了。”宋雯雯回答，“他见到您，肯定会吓一大跳。” “呵呵，这可不一定，这小子，粘上毛比猴都精！”黄育贤打趣，跟着又说，“这段时间你们一直陪着小秦在医院住着？” “嗯，他暂时不是不能走嘛，我们也只能在这陪着。”宋雯雯点点头说。 “是，小秦他没有闹情绪吧。”黄育贤淡淡问。 “黄老师，那倒没有，他还安慰我们不要着急，说什么配合工作是公民的义务，更是责任。”司理理接过话茬，笑着说。 “呵呵，好。”黄育贤看了司理理一眼，然后呵呵笑了起来，“这像是小秦能说出来的话，他倒是会给自个儿戴高帽。” 第770章 防卫过当 秦飞确实没有想到，他还会再见到黄育贤，更没有想到，他会在云边见到黄育贤。 所以当黄育贤微笑着走进病房的时候，他真像宋雯雯说的那样，被吓了一大跳。 “黄老师，您看我怎么说的，他都吓傻了。”宋雯雯微笑着活跃气氛，走到床前拍了秦飞一下，“黄老师来看你，你快起来呀，还搁床上躺着。” “没事，受伤了就是病人，躺着是应该的。”黄育贤摆了摆手，走到病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抬头看着宋雯雯说，“小宋啊，让我跟小秦单独聊一会？” “哦哦，好。”宋雯雯马上会意，拉着司理理退出了病房。 病房外，赵思思和赵金芝刚要进去。 “怎么了，谁来了？”赵金芝问，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会是......” “别在这说，进去说。”宋雯雯打断赵金芝，拉着几人进了隔壁病房。 “雯雯，你是说，那个黄老师是......”听宋雯雯介绍完黄育贤的身份，赵金芝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蛋。 “嘘！”宋雯雯点了点头，她心里很高兴，黄育贤来了，那说明秦飞的事情就有转机了，“别说出来，万一被人听到不好。” 不止赵金芝目瞪口呆，有过心理建设的司理理也是被吓的不轻，方才那个面相亲和很好的中年人，竟然是这么大的官。 “那是不是说，秦飞没事了？”赵思思小声问，这些日子以来，她承受的压力最大，因为如果不是哥哥赵真，这些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 “应该是的。”宋雯雯想了想说。 见宋雯雯如此说，其余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隔壁病房里，黄育贤和秦飞的对话也开始了。 “秦飞，没想到我会来吧。”黄育贤率先开口。 “这是真的没想到。”秦飞笑了笑，“黄老师，这次事闹的这么大，把您老都惊动了？” “还不大？”黄育贤加重语气，“死了二十一个人，涉案人员有七百多人，牵扯出近四百多起儿童拐卖案，还有黑社会团伙参与其中，这事还不大，在你眼里多大叫大？” “呃。”秦飞愣了一下，“黄老师，听您这么一说，是不小。” “你啊你。”黄育贤怒其不争叹息一声，“真是能惹事，我哪次见你，不是天大的麻烦。” “黄老师，那您这次来？”秦飞挠了挠头问。 “我来，一是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黄育贤说，“二来，是要转达对你的处理决定，原本这事不该我来办，我想了想，还是我来说合适一些。” “黄老师，您说。”秦飞坐直了身子，端正态度。 “虽然说你当时面对的情况很危险，杀人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保护那些孩子，但是。”黄育贤说到‘但是’顿了顿，“但是你还是触犯了法律，这些天对你的讨论进行了很多次，我们最终依法做出了决定，那些法律条文我也不给你念了，我就告诉你最后的结果，防卫过当。” 秦飞听得很认真，黄育贤说的每个字他都没漏，听到‘防卫过当’他愣住了，防卫过当啥意思，这到底是判了还是没判，是要坐牢还是不坐牢。 “防卫过当，判你有期徒刑三年，但是缓期三年执行，这三年你只要表现良好，原判刑罚就不再执行。”黄育贤解释说，“这个结果，你接受不？你如果不接受，可以上诉。” “黄老师，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用坐牢？”秦飞问。 “嗯，是这样，但你需要接受公安机关监督，定期报告你的生活状况，不是说你就完全自由了。”黄育贤说。 “我接受。”秦飞说，“黄老师，谢谢。” “用不着谢我，我可没给你走后门。”黄育贤摆了摆手，“程序还在走，过两天云边市法院的人会过来带你去参加判决，判决完了以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谢谢。”秦飞又说了一次，对于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秦飞，这次的事情，我不能说你做的不对，你为了救自己的孩子，不远千里，摸到人贩子的老巢，和人贩子勇敢斗争，这值得敬佩。”黄育贤顿了顿加重语气继续说，“但你心里始终要有一根绳在，这根绳就是法，你以后做什么，都不能触碰法律的准绳！” “黄老师，我记住了。”秦飞诚恳点头，黄育贤语重心长，这是在用教导后辈的语气在同他说话。 “记住就好。”黄育贤点点头，“说来咱俩很有缘分，可几次打交道，都成了我给你惹出来的事情擦屁股。” “呵呵。”秦飞不好意思咧嘴笑了笑。 “好了，正事说完了。”黄育贤说，“我还有个事想问问你。” “黄老师你说。” “接下来的话，是你我二人的闲聊，你不要太过较真。”黄育贤看着秦飞的眼睛说。 “明白。”秦飞微微皱眉，黄育贤这语气，不像是要闲聊的样子。 “你老丈人宋援朝，现在是清河市市委书记，党政一肩挑，这两年步子迈的很大，也做出了很耀眼的成绩，几年前在安州的时候我和他算是相识一场，当时我就看出他是一个有野心的实干派，现在事实证明了，确实如此。”黄育贤说。 “黄老师，您是，听说了什么？”秦飞心里咯噔一下问。 “你不要瞎猜，我就是这么一说。”黄育贤淡淡笑了笑，“我是管政法的，又不是纪委的，管不了你老丈人。” “黄老师，我爸他这两年，确实急躁了些。”秦飞仔细想了想说，“但清河这两年的发展有目共睹，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也不夸张。” “嗯，确实如此。”黄育贤点了点头，“不止清河，现在全国各地发展都在加快，大家都不像以前一样端着架子了，为了经济发展，对那些有钱的老板点头哈腰也做得出，但这也不全是好处啊，不能说目的是好的，手段就可以随便用。” 说完黄育贤长叹一声，“古往今来，官和商走的太近，都是要出事的。” 第771章 压力很大 “金芝姐，你，你怎么把那些衣服还带回来了？” 四人正在病房里收拾行李，等彪子叫的车一到，他们就出发云边火车站，坐火车回清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重回平静生活。 “衣服挺好的啊，干嘛不要。”赵金芝把之前司理理穿过的那件黑丝吊带提了起来展示，“理理，当时你选的这个吧，给你，留着，用的上。” “什么，什么用的上。”司理理当然听懂了，可她不好意思懂。 “金芝姐，你！”赵思思哭笑不得，“你真是......” “行了，都别端着了，又没有别人，都是自家人，有啥不好意思的。”赵金芝很是理所当然把衣服分了，然后煞有其事地说，“都藏好了，别让......” “别让什么？”赵金芝话未说完，秦飞突然出现在了她身后。 “要死啊你，吓我一跳。”赵金芝被吓得直拍胸脯，扭头白了秦飞一眼。 “别让我看见是吧。”秦飞努了努嘴，跟着抬手敲了一下赵金芝额头，“现在我可全都看见了，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啥，快点收拾，车到了。” 说完，秦飞潇洒离去，一身浩然正气蓬勃欲出。 “咯咯咯！”三人忍不住看着赵金芝，捂嘴偷笑。 “等着的，有我治他的时候！”赵金芝气得牙牙痒。 彪子找来一辆中巴车，不然人坐不下。 中巴出发没多久，在一个路口停下了。 “要等一会儿，法院的车队在游街呢，得等他们过去咱们才能走。”司机师傅是云边本地人，操着浓重的口音解释了一句，“听说抓的都是人贩子，抓得好啊，这帮人贩子，枪毙一万次都该！” 秦飞拉开车窗，探出头向外看。 路两边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一辆货车正在缓慢向前，车上贴着醒目的标语‘打击刑事犯罪’，货斗上法警一左一右押着犯人，犯人胸前挂着牌子，写着姓名。 秦飞看到了孙传林孙兆业父子，其他的面孔就不熟悉了，第一辆车过去后，后面陆续跟上了三辆车。 “你们快看，那个老板也在！”赵思思眼尖，在第三辆车上看到了玉林宾馆的老板林大海。 “哼，该！”赵金芝吐槽。 在路口等待了有快十分钟，车队终于过去了，路口解除了管制，中巴车继续出发。 快中午的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上了火车，买票的时候就买到了四张卧铺票，但秦飞又不放心她们四个，只得跟着挤了过来。 踏上回家路，一家人的心情都很好，哪怕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各自心里都是甜的。 阴霾全都散去，这未必不能说是一场一家人的旅行。 白天还好，坐怎么都坐的下，入夜以后，秦飞就显得多余了，卧铺的床很小，挤两个人是很困难的。 “雯雯，要不我俩睡一张床，腾一张床给秦飞，我俩挤一挤。”司理理建议说。 “好。”宋雯雯当然点头。 “不行。”秦飞义正言辞拒绝了这个提议，然后四女全都看向他，各自心里打鼓，他总不会是想在这里那啥吧。 “你们睡你们的，不用管我。”秦飞指了指小桌下面的小马扎说，“我坐着就行了，晚上得有人看着，车上人这么多，不安全。” 四人当然不同意，秦飞的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了，可毕竟是中枪啊，伤筋动骨的怎么能熬夜呢，可秦飞力排众议，乾纲独断，把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夜已深，火车在浓浓夜色中往前，哒哒哒的声音是专属的催眠曲，卧铺车厢里的乘客都已熟睡，秦飞坐在小马扎上，左右两边的床铺上睡着的是他生命中不容有失的部分。 其实他完全可以去彪子那边，座位总比小马扎舒服的多，火车上是不安全，但最多也就是丢点东西的风险。 可是云边的那次历历在目，他仍旧心有余悸。 “秦飞，要不，你上来躺一会吧。”司理理睡在秦飞右手边的下铺上，她迷迷糊糊睡了一阵，睁开眼就看到秦飞坐在小马扎上，手托着下巴在闭目养神。 “不用，你睡吧。”秦飞小声说。 “上来躺会，这样坐一夜太累了。”司理理轻声说，然后使劲往里缩了缩，侧过身子背贴着墙，努力腾出空间。 秦飞没有再拒绝，脱了鞋，蹑手蹑脚躺了上去，司理理连忙把身上的毯子牵了牵，给他盖好。 “挤得你难受吧。”秦飞扭头，看着司理理。 “没事，你快睡会，我不困了，我来看着，有情况我喊你。”司理理心在扑通扑通跳，在秦飞耳边吐气如兰。 “这样，就不挤了，应该。”秦飞腾出右手，把司理理整个拥入怀中，然后伸手摸了摸司理理的脑袋，“睡吧。” 司理理瞬间觉得全身暖暖的，渐渐的，猛烈的困意袭来，她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秦飞自然做不到心无旁骛，佳人在怀，坐怀不乱，那除非是有毛病。 但受限于场地，他什么也做不了。 四人这次云边一行，压力最大的就是现在在他怀里安睡的好像一只慵懒小猫的女人了。 宋雯雯心思很细，但不够果断，赵金芝大大咧咧，没吃过什么亏，赵思思更是敢想敢干，胆子大，但常常不过脑子，只有司理理心思缜密，又足够冷静果决，遇事能够三思而后行。 也正因为如此，她深怕出什么事，给自己的压力很大很大。 那天在孙兆业的地下赌场，他冲进那个小屋，看到四人穿的衣服，一眼就看穿了司理理的心思。 她懂男人，所以才选的那件衣服，如果真到了不得以的时候，她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给其他人多留一些时间。 真是个傻女人。 秦飞紧了紧自己的怀抱，他很心疼，怀里的小猫轻轻哼了一声，扭动了一下身子，很嫌弃他抱得这么紧。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秦飞心中默念起了清心诀。 第772章 知音咖啡馆 回到清河以后，秦飞破天荒的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刚回来那几天还是很忙的，很多关心他的朋友登门探望，每天也有很多的电话打过来，等这些都结束以后，他就宅在了家里，一天几乎不怎么出门，和何帆一起照看何欣还有秦小小。 赵思思和司理理在清河待了两天就回临海了，她们在临海都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不过秦飞交待了，赵思思回去必须住到西康路那边去，她上班去以后，彪子一家可以帮忙看孩子，这样大家都放心，毕竟上一次的教训太惨痛了。 朱紫紫那边也来过电话，她说程美玲目前已经开始了第一个疗程的治疗，效果不错。 秦飞也和雷宝通过电话，对方说他和程美玲在那边一切都好，无需挂念，秦飞说亲自过去一趟，也被雷宝给婉拒了，叮嘱他在家好好歇一歇，不要操心。 好像一个刚刚跑完马拉松的人，确实需要歇一歇。 “秦飞，我下楼去买点菜，雯雯下午没课，中午回来吃呢。”何帆拎着包准备出门，“欣欣待会醒了，你就抱着她在阳台晒晒太阳。” “我去吧。”秦飞想了想说，“感觉都快发霉了，买啥菜你跟我说。” “嗯，那行，你买一只鸡，然后买几个土豆，几颗白菜，还有.......” 秦飞拿上车钥匙出了门，直接去买菜的话，用不了开车，菜市场就隔着一个路口，时间才九点不到，他想顺便出去逛逛。 车开出小区，他也没想好目的地，想着要不去一中看看钱永淑那丫头，这个时间点对方正在上课，不好打扰。 也想过去老丈人宋援朝那里坐坐，但对方是什么身份，没有预约贸然过去，哪怕他是女婿也不行。 最后想来想去，他把车开到了清河商业广场。 自打落成以后，这是他第二次来。 下了车，他就感受到了十分有温度的热闹，这里现在是整个清河市最热闹的地方，不仅清河市的老百姓喜欢到这边来，市区周边几个乡镇也以到这儿来为荣耀。 到了这儿，他不免想起一位故人，杨宏远。 目前为止，他还是不相信杨宏远的死是一个意外，但真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见天日，他也没有信心。 回到清河以后，他和杨解放也通过一次电话，江晴生了，母子平安，秦飞很替杨解放感到高兴，有了这个慰藉，对杨解放慢慢走出老年丧子的伤痛很有帮助。 秦飞在清河商业广场的步行街漫无目的的逛，两边的铺面都是满的，街道两边还摆着小摊位，摊位都是统一制作的，所以虽然拥挤，但观感上并不混乱。 知音咖啡馆。 秦飞站在这家咖啡馆门前打量着招牌，以及小资情调拉满的装修，不由升起了探究的兴趣。 他推门而入，门上挂着的铃铛随之响了一下，设计不得不说很巧妙。 店里只摆着七八张小圆桌，正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吧台，后面是货架，陈列着许多装满咖啡豆的玻璃罐，侧面摆了两排很高的书架，上面整齐摆满了书，秦飞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基本全是小说，西方为主，书架和吧台中间，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口。 “你好。”吧台后面站着一个姑娘，打扮很素雅，穿着一件波西米亚风格的碎花裙，很符合整个店的情调。 “你好，我就是进来看看...给我来一杯卡布奇诺吧。”秦飞终究是没抵挡住服务生姑娘诚挚热情的目光，不好意思进门什么也不点。 “好的，您可以找个地方坐一下，很快就好，蛋糕甜点需要吗？”服务生姑娘甜甜笑着问。 秦飞这才注意到，吧台下面是一个陈列柜，里面是各种很好看的小蛋糕，标注着价格，很贵很贵，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的。 “给我来一块这个草莓的。”秦飞选了一块，他决定尝尝好不好吃，要是好吃的话带点回去。 “好的，您先找个位置坐，我给您送过去。”服务生姑娘说。 秦飞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他理解了为啥步行街其他店铺都人满为患，唯独这家店冷冷清清，这家店的目标人群，就现在的清河来说，还是太少了。 “你们老板是哪里人？”服务生姑娘正在制作咖啡，秦飞主动攀谈起来，“这个店弄的这么有情调，在大城市也不多见。” “我们老板娘就是清河人啊。”服务生姑娘笑着回答。 “老板娘？”秦飞笑了笑，“不过就是你们这消费有点高，平时应该客人不多。” “您这倒说对了，我们店里确实人不多。” “那应该调整一下啊，这么好的位置，不挣钱太浪费了。”秦飞说，这家店的位置在拐角，只要招牌做大点，老远就有人能看到。 “呵呵，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打工的嘛。”服务生姑娘笑笑说。 “小兰，我出去一趟，看点啊。”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从二楼下来，声若银铃，只是听声就觉得是个端庄秀丽的女人。 秦飞扭头看了过去，整个人目瞪口呆，是程心。 见面次数不多，这应该是第三次，前两次是在市政大楼，那时候程心还是科员，打扮朴素，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她的清纯秀气，现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知音咖啡店的老板娘，依旧让人眼前一亮，也依旧清纯动人，不过却多了不少贵气。 程心也认出了秦飞，表情错愕。 “秦先生。”程心微笑着走到秦飞跟前，“好久不见。” “你好。”秦飞站起身，挤出一丝微笑，“倒是没想到，这家店是你开的。” “怎么样，秦先生见多识广，可要多提提宝贵意见。”程心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盈盈一笑，跟着扭头冲吧台的服务生姑娘说，“小兰，秦先生是贵客，不许收钱哈。” “那不行。”秦飞连忙摆手，“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收钱的道理，你不收钱，我这咖啡是喝还是不喝。” “行，那让秦先生破费了。”程心淡淡笑着，“你慢坐，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招待不周，多担待。” “好，你忙你的。”秦飞说。 程心点点头，再次冲秦飞笑了笑，随之离去。 第773章 拉钩上吊 秦飞打包了两份草莓蛋糕，离开了知音咖啡店。 他不知道的是，在咖啡店的二楼，有两个他都相熟的人透过玻璃窗，对着他的背影行注目礼。 “秦飞还是秦飞，这么快就把孩子找回来了。”郑泽明感叹，语气很怪。 “呵呵，我这个弟弟，本事一直是有的。”秦辉轻轻笑了笑，把目光收回来转向坐在他对面的郑泽明，“郑总，找我什么事，直接说吧，咱俩谈不上什么交情，别整虚头巴脑那一套了。” “好，辉哥这么敞亮，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郑泽明聚敛表情，眼神凌厉，“我想请辉哥帮个忙。” “什么忙？”秦辉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郑总有麻烦，愿意帮的人太多了，怎么会想到我。” “这个忙，只能你来帮。”郑泽明神情严肃，“而且对辉哥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哦？”秦辉抬眼细细打量着郑泽明，“郑总，你说说看。” 大约十分钟后，郑泽明将心中深思熟虑已久的想法和盘托出，正如秦辉所说，他和秦辉没有什么交情，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试探，不保留，并非是他病急乱投医，而是他很确信，他和秦辉，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 “郑总，你不会不知道，我能有今天，可全都是亮哥关照的。”秦辉坐直了身子，严肃表情看着郑泽明，“我们这些人，什么忠孝廉耻都可以不讲，唯独要讲一个义字，亮哥可是我的引路人，好大哥，你现在要我背叛他，旁人看到了都会指着我秦辉的脊梁骨骂我不讲道义，以后我还怎么混？” “所以，郑总，得加钱。” “你不能光说亮哥没了以后我能得到什么，你得给点更实际的，比如，你能给我什么。” 郑泽明陷入了沉默， 他有种感觉，相比于张亮，面前的秦辉更不适合打交道，他选择这么做，可能是避坑落井，离狼遇虎。 “你要什么？”郑泽明问。 “呵呵，郑总，一看您就是很少谈这种生意，怎么能是让我来说，得是您来说。”秦辉忍不住笑笑，他顿了顿，随后往前凑了凑小声说，“不为难郑总了，事情我保证办好，让郑总满意，至于价钱，等事成以后再说，你放心，我保证对你来说，举手之劳。” 郑泽明想问的更清楚些，但秦辉已经起身。 “郑总，麻烦你买下单。”秦辉拍了拍郑泽明肩膀，“走了。” 得到了秦辉的承诺，郑泽明本该如释重负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确实不在了，可空落落的，令他十分不安。 程心出门以后，开上一辆黑色桑塔纳，直接往清河商业广场附近的怡和家园小区去了。 怡和家园现在是整个清河市品质最为高端的一个小区，出门就是清河商业广场，也是整个清河第一个配备电梯的小区。 程心开车直接进入地库，把车在她的专属车位上停好，下了车以后，她只需要走几步就是电梯。 按下电梯以后，电梯显示楼层十一。 没过一会儿，‘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程心轻轻迈步，走进电梯。 “要出门的时候，郑总带着一个朋友过来了，耽误了一会儿，然后...”程心打开门后，冲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解释，一边换鞋一边继续说，“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宋援朝掐了烟，扭头看向程心。 “我看到你女婿了。”程心蹦蹦跳跳扑到宋援朝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撒着娇说，“秦飞，他突然到咖啡店来了。” “他问你什么了？”宋援朝微微皱眉。 “没，我看得出来，他是误打误撞过来的，我要不是下楼刚好碰到了，他都不知道咖啡店是我的。”程心说，“我说不要他付钱，他不让，坚持买单，然后我说有事走了。” “嗯，不用管他。”宋援朝点了点头，“你刚才说，郑泽明带着一个朋友去你那儿了？那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喂，看着三十多岁吧，高高瘦瘦的，对了，郑总叫他什么辉哥。”程心说。 “既然不认识，往后他要是再来，还是装作不认识，懂吗？”宋援朝抬起右手按着程心的脑袋，“下次你再见到郑泽明，跟他说，你那儿又不是酒店，跟朋友聊生意谈合作，别去你那儿。” “啊，这怎么行！”程心坐直了身子，“这不是把人家往外赶嘛，哪能这么做生意。” “你听我的，你这么说，他会懂的。”宋援朝说，“你那儿也不需要郑泽明这样的大俗人去。” “咯咯咯。”程心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一个好玩的事情，郑泽明第一次去，把咖啡糖放嘴里嚼。” “还有一件事。”宋援朝神情严肃起来，破坏了程心银铃般的笑声烘托起来的气氛，“那辆甲壳虫，不能要。” “干嘛呀，那车好好看，人家想要嘛。”程心噘着嘴不高兴，拽着宋援朝的胳膊撒娇。 “想要也不行，那车整个清河一辆也没有，你开出去，太招眼了。”宋援朝语气严厉，“听话。” “好吧，你不让我要，那我就不要好了。”程心委屈巴巴点了点头，“对了，我去给你做饭，我跟我妈学了好几个菜呢。” 程心蹦了起来，跃跃欲试要去厨房。 “下次吧。”宋援朝拉住程心，“我马上就要走，下午要去省里开会，车在底下等着。” “啊。”程心满脸失望低下头，“你每次来，都只能待这么一小会。” “别不高兴了。”宋援朝站起身，抬起右手摩挲着程心的侧脸，“等我忙完这阵，我抽时间好好陪陪你。” “好，你说的，不许反悔！”程心转瞬喜笑颜开，拉起宋援朝的手，学着小孩子的模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呵呵，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宋援朝会心一笑，“你把家里卫生打扫一下再走，落了不少灰，我先走了。” “知道了。”程心把宋援朝送到门口，看着他进了电梯，方才关上门。 第774章 鸿门宴呢 “秦飞，这蛋糕哪买的，挺好吃的。” 午饭后，秦飞把带回来的蛋糕给拿了出来，宋雯雯尝了一口，连连夸赞。 “我要是说出来哪买的，估计你就一口都不想吃了。”秦飞无奈笑笑。 宋雯雯和何帆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在一家咖啡店买的，叫知音咖啡馆。”秦飞说，“在清河商业广场那边，老板是个女的，叫程心。” 宋雯雯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的叉子给放下了。 何帆也觉出味来，跟着放下了。 “干嘛，你俩还真不吃了啊，不至于。”秦飞哭笑不得，“我上午去买菜，看着时间还早，就去那边逛了逛，装修的很有情调，还碰见了程心。” “她跟你说什么了?”宋雯雯问。 “能说什么，就说要给我免单，我没让。”秦飞说。 “哦。”宋雯雯眼神复杂，突然电话响了起来，她下意识跑过去接了起来。 “秦飞，妈的电话，说晚上小舅要请咱们吃饭，在鸿庆酒楼定了位子。”接完电话的宋雯雯坐了回来，跟着她看向何帆，“小何，你也一起去。” “我，我就不去了吧。”何帆想了想说，“孩子带着怪麻烦的。” “他怎么好好的想起来要请咱们吃饭了？”秦飞面露疑惑，“不会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吧。” “妈说是你回来咱们一家人还没聚一下，本来是想要咱们回家去吃的，然后小舅就提出来出去吃，他请客，估计是他烟酒店最近挣了点钱吧。”宋雯雯说。 “那就去。”秦飞说，“小何就别去了，鸿庆楼，指不定是鸿门宴呢。” “嗯嗯，我在家看孩子，你们去。”何帆连连点头。 鸿庆酒楼，二楼包厢。 秦飞和宋雯雯到的时候，包厢里只有秦奋一个人，秦兰还没到。 “来了。”见俩人进来，秦奋起身热情相迎，“你妈还要一会儿，先坐着喝点茶，等她到了咱们就点菜。” “嗯嗯好。”宋雯雯点了点头，拉着秦飞坐了下来，给秦飞到了一杯茶。 “小舅，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秦飞淡淡问，他自打进门，态度就摆在那，完全没点对长辈的敬重。 但这事不管是宋雯雯，还是秦奋本人，都没什么好说的，秦飞就是有这个底气在。 “还行，秦飞，这都多亏了你和雯雯。”秦奋笑着说，“你们放心，钱我会尽快还你们的。” “小舅，钱的事不着急，秦飞不是那个意思。”宋雯雯尴尬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雯雯，秦飞不是不放心钱，是不放心我，我都知道。”秦奋自嘲笑了笑，看着有点可怜，“秦飞，多的话我不说了，你看小舅表现。” 秦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秦奋，他真是打心眼里给不了信任，这人就是烂泥巴一滩，扶不上墙的。 “秦飞，孩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这次去都还顺利吧。”秦奋攀谈起来。 “还好。”秦飞不好不回话，淡淡点了点头，“这不是都回来了。” “那是，你的本事我早就领教过的，再难的事那是对别人，对你来说，啥都不叫事！”秦奋说。 这马屁拍的有些夸张，听得宋雯雯都忍不住皱眉。 “小舅，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人容易骄傲。”秦飞笑。 “谦虚了吧这不是，你就是骄傲也是应该的，有几个年轻人能像你这么优秀的。”秦奋竖起大拇指，“要我看，这也就是时代不一样了，往前倒个两百年，少说你也是封侯拜相！” “小舅，你是又有事？”宋雯雯听得直摇头，她深怕秦奋再继续胡说八道，秦飞饭都吃不下去了。 “没有，雯雯你这话说的，好像小舅一找你们就是有事要求你们一样。”秦奋说。 “哦。”宋雯雯暂时放下心来，她抓紧找了一个话题，“菜还没点吧，小舅你把菜单拿给我，我来看看。” 秦奋连忙把跟前的菜单给宋雯雯递了过去。 “秦飞，糖醋排骨你要吃吗？”宋雯雯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问。 “太甜了。 ”秦飞憋着笑说，自家媳妇变聪明了，知道堵人家嘴了。 “那就红烧牛肉。”宋雯雯说，“反正你别想吃辣的。” “行，听你的。”秦飞说，“你别光点我爱吃的，妈的呢？” “妈跟我一样，喜欢吃素。”宋雯雯抬头瞥了秦飞一眼，“哼，就你喜欢吃肉。” 秦奋看着小俩口打情骂俏，隐隐觉得有些尴尬，他也看出来了，侄女宋雯雯这是在故意堵他的嘴。 “都到了啊。”这时候包厢门被推开，秦兰到了。 “妈。”宋雯雯和秦飞一齐站了起来喊。 “快坐，还整得这么客气来了。”秦兰笑笑，“菜点了没有。” “在点呢，妈你来看看。”宋雯雯把菜单递给妈妈秦兰。 “多点几个，想吃啥点啥，好不容易你小舅请客，咱们得好好宰他一顿！”秦兰故意说笑。 “姐，你随便点，就是把一本菜单都点了也没事，今儿我豁出去了！”秦奋陪着笑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啊。”秦兰很开心，看向女儿女婿，“都听到了吧，秦飞，去把服务员叫过来，按菜单上菜，我今儿也土豪一回！” 秦兰这个中间人一到，几人说说笑笑，气氛变得融洽和谐，有了些许一家人的味道。 菜上齐了以后，秦兰不住地给女儿女婿夹菜，生怕俩人吃不饱。 “姐，有个事，我想听听秦飞的意见。”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秦奋看了看秦兰，又看向秦飞，跟着说，“秦飞是做大生意的，眼光比我肯定要好，他看的肯定准。” “你说，什么事。”秦兰神色一凛，她放下筷子，皱眉看着弟弟。 秦飞不喜欢自己这个弟弟，甚至连那一声小舅也是看在她们母女的份上才愿意喊，这事秦兰是无比清楚的。 但这事是她这个弟弟一贯不像话，是他的错，怨不得人家秦飞。 “姐，是这样的，我想......” 第775章 就是不管 包厢里安静下来，三人都在看着秦奋。 “姐，我是想再搞一个大一点的店。”秦奋说，“烟酒店的生意是不错，可光卖烟酒是不行的，路走到头了，我想开一个超市，这样周转更快，生意能慢慢做大。” 秦奋说完，秦兰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秦飞。 宋雯雯没有像秦兰一样去想秦奋的想法靠不靠谱，她想的是，小舅是不是又要借钱了，她也看向秦飞。 秦飞感受着母女的目光，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秦奋的想法其实很好，光是烟酒店，除非老丈人宋援朝能拉一把，不然他想把生意做大是很难的，但超市就不一样了，真要是经营得当，做大做强不是梦。 “小舅，你就直说吧，你有什么要求？”秦飞清了清嗓子，看着秦奋问。 “秦飞，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这个想法行不行，说实话，我心里也打鼓，觉得自个儿还没学会爬就想着走了。”秦奋讪讪笑笑。 “想法挺好的。”秦飞说，“超市周转快，毛利高，眼下清河小商店多，但成规模的超市还没有，算是市场空白。不过，要把小舅你想像的那个超市开起来，可是要不少钱的，你规模小了没用，那就跟小商店没啥差别了。” “秦飞，你的意思是说，秦奋这个想法靠谱？”秦兰神情严肃，显然已经上心了。 “妈，靠谱是靠谱，但挑战也很多。”秦飞想了想接着说，“说个最简单的，货源，小舅毕竟没有经验，货也不是说你找到人供就行，你还要把控质量和价格，质量差生意不长久，价格高了你没挣头。” “秦飞，你说的这个确实是。”秦奋看向秦飞，挠了挠头继续说，“你之前在临海不是搞过一个商场，你看能不能......” 秦奋说到一半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注意到了秦飞的表情变化。 呵呵，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秦飞眯起双眼，他倒是失算了，没想到秦奋在这儿等他，要说起来，这种事对他来说举手之劳，可那也分对谁。 秦奋，他心不甘情不愿。 如果他帮了，那等于是说他把饭做好了，端到秦奋跟前，帮着喂下去。 秦奋是光要他这一个忙吗？不可能的，要开那么大一个超市，他哪来的钱，还不是要借？ 既然如此，那干嘛不他自己来开这么一个超市。 最最关键的，还是秦奋这个人，秦飞是打心底里对他信任不了一点。 “小舅，秦飞最近在家休养，我不让他出门的。”宋雯雯说，“你这个忙，他帮不了。” “没事没事。”秦奋摆摆手笑笑。 “光说话了，菜都快凉了，快吃饭。”秦兰给秦飞夹了一只鸡腿。 饭后，秦飞开车先把秦奋和秦兰送了回去，然后才和宋雯雯往家走。 “秦飞，小舅的事，咱们不要管。”宋雯雯坐在副驾，忧心忡忡说，“我总感觉，他不是要真的好好做生意。” “为啥有这种感觉？”秦飞微微错愕，他没想到媳妇也有跟他一样的感觉。 “说不上来，也是因为之前小舅干过太多不靠谱的事情了。”宋雯雯说。 “咱俩不管很简单，关键是妈那边。”秦飞说，“妈这人耳根子软，又只有小舅这么一个弟弟，禁不住他磨的。” “那也不管。”宋雯雯像是在赌气，“妈肯定不会找你，要找也是找我。” “行，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秦飞扭头看了一眼宋雯雯说。 宋雯雯心头一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眼中蠢蠢欲动，凑到秦飞耳边小声说，“上次从云边带回来那件衣服，要不回去我穿给你看？” “好啊。”秦飞脑海立马闪现出一幅画，喉咙涌动着说。 秦飞说的一点没错，秦兰耳根子软，禁不住秦奋磨。 宋雯雯说的也一点没错，秦兰不会直接找秦飞，而是会找她。 第二天傍晚，宋雯雯下了班走出校门，撞见了妈妈秦兰。 这当然不是偶遇，秦兰是专门来这等她的。 “妈，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下班这么早？”宋雯雯有些意外。 “嗯，今天就一台手术。”秦兰说完从宋雯雯手里接过自行车，“来，妈带你，小时候你最喜欢妈骑自行车带你了。” 宋雯雯不知道咋拒绝，只好照办。 “雯雯，你知道妈来找你是为什么吧？”秦兰缓缓踩着车，一边问。 “知道。”宋雯雯扶着秦兰的腰，轻声回答。 “妈想听听你的想法。”秦兰说。 “妈，秦飞上次去云边很辛苦，还受了伤，我想让他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宋雯雯说，她跟秦飞说不管，可妈妈秦兰真找来了，有些话她又说不出口了。 “这个我知道，秦飞的朋友多，他打个招呼就行了，剩下的让你小舅自己去弄。”秦兰说，“他自己做生意，哪能让秦飞跟在后面擦屁股。” “妈，你答应小舅了？”宋雯雯问。 “雯雯，你小舅这回是真的改了，妈能看出来，他是真想好好做生意，好好把日子过起来。”秦兰说，“我托人给他介绍了个对象，俩人现在接触过了，那姑娘说你小舅挺好的，愿意往下处。” “这是好事，要是小舅真的能结婚成家，那咱们也就当放心了。”宋雯雯说。 “是啊，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快点成家。”秦兰语气有些淡淡的哀伤，“雯雯，你现在跟秦飞很好，他那么有本事，你这辈子跟着他不会吃苦的，妈不担心你，虽然你现在还没个孩子，但是妈相信肯定会有的，妈最担心的就是你小舅，他虽然浑，可毕竟是妈的亲弟弟，你外公在的时候，一直遗憾没能抱上孙子，咱们家，你大舅在西京，二舅常年不在部队，他们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只有你小舅了。” 宋雯雯很苦恼，妈妈秦兰语气沉重，说的又都是些她根本没法反驳也不敢反驳的话，有了这些话，妈妈再提出什么要求，她能怎么拒绝？ 第776章 你不喜欢他 这是一个大晴天的日子，又是周六。 秦飞驱车到了清河一中，来看看钱永淑，之前交待过这丫头双休放假的时候回去住住，改善一下伙食，但是她从未这么做过。 走进校园以后，秦飞才想起来不知道到哪儿去找钱永淑。 正值周六，学校里没什么人，花坛，操场，教学楼这些都沾染了青春迷人的韵味，明媚阳光下，愈发能触动人的心灵。 不管当初你当初在读书的时候是个好学生还是坏学生，重回校园，总是能勾起你心底沉睡的某些记忆。 那些关于青春的记忆，或酸或甜，但哪有不美好的呢？ 秦飞先是去了女生宿舍楼，他上一次过来是在开学的时候，畅通无阻，但这一次不一样，宿管大妈拦住了他。 一番沟通下来，宿管大妈说让他上去绝不可能，不过她可以帮他上去叫一下人。 “你要找的是哪个，叫啥名，几零几？”宿管大妈问。 “叫钱永淑，几零几，几零几......”秦飞这才发现，他压根不记得钱永淑在几零几了，“反正是在三楼。” “三楼？”宿管大妈反应了一下，“三楼就一个女娃放假不回去的，她现在不在宿舍，在教室学习，你去那找吧。” 秦飞道了谢，转身往教学楼那边去了。 教学楼没有人看着，钱永淑是高一，高一总共三个班，教室都在二楼。 秦飞从101一直找到104，终于在104的教室里，看到了钱永淑。 她端坐在课桌前，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长发扎成马尾，神情专注，时而奋笔疾书，时而翻开一边的课本，遇到难题了，她就咬住笔头。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漏过她耳边的碎发，最终在她白嫩的鼻尖交汇，像是清晨草叶上晶莹的露珠，也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秦飞就这么站在后门处静静看着钱永淑，并不是他有什么偷窥的癖好，而是他实在不好意思打搅钱永淑的学习。 时间平静地流淌着，专注于学习的钱永淑始终没有发现在她的侧后方，有一个人一直在看她。 直到她感觉到些许疲惫，从椅子上起开，活动身体转身的时候，方才蓦然看见。 她先是一愣，整个人表情凝固，过了两秒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胸脯，小心问，“你，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你啊。”秦飞笑着说，“让你平时放假回去住两天，你也不干，只能是我过来了，我可是答应了你哥，要把你照顾好。” “哦哦。”钱永淑呆呆点了点头，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学习忙完了没有？”秦飞问，“忙完了的话，我带你出去吃个饭。” “噢，没事，我收拾一下就行。”钱永淑再次点头，她快速把课桌收拾了一下，然后走向秦飞。 俩人沿着楼梯下楼，钱永淑低着头，像是犯了错误，要被教导主任给带到办公室去批斗。 “学习这么拼，放假也不休息？”秦飞问。 “没有，还好啊，又不累。”钱永淑抬头看了秦飞一眼，“我基础差嘛，自然要多花些时间去补。” “这话倒也是。”秦飞点了点头，“期中考试考过了吧，成绩怎么样？” 这话像是戳到了钱永淑的痛处，她抠起了手指甲，迟迟没有回应。 “怎么，考的不好？”秦飞接着又问。 “嗯。”钱永淑小声回答，她此刻很羞愧，自己那个不能看的成绩，压根没法给秦飞这个家长交待，“倒数第七。” “全班还是全年级？”秦飞杀人又诛心。 “全年级。”钱永淑咬牙回答。 “哦哦，那还行啊，至少不是倒数第一。”秦飞笑了笑说，“别气馁，你想想，你后面还有六个考的比你还差的呢。” “哪能这么想，那我前面还有一百多个考的比我好的呢。”钱永淑嘟囔说。 “人啊，不要总想着难为自己，要多试试难为别人。”秦飞煞有其事地说，“你考的不好，未必是你学的不好，有没有可能，是这次试卷出的题不行，刚好都是你不会的，又或者是老师教的太快，你没跟上，反正，别觉得是自己不行，在我看来，肯定不是你的问题。” “噗嗤！”钱永淑忍不住笑出声来，“哪有你这样的，考的不好就是考的不好，哪有怪试卷怪老师的，那其他同学怎么考的好嘛！”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能这么想，你要学会自我安慰。”秦飞一套接一套，“阿q精神有时候不是坏事，这世界站在台上捧起奖杯的总是少数，大多数还是在台下鼓掌的。” “行啦，知道你在安慰我啦，谢谢。”钱永淑放松了不少，她眉眼弯弯看着秦飞，“之前秦瑶过来找我，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是出什么事了吗？” “都解决了。”秦飞说，“你跟瑶瑶还经常一起玩？” “对啊，瑶瑶玲玲还有秀秀，她们几个经常来看我。”钱永淑很是理所当然点了点头，“我们是好朋友，好姐妹！” “呃。”秦飞对此意外也不意外，钱永淑是那种不管男女一看就想让人亲近的邻家乖乖女类型，他摸了摸鼻子接着问，“在学校除了学习上，没什么其他的麻烦吧。” “没，没有。”钱永淑回答躲闪。 “有就有，不要怕麻烦我什么，说出来，我给解决了，你也好专心学习。”秦飞大义凛然说。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麻烦啦。”钱永淑想了想说，“就是有一个高三的男生，老是烦我。” “高三的男生？”秦飞一听这话，就知道了钱永淑遇到的是什么麻烦，“是给你写情书了，还是给你送礼物，又或者，在教室门口堵你？” 秦飞说完，钱永淑扭头看着秦飞，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你不喜欢他，对吧。”秦飞问。 钱永淑没有说话，她觉得这个问题秦飞就不该问，跟着心里感觉酸酸的，什么叫‘你不喜欢他，对吧’，难道你是希望我喜欢他吗？ “明白了，先上车。”俩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待会吃饭的时候，你跟我好好说一下这事，我看看怎么帮你解决。” 第777章 抗拒从严 虽然钱永淑十九了，但她穿着校服并无违和，满是青春与活力。 和她同框的秦飞则不然了，颇有几分诱骗无知少女的坏叔叔模样，俩人走进一家饭店，迎上来招待的服务员是个中年大叔，目光好奇打量着两人。 “我妹妹。”秦飞见状，解释了一句。 “噢噢。”中年大叔不失尴尬笑了笑，“是在一中上学吧。” “是的。”钱永淑礼貌点了点头。 “能上一中，那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中年大叔笑着夸赞，“要吃点啥，我家的红烧肉可是一绝！” “您看着上，够我们两个吃就行。”秦飞说。 “好咧，那稍等哈，菜很快就来。“ 钱永淑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递给秦飞一杯，然后两手捧着茶杯，低着头，情绪低落的样子。 妹妹，我们可是成过婚，拜过堂，入过洞房的，怎么能是妹妹呢？ “快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秦飞喝了一口茶，催促问。 “啊，什么。”钱永淑心里在想别的事，抬头发愣。 “那个高三男生。”秦飞提醒，“你说说大概情况，我看看怎么处理。” “哦哦。”钱永淑点了点头，“也，也没啥好说的，你都知道了啊，就老给我写情书，然后给我送礼物，有次晚上下课，在楼梯口堵着我。” “叫啥名，哪班的。”秦飞问。 “叫高健，好像是高三一班的。”钱永淑想了想，“哦对了，他们家好像很有钱，平时在学校，没人敢惹他。” “这事你跟老师反应过没有？”秦飞又问。 “没。”钱永淑摇头，“这怎么说嘛，而且那个高健在学校，连校长都不怕。” “这么回事。”秦飞皱眉想了想，“行，这个叫高健的我来处理，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烦你。” “你，你要干什么？”钱永淑突然紧张起来，“你可千万不能打架。” “想啥呢。”秦飞哭笑不得，“他多大我多大，我跟他一个小屁孩动什么手，我讲道理。” “噢噢，那就好。”钱永淑乖巧点头。 “这样，待会吃完饭，你回学校收拾一下，回去住两天。”秦飞说，“等周一开学，我送你来学校，顺便会会那个什么高健。” “噢，好。”钱永淑乖巧答应。 等俩人回到家，家里就何帆一个人，正在给秦欣喂奶。 “雯雯呢？还没回来？”秦飞有些意外，本来今天去学校接钱永淑，宋雯雯是要和她一起的，结果一大早她说有事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还没。”何帆表情有些怪怪的，眼睛不敢看秦飞，“待会应该就回来了。”说完她看向钱永淑，“永淑你别站着了，快坐，衣服有没有要洗的，放到卫生间，待会我去弄。” “先别忙。”秦飞神色凝重坐到沙发上，认真看着何帆，“你俩有事瞒着我，快说。” “没有，我答应雯雯不能说的。”何帆紧张地嘟噜了嘴。 一旁的钱永淑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大家子几个女人她都见过，何帆给她的印象是最深的，无它，这个姐姐是最柔弱最怕秦飞的那一个。 “都这个时候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秦飞好气又好笑，“有人看着呢，你不希望我现在执行家法吧。” “哎呀。”何帆都快哭了，“秦飞我求求你了，你等雯雯回来问她可以吗，我真的答应她了的，我发誓不能说的。” “切。”秦飞撇了撇嘴，“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是不是雯雯偷偷拿钱送给她小舅了。” “呃。”何帆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还我怎么知道。”秦飞无奈叹息，“算了多了也不说了，这次拿了多少？” “五，五十万。”何帆哆哆嗦嗦伸出五根手指。 “什么！”秦飞气得那叫一个三尸神暴跳，“又是五十万，她哪来的这么多钱！钱哪来的！” “我跟雯雯俩个凑了十万，然后剩下的，找金芝姐拿的。”何帆小声说。 “行啊你们几个，合着伙瞒我一个人是吧。”秦飞这下是真有点生气了，这事上次就出过一次，现在又来。 “秦飞，雯雯就是怕你生气，才不敢跟你说的。”何帆连忙解释，“雯雯也没办法，秦姨去学校找她了，她没法拒绝。” “行吧，你的意思我明白。”秦飞冷静下来，媳妇那边也确实是没办法，丈母娘又不好意思找他，发话了她做女儿又不能不帮，“这事你就当我不知道，别跟雯雯说了，省得她又觉得对不起我了一样。” 俩人这边说完话，才想起来钱永淑还搁那站着呢。 “不好意思哈，让你看笑话了。”秦飞尴尬冲钱永淑笑了笑。 “没，没啥。”钱永淑摇了摇头，然后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走向何帆，从她怀里把秦欣抱了起来，“瑶瑶她们几个呢？” “出去逛街去了。”何帆说，“她们走之前还说呢，说要给你买个礼物，你生日快到了。” “你生日快到了？”秦飞大惊小怪，抬头盯着钱永淑。 “嗯，后天。”钱永淑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后天周一，你得上课。”秦飞微微皱眉，“要不这样，晚上我去学校接你，我跟学校打声招呼，接你出来给你过生日。” “不用，太麻烦了。”钱永淑连连摇头。 “就这么定了。”秦飞语气不容拒绝，“把你们寝室的几个也全都叫上，怎么说也是你来这边的第一个生日，不能马虎。” 钱永淑不想这么麻烦，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无奈点头。 “那在家里办不。”何帆想了想问，“还是说咱们出去找个饭店？” “就在家里办，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秦飞说，“明天咱们出去买东西，布置起来。” 三人正说着话，门突然开了，是宋雯雯回来了。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宋雯雯换了鞋，走了过来，冲钱永淑笑了笑，“永淑来了，在学校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谢谢雯雯姐。”钱永淑说。 “雯雯，永淑后天过生日，我们正商量说，给她过生日，在家办。”何帆说。 “好啊，刚好咱们一起热闹热闹。”宋雯雯愣了一下笑，“给金芝姐也打个电话，看她有没有时间回来。” “行，我去给金芝姐打个电话问问。”何帆起身打电话去了。 宋雯雯这才看向秦飞，眼神微微闪躲，“那下午要不出去逛逛，给永淑挑个礼物。” “不用，雯雯姐，已经很麻烦了。”钱永淑说。 “明天吧。”秦飞想了想说，“明天星期天，把瑶瑶她们几个都带着，咱们一起出去逛。” 宋雯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第778章 我的男人 星期一这天下午四点半，秦飞拿了车钥匙出门，去一中接钱永淑还有她的几个室友。 这次给钱永淑过生日，一大家子都很开心，又是吹气球，又是挂彩灯，比过年准备的还要隆重。 当然了，这并不全是为了钱永淑，也因为家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到了一中门口停好车是四点五十，距离放学还剩十分钟。 秦飞和钱永淑约好了在学校门口等，他靠在车上，掏出烟准备点一根，想了想还是放下，这是学校门口，得注意点影响。 五点钟，放学铃准时响起，过了没五分钟，陆续有学生从校门冲出来，这些都是家在市区的学生。 又等了一会儿，不住校的学生都差不多走完了，校门口冷冷清清，还是不见钱永淑。 秦飞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出什么事了，他往女生宿舍楼那边走，路过教学楼的时候，看到一大群学生围在一起看什么热闹，想了想凑了过去。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秦飞没走几步，就听到一群人在喊，他心里暗想，不会是那个什么高健趁着钱永淑过生日，搞什么现场表白吧。 等他费了好大劲挤到最前面，果不其然，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人群中心，钱永淑一脸焦灼，她的对面，一个高个子男生，校服敞开着，样子说的过去，胜在个子高，一高遮百丑那种，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脚边还放着一个很大的礼盒，上面绑着心形的红丝带。 这位仁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高健了。 “高健，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们永淑都说了，不谈恋爱，不喜欢你，你再这样，我去告老师！”钱永淑身边一个女生手指着高健说。 “永淑，我是真心喜欢你，我知道，你怕耽误学习，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以后我不会打扰你，我等你毕业，我们从校服到婚纱！”高健递出玫瑰花，一脸虔诚。 “哇哦！”人群发出一阵呼声，都是荷尔蒙正盛向外甜甜爱情的懵懂年纪，高健这一番甜言蜜语，还真有几分降维打击的意思。 “你别叫我永淑，我说了，我不喜欢你。”钱永淑坚定摇头，“高健，算我求你了，能不能放过我，我还有事。” “你答应我，我就放你走！”高健直接玩起了无赖，“反正我喜欢你，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哇喔！”学生们又是一声惊呼，在他们眼里，高健完全就是一个为爱冲锋的战士。 秦飞忍不住咂咂嘴，这年纪，好在一个敢想敢干，坏也就坏在一个想啥是啥，这要是有人能把这画面拍下来，过几年拿出来再看，高健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羞愤而死。 “你！”钱永淑被气得发抖，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是听不懂中文吗！ 秦飞现在正在校门口等，可是她又被围的出不去，她刚准备扭头让舍友苏芸先去通知一下秦飞，然后就看到了，挤在人群中，也一样在看热闹的秦飞。 “高健，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不想谈恋爱，也不是因为我怕影响学习。”钱永淑目光坚硬如铁，她接着说，“我不喜欢你，是因为已经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完，钱永淑向前几步，把秦飞直接从人群里拽了出来，指着他向全世界宣布，“这，就是我男人，我钱永淑的男人。”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表情也随之凝固了，当然也包括秦飞。 他本来是在看热闹，当然了，他作为钱永淑的家长，不该用看热闹的心态，他当时也在思考，用某种更为恰当的方式，来结束这场闹剧，解救钱永淑。 虽然这个叫高健的看着就很烦，但毕竟谁没年轻过，谁没疯狂过，他作为一个成年人，想给高健留点面子。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钱永淑会急中生智，把他当成挡箭牌，关键，还是用这么高调的方式举起来。 什么叫‘这，就是我男人，我钱永淑的男人’，大姐，你虽然过了今天就二十了，是成年人了，可你现在的身份也是一个高中生啊，要不要这么炸裂，这些学生虽然还是个半大孩子，但‘我钱永淑的男人’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还是能理解的，说不定还会超纲去理解的啊。 “那个......” “钱永淑，你就算要拒绝我，也不用编这种玩笑。”秦飞刚要说话，可惜被对面为爱冲锋的战士给打断了。 “我没有开玩笑。”钱永淑语气坚决地好像她在说地球是圆的，天王老子来了地球也是圆的，“高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不然我怕我男人误会。”说完，钱永淑两手猛地扶住秦飞的脑袋，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寂静，再一次死一样的寂静。 围观的学生很多，他们当中很多人恐怕此生都不会遇到比现在所经历的更炸裂的事情了。 呃，感受到唇瓣传来的温热触感，秦飞大脑停机了。 大姐，不带你这么玩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挡箭牌的感受！ 高健目瞪口呆看着钱永淑，然后又看看秦飞，在这个世界存在了十八年未曾有过的耻辱感涌上他的心头，跟着蔓延到他的脸上，他羞愤难耐，额头青筋暴起，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过后，他把手中的玫瑰花猛地摔在了地上。 血红的花瓣散落一地。 那散落的不是花瓣，是高健同学的心。 高健同学愤恨离去，人群也开始缓缓散开，他们本以为会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动人画面，没想到却是一场你爱我我其实是他的女人的人伦惨剧。 第779章 你什么都不懂 人群散去，从此以后，在清河一中的校史上，钱永淑同学留下了浓墨重彩力透纸背的一笔。 激情退却，冲动过后的钱永淑，后知后觉的脸蛋开始发烫，她不敢去看秦飞，不敢去看身边的舍友苏芸和罗小玲，她内心在向苍天祈祷，世界能不能就此毁灭，或者上天派个仙人过来把她带走，换个维度生活。 “咳咳咳。”秦飞轻咳几声缓解尴尬，“你这丫头，着急也不能这么干，拿你哥当挡箭牌是吧，没大没小！” 苏芸和罗小玲微微一愣，哥？哦哦，原来是哥哥啊，俩人偷偷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钱永淑知道秦飞是在给她找补解围，但这时候，她实在没有力气再配合了。 “走了走了，家里一堆人都在等着呢。”秦飞拉了钱永淑一把，然后看向苏芸和罗小玲，“你们是永淑的舍友吧，其他人呢？” “没，我就喊了苏芸和小玲。”钱永淑咬着嘴唇说。 “噢，那走吧。”秦飞愣了一下，没再多问。 四人出了校门，上了车，钱永淑带着两位舍友坐在后排，一言不发。 她不说话，苏芸和罗小玲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们两个还是第一次坐小轿车，本就紧张的不行。 秦飞透过后视镜瞄了几眼，钱永淑低头扣着手指，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苏芸，罗小玲，永淑平时在学校是什么样？”秦飞主动挑起话题。 “啊。”苏芸愣了一下，表情呆呆的，“永淑她，她挺好的啊，学习很认真，人也很好，我们都喜欢她。” “对啊对啊。”罗小玲跟着点头。 “哦哦，在宿舍呢，和你们住一起，都习惯吗？”秦飞又问。 苏芸和罗小玲面面相觑，她们不知道秦飞到底要问什么。 “宿舍里其他人我处不好，就苏芸和罗小玲愿意让着我。”钱永淑闷声说，“你还有啥要问的，全都问了。” 得，这丫头还不高兴了。 “那个......” “我叫秦飞，你叫我飞哥或者秦飞都行。” “飞哥，永淑很好的，你不用担心。”苏芸接着说，“我们宿舍里六个人，其他三个人，是因为，是因为她们三个喜欢那个高健，然后因为永淑...所以，所以才相处不来的。” 合着是这么回事，秦飞这下理解了，他是怕一个寝室住着，因为什么矛盾搞小团体对立，要是钱永淑在那住着不舒服，不如就回家住。 “要是住的不舒服，就回家住。”秦飞想了想说，“或者我在学校旁边给你租个房子，你们三个住也可以。” “不用，我喜欢在宿舍住。”钱永淑立刻拒绝。 这丫头脾气上来了，明明是她自个做事不过脑子，怎么搞得好像成了他的错了。 “都到了，还摆着一张臭脸呢。”到地方下了车，秦飞笑笑摸了摸钱永淑的脑袋，“今天你可是寿星。” “我让你给我过了吗，我是不是说了，不用麻烦！”出乎意料，钱永淑直接炸了毛。 一旁的苏芸和罗小玲瞬间慌了。 “永淑，别这么跟你哥说话，今天你过生日，咱们应该高兴啊。”苏芸安慰说。 “对啊对啊，永淑别生气了，那个高健不值当。”罗小玲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芸，罗小玲，麻烦你俩先到车里坐一会儿，我来跟她说。”秦飞耐着性子，让苏芸和罗小玲坐进车里，然后拉着钱永淑到了一边，“心里有啥别扭就说，别让人猜，我可没招你惹你，今儿是给你过生日，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甩脸子合适吗？” “呜呜。”钱永淑直接蹲到地上哭了起来。 靠，这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果然最麻烦了！ “钱永淑，你够了啊，你再这样...”秦飞气得不行，他又不是真是她哥，哪来那么多闲工夫去解她这道题。 可话说到一半，他也确实说不下去了，她再这样，他能怎么办，把她送回清远，还是扔到学校里再也不管不问了？ “大姐，我叫你大姐行了吧，大家都在等着呢，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成吗。“秦飞蹲下身，伸手去拉，“那个什么高健，明儿我就去学校找他算账，他以后要是再敢烦你，老子给他腿打断，三条腿！” “你别碰我！”钱永淑甩开秦飞的手，抬头泪眼婆娑看着他，“你什么都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我的错，我刚刚不该那么跟你说话，咱把眼泪擦擦，赶紧上去行吗，瑶瑶她们几个都给你准备了礼物。”秦飞就差跪下来求了。 “你以后别管我，也别去学校找我。”钱永淑堵着气说话，把眼泪擦干净，然后走向车，把苏芸和罗小玲叫了出来，上楼去了。 秦飞心里那叫一个无语，孔老先生说的是一点没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 “永淑姐！”秦瑶一见到钱永淑，开心地快要蹦起来，“快来看快来看，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玲玲还有秀秀都有哦！” “秦飞呢？”宋雯雯说，“这是你室友吧，快进来坐，别拘束，跟自己家一样。” “秦飞他在后面。”钱永淑抽了抽鼻子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看出来哭过，喊上苏芸和罗小玲，跟着秦瑶她们往房间去了。 “咋回事？”后脚到的秦飞一进门就被宋雯雯给拉到了厨房，“永淑咋哭了？” “秦飞，人家还是个高中生。”负责掌勺的赵金芝扭头愤愤说，“你就那么猴急，不能等几年！” “什么跟什么啊！”秦飞欲哭无泪，百口莫辩，“这跟我没关系好不，是她学校里有个高三的男的喜欢她，老烦她，赵金芝，你脑子里就不能有点真善美，怎么什么事到了你这儿就变味。” “哼哼，你俩在清远都拜过堂成过亲了，你心里要是没点小九九，我不信。”赵金芝哼了一声。 “哎呀，你俩别闹了。”宋雯雯拦住要去教训赵金芝的秦飞，“这事得解决啊，得跟学校反应，不然多耽误永淑学习。” “不用了，解决了已经。”秦飞说，“钱永淑同学，雷厉风行，以霹雳手段，把这事给了了，可怜少年追爱未半，而中道崩阻啊。” 宋雯雯愣了又愣，这都什么跟什么，乱改出师表。 第780章 求之不得 “永淑，你家好有钱，你哥还有你嫂子，对你好好。”从校门口回宿舍的路上，罗小玲忍不住羡慕说。 “那个，永淑，我有点奇怪哈，你哥是有，三个老婆？”苏芸终于鼓起勇气把心底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不止三个，还有两个，今天不在，你们没见到。”钱永淑说完顿了顿，“还有，他不是我哥，那也不是我家。” “啊！” 苏芸和罗小玲不约而同惊呼。 “不是你哥？”苏芸小声问，“不是你哥，那是什么？” “是我男人。”钱永淑咬了咬嘴唇，“我跟他成过亲的。” 呃。 苏芸和罗小玲，两个才十六岁的少女，此刻世界观崩塌了。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们说吧。”钱永淑深吸了一口气，“苏芸，小玲，你们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我跟你们说的这些，可千万不能出去乱说。” “我不会的。”苏芸立马举手，“我谁也不说！” “我也保证！”罗小玲跟上。 俩人随之对望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震撼，原来今天永淑当着那么多人面喊的那句话，不是随便喊的。 清河市人民医院家属楼。 秦兰下班回到家，拎着路上买好的菜，进门就瞅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四个菜，有模有样，腾腾冒着热气。 是女儿女婿来了？ 她正疑惑，弟弟秦奋从厨房里端着汤出来了。 “姐，快去洗手吃饭。”秦奋说。 秦兰愣了愣，这是破天荒头一遭的事情，自打弟弟秦奋住过来，只要她不忙都是等她回来做饭，要是忙，他就自己去外面吃，什么时候他会想着做顿饭了。 “你做的？”去洗了手坐到桌边，秦兰问。 “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哪会这个。”秦奋挠头笑，“去外面买的，我就热了热。” “说吧，又什么事。”秦兰目不转睛盯着秦奋，“你要开超市，钱我去找雯雯给你借来了，秦奋，咱俩是长辈，不能没皮没脸地麻烦小辈，秦飞是有钱，可那些都是他自己拼来的，跟咱们没有关系，我可告诉你，就因为这次我去求了雯雯，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去见秦飞。” “姐，你看你说的，一家人搞得好像多生分一样。”秦奋说，“再说这钱咱们又不是不还，到时候连本带息还了不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想想，谁能随随便便就把那么多钱借给你。”秦兰说，“雯雯那是心疼我，是不好意思拒绝我这个妈，不然你以为呢。” “好了姐，别说这些了，先吃饭。”秦奋把筷子递给秦兰，跟着说，“我没啥事，别整得我好像无事献殷勤一样。” “你快说，我还不知道你，到底什么事。”秦兰接过筷子又放下。 “就是我明天要出差一趟，估计要几天才能回来。”秦奋笑着说，“那个超市的货源秦飞不帮忙，我不得自己去搞定嘛，我在临海那边有个朋友是做这个的，我过去取取经。” “你要去临海？”秦兰错愕，“待几天？” “这还不知道呢，快的话三五天也就回来了，我先去把货源联系好，然后回来找门面装修。”秦奋说。 “噢，你走了那烟酒店那边怎么办？”秦兰想了想问。 “我请了个人帮忙看几天，不耽误事情。”秦奋说完扭捏起来，像是有什么话不好开口。 “还有啥事，能不能一下子说完了。”秦兰瞪了秦奋一眼。 “姐，你把烟酒店的产证手续，拿给我呗。”秦奋说。 “你要干嘛？”秦兰警惕起来。 “姐，你看你吓得，我能干嘛。”秦奋说，“我现在出去谈生意，总得让人家看到我的实力，不然人家怎么看得起我，我有证在，我可以拍给人家看，我有一家店，铺子都是自己的，这说出去都敞亮。” “我怎么不信呢，你到底要干嘛？”秦兰将信将疑。 “姐，我都已经在你身边呆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秦奋露出淡淡的哀伤，“秦飞那小子瞧不起我，雯雯也觉得我这个小舅没本事，我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怀疑我，都这么长时间了，烟酒店我也经营的这么好，我不过就是想快点把生意做起来，把借雯雯他们的钱还了，让自己能够站着说话，被人瞧得起......” 秦奋越说越难过，说到最后都快哭了。 “行了行了，说的你多可怜一样的。”秦兰心中不忍，“雯雯和秦飞为啥不相信你，还不是你以前干的混蛋事太多了，这怪得了人家吗，那钱也没人急着要你还，只要你好好干，好好过日子，再过个两年，他们还真能不认你这个小舅？” “姐，你说的对，可，可我也是个男人，我也要脸的啊。”秦奋带着哭腔说。 “你要脸那就好好干啊，给你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要是觉得行就尽快把事情定下来，今年就把婚事办了，到那时候，大家都对你放心了。”秦兰语重心长说。 “姐，你说这事我也想啊，可是人家家里人觉得我腿脚不好，找我这样的女婿没面子。”秦奋越说越伤心，“我为啥这么着急，烟酒店干的好好的，还想再搞个超市，不也是想让人家姑娘家看看我的本事，好放心把女儿嫁给我。” “秦奋，你能这么想，姐很高兴。”秦兰说，“产证等会吃过饭我拿给你，姐相信你，你肯定能把生意做成，到时候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秦奋抹了一把泪，“只要超市开起来，我马上就跟去那姑娘家里提亲，今年就把婚结了，明年生个大胖小子，姐，到时候指不定还要你帮忙带孩子呢。” “行，姐求之不得。”秦兰会心一笑，“好了，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唧唧的像什么话，快吃饭。” 第781章 开除 秦飞正襟危坐，在他的对面，是清河一中的教导处主任，一个聪明绝顶戴着银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 “秦先生，这件事造成的不良影响很大，现在学校里都在传，钱永淑同学是不是已经结婚了，甚至还有人说孩子都有了。” “理解理解。”秦飞赔着笑，“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决不允许任何不正之风，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但主任，这事的源头不在我们这，是那个高三的学生，如果他不纠缠我妹，不搞什么当中表白，也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您说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主任推了推眼镜，“那位同学我们也已经教育过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我们也不好太严厉，耽误孩子的一生，秦先生，我今天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和钱永淑同学好好沟通一下，作为学生，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学习，不要有别的心思，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咱们都年轻过，我说的你应该明白。” “主任，我不明白。”秦飞脸色沉了下去，“您这话的意思，这件事的错在钱永淑，是她不守本分，勾引男同学是吗？” “秦先生，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什么时候用勾引这个词了？”主任眉头紧皱，“我的意思是，她年纪本来就比其他学生大，身体发育的也更成熟些，平时穿衣打扮要注意。” “主任，这还是不对。”秦飞表情严肃，“学校里身体发育的好的不止我妹钱永淑一个，其他女生呢，也因为要避免出现这种事，要裹小脚一样把自己裹起来？而且一中以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吧，那个叫高健的为什么胆子这么大，敢在校园里捧着玫瑰花搞什么表白，这件事你们学校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吗？” “秦先生，你这样的态度，是不准备配合我们的工作了？”主任神色不悦，推了一下眼镜，坐直身子看着秦飞。 “我没有这个意思，该我配合的我当然配合，但你不能搞受害者有罪论，这件事的根源是那个叫高健的，学校应该首先对他进行批评教育。”秦飞说。 “秦先生，怎么做我自己知道，不需要您来教，今天叫您来，是谈钱永淑同学的问题，您不要牵扯其他人。”主任隐隐有了一丝怒气。 “钱永淑没有问题，就算有问题，那也是她被逼的没办法了，我希望主任你能对事不对人。”秦飞据理力争。 “好吧。”主任明显没了耐性，“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也没谈下去的必要了，你尽快给她办理转学吧。” “呵呵，威胁我？”话既然说到这份上，秦飞也不打算收敛了，微微一笑，“看来这个叫高健的，家里来头不小。” “秦先生，请您不要胡说八道，这件事跟高健同学家里什么背景没有任何关系。”主任义正言辞，“我们一中办学素来严谨，校风清正，像昨天的事情还是头一回，造成的影响不可挽回，校领导已经开会讨论过了，对钱永淑同学做退学处理。” “行。”秦飞点了点头，“退学是吧，你想好了？” “什么意思，你不要在我这里搞社会上那一套，这里是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能耍威风的！”主任不再压制怒气，气呼呼喊。 “你急什么，我哪里耍威风了，我是问你，你确认让钱永淑退学？”秦飞耸了耸肩。 “是！”主任拿起桌上的笔记本重重摔了一下。 “那就麻烦把这个处理决定落实到白纸黑字上，给我，最好现在就给。”秦飞说。 “你什么东西，你让我给我就给！”主任气得眼斜鼻歪，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喂，沈老师，去把高一四班的钱永淑叫到我办公室来，现在。” 秦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饶有兴致打量着清河一中教导处的陈清泉。 “我说陈主任，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秦飞笑问。 “呵呵。”陈清泉瞥了一眼秦飞，冷笑一声，眼神在说，我看你能牛逼到什么时候。 过了不到五分钟，钱永淑过来了，她一进门，陈清泉便严厉冲着她喊，“钱永淑，你已经被学校开除了，马上去寝室收拾东西，今天就离开学校！” 钱永淑愣在原地，她呆呆看着秦飞，不知所措。 “陈主任，既然学校已经把我妹开除了，那今天的课也就不用上了，我带她先走了。”秦飞站起身，冲陈清泉微微一笑，跟着转身走向钱永淑，“走吧。” “秦飞，我，我东西还没收拾。”出了教导处，钱永淑小声说。 “收拾干嘛，你又不是不回来了。”秦飞说。 “不，不被开除了吗？”钱永淑眼神清澈。 “他说开除就开除，他算什么东西！”秦飞回头看了一眼教导处，“先跟我回去，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教导处办公室里，陈清泉浑身不得劲，有火没地发。 刚刚那个姓秦的年轻人，钱永淑的家长也太嚣张了，他当教导处主任这么些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家长。 不管在外面是当官还是办厂的，是有权还是有钱，哪个家长见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递烟赔笑，怎么就他这么拽，说一句反驳一句，还跟他这个主任讲起了大道理。 其实他说的没错，这事要说起来，根源确实是在那个高健身上，可人家高健是什么身份，他能去教育吗？ 原本也没想着把钱永淑开除，给一个校内通报处分息事宁人，给高健那边一个交待也就完事了，偏偏那人不识好歹。 在办公室里想了好一会儿，陈清泉准备了一番措辞，往校长办公室去了。 这个钱永淑当初是怎么进学校的他是知道的，人民医院的秦院长打的招呼，这是校长那边的关系，他这么办，怎么也要给校长打个招呼。 第782章 玩到底 “秦飞，对不起。”钱永淑默默跟在秦飞身后，小声说。 “你干嘛要对不......”秦飞停下脚步，刚转过身要说话，闷头看着他脚后跟走路的钱永淑直接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钱永淑像是碰了烧红的烙铁一样后退两步，不住道歉。 “别说什么对不起，这事不是你的错。”秦飞清了清嗓子，隐去尴尬接着说，“刚好趁着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啥事情都别想，学校你肯定能回。” 钱永淑点了点头，其实她压根不是在为自己又给秦飞添麻烦了而道歉，她是在为昨天自己的态度说的对不起。 俩人很快出了校门，到了车边，秦飞掏出钥匙刚要开车门，就看到四个车胎干瘪趴着，气被人给放了。 这么幼稚的事情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出自那个为爱所伤的高健同学。 “走吧，打车回去。”秦飞说。 “这是，高健找人干的吧。”钱永淑指着干瘪的车胎说。 “不管了，先回家。”秦飞摆了摆手，领着钱永淑站到马路边候车。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一辆出租车过来，只好改坐公交。 去公交站要穿过学校对面的一条巷子，俩人走到巷子中间，一伙人从一个拐角冒了出来，个个手里拿着钢棍，来者不善的样子。 秦飞把钱永淑护到身后，回头去看，果然，后路被另一伙人堵住了。 车胎气被放了，学校门口等不到车，这两件事不是独立的，是连在一起的，为的就是把他逼到这条巷子里来。 心思还挺缜密。 “雷哥，就是他。”高健同学指着秦飞，同身边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青年说。 “知道了，交给我。”雷哥拍了拍高健，然后往前走了两步，笑着看向秦飞，“兄弟，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怎么好意思跟一个高中生抢女人的，害不害臊啊。” “待会打起来，你马上就蹲下，我让你跑，你就跑。”秦飞没有搭理面前这个叫雷哥的，扭头凑到钱永淑耳边说。 “好。”钱永淑知道这时候唯有一切听秦飞的，才是帮他。 “老子跟你说话呢，聋子还是哑巴啊！”雷哥被忽视了，怒从中来，冲着秦飞大吼。 秦飞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 “草拟吗的！”雷哥怒不可遏，“干死他！”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头的小弟挥舞着钢管就冲了上来。 “蹲下！” 秦飞大吼一声，钱永淑立刻蹲了下来。 “把他给我死里干！”雷哥又大喊了一声。 “雷哥，别，别弄出人命吧，教训一顿就行了。”高健在学校里是嚣张惯了，可平时最多也就是看谁不爽堵在厕所里踹两脚，现在眼看着雷哥要打死人，他心里顿时慌得不行。 “别怕，出什么事我扛着，玛德，老子好久没遇到这么装逼的了！”雷哥愤愤吐了一口痰。 虽然对方人多，但秦飞脑子里冷静清楚的很，他往前冲了两步，抬手把最前面那人手里的钢管一把夺下，跟着一脚猛踹，然后看也不看就转身对付身后的，手中钢管大开大合，每一下都落在了一个人的头上。 开玩笑，老子也是血雨腥风里闯过好几回的人了，虚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小瘪三！ 秦飞其实没啥招式，凭的就是一股看淡了血腥生死的狠劲，本来应该是一群人群殴一个，画面却是一个人单挑一群。 “跑！” 秦飞大喊一声，后面总共五个人，他已经放倒了四个，给钱永淑打出了一条路来。 钱永淑在，那他始终就放不开手脚，她跑了，他不管是要打到底还是要溜，都简单的多。 “草，一群废物！”雷哥见一群人打不过一个，更加愤怒不已，从地上捡起一根钢管就朝秦飞冲了过来。 “秦飞，小心！”钱永淑起身刚要跑，就看到雷哥握着钢管已经近在咫尺，她大喊一声，跟着把秦飞推开，雷哥这一钢管已经挥了下去，本来应该落在秦飞后脑勺的，钱永淑突然顶了上来，就落在了她脑袋上。 “梆！“ 很沉闷的一声，挨了一钢管的钱永淑开始摇晃，缓缓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被推了一把的秦飞见状目眦欲裂，他疯了一样朝雷哥冲了过去。 “草拟吗的！” 秦飞怒吼一声，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朝雷哥猛攻。 雷哥能当大哥，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就是靠不要命才混出头的，可眼前这人比他还不要命，拼着自己挨两下，也要干他一下，他心底渐渐有些怂了。 “雷哥，咱们快走吧！”在不远处观战的高健心里害怕的不行，他看到钱永淑脑袋在流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觉得钱永淑已经死了。 “走！”雷哥心生退意，刚好高健这一喊，给了他一个台阶，他挥了挥手，招呼所有人撤退。 一帮人瞬间做鸟兽散，秦飞顾不上追，冲到钱永淑身边。 “钱永淑，钱永淑，听不听得到......” 他喊了好几声，满脸是血的钱永淑没有一丝回应。 秦飞伸手探了探，还有呼吸，连忙把她整个抱了起来，冲到街上拦了一辆车，直奔人民医院。 到了人民医院以后，钱永淑被推进了急诊室，秦飞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也总有人觉得自己是天王老子，就算把天捅破了也没事。 行，既然你们要玩，那我秦飞就陪你们玩到底！ 虽然此刻心中愤怒不已，但秦飞也知道，眼下不是想怎么报仇的时候，要先保证钱永淑这丫头没事。 在急诊室外面等了一会儿没动静，秦飞实在坐不住，朝秦兰办公室去了。 “你打电话给雯雯，我去急诊看看情况，那边交给我。”听秦飞把事快速说了一遍，秦兰连忙往急诊那边去了。 秦飞用秦兰办公室的电话给宋雯雯打了个电话，随后想了想这事应该跟钱永诚说一声，又给春明那边打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秦飞回到了急诊室外面等。 第783章 我要他死 “妈，怎么样？”见秦兰出来，秦飞立刻飞奔迎了上去。 “不好。”秦兰神色凝重，“脑出血，要开颅，这手术我们这做不了，要去京州，我已经叫人安排了救护车，马上转院去京州，医院那边我来联系，让他们做好准备，到了直接进手术室。” “好。”秦飞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有想到情况这么糟。 匆匆忙忙上了救护车，钱永淑脑袋上绑了一层厚厚的绷带，身上缠着各种管线，小脸苍白如纸。 秦飞看着她这个样子，心如刀绞。 试着站在她的角度去想，一个人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唯一熟悉的人是他，而他也只是把她丢进学校，鲜有关心照顾。 对他来说，钱永淑说不上是什么烫手山芋，也不是什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他对她不冷也不热，是希望和钱永淑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又牵扯出一段孽缘来。 可是她昨天刚过了生日，也才二十岁。 秦飞忍不住自责起来，钱永诚把妹妹交给她，他实在是没有尽到责任。 三天后，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钱永淑悠悠醒来，满目的白，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滴滴答答的机器声，这些给她感官带来的只有冰冷两个字。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个女人凑了上来，脸贴脸在看她，她视线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对方的脸，是赵金芝。 “金芝姐。“钱永淑轻轻蠕动嘴唇，叫出赵金芝的名字，“我，我在哪儿？” “京州第一人民医院。”赵金芝轻声说，“你少说话，省点力气，我去叫医生。” “金芝姐。”钱永淑抬手拉住赵金芝，“秦，秦飞呢，他怎么样？” “秦飞出去了，待会就回来。”赵金芝说，“你别担心，他没事。” 钱永淑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赵金芝很快带着医生去而复返，医生给钱永淑做了检查，交待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 “金芝姐，我睡了多久？”钱永淑问。 “三天。”赵金芝坐了下来，握着钱永淑的手，“医生说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要少说话，多休息，再睡会吧，等秦飞回来我叫你。” 钱永淑轻轻点头，闭上了眼睛。 秦飞正在京州火车站等着接刀哥和钱永诚，俩人接到电话以后就开始往这边赶，马上就快到了。 “小秦！”出站口涌出人流，刀哥先发现了秦飞，一边招手一边喊。 “怎么都没带行李？”秦飞迎了上去，俩人都是两手空空。 “哪来得及，接到你的电话，永诚急的屁股都快冒火了。”刀哥说。 “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秦飞看着钱永诚说，“很抱歉，我没照顾好她。” “别自责，这是意外。”钱永诚很洒脱拍了拍秦飞的肩膀，“走吧。” 钱永诚表现得很大度，这反而更加加重了秦飞内心的负罪感。 三人坐上车，直奔医院。 “回来了。”赵金芝见秦飞推门进来，“永淑刚刚醒了，医生来看过了。” “这位是赵金芝。”秦飞说完指着身后的钱永诚说，“这是永淑的哥哥，钱永诚。” “你好。”赵金芝打了声招呼。 “你好。”钱永诚冲赵金芝点了点头，走到病床边。 钱永淑睡着了，脑袋缠满纱布，脸色苍白，虽然清楚此刻她已经没了生命危险，但钱永诚心里还是难过，以及愤怒。 “秦飞，我们出去说吧。”钱永诚扭头冲秦飞说。 “好。”秦飞点了点头。 三人出了病房，到了没人的楼梯口。 “秦飞，我不怪你，打伤永淑的那个人，我要他死。”钱永诚开口第一句话便冷得快要成冰。 秦飞没有说话，而是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刀哥一根，自己点了一根。 “三少，这儿不是清远，不是说想要谁的命就能要谁的命。”刀哥看了一眼秦飞说，“这事解决起来就两条路，一条官面上，让警察来办，那人蹲局子是肯定的了，但最多也就十来年就出来了，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咱们自个儿来，底线是不能出人命，要他一条腿还是没问题的，反正那小子，这辈子也别想吃上四菜一汤了。” 说完刀哥想起了什么，看向秦飞问，“小秦，那帮人什么来头？” “叫人在查。”秦飞重重吸了一口烟，“但不管什么来头，这账都要算到底。”说完他看向钱永诚，目光如炬，“永诚，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我们这儿不是清远，有我们这儿的规矩，你让我来处理，可以吗？” 钱永诚凝视着秦飞，最后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谢谢。”秦飞把烟头掐灭，拍了拍钱永诚的肩膀，“我送你俩去宾馆，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到了晚上，钱永淑还在睡，赵金芝在里面守着，秦飞刀哥还有钱永诚则在病房外面候着。 “秦飞！”宋雯雯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你快看看这个！” 秦飞皱了皱眉，接过宋雯雯递过来的报纸，定睛一看，眉头皱的更深了。 报纸上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是有人在秦飞抱着钱永淑冲出小巷的时候从背后拍的，整篇报道完全是在胡编乱造，把秦飞写成见义勇为，把钱永诚写成被小混混霸凌的女学生，不过这些跟文章最后一句比起来都不重要了。 文章的最后一句是问句，清河市的治安已经坏到如此地步了吗？ 秦飞草草看完，跟着把报纸递给了钱永诚。 报道是京州一家报社发的，这篇报道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完全不可预知，若是没人重视，那就和明星的花边新闻一样，如一阵风吹过，连个痕迹都不会留下。 但若是有人重视，或者被有心人抓住大做文章，那对整个清河系统来说，无异于一场地震。 秦飞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这是谁在借他这把刀，杀的又到底是谁？ 第784章 兄弟一场 “草拟吗的！谁让你这么干的！”张亮怒气冲天，一巴掌接一巴掌抽在雷哥的脸上，“你是脑子进了水还是猪油蒙了心，本事真是大，跑去跟学生干架！” “还特么让记者给拍了，上新闻了，你这辈子也算可以了，光耀门楣了，上报纸了啊，你们家往上数十八代都没人有这个本事吧，你现在是不是特骄傲，特自豪！” “亮哥，照片没拍到我们，或许，没人知道是我们......”雷哥手捂着脸，低头小声说，只不过他还没说完，一脚踹了过来。 “你猪脑子啊你！”张亮气得浑身发抖，一脚把雷哥踹飞，“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啊，整个清河你特么谁不惹，惹他！” “他，他怎么了？”雷哥爬了起来，满脸憋屈。 “他怎么了？”张亮被气笑了，“好，我来告诉你，他怎么了，他叫秦飞，咱们清河宋书记的女婿，我张亮的发小，你说他怎么了，他在清河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你说怎么了！” 张亮越说越气，对着雷哥拳打脚踢，发泄怒气。 “亮哥，我，我真不知道啊，你饶了我这次吧......”雷哥在地上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起来！”张亮总算停了下来，拉了把椅子坐到雷哥跟前，“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谁让你去的？” “是，是高副局长的公子，高健，他找到我，让我帮他教训一个人，那个人抢了他女朋友。”雷哥躺在地上，脸上血肉模糊，断断续续说。 “高局长的公子？”张亮眉头紧皱，他突然间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复杂更严重。 清河市政大楼，宋援朝神色凝重，坐在办公桌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清河市公安局局长周同伟推门进来。 “宋书记，您找我。”周同伟走了几步，站到宋援朝跟前说。 “看过了吧。”宋援朝指了指桌上的报纸。 “看了。”周同伟脸色很难看，清河出了这样的事，他是第一责任人，难辞其咎。 “说说吧。”宋援朝把烟掐了。 “宋书记，这是一家小报，为了夺人眼球，难免夸大其词。”周同伟顿了顿继续说，“我已经叫人在查了，我会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周局长，青天白日的，一中门口发生这样的恶性伤人事件，你觉得这件事的影响，是可以降下去的吗？”宋援朝语气冰冷，“你觉得这是一家小报社胡编乱造的，就不会有什么大事？” “宋书记，没有，我没有这么想，出了这样的事，我身为公安局长，我是第一责任人，我会尽快查清真相，给社会和百姓一个交待。”周同伟郑重说。 “坐着说话。”宋援朝挥了挥手，“同伟，这件事可大可小，我当然知道这种小报不可信，但百姓不会这么觉得，他们只会抓住这一点不放，指着咱们的脊梁骨骂咱们不作为，连他们的安全都保障不了，而且，省里领导看到这个报纸会怎么想，要是被人抓住大做文章，怎么收拾？咱们清河这两年发展很快，本来就吸引眼球，在风口浪尖上，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宋书记，你说的是，我思想上重视还是不足。”周同伟连连点头，“我在这向您保证，三天，三天之内......” “三天不行，明天我就要看到处理结果。”宋援朝打断了周同伟，“这件事必须马上解决，到此为止。” “明白，我马上去办。”周同伟起身重重说。 “去吧，注意方式方法。”宋援朝说。 周同伟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等他到了外面，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湿透。 他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拿起了电话。 “是你的人惹的祸吧。”电话接通以后，周同伟厉声说。 “周局，是。”电话那头的张亮不敢有一丝隐瞒，“这事现在有点复杂，跟高局的儿子有关。” “高局的儿子有关？怎么一回事？”周同伟皱了皱眉。 “是这么一回事，高局的儿子喜欢上一个女生，然后那女生喜欢的是另一个人，那人您也知道，是秦飞，高局的儿子找到我的人，去教训秦飞一顿，才有的这事。”张亮说。 “你是猪吗啊！”周同伟气得大吼，“惹谁不好，去惹秦飞，你跟他打交道吃亏还不够！” “周局，这事我也是才知道的。”张亮有苦说不出。 “你的人你不管好，现在快把天捅破了知不知道！”周同伟怒气冲天，“还让记者拍照登了报，这事闹大了你知道有多严重吗！谁都兜不住！” “周局，我知道厉害，我也刚想给您打电话，商量怎么办。”张亮说。 “还能怎么办，把人交出来。”周同伟说，“你的场子也得交出来一个，你准备好给我个电话，晚上七点我带人过去。” “周局，这事就不能......”张亮一阵心疼，他还想争取一下。 “张亮，现在这个时候你不要跟我讲条件，我现在还能把你给摘出去，再晚了，恐怕你都有麻烦！”周同伟打断了他，大声说。 “明白，周局，那就新安那边，您七点带人过去，我会准备好的。”张亮说。 “那就这样。”周同伟余怒未消，愤愤挂断了电话。 张亮那边也放下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凑到被他揍得不成人样的跟前，“小雷，你乖乖进去蹲几年，你家里人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照顾好，等你出来，还跟着我。” “亮，亮哥，我，我能不能不......”雷哥一阵恍惚，反应过来开始求情。 “我也没办法，兄弟一场，我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这次你闯的祸太大了，我保不了你。”张亮叹息一声，“小雷，规矩你都懂，就不用我说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张亮起身，招了招手说，“把他带下去，伤处理一下，送到新安那边的场子。” 第785章 想好没有 钱永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方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床边守着的人已经从赵金芝换成了宋雯雯。 “雯雯姐。”钱永淑轻轻喊了一声。 “醒了啊。”宋雯雯凑到跟前，满脸关切，“饿了吧，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我准备了粥和鸡汤，想吃那个？” “粥吧。”钱永淑心里暖暖的，她现在的感觉就像个发烧了孩子，被一家人捧在手掌心，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只是太久违了。 “好，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宋雯雯说，“对了，你哥来了，待会就会过来。” “我三哥来了？”钱永淑愣住。 “嗯，出这么大的事，当然要通知他。”宋雯雯说，“你躺着别动啊，我去去就来。” 钱永淑乖巧点了点头，她突然间脑子有点乱，三哥钱永诚过来了，他会不会怪秦飞，是秦飞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了伤，俩人不会因为自己吵起来吧。 宋雯雯很快去而复返，给钱永淑喂起了粥，出乎她意料的是，一碗粥很快见底，但钱永淑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永淑，没吃饱？”宋雯雯问。 “嗯。”钱永淑有些不好意思。 “一开始还是不要吃这么多了，你刚完这么大一个手术，医生交待了要少吃多餐。”宋雯雯说。 “好。”钱永淑点了点头。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秦飞刀哥还有钱永诚三人走了进来。 “哥。”钱永诚坐到床边，钱永淑酝酿着喊出声，这一刻她忽然很想哭。 “感觉怎么样？”钱永诚微笑看着妹妹，“还疼不疼？” “不疼了。”钱永淑忍住眼泪，偷偷看了一眼秦飞，跟着说，“哥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傻，你出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真当哥不要你了。”钱永诚说，“永淑，要不你还是跟哥回去吧，当初是哥太自以为是了，以为给你选了一条更好的路。” 钱永淑表情凝固，她没有想到三哥钱永诚会这么想，她的目光在钱永诚和秦飞之间流转，说不出话来。 秦飞也很惊讶，钱永诚事先并没有知会他要带钱永淑回去。 不过惊讶归惊讶，钱永淑怎么选，他都不会干预。 宋雯雯在一旁看着，这一屋子恐怕只有她能读懂钱永淑此刻的内心了。 “怎么了？”钱永诚看着妹妹，又扭头看了一眼秦飞，“你不用管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家不欠他的。” 刀哥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昨天谈话，钱永诚不是已经表态了吗，不会因为钱永淑受伤迁怒秦飞，怎么过了一夜，全不一样了。 “不想回去？”见妹妹一直不说话，钱永诚又问。 “嗯。”钱永淑轻轻点了点头。 “你爱上秦飞了？”钱永诚追问。 “嗯...嗯？”钱永淑刚要接着点头，猛然反应过来，想要摇头，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了缝线，痛的直间蜷缩起来。 “哎呀，你别动，我去喊医生来！” 钱永诚手忙脚乱要去扶钱永淑，宋雯雯一把将他拉开了。 “病人现在需要的是静养，病房里站这么多人做什么！有一个人陪着就行。”医生给钱永淑做完检查后，态度严厉，“还有，她现在要保持情绪稳定，说话都注意一点。”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您了。”宋雯雯赔着笑，把医生送了出去，然后瞪着三个大男人，“都还在这站着干啥，都出去，没听到刚刚医生说的啊！” 三人面面相觑，出了病房。 钱永淑侧躺在病床上，被子捂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方才哥哥钱永诚那一问，直接戳破了她心底最深的那一处。 你爱上秦飞了？ 听到这个问题，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打死也不能承认！ 谁爱上他了，我才没有，我那不是爱......可不是爱是什么呢？ 这个男人像是彗星冲向地球一样，毫无预兆地，华丽地撞进她的生活，把她的生活掀了一个天翻地覆。 她原本是个无忧无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钱大小姐，可他出现以后，她成了亲，嫁了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完成了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一次蜕变。 虽然，谁都认为那只是一场契约的签订，她就是本该盖在白纸黑字上的大红章，可有谁想过，她是个女人，是个向往爱情，期待着和某个人携手一生共白头的女人。 哪个女人能轻易忘记自己的婚礼，能轻易把那个和自己拜过堂的男人当成一个过客呢？ 秦飞的名字，就这样留在了她的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一丝一毫的褪色，反而随着自己对他的了解越来越多，愈发深刻。 “永淑，我把他们都赶出去了。”宋雯雯轻轻拍了拍被子，“想睡觉了吗？” “没。”钱永淑闷声回答。 “那就转过来，我们说说话。”宋雯雯说。 钱永淑犹豫了一下，还是转了过来，看着宋雯雯。 “噗嗤！”宋雯雯捂着嘴笑出声来，“怎么，不好意思了？” “什么，什么不好意思？”钱永淑装作什么也没有听懂。 “你哥刚刚问的那个问题。”宋雯雯忍住笑意，“你哥看着很斯文，一点也不懂女人，这种事还要问。” “雯雯姐，我，我没有。”钱永淑辩解。 “好了， 跟我就不用藏着了。”宋雯雯说，调整了一下表情，认真看着钱永淑说，“永淑，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什么？”钱永淑这次是真不懂了。 “想好了要不要加入这个大家庭。”宋雯雯说。 “雯雯姐，我，我，我真没有......”钱永淑愣了许久，她还没有做好思考这个问题的准备。 “没事，不急着回答。”宋雯雯笑了笑说，“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呢，你的任务是学习，考上大学，你现在还小，来这边也没多久，兴许等过几年，你的想法就不一样了，我刚才跟你说那些，是想告诉你，不用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一样。” 钱永淑呆呆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786章 到底是谁 三人到了病房门外，一齐坐在长椅上，没人说话，气氛很是尴尬。 尴尬的原因，自然是方才钱永诚那一问。 谁也没有想到，他前面那么多铺垫，是要问这么一个雷死人的问题。 其实秦飞已经意识到了，钱永诚那么做，是想逼他表态。 不过幸好，钱永淑打破了一切，他也用不着表什么态了。 “秦飞，永淑现在情况也稳定了，下午我就回去了。”钱永诚突然说。 “这么着急？”秦飞很意外。 “那边一堆事，耽误久了不好。”钱永诚说，“刀哥你呢，你可以多待几天。” “别了，陪你过来自然也是陪你回去。”刀哥笑笑，拍了拍秦飞肩膀，“小秦，我俩回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了，原则就一个，别让咱妹子吃亏。” “秦飞，我昨晚也认真想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复杂，也只有交给你来办才最合适。”钱永诚说，“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 秦飞点点头正要说话，赵金芝迎面走来。 “怎么都在外面坐着，永淑醒了没有？” “醒了，雯雯在陪着。”秦飞说，“医生讲里面不能太多人，要静养。” “噢。”赵金芝点了点头，从包里翻出一份报纸，递给了秦飞，“你看看这个。” 秦飞疑惑接过，怎么又是报纸，他翻开一看，是清河日报。 “京州还能买到的清河的报纸？”秦飞问。 “你觉得可能嘛。”赵金芝撇了撇嘴，“有人专门送过来的，在医院门口碰到的，让我交给你。” “谁？”秦飞抬头看向赵金芝，把手中的报纸递给了钱永诚。 “不认识。”赵金芝摇了摇头，“但那人认识我，是个年轻人，看着二十来岁，塞到我手里就走了。” 秦飞眉头紧皱，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清河日报头版头条，昨夜清河公安队伍捣毁了一处地下赌场，一伙以董雷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被连根拔起，其中列举了该组织一系列的犯罪事实，其中就包括前几天在清河一中门口发生的那件事。 京州的报纸昨天发的新闻，转眼第二天清河日报就也发新闻，像是一个出题，一个答卷，要说这是巧合，那特么也太巧了，比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刚好遇到黛玉在树底下葬花还要特么的巧！ 更值得深思的是，到底是哪个有心人把报纸给他送来的。 京州和清河就是油门焊死，也要差不多四个小时车程，送报纸的人只能是半夜出发的，那个时候，这报纸恐怕刚从印刷机上下来还热乎着。 送这份报纸是干什么，知道他在京州，想让他第一时间看到新闻，看到雷哥那帮人已经被绳之以法？ 然后呢，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小秦，你找你老丈人了？”刀哥看了报纸问，“这动作也太快了，那帮人这就被收拾了？” “没有。”秦飞摇了摇头，“跟我没关系。” “不是你？”刀哥愣住，“那这就奇怪了，这帮人得罪人太多了？” “是有人怕事情闹大，要到此为止。”钱永诚说。 “我进去看看永淑，你们聊。”赵金芝看向秦飞，“下午我就回吕亭了，老宋那边来电话了，公司里有事。” “好。”秦飞点了点头。 赵金芝刚进去没一会儿，宋雯雯跟着出来了。 “秦飞，爸呼我，说让咱们给他回个电话。”宋雯雯扬了扬手中的bb机说。 “那走吧。”秦飞说，“永诚刀哥，你们先坐一会儿。” 俩人出了住院大楼，往医院外面走，路上宋雯雯盯着秦飞左看右看，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秦飞问。 “刚刚钱永诚问的那个问题，想不想知道答案？”宋雯雯说。 “什么问题？”秦飞眼中迷茫，倒不是他装傻，他现在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情。 “你说什么问题，这么快就忘了？还是你在跟我装。”宋雯雯不高兴撅起嘴。 “知道了。”秦飞反应过来，顿了顿然后说，“没啥兴趣，她就是个小丫头。” “秦飞，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没良心了。”宋雯雯出人意料的不忿，“人家刚救了你，要不是永淑，现在躺着的就是你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呃。”秦飞愣住，“雯雯，难道你要让我说，我看上她了？” “算了，不跟你扯这个了。”宋雯雯摆了摆手，“爸找你，是因为报纸的事？” “应该是。”秦飞点了点头。 “我刚听金芝说，那帮人已经被抓起来了，这是不是爸叫人办的。”宋雯雯想了想问。 “有可能。”秦飞说，“毕竟上了报纸，不及时处理，影响很坏。” “那爸找你，是想让你到此为止，这事就这么处理了？”宋雯雯停下脚步，认真思考，“你怎么想的？” “还没想好。”秦飞说，“先去回电话，打完再说。” 俩人很快在一家报亭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接起来就是宋援朝的声音。 “爸，是我秦飞。” “秦飞，你现在在京州吧，那个姑娘怎么样了？”宋援朝问。 “做了手术，已经脱离危险了。”秦飞说。 “那就好。”宋援朝说，“秦飞，这件事很恶劣，市里很重视，那帮人是一个小团伙，公安已经盯了一段时间，昨天收网了，他们对罪行供认不讳，马上就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爸，这事我听说了，报纸上登了。”秦飞说。 “哦？”宋援朝明显愣了一下，笑笑说，“你在京州消息还这么灵通呢，我找你，就是想把这事告诉你，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诉求或者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爸，我没啥要求，受伤的也不是我。”秦飞说。 “听着有点怨气，你有怨气也正常，这样，等你从京州回来，我们见面说。”宋援朝说，“对了，公安那边这两天可能会派人去找你，你配合一下工作。” “好的爸。”秦飞说，“还有其他事吗？” “你把电话给雯雯，我跟雯雯说几句。”宋援朝说。 秦飞把电话递给宋雯雯，然后转身看向街道，内心愈发沉重。 报纸果然不是老丈人叫人的送的，宋援朝不会做这种刻意的事情，那会是谁呢？ 第787章 以正校风 清河市，清河一中。 教导处主任陈清泉早上刚到办公室，便有人来告诉他说，校长叫他过去。 陈清泉不紧不慢，把茶杯洗了，泡好茶方才出了办公室。 这样，他才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校长找他是什么事。 对钱永淑的处理他已经和校长汇报过了，对方考虑到当初是秦院长打的招呼，没有明确表态，不过想来也不至于驳他的面子。 校长一大早叫他过去，应该就是这件事了。 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到‘请进’，陈清泉推门而入。 “校长......”陈清泉笑呵呵刚要开口，注意到校长的脸色很难看，冷得再热的脸也贴不上，当即心中一沉。 “陈主任，你看看这个。”校长举起一份报纸。 陈清泉快走两步接过报纸，是最新的清河日报，他的办公桌上也有一份，还没来得及看。 “还有这种事？”陈清泉心里咯噔一下，报道里明确提到了清河一中，还有学生钱某某，一中的钱某某除了钱永淑不可能是别人，“校长，这事我真不知道，跟，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你觉得有没有关系。”校长脸色铁青，“你要开除的那个钱永淑被人给打了，现在在京州住院，你觉得是谁打的？” “报纸上不是说了，是一帮小混混。”陈清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那小混混是谁找来的！”校长声音大了几分，“这事还用想吗，肯定是高健为了发泄，找人干的。” “校长，这事咱们不好下结论，等会我联系一下高局...”陈清泉试探着说。 “现在不是什么高局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嚣张跋扈不把学校放在眼里的，钱永淑的家长，是什么人？”校长目光锐利盯着陈清泉问。 “什么人？”陈清泉愣住。 “就在刚才，我早上刚到办公室，市政府办公室给我打来电话，问钱永淑的在校情况。” “市政府办公室打电话问钱永淑的在校情况？”陈清泉复述了一遍，背后开始冒冷汗，“这，这不大可能吧。” “呵呵，不可能，要不是亲耳听到，我也觉得不可能！”校长怒气冲天，“人家还说了，要我们准备好，过几天宋书记要来学校视察。” “宋，宋书记来我们这视察？”陈清泉冷汗直接从额头下来了，“那接待工作要开始准备了，我马上去叫......” “陈清泉，你是不是早上出门把脑子往家里了！”校长忍不住大骂，“现在是谈接待工作的事情吗，啊，我问你，到时候宋书记来了，问你钱永淑同学表现怎么样，你怎么说，你说她已经被你开除了？” “我，我，我...”陈清泉冷汗如雨，“校长，我真不知道啊，我当初也没想着开除，就是想敲打一下，给个通报处分，给高健那边一个交待，然后......” “高健是一个学生，你一个教导主任需要给他什么交待？”校长起身质问，“他现在不好好准备高考，在校园里弄什么花啊草的表白，还拦着人家女同学不让走，他这么大的胆子，是不是都是你给的！” “校长，我...”陈清泉说不出话来了。 “陈主任，你要还想干你的教导处主任，你现在，立刻把这事给解决了。”校长怒气冲冲说。 “怎，怎么解决？”陈清泉大脑已经木了。 “怎么解决，要我教你是吧，你马上出发去京州，代表学校去看望钱永淑，告诉她学校不会开除她，一中全体师生都在等她回来，还有，马上全校通报处分高健，以正校风！” “是是是，我马上去办！”陈清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转身要走。 “等下！”校长喊住了他，“我话还没说完，听四班的班主任讲，钱永淑同宿舍有两个人跟她玩的最好，你去京州把她们两个带着，这样好说话。” “明白了。”陈清泉心中感激涕零，校长的这个法子简直是神来一笔。 有了思路，陈清泉办事效率很高，八点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八点半，他就已经带着苏芸和罗小玲俩人坐上了去京州的车。 “苏芸，罗小玲，你们和钱永淑在学校关系最好，等见到她了，一定要把学校对她的关心和问候表达出来，明白我的意思吗？”陈清泉说。 苏芸和罗小玲面面相觑，她们搞不懂学校的态度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永淑不是被开除了么，在课堂上上着课被叫走就没回来，她们为此到现在还在伤心难过和愤愤不平，明明错的是那个高健，凭什么开除永淑。 “陈老师，那个，永淑怎么会在京州？”苏芸小声问。 “受了点伤，不过已经没事了。”陈清泉想了想说，“这些你们不要问，对了，让你们带的课堂笔记还有试卷都带了吧。” “带了带了。”罗小玲忙不迭点头。 “带了就好，到时候把这些都交给钱永淑同学，你们要给她好好讲讲，尽量别因为这次住院落下学习进度。”陈清泉又说。 苏芸和罗小玲纷纷点头，心中还是一头雾水。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陈清泉他们到了京州第一人民医院。 “永淑，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跟着教导主任出门，一路苏芸都无比拘束，可一进病房，看到钱永淑的样子，她一下就忍不住哭了。 “没啥事，看着吓人。“看到两个好好朋友，钱永淑很高兴，拉住俩人的手，“苏芸小玲，你们怎么来了？” “是，是陈老师带我们来的。”罗小玲扭头看了看站在病房门口的陈清泉说。 “陈老师？”钱永淑这才注意到陈清泉也来了，眉头微皱。 “永淑，你这是怎么弄的，是被人打的吗？”苏芸问。 “苏芸，陈老师怎么会带你们来找我的？”钱永淑反问。 “我，我不知道。”苏芸摇了摇头，“早上第一节课刚开始，我跟小玲就被叫出去，然后跟着陈老师到这来了。” 钱永淑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另一边，陈清泉被秦飞拦在了病房门口。 第788章 对你有意见 “陈主任，咱们借一步说话？”秦飞回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指了指走廊方向。 “秦先生，听您的。”陈清泉陪着笑，跟在了秦飞身后。 到了走廊，秦飞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然后问，“陈主任抽烟吗？” “我不会，谢谢谢谢。”陈清泉连连摆手。 秦飞笑笑，吸了一口烟，不说话了。 陈清泉尴尬地浑身发痒，秦飞不说话，他是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几天前他还指着人家鼻子喊来着，现在攻守易型，脸实在是拉不下来。 “咳咳，秦先生，钱永淑同学恢复的怎么样，还要多久能出院？”陈清泉笑呵呵问。 “脑袋上动刀，哪有那么快，至少还得个把月才能恢复好。”秦飞拿捏着腔调，“怎么，陈主任问这个做什么？” “秦先生，我是担心这时间长了，耽误钱永淑同学的学习进度。”陈清泉说，“高一正是打基础的时候，非常重要......” “陈主任，你先等一下。”秦飞抬手打断了陈清泉，“我妹不是已经被一中开除了，她的学习耽不耽误，也不是您该操心的事情吧。” “钱永淑同学态度端正，拼搏进取，这样的学生我们一中怎么会开除呢？”陈清泉搓着手，顿了顿继续说，“秦先生，之前有些话是我个人的问题，太情绪化，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对了，学校已经对高健同学下了通报处分，我后来了解了一下，整件事情完全是由他挑起来的，无视校规，败坏校风，这样的学生必须要严肃教育！” 秦飞轻轻扯了扯嘴角，眼含笑意盯着陈清泉看。 “秦先生，您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要求，都可以提出来。”陈清泉被秦飞看得浑身发毛，小心翼翼问。 “陈主任，我就是奇怪，你是怎么做到，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秦飞笑吟吟问。 “秦先生真会开玩笑。”陈清泉笑着打哈哈，“之前是我工作没有做好，给你和钱永淑同学添麻烦了。” “说句实话，我对你们学校没有多大的意见，一中的成绩整个清河都有目共睹，不然我也不会把我妹送到你们那去读书。”秦飞说，“但我对陈主任你，是很有意见的，我认为，你不适合承担一中的教导处主任这一岗位，你满脑子的功名利禄，一身铜臭味，怎么能把学生教好呢？” 饶是陈清泉再想卑微，也卑微不下去了，秦飞这番话，不亚于挖了他祖坟。 “秦先生，我的职位是由学校任命的，我在一中勤勤恳恳这么多年，不说功劳苦劳也是有的，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陈清泉神色不悦。 “噢，这样嘛。”秦飞点了点头，“陈主任，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陈清泉气到语塞，强行压下内心的愤怒，“秦先生，你妹在学校，你作为家长，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有话能否好好说？” “我没什么话要跟你好好说的。”秦飞说，“你既然今天能来，低声下气的说好话，那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我就一句话，教导主任你别想继续干了。” “还有，你可以回去了，苏芸和罗小玲我派人送回学校。” 说完这句话，秦飞头也不回走了。 陈清泉呆呆站在楼道里，心如死灰，对方能让市政府办公室亲自打电话过问，想要拿掉他一个教导处主任，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回到病房，宋雯雯正在给有说有笑的三人削苹果，钱永淑笑靥如花，高兴全都写在了脸上。 “飞哥好。”见秦飞进来，苏芸和罗小玲纷纷打招呼。 “你们好，感谢你们能过来。”秦飞微笑着说话，“学校的陈主任我已经叫他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晚上吃过饭我安排车送你们回去。” “谢谢飞哥！”苏芸和罗小玲听到能多待一下午，高兴的不行。 “雯雯，你跟我出来一下。”秦飞冲宋雯雯招了招手。 “怎么了？”出了病房，宋雯雯问。 “晚上你就跟车一起回去吧，你老在这也不是事。”秦飞说，“她现在也稳定了，我在这看着就行了。” “你怎么行，她现在洗澡上厕所都要人帮忙。”宋雯雯摇头。 “我叫护士来搭把手不就行了。”秦飞说，“你赶紧回学校去，老是请假不好。” “那行，我听你的。”宋雯雯点了点头，“一中来的那个老师，你干嘛叫人家走了？人家代表学校来看永淑的。” “什么代表，就是个墙头草。”秦飞不屑，“行了，你进去陪着吧，我去安排车。” 宋援朝下去视察回来，刚进市委大楼，市委办公室的一人就急急忙忙冲了上来。 “宋书记，省里来电话，要您马上过去一趟。” 宋援朝停下脚步，脸色一沉。 “清河这几年的发展很快也很好，全省有目共睹，这和你这个掌舵人是分不开的，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样有魄力，敢想敢干有冲劲的干部，援朝同志，你干的很好。” “谢谢领导夸奖，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很多事情做的远远谈不上好，清河能有今天，是大家团结一致，共同努力的结果。” “谦虚是好的，但也不要过分谦虚，你工作确实做的不错嘛，这不用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我还是要继续努力。” “呵呵，好。自打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建设工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搞经济是因为穷，可搞经济没钱又搞不了，这里面的难处，我们是知道的，各地方多少人来找我们，诉苦要政策要资金，可我记得你可是一次没有，你们清河就像你说的，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的。” “难处自然还是有的，但省里更有难处，僧多粥少，说我们清河体谅省里那是空话，实在是清楚，哭也没用，那总有比你哭的更响的。” “呵呵，是这么回事。援朝同志，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听到这话，宋援朝心中一紧，“领导您说。” 第789章 反思 宋援朝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领导要跟他谈那篇新闻报道的心理准备，但事情并非如他所想。 “你看看这个。”领导递给他的，并非是报纸，而是一个信封。 宋援朝接过，信封上光秃秃的，什么信息也没有，打开后里面是折叠着的信纸，这是一封举报信。 他把信纸抽了出来，抬眼看向领导，“领导，这是？” “你先看，看完咱们再说。”领导笑了笑，随后起身，“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慢慢看。” 宋援朝点了点头，打开信纸。 总共两张纸，字迹很潦草，能感觉到写的人下笔之时情绪很激动。 宋援朝先快速看了一遍，接着又从头到尾细细在心中读了一遍，然后把信折好塞回信封放到一边，端起茶几上的茶抿了一口。 “看完了？”领导回来，笑吟吟问。 “看完了。”宋援朝起身回答。 “坐，坐。”俩人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领导扭头看着宋援朝，“说说你的看法。” “确实有这件事。”宋援朝说，“当时商业广场开业在即，考虑影响，就没有在明面上展开调查，刑侦那边是查过的，没查到什么线索，最后按意外结的案。” “可以理解。”领导点了点头，“你是清河的掌舵人，从大局出发，这是对的。”领导说完顿了顿，“那你觉得，这封信上的内容，是人臆造？” “应该不是。”宋援朝摇了摇头，“领导，我回去以后，马上督促公安那边重新启动调查。” “援朝同志。”领导目光深沉看着宋援朝，“这封信能到我这里来，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 宋援朝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经济建设工作是重要，而且是首要，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啊。”领导语重心长，“清河这两年经济发展的势头很好很猛，但不是说，就没有其他的问题了，这封信只是其中之一。” “我专门叫你来一趟，是想提醒你，要时刻警惕，古人说一日三省吾身，身为领导干部，是要如此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盯着，怎么能不注意。” “这件事其实不大，但它是不是冰山露出海面的那一角呢，我不这么看，其他人会不会这么看？” 领导一番话以问号收尾，宋援朝背后一股凉意袭来。 “援朝同志，你也不要多想，我把话讲透讲深，是希望你能重视，组织对你是认可的，也是关心爱护的，这一点你要明白。” “明白。” “明白就好，深港林氏集团和你们清河合作开发的那个四星级宾馆是不是快竣工了？” “快了，还有差不多一个月。” “好，这可是咱们省第一家四星级宾馆，京州都还没有，到时候省里肯定是要组织人过去看看的。” “感谢省里对我们清河的支持。” “援朝同志。”领导拍了拍宋援朝肩膀，“加油干，省里正在考虑给你加担子。” 宋援朝点头笑笑，“那领导，没其他事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好，工作上遇到困难，该要支持的时候还要，清河不是会哭的孩子，我们也不能一点奶不给。” “谢谢领导，那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办公室，宋援朝心情复杂，他在想那封信，会不会是女婿秦飞的手笔，他是最有理由这么做的。 一路下楼坐上车，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女婿秦飞的为人他是清楚的，秦飞不可能越过他来搞这种小动作，自己这个女婿做事，不会这么小家子气。 回到清河，天快黑了，市委大楼已经下班。 宋援朝让秘书通知公安局长周同伟过来，自己坐在办公室里等。 “宋书记，您找我。”周同伟走进办公室，心中忐忑才从省里回来的宋援朝是不是因为那个新闻报道的事挨批了，要发火训人，毕竟都已经下班了，还专门打电话叫他来。 “同伟，坐。”宋援朝起身微笑，“红茶还是绿茶？” “宋书记，太麻烦了，不用不用。”周同伟受宠若惊。 “那就绿茶。”宋援朝一边给周同伟泡茶一边笑着说，“这么晚还喊你过来，我这个领导，是不是有些不懂事了。” “宋书记，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为了清河忙的都顾不上休息，我应该向您学习。”周同伟诚惶诚恐，坐都不敢坐了。 “好了，咱俩都别打官腔了。”宋援朝把泡好的茶递给周同伟，“坐下说。” “谢谢宋书记。”周同伟捧着茶杯坐了下来，然后看着宋援朝试探问，“宋书记，是那个新闻报道的事？” “怎么，觉得我去省里挨批了？”宋援朝笑了笑。 “没有没有，我是担心...是我的本职工作没有做好，害书记您挨骂。”周同伟说。 “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不要说这种话。”宋援朝微笑看着周同伟，略一沉吟，“同伟啊，我下午去省里，看到了一封信。” “一封信？”周同伟心里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举报信，难道是有人越级上访，去省委告状了？ “商业广场之前不是出过事，你们调查说是意外。”宋援朝顿了顿继续说，“现在有人写信到省里反映，说当时看到了楼顶上有三个人，掉下去的那个人，是被推下去的。” “有这回事？”周同伟无比错愕，“宋书记，那咱们是不是要重新启动调查？” “嗯。”宋援朝点了点头，“现在这件事已经在省里挂了号，不管涉及到谁，都必须一查到底，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宋书记，我明天...不，我马上就去安排。”周同伟起身说。 “不用这么着急，坐。”宋援朝挥手示意周同伟坐下，“这两年咱们这个班子的工作重心都放在搞经济上了，摸着石头过河，难免有急躁的时候，这一点我应该带头反思。” “宋书记，是我要反思，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周同伟说。 “不止是你，咱们这个班子的同志都需要好好反思。”宋援朝笑了笑说，“下次常委会上我提出来，组织一场专门的交流会，就这个问题深入讨论下。” “宋书记，到时候会上我申请第一个发言。”周同伟说。 “呵呵，好。”宋援朝点了点头。 第790章 一查到底 清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冯力晚饭喝了点酒，此刻正微醺着昏昏欲睡。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冯力你是耳朵聋了吗，听不到电话响啊，快接一下，喝了点酒就瘫在那，回回都这样！” 厨房里传来的河东狮吼让冯力瞬间清醒，一秒也不敢耽误，赶在铃声再次响起之前，接起了电话。 “喂。” “是冯力吗？” “我是，你哪位？” “周同伟。” “周同伟？”冯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周局长，你好，我是冯力。” “赶紧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动作快。”电话那头周同伟说。 “明白，马上到。”冯力说。 挂断电话，冯力直奔厨房，“老婆，给我点钱。” “要钱干什么，又买烟抽？抽抽抽，怎么不抽死你！” “什么买烟抽，我打车。” “去哪儿啊打车，你一个月才几个钱工资，办案骑车去！” “什么办案，我们局长找我有事，急着叫我过去。” “局长？哪个局长？” “你说哪个局长，周局长！” “周局长找你，那是得打车去，给，都给你，买包好烟带着，人家局长不抽孬烟......” 拿了钱，冯力飞奔出门，等到了楼下，反而不紧不慢，推上自行车，点了一根烟，晃悠起来。 半小时以后，冯力骑自行车赶到了局里。 “周局长，这么着急？是出什么大案了？”冯力进门便问。 “你属乌龟的，让你快点快点的，怎么到现在。”周同伟神色不悦。 “我都快把车轱辘踩冒烟了，还慢啊。”冯力咧嘴笑。 “你就不能打个车！” “周局，我家什么情况，咱局里谁不知道，还打车，我哪有那个钱哦。” “冯力啊冯力，你这个老油条是越来越油了。”周同伟被气笑了，“我给你家里打了电话，你老婆接的，说给你钱让你打车来的，你小子怎么又骑自行车了，还不是把钱省下来自己留着了。” “周局，你体谅体谅，我弄这点小钱不容易。”冯力笑，“有事快说事，别耽误了周局您的大事。” “之前商业广场那个案子，当时怕影响商业广场开业就没让你往下查，现在是时候了，你准备准备，把这个案子查清楚。”周同伟说完，挥手示意冯力坐下。 “周局。”冯力愣了一下，拉过椅子坐下，“啥意思？” “什么啥意思？” “之前不让我查，现在又要我查清楚，我不太明白。” “什么不明白，让你查清楚意思就是不要有任何顾虑，挖出真相！” “周局，你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冯力笑笑，看着周同伟，眼含深意。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有不明白的？”周同伟问。 “没有没有。”冯力摆了摆手，起身伸手探向周同伟放在桌上的一包中华烟，“那周局，我就按你的意思办了哈。” “赶紧滚蛋！”周同伟瞪了冯力一眼。 “好嘞！”冯力一把抓过烟，一溜烟跑了。 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秦飞安排了车，送宋雯雯和苏芸还有罗小玲三人回了清河，他留下来照顾钱永淑，毕竟他是家里唯一一个大闲人。 他这么安排觉得合理，理所当然，但对钱永淑来说，浑身不适应。 之前不管是宋雯雯还是赵金芝在，她还有人说说话，现在换成了秦飞，她连看他都不好意思，更遑论聊天了。 沉默是今晚的病房。 直到九点钟，钱永淑还是没能入睡，她偷偷去看秦飞，对方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一份报纸在看。 “那个......” “怎么了？”听到声音，秦飞收起报纸，走到了床前。 “我，我想上厕所。”钱永淑说。 “哦，你等下，我去喊护士。”秦飞转身就要去喊护士来帮忙。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能行。”钱永淑很想说她受伤的是脑袋，不是手也不是脚。 “医生说了，你现在最好不要下床，下床也一定要让扶着，随时可能会昏倒...” “不会的，我真的可以，就是，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我出去？”秦飞愣住，病房里有卫生间，卫生间有门，他出不出去，对她上厕所也有影响？ “嗯，麻烦你了。”钱永淑咬了咬嘴唇说。 “行，那你好了喊我，我就在门外。”秦飞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病房。 钱永淑这才掀开被子下床，往卫生间走去。 秦飞在病房里的话，她实在不好意思上，虽然隔着一道门什么也看不到，可是还是有声音的啊。 她进了卫生间，把门关好，就在她缓缓蹲下去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牵着一根线在放风筝，风越来越大，脑袋越飘越远，跟着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歪了下去。 钱永淑想靠自己爬起来，可在天上飘着的脑袋压根没法指挥身体，她一点劲也使不上，甚至她连发出声音也不能。 一瞬间，她好像被关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恐惧包围了她。 “秦...”她想喊秦飞，可是喉咙压根发不出声。 秦飞在门外等着，他心里寻思要是钱永淑这丫头觉得他来照顾她不方便，要不明天就去找一个护工来。 想着想着，时间也过去了快五分钟，身后的病房里还是没动静。 这丫头，是上大号？ 秦飞决定再等等，又过去三分钟，还是没动静。 这下他等不下去了，推开门进去，敲响了卫生间的门，“钱永淑，你好了没有？” 无人回应，但秦飞还是听到了一点细细碎碎的声音，他心中一沉，意识到事情不妙，伸手去转门把手，转不动，里面反锁了。 这功夫找开锁师傅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大力出奇迹。 秦飞后退几步，蓄力一脚踹在了门上，哐当一声，门应声弹开，然后他冲了进去。 第791章 仔细想想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交待过了，病人现在不能下床，上厕所也必须要有人在旁边，这么提醒还让病人一个人上厕所！” “这次是运气好，没摔到头，万一摔到头怎么弄，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值班医生给钱永淑做了检查，万幸没事，狠狠训了秦飞一顿。 秦飞笔直站着，强颜欢笑，像是在自习课上违反纪律被班主任拎到走廊上批评教育的小学生。 医生离开以后，病房里安静下来。 钱永淑背对秦飞侧卧，看不到脸，秦飞坐回椅子，重新拿起报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天我去请个护工，照顾你方便。” 秦飞出声明明很小，但就好像一串鞭炮在钱永淑耳边炸响一样，她顿时无所适从，现在的她，不想说话，不想搭理任何人，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噢。”沉默了很久，钱永淑还是轻轻答应了一声。 “咳咳...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什么也没看到。”秦飞清了清嗓子，然后说。 “不许再说了。”钱永淑羞愤难耐，咬牙切齿抗争，只不过太无力了。 怎么可能没看到，她被抱起来的时候，都感觉到了他充满力量的手。 “就是看到了，也没啥，你不说我不说，就当没发生过。”秦飞说。 “我要睡了。”钱永淑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探讨下去，秦飞想解开她的心结她明白，可他压根不懂，这种事情，怎么能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揭过去的。 “那你睡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喊一声就行。”秦飞起身关了灯，出了病房，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病房里是有一张陪护的小床的，但考虑到钱永淑此时的心情，他还是在外面比较好。 过了一会儿，钱永淑翻了个身，病房里昏暗一片，已经不见秦飞的人影。 他这是要在外面坐一夜？ 想到这，钱永淑心中不忍，方才发生的事情，要说怪还是怪她自己，是她非要逞强的。 “秦，秦飞。”钱永淑喊了一声。 “什么事？”秦飞推门进来，打开灯。 如月照秋林一般的寂静，四目相对，目光在凝视中交融。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微响，时间悄然流逝。 一男一女都不想陷入这种诡异的气氛，然而就像深陷沼泽无法自拔，彼此都没能把目光移开，各自心中都有种该怎么收场的窘迫感。 “怎么了？”秦飞率先清醒过来问。 “没，你干嘛去外面，怎么睡觉。”钱永淑收回目光，缩着头说。 “你睡吧，不用管我。”秦飞说。 “你还是，睡小床吧。”钱永淑说，“我睡觉了。”说完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清河市，静雅饭店。 上午十点钟，周慧按照惯例到了饭店，看看情况，翻翻账目，没什么情况她会在十一点钟左右走，回家照顾儿子吃午饭。 “你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冯力，这是我的证件。”周慧刚下车，走到饭店门口，就被一男一女给拦住了，男人她认识，是刑警支队的冯警官。 她心里咯噔一下，神色慌张起来。 “冯警官，请，请问有什么事？”周慧哆嗦着问。 “去那边说吧，这儿人多，你说呢？”冯力指了指不远处的停车场。 周慧连忙点头。 “周慧，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和一起凶杀案有关，这次来找你，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冯力把周慧带到一边，跟着掏出传唤证，“这是传唤证。” “什么凶杀案，我，我不知道。”周慧吓得花容失色。 “不知道没事，我最擅长的，就是帮人回忆。”冯力轻轻笑了笑，抬手指向一辆黑色桑塔纳，“上车吧。” 周慧站在原地，满脸抗拒，冯力身边的女同事，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我要打个电话。”周慧说。 “不好意思，现在不行，等到了我们那儿，你要打给谁，说什么，我可以帮你这个忙。”冯力说。 周慧手足无措，已经完全没了主意，跟着冯力坐上了车。 “周慧，这双鞋你还记得吧。” 审讯室里，冯力提着一个透明包装袋，里面是一双黑色高跟鞋。 周慧看了一眼，瞳孔地震，肉眼可见的开始恐惧。 “看来没忘。”冯力把证物袋放到一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说说吧，那天在楼顶，除了你和杨宏远，另外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知道。”周慧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楼顶，也不记得什么高跟鞋，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板娘，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啊。”冯力笑了笑，“大家都是熟人，我可是给你留着面子在。” “冯警官，我真不知道。”周慧抬头看着冯力。 “那双高跟鞋是从你家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和在案发现场留下的印迹完全吻合，这就说明那天你在楼顶。”冯力站起身来，走到周慧跟前，“当然了，你可以不承认这双鞋是你的，这对我们来说有点麻烦，毕竟过去这么久了，要想办法证明有难度，不过也不是办不到的事情，到时候我再来问你，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说实在的，你一个女人，肯定没力气也没胆子杀人，你要是现在坦白，把看到的知道的都说了，我算你立功表现，说不定，你都不用承担什么刑事责任，很快就能回家。” “老板娘，你老公郑泽明是我们清河最大的工程公司的老板，你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你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你好好想想，要不要断送这样的生活？” 见周慧已经开始动摇，冯力乘胜追击继续说，“摆在你面前的就这一次机会，等我出了这个门，换一个人再来问你，你可就别想什么立功表现了，积极配合说出来，你还是那个让人羡慕的老板娘，顽抗到底，等着你的，可就是牢狱之灾了。” 冯力这番话犹如一颗炮弹，击碎了周慧内心摇摇欲坠的防线。 “冯，冯，冯警官，我，我说。”周慧哭了出来。 第792章 无形大网 “郑总来了。” 郑泽明见到冯力的时候，对方正翘着二郎腿，美美的抽烟。 “冯警官，是不是误会了，抓错人了吧，我老婆怎么会......” “郑总，坐，坐下说。”冯力起身给郑泽明拉了把椅子，跟着喊，“小王，给郑总泡杯茶。” “冯警官，我老婆到底犯什么事了。”郑泽明心焦如焚。 “郑总，不要着急，你现在着急也没用不是。”冯力笑了笑，“具体什么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保证一点，你老婆的问题不大。” “什么叫问题不大，问题不大的话，什么时候能放人？”郑泽明不明所以。 “这个我可保证不了，这样，你先回去，收拾几套换洗衣服送过来，老板娘肯定还要待几天。”冯力说。 “这是什么意思，还要坐牢？”郑泽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郑总，你别急，不是坐牢，就是配合调查，留在我们这里方便一点。”冯力把郑泽明按着坐了下来。 “冯队，周局叫你过去一趟。”一人冲冯力喊。 “好，我马上去。”冯力回应一声，然后拍了拍郑泽明肩膀，“郑总，你听我的，先回去准备几套衣服，其他的事咱们回头再说。” 冯力说完径直离开。 郑泽明原地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 “局长，您找我。”冯力没敲门，直接推开了周同伟办公室的门。 “坐。”周同伟神色凝重，等冯力坐下后，他沉沉问，“周慧交待了？” “交待了，女人嘛，胆子小，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冯力得意笑了笑，“周局，郑泽明来了。” “先不管他，我问你，周慧交待什么了。”周同伟问。 “那天在楼顶是三个人，除了死了的杨宏远，周慧，还有另一个男人。”冯力习惯性从兜里掏出烟点了一根，重重吸了一口继续说，“那个男人，是宏盛安保的老板张亮，周慧说，她和张亮当时正在亲热，杨宏远突然冒了出来，为了防止两人的事情暴露，张亮就把杨宏远给推下了楼，伪造成意外坠亡。” 听冯力说完，周同伟目瞪口呆。 郑泽明的老婆和张亮搞破鞋？ 周同伟被震撼的无以复加，这，这都是什么事！ “周局，周慧说她当时被吓坏了，她没想着杀人，是张亮一个人动的手。”冯力像是没有看到周同伟已经凝固的表情，接着说，“咱们是不是马上安排人，去把张亮给带回来。” “暂时先别动。”周同伟眉头紧锁，“宏盛安保和市里有很多合作，咱们不能贸然过去，要考虑影响。这样，你先回去，安抚一下郑泽明，案子的情况不能告诉他，其余的等我命令。” “好咧。”冯力站起身，“周局，那我等你消息了哈。” 周同伟点了点头，不再管冯力，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办公室都不知道。 深思熟虑了许久，周同伟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周局，是有什么事？” “你和郑泽明的老婆周慧搞到一起，你是特码的没女人了吗！啊！”周同伟怒吼。 电话那头的张亮被吓了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心里一沉。 他和周慧的事情怎么暴露的，连周同伟都知道了？ “周局，这事，您，怎么知道的？”张亮问。 “我怎么知道的，你看女人的眼光是真好，周慧没两下就把你给撂了，说是你一个人把杨宏远给推下楼，和她没有关系。”周同伟怒气冲冲喊，“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杀人都这么随便了是吗，啊！” “周局，这事不是已经结束了，怎么又拿出来了？”张亮耐着性子问。 “有人写信到省里了，把宋书记都叫了过去，这件事现在在省里挂了号的，我想保都保不了你！”周同伟说。 “周局，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是您护着我，我才过来的，这个时候，您不会不管我的。”张亮顿了顿说。 “我管你，我怎么管你，周慧已经把你供出来了，要不是我押着，去抓你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周同伟怒气此时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语气开始缓和下来，“张亮，我跟你说，你别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刚说过了，这个案子现在在省里挂了号，宋书记亲自跟我说的一查到底，你掂量掂量。” “我明白。”张亮还保持着镇静，“周局，你还能帮我拖多久？” “你想怎么办，杀了周慧，来个死无对证？”周同伟冷冷问，“你别忘了，你张亮是人物，他郑泽明也是人物，他跟宋书记的远近，用不着我提醒你吧。” “周局，我还没这么蠢。”张亮语气依旧平稳，“您帮我拖住，我来想办法。” “我帮你拖几天可以，你得先告诉我你要怎么办。”周同伟说，“张亮，我可提醒你，别乱来。” “不会，上面需要一个交待，咱们给他一个交待就行了，我来安排。”张亮说，“还有一个事，周局，我要和周慧见一面。” “怎么，还情深似海了是吧。”周同伟忍不住嘲弄，“郑泽明要是知道这事，你信不信他能弄死你！” “不是，要想把这事解决了，需要她的配合。”张亮说，“最关键的，是周局您，这次一定要帮我。” “这话就不用说了，这么多年了，张亮，能帮你，我肯定帮你。”周同伟说完顿了顿，等了好一会儿才沉吟说，“张亮，如果真到了那时候，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周局，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咱们都会没事。”话筒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响起张亮的声音，“相信我，我能解决好。” “好，你准备好了联系我。“周同伟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周同伟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 他不能只想着怎么拉张亮一把，而忘记自己的安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要做好两手准备了。 另一边的张亮放下电话以后，也在沉思。 从把新安那边的场子交出去平事，他就有种预感，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以他为中心收缩，方才周同伟的那个电话，验证了这一点。 第793章 别害怕 “你是不是疯了！” 知音咖啡店二楼靠窗的位置，郑泽明愤怒低吼，坐在他对面的秦辉在缓缓搅拌咖啡。 “郑总，出什么事了，这么大火气？”秦辉说。 “我让你搞的是张亮，你动我老婆！”郑泽明环顾一圈，确认没人往前凑了凑，一把揪住秦辉的衣领，“秦辉，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放开。”秦辉似乎没有想到郑泽明会这么激动，他神色不悦，目光锐利，语气冰冷。 郑泽明犹豫了一下，松开手坐直了身子。 “你急什么，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在进行。”秦辉淡淡说，“你老婆不会有事，很快就能出来。” “说清楚。”郑泽明说。 “商业广场那条人命，是张亮背的，你老婆最多是知情不报，有意包庇。”秦辉说，“况且这也不算什么，你稍微运作一下，完全可以是张亮威逼胁迫，这样你老婆就彻底摘清了。” “商业广场？”郑泽明表情错愕，“那不是一场意外吗？” “呵呵，搞半天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呢。”秦辉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意外，就是那人撞破了你老婆和张亮在楼顶幽会，张亮杀人灭口。” 郑泽明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像是有人抽了他几个大嘴巴一样。 出意外的那天，商业广场在举办招商见面会，他忙的四脚朝天，周慧竟然，竟然连这点空闲都不放过，和那个畜生在楼顶私会！ “郑总，不要激动。”秦辉像是看透了郑泽明此刻的心，“女人嘛，就是这样，你越是把她当回事，她越是不珍惜，对她们来说，糟践爱她爱的要死的男人，是一种乐趣。” 秦辉说到这，心突然猛烈跳动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婆沈迎娣。 玛德，都是贱人，都特么该去死！ “张亮这么容易被扳倒？他和周局......” “自然没这么容易。”秦辉打断了郑泽明，眯眼笑了起来，“商业广场的案子只是一个突破口，真正的致命一击，很快就会来。” “好。”郑泽明重重点了点头，“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你尽管说话。” “郑总。”秦辉端起咖啡，“以咖啡代酒，预祝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清河市公安局看守所。 会见室里，张亮和周慧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在沉默的催化下，空气粘稠的快要无法入肺。 张亮笔直坐着，目不转睛盯着周慧。 周慧埋着头，紧紧交叉的十指在不断用力。 “我不怪你。”张亮突然开口，声音很温柔，“你是女人，禁不住这帮警察吓唬，所以我不怪你。” 听到这话，周慧缓缓抬头，“我，我害怕，我真的太害怕了。”她说完泪水就下来了。 “没事，别害怕，我会把事情解决好的。”张亮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周慧，“接下来你听我说，按我说的办。” 周慧抬头，泪眼朦胧看着张亮。 “我会安排一个人来自首，说当时是他和杨宏远起了争执，然后互相推搡的过程中，失手把杨宏远推了下去。”张亮说，“你是因为当时急着方便，而女厕所又在排队，所以才想着去楼顶看看，撞见了这一幕，然后你被那个人恐吓不准说出去。” “这样，真的能行吗？”周慧颤抖着问。 “相信我，按我说的办，我们都会没事。”张亮说，“不管警察怎么问你，你就照我说的说，你现在复述一遍。” “我，我当时急着上厕所，然后女厕所人太多了，就想着去楼顶看看能不能方便，然后就撞见了一个人把杨宏远推了下去，那个人警告我不准说出去，否则就找我的麻烦，是，是这样吗？”周慧说。 “嗯，就这样，不管警察怎么问，你就这么回答。”张亮往前凑了凑，“记住，不管问什么问题，你都这么回答就行了。” “好，我，我知道了，不管问什么，我都这么回答。”周慧点了点头，“可是，可是我怎么办，我会不会坐牢？” “不会。”张亮伸出手抓住周慧的手，“杀人的不是你，你不会有任何责任，你也是受害者，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我，我怎么办，郑泽明现在肯定知道我们的事了。”周慧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别怕，他知道就知道了。”张亮紧紧握住周慧的手，“等这件事一完，你就带着孩子和他离婚，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郑泽明，郑泽明，他不会放过我的！”周慧激动起来。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张亮起身绕过桌子，一把将周慧紧紧抱进怀里，“别害怕，相信我，你很快就能出去，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好，我，我听你的。”周慧扑在张亮怀里，抽噎着答应。 从会见室出来，张亮径直往周同伟办公室去，路上撞见了从外面刚回来的冯力。 “冯队。”张亮笑着打招呼。 “张总，您可是稀客！”冯力呵呵笑着，“怎么，到这儿来是有事？要不要帮忙？” “没啥事，这不是上次和市局的安保演练办的不错，我来和周局商量一下，能不能构建一个常态化的演练方案。”张亮笑着说，“冯队，有时间一起喝酒，你可千万要给我这个面子。” “张总开玩笑了，你请我喝酒，那是看得起我，啥时候你来定。”冯力也笑。 “呵呵，好。”张亮点了点头，“我先去见周局，等会我来找你，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 “呦，这可真不巧，今晚我要去蹲点，张总，别介意啊，是真不凑巧。”冯力说，“改天，改天成不？” “行，正事要紧，那回头再说。”张亮摆了摆手，“冯队，那你忙。” “好咧。”冯力呵呵一笑，等张亮转过身，他的笑容迅速消散。 早知道没这么简单啊！冯力内心叹息。 第794章 战友以及盟友 “周慧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她会一口咬死。”张亮看着周同伟，“周局，您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我来安排。”周同伟沉吟，“你回去以后，管好你的人，这段时间都把尾巴给我夹起来，要再生出事来，谁也保不了。” “明白，周局，这次麻烦您了，我准备了......” “别说这个。”周同伟打断了张亮，“你赶紧回去安排吧，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好。”张亮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周同伟沉思了好一会儿，拿起电话，把冯力叫了进来。 “周局，啥事。”冯力进门，乐呵呵笑。 “刚才我和张亮聊了一下，他承认了自己和周慧的关系，不过关于杨宏远的死，他说什么都不知道。”周同伟说完顿了顿，“周慧那边，你马上再去审一下，别不是她因为和张亮的事情暴露，故意来报复。” “周局，明白了，我马上去办。”冯力点了点头。 “嗯。”周同伟看着冯力，“冯力，你是局里的老人了，不该在现在这个位置上，你把性子收一收，这样才能服众。” 冯力愣了一下，跟着笑，“多谢周局提醒，我肯定改，马上改！” “行了，去吧。”周同伟摆了摆手。 冯力离开办公室，去厕所抽了根烟，抽完才叫人把周慧到了审讯室。 “周慧，你昨天说出现在楼顶的......” “我当时急着上厕所，然后女厕所人太多了，就想着去楼顶看看能不能方便，然后就撞见了一个人把杨宏远推了下去，那个人警告我不准说出去，否则就找我的麻烦。”周慧像是被人触发了机关一样，打断冯力，一股脑把这番话倒了出来。 “呵呵，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有人教你的。”冯力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周慧，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要知道，这个时候说假话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本来可没多大的问题。” “我，我昨天太害怕了，脑子稀里糊涂的，我都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周慧眼神闪躲，不敢去看冯力。 “这倒也算一个理由。”冯力点了点头，“你想好了？” “什么？”周慧不知道冯力在问她什么想好了。 “你想好了，你刚刚说的就是你那天看到的事实。”冯力解释了一遍。 “是，那天我急着上厕所，然后女厕所人太多了......”周慧开始复述。 “停。”冯力叫停，“不用再重复一遍，已经记下来了，你看看，对不对，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没，没有。”周慧接过冯力递过来的记录本，匆匆扫了一遍。 “那行，就这样。”冯力说，转身到一半他又把脸转了过来，“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老公，郑泽明郑总来过了。” “他，他怎么样？”周慧愣了一下问。 “他很关心你。”冯力说，“问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是不是我们抓错了人，问你什么时候能出去。” “你，你怎么说的？”周慧屏住呼吸问。 “我们肯定不会乱说话，我们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冯力笑了笑，“我跟他说，让他回去给你准备几身换洗衣服，你可能要待几天。” “他，他，他没问其他的吗？”周慧问。 “其他的？没有。”冯力摇了摇头，然后冒出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老板娘，看来你做出了你的选择啊。” 周慧也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冯力的意思。 事实上，她也是在听到冯力这句话才意识到，原来她在恐惧和慌乱中，不知不觉在老公郑泽明和情人张亮之间做出了选择。 这样的选择，她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了。 和周同伟见过面之后，张亮内心稍稍放松了些，只要眼下棘手的事情解决了，他有足够的精力来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暗中对他使劲。 “最近清河不太平，告诉兄弟们，都注意一点，千万不能惹事。”张亮把秦辉叫到办公室，语气深沉，“秦辉，这不是开玩笑的，有人盯上咱们了。” “有人盯上咱们了？”秦辉很意外，“亮哥，在清河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我们的主意！” “不知道。”张亮摇了摇头，“这人能量不小，在省里都有关系，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再说，最近你看紧点，别让人生事。” “好的亮哥。”秦辉点了点头，跟着沉吟问，“有没有可能是秦飞？” “想过。”张亮说，“但应该不是他，秦飞做事不会这么磨磨唧唧的，而且他现在在京州，打伤他女人的事，也已经给了他交代。” “说的也对。”秦辉说，“那还能是谁呢？亮哥，要不我叫人去打探打探，指不定有消息。” “不行。”张亮摇头拒绝，“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白了，亮哥，你放心，弟兄们我会看好，保证他们个个老老实实的。”秦辉说，“我建议，咱们的几个场子也停一停，免得撞枪口上。” “好。”张亮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场子都先停一停，告诉兄弟们都先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 “亮哥，大家都跟了你这么久，都是自家兄弟，不会说什么的。”秦辉笑了笑，“那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我马上去各个场子安排。” “好，辛苦了。”张亮点了点头。 对于秦辉，张亮是很看好的，这个人办事利落，脑子清楚，也知道轻重，从没给他惹过什么麻烦，所以这几年来，他也慢慢的把更多的事情放手给了秦辉。 不过他也不傻，知道要把控平衡，因此才又扶起来一个姓雷的，避免秦辉一家独大。 现如今这个姓雷的已经因为自己的愚蠢进去了，他现在手下唯一能信任且靠得住的就剩一个秦辉了。 其实张亮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秦辉有二心，心里盘算着取代他，从老二变成老大。 但每次他都说服了自己，原因也很简单，秦辉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错，但是相比他的野心，他更想要做的事情，是要向自己的亲弟弟秦飞复仇。 而要和秦飞斗争，他是最好的战友以及盟友，秦辉没有理由背叛他。 第795章 死性不改 上班路上，秦兰很是心神不宁。 弟弟秦奋去临海出差，说是三天左右就能回来，这都已经第五天了也不见人，除了到临海那天给她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再无音信。 联想到秦奋之前干的那些混蛋事，她不得不怀疑他这一次是不是又死性不改，故技重施。 但她又想到他自打开了烟酒店以后，人沉稳了许多，也在认真过日子，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兴许他就是被什么事耽误了，很快就有电话过来或者已经在回清河的路上了。 秦奋的烟酒店就在医院对面的那条街，秦兰上下班都能看到，也会特意关注一下。 秦奋出差以后，请了个人负责看店，她去过两次，是个小姑娘叫小娟，人很老实本分，家是清河本地的，对弟弟这样的安排她很放心，烟酒店里的东西都很贵重，随便交给一个人难免出事，秦奋请人的时候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和往常一样，秦兰拐过弯，目光自然而然就朝烟酒店那边看了过去，店门口站满了人，吵吵闹闹的。 秦兰心中一沉，有种大难临头之感，她快步穿过马路，赶到了烟酒店门口。 “人呢，秦老板人呢！” “姑娘，你说你是个打工的没用，找不到秦奋，我们只能找你。” “对，你快去叫秦老板过来，他欠我十几万的货款，不找他我找谁啊！” 被一群人堵在店里出不来的小娟急的直哭，她高中毕业以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在这家店当上服务员，结果上班没几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你哭，哭也没用，赶紧把你老板叫过来！” “对，今天我们拿不到钱就不走了！” 秦兰在外面听了个七七八八，推开人群，挤到了店里面。 “姐！”见到秦兰，小娟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你可来了，他们，他们都是来找秦大哥的，我早上来开门没一会儿就来了，说秦大哥欠他们钱......” “没事，别怕，交给我。”秦兰安慰完小娟，面向众人，表情严肃，“你们都是来干什么的？” “秦老板欠了我货款......” “秦奋找我们借了钱......” “别吵，一个一个说。”秦兰挥了挥手，然后指向一个人，“你先来。” “我是给秦老板供酒的，他半个月之前跟我那定了十万的货，货款还没给我结，这是订货单，上面有他的签字。” “秦老板说他手上的货压得太多了，要转一批给我，我看价格合适就定下了，可现在钱给他了，货才给我发了一半。” “你至少还拿到了一半，我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之前这点的装修款，秦老板就付了一半，还有一半......” “他们都说完了，该我了吧。”最后说话的是一个青年人，一身牛仔，他从兜里掏出一份合同递给秦兰，“这是秦奋和我们签的合同，拿这家店抵押给我们，借了六十万，现在他人不见了，要么还钱，要么我们把店收走。” 秦兰一一听完后，整个人摇摇欲坠，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弟弟秦奋，再一次欺骗了她。 “我倒想问问，你是秦奋什么人？”方才说话的青年人盯着秦兰问。 “我是他姐姐。”秦兰勉力支撑着回答。 “那正好，他不在，你替他把钱还了。”青年人笑着说。 “你是他姐，还钱！现在就把钱拿出来！” “还钱，总共七万，只给了我三万的货，还有四万！” 其他人一听，立刻跟着喊起来。 “你们给我点时间，我才知道这些事，我需要时间了解清楚。”秦兰强撑着说，“把你们手上的东西给我，只要是真的，我保证一分不少都还给你们。” “不行！今天见不到钱你说破天都没用，谁知道你会不会也跑了！”有人激动大喊。 “对，必须现在就拿钱，不然就拿货抵！”又有人说。 “拿货抵，店里还有这么多东西，够还我的了！” “什么叫够你的，我的呢！”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冲进去抢东西，其他人一看有人先手一步，生怕自己到时候什么也落不下，也跟着冲了进去，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不能抢，不能抢啊！”小娟哭着大喊。 “你们这是犯法的，住手，都住手！”秦兰大声喊，试图制止众人。 她们两个的呐喊如泥牛入海，众人争先恐后，店里叮铃哐当乱成一团。 “住手！不能抢！”秦兰冲过去拦住一个抱着一箱茅台就要往出搬的人。 “滚你妈的！”那人一把将秦兰推开。 秦兰失去平衡，踉跄几步摔倒，后脑磕碰在货柜的尖角上，她来不及呼喊就失去意识，身体不受控制地歪倒，脑袋擦着货柜，一抹血红无比醒目。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还在争抢的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匆匆抱着他们能抱得动的东西，仓惶离去。 “姐，姐，你怎么了！”小娟更是慌了神，拉着秦兰的手一边哭一边喊。 “志，志哥，这怎么办？”一人凑到一身牛仔套装的青年人耳边问。 “先回去！”青年人一脸倒霉相，“把那几条烟和几瓶酒拿上，玛德，真晦气！” 店里就剩下六神无主的小娟还有不省人事的秦兰。 “对，医院， 医院！”小娟哭了几声终于反应过来，街对面就是人民医院，她撒腿冲了出去。 秦飞接到宋雯雯电话的时候，已经给钱永淑办好了转院手续，他准备带她回清河去，这样更方便一点。 “秦飞，妈，妈出事了！”宋雯雯在电话那头哭着喊。 “怎么回事？”秦飞心中一沉，丈母娘秦兰每天生活两点一线，能出什么事。 “早上一堆人去小舅的烟酒店里闹事，妈看到就过去了，然后被人推了一把，摔到头了，现在医院说要手术......” 放下电话以后，秦飞一刻也不敢耽误回到病房，动身回清河。 “秦先生，你们不是要回清河嘛，赶快去楼下，给你们安排的车要送高主任，也是去清河，赶紧！” 听到护士如此说，秦飞立马把钱永淑抱上轮椅，推着往楼下冲去。 第796章 情况不好 去清河的救护车上，秦飞主动和高主任攀谈起来，对方也是钱永淑的主刀医生，是京州人民医院的脑科圣手，之前有过几次照面，也称得上熟悉。 “高主任，您去清河，是为秦院长的事吧。”秦飞问。 “你怎么知道？”高主任年近古稀，精神隽烁，气质儒雅，是个一看就能让人心中油然而生敬重的人，他对秦飞这一问很是错愕，对方怎么知道他去清河是干什么的。 “秦院长是我丈母娘。”秦飞倘然回答，“我想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清河那边肯定跟您说了。” “这样。”高主任微微一愣，扶了一把眼镜然后缓缓开口，“没看到片子不好说，不过根据那边的描述，情况不容乐观。” “谢谢。”秦飞心又紧了几分，“高主任，辛苦您了。” “都是应该的。”高主任摆了摆手，“秦院长同我是好友，也是我十分敬佩的一个人，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的。” 秦飞再次感谢。 一旁的钱永淑听到俩人的对话，先是震惊，随后也忍不住伤感起来，秦兰她见过几次，亲和真诚，是个很好的人。 秦飞没再说话，最近真是多事之秋，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来。 对于秦奋再次做出这样一件人神共愤的事，他一点也不意外，毕竟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可丈母娘秦兰始终觉得自己这个亲姐姐对弟弟有一份责任在，耳根子又软，这才一步步放纵，造成今日的局面。 他作为女婿，又是晚辈，有些话不好说，有些事也没法拦。 媳妇宋雯雯在电话里来不及把事情说清楚，只说了一帮人去烟酒店里讨债，具体多少钱并没有说，可不管多少钱，这些最后还是他得去擦屁股。 先是钱永淑，现在又是丈母娘秦兰，如果说钱永淑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尚且说的过去，但丈母娘秦兰，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谁也没法预料到的意外。 可秦飞总觉得，这里面有人为的痕迹在，至于指向谁，为了什么，他暂时还想不到。 救护车直接开到了清河人民医院，把钱永淑安顿好以后，秦飞在手术室门外见到了宋雯雯。 “雯雯。” 秦飞一出现，害怕的不行的宋雯雯就扑到了他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秦飞，妈，妈她......” “别怕，妈不会有事的。”秦飞安慰着她，“我和高医生路上聊了，他说妈的问题不大。” “真，真的吗？”宋雯雯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秦飞。 “真的。”秦飞抬手擦着妻子脸上的泪水，“妈这么好的一个人，福大命大，什么事都不会有。” 宋雯雯心情慢慢平复，秦飞来了，她心里顿时有了依靠。 “雯雯，给爸打电话了没有？”俩人在长椅上坐了下来，秦飞问。 “打了。”宋雯雯说，“那边说爸下去视察工作去了，叫人去通知了。” “嗯，那就行。”秦飞握紧了妻子的手，“别怕，相信我，妈不会有事的。” 宋援朝一到地方，刚下车，地方上的工作人员就急匆匆过来告诉了他秦兰出事的消息。 “宋书记，咱们现在回，路上开快点，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秘书说。 “医院那边怎么说？”宋援朝没有理会秘书的建议。 “那边说要手术，已经叫京州人民医院的脑科专家高主任过来了，现在应该也快到了。” “先进去吧。”宋援朝沉吟着说，“流程加快。” 众人见他已经表态，不敢再多说什么，各自加紧准备去了。 一个小时后，宋援朝结束工作，开始返程。 等他出现在手术室门外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 “爸。”秦飞和宋雯雯同时站了起来。 “医生怎么说？”宋援朝脸色很不好，声音低沉。 “颅内出血。”秦飞说，“医生说出血的位置不好，要术中开颅以后才能判断。” 听到这话，宋援朝明显愣了一下，眼里翻涌而出浓浓的悲伤。 “爸，先别着急，高医生的医术全国有名，有他在，妈不会有事的。”秦飞扶着宋援朝到椅子上坐下。 “秦飞说的对，妈不会有事的。”宋雯雯哽咽着说。 “好好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宋援朝坐下后怒问，“你们谁给我个解释？” “爸，是，是小舅。”宋雯雯说，“小舅借了许多钱，把烟酒店也抵押了，妈早上去上班，看到一群人在店里闹事，就过去了，然后那帮人就冲进店里抢东西，妈去拦，乱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摔到了头。” “这个畜生东西人呢！”宋援朝怒吼。 “他去临海出差了，一直没回来。”宋雯雯回答。 “呵呵，好啊。”宋援朝气得咬牙切齿，“这个秦奋，真是好啊，谁对他好害谁，也是你妈蠢，早都说过了不要管，偏偏不信！秦奋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妈惯的！” 秦飞和宋雯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闹事的都是哪些人？”宋援朝稍稍平复了一些，跟着问。 “这些都是小娟跟我说的，哪些人我也不知道。”宋雯雯说。 “小娟是谁？”宋援朝问。 “小娟是小舅走之前请来帮忙看店的。”秦飞接过话茬，“爸，这些等妈的手术结束再说吧。” 宋援朝看了秦飞一眼，点了点头。 “宋书记。” 这时候秘书走了过来，提醒宋援朝说，“院长过来了。” 宋援朝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几人正在朝这边过来，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应付，但又不得不应付，只得站了起来。 秦飞和宋雯雯见状，跟着站了起来。 一番寒暄过后，宋援朝被院长几人请到一边去说话，避开了秦飞和宋雯雯俩人。 “宋书记，秦院的情况很不好，您，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句话，宋援朝整个身体摇晃了一下。 第797章 尽力了 晚上十点钟，手术室门口一片死寂。 宋援朝，宋雯雯以及秦飞三人在长椅上坐着，脚边是秘书买来的盒饭，原封未动。 像是有人在空气里加了什么添加剂，三人每呼吸一下，心里就会涌出一股酸液，酸的心口随时会碎掉一样疼。 手术中的灯一直亮着。 秦飞紧紧抱着宋雯雯，尽全力在这个时候给妻子多一些支撑。 宋援朝几次想掏出烟点一根，缓解一下焦躁不安的情绪，但每次都想到这是医院而作罢，他愈发的坐立不安起来。 啪嗒一声微响，手术中的灯突然灭了。 三人应激一样一齐起身，站到门口，在远处候着的院领导们见状也凑了过来。 等了一会儿，护士打开门，高医生眼神沉重，缓缓取下口罩，很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尽力了。” “宋书记！” 宋援朝两腿打颤，摇摇欲坠。 “雯雯！” 宋雯雯表情凝固，直接昏了过去。 “雯雯，咱们去见妈最后一面吧。”见妻子缓缓睁开眼，秦飞紧紧握着她的手，哽咽着说。 宋雯雯不说话，泪如雨下，只是哭。 一家三口走进病房，秦兰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上满是管线，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笼罩着她，监视仪器发出滴答的声音，屏幕上跳跃走动的线条表明她的心脏还在跳动。 “爸，妈，妈她不是好好的吗，她没死，医生呢，医生呢，快来救她啊！”宋雯雯激动地指着病床大喊。 秦飞一把抱住了她。 “秦院现在是靠机器在维持心肺，机器一撤就...主要是，哪怕机器不撤，也维持不了多久了。”人民医院钱院长解释说。 “怎么会，我妈还活着，你们快救她啊，爸，你快想办法，快想办法啊！”宋雯雯绝望地哭喊。 “钱院长，辛苦了，我们跟她说会话。”宋援朝说。 “好。”钱院长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所有人医护人员全都离开了病房。 “雯雯，跟你妈说说话。”泪水从宋援朝的眼角滑落，他撑不住了，扶着病床的扶手站稳。 “爸，我不，妈不会有事的。”宋雯雯哭得撕心裂肺，她转头使劲拍打着秦飞的胸口，“秦飞，你跟我保证的，妈不会有事，你快想办法，你快救她啊，你这个骗子！” “宋雯雯，你妈看到你这个样子，能放心走吗！”宋援朝忍不住冲女儿吼了一声。 “你，你，都是你，妈为了你，什么都不顾，你呢，官越来越大，越不把妈当回事！”宋雯雯愣了一下，面目狰狞起来，冲着宋援朝大骂，“你和那个程心，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妈不知道吗！你的心，早就被那个狐狸精勾走了！” “雯雯，别......”秦飞死死抱着宋雯雯，正要让她闭嘴，宋援朝突然冲了上来，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仪器的声音还在响。 宋雯雯和秦飞目瞪口呆，打人的宋援朝也目瞪口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忍住，从小到大，第一次对女儿动了手，还在这样的时候。 “宋援朝，你过分了！”秦飞怒气上涌，一把推开宋援朝，恶狠狠瞪着他。 “你们，你们好好跟你妈说会话，我待会再进来。”宋援朝一阵恍惚，转身离开了病房。 宋雯雯不断抽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吓得秦飞生怕她直接哭死过去。 “雯雯，妈在看着呢，她不想看到你这样的，咱们跟妈说会话，让妈安心的走......”秦飞此刻也忍不住了，泪水奔涌而出。 丈母娘秦兰自打他和宋雯雯相识就是支持的，在他还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卖瓜子的时候，也没嫌弃过他半点，不管宋援朝怎么打压，她都始终如一的支持。 这份支持是多么的弥足珍贵，他这辈子都还不完。 也是这个时候，秦飞开始自责懊悔起来，他就不该放任秦奋去折腾丈母娘，造成今日这结果的，他的放任难道不是其中一个原因吗？ 秦，秦奋，这个人渣畜生就该死，当初在清远就不该救他！ “秦飞，我，我再也没有妈妈了......”宋雯雯浑身都在颤抖，哭声直要人心碎了又碎。 “雯雯，你还有我，还有一家子都在呢。”秦飞擦了一把泪，把宋雯雯扶了起来，“雯雯，咱不哭了，跟妈说会话，让妈安安心心的走。” 宋雯雯渐渐止住哭声，眼泪还是在流，她呆呆看着病床上的秦兰，伸手想要去触碰，却怎么也不敢。 “妈，你放心，雯雯我会照顾好的，你不是一直想要雯雯给你生个亲外孙吗，我们会努力的，等你外孙生下来，我们抱着去看你。”秦飞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妈，你说你一直想要外孙，也不给外孙起个名字，我这人没啥文化，糙的很，记得之前我跟雯雯聊过这个问题，我说就叫秦始皇。” “你，你跟妈说这个做什么？”宋雯雯又哭又笑，“妈，你别听秦飞瞎说，什么秦始皇，他自己想当秦始皇，你跟我说的我记得的，男孩就叫秦远，你说男孩要志向高远，为社会为国家做贡献，女孩叫秦萍，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病房里，夫妻俩人碎碎念着，哭声和笑声杂糅，谱写着人间悲喜。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有人敲门提醒，秦飞才晃过神来。 “雯雯，给爸留点时间。”秦飞轻声说。 宋雯雯没有说话，最后一次抓紧了妈妈秦兰的手，泪眼朦胧，依依不舍转身，这是她和妈妈此生的最后一次别离。 到了病房外，一堆人围在宋援朝身边，宋援朝看向他们，目光没敢在女儿身上停留，冲秦飞点了点头，错身走进病房。 房门关上以后，他卸掉了所有的身份和伪装，泪水奔涌而出。 第798章 挖坑踩雷 人只有在真正失去以后，才会懂得珍惜。 这是一个很浅显易懂的道理，但很多很多人却也只是懂罢了，怎么也做不到，就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懂得很多的道理，却也很难没有遗憾的过好这一生。 宋援朝在病床边站着，泪眼凝望着妻子，往事如洪水，在他的内心奔腾。 “秦兰，我仔细想了想，我还是不能耽误你，你爸他...我不能让你为难。” “宋援朝，你的志气呢，怎么见过我爸一面之后，就被吓成这样了？喜欢你的人是我，要跟你结婚的人也是我，和你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我，关我爸什么事！” “我秦兰今天嫁人了，嫁给了宋援朝，宋援朝！宋援朝，我要你对着天和地发誓，这辈子都不许辜负我！” “我宋援朝对这天，这地发誓，此生此世，绝不让秦兰受一点委屈！” “援朝，对不起，我爸他这个人说话就那样，你别理他，还有我那个大哥大嫂，他们俩更是势利眼，你放心，我马上就去说他们，要是以后还敢这样，大不了咱们不回这个家！” “你想去一线，这很好啊，现在雯雯也大了，马上开始工作了，妈那边年纪大了，我多跑几趟就行了，你放心大胆地去干，家里有我.......” 宋援朝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他这辈子第一次哭成泪人。 “秦兰，我，我，我对不起你。”宋援朝哽咽着开口，他想离妻子近一些，弯腰坐到床边，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我不该啊......” 与此同时，宋援朝宋书记的爱人去世这一消息也渐渐扩散了出去。 周同伟得知这一消息以后，内心惶恐不安，他叫人打听了秦兰出事的细节以后，立刻拨通了张亮的电话。 “我问你，你是不是派人去人民医院对面的那个奋斗烟酒店要债了！就昨天早上！” “奋斗烟酒店，要债？”张亮一头雾水，“周局，出什么事了？” “还出什么事了，天塌了！”周同伟歇斯底里怒吼，“宋书记的爱人死了，去要债的人推了她一把，摔到后脑勺，我就问你，是不是你的人！” “周局，应，应该不是，我已经安排过了，我的人都老实的很。”张亮连忙解释。 “张亮，你手底下那么多人，你个个都看得住？”周同伟冷冷质问，“清河放账的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你赶紧去查！” “明白了，我马上去查！”张亮也害怕起来，周同伟说的没错，这几年手底下人越来越多，确实不是每个他都看得住。 要真像周同伟说的那样，是他的人惹出来的事，把宋书记的爱人害死了，那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啊！ 挂断电话以后，张亮立刻打电话给了秦辉，叫他去查这件事，对方不过半个小时，就带人过来了。 “亮哥，是阿志带人过去的。”秦辉指着身后低着头大气不敢喘的一青年人说，“跟咱们借钱的是一个叫秦奋的，当时他们是去找秦奋，然后过来一个女的，说是秦奋的姐姐，阿志，你自己跟亮哥说。” “亮哥，我，我们当时什么也没干，连那个女的手都没碰一下。”阿志哆哆嗦嗦解释起来，“当时去要债的人不止我们，还有好几个和秦奋有关系的供货商，那个秦奋的姐姐说会还钱，但是要给她一点时间，我都答应了，不知道谁第一个冲进去抢东西，然后其他人就跟着往里冲搬东西，乱起来以后，那个女的想去拦，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就摔了一下，然后就昏过去了，我当时也吓到了，就马上带人走了。” “你的意思，宋书记的爱人出事，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张亮黑着脸走到阿志跟前，“你是在跟我说，你很冤枉，闹事的不是你，抢东西的不是你，推那一把的也不是你？” “是，是，是，亮哥，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干。”阿志支支吾吾说。 “好啊，真好。”张亮气笑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最近不太平，不要惹事，你听了吗？” “亮哥，我......” 这次阿志话没说完，张亮已经一脚踢飞了他，跟着他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紫砂茶宠，就冲了上去，一下一下砸在了阿志的头上。 “你他妈的还跟老子解释，还说跟你没关系，你知道死的是谁吗，啊，操你妈的狗东西，嫌老子过得太舒服是，吗，给老子惹事，老子说的话你当耳旁风吗啊！” 张亮一下又一下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浑然不顾阿志挨了两下以后就没了动静，只见出气，不见进气。 “亮哥，够了。”秦辉冲上去一把抓住张亮的胳膊，“再打下去，人就没了。” 张亮回头看向秦辉，眼神凶狠，他一把甩开秦辉以后，缓缓起身，扔掉手上滴血的茶宠。 “把他拉出去，死了就埋了。”张亮冷冷说。 秦辉没有作声，出去喊了两个人过来，把阿志拖了出去。 “秦辉，阿志是你负责的，你没有看好。”张亮一遍擦手，一遍打量着秦辉说。 “亮哥，是我的责任。”秦辉没有反驳。 “不能全怪你。”张亮缓和了一下语气，“他之前跟小雷的，被惯坏了，几天功夫，不服你管我知道。” “亮哥，这事麻烦了。”秦辉想了想说，“要是宋书记那边追究起来，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那天在场的人全部看好了，到时候一把交出去。”张亮说。 “这倒是简单。”秦辉顿了顿继续说，“可就怕宋书记那边，没这么好糊弄。”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张亮叹息一声，“秦辉，你去忙吧，把那几个人看好了，事情交待一下，别让他们咬出新的麻烦。” “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办。”秦辉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张亮的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以后，他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有时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准备好了一个坑，却没成想，掉进去的人踩了一颗雷，炸的一个那叫天翻地覆！ 第799章 黑社会 清河市人民医院副院长秦兰的追悼会在三天后举行，那天从早晨开始便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到了午间，已成瓢泼大雨。 大雨没能阻挡人们怀念她，医院同事，同窗好友，她曾经救治过的患者，纷纷从各地赶来，送他们敬重的领导，真挚的朋友，父母心的医者这最后一程。 雨过总会天晴，但对宋雯雯来说，这场大雨过后，她的余生都是湿漉漉的。 秦兰的葬礼结束以后，宋雯雯茶饭不思，足不出户，秦飞不知道她要多久才能抚平些悲痛振作起来，只得去学校给她请了一个长假。 赵金芝推掉手头上的所有事情，赵思思和司理理也从临海赶了回来，寸步不离陪着她。 对秦飞来说，他有他的事情需要去做，老丈人宋援朝打来电话，要他去人民医院的家属楼一趟。 到了门口，门没关，虚掩着，秦飞轻轻敲了敲，随后拉开了门。 屋里什么都没动，还是丈母娘出事之前的样子。 宋援朝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抽了很多，弄得屋里烟雾缭绕的。 “来了，坐。”宋援朝抬头看了秦飞一眼。 “爸，找我是有事？”秦飞把门带上，坐到了宋援朝右手边。 “雯雯怎么样了？” “早上喝了点粥，金芝她们在陪着，不会有啥事。” “雯雯这孩子走出来要点时间，你辛苦了。”宋援朝掐了烟，看着秦飞说。 “不辛苦，我会照顾好雯雯。”秦飞说。 “嗯，我相信。”宋援朝点了点头，“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秦奋的问题。” “小舅？”秦飞愣了一下。 “什么小舅，就是个畜生！”宋援朝反应很大，破口大骂，“要不是他，你妈就不会出事！” 秦飞没有作声，等宋援朝平复下来方才说，“爸，你的意思是叫我把他给找出来？” “嗯。”宋援朝沉沉说，“他犯下的罪，不可饶恕，必须得到惩罚！” “爸，按照法律来说，秦奋对妈的死没什么责任。”秦飞想了想说，“找到了，我们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那是后话，先找到他再说。”宋援朝说，“现在已经立案了，公安那边正在调查，我一定要把杀人凶手绳之以法，那天早上闹事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秦飞微微愣了愣，宋援朝的满腔愤怒可以理解，但似乎，他并不全是为了给丈母娘秦兰讨一个公道。 “爸，秦奋我已经叫我几个朋友在打听了，一有消息，我马上告诉你。”秦飞说。 “嗯。”宋援朝点了一根烟，沉默良久方才继续说，“秦飞，帮我跟雯雯说声对不起。” 秦飞清楚宋援朝是在为那天的一巴掌说对不起。 “爸，要不您还是找个时间亲自和雯雯聊一聊。”秦飞说。 “再说吧。”宋援朝深吸一口烟，叹息一声。 秦飞没有再说话，从很久以前，他和老丈人宋援朝就没有那么多的话可说了。 他此刻感觉很落寞，丈母娘秦兰走了，这个家，也就真的散了。 清河市公安局局长周同伟焦急地等在办公室里，他这几天没睡过一个整觉，总是心神不宁的，感觉要出事。 先是一中门口出事被记者给拍了上了京州的报纸，这件事刚完，宋援朝又告诉他商业广场的案子在省里挂了号，他刚下定决心保下张亮，又出事了，宋援朝的妻子秦兰在混乱中被人推了一把，不治身亡。 这接二连三的事，看似没有什么联系，其实全都指向了一个人，张亮。 周同伟也是这两天才咂摸出一点味道来，要是说一切都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可不是巧合的话，那就是背后有人在推动这一切，他的目的就是搞垮张亮。 这个人是谁呢？ 他很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因为张亮是他的人，对方到底是要动张亮，还是要动他？ 按照目前的状况，只要操作得当，各方面打理好，张亮还是可以择出来，毕竟犯事的都是他手底下人，和他没有直接的关系，只要没人深究，总归没什么问题。 但怕的就是有人要深究，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他很难独善其身。 对他来说，张亮是一枚棋子，但也是伙伴。 俩人从石林一路携伴走到清河，走到今天，不得不承认，他能站到今天这个位置，离不开张亮的帮助。 在他需要成绩的时候，张亮可以给他成绩，在他需要运作的时候，张亮也能给他底气。 可眼下，似乎快要到了弃车保帅的时候了。 等了快一个小时，宋援朝终于回来了。 “宋书记，那天早上出现在烟酒店的人全部找到了。”周同伟连忙起身递给宋援朝一份资料，跟着说，“现在正在审讯录口供，马上会有结果。” 宋援朝翻开周同伟递上来的资料，扫了一眼，随后眉头紧皱。 “这个开源典当行的老板是谁？”宋援朝抬头看向周同伟。 “查过了，注册登记的是一个叫张洪的人，快六十岁的一个老头子。”周同伟说，“他，应该不是实际控制人。” “那真正的老板呢？查了没有？”宋援朝继续问，“欠债还钱可以理解，但纠结一帮人上门讨债，暴力威胁恐吓，这是在做什么，黑社会吗？清河的治安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还是我们都有问题？” 宋援朝这一连串问题，如同一梭子打在了周同伟身上，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宋书记，这个，黑社会，没有吧。”周同伟试着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 “不是黑社会是什么？”宋援朝目光冰冷，盯着周同伟质问，“那个叫小娟的，全程都看到了，你没听到她怎么说？” “这不是黑社会是什么！”宋援朝猛然拍桌。 第800章 《情人》 周同伟走出宋援朝的办公室，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 “不仅要把这个开源典当行给我查透，马上组织开展全市范围内的严打行动，全面打击，深挖重点，还清河一个朗朗晴空！” 这是宋援朝最后对他说的话。 周同伟心中发凉，不管是因为自己老婆出事要倾泄怒火，还是因为其他，宋援朝这次是动真格的。 他必须慎之又慎，交出一幅令宋书记满意的答卷。 最简单直接的，当然是把张亮连根拔起，可一来事情似乎没到这一步，二来要把张亮绳之以法，他自身也是投鼠忌器。 宏盛安保，张亮在办公室守着电话，他接连给周同伟那边打去两个电话，都说周局不在。 去奋斗烟酒店要债的几个人，他已经叫秦辉安排好全都交了出去，目前事态如何发展，宋书记那边要追究到哪一步，到底能不能度过这一关，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是最令人恐惧的。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终于响了，张亮一把抓起。 “喂，周局。” “是我。”电话那头周同伟顿了顿，“你着急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周局，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宋书记那边......” “我刚去宋书记那汇报工作回来，闹事的人我们已经全都抓到了，正在审，你的人幸好没有动手，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周局，麻烦您了，等这阵子过去了，我......” “行了，你别再给我惹事我就烧高香了。”周同伟打断了张亮，“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没了，周局您忙。” 放下电话，张亮长长松了一口气。 知音咖啡馆。 “小兰，你看店啊，没什么客人就早点关门下班。”程心冲在前台的服务员打了声招呼径直出了门，此时才下午的三点钟。 开车抵达目的地，程心上楼以后，把客厅和卧室的窗户全都打开透气，跟着把路上新买的一束花换到花瓶里，然后窝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读了快一半的《情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至夕阳西下，她看不清书页上的字，才抬头看上墙上的挂钟，快六点了。 今天不来了么？ 想到这一点，程心有些失落，放下书坐直了身子，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 她汲着拖鞋往厨房跑去，打开冰箱看了看，很幸运的是，还有几颗鸡蛋和一把挂面，够凑合吃一顿了。 其实她也只会做这种简单的饭。 有些手忙脚乱地下了一碗鸡蛋面，面条煮的稀烂，鸡蛋煮的稀碎，虽然看起来不咋地，但好歹也是自己亲手做的啊。 程心端着面再次窝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刚动筷子要吃第一口，门那边传来响声，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她连忙放下碗，拖鞋也来不及穿，就冲了过去。 拉开门，果然是她在等的人。 “还以为你不来了。”程心跳着抱住了宋援朝，“幸好我没走，吃饭了嘛，有没有想我？” 宋援朝像是木桩一样站在原地，任由程心像是猴子一样挂在他身上。 程心的声音很软很甜，她一直都是这副孩子模样，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换做寻常，他肯定会轻轻的抱住她，然后在她的鼻尖捏一下，“多大了，还这么调皮。” 但现在，一阵厌恶突然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干什么呢，下来。”宋援朝黑着脸，语气又硬又冷。 “噢。”程心吓了一跳，立即松手到一边站好，吐了吐舌头，“怎么了嘛，谁惹你不高兴了？” 宋援朝没有搭理她，径直走向沙发，坐下后掏出烟点了一根。 “还有四天就是我生日了，你想好送我什么了没有？”程心挥散心底的落寞，继续凑了过去，挽着宋援朝的手撒娇。 宋援朝突然愣住，四天，还有四天就是妻子秦兰的头七。 程心见宋援朝在沉思，以为对方是没有提前准备，在临时发挥。 “其实不用想这么多啦，你送什么我都喜欢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宋援朝扭头看着程心，表情阴沉欲滴。 “知道什么？”程心愣住，她从未看过宋援朝这样的表情，令她发自心底的恐惧，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仿佛是在凝视深渊。 “我老婆死了，你不知道？”宋援朝冷冷说，每一个字都出口成冰。 “我，我，我听说了。”程心期期艾艾说，“可是你，不爱她了，不是吗？” “谁告诉你，我不爱她？” “没，我，我以为...” “你以为？呵呵，你以为我不爱她了，爱你是吗？” “你不爱我？” “你以为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 程心痴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他是这样的陌生，这样的可怕，这样的令她想要逃离。 “对不起。”泪水无声滑落，程心丝毫没注意到，她轻声说，“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也给你的妻子道歉。” “你不配！”宋援朝低吼，“你连个替代品都算不上，你只是我拿来打发寂寞的玩具罢了！” “真的？”程心呆呆地问。 “真的。”宋援朝毫不犹豫回答。 程心听后，整颗心怦然碎裂，世界随之坍塌。 她呆愣坐在沙发上，脸上维持着听到宋援朝肯定回答时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两个字，一瞬间把她的魂给抽干了。 宋援朝心底隐隐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实在生不起耐心解释或者哄一哄面前这个已经碎了的女孩，她娇俏的脸蛋和自己记忆深处的孙凝毫无二致，甚至她此刻的表情，唤醒了当初他和孙凝最后一别时的场景。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或许是苦恼，或许是愧疚，又或许是憎恶自己，他没有忍住，放纵了内心全部的恶。 “我，我现在就走。”程心呆愣了许久，方才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宋援朝没有说话，伸手抓住了程心的手腕。 “让我走，好吗？”程心转头苦苦哀求，“我求你，让我走可以吗？” 宋援朝还是不说话，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 程心绝望地看着他，余光瞥到了茶几上自己还没看完的《情人》。 小说的结局她还不知道，她自己的结局，却是已经知道了。 第801章 程心死了 程心失魂落魄回到家，已经快要凌晨。 程父程母焦急在客厅候着，女儿还从来没有过夜不归宿，偶尔在朋友那边住一晚，也都会提前打电话回来说一声，程心若是在晚半个小时不出现，他们就要报警了。 只是女儿回来是回来了，但女儿的样子，更让他们担心受怕。 “心心，你，你怎么，出什么事了？”程母难以置信看着女儿嘴角的伤痕和脸上的清淤，她和丈夫从来没有碰过女儿一根指头，见程心这副样子，哪来还能冷静，“谁，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你喊什么！”程父瞪了妻子一眼，扶着程心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缓缓开口问，“心心，跟爸说，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怕，有爸爸在。” 程心看了他们一眼，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哎呀，你快说啊，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程母性子急躁，她急的也快哭了，“是不是你那个男朋友，对象，你一直不不肯告诉我跟你爸那人是谁，现在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还不说吗！” “心心，跟爸说，是不是他打的？”程父问。 程心呆呆看着父亲，还是一言不发。 “程心，你是你妈我急死吗！啊！”程母哭喊起来，“你倒是快说啊，我的娘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你嚎什么呢，还嫌女儿不够难过是吧！”程父训了妻子一句，抓住程心的手，刚要开口，这才发现程心的伤不止在脸上，胳膊上也是。 程父神色剧变，他不顾男女之防，把女儿的袖子整个撸了上去，满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淤紫，施暴的人该是一个怎样的畜生，女儿又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折磨，他想都不敢想。 一旁的程母也看到了，目瞪口呆。 “程心，你快说，是谁打的！”程父再也无法保持理智，他胸膛起伏，指着程心胳膊上的伤，大声质问。 “快说！”程心还是无言以对，程父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摔在了她本就惨不忍睹的脸上。 “你干什么！”程母见状一把将丈夫推开，把程心搂在怀里，“孩子都这样了，你还动手！” “不动手行吗，啊，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被人打成这样，一句话都不敢说。”程父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我跟你妈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供你考大学，找人找关系给你安排工作，结果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去跟人合伙搞什么咖啡店，还自己找了一个对象，是什么人也不说，程心，我问问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此刻的程心对外界失去了感知，仿佛行尸走肉，程父的质问和怒吼，犹如泥牛入海。 “你说不说！”程父一把将妻子拉开，将程心拉了起来，眼神凶狠盯着她，“行，不说是吧，走，咱们去警察局，去报案，你不说警察能查到，这是犯法！” “你干什么，什么报警，事情闹大了往后女儿还怎么做人！”程母死死抱着程心痛哭。 女儿身上的伤，他们能看到的已经这么多，还有没看到的呢？ “还做什么人，她现在还有脸做人吗啊！”程父暴跳如雷，“你看看她现在，还是人吗啊，说，你是不是给人当小三了！” “什么小三，心心不可能！”程母大喊。 一直无动于衷的程心听到‘小三’这两个字，忽然有了反应，她一直无法聚焦的双眼有了光。 对啊，我是小三。 程心点了点头。 随后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夫妻二人谁也没有想到，女儿承认了，她竟然真的是给人做小三去了。 程母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扶着头站都快站不稳。 程父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儿，踉跄退步。 “造孽啊！”程父抱头痛哭起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啊，你当初生下来我就该把你掐死......” “这可怎么办啊......”程母无助地流泪。 程心看了父母一眼，像是在看两个大街上的陌生人，她愣了愣，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夜没有合眼的夫妻俩人站在女儿程心的门口，敲了敲门，他们决定和程心好好谈谈。 事情已然发生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女儿做下了丑事，但只要不说出去，家丑不外扬，一切都还来得及，只盼她能吃一堑长一智，吸取这次的教训，从此收心，安分守己，凭女儿的长相和气质，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嫁了，过普通日子并不难。 门连着敲了三声，无人回应。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心中一沉，程父握住门把手转了转，里面反锁了转不动，他拉着妻子到一边，后退几步，蓄力朝门猛地踹了过去。 “扑通”一声，门开了。 夫妻俩人连忙冲了进去，窗帘拉着，光线很暗，什么都看不真切，床上被子整齐放在一边，女儿的身影很模糊。 程父没有第一时间去开灯，并非是他忘了，而是他不敢，进门后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这让他不敢挪动一丝脚步。 “心心，起床了。”程母还未察觉到什么，喊了一声。 见程心没有回应，程母准备上前，把女儿拉起来。 “别动！”程父冲妻子大喊一声，这把程母给吓了一大跳。 就在她要开口问丈夫怎么了的时候，程父颤抖着摸到了灯的开关，按了下去。 屋里瞬间亮如白昼。 程心仰面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着，她的右手从床沿垂了下来，耷拉着，手腕上狰狞的伤口还在滴血，原木色的地盘被鲜血染红，和她苍白如纸的肤色像是一组老天特意安排的对照。 房间里陷入死寂，鲜血滴落到地板上，发出滴答的微响。 程父张着嘴巴，忘记了呼吸。程母两眼一眼，直接昏了过去。 程心死了。 第802章 一样东西 知音咖啡馆。 郑泽明先一步到了，他熟稔地和前台的服务员小姑娘打了声招呼，说了句‘老规矩’就上了楼，然后还是选了靠窗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骨子里是个粗人，自己也一直这么认为。 虽然这些年赚了不少钱，说一句跻身上流也不为过，有时候也被逼无奈附庸风雅，但说到底，他还是不习惯上流人的生活方式，吃饭喝茶都讲究规矩，流程，仪式，在他看来，这纯粹就是矫情。 咖啡也是他认为矫情的东西之一，这玩意又苦又涩，还不如一缸茶叶沫泡的茶来得令人爽快。 自打这家知音咖啡馆开业以后，他时常来，也时常带朋友来，把一些不算重要以及他觉得对方会喜欢这种调调的客户约到这里来谈事情。 这自然是因为他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谁，老板的背后又是谁。 郑泽明也不傻，如此刻意的献殷勤并不能让人念一句好，反而会让人多想。 所以他每次来，从不会和老板多说话，搞什么客套拉近乎，真就把这当做一家咖啡馆。 他认为这样，至少不会招人厌恶。 “郑总，你的卡布奇诺，全糖。”服务员小兰把咖啡放到桌上，冲郑泽明笑了笑。 “谢谢。”郑泽明道了声谢，见对方没有走的意思，似乎是有话想问，“你是有什么事？” “郑总，我想知道，您知不知道我们老板娘在哪？”小兰问。 郑泽明被这一问给问懵了，程心在哪儿他怎么会知道，关键是，小兰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跟你们老板娘不是很熟。”郑泽明笑了笑说，“怎么了这是？” “噢，没什么。”小兰不好意思说，“我们老板娘今天到现在都没来，平常她上午肯定会过来，我有些担心，所以问问您。” “这样啊，我估计她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吧。”郑泽明说。 “应该是。”小兰点了点头，“郑总你慢用。” 又等了一会儿，要等的人总算姗姗来迟。 “郑总，不好意思久等了。”秦辉一照面便连连抱歉。 “没事，我也才到没一会儿。”郑泽明摆了摆手，“点喝的了没有？” “叫服务员随便上了一杯，我不爱喝这玩意，跟马尿一样的。”秦辉笑着说。 “我也不喜欢，要不下次换个别的地？”郑泽明说。 “不用，就这挺好的，没什么人来打扰。”秦辉说，“这老板娘真是够可以的，店里生意这么差，一点不着急。” “呵呵，这就不归咱们管了，生意真要好，还没这份清净了。”郑泽明说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向秦辉，寒暄结束，该步入正题了，“秦辉，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到现在张亮还好好的。” “郑总，你不该是这么急躁的人啊。”秦辉笑着感叹，“张亮在清河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养了那么多人，要把他扳倒，总要一个过程。” “确实是要一个过程，但至少也该让我看到希望。”郑泽明淡淡说，“可是到目前，我一点希望也没看到。” “郑总，这怎么能叫没有希望呢？”秦辉说，“你之前不是去参加秦院长的追悼会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郑泽明皱眉，“你是说，这事和张亮也脱不了干系？” “嗯。”秦辉点了点头，“也不能说脱不了干系吧，他上面那位要是肯下力气去保，他不会有事。” “所以你在跟我说废话？”郑泽明怒气冒头。 “那自然不是了。”秦辉淡淡笑了笑，“郑总，他上面那位要肯下力气去保，才会没事，可是如果不肯下力气呢？” “秦辉，我是个粗人，我跟人谈生意的时候，都是直来直去，多少钱能做，我都是一句话，行就行，不行就拉倒。”郑泽明两手一摊，盯着秦辉看。 “郑总，这有些事吧，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我不说是为你好。”秦辉说，“知道的越少，对你来说越安稳，明白我的意思吗？郑总。” “行。”郑泽明想了想说，“你给我一个时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事办成，小慧已经被关这么多天了。” “呵呵。”秦辉忍不住笑出声，“郑总，我是真没法理解你，你对周慧怎么就这么执着，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对她要死要活的，她为了保张亮，可是连口供都翻了，心里还有你的位置？”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郑泽明被人刺痛，面目逐渐狰狞，“我为的不是她，是我儿子的妈。” 秦辉明显一愣，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你要这么说，那我懂了。” “行了，别废话了，到底还要多久？”郑泽明不耐烦问。 “确切的时间我没法说，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秦辉顿了顿，刚要说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都过去十来分钟了，他要的咖啡还没送上来。 他侧着耳朵往楼下听，听到了一些响动，像是有人在哭。 秦辉看向郑泽明，指了指楼下。 郑泽明竖着耳朵听了一下，也听到了动静。 俩人对望一眼，慢慢往楼梯去了，到了楼梯口，终于将楼下的动静听了个真切。 “叔叔阿姨，你们说的，是，是，是真的？”是服务员小兰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种事我们会说假的？”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是我们亲生女儿！” “怎么会，怎么会，老板娘，她，她怎么会自杀呢？”小兰放声大哭起来。 听到这句话，秦辉面露疑惑，而郑泽明，则是犹如五雷轰顶。 程心，自杀了？ “姑娘，你先别哭，我们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心心的对象是谁？”一个妇女的声音问。 “老板娘，老板娘的对象？”小兰哭着回答，“我，我没听老板娘说过，我不知道。” “那有没有什么男的和她一起到这儿来过？”那个男人继续问。 “没有。”小兰想了一会儿回答，“老板娘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没和男的一起过。” “你再仔细想想，想清楚了。” “真的，我每天都在店里看着，老板娘出来进去我都知道，真的没有。” 楼下安静了一会儿后，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又悲伤，“行，谢，谢谢你姑娘。” “对了。”小兰突然想起了什么，“叔叔阿姨，老板娘有一样东西在店里，可能对你们有用，我去拿给你们。” 第803章 见一面 秦兰头七之后的第二天。 宋雯雯起床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走出房间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好以后，她走到客厅，一家人正在用早饭，所有人都在抬头看她。 “吃早饭怎么不叫我？”宋雯雯微微皱眉问。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接话。 “怪我怪我，我想让你多睡会来着。”秦飞愣了一下说。 “雯雯，你坐，我去给你拿碗筷。”赵金芝起身去了厨房。 “思思，理理。”宋雯雯坐下后，看了两人一眼，“你们回临海吧，我没事了。” 赵思思和司理理对望一眼，然后看向秦飞。 “你们也是时候回去了，不都还有事嘛。”秦飞说。 “那行，下午我跟思思就回去了。”司理理点了点头，“雯雯，马上就放暑假了，要不要跟我们去临海待一段时间。” “不了，小何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我帮她搭把手。”宋雯雯说。 “雯雯，我，我没事的。”何帆连忙说，“不辛苦。” “你就是再苦也不会说的。”宋雯雯拿出几分女主人的霸气，淡淡说，“还有瑶瑶她们几个呢，暑假也要人看着一点，不然她们不得玩疯了。” “雯雯说的对，都听雯雯的。”秦飞在一旁很没骨气的点头。 “你就知道对对对，我们几个这么辛苦不都是因为你。”赵金芝白了秦飞一眼，“雯雯，要我说，咱们就去临海玩，家里孩子都丢给他一个人，反正他现在是大闲人一个！” “我同意！”赵思思立马回应。 “我也同意。”司理理跟着说。 “那，那我也同意。”何帆见大势所趋，不敢不同意。 “噗嗤！”宋雯雯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愣住，“永淑呢？” 钱永淑出院没几天，怎么不见人了？ “噢，她回学校去了。”赵金芝说，“这不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急着回去复习，我们劝了没用，这丫头犟得很。” “随她吧，我问过医生了，说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什么事，也跟学校那边打过招呼了。”秦飞说，“以后你们对她都注意一点，她还是个孩子，别什么有的没的都跟她说。” 听到这话，几个女人微微一愣，秦飞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秦飞，我想去知音咖啡馆去看看。” 下午把赵思思和司理理送上火车之后，在回去的路上，宋雯雯突然提议。 “去那儿干嘛？”秦飞心中一紧问。 “就是去看看。”宋雯雯淡淡说。 秦飞看了妻子一眼，见对方很是平和，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往商业广场那边去了。 俩人到了地方停好车，走进知音咖啡馆，店里空无一人。 “有人吗？”秦飞喊了一声。 “有，有。”服务员小兰答应两声，飞快从楼梯冲了下来，见到秦飞愣了一下，“秦先生，您来了。”跟着她看向宋雯雯，“您好。” “你还记得我？”秦飞有些意外。 “记得，之前老板娘说过，您是贵客。”小兰笑着说，只是笑容很快黯淡下去，随之替换成肉眼可见的失落。 “怎么了？”秦飞看出小兰的表情变化，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这个店里气氛有些怪异。 “秦先生，您，您不知道吗？”小兰眼眸生出一层雾气，呆呆问。 “知道什么？”秦飞愣住。 “我们老板娘，她，她走了。”小兰神情悲痛。 “走了？去......”秦飞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小兰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 程心，死了？ 秦飞一瞬间犹如五雷轰顶，这消息也太震撼了，程心那么年轻，总不能是什么绝症，就算是绝症，哪有这么快的，那是出车祸？ 他扭头看向宋雯雯，对方也懂了走了是什么意思，可满眼的难以置信。 “你是说，你们老板娘，死了？”秦飞问。 小兰点了点头。 秦飞惊诧地说不出话来，程心真的死了。 宋雯雯更是目瞪口呆，她提出要来这看看，是想见程心一面，也没有大闹一场的想法，单纯就是想看她一眼。 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程心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上次来见她还好好的，怎么会？” “是自杀的。”小兰说，“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秦先生，你跟我们老板娘认识，是她的朋友，你知道她对象是谁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秦飞反问。 “不是我要问，是我们老板娘的爸妈，他们跑来问我，可我不知道，我想他们可能是有用，所以想帮帮忙。”小兰说，“老板娘是个好人，我想做点什么。” “小兰，不好意思，这个我不清楚。”秦飞说，“那这个店，以后还开吗？” “我，我也不知道。”小兰听到这个问题，脸上满是无助和迷茫，“店是老板娘的，她不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等过几天，我去找老板娘爸妈问问，要是店不开了，店里的东西还能卖了换点钱。” “这样。”秦飞说，“小兰，这店不开了，以后你怎么办？” “再找工作吧。”小兰很是委屈的样子，“应该很难遇到老板娘这么好的人了。” “小兰，要是这个店真的不开了，你一时找不到工作的话，可以联系我。”秦飞说着走向前台，拿起上面的纸笔写了一个电话递给了小兰，“打这个电话。” “秦先生，太麻烦您了。”小兰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举手之劳。”秦飞说，“那就这样，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先生，你们不要喝咖啡吗？”小兰说，“要喝什么，我现在就给你们做。” “不用了。”秦飞摆了摆手，“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秦飞拉着宋雯雯出了知音咖啡馆，坐上车以后，俩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思。 第804章 你要什么 程心死了，小兰说是自杀，她又说程心的父母在调查程心的对象。 这两个信息组合起来，实在是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 宋雯雯想的很简单，她觉得是爸爸宋援朝因为妈妈秦兰的死，良心发现，决意同程心断了个干净，而程心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因此寻了短见。 秦飞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就算是老丈人宋援朝被丈母娘秦兰的死所打击，因此和程心来个干脆利落的断舍离，但这不至于导致程心连活都不想活了，直接选择自我了断。 这里面肯定是有事的。 他甚至觉得，程心有可能是被，杀人灭口。 一想到这，他内心忍不住战栗。 宋援朝当真疯狂如此了吗？ “秦飞，程心她，干嘛要自杀？”宋雯雯轻声问。 “谁知道呢。”秦飞摇了摇头，“不想这事了，先回家。” 清河市市政大楼。 宋援朝和公安局长周同伟相对而坐，气氛沉闷且压抑，周同伟大气都不敢喘。 “宋书记，南岗分局那边接到一个报案。”周同伟看了宋援朝一眼，试探着开口，“一个叫程心的姑娘自杀了，法医现场去看过了，是割腕自杀，但身上有不少伤，她父母觉得女儿是被人欺负了，因此想不开才自杀......” 见宋援朝迟迟不为所动，周同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程心是谁，他很清楚，之前是招商局的一个科员，后来辞职了去商业广场那边开了个咖啡店，他有次还带老婆孩子去过一次。 至于程心为什么放着铁饭碗不要，执意辞职下海，他是通过耳闻的一些小道消息，然后推测出来的。 “这是你分管的事情，跟我说做什么？”宋援朝冷冷开口，“难道还要我来教你怎么破案？” “宋书记，主要是您之前说过，咱们清河现在很多人盯着，不能出乱子。”周同伟想了想说，“这个案子目前已经可下结论了，就是自杀，但死者家属明显不接受这个结果，非要让我们立案侦查，这不符合规矩，可我又担心说不通的情况下，他们要去上访举报什么的。” “说不通就继续说。”宋援朝语气生硬，“我们是为老百姓服务的，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是是是，宋书记，那我明白了，我亲自去办这件事。”周同伟连连点头。 “开源典当行的查的怎么样了？”宋援朝缓了一下问，“全市的严打行动方案，明天一早在常委会上进行讨论，你准备好了没有？” “呃。”周同伟直接傻眼，他很快反应过来，“准备好了，方案和行动力量，都已经准备妥当。” “嗯。”宋援朝点了点头，“去忙吧。” 周同伟随即起身离开，在走廊上他碰到了平安建设的郑泽明。 “郑老板，来找宋书记？”周同伟笑呵呵主动打招呼。 “周局，您好您好。”郑泽明热情伸出手，“这不是工程上遇到点问题，来找宋书记指导一下。” “呵呵，好，那你赶紧去，宋书记在办公室。”周同伟点了点头。 “行，周局您忙。”郑泽明冲周同伟摆了摆手，往宋援朝办公室去了。 “咚咚咚！” 郑泽明敲响门，随后调整了一下身姿，抓紧手中的公文包。 “进来。” 里面传出声音，郑泽明推开门走了进去。 “宋书记。”郑泽明微笑着打招呼。 “坐。”宋援朝起身相迎，邀请郑泽明到沙发边坐下。 “谢谢宋书记。”郑泽明坐下后，见宋援朝要去倒茶，连忙主动伸手，“宋书记，我来就行。” 倒好茶，郑泽明有些意外，宋援朝秘书小张怎么不在？ “老郑，急着找我什么事？”宋援朝直接问，对方这两天连着三次拜访，自然是有事，他不等郑泽明回答继续说，“是为了步行街的改造项目？” “宋书记，要说不是，那我郑泽明就是不老实了。”郑泽明笑了笑。 “你倒是敢说。”宋援朝不动声色笑了笑，“步行街挨着商业广场，属于商业广场的配套，要说合适，确实是你们平安建设最合适，但到底由谁来，不是某个人说了算，平安建设也算是清河的一块招牌，正常竞标，以我个人的看法，胜算还是很大的。” “谢谢宋书记夸奖。”郑泽明说，“不管最后是不是由我们平安建设来，我们都会大力配合，为清河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嗯，有这个觉悟很好。”宋援朝说。 “宋书记。”郑泽明端起茶抿了一口又放下，他看着宋援朝，目光谨小慎微。 “怎么了？”宋援朝从郑泽明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不寻常。 “有样东西，我不知道该不该拿给您。”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没看过。”郑泽明很是诚恳地说，“但我觉得，对您来说，可能有用。” 说完这些，郑泽明打开随身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棕色牛皮包裹的本子递给了宋援朝。 宋援朝伸手接过，打开锁扣，翻开到第一页，瞬间瞳孔地震，都顾不上郑泽明还在跟前。 又往后翻了几页，他的呼吸明显加重了。 郑泽明没有去看宋援朝，端着茶杯小口喝着。 “你从哪儿弄来的？”宋援朝合上日记本，目光锐利看向郑泽明。 “宋书记，说来很巧，前天我在......”郑泽明把日记本的由来快速说了一遍，跟着解释说，“宋书记，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这个东西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人看过，我更没有看过。” “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怕，是怕这东西落到有心人手里，可能对您，对您......” 宋援朝看向郑泽明的目光依旧锋利，仿佛在质问，我怎么知道，你郑泽明是不是那个有心人？ 郑泽明对此时此刻早有预料，在一开始他决定把那东西弄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是一把双刃剑。 宋援朝迟迟没有回应，郑泽明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也更不敢揣度。 “说说吧，你要什么？”宋援朝目光终于缓和，他起身把日记本放进办公桌的抽屉，然后问。 “宋书记，我要......” 第805章 三个字 郑泽明走后，宋援朝缓缓拉开抽屉，把那本还带着一丝原主人身上香气的日记本重新拿到手中。 犹豫了很一会儿，他才翻开。 ‘程心，你要幸福哦！’ 扉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很符合她敏感而浪漫的性格。 “很多人都没想到，当然也包括我了，年三十这天会下这么大的雪，我陪妈妈在厨房里准备饺子馅，雪才开始下，第一个饺子包好的时候，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了......年夜饭结束以后，原本我应该陪爸妈看电视，但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程心，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我稀里糊涂听从了这声音的指引，我告诉爸妈去朋友洪娟那里玩，然后冲进了漫天大雪.....我在等他的时候，心里害怕极了，比欺骗门卫说我是他女儿的时候还要害怕， 万一，万一他觉得我心术不正可怎么办，毕竟，毕竟哪有一个好人家的姑娘，会在大年三十的夜里，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 “大年初一，让我觉得惊喜的是，我一夜没有归家，爸妈只是问了一句，认为我昨晚因为雪太大，在洪娟家里睡了，他们要是知道我实际在哪里，肯定会疯掉的！其实不止他们，我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疯掉了！程心，你疯掉啦！” “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我不敢同任何人提及，其实也不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说出去会给他带来麻烦什么的，而是我自己也在害怕，我怕的不是被千夫所指，而是害怕真的暴露了，我就再也不能和他见面，洪娟曾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一直觉得我样貌出众，喜欢之人至少要将帅气和多金占全，可我不喜欢那样的男人，男人的帅气并不是好看的皮囊，多金自是好，但不至必要，我喜欢的，是他，我哪怕只是静静看着他，心都会忍不住颤动，我觉得我应该是病了。” “今天我从招商局辞职了，这是他的要求，我也觉得甚好，我本就不喜欢这种每时每刻需要强颜欢笑的工作，对领导要笑，对那些老板更是要笑，他问我想做些什么，我回答想开一个咖啡馆，这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怎么装修，摆哪些陈设等等好多事情我都想好了，他笑着说我小布尔乔亚，我反驳说小布尔乔亚怎么了，这世界上又不多我一个小布尔乔亚！” “咖啡馆开业了，我给它取名知音，高山流水觅知音，这是人世间最浪漫的事情！” “苦恼也是有的，和他见上一面很难，见上了也往往是匆匆一瞥，我自是理解的，他肩负太多，担子太重，可有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想，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听说他妻子出事的消息，我先是震惊，然后是慌乱，等平静了一些之后，我心中竟然开始欢喜，我很是懊恼，程心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呢......” 宋援朝看完最后一页，合上日记本，再次放回了抽屉。 自始至终，他的名字没有出现过一次，都是一个‘他’来代替。 程心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但她还是太年轻，殊不知她写的这些，很轻松就能推断出来那个‘他’是谁。 宋援朝很清楚程心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没有预料到或者说没有用更多的心思去了解，她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一个人。 斯人已逝，此刻他的内心隐隐泛着酸。 点了一根烟，重重吸了一口，宋援朝长叹了一声，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清河市老街的一家茶楼，张亮已经在二楼隔间里等了快半个小时，要等的人还没到。 他隐隐有些着急，心情也随之烦躁起来。 杨宏远那个案子，他已经安排好了，但目前还在走流程，具体走到哪一步，他找人打听了，但对方讳莫如深。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按照他和周同伟商量好的，这事应该从速从快，抓紧判了，好给上面一个交代，这也是周同伟想要的效果。 还有宋援朝老婆的事，这事是最麻烦的，他已经给出了无条件配合的姿态，但周同伟的态度，不够明确。 这么多年风里雨里走到今天，张亮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垮，唯有靠自己才是真的靠得住。 他当然想过，周同伟在重压之下，会弃车保帅。 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底牌，也是时候让对方意识到，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正盘算着，楼梯那边传来厚重的脚步声，张亮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周局。”张亮冲周同伟热情微笑着打招呼。 “嗯。”周同伟微笑点了点头，“到了有一会儿了吧，不好意思了哈，一点事耽误了。” “周局言重了，快请。” “呵呵，好。” 俩人坐下后，寒暄也就结束了，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周局，您找我，是什么事？”张亮一边给周同伟倒茶一边问。 “张亮。”周同伟表情严肃，“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要从第一次照面算起，快八年了。”张亮愣了一下回答。 “八年了。”周同伟感慨说，“这八年，我能走到今天，离不开你的帮忙。” “周局，哪里是......” “不要喊什么周局了。”周同伟抬手打断了张亮，“这么多年，我一直拿你当自家兄弟，你为我付出了多少，我也都记得。”说到这，周同伟端起茶杯，“今天咱们敞开了聊，都别说什么场面话，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好。”张亮举起茶杯和周同伟碰了一下，“我听周局的，咱们敞开了说，我张亮要是说一句假话，出门让车撞死。” “瞎说什么。”周同伟皱了皱眉，“说什么要死要活的，有我在，你只要不作死，就不可能有事！” 第806章 自家兄弟 “最近不好过吧。”周同伟一番话定下了基调，气氛和谐轻松了许多，他拎起茶壶给张亮续上茶，跟着说，“事一件接一件的，一个比一个麻烦。” “是不好过。”张亮苦笑，“喝凉水都塞牙。” “你就没什么想法？”周同伟抿了一口茶问。 “想法？”张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人要搞我。” “嗯。”周同伟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这几年好日子过多了，这点脑子都没了，想过是谁吗？” “没想到。”张亮摇了摇头，“这几件事要说容易，很不容易，我的人肯定是没问题的，就算要出卖我，也不会说这么多连着一起出卖对不对，而且这些事也太巧了，一中门口那事，那个拍照的记者我去找人问过了，人家真就是刚好从那边路过，刚好撞见拍的，还有宋书记老婆那边，我的人压根没动手，话都还没说几句，就乱起来了。” “唯独商业广场那事，肯定是有人针对。” 听张亮说完，周同伟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郑泽明？” “郑泽明？”张亮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商业广场的事他搞出来的有可能，其余的也是他？不大可能吧。” “你觉得不可能有什么用，要真是郑泽明想要弄你，那事情就很麻烦。”周同伟神色凝重，“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和宋书记关系很近。” “郑泽明这个人，你要说他开着挖掘机把我家祖坟挖了我信，这么费心思的事情是他搞出来的...”张亮摇了摇头继续说，“周局，眼下那个人是谁也来不及去查，还是得先把这一关过了。” “你这话说的倒是一点没错。”周同伟点了点头，“宋书记这次是要动真格的，明天早上就要开会讨论在全市开展严打行动。” 张亮闻言眉头紧锁，“我要怎么配合？” “这次你想小打小闹糊弄过去是不行了。”周同伟语重心长说，“你得伤筋动骨。” “可以。”张亮沉思了一下，“周局，只要能把这关过了，我无条件配合。” “你得推一个人出来。”周同伟说，“这个人份量要够重，把事全都扛了，你才能安稳度过这一关。” 张亮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宏盛安保，秦辉到的时候，张亮办公室的门开着，隔着老远就听见里面嘻嘻哈哈的很是热闹。 “小文，小武，蛋糕好不好吃啊？” “好吃，谢谢张叔叔。” “真乖，慢点吃，你爸马上就过来了。” 秦辉听到这些声音，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他眯着眼沉思了一会儿，方才走进办公室。 “亮哥，你找我。”秦辉喊了一声，然后看向小文小武，语气很不好，“你俩怎么过来的？那沙发能用脚踩吗！” “干什么，对孩子什么态度。”张亮瞪了秦辉一眼，跟着笑呵呵说，“随便踩，别管你们这个没良心的爸。” “亮哥，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太调皮，给个梯子都敢上天。”秦辉不好意思说。 “什么惯坏了，男孩小时候不都这样，你我小时候不也是。”张亮示意秦辉到办公桌这边坐，坐下后他跟着说，“你怎么不把俩孩子接到市里来，现在又不是没这个条件，市里各方面都要好的多。” “亮哥，我天天忙的不着急，接过来哪有时间管。”秦辉说。 “你没时间可以请保姆看着。”张亮说，“你可别告诉我，你缺这个钱，真要是缺，我来给。” “怎么能让你给，这也不是钱的事......” “爸，我想到城里来，小武，对不对，我们都想到城里上学？”一旁的秦文插了一句。 “对，我也想到城里上学，城里多好玩！”秦武跟着说。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秦辉扭头怒斥。 “干啥呢，冲孩子嚷什么。”张亮起身训了秦辉一句，然后走到秦文秦武身边说，“小文小武，你们出去玩吧，别乱跑啊，别出院子。” 待俩孩子出去以后，张亮把门关上后坐了回来。 “秦辉，喊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张亮目光如炬看着秦辉，眼神很复杂。 “亮哥，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话。”秦辉不假思索说。 “旁人说这话我不信，你说我信。”张亮说完顿了顿，“最近咱们遇到的这些麻烦，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更大的麻烦来了。” “亮哥，你是说宋书记那边？”秦辉想了想问。 “嗯，宋援朝要搞严打。”张亮说，“周局那边的意思，咱们这次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过去，要伤筋动骨。” “哪几个场子要动，我来安排。”秦辉说。 “现在不是哪几个场子的事情。”张亮说，“宋援朝现在认为清河有一股黑恶势力需要铲除，场子丢几个都不是问题，问题是，需要一个人，来当这股黑恶势力的符号，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亮哥，我没明白你的意思。”秦辉摇了摇头，“你要我做什么，就直接说，当年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也不会有今天，这些我都记着在。” “秦辉，说实话，当年我拉你一把，更多的是想恶心一下秦飞。”张亮说，“可是后来你的能力让我很意外，我是真心拿你当自家兄弟，这几年你也看到了，咱们的场子大部分我也都放心交给你，有时候你说话比我说话都好使。” “亮哥对我没的说，亲兄弟也就这样，不是，我那个亲兄弟，压根没法比。”秦辉冷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心里对秦飞有恨，我也有，总有一天，我会找秦飞讨回来，把你的也一起讨回来。”张亮说完看着秦辉，一字一句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秦辉，这次需要一个人去扛，我思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秦辉表情瞬间凝固。 “你放心，最多十年八年也就出来了。”张亮补充说，“我跟周局的关系你也清楚，如果真是要命的事情，我不会出卖自家兄弟，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第807章 毫无敬意 张亮说完以后，秦辉低下头陷入沉默。 呵呵，说的倒是轻松，最多十年八年，人生拢共才有几个十年八年？ 倒也好，这样也可以说是你做十一，我做十五了，怪不得兄弟不仁义了啊。 秦辉低着头，张亮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可以理解，任谁听到这个事都会沉默。 兄弟义气这种东西，喊起来自然热血，但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办公室里气氛微妙，沉寂如一潭死水。 张亮在酝酿着什么时候摊牌，这件事不管秦辉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扛，由不得他。 “亮哥，没有你，我秦辉现在也就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自打跟了你以后，我才活出一点人的滋味来。”秦辉抬起头，一脸诚恳看着张亮，“老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现在你有难，到了我该帮你的时候了，这事，我应下了。” “秦辉，好兄弟。”张亮微微错愕，“你放心，小文小武，还有你放在老家的那个孩子，我都会给你照顾好，保证他们吃香的喝辣的，等你出来，你还跟我。” “亮哥，我相信你。”秦辉眼里泛起泪光，“进去之后，要很久才能出来，有两件事，我想麻烦亮哥。” “你说。”张亮不假思索答应，“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第一件事，我除了三个儿子，还有个老婆沈迎娣，这亮哥你也知道，在通阳的精神病院里，也得麻烦你照顾。”秦辉说。 “没问题，我来安排。”张亮立即点头。 “这第二件事，是我弟弟秦飞，我跟他现在是老死不相往来，但说起来，还是我这个做哥的不是，我希望你能帮我给他带句话。”秦辉说。 “带什么话，你说。”张亮皱了皱眉。 “你就告诉他，是我这个当哥的错了。”秦辉说。 “就这一句？”张亮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一句就够了。”秦辉说。 “行，我给你带到。”张亮没有继续多想，点了点头，“秦辉，等风头过去，我会想办法提前让你出来，到时候清河的半边天，还是咱们两兄弟的！” “好！”秦辉微笑着点头。 周同伟一直是自己开车上下班的，这天晚上，他刚在小区里把车停好，有人敲响了副驾驶的窗户。 他扭头瞅了过去，对方刚好弯腰把脸贴到了玻璃上，灯光打着像个鬼脸，给他吓了一跳。 “咚咚咚！” 周同伟刚看清正在和他隔窗对望的是郑泽明，郑泽明再次敲响了窗户，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周局，不请自来不介意吧。”周同伟解锁了车门，郑泽明径直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郑老板是有什么事？”周同伟心中很是警惕，他和郑泽明交集甚少，对方这个时候在他家门口堵，非奸即盗。 “有点事。”郑泽明微笑点头，“我是来跟周局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周同伟微微愣住，随后笑了笑，“郑老板，你我之间，有什么合作吗？” “以前没有，但马上就要有了。”郑泽明说。 周同伟脸色沉了下去，他很不喜欢郑泽明现在这个态度，你就是再和宋书记走的近，你也是个商人，我和宋书记就是离的再远，我也大小是个官，以商对官，毫无敬意，还谈哪门子合作？ “哦？郑老板，这事我倒是不知道。”周同伟淡淡说。 “周局，你和宏盛安保的张亮携手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郑泽明微笑着说，“张总这些日子，一个又一个麻烦追着他找，换做旁人，这时候恐怕已经在公审名单上了，多亏有你这个好大哥罩着他，他现在还能耀武扬威的。” 周同伟眯起双眼，认真看着郑泽明，他知道对方来是要谈什么合作了，可他奇怪的是，郑泽明哪来的这个底气，宋援朝给的？ 郑泽明是和宋援朝熟悉，但宋援朝也绝不至于让他来干涉决策，更不可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奇了怪了。 “周局，你也用不着在那猜，是谁给我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您这么说话。”郑泽明含笑看着周同伟，“这些年张亮在清河都干了些什么事，周局你比我清楚，他犯的事，枪毙十次都够了，把他绳之以法，整个清河老百姓都会拍手叫好。” “我为什么要搞张亮，周局，你很清楚，咱们都是男人，谁能忍得了头上戴个绿帽子？” “他跟我老婆的丑事，我早就发现了，我忍了这么久，就是想一次到位，把他给弄死。” 说到这，郑泽明咬牙切齿，表情狰狞，他顿了顿继续说，“张亮肯定是要完蛋的，他不完蛋，宋书记没法给省里一个交代，你也没法子给宋书记一个交代，而我，也没法子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说完这些，郑泽明又补充了一句，“周局，你以为宋书记什么都不知道？” 周同伟安静听郑泽明说完，神色愈发深沉。 他必须承认，郑泽明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宋援朝只是提出要求，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有没有可能，宋书记是知道的，是在给他一次机会？ 眼下清河正是快步发展的关键时刻，需要的是安稳和团结。 周同伟方才明白，这一点，他意识到的有些晚了。 “郑老板，你希望我怎么合作？”周同伟沉思了好一会儿问。 “很简单，周局您向来公正严明，这一次，一如既往的公正严明就好。”郑泽明说，“我知道周局还有一样担忧，张亮知道的东西太多了，那些东西对你不好，对很多人都不好，没关系，不好的东西，不让它露头就行了。” 说到这郑泽明顿了顿，跟着目光如炬看着周同伟，一字一句接着说，“周局，死人是不会添麻烦的。” 第808章 证据没了 “亮啊，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张亮的父亲张蒙子抱着孙子张晨，小心翼翼地问。 这些年以来，儿子越来越有本事，他自然是与有荣焉，儿子有出息，那是老子教的好，他还是爱喝酒，更爱酒后拿儿子吹嘘。 儿子把他从村里接到了城里，住上了他认为只有天大的官才能住的房子，请了保姆，一日三餐有人伺候，要吃什么招呼一声就行，这种神仙日子，他以往做梦都不敢想。 日日吃香喝辣，张蒙子自然是满足，但也并非什么烦恼都没有。 最大的烦恼，就是他越来越怕儿子。 以前在村里，张亮数一数二的调皮，没少给他惹事，他逮到了就是一顿打，最狠的一次把家里扫帚都给打断了，有时候喝多了没地方发泄，他也会把儿子拉过来凑一顿，凑着玩。 儿子张亮就是这么被他一顿一顿揍大的。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碰儿子一根手指头了，就连大声说话的底气都没了。 “带你跟晨晨出去玩一趟。”张亮坐在沙发上，有些心烦意乱。 他已经买好了去深北的火车票，准备带老头和儿子出去避避风头，等过一阵子清河太平了再回来。 走之前该安排的事情他也安排好了，秦辉取代他的位置，手底下能交的场子也全都交出去，周同伟那边开展行动的时候直接带人过来就行，里子面子都过得去。 手底下的弟兄里，有一小半人是跟着他从石林一路打拼过来的，这帮人是最可靠也是最宝贵的，更是这次风波过去后，他能不能再次在清河站稳脚跟的根本。 所以，这些人他也安排过了，不会在这次的行动中受到波及。 “去哪里玩，要出去多久？”张蒙子又问。 “去哪儿去多久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去哪儿不是喝了睡，睡醒了继续喝，滚一边去！”张亮被问的更烦了，冲着张蒙子怒吼。 张蒙子表情凝滞，愣了许久，没敢吭声，抱着孙子回房间去了。 张亮在烦躁的，是秦辉答应的有些太容易了，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秦辉提的那两件事，压根算不上什么事，尤其是帮秦飞带话那一条，更是天马行空，让人捉摸不透。 难道是秦辉认为自己这次凶多吉少，八成要挨枪子，所以交待的是临终遗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最后和弟弟秦飞达成和解？ 这完全说不通，如果知道是去送死，傻子才会这么干脆利落就答应了，更何况他很清楚，秦辉内心是扭曲的，根源就是秦飞，他怎么可能会向秦飞低头认错？ 思来想去到最后，张亮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秦辉是个聪明人，他清楚不答应的后果，因此只能答应。 秦飞接到小兰的电话，马不停蹄，一刻也没耽误就赶到了知音咖啡馆。 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他到的时候，程心的父母已经走了。 “秦大哥，叔叔阿姨刚走，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不过他们给你留了个地址，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找他们就行。”小兰递了一张纸条给秦飞。 “这个咖啡店他们是怎么打算的？”秦飞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跟着问。 “他们说愿意把这个店盘给你。”小兰说，“至于价钱，叔叔阿姨说，你看着给就好。” “行。”秦飞点了点头，“那你就跟往常一样上班，店里的事情都由你负责，要是钱亏完了就跟我说，工资也和以前一样。” “好。”小兰很是感激点了点头，“谢谢秦大哥。” “嗯，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秦飞冲小兰摆了摆手，随之离去。 半个小时后，他根据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清河机械厂的福利房小区，问了问人，对方指了指程科长住的那一栋。 刚走上楼梯，就听见楼上传来哭闹声。 “你们干什么，土匪强盗吗！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女儿被人害死了，还不能让我讨一个公道吗！” “我女儿不是自杀的，是被人欺负死的啊！” 秦飞皱了皱眉，上了二楼以后，在门口看到一群人在拉拉扯扯。 “我说老程，法医也来了，公安也说了，你女儿是自杀，这是明摆着的事，你还闹什么闹呢？” “就是，你不能只想着你自个儿，你天天出去找这个告状，找那个告状，还说要去省里告状，你有没有想过替咱们厂想过，这几年本来效益就不好，大家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要是闹出事来，厂子没了，大家伙日子怎么过，都来你家吃饭，行不行？” “我有证据！”一个两鬓花白的中年男人声泪俱下，应该是程心的父亲，他奋力大喊，“我女儿不是自杀，他是被人害死的，我有证据！” “你自己说，你都说多少遍这个话了，你有证据你赶紧拿出来啊！” “就是，有证据你拿出交给公安，公安同志自然会去调查，你光喊有什么用！” “证据，证据被人给抢了啊！”程父痛哭，鼻涕眼泪一起流，在他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靠在墙上掩面哭泣着，应该就是程心的母亲了。 “真的有证据啊，我跟老程还没来得及看，在路上就被人给抢了，我们给公安说了。”程母有气无力地喊着。 “行了，这些车轱辘话也别说了，说来说去也没意思。”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看着程父，神情严肃，“老程，我也不跟你扯东扯西了，程心也是咱们大家伙看着长大的，她走了，我们也难受，我们也知道，她打小就懂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寻短见，但现在这事不一样了，你接着这么闹下去，咱们厂子就要黄了，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厂里已经开会讨论过了，你要是还不听劝，坚持搞什么上访举报，那对不起，厂里只能把你给开除了，还有你们分的这套房子，厂里也得收回。” 这人一番话说完，夫妻二人目瞪口呆，瞬间傻眼。 “你是谁，来干什么的？”眼镜男说完话注意到了秦飞，扭头看着他问。 “我？”秦飞说，“我是程心的朋友，来找叔叔阿姨说点事情。”说完秦飞邪魅一笑，盯着眼镜男问，“有个事我挺好奇的，你是什么人，这又是要开除，又是要收房子，怎么，欺负人家女儿没了，不讲理，玩横的，还是来吃绝户了？” 第809章 真相 “朋友？程心那个从来没露过面的对象男朋友，是不是就是你？”眼镜男反应倒很快，立马倒打一耙。 “你果然不讲理。”秦飞笑了笑，“算了，我也不管你是什么人了，刚才你不是说要开除和收房子嘛，拿白纸黑字的文件来，我倒要看看，哪个厂的领导敢这么办事的。” 眼镜男眉头一紧，秦飞说话语气做派都很像那么回事，之前程心又是在招商局工作，有几个玩得好的同事很正常，眼前这个别是哪家公子哥，踢到铁板了可就划不来了。 “老程，这事咱们回头再聊，今天我也是着急，话说重了点，别介意。”眼镜男自个给自个递了个台阶，说完这句话就带人走了。 “你是小兰说的秦老板？”程父很快平复过来，看着秦飞问。 “我是。”秦飞点了点头。 “快请进。”程父招呼着秦飞进门，“不好意思，秦老板，家里也没收拾，乱的很...去烧点水。” 家里确实如程父所说，很乱，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堆成了一座小山，沙发套乱七八糟歪在地上，另一边的餐桌上，吃过的碗筷也还没有收拾。 任谁只要一进门，都能看出这个家，刚刚遭遇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秦老板，坐。”程父匆匆整理了一下沙发。 “谢谢。”秦飞点点头坐了下来，从兜里拿出烟递给程父一根，帮忙点上后自己也点了一根，方才开口，“小兰跟您说过了吧，咖啡店我想盘下来。” “说了。”程父重重吸了一口烟，半天才吐出，“听小兰说，你和心心是好朋友？” “不算多好，普通朋友。”秦飞想了想说，“之前她还在招商局的时候认识的。” “心心要是不走，还在招商局，就不会有......”程父低着头，说到一半停住，抬头接着问，“秦老板，那你知不知道，心心谈的那个对象是谁？” “抱歉。”秦飞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噢。”程父一脸愁苦，“秦老板，那个店，你愿意接手，你就拿去吧，钱什么的，你看着给...那个铺子也是心心的，产权证我们找到了，你要是要，也一起拿去。” “铺子要不还是留着吧，我按市场价给租金。”秦飞说，“往后等你们老了，也是一个保障。” “不用了。”程父摆了摆手，“之前我一直以为，那铺子是心心租的，她哪来的那么多钱买呢？” 这个问题在问出口的时候，程父内心其实就已经有答案了。 “刚刚听你说什么证据，这是怎么一回事？”秦飞问。 “心心有个日记本留在店里，是小兰拿给我的。”程父沉沉叹息着说，“我拿到手就翻了一下，都没来得及看，回家的路上，被一帮小混混给抢走了。” 程心是那种会把心里话写下来的人，程父所说的日记本，真有的话，那确实会是证据，至少能证明她的那个‘神秘对象’的身份。 被小混混给抢走了？秦飞眉头紧皱。 “秦老板，你肯定是见过大世面的，你说，这肯定是心心那个对象干的是不是，他害死了心心，心虚怕人发现，叫人来抢，那个本子，肯定就是证据！”程父越说越激动，“这个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刚刚副厂长那些话你也听到了，有人怕我闹，怕我告状，这是想着法子在让我闭嘴呢，哼，他们休想，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我女儿讨一个公道！” “有这个可能。”秦飞说完顿了顿，换了一个话题，“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确定连铺子一起都转给我？” “不用，没什么好商量的。”程父摆了摆手，他现在所有的力气和心思，都只能用在如何给女儿讨一个公道这一处上。 “那行。”秦飞说，“我回去马上叫人按照市场价核对好价格，明天这个时候我再过来，把钱和手续都带着。” “秦老板，你看着办吧。”程父说。 “好。”秦飞起身，“那先这样，我就不打扰了。” 秦飞告辞以后，一直窝在厨房烧水的程母出来问，“你什么也不管，就这么都给他了，万一人家......” “就是那些东西害死她的！”程父怒吼了一句，随之很快平复下来，“不然还能怎么样，你有心思去管这些事？” 程母愣了一下，无言以对。 “程科长那个女儿还在殡仪馆放着呢？” “在放着，他俩拦着不让烧，说程心是被人害死的，不是自杀的，之前还吵吵着说有什么证据，公安都来好几趟了，也没个结果。” “你们都没看到，程心那丫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人打的，这丫头肯定是受了委屈，一时想不开，哎，咱们这一片最好看最聪明的姑娘，可惜了。” “要我讲，那丫头肯定是给人大老板做小的去了，之前招商局那么好的工作不干了，跑去开什么咖啡店，自打她毕业出来工作，去她家提亲的人少啊，厂长那儿子，部队里当营长的，她都看不上。” “这话可不能瞎讲，程心那孩子打小就懂事听话，见谁都笑，不可能干那事。” “打小那是打小，大了谁说的准，她亏就亏在长的太好看了，女人太好看不是什么好事，那些有钱有权的男的，巴巴的舔着你，舔到手玩腻了就一脚踢开，她肯定就是这么回事，没脸往下活了。”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了，老程夫妻俩够可怜的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搁谁能扛得住，这些醪糟话别乱说，叫人听到了不得难过死。” 出小区的路上，见几个妇女在闲聊，秦飞放慢脚步听了一会儿，心情越发复杂。 程心的死，对他来说，止步于人死为大，毕竟他和程心最多算认识，再多一点，也就是惋惜。 她为自己的疯狂和愚蠢付出了代价，只不过这代价过大，是她的生命。 让秦飞内心愈发沉重的，是程心自杀的缘由。 宋援朝，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第810章 就一句话 张亮抬手看了一眼表，时间才六点钟。 他是晚上九点四十的火车，九点出发去火车站绰绰有余，还有三个小时，他决定做点什么。 今晚的清河注定不太平，会有纷争和混乱，不过这些已经和他无关，当一切开始的时候，他已经在南下的火车上了。 “八点半出发，把我爸和小晨送到火车站，在进站口等我。” 吩咐好，张亮独自开车出门，径直往阳光家园去了。 他家和阳光家园距离并不远，一路绿灯的话，最多十五分钟也就到了。 但很明显他今天的运气并不是很好，一到路口就是红灯。 “滴滴滴！” 红灯转绿，但在张亮前面的一辆黑色桑塔纳纹丝不动，他连按了几下喇叭，还是不动，他不耐烦地把喇叭一直按住。 “草拟吗，催你妈催，赶着奔丧去啊，你爹死了还是你妈死了！”黑色桑塔纳上下来一个彪形大汉，怒气冲冲，一边踹着主驾车门，一边手指着张亮破口大骂。 张亮冷冷看着这个俨然在发酒疯的彪形大汉，他内心的愤怒已在爆发的边缘。 也就是今天，他马上要走不能多事，否则外面那个在狗叫的家伙，明天早上他妈都不认得他。 “不好意思大哥，家里有急事，有点着急。”张亮摇下车窗，陪笑说着好话。 “有急事就能这么催，显着你车有喇叭了是吧，草拟吗的！”大汉并不解气，对着车门又是一脚。 张亮神情不断内敛，他在想，要不要真的继续忍下去。 “还走不走啊，不走把车推一边去，没看到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呢吗！” “搞什么呢，再不走我报警了！” 后面又来了几辆车，被堵的不耐烦，摇下车窗冲着大汉喊。 “算你小子今天走运，玛德，不然老子弄死你！”大汉最后踢了一脚车门，转身回去，却被张亮给喊住了。 “这位大哥，你是哪里人，今儿的事不好意思了，回头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罪。”张亮说。 “你特么配吗，请老子喝酒！呸！”大汉一脸不屑，一口浓痰甩在挡风玻璃上，扬长而去。 张亮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随着前面的黑色桑塔纳起步向前，他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一条小路，他闪了几下大灯，黑色桑塔纳慢慢停了下来。 这次是张亮先下的车，他到了跟前，大汉刚打开车门，抬头见是张亮，大汉张口便要骂，但没来得及。 张亮一把抓住车门，猛地往里一摔，大汉伸到一半的头被砸了个正着，给他砸了个七荤八素。 “我草拟吗！” 大汉被突然袭击，反应了两秒大喊一句国粹，猛地推着车门，凭着一股蛮力，冲了出来。 张亮似乎是有意放他出来的，没等他站稳，抬腿就是一脚，瞄准的是大汉的裆部。 ‘咚’的一声，虽然声音很沉闷，但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这一脚稳准狠，大汉捂着裆鬼哭狼嚎，但张亮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他冲到跟前，抬脚对准大汉的脸就是猛踹。 张亮穿的是皮鞋，几下之后，大汉就没了喊的力气，只能哼哼唧唧了，满脸是血，肿的和猪头一般，怕是亲娘来了也认不出。 “你不是很拽吗？”张亮蹲下身冷冷看着大汉，像是在看死人，“不是很牛逼吗，怎么不牛逼了，嗯？” “大，大哥，是，是我错了，对不起，您，您饶了我这次。”大汉哆哆嗦嗦求饶。 “现在知道错了？”张亮冷笑，“你是什么东西，清河还没人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下辈子注意点。” 张亮起身，最后一脚瞅准了大汉的太阳穴，蓄力猛踹，大汉整颗脑袋歪向一边，生死不知。 掏出兜里的手帕把皮鞋擦干净，张亮坐回自己的车，接着往阳光家园去了。 七点钟，他到了阳光家园，停好车，问了人，才找到秦飞住的那栋楼。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正在沙发上抱着秦小小在玩的秦飞冲厨房喊了一声，“雯雯，有人敲门。” 宋雯雯正在厨房给何帆帮忙洗碗，听到喊声擦了擦手就去开门，拉开门一看，整个人呆住。 “宋老师，你好。”站在门外的张亮，很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宋雯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扭头看向沙发上的秦飞。 秦飞察觉出不对劲，把秦小小放到沙发上，起身走了过去，见到张亮，他也很意外。 “我以为你会请我去家里坐坐。” 秦飞没有让张亮进门，而是请他进了对门的空房。 “这也是我家。”秦飞打开灯，到沙发上坐下，随后看向张亮，“坐吧，虽然不欢迎你，但也不至于让你站着说话。” “飞哥还是飞哥，一直这么霸气。”张亮笑了笑，坐了下来，“你家里人多，一套房确实不够住，有些事还真是羡慕不来，我要是有这么多女人，家里肯定战场还乱。” “你大晚上的过来，总不能就是为了说这些俏皮话的。”秦飞掏出烟给张亮递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说吧，过来什么事。” “帮人带句话。”张亮摸了摸兜，发现烟和打火机都不见了，应该是之前打人的时候丢的。 “说吧，给谁带什么话。”秦飞把手里的火机扔给了张亮。 “你哥秦辉。”张亮啪嗒打着火，把烟吸着，火机顺手放进了兜里，跟着说，“他要我跟你说，他错了。” 秦飞皱眉，秦辉要张亮给他带话，说自己错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就好比张飞要周瑜给曹操带句话，说我错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秦飞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没事，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张亮摇了摇头，“秦飞，除了这事，我还有一件事。” “快点说。”秦飞表现得有些不耐烦，“我还得回去陪我女儿。” “就一句话，我说完就走。”张亮轻轻笑了笑。 第811章 等这一天 张亮果然说完一句话之后就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秦飞一个人在屋里又抽了一根烟，回了家，宋雯雯很是担心，抱着秦欣迎上来问，“他来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说了几句话，神神叨叨的。”秦飞笑了笑说，“来，我来抱。” “说什么了？”宋雯雯一脸疑惑，把孩子递给秦飞，“他能找你说什么？” “他帮秦辉给我带了句话，秦辉说他错了。”秦飞说。 “二哥说他错了？”宋雯雯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 “是不是很奇怪。” “是有些莫名其妙。” “行了，别想这事了，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跟咱们没关系。”秦飞说完，抱着秦欣看电视去了。 宋雯雯若有所思，却也实在想不明白错了是啥意思。 张亮回到车上看了一眼表，时间是七点二十五，他打着火把车开出小区，才想起来自己晚上饭还没吃，抬头朝窗外看了看，街边刚好有一家面馆，他把车停到一边，走进面馆瞅了一眼墙上的菜单，随后喊了一声，“老板来碗牛肉面。” 吃完面，去买了包烟重新回到车上，时间是七点五十分，坐在车里抽完一根烟，想了一些事，刚好八点，张亮打着车，往火车站方向去了。 到火车站的车程大约是半小时，开出市区以后，有一段路没有路灯。 张亮也是把车开到这段路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劲，后面有两辆车似乎是在跟着他。 那个家伙难道没死？就算没死，也不可能活蹦乱跳地带人追过来啊！ 是我太紧张了？兴许人家也是去火车站的，说不定还是同一班车。 张亮内心紧绷，他深踩一脚油门，不管是不是，他想把后面的车给甩开。 一边加速，他一边透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车。 其中一辆也在加速，而且速度比他还要快，车头已经越来越近。 张亮这才确信来者不善，直接一脚把油门给踩到了底。 发动机猛烈嘶吼着，车在不断提速，但追上来的那辆先他一步把油门给踩到了底，两车的距离不断缩小，他看清了是辆黑色桑塔纳，而且就是那个大汉开的那辆！ 特么的，这没到半夜就闹鬼了！张亮心里发凉。 黑色桑塔纳超过了张亮之后，直接变道到了他前面，跟着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刹车灯陡然亮起。 张亮下意识跟着踩下刹车。 轰的一声，两车发生了追尾。 张亮整个身体在剧烈的惯性之下猛然前倾，头砸到了方向盘上，给他砸的晕头转向。 他慢慢坐直了身子，解开安全带，抬手使劲揉着脑袋，打起精神看向车外。 前方的黑色桑塔纳上下来了五个人，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脸，五个人下车以后，站到了主驾的车门这边。 张亮心脏猛烈跳动，肾上腺素开始分泌，他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人，但直觉告诉他，这帮人不是知道他要走来请客吃饭给他饯行的。 就在他准备看看车还能不能发动，最后再搏一把的时候，车窗被敲响了，一张人脸凑了上来，后方停的那辆车车灯照着，他看清了这张脸。 “亮哥，下来说说话。” 是秦辉，对方正含笑看着他。 一个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的人出现了，说明了一切。 这一刻张亮的大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拉开车门，下了车，站到了秦辉跟前，同时看清了秦辉身后的人，面孔都不陌生。 “秦辉，什么意思？”张亮掏出烟点了一根问。 秦辉笑了笑，像是不知从何说起，其实胜利者在发表胜利感言的时候，内心也一样的沉重，他在享受胜利的喜悦之前，也必须回顾一遍他曾遭受的苦难。 “亮哥，这些年你大哥当惯了，凡事都是动嘴不沾手，太大意，太生疏了。”秦辉说，“烟和打火机掉了都不知道。”秦辉从兜里把张亮打人时丢了的打火机和烟还给张亮，跟着说，“其他的我也给你收拾干净了，怎么样，兄弟我够意思吧。” “呵呵。”张亮把烟和打火机接了过来，冷笑了一声，“从我出门就开始跟着了？” “嗯，亮哥你要走了，兄弟们送你一程。”秦辉说。 “是周同伟派你来的？”张亮问，“不对，是郑泽明？” “都这个时候了，重要吗？”秦辉反问。 “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张亮说。 “都不是。”秦辉也掏出烟，身后的小弟连忙上前递过来火，他重重吸了一口，“没人派我来，是我，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张亮瞳孔如地震一般颤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会是这个答案。 “你以为，我恨的人，真是我弟弟？”秦辉笑出声来，“是，他这个人自以为是，做生意挣了钱就瞧不上我了，但真正逼着我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人的，是他吗？并不是，是你啊，张亮。” 张亮表情彻底凝固。 “当初是你让人拿钱给我，然后又做局，把钱从我那个大舅子手里弄回去，然后再让人上门要债，把我们家闹得乌烟瘴气，把我爸妈气的半死，我知道，你不是针对我，你是想拿我来要挟我那个弟弟，我不过是你的工具，对吧。” 张亮眼角抽搐，他真的没有想到，秦辉会把他的仇恨埋藏的如此之深。 “自打跟了你以后，你的想法一开始也没有变，你之所以要我跟你混，是因为你觉得我还有用，用处就是继续恶心我那个弟弟。” “这两年倒是不一样了，你觉得我是真的有用了，也相信了我对我那个弟弟的仇恨，所以你开始放心的把底下人交给我。” “秦辉......” “亮哥，先别说话，等我把话说完，我会给你机会说话的。”秦辉打断了张亮，继续说，“说到哪儿了，哦对，自打你开始信任我，我就已经在准备今天的这一切了。” 这一瞬间，张亮心如死灰。 第812章 给老子看着 直到秦辉的那张脸凑到车窗上之前，张亮都没有怀疑过他。 为什么？ 因为张亮认为他和秦辉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秦飞，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何况他还是把秦辉从农村带到城市的贵人，秦辉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呢？ 然而，秦辉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 张亮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刺眼的灯光，撞坏的车头散发出的机油味，还有近在咫尺秦辉的脸，都是假的，虚幻的，都是一场梦。 秦辉真的是打跟他的那一天开始，就在谋划这一切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秦辉，我没有想到，当年那点事，你会记到现在。”张亮说。 “那点事？”秦辉听到这三个字，表情逐渐阴沉，“在你看来，我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求人，是那点事？” “没有。”张亮连忙改口，“这件事，真的过不去了？” “过得去，也不会有今天了。”秦辉说，“亮哥，想你死的人太多了，不止我一个，所以不用觉得自己是阴沟里翻船。” “你和郑泽明合作？”张亮重新点了一根烟问。 “郑泽明这个人，胆子太小，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你和周慧那点破事，竟然能忍到现在。”秦辉叹息一声，“除了他，我还有一个合作伙伴。” “周同伟，是吧。”张亮重重吸了一口烟，靠到了车上。 “是他。”秦辉说，“周局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你帮了不少忙，对他来说，你是垫脚石，可如果他将来还要继续往上走，那你就有些硌脚了。” “呵呵，明白了。”张亮自嘲笑了笑。 “怎么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有一点时间，你可以继续问。”秦辉淡淡说。 “没了。”张亮摇了摇头，顿了顿说，“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可以。”秦辉点头，“但我不保证我会答应。” “别动我爸和我儿子。”张亮看着秦辉的眼睛说。 “如果昨天你没有把我儿子接过来的话，我会答应你的。”秦辉眼含笑意说。 “秦辉，祸不及家人，一个酒鬼，一个孩子，碍不了你什么。”张亮说。 “你现在知道祸不及家人了？”秦辉玩味看着秦辉笑，“你昨天把我儿子接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 “我拿东西跟你换。”张亮说。 “你所有的东西，马上都会变成我的，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我换的？” “周同伟今天能把我卖了，你就不怕他哪一天也会把你给卖了，我有他的把柄。”张亮说。 “这倒是可以考虑。”秦辉想了想说，“东西在哪？” “你先答应我。”张亮死死盯着秦辉。 “好，我答应你。”秦辉拍了一下手，“说吧，东西在哪儿？” “你发誓！”张亮低吼。 “亮哥，都是道上混的，用得着吗？”秦辉笑了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亮这时候没得选，只能选择相信。 他转身拉开车门，钻进车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黑色牛皮本。 “这是这些年我帮周同伟打点记下来的账。”张亮把本子递到秦辉跟前，“不管怎么说，兄弟一场，东西我给你，你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不要动我爸和我儿子。” “周局！”出乎张亮意料的是，秦辉接过牛皮本，竟然扭头冲后面的那辆桑塔纳招了招手，“您过来一下，您要的东西！” 张亮跟着扭头看了过去，周同伟拉开车门下了车，缓缓靠了过来，他接过秦辉手里的牛皮本翻开看了看，然后看向秦辉，“别玩了，尽快解决！”丢下这句话，周同伟坐上主驾驶，打火调头，呼啸离去。 整个过程，周同伟看都没看张亮一眼，仿佛他并不存在。 张亮此刻遭受的打击，比方才看清秦辉的脸还要更为沉重。 周同伟开车离去之后，秦辉慢慢把脸转了过来，“亮哥，别急，还有一个朋友在来的路上。” “郑泽明？”张亮强行按下内心的起伏，“他来动手？” “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喽。”秦辉神了个懒腰，“亮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我是不是该跟你说声谢谢？”张亮自嘲笑了笑，“记住你答应我的，别动我爸和我儿子，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那个烂酒鬼的爸，值得你这么在乎？”秦辉饶有兴趣看着张亮，“我可记得，你小时候被他满村追着打。” “你没被你爸揍过？”张亮反问。 “这倒也是，老子怎么不是个东西，终究还是老子。”秦辉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答应的，自然算数。” “好。”张亮说。 俩人逐渐安静下来，谁也没再说话，陷入漫长的等待。 大约十分钟过后，两束车灯射出来的远光打了过来，一辆黑色丰田皇冠稳稳停到跟前，郑泽明干净利落拉开车门出现。 “郑总，就等你了。”秦辉冲郑泽明挥了挥手。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郑泽明冲秦辉笑了笑，跟着绕过车头走向副驾驶，从上面拉下来一个人，是周慧。 秦辉见状眯起了眼睛，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周慧很抗拒，是郑泽明强行拖着她，把她拉到了张亮跟前。 “张总，有日子没见了。”郑泽明看向张亮，玩味打量着他，跟着把捏住妻子周慧的下巴，让她也看着张亮，“来，跟张总打个招呼。” 周慧浑身颤抖，她不敢看张亮，也不敢看丈夫郑泽明，谁都不敢看。 张亮扫了一眼周慧，然后看向郑泽明，“郑总，有意思？” “有意思啊，怎么没意思？”郑泽明表情有些狰狞，“怎么，不认识了，你们俩应该很熟悉啊。”说完他凶神恶煞看着周慧，“我让你看着，看着张总！” 周慧拼命挣扎，眼泪直流。 “啪！” 郑泽明一巴掌甩在周慧的脸上，“草拟吗的贱货，睁大眼睛给老子看着！” 第813章 起风了 挨了一巴掌的周慧不敢再动，眼泪直流看着张亮，曾经甜言蜜语激情如火的伴侣，在她的视线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郑总，你怎么说，是我的人来，还是你亲自动手？”秦辉看向郑泽明问。 “我自己来。”郑泽明紧绷着，积蓄已久的仇恨此刻化作充沛的力量，他朝秦辉伸出手，“借个家伙什。” 秦辉挥了挥手，身后的一个小弟立马拿出一根钢棍，递给了郑泽明。 张亮目睹着这一切，没有丝毫挣扎的意图。 挣扎是无用的，只会增加他们戏耍的快感，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 “贱货，看好了，你要是敢闭一下眼睛，我连你一块收拾了！”此刻完全爆发的郑泽明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举着钢棍指向周慧，发出警告。 周慧眼泪不停地在流，整个人抖如筛糠，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是她这辈子都将无法抹去的梦魇。 “张总，我有一点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要动我的人？”郑泽明问。 “家花没有野花香，野花，没有别人的家花香。”张亮淡淡说，“郑泽明，你这个人太无趣了，你......” 郑泽明没有给张亮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手中的钢棍，朝着张亮的脑门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这一棍郑泽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股鲜血从张亮的发间冒出，他整个人也随之倒地。 但郑泽明并没有完全发泄完，他挥舞着手中的钢棍，对着着已经倒地的张亮一下又一下招呼着。 周慧捂紧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她渐渐的站不住了，整个人瘫到了地上。 大约三分钟后，已经精疲力竭的郑泽明转过身，举着血淋淋在滴血的钢棍指向周慧，“看到了吗？看清楚了吗？” 周慧瞪大眼睛，木然点了点头，然后一阵惊厥，昏死过去。 “郑总，气出完了？”秦辉这时候开口问。 “交给你了。”郑泽明把手中的钢棍扔到地上，然后抱起昏过去的妻子，走向自己的皇冠车。 “郑总慢走啊。”秦辉打了声招呼，随后走向已经被钢棍砸的没有人形的张亮，蹲下身来。 张亮此刻已经只剩出的气，噗嗤噗嗤吐着血，他这时候的眼睛很亮，像是黑暗中动物的眼睛在发光。 秦辉看到他嘴巴在蠕动，但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亮哥，一路走好。” 丢下这一句，秦辉随之离去。 郑泽明开车在往家赶，一路上他遇到了四五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过，坐在他身边副驾驶上的妻子周慧已经苏醒过来，缩在座位上，不住地发抖。 “草拟吗的贱货！”郑泽明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扭头狠狠瞪了周慧一眼，方才亲手杀过人的他，现在很狂躁，也只有这种狂躁，才能掩盖他此刻内心的恐惧，“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老子亏待你了吗，对不起你了吗，啊！你要什么有什么，花不完的钱，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对，对不起。”周慧一边哭，一边颤抖着回答。 “对不起就完了？”郑泽明冷笑，“为了你，老子杀了人，刚刚杀了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周慧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梨花是你叫张亮杀的，对吧。”郑泽明说，“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吗，我提都没跟你提过！你害怕，怕自己什么也得不到，我什么都替你想，你呢，你给老子戴绿帽子！” 郑泽明抓起扶手上的一包纸巾，砸向周慧，“你就是特码的一个贱人！” “啊！真的对不起，我错了......”周慧惊叫一声，不住地往后缩。 “现在知道错了？你早干嘛去了！”郑泽明怒吼，“你记住了，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我，我，我记住了，肯定记住了！“周慧已经被吓破了胆，不住点着头。 “草你妈的！”郑泽明再次猛砸方向盘，他连续砸了好几下，每砸一下，一旁的周慧都会跟着颤抖。 在快到家的时候，郑泽明渐渐平静下来，杀人时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此刻消耗殆尽，随之而来的，是直达心底的恐惧。 “你先上去，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扔掉，洗个澡，去陪儿子。”郑泽明冲周慧说。 周慧不敢有一丝异议，点点头去了。 郑泽明靠着车，从兜里掏出烟咬住一根，用打火机去点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抖。 秦辉告诉他，他可以亲手杀了张亮来报仇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管秦辉是不是要以此当作把柄以后好要挟他做些什么，还是说作为朋友的一次赠礼，他都不在乎，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亲手宰了张亮，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发泄他内心的恨。 张亮绿了他现在的老婆，杀了曹梨花，身为男人，他怎么也不可能忍！ 好不容易把烟点着，重重的吸了一口，郑泽明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脑子里不断回溯着血淋淋的画面，一种快意，慢慢取代了恐惧。 阳光家园小区，把俩孩子都哄睡了以后，秦飞来到阳台，点了一根烟，身形好不落寞。 “怎么了？”宋雯雯靠近，低头看着他问。 “没事。”秦飞摇了摇头，连忙把烟掐了，“小何呢？” “在洗澡。”宋雯雯说，“是不是张亮来找你的事情？” “别瞎想，我真没事。”秦飞伸手握住宋雯雯的手，“雯雯，哪天咱们去看看爸？” “不去。”宋雯雯瞬间低眉，“我不想见到他。” “行，你不想就不见，以后我再也不提这事了。”秦飞说。 “秦飞，怎么这么多警车？”宋雯雯听到警笛大作，忍不住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秦飞眉头皱了皱，“回屋，起风了。” 第814章 搬家 “雯雯，秦飞还没起来？” 家里第一个起来的何帆出去买完早点回来，宋雯雯正在拖地。 “还没，怎么了？”宋雯雯抬头看向何帆。 “今天的报纸。”何帆若有所指，把报纸递给宋雯雯，“你看看。” 宋雯雯放下拖把，接过何帆手中的清河日报，摊开便是头版头条. \"昨夜，代号为 “雷霆” 的严打行动在我市全面展开并取得显着成效。此次行动旨在严厉打击各类违法犯罪活动，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提升市民的安全感和满意度，在行动期间，执法部门紧密协作，针对以宏盛安保公司为掩护，以宏盛安保公司总经理张亮为匪首的涉黑犯罪集团进行了精准打击......\" 宋雯雯神色愈发凝重，直到她看到最后，直接忘记了呼吸。 “雯雯，要不要把秦飞喊起来？”何帆问。 宋雯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把拖把靠到桌边，往卧室去了。 “秦飞，快醒醒，你看看这个！”宋雯雯进门拉开窗帘，把秦飞摇醒。 秦飞昨晚没怎么睡好，被推了一把迷迷糊糊醒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闻到了一股油墨的清香。 他靠在床头，一手接过报纸，一手揉了揉眼睛，跟着瞳孔一阵收缩，整个人瞬间清醒。 “张亮，真的死了？”宋雯雯坐在床边，小声问。 秦飞抬起头，看着妻子，有些沉重点了点头。 既然都登了报，那就不会是假的。 张亮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整个清河来陪他玩什么金蝉脱壳。 从他和钱永淑在一中门口被一帮人拦着，到这件事登上京州的报纸，还有丈母娘秦兰出事，这些若有似无的联系，在这一刻，秦飞终于看到了那根线。 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让清河不太平，不断向内挤压，最终压爆的，是张亮。 他想起张亮昨晚来找他，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心中不寒而栗，匆匆忙忙下了床。 “你是要出去？”宋雯雯一下子紧张起来。 “嗯。”秦飞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别担心，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没等宋雯雯再问，他就穿好衣服冲出了房间。 “不吃饭吗？”何帆见他急匆匆的，连忙抓了两个包子一个鸡蛋放进方便袋里，“你带着路上吃，早点回来。” “知道了。”秦飞接过早餐点了点头，拿上车钥匙开门离去。 “雯雯，秦飞是去干嘛？”何帆看着追出来的宋雯雯问。 “我也不知道。”宋雯雯摇了摇头。 秦飞把车开出小区，才想起来，他不知道到哪儿去找秦辉。 把车停在路边正想着的时候，后面有车按了几下喇叭，他以为是自己的车挡路了，看了一眼后视镜准备让，然后就看到了他本该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的人，和他血浓于水的亲二哥，秦辉。 俩人就近找了一间茶馆。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秦辉看着秦飞，淡淡说，“我可是知道你要出门，也知道你要去找我，所以特地在你小区门口等着。” “不意外是假的，但是看到你我也就明白了。”秦飞说，“既然你都知道我要找你，肯定也知道我找你是做什么了。” “知道。”秦辉很是坦然点了点头，“不过我要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对于我来说，你和张亮的事，连闲事都算不上。”秦飞看着秦辉的眼睛说，“但，孩子是无辜的。” “你把我想的太不是人了也。”秦辉笑了笑，“我不会动他儿子，就连他那个老子，我也没想着要怎么样，他一个老酒鬼，活不了多久了，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既然这样，那没事了。”秦飞起身要走。 “就这么着急，不能聊聊？”秦辉说。 秦飞停顿，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小飞，这些年以来，我没有怪过你。”秦辉突然间切换了语气，“我一直恨的人，就是张亮，不是他，咱们家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些话现在说没什么意思。”秦飞说，“你我之间，没有张亮，也不会好上多少。” “你真这么想？”秦辉问。 “不然呢？”秦飞说，“如果你接下来还是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赶时间。” “好吧，是我想太多了。”秦辉自嘲笑了笑，“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仇人了。” “仇人？”秦飞愣了一下，“算不上，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两不相干。” “不可能两不相干的。”秦辉说，“秦飞，有时候，不是你想撇清，就能撇的清的。” “呵呵，我不知道你是在指郑泽明，还是指旁人。”秦飞轻轻笑了笑，“不管是那个，都和我都没有关系。” “太久没见，我好像又要重新认识你一下了。”秦辉打量着秦飞说。 “没那个必要。”秦飞起身，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转身走了两步停住，“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他扬长而去。 秦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秦飞的背影，露出一丝微笑。 出了茶馆坐进车里，秦飞做出了一个决定，清河已经不是一个可以持续待下去的地方了。 “离开清河？” 回到家，听到秦飞说要离开清河的宋雯雯和何帆不约而同的一脸震惊。 “那不在清河，咱们去哪儿？”宋雯雯问。 “去临海。”秦飞说，“彪子一直在那边经营，底子在，在那边我心里更有把握。” “怎么了？”何帆有些不明所以。 “别问这么多了，这两天我来带孩子，你俩负责收拾东西。”秦飞说，“不要带太多东西，到了那边再买，把一些重要的收拾好就行了，我去给金芝打电话，叫她回来。” “等过几天瑶瑶她们一放暑假，咱们直接就走。” 宋雯雯和何帆面面相觑，秦飞匆匆忙忙出门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一回来就说要搬家，离开清河，太奇怪了。 她们心里一时间想不明白，可也不好继续多问。 反正马上就要暑假了，暂且就当一家人去临海度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