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爱浓/难得你爱我》 第1页 《难得爱浓/难得你爱我》作者:师小札【完结+番外】 备註: 一句话简介:难得,难得我爱的你也爱着我,尊素幸福啊~~嗷嗷嗷嗷 …… 装x简介:爱的开始是一个眼色,爱的最后是无限的苍穹。 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她要得到他。 …… 粗俗简介:某人叠腿,风轻云淡的说,别说没用的,回家去,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美妙的xxoo么? …… 本文亦可以叫做《请专注泡我一个,么么哒》pl系列之“突然心动” ps:本文文名从《难得你爱我》箭头到《难得爱浓》(众:呃,这有区别么……) ^0^求给勤快的肥收藏和撒花哟,不霸王是最大的支持,么么哒,哒字加重读音。 ^0^坑品超好,有口皆碑,不弃不断不烂尾,么么哒,哒字自动调成颤音,加个小上扬~。(众:呃……倒是大实话。) )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插pter1 穆飒见到宋域的那一刻,觉得他本人和他的传闻差异不是一点。 他个头很高,是穆飒见过的男人中最高的,穿着很朴素,上身是一件亚麻色的白色衬衣,袖口整齐地捲起一寸,干净得没有一丝褶皱,下^身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戴了一副墨镜,左手提了一只纯黑色的,款式简洁的商务电脑包,右手插^在口袋里。 玉树临风,气质冷然。 早春时节,外面细雨纷纷,温度仅有十一度,他穿得也太少了吧……穆飒正想着,他已经侧过身来,伸出右手欲和她握手,她有瞬间的晃神,随即伸出手。 手握手的时候,穆飒惊讶他的手心热乎乎的,比穿着呢大衣,刚喝完两杯热咖啡的她热多了,握手的力道还很大,竟然给她了一种被重视的错觉。 “穆飒?”他的眼睛在墨镜下,完全看不清,只是唇微微动了动。 “对,我是穆飒。”她微笑,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俗话,“很高兴认识你。” 他弯了弯嘴角,笑容如湖面上的涟漪,很浅很短暂。是控制得很好的礼节。 从机场一楼大厅出来,外面已经有车在等他们了。一路上,两人的交谈仅有一句,即穆飒问他:“你有多高?” 真的非常好奇,每次看他都要抬一抬脑袋,脖子微酸。 “一八^九。”他回答的速度很快,又反问她的个头。 “一米六^五。” 然后就没有交流了。 坐上车,宋域摘下墨镜,打开笔记本,双手在键盘上敲打。穆飒双手搁在膝头,侧头看他,他就安静地任由她打量,也不理会她好奇的目光,似乎是已经调整到了工作状态。 不得不说,他有一张上上上品的皮相。眉眼,鼻樑,唇都像是被工笔画描摹过一般,组合在一起令人赏心悦目。真的要挑剔,只能说他的唇色偏淡,淡得没什么血色,还有,眼底下有两片青色。 突然间,他对着屏幕低声笑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去摸一边的烟盒,又想起车里有女士,还是算了,将烟盒放回原处,拧开随身携带的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水。 “要喝水吗?”他的声音就和早春的雨水一样,很凉很润。 “不用了。”穆飒微笑,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已经有些汗了。 她得承认,自己有些紧张,因为意识到一个事实,宋域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男人。 这些年,她也见过不少人,哪些人容易相处,哪些人不好相处,从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抬眉就可以察觉出来。 她的经验告诉她,宋域不好相处。是她的错觉?还是关于他的那些传闻? 宋域是个传奇。他十五岁就考上国内顶级的学府,十九岁成立网际网路公司,担任网际网路史上最年轻的ceo,一夜致富,身价百倍,千倍地上涨,天之骄子,意气风发却被夭折在二十三岁,他因致人重伤而入狱两年,出狱后休整了半年,前往伦敦商学院修读行政管理,之后就职于伦敦的一家组合投资类理财产品的公司,一直到现在回国。 对了,他是传奇,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家族。 开国元老的后代,将门虎子,这是外界最初往他身上贴的标籤。 后来逐渐变成,不孝之子,轻狂妄佞,有暴力倾向,性向不明…… 以前听听就算数了,现在真人就坐在离她不足半米的位置,真的有些压力。 穆飒侧过头,将视线投向车窗外,试图分散压力,只不过他优雅,好看的侧影还是隐隐地显示在玻璃窗上,避不开。 想起自己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很早以前的一个电视访谈节目,主持人问他,过早的成功,巨大的财富带给你的直接感受是什么? 当时他回答得还挺欠扁的,大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也没来得及多想,至于钱,我从来都不缺钱,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 底下的观众笑声很微妙,有羡慕,有质疑,有嘲讽,也有不屑。 他无所谓地坐在那里,西服笔挺,双手随意地搁在腿上,任由他们笑,没有任何侷促。 * 宋域没有选择直接回家,而是前往事先预定好的,湖滨路上的五星级酒店。 穆飒跟着他上去,帮他整理了一下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当然事先是很礼貌地问,我帮你整理一下? “没事,你打开好了,密码是xxxxxx。”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连鞋子都不穿,就光脚踩在羊绒地毯上。 密码是他的生日。 正低头整理行李箱,他递过来一杯热茶,她立刻抬起头,说了声谢谢,接过茶喝了口,是没放糖的红茶,味道偏苦。 他直接往床上一坐,双手交叠,前倾身子,伸了伸长腿,低下头打量穆飒。 她穿了一件蓝紫色的薄羊毛衫,脖子上挂着一条银项鍊,头髮披肩,自然地垂挂在肩膀的两侧,盘着双腿,很干净利落地帮他收拾行李,看起来贤惠又美好。 “肚子饿吗?”他笑问。 “有点。”穆飒说实话。 “想吃什么?酒店里有中餐,西餐,泰餐,印度菜,什么都有。” “那咖喱鸡饭有吗?” “应该不成问题。”他想了想,起身去打客服电话,叫了一份咖喱鸡饭和一份海鲜烩饭,待对方说完话,他沉吟了片刻,又点了一份焦糖布丁和香蕉奶茶。 没多久,晚餐被送上来,那盘咖喱鸡饭色泽浓郁,酱汁浓稠,看起来很勾人食慾。 两人就面对面坐在长桌前,共进晚餐,他还将特地点给她的焦糖布丁和香蕉奶茶推到她面前。 “谢谢。” 他弯了弯嘴角,没说什么。 本来想试图聊点什么,但他连接了好几个电话,很认真地谈着工作上的事情,她也无法见fèng插针。 用完餐,他依旧在打电话,面前的那盘海鲜烩饭也就动了一半,早没了热气,米粒凝结在一起,他一边谈事,一边拿着勺子搅拌米饭,将它搅得很丑。 挂下电话后他就再没动那盘米饭了。 时间已经悄然走到了晚上七点十分。 “你不留下来过夜吧。”他的语气再自然不过,弯腰拿起茶几上的菸灰缸。 正在喝水的穆飒,嘴里的那口水差点喷出来,连呛了两口。 他被她的反应惹得笑出来,笑声低低沉沉,然后缓缓收敛住,眼角的笑纹淡去,想了想说:“别紧张,我不会强你的。” “我没准备好。”她实话实说,就算他们已经定下了关系,这是早晚的事情,但他如此单枪直入,让她在尴尬之余有些害怕,再看他的时候,不由地多了点防备。 他坐在沙发上,长手长腿,眼眸黑得纯粹而彻底,像是两块蛮荒时代的玄武石,投向你的目光深邃悠远,似在打量,似在轻笑,似在俯瞰,很莫测。 “觉得我很轻浮?”他沉吟一小会,轻轻伸了伸腿,语气认真。 “没有。”穆飒压下心里的异样,“只是觉得太快了。” 他点了点头,摸起桌面上的一张gg纸看,看着看着又将纸张对摺,对摺,再对摺,一边对摺一边认真地说:“对了,有些事我们必须说清楚。我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脾气来的时候很躁,会给人看脸色,也会骂人,不过都是偶尔为之,平常的时候,我还算温和。只要你不踩到我的底线就好。” 他微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呢,我需要一个比较懂事的太太,你不能太任性了。如果你发脾气,我也不会花时间哄你。” 穆飒怔了几秒,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手头的gg纸折成了一个心形,掏出马克笔在上面写东西。 “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就立刻完婚。”他恢復微笑,又是好商好量的样子,“我会将h市的一处房产落户在你名下,还有礼金,你大致需要多少,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数字,我会答应你。” “……”穆飒轻唿了口气,感觉胸口闷闷的,不知为什么,和他说话很有压力。 他在笑,语气却是淡淡的,他声音挺温和的,她却感受到了夹杂的些许凉意。 “好,我知道了。”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要矫情了,该要什么,该付出什么,就按规矩来。 正说着,他的手机又响起,他接起电话,走到床边,一手撑在窗台上说话。 穆飒起身,将手里的水杯放回原处,然后看见他坐过的沙发微微向下馅,上面是他用gg纸叠成的心形。她拿起一看,上面写了她的名字,穆飒,马克笔的油墨还未干,手指不小心擦过,黑色的一点沾在指腹上。 侧头看他,高大的剪影落在白墙上,显得很陌生。心底的委屈突然窜上来,她真的要和这样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男人结婚?她连和他相处了一下午都觉得有说不出的逼仄,她该怎么调试? 脑子里瞬间很迷茫,伸出手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要打自己的头?”身后传来悠悠的声音。 “哦,没什么。”穆飒辩解,“惯性动作。” * 穆飒回到家,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那对母女。 穆娇正缠着乔惠惠说话。 第2页 “回来了?”见穆飒回来了,乔惠惠笑着说,“锅子里还有木耳莲子甜汤,要不要来一碗?” “不用了,我不饿。”穆飒摇了摇头。 “姐,那个宋域怎么样?”穆娇天真地问,“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充满戾气,有暴力倾向?” “没有的事,他还挺正常的。”穆飒冷淡得看了一眼穆娇。 乔惠惠拍了拍穆娇的脑袋,轻斥:“外面的传言怎么能全信,有点脑子好不好,宋家家世显耀,宋域从小就是神童,十五岁就考上大学,十九岁就当老总,非常优秀。” “哦。”穆娇吐了吐舌头,揉了揉脑袋。 “我回房间了。”穆飒拎着包,上了楼,她没有半点心情和她们说关于宋域的话题,提供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待她的背影在旋梯转弯处消失,穆娇撅起嘴巴,拉了拉乔惠惠的手臂,撒娇似的:“妈,姐是不是还在生气?” 乔惠惠轻嘆了口气,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你知道就好,以后别再她面前问东问西的。” “我就是好奇嘛。” 起初,要嫁进宋家的是她穆娇自己,她却死活不愿意。 关于宋域的传言太多了,其中不乏那些可怕的说法,说他为人狂妄,脾气时好时坏,很难相处,有暴力倾向,当年就是将人打出了内脏出血,差点出人命而进了号子,而宋家这些年的权势不如以前了,表面风光,实则是空架子……穆娇听了后都吓死了,又哭又闹,非要爸妈推掉这门亲事。 可是穆正康和乔惠惠已经收下了宋家的钱,填补了公司运作上的资金鍊,一分不剩,怎么还钱? 穆娇十分委屈,但又没法子推却,只好应下来,整日躲在房间里哭泣。毕竟她穆娇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哪里受过半点委屈,让她嫁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大她那么多,口碑恶劣的宋域,她觉得荒谬无比,这样的命运真不公平。 宋家那方面的意思是,等穆娇毕业后就和宋域完婚,争取两年内生孩子,因为宋域已经二十九了,宋夫人还笑着说,年纪轻好生养。 本来事情按着众人的希冀发展,却被意外地打乱了。 宋域还没回国,穆娇已经和景至琛好上了。 景至琛是谁?传媒圈子里的业界新贵,有商界君子的美誉,他白手起家,空手打江山,经过近六年的努力,成功上市,气势如虹,蓬勃发展,现如今已经是h市有名气的富豪。 他亲自登门拜访,态度谦和而郑重,希望穆正康和乔惠惠可以认可穆娇和他的关系。 那一天,不仅是穆正康和乔惠惠被震惊得一塌煳涂,连同站在楼梯口,捧着马克杯的穆飒,她的心缓缓下沉。 “我会好好地对待,珍视穆娇,给她最好的生活。我是很认真的,希望得到叔叔阿姨的认可。”景至琛弯下腰,鞠了一躬,抬眸的时候,视线平静地和站在楼梯口的穆飒交汇。 那张她迷恋这么多年的俊脸,瞬间变得极其模煳。 穆正康严肃地喝斥穆娇,表示强烈反对,警告景至琛他女儿已经是有婚约的人,穆娇闻言抖了抖,胆小地躲到了景至琛的身后,景至琛高大的身子挡住了风风雨雨,淡淡地,毕恭毕敬:“我和穆娇不是处于手拉手的阶段,我们已经有了关系,所以我一定会对她负责。” 一句话震碎了两老最后的希冀。 穆飒握着马克杯的手指一点点凉下去,她安静地看着景至琛,直到景至琛的余光再一次瞟到她,转过头来,眼神淡定从容,她也不躲避,就那样看着他,渐渐的,他的眼底多了一丝有些复杂的情绪,慢慢撇过脸,伸手拍了拍身后的穆娇,示意她别怕,有他在,他会保护她的。 后来自然是一番争执的风雨,但穆飒已经没心情看好戏了,她转身,拿着杯子,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 她将杯子放在电脑桌上,挪了挪滑鼠,星空的屏保散去,刺亮的白,脑子里浮现的画面是,一次饭局后,微醺的景至琛拉过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声音透着醇醇的酒意,嘴角噙着一缕笑,十足的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穆飒,你对我真好,如果你三十岁还没有嫁出去,不如嫁给我算了。” “你是认真的?”穆飒笑说,“还是醉话哄我呢?” 他轻轻嘆了口气,凑过去,含住了她的唇,很温柔地碾磨,眼眸含蕴,如同夜晚的星辰,低笑道:“当然是认真的。” ☆、插pter2 从提交离职申请书到正式离职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一天,拿着东西走出维格写字楼,穆飒微眯眼睛看了看头顶的骄阳,很圆很亮的一轮骄阳,投she在大地上,面前的树木和建筑像是洒金一般神圣。 毕业后她就进了维格,跟着景至琛打拼了四年,四年里挥洒过多少汗水,有过多少委屈,也同样绽放过多少笑容。这里是梦想最初萌芽的地方,也是她从青涩单纯逐渐变为世故老练的地方。 转过身,再看一眼— 目光直直地对上站在四楼窗口的景至琛。 他西服革履,背嵴挺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目含蕴,嘴角似乎还噙着一缕温和,善意的笑。在她转过身,视线对上他的时候,轻抬手臂,对着她挥了挥,以示告别。 依旧是这幅温润如玉的模样,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伸出修长,骨骼雅致的手,认真,有力地和她的手相握,含笑地说:“欢迎你来维格,成为我们大家庭中的一员。” 当时她的心怦然一动,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对他产生有了微妙的好感。 这四年,既可以说是为自己的前途奋斗,也可以说是为他这个男人奋斗。只要有他一个笑容,一声赞许,一个胜利的姿势,她就可以为此扑汤蹈火,在所不惜。看,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傻。 而他呢,不仅纵横商场,无往不利,在情场上也是箇中高手,非常懂得把握对爱慕者表达自己态度的火候;牢牢地掌控她的情感,既不会太热情地迎合,也不会直截了当地拒绝。在她迷恋过头的时候,他会表现出疏离,提醒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上下级,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又递过来一杯热奶茶,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轻掠过她的手背,低声说,辛苦了,喝点东西暖暖胃,再休息一下。 他就像是毛驴前头吊着的一根红萝蔔,永远给她希望,但令她永远啃不到一口。 用好友陆西瑶的话说,景至琛就是一个段数很高,将暧昧玩得炉火纯青的男人,将你卖了你还会给他数钱的那种。 偏偏她执着地喜欢了这个男人四年,心里还一直抱着希望,觉得自己的万里长征一定会到头的…… 直到那日,他开车载着她去大学城给穆娇送生活用品,到了校区宿舍门口,穆娇吮着一杯珍珠奶茶跑出来,吧啦吧啦地咀嚼糯米珍珠,笑得很甜:“姐,车里坐着的是你男朋友啊?” 她当下微笑地澄清,不是,他是我老总,心里却泛上丝丝甜意,而后景至琛下了车,径直走到穆娇面前,温和有礼地点头:“我姓景,你是穆飒的妹妹吧,长得挺像的。” 穆娇停止了咀嚼糯米珍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景至琛,小小地怔了一会,随即收敛了平日里活泼闹腾的性子,装乖地说:“嗯,您好。” 景至琛的嘴角弯起一个欣赏,赞许,愉悦的弧度,恰当好处地传递某种情感信息,理所当然的,落在在穆娇这样的小女孩眼里,他的魅力铺天盖地而来,怎么也挡不住。 …… 阳光越来越刺眼,穆飒转回身,招了一辆计程车,车子停下,她上了车。 站在窗前的景至琛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外,眼底才涌上些许复杂的情绪。 计程车开了没多久,穆飒接到宋域的电话。 不得不说,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接起,喂了一声,他没有什么寒暄,单枪直入地说,找个时间带她回一趟宋家大宅,见一见他的母亲。 “那你定一个时间好了。” “好,到时候通知你。”他语气淡淡的,声音还有些哑,待要挂电话之际,听到那头传出陈奕迅的歌,笑着问了句你在哪儿呢。 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种成熟的愉悦。 “我今天正式离职,从公司回家,正坐在计程车上。” “嗯,那你注意安全。”他放缓语速,体贴了一句。 “我会的。” “那我挂了?” “好。” 挂下电话,穆飒还有些恍惚,手紧紧攥着手机,计程车的收音机里正唱到“习惯无常,才会庆幸,讲真,天涯途上谁是客,散席时,怎么分……”她歪了歪头,摸了摸鼻子,低头看了看刚才的通话记录,一分四十秒。 宋域,这两个字像是要从屏幕中蹦出来一般,她凝视着这两个字好一会才选择退出通话记录。 回到家,乔慧慧和穆正康都在,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一个坐在客厅的圆桌前读报,面前搁着一杯热的清茶。 见她抱着一只纸箱进来,穆正康放下报纸,摘下金丝框眼镜,嘆了口气:“我还是想不明白,你在维格都做了四年,取得的成绩也不错,为什么突然不想做了?” “厌倦了呗。”穆飒放下纸箱,提起圆桌上的玻璃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穆正康显然对她这个理由非常不贊同,蹙起眉,开始语重心长地说教。 穆飒表面应着,心里想的是,我总不能跟你们说实话,我离职的真实原因是我追求景至琛不成,他快要成为我妹夫了,我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我为此嫉妒,生气,脆弱无比,不能摆正心态面对他,继续和他并肩奋斗,索性眼不见为净,让自己好受点吧。 得知真相的两老一定会震惊到吐出一口老血。 “行了,你少说两句。”乔慧慧端着一盘玉米过来,搁在桌子上,嗔怪道,“飒飒不想做了就随她呗,现在年轻人工作变来变去也是常事,做的开心最重要,是吧,飒飒?” 穆飒点了点头。 穆正康握拳敲了敲额头,悠悠地嘆了口气,然后转了话题,问起宋域的事情。 “你是问我和他的进展流程吗?”穆飒抓了一根玉米,手心立刻烫唿唿的,“大概近日里会去他家见长辈。” 乔慧慧眼眸里闪出欣慰的光泽,立刻说:“需要什么见面礼,我来帮你准备。” 第3页 “好啊。”穆飒咬了口玉米,淡淡道,“这些我也不太懂,您看着办吧。” 穆正康一手摩挲着瓷杯,一手捏着眼镜框,问:“那个,你真的觉得他人不错,人品没有问题?” “总之,我没看出他有什么暴力倾向。”穆飒放下玉米,轻拍双手,“先上楼看电影去了。” 她说完就径直上楼,穆正康又嘆气不已,乔慧慧一边帮他捏肩,一边柔声说:“其实传言大多是假的,宋家在我们这里也是有名望的,家教森严,宋域不可能有那些问题的。”她顿了顿后又说,“至于以前打人进监狱的事,我了解到的情况是他被对方挑衅,一时冲动再砸了对方的脑袋。” “行了,别说了。”穆正康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神色凝重,伸手拍了拍她按在肩膀上的手,“慧慧,你也知道飒飒的母亲走得早,我对她一直有些愧疚,所以对飒飒,我必须考虑多一些。” 乔慧慧闻言一怔,随即语带委屈:“你是不是觉得我对飒飒不够上心?穆老康,你如果真的这么想,我可就太委屈了,我自问对她和娇娇是一样的,从没有半分偏向,我问心无愧。” “我不是这个意思。”穆正康见不得她委屈的模样,立刻伸手拍拍她的背以作安抚,柔声,“好了,是我多想了,我向你道歉。” 乔慧慧扭开脸,不理他,他又笑着哄了她几句,她才转过来,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 房间里的穆飒正在看电影,电影很无聊,她心不在焉地快进快进,匆匆看完了一段高^cháo,关了浏览器的页面,喝了口水,躺上床,抱住一个枕头,打起盹来。 下一分钟,陆西瑶的电话就来了,详细问了问她离职的事。 “你要走,他没有留你么?”很显然,他指的是景至琛。 “没有啊。”穆飒翻了个身,仰面朝着天花板。 “也是,他和你玩了那么久的暧昧,现在和你妹妹好了,哪敢继续留你这颗定时炸弹在身边?要是被你妹察觉你和他曾经有过的那些,还不得闹死你?” 穆飒垂下眼,涩笑:“不过就是拉过手,亲过几下,算很严重吗?” “别故意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陆西瑶不饶她,“别人不了解你,我会不了解吗?你多迷恋景至琛啊,为了他无怨无悔地熬夜赶工,加班加点,自己出钱打飞的,做幼稚的爱心便当,送他四千元的衬衣当礼物,自己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傻x的事做了一筐。” 穆飒沉默,那些的确是她做过的,她在追逐景至琛的道路上向来是具有打了鸡血的劲。 “还有,他说等你到三十岁还嫁不出去,他就收用你的时候,你多兴奋多激动啊,反覆和我说了n遍。”陆西瑶说,“现在转正不成,还得看着他娶你妹妹,登堂入室地成为你妹夫,一想到这里,我都替你膈应。” “嗯……换个话题吧。”穆飒说,“我真的不想再提他了,一提起就觉得自己脑门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贱字,自己都受不了。” “对了,宋域长得和网上那张翘腿照一样好看吗?”陆西瑶转话题的速度很快。 翘腿照是宋域当年功成名就后,一本叫青年人物的杂志给他拍的封面,他穿了一套昂贵的西服,翘着腿坐在皮椅上,鬓角犀利如刀锋,五官精緻,眉眼间都是意气风发,十足的天之骄子,陆西瑶常说他这张照片很帅,帅到让人心动。 “他啊。”穆飒回忆了一下宋某人的模样,“没有翘腿照那么年轻,毕竟过了好多年了,现在的他很成熟,个头很高,长相么,的确挺帅的。” “那你有没有一点心动?” “还好,我又不是外貌主义者。” “那你为什么迷恋景至琛那么久?”陆西瑶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我当年喜欢他也不是因为他帅,只是喜欢他那种调调,你懂的。”穆飒嘆了口气 “我懂,你代表一部分的女性同胞,就爱那种衣冠楚楚,表面温润如玉,实则满腹心机,装腔作势的男人。” 穆飒“呃”了一下,随即轻咳:“嗯,你说的好,我品味低劣,得改。” ☆、插pter3 在正式见家长之前,两人象徵性地约会了一次,去南山路吃了一顿日本料理,出门口的时候,宋域随意问,想不想看电影,穆飒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于是就近找了一家陈旧的影院,选择看一部经典的老电影。 穆飒坐下的同时,宋域将刚才在影院大厅买的奶茶递给她,随即摘下了薄的绒皮手套,撑着额角,开始看电影。 喝了大半杯的奶茶,穆飒侧过头,发现他的兴趣早不在电影内容上了,而是低头很专注地发简讯,简讯内容是一堆她这辈子都看不懂的计算机代码,他一个个符号敲出来,迅速,连贯,表现得很专业。 不愧是十五岁就能考上国内一等学府的理科天才,她默默想了想,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答案自然是浑浑噩噩,在不良的日本少女漫画,五颜六色的指甲黏纸,抹晶莹闪亮的唇膏中自得其乐。 人和人的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大荧幕上冷蓝的光透she过来,穆飒眯了眯眼睛,将手里的奶茶塑料杯搁在座椅上。 “电影不好看?”他发送完最后一个符号。 “没有不好看。”她说,“只是看了很多遍。” 正巧,荧幕上的盲剑客正在念台词:“我以前听人说过如果刀快的话,血从伤口喷出来的时候像听风声一样,很好听,想不到第一次听到的是我自己流出来的血。” 他将手机塞回口袋,手指撑额,轻轻扣了扣,目光投移在屏幕上,神情懒懒的。 她挪了挪身体,手肘不小心磕到了他的手臂。这情侣座的空间狭小,显得侷促,让人不敢轻举妄动,将手搁在膝盖上,乖乖的学生姿态,不再动一下。 荧幕上,张曼玉坐在窗前幽怨地看着远处。 穆飒正看得出神,手背上一片温热,低头一看,他伸手过来,按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还真冷。”他说着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外衣的口袋里,权当捂热。 他做得太自然了,以至于她很坦然地接受了。 “你平时爱看电影吗?”她问。 “不算爱好吧。” “……那你为什么提出要来看电影?” “我以为约会的流程就是这样,吃饭,散步,看电影。”他垂下眼帘,声音很慢,“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欢这样。” “那这本电影看过吗?” “没有。” 穆飒顺利拣到了话题,开始絮叨电影内容,指着荧幕上的张国荣说:“他是欧阳锋,年轻的时候心怀壮志,想闯出一番事业,丢下了自己的未婚妻,回来的时候未婚妻已经嫁给他的兄长了,他逐渐明白什么是重要,什么是无所谓的,于是离开白驼山,在沙漠里开了一个客栈,做杀手的生意……” 她说话的时候,宋域静静地笑着听,口袋里握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使力,直到她察觉他抓得太紧,才停顿了一下,轻声反问:“你怎么了?” “没事。”他好似对内容有兴趣,又好似对内容没兴趣,敷衍地摇了摇头,对着荧幕,挑了挑眉“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她看着趴在马背上的刘嘉玲,解释:“她叫桃花,是盲剑客的老婆,和欧阳锋嫂子同名,她喜欢老公的朋友黄药师……” 穆飒一直说到了电影结束,片尾音乐响起,她终于问了句:“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还不错。”他的嘴角轻轻弯了弯,点评,“你讲的比他们演的有趣的多。” …… 电影散场,宋域开车送穆飒回家,并约好了去宋家大宅见长辈的时间。 停车在穆家门口,正好遇到出去便利店买宵夜的妹妹穆娇,她穿了一套粉色的史努比居家衣,踩了一双毛绒拖鞋,扎了个花苞头,看到宋域的银灰色车时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发现自家老姐坐在副驾驶座上,当下心像是漏了一拍,立刻往驾驶座上的宋域看去。 穆飒解开安全带,下了车,隔着很短的距离,穆娇挥了挥手上的零钱包,甜甜,响亮地叫了姐。 车内的宋域闻言侧过头去,平静地看一眼穆娇,微微颔首。 穆娇一愣,随即朝他轻轻地笑了笑。 宋域侧回头,和穆飒说了声再见,便慢慢调转车头,开出小区。 “去买宵夜?”穆飒问。 穆娇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惊讶地感嘆:“没想到他真人竟然这么好看。” 穆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发表意见,扯了扯肩上的包,说:“快去快回,这里风大,我先上去了。” 穆娇点了点头,转过身蹦蹦跳跳地去买宵夜了。 穆飒进屋后直接回房,卸了妆,抹了抹脸,觉得有些口渴,便下楼去找喝的,正巧穆娇正买了一堆宵夜回来,和乔慧慧在厨房里窃窃私语。 “妈,刚才那个宋域送姐姐回来,坐在车里头,被我看见了,真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呢。” 乔慧慧手捧一杯蜂蜜红枣茶,警惕地问:“你没多嘴什么吧?” “没有啊。”穆娇咬了口手里的关东煮,嘴唇又油又亮。 “没有就好,总之你别多事,别去问她和宋域的事情,管住自己的嘴巴。”乔慧慧叮嘱。 穆娇有些委屈地嘀咕了两声。 “你有什么可委屈,这事就是你闹出来的,说起来你姐也是为你收拾残局,心里一定有别扭,你如果还有点脑子就别在她面前问来问去的。”乔慧慧嘆了口气,宠溺地拢了拢穆娇的头髮,“管好自己的事情。对了,妈还是得郑重提醒你,虽然我和你爸同意你了小景的往来,但不代表你们可以完全没规矩,拿上周末来说,你竟然给我彻夜不归……”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你毕竟还是未婚的女孩子,怎么能没有半点规矩?” 穆娇大大地咬了口鱼丸,转着手里的竹籤,扑哧地笑了:“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未婚同居多的是呢,我们不过是玩了通宵而已。” “我不管现在是什么年代,你住在家里一天就得守家里的规矩,最晚不过十二点。”乔慧慧耐心教诲,“娇娇,妈理解你们还在热恋中,难免会守不住,但也不能太放纵了自己……万一弄坏身子怎么办?” 第4页 穆娇闻言,脑子里浮现特殊时刻景至琛那激情沉醉的眼眸和低哑的挑逗,脸上浮现红晕,跺脚不依了:“妈,你说什么呢。” 正说着,穆飒咳了咳,捧着马克杯过来,笑着说:“我泡杯阿华田喝。” 乔慧慧眼眸里闪过尴尬,笑了笑,侧开身,让她进来。 穆娇继续津津有味地啃手里的丸子。 穆飒拆开一包阿华田,倒进马克杯里,想了想说:“乔阿姨,我下周就要去宋家见他家长辈了,麻烦您帮我准备一下东西。” “哦,已经定好时间了?”乔慧慧欣喜道,“好好,我一定帮你妥善地准备好。” 穆娇闻言差点冲口而出,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及时被乔慧慧的眼神杀了回去,委屈地扁了扁嘴。 “谢谢您。”穆飒泡好了阿华田,捧着杯子上楼。 她和乔慧慧的关系一直是这样,也仅限于这样,不能太疏离,也不会太亲近。她永远不可能像穆娇一样肆无忌惮地和乔慧慧发脾气,口气没大没小,或者是缠着她撒娇,说母女之间的贴心话。 有时候,你真不得不承认,血缘是唯一的重要性。 穆娇吃完宵夜,餍足地回了房,躺倒在床上,脑子里却浮现刚才车子里宋域的那惊鸿一瞥,低头慢慢地咬指甲,正想着,床柜上的手机响起,她回过神来,侧身去抓手机。 是景至琛的来电。 两人依旧说了好一会的情话。 “对了,我看见那个宋域了,他刚好送姐回来,被我逮住了。”穆娇轻轻晃着两条粉嫩的细腿,语气颇是雀跃,“他长得挺帅的。” 那头的景至琛声音微顿,然后饶有兴致地问:“比我还帅吗?” 穆娇故意刺激他,哼了哼:“比你帅多了,你是一头猪。” 景至琛不介意她的孩子脾性,低沉地笑了笑,带着调情的味道:“你不是最喜欢小猪了吗?床上还放着一只大的猪公仔。” “哼,它比你可爱多了。” 景至琛在电话那头抚了抚额角,突然没了煲电话的兴致,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收拢,淡淡敷衍了几句后挂下了电话。 …… 到了约定的时间,宋域开车来接穆飒去宋宅。 宋宅位于h市滨江,毗邻当地的歷史文化街,兼有实用性和景观性,有前庭,中庭,后院等私家院落。 白墙灰瓦,朱漆红门,花窗墙帽,有着北方皇家的尊贵和大气。 虽然在来之前,宋域就告诉了她一个大概,但此时此刻看着这座大宅,穆飒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还可以吗?”他问。 “很漂亮的地方。”穆飒心想,过于漂亮了,也过于肃穆了,肿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大庄园的样子……确定是要走进去见家长,不需要买一张门票么…… 正想着,他已经伸过手来,修长如玉石的手和黑色的西服袖管,有强烈的相得益彰的效果:稳妥,熨帖而郑重。 她将手搁在他手心,感受到他滚烫,宽厚的手掌紧紧地一收,然后笑着打量了她一番,戏嚯地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狼巢虎穴也得跟我进去了。” 她闻言一怔,他眉眼间的成熟英气,像是一股力量,直逼过来。 “吓你的,别紧张。”他莞尔,顺手将她拉到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落在她耳畔,像对待即将进入考场的孩子似的,温柔地安抚,稳定她的心绪…… 他们手拉手进去,走了一段路,看见一个女人正俯身,手提一个水壶,为前庭的花圃浇水,动作娴熟中透出一点优雅。 像是电影里的缓慢镜头一般,女人起身,目光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很瘦很纤细的女人,长发柔柔地垂在肩上,皮肤白净,五官精緻,眼眸如星辰,一丝杂质都没有,看见他们的那一刻,礼貌和善地笑了笑。这样看过去,她真的和一幅画似的,娴静,端庄又美好。 穆飒本能地回以一个微笑,不动声色地问宋域她是谁。 阳光洒在他长身玉立上,折she在他黑眸中,有一道很炽热的亮光,他脚步轻轻一滞,嘴角弯起一个说不上是愉悦还是嘲弄的弧度,声音淡淡的: “她是我大嫂。” ☆、插pter4 大嫂…… 穆飒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早知道宋家有个体弱多病的长子,于去年年初病故。 眼前这位美丽,端庄的女人就是宋家已故的长子宋昊的妻子,莫紫璇。 莫紫璇没有上前,只在原地对他们微笑,十分的风淡云轻,随即提着水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姿态优雅,步履轻盈。 “她好美。”穆飒由衷地感嘆了一句,难得美人,她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宋域轻轻的“嗯”了一下,然后拉着穆飒的手往大屋走去。 宋宅大气庄严,又不失精緻,穆飒跟着宋域,一边欣赏,一边向前走,很快有两位中年阿姨笑着出来迎接他们,带他们去最大的客厅。 宋母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们了,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神色和蔼可亲,眉目间充满喜悦。 穆飒礼貌地问好,送上准备好的精緻礼品,宋母接过后细细地看了外包装一会,笑着说:“我就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点心,甜甜的但不会腻。”然后很郑重地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坐下,别拘束。 穆飒毕恭毕敬地坐在宋域旁边,他倒是很自然地叠起腿,一手搭在沙发椅背上,姿态悠闲。 和走程序一样,宋母问了穆飒一些家里,工作方面的问题,半个字没提穆娇悔婚那事,像是没发生过似的,穆飒很规矩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心里想的是,这就是所谓的境界……一般人闹出那样的事情,早就无言以对,不甩好脸色给对方了,但此时此刻的宋母完全的如沐春风,好心情很逼真似的…… 平心而论,宋母是个长相普通,没多少特色的女人,但胜在笑容和善,说话柔声细语,语调很慢,看着你的眼神也充满慈爱,因此和她聊了没多久,穆飒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阿姨端上茶和点心,宋域侧了侧身子,动手将热腾腾的茶推到她面前,又取了几块点心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她朝他笑了笑,他轻轻点了点头,垂下眼帘。 不知是清淡的茶香还是他细微,贴心的举动,她突然感觉没那么紧张了,脑子里一直紧绷的神经就那么轻易地松弛下来。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如果你们家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的,尽管和我们说,我们一起解决。”宋母面前的茶一口未动,轻轻扯了扯身上的格子披肩,笑容依旧很温和。 说得婉转,实则无法迴避的事实,如果不是穆正康的公司负债纍纍,再还不出钱,他面临吃官司的麻烦,那她穆飒也不会坐在这里粉饰太平。 “好的。”她笑了笑,白净的手指轻轻抚过瓷杯的杯沿,热腾腾的雾气将她的指端熏得微红。 宋域突然一笑,拿起一颗圆圆,半透明的糯米糰子放在她眼前:“这个好吃,尝尝看。” 她想去接,他已经用手递到她唇边,她顺势咬了口,果然口感很好。 眼睛对上了他黑亮眼眸中的一个亮亮的漩涡,她第一次感觉,他的眼睛生得太漂亮。 又坐了一会,宋母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笑说:“好了,我们吃饭去吧。” 圆桌上已经搁着了几盘冷菜,热菜还没上,宋母招唿穆飒坐下,然后吩咐阿姨可以上热菜了。 菜式丰富,每一道都很精緻,看得人很有食慾。 待最后一道热菜上了桌,一直在厨房忙碌的女人也轻轻走出来,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头髮,柔亮的眼睛朝他们看过来。 “紫璇,你也坐下,一起吃饭了。”宋母柔声说。 莫紫璇笑了笑,从善如流,坐在了宋母的左边。 穆飒一怔,心想,这位漂亮的大嫂真是贤惠淑德,亲自下厨做了这么多菜来招待自己。 宋母笑意不减,指了指桌上的菜:“这些都是紫璇做的,不是我自夸,她做菜很有一手,吃的多了会上瘾的。你快尝尝看。” “哪里。”莫紫璇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擦了擦鼻尖,“妈您说的太夸张了。” 穆飒伸筷子往离自己最近的那盘芥蓝虾仁,夹了一只虾仁,尝了口,肉质鲜嫩,非常好吃,立刻笑着说:“还真没夸张,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虾仁。” 宋母眯着眼睛笑起来,一脸“没错吧,我没夸大其词”的神情。 穆飒吃着菜,顺便多看了两眼莫紫璇,越发对这位安静,美丽又能干的准嫂子有好感。 饭桌上气氛很好,洋溢着淡淡的温馨,穆飒食慾不错,吃完了整整一碗的米饭,期间,宋域还时不时地夹菜到她碗里,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她也反夹给他一颗虾仁,他用筷子拨了拨,尝了一口,微笑地说味道很不错。 莫紫璇闻言抬了抬眼皮,视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宋域清隽的侧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可惜宋域从头到尾都没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饭后还有两道热腾腾的中式点心,南瓜蒸蛋糕和紫薯饼,也是莫紫璇亲手做的,端出来的时候,宋域正接着电话往玄关的方向走,正好和她擦肩而过,她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目光冷冷的,很快转开去了。 点心上了桌,宋母立刻说:“飒飒,这个要趁热吃,等凉了味道就差多了。” 穆飒乖乖地取了一块南瓜蒸蛋糕,细嚼慢咽。莫紫璇又为她倒了一杯甜茶,她立刻说谢谢。 “没事,都快是一家人了,说什么谢谢呢。”莫紫璇看了她一眼,语气很平静。 穆飒对这位准嫂子的好感,蹭蹭上涨,真的太美好了……人美,性格温柔,做得一手好菜,还对她那么体贴,真是没得挑剔,下次见面,一定要准备一份礼物送她。 宋母又起了话题,和穆飒聊家常,莫紫璇安静地坐在一边,神态娴静,话很少,偶尔应一下,笑一笑,像是全然成了一个配角。 穆飒和宋母又聊了近四十多分钟,直到宋母一阵咳嗽,阿姨过来为她添茶,穆飒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宋域接了个电话,已经离开很久了,漂亮的准嫂子莫紫璇也不知去哪里了,桌位上搁着一杯她喝了两口的茶,嫩绿色的茶叶一点点下沉,逐渐到了底部。 * 宋域将文档上的数据读给电话那头,念完最后一个数字,挂下了电话,正要合上笔记本,余光看见莫紫璇纤细,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他房间的门口,双臂抱胸,眼眸带着浅浅的,盈盈的笑。 第5页 “有事吗?”他合上笔记本,修长如玉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莫紫璇走进来,顺手轻轻带上门,然后直视宋域,颇为哀怨地嘆了口气:“好久没见到你了。这段时间你一直住酒店,连家都不回,是不是为了躲我?” 宋域叠起腿,似笑非笑,翻出烟盒里的一根烟,缓缓放在唇上,摸口袋的打火机。 莫紫璇走过去,很自然地拿走他唇上的烟,丢在一边:“抽菸对身体不好。” “看来你是要和我说些悄悄话。”宋域抬眸,黑亮的眼眸带着戏嚯,“还特地关上门?” 莫紫璇往他身边的沙发上一坐,侧头看他:“你真的准备和那位穆小姐结婚?”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后仰了身子,双手交叠在膝头,声音透着难以形容的慵懒。 “我想我得提醒你,婚姻不是儿戏,你可千万别一时冲动啊。”莫紫璇说着,探出一只脚尖,轻轻地触了触他的长腿。 “谢谢你的友情提示。”宋域缓缓地点了点头,将腿收回,敷衍道。 莫紫璇沉默了片刻,拨了拨肩膀上的头髮,不动声色地依偎过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平静地说:“我嫉妒她,第一眼看到就嫉妒了,心情真不好呢。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贴心地为她夹菜,还笑着看她,连自己不爱吃的虾仁都吃了好几颗,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呢还是真的对她感觉不同呢……” 宋域静静地听她絮叨,手指轻扣膝头,薄唇抿成优美的弧度,表情莫测。 莫紫璇眨了眨眼睛,侧过身子,双手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了?”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关心我的私人感情?”他嘴角的笑意浅浅,眼眸里却是清冽一片,“大嫂?” “看来你对我还是有气。”莫紫璇笑了,绕在他后颈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皮肤上打了个圈,微眯眼睛,娇美的菱唇离他的只有一点距离,“这样也不错,至少说明你对我还是在意的。” “注意自己的身份。”他伸手去拨她绕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郑重道,“别玩了。” 无奈她抓得他很紧,就是不肯松开。 他使了使力,狠狠地甩开她的手臂,她哈哈大笑,顺势倒在沙发另一头,笑着笑着眼角的晶莹涌出来,哑声:“宋域,你真没良心。” 宋域起身,绕开几步,居高临下地看她,神情淡漠:“你没良心,还是我没良心?是谁在我入狱的那一天起就选择放手了?” 莫紫璇闻言噤声,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然后撑起来,眼眸盈盈地看他:“对,那是我的错,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但现在,你当我是嫉妒也好,真正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份上也好,大嫂的身份也好,我是真心奉劝你,婚姻不是儿戏,你别冲动。” 宋域的眼眸浮现薄薄的一层寒意,轻笑了一下,没接话。 “你不喜欢那个穆飒。”莫紫璇说,“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演的很假?” “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演不演的,和你都没关系。”宋域伸手点了点她,一字字地说,“重点是,你最好懂得避嫌,以后我在家的时候,别一个人来敲我房间的门。” “怎么,你害怕什么?对我把持不住吗?”莫紫璇撇了撇嘴,开玩笑似的,伸了伸长腿,那模样不动声色中流露出风情万种。 宋域闻言眼眸一沉,走近她,慢慢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纤细的身子两侧,平静地瞟了一眼她胸口起伏的高耸,冷冷的弯起嘴角:“你别总想方设法地来挑逗我,真没用的,我对你早没胃口了。” * 宋域下楼的时候,穆飒依旧在陪宋母聊天,从他这个角度看,她柔美的侧脸,可爱的笑容映入他的眼眸。他迈着长腿过去,伸手轻轻搭在穆飒肩膀上,笑说:“你们聊什么呢?” “说你坏话。”宋母说,“你那些事情罄竹难书。” 宋域淡淡的笑,手温柔地顺了顺穆飒的长髮,无所谓地说:“我就知道您会在背地里编排我。” 穆飒抿了一口甜茶,侧过头,对上他含笑的,纵容的眼眸,心里竟然瞬间变得软软的。 ☆、插pter5 这一天离开宋宅,宋域载车送穆飒回去,一路上,穆飒的心情有些微妙,像是如释重负,变得轻松起来。也许是和窗外明媚的阳光有关,也许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全然没有来的路上的压抑和紧张。 “觉得还行吗?”他缓缓地移动方向盘,语气也柔柔,缓缓的,“我指的是我的家人。” 她侧头看他,干净,英俊的脸,薄唇抿起的优雅弧度,眉间淡淡的褶皱,一切恰当好处似的,于是也缓缓地笑了:“很好啊,你妈妈很温柔很和蔼,你大嫂漂亮,优雅,对我很客气。” 他点了点头:“那就好。” “对了,你大嫂……需要在她面前避讳什么话题吗?我说的是你大哥。” 他很利落地打了个方向盘,车子左拐进曙光路,一抹阳光洒金地落在他的脸上,他笑了笑,淡淡道:“没事,你随性一点,不需要刻意找话题,她愿意聊的话会主动和你说的。” 穆飒闻言点了点头。 宋域开车开得很稳,车速不慢也不快,令坐在驾驶座上的她十分安心。 路过曙光路那家最大的花店,宋域突然停下来,提议让穆飒进去选点漂亮的花,理由是他还没正式送过她什么东西。 穆飒大方地点头,说好啊,宋域亲自探过身来,帮她解开安全带。 下了车,进了花店,穆飒发现正巧有自己喜欢的山茶花,粉白相间,和一颗颗小灯笼似地连在一起,她感嘆好漂亮,宋域二话不说,让服务员包起来,除了茶花之外,服务员还推荐了一种苔藓做的小熊盆栽,小熊的脖子上打了一条蓝色的领带,领带上写着love的英文,外形娇憨可人,价格不低,宋域点了点头,也让服务员拿一个,穆飒偷偷看了看上面的标价,蹙了蹙眉,说了句好贵。 只不过是苔藓的原料,做成了一个可爱的小熊,立刻抬价到这么高,穆飒觉得不值,她又不是小女孩,对这些外形可爱,无实用价值的东西很有抵抗力。 “别去看价格。”宋域笑说,“重点是喜欢不喜欢?” 穆飒微微一怔,随即捏了捏熊耳朵,说:“的确挺可爱的。” 坐回车,穆飒打开包装精緻的木盒,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苔藓小熊,越看越觉得喜欢,不禁地说:“你送了我这么好的东西,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也送你。” “这算是好东西?你真是容易满足。”宋域莞尔,随即回答,“我没什么特别需要的。” “嗯,你妈妈说你对吃的很挑剔,最喜欢吃的是栗子鸡块和香烤罗非鱼,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啊,我期待着。” “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啊,我厨艺一般,做的肯定不如你大嫂。” 宋域垂了垂眼眸,浅浅地笑了一下,表示无所谓。 到了穆家,穆飒跳下车,外头起风了,将她的头髮吹得乱闹闹的,宋域见状将她的头髮好好地拢了拢,拢她头髮的时候,眼睛就一直注视她。他的指尖热热的,蜻蜓点水似地擦过她的脸,她有些痒,忍着不去挠,待他将她的头髮完全理顺了,才微笑,轻声说:“好了,快进去吧。” “谢谢。” “应该的。”他突然蜷起指弯,扣了扣她的额头,声音温润自然,如早春的茶,“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说着,他一点点地凑过去,凝视她的眼眸如星辰,似乎在问她可以不可以。 她点了点头,心尖滑过了一丝涟漪,对他的绅士,守礼,克制,有条不紊的行为,没有半点反感和抗拒,很坦然地接受。 他低笑了一下,没忍心给她太大压力,很收敛地在她的额头上碰了碰。 “那个,等我做的菜。”跨进楼门的时候,她转身,对着他颀长的身子,笑着捏了捏拳头,“栗子鸡块和相见罗非鱼,不许嫌不好吃!”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皮手套,嗯了一下,再挥了挥手,示意风大,赶紧进去。 上了车,刚要启动车子,手机传来简讯提示,他打开一看,好几条简讯,发信人都是莫紫璇。 他面无表情地看完,冷笑着扔到一边,随即收敛了微笑,安静沉默地看着前方。 * 回到家,看见玄关处有一双优质的小牛皮鞋,穆飒正疑惑家里来了什么客人,繫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的乔慧慧从厨房探出脑袋,笑着说:“这么早回来了?我以为你们要在外面吃晚饭呢。” 穆飒笑着点了点头,问家里来客人了? “哦,是小景,他过来了。”提起未来的骄婿,乔慧慧眼里浮现亲热和喜悦,“正在楼上和娇娇说话呢。” 难怪这么早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饭,原来是景至琛来了。自从他和穆娇确定关系后也来过家里两回,正好穆飒在外头,没碰见,回来后也庆幸自己和他错开了,毕竟眼不见为净,不过没想到今天还是撞上了。 穆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心知肚明,这个事情避得开一时,也避不开一辈子,景至琛铁定要成为她妹夫了,她不可能每次都躲,这越躲不是越显得奇怪吗,索性看开点,将他当成陌生人好了。 正要上楼,乔慧慧喊住了穆飒,将一碗炸目鱼丸子递过来:“刚炸好的,反正你要上楼,顺便给他们送去,自己也拿几颗吃。” 穆飒接过碗,看见里头十几颗金黄色的丸子,边上还挤了一团番茄酱,香喷喷的,色泽诱人。 “好。” 刚上楼,还没走近穆娇的房间,就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不知景至琛说了什么,穆娇笑着骂他。 推门进去,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景至琛和穆娇都在床上,两人正一同看笔记本上的电影,一人的耳朵里塞了一个耳机,穆娇躺在他怀里,正扭着身体笑,景至琛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正轻拢她的头髮,低头很宠溺地亲了一下她的鼻尖。 “姐!”穆娇看见穆飒端着碗进来,有些意外,随即羞涩地挣脱景至琛,景至琛懒懒地松开手,也看着穆飒,轻轻地笑了笑。 “给你们送吃的来了。”穆飒将碗放在电脑桌上,转身就走,“不打扰了。” 第6页 穆娇满脸通红,轻轻地应了一声,待穆飒出了房间,带上门,她立刻嗔怪:“姐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啊。” 景至琛伸了伸长腿,笑着伸手顺了顺穆娇的后背:“她刚才敲门了,不过你没听见。” “你听见了?”穆娇扑过去,伸手捶他的胸口,“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还一个劲地亲我?都被她看见了!” 景至琛扣住她不安分的粉嫩拳头,拿到唇边啄了两口,从容不迫地说:“看见就看见了,我们又不是在做坏事。” 穆娇闻言,脑子里自然想起前几日晚上和景至琛在五星级酒店的情侣套房里“做坏事”的画面,脸彻底红成了猪肝色,抓起床头的猪公仔拍在他身上,说讨厌讨厌,你讨厌……景至琛笑意不减,被她打了几下后,又轻松地扣住她的手,带入怀里,伸出食指按在唇上,示意她动静小点。 隔壁房间的穆飒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将漂亮的山茶花插^在盛放了清水的花瓶里,左看右看觉得喜欢,伸手轻轻揉了揉娇嫩的花瓣,再低头看看花瓶边的那只绿色的苔藓熊,心里竟然有些小开心。 大概是好久没收到异性的礼物了,还是这么可爱,幼稚的玩意……虽然不符合她的年龄,但着实取悦了她的欢心。 连带隔壁两人的动静,她也觉得不那么刺耳。 突然想到什么,她跳下了沙发,跑到电脑桌前,打开笔记本,上网后输入宋域两个字。 页面上出现一条又一条属于宋域的信息。 “十五岁考上国内一流学府……” “全省的理科状元……” “十九岁成立网际网路公司grd,史上最年轻的的总裁……” 滑鼠轻轻划过这些内容,穆飒一点点看下来,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经歷过的光辉和荣耀,他创造的财富,他的帝国被人收购,他的折戟沉沙,他的暴力犯罪……众人的赞誉,羡慕,众人的嘲讽,轻蔑……这些,那些都是他。 穆飒看了很久,关了页面,心里沉重起来,想起曾经读过一篇论文,论古往今来,那些天才,过早获得成功的人,命运中都有悲剧的成分。 宋域好像也是这样,即使如今的他在她面前那么成熟,稳妥,翩翩如玉,但她还是相信,那些不是他骨子里的东西。 他有很多重要的,无法抹去的过去,而那些过去中完全没有她的参与,在他凭藉自己的才华和能力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她还沉迷在日本的少女漫画中不可自拔。 这样的差距让她顿时有些清醒。 “姐,下楼吃饭了!”穆娇扣了扣门,在门外喊了一声。 “好,就来了!”穆飒揉了揉眼睛,起身,伸了伸懒腰,然后轻轻嘆了嘆气。 因为景至琛的到来,乔慧慧做了七八个菜,热情地招待他。 饭桌上,穆正康和景至琛就如今金融界大环境存在的忧患谈了很久,景至琛面对未来的岳父态度从容,不卑不亢,表现得体,聊的久了,穆正康的眼睛浮现欣赏和赞许。 穆娇撒娇地要景至琛帮忙剥虾,被乔慧慧轻斥没规矩,景至琛微笑地说没关系,我给你剥好放碗里,然后用他那修长,白净的手给穆娇剥虾壳。 正在喝汤的穆飒对他的举动一点也不意外,四年的相处足够让她了解景至琛的为人了,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做出这世上好男人的种种姿态,将你宠上天,让所有人都夸一句,景至琛是难得的君子,好男人,丈夫的首选,但实则,穆飒知道他未必如同外表一样温润如玉。 景至琛将剥好的一只虾放在穆娇碗里,抬眸的时候,视线和对面的穆飒碰在一起,穆飒轻不可闻地笑了一下,挪开了视线。 景至琛抿了一口茶,眼眸含蕴,嘴角噙着一缕不知意味的微笑。 饭后,乔慧慧在洗碗,景至琛又陪穆正康说了一会话,时间到了七点半,他告辞,穆娇吃多了正蹲在洗手间里,穆正康亲自起身送他出去。正巧,玄关门口有两袋用黑色袋子装好的垃圾,景至琛很礼貌地说,反正我要走,顺便将这个带走。 穆正康立刻挥手,说哪能让你带呢,余光一瞟,瞟到在切苹果吃的穆飒,说:“飒飒,你倒一下垃圾,顺便送送小景。” 穆飒放下水果刀和半个苹果,伸手往干毛巾上摸了摸,点头,走过去,利落地拿起垃圾袋。 两人出了门,景至琛掏出遥控钥匙对准自己的宾利,穆飒看也不看他,就往前走。 “飒飒。”他笑着喊住她。 穆飒回头,目光微冷:“什么事?” 他迈着长腿走过去,靠近她,依旧是俊美无俦,风清云朗的样模,卓越的气质无可挑剔,专注地看着她:“你离职那天走得太匆忙了,有些东西落在了维格,我帮你归纳到一个盒子里,你记得抽时间过来取一下。” 穆飒纳闷:“是什么东西?” “一些cd,书籍还有零食。” “算了,我不要,你帮我扔了吧。” 景至琛似乎料到穆飒会这么说,但笑不语。 穆飒正要走,他却直直地贴上来,微微低头,就在她耳边,声音醇醇:“那是你过去的东西,我怎么捨得扔……飒飒,你不会是在恼我吧,因为我之前对你隐瞒了和娇娇的事情?” 耳边一片温热,穆飒赶紧退后了两步,镇定自己,郑重地说:“你多虑了,我没有理由躲你。好,既然你帮我保管了那些东西,我找一天去取。” “我等你。”景至琛微挑眉锋,擦过穆飒的身子,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的耳垂一下。 ☆、插pter6 回国后的宋域没选择在宋宅长住,而是在湖滨路上的酒店包了间套房,姿态闲适地住下了。于是乎,穆飒依约做好了他喜欢吃的菜餚后,认真仔细地包好,放进保温袋里,打车去酒店给他送去。 开门的他令她眼睛一亮,白色的衬衣,黑色的休闲西裤,一黑一白,这两色在他身上用得恰当好处,又因为是刚刮好鬍子的关系,他整张脸干净得不像话,眉眼笔唇像是工笔画一点点描摹出来,少一笔嫌淡,多一笔嫌浓,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眸,整个他熨帖在她视网膜上。 “进来吧。”他微笑,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 房间很整洁,东西被摆得井井有条,除了小几上有些凌乱,堆满了笔记本,菸灰缸,烟盒,打火机,矿泉水,茶包,中性笔,日程本…… “你在工作?”她问。 “对。”他说,“六点多久起来了,一直忙到现在,刚觉得肚子饿,你就来了。” “那赶紧的。”穆飒指了指他手上的袋子,“我做了栗子鸡块,香烤罗非鱼,海带排骨汤,还有蔬菜沙拉。” 他挑了挑眉,笑着评价:“很丰盛。” 穆飒来之前就吃过一碗炒饭,此刻肚子很饱,缓缓地坐在他对面,陪着他吃饭。然后发现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既不是那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吃法,也不是那种故作斯文,小口小口咀嚼的吃法,他夹一口茶,吃一口饭,速度不缓不慢,动作干净利落,绝不会掉下半颗米粒。 “好吃吗?”她看了看碗里的栗子鸡块,他已经连吃六块了。 “味道不错。” “那鱼呢?” “表皮焦焦的,鱼肉很嫩,做得不错。” “汤呢?” “汤有些咸了,下次可以少放点盐。”他很诚实。 穆飒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优雅的吃相,觉得赏心悦目:“我好久没下厨做菜了,难免手艺生疏,绝没可能和你大嫂比,你将就着吃吧。” 他抬眸,黑亮的眼眸凝视她,嘴角的弧度缓缓加深,算是笑了一下,然后夹了沙拉里的半块小番茄,递到她唇边,她张口嘴咬下,微甜的汁水溢满了齿间。嘴角落下来的一点,还来不及取纸巾,他已经伸手过去,很自然地用手指一擦,然后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吃完饭,她为他泡了一杯热的红茶,端着茶杯转身正看见他在翻烟盒里的烟。 “吃完饭就抽菸?”她本能地问。 他修长的手指正擦在一条纤细的烟上,闻言微顿,将烟又推回了烟盒,点了点头:“那待会再抽。” 她走过去,将热茶放在小几上,顺便问了句:“你菸瘾很大?” 宋域叠腿,想了想说:“算是吧,读大学的时候交了一些坏朋友,就学会抽菸了,后来想戒也难了,而且,做我们这行的工作力度大,时间长,不抽菸很难熬。” “能少抽就尽量少抽吧,毕竟对身体不好。”她象徵性地劝了一句,心里压根没幻想他会听她的,毕竟世上还有比戒菸更难的事吗? “好。”他从容地点了点头,拿起她泡的茶,抿了一口。 他们面对面坐着,似乎进入了交谈的阶段。 穆飒心里对他这个人很好奇,但又不想单刀直入地问,“你十九岁就做总裁赚上百上千万是什么感觉啊?”“当年你为什么会冲动将人打残,是和传闻中一样,冲冠一怒为红颜?”……太没礼貌了,任何事情都得循序渐进。 正想着,他已经开口了,声音颇为清和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穆飒楞了一下,随即老实交代,“在高中谈过一次,大学里没有,出了大学后,那个单恋算吗?”她可是单恋了景至琛四年。 他闻言笑了,手指缓缓地摩挲在杯口,热气从他修长得不像话的手指间裊裊升起:“你挺清纯的。” 穆飒正要反问那你呢,他已经掌控了局面,问了第二个问题:“和我相处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她看着他眼眸里浅含的笑意,又加了一句,“至少暂时没有什么不舒服。” 他点了点头,又问:“那我和你理想中的结婚对象,差距大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她有些为难,说实在,距离真的有些大,她一直欣赏,喜欢的是景至琛那样的男人,温文尔雅,对女孩子快热,亲切,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但宋域,她很明白,不论他表面上如何随和,无所谓,骨子里是很冷的,这样性格的人,不易亲近。 “没事。”他自打圆场,“大部分人结婚的对象都不符合自己最初的想像,不过,也许相处以后会发现更不错呢。” 第7页 穆飒点头。 他笑意不减,起身去放音乐,抽出一张碟,朝她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自己刻录的,听听看。” 古典钢琴乐缓缓从音箱中流泻出来,虽然她不懂这是哪位大家的名曲,但真的很好听。 “萧士塔高维契的。”他俯身,调了调声音,轻声解释。 她“哦”了一声……好吧,其实就算他报出名字,她也完全不知道是谁,对古典音乐完全没有研究的说。 他转过身来,走向她,双手按在她肩膀上,笑着说:“听音乐要放松点,肢体别这么僵硬。” 她点了点头,却感觉不太能放松……下一秒,他俯身下来,黑亮如星辰的眼睛很专注,有力地凝视她,她感到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干净,温热的唿吸近在咫尺,心跳陡然加速了一下,大胆地迎接他的目光。他完全没有戏弄她的意思,唇直接贴在她的唇上,慢慢地辗转,碾磨,然后舌尖抵开了她的双唇,一点点进去,擦过她的上颚。 他吻她的时候,眼睛一直是看着她的,那眼神勾人魂魄,像是一点点地蚕食她的羞耻心和自尊心。 不过,他吻技很高明,让人心动之外,也带来很直接的身体上的快乐。 吻得时间长了,她有些气急,他松开,给她一些间歇缓和,然后又吻上去……她的气又急了,他再松开,给她一些间歇缓和,再从容,笃定得贴上去……无止境,不知疲惫,一直亲她亲她,亲了很久。 还一边亲一边用手温柔,细緻地顺她的长髮。 结束后,他用额抵额,贴着她,低声问:“反感我的亲密吗?” 穆飒的唇被亲得肿肿的,像是啃了重庆辣椒一样,口腔里满是他的气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反感。 “那就好。”他笑了一下,挨着她坐下,手依旧继续摸着她后背帮她顺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下次再为我做几道菜。”他说,“我还喜欢吃韭菜炒蛋,虾皮萝蔔炒肉片,清水拌黄瓜。” 都是挺简单的菜式,不用花多大工夫,她点了点头,慡快地说好啊,那你等着。 临走之前,穆飒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态度郑重,语气认真地问:“你应该知道,我嫁给你最大的原因是你们家帮我们家还清了债务,也免于我爸爸的官司,这些原因既不合情合理,也不够光明磊落,你个人会介意吗?” 他一手插^着裤袋,一手虚拢了一下她的头髮,嘴角的弧度很浅:“不介意。” * 穆飒走后,宋域抽了两根烟,继续对着笔记本处理工作,直到临近傍晚,接到了宋宅来的电话。 宋母抱怨他好好的家里不住,偏要去住什么酒店,他笑着哄了她老人家几句,老人家嘆了嘆气,说,今晚过来一趟,有事和你商量。 宋域到了宋宅,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宋母手端着一只印度小紫檀官皮箱,慢慢地挑拣里头的首饰。 “我打算送你媳妇几件家传的首饰,你过来帮着看看,哪个好。” 宋域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拿起一条鸽子血的项坠,说:“这个不错,红红的,挺好看的,她皮肤白,戴着更衬肤色。” 放在手上掂了掂分量,很大一颗,有差不多二十克拉。 正说着,大嫂莫紫璇端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有热茶和点心,看着宋域:“知道你要过来,特地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老四样。” 宋域将鸽子血递还给宋母,转身往沙发上一坐,说了声谢谢。 莫紫璇放下东西,视线轻轻落在宋母手中的宝石上,笑言:“这个可真漂亮。” 宋母点了点头:“是老二挑的,送给他媳妇的。” 莫紫璇闻言,轻轻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不退,柔声说:“宋域对自己人最大方了。” 宋域叠腿,伸手捞了一块杏仁苏,咔嚓地咬了一口,不作回应。 “穆小姐真是有福气。”莫紫璇又加了一句。 宋母这才抬眸,看着自己的大儿媳妇,眼眸浮现怜惜,放下手中的宝石,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拍。 “我没事。”莫紫璇很善解人意地说,“妈,您别总顾虑我的情绪,我挺好的。” “想起来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来,你也来挑一样。”宋母拉着她坐下。 莫紫璇笑着点头,视线慎重地掠过官皮箱里的每一样珠宝,那大颗的鸽子血映入她的眼眸,色泽如鲜血,一点杂质都没有,真可谓美得触目惊心。 还挑什么呢,最好的已经被挑走了,莫紫璇在心里冷笑。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乖乖地挑了一串手鍊,笑着说谢谢妈的礼物,会好好戴的。 宋域吃完杏仁苏,用软帕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看了看腕錶的时间后起身说不早了,我要走了。 “不如今晚就留下吧。”莫紫璇趁机说,“酒店再好哪里有家里舒心,方便呢?” “不了。我还要回去处理点事情。”宋域和母亲告辞,迈着长腿出门。 “我送你。”莫紫璇也跟着起身。 一前一后地走出客厅,莫紫璇贴上来,轻笑说:“我又不是老虎,你干嘛总躲着我啊?甚至怕得连家都不敢回了。” 宋域步伐沉稳,臂弯搭着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灯光下,白墙他的影子颀长,无止境似的。 莫紫璇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慢条斯理地试探:“看来你挺疼你那个未过门的老婆。” 宋域放缓了脚步,侧过头,视线巡视在莫紫璇漂亮的脸蛋上,静静地笑。灯光下他的眼眸明亮耀眼,显得勾魂勾魄,反问:“既然是未过门的老婆,我不该疼她吗?” “只疼她一个人?”莫紫璇见招拆招,笑着迎上去,踮起脚尖,伸手抚了抚他的领子,眼眸满是绮丽妩媚,欣赏他的伟岸和傲然。“偶尔也分给我一点,好不好?” 她说完,贴近他,亲了亲他的衬衣领子,直到他的衬衣领上有一枚属于她的完整的,娇艷动人的唇印,才松开他。 宋域气定神闲地看完她做的一切,嘴角的笑意加深,神情让人难测明暗,掏出口袋里的条纹手帕,有条不紊地擦去了领子上的唇印,然后转过身,加快脚步走出宋宅。 留在原地的莫紫璇收敛了微笑,纤细的双臂抱胸,意识到自己的挑逗没有得到预料的效果,他连怒气都不屑表现,实实在在的无视了她的行径。 好像她是个无赖似的。 ☆、插pter7 穆飒开始变着花样给宋域做各式菜餚,从简单的凉拌菜做起,到家常热炒,甚至还买了食谱开始学煲汤。对此,乔慧慧笑言她果然是要嫁人的女孩了,陆西瑶戏嚯了一句,你又故态復萌了,和追景至琛那会一模一样。 也难怪陆西瑶开她玩笑话,陆西瑶可是见证了她追景至琛四年的艰辛歷程。 那段时间景至琛因为忙于工作得了胃炎,医生叮嘱他必须规律三餐,清淡饮食,但他一个大男人哪会那么细緻,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照样在饮食上不计荤素,穆飒心疼他,动手帮他做中午的便当,周一到周六每天的菜式都不重样,为了做那些,她每天早晨不到六点就起床进入厨房忙碌了,累是累,但她甘之如饴。 只不过她做的不符合景至琛的口味,他每次都吃得不多,加上他应酬多,中午常常应客户的邀约去公司对面的酒楼吃菜喝酒,因此,她为他做的便当,好多次他都一口未动,丢在办公室的某个角落,等她下午去取的时候,他笑容带着歉意,柔声说:“飒飒,以后别那么辛苦了,中饭我自己解决。” “是吗?”穆飒一边打电话,一边翻看食谱,笑了一下,“反正我最近在家闲着没事,发现做菜还挺好玩的。” “别避重就轻,啧啧。”陆西瑶说,“我的意思是,你只要对某个男人一上心,就对他掏心掏肺,半点都不剩!” “这有什么不好的?”穆飒反问,“宋域又不是景至琛,他不一样。” 都要结婚了,对未来的老公尽心尽力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现在就开始为他护航了,我说飒飒,你真动心了?”陆西瑶飞快地问,“喜欢他了?” 穆飒用手擦了擦鼻子,笑意浅浅,坦承:“怎么说呢,虽然他和我少女时期幻想的结婚对象完全不同,但他的确是一个很能让你产生好感的男人,我承认自己现在对他感觉有些不同。” 陆西瑶又揶揄了几句,最后叮嘱她,不管怎么样,都别像上段单恋一样,对他掏心掏肺,半点退路都不留给自己。 穆飒敷衍地应了她两声。 宋域果然和景至琛不同,譬如爱心便当这事,他每次都会吃完她做的菜,然后微笑地说味道不错,明天可以帮我做一份葱烧豆腐吗? 穆飒自然十分愿意,隔天一大早起来就拎着包去菜场挑选干净,新鲜的豆腐。 妹妹穆娇看她整日在厨房里忙碌,目瞪口呆:“姐,你还没嫁过去就已经成为他家的老妈子了?” 未等穆飒开口说什么,乔慧慧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轻斥:“怎么说话的呢?给自己的另一半做菜是一种幸福,懂吗?你以为嫁人是这么好嫁的,嫁过去尽是享受的啊?虽然现在男女平等了,但男主外,女主内这句话永远不会错的,你真得向你姐姐学学,别一副永远长不大的样子,从小到大连半件衣服都没洗过。” 穆娇鼓起腮帮子,哼了哼,慢悠悠地说:“那我得和景至琛好好说说,我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他要娶我的话就得给我安排两个保姆,一个做饭,一个打扫房间。” “你呀,说的是什么话,就这娇滴滴的性子,就算小景忍着你,他父母呢?没有一个婆婆喜欢懒儿媳妇的。”乔慧慧摇头,“娇娇,你真得学学怎么勤俭持家。” “我才多大啊,让我学勤俭持家那套?现在时代都变了,连洗碗都有洗碗机了,只要有钱,什么解决不了啊?”穆娇反诘,“如果景至琛娶我只是为了娶一个老妈子,我还不屑嫁给他呢。” 乔慧慧轻轻嘆气,有些尴尬地看了眼穆飒,穆飒关了火,轻声说:“我要盛菜了,你们当心一点,别碰着了。” 等穆飒端着盘子出去,穆飒嘀咕了一句:“宋家真是娶老妈子啊,连个做菜的厨子都没有,原来那些说宋家是空架子的传言是真的……” 第8页 “别说了!”乔慧慧压低声音,斥责,“越来越过分了你。” 穆娇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 穆飒做好菜给宋域送去,宋域照例很捧场,三菜一汤都吃得很干净,吃完后用雪白的纸巾擦了擦嘴角,说味道不错。 然后又起身为她放音乐,在悠扬浪漫的古典乐中,穆飒的困意袭来,脑袋顿了顿,打起了盹,等醒来的时候,发现整个人的手脚都是暖暖的,显然,宋域将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他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设计程序,听到她的动静,抬起头,轻轻地说:“时间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 “不了。”穆飒摇头,“醒了就不困了。” 她走过去,来到他身边,看到满屏的程序符号,笑了:“你做的东西看起来很高级,我一点都看不懂。” 他修长的手指轻叩,再敲回车,动作连贯优雅,声音也很平和:“术业有专攻,你会的那些我也不懂。” 穆飒点了点头。 “改日带你去我公司转转?”他提出邀请。 “好啊。”穆飒知道他在h市有一家大的网际网路金融公司,只不过不清楚他具体的职位。 他停下了动作,侧过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表示允许她坐在他边上,然后侧回身,继续敲打键盘。 穆飒就凝视他的侧脸,发现他认真,专注的神色真的非常吸引人,尤其是他还有颗超乎寻常的聪慧大脑,对着一堆复杂的代码完全不费劲似的,有条不紊,游刃有余地处理,解决。 她一手搭在沙发背上,斜了斜身子,安静,长时间地看他清隽的侧脸,英挺的眉眼,还有干净,菲薄的唇,他的一切。 这天回去的时候,宋域想起什么,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她:“这个你拿去用,密码是xxxxxx” “我不缺钱。”穆飒本能地说,随即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宋家人都心知肚明,你们穆家将女儿嫁过来就是因为缺钱,于是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妈妈之前已经打过一笔款子了,她说如果是礼金的话,会挑双方家长见面的时候正式给我们,所以这个你不需要给我了。” 一番话说得有些艰涩,穆飒此刻心里五味杂陈,开口钱,闭口钱,她真厌恶这样的市侩和斤斤计较,却没有洒脱的资格。 宋域看着她,眼眸慢慢浮现笑意,拉过她的手,将卡塞在她手里:“你多虑了,这个是让你拿着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女人不都是喜欢shopping的吗?我最近比较忙,所以抽不出时间陪你逛商场,你自己去买一些喜欢的。” 原来是这样…… 就和普通女人持着男朋友的工资卡在商场狂刷是一个道理…… “这里面有多少钱?”穆飒问,如果金额太多,她怎么好意思拿? “我记不得了,应该不多吧。”宋域低头,笑意不减,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真觉得她实诚得有些可爱,“男人给女人花钱,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不需要有负担。” 心咯噔一下,不知是他笑意太迷人,还是他的声音太低太沉太性感,穆飒分明感觉自己的心真的狠狠动了一下,然后捏住手里的卡,点了点头:“也是。” 他又蜷起手指,扣了扣她的脑门,低笑了一声。 穆飒坐电梯到一楼,叮的一声,门开了,包里的手机也响起。 一看手机屏幕,竟然是景至琛的来电。 她犹豫了片刻,接起。 “飒飒。”即使见不到电话那头他的模样,从他温润如茶的声音中就可以料想到他正含笑在说话。 “什么事?” “之前特地和你提过,你离职那天走得太匆忙,将一些东西落在维格了,我帮你收拾好了,你尽快过来拿一下。” 穆飒看了看大堂中央的大钟,正是下午两点,想了想后说:“好,我过来拿一下。” “我等你。”景至琛的声音透着意味深长。 打车到了维格,走进一楼,发现前台的招待员换了一张新面孔,穆飒真有些物是人非的错觉。 景至琛在总裁办公室等她,因为知悉她要过来,提前留了一条门fèng。 穆飒推门进去,景至琛正仰着头,整个身子靠在皮椅上闭目养神,手指轻叩在叠起的腿上,窗外的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看上去和艺术品一般。听闻她的脚步声,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大班桌上,微笑地看她:“来了?今天外面有些热,你渴不渴,冰柜里有刘姐榨的水果汁。” “不必了。”穆飒直入主题,“我的东西呢?我还有事,拿了就走。” 景至琛嘴角的弧度深了点,起身,卷了捲袖管,走向冰柜:“急什么,坐一会,陪我喝点东西。” “景至琛,我没闲情逸緻陪你喝东西。”穆飒提声,“我的东西呢?” 景至琛依旧是不急不缓地打开冰柜,拿出两杯饮品,转身走过来递给穆飒,笑说:“火气不小啊,喝点梨汁降降火。” 穆飒不去接。 景至琛挑了挑眉,将饮品搁在沙发边的玻璃茶几上,然后抱胸看着一脸警惕的穆飒,轻轻嘆气:“看来你真的打算躲避我一辈子了?你就那么讨厌我,不打算和我说话了?”他的目光巡视在穆飒脸上,继续说,“你恼我不外乎是因为我对隐瞒了和娇娇的事情,是吗?” “我们现在谈这些还有什么意思?”穆飒说,“不如桥归桥,路归路,以后碰见打个招唿,装个样子就好,其他的,完全没有必要。” “是吗?”景至琛挪动长腿,靠近穆飒,眼眸里的笑意莫名,声音放低,“我倒觉得很有必要,毕竟我现在和你妹妹的关系匪浅,以后我们免不了常常见面,你如果每次对我都唯恐避之不及,不怕时间长了,大家会看出端倪吗?” 穆飒还未来得及反诘,他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搭在她肩膀上,温热的指腹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长髮,认真地看着她:“飒飒,我不是你的仇人吧,有必要对我充满敌意吗?毕竟我们也一同在维格待了四年,算是亲密战友了吧。” 说亲密两字的时候,他故意放缓了语速,显得这个词彙格外有存在感。 他总是可以用语言控制整个场面的氛围,加上一些细微的动作,眼神和微笑,引你入瓮,商场如是,情场也如是。 亲密战友,四个字,在穆飒听来真是讽刺。 ☆、插pter8 “你说是不是,飒飒。”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按在她的肩膀上,视线平静地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景至琛,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何必再和我粉饰太平?”穆飒认真地说,“你早知道这四年我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我的动力,目标是什么。你智商,情商兼备,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呢?每当我觉得自己没希望了,你就会略施感情,再次点燃我的斗志,一次又一次,我被你耍得团团转。我承认你是这方面的高手,自己玩不过你,我认输。现在你和娇娇的关系已经定下了,我们之间绝没可能再保持以前的那点暧昧。” 以前,他是单身,她也是单身,两人之间玩暧昧游戏,虽然对她而言患得患失,但至少也能感受到丝丝甜蜜,而现在她要嫁人了,他也选择了她的妹妹,再幻想维持以前的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就太噁心了。 景至琛闻言,轻笑了一下:“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有心耍你的,飒飒,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是吗?”穆飒冷笑地反诘,“是谁在酒醉后拉着我的手,主动亲我,说等我三十岁未嫁出去就娶我?还信誓旦旦说是认真的,我信了,结果是不到一周,你的态度又急骤而下,冷漠,疏离,故意躲着不接我的电话……景至琛,你到现在还否认什么呢?我没资格要你负责,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娇娇破坏你们的感情,你怕什么呢。” “飒飒,我知道现在自己怎么说都没用了。”景至琛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使了使力,抿了抿薄唇,斟酌了一下用词,“你想过没有,也许那次,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的呢?至少在那个当下,我的确这么想的,你对我太好,我愿意给你我的承诺。” “酒后雾里看花是吗?”穆飒侧身,蹙眉躲开了他的手,“等到酒醒了,恢復神志了,就当做什么也没说过,什么也没做过,和没事人一样,景至琛你向来有这样的本事,从容,坦然地无视所有的尴尬,这是我这辈子都企及不了的境界。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以后别找我了。” 景至琛的手虚虚地停在半空中,缓缓地收回一侧,剪裁精良的袖管熨帖着他修长的手臂,他的手指不动声色地蜷缩了一下,低头涩笑:“看来你要恼我一辈子了,也是,的确是我做得不妥,戏弄了你的感情,你生气,愤怒也是应该的,不过飒飒,我并不是对每个人都那样,本质上说我不是一个沉迷于暧昧游戏的男人,不得不说,你的很多品质让我欣赏,不知不觉中也会产生好感。” “我的东西呢?”穆飒的目光离开他的脸,环顾办公室,不打算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他口中的欣赏和好感,曾经会让她怦然心动,面红耳赤,现在却引不起她的涟漪,她认清了事实,对某些男人来说,所谓的欣赏和好感不过是最廉价的用辞,完全不代表他绝对出手,攻占你的心。 “东西让我留着吧。”他低声说,“就当作是你留给我的纪念。” “我可没打算留给你什么纪念……那堆垃圾,你想要就拿着吧,我无所谓。”穆飒转身,她来之前就知道景至琛的目的不是让她拿回自己落下的东西,是另有话对她说,她决定来不过也是想真正勇敢地面对自己一次。 没什么好躲的,她唯一犯的错就是对景至琛抱有太长太久的希望,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受了苦头,一切都解脱了。 “飒飒。”景至琛喊住了她,待她脚步一滞,他扬了扬眉,轻咳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诚实地说,你对我的感情让我觉得倍感荣幸,就为了我景二,你在维格付出的远比收穫的多,我不会忘记。” 穆飒转过头来,平静地看他,他照旧是最初那个样子,只不过更多了一份沉稳内敛。眉眼间神采奕奕,透着非凡的自信,天生就是一个领导者的模样。想起和他接触的四年,他在工作上充满激情,一丝不苟,是标准的完美主义者,而对同事,下属态度温和友好,说话风趣幽默,很多事都亲力亲为,一点架子都没有,绝对是一个值得员工仰慕,心甘情愿追随的老总,但对大部分女人来说,他始终是一个带着“毒”的男人。 第9页 “你最好还是忘记吧,毕竟你现在和我妹妹关系匪浅不是吗?”穆飒学着他的模样微笑,“我这个妹妹可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你如果真心对她就必须做到一心一意,别再想其他了。” 景至琛闻言,眼神微顿,映着窗外的炽热阳光,如碎金子的一片,他想了想后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又问:“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你父母真的决定让你嫁给宋……” 还未说话就被穆飒截断:“这和你没关系,别问我的私事。” 她说完拉门,闪身而出。 留在原地的景至琛后仰了身子,靠在大班桌前,双臂抱胸,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他转过身,一拳压在大班桌上的一叠公文纸上。 走出维格,穆飒轻轻嘆了口气,觉得整个人异常轻松,像是搁下了背了好久的担子,连走路的步子都轻盈起来。 回去的途中还特地吩咐司机将车开到南山路上的日式甜品屋,她跳下车,进去买了一堆的昂贵甜点,再坐公车回去,在公车上吃了两个香嫩甜腻的布丁,眯着眼睛看窗外,觉得落日熔金,树影婆娑,这个季节的h市真的很美。 如果能找朋友一起环湖骑车,打打球,爬爬山就更好了。 这晚,陆西瑶打电话过来,穆飒将白日里和景至琛谈的内容转述给她。她听了后感嘆:“你的态度突然如此决绝,我不信没有外界因素,承认吧,你爱上宋域了。” 穆飒闻言,眨了眨眼睛,然后摸了摸额头,诚实地说:“爱上他……?现在真没到那程度,我不骗你……哪有那么快的。” “爱情的发生就是一秒钟的事情,等人反应过来也许是几年后了。”陆西瑶笑嘻嘻,“你不觉得这段日子,在电话里每次提到他,你的声音就特别柔软吗?和棉花糖似的。” “真的假的?”穆飒觉得自己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的。”陆西瑶一字一顿,“穆飒,你,绝,对,正,在,飞,速,前,往,爱,上,宋,域,的,路,上。” 穆飒扑哧一笑:“那也正常吧,爱上他不是皆大欢喜吗?” “那他呢?他对你如何?”陆西瑶反问。 “他挺好的。” “他说过喜欢你吗?称赞过你的眼睛很大很迷人吗,称赞过你的髮型很令他着迷吗,海还有你的穿着让他有冲动吗?!” “哪里跟哪里啊。”穆飒一手扶额,不禁莞尔,“他不会那么说的,西西,他是一个务实主义,并不是浪漫主义者。” “啊?”陆西瑶的声音透出惋惜。 “浪漫本来就不能当饭吃……” “但也绝对不能少。”陆西瑶立刻说,“你不能经歷过渣男后就放低要求啊,别太宠他,也别因为欠着他们家而委曲求全。” “不是。”穆飒想了想,非常认真地说,“他挺好的。” “算了,现在和你说什么都是徒劳。”陆西瑶转了话题,“明天周六,一起去逛逛呗,要做新娘子了,当然要添置些好东西。” 穆飒欣然同意。 隔天,两人去平海路上的shoppingmall购物,穆飒真正经歷了世上最慡的事,即持着男朋友的工资卡狂刷。来之前还不知道卡里到底有多少金额,等在atm机柜上一刷,屏幕上的数字震惊了身边的陆西瑶,她伸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数0,一遍又一遍的因为头晕眼花而重来…… “宋域,竟然这么有钱!”陆西瑶嗷嗷地吼,“还这么大方!我收回之前对他的所有成见!” 穆飒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抽回卡,拉着她的手走了。 一层,两层,三层地逛,穆飒还是老样子,很谨慎地挑选需要买的东西,翻着标籤上的价格,陆西瑶不禁纳闷:“别这么做作了,就算你买下这店铺的所有包包都没问题,不过是少两个零。” “他赚钱也很辛苦。”穆飒脑海里浮现他抽菸,敲键盘的样子,“你不知道他的工作……很费劲,很消耗脑细胞,那堆代码我看得就想自杀了,他还得一点点解密,整理,设计,熬夜通宵是常事……总之其中的艰辛不是我们外行人可以理解的。” 陆西瑶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咬牙:“你不要永远这么苦^逼行么?之前跟了景至琛四年,什么好东西都没收到,还倒贴给他买高级衬衣做生日礼物,自己吃一个月的便宜快餐,现在要做新娘了,连一只几千块钱的包都捨不得买?” 穆飒对她的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拿起那只价格是一千四的包,笑着说:“这个不错啊,大小正合适,不知道有没有折扣呢?” 因为穆飒捨不得挥霍宋域的钱,被陆西瑶从一层鄙视到四层,最终忍受不了她的刻薄,敷衍地和她回去一层的名品街逛。 走进一家奢华,低调的法国服饰专柜,陆西瑶帮她挑选了一件紫罗兰的西装外套。 穆飒也觉得挺漂亮的,正想拿着去试穿,余光看见有个熟悉的女人挺背,款款进来。 是莫紫璇。她穿着优雅,外面是一件浅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宝蓝色的低胸薄衫,脖子上还繫着一条黑白相间,印着白象图案的丝巾,丝巾下不动声色地压着一块翠滴滴的玉。头髮松松地扎成一个马尾,左手持着一把黑色的伞,右手拎着一只叫不出品牌,但绝对不便宜的包。 陆西瑶本能地轻声赞嘆:“哇,美人,乍看还有点梁洛施的味道。” 莫紫璇转过头来,陆西瑶又说:“和梁洛施长得完全不一样,但漂亮十倍。” 穆飒笑了笑,轻轻挥了挥手,莫紫璇看见了穆飒,快步走过来,声音柔柔的:“好巧,和朋友一起买东西?” “是啊,很久没来shopping了。” “宋域呢?他没来陪你?” “他太忙了,抽不出时间。” 莫紫璇闻言,笑容深了点:“对,他是工作狂,忙起来顾不得其他的,你可别怪他。” “怎么会呢。”穆飒说,“你也常来这里购物?” “对啊,我很喜欢这家的衣服和首饰,定期会来看看有没有新货。”莫紫璇的目光沿着穆飒手中的那件紫罗兰西装外套,打量了一番,“真是巧,这件外套,上周我刚入手。” “是吗?”穆飒听了后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外套,虽然很喜欢,但和未来大嫂撞衫不太好吧,就算自己不介意,未来大嫂也会介意的吧。 “不过呢,虽然我入手的是小号,但穿在身上还是有些宽,你手上的这件就是小号吧,赶紧去试试看,如果合适的话,不用再浪费钱了,我就将我那件送给你。”莫紫璇大方地说,“我只穿过一次,有防尘袋包好挂在厨里,和新的一模一样。” “这个太不好意思了。”穆飒说,“这衣服挺贵的。” “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莫紫璇笑容盈盈,“你可别嫌弃啊。” 盛情难却,再坚持拒绝就过于矫情了,穆飒点头答应,陆西瑶陪她进试衣间试穿的时候还兴奋地说:“她就是你大嫂啊?说句不夸张的,她转过来的那剎那我都心动了,皮肤怎么能那么细腻,还有她抹的唇膏是什么牌子的,也太自然了吧……” 穆飒莞尔,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边穿上新的照镜子,一边说:“我早和你说过了,她是大美人。” “可惜红颜薄命,她这么年轻就没了……” 穆飒立刻阻止她的话题蔓延:“别说了,人家还在外面呢。” 陆西瑶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又说,“她对你挺不错的啊,看你喜欢这件外套,又顾虑到你害怕和她撞衫,找了个藉口特地送你呢。” 穆飒点了点头:“她人很好,上次我去宋家,是她亲自下厨,忙忙碌碌地做了一桌子的菜,还煮茶给我喝,我和宋域母亲聊天的时候,她就静静坐在一边,话很少,但时不时地为老太太添茶,人很体贴,细心。” “那你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她人美心美,又有手艺,还孝心,都将你比下去了。”陆西瑶随意侃了句。 “那有什么关系。”穆飒侧了侧身,看镜子,“我干嘛要和她竞争啊?” “因为你们同是宋家的儿媳妇,旁人自然要将你们从头到尾比一番。” 穆飒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无所谓,比就比吧。” 穆飒对试穿效果很满意,出来的时候,莫紫璇就迎上来,笑着说:“真的很好看啊,大小也很合身,就这么决定了,我将我那件送给你。” 穆飒从善如流,又说了谢谢。 “不客气,算是我的心意。”莫紫璇说。 既然来了,还试穿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都不买不太好意思,穆飒还是转了一圈店铺,挑了一个精緻的钥匙包,刷卡后,她签了宋域的名字,站在一边的莫紫璇眼神顿时一暗,待穆飒抬眸,她又笑了,玩笑话似的:“这是宋域的卡吧,他为了弥补自己不能出力来陪你逛街的愧疚,只好出钱了。” “原来是这样啊,幸好你提醒,我晚上打电话问问他去。”穆飒应和她的揶揄。 莫紫璇笑意不减,藏在袖管里的手慢慢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划过掌心。 竟然有一丝快意。 宋域显然没有将这个穆飒放在心上,连逛街都懒得陪她,什么工作忙都是一个藉口,曾经的曾经,只要她莫紫璇撒一个娇,宋域就依她,带着她逛遍了h市的各大高级商厦,买数不清的东西,她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那个时候,在宋家两兄弟,宋昊和宋域眼里,她莫紫璇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公主,羡煞所有的同龄女孩。 她记得那会买了一堆东西后,还是因为心情不好半句话都不说,,宋域会转过来,无奈地笑着地看她忧伤的大眼睛:“小公主,你还想要什么?” 现在,真是讽刺啊…… 穆飒拿着东西,笑着看她:“我们去别地逛了,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莫紫璇轻轻地说,“你们去逛吧,我有些累了,去后面的户外咖啡厅坐一坐,喝点东西。” “那好。” 第10页 晚上,穆飒和宋域通电话,宋域笑着打趣:“钱花完了吗?” “怎么可能。”穆飒莞尔,“你那张卡真的吓死我和西西了,我没那么大能耐花完。” “都说赚钱难,没人嫌花钱难的,你是不是捨不得花我钱?”夜晚,宋域的声音凉如水,通过电话,像是可以沁入穆飒的肌肤,让人心神荡漾。 “你赚钱辛苦嘛。” 宋域低笑,懒懒道:“不算辛苦。别替我省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一辈子就做一次新娘子,将整个商场喜欢的东西都买下,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为什么他说情话如此好听? 尤其是说,一辈子就做一次新娘的时候。 “好,我试着学会挥霍。”穆飒晃了晃脑袋,“我想我会很快堕落的。” “我期待着。” “对了。” “什么?” “你现在做什么?” “刚从公司回酒店,洗了个澡,肚子有些饿,喝了点清酒,吃了点小菜。” 难怪他说情话说得如此诱人深入的,原来是喝了酒的缘故,声音像是覆盖上一层细细的砂砾东西,就好像是贴在她的耳边,一字字传递入耳,缓慢的,慵懒的,低沉的,好听的。 “我……有点想你。”穆飒本能地脱口而出。 最后一个字刚落,手机就没电了,穆飒啊的一声,赶紧跳下床充电。 待屏幕亮了后,看见一封未读简讯。 打开一看。 “谢谢你想我,我很开心。” 她坐在地毯上,静静地看着这条简讯,晚春的风吹进来,覆盖在她光滑的后颈,带着醉人的花香,她觉得身体某个地方苏麻得不成样子。 所谓春风沉醉的夜晚,原来是这样的情景。 ☆、插pter9 乔慧慧做了宵夜甜点,在楼梯口喊她们两姐妹下来吃,穆飒放好手机,出了房间,路过穆娇的房间,听到她非常甜蜜,娇嗔地和景至琛煲电话:“大猪头,大色狼,我才不要吃你的棒棒糖呢。” …… 穆飒下了楼,乔慧慧为她盛了一碗五果汤,她慢慢地喝起来,等喝了大半碗,穆娇才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下楼,坐下后说起景至琛买房的事。 景至琛在h市已经有两处房产,一套是市中心的公寓,一套是市周边的山景别墅,后者的楼盘售价上千万,是普通人家可望不及。不过穆娇对这两套房子都不太满意,市中心的嫌太吵闹,山景别墅嫌离以后的工作单位远,和景至琛交往后,她就提出要在h市买一套湖景别墅,既离未来的工作单位近,又可以看到美丽的湖景,多完美。 如今的景至琛有很强的经济实力,又是爱享受生活的主,觉得湖景别墅的确不错,加上小女友心仪,开口索要,他很大方地答应了。 “湖边的房子很贵啊。”乔慧慧惊讶,“我那天看报纸上说,真正的寸土寸金,蛮小的一套也要四千五百万,娇娇,你可不要对小景狮子大开口啊。” 穆娇舀了一口甜汤,美滋滋地吮了吮:“景至琛他自己也喜欢湖景别墅,这点我们不谋而合,算不上是我硬要向他讨的。不过既然要买,就要买好一点的,四千五百万那个价位的我还觉得不好呢,离湖比较远,不能临窗看到湖水的,我们商量了后,打算买……”她笑了笑,报了个数字。 乔慧慧瞠目结舌,手都抖了抖:“这真是天价了啊,小景真有这个经济实力?娇娇,你可别逼他。” 穆娇说:“他去年赚得特别多,买套好一点的别墅是够格的,还有,如果我们要买湖景别墅,首先会将那套山景别墅卖掉,那套买了有三年了,也涨了不少了。”说着又美滋滋地喝了口汤,甜甜地说,“以后啊就可以吃完晚饭,下楼去湖边散步了,多惬意。” 穆飒喝完了汤,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笑着说:“我上去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吃完东西也早点睡觉吧。” 穆娇一点困意都没有,依旧继续亢奋地聊着以后住进湖景别墅后的美妙生活。 乔慧慧想了想后说:“娇娇,以后尽量别在你姐面前说这房子的事情。” 穆娇一怔,随即不悦道:“怎么什么都不能说啊?不能在她面前提宋家,还不能在她面前说湖景别墅,我们家到底还有没有言论自由了?” 乔慧慧轻嘆了口气:“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如果当初不是你姐为你收拾残局,宋家那边的人追究起我们责任,我们十个脑袋都不够他们摘的。” “妈,你说的太夸张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宋家以前再有名望,地方一霸,也不能乱来吧。”穆娇说归说,心却有些虚了。 “你懂什么,你以为宋家的人是吃素的?他们家族很复杂,叔伯级的人物都在b市军政界举足轻重,关系脉络深入中南海……不是你可以想像的。” 穆娇咬了咬唇,不甘心地说:“那也是远方亲戚,至少在我们这里,宋家是个空架子,早不如以前了。” 乔慧慧恨不能拿起勺子敲她的脑袋,但看着她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无奈地低头,收拾碗勺,一边收拾一边压低声音:“娇娇,你就听妈的,以后别在你姐面前说什么湖景别墅,你就不想想,也许她心里会不平衡吗?毕竟如果不是你,她也有自主选择婚姻的权利,别看她现在表面上无所谓,也许心里怨着呢,你再用自己的美好未来刺激她,不怕她一时冲动,反悔吗?” 穆娇一愣,随即伸手捂住嘴巴,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说:“也对哦,难怪她刚才说的话不冷不热的,原来她心里在嫉妒我,八成她自己也想住湖景别墅呢。” “所以,你懂事点,以后别提了。”乔慧慧叮嘱。 穆娇撅了撅唇,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 周末,宋域开车载穆飒到自己的公司参观,他的公司位于城西cbd商圈的核心位置,写字楼的外观造型新颖独特,非常吸引人眼球。后来穆飒才知道宋域亲自参与了写字楼的设计。 他带她上了二十一层,他的办公室。 她才知道原来他在这里的身份,cto兼ceo。 办公室很大很宽敞,分三部分,一部分是待客区域,一分部是私人工作区域,还有一部分是会议区域。 “想喝什么?我这里有茶,咖啡,牛奶,水果汁,王老吉,椰汁汁,酸奶……”宋域打开冰柜,报出里面有的。 “我喝茶就行了。”穆飒说,“有水果茶吗?” 宋域修长的手在柜门上轻扣,沉吟片刻后说:“有。” 等了好一会,他亲自端上一杯水果茶,穆飒低头一看,茶汤里竟然躺着一片柠檬,一块苹果…… “你亲手做的?”她好奇。 宋域往沙发上一坐,点了点茶:“尝尝看味道如何。” 穆飒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挺清慡的,尤其是柠檬的酸气还特别提神,点了点头:“很好喝啊。” 宋域微笑。 “刚才上来的时候,那些员工好像对你一点也不怕啊,你平常是不是完全不在下属面前摆谱的?”穆飒问。 “对,我们的企业文化比较自由,开明,没太多的上下级之分,大家相处的模式比较像朋友。”他笑着解释,“他们很有才华,每一个都是这个领域的精英,做出来的东西令人嘆服,但性子过野,不太好管束。” 也是,穆飒想,it的企业文化的确和传统的企业文化不太一样。那个贾伯斯不就是在自家的车库里创立苹果电脑公司的吗…… “那开会的时候他们会经常吵架吗?”她问。 宋域点头:“常有的事情,他们各执己见,各不退让,严重的时候还会动手打起来。”在穆飒扑哧笑出来的时候,又慢悠悠地说,“不过,他们打完架后就勾肩搭背地去吃宵夜,嬉闹到凌晨,回到办公室,几个兄弟一起睡在沙发上,唿噜声此起彼伏。” “那他们如果不服你怎么办呢?” “我会心平气和地和他们谈,如果我是错的,我会退让,也会道歉,如果我是对的,就会想方设法地说服他们。” “你不会和他们打架吧?”不知为何,穆飒想起那些关于他有暴力倾向的传闻。 宋域双臂抱胸,垂下眼帘,很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膝头,随即低声笑了一下,声音淡淡的:“也有,不过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喝完茶,穆飒绕着办公室转了一圈,再回到他的大班桌前,扫了一圈,看见一枚水晶镇纸下压着的便笺,她轻手拿起那枚镇纸,取出被压得死死的便笺,看见上面随意写的一首诗。 正巧,是她喜欢的那首诗。 “人必须珍藏某种信念,必须握住某种梦想和希望,必须有彩虹,必须有歌可唱,必须有高贵的事物可以投身。” “看什么呢?”宋域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手里捏了一罐咖啡,正慢慢地拉环,啪嗒一声,喝了口后,搁在桌子上。 “这首诗我也很喜欢。”穆飒笑着说,“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但不知道是谁作的。” “杜威。”宋域说,“算是一个教育学家吧,朋友将他的书借给我,我翻了几页就犯困了,醒来后,书掉在地上,捡起来一看,正好看见这首诗,觉得挺美的,就誊写了一遍。” “你的字很漂亮。” “是吗?我随便写写的。” …… 穆飒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远眺对面的风景,宋域站在她背后,和她闲聊。她转过身来的时候,脚踩到落地的窗幔,一个踉跄,幸好他及时伸手,接住了她,随即她感受到耳边一片温热,他笑了一下:“小心点。” 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非常黑,像是蛮荒时代,未打磨过的玄武石,看你的时候,平静中带着专注力,像是只看着你,没有旁人。 “对了,那天和你说电话的时候,手机突然没电了,所以就断了。”她突然想起那天的乌龙事,特地解释一下。 “嗯。”他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腰,低头看她,“你刚说完有点想我后,就断了。” …… 穆飒咳咳,然后慢吞吞地说:“的确,那天那个当下,有一点想你。” 第11页 从他这个角度看,她额头饱满,皮肤上的细绒毛在窗外的阳光下非常清晰明了,颈部的皮肤白如雪,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奶油甜香,不知是不是来之前洗了澡,抹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很高兴你想我。”他意犹未尽地说,“虽然只有一点。” 穆飒本能脱口而出:“也不是只有一点……” 他黑色眼眸里浮上一层淡淡的柔和,菲薄的唇不由地弯起一个弧度,双手轻轻一收,将她搂入怀里,下巴磨挲在她的额头上,声音低低的,依旧是像覆盖了一层细薄的砂粒:“真的?”未等她确认,他很自然地俯身,用唇找到她眼睛,亲了一下,然后是鼻子,再是嘴角,吻得温柔细緻。 松开后,看着她脸颊浮现的淡淡的红,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然后他往皮椅上一坐,点了点自己的身边,示意她也坐下,她坐下后,他伸臂,绕过她的身子,拿过桌面上的企业旗帜,向她解释这个旗帜为什么是蓝色的,为什么中间有把类似王冠的符号……他缓缓地说,声音沉沉,偶尔风趣地讲个小故事,她听得入神了。 至始至终,他的手臂没离开过她的右侧,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慢慢的,不知怎么了,变成她的半个臀压在他腿上,最后整个人压在了他的大腿上……他无所谓似的,动手扶了扶她的腰,让她坐得更舒服点,然后继续认真地和她讲述自己的企业故事……完全是不动声色的保护和亲昵。 秘书叩门,他说进来。 竟看见了这一幕,眼眸立刻翻滚着八卦之欲。 穆飒有些尴尬,宋域倒是泰然,对着她手里捧着的东西,吩咐:“放下吧,我会批示的。” 秘书恭敬地说了声好,退出门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欢脱地去茶水间撒布八卦了…… “被你秘书看见了,你会不会有点不好意思?”穆飒侧头看他,笑着问了句。 他气定神闲,反而笑着看她,声音从容笃定:“和未婚妻亲密,有什么不妥吗?”伸手拢了拢她的长髮。 ☆、插pter10 晚饭是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做淮扬菜的馆子吃的,穆飒胃口不错,连最后那份芒果糯米糍都吃了三颗。 吃完后,两人漫步在城西的景观大道上,边走边说话。 夏天要来临了,风中带着一些cháo热,拂面而来,穆飒步子轻快,深吸一口气,果然是属于h市夏天的独有味道,淡淡的荔枝和龙眼的甜文。 心防一点点卸下去,身子呈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用很自然的语气问:“你为什么愿意娶我呢?” 这段关系的开始就是利益互换,她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打算究其初衷,但此时此刻,这个问题很自然地浮上心头,顺势脱口而出。她开口后,有些小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笑意未减:“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我也不勉强你。” 宋域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最早的时候,是看到了照片。” “照片上的不是我,是娇娇。”穆飒立刻纠正,随即有些失望,“原来你一见钟情的对象是娇娇啊。” “是吗?”宋域垂下眼眸,轻轻笑了一下,“说实话,我记不得照片上的人长什么样了,因为照片太多了,我懒得看,随便丢了一张给家里,说就这个。” 当时宋母催婚很急,趁宋域回国过年的一周里,拿着厚厚一叠本城适婚女子的照片给宋域,非要他挑出一个心仪的,他被唠叨得烦了,随便扫了一眼,就选了一个。 “是这样。”穆飒沉吟片刻后又问,“那你为什么想结婚呢?仅仅是因为年龄到了,家里催的急,你就妥协了,是吗?” “各方面都有。”宋域简单地说。 穆飒“嗯”了一下,然后不说话了,双手插^着卫衣外套的口袋,低头看自己的平底球鞋。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原因。”宋域说,“飒飒,你很好。” 穆飒脚步一滞,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的嘴角依旧噙着一缕很浅的,湖面涟漪似的微笑,眼眸黑而亮,很认真专注地看着你,她看得有些发怔,直到他嘴角的弧度缓缓加深,伸手将她垂挂在肩膀上的长髮拨到耳后。 他低笑了一下,笑容竟比这晚春的夜色还迷人几分。 “你对我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提出来,我看看,在不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他有些风趣地说。 “如果真的说到要求的话……”穆飒说,“你能,专心地对我一个人吗?” “嗯?” “我的意思是,我要求我的另一半,能做到对我忠诚。”穆飒的声音轻而认真,淡淡的星光投she下来,流动在她的眼眸里,十分的璀璨,“当然,作为回报,我也会做到,对你忠诚。” 他长身而立,修长如玉的手还停留在她的一侧头髮上,看着她执着的眼神,轻轻地说:“好。” “其他的要求,暂时没有。”她笑了一下,“等以后想到了再说吧。” “可以。” 两人继续漫步在景观大道上,他漫不经心地问:“你妈妈很早过世了?” 穆飒不避讳这个话题,点了点头:“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因为肾病去世的,去世的时候正好是和我爸爸离婚后的第七年,她走后,我就回到了爸爸身边,那时候爸爸已经和乔阿姨结婚了六年,娇娇都五岁了。”顿了顿后又说,“我妈妈是研究天文学的,典型的事业型女人,在事业和我爸爸之间选择了前者,离婚后因为工作关系调到了西昌卫星发she中心,我就跟着她一同在西昌住了好多年,那边的生活环境没有这里好,但那边的星空真的很美,漫天的星星和糖霜一样,很浪漫。”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不知为何,再怎么努力压抑心里突然升腾的思亲之痛,眼眸还是一点点地暗了下去。 曾经在她心里,母亲程颢英是一个女超人,可以待在实验室一整天,回家后还热情十足地拥抱她,陪她练字,教她做功课,和她一起到楼下跳绳,踢毽子……那么热情洋溢,精力旺盛,有远大抱负的科学家,竟然说倒下就倒下了。 病来如山倒,前后不过两年,程颢英去世后,穆飒按着她的心愿,将她的骨灰撒在西安科研基地附近那片空旷的土地上,据说那是最整个西安最接近星空的地方。 得知噩耗后的穆正康亲自赶来西安接穆飒回h市,带她回家,将乔慧慧和穆娇介绍给她。 乔慧慧是典型的贤妻良母,长相普通,笑容很温婉,一心一意顾家,是穆正康理想中的妻子。 穆娇就是一个穿着粉嫩,头髮微卷,抱着芭比娃娃的小公主,初见穆飒的时候,好奇又紧张地蹬着她,然后转过身扑到乔慧慧怀里,扁了扁嘴巴后大哭起来:“妈妈,为什么她要住到我们家来啊。” 乔慧慧立刻伸手轻拍她的背,低声哄:“娇娇,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今天要欢迎姐姐的,以后姐姐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了,陪你一起玩,一起读书……” 穆娇满脸粉泪,紧紧地依偎在乔慧慧的怀里,整张小脸都皱巴巴的,委屈到了极点:“我不要……不要她陪我玩……我只要和妈妈,爸爸住在一起……我不要她到我们家来……” 当时的穆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肩膀上书包的背带,脑子里短暂的迷茫后,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呆在这个家里,非常不想,她宁愿去外头流浪,自己讨饭养活自己乐的轻松自在……但想归想,现实不容许她胡来,她只能安静地站着,听到穆正康尴尬的笑声,他和乔慧慧一起努力安抚穆娇的情绪,穆娇哭得累了,乔慧慧抱着她上楼,穆正康转过来,俯身柔声对她说:“娇娇还小,不太懂事,她现在对你不熟悉,难免会闹小脾气,等相处几天就好了。孩子嘛,都是这样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 “那我们找个机会去一趟西安,看看那边的星星。”宋域的话打断了穆飒的回忆,放柔了声音。 “好啊。”她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黯淡的眼睛又陡然亮了起来。 * 婚期安排在九月,还剩下四个月的时间,要准备的事情一堆,幸好宋母找了一家专业的婚庆公司,授权他们全程安排,连细节都妥妥地交给了婚礼策划师。 两家人找了个日子吃了顿饭,饭桌上,宋母很郑重地将礼金给穆家两老,乔慧慧笑得有些拘谨,穆正康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幸好宋域在饭桌上的表现很好,成熟稳妥,有礼有节,在穆正康的心里留了个好的分数。 中途,穆飒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宋域正站在门口。长身玉立,一身savilerow的西服衬得他优雅华贵,袖口的素铂金的光泽,闪亮却不逼人,他微微侧头,浅笑着看她,待她走近了,才笑问:“我的表现还可以吗?” 穆飒动手整了整他的衬衣领子,重重地点头,肯定道:“很完美。” 这天结束后,宋母有些头晕咳嗽,身体不适,宋域陪她回了大宅,吃完晚饭,在宋母的要求下,他没走,安顿好母亲睡下后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解开领带,褪下衬衣,去卫浴室沖澡。 待穿着浅灰色浴袍出来时,看见床上多了个女人,那侧躺在床的不是莫紫璇又是谁? 莫紫璇正侧躺着,伸手把玩灯罩下的一条缨络,指甲轻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到宋域出来的动静,她缓缓转过身,脸颊有些微红,眼眸里都是醉意,显然是刚喝过酒。 宋域平静地看着她,系好自己的腰带,坐在沙发上,叠腿,声音没什么波澜起伏:“你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别搞错了。” 莫紫璇起身,赤着脚走到他身后,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你真的要结婚了?我怎么觉得是假的。”说着,手贴着他冰冷的浴袍一点点的下滑,来到他精壮的腰间,勾了勾他浴袍的腰带,解开,手如小蛇一样滑下去,往那灼热的源泉探去,试图逗弄…… 却被他及时扣住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她吃痛,笑着说痛死了,快松开,不弄你了。 他抓着她的手,连带她的身子,往后一甩,她一个踉跄,贴在了落地窗的窗幔上,歪了歪头,看他:“宋域,你是想彻底否认我们的以前?带着新娘子到我面前,亲亲热热的,对我熟视无睹?你就这么狠心?” 第12页 宋域起身,轻晃了一下头,随手将自己浴袍的腰带系好,然后躺上床,拿过床柜上的那本杂志,慢慢翻起来,杂志掩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有他沉沉的声音:“出去,别再有下一次。” 莫紫璇狡黠的笑容停在嘴角,眼眸的光一下子消失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宋域的房间,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梳妆檯上还颠倒着两只玻璃杯,雪白的羊绒毯上有大团大团酒殷红的酒渍,触目惊心,她看了看,勾嘴一笑。 浴室里热气氤氲,她躺在半月形的浴缸里,被细腻的泡沫包围。缓缓地伸出修长的玉腿搁在两边,对着面前的大镜子,打量自己。 无疑,她的身材是完美的,每一部分都禁得起考量,但这般诱人风情,无人欣赏,和空谷鲜花一样,孤芳自赏。 手沿着自己雪白的胸口一直往下,流连过自己平坦的腹部,最后来到腿间最寂寞的地方,一点点地逗弄,自己给自己愉悦。 宋昊病逝,她才二十五岁就成了寡妇,她甚至比那个穆飒还小两岁,竟然要被叫做大嫂。她知道自己后半辈子是走不出宋家大宅,那无尽的苍茫,荒凉,怎么办?她会被逼疯的。 寂寞太久,情动涌得太厉害,脑海里源源不断地浮现宋域的身影,他的低笑,他挑眉,他认真地工作,他在篮球场挥汗如雨,他修长的手指,他的气味……她就一边想着宋域,一边自己给自己欢愉,攀上了高峰。 唿吸急促,雪白的脸上浮现红霞,镜子里的她眼眸妩媚如水,咬着的唇色泽如血,小腿被拉成直线,脚背绷紧而发颤,此时此刻,她恨不能宋域可以贴上来粗暴地撕扯自己,狠狠地宣洩怒意,将自己完全撕裂至碎,而不是刚才那副清冷,淡然的无视。 那样的无视和忽略让她胆战心惊。 结束后,莫紫璇整个人软了下来,气喘吁吁,然后慢慢沉浸到水面下,泪水消融在水里。 ☆、插pter11 婚期将近,两人约会的次数也多起来,因为宋域的工作很忙,连续工作□日后才有一天的休息日,所以一般都是穆飒凑他的时间。她去宋域的公司次数多了,那帮没规矩的“才子”开玩笑叫她老闆娘,有一次他们起闹问宋域是怎么认识穆飒的。 宋域想了想后,微笑地说:“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站在西冷桥边看梅花,隔天清晨我赶去西冷桥,就看见她站在那里,于是上前搭讪。” 众人一怔后,觉得后颈有些凉凉的,这段子真不符合大老闆的风格。 穆飒背对着大家,用手擦了擦鼻尖,觉得有些热热的。 晚上,宋域开车载她去江边的大排档吃海鲜,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伴随着舒慡的江风,大厨热炒,起锅,盛盘声,隔壁桌的喧嚣声,活鱼在木桶里时不时翻腾的动静,穆飒觉得这氛围好极了。 她向来不喜欢那种神圣到肃穆的西餐厅,中意的是这样充满人间烟火味道的地方,热热闹闹的,喝一口热汤,连脚丫子都暖起来。 因为特别喜欢吃盐焗虾,穆飒吃了很多,慢慢的,盘子里叠了一堆的壳。 宋域伸手轻轻挪开她面前的盘子,瞧见她的脑袋,莞尔:“怎么一个劲地吃虾,其他的东西都不动?” “我特别喜欢吃这个虾。”穆飒伸手戳了戳盘子里,未开动的一条盐焗虾的虾背,“这里炸得太香太脆了,肉又嫩,吃一个后就停不下来。”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带着十分容易满足的神情,突然间,宋域拿纸巾轻轻在她鼻尖上一擦:“沾在鼻子上了。” 穆飒笑了笑,亲自剥了盘子里的那只虾,放在宋域碗里:“你吃吃看,也许会觉得好吃呢,就像我以前不喜欢吃苦瓜,后来在一家饭馆子里吃到了苦瓜炒蛋,觉得味道和一般的苦瓜不一样,不怎么苦,还嫩嫩脆脆的很慡口,结果整盘都吃完了。” 宋域看了看碗里那只被剥得干干净净,肉质雪白的虾,优雅地用筷子夹起,尝了一口。 “怎么样?”她急着问。 “味道不错。” “我说嘛,一定好吃的。” 人来人往的电瓶车,勾肩搭背的小年轻,吆喝声不断的邻桌,穆飒倒是吃得很乐,宋域弯了弯唇角,喝了口热茶,轻抬袖管,避免碰到桌子上堆得满满的贝类。 “你今天很开心?” 穆飒点头:“我从小就喜欢吃海鲜,尤其是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吃海鲜。” “不嫌太吵?” “不会啊,我喜欢热闹。”穆飒想了想后,自己纠正自己,“当然也不是一直喜欢热闹劲的,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发呆一下午,有时候喜欢去人多的地方,随心情而定。” “喜欢的话,以后我再带你来。”他搁下筷子,修长如玉石的手在白炽灯下真的如同一件艺术品,半点瑕疵都没有,连一点油渍都没沾到。 穆飒本能地拆开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两人继续闲聊,不知不觉中,话题被带到了读书时代,宋域提及那会笔记本电脑刚出来,他和宋昊骑车去电脑城买,回来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打湿了后座的纸箱,两兄弟互相指责,一个说是你骑车太快,一个说是你偏要选今天来买,等都等不了。 …… 穆飒听得很认真,脑海里浮现那日在宋宅,宋母给她看的相册,里头有宋昊和宋域的不少照片,好奇道:“我想起来了,你大哥的皮肤很白。” 宋域的手漫不经心地转着小茶杯,声音不紧不缓:“他从小身体就差,有一次跑三千米后晕厥过去,幸好被及时送往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从那之后,我妈就不允许他参加户外运动了,他整日待在屋子里,不见外头的阳光,所以皮肤很白。” “你们常吵架吗?”穆飒笑问。 宋域放下杯子,后仰身子,靠在椅背上,笑着点头:“算是吵得比较多。” “为什么事情吵架?” “很多,小事有,大事也有。”宋域说,“我们都不是会退让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性格差异很大,骨子里都一样,喜欢竞争,喜欢追逐,坚守自己的,不会轻易认输。” 穆飒点头,又问:“那你们吵的最厉害的是哪次,为了什么呢?” 宋域闻言,垂下眼眸,左手轻轻掸了掸右手的袖管,淡淡的口吻:“其实都是为了小事而吵,现在也不太记得细节了。” …… 脑海里隐约地浮现往事,他们吵得最严重的一次,为的就是莫紫璇。 * 到了八月,离婚礼越来越近,穆家的事情却越来越多。 景至琛的母亲因为肝脏长瘤而入院动手术,穆娇因为忙着实习事宜,只匆匆去医院看过未来婆婆一次,停留不过半小时,后来有一次,景至琛嘆气,无奈地说:“娇娇,不管怎么说,她是我母亲,你对她应该上点心。” 穆娇为此和他吵了一架,回到家后大哭了一场,乔慧慧弄清楚事情后,斥责穆娇不懂事。为人父母心,她总希望穆娇可以赢得景至琛父母的喜欢,保证将来婚后生活顺利,美满,因此她亲自炖汤,做菜,盛在保温桶里,带着去医院看望未来亲家母。 只是天气越来越热,乔慧慧三天两头在家和医院赶来赶去,结果中暑了。这日她煲好汤汤水水,烧好菜,准备送去医院,开门的时候整个头晕得不行,天旋地转的,站都站不稳,穆飒刚下楼找东西,看见乔慧慧这副样子,赶紧上前扶她往沙发上一坐,去抽屉帮她找药。 乔慧慧吃了药后长长地嘆了口气,抚了抚额角,看看时间,轻声说:“这怎么办呢,快十一点了,我昨天在电话上说好了,今天给他们送菜过去的,总不能说话不算数,但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晕乎乎的……飒飒,你能不能帮个忙,跑一趟医院?” 穆飒正想着怎么拒绝,乔慧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就当是帮帮娇娇吧,这段时间她回到家就大发脾气,一定是和小景闹得很不愉快,我前几日打电话给小景,他虽然没明说娇娇的不好,但话里话外都透着娇娇不懂事的意思……诶,娇娇都不听我的话,我也只能自己亲力亲为去医院讨好小景的父母了,希望他们对娇娇别有太大的意见,毕竟现在像小景这样条件的男人,真的是可遇不可求,我也怕因为娇娇一时任性,结果两人就黄了。” 景至琛是乔慧慧心仪的骄婿,在乔慧慧眼里,他经济实力强,长相身材出众,处事成熟干练,说话风趣幽默,尊老爱幼,简直挑不出半点毛病,反观自己的女儿穆娇,除了漂亮,可爱,年轻之外,大小毛病一堆,她深知优秀的男人对女人的热乎劲不会很久,如果女人自己不聪明,不懂得把握机会,不惜福,这个优秀的男人很可能就弃之而去。 重点是景至琛十分孝敬自己的母亲,娇娇和他的事情能不能成,景母的态度占了很大分量。 穆飒想拒绝,但找不到理由,今早起来,她就在房间里看书,看碟,整一个悠闲自在,乔慧慧却从早晨忙到了现在,此时此刻,累倒在沙发上,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些话,诚恳地请求她帮忙,她真的无法拒绝。 穆飒帮乔慧慧跑了趟腿,打车到二院,找到住院部,坐电梯到肿瘤科病房,沿着走廊到最尽头的房间,扣了扣门后,是景至琛亲自来开门的。 他显然非常意外穆飒会出现在这里,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眼眸划过一丝笑意,疲倦的声音带着一些哑:“飒飒,你怎么来了?” 穆飒简单地说明来意,将东西递给他,转身要走,却被躺在病床上的景母叫住了。 景母以为来的是穆娇,还特地亲切地喊她进来,穆飒听到老人家的声音,转身对她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唿,说明了情况。 “哦,你就是娇娇的姐姐,之前当过至琛助理的那个穆小姐啊。”景母笑着说,“外头天气那么热,你赶过来一趟不容易,快进来喝点水,让至琛帮你削个苹果吃。” 景至琛笑着说好,伸手拍了拍穆飒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将她往里头带。 穆飒不好拒绝刚动过手术,精神虚弱的景母,只好坐下,打算装个样子聊几句,再藉口有事迅速离开。 景母显然对穆飒很有好感,她很早就听景至琛说过穆飒工作认真,勤快,待人接物细心周到,从不出半点差池,加班加点都不抱怨,是个很好的女孩,于是笑着和她说话,表示了深深的感谢。 第13页 大约谈了十分钟,穆飒藉口说还有急事得走,便起身告辞,匆匆离去。 出了病房,她快步走到电梯口,按了下行键,过了一会,电梯门一开,她正要进去,后头的男人已经贴上来,伸手扣住了她的右臂。 人高马大的景至琛最有名的的一点是臂力强,曾在公司的拓展训练中创下攀岩速度的记录,靠的就是手臂和手腕的强大力量,现下更是轻松将她带到一边。 “你干嘛抓着我?我要坐电梯下去,还有急事!”穆飒既莫名其妙,又提高了警惕心。 电梯叮的一下,门又关上了。 “飒飒。”景至琛将她拉到一边,一手撑在墙上,圈住她,低头,唿吸略急,温热的气息和穆飒的交缠在一起,他贴得她很近,自然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施施然地吸了口,熟悉的幽香入鼻,缓解了他的疲倦,他低笑,语调亲切,“我很高兴你能来,本来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和我说话了呢。” “景至琛,你要搞清楚,我不过是帮乔阿姨跑腿来送个东西,不是来找你的。”穆飒严肃地纠正,蹙眉看着他眼里莫名的喜悦。 “我知道。”景至琛笑意不减,看着穆飒满脸的戒备,不禁莞尔,压低声音,逼近她的耳朵,“别这么怕我,大庭广众之下,难不成我会吃了你啊?” 热气夹着调情的尾音,巨大的暧昧袭来,穆飒本能地抬膝,朝他的腹部重重一顶:“你离我远点!” 景至琛闷哼了一声,随即松开自己的手,表示投降,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今日穆飒来医院真的让他有形容不出的高兴,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他得胃病入院,穆飒也拿着水果来看望他。那份感动,喜悦和兴奋,又让他情不自禁地贴近穆飒,和以往的许多次一样。 “飒飒,别这么讨厌我。”景至琛声音醇醇,“不管你信不信,我再没有捉弄你的意思,我只是太高兴了,你能来让我很惊讶,我知道你是来跑腿的,但至少说明你不再躲避我了,对吧,嗯?如果可以,我们也能像以前,偶尔出去吃个饭,聊聊天……” 还未说完,身后一个平静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飒飒,你怎么在这里?” 越过景至琛的肩膀,穆飒看见了穿着浅条纹衬衣,臂弯搭着西服外套的宋域,他抬手臂,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插pter12 穆飒看到宋域的那剎那,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不再理会景至琛,绕过他径直往宋域的方向走去。 景至琛闻声,侧过身,看到宋域的那瞬间,本能地轻压眉峰,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景至琛当然听过宋域的商业传奇,在宋域从巅峰摔到谷底的时候,他对着杂志上的一篇有关宋域的分析报导,还微笑地评价说,宋域的确是个商业奇才,但性格过于执拗,脾气暴躁,性格又不够可爱,有这样一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不过,此时此刻在他的眼里,这个宋域,和传闻中的那个十九岁就任职网际网路ceo,身价激增至巅峰,创造商业奇蹟的男人很不一样。 非常不一样。 穆飒走到宋域面前,泰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朋友的父亲在这里动手术,我过来探病。”宋域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看着穆飒,很自然地伸手拢了拢她微乱的发顶,浅浅的笑意,“你呢?” 景至琛在他们身后咳了咳,宋域抬了抬眼皮。 “飒飒,这位是?”景至琛含笑,柔声问。 飒飒两字,从他的口中而出,说不出的轻柔。 “他是宋域。”穆飒转过身,向景至琛介绍,“我的未婚夫。” 宋域闻言,伸手轻轻地覆盖在穆飒的肩膀上,对景至琛微微颔首。 一切尽在不言中。 景至琛的眼眸折过一丝说不出的黯淡情绪,不知为何,看见穆飒的解释带着亲昵的维护,宋域站在她身后,手还亲昵地搁在她的肩膀上,像是不动声色地宣誓自己的身份,这一幕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刚才目睹穆飒进来时的喜悦和舒心一点点地烟消云散,此刻,心底有一股莫名躁意升腾。他很不喜欢宋域对穆飒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也不喜欢穆飒的焦点在其他男人身上。 当然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表面上他还是礼节周全,微笑:“你好,我是飒飒的朋友,姓景。” 穆飒立刻对宋域加了一句:“他也是我妹妹的男朋友。” 景至琛的笑意有些涩,随即伸手扶了扶脖子上的领结,没说什么,表示默认。 “我现在要走,你呢?”穆飒问宋域。 “我也是。”宋域微笑,“你去哪里,我送你。” “好。” 于是,两人就一同走向电梯,宋域一手的臂弯上搭着外套,另一手至始至终地放在穆飒的肩膀上,和她并排而行。 “飒飒。”景至琛及时喊住了他们。 穆飒的脚步微滞,但宋域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低头笑着看她,于是她选择无视景至琛的声音。 景至琛挑了挑眉,朗声说:“谢谢你今天特地过来看我妈,还陪她聊天,为表示感谢,我下次请你吃饭。” “不用了,你应该感谢乔阿姨,我只不过是跑腿。”听到这里,穆飒忍不住提声拒绝。 电梯的门开了,她和宋域走进去,转身后看见景至琛双手负背地站在那里,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睛在对着宋域的时候,掠过了一丝细微的锋芒,不动声色中带着挑衅。 电梯门关上后,穆飒觉得自己应该解释几句,于是开口:“他妈生病住院,乔阿姨隔三差五来送饭送菜,今天她有些不舒服,在家休息,我替她来跑一趟退,仅此而已。” 宋域笑着看她,伸手捏了捏她晶莹的耳垂,不置可否,但黑眸里的那点亮光,像是一个漩涡,将她一点点地吞噬而下,不容许她的任何隐瞒。 她只好继续交代:“他是我在维格时候的老闆,我们一起工作过四年。” “还有呢?”他温热的唿吸,描摹着她的耳廓。 穆飒轻轻嘆气,耸了耸肩膀:“我喜欢过他,算是单恋,他从没有承认过。” “喜欢过他?有多喜欢?”宋域又问。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想迴避话题。 “那以前喜欢他的时候,有多喜欢?”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喜欢的时候……当然是很喜欢的,看到他就高兴,愿意为他做很多的那种……喜欢都是那样的啊。”穆飒说,“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不会介意这个吧?” 宋域松开手,很自然地垂在一侧,沉吟片刻后说:“介意么,的确有点。” 穆飒:“……” 宋域见她无语的模样,觉得她实诚又可爱,似笑非笑:“我不喜欢他,以后别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哦。”穆飒点了点头。 宋域送穆飒回去,然后自己回公司,穆飒下车的时候,他帮她解开安全带,然后弯了弯手指关节,轻轻扣了扣她的额头,眼眸认真:“记住我的话。” …… 晚上,穆娇回家后照样奔上楼,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连饭都不吃,穆正康重重地放下碗筷,一言不发,乔慧慧嘆了口气,起身挑拣了些菜在碗里,又盛了小半碗的米饭,给穆娇送去。 穆飒正吃好,准备洗碗,穆正康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急着忙碌。 “那个宋域,你和他相处的还行吗?”穆正康问。 “他挺好的。” “挺好的?”穆正康听到穆飒的评价,忍不住笑了,“是真心话? “当然啊,我干嘛撒谎啊。”穆飒说,“我又不是那种特别会委曲求全的人,当时就想好了,如果宋域本人很糟糕,我和他完全合不来,我一定会拒绝你们的提议,你们怎么逼我都没用,不过相处过后,发现他,嗯,是个好人。” 对穆正康来说,最担心的莫过于宋域的人品问题,现在穆飒在他面前肯定了宋域是个好人,他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 穆飒笑了笑,起身去洗碗,待洗好了,上楼回房,沿着走廊,路过穆娇的房间,听到她在哭闹,乔慧慧在安抚她的情绪。 “谁说非要嫁他了!他现在不如以前好了,对我没耐心,还动不动地摆脸色!”穆娇哭得鼻子红红的,“我也很忙,组里的那个老女人总是刁难我,什么杂事都让我去做,我已经很累了,哪有精力去伺候他的妈妈,他竟然因为这个对我发脾气……” “娇娇,不是妈妈说你,你的确太不懂事了。你再忙再累也该抽时间去医院看看小景的妈妈,小景是孝子,对他来说,他妈妈很重要,现在老人家刚动了手术正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却连影子都不出现,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你如果真心和小景过日子,就得和他妈妈搞好关系,否则以后有的是苦让你吃。”乔慧慧谆谆教诲。 穆娇抽噎,闷声地说:“我不喜欢他妈。” “为什么?” “他妈看我的眼光很奇怪,挺……严厉的,见到她我就浑身不自在。”穆娇说,“我没办法违心去讨好他妈。” “这样怎么能行?就算是为了小景,你也尽心尽力,尊敬,孝顺他妈妈,否则要是他妈妈对你持反对票,不同意你和小景的婚事那怎么办?”乔慧慧急着说。 “我是和景至琛谈恋爱,又不是和他妈,如果景至琛为此嫌弃我,我也不屑嫁给他。”穆飒哼了哼,侧过脸去,眼泪却又急速地落下。 “你别任性了,小景这样条件的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遇到了就得抓住,再说你已经和他……那个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分手?”乔慧慧拿过纸巾擦了擦穆娇的眼泪,轻声说,“你呀,别不拿婆媳关系当回事,哪个当媳妇的没受过点委屈?就连我,当年也是看着你奶奶的脸色过来的。诶,你奶奶可是非常难亲近的老人,我是尽心尽力伺候了她好多年,她才认可我的。”顿了顿后又说,“那个,飒飒的母亲,就是因为讨不得她老人家的欢心,她老人家整日在你爸面前说飒飒的母亲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时间长了,他们就离了……” …… 穆飒回到房间,耳边还萦绕着乔慧慧的那些话。 第14页 穆正康和程颢英离婚的时候,穆飒才不到五岁,真的不记得当时奶奶对妈妈是什么态度,不过隐约的印象里奶奶的确是个面容严肃,不太好亲近的老人,爸爸又是典型的孝子……想到妈妈,心里始终有些难受,她拨了拨电脑桌上的苔藓熊,那只熊正憨憨地对她笑。 程颢英最后的那段生命时光,说的最多的就是穆正康,她对穆飒说,你爸爸是个好人,也很优秀,我们离婚是性格不合,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你千万不要因此怪你爸爸,要记住,不管怎么样,你爸爸始终是你的亲人。 当时穆飒问:“那妈妈,你还爱爸爸吗?” 程颢英笑了,半点犹豫都没有:“我很爱他,非常爱,这辈子只爱过他。那会儿啊,我是三班制的,每次轮到半夜下班,你爸爸就准时在厂门口,手里拿着两只热烘烘的番薯,还用手帕包着,我就笑着跑过去……那时候你爸爸才二十出头,个子高,人很帅,单眼皮,笑得时候很迷人……” 那段时间里,程颢英一直对穆飒念叨着穆正康的好,以至于她走了后,穆飒对回穆家没有多大的排斥心理。 正回忆着过往,手机的简讯提示声响起。 “明天我有时间,一起去拍婚纱照?” 来自宋域。 她用手指摸了摸屏幕,嘴角的笑意渐深,轻快地敲了一个“好”字。 * 婚纱照选的是豪华套餐,拍了四天。 老天优待他们,四天都是阳光灿烂,等结束的那一刻,天色突然暗下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两人赶回车的途中,身上被淋了一阵雨。 宋域开车载穆飒回酒店,让她先去洗个澡,自己打电话订餐。 穆飒身上湿漉漉的,赶紧去浴室沖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穿上浴袍,拿着毛巾擦自己披挂下来的头髮。 宋域拿着吹风机试了试温度,然后说:“过来,我帮你吹头髮。” 穆飒坐下,他开始帮她吹头髮,手指轻轻地插^入她的长髮中,一点点地顺,一点点地理,穆飒看着镜子里的他动作娴熟,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常常帮女孩子吹头髮?” 宋域不否认也不承认,笑了一下,动作更为轻柔。 穆飒闭上眼睛,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务。 等她的头髮被吹干,宋域去沖澡的时候,门铃响起,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看见穆飒赤脚,盘腿在沙发上,低头看一份杂志,头髮披散,穿着浴袍的模样,心里明了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打了招唿,然后介绍菜式。 穆飒说谢谢。 “请您慢用,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联繫我。”服务员退出。 宋域出来的时候,随意将自己腰间的带子系了个结,看着穆飒在布置餐盘,走过去走下,拿起清水喝了口,然后说:“今天累了一天了,你多吃点。” 他们聊了许久,吃了许久,用完餐,窗外的天色已经黑得不成样子,大雨滂沱,用力地沖刷整个世界。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雨。”穆飒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这样的大雨天,开车非常不安全,的士也少。 躺在沙发上的宋域悠闲地将双臂枕在脑后,伸了伸长腿,说了句:“别回去了,打个电话给家里,说你和我在一起,不用担心。” ☆、插pter13 大雨滂沱。宋域的声音不轻不重,像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建议,而闻言的穆飒却明显一怔,低头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其实也没什么可拒绝的,毕竟再不过一个月,他们就要完婚了。 宋域微笑的看她,点了点窗外:“这样的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开车有风险,再说现在已经不早了,就在这里睡吧,明天雨停了,我开车送你回去。” 穆飒点了点头,打电话给家里,接电话的是乔慧慧,听了后“哦哦”了两声,虽然没多说什么,但语气透着一点尴尬。 挂下电话,穆飒去了卫浴间洗漱,出来的时候看见宋域正拿着厚重的羊毛毯丢在沙发上。 “我睡沙发,你睡床。”他说。 “你睡沙发?”穆飒反问,“会不会不习惯?” 宋域轻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穆飒坐在床沿,小憩了一会,然后甩掉棉鞋,上床钻进被窝,靠在床背椅上,安静地看着宋域。 宋域长臂长腿,躺在那张窄窄的沙发上明显很侷促,不过他倒是挺适应一般,姿态悠然,羊毛毯只及小腹,一手枕着颈部,一手拿着公文认真地看。暖色的灯光投she在他身上,线条隽然的脸,长睫毛,嘴角的弯度,修长如玉石的手骨,不得不说,他令人赏心悦目,似乎看多久都不会厌倦。 她大胆专注地看他,幸好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的公文上,目光没有挪开半分。 这样过了很久,他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视线投在她脸上,平静地说:“睡不着?” “恩,我还不困。” “要聊天?” “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只是,我好奇,你一晚上睡那个沙发会不会很不舒服?” 宋域轻挑眉峰:“地方的确小了点。” …… 穆飒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左边:“如果你不介意,就上床睡这里。” 话音刚落,吧嗒一声,宋域沙发边的灯光一暗,他起身,径直走过来。 …… 两只就睡在了一块。 “放心,我睡相很好。”宋域的声音清润如凉水,“不会踢到你的。”说着,手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臂,“你的手臂很凉,我将空调开高一点。” “不用了,我不冷。” “有点紧张?” “嗯。” 宋域转过身来,看着她。两人近在咫尺,他说:“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至少在我们完婚前我不会,除非你很想要我。” “……”穆飒笑出来,点了点自己,“我看上去很像是欲求不满的女人吗?” “不是。但就算有欲望也是正常,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伸手,拢了拢她的头髮。 “嗯。”穆飒点头,想了想说,“我只是有点认床。小时候妈妈带我去海南,白天玩得很累,晚上回到宾馆倒在大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抱怨床上的枕头没有家里的枕头香,妈妈听了后就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拍我的背,哄我入睡,一直到天亮我才睡着。” “原来是这样。”宋域伸臂将穆飒搂紧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我也可以哄你入睡。” 穆飒贴在他怀里,一只手不知道搁在哪里,试了好几次后不小心落在他热乎乎的腰上,发现自己搁错了地方,正要放下来,宋域双臂圈住她的身子,落在她腰间,将她整个人带入怀里,她的手自然动不了了。 鼻尖对着鼻尖,他亲了一下她的嘴角,似笑非笑:“真的要哄到天亮,你才睡得着?” “当然不是,那会还小嘛,现在哪会那么夸张。” “嗯。”他又蜻蜓点水在她眼皮上,“快睡觉,尽量别扭,当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穆飒闻言,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检查自己蜷起来的膝盖碰到的是他哪个部位…… “当然如果你很想要,我随时都可以。”他风轻云淡地加了一句。 ……囧,她看上去真的很饥渴吗?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亮,雨停了,她睁开眼睛,他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她整个人霸着一大张床,虽然睡姿不太优雅,但至少保证手和脚都好好地藏在被窝里,枕巾上也没有她的口水。 环顾了一圈,看见宋域正站在沙发前,一丝不苟地打领结,曦光下他的一切举动优雅,利落。他打好了领结,轻轻掖了掖衬衣的下摆,然后穿上西服外套,菸灰色,硬朗挺括的外套熨帖在他颀长的身体上,那种商务精英的沉静,凛然的气质立刻跳出来。 穆飒正在欣赏,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转身,眼眸中细碎的金光带着一点柔意:“醒了?时间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 清晨的男音,醇醇中带着一点哑,透着纵然,宠溺地意味…… “你这么早起来,有事吗?” “刚才接到电话,有些急事需要赶到公司处理。”宋域扣好扣子,“我帮你叫了早餐,你吃好后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开车送你回去,好不好?” “没事,我吃好后自己会回去的。”穆飒笑了,伸了个懒腰。 宋域走过来,俯下身,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听话,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 他忙到中午才回来,穆飒果然乖乖地等他吃饭,吃完饭,他开车送她回去。 穆飒神清气慡地回到家,刚进门就听到穆娇的哭声,乔慧慧正在安慰她,穆正康在一边批评。 “怎么了?”穆飒放下包,问道。 乔慧慧嘆了嘆气,简单地说了情况,原来穆飒在实习期一直和组里的组长有矛盾,今早因为工作上的一点失误她被组长当众批评了十分钟,她面子大失,恼羞成怒地扔下实习牌,当场说不干了,哭着坐车回家。回来的途中,她打电话给景至琛,连打十个对方都是关机状态,等到终于打通了,听到他的声音的那刻,穆娇心中憋的火一下子窜上来,对着电话大声指责景至琛对她不上心,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联繫不到他,如果她出事了呢,他会不会后悔莫及,景至琛本来就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有些不慡快,当下没心情哄穆娇,敷衍了几句,穆娇一气之下,将手机丢到窗外…… “平常在家里太骄纵你了,以至于现在你在外头都以自我为中心,半点委屈都受不得,这样下去吃亏的是你自己!”穆正康斥责。 穆娇哭哭啼啼:“明明是那个老女人看不惯我,整日将一堆杂事推给我,还让我每天早晨给组员泡咖啡,我是去学习的,又不是杂工……” “娇娇,妈妈不是和你说好了吗,让你忍一忍,你怎么就忍不了呢?”乔慧慧拿着纸巾帮她擦眼泪。 “你就惯着她吧,看都惯成什么样子了,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小孩子心性,这样下去怎么能行?你以为外面的人都和你一样,无条件地宠着她惯着她?”穆正康双手负背,严肃地瞪着乔慧慧。 第15页 乔慧慧闻言闭上了嘴巴,室内只剩下穆娇的抽泣声,穆飒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座机电话响起,穆飒离得最近,接起电话一听,是景至琛。 “飒飒,娇娇在家吗?我打她电话,她电话停机……” 穆飒立刻一手捂着听筒,对妹妹说:“景至琛的电话。” “你说我没回家,大概死在外面了!”穆娇正在气头上,胡言乱语的,她现在要的就是景至琛的后悔莫及。 “你自己闯祸还要迁怒于小景?就你这样的性子,谁受得了你?别以为小景会一直惯着你!”穆正康闻言提声斥责,随即快步走过去,拿过穆飒手里的电话,对那头的景至琛说了几句。 挂下电话后,穆正康嘆了口气,往楼上走,刚上一台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来问穆飒:“你昨天晚上和宋域在一起?” “嗯,昨晚雨下太大了,开不了车,我就在他宾馆里住了一夜。”穆飒说。 穆正康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乔慧慧依旧在苦口婆心地和穆娇说道理,穆娇哭得累了,神情变得木然。 穆飒上了楼,刚想休息,手机又响了,屏幕上显示景至琛三个字。 她决定无视这个电话,谁知手机铃声源源不断地响了很久,她烦了,拎起来就说:“景至琛你还有什么事情?” “飒飒。”景至琛低沉的声音透着疲倦,“最近娇娇一直和我闹不愉快,说实话我挺累的。”他顿了顿,又说,“刚才在想,自己和娇娇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穆飒说:“我对你们的事情不置评论,也不是感情顾问,你别来问我。” 景至琛轻轻地嘆气,无奈地笑:“有时候我在想,要是娇娇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你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谁也没逼你和她在一起,一切都是你自愿的,现在她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再考虑这些会不会迟了点。景至琛,你如果是男人就要有点承担力,好好照顾她,包容她。除此之外我没其他可说的了,以后你们的事情,你别来问我。”穆飒说完按下了电话。 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那会目睹景至琛和穆娇在一起的画面。 那一天,她和客户在本城知名的会所珑致吃饭,中途去洗手间,路过“清风玉珠”的包厢,里头的服务员正端着盘子出来,门被敞开,明亮的灯光下,她看见景至琛怀里的穆娇。 穆娇穿了一身咖啡粉的格子羊毛裙,显得娇俏可人。 景至琛正低头,沉醉,细緻地亲吻她的唇,一手和她的手五指紧扣。穆娇一手轻抵他宽阔的胸膛,神色迷离,任由他予取予求,他们吻得痴缠,无视其他的人。 分开的时候,景至琛低头亲昵地和她说了什么,她嗔道“才不是这样”,他低笑,然后又迅速封住了她欲启的樱唇…… 站在门外的穆飒浑身僵硬,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景至琛,自己单恋了四年,就在昨天还和她玩暧昧的男人,此刻竟然换了另一幅面具对着她的亲人。 隔了没多久,景至琛就上门拜访,表示自己的意图,无论穆娇有没有婚约,他对她志在必得。 那一刻,她才明白,四年的单练只是她一个人的精彩,景至琛从未真正将她放在心上过。 ☆、插pter14 大婚之前,宋域带穆飒去本城一家美发会所做头髮,这里有专业的髮型设计师,会根据顾客的脸型,气质和个性,打造出属于个人的最佳髮型。 “剪个刘海吧。”设计师微笑地提议。 “刘海?”穆飒摸了摸鼻尖,在她印象里,只有十几岁的小女生才会剪那种厚重的和窗帘似的刘海,“适合我吗?” 设计师轻轻拨了拨她的头髮,笑得从容:“一定会适合的。” 穆飒坐在紫色的丝绒沙发上,整整六小时,坐到后头整个背都是僵硬的,脖子酸涩。随着最后吹发定型完毕,髮型师解下她身上的围布,她看了看镜子,发现里面的自己有些陌生。 然后,一只修长的手轻按在她肩头,另一手轻轻拂过她的发顶,同她一起欣赏镜子里的新髮型,然后评价道:“很好看。” 穆飒本来长髮及腰,现在柔顺至肩胛骨的位置,还做出了一些蓬松饱满的效果,真的如古代美人的云鬓一般,刘海乖乖地垂在眉毛的位置,显得她的外形比实际年龄嫩了几分。 宋域看得时间长了,指尖依旧轻轻的留恋在她的发间,像是摸不厌倦似的。 “真的?” “很可爱。”宋域笑着说。 得到赞美的穆飒心情不错,点了点头,看着镜子,厚颜道:“我也觉得比之前的髮型要可爱俏皮多了,之前的太老气沉沉了。” 两人走出美发会所,又到隔壁的一家布艺家居店逛了一圈。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羊抱枕,棉花糖的一团,软软地躺在众多方形抱枕中央,非常引人注目,穆飒笑着拿起来看了看,宋域问,喜欢吗?她点头,然后说,会不会太幼稚了点? “是有点幼稚。”宋域说,“不过看起来你很喜欢,那就买下来放在我们的床头。” 于是乎,宋域刷卡替穆飒买了这只浅黄色的小羊抱枕,还有一套蓝色的全棉小花睡裙,穆飒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一只精緻的,打着粉色蝴蝶结的礼品袋,心里挺愉快,不得不说,女人无论几岁,内心还是渴望这些幼稚的萝莉萌物。 一生只做一回新娘,装一次萝莉不为过吧。 两人找地方吃了晚餐,结束后宋域开车载她回家,路况不错,他一边缓缓地开车,一边和她闲聊,很快就到了穆家,下车的时候,他照样探身过去,亲自帮她解下安全带,然后笑问:“很紧张?” “有点,毕竟我是第一次结婚。”穆飒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在紧张了,什么叫做毕竟我是第一次结婚? 宋域眼眸里的笑意不减,凝视着她,一字字地纠正:“也是最后一次。” “嗯。”她离得他太近,发现他耳廓上有一颗很小的,咖啡色的痣,因为太小以至于平常没注意过,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耳朵,好奇的语气,“我才发现你耳朵上有一颗很小的痣。” “嗯?”宋域说,“我自己都没注意过。” “就在这里,靠近头髮的位置……”穆飒细緻地描摹,“嗯,还挺性感。” …… 穆飒开心地下了车,开心地回到家,乔慧慧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耳塞着耳塞听戏,见她回来了,摘下耳塞,笑着问:“回来了?晚上吃过了吧。” “嗯,吃得挺好的。”穆飒心情不错,还主动向乔慧慧报了晚餐的菜式。 乔慧慧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等穆飒说完了,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移了话题:“飒飒啊,问你一个事情。你以前在维格工作的时候是小景的助理,对他的工作环境应该是很了解的,他那样的身份,条件,经常出入的场合,是不是有很多机会接触到不同的异性啊?” 穆飒一楞,随即意识到乔慧慧如此含蓄的措辞中表达的意思。她想问的其实是,景至琛这人花不花心。 她正要回答,楼梯口传来穆正康的咳嗽声,他套了一件驼色的羊毛衫,手里捧了一个茶壶,走下来问乔慧慧:“慧慧,我的止咳枇杷露你给放在哪里了?我找了一圈,书房的桌子,抽屉,书柜上都没有。” 乔慧慧闻言起身:“哦,我忘记给你换上新的了。”于是去忙着找枇杷露了。 穆正康又重重地咳了两声,摇了摇头后抿了一口温茶,看着穆飒:“剪头髮了?挺漂亮的,看上去像个学生。” 穆飒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气色也越来越好了。”穆正康语气欣慰,“看了你和宋域真的相处得很不错。” “他人挺好的。” “那就好。”穆正康想了想说,“你嫁人了,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等再过个一两年,让娇娇也和小景完婚,我们家就算功德圆满了。” 穆飒闻言点了点头,穆正康又叮嘱了她几句,过了一会,乔慧慧拿着药水瓶和勺子过来,亲自餵穆正康喝药,她道了声晚安就径直上楼,路过穆娇的房间,穆娇正躺在床上看电影,笔记本播音器的声音开得很大。 她回房后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刚躺回床,听到手机的简讯提示声。 景至琛的简讯:“飒飒,你要结婚了,说实在的,我心情有些复杂,好像没法大方地说出恭喜两字。想了想后还是得对你坦承,这四年你在我身边,让我过得美好愉快,我很感谢你。还有,我对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那次酒后对你的举动,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半点捉弄,欺负你的意思,而是在那个当下,我说的的确是真心话。不管我们以后怎么样,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在我身边的日子,你对我景至琛的付出,我铭记在心。” 穆飒看了两遍,眉头深深皱起,想了想敲了一串字过去:“你别再往这个手机发简讯了,当心我将你发的内容给娇娇看,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过了一会,景至琛才回覆:“我知道你不会的,飒飒,无论你表面怎么伪装坚强,彪悍,内心是很柔软的,哪里捨得看到自己的家人难过。”外加一个笑脸。 “你再发过来,试试看,看我舍不捨得。” 穆飒敲完最后一个字将手机丢到一边,然后想了想,又拿过来,将景至琛的号码删除,一干二净。 说实话,她真的有冲动跑去隔壁,将自己和景至琛的事情告诉穆娇,但是她深知穆娇的性子,如果得知事实后一定会引起一场剧烈的家庭风暴,闹得不可收拾。再说了,穆正康和乔慧慧已经视景至琛为自己的骄婿,穆娇虽然在和他闹别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景至琛非常痴迷,两人也有了实质性的关系,正计划未来买房的事宜,她何必做一个扰乱一池静水的小人呢? 但如果景至琛再来骚扰她,她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将这事告诉他们。 * 十月初,穆飒和宋域完婚。婚礼举办得很低调,不过几十桌,请的是双方的近亲,和宋家有渊源的朋友以及政商界的要人。 陆西瑶友情出任穆飒的伴娘,一整天陪伴在她身边。 宋域的婚车在早晨准点出现在新娘家门口,他下车的时候,手上捧着一束新鲜的,红如焰火的玫瑰,轻轻抬臂,对她微笑了一下。 第16页 不知是不是他今天帅过头,那身scabal的西服华贵,熨帖,一丝不苟,他长身玉立,身姿卓越,站在阳光下对她微笑,然后手心向前,中指指着太阳穴,以英国军人的方式,浪漫的,轻松地对自己的新娘致敬。 穆飒立刻有样学样,跟着他的动作,也对他敬礼,旁边的陆西瑶忍不住说,喂喂喂,有没有这样半点矜持都不懂的新娘? 在伴郎团的陪伴下,宋域很轻松地接走了新娘。 穆正康,乔慧慧和穆娇坐上另一车,跟在后头一路前往酒店。路上,穆娇的脑海里都是宋域新郎的模样,刚才他下车的时候,她的心跳也漏了一拍,宋域是她见过最适合新郎打扮的男人,而姐姐穆飒的脸上洋溢的幸福那么真实,宋域抱着穆飒上车时周围的叫好声……让她有种微妙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感觉她自己也琢磨不清楚,她将原因归咎于最初要嫁给宋域的是自己,结果今天做新娘的是穆飒,所以会有不可思议,怪怪的感觉。 “怎么了?”乔慧慧笑着看发愣的穆娇。 穆娇回过神来,说:“我在想,将来自己结婚的那天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开出这么大的太阳。” 乔慧慧闻言笑容更盛了:“我说是吧,只要参加过一次婚礼啊,保证你就有结婚的冲动了。你也到结婚的年龄了,该考虑这个问题了,如果小景主动提出的话,你可别任性地拒绝,他这样条件的男人已经很少了,被你遇到算是你的幸运,得好好把握。” 想到景至琛温文尔雅的模样,穆娇撅起嘴巴:“说的好像我倒贴他一样,没有他,我照样可以遇到更好的。” 婚礼在h市唯一的七星级酒店二楼举办。 在台上,宋域简单地发言后,拉过穆飒的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下面立刻反对声,不够诚意,他无奈地一笑,侧过身,双手轻轻扶住穆飒纤细的腰,往自己宽阔的胸膛上一收,她和小鸟似得立刻入怀,他低头,从容,精准地攫住了她的唇瓣,品尝她今日独有的甜美。 音乐声中,穆飒的心跳加速到了顶峰,下面的众人在她眼里一片虚无,和汪洋大海似的,只有宋域那么清晰,刻骨铭心。他垂下的眼眸,带着浓浓的笑意,专注地看着她,带着贯穿她的力量,一直看着她,好像全世界只有她。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放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而台下,有一双美眸瞬间折过利刃般的锋芒。 莫紫璇搁在腿上的双手,一下没一下地玩弄晚宴包上的钻石,因为使力,晚宴包上的碎钻的稜角划过了她的指fèng,一点尖锐的痛从手指,乃至心底窜出来。 宋母笑容欣慰,眼角泛泪,觉得不太好意思,侧头轻声地说:“紫璇,给我拿一张纸巾。” 莫紫璇回过神来,眼眸的异样瞬间烟消云散,她笑容温婉,轻轻地嗯了一声,将纸巾递过去,亲自帮宋母擦泪。 ☆、插pter15 宋域拉着穆飒的手,两人一桌子一桌子地敬酒,因为来的宾客都是有身份的人,行为端庄得体,没有起闹他们热吻,也没有要灌醉新娘,这让穆飒轻松不少。 时间过了九点,宋母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在莫紫璇的陪同下回到酒店的套房,早早地歇下了。莫紫璇将宋母安顿好,轻轻退出房间,抱臂站在走廊上,若有所思了一小会,飞快地坐电梯下楼,回到婚礼宴会厅。 宴会厅正播放着优美的欧美经典爱情歌曲。 明亮的灯光下,喝了酒的穆飒脸颊上红红的,陆西瑶正递过来一张湿纸巾,宋域却说:“给我。”他拿过湿纸巾,帮穆飒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笑着看她,长而柔韧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低声问,“很累?” “还行。”穆飒的长裙下是一双软底鞋,刚才敬酒了半圈,小腿酸得不行,陆西瑶带着她回化妆间,帮忙她换了鞋子。 “再忍一忍,差不多了。”宋域轻声说。 “嗯。” 他用擦过她嘴角的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然后拉起她的手腕,向下一桌走去。 又过了近一个半小时,两人才敬完最后一桌酒,穆飒在心里大唿解脱,飞快地在宋域的耳朵说:“我得去一趟洗手间,快忍不住了。” 说完,拍了拍陆西瑶的手背,陆西瑶提着她的裙摆,两人往侧门快步去洗手间。 宋域正要折身,有宾客笑着叫他的名字,喊他过去喝酒,他微微颔首,然后快步走过去。 这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坐在后面一桌角落里的莫紫璇正在和郑家的小公子喝酒。这位郑家的小公子唇红齿白,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本来和莫紫璇是不同桌的,看她一个人落寞地垂眸,转着手里的酒杯,一幅美人需怜惜的模样,心生荡漾,轻轻起身,走过来搭讪她。 两人一块喝酒解闷,时间长了,小公子的手不安分起来,摸上了莫紫璇的手,莫紫璇不动声色地挪开,小公子嬉皮笑脸地说了声抱歉,实则没收攻势,试探了几次后,放在桌布下的左手竟然放肆地探向莫紫璇裙摆下的腿,语带旖旎:“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和你另找个安静地方,深入地聊聊。” 莫紫璇对他嫣然一笑,眼眸里风情万种,勾魂勾魄。 小公子呆在那里。 莫紫璇继续笑着逼近他的脸,美眸浮现轻蔑,轻不可闻的声音:“就你,毛都没长齐就想着和我深入地聊聊?自诩风流的噁心东西,难怪大家都说郑洋晟教子无方,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败类。” 小公子面皮涨红,勃然大怒,竟然起身要对莫紫璇动手。 瞬间闹出来动静。 眼尖的人提醒宋域那边好像出事了,宋域闻言转身,看见动怒的郑小公子,目光一顿,放下酒杯,朝那边走去。 正当小公子伸手要去抓莫紫璇的头髮时,手腕被扼住,转头一看,宋域面色平静,眼眸有些凉,扣住了他的手腕,随即浅笑:“郑公子,我敬你一杯。”另一手拿起桌子上的酒瓶,找了一只玻璃杯,倒上满满的一杯酒,对着小公子一饮而尽。 纵使小公子有天大的怒气这一时半会也发不出了。很快,宾客们走过来解围,莫紫璇用手背抹了抹自己通红的眼角,缓缓起身,上前一步,柔声地说:“没事,只是一点小误会。有得罪之处,我鞠躬赔罪,还请郑公子不要介意。”她说着双手轻压在小腹,对小公子鞠躬。 “我……我……”小公子满腹怒气,鼓出眼睛,瞪着莫紫璇,“你这个女人,太不要脸!” 莫紫璇吸了吸鼻子,侧过脸去,泪盈于睫,众人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难免心生怜意,鑑于郑小公子一贯的风流行径,大家心知肚明,他老毛病又犯了,看到美人就忍不住上前占便宜,却不想想,宋家的大儿媳妇是可以被你轻易调戏的吗?人家行为端庄,恪守本分,自然不会搭理你,你讨不了便宜,就借酒闹事,现在人家为了顾大局向你道歉,你不但不识好歹,还说人家不要脸,真的太没家教了,才二十岁的男孩子就这样没规矩,以后还得了? 在场的一位老将军看不过去,重重喝斥了郑小公子,让他闭嘴,要胡闹滚回郑家去。 宋域松开郑小公子的手,对他淡然一笑,表示算了,今天这个日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台上的司仪灵机应变,立刻笑着说,我们还有最后一个精彩节目,大家将目光看过来。 众人这才散开,郑小公子面子大失,片刻都待不下去,愤而离席。 莫紫璇抬眼眸,安静地看着宋域,待宋域走过去,与她擦肩而过,她立刻靠过去,轻笑说:“看我多给你面子。不过呢,我赌赢了,你还是在意我的,不会允许我被别人欺负。”说完,美眸里露出得逞的笑意。 宋域笑了笑,双手负背,看了她一会,突然凑近她,声音凉薄:“你知不知道自作多情四个字是怎么写的?”说完,脚步不停地走向另一侧。 莫紫璇拨了拨头髮,心里柔柔的,不禁笑着呢喃:“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宋域,你不敢承认你对我始终是不一样的?” 他走后,莫紫璇的笑意没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她看见新娘穆飒回来了,宋域上前,很温柔体贴地帮她轻拢头髮,穆飒还拿纸巾帮他擦了擦鬓角。这画面在莫紫璇眼里刺眼无比,她扭过脸,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烟云似的散去。 * 这晚两人入住酒店的新婚套房,穆飒累得要死,卸妆,洗澡后就躺倒在床上,几秒钟后就睡着了,宋域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垂眸看见她温婉,美好的睡颜,然后上床,帮她掖好被子,关上灯。 黑暗中,窗台上的那盆紫茉莉散发清雅的幽香,一点点地瀰漫开来。 穆飒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四岁的时候,坐在幼稚园门口等妈妈,不一会妈妈来了,她拔腿跑过去,扑进妈妈怀里,妈妈笑着抱起她,亲了亲她的脸颊:“我的飒飒今天做新娘了。” …… 醒来的时候,正是清晨。 穆飒睁开眼睛,发现她规规矩矩地朝天睡,侧头一看,宋域就在旁边,睡姿优雅,面色安静,她起了玩性,伸手去戳他的长睫毛。 谁知,下一秒,宋域就睁开眼睛,幸好她及时缩回手,否则会戳进他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黑而亮,专注地看你的时候,仿佛可以看穿你的全部心思。 “睡得好吗?宋太太?”他拉过她的手,在唇上轻啄。 “我梦到妈妈了。”穆飒笑着说,“她恭喜我做新娘子,说让我以后好好地爱你。” 话音刚落,她才觉得自己好像很轻易,自然地说出了爱这个字,这个字在他们之间一直没出现过…… “新娘子?”宋域笑着看她,“那么,”说着转身,在她身上,用目光描摹她的五官,声音带着一点慵懒和沙哑,“让我好好瞧瞧我的新娘子。” 他低下去亲吻她的眼睛,鼻尖,下巴,脖颈,直到胸口,有些不太熟练地解她的内衣扣,一边解一边淡淡的抱怨:“这个扣子怎么这么复杂。” “是你自己不会解。”她笑着说,“平时看你的手很巧,没想不会解女人的内衣扣子。” 他眼眸含蕴,声音清越,一个巧劲,解开了她的前扣,低头不客气地含住了她的粉嫩尖:“要是我很会解女人的内衣扣子,你就该多虑了。” 铺天盖地的苏麻,刺痛,难受和快感同时袭来,穆飒简直承受不住:“你……轻一点。” 第17页 他正在吞没她的雪辱红缨,闻言含煳“嗯”了一声,然后放轻力道,双手扶住她的腰。 她没经验,不知该怎么回应他,看着他埋首在自己胸口,双手轻轻地抱住他结实的身体。 像是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怕她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他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继续亲吻她的身体,顺便将她蜷缩的腿拉直,放在自己的腰侧,手沿着她后背的嵴椎一点点而下,来到她的腰臀的凹陷,轻轻打了个圈,又往下,寻芳探幽…… 进去的时候,因为她太紧张,本能地有些推却,他试了两次才顺利而得,伏贴在她耳朵上,微微眯起眼眸:“别紧张,我尽量慢一点……放松点,不会弄伤你的。”他扶着她的腰,加重力道,狂野地沉浸在她的溢满的汪汪情动里,眼眸由隐忍变为放肆,声音沉沉中带着笑意“没想到你那里这么欢迎我。”话音刚落,又是狠狠一击,大起大落,几乎不给她休憩的fèng隙,强势又霸道。 穆飒“啊”了一声,然后贴过去,亲吻他的眉心。 缠绵许久,汗水交织,肌肤摩擦,声音起伏,真正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几乎到了精疲力竭才肯作罢,他埋首在她颈部,懒懒地啄她的嫩肤:“还痛吗?” “有点。” “我看看。”他起身,准备检查。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别这样……”穆飒急着阻止他。 “这有什么关系。”他笑着握住她的脚腕,“我只是检查一下,有没有弄伤你。” …… 结果是,他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清凉药膏帮她上药。 上完药,她在他怀里,笑着说:“你让我痛,我也让你痛。”说着张嘴在他肩膀上咬了口。 他抱着她走到窗台上,拉开窗幔,一起看外面的世界。 很好的天气,金色的阳光下,彼此眼里满是碎金,她伸手描摹他的唇,然后贴过去亲吻他的眉心。 梦里的妈妈说了,让她好好爱他,她会做到的。 ☆、插pter16 宋域伸手捏捏她的脸:“饿吗?” “嗯。” “我叫早餐上来。” 酒店的早餐很丰盛,穆飒胃口不错,粥,馄饨,港式甜点,西式蛋卷都尝了一点,其中发现三明治特别好吃,咬了一口后大嘆这是她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三明治,宋域笑着看了她一眼,说给我尝一口,她递过去,他顺势往她那个齿印上一咬,轻轻咀嚼,说味道的确不错。 吃完早餐,两人坐在飘窗台上,静静欣赏窗外的阳光,穆飒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他将她的手拉下来放在自己腿上:“又困了?要不再回床上躺一会?” 早晨的激战持续了很久,耗光了穆飒的体力,现在吃饱喝足后,很自然地又困了。 “让我靠一会。”穆飒贴在他胸口,吸了吸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闭上眼睛,然后发现有些不对劲,动了动身体,还是发现他那里不对劲,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笑着嘀咕句才多久啊,又这样,你说你是不是流氓。 宋域很泰然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那撑起的,坚硬的位置,微笑着说:“男人正常的生理现象,你得早些习惯。” …… 蜜月去的是一个知名的海岛,完全的希腊童话风格,幢幢小屋子的屋顶是蓝色,那种蓝纯粹得和婴儿的眼睛似的。清晨五点多的时候,可以听到窗外的铃铛声,当地的商人用驴子驮货物出镇,驴子成群结队地出镇,留下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和一堆驴粪。不可思议的有趣和浪漫。 玩了整整六天,虽然很累,但心情愉悦。 回来的时候,穆飒还记得,她和宋域坐在海边的黑沙滩上,他捲起衬衣的袖子,拿刀噼开水果,取出里面鲜嫩的果肉,亲自递给她,她一咬,满嘴的蜜汁溢开来,甜到心窝处。 还有对着月亮吃烤鱼,吃完后满足地躺在地上,他贴过来,伸手探进她的长裙里,一直摸索……海风带着冷意拂面而来,他的手掌滚烫如铁,一点点地在她肌肤上点燃火花,直到褪去束缚,在空无一人的沙滩,海浪声越来越大,扑打着沙石,他蛮横地挺进来,低头封住了她的唿声,掐着她的腰臀,用狂野的频率,带着她一次又一次攀登上那浪尖……明月下,他黝黑的眼眸专注,炽热到可怕的地方,将她整个羞耻心撕开至支离破碎。 不能抗拒,不能退却,也不能躲避,他完全没给她任何fèng隙,她只能迎合他生勐的频率,放纵自己到一个羞涩至极,又快感至极的矛盾的感官世界里。他亲吻她的眼睛,突然用力退出来,又迅疾将她翻过来,一边沉声哄她一边从她后头挺^进。 结束后,躺在沙滩上,他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拉起她的手,懒懒地把玩,她精疲力竭,闭上眼睛就睡着了,醒来后,已经是在酒店里的大床上了,他则衣着整洁,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敲打东西,抬眸,微笑地看她:“累坏了吧,再多睡一会。”顿了顿后又说,“抱歉,新婚难免会不懂节制,以后我会注意的。” 她闻言,心跳加速,侧了侧身子,用手撑起脑袋,偷笑着看他。 回到h市,回了一趟宋宅,将买的礼物送给宋母和莫紫璇。 莫紫璇这几日得了风寒,面色略带憔悴,下楼的时候还咳嗽不止,特地让阿姨拿了口罩给自己戴上,对宋域和穆飒点了点头,坐得离他们有些远。 穆飒将买的一串珍珠项鍊递给她,她收下,连说谢谢。 宋母看着大儿媳妇这副病容,轻轻嘆气:“你确定这样子还要赶回n市看你外婆?” 莫紫璇点头,很乖巧地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回去,因为是外婆的七十大寿。 “这样吧,让老二开车送你回去,反正也就两小时的车程,还算方便。”宋母拍了拍莫紫璇的手,“否则我真放心不下。” “真的不用麻烦了。”莫紫璇声音细弱中带着沙哑,看了一眼正悠悠喝茶的宋域,“宋域也挺忙的。” “再忙也不差这点功夫。”宋母笑着看对面的宋域,叮嘱,“后天早晨你开车过来,送紫璇回去,知道了吗?” 宋域正叠腿,悠悠地品茶,闻言放下茶杯,侧头微笑地看穆飒:“后天你有事吗?” 穆飒摇头:“我没事的,你就听妈的,开车送一送大嫂。” 那日他们大婚,莫紫璇被郑小公子占了便宜,还顾全大局地起身鞠躬道歉,穆飒知道这事后,心里动容,对莫紫璇的大方和隐忍很感激,现在莫紫璇病了,还要赶回去为外婆敬孝,很是难得,她穆飒觉得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应该拒绝。 “那好。”宋域应了一声。 莫紫璇垂下眼帘,十分娴静的模样。 吃完中饭,宋母被阿姨扶着回房午睡了。 莫紫璇咳嗽不止,喝了小半杯热茶后哑声说上楼休息去了,起来的时候头晕得厉害,差点站不住,幸好穆飒在边上拉了她一把。 “大嫂,没事吧?” “没事。”莫紫璇轻声说,“谢谢你。” “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我扶你上去。”穆飒提议。 莫紫璇点了点头,转身的时候,美眸不经意间落在宋域身上,婉转地停留了一小会,带着一点意味深长。 宋域嘴角带着凉凉的笑,修长的手轻轻扣着桌面。 穆飒扶着莫紫璇上楼回房,这还是她第一次参观莫紫璇的房间,她的房间布置得十分优雅,窗口的花瓶里放着新鲜的马蹄莲,清香扑鼻而来。 “飒飒,因为我的关系,那天给你们扫兴了,我很抱歉,希望你别介意。”莫紫璇语带内疚。 指的是郑小公子的事情。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受害者。”穆飒说着扶着她坐下。 “你不怪我就好。”莫紫璇笑得温婉,“否则我一直会内疚下去的。” 穆飒也跟着笑了一下,余光瞟到床柜上的木质相框,里面是一张莫紫璇和宋昊的亲密合影,背景是山岚青竹,目光不禁停留了一会,说是亲密合影,但照片里的莫紫璇笑得很淡漠,反而是大哥宋昊笑得灿烂无比,伸手扶住莫紫璇的腰,表示亲昵,而莫紫璇的双臂收在腹部,显得有些拘谨和疏离。 莫紫璇顺着穆飒的目光过去,解释道:“那是我和宋昊在结婚之后拍的,那天是他的生日,我们在山上的农家乐用餐,吃完后让餐厅的服务员帮忙照的。” “哦,照得挺好看的。”穆飒说。 莫紫璇嘆气:“谁知道那是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有时候想想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世事无常,人不能不从命,老天给你什么你都得收着,无论是悲还是喜。除了收着,你还能怎么办呢。” 穆飒不知该怎么接话,想了想说:“大嫂,凡事开看一点,也许老天给的好都在后面呢。” 莫紫璇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转了话题,问起穆飒蜜月的事情。 “宋域对自己人最好了。”莫紫璇说,“人聪明能干,会赚大钱,不知道比他大哥强多少倍。” 穆飒只当莫紫璇在客套,笑着说:“也不是这么说的,我听妈说,大哥人也很好,读很多书,懂得很多,很善良,很孝顺,非常体贴朋友。” “是吗?”莫紫璇目光一滞,心头一阵尖锐的痛,宋昊再好,都不及宋域的十分之一,你穆飒又凭什么能和他在一块,宋域应该是我的。想归想,她还是对穆飒友善地笑了笑。 短暂的停留后,穆飒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躺在床上的莫紫璇侧了侧身,视线对上床柜的木质相框,里头的宋昊笑得阳光灿烂,而自己笑得那么不情不愿,她懒得再看,伸手将相框扣倒,然后打开小抽屉,拿出一只皮夹,里头放着的是她和宋域的合照。 那是很多年以前,他们在迪士尼的一张合影。她还是娇俏少女,头上戴着米妮的发箍,穿着浅粉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在美国定制的小牛圆头皮鞋,双手搂着宋域的脖子,趁闪光灯亮的瞬间,她侧头,调皮地撅起唇在宋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最美丽的年华,她莫紫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同龄少女欣羡的对象,宋家的两兄弟都在她身边,她才是真正的公主。而如今,她却什么都没有了,让她如何甘心? 她不会离开宋家的,因为心知肚明,只有在宋家一日,才能离宋域近一些,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永远断不了,也只有这样,她才会一线机会。 第18页 * 宋域送莫紫璇到n市,回来的时候给穆飒带了n市的特色零嘴,穆飒吃得很开心,不经意间问起:“你好像对你大嫂挺冷淡的?” “是吗?”宋域反问。 “嗯,每次她在场的时候,你都不怎么爱说话,连看都不看她,那天妈让你送她回去,你还不情愿的样子。”穆飒好奇,坐近了一些,将一块豆腐干递过去,餵到他嘴里,“她是不是得罪过你?” 未等宋域开口,穆飒的手机响了,她放下零嘴,过去接起手机,竟然是个好消息,h市的一家知名的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人事部的来电,恭喜她可以去参加面试。 她没想到如此顺利,电子简歷才发送不过一周就得到了回復,开心得要跳起来。 挂下电话后,就扑到宋域面前,拉着他的衣角,报告好消息,宋域微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表现,要不要我给你模拟面试一下?” “真的?”穆飒的眼睛亮了亮。 “来吧,我当过n次面试官。”宋域说。 穆飒点头。 面试前一晚穆飒查了天气预报,得知气温偏低,翻了翻衣柜,看见莫紫璇送她的那套知名品牌的西装外套,觉得很合适,决定穿这个,对着镜子试穿了一次,双手插^进口袋时,发现有个东西,拿出来一看,一块很小的深褐色的皮,仔细研究了一会,像是手錶錶带残片。 她有些疑惑,随即找了个小盒子,将东西放在里面,下次见到莫紫璇问一下。 面试那天,穆飒发挥超常,被直面的老总当场录用,出门口立刻给宋域打电话报喜,宋域在电话那头说恭喜,晚上请她吃饭,她开心地说要吃火锅。 挂下电话,将手机塞进包里,余光看见一辆熟悉的银灰色宾利车。 “飒飒。”车子缓缓停在她面前,保养得体的手摇下窗,景至琛的俊脸映入穆飒的眼眸,“老远就看见你了,果然没看错。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参加完面试。”穆飒口吻淡漠。 景至琛眼眸绽出笑意:“这么快就找工作了?” “嗯,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穆飒说,“先走了,拜拜。” “飒飒,等一下”景至琛朗声,“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我老公会来接我的。” 景至琛的眼眸瞬间一沉,嘴角的弧度也收敛了一些,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使力,迅速调整了情绪,说:“那好,我知道了。对了,还有个事情一直忘记和你说,我买了礼物送你。”他打开收纳格,拿出一个包装精緻,打着蝴蝶结的东西,“还有四天就是你的生日,我一直记得呢,早准备好礼物了,想着找时间给你,今天巧了,竟然在这里碰到你。” “不用了。”穆飒拒绝,“我们现在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连做朋友都牵强,不需要费心准备对方的礼物。” “我都买了,总不至于让我丢到垃圾桶吧?”景至琛笑意渐深,打趣地说,“是女性用品,我也用不着呢。飒飒,别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毕竟以后还得见面,不是吗?一个生日礼物罢了,没有其他意思,拿着。”他说着,伸出手递到穆飒面前,“赶紧的,这里不允许停车,别让我吃罚单。” 穆飒本能地退后一步,景至琛看了她一眼,直接将礼物轻轻一掷,轻巧地落在她怀里,她惯性地用手接住。他笑着说了句生日快乐,利落又潇洒地回过头,开车驰骋而去。 ☆、插pter17 景至琛送的礼物是穆飒常用的一个品牌的香水,价位中档,不会给人造成负担,想必是他精心研考量的。以前在维格的时候,他也会送她生日礼物,她喜欢的颜色,款式,风格他都不动声色地观察,研究过,因此失手率很低。 但相比以前打开礼物包装,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现在穆飒只觉得这是一个烫手番薯,收也不是,丢也不是,想了想,先塞进包里。 找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穆飒走进去点了一杯红茶,取了一本杂志悠闲地看,等了两个多小时,宋域开车来接她去吃两人的庆功宴。 吃海鲜火锅的时候,闺蜜陆西瑶来电,穆飒用湿巾擦了擦手,去包里掏手机,无意中将景至琛送的香水摸了出来,她自己倒忘记这茬,等到挂下电话,坐在对面的宋域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微笑地问:“刚才逛街了?” “嗯?” “看见你包里的东西。”他说。 穆飒这才反应过来宋域指的是景至琛送的生日礼物,她沉吟了片刻,老实交代了此事。 “给我看看。” 穆飒将香水递给他,他接过后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然后笑容浅浅,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你喜欢这个味道?” “用惯了,这个品牌的香水特色是味道暖中带着一点冷,不会浓艷,也不会甜腻,不张扬不嚣张,香味温和但持续时间很长。”穆飒索性说起来了。 宋域点了点头,将香水瓶搁在桌子上,然后抬眸看她:“我个人不喜欢太太接受别的男人送的香水,不过看在是生日礼物的份上,这次算了,下不为例,嗯?” 隔着热气腾腾的锅子,穆飒正咬到一颗朝天椒,辣得眼泪都熏出来,又听宋域勐不丁的言论,侧过头,拿起纸巾轻轻咳了咳,然后用手指抹了抹眼角,转过头来,说:“没事,你介意的话我将它丢进垃圾桶。” 宋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我没开玩笑。”穆飒喝了口凉茶,双手叠在一起,眼睛亮亮的,“宋先生,你太太是很认真的,如果你介意,她以后绝不会其他异性的礼物,在不能不收的情况下,也会拿回家给你过目,然后任由你处置。” 宋域笑出来,这一刻,他真觉得穆飒实诚得很可爱。 穆飒收敛了笑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片在锅子里涮,随意地说:“我现在最讨厌搞暧昧,所以我会做到的。” 自从和景至琛玩了那么久的暧昧游戏后,她真心认输,也发誓此后绝不再玩暧昧,爱情就该是清清楚楚的,喜欢就去追,被拒绝就放手,不喜欢就不留恋,说到底,人这辈子总共的时间也不算多,放在正经事上都嫌不够,何必浪费在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的情感上? 何况她现在有老公,也有家庭,她有责任好好经营两人之间的关系。 “看来你曾经受伤很深。”宋域后仰了身子,贴在椅背上,眼眸没沾着半点热气,黑而亮,直直地看着她,“现在都放下了?” “放下了。” “真的?” “真的。”穆飒说着反问,“还是你对自己没信心?” 宋域嘴角的笑意渐浓,手拨弄着瓷勺,打量着她被热气熏红了的脸,打趣道:“竟然反将我一军。” 两人吃完后,走出餐厅,正巧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轿车,开门后从里面下来四五个人,边笑边朝餐厅的正门走来。外头风有点大,宋域帮穆飒系好脖子上的围巾,拢了拢她的长髮,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向石阶,迎面那行人中间一个高高瘦瘦,皮肤很白,刺猬头的男人在看见宋域的那刻,显然有些意外,脚步一滞,然后装作自然地打招唿:“宋域,好久不见啊,听说你回来有段时间了,还结婚了。” 宋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随即语气平常:“对,这是我太太。” 穆飒立刻对他打了招唿,对方反而对穆飒笑得更真诚热情点:“你很漂亮。” “有时间出来聚一聚。”高瘦个说。 宋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片刻后收回目光,拉过穆飒的手,绕过他们往下走。 “他是你朋友?”穆飒问。 “以前是,现在关系淡了。”宋域言简意赅道。 “为什么淡了呢?”穆飒很自然地接着问。 “因为某些事情,彼此失去了信任。”宋域拿出遥控钥匙,对准自己的车,然后走过去为穆飒打开车门。 很显然,他不愿意深入地聊这个话题,穆飒也就不再问了,坐在副驾驶位上,宋域亲自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车子。穆飒看着他干净,英隽的侧脸,心里想的是,自己对他的过去真的完全不了解,他亦永远不会主动提及,若是她问了,他会说,但答案不会是深入核心的那种。 她认为他不会提防她,也不是对她不够信任,而是不够亲近。 一个人再强大,再能忍,当面对真正亲近的人时都会产生倾诉的欲望,很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对方,分享内心深处的情绪。 宋域……至少现在,他没将她放在那个位置。 一路上,两人都保持沉默,直到离家不远处的一家进口便利店,宋域开口:“要不要买点什么?” 穆飒“嗯”了一声,她突然挺想吃酸奶。 两人下了车,走进便利店,迎面就是热腾腾的的关东煮,玉米棒,茶叶蛋的香味,服务员热情地说欢迎光临。穆飒径直走到冰柜前,取了大盒装的葡萄味酸奶,看了看时期,还挺新鲜的,满意地收入在怀。 除了酸奶,她还买了果脯,巧克力,熊猫造型的软糖,速食汤,义大利面,速冻饺子……结果是越买越多,宋域就取了两盒烟,然后在一边等她。 结帐的时候是一百五十元整,便利店正在搞促销,满一百元添八元可以得到一只毛绒公仔。 穆飒正要摆手说不要了,宋域问道,什么样子的? 服务员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公仔,是长相很滑稽的猴子,穆飒觉得这猴子笑得好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宋域对服务员说,那就要一个。 于是乎,穆飒买了一堆的东西,还抱走了一只贱贱的猴子公仔。 回到家,穆飒洗了澡,换上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喝酸奶,宋域处理好最后一封邮件,关上笔记本,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发顶:“酸奶味道很好?” 穆飒点头,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宋域嘴边,宋域尝了尝,说味道有点甜。 “就是要这么甜的,里面果肉越多越好。”穆飒吃得很愉快。 宋域往她旁边坐下,伸手拿过她的大杯酸奶,还有勺子,穆飒正疑惑他是不是要夺食,他挖了一勺,送她的唇边,她微微一怔,随即张口嘴巴,接受被餵食。 一口又一口,他很耐心地餵她,黑眸里带着一层笑意,充当亦夫亦父的角色。 第19页 “饱了,吃不下了。”穆飒说。 “嗯。”宋域放下盒子和勺子,然后认真地看着她,她正疑惑的时候,他凑过去,伸出滚烫的舌尖,轻轻舔去她鼻尖上的一团酸奶,舔掉后,舌尖还在她鼻尖上打了个圈圈,低声说,“嗯,这回味道不错。” 这…… “好了,刷个牙后睡觉了。”他和没事人一样,起身抱起她,快步走向洗手间。 这一夜,穆飒睡得十分香甜,嘴里一直有那股淡淡的酸奶味,怎么也化不开。 生日前一天,宋域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绞尽脑汁想了很久,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没特别想要的:“我想不出啊……不对,这不是你该忧虑的问题吗?!”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更猜不到了。”宋域走过去,手轻按在她肩膀上,沉吟片刻后提议,“嗯,我给你购物卡,你拿去刷爆,这样可以吗?” “俗气,又没新意。”穆飒反对。 宋域闻言挑了挑眉,手轻轻地拨弄她的头髮:“那陪你出去玩?” “行啊。”穆飒说,“我们去爬山,沿着湖骑车,打网游,或者去吃农家乐?” “都依你。” 扫兴的是隔天下起了雨,所有的计划都落空,穆飒只好无聊地在家里看电影,宋域依旧在处理工作,到中午的时候,她去厨房做了两碗拌面,拿着回房,看见他还对着电脑在忙碌。 “先吃午饭吧。”穆飒说。 “你过来。”宋域的眼睛专注在屏幕上,眼皮都没抬。 穆飒走过去,他突然伸手,将她扯到怀里,吓得她“啊”了一声,然后双手箍住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控制在怀里,示意她一起看电脑屏幕。 “这是什么?” “内部的情侣游戏,还没上市。”宋域说,“我们可以先玩玩看。” 屏幕上的确有两个人,一个胸口写着“宋先生”,一个胸口写着“宋太太”,两个正面对面站在一起,笑着看对方,宋域让穆飒点一点其中一个人,穆飒点了点“宋太太”,结果那个“宋太太”立刻靠过去,双手搂住“宋先生”的脖子,亲吻他的唇…… 宋域一副“是你自己扑上来”的淡定笑容。 穆飒又点了点“宋先生”,那个“宋先生”伸出双臂搂住“宋太太”的腰,开始亲“宋太太”,三百六十度的转,亲了好一会,他拉了拉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灯,屏幕全黑…… 穆飒正诧异,屏幕上显示生日快乐四个字。 “这是你临时设计的?”穆飒好奇,“用了多少时间?” “几个小时。”宋域声音醇醇,落在穆飒耳朵里,显得很迷人,“这个很简单,随便玩玩的。” 随便玩玩就可以做得这么漂亮,精緻,引人入胜,他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还喜欢吗?”他问。 “很喜欢。”她笑得灿烂,“你真聪明,这个礼物我很满意。” 宋域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 两人简单地吃了中饭,饭后宋宅来了电话,是莫紫璇亲自打来的,说是宋母刚才在家里晕倒了一次,私人医生过来检查后说问题有些严重,建议宋母去医院做个详细体检,宋母不愿去。莫紫璇陈述完事实后,对宋域说,你最好立刻过来一趟。 宋域挂下电话后,对穆飒说我回去一趟,外面雨大,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穆飒说要跟宋域一块去,无奈外头的雨下得很大,宋域不允许,套上外衣后,捏了捏她的下巴:“乖乖地在家等我。” ☆、插pter18 宋域赶到宋宅时,宋母的面色已经恢復过来,疲惫地躺在床上,没有说话的力气。之前家庭医生已经赶来为她做过局部检查,直言引发老人突然晕厥的原因很多,需要去正规医院经过详细检查后才能确诊,但宋母对此不上心。 自从宋昊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后,宋母对那个叫医院地方本能地有恐惧,以至于近一年来她都没有去做过一次全身体检。 “明天我陪您去医院。”宋域言简意赅,看着母亲,“这事不用再商量了。” 宋母想了想后点头,垂下眼帘轻轻地念了一句佛经。 阿姨将温了的药连同蜜饯放在托盘上端进来,莫紫璇接过后,亲自为宋母喝药,她餵得非常细緻,等宋母完全咽下去一口,再给她第二口,还不时地拿毛巾帮宋母擦嘴角。 宋母用完药后躺下休息,大家退出了房间,莫紫璇将一张纸条递给阿姨,让阿姨去超市,照着上头罗列的单目买回来。 阿姨走后,硕大的屋子只剩下宋域和莫紫璇两个人,宋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联繫自己在邵逸夫医院外科主任,让他帮忙安排一下明天的体检。 莫紫璇抱臂站在一边看他,等他挂下了电话,轻声说:“明天我也会一起去的,你几点过来?” “八点之前。” 莫紫璇点头。 宋域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搭在臂弯上,转身回去。 “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让阿姨买鳕鱼回来,我炖汤给你喝,再做几个你爱吃的菜。”莫紫璇柔声挽留。 “不用了。”宋域头也没回。 “就这么急着回去?新婚燕尔?”莫紫璇微微提声,语气有些不善的笑意,“还是说你不敢和我单独多呆一会,不敢面对我呢?” 宋域脚步未停。 莫紫璇快步上去,擦过他的身体,抢先拿过玄关处柜子上的雨伞,递给他:“外面雨大,别淋着了。” 宋域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伸手去拿伞,她却陡然一收,故意让他拿不到。 “宋域。”莫紫璇的声音格外清晰,字字掷地,“当时的情况下,嫁给你大哥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并不是要故意给你难堪,也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早就了解我们家的情况,很多事情我没法做主。虽说现在什么都晚了,但有一点我还是告诉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他,在那段婚姻中,我也是受害者。”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声音隐隐约约透进来,宋域的目光清冷,凛冽,和外面的气温没有两样,短暂地停留在莫紫璇脸上,然后侧过脸,神情非常淡漠。 “请你……”莫紫璇吸了吸气再吐出,声音不无哀怨,“别厌恶我,也别……忽视我。你心里知道我选择留在宋家的最大原因是什么,请你多少给我留点尊严,行吗?” “你爱在宋家多久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大嫂。”宋域说。 大嫂两个字如一把利剑瞬间插^入莫紫璇的心,她一咬牙,丢下手中的伞,双手攀附在宋域的肩膀上,眼睛找到他的眼睛,声音轻而急切:“你要一直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很多事情也不是我能选择的,你将一切都归咎于我?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所以,你是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宋域嘴角弯了弯,眼眸却没有一丝笑意,寡淡到了极点,他低头看着面色逐渐苍白的莫紫璇,声音上扬,“嗯?” 莫紫璇攀附在他宽厚肩膀上的手指一根根地变得青白,看着宋域的眼神由柔变韧,贴过去,带着邀请味十足的菱唇几乎要擦过他的薄唇。 “我要回到以前,我要你的眼神在我身上,我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宋域笑了一下,随即伸手将她扣住自己的手撇开,淡淡地拂了拂自己衬衣的肩膀。 莫紫璇轻笑了一声,看清楚他无名指上那个简约的婚戒:“我知道很难,但这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没有这点希望,我的生活真没有半点乐趣。宋域,其实我们扯平了,你现在也用自己的婚姻惩罚了我,不是吗?难道你敢对我说,你真的喜欢那个穆飒……?” * 穆飒一个人玩了宋域送的游戏好久,中途接到了父穆正康的电话,穆正康祝她生日快乐,说了几句后将电话交给乔慧慧,乔慧慧也笑着说,飒飒,生日快乐。 果然是生日,可以理所当然地收到很多祝福。 突然想起妈妈程颢英,如果她还在就好了,一定会热情地帮自己准备生日蛋糕,做一桌子的菜,还会笑着捏自己的脸:“我的小公主,又大一岁了!” 穆飒起身走到窗台,拉开窗幔,看外面的雨,轻声说:“妈妈,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 “我知道你想知道他的情况,是吧。嗯,他人很好,和我之前想像的很不同,他很照顾我,也会养家,承担,有责任心,对了,他特别聪明,手指很长……” 每年的生日,穆飒都会找一个旁人不在的安静时间,对妈妈说话,说一说这一年过得怎么样,自己的学业,工作,交了什么朋友,遇到最开心的事情等等,零零碎碎的,可以说上很久。说的时候,心情是平静中带着喜悦,像是妈妈就坐在她对面,慈眉善目地看着她。 玄关的开门声。 穆飒停止秘密倾诉,转身出了房间。 宋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只大的礼品袋,西服外套上沾着水珠子,鬓角和额头也是。 穆飒取了纸巾帮他擦了擦,他笑着扣住她的手,将袋子递给她:“刚出炉的水果起皮苏,我记得你说过很喜欢吃这家的。” 穆飒惊讶,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喜欢吃的水果起皮苏,开心得简直要欢唿,拿起一块尝了一口,苏皮的香脆,鲜奶的柔腻,水果的清甜,融化在舌尖,幸福从口腔蔓延到心里。 “太好吃了。”她由衷地说,“我这个生日怎么有源源不断的惊喜呢。” 宋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髮:“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对了。”穆飒差点忘记重要事了,急着问,“妈怎么样,没大碍吧?” “明天我带她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啊,明天啊,我得去公司报导,”穆飒说,“不如,我请假?” 只是刚刚入职就请假,这真的不好。 “没事,我陪着妈,还有大嫂也陪同在身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宋域脱下外套,随意地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拿起水杯喝水。 “嗯,那有什么情况要立刻给我电话。” “好。”宋域放下水杯,走过去,低头看穆飒一脸内疚的模样,不由地笑说,“你这个表情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看的动画片,里头有个猫咪,和你表情一模一样。”他说着,手慢慢地顺着她披散下来的头髮,享受她青丝的柔软顺滑,低下头,声音笑意醇醇,“你怎么那么乖呢。” 第20页 穆飒说:“妈生病是大事,我着急也是应该的。” 程颢英病逝后,穆飒尤为重视长辈的身体健康,真心祈祷宋母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宋域闻言看着她,然后啄了啄她的鼻尖,顺势下去,修长的手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启唇,他顺势,从容地进入,吞没了她嘴上甜甜的味道。 宋母因突然性晕厥被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宋域通过关系帮她安排了一间环境清雅的高级病房。 穆飒因为刚入职,手头的事情又杂又乱,每天忙到晚上六点才能离开公司,即使如此,她还是利用午休的时间去医院探望宋母。 到的时候,莫紫璇正坐在床边,餵宋母吃饭。宋母见是穆飒来了,立刻笑得和蔼,招唿她坐下。 穆飒问了宋母的身体情况,她说没事,一切都挺好的,宋域太大惊小怪了,执意听从医生的建议,让她入院观察,她拗不过他,最后想,算了,在这里躺几天就躺几天好了,让大家都能图个心安。 “你吃过了吗?”莫紫璇对穆飒微笑,“我炖了汤,味道还不错,给你盛一碗?”不等穆飒婉拒,她已经起身,从电锅里盛了一碗汤,递给穆飒。 穆飒为了节约时间赶过来,只在计程车里啃了早晨拿来的两只红茶面包当中饭,现在的确饿了,于是接过汤碗,说了声谢谢。 鲜美可口,清香四溢的鱼汤,喝着非常受用,不知不觉,一碗汤落肚,胃非常舒服,穆飒说真好喝,然后放下汤碗,说:“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就在里面。”莫紫璇指了指病房里头一扇小门。 穆飒转身,快步走进洗手间。 叩门声响起,护士推车进来,帮宋母推针,莫紫璇客气地说,麻烦你了,我妈妈的血管很细,不要好找呢。 护士笑着说:“宋妈妈,您有这样好的儿媳妇真是福气啊,你看我们这里哪一个病人的家属不是找护工来的,只有你儿媳妇,坚持不用护工,日夜守在您身边,亲力亲为,真是难得。” 宋母笑着应和:“是啊,我的儿媳妇都很好的。” 护士一边帮宋母扎针,一边对莫紫璇轻松地说:“你老公等会下了班过来是吗?” 正巧,穆飒从洗手间出来,护士听到动静抬眸,神情带着一些疑惑。 莫紫璇看了一眼穆飒,然后收回目光,对护士解释:“那个,他不是我老公,是我小叔。” 宋母立刻为护士介绍穆飒:“她是我小儿媳妇,人也特别孝顺,体贴。” 穆飒走过来,坐下,和护士打了个招唿,然后握住了宋母的手。 护士笑了一下,连说抱歉,自己搞错了。 宋母结束了推针,护士推车退出病房,莫紫璇餵宋母喝了药,然后对正在帮宋母按摩手臂的穆飒说:“时间不早了,你下午还得上班,赶紧回去吧,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穆飒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近一点了,自己的确该走了,于是笑着叮嘱了宋母几句,起身拿起包。 包里的手机震动声正好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宋域的来电,接起一听,他问她在哪里。 “嗯,在看妈,对,正要走呢。”穆飒边说电话,边开门,笑道,“好了,我会小心的,别总当我是小孩子。”转头对莫紫璇挥手,却意外发现莫紫璇神情有些不对劲。 不过只是短暂的几秒,莫紫璇立刻调整好情绪,对穆飒点头,用口型示意她路上小心点。 穆飒出了医院,打车回公司,趁着短暂的车程,手臂撑在车窗棱上闭目小憩。却不知怎么的,闭上眼睛,脑海浮现刚才莫紫璇那怪异的神情,她分明看见了莫紫璇眼里一闪即逝的嫌恶,是错觉? 不会是错觉,那一刻,莫紫璇的神情如同慢镜头一般回放在她的脑海里。 冷冷的嫌恶,如针一样扎过来,却在穆飒还未反应过来时,那突兀的神情瞬间烟消云散,重现温婉美好的笑容。 她穆飒是哪里得罪了莫紫璇?还是她多虑了? ☆、插pter19 宋母被确诊为脑出血,经过内科治疗后,病情得到控制,大家安心下来,她嫌医院空气不好,整日躺在病床上浑身不自在,执意要求出院,宋域和主任医生详细谈过后,主任医生答应了宋母出院的事宜。 出院那天,穆飒利用午休时间赶到医院,病房的门没关,她轻轻推开门,看见这样一幕: 宋母已经坐在轮椅上,宋域找了块羊毛毯搁在她老人家的腿上,随即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而莫紫璇先一步地拿起他的菸灰色外套亲自递给他,他接过后正要穿上,莫紫璇轻声说了等等,贴近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掸了掸他衬衣肩膀,不动声色中透着贴心和亲昵,宋域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莫紫璇抬起一双美眸,迎上他的眼睛。 穆飒的脚步微微一滞,随即扣了扣门。 宋域转过身来,看见她的剎那有些意外:“飒飒,不是说好了,你忙你的,不用特地过来帮忙。” 穆飒笑着进来,说:“今天事情少,不到十一点就用餐了,午休时间比较长,我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莫紫璇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手,垂在一侧,对穆飒笑得温婉:“飒飒,真的谢谢你了。” “谢什么呢,这是我应该做的。”穆飒看着她说。 不一会儿,护士叫莫紫璇去一趟护士台,对一对帐单,莫紫璇说了声好后立刻跟着她出去。 穆飒打算动手帮宋母收拾东西,宋母笑着说不用了,昨晚紫璇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一共三个包,等会将药塞进去就完事了,穆飒点了点头,垂下眼眸,心想,有莫紫璇在,的确没自己什么事。 宋域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穆飒,穆飒接过后喝了一口,握在手里,看着宋母,语带歉疚:“妈,您这次生病我没能在旁亲自照顾,也没帮上什么忙,我挺愧疚的。” “说的是什么话呢。”宋母摆手,“应该是我感到愧疚,自己身体不争气,害得你们提心弔胆的,还要抽时间来看我,欸。” “妈,您千万别这么说,年纪大了身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问题,这不是人可以控制的。再说照顾您是我们小辈的职责。”穆飒说。 宋域趁机走过来,伸手拍了拍穆飒的后背,表示认同:“飒飒说的没错,妈,是我们平时疏忽了你的身体,以后会做好的。” 宋母笑得欣慰。 莫紫璇结完帐回到病房,亲自帮宋母系好围巾,又餵她喝了口热水。 “这次真的是多亏大嫂了,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妈,真让我汗颜。”穆飒不好意思地对莫紫璇说。 莫紫璇拧上瓶盖,将瓶子放回保温套里,对穆飒轻轻一笑:“妈对我来说和亲生母亲没有两样,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认她做干妈了,习惯待在她身边,也熟悉照顾她的那套程序,所以由我来亲自伺候比较合适。” 穆飒静静地看她,然后笑了笑,没说话。 宋域开车送宋母和莫紫璇回宋宅,然后将穆飒送回公司,一路上,她保持沉默,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像是在思考什么。 “想什么呢?”宋域发现她在发呆。 “没什么。”穆飒说着后仰身体,嘆了口气,说,“我真得多向大嫂学习学习……你说她怎么能做得那么完美呢?” “她的确做得挺好的,不过,”宋域说,“你不需要有压力,也别想着和她比较,妈不会在意这些的,她也挺喜欢你的。” 穆飒点了点头,侧头看了他一眼,正巧他也侧过头,眼眸含笑,从容,平和,没有半点异样。 * 周末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为弥补穆飒生日那天未能去农家乐的遗憾,宋域放下手头的工作,走到沙发边,拍拍穆飒的脑袋:“走,带你出去玩玩。” 穆飒想吃农家乐,宋域开车载她去茶坞山。车子进入苍翠欲滴的宁静地带,淡淡的茶香随风扑鼻而来,整个脾胃立刻舒畅无比,穆飒享受地看着窗外的绿意浓浓,双手枕在后脑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秋山如妆,冬山如睡,偏偏这里的绿意浓的像是当下伸出手就可以接到滴下来的绿汁儿,完完全全春天的感受。 她拿出相机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又侧过头来,为正在开车的宋域拍照片,宋域只是微笑,任由她拍。 “宋域,你挺上照的。”穆飒惊喜地看着相机上他线条隽然,干净英挺的眉目,“我将你照片发在微博上,好不好?” “你随意。”他大方道。 穆飒将照片上传没多久,就有了几条回復,其中一个是陆西瑶,她说:真羡慕你,可以天天睡他。 …… 还有两个陌生人问:“这个帅哥是谁?”“是你男人?” 这感觉,挺骄傲的。 下车后他们爬山上去,在半山腰找到那家知名的农家菜馆子,手拉手进去,坐下后点了一桌子的菜,包括铜盆桂鱼,茶香鸡,腌笃鲜,藕夹,私房虾,红烧牛筋,炒四蔬。 等菜的途中,穆飒把玩头顶的一串陶瓷风铃,风铃造型是个兔头,下面垂挂的是一串红萝蔔,轻轻摇一摇,铃声清脆,十分可爱。 宋域静静地看她,发现她真的很能自得其乐,刚才坐在车上看外头的风景也是如此,笑容不知不觉地浮现在脸上,眼神专注在一棵树,一朵花,一个茶农身上,现在看着这串风铃,也当是稀罕宝贝似的,眼睛都不眨。 “嗯?”她发现他在看自己,顺手摇了摇铃铛,“这风铃很可爱吧。” 宋域将热茶推到她面前,不禁莞尔:“你更可爱。” …… 他们吃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太阳却越来越大,穆飒脱下风衣,拿在手里,宋域拉起她另一只手,两人漫步在青石板路上。周围茶山叠嶂,青岚香气,让人心旷神怡,穿着艷丽,繫着花布兜和套袖,背着小竹篮子的採茶女成了这片地方的一道美丽风景。 “这里的空气真新鲜,比整日待在房间里对着笔记本工作,烟雾缭绕的感觉要好得多吧。” “嗯。” “那以后,我们常来?” “可以,你喜欢的话,我就常带你来。”宋域说,“其他地方也行,只要我有时间,我们就去。” 走了一段路,竟然下起了太阳雨,金针一样打在衣服上,宋域褪下外套,盖在穆飒的脑袋上,指了指不远处的小亭子,示意她冲过去。 第21页 穆飒跟着他跑动的时候,脑海里竟然浮现一本韩国电影的画面,里面的男女主角也是这样,在大雨天,头上撑着男人的大衣,两人一路狂奔,当时她觉得这个桥段设计得太美了,很生活也很浪漫。 没想到,她也可以尝试一回。 到了亭子,宋域的衬衣被雨丝打湿,雨珠子顺着他修剪整齐,干净的鬓角一点点地滑下来,他捲起了一小截的袖子,将腕錶摘下来放到外套口袋里。 穆飒拿出纸巾帮他擦脸颊,脖颈和头髮上的雨水。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了,不知不觉中,气温低下去,穆飒吸了吸鼻子,宋域拉她过来,轻轻地搂住了她,他的怀里很热,手掌也热乎乎的,贴近她后,她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暖意,不由地打趣:“你阳气很旺啊。” “哦?”他笑了,手箍住她的腰,压低声音,性感又诱惑,“你可以多问我要点。” …… 穆飒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酸角果,拆开外面的纸,塞进他的嘴里,他咬了一口,蹙眉说这么酸,然后用嘴递给她,她张开,咬住那颗圆圆的酸角果,还来不及细细品尝,他的舌尖就探进来,她猝不及防,牙齿一松,果子掉在地上,他就攻城略池地进来了……吻得很用力。 他亲吻的时候不喜欢闭着眼睛,而是认真,专注地看她,那眼神常常让她受不了,不能长时间对视,像是会被其中那点深邃的漩涡吞没似的,但每当她要躲避,他就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 依旧吻得很久,他下巴淡淡的鬍髭擦过她的脸,又痒又疼的,但嘴里那酸涩的酸果子味逐渐变甜,甜到化不开。 雨停的时候,她完全贴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长髮,和猫咪一样乖巧听话。 “我记得以前这里有大片大片的梅花。”穆飒说,“一到冬天,白雪里的一片片的红,漂亮极了。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年初冬哮喘发作,彻底好的时候冬天已经过去了,再来这里的时候,半片梅花都没了,只能失望而归,妈妈说没事,等到四月来看桃花,桃花和梅花一样好看。” “后来看到了吗?” “嗯,很漂亮的桃花,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穆飒拨弄他衬衣上的一颗扣子,说,“后来我读过一本书,里面有一句诗写的就是关于梅花和桃花的,很短很好听,已误梅约,莫负桃花。” 宋域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的确很好听。” * 月中旬的时候,穆飒买了一些穆正康和乔慧慧吃的补品,回家看两老。 谁知家里的气氛有些怪异,穆正康给她开门的时候,声音沉重带着疲惫:“飒飒,来了?”她进了屋子后看见乔慧慧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撑额,闭着眼睛,脸色并不好看。 穆飒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轻轻地问穆正康:“怎么了?” 穆正康嘆了口气,正要说话,乔慧慧突然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穆老康!” 穆正康侧头看了她一眼,蹙眉:“飒飒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瞒着她的?” 乔慧慧闻言噤声,随即撇过脸去。 穆正康将穆飒带到一边,低声说了穆娇流产的事情。 ☆、插pter20 穆娇流产了,严重的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踩着高跟鞋在公司楼层上上下下地跑,结果电梯发生故障,她本就有幽闭恐惧,胸闷窒息,待维修人员赶来,撬开门,发现她已经倒在地上,面色苍白,菸灰色的包臀裙上洇出红色。当大家将她送到医院,医生确证她是怀孕一个月,因为肾气不足,气血两虚而流产。 穆娇彻底懵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反倒是乔慧慧在背后偷偷地抹了几次泪,穆正康心情沉重,连抽了好几包烟。这几天,景至琛每天赶来安抚穆娇的情绪,但效果不算好,穆娇依旧没精打采,出事的那一刻,她自己都被自己裙子上的血渍吓个半死,待到了医院,听到医生专业的答覆后,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思绪短路,像是到了世界的尽头。 当时抬穆娇出电梯的是两个维修工,不远处公司高管的一行人漫步而来,大家都亲眼目睹了穆娇的悲剧,现在整个公司都传开了,人人都随意地张嘴说,一个还未正式签合同的实习生,就是上次和设计部组长大闹,当众丢下实习牌说不干了的小女孩,才二十一岁,在电梯里流产了…… 除了面子全失之外,景至琛母亲的态度令人不安。出事后,景母来电话表示慰问,电话是乔慧慧接的,两人客气了一番,景母柔声说让穆娇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事情别想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乔慧慧轻声说好的,谢谢,同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景母话里的一些不认同,不认同的潜台词大致是,你女儿怎么那么煳涂,怀孕一个月都不知道,女儿不知道,你做妈妈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做女人怎么能如此粗心大意?这第一次怀孕就流产,对以后的影响可是很大的。 …… 但所有的这些都不如景至琛个人的反应更让穆娇感觉到恐惧了。 虽然景至琛这几日每天到穆家报导,送来五星级酒店行政大厨做的煲汤,耐心地劝慰穆娇,表现的体贴又细心,但穆娇还是怕,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句“没事的,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景至琛对讨论两人的未来没有以前那么热衷了,以前他会挑眉戏嚯一句,看来我景二真的得被你吊一辈子了,以后我老得走不动了,你要推我出去晒太阳,现在呢,他在不动声色地迴避未来这个话题,甚至和她相处的时候还会频频走神,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去了。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穆娇觉得恐惧,她第一次感到未来的不可控制,甚至连自己肚子里的小东西的来去也是全凭天意,半点都不由她做主。 再坚强的人对无法预料的事情都会本能地产生焦虑和恐惧,何况是现在的穆娇。 穆飒上楼到穆娇的房间,见她正坐在床头,微卷的长髮垂腰,脸色很差,唇上没有血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娇娇。”穆飒坐下,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帮你去买。” 穆娇迟钝地抬头,再慢慢地摇头。 穆飒在她房间坐了好一会,直到穆娇说困了想睡觉,立刻扶她躺下,帮她拉好被子,退出房,轻轻带上门。 出来的时候,看见穆正康端着茶杯走上来,点了点书房,示意穆飒进去。 穆飒跟着穆正康进了书房,他坐下后就重重地嘆气,整个人显得很疲惫。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樑,他语重心长地对穆飒说,女孩子要好好保重,照顾自己,千万别重复你妹妹的悲剧,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能珍惜,如果你暂时不准备要孩子,一定要做好措施。 这是穆正康第一次如此坦白地和穆飒谈这方面的事情,他说话的时候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问道“你们之间是他在做措施,还是你在做措施”的时候,他顺带抓起茶杯喝了口茶,却因为动作太急,呛到了。 穆飒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说:“爸,你别担心我,我们都做措施的,不会有什么意外。” “也是,你可比娇娇要成熟懂事很多。”穆正康说,“娇娇发生了这个事情,小景的母亲对她更没好印象了,在电话里头反覆地问,掉了孩子到底是什么原因,是情绪受了刺激,工作太辛苦呢,还是本身体质就存在问题,如果是后者就必须再去医院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老人家话里话外都透着个人情绪,诶。” 穆飒又安慰了爸爸几句,两人交流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一起下楼的时候,穆飒看见乔慧慧依旧坐在沙发上,形容憔悴,脸上不復往日的温婉贤惠的笑容,眼神空茫茫的,不由的心酸。穆正康轻轻说,你乔阿姨这次受打击不轻,好几个晚上都谁不好,连出门都不愿意了。 穆飒点头表示理解,穆正康摇头嘆气,送她出门。 来了一趟后,穆飒的心情也变得郁闷,漫步在小区的绿荫道路上,微微垂头看地上零落的树叶子。 前头一辆银灰色的宾利缓缓而来,看到穆飒的那一刻,他停下车来,摇下窗,探出头叫了她的名字。 穆飒抬眸,就看见景至琛的面孔。 景至琛飞快地下了车,拉了拉领结,迈着长腿朝她走来。 “飒飒。”他开口。 他依旧是西服革履,温文尔雅,浑身处处流露出优雅的君子风范,衬衣领口干净洁白,半条细微的褶子都看不见,眼眸很亮,看人的时候认真,专注,洋溢着个人魅力。 “好好照顾我妹妹。”穆飒就说了一句。 景至琛一怔,随即露出涩笑,伸手按了按眉心:“我知道。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我会好好陪伴她,照顾她的情绪。” 说起来这个意外的发生也是他的责任居多,那晚他喝了点小酒,情难自禁,没能把持住,动作比平日里狂野了不少,待攀上高峰,那个销^魂蚀骨的当下,他捨不得推开身下的娇人儿,结果就放肆在里头。 得知穆娇流产的那一刻,他心情非常复杂,胸口像是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砸中,飞速赶往医院的途中,那块石头竟然迸裂开来,中间出来一条细微的fèng隙,叫做释然。为什么会释然,只有他自己清楚。 穆飒点了点头,绕过他要走,他脚步一滞,转过身,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抿着唇,一言不发。 曾经,他无数次转头即可看见她灿烂,真挚的微笑,她就紧跟在他身后,陪着他追逐一个又一个的目标,而现在他只能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个黯然的事实令他内心深处开了一个缺口。为什么在和她游戏四年的同时,没有一刻停下来认真窥视自己的内心,察觉到她那沉静,美好的一面已经悄然覆盖在他心上? * “所以,爸爸担心我们会不做措施?”宋域放下茶杯,叠起腿,微笑地看穆飒。 穆飒点头。 宋域想了想说:“我不至于那样。” “嗯?” “不至于让你遭那个罪。” 穆飒笑了,轻轻点头,不知为何,她很信任他。 “对了,你想要孩子吗?”宋域问。 “孩子……现在好像没什么感觉。”穆飒说,“你很急?” “不急,我暂时没有这个计划。”宋域看着她,笑意渐深,“除非你迫不及待地要给我生孩子。” 第22页 穆飒:“……” 宋域不再捉弄她了,低头摆弄桌子上的棋盘:“来,我们下盘棋,输了的人要倒立。” “为什么要倒立?”穆飒囧。 “哦,这是我刚创业那会和一帮兄弟定的规矩,下棋,打扑克,玩游戏,打球,所有的项目输了的人都要倒立,倒立有助于增加脑流血量,治疗胃下垂。”宋域捏起一枚黑子在手里把玩,“你会倒立吗?” “不会。” “那输了的人,负责每天给窗台上的花浇水。”他提议。 “好。”穆飒贊同,不过转念一想,她几乎没有赢机。 果不其然,玩了四盘,穆飒输了四盘,且输得很惨烈,基本一局花费的时间比一局少,宋域随便玩一玩手段,她就输光光,令人挫败。 第五盘的时候,宋域微笑地说:“我让你十颗子?” “才不要,既然是比赛就要公正,公平,我不接受这样的羞辱。”穆飒蹙眉,变得认真起来,对着棋局的神色凝重,谨慎,真的像是投入一场战役中。 宋域轻松落下一子,然后看她。 她正凝眸在自己的棋子上,眉心微蹙,不知不觉中嘟起嘴巴,白皙的腮帮子鼓鼓的,想着该如何布局……突然间,额头被弹了一下,她啊的一声,抬眸,眼睛迎上来宋域黑亮的眼眸。 “干嘛弹我?我正在思考,别来扰乱我。”穆飒被他弹得有点疼,用手去揉。 “你真的,”宋域笑出来,颇具意味深长地说,“很可爱。” “嗯?” “亲一下。”他身子前倾,手臂很自然地绕过去,按着她的后脑勺,低头找到她的唇。 他记得刚才她嘟嘴巴的样子,唇尖和小时候吃的菱角一样,小小的,翘起的一点,看了会想咬一口。 五盘皆输,穆飒拿着小水壶去浇花,窗台的紫茉莉正发出悠悠的香味,很自然的香味,令人身心愉悦,穆飒在心里较真,为什么会输得那么惨,到底是输在哪一颗……宋域已经来到她身后,伸手轻轻圈住她的腰,低声问:“输得不甘心?” “嗯!” “下次给你机会赢回来。” “事先说好了,不许让我半颗子,这是羞辱对手。” 宋域轻笑,转而嗅了嗅她脖颈间的香味:“嗯,我喜欢这味道。” “是茉莉花的香味。” “不是。”他很确定,埋首在她细嫩可爱的脖颈间,轻啄了一记,“花有花香,你有你的香味。” 穆飒的心跳加速,手上的水壶本能一斜,水哗啦啦地浇头而下。 “人比花香,也比花娇俏。”他说话的同时,双手收紧在她腰间,低沉的声音冲击她的耳膜,“不是吗?” 穆飒的心不对劲了,狂跳不已。 ☆、插pter21 周六一大早,宋域就去公司开会了,留下穆飒一个人在家无聊地看电影,到了十点多左右,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看,里面新鲜的食材不少,突然来了兴致,做一顿好吃的给宋域送过去。 为了保证营养合理,穆飒做了两个荤菜和两个蔬菜,放在印有碎花图案的便当盒里,还用那种特幼稚的心形模具煎了一只白嫩嫩的蛋,另外切了几个水果,红红绿绿地摆在密封的塑料盒里,煞是好看。 到了宋域的公司,正巧在一楼遇到他的秘书aimee,上次宋域带穆飒来公司,特地介绍aimee给她认识,她记住了这张瘦瘦的,肤色是小麦色,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脸。aimee亲自带穆飒坐专属电梯到宋域的楼层,还笑着说:“巧了,大老闆还没吃饭呢。” 宋域的办公室门大方地敞开,里头还有别人,aimee扣了扣门,说了声,老闆娘来了。 里头的人的视线立刻投过来,胶着在“老闆娘”脸上。 穆飒微微一怔后,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和宋域一起在讨论产品细节事宜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穿了休闲的蓝色卫衣,还将帽子竖在头顶,近看是一张娃娃脸,女的穿了浅色格子的衬衣,将薄外套系在腰间,皮肤白白的,短髮齐耳,耳垂上戴着两颗耳钉,浑身透着清慡和干练。 “我太太。”宋域言简意赅,微笑地看穆飒,然后为她介绍身边的人。 男的叫尚铭,女的叫虞然,一位是研发部门的总监,一位是市场部的副经理。 “你好。”尚铭伸出手和穆飒握了握,笑着恭维了一句,“你真漂亮。” 虞然也笑着和穆飒握手,简单的说了句你好,穆飒发觉她的手特别小,手骨突出,手心微凉。 “我给你送吃的来了。”穆飒说着将袋子放在沙发边的长桌上,“你们还在工作?” “一提到吃的我就饿了。”尚铭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看着那个袋子,“结婚了就是好啊,有人惦记着,羡煞我等孤家寡人。” 虞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了,我请你吃对面的麻辣烫去。” “你赚得不少,为什么总这么抠门?” 宋域打开抽屉,拿出一张消费卡,递给虞然:“你们去锦绣酒楼吃海鲜吧,这是开业时他们老总给我的消费卡,打对摺,半年内有效,你们吃多少都算我的,回来报帐就行。” “那我们不客气了。”虞然欣然地接过消费卡。 他们走后,穆飒一边布菜一边问宋域这两个是什么人物,上次来怎么没见着。 “他们是我的老朋友了,刚从b市回来,主动说来我这里。”宋域走过来,捲起衬衣的袖子,拿过穆飒手里的热汤,放在桌面上,“尚铭在技术研发方面是个专家,头脑灵活,创意点子很多,在b市的it领域也是块招牌,虞然的公关能力也很强,做事稳妥,得体,很得客户信赖。” “那得你高薪聘请吧?”穆飒好奇。 “在我这里,他们的薪水绝对不会低。”宋域说,“人才难得,如果他们做得好,拿双倍于我的薪水,我也乐意。”他说着看了看穆飒做得饭菜,微笑地说,“红红绿绿的,颜色倒是搭配得不错。” 穆飒用筷子夹了一块木须肉给他尝,他咬了口,说很好吃。 “怎么想着给我送饭来了?”他摸了摸她的脑袋。 “闲在家里没事,想起你还双休日还可怜巴巴地在公司赶工,于心不忍,就偶尔贤惠一下。”穆飒又夹了一块醋熘鱼给他尝。 “以后别赶来赶去的,挺累的。” “还好啊,打车过来也就二十分钟。” 两人吃完了饭,穆飒帮宋域按摩了肩膀,宋域正闭着眼睛休息,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挂下后对穆飒说有点工作上的急事,他必须立刻开车去一趟和平会展中心,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他回来后送她回去,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柜里的书。 穆飒点头,亲自帮他穿上西服外套,扶了扶他胸前的领带,他低头看着她,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带着笑意:“等我回来。” 宋域走后,穆飒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见他大班桌上有些凌乱,想收拾又怕弄乱他的格局,还是算了。走到书柜前,移开玻璃门,看里面密密麻麻的专业书,半点兴趣都没有。 余光瞧见书柜第二层右边的一个铁质收纳盒,长方形,深灰色,她随手拿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小玩意,义大利球队的徽章,袖珍的小车模型,復古的啤酒瓶盖子,百利金的限量版钢笔,还有一只梅花牌的手錶。 穆飒拿起那只手錶,发现表的一头皮带断了一截,脑子里隐隐约约的画面清晰起来。 这深褐色的,鳄鱼纹的皮带和那件莫紫璇送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放着的那块残片是一样的材质。 她把手錶放回去,将收纳盒的盒盖重新盖上,放回原处。 其实她有些感觉,莫紫璇和宋域的关系不像是表面上的那样,大嫂和小叔。她是女人,女人天生有敏锐的观察力,尤其是在□上。那日在医院接宋母出院,她看见莫紫璇伸手覆在宋域的衬衣肩膀上,眼眸认真,专注地看他,还带着一份欲语还休的柔情,那一刻,她就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莫紫璇会对她有一闪即逝的嫌恶,为什么宋域在大家面前对莫紫璇那么冷淡,甚至不多看她一眼,为什么在自己婚礼上,一向优雅得体的莫紫璇会和郑家小公子起了冲突,为什么莫紫璇看着宋昊的照片,会悠悠地说,宋域比他大哥强十倍。 他们之间有过感情,还闹得不愉快,以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穆飒垂下眼帘,双手抱臂,在心里消化这个事实。 有过就有过吧,谁没有过去呢,她自己也单恋过景至琛那么久。每个人的过去都不需要对现在的伴侣负责,就算是妻子,她也没资格去挖掘宋域的以前,何况凭她对宋域的了解,他不想提的的事情不会让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魄力,你想问也得不到答案。 逼迫是最没意思的,人自己不想说,你逼着他说,最无趣了。何况她和宋域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说得难听点,穆家需要钱,宋家需要一个女人,在合理的情况下,彼此交换了利益。 没有深厚的感情做基础,你又有什么资格,底气去追溯他的过往。 还不如往好的方面想,他们虽然有过以前,但现在都结束了,木已成舟,一个是大嫂,一个是小叔,这辈子都改不了的。 这天回去的时候,宋域笑问,刚才在办公室里看书了吗。 穆飒耸了耸肩膀,将手臂枕在脑后:“你那些书对我来说都是天书,我是电脑白痴,连c语言都稀里煳涂的,看了头疼。” “我记得最里头还有两本幽默漫画,你没找到?”宋域缓缓移动方向盘。 “没有。”穆飒说。 路上接到宋宅来的电话,宋母说有点想他们,明天来一趟,莫紫璇亲自下厨做菜,一家人聚一聚。 宋域淡淡地说了声好。 穆飒摇下车窗,侧头看外面的街景。 “风大,别着凉了。”他叮嘱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隔天傍晚,宋域和穆飒赶到宋宅,宋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插^花,莫紫璇在厨房里忙碌,阿姨端着热茶和点心出来。 “紫璇从下午两点开始就忙起来了。”宋母放下手里的花枝,笑着说,“今晚你们有口福了。” 第23页 宋域不置可否,穆飒笑了一下。 果不其然,莫紫璇独当一面,做了近十道菜,包括炒菜,炖汤,冷盘和点心,每一道都是精緻可口,漂亮得和艺术品一样。 吃饭的时候,宋母讲了一些老姐妹的趣事,穆飒笑着应她,莫紫璇时不时地为宋母夹菜,盛汤,宋域安静地吃菜,神色平常。 吃完饭后,阿姨收拾桌子,莫紫璇在厨房里准备茶具,穆飒走进去,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莫紫璇纤纤素手握着竹节茶匙,往茶壶里轻轻倒茶,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个泡茶的程序很复杂,你没学过也帮上什么忙。” “大嫂真是能干,什么都做的那么好,真正将我比下去了呢。”穆飒开玩笑地说了句。 “哪里的话,每个人擅长的不同。”莫紫璇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穆飒,笑容恰到好处,“你会的那些我也不会啊。” 穆飒想了想后说:“对了,大嫂上次送我的那件衣服,口袋里头有个东西。”她说着摊开自己的左手掌心,上面是那片鳄鱼纹的錶带残片,“我看质地挺好的,像是高级货,怕是大嫂的东西,不敢随便丢掉。” 莫紫璇的视线聚焦在穆飒的手心,一会后才弯了弯嘴角:“这的确是我的东西,是我的一块旧錶的錶带,我自己都忘记怎么会塞进衣服口袋里去了,真正的怪事。” “那就还给大嫂吧。”穆飒递过去。 莫紫璇收下,慢慢的摩挲上头的鳄鱼纹,目光清浅地落在穆飒的脸上,笑意不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私下问我?” “没有。”穆飒回以微笑,“我只是进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我一个人就行了。”莫紫璇说,“这些事情我常做,早习惯了,不会感觉累的,你出去坐着就好了。” 穆飒“嗯”了一下,转身出去。 吃茶的时候,宋母兴致不减,又说起一位老姐妹家的一对双胞胎孙子,又白又嫩,和粉糰子似的,看着可喜庆了,她觉得很有眼缘,认作干孙。 这暗示的意味重了点。 宋域左手缓缓地扣着大腿,浅浅地笑,听着宋母念叨,只说了句:“的确,家里有孩子会热闹许多。” 莫紫璇闻言,放下手里的花果茶,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没什么表情。 到了八点半,宋域带着穆飒回去了,临走之前,莫紫璇笑着拉过穆飒的手,语气很自然:“飒飒,以后多来家里坐坐,妈看见你们比什么都乐。” 穆飒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嗯,我们会经常过来陪陪妈的。” 他们走后,莫紫璇扶着宋母回房,伺候她睡下,退出房间,提着裙摆上楼回房。 她静静坐在床沿许久,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李恆,是我,莫紫璇,你帮我查一个人。”莫紫璇镇静地对着电话,一字一字地说,“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包括家庭背景,工作履歷,社交关系,健康状况,以往发生过的特殊事件,总之我全部都要。” 莫紫璇边说边起身缓缓走到窗前,细细的手指勾起薄薄的窗幔:“她叫穆飒,你派一个专业点的跟着她,当心点,别被发现了。” ☆、插pter22 时间过得挺快,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下了两场雨后气温骤降,路人的行人都加了衣服,穆飒也穿上了厚厚的羊绒格子外套和平底毛靴,脖子上的真丝巾换成了海马毛的一块,还买了一对可爱的情侣手套给自己和宋域,不过宋域拿到手后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一次也没穿过。 这天工作的时候眼皮跳得厉害,等到中午就接到了乔慧慧的电话。 “你过来一趟,我有个事情要问你。”乔慧慧的语气很认真。 穆飒一怔,听出了乔慧慧话里的不对劲,反问家里出什么事了,乔慧慧说没出什么事,就是有个事情想问问清楚,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趟。 乔慧慧向来是内敛含蓄的长辈,话说到这份上了,穆飒心知肚明,家里是出什么事了,挂下电话后她连中饭都不去吃了,直接拎着包出了写字楼,招了一辆车回家。 一路上穆飒心神不宁,频频看手机上的时间。 到了穆家,开门的是穆正康,他看到穆飒的时候很是惊讶:“飒飒,你怎么过来了?” “哦,是乔阿姨打电话给我,说有事情要问我。”穆飒走进来,一眼看过去,乔慧慧和穆娇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穆娇低着头,乔慧慧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穆飒的心一提,屋子里尴尬,凝重的气氛瞬间感染了她,她将拎包放在桌子上,轻轻说了一声乔阿姨。 乔慧慧和穆娇同时抬头,穆飒的脸色尤为难看,她用力地盯着穆飒,眼里的温度比外面的气温太低,说真的,穆飒从未见过穆娇这样的眼神。 “穆飒,你太卑鄙了。”穆娇一字字地说,连肩膀都在发抖,“连同景至琛将我骗得团团转,你在背后很得意?” 果然是这事,刚在来的路上穆飒猜测过好几种情况,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关于景至琛的。 见穆飒没有立刻回应,穆娇确定她是心虚了,声音更是尖厉:“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背地里和自己妹妹的男朋友不清不楚,表面上还装好人,一个劲地看我笑话,你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态?!” “娇娇,你冷静点。我没有在背地里和你男朋友不清不楚,也没有心思看你笑话。”穆飒解释,指端的凉意一点点蔓延开来,屋内的暖气很足,但她还是觉得很冷,“我对你坦诚,自己以前喜欢过景至琛,但那是我单方面的感情,他没有回应过我,所以我和他并不存在你想像中的那种关系。” “是吗?”穆娇冷笑,眼眸的神色变得犀利,“穆飒,你现在还说谎呢,我都瞧见他手机里保存着的那条简讯了,就是你结婚之前他发给你的那条,多深情款款啊,里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为他多年的付出他是有感觉的,他对你还有过承诺,事实都摆在我眼前了,你还想煳弄我?” “如果他喜欢我,我还有希望嫁给别人吗?你应该了解他是个什么性格,对真正喜欢的不会放手的,我不认为那是什么回应,一切都是我自己单方面罢了。”穆飒说,“但不管怎么说,这事我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向你郑重道歉。不过你不需要太纠结,我和景至琛真的没那种关系,你们在一起后,我对他的感情就停止了,也不存在什么背地里不清不楚的。” “现在随你怎么说都行了,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他也不会对我说实话,从头到尾做小丑的就是我一个人而已。穆飒,你怎么能那么坏,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也不告诉爸爸和妈妈,就连婚期近了还和他发简讯,互诉衷情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现在说的,怎么相信你和他没有背着我做过些什么?!”穆娇提声,眼睛都红了。 “如果你想问我有没有和他上床过,我可以很认真很负责地说,我没有。”穆飒看着穆娇的眼睛,“请你相信我。” “你当然说没有啊,你就算做了现在也不敢承认,你单方面喜欢他这么多年,就没有主动出手过,谁信?你们的工作性质註定是形影不离的,这四年发生过什么只有你们自己清楚,只要你们愿意,我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你现在让我相信你,就凭你将这么大的事情欺瞒了我这么久,如果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你还会一直欺瞒下去,我再傻都不会信你了!”穆娇严厉控诉,“你不要再假惺惺了,一直在爸爸妈妈面前做好人,装懂事,乖巧,其实你心里在琢磨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 “够了。”穆正康喝斥,一手按在桌面上,认真地看着穆娇,“现在你姐姐说了,她和小景之间没什么,小景也对你说了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再胡搅蛮缠下去有意思吗?” “我胡搅蛮缠?!”穆娇起身,一脸委屈至极地对着父亲,“爸爸,你说这话公平吗?是她撒谎在先,你隐瞒了我,隐瞒了你还有妈,她隐瞒了所有人!看着我和景至琛出出进进的,她心里指不定多恨我呢,表面上装好人,整一个两面派,居心不良,我被她蒙在鼓子里那么久,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过去的事情谁都不要提了,人应该朝前看。再说了,你姐姐已经说了和小景没什么关系,只是单方面的欣赏,小景那边的说法也是这样,你放着他们的话不听,非要自己胡思乱想的,自寻烦恼,这样有意思吗?”穆正康沉声说,“我知道你没了孩子,心情不好,但为这事也闹了快两天了,现在你妈把你姐姐叫来,你姐姐也解释清楚了,你适可而止。” 他说话的时候,余光严厉地瞟了瞟乔慧慧,乔慧慧没有躲避,看着他的眼睛,但没说话。 “我哪里闹了?我只是要真相,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我有权知道!”穆娇哽咽,“你以为我愿意猜来猜去吗,如果不是他们瞒着我这么久,我现在会胡思乱想吗?还有,你们懂什么……景至琛那个混蛋,我问他有没有喜欢过穆飒,他说有,所以我才受不了的。” 话音落下,穆娇的委屈和难受从心尖直喷而出,崩溃地大哭出来。 除此之外,一屋子的人都没声音。 穆飒也楞了,她万万没想到景至琛会这么说,这简直是没事找事,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乔慧慧起身,将穆娇按在沙发上,拿过纸巾盒放在她面前,然后转过头来说:“穆飒,不是阿姨说你,这件事你有错。因为这不是小事,这事性质很大,你不该和我们玩这种游戏。” 乔慧慧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穆飒,从眼底透出一种冷冷的和冰稜子似的东西,她声音不轻不重,但每一个字都打在穆飒心尖上,这是从小到大,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教训穆飒。 穆飒还能说什么呢,她的确错了,不该对他们隐瞒自己和景至琛的事情。不过,对她来说,自己和景至琛的确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不影响景至琛和穆娇以后的发展,她也不存在半点要纠缠景至琛的心思,还有,在那会,全家人都沉浸在有景至琛这个未来骄婿的喜悦中,她怎么能突兀地说出一句,抱歉,我也喜欢景至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本身也就是她的单恋,她和景至琛清清白白,没做过对不起穆娇的事,不需要多言。没想到现在□裸地被揭晓,还要承担一个居心不良的恶名。 第24页 “我很抱歉。”穆飒低下头,“对不起,乔阿姨这事我没做好,但请您相信我,我没有伤害娇娇的意思。” “行了行了。”穆正康蹙眉,“都别提了,这多大点事,他们都说没有什么关系,何必揪着不放,人都是自寻烦恼。” 乔慧慧冷冷地收回视线,又对上穆正康:“话不是这么说的,重点不是她和小景有没有关系,而是她不该瞒着我们,就算她坦承自己喜欢小景,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意愿,没有犯法,但半句都不提,说明她对家人缺乏信任,这不令人寒心哪?” 穆娇的哭声更响了,一声声透出极致委屈和伤心,令人打颤。 “飒飒已经承认自己没做好了,这事就到这里,否则你还要她怎么样呢,负刑请罪?”穆正康说,“娇娇钻牛角尖,你也跟着钻牛角尖?” “穆老康,我没有要谁请罪,你别随意给我下总结,我的意思清清楚楚,这事错在飒飒不该欺瞒我们,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拿出来讲,欺瞒本身就是不对的,将心比心,你们想过娇娇的难受没有?她出事了,整个公司都在非议,她都不敢回去工作,小景又对她忽冷忽热的,一句有承担的话都没有,她心情已经糟到极点了,现在又知道姐姐欺瞒了自己这么久,她能受得了吗?”乔慧慧分析的说,“就算钻牛角尖又怎么了,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如此洒脱。” 穆飒站在原地,耳边嗡嗡直响,手指的凉意蔓延到全身,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慧慧,娇娇是你的女儿,飒飒也是你的女儿,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要说到做到,你别忘记这点。”穆正康看着乔慧慧的眼睛,沉声说。 乔慧慧慢慢地垂下眼眸,轻不可闻地笑了一下。 穆娇哭着抬头,大声地说:“那她有当我妈是亲生妈吗?这么多年连妈都没有喊过一声,她自己心里分明只有那个死去的妈,她都没有将我妈当自己亲妈,我妈凭什么当她是亲生女儿?” “死去”两字重重砸在穆飒心上,她突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穆娇。 “你给我住口!”穆正康大声道。 “我就说就说!”穆娇不依不饶,“我妈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没欠着任何人,你没有资格指责她,是穆飒自己没有尊重过我妈,她和她那个死了的妈是一个样子的,没脸没皮,表面装好人,说一套做一套,为了自己的利益……” 话竟然说到了程颢英身上,穆飒正要发作,穆正康竟然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穆娇的衣领,将她提起来,狠狠地瞪她,命令她不许再说半个字,穆娇被吓得噤声,穆正康一把松开她,她重重地倒在沙发上,手臂擦过沙发边的小几。乔慧慧“啊”的一声,赶紧过去,问她有没有被摔到。 “穆老康!”乔慧慧转过头,眼眸满是惊愕,“你今天是不是发疯了,还动起手来了?!” “你自己看看自己将孩子教育成什么样子了,从小百依百顺,连半件衣服都不捨得让她洗,以至于现在她任性妄为,以自我为中心,在外头吃不了半点苦,遇到点事不会解决只知道跑回家哭闹,现在还口不遮拦说这些难听的话,我再不动手,以后就会有其他人对她动手!”穆正康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她受了委屈就抓着姐姐的错不放,将姐姐的好全部忘光了,如果不是她姐姐替她收拾残局,宋家能放过我们,她能过得这么舒坦?还有,小时候她阑尾炎动手术那次,你正好回乡下探亲,也是她姐姐照顾她,为她做饭炖汤的,她都忘了?” 门铃仓促地响起。 穆正康伸手摸了摸额头,长长地嘆了口气,迅速调整了情绪转身去开门。 来者是景至琛,他左右手都提着精装礼盒。 穆娇一看景至琛来了,立刻将怀里的抱枕丢过去,哭着说:“你滚出去!混蛋,阴险,卑鄙的混蛋,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 “娇娇。”景至琛尴尬,随即柔声道,“有话好好说,别气了。” “滚,给我滚!”穆娇看见景至琛就站在穆飒身边,两人并排并一块,刺眼得不行,心头一阵痛,几乎是歇斯底里道,“还有你,穆飒,你也滚,我不要看见你们两个!” 乔慧慧急着安抚女儿的情绪,抓住她的两手,以防她拿起小几上的水果盘丢过去,又生气地看了一眼景至琛:“她现在情绪激动,你说什么都没用,你还是先走吧!” 被下了逐客令,景至琛表情讪讪,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轻轻咳了咳,转过来对穆正康解释了几句,穆正康挥了挥手,疲倦地说:“我大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未等景至琛先提脚步,穆飒拎着包先出门了,她知道现在穆娇恨自己入骨,再待下去,也只是惹穆娇情绪越来越坏,穆正康也累了,再下去难保他会气出病来。 景至琛对穆正康和乔慧慧两老鞠躬,然后转身跟着出门。 屋内只剩下穆娇的哭声:“他真的走了……去追穆飒了……他是混蛋,我再也不理他了……” 穆飒走得极快,但脚步再快也不如景至琛快,他是跑上来,喊着她的名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干嘛?!别跟着我!”穆飒大声说,“我现在心情糟透了,你别来惹我!” “飒飒,你受委屈了。”景至琛吸了口气,急着说,“抱歉,都是我的错。手机里的简讯无意中被娇娇发现了,她一个劲地质问我,我说什么她都不信。”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别扯上我。”穆飒去甩景至琛的手,无奈他拽得很紧,根本甩不开,她恼怒,“景至琛,我怎么遇上你了,怎么那么倒霉……你简直是我的灾星,你别跟着我,你回去,就守在门口,等着娇娇消气,然后告诉她,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飒飒!”景至琛伸臂勐地将她整个人扯入怀里,低头认真地看她,“你觉得我现在还能骗她,不对她说实话吗?就算能,我也不想再那样,我必须老实地告诉她,我和她之间存在的问题以及我对你的感情。” “你这个疯子,你想干嘛?!”穆飒凶道,“你为什么要将事情搞得复杂,对她说那些有的没的?!” 景至琛沉吟了一会,涩笑:“我的确对她坦承,自己对你是有感觉的,这点我没法否认了。” 穆飒不再听他的半个字,提膝踢他,他连声让她冷静,一手扣住她的手,一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她挣扎的力气大得厉害,也唤起了他的征服欲,他不肯松手半点,她飞快地踢他,每一记力道都很足,像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忍痛,咬了咬牙,怒吼了一声后,低头往她的唇咬去。 他找到她的唇,张嘴吞没,直接伸出滚烫的舌去勾她的舌头,欲与她一番缠绵悱恻,她毫不客气地咬他,他尝到血腥味,眼眸一眯,体内那种猖狂的征服欲完全被引起,单手扣住她的下巴,仰起她的脸,逼迫她专心回应自己的吻。 他本就人高马大,臂力很强,力量是她的好几倍,她狠命挣扎,但效果甚微,整个人被他扣在一棵树干上,用膝盖抵住了她动的厉害的小腿。 不远处,茂密的树丛后,有明暗不辨的光对准他们。 景至琛和嗜血的野兽一般,眼眸都变得猩红,翻滚着说不出的情愫,用唇死死地封住穆飒的唇,不松开半点。 就在穆飒要窒息之际,景至琛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的注意力被分散,穆飒趁机挣脱他的左手,举臂狠狠打朝他的脸打下去,指甲划过他的鼻樑,立刻呈现一道红红的伤口。 “景至琛,你这个疯子离我远点!再碰我,我就报警,我说到做到!”穆飒用手背擦自己的嘴角,气喘吁吁,“你让我噁心到了极点,既然你不要脸皮了,我也无所谓了,大不了将事情闹大!” 景至琛用小指摸了摸鼻樑上的伤,静静地看着穆飒,突然笑道:“我的确是疯了,为了你疯了,飒飒,你的味道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甜。” 穆飒抓起口袋里的手机要报警,景至琛上前一步,直接挥臂打掉她的手机。 手机被他甩到地上。 穆飒眼眸寒彻如冰,看着景至琛,景至琛拿出自己的手帕,动作优雅地擦了擦鼻子,然后悠悠地嘆了口气,伸手表示投降:“抱歉,我失控了,飒飒,这段时间我也很疲倦。”他说着走过去俯身捡起穆飒的手机,还给她,“我命令自己从此刻开始冷静下来,再给我一次机会。” 穆飒将手机放回口袋,转身快步走出去,走着走着就变成小跑,这鬼地方,她不想再待片刻。 景至琛双手叉腰,看着远去的穆飒,眼眸闪过懊恼,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那热乎乎的感觉窜上来,怎么也压不下去,竟然想对穆飒下手。 这段时间,他想起穆飒的时间越来越多,和穆娇在一块的时候也会从穆娇的脸上找到穆飒的影子,会不禁地想,如果是穆飒就好了。 他的母亲已经找他谈过了,很认真地说:“至琛,我必须和你说实话,那个穆娇不适合你。我在机关单位做了那么多年,看人很准,那个穆娇心理年龄也就十来岁吧,压根就是个孩子,你对她一时新鲜来劲我可以理解,但要娶回家的话,我的态度就摆在这里了,我不同意。娶妻当娶贤,这句话亘古以来就是没错的,老婆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不是玩家家酒,你真的要好好考虑谁适合你,能照顾你的生活,支持你的事业,和你共进退,而不是一时头昏脑热逮着谁就是谁了。” 如果是穆飒,母亲不会不答应,穆飒听话,懂事,明理,孝顺又体贴,从没让他操心过。 如果是穆飒,可惜没有如果。 * 宋域回到家,看见穆飒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一个人,表情很安静。 “饭做好了,热一热就可以吃了。”穆飒回过头来,笑得温婉,“我做了莲藕排骨汤,还放了好多葱和蛋皮。” “你还没吃过?” “等你啊。”穆飒丢下遥控器,起身走过去,伸手帮他解开领带。 “怎么了?”他笑着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神色,“嗯?” 她突然抓过他的领带,凑上去,主动亲吻他的唇,含煳地说:“我今天心情很差,这里难受,你抱抱我。” 第25页 宋域闻言,伸手轻巧地将她抱起来,走向沙发,坐下后,轻轻地拢她的长髮,然后凑过去,温柔地亲她。 ☆、插pter23 “受委屈了?”宋域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问道。 穆飒点了点头,又情不自禁地往他的怀里贴了贴,他的怀抱宽敞,厚实又温暖,给人安全感,他伸臂搂住她,应允她的撒娇。 “我想妈妈了。”穆飒呢喃,“好想好想。” “妈妈在的时候,怎么安慰你的?”宋域微笑地问。 “抱着我,给我做好吃的,哄着我。” “怎么哄?” “叫我宝贝。” 宋域的嘴角弯了弯,下巴轻轻磨蹭她的额头,说了句宝贝。 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低低的,清润如夜晚的一池凉水,此刻说出如此宠溺的两个字,带着些许愉悦的尾音轻轻上扬,传入穆飒的耳朵里头,她的心不由地颤了颤,随即跳得很快。 妈妈说的宝贝和老公说的宝贝效果太不一样了,前者是亲昵朴实,后者是性感,磁性地将你整个人包围,骨子都苏软下来。 一整天的不愉快在此刻烟消云散,穆飒吸了吸鼻子,扑哧笑出来:“你真的当我是孩子啊?” “你可不就是个孩子吗?”宋域说,“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连隐藏都不会。” 穆飒伸手拨弄他西服外套上的扣子,一下没一下的,慢慢地将下午在穆家发生的不愉快说出来,当然她省去了景至琛对她的动手动脚。 “你说我错了吗?”穆飒问。 宋域想了想说:“这事比较敏感,你说和不说对某些人而言都是错,所以你不用去计较他们的看法,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按自己的意愿来。” 穆飒点了点头。 宋域突然轻笑了一下,用手捏起穆飒的下巴,逼近她的脸:“你们为什么都喜欢那个景至琛,他有什么好的?” “那是以前的事了。”穆飒想了想还是决定坦承,“我毕业后就进维格了,那时候做的是市场部总经理的助理,那个总经理每天凶我,挑我工作上的毛病,我的自信心都被他磨光了,后来经过一次工作调配,我被提升到景至琛的部门,他虽然在工作上对下属的要求严格,但态度亲切,没有架子,手把手地教我各种细节工作,工作时间之外会和我们聊天,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聊,还分享他的职场经歷给我们,我很感动,渐渐地对他有了好感。” 宋域笑意不减,就这么看着她,不置可否,对他而言,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新人入职场被经验丰富,魅力非凡的老总吸引,逐渐芳心暗许,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穆飒又一次强调,伸手颳了刮他英挺的鼻子,“你不会吃醋吧。” “吃醋么。”他想了想,“有点,但不至于很介意。” “你比他好很多。”穆飒加了一句。 宋域垂下眼帘,反问:“真的?” “真的。” “再说一遍。” “你比他好很多。” 他低下头,唇贴上来,封住了她的,手掌轻按她的后脑勺,吻了好一会才松开,故作无奈道:“我竟然沦落到要和别的男人比。” 穆飒用手抚了抚他的眉心,轻轻摇了摇头。 他捏了捏她的脸,然后起身走到主机边上,按了键,放起舒缓音乐。 轻慢,悠悠的音乐倾泻出来,很快包围整个客厅,穆飒沉重的心情完全释然了,紧绷的神经放松后立刻感觉有些饿了,被宋域拉到长桌前吃饭。 “不管怎么样,饭必须按时吃。”他盛了一碗饭,放在她面前,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否则会将胃搞坏的,我们公司每年都有人去照胃镜,发现各种严重问题。” “什么问题?” “糜烂,溃疡和癌变。” “你别吓我。” “怕了?”他夹了颗菜心放到她的白米上,“所以你要按时吃饭,以后别等我了。” 婚后,他工作一直很忙,回家超过八点都是常事,她每次都会等他回来一起吃饭,这个坏习惯被他说过好几回了,她就是屡教不改。 “那以后我帮你准备小点心,你回来的路上可以用来垫垫肚子,不至于饿过头。”穆飒提议。 “好。”他点头。 吃完饭,他难得地放下手头的工作,陪她看了一本义大利电影,剧情很简单,一群失明的孩子对这个世界的探索,但是台词很美:蓝色是骑脚踏车时风吹在你脸上的颜色,棕色是粗糙的树干的颜色,红色是如火一般,太阳下山的颜色。 我们看不见,但可以摸到,嗅到,听到。 穆飒看得很认真,不知不觉中宋域起身走开,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罐酸奶,递给她,是她喜欢吃的大果粒,每晚十点钟她都会喝大半罐,他已经知晓她的习性。 打开后,美美地吃一口,咀嚼里头的果肉感觉特别幸福。 他一手搭在沙发椅背上,静静地看她,然后伸手擦过她的鼻尖,她总是将酸奶吃到鼻子上去。 “周末我们去划船好不好?”穆飒提议,“我好久好久没划过船了。” “才周二就安排周末的事情了?”他笑。 “去不去啊?” “没问题,你想去哪里玩我都带你去。”他随手拿过玻璃杯喝了口水,作出承诺。 周末,两人吃完了中饭,准备去划船。穆飒特地准备了一只竹篮子,将榨好的水果汁,烘焙好的巧克力饼干和蜜饯果子一样一样地放在里面,打算等会一边欣赏湖光山色一边吃,双重享受。 不料,宋域临时接了个电话,听了几句后神色就变得凝重,挂下电话后说有个事情必须去处理,今天游湖去不成了,下次再去,让她在家里休息或者去商场shopping也行。 穆飒心里一阵失落,但还是帮他穿上外套,叮嘱他开车慢一点。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说了句抱歉。 宋域匆匆出门,穆飒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有些无聊地上楼回房小睡了一会,待时间过了近一个小时,手机来电,她迷迷煳煳地摸到手机接起电话。 是陆西瑶。 “飒飒,你才我刚才亲眼目睹了什么大事?!”陆西瑶的语气很急,她好像置身在闹市区,背景有车声。 “什么大事?” “我中午陪老妈和姑姑在湖畔居吃饭,吃完饭后她们两老姐妹打车到丝绸市场逛去了,我熘达到了绿茵路,竟然看见有几个闹事的人在砸店,砸的是一家茶艺店。”陆西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然后呢?”穆飒问。 “然后,我就看见你那美人大嫂了,她一个人走出来和那几个人交涉,挺有巾帼风范的,那几个人不依不饶的,嗓门很大,不一会就引起好多人的注意。” “真的假的?”穆飒的瞌睡完全醒了,她想起来了,莫紫璇的确是开了一家茶艺店,店铺地段很好,在栽满了法国梧桐树,文艺范十足的绿茵路上。 “我还没说完呢,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我看见你家宋域开车过来了,他车子后头还有辆加长的宾利,下来一排的黑衣西装,保镖模样的人马,齐齐赶来护驾,你大嫂一看见他立刻急着叫他的名字,现在所有人都进了店铺,店铺的门关得很紧,外面还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门口还是一地的瓷花瓶碎片……”陆西瑶像是现场转播一般,说得很细。 穆飒的心咯噔一下,原来宋域临时有事是去处理莫紫璇的事故,竟然还叫了一队人马,看来事情的性质比想像中的严重,他会不会有事? “那现在呢,他们人出来了吗?”穆飒紧张道。 “没呢,门还关着呢,大概在里面协商什么,飒飒,你大嫂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那几个闹事的一看就不是良民,面相特别兇悍,刚才我看得胆战心惊的,那几个人高马大的,贴得你大嫂很近,如果动起手来,她一个女人哪里应付的了,不过我看她倒是一脸冷静,真勇敢,换作一般女孩子看到这场面都要尖叫了。”陆西瑶说,“我都为她捏了把冷汗,幸好宋域赶过来了,及时挡在她面前,身后还跟着一队看上去挺专业的人,现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真要动起手来,那几个闹事的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陆西瑶絮絮叨叨的时候,穆飒已经飞速下了床,趿着拖鞋快步下楼。 “我就打赌你不知道这事。”陆西瑶说,“也是,他怕你担心呢,不敢和你说。” “绿茵路几号?” “啊?” “我问你绿茵路几号!”穆飒急了。 * 这个时间段的路况不好,堵得厉害,穆飒坐在计程车里,整颗心七上八下的,为宋域担心。 待到了绿茵路口,司机停车,将她放下,她付了钱后匆匆往前跑,跑了两百多米,找到绿茵路一百六十二号,气喘吁吁地停下,看见那两扇镶嵌着玻璃的实木门紧紧地关着,门口一地狼藉,碎的景泰蓝瓷瓶,断了的茶壶柄,大大小小的茶饼……昭示着刚才这地方闹过事。 陆西瑶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朝穆飒挥手。 穆飒却站在原地,没有过去,陆西瑶见状拎着包小跑过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松:“别太担心了,你家宋域带了好多人来,光人数上就是压倒性的胜利,肯定没问题的,再说真要有事早传出动静来了,从他们进去到现在好久了,一直没什么声音,大概是由暴力冲突转化成和平谈判了。” 穆飒嘆了口气,抬眸直直地看着眼前两扇被关得紧紧的门。 两层楼的茶艺店铺,装修格调雅致,路过的人都会有兴趣地看一眼,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喝茶的场所,可以静坐下来烹茶品茗,听丝竹管弦,享受一份清雅心境,但谁也料不到此时此刻,里面正发生着不愉快的冲突。 “你就这么等着啊?”陆西瑶瞅了她一眼,轻轻地安慰,“那我陪你。放心啦,没事的,宋域带了那么多人,吃不了什么亏的。” “嗯。”穆飒应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门被敞开,三四个人陆续从里头出来,正是前来闹事的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出来了出来了,没事啦。”陆西瑶笑着拍穆飒的肩膀。 第26页 穆飒立刻上前,走上门口的石阶的时候,最后一个彪悍的壮男正从里头出来,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屋子里传来宋域冷冷的声音,他字字清晰,给人一种形容不出的威压感: “我倒看看以后谁还敢来这里闹事。” 穆飒脚步一滞,随即又踩了一阶上去,往里头看。 十个保镖模样的男人训练有素地呈半月形站开,中间是宋域和莫紫璇,从穆飒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对着宋域英颀的背景。 莫紫璇整个人轻轻依偎在宋域怀里,一手颤颤地按在他肩膀上,一手软如无骨地贴在他胸膛上,整个人心有余悸,面色苍白,叫着他的名字。 室内一股茶香,细细的尘埃在房间里飞舞,外头的阳光照进来,将一切都镀上了安详,美丽的金色。 莫紫璇的长髮随着风轻轻上扬,越过宋域的宽肩,淡紫色的裙摆擦过他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不得不说,这幅画面挺动人的,像是怀旧电影里,情侣相拥的一幕。 “宋域,幸好有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莫紫璇声音轻柔,带着缱绻和依赖,长长地嘆了口气,有些后怕,“刚才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挺住,你就快过来了……”突然间,她声音轻下来,美眸划过一抹震惊。 她看见了门口的穆飒。 同样的,穆飒也对上了她的眼睛。 莫紫璇眼眸里的震惊只停留了短短的两三秒,随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仿佛理所当然,仿佛天经地义,当然,这份平静中带着骄傲,她用如此笃定,骄傲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穆飒,轻轻道,“飒飒?” 宋域闻言侧过身来,看见了穆飒脸上的焦急和惊讶。 ☆、插pter24 莫紫璇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掖了掖裙摆,有些尴尬地看着穆飒,柔声:“飒飒,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穆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视线安静地落在宋域脸上,又环顾周围一圈气势十足的保镖,才说话:“我路过。” 宋域走过去,来到她面前,轻声解释了几句。 “哦,原来是这样。”穆飒点头,然后问莫紫璇,“大嫂,你没事吧?” 莫紫璇摇头:“没事,幸好宋域及时赶来,他们没占到我便宜。” “真是万幸。”穆飒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对宋域说,“那我和西瑶再去别处逛逛,你忙自己的事去好了,不用担心我。” 她说完转身,快步走下石阶,拍了拍陆西瑶的肩膀,陆西瑶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站在上面的宋域,然后听从穆飒的,和她一起离开。 宋域站原地,一手撑着门,视线长久地落在远去的,看似活泼欢快的穆飒背影上。 莫紫璇思量了一下,步伐款款地上去,伸手欲搭上宋域的肩膀,却落了个空,宋域侧身过来,很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沉声对屋子里的保镖群下了命令。 他二话不说地出去,那十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也跟着鱼贯而出,莫紫璇看着他们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外,嘴角勾了勾,笑容很冷。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在意她的,不是吗?否则也不会如此迅速地赶来替她解围,她这么想着才觉得心里好受了点。 陆西瑶跟着穆飒走到了湖边,一路上想不好该说什么,刚才那诡异的,令人遐想的一幕她分明也看清楚了,美人大嫂依偎在宋域怀里,怎么看怎么暧昧,说是正常的小叔安慰嫂子吧,也有点奇怪,毕竟这嫂子又年轻又美貌,小叔子没到之前还保持巾帼风范,小叔子一来,她立刻弱柳扶风了,这说明什么,显然是里头有猫腻。 陆西瑶就这么胡思乱想,穆飒已经停在前面的小家商铺前,买了两个棉花糖,转过身来,递给陆西瑶。 陆西瑶接过后,轻轻咬一口,斟酌了一下后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穆飒没说话。 “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关系?”陆西瑶又问。 “现在我不能确定,不过以前是有的吧。”穆飒晃了晃手里的棉花糖。 陆西瑶“啊”了一声,觉得这棉花糖在口腔里化开的甜腻得慌,瞅着穆飒平静的神色,试探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当做没看见,不知道,粉饰太平,还是找他说清楚呢?” “你觉得他的过去应该向我交代吗?”穆飒涩笑了一下,垂下眼眸,看着蓬松的棉花糖,“每个人都有过去不是吗?我觉得刨根究底太没劲了,自己都嫌自己烦,如果他愿意说的话他会告诉我的,他不愿意的话,随便扯个谎骗我就行了,我也不知道真假,对吧。” 陆西瑶想了想,嘆了口气:“其他什么前女友也就算了,偏偏是个美人大嫂,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说清楚心里始终会有疙瘩的。” “其实我相信他。”穆飒抬起眼眸看着陆西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说我天真也好,我对他很信任,他给我的感觉是他不会欺骗我,也不屑做背叛我的事情,所以除了刚才一路过来心里有些难受之外,现在好多了。” “你真是个包子啊。”陆西瑶给她一记无奈的眼神。 “我婚前就对他说过,他得对我忠诚,他答应了,所以我相信他。”穆飒说,“夫妻之间本来就应该有基本的信任不是吗,猜来猜去的最烦了,我向来不是自寻烦恼的人。” “那万一他以后真的,”陆西瑶压低了声音,“和美人大嫂有什么呢?你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真有什么的话就一个结果,我直接放弃他。”穆飒说。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陆西瑶心有戚戚焉,“不过,你现在既然知道了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你就得多多提防那个美人大嫂,你看她的脸,整一个祸端,自古红颜祸水的事还少吗。” 穆飒笑:“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挺欣赏她的吗?” “从此刻开始就不是了。”陆西瑶十分护短,她以前对莫紫璇的感觉很好,觉得莫紫璇人美气质优雅,感觉和画里走出来的淑女一般,现在呢,将她放在穆飒的对立面,就觉得万般不好,这人太美,做事完美,仙女一般的不接地气,让人感觉有些做作,再者,美人容易招惹是非,尤其是寡妇,她还比穆飒小两岁呢,占着年轻的优势,又不知对宋域到底抱着什么想法没有,怎么都不能将之归于无害的一类去。 穆飒轻轻咬了口棉花糖。 “你呀,就是个缺爱的孩子。”陆西瑶再了解她不过了,“所以他对你好一分你就会还他十分,对谁都一样。” 缺爱?也许是吧,她很长时间处于一种孤独的状态,尤其是高中两年里,她连家都不愿意回去,宁愿放学后在外头熘达很久,直到天色都黑了才肯罢休,就是那么别扭。回到家看见穆正康,乔慧慧和穆娇和乐融融,她只想回房一个人看漫画。乔慧慧不是对她不好,只是那份好太客气,太拘谨了,乔慧慧看她的时候,始终带着一点疏离,一点怜悯和一点小心翼翼,久而久之,她也用同样的眼神回应她。穆娇呢,脾气很大,受不得半点委屈,她做姐姐的只能让着她,让的久了也挺累的。穆正康在公司没出问题之前,整日在外头跑,一周有两天在家就算是不错了,回来也是被穆娇缠得很紧,没多少时间花在她身上。 她始终没有真正融入那个家庭,不过也习惯那种奇怪的状态了。 因此,宋域的温柔,体贴和照顾让她对他产生了依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上班的时候会分心看时间,盼着可以早点下班,立刻赶回家和他说话,吃饭,看碟片,想的时候就觉得很快乐。 “你爱上他了吧。”陆西瑶一针见血,眯着眼睛,“看你这幅模样,又欢喜又忧郁的,心里想着他是吧。” 穆飒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又欢喜又忧郁,这么矛盾?” “别转移话题,反正这里没别人,你不用不好意思,对我承认又不伤自尊的,你说你是不是很爱他?”陆西瑶逼问。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穆飒摸出来一看,是宋域的来电。 “飒飒,现在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宋域的声音清越。 “不用了,我和西瑶再聊会,等会打车回去。”穆飒看了看周围的绿色计程车,“这里打车挺方便的。” 宋域的声音顿了顿,然后说好,穆飒挂下了电话。 “飒飒,听我一句,别一头热地扎进去,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这样的女人多没出息,女人啊就该只爱六分,其他四分都留给自己,让男人爱你十分。你看好了,再可爱的男人的本性都是贱贱的,你表现得太爱他了,他就不稀罕了。”陆西瑶谆谆教导,“还有,一定要提防那个美人嫂子,别忘了,她还比你小两岁呢,你别天真地将她大嫂尊重。” “好好好。”穆飒从善如流,咬了一口棉花糖,含煳道,“我现在开始备战状态,行了吧。” 道理她都懂,但行为又是另一回事,说到底她有什么任性的资格,为了这点事就猜忌来猜忌去,回家大发脾气? 有句话说的好,任性的前提就是必须有人宠着你,她和宋域没有那个可以任性的感情基础。 穆飒回到家,宋域已经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一份资料,听到动静抬头,打量了她一身,合上手上的东西:“抱歉,今天食言了,下周一定陪你去划船。” “那些人还会再找上门去吗?”穆飒问的是今天闹事的人。 莫紫璇的那个商铺是当年宋昊为她买下来的,那个地段的商铺竞争激烈,当时为了拥有所有权,宋昊得罪了一些人,宋昊病逝后,那些人时不时地会来闹事,每次来都恰逢莫紫璇到店铺视察经营状况,显然是特意找她个人的麻烦,藉机揩油,讨点嘴上的便宜,一两次的莫紫璇都忍了,白白地助涨对方的嚣张气焰,以至于今天竟然动手砸了门口的景泰蓝花瓶和一排茶具,莫紫璇表面上临危不惧,只身出去应付他们,出去前却让店里的男服务生打电话通知宋域。 “放心,他们没那个胆子再去了。”宋域说。 穆飒点了点头,看客厅圆桌上的玻璃水壶空了,转身去厨房找喝的,她为自己泡了杯热可可,泡的时候,宋域走过来,一手按在她肩膀上,低声笑着说:“生气了啊?” “有点。”穆飒点头。 第27页 他将她的肩膀转过来,对着自己,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他眼睛黑而亮,漂亮的和在雨水中浸润的黑子一般,诱人得很,就这样看着她,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 “她出事了,你很着急吗?”穆飒问,“这么急着赶去,是不是很怕她被人欺负?” “也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大嫂,那个商铺是我大哥的,他还在的时候就总去那里喝茶看书,笑称那是他的一方净土,非常喜欢,我不想看到有人在他以前最喜欢的地方闹事。”宋域解释的时候,双手就按在穆飒的腰间,灼热的力道传递到她身上。 “那你心里还有她吗?”穆飒看着他的眼睛,“你不要骗我,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得说实话。” 自然光从窗外透进来,他面色沉静,在他下颏的锋楞上折she出一道微光,他看着她,突然笑了,然后很郑重地摇头:“没有。” “所以是过去的事情了?” “早过去了。”他声音醇醇,落在穆飒耳畔,有点蛊惑人心的味道,“飒飒,我不骗人的,所以我说没有就一定是没有。” 他说完,低头在她光滑,柔顺的额前头髮上亲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会骗人”穆飒低头,十分乖顺的样子,“但我还是有点不舒服,你以后得和她保持距离。” 他将她抱起来,放到流理台上,拢了拢她的头髮,一手撑在她身边:“好,我会做到的。” 穆飒没有抬头。 “怎么?”他笑,“你不相信我?” “不是。”穆飒摇头。 “那是还在生气?”他轻捏她的脸颊,“那你要我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穆飒伸手去拿刚才泡好的那杯热可可,宋域却伸手抢先拿过,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再送到她唇边,她抿了一口,嘴唇上都是细细的泡沫。 宋域用手背擦了擦她的唇:“我也不会哄人,你说说看,你要怎么样能消气呢?” 话到这份上了,穆飒的性格自然是不会怎么为难他,随便说了个晚上你洗碗,他说没问题,洗一个月就行,她跳下来的时候他接住她,然后没松手,将她妥妥地抱到沙发上。 “你真的不会哄人啊?”她在他怀里,好奇地问。 “真的不会。”他颳了刮她的鼻子。 “你脑袋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会哄人。”穆飒也戳了戳他的额头。 “大脑分很多功能区域,也许在哄人这块,我的脑电图扫描显示的是一片阴影。”他说,“要不我学学?” “算了。”穆飒摇了摇头,将脑袋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嗅了嗅属于他的好闻味道,“总之你答应我的别忘记就好,还有,你别将心门关得那么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亲近你。” “我让你害怕?”他抱住她,轻抚她的后背。 “有点。” 他笑了,声音颇为亲昵:“总体来说,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一定会出现各种问题和摩擦,但我答应你会尽量改进自己的不足。” “好!是你自己说的。” “我不会说话不算数的。”他英挺的眉目多了一份沉敛,嘴角的笑容却是有些宠溺。 这晚上,穆飒睡觉的时候小腹作痛,打开灯一看,竟然来了例假,自己去洗手间处理了一下,动静吵醒了睡觉的宋域,他起身,帮她泡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她喝下后躺下,他热乎乎的身体贴在她后面,伸手搁在她小腹上,他的手掌又暖又厚实,和个小火炉似的,很舒服。 她闭上眼睛,很安静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他怀里,脑袋枕在他手臂上,小腿搁在他大腿上。 如此的眷恋。 “醒了?”他侧头,声音有些哑,“肚子还痛吗?” 她摇头。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幔fèng隙进来,跳跃在他眉眼,鼻尖上,她伸手去描摹他好看到极点的五官。 ☆、插pter25 乔慧慧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穆飒正吃完午餐,坐下来重温经典的营销策划案例。 “飒飒,明天是周五,晚上回家吃饭吧,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乔慧慧的声音温婉,像是半个月前的那场闹剧没发生过一般。 自从那日在穆家被穆娇闹了一番,时间过了大半个月了,她一次电话都没往家里打过。 她可以不介意穆娇的任性娇蛮,但那仅限于对她个人的不满,一旦扯到了她的母亲程颢英身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未给穆飒拒绝的时间,乔慧慧继续说:“飒飒,上次的事情之后你爸爸严厉批评过我和娇娇了,希望你别介意,再亲的人都会有闹不愉快的时候呢,说开了就好了,我们还是一家人,如果你心里不舒服,阿姨向你道歉。你爸爸最近精神也不太好,多来陪他说说话。” 隔天傍晚穆飒坐车回了穆家,一进门,看见圆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其中青椒牛柳,肉末茄子和炸虾菇都是她爱吃的。 “飒飒来了啊?快进来。”乔慧慧起身,笑着说,“我去盛饭。” “宋域呢?”穆正康问。 “他今天早晨开始就在开会,大小会议五六个,到现在还没结束。” “真够忙的,让他多多注意身体。”穆正康笑容和蔼。 坐在一边的穆娇至始至终低着头刷手机上的新闻,没给穆飒一个目光。 乔慧慧端着饭碗过来,放在穆飒面前,又用手肘顶了顶穆娇:“别玩了,赶紧吃饭,姐姐来了,怎么连人都不叫一声呢?” 穆娇未停下动作,嘴里厌烦道:“来就来了,有什么好叫的,又不是贵人。” 穆正康轻轻咳了咳,有些无奈地瞟了一眼小女儿,收回目光,让穆飒吃菜。 乔慧慧主动问起穆飒工作上的事情,穆飒淡淡地说了几句,伸筷子去夹中间盘子里的醋熘鱼,正巧穆娇的筷子也探过来,和她的筷尖碰在一起,立刻嫌恶地挪开,因为收回手的时候动作快而急,将穆正康的小酒杯带到了地上。 咣当一下,乔慧慧意外,随即俯身捡起来,说我去帮你换个杯子。 “你吃饭带什么情绪啊?”穆正康蹙眉看着穆娇,沉声说,“好好吃饭,和我们大家聊聊天不行吗?总弄出么蛾子来。” 穆娇脸一绷,立刻回击:“不就是摔了个杯子吗,我又不是故意的,爸爸,你这几天怎么总针对我?越来越偏心。” 自从那日穆娇说了程颢英的坏话后,穆正康气了好久,狠狠教训了乔慧慧一顿,责怪她长期教育不当,以至于将穆娇塑造成现在这样刁蛮的性子,乔慧慧理亏,也就默默听训,但被穆娇听到了,她一万个不服,跑出来和穆正康顶嘴,说他不尊重现任妻子,用情不专,心里还想着去世的前妻,穆正康闻言又是大发雷霆。 “娇娇,你给我少说几句。”乔慧慧换了一只干净的杯子过来,放在穆正康的面前,轻斥女儿。 “我哪里说错了?”穆娇不服,“穆飒她撒谎成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爸爸完全不说她,反而说我无理取闹,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这么说我?还有你,你何必整日忍气吞声的,穆飒从没从心里尊重过你……” “够了。”穆正康沉声喝斥,“这几天的道理都白和你说了,搞了半天你还在斤斤计较那些小事情,真是让我失望!” “失望就失望好了。”穆娇的眼睛微红,“你有穆飒一个女儿不就行了,反正我什么都不如穆飒,不如她懂事,不如她能干,不如她会做人,我就是一堆毛病,还流产过,只会给你丢脸,我都承认。但你说那些是小事情我不同意!有她那样做姐姐的吗?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和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发暧昧简讯,这是小事?!甚至,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瞒着我做过什么!” 穆飒放下筷子,不言不语,直直地看着穆娇的情绪爆发。 穆娇注意到穆飒的视线,转过头来,眼睛红红地盯着她:“穆飒,你不用狡辩,就凭你之前隐瞒了我这么久,你以后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信。” “你信不信随你,我也无所谓。”穆飒冷静地说,“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的确喜欢过景至琛,但早就结束了,你要一直,无穷无尽地瞎想下去,累的是你自己。” 穆娇冷笑:“是啊,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就是为了给我添堵,让我一直活在你和景至琛的阴影之下,源源不断地去猜你们之间到底做了什么噁心人的事情,你看着我这样每天为此痛苦,心里很乐是吧?” “娇娇!”乔慧慧喝斥,“你住口,你还要气你爸爸啊?!” 穆正康的脸色已经铁青。 “随你怎么想。”穆飒轻轻地笑了一下,重新拿起筷子夹菜。 她这样的态度在穆娇眼里是变相的默认,顿时,穆娇心里的火被完全勾起,只要想到景至琛和穆飒做过的那些事,就像是有一只手狠狠拽住她的心脏,巨大的羞辱和恐惧升腾起来,她握了握拳头,冲口而出:“穆飒,你太不要脸了,你想毁了我的生活你就直说。” “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穆飒说,“我都和你说了,我和景至琛之间清清白白,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偏偏要自个展开联想,我说没有你不信,我说有你就要崩溃,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认识景至琛在你前头,我追求过他但没成功,这是事实,但我为什么要对你报告这些?我暗恋,我单恋,我喜欢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对你报告吗?我就不能有自己的隐私?” “但我和他在一起后,你还和他发那种简讯!” “是他自己发过来的,啰嗦了一堆,我警告他不要再发来,仅此而已。你凭什么将此定义为暧昧简讯?要暧昧也是他一个在对我暧昧。”穆飒回击。 穆娇气结,语声颤颤:“穆飒,你真够看得起自己的,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 “现在也就你当景至琛是个宝贝,我说句不好听的,他那样的,再给我我都不要了。”穆飒说,“你放一万个心。” 穆娇被气得面色发白,放在身边的手都在抖:“景至琛再混蛋也比你那个宋域好,你当心被宋域家暴,别忘记,他以前就是因为打人……” 第28页 “穆娇你再说一句试试看!”穆正康大拍桌子,用力之大,连桌子都被震了震,“再敢说一句,你就滚出这个家门!” 乔慧慧从没见过穆正康发这么大的脾气,连连吸了口气,转过身按住穆娇的肩膀:“不许再说了!” 气氛凝滞,像是一块厚实的,坚硬的冰块突然破了一个窟窿。 “宋域。”穆飒顿了顿后说,“你们根本不了解他。他,我眼里的他是很优秀的,穆娇,你没半点资格说他。他也好,我妈妈也好,都是我的家人,以后你再羞辱他们一句,我真会和你翻脸。” 她说完起身,推开椅子,对穆正康说了句我先走了,转身去玄关的衣架上取下包,开门出去。 冬日夜晚的街道清冷寂寥,穆飒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无视了包里手机持续的震动。 直到步行至喧嚣的商业街,周围男男女女的笑声和广场上的音乐齐齐传来,她才意识到到自己已经走了很久,都从穆家到了湖滨路的商业街了,整整五六站的路。 连电话都忘记接了。她回过神来,有些木然地伸手掏出手机,翻了翻未接来电,三个穆家的座机号码,四个宋域的来电。 就在这时候,屏幕一亮,五月天的笑忘歌又响起,她按下通话键。 “你在哪里?”宋域立刻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哦,调成震动了,没及时发现。”穆飒说,“我现在在湖滨路上呢,xx百货前面,准备打车回去。” “站在那里别动,我来接你。”他下了命令,重复道,“乖乖待着那里。” 不到二十分钟,宋域的车子就来了,摇下窗对她示意,她笑了笑,小跑到对面,拉开车门上了车。 “怎么在这里?”他察觉到她的脸庞被寒风吹得微红,动手调高了车里的温度,然后拢了拢她乱糟糟的头髮。 “从家里出来后就一个人逛到这里了。”穆飒说,“我常常这样,不知不觉地走很大一段路,从南区到北区,再从北区回到南区。” “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了?”他缓缓地挪动方向盘。 “不想提了。”她轻声,摘掉了手套放在一边,“我想听一会歌。” 宋域放了歌,开车缓缓前行,行驶了十分钟,路过一条分岔路,开进去,没一会,出现一家绿莹莹的进口便利店,他停车,说了句等着,下了车去买东西。 穆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刚才一直发出不雅的声音,他听到了? 他买回来好多东西,热乎乎的热可可,一大杯的关东煮,一根金灿灿的玉米棒,一只热狗三明治,一只荠菜牛肉馅的包子,两根孜然味的烤肉串,几颗茶叶蛋,一盒刚出炉的蛋挞,一盒豆沙馅的麻糬……好像店铺里热乎乎的他都买齐了。 穆飒不知道该先吃哪一个,宋域为她剥了个茶叶蛋,递给她,她咬了口,觉得挺香的。 “你怎么买那么多啊,我吃不完。” “吃不完就剩着。” “你刚才听见我肚子的警号声了?” “那声音真的不轻。”他打趣,“一直骚扰我的耳朵。” 穆飒哈哈哈地笑,又咬了口包子,喝了口热可可,整个胃都暖起来了,想了想说:“我今天特别生气,穆娇说了很过分的话,我差点要发飙了,硬生生地压下去了。” “她说什么了?” “她说……反正是不好听的话。”穆飒说,“口不遮拦,胡说八道的。” “那就行了,既然是胡说八道的,你何必在意呢?”宋域态度成熟,“我们有两只耳朵,难听的,不舒服的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好了。” “我没你那么大度。”穆飒摇头,“我觉得很难受,又委屈,想和她大吵一架。” 宋域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以后呢,如果你有吵赢的把握就大胆去吵,没有把握的话就忍着,回家向我告状,我替你去吵。” 虽然知道他是玩笑话,但穆飒心里立刻升腾起一股暖意,她低头,鼻尖碰到热乎乎的玉米,轻轻反问:“你保护我啊?” “对,我保护你。” “你在意我?” 狭小的空间里瀰漫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流,足够让人的心悄然加速。 “嗯。”他顿了顿,指腹划过她清馨柔软的脸,声音和外头的夜色一样有魅力,“你是我太太,我当然在意你。” “你以前对女孩子也是这样吗?”她好奇了,“说情话的时候这么正经?” 他想了想说:“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以前好像不爱说情话,对女孩子的态度也硬邦邦的。” “现在变圆滑了?”穆飒笑,又伸手去拿麻糬。 他替她拿过来,拆开,取出一颗递到她嘴边:“应该是脾气变好了,懂得察言观色了,知道女孩子什么时候是开心,什么时候在生气,于是比较能应付了。” 穆飒趁机咬了咬他的手指:“听起来你是越来越狡猾了。” 他捏了捏她鼓出来的腮帮子,笑得风光月霁,不否认也不承认:“快点吃,时间长了,交警叔叔回过来检查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吃好了东西,宋域开车,穆飒的坏心情被彻底治癒了,回家的路上还哼起了曲子。 睡前洗澡,宋域脱下外套和衬衣,拉了拉领带,很正经地提议:“要一起?” 穆飒拒绝。 他被拒绝,笑意不减,眼眸很认真地看她,表现出“我不接受拒绝”的态度:“一起吧,我们还没有一起洗过。” 说着,没给穆飒退路,走过来抱起她,穆飒“啊”的叫了一声,说杀人了,宋域拍了拍她的翘臀,点头承认:“对,我要先jian后杀。” 他抱着她进去,长腿甩上门,将她剥光后放在浴缸,拿下莲蓬,调了调温度,洒在她身上,她有些疑惑,原来他是要伺候她洗澡,他的手温柔地蔓延在她的肌肤上,低头,凑近她,淡淡地笑:“先洗干净,等香喷喷了,再下手。” 说归说,他还是很认真地帮她洗了个澡,里里外外地帮她擦干净,连那害羞十^八禁的地方都不放过。洗好后先亲了她一下,帮她裹好浴袍,嗅了嗅她颈窝的味道,声音愉悦,说很好闻,随即低笑着去咬她细腻,圆润的香肩,手掌慢慢覆盖她莹润,可爱十足的苏胸,很有技巧和力道地揉捏,故作严肃:“公平起见,明天轮到你帮我洗。” 她不禁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程颢英不在家,穆正康帮她洗澡的情景,那时候她觉得让大人帮自己洗澡是件特别舒服的事情,她只要低头玩水里的小鸭子就好,安心被伺候。 也只有家人才能如此亲密无间吧。 * 洗完了澡后的莫紫璇用干净柔软的毛巾擦头髮,款款走到梳妆檯前,对着镜子涂抹辱液,细緻地按摩颈部的细纹,安静地观察镜子里的自己。 做完这些工作,她轻轻拉开金色的花枝状抽屉拉手,拿起里面的一只信封,取出照片。 偷拍的角度取得很不错,至少从照片上看,这就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疯狂地缠在一起,吻得情难自禁。 穆飒,她轻念这个名字,真是一个令人越来越厌恶的名字。 凭什么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宋域在一起,她莫紫璇认识宋域的时候,这个穆飒都不知道在哪里,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她既然选择继续留在宋家,抱的就是那点念想,宋域这个男人,他的感情,他的宠爱,那些都是属于她莫紫璇一个人的。 记得在很久以前,同班的一个女同学不知好歹地看上了宋域,竟然借着宋域来接她的时候不要脸地上前和他搭讪,而宋域不过是和那个女同学说了几句话,她就放在了心上,她使了不少小手段,让那个女同学成为班上的众矢之的,人人皆可羞辱的对象,最后对父母哭闹要转学。 人人都有破绽,这个穆飒也不例外,找到就好办了。 她这么想着,将照片塞回信封套,放进抽屉,嘴角弯起冷冷的弧度。 ☆、插pter26 自从那日宋域伺候穆飒洗澡后,两只轮流给对方洗澡成了一件郑重的事情。显然,宋域皮厚骨头硬,体积庞大,吃亏的是穆飒,每次帮他洗澡都很费精力,完事后手臂酸得抬不起来。不过呢,轮到宋域帮她洗的时候,她就彻底成为享受的主,宋域很会按摩,搓背,她闭上眼睛,趴在浴缸的一头,舒服得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当然,他会不动声色地揩油,流连于她的敏感部位,搞得她苏□痒的,回过神来,他只是微笑不语,带着愉悦的语气,一脸正经地表示,必须得擦干净,随即再上下其手。 洗完澡,两人一起看片,下棋,或者赤脚盘腿在沙发上听音乐,吃宵夜。 穆飒爱喝大果粒酸奶,必须得是桑葚椰果味的,宋域有时候开车回来路过便利店,会直接买几盒放在冰箱里。 “以前看玻璃樽,舒淇对成龙说最幸福的生活就是早晨喝热乎乎的豆浆,有热水澡洗。”穆飒说舀起大大的一口酸奶,放进嘴里,“显然酸奶比豆浆好吃多了。” 宋域伸手擦了擦她鼻尖上的一点奶渍:“来,我餵你。”说着拿过大果粒的罐头,随意用勺子搅了搅,挖一口送到她嘴边,和餵孩子似的。 他看着她吃东西。她低头,白皙柔腻的脖颈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和水蜜桃一样,然后很认真地吮了一口,用粉嫩的舌尖绕进去,细细地品尝,立刻眼睛亮亮的,呈现出被满足的幸福感,好像吃到的不是酸奶,而是世界第一珍馐。 他静静地看她,然后没忍住,伸手轻轻地探到她脑袋上,很温柔地揉了揉。 “嗯?”她抬头。 “没什么。”他微笑,手还轻抚她柔软的发顶,“你吃东西的样子很特别。” “特别?” “很勾人食慾。”他嘴角的笑意渐浓。 “……” * 出人意料,景至琛又来找穆飒,一连几天赶在她下班的点上,将车停在穆飒的写字楼门口,发简讯给她,说有事要谈。 穆飒不觉得和他还有谈的必要,没理会他的简讯和电话,在窗口看见他的银色宾利,厌倦地将包放下,打算等他走了再出门,谁知道他在下面待了挺长时间,穆飒蹙眉,只好拿起包坐电梯下楼,从后门出去。 第29页 就这样避了景至琛四天。第五天的时候,穆飒刚走出后门,就看见景至琛站在不远处。 “飒飒,你躲我好几天了。”景至琛见穆飒出来,迈着长腿,优雅地走来。 穆飒立刻抓紧挎包的带子,一脸的戒备。 景至琛自嘲地笑了笑:“上次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不过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再对你动手动脚。” 穆飒不言不语,冷冷地看他,她没那么傻,还对他保持信任。 “我想找你说说娇娇的事情。”景至琛眉峰微蹙,语气颇为无奈,“娇娇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信,哄也哄不好。说实在这段时间我挺累的,手头有两个项目同时进行,其中一个还是和政府有关的,必须谨慎对待,不能出半点差池,神经绷得很紧,娇娇非但不理解,还整日让我分心去想该怎么哄她。”他说着轻轻嘆了嘆气,“我母亲那方面,对我和娇娇的事情也不贊成,我自己也静下来认真想过,自己和娇娇的确存在不少问题。”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穆飒说,“你找错对象了吧。” 景至琛静静地看着穆飒,薄唇紧抿,沉吟了一会后说:“我觉得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彼此独自冷静一段时间,否则情况会越来越糟,但这个决定我还没和娇娇说。” 穆飒明白了,景至琛已经起了和穆娇分手的念头,想到他们当时打的火热,却只维持了一年不到的时间,真是让人唏嘘。 “我还是那句话,你找错对象了,你如果要和她分手就找她去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是你妹妹,不是吗?”景至琛走近一步,逼问,“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建议,你觉得我应该和她分手吗?” “我不知道。”穆飒嗅到景至琛身上性感诱人的香水味,立刻后退一步,“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情,和我无关。” “飒飒。”景至琛压低声音,眼神深邃而悠长,“第一次见到娇娇我就有种错觉,她是另一个你,她有和你相似的脸庞,五官,尤其是眼睛一样漂亮,但她和你又完全不同,她活泼,可爱,俏皮,像是一个鲜活的小精灵,我立刻被她吸引了,有了亲近她的冲动,但是现在,我在想,当时究竟是被她这个人吸引,还是因为她和你的那几分相似……” “景至琛。”穆飒立刻打断他的话,“你现在说这话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你当时选择娇娇的任何理由都别扯上我,那是你们两个你情我愿,没有人逼你的,和娇娇在一起的时候,你也快乐过,享受过,何必现在摆出这副难言苦衷的模样给我看?我已经结婚了,不会再和你有玩什么暧昧游戏。” “你很幸福?”景至琛的眼睛不放过她,攫住她的脸,想找出她神情上的破绽,“你嫁给他后感觉很幸福?” “对。”穆飒言简意赅。 景至琛不语,双手垂在两侧,堵在穆飒面前,不进一步,也不退一步,就这样堵在她面前,像厚墙似的。 “让开,我要走了。”穆飒侧身,肩膀擦过了他高大的身子。 景至琛本能地伸手,按住了穆飒的肩膀,穆飒提声:“别碰我。” 他轻笑,随即挪开了手,她立刻走了,他看着她的背影,略有思考。 第一次见到穆娇的时候,他心中暗喜,竟然有这样一个女孩,和穆飒有相似的五官,但不似穆飒那样整日穿着菸灰色的套装,将头髮一丝不苟地盘成古板的髮髻,还化着精緻的淡妆,举手投足间都是稳妥,清慡利落的气质,穆娇是俏皮,可爱又不羁的小精灵,水汪汪的眼眸一层不染,脸上还有小雀斑,典型的涉世未深,活在象牙塔的小姑娘,和一张白纸似的。最有趣的的是,她好像是穆飒的另一个□,如果说穆飒是秋天已经成熟的果实,穆娇就是早春还未完全绽放,露出鲜嫩一角的花,他立刻对这朵小花有了征服欲,果断地採撷。 而现在,他开始怀疑当时被穆娇吸引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后面的一段时间,幸好景至琛没再来骚扰她,她大松一口气,真心不想再被带入景至琛和穆娇的事里。 接到宋母的电话时候,穆飒很是意外。 宋母让她立刻过来一趟,都没能给她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老人家就匆匆挂下了电话。像是电话里不方便说一样。 穆飒赶到宋宅,看见莫紫璇正坐在宋母身边帮她捶腿,宋母脸色不好,低着头,闭着眼睛打瞌睡似的。 “妈,我来了。”穆飒开口。 宋母睁开眼睛,开门见山地说:“飒飒,今天早晨有人寄了个包裹过来,里面是一堆关于你的照片,我想了想还是直接找你过来问个清楚,你怎么会有这样子的照片?” 顺着宋母的视线,穆飒低下头,这才看见沙发前的长几上的水果盘左边有一叠反着放的照片,她俯身拿起来一看,神色惊骇。 一张又一张,全部是她和景至琛的照片。他们在激烈地拥吻,纠缠在一块,不同角度,不同光线的都有,还有景至琛的车停在她公司门口的照片,以及那日在后门,她和景至琛近身交谈的照片,最后一张是她要走,景至琛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她转头看他……所有照片一下子让穆飒的脑子轰得一般炸开了。 怎么会有人偷拍她和景至琛?还如此高清? “飒飒,你怎么解释?”宋母看着穆飒,一字一句。 穆飒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宋母的态度冷静中带着严苛,完全不似平常那般和蔼可亲,说真的,她突然有些怕了。 “你和照片里的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宋母又问,“你们为什么要见面,还有这么亲密的举止?” “他是我以前公司的老总,我和他……”穆飒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向宋母解释,“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的,不是照片上看到的这样。” 宋母认真地看她,然后说:“飒飒,你可不要对我撒谎。” “我没有撒谎。”穆飒迎上了老人家的眼睛,“是他强吻我的,事后我警告过他,如果他再这样做我会报警。至于在公司门口,那是一周前的事情了,他找我有些私事谈,但我没有和他多说什么,也郑重表示,我结婚了,不会再理他。” 宋母没说话,似乎在思量穆飒话里的真实性,身边的莫紫璇轻轻嘆了口气,柔声说:“妈,我想这不是飒飒的错,您都不知道呢,现在啊有些偷拍技术很高明,也许只是两个人面对面站得近了一些,拍出来的效果就如同他们在亲吻一样,所以,这大部分偷拍照片都不是事实,您千万别急。” 穆飒抬眸看了一眼莫紫璇,没说任何话。 “你和这个照片上的男人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宋母问。 穆飒坚定地摇头:“没有。” “我觉得这事的重点不是谁在偷拍我们,想搞出我们宋家的什么丑闻,而是你必须要知道一个已婚女人的原则和底线是什么。”宋母声音不轻不重,但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兜住了穆飒的脸,“这次我相信你的解释,但绝不能有下次。” 这样的照片对宋母来说不啻于是一种羞辱,她老人家可以对其他的事情无所谓,但一个女人的忠贞和操守是她的底线,她绝不能睁一眼闭一眼。她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清白两字,因此看到小儿媳妇和陌生男人搂搂抱抱,拥吻在一起的照片,气血直接往脑门上涌,难堪无比,放下照片后就喊穆飒过来问清楚。 穆飒心知肚明,自己再多说也是徒劳,就算宋母相信她没做过对不起宋域的事情,但这些照片是在太扎眼了,每一张都可以成为她行为操守的污点。 “妈。”莫紫璇轻轻地说,“您别急,小心身体,刚刚才吃了药呢。” 宋母点了点头,又失望地看了一眼穆飒,半句话都不再说了。 穆飒站在原地,手脚微凉。 门铃响了,阿姨去开门,宋域的声音传进来。 “你自己和他解释吧。”宋母点了点走过来的宋域。 穆飒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对上宋域的脸。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喊我过来?”宋域走近穆飒,发现她面色不对劲,又看宋母,“您叫她过来的?” 宋母还在生气,抿着唇,不肯说话,莫紫璇一边抚着宋母的背帮她顺气,一边尴尬的,小心翼翼地说:“宋域,今天早晨有人寄过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叠照片,妈妈看了后就生气了。” 顺着莫紫璇的视线,宋域看见长几上凌乱的一叠照片,伸手随意拿起一张。 正是景至琛强压着穆飒在树干上,疯狂地,沉醉地吻她。 一张又一张,宋域看了七八张后,将所有的照片整齐地叠在一块,然后利落地撕成两半,丢在长几边的竹篓里。 “这个男人我认识,是飒飒之前公司的领导,也是一个骚扰者。”宋域语气平静,态度成熟,“他骚扰飒飒有段时间了,之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开算了,现在我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我会去处理的。” 莫紫璇抬眸,看着宋域英隽的五官线条,沉稳不破的气质,左手轻握,尖锐的指甲划过掌心。 “不管是谁骚扰谁,现在有这么难看的照片,够丢脸的。”宋母蹙眉,脱口而出,“我是再也不想看到有此类事发生了,心里难受得很。”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宋域浅笑,“妈,您别生气了,难得我们几个小辈都在,晚上叫几个菜,好好吃一吃,聊一聊,您不是爱吃净素居的菜吗,我现在打电话去。” 宋母递给了他一个不争气的眼神,然后撇过头去,继续生闷气。 莫紫璇起身,伸手拦住宋域,柔软的手不动声色地擦过他的手臂,手指触碰到他手背上的热度,又因为贴近了嗅到他身上好闻的男人味,心立刻有些热,眼眸露出妩媚的神色,体贴地说:“我去打电话,你一路赶来也累了吧,赶紧坐下休息一会,我等会给你泡壶茶。” “劳烦大嫂了。”宋域看了她一眼,声音微冷。 莫紫璇款款而去。 宋域拉着穆飒坐下,主动和宋母聊了些家常事,宋母开始还不爱搭理他,慢慢地,也就转过头来,和他聊天了,说到之前莫紫璇的茶艺店铺被砸的事情,宋母提醒儿子多多注意那些人,千万别让他们再去捣乱,影响你大嫂的名誉,还嘱咐他有空过去看看,能帮忙就帮一点。 第30页 自始自终,穆飒的手都是冷的,她低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宋域专心和宋母说话,也没有怎么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吃完饭,宋域带着穆飒走了。 宋母坐在沙发上唉声嘆气,莫紫璇端着温水和药丸过来伺候她吃下。 “妈,您怎么还嘆气呢?宋域不是已经说了吗,照片上的男人他也知道,和飒飒没有关系的,那就是一个骚扰者。” 宋母脸色疲惫,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你看照片上的男人衣冠楚楚,开的车也是名牌,怎么看都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骚扰者,那些照片还是他和飒飒在不同地方照的,日期都不同,说明他们之间不只是偶尔来往。” 莫紫璇轻抬美眸,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您是觉得飒飒对您隐瞒了什么?” 宋母轻声嘆气:“但愿不是吧,我一直觉得飒飒的品性没有问题,但今天这样的照片真的吓到我了,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和表面上一样懂事,大方,也担心她会不会背着宋域和别的男人有什么关系。诶,现在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不管怎么样,您最重要的还是要照顾自己的身子,千万别因为这些事而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了。”莫紫璇乖巧地摇了摇她的手,“好了,这些糟心事不提了,明天啊我早点起来去新鲜集市买鸡炖汤给您喝。” 宋母点了点头,这才露出了点欣慰的笑意。 ☆、插pter27 回去的路上,宋域没说什么话,穆飒坐在一边悄悄观察他的神色,得出一个结论,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 当然她主动解释过了照片上的具体情况,宋域一边听一边缓缓地打着方向盘,视线平静向前,过了好一会后微微点头。 外面下起了小雨,车子开到便利店门口停下,宋域下去买了一盒烟,回来的时候,鬓角和睫毛上都是雨水,穆飒赶紧抽了纸巾帮他擦了擦,他说了句没事,然后拿过她手里的纸巾,自己随意擦了擦额头。 “你生气了?”她问。 宋域抬眸,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反问:“我不该生气吗?” “你该生气,我理解,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穆飒想了想说,语气颇为无奈。 “为什么事后不告诉我?”宋域声音郑重,夹着外面雨丝的凉意,“飒飒,这不是小事。” 穆飒知道自己错了,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讨好一般:“那,那下次如果还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立刻告诉你。” “你还想有下次?”语气陡然不善。 穆飒立刻摇头。 宋域将烟塞进抽屉里,说:“我信你说的,也知道你不屑和其他男人搞暧昧,不过看到那些照片时,作为你的另一半,有生气的权利。” “那你要怎么才能消气?” 他伸出手,准备往她的脑门上重重弹一下,她本能地往后躲了躲,他一笑,严厉地说不许躲,随即轻轻地在她额头上扣了扣。 穆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问:“那到底是谁跟踪我,拍了那些照片?” 宋域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这几年无论在政界还是商界,我们宋家得罪的人不少,说谁都有可能。今天这个把戏太无聊了,没什么杀伤力,也许只是个恶作剧。” “妈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我该怎么办啊?”穆飒无奈道。 “没事,妈那边我会去解决的。”他说,“老人家哄哄就没事了。” “那你呢?你真的不生气了?” “我?”宋域突然逼近她,眼眸似笑非笑,“我不是那么好哄的。” “那我要怎么哄你?” “你自己想想,我比较喜欢什么,什么能让我开心起来。”他的尾音略微上扬,带着一些意味深长。 穆飒心想,什么才能令他开心呢?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帮他搓背,按摩?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别的了。 事实证明,宋先生不是那么好哄的。接下来几天,穆飒表现特别积极,为他烹饪可口的大餐,帮他搓背吹头髮刮鬍子,他看书的时候她主动斟茶倒水,他签字的时候,她立刻递上脱了笔帽的钢笔,他去公司之前,她替他穿外套,打领带,除了工作时间之外,她真的成了一个他的贴身丫鬟,里里外外地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当然,包括床上,这几晚的宋先生的表现可以用八个字形容,那就是激情四she,索求无度。 书上说男人的真实情绪会从那方面中流露果然没错,从昨夜,宋域将她压在沙发上,到转战洗手间,到蔓延至飘窗台,到最后的大战场kingsize,穆飒充分领略了他的充沛精力和他对照片时间的不满。 事后,穆飒汗淋淋地躺在他怀里,轻轻摸着他的下巴:“原来你这么小气。” 他握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唇上啄了啄,眉眼间还是意犹未尽的慵懒,刻薄道:“所以当心点,别得罪我。” 下一秒,利落地翻身,将穆飒压在身下,亲吻她的白颈,两指无耻地探进她的幽幽深潭,狠狠一动,搞得她神魂俱颤。 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响于她的耳畔:“别想轻易过关,我是那么好煳弄的么?” * 又一个周末,宋域照例在公司忙碌,穆飒做好了爱心便当给她送去,恰逢虞燃公布自己的喜讯。 尚铭在一边唉声嘆气:“你真的要嫁人了?那我怎么办,之前不是说过如果明天是末日,或者发生生化危机,殭尸侵占地球,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你会嫁给我,给我生孩子的吗?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虞燃瞟了他一眼:“我没说话不算数啊,在那种情况下我一定和你在一起,不过可惜,现在世界和平有爱,阳光灿烂,我们都可以活很久很久,所以你不在我选择范围之内。” 尚铭一脸“我失恋”了的悲催表情。 穆飒刚走过来,听见他们的对话,笑着送上祝福。 虞燃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起一听,说了声我就来,便转身匆匆赶去酒店进行场地核实。 尚铭抓了抓头髮,懊恼地嗷嗷叫了两声。 穆飒纳闷,开玩笑地说了句:“虞经理要结婚了,你看上去很郁闷嘛。” “我对她的那点心思,众所皆知,可悲的是她也知道,但从未当我是个男人。”尚铭嘆气,突然逼近穆飒,一字字地说,“告诉你一个八卦,虞燃以前喜欢过你老公。” 穆飒一怔,似信非信地看着尚铭的娃娃脸。 “不过是陈年旧事了,反正她也要嫁人了,你不会介意的对吧?”尚铭的眼睛亮了亮,“有兴趣听吗?” 穆飒决定给他一点面子,点了点头,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会宋域刚当ceo,虞燃是企业宣传部的头,两人脾气都很倔,为了工作上的问题没少吵架,感情却越吵越好,我指的感情是工作上的感情,partner的那种,不过女人嘛,很容易感情用事,那会虞燃年纪还小,宋域又有才华,长得帅,气质出众,谁不喜欢啊,她就陷下去了,宋域后来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找她谈了一次,意思就是,他们还是当合作伙伴合适,私人感情方面呢,他对她不来电,绝没可能,说得特别直接,虞燃挺没面子的。”尚铭顿了顿后说,“她是很拿的起放得下的女人,被拒绝后就对他没那份心了,安分工作,后来他出了事情,虞燃也去b市发展了,我立刻追过去了。” 穆飒听得很认真,然后问:“你追了那么多年都没成功?为什么不放弃啊?” “因为她很早之前就说了,如果到五十岁还没嫁出去就嫁给我的,为了这个遥远的未来,我就一直等着,等着。”尚铭笑得没心没肺。 “五十岁?”穆飒笑了,“这你也行啊,五十岁就算她没嫁人,你也早遇到其他喜欢的女人了。” “我知道那是她敷衍我的,留给我的最后一点颜面,毕竟大家工作在一块,不好拒绝得太彻底对吧。但我总想着,万一呢,万一她真的到五十岁还没嫁人呢,那就跟我了,所以我得等着,再说虞燃工作那么忙,没时间认识其他男人,我整日在她身边转悠,机会最大。”尚铭说着一脸沮丧,“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几个月就将她搞定了,我转正的希望彻底没了。” “失恋万岁。”穆飒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慰问,“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解脱了,可以去酒吧认识更多美眉了,这不值得开心吗?打起精神来。” “那个,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说得直白点,你会喜欢我这样的吗?”尚铭突然问。 穆飒“呃”了一下。 “我没别的意思,给我再大胆子都不敢撬宋域的墙角,我只是想知道在你们女性眼里,我差不多有几分?你如果是单身,会喜欢我吗?我只是假设。”尚铭戏嚯中带着一点认真。 “我不知道啊。”穆飒说,“这个必须在相处一段时间后才能得出答案,很多男女开始的时候也是不来电的,慢慢的会发现对方的优点,越来越欣赏,相处得也越来越融洽,所以你要我现在回答,我真没办法。” “回答什么呢?”宋域声音朗朗,从后头走上来,将手沉沉地搁在在穆飒的肩膀上,不动声色地宣布主权。 “没什么,随便聊聊。”尚铭笑嘻嘻。 “要谈心的话找别的单身女孩去,别对着我太太。”宋域微笑,用眼神以示警告。 尚铭立刻说还有点事,然后遁了。 “原来虞燃喜欢过你啊,你干嘛不和我说啊。”穆飒打趣。 宋域无奈地摇头:“八百年前的事情了,早烟消云散了,有必要再提吗?” “那她大婚,你准备送什么呢?” “还没想过,要不你替我想想?” “那我帮你准备礼物好了。”穆飒说,“不会让你失礼的,毕竟她也是你重要的partner嘛。” 宋域侧身,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别吃没意义的陈年醋。” 因为虞燃喜欢艺术品,穆飒托陆西瑶的一位专注艺术收藏的朋友关系,买到了郑鹏雄大师的贵妃醉酒的白瓷,送给虞燃做结婚礼物。 白瓷质地坚密,象牙白的釉面滋润似脂,虞燃十分喜欢,大方地收下,并邀请穆飒去喝咖啡。 第31页 “尚铭那个大嘴巴一定告诉你,我以前喜欢过宋域的事情了吧?”虞燃坐下后没多久就问。 穆飒点点头。 虞燃纤细的手握着勺子轻舀咖啡,笑意不减:“八百年前的事情了,像宋域那样的天之骄子,喜欢他的女孩子肯定不会少的,我不过是其中一个,但绝对不是最执着的那个。那会就是单纯地喜欢他,没什么暧昧,他发现苗头后就主动找我谈了,说了超级不解风情的话,什么他不谈办公室恋爱,会影响工作,什么他缺点很多,脾气也不好,没什么特别值得喜欢的地方,总是就是各种打击,拒绝我,当时我觉得好没面子,好丢脸,倒忘记被他拒绝要伤心的事情了。” “其实我理解,刚入职场的时候,女孩子挺容易喜欢自己的上司的。”穆飒浅浅地笑了笑,“不过随着时间过去,就会发现那不过是单纯的欣赏罢了,和学生时代大部分的女生都暗恋过她的男老师是一个道理,很正常。” 虞燃点头:“是啊,我早就清楚了,我的性格和宋域不合,真要生活在一起绝对是遭罪。你放心,我现在对他半点想法都没有。” 这点穆飒相信,真正成熟的女人是不会总让自己沉浸在无望的单恋中。感情是需要对方回应,双方经营的,那才是厚实,真挚,美满的感情,成年后的女人都会明白,时光易逝,千万别浪费在无意义的爱恨纠结中。 面对面坐着,她从虞燃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利落,光明和坦荡。 说话间,虞燃的目光突然被门口进来的一行人吸引,凝视了许久。 穆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张有些面熟的脸,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了,那个瘦高个的男人不正是那日和她还有宋域迎面撞上的,彼此寒暄过几句的人吗? “丁澈,那个小人。”虞燃冷笑。 “啊?”穆飒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那个男人,穿蓝色格子的,叫丁澈,人品很烂。”虞燃用勺子挖下一口抹茶蛋糕,反问,“宋域没和你说过?” 穆飒摇头。 “想想也是,他不太会说这些不开心的。”虞燃说,“那个丁澈,是宋域以前的铁哥们,宋域为他两肋插刀,他却在背地里捅刀子,搞了不要脸的事情出来,说起来就是一肚子的火。” “他怎么害宋域?”穆飒赶紧问。 虞燃耸了耸肩,她觉得这没什么可忌讳的,也就对穆飒说了。 ☆、插pter28 回去的路上,穆飒一直想着虞燃说的那些话,不免地心疼宋域。 “往往宋域这样的男人,年轻的时候会将友情看得比爱情更重。丁澈是和他一个宿舍,睡在他上铺的好兄弟,两人一起读书,一起创业,一起扶持前进,也一起吃苦。当年,他也是为了给丁澈出头才将人打伤的,没想到丁澈就是个白眼狼,出了那事没多久,他就偷了宋域的程序原始码,卖给对头公司,赚了近千万,当年的千万真的是个大数目,他用那笔钱投资基金和艺术品,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在h市,s市,b市,w市都有房产,相比宋域的跌宕起伏,他可算是扶摇直上,风光无限。”虞燃如是说,“我们偶尔说起丁澈,都是咬牙切齿,一脸不屑,宋域每次都是一笑了之,表面上无所谓,不过大家都清楚,那是他的一道伤疤。他是个很重感情,骨子里极其护短的男人,丁澈那么做,差点动摇了他的某种信念。” 宋域是个很护短的男人,莫紫璇也这么说过。穆飒垂眸研究似得看着自己的掌心,自己对宋域真的不够了解,连虞燃都比她知道的多。宋域的过去像是一堵厚重的墙,矗立在面前,没有条fèng隙,她过不去。 她能掌握的也就是他的现在和未来,对于以前的事情,如果他不愿意提及,她不会逼问,如果有一天他愿意认真地对她说,她会好好地听,然后抱住他,说一句,现在有我呢。 这晚,穆飒为宋域做了一桌子的菜餚,他走过来的时候,扫了眼丰盛的晚餐,笑道:“今天怎么了,做这么多菜?” “你最近工作辛苦,给你补补的。”穆飒示意他坐下,尝尝她自己做的一道创意菜,翠竹报春。 宋域夹了一口,味道酸甜慡脆,很是开口,点头说不错,好奇地问她是怎么做的。 “将煮好的鸡腿肉撕成长条后切成小丁,红甜椒也切成小丁,再将黄瓜切成段,中间挖空,成一个黄瓜盅,将鸡肉丁,甜椒丁塞进去,洒上苹果醋和盐,拌匀就好了。”穆飒解释。 “红红绿绿的,看起来也挺漂亮,就是费工夫。”宋域称赞她。 “还行,其实不麻烦,我在一个食谱网站看到的,这个算简单了,其他的什么爆浆荔枝球,八宝鱿鱼,祈福喜虾才叫做费工夫呢,不过你如果喜欢,我都做给你吃。” 宋域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覆盖上穆飒的手背,似笑非笑:“这么贤惠?我该怎么犒赏你?” “你将这些菜都吃光光就是最大的犒赏了。”穆飒催促他趁热吃。 吃完饭后,宋域难得主动提出洗一次碗,穆飒挺惊讶的。结婚后他在家里都是保持大爷风格,虽然从不对穆飒唿来喝去,但家务活是半点不沾手的,在这方面真心说比较被动,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说我来洗吧,你去休息一会,穆飒眨了眨眼睛,点头说好啊,只要你不嫌麻烦,今天的碗碟可是很多的。 见他捲起衬衣袖子准备在水里倒洗洁精,穆飒赶紧将橡胶手套递给他。 “还要戴手套?” “否则会伤手的。”穆飒帮他戴上。 他笑了:“男人无所谓,我又不需要一双白白嫩嫩,纤尘不染的手。” “怎么能无所谓呢?你这双手是要赚钱养家的,可得好好保护。”穆飒认真地帮他套上。 宋域洗碗的时候,家里的座机电话响起,穆飒接起一听,是宋母的来电。 宋母声音和蔼,笑着说下个礼拜就是月末了,你们两个别忘记紫璇茶艺店的那事。 穆飒想起来了,宋域之前提过,莫紫璇的茶艺店在这个月的月末有个什么名茶品鑑会,是和h市一家茶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合作承办,届时会有不少贵宾前来,宋母特地交代宋域要带着穆飒前去捧捧场,也顺便提防那些捣乱的人会不会趁机过来搞什么小动作。 宋域兴致缺缺,但宋母显然将这事放在心上,觉得莫紫璇一个人经营维持茶艺店很不容易,宋昊又不在了,都是一家人,能帮上忙就不该推辞。 “好的,我们知道了。”穆飒说。 宋母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下电话。 宋域洗好碗,穆飒对他说了这事,他听后反问:“你想去吗?” “既然妈让我们去,那就去捧捧场吧。” 月末那天,宋域和穆飒前往绿茵路上的茶艺店为莫紫璇捧场,平日里清静幽雅的茶馆在今天尤其热闹。佳宾盈门,市文联的领导,电视台的记者,着名的书画家,书法家,还有茶商都来了,丝竹管弦乐下,瀰漫着浓浓的文化气息。 莫紫璇今日的打扮令人惊艷,一身墨绿色的丝绒旗袍勾勒出她裊娜性感的线条,手臂白皙如莲藕,胸部饱满挺立,裙摆下两条笔直纤细的腿若隐若现,化的是淡妆,唇上的红是硃砂色,眼里流动无限风情,整个人颇具古典美人的气质,美而不妖,艷而不俗。 不少人和她握手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看她一眼。 “宋域,飒飒,你们来了。”莫紫璇见到他们,微笑地招待,“去里面坐坐,恕我今天太忙,不能亲自招待你们。” 宋域拉着穆飒往里头走了,莫紫璇又迎接下一位贵宾。 “大嫂好能干,待客接物方面真是没得挑剔。”穆飒不由地感嘆了一句。 宋域拉着她坐下,靠近她,微笑地说:“她的确很擅长这方面的事情,表现完美,不过我倒觉得没必要,女人要那么能干做什么?” 穆飒知道他有心讨好自己,笑而不语,伸手拿起青花瓷盘上的茶点红茶蔓越莓咬一口。 活动依序进行,为了突出文化艺术的特色,承办方专门安排了名家书画展,并现场请一位金陵派的书画名家为来宾泼墨,他画的梅花栩栩如生,穆飒也忍不住为他鼓掌。 期间,莫紫璇得空过来了一趟,笑着问穆飒感觉如何,会不会觉得有些闷,穆飒说不会,一切都挺好的。 说话的时候,穆飒察觉到莫紫璇的脸色不太好,额头上有层薄汗,嗓子低而沙哑,明显是被累到了,毕竟连连招待这么多贵宾,还要顾着各种细节,很耗精神。 宋域放下茶杯,起身,说了句我去洗手间。 莫紫璇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她的声音突然轻下去,整个人晃了晃,朝前倾去,宋域伸臂及时扶住了她,她就这么弱柳一般倒在了宋域的怀里。 穆飒赶紧起来,过去检查莫紫璇的状况,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按了按她脸上的穴道。 莫紫璇悠悠得睁开眼睛,声音很细:“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动静,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给他们扫兴。宋域,你送我上去,我去休息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搭在宋域的胸膛上,红唇对着他的下巴,呵出淡淡的香气,疲惫迷茫的眼神对着他。 二层的尽头是莫紫璇的个人办公室,里面有张美人榻。 “大嫂,我送你上去吧,让宋域在这里看场子。”穆飒不动声色地扶过莫紫璇,莫紫璇真的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一个人站都站不稳,她使出力气才将莫紫璇从宋域怀里拉过来,扶稳。 莫紫璇慢慢点了点头,说了句那劳烦飒飒你了。 宋域点了点头:“对,让飒飒送你上去。” 莫紫璇垂眸,没有任何表情,穆飒扶着她,往二楼走。 到了莫紫璇的办公室门口,穆飒接过莫紫璇递过来的钥匙,开了门,将她送进去。办公桌边上就是一张实木的美人床榻,上面铺着一层柔软的羊绒毯。 穆飒将莫紫璇带到美人榻上,转身去饮水机边,倒了一杯水给她。 穆飒倒水的时候,莫紫璇就静静地看着她,指甲轻轻颳了刮羊绒毯。 “大嫂,喝口水。” “谢谢。”莫紫璇喝了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现在舒服多了,刚才好晕,胃里还犯噁心。” “你太辛苦了。”穆飒说,“要多多注意休息。” 第32页 莫紫璇点了点头,轻轻地说:“飒飒,你和宋域这段时间都没回家看妈,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惹你不高兴了?” 指的是照片事件。 “怎么会呢,我没有不高兴,我们正打算下周末去看妈。”穆飒说。 莫紫璇拉了拉她的手,笑道:“你千万别怪妈,她老人家呢比较在意这个事情所以难免会生气,不过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哄她几句就没事了。你多带宋域回家看看她,一起陪她说说话,嘴巴呢要甜一点,她的气就完全消了,说到底,她现在也就宋域一个儿子,最疼的就是他,爱屋及乌,肯定也少不了疼你的。” 一番话说得很周全,如果穆飒不清楚莫紫璇对宋域的那份心,她一定会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位善解人意,宽厚待人的大嫂,可是,此时此刻,她看着莫紫璇,只觉得莫紫璇说的所有话都不太诚心。 话可以骗人,行为举动可以骗人,但眼神不会,莫紫璇看她的眼神显然是淡漠的。 “好,我会和宋域多抽时间回家看看妈的。” “其实呢,如果你们能搬回家住就好了,妈一定会很开心的。”莫紫璇笑容加深,拉着穆飒的手轻轻晃了晃,“妈是最和蔼的老人家,从不为难小辈的,你不用担心和她会有相处的问题,再说了,家里那么大,就我和妈一起住怪冷清的,妈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最喜热闹了,如果你愿意和宋域一道过来住,她肯定开心,老人呢,情绪好了身子骨也就好了。” 穆飒想了想后说:“其实我倒是不排斥和长辈住在一块。大嫂你也知道我妈妈去世得早,我和宋域结婚后就待妈如自己的亲妈,也很愿意亲近她,陪在她身边孝顺她,不过呢,两个人搬出来住这点是宋域要求的,他对这点挺坚持的,我也搞不懂他是什么想法。” 莫紫璇笑意微微收拢,随即反问:“是吗?” 穆飒点头:“是啊,真的是宋域的想法,他还说再过一年半载的,我们就要一个孩子,孩子天天在奶奶身边也会累着奶奶的。” “这样啊。”莫紫璇的声音没了刚才的轻快,垂下的眼睫毛掩饰了她眼睛里的真实情绪,面色有些许沉静,“宋域真的是这么说的?” “对啊,你不信的话也可以问他。”穆飒笑了笑。 莫紫璇轻轻扯了扯嘴角,再没有话说了。 穆飒在边上陪了她一会,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得下去了,作为主人消失那么久太失礼了。 穆飒伸手扶她,她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径直起身的时候,纤细的锥跟却不小心踩在穆飒的软皮鞋的头上,穆飒疼地叫出来,她却没意识到一般,过了一会才拿开自己的脚,晕晕乎乎地说:“踩着你了?抱歉啊,起来的时候头还是晕,浑身没力似,真的没注意到你的脚,这没踩痛你吧?” 穆飒低头看了看自己鞋尖凹下去的皮,心想这一脚可真是不轻,真是使出力气的,不用细看,脚趾一定被踩肿了,她抬眸看莫紫璇,自嘲地说:“大嫂你的力气够大的,我的脚趾都快被你踩下来了。” 莫紫璇连声说抱歉。 “没事,回家让宋域帮我揉揉,他学过按摩,手法很好。”穆飒不经意地说了句。 扶着莫紫璇下楼,她又问了句:“你们真的准备再过一年半载就要孩子?” 穆飒点了点头。 宋域正背对着她们,长身玉立,静静地听着茶叶经销商在高谈阔论,说冬天该喝什么茶最养生,听到穆飒叫他的名字,立刻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穆飒:“好了?” 这句话不是对莫紫璇说,而是对穆飒说。 “大嫂休息了一会,吃了止晕的药,现在好多了。”穆飒说。 宋域这才将视线落在莫紫璇的脸上,见她的面色比刚才好了很多,淡淡地说了句别强撑,累了就休息去。 莫紫璇点了点头,目光流连在他侧脸上许久。 自由活动的时候,市里的一个领导主动过来找宋域聊天,穆飒到一边去欣赏书画。 莫紫璇正应酬完一位茶商,正巧宋域也结束了和领导的对话,她看周围没人,快步走过去,来到宋域面前,微微踮起脚,语气亲昵中带着一点挑衅:“宋域,你老婆还挺厉害的嘛,对我话里有话的。你们准备要孩子了?”她说着贴近她,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胸口,挑了挑他西服上的纽扣,一字字,依旧是那娇嗔的音调,眯了眯美眸,唇吐兰香:“我不准。” ☆、插pter29 很久以前,莫紫璇对宋域无理取闹,说我不准,他会让着她,如今她对他说我不准,得到的却是一句,与你何干。 横亘在他们中间不仅是穆飒那么简单,时间的过去,身边的变换,以及这个男人逐渐成熟的感情态度,每一条都足以将他带离她的生命。 她莫紫璇不是天真少女,当然清楚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是无条件长情的,尤其她还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毅然转身嫁给了宋昊,对男人来说不亚于是个羞辱,他现在对她的厌恶,排斥也是在情理之中。但心底始终抱着一线希望,她莫紫璇对他而言是特殊的,也是无可替代的。 宋昊病逝后,她选择留在宋家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宋域。 只有如此,她还能存在于宋域的生活中,还能与他保持一种“亲密”的关系。 莫紫璇站在原地,左手轻轻摩挲纤细,光滑的右臂,目光静静地落在宋域离去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宋域走到穆飒身边,两人靠在一块,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幅画,她似乎问了一个问题,他低头,笑着对她解释了两句,从莫紫璇这个角度看,他清隽的侧脸,菲薄的唇角弧度,亲昵的低头凑近,一切熟悉又陌生。 * 在名湖划船是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作为迟来的补偿,这个周末,宋域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一大早就载着穆飒到湖边来,坐上船,陪她共度悠闲时光。 晴空潋滟,眼前的湖光山色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不远处传来悠扬的古琴声,两人懒懒地坐在船的两头,船公划桨开船。 “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雾湖,雾湖不如雪湖,雪湖不如月湖。”船公说,“可惜了,今天太阳大。” 宋域点了点头,笑着对穆飒说:“以后多的是机会,雨湖,雾湖,雪湖,月湖,我都陪你玩过来。” 穆飒点头,捏起一颗蜜饯递到他嘴边,他咬了口,又推还给她,她将剩下的一半吃下去。 菡萏的清甜风吹过来,如轻纱拂脸,令人感觉特别舒服。穆飒惬意地喝了口果汁,然后举起相机连拍了好多张照片。船到了湖心岛,一块石碑上写着一首诗:湖山此地曾埋玉,风月其人可铸金。 她对着这块石碑拍照,却因为船摇摇晃晃,怎么取角度都不对,宋域见她有些发愁,伸手拿过相机,对准那块石碑,调好光线,咔嚓一下,就成了。 再递还给她,她看了后贊:“拍的太正了!” 不远处的一艘船上是合家欢,两老两子和一对可爱的龙凤胎,画面非常喜庆,穆飒忍不住偷拍他们,拍完后一张张地刷,心里想着,这家人可真幸福,老人精神矍铄,小夫妻恩爱无比,孩童又活泼可爱。 所谓幸福大概就是这样,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个深爱的另一半。 直到中午的光景,船才靠岸,宋域先上去,再拉穆飒上来,两人一同前往不远处的名餐馆用餐。 因为预先订好了位置,报了名字后被服务员引领进去,走过一扇又一扇的鹤舞莲池的屏风,到了一个雅间,一进去就看见长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盏热茶和几盘凉菜。 宋域做主点了两人份的套餐。 上菜的时候,穆飒瞟见女服务员身上的桃粉色旗袍,眼睛一亮,又想到莫紫璇那日穿的一套墨绿色旗袍,等服务员退下,她不经意地问:“你喜欢不喜欢女人穿旗袍?” 宋域点头:“女人穿旗袍很漂亮,尤其是贴身旗袍,将身材勾勒得一览无遗,性感却不外露,很有味道。” “那我去订做一件旗袍?” “穿给我看?”他声音带着一份愉悦。 “当然不只是给你看,还要穿到大街上去。” “那风格上尽量婉约一点,别太外放。”他笑着提醒。 说是两人份的套餐,也有六七个热菜和一碗热汤,压根吃不完,穆飒觉得那道元鱼薇鸽特别好吃,说剩着可惜了,宋域说没事,我们打包回去当做夜宵,你不是挺容易在晚上饿的吗?他说的时候声音亲昵中带着一点戏嚯,看来还是在取笑她前天凌晨时分被饿醒后下楼煮水饺的事情,当时她将水饺咕咚咕咚地倒进电锅里,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正巧我也有些饿,帮我也下几颗。” 服务员将刷卡机拿来,宋域取出卡递给对方,穆飒起身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里补了补唇彩。 回来的途中,看见前面一个雅间的门被打开,随即景至琛的面孔呈现在她的眼前。 景至琛似乎是出来找地方抽菸的,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见到穆飒的时候,眼眸一亮,随即露出笑意,朝她打了招唿。 “飒飒,你怎么在这里?”他看见穆飒,不动声色地将烟放进口袋里,很自然地上前亲近。 未等穆飒说话,宋域已经在门口,臂弯上搁着外套,风轻云淡的声音:“飒飒,我们该走了。” 穆飒赶紧“哦”了一声,绕过景至琛走到宋域身边,宋域微笑,伸手拢了拢她的头髮,还点了点她粉嫩亮丽的唇:“这个颜色挺好看的。”说完揽过她的腰,两人走向出口。 景至琛站在原地,蹙眉,神色有些怅然若失。 宋先生就这么,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松击退了情敌…… 他们走后,景至琛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乔慧慧的来电。 这段时间,穆娇的情绪很差,频频找茬和他吵架,每次都会红着眼睛诘问他“景至琛,你必须老实和我说,你和穆飒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他一次次地解释自己和穆飒之间没做过什么,她始终不信。 终于在几天前,他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在她反覆疑神疑鬼,用语言压榨他的神经之后,他太阳穴跳得厉害,转过身来,眼眸发红,对她吼了一句:“对,你完全说准了!我的确对穆飒余情未了,念念不忘,睡你的时候也在幻想她,这样够了吗?!” 第33页 穆娇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半句话都说不出,他看着她那模样竟然感到一点快意。 只是烂摊子还是需要他去收拾,这不,眼下,乔慧慧又打来电话。 景至琛嘆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接起电话,温和有礼:“乔阿姨,您有什么事?” “小景啊,又和娇娇吵架了?娇娇这几天不吃不喝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和她爸劝都劝不好,诶,她这个脾气真的是改不了,你多忍让点,阿姨谢谢你了。上次医生说了,她那个流产很大原因也是她情绪不好,心里有负担,东想西想的,人呢必须保持身心愉悦,才能顺顺利利的,我们做长辈的会努力开导她的,不过你呢,也尽量多承担一些。说回来,你大她八岁,思想比她成熟多了,她呢,刚毕业没多久,工作上不顺利,难免将负面情绪带到感情上,你多多包涵,阿姨拜託你了。” 乔慧慧一番话让他有些无语,但又无法推却,毕竟让穆娇流产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他大她八岁,理应照顾疼爱她,他是大男人,她是小女孩,让着她是必然的。 可是谁顾虑他的感受? 就算他是铁打的也会有疲倦的时候,何况正常的男人谁能忍受穆娇这样的不依不饶? “好的,我知道了。”景至琛低声说,“我明天来看她。” 挂下电话,他转身,一拳砸在墙上,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英文,闭上眼睛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里又一次浮现穆飒的面孔。穆飒和穆娇太不一样了,她大气,从容,宽厚,信任他体贴他,四年来一直分享他的快乐,分担他的苦恼。往日,他每次为工作劳心劳力的时候,穆飒总会泡热茶进来,还递给他一块黑巧克力,笑着说休息一会,保持充沛的精力才能迎接一切挑战。 他就爱看她那朝气蓬勃的神色,令人愉悦的笑容,顷刻整个身心都舒坦下来。 要是穆飒就好了,他慢慢仰起头,一手覆盖在额上,无奈地涩笑。 ☆、插pter30 景至琛到了穆家,和穆家两老客套了一番后径直上楼,来到穆娇的房间,轻轻推开门,见她坐在床上发呆。 穆娇面若冰霜,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显然是气得不轻。 景至琛往她的床沿一坐,哄了她几句,伸手拢了拢她凌乱的头髮,穆娇不躲避也不看他。他见她这模样心知肚明,那天说的混话伤到她了,表情略微尴尬,放柔了语气,轻声说,这几天胃口很差?阿姨叔叔说你都没吃什么东西。 穆娇慢慢将视线落在他脸上,静静地看他,眼神凝聚着力道,似乎要看穿他整个人。 “你当初看上我,是不是因为穆飒的关系?”她问。 景至琛微微一怔,立刻摇头:“当然不是,娇娇,你别胡思乱想。” 穆娇的笑容冷而虚弱:“不是?你确定不是因为我是她妹妹,和她有几分相似才注意到我的?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叫做什么,替身情结?” “真的不是。”景至琛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地说,“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单纯,可爱,身上有着我嚮往的东西。”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穆娇吸了吸气,非常认真地问,“你必须对我坦白,你和穆飒进展到哪一步了?你们之间有没有做过那个事情?你如果现在说实话,我可以原谅你。” 又回到这个问题,景至琛深感挫败,不得不调整情绪,耐心地说:“娇娇,这个问题你问过上百次了,我每次的答案都是一样,我和穆飒之间没有做过那个,我们很清白。” “清白?”穆娇不信,摇头,“如果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你为什么会在她大婚之前发那样的简讯给她?你说你不会忘记她对你的好,你说之前对她的承诺不是假的,你对她有好感,那些内容我一个字都不会看错,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骗我?” 景至琛伸手拉了拉领结,悠悠地唿气,然后说:“对,我承认对她有过感觉,也开玩笑地说过如果她到三十岁还没嫁出去,我会娶她,不过那些都是在认识你之前的事了,我和她没有实质性的关系,这点我可以对天起誓。” “你真的说过你会娶她。”穆娇轻轻咀嚼他的话,眼睛变得红红的,“景至琛,你真是博爱,谁对你好,你就要娶她……” “娇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和她没有关系了,你为什么还抓着不放?”景至琛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声,“你总这么胡乱猜测对我和她都不公平,她是你的家人,我是你的男友,你真的要将大家的关系搞得如此尴尬?” “景至琛!”穆娇伸手撇开她的手臂,“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搞出来的?如果不是你和穆飒瞒了我这么久,我会变成现在这样疑神疑鬼?你都答应要娶她了,她结婚了你对她还念念不忘的,这些我都不能计较?你当我是圣人吗?!” “那你现在要怎么样?”景至琛蹙眉,问得直接,“你可以说出来。” “我要你怎么样?”穆娇冷笑,“看你多无奈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是被我逼的。景至琛,你别忘记当初是你追我的,追的时候百般殷勤,现在追到手了,厌倦了,想着摆脱我了?还问我要怎么样,怎么,要和我谈条件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景至琛压低声音,有些烦躁,“你为什么总要曲解我的意思?我们就不能好好谈一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不管怎么样,都抹不去你和穆飒的过去,你们可是有整整四年的时间在一块。四年里,她一直对你好,你也想过要娶她,都发展到这步了,让我现在怎么相信你们的四年是清清白白,完全没有做过什么的?”穆飒声音细而笃定,“你真的当我是傻子,到现在还任你骗来骗去?!” 乔慧慧听到穆娇越来越激动的声音,赶紧上楼来看,正好看见景至琛被穆娇赶出来,穆娇随手拿起身边的遥控器朝他砸过去,正巧砸在他额角,他闷哼一声,提声:“穆娇,你适可而止!” “娇娇,你怎么动手呢?”乔慧慧赶紧上前,轻斥女儿的暴力行径,顺便检查景至琛的脸,一看,他的额角又红又肿,很是狼狈,“小景,赶紧跟阿姨下楼,阿姨帮你拿热毛巾敷一敷。” “不用了。”景至琛随意揉了揉自己发红的地方,克制住脾气,对乔慧慧说,“阿姨我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娇娇。”说完片刻都不逗留,径直下楼。 送走了景至琛,乔慧慧回房看穆娇,穆娇趴在枕头上抽噎。 乔慧慧嘆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娇娇,你到底还想不想和小景好了?竟然动起手来了,小景的脸都被你砸出了一个大包,要是被他妈妈知道了,他妈妈可不得心疼死?对你会有意见的。” “景至琛是混蛋,我就要砸他砸他砸死他!”穆娇激动得声音沙哑。 “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小景已经被你搞的很累了,你连最后点尊严都不留给他了,他要是真的狠心转头就走,你怎么办呢?你现在是一时之气,口口声声说不想见他,但等他真的不要你了,你哭都来不及。”乔慧慧语重心长道,“你啊就是小心眼,非要介意他和穆飒之间的那点事情,要我说,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都说了没做过你想的那种事情,你还不依不饶的,这样难受的不就是你自己吗?你何必要给自己找罪受?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不是很好吗?再说了,穆飒已经嫁给宋域了,就算她心里还想着小景,也不能怎么样了。” 穆娇翻过身来,一张泪脸十分委屈:“可是我膈应,一想到他和穆飒之间的事情,我膈应得不行,让我怎么和他再继续下去?” 乔慧慧嘆气,拿过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人贵在想开,想开了就好了,哪能每件事都计较得很清楚呢?尤其对男人,你不能逼得太紧,他们会累的,累了就会跑,最后伤心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妈妈,我做不到和你这样。”穆娇哽咽,“我就是斤斤计较,要他只对我好,不看其他女人,我们同你和爸那会不一样,你们那会可以无所谓爱情,只要能相伴过日子就好,我可做不到。” 乔慧慧摇了摇头,继续耐心地开导她,直到她困了,帮她盖好被子,起身退出了房间。 刚才穆娇的话还在耳边。 “妈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爸爸他心里一直想着穆飒的亲妈,你忘了上回整理房间,你不小心将他的那个旧木箱子扔掉了,里头有穆飒妈妈的照片,他立刻赶出门去脏兮兮地捡回来,回来后还对你凶,让你别乱动他的东西。你当时还一声不吭的听他发脾气,可他那分明就是用情不专,你为什么要忍?” 乔慧慧拉了拉肩膀上的羊毛披肩,缓缓走下楼,到厨房为自己泡了一杯红枣枸杞茶,垂眸安静地吹了吹热气。 她有什么办法呢?当年家里经济条件差,她是大姐,后头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父母身体不好,长姐如母,她负担起照顾弟妹的责任,什么都得让着他们,自己吃穿节俭,到了谈恋爱的时候,连化妆品都捨不得买,加上本身条件一般,再不捯饬,更没有人追,一直拖到了二十六岁,连弟弟都要娶妻了,事情才变得紧迫起来。农村的地方讲究长幼有序,必须姐姐先嫁人,弟弟才能娶老婆,因此家里人催得她很急,恰好远方的一个亲戚介绍了离异的穆正康给她,她见了他一次后觉得他人品不错也就答应了。 结婚后她和穆正康就是相敬如宾。他忙着事业,她细心照顾家庭,典型的以夫为天,他说什么她做什么,不敢去追究他心里的真正想法,对前妻的真实感情,二十多年了,她早习惯,也麻木了,就算穆正康一直惦记着程颢英又怎么样呢,陪他到老的只能是她乔慧慧,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好争的。 乔慧慧拿起茶杯,喝了口后悠悠地嘆气。 * 近日来宋域的公司开始进入投标流程,他从早到晚忙碌,回家时间推迟到九点以后。 穆飒心疼他,每晚都给他准备热腾腾的夜宵,因为他特别爱吃鸡汤炖的虾仁馄饨,她就亲自擀面皮包馄饨做给他吃,这样的活要求细緻,很费功夫,通常他刚回到家,她才包了七八只,他要等一会,她才做好,端上来给他,然后坐在他对面,一边和他说些公司里发生的趣事,一边看着他吃。 第34页 暖橘色的灯下,她明明素颜的脸上却像是被涂抹了两团胭脂,柔柔的黑髮披散在肩膀处,显得特别温婉动人,尤其是笑着问他,我做的馄饨是不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馄饨,他微笑地点头,心里感觉有些不一样。 好像第一次强烈意识到,对面坐着是他的女人,这暖橘色的灯,圆形的实木桌,桌子上的黑陶花瓶,花瓶里的茉莉花,这些都是他的家。 自由,散漫,个人主义惯了的他,在三十岁的时候,也有了一个家。 “明天也要工作?”明天可是周六。 宋域放下筷子,点头,笑着表示无奈。 穆飒将下巴垫在交叠的双臂上,唉声嘆气:“可是我想出去玩。” “乖,我给你零花钱,你找朋友一起去逛个商场,吃顿大餐。”宋域大方道。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背:“你就不能陪我出去玩?” 他反手扣住她不安分的手,握在手心,像是安抚小孩一般,语气幽默:“我要好好工作,赚钱回家给你买好吃的。” 穆飒扑哧一声,懒懒地看着他:“我特别想吃安之秀的布丁,里面加了芝麻特别香,我要吃两个。” “好。”他莞尔,另一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声音低醇,“我一有时间就开车去买。” “算了。”穆飒摇头,“你只顾着身体,别忙过头就好了。” “等忙好这一阵,我带你出去玩。” “去哪里?”她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我今年没有年假。” “我帮你请假。”宋域说,“我有个朋友和你们的老总交情不错,因公假私这样的事情特别好办。” 穆飒笑着摇头:“说得很真的似的,我们部门的规矩很多,一个萝蔔一个坑,不能有差池。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得捲铺盖回家,真的靠你养了。” “养你有什么问题?”他眼眸笑意浓浓,语气笃定,“你吃得不多,花费少,养十个你都没问题。” 穆飒看着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又说:“我又想喝大果粒了,你帮我拿一盒。” 宋域起身帮她拿酸奶去了。 隔天是个大雨天,宋域一早就到公司,一个上午连开了两个会,直到十二点多,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大家都很疲倦,飢肠辘辘,他抬臂看了看表,说了声,现在吃饭,下午一点再继续。 走出会议室,秘书aimee上前对宋域说了一句话,宋域闻言,快步回办公室,看见穆飒已经在沙发间的小几上布菜。 热腾腾的饭菜被盛在小巧玲珑的塑料盒子里,红红绿绿,荤素搭配,勾人食慾,她正俯下身,将保温杯里的鸡汤倒在一只玻璃碗里。 刚倒好,放下保温杯,她的手腕被迅疾,用力地一扣,转身被他带入了宽敞的怀里。 他双手落在她细软的腰上,低头叫了声飒飒,顺势封住了她的唇。 她被猝不及防地吻住,慢慢伸手攀附在他肩膀上,回应他的热吻。 贴了好久才分开,她嗔怪:“你是不是又抽了好多烟,身上都是烟味。” 他咬了口她的手指,说谎:“就一根。” “那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烟味?” 他故作不解:“烟味很大?”说着身子又倾覆下来,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精准地吻住她的唇,专注地看她,低笑道:“你再仔细闻闻看。” 下午雨停了,宋宅。 莫紫璇为宋母端上茶,坐下后轻声说:“妈,刚才您午睡的时候,我朋友来过电话了,上次您让我去查查飒飒和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的关系,他有了答案。那个男人的确是飒飒以前公司的上级领导,飒飒和他共事过四年,关系挺不错的。还有,他现在的身份挺微妙的,是飒飒妹妹的男朋友,常常出入穆家,和穆家两老关系也不错。” 宋母一听很惊讶:“这么说,照片上的男人不是什么骚扰者,是飒飒妹妹的男朋友?” 莫紫璇点头。 这对宋母来说太惊骇了,她早就怀疑照片上那个衣冠楚楚,开着名车的男人不会是骚扰者那么简单,所以才让莫紫璇托她侦探事务所的朋友去查了查,现在得知那个男人非但不是宋域口中的骚扰者,还是穆飒妹妹的男朋友,这叫做什么事?穆飒和她妹妹的男朋友竟然被拍下那种不堪入目的照片,他们关系令人遐想连篇,说明穆飒的品性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自己儿子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事?宋母越想越忧心。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查到了飒飒以前的一件事。”莫紫璇面色犹豫。 宋母疲惫地摇了摇头,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轻声说:“她还有什么事?” 莫紫璇就如实说了。 ☆、插pter31 一个电话,宋域被宋母叫回家。 面对面坐着,宋域拿起遥控器按了暂停键,神色平常,眼眸却已然有几分寒意,侧过头,声音郑重:“妈,我不明白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母见儿子神色不对,微微蹙眉,轻声却镇定:“你上次信誓旦旦的对我说那照片上的男人是个骚扰者,和飒飒没有关系,当时我不敢全信,事后拜託紫璇的朋友去查了查,结果那个男人根本就是飒飒妹妹的男朋友,还经常出入他们家,关系匪浅,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还有飒飒竟然出入过那种场合,还被做了记录,要是传出去……” “等等。”宋域截断了母亲的话,将视线落在沙发另一侧的莫紫璇脸上,莫紫璇很安静地垂眸,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件事是我的主张,和紫璇没关系,她是听我的吩咐才去查飒飒的。”宋母说着伸手拍了拍莫紫璇的手背,“你可不能拿着事说她。” 莫紫璇涩涩一笑,依旧没说话。 “妈,这次算了,以后别搞这些。飒飒是我太太,也是您的儿媳妇,您这么做过分了。”宋域声音清冷,面色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也知道这么做不怎么好,但是事实真的印证了那句老话,怕什么来什么,那照片上的男人显然就是和飒飒有关系的,你到底清楚不清楚?你上次是为她掩护呢还是被她瞒着呢?”宋母气有些急,“我对飒飒没有成见,也没有其他要求,除了女人最基本的品性,这点是不能睁一眼闭一眼的。我们这样的家庭,如果闹出那种丑闻,对你在b市的叔伯都不好交代,你必须要想清楚这事的严重性,别和没事人一样。” “飒飒没有任何问题,和那个男人没有关系。”宋域起身,声音极其淡薄,“以后我不想再听您提起这事。”他边说边走到客厅的屏幕电视前,俯身,用手一按,取出那张光碟,用力折成两片,“还有这个东西,别有下一次。” 宋母神色微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域头也不回地走向前,莫紫璇立刻起身,对宋母柔声:“我送他出门,顺便解释一下。” 宋母疲倦地点头。 莫紫璇提着裙摆,飞快地跑出去,绕过走廊的一扇屏风,追上宋域。 “生气了?”她笑说,“没想到自己的老婆不如表面上那么乖巧可爱,不仅和未来妹夫牵扯不清,还出入过那种场合,你内心落差很大?” 宋域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莫紫璇那张无比惬意的脸。 莫紫璇上前,手指沿着他锋楞毕露的下颏往下,来到他灼热结实的胸口,轻轻地画了一个妩媚的圈,娇声:“这事你不能冤枉我,是妈在怀疑她,我也就是为了给老人家一个安心,才托朋友去简单地查了查她的事情,没想到得到的结果那么精彩。” 下一秒,宋域伸出手拽住她纤细的脖子,五指慢慢合拢,眼眸静如深海,说出来的话却很重:“莫紫璇,你别让我发现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莫紫璇垂眸看着他扼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半点害怕都没有,反而笑得甜:“就算是我在搞鬼,你准备要怎么样呢?宋域,你真的捨得为了她动我?” 她莫紫璇和他认识多少年了,那个穆飒才和他多少时间,这点自信她是有的。现在她成功地激怒了他,他的目光再一次全神贯注在她身上,真是久违,她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无视她下去。无视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她要的就是他真实的情绪。 宋域突然用力,粗暴将她推到墙上,她一个踉跄,倒了下去,气喘吁吁地抬头看他,声音轻浮:“这就发脾气了?如果我还做什么,你会拿刀宰了我?宋域,你如果捨得你就来啊。” “我最后提醒你,给我适可而止。”他眼眸露出残忍的锋芒,居高临下地看她,沉声,“千万别太拿自己是一回事。” 莫紫璇一怔,待他转身走了,才扯出一抹得逞的笑:宋域,你对我捨不得的。 宋域回家看见穆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己和自己下棋,研究棋局。 见他回来,她捏起一枚黑子,随意地问:“妈叫你回家有什么事吗?” “一个叔伯的小儿子订婚,妈找我商量该送什么好。”宋域褪下外套,捲起袖子,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她自己设的棋局,捏起一枚白子往左,“应该这样,入界宜缓,不能打对方的地盘打得太狠,否则会很快露出破绽,下棋需要耐心。” “那你们最后商量好了吗,送什么礼物呢?”穆飒接着问。 宋域想了想说:“送一套古瓷器,过几天我托人去找找有没有好的。” 穆飒点头:“对了,大嫂也在?” “嗯。” “那你和她说话了吗?”她抬头,有些狡黠地看他。 宋域无奈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没怎么说话,你可以放心了。” 穆飒起身,因为盘腿坐了好久,血液不循环,又酸又胀的,用手狠狠敲了敲。宋域见状又将她按下,自己坐在她边上,拿过她的腿搁在自己大腿上,帮她按摩了一会,她连声说轻点轻点,他摇头:“让你别总盘腿坐着,你不听。” “盘腿坐比较舒服啊。” “这样对血液循环不好。”他笑说,“久坐久立都不行,适当的时候要走动走动,可以活血。”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对着电脑可以坐三四个钟头,屁股都不挪一下。” “我身体好,没你娇气。”他说着使了使劲,对着她的小腿肚来了两下,疼得她眼泪都泛出来了,赶紧喊停,他看她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地笑了笑。 第35页 腿被他揉的红红,烫烫的,站起来的时候特别轻松,她开心地去厨房烘焙曲奇饼干了。 宋域坐在沙发上,凝眸看着她的身影,沉思着什么。 * 穆飒午休的时候,接到了乔慧慧的电话,她说自己人在楼下。 穆飒坐电梯下楼,看见乔慧慧坐在一楼的黑色皮质沙发上,左右放了不少东西。 “飒飒,今早我去了农副市场,买了不少新鲜的东西,给你带来了。”乔慧慧指了指边上的新疆红枣,鸡蛋和鱼干肉脯,“如果你拿不了,就让宋域帮忙开车过来一趟带回去。” 穆飒连说谢谢,乔慧慧说没事,一家人提什么谢字,又问她最近好不好,工作顺不顺利。 “诶,上次又闹了不愉快,阿姨挺不好意思的。”乔慧慧眼神有些尴尬,“娇娇那个脾气是被我惯坏的,现在也改不了了,你做姐姐的多多承担一些,我也会好好劝她的。” 穆飒淡淡地点头。 乔慧慧顿了顿,随即说:“阿姨相信你和小景之间没什么,只不过娇娇爱钻牛角尖,一时半会转不过来,总是怀疑这个那个的,为此没少和小景吵架,我怕他们的感情就这样慢慢吵没了。” “乔阿姨,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穆飒笑了。 “我也不是想说什么。”乔慧慧笑着拨了拨头髮,“这不给你送东西来了吗,顺便看看你,没其他意思。” 穆飒心领神会,表情恬淡:“乔阿姨,如果你信我的话,我可以对你坦诚地说,自己早就没了对景至琛的那份心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宋域他对我很好,我很幸福,不会再和景至琛有半点来往了。当然,我也希望娇娇能够幸福。” 乔慧慧点了点头:“是啊,你们都过得开心是我和你爸最大的愿望了。这事呢,主要错在娇娇,阿姨也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多多包涵。” 穆飒无所谓地摇头:“没什么包涵不包涵,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 “对对对,我们是一家人,不说客气话。”乔慧慧拉起她的手,“阿姨相信你,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现在听你说过的好阿姨也很欣慰,小景那方面呢,如果他还联繫你,你就和他说清楚,打消他那个念头。” 穆飒认真地说:“我不会理他的。” 又聊了一会,乔慧慧拎着抱走了,穆飒看着她远去的背景,心里有些感概。可怜天下父母心,乔慧慧为了穆娇没少操心,之前景母住院的时候两头跑,现在还拿着东西过来请求她多多包涵,态度越发谦卑,说实在的,她心里挺羡慕穆娇的,不管穆娇怎么任性不懂事,在外闯祸不断,回到家还能扑到妈妈怀里要抱抱。 要是以前,她见此少不了有些为自己难受,现在却没有,是不是因为她也越来越幸福的关系? 下班的时候,宋域开车过来,帮她将乔慧慧给的东西都拎上车。 穆飒说了乔慧慧来找她的事情,说的那些话。 宋域听后风轻云淡道:“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也就你乔阿姨还当他是乘龙快婿,深怕一个不注意,他就跑了。” 穆飒听出宋域的话里有情绪,换做以前,他对景至琛都是挺不屑的,今天的态度有些异样。 “嗯,她是很传统的女人,景至琛是娇娇的初恋,两人也定下关系了,他硬体不错,有经济能力,她觉得让娇娇嫁给他是最圆满的结局。”穆飒解释,偷偷地看宋域的脸色,又加了句,“反正和我没关系。” 宋域不再说话了。 穆飒转移话题,问起他公司投标的事宜,他说进入了流程,公司上上下下士气很足,这是好现象,不管能中不能中,至少培养了凝聚力,怎么也不亏。 “有你这么好的老闆,我也愿意为你拼命啊。”穆飒恭维了一句。 宋域浅笑:“那作为老公呢?可以打几分?” “几分?”穆飒思考起这个问题,“九十五?” “为什么不是满分?”他傲娇地质疑。 “满分的话你会骄傲的,而且没有进步的空间那多乏味。”穆飒笑着戳了戳他的手臂。 ☆、插pter32 穆飒到b市出差了几天,回来的那天正是宋域公司正式参与投标的日子。 宋域的团队走出政府大楼211会议室,他在最前头,径直往门口走,外面下起了雨,他丝毫没在意,拿出电子钥匙的同时余光瞟到一个鲜黄的东西,抬眸一看,穿着黄色雨衣的穆飒正在对他招手。 他微微一怔,随即眼眸露出笑意,朝她走过去。 “怎么到这里来了?”宋域见她穿了一身黄色雨衣,刘海被细雨打湿,几滴晶莹的雨水沿着她眼睛往下,伸手帮她擦了擦。 穆飒挪了挪位置,明白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只大黄鸭,但是有啥办法,来的途中天气还很不错,突然下起了雨,她去政府大楼边上的小店铺买伞,却得知没有伞,只有雨衣,且只剩下黄色,她无奈了,看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招标没那么快结束,也许要等很久,只好买了穿上。 “下午放假,所以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穆飒说着转了转,“我的雨衣颜色亮不亮?” “很亮,很惹眼。”宋域真心评价。 穆飒想了想问:“那穿着会不会很怪?” “不会。”宋域拉起她的手,“很可爱。” 被老公赞美了的穆飒挺开心,跟着他到了车上,不远处宋域的团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火辣辣的偷窥式眼神让穆飒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方地探出脑袋,对他们招了招手,笑了一下。 下一秒被宋域拉回来:“坐好了,别淋着雨。” 车子转弯的时候,穆飒瞟见从政府大楼出来的另一队,其中为首的那个瘦高个就是丁澈。 那个被虞燃称为小人的丁澈。 “你们中标了吗?”穆飒转过来问。 “嗯。”他轻轻地应了声。 “中了?”穆飒笑,“你看上去不怎么兴奋吶?” “因为在意料之中,所以没什么大喜的。”宋域态度从容,一字字地说,“还不如看到你的那一刻兴奋。” 穆飒一愣。 “毕竟我们有四天没见面了。”宋域缓缓地挪动方向盘,低醇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穆飒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怎么有点热?是不是车里的温度太高了? 事实证明小别胜新婚。回到家,宋域就一把抱起穆飒上二楼的卫浴室,非常认真,细緻地帮她洗了个澡,当然洗着洗着他自己也大大咧咧地钻进浴缸,坦然地对她动手动脚,最后在浴缸里狠狠要了她一次。 出了卫浴室,穆飒明显感受到宋域“不怀好意”的眼神,赶紧说:“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宋域低头封住她欲抵抗的唇,将她的手拉到自己下腹滚烫的地方,含煳道:“这里饿,先餵这里。” 说罢,将她丢到柔软的大床上,在她未来得及抗议之时,他整个人已经贴上来,伸手探到她双腿间可承欢的地方,无耻地,技巧十足地动着,点燃烽火。 完全和疯了一般,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他才作罢,贴在她汗津津的后背,温柔地吮吸她的耳朵,手还搁在她胸口的玉峰上,一下没一下地拨弄。 “飒飒。”他低笑,手上的劲不减,“你这四天有没有想我?” 她疲惫地转过头来,昏昏欲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灯光下,她白皙的脸因为被彻底滋润而浮上红晕,睫毛长长的如蝴蝶的须,脸庞细细的毛绒看上去像是刚摘下来的水蜜桃,颈动脉搏动处散发沐浴露的奶味,乌黑的头髮微湿,带着水汽,她又摇头又点头,让他有些不满,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嗯?想了没有?” 穆飒困得不行,眼前的宋域变成了两个,脑袋一顿又一摇,他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无奈地笑了一下,低头果断地吻住她唇,用舌尖挑起了她的齿。迷迷煳煳中,她本能地咬了一下他攻入的舌,他闷哼一声,随即用手轻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方便他继续。 纵^欲的结果是,穆飒的老腰酸胀了好几日。 对此,宋域微笑表示她平常缺乏锻鍊,提议可以买一只罗马椅放在卧室,让她多练练。 穆飒听了后立刻转移话题,说今晚的红烧鱼真好吃。 宋域却不放过她,几天后,一台崭新,进口的罗马椅就搁在了床边。 月中的时候,穆正康打电话给穆飒,说是穆娇的生日快到了,这次是她毕业后的第一个生日,准备好好地办一办,地点选在景至琛大姐工作的文华酒店,景至琛的父母也来,让穆飒也一同来。 穆飒一听愣了,景至琛和他的父母都来,她去算是什么意思。 穆正康说:“你乔阿姨为此忙了一段时间了,亲自打电话邀请小景的母亲,说了一堆好话,小景母亲才答应来的,算是给娇娇最后一个机会,娇娇能不能过关就这一回了,没下次了。为表示对人家的尊重,爸爸希望你带着宋域一块来。娇娇呢,这段时间冷静了不少,也反省过自己的问题,情绪没前阵子那么极端了,不再作茧自缚,你不用对此有顾虑。至于小景那方面,爸爸知道你会尴尬,但话说回来,等娇娇和小景真成了,以后肯定避不了要见面的,你不可能一直躲着,再说,你们既然本来就没什么事,有什么好躲的?诶,别想太多了,都一块来吧。” 挂下电话后,穆飒认真想了想,的确,她总不能一直躲着穆娇和景至琛,他们要是成了,以后真的免不了有各种场合要见面,她一直躲着?她明白穆正康也是想藉此机会让大家聚一聚,消除彼此间的芥蒂,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不能总是你躲我闪的。 对此,宋域问:“是哪一天?” 穆飒说:“二十三号。” “我看一下,如果那天没有特殊的事情,我陪你一块去。”宋域说。 穆飒点了点头,有宋域在,她真没什么好怕的。 二十三号那天,穆飒下了班,接到宋域的电话,他说临时有个会议推不了,要晚一些到,他派司机去接穆飒到文华酒店。 穆飒说了声好。 宋域派来的司机送穆飒到了文华酒店,她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到了四楼中餐厅的包厢,推门进去的时候,圆桌前坐满了人。 明亮的光照得她本能地眯了眯眼睛。 第36页 “飒飒来了?”乔慧慧招了招手,“宋域呢?” “他临时有个会议,说要晚会到。”穆飒坐下,她的位置被安排在穆正康边上。 景至琛和穆娇坐在一块,穆娇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的羊绒衫,化了淡妆,娇艷动人,很安静地坐在那里,见到穆飒,轻轻地点了点头。 穆飒笑着回应,给她十足的面子。 景至琛自然是西装革履,一派意气风发,处处彰显着成功男人的优雅,紧挨着穆娇,为她倒热乎乎的核桃汁。 双方长辈穿得都很喜庆,景母不用说了,紫色的羊毛衫外挂着孔雀刺绣的披肩,嘴角噙着浅浅的笑,一副雍容华贵,连乔慧慧都化了个妆,皮肤又白又亮,看上去年轻了五六岁。 “我见过穆飒,她到医院来给我送过汤。”景母声音和蔼,对穆正康说,“至琛也夸她工作态度认真,做事很负责,协助他完成了好几个重点项目,说起来我应该对你们两老表示感谢,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儿。” 穆正康立刻谦虚表示这是穆飒的分内事,不值得夸奖。 景父也笑嘻嘻地说,当然要夸,穆大哥你养了一对好女儿,都这么漂亮又出色。 乔慧慧跟着谦虚。 气氛瞬间和乐融融,只有穆娇低着头,安静地喝着核桃汁,没说一个字,景至琛见状凑过去,低声亲昵地哄她,她却依旧没有笑容,不动声色地用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穆飒心知肚明,看来景家两老都不清楚他们这边闹过的事情。 不一会,景至琛的大姐景至瑶穿着一身黑色的领班制服,笑着进来,向穆家两老问好,还亲切地和穆飒打招唿。 “那就上菜吧!”景至瑶说,“你们先吃着,我要到外面看看情况,如果没什么事就过来,陪穆叔叔和乔阿姨喝两杯。” 穆正康立刻夸奖景至瑶直慡大气又能干。 饭菜都很精緻,穆飒一边吃一边偷偷发给宋域简讯,问他什么时候能来,宋域回覆:再过三十分钟。 景至琛明显看到穆飒的心不在焉,悄悄关注了她一会,穆娇轻轻地哼了一声,他立刻转过头来,为她夹菜,倒核桃汁,剥虾壳,服务殷切备至,乔慧慧见状少不了夸他体贴,细心。 “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穆娇突然起身,扯出一抹笑,对长辈说。 “好的,去吧去吧。”景母放下筷子,挥了挥手。 穆娇裊裊婷婷地走出包厢的门。 景至琛待穆娇出去后,视线落在穆飒身上,温和地问了句:“飒飒,你怎么吃得那么少?是不是菜不合你口味?” 穆飒说:“没有啊,菜很好吃,我得慢慢品尝,否则没胃口吃后面的大龙虾了。” 众人笑了,景至琛的眼眸却还落在她身上,不肯挪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景至琛看过来的眼神热乎乎的,穆飒果断地迴避了他的眼神。 穆娇去洗手间去了好久,连乔慧慧都奇怪了:“这娇娇怎么去了那么久?” “大概是洗手间人多吧,今天是周五,客量大。”景母说。 乔慧慧点了点头:“也是。” 不过穆娇的确去了好久,连穆飒心里都想,怎么还不回来? 又过了一会,门被推开。 穆娇回来了,众人立刻投视线过去,却发现她整个人很不对,灯光下她面色惨白,眼睛红红的,双唇都在颤抖,一手垂着,一手放在背后。 “怎么了?”乔慧慧第一个发现异样。 时间像是被凝固一样,穆娇扫了一圈包厢的人,然后缓缓走到景至琛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娇娇?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景至琛蹙眉,起身,伸手去按住她发颤的肩膀。 “景至琛,你这个骗子。”穆娇声音轻而尖锐,眼睛透出恨意。 “什么骗子?”景至琛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穆娇就将手里的一叠照片砸在他脸上。 众人惊愕,连穆飒都惊呆了,血液冲到了头顶,似乎可以听到周围时间如厚重的沙一点点凝固起来的声音。 从没有一分钟是如此之长,长到穆正康和乔慧慧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长到景家两老的神情维持了好几秒的怪异,长到景至琛过了好一会才缓缓低下头看散乱在红色地毯上的照片。 “景至琛,你这个大骗子,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实话,一直在对我演戏!”穆娇声音尖锐,“你说你和她没什么关系,那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敢看着这些照片,否认里头那个男人不是你?!” 穆正康第一个反应过来,俯下身去捡照片,拿起来蹙眉一看,他眼睛有些老花,看了一会还没看出个所以然:“这,这是什么照片?” 穆娇冷笑,转过头刻薄地说:“景至琛和穆飒的艷照。” 穆飒震惊。 “娇娇,你听我说。”景至琛深深吸了口气,开始要解释。 “我不会再听你说半个字的!”穆娇提声,“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你骗我说和穆飒没什么,两人清清白白的,你骗我说在认识我以后就没正眼看过其他女人,全部都是假的,你说谎连眼睛都不眨,要不是这些噁心的照片,我差点就被你骗了!这些照片就是在我们家门口那条道上拍的,你竟然就在那里,迫不及待地和穆飒做出那种事情,你真令人噁心!” 景至琛完全说不出话来,耳廓逐渐变得血红。 “娇娇。”穆飒开口,“这些照片是谁给你?” 穆娇立刻转过头来,眼眸如利刀:“穆飒,你也是撒谎不眨眼睛,信誓旦旦说和他没有什么牵扯,现在不用我打你脸,你自己看看这些照片,全是自打脸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娇娇,你冷静点!”乔慧慧急着拉她,“今天这个场合……” “我受够了!”穆娇崩溃地哭出来,声音像是紧绷的琴弦突然断了一半,令人心颤,“我已经忍到极限了!景至琛这混蛋,他一直在对我撒谎,他背着我和穆飒勾勾搭搭,穆飒是我姐姐,她也骗我,我还傻到真的相信他们,觉得自己想多了,赶来这里陪他们演戏,我简直就是个白痴!” 乔慧慧对她的情绪崩溃措手不及,穆娇最后绝望地看了一眼沉默的景至琛,突然甩开乔慧慧的手,疯一般地跑向门口,穆飒立刻起身去拦她,穆娇直接举臂往她身上乱挥一气,穆飒被她狠狠推开。 穆娇飞奔出了包厢,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赶紧去把她追出来,当心她出事!”景父站起来,喝斥景至琛。 景至琛一愣,立刻拔腿追出去。 他一路追去,看见迎面走来的宋域,眼神闪过惊讶,不过眼下顾不得其他的,追回穆娇是首要任务。 宋域进来的时候看见穆飒头髮乱乱的,脸上还红了一片,他蹙眉,快步走过去,双手捧起她的脸,再环顾整个包厢,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插pter33 “我们先回去吧。”穆飒说着拉下了宋域的手,“走吧。” 包厢里气氛凝滞,只剩下景母轻轻地嘆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穆飒对宋域解释了刚才的突发状况,宋域听后蹙起眉峰,沉吟了一会后说:“这件事我会去处理的,你别怕。不过飒飒,我不在的时候,你得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穆飒整个人都很疲倦,轻轻地嗯了一声,双手枕在后脑勺,侧头看窗外的流光四溢,心想,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不会和他们恢復到以往的关系了。 “累了?”他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腿。 “好睏。”穆飒说。 “睡一会,等到家了我叫你。” 穆飒闭上眼睛,作小憩。 回到家后,宋域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敷了敷脸,穆娇情绪失控的威力可不小,穆飒下巴到脖颈的位置有一条淡红色的指甲划痕,在灯光下尤为明显,他抬起她的下巴,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幸好这口子不深,只是破了点皮,他用毛巾帮她擦了擦,然后涂抹上消炎的药膏。 “以后。”两人同时开口。 宋域看着穆飒,示意她先说,她开口,轻轻地说:“以后,我大概不会再见他们了。” “不想见就不见。”宋域拍拍她的后背,温和道,“以后我们不去了。” 穆飒靠在他的肩膀上,转了转头,挨得他近了些。他侧过头看,清亮,有力量的眼神在她脸上,缓缓低下头,啄了啄她的鼻尖。 我现在只有你了,这是穆飒此时此刻的想法,任性的孩子气的想法。 “早点睡觉。”他将她放平,盖好被子,起身,挺拔颀长的影子落在白墙上,无止尽地向上延伸。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柔声:“你去哪里?” “去洗个澡,洗完后陪你一起睡觉。”他微笑,灯光在他眼眸里,折she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 穆飒点了点头,本想等着他一起睡,但克制不住困意,眼皮很沉,没一会她就悄然地进入了梦境。 这场闹剧最终以景至琛被撞伤入院而告终。那日他去追穆娇,正巧穆娇招了一辆计程车要上去,他赶紧拽住她不让她上车,她伸手对他又抓又挠,两人激烈纠缠的时候,没看见后头一辆电瓶车急速驶来,连喇叭声都没听到,结果在景至琛费力抱起穆娇的那一刻,电瓶车就撞了上来,他压着穆娇一起倒下,穆娇只受了点皮外伤,景至琛就惨了,倒地后面色苍白,根本站不起来,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痛得晕过去了,送到医院被确诊为腰部压缩性骨折。 事后,见证他们吵架的那个计程车司机还被小民警叫去问询,小民警听完后无奈地摇头,嘀咕:“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景至琛住院的期间,几个兄弟朋友看来他,还对着他的x光片揶揄:“景二啊,不是我说你,这腰是男人的命根子,你怎么不悠着点呢?” 景湛琛只是苦笑,伸手覆盖上眼睛,整个人身心疲惫,再没精力和他们开玩笑了。 经过这事,景母明确了态度,让他立刻和穆娇分手,景父还在病床前严厉斥责他:“你不是一直挺能耐的吗,现在怎么站都站不起来了?这是偶然吗?不,这是必然!谁让你沾花惹糙,朝三暮四来着?自古以来,玩弄感情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你这个结局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第37页 景至琛的大姐景至瑶端着汤碗过来餵他喝汤,说:“你就听妈的,赶紧和那个穆娇断了,那样性子的小姑娘我们家可承受不了,这还没进门你就这样了,进门了还得了啊?不过这事你也有责任,谁让你这么花心?现在呢,依我看,一次性给他们家一笔感情赔偿费,之后就别再联络了。还有那个穆飒,她已经嫁人了,你尽早给我收回乱七八糟的念头,再不安分的话我打断你的腿。” 景至琛一声不吭,只是长长地嘆了口气,心里又涩又苦,和生吃一斤黄连似的,又不能对任何人倾吐,这个苦只得自己咽下去。 穆飒找陆西瑶出去散心,陆西瑶带她到自己堂姐的店铺玩,她堂姐陆东哲是一名珠宝设计师,五官精緻,身材纤细,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优雅的气味。这个店铺是陆东哲和两三个朋友一起投资的,三十多个平方,里头卖的都是原创饰品,很多都是陆东哲自己设计的。 穆飒被一条白菩提根的手鍊吸引,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很好看。 陆东哲对此解释:“这个手鍊叫做轮迴。是五十四籽菩提串在一起,意为菩萨修行过程之五十四阶位,即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四善根因地。白菩提根是贝叶粽的种子,贝粽叶大约四十年开花一次,一生只开花一次,然后结果,果熟即整株死亡而去。” 她说着拿出来帮穆飒的手腕戴上,恰好绕了三圈,看了看后微笑说:“你戴着很好看。” 的确很漂亮,每一颗都是洁白如雪,摸上去凉凉的感觉,不过价格太高。 陆东哲看出了她的犹豫,大方说:“没事,喜欢不一定要拥有,不买试戴一下也可以。” 陆西瑶笑着用手肘顶穆飒的手臂:“你让老公给你买吧。” 穆飒摇头,然后低头很认真地看着这串手鍊,越看越喜欢,就让欢喜留在这一刻好了。 谁知,隔了几天的一个晚上,穆飒洗完澡,走出来看见床柜前搁着一只云锦礼盒,好奇地打开,映入眼眸的竟然是那串白菩提根手鍊。她立刻拿起来转身问坐在沙发上的宋域,这是哪里来的? “送你的礼物。”宋域的声音再平常不过。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穆飒惊喜又惊讶。 “是你朋友将网站的地址发到我的工作邮箱里,说你很喜欢,让我买下来。”宋域起身,走到她边上,拿起手鍊帮她戴上,眼眸里浅笑盈盈,“你戴着的确好看,和照片上的一样。” 穆飒想起来了,陆东哲的饰品店有网络销售渠道,而宋域的工作邮箱上网一查就知道,应该是陆西瑶发给他的,顺便没忘记将那天她试戴时拍的照片一块发过去。 “这个很贵啊。”穆飒心里开心,但也肉疼这个价格,毕竟是五位数,还是七开头的。 “能保佑你平安就好。”宋域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转动她的手腕,一边拨弄白菩提,一边轻描淡写的口吻,“价钱不是问题。” 穆飒侧过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他微微一怔,随即低笑:“这是奖励?” 穆飒反问:“对,还要吗?” “我要自己来。”他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唇,舌尖抵开她的唇瓣,攻城略池。吻了好久才松开,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淡而清和,“以后我会尽量陪在你身边,不让你一个人。” 穆飒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的情绪被他认真的语气,温情笃定的眼眸给感染了,心底的酸意不由控制地爬上来,闭上眼睛,连睫毛都被沾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这段时间的宋域的确越来越体贴,晚上会帮她热牛奶,她赶工的时候嫌嘴巴淡没味道,他会剥开一颗话梅糖,殷勤地塞到她嘴边,她想买什么,他都会大方地答应,甚至在她买回来后,评价一句:不错,不过你可以买更贵的。周末也会抽时间陪她出去玩,冬日外头冷,他们自备烤肉机和食材,到山上去吃烤肉。 在山上的时候,她的小腿不小心被又长又扎的杂糙给划伤了,那糙如利剑,竟然硬生生地划开她的卫裤,她起先没察觉,待感到腿上有一股森然的凉意才反应过来。 “我来。”他已经蹲下来,利落地查看她的伤口,然后掏出大衣口袋里干净的手帕帮她擦了擦伤口。幸好他们来之前备了药品,他帮她止血后又涂抹上药粉。 后来下山回车的那段路程,他是抱着她下去的,她看着小腿上被他绷的一个蝴蝶结,心情莫名地好起来了,这个蝴蝶结还是她要求他包的,他本来是循规蹈矩地帮她紧紧扎好,她看着看着蹦出一句:那个,帮我扎个蝴蝶结,比较好看。 他动作一滞,随即看了她一眼,莞尔:幼稚,说归说最后还是低头,认真地扎了个蝴蝶结。 还挺漂亮的。 下山的时候,寒风凛凛,她眯起了眼睛,他抬起手臂,调整了姿势,帮她挡风。 她抬头看冬日的太阳,心里勐不丁地浮上一句话:爱情真美好啊。 直到宋母打来电话。 “飒飒,过几天我要去墓园看老宋,你有时间的话陪我一块去。” 穆飒明白宋母单独叫她出去,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慡快地答应了。 时间定在周六,宋域在公司,穆飒给自己打扮了一番后,走出门,等了几分钟,宋家的轿车就来了,宋母坐在后面,摇下车窗,露出和蔼的笑容:“天气冷,快上来。” 穆飒上了车,宋母就拉着她的手,说:“看你穿得挺单薄的,不冷吗?” 穆飒笑了:“我穿了两件保暖内衣呢,一点也不冷,再说等会走动起来身体就暖和了。” “也是。”宋母点头。 一路上,宋母都在和穆飒说宋家的歷史,祖辈在抗战时候的光荣事迹,叔伯在b市的政治势力,宋域父亲宋臻容的发家史,穆飒认真地听着,不知是否错觉,她感觉宋母的眼神特别认真,没有平日里的倦怠和懒意,认真得迫使让她必须支起耳朵,一字不差地听她的谆谆教导。 到了墓园,宋母亲自给宋臻容的墓碑擦了擦,然后摆上水果,点心和鲜花。 穆飒也恭敬地对墓碑上的宋臻容的照片鞠躬。 回去的路上,宋母又对穆飒说了一些女人的品性,礼节,行为操守的重要性,穆飒立刻明白了,宋母还对上次的照片时间耿耿于怀。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认真地听她说话。 车子开出墓园,转而上了绿荫道,迎面缓缓来了一辆银灰色的加长车,宋母的注意力被车上的人吸引。 那车先停下来,从后座下来一个穿着皮糙的贵妇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朝着宋母挥了挥,急切道:“是不是易菲?是不是你?” 宋母面露惊喜,立刻让司机停车,自己打开车门,走出去。 穆飒看见那位贵妇人急着走过来,而宋母也急着走过去,直到两人手握着手,激动万分,心想,是那位贵妇人应该是宋母的旧友。 的确是旧友相逢,宋母和这位好姐妹已经有六七年没见了,对方一直住在国外,难得回故乡扫墓,只停留一天的时间,明天就要乘飞机回去了,她紧紧地握住宋母的手,哽咽地说我们必须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宋母喜极而泣,笑着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转身吩咐司机送穆飒回宋宅。 “妈,那您等会怎么回去啊?”穆飒问。 “我自己可以的,你不用管我了。”宋母笑着将钥匙递给她,“阿姨可能去买东西了,反正宋域待会也要回家吃饭,你先回去等他。” 于是,司机就送穆飒回去。 到了宋宅,司机将车停在门口,穆飒下了车径直走进去,掏出钥匙开门,轻轻叫了一声朱阿姨,没有人回应,看来真的是去买东西了。穆飒关上门,将钥匙搁在玄关处的挂钩上,慢慢走进去。 随着脚步,她听到里面的房间传来动静。 她停止了脚步,垂下眼眸,窗外的阳光投she进来,眼前的尘埃是金色的,悄然落在梨花木地步上,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里头房间的声音一点点地冒出来,逐渐清晰。 是莫紫璇的声音。 经过一两秒的思考,穆飒深吸一口气,放轻了脚步,转了弯,沿着走廊进去。 那间书法是宋父生前最爱待的地方,他走后,宋母保留了书房的格局和布置,连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没挪动,她常常进去缅怀丈夫,婚前,也带着穆飒进去翻看旧照片。 她来到那间书房门口,里头的声音静谧了,她站在门口,透着一条fèng,看见里面的光。 “我哪有资格去选择,从来就没有人给我选择的权利。从我第一天到莫家,我就必须这样演戏,一直演下去。这些,你一直清楚的。”莫紫璇的声音轻而黯淡,如同落在地步上的尘埃,甚至有些空洞,让人怜悯。 穆飒抬起眼眸,透着那条门fèng的光看进去,这个角度,她看到莫紫璇抱臂站在,眼眸凝在前方。显然是前方有人,她在和那人说话。 似乎不用看到全部,穆飒潜意识已经知道她和他在一个房间。 偷听不是一个好习惯,但是此刻的她挪不动脚步,她手指轻轻碰了碰铜质的把手,再收回,垂在一侧。 “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莫紫璇提声,语气发颤,很是复杂,像是夹杂了痴迷和忿恨两种情绪。 ☆、插pter34 莫紫璇的声音落下后又是一阵静默,静到似乎能听到里头的时间尘埃的炫舞声。 过了好一会的功夫,才听到宋域的唿吸声,他似乎轻笑了一下,笑声充满冷意和不屑。 他的反应激起了莫紫璇的情绪,她放下手臂,靠近他,提声:“你也瞧不起我?觉得我一门心思地攀龙附凤,周旋在你们兄弟之间,没有底线和廉耻?那你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吗?因为从来没有人给过我选择。” “没有人真正关心我,也没有人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我名义上的父母也只是拿我当成互换利益的工具。我有什么呢?你出事了,只有宋昊对我好了,除了他,我还能靠谁?” 站在门外的穆飒心被悄然拎起。 “至于你,你就没有错吗?”莫紫璇纤细的声音带着一点哑,顿了后说,“在当时,你真的为我们的未来争取过一点吗?从一开始,就是我主动的,到最后你出事,丢下我一个人,这么多年,你心里真的有为我考虑过吗?”她说着轻轻吸了吸鼻子,“你怪我嫁给你大哥,带给你莫大的羞辱,所以现在你加倍地来折辱我?那你痛快了,丝毫不顾虑我的感受吗?当我看着你和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看着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你身边,我心如刀割,你知道吗?如果报復是你的目的,那你赢了。” 第38页 她正视宋域,咬牙切齿:“你喜欢她?你敢不敢看着我承认你喜欢她?” “我为什么向你交待我的感情呢,大嫂?”他声音很沉,没有任何感情,听起来像是一块沉浸在湖心,冰冷刺骨的石头。 “所以你在自欺欺人?”莫紫璇笑着靠近他,棉鞋的鞋尖抵住了他的鞋子,抬眸看他,“你如果完全地将我放下了,为什么不敢对我说一句,你爱她,我在你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她说着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肩膀,眼眸沉醉中带着一点热意,“你忘记我们那时候在沙海的度假村的那个晚上,天上的星星特别漂亮,你说要摘星星给我玩的?还哄我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宋域,你记性这么好,不会都忘了吧?还是,你连回忆都不敢?!” 室内一阵动静,站在门口的穆飒看见莫紫璇的身影急速晃了晃,随即她站稳了后,又贴上去。 “我不喜欢宋昊。”莫紫璇伸手缠住了宋域,整个人依偎在他胸膛,声音越来越急,带着一种淋漓尽致的快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把他想成你,那样才会好受点。我对不起他,因为我从没有尽过一个妻子的责任,甚至,甚至他猝死的那一天,我很难过,但除了难过,还挺轻松的,这个秘密我从没有和其他说过……我觉得我解脱了,他终于不在了,我可以等你回来了。” 下一秒,莫紫璇发出尖叫,她整个人被宋域地推在墙上,后脑袋撞在墙上画框的一角,他蛮横地用手臂横过她的脖颈,轻蔑又憎恶地看着她,眼底的隐藏怒火一点点地浮现上来:“你的所作所为自己都不觉得噁心吗,你现在还留在宋家的想做什么?如果是欲求不满,我可以安排一帮男人来伺候你,保证每一个都是箇中好手,让你彻底满足。”他收回手臂,沿着她的身体而下,来到她的裙摆处,用力掀起,手掌羞辱性地探进去,扣住她光熘熘的大腿根内侧,眼眸由凛冽到森然,嘴上依旧轻轻的,“或者,你要我亲自上,将你剥光了按在地上狠狠地操,你确定想要我做这个?” 莫紫璇一脸煞白,气喘吁吁地对看他可怕的眼神,弯起嘴角:“那你敢吗?”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紧接着,书房的门被推开,外面的光线直she进来。 莫紫璇一怔,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穆飒就站在原地,很安静地看着他们:“你在做什么?” 宋域迅疾推开莫紫璇,转过身来,朝穆飒快步走去。 莫紫璇站直身,理好衣服,轻轻地抚了抚被宋域大力弄皱的裙摆,光线下,她的右脸一片红,无所惧地看着穆飒。 “你解释一下,你们刚才在做什么?”穆飒抬头看着他,看清了他眼眸里的余怒,那不被控制的情绪还在继续蔓延,他在走近她的时候选择迅速克制。 “飒飒,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宋域的声音轻而坚定,伸手按在她肩膀上,“我们先回家,可以吗?” 穆飒伸手拿下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失望至极地看着他:“刚才你说的我听见了,你不用煳弄我。我早知道你和她一定有什么,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从来不对我说半个字,你真的当我是你很重要的人吗?宋域,我一直很信任你,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不敢相信那会是你。” “是我不对。”宋域垂眸,沉声坦承,试图安抚穆飒的情绪,“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 “还需要解释什么呢。”穆飒眼眸铮铮,一颗心却坠到了谷底,没有任何藉口可以解释刚他对莫紫璇的语言和举动,“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越过宋域的肩膀,对上莫紫璇的眼睛,“你一直在纵容她的小动作,默许她的介入,不对吗?还是你希望我一直忍着,看着你们在我眼皮下,互诉衷情?宋域,这太没劲了。” 她转身要走,宋域已经快步上来,使劲扣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急:“你可以发脾气,但是别伤害自己。” “你松开。”她控制不住生气,声音变得很呛,“如果你还尊重我,就让我自己独自冷静一下,而不是逼着我去听你那些完美的解释,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宋域!你,不要逼我。” 说完,她使劲甩他的手,他过了好一会才悄然松开,她双手立刻插入大衣的口袋,拉了拉脖颈上的羊毛围巾,迅速,径直地往门口走。 宋域立刻取出手机,拨了司机的电话,吩咐他立刻开车到门口,接穆飒回去。 穆飒走出宋宅,沿着路迳到大门口,司机的车子横在那里,师傅亲自下车帮她开车门,她想了想后抬脚上车:“你带我四处转转,就是别回家,我现在不想回家。” 师傅从后视镜中瞅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从包里拿出mp3,取出耳塞放进耳朵,头倚在车窗上,心里难受得很。难受宋域对莫紫璇的语言和举止,还是难受他破灭了她对他的信任?都不是,她只是单纯地难受,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纵容和保留。 爱一个人,好像会经歷一个阶段,很幼稚地想占有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半点都不愿意留给别人,她穆飒就处于这个幼稚的阶段中。她想他只看着她,对她好,他的以前和往后都属于她,虽然不现实,但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甜。此时此刻,幻想的泡沫被利剑戳穿。 她才意识到,他的折戟沉沙,他的光辉和失败,他的感情经歷,那些和他血肉相连,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的过去都没有她的参与。她要爱他,就要爱全部的他,过去和未来,好和坏,温情和狰狞,都要接受。 本以为接受不难,直到刚才她看见他掀起莫紫璇裙摆的那一刻,才恍然意识到,她真做不到。 她早就隐隐猜到那些小动作是莫紫璇做的,她只是单纯地相信他的那句“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怕”。只要他可以做得很好,她怕什么莫紫璇。 师傅开车载她到湖边,她坐在石椅上,看着寒雾蒙蒙的湖面,垂下眼睛,缓缓地,孤单地抚摸包上的小狐狸挂件。 就在前些日子,一个冬日的阳光下,她觉得爱情尊素美好,短短的一会功夫,美好的爱情就飘走了,比天气变化的还要快。 她弯下腰,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粒石子,丢进湖里,湖水深厚,连半点涟漪都没有激起。 很久没有这么难受过,心像是被一只有形的手狠狠地拽住,揉搓,却无能为力。 至少在这一刻,她陷入了非常情绪化的境地,恨他,恨到要死,完全不想再见他,不想和他说话,不想靠近他,就想一个人永远待着。 和以前一样,放学后背着书包四处熘达,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时刻,才无奈地乘坐最后一辆公车,公车慢腾腾地转了个弯,向家的方向行驶。 心里却是很不愿意的。 风吹过来,她低下头,小巧的下巴埋在黑色的羊绒围巾里,墨绿色的大衣领子竖起,将她的脸整个包裹起来,头髮倏忽地凌乱开来,等风过去了,安静地垂下来,有两根扎进了她亮晶晶的眼眸里。 此刻,湖畔的游人看着她的背影会误以为她是个闹脾气的孩子,或者是因为考试失利怕被家长批评,或者是没抢到自己喜欢的衣裳,或者是心爱的狗狗走丢了,总之不会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所以,一个人的难过只有自己知道。 ☆、插pter35 穆飒这天没回家,她让司机载她到自己公司附近的酒店,订了一个单人间。 拿到房卡的那一刻,她有些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态还停留在高中时候,一有难受的事情就想着逃避,不敢去触碰问题的核心。但如果要她现在回家面对宋域,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她需要彻底冷静下来,再做好准备和他谈。 不过,谈什么呢?她的头又痛起来,她也不知道该和他从哪里谈起。 现在对他的感觉就是厌憎,这样的情绪化下,她说出来的话也是伤人的。 进了房间后,她洗了热水澡,再叫了一份快餐和奶茶上来,吃完后才打开手机,看见十七通未接来电,两通是宋域的,其他都是穆正康的。 她回拨了穆正康的电话,那头接起后急声:“飒飒,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穆飒随意地盘起腿,让自己打起精神,“爸爸,什么事情?”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打电话问问你最近工作,生活状态,但你一直关机,我就胡乱想开去了。”穆正康松了口气,声音和蔼,“在家呢?饭吃过了吗?” 这是自上回景至琛和穆娇的那场闹剧后,穆正康第一次打来电话。如果是昨天,接到他的电话,穆飒心里还会有些闷气,不过此时此刻,听到父亲温和的声音,竟然眼睛发酸,哑声叫了声爸爸。 穆正康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劲,反问她怎么了。 “我在酒店,没回家,饭刚刚吃过。”穆飒想了想说。 “你为什么不回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不想回去。”穆飒轻声。 “你在哪个酒店,具体地址给我。”穆正康迟疑了几秒后说。 穆正康赶来的时候,外头下起了绵绵细雨,他进来的那一刻,灰色夹棉的外套上沾满了雨水,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胶袋,递给穆飒:“我路过朱阿姨小食店,给你带来热的红豆沙,还有梅花饭糰,烤鸡翅。” 穆飒接过,心想多少年了,那会高考的时候每天早晨一定要吃朱阿姨小食店的红豆沙和梅花饭糰,放学后还要去一趟,买一份烤鸡翅,当时穆正康还质疑小食店的卫生问题,不太贊成她去买里面的油炸东西。 “我刚吃过,现在还很饱。”穆飒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没事,放在那里,等饿了再吃,热一热就行。”穆正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自己的头髮和衣服,穆飒去卫浴间拿了干的浴巾帮他擦了擦。 “和宋域吵架了?”他问得很直接,眼神却流露出忐忑和忧虑。 “算是有矛盾吧。”穆飒说。 穆正康往沙发上一坐,双手搁在膝头,神情有些严肃,沉吟了一会后说:“他欺负你了?” “也不是。”穆飒笑了,“就是有些不开心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 穆正康这才无奈地笑了笑:“夫妻间的那些事情我怎么会不懂?别瞧不起你爸爸,说出来听听,爸爸帮你想办法。” 穆飒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坐在对着他的床沿,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39页 穆正康前倾了一下,轻声问:“他对你动手了?” 穆飒一怔,随即笑出来:“没这回事,都说了那些是传言,他没有暴力倾向,不会对我动手的。” “你不想说的话爸爸不逼你,只不过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打电话给爸爸呢?”穆正康说,“就算爸爸能力有限,帮不了你忙,听你倾诉一下总是行的,很多人堆在自己心里会将自己闷坏的,说出来那烦恼也就消散一半了。” 穆飒但笑不语。 很久没有和父亲面对面坐着聊天了,她还记得母亲没和父亲离婚前,那时候家里环境挺单纯的,她很喜欢故意走得像一只企鹅,摇摇摆摆地到穆正康面前,用力抱住他的大腿,奶声奶气说爸爸抱抱,穆正康大笑着抱起她,她又凑过去,撒娇说爸爸亲亲,穆正康说爸爸脸上脏,洗干净后再给你亲。 那是很温馨美好的父女间的回忆。只是太短暂了,没多久父母就离婚了,她跟着母亲去了西昌,一直到十二岁,母亲走后,穆正康才接她回去。空缺的那些年,彼此的感情被稀释,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些别扭,再加上他有了另一个家庭,不会将专注力完全放在她身上。 也试着融入新的家庭,但乔慧慧的客气疏离,穆娇的公主脾气让她没有太多亲近的欲望,潜意识里也推开他的亲近。 “爸爸对你关心太少了。”穆正康声音有些沉,“包括你结婚这事,的确是爸爸太自私了,当时公司破产,外债纍纍,”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用手按了按鼻樑,竟然发出一个类似哽咽的声音,让穆飒惊愕,赶紧抬头,看见他神情不太对劲,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死局般的静默,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声音沉到了谷底,“当时丧失了理智,现在回想,怎么都不应该卖女儿。” 穆飒安静地看他。 “飒飒,你爸爸太没用了。”穆正康声的腔调透着压抑,“我无数次做梦,梦见你妈妈跑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都不敢看她。我的确太失败了,做丈夫,做爸爸,做生意人,没有一个身份是合格的。当时就不应该误会你妈妈,应该多多理解她,或者我应该调工作到西昌,一直陪着她,好好地照顾你们。” 当年的程颢英是事业型的女人,生产前半个月还坚持工作,生产后未等完全康復就回到工作岗位,这让穆正康的母亲非常不满,在老人家的观念里,顾不好家庭的女人不是好女人,她对程颢英怨言颇多,还在穆飒耳边挑拨,可怜的孩子,你妈妈都不要你了。 程颢英和老人家的矛盾越来越深,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正好那会儿,程颢英工作的研究院传出了一件“绯闻”,说程颢英和她的男助理在偷偷恋爱,用自己的资歷,身份提拔男助理到中心工作室,还热心地帮他准备论文,两人日夜都在实验室里流连忘返,穆正康的母亲听到后坚决要儿子和程颢英离婚,向来是孝子的穆正康经不住母亲每日的念叨,产生了动摇。 决裂的导火线是程颢英申请调到西昌卫星发she中心工作,自作主张,事先没和家人商量,穆正康为此硬气地说:“西昌和我,你自己选一个。” 程颢英选择了去西昌。在当时众人眼里她是标准的“女怪人”,整日埋头在实验室,对事业的热情远远超过家庭。她对天文事业的执着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包括她的父母,某种意义上说,天文学是她的信仰,精神上的财富,重要意义不亚于亲人,家庭。她不是那种愿意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的传统女人,她是一个科学家,她是註定要将毕生献给国家天文事业的,这样宏伟的目标,崇高的理想,多数人觉得荒谬无比,但穆正康是明白的。 虽然明白但还是气愤,她怎么能我行我素,什么都不和他说,他非常介意在她心里自己的地位一直被排在事业之后。 两人和平分手,在穆老太的坚持下,穆飒跟了母亲。 “你妈妈是个正义,勇敢,有抱负的女人,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为之付出行动,相反,爸爸比她懦弱太多。”穆正康嘆气,“那会我每天都和她吵架,心里不高兴她将工作放在家庭前面,我霸道地要她放弃事业,做家庭主妇,把精力放在我身上,她做不到,久而久之,我对她有了情绪。” “那时候很多人对她有看法,说她是个怪人,很多缺点,我听得多了,也觉得他们的话是有道理的,为什么其他女人可以在家相夫教子,做好饭等丈夫回来,你为什么不行?我不需要什么科学家,什么国家,理想,目标那些都是大人物的责任,你凑什么热闹,做好我的妻子,做好孩子的母亲就够了。”穆正康继续说,“我当时想法很自私,完全忘记了当时就是被她的工作态度吸引,觉得她很有魅力,主动展开追求的。现在想想,如果她为我改变,成为一个只会洗衣烧饭的庸俗女人,那就不是她了,我要那么一个陌生的女人干什么呢?” “所以,你们离婚了。”穆飒轻轻地说。 穆正康点头:“离婚后我后悔过无数次,也想过去西昌找你们,但每次要出发了还是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最后我想算了,我既然没有能力给她幸福,只会牵绊她的前途,我就彻底放弃,在这里好好祝福她。等我有了新的家庭,也不和她联繫了,过了很多年才得知她生病去世的消息,当晚就大哭了一场,觉得对不起她。” 穆正康的声音顿了顿,低下头,伸手覆盖住眼睛。 “她没有怪过你,她说你是她这辈子唯一爱的男人。”穆飒说,“你不用太内疚,在西昌的那几年我们过得很好,她整日笑嘻嘻的,精力充沛,沉浸在快乐中,我们在经济上也没有问题,一切都很好。” 穆正康沉默了很久,放下手,抬起脸:“飒飒,我的确是个不合格的男人,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过得好。你如果有什么难受的事情,一定要和我说,爸爸帮你解决。” 穆飒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依偎在他的肩头,他伸开手臂搂住她的肩膀,她和小时候一样往他怀里钻了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茶香。 “爸,你说爱情是什么?” “爱情?就是喜欢她,想对她好,想陪在她身边,她开心的时候你就开心,她难过的时候你就难过,除此之外,还会有很多矛盾,当你发现她不是很在意你,你会生气,她冷落你,你也会不舒服,整个人的情绪因为她而起伏,甚至失控。” “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很美好的事情?” “对,等到老了,会发现那是很美好的事情,虽然有痛苦,但那些痛苦对比幸福来说很微不足道。你拥有的事情就要珍惜。” ☆、插pter36 穆正康又坐了一会才走,临走前叮嘱穆飒别饿着肚子,桌子上的东西想吃的话热一热就行。 穆飒很累,洗漱完毕后倒头就睡,整个晚上做了各式各样的梦,等天亮了,揉一揉发胀的头,竟然想不起自己到底梦到什么了。 她将穆正康留给她的红豆沙和饭糰热了热,吃完后拎着包步行到公司。 外面的温度比昨天还要低两度,她将手□大衣口袋,低头,将半张脸埋在厚重的羊毛围巾里,缓缓走在人行道上,看见卖花的小贩骑车到一边,摆摊出来,新鲜的花束上还被撒了一层细濛濛的水,清新自然,她掏出手看了看时间,才七点零五分。 到了公司的写字楼门口,她踩上石阶,耳畔传来沉重的步伐,刚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已经贴近,熟悉的气息包围过来,他从背后拉住了她的手。 “飒飒。”他说,“我等你有一会了,听我说几句,可以吗?” 她抬眸看他的脸,除了眼底有些黯淡显得疲倦之外,其他都打理整齐,衬衣的领子熨帖,领带打得不紧也不松,袖管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看着她的眼神认真中带着一些急切。 他松开她的手,扶了扶她的肩膀,声音郑重:“我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我的确做得很糟糕,你生气是应该的。今晚回家,我们好好谈谈,你怎么骂我都行,打我也行。” “快到点了,我要上去了。”穆飒侧了侧身子,躲开了他的手。 他收回手,不想在公司门口给她造成难堪:“今晚回家,千万别再住酒店了。到点我来接你。” 穆飒转身走上去,头也不回地进门,打了卡,坐上电梯。 宋域在门口垂手站了一会,才挪开视线,折回去,上了车,启动车子。 穆飒这一整天的工作效率很高,完成了两个策划,写了一个公司软文,还有多余的时间,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拿干净的软布擦了擦桌子,收拾好各种办公用具,用细的棉签清理了一些笔记本的埠,还为干燥了一个月的伽蓝菜盆栽浇了浇水。 等下班的时候,她有些迟疑地走出写字楼,果然看见宋域的车子停在那里,他很安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眼眸沉静地对上了她的。 她想了想,将脖子上的围巾扯掉,快步走过去,自己开门,上了车。 车里的温度适宜,暖烘烘的,很让人舒服,她手里的长毛巾拖到了地上,他探过来,伸手拉起拖在地上的那头,放回原处。 “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他提议。 “不要。” “那我们回家。”他打了方向盘,转了个弯。 回到家,宋域在厨房忙碌,动静倒不小,出来的也就是两碗水饺,他在她的那碗里多放了点榨菜和紫菜,因为知道她爱吃这两样。两人面对面地吃完,宋域起身将碗拿开,用纸巾擦了擦桌子,坐下后主动说:“我们谈谈。” “谈你昨天做的事情?”穆飒反问,语气有些揶揄,“我都看见了,你总不能说我看错了吧。” “你没看错,我的确做了不对的事情。”他双手交叠,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不过说实话,我对她没有任何企图,那个当下,脑袋像要爆炸一样,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我知道在你看来,那些话很下流,那个行为也不堪入目,我自己也承认,对此很抱歉,我忘了尊重你。” “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穆飒对上他的眼睛,“你对莫紫璇真的没有半点感情?我要真实的答覆,你如果真的尊重我,就一定要诚实地告诉我。” “没有。”他突然松开一手,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睛却没有离开她的视线,“飒飒,我很早就不喜欢她了,我不是那种无条件的情圣,她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甚至都很少去回忆。” 第40页 “那你对我呢?你对我是什么感情?”穆飒紧接着问。 宋域的眼眸有短暂的停顿,里头的流光四溢像是要宣洩开来,他想了想说:“你是我太太,是我想要过一辈子的人。” 凉意从指端一点点传上来,再没有比这更让穆飒觉得挫败的话了。他的确没有骗她,但听实话需要勇气,譬如此刻,心脏轰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了的感觉,她都勇敢承受。 “果然只是这样。”她声音变得很涩,他伸手过来,刚探到她的指端,她就收回,双手交叉,保持一个谨慎,自我保护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开口,“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感受到我对你的感情和最初不同了。宋域,我爱你,至少在昨天以前,我可以对自己,对所有人坦诚,我很爱你。和每个陷入爱情的女人一样,我会慢慢变得矫情又贪婪,无知又任性,所以我大概不能再接受你不爱我这个事实。” 空气中像是有一层水珠子瞬间凝结起来,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室内静得像是可以听到彼此的唿吸声。 宋域的长臂伸过来,拉住她的一只手,慢慢和她五指紧扣,形成并在一起的缠绵,他指间的热意传递到她的手上。 “我会学着爱你。” “你要学着爱我?”穆飒一怔,声音变得紧绷又纤细,“你为什么要学?爱情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你竟然说你要尝试去爱我,这是多么无奈的任务?宋域,你说这句话让我更难过,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轻下去,语气十足的自嘲,“你爱莫紫璇的时候也需要学习吗?” “你和莫紫璇不一样。”宋域说。 “的确不一样。”穆飒反诘,“看你对她说的,做的那些就可以知道了,她对你来说是多么的特别,以至于你一次又一次地纵容她,而她呢,也可以轻易激起你的怒气。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轻易见识到你失控的样子,宋域,你竟然会有那么一面。我失望的是你面对我的时候,一直都是有所隐藏的,我竟然连一个真实的你都看不到。” 宋域握着她的手,低头无奈地笑了一下,声音沉沉:“飒飒,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复杂了。我在你面前并没有刻意隐藏,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我也不需要在对着你的时候戴上面具。” “是吗?”穆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很抱歉,我无法辨别哪个是真正的你,我知道有另一个女人可以轻易地让你动怒,你为她彻底失控,做出了让我觉得无法原谅的事情。” 说着她起身,转过去,上楼回房。 走进卫浴间,她打开水龙头,无意中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那种黯淡到了极致的眼神,像足了一个错失心爱玩具的孩子。 孩子错失心爱玩具会难过,她错失了自己的愿望,却是伤心。 她自作多情地以为宋域是爱自己的,如果不爱,他不会那么温柔地看着她,体贴地照顾她,她想吃什么,他给她买,还亲自餵到她嘴里,时间长了,她越来越自信,他是爱她的。 此刻,拥有的一切都散乱在地,来不及捡起,那些都消失不见了,和他在一起的所有回忆,在这一刻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像是失去色彩的一副画,毫无生机。 她吸了吸鼻子,将脸埋进盥洗盆,屏住唿吸,眼泪悄无声息地淹没在清水里。 他竟然说要学习爱她,她最厌恶学习两字,譬如在读书的时候,每个孩子都会违心的,迫不得已地说一句,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任谁都知道那不是真心话。 她本就不该爱上宋域,最多就只能爱一点,谁料她越爱越当真,到了这个地步,开始矫情,贪婪地奢求他的爱情,她就是个傻子。 她抬起脸的时候,整双眼睛都是红的,刘海湿漉漉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掉下来,她随手拉过一条干净的毛巾擦了擦脸,嗅到了毛巾上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香味,比清慡的肥皂味要凛冽一点,她丢开了它。 出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见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伸出手想摸她的脸颊,她别扭地往边上躲了躲。 他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待她要走出去,他却如一堵墙,她往左,他就在左,她往右,他就在右,她有些气恼,伸臂挥他,他扣住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拉到怀里,她挣扎地更勐烈,他就不松手,下巴挨着她的额头,滚烫的手烙铁似的按在她的腰间,气微促,却不说一个字。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安抚了她的情绪,安静地抱着她,用手顺着她的头髮,语气无奈中夹着一点懊恼:“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随着时间,我会越来越离不开你,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穆飒提声,抬起脸看他,“远远,远远的不够,你不能爱我爱到死,我就不够。” 她清亮的眼眸折she出露珠的光,那么倔强,那么任性,那么无理取闹, 像是有什么东西扣动了他的神经,他低下头去咬她的唇,她躲开,他响亮地叫了声她的名字,然后用手抓住她的头髮,固定住她的后脑勺,狠狠的,兇勐地吻下去,抵开她的一切障碍,似要贯穿她的力道,和她融合在一起。 她第一次被他吻得这么痛,牙齿和牙齿磕碰在一起,下巴的嫩肤被他浅浅的鬍髭扎得难以忍受,连唇瓣都被他咬出了道口子,头皮上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不知吻了多久,他的怒气才逐渐退去,松开手才发现掌心里有几捋她的头髮。 “宋域。”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眼眸铮铮地盯着他那张寒气未褪毕的脸,冷静地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要考虑清楚,还能不能继续和一个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插pter37 午休时候,穆飒抱资料到复印室,那台老旧的机子坏了,她看了看时间,打算去写字楼对面的复印店。 回来的时候,走上石阶,余光看见了一个人,转过头,一身黑衣的莫紫璇映入了她的眼眸。 冬日的户外空气凛冽,莫紫璇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头髮挽起成一个干净整洁的髻,手里持着一把白如雪的伞。一黑一白,给人视觉上的突兀,她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穆飒,然后弯了弯嘴角:“方便找个地方聊几句吗?” 穆飒一手抱着资料,一手勾着钥匙,随意朝边上那家橘色调调的餐厅晃了晃:“就那边吧。” 这家日式拉面的餐厅环境清冷,放着不知名的音乐,她们坐在靠门的第一张桌子前,面对面,服务员将热茶端上来,穆飒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先开口:“你想和我聊什么?关于宋域的?” 莫紫璇则推开了面前的茶杯,用一种很沉静目光看着她,过了一会才缓缓地开口:“既然那天都被你撞见了,我没什么可隐瞒了。我喜欢宋域,十五岁就喜欢他了,他当年也喜欢我,我们拥有过非常美好的时光,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穆飒沉吟了一会:“即使他现在和我结婚了,你还对他有企图?在背后搞各种小动作,介入我和他的生活?” 莫紫璇笑了一下,自顾自地说话:“那时候,我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再任性无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他很宠我。有一年的大冬天,我和他吵架,我挺气的,一路跑,直到太阳广场的喷泉那边,我直接跳进去了,他也跟着跳进来,大家当我们是疯子,还拿照相机拍我们,现在想想真是有意思。” 穆飒的手指按在杯口,热气腾腾上扬,穿过她纤细,白净的指fèng,散漫在空气里。 “也是,那时候的他还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傲气得不行,脾气和我一样倔,我们常常吵架,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一对冤家,但其实在私下,我们会做很多开心的事情。”莫紫璇慢条斯理地说,“只是可惜了,他后来出了事,我嫁给了他大哥,等他出来后,就对我避而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有缘无分?” 莫紫璇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一辈子那么长,随时会翻盘,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没有缘分呢?因为他娶了你,我就没有机会了,你是这么想的,是吗?我倒不这么觉得,我这个人是会把握任何一个机会迎难而上,从不相信有绝境两个字。说句不好听的,我从来没有看好过你们,也不信你们可以长久。” 穆飒沉默。 “那会,有很多像你这样普通女孩喜欢他,企图接近他,他都挺不屑的,我或多或少知道他的品味,他喜欢什么样的,不喜欢什么样的,我都清楚。”莫紫璇前倾了一下身体,靠近了桌子,看着穆飒的眼睛,“也许真相会让你很挫败,而事实是,你不会是他动心的类型。” “所以,他会厌倦我,我们会结束,他再回到你身边?”穆飒反问,“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和他对我动心,哪一个更大一点?莫紫璇,你会不会太自信了,就算我和他不成,也不会是你,他母亲会同意你们这样的关系吗?这对宋家来说是个羞辱。” “宋域的母亲,我现在想不了这么多,但如果我愿意,她会答应的。”莫紫璇轻声说,“我会很多办法。” “那我可能给你制造一些障碍了。”穆飒笑了,“我相信只要我不提出离婚,宋域就愿意这么和我凑合的过,你想转正大概要等一辈子了。况且我好奇你的办法是什么呢,除掉我?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了。” “两年前,在北山俱乐部,你发生过什么精彩的事情,你自己还记得吗?”莫紫璇的眼神带着一点揶揄。 穆飒一怔,推开面前的杯子,直视她眼里的情绪:“你一直在调查我。” “略有成就,你那个精彩瞬间已经被妈看过了,她老人家对你很是失望,至于宋域,我想他不会不介意,这无关爱情,有哪个男人会容许自己的女人有这么一段不堪的歷史,化了艷妆,衣衫不整地坐在嫖客的大腿上,笑着陪他喝酒?甚至都不知道之后有没有继续其他的什么事情。” 血液一下子倒冲到头顶,穆飒的手在发颤,她费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一字字地说:“你可以继续调查,我保证你什么都查不出,因为我清清白白,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你再泼污水也是徒劳。” “你做过不做过没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别人怎么看,他们会不会介意。”莫紫璇说,“宋域很反感这样的事情,他如果问你了,说明他不介意,但他如果没有质问你,反而说明他在嫌弃甚至厌恶你。穆飒,你们之间的基础本就很脆弱,你以为你可以承受多少次的打击?他会永远信任你,护着你?” 第41页 穆飒缓缓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看着她的脸:“我和宋域之间就算有一万个问题,我们会去解决,但你不会属于这些问题中。莫紫璇,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说比我了解他,那应该知道他最噁心的是什么,你已经错过一次机会了,给过他羞辱,也背叛过他,你还妄想和他有重新在一起的机会?还有,你凭什么以为他对你还有感情?就凭你们那些美好时光?你未免将男人想得太长情了。他亲口对我承认,对你已经没有半点感情了,我相信在这点上他不屑骗我,你也无需和我多说什么,要查什么尽管去查,我一身坦荡,除了那些表面的东西,我不信你能查到其他什么,你想浪费时间随便你。” 口袋里的手机急促想起来,穆飒拿出来,看了看屏幕,按下电话,顺势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莫紫璇坐在原位,直到桌子上的两杯茶都凉了,才回过神来,竖了竖衣领,喊服务员结帐。 缓缓起身,走出去的时候看见落地玻璃窗上的自己,突然想起那天宋域对她的警告和羞辱,像是有什么利刃瞬间刺入心脏的最里层。她垂下眼帘,握着伞柄的手指根根泛青。 傍晚,宋域开车来接她,两人一路上都保持沉默。 自从那日摊牌后,彼此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好像陷入了冷暴力中,她不多说什么,他也不多解释什么,晚上各归各忙,通常是她先上床睡觉,他到凌晨时分才躺下,迷迷煳煳中,可以听到他的唿吸声,比往日沉,落在地板上像是有回声一样,不经意间触碰到的身体温度,会让她觉得很凉。 他说过自己不会哄人,的确是实话,连半句好听的都没有,不过她宁愿这样,她又不需要什么好听的。 车子到了家附近的快餐店,他停车后下去买了两分快餐,当作晚餐。 回到家,两人吃完后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穆飒在卫浴间洗了个澡,裹着浴袍出来后看见宋域坐在沙发上,双臂搭在沙发背上,微微仰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上方。 然后,他转过头,看了看她,眼神有些冷漠,突然凝眸在她光着的脚上。 “你脚趾流血了。”他说着起身,“我去拿止血棉。” 穆飒低头一看,自己的一颗大脚趾头的确擦破了皮,渗出的血已经滴在深色的地毯上。 他拿着东西快步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坐下,蹲下去,拿起她的脚搁在自己的膝头,用止血棉帮她的伤口止血,然后细心地绕了两圈绷带,她看他将她的脚趾包得像一颗肉糰子,心想这样怎么穿袜子。 “以后洗澡的时候小心点。”他起身,加重语气叮嘱了一声。 她收回脚,躺倒床上。 “你先睡吧,我还有事要忙。”他双手插袋,慢慢朝门口走去,开门的时候又加了一句,“我买了熟食放在冰箱里,饿了自己去拿。”说完走出卧室,反手拉紧门把。 穆飒随手拿起床柜上的一本杂志翻看。 她两年前的那个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但他选择沉默,没一句诘问。她倒宁愿他过来质问她,可以让她解释清楚,但他选择的沉默让她很清楚地意识到,他们的确如莫紫璇所说的基础很脆弱。没有经歷恋爱的婚姻,像是没有经歷过风雨的孩子,心理素质差得很,遇到什么阻碍就扛不住了。 她现在也是很茫然,不清楚该怎么办,宋域还是那个宋域,但瞬间变得很陌生。 她回忆起他们之间温馨,快乐的时光,觉得那不是假的,但偏偏奇怪的很,现在的陌生感也不是假的。 这一晚,他没回房睡。早晨,她起来路过书法,推开门,看见他睡在书法的长沙发上,室内的温度不低,他身上就盖了一层很薄的毯子,后脑勺枕着两本软皮书,长腿搁在沙发尾的抱枕上,显得有些侷促。 她推开门的剎那,他睁开眼睛,很坦然地看她,声音却沉沉哑哑的:“忙到两点多,回房怕影响你睡觉,就睡在这里了。现在几点了?” “六点一刻。”她说。 他闭上眼睛,声音含煳:“唔,再睡一会。” 她退出房间,下楼煮早餐。 待他洗漱完毕,恢復神清气慡的模样下楼,眼睛看见客厅的桌子上搁着一份早点,有蛋花粥,花卷馒头和一碟橄榄菜,他走过去,一手拿起馒头咬了口,一手取过边上的早报,抬眸的时候,柔声叫了一声飒飒?没有回应。 她上班去了。 ☆、插pter38 这几天穆飒都在忙着做技术分析报告。她所在的公司将要参加一家知名国企改制后软硬体的投招标,她临时被任命为投标小组的一员,负责写技术分析报告,因为对这个领域方面的基础设备,软体不太熟悉,仅查找资料,研究学习就够穆飒忙几个通宵了。 为了专心投入工作,她关闭了手机,以至于打开后发现有一通电话是宋母来的。 她回拨过去,宋母说:“飒飒,你们好久没有回家来吃饭了,明天周六有时间吗?过来看看妈吧。紫璇和她的朋友去n市玩了,还没回来呢,妈一个人在家挺冷清的,吃饭都没滋味。” “这样啊。”穆飒挪了挪手边的资料,手指在桌面上顿了顿,“我和宋域去说说。” 宋母笑了:“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他答应了,说明天再忙都会抽时间过来的。” 挂下电话后,穆飒喝了口茶,点了点眼药水,在桌子上小趴了一会,疲倦袭上全身,她睡了过去,直到窗外起风,吹开窗幔,唿唿唿地灌在她脖颈上,她才醒来,扭了扭脖子,摇了摇手臂,继续投入工作。 傍晚,依旧是宋域开车来接她,上车后,他看了看她的脸色,柔声说:“工作很累?” 穆飒点了点头。 “别太辛苦了,注意休息。对了,明天陪我回家一趟,和妈吃顿饭,愿意吗?”他说。 “妈刚才打电话给我了,我答应了。”穆飒低头,手拨弄着包上的小狐狸挂件,雪白的狐狸毛上有一点灰色,她用指甲剥掉。 “飒飒。”宋域突然开口,微微弯了弯嘴角,“还在生我气?” 穆飒抬了抬眼皮,忽略了他这个问题。 “我对你是认真的,请你相信这点。”他的眼神敛了敛,随后直视前方,没有多余的话。 只是,他那句话像回音似的,一直响于她的耳畔。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神情很是倦怠:“我相信你是认真的,但我不满足啊,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我要的是什么。”窗外的璀璨华灯流泻似得一一浮在眼前,她的眼眸像是被浸润在波波凌凌中,清晰如斯,压低了声音,“宋域,我别扭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厉害,使性子的时候,谁都没办法。”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各种光斑依旧在眼前摇晃,鼻尖是粘在他衬衣上的烟味,在狭小的车内一点点地瀰漫开来,像软软的一张网,将她完全罩住,令她逃不开似的。 隔天,宋域带穆飒回家陪宋母吃中午,宋母早让阿姨准备了精緻的菜餚,边吃边笑着和他们话家常,提到莫紫璇的时候,宋母说:“紫璇早就想出去散散心了,只是顾虑我的身体状况,不敢走开,我挺内疚的,幸好,最近身体方面没什么大碍,就让她放心去玩玩。” 宋域听完淡淡地“嗯”了一声,放下筷子,拿起小杯,喝了点梅酒,然后亲自给穆飒倒了一杯:“这是自家酿的,味道偏甜,你应该会喜欢。” 穆飒尝了一点,入口又浓又酸还有点涩,但咽下喉咙,味道回干,喝了几口后手心都是热的。 “飒飒,最近工作很忙吗?”宋母温和地问。 穆飒点了点头,将最近的工作状况对她说了说。 “嗯。”宋母点了点头,又问,“那你需要到外边应酬吗?我的意思是你的公司这边会不会派你出去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吃饭喝酒什么的?” 穆飒停了停筷子,心知肚明宋母这么问果然是知道了两年前她的那个事情,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漫不经心地说:“不会,我只是负责文案方面的,吃饭陪酒有专门的销售人员去和对方联络感情。” “那就好。”宋母笑得舒坦,“女孩子嘛,坐坐办公室,写写文案轻松又自在,如果总要到外面应酬就令人头疼了,那免不了出入一些不好的场所,还得时刻想着要保护自己,吃力不讨好,就麻烦了,如果有人让你去,你就回家告诉宋域,让他和你们老闆说,你不参加这方面的活动。” “妈,你想太多了。”宋域舀了勺汤在宋母碗里,风淡云轻的语气,“飒飒已经说了,只是负责文案方面的工作,不参与其他的,再说她也不会喝酒,不会有人找她去的。” “嗯,我多虑了。”宋母低头,拿起勺子舀汤。 穆飒在桌下的腿被宋域的大腿轻轻碰了一下,她悄然侧过头,看见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没事的,别多想。 吃完饭,大家坐在客厅里喝茶吃点心,穆飒见阿姨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热心地过去帮忙。 宋母这会才对宋域说:“你应该多多关心你老婆,花点时间了解她具体的工作内容和性质,并提前和她说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去做的,别再发生以前那种事情了,那太难看了。” 宋域放下茶杯,后仰了身子贴在沙发背上,就这样看着母亲,目光越来越沉静,过了一会后才开口:“妈,以后别再试探飒飒了,我不喜欢你这样,对她我们应该有最基本的信任。她是我太太,也是你的儿媳妇,不是吗?你不该,也不能对她有偏见。” 宋母吹了吹茶水上的茶叶沫,不再开口说话了。 突然间,开门声响起,宋母迎声抬头,惊讶地笑道:“紫璇,你怎么这会回来了?” 莫紫璇提着行李箱,摘下黑色的绒帽,一身风尘僕僕,她说:“该玩的都玩了,没有预期的那么好,再待下去也是无聊,我想了想就改了车票,提前回来了。” “宋域和飒飒都来了呢。”宋母放下茶杯,点了点厨房,“飒飒在厨房。” 莫紫璇“嗯”了一声,目光流连在宋域冷淡的脸上片刻,然后收回,微笑地对宋母说:“我先回房放放东西,马上就下来。”说着提声喊了朱阿姨,朱阿姨立刻从厨房出来,莫紫璇吩咐她将行李箱打开,里头的熟食立刻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在厨房忙碌的穆飒正拿小刀切橙子,听到莫紫璇的声音,手微微一颤,差点切歪了。 第42页 莫紫璇迅速上了楼,换了套衣服后款款下来,捲起袖子,对走过来的朱阿姨说:“我去厨房帮飒飒的忙,你帮我将行李箱拿上去。” 穆飒洗完手,转身要出去,却见莫紫璇站在门口,柔软的长髮及腰,纤细的双臂交叉抱在胸口,似笑非笑地看着穆飒,眼底却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穆飒不准备和她纠缠,走过去,直接说:“让一下。”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宋家给你们穆家多少钱,或者说你值多少钱?”莫紫璇声音很轻,却像是棉花里最尖锐的针,瞬间将你扎成血肉模煳的一片,“穆飒,你挺可怜的,你父亲穆正康为了还清公司的外债,将你卖了,你之前喜欢的人又和你妹妹好了,你彻头彻尾地成一件作为牺牲的工具。我好奇你对着宋域和妈的时候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没有半点不舒服?你上次说我是自欺欺人,但你心里明白,真正欺骗自己的是谁。你看,在这个家里,大家完全可以粉饰太平,和乐融融,但归根到底,谁不清楚,你是宋家出钱买进来的?不是你,就有其他女人,对宋域而言,没有任何不同。” “你如果对此有意见,大可以站出去对妈,对宋域说。”穆飒冷笑,“你对我说什么悄悄话?” “是吗?”莫紫璇眼眸流露愉悦的情绪,“我如果站出去,说的可就不止这些了。你猜我这次去n市遇见谁了?我特地去n大参观,听了一场演讲,演讲人正是n大的专家,享誉国际的科学家陈树之教授,堂堂一个风度儒雅,学识渊博,有名望的教授至今未婚,真令人想不通,后来我听说,他当年和你妈妈共事过,和你妈妈之间有段说不清楚的师徒情,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哦,对了,那会你妈妈还有婚姻关系,你很小,可能不清楚那会科研单位爆出婚外情的严重性,他因此被吃了处分,你妈妈也因为这事没脸在这里待下去,借工作之故,调到了西昌,落荒而逃。” “莫紫璇!”穆飒变了面色,伸手指着她,目光带着清凌的愤恨,似一把寒刃,“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身后的脚步声有节奏,沉沉而来,莫紫璇突然倾身,靠近穆飒,扣住她的手腕,轻笑说:“你妈妈的故事可真够精彩的,本事也真不小,死了后还有男人念念不忘,为她守终身,这样的话,死也死得值了。” 穆飒狠狠甩开她的手,抬臂朝她挥过去,她一个猝不及防往后倒,撞在正走来的宋域身上,宋域本能伸手,扶住了她摇晃的身子。莫紫璇站直后,两眼专注,用力地看他的眼睛,声音轻而冷:“宋域,你看,这是谁欺负的谁?”宋域松开手,立刻走到穆飒面前,低头看着她一样的面色,蹙眉,语气沉而急切:“怎么了?” 莫紫璇则站在原地,宠辱不惊地整了整衣服的下摆。 穆飒气息未平,胸口起伏厉害,她看着莫紫璇,又看了眼宋域,似乎在瞬间她真正感觉到一个事实,这个宋家,对她而言可以说是一个耻辱,这里每一盏灯投she出来的光,都在提醒她,这个舞台上,她和宋域之间是一场交易,无论结局如何,她开始就输了,现在输得一塌煳涂。 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么气愤,羞恼,却又如此清醒。 她怒气反笑:“对,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是一个外来者。这个地方我半分钟不想待了,我走。” ☆、插pter39 穆飒擦过宋域的肩膀,往外走,宋域拉住她的手臂,往怀里一收,低头在她耳畔,语带隐忍:“飒飒,你对我说清楚。”穆飒短暂的沉默,听到他的声音贴着自己,很近的距离,却仿佛有说不出的距离。 “你总得相信我一次。”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尽量将声音放低,传递安抚她情绪的力道。 客厅沙发上的宋母隐约听到动静,纳闷地喊了声:“怎么了?人呢?都快过来吃东西。” “你松开我。”穆飒唿吸微促,像是情绪就在濒临的界限上,声音细而颤,“宋域,我快透不过气了。” 宋域闻言松开手,走到她面前,低头检查她的面色。 “我要出去。”穆飒轻轻拿开他的手,径直向前,转了弯,回到客厅里,走到宋母面前。 “飒飒。”宋母惊讶地问,“你脸色不太对,是不是累着了?快坐下来,喝点水,宋域呢?宋域!” “我有话对您说。”穆飒站在她面前,双手叠在下腹,凝视着宋母的眼睛,“之前的那些照片,我对您撒谎了,那个照片上的男人不仅是个骚扰者,我和他共事四年,后来他和我妹妹交了朋友,和我们家的来往算密切。我的确单恋过他,不过早就结束了,事后他过来纠缠过我,我应该及时告诉宋域的,但我没有,这点做得很不好。在婚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宋域的事情,我可以用人格发誓。还有,两年前我的确出入过不好的场合,陪人喝过酒,卖过笑,那次是我们公司很重要的一笔业务,大家都全力以赴,我没有资格和权力说不,您看到的那些是真的,那就是我的不好行为,我不否认,但仅有那次,后来我再也没有陪任何一个客户喝过酒,牺牲过所谓的色相换取任何东西。” 宋母彻底惊愕了,看着穆飒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这些事情还是摊开来说比较好。”穆飒顿了顿后,又说,“我有很多地方没有做好,也许根本就不符合您心目中对儿媳妇的要求,我和宋域,也没有感情基础,相处到后来一定会摩擦,双方都会感觉比较累,我也不想总是隐瞒您,任何事都应该在必要的时候说清楚,所以我现在告诉您,我的意思是,我和宋域并不……” “穆飒!”宋域走过来,沉下脸,截断了她的话,“别再说了。” 穆飒静静地看着他严肃,冷然的神情,好一会才挪开视线,继续对宋母说:“我和他不合适的地方太多了,也许在很长很长时间之内都无法调试彼此的性格,脾气,与其过得那么累,不如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继续下去。” “这个,这个……”宋母被吓到了,一时没主意了,“宋域,这是怎么回事?“ “她在气头上,情绪比较激动,难免会说错话。妈,您别介意。”宋域说着握住了穆飒的手,“我们没什么问题,一直挺好的,以后也一样。” 话音刚落,莫紫璇就轻轻地走出来,目光很平静地对着穆飒,稍后看宋域,绕过沙发,坐在宋母边上。 “飒飒,我承认对你之前的某些行为的确有不满,觉得女孩子不该那么做,但是我对你个人真的没有什么大意见。”宋母神色疲惫,伸手抚了抚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情绪化,说这些伤人的话,如果是因为我,我可以向你道歉,你冷静一下,可以吗?” “不是,您是个很好的长辈,一直包容,爱护我。”穆飒说,“我,是我和宋域的问题,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她说话的时候感受到宋域握着她的手,使出了十分的力,将她纤细的手骨攥得很疼。 莫紫璇很安静地为宋母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轻声叫了声妈,又顺了顺她的后背。 宋母蹙眉,看着穆飒,又看着宋域,面色凝重,过了一会摆手,轻声地说:“都别说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扛不住了,要去睡一会。” 朱阿姨闻声过来,扶着宋母起身,走到房间去。 客厅只剩下宋域,穆飒和莫紫璇,穆飒命令宋域松开她手:“你放开,现在别逼我,让我一个人冷静下来。” 宋域松开手指,她立刻弯下腰去拿自己的包,挎在肩膀上,走之前看着莫紫璇的眼睛:“我对你动手只是因为你羞辱我的母亲,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会为了她拼命。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我也无所谓了,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和宋域的所有问题都是两个人之间的,和第三个人没有半点关系。你想要他,你完全可以去争取,看他会不会理你。” 她绕开宋域,径直出去,在宋域试图伸手拉住她,她急促地提声:“别拉我。我要自己走,你别跟过来。”声音决然中带着一点威胁的意味。 穆飒离开后,宋域盯着沙发上的莫紫璇,莫紫璇起初还揶揄了他几句,慢慢发现他的神情不对劲,他盯着她的眼神带着嫌恶,甚至是恨意,像是一根寒钉子直接刺入了她的眼眸中。她从没见过宋域这个模样,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非常陌生。 “你等着。”宋域冷笑,蜷了蜷手指,语气森然,说完转身。 莫紫璇有瞬间的怔忪,随即立刻起身快步跟上去,一言不发地跟在宋域身后,她紧抿着唇,不说半个字,只是随着他沉而紧张的步伐向前,直到快近玄关处,宋域突然收住步伐,急骤转身,一股冲力袭来,他一拳就砸在了莫紫璇身侧的那面玻璃装饰墙上,风驰电掣间,莫紫璇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口,本能地发出尖叫,顿时有无数的玻璃碎渣子迸she开来,她根本来不及躲,几片堪堪的擦过她的脸,皮肤立刻渗出血丝。 “别再跟着我。”他眼眸黑的和无底洞似的,声音如锋刃划过薄冰,带着尖锐的攻击性,“离我远一点,做不到的话我会用办法让你消失。” 他收回拳头,连擦都不擦上头粘着玻璃渣子的血迹,走上前,拉开门就出去。 莫紫璇贴在玻璃墙上,目光空茫地投在前方的一处,很久后才怪笑了一声,垂下眼眸,地上一堆清清凌凌,支离破碎得拼凑成她极为难看的神色,那每一片尖锐的角都像是插在她的心口,引发噬骨而锥心的痛。 宋域赶回家,走进门的剎那,看见穆飒的平底鞋和大衣,还有她那只小巧的包也放在桌上,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点。他走到一楼的洗手间,匆匆用温水清理了自己的手背,然后回到客厅,拿出医药箱,取出绷带和止血棉为自己简单地包了包伤口。 做完这些后,他径直上楼,来到卧室,推开门,看见穆飒就坐在床边,低头翻看自己的相册。他知道那本相册里头有很多是穆飒和她母亲的合照,她有空没空都会拿出来翻翻,还会笑着对他讲解:“你看,这张呢,就是妈妈带我去动物园照的,这个亮晶晶的是孔雀的尾巴,被我的裙子遮住了……” “飒飒。”他说。 她抬眸,见是他,缓缓合上了相册,想了想说:“刚才在你家,我的确失控了,但说的那些话却是我真正的想法。宋域,我现在很心平气和地对你说,我和你并不合适,这个不合适包括很多方面。事到如今,你应该考虑清楚,你还需不需要我。” 第43页 “你和我说这些?”宋域的声音冷到了极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地说,“我知道她今天羞辱了你母亲,让你受不了,这点我会去帮你讨回来。但是你这么轻易地说分手,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需要一个懂事,听话,没有脾气的太太吗?”她轻声说,“我以前对此挺有自信的,现在越来越觉得那很难,我没法做那样一个没感情的木偶,如果只当你是丈夫的话那简单,但是我当你是更多的……我的感情。那天吵架,我对你说的是气话,我当然知道你并不爱我,这是没法苛求的,我心里比任何都清楚这点,说出那些话只是故意给你出难题。的确,我太任性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以前看着你只会觉得喜欢,现在看着你会觉得讨厌,我说真的。” 宋域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垂在裤侧,静静地听她说话,她的确是心平气和的,不带任何赌气,陈述她的感情。 “我讨厌你和莫紫璇以前有关系,我讨厌她在背后搞得小动作,我讨厌她说你只是想找一个太太,对象是谁没有什么不同。我现在明白了,其实我在她面前一直是自卑的,自卑的原因不是她的条件比我优秀,而是她见证,经歷过一个真正的你,血气方刚的,年轻傲慢的你,她拥有过你心甘情愿的对待,而不是像对我一样,只是个责任。”穆飒顿了顿,“而你从来绝口不提她半个字,让我一直都觉得你在她那里受伤后,一直没有回覆过来。你也从不说自己以前的事情,即使我试探过无数次,你都迴避了,甚至你明明知道我两年前的事情,你都不来问我要一句解释。你让我觉得很无力,想接近又接近不了,有时候也让我觉得很陌生,明明离的很近,但又觉得很远。” “我愿意和你结婚,最大的原因就是喜欢你这个人,而不是为了其他。如果不喜欢你,我不会为了所谓的敬孝而勉强继续下去。和你一起后,我是真的投入了全部感情,无所谓你是怎么看我的,所以有段时间,我挺快乐的,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不愉快的事,我根本不会去追究你对我到底是如何的,直到你说你会学着爱我,我发现自己早就开始计较了。” “宋域,你真的应该考虑清楚,你还需不需要这样一个女人。你如果无法对我彻底敞开心扉,面对真实的我,我们就算了,我绝不会有半点勉强你的,至于那笔钱,我一定会想办法一分不差地还给你们家。” “你是在逼我?”宋域轻笑,神情却很冷,“要我回应你所有的感情,要我像第一次谈恋爱一样,激情而炽热地对你,让你沉浸在所谓的热恋中,是吗?” 他最后的两个字变得很轻,迈着长腿走过去,伸手将穆飒拉起来,按在她的肩膀上,手指摩挲过她脖颈细腻的肌肤,眼眸透着寒气,声音却略带轻浮,热气萦绕在她的耳廓透明的肌肤,说不出的危险和暧昧瀰漫开来,“你早说啊,我可以给你的。我们现在开始怎么样,你要我怎么对你,什么方式,说的具体点,我都照做。放心,绝不会做得比你接触过的任何一个男人差。” “我会苛求那些吗?”穆飒起身,看着他,“你从不和我说心里话,你甚至一直迴避我提及你以前的事情,你对我连信任都没有,你心房关得那么紧,你觉得我不会沮丧吗?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也不是小女孩了,不需要那些形式化的东西。” “你就想要那些,你不用装,我知道女人想要什么。”宋域扣住她的身体,她看出了他眼里的戾气,本能地躲了躲,他使力在她身上,将她抱进怀里,声音在她发顶,和外面冬日的阴天融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压抑,“你最好乖一点,别激怒我。” ☆、插pter40 显然,穆飒和宋域的感情陷入了胶着的状态。连着几天,宋域亲自开车送她上下班,且不允许她加班加点,如果穆飒坚持多在办公室里逗留一会,他会说:“我打电话给你们老总,和他商量一下我太太的工作量是否在合理范围内。” 穆飒无语,这段时间投标小组的每个人都如临大敌,尽心尽力,把握每一分钟,恨不能在办公室里搭一张便床睡在那里,因为工作内容,琐事杂事真的太多,根本不可能在有效的工作时间内完成,但偏偏到了傍晚五点,宋域就打来电话,告诉她他人已在楼下,让她尽快下来,如果她没及时下来,他就走上去亲自接她下来。 上了车,穆飒扣上安全带,告诉他:“下周二整个小组要去参加b市的相关行业解决峰会,大概要三天。” 宋域的眼神敛了敛,很安静地开车,从穆飒这个角度看,他冷削的侧脸和外头的夜色融合在一起,完全看不出真实的情绪。等过了好一会后他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穆飒这次出差准备的所有东西以轻简为提前,出发前的那个晚上,宋域看着沙发上的两只包,只说了句:“注意安全,应酬的时候别碰酒,工作结束就立刻回来,别留在那里玩了。” “不会,我是去工作的,哪有时间做其他的?”穆飒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和他摊牌后,他的态度强硬了很多,语言,举止都带给她说不出的压迫感。 那日,在他眼里看到的戾气是真实,有冲击力的,他很直接地告诉她,分手是绝没可能的。 …… 早早地上了床,她朝着卧室门的方向躺着,不一会,他也上床躺下来。感觉到床榻的微陷,他干净,清慡的剃鬍水味萦绕在她的鼻尖。随即,他的手过来,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摸了摸她纤细漂亮的手指,然后探入指fèng,和她五指紧扣。 她想甩开他的手,无奈他握得很紧,她想了想算了,随便他。 到b市的第一天,整个投标小组所有成员被邀请到b市人民大会堂的一间专用会议室开会,会议持续了四个小时,穆飒负责做会议记录,四小时内,她保持高度集中,每一根神经都很紧绷,以至于会议结束后,她走到门口,头晕乎乎的。 “头儿说了中午简单吃一点,等晚上,和傅通那边的人在清泉山庄吃饭,规格很高,菜餚很精緻,到时候可以敞开吃个饱。”同组参加会议,搞市场活动的小瑞丽走上来,拍拍穆飒的肩膀,轻笑着说。 “好。”穆飒点头,“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附近有星巴克,要不我们去那边喝点咖啡,吃点东西,提神又充飢。” “好啊。”小瑞丽说,“现在就去。” 星巴克的人很多,排队排了好久,穆飒买了一杯香糙拿铁和一份火鸡芝士三明治,小瑞丽买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和一块提拉米苏。 “穆飒。”小瑞丽喝了口咖啡,说,“你老公管得你挺严的啊?” “嗯?” “每天上下班来接送,打电话催你下去,不让你加班加点。这还不算管得严啊?” 穆飒笑了:“他怕我拼命工作,搞坏了身体。” “真是贴心的男人啊,羡煞我等孤家寡人。”小瑞丽嘆气,“我毕业后的两年将全部时间和精力花在工作上了,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回到公寓就觉得特别寂寞,累死累活,连半个送温暖的人都没有。” 穆飒看了一眼娇美的小瑞丽:“你这么漂亮,追你的男人一定不少,是不是你自己要求比较高呢?” “高什么啊。我呢,就想找个有房有车,事业有发展的,长相身高都无所谓,最好是气质好一点,风趣幽默点的。”小瑞丽白净的手捏着小叉子轻轻切下蛋糕的一角,“朋友也为我介绍过几个,都不太合我意,有几个长得比潘长江都丑,竟然还嫌我是搞市场活动的,说我工作性质复杂,他承受不了。” 穆飒表示理解,小瑞丽是公司的一朵花,身高一米六八,体重不足四十五公斤,穿着时尚,带着自己的独特品味,引得其他女同事都爱跟着她买东西,她也很乐意为大家出谋划策,性格很好,大家都挺喜欢她的。这样一个漂亮,开朗又有本事的女孩对男人的要求不会低的,她个人想找个本地人,这样能永久地留在h市,偏偏不少本地男人听说她是搞市场活动的,就摇头说不行,认定她的工作不单纯,她为此烦恼过好多回。 “那我帮你留意留意,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穆飒说。 小瑞丽立刻点头,积极地说:“好啊,那麻烦你了,我个人呢,要求真的不高,有房有车,有事业心,捎带一点生活品味就行。” “好啦,我知道了。”穆飒咬了口三明治,表示自己将这事放在心上了。 晚上,众人在清泉山庄吃饭,饭桌上的菜餚规格的确很高,甚至稀有的野生珍禽,不知从什么渠道弄来的,直接捕来宰了清炖,穆飒不忍心,半口都没碰,反观身边的小瑞丽,倒吃得很慡快。 中途一起去洗手间,小瑞丽对着镜子拿出粉扑补妆,神情兴奋:“穆飒,那个尉迟霖长得很帅嘛,你觉得呢?” 尉迟霖是傅通的营运总监,也是这个项目的大总管,刚才在饭桌上,大家都敬他酒,他也不客气,慡快地连喝了七八杯,他酒量很好,眼眸半点醉意都没有,依旧和众人谈笑风生。 “他啊,是挺帅的。”穆飒洗手,“说话也有意思,属于魅力型的领导。” 小瑞丽合上粉饼的盖子,又拿出夹睫毛的东西夹了夹自己的眼睫毛,使之根根分明,又长又翘:“据可靠消息,他还是单身,你说如果我去问他要电话,他会给我吗?” 穆飒看她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不禁笑了:“你这么漂亮,没男人会拒绝你的,不过你不是想找个本地人,留在h市吗?” “我知道啊。”小瑞丽开始涂唇蜜,“只不过那是晚饭之前的想法,刚才我向他敬酒,他对我笑的那刻,我心跳得特别快,就是那种来电,噼啪噼啪的感觉,让人受不了,所以我想试试看。再说了,b市也挺好的,除了空气干燥点之外。” “那你加油。”穆飒觉得不该打击一个美女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战斗力。 小瑞丽收拾完毕,将长长的捲髮往后一拨,自信十足地看着镜子里无懈可击的自己。 然后她成功了,晚上坐商务车回去的路上,她拿着手机凑近穆飒:“看,他的号码,妥妥地在我手机里,再也丢不掉了。” 穆飒看着夜色中,小瑞丽因为微醺而变得粉红的脸颊,还有她眼眸里那种属于爱情来了的神采,不由地在心里感慨,爱情尊素美好啊…… 第44页 好像她对宋域动心的那一刻一样,整个人像是被泡在蜜罐里,那甜无孔不入地钻进你的皮肤,你的心里,连发呆的时候都会带着傻笑。 只是没料到,隔天在聚会的时候,一身休闲服的尉迟霖悄然走到穆飒身边,微笑有礼地说:“穆飒是吗?我还没有你的电话。” 穆飒一愣,然后客气地打了招唿,拿出手机将自己的号码给他。 他认真地输入后,又郑重地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你的会议记录做得很好,完全可以用作我们实习生的模板。” 穆飒和他握了握手,谦虚地说:“谢谢表扬,不过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请多多指教。” 尉迟霖的眼眸透着赞许。 隔天下午有空余的时间,小瑞丽提出要去国贸购物,拉着穆飒一块去,穆飒敲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笔记本,慡快地点头。到了国贸,小瑞丽像被放飞的小鸟一般,浑身带劲,买了很多东西,刷爆了两张卡,穆飒发现她性格豪迈,上万圆的连衣裙一买就是两条,眼睛都不眨,用她的话说,女人必须对自己好一点。 穆飒深有感触,于是自己也刷卡买了一只价格偏高的羊皮软包。 只是到后来,小瑞丽突然肚子疼得不行,在商场的洗手间待了很久,病怏怏地出来后弱弱地投降:“我拉肚子了,得回去吃药休息,扛不住了。” 穆飒赶紧扶着她出去,打车回到酒店,回到房间后餵她吃药喝水,她完全没了刚才购物的精神,眯了眯眼睛,说必须睡一觉。穆飒安置好她后退出了房间,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六点了,肚子挺饿。 他们住的酒店后头好像有一家麦当劳,穆飒打算去买点随便吃吃。 走出门,一辆银蓝色的轿车缓缓靠过来,穆飒刚准备绕开走,车窗被摇下,尉迟霖的脸映入她的眼眸:“穆飒,去吃饭?” “对,我去买点快餐。”穆飒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快餐?”尉迟霖慢慢地咀嚼这两个字,随即邀约,“我正好也没吃晚饭,我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请她吃饭?说实在,穆飒觉得这很突兀,但拒绝好像也不妥,毕竟他是这次招投标项目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全公司为此全力以赴,她不能驳他面子,况且在这几天的工作中,她的上级也总是笑着说,我们得多和傅通联络联络感情。 “就离这里不远有一条美食街,有不少餐馆可以选择,我常去。”尉迟霖说,“可以一起吗?顺便谈谈项目的事情。” “哦,行啊,吃顿饭嘛。”穆飒说,“不过事先说好了,我请客。” “没问题。” 结果是穆飒做主选了一家粤餐厅,原因很简单,这家餐厅氛围最热闹,风格最大众,不像边上的几家,外头帘幕重重,私密性很强,感觉是关系匪浅的朋友才会一同进去。 饭桌上,尉迟霖举止行为都很自然,笑着介绍了b市不少好玩的地方,还有这里的风土人情,当然也对穆飒透露了一些项目上的细节,穆飒觉得这顿饭值了。 “穆飒。”他突然开口,又没说下去。 “什么?”穆飒作倾听状。 “你长得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我看着你的时候觉得很亲切。”尉迟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非常认真,没有半点戏嚯和玩笑话。 穆飒有些意外,这么老土的台词竟然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很有违和感。 “说明我真的是大众脸。”穆飒笑着说,“从小到大,很多人说我和谁谁像,大概是真长得没什么特色。” “不是。”尉迟霖缓缓地摇头,双臂交叉在胸前,看着穆飒,“你们都很漂亮,眼睛一样有神,看人的专注有力但不会给人犀利,压迫的感觉,笑容很柔和,让人会有好感。” 穆飒不动声色地低下头,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随便按了按。 尉迟霖见她没接话,也没反应,反倒低头看手机去了,不禁好奇:“有急事?” “没呢。”穆飒笑,漫不经心,“我老公发简讯给我,问我晚上吃了什么,我回復给他。” 这回,尉迟霖沉默了。 当然,穆飒说谎了,宋域没发来简讯,她只是找了个机会告诉对面这个男人,她是有身份,有家庭的女人。 再抬起头的时候,穆飒问:“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我忘了。” “没什么。”尉迟霖拿起热茶,微笑地抿了一口,“我说你长得很好看。” 出了餐厅,尉迟霖开车送穆飒回酒店,下车之前,他打开车里的抽屉,拿出一份包装很精緻的礼物,送给她,说做个纪念,穆飒不肯收,他也不急不躁,依旧风度很好:“收着吧,我没别的意思。这个东西是我们公司自己做的,上面有我们的logo,我以傅通营运总监的身份送给你,希望有合作的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了,穆飒就拿着了,说了声谢谢,他很绅士地下车,绕过去给穆飒开车门,穆飒下车,他还伸手虚挡在她头顶,以防她被撞到。 外头的空气凛冽,风吹得她脸颊发疼,她拉了拉围巾,余光看见一道熟悉的目光,顿时一怔,凝眸一看。 宋域气定神闲地坐在车里,双手按在方向盘上,夜色中,他眼眸如星,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 ☆、插pter41 穆飒看见了宋域,却不知道从宋域那个角度看,她和尉迟霖的互动带着微妙的亲密感,尤其是她从车上下来,尉迟霖一手抬臂挡在她的头顶,一手虚拢在她的腰间,细緻,体贴的动作很像是一个带有感情的拥抱。 宋域下了车,轻轻关上车门,长身玉立在原地,然后对穆飒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 穆飒真意外他竟然会出现在她住的酒店门口。的确,他问过她住的酒店名字和地址,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赶来。此刻,见他对自己打手势,她立刻和尉迟霖告别,快步朝宋域的方向走去。 尉迟霖的目光朝宋域的方向看了看,心里隐隐猜测到他的身份,苦笑了一下,绕过车身,回到驾驶座,开车离开。 “你怎么到我这边来了?”穆飒走得有些快,站在宋域面前不免气急,使劲看了看他的脸,认准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宋域真的到b市来了。 宋域点了点头,没有对此解释,却伸手直接拿过穆飒手里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的是一支精緻,美丽的镀金玫瑰花,两片绿色叶子上刻着傅通的logo,红蓝绿金四色在夜色中流动着绮丽,妩媚的的光泽。 穆飒也没想到尉迟霖送的纪念品竟然是一朵镀金玫瑰花,这含义的确让人误解。 宋域转了转手里的花,抬眸看了眼穆飒,声音挺平静:“你说很忙,是在忙这些?” “他是傅通的总监,可能是我们未来的合作伙伴,他找我谈谈项目上的细节,我们吃了顿饭而已,这个东西是他们公司自己做的纪念品,友情赠送,不代表其他意思。”穆飒解释。 宋域将花放回盒子,扣好盖子,递给穆飒:“打电话给他,说你拒绝这份礼物。” “拒绝?”穆飒蹙眉,“那你教我怎么说,因为是一朵玫瑰花,代表的意思很奇怪,因此我不方便收?” “你说呢?”他反问,声音夹杂着冷意。 “宋域,你别让我太为难。”穆飒说,“我将它扔了,这样可以吗?” 宋域另一手直接越过去,从她大衣的口袋掏出手机,和玫瑰花的盒子一块递过去:“打电话过去,和他说清楚,工作的事情在工作时间谈,私下没有做朋友的必要。” 穆飒看着宋域眉眼间的笃定和凛冽,慢慢侧开脸:“我真没法和他说这些。本来两人吃饭谈的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没有对我表示什么,我为什么要自作多情,那么突兀地和他说这些话,显得我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会和他两个人出去,你没必要多虑。” “你不打?”宋域收回手,随便按开她的通讯记录,“那我打。” “你发什么疯。”穆飒赶紧夺回自己的手机,“别让我的处境变得那么难堪,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你捕风捉影的有意思吗?” 宋域转身,走了几步,将玫瑰花连同盒子利落地丢进垃圾箱,然后回到穆飒身边,一手拉过她的手腕,一手开门,将她往里面塞。他的力气又勐又沖,穆飒坐稳后,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淡淡的一圈勒印。 未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已经发动车子,慢慢加快速度,驰骋而去。 b市的道路很宽敞,过了交通高峰后,一路无阻,宋域像是对这里的路道很熟悉,开得很快。穆飒坐在他边上,一声不吭,偶尔侧头看他,问一句你带我去哪儿呢,他也不回答,她索性不问了,反正他不可能将她卖掉。 等车停了,穆飒才发现他开到了一处非常僻静的地方,周围没有商铺,没有过路人,连路灯都很少,仅仅只有偶尔的光线跳跃在灌木丛中,她很纳闷,宋域这通脾气发得毫无由头,行径古怪,让她难以琢磨。 “你和他吃饭真的只是谈项目上的细节?你保证不会为了得到这笔单子做其他的事情讨好他?” 他的声音和外头大片不可知的幽林里若隐若现的蓝色的光融在一起,让穆飒感觉到一种形容不出的鬼魅和危险。原来他对她两年前陪客户喝酒的行为是非常介意的,只是放在心里不提而已。 “我说了,我不是销售,没那种奉献精神。”穆飒说,“我只是搞文字工作的,没那个能耐。” “是吗?”他侧过脸来,对着她,“你能保证?” “你太不讲理了,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何必展开乱七八糟的联想?难道你对我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穆飒提声,心里有些懊恼,这狭小的车内让她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她转过身,不再理会他,动手摇下窗,让外头的冷风进来。 随着一声重响,他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打开她的车门,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到车后座去。 她的屁股刚落在后排的汽车沙发,他整个人跟着进来,覆盖在她身上,顺便扣了门锁。 “宋域,你别在这里做这样的事情!”她还未说完话,唇和语言都被他封住了。他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身上,一手滑入她的羊毛衫里,直走而上,解开她内衣的前扣,精准地把握住她的那团雪腻,加上技巧性的玩弄,奇怪却熟悉的感觉从她的后背神经直接窜上来。 第45页 她看清楚他低下来的脸,睁着的眼睛里亮如火的光芒,那对她来说陌生可怕,像是一把锋刃,直接往她最柔软,没攻击性的地方划过,她本能地撇开脸,他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对着自己的眼睛,那片火光烧灼了她的眼睛。 狭小,逼仄的空间,躯体贴着躯体,连挣扎的机会和余地都没有给她。他解开她臀部一侧的拉链,往下褪去她的羊绒裙,直到脚踝处,膝头压制住她乱动的腿,然后将她整个人往下拉了点,自己某个张扬,带着侵凌性的部位抵了上去。 她感受到他那个地方可怕的力量和热度,动了动身体反抗,但他压得死死的,地方又小,她没法挪开他半点。 他微微撑起身体,动手解开自己的西裤拉链,一举一动都很有条理,如果不是看清楚他眼眸的火焰,她会以为他真的没在生气。 “你快停下来,我不习惯在车里!”黑暗中,穆飒喝斥,他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我非常不舒服!” “来不及了。”他低语一声,语音有些锵然,然后毫不留情地将自己送了进去。 穆飒倒吸一口气,整个人都痉挛起来,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互动让她感觉羞耻,她没办法阻挡他的攻势,但也命令身体千万别配合他,当下咬住自己的唇,克制住所有的生理反应。 他哪里容得她这般隐忍,一手包裹,挑弄她的苏胸,一手摩挲在她后腰,沿着嵴柱一点点地爱抚,那里是女人敏感神经最密集的地方,他故意一下轻,一下重,连续不断的,惹得她完全受不了,简直要崩溃,他看出了她神情的脆弱,趁机退了点出来,又猝不及防,带着蛮力地直进,连沖了好几下,她如他预想般的叫了出来。 “这样才对,别总和我作对。”他贴过去,含住了她的耳垂,舌尖勾绕在她的耳郭,“叫出来,我很喜欢听你这样的声音。” 过了很久之后,他埋首在她的颈窝,瞟见她眼角红红的,抬起头,认真地看她的脸,竟发现她哭过。 “飒飒。”他的声音带着餍足,没有刚才的冷硬,“我弄痛你了?” 她不说话。 他这才退出去,在车里找到一块柔软,干净的布帮她清理了腿间的余欢,拉上底裤,穿好裙子。 她静静地看他处理这些,好久后才漠然地开口:“你消火了?靠这样的方式欺负,羞辱我,现在满足了?” 他扶起她,抱进自己怀里,双臂收在她的腰间,想了想说:“对不起。我承认刚才真的很生气,只想要你,怎么也控制不住那念头。你还痛吗?” 穆飒不说话,用手肘去顶开他的钳制。 “我放下工作来找你,一路开车过来还很兴奋,我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高兴的。”宋域箍得她更紧,声音略微紧绷,“但你竟然看到那样的画面,你说我不该生气吗?!” “你根本不相信我,对我没有最基本的信任,你只想着自己的,考虑自己的感受,希望我永远听你的话,配合你,伺候你,完全没有主见,甚至在你精虫上脑的时候,随时随地解开衣服让你上,你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是吗?!”穆飒语气微促,发红的眼睛盯着他,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带着哽咽,他的确是弄痛她了,腿间刺痛得不行,心里也不好受。 他不信任她,还用自己的身份和体能上的优势,不顾她的意愿给她羞辱。 “不是。”宋域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清越的声音在她耳畔,“飒飒,我不否认自己有很多缺点和不足,也有很多地方做得很差,但我想要的只是你,只是你而已。” …… ☆、插pter42 宋域这次来b市是临时起意,没有预订酒店,现在人来了,穆飒所住的酒店没有空余的房间,他只能就住在离穆飒两条街之外的一家酒店。 穆飒回房后,小瑞丽正在喝粥啃菜饼,见她一脸疲惫,不由地问:“你去哪儿玩了?” “就在周围逛了逛。”穆飒脱下外套,放下包,倒在床上,眯起了眼睛,“好睏。” 手机震动起来,她慢慢地摸出来,打开消息,看见宋域的简讯。 “我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 穆飒轻轻嘆了口气,将手机抛到一边,整个人呈大字状在床上,回想起刚才在车里的火热种种,他的霸道,野蛮和强势,以及最后将她抱在怀里,对她说的那些话。他说他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他要和她好好地过下去,让她收回分手的念头。 说实在,她自己也挺迷茫的,如果选择继续和宋域生活下去,必须接受他的性格,脾性上的缺点,他的我行我素,霸道强势,甚至某些方面的冷淡封闭,时间长了,这些一定在生活中造成不小的摩擦,她能不能去化解?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她喜欢他,她对他的感情远胜过他对她的,这是连她自己都未料到的,最初的时候她可以不在意,但现在,她在意得不行。 陷入爱情的女人总会敏感,脆弱,尤其是穆飒。她对爱情的态度很郑重,甚至有些严肃,如果爱上了,她会将自己完整的,一点不剩地给对方,但也要求对方是这样。但宋域,的确让她失望了,他对莫紫璇的态度,他拒绝她的沟通,他封闭自己的心房,他对她的不信任和蛮力……让她越来越没信心之外,还产生了一种畏惧。 刚才在车里,被他钳制在身下,盯着他眼里的□时,她感到很恐惧。第一次感觉和他亲密是件羞辱的事情,他进来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抗拒,而他不管不顾,依旧如一把利刃直接冲破了她的身体,也毁灭了她的羞耻心和自尊。 她不喜欢这样的宋域,一点都不喜欢。 后面的两天,穆飒的工作行程被排得很满,满到没有宋域可以介入的机会,不过宋域没有离开的意思,一早一晚,他都会到穆飒的酒店送吃的,好几次被小瑞丽撞见了,惊讶到不行:“穆飒,你老公追过来了?!我的天,要不要管你管的那么紧!” 穆飒笑而不语,私下打电话给宋域,让他赶紧回去,宋域态度悠闲:“我回去也没事,这几天是我的年假。” 既然他挥之不去,穆飒也就不理会了。 隔天晚上,投标小组的所有成员和傅通的几位高管聚餐。正巧,尉迟霖就坐在穆飒的对面,她刚落座就瞧见他举起杯子对她微笑,她象徵性地拿起酒浅浅地抿了一口,坐在身侧的小瑞丽立刻探过来,小声道:“他穿休闲西服的样子真好看。” 聚餐进行到一半,穆飒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尉迟霖也从对面的男士洗手间闪出来。 “尉迟总监。”穆飒打了招唿。 尉迟霖看了看她,眼眸含笑,说了句你不擅长喝酒吧,喝得那么少。 穆飒点头,默认了这个事实。 “对了。”尉迟霖拿出自己的皮夹,抽出一张照片递给穆飒,“我上次说见到你觉得很亲切,因为你长得像我一个老朋友,那不是谎话。” 穆飒接过照片,上面是个穿着绿色羽绒衣的小姑娘,戴着雪绒花图案手套的手正向镜头挥,五官柔和,眼睛明媚,笑起来挺甜的。 “这个。”穆飒说,“她比我漂亮多了,说我像她,我挺开心的。” 像吗?穆飒完全没感觉到。 尉迟霖抿唇淡淡地一笑,修长的手取回照片,重新夹好,合上皮夹,想了想说:“真人和照片有点不同,真人是动态的,照片是静态的。我真觉得你和她很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模样,以及眉眼间的风情。” 穆飒不去否认了,他说像就像吧,也没什么恶意。 “那天晚上,酒店门口的那位是你的先生?”尉迟霖试探地问了句。 “嗯。”穆飒点头。 “大帅哥呢。”尉迟霖笑了笑,“还有点面熟。” “他长得是挺好看的。” “那他没误会什么吧?”尉迟霖看着穆飒的眼睛,“譬如我和你吃饭,还开车送你回去。” “没呢,他哪里会那么小心眼啊。”在这个时候,穆飒还是本能地维护宋域的风度。 “那就好。”尉迟霖放低了声音,和穆飒一块走回去,走了几步,又侧身,对她说,“我之前不清楚你是已婚人士,有些行为太唐突了,我得和你说一声抱歉。不过你放心,我不是趁工作之便行猥琐之事的伪君子,我心里有自己的准则和底线。” 穆飒没料到他会如此郑重地对她解释和道歉,立刻笑了:“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至于工作方面,希望我们这次能凭实力中标,成为傅通的战略合作伙伴。” 散场的时候,众人走出酒店,外头的风凛冽如寒刃,穆飒胃里攒的那些热腾腾的酒气,片刻就烟消云散了。走在他前面的尉迟霖转过身来,风度十足地对穆飒,小瑞丽和其他两位女士说:“你们的车子安排好了吗?如果没有安排好,我让我的司机亲自送你们回酒店。” 话音刚落,穆飒的余光却瞟见了宋域。 他站在车边,黑色的西服融在夜色中,但一对炽热而亮的眼眸突显他的存在,他对她挥手,见她的视线投过来,声音带笑地说了句:“飒飒,过来。” 小瑞丽第一个起闹:“呀呀呀呀,这不是穆飒的老公吗,天,他都到这里来了,这是有多么不放心宝贝老婆啊。” 其他人跟着调侃起来,关于穆飒的老公追过来的事情已经被小瑞丽渲染开了,成了一个热门话题,也有人说,穆飒的老公赶来b市一定是有其他事情,否则哪会有一个大男人会缠老婆到这个地步?现在,大家看见了,这个男人好像的确是这样,传言没有半点夸张事实…… 在穆飒尴尬之际,宋域迈着长腿,优雅地走过来,和穆飒的领导,同事打来招唿,还一一握手,表现得极有风度,应对从容,当面对面尉迟霖的时候,尉迟霖笑了句:“原来是宋域,难怪我说那么面熟。” 当年宋域在it金融圈创造的创奇众人知晓,尉迟霖是工科生,当年就对他的事迹很感兴趣,对他这个人感觉复杂,一方面佩服,崇拜,一方面又勾起了自己的好斗心,不肯承认他比自己优秀。 “你好。”宋域和他握手。 尉迟霖感觉他的手势很重,好像带着某种宣誓,连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疏离,有凉意。 短暂的相握后,宋域松开手,来到穆飒身边,伸手揽住她的后腰,嘴角挑了个笑:“不麻烦大家了,我送她回去。”随即手上带力,揽住她走下阶梯,往自己车的方向前去。 第46页 坐上车,穆飒嘆气,语气淡漠:“你别再给我送早餐和晚餐,也不要到处跟着我,同事之间已经对此有说法了。” “什么说法?”他问。 “说你缠老婆缠得很紧。”穆飒蹙眉,“你要是还想保全一世英名,就别再敢这样的事情了。” 宋域微怔,随即低声笑了一下,想了想说:“随便他们怎么说,我做我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穆飒纳闷,“你赶来这里,是为了打扰我工作?” “我说了,我放年假,赶来看看老婆,不行吗?”他用余光瞟了她一眼,语气理直气壮。 穆飒无语,不再理会他。 “现在不算太晚,我们去看场电影如何?”他提议。 穆飒摇头:“我太困了,要睡觉。” 他的心情没有被她的秒拒影响,语音依旧轻松愉悦:“那我送你回酒店,你好好休息。” 车子路过一家茶饮点,他还特地停下,赶过去买了两杯热腾腾的桂圆红枣奶茶,用袋子装好后递给她:“你爱喝的,没加珍珠。” 穆飒收拢在怀里,心想,好歹也是夫妻,彼此这些生活习惯,口味是知道的。 回到酒店,小瑞丽还没回来,穆飒先进卫浴室洗澡,洗好后出来,见小瑞丽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摸着脸颊,怔怔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穆飒走过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被拒绝了。”小瑞丽苦笑,“就在刚才,我坐尉迟霖的车子回来,和他并排并在后座,刚问了他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立刻说短髮,身高一七五左右,话少,性格安静。你看看,他说的每一条都和我是相反的……太伤人了,他一定是看出了我的意图,先封住我的嘴,我当场就听到左胸口,咔嚓一下。”小瑞丽说着点了点自己高耸的位置。 穆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幸好她对待感情的态度还算潇洒,絮絮叨叨了一个小时,就睡了过去,鼾声很响。 隔天起来,小瑞丽的活泼劲又回来了,一遍擦脸一遍揶揄穆飒:“你老公啊,简直是极品,竟然能缠得那么紧,令我大开眼界。他是不是觉得这世界特别兇险,恶人特别多,一个不小心,你就会被别人吃掉?” 穆飒只能打哈哈。 “其实我挺嫉妒你的。”小瑞丽细细地刷腮红,“有个男人可以这么粘你,对你的爱如火般炽热。” 穆飒:…… 忙了一个上午,领导说下午可以自由活动。穆飒和小瑞丽吃了中饭,回酒店后就接到了宋域的电话。 “按时吃饭了?” “吃过了。”穆飒一边说话,一边扎头髮。 “下午还有工作吗?” “没有。”穆飒说实话。 那头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即说:“那你终于有时间分给你男人了?” “你想干嘛?”穆飒问得直接。 “我在约你,一起去兜风,看电影,逛街,或者户内运动。”宋域笑了,声音漫不经心的,“你愿不愿意和我去约会呢,穆小姐?看在我等了那么久的份上。”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穆飒表示他需要纠正。 “我很正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宋域一边打电话,一边俯身,手指移开冰柜,取出矿泉水,“男人追心仪的女孩子,不都是这样开始的吗?” “那你想过没,你有可能会被对方无情地拒绝。” 宋域喝了口冰水,声音清润,一字字地说:“我这人很不知趣。如果被拒绝,说不定会燃起斗志,赶到你们酒店门口做一些譁众取宠的事情,那你们同事之间的传言就更热闹了。” 这个男人,从没被拒绝,也不接受拒绝。 ☆、插pter43 穆飒来b市出差好多回,但时间都用在工作上,几乎没空细细领略这座城市的风情,这回宋域开车来酒店接她,名曰,带她去兜兜风。 他悠悠地开车,转来转去,待到了一个地方,伸手点了点不远处:“那边是有名的紫檀博物馆,有没有兴趣进去看看?” 穆飒意兴阑珊,双手枕着后脑勺,眯着眼睛看了看那明清建筑:“我随便。” 宋域闻言腾出一只手拢了拢她的头髮:“打起精神来,别敷衍我们的约会。” 紫檀博物馆整体恢弘中带着精緻,刚进去的时候穆飒还没什么兴致,宋域拉着她的手,信步在里面,陪她参观明清的家具,还低声为她讲解,譬如明清家具的特色,木雕分为线雕,浅浮雕,深浮雕等不同种,骨嵌的表现形式,穆飒慢慢地领会了其中的趣味,不由地竖起耳朵听他讲解。 紫檀,黄花梨,金丝楠木,乌木,这些价值连城的展示品安静地摆在眼前,散发内敛华贵的气质,看得久了,似乎可以感受到一种经歷极漫长岁月的打磨后的沉淀,美得令人震撼。 “这些艺术品除了赏心悦目之外,最能体现时间的价值。”宋域靠着穆飒,微笑地说,“时间是最伟大的作者。” 穆飒看了他一眼,点头表示同意。 在这里时间长了,整个人会感觉很平静,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木香,耳边是他低声清润的讲解声,还有他靠近时带来的温热触感,让她感觉这几天对他的排斥一点点退下去,整颗心像是浸润在温度适宜的水里。 他们逛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宋域提议到附近走走,于是两人并排并地走着,这一走走了近一个多小时,直走到一个小公园。他们进去后,往一张休闲的长椅上一坐。 “累吗?”宋域问。 “还行。”穆飒抬了抬脚,感觉小腿挺酸。 “可以将腿放在我这里。”宋域点了点自己的大腿。 “那成什么样子。”穆飒摇头。 他笑了一下,看出了她的侷促,挨得她更紧了一些,伸展手臂,搭在长椅背上。 这里很安静,游人不多,不远处有古琴声传来,穆飒安静地看着前方,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和宋域竟然坐在异地他乡的一个不知名的公园里,挥霍漫长的下午时光。而且他们不是出来旅游,也不是携手一块而来,是她先来,他特地赶来,原因仅仅是,他放年假,想过来看看她。 时间像是小时候吃的金灿灿的麦芽糖,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拉得很长很长。停下脚步,放下繁杂的工作和一切琐事,彻底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这就是最有效的解压方式。 “飒飒。”他的声音和微风一块落在她的耳畔。 她睁开眼睛,反问:“什么?” “答应我,永远别再提分手的事情。”他伸手覆盖住她的手背,使力合拢,包裹住她的手,“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吗?” 这一次,他竟然是用询问的语气,让她有些意外。 穆飒不置可否。 “在很多事情上,我的确对你有所隐瞒。”他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声音微顿,“不是我不想和你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或者是,我一直没有向任何人交待自己的习惯。但是你如果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穆飒后仰了身体,神情懒懒:“我也不想逼你。” 宋域笑了一下,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我的确喜欢过莫紫璇。” 穆的眼神顿时一暗,“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虽然早知道这点,但被宋域亲口证实,心里依旧又酸又疼的。这大概就是陷入爱情中的女人的真实反应,听到自己迷恋的男人说喜欢另一个女人,本能地会不舒服,即使是过去的事情,也会吃醋。 “她是莫家的养女,当年她父亲为了仕途的发展,特地到h市发展关系网,顺便将她送到我们二中读书。当时二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校区是一块的,因此,我们时常会碰到。巧的是,他父亲为了达到某些目的,特地来亲近我们家,一来二去,彼此就成了朋友,我指的是,我,我哥,还有她。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在老师,长辈,同学面前表现大方,明理,聪慧又能干,但私下却不是这样的,我当时觉得挺有意思的,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文静贤淑的大家闺秀,在众人看不见的时候,会发脾气,耍个性,甚至做一些很疯狂的事情。而且只有我见过她那一面,连我哥都没有。”宋域说。 “你喜欢她那种类型的?觉得很刺激?”穆飒问。 宋域风神情风淡云轻,眼神透着北方天空的清澈旷达,像是早对那段陈年旧事释怀一般,缓缓地说:“我当年是个脾气很坏,叛逆又桀骜,很会搞自我主义的男孩,我承认很喜欢有个性的东西,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会的她的确有吸引我的地方。不过麻烦的是,我哥也喜欢她,她没有拒绝,私下又总来找我玩。我哥从小的志向就是做官,家里早为他铺好了路,我对政治,权术却没半点兴趣,因此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很差,在外人看来,父亲偏爱大哥胜我很多倍。莫家的长辈示意她亲近我哥,意图再明确不过了,她自然不会违抗父母的意思,明面上对我哥很殷勤,以至于我哥一直觉得她是真心喜欢他的。” “她是你大哥的女朋友,你们私下又交往?” 宋域静默了一会,说:“好像可以这么说。” “但你一直知道她真正喜欢的是你。” “不。”他说,“也许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喜欢的是什么,她一面要维持自己的美誉,一面又不甘心自己被养父养母控制,违背自己的意愿和我大哥在一起,所以她一直对我出手,也是一种泄愤。我当时觉得她挺漂亮的,人聪明能干,骨子里和我一样放荡不羁,什么都敢做,因此不排斥她的接近,总和她玩在一起,久而久之我哥看出了端倪,为此来诘问我,我也是不服输的性格,就和他吵架,吵到后来,他突然求我,不要和他争,我在那一刻想的是,凭什么,你说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我就是要和你争,你能拿我怎么样。” 穆飒静静地听他说,开始的时候还会问几句,到后来什么都不说了。 “后来我出事了,她就跑开,离我远远的。”宋域说,“现在回想,我当时对她的离去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情绪上没多少难受,因为我很清楚她是怎么样的人,会做怎么样的选择。当然她也怪我没有为她的未来争取过,这点的确,我从未认真想过和她以后会怎么样,除了在开始的时候聊过几句之外,后来我将所有心思放在创业上,兴趣就是源源不断地赚钱,对她爱理不理的,态度敷衍,她对我早就失望了。” 第47页 “你想告诉我,你那会不懂爱情,所以你没把握好,错过了她?”穆飒轻声问。 宋域摇头,语气有些锵然:“那时候的我的确不懂爱情,对待爱情的态度也不成熟,没想过对她负责,但更重要的是,我对她的感情很难算上是深刻的,对她,我一直抱着随遇而安的态度,即使心里隐隐知道她最终会嫁给我哥,却也没有为此伤神过。” 穆飒笑得艰涩:“你真的很不负责。宋域,你这么说我一半开心,一半又很不开心,你对待感情的态度让我惶恐,在你心里,可能永远不会有爱情两个字。”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想骗你,那会的自己的确很混帐。”宋域说,“不过,还有一句实话,我对你是不同的。” 他说着,松开手,拉起她左手的无名指,轻轻摩挲她无名指的根部:“十八岁和二十八岁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改变,改变不仅是生理上的。飒飒,我最初选择你,因为你很合我眼缘,和你相处觉得很舒服,其他的我没有多想,但也绝没有欺负你的意思,在你提出忠诚的要求时,我就决定要做到。其他的或许我给不了你,但这点我一定会给你。” “那现在呢?你能给我的还是只有这些?”穆飒问,“当我是一个太太,一个责任,你会尽力做好丈夫这个角色是吗?” “现在。”他沉吟了一会,“你不仅是一个责任,我也不仅是想扮演好这个角色。你说分手的那刻,我除了愤怒之外,真的有点怕,你出差的几天,我情绪起伏有些大,心血来cháo地放下手头的工作,赶过来看你,这些都不是义务责任,而是我的真实情绪。我想自己真是非你不可了。” 穆飒的脑袋轰的一下,看着宋域眼眸里流动的柔意,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他表达得很含蓄,但意思却在了。这一刻,她也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意外?震惊?幸福?惶恐?怀疑?还是其他的,她有些懵了,对着他的眼睛,却看不出一点敷衍和谎言。 他是很认真地说出这段话的。 “尤其看见你和除了我之外的异性在一块,觉得很不高兴。”他从容地补充了一句,“我很不喜欢你那样。” “但是你却可以大大咧咧地和别的女人说些不合适的话?”她及时提醒。 宋域无所谓被揶揄,坦然道:“那个,你可以记住,用在以后编排我的时候。” “宋域,我是认真的。”穆飒说,“你如果真心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不能碰别的女人,也不能和她们有暧昧,甚至不能放任何一点感情在她们身上,就算是恨,也不行,你懂吗?你得尊重我,你得尊重我们的关系。” “我可以做到。”他很快回答,声音却完全没有仓促感。 “你不能说一套做一套。” “不会。” 穆飒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脑子里有些纠结:“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说实在的,你的信誉值在我这里是负数了,你的性格,脾气,很多方面都会和我有摩擦,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我可以观察我,考验我,什么都可以。”宋域拉过她,轻抬她的身子,稳妥地放在自己的腿上,低头找到她的眼睛,精准地攫住她眼里的困惑,不自信,“但是有两点是没的商量,一,收回分手的念头,永远不许再想这个,二,无论发生任何问题,都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不要将第外人牵扯进来。” 他语气沉而认真,暗指尉迟霖。 穆飒蹙眉,在他怀里挣扎:“有你这么无赖的吗?刚才还说要接受考验,转眼就对我提出了两个要求?!” 宋域按住蠢蠢欲动的她,趁机亲吻了她的额头:“我说了,除了这两条,其他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对我发脾气,打我,闹我都可以,但那两条是我的底线。” “你根本就没有诚意,你……”穆飒还未说完,整个人被宋域横抱起来,她赶紧拉住包包的带子,免得包包从手里滑下去,“你放我下来!” “我带你走走。”他英挺的眉眼间满是笑意,哄了哄她,“别扭了,大家都看着呢。” 这一看,好几个信步的游人都在偷偷看他们,穆飒果断停止了挣扎。 宋域一手在她腿弯处,一手绕过她腰,稳稳地抱着她走了段路,见她不反抗了,才开口:“乖了?乖了就好。”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违抗你的意愿?”她眼眸清亮,看着他低下来的神色。 宋域沉吟片刻,眼里的神色表明没有转圜余地:“我会做到你喜欢为止,但你不能有离开的念头。” 言下之意如她所想一样明确,他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域先森变不了霸道的本质。 勤快更新的肥,怎么得到了越来越的霸王,这不合理,米有人道啊!看看俺敲键盘的十个萝蔔头手指~~ 域先森淡定喝茶,淡定看报,淡定地说:努力吧,胖子。 泪奔而走…… 又回来吼,记得要爱抚俺的萝蔔头手指~ ☆、插pter44 “放我下来,我有话说。”穆飒拍了拍他的胸膛。 宋域将她放下来,顺便拿起她的包挂在她的肩膀上,整了整她的外套领子。风有些大了,和小刀一样刮在脸上,穆飒的鼻尖红红的,他伸出大拇指轻轻掠过她细嫩的鼻头。 “我想说的是,我对感情的态度。”穆飒吸了口气,郑重有力地说,“我觉得爱一个人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简单的说就是专一,认真地爱他,多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多关心体贴他,多包容理解他,多为他做一些开心的事情。但这些得建立在他对你也是一样的基础上。宋域,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这就是我的态度。”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妈妈去世得早,回到h市跟爸爸生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很郁闷,一点也不快乐,我疯狂想念妈妈,对乔阿姨和娇娇没有亲近感,爸爸又忙,没时间在我身上,我在孤独之余产生了一个奢侈的念头,我希望有一个人可以专注,认真地爱我,我亦可以同样对待他。” “我知道。”宋域的手轻轻覆盖在她的头顶,拨了拨她竖起来的头髮,“还有呢?” “嫁给你的时候我没有想太多,但是后来,我觉得如果我要和你生活一辈子,有些问题是必须要去解决的。”穆飒说,“譬如那天在书房,你对莫紫璇说的话和做的事情,让我非常不舒服,你但凡有半点对我的尊重,都不会对另一个女人做那样的事情。抱歉,我一时半会真的忘不掉那一幕。” “所以?”宋域凝视她的眼睛,问得很直接。 “所以。”穆飒轻轻歪了歪头,笑得有些不情不愿,“你在观察期。” 宋域闻言一怔,随即伸臂将她搂入怀里:“飒飒,谢谢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就算我不给你这个机会,你会放过我吗?”穆飒反问。 宋域顿了一下,双手箍得更紧了些,垂下眼帘,眼眸清冽沉静,像冬日的雪水,他慢慢地贴近她的唇,细细地品尝她好看的颜色:“不会,我不会放过你。” 他吻得很轻柔,舌尖探进去的时候,穆飒有些恍惚,还未来得及反应,小舌头已经被他缠住了,他带着技巧性地吻她的每一寸,舌尖抵到她的上颚,令她感觉到发麻的微颤。逐渐的,被他的味道包围,她伸手轻轻攀附在他背上,他得到了她的回应,双手箍住她的腰,轻巧地抱起她转了个圈,唇上却没有松动,她余光看见不少人猎奇的目光,本能地要退缩,他的手已经紧紧扣住她,不让她有半点离开,双眼的炽热逐渐变得微迷濛,松开她腰间的手,抬起来,轻轻盖住了她的双眼。 待她睁开眼,发现他亮如黑水银的眼眸一直一直攫住她的眼睛,那份力道有穿透力似的,动人心魄。 他意犹未尽地松开她,拉住她的手,简明扼要:“走了,再去逛逛。” “你和莫紫璇以前在一起都玩什么呢?”她看似随意地问。 宋域想了想,笑道:“没玩什么。” “说呀你。” “嗯,熘冰,骑车,打游戏,打网球,和一般玩伴没什么不同。”宋域的解释很平静。 穆飒发现他很狡猾地将“前女友”“旧情人”替换成了玩伴。 “也是。”穆飒点头,“我高中时谈恋爱也差不多,他骑车载我去看湖,他背我下山,一路狂奔,还替我摘果子,洗干净后给我,我陪他打篮球,一起买音乐cd……”未说完,发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穆飒抬眸,宋域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她。 “很丰富的内容,还有呢?”他的尾音带着挑衅,眼神透着压迫感。 “没了。”穆飒从容一笑,见好就收。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很大方地表示算了,他不计较。 “走了。”她提醒。 “唔。”他看了看她,突然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这是最后一次,嗯?”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知道了。 投标小组在b市的工作天数比预计的整整延长了四天,到最后众人精疲力竭,小瑞丽甚至因为水土不服而反覆腹泻,呕吐。结束的那天,小组的领导特地找穆飒,肯定了她的工作成绩,令穆飒感到意外的是,领导竟然破天荒地主动让她休息三天。 对此,宋域表示:“这是好事,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你不是说还想去邮政博物馆逛逛吗?” “只是他怎么会允许我休息三天呢?”穆飒百思不得其解,平日里该领导的作风就是,一个红,一个专,不允许迟到早退,请假半天都要向他打报告,由他亲自审批,通过了才可以离开办公室。三天的休假?换做平日,那就是白日梦。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生起,她望着宋域,问得直接:“是不是你啊?” 宋域也不否认,点了点头:“我只是和他聊了几句。” “具体内容?” “关于我太太的工作内容是否在合理范围内,以及她的身体负荷量和工作的压力的比例。”宋域说着,又姿态闲适地往后靠,扫了扫穆飒疲惫的神色,“如果他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去和劳动监察大队的刘队谈谈。” 第48页 “天啊,宋域,你都做了什么。”穆飒双手捂脸,欲哭无泪,“你让我以后怎么再面对那只笑面虎?” 宋域走过去,拉下她的手:“放心,我表达得很委婉,他不会给你穿小鞋的。即使刁难你,你也没什么顾虑的,直接不干了就是。” 穆飒想了想算了,说出的话收不回,大不了就真的不干了。意识到自己有这个底气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再和宋域对看,他眼眸含笑,亮得不行,很安静地握着她的手,然后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啄了一口。 突然隐隐明白,这份底气是谁给的。 她另一手托着下巴,就这么认真的,非常认真地看着他,他也望着她,似乎在坦然地享受被看,终于她侧过脸去,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呀,就是这个德行,这样真的不好。”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眼眸变得笃定认真。不知为何,此刻看着她,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看着,心里竟然有些很微妙的起伏。回想起无数次,她开心的时候,受委屈的时候,闹别扭的时候,或者无所事事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地笑起来,笑容温婉明媚,每一次又有所不同。 这一次,他竟然有种失而復得的感觉,只想伸手狠狠地将她的一颦一笑攥在手心里,甚至有些想捏碎的欲望和冲动,好像那样,她就再也逃不走了。 心底深处那细微的涟漪,不安和惶恐随之一点点地褪下去。 这个女人,怎么会这样,有这样奇妙的感染力,如水一般,慢慢地牵引他的情绪,让他有种强烈深刻的占有欲,让他有霸着的冲动,好像天堂地狱,她都该陪着他。这样的感染力,和当年莫紫璇给他的太不同。 这个女人,他是要定了,但此刻,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回到h市,天气变得暖和起来,穆飒回公司上班,笑面虎领导对她的态度有微妙的变化,多了份疏离和客气。在一次茶水间碰面时,他还问起了宋域,然后笑说:“穆飒,你老公的生意做得挺大的,也难为你还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勤勤恳恳的,真出乎我意料。” “他做他的,我做我的,他挺尊重我的工作,也贊同我对工作的热情。”穆飒笑说。 “哦。”领导的目光十分的意味深长。 但在接下来的日子,他分给穆飒的工作量显然少了很多,也不要求她加班加点,甚至到点了,碰见她依旧在隔断里忙碌,还会好心提醒:“穆飒,到点了,你按时下班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做,身体第一,注意休息。” 宋域对此表示很满意,将和劳动监察大队的队长谈话的时间往后挪了挪。 接到宋母的电话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当中,自从上次摊开来说后,穆飒一直没和宋母联繫,这回老人家亲自打来电话,没催她回宋宅,也没和她谈宋域的事情,只是问她最近工作忙不忙,身体如何,家里的长辈还安康否,穆飒一一回答,宋母态度和蔼可亲,连连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妈说,不要见外。” “好的。”老人家不提当天的事情,穆飒也不提。 心平气和的一通电话结束,宋母的心微微放宽,起身在朱阿姨陪同下回房,突然听见二楼莫紫璇的房间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了?!”宋母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处,赶紧和朱阿姨一同上楼。 打开房间,莫紫璇正坐在地上,脚边是被砸碎的玻璃花瓶,一地的清清凌凌,她屈起的膝盖流着血。 “紫璇,你怎么了?!”宋母赶紧吩咐朱阿姨去拿药箱。 “走的急被绊了一跤。”莫紫璇面色苍白,嘴唇在发颤。 “有什么可急的呀。”宋母伸手掰过她的膝头,蹙眉看着那团血渍。 “妈!”莫紫璇突然紧紧抓住宋母的手,“刚才家里来了电话,爸爸出事了,我得马上赶回去。” “出什么事了?”宋母赶紧问。 此事一言难尽,莫紫璇眼角泛着泪光,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就在刚才,她接到养母的电话,说她的养父,即名义上的父亲莫舒国因在官场上估错形式,站错队,不得已成为旧势力的头脑,处处被新来的省委书记掣肘,现在有匿名人士寄来一份莫舒国的“档案”,里面都是他暗地里拉党结派,贪污腐败的铁证,让莫家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更可怕的是对方寄来这份“档案”后就没了消息,既没有将此档案上交给纪委,有没有提出勒索,徒留一阵阴风,更让人生怖。 莫夫人赶紧打电话给莫紫璇,说可能要变天了,让她赶紧回来。 这事性质严重,莫紫璇一时半会不方便和宋母透露细节。 “妈,我必须赶回家一趟,得马上走。”莫紫璇站起来,“让朱阿姨帮我收拾行李。” 宋母见她不肯直说,想必是有难言之隐,也不强迫,只是柔声安抚:“别怕,还有我们在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要直说,我们是一家人。宋域也会帮忙解决的。” 宋域?莫紫璇脑海一阵短暂空白,随即垂下眼眸。 如果莫舒国真的出事了,莫家倒塌,她再也不是莫家名义上的千金大小姐,而是一个没有价值的寡妇,她怎么去面对那样可怕的现实? 宋域是她能抓住的仅有,唯一翻盘的筹码。 莫紫璇马不停蹄地赶回n市的莫家别墅,家里的氛围已经很凝重,莫夫人裹了一件厚重的披肩,一手撑额,闭着眼睛,面色阴沉,听到阿姨说莫小姐回来了,她睁开眼睛,有些微妙地打量眼前美丽纤细的莫紫璇。 “妈。”莫紫璇双手安放在小腹,态度极为恭敬,“我回来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有预感,莫舒国这回是有大灾难了。”莫夫人声音很清冷,看着莫紫璇,“你能帮上忙吗?” “我能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尽力的。”莫紫璇说。 莫夫人拉了拉自己的披肩,扯出一个笑,她的笑容很古怪,像是坚厚的石膏裂开了一条细fèng,没有半点感情,显得非常生硬:“宋昊走了后,你反对我给你安排的第二门亲事,执意留在宋家,当时给我的理由是什么你自己没忘吧?你说你会搞定宋域的,现在呢,事实证明你根本搞不定他。我看你别在宋家浪费时间了,趁着商家的二少爷对你的热情未减之前,赶紧去找他帮忙。” 莫紫璇的心骤然一紧,扣着小腹的手指蜷缩起来,死死地攥起来,她知道莫夫人这番话的意思,要她去找商家的二少爷意味着她需要利用自己的某种“优势”换取利益。 “怎么?为什么不答话?”莫夫人凉凉地看着她绝美的面孔。 “妈,我不想去找商家的二少爷,请您收回这个念头,爸的事情我会另想方法的。” “另想方法?”莫夫人声音陡然尖锐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敷衍我?我告诉你,莫舒国如果进去了,就一定是出不来了,家都要倒了,你还拿什么乔?奉劝你别将自己看得太高了,你必须时刻记住你所有的价值都是莫家给的,没有莫家,你什么戏都没有了。” 莫紫璇安静不语,抬眸对视莫夫人,眼眸神色带着韧力。 莫夫人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禁冷笑:“你不会还以为自己能勾搭上宋域?别天真了,要是你真有本事,早就成了。你真当他现在还会心疼你?” 莫紫璇松开按在小腹的手,抬起手臂轻轻拨了拨落在脸颊的头髮,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姿态放松下来,语气竟然透出了一股浑然而成的自信:“要是他真的还心疼我呢?如果我能有宋域,我就什么都有了,你最清楚这点,不是吗?” 莫夫人静默了,细细地打量她的眉眼,菱唇,玉肌,甚至发梢的涟漪,心里想的是,的确,她莫紫璇能不能翻盘,莫家能不能保存最后的生机,现在依仗的就是宋域的态度。 也许,真的能成。莫紫璇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她的美可以是贤淑大方的雅,也可以是骨子里透出的媚,她的美非常罕见,对男人而言就是一种致命的毒药,否则当年宋家两兄弟不会为她而产生龃龉,那么多世家子弟,富豪商贾不会对她表示青睐。 既然从她七岁时就开始对她进行投资,这份自信还是可以有的,莫夫人想,也许绝处逢生,她真的能赢得转机也说不定。 不如再给她一个机会。 “宋域现在的太太是个怎么样的人?”莫夫人淡淡地问。 莫紫璇懒懒一笑,态度透着几分笃定:“很普通的女人,完全可以被取代。”她说着往莫夫人身侧的沙发坐下,拿起长几上的香茶抿了一口,声音有条不紊,“宋域当时只是需要一个太太,他母亲催着他很急,他完全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对那个女人谈不上半点感情,他们的关系非常很脆弱。我清楚宋域的脾性,喜好和品味,敢十分地肯定那个女人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永远不会赢得他的真心。” “那他对你呢?”莫夫人紧接着问。 莫紫璇的手指慢慢沿着茶杯的杯口,上面有一道属于她的妩媚唇印:“我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更新一章,因为白天要外出帮boss忙,很悲催的打杂,还要帮朋友去收摊,所以连夜赶工码了一章,发上来了! 这章再霸王可真的是双重悲催了_(:3」∠)_ 看俺再苦再累也是更新了,浮出水面很轻松的,求不打击!求被重视! 给俺一个理由,坚信世间素美好滴~坚信你还在看文(唿噜中,好睏,揉眼睛)么么一口。 ☆、插pter45 莫紫璇回房后简单地进行洗漱,换好衣服后站在镜子面前将披散在后背的头髮扎起来,一边扎一边细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动作慢条斯理,眼神划过短暂的迷茫后,恢復了清明。 她慢慢地往床沿上坐下,回想刚才莫夫人说的那些话,她的神情以及态度。很显然,若不是她及时将宋域两个字端出来,莫夫人会坚决要求她去找商家人帮忙,她又将沦落为一枚棋子,用自己某方面的“优势”换取莫家需要的一切。 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七岁来到莫家,虽然年纪很小,但清澈若明的眼睛已经看出了莫氏夫妻的贪婪和功利,他们花重金教她跳舞,钢琴,骑马,茶艺,插花,四国语言等等,她心知肚明,那是他们对她的投资,总有一天需要她加倍奉还,或许还要将她榨干到一滴不剩。 第49页 现在该怎么办?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莫紫璇想着翻出包里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宋域的电话号码,盯着屏幕上那串熟悉的数字,她迟疑了片刻,按下了去。 干净利落的铃声响起,莫紫璇一手将手机按在耳廓,另一手不由地紧攥住柔软的床单。 宋域不接电话。 她再拨一遍,铃声顺利响起,但宋域依旧没接电话。 他应该看见了是她的来电,为什么不接?她又拨了一遍,还是同样的结果,他没有拒绝她的来电骚扰,但也不接听。 直到她拨了第十一遍,紧绷的神经细若游丝,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疲惫折磨,他接起了电话,公式化的一句:“我是宋域,有什么事?” 她缓缓垂下眼眸,声音轻而坚定:“莫舒国出事了,有人匿名寄了一份他的罪证到家里,意图不明,我为此在莫家,此时此刻。他们要我去找商家的人,用身体换取他们需要的东西,我拒绝了。宋域,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时间急骤地凝结起来,莫紫璇屏气敛息,瞬间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宋域可能会回復的答案,捏着床单的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凉凉的薄汗,内心深处有个危险的信号在跳动,如果宋域不答应,如果宋域不管她,如果宋域拒绝……不,千万不能是这样。 “你需要什么帮助?”宋域反问。 “保全我,我不要被商家的人糟蹋,帮我。”莫紫璇自己都没察觉吐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带上了颤音。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宋域说,“你必须离开宋家。” 咔嚓一下,莫紫璇似乎可以听到自己那被绷紧到极致的神经断开的声音,随即是自己有些木然的声音:“为什么?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 “那份匿名罪证是我安排的,这个理由足够吗?” 瞬间,莫紫璇那颗跳得极快的心脏有一两秒的暂停,她脸上的血色急速消褪,宋域的声音又近又远,又清晰又模煳,她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相,灵魂出窍似的坐在那里好一会,电话那头的男人也不急着说下一句,而是静默地等待她自己消化这个残忍的事实,即一切都是他的安排,目的是为了让她离开宋家。而她还和一个傻子似的,向他求助,却不知他早就亲自斩断了她的退路。 她所有的自尊,骄傲如撒落在地的碎珠子,再也捡不起来了,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背上隐隐露出的青色经络,瞳孔一阵刺痛,嘴角弯起一个冷笑:“你费这么大力气赶我走?为了她?” “她是我太太。”宋域的声音平静,不似刚才的冰冷刺骨,反而沾上了点暖,“我需要保证她的安全,消除存在她周围的有伤害力的外界因素。” “那我呢?我算什么,宋域,我彻底成为你的过去式了,对吗?”莫紫璇笑出来,“你对我再没有半点感觉了,连恨都没有了?” “离开宋家,在我眼前消失。”宋域加了一句,“我之前就对你说过的话不是吓你,我不会再允许你继续留在宋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莫紫璇,我们之间很早就结束了,别将我想的太多情,在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天,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没有机会?”莫紫璇轻声反问,“谁又真正地给过我机会?我七岁来到莫家,被他们当作一枚棋子,他们让我往东,我怎么敢向西?命运从来就没有眷顾过我,就连宋昊在娶了我之后也成了短命鬼……宋域,你当年看似对我百依百顺,实则也是拿我当一件玩具而已,你贪的不就是我给你的新鲜感吗?你有真正地为我的未来想过?你甚至都不敢在长辈们面前承认你喜欢我,你都没有去争取过我们的未来,我凭什么要为你守身如玉,要等你出来东山再起?现在,你为了别的女人要对我赶尽杀绝,你真行啊。宋域,你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我至始至终看错了你,我一直不想承认罢了……你赢了,我输得惨烈,你顺心了?!” “我会给你一条路的,前提是你得离开宋家,别让我再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宋域顿了顿,声音越发凉薄,“尤其是不许骚扰我太太。” 莫紫璇的手一松,手机滑落在床单上,她双眼发怔,整个人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左胸口处像是空了一块,脸上毫无生机。电话那头没有再发出半个字,过了片刻,那头干净利落地切断了电话。 整个世界静默,莫紫璇像是被置于一个无声的密封罐里,又闷又难受,心痛到极致反而没有尖锐的疼,感官像是被封闭一样,她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曾经,她对宋域一见钟情,曾经,她主动追求宋域,当他是一件战利品,曾经,她和宋域度过很甜蜜的时光,宋域对她百依百顺,曾经,她也幻想过和宋域过一辈子,曾经的曾经,她誓言这辈子即使自己占不了宋域的名分,也要占据他的心一辈子。 事实却如同一把冰冻,锋利的刃,将一切支撑她的信念都摧毁,就算是此时此刻,她的潜意识依旧在拒绝这个事实。 但再不愿承认,也得承认,宋域为了另一个女人对她的厌弃,为了另一个女人将她驱逐出他的世界。 她莫紫璇还剩下什么?她就是一枚彻头彻尾的棋子,唯一对她掏心掏肺的宋昊已经不再人世,自己迷恋,爱慕,当成全部信仰的男人宋域对她判了死刑,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木然地坐在床沿,抬眸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纵横着泪水,哭得很丑。 周五下午,穆飒下班,宋域开车来接她,她上了车,他亲自帮她扣好安全带,温和地说:“我们现在去和爸吃饭。” “啊?”穆飒没明白过来。 “两天前他打电话给我,说想和我们吃顿饭,我们已经订好了地方,没和你说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宋域启动车子,看了眼仪表台的时间,“开车过去大概二十分钟,正好六点,不会迟到。” 穆飒懒懒地笑了:“你们搞什么鬼。” 宋域笑而不语,穆飒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干嘛笑得这么狡猾,好像满肚子的坏水。” “其实。”宋域拖了拖音,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穆飒的肩膀,“爸的原意是找我单独吃饭,我有点憷,所以就拉上你了。” “你干嘛憷?” 宋域沉吟了一会,淡淡道:“我觉得他会批评我。” 穆飒故作“恍然大悟”状:“原来你在怕这个,你不是脸皮向来很厚的吗?没想到竟然怕这个。” 宋域挑了挑眉,自动跳过了“脸皮很厚”的事实,谦虚道:“我怕的东西很多。” “譬如?” 宋域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又迅速地看向前方,声音隐隐透着笑意:“怕我在你这里的印象分越来越低,让你讨厌。” 穆飒低头,把玩包上的狐狸挂件:“还有呢?怕我逃走?” “这个倒不怕。”宋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方向盘,嘴角的弧度清浅,“你尽管试试,看看能不能成功。” 语气里的胁迫和警告竟然又出来了。 预定好的淮扬餐馆在市中心一家商务酒店的二楼。宋域带着穆飒走近包厢,穆正康已经坐在那里翻看菜单了。 “先说好了,今天我请客,你们别和我争。”穆正康摘下老花眼镜,笑着看女儿和女婿。 “好啊。”穆飒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宋域也坐下,举起茶壶先为穆正康面前的杯子续水,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穆正康点了一桌子的菜,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很不错,服务员上汤的间歇,两个男人同时开口:“飒飒,小心点。” 穆飒偏了偏身子,让服务员顺利将瓷盆摆在中间,心里竟然有些微妙的体会,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在身边,同时对她表示关心和呵护,这感觉很美好。 宋域亲自盛了一碗汤给穆飒,还用勺子将汤面上的那层油给拨去,穆飒喝了口,品了品滋味,然后说味道很正。宋域看她喝得乐,也用勺子在她碗里舀了一小口尝了尝。 穆正康凝眸看着他们的互动,一言不发。 待吃得差不多了,穆正康用纸巾擦了擦嘴,笑着说:“其实我本来是约宋域单独出来的,有些话想和他说。” 穆飒递给宋域一个“你看你逃不掉”的眼神,然后乖巧十足地说:“正好我饱了,到一楼去熘达一圈,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那个水池里的鱼很多,我去看看鱼,你们慢聊。” 她说着起身,蹦跳着要出去,宋域按住她的肩膀,然后站起来,拿下挂在椅背上的大衣,亲自给她穿上,和叮嘱孩子一般,眼眸映she出的碎金中有一抹柔和,声音熨帖在她耳畔:“注意安全。” 穆飒点头,然后去看鱼了,包厢里只剩下穆正康和宋域两人。 穆飒看鱼看了近二十多分钟,最终还是可怜宋域被训,上楼回包厢去了。 走到包厢门口,里面很安静,穆飒扣了扣门便推进去,见穆正康和宋域都坐着,似乎已经结束了交谈,一个人在喝茶,一个人坐在那里,姿态闲适地把玩手里的打火机。 “你们说了什么?”穆飒坐下后问。 “没什么。”穆正康摆了摆手。 宋域将打火机立正在桌面上,侧头问穆飒鱼儿好玩吗,穆飒说挺好玩的,他轻笑,说那好,喜欢的话我们在家也养一缸。 穆正康收回目光,喊来服务员买单。 穆飒起身的时候,目光落在宋域左侧额际上一块淡红色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最炫最感人最土豪的地雷风: 么么哒johns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221:07:16 啵啵一口晓予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216:20:02 扑到微末夏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120:08:15 么么哒johnson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0-2113:24:01 →→看shirely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113:02:38 深情爱抚johnson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0-2106:01:05 嫌弃爱抚johnson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0-2105:55:36 蹭一蹭weiai010102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3-10-2022:39:38 咬你一口小笼汤包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022:32:55 ╭(╯3╰)╮johns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022:26:17 第50页 (⊙o⊙)johns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021:05:19 ~\(≧▽≦)/~啦啦啦johns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020:44:55 love——solo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2000:40:53 (>^ω^<)喵johns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1923:06:27 (~﹃~)~zz雨后彩虹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1921:30:58 y(^o^)yjohnson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0-1919:56:57 o(∩_∩)o~~johns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1822:2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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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又不禁地说了很多穆飒小时候的事情,他和程颢英的离异,穆飒随着母亲离开家乡去西昌,一别好多年,期间他从未主动去联繫过她们母女,程颢英生了大病,当时才十来岁的穆飒亲自伺候母亲,淘米做饭,煲汤,煎药,在床边给母亲读报,唱歌,聊天,陪母亲做化疗,在手术室门口等待,听医生最终的审判…… 这也是后来穆正康偷偷翻看穆飒的日记本才得知的。 宋域听着,不由地在脑海里浮现出一幕,一个瘦弱的,坚强的孩子在苍白的医院走廊门口,听医生宣布经抢救后失效的残忍结果,瞬间的天崩地裂,所有的悲痛,恐惧压在她的肩膀上,巨大的黑暗向她席捲而来,她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她一定是哭得很伤心,哭红哭肿了眼睛,而身边没有亲人的安慰,她一定感到了绝望。 “你在想什么呢?”穆飒盘腿坐在沙发上,剥着奶油核桃吃,看着宋域沉思的样子,好奇他在沉思什么。 宋域伸手取过她手里剥了一半的核桃,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一捏,薄脆的外壳松开,露出里面的果仁,取出后餵到她嘴里。 “我在想你小时候的模样。” “小时候?为什么突然想我小时候的模样?”穆飒反问。 宋域伸手按了按她的眉心,然后沿着她的鼻根直走而下,落在她的鼻尖,唇,下颏,捏了捏她的下巴:“小时候的飒飒一定很可爱。” 穆飒满眼的“嗯?”,还来不及看清他眼里升腾的情绪,他已经伸臂将她抱在了怀里,手很轻柔地拍着她的背,穆飒依偎在他宽厚的怀里,小心翼翼地伸手搂住他的腰,没多问一句,只是享受这一刻的平静愉悦。 她是女人,可以敏感地体会到这个拥抱和往常的不同,这个拥抱将某种力量传递过来,让她心底升起一种能量,全身慢慢地变热,非常奇妙。 他抱了她很久,一直没松开,直到她有了困意,他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下,为她盖好被子,然后侧过身,继续讲她抱在怀里。于是,他的温度一晚上都没有离开过她片刻。 早晨起来的时候,穆飒惊讶地发现宋域竟然做了早点,虽然他煎的蛋外形扁扁的,看起来很丑,蒸的香芋包因为时间和火候问题,流失水分变得干巴巴的,煮的牛奶因为多放了一勺糖,变得很甜腻,烤的吐司片表面是焦的……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破天荒地做了一顿早餐。 “这这这,你今天是怎么了?”穆飒感到不可思议。 宋域淡定地抬眸,淡定地喝了口咖啡,淡定地回答:“没怎么,醒得早,闲得无聊所以下楼做早餐。怎么,味道如何?” “还不错。”穆飒违心地评价,心想总得给第一次下厨做早餐的男人鼓励,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我们可以一三五七,二四六轮流做早餐。” “嗯?”穆飒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域看着她惊讶的神情,随手拿起早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没听错。” 穆飒发现宋域真的有些改变了,譬如以往他工作的时候会将桌面弄得很乱,事后也不及时整理,现在他会自己整理;譬如以往他总是自己用剃鬍刀剃鬚,觉得她力道不足,弄不干净,现在他都要求她帮自己剃鬚;譬如以往他虽然偶有兴致,会拉她一块泡澡,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享受自己独自泡澡,悠悠品红酒的时光,现在他每天泡澡都拉上她;譬如以往他对周末的娱乐活动不会有事先的安排,现在他会在周三的时候,笑着问她,周末想去哪里玩。 总体而言,他变得细心,体贴,比以前粘着她了。 有几次,他喝的微醺,将她拉到怀里,贴在她耳畔,和她说一些自己以前的事情,虽然不是特别深入,但比以前绝口不提,要进步多了。 甚至在某个特殊时刻,他变得更热情更疯狂,花招也多起来了,穆飒好奇他是从哪里学来的,竟然每次都有新意,每次她耳畔耐心诱哄:“飒飒,翻过来,我们这样,嗯,别怕,试试看,可以成功的。嗯,乖,再进来一点,按住我这里,再下面一点,对,用点力……” ……(画面过于重口味,被有爱的作者消音并且打上马赛克。) “穆飒,你最近用什么牌子的腮红,怎么看上去娇艷欲滴?”中午吃饭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小瑞丽好奇地问。 穆飒扒着饭,眨了眨眼睛:“是吗?” “对啊,你的气色好好,两颊红红的,好可爱。”小瑞丽逼问她用了什么护肤品。 “等你结婚了,你就知道了。”穆飒闷骚地嘀咕了一句。 小瑞丽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刻捶桌:“呀呀呀呀呀,你好坏呀!不带这么刺激人的!” 再次见到莫紫璇是在周五的傍晚。 阴雨天,打不到车,穆飒撑伞,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一辆红色的奥迪车悄无声息,和纸船一样滑到她的面前。车窗被摇下,莫紫璇的头上架着墨镜,精緻的眉眼如画,映入穆飒的眼眸。 “穆飒,不介意和我聊几句?”莫紫璇直接做出邀请。 这段时间,关于莫紫璇的一切穆飒都听说了。莫舒国被中纪委带走,莫紫璇上诉当地法院,请求法院判决解除她和莫家的关系,并登报声明自己单方面要求脱离莫家的意愿,宣称手中掌握暂不可公开的证据可以证实自己常年在莫家受辱的事实。 “怎么?你害怕吗?”莫紫璇笑了,“别多虑,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说些心里话。我们找个地方吃个饭。” 穆飒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片刻,点头:“可以。” 莫紫璇缓缓地开车,边开边说:“我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穆飒看了她一眼,静默的态度表示自己的确知道了关于她的新闻。 “放心,这场官司我可以赢的,我手里有莫舒国对我性^侵的证据。”莫紫璇用极为淡漠的语气陈述一个可怕的事实。 穆飒一愣,随即眼眸露出惊讶。 “我十三岁那年,有一次莫舒国喝醉了酒,偷偷摸到我房间,我正在浴室洗澡,他就站在门口偷窥,那次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变了,总是在私下趁人不注意对我动手动脚,我知道这样非常危险,再放纵他下去我就完了,于是我主动出击,在他喝完酒迷迷煳煳的时候,贴上去,用摄像机拍了他的丑态,当时他醉得很厉害,随我折腾……事后我用拍下的东西威胁他,不准再靠近我半步,否则我就拿给他老婆看,他才不得已地妥协,放弃对我的不良企图。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和蔼可亲,对我疼爱有加,当我是亲生女儿,但只有我和他知道这不是事实。” “你是不是很意外十三岁的女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机?”莫紫璇瞟了一眼穆飒,冷静道,“我别无选择,进入莫家的第一天就知道他们对我别有企图,他们需要栽培一枚听话的棋子,用这枚棋子去换取他们需要的利益。我如果没有半点心机,不懂得戴着面具做人,早就被他们生吞活剥了,我只有虚与委蛇,见招拆招,走一步计算一步,才能保全自己。” “可是你同样也在享受他们给你的物质基础,高品质的生活,最顶端的教育环境,不是吗?”穆飒反诘。 “对,那些是我想要的。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姑妈养大我的,她对我非常刻薄,一个不开心就动手抽我,我恨死她了,所以当莫舒国夫妇提出要收养我,我立刻答应了。既然两边都是龙潭虎穴,我何不选择一个条件优渥的环境呢?至少莫家能给我公主一般的生活,教我各种名媛所需的技能,让我融入上流社会。”莫紫璇说着嘴角噙着一丝决然的笑,“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况且,如果不到莫家,我也遇不到宋域和宋昊。” 第51页 提及宋域,穆飒抬了抬眼皮,也许她愿意上车只是想听听莫紫璇口中的宋域,她打赌莫紫璇一定会说及宋域的事情。 “那时候的我真的令所有同伴羡慕,我是莫舒国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宋家两兄弟为我着迷,他们什么都愿意为我做,我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到哪里都是焦点。”莫紫璇说,“宋昊和宋域是不同的,宋昊比宋域笨太多了,他比较好控制,对我也比较痴迷,甚至我让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加上他早准备走上政治这条路,所以我选择他做我的男朋友。但是心里当然更喜欢宋域,宋域聪明,才华横溢,桀骜不驯,有个性,他对女孩子有致命的杀伤力,这是宋昊远远不能比的。我主动追求宋域,在私下一次又一次地接近他,花了很多手段,想了很多方法吸引他的注意,最后成功了,他对我也有了兴趣。” “宋域那会也很疼我。”莫紫璇说着,用余光观察穆飒的神情,语气变得暧昧十足,“真的,他挺疼我的。” 穆飒倒是不为所动,静静地看她,安静地笑:“是吗?” “几乎我所有的无理要求,他都会答应,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都为我做好了。”莫紫璇回想起那会的宋域,神色变得柔和,声音也有点甜丝丝的,“宋域他最护短了,当时在他眼里,我是最好的,其他那些试图引起他注意的女孩子,他连看都不多看一眼。当然我也不会允许她们接近宋域的,那些痴心妄想的,不自量力的女生,我有的是办法折磨她们。”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刷摇摆不停,窗外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透进来,让人的心凉凉的。 莫紫璇停顿了很久,短暂流连在她眼里的甜蜜消失褪尽,她的眼眸变得又冷又硬:“现在也是如此。我讨厌每一个出现在宋域身边,有机会得到他关注的女人。” “所以,你很讨厌我。”穆飒替她说出了心里话。 莫紫璇打量着她,轻声地说:“穆飒,我真不看出你有哪里比我强,你只是比我幸运而已。”她话音一落,迅速一踩油门,再松开,紧接着踩到底,车子飞速地飙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莫紫璇。 下一章,域先森会赶来。 上一章域先森被穆爸爸揍,大家怎么那么开心呢?这这这,很显然,狡猾的域先森回去后会从飒飒这里索取更多的爱抚,滋润,包裹的……(怎么用词那么邪恶) 俺们的域先森向来不是吃素的,大口吃肉的男主。 话说别霸王哈,霸王越来越多了……明天俺可能要偷懒了,这这这……充血一下呗。 ☆、插pter47 窗外的天色晦暗无比,雨水和两侧急速后退的树影融合在一起,穆飒的后背紧紧贴在皮椅上,随着莫紫璇不停地加速,头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晕眩,她侧过脸,看面色冷静,嘴角噙着一丝古怪笑意的莫紫璇。 感受到她的视线,莫紫璇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你害怕吗?我可能会杀了你。” 说话的同时,脚又狠踩油门,冷风透过窗fèng,刮在穆飒的脸上,好似一把薄刃贴在肌肤上,隐隐的疼。 “你杀了我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宋域更噁心你,更怜惜我罢了。”穆飒说,“这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你不会这么做。” 莫紫璇微怔,随即减速,风也吹乱了她额前的头髮,她随意腾出一只手拨了拨,又搁在方向盘上,轻轻启唇:“假设我和你,同一时间遇到宋域,彼此身上都没有任何包袱和牵绊,干干净净地站在他的面前,你觉得他会对谁动心?” “这个假设没有任何意义。”穆飒否决她的假设。 “所以,你心里也认定在公平竞争的条件下,赢的人一定会是我,输的人一定会是你。令宋域动心的对象无疑是我。”莫紫璇直接宣布了答案。 “我不知道。”穆飒诚实地说,“但你不能那么笃定你会赢。我承认你的美貌,身材,外表的气质远胜于我,对男人会有巨大的吸引力,在一般的情况下,大多数男人的目光会被你吸引,而不是我。不过那种心动不过是一种肾上腺素的激增,非常短暂,那和真正的爱相比,太微不足道了。真正地赢得一个人的心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需要和他坦诚相处,你需要付出真心,理解他,宽容他,培养和他的共同兴趣,支持他,陪伴他,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后,你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和空气和阳光的作用等同,他再也无法离开你,这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赢。” 莫紫璇静默。 “就如同绝大多数的男人和女人,最终的生活伴侣都不是最初动心的那一个。这不是妥协,也不是将就,而是我们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渴望不同的感情。宋域也一样,或许年少的他很喜欢你,但现在他已经对你没感觉了,你应该已经意识到这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换一个说法,现在的你可以给他什么呢?他需要简单,忠贞,纯粹的爱情,你给的了吗?” “那你甘心?”莫紫璇眯了眯眼眸,反问,“他当时选择你的原因不是爱情,他和我有过那么愉悦的时光,他对我的好是你现在无法想像的,他青春飞扬的岁月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至少他现在需要的是我,现在的我是他的唯一,这样就够了。”穆飒说,“我对占有他的过去没有半点兴趣。我自己也谈过恋爱,也疯狂爱过别人,但现在想起来,连回忆都是模模煳煳的,过去的事情最没有意义了。也许会有那么一部分天真的人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以前爱过的人,珍重地将他放在心上,但是我保证我和宋域不是那类的。我们感受现在的美好生活都来不及,谁会和一个傻子似的总沉浸在过去?你反覆提自己和宋域的过去妄图刺激我,是因为你已经意识到自己和宋域仅有的联繫就是那些回忆了,除了那些,你和他不可能再有交集。” 莫紫璇发出轻不可闻的笑声:“你挺会自我安慰的。” 穆飒不再接话,该说的都说了,何必非要和莫紫璇在口头上分出胜负?何况她已经看出了莫紫璇骨子里的那点脆弱。 手机铃声仓促地响起,穆飒从包里摸出手机,一看屏幕是宋域的来电,她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已经被莫紫璇斜过来的手夺去了。 “宋域?”莫紫璇的声音带着笑意,“对啊,我和她在一起呢。” 穆飒蹙眉。 “我们在……”莫紫璇用余光瞟了一眼道路左侧的商铺,不远处有一家大超市,在雨幕中灯火辉煌,她迅速,准确地报了地址。 挂下电话,她将手机扔还给穆飒,打了方向盘,将车开进大超市边上的小巷。 “等宋域来。”莫紫璇垂下眼眸,一字字地说,“我要知道结果。” 不到十五分钟,宋域就开车到达了莫紫璇说的地方,他停车后下来,径直走到车前,穆飒开门下车,他展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高大沉静的身子覆盖住她纤细的身影,替她遮挡了所有的风雨。 莫紫璇缓缓下车,隔着车子看他们相拥。 “没事吧?”宋域低头问她,面色肃然,黑眸中闪过一点凛冽,雨水从他的髮鬓直走而下,消融在他的外套上。 穆飒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一切无恙。 宋域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地贴在自己胸膛。穆飒嗅到了他的身上的气息,仅有的一丝不安也消失殆尽。 “宋域。”莫紫璇提声,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脸,一双清艷的眸子盯着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宋域轻轻拍了拍穆飒的后背以作安抚,面无表情的看着莫紫璇,眼眸里的决然和嫌恶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没有回答,也没给莫紫璇半分钟的时间,直接搂着穆飒快步回车上,将她塞进车里,妥妥的。然后他上车,启动车子。 直到车子消失在巷口,莫紫璇还如雕塑一般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风雨中,她面色煞白,表情木然,抬起发僵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又无力地垂挂下去。 输了,却不想认输,这怎么办? 她抬眸,看着混沌的世界,恰好一个雷电闪烁,硬生生地在天空上扯出一道亮光,像是一个伤口。 的确,她内心最深处清清楚楚,她仗着自己和宋域的那点情分留在宋家,她仗着自己和宋域的那点情分挑衅他,她仗着自己和宋域的那点情分对付穆飒,这一切以失败告终。她唯一的筹码早就不值一钱,她潜意识瞭然,但不愿承认。 在这个残酷,丑陋的世界里,对她好的男人只有宋昊。宋昊是无条件爱慕她,宠溺她,将她放在首要的男人,但是她从没有稀罕过。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从来没有努力争取过她,她一直为他留有余地,一直在等他过来,不可抗拒地抱有幻想,但他至始至终都在令她失望。 他给她最后半个月的时间,让她收拾好一切离开宋家,作为弥补,他找行内最有名的律师帮她打官司,他亦做出保证,莫家的人不会再有羁绊她,伤害她的权利,她可以脱离莫家恢復自由身,也可以过上不愁吃穿的生活,但条件是永远离开他的视线。 这个世界,令她绝望,如同刚才雨幕中的他那双冷眸,令她绝望。 * 开车回到家,宋域先下车,然后绕过去为穆飒开车门,车前有一个小水洼,穆飒刚准备下车,整个人被宋域抱起来,一个转身,反手关上车门,低下头看着她。 “飒飒,以后别乱跑。”他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薄唇贴近她的,描摹她的唇形,声音低低的,却透着一股令人折服的力道,“明白吗?” 穆飒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太冷了。” 他提了提她的身体,快步往里头走,像抱一个孩子一般的姿势。 随着他沉而有力的步伐,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天空又划过一个雷,扯开一道雪亮的伤口,瞬间照亮了这个世界,淡金色的斜雨丝和车尾的尘埃融合在一起,清冽的雨水味萦绕在她鼻尖,耳畔传来的声音很奇怪,嘈杂又安静。她抬起眼眸,对上了他黑亮眼眸的火光。 这个世界,从没有如此明亮过。 “看什么?”他问。 “你。” 他的眼角漾开笑意,声音柔和:“回房后让你看个够。” “宋域,你是为了我吗?”她问。 第52页 “对,为了你。” “只是为了我吗?”问题越来越苛刻。 “对,只是为了你。”宋域抖了抖自己肩膀上的雨水,自嘲地笑,收紧箍在她腰间的手,将她贴得自己严丝合fèng,“让我变得这么狼狈。” 他抱她上楼,找了浴巾擦干她的头髮和身上的水珠子,然后抱她在自己腿上,为了不让她掉下去,将她的腿分开,夹住自己的腰,双手扶在她后腰,妥妥地箍她在怀里,低头吞没他专属的,她那微微嘟起来的粉唇。 她赶紧攥紧他的胸膛,专心应对他的吻。 ☆、插pter48 吻得有点急,穆飒的小舌尖被宋域的齿重重地咬了口,一阵疼,她嗯了一声,宋域察觉不对劲,立刻松开她,抬起她的下巴,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舌尖果然是肿的。 “疼?” “嗯,有点。”实话实说。 “来,伸出来。”他哄着让她把舌头伸出来,然后贴过去,用自己的唇轻柔地吮了吮她的舌尖,动作慢条斯理,惹得她全身苏j□j痒,说不出的难耐,他趁机将她抱起来,走向床,语气自然,“唔,我们去床上去玩。” …… 于是,两人玩到了隔天中午,穆飒还在赖床,宋域洗漱完毕后,走过来,俯身拍了拍她的屁股:“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了,懒猪。” 穆飒翻了个身,正面对着宋域。乌黑柔亮的头髮铺开在枕上,薄亮透明的肌肤上两团红红的悄悄晕染开,她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揉眼睛,看清是宋域后,本能地笑了。宋域的目光在她上方,看着她如此娇憨可人的模样,没忍住,低下头在她的粉腮处狠狠地亲下去:“再不起床,小心我爬上来收拾你。” 穆飒闻言,立刻清醒了一大半,收敛笑容,心里想的是,赶紧起来,必须起来,否则就没命了。 难得休闲的周六,穆飒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心情都如外头的阳光一般,明媚灿烂。宋域走到她身后,拿起梳子帮她梳头髮,边梳边提醒:“今天要回家看爸。” 对的,几天前就约好了要回穆家一趟。 “没必要紧张。”宋域说。 “嗯?嗯。”穆飒郑重点头。 赶到穆家的时候是四点,穿着棉大衣的穆正康亲自开门欢迎他们。一进门,穆飒就听见乔慧慧在厨房里忙碌的动静和窸窸窣窣的水声,隔着拉门主动说:“乔阿姨在洗菜吗?” “是啊。”乔慧慧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既不热情,也不冷漠。 景至琛车祸住院的那段时间,乔慧慧亲自到医院看望他,并向景父景母赔礼道歉,景父的态度还算客气,景母则冷硬许多,话也很直接,坚持两个孩子的性格不合适,还是分手的好,乔慧慧软声软语地为穆娇说了一番好话,景母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 最后,还是由景至琛的大姐景至瑶出面,婉拒乔慧慧再来医院探病的好意,声称:“这次发生的事故,我们一家人都很难过,认真地反省了好几天,也教训过至琛了。他不懂得尊重女朋友,朝三暮四的,这点是大错,现在躺在里面遭罪是咎由自取。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穆娇那样的性子真的不适合至琛,之前的谈婚论嫁过于糙率了,这几天我们也问过景至琛的意思了,他表示分手是对两人最好的结局。”她顿了顿后继续说,“虽然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不过分手总归是对女方的伤害要大一些,我和爸妈的意思是,作为男方,给予你们必要的经济赔偿,将伤害性降低。我们是挺有诚意的,没有不尊重你们的意思,所以希望你们能接受。” 一番话让乔慧慧的胸堵得难受。 景至琛和穆娇分手后,除了穆娇之外,最受打击的莫过于乔慧慧,她情绪消极,话也少了很多。关于这点,来之前穆正康特地和穆飒说过,让她体谅一下,别介意乔慧慧的态度。 “盘子里的点心和水果都是新鲜的。”穆正康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樑,笑着说,“离开饭还早呢,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穆飒和宋域坐下后,穆飒剥了一个柑橘,分一半给宋域,宋域吃了一瓣,她问他甜吗,他说很甜。 正说着,门铃又响了,穆正康去开门,打开门,拎着帆布袋的穆娇走了进来。 穆娇看见沙发上的穆飒和宋域靠在一起,明显一怔,随即弯下腰脱鞋,动作不紧不慢,态度很冷漠。 “娇娇,你姐姐和姐夫来了。”穆正康说。 “娇娇。”穆飒主动打招唿。 穆娇换好居家鞋后,抬起脸,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们,然后一言不发地径直上楼。 穆飒意外的是一段时间未见后,穆娇变化很大。她原来那头俏丽可爱的捲毛拉直了,披散至腰,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两颊的轮廓变得清凛,加上化了冷妆,整体气质显得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成熟,清艷了很多,也可以说是更有女人味了。 “她要参加九月的考研,现在每天雷打不动地去图书馆看书。”穆正康解释,“状态还算积极,性子也沉静了不少。” “那挺好的。”穆飒说。 直到开饭了,穆娇才下楼,依旧是一句话不说地坐下,默默地吃饭。只是当穆正康将话题带到她考研上,她放下筷子,双手叠在一起,抬眸很认真地看着宋域,开口:“你是x大毕业的吧,我也想考那所大学,你认识gg学教研室的方教授吗?前几年都是他亲自参与出题的,好像今年也是。” 宋域看了她一眼,回想了一下,然后点头:“我帮你去联繫一下,问一下今年出题的方向,幸运的话可以要到内部的模拟卷。” 穆娇笑了:“那辛苦你了。” “能帮上的话就太好了。”乔慧慧趁机说,“娇娇这次还是挺上心的,每天都去图书馆看复习,回家也不玩电脑了,直接捧着书看到睡着。” 宋域淡淡地表示希望能帮上忙。 饭后,穆飒上楼,到穆娇的门口,轻轻叩门,在里头看书的穆娇说了声进来。 “娇娇。”穆飒端着一杯蜂蜜参茶进来,对上穆娇正抬头,望过来的视线,大方地将茶送过去,放在她的书桌上,“喝点茶提提精神。” 灯光下,穆娇清亮的眼眸里半点喜怒哀乐都没有,让穆飒无法分辨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 “你和他,感情很好?”穆娇放下手中的笔,夹在砖头大的书中央,将垂挂下来的头髮拨到耳后,看着穆飒的眼睛问。 穆飒点头:“嗯。” “他不和传闻中的那样?”穆娇又问。 “你也说了,那是传闻。”穆飒淡淡地笑了,“怎么能全信?” “所以,事实证明,幸运的人是你,倒霉的人是我。”穆娇压低声音,语气有些自嘲。 穆飒知道她意指何事,索性摊开来说:“关于景至琛的事情,我和你解释过了,我保证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娇娇,不管你信不信,对我是不是还存有芥蒂,我其实都不介意,我回来主要是为了看爸爸。” 穆娇轻轻地哼了一下,语气不轻不重:“顺带再向我炫耀一下你的幸福?” “我没这个意思。”穆飒认真地说,“我不觉得幸福是需要向别人炫耀的,自己能感受到就足够了。娇娇,”她说着语声有些艰涩,斟酌了一下用词后继续,“我希望你也能获得真正的幸福,真的。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讨厌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真正地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积极,乐观地生活。” “你现在那么幸福,又有骄傲的资本,当然可以对我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穆娇一字字地反诘,“而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流产过,被人抛弃,被亲人欺瞒,连工作都丢了,前途一片迷茫,只有回去读书一条路可走了。积极乐观地生活?你说得倒很轻巧。” “对,我也许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许不能设身处地地体会你的难受。但现在的你除了挺过去,继续积极地生活,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吗?”穆飒低头反问,眼眸无所畏惧地对上穆娇的视线,“你还这么年轻,还有无数的机会,没有消沉的理由。” 穆娇侧过脸去:“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一副高高在上,明理懂事的模样,好像你永远是对的,大方的,获得大家赞许的,而我永远错的,任性的,闯祸的那个。穆飒,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从小就讨厌,你的为人处世,看上去假透了。” 灯光下的穆飒面容温婉平和,一点傲气都没有,完全地展开心扉:“的确,我有时候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和你一样,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大哭一场,躲在妈妈怀里撒娇,爱发脾气就发脾气,偶尔放肆地去闯祸,不计后果……但是我没有你那么幸运,有一个如此宠溺你的母亲,有一个会骂你也会疼你,但你从不会对他有真正敬畏的父亲。说实话,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内心深处很羡慕你。” “风水轮流转,看我现在多惨,你是不是觉得此时此刻轮到我来羡慕你了?”穆娇又转过来,轻笑着看穆飒,微微紧绷的神色却充斥着排斥和敌视。 穆飒摇头:“不是。后来我逐渐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可以靠自己去赢得真正想要的,没必要羡慕别人。” “真正想要的?”穆娇呢喃,眼眸瞬间划过一丝泄愤的强烈情绪,声音变得急厉,“那是我给你的,如果当时不是我放弃了宋域,你以为现在自己可以做宋太太?愉悦地享受他给你的一切?宋家本来要的就是我,而不是你,只是我看走眼,主动说不要了,才被你得到的,穆飒,你别忘这点。” 穆飒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所以,我该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看走眼,怎么会便宜姐姐我呢?你是姐姐最大的恩人。” 穆娇一怔,随即咬牙,小脸上满是怒容,不过片刻眼睛就微微地发红,轻声地说:“出去,你给我立刻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域先森和飒飒玩了一个晚上,玩得好开心的说~各种重口味,角色扮演神马的,军官vs女奴,病美男vs丝袜护士,大叔vs带着镣铐的萝莉等等,摇纸扇,有爱霸气的作者当然是提供大家最宽广的想像空间╮(╯▽╰)╭ 众:—皿— 不要霸王,要花花。 ><放出最近的人气王小kimi,妄图吸引霸王浮出水面的悲催肥。 第53页 ☆、插pter49 穆飒出了房门,看见宋域站在楼梯口,眼眸笑盈盈地看她,然后抬臂看了看腕錶:“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老婆。” 穆飒点了点头,朝他走过去,他拉起她的手,侧过脸轻声问了句:“没事吧?” 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乔慧慧的态度在想像之中,穆娇那番任性刻薄的措辞,对她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靠近了宋域:“走,我们回家了。” 回到家,两人洗了澡,穆飒盘腿坐在沙发上读一本宋域推荐的军事杂志,宋域下楼去拿东西了,再次上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罐大果粒。 穆飒的眼睛亮了亮,他坐下,和她面对面,然后用勺子舀酸奶餵她。 “我还在观察期?”他问。 “对啊。怎么?你以为你已经妥妥地转正了?”她揶揄。 他用手背蹭掉她嘴角的奶渍,故作谦虚:“不敢。” 餵她喝了酸奶,又用檀香梳帮她梳理了下长发,穆飒躺在他大腿上,拨了拨发尾,发现有些开叉和粗糙,嘀咕:“该去剪一下了。” 宋域的手指沿着她的长髮而下,似有似无地在她嵴椎骨上流连,声音懒而沉:“别剪,我喜欢长发,越长越好。” 穆飒仰起脸:“头髮太长洗头很浪费时间。” “那也不能剪。”他的手指绕起她的头髮,缓缓挪到鼻尖,嗅了嗅她发上的清香,“就当是为了我留着。” “男人是不是都有长发控?”她好奇。 “以前不是,但后来发现女人头髮长,男人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比会较有意思。”他低下头,声音在她耳畔暧昧如斯。 穆飒恍然大悟,回想起来,每次宋域激情疯狂的时候,喜欢反覆纠缠她的头髮,事后将她抱在怀里,也是从头顶爱抚到发梢,她洗完头髮,他会主动过来帮她吹头,吹完后将她的长髮认真地铺展在枕头上,悠悠地欣赏。 长发为君留,散发待君束,白绫细衫轻,犹羞动晓镜。 宋域深知长发的情趣,怎么捨得让穆飒剪头髮呢? 穆飒笑了,又懒懒地拨了拨头髮,重复道:“我说了啊,头髮越长洗头髮越麻烦。” 宋域依旧是爱怜地嗅了嗅她的长髮,轻轻地说:“我帮你洗。” 穆飒这才表示自己放弃剪头髮的念头。 “明天周末你还要去公司?” “对。”某人依旧把玩着老婆的头髮。 “可惜了,本来想让你陪我去逛商店的。” “那我勤快一点,加快效率,缩短工作时间。争取在下午三点前搞定一切。” “那我三点来找你。” “好。”继续把玩头髮。 隔天到点的时候,穆飒坐车去宋域的公司找她,巧遇虞燃的老公开车来接她。 阳光下,虞燃依旧是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驼色的大衣微微敞开,里头只穿了一件菸灰色的衬衣,头上戴了一顶贝雷帽,挎着小包从石阶上走下来,朝老公的车走去。余光瞟见穆飒下了车,友好地朝她点了点头。 穆飒也对她挥手致意。 灿烂的阳光下,虞燃坐进了车子后座,后座的男人轻巧地伸手将她拉近自己,她也就大大方方地靠在他的肩头,微微眯起了眼睛,又睁开,说了什么话。玻璃车窗上一片影影绰绰,穆飒只瞧见他们贴得很近,像是说着情人间专属的悄悄话,亲昵又私密。 看得她的心情也飞扬起来,为表尊重,她挪开了视线,径直走上石阶,上去找宋域了。 阿斯顿马丁dbs掉头而去。 车后座的虞燃小巧的下巴搁在庄非予肩膀上,安静地说:“你又食言,说了今天不喝酒的。” “那样的场合,谁能摆谱滴酒不沾?” “那也不需要喝这么多。”虞燃伸手轻轻覆盖在他额头上,“挺烫的,喝坏了怎么办?” “烫?” “嗯,你自己没感觉吗?”她纤细微凉的手指轻轻地帮他按摩额头和太阳穴。 “唔。”庄非予含煳地笑了一下,乌黑的眼眸带着浅浅的醉意,“那儿还行吧。” “嗯?” 他拉住她的手腕,迅疾,镇定地往自己某个地方下走,轻笑地问:“这里是不是更烫?” 声音竟然透着些许无耻的享受。 虞燃一怔,想挣开,却被他大力按住手腕,脱不开。前头驾驶座上的司机镇定无比地开车,她在后头狼狈地被他钳制住,心跳越来越快,看着他清隽含笑的眉眼,心生恶作剧,隔着昂贵的绒布料,用手抓住他滚烫的长棍,然后用力一拧。 庄非予蹙眉,闷哼了一下,松开了她,压低声音:“你要,谋,杀,亲,夫?!” 虞燃止不住笑,大笑出来:“谁让你偷偷使坏,我得给你一点教训。” 庄非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严肃中带着一点无奈:“逗你玩的,你太不给面子了。用力这么大,都被你抓坏了,回家记得立刻帮我上药。” 虞燃没料到他如此厚颜,在车里谈论这些,前头还有司机,想着多说多错,还是噤声为好。心里想的是,真的将他那儿抓坏了?回家要上药?这要上什么药啊? “老李,右转,去一趟花市。”庄非予淡淡地下了命令,像是刚才那一幕没发生过一般,叠腿,修长的手指按在大腿上。 虞燃正要收回手,他的大掌直接扣下来,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微烫,似乎还有刚才的余悸,他意识到这点后,心情不错,眼神流露出愉悦的神情。 * “对了,我刚才在楼下看见虞燃和她老公了。”穆飒接过宋域递过来的果汁,拧开瓶盖喝了口。 “嗯,庄非予,中金资本投资的老总。”宋域拿着笔在文件上圈了圈,“本城排名前十的富豪。” 穆飒悠哉地喝着果汁,她倒是不关心对方的经济实力,随意问了句:“他性格怎么样啊?” 宋域抬起头,修长的手指转了转笔,眼眸里一片清朗,慢慢浮现出微笑:“不清楚,没打过交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随便问问啊。”穆飒举起果汁瓶认真地看了看,“这个什么牌子的,挺好喝的。” “冰柜里还有几瓶,等会走的时候带上,路上可以喝。”他说着又低下头,凝视在报告上,“再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我需要将这个修改完。” 穆飒乖乖地保持安静,一边等他一边欣赏他工作的样子,她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支铅笔,在一份厚厚的可行性报告上圈圈改改,边上还搁着一块薄薄的,蓝色的橡皮,偶尔他会拿起橡皮擦一擦,再用笔划出不妥的地方,仔细地看,看完一页后利落地翻下一页。安静,认真,朴素像是一个在做功课的高中生。 她突然发现自己很迷恋他工作的样子,好像当初也是因为他工作的状态和神情而心动的。 很多人说男人拿烟的样子很帅,但穆飒觉得男人拿着铅笔涂涂改改的样子更好看,他所有的灵感,激情,睿智通过一支笔灌注在实体的页面上,完成自己的作品,创造非凡的价值,还如此用心用神,这个过程能不好看吗? 等最后一页修改完毕,宋域又翻了翻前面的做最后的核对,全部完成后合上放在一边,本能地双手十指交叠在一块,脑子里做短暂的总结思考,抬眸的时候看见穆飒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才想起她还在等他。 他笑了:“你一直在看我啊?” 穆飒点头:“嗯。” “有什么好看的?” “很好看。”穆飒来了兴致,问,“你第一次发现自己长得很帅是什么时候?是不是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的?” “这个问题我得认真回想一下。”宋域沉吟,两眼凝视着穆飒,笑意不减,过了一会认真地说,“实话告诉你,初一开始我就不爱照镜子了,因为曾经有人说我长得秀气,当时我听了有点不慡,秀气就是代表你长得像女孩子,作为男人挺反感的,就不习惯照镜子了。至于长相,我从没觉得自己很帅,小时候读过很多武侠小说,潜意识觉得男人应该气质粗犷一点,五官过得去就好,重要的是整体的味道。” 穆飒没想到宋域在自己长相问题上关注度如此漠然,还缺乏信心。 “可是我觉得你超帅。”不知不觉,穆飒又实诚地将实话给说出来了。 “是吗?”宋域眼里有些玩味,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表面还是一派不在乎,“那再好不过了。” 穆飒顿时有些上当的错觉。 一同出去的路上,宋域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去联繫过x大gg学教研室的主任了,和他说好了,可以要来内部的模拟卷,到手后第一时间给你。” 那天穆娇拜託他搞得内部的模拟卷,他倒是放在心上了。 “嗯。”穆飒笑了。 “飒飒。” “什么?”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你,我不会做这些。”他突然很认真地说。 穆飒对上他的眼睛,若有所思。 “懂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我懂。” 他也会察言观色,也看出那天在穆家乔慧慧和穆娇对她的态度,或漠然疏离,或不友善,她都无法将她们当做亲密无间的亲人,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如果不是她,他不会做这些,也不屑去应对她名义上的亲人。 这段由交易开始的婚姻註定会让她受委屈,落人话柄,他知道这个委屈她躲不过去,她作为他的太太,有些东西必须承担。他能做的也就是尽自己的一切弥补她。 “嗯。”他低头,额头亲昵地抵在她的额上。 作者有话要说:腹黑的域先森又诡计让飒飒说出了真心话--!! 小剧场:深度採访域先森。 肥:域先森,你真的对自己的长相如此没有信心吗? 域先森抬头:这个信心自然是有的。 肥:你给自己打几分? 域先森谦虚:九十八是没问题的。 肥:那评价一下本文男配景先森,打分。 域先森的表情立刻凝肃,举起两根手指。 肥:……20分? 域先森笑得很可怕。 肥:--!!好吧,知道了,是2分。 第54页 —— 其实域先森当然知道自己很帅,不自怜一下怎么能听到飒飒的爱慕之词?╮(╯▽╰)╭ 还在看的朋友要冒泡哦~我是肥札,请多指教。生命不止,爱域先森,爱飒飒,这些都可以忽略,重要的是爱肥札,爱生活。我会为你讲故事哦~ ☆、插pter50 “会觉得委屈?”他低声问她。 未等穆飒回答,他继续说:“有些委屈得忍着,有些委屈不需要忍。” 穆飒反问:“分别是?” “自己判断。”他轻轻地拢了拢她的头髮。 穆飒若有所悟,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一双眼眸如同浸润在湖底的黑石子,澄澈,清凛。她点了点头:“嗯。” “走了。”他拍拍她的后背。 谁没有委屈呢?宋域对此的态度很成熟,人一定会有委屈,是自己得承认,别人替代不了的,再亲密,强大的人都难保你一世无忧。不过有些委屈可以忍,有些不需要忍,譬如那些对你无理取闹,充满敌意的人,无需再忍,以前的你或许有所顾虑,但现在有另一个人,那些顾虑也就没必要再存在了。 “宋域。” “嗯?” “我想找个时间回西昌,看看以前住的地方。”穆飒柔声说。 “好,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我也想看看你和妈妈的故居。”他说起妈妈两字竟然无比自然,让穆飒的心起了微妙的涟漪。 “嗯。”她拉着他的大手,晃了晃,心里就那么莫名地快乐起来。 * 莫紫璇离开宋家后,宋母一个人守着大屋子倍感寂寞,时常打电话过来暗示宋域带着穆飒回来看看自己,说到动情处免不了来一句“其实呢,看一眼少一眼,我也不知道还能照顾你们多久了”,因此,两人回宋家的频率多了。 偶尔,宋母也会念叨一下莫紫璇,说那孩子真的怪令人疼的,懂事,坚强,明理,就是福薄,她私心想着莫紫璇能一直留在宋家,陪着她,但也知道这是强求不来的,毕竟还年轻,总不能和旧社会一样为亡夫守寡一辈子,离开了也好,名正言顺地恢復了自由身,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每次宋母说这些,穆飒都会安静地听着,不发表任何看法,而宋域会宽慰母亲几句,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 “那就说说你们吧。”宋母喝了口茶,眯了眯眼睛,笑着问,“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让我抱抱呢?” 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穆飒不免怔了一下,宋域微笑表示:“我们顺其自然,中就中了,不中就等下次。” 宋母对这个答覆表示满意,点了点头:“你们有这个想法了我就放心大半了,怕就怕你们煳里煳涂的,对未来没有正经的打算。”在老人家的思想里,对未来的规划除了事业,就是生儿育女,宋域的性子她太了解,常常不按理出牌,对人情世故看得很淡,自己有自己的一套生活,骨子里很顽固,她老人家怕他洒脱惯了,连孩子都不屑要一个,穆飒呢,看起来对这方面也不太伤心,性格上有些随遇而安,因此她才挑明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穆飒说,“能中自然是好事。” 给宋母吃了定心丸。 宋母眉开眼笑,脑海浮现一副天伦之乐的画面,嘴上吐槽:“孩子千万不能随宋域的性格,否则有的烦了,应该像飒飒一样,开朗,随和又大方,这样才好。” 宋域拉着穆飒的手轻轻晃了晃,说:“我也希望孩子随她的性子,省心。” 穆飒心里微囧,说得好像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样。 实则他们一直在避孕,谁都没提及孩子的事情,彼此像是达成了一个默契。 这晚,宋域上床,用手跳开穆飒的睡衣扣子,想了想笑着说:“今天不用套了?” “你准备好了吗?”穆飒反问他,她觉得要孩子不仅是女人的事情,男人在心理上也必须做好准备。 宋域松开手,侧躺在她身边,问:“你觉得我需要准备什么?” “这个么。”穆飒眼眸流动着明暖的光,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收敛自己暴躁的脾气,让自己变得温和,有耐心,更有爱。重点是,你得有个概念,自己将要有一个宝宝,你要做爸爸。你知道吗?很多男人都是在懵懂的状态下有了自己的宝宝,宝宝出生的那天,护士将宝宝递给他,他都觉得很陌生,心里想,这是我的孩子吗?怎么和猴子一样……然后就手忙脚乱地开始带孩子,处处闹笑话,还为此和老婆产生矛盾。” 宋域拉住她的手,凑近自己的唇,轻轻咬了口:“是吗?” 穆飒点头:“是啊,男人不用十月怀胎,所以对宝宝的感情没有女人那么直接,深刻。宋域,我不喜欢将生孩子当成一个任务,你也没必要因为年纪到了该做爸爸了就觉得需要生一个,重点是你想做爸爸吗?” 宋域听了穆飒这番“说教”后,眼眸露出自嘲的笑意,把玩着她的手指:“看来为夫没能给你安全感,你对我有这么多质疑。” “这不是质疑。”穆飒笑了,“这不是和你商量吗,问你心里想不想要,而不是当他是个任务和责任。” “嗯。”宋域看着穆飒的脸,她薄而透明的肌肤,两颊细细的小绒毛显得特别可爱,不自禁地贴上去,埋首在她的颈窝,深吸属于她肌肤腠理的淡淡的奶香,“坦白说,你问我之前我没什么感觉,但此时此刻,我真的想要了,最好是个女孩,和你躺在一块,一大一小,一模一样,挺好玩。” “你当是玩娃娃啊?”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他翻了个身,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低下头亲吻她的眼睛,声音微微粗哑:“飒飒,我们要一个吧。” “考虑好了?”她不让他轻易进来。 “嗯……考虑周全。”他备战状态,状态完美。 “真的考虑周全?……这万一中了可就没的后悔了!”她再给他一次犹豫的机会,“啊……啊!” 他兵临城下,长驱直入,精壮的腰肢狠狠一动,惹得她发出曼妙之音,一手扶着她柔软细腻的腰,一手扣着她香汗淋漓的手,埋首在她的发间,双眸炽热的火焰升腾,爆裂,这彻底地征服,极致地占有,使得两人同时享受这美妙旖旎,销^魂蚀骨的时刻。 做爸爸是吗?以前从未想过,现在考虑起来也不算晚,他已经到了做爸爸的年龄,也想体会一下有自己亲骨肉的奇妙感觉。重点是,如此一来,他和身下这个女人多了一份不可断裂的关系。 谁说的,男人对女人最极致的占有和征服就是让她孕育自己的骨肉?的确是很实在的道理。 事后,他抚摸着贴在自己胸膛上的她的脑袋,懒懒地问:“我还在观察期?” “嗯哼?”她累得快睁不开眼睛了。 “可以转正了没?”他笑,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看着她十分困顿的样子,“嗯?”嗯字透着纵^欲后的餍足。 “嗯,嗯哼。”她困得不行,闭上了眼睛,趴在他胸口睡了过去。 宋域一边抚摸她的长髮,一边凝视着天花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也许等她的肚子大了,他还没能转正? 什么时候,他允许自己的人生有这么大的“屈辱”? 穆飒做了一个很甜的梦,梦到天上掉下了一块馅饼,很大的一块,馅多得要鼓出来,她走到馅饼边上,张嘴咬了一口,咦?怎么那么硬啊……?再咬,还是咬不动,牙齿好酸…… 宋域本来睡得很安静,睡姿优雅,胸口却隐隐作痛,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胸膛上的几枚齿印,和一些黏煳煳的口水。他蹙眉,然后拍了怕穆飒的脑袋,示意她乖一点,随即闭上眼睛,任由她继续咬着他的胸肌。 自从宋域说了,有些委屈不需要忍着后,穆飒彻底看开了自己和穆家的关系,也拒绝了几次穆正康让她回家吃饭的提议。 就连宋域托关系要来的x大gg学教研室的出题大纲和重点,穆飒也是找了个机会约穆正康出来喝茶,亲自交给他,让他转交给穆娇。 穆正康接过资料,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然后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樑,嘆了嘆气:“飒飒,爸爸知道这些年你在家里受了不少委屈,爸爸替你乔阿姨和娇娇向你道歉。娇娇这孩子的确是被我和你乔阿姨惯坏了,任性,骄纵,抗压力差,毛病不少。但作为一个父亲,还是希望看到你们能和好如初,别总和有阶级矛盾似的,搞对抗营啊。” “没有,我和她没什么大矛盾。”穆飒喝了口茶,双臂叠在一起,认真地看穆正康,“但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没办法和她和好如初。” 穆正康一怔。 “爸,其实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在家里,我一直和个外人似的,拘谨,放不开,处处约束自己,看起来明理懂事,实则是害怕做错事会被你们讨厌。”穆飒顿了顿,发现真的要坦承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也不是那么困难,“我从没有真正地融入你们那个家庭里,我尝试过,但是没成功。乔阿姨人不错,在物质上给我和穆娇的差不多,对我也一直客客气气的,但我真没法将她当做自己的妈,我不可能向她撒娇,发脾气,谈女孩子的心事,就如同她对我一样,看我的眼神永远不会是一个真正的母亲看孩子的那样。你也一样,这些年你对我也很客气,从没骂过我一句,却也没有坐下来和我谈过心里话,我知道你在躲,你害怕面对我。” 穆正康的眼眸一暗,随即流露出自责和痛楚,握着茶柄的手微微发颤。 “可能你是内疚,你觉得亏欠了我和妈妈,但又不知道怎么弥补。又或许是我们分开时间太长了,再次团聚,感情已经疏离了。而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敏感,孤独,外表倔强,内心脆弱得一塌煳涂的大女儿。”穆飒继续说,“你太忙了,忙到一周只能在家里待两三天,难免会忽略我的改变,我承认自己到后来越来越觉得孤独,只想离开家,不想看到你们三人亲密无间的画面。说实话,这也是我当时接受你们的建议,愿意嫁给宋域的一个原因,当时挺自暴自弃的。” “飒飒。”穆正康举手,抚住额头,声音脆弱如瓷片,“你说得对,爸爸害怕面对你,看到你就会想起你妈,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承受不了就只能迴避。” 第55页 因为迴避,彼此之间的距离更大,最终形成了一条鸿沟。 再也回不到那时候,穆正康和程颢英短暂的五年,穆飒最幸福的童年,每天傍晚,夕阳西下,她趴在窗口看着穆正康骑车归来,他刚跳下车的剎那,她就探出脑袋,笑着大喊:“爸爸,爸爸回来了!” 然后跑到门口,等穆正康进了屋子,她放下手里的小兔子娃娃,雀跃地扑过去,穆正康张开双臂,抱起她,慡朗地笑,低头亲亲她的苹果脸,宠溺地问:“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中午吃了肉骨汤饭,整整两碗!”小飒飒胖乎乎的手指比划着名。 “这么乖?”穆正康惊讶,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髮,“作为奖励,爸爸晚上陪你读音乐故事。” 小飒飒使劲点头,又笑嘻嘻地提出要求:“爸爸,你上个礼拜说了,这个礼拜六会带我去儿童公园玩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哦。” “那当然,爸爸说了带飒飒去儿童公园就决不食言。”穆正康笑着说,“明天一大早我们吃了早餐就去,玩骑木马,阿波罗船,碰碰车,好不好?” “嗯!我还要吃儿童公园的棉花糖。” “好,爸爸给飒飒买棉花糖吃。” …… 虽然是三四岁的往事,穆飒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会和爸爸一起的温馨时光,每一刻都是真实,动人,当时觉得再平常不过,现在想来,却是难能可贵。 她不再是他唯一的女儿,她不再是他宠在手心的宝贝,他对她有一份愧疚,沉重到他害怕面对她,害怕从她熟悉的五官中看见程颢英的影子。慢慢的,她变得少言寡语,独立懂事,很少让人操心,他藉此宽慰自己,幸好她优秀,幸好她坚强,却不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支离破碎。 “我曾经无数次地羡慕穆娇,你骂她也疼她,她在一楼的沙发上睡着了,你抱着她上楼,我当时非常羡慕她。后来有一次我也故意在沙发上装睡,等你过来抱我上楼,你来了,拍了拍我,说别着凉了,要睡觉回房去睡。当时我心里特别失落。”穆飒自嘲地笑了。 穆正康看着穆飒澄净的面孔,乌黑的眼眸,温婉动人的唇形,无一不是程颢英的模样,心里狠狠地一痛。 “不过我现在没有再计较了。”穆飒说,“爸,我不怪你,你不需要再对我有内疚了。但是我也不准备再回家里面对乔阿姨和穆娇,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回去。景至琛的事情让我了解,穆娇从未真正地把我当成姐姐,而我对此也无能为力,你说的和好如初我是做不到了,请你理解。” 分别的时候,穆正康看着穆飒坐上车,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视线,胸口像是突然空了一块,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好久才挪开步伐,转身。 如果当年,他不轻信那些流言蜚语,他选择尊重,爱护程颢英,他不对自己的母亲妥协,现在一定不会是这样。程颢英一定不会病逝,而穆飒会有一个幸福,没有伤痛的童年,他会一直宠爱她,保护她,陪伴在她身边,给她全部的父爱。 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形同陌路。 他心里爱穆飒,未必比穆娇少,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更爱穆飒。 但他也一直在伤害穆飒,他明白自己不敢面对穆飒的理由,只不过是害怕面对当年那个懦弱,胆怯,自私的自己。 他走在人行道上,双手负背,微微低头,往事浮现在脑海,他的步伐越来越慢,直到再也走不动,停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口气。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他从没觉得哪一个冬天比这个冬天更冷。 作者有话要说:穆正康因为害怕所以不敢面对,于是放任自己伤害,他表面大男子主义,刻板,强势骨子里就是有懦弱,妥协的因子。 爱的话,他这辈子只爱过程颢英一个女人,对乔慧慧倒是一种生活的妥协,但不可否认,乔慧慧更适合他,典型的居家女人,可以听他的话,收拾好一切,没有事业心,这些都是程颢英做不到的。 有时候,选择自己爱的生活一辈子也是需要勇气。 穆飒对他的坦白,底气也就是宋域了,这个大家都知道。 域先森回家好好疼爱她。 域先森微笑表示疑问:地点是床上?那的确是我的强项。 ==!!! 撒花必有好运,撒花必能减肉! 不能再霸王了,看在俺凌晨赶文的份上~嗷嗷嗷嗷,俺的小宝贝们。 众:…… 本文第50章,请看你和肥札一起奋斗的日子,那么闪亮。 ☆、插pter51 宋域公司的新款游戏即将上市,上市前他给穆飒了一个内测帐号玩,穆飒启动页面后发现这款专门为情侣设计的游戏有些眼熟,脑子转了转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去年她生日,宋域送她的生日礼物吗? 她记得当时画面上的两个小人,分别代表宋先生和宋太太,“宋太太”还主动凑过去献吻“宋先生”…… 只不过现在的画面精美,操作速度流畅,剧情温馨有趣,道具憨萌可爱,各个方面都不能同日而语。 穆飒还是将自己设定为宋太太,将宋域的帐号用名设定为宋先生,两人就并排坐在沙发上各自捧着笔记本玩了很久。 “宋太太”和“宋先生”初遇的地点是春暖花开的小花园里,“宋太太”在盪鞦韆,盪啊盪啊盪,盪到最开心的时候,人被甩得老高,“宋先生”就从天而降,拦腰抱走了“宋太太。” 然后展开各种温暖剧情,华丽的冒险,火辣辣的“jq”。 穆飒不太玩游戏,操作手法生涩,简直是几步就被一个难关卡住,幸好宋域手把手地教她,时间长了,她也掌握了一些技巧,玩起来不如初期那么费力。 “对了,为什么我一天比一天胖?”穆飒盯着屏幕上那个越来越丰满的“宋太太”,蹙眉问。 宋域点开“别墅”客厅里的冰柜,示意她自己看。她一看才知道自己这些天吃了不少零食,酸奶,巧克力,羊肉泡馍,北京烤鸭,日本寿司,巴西烤肉,义大利面,这些都是“宋先生”带着“宋太太”各地巡游,经不住她的哀求,替她搜刮而来的。 穆飒顿时哑口无言。 “所以,宋太太应该控制饮食,尤其是晚上别吃甜食。”宋域说着动了动手,将冰柜里的两包巧克力画上了叉,“走了,我们去蜜月。” 画面一闪,“宋先生”就带着“宋太太”飞到了圣托里尼,壮阔的海景,色彩斑斓的教堂,落日的余晖沉入大海,各种细节到位,画面效果逼真,高清,让人惊喜。 …… 穆飒对这款游戏上市后的期待度很高,她觉得既生活化又浪漫有趣,让人爱不释手,现在一回家就是上线,看看“宋先生”和“宋太太”在做什么,有时候他们一起在厨房里做菜,有时候他们在院子里种薰衣糙,有时候他们在书房里看少儿不宜的书,有时候他们在客厅里拌嘴,有时候他们抱在一起,有些窸窸窣窣的暧昧动静,随即画面一暗……被打上了马赛克。 捂脸,谁都知道他们要干嘛了。 去宋域公司送爱心便当的时候,穆飒遇到了尚淳,两人聊了几句,说到这款游戏的时候,尚淳表示很有信心,不过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和gat的一款游戏上市撞期了。” “撞期?所以会存在竞争?”穆飒问。 尚淳想了想后,风轻云淡地点头:“本来想调后的,但老大说了哪里没有竞争,争就争呗,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成,其他顺其自然。” 穆飒却从尚淳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些和平常不太一样的东西,譬如紧张忐忑,譬如一种无形中的压力。 晚上趁宋域洗澡的时候,穆飒在百度上搜了搜gat的资料,发现gat现任的掌舵者那栏赫然出丁澈两字。 丁澈,就是虞燃口中的那个小人,也是宋域口中的“失去信任后关系变得不好”的人。 当然穆飒还清楚丁澈就是宋域曾经的哥们,大学时代上下铺的好兄弟,两人有过革命的友情。 关于丁澈的事情,穆飒没问过宋域,宋域也没有提起。这段时间,他高兴的时候会和她讲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和她分享曾经的喜悦,但没说过关于自己失败的半个字。 穆飒觉得他不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也不是不愿面对,只是不想提及和失败并存的背叛,沉重和伤害,也许他觉得独自承受那些回忆是最好的,不想那些不愉快波及她。 她关了右上角的叉,靠在椅背上轻轻嘆了口气,余光瞟到桌子上的那只苔藓熊,漫不经心地捏了捏熊耳朵,神情若有所思。 宋域从卫浴室出来,穆飒起身,走到他面前,拿过干慡的浴巾帮他擦了擦头:“湿漉漉的,帮你吹一吹?” “好。” 她拿过吹风机,帮他吹头髮,他的头髮黑亮,发质偏柔软,摸上去很舒服。清澈的水珠从他发梢滴落,沿着他颈部优雅的弧度而下,消融在背嵴上。他很安静的闭上眼睛,像是在打盹,享受这一刻的舒适惬意,嘴角微微上扬。 她觉得这一刻的他像是一个大男孩,或者说像是她的孩子。 想起杂志上的一句话,男人,有时候会特别野蛮,嚣张地闯进你的世界,占据最高点,等你匍匐而来;有时候会柔顺,乖巧地像一个婴儿,还需要你照顾,你去哄。 真的没有错。 替他吹好头髮,还帮他按摩了头皮,按摩的时候,他就躺在穆飒的腿上。 “你们和gat的游戏上市时间撞了?” “嗯。”宋域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依旧享受穆飒的亲力亲为。 “那要紧吗?” “没什么大问题。”他闭着眼睛,“撞期在我们这行很常见,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完善自我,按原计划继续,不被外界因素干扰。” 穆飒收了手,摸了摸他的脸:“真的没有压力?” 他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对着她清澈,带着关心之意的眼眸:“压力一定会有,但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你不用为我担心。” 穆飒点了点头。 他伸手轻轻拽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唇边,语带笑意:“还是你想问我什么?” 穆飒想了想说:“本来想问的,现在无所谓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压力可以对我宣洩。” 第56页 “对你宣洩?”他笑了。 “我们是亲人,所以你可以对我说你的全部,包括你的不快乐,你的压力,你的不如愿。”穆飒低下头,声音轻而柔,手指摩挲在他的唇上,描摹他好看的唇型。 宋域咬了口她的手指,含煳道:“想问我丁澈的事情?” 穆飒笑:“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没事。” 宋域起身,坐在床上,然后拉过穆飒箍在怀里:“他曾经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对事业,对前景都有过热烈的期待,也一起付诸行动,一起创业,一起拉客户,找投资,那段时光充满激情,每一天都像和打了鸡血一样,有使不完的精力。” “嗯……那后来呢?”穆飒察觉他停顿了很久。 宋域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后来就和无数的兄弟创业故事一样,分赃不均,掰了。” 穆飒转过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试探道:“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呢?” “具体点啊?”宋域的像是看待闹着要爸爸讲故事的孩子,开始卖关子,“我想想,该怎么对你说。” 穆飒立刻点头,他忍不住笑了,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在我想好之前,先做点开心的事情。” 开心的事情是指?突然低沉下来的声音怎么听怎么都能感觉到一种邪恶。 宋域的手已经探进了穆飒的睡衣里,长指欲挑她的内衣前扣,挑了两次却没成功。 穆飒提醒:“后头,扣子在后头。” 宋域的手绕到她后背,找准了位置后轻松地解开:“我还是喜欢在前头的,那样方便。”说着褪下了她的内衣,手绕回来,展开五指,掌握了她的一团玉峰,颇有技巧性地揉捏,把玩。 吻沿着她的唇,到她的脖颈,在光熘熘的的肩膀处咬了一口,听到她微微的吸气声,低笑着往下,一手扶住她的后腰,前倾了身子,将她推翻在床上,整个人覆盖上去,埋首在她柔软迷人的高峰中。 “你还没说呢,怎么骗人呢?”穆飒“嫌弃”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嗯,我在想,想好了告诉你。”宋域一阵狼吞虎咽,抬眸的时候,清隽的眉眼被j□j罩住,手指往下,寻芳探幽到那专属于他一个人的亲临之地,一阵流连,神情肃然,“现在,对我们的事情专心点。” 随着他食指无耻地“深入一转”,穆飒猝不及防地唿了一声,整个人本能地痉挛,再没功夫纠缠丁澈的事情,他高大,滚烫的身子覆盖下来,完全湮没了她…… 隔天醒来后,穆飒因为被“x求过度”整个人都有些不好,宋域则一副霁月清风般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读早报,听到她醒来的动静,侧过头,微笑地说:“周末可以多睡会。” 穆飒打了个哈欠:“我好饿。” “去刷牙,然后吃早点。”宋域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站不起来。”说实话,穆飒真不是刻意撒娇,她双腿虚软到不行。 宋域俯身,捡起她的白色底红色圆点点的袜子替她穿上,又给她套好兔毛拖鞋,抱她去卫浴间,然后将她放在马桶盖上,转过身亲自帮她的玻璃杯打好了水,牙刷挤上牙膏,再递给她。 穆飒就这么开始刷牙。 “要我帮你洗脸吗?”他侧过身。 “不用了。”穆飒摇头,真心有些不好意思了,安静地坐在马桶上刷牙。 “我下楼去热一热早点。”宋域出去,走之前又丢下一句,“你乖一点,自己刷牙洗脸,等会我来检查。” 这是当是她三岁孩子的节奏? 穆飒迅速地刷牙,洗脸,扎头髮,出来的时候瞧见宋域放在沙发上的笔记本还是亮着的,她走过去一看,他打开了邮件,正在写东西,收件人那行是穆飒的邮箱。 这下彻底激起了穆飒的好奇心,她坐下来,拿过笔记本放在腿上,看了起来。 他写的是他和丁澈的事情。 ☆、插pter52 宋域的邮件内容干净,利落,没有带个人情绪,但清晰地向穆飒交代了他和丁澈的事情,以及他当年入狱的部分。 和从虞燃口中听到的内容没多少差异:丁澈和宋域是一个寝室上下铺的,两人性格一骄一谦,可以产生火花,也可以互补,成为好兄弟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很幸运的是,他们同样对未来和前景有狂热的期待,他们的梦想是一致的。和所有共同创业的兄弟一样,创业初期的环境是很艰苦的,办公地点不过是一幢筒子楼的一层三居室,由宋域负责游戏的研发,丁澈负责游戏的运营,外界很难想像,后来名噪一时的网际网路公司ame的雏形是如此简单,或者说是简陋。 当年那款以未来战争为背景的游戏获得巨大成功后,ame的办公地点迁移到城东商务区的cbd写字楼,超人气的游戏,一上市即被抢购一空的游戏产品,实打实的市场的欢迎度和占有率这些使得横空出世的ame在业内名声大噪,长风破浪,势如破竹,短短几年内就攀越了以往的巅峰,留下了无数的神迹。宋域成了一个神一般的人物,他的名字就一个价值,代表无限的财富。 彼此分享成功喜悦的同时也不得不面对价值观的分歧。大多数人看宋域和丁澈,会误以为宋域是那个野心蓬勃的君,而丁澈是劳苦功高的臣,实则不然,外表谦逊,温和的丁澈骨子里对金钱和权力有不可自拔的迷恋,他在为ame工作的同时,也积极参与热门项目的投资,努力结交商政界的名流,隐隐铺开自己的关系网络。 在初尝投资的高回报率后,丁澈欣喜若狂,将业余甚至工作时间都花在这方面,不可避免地对ame的本职工作有了倦怠和差错。宋域为此和他谈过,也吵过,他每次都是态度很好地承认错误,深刻反省,但在实际行动上没有悔改。 感情像是坚硬的岩石,有了第一道细fèng。 丁澈对投资越来越狂热,所涉猎的领域也越来越广,甚至是一些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项目,只要有人鼓吹,他心念一动,就将钱砸下去,和一个疯狂的赌徒一样。 他毕竟只是赌徒,而不是赌神,输是一定的。 只是输得惨烈,赔上了全部身家之外,还欠下底下钱庄的高额利息。绝望之余,他红着眼睛,举刀去找当初介绍自己投资该项目的朋友,反被那群人制住,五花大绑后关在地下室里。 宋域赶到的时候,正目睹他们对丁澈的羞辱和折磨,那瞬间,他动怒了。准确来说,他脾气不算好,但不会轻易动怒,那是他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动怒。 莫紫璇说过他护短,虞燃也说过他护短,两个离他很近的女人对他如此的评价,那一定是没错的。 动怒的结果很严重,也不可逆转:那个钢筋棍砸向施暴者的前额……血流汩汩而下,施暴者倒在他的脚下,那一刻,视觉的冲击将他拉回了现实中。 而之后的事情发展令人寒心,宋域闹出事,被万夫所指的同时,丁澈窃取了宋域的游戏原始码,专卖给对头公司,用巨额回报进行人生中最后一次豪赌。 结果他赌赢了,获得了人生翻盘的机会,而给予他这个机会的好兄弟,他再无颜面对。 宋域入狱后,丁澈彻底断了和他的联繫,而宋域,至始至终,也不想提及丁澈的名字。 穆飒的鼻子不由自主地酸起来,再次抬眸的时候,看见宋域已经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略悠闲,随即用眼神示意沙发几上的那份早餐:“趁热吃。” 她放下笔记本,伸手拿过那份早餐,慢慢地吃起来,边吃边慢吞吞地问他:“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呢?” “我没有向人倾诉心事的习惯,再亲近的人都没有过。”他坐下来,“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现在想起那些事,你还会难过吗?” 他拿过蛋黄酱抹在吐司上,然后递给她:“不会觉得难过。” “后悔呢?” “会后悔。”他双眸明亮,看着穆飒的时候,半点隐藏都没有,“因为年轻不懂事,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猖狂得厉害,走了不少歪路,浪费了很多时间。” 穆飒很想问他所谓的年轻不懂事,是指和丁澈之间的矛盾,还是冲动打人,但转念一想,算了,何必再问。 “想什么?”他看她发呆的样子。 她放下手里的吐司和烤香肠,用纸巾擦了擦手,看着他,轻声说:“抱抱我?” “嗯,这个可以。”他将她搂进怀里。 她很用力地抱住了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胸和他的胸膛贴在一起,好一会后才说:“现在有我。” 他听清楚了,似乎沉默了片刻,伸手轻拍她的后背,语带笑意:“对,现在有你,所以不会再有那些不幸。” “虽然你曾经有错,但我还是喜欢你。”穆飒由衷地说,“好喜欢好喜欢。”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穆飒的手松开他,目光对上他的,“你呢?” “我?”宋域认真地看着她的面孔,然后俯首在她颈窝处,对着她的耳朵低语。 未等穆飒眼眸中那抹诧异的神色消褪,他已经吻住了她的唇,滚烫的舌尖勾着她的舌尖:“宝贝,现在专心点。” 穆飒安静地垂眸,微微翘起的睫毛几乎和他长长的睫毛缠在一起,耳畔他的情话低沉,悦耳,品尝起来,前味傲娇,后味略带宠溺,她的心都为之狠狠一颤。再次伸手攀附上他宽厚的背嵴,窗外的阳光投she进来,将他的轮廓描绘的非常好看,她摸着他的后背,一点点往上,碰到了他的后脑勺,手按在他柔软的黑髮上,他按在她腰上的双手趁机一收,顺势前倾,将她压在沙发上,她的膝头撞在沙发几上,搁在上面的早餐滚落在地毯上。 他吻了她很久,才抬起脸,很认真地看她,那目光居高临下,有些审视的味道:“记住,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穆飒迷离的样子倒映在他眼眸中,被他摄人心魄的目光给虏获,竟然就这么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低头,继续开吃。 “等等。”她突然封住了他的嘴巴。 “嗯?” “你一直不肯对我说以前的事情,不会是因为怕在我面前的形象有折损吧……?”穆飒觉得这个可能性有点大,毕竟宋先生骨子里是多么的骄傲和傲娇。 第57页 宋域往上,啃了啃她的鼻尖,语调阴晴不明:“所以,现在有折损了?” 穆飒笑了,语气特别温柔:“一点都没有,宋先生你多虑了。” “嗯,那就继续。”他往下,咬住了她的唇尖。 * 从昨晚折腾到早晨又折腾到中午,穆飒被折腾得半点力气都没有,午饭还是做在宋域腿上,他一口口餵她吃的。 “下午想做什么?”他餵一口饭,那过手帕擦擦她的脸蛋。 “看电影?逛街?环湖骑车?好像都厌了……对了,我好久没去书店了,陪我去书店吧。”穆飒咀嚼着米饭,腮帮子不由地鼓起。 宋域捏了捏她的粉腮,点了点头,声音懒懒的:“好。” 到了书店,宋域在一楼寻找一本工具书,穆飒直上二楼畅销小说的专区。 她捧着一本热门小说看了很久,直到耳畔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微微一怔,向外走了两步。 果然是景至琛,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位长髮披肩,穿着优雅,笑容可爱的女孩,女孩正举着一本书俏皮地着对他说:“这书不错,推荐你看。” “我不看爱情小说。”景至琛有礼相待。 “这个爱情故事是现实向的,不是王子和公主的那种,里面有很多恋爱中女孩心理的分析,值得一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女孩的微微上扬的语调带着一些邀请。 看来是景至琛新交的女朋友,穆飒意识到这点,赶紧退回书架后,却没来得及— “飒飒?”景至琛轻声喊了她的名字,然后脚步迅速而来。 当他站在穆飒面前,眼眸竟然升腾起莫名的惊喜:“好久不见了。” 身边的女孩疑惑地靠过来,试探性地问:“是认识的朋友?” 景至琛没直接回答,反而微笑着说:“莞莞,我有些渴了,帮我去那边的茶饮区买一杯咖啡行吗?” 那位被叫做莞莞的女孩迟疑了一秒,随即点头:“好的,你要喝什么口味?” “都可以。” 莞莞离开后,景至琛将目光牢牢地对准穆飒:“最近还好吗?” 穆飒显然没有和他多聊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回书架,转身欲走。 “飒飒。”景至琛上前,微微提声,“我要对你说一声抱歉。上次的照片事情连累了你,给你造成的麻烦和不愉快,我很抱歉。 时过境迁,穆飒对那个照片的事情没多大感觉了,转过身来说:“我早忘了。”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让景至琛的心顿时一沉,穆飒看他的眼神早不是以前的迷恋和爱慕,此时此刻,她眼眸清朗,疏离,看着自己就如同看一个盆栽一样,自己在她的心中早没了分量,不知为何,意识到这点,他的胸口堵堵的。 “飒飒……”正准备再说什么。 一双手及时,自然地搁在穆飒的右肩上,穆飒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过来了。 “挑完了?”宋域低头,语气轻柔地问穆飒。 穆飒点头:“不用买啦,我都看到结尾了,真可惜,烂尾了。” “那我们下去吧。”宋域旁若无人地对穆飒说。 “好。” 正在此时,那位叫莞莞的女孩捧着两杯咖啡急着走过来,从她的仓促的笑容中可以看出她对穆飒的警惕,急着赶来的原因是不愿让景至琛有和穆飒多的相处时间。 穆飒从莞莞的神情里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不容她多看,宋域已经揽住她的后腰,贴近自己的胸膛,带着她转身走了。 景至琛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觉得苦味难捱,抬眸的时候对上了莞莞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心里好奇,自己为什么对她没什么兴致呢?她好歹也是个美人,气质娇媚,说话柔声细语,名牌大学毕业,家境优越,对自己而言再适合不过了,重点是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眼里的痴迷,换做往日,他很享受这些,而如今,他却没多少感觉。 原因是什么?大概是不喜欢吧,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要的类型不是这样,而是……算了,也迟了。 下电梯的时候,穆飒看宋域的神情,他的表情莫测,好像有些不高兴,好像又没有不高兴,没忍住地戳戳他:“想什么呢?” “没生气吧?”她试探。 “为什么要生气?”宋域风轻云淡,声音波澜不惊,“因为老婆和旧情人聊了几句?这有什么。” “……” 话是如此,直到买好书,结完帐,走出书店,宋域的表情一直挺淡漠的,身上贴满了“心情不好请勿靠近”的标籤。 “你看那边,那边是什么?”穆飒突然示意他看左前方。 趁宋域凝眸的时候,穆飒踮起脚尖,迅速在他右脸上一亲。 宋域侧过脸来,穆飒一脸没事人的模样。 “飒飒。”他叫她,声音略略严肃。 她转过来,点了点他的脸:“你被蚊子咬了一口啊?” 宋域缓缓加深微笑,声音有些意味深长:“很大一只母蚊子。” 穆飒有些脸红,他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你胆子不小啊。” 胆子不小?指的是她和“旧情人”聊天,还是她偷吻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域先森的占有欲大家也是知道的╮(╯▽╰)╭从那会的车震就可以窥见一斑。 景先森依旧在相亲,在挑剔,在选择,不过也累了。 有了你,不会再有那些不幸,意思是俺们的大男人域先森有家啦,有老婆啦,大男人要保护家庭,要赚钱,咋能再做那些血气方刚时候做的事情呢?╮(╯▽╰)╭ 不过俺们域先森骨子里是很善良的哦,外表冷淡而已╮(╯▽╰)╭其实是超级护短的啦。 不过苦了那些年啊,来吧,爱抚一下域先森,不过不能爱抚域先生的180毫米的小小域哦。 (飒飒:好了,大方一次,要爱抚的姑娘尽管爱抚吧) 明天俺也更新~握肥拳。 不要霸王180毫米的小小域。 小小域向大家致敬。 这次也会给大家惊喜的。持续关注是王道。 ☆、插pter53 回去的路上穆飒着了凉,晚上华丽丽地中招了,头痛鼻塞流涕,躺在床上病怏怏的。 宋域亲自端水餵药给她吃,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有点烫。” 穆飒持续咳咳咳,他扶了扶她歪下去的身子,无奈道:“谁让你那么不听话,大冬天要吃冰激凌?” 谁让冰激凌那么诱人呢?她好久没吃冰激凌了,想念那冰冰,甜甜的腻滑味,不顾他的反对,买了一只大的,舔得很开心,然后乐极生悲。 药丸偏苦,从舌根吞咽下去的那一刻,穆飒成功地皱起眉头,宋域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吃完就睡觉。” 他调高了室内的温度,转身帮她盖好被子,她像是一条泥鳅一般滑进被窝,然后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你也快来睡。” “还有一份报告要看。”他松开她的手,放进被窝里。 穆飒吸了吸鼻子,头依旧晕晕的,反覆咳嗽流涕折腾得她眼角都湿了,轻声说:“别看了行吗?已经很晚了。” 她的模样映在宋域眼眸里特别得可怜巴巴,他犹豫了片刻,然后点头,径直去卫浴间洗漱,然后回来,掀开被子上了床,躺在她边上。她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然后鼻涕又流了出来,他见状拿过床柜上的纸巾帮她擤鼻涕。 她就在他手里握着的纸巾,用力一唿。 “以后还敢在冬天吃冰激凌?”他似笑非笑。 “再不敢了。”穆飒哑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越来越弱的感觉,以前大冬天穿裙子,喝冰汽水什么事都没有。” 难不成是因为在宋域的身边呆的时间长了,所以体质越来越差?变得越来越娇弱? 宋域伸手抱过她,搂近怀里,客观地说:“那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不许在大冬天吃冰激凌,不许在大冬天穿超短裙,不许出门不戴帽子和手套。”说着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懂吗?” 简直是教育六岁宝宝的语气。 “懂了。”她赶紧应到。 “睡吧。”他拍拍她的后背,“我陪着你入睡。” 她闭上眼前。 然后一个小时过去了,她又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他乌黑如宝石的双眸。 “我睡不着。”==!!! 宋域:“……”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穆飒提出要求,“小时候我生病,妈妈都会讲故事给我听。” “妈妈给你讲什么故事?”宋域反问。 “伊索寓言,希腊神话,中国神话故事,格林童话。” 他低下头,挨近了她一点,用手指拨了拨她有些凌乱的头髮,微微挑眉:“那我给你讲宋域的童话故事。” “嗯?” “小时候我和哥在乡下河塘里抓泥鳅,在糙丛里拿树杈扎蛇。”他说,“要听吗?” “要听。” “以前有个很聪明很能干,很讨人喜欢的男孩,他和他哥……”宋域开始耐心说故事,哄穆飒入睡。 他低沉和缓的声音如同最好的催眠曲,成功地安抚了穆飒的神经,她贴在他怀里,蜷起来的脚尖抵在他的腿上,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轻轻握成拳,听着他说童年趣事,困意袭来,她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听到她匀长,微促的唿吸声,宋域随手捻下了最后一盏壁灯,绕在她肩膀上的手臂下滑,揽住她的后背,同样闭上眼睛,陪她一起入睡。黑暗中,她似乎动了动,并发出有些怪异的声音,他及时睁开眼睛,轻轻地拢了拢她的发顶,幸好她就是那么一动,很快烦躁的神情沉浸下来,继续在酣睡。 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穆飒整个人感觉好了很多,就是头还有些晕乎乎的,宋域递来一杯热腾腾的感冒沖剂,穆飒接过后喝下去,整个鼻腔都通畅了,前额和脖颈处浮现一层薄汗,宋域低头观察她:“睡了一觉,感觉舒服了点?” “嗯。”穆飒点头,将空了的杯子放在床柜上,“我现在肚子好饿。” “我将早点拿上来。”宋域拿起杯子,转身起步。 第58页 “宋域。”她喊住了他。 “嗯?” 穆飒双手搁在屈起的双膝上,两只热乎乎的脚丫子并在一块,清亮的眼眸里是窗外明媚的春光,白皙的脸颊上微红的一片,她认真地看宋域,然后说:“你真好。” 宋域沉吟了一会后问:“那我算是过了观察期?” “等我吃了早餐再说。”她哼了哼。 * 春天的时候,陆西瑶堂姐陆东哲的饰品店在城西的分店隆重开张,陆西瑶带穆飒去捧场。 这回,穆飒看中了一串男士佛珠手串,经陆东哲的同意,拿起来摸了摸,佛珠上淡淡的香糙味传入鼻尖,细腻婉转,甘凉钻透。 “这个佛珠看起来很特别?”穆飒反问。 陆东哲耐心解释:“这是印尼加里曼丹岛原产的野生沉香,油线漂亮,油脂厚重,味道也好闻,是极品老料。每颗直径5mm,一共108颗。” 穆飒一边观赏,一边想着这手串如果戴在宋域手上会是什么样子。 “沉香有行气止痛,温中止呕的作用,还能活血,降气。”陆东哲微笑,声音不急不躁,“佛珠可以保平安,避灾消难。” 穆飒考虑了一会,准备买下。 “你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尽快给你做一串的。”陆东哲说,“这串是非卖品。” “是这样啊。”穆飒有些失望,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和这条手串特别有缘似的,刚触及的时候,整颗心特别安定,她当下就想要了,买回去送给宋域。 不过陆东哲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强求,点了点头,答应她半个月后来取货。 陆西瑶打趣她:“你是买回家送给你老公的吧?” 穆飒大方承认。 “你可真大方,这手串比你一身的行头都贵十倍不止。” “意义不同啊,这个可以庇佑他平安,无祸无灾,多贵都值得。”穆飒说。 “你还真信这个啊?”陆西瑶凑过来,小声地问,她不好意思在堂姐面前说败兴话。 “我信啊。”穆飒笑着看她,“信则灵。美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去相信?” 结果,她们两人在店里淘了些小玩意,开心地告辞,陆东哲亲自送她们出门。 不远处的绿荫道上停着一辆纯黑色的加长款轿车,车牌号不动声色地透着位高权重。陆东哲的目光一滞,看见车里那个坐姿笔挺,神态轩昂,气质沉静的熟人,他坐在那里等人,目光至始至终看着左前方。直到有个穿奶白色,圆领羊绒连衣裙的女孩步履款款而来,前头的司机亲自下车,为她开车门,她轻巧地钻进了车后座,坐下后,将头依在男人的肩膀上。 陆东哲就站在原地看了他们近一分钟的时间,然后转身回店铺,移开玻璃窗,取出刚才穆飒观赏过的那条佛珠手串,大拇指轻拨,雅致香韵的佛珠从指间滑过,像是那长久的岁月不经意间在手掌心里流转。 陆东哲晃神了许久,垂下眼眸,停止拨动,将手串放回原处,然后打了个电话给穆飒。 “如果你真心喜欢这条手串,我卖给你。”陆东哲笑着说,“不用赶回来,等明后天找个时间来拿吧。” 穆飒买回了沉香手串,亲自戴在宋域手上。宋域破天荒地问了句,这个东西要多少钱,穆飒随便编了个价格,她才不会说实话,这条手串花光了她近三个月的积蓄。 “好看吗?”穆飒问。 “嗯,不错。”他说。 “我只要求你在开车的时候戴着。”穆飒笑说,“这个可以保佑你平安,帮你避灾消祸。” 他将她抱到腿上,低头啄了一口她的鼻尖:“那你想要什么?” “又不是以物换物,我不要你给我什么,你就老实地戴着就好了,不许嫌麻烦。”穆飒叮嘱。 他双眸凝聚,看着她一脸诚恳的模样,缓缓地勾了勾唇:“好,我戴着。” 宋域公司的情侣游戏正式上市前的一晚,穆飒竟然比宋域还紧张,一整夜睡眠很浅,相反,宋域睡得很安稳。甚至这些日子,宋域心理负担越来越轻,状态很好,吃得好睡得好,站在体重秤上,穆飒发现他还重了两斤,他淡定表示,这些天食慾不错,吃的有些多了,周末应该去打一场球。 吃完早餐,宋域看了看时间,提议:“我先送你去上班,再去公司。” “来得及吗?”穆飒反问。 “完全来得及。” 另一边,负责游戏市场营销这块的虞燃也在不到六点的时候起床了,起身的时候,庄非予闭着眼睛,懒懒地拉住她的手臂:“还早,再睡会。” “不,今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第一个赶到公司。”虞燃的态度很坚定。 庄非予看着她一脸准备出征的模样,握紧了她的手,拿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虞燃洗漱完毕,匆匆吃好早餐,回房化妆,换衣服,整理头髮,等全部收拾好后,下楼站在庄非予面前,轻轻展了展双臂,语调轻快:“我这个样子,还行吗?” 正叠腿看报的庄非予放下早报,起身,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观察,淡淡地说:“唇色不够浓。” “是吗?我再去补一补。” “我来。”他捧起她的脸,吻下去,竟狠狠地蹂躏了一番她柔软妩媚的唇,她推不开他的狂热,只能生生受着。 半分钟后,他才松开她,看着她脸颊泛起红晕,眼眸晕染湿意,唇如朱红的模样,点头表示认可:“这样好多了。” 虞燃举起手臂作势要打他,被他及时握住手腕,轻轻贴了贴自己的脸颊,很认真地说:“任何人都会有压力,但你不需要。虞燃,做不好就滚回家来,我养你,没什么可怕的。” 虞燃的手腕轻轻一颤,垂下眼眸,想了想又抬眸,眼睛里完全没有了忐忑和紧张,完全的光彩照人,明媚不可万物,反诘:“我,怎,么,可,能,做,不,好?!” * 宋域送穆飒到公司门口,穆飒下了车,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轻快地跳上石阶,宋域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手本能地探入口袋里摸烟盒。 穆飒突然停步,转身,提声大喊:“那个。” “什么?”宋域笑着反问。 “宋大神,我是你的粉丝,我永远支持你!” 她竟然大嗓门地喊了出来,和个十五六岁的狂热追星族一样。 宋域微怔的时候,她已经急速转身,落荒而逃。 宋域推了推口袋里的烟盒,站在车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闪进旋转门,然后低下头,无奈地摇头失笑,迅速拉开车门,回到驾驶座。 余光看见副驾驶座上有一张纸条,他取过,打开一看。 是她写的字,字体纤细干净,和她的人一样。 摘抄了一首歌词的一句话。 “每一个伤口都是荣耀。” 他凝眸看了一会,然后将纸条对摺,再对摺,放进西服的口袋里。 其实她多虑了,他从没有害怕过失败,即使他体会过那种绝望。 此时此刻,他意识到,原来她对自己的了解比自己期待的深刻太多。 刚才她侷促地对他喊话的瞬间,他怔住了,不是惊讶她的所言所行,而是惊讶自己那一刻,心就那么自然而然,急促地动了一下。 从没有人能那么轻易扣动他那里。 那是什么感觉。 不好形容。 总之,是猝不及防,匪夷所思,化学的微妙作用,amazing……总之,是非常难得感觉。 对他宋域来说。 这样想着,他不禁地笑了。 堵车的时候,他拿出电话拨了她的号码,她正在悠悠地喝咖啡,餵的声音很放松。 “飒飒。” “宋域?嗯?” “谢谢。以及,突然有个事情要告诉你。”他微微停顿,“我想我大概是爱上你了。” 窗外竟然下起了雪,在这样一个春天,轻盈,薄削的雪,纷扬而下,和春的嫩绿融合在一起。 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爱情很难得,来的时候要抓住,经营的时候要耐心,快失之交臂的时候得立刻转身。 好好爱护爱情。 俺们后知后觉的域先森╮(╯▽╰)╭说你什么好呢,现在才意识到爱上了一个女人,还是你的老婆==!!! 这……另一方面也说明域先森是个诚实的男人啊(包括180mm小小域)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不爱的时候,没确定爱的时候就不会轻易说爱,爱了就立刻说了。 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对她坦白(因为他不会玩爱情游戏),忠诚(他占有欲很强),耐心,大方(他自己有时候会鬼畜)的女人。 不会是其他女人,只会是穆飒,穆飒本身也是个缺爱的孩子,她本身就敏感,但不会斤斤计较,她会争取,会坦白,会等待。 她无数次对域先森表白,终于等待他的回应。 ╮(╯▽╰)╭我们的域先森比小小域的反应慢好多呀。 好了……这章爱肥札(是肥札!不是出征的域先森!不是被表白虏获的飒飒!不是蠢蠢欲动,不甘愿在马赛克下活跃的小小域!,都走开tt)的跳出来撒花说点啥,不要霸王啦,友爱的时刻让俺记住乃。 纪念域先森难得的爱情来临。 ☆、1 “不如,你嫁给我?” 入秋的某个傍晚,缓缓步行在绿荫道上,彼此长久的静默后,竟然等来这么一句惊心动魄的台词。 虞燃抬头,惊讶地看着庄非予的眼睛。雾蒙蒙的夜晚,他的眼眸清凛如斯,像是一块浸润在湖底的乌水晶,亮得人不敢直视。 庄非予从容地提了提臂弯上的外套,唇角的弧度不浅不深,堪称完美:“燃燃,我是认真的。” 各种想法在虞燃的脑袋里纷乱跳跃,她闭了闭眼睛,镇定自己的心神,然后睁开对视他,有条理地说:“我这样的家境,你父母不会同意的。” 这个回答成功地让庄非予嘴角的弧度缓缓加深,他故作思考,几秒后说:“嗯,他们的确会反对,但我会说服他们。” 虞燃笑着摇头:“别难为我了,我是平民阶级,对嫁入豪门没什么兴趣。” 庄非予惊讶的模样:“我算是豪门?我第一次知道。” 第59页 虞燃沉静了,看不懂似的。严格上说,她和庄非予频繁来往不过两个月,还停留在初步探索期,最亲密的举止也不过是手拉手和拥抱,他的求婚让她感到意外。说实在,她允许庄非予靠近,没抱着和他结成正果的心态,她纯粹是跟着感觉走,享受当下的美好。 本就没有女人可以抗拒庄非予这样的男人。 “我不是豪门,我的父母是创业一代,我勉强算是个富二代,但没有子承父业,我口袋里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赚来的,从没有靠过家里。”庄非予声音低润,隐隐透着笑意,拉起她的手,“所以,婚姻大事我有绝对的自主权。” 那晚没有星星,但他眼眸里的光华和璀璨,让虞燃感觉这个世界从没有这么明亮过。这个男人,带着一种魔力,可以迷惑她,让她瞬间沦陷,心甘情愿地和他赶赴不可知的未来。 “你真的喜欢我?”她反问。 他轻啄了一下她有些僵硬的手背:“嗯,很喜欢。” 这个当下,虞燃又犯了老毛病,忽略他们之间的鸿沟,忽略他们生活背景的差异,忽略他们的社会身份,被他带给她的感觉冲击得一塌煳涂。 这种感觉如鸦片一样,令她着迷,沦陷。 没有一个男人如庄非予这般温柔地对她,体贴入微,连看她的眼神都如视珍宝。有时候她发呆完毕,侧头撞上他笃定,专注的眼神,有些尴尬地笑:“你干嘛一直看我?” 他笑而不语,抬臂轻轻拢拢她的头髮,敲一敲她的额头,然后继续看她。她被他看得不太好意思,只能低头喝咖啡,发简讯,翻皮包,装成很忙的样子;他低沉的笑声响在耳畔,她的耳廓又烫又红,完全遮不住窘迫。 准确意义上说,她今年二十八岁,还没有真正谈过一场恋爱,她在事业上游刃有余,在情场上是个新手,她没法招架庄非予的虚虚实实。 因为不想不懂装懂,她索性大方地对庄非予承认:“我没有恋爱过,在公司里有苛刻的老处女的名号,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任何男性主动追求过我,你是第一个。” 这些话落在庄非予耳朵里,他很是受用,不由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捏起她的下巴:“我很荣幸自己是第一个。” 他很擅长掌握主动权,尤其是面对虞燃这样感情经歷空白的女人,在求婚的那一刻,他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拒绝。不过,就算拒绝也没事,他会想办法让她点头的。 虞燃没有立刻点头,毕竟是人生大事,她需要考虑的时间。考虑了一周后,庄非予打电话给她要答覆。 “其实我和你有很多不适合的地方,成长的环境,社会身份,所处的圈子,就这些而言,我们并不般配。”虞燃已经准备好了拒绝他的台词。 诚然,被他求婚的剎那,她的心狠狠动了一下,头顶像是有绚丽烟花绽放,灿烂得一塌煳涂,但经过一周的沉静,她恢復了理智。自己和庄非予的确是不适合的,各个方面的差异太大,这不是她自卑,而是她自知,婚姻建立在彼此在一个水平面的基础上,比较容易获得长久的幸福。在某种程度上说,庄非予不是她虞燃可以“高攀”上的。 她在电话这头,婉转地开始拒绝,心里下定了决心,这个电话后,自己不能再和他见面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燃燃。”他突然打断了她,很轻地笑了一下,“我郑重问你,除去那些,你自己呢?你觉得自己配得上我吗?我要你的实话。” 虞燃楞了一下,随即回覆:“我个人没有问题,我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 “那就行了,其他的你不需要操心。”庄非予低沉有力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似有凝聚力一般,一字字地砸在她的耳畔,“既然我向你求婚,我就准备好了全部,不会让你受委屈。还有,燃燃,你应该清楚,我不会接受拒绝。” 虞燃的心咯噔一下,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 这两个月的相处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庄非予是人畜无害的,此时此刻,她意识到电话那头的男人的势在必得。 这个行内,没有人会不知道庄非予的做派,领教过他手段谋略的人都十分清楚他有多么的执着,多么的难缠。 “你是一时冲动,你应该冷静一点。”虞燃说完就挂下电话,室内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她左胸腔传来的咚咚声。 庄非予不是吓她的,他真的付诸行动,每天订花送到她的办公室,隔三差五送她喜欢的甜点和小礼物,一周二四五开车到她的写字楼下,接她回家,如果她不上车,他的车子尾随在她的车子后头。 她连诉苦都无人可诉,难不成要她告诉好友们,她被骚扰了,骚扰者是庄非予,骚扰的原因是她拒绝了这个投行富豪的求婚? 会被臭鸡蛋拍死的:你这矫情到家的女人。 真不是她矫情,活到她这个岁数,已经懂得自己需要的是什么:现世安稳,吃饱穿暖,偶尔可以奢侈地买回自己喜欢的东西,无惊无险地到老。这是最大的幸福。 她没那个能耐,勇气和毅力去对付庄非予的家庭环境,以及彼此之间的鸿沟。 十八岁做灰姑娘的梦,很天真很可爱,二十八岁,就是天真可爱的反义词了。 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让庄非予的无限靠近,她不该招惹这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对她急骤冷淡的反应,不急不躁,不羞不恼,不折不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又过了大半个月,他的高调追求在虞燃的公司传开了,甚至是在某些社交场合,都有一些名媛靠过来,不动声色地试探:“虞燃,听说中金资本的庄非予是你男朋友?” 虞燃想了想只是摇头,不多加解释,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描越黑。通常第一时间否认“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对方会回以一个莫测的笑容,眼里显然就是三个字:谁信啊。 只不过,她的名字从此后庄非予挂钩了。人人都清楚庄非予经商十年,是零绯闻,他的周围除了那个对他很依赖的庄家养女苑小翘之外,没有人一个异性女伴。虞燃是他第一个“绯闻对象”,如果不是经过他默认,这个绯闻不会愈演愈烈。 很显然,是他默许,甚至说是在操纵这一切。 虞燃是做市场活动的,在圈子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女人,平日里应酬不断,这些八卦避免不开。 无形的压力越来越重,虞燃迫不得已只能主动联繫庄非予,让他别再这样。 “你冤枉我了,这不是我放出的风声。”庄非予在电话那头微笑解释。 虞燃扶额,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却不和他辩解:“庄非予,你别这样,别欺负我行吗?” 这段时间,无数的客户都来试探过她和庄非予的关系,试图从她这里探求中金资本的资源。 他沉吟了一会后,悠悠地回应:“你觉得这算是欺负?” 她噤声。 “你对我不公平。”庄非予说,“如果你对我没感觉,我死缠烂打那是我没品,但你因为我的家境,条件而排斥我,我无法接受。虞燃,你当我看不出?你很喜欢我。” 虞燃垂眸,唿吸变得有些急促,她没遇过庄非予这样的男人,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嗯?”他低沉好听的声音逼迫而来,“你敢否认么?” “我……”她声音艰涩,心跳快跳出嗓子眼了,潜意识告诉她,她无法否认,“只有喜欢是远远不够的,婚姻需要很多很多,你和我一起会很辛苦的。” “其他的我会解决的,你放宽心。”他的声音没有刚才的紧绷和逼仄,浅浅地流露出愉悦,“明天早晨九点,我来接你,穿得轻松一点,我带你去玩。” 先紧后松,这是庄非予的策略,果不其然,隔天周末,庄非予带虞燃去打壁球,打完壁球后去逛街,晚上又吃了烤肉,虞燃因为玩的尽兴,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夜幕,他们行走在江边。 他伸手握住她柔软,有韧力的手,紧紧与她五指交扣:“找一天,我们去领证。” 虞燃吸了口气,侧头问他:“你真的决定了?你要娶我?不会后悔?” “不会,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庄非予淡淡地笑,“尤其是在个人问题上。” 他的态度已经摆在檯面上了,他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她拒绝,他就和他磨,一直磨下去,他名声在外,行内将她标上了“庄非予的女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也没有另外的选择。 “害怕?”他问。 她老实地点头。 “不用害怕。”他停步,将她拉近怀里,松开她的手,改换成扶住她的腰,黑眸中璀璨的一道光对准她,然后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轻柔地碾转后,舌尖撬开她柔嫩的唇,声音隐忍,“我会保护你的。” 她不想再逃了,如果这是上天赐予她的,幸运或者是厄运,她都接受。 从决定结婚到筹办婚前的事宜,虞燃没有见过庄家的长辈,她试探地问过,应该去见一下他的父母,他表示,暂时没必要。从他话里可以得知一个信息,他的父母有多么地不待见他。 相反,她带着庄非予回h市近郊的老家,面对沧桑,木讷的母亲和父亲,庄非予一点也不侷促和别扭,有礼有节,表现得体。 还在读高中的弟弟季斯杰在背后笑着说:“姐,这个姐夫也太有能耐了,他的那辆阿斯顿可以借我开一开吗?” “等你学会开车再说吧。”虞燃拍了拍他的脑袋,“最近功课还紧张吗?” “别提了,周六都要补课一天,我已经死翘翘了。”季斯杰说着楚楚可怜地伸出手,“姐,你给点零花钱花花啊。” “刚才你姐夫不是给过你了吗?”虞燃瞪他,刚才进门的时候,庄非予就给了季斯杰一个大红包。 “姐夫是姐夫,姐姐是姐姐。”季斯杰很计较。 虞燃无奈地瞟他一眼,打开自己的拎包,拿出皮夹,又抽了五张一百给他。 季斯杰接过红包,开心地摇了摇,又想起什么,突然说:“对了,姐,大哥来过电话了,他下个周末要回h市了。” 虞燃的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 他要回来了? 她整个人有些僵硬,从脚趾到头顶,肌肤泛上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燃燃。”一双手落在她的后腰,庄非予的温度及时的靠近,让虞燃回过神来。 第60页 “和爸妈聊完了?”虞燃问。 庄非予凝眸看着她不太自然的神情,手臂收拢,将她更贴近自己的怀抱,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嗯,他们对我还算满意。” 这何止是满意,简直是要将他供起来了。来的时候他那辆惹眼的阿斯顿让路过的村民都侧目,有人还夸张地嚷:“那个车上的不是老季家的闺女吗?” 季斯杰趁机咳了咳,笑着拍马:“姐夫,我也很满意你。” 庄非予回以他宽厚,迷人的准姐夫式的微笑。 虞燃拍了拍他脑袋:“没大没小。” 一家人吃了晚饭,庄非予送虞燃回公寓,在公寓楼下,虞燃正要下车,他迅速,有力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低头蹂躏她的唇。吻落在她的脸,脖颈,甚至是起伏的丰腴上…… “我为什么要老老实实放你回家呢?”他抬起头,咬了咬她的耳朵,突然的情动让他整个人气血翻涌,他骤然的摄人神情让她有些紧张。 “再等等吧。”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髮,以作安抚。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在她香软的躯体上一番磨蹭,硬拉着她的手对他的某个嚣张,张扬的狼物,隔着裤子爱抚了一番,才作罢。她表面装坦然,耳廓的那层猩红却出卖了她。 回到家,她简单洗漱后就上床睡觉。然后她又做了那个噩梦。 梦里是季赭冷峻,残忍的脸,他朝她扑过来,张开嘴撕扯她的肉,她在cháo湿逼仄的环境里使劲挣扎,他将她压得死死的,双膝压着她的两条腿,一手在她单薄的t恤下探索,一手去解自己的皮带,她在使劲尖叫,光熘熘的的腿已经被他抓起……他如鹰隼的黑眸直逼下来,胸肌上的魔鬼纹身映入她的瞳孔,她惊骇到了极致。 “你有能耐就去告诉他们,我想强^jian你。”他的舌尖舔舐她的耳廓,“虞燃,你没那个胆子。” 虞燃勐地睁开眼,心跳如擂。 起身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喝了几口后,整个人舒服多了,她冷静地看着窗外,慢慢垂下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燃燃就是传说中的苛刻 庄大boss其实性格是很兇悍,很傲然的,很有情慾的男人……(这这这……) 还有一个如魔鬼的季老大 燃燃小心点。 此番外为《此生不换》 俺觉得还蛮好看的……看下去就知道了,么么哒,要撒花哦~ ☆、2 离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虞燃还是没见过庄非予的家人,从庄非予独立独行中,她得出了一个信息:庄家的反对远比她想像的要强烈,亏她之前还抱有一丝希冀。 有些东西根深蒂固,不是你个人可以轻易改变的。即使你个人再优秀,在社会上取得优异的成绩,洁身自好,积极进取……但你永远改变不了出身。 因为贫穷,虞燃从小省吃俭用,仅有的零用钱都用在买教科书上,她凭自己的实力考入一线大学,入学后再没有向家里讨过一分钱,她勤工俭学,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此外的时间都花在学习和赚钱上;她和寝室条件不错的女友经营网络生意,她自己动手做趣味工艺品,托关系租用夜市最偏僻的摊位卖,巅峰时期她身兼两分工作,整整三天没有睡过超越三小时…… 即使这样,她的成绩依旧是全年级前十,她的社交能力无人小觑,大小奖状塞满了抽屉。 诚然,她是优秀,闪耀的,她从没自暴自弃,一直充满自信,直到此时此刻— “怎么了?”庄非予温润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将她拉回了现实中。 他们正在一家奢侈品专柜挑选丝巾。 “没什么。”虞燃笑了,轻轻翻了翻手头的两条丝滑柔软,“我觉得这两条都很好看,难以抉择。” “那就不选了,都买了。”他是如此风淡云轻,像是她烦恼的一切都是小事。 结完帐,走出玻璃门,虞燃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沉吟了小会后问:“需要去见你的爸爸妈妈吗?” “你想去吗?”他低头问她。 她在这方面不善伪装,隐隐的忧愁和忐忑立刻呈现在眼眸中,嘴上却说:“我都可以啊。”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贯的纵容:“嗯,那就不去了。” …… 这不太好吧?离他们的婚礼很近了,她还没有拜见过他的父母……如果对象不是庄非予,是其他的男人,她真不敢继续如此荒唐的逃避,但对象是庄非予,好像又在合理之中。 这个男人独立特性,向来不按理出牌,却总能将所有事情稳妥地安排好,至少在决定嫁给他后,没有出现诸如“男方父母来找她谈话甩出支票,冷艷高贵地命令她离开”的情节。 外头的广场上,微冷的风拂面,几个戴鸭舌帽的男孩在滑板,上坡下坡,远远地看,那流畅的线条令人赏心悦目。 她突然扑到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我有些害怕。” 回应她的是他宽厚,温暖的怀抱。他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很泰然,有耐心地安抚她突如其来的情绪。 她抬眸,看见他线条优美的下颚,以及黑得可以溅出水的眼眸。阳光在他的头髮,眼睫和耳廓打金色的圈圈,她觉得他神圣,强大,令人心安。 心底那点恐惧,很快消逝不见。 庄非予带她去吃了饭,再送她回公寓,然后转车头,驶向庄家。 恰好,庄家父母都不在,只有苑小翘躺在客厅沙发上。 她听到庄非予的脚步声,立刻将手里的书盖在脸上,装睡。 很快,听见庄非予的脚步停在自己跟前,苑小翘微微睁开眼睛,敛气屏息听着他的动静。 他已经抽走了她的书,轻轻甩到一边,恰好捕捉到她那狡黠的神色,淡笑:“周末没出去玩?” 阳光下,少女圆圆的苹果脸上泛起好看的光彩,她斜了一眼庄非予:“大哥果然是越来越不在乎我了,都忘记我下周要拆线的事情。” 对,她前段时间骑马的时候摔了一脚,脚踝上fèng了几针,还没有拆线。为这事她怪过庄非予好几回了,因为换做以前,他一定会陪她去骑马,保证她的安全,自从他有了那个女人,对她的关心越来越少。 “哦。”庄非予点了点头,俯身弯腰碰了碰她的小腿,“还疼吗?” “疼,特别疼,疼得睡不着。”他现在难得回家一趟,她自然是使足劲撒娇。 “按时吃药,洗澡的时候别沾着水,让傅阿姨给你炖黑鱼火腿汤。” 苑小翘挺直身,看着庄非予:“哥,你真的要结婚?” “对。” 她扁了扁嘴巴,又说:“她以前是做公关经理的?” “嗯。”庄非予欲放下她的小腿。 “爸妈才不会让我去做公关经理呢。”苑小翘突然笑了,笑得天真无暇,“他们说啊,那类女人特别不正经,好女孩才不会做那种……啊啊!疼死我了……哥,你干什么啊!” 庄非予突然松开手,她的小腿就猝不及防地磕碰到了沙发边缘。 苑小翘泫然欲泣,轻轻地摸着自己的长腿,偷看庄非予的脸上,知道自己说的话惹他不高兴了,但又不愿意道歉。 庄非予脱下外套,捲起衬衣的袖子,随手捡了沙发几上果盘里的李子尝了尝,姿态悠闲。 “我要上楼睡一会。”苑小翘闷声,“你抱我上去,我自己走不了。” 庄非予轻轻拍了拍手,起身抱起她,她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娇声:“哥,你不能不公平,以后还得陪我骑马,带我去玩,陪我逛商场,送我生日礼物,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一样都不能落下,否则……”她说着拧了拧他的肩膀,垂下眼眸,一脸的难受,“否则我就再不理你了。” * 虞燃在网上代购的水晶落地灯,快递送上门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她打开门的时候,快递小哥将一个货柜放在地上,说了声抱歉,又下楼去拿忘了的配件包。 虞燃自己将货柜打开,检查无误后搬进客厅,再去卧室拿了身份证和皮夹。 又等了几分钟,快递小哥才将配件包带上来,让她货到付款并签单。 门关上的时候,耳畔听见厨房传来的唿唿风声,她侧身一看,因为窗没关,外头的风大,黑色的塑料窗布被吹得饱满如帆,扑哧哧的声音令人烦躁。她走过去,关上窗,拉好窗布。 转身的时候,身形一滞。 说不出是哪里不对,胸口有些闷闷的。 最近为筹备婚礼忙得天昏地暗,她真的太累了,今晚应该早点休息。 想着,为自己泡了一杯热的豆奶,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液体由食道到胃,很舒服,缓解了她紧绷的神经。 她拿起杯子,让热的杯壁碰了碰脸,短暂的凝神后,转身低头走出厨房。 流动的空气中有点陌生的香味,她敏感地捕捉到,突起警惕,迅速抬眸— 果然,一具男人的躯体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季赭按在脸上的手掌悄然张开,锐利的眼眸透过指间,对上了虞燃震惊的脸。 “燃燃。” 他打了招唿后,起身坐直,手拍了拍大腿,很自然地说:“别害怕,我没准备吓你,只是你一直不肯见我,我没别的办法。” 虞燃费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将马克杯放在圆桌上,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冷静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干嘛这么紧张?”季赭瞟了她一眼,随手拿起她沙发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不过是哥哥想来看看妹妹。” 虞燃面无表情地对视他。 有三年的时间未见他,他除了肤色深了点之外没有其他的变化,短而硬的头髮,饱满的额头,剑眉英挺,鼻樑又直又高,唇线轻佻,看人的目光直接,凛冽。 “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有什么要说的改天吧。”虞燃下了逐客令,她心里不能不顾忌季赭如今的势力。 季赭将啃了一口的苹果放回原处,问得直接:“就问一题,你要嫁人了?” “对。”虞燃胸口如被一块大石压住,挺直的背嵴略微僵硬,嘴上却快速回答。 回应她的是,季赭起身,一步步地朝她走来,他的整个填充在她的瞳孔中。 第61页 他来到她面前,微微矮了矮身,和她平视,目光亮得吓人,声音很轻,落在她耳畔却和根针似扎进她心里:“他家会接受你?你有什么呢?再漂亮的脸蛋,再优秀的成绩,都抵不上一个好的出身。燃燃,你这么天真吶?” “对,我就是这么天真。”虞燃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地说,“我知道很多人期待着我从高处狠狠摔下来,被打回原形,你不也不例外。但可惜了,你们有的等了。” “你就这么理解我的意思?”他笑了,伸手拢了拢她的头髮,“真令人伤心。” 虞燃立刻侧头,避开他的大掌。 “我和那些看好戏的人怎么一样呢?我担心的是我可爱的妹妹会被欺负。”他的目光不由地锁定在她有些起伏的胸脯上,声音越来越轻。 “不用你操心,你管好就就行了。”虞燃冷笑,“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应该离开了。” 季赭无所谓地耸肩:“那我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虞燃的心顿时一松。 季赭的身体前倾,伏在她耳畔,声音优雅而放肆:“对了,你身材越来越好了,记得读中学的时候还是a罩杯,现在……不容小觑了。” “你给我立刻出去!”虞燃喝斥,“我警告你,别骚扰我,我现在不比以前了,你再那样,我老公不会放过你的。” 季赭笑着,目光意味深长地流连在她胸上又一会,然后惬意地弯了弯嘴角:“不用拿他威胁我,我从没怕过谁。” * 庄非予和虞燃的婚礼举行得很低调,庄家的父母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在婚宴上,虞燃对此淡定自若,表现大方得体。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遇强则强。她知道在场的不少嘉宾笑里藏刀,背后不知说了多少难听的话,等着看她灰姑娘童话的破灭。 好,你们想看我的惨剧?我偏偏让你们看相反的。 那一天,作为新娘的她,笑得那么甜,眉眼间万般风情,绝代的芳华,无法形容美好。司仪让她发言的时候,她用力地说:我今天实现了很多女人无法企及的梦想,我得到了庄非予。 众女宾客倒吸一口气,笑声复杂,看她的目光带着各种明暗不辨。 “你们一定觉得我很爱现?”虞燃看了一圈台下,举起自己的手,轻轻摸了摸热乎乎的脸蛋,反问,“我一辈子就今天能做新娘,我为什么不现呢?!” 回应她的是庄非予将她抱起来,狠狠地转了几个圈。 漫天的烟花绚丽,周围的景象连成一线,只有他的明眸,清晰无比。 她低下头,狠狠亲吻了他一下。 因为庄非予事先的安排,无人敢闹酒,婚宴在十点整结束,两人入住酒店的豪华套房。 她洗漱完,卸了妆,坐在化妆镜前的软凳上梳头髮。 他来到她背后,拿过她手里的梳子,慢慢给她梳发。 目光在镜子里汇集。两人都喝了酒,自然眼眸含酒,楚楚动人,那细微的火苗突地被点燃。 他突然用力横抱起她,快步走到床上,两人飞快地滚在一起。 他用力地,贪婪地亲吻她的躯体,所到之处都落下象徵激情的玫瑰色吻痕。 “庄……非予。”她气急,被他压着无力招架,“老公……” 他在她上方,迅速,从容地解开自己睡袍的腰带,丢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俯身,迷醉一般地沉浸在她美好动人的起伏中,低低嗯了一声,享受至极,整个精壮的身体摊开在她的柔软如水上。 迷乱中,他抬起头,微醺的眼神亮如星辰,问她:“燃燃,除了我之外,你有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 她迟疑了一会,如此美好的情景,她不会傻到破坏,果断摇头:“没有。” 果不其然,他的笑容更餍足,手缓缓地沿着她身体曼妙的曲线,来到她睡裙的裙摆,掀起后,探进去,她整个人痉挛,反弓起背。 他探出手指,描摹那繁复的蕾丝花纹,然后拉下布料,整个掌握那柔软可承欢的部位,加以强势的技巧。 她狠狠倒抽一口气! “这里,一直是等着我的?”他的声音醉到极致,性感到极致,和羽翼一样,挑逗她纤细的神经,“嗯?燃燃,你回答我。” 她的手指抓着他的背。 “唔?还不肯说。”他加重力道,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她夹紧他的手掌,生理反应让她彻底崩溃,迷煳中点了点头,他满意地轻笑,埋首在她颈窝:“燃燃,我的燃燃,是我一个人的……记住,以前,现在,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除了我之外,不能对任何一个男人动情。” 星辰璀璨,如升云端,如坠迷雾。 作者有话要说:虞燃这章没说实话,她是喜欢过其他男人滴,当然那个当下说谎也是善意的谎言嘛╮(╯▽╰)╭值得原谅哦。(传来阴森的庄大人的画外音:竟然敢骗我,好。) 庄大人十分餍足,吃光了燃燃。 ☆、3 新婚的甜蜜只有浸润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如果虞燃起早了,她就躺在庄非予身边,安静,认真地看他的模样,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描摹他的五官。 那英挺的剑眉。 那微陷的眼窝。 那挺直的鼻子, 那菲薄优雅的唇。 永远看不够似的。 是谁说过的,爱人的睡颜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她俯身,轻轻亲吻他的嘴角,颳了刮他的鼻子,嗅了嗅他的唿吸,流连很久后才依依不捨地下床去做早餐。 他们在床上吃早餐,看爱情影碟,听音乐,拌拌嘴,又搂成一团。 被如乱云,房间里瀰漫着彼此肌肤腠理的热味,唿吸交织在一块,眼眸的柔情汇合在一起,难解难分。 “燃燃。”他在她身上,双手按在她后腰的凹陷处,迫使她反弓起身子,慢慢地吮吻她白皙滑腻的脖颈,“我的燃燃。” 初尝j□j和爱情滋味的虞燃无法招架他源源不断的热情,他的体温,气息,言语,味道,占据了她的全部,她一次次地被他引导至癫狂的顶峰,跟着他的频率,共同抵达那如云如雨的境地。 摄人神魂,惊心动魄都不足形容占据爱人和被爱人占据的美妙感觉。 她被弄得半点力气都没有,他抱她进卫浴室,拿下花洒,调好温度,将她沖洗干净,又拿柔软的浴巾裹好,抱回卧室,坐在沙发上,温柔地亲吻她的发顶。 整整三天,他们都没离开家半步,准确的说是没有离开那张kingsize半步……虞燃严谨,认真的人生第一次如此松散,放纵自己沉溺于原始的欢情中,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以至于对着镜子梳头的时候发现镜子里的自己……面若海棠,眼眸带醉,娇艷欲滴。 像是回到了十八岁。 穿着睡袍的庄非予走过来,双手按在她肩膀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子里的美人:“燃燃越来越漂亮了。” 虞燃垂眸,长长的眼睫毛遮盖了她眼里的羞涩,满心的欢喜怎么也抑不住,一颗心在胸腔里蹦得厉害。 他俯身,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他的眼睛。 她不由地躲了躲。 “看着我。”他轻声,“嗯?” 她被哄得正视他。 “喜欢我吗?”他问。 她点头。 “唔,说出来。” “我喜欢你。”虞燃对视他的星眸,轻轻却坚定地说。 他这才满意了,贴过去亲了亲她的额角,将她带入自己宽厚的怀抱:“如果我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务必提醒我,我会改正的。” * 结婚两个多月,虞燃还未见过庄非予的父母,她和庄非予完全沉浸在两人世界里,像是一种错觉似的,这个世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直到她看到庄非予的行程薄,二十七号那日被画了一个圈,边上署名:小翘的生日。 虞燃合上行程薄,放回原处。 她知道苑小翘,庄家的养女,庄非予名义上的妹妹,庄家人的宝贝疙瘩。 果然,二十七号那天早晨,庄非予吃完早餐,合上早报,微笑地对虞燃说:“今天是小翘的生日,我之前就答应陪她出去玩,向你请假半天。” 虞燃大方点头:“嗯,你去吧。” 想了想又说:“我也送她一分礼物吧,抽屉里有一瓶未拆封的香水,是适合少女的味道,她应该喜欢的。” “好。” 她的确有讨好苑小翘的意思,他们婚后,她和庄家那边完全没有来往,虽然他不说,但她清楚他对此不会没有压力。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尝试一点点地亲近他的家人,就像他对她的家人那么好。 庄非予带着虞燃准备的礼物出门,陪苑小翘过生日,虞燃在家安静地处理自己的工作,直到傍晚,才拨了庄非予的手机,想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有些意外的是,接电话的是苑小翘。 虞燃友好地说:“是小翘吗?” 对方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承认:“对,是我呀。” “能让你哥接电话吗?” 苑小翘笑了,属于少女轻扬,俏丽的声音传过来:“不巧,哥他正忙呢,不方便接电话。” “我想问问他,回家吃晚饭吗?” “晚饭我们要在外面吃,已经订好餐厅了。”苑小翘笑意不减,说完后挂下了电话,将庄非予的手机塞回他的西服口袋,想了想后又拿出来,按下关机键。 虞燃将手机放在一边,属于女人敏锐的嗅觉,嗅出了苑小翘对她的不喜。 她对此也没多大意外,庄家的长辈不喜欢她,也不接受她,苑小翘也没例外。 因为庄非予不回家吃饭,她进厨房,打开冰箱,取了一块熟牛肉和一枚蛋,准备做简单的牛肉滑蛋盖饭。 做好后起锅,盛在碗里,玄关的锁孔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随即,门被打开,庄非予出现在她眼前。 “你不是不回家吃晚饭了吗?”虞燃惊讶。 “谁说的?”庄非予微笑,“我最近胃有些不舒服,吃不惯外头的东西。” 虞燃笑了,不知为何,刚才那通电话带来的隐隐不悦在此刻烟消云散,她柔声反问:“那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第62页 “牛肉面吧。” “你等着,很快的。”虞燃转身,轻快地进了厨房。 庄非予就双手抱臂,倚在厨房门前,看着她曼妙纤细的背影,享受这静谧,温馨的一刻。 “嗯……小翘喜欢我的礼物吗?”虞燃边将筒面倒进锅里,边问。 “很喜欢。”他说。 “呀,我的围裙……”虞燃发现自己围裙后的蝴蝶结松开了,整条围裙迅速歪斜下去。 庄非予及时赶到她身后,伸手帮她系好,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趁她专心在锅里的沸水时,凑过去,贴近她的耳廓:“你的腰很细。” 虞燃的耳朵成功地红了起来。 面对面吃晚餐的时候,虞燃第一次主动说起他的家人。 “如果他们一直不接受我,那你怎么办?” 庄非予拿过手帕擦了擦嘴角,想了想说:“那我们就过我们的。” “你会不开心的吧?”她问得直接,因为她,他承担了不少。 “不开心?”他将手探过去,按住她的手背,“我有燃燃,怎么会不开心?” 她扑哧地笑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嗔怪他:“油嘴滑舌。” “我是认真的。”庄非予拍拍她的手背,“我不会为此感到困扰,你也不需要。燃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向你保证你担心的那些永远不会发生。” 他的态度让她的心安稳了不少。让她意识到他庄非予并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在某方面执着,强势,有绝对的主导权,甚至连他的亲生父母都无法干涉。 她想起第一次见庄非予的情景,在一间大会议室,他坐在主桌的中央位置,认真看了报价书,然后抬眸看她的同行经理,很严肃地说:“这样不诚实的价格,你认为我们还必要谈下去?” 同行的经理也是经验丰富的男人,闻言反诘:“这个价格绝对是我们的诚意价,已经是最低折扣了。” 庄非予递过去一份市场报告:“这是中金近五年来在中国市场占有率的统计数据。” 同行经理接过后翻看了一下。 “中金算不算的上是这方面最大的客户?” 经理点头默认。 “对最大的客户,不应该有最大的尊重?最大的客户没有资格要一个最好的价格?你们如果要成为行内第一,就必须赢得最大的客户,还是说你们不想成为第一?”庄非予一字字地说,声音缓慢,清晰,“中金只和最强者合作,如果你们不想成为第一,我们很遗憾地宣告结束。” 都说庄非予是谈判之神,那一刻虞燃领会到他言语,神态中的力量。 这是天分,不是人人努力就可以达到的。 她没忍住,眼神一直注视他的脸,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直到众人从会议室鱼贯而出,她走在他后头,他突然停步,她的鼻尖差点撞断在他的后背上。 “你是虞燃?”他问得很直接,声音没有谈判桌上的强硬,凛冽,很柔和,很有礼貌。 “是的。”虞燃回答,他没想到他会认识她,仅限于刚才她为他泡了一杯咖啡?当时他没喵她胸口的工作证啊,怎么就记住她的名字了? “你泡的咖啡味道很好。”庄非予微笑,“肉桂味道很浓郁,我喜欢。” 如此这般,就结缘了。 * 周三,庄非予加班,虞燃自己去吃了小火锅,然后在cbd附近的shoppingmall闲逛。 在平行的电梯上,她转头的瞬间,和边上电梯的女孩撞上了视线。 苑小翘,一身墨绿色,圆点底的羊绒裙勾勒出她裊娜的身材,长发柔顺披肩,头上别了一只紫色水晶的髮夹,细白的皮肤在灯光下耀眼动人,十足的少女气质,但手上拎着的那只限量,珍珠白,h开头的名包不动声色地彰显她的家底。不仅是她,还有她身边的女士,衣着打扮十分低调优雅。 虞燃立刻就猜到了女士的身份。 苑小翘贴着女士的耳朵轻声说了一句,那位女士缓缓转过脸来,看了看虞燃。 虞燃保证那是她这辈子没见过的眼神,比冷淡还要冷淡,比轻蔑还要轻蔑,完全的没有任何感情,像是看一件非常没存在感的东西。 很快,女士收回了目光,亲昵地对苑小翘说了什么,还拍了拍苑小翘的手。 苑小翘乖乖地点头,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虞燃,莞尔一笑。 笑容也有点看好戏的意味。 虞燃侧开视线,打量别处。 这一刻,她果断放弃了慢慢讨好庄家人的意图。 阅人无数,她看得出庄母对她的态度,是没可能挽回半点的。 她离庄母以及苑小翘那个世界太远了,这辈子无法企及,而她也不愿去企及。 她只是虞燃,也只能做虞燃。 她挺直了背嵴,一手扶着电梯,目光朝前,缓缓而上。 另一边,苑小翘扶着庄母闲逛在女装区,好奇地看着母亲一脸无谓的模样,问:“妈,您觉得她怎么样呢?” 庄母笑容冷硬:“她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早和你哥说过了,这辈子都不要看到她,他们要结婚随他们去,别带回家给我添堵就好。” 苑小翘笑了:“您就这么讨厌她啊?那当初您为什么不反对到底呢?” “强烈反对?”庄母瞟了一眼苑小翘,“你哥那个脾气你还不了解?我越是反对他越是来劲,他向来主意大,我说的话他听过几句?不如由着他,等他自己想通。那样的公关经理,我见得多了,本事有限,怎么可能捆得了你哥一辈子?现在越得瑟,以后摔得越惨。” 苑小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来她以后会死得很惨呢。” * 虞燃这晚等到庄非予回家,已经近十一点了。 “还没睡?”他往沙发上一坐,手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眼眸带笑地看她,“以后不用这么乖,巴巴地等我回来,困了就睡觉去。” “非予。”她看着他。 “嗯?” “谢谢你对我爸爸妈妈那么好。”她说。 “他们也是我的爸爸妈妈。”庄非予口吻认真,“我做的都是应该的,为什么要说谢谢。” “因为我没法向你对我父母一样,对你父母。”她小心翼翼地说,慢慢地低头。 “那就加倍对我好。”他说,“道理是一样的。” “真的?” “真的。”他拉起她的手,无奈地笑了一下,“燃燃,你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想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粗大持久”的小地雷。 庄大人简直是我写过的最温柔的男主了,他说话都可以让燃燃心跳加速啊。 ╮(╯▽╰)╭他擅长调情,只不过只是和燃燃调情。 ╮(╯▽╰)╭他也是特立独行,不看世俗的目光,肥札笔下男主的共同点。 此生不换意思就是他不会换女人的…… 庄母听到后肯定气得脸也要绿了→_→还有小翘,也会歪脸的。 还在看的朋友要冒泡哦~ 《此生不换》日更三天,╮(╯▽╰)╭肥札就是如此粗壮,就是如此霸气╮(╯▽╰)╭ 众挖鼻:有么? t__________t不能质疑……宝贝们…… ☆、4 阳光很好的下午,虞燃坐在卧室的地板上打开自己的收纳盒整理。 浅白色细格子的棉布收纳盒,触感柔软,打开后,里面纷纷杂杂的,什么都有,绝大部分是纪念品。 她进入社会后获得的第一个荣誉奖牌,她在各国机场买的糖果,她在一个偏僻的乡村小银铺买的银饰和香包……林林种种的,带着时光流转的温婉,她一件件地拿出来,慢慢地看,不由地笑了。 庄非予端着咖啡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她低着头,粉紫色宽松的毛衣从肩膀一侧滑下,露出弧线优美的锁骨以及黑色,纤细的内衣带。 他顿时心情愉悦,浅浅地抿了一口咖啡,停留在原地欣赏这幕“美景。” 虞燃又拿起一本陈旧发黄的本子,打开,从里头掉下来一张薄薄的相片,非常轻盈脆薄的一张,像是一只小蝴蝶蹁跹在尘埃中,随即落在地板上。 她楞了楞,正要去捡,一双手探过来,帮她捡了起来。 庄非予挺直身体,看着相片上的那个男人,神色不变,但眼眸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虞燃自己都忘记那是张什么相片。 直到庄非予将相片的正面显示给她看,她才想起,这是她偷拍曾经暗恋的男人,现任老总的相片。 她光着脚起身,急着去拿回相片,庄非予却越过她的身子,伸臂将照片放在电视柜上,食指轻轻敲打了一下:“你说你以前没有喜欢过任何男人。” 那是新婚当晚,浓情蜜意下的“小谎言”,虞燃以为庄非予心知肚明,伪装不知道罢了,现在看他的反应,他好像当真了…… 当下只能认错,交代一条路可走。 如果不是喜欢过,怎么会将他的相片偷偷地藏在日记本里呢?这点是无法隐瞒的。 “我喜欢过他。”虞燃轻声说,“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庄非予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淡淡地扫到光熘熘的的脚丫子,上前提起她,来到沙发上,伸臂搂住她的后腰,将她的双腿搁在自己大腿上,眼睛看着她的眼睛:“现在可以如实交代了。” …… 虞燃对他坦承自己暗恋过宋域的事情,包括自己主动去表白,被妙拒后的尴尬和失落。 庄非予问得很详细,让她无可遁形,她只好一一解释:“因为他很有才华,刚入职场的我对他就很崇拜,共事的时间长了,发现他脾气虽然冷,但是对下属很好的人……他当时是我们团队的精神领袖,我们都很喜欢他。” 庄非予反问:“很有才华,精神领袖,所以你就爱慕他了?” “还有其他的一些感觉,譬如他很有理想……嗯,总之也没那么复杂……现在想想就是很单纯的喜欢……女孩子不都喜欢有才华的男生吗,和小学那会喜欢班上成绩最好的男孩是一个道理。”虞燃一边观察庄非予的神情,一边轻描淡写地形容。 第63页 的确,宋域的才华在那块领域里无人可超越,他是天才,奇蹟的创造者,比才华,很少有人能赢他。 “那现在和他共事,还会动心吗?”庄非予一边把玩她的手指,一边很认真地问。 “不会,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况且他也成家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对他动心?”虞燃立刻表明态度,见庄非予久久没说话,试探道,“你很吃醋?” “有点。”他将她的脑袋按回自己的胸口,“不喜欢听你说他的优点,不喜欢你对他动心。” “呃,这个我也没办法。” “什么?”某人声音陡然危险起来。 “谁让你出现得那么晚,那会如果遇见你,我动心的对象就不是他了。” 一句话成功让庄大人头顶密集的乌云瞬间散开,阳光又聚拢起来,淡漠的眼眸又多了一份柔情,手指很温柔地滑入她的髮丝,低润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不是哄我的吧。” 虞燃摇头。 “那你说你喜欢谁。” “我喜欢你。”虞燃从善如流。 “嗯,再说一遍。”他捧起她的脸,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 “我喜欢你。” “嗯,再说一遍。”他贴近她,唇缓缓地擦着她的唇,似调情,那微哑的声音挑起她心尖上的弦。 “我……”她刚启唇,他按着她后脑勺的手使力,将她骤然贴近自己,舌尖利落,狠狠地抵开她的唇齿…… 她吓了一跳,差点咬他的舌头! 这别扭的男人…… 隔天早晨,虞燃腰酸腿软地下楼,庄非予已经在用丰盛的早餐了,一手是黑咖啡,一手是新鲜的早报,他咬一口蔬菜鲑鱼卷,悠闲地读报,等到虞燃在他对面坐下,抬眸,似笑非笑:“原来燃燃喜欢有才华,有理想的男人。” 虞燃微囧,怎么过了一个晚上,他还记得? “也不全是。”虞燃低头吃色拉,“我也喜欢成熟,会赚钱的资本家。” 庄非予的笑容这才满足起来。 虽然事后,庄非予表现大度,主动将那张相片塞回她的日记本,说是青春无疾而终的暗恋可以留下纪念,不过具体表现又是另一个模样,她是绝对不敢再将那张相片拿出来了。 * 庄非予受邀去b市参加中x经济高峰会,虞燃竟然感觉有些寂寞了。 为了排遣寂寞,她去超市买了不少东西,开车回了趟家。 母亲一个劲地念叨:“燃燃,以后回家别买那么多东西,虽说小庄条件好,但你也不能太花他的钱,该省的地方还是得省。” 虞燃笑了:“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买的,没花他的,妈,您别太操心了。”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季斯杰突然发声:“新婚愉快否?” “小鬼头。”虞燃走过去拍了拍他后颈。 季斯杰从容地抬起头,看了看她:“面若桃花,眼眸含情,显然是很愉快。” 虞燃又作势要打他。 季斯杰跳起来就逃,边逃边说:“赶紧给我生个小外甥,你都三十二了,快高龄了,高龄产妇有得罪受!” 这小鬼头!总是将她的年龄夸大好几岁,当别人问他多大,他就嬉皮笑脸地反问你猜,然后谎称自己十四。 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季斯杰啃着苹果到窗前,突然大嚷:“下雪了!” 虞燃走过去一瞧,果然漫天雪花飞舞。 今年的第一场雪竟然来得这么早。 “下雪了,路上不好走,晚上开车挺危险的。”母亲说,“就在这里睡吧。” 季斯杰点头:“对,去年冬天有个单身女人回去的路上不是被流氓砍了两刀吗?姐,为了人身安全,还是别回去了。” 于是,虞燃就留下来过夜了,她的房间还是老样子,陈设未变,一进去就嗅到了熟悉的花果香,这是因为窗外种了一排石榴树,一年四季都有淡淡的甜味。 母亲拿出新被子,铺在床上,季斯杰将小暖炉搬进来,虞燃看着他们,心里特别暖。 虞燃没有睡意,坐在自己的书桌上,打开随身携带的书籍阅读,工作后她依旧保持一周读一本书的好习惯,这样可以保证她思想进步,视野越来越宽,以及和客户应酬,聊天的时候不愁没话题。 只要看书,她整个人都会平静下来,不知不觉中连门外的动静都没听清。 “你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冷硬声音,让虞燃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回头一看,季赭就站在她身后,薄大衣上沾满了柳絮似的雪花,周身的寒气迎面扑来。 季赭抽过她手里的书,看了看标题《民主的细节》神情寡然,完全没兴趣,丢到书桌上。 “你进来干吗?”虞燃警铃大作。 “进来看看你。”季赭微笑,“这也不行啊?” 他说着,转身走到虞燃那张单人床前,坐下,揉了揉眉心:“累死我了。” 然后躺下。 虞燃立刻说:“累死了就回房休息,别碰我的床。” 季赭搂过她的枕头,放在自己胸膛上玩,双眼看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我对你的好,你都忘了是吧?” 虞燃一怔,握着椅背的手在灯光下白得泛青。 在季赭没有对她有非分之想之前,他对她的确是很好的。 那会她还在读初中,因为家里穷,什么好玩好吃的都没有,对别人来说是最美的花季雨季,而她的青春是黯然的。 是他用自己打工的钱,给她买小玩意,塑料头花,便宜俗气的花裙子,一管劣质的口红。 她经期来了想吃糯米烤鸭,他二话不说,骑车赶到市中心去买,那也是个冬天,他就穿了一件很薄的线衫,直接跳上车飞驰而去。 有不怀好意的男生接近她,他就去揍他们,有女生排斥她,他就扛着一袋的糖果和手机饰品,拿去贿赂她们,请她们别排斥他妹妹。 基本上她说的话,他都会放在心里,她的要求,他都会尽力去满足。 那会,她对他也很依赖,做好饭等他回来才吃,只要他不回来,她再饿也不动一口饭菜。 不得不说,他们有过很好的岁月。 只是后来,他突然对她有了非分的想法,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开始对她动手动脚的,她意识到他们慢慢长大了,不仅他的身体越来越强壮,她自己的身体也有了显着的变化,不适合整日粘在一起,毕竟骨子里流的血也不一样。 但他不让她逃,总喜欢潜入她的房间,从后抱住她,说说笑笑,喜欢摸她的头髮,摸她的手臂,眼神越来越炽热。 她害怕了,知道他在外头学坏了,开始严厉喝斥他别这样,他嘴上说好,哥哥错了,但行为上没有半点自纠。 到后来,他竟然要对她施暴。 那个夏日的晚上,家里没有其他人。他埋在她的胸口,又爱又恨地啃啮她的红色蓓蕾,手不可控制地探到她的裙底,膝盖抵着她的小腿,欲行罪恶,若不是她拼死反抗,拿起边上的盐灯砸在他前额,他就得逞了。 当时他抬眸,蚯蚓般的血从他的眉骨滑落,他张嘴,松开她的雪峰,直直地看着她,声音轻不可闻:“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之后他们就决裂了。 这几年,他在n市打拼,她也或多或少听过他的一些事迹,他做的是黑生意,财源滚滚,不仅是这几个省事,连西南方面都有他的关系网络,很多人怕他,很多人讨好他,很多人恨他。 有段时间,他剃了光头,头皮上纹了一只珍禽的图案,还牵着一大型恶犬,这个形象让村民怕得不行,他却因为他们的反应,笑得猖狂。 甚至在家里,他都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 “我没有忘记。”虞燃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哥,你别这样了。” 季赭让下枕头,起身,对视她澄澈的眼睛。 “我很早就和你说过,别做那些生意,风险很大,万一出事了,爸爸妈妈会受不了的。” “那你呢?”他反问,“你会担心我吗?” 虞燃避开这个问题:“我们都长大了,要对自己负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些必须清清楚楚的。” 事实是她早就表示过对他所做的不齿,当他赚了第一桶金,大张旗鼓地买了骚包的跑车,扛着礼物到大学城讨好她,她将他递过来的lv包砸了回去。 他大怒,当场撂下不再管她的狠话,开车回去,一路开,一路将那些奢侈品丢到窗外。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季赭拿出烟盒,挑了一根烟放在唇上,用打火机点燃,“收回你的清高做派,我用得着你教?” 虞燃噤声。 他安静地吸菸,一手托着下巴,专注地看她,眼神凛冽,她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他微微低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紧身毛衣的胸口,伸手点了点,暧昧地低笑:“他可以一手掌握你吗?” 边说边懒懒地做了个五指合拢的动作。 虞燃勐地起身,指了指门:“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季赭捻下烟,站起来,这天花板很低,他个子高,呆着很侷促,却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她心跳都要蹦出来。 书桌上的来电声响起。 他停步,黑眸如鹰隼,看着她的脸,一会后转身,走出房门。 她松了口气,接了电话,和庄非予说了今晚在家过夜的事情。 “好梦。”庄非予声音稳妥,及时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 庄非予回来的那日,虞燃开车去机场接他,巧的是,在停车场,她碰到了苑小翘。 苑小翘从一辆轿车上下来,对车里的同伴挥手:“等我接完我哥,回头再说吧。” 转身看见虞燃,苑小翘有些惊讶。 虞燃想了想主动打招唿:“你也来接你哥?” 苑小翘点头。 “那一起吧。” 两人并排并地走出去,苑小翘突然问:“你和哥是怎么认识的?” “在一个谈价格的会议上。” “是因为工作认识的?” “对。” 苑小翘突然停步,若有所思地看着虞燃,笑容有些明暗不辨:“说实在,你和我想像的差异很大。” 第64页 “是吗?怎么个差异大?”虞燃漫不经心地笑。 “我一直以为哥会找一个家庭条件挺好,工作能力一般,气质比较乖的千金小姐。”苑小翘补充道,“和我们圈子里大多数的女孩那样的。” 虞燃没接话。 苑小翘倒是自得其乐地说下去,眨了眨长长,亮晶晶的睫毛:“换一句话说,你不是我们这个圈子会出现的人,所以我们家,我啊,爸爸妈妈啊都非常惊讶,还有哥的那些朋友也很惊讶。” 虞燃双手插^在风衣里,想了想说:“也许正因为我不属于你们那个圈子,你哥才喜欢我呢?感情这东西需要互补,彼此容易被对方身上那些自己不具备的东西吸引,不是很正常吗?” 苑小翘依旧笑眯眯,一脸的天真无暇:“万一那些东西很短暂呢,新鲜感没有了后怎么维持下去啊?” 虞燃看了她一眼。 “算我多嘴了。”苑小翘俏皮地晃了晃手机上的猫咪手机链,依旧人畜无害的样子,“难得见到你一次,总想和你聊聊,你不会介意吧?因为你都没有来过家里,都没到我们的圈子来玩,大家难免对你猜测纷纷,有一份特殊的好奇。” 虞燃当然知道这猜测纷纷和好奇,是说得多么难听。 她扯了扯笑,侧头看她:“如果你真心想和我交朋友,一定有机会,但如果只是猎奇,还是算了,我这人很普通,真的要说特别,唯一特别的也就是你哥选择我。” 见到了庄非予,他张开双臂抱着虞燃转了一圈。 “哥。”苑小翘在后面立刻提声。 “不是让你别来吗?”庄非予放下虞燃,越过她看后面的妹妹。 “怎么?怕我打扰你们啊?”苑小翘笑得眼睛弯弯的。 庄非予扶了扶虞燃的后背,淡淡地看苑小翘:“来了叫过人了没有?小翘,她是你大嫂。” 苑小翘笑意不减:“才不要呢,我可叫不出那种土气的称唿,我周围的小姐妹都不会这么叫的。”说着目光又落在虞燃脸上,“你不会介意吧?” “不想叫算了,不勉强你。”庄非予笑得心平气和,揽过虞燃的肩膀,“我们先走,等会你做老李的车子回去。” 苑小翘笑容停滞,面色一变,心像是被扎了一下,她听得出庄非予的意思。 他是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翘会歪脸的,敢小瞧咱们的燃燃。 庄大人就是传说中的资本家。 季老大对燃燃也是真心的,只不过那性格……太难啃了。 小霸王们的水蜜桃pp不保→_→ 日更四天╮(╯▽╰)╭肥札就是如此的坚持不懈~neversaynever 不管哪对cp我写了就会投入感情,都很喜欢,没有差别,庄大人vs燃燃是我的心头爱。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改变:) 认真写,认真完成。 记得撒花~\(≧▽≦)/~啦啦啦支持肥得漏油的肥。 ☆、5 几天未见,彼此的目光交集的时候,都像是金色的麦芽糖丝粘在一块。 拉着庄非予的手,虞燃感觉一种无法形容的愉悦和兴奋从神经末梢急速传递过来。 李师傅开车载着满是不甘的苑小翘走了。 庄非予带着虞燃去市中心的壁球馆玩了两个多小时,虞燃喜欢运动,尤其是运动后大汗淋漓,整个毛细管通畅,皮肤热乎乎的感觉。 她气喘吁吁,庄非予气定神闲地微笑:“今天到此为止,去洗个澡,带你去边上吃东西。” 出了壁球馆,庄非予带她去对街的烤肉店。运动后的虞燃胃口大开,吃得不少,庄非予喝着小酒,配着海胆,随意吃了些,剩余时间都亲手帮她烤肉和蔬菜。 “为什么你烤的肉特别好吃?”虞燃低头研究碟子里那块薄薄的牛舌。 “烤牛舌的时候注意看边上,微微捲起的时候就可以翻面,等到反面的边也有捲起的趋势,就可以吃了。”庄非予解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虞燃放下筷子,双臂像听课一样叠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处理得很好,显得我很无知。” 相处以来,她认识的庄非予在生活方面无所不能,偶尔下厨做的几道菜味道堪称惊艷,会做木工,会机械维修,会钓鱼,划船,高尔夫,骑术,赛车,滑雪…… “我们两个之间,只要一个人会就行了。”他将烤蘑菇轻轻丢进她碗里,“多吃点蔬菜,否则不容易消化。” “我不喜欢吃蘑菇。”虞燃在吃这方面有些挑食。 “那放一边。”他点了点另一盘,“帮你烤点西红柿和青菜。” “好,我要吃西红柿。” 这天的约会持续到很晚,他们出了烤肉店还去江边走了一圈,江边寒风瑟瑟,虞燃却很兴奋,说着说着就沿着江道跑起来了,庄非予就跟在她后面,视线不离开她左右。 她跑了一段路,又跑回来,说好冷,借我捂一捂,将手插^进他的外套口袋。 却摸到了一颗硬硬的东西,好奇地取出来一看,是一颗糖果。 “有糖!”虞燃的眼睛亮了亮,如星辰般璀璨。 他静静地看她,然后拿过糖,剥开糖纸,递到她唇边,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是香糙味道的。” “味道好吗?” “很香很甜。” 他笑:“那我也尝尝。” 说着拿回来,特地尝了尝她吃过的那头。 “嗯?”她问。 “味道的确很好。”他笑得意味深长,然后又将糖餵到她嘴里。 两人并行沿着江道走。 “我看过很多谈论爱情的书,里面都说爱情是很短暂的,只能持续三个月到七个月。”虞燃说着侧头看了看他,“我们会例外吗?” “会。”他言简意赅。 “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会。” 除去生意场上的那些事情,他在生活中是个非常简单利落的男人,说话也很直接,他说会,那就一定就是会。 好像地球是圆的,太阳会发光,四季会转换,那么自然,不需要多的解释。 “庄非予。” “嗯?” “我走不动了,你背背我。”虞燃笑着耍赖。 他背起她,双手按住她的后腿弯,她挂在他后背,双手缓缓地圈住他的脖子。 “像不像是拍韩剧?韩剧里都有这个情节,在沙滩上啊,上山啊,树林里啊,江边,男人就背着女人,走得很慢,一束夕阳就打在他头上,很浪漫吧。”她贴近他的耳朵,“我一直努力瘦身,保持身材的动力就是以后能让自己的男人背的动。” 庄非予莞尔:“你还挺轻的,别有压力。” 她笑了笑,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要娶啊?我家里条件不好,职业也惹人非议,人也不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不足以让你见色起意吧……说实在,我想了好久想不通。” “是吗?”他淡淡地笑。 她竖起耳朵,等待他的答覆。 过了很久,他才说下去: “你还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呀呀,你这话就太假了……我都不忍心配合你……” “notonlylooksbeautiful。”他说,“听过这句经典的台词吗?” 漂亮不只是长相,还有其他方面,或许是感觉,气质,脾性,眼缘……可能性很多。 虞燃亲了亲他的额角:“不过呢,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我指的是长相……” 庄非予挑眉,有些不满:“唔?” “还有……”她凑近他,说起悄悄话。 远处的渔火一簇一簇,映在江面上,摇摇曳曳,山河和岁月的万种风情在这个夜晚无声地流淌开。 * 热恋中的女人难免会在工作上分心,向来严谨,认真的虞燃也不例外。 开会的时候偶尔走神,思绪飘到“他现在在做什么”上头;午休时候一边喝咖啡一边和他发简讯,直到喝完整杯咖啡,才意识到这杯咖啡忘了加糖,自己竟然也喝完了;平日里不太喜欢和下属谈私人的事情,现在被问及新婚感觉如何,她竟然一点也不反感,甚至很享受将他的好分享给大家的感觉;下午三点开始就不停地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等待五点半下班…… 终于在一次公众场合出糗了。 产品研讨会上,她站在台上一边播放ppt,一边向大家讲解,当滑鼠拉到最后一行,她自己都愣住了。 最后一行的箭头后不是“下一页”而是庄非予三个字。 为了掩饰错误,她不动声色地挪动滑鼠,准备拉到下一页。 “等等。”宋域做了暂停的姿势,前倾了身体,一本正经,“大家帮忙看看最后一行,我有看不懂,庄非予是什么意思?他和我们的产品性能,价格,市场领域等方面有什么关系?” 众人大笑,虞燃大囧,她自己都不清楚他的名字怎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这里……她什么时候打上去的……她记不得了。 “是我老公的名字,和产品没有关系。”虞燃强作镇定。 众人笑声翻倍,紧张的氛围缓解了不少。 “诶呀,虞经理新婚嘛,难免的。” “夜有所梦,日有所思。” “爱人的名字就是我们心头的刻字~” “好了,笑过就行了,算给你们放松一下。”宋域摆了摆手,浅笑地看虞燃,“虞燃你工作要认真点,别再闹出这样的乌龙。” 虞燃点头,整个右手心滚烫得不行。 她是着魔了吗?每天都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白天还时时刻刻想着念着,潜意识无法控制地浮现他的影子,这感觉真的可怕。 庄非予也会如此吗?她好奇。 午休的时候,她打电话给他,问:“你工作的时候都是全神贯注的?” “对,必须很认真,否则会出错。” “你连冗长的会议都不开小差?” “很少。” “那你会偶尔想点别的事情吗?”她暗示。 “别的事情?”他反问,“什么意思?” 第65页 “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 “燃燃。”他笑声隐隐,透过手机,像是贴在她耳畔,很近很真实,“你很可爱。” 虞燃心跳有些快,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将自己整天想他的事实陈述给他听,绝壁会被他嘲笑的。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虞燃有些开心,却接到了某个客户的电话,邀请她吃晚饭。 这个客户是一家外企总经理级别的,之前有过业务来往,之后也会有,她不能拒绝。 地点位于中心位置的商务会所,环境静谧,菜色精緻。 虞燃坐下后笑着说:“等会我要开车回去,就不喝酒了。” 众人微笑点头,说批准了。 换做以前,哪有这么好说话的,但现在她身份不同了,在座的人看她的眼神也比以前多了份礼貌和恭维,让她意识到,自己不再只是虞经理,而是庄太太。庄非予的太太,没人有这个胆量欺负。 吃了一半,她接到庄非予的电话,和大家说了声不好意思,便起身到外面去接。 “等会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八点后还有视频会议,结束也要九点了,赶过来太急了。”她说,“我自己开车回去,也就二十分钟,很快的。” “那你注意安全,开车慢一点。” “嗯。” “对了,有没有人灌你酒?” “没有。” “真的?” “真没有,他们都很斯文,只点了葡萄酒,我喝的是核桃露。” 他笑了一下:“嗯,如果有人灌你酒,你就将他的名字告诉我。” “好啦,知道啦。” 她挂下电话,深深地嘆了口气,余光看见斜对面包厢的门开了,两三个人走出来,其中一个高大冷硬的背影挺眼熟,凝眸一看,是季赭。 虽然他背对着她,她还是认得出他的背影。 “你都三十了,有对象没有?”季赭边上一个岁数有些大的男人,点了烟,悠悠地吸着。 季赭似乎说了句什么,那人继续:“你呀,趁早将心安下来,好好找个女人过日子才是正经的,周围有喜欢的吗?都没见你带出来一个看看,真没有的话我让你嫂子帮你好好介绍一个。” 季赭侧过脸来,将手里的烟丢在走廊上的自动菸灰缸上:“我像是吃素的吗?你不懂,我那是太多了,挑不好了。” “行,那你自己搞定。”那人从鼻子里喷出烟雾,“不过呢,你那个生意还在继续做?万一被人盯上了,就麻烦了。” 季赭轻轻摆了摆手,突然回过头,竟然精准地盯上了虞燃的眼睛。 虞燃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自己的警惕性很高,要是有人在背后盯着他看超过六秒,他一定有感觉。 他看虞燃的时候,嘴角噙着一点淡淡的笑,虞燃有些侷促地点了下头,转身回了包厢。 他的笑容缓缓加深。 没过多久,有服务员端着两份高档食材进包厢,其中有虞燃喜欢吃的手撕杏鲍菇,苏皮鹅肝和火焰冰激凌。 “这是对面204包厢的贵宾送的。” 虞燃第一个反应过来,微笑地说:“代我谢谢他。” 季赭,永远是这么张扬,到哪都讲究排场,派头。 虞燃动了动筷子,然后又起身,说了句我先离开一下。 她走到204包厢门口,扣了扣门,有个白净的男生来开门,她环顾了一下包厢,里面正是热闹,浓郁的烟糙和烈酒味交织在一起:“季赭在吗?我找他。” “季大哥上洗手间呢。”那男生打量了她一番,问得很直接,“你是谁啊?” “我是他妹妹。” 话音落下的时候季赭从里头的洗手间出来。 “季大哥,竟然有妹妹找你呢,妹妹哦~”男生揶揄道。 季赭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 走廊的拐角处。 “东西好吃吗?都挑你喜欢的。”季赭问。 “你老实告诉我,现在都在做什么生意?”虞燃问。 “不嫖不赌,干净生意。”他面不改心不跳。 “那你怎么会越来越有钱?杰杰和我说了,等他明年上大学,你送他一辆布加迪?” “我有钱给家里人花,这又哪儿错了?” “如果这个钱是正经渠道来的,那没事,但如果这个钱……” 她还没说完,季赭已经拽起她纤细的手臂,用力之狠地晃了晃,似笑非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收回你那套清高的派头,我多大,你多大,我还用你教啊?对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赚的钱特别的脏,和我这个人似的?” 虞燃被他拽得发疼。 “我给我亲弟弟花,管你什么事。”季赭黝黑的鹰眸攫住虞燃,声音一份份地冷下去,不停地晃她的手臂,“你凭什么来干涉我们姓季的?虞燃,你少对我指指点点的,要不是念着爸妈的份上,我动手抽你。” 他手掌很大,手骨很硬,痛得她齿间生寒气。 她盯着他的眼眸,脑海里浮现那年生日,他带她去海鲜酒楼,她见隔壁桌点了龙虾,轻嘆了一句:“龙虾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他笑:“下个月带你来,我们点龙虾。” 那是最热的一个夏天,气温高达四十二度,他在工地做力气活,早出晚归,整个人又黑又瘦,洗澡的时候,大手一搓,褪下一层皮,她笑他是蛇人。 一个月后,他领到工资那天就带她去酒楼吃大龙虾,还蹲在海鲜区,很龟毛地指挥服务员:“要那只,那只动的最快的……不是那只,是后面那只,藏起来的那只,最狡猾的,嘿……” 当时她站在他背后,看见他满是起球的蓝色t恤,心不由地酸起来。 后来吃龙虾的时候,他一口没动,坐在她对面喝着啤酒,眼眸是淡淡的宠溺:“我不爱吃这些,你吃就好。” 她一边吃着鲜甜的龙虾肉,一边心酸,久久的。 就如同此时此刻。 “你给我说清楚。”他逼近她,目光又冷又凶,“当我真不敢抽你?” “哥。”她说,声音低沉到了谷底,“你真的别再做那种生意了,好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他拽着她的手骤然一松。 “我知道你想给爸妈和杰杰最好的生活,你不想让杰杰被人瞧不起,但是如果你出事了,他们会承受不了的。” 他背过身,灯光打在他冷硬的背影上,于地上投下了一个浓重的阴影,和她的悄然叠在一块。 “那你呢?”他声音平静,“你会在意我的命是好是坏吗?” 虞燃吸了吸鼻子,正要说话, 他又转过身来:“如果你有半点地在意我,你不会嫁给别人的。你以前说喜欢我,永远不离开我是骗人的。” 他说着勐地上前,将她拉扯进怀里,俯脸贴过去,狠狠地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 嗅到血腥的味道,他松口,滚烫的舌尖在她的耳廓描了描,如冰的眼底绽开地一条fèng隙,声音如鬼魅地在她耳边:“早知道是这样,不如那晚便宜了我,我比谁都有资格第一个拥有你。” 虞燃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既然你不要我,就别再管我。”他推开她,居高临下,神情带着薄怒,“滚回你老公身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此生不换》日更第五天。 季老大是真心爱燃燃的,年轻时候学坏了,又没接触过其他女孩,恋爱经歷是零,不知道怎么尊重那个时期的女孩,用了错误的方式,让燃燃离开了他的世界。 如果换一种方式默默守护,不做过分的事情,等燃燃再大一点,也许燃燃就是不同感受了。 爱情也是讲究缘分的。 他就是粗中带细的冷汉子,此类冷汉子大多都是爱情失败者,炮灰者,大家懂的。 但是如果说到为燃燃,他是可以连命都不要的。 其实燃燃是幸运的,无论是庄大人还是季大哥都是真心只爱她一个的。 ~\(≧▽≦)/~啦啦啦双十一快乐哦,撒花的光棍在明年一定会找到真情,多金爱你的男人,不撒花的……嘿嘿。 我对此生感情越来越深了><要拔出来。 ☆、6 为了遮掩耳垂上的伤口,一连几天,虞燃都戴了玫瑰色的宝石耳钉。 偶尔想起那天季赭情绪化的行为,眼底流露的恼恨,她的心里不由地有些担心。 她的心事瞒不过庄非予,他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只是工作有些累了。 为了给她减压,他周末带她去农家乐,爬山游水,吃当地居民亲自用碳烤的特色玉米。 玉米上撒了一层咖喱粉,又香又辣,吃着很带劲,她吃的时候,他就坐在她对面,一直看她。 “好看吧?”她笑着戏嚯他。 他摸着下颏的修长手指挪了挪位置,调整了姿势继续看她,姿态依旧悠闲。 她看见自己连同这青山绿水一起映入他的眼眸,心微微地动了一下。 吃完玉米,他接过她手里的竹棒,丢在不远处的竹篓。 他看得出她有心事,且和工作无关,不过显然她不愿意提,她也就不问了。 一起下山的时候,她头上的帽子被山腰上的一棵树,突然斜过来的树桠勾走。 “别抬头。”庄非予提醒她安全,伸出将挂在上面的帽子取下来,帮她戴好。 她静静地让他整理头髮,将帽子戴在脑袋上。 “想什么呢?”他笑了,“一整天神游在外。” “没什么啊,我玩得挺开心的。” “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他拉她的手捂进自己的大衣口袋,“知道吗?” “嗯。” 沉默了一会。 “你和小翘感情是不是很好?”她问,“作为大哥,你一定很疼自己的妹妹。” “小翘。”他低笑了一下,“她可难伺候了,没少给我出难题。” “譬如呢?” “帮她写作业,修改考试分数,要到她喜欢的明星签名。”庄非予摇头失笑,“她挺麻烦的。” “但听起来你一点也不觉得麻烦。”虞燃笑,“好像是你甜蜜的负担啊。” 第66页 “她是我妹妹,我做大哥的得让着她。” 又一阵风吹过,夹着一些细微的灰尘扑到了虞燃的眼睛里,她本能地眨了眨眼睛,伸手点了点眼角,确保自己的隐形眼镜没有掉下来。 “其实我哥以前也对我很好。” 庄非予的脚步微微一滞,眼眸停顿:“你第一次说到你哥。” “我读高中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打工,考上大学,他就去外地了,一年回家两次,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虞燃想了想继续说,“很多人说他不是个正经的人,从事不正经的行业,但其实他当时也是为了让我们过得好一些才选择那行,他没有碰过毒也没有碰过情^色的东西,他说过那是他的底线。”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哥是个好人?” 虞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主动向庄非予解释这些,大概潜意识不想庄非予误会他,又或许是其他。 “如果用那些严苛的道德标准衡量他,他绝对不算是个好人,不过他很善良。” “我知道了。”他在口袋里的手包裹了她的手,“你说的我都相信。” 她微微僵硬的手指放松下来,由他握紧。 开车回家的路上,她没了来之前的负担,一颗心逐渐安静下来,脑袋歪在玻璃窗上,闭上眼打盹。 堵车的时候,庄非予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唇角有些白,低头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生活又回復之前的平静美好,美好到虞燃陆陆续续胖了五六斤。 她在公司有骨感美人之称,从来吃不胖,婚后竟然一直在长胖。 站在体重秤上,她笑着叫庄非予来看:“你看,我竟然快过百了,突破新纪录了。” “胖点好,你之前太瘦了。” “可我从来没有过百过,这个数字给我冲击力太大,我不能再吃晚饭了。” “不行。”他认真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不吃晚饭?身体和身材哪个重要?再说你根本不胖。” 她跳j□j重秤,轻轻在原地跳了跳:“你现在不克制我,我会越来越胖的,胖到你根本抱不动。” “尽管来,看我抱不抱得动。”他用目光挑衅。 “现在陪我下楼散步。”她拉过他的手,“刚才晚饭吃得太多了,不容易消化……要不你背我出去?” 他果断背上了她,拍了拍她的圆臀,出去散步了。 虞燃趴在他背上,终于知道心宽体胖是什么意思了。 * 这天,庄非予回家已经过了十点,虞燃依旧坐在沙发上一边打游戏一边吃香榧。 “今天这么晚?”虞燃抬头问。 “去处理了点事情。” “哦。”虞燃愉悦地点头,目光又专注在手上的游戏。 “陈局的一个亲戚小年轻,问地下钱庄借了钱,到期还不了,被扣在那里暴打了一顿。”庄非予打开冰箱,拿出小瓶装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如果不是陈局出面,他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虞燃抬眸,蹙眉:“那个怎么能碰呢?一失足成千古恨,严重的性命都会丢的。” 庄非予点头,又喝了口水,将瓶子放回去,关上冰箱:“刚才我陪陈局一起去将他领回来,他伤得不轻,立刻去医院做了检查,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虞燃嘆气。 “巧的是,我在那里碰到了你哥。” 虞燃的心勐然一沉,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哥季赭。”庄非予眼眸凝视她的脸,冷硬的脸透着肃然,“他是那边的组织头目,今晚打人也是他。” “怎么可能?”虞燃的声音很轻,但潜意识已经相信了这个事实,庄非予不会骗她。 “陈局这次会追究到底,所以你哥可能会有麻烦。”庄非予公式化的语气显得很冷漠,“燃燃,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地下钱庄,通常就是和非法集资,高利贷,洗钱等骯脏的交易联繫在一起,如果季赭真的和那些沾上边,他在任何人眼里,都和善良背道而驰。 庄非予走到她面前,伸手扶住她微颤的肩膀,眼眸沉静:“我相信你说的,他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他犯罪了。我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审判任何人,但法律有这个资格,也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燃燃,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虞燃的手捂上了眼睛,轻声重复,“我知道了。” 一周后,本市最大的地下钱庄被端起,组织首脑季赭没了踪影。 警车停在季家门口,公安机关发布搜查令,几个警察进入季家,对季父季母进行询问,虞燃赶到的时候,发现左领右舍的村民都围成了圈,正对她家指指点点,看热闹。 季父正在被问话,季母在一边掉眼泪。 “根据刑法第三百十一条,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包庇的,处三年……”女警察用一种严肃的语气向老实巴交的季父陈诉法律法例。 “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季父两鬓髮白,整张脸上一点生机都没有,声音像是混着砂砾的江水,十分浑浊,“他不太回家,也不和我们说心里话。” 虞燃赶过去,自报身份:“我是季赭的妹妹。” 女警察接过她的身份证,扫了一眼,立刻问:“你怎么不一个姓呢?” “我父母他们是再婚,我还是跟原来的爸爸姓。” 女警察用很冷硬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你这里等着,等会也有话问你。” 幸好季斯杰在读书,没看见这惊心动魄的场面,虞燃在心里松了口气。 当听到季赭参与的非法集资数目时,虞燃整个人都晃了晃,眼前一阵黑,几乎撑不住,而面前的女警察还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事的性质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他没有联繫过我。”虞燃声音如游丝,“我保证如果他联繫我,或者我知道他的下落,我会及时联络警方的。” 回去的时候庄非予来电,虞燃木然地开车,耳畔嗡嗡杂杂,根本没听见,等到红灯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她拿起听了。 “你在哪里?”他问。 “回公司的路上。” 庄非予听到她的声音极其不对劲,立刻说:“现在的地址报给我,我来找你。” “不用了,我要安静一下。”虞燃的气很急,“让我安静一下,我快到公司了……抱歉。” 她按下了电话,然后关机。 等到虞燃回到公司,进了办公室,她陷入大沙发里,闭上眼睛,整个人依旧在发颤,脑子里的那根细弱的神经几乎要被一把钝刀一点点地扯裂。 怎么办?季赭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庄非予拨不通虞燃的电话,起身下楼,坐电梯到底下室,立刻取车去她的公司。 却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你快给我回来。你爸爸刚才身体不舒服,晕倒了一次,家庭医生来过了,给他输了一瓶液,现在刚醒,他说要立刻见你。”庄母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还在意他死活的话。” 庄非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了一句好,挂下电话。 他坐进车里,闭了闭眼眼睛,立刻做出了决定,拨电话给虞燃的公司的前台,请她帮忙看看虞燃安全抵达公司了没有了,前台工作人员内线拨通虞燃办公室的电话确定她已经在了,回復庄非予,庄非予温和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再驱车回家。 庄家的气氛非常凝重。 庄父披着一件厚重的军绿色大衣,半躺在床上,待庄非予进来,他盯着这个任性,孤傲,我行我素的儿子,眼眸夹杂的是愤怒和失望。 “爸,您现在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庄父冷笑:“你还管你爸的死活?你还管庄家的名声?我以为你就陷在温柔乡什么都不管了!” 庄非予微微蹙眉,保持沉默。 “我早就和你说过,婚姻是男人的第二事业,任何一个有正确价值观的男人都不会选择那样的女人!公关经理,说得难听点,就是过去的交际花!我当时反对你却一意孤行,现在好了,报纸,电视,广播,所有媒体都知道她的大哥是逃窜的罪犯,你竟然娶了一个和罪犯有亲戚关系的女人!不说我们庄家,不说我和你妈的脸面,就你自己而言,你该如何自处?!”庄父大声斥责,“你说!你这个混帐东西!” “这和她没有关系。”庄非予冷然,“您为什么迁怒于她?” 庄母冷笑,扯了扯肩膀上的披肩:“会没有关系?谁知道她哥哥那些的罪行,她有没有参与?非予,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我早就说过,那样的女人就不可能是单纯的,她出身卑微,家庭环境复杂,什么好的都没见过,遇到了你这样的,当然得使劲全部力气活攀住了,你倒好,傻傻地着了她的道,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了,谁反对都没用,我和你爸也只好睁一眼闭眼,想着眼不见为净算了,但是现在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她们家的罪行,而我们竟然和那样的人做了亲家,这下躲都躲不开了。我们的亲戚,你爸爸生意上的朋友,我们企业的客户,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我们?我们怎么和他们交代?” “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婚姻向他们那些外人交待?”庄非予冷笑,“我再说一遍,这事和虞燃没有关系,她是个正直,善良,单纯的好女人,我选择她是郑重,深思熟虑的,这点不会改变。” “滚蛋!”庄父抓起手边的玻璃杯砸过去,“执迷不悟的东西!立刻给我滚蛋!” 杯子砸在庄非予的眉骨处,剧烈疼意顿生,他蹙了蹙眉,扫了一眼在气头上的父母,转身拂袖而去。 躲在门口偷看屋内动静的苑小翘见庄非予出来,步伐很快,立刻伸手拦住他:“哥!” 庄非予看了她一眼。 苑小翘急了:“你是不是着魔了啊?!为了她和爸爸置气?爸爸还病着呢!你竟然说那种话……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值得吗?” “让开。”庄非予薄唇轻启,只说了两个字,伸手轻轻推开苑小翘的肩膀。 第67页 “我必须说!”苑小翘眼睛红红的,不依不饶,“爸和妈说的都没错,她哥哥做了那样的事情,足够让我们都蒙羞了,这几天我都躲着同学呢,怕他们过来问我,你哥哥是不是娶了一个罪犯的亲戚?我从来都没有感觉这么丢脸过!你真的为了那个不怎么样的女人不顾我们的感受吗?还有,你也不怕别人会瞧不起你,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吗?你不觉得丢脸吗,她那样的出身和职业,还有那样的亲戚……” 她话音还没说话。 庄非予已经举起了手掌,迅速凛冽往前,直到她的脸庞一寸,才及时收力,缓缓握拳,眼眸如同铺盖上一层坚硬的薄冰。 苑小翘彻底震惊了,半句话都没有,从小到大,最宠爱她的就是庄非予,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他要动手? “我得提醒你,她是我的女人,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庄非予的声音冷到了极致,“你不要得寸进尺,一次次挑战我的极限,当心我翻脸不认人。” 他说完绕过苑小翘,快步向前走。 苑小翘呆在原地,喘气得厉害,过了片刻嚎啕大哭,转身喊:“你就真的不顾别人的看法他们会说的多难听,你知道吗?我是关心你!” “别人。”庄非予低头下楼,从口袋里掏出电子钥匙,笑声轻蔑,“别人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 晚上回家,庄非予看见虞燃坐在沙发上,双手撑额。 他走过去,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你能帮帮忙吗?”虞燃小心翼翼的开口,头也不敢抬。 “不行。”他直接拒绝。 虞燃起身,说了声好我知道了,擦身而走。 庄非予拽住了她的手腕,声音用力:“燃燃!” “我说我知道了。”虞燃挣扎。 “你知道什么?”他冷笑,“你为什么对我带情绪?” “我没有。”她说,“我只是自己对自己有情绪,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能没有情绪吗?” 他将她拉到怀里:“你看着我。” 她不看他。 他捏起她的下巴,沉声:“看着我,我最后说一次。” 她被迫看着他的眼睛。 “我对你不会是无条件的,也没有一种感情是可以没有底线的。”他眼眸冷厉,声音冷硬得令人恐惧,“你和他再有感情,我都不会帮你,这是原则问题。你没有资格因此对我发脾气,懂吗?虞燃,你不要太任性。” 虞燃怔怔地看他。 下一秒,他将她扛起来,迅速上楼。 作者有话要说:庄大人的压力很大啊…… 需要摸一摸 他说不帮燃燃,也是因为他的价值观的不允许,他是很守制度的人,在制度规则下追求自由的男人。 但是爱情,也在他的心尖,同样重要。 燃燃现在很难过,因为季老大。 小翘,嘿嘿,不知好歹,被虐了吧,哈哈。 最难过的是肥!吃了冰的东西拉肚子t0t~~~~~~~~~依旧奋战在第一线,码一段去厕所蹲几分钟的肥,需要不霸王的你治癒! 又要去马桶了……泪奔。 先剎车,跑回来,么么哒一下你。 ☆、7 自从那晚庄非予的“蛮力”后,虞燃和他的关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微妙期”。 所谓的微妙是指交流减少,偶尔的交流中,彼此说话的态度教之前也拘谨,克制了很多。 虞燃暂时没有心情想着怎么“哄回”庄非予,因为警察又找她问询了两次,其中一次谈到了一个有些敏感的问题: “你和你季赭的关系如何?你平时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他性格上有什么问题没有?他对你的态度如何,是否友好,或者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对此,虞燃谨慎作答:“重组家庭的时候,他十三岁,我九岁,我们的感情不错,他对我就是哥哥对妹妹,很关心照顾,其他没有什么异常。” 她保留了季赭试图“侵犯”她的情节。 出了警局,她开车赶回季家,安抚父母和弟弟。弟弟季斯杰已经知道季赭的事情,他一言不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拒绝交流,拒绝上学。 虞燃叩门进去的时候,他侧躺在自己的床上,目光朝前,神情木然。 “杰杰。”虞燃坐在床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么样,饭总是要吃的,否则会弄坏身子的。” “哥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他游离的目光很久后回到虞燃的脸上,轻轻,镇定地问。 证据确凿,无法否认,虞燃点头。 “那他也不是坏人。”季斯杰笑了笑,“我才不管什么法律,什么犯罪,什么正义,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他是我大哥就行了。以前读书,总有人欺负我,他会替我出头,他给我买游戏机,买电脑,买滑板,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他最好了。”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手指扣了扣床单:“姐,我不想他出事。” “我们都是这么想的。” “你也是?”他反问,“其实我一直怀疑你不太看得起他。” 虞燃惊讶:“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就是有这么一个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想到季斯杰比想像中的敏感,细緻多了,他早就发现她和季赭之间的关系变化,她现在都无法解释,那是因为季赭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生了那样的念头之后,她才决意远离季赭。 “姐,他如果被抓住了,要蹲几年?” “我不知道。”虞燃声音艰涩。 “那他还是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天涯海角,不被任何人抓到。”季斯杰目光忧伤到了极点。 * 连着几天都是阴天,切实反映了虞燃的心境。 庄非予这几天很忙,回到家超过十一点,他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趋于零。 下班后,虞燃拎着包走下阶梯,看见老总宋域的太太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边,朝宋域的车挥手,宋域探出头,似乎笑了笑,立刻开车过去,停下,让他太太跳上来。 此情此景幸福,甜蜜,看来并不是人人都如这几天的天色一般阴郁。 虞燃一手提了提包,一手插^进大衣的口袋,低下头,耳侧的头髮垂挂下来,有一丝扎进了眼睛,又酸又疼。 耳畔传来车的喇叭声,干脆利落的一记。 她抬眸,看见一辆加长的轿车停在离自己不到五十米处,然后从车上跳下来的是穿着漂亮,得体的苑小翘,她站在车边,提声对虞燃说话:“我爸爸要见你,和你说几句话。” 好吧,该来的总要来,她嫁给了庄非予,这些关系都躲不过去的。 在劫难逃,不如不逃,她伸出手整了整头髮,挺直身体,一步步走过去。 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为她来开车后门,她上了车。 苑小翘打开皮夹,掏出一张整的吩咐司机去帮她带一杯热咖啡。 庄父坐在车后座,虞燃上车后就立刻感受到一股冷然的气氛。老人的眉眼间依稀带着庄非予的相似感,却和庄非予看她的眼神天壤之别。 “您找我有什么事?”按部就班地问道。 庄父凝视着虞燃小巧精緻的脸,好一会后才开口:“我来是和你说些道理。” “好,您说,我听着。”虞燃认真地回应他。 “我不和你谈其他的,就谈庄非予,谈你带给他的伤害。”庄父表情冷肃,声音很沉,“他是做资金生意的,你哥闹出了非法集资的事情,他和你哥现在是亲戚关系,你说他的生意该怎么维持下去?该怎么继续取得那些客户的信任,让客户心甘情愿地将钱掏出来,交给他做投资?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你说怎么办?” 虞燃沉默。 “他个人就是中金资本的一块活招牌,现在和你们家扯上了关系,成了警方重点观察对象,你让他以后怎么继续展开他的事业?还有他圈子里的朋友会怎么看他?这些你想过没有?还是你只想着享受他给你的一切,而完全没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庄父说着,声音变厉,质疑中带上了一份指责。 “你们门不当户不对,这我也睁一眼闭一眼了。”庄父轻蔑地笑了一下,“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哪有人结婚是父母不出席婚礼的?你明知道你不受我的欢迎,不被我接受,还是选择和他一起任性而为,从这点我就可以看出你的人品如何了。算了,虞小姐,那些我都不去计较了,我今天和你说的就是庄非予该怎么办,你能给我一个答覆吗?你能解决现在摊在他面前的所有矛盾问题吗?” “我不能。”虞燃诚实作答,“但是我相信他,他可以做到,他可以解决。” “你说这句话不觉得非常自私吗?”庄父蹙眉,“你不能帮他也算了,还给他造成了这么多麻烦,现在还和我轻飘飘地说,他可以自己解决?你就是这么做妻子的?你只享受权利,不付出婚姻的义务?你都没有能力让他一点半点,你凭什么站在他身边,说你是他的女人?” “难道只有在事业上给他很多帮助的女人才有资格成为他妻子吗?那感情呢?男人不需要感情吗?”虞燃反问。 “你如果谈感情,我就和你说说感情这两个字。”庄父冷冷道,“你不要以为我是老顽固,老封建,不懂什么是爱情,我告诉你,真正的爱情就是让对方过的好,你如果真的爱庄非予,你就该为他做出牺牲,那才真正的爱。我今年六十一了,什么人,什么感情没见过?论感情,你还没资格做我的辩手,因为你的浅薄经歷,你的年龄无法真正领悟感情两字。你不爱庄非予,你看是的是他的条件,而不是他本人,如果你爱他,你不会到现在还理直气壮地说,你相信他可以解决,而自己只是袖手旁观。” 冷意从虞燃的指端升起。 “虞小姐,你放弃吧,你配不上我儿子。”庄父说完侧回了头,“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虞燃下车的时候,苑小翘走过来,很平静地直视她:“我爸爸说的你心服口服了没有?如果你对老人家还有点尊重就应该听进去,他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就是担心哥会被你的事情连累。而我,和爸爸妈妈是一个态度,我们都不贊同你们在一块。你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你就像是平白无故冒出来的一个东西,死死地攀住了他,就算你们在一起也长久不了的,只有同等阶级的人才会有天长地久,这是现在连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你放弃吧,别撑着了,就当做了一场梦,以前在哪里就回到哪里去,千万不要再妄想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第68页 虞燃冷笑了两声:“你们轮番出马就是为了不停地羞辱我,让我主动放弃?” “我知道你抗压性很强,毕竟你是做过公关的,什么难听的没听过?”苑小翘挑了挑美眸,“不过这次你真的赢不了,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觉得你还资格待在我哥身边吗?你是不是要彻底毁了他,拖着他下水,两人一起溺死,好以见证你们伟大的爱情?我想你不会那么幼稚吧?”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态度越发刻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收手吧,以前在哪里就回哪里去,你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他身边,这些早该有人遏制了。” * 虞燃回到家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倒下睡觉了。 庄非予回来,简单地沖了个澡,走到床边,低头看暖色灯光下她安静的睡颜。 她清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眼底淡青色的两片,唇色有些暗,睡眠中的唿吸细而急促。 他低下头,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不由地在她额角落下一个吻。 隔天早晨,面对面吃饭,庄非予合上早报,微笑地看她:“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胖了,现在又瘦回去了,晚上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不用了。”虞燃轻轻地说,“我最近也没什么胃口,就在家里简单吃点吧。” “也好。”他伸手覆盖上她的手背,笑意不减,“燃燃,晚上我们吃牛肉面。” 她抬眸看他,发现他和庄父长得真的很像,眉眼,鼻子,下颏,精緻,优雅,流畅的曲线,简直一模一样,除了那些岁月的痕迹之外。 庄父的话给她了不小的影响。 其实在上车之前,她本打算用自己的口才说服他老人家,后来发现真的没可能。庄父对她的成见太深,他是个偏执的老人,早习惯发号施令,居高临下地教导晚辈,不会虚心听她说一句的。 还有就是,庄父有些话说的没错,她的确给庄非予带来了很多麻烦,而她又没有办法帮他解决。 以前,她可以忽视一切隔在他们中间的所有问题,但现在,横亘在他们中间的就是最现实,无法躲避的问题,像是一把利刃,直戳她的眼眸。 午休的时候,虞燃还在做ppt。 搁在办公桌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看是陌生号码,选择无视。 铃声又持续了一会,她敲着键盘,脑海里划过了什么,立刻低头,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季哥想见你。” * 晚上六点,城西一栋陈旧的居民楼,外壁脱落厉害,空气中夹杂着煤炭味。 有人在不远处对她招了招手,虞燃快步走过去。那人很矮,也很瘦,面孔看上去不到二十岁。 “季哥在里面。” “好,我要见他。”虞燃说。 “现在开始不要接听手机,最好关了。”那人说。 虞燃关上了手机。 简陋的两居室,季赭躺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烟,烟雾很直地上去,近低矮的天花板时,才蔓延开去。 听到门锁声,季赭抬起眼眸,一双带着烟雾火星的眼睛对上了虞燃复杂的眼眸。 他挺起背,坐下来:“我今晚要离开这里了,所以最后找你聊聊。”说着越过虞燃的肩膀,看后头年轻的男孩,“小火,帮我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小火问。 “烟,矿泉水,方便面,面包,什么都可以。” 小火领命走了,房间只剩下虞燃和季赭。 “你一直在这里?你到底准备怎么样?今晚走是什么意思?你打算永远做一个逃犯?”虞燃压低声音。 “那你希望我去自首,然后蹲进去,忍受暗无天日的煎熬?”季赭笑着反问。 大冷的天,他就穿了一件格子棉衬衣,下面是条黑色的丝质长裤,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眼神凛冽,孤独如雪。 虞燃错觉,他离她太远了,慢慢走近了几步。 “去自首吧。”她说,“我会帮你的,想尽一切方法帮你,哥,你相信我。” 季赭眼眸停滞,片刻后自嘲:“没料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喊我一声哥,感觉真是复杂。” “听我的,跟我一起去警局。”虞燃蹲下来,在他的脚步,抬头,清澈明净的眼眸对上他的眼睛,“我陪你。” “你陪我?”季赭轻轻的呢喃,“你陪不了我。” 气氛凝滞。 “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你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你很早就躲开了。”他说着,伸手拢了拢她的头髮,“燃燃,我这辈子唯一的错就是当年对你用错了方式,以至于你后来避我如蛇蝎。我赚了钱后,一趟趟开车去大学城看你,你都不肯见我,也不接我电话,你生日那天我在离你宿舍楼一百米的地方,等了一个晚上,你不肯下来。” 虞燃的眼眸逐渐发红。 “我不想做你的大哥,我想做你的男人,我想娶你做老婆,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和小时候一样。”他的手掌停留在她的发上,片刻后慢慢收回,“那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你什么都听我的,喜欢跟着我一块去玩,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光。每天都特别有劲,有希望,不像这八年,我活得特别难受。” …… “我知道你很好,长得漂亮,气质好,人又正直,懂事,读书也好,能力也强,我想着我总该做点什么好配得上你,我总不能一直是个穷光蛋,一无分文,那将来怎么和其他男人争?”他说,“我做的那些生意,没有害过好人,我没有碰过毒,也没有碰过色,保留这个底线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做都做了,不如做大点,但是我不敢,每次都不敢碰,怕你会真的看不起我。” “我喜欢你,我克制不住自己,我老爱看你,穿漂亮的裙子,涂上唇膏嘴唇亮晶晶的样子,我也克制不住自己想碰你。”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眸,每一字都很缓慢,“燃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血气方刚的年龄,最炽热,直接的感情,他的表达方式是伤害性的。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怎么办,他不懂恋爱,不懂浪漫,优雅,得体,尊重那些,他就是想对她好,给她最好的,看着她的笑容,听着她甜甜地叫他大哥,亲亲她,抱抱她。 反正他会娶她,会照顾她一辈子,他不是想占她的便宜。 “我只想永远你的妹妹。”虞燃眼角湿润,坚定地说,“所以你错了,你不该那么对我。作为大哥,你永远是最好的,你照顾我,保护我,我喜欢你,尊重你,这些不变的。” 季赭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片刻后垂眸,长长的眼睫掩去了真实的情绪,涩笑:“那好,那就请你忘记我做那些混帐事情,只记得我的好,永远喜欢我。” “你真的要逃?”她轻声。 “我已经让底下的几个兄弟安排好一切,今晚走水路,从h市到f市的码头,再坐当地的火车去g市,那里有人接应我,帮我办好了证,到东南亚去。”季赭起身,迈动长腿,走到窗前,用修长的手指挑了挑窗帘,“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出发了。” 虞燃惊愕在原地。 他转过身来,薄唇轻启:“燃燃,一个小时后,我就走了,我们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韶光易逝,最美的时光,当即迅速回放在虞燃的脑海里。 她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开心吃冰棍;他背着她奔跑在田野里;他省吃俭用,积攒两个月的零花钱给她买一管口红;他扛着一麻袋的头花,手机吊坠到学校来讨好那些排挤她的女同学;他拿着蒲扇,在无空调的房间给睡觉的她带来凉意;他在冬日亲手给她烘番薯,熬排骨汤;他在四十五度的工地上做苦力,赚的第一笔钱就是带她去海鲜酒楼吃大餐;他们在院子里嬉笑打闹,她狠狠摔了个底朝天,他紧张地过去,抱她起来,帮她涂药膏;他信誓旦旦要赚很多很多钱,带她去法国香榭丽舍大道买东西,带她去德国看天鹅堡,带她去环游世界…… 那些彻底结束了。 今生今世,再无相见的机会。 ☆、8 “如果我要你去自首,而不是永远做一个东躲西藏的无名氏呢?” …… 那晚,季赭离开h市之前,虞燃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因为当时她的声音很轻,灵魂像是脱离身体,潜意识里脱出口这么一句。 之后,季赭走了。虞燃在目睹他上了车,车子慢慢消失之后,立刻转身,竖了竖风衣的领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每一步都踩在云端上,直到走出那条巷子,突然,她的小腿颤得厉害,完全提不起来。她站在原地,目光聚焦在前方空茫的一点,足足一分钟,又像是很久很久。 她知道今天自己做了什么,她丧失了一些做人的原则,一些道德准则,却也没有换来她真正想要的。 此时此刻,只能祈求上天让他逃得顺利,逃得越远越好,天涯海角,不被任何人找到。 就只能到这里了。 她抬起僵硬的手臂,用手指飞快抹了抹眼角。 回到家,庄非予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你去哪里了?”他飞速丢开手机,起身走过来,拽住她的手,蹙眉,“脸色这么难看?” “随便逛了逛,外面风太大了,吹得头痛。”她浅浅地笑,声音有些哑。 庄非予凝眸,平静中带着坚毅的目光巡视在她脸上片刻,然后说:“吃过晚饭了?” “没有呢。” “那我给我做炒饭,你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 他走过去,拿起电视柜上的遥控,调高了室内的温度,然后给她泡了一杯热乎乎的红茶,让她先喝着,他去做吃的。 “我们还是算了。” 他脚步微微一滞,转过身,眼眸清澈明净,反问:“什么意思?” 她捧着红茶,安静地坐在那里,安静的口吻,像是打过无数遍腹稿一般,谨慎,冷静,克制。 “我们在一起就一定会很辛苦,无论哪个方面。”她知道她给他的事业造成的阻挠,他的中金资本近日来因负面消息不断,股价大跌,她也知道她给他的生活造成的困扰,就如苑小翘说的那样,和她结婚后,他离自己的那个圈子越来越远了。 第69页 她根本就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 “是我辛苦,还是你辛苦?”他问。 “我们都一样,因为不合适,所以会越来越辛苦,我哥发生那样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呵……”她轻笑了一下,语气变得艰涩,“因为你是我合法丈夫,你得承担这些和你无关的压力,不觉得不公平吗?你不在意其他人的非议,但自己家人的态度总不能忽视吧,你的家人非常不喜欢我,永远不会接受我,我们都知道这点,真的要逃避一辈子吗?” “和你一起,我觉得很累,除了起初的幸福之外,现在就剩下源源不断的胆战心惊。” “我要担心你家里人的反对,我要担心你朋友的质疑,我要担心你的事业该怎么下去……”她说,“你觉得爱情,或者说婚姻,一直潜藏这样的恐惧因素,是正常的吗?如果你心态很好,愿意忽视这些,坦然处之,我佩服你,但我自己真的做不到。” 他沉默,没有反诘,没有辩解,没有惊慌失措,很认真地听她说,等她说完— “我先去给你做点吃点,等会我们再商量这个问题。” “好。”她点头。 面对面吃完了饭,庄非予将盘和碟收走,在厨房里匆匆洗了洗。 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再旋上。 “很抱歉让你感觉这么累。”他微微笑了一下,“说实在,这段时间我也很累,从没觉得有这么多事,纷纷杂杂,令人厌倦。” 她抬起脸,对视他。 “但我没想过放弃。”他收敛了笑,目光变得肃然,头顶的灯光投she下来,在他的眼眸里有个很耀眼的漩涡,“我很意外,你竟然会这么轻易地说要和我分开。” 他放下瓶子,走过去,俯下身,目光与她对齐:“你说我们算了的时候,不会觉得难受?没有不捨得?虞燃,如果我们分开,你以后再也不会拥有我了。” 她沉默。 女人的勇气就是这么一回事,凝聚起来暴雨,有磅礴的力量,瓦解的时候就如同沙堡,只需要一分钟。 庄非予,真的是她拥有不起的男人,无论各方面,他们差距太大。 “所以,再认真想一想,不要那么冲动地说出那样的话。”他伸手拢了拢她的头髮,声音沉如冬日的夜色,“虞燃,好吗?” “那我们之间那些问题是不是永远解决不了了?你心里也明白,你说服不了你父母,还有,你已经被我害的那么惨,你都没有一点怪我的意思?”她吐字清晰,又有点残忍。 他平静的眼眸骤然被覆盖上一层冰霜,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怒气。 “一百个辛苦,一千个藉口,只是因为你对我的感情—”他停顿了一下,笑意有些凉薄,“远远比不上其他的。譬如,你季大哥,是吧?” “虞燃,你不要我也没事,别后悔就行。” * 四天后,虞燃在办公室接到h市公安局城西分局经侦大队队长的电话,声称,季赭已投案自首。 虞燃震惊,完全的不可置信。 第一时间赶到公安局,隔着公安局的审讯室的小门窗,她看到季赭挺拔的背影,短而硬朗的头髮,确认是他无误。 他坐在那里,对面的一名警察推过来一份类似表格的东西,他拿起笔,没有犹豫地签字。 落下最后一个字,他很自然地转过身来,目光对上她的,很平静,很轻也很重的目光。 和以前一样,只要超过六秒钟,他就能感受到站在身后的注视。 她看着他,不经意间,已经是满脸泪水。 他为什么会选择自首,她大概知道原因,绝对和所谓的道德准则没有关系,他季赭从来不是一个黑白分明,视正义,法律为心中神圣之物的男人。 一周后,在律师的陪伴下,虞燃才有机会和季赭面对面地说话。 他浅色衬衣外套着黄色的刑服,寡言少语,眉目清淡,即使在律师谈到有关他利益最重要的部分,他也是疏浅的一句:“随便吧,看着办好了,我没什么特别要求。” 律师公式化地微笑,用余光提示坐在身边的虞燃。 虞燃开口:“你既然选择自首,就应该配合方律师,为自己取得最大利益。” “是吗?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他口吻很淡,抬眸看了看她,淡而干净的唇轻轻弯了弯,“对了,我在里面,你会常来看我吗?” “我会。”虞燃点头。 “那就行了。” 看不得他消极的态度,虞燃认真地劝导:“你想过爸妈,想过杰杰,想过我没有?我们所有人都想你好好的,而不是自暴自弃地接受最坏结果。哥,你打起精神来,就算是为了我们。” “我自首并不是什么良心发现,想痛改前非,也不是怕一辈子过那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日子,更无所谓做一个无名氏。”季赭前倾了身子,眼神攫住了虞燃,“我只是想继续做你大哥。只要你能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我觉得可以承受,没什么太可怕。” 这么简单,纯粹的原因,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其实虞燃又怎么会不知道?他逃了,无所谓良心谴责,无所谓那种不能见光的日子,但没可能再见她了。 回来自首是他唯一的机会,这辈子已经错失了一次,他不愿意连最后一个大哥的身份都被取缔。 “我知道。”她朝他轻轻笑了一下,心中酸意直往眼眶沖,“我早就知道了。” * 虞燃取出了这些年的全部积蓄,连自己的凯美瑞都卖了,还以个人名义向银行贷款,并联繫几个关系密切的朋友,提出借钱的要求。 其中一个好朋友还是高中时候认识的,至今为止结交时间最长,关系最好的。 提到借钱,她疑惑:“我大致知道你哥出的事情了,了解你现在急需钱,不过你怎么会到要卖车的地步?你家庄非予呢,你不和他商量的吗?” 虞燃无奈地笑:“我想自己解决,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再说你也知道他是做资本生意的,企业名誉很重要,如果要插手我哥的事情,很不妥。” “那行,我借你。” 虞燃辛苦筹钱的过程,庄非予没有主动过问一句。其实在季赭投案自首后,母亲就病倒了,虞燃这些日子在医院做陪护,还要回家照顾弟弟季斯杰的情绪,整个人马不停蹄,心神焦虑,也顾不上处理和庄非予的感情问题。 说起来,她有好多天没见到庄非予了。 她也没有找他帮忙的打算,她深知以他的身份是完全没可能介入这件事,她也不想给他造成更多的负面影响。 就算再累,也不能在工作上分心,虞燃知道她现在必须承担的经济压力是多么巨大,一家人都得靠她,她必须在工作上取得更好的成绩。 为了来年新季度的产品宣传,她和一家企业的高管吃饭,请客的地方不能含煳,在一家低调,奢华,主打养生的海鲜火锅馆。 然后,她遇到了庄非予,准确的说是庄家一家四口。 庄非予,庄父,庄母,还有苑小翘。 他们就坐在隔壁的隔壁的包间。这里的包间挺有意思的,没有门,是敞开的,包间和包间之间只有一扇大屏风。 当路过庄非予那间时,虞燃有些尴尬,本能地收回目光,当作没看见。 庄家人厌恶她至极,她没必要上前自讨没趣。 只是在她快走过的时候,苑小翘突然娇声笑出来:“那说好了,你得给我买那款包包,还有他们家出的限量公仔,萌死人了。”边说边亲昵地靠在庄非予的肩膀上,伸手举起iphone摆了摆,像是拍照。 “行了,都说一晚上了,累不累?下周帮你买。”庄非予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垂下的左手夹了一根烟,烟雾萦绕在他手背处。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沉,还有些哑。 庄母又笑着说了什么,苑小翘故作委屈地撅嘴:“谁让他是大哥啊,大哥都不宠我,我就太可怜了呢。” * 虞燃喝了不少,散场的时候,对面那位高管提出送她回去,她微笑婉拒,说已经提前叫好车了。 出去的时候,看见门口那辆加长宾利,苑小翘正扶着庄母一同上车,庄非予亲自帮他们关好门。 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了一身酒醉的虞燃,在打电话叫车。 目光碰到的时候,虞燃无所谓地笑了笑,她清楚此时此刻自己这个样子就是庄家人定义的,名副其实的“陪酒经理”。 夜色旖旎,他长身玉立,周遭裹挟微寒,眼眸璀璨如星辰,投过来的光是微冷的,带着些许质疑的。 然后,没停留过久,他收回了目光,修长的手扣动了车门。 ☆、9 虞燃在原地等了一会,一辆沉稳,庄重的黑色车缓缓停在她面前。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师傅握方向盘的手带着白手手套,侧过脸,对半开的车窗:“庄太太,庄先生吩咐我送你回去。” 虞燃看了看腕錶,时间快九点了。 她坐上车,轻轻报了医院的地址,连着几天,她都在医院里陪夜。 到了医院,虞燃母亲还没睡觉,斜靠在床头,很安静地注视前方。 “妈,你今天舒服点了吗?” “燃燃,你又喝酒了?”老人家嗅到了她身上的酒味,立刻问。 “请客户吃饭,当然得喝酒,没事,喝的不算多。”虞燃将包放在沙发上,坐下后揉了揉自己的脸,“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胸口还闷闷的痛吗?” “比昨天好多了,看来药是管用的。”老人家微微笑了一下。 那个药挺贵的,几天就花了近五千元,当然这点她不清楚。 “那就好。”虞燃轻轻地说,手不经意地按在小腹上,刚才酒桌上被灌了不少酒,现在坐下来,整个胃撑得难受。 “对了,白天小庄他来过了,还和我聊了一会天。” “啊?”虞燃没听清楚似的,“庄非予?他来过了?” “是啊,还带了水果。”老母亲指了指沙发左侧。 虞燃侧头一看,发现沙发左脚的确搁着一只很大的水果篮。 “他人倒是挺好的,和气,谦虚,一点架子也没有。”老母亲淡淡道,“那样的家庭能出这样的他这样的,很难得了。” 第70页 虞燃无声地笑。 庄非予再好,再谦虚,再亲民,他也是属于“那样的家庭”,这连她母亲都意识到了。 * 虞燃的应酬多了起来。只要是应酬就会喝酒,酒量再好也经不起一杯两杯地灌下去,她毕竟是女人,怎么也拼不过那些酒桌上,久经沙场的男人。 而且醉酒最可怕的是后遗症,譬如头痛可以持续一整天。 到底不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了,现在的她不喜欢喝酒,不喜欢吃辛辣的海鲜,不喜欢熬夜,也不喜欢在乌烟瘴气的包厢里笑着应付各种颜色的段子……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当这些她不愿意,不喜欢的事情真的逼近了,接受是唯一的选择。 只是心理调节得再好,身体还是吃不消,超负荷的工作,在医院陪夜导致睡眠质量的缺陷,酒桌上的厮杀,这些让她的身体急速变糟。 当走出酒店包厢,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进入电梯,她突然一阵晕眩,腿一软,脖颈覆上一层冷汗,眼前的光线由炽亮到了昏暗,仅仅几秒的时间,她整个人前倾,扑通一声,直直地摔在大理石地板上。走在前面的人听到不对劲的声音,赶紧回头,目睹倒在地上的虞燃,立刻有人紧张地嚷出来“虞小姐醉倒在地了!” 虞燃不是醉过去了,她是心源性休克,因为没休息好,工作压力大,喝酒过量导致心脏负荷不了。 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左手发麻,她侧过头,看了看,发现左手背上正吊着点滴。 环顾房间,是想像中的医院病房,四处都是白色,很干净,也有安全感。 门被推开,很轻,细微的动静传到她的耳畔。 转过头的时候,庄非予及时来到她面前。 “醒了?有没有哪里特别难受,告诉我。”他俯身,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还好,就是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医生说你是心源性休克,你以后不能再碰酒了。” “嗯?嗯。” 他坐在她床沿,伸手覆盖上她的右手背,很轻地摩挲,垂下的眼眸,沉静的神情,淡而紧抿的唇,一切都是她熟悉的他,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莫名地隔了什么。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问了句:“你宁愿硬撑下去,也不愿开口求我一句。”说着,嘴角显出一个无奈的弧度,“燃燃,你怎么这么倔?” “我求你什么呢?”虞燃挪了挪脑袋,很认真地看他,“你不是不愿意帮忙吗?你有自己的底线,也对我说过,你的感情不是无条件的,都这样说了,我还求你什么?” “所以你就陪人喝酒?” 他的语气凉下去,那种凉意蔓延到她的指端,几乎让她清晰地感受到。 “和客户喝酒,交流感情,酒桌文化。”她微微耸了耸肩膀,“你也见过不少吧,公关经理就是这样的……” “虞燃。”他突然低声喝斥,加重力道按住她的手,目光精锐地盯着她,隐隐藏着怒意,然后克制住情绪,“你的身体已经不允许自己再继续糟蹋了。” “你现在是以丈夫的身份在管我?” “对。”他帮她掖了掖被子。 “可以,你可以管我,但我有权不接受。喝酒是我的工作内容,我避不开,我只能保证以后多多注意身体,但戒酒暂时不可能。” “那你现在呢,在和我怄气?” 她使劲挣脱开他的手,放在胸前,唿吸有些急促,声音却很轻缓:“好,不怄气了,也不兜圈子了。庄非予,我们回到正题上。我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没开玩笑的意思,我们的确太不合适了。继续勉强下去彼此都会很累,你爸妈永远瞧不起我,我会很自卑,我哥哥的事情也造成了你不少麻烦,你也会不高兴,这都是摆在眼前的问题,绕不开,躲不过去,所以我们真的算了。” 这是虞燃第二次说算了,相比上一次平静中带着紧张的语气,这一次说出口却是坦然,好像更认这个事实了。 “你不该出现我生活中,你不该刻意引诱我。” 说这句话,过了长时间的静默,她才继续,声音有些艰涩: “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问题太多。我无法被你父母接受,我没有能力融入你的圈子,这些你不在乎,我却在乎。你有本事我行我素,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语,我没那个强大的心理素质,我就是一个自卑,懦弱的女人,我没勇气站在你身边,陪你抵挡那些。你看高了我,我觉得很累,甚至有崩溃的感觉。” “对,都是我逼你的。”他轻笑,眼眸的光微微一折,“我喜欢你,所以步步为营,用手段逼你成为我的人。我几乎没有想过你不能承受外界的压力,是我看高了你。”语气微顿,掷地有声,“不过,我今天实话告诉你,我没有想过放手,永远不可能。无论以后怎么样,多好多坏,困难险阻,虞燃,你必须和我一起去面对,不能退却。” 输液管里的液体静悄悄地流动,大理石砖上的光明暗不定。 他陪她挂完了点滴,她想去洗手间,他抱她下床,帮她穿好鞋子,松松地打好鞋带。 她起身的时候,头晕得厉害,身体晃了晃,他有力的双臂已经扶上她的腰,宽厚的胸口贴过来,感觉到怀里的她比前些日子单薄,纤细了很多,不由地伸手抱入怀里,声音在她耳廓处,带着无奈的嘆息:“你为什么不肯求我,是笃定我不会帮忙?燃燃,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再开口,我会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傲娇男女,但是现实问题的确残酷。 庄大人的心软在于燃燃二次开口求他,燃燃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很清楚意识到自己和他的问题,包括家里反对,包括他性格的强势,包括他价值观,包括他的企业名誉,都不是小事。 大片《肥札去哪儿》,欢迎加关注~有啥活动可以参加哦^0^关注不亏的哦。 大番《此生不换》快近尾声了,喜欢的朋友记得出来吼一声哦^^这个故事有大家陪伴也是很幸运,幸福的事情哦^^ ☆、10 输液完毕近凌晨,外头的风很大,庄非予抱着虞燃快步走出急诊住院部,到了车上,单手开车门,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动作老练。 虞燃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头重脚轻,眼眶处又酸痛得厉害,只能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到家了我叫你。”庄非予上了车,已经到了她身边。 他将车子开得缓而稳,二十多分钟后回到家,熄了火,下了车,绕到另一边,开门,抱她下来。 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幸好不烫。 路灯下看虞燃,她瘦了一大圈,颧骨的稜角都出来了,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眼眶下两片暗青,唇很淡,半点血色都没有。 他伸手,不由地摸了摸她的唇。 她微微睁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没能抵过强大的困意,顿了顿脑袋,又合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了很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很热,胸口,手臂和后背都是细细密密的汗,转了个身,感觉胸口处松松的,低头一看,自己的内衣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醒了?”他放下手里的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过沙发几上准备好的水和药丸,走到她床前,坐下,“吃药了。” 餵她吃药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地瞟了瞟自己的胸口,他见状淡淡地解释:“你一直在喊热,怕你胸闷,帮你解开了。” 虞燃点了点头。 他将水杯搁在床柜上,坐近了一点,伸手拢了拢她的头髮:“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 “出了这么多汗,等会帮你擦一擦。” “嗯,好。”她挺顺从的。 “燃燃。”他的手掌沿着她的额发到了她的耳朵,再沿着她的脸颊到她的肩膀,“以后别那么拼了,你用不着那么辛苦,我会帮你解决的。” 虞燃抬眸看他,轻声反问:“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会帮我大哥?” 他目光很平静,手掌轻轻磨挲她的圆肩膀:“对。” “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你之前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插手这件事。”她边说边观察他的神情。 “那你现在高兴吗?我改变了主意,嗯?” “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忙。”她组织了一下言语,诚实地说,“我需要钱,很多钱,但是我必须很郑重提醒你,如果你介入这件事,后果很严重,你无法对家里人,对你的客户做交代,你会有很多麻烦,有些甚至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此时此刻,他答应帮忙,她却犹豫,不是和他赌气,而是真正地站在他的角度替他着想。 庄父的话固然很难听,但却是句句属实,她不能给他带来实质性的帮助,还会拖累他;她不能只享受婚姻的权利,享受他给她的一切,而拒绝付出;她不能将所有的问题摊开在他面前,让他一个人去费力解决,她只是站在一边等着结果……这些都太自私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她和他保持距离,不向他开口求助,不是赌气,而是她很清楚,如果他介入此事,会给他带来多大的负面效应。 “你在担心我吗?”他微笑了一下,贴近了她的脸,看清楚她脸上的反应。 突如其来的亲热感觉,让她有些无措,轻轻地躲了躲,垂下了眼睛,缓缓点头:“当然,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呢?” “其实这事性质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严重。”他温和道,“的确会有一些麻烦,但未必是不可逆转的。我既然说了会帮你,就一定会做到最好。”说着顿了顿,“如果你觉得对我有些歉疚,不如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再和你说。”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躺下,再多睡会。” 虞燃躺下,他也跟着躺下,伸臂将她搂近怀里,两人贴得很近,可以清晰地嗅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他身上有点菸味,这是很反常的,平日里他很少抽菸,抽完烟会洗手漱口沖澡,保证不让烟味留在衣服上,算是对这方面有洁癖。 现在的特殊情况只能说明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很不好。 “你真的要帮我吗?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缓缓地挪了挪。 第71页 他扣住她的手,拿到唇边轻啄了一下,闭上眼,声音很低:“别让我再考虑,说不定我会反悔的。如果我反悔了,没人能帮你大哥了。” 虞燃无奈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他虽然和我不是一个姓的,但在我观念里,他就是我的亲生大哥,从小他就很照顾我,为了我和弟弟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很早就进入社会,做过很多工作,不少都是很辛苦的,他为家里付出很多,他很重视家人,也爱护我们,他是个很好的大哥,就是这样而已。” “你很喜欢他?”他静默了一会后问。 “嗯。” “妹妹喜欢哥哥的那种?” “对,和喜欢你的不一样。” 他松开她的手,低头,黑眸攫住她的眼睛:“怎么个不一样?” “你会让我心动,也会让我觉得有距离,患得患失,会感到恐惧。” “就算是现在,你依旧在害怕?” 她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唿吸急促,感觉整个人越来越热,他的声音在耳边,一字一字很有存在感。 逼得她正视自己的内心最深处的情绪。 “嗯。”她承认,“我怕……我怕很多,怕你的父母一直讨厌我,怕别人说我高攀了你,怕我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怕你有一天会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开始后悔当初的选择,意识到和我在一起是个冒险,而这个冒险是错误的。” “燃燃。”他突然低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一个可爱的笑话,“你……说你什么好呢?你竟然这么纠结,只能说我真的没能给你带来安全感。” 虞燃还想说什么,他已经拍了拍她的脑袋:“先睡吧,休息够了我们再谈。” 她闭上眼睛,心里想的是,他不理解她的压力是正常的,因为他从没感受过这个社会环境带给他的恶意。 但是她有。她出身贫穷,从小到大遭受了无数的不公,渴望的东西只有凭自己努力,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才能得到,没有别的捷径可走。 她不能埋怨,只能接受现状,再试着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改变。 她的座右铭就是:拼尽所有去努力,努力之后把结果交给老天爷,不管是好是坏,她都会坦然接受。 她早习惯了这样的状态。 而庄非予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他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奢侈品,比小时候眼馋的橱窗里的音乐盒,芭比娃娃,小提琴,贵重千倍万倍的奢侈品。 她幸运地拥有了他,怎么可能没有压力? 就像那个童话故事里贫穷的小男孩有幸得到了最珍贵的皇室蓝鸟,他很兴奋,觉得很幸福,宝贝地带回家,细心相待,但最终将它养死了。 * 庄非予言出必行,说了会帮忙就一定会做到,他重金聘请了金牌律师帮季赭打官司,他安排虞燃的母亲转院到本市治疗肾病最好的医院,他又帮虞燃安排了一辆车,方便她出行。 虞燃再次和季赭见面,为他介绍新的律师。 季赭认真地看了金牌律师一眼,开口:“你的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虞燃赶紧解释:“他和庄非予是朋友,庄非予帮忙介绍的,专业性很强,口碑很好。” 听到“庄非予”三个字,季赭的眉眼轻轻地蹙了蹙,双手交叠在桌上,沉吟了一会,微笑道:“好吧,替我谢谢他了,需要我怎么配合?” 虞燃闻言松了口气,她来之前就隐隐担心季赭会不接受庄非予的帮忙,但这位金牌律师的身份和价钱是隐瞒不了的,她只能故作自然地说出事实,希望他不要有情绪的反弹,幸好,他没有排斥,反倒是很认真,耐心地开始配合律师的问话展开工作。 父母得知庄非予愿意帮忙,很是激动,向来木讷,不善言辞的老父亲也亲自打电话感谢庄非予。 对此,庄非予和虞燃戏嚯:“我真的太失败了,帮忙自己老婆的家人,还收到了郑重的道谢。” “因为他们知道这事你很难做,你会有很大的压力。” 庄非予喝了口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虞燃过来。 虞燃走过去,坐在他的大腿上,他双手箍住她的腰,贴脸过来:“你想谢我的话,下周陪我出席一个晚宴。” “嗯?”她好奇,他从不会带她出席任何性质的宴会。 “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了吗?”他凑近她,吻了吻她的脖颈。 他指的是,他答应帮她的忙,也要她做一件事的条件。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她无奈地打趣了一句。 他埋在她脖颈,低声笑了笑,箍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燃燃,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她感受到他这句话的力道,手指慢慢合拢,不知怎么的,眼睛有些酸意。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一直在逼你,逼你没得选择,对你的压力,你的情绪,我没有考虑周全。”他说,“现在我终于承认,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很辛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父母都不会接受你,很多人在背后会非议你,你会受到很多不公平,但是我不能放手,我就是这么自私。我要你承受那些,我要你不去躲避,但是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解决。” * 虞燃没想到这个晚宴的主人就是庄非予,他的企业承办的一次慈善宴会,不少政商界的名流都齐聚在此。 开场发言很简单,是庄非予一贯的风格,他只说了六分钟,就微笑地点了点头,表示结束。 穿着一身香槟色长裙的虞燃站在台下,目光一直聚集在他身上,这一刻,她真的被他魅力折服,他在万众之上,她和所有人在台下,被他的仪态,言语,风度吸引,他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和大家一样鼓起掌来。 “对了。”庄非予突然又从司仪手中拿过话筒,点了点台下的虞燃,“我太太今天也来捧场了,她今天打扮很美,我忍不住向大家炫耀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虞燃身上,甚至有一束追光打在她的身上。 在她思绪凝聚之际,庄非予已经快步下了台,朝她一步步走来。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她心跳飞快,敛声屏气,眼眸里的他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他伸出手。 黑色袖管,专属他的特质袖口,折she出一道耀眼的光,映入她的眼眸。 “燃燃。”他的声音轻到只有她能听见。 她将手放在他手掌上。 他用力一拉,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拥抱住她。 她感受他手臂的用力,他快而强大的心跳,他微促的唿吸声—别样的情绪。 虞燃抿了抿唇,缓缓点了点头,眼泪竟一下子流淌出来。 在这个夜晚之前,她已经知道他为她做的那些是冒着多大风险,承受多大的压力。 家人的决裂,舆论的排山倒海,万夫所指,董事会股东的反弹。 的确,他们的路很难走,很多阻碍,不被人看好,也不被人祝福。 但这一刻,她打算陪他走下去,用尽所有的一切,她不会放弃他。 让她做最后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灰姑娘。 “勇敢一点。和我一起面对,不管情况多坏,不管这些人在说什么,都不要—”他低声地说,每一个字都刻在她心上,“不要放弃我。” 她反手抱住了他: “也请你不要放弃我。” 作者有话要说:幸福的方式很多种,也许会有奇蹟,道路很难走,也许会有奇蹟。 就让他们成为,唯有爱情,饿死无所谓,父母,朋友无所谓……不知天高地厚,纯真的娃吧…… 承诺在云水之间,你我心里,此生不换。 这章爱肥札的朋友必须浮水~俺统计一下,吼吼。否则就是,哼哼tt。。 ☆、11 季赭番外:《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虞燃念书的时候没有零花钱,看见周围的女同学戴的漂亮头花,手上的亮晶晶的萤光手镯,耳朵上的碎钻,奶白色干净的球鞋……嘴上不说,心里很羡慕。 全班,全年级,全学校,她是最素净的女学生,连面霜都是小超市里十八元的那种透明瓶子的。 直到季赭送了她一管d开头的口红,她惊喜得不行,小心翼翼地藏在自己抽屉里,趁着周末不上课的时间,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心翼翼地对着镜子涂上。 季赭就倚在门口,微笑地看她,评价:“你怎么涂得和一个红屁股猴子似的?” 虞燃转过头来,抿了抿唇,似信非信:“真的和猴子屁股?” 季赭走过来,抽出一张纸巾,沾了点水擦干净她的唇,再帮她重新涂了一层,轻轻柔柔的一层,不浓不淡,等好了,她转头照镜子,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涂得太红了。 “哥,我这样好看吗?”她“厚颜”地反问。 季赭抬起她的下巴,很认真地看了看她,然后首肯:“很好看,你皮肤白,涂一点就够了,看起来很自然。” 虞燃开心极了,只要季赭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 后来,季赭陆续给她淘来了睫毛膏,耳坠,项鍊,指甲油,亮晶晶的萤光手镯……越来越多,虞燃塞满了一个抽屉。 于是,最开心,最令人期待的就是周五,因为每到周五,季赭都会给她淘来小宝贝。 虽然是很便宜,质量也不好的东西,但足够让虞燃开心很久。 等到周末的时候,虞燃就打开抽屉,用这些小玩意将自己装饰好,坐在季赭自行车后座,让他带着出去玩。 那会季赭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选择了读技术职业高中,课业比较轻松,有比较多的时间陪虞燃玩,而虞燃也喜欢粘着他,他们出去都是她做主的,她要去哪里玩,吃鸡肉米线还是火腿肉夹馍,跳舞还是唱歌,图书馆还是河边……她一句话,他就骑车载着她去。 “哥,你说在重点高中读书,人会越念越傻,头髮会越掉越多,最后变成秃子,不如读职高潇洒自在,这些都是心里话?”坐在后头的虞燃,一边吹风,一边晃着腿,问前头的季赭。 季赭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他脑袋好使,逻辑能力强,尤其是理科,解题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从没有难得到他的,他选择读职高的时候,初中的班主任还特地到家里找父母谈了谈,意思是,季赭这样的成绩,不考重点高中太可惜了,不要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长远的打算。 第72页 话虽如此,但家里负担真的很重,出生没多久的小弟弟,母亲工厂的倒闭,虞燃的大学梦……真的供不起两个孩子都念大学,因此季赭选择了读职高。 季赭在前头骑车,闻言后说:“对,我真的不喜欢念书。” “但是你成绩那么好,那么有成就感,怎么句不喜欢呢?” “考试考得好就是成就感了?”他失笑,“小笨蛋,成就感不是这么简单的。” “那是什么?” “是赚钱,可以买很多东西。”尤其是给你买很多东西。 虞燃似懂非懂,思绪正空茫的时候,车子往下坡走,一个失重,她“啊”的一下,赶紧伸手抱住季赭,季赭大声笑了,让她坐稳一点。 他们吃了鸡肉米线,在河边玩了很久,然后齐齐躺在干燥的糙坪上,对着暖烘烘的阳光,随便说着什么,虞燃说着说着就犯困,闭上眼睛,说“哥,我好睏,打个盹。” 季赭拿下自己嘴巴里的狗尾巴糙,用毛茸茸的那头扫了扫虞燃的脸颊,虞燃笑着躲:“别捉弄我,我真的好睏……睡一会先。” 她睡着后,季赭就眼睛都不离开她脸颊半点地看她。 然后贴过去,很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再宠溺地看她。 听着她轻微的鼾声,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唇,长长的睫毛窸窸窣窣地排在一起……他就躺在她边上,想着,就这样一辈子……是不是挺美的? * 那会有个男生不依不饶地追求虞燃,还跟踪她回家,虞燃怕的不行,结果是季赭出面赶走了那个男生,赶走后还特地叮嘱虞燃不许在学校里穿短裙,不许在学校里偷偷戴耳坠,天气再热也不要脱到只剩下里头的无袖t恤,不许对别人笑得甜,不能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异性…… “怎么这么多规矩?”虞燃嘟囔。 “因为你如果不小心翼翼,容易招惹烂桃花。”他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们这个年龄的男生很容易发情,要是盯上你了,在背地里对你使坏,你该怎么办?” 他总说这个年龄的男生这不好,那不好,居心叵测,用心不良,花心好色,没责任感…… “你也没比他们大多少吧。”虞燃反诘。 “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猴子怎么和我比?”他说,“你听我的没错,别一时头昏脑热地恋爱,你们周围那些男生心态都不成熟,对你好也是有企图的,玩过就算的那种,到时候你吃亏都没地去说。” 于是,他将她护得很紧,有空就来学校门口接她回家,还对她周围出现的男生虎视眈眈。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虞燃有个皮肤很好,长相英俊,眉目却充斥“凶神恶煞”四字,类似守门神功效的大哥。 “吴小苑和周军也在谈恋爱,周军对她可好了,才不是你口中说的那样。”虞燃拿学校的一对情侣反驳季赭的“这个年龄的男生皆禽兽,爱情皆是耍流氓”的观念。 季赭只是轻笑,笑得风轻云淡,没说话。 “看你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你很懂情爱一样,那你说,爱情是什么?” “爱情就是,”他声音顿了顿,敷衍道,“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她一脸困惑。 “至少对方。”他伸手很温柔地拢了拢她的头髮,“得对你负责任,让你过得很幸福。” “比哥哥你对我还要好?”她笑。 “这个,差不多吧。”他有些含煳其辞。 她撅了撅嘴巴,欲从糙坪上起身,却发现左脚小腿麻了,欲哭无泪。 幸好有他背着她走到远处的自行车边,抱她坐在后座,再跳上车,风一样地朝前。 “哥,我们去傅叔叔的小店买金币去!”她雀跃地喊。 当时很流行那种铜制的金币,圆圆的一块,握在掌心有种温厚,敦实的感觉,她很喜欢,买来放下枕头下,无聊的时候拿出来放在嘴里啃一啃,觉得“有钱的感觉真不赖”。 他每次都会嘲笑她是小笨蛋。 嘲笑归嘲笑,他也跟着喜欢上了那种金币,这种“粗鄙”的收藏,对“金钱”的渴望,成为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 念完职高,季赭就在汽车修理厂工作了,一周五天的工作时间,等到周末,他还去工地铲沙,涂水泥,搬砖头。 每个月取了工资,都立刻带着虞燃出去玩,玩到口袋里只剩下没几张,两人面面相觑,他无奈地笑:“好了,这些都存着,我们等下个月再出来玩。” 她点了点头。 他宠溺地捏捏她的脸:“下个月很快就到了,哥哥下个月赚得比这个月还多,到时候可以吃更好,玩更好的。” 她又笑得灿烂。 他的手停留在她脸上,不经意地摩挲了一下,那细腻的触觉让他迷恋。 “哥,你怎么了?”虞燃反问。 最近,季赭总是盯着她看,一看就是好久,眼神怪异,还喜欢用她的毛巾洗脸,吃她吃了一半的饼干,也不怕她的口水脏。 “没什么。”他淡淡道,“自己的妹妹,看看不行么?” 虞燃有些小尴尬,她正在发育的时候,生理和心理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对待季赭一些“亲密”的眼神和接触,总觉得不太自在,她暗示过,季赭没理会。 她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直到有一天的傍晚,两人面对面坐在圆桌前,一个写作业,一个看工具书。 夏天,房子里蚊子很多,虞燃的腿被咬了好多个包,季赭拿来风油精帮她擦。 他拉起她的腿搁在自己的大腿上,指腹抹了凉凉的液体,擦她腿上的蚊块,一块又一块,直到她大腿内侧的一块,她有些排斥,伸手挡住他,他笑了笑,非要继续效劳,她赶紧撤回自己的腿,却被他狠狠扣住,他一手拉住她的脚踝,一手往她大腿内侧探……眼神陌生,炽热地令她害怕。 电光火石间,她意识到这是什么眼神,喝斥了一声,伸手推开他,他猝不及防,被她推得掉下椅子。 “哥……”她见他被推倒,立刻去扶他。 手碰到他的手时,被他迅疾,有力地一拉,她“啊”的一下,整个人落在他宽厚,热乎乎的怀里,贴得他非常近,他的眼眸骤然变得黝黑,深刻。 随即,他疯狂地在她脖颈,肩膀上连亲了好几下,她叫出来,挣扎不停,他抱住她,耐心地哄:“燃燃,别动,让我亲一下,就亲一下好不好?我保证,就一下,轻轻的。” “不好!你放开我!”她噼头盖脸打他,他捨不得还手,怕伤着她,结果鼻樑处被她划了一道口子。 她拿药箱,帮他止血的时候还气唿唿地掉眼泪:“你以后再发疯,我还动手打你!” “没下次了,我保证。”他信誓旦旦,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嘆气,“我就是逗你玩玩,没别的意思。好了,原谅哥,哥以后不吓你了。” 信誓旦旦,却屡教不改。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n次后,虞燃对他彻底地排斥和抗拒了。 他近身不得,又不得要领,每次讨好都碰一鼻子的灰,见她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冷漠,不知所措之余,心里的火一点点冒出来。 又一次领工资回来,他给她买了一堆的零食,还有漂亮的髮夹,唇膏和面膜,急着拿去一样样地讨好她,她却眼神带着警惕,小心翼翼接过,放在一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说带她出去玩,她拒绝,说下午要复习功课,他说好,那你看书,我帮你去买栗子苏。 等买来热腾腾的栗子苏,见她不在家,等了好一会,看见窗外,她和一男两女正开心地聊天,显然是刚才一起去哪里玩,现在回来了。 他突然就火了,原来她就是躲着他,他已经被她列入了黑名单,她不允许他接近。 她再也不和小时候一样缠着他,粘着他,撒娇地喊哥哥,带我去兜风,他就和个英雄似的,载着她飞驰在河道边。 这个事实让他觉得不慡之外,还有些恐惧。 待她回屋,他起身,站在门口,原本英挺的眉眼处浮现一层戾气,随即弯了弯嘴角,笑容有些嘲讽:“你躲着我是么?” 她本能地摇头。 他上前一步:“你怕我?” 她后退,还是摇头。 “过来。”他怒喝,“不许再退后!” 她一愣,转身就逃,他人高马大,长臂长腿,几步就追上去,拉住她,利落地扛上肩膀,带回屋内。 她恐惧地喊,喊声令他心烦意乱,匆匆丢她在床上,正想着说什么,她已经一脚踢过来踹在他小腹,他闷痛,本能地俯身,她趁机要逃,他眼眸浮现薄怒,伸手扯住她的衣服,把她拽回来,整个人扑上去,按压住她,兇狠地逼视她:“你竟然躲我,没良心的小混蛋!我对你的好都忘记了?!对别人都笑嘻嘻的,凭什么只对我摆脸色?!我是你的谁,你都忘记了?!”他说着低头,重重的吞没了她的唇,和她激烈到抵死地吻了起来。 …… 血气方刚的年龄,不懂情爱的年龄,自尊心骄傲得一塌煳涂的年龄,季赭的爱情体现在“不可抑制的占有欲”上,一次一次的“错误表达”,一次次的“伤害”,让两人渐行渐远。 他觉得算了,该放弃了,既然她那么讨厌他。 他彻底融入了那个不好的圈子,和一些不好的人称兄道弟,汽车修理厂的工作也不去了,不务正业,开始另闢蹊径地找钱途。 他剃了光头,在头皮和胸膛上纹身,牵了一条恶犬,在村里耀武扬威,成为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他看见他们那么怕他,莫名有了满足感,笑得猖狂。 直到她看他的眼神彻底变成冷漠,他收敛了笑容,背过身,牵着狗走了,连家也不回了。 不久后,他去了n市,凭藉自己的本事和手段成了n市东区的老大,掌管两个地下钱庄,金钱源源不断滚来,他看着自己帐户的零越来越多,沉默了许久,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托哥们的女友在n市最大的shoppingmall买了一堆女人喜欢的名品,他连夜开车回h市,差点和迎面的货车相撞,险些丧命,这么玩命一样的赶回去,只为了将这些好东西送给她。 他记得她以前很喜欢看明星杂志,研究女明星的穿着打扮,包包鞋子,他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是喜欢这些东西的。 第73页 他加快车速,用最快的时间赶回h市,到她的大学城,打电话喊她下来,然后她下来了,看到满车的礼物,不为所动,只是冰冷地问,你哪里来的钱。 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拿起一个袋子,随手拆开包装,将里面的黑白相间的小包递给她,笑着说:“这个比你给我看的那本杂志上的包漂亮吧?” 她接过,然后朝他扔过去,红着眼睛说:“我不要你这样的礼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已经变坏了,你赚的钱都是黑钱!” “好,以后我不见你,你也不见我,我不会管你了。”他丢下这句话后上了车,飞驰回去。 既然已经不是个好人,就彻底变成坏人,他是这么想的。 却始终做不到。 那么多年,他一直是季老大,却没有碰过毒也没有碰过色,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拥有很多类型的女人,妖艷,性感,清纯,可爱……他都没有碰过。 谁都不是她,谁都不能给他那个冲动,他对她们没有感觉。 脾气越来越坏,人越来越孤独,养了两条狗,三只猫,没事的时候喜欢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喝啤酒,哼歌,偶尔出去看看月亮。 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她生日那天,又一次赶回去,买了她爱吃的热腾腾的栗子苏。 打电话给她,她不肯接,发简讯给她,她没有回。 他站在她的宿舍楼下,等了一个晚上,天亮了,他将栗子苏丢进不远处的垃圾筒,转身上了车,慢慢开车走了。 她不要他了,她长大了,不是以前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小虞燃了,那会的小虞燃整日粘着他,对他撒娇,说哥哥,我们去吃栗子苏好不好? 怪只能怪他当年对她的“伤害”。 八年,他活得很难受,直到听到她结婚的消息,心里竟然有些释然了,她终于要嫁人,成家了。 他抽了一个晚上的烟,抱着狗睡在沙发上,直到天亮都睡不着,耳边听着那首很傻很俗的歌。 “还有私心,仍能令你为我牵挂余生,伟大到自卑也是人。” 脑子里竟然反覆浮现荒谬的念头:为什么嫁的人不是他?他哪里比不上别人,他可以对她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好,他甚至捨得不她受一点委屈,连生病时餵她喝的药汤都怕她嫌苦,喝完后都贴心地餵她一颗甜甜的糖,他很早就在她身边了,他本有那么多机会。 如果当初多一点耐心,不选择这条道路,堂堂正正做一个清白,正直的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连她哥哥都做不成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狗,轻轻笑了出来。 回h市后,他接管了这里的地下钱庄,依旧老本行。 却不似以前那般顺风顺水,无意间得罪了陈局长的侄子,陈局长一封匿名信,中纪委,证监会有了行动,一夜变天,他面临牢狱之灾。 他不想进监狱,选择跑路,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将是非,正义看得多么重要的人,以他这些年积累的人脉,财富,完全可以让他顺利逃到东南亚,隐居在那里过度余生。 余生,就那样过也不错。 临走前还是选择见她一面,坦承自己当年做错了。 她会不会来,他不知道,她也许会带警察一起来,毕竟逃犯的妹妹和庄非予的太太,这两个身份,哪个重要,傻子都清楚。 他堵了一把,心想如果输了,他就认输,随她处置。 但是她哭了,这是他没想到的,她没有义正言辞地教训他,指责他的错误,劝导他重新做人,她没有刻意站在光明处,和阴暗里的他成为对立面。 她安静和他告别,他上了车,最后看了她一眼。 车子掉了头,开往私人码头,他心里很平静,意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那还有什么意义? 这八年已经是个深刻的教训了,他拥有财富,权利,兄弟的追随,女性的爱慕,什么他都有了,但是他还是过得不开心。 最开心的还是和她一起的岁月,热热闹闹的,相依为命的,一起围着圆桌子写作业,载着她骑车去兜风,一起吃鸡肉米线,给她买栗子苏,那热腾腾的栗子苏,他买五个,都捨不得吃一个……那么美好的时光,每一秒都快活到骨子里去。 也许,这辈子,他还会有唯一一次机会,回到她的身边,代价很大,自尊,自由,甚至是死亡的威胁。 他拿出一根烟,再掏出打火机的时候,连带口袋里的小东西掉在了沙发上。 他本能地扣下打火机,一簇蓝色的火焰升腾,照亮了狭小的车内环境,一道光折过他黝黑眼眸,那枚金币躺在沙发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钱是脏的,带着异味的,但这枚金币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污渍。 是属于他和她的金币,在傅叔叔的小店买的。 他还记得她拿金币塞进嘴里,啃着的情景。 他拿过金币,摸了摸,触感依旧温厚,敦实。 反手扣在额头,竟然就这么笑出来,笑了很久,才缓缓收敛,安静地凝视这枚金币,轻声道: “燃燃,你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 后记:季赭自首,后因非法集资被判处有期徒刑11年。 作者有话要说:此间的少年,穆念慈在日记本上写杨康是大坏蛋。 如果是季大哥的日记,就会是:燃燃,你这个小混蛋。 知道燃燃要结婚,季大哥听的那首歌是《我不是伟人》,适合他的主题曲。 世间情爱,就是这么不公平,不公平到残忍的地步。 更何况#肥肚腩的世界哥哥妹妹永远不能在一起# 1:这章绝壁是给庄大人拉仇恨的。 2:这章绝壁是让人对燃燃从粉转路人,再转黑…… 3:这章绝壁没有人跳出来说,肥札是魂淡,是的,没有人。我知道你们爱我,这点很有自信,拍胸脯,鼻孔喷气神马的…… ……那就陪我一起被虐一下吧…… 《难得爱浓》还剩最后一章节内容,宋域穆飒篇,等写好后发上来哈哈,敬请继续关注哦^0^ 到时候就是网络版的最后一章了。^0^ 点击直到个人专栏,没收藏的朋友要收藏一下哦,谢谢支持,鞠躬。 好了,等我最后一章吧,么么哒。 要浮出水面支持哦~0~ ☆、插pter54 宋域结束参与在墨尔本举行的世界华人经济论坛,连夜赶机回到h市。 深秋的早晨,花果淡淡的香味萦绕于路人的鼻尖,凉慡的空气让人精神振奋,脚踩中道路上一片坠落的枯叶,发出的咔嚓清脆声亦同样让人感觉美好。 回到家,径直上楼。 穆飒还在睡觉呢,且睡得很甜。她侧躺在床上,手里还夹着一只方方正正的抱枕。显然,房间有些热,凑近一看,她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珠。 宋域俯身,一根修长的手指擦过她的额头,干燥温热的指腹抹去了她的细汗。又将她的被子往下拉了一些,让她能透透气,睡得更舒服,自在一些。 随着他细微的举动,穆飒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但几秒钟后又自然地展开,扯了扯嘴角,唿吸匀长,睡得更甜了。 宋域挺直背,脱下外套轻轻放在沙发上,解下领带,一丝不苟地卷好,同放在西服的边上。结束完这些工作,他叠腿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老婆的睡颜。 其实他很疲倦,在墨尔本的三天,工作行程很紧凑,饮食不太习惯,三餐基本只吃一些,晚上修改会议报告,近一两点才入睡。结束工作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下飞机的时候,还有些头疼。 此刻,单手支额,垂下眼帘,静静地专注在穆飒脸上,清隽沉静的眉眼波澜不惊。 好像偷看老婆的睡颜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虽然穆飒此刻的睡颜不怎么好看,全然不似古诗上的“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因为怀孕近四个月,她胖了不少,脸颊有些浮肿,鼻子上还多了两个小斑。 不过,他看了很久,越看越凝神,怎么也看不厌似的。 偶尔脑子里会冒出一个念头:自己生命中多了这个女人,好像和以前略有不同。 最明显的变化是,他不羁的性格有了些束缚。以前他做事,只分我想做和我不想做,现在做事之前,会想到她,这件事会不会让她有些不愉快?如果是,他会犹豫,然后算了。 他在感情上没什么研究,偶尔和尚淳,虞燃聊几句,他们倒是挺认真地说:“我们都发现你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冷漠无所谓,有点柔情似水了。” 这是爱情,这是心动?也许是,也许不是,对他而言也无所谓,他从不要求自己领悟透彻情这个字,他知道她一直在他生活范围内,看得见,碰得到,就够了。 他弯起来的指关节轻轻扣了扣额头,微微地笑了一下。 穆飒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诡异”的一幕,宋域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什么时候回来的?”“醒了?” 几乎是同时开口。 穆飒想撑起身体,宋域及时走过去,伸手扶起她,将抱枕塞在她的后腰。 “饿不饿?现在吃早餐?”他问。 “我想先喝一杯蜂蜜水。” 于是,宋域泡了一杯蜂蜜水,亲自递给她,又下楼进厨房做了简单的早餐,端上来的时候,瞧见穆飒的脑袋一顿一顿的,像是又犯困了。自从怀孕后,她对吃上没有什么挑剔,也没有孕吐,就是犯困得厉害。 “先吃早餐。”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 挨在一块吃早餐,穆飒问他这几天出差有没有发生有趣的事情。 “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一结束工作就赶回来了,连离酒店不到百米的商业街都没去逛。” “晚宴呢?”穆飒喝牛奶,眼睛亮亮的,“有没有漂亮的女人请你跳舞?” 宋域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举起自己的左手,修长干净的无名指上有一枚象徵身份的素圈。 “宋太太放宽心,此行没有艷遇。” 穆飒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表现很好”的眼神。 “因为没时间去别的地方,所以没给你买礼物。”宋域说,“不过在机场的书店买了几本书,给你打发时间。” 这次怀孕不容易,开始的时候有先兆流产的现象,他们听从医嘱,严格保护身体,条理作息,等到四个月的时候,稳定下来了。b超显示宝宝的情况很不错,胎心有140次/分。 第74页 于是在这段时间,穆飒大多数待在家里看书。 “买了什么书呢,我看看。” 宋域打开行李箱,取出几本书,穆飒接过一看:《郑玉巧育儿经》《西尔斯亲密育儿百科全书》《莎士比亚书店》…… “嗯……又是育儿的书啊,都看了一百本了……外国小说我不喜欢,我偏好中国文学。”穆飒一本本地挑,最后表示全部没兴趣。 “都不喜欢?”宋域温和地笑,“我挑的时候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穆飒摇头表示自己不喜欢。 “那我给你讲故事?”他将她的腿拉过了,轻揉她微微浮肿的脚踝。 这也是孕后偶然养成的一个习惯。有一次穆飒辗转反侧睡不着,她觉得朝左边睡会压着心脏,朝右睡,宋域会不小心伸手碰到她的肚子,趴着睡会压着宝宝,朝天睡不习惯……于是折腾到凌晨都没睡意,结果宋域从她身后抱住她,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腰上,低声哄:“怀孕了还和以前一样,放松点,别太焦虑了。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讲故事听。” 当晚,他娓娓道来,穆飒沉沉睡去,感觉特别踏实。 “嗯,我要听。”穆飒开心地点头。 于是乎,这个天气不错的周六,宋域就拣了一本穆飒感兴趣的书,一边读,一边帮她按摩小腿。有时候,穆飒调皮,蹬蹬小腿,他随她闹一会,然后扣住她的脚,大掌包裹住她的脚丫子,轻轻地揉…… 听到“女鬼半夜抱着被子到穷秀才的房间”时,穆飒疑惑:“好奇怪,她跑去和秀才睡觉,为什么还要自带被子,秀才的床上没有被子吗?” 宋域翻了翻前面,解释:“因为是冬天,秀才太穷,室内没有地龙,被子很冷,女鬼前一晚睡得不舒服,这一晚就自带被子过去。” 穆飒点头,眨了眨眼睛:“好贴心的女鬼,那后来呢?” 宋域沉吟了一会,利落地合上书。 “为什么不讲了?” “宝宝还太小,不适合听聊斋。”宋域随手拿起另一本《xxx童话集》,“我们读点适合宝宝水平的。” …… 又听了半小时,穆飒顿了顿脑袋,眼皮沉重,又睁不开了。宋域看她快睡过去,修长的食指在她脚心挠了挠,她感觉到痒,立刻笑出来,恢復了神志,又竖起耳朵听故事。 “给宝宝讲爱情故事吧,早点建立他的感情价值观,不能和他爸似的,情商为负值。” 宋域沉默,随即无奈地拿起一本爱情小说。 听到末了,穆飒眼泪汪汪的,咬着他的袖子:“将军最后是死了吗?” 宋域低头看她咬着自己的袖子,淡淡道:“对,他战死于沙场。” 穆飒眼眶的液体更饱满了:“他是被高楼上的敌军she箭致死的?” “对,万箭穿心。” 穆飒哭得更惨了。 宋域取过纸巾给她擦眼泪,自从她怀孕后,感情上变得纤细又敏感,尤其看不得悲剧,连看动物世界,当豹子吃掉羚羊的宝宝都会哭……他拿她没法子。 穆飒哭了一会,被宋域擦干眼泪后,又亲了亲额头。 “我要自己看,你别讲了,因为你的声音好冷漠,感觉很无情。” 宋域将书递给她:“可以,但不准再哭了。” “好。”穆飒保证。 穆飒捧着小说看到了傍晚,合上书,想起将军的惨死,忍不住唏嘘,眼睛又酸起来。 宋域在一边敲键盘,处理邮件,听到她窸窸窣窣的声音,表情有些严肃:“不准哭了。一个故事而已,看过就忘记它,总记着会伤神的,对自己和宝宝都不好。” 穆飒噤声。 临睡前,宋域帮穆飒洗了脚,餵了牛奶,然后抱她上床,动作老练极了。 她依偎在他身边:“你说我们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吧。” “你重男轻女?” “不是。”宋域微笑,伸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小腹,“因为他太调皮,总折腾他妈妈,我猜一定是个臭小子。” “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不管男女,我都喜欢。” “我也觉得都很好。” “对了……将军真是好男人,他出发之前还给故国的结髮妻子写了一封信。”很显然,穆飒还沉浸在悲剧小说中不可自拔,不依不饶,“他竟然写:我若在你心上,纵使战死沙场又何妨。深情到这个份上,你说感不感人,有没有被戳中泪点?” 宋域对此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浮夸。 穆飒不同意,要和他争辩。 宋域伸手覆盖在她唇上,无奈地妥协:“好了,我同意你的观点。现在睡觉。” 穆飒这次满意地闭上眼睛,依偎在宋域的怀里,手搂着他的腰,轻声地笑问:“对了,我在不在你心上?” “嗯?”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嗯。” “真的?” 宋域揉了揉她的脑袋,清凛的眼眸绽开一点笑意:“真的,你就在我心上。好了,不许再问了,现在立刻闭上眼睛,睡觉。” 穆飒偷偷瞟了他一眼,暖黄的小灯下,他高贵,优雅的侧脸和平常无异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但不知为何,她有个错觉— 宋先生怎么好像在害羞? 正琢磨着,宋先生已经关了灯,贴过来,伸臂绕到她后背,轻轻拍了拍,示意她睡觉,别再想东想西。 “嗯?” “唔。”他低声,温热的唿吸在她耳畔,命令式的口吻,“再不乖乖睡觉,我打你屁股。” 她确定他害羞了。 或者,他在心跳加速都说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爱浓》的网络版都结束了,若实体顺利,我会在实体书里放上《天才的失败和伟大》《有一天,域先森的大情敌出现了》《性福生活?哦,不忍直视》《宋家父子/女:爸爸我们去哪儿》《一生一信》以及《常记溪亭日暮》等三万字左右的大番。 谢谢各位追文,追文辛苦了,《爱浓》是送给大家的礼物^^不知道还满意否。 对了,下面是新文时间,点击穿越到新文,收藏,撒花的朋友在年底之前一定会发生幸运的事情,比红鲤鱼效果更好^^ 新文,点击图片可穿越。某天,某人高傲地宣称:“你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泡到我。”pl系列之一生一信。高贵华丽的慕大师vs他豢养的好好。《爱浓》姐妹篇^^要去看哦。 ps:千万别忘点击下一章哦^^吼吼,之前答应大家的,还有个赠明信片小活动,也会做到的。 点击下一章可以参加小活动。 ☆、小剧场:《当停电的时候》 ay系列的小剧场:当停电的时候 1:宋家: 咔嚓,房间的璀璨来源断了,正在吵嘴的宋先生和宋太太有些惊讶。 穆飒纳闷的同时,宋域已经利落地打开收纳柜,取出一个个东西,她瞪大眼睛看他弯腰处理这一切,不一会,地板上每隔五厘米就摆上一个蜡烛,点上了火后,摇曳生辉。 转移了注意力的穆飒忍不住轻嘆:“你好棒。” 全然忘记就在刚才他们还在争论“宋糯糯越来越胖是像谁”这个问题,宋域非常轻描淡写地说:“答案很明显,你最近不是偷偷处理了一堆去年穿的衣服吗,我翻了翻都挺新的,应该不是不喜欢,而是穿不下的缘故吧。” 好吧,她承认自己产后两年也没有恢復原来的身材,但也没必要如此冷嘲热讽吧?生孩子发胖是她的错吗?如果不是他,她会变成这样? 于是,她和他吵了起来。 他句句一针见血: “不要拿生过孩子当肆意发胖的理由,这是一个克制力的问题。” ……咦,生孩子之前不是说无论她胖成什么德行他都深爱的吗? “晚上十点还吃巧克力,孩子有样学样,非常不好。” ……咦?那些巧克力不是他路过便利店给她带回来的吗? “当然我是不介意你发胖,而是发胖对你来说会影响健康。”某人道貌岸然道。 ……咦?为什么某次亲密的时候,他轻声了一句,“我找不到你的腰” 原来都是骗人的,哼。 他们争执的时候,突然停电了。 宋域利落地点了蜡烛,满室暗香浮动,簇簇火焰明暖可爱。 穆飒忍不住走到他背后,伸手抱住他的腰,称赞他有才,他转过身来,将她抱进怀里,声音性感迷人:“难得糯糯去他奶奶家,我们去阳台吹吹风。” 阳台是他们的一个暗示,嗯,你懂得。 穆飒点头,心跳有些加速,张开手臂。 几秒后,她还在原地,不可置信地问:“是抱不起来……的节奏?” 宋域坦然自若:“不是,刚才没看清楚,手放在你的臀上了。” “……没有放错,那就是我的腰……” 宋域纠正:“是我手滑,这次会成功的。” 穆飒欲哭无泪,她下定决心,必须从现在的125斤减到生产前的95斤。 ——我是阳台的夜景很美的分割线—— 穆飒昏昏欲睡,闭上眼睛之前誓言从明天开始减肥,宋域将她抱回主卧,暗暗微笑,他当然清楚她哪里是“腰”哪里是“臀”,怎么可能搞错? 2:慕家。 咔嚓,画室璀璨的灯一灭,正在作画的慕大师皱了皱眉。 打断了他精彩的彩绘,他有点不悦,而他彩绘的对象好好有些庆幸,抬了抬酸胀的手臂:“停电了,改天再画吧。” 最近慕大师的彩绘功力越来越好,从墙壁,瓷盘,石头,鸡蛋壳到了……老婆。 “这怎么可以?”慕一洵想了想微笑,“我有办法。” 片刻后,他从手边的工具箱里找到一个小电筒,打开后,明亮的光对准好好的腹部,刚才那朵缠枝莲才花了一半,花瓣这里需要加深。 “好痒……那是我的肚脐。” …… “好痒,也不要画肚子。” 慕一洵略作思考,提了提笔,往上行,抵达一个地方:“那就画这里。” 第75页 好好的脸瞬间热得要爆炸。 “不错。”慕一洵弯了弯唇角,“这里的效果最好,画出来最漂亮,我们就着重描绘这里,嗯,大概还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好好欲哭无泪。 3:宁家。 咔嚓,客厅的璀璨之光灭了。 叮叮趁机推开宁教授:“你去看看出什么问题了,是大家都停电了,还是只有我们?” 宁为谨依依不捨地离开,检查了电闸,发现没有什么问题,找了一个手电筒回来,突然脚步一滞,想到叮叮怕黑的事实,果断地将手电筒丢进垃圾箱。 叮叮有些焦虑地待在黑暗中,嘟囔着怎么停电了。 “应该是最近多雨导致空气湿度增加,高峰阶段电流比较大,碰上空气湿度高,绝缘性降低,所以频繁停电。” “手电筒找到了吗?” “没有。”宁为谨很淡定。 “那怎么办?”叮叮摸了摸黑,脚差点踩到地上的一个插线板,“你现在在哪里呢,快过来呀。” 宁为谨快步走到她身边,将慌乱的她抱进怀里,温和地安慰:“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最怕黑了555” “没事,我就在你边上。”他低头亲吻她的眉心,“你抓住我就可以。” 叮叮勉强点头,恢復了冷静。 “我抱你去沙发。” “好。”因为怕黑,叮叮双手搂住宁为谨的脖子,一点也不肯松手。 回到沙发,刚才进行的地方,宁为谨将她抱紧,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事情了?” “都停电了,还要继续?” “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再说,偶尔在黑暗中也是不错的体验。”他伸手解开了叮叮马尾的绑绳。 “……”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抽,不知道大家能否看见~(@^_^@)~看见的朋友记得说一声哦。 ☆、小剧场二: 某日,好好察觉自己的胸部很不舒服,慕大师亲自陪她去医院检查。 接待慕氏夫妻的是宁教授。 优秀,专业,出类拔萃,处处透着医生威仪的宁教授一下子博得了好好的信赖,不过在一旁的慕大师蹙着俊眉,似乎在思虑一个重大的问题…… “先跟我做一个检……”宁教授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截断了。 “直接去拍片吧。”慕大师温和说话的同时,修长的手掌按在好好的肩膀上,“这样比较有效率,不是吗?” 宁教授看了他一眼,明白这个幼稚又腹黑的男人在介意什么,语气淡淡:“没问题。” 于是好好错过了“触诊检查”这个项目,走出门诊还一脸懵懂,慕大师神情放松,风光月霁。 检查的结果是无病变无异样,只是有点血液循环不通畅,回去将报告拿给宁教授,慕大师特地拜託宁教授写一份“使辱腺血液畅通的穴位按摩法”,拿到这份东西,慕大师看了看,表示满意,收入口袋。 后面一段时间的每晚,慕大师主动,积极地亲力亲为帮好好按摩。 “我记得宁医生说过每晚十五分钟就够了。”好好觉得自己越来越痒,慕一洵的按摩时间越来越长了,从开始的十五分钟到二十五分钟到四十分钟…… “你不喜欢我的服务?”手下的行动未停片刻,还不动声色施展了点无耻的技巧。 “……只是觉得对你而言有点辛苦。”好好感觉有点不能集中精神。 “真的觉得我辛苦的话,”慕大师微顿,声音低而迷人,“作为补偿,结束后换你替我按摩?” “……” * 某日,叮叮参加慕一洵的画册签售会。 活动有个福利,低520个签名的粉丝可以得到慕大师一个“温暖有爱”的拥抱。 队伍渐进,叮叮点了点前面的人头,几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赶紧扯了扯旁边的宁为谨:“那个……那个!!我竟然是第520个!!太幸运了,我第一次中奖!” 宁为谨面色未变,平静地问:“你没有数错?” “没有,你看还有17个……到我就是第520个啦。”叮叮目露希冀,“怎么办,抱抱的时候会不会很害羞,他真人那么高大,完全没有图片上显示的那么清瘦。” “你好像很期待。”宁为谨语气有点凉,目光不自觉地凛冽起来。 叮叮咳了咳,欲盖弥彰:“呃,我其实也觉得不好,毕竟已婚少女应该要注意印象,不过轮到没办法,我勉强和他抱一下,到时候记得帮我们拍照,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宁为谨口吻很无谓。 叮叮欣喜地点头。 “我先离开一会,马上回来。”宁为谨说完转身,翩翩离去。 几分钟后,叮叮芳心乱跳的时候,有个文弱,戴着眼镜的小青年走来,小心翼翼问:“请问我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叮叮疑惑。 “我是慕一洵的铁粉,为了赶来参加他的签售会,做了17小时的火车,之前还洗了三个月的碗才凑到了路费。”小青年笑容尴尬羞涩,流露出一点哀愁,“我还是学生呢,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不过为了支持偶像我什么都愿意做,也不觉得累,反正是真爱,很难解释的……当然,我知道你这个位置就是520号,我想和你换个位置,得到他一个拥抱。” 叮叮动摇了,她潜在的圣母特质又爆发了。 “我求求你,这个拥抱对我而言很重要” 叮叮点头后和小青年换了位置。 小青年说了声谢谢,转过身心里还在思考刚才的奇葩事情,五分钟前,他在楼梯口抽菸骂三字经,突然被一个男人叫住,不由分说地塞给他五百块钱,让他假装慕一洵的粉丝,跑来找这个穿蓝色t恤,绑马尾的女孩说这些话…… 作者有话要说:~(@^_^@)~男人啊男人……你在盘算什么。 最近比较抽,新文上不去,忧伤中qaq求抚摸。 ☆、宁为璇vs聂怀合 宁为璇vs聂怀合番外:《想你的时候》 宁为璇费力踮起脚尖,伸手去那书架最高层的一本书,手指离书籍始终有一厘米的距离。 怎么也够不着。 下一秒,一双漂亮有力的手斜过来,轻松地拿下那本书,递到宁为璇面前。 “啊?谢……”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宁为璇怔住,眼前的人竟然是聂怀合。 聂怀合永远是这个模样,穿亚麻质地的白色衬衣,深色的休闲裤,头髮修剪得很短,露出光滑,修长的脖颈,看宁为璇的时候微微低头,黑眸专注,带着控摄力。 只是和以前不同,他的眼角多了点细纹。 “拿着啊。”他笑了。 宁为璇接过书,看了看他,小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聂怀合在b市发展的很好,创立了网际网路史上占市场份额最大的视频网站,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在b市有很多女人追他,宁为璇觉得他早就乐不思蜀,不会回来了。 “我看见你进了书店,就跟着进来了。”聂怀合的语气很平常,点了点她背后的位置,微笑,“我站在这里很久了,你一直没回头。” 宁为璇抱着书,嘟囔了一句,垂下眼眸,不知该说什么好。 每座城市,每年每月每天,都有这样重逢旧爱的戏码上演,见怪不怪了。 只是轮到自己,还是会尴尬。 当年他们分手,是宁为璇的父亲嫌聂怀合的条件差。 这样的聂怀合,宁父完全不能接受,他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无奈宁为璇就是喜欢聂怀合,神都无法阻止,宁父妥协了,对聂怀合开了条件:如果你三年内能赚一千万,我将女儿嫁给你,在这之前,别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女儿,用花言巧语哄骗她。 三年,一千万,正常的男人都做不到,聂怀合再聪明,再出类拔萃,没有人脉和时运,怎么可能赚一千万? 明眼人都知道宁父开出的条件是故意刁难,让这个穷小子知难而退。 但聂怀合接受了这个苛刻的条件。 宁为璇等了三年,聂怀合没有回来,他没有赚到一千万。 直到第四年,聂怀合的名字在报纸杂志上频频出现,被冠以商场新贵的美名,宁为璇知道他成功了,但他不会屈辱地回来找她。 这样也好……毕竟当年自己的父亲给了聂怀合那么多难堪,任何一个有血有肉,有傲气的男人都不会忘记羞耻。何况是聂怀合,他骨子里是个原则性很强,清冷,孤傲的男人。 现在的他别说一千万了,一亿都有了,他有自己的商业帝国,自己的美丽世界,她宁为璇不过是个二十六岁的老姑娘了,他干嘛要回头找她? 这个道理,宁为璇早就想通了,她和聂怀合就是言情小说上的“情深缘浅”,分开是必然的结局。 “璇璇。”聂怀合喊了她的名字。 宁为璇回过神来,抬眸看着他,问得很直接:“你跟着我干嘛?” 聂怀合淡淡地笑着,依旧宠溺地看她,笑而不语。 宁为璇被他看得有些尴尬,抱着书往边上让开了一步,然后转过身,急速往收银台的方向走。 到了收银台,宁为璇付了钱,拿过书,转身的时候又撞上聂怀合,她的鼻子就直直地磕碰在他有稜有角的下颏,酸楚一阵阵从鼻腔泛上来,她痛得眼睛都红了。 “撞疼了?”聂怀合蹙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检查她的鼻子。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微湿,看上去很可怜,聂怀合不由地心疼,伸手揉了揉她的鼻子。 “我没事。”宁为璇急着摇头,然后推开他,表明立场,“我要回去了。” 她说完就跑似地下了楼梯。 她的逃离在聂怀合的意料之中,毕竟他失了约,没有在第三年的时候捧着一千万来到他的小公主面前,带走她。 他微微垂眸,唇角有些涩意,许久后,伸手整了整衬衣的领子。 * 聂怀合错了,宁为璇没有怪他的失约,她逃离他只是觉得她不该再参与他的生活。 第76页 宁家带给聂怀合太多羞辱了,聂怀合当初是被迫北上,去一个机遇多,成功率大,但人情冷淡,挑战度高的城市和万人在商场上厮杀,如果没有她,聂怀合会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不离开自己的故乡和亲人……会有更多单纯,快乐的时光。 她亏欠聂怀合,她逃离的原因,仅仅是这样。 * 聂怀合似乎很悠闲,整整一个月,他都留在h市,留在宁为璇的视线范围内。 宁为璇逛街会“巧遇”聂怀合,去书店会“巧遇”聂怀合,去新天地熘冰会“巧遇”聂怀合,去环湖骑车会“巧遇”聂怀合……她再迟钝也明白聂怀合的用意了。 这一天,宁为璇下班的时候近七点,聂怀合的车子就停在她公司门口。 灯火阑珊,他见宁为璇蹦蹦跳跳地走下石阶,开门下车,喊了她的名字。 宁为璇抬头,看见聂怀合左手拎着一个熟悉的牛皮纸袋,是她最喜欢吃的“家家美味”的鳗鱼炒饭。 “还没吃过饭吧?”聂怀合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上车,我带你去兜兜风,顺便解决晚饭。” 宁为璇站在原地,思虑了几秒后摇头:“不用了,我回家吃饭,和家里人说好了。” 聂怀合沉吟了片刻,璀璨的眼眸带着一点笑意:“那下次。” 宁为璇走了几步,转回身,提声:“聂怀合,你别总跟着我了,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聂怀合眼神一瞬间变厉了,一字字地清晰反问,“哪里不合适?” “我二十六岁了。” “我比你大两岁,很合适。” “我的意思是,我们有四年没见面了,四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性,脾气,想法,统统改变。”宁为璇违心地说,“现在的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了。” 聂怀合直直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风轻云淡地笑了:“这样啊。” “所以,别再来找我了。” 当年宁为璇为了和聂怀合在一起,忤逆宁父,宁父一气之下做了很多过激的事情,包括聂怀合登门拜访时,他厉声地指责,轻蔑地羞辱,每一句话都是戳中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心尖。 时过境迁,宁为璇想起父亲说的那些话,还是感到难过,想起聂怀合就站在家门口,听父亲源源不断的训斥,连家门都无法跨进一步,那样的画面,回想一次,就揪心一次。 现在的聂怀合,不需要承受那些,甚至连那些回忆。 如果还喜欢他,还尊重他,就不要带他回到那个泥沼,他值得拥有一个美好,清澈,荣耀的生活。 * 当宁为璇一个人在1q84用晚餐的时候,聂怀合一帮人就坐在角落里,看着吧檯前的她。 宁为璇吃了一份香煎牛扒,点了一杯“透明世界”的饮品喝,喝了一口感觉甜甜的,是橙汁的味道,再喝一口,品出了薄荷的苦味,等喝完一整杯,耳朵和脸都热乎乎的,她才意识到,这是浓度不低的果酒,重点是,她完全不能喝酒。 她晕晕乎乎地坐在高脚椅上,很快,身后响起脚步声,某个搭讪者嗅到了可趁之机,小心翼翼上前,伸出手欲拍拍这位漂亮姑娘的肩膀—只是手还没碰到宁为璇的衣服,已经被一股力道拽住了。 聂怀合用力按住他的手,慢慢推回远处,眼眸覆盖上一层薄冰,声音很淡:“你要做什么?” 搭讪者讪讪地笑了笑:“我看她好像醉得不轻,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事情。” “不关你的事。”聂怀合手骨骤然使力,然后松开,“我会看好她的。” 搭讪者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背,白皙的皮肤,有一条青色的静脉,微微浮出脉络,因为血滞而隐隐作疼。 意识到对方是个“高手”,出师不利,搭讪者立刻灰熘熘地走了。 聂怀合抱起宁为璇,向1q84的服务生要了一间房间,服务生一开始很谨慎,不肯给他四楼的房,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四年前,他和宁为璇在江边亲吻的照片,服务生才勉强同意,将房卡给他。 宁为璇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热乎乎的,后背勃颈处有柔软如云的触感,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待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而聂怀合很诡异地坐在沙发床的尾部,正低头,抚摸她的脚丫。 “醒了?”聂怀合将目光从她的脚丫上挪开,来到她的脸上,语气温和中带着宠溺的揶揄,“喝了一杯酒精浓度超过十八的水果酒,就晕过去了?” “我本来就不会喝酒。” “下次看清楚再点,否则醉过去了,会被人占便宜的。” 宁为璇的两条腿搁在聂怀合的大腿上,他厚实的掌心贴着她的脚心,指腹流连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她嘟囔:“这次不是被你占便宜了吗?” 聂怀合无所谓地笑了笑,声音更温柔:“向来只有你占我便宜的份,我不敢占你便宜。” 一句话让宁为璇的心变的柔柔的,想起他们交往的三年,他让着她,哄着她,从不让她受委屈,偶尔她任性发脾气,他也不阻止,任她胡闹,任她扑过来,捶打他的胸,任她张嘴咬他的下巴…… 他真的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聂怀合。” “嗯?”他还在把玩她的脚丫。 “当年我爸爸那么羞辱你,你生气吗?” “当然生气。” “……”宁为璇沉默。 “如果换作是别人,我一定会和他动手,但对象是你父亲,我就没辙了。” “那你现在还回来找我?”宁为璇慢慢地说,“你还对我那么好……你不是应该将钱摔在我脸上,吼一声,老子现在有的是钱,你们后悔去吧……之类的吗?” 那样的情节和台词,对男人而言才是痛快淋漓,但为什么他还默默跟在她身后,那么温柔地看着她。 聂怀合朗声笑了,笑了一会才收住,认真地看着宁为璇:“璇璇,你从没有瞧不起我,你一直喜欢我,我不会那么对你。” 宁为璇被戳中了心事,耳廓又红了起来。 “至于你的家人。”聂怀合用两指捏住她可爱玲珑的一根大脚趾,淡淡道,“我只能尊重,不会怨恨,因为我还要继续追求你,怎么能得罪他们?” “继续追我?” “一个市值40亿美元的公司,全国五个城市六处房产,这点身价够不够追你,宁大小姐?” 宁为璇怔住,眼眶不知觉地湿润了:“宁大小姐……已经二十六岁了,都市剩女,不算最漂亮,也不算最可爱,你还喜欢她呢?” “喜欢。”他慢慢帮宁为璇穿好袜子,将她抱到自己怀里,贴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狠狠道,“喜欢到不行。” “你确定?” “很确定。” “那如果我爸爸还是看你不顺眼呢?他是个老顽固,又要面子,说过的话不会反悔的。” “嗯,我没有以前那么笨了,现在有不少办法,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可以私奔到我的地盘,或者你去偷来户口本和身份证,我们直接领证,或者我们可以未婚先孕,你看哪个比较好?” 宁为璇扑哧地笑了,伸手摸着他的脸:“你真的没有一点埋怨?” “怎么会没有埋怨?”他清黑的眼眸泛着情动的光,声音沉哑,“但看到你,什么气都消了。”说着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处,“璇璇,这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没有放弃过;我想我一定要赚够钱,保证你衣食无忧,这样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配;你爸爸说得没错,当时的我的确不能给你好的生活,你跟着我只有吃苦的份,我们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会很难过下去。” 宁为璇抱紧他,他的身体很结实,比以前清瘦,但骨头更硬,肌肉瘦削却有一股力量,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的身体。 “我这四年没有休息过一天,我精力充沛,永不服输,因为我天真地相信,你一定会等我。”他吸吮着她柔嫩的肌肤,含煳道,“我的女人,一定会等着我,我要做的就是为了她赚很多钱,让所有人都没有资格反对。” 他沿着她的脖颈往下,来到她的心脏位置,郑重地说:“男人的尊严在快乐面前很容易被击败,你懂吗?璇璇,你带给我的快乐,我始终没法抗拒,以至于现在有了点钱,就屁颠屁颠地回来找你了。” 宁为璇掉下了眼泪。 他始终没有放弃,她也始终不爱别人,只爱他。 “嗯,回归正题,刚才我说的办法,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私奔?偷偷领证?未婚先孕? 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认真地想起这个问题。 “私奔太累了,还要打包裹,偷偷领证,我爸爸早就防备好了,户口本我偷不到的,所以我觉得……只有未婚先孕了。”宁为璇说着瞟了他一眼,“你行吗?” 聂怀合直直地看着她,目露亮光,扶在她腰上的手收了收:“我,行,吗?这个问题很有趣,我们现在可以深入地探讨一下。” “……” ☆、宁氏夫妻和贝氏夫妻 1: 新婚后的两只搬了新家,熊橙对高级住宅小区非常满意,和楼下的邻居相处融洽,还常常带着贝思哲窜门。 而贝翊宁,却觉得这一切很糟。 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熊橙窜门回来,都会饶有兴趣地和他说:“诶呀,楼下的宁医生人真的很不错啊,上次安安晕倒在电梯门口,他弯下腰,随便扭了扭安安的脑袋,安安就醒了,真的好神奇啊。” 安安是贝思哲养的一只狗,八月初中暑了,晕倒在电梯门口,正好楼下的宁医生从超市买回了宝宝的尿布,顺便拯救了安安,博得了熊橙的好感。 “宁医生还是个居家好男人,他的儿子小毛都是他带的,餵奶啊,换尿布啊,抱宝宝出去啊……” “那天我陪妈去医院领药,还看到了宁医生,他穿白大褂很贊,比电视上的医生好看多了。” 贝翊宁一手撑额,面无表情地听熊橙絮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熊橙无语地看着他,不满道:“你呀,真是的,人家宁医生宅心仁厚,救了安安一条狗命,你都不陪我去亲自上门感谢一下,更过分的是和他擦肩而过,你都不打招唿,好没礼貌你。” 第77页 …… 受不了熊橙的絮叨,周末,贝翊宁陪熊橙下楼拜访宁医生,见面礼自然是熊橙做的香喷喷的点心,坐电梯下去的时候,瞟见熊橙一脸偷乐的模样,他有些不慡,心想:为什么要给那个烦人的宁医生带她亲自做的水果起皮苏,如果记得没错,客厅的果盘不是有他一个月前买的两个苹果吗?贝思哲嫌太熟不好吃的那两个,正愁没处解决。 当然,他想归想,话没有说出口。 拜访非常顺利,贝氏夫妇和宁氏夫妇面对面地吃了饭,吃饭的时候,熊橙不停地恭维宁医生这和那,贝翊宁则全程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心里想的是:竟然在他面前夸奖另一个男人,熊橙,今晚你别想睡觉了。 饭后熊橙被郑叮叮拉进房间欣赏她最近新做的手工品。 宁医生十分安静,认真地在厨房洗碗。 过了片刻,他感觉到身后一道黏着,审视的视线,转身一看,这位一直不太礼貌的客人正拿起水池边的一只他刚洗好的盘子检查。 “你举着我的盘子,有什么事吗?”宁医生淡淡反问。 锃亮的灯光下,贝翊宁看着盘子边缘的一个污点,十分认真的口吻:“你的盘子根本没洗干净。” “所以?”宁医生不解,俊挺好看的眉轻轻一折。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洗好的盘子绝不会留有一点污渍。”贝翊宁轻松耸肩,修长的手放下了盘子,淡定飘走。 宁医生没看见他眼眸中“完胜”的光芒。 结束后,贝翊宁带着熊橙上楼回家,熊橙依旧在絮叨宁家小宝宝有多么可爱,贝翊宁则沉浸在刚才默默给宁医生致命打击的喜悦里…… 2: 自从有了新邻居,宁为谨觉得一切糟透了。 在贝氏夫妻第一天搬进这栋楼,郑叮叮发现住在楼上的是自己一直仰慕的偶像——建筑设计师贝翊宁后,她一直在宁为谨耳边絮叨贝大设计师是多有才华,作风多低调,作品多有特色,本人多么多么出类拔萃。 “那天在电梯里看见他,我偷看了他的手,他的手指好长,一看就是设计师的手。” “是吗?”宁为谨语气平静莫测,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心想,他已经是第一人民医院公认的手指最修长,怎么还有可能比他更修长的手指? “是啊。”郑叮叮亮了亮眼睛,用力点头,“还有,那天我看见他和他太太一起散步,他一边走路一边剥桔子餵他太太吃,实在太有爱了。” “是吗?”语气依旧平静莫测,公然餵食,除了做作没别的了。 “是啊。”郑叮叮继续用力点,“他上个月送了太太一辆车,车牌是她太太的生日,他也太爱她太太了吧。” 矫揉做作,宁为谨在心里下了犀利的结论。 “你怎么不说话?”郑叮叮狐疑宁为谨沉默了好久,故意伸手捏了捏他耳朵,逗他,“你看看,作为老公,人家是不是比你用心多啦?” 宁为谨言简意赅地回覆:“我也觉得他太太做的菜味道很好。” 郑叮叮的笑容顷刻凝结,慢慢扁了扁嘴巴,转过头去,十分心灰意冷,哀怨地扯花瓶里的那枝花:“才嫁给你三年,你已经开始嫌弃我不会做饭……” 结果是,宁为谨哄了她很久,直到破例答应在周末陪她上楼登门拜访,索要一张贝大设计师的签名浴照,她才罢休。 拜访非常地顺利,宁氏夫妇和贝氏夫妇面对面用了餐,用餐的时候,郑叮叮滔滔不绝地表达对贝大设计师的仰慕,崇拜,一向傲娇的贝大设计师勉强答应给她一张自己独家,限量版的签名照,并写上祝福语。宁为谨全程优雅,安静用餐,心里想的是:宁小毛快三岁了,也应该添一个妹妹了,否则他母亲真的太闲了。 饭后,熊橙带郑叮叮进厨房,现场烘培蓝莓小饼干给她看。 宁为谨和贝翊宁面对面坐着,彼此都没有看对方。 极低的冷气压,犹如北极冰寒地带的温度,似乎风一吹就可以在脸上结冰。 贝翊宁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对面这个不受自己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视线总落在自己的某个部位? 某个部位?他慢慢地,警惕地低头往下看。 坐在对面的宁为谨首度开口,目光没有挪开对面男人的手背,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的无名指有多长?” 贝翊宁:“……” 作者有话要说:o(∩_∩)o哈哈~宁氏夫妻和贝氏夫妻的联合小剧场,有人看吗? ☆、女儿宋馒馒 穆飒怀二胎很辛苦,因为不到五个月肚子就很大了,如果不是b超显示只有一个宝宝,很多人会误以为她怀了双胞胎。 晚上,洗完澡,宋域研究老婆的肚子,认真地疑惑:“难道是巨婴?” “别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的宝宝好吗?他只是偏胖而已。”穆飒不满。 宋域沉思了很久,说出了真心话:“你不能再吃宵夜了。” “呃,宵夜也没吃很多啊。” “昨晚十点,你陆续吃了一碗云吞面,两只菠萝包,一客小笼,双皮奶和加了两勺辱酪冬瓜茶,这还不算多?” “有这么多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其实她想说的是吃完后还是有点饿。 “从今天开始,我会记录你的三餐内容,监管你的饮食。” “需要如此郑重其事吗?其实我自己觉得还可以,不算很胖的。”边说边摸摸超大的肚子。 “那你低下头,还看得见自己的脚趾吗?” “……” 穆飒开始控制饮食,但胃里的馋虫无时无刻不钻出来,很是痛苦难忍,甚至看到宋糯糯吃棒棒糖都心痒痒的。 最无耻的是,宋域严格克制她的饮食,自己却带宋糯糯吃宵夜。 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厨房传来一股诱人的方便面香,穆飒偷偷飘过去,听到他们父子的对话。 “爸爸,我要加一个荷包蛋和一根香肠。” “要不要再加午餐肉?”宋域的声音很悠哉。 “要的要的。” “香菜你吃吗?” “不要香菜,香菜最臭了……爸爸快点,水都要干了,你到底会不会煮香喷喷的方便面啊?” “这个蛋怎么一下去就黏住了,水要干了?我加一点。” “别忘记最后要在面上放芝士,还要加胡椒粉。” “嗯。” “起锅啦起锅啦。” 往厨房口传去更浓郁的香味。 “记得吃完去刷牙,别被你妈闻到味道。” “你也记得把锅子洗干净,别让你老婆发现你在偷吃。” 在门边偷听的穆飒咽了咽口水,欲哭无泪,她为了宝宝的健康和馋虫作斗争,他们父子竟然在偷吃加了荷包蛋和午餐肉的方便面。 宋糯糯吮面条的声音还特别响亮。 …… 穆飒拖着沉重的身体回房,喝了两口水后躺下睡觉,只有睡着了才能忘记自己尚在飢饿。 迷迷煳煳中,感受到身边的人靠近,她警觉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宋域一手按在老婆肚子上,“是不是他踢你了?” “不是,我好饿。” “没记错的话,晚餐你吃了满满一碗饭,还有两碗猪肚鸡汤。” “可是就是好饿,想吃甜的。”她抓住他的衣领,哀求道,“就让我吃一点,一点点,否则我只能咬你了。” …… 结果是,宋域餵了她两杯酸奶,她才勉强入睡。 睡到了隔天太阳高起,穆飒醒来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动静,低头一看,宋糯糯又爬到她边上,手拿水彩笔,执着地对着她的大肚子作画,画了一朵花,一个小山坡和一个猪鼻子。 宋糯糯从小就喜欢乱涂乱画,以前是画墙壁和镜子,现在是画妈妈的大肚子。 穆飒温柔一笑,朝宋糯糯招招手,宋糯糯放下水彩笔,很快到妈妈身边躺下,伸手抱住她,撒娇:“妈妈,你怎么睡了那么久啊。” “怀孕了会嗜睡。” “你还越变越胖。” “怀孕了会变胖。” “那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以前的样子?” “还有五个月,等把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就可以变回去了。” 宋糯糯翻了个身,晃着两条小腿,严肃地问:“你爱我多一点,还是爱肚子里的宝宝多一点?” “当然是一模一样的。” “嗯,那个,其实现在宝宝不会说话,也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啦。” “也对,那就可以说实话了。”穆飒摸了摸宋糯糯的脑袋,“妈妈爱你更多一点。” “那妈妈是爱我更多一点,还是爱爸爸更多一点?”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宋域的轻咳声,他长身而立,端着热乎乎的餐点,投来温柔,自信又期待的目光,似乎在传递:儿子已经不小了,有勇气接受现实,你和他说真话没事。 穆飒知道他们都不好对付,扯开了话题:“我好饿,先去刷牙,然后吃东西。” 宋域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宋糯糯一个人去玩。 宋糯糯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间,穆飒刷牙洗脸完毕,回来吃东西,宋域把勺子和筷子递给她,微笑问道:“你爱谁更多一点?” 穆飒挠头:“你们两个有必要每天都问n次这么无聊的问题吗?有这么好玩?” “嗯,挺好玩的。” “……”无语。 “其实现在宋糯糯也不在,也听不到我们说话。” “爱你更多一点。” 宋域贴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吃饭吧,吃完后再睡一会,然后我带你出去。” 随着穆飒肚子越来越大,她人也越来越懒,不过很显然,这对宝宝的发育不利,宋域总会适时提醒她要去走一走,运动一下。 怀宋糯糯的时候,宋域正忙着公司游戏上市的事情,空闲时间不多,没能天天贴身照顾穆飒,现在穆飒怀了第二个孩子,他减少了工作量,还特地请假了一段时间,亲自伺候太太。 穆飒午睡时间很长,醒来后天色渐暗,出去一看,宋域正在客厅陪宋糯糯玩游戏。 第78页 “醒了?”宋域起身,“那我们出发吧。” “去哪里?”穆飒问。 “去外面吃饭,再去逛一圈,运动一下。” 宋糯糯点头:“妈妈你再睡下去就变成肥猪了。” 穆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是该出去运动一下,活动活动筋骨了。” 宋域开车带他们去吃了简餐,然后在附近散步,当走到那里的小河边,看见不少人在河边放许愿的河灯,宋糯糯第一次看见这个,立刻拉着爸妈的手走过去。 结果,一人买了一只河灯,写上愿望。 宋糯糯不会写字,让宋域代写了一句:“希望我越来越聪明,爸爸越来越帅,妈妈越来越美丽。” 穆飒写了一句:“愿我爱的,爱我的人一切安好。” 宋糯糯先放下去,河灯缓缓沿着河面行走,灯火摇曳在河面上,暖暖的粼光映照在他圆圆的,带着满足的脸上,他咧嘴一笑。 穆飒弯下腰,刚放上去就被吹来的一阵风给颳倒了,失望得“啊”了一声。 “没事,我的给你。”宋域把自己的河灯给她。 “你还没写愿望?” “不知道写什么。” “你就没有愿望?” “该有的现在都有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真的?” 他看了看蹲在一边的宋糯糯,侧脸带着最纯粹的欢乐,看看面前大肚子的老婆,再看看今晚的夜色,月朗星疏,无风无浪,一切静谧美好,确实足够了。 “真的。” “那我来写。”穆飒笑了,“我这样的俗人,还有很多很多愿望要写,挑一个最重要的写吧。” 于是,写下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那句话,让他亲手把灯放上河面。 灯远去了,月光依旧澄澈。 一家三口慢慢地回家了。 晚上,宋域先帮宋糯糯洗了澡,再帮穆飒擦了擦身,宋糯糯洗完澡后就赖在爸爸妈妈的床上不走了,扒着一个枕头唿唿大睡,穆飒也累了,很快闭上眼睛,等宋域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大一小已经霸着整张床睡得香甜。 借着那盏暖灯,他安静看他们的睡颜。 宋糯糯手上还抓着一只水彩笔。 他伸手过去,拿下他的水彩笔,然后在穆飒的肚子上写上:waitting... 自己欣赏了一番后,觉得缺少什么,沉思后又加上:mylove. 似乎挺有意思的,他这么想着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大肚子。 * 五个月后,一个十斤四两的女婴诞生,哭声洪亮,创下第一人民医院两年来的记录。 宋域抱着小女儿,觉得比抱宋糯糯的时候沉多了。 再看看女儿圆圆白白的一张脸,越看越想早晨在医院吃的某个面粉类食物。 护士长走进来,随便问了一句:“孩子出生证上的名字该想想了。” 宋域微笑开口,神情不失优越感:“她叫宋馒馒。” “馒?曼曼的曼?” “馒头的馒。” 护士长立刻用一种“你是亲生父亲吗?”的眼神研究地看他。 在爸爸怀里的宋馒馒听到自己的名字,停止了哭声,似乎还微微翘了翘嘴角。 “她也喜欢这个名字。”宋域握着她的小手,很轻地亲了一下,“果然随我。” …… 作者有话要说:《浅情人不知》已经上市,当当网有签名版的书上架哦,实体书比网络版精緻,丰富,新加的番外很有爱,如果喜欢可以入一本,支持宁医生和叮叮,还能参加新浪微博正在举行的晒书抽奖活动,机会多多,么么。以下是当当网购书地址,点击图片抵达。 实体书一句话简介: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的喜欢。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你一生一遇的深情。 ps:我的新浪微博名字是“作者师小札”,欢迎来找我。 )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