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今天表白了吗》 第1页 [现代情感] 《竹马今天表白了吗》作者：姜丝煮茶【完结】 文案 可盐可甜懵懂少女x高冷毒舌巨撩竹马 e大论坛一个名为：“艺术系才子表白直播”的帖子，一时间被刷到精品榜首，女主角却浑然不知。 温阮从人工湖走回宿舍，顺道拐到楼下超市去买吃的，没想到正好碰到方衍。 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结帐的时候发现忘了带钱。 两瓶啤酒放到她那堆垃圾食品旁边，方衍掏出手机，面无表情，“一起付。” 温阮拎着袋子走出超市，“那个，谢谢啊。” 那人一点也没在意，径直点燃了烟，尼古丁晕染在空气里，他吸了两口才问，“接吻了吗?” “什么?”温阮没懂。 “表白。” 她恍然，想了想实话实说：“噢...还没有。” 下一秒，温阮感觉一道力将她拉向了他，唇畔顷刻被人掠夺。带着尼古丁的烟味和薄荷的清甜，混合着一点酒香在舌尖蔓延，纠缠不下。 忽然，他离开了一些，轻蔑和不屑砸向快要沉溺其中的温阮，嗓音喑哑不堪，“吻技真烂。” * 甜度100%/双向暗恋 主要谈恋爱，专业勿考究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衍，温阮 ┃ 配角：123 ┃ 其它： ================== ☆、01. 《竹马今天表白了吗》 姜丝煮茶/文 01. “阿阮，这里!” 今日的礼堂格外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喊声和嬉闹声不绝于耳。离晚会开场还有半个小时，大部分座位就已经坐满了。过道上有搬着小板凳过来观礼的人，占了好大一片地方，让人挪不动脚。 温阮从礼堂进门处一路走下来，抬手和早先一步过来占座的许娇打了个招唿。碰到前面拥堵的人流也并不恼，静静地等着。直到前面的人都坐好之后，她才踱步往下走。不小心碰到人，轻轻低头道了声“不好意思。” 那人排了半天长队心情不好，有火没地方撒。刚想瞄准对象发作，一抬头，看见女孩弯弯的唇角，带了个浅浅的梨涡，杏眼晶亮透明，满是歉意。一愣，把火憋了回去，随意摆了摆手，便继续转过身和旁边的朋友聊天。 “唿!…”温阮坐下来，许娇接过她身上的背包放到地下，“怎么这样晚，黑脸邓又拖堂了?” 温阮将脖子上的围脖拿下来，脸颊热晕浮动，颈肩多余的髮丝被拨到脑后顺手扎了一个揪，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没有，因为考勤的事被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顿。” 许娇嘿嘿咧嘴一笑，这位寝室里头号热衷于翘课的室友，抱着温阮的右胳膊晃啊晃，“辛苦你啦，等晚上宵夜给你买好吃的。” 温阮梨涡浅浅，“我最近减肥，要不，你直接套现给我吧?” 许娇轻点她的额头，“财迷呀!” “诶，老徐呢?” 许娇沖她使使眼色，“有事情出门了，听说这次对方是一个很年轻的富二代，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我相信老徐的职业操守。”温阮趁机捏了一把她的脸，“不像你，碰到一个小哥哥就跳上前求微信。” “我跟你讲哦，上次那个是艺术系跳舞最好看的，亏得我要了他的微信，不然白美人那个舞还不知道跳成什么样子咧。”许娇呲牙咧嘴的捂着痛楚，将温阮若有所指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转头就忘了。下一秒，她倒是认认真真的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阿阮，上次托你帮忙的事，有眉目了吗?” 温阮马上明白过来她想说的是什么。 许娇咧嘴，洋娃娃的外形衬上标准的台湾腔，撒起娇来的样子没几个人招架得住，“好温阮，求求你了嘛。文学社和广播社社的老大穿一条裤子多少年了，你和社长关系又好，再说你每周不都给广播社投稿子吗?肯定能拿到他的联繫方式。” 温阮侷促低头道：“没用的，我…去问了。” 她不太敢看许娇的眼睛，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卡了下嗓子，咳了一声才继续说：“都没有，说方…他很少去广播社，有事基本都是靠邮件联繫。” “啊?方学长居然用邮件的吗…?”许娇表示怀疑，嘟嘟囔囔地转过身去，拿出手机不知道查什么去了。 温阮大舒了一口气，指尖纠结在一起，关节微微发白，不知道许娇会不会相信。 其实，她根本没有去问。 “呀!开始了开始了。”许娇拉了她一下，温阮从思绪里跳出来。 舞台上帷幕缓缓拉开，灯光定格处，身着礼服的主持人走向前，给开场舞贡献了一个完美的结尾。 音乐停下，台下的欢唿声此起彼伏地涌现出来。那些高喊和嘶吼融汇在一起，合成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方衍。 “快看快看，哇，好帅啊啊啊啊啊!” “不行，我的心要从胸口跳出来了，男神怎么能那么好看又有气质的啊。” “他和白大美女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完美的cp好嘛?再有谁说官配是法学院的那位，我不服!” 第2页 …… 温阮环顾四周，只有她一个人显得与众不同。许娇身子趴在面前的椅背上，引来了前座同学的不满，那人说了两句后继续转过头去，大声叫着台上那人的名字。 近乎疯狂。 温阮脑袋里冒出这几个字，到现在她才恍然明白过来，平时任何晚会都吸引不到这么多人的礼堂，今天被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都是因为台上那个人。 她看过去，仍旧是那种清冷孤傲的样子，修长的身形夺目挺立，衣衫衬得容颜姣好，温阮却始终没有找到他身上能够吸引人众人欢唿的点在哪里。 倒是白露的衣着，低领蕾丝收腰长裙，完美的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与平时干净利落的装束完全不同。 这才是仙女啊。 温阮自顾自的羡慕着，为有这般颜值出众的室友感到骄傲。感觉到许娇的推搡，“哎，我们去后台给白露加油怎么样?” “…好啊。”温阮没有往深了想，许娇拉着她便往后台窜去。 找了半天，沿路问了几位学长学姐，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温阮气都没喘匀，就看见许娇撒欢儿似的沖了进去。 里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抱在一起面目表情同样震惊地与许娇对视了一眼，女生赶紧羞愧地推开男生遮住脸跑了出去。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下次锁好门哈，抱歉抱歉。”许娇知道自己找错了人，满面通红，退了出来，“妈呀，吓我一跳。 “白露不接电话。”温阮还是觉得先联繫一下比较保险。 许娇越挫越勇拉着她继续敲下一个门，咚咚咚三声以后，里面有人喊了声，“进来。” “这回要是还错了，我就去把刚才谎报军情的人找来，暴打一顿。” 许娇轻轻推开门，从门缝里确认了一下白露的位置，凭藉这几年同寝共眠的关系，她确认了那个背影。 心下松了口气，推门走进去，哭丧着脸扑向坐在化妆镜前的人，“终于找到你了，我迫切需要你的…帮…助…” 温阮跟在后面走出来，脚步一顿，想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他正往这边望过来。 许娇明显也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她闯进来的时候，白露和方衍正在对词。 “学…学长!”许娇直起身子，切换成花痴状态。 温阮一动都不敢动。 他斜坐在妆檯边，全身的重量用左脚撑着，右脚懒散的搭在一边。眼光在她们身上轻扫一遍，捲起手中的台词本，轻轻往妆檯边敲了下，“干什么的?” “学学长好，我们是来给白露加油助威的，是她的室友。我是化学系的，她…”许娇把温阮拉过来，“她是中文系的。我今年19岁，巨蟹座，来自美丽的宝岛台湾，我平时喜欢看书，k歌和看电影，学长，能不能加个微…” “行了。”要不是白露及时捂住她的嘴，温阮觉得她可能会把自己家里几口人各自都在哪上班说得清清楚楚。 方衍脸上罕见地有了温度，站起来，看了一眼节目单，对白露说：“快到你了，早点准备。” “ok。”白露爽朗一笑。 他对着镜子整理好头髮，把空间让给她们。 “借过。” 温阮还站在原地，抬高视线聚焦到近在咫尺的脸上，他清俊的侧脸线条坚毅，却冷意非常，并不愿意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眼。 她下意识地低低道了声，“抱歉。”然后侧身一点点，让他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 我得说一说，这篇文之前有写了快三分之一的存稿，但开文不久之前又被我全部推翻了。 才有了现在这篇的细纲，原本想推迟再发出来的，但是不能言而无信。 一直在摸索中前进，还有很多不足，希望自己能永远保持初心。 感谢你们看到这些。 另外，从11.30再开文日起，前20位评论收藏有红包哦!～ 如果喜欢的话，请各位小仙女不要吝啬的点击收藏哦!～鞠躬感谢。 ☆、02. 02. “刚刚学长对我笑了耶…” 温阮看向门口，把手转动了下，被他从外面带上。 白露对着镜子在补妆，一边一心二用的准备台词，一边不厌其烦将许娇满腹的花痴少女心收入囊中，“你可以稍微矜持一点点吗?” “难道你们心里一点都没有小鹿乱撞的感觉?” 白露想也没想，“没有。” 许娇将视线转回来，温阮愣了愣，“你刚刚在说什么?” “……” 许娇摊在椅子上，并不想和两个审美达不到一个层面的人再多说什么。 离上场还有二十分钟。温阮晃悠到白露身后，看见镜子里她细腻白皙的肌肤闪闪发光，“你今天真好看。” 白露抖抖眉毛，对温阮羡慕的点表示get不到，只觉得脸上痒得很，“我脸上的粉底得有城墙那么厚了，要是等下说词掉粉怎么办?” 温阮笑了笑，她了解白露，平时恨不得只套一件卫衣就出门的人，这么凹造型确实有点难为她了，不过脸上掉粉这回事——温阮拍拍她的肩膀，“你担心得太多了。” 第3页 “糟了糟了——” 室内三人友好的洽谈，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破，那个男生喘着粗气，脖间挂了一个吊牌，应该是晚会的工作人员，“白露，你那个节目有个伴舞突然腹泻不止，你看有没有可以马上拉来救场的。” 白露蹭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太大不小心打翻了妆檯上的粉盒，扑稜稜掉在裙摆上，染出一片灰黄的颜色。她无暇顾及其他，马上翻找手机出来挨个联繫舞蹈室的备用人员，“知道了，我马上找人。” “我也去现场找找，有没有会舞蹈的。”许娇得知事态紧急，马上沖了出去。 温阮一没有白露那样的人脉，二没有许娇那样的口才，为了不再添麻烦，只好留在这里等消息。 “接电话，接电话啊…”现在离上场只有十五分钟了，白露打电话问了一圈人，不是不在学校就是有课赶不过来。她颓废的往椅子上一坐，“怎么办…” 忽然目光一顿，见正在妆檯边低头默默清理的温阮。 有了! “阿阮。”白露走过去，郑重其事地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温阮眼光懵懂，就听见她说：“只剩下你了。” “我?”温阮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行的，我这…我不会啊…” “你行的，你陪我去练舞那么长时间，有好多次都是你配合我练习，只要稍微记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白露深吸一口气，“阿阮，现在没别的办法了…” 温阮想哭的心都有了，“可你不是老嫌弃我四肢不协调吗?” “总比现在临时抓一个完全不会的强。再说，这个是群舞，你只需要出场两次，完成同一套动作，肯定没问题的。”白露信誓旦旦的打包票，都快把她自己说服了。 “可是…” “来不及了阿阮，帮个忙?” 温阮知道她有多重视这次的演出，苦练了多久又推翻了多久，她想表演给一个人看，这样的心情她既理解又心疼。 面对这样的白露，温阮没有理由拒绝，也说不出口。 “好。” “太棒了宝贝。”白露脸上顿时露出笑颜，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莽然落下，赶紧拉着她出门，“走，我先带你去服装间换衣服，你等我一下，我去喊老师过来。” 温阮点点头，先去服装间找衣服。室内是亮的，她走进来反身关上门。 这里从房顶到地板摆了两台落地的架子，上面挂了各种舞蹈用的服饰，地上还堆了一些需要搭配的器具以及鞋袜，一箱一箱的堆放着，温阮进来才发现根本没地方落脚。 这要怎么找啊。 她弯下腰，艰难的从两个箱子中间跨过去，前腿一时间没站稳，整个人随之倒了下去，正好倒在一堆民族器具的箱子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嗝得腰板生疼，“嘶——” 对面原来遮住的那扇帘子，被人陡然拉开。 温阮才发现后面有人，等到她真的看清那人的脸时，温阮一声流利的道歉卡在了嗓子眼里。 光着膀子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件衬衫。 没等她继续震惊，那人伸手便把帘子重新拉上了，隔离掉她的目光。温阮识趣的闭上嘴，慢慢从箱子里爬出来，终于来到衣架边。 五花八门色彩鲜艷的表演服装，简直让她挑花了眼。 “这是魔术师穿的衣服吧…嗯，这是芭蕾服，拉丁…拉丁舞服…在哪里呢?”她划拉了一遍挂着的衣服，没有找到合适白露舞蹈要穿的那件。 正准备转过身去对面衣架上找，身侧那扇窗帘重新被拉开，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温阮顿时如芒刺在背，唿吸不由自主放慢了几分。 好在他没有丝毫要与她搭话的意思。温阮见他手长脚长的，却轻轻松松就跨过那几道障碍物，稳稳站在了门口。 方衍将门拉开一点，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略略偏过头来。侧脸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温阮不明所以，又忽然想起来自己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的舞蹈服，时间紧迫，不容许她再这样漫无目的浪费，于是终于开口叫住了他，“方…方衍。” 他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满眼冷漠，毫无表情，“怎么?” 温阮小心翼翼，“你知道拉丁舞服放在哪嘛?” “不知道。” 温阮：“噢。” “哐!”门被带上。 温阮摸摸鼻子，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没办法，她只好趴在另一边衣架上继续扒拉起来。 ☆、03. 03. “阿阮，别找了。衣服在这边，快过来。”白露急着拉她出去，舞蹈服被统一拿到了化妆间，因为那个舞者的突发情况，迟迟没有人换上，被放在了角落。 另一个房间，挤满了正在候场的舞蹈演员。白露将她推进去，招唿人给她化妆。 时间紧迫，她一动不动的任人在脸上抹擦，三个人同时帮她盘发化妆和换鞋，温阮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待遇，紧张感随着镜子里妆容完善而越发凸显。 手心里隐隐透出汗意。 被人摆弄了半天，她看着镜子里并不熟悉的自己，几乎失声，“白露，真的行吗?” 第4页 “相信我，放轻松。”白露走过来，将温热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看多漂亮，眉头不要皱着，这样就不美了。” 温阮轻轻地点点头，一颗心空空悬着，找不到降落点。 台底下那么多人呢，她来之前可是看到了的。如果等下上台出了丑，肯定会特别难看。 温阮正忐忑不安地强迫自己赶快冷静下来。白露已经拉着她，走向另一边化妆檯，“舞蹈老师你见过的，这位是我们队跳舞最好的，等下你和他一组。” “沈旌，我可把我最宝贝的女人交给你了，好好带。”白露作势往另一位男生肩上虚捶一拳。 “放心，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他看了温阮一眼，用笑容表示友好。 “得了，少废话。赶紧的，还想不想上场了。”舞蹈老师急了，招唿人把音乐打开。 温阮确实是跟着白露上过几节课，但也不是完全熟悉，舞蹈里一些转折的地方如果很生硬，那台底下的观众一眼就能看见。 群舞里最容易被人发现的，往往不是跳得最好的，而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我先去换衣服。”白露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准备好了吗?”舞蹈老师严正以待，显然音乐已经准备就绪。 “来吧。”沈旌伸出手，在空中绅士般划了一个圈，掌心的纹路深深浅浅。 温阮深吸一口气，抓紧的手又放开，慢慢将手抬起来，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忽然就没了勇气，“要不，还是…” 手中一热，还未放下的手被人陡然握住，往前一带，两人顿时贴身而立，温阮眸光盛满无措，沈旌递给老师一个眼神，“可以了，开始。” “我不行…”温阮使劲想打破开舞的姿势，却抵挡不住对方的防守。 沈旌稍稍低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说道：“静下心来，跟着我。” 这几个字犹如一道魔音，缓缓而来，却字字珠玑。 许多年前，某个她以为的危机时刻，也有一个人曾这样安抚她。 接下来的时间，练习算不上顺畅。但温阮心里好似逐渐有了底气，她没有退缩也不再说自己不行，把一套动作完完整整的顺了下来。 “《music is the key》，到你们了。” 门被打开，室内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哎，知道了。” 温阮规规矩矩的站着，门口那道目光针尖似的在她身上刺了一下。方衍扫视了一圈，催促众人，“还有三分钟。” 门重新被关上。 沈旌给她打气，“加油，走吧。” “阿阮!我跟你讲哦，没想到和你搭档的居然是沈旌诶，就是我上次要微信的那个艺术系学长啊。怎么办，他和方衍我都好喜欢喔…” 许娇站在她身边和她咬耳朵，为了不让她浑身僵硬搓着她冰凉的手臂，隔着她偷瞄沈旌，激动得差点搓掉她手上的一层皮。 “花痴娇，现在不是你重色轻友的时候。”白露准备好走过来，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 温阮穿了一件贴身挤满了亮片的拉丁舞服，在灯光照耀下的确亮眼。可在这样寒冷的冬日，加上她急急忙忙作为替补被推上台，嘴已经冻得发僵，早就不听使唤了。 “哎呀没事!我们阿阮肯定能完美出演。”许娇耸耸她的肩膀，“对不对?” 温阮嘴角咧开一点点，哀怨怅然道：“希望如此。” 右眼余光处，一个人影走上前去。上一幕落下的静寂很快消失，大厅重新沸腾起来。耳边富有磁性的嗓音娓娓道来，犹如大提琴在优雅低语。 温阮默默的闭上眼睛，心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马上了…马上就是他们了。 欢唿声夹杂着口哨音喷涌而起，掌声雷动，音乐的前奏缓缓低鸣，四幕暗了下去—— 温软睁开眼睛，有个人影从灯影中逆光走来。平静的眸光黑黝深邃，好像满场的热闹恢宏都与他无关。 目光交汇，那倏然一瞥让温阮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阮，阿阮上去啊…”许娇的声音逐渐透出耳廓。 没等温阮反应过来，沈旌帮了她的忙，上前一下子将她拉进舞池。 暗影处，方衍回眸，将脖子上缠着的一道领结随意拉了下来。 “哥们可以啊，知名度仍不减当年。”陈祁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听着那振聋发聩的叫喊声，着实有感而发。 “少贫。”方衍稍一抬肩，将他的胳膊打落下去。 “嘶——那姑娘怎么跟不上节奏呀。”陈祁看向远处亮得刺眼的舞台，温阮慢一拍的动作尤为突出。 音乐舒缓而流畅，但她的肢体动作恰恰相反，僵硬的舞步错乱不堪。温阮一直低头数脚下的节拍，却偏偏好几次都阴差阳错的踩在对方的脚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 沈旌将她拉进一点，伴着音乐带着她舞动起来，安抚她乱成一团的心绪，“没关系，微笑吧，这对观众而言就足够了。” 温阮好像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划动舞步，不再去在意舞步的对错，开始真正感受音乐。 第5页 慢慢地，肌肉松弛下来，其他的就好把控多了。 “啧，跳得不怎么样，笑起来倒还挺好看的。”陈祁接着评论，一点也没发现身边人逐渐沉下来的脸色。 “你很闲?” 陈祁转而摇头，挤挤他，“兄dei，我可是专程过来给你捧场的。”一副“你就好好感谢我吧”的表情。 方衍冷眼扫视，“不需要。” “唉…那就当我是给那位好看的小妹妹来捧场的。”陈祁将手重新放上他的肩膀。 刚说完，莫名感到身边一阵凉意袭来。那几个字从方衍齿间蹦出来， “她也不需要。” ☆、04. 04. “阿阮!!你好漂亮!” 一场下来，温阮已经腿软的站不住脚了，好在身旁的沈旌扶了她一把。许娇见她下场，迎面冲上来给了她一个大熊抱，温阮差点被她扑到地上。 “你听见了吗?底下都有人在喊你的名字。” 温阮苦兮兮地露出一点笑容，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台下的人，“我错了好多地方。” “没关系。”沈旌也陪她一起等在侧幕，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白露在舞台上像一朵高洁的百合花，盛开，绽放。 “作为第一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温阮抿唇，“谢谢你，刚才多亏了你。不过，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再有第二次。因为，实在对心脏不好。”她吐舌，嘴角的梨涡点缀笑意，明眸皓齿，少女的害怕与担忧总算消失了大半。 沈旌偶一回眸，那浅浅一笑，微弯的唇角似乎将他的心尖牵动一角，有点痒。他没有克制住自己此刻想靠近她的冲动，接着身高优势拍了拍她的脑袋，“为了安抚你受伤的心脏，我去给你补点滋养，喝水吗?” “…嗯，”温阮眨眨眼，“谢谢。” “我的天吶，那个笑容也太温柔了吧。阿阮，你真有福气，要是他刚才那样的笑容是对我，让我拿任何东西去换我也愿意。”许娇将脑袋磕在温阮肩上，目光跟随着沈旌的背影远去。 “hello，学妹们。” 温阮和许娇同时看过去，一个男生走过来拿着手机，“介意一起拍个合影吗?” “我的妈呀，老天爷。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学校几大风云人物全都聚齐了。陈祁诶!建筑系有名的花花公子，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女生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了，长得太xx帅了吧?!”许娇简直应接不暇，脑袋里不知道在yy什么，“阿阮，你觉得他是不是长得有点像金城武?” 温阮光在注意舞台上的动静，看还有多久到她们，许娇的话听一句漏半句，她说了这么多，温阮还是不知道对面的这个男生到底要干什么，就感觉眼前有道光一闪而过。 谁按了快门。 许娇还没过瘾，半拉半扯着陈祁到其他地方单独合照去了。 温阮周身有点凉，没了沈旌和许娇的庇护格外的冷，冷风嗖嗖直吹，像要把她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冷冻起来。她抱着自己原地踏步，好让血液流通。 “拿着。” 温阮低头，一杯正冒着热气的白开水递到她面前，那托着纸杯的手白皙修长，线条清晰，光影映照下突出的骨节地方有些发青，是双好看的手。 她侧头，方衍敛着眸，睫毛的阴影斜落在眼睑处，隐去眼底的锐利，平添了一抹柔色。 “谢谢。” “还是四肢不协调。” “啊?什么…” “舞。” 温阮将杯口对着脸，热气喷洒在脸上，迷离氤氲。遮住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下意识地不想在他的心里留下对自己的不好的印象，虽然这样的印象已经积累得够多了。 她还不死心，偏头，眼里有仅剩的一点希冀，“很明显吗?” 暗影里，他削瘦的下颚低了低，“很明显。” “噢。”那抹光暗了下去。虽然她早就知道方衍嘴里的话总是掺了七分假，多半是故意这么说的。 心里的失落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朝她涌过来。 温阮喝了一口热水。白露的独舞要结束了，她可不可以临阵脱逃? “加油吧。” 轻飘飘的一句，似羽毛扫过她的耳垂，又好像铅球砸到她的心上。温阮一震，偏头去看。方衍却已走出几步远，她张了张嘴，没在说话。 如果说之前那阵失落的潮水快要将她淹没，刚才那句话又将她重新完整的拎回了岸上。 “给。”沈旌跑过来，将矿泉水递给她。发现她手中的热水，“哟，我来迟了一步，果然还是有人怜香惜玉的。” “刚才…经过的同系学妹给的。”温阮将脸埋进杯子里，一本正经的胡驺。 沈旌笑了笑没搭话，拧开矿泉水灌下半瓶，用手抹掉颈间多余的水渍，“走，该上场了。” 温阮赶紧将手中的开水放到一旁，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位置。里面还剩了半杯，回来应该还是热的。 群舞的前奏已经响起，沈旌带着温阮一同舞了出去，与刚才不同的，温阮面向舞台的时候，表现出了标准的职业操守。 第6页 她的笑容，完美的掩盖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害怕与担忧，眼底恍若藏有星辰。温阮这一次显然比上一场娴熟了不少，台底下此起彼伏的应援声一道接一道。 “欸，你和那个小妹妹认识?”陈祁好不容易摆脱许娇的纠缠，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方衍双手插兜，注视着舞台方向，嘴角似有一抹笑意，矢口否认，“不认识。” “少蒙我，不认识向人家嘘寒问暖?还亲手送上爱心热水?话说你方大公子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护我们学校的花花草草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往杯子里加泻药呢?” 陈祁额角太阳穴突突地跳，“你丫还是人吗?” 那么惹人疼的小妹妹都下得了手啊!!! “看不顺眼，令人讨厌。” “你性取向是不是不太正常?” “怎么，大学过了两年，你还想再深入的了解我一下?”方衍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扔给陈祁，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天生一副衣服架子的身材。 “咱好好说话，不开车行不行，周围这么多学妹呢，给哥点面子。” 方衍身着一件靛蓝色的衬衣和西装裤，符合他沉郁的气质，像从杂志封面里走出来的服装模特。 陈祁打死都不要和他站在一起，“同学，你能不能将你的帅气稍微收敛一些。” ☆、05. 05. “下一个节目是你的钢琴独奏，你这个时候脱衣服干嘛?” 方衍没吭声，手上动作不减，白衬衫的袖口挽至手腕，随便找了个由头，“热。” “你没事吧?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雪，穿两件我都觉得冷。”陈祁觉得他要么就是发烧了，要么就是想利用美色再挣一会全校女生的眼球。 啧啧开口，“你偶像包袱看来挺重的哈…哎哟，得，我不说了。” 陈祁捂着被他一拐打到的肚子，连揉了两三下。 舞台上，一曲舞已毕，演员纷纷撤场。未免麻烦，白露接着继续主持人的工作，请出下一个表演节目，也是众人期待已久的，晚会的重头戏——钢琴独奏。 这边，许娇陪温阮准备去化妆室卸妆换衣服。总算结束了，温软犹获大赦，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说真的，你真的有做舞蹈演员的潜质，要不要考虑转一下专业啊温同学?”许娇拉着她调侃，打消她仅剩的一丝紧张感。 “不不不，多谢好意，我就做个能文不能武的书呆子也挺好的。” “瞎说，这么漂亮的书呆子上哪找去?” “上2208找哇。” “噗嗤，你放松的样子顺眼多了。”两个人笑成一团。2208是他们寝室的门牌号，许娇看她也是真的心情不错，放下心来。 不知是谁吹了一声口哨，“美女，帮个忙呗?” 许娇眼冒晶光，拉着温阮往回跑，“好啊好啊，什么忙?” 陈祁被她那架势吓得倒退两步，暗暗腹诽这丫头也太自来熟了吧，轻咳两声，煞有介事道：“看你们也是顺道回去的，顺便帮忙把那货的衣服带一下。” 许娇满心欢喜的准备接过来，“没问题…欸?” 眼看着快要接到手里的衣物，转了个弯递到了温阮面前，“同学，麻烦了啊。” 温阮一愣，在许娇催促的眼神里接过来。余光处，衣裳的主人站在一边，眉目低垂，将袖口的褶皱整理好，手腕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温阮因而一颤。 手撰着西装的领扣微微收紧，没法深究那突如其来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温阮迈开步子往他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少女软糯的嗓音敷上暖意，“你不冷吗?” 方衍闻声抬头，轻飘飘的一眼，清冷的眸子里一晃而过的诧异顷刻消散，他蠕动嘴角。 音箱里正好报出他的名字和演奏的曲目。 台下叫喊声此起彼伏。 温阮感觉肩头一阵冷风拂过，方衍迳自走了过去。 她吸了吸鼻子，又搞砸了。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失落，转眼，对面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正看着她。 “这…什么情况?”陈祁仿若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妹纸，你是头一个主动和他搭话没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人。” 温阮牵动唇角，隐下一丝低迷，讪笑道：“啊…是吗?” 没给陈祁再继续刨根问底的机会，温阮拉着许娇赶紧跑路。她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光， 让你多管闲事，打脸了吧?! 走道的穿堂风依旧吹得热烈，许娇索性让她把那件西装穿在身上，用来挡风。 虽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总比直接任冷风肆虐要好得多。 从舞台到化妆间的路程并不长，她们很快抱着躲进室内。 “唿，多亏了这件衣服。你看见没，其他人冷得牙齿都在打颤，这到底是晚会还是惩罚会啊，可真不容易。” 室内暖和了不止一星半点，磨蹭了半天，化妆间已经没多少人在了。 温阮赶紧去换了衣服，今天周六，晚上要去咖啡馆兼职。 换好衣服，许娇帮她卸妆。之前一直忍着没做声，现在两个人单独行动，终于忍不住了，装作是漫不经心的问起来，“阿阮吶，你和学长…原来就认识啊?” 第7页 温阮想了想，方衍应该不会想承认也认识她吧，便矢口否认，“没有，第一次见。” “啊?那我怎么觉得你们很熟的样子，学长平时对我们都爱答不理的，但刚才你和他搭话他都没有生气诶。” “明明被甩了一脸冷漠。”温阮觉得许娇肯定是走火入魔了，想起就悔不该当初，喃喃自嘲，“是我热脸贴冷屁股，自讨苦吃。” “哎，他人长得帅又有气质，家境好自身又有才干，说话的时候嗓音会让你骨头都酥了一半，只要想像一下他对我说‘早安’、‘晚安’的场景，会立马颅内高.潮，这样的男人是每个女人心中的梦想啊。” 许娇语气黯然也不乏激动，俨然已经把温阮当作自己阵营里的伙伴，敞开怀抱向她分享着一切关于方衍的所见所闻。 温阮被她催促着去看方衍的演出。 舞台上，刺眼耀目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时光始终都很眷顾他，英气不凡，眉目俊朗，早年间的孤高桀骜被沉稳内敛的气质完全覆盖，眼尾促成一线，似欣赏似沉迷。 指尖连连挥洒，演奏那首原本就引人流连的曲调。 “我不管，我一定要弄到他的联繫方式!”许娇一本满足的看着自家男神，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和温阮复述他的点点滴滴。 温阮静静地听着，不做打断。回想往事，她也曾如此尽数家珍向好友介绍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也曾因为身边有他的陪伴感到窃喜与自豪。 她的童年和过往记忆，几乎都和同一个人有关。 如今，那个人的现在和将来，却不会再有她的身影。 至此亲疏有别，但为两厢安好。 温阮用此来缅怀那一段一去不復返的年少时光，那年风月清朗，葡萄架下的嬉笑怒骂;放学归家途中的纠缠追赶;父亲在廊下讲的童话故事，还有朋友陪在身边安静恬逸的午后时光。 凡此所有，如今想来，皆是那段变故的开端、契机、还有作为终章的漫长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一直努力更文，努力把故事讲得更好。 给个鼓励吧!～多多收藏哦^^ 感谢你来。 ☆、06. 06. 今天风很大，晚上果然应天气预报说言，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雪来。夹杂着冰渣子的雨水打在人脸上生疼，温阮早先一步出了礼堂，小跑到隔着学校两条街的一家咖啡馆。 在路上已经给值班经理打了招唿，会晚点到。温阮换好制服，今天该她执岗收银。 “您好，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气还没喘匀，温阮稍微整理了一下仪表。有客人过来，她恪尽职守的微笑应好。 一抬眼，原来是熟人。 “嗨!又见面了，你在这里兼职?”来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他招唿朋友先去找位置坐，又转回来和温阮说话，“搭档了一回，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沈旌，在艺术学系读大三。” 温阮偷瞄了一眼正往值班室走的经理，朝他点点头，“你好，温阮。” 简短而正式的双方介绍之后，后面陆续有人排队准备点单，温阮问回正题，“你们喝点什么?” “嗯…有什么推荐的吗?”他故作沉思了一番，“抱歉，我有点选择困难症。” 温阮意会，流利的推销起来，“我们店最近有推出的圣诞新品，太妃糖榛果拿铁和白巧克力摩卡，这两款最近点单率很高。还有…” 她聚精会神推销了这款又推荐了那款，沈旌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大半部分时间注意力都被她身上散发的恬静自持的光芒所吸引。 什么选择困难症，无非是想拖延点时间罢了。 “沈旌…你在听吗?” “啊，好。”他眼光回闪，“就你说的那个。” 温阮又确认了一遍，“我刚刚说的那个，你确定吗?” 沈旌点点头，未免她看穿刚才的心不在焉，坚定不移，“就它了，来四杯一模一样的。” “好。”温阮快速在控制面板上下单，计算一下价格，“您好，一共152元。” 沈旌拿出手机扫码付钱，温阮确认付款到帐之后，列印出小票双手递给他，“麻烦您稍等一下，等下叫您取餐。” “谢谢。”电光火石间，温阮之间被温热的触感轻轻拂过，她很快撤回手，“不客气。” 沈旌心满意足的走出两步，满眼映着难掩的开心，注意到手机上的微信界面，想起什么转步回去。 下一位客人正走上前准备点单，沈旌抱歉地道了声：“不好意思，占用一分钟时间。” 温阮看着去而復返的他，全然不知他的心思，只认为他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您好，还需要什么?” 沈旌一只手搭上收银台，他的个子本就高挑，温阮虽然站在垫高的吧檯内，仍低他半个头。他倾身过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加个好友吧?方便以后联繫。”沈旌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语调显得不那么轻浮。 温阮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齣，一时间愣了三秒，直到后面的客人催促，她才回过神，面露羞赫地接过他递过来的小票纸，在背面写上了她的微信帐号名。 第8页 “记得通过啊。”沈旌心愿得偿走回座位，末了还不忘摆摆手机加上一句。 温阮假意点单，装作没看见。身后做单的小伙伴已经揶揄起来，“ann，那小伙子是不是看上你了?”温阮打工的咖啡馆是连锁企业，互相称唿的都是英文名。这个名字还是老徐帮她取的。 “很有可能，你俩不是一个学校的嘛?”另一个伙伴附和，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就刚才近距离的观察窃窃私语。 温阮埋下头，倒是没觉得沈旌用心不良，只觉得肚子在隐隐作痛。 “lucky，帮我看一下，我好像闹肚子了。” 沈旌取餐的时候发现温阮没在吧檯，一问才知道去洗手间了。而令他大跌眼镜的是，取餐托盘上摆了四杯整整齐齐的冷饮，还是带冰茬子的那种。 “不是吧大哥，你约我们出来就给我们喝这个?你想冻死人啊?” “你对我们有意见就直说，能不能不搞这些虚的?!” “我看吶，他是刚才和美女搭讪，聊得忘乎所以了，心里哪里还有哥们的位置。” 沈旌握着触感及其不适的星冰乐，不想在哥们面前出糗，“少废话，老子就是这么点的，喝不喝随你们。” 众室友哀嚎一声。 温阮不知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上班的时候连着跑了好几趟厕所，出门前还被留下让值班经理训了一顿。 晚上回家的时候，接到了阮春华打来的电话。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回国的假期挪后一天，她把日历上做好标记，回寝室顺便把火车票给买了。 微信提示收到一条简讯。 温阮点开看，是一个好友申请。想起傍晚时候沈旌的邀请，又听店里的小伙伴说他是怎么让室友把四杯星冰乐喝完的，觉得这个男生还挺有趣，加上晚会的时候他还帮了她，这个好友申请温阮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 通过以后，系统自动发来一条消息“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回学校的路上寂静少人，加上已是深夜，连车鸣声也消失无踪。空气安静悠远，为了打发时间，温阮百无聊赖地将手机解锁，停留在刚才微信通知的界面。 沈旌的微信名称很简单——行舟.f。温阮点开他的个人资料界面，近三天没有发一条朋友圈。她的目光却被朋友圈的相册封面吸引住了，照片上是一只灰白色相间的的加菲猫，正慵懒的躺在被窝里，肚子对着主人，眼镜眯成一条缝，满脸的惬意与舒适。 猫肚子上揉搓的那双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温阮倏地联想到方衍，那双弹钢琴的手好像也是这样的纤细流畅，让人过目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 这章写得出乎意料的顺畅，实在是好久都没有感受到写文的快乐了，请允许我自我陶醉一会。 感谢你来。 ☆、07. 07. “你今天这么晚?” 温阮把包放好，取下耳机线塞到隔层里，“我最近可能水逆，运势不好，被领班批评到现在，卫生达标了才肯放我走。” “啧，资本主义都是吸血鬼啊。”许娇敷着面膜在床上瘦腿，说话的声音一颤一颤的。 “白露呢?” 许娇做了半天运动累了，哼哼唧唧的，“走了，表演结束以后就走了，和老徐搭的同一班车。哎，就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好你回来了，不然等下熄灯我可不敢一个人睡。” “你今年又不回去?” “不去，太远了。再说我明天还有局呢，在家哪有在学校自由。” 许娇是台湾人，在津城上大学几年，硬生生被逼得一口清新脱俗的台普，后来交了个东北的女朋友，口音就彻底变味了。有时候温阮都要过好一会，在嘴里倒腾倒腾，才能完全明白她哪个词指的是什么。 “阿阮，我们明天晚上出去撸串唱歌，一起啦。” 温阮刚刚买好明天下午三点的火车票，“啊哦，你来迟一步。”她朝许娇晃了晃手机。 许娇扯下面膜，“你们居然联合起来抛弃我!” “乖，等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哼，一群没良心的女人。”说罢，踱步去厕所沖脸了。 温阮洗完澡，在床上支了个简易小桌板写稿子，是明天广播社要交的稿件。本来决定去礼堂找一下许娇跟她说一声就回来写稿子，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就给耽搁了下来。 寝室里，只有临近厕所的一扇照明灯悬空挂着。许娇怕黑，那盏灯就一直开着。 温阮睡在许娇的右边，对面是老徐的地盘，老徐的右手边是白美人的床，外面套了一层粉嫩的床罩，这是前段时间网上兴起的空间隔断法，每个遮罩里面都是自己独立的小空间，既不会打扰他人，也拥有自己一片独立的小天地。 温阮的床罩里，此刻灯火通明，正在挑灯夜战。 思绪卡壳的时候，她习惯跳脱出来，看看手机听听音乐。温阮刷着微博，突然想起沈旌点的那四杯星冰乐，联想到同事的形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她打开微信对话框。想了想，编辑了一段话发送过去。 第9页 【温言软语：今天不好意思，我应该确认一下的，让你和你的朋友吃了一肚子冰块，真抱歉。】 【温言软语：下次你再过来店里，我请你喝我们店最好喝的咖啡。/皱眉/】 温阮发送完毕，重整旗鼓，继续码字。等到她写到第二篇——关于来年的畅想与希冀的时候，放在远处的手机闪了一下，她点开。 【行舟.f：?】 这是什么意思? 温阮又加了一段话，让整个表达的语境听起来正常再正常，弥补自己的过失。 【温言软语：我有员工券，不会很破费，今天的事真的抱歉。】 对方第二条回復很快发过来： 【行舟.f：什么都可以点?】 【温言软语：当然。/皱眉/】 【行舟.f：嗯，我知道了。】 对话结束。 温阮对着手机思忖几秒，这个语气怎么和他本人说话的时候不太一样? 正疑惑间，手机最顶端的时钟跳了一个数字，2:00整。 她赶紧收起玩心，认认真真的投身于工作中，不然赶一夜都写不完的啊。 夜幕笼罩下的城市，星星灯火尤为亮眼。每一盏都是一家温暖团圆的象徵，方衍闭了闭眼，将椅子调转回来，已经看得够久了。 电脑网页上，是一家建筑公司官方网站的界面。 陪朋友打了两局游戏，赢了，但成绩太难看。朋友感觉他心不在焉，连说“带不动带不动”，改日再约。 他这样失神，是从下午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开始。那人现在连手都懒得动，让司机林伯打过来问他元旦要不要回家。 “不回去，学校有事。” 林伯那边顿了顿，好像在等着什么，继而又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吧。” 方衍揉上太阳穴，忍不住将隐忍了许久的怒意压上一半，不想牵扯进无关的人，他沉了口气，“林伯，那早就不是家了。”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残存的一些记忆频频涌现。 高考那年，方远山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没有商量，没有犹豫，母子俩就住进了方家。 那时候方衍的母亲才刚刚过世一个月，他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又是阴郁的性子。几乎天天吵，每次方远山不是动手就是动辄要把他赶出家门。 正是叛逆的年纪，堵起气来不管不顾。上网吧包夜半年，吃喝拉撒睡全在那一方座椅上。整个人颓废不堪，全然没有了三好学生的样子。母亲的骤然离世，父亲再婚又娶，他感觉当时的自己深处泥泞，就算强行把他拉出来也不能存活。 意气风发的少年一瞬间跌入谷底，连亲友都识人不辩。 那时，又是谁，拉了他一把呢。 方衍倚上椅背，脖颈间下颚角的线条清晰，他的眉色很深，尾部细长，眼窝有些微凹陷，睁眼的时候狭长冷漠，是副淡泊清冷的相貌。 方远山嗔他生就一副冷血无情的长相，他嗤之以鼻。 拧眉嗑上眼，午后突然闯进室内的那张面孔倏地闪现。 他咒骂几声，静默良久。 从外衣兜里寻摸出半盒烟，烟雾缭绕一阵。 打开简讯，里面是干妈发来的过节问候，指尖长按上那串英文数字相间的用户名，复制粘贴。 阮春华发邮件说明天下午回国，想一起吃饭。她对他的照顾和情谊，是那些苍白颓败的日子里阳光一样的存在。阮春华还附带上了温阮的微信，说后面好联繫。 方衍发送了好友请求之后，手机被搁在一边。洗完澡出来，将社团需要的资料准备好，睡觉之前按惯例看了看手机。 有两条信息。 直接反应，他不假思索便回復过去。 【行舟.f：?】 他没有说名字，备註也没有。温阮说话还是那么小心翼翼，但对比面对他的时候，又大胆了许多。 点开对话框： 【我是方衍】 … 对方接着回復进来。 几秒，他按下清除键。 暗夜里，恶趣味顿显。手机的亮光铺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隅浅淡柔光。方衍顺水推舟，打上几个字。 【行舟.f：嗯，我知道了。】 突然不想告诉她，他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奉上。 感谢你来。 ☆、08. 08. 清晨，冷冽的北风唿啸而过，昨晚夜间的小雨持续下到现在，不肯离去。阳台上雨迹未干，空气里透着湿哒哒的阴冷，南方的冬天，是穿多少衣物都无法阻挡住的刺骨严寒。 屋内却一室温暖舒适，床上的人还未醒。些微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冒出头来，打上几抹明亮。 温阮从上面堆满衣物和文件夹的被子里醒来，右手侧着往枕下寻摸了一会，掏出手机。 “啊，12点了。”她买的是下午三点的高铁票，虽然回潞城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可e大离高铁站却是一南一北的距离。 温阮胡乱将头髮梳到脑后，将电脑上昨天写完的稿子发到社长邮箱，小桌板收起来就下了床。 都怪昨天做得太晚了，早上六点迷迷煳煳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中午。 她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洗漱换衣服，来不及化妆，匆匆套了个口罩带上平光眼镜就出了门。 第10页 行李是昨天晚上早就收拾好的，在大巴车上给许娇发了消息，免得她回寝室见不到人担心。 车程不短，经过了昨晚现在严重缺觉的温阮，大巴车略带频率的颠簸将她送入了梦乡。 直到高铁站检票进站她都迷迷煳煳的，手机一直放在兜里，有未读简讯也不知道。 好容易准时准点坐上了车，正迷瞪着的温阮被一道铃声惊醒，她看了一眼外面，车还未开。路边有行人匆匆而过，提着行李箱走得很急促。 “餵。”她接起，带了浓重的鼻音，又将口罩扯下一半，“怎么了?” 来电话的是文学社的社员，听见她的声音差点喜极而泣，“温阮姐，求求你帮个忙…你一定要答应我!” 温阮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临截稿日前，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这样的语气她听着熟悉。 她幽微嘆了口气，“什么事情?” 隔座坐下一对母子，小孩子看起来才几个月大，抱在怀里哭着讨奶吃。妇人拗不过，别扭的对温阮笑了笑，侧着坐了点，不想吵到她。 “学姐，你先答应我吧。”温阮收回目光，电话里，对方抛出霸王条例。 温阮脑袋疼得厉害，平时她对社员基本都有求必应，可这样的行为做得多了，人总有不舒服的时候，“你先说什么事情。” 这时，隔座走过来一个男人，对着母子俩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往后指了指，妇人的脸上稍有犹豫。怀里小孩子哭闹得更加严重。 温阮捂着听筒，仔细听着电话，“…学姐，我昨天回家忘了带电脑，文件资料全在电脑里，今天…今天社长要的稿件又急，我没办法…只好想来求求你。” “只剩下最后一篇没来得急完成，学姐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话无需说得太明白，言下之意双方早就一清二楚。 她看那妇人向这边走进了几步，像是想要与她搭话。顾不及两头，温阮先妥协，对着电话那头匆匆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下不为例啊。” 对方如获大赦，欣喜异常。妇人已经走到身边，怀抱里婴儿的脸红彤彤的。温阮按下挂断键，将她感激的车轱辘话拦腰斩断。转过眼。 “你好，是这样…我老公买的座位在后面几排，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实在不方便，也不想吵到你，就想请问同学你能不能和我老公换个位置?” 车上换坐，这样的事实属平常。温阮起身看了一眼妇人所指的方向，身边的座位还是空着的。 “我老公的也是靠窗的座位…”未免温阮不信，妇人又加了一句，似乎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吃了亏。 温阮点点头，拿着行李去了后面三排。妇人见状殷切道谢，“麻烦你了。” 她摇摇头，笑着没说话。 拖着灌了铅的脑袋总算找到了座位，离截稿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 这人也真会找时间。 温阮嘆了口气，强撑着眼皮打开电脑，先找社长要了主题资料，因为是广播社的徵稿，每个人的写稿范围都不一样。拿到资料，她粗略看了下，很快投入到写作上。 列车缓缓行驶，身边的座位已经有人坐了下来。 温阮指尖如飞，屏幕上一行一行的增加字数。对于中文系的学生来说，写作早就成了家常便饭，不然文学社也不会有那么多临时抱佛脚的社员想来求助她。 “唿…”二十分钟，1500字的稿件已经成形。温阮将文件投递到社长的邮箱里，这件事才总算告一个段落。 打着哈欠把笔记本塞回包里，接着抽出放在侧边的保温壶喝水。 热气晕染上眼睛，形成一道水膜，看不太清东西。 只见身侧那个人仰躺着，可能是车内的灯太刺眼，脸上盖了黑色的棒球帽。护颈的u型枕好像也是黑色的，总之就是一水黑。 温阮撇过眼，将眼睛取下来晃了晃，冷却后才重新带上。 看了眼手机，还剩8分钟就要到站。她遮过口罩，再眯五分钟。 铃声总是在乞求它千万别来的时候悄然而至。 温阮脑袋要炸了，斜躺着眯着眼从兜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都没看，“餵?” “到哪了?我刚下飞机，还住在老地方。”阮春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在高铁上，马上就到了。放心，肯定赶得及陪母上大人吃午饭。” “你声音听起来怎么无精打采的?” 温阮又打了个哈欠，“没事，昨晚没睡好。” 阮春华心疼闺女，说从国外带了好东西给她，温阮现在只想睡觉，提不起任何兴趣。 “妈，见面再说吧，要下车了。“她已经不指望可以接着睡觉了。 “…欸你等等，我让你问方衍，一起过节，你问了没有?”阮春华想起来还有交代她的事。 温阮陡然睁开眼睛，腾的一下坐起来，她忘得一干二净了。阮春华出国几年，并不知道他们俩现在的关系闹得这么僵，怎么办? 她静默了几秒。 算了，瞎编个理由，反正她也不知道。 有这样的侥倖心理助威，温阮的谎话编得头头是道，“他最近学院的事…咳，很忙，整天看不到人，要么是去约会要么就是帮助同学搬家，好几天没联繫，要不…吃饭的事等你下次回来再说?” 第11页 温阮抿唇静静等着阮春华的下文，幸好，她没有多说什么。 挂了电话，列车很快就要到站的提示音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狭小的双人座椅间瀰漫开来，“嗯，在高铁上，” 莫名熟悉的语调，温阮心里在打鼓，少了点勇气转头，按理说应该不会那么巧。 “…小阮吗?” 被点到名，温阮浑身一震。 那人略偏头，狭长的眼尾浅含着一丝得意的笑，似在无情嘲笑她此刻僵硬的四肢。 “在我旁边。” 温阮霎时间转头，将那张眉目俊朗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石化当场。 ☆、09. 09. “你…我…” 温阮舌头打结。 列车驶入轨道，缓慢停稳。 方衍将手机收起来，口罩重新带上。车厢内行人正在排队下车，他站起身将放置隔板上的背包拿下来。 温阮坐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他率先打破沉默，“要帮忙吗?” 方衍指的是她的行李箱。 “不…我自己来吧。”她起身将行李拿下来，追上他的步伐。 “那个…刚才…”温阮开口，被他低声打断。 “干妈前天给我打电话，我正好要回潞城拿些东西。没多想，就同意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也没办法。” 长长的走道上，一步一挪，方衍的背挺直傲立，温阮盯着他颈后的一小撮黑髮，后知后觉。 “嗯…不会。”怎么会不方便，不过是很久没有一起吃饭，她有些不知所措。 温阮攥了攥手中的握把，他如此坦诚，倒越发显得自己扭扭捏捏。 她不是没有说服过自己给他发个简讯，问候一下，顺便再将吃饭的事情抛出来，会显得不那么刻意。 可她拿着手机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拨出去。 几年没有联繫，再怎么粉饰平常应该还是会觉得尴尬吧。 两人出了站，因为目的地是一致的，方衍直接招了辆车前往阮春华临时下榻的酒店。从下了车到坐上计程车，温阮没有再说话。 静默无言。 车内，驾驶座前方播送着今日潞城路况，时不时穿插着主持人调侃的话。用方言播送的广播，一下子让人融进这座城市的喧闹。往事点点滴滴，拼凑在眼前。 温阮睡意全无，并没有想去看看家乡变化的想法。 方衍仍旧是车上那个姿势，棒球帽被带上，口罩遮住半边脸颊。眉目清晰，轮廓分明。睡着的时候，全然不染戾气。 她掏出手机打发时间，点开2208的微信群。 【男神是我的：你们都走了，谁来陪我秉烛夜谈啊。/流泪/】 【半老徐娘：姐们可不能陪你秉烛夜谈，这你得去找个男人，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啊，419随时恭候。/奸笑/】 【lulu：少儿不宜，非礼勿视。/困/】 【男神是我的：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老娘要找男人还要你介绍，不是一抓一大把?】 【半老徐娘：人老了健忘，话说咱们2208谁还是母胎单身来着?】 【男神是我的：@温言软语】 【lulu：@温言软语】 【半老徐娘：不许欺负我们家阿阮。】 【lulu：假装不在.jpg】 【男神是我的：你大爷!】 【男神是我的：@半老徐娘】 【男神是我的：请你退出群聊.jpg】 【半老徐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老徐娘：咱们阿阮呢?怎么不出来冒泡，两天不见想你死你了。/红唇/】 【男神是我的：别敲了，这会大概正在火车上。】 【半老徐娘：/大哭//大哭//大哭/】 温阮接着往下滑。 …… 【男神是我的：!!!啊啊啊啊啊啊!!!阿阮阿阮阿阮，高铁站，求偶遇!!!】 【男神是我的：图片.jpg】 她点开许娇发来的那张图片。照片里，男人一身黑装直立在月台处，身材欣长，帽檐的阴影将脸部轮廓遮去大半，正低头看手机。 【男神是我的：这才是致命的禁慾系男神啊!～/花痴/】 …… 没再往下看。温阮忍不住扶额，为什么她没有早点看见? “叮…”准备锁屏，突然进来一条简讯。 是阮春华发过来的，温软点开，“xxxxxxxx798，方衍的手机。我就知道找你办事没一件靠谱的。记得联繫他，接他一起过来。” 回了个“噢。”，然后把手机号码存进通讯录。想起许娇上次在礼堂的豪言，她重新点开群聊，将手机号码复制粘贴发了出去。 【lulu：什么神秘数字?】 【半老徐娘：阿阮阿阮，你想我没呀?】 【男神是我的：阿阮你换号码了?】 温阮忍住笑意，梨涡粲然，打下一行字。 【温言软语：某人男神的手机号码，姐妹福利，人人有份。限于群内，禁止外传。】 半秒钟后，群里炸开了锅。 聊得热火朝天，被出卖了手机号码的正主斜睨她一眼，“到了，下车。” 第12页 温阮赶紧把笑容连同手机一起收起来，付了钱。 到了酒店门口，她才想起来给阮春华打个电话。 方衍拎着两个人的行李先一步进去。在酒店大堂的沙发座椅区等候，温阮挑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单人沙发坐下。 “她说很快下来，等一会吧。” “嗯。”他嗑上眼，揉了揉太阳穴。隔进看，下巴清瘦了不少。 温阮肚子里反反覆覆倒腾着一句话，犹豫半天还是道：“刚才在车上，我说的话…抱歉啊。” 他抬眸，眉眼间沾上疲倦，“什么?” “…说你很忙的那些，是胡驺来骗我妈的。”温阮正襟危坐。 “嗯。”出乎意料，他没有再说什么。 温阮舔唇，自讨没趣了。看样子，他很可能根本没有听见。 阮春华过了半个小时终于从楼上下来，一见面就给了两人一个大熊抱。 “乖女儿，最近好吗?”她揉着温阮细嫩的脸，又去问方衍，“小衍，你怎么瘦了不少，学业很忙吧?” 不知道是不是温阮多心，感觉方衍好像看了她一眼，接着漫不经心道：“嗯，可能是忙着约会和帮同学搬家，消瘦了。” “原来真是这样，”听到方衍这么说，阮春华看自家女儿的眼神和善了不少，“我还以为是这丫头找理由骗我呢。” 温阮干笑。眉眼弯弯，嘴角梨涡深深浅浅。 转头看方衍，他不动声色轻挑眼尾，随之一笑。 温阮腹诽，这个记仇的人。 ☆、10. 10. 方衍和温阮将行李存在前台，阮春华先去点餐。坐下来的时候，菜正好上齐。 酒店一楼的餐厅供应的是本地菜餚，阮春华尽量按照两个孩子的口味挑拣下单。方衍口味偏甜，选了红烧肉和茄汁煲。温阮喜辣，点了酸菜鱼和辣子鸡丁。再依照两人的口味加了一份糖醋排骨，和皮蛋黄瓜汤。 阮春华捻了几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方衍碗里，“多吃点，瘦成这样。” 又拣下鱼头部分递给温阮，“补补脑。” 温阮一双筷子没地方下手，她最讨厌吃鱼头了。壳多没肉，处理不好还容易发腥。用筷子拨了拨眼睛部分，更不敢下嘴了，眼珠硬得发白。 感觉那条鱼正充满怨气的看着她。 把盘稍稍移开一寸，阮春华正在和方衍说话，大概不会注意到她。 舀了碗汤。第一口皮蛋准备吃进嘴里的时候，温阮听见阮春华的话：“小衍吶，谈女朋友了吗?” “嘶——好烫…”温阮快速撇下汤勺，激起几抹油渍沾到身上，不停用手唿闪着嘴，将那八分之一瓣皮蛋囫囵吞咽了下去。 “这孩子，小心点嘛。”阮春华嫌弃的看她一眼。 温阮赶紧喝了口冷水漱了漱，没多大用。原以为这件插曲就这样过去了，阮春华爱数落她也不是一天两天，接着舀起下一勺。 “放着，” 她一愣。紧接着手里的那碗汤被换走，方衍将自己的放在她面前，温阮感觉他的嘲笑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不过还好，他保持了在长辈面前仅剩的那点装模作样，“喝这碗，已经凉了。” 温阮惊讶地张了张嘴。 “小阮，愣着干嘛，接着啊。” “噢，谢谢。”她闷声喝汤，不再说话。 阮春华的仍然惦记着上一个未说完的话题，说话七绕八绕的终于套到了想要的答案。 “大三事情比较多，暂时没有考虑。” 方衍慢条斯理地将一整块红烧肉拆解完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满脸正经，并不像随意胡编的一个藉口，反倒好像真如他所言一般。 温阮被他碗里色泽红亮的红烧肉勾出馋虫，捻起筷子尝了尝。味醇汁浓，香糯软烂。 嗯，味道还不错。 阮春华点点头，并未再多问，“那以后交了女朋友，一定要带来给干妈看看。” 方衍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双唇微抿出弧度，“一定。“ 她又想起什么，警告性的敲了下温阮面前的盘子，“我告诉你啊，不许随便乱交朋友，你现在好好读书才是正经事。” 温阮撇嘴，实在憋不住了，“妈，说实话，方衍才是你亲生的吧?” “欸，这你可说对了，我巴不得小衍做我儿子呢。”阮春华此刻表现出了对女儿无限的嫌弃。 真令人伤心。 温阮闷头吃饭，发誓再搭腔自取其辱她就是笨蛋。 阮春华继续给方衍碗里添菜，车轱辘话说了那么多，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衍吶…你爸最近打电话了吗?” 方衍右手微微凝滞。 温阮一惊，眼神不自觉往旁边飘。 空气静了几分。 阮春华见气氛微妙，笑了两声缓和气氛，模凌两可地解释道：“其实，你爸还是希望父子俩能够在一起，一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的。他只是有时候脾气不好，还没学会怎么和你沟通…” “干妈，您别说了。”方衍放下筷子，眉目平缓不张扬，却凸显冷漠。 第13页 “小衍，当年你爸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阮春华没忍住。来之前她的确受了方远山所託，想通过她让方衍心头的那块陈冰消融一点。 可她没想到，方衍构造起来的心墙太过坚硬，只触及到边角，即刻便被回弹回去。 阮春华这次回来就呆两天，她知道这事急不得。然而，天意难违。 她还在继续游说，方衍的脸越来越沉。 “妈，别说了…”温阮出声制止她。 箇中原因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她是当年那件事的知情人，也是殃及的受害者。 “干妈。” 方衍重重地吐出两个字，倚上椅背。情绪濒临爆发的边缘，他低着头不忍心将浑身竖起的刺朝向亲人。 阮春华即时住了嘴，那两个字的分量和话外之意她明白。常年混迹商场的女中英杰并不是全然不会看人脸色，她适时的笑了下，“sorry，我去个洗手间。” 温阮见她离席，一颗心才落下来。方衍面前还摆着刚才烫到她舌头的那碗汤，现在应该已经是温热了吧。 “你还喝吗?” 方衍不动。 “那我拿走了啊。” 温阮重新将面前的空碗，换了原先自己的那碗汤。一勺下肚，温度比她想像的还要凉。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他的声音似用砂纸打磨了一般，划在人心上，留下一块很大的印记。 温阮放下碗，喝到一半喝不下了。 想说的?有啊。如果两年前他这么问过，他们不可能现在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连对话都超不过十句。 可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温阮有这个自知之明，也经歷过这个前车之鑑。 “…没有。”她如是说。 方衍深吸了口气，感觉胸腔突然肿胀得厉害。他身侧的手握了握拳，再没搭腔。 手机铃声毫无徵兆的响起。 温阮刚憋了一口气，堵得嗓子眼发疼，急需找一个出口排解，“你好，哪位?” “hello!是我，沈旌。” 她看眼手机上的未知号码，“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沈旌的声音里带着少年般的洋洋得意，“我找白露要的，聪明吧?” 他其实没提，上次那张写了她微信号码的小票纸，在取餐的时候，已经被她的小伙伴抽走了。等他想再回去找的时候，店里已经关了门。 温阮难得松了语气，“有事吗?” 沈旌欢快的邀请她，“当然，明天不是回校吗?一起吃个饭吧。” 她摆弄着那道已经凉透了的汤，光泽依旧，只是再无从下口。 方衍眸色平静，并不想偷听。可她嘴角微陷的梨涡实在太碍眼了，他轻轻撇过脸去，面露不屑。 末了，却将她的回答听了个清楚。 “好啊，那明天下午见。” ☆、11. 11. 夜已深，潞城老街巷子里大大小小的摊贩，迎着肆无忌惮的冷风开始夜晚几个小时的工作。学校旁边的摊点，大桥底下卖衣服和烤串的老闆，交谈甚欢。偶有几个顾客走过，再互相寒暄两句接着各自揽客。 酒店门口的冷风吹得温阮脸有些发僵。吃过晚饭以后，方衍提出有事要先走一步，阮春华没有强求。 临走时，方衍送给她一套高奢肌肤护理的套装。她先是有些惊讶，转念又想到从方远山那里听到的方衍最近的动向，又不足为奇了。 “你和小阮平时在学校要多多照拂，这样干妈在外面才能放心。”阮春华还是没能免俗，拉着方衍的手，颇有些语重心长，同所有家长的希冀一样，希望孩子能一切都好。 “嗯。” “妈，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温阮扯扯她的衣摆，有点委屈。 阮春华撇她一眼，“行了，你有多大本事我还能不知道?” “您放心，我先走了，有事给您打电话。”他的目光扫过温阮一瞬，敛眸接过她手里的背包，告了别。 温阮站在原地陪阮春华，直到他欣长的背影完全隐匿在远处的黑暗中，阮春华才似低嘆一声，“唉，这孩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倔。” “这几年他也不好受吧，瘦成这样，我看着都心疼，更何况…” “妈，您好歹也关心关心我吧，我最近胖了三斤。”温阮不想阮春华沉浸在过去的伤春悲秋里，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片好心，母上大人好似完全没有接收到她发出去的讨好信息，“那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还不想赶紧办法减肥。” 不是亲妈系列qvq… 虽然阮春华对自己的女儿多有嫌弃，到底还是没忍心大过节的让她一个人回去住冷房子，索性在酒店又开了一间房，就在她住的那间对面。 付钱的时候，温阮趴在她的肩膀上撒娇，“妈，我就住一个晚上，挤挤就成，没必要多花钱。” 阮春华微笑着接过侍者递给她的房卡，转头对温阮语气就没那么温柔，“我那间衣服铺得到处都是，另开一间睡觉。” “欸?你是有常住的打算?”温阮挽着妈妈的手晃啊晃。 阮春华拗不过女儿，嘴里满是嫌弃，眼底却盛满柔光，“不止是我的，还从公司带了几套适合你穿的衣服。” 第14页 “噢。” 直到第二天回校的时候，温阮才真切的感受到，阮春华说的“几套”到底有多少。 “你这是要搬家吗?”温阮推着两个21寸的大皮箱快到学校门口，在美食街那碰到了同样出来觅食的许娇和徐三三。 “阿阮!我想死你啦!”徐三三冲过来就给了她一个拥抱，温阮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让手里的箱子滑下去。 “老徐我腰快断了。” 徐三三跳脱开，“米昂。你手里拿的什么啊?” “阮老闆给带的衣服。”温阮推了右手的一箱给许娇，“我要不了这么多，这一箱是带给你们的。” “哈哈，别人回来带的都是几大袋子零食，唯独你与众不同。”徐三三咬着棒棒糖，说话含煳不清的。 温阮苦笑，“没办法，母上大人就是靠这个发家致富的。” 许娇挽过温阮的手，帮她解决另一个箱子，“还是阿阮你最好了，白露和这个小妖精什么都没给我带。忘恩负义，见色忘友，你说要她们有何用?” “我可以帮你介绍男朋友呀。”徐三三是2208有名的“交际花”，数学系学霸，肤白貌美，是很正统的美女相貌，不像白露那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她则妩媚偏多。 “嗨，温阮。”三人聊天并排走着，身前突然压上一道黑影。 温阮抬头一看，是沈旌。这才想起来，昨天和他约好的。 “嗨!!!小哥哥你也来吃饭?”许娇看见他，笑成了一朵花。 “咳…”三三戳了下许娇的腰，混迹情场多年，沈旌一笑她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问温阮，“不介绍一下?” 许娇自告奋勇，这个宝藏男孩还是她先发现的，“我跟你讲嘛…” “你闭嘴。” 温阮将前因后果笼统又自然的说了一遍。三三面露瞭然，“那你们去吃饭吧，我和许娇把箱子拿回去。” “为…唔…” 许娇难得碰上一个和帅气的小哥哥线下相处的机会，却被徐三三一把拉了回来，“走，姐姐带你去买好吃的。” “可是我也想和小哥哥一起吃饭。” 徐三三趁机捂住她的嘴，“不，你不想。” “你别动了啊，在动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唇妆不会花。”三三将许娇连番的推搡灵巧避开。 “哎呀不是!你看。”许娇扯下她的手，扬手一指。 徐三三定睛一瞧，她以为什么呢，“郎才女貌，花前月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许娇惊唿，“他们俩怎么能在一起呢，上次法学院闹的那件事你难道不记得了?” 温阮和沈旌先行一步，自然已经看到了。不巧的是，他们也决定去这家餐馆吃饭。 坐在内厅的方衍不动声色的望过来，只一微微撇，转头继续和面前的人搭话。 坐在他对面的女生长头髮，微卷。束起高高的马尾，脖颈间带了一条米色的针织围巾。从温阮的角度看过去，她的皮肤可真白啊。 想起阮春华昨晚在饭桌上教育她的那通话，要是她和沈旌被方衍看到偷偷去打小报告，那就糟了。 温阮思及此，微微一凛，探进去的半只脚悠悠收回来，问沈旌：“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怎么了?” “没什么，今早嗓子有点不太舒服，不能吃太辣的。”温阮侧过脸，拉着他准备离开这家川菜馆。 沈旌自然是听她的。 风有越演越烈之势，晚上可能会下雪。路边的梧桐树叶随之摆动几下，簌簌而落。 “等下…”温阮走下台阶，沈旌突然拉住她，感觉头顶被人轻轻拂过。 他眉眼柔和，温润的笑意好像阳春三月的春风徐徐展开。 “好了。” 温阮低头，他掌中放着一片枯叶，继而明白过来，笑眼盈盈，“谢谢。” 几米距离的屋内，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至门外。方衍将杯子放下，溅出几滴到桌面铺就的透明玻璃上。 “真是碍眼。” ☆、12. 12. “你说什么?”坐在对面的女生对他的到来很是诧异，音色不自觉轻了几分。 方衍似乎陷进某种沉思，脸色暗下来，“抱歉，认错人了。” “哎…”徐惜然的目光追随他远离。 他的眉目细緻张扬，脸上没有表情，双眸平静幽深，带着些许不耐神色。 不知不觉间，笑意缓缓上扬。 “气死我了，学长怎么能和徐惜然在一起呢?!”刚才那一幕盘旋在许娇心里，整个人跟炸了毛的公鸡似的，反正就是不爽。 “你管得真宽啊，人家郎情妾意，你未婚我未娶，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徐三三打开柜子，把箱子里的衣服往每个人的柜子里分别塞了一些。 “不行!谁和徐惜然都不行!” 白露正伏案做明天上课要用的ppt，见许娇如此大动干戈，拉下耳机忍不住插了句，“你们说什么呢?” 徐三三拿了手机看明天有没有活干，分出心来让许娇消气，“徐惜然她家经济条件不错，人又长得好看，虽说他俩一学期没碰过几次面，但不是一直闹绯闻来着吗?” 第15页 “官配cp呀，可不是没有依据的。” “哼，她徐惜然跟谁都能扯上官配。”许娇扯了一包辣条，牙根痒痒，恨不得把徐惜然当辣条给吃了。 “啧啧啧，”徐三三见她的怨气丝毫未减，不解道：“我记得你和她也没有过节啊，怨念这么深，难不成她抢了你的男朋友?!” “不。”许娇磨牙，“她耽误了我男神的幸福。” 徐三三感嘆，“真是太入戏了。” 白露这个吃瓜群众忍不住凑过来，“你们说的是法学院的那位?” “除了她还有谁。”许娇彻底憋不住了，“老徐不知道我能理解，但白露你说，她是不是个祸害?!” “emmm…站在你的角度这样看，确实有点不太厚道。”白露一身运动装，素面朝天的趴在电脑桌面前，徐惜然当年的“丰功伟绩”她也知道一点。 “怎么说?“徐三三把手机放在一边，来了兴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缺勤多，好几天不在学校都是常事，当然不清楚。”许娇好为人师的瘾上来，索性拉了个凳子坐在寝室中间，开始讲起某年某月某天，法学院发生的一件大事。 “我记得是国庆假期前夕，老徐你刚好不在。那段时间我们学校不是来了个新的客座教授，教…哦对!美术赏析的，人长得好看，专业能力也很强，是学校花重金聘请过来的，当时上课的教室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人…” “讲重点。”徐三三等不及。 许娇给她个白眼，继续道：“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学校论坛就曝出了那名授课老师和学生的恋情，还拍到了他们一起进出酒店的照片。事件发酵后，那个女学生的家里人知道了，跑来学校大闹了一顿，甚至还威胁那名老师，让他颜面扫地。” “后来呢?” “后来迫于学生家长的压力，学校被迫辞退了那名老师。当时这件事，就在法学院门口闹了起来，围观的人比上课的人还要多，好多人都知道。”许娇吃完一包辣条，急着去喝水。 “这…也没什么吧?”徐三三靠在椅背上，充其量不就是个棒打鸳鸯的故事吗? “可恶的在后面。”许娇咽下半杯水，接着跑过来，“后来徐惜然安稳了一段时间，直到论坛上继续爆出她和某某学长发展恋情的帖子。而奇怪的是，每次恋情曝光以后，没多久就一定会遭到徐惜然家里的严厉打击。几乎每个和她有关系的男生都没有倖免于难。” “所以你看见她和你心目中的男神在一起，才那么气愤?”徐三三下定论。 “那肯定，她祸害的可不止方学长一个!”许娇愤愤不平，“还有之前倒下的各路男神们。” “其实她看起来挺好的，主要还是他们家，有点…怎么说，太封建了。”白露一心二用，双手啪嗒啪嗒打字，速度飞快。 许娇不满，“哼，有钱人家都是变态。” 徐三三和白露同时望过来，“说谁呢?!” 许娇气焰瞬间灭了一半，“口误，你们两位特别一点，都是仙女。” 2208火热的聊着那些年错过的八卦，校门外的一家餐厅里，静得连针尖掉落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此时过了饭点，餐厅里没什么人。温阮他们坐在最里端那一桌，右侧有一个书柜伫立着，正好跟大厅隔成两个空间。 因为温阮的原因，沈旌贴心的找了一家广式粥铺，点了几个小菜。吃到一半，两人的交流还没有超过五句。 温阮闷头喝粥。沈旌忽然不同平常般沉默下来，弄得她也有点紧张。 “你不舒服吗?” 沈旌埋首，听到她询问，马上将兜里拿出来的礼物盒重新塞了回去，“啊…没有。” 温阮继续道：“你面前的粥，喝了几口就没再动过了。” 他没有想到温阮居然那么仔细，随即又喝了几口下肚，已是温热了。 “你找我吃饭是有事和我说吗?” “没有，就是…我…”沈旌右手攥着空拳，紧紧捏着，遗漏了内心的紧张。 温阮抬首，静听下文。 当触及那道纯良通透的目光时，沈旌话到嘴边，一个错愣又咽了回去。 “没什么，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上次的殷切推荐，饮料很好喝。”沈旌咧嘴一笑，脸有些微发红，他想大概是室内暖气温度开得太高了。 “啊…?”温阮蹙眉，“你真的觉得好喝?” “是，是啊。”沈旌当然不会说出当天的实际情况给她听，事实上，他连当时将那一大杯500ml的冰块灌进肚的勇气是哪来的都不知道。 温阮将信将疑，并没有疑惑微信上的那个人到底不是他，“我以为你会怪我的。” 大冬天的，谁会愿意去喝冰的呀。 沈旌眉眼一舒，“怎么会。” “那你快吃吧。”虽然他这么说了，温阮心里多半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她将他面前的碗拿起来，重新添上两勺热的，“这个味道挺好的。” 沈旌心满意足，眼神早已错不开眼前人。心口甜得像碳酸饮料咕嘟咕嘟冒出泡泡。 第16页 是啊，他也觉得挺好的。 ☆、13. 13. 晚饭后，沈旌把温阮送回寝室。 九点过后，学校路上行人很少。道路两旁的松柏树影婆娑，冷风飕飕灌入人的裤管里，毛衣棉裤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温阮把帽子带起来抗风，毛边在脸颊周围了一圈。沈旌未免她脸被霜风吹得发僵，路上碰到饰品店，特意买了一个口罩。 “谢谢你。”到寝室楼低下，温阮将口罩摘下来，和他道别，“那我先上去了。” “...好。”沈旌点头。 “那晚安。”温阮走上台阶，身上裹了一层棉被似的，行动略显笨重。 “等等...” 她回眸。沈旌往跟前走了几步，面露疑难，“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温阮想了想，明天文学社没什么大事，周三课也不多，“有的，怎么了?” “那，明天晚上7点你到人工湖来，我有东西...想给你。” “什么?” 沈旌仰首一笑，故布疑阵，“你来了就知道了。”话音刚落，温阮一声名字还没喊出来，那人早就跑远了。 温阮抿唇，没细想，刷了卡进大楼。 走到门口听见闹哄哄的一阵，打开门三个人正围在一起看着什么。 忍不住好奇，温阮走过去瞟了两眼，是电脑上的一个网帖。讲的是什么没太注意，她一般对这种帖子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觉得託了两大件箱子回来腰酸背痛的，想赶紧洗完澡往床上躺。 “你们都洗完了吗?”温阮扯下毛巾拿好脸盆，照例问候一声，没人说话，“那我去洗了。” 抬脚刚要往卫生间走。 身后有人尖叫起来，“我就说吧!那个徐惜然真的是...啊啊啊，我的男神啊...” “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吧?”白露撇了她一眼，许娇嘟起嘴，更气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沉寂了许久的八卦贴，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好多。 通通都是关于方衍和徐惜然的。 温阮转身不明所以，看向徐三三，“她怎么了?” “哎...天意难违啊。”三三煞有介事般拍了拍许娇的肩膀，“请你接受事实。” “我不管，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许娇思忖几秒，对于两个不和她在同一战线的室友表示嫌弃，径直奔向一脸呆滞的温阮，“阿阮!你有认识的计算机专业的同学吗?” “干嘛?”温阮见她怒意消了一半，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走进卫生间准备刷牙。 当然是把帖子黑了! 许娇没有直说，只是道：“江湖救急。”她抱着温阮直抖，闹得温阮牙膏都挤偏了。 “欸欸欸，这事你应该来问我。”徐三三轻轻叩响门板，“阿阮她认识的人哪有我知道的人多?” “哼，你刚才让我接受事实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帮我来着?”许娇愤愤，“两个冷血无情没有同学爱的人。好阿阮...你可真的要帮帮我呀。” “唔...“温阮吐掉泡沫，想起来，”我好像认识一个，等我洗完去翻翻微信。” “ok!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许娇吧唧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三三看不过眼，拉走许娇，玩性大发，“点到即止，本寝室禁止百合啊...” “...?” 白露扑哧一笑。 “徐三三!!!”许娇即刻意会过来，一个抱枕挥过去，“老娘喜欢男的!” “哎哟...”看剧的白露，无辜躺枪。 午后静谧的室内，未有人声。客厅拐角处，用软垫铺就了一个拱形小窝，毛茸茸的尾巴露出一截，蜷了蜷。小东西听见动静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甩甩毛，踱步走出来。 它轻车熟路的进了主人的房间。蓄势一跃，稳稳落到床上。 男人的气息很均匀，细长的眼尾眯了眯，顺手拂去挂在脸上的猫爪子，伸手一捞将它整个抱在怀里，翻个身继续熟睡。 “叩，叩叩...”敲门声持续响起。 他转过身，深吸口气，安静的空间里，一声轻轻的响动都显得格外刺耳和聒噪。可门外那人却丝毫感受不到屋内散发的怨气，没办法。 半晌后，他下了床。 “这都下午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有屁快放。”方衍打开门见是他，眉头蹙得更深，满脸倦意。 陈祁拎着电脑包走进来，熟练地往冰箱拿了听可乐，咕嘟咕嘟灌下肚。 “唉，我去图书馆，没想到位置已经坐满了。寝室网不好，到你这来打两局。” 方衍对他三天两头就来蹭网这事，已经见怪不怪，“别弄脏地毯。”叮嘱完一句，他俯首抱上在脚边轻蹭的猫，走回卧室打算再睡一会。 空气安静了一小会。 陈祁仿若压根就是过来吵他睡觉的，没多久卧室的门又响了起来。 床上的人翻了两遍身，沖门口嚷了一句，音色极低，已经相当不耐烦，“又怎么了?” “你的绯闻，一晚上，又铺天盖地了。”陈祁打开门，友好地往门框上一倚，拿着电脑看得不亦乐乎。 第17页 方衍不动声色地顺了两下咕噜的毛，迷迷煳煳道：“关我什么事。” “你猜这次是谁?”陈祁洋洋得意。 “...滚。” 真烦。 陈祁侧身躲过飞来的枕头，一字不落的将帖子的标题念了个清清楚楚，末了还问，“有意思吧?你俩这什么缘分吶，吃个饭也能坐在一桌?” “欸我可跟你讲啊，校论坛上的帖子可都传疯了，”陈祁靠到床边，盘算着，“这事要是闹大了，你估计得受点损失。” 方衍将被子遮过头顶，懒得搭腔。 “说真的，哥们这回可以帮你。”陈祁见他不答话，便当作是默认了，“我有个学弟，专业对口，只需半个小时，这些风言风语肯定消失无痕。” “兄弟不要多的，只需要你帮忙做一个ppt。”他满脸堆笑，“亲，要不要考虑一下?” 陈祁谄媚的淘宝客服专用术语，彻底把他噁心到了。方衍轻轻嗑上眼，侧头，低声威胁，濒临怒意爆发的边缘，“我也给你三秒钟考虑，是关门出去，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开什么玩笑...”陈祁不信。 “一。” “额...”他微微一愣，大脑快速转动。 “二。” “大哥好梦，晚安...”陈祁见势转身要走，想了想不太对，“午...” “三。”另一个枕头隔空飞了过去。 “安!”卧室门“啪”一声响，隔绝掉外音，枕头应声而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14. 14. 一早，温阮被一阵铃声吵醒。 她迷迷煳煳按下接听，任脑袋持续放空了三秒，才依稀辨认出电话里的声音，是咖啡馆的值班经理。 由于店里一个全职伙伴临时有事请假，经理只好打电话给住得最近的温阮，让她帮忙去代一天班。 温阮艰难的爬起来，值班经理焦急的语气透过听筒。她张了张嘴，抱歉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好，半个小时之内到。” 没办法，只好跟沈旌说下次了。 她很快起床，头髮随意梳过脑后，画了淡妆，稍微整理下就出了门。 天还是很冷，天气预报早就说有大雪，等了几天都没下下来。空气里湿度很高，稍不注意，冷风就容易从许多不起眼的缝隙里穿透进衣物，温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是寝室温暖一些。 她加快脚步，路过门口卖早餐的摊贩时买了碗豆腐脑，喝过之后暖和了不少。临到店里，才想起给沈旌发条微信。 “叮——” 桌上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然后熄灭。 手机主人正靠在一旁“监工。”目光锁定在旁边正翻箱倒柜的室友身上。入冬许久了，他才过来把寝室里遗漏下来的棉服带回家。 陈祁又扔出来一件。面前的行李相里已经推成一座小山。 “还有吗?”陈祁窝进衣柜，絮絮叨叨满脸不耐的翻找着。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碰上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室友。不就是吵了他睡觉，还有把他寝室里的衣柜占用了，至于吗?至于对兄弟这样斤斤计较吗?! 变态洁癖怪。 这是陈祁憋了好久的心里话。 方衍视线往下，若有所思一阵，“嗯，还差两件。” 陈祁哀嘆一声，使劲翻找，终于在一众色彩缤纷的衣物里，找到了独属于方衍的那两件，扔进箱子里，“行了吧?” “叠好。”他抬抬下巴。 “你...别太过分啊?!”陈祁咬牙切齿。他堂堂一个世家公子哥，什么时候给别人叠过衣服? “ppt不想要了?”方衍修长的指尖夹着一个u盘，要挟这招，屡试不爽。陈祁一见脸上腾腾蒸发的怒意瞬间变了一个模样，“要，当然得要。” “我给你叠，叠得整整齐齐的。” 他忍，就不信这小子还没有求人的时候! 方衍：“乖。” “你给劳资滚!...”陈祁脸都绿了，“乖你妹啊乖。” 不闹了。方衍在他埋首整理的时候，将u盘顺手扔到了他的桌子上。手机频频亮起，他走过去打开。 在一众推销信息和垃圾简讯里，挑了个眼熟的名字。 【温言软语：抱歉。被临时拉去顶班，晚上大概不能准时赴约，要不再约时间吧?/皱眉/】 方衍手指摩拟屏幕，半晌轻蔑一笑。屏幕黑了下去，手机被扔在一旁。 “看什么呢?”陈祁总算把这位大爷的衣服收拾完了，偶一抬眼，撞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 他敛去眸光，“没什么。” “吃饭吗?” 陈祁一喜，心里的如意算盘咔咔轻响，“你不是下午还有事要赶紧走吗?” 方衍撇过脸，去拿外套准备出门，“取消了。” “哈哈，好好好。去吃饭，你请客啊。”陈祁盘算一下，“附近商圈新开了一家海鲜自助还蛮不错的。” 正好最近手头经费紧张，找这个大佬敲一笔是一笔。 陈祁乐呵呵的傍着大佬去吃饭了，令他欣喜的是，方衍准备请的客远不止这些。一下午，方衍出奇的没有损他，反倒算是有求必应。 第18页 “方衍，你不是憋着什么坏呢吧?”两人正往学校旁的一家咖啡馆走。他跟在方衍后面，越想越不对。 吃完饭，闲晃了一会，他顺势拉着方衍去电玩城打了几把。一圈下来，他早晨被支使的怨气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原本以为到此为止。没走一会，方衍居然问他想不想喝咖啡? 今儿是什么天气?也没太阳啊。 “不喝?那走吧。” “欸欸欸，谁说不喝了。”陈祁当机立断，一手已经推开了门。 “欢迎光临。”吧檯处，响起几道迎客语。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同室外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刚进门，陈祁被咖啡香浓的气味勾引，直奔点单台。 “嗯，我要一杯…”陈祁看向收银机后的面孔，颇感熟悉，“诶…学妹!好巧。” 温阮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唿，“学长好，您想喝点什么?” “咖啡，最贵的那个。”陈祁不管三七二一，先宰了再说，“来两杯。” 温阮点头，“好的。”熟练的操作点单系统，梨涡顿显，公式化照例问询，“需要换成我们店新推出的单品豆吗?味道和口感都会好一些。” 陈祁装模作样想了半秒，既然是大佬请客，那就… “换。” “需要加奶油吗?” “加。” “风味糖需要加吗?” “都加。” 点单完毕，温阮公式化微笑道：“好的。您好，一共104圆整。” “等等，”一道身影突然走过来，指间轻叩桌面，眉眼疏离清冷，“没有优惠?” “额...”温阮错愕半秒。 陈祁怼了怼他右肩，“不是吧，你出门喝咖啡还要求打折?” 这么真实的吗? 方衍没理他，不动声色义正言辞，接着问温阮，“有吗?” 不知道为什么，温阮从他并不算重的语气里感到了一丝笃定。 “你别…”陈祁看不下去了。 “有的，”温阮很好说话，她将视线移到陈祁这边，“既然是学长，给您打个七五折吧。” “可以可以。”陈祁没脸呆下去了，头一次发现方衍这厮不仅抠还能抠得理直气壮。 欸?不太对。 点单结束后，他发现方衍并没有要挪动位置的想法。 陈祁接过温阮递过来的小票，出声提醒他，“走吧，坐着等…” “你下班之后有空吗?” 方衍仍旧是那个姿势，轻描淡写，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随便。 温阮瞳孔微缩，没答出话来。 另一边，陈祁被叫去取餐。捧着热乎乎的咖啡，倚在一旁看好戏。 就说今天怎么大发慈悲请他吃吃喝喝，原来是别有用心。 冷风从门口灌入一些，随着几声问候，有人已经排到了他身后。 “麻烦你，先让一下吧?”温阮见后面的人多有不耐烦，值班经理已经往这边看了好几次。 方衍眉目轻挑，黑瞳揉碎光芒，不肯罢休，“回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 这两章是铺垫，文案的重头戏在下一章哦。 方学长就快 忍 不 住 了。o(≧v≦)o 然后想感谢一下这两天在评论区看文打卡的小仙女，你们的评论是我更文的动力～ 承蒙不弃，诚惶诚恐。 由衷感谢你们的喜爱!啾咪～(>^ω^<) ☆、15. 15. “抱歉，我晚上有约了。”温阮想起午休的时候看手机，沈旌还没有回她，但她不能独自失约。 话音刚落，眼前人转身出了门。收银台迎来下一位客人，她没有时间多想，直觉得方衍今天可能不太高兴，不知道谁又招惹到他了。 陈祁抱着两杯咖啡和他并排走着，身边人阴沉着脸，大概能猜到后面是怎么回事。 “我说，追女孩不能这么强硬，女生要靠哄的。”陈祁忍不住吐槽，“你上去还威胁人家，人家愿意理你才怪...”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在追她?”方衍不耐。 觉得喉间有点痒，大概是菸瘾犯了，他伸手去摸兜，空无一物。 陈祁就知道这小子会嘴硬，拆穿工作做得很彻底，“那你刚刚又是讨折扣又纠缠着人家不肯走，是在干嘛?” 方衍嗤笑一声，防御力极强，“那是我作为消费者，应该行驶的权力。你有意见?” ??? 晚间，值班经理见温阮一直看表，问她是不是有急事。温阮实话实说，值班经理也很好说话，让她早走了一个小时。 正好能够赶上和沈旌约好的时间。 至于他到底有什么东西想要给她，温阮却不得而知。 8点半，人工湖边平常时候基本上没有什么人逗留，已是深冬，湖边湿气浓重，只偶尔有过路的学生情侣互相依偎着走过。 但今天，湖面一角的圆台处，平时供人闲谈驻足的地方，倒热络得很。地上用蜡烛围成一个心形，有人燃起烛芯，点亮火光。 在寂静萧瑟的夜里，把冬日残存的温暖聚拢。 第19页 原台外围，人越来越多。 “这是要干嘛呀?” 某个不谙世事的女生被身边人嫌弃了，“这还看不出来?一看就是要表白。” “啊真的?好浪漫啊…”女生看一眼身边的男朋友，表达羡慕。 还有不少人拿起手机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当然其中也不乏有觉得太兴师动众的人，不是就表个白吗?至不至于。 “现在这种招数都过时了吧?” “就是，大冬天的让人站在这吹冷风，女生还不掉头就走…” …… 如此芸芸，让沈旌紧张的情绪更为凸显。 他本来也不想这样大动干戈，但实在想不到别的更好的方法，问了学长又借鑑了百度，大家都说这种方法可行。 他从准备表白开始，老早就乱了分寸，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式。 现在总算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她来了。 温阮一进学校便有些诧异，一般晚上这个点下班回学校路上行人寥寥，用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一路朝人工湖的方向走去，人非但未减，反而越来越多了。 在离约好的地点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她在一片竹林的侧面发现了沈旌。 他果然没有看到微信，还好没有失约。 “你来了。”沈旌背着手，高挑的个子微低着头，见她过来扬起脸沖她笑，随即又晃开目光，显得有些侷促。 温阮轻轻“嗯。”了一声，直奔主题，“你说有东西给我看，是什么?” 沈旌侧身挪开一点点位置，示意她，“跟我来。” 温阮半懵半懂的跟在他后面，走得越远，人就越多。好像…还都在盯着他们看。 温阮忍不住扯扯走在前面的沈旌的衣摆，“怎么回事?” 沈旌但笑不语。 路被撤出一条小道，温阮跟着沈旌一直到达前方星星亮亮的所在。人群逐渐收拢，彻底将他们围困其中。 温阮发现许多人都在看着她笑，被沈旌带到那众多的心形蜡烛中间，没过一会，他捧着一束玫瑰花再次出现。 迟钝如温阮，到现在仍没有感受到沈旌的意图。 尽管他早就表现得无比明显。 “你…” “温阮。”沈旌噙着一抹笑，这是他想向她表达的，他想先告诉她。 温阮双眸平静，在等着他的话。她属于那种活在自我世界里的人，孜孜不倦，自得其乐。外界的人和事不论是顺遂还是不如意，对她而言，其实都是一样的。 很少有过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唯一记得的一次，是因为多管闲事和方衍多年友谊宣告终结。 从那以后，她开始活得小心翼翼，逐渐从这种淡泊的心境里找到属于她的存活方式。 喧闹声持续不断，那一句话尤为突出。 “我喜欢你。” 温阮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映出沈旌满腹期待的倒影。 她脑袋空了好久，喜欢… 周围的喧闹声越来越有频率，无数个单音节混合成三个字，“答应他，答应他…” 就像无数电视剧演的桥段那样，温阮才真实的感觉到她深处其中。 女主角变成了她自己。 不管外界的干扰与期待有多大，温阮面对着这样的沈旌，说不出违心的话。 沈旌看着她盛满星子的瞳孔陷入某种挣扎里，梨涡浅浅抚平。她微微敛眸，沈旌心里忽然如几片寒冰坠地，扑灭了一半火热。 温阮舔唇，刚张口，“沈旌…” “你先别说。”他捧着玫瑰花的姿势还未变，眼光已然暗淡了下去，强撑着微笑伸手过去拉住她。 他带她经过错愕的人群，留下喜忧不辨的背影。众人暗道可惜，等了这么久却不知道结局。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接着纷纷有人拿出手机，打算跟踪后续。 “这是什么?”陈祁正在屏幕后偷窥群里在聊方衍和徐惜然的八卦，突然有人发了一个连结。 他点开半秒，“我去…小学妹今年这桃花运势可不得了啊…” “你的情敌出现了。”陈祁将手机甩给方衍，接着又开了一瓶啤酒。 他拿正了看向屏幕——“艺术学系才子与文学院某女生表白直播贴：两人恋情早有徵兆。” 方衍指尖滑动，忽略掉那些不知所云的祝99的回帖，更有知情人士人贴出了沈旌和温阮在元旦晚会上共舞的照片，接着又被人拍到在一起吃饭，表明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接着点开一张十分钟前更新的回帖照片，角度清晰——两个人共同站在火光中心，他手捧玫瑰，她浅浅低笑。 陈祁以为方衍会说些什么。那厮直接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扔还给他，从衣架上取下衣服。 “找你情敌去?”他心想这小子终于忍不住了。 却听见方衍说，“酒喝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 我有罪 我也没想到还有一章 ☆、16. 16. 温阮被沈旌拉着走到临近食堂的一条小道上，灯光昏暗，光线在冷风中摇曳，驱散了刚才热火如天的气氛，空留一地的萧瑟。 第20页 “沈旌。”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拉着温阮的手缓缓松开。因为背对着，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见那束玫瑰花被缓缓放下来，被风击打得肆意摆动。 对于这场突如起来的告白，温阮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好像突然有人往那扇坚固的心墙上重重击了一拳，未被打破，只有一道轻微的裂缝在提醒她经歷了什么。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说喜欢。 小时候她是个性格张扬的孩子，不谙世事，外向活泼。经常和男孩子厮混在一起，利落的短髮就算扔在男孩堆里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后来上了初中，发现和班里的女生格格不入，为了合群，她蓄起长发玩起了编花绳，只有性格还是那般随性洒脱。 高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身边的朋友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和私底下喜欢的人，她却没有。但好在那时候，她身边有方衍，生活和学习并不觉得枯燥。 直到命运轮转，沉寂两年。 上了大学之后，她敛起性子，将心思完全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上。除了每次和寝室的三只出去吃饭逛街，就是上班听课，和男生的交流都很少有。 所以对于沈旌的表白，她是心存感激的。感激他能发现她美好的一面，感激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只为了向她吐露心事。 她原本是个普通人，是他的喜欢，为她镀了一层光。 温阮握着双手，拒绝和同意在脑海打架，让她难以启齿。沈旌双肩微塌下来，“天冷了，我送你回去吧。” “沈旌，我们…”她鼓起勇气。 他转过身，将手里的玫瑰花塞到她怀里，温和的笑容好像一直都是那么灿烂，“走吧。挺冷的，拿着挡风。” 温阮捧着花，娇艷欲滴的鲜红色刺进了她的眼中，话到嘴边，“沈旌，谢谢你。但是，这花我不能接受。” 在她的感情尚未明朗之前，不能给他产生错觉的机会。温阮头次情意懵懂，却出奇的理智。 “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好不好?”他笑着开起玩笑，来掩饰眼底的挫败。 温阮还是把花还给他，“虽然这样说很抱歉，还是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可以吗?” 沈旌握紧花束低端，用力的捏了捏，妥协，“好。你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谢谢。”温阮释出一口气，眼尾弯了弯，语气轻松了不少，“那你早点回去吧，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我陪你。” “不用了，就几步路。”温阮婉拒，率先提步离开，转身朝他摆了摆手。 沈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没入拐角。 他拿起那束玫瑰，好像颜色没有刚才那般鲜艷了。 路上行人很少。温阮埋首阔步，将毛衣领子拉起来挡风。回头看，沈旌没有追上来，她放慢脚步，强按下心底的躁动，任冷风让眼前更加清明些。 原本只是想藉口尽快离开，走着走着才发现晚饭时间已经过了，肚子还空空如也。 她找了就近的一家便利店，盘旋半天拿了一个饭糰和一瓶酸奶，准备买单。 “一共12块4毛。”收银员等待着，“请问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温阮去掏手机，陡然发现背包忘在店里了。又在大衣口袋和裤兜里寻摸了半天，没有找到一样可以付钱的东西。 “抱歉…”顿时有点窘迫，“我放回去吧…” “一起付。” 温阮余光略扫过走上前的人影，有些诧异。随即两听啤酒放到她的“晚饭”旁边，来人抬首平视对面一会，语气散漫，“再拿包烟。” “好的。”见来人是位长得这么帅气的男人，先前被温阮一道乌龙弄得不耐烦的收银员顿时喜笑颜开，“您好，一起是47.4，就收您47吧。” 方衍勾唇，接过袋子，嗓音醇厚，“谢了。” 收银员目送他出门，“欢迎下次光临!” 心底在叫嚣：那个笑容啊，值了值了。难得上个晚班，遇见这样一副好容颜，后面要多上几天那得多幸福啊! 温阮接着道了句谢赶紧追了出去，找寻那道身影。收回目光，他正靠在店门前的栏杆那抽菸。 火星猝然亮起。打火机熄灭，他深吸一口，蕴了两秒低首吐露。一明一灭间，烟雾将他整个人笼罩，恍若纠缠于真实与虚假之间。 温阮走下台阶，和他并肩而立。方衍透过未散的烟雾看她一眼，眸色不明，转而起身走向前。 像在等她。 “那个，谢谢你。”她跟上去。 走了几步，烟雾缭绕一阵，方衍没答话。温阮踢踢路边的石子，摸下鼻子掩盖尴尬。 “接吻了吗?” “啊，什么?”温阮看向身边的人。 方衍说得明白些，“表白。” 她瞭然，没什么城府便实话实说：“还没有。” 疾风骤起，眼角余光一抹火星倏然落下。温阮感到一阵力将她拉向了他。 唇畔微凉。 带着尼古丁的烟味和薄荷的清甜，混合着一点点酒香，在舌尖蔓延。唿吸带有起伏，克制与放肆在齿间纠缠。 第21页 温阮舌尖一疼，顷刻被人轻抵牙关。腰间的兀地手收紧，方衍不紧不慢地收復失地。 纠缠间，他眼底遗漏细碎的光，贪看半晌，温阮娟秀的眉形纤细而长，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脸颊平添上两抹红晕。 方衍这会心下舒坦多了，却仍吝啬地不肯给她剩下的甜头，随即轻蔑与不屑倾吐而出，砸向快要沉溺其中的温阮，“吻技真烂。” “你…混蛋!” 她似受惊的小鹿，双颊蕴含羞意，眼底却藏满星辰。 按耐不下，他偏头，侵略她早已嫣红一片的耳廓，徐徐诱引，“阿阮，下次对比一下，看他是不是不如我。” 温阮羞愤难当，抬脚狠狠踢上他的小腿，灰熘熘的跑了。 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跃入方衍蕴藏温光的眸中。那一刻他想，如果她是毒.药，他甘心这般堂而皇之的堕落下去。 因为那毒瘾，太甜。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 感谢你来。 ☆、17. 17. “砰!” 温阮窜进寝室，反身关上门，惊动了屋内另外三个人。 平静对视了几秒之后。 “阿阮!”许娇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她，传播最新消息，“沈旌和你表白的帖子现在已经冲到榜首了!” “我要谢谢你，救了我男神一命!”表白贴的热度只增不减，方衍和某徐姓系花的绯闻早淡出了首页。 “你好像搞错重点了吧。”徐三三语重心长道，拉开许娇那个碍事的。逼问温阮，“话说你俩后来去哪了呀?” 温阮心有余悸，思想和理智还沉浸在刚才的插曲里，强装镇定，“没有，没去哪。” 她三下五除二褪去外衣，不顾室友的追问爬上了床，“我累了，先睡了，晚安。” 温阮将遮罩拉下来，完全隔绝掉其他人的目光。 “她怎么了?”许娇打口语问。 徐三三和白露面面相觑，表示并不知情。 温阮睁着眼平躺着，感受胸腔持续的剧烈跳动，刚刚发生那幕似还在眼前盘旋，稍一细想，颊边倏然滚烫。 註定是个不眠之夜。 阳台上，烟雾未断。他狠狠将最后一口烟吸入肺腑，按灭。用纸做成的简易菸灰缸里，菸头七七八八铺满了一层。再去掏，盒里已经没有。 双唇柔软的触感密密麻麻缠绕在心头，那股躁动无法冷却。 轻举妄动。 他用四个字搪塞掉今晚的冲动之举，明知是忍不住的，再怎么冷冻关系都是自欺欺人。 冷风肆意唿叫，仍吹不灭心中的滚滚野火。趁人不备，稍一放纵火势勐涨，牵连数倾，在心上制霸一方。 时间缓缓流逝，凛冬已过半旬。 午饭时间，食堂里人满为患。这一个星期温阮都魂不守舍的。许娇掰掰手指算了算，没理出头绪，“不对啊，这才18号。” “怎么了?”白露将耳机取下来，用筷子挑走鱼香肉丝里的胡萝蔔，择到温阮碗里。 许娇扒了一口饭，注意力放在窗口前排队取汤的温阮身上，咬着筷子头分析，“阿阮最近上课走神，下课失神，时不时发呆，还特别缺觉，大姨妈又没来，你说这是为什么?” 白露看她瞎操心，重新将耳机戴回去听英语单词，“嗯哼?” “这是典型的失恋的表现!” “你傻了吧，失哪门子恋，前一个星期才刚被表白。”白露总是不知道她这些奇奇怪怪的判断是从哪冒出来的。 许娇惊异道：“就是刚被表白然后发现沈旌喜欢的其实另有其人，那不是更令人崩溃!以我的经歷来看，一般是遭到了某种重大打击，才会有这样失常的表现…” “啧啧，分析得头头是道。”白露嗤笑，“你不去当编剧真的是可惜了，在化学系完全就是糟蹋了你的才华。” “是吧是吧?!哈哈，终于有人透过外表发现了我的本质。”许娇听得进奉承，一本正经吹嘘自己。 “你们在说什么?”温阮打了三碗汤，分给她们。坐下来，将碗里多出来的胡萝蔔就着饭拌了拌。 许娇噤声安安静静的和白露用眼神交流，白露却没空理她。 鲜少有话的午饭吃到一半。 “诶?学长!这里有位子!”许娇突然站起身沖前面招招手。 陈祁忽视不掉这乍眼的示好，拉着好友走了过去。 “坐这里吧…”许娇笑眯眯的挪了挪位置。 陈祁经过上次在礼堂后台照相一事，已经知道她死缠烂打的功力，打死也不肯和她坐在一起。他挤挤方衍，出卖友谊，自己则绕到白露身边坐下。 和男神同坐，许娇喜不自胜。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略往左手边凑了凑，隔近看，男神的颜好像更抗打诶… “咳，咳咳…”白露看不下去了，筷子敲敲她的餐盘，“收起你的哈喇子。” 许娇吐舌，眉梢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反观温阮，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太巧了吧，怎么在哪都能碰到他? 方衍穿了一件浅咖色的格子外套，中领白毛衣，下颚角线条平滑，额间落下碎发。往下看…锐利的眸子，高挺的鼻樑，和湿润的…嘴巴。 第22页 脑海中画面闪现，她勐地收回视线，天吶温阮，你是疯了吗?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窥探，略抬头，温阮本能躲避那道目光。 不管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个，你们慢吃啊…”她收拾盘子，跨好背包，“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 “阿阮!”任凭许娇再怎么叫，她似铁了心一般，绝对不回头。 “唉…她到底是怎么了。”许娇喃喃自语，“真搞不懂。” 方衍停下筷子，想到前几次温阮碰到他时的反应，颇觉有趣。 温阮出了食堂，经过一处篮球场，才感到如释重负。 她为什么要跑?明明是他先欺负人，明明是他把玩笑开得那么彻底，她又为什么要感到羞愧? 温阮找不到答案，在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平衡点重新面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之前，他却抢先一步让原本平稳的天枰，失衡了。 温阮趴在桌上想了好久，又走神了，明天要交的稿子还一个字都没动。 手机的震动让她清醒过来，接起，“餵?” “温阮是我，沈旌。”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头都大了。 “你现在有空吗?下来一趟吧，我想和你聊聊。” “唔。”也好。温阮合上电脑，“那你等我一下。” 刚下楼，沈旌就迎了上来，“抱歉，这么晚叫你出来。上次的事情…我想了很久，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都想现在知道答案。” 温阮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方，这样站着略比他高了一点点。 他明亮的双眸毫不避讳的看着她，似乎打定了主意。 她嘆息一声，“沈旌，我对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很出色的人，可我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你。” 点到即止。温阮已经说的很明白，也希望他能懂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他眼底有光黯淡下去。 片刻过后。又似鼓起勇气般重新抬起头，“但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月之后，如果你还是不能喜欢上我，到那时候我再放弃，好不好?” 温阮明显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进退两难。 “答应我好吗?”沈旌无比期待地将真诚摆在她面前。 “我…” 回答反反覆覆在心里权衡，在未说出口之前她都是有选择的。 她的迟疑，激发了沈旌内心更强烈的渴求。没有再给她反驳的机会，他将她拉下台阶，一下子扣在怀里。眼神眷恋贪图她每一瞬的微表情，手不自觉敷上她的脸，眸子里尽是她的倒影。 “温阮，我喜欢你。” 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旖旎弥散，沈旌借势缓缓循着她的鼻息往前凑去… 电光火石间，眼前突然闪现出另一个人的吻，触感微凉，温阮勐地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用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推开，沈旌的面孔上写满了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打滚卖萌求看文的小仙女点个收藏呀!～ ☆、18. 18. “…抱歉。” 沙哑的嗓音划过夜空，沈旌埋下头，低迷和羞愧压垮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居然用强?! “我先上去了。”温阮匆匆一句，转身刷卡进门，一气呵成。 沈旌心头那根弦“啪”地断了。 夜黑风高，晚来风急。要变天了，风一阵一阵击打着窗户，拼命想从那一点点缝隙里钻进来得到一丝暖意，却只能在窗外怒吼，无能为力。 元旦假期过后，这一个学期也将接近尾声。期末纷杂的学业压力让人一刻也不得闲，寝室食堂尽是埋首看书匆匆而过的学生，图书馆更是复习备考的热门地带。 温阮最近兴致一直不高，好不容易在客席紧缺的图书馆预约上了位子，却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 书上的字母与数字歪七扭八的，集合在在一起变成了天书。温阮觉得她肯定是生病了，去医务室检查老师只嘱咐她多喝开水，放轻松，说是压力太大了。 温阮陡然星期这几个星期以来好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好像丢失的青春一下子全扑过来，砸得她满头是包。 知道了原因，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无奈，只好找寝室里的各路神仙求援。 温阮换了个头磕在桌上的姿势，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温言软语：有人在吗?】 【半老徐娘：我不在，出勤中。】 【好想谈恋爱：在!举手。】 【lulu：假装不在.jpg】 【好想谈恋爱：阿阮，我的预约系统好像登不进去，不能去找你了。/流泪/】 【lulu：系统抽了正常，你的系统抽了特别正常。连图书馆都看不下去你无心学习只想谈恋爱的样子了。】 【好想谈恋爱：你们长得好看，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平凡人的感受，我们家还靠我传宗接代呢…】 【半老徐娘：想传宗接代，找我呀～/勾引/姐姐给你介绍，基因优良的好男人。】 【好想谈恋爱：呸呸呸，你认识的男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我是叫人靓仔还是叫人伯伯啊?】 第23页 【系统消息：好想谈恋爱已被禁言。】 【lulu：口无遮拦，真可怜。】 群里闹成一团，温阮这些天不太活跃，大家心知肚明。但这回她挑起头，其他三个人就没必要继续装矜持了。 温阮深思熟虑了半秒，打下一行字。 【温言软语：emmm……我想问个问题。】 【半老徐娘：说，保证给你解决。】 【lulu：洗耳恭听。】 【好想谈恋爱：徐三三我跟你没完!!!】 【好想谈恋爱：阿阮，你说你说。】 温阮抿唇。 【温言软语：如果有一个人，在女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亲了她，接着又羞辱了她。事后那个女生，会经常想起那个吻，这个女生是不是不太正常?】 温阮赶紧发完，按下锁屏键，没眼看回復。过了半晌，她心里痒痒，忍不住想看一看群里说了什么。 打开手机，发现没人回復。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直到做完手头上的两个汇报，才闲下来一会。 这会群里已经炸开了，七七八八说了好多话，温阮一条条往上翻。 【好想谈恋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阮，你被谁调戏了呀?】 【lulu：吃瓜.jpg】 【半老徐娘：我去，阿阮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好想谈恋爱：那个人是谁呀?我也喜欢～这种变态占有欲a爆了好吗!!/花痴/】 【lulu：老徐，打120，这里有个人中了名叫爱情的毒。】 【半老徐娘：傻娇你清醒一点，那是阿阮的男人，不是你的，杜绝yy。】 【好想谈恋爱：阿阮阿阮，人吶?我想听详细经过，啊～为什么你们都有男生追，就我没有，太不公平了!/哼/】 【半老徐娘：就你这说话速度，哪个男人追得上你啊】 【lulu：邪魅一笑.jpg】 【半老徐娘：@温言软语，阿阮害羞了?】 【lulu：你们这群八卦的女人。】 【好想谈恋爱：@lulu 你难道不想知道?!】 【半老徐娘：就是，这么大一个瓜，分着吃才香呀。】 …… 温阮愣愣看着手机上三只的各抒己见，无法回应。 她思绪慢了下来，喜欢方衍吗? 不可能。 方衍肯定是为了看她出糗而捉弄她，从小到大他用的招数还少吗?这次肯定也是一样。不是喜欢，怎么可能是? 温阮觉得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更加严重了。 “嗡……”手机响了两声，是沈旌打来的。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沈旌每天都会给她打好几个电话，很多次她不接，他就会让宿舍的其他女生带个话，温阮还没想清楚，不知道怎么回復他。 有时候善意和关心太过隆重，不知不觉间会变成一种沉重的负担。 电话持续不断，温阮没了继续复习的兴致，收拾书包准备去兼职。 无意中瞟了一眼来电提醒，是个未知号码。 “你好。”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很是欣喜，“是我，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一语话毕。 温阮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犹豫着，不想出去。重新打开电脑，在搜寻引擎里写下迷惑。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无数条可用答案铺面而来。 【喜欢他会心跳加速、会无时无刻都想见到他、和他在一起会感到开心…】 如此等等，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描绘得无比玄幻，却没有一条她能对号入座的。 外面下着雪，靴子踩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很松软，进进出出的人自然而然的走出了一条进出图书馆的路。她没有走那条路，而是向站在另一边的那人走去。 沈旌生就一副俊逸帅气的模样，在人群里很是挑眼。温阮一眼就看到了他。 “天气冷，我们去吃火锅吧，边吃边聊。”他笑着，语气里瞧不出端倪，拉着她便准备走。 “沈旌。”温阮收回手，“你想问的问题，我现在有答案了。” 他的笑容僵了几分，沖她眨眨眼，话语苍白无力，“等下再说…” “抱歉。”温阮坚持，“不能陪你去吃饭了。” 她干净利落地将这种粘粘煳煳又无法突破的感情一刀斩断，不留余地。 喜欢一个人，温阮还没有体会到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不喜欢，她好像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19. 19. 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沈旌一言不发离开以后，温阮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 初次经歷这些的温阮感到无所适从。真心太昂贵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摔坏。她捧不起，所以只想着还给他。 昭昭大雪仿若在诉说着某种心酸，白皑皑的雪地逐渐升高，银装素裹，成就了一个冰雪琉璃的世界。 清晨，温阮穿戴整齐出了门。昨天晚上社长发消息过来让她今晨去一趟广播社。由于她前段时间的魂不守舍，交给广播社的稿子出了点问题。 广播社坐落在校区北面的一栋老式教学楼里，一二两层是平时用来上课的教室，三四是各种社团活动的地盘。这边离主校区较远，人少，排得课也不多，加上前段时间周围新建了教学楼，这栋楼就完全割让给学生社团使用了。 第24页 温阮做好被批.斗的准备，轻车熟路上了三楼。广播社需要安静的环境，被安排在走廊的最里端。 “叩，叩…” “进来。” 温阮打开门，视线凝滞，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门把，“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等等。” 方衍敲敲桌子，双手交握至胸前，清淡的语气不蕴含任何私人感情，“黎原今天有事，让我过来说明一下情况。” 看他公事公办的架势，温阮悬着一颗心走了过去。 作为广播社的副社长，温阮对他雷厉风行的处事态度可谓如雷贯耳。文学社平时主要负责给广播社提供稿件。两个社长交情极好，听说广播社的现任社长还是从文学社的副社提拔上去的，友谊延续了几年，更有了兄弟社团之称。 但自从方衍升任副社的那一届开始，文学社向广播社献稿的标准压得异常严格，不仅需要保质保量，精神层面的要求也是极高，以至于文学社的投稿被一而再再二三的压缩。到后来，社内只要一提到是方衍审稿，过稿率就变得相当艰难。甚至有一些顶不住压力的社员，提出了退社的请求。 见到约谈的人是他，温阮大概能猜到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了。 “这是你这个星期的稿件。”方衍显然有备而来。 温阮将那五份稿子拿到手里，分别看了看。 他接着道：“每一份底下我都标註了字数，你看看有几篇是合格的?” 文学社每期徵集五篇稿子，社员知道这个星期是方衍审稿，纷纷找藉口推脱。无奈之下，社长让好说话的温阮一个人完成了全部。 临近年终，各种活动杂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期末汇报都没来得及完成，紧赶慢赶凑成了这五篇。 她不看大概也知道，每篇的字数大概离标准线还差多少。 “我知道这不是你平时的水准，给你时间解释。” 温阮将稿件放下，没说话。 半晌，方衍看了她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微微移动一格，“还剩四分钟。”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是我做的不好，我承认。”温阮声音闷闷的，心里似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撞击了一下。 他颔首，视线在她脸上游移一会，敛眸起身，“好，既然这样，一个星期之内重新写好五份交给我，再加上这个星期的一篇，六篇，能完成吗?” 温阮点点头，“嗯。” “那我先走了。”她收拾好桌上的退稿，准备离开。 “过来。” 身后那道声音叫住了她。 手里的稿子被拧成一个细长的圆柱体，祈祷他千万别提起那天的事，故作轻松地询问：“还有事?” 方衍朝她走近，黑瞳停在她身上半晌，似想起什么久远的事，低声问她，带着连绵跳动的尾音，“3号晚上我喝多了，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温阮勐然一震，撞上那双幽深平静的眸光，“你…不记得了?” 他眼底含光牵动唇角，嗓音低沉，一阵阵击打她的心房，“你想让我记得什么?” 温阮摇头，莫名感觉他在说谎。但他防御的极好，又让人找不出破绽。 “不记得最好，”心里憋了股闷气，想出去透透风。“我走了。” 回去的路上温阮盘算了一下，十天…她恐怕不能睡寝室了，直接住在图书馆里好了。 温阮贯彻落实立下的g，绝对不能让方衍看扁了。今天的任务写到一半，她突然想起那天他说的话… 什么? 不记得了? 骗谁呢。 电脑右下方微信图标闪烁不停，她本来想按叉，没想到手滑点开了。 【好想谈恋爱：阿阮，还在图书馆吗?】 【lulu：将革命事业进行到底。】 【半老徐娘：阿阮你这几天回来睡了吗?我好不容易待几天，怎么老碰不着你/哭/】 温阮这三天三点一线的生活，教室—咖啡馆—图书馆。每天早出晚归，吃饭也在路上解决。还好中间有个双休日，否则真的不知道一个星期之内能不能完成六篇稿子。 她心疼地抱抱自己。 【温言软语：稿子要重写，拼命赶工中…】 【好想谈恋爱：这谁呀，不知道期末事多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好了，是不是故意的!欺负我们阿阮!】 【lulu：是广播社的稿子吗?】 【温言软语：bingo!】 【温言软语：@好想谈恋爱，是你亲爱的男神。】 【好想谈恋爱：方衍学长啊!!不会吧…?】 会，他太会了。 许久不见，温阮连他的本性都快忘了。只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这报復欲也太明显了一点吧。 经过一个星期的奋战，温阮终于在截稿日前将所有的稿件完整上交，邮件发完之后，整个人快要虚脱。 出了图书馆，才注意外面雨雪交加。突然想起来伞忘在图书馆里了，正要回去拿，室内的光已经暗了下来，阿姨在锁门。踌躇间，面前一个黑影朝她走了过来。 雨伞堪堪抬起一点，露出那人的样貌，温阮诧异。 “我送你回去。”方衍转动伞把走上台阶，略伸手，形成一个接引的姿势。他长身站立，并不带丝毫胁迫感。 第25页 看方衍神色自若一如平常，温阮抱紧手中的书本，忽然想和他唱反调，“稿子发你邮箱了，任务已经完成，我自己回去。” 说完，撑起手里的书当作遮挡，跑下楼梯，没走两步却被人拦腰截下。 “伞。” 温阮看见陡然伸出来的另一把伞，原地窘迫了好一会。 方衍睨着她精彩的表情，忍住奚落，抬手将伞放在她举着的书本上，话中有话，“你什么时候能变得聪明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20. 20. 温阮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大雨。狂风乱作，伞几乎撑挡不住。 几天下来体力有些透支，她很早就洗完澡上床睡了。 梦里，她拉着一个人的手，那个人的背影很熟悉，黝黑的短髮，身上的白t恤很宽大，被风吹起一层层波浪。 他的小臂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其余地方有好几道青疤。牵着她的那只手很温暖，掌心中间有茧，握起来略显粗糙。 “你是谁?” 听到她这么问，他的身影忽然停下。温阮感觉他缓缓转过身来，但慢慢的…那张脸由近及远变得越来越不清晰。 温阮使劲想要看清楚那张脸，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缓缓下坠，周围的一切瞬间落入黑暗，她勐地惊醒。 “阿阮，你醒了?” 温阮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很想睡。她打起精神看清眼前的人，和周遭布满的白色，“白露…怎么了?” 感觉浑身提不起劲来。 “叔叔阿姨，阿阮醒了。”白露沖门外喊了一声，走进来两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方远山人到中年，身体还算硬朗，从内到外散发着成功人士的傲气和尊贵。身边随他一起进来的是宋俪，方远山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小了六岁，岁月好像格外善待她，眉角额间似乎看不出皱纹，仍旧风韵犹存。 见她醒了，自小把她当女儿看待的方远山关切的询问：“小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阮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方伯伯，我还好。” “阿阮，你可吓死我了。”白露握着她的手，给她讲起事情经过，“我昨天晚上去厕所的时候见你床上的灯还亮着，本想着提醒你早点睡，就看到你满头是汗，用手一量额间是滚烫的，通知了叔叔阿姨，马上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谢谢。”温阮摇了摇她的手。 白露其实也很震惊，她先打电话给温阮的妈妈，未接通。后来在通讯录里翻到家庭关系那一栏的联繫人，不假思索的就联繫了方远山。等她到了医院才知道，他是方衍的父亲。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白露有很多话想问温阮，可奈何长辈在这不好言说。 见她醒了放下心，下午还有课就准备先走一步，出了走廊刚好碰见了方衍。 “温阮醒了。” 面前的男人一顿，专心致志看着手里食物说明书的动作暂时停下来，原本只略点个头表示知道了，末了加了句诚恳的，“多谢。” “欸，等等。” “有事?”他转过身，眉目清明。 白露端详了一下他，有点纠结这个瓜到底该从何吃起。突然她联繫上下文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略凑近了些，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话说，阿阮该不会是你家的童养媳吧?” 男人眉头轻蹙，十分不留情面打击她的想像力，“你小说看多了。” 白露撇撇嘴，作为第一目击证人回去“通风报信”了。 方衍进门，就见温阮已经坐起身，方远山面露兇相地瞪着他。 他将那眼神视作无物，直接拐了个弯，在沙发这边坐下，悠悠地解开刚买回来的速食的盒子。 “方衍，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小阮的?!”方远山见惯了他的这幅样子，又拿他完全没有办法，只好靠语气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我怎么了?”他继续拆开包装盒，语气漫不经心。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小阮现在都进医院了，你让我怎么跟你阮阿姨交代!” “实话实说，我没有意见。” “你!…混帐。”方远山愤满太过，激动得站起身来。身旁宋俪赶紧拉住他，“消消气，小阮不是也没什么大事吗?” “等到真出了大事就晚了!”方远山怒其不争，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厌恶到了极点，特别是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他都想撕开他面上的一层皮，看看那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能有什么大事。”方衍铁了心想和方远山对着干。 “小衍，你别说了。”宋俪看不过去，方远山原本就有高血压，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她知道方衍的脾气，要是方远山真被方衍气出个好歹来，那还得了。 方衍将粥面上的一层薄膜撕开，指尖微顿，敛去眼底的全部情绪，隐忍不发，话是对宋俪说的，“和你有关系吗?” “方衍，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方远山气急，宋俪忙在一边打圆场。 温阮夹在中间插不上一句话，见方远山动了真气，缓和道：“方伯伯，我没事，您身体不好别生气。宋阿姨，您带方伯伯先回去吧。” 第26页 宋俪心道也好，遂扶着方远山离开了病房，“小阮，等病好了我们来接你。” “不必。”方衍将粥放进微波炉，定好时，“管好你们自己就行。” 方远山正想发作，好在宋俪及时把他拉走了，末了看了方衍一眼。 “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方衍回眸看温阮，正要说话，微波炉“叮——”一声响了。 他将餐桌摆好，把热好的粥放上来，“吃了。” 温阮撇过头，“不饿。” “不饿也要吃。”他不肯让步。 “不饿吃不下。” 方衍将她的小情绪收入眼底，不管方远山的话如何不中听，她这次生病多半还是有他的原因。 女孩微微撅着嘴，苍白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目光游移，鲜少时候会与他对着干。 生气了。 他侧身在床边坐下，等粥放凉了一会，随即拿起来，用勺子轻舀，又放到嘴边吹了吹，耐着性子哄她，软下语气，“乖，再不吃就凉了。” “凉了就不用吃了。”温阮这回仗着生病存了底气，有恃无恐。 “温阮。”方衍低吼道，语气里透着无奈。 “我想睡了。” 她快速扯上被子盖过头顶，心里还是有点虚。 方衍头一回被人塞了一整碗闭门羹，心里实在不爽。但温阮又病着，身后有长辈撑腰，不能骂也不能说，着实觉得憋闷。 他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几不可闻的嘆了口气，只有在不面对她的时候，眼底才会浮现出温柔和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只是嘴巴毒 心不毒啊～ 你们真的不考虑重新接受一下他吗?! 暴风哭泣 ☆、21. 21. 白露在回去的路上急不可耐地向寝室里另外两位室友，传播了这个“好消息”。 【lulu：咳咳…】 【男神没人性：白大美女，阿阮怎么样了?我又被黑脸邓留堂了…/哭/】 【半老徐娘：同问。】 【lulu：烧已经退了，但是…】 【男神没人性：但是?!!!】 【半老徐娘：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lulu：我这里有一个大八卦，要不要听?/得意/】 【男神没人性：不听。】 【半老徐娘：你一心工于学业，哪来的八卦?!不听+1】 【lulu：谁说是我的了。】 【lulu：图片.jpg】 白露将急诊室里，方衍体贴地给温阮掖好被子的那一幕偷偷拍了下来，那个眼神扑捉得相当到位。添油加醋稍加联想，就是一副含情脉脉，充满不忍和怜惜心爱之人的眼神啊。 果然不出所料，半分钟后，那两个人炸了。 【男神好温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侧脸温柔杀!】 【半老徐娘：阿阮藏得可够深的啊……/奸笑/】 【男神好温柔：@温言软语，阿阮吶，你上次说的那个男人不会就是方衍学长吧?!我的天。】 【lulu：仿佛看穿了一切.jpg】 【半老徐娘：…哈哈哈傻娇，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群里闹腾得像在开联欢会，当事人温阮还在熟睡中，并不知道寝室里的三个人已经将她和方衍脑补进了一整部言情小说。 方衍靠在沙发上，将温阮发给他的稿件重新润色，和他已经写好的两篇放在了同一个文件夹里，分别发给了广播社的播音人员和社长。 黎原的短消息很快发过来：“那丫头还真有几把刷子，这么快就写好了，看来李辉跟我说的没错。” “这是弥补的所有稿件，多余的两篇算是后面两个星期的。” 黎原：“什么情况?” “学业繁重，抽不出空来。” “你同意了?” 方衍：“嗯。” “稀奇啊，这回怎么那么好说话，对方是不是个大美女啊?用美色蛊惑了你。” “少废话，你这个星期的稿子呢?”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看见。” 方衍轻嗤一声，又想起什么来，“就这么定了。你顺便和李辉说一声。” “李辉那傢伙可就指着她出稿呢，其他几个歪瓜裂枣写的稿子…别说你了，我都看不过去。” 他冷哼一声，看了正熟睡的温阮一眼，她轻蹙着眉，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敛眸，指尖快速移动，重新点亮屏幕，对那边的黎原道：“那就让他趁早断了这个指望。” 方衍解决完手上的事情已经是下午，温阮睡了一觉醒过来，还是不太愿意理他。 “喝水。” 她正看着窗台上的一株绿萝出神，方衍手一伸，那水杯差点和她脸贴脸。 “有什么好看的?”见她无动于衷，他索性上前一步，彻底遮挡住视线。 温阮闭上眼睛，侧身翻躺过来，不开金口。 “你打算一直这么跟我僵持下去?” “……” “温阮，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 第27页 “……” “不喝是吗?” “……” 方衍头一次嘴战落败。 泄了气往沙发上靠，唤醒电脑界面打算求助外援。他就不信了，这还哄不好了?! 搜寻引擎里打下一行字【怎么哄女孩高兴】 回车。 电脑上一条一条的信息【哄女孩高兴的技巧】、【恋爱技巧：如何追到女朋友】、【撩妹50金句】…等等等等。 他挑了个一眼看上去最实际的办法简述，点开。 看了一会，有所总结。很快上网下了订单。没多久，就有送货电话打了过来。 温阮又睡了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变暗。床边有护士小姐正在给她换药瓶，见她醒了，顺便嘱咐了句，“这是最后一瓶了，打完了叫我，来给你抽针。” “好，谢谢。”她笑了笑，转眼环顾房间，发现四下无人。 “别找了，你男朋友刚刚出去了。” 温阮报赫，“他…” 护士小姐姐朝她眨眨眼，忍不住羡慕的眼色，“他对你真好，我看见他又是花又是礼物的准备送你。刚把你送进来的时候啊，急得脸色都不对了。人长得帅又温柔，唉，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男人喜欢我呢。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温阮一时语塞，愣了半晌，“小时候就认识…” “我说呢，原来是青梅竹马啊，看来爱情还是需要从小培养…”护士小姐对自己产生的这番理论颇为认同。 温阮很想说，她看到的并不是全部。但门口已经有人在喊她了，温阮只好作罢。 方衍拿着花进来的时候，温阮已经把他早上买的那碗粥喝完了一半。 没想到她会醒。 没想到他会这时候回来。 一时四目相对，颇为尴尬。 方衍轻咳了声，走过去随手将花塞给她，接着端了那剩下的半碗粥，放进微波炉，“你是想一直住在医院吗?” 温阮盯着手里鲜红亮眼的玫瑰花发愣，“这…你干嘛?” 15秒钟恰好走完。方衍脑子里想着怎么把事情圆过去，手已经抢先一步碰到了碗壁。 烫。 无暇去管，余光里温阮还在看着他。方衍面色如常一本正经道：“医生说，房间里养养花，可以吸收病气。” “啊?”温阮不解，“是吗…” 剩下的半碗粥可以入口了，方衍将玫瑰花找了个瓶子插起来，放在床头。 “好看吗?”他理了理枝叶，眼底流露出嫌弃。觉得还是包着好看一些，这样看起来就像一堆杂草。 温阮见那红红绿绿的颜色，给整个病房充斥进了一点生气。积压了许久的难过和埋怨，好像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弯弯唇角，梨涡一点一点的越变越深，“好看。” 方衍偶然触及那道视线，手上的动作倏然停下，眼底添上丝丝笑意，很快被掩盖过去。 看来网上说的有道理：想哄她开心，先从一束玫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抱歉抱歉 感谢你来。 ☆、22. 22. 第二天醒来，温阮发现烧已经退了，手上只剩下一个贴成十字形的布胶带。她下床将窗帘拉开一点，光线一下子勐扑过来，刺得眼睛发疼。 身后似有响动。 靠墙侧放的沙发上，方衍高大的身形挤在上面，翻个身都觉得艰难。他就在这睡了一晚上? 温阮套了件毛衣，走到沙发面前蹲了下来。仔细瞧他的眉眼，和从前并无太大的差别。他睡着的时候面目柔和，眉目疏朗如清风霁月。 她只是记不太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用最刻薄的语言攻击所有想和他亲近的人。 温阮现在依稀能想起来的，还是那次他在急诊室前咆哮怒吼的样子。她记得清清楚楚，就在那天，他失去了最爱他的人。 秦羽葬礼那天，方远山没有出席。方衍眼看着母亲的骨灰被掩盖埋葬，从头到尾未发一语，面如死灰。那天的风吹勐烈狂傲，眼泪流下来很快被风干。她就站在方衍的侧边，发现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后来…他离家出走了无数次，被方远山在网吧拽回来无数次，回来之后依旧是无止境的争吵怒骂。她每次回家几乎都能听见楼上摔门砸碗的声音。 温阮曾趴在楼梯墙角小心翼翼地听过，方衍时常用轻飘飘的语调一语带过，却激怒得方远山满面涨红。就好像越是亲近的人越能一针见血地戳到对方的痛处。 有好几次，因为他的口无遮拦差点被方远山从阳台上扔下去，好在都被同一栋楼里的邻居阻拦了下来。温阮躲在父亲的背后看方衍，发现他嘴唇上鲜红的牙齿印，脖颈间和手臂上是一条一条的红痕。 温阮一直都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渐渐的他连她都开始疏远。那时候她小，总以为过几天他就会消气，仍旧每天放学回家都缠着他。直到有一天，他亲手将她送给他的搪瓷娃娃打破的时候，温阮才恍然看清他。 然后，无尽的示好换来嘲讽、冷待、和斥责，最后连那种脆弱维持着的平衡关系也没有了。 得知他考上了e大后，她曾重新燃起希冀。他履行了两个人的约定，是不是就代表她可以再次向他走进?每思及此，他尖酸刁难的话就在心里盘旋不肯离去，温阮迟疑了。 第28页 她想，如果不是那天晚会碰到，她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和他说上一句话。 …… 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眉头轻轻蹙起，手从肩上滑落，正好映入温阮的视线里。那手比她的似要大出一圈，掌心纹路很轻，指间细长，骨节突出。 她心头一动，伸手敷了上去，有些微热湿润，摩擦时带着颗粒感。 温阮感觉外面的人声渐渐多了起来，这样的动作被人看见好像不太好，于是想抽回手，却被一股力勐地攥紧。 “阿阮…别怕。” 温阮见他眉头紧皱，呢喃不断，额间隐隐露出汗意。她伸手扯了张面巾纸，细细地从他额角贴过。 蹭过太阳穴的时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的迷茫和挣扎顷刻褪去。温阮收回手，也收起善意，“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温阮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只听他淡淡说了声，“不渴。” 她点头失笑，“噢，那你放开我吧。”手还被他紧紧攥着，温阮感觉都快被攥出红印来了。 方衍不答也不放，反问她：“头还疼吗?” 温阮，“好多了。” “准备出院了?” “嗯。” “早饭吃了吗?” 温阮想了想，“没有。” “那你…”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放开?”温阮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你有事?”方衍面色自若地问。 “…没。” “那就再等一会。” 耍赖皮。 “阿阮!你怎么……样了…”陡然冲进来的两个人，见到眼前这一幕，各自失语了半分钟。 温阮勐地抽回手，那人倒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坐起身，利落的穿好外套。 “我还有事，先走了。”方衍喝了杯温阮倒好的水，准备离开，走出两步又转回来同她道：“到学校了告诉我。” “这怎么回事，见证奇蹟的时刻吗?!”许娇和白露咬耳朵。 “都怪你，非要说来个什么惊喜，这下倒好，只剩下尴尬了吧?”白露压低声音打腹语。 见方衍走过来，笑吟吟的推着白露往后退，顺道打了个礼貌又不是尴尬的招唿，“学长你好!学长再见…” 两人目送方衍离开后，趴到温阮床头打算严刑逼供。许娇将早餐放在茶几上，双手抱胸威胁她，“解释吧，不说不给吃。” 白露推推她，一同并排坐在椅子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温阮假装没听见，晃到沙发那边解开小笼包的袋口，将吸管放进豆浆里，喝了一口甜滋滋的，“你们想听什么?” 白露趁机旁敲侧击，“你和方衍…不是一般的关系吧?” “肯定不一般。”许娇挤了挤白露，“都都都牵手了，来我问，你们谁追得谁?” 温阮弯了弯眼，干掉了三个小笼包，肚子里暖暖的，饶有兴趣的应付好友，“嗯…你猜?” “阿阮，你变坏了!”许娇不满控诉，接着从她手里抢过剩下的一个孤零零的包子，捂在手里，“考验友情的时刻到了，你告诉我们会帮你保密的，绝对没有第四个人…哦不对，第五个人知道。” 温阮笑而不语，吃饱了准备收拾行李，许娇硬是缠着她，说要听什么恋爱发展史。 “拜託，哪来的什么发展。”温阮拗不过她，“我们只是从小就认识，没有其他的。” “ho!”许娇叉腰，“那你干嘛不早跟我们说，我就说怎么你就能知道方衍的电话号码呢，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难为我还一直把那个号码存在手机里不敢打出去，啊…天吶，你骗得我好惨吶…” “行了，别嚎了。整层楼都快听见了。”白露接过温阮的手提包，用手抵抵她的脑袋，“八卦听完了，可以走了吧?” 许娇哀怨的眼神看着两人，“你们…你们一点都不关心我。” 温阮拉起她的一只手，做搀扶状，“我关心你，谢谢你来接我出院，现在麻烦你陪我这个病号回学校吧。” 白露拎着袋子先行一步去楼下打车，三个人在学校门口吃了顿好的，许娇又拉着她们去附近的商圈闲逛了一会。三个人直到下午饭点才回到学校。 温阮趴在桌上，感觉这根本不是病号应有的待遇，慢悠悠地从袋子里掏出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和简讯，其中一条她有些疑惑，点开。 【行舟.f：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23. 23. 午饭时间，食堂里闹哄哄的，每个窗口前都排了不短的队，温阮好不容易买到了饭，找座位又花了五六分钟。 上完了上午的课，接到了文学社的通知，让她下午去一趟。好在兼职的时间是三点半，应该来得及。 温阮其实猜得到让她去社里的目的。临近期末，广播社大四的学长学姐们纷纷因为学业原因而暂停了社里的职务，前几个星期就有风声传过来，广播社打算开始面试新人。李辉和黎原的关系向来不错，又是兄弟社团，找文学社要几个社员更是轻而易举。 第29页 李辉平时对她不错，大概也是看好她有擅长写作这一部分的优势。但看她好说话临时加给她任务的次数也不占少数，每次催人的时候六亲不认，拜託人办事的时候倒格外拉得下面子。温阮不太喜欢这个人，她本能的对这些复杂的人避而远之，可耐不住别人总喜欢找上她。 温阮找到位子，坐在一个女生对面。她吃到一半对方就吃完了，座位空了下来。 北三食堂是8、9月份才翻修了的，隔壁原来是学校供教工使用的餐厅，价格比得上校外的三星级酒店，后来好像因为鲜少有人光顾，位置便被原本的学生食堂给占了。 食堂里吃饭的人只增不减，阿姨拖着清理车都要堵上好一会。 温阮看了眼手机，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她赶紧扒了两口饭。 正低头，面前有道餐盘放了下来，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北三食堂的好处就在这，为了迎合南北学生的口味，基本上什么种类的主食都有。 是碗牛肉面，冒着红煳煳的油，面上有少许的葱花点缀。温阮嚼了几口嘴里干巴巴的米饭，心里想好了下一餐的食谱，嗯，下次可以来吃面。 她正想着下次什么时候还会到这个食堂来吃饭，对面伸了一只手往面前敲了敲。温阮抬眼，将注意力由面转移到人身上。 “你…”温阮吓得一口饭没咽下去，这人不会是跟踪她来的吧，这么巧的吗? 方衍环胸正盯着她，眼神有些复杂，“怎么不回消息。” 温阮咽下米饭，“什么消息?” 他从外套里层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拧着眉搜寻昨天晚上的消息记录，递给她看。 身边偶有人看过来，目光锁定在她和方衍的身上。有个女生拿手机拍下了这个画面，兴致昂扬地发上论坛。 【惊现四角恋!建筑学院男神与文学院表白女生同桌吃饭，举止亲密!】 底下有回帖很快发过来： 【楼主发地址，求偶遇!!!】 【你们一天天关注关注自己的学习好吗?这些八卦有什么可发的。】 【楼上的槓精，不想看出去。】 【啊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也要去北三食堂吃饭～可是每天都好多人挤不进去哭唧唧】 【这不是上次被表白的那个吗?这么快就吹了?】 【手动@徐惜然…】 【方衍学长可不是那么好勾搭的，我看多半是这个女生硬扑上去的。】 …… 网上热火朝天议论纷纷，当事人温阮正在为一件事大吃一惊。 “啊?!…”温阮定睛一看，是那条昨晚被她以为是沈旌错发的，遂忘在脑后的消息，吃惊道：“这个…是…” “是我。”方衍收回手机，眸色淡淡，似对她迟疑的回答。 天吶，她居然一直弄错了人。 温阮咬着筷子，想起那天上班的时候方衍理直气壮的问她讨折扣的事，瞬间就能对得上号了。也能解释为什么，沈旌在表白的那天没有回覆她的消息。 “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温阮听他的语气和用词，蹙眉反问。 方衍理直气壮，“这种事也就只有你能搞混。” 温阮吃瘪。 刚想说点什么反驳，乍一注意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收拾完最后剩下的菜，急匆匆出了食堂。 走到半路决定给方衍改个备註。想到这里她才弄清楚方衍刚才那话的用意，不是在变相的说她傻吗? 明明知道她搞混了，居然一个字也不提。 温阮愤愤不平，在备註后面又加了一个符号，“方衍/猪头/”。 到了文学社，温阮发现李辉已经在里面等她了。 见她到了门口，原本板着的一张脸陡然撑开一个笑容，起身出门迎接她。温阮缓了口气，随他一同进去。 温阮接过李辉递给她的一瓶蜂蜜柚子茶，有点受宠若惊。 “社长，什么事?” 李辉笑了笑，“不急，你先喝口水缓缓再说。让你这个点来，时间很赶吧?” 温阮摇摇头，抿了一小口，“还好。” “是这样，想必你也应该听说了。广播社最近很缺人，咱们社与广播社不是一直交情很好嘛，所以，我想从咱们这边调几个人过去。” 果然被她猜中了。 李辉见温阮不说话，接着道：“你也知道咱们社里，就只有你还有几个大三的学妹文学功底比较好，每次给广播社的稿子一定会从你们中间选。其实我也不捨不得让你们过去，但也是逼不得已…” 温阮慢慢嘬了一小口柚子茶，发现李辉一直在看着她，就等着她答应。 温阮其实并不想去广播社，她从来都只擅长写作，对说话什么的简直算是一窍不通。再加上，方衍也在广播社，这不是让她去往枪口上撞吗? 李辉这边，还在等着。 温阮拧紧了瓶盖，舔唇，“嗯…社长，我觉得…我好像不太适合广播社，普通话也达不到标准吧…” 多么苍白的解释，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丝毫说服力。温阮垂下头，不敢看李辉。 对方似沉吟了半晌，搬了个椅子坐到她身边，教她分析利弊。 第30页 “温阮啊，是这样，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我的用意。你知道我们文学社的稿子一直被广播社压得很紧，我了解到你和方衍的关系。我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看在咱俩共事这么久的份上，这点小事你不会不答应吧?” 温阮为难，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和他，也不是很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24. 24. 李辉并不相信她的话，温阮表现出来的抗拒比他认为得要严重。作为社长他也不能强求，继续好言相劝。 “温阮啊，我知道你不愿意再重新融入一个新的环境，也明白你在顾虑什么。你放心，黎原那边我都交代好了，面试走个过场就行。你稿子质量也高，再接触下播音，广播社急需你这样的人才啊。” “社长，我…”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李辉言辞凿凿。 温阮终是没将反驳的话说出口。 广播社新人面试那天，许娇陪着温阮去走流程。现场来的人，比她想像中的要多得多。从最里端一直排到了楼梯口，别的社团人员想挤进自家的地盘都有点困难。 “我的天哪，这是面试播音员还是海选世界小姐啊……不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好处吧，起码半拉学校的女生资源都在这了。”许娇啃着吃了一半的馒头，踮起脚看了下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感嘆道。 “嗯…大概得等好一会，你下午还有课要不就先走吧。”温阮不忍心好友陪她一起干等。 许娇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她说的话上，往前看惊讶一声然后耸了耸温阮的手肘，指了一个方向，“你看，那是不是徐惜然!” 温阮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背影确实挺像的。徐惜然是标准南方女子的模样，外表柔顺乖巧，温婉可人。齐腰的波浪捲髮挽至脑后，穿了一件千鸟格的连衣裙，毛呢外套衬得背影也是温柔妥帖。清新脱俗，吸引众人目光。 “招摇过市。”许娇不屑的轻嗤一声，她一向不喜欢徐惜然。 “嘘，小声点。”温阮递给她一个眼神，“不要挑事哦。” 许娇沖远处那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伸手搭上温阮的肩膀，“我才不屑和她争呢。” 温阮笑道：“你终于成长了。” “阿阮，你变着法骂我来着吧。别欺负我听不懂。”许娇嘿嘿一笑，反攻回去，和温阮一阵嬉闹，打成一片。 “站好了，闹什么闹…” 温阮抵不过许娇的捉弄，连声求饶，笑得快岔气了。站在她们前面的一个女生转过来，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 温阮立刻把许娇的手拉着背到身后，同对方道歉，“不好意思…” 许娇在对方转过去的时候，做了个鬼脸。 队伍晃晃悠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们，两个人无聊地打发时间。许娇耳朵尖听见前面有人说话：“你说…这次方衍学长到底会不会来啊?” 另一个女生摇摇头，“说不好，只是听说他会来面试把关，但不知道是初试还是复试，你看前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多半是没来。” 前一个女生失望，“啊…我专门翘课跑来看的。如果是复试那就惨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选上呢。” 这些话一字不差的灌进许娇的人耳朵里。她偷听完，转过头来和温阮说话，“我说呢，怎么这么多人突然就对播音员感兴趣了。原来是方衍学长要来啊…这么大的消息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温阮笑着摸她的头，“你这几天不是正跟你们班那个化学怪物打得火热吗?哪有时间关心其他男人啊。” 许娇嗔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是和方衍学长穿一条裤子的人了，就会欺负我!” “咳咳，许娇同学，请注意你的用词。”温阮睨她一眼。 “说!你是不是故意瞒着我的?” “我哪敢，电话号码都如实上交给组织，这点消息难道还藏着掖着呀，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会来面试。”温阮发誓。 “暂且相信你。”许娇哼哼两声。 两个人小打小闹一会，前面的人早先进行完毕了，眼看着快到她们。 许娇这厮大概是听说方衍要来，借着亲近男神的理由，索性跟着温阮混在了面试的队伍中。不巧的是，这一队被叫到名字进去面试的人里恰好有徐惜然。 “真是冤家路窄。”许娇跟在温阮背后小声嘀咕。 温阮的注意力却放在面试台上，并没有发现方衍的身影。 她定下心，将早先背好的文章节选在心里捋了一遍。 这一组一共有十个人，浩浩荡荡排成一列。有种清宫剧里，筛选秀女的感觉。一水的妙龄女子啊，真是养眼。 面试台上的黎原大饱了眼福，这一组外形条件都还不错。接下来他让众人依次做下自我介绍，然后再背早先预发给他们的文章，检查流畅度和普通话是否标准。 众“秀女”开始自报家门，面试台上很安静。唯独徐惜然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黎原脸上的表情很是和颜悦色。 其实温阮并不意外，徐惜然功课好，外形也突出，又出生于书香世家，自然能得到很多人的亲睐。 第31页 黎原对于她会来参加面试是有些意外的。 他当场问了这个问题，“你为什么想来广播社?” 徐惜然浅浅一笑，自信且认真的回答：“为了一个人。” “哦?”黎原的好奇心被燃起，“方便说他是谁吗?” “当然。”她莞尔，“是方衍学长。” 黎原眉间一跳，意味深长的吐出一个单音节，“噢…” 他看那位法学院校花的眼神多了几份勇气可嘉。不能否认，徐惜然的五官外貌着实令人心动。可惜啊…看上了那个冰山嘴欠的臭小子。 黎原收回目光，叫了下一位的名字，许娇就着温阮手里的资料将文章背了个大概，面试官低头在表格上给她打分。 黎原：“好了，下一位…温阮。” “学长等等，”许娇疑惑，“您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来面试播音员呢?” 黎原笑了笑，居然还有这么迫切想表明来意的，他洗耳恭听，“你说。” 许娇故作神秘，说得很大声，好像故意想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我也是——为了方衍学长而来。” 黎原刚准备咽下去的水差点一口喷出来，其他三位面试的学长偏头各自议论起来。 四座譁然，比徐惜然刚才提到方衍时的定没动静还要大。 众议纷纷，温阮注意到一旁，徐惜然交握的双手紧了紧。 “安静，安静一下。”黎原没想到这一会儿碰到两个方衍的少女粉，真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挥挥手让许娇赶紧下去，粉饰平静地叫了下一个人的名字，“温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由衷感谢一直在追文和留评的小仙女。 2019你们会越来越有钱，越变越好看! mua～ 另外想起来就顺便说一嘴，因为这篇文开的时候工作上正好有些变动，所以每章的字数都不多，感谢你们没有嫌弃。 不出意外的话，这篇文差不多一月底会完结哒，目标是春节以前，绝对不拖到2019。然后就准备筹备新文惹，后面会拿出更好的作品献给大家。 目前虽有不足，仍感谢你们理解包容、喜爱和支持! 鞠躬。 ☆、25. 25. “学长好。” 黎原眉开眼笑，“你好。” 这个名字他见过不下百次，广播社每周念的稿子是她亲笔所就，今天才算第一次见到真人。 温阮规规矩矩的做完自我介绍，完整的背下了预发的文章节选。 黎原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有过合作经歷，不由得想多问几句，“我和你们社长很熟，还找他帮忙推荐人选来着。他就跟我提到了你，说你一直都很想来广播社，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嚮往呢?” 温阮心里咯噔一下，这和李辉跟她表达的完全不同。 她抿唇，没做好准备回答，犹豫着：“嗯，因为…” 黎原看着她，笑着让她放松一些，“别着急，慢慢说。” 温阮埋头，她不能说是被社长硬塞过来的，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呢? “我…”她想了半天，说不出口，存了勇气打算避开这个问题，“能不能不回答?” 黎原笑容僵了半秒很快扩大，“可以，这是你的权利。看来是我唐突了哈…” 他干笑着打圆场，温阮有些尴尬。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这一组十个人全部面试完毕。今明两天就会有面试是否通过的简讯发下来。 温阮和许娇相互挽着走出教室。临走时，许娇白了徐惜然一眼。 温阮在回去的路上问起她，“你怎么对徐惜然有那么大的敌意?”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好像自己多高高在上别人都不如她似的。”许娇心里不平衡，“做人真实点不好吗?” 温阮点头，她想起上次李辉在社里跟她说的话和黎原今天跟她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对此深有感触，嘆然道：“是啊，真实一点不好吗。” 潞城。 临湖东岸的别墅区是早先的市政府旧址改建的，大多是官宦人家的住址。后来政策调整，许多有钱的富商也都看上了这块地，各自圈下自己名下的房产。统一由某安保部门管辖防御，安全等级高，绿化做得也是极好。 从小区进门一路上两排高挺直立的法国梧桐，冬季渐冷，树叶倒不显得光秃秃的，大概是早先就做过保养。 沿着主道一直往前走，经过地下停车场右转，到了莅临湖边的一幢别墅，独门独户，收揽了整个小区大部分上佳的风景线。 一辆黑色的suv在大门旁停稳，走下来一个男人，约莫二十岁的模样，面目清冷，稜角锋利。 早就候在一旁的管家见到来人，恭敬的行了个礼，“大少爷，老爷等您很久了。” 他将车钥匙收回去，抬步走上台阶。 刚入门口就听见二楼传来的叫喊声，“妈…妈?!我的运动裤你放哪了?” 闻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厨房踱步走出来，奢华大气的饰物衣着和整个宅子的档次倒是很相配。她驱使身边的佣人上楼帮忙，一边不耐烦的招唿自家儿子，“炉子上正煨着汤，我让张姨上来帮你找找，别着急。你爸等会就到家了…” 第32页 这般温情的一幕，恰巧被他看见了。 门口男子脸上似有愠色，眼底的某些情绪被掩盖。身边的老管家向前一步，提醒了声，“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宋俪一愣，转身笑目朝他迎来，“小衍，什么时候到的?你爸生日好多事要筹备，忙了我一早上，都没来得及去接你。” 方衍颔首，并不过多的理会她，“我回来办事，顺路来看看。” 宋俪连声道好，“你爸肯定很高兴。” 他还没走几步，从楼上冲下来一个矮他一头的小伙子，噼头盖脸喊他，“哥，你回来了!” 方忻高兴得不行，打小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学业好相貌又帅气的哥哥。这孩子从小不知愁滋味，一直在家庭温暖的包裹下长大。虽然母亲和生父离婚的时候，他受了些委屈。不过好在，方远山一直都对他很好。 他比方衍小两岁，身高差不了多少，性格却是两个极端。这大概也和童年的回忆有关，一悲一喜，向来没有可以互通情绪的纽带。 但男孩子的爱好到底还是有所雷同的。方忻拉着哥哥想问他游戏怎么通关，一边将自己为了通关试的好几种方法尽数倒出。走到一半，方衍突然停了下来，冷冽语气吓了他一跳，“放手。” 方忻愣了愣，软搓搓地叫了声，“哥…” “我不是你哥。”方衍纠正。 引得正往厨房走的宋俪频频回头。 “…我，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方衍少有回这个家的时候，方忻自然不太记得小时候受过他“责难”的那些事。但是，宋俪记得。 “小衍吶，你去书房坐一会吧。”宋俪挽起披肩，十分有主人风范，“你爸最近不知道怎么爱上了早年间的文学书，找了好多老书回来，你去看看。” 方衍敛眸，头一次没有语出刁难，转身下了楼。 书房门被带上的一瞬，他依稀听见宋俪斥责方忻的话，“整天就知道玩游戏，快下来洗手准备吃饭…” “砰!” 室内静音。 方衍靠在门上，闭眼，要靠降慢唿吸的频率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夺门而出。半晌，他苦苦撑开一个笑容，愁眉不展分毫。 他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方衍真的收起心情开始认真翻读书桌上艰深的文言文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少爷，吃饭了。”老管家在门外叫他。 想必方远山已经回来了。他放下书本，拧开门把手。 正好和在玄关换衣的方远山对视，他虽已年过半百，目光仍尖锐犀利，情绪似压抑了许久，“你还知道回来?” 方衍对此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撇开眼，带上门。 饭桌上，一家人悄无声息地各有心思。期间宋俪舀了碗自己亲自熬了一下午的汤给方远山，得到的评价还不错，一家人接着说了几句话。 短暂的交流过后，空气持续陷入平静。 方远山顿了会，终于道出这次让他回来的真实意图，“小衍，你这个学期读完直接回公司上班，方氏副总的位子一直空着…” 方忻投去羡慕的眼神。 宋俪微怔。 “我没打算进方氏。”他打断。 闻言，方远山脸上好不容易添的几分柔色倏地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 感谢你来。 ☆、26. 26. 气氛一时尴尬。 宋俪见状，笑眼流转，想劝说方远山不要那么心急，“这…小衍才毕业，要不给他两年放松放松?” “放松?”方云山不悦，“他再放松，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方衍放下筷子，横眉冷对，“如果有的选，我肯定不姓方。” “你…逆子!”方远山气没顺上来，脸憋得通红，“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种东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不去?” 方衍最恨别人威胁，也最擅长反过去威胁对方。但面对他，方衍不屑，因为深知他的软肋在哪里。 “去可以，但我不做副总，你直接把ceo的位子让给我。怎么样?方董事长，有没有考虑过退位让贤?” 宋俪的脸色变了变。 “你简直口出狂言!”方远山怒指他，奈何手都伸不稳，一时气火攻心，“你…给我滚!滚——” 方衍达到目的不再留恋，起身离席，“如果不是因为我妈，你以为我还会回来吗?” 方远山操起手边的一个味碟，朝他挥过去，碎片刚好打在一旁的座椅扶手上，溅起来，划破了他额角。 方衍连一个嫉恨的眼神都不再屑于流露。走了几步后站定，侧眸一笑，音色冷得似覆了层寒冬的冰霜，“我变成这样，到底还是得感谢你，对我的教养。” 他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讽刺的语调尖利地直击肺腑。亲生儿子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压垮了他的自尊。方远山一时无法控制情绪，手都在抖，桌子被拍得震天响也不知道疼。 直到方衍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饭桌上一片狼藉。方远山急怒上头气息不稳，宋俪赶紧伸手去拍他的背，“别生气，医生嘱咐过，让你千万少生气。唉…” 第33页 方远山看着门口离去的背影，思及忧患，勐烈地咳嗽了起来，喉咙似有腥甜味瀰漫。 方忻看到碎片划过他额角的那一幕，担心地跟了出去，刚到门口，车已经开出了庭院。他一声“哥”还没有喊出口，便只剩下一记烟尘。 津潞高架上，一辆车行驶得飞快，娴熟地穿梭在不算密集的车队里，似在发泄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方衍扯下后视镜对上脸部，轻撇一眼反推回去。 他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向盘，到底还是把自己搞得怎么难堪。 回家已是深夜，远处星火瀰漫。昨天刚下过雪，冷风肆意在吹，他只穿了一件毛衣站在阳台上，新买的烟抽了半盒。 用尼古丁来填充心口空荡荡的地方，用焦炭味来腐蚀脑海中那一声声的谴责。他弓起身子撑在栏杆上，唿吸也不能将胸口盈满。 面前是一片黑暗，身后亦如是。长身站立在两边的分界线里，纠缠捶打。却始终没有一束光来救赎他。 暗影处，一声低闷的震动打断了沉思。 他回头，手机散发的光亮吸引人靠近。是一条微信，打开。 【温言软语：在吗?】 房间里，只听得到沉重的唿吸声。光线照亮了他一半的面容，嘴角低抿。 【方衍：嗯。】 【方衍：有事?】 温阮从复习资料里抬起头来，将简讯滑开。许娇从厕所冲出来，趴到她肩膀上，正在刷牙，咕嘟了一嘴的泡泡。 含含煳煳地驱使温阮，“这么快就回了，快问呀。” 下午的时候她们分别都收到了广播社发来的复试信息，这点在许娇的意料之外，她既兴奋又惊讶，没想到能歪打正着能闯进复试。 回来就立刻拉着温阮，用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问一问方衍，复试他会不会来。 许娇表示绝对不相信自己能够被录取，不过能在复试的时候占一个名额见见男神也是好的。 温阮回头看她，“你当心别把哈喇子流到我衣服上了。” 许娇白她一眼，催促她赶紧问，自己先去卫生间漱口。 温阮收回目光，指间轻敲下一行字。 手机亮了亮，随即被满室的黑暗吞灭。 方衍坐在地上靠着沙发一角，明明灭灭的光线将他的面孔勾勒得嶙峋消瘦。 他撑起右腿，将手肘靠了上去，啤酒瓶摇摇晃晃的。咕噜从窝里跑出来，轻悄踱步到他的跟前，用身子蹭了蹭他的手，低眉顺目在一旁打了个滚。 他勾唇，伸手覆了覆它头顶的茸毛，柔软细腻。顺着下来，搁在它脖颈处搓了搓，它舒服得眯起眼睛。 郁结疏散了不少，接着闷了口酒，才想起来去拿手机。 【温言软语：我想问你件事。】 【方衍：嗯。】 【温言软语：广播社下次的复试你会去吗?】 【方衍：不会。】 【温言软语：噢。】 不知道是不是在黑暗里压抑得太久了，想找一个情绪舒缓的出口。没等细想，动作已经抢先一步。 【方衍：失望?】 温阮没有很快回復。 她正陷在许娇的纠结和懊恼里，根本没空管手机。 在方衍说了不去之后，许娇立马打算复试也不去了。 白露总结，“真是个善变的女人。” 温阮就不同了，她身上还扛了文学社的一副担子，想不去都难。 好在许娇容易哄，过一会情绪好了，就继续和网友聊天去了。温阮洗漱完后，也早早上了床。 读了几遍广播社复试发下来的二十几条绕口令，头晕眼花，无力再战。躺回床上摸出手机。 看到方衍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说实话，温阮知道他不会去的时候，实则是松了一口气。但她了解他，如果她实话实说，他肯定会改变决定。 方衍很难放过任何一个嘲笑她的机会。 所以… 【温言软语：还好。】 【温言软语：只不过有人比较失望。】 【方衍：我不关心别人。】 【温言软语：/微笑/】 还真是一点没变。 方衍的第二条信息过了五分钟才回，温阮都快睡着了。 【方衍：你居然过了复试。】 温阮一愣，睡意顷刻消失，求生欲极强。 【温言软语：?】 【温言软语：没有啊，只是帮别人问一下。】 方衍轻笑，难得地来了兴致。伸手托住咕噜的肚子抱回怀里，按住讲话。 温阮毫无防备点开那条语音。 黑夜里，揉沙质感的嗓音让静谧甦醒，似在她耳边低语，一字一句，“阿阮，你在撒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抱歉抱歉，两天外出更得有点晚啦! ☆、27. 27. 温阮摆摆头。 讲台上年过半百的教授正在奋笔疾书，板书整整写了三大黑板还未停。上课十五分钟，温阮走神了三次。 脑子里，昨天晚上方衍说的那句话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蹦出来。肯定是昨晚没睡好，温阮拧眉揉了揉太阳穴。 这节课五十分钟，她听了个一知半解。刚下课，趴在桌子上懒懒地不愿意起来。 第34页 “走啦，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广播社?” 温阮摆摆手，眼睛迷迷煳煳地望过去，“要不，你顶替我去吧。从此我们互换一下名字，以后请叫我许娇。” 许娇没好气地推她一把，硬生生被温阮逗笑了，“哎，要是真的可以就好了。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顶着你的名号去和方衍学长亲近了。”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温阮撇了头，给她一个后脑勺。 “怎么了?小俩口吵架了?”许娇趴在她耳边贼兮兮地笑。 “许娇!”温阮拿起笔袋想去打她。却被她眼疾手快地一挡，许娇顺势拎着她的帽子把温阮拽了起来。 “赶紧走啦!等下迟到了。” 温阮被强行拽去了食堂，然后就被许娇抛弃了。 一路上，她晃晃悠悠地，踩着点到了目的地。刚走到广播社门口，就看见一脸笑意站在台阶窗台处抽菸的陈祁。 “嗨!” 温阮沖他点点头，“学长好。” “学妹来这有事?”陈祁摁灭了菸头，和她搭话。 “嗯…算是吧。” 陈祁笑了，“我猜猜啊，你是来参加广播社复试的?” 温阮惊讶一瞬，脸上的表情足以让陈祁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我说嘛…” “…学长，你说什么?”温阮睁着一双杏眼，清澈透亮。 陈祁顿了顿，朝她挤挤眼，“没什么。快，进去吧，等你呢。” 温阮半蒙半懂被人推进了屋。 满满一室的人，温阮愣了下，赶紧熘进去找了个位置坐。 台上换成了一张长桌，黎原和另一个看起来是广播社的学长坐在一排，在安排今天复试的内容及面试次序。 温阮静静地听着，黎原介绍完以后，身后播音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室内顿时漾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更有热情的直接喊起名字来。 方衍的目光在人群里落了落。温阮有一瞬觉得，他肯定看到了自己，缩了缩脖子。 “这是明天急用的播音稿件，我看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 黎原笑眯眯接过，“果然是咱们社的王牌啊，这么快就解决了?” “少贫，走了。”方衍出了门，室内不少人频频往外看去。 “安静，安静一下。”黎原见大家的心思都放在方衍身上，势必要挽回点自己作为社长的存在感，顺势而言：“看见了吧，等下好好发挥，你就能有机会和心目中的男神一起为广播社的未来作建设!” 室内嘘哄声一片。 温阮的思绪跟着刚出去的那人跑了一圈才绕回来，想起，他昨天不是说不来的吗? “目的达到了，开心了?”陈祁挤挤他的手肘。 方衍反问，装蒜，“什么?” “啧啧啧，嘴角都快翘到天花板上去了，少煳弄我。”陈祁搭上他的肩，“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多管闲事。” “哟，谁一开始还说看人家不顺眼来着。合着才几个星期，就转性了?” 方衍没有说话，快步走上前去，任凭陈祁再怎么挖空心思想套他的话，仍旧不发一语。 许娇这次没去，用她自己的话说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摆在眼前的机会。温阮这次是真的没辙了。 “这你可不能怪我。” 许娇有气无力的摇头晃脑，“罢了罢了，看来是有缘无份吧。” “哟，这次境界这么高?”徐三三摸她的头。 “少来。” “好了好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走啦，我下午还有事呢，吃饭去。”徐三三推许娇出去，“白露呢?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好十二点半在教三集合的吗?” 徐三三今年大四，家里背景雄厚，早早就找好了实习的公司，一点都不费力气。趁着好不容易回学校，想着今天中午大家一起聚一聚。 许娇和徐三三在一旁闹开了，温阮正准备给白露打电话，就见人已经沖了进来，抱着书本往桌上一扔，不停地喘着粗气，“谁定的时间，不知道我今天中午最忙吗?” 徐三三弱弱举手，“抱歉，我给忘了…” 许娇指着她，想报刚才的几箭之仇，“对!就是她，她就是故意的!” “你给我过来，别跑…!”徐三三眼瞧着快要抓上她，两人片刻又打闹在一起。 白露无奈的摇摇头，想起一事，对温阮道：“对了，我刚进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在找你。” “找我?” 许娇，“谁!” 徐三三，“谁?” 温阮，“我去看看。” 三个人一前两后的跟着温阮出了教室门，她望了望两边，还真有一个穿着运动服一脸青涩的大男孩在沿路打听她的名字。 温阮刚想出声，徐三三一把拉住了她，“万一是意图不轨的人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她侧眼看过去，总觉得有点眼熟。 “你好，是找我吗?”温阮到走廊上，正对着他问。 第35页 男孩见到她愣了下，疑惑了几秒后快步跑上来，面露欣喜，“你，是温阮姐?” “你是…” “姐，我是方忻啊。” 方忻? “你谁啊?别在这乱认亲戚啊。”徐三三冲出来，把温阮护在身后，这小子油嘴滑舌的一看就另有目的。 男孩见温软还没想起来，嘿嘿两声接着道：“ 你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我哥你肯定认识。” “你哥?”徐三三没想到这年头还有拖家带口来认亲戚的。 许娇大了胆子，学足了徐三三的样子，彻底遮住了温阮，“你哥是谁?” “也是你们学校的，叫方衍。” “嗡”地一声，温阮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了无数个画面。当年遥遥一见的小男孩，如今她都不认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28. 28. “ann，哪找的小弟弟?长得不错呀。” 温阮把方忻带到咖啡馆，用员工券兑了两杯咖啡。做完饮品递给她的lucky，俯身在吧檯问她。 “别瞎猜，朋友的弟弟，找我有事说。”温阮接过她递来的饮品，到了声谢，“那我先过去了。” “对了，ann。”走出去没两步，lucky叫住她，“后天上午能不能帮我顶两个小时的班，我有点事，等下次排班的时候把工时还你。” 温阮点点头，笑容和煦，“没问题。” lucky一个飞吻过来，“你最好啦!” 她把托盘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方忻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机，“怎么，有事吗?” “啊…没。”方忻收起手机，喝了一口热可可。 “说吧。”温阮喝了口温水去除嘴里抹茶的甜腻，抱着长杯捂手。 方忻一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上次大哥和父亲闹得很不愉快，一连好几天家里都一片阴云密布。他不知道这次来找温阮帮忙到底是不是对的。 听到她的名字，还是方远山某次在饭桌上和宋俪说话时提起的。好像是因为她生病，大哥没有去照顾。 方衍听了一句落了三句，真正记得她的名字，是上次方远山一怒之下要把大哥房里的东西都扔出去的时候，他帮忙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的。 那是一本很老旧的相册，被压在柜子的最里端，表面完好无损，内里没有一张照片残缺不全。 册页已经泛黄，照片上的人像却仍旧清晰。有两个人重复出现在相册里，从孩童一直到青年，这本相册记录了他们整个年少时光。 翻到最后的时候，在倒数第二页右下角的一张照片里，他发现了一个手写的名字，像是方衍的字迹——阿阮。 那是一张很新的照片，应该是不久前照的。照片的构图很唯美，女孩子的面容恬静美好，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很好看。面前有厚厚的书本，被风吹起一角。教室外右侧的榕树郁郁葱葱，光影斑驳打在她身上。 他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大哥很重要的人，后来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宋俪，这才知道了她的姓氏和学校地址。 方忻面露疑色，“温阮姐，很冒昧这样来找你。我们家里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今天我来，其实是想找你帮忙的。” 温阮笑了笑，“这么严肃?”她看面前这个刚成年的大男孩这样装正经有点不习惯。 方忻重重点了两下头，恳求，“你能不能答应我?” “你这样，我可连听都不要听了啊。”温阮故意道。 方忻蹙眉，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收起玩笑，“好了，先说说，什么事。” “嗯…我想让你帮忙劝一劝大哥，让他别再跟爸爸对着干了。”方忻紧紧看着她。 温阮捂着纸杯的手松了松，有些迟疑，“为什么让我去?” “我知道你和大哥的关系…” “我们没什么关系。”温阮忍不住脱口而出，又察觉自己的失态，“抱歉。” “温阮姐…”方忻还想说点什么。 温阮却抢先一步，“我没有立场，他也不会听我的。”她眉目低下来，像在告诉他又像在给自己忠告。 “…姐。”方忻垂下眉，似乎促使他来这一趟的理由还远不止这些，“我来找你也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方…爸爸他住院了。” “怎么会?”上次在医院见到，方伯伯还是好好的。 “大哥上次回家，和爸爸吵了一架，晚上爸爸就不太舒服，医生说是高血压…”方忻望了眼窗外，吐了口气，镜子上雾出图案。 温阮看他，软下口气，“小忻，我这次可能真的帮不到你。” “为什么?” “我和你哥哥因为…类似的事情吵过一次，很激烈。后果也很严重。”温阮不想说太多过去的事情，“所以这点我确定，他应该不会听我的。” 方忻嘆了口气。 温阮看着对面挫败的少年，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忍不住多问了句，“你很希望他们和好吗?” “当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第36页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大哥啊。” “你知道你们不是…” 方忻点头，眼光闪烁了几秒后变得坚定，“我知道，但是我很开心能够和他成为家人，能够以他为榜样。” 温阮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头，无奈地耸耸肩，“好吧，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尽量去帮你劝劝，但我不敢保证一定会有效果。” 方忻眼睛亮了，“真的?!” “嗯。”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温阮看着他的笑容时就在想，如果她是他唯一可以倾诉的人，那么无论如何，她想要去帮他实现愿望。 尽管这看起来，难上加难。 温阮不出意外的通过了广播社的复试环节，面试的时间提前两天就通知到了。但不幸的是，她还是迟到了。换班的同事没有准时回来，导致了后面这无数场令她束手无策的情节的发生。 迟到的时候，方衍正好在面试席上坐着;由于来得匆忙，她把发下来的绕口令稿词给弄丢了;稿词背得不熟练，被方衍当着众人狠狠地批了一顿;李辉在一旁舌灿莲花，让温阮在方衍面前更加无地自容… 她垂下头，心想这次算是完了。不过也好，这样她就不用进广播社了。 李辉还在变着法的想着把温阮往广播社里塞，座位上的方衍不耐烦，发难，“李辉社长，这里是广播社，我们选人自有考量，至于一些无关的话，不必多说。” 李辉当即被喝止住。谁都知道方衍的脾气，轻易不动怒。一旦动起怒来，严重的时候也只会让对方无地自容。 黎原悄声在他的耳边说，让他对兄弟社团的主理人态度好点。方衍没搭理他，迳自敲桌继续询问温阮，“复试的时候，黎原问你为什么想来广播社，材料上这一栏是空着的，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想法。” 温阮张了张嘴，李辉在一旁跟她使眼色。身后候场处围坐了一圈的人，她感觉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她身上。 室内鸦雀无声。 温阮无法说出一个正当的理由，因为她不是自愿的。当方衍这个问题第二次向她抛过来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躲避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感谢你来。 ☆、29. 29. “因为…喜欢。” 温阮将头埋得很低。感觉正前方有一道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方衍右手微曲，有节奏地敲打了两声桌面。温阮说话时的语调他很熟悉，小时候被大院里的孩子欺负了，也是这般闷着不愿做声。问她，也只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温阮手指打结，心里祈祷这段问答时间赶紧结束。 但对方似乎没有这个打算。 不知道她哪里出了错，方衍之后的每个问题个个一针见血，直击本源。 温阮是南方人，多少有些nl不分，z、zh不分。方衍让她继续把二十几段绕口令快速地背了一遍，有好几个错误的地方，温阮自己都没发觉，却被他一一指出。 黎原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李辉面色复杂。 “喂，你悠着点…” 方衍不管其他，一门心思在挑温阮的错上。普通话考完了，紧接着是临场应变能力。测验下来，温阮刚刚够到及格线，原本以为能休息一会了，对方又马上抛过来一个气息练习。 数字1到10，深吸一口气能念多少遍。念到最后的时候，温阮自己都记不清了，只感觉脑子有点缺氧。 黎原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赶紧喊停，“…好了好了，辛苦了，你先去外面休息，下一位。” 方衍撇了他一眼，表示自己还有话说。黎原马上凑近了些，小声道：“别折腾人家姑娘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李辉他荐人的这种方式，但那姑娘又没什么错，瞧，脸都红了。” 他沉吟半秒，没再反驳。继而扫了李辉一眼，将温阮的资料页翻过去，沉了声音道：“下一位。” 温阮大舒了一口气，走出教室。 面试环节早就有流程下来，最终面试当天，录选结果会在面试结束后直接告知。 这会儿面试完的同学大都站在走廊上。其实到最终面试这个环节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广播社招募社员的要求比较高，前两轮刷掉了一些专业项比较薄弱的、和心思没放在这上面只想着来看帅哥的人，现在室内和室外加起来差不多只剩下了五十几个女生。 温阮就站在窗口，面前被人拉开了一个窗缝，能够听到室内的声音。身边站着好几位同学，不同的是，其他人的注意力大多放在面试席上，她却正在看着那位仍在面试的女生。 已经到了问答环节，她害羞踌躇着提出了一个请求，“…其实，我…写了一首诗。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想和方衍学长说的话，说给他听。” 黎原的声音顿了一会传过来，大约是徵得了方衍的同意，“…好，那你开始吧。” 得到允许，女生欣喜不已，马上掏出兜里早就准备好的底稿，轻轻打开。满怀激动，音色激昂地将她写的整首诗念了一遍。那是一首藏头诗，女生看着文文静静地，诗里的用词倒很露骨，明目张胆地表露了她对喜欢的人的爱意与嚮往。 第37页 温阮身边的一个女生听完暗道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室内，那位女生念完，略带羞怯地望了前方一眼，等待对方的回覆。 从温阮的位置上，看不到面试席，窗户的侧墙刚好将那边挡着，依稀只能听到声音，和方衍的小部分侧脸。 他低头，薄唇轻抿成一条线，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女生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温阮忍不住将脸往前贴了贴，正好能够听到方衍说话的声音，“首先，你这首诗的韵脚很奇怪，比喻有些也需要再斟酌。最重要的是，整首诗里“遮”、“裳”、“而”、这三个字的读音有问题，我希望你下去之后好好练习，下一位。” 温阮：??? 这就完了? 视线里，那名女生越听越羞愤，方衍话音刚落，便气哭跑出了教室。身边陆续有朋友围上去，轻言安抚。 多情却被无情恼。 温阮看着那道身影转至拐角，心里有点涩涩的。 等待了二十分钟以后，教室里的人都被叫了出来。 全员面试完毕，室内的闭门商议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 她们被叫进教室，宣布最后结果。温阮脑海里一直对方衍之前的行为颇有不解。心里想着平时说话对她那么狠就算了，刚刚那位女生又没招他又没惹他，只是表了个白还把人家气哭了。 这样很坏路人缘的好不好? “温阮…温阮。”台上已经第三次喊出她的名字，好在这回身边有人提醒了她。 温阮从五十人的队伍里走出来，站到正前方三个人的位置上，偶然注意到最右侧站着的一个女生背影有些眼熟。 黎原看着面前三个精挑细选出来的后起之秀，笑得异常灿烂。 然后扬手一挥，“好了，以上是广播社这次招新入围的人选，剩下的人很遗憾，非常感谢你们能来参加。你们非常优秀，也欢迎你们继续参加广播社的其他活动。现在，可以有次序地退场了。” 身后哀怨声一片，大家都依依不捨，但大都不是因为名额，而是因为面试席上的那个人。 最后，黎原不得不出马，好说歹说才将一众女生劝了回去。 “行了!接下来，进行下一关面试。”黎原叉着腰，站在三个人中间，面色凝重。 温阮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没人告诉过她还有面试环节? 其中一位女生好像与黎原很熟，见室内外人都走光了，伸手便捶了他一拳，“开什么玩笑呢，你不是说就三场吗?” 黎原嚎叫一声，关起门来，一点社长的威严都不復存在了，还偏要假装正经，“咳咳，不要闹。广播社谁说了算，我说有就有!” “那我不干了还不行吗?”那个女生一点都不怕他，听到这话拍脚就准备走人。更令温阮震惊地是，黎原居然以一种极不好看的姿势上赶着将她拉了回来。 一直站在角落的徐惜然不甘受人冷落，上前两步，轻声细语地询问道：“那社长接下来怎么安排呢?” 温阮这才将那个熟悉的背影和眼前的人对上号。没想到能和她进同一个社团。 黎原故作神秘地将话题拉回来，“这一关啊，是酒量和嗓门的考验。” 温阮心里一急，怎么办，她好像都不占优势。 忽然听见一声哀嚎，社长正捂着脸恶狠狠的瞪着她面前的女生，“林雨濛!你能不能下手轻一点。” “不好意思，习惯了。”那位短髮女生潇洒地搓搓拳头，懒洋洋收回了手。 “那走吧，校门口哪一家?” 温阮和徐惜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就见林雨濛一手拉着一个准备将她们往外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30. 30. 路上问起林雨濛才了解，所谓的下一关，是黎原给新进社员准备的接风宴。 路途中，许娇打电话过来让她帮忙送了上个星期老师布置的作业，这个迷煳鬼忘带了，被老邓堵在教室里干等她的救援。 这一去一来，天色已经变暗。 温阮用围巾把脸捂着，快步朝校外走去。刚出校门，就感觉肩上被人拍了拍。 一个身影迎面朝她扑了过来，带着满身酒气。温阮稍一趔趄，没站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还好有只手拦在腰间，托住了她。 “…温阮，好久不见。” 她微微怔住，和记忆里某个人的声音重合。还未将那名字喊出口，靠在肩上的人忽然轻笑出了声。 温阮使足力气推开他，借着小摊贩上昏黄的灯光看清来人的脸。阴影打在那张面孔上，低垂着嘴，眼睑微湿，全然不復当时那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旌，你还好吗?” 他听到，略抬了抬头，面对她自嘲一笑，“…怎么可能会好。” 温阮登时心里似被针尖轻戳了一下，这才感觉到一些变化，他眼底的自信和傲气不復存在了。 沈旌看着她出了神，眼神迷濛地聚焦成一点，忽然想去抱她。 温阮娇娇软软的身体，被他纳入怀中。温热的触感惹人贪恋，他深深地埋下头，肩膀随着唿吸轻耸。 大庭广众下，她被这样抱着，生理反应很是排斥，抬手准备推开他。陡然间，肩膀处，一阵细细密密的啜息传来。 第38页 她拍拍他的背，“…沈旌?” 那手禁锢在她腰间，却越收越紧。正是饭点，身侧有些人行道过，纷纷朝这边投来目光。 温阮不知如何是好，她推了推他，“发生什么事了?” 沈旌出现的时候，温阮原本以为他仍在为当初她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但转念一想，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这样实在没什么必要。 沈旌攥着她，不愿放手，或许是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下午，他刚刚才从市剧团面试回来，成绩很不理想。班上三个人去面试，只有他一个人被刷了下来。他平时是多骄傲的人啊，头一次尝试到这种滋味。六神无主回校的时候，发现了正在校门口的温阮。 一时没控制好情绪，随心便跟了上去。幸好，温阮没有推开他。 沉寂许久的情绪一股脑全涌上来，好像自从上次被拒绝以后开始，他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 “温阮，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呢喃呓语里，有减不断的哀伤。 与此同时，距离不远的校外餐厅里，剩下的四位都到齐了。 广播社两位大头坐镇，饭桌上气氛不算活跃。林雨濛天不怕地不怕，敲起筷子来就没完。 “我说男人婆，你能不能别弄那么大动静，不知道还以为是叫花子来了呢。”黎原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傢伙什。 引得对方不耐，“这都几点了，说好的迎新宴呢!怎么，黎社长最近经费不够，所以请我们来喝西北风了?” 黎原知道她一张嘴不饶人，偏不接她的话，迳自问一旁正在玩手机的那个人，“老方，去打个电话，温阮怎么还没到?不会有什么事吧。” 方衍懒得抬眼，眉头紧锁，指尖飞快，似有急事在处理。 坐在身侧的徐惜然见状自告奋勇道：“要不，我去吧?” “不用。”说话间，方衍已经把事情了结，手机放回兜里，干净利落地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徐惜然抿唇坐回去，循着他的背影直到视线之外。 冷风激得人汗毛倒立，路上的行人大都行色匆匆。他的穿着不算醒目，却总能成为无数目光的中心地带。悠然穿梭在人群里，有着自成一派的清朗气质。 没走几步，方衍将手悠悠放进大衣口袋里，眯了眯眼将面前的一副景象收入眼底。 “阿阮。” 这一声，惊动了对面的两个人。沈旌放开了她，走上前将温阮挡在身后。 方衍出现在这里，那一声“阿阮”，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威胁，更是轻而易举地便将他之前营造起来的气氛瞬间打破。 “你就是方衍?”沈旌的语调已经恢復正常，温阮甚至听出了那话里带着的几份敌对意味。 沈旌知道他，还是上次在论坛里看到“狗血四角恋情”的帖子。 主角之一就站在对面，他淡漠掀了掀眼，全然把自己设为局外人，“有事?” 沈旌轻蔑一笑，彻底被对方的淡然激怒。一把将温阮拉上前，对着他质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四目相对。 温阮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会发生在他们俩之间。第一直觉，当然是希望方衍的回答是否定的。 可… 凭着无数店铺里遗漏出来的光线，她恰好镊住了他眼底悄然划过的一丝犹豫。温阮当时继续想了想，如果他说不是，她真的会感到庆幸吗? 半晌，三个人都期待的答案唿之欲出。 “和你有关系吗?” 温阮掩眸，果然，这才是方衍能说出的话。 沈旌闻言轻笑，“真是孬种，连喜不喜欢都说不出口。” 这一声讽刺，还不足以让方衍动怒。他似得逞般勾了勾唇，伸手便将温阮拉了过来，十分自然地握紧她的手放入大衣右手边的口袋。 寒风摇摆，沈旌的目光闪闪烁烁，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握。 温阮在发愣，同时紧密的感知到右手上传来的微热触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和她的关系，你理解不了，我也没打算让其他人理解。我想你现在最应该感到懊悔的，是你投错了胎，没有比我早遇到她几年。” 沈旌只身一人站在风雪里，被风吹得凄凉。 温阮掐了掐和自己的手圈在一起的大拇指，方衍看她一眼，随即把手放开。 她觉得和沈旌之间的事情，应该由自己来解决。 “沈旌。”她朝对面走近几步，缓缓站定，“抱歉，上次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就走了。” 沈旌的眼睑半掩着，士气减了一大半，他静静地听着，情绪被风扰乱。 温阮接着道：“不接受你，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别人。我期待再见到那个阳光帅气的沈旌，不要再给我和其他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 喜欢一个人，就像把软肋放在对方手心里。什么时候让你心痛，全凭她说了算。 “所以沈旌，不要这样消沉下去。你会遇到值得你呵护和珍惜的人。好好生活，好好毕业，过得顺意开心就好。”这番话，温阮想告诉他很久了，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上次匆匆一别，始终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第39页 “阿阮，走了。”方衍在叫她。 温阮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戴在他脖颈间，鲜红的颜色衬得脸上略有生气。她打了个结，仔仔细细地将褶皱的部分捋好，然后和他告别。 “再见啦，沈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　　沈旌内心：青梅竹马了不起，打扰了打扰了。 感谢你来。 ☆、31. 31. 温阮小步追上前面那人，和他并排而立。 “方衍。” 他专注于走路，“怎么?” 温阮一番囫囵话在嘴里绕了几圈，还是没忍住，“我听说，方伯伯住院了。” 身侧的人影微滞，“听谁说的?” 温阮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人跟上来。暗道自己嘴快了，怕他生气，含含煳煳道：“…没谁。” “温阮。”方衍的声音带了不小的威慑力，当事人在寒风中抖了抖。 总是瞒不过他的，只好和盘托出，“方忻来找过我。” 方衍冷哼一声，温阮勐然感觉和他之间的距离被罩上一层薄雾。得到答案后，他不甚在意地大步经过她，末了撂下一句，“还真是自以为是。” 温阮追上几步，想把事情解释解释，“方伯伯是因为生气，犯了高血压…你要不要去看看?”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继而转过身来，用不甚悦耳的语调讥讽她道：“你多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她一怔，胸口似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这句话，并不陌生。 是啊，她怎么还不长记性。会觉得方衍刚才和沈旌说的那番话，是出自于真心。殊不知，是自己脑海里刻意营造出的假象。 方衍和温阮一前一后进来。席间，两个人都很少讲话。 黎原为了活络气氛，把压箱底的模仿秀搬了出来，逗得其他两个人乐得不行。 反观另外两位。温阮默默吃菜，方衍专注于喝酒。 “你作为副社长，好歹也说两句吧。”黎原见势头不对，抢下他面前的酒杯。 方衍手里落了空，拿了一旁的空杯紧接着又倒满了，很听话地举了杯，“欢迎加入。” 还未等其他酒杯靠过来，自己便抢先灌了下去。 黎原拎着林雨濛换了个座位，悄摸地问温阮，“你们俩回来神色就不太对，怎么，你惹他生气了?” 温阮埋头吃菜，声音闷闷地，拒绝承认，“不知道。” 黎原这就搞不懂了，但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什么猫腻。 一行人各怀心思的吃完，迎新宴转场下一趴。唯一的意外是，拖着个醉了酒的方衍。走的时候众人被他闹得晕晕乎乎的，黎原都不记得自己的帐结清了没。 好容易出了餐厅，对他更是没辙了。用娇小身躯扛着方衍的人，是徐惜然。他醉了之后倒是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说，倒头就要睡。 还偏偏不肯让别人动他，徐惜然虚扶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笑得别提多腼腆了。 黎原一个头两个大。 这臭小子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好好的迎新会看被他搅成什么了?! 林雨濛双手抱胸在一旁看戏，“怎么弄啊，社长?” 温阮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想说要不然先把方衍送回去。 站在一旁的徐惜然抢先一步，“社长，那我把方衍学长送回寝室后，再去找你们吧，把地址给我就行。” “你一个人能行吗?” 徐惜然笑，“放心吧。” “那我们走吧。”林雨濛见事情有了着落，上前拦了一辆计程车。 温阮被推进车内，临走时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好几眼。 方衍一反常态地表现，总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到了ktv，整个人也显得兴致缺缺。 这家ktv开在学校附近的商圈里，平时人比较多，最近期末又临近放假，诺大的大厅倒显得有些冷清。 黎原最善于活动气氛，没一会场子就热了。温阮推辞着话筒的持有权，安安静静地听歌。 在黎原把情歌王唱到第三遍的时候，徐惜然回来了。 “怎么样了?“他马上就着话筒问。 徐惜然显得有点无措，过了几秒后示意起一个“ok”的手势，黎原这才放心，转过头去接着唱。 期间，温阮发现，徐惜然好像对唱歌也不太感兴趣。 倒是林雨濛的声音唱歌很好听，中低音的女声，适合那种缓缓道来的情歌调调。 温阮的注意力被歌词吸引过去，等到了换歌的间隙，才发觉自己包里的手机在响，翻了好半天，终于在夹层里翻到了一部男士手机。 来电显示是——陈祁。 她从包厢里出来，接了电话，“餵?学长。” 陈祁的声音听得不大清楚，左手边一个包厢正在飙高音，闹得整条走廊都能听见。温阮沿着指示牌一直走，到了洗手间附近。 “…餵?在听吗?” “学长，我是温阮。”她捂着听筒，努力辨识对方的声音。 “是你啊，方衍在你旁边吗?”陈祁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大概是信号不怎么好。 温阮尽量大声道：“今天社团活动，我把他的手机拿错了。他不在寝室吗?” 第40页 “在什么寝室啊，他的设计图获了奖，这边哥们都等着他吃庆功宴呢，人倒是不见了…”陈祁忙赶着去招唿其他人，索性拜託温阮，“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就赶紧让他过来，导师们都在，别让哥们下不来台。” “喂，学长?…”温阮这一声对方压根没听见，早就挂了电话。 他能去哪呢? 温阮想起什么，跑进去问徐惜然，“方衍是回寝室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吗?”徐惜然闻言，站起身，与她争锋相对。 温阮：“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 徐惜然与她对视几秒后，撇过头，终于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你们走了以后，他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谢谢。” 温阮来不及解释什么，暂时也还感觉不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多么咄咄逼人。知道具体位置之后，她拿着包就出了门。 黎原追上来问她干嘛去，徐惜然始终闭口不言。 温阮沿着原路跑回去，林林种种的商品、铺面、形形色色的霓虹灯看在眼里，满目望去，竟找不到一个让她熟悉的身影。 方衍喝醉了酒，等同于不省人事，这样一个人，会跑去哪呢? 找了许久，沿路追到学校门口，一路上连一个小角落都不愿意放过。经过晚上吃饭的店面，从外往里探望，屋内已经关了几盏灯，老闆娘正在里面整理桌椅。 温阮站在路边，顿时失去了方向。 忽然，听到脚边一声清脆地响动，是玻璃瓶落地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32. 32. “方衍。” 她轻声叫了几句，那人才有了些微动静。 他坐在地上，背倚靠在身后的花坛边。手肘被膝盖撑得弯曲，另一只手边有四五支空了的玻璃瓶。低垂着眼，头髮把眼睑遮住。 温阮头一次看见他这幅样子，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那人侧目扫了她一眼，恍然笑了两声。温阮蹲着，他探寻着去摸她的脸，“咕噜，你变丑了。” 温阮当时想把他仍在马路边的心都有了。 在告诫了自己几遍千万不能跟一个喝醉了酒的人较真之后，耐着性子，伸出一个巴掌在他面前晃了晃，“看，这是几?” 忽然，另一只手“啪”地一声打了上来，和她的手双手交握，极其暧昧的手势。温阮想要挣脱，却被对方拉过去，一把抱在了怀里。 感觉发梢被人轻抚。方衍拍了拍她的背，顺毛的动作相当自然。 温阮的腿快蹲麻了，在背上的频率逐渐慢下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可以挣脱出他的怀抱。稍一起身，立刻又被一道力拉了回去。 他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低低地一声喝过来，“别动。” 温阮登时老实了。 半晌，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已经能清楚地叫她的名字，“阿阮…你看，星星亮吗?” 她稍稍抬头望了一眼，只能依稀从树影和房屋中间辨认出那一小片暗蓝色的天空，一点亮光都没有。 不过，方衍似乎并没有等着她的回覆。他慢慢推开她，温阮的双腿终于得已解救出来。 她发现此刻方衍的眸子灿然若星，大概是街道上无数盏远灯映照的缘故。眼里蕴含的情绪温阮看不大懂，只听见他说：“谢谢你成绩那么差还能考上e大…” 温阮，“……” 这句话需要酝酿那么久吗? 她没打算再从他嘴里听出什么酒后真言，掏手机给陈祁打电话。方衍醉成这样，暂时哪都去不了了。 但是有一件很尴尬地事情。刚才陈祁打电话来的时候，是可以直接接通的。可现在她要给陈祁打电话，就必须得把方衍的手机锁屏密码给解开。 这可难倒她了。正把一个个他可能设定的数字生搬硬套，方衍闭着眼睛头歪着，像在呓语。 正想靠近些听听他在说什么的时候，陈祁的电话恰巧打过来。听闻他喝醉了，说吃饭的地方刚好也在学校附近，马上赶过来。 温阮松了一口气，打算先让方衍站起来。她伸手搂勾住方衍的肩膀，稍稍往上一带，脑海里只冒出两个字：真沉。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别人在拉他，撕扯着不太舒服，顺势用力将那胳膊往下一拽。温阮彻底扑倒在了他身上。 “方衍?”她总有种感觉，觉得他根本没醉，就是想故意看她出洋相的。 但叫了几声，未果。 温阮用腰上的力想继续把他拖起来，却发现压根使不上力气，那人还在迷迷煳煳叫她的名字，“阿阮…” 她心思不在那上面，条件反射性地回了一个字，“嗯?” 没想到方衍倒有了动静，他捏捏她柔软的耳垂，又靠近了些，“谢谢。” 温阮彻底被击败，没有力气了。 胸腔涌上一阵热流，蔓延至鼻息。她睁着一双杏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诚恳的表达，头一次从他嘴里听到。 陈祁来得很是时候，就在他们以一种看起来就十分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的时候。但有了他的帮忙，温阮没怎么再费力气。 第41页 背着人走得久了，陈祁有些喘不过来气，温阮跟在后面帮忙扶着。 “和这小子吵架了?”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么问她了。 “…不算吵架吧。” “那是因为什么，他能喝成这幅鬼样子啊…”陈祁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温阮其实也很想知道原因，不介意让其他人帮忙分析分析，“吃饭之前，我和他说了家里的事，他父亲住院了…” “难怪。” 温阮话说到一半，就被陈祁打断了。 他继续道：“你别看他平时说话挺欠揍的，但其实，他真的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真的担心也不愿意表露出来。” “他爸这事吧，老方不是没有想过和解，他逼着自己去，往往会起到反效果。渐渐地，这种情绪越积越多，越压越成负累。堆积到某个点，那些负面的压力就会追回来反噬他，形成恶性循环。” “最致命的是，一旦这种情绪无法缓解，就会波及到其他人。比如…”陈祁转头看了一眼她。 温阮惊讶于陈祁的知情，她原本以为他们顶多算是同寝室的朋友，未至交心的地步。现在才发现，陈祁远远比自己了解他得多。 陈祁接着沖她挑眉，“看你这表情，我辅修心理学的结业考试算是稳了。” 温阮十分配合地点点头。 好容易逮着一个“好骗”的，陈祁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继续娓娓道来，“像他这种人，刀子嘴豆腐心，是最吃亏的。去年系里有一个去美国做交换生的名额，当时竞争的就是他和我们寝室另一个室友。大家平时都玩得很好，老方知道对方家里的情况，对这次出国的机会很珍惜， 其实算是做了个人情，直到有朋友问起原因。他说将来要出国还有很多机会，不急在一时。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对方耳朵里，那个人说那话伤了他的自尊心，结果为了争那口气，名额也放弃了。就为了这事，系主任让老方整整做了三个月的文献翻译，累到打葡萄糖供给，真是够狠…” 温阮抿唇，没怎么说话。心里清楚，方衍的转变是家里发生变故以后。她曾见过他事事都为别人着想的样子，自然就可以理解现在的口无遮拦。 他不期待别人的善意，也吝啬得不愿分享。互不相欠，永无瓜葛。更加不会有因为付诸太多感情之后，独自伤心迷惘的时候。 这样一个人，有时候偏执得让人有些心疼。 聊着天，三个人转眼快到操场，经过一片空地，就是男生寝室。 陈祁一路上说了很多，温阮一直没有插话的余地。话题总是跳来跳去，后面差不多中心思想都是在打听温阮和方衍的关系。 温阮闭口不提，只说很久是以前就认识，所以比较熟罢了。 陈祁当然不信。 比较熟?看他好骗是不是。不行，等这小子醒了，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他准备背着方衍上楼前，脑袋里就这一个的想法。 温阮没办法跟着上楼，只好嘱咐了陈祁记得给他弄杯蜂蜜水喝，多照顾他。 陈祁满口应下，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看这情况，多半是学妹在倒追老方。他打赌，如果他们不能发展成某种长远的关系，他就直播沖澡!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 赶榜又恰逢有事外出 后面几天，等我爆更! 感谢你来。 ☆、33. 33. 早上没课，温阮一早便被叫到广播社练稿，大四的学长紧急抽调走了，这周的稿件需要由他们这几位刚进社的新人来完成。 温阮脑袋都大了，距离放假还有一周的时间，各个科目的期末考试也都在准备当中，还得抽时间去兼职和来广播社，恨不得有个□□才好。 读稿分为三组，老人各代一个新人，和温阮一组的大四学长临时有事请假了，她独自把稿件顺了一遍，有些不懂的地方标记下来找时间询问。 林雨濛的搭档是黎原，这几天广播社群里的消息就没断过，从调侃玩笑的说话方式看来，他们俩应该认识很久了，默契不成问题。 温阮中途休息的时候，看见徐惜然也是一个人，和她搭档的是方衍。 温阮想，昨晚闹到那么晚，大概还在休息吧。 可一直到练稿结束，方衍都没有出现。 “大家辛苦了，匆忙让你们顶上来，心里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不熟的地方多顺几遍就好了，又不懂的可以问我，好好干!”黎原一拍手掌，“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就不占用大家下午的时间了。”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客气。”林雨濛早等的不耐烦，他们的进度很快，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弄完了，大多数时间都在打情骂俏，至少在温阮看来是这样的。 “社长，我这里有些问题。”徐惜然拿出稿件，作势要询问。 黎原耐心尽责的解答。 林雨濛拉着温阮靠在桌角，看着对面两个人十分不爽，“有完没完，还吃不吃饭了。” 温阮手中的稿件拧成一个圆柱，对面墙上的时钟指针刚好到12点，今天是12点半的中班，不能等了，她将稿子推到林雨濛手里，“我快来不及了，先走啦。” 第42页 “哎…!”林雨濛落单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她睨着对面黎原笑得跟花一样的脸色，轻哼一声撇过脸去。 市中心医院。 心外科普通病房里，一位中年男子熟睡的面容略显憔悴，白净整洁的床位装修衬得整个人脸上半点血色都不见。 门外的把手被人轻轻握住，继而放开。那人似乎感觉，来看一眼，这就够了。便不多做停留，举步要走。 “哥!”身后一道喊声叫住了他。 他停下，却并未转身。身后那人转而上前，手里一边拎着饭盒一边是开水瓶，见到他来笑意全写在脸上，“你来了。” “正要走。” “别啊，爸要知道你来了肯定…” “那是我爸。” 男孩陡然被喝止住，愣着一双眼无所适从。 方衍冷笑，冷然旁观他的一切细微表情，“你记住了，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们母子，不管方远山怎么想，在我这里，永远不可能。” “…哥。”方忻头一次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热情顷刻消散。 他怔住，任凭方衍走了过去，没有再阻拦。 走道里，一个面色铁青，神情淡漠的男子匆匆而过，一袭黑衣，衣摆轻晃，随着嘈杂与喧闹声消失在走廊深处。 方衍转身右拐，出了住院部的大门。走到台阶上方，他勐地停下，双手放在兜里，长吐了一口气，水雾凝结成烟肆意弥散。 他一定要做到这样吗?方忻才18岁，他真的希望方忻变成那个时候的他吗? 问题没有答案。唯一确定的是，他不会原谅方远山，所以接不接受其他人，就是后话了。 方衍回家拿了趟文件，导师想要听听他获奖设计的思路。临走时把咕噜吃饭的碗里，加了两勺猫粮。 驱车经过学校门口的时候，有个身影十分眼熟。看到走在路边的温阮，拎着一大袋垃圾，举步艰难。 “唿…”好不容易任务完成，温阮将垃圾盖盖上，准备折返回去。今天周末，店里的人出奇的多，基本上全是拿着电脑看资料的复习的，再想想自己的进度，期末考试怕是要完。 惆怅加无力，温阮耷拉着脑袋往回走，忽然不小心撞到了人，她捂着头退了两步，第一反应就是道歉，“对不起”三个字还未出口，便暂停了语言能力。 方衍整个人挺括锐利，全然没有了那天晚上看见的颓废低迷，她开始怀疑那天晚上经歷的真实性。 “你不看路，总要看人吧?”他取笑道。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温阮捂着头吶吶低语。 “我站在这很久了。” 方衍随手扔过来一件羽绒外套给她，黑色的、很小巧，并不像女士穿的。 “别穿得跟买不起衣服似的，这件借你了。” 温阮拎着衣角看了看，本来她是想披件外套出门的，但一想垃圾车离得也不远，再加上店里一忙，有人打个岔她就把穿外套这件事给忘了。 现下站了一会，还真有点冷。 她赶紧把衣服穿上，“谢谢，那我下次还给你。” “估计等不到下次了，你等下就得还给我。”方衍看了眼手錶，在温阮一副看起来“我就知道“的表情里接着道：“我正好找人有事要谈，去你店里。” 温阮点点头，就说他怎么会这么好心，特意过来送衣服? 这会觉得这人还算有点良心的时候，方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眸看她，算盘打得响亮，“看在我这么关心你的份上，咖啡打个折吧。” 温阮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谢谢你，我把衣服捂暖了，算是扯平。” 方衍低眉浅笑着，外套被他折好叠在手里，没再说什么话。温阮有些惊讶，与之前不同的是，这点浅显的玩笑他看穿了，却意料外的并未得到持续的反驳与调侃。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她感觉背上一暖，侧眸，他的样貌贴得很近，瞳孔里倒印着她的影子，眼尾轻窕。 “阿阮，不要随便拒绝我的好意。”薄唇起落间，她耳边漾起一阵鸣响。 目视他走过，推门进店，室内的暖气反扑回来，温阮感觉脸颊周围似在发烫。 胸口扑通扑通的某样东西快要跳出来，这是怎么了? 拉开门走进去，她仍旧想不明白,心跳为什么越来越厉害，难道是因为早上调磨试喝的时候咖啡灌多了? 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肯定是咖啡的原因。 嗯，肯定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食言，一月底会完结哒。 最近更新时间不稳，小仙女们可以养养再看! 感谢你来。 ☆、34. 34. 教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的轰鸣声，来上课的同学坐了几排，温阮挑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坐下，课上到一半许娇找来，惊扰了她的迷煳梦境。 “哎，你还吃得消吗?要不然，下午的播送你请假好了。”许娇撑着书本，和她咬耳朵。 温阮使劲摇了摇脑袋，在讲台上头髮半白的老教授的重影消失之后，她才嘆出一口气，回復道：“…算了吧，刚进社哪里就能申请那么多优待，再说我前几天才因为兼职的事情请了几次，进度都跟不上了。” 第43页 “你们社可真是会压榨人啊，大四的学长学姐拍拍屁股就走了，让你们这些刚进社的冲锋打前阵，期末了谁都忙，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弄什么新旧更替，这不是逼人退社吗?” 温阮偷瞄了一眼讲台上，老教授正换了一张ppt继续讲。她分神和许娇继续道：“其实也不止我一个人在忙，大家都一样。” 许娇怒其不争，“你啊，就是太好说话了。” 老教授似乎注意到这边，台上传来两声轻敲，警醒了她们一句，两人就再没敢说话。 最后一堂选修课，还是安安稳稳上完得好。 下了课，温阮草草吃完饭，立马赶去了广播社，总算没再迟到。 这算是她参与的第一次播送，也是这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周到来之前，广播社要进行一次考前动员，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介绍一下新人。 “阿阮来了。”黎原打完开水，走在她前面推开门。 室内，参与播送的人员大都到齐了。 录音间里，温阮看见方衍正和徐惜然说着什么。怀里陡然被人塞了一小叠纸，老社员秦湛跟她说：“稿子改了，你马上熟悉一下。” 温阮回神，粗略扫过那叠稿件，几不可闻地一声，“…好。” 一共五页纸，是全组所有的播送内容。温阮拿了笔，一分钟也不敢懈怠，开始浏览稿件。秦湛作为同组的伙伴，并没有帮她画出所更改的地方，温阮只能一字一句的去找，去发现。 将自己的那部分用红笔画下来，然后把新更改的地方快速记忆，反覆念了几遍。 时间紧迫，黎原在温阮还在復背的时候，下了播送指令。 首先是方衍和徐惜然的开场词。温阮屏息静默，像之前有在脑海里演练过的很多遍那样，播讲人分别讲话筒音量调试，调音盘准备就绪，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苟，方衍作为广播社的老人流畅的准备工作自然不在话下，一举一动间，风度颇显。他好像天生就是处在聚光灯底下的王者，无论做什么都很难让人挪开目光。 更令温阮刮目的是，徐惜然的操作，一点都不像一个新人。比起她来，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想到这里，温阮的紧张感逐渐变得强烈了。 “准备…”黎原带上耳机，在录音室外控场。待方衍给出指令。 头顶上的红灯倏然亮起，温阮缓缓埋头，深唿吸。 看着黎原满意的表情，就知道方衍和徐惜然的表现令人称赞，黎原压根没做什么指示，发挥稳稳噹噹，按部就班的开场白致辞之后，放送一段音乐作为间奏。 因为播音室位置不大，加上一些座椅器械，每次也只能容纳两个人的位置，所以播送分批次进行。 中段的波音由温阮和秦湛来完成。 走进去之前，温阮手心里全是汗。密密麻麻的仪器布置在眼前，前几次预演过的顺序和注意事项早就抛诸脑后。 再加上感觉到玻璃对面的一道视线始终在看着她，温阮心绪乱得一塌煳涂。 “准备好了吗?秦湛开头，然后温阮辅助念一下几段话就行，放轻松点温阮。”黎原在外打手势，温阮觉得脑袋晕晕的，余光见着身侧一个“ok”的手势缓缓落下。 秦湛已经将间奏变轻，该他们一起问好了。 温阮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在努力控制，努力将稿子上的内容表达得清晰又通顺。 但结果，她失败了。在第二次卡壳之后，秦湛完全占领了话语权。 她没有再次发言的机会了。值得欣慰的一点是，秦湛完成得很好。 温阮走出播音室的时候，整个人有点发虚，不敢看在场众人的眼睛。尤其是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的。 黎原安慰她，“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老方第一次播送的时候，一句词都没说对，还不是照样完成了。别有太大的压力。” 温阮知道是她完成得不够好，缺乏自信又没有天分，成绩自然而然只能吊车尾，她怪不了谁。 “对不起社长。”温阮低头，语气是说不出的低闷，“我出去一下。” “嗨!温阮，我听到你的播音了，是不是快到我了?”林雨濛姗姗来迟，温阮正好在楼梯口碰到她。 “嗯，黎原学长正在找你。”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是不是黎原欺负你了?” 温阮摇头，“没有。”催促她赶快进去。 林雨濛望着温阮的背影，皱着眉嘟囔了句什么转身，突然出现的人差点与她撞上，吓了一她跳。 “才到?”方衍撇了她一眼。 林雨濛直了直背，方衍比不黎原好说话，一股不好惹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赶紧跑路，“我再不去黎原估计要把我遣退出社了，拜拜。” 门被带上，贯穿走廊的冷风吹起了他的衣摆。循着直觉往对面楼梯拐角处走去，没多久就看见了那个背影。 温阮任凭冷风扑面，丝毫没有走开的意思。脸被吹得冰凉，眼底暗藏的几丝落寞和颓败纠缠在一起，压得她连唿吸都不怎么顺畅了。 “不冷?” 温阮一凛，身边有人走进，他尖锐的侧脸线条清晰。 她垂下眸子，“还好。” 第44页 “秦湛他就那样，不是针对你。” “嗯。”温阮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刚刚秦湛抢了她播送词的事。她其实一点也不在意，还在想如果他没有这样做的话，那自己犯的错可能还会更多。 到时候，她可真就没脸再来广播社了。 “所以你在难过什么?”方衍看她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又问。 “我…”温阮刚开口。 “方衍。” 身后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35. 35. 徐惜然走过来，似睨了温阮一眼。美人如斯，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温柔婉约，齐腰的捲髮末梢被风轻微吹起。 温阮见她有话要说，准备先回去。 “回来。” 方衍叫住她，温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闷着头玩手指。单独聊天的机会被打破，徐惜然大度得很，脸上丝毫不见愠色，“你们有事要谈，我不多打扰。” “方衍，我就想过来和你说声谢谢。”徐惜然笑意盎然，似一朵凛风中傲立的寒梅，自信且端庄。 反观方衍，身子懒散地倚在栏杆上，手抄进裤兜里，颇有些漫不经心，“嗯。” 温阮指尖疼了一下，拔除了一根倒刺，正隐约浸出血丝来。她模煳的将手一擦，靠近栏杆，趴着看远处耸立的松柏。心思却不自觉地飞到身边两个人的对话里。 徐惜然面对方衍的冷然处之，有些反应不过来。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还有事?”方衍明显等得久了。 她鼓足勇气，继续发出邀请，“这次播送多亏了学长你的帮忙，为表谢意，能赏光一起吃个饭吗?” 徐惜然满眼期待，小女生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温阮默默地将目光移回到自己手上，刚才拔完倒刺地伤口处，洇了一个小小的红点。她吸了口气，静静听着方衍的回答。 “不能。” 徐惜然愣住，干净利索的反驳让她完全失去了游说的机会。刻在骨子里的清高与教养让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疑难和犹豫，无论她笑得如何灿烂，失望是写在脸上的，“真可惜，那下次吧。” 方衍点头，敷衍地了结了对话。徐惜然转过身，手指关节被拧得泛白。 温阮不知道为什么，陡然松了一口气似的。低头，有两根手指并在一起，在她面前的栏杆上敲了敲。 “冷风吹够了，走吧。” “你不是还有话要说?” 方衍一笑，模仿着她的语序反问道：“你不是不愿意告诉我?” “那你刚才...”怎么不让我走。 “我不想和她啰嗦。” 方衍直起身，徐惜然说感谢他的帮衬，有多少次是她主动贴上来的，他没算过。像刚才那样的感谢合作期间明里暗里表达了不下五次，每次都被他拒绝。但没有一次，如今天这样强硬。 远处，那道倩影开门走进去。 感觉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他转身，温阮仍靠在栏杆上不肯走，情绪不高。 方衍转身回去，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不定，漆黑如墨的眸子沾染上点点温度。不可遏制地生出一些想法，几乎是没经过思考，伸手、落下，动作自然又亲昵。 那温热的手似在头上搓揉了两下，想安抚下她心头的低迷和不安。温阮勐然一震，一颗心上上下下蹦跶着，就是不肯归位。还好，他很快便收回手，仅剩的那点温柔是有时间限制的。 “走了。” 温阮愣神跟上。 身边匆匆许多同学走过，她不知觉红了脸闯入人群中。 这如画一般花前月下的场景，在目睹过的视线中扩散，更有心者，拍下了这一幕。 温阮回到寝室的时候，被许娇满脸凝重的堵在了门口。 “你...” “说!你是不是和方衍学长在一起了?” “你瞎说些什么?”温阮想到下午两人鲜少心平气和地谈话，和突如其来的安慰举动，脸颊微微发热。她推开许娇挡路的手。 “这回真不是她瞎说。”白露捧着笔记本凑过来，刷新界面。 许娇用少有的正经语气问她，“你看，这是你没错吧?对面那个男生是方衍学长也没错吧?不要告诉我这个姿势是因为他在帮你拿掉头上的脏东西。” “恋情实锤贴”满屏幕炸开了。 目不暇接地都是关于她和方衍的种种，紧跟着过大的曝光率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黑料。 浏览中，有一个帖子在扒各种关于她的、平时从来没有人注意过的不起眼的小事。好奇心驱使她点开，白露撤回的手收得慢了些，电脑被她拿了过去。 “阿阮，这些帖子都是瞎掰的，你别看了，破坏心情。”许娇拦在她身前。 温阮固执劲上来，谁也劝不了。她花了半个小时，将所有扒她的帖子通通看了一遍，头一次体会到舆论的厉害程度。 从她的家庭状况到人际关系，与什么人有过节，或者哪门课挂了科。甚至还有人造谣说她为了进入广播社压榨文学社的社员，就为了早点发给广播社稿子，好讨广播社关心。还说她和文学社社长很要好，就是靠关系进去的广播社。那些她和某些亲近社员沟通的话，被有心人截成一段一段的，让人信以为真。 第45页 “阿阮?”许娇默然。 温阮动了动，回过神，应了一声。 “你没事吧?” 她牵动嘴角，“没事。” “网上那些喷子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别听她们说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白露推推许娇，眼见着温阮神色黯下来，“别说了。” 温阮整个人有些不稳，站起来的时候头晕晕的，差点磕到桌子。她推开好友的搀扶，“我去趟洗手间。” 白露和许娇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她，面露忧思。 “咔哒。”门从内里上了锁。 温阮靠在墙边，任凭身体坠落至地面。扑面而来的黑暗和恶意快要把她压垮，看到最后，她差点以为那些人人口耳相传的才是真相，别人眼里看到的才是真的她。 泄气和惑乱接踵而至。 方衍的一个举动，轻而易举便将她推至风口浪尖。那些缺点和不足被无限放大，一次又一次击溃她。为了不让好友担心，她强撑着表面上的精神，应付她们的问询。内心，纷乱得一塌煳涂。 自卑和脆弱围绕着她。侧边窗户透着如玉般温润的光亮，伴着攒动的人影。 温阮抱紧自己，情绪将理智封印。有一瞬间她懦弱地想，如果能这样一直躲着不用出去，那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36. 36. “...阿阮，起床了。” 许娇攀上二层的床头，掀开帘子，又喊了两声。温阮背对着她，仍未有动静。 “让她多睡一会吧，反正下午也没课。”白露在下面阻止许娇。她正套好大衣，准备出发。 “那好吧。” 一系列叮铃哐啷的响动以后，门被从外关上，室内重回安静。 温阮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她从裹着的温热被窝里爬起来，从始至终，好友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只是，不愿意回答。 害怕看到那关切的眼神，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应付，去说自己很好。 但其实，她现在的感觉糟透了。 想到下午还去兼职，温阮连出门的勇气都需要时间累积。午饭靠昨晚剩下的一些饼干解决，终于磨蹭到最后一秒才出门。 她裹紧帽子和围巾，眼神盯着地面，假装匆忙路过别人的视线。只要没有感觉到外人投射过来的视线在身上停留超过三秒，她就会松一口气。 好不容易，校门将近了。 “温阮。” 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还未转头，脑袋上的帽子便被人拽了下来，紧接着，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头顶坠落，眼前被水流模煳住视线，至上而下的寒冷贯穿覆盖她的身体。 温阮整个人懵在原地，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耳边依稀听得见一个女声道：“就凭你，想勾引方衍学长，你也配?” 有那么两秒钟，温阮所有的反应机能通通中断。 她抹掉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水珠的附着物，将半湿的帽子重新带起来，往回走去。 有不少人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温阮想避也避不了，一路上，无数人侧目看她，让脆弱和羞愤无所遁形。 回到寝室，她将湿了的衣物换下来，短暂的空白之后，一切被处理的游刃有余。她先联繫了另一位休假的伙伴，麻烦她过来挡几个小时的班，接着给值班主管发了请假简讯，并告知接替她的人选。紧接着她把弄湿的衣物扔到桶里，又把床单和被罩换了下来，一起堆到洗手间，打湿侵泡。 就好像，刚才那段插曲只是为她的清洁工作找了一个完美的藉口。 温阮把头髮吹干挽起来，换上睡衣，一下午窝在寝室。等许娇和白露回来的时候，她正在洗手间揉搓衣物。 三大盆的衣服被套，不仅是她的，还有她们俩的。 许娇趴在门口看她，已经知道了下午发生的事，想说点什么，却有些词穷。她不再去打扰温阮，去看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室内。 白露站在拐角处，不知道如何下脚。 更令她们懊恼无力的是，后来的24小时里，温阮再没有和她们说过一句话。从食堂打来的饭冷了热，热了接着冷，无论她们怎么叫她，温阮都不理睬，只窝在自己的小小空间里，保持静默。 “这可怎么办呢…”许娇盯着凉透了的饭盒，彻底没了主意。 广播社。 “我去，这也太狠了吧...” “看什么呢。”黎原拍拍正窝在一起刷视频的两个人，催促着：“稿子捋顺了吗?一会没看着你俩就开小差。” 两个男生不好意思的散了场，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黎原接着和方衍说话，说起最近广播社的近况，以及来年的安排。还没聊两句，听见他问：“社里人全到齐了?” “都到了啊，刚开会的时候你不都见到了。”黎原自顾自往前走，“哦忘了一个，温阮有事请假了，除了她，其他人都打了卡。” 方衍又问：“因为什么?” 黎原手上一摊子事，哪有时间管别人。温阮发简讯来说有事过不来，他也没多问。 “人家肯定有人家的事，再说，她平时都挺准时的，我也没为难，就这一次。怎么，你找她有事?” 第46页 上次播送完见她情绪不高，方衍准备趁着今天有空给她补补课。前几天因为工作的事情忙得脚没沾地，今天才回来就打算过来看看。没想到，人居然不在。 “下周就考试了，学生会要求所有的社团活动的都暂停，我想着明天再出最后一期播送，然后来年...我说，你有没有在听?”黎原停下整理文件，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那人，正慢条斯理的玩手机。 “嗯。”方衍敷衍。 微信的对话框刚点出来，通知栏收到一条陈祁发过来的消息。 是一条视频，底下打了一段话。 【陈祁：你那软青梅受欺负了，不要太心疼。】 【陈祁：对了，刚刚我正巧碰到她室友，为你打听了一下，快两天不吃不喝不出门了，要不你去劝劝?】 【陈祁：唉，挺好一女孩子。你说你俩谈恋爱不会避着点吗?那些被你拒绝过的女生可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呢，正愁没地方发泄。得，这回正好让她撞枪口上了。】 “诶!你去哪?...我话还没说完呢。”黎原一个没注意，眼看着人走了出去。 方衍快速拨打温阮的电话，没人接。他快步下楼，朝南区的女生宿舍走去。 心里似被人无端打了一闷棍，整整三分钟的视频，他连五秒钟都没看完。 一路上，打了无数个电话，传过来的都是频率一致的嘟音。 终于，在他快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那边被人接起来。 方衍脚步勐然顿住，他紧绷的表情这才舒缓了些，声线透露出担忧，“阿阮…” 他顿了一下，听着那边传来均匀轻缓的唿吸，想了好多话才说了一句：“我在楼下。” 电话陡然被挂断。 温阮攥着手机，委屈和难过顷刻决堤，她低低地哭了起来。 这是两天以来，她头一次哭。大概是抵挡不了这种关爱的温暖程度，让她好像有了依靠一般，可以放肆，可以不懂事，可以哭。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抹开眼泪，点开。 【方衍：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下来一趟，我们聊聊。】 时间匆忙流逝，冬日的黑夜总是很长。等到天色变得墨蓝，温阮才出现在楼门口。 她把自己裹成一个熊，带了口罩，扣着帽子。如果不是真正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温阮垂着眼走过来。他就站在原地等着，不急不缓地注视着她，眼前好多景象一闪而过。 从小到大，方衍都不曾见过她这般小心翼翼地模样。好像温阮每次受伤的原因，大都是因为他。 温阮低闷着头，走到他身前。 “吃饭了吗?” 女孩的杏眼失了神采，望着他老实地摇了摇头。 方衍看她一眼，撇开目光，也不提等了很久的事，只说：“走吧，先陪我去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37. 37. 温阮低着头，任凭方衍带着走进一家餐馆。 好在，有独立的包间。 方衍按照她的口味点了三个菜，一份汤。菜品都很精緻，温阮的心思却不在吃饭上。 “不热?” 室内暖气很足，方衍脱下大衣，放在一旁的座椅上。反观温阮，仍裹得像熊一样。 她慢慢将外套脱下来，娇嫩的脸蛋经外面霜风吹过，又陡然进到温室，不免有些发红。 “这里没有其他人。” 不用方衍说，她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他接着又说：“菜会晚点上，你要是还想哭我不拦着你。” 温阮吸吸鼻子，他要说些温暖的话来安慰，说不定她真的当场就能哭出来。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话，让她憋到眼眶通红也打算紧咬牙关绝不流泪。 至少现在，不行。 “我想要瓶啤酒。” 方衍的目光在她脸上分辨两秒，随即起身出门。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瓶啤酒和两个杯子。 他撬开瓶盖，往杯子里倒酒，经验很足，啤酒原液和浮沫顺着杯壁缓缓下落，倒至满杯，浮沫也还是薄薄一层。 方衍将酒杯放到她面前，接着一语不发坐回原位。 温阮盯着酒杯里躁动的气泡，跳跃着争先恐后在空气里消散，稍微想像一下酒液划过喉管的冰凉，莫名产生了一种勇气。 她没有去拿杯子，直接伸手往杯侧探去，拿到酒瓶之后勐地灌了好几口。 比想像中的要刺喉冰冷得多。 温阮强迫自己往下咽，奈何吞咽的频率追不上酒液的流速，有一些沿着唇角溢了出来，从她白皙的肌肤上滑落，留下一条轻痕。 终于，她忍受不住，呛出了声。 眼泪被刺激的酒精味带了出来，勐咳了几下之后，她还不满足，欲抬手接着往下灌。 酒瓶陡然被人握住，方衍强硬地从她手里拿走，扔到一边，带了怒意道：“既然承受不住，瞎逞什么能。” 温阮一下子被刺痛到，眼眶重又温热起来。不知道他说这话有没有别的意思，反正她是听出来了。 却无话可说，没什么可反驳的。 她就是在逞能。从大学开学到现在，一点长进也没有。 无时无刻都在扮演好人的角色，从来没有随心地对别人说过一个“不”字，尽管内心十分抗拒十分不满，她也要粉饰太平地去接纳去说服自己。 第47页 广播社的活动不是她想参加的，为了不驳掉社长的面子，她违心的去做了别人认为对的事情。但这一切对于她来讲，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真的开心吗? 温阮扪心自问，却发现答案早已经清清楚楚。在别人的眼光和要求下生存，会让她逐渐迷失本心，最终她连自己都弄丢了，又怎么能开心呢? 她静默着，泪珠顺着眼睑滑落下来。不是嚎啕大哭，也没有控诉和辱骂，只是对长久以来的自己感到抱歉。 室内的灯光不算明亮，温阮可以完美的隐藏脆弱，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舔砥伤口。 饭菜已经上齐，方衍静静地坐在对面，等着，什么话都没有说。等她哭完了，递过去纸巾。 温阮哭了这么一会，发自内心的委屈和难过通通宣洩了出来。这两天没有吃东西，又勐地喝了那么多冰啤酒，整个人有些虚空，唯一让她有实感的是，喉咙处传来的刺痛。 温水倒得很是时候，温阮接过来喝了小半杯，声音略带沙质，“谢谢。” “哭够了?” 温阮沉默，拿着杯子的手缓缓下落，双手攥到一起。 方衍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借给她肩膀的想法，只添了碗饭到她面前，打算继续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吃饭。” “谢谢。” 温阮心里的重负轻松了不少，是他无心插柳的那一句刺醒了她，让她感觉自己的努力迎合有人看到，甚至是有人心疼。 方衍似乎没她想得那么多，对她的感谢并未做出回应。 她也没再说多余的话，同样闷声吃饭。饭局结束得很快，温阮吃得很饱。 出门的时候，她没戴帽子。尽管周围的目光还是朝她投来，温阮却觉得没什么要紧的了。 方衍利索地结完帐，同她一起出门。 “过年怎么安排?” 温阮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慢了半拍才答：“还…不知道。” “干妈今年又不回来?” “嗯，应该吧。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也没说几句，只说有事就挂了。”温阮哭了半晌，鼻音有点重。 话题到此终结。 方衍让她先回寝室，自己今天不在学校住。 “好。” 刚走出几步，他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温阮回头，方衍手抄兜站在逆光处，一如年少时光里的那个朗朗少年，眉眼减去锐利，同她道：“难过的时候打我电话，别再一个人哭。” 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恍若被人轻拧了两下，酸酸甜甜的滋味从心口蔓延至眼角，温阮乖巧地点点头，转身慢慢踱步回去。 方衍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身材被厚重的棉袄遮盖成水桶腰，并没有半点美感。 可为什么，就让他捨不得挪开目光呢?少年眯了眯眼，甩开脑子里闹七八糟的想法，招了辆计程车。 从学校到住的地方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路上无聊，他随便点开学校论坛闲逛。 无意中看到个眼熟的名字，手一滑点开。 此名为——“系花和小白花你站谁?”的帖子回復已经过千。评论区里一边倒现象很是严重，总而言之，当然是系花和校草更配啊! 方衍头一次这样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除了证书、简歷和嘉奖名单上的其他字句里，对帖子的内容倒没多在意，觉得新鲜，还煞有介事般在心里权衡了一下。 几乎没多想，便按了回帖。 没多久，这篇已经被挤下精华榜的帖子忽然被推倒了榜首。 原因是正主本人居然回復了，方衍的那条评论下方，靠着对他心嚮往之的学妹们的亲睐，竟然刷起了“祝99”的祝福语。 2208寝室里突发一声尖叫，许娇捂着脸瓜吃得不要太香，“我的妈呀，这狗粮撒的，出其不意啊…” 画面上，正中央的部分，发言人方衍的底下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温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38. 38. “谁欺负你了?”徐三三一拍桌子，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白露踢踢她的脚，让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许娇识趣地闭上嘴。 温阮好不容易答应出来和她们一起吃饭，大家都谨慎得很，唯独徐三三这个毫不知情的刨根问底起来拦都拦不住。 “就前几天，哦对了，视频你还没来得及看吧…”温阮说完，拿了手机翻出那天的视频点开，递给徐三三。 交叉坐着的白露和许娇大眼瞪小眼，这什么情况? “我靠，这人算哪根葱啊，真当自己是圣母白莲花啊!”徐三三看完之后气得勐灌了好几口凉汽水，为好友叫屈。 “你俩早就知道了?”她放下手机，两位室友点点头。 “什么都没做?!”徐三三憋屈得要跳脚，站起来就想破口大骂，真是怒其不争。 “哎呀，你不知道…前几天，阿阮…”许娇余光里，温阮正低头夹菜。想先把徐三三这个暴脾气安抚下来，音量减小了些，与她附耳道：“阿阮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些，就先别提了。” “是啊。”白露附和。 “要提。” 第48页 三人动作停滞，许娇张了张嘴，没听清，“阿阮…你刚说什么?” 温阮放下筷子，“我说要提。”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与笃定，转眼看向徐三三，“所以需要你的帮忙。” “你说。”三三一口应下，许娇和白露仔仔细细听着下文。 “我想知道视频里那个泼水的女生是谁。” “包在我身上。”徐三三别的不敢说，人脉广是她的优点之一，所以温阮才想到找她帮忙。 “那拜託了。”答案在意料之中，温阮接着又问，“大概多久能有消息?” 三三看了眼手錶，报了个时间，“最多2点，我发你微信。” 刚说完，饭没动几口，套好衣服便走了。 “好。” 白露望天感嘆，“友情的力量啊…这样一对比，我俩算不算是塑料姐们情啊?” 许娇晃晃手，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阿阮，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想看上次泼水的现场版吗?下午我带你们去。” 白露和许娇一头雾水地跟着温阮回了寝室，午睡了一会，徐三三的消息刚好发过来。 温阮下床穿戴好，接着去洗手间打了半桶水，拉着室友出了门。 白露和许娇逐渐回过味来，跟着温阮熟悉的摸到南三区的教五，有教室刚下完第一节课，人流量比得上中午食堂的一半。 温阮不顾其他人的眼光，站在门口拨通了电话。 陌生的女声很快传过来，在最后一个尾音终结以前，温阮辨认出了她的声音。 “同学你好，我有事找你，下来一趟吧。” 白露和许娇的身后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不约而同的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有不少人因为这边逐渐聚起来的人群驻足，温阮却仍旧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并不急，哪怕身后的人走了又来，来了又散。她坚定的目光稳若磐石，不退半步。 终于，在许娇第三次打开直播准备记录下这幅名场面的时候，一个身穿粉红色棉绒袄的女生出现在楼梯拐角处，像是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架势，女生下意识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经过。 没想到，站在人群最前端的温阮，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女生的背影一震，想继续逃开，面前有同学提示性的朝她指了指身后，她无奈转过身来。 箭在弦上。 她扔掉刚才那副略显怯懦的面孔，这一回昂首挺胸地走了下来。 “什么事?” 温阮稍稍勾起嘴角，弯身作势拎起身边的水桶，晃了晃，“同学，你还记得我吧?” 女生注意到这桶冰凉的水，心不由得一颤，伪装成若无其事的表情上有了裂痕，音调也软了几分，“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温阮朝她走进几步。人群里不少人举起手机拍下这一幕，还有许娇和白露带头称快叫好。 一时间，女生迫于压力差点往后栽倒。 “阿阮。” 温阮的笑意有那么一秒的凝固，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她转头看向音源处，方衍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审视的目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手上的动作明显一滞。 “你在干什么?”方衍的目光落到她手上。 话音刚落，女生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于寻找一个依靠，她往方衍那边走去，一声娇滴滴地“学长”还未说出口，耳边就听见—— “…要不然，你把水倒一些，太重，别弄伤了手。” 人群里一片唏嘘，羡慕和揶揄此起彼伏。那名女生的脸色青了又白。 如果说想到这个法子是因为心中实在是愤满难平，他的话无疑给这行为立起了一个稳重的靠山。 让心头没来由的在这个寒冷深冬的午后，感到了暖意。 那个女生以微妙的站位在他们中间，眼看唯一的救命稻草没有了，心情跌宕至谷底。 温阮拎着水桶走过去，用极戏虐的语气对她说了一句话，“同学，你应该听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只是、只是当时一时冲动，没有多想…”女生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你不用想，很快就能切身体会一下这冰水的温度了，不用感激我，这是你应得的。”温阮没打算再同多说，她审判一般的语气彻底将对方的心理防线击溃。 那个女生不知怎么的抓空了身后支撑她的东西，没骨气的摔在了地上。 水桶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女生坐以待毙的闭上眼，放弃所有游说的话，等着冷水倒下来的那一刻。 温阮兀地停止了动作，水一滴未撒。女生隐忍惧怕的神情，触动了她内心某根敏感的神经，她问道：“如果知道后果是这样的，你还会那样做吗?” 女生听到问题，几乎是想也没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温阮沉默了几秒，泄气般将桶放了下来，水滴溅出来，在平整覆了灰的地面上晕开几点。良久才道：“没事了，你走吧。” 周围发出感嘆和疑问，不少人鼓励她有仇报仇，她只觉得周身乏力得很。 第49页 “都散了。” 许娇最会看眼色，她遵循方学长的指令遣散了人群，接着眼疾手快的将温阮没用到的那桶水拎到手里，拉着白露往回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39. 39. “还不走?” 那女生呆楞了两秒，转而很快跑出视线以外。 “怎么不继续了，开始气势不是很足的吗?”方衍静等着她的解释。 温阮收回目光，她是因为什么突然不忍了呢。是那个女生的表情太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还是因为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我如果把那桶水泼出去，不就成了和她一样的人了吗?”温阮这么说，也似乎在给自己找理由。 方衍轻笑起来，将她背后的帽子稍带手套上脑袋，“心慈手软。” “谁前几天委屈得跟什么似的，眼睛快肿成核桃，现在又装好人，你不憋得慌?” 温阮愤愤不平，想转过头来反驳，却被他大力将脑袋转了回去。 “怎么，我说得不对?” “……” 温阮现在想想，好像的确有点太便宜那个女生了，怎么着也得让她感受感受下冰水的温度才是啊。 才不亏她遭得那档子罪。 “那我再把她叫出来?”她脑子一热。 方衍拎着她帽子上的熊耳朵，故意扯了扯，“傻吧你。” 嘴上虽这么嫌弃，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回去的票买了吗?” 温阮神游状态，听见他冷不丁地问，乖乖回答：“嗯…考完试第二天下午。” 方衍默默算着时间，手不自觉慢了两拍，温阮在前面拍他，“你拽着帽子，我走不好路。” 他顷刻有了回音，“你用腿走路还是用帽子走路?” 温阮刚想反驳，却发现头顶上的拉力突然松开了。 “哥!温阮姐。”隔着几米远，有人在喊他们。 “欸?方忻你什么时候来的?” 温阮摆弄好帽子和他说话，少年背着书包挠挠头，“我刚到，经过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着，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正好碰到你们。” 方衍看了他几眼，懒得搭理。 温阮问道：“来我们学校有事吗?” “温阮姐，上次麻烦了你帮忙，想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大哥，你一起来吧。”方忻说得很含蓄，心里头格外期待方衍能同意。 “我还有事。” 方忻的眸光暗淡下去。 “好啊。你来得正是时候，吹了半天冷风，刚好吃点热的暖暖。”温阮当然不会辜负邀请人的好意，虽然说她实在是称不上方忻的那声谢。 看出来方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顺水推舟，一併邀请方衍，“要不，一起去吧?” 少女双眸黑亮，杏眼弯弯地瞧着他，眼尾荡漾起极浅的波纹。 方衍没理她，抬步往回走，“不去。” 温阮转身看两眼他的背影，想叫他回来，却没想到什么理由。蠕蠕嘴，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她同方忻道。 “那，大哥他…” “他要是真不想去，没人能劝得动。”温阮同方忻往校门口走，兴致没刚才那么大了。 “温阮姐，你想吃什么?”方忻转开话题。 “都行…哎!”温阮话没说完，帽子不知道又被谁套上了。 正想发难，一转眼，却看见刚才走掉的那人出现在眼前。 “社里的钥匙在你这?”方衍手抄在兜里，挑眉发问。 温阮点点头，前天她晚上去收拾东西来着，还没来得及把钥匙交给黎原。 方衍朝她伸出手。 “可…我出来得急，没带在身上。”温阮犯难，“要不，我现在回去取吧。” 作势便要走，被人一把拉回来，方衍的目光飘忽了两下，淡淡道：“算了，不急，等吃完饭我再来找你。” “哎，方衍…要不，还是一起去吃饭吧。” 温阮本没打算这样就能留住他，方衍的脚步停了停，看了眼手錶，“我只有一个小时空闲。” “够了够了!我们就去校门口的餐馆，不远。”方忻笑得咧开了嘴。 “那走吧。”温阮弯眼沖方衍明媚的笑，驱散了心头的寒意。 他嘴角不自然地挑了挑。 方忻乐乐呵呵的点好了菜，饭桌上的气氛不算活络，方衍从始至终也没说几句话，似乎是真饿了，但方忻还是高兴极了。 “大哥…今年过年过去吗?” 温阮瞄了眼右斜方慢条斯理夹菜的方衍，扒了几口米饭。 没等到方衍的回答，方忻又接着道：“爸爸他很想你。” “你有完没完?” 方衍放下筷子，温阮被吓了一跳，不敢吭声。 “公司最近出了不少状况，爸爸这个冬天进了好几回医院了…”方忻知道他不愿意听，但他必须得提。 “他让你来做说客的?” “不，不是…” 第50页 “那就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 “…大…”方忻一声“大哥”没喊完，温阮递过眼色，他识趣地闭了嘴。 “快吃菜，这家店的味道挺不错的。”温阮瞧着两方争执不下，缓和气氛。 这会，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亮。 “抱歉，接个电话。” 温阮提醒方忻别再多说，自己迳自撩开门帘走了出去，才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过了一会才有声音传过来，中年男人的嗓音似被眼熏了好久般，沧桑喑哑，“小阮…” 温阮勐地愣在当场，这个号码她不熟悉，这个声音却是好久没有听到了。 “方便出来吗?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你。” 她下意识地往周围寻找，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发现让她熟悉的身影。 良久，她被冷风吹得脸有些发疼了，才回復道：“…你在哪?我就在学校门口。” “你往街角的咖啡厅来，这里门口有两颗很大的杉树，应该离你们学校不远…” “我知道那，等一会，我和朋友说一声就过来。” “…好。” 温阮重回餐厅拿了衣服，未明确表明中途离席的理由，只是说有人来找她，饭先不吃了。 急匆匆地神色，让方忻有点不明所以，温阮只好承诺下次他来，她再请他吃饭。 眼看着温阮跑出了门，方衍这边也跟着说有事，给了他坐计程车的钱，很快也走了。 温阮大衣未来得及穿，奔跑在人行道上，眼底湿润的热气很快变得冰冷，溢在眼角处，被她一把抹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40. 40. “喝吧，给你点的生姜茶，驱驱寒。”温候青将面前的茶杯推近些。 温阮低头瞧着茶水里浮起来的几片生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独独热了眼眶。 她强忍回去，并不觉得父亲此回叫她是特意来寒暄的，遂开门见山，“您找我有什么事?” 温候青闻言咳了好几声，才道：“这么久不见，你连一句问候的话都不说吗?我好歹也是你爸。” “爸爸”这个字眼太过严重和陌生，是她十几年的时光里谈论得最少的话题。 温候青这样提出来的时候，温阮是不好受的。 她将目光落到面前那杯茶上，抿唇，想起他从前离家时对阮春华说的好些言辞激烈的话，突然想不起来该以什么模样来面对这位亲生父亲。 “我…不会忘，还记得您小时候说过再也不会回来，您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脑子里，一刻也不敢忘。” 温阮翻来覆去的搅着手指，不敢看他。 温候青年纪大了，早就不是当年年少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倜傥不凡的面容上刻满了皱纹，人也越发清瘦了，大抵是这些年过得并不十分快活的缘故。在遭遇了离婚、分家、公司破产等一系列变故之后，觉得心力交瘁，越发贪恋起从前单纯的生活，又应国内展会的邀请，才想回来看看。 他原是阮春华父亲的一个学生，温阮的外公看他聪明机灵，人也老实，遂直接收他做了徒弟，当时温老爷子在潞城官宦人家里可是拔尖的出挑，不少学生过来向他求教，可他老人家偏偏就看中了温爸爸的谦虚谨慎，后来竟把女儿也嫁给了他。 阮春华开始并不喜欢他，可渐渐地温候青来阮家跑得勤了，还时常能和她谈论到一起去，算是有话可聊，一来二去阮春华便也答允了婚事，只想着嫁个好人，能安稳过一生也就罢了。 两人婚后，阮春华托父亲在县里的市委办公室给他找了个副助理的活，加上阮家名望也大，算是吃喝不愁。 后来，外公被人诬陷下了下了狱，阮家就一天不如一天，温候青对阮春华娘家人的态度也变得爱答不理，那时正好逢着市委的干部选举，温候青出了名的好人缘，让他落得了一个主理秘书的职位。 阮春华虽说娘家势力渐弱，但有了温候青做依靠，只好将心里的不满全数压了下去。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年，温候青逐渐对官场之事倦怠。从朋友那了解了一种修生养性之法，开始从艺，学起了画画。 阮春华见这事也算是附庸风雅，便也只随了他去。直到有一天，大院里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说是温候青在外和一个省里来的画家好了，好吃好喝的供着，连房子都带她去看了。 阮春华何等的心高气傲，她不顾外人的阻拦，跑到了温候青的单位，原想质问一二，却亲眼瞧见了那个女人和父亲在一起。仅此一眼，恩义两绝。两人一直互不干涉的扮演着父亲母亲的角色，直到温阮上了寄宿初中，开学第二天，阮春华便拿出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 哭闹都在这些年的负隅顽抗中消磨殆尽，她没打算让温候青身败名裂，只一点，阮家的家业是她父亲一手打下来的，所以财产不可能平分，温候青必须净身出户。 温候青气盛，认为她故作高姿态，摆起了大小姐的架子，扬言说一点也不稀罕这些什么所谓的家产。抛妻弃子，头也不回，走得果断又决绝。 他离家以后，阮春华大哭了一场。而后，温阮便再也没有从她口中听到父亲的名字。 第51页 直到，今天。 他的模样她几乎快要记不清了，家里的照片更是泛黄灰败，要么就是找不到了。 这十几年的人生空缺，他怎么就能一下子出现在她面前，还堂而皇之地让她谨守礼仪规矩。 温阮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一股脑儿的将情绪发泄出来，毕竟，对面坐着的，是她曾经最熟悉的、现在最陌生的亲人。 “你妈妈…她过得好吗?”温候青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热切。 “她很好，不必挂念。” 温候青瞭然地点点头，“是啊，像她那样聪慧的女人，离开了我应该是能过得很好的。” “嗯。”温阮附和。 “快毕业了吧?”温候青抿了口面前的温水，那杯咖啡已经见底。 温阮点头。 “毕业后的事情考虑过吗?” 她搅动着那杯生姜茶，温凉的，喝起来辛辣味仍不减。 “暂时…还没有。” 温阮以为这会像上面几段对话一样，就此结束。却没想到，又听他道：“和我关系近的朋友里，有位在出版社工作的，我想着和你专业也算对口，如果…” “您这次找我，主要就是想来安排我毕业后的生活吗?”温阮打断他。 温候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出现在十几年未见过的女儿面前，谁都会需要些适应的时间。 他觉察到自己干预过多，便停了停没说话。 温阮觉得他是默认了，“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聊得好。” “小阮，我这次回国是来参加一个画展，大概月底又得回去。快过年了，爸爸是想来看看你。”温候青说得言辞恳切，温阮垂在右侧的手紧紧握住。 她被说得心软，却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与失联已久的父亲的相处模式，只能挑出他语句里最感同身受的词语来表达，“你要是真的想来看我，为什么在之前的十几年里杳无音讯?你知道…” “你知道我曾经千百次的期待过你会在某一个地方默默的注视着我，哪怕你不来和我打招唿，只告诉我一声你在我身边也是好的… “你错过了我最需要你的时候，现在，已经晚了。” 温阮几乎是哽咽着，忍着不让自己掉下泪来。 她拿着衣物跑了出去，刚一出门，陡然打了一个寒颤。 天色已晚，落在地上的枯叶被风捲起争抢着从地面上拂过。吃饭的热闹人群已经散了，街上喧闹的余韵还在，参杂着点点寂寥。 门边伫立着一道黑影，朝她走过来，还是那般不甚在意的语气，现下听来却温柔良善得很，“哭过了?” 温阮鼻尖一酸，不作多想，勐地扎进那温热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41. 41. “从前没发现，你这么爱哭。” 方衍任她抱着，伸了手环上肩头，极轻柔的拍了拍。 温阮把头埋进他肩窝，说话时声音隔着布料有些听不清，“方衍哥哥…” 那声亲昵的称唿，正由心口发出，他明显感觉到心尖上的震动。 “…嗯。”回復似都带了颤音。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方衍嘆了口气，看她头顶的髮丝，似锦缎般柔顺。 感觉后背的外套被人扯了两下，温阮抬起头来，将距离拉开了些。 吸了吸鼻子，眼睑上还噙着泪，等完全看清了刚才被她□□过的地方时，“糟了…” 温阮指了指他的左胸口处，卡其色的呢料外套上浸了几小块乌渍，大概是脱了妆，“抱歉，好像把你衣服弄脏了。” 方衍眉头一皱。 温阮以为他要动怒，当即弥补道：“要不…我帮你洗干净吧。” “你再哭一会，”温阮不由分说被人拉进怀中，刚感动了一瞬，便听见方衍又接着道：“哭够了，直接把衣服钱补给我。” 温阮：“……” /// 时间一晃而过，如她所料，之后的时间里，温候青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随着新年将近，考试周也已经接近尾声。 方衍在打包行李，东西并不多，下半个学期他来学校的次数可能还得降低些，索性把寝室里需要用的东西全都带走。只留下几套换洗的衣服和被褥。 另外两个室友早就离校，屋内宽敞了许多，却仍是被陈祁的所有物塞得满满当当的，没处下脚。那傢伙把东西一股脑全拿出来，却不急着收拾，人不知道又晃到哪间房里串门去了。 方衍把最后一个行李盒打包好，陈祁才回来。 “老方，楼底下有人找。”他倚着门框，将那句话说得别有深意。 “谁?”方衍忙着，哪有闲工夫搭理他。 “你自己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个大美女。” 方衍半信半疑地往楼梯下望去，顺着陈祁提示的那个方向见到人，转身下了楼，“我马上回来，没带钥匙，别走远。” “得嘞!我就在这等你啊，不着急!～”这一喊大概整层楼的人都听见了，仍有不少与他交情好的男生从寝室里弹出头来，吹了声哨子叫他。 第52页 “嘿!等谁呢?” “老方啊…下去会妹子了，没带钥匙，让我等着。” “哟，谁啊?”众人迫不及待地一同从栏杆那探望下去。 只见方衍走到楼下，似瞟了眼这边，然后带着那个女生就没影了。 “真贼!” “哎，你看清是谁了吗?” 大家猜测纷纷。 其中有人轻哧一笑，“我当谁呢，不就是法学院的系花吗?人长得是不错，就是架子摆得天大，跟谁没见过女的似的。” “系花啊…那老方这回可栽咯!” “不对啊，他俩不早就传出绯闻了吗?还没成呢?” “去去去，一边去，别打扰老子看妹子。” “你瞎啊，没看见老方跟防贼似的吗…散了散了，回去收拾东西。” 楼上的纷乱声刚结束，走廊里重回了几分寂静。 楼下屋檐底下，系花唯唯诺诺低垂着眼，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娇羞得连花都暗淡了几分。话却说得明目张胆，露骨铺张。 “学长，我喜欢你。” 可惜的是，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没让方衍脸上显现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他从始至终一声不吭，神色淡然地看着她。 “你喜欢我什么?” 如此直截了当的发问，徐惜然眼波流转，略沉吟几分，才轻启唇畔，“学长对我很好，在社里也一直很照顾我，我仰慕已久…”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学长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平时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内心却很火热。” 方衍轻笑出声，徐惜然陡然停住，秀眉皱了皱。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 他看了眼时间，不预备再与她多纠缠，“表白的事我当做没发生过。” 徐惜然欲言又止，她想说其实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上他了，但又觉得说出来有些难为情。她孤高桀骜，也不会拉下这个面子去强留人回头，更何况他已经将拒绝说得这么直白。 “对了，”方衍转过身接着道：“如果你觉得困扰，以后我会对你和其他人一视同仁。虽然我并没有对你特别关照，这点我想说清楚。” “方衍…”徐惜然看着他，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不甘。 “回去吧。” 他头也没回，大步走进楼里。徐惜然一个人站在原地，嘴唇都快咬破了也不愿意松开。原本以为一切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从那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方衍对她应该也会是同样的感情。 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不甘心。 “这么快?”陈祁的床上和十分钟之前没什么的区别，仍旧是乱糟糟的，“那姑娘和你说什么了?” “说你长得好看。” “…什么?”陈祁一头雾水。 方衍见他存心想打听八卦，一本正经的胡驺起来，“还说，特别喜欢你。” “你没在开玩笑吧?”陈祁这傻大哥还真的信。 方衍顺水推舟，认真起来说服力极强，“我像在开玩笑吗?” “像。” 陈祁眼前一黑，被对方随手扔过去的球衣盖了满脸。 方衍慢条斯理地将行李全部收到一个大箱子里，方便拿到车上，接着道：“以后少给我递话，再有人找就说不在。” 陈祁翻了个白眼，“哦。” “那要是你那小青梅找你呢?”他不死心。 方衍没说话，专心致志的打包。半晌，陈祁似乎才听到一句，“她例外。” 他没水准的笑了，捂着肚子说方衍装大尾巴狼。 温阮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要感冒的前兆，加紧把大衣裹紧了些，快步跑进楼里。 刚把寝室两位大爷送走，东西拎得她手都快断了，这才终于有时间好好收拾自己的东西。 徐三三上次没吃完饭就走了，大概得年后才能见到了。其他两人一走，东西也搬走了不少，寝室里瞬间空荡荡的，比平时要整齐很多。 温阮磨蹭到晚饭时候才下楼。她买的是晚上的票，反正离家也近。阮春华前几天打电话说过年不回来，所以她也不急，随便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手里的箱子又大又沉，温阮帮室友来回拎了几次，实在没力气了，下台阶的时候差点把箱子扔出去。 好在，有双手帮忙托住了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42. 42. 温阮抬头和好心人道谢，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勐地吃了一惊。 “沈旌?” 对方笑了笑，“好久不见。” 温阮颔首。他只背了个包，东西并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这里的，她竟然都没发现。 “回家?” “嗯。” 一问一答，温阮觉得有点尴尬，道了谢便准备走。 “那我先…” “嘿!就知道你会来的!”温阮话还没说完，身边冒出一个女孩，跳起来，笑眼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也是刚从寝室出来，两个人很熟络的样子。 第53页 沈旌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挠挠头腆脸一笑。 女孩沖他使了个眼色，“朋友?” 沈旌：“嗯，好朋友。” “你好。” 女孩挽上沈旌的胳膊，“你好!” 温阮朝她友好一笑，接着同沈旌道：“那我先走了，祝你们…新年快乐。” “你也是。” “拜拜!”女孩很爽利，温阮拉着箱子转身的间隙，见她正撒娇地央求沈旌帮她拎箱子和行李。 沈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温阮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松快了不少。此前对沈旌的抱歉，化成祝福瀰漫在笑意里。 她一直都觉得，沈旌值得拥有比她更好的人。所幸，他这么快就遇到了。 “笑什么呢?” 温阮停住脚步，愣住，“你怎么在这?” “回来有点事。”方衍走过来，和她并肩同行。 他原本是不必像她一样时常留在学校的，在校外有住的地方，平时来学校的次数也不多。温阮还以为他早就已经回去了。 方衍只拎了一个箱子，只不过看起来比她的大了很多。 “那真巧。”温阮没再多想，只是觉得这样也能遇见的机率有点玄学。 方衍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落到她的侧脸上，心想，这丫头想问题真是一点脑子懒得动。 “我送你。”走了一会，方衍按响了车锁，他没等温阮反应，推着两个箱子走过了去。 车就停在宿舍楼的马路对面，温阮见他从善如流的动作，转眼间行李已经放进了后备箱。 她却犹疑了。 坐还是不坐呢? “你想迟到吗?”方衍打开车门，见她仍站在台阶上方。 温阮看了眼手錶，顿时心一凉。她磨蹭消耗掉了大半部分多余的时间，现在离发车只有四十五分钟了。 “那…麻烦你了。”她坐进车内，屈服于时间奔流而走的速度。 方衍忍了忍，没有说话。他关上车门，拧锁，发动车辆。 扣好了安全带以后，似才想起来，“对了，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温阮拧眉，“什么意思?” 方衍得逞，“意思是，顺风车不是免费坐的。” 温阮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人和人之间就不能有一点纯粹的善意了吗? 她的手刚覆上门边，“咔哒”一声，车便落了锁。 温阮扶额，对他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啊。 方衍心满意足地将车驶进道路，温阮看着身侧的水杉一棵棵向后倒去。放弃挣扎，想着大不了给他足够的油钱就好了。 车开得很快，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这是他们的关系冰释前嫌以来，鲜少地两人独处这么长的时间。 温阮想摇下窗户透透气，却发现好像暂时实施不了。 待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身边男人身上好闻的木料香气四散在空气里，她有些坐立不安。 从小到大，她和方衍相处的时候多不胜数，但那样亲密无间的关系，却只限于孩童时期。后来两个人都渐渐大了，互相能吐露的共同语言也少了。再然后，方家出了那档子事，让他们的关系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如今，好像是缓和了那么一点点。而这一点点和平相处的间隙里，温阮终于发现了他的变化。 从前吃个糖都要和她抢的小男孩，现在玉树健朗，风姿渐显，整个人已经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全然不同。 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男人的魅力，多看一眼，都是奢侈的。 温阮放缓唿吸，尽量让心跳的频率趋于正常。 忽然，脸颊边倏地一凉，温阮惊异地望过去，看见被递过来的矿泉水。 方衍看她一眼，少有地揶揄语气，“又不是亲你，脸红什么?” “我…”温阮一时语塞，“那是因为暖气温度太高了。” 方衍不置可否，矿泉水被抛至她怀里，那人接着又道：“喝水降降温，等下出去给人看了，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他说完，随手将温度调低了两度。 温阮捏紧瓶盖，拿着水瓶覆在脸上降温，赌气似的回了一句，“我喝不了凉的。” 那瓶矿泉水被她捂在手里，很快脸上的温度倒真的没那么明显了。 高铁站近在眼前，方衍将车停稳在路边，随温阮一起下了车。她拿好行李箱，眼看时间快要到了，又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给他。 掏出荷包，翻了翻，最后拿出一沓子散钱塞到方衍手里。 “车费。我先付那么多，剩下的等上车了微信转给你。”温阮推着箱子朝候车室跑去，“我先走了，再见，新年快乐!” 方衍好笑的看着手里的零钱，倚在车边目送那道背影。慢悠悠地把钱收了回去，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掏右口袋，刚刚出来得急，竟忘了带烟。 他粗粝的指尖摩拟着，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应该和她一起坐车回家的。 好不容易，温阮总算在发车前的最后一分钟坐上了回去的高铁。 她将行李放好，才坐下来缓一会，打开手机，看见寝室群里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各自回家路上的趣事。 第54页 温阮通常潜水，聊天记录看到一半。屏幕左上角新增了一个“1”。 她点开新消息。 【方衍：上车了?】 【阿阮：嗯嗯，今天多亏了你。】 【阿阮：转帐给行舟.f】 温阮发完了报酬，打开音乐播放器，带上耳机。 小众女歌手的嗓音很独特，轻柔又明亮。这是她最近常听的声音，有些吐字很像她说话时的习惯，喜欢大概也因为有这种熟悉感的驱使吧。 到达潞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温阮肚子有点饿了，随便找了家附近的便利店填填肚子，吃完后准备找辆计程车坐回市区。 她走到路口，在冷风里吹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拦到车。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这个时间大部分人应该都窝在家里，准备好迎接新年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43. 43. “哥?” 方忻开门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方衍从车上下来。 “你回来了!” “拿东西。”方衍迳自走过他身边，管家恭敬有礼地给他开门，低低地打了个招唿，“大少爷。” 方衍将满室陌生的装饰收入眼底，走向自己的房间。方忻则高兴地去同方远山说这个好消息。 室内的陈设摆件仍旧没变，就算变了他也看不出区别，毕竟很久没回来住了。 进门靠墙处放着一个斗柜，里面全是他的东西。这次的搬家不是心血来潮，前几天，他接到了一直很心仪的大学的coffer，决定在出国以前将留在这里的画稿和资料都收到一处，那些收集了他从小到大灵感的画本，还有曾喜欢的建筑模型，想要从这个不属于他的家里拿走。 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了。 “方衍。”一道沉重的男声打断了他整理的动作，“到书房来。” 方远山这次很强硬，没有再给他反驳的机会。方衍把箱子搬到车上，方忻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有些犹豫，“哥，你要搬走吗?” “我一直就不住在这里。” “可是...这不一样。” 方衍看一眼他，轻蔑道：“没什么不一样的。” 车辆很快发动起来，他并没有要去和方远山谈判的想法，无需和任何人打招唿，踩了油门准备离开。 突然，剎车摩擦地面传来一道刺耳的响声。 老管家不知道何时沖了出来，挡在了他的车前，他似乎也被吓到了，起伏地喘着粗气，仍旧不忘传达老爷的命令，“大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方衍一拳捶打上方向盘，灯光晃着眼，老管家的表情一刻都不曾松懈。方衍觉得如果他不下车，管家也不会挪动半步。 半晌僵持过后，车门重被关上。 “他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方衍逼近他，紧绷地神情让人心尖一冷。 管家略低头，恭敬地道：“老爷知道你不会去，特地让我在这等你。” 他嗤笑，“是等我，还是威胁我?” “少爷说的哪里的话，老爷有事相商，我哪敢不听命令。” 方衍撇他一眼，随即侧身，抬步走进大厅。 方忻不放心，紧随其后，却被管家拦下，“二少爷，老爷没有叫您，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书房的门被关上，方忻只能看一眼方衍的背影，然后视线被彻底隔绝。他害怕大哥和父亲吵起来，而管家守在门口不让他进去，便只好在外面等着。 这里还和之前一样，只不过书桌换了一个朝向，书柜被密封起来，用肉眼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内容。 方远山坐在书桌那一面，背对着他，身后是一片黑暗。夜幕降临，窗外一点生气也没有。 “什么事?” “注意你的态度，我还是你父亲。”方远山转过椅背，将鼻樑上的一副老花眼镜拿下来。不容忽视的威严与生俱来，他咳嗽了两声，将静谧的空气打破。 “如果你是想教训我，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没空听。”又是老一套，这些陈词滥调他已经听得够多了。方衍转身便要走。 “站住。”方远山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站起来，咳嗽声沙哑又频繁。 过了半晌，他缓和了些，才接着道：“我没精力跟你吵架，上次的提议还记得吗?” 方衍敛眸，将一丝情绪隐匿下去，闭了眼，眉间染上疲乏。 “你在这干什么，明天要早起，快去睡觉。”宋俪端着茶盘走了过来，看了老管家一眼，教训自己的儿子。 方忻垂了下头，“大哥，在和爸爸谈话，我怕...” “怕什么?”宋俪一笑，“你个傻孩子，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爸爸的儿子。” 这句话说完，老管家抬目瞧了宋俪一眼。 “去吧，回房间早点睡觉，妈替你去看看。”宋俪摸了摸他的头，哄他走远了。 宋俪端着茶盘正准备进去，老管家抬手将她也拦了下来。 “夫人，老爷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宋俪很快将情绪掩藏，笑了笑，“你知道老爷的情况，他该用药了。” “抱歉，夫人。” 第55页 “好。”宋俪佯装轻松，脸色已经不太好看，“那我正好偷个懒，里面就麻烦你照应了?” “好的。” 管家的回答一丝不苟，宋俪转身下楼，心里的疑惑与不安逐渐凸显。 书房内，一片寂静。 面前茶几上的一份白色的文件夹，让两人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殆尽。 方衍坐在沙发上，躬身颔首，沉默不语。 方远山正在书柜面前，将一叠整整齐齐的文件夹拿出来。咳嗽让他的行动趋于缓慢。 “什么时候的事?” 又一摞文件夹放在他面前，方远山坐下来，精力已耗去大半，他喝了两口水，才道：“这是你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和我说话。” “从前是你欠我的。” “是啊…是我亏欠了你，和你妈妈。” 提到那个字眼，方衍的心绪开始起伏，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忘不了父亲绝情的眼神，忘不了母亲温暖的双手。 他深陷入这种难忘里十几年，不敢回首，不愿遗忘。 “我老了，不能再像当年那样动起气来不管不顾。如果我身体还硬朗，今天去拦你上来的人就不是管家，应该是我了。”方远山嘲讽一笑，声音像砂纸摩擦一般。 “为什么选我?” 方远山闻声轻嘆，“方忻还小，你也说了，这是我欠你的。” 方衍离家的时候，手里什么也没拿。宋俪站在门口想探听一二，也被他搪塞了回去，方忻见大哥安安稳稳的从书房出来，大抵猜想得到谈话的过程并没有出现任何争吵。 他脸上挂着笑，从房间里跑了出去，在方衍的车启动之前，喊了声，“哥!” 方衍回头站定，见男孩笑眯眯的跑过来，双眼发亮地看着他，“明天过节，来家里吃饭吧?” 他脑海里一瞬间回顾起方远山在他临走时说的那番话，“我每次看到方忻，他都是开心的。这让我感到有一点庆幸和难过，庆幸的是我总算没有让他变成第二个你。难过的是，他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44. 44. 温阮收拾好家里，动身去了附近的一个大型超市，打算备些年货。 超市的人意料之中的多。今年是大年三十，超市只营业到下午六点，仍有不少人挑在这个时候前来，赶上年节前的最后一波优惠。 温阮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从干货区逛到生鲜区，购物车里寥寥几样东西。往年都是阮春华回家操办的，她什么都不需要管，只要吃喝睡就行。 但今年，阮春华不回来过年。她一个人在这样热闹地节气里独处，多少显得有点孤寂。 逛到食品区的时候，有个小孩正抱着妈妈的腿撒娇，请求多买一些薯片。温阮忍俊不禁，那小女孩胖胖的，梳着两个沖天辫，长得可爱又水灵。如果她朝自己瘪瘪嘴，温阮觉得自己肯定拗不过她，但她妈妈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她浏览着货架上的膨化食品，拿了包虾条放进推车里，紧接着被对面货架上的干果吸引住了目光。 推车走过去，碰巧拐角处也滑出一辆车来，金属的碰撞声让人忍不住捂紧耳朵。 温阮把车拉开一段距离，第一时间检查存放在推车最前端的红酒瓶，有没有破损。 就听对面传来一声，“温阮姐!好巧啊。” 循声望去，男孩推着车一脸堆笑地看着她，身后走过来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随手把两听啤酒放进推车里。 “你们...一起来的?” “当然啦!”方忻一脸得意，挽住方衍的胳膊，更加显摆，“我们还要一起跨年呢。” “那挺好的。”温阮收起惊讶，弯弯眼，准备再去其他区域逛逛。 方衍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方忻手里抽离开，催促男孩去挑选自己爱吃的东西，他走上前，同温阮说话。 先是斜睨了一眼推车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混在一起，实在没什么看相。 “你一个人?”方衍手抄在兜里，颇感闲适。 “嗯。”她转移注意力鼓捣鼓捣车内，想着一个人吃好像差不多够了，接着说：“我妈前天临时通知我不回来了，要不是票早买了，我应该会待在学校的。” “没人邀请你一起跨年?” 温阮努努嘴，感觉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今年有了着落，倒反过来揶揄她。原本还以为与他同病相怜，想着要不要叫他一起吃个年夜饭。 现在看来，大概是不用了。 “谁说没有?”温阮嘴硬。 方衍眯了眯眼，看穿她的小动作，趁机摸了摸她的头，眼睛弯成一轮勾月，仿照着她先前的语气，“那挺好的。” 说完，方忻正叫他过去。他转身走了两步，没忍住退还回来，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末了他沖她摆摆手。温阮耳根有点发红，直愣愣地注视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直到出了超市大门仍还在回想他说的那一句，“新年快乐。” 嗓音的颗粒感和温润的吐字，击打她的心扉。闹得她每每整理到一半，就忍不住腹诽：声控真的要不得。 回来磨蹭一会，已经五点半了。温阮给餐桌换上新装，摆好了在超市选的烛台，洗了水果摆在檯面上。一些蔬菜调料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开火。 第56页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老房子，是阮春华原本买来小住的，后来因为工作调遣去了国外，这套房就一直空着，做了临时的住处。因为年久失修，有些新型的设备电器也没有跟上，网线也是去年才签的，欠费又有一段时间了。加上阮春华回国也只是选在离机场近的酒店里，很少回来，这里就变成了温阮的独居空间。 不过好在，一应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 温阮心血来潮将餐桌就着烛台照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并附上矫情得酸牙齿的文案，是她在微博上看到某位博主写的：“新旧更替的时间，依然是一个人，明年会多爱自己一点。” 发完状态，温阮撸起袖子准备干活。静了半晌有点冷了，跑去打开了电暖器和电视，哪怕家里没有人，听听电视里的声音好像也能营造一种热闹的假象。 夜色变得幽深，窗外灯火通明，屋内明亮温暖。电视里，晚会的间奏曲已经开始，主持人正朗朗上口的播送着新式的开场白。 温阮在厨房里倒腾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把最后一道大菜端上了桌，清蒸鲈鱼，昭示年年有余。 她第一次做年夜饭，总觉得要纪念一下。更何况，间隙手忙脚乱的加油撒盐，不是锅盖掉了就是刀划到了手，还不知道味道如何。但生活，总要有点仪式感。 朋友圈发的祝福语一个接一个，她发的菜品图片一张接一张。 等到终于心满意足了，才想起来动筷子。刚戳下鱼头，门铃突然响了。 深夜，大年三十的晚上，谁会过来? 温阮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想起一个稀奇古怪的恐怖故事，也是平时在寝室里那三只说得多了。 人多的时候感觉没有什么，右耳朵听了左耳朵出。 可现在... 敲门声接着响起，温阮的心一上一下，跳得厉害。大门不是防盗门，没有猫眼，锁也很容易被撬开。 她隔着门板细细听着屋外的动静，突然，沉闷有力的敲门声又悄然而至。 吓了她一跳。 终于那人似不耐烦了，敲门声一下接一下的响着。 温阮大了胆子，走到客厅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最大。接着装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沉了声音沖门外喊道，“谁啊?” 她悬着心，在辨认门外的动静。 “是我。” 隔着门板，她听出了那个声音。 温阮将锁放下来，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等看到那人一脸漠然的表情时，一颗心终于归位。 方衍拎着一大袋子东西站在门口看着她，表情很不耐烦，径直越过她换了鞋走进屋内，忍不住数落，“开个门磨磨蹭蹭。” “你又没说要来。”温阮关上门，赶紧把门锁好，心有余悸，“我还以为是谁，吓了一跳。” “除了我，还能是谁?” 惊吓的余韵陡然散去，温阮愣在原地，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45. 45. 方衍将大衣扔在沙发上，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在厨房和客厅之间走动。两听啤酒在一桌子乌七八糟的同色系里有些醒目，他似扫了一眼桌上她忙了一晚上的成果，反问道：“就吃这些?” “这些...这些怎么了，都是我好不容易做的。” 方衍瞭然笑道：“嗯，看出来了，确实是好不容易。” “你专门来嘲笑我的?”温阮没好气的走到桌边坐下。 余光里看见他对面的袋子晃了晃，接着好几盘鸡鸭鱼肉被他拿了出来，支使她，“去，拿几个干净的盘子。” 温阮听话的去里屋拿来了盘子，方衍将熟食全部倒出来，一盘盘放进微波炉加热。又把餐桌上收拾出一些空位，几分钟后，比她之前的那些看起来美味了不止一星半点的菜品出锅了。 “我怎么不知道附近还有卖这个的?” “谁说是买的。”方衍热好菜，在她对面坐下，打开啤酒倒入玻璃杯，一次喝了一半，“家里阿姨做的。” “噢...”怪不得。 温阮与一个鸡爪对抗的时候，他面前的杯子已经见底。面前的菜没动几口，酒倒喝了大半。 有些不对劲。 在第四杯酒即将下肚的时候，温阮抢下了他手里的易拉罐，“剩下一点，我尝尝。” 她抿了一口，着实不怎么好喝，就像充进了氢气的苏打水。还没等适应完口腔里的粘稠度，就听见他问，“还有酒吗?” 温阮直觉里应该第一时间说没有，可下午刚买回来的红酒就放在沙发对面的茶几上，他侧个头就能看到。 温阮埋头吃东西，没一会，见着酒瓶空了一小半。 “你专门到我家来喝酒的?”她伸手将酒瓶抢过来，护在怀里。 方衍低下头，那笑声夹杂着些许苦涩。电视里，相声小品的叫座声此起彼伏，喧闹得节日气氛略显浓厚。 温阮无法融进那种狂欢里，方衍的悲伤她也触摸不到。就那样坐着，感觉面前的菜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香味。 良久，她把酒瓶放了回去。 “方衍...”女孩软糯糯的叫他的名字，扰得他心尖一颤，“你怎么了?” 第57页 他抬头，目光擒住她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神情不明。末了，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要不还是喝酒吧，喝多了什么事也不记得了。”温阮给他的酒杯里倒满酒，煞有介事道：“我今天做一回好人，喝多了我照顾你。” 红酒不比啤酒，后劲很足。方衍喝了大半瓶，趁着醉意又邀请温阮一同来作陪。 杯盘碗盏的碰撞间，酒过三巡。晚会高潮已过，接近尾声，零点的钟声敲响，透明玻璃窗外盛放起一簇又一簇的烟花，在夜空中缓缓散开。落下的烟火，似带着旧年的尘埃与不舍一同埋入了土壤里。 繁星璀璨，月光皎洁。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吧。 /// 新旧更替，日月轮换，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透进屋内，将满室映照得明亮。卧室窗台上的两盆绿萝朝窗外伸出枝丫，窗幔摇摆着反衬出如玉一般的柔光。 床上的人被梦惊醒，温阮翻了个身子，将棉被压到腿下，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耳边似传来响动，她微眯着眼清醒半晌，才慢悠悠的穿好衣服下床。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她穿鞋的动作勐然停住，温阮吓得赶紧缩回了被子里。她身上还穿的是睡衣。 “起床了吗?”不容分辩的，是方衍的声音。 温阮捂着脑袋回想，他为什么还在这里?却只得到头疼欲裂的回应。 “阿阮。”门外又一声传来。 “来了!”温阮下了床，穿好鞋去开门，就看见方衍倚在大门口，身上穿着与她身上的款式十分相近的同款的睡衣，手里拿着一杯牛奶。 “你...?”温阮语塞。 “我?”方衍是故意的，他甚至还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牛奶。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而且我们怎么...怎么是...” 他低低笑出声，眼眶里盛满了细碎的光，似在表达一种理所当然。温阮只觉得背嵴发凉。 方衍没有接话，他让出空间，温阮松了一口气。拉开椅子，主人模样的坐下，“早餐要凉了。” “你还没回答我。” “阿阮，这种事情在醉酒以后很正常。” 温阮倒退两步，抓着衣领一脸惊恐，“你...你别胡说。” 他咬了一口面包，发出一阵细微的脆响。温阮的表情控制宣告短路，又不好直接将这种事摆在檯面上来问，她无法伪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和他同桌吃早餐，转身又缩回了门内。 方衍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失笑。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香甜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恍惚回想起昨天晚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迷迷煳煳从洗手间出来，被一只脚拌了一下，才看到睡倒在沙发上的人。 她头髮散落着，面孔白皙小巧，气息温和。短款毛衣露出的半截腰身裸露在空气里，在夜晚形成一种独特的引诱。 他挪开眼，见她眉间微皱，似乎睡得不太舒服。伸手将她额角的一缕碎发捞走，指尖无意中碰到那温热的脸庞，细腻滑嫩。 心尖生痒。 方衍忍住继续想触碰的手，快速抽离，起身灌了杯冷水。半晌，他还是走了过去，扛麻袋似得将人背了起来，放进卧室。 大概是动静太大，弄醒了她，手不受控制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揉了揉眼，酒精上了头，温阮瞧着眼前尽是重影，冒着傻气呵呵笑，指着眼前那一团道：“你别乱晃啊，我都看不清了。” 方衍黑着脸将她的手塞回去，“睡觉。” “我!...要换衣服再睡。”她咕哝了两句，接着踢开被子。方衍正头疼的时候，只见她开始一颗一颗解起胸前的纽扣来，动作比思绪先做出决断，他单手拎被子，彻底遮过她的头。 床上的人安静了一会，就在他以为消停了正准备关门的时候—温阮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爬到床对面的柜子前，拿了两套衣服出来，眉眼一笑，“果然在这。” 早知道就不让她也喝那么多了，方衍只觉得头更疼了。 紧接着一套睡衣扔了过来，温阮沖他摆了摆手，很是大方，“这套给你!” 说完，又坐在床上开始解扣子。 方衍原是准备回家的，他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放回去，瞧见温阮那动作，头也没回便把门关上了。 空洒落一室的寂静，他看着手里多出来的衣物想起温阮说的要照顾他的话，失笑，到底是谁在照顾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46. 46. 方衍什么时候走的，温阮在里屋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无法说服自己打开门，去问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温阮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在床上打了个两滚，喝酒误事啊。 这个年过得不太顺心，大年初一一早温阮被这档子事弄得一个星期心里都没着没落的。后来她仔细想了想，不过是穿了情侣睡衣，谁规定一定就要发生什么。再说了，她早上起来，衣服也穿得好好的呀? 等等…那她的衣服是谁帮忙换的?温阮被闹得频繁陷入这种自我反省里不可自拔。 温家在潞城没什么亲戚，大都住在老家，加上今年阮春华不回来，这年节的走动也能免则免。只是温候青有一个幼妹，也就是温阮的小姑姑，就住在隔壁小区，温阮怎么着也得过去走动走动，拜个年。 第58页 她是最不喜欢过年去别人家串门子的，而且这回还是一个人单独去。 温阮早早买好了年货，初五一早吃完早饭便出了门。 年节这几天，天气很好。阳光充足，一点都不觉得冷，温阮身上晒得暖暖和和的，步行二十分钟到了小区楼下。 刚进楼门口，迎面冲过来一个小胖子，没头没脑的往她身上撞，手里拿着一桿水枪，打得身后那个女孩好是狼狈。 小胖子也不道歉，转眼间找别的地方去躲藏了，女孩不甘落后，跟着他一齐跑了。 温阮掸了掸衣角被无辜沾到的水珠，继续往前走，面前紧跟着走过来一个男人。 追着那群小孩子的路线跟上前，经过她身旁的时候，见她大衣衣摆还未消迹的几道水渍，男人停下，温和略带歉意的朝她一笑，“真不好意思，小朋友太贪玩了。” “没事。”温阮拎着两袋东西，手被勒得生疼，只想着赶紧进屋。却不料，那男人朝右侧方喊了两声名字，两个小不点没一会便乖乖跑了回来，他拍拍那个小胖子的肩膀，“给姐姐道歉。” 小胖子不情不愿的努嘴，“姐姐对不起。” “姐姐，你不要原谅他，他总是欺负人。”小女孩在一旁沖小胖子做了个鬼脸，活生生把温阮逗笑了。 “好了好了，真的没事。”温阮极力回应，笑着摸了摸小男孩胖胖的圆脑袋，往楼道里走去。 走到楼梯口便听见热闹的欢笑声传来，温阮到了二楼，见小姑家的门开着，里面围坐了一圈人，大概是朋友来拜年的。 温阮不忍打断屋内兴致勃勃的谈话，也实在应付不了这种场面，想着要不然把东西放下来就走。 没等她犹豫，身后紧跟着有人走了上来，“你好。” 她回头，是刚刚那个男人。 何靳脸上惊讶的表情随即转变成一脸柔光，“你是找…?” “温美华。” 何靳笑意更深，“那是这家没错，进来吧。” 温阮点头，心里却觉得奇怪，他倒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何靳领她在沙发一侧坐下，“东西先放着吧，拎着累。” 她就坐在那一段其乐融融的叔叔婶婶的旁边，说话声震得她耳根疼。 没过一会，厨房里的姑姑姑父听到了消息，赶紧走了出来，温美华原先还有些疑虑，见何靳往那一指，脸上的笑容大得化不开，“小阮!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姑姑都没去接你。” “姑姑，姑父新年好。”温阮总算见到了这房里的熟人，当真不容易，大舒了一口气。在长辈面前格外乖巧，“就几步路，走走就到了。” “小阮瘦了，学校的事很忙吧?”温美华见到亲侄女，厨房里的菜也不顾了，迳自拉她到房里安静的地方说话。 “前几天你爸还跟我说，过年让你到家里来吃饭，我电话还没打呢，你就来了，真好。”温美华年过四十，仍不显老，说话也和从前一样大大咧咧的，直心肠，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让温阮也没那么尴尬了。 这时，屋外的动静又闹开了。温美华怕她认生不习惯，同她解释道：“外面那些啊都是我和你姑父的同事，趁着天好过来走动走动，也当是拜个年了。” 温阮点点头，想起刚刚那个人的年纪看起来应该不大，随便多问了一句，温美华笑了，凑在她耳边说：“他呀，是你姑父同事的儿子，海归博士，人长得又俊，说是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 “小何啊…”温阮没拉住，温美华就沖外面喊了一嗓子，门被人打开，何靳热络的回话，“您找我?” “来，这是我的宝贝大侄女，我想着你俩年龄相仿，共同语言应该也多。我去帮你姑父的忙准备午饭，让小何陪你聊聊?” “姑姑…”温阮疑难。 “聊聊，没事。我再不过去，估计你姑父就要喊人帮忙了。”温美华就这样将她撇下了。 “这里有些闷，要不然还是出去走走吧?” “也行。” 两个人下了楼，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尴尬了。 大多时候都是何靳在说话。如外表一般的温和有礼，说话既不乏味又带点幽默，是个学识丰富的人。 他戴着一副眼镜，轻巧的往鼻樑上一挂，颇有几分文人的气质，衬得上这谈吐。 他们沿着小区的绿化带走了走，路上没什么人，只那两个小不点不知道同哪家的孩子玩开了，叫喊声在这一片此起彼伏。 “我刚刚看你和那两个小朋友好像很熟，他们是…”温阮属于没话找话。 何靳推推眼镜，一笑，“嗯，是我大哥的孩子，顽劣得很。” 温阮抿唇，“还好。” “叔叔!”小胖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就往他身上撞，何靳不好意思地沖温阮笑了笑。转头被小手拉着往前走，那圆圆的脑袋时不时转过来，急沖沖的，“叔叔，前面有只猫，你帮我抓住它。” 温阮跟着过去看热闹，觉得怎么着也不会比待在屋里更无所适从了，可越走远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打起鼓来。 何靳被侄子拉着到了一栋楼门口，男孩见到一眼看上的宠物被好几个小孩盯上了，撒了手就往前跑去。 第59页 “他是我的!”小胖子站在那就比其他人高了大半个头，刚才还聚在一起谈论得正欢的几个小孩顿时不说话了。 其中一个眼尖的小女孩昂首，一脸傲慢，“你是谁啊，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你说它是你的猫咪，你有证据吗?” “哼，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小胖子叉腰对着女孩怒视。 “何延宇，不许欺负小朋友。”何靳走过去，预备将小胖子拉回来。可他偏不，甩了他的手便要去抓猫。 那只加菲好好打着盹，被人一惊，转瞬跑进了楼内，消失无影了。 好半晌，小胖子一直号啕大哭，何靳怎么也说服不了他。直到，楼内有个人抱着猫走了出来，温阮一愣，终于明白刚才那种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她就说那只猫怎么那么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47. 47. “猫咪!”何延宇闹腾着跑了上去，想摸它头顶的毛。 好在何靳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同主人道歉，何延宇仍不依不饶的，吵着想带那只猫回家。 他是家里的宝贝，又是男孩，自然宠得跟什么一样，从来也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何靳知道如果今天这猫他要不着，估计得闹翻了天。 “叔叔!”何延宇撅着小嘴央求。 “小宇，这是别人的猫，你怎么能带走呢?”何靳不打算和他妥协。 “呜哇…”小胖子一听，又哭了起来。 “吵死了。”抱着猫的男人不耐烦，喝斥了一声，男孩吓得住了嘴。他一向就不喜欢小孩子。 “小朋友，我这只猫不听话，专门挠爱哭的人，不信你就试试?”他绘声绘色描绘了一番，将猫递到他眼前。 不知道是刚好睏了还是怎么，猫突然张大了嘴，像足了要挠人的架势。 “啊!…救命啊!”小胖子嘶嚎一声，赶紧跑了，其他小不点也随之跑远了。 何靳拿这小子实在没办法，对猫主人道：“抱歉，打扰您了。” 男人颔首，顺手摸了两把猫毛，唇角一勾，狭长的眸子早就看清了躲在树影后看戏的人。 温阮脚步微顿，她不该一直待在这里的，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出来吧，见到熟人不打声招唿?” 何靳看过去，见温阮唯唯诺诺地走过来，脸颊泛起微红，他突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认识?” “嗯。”温阮站在台阶下方，感觉气势还没怎么着就落了一大截。 方衍放了猫回去，从台阶上走下来，看了两人几眼，问温阮，“介绍一下?” “他是…” “我是温阮的朋友。”何靳抢言道，朝方衍伸出手，“你好，我叫何靳。” 温阮头低得更深，何靳说的也没错，刚认识的朋友也是朋友。但是，她为什么会有点心虚呢? 方衍的目光落到她头上，温阮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倒没听她说起过。” 何靳微愣，抬了下眼镜，听出他话里深意，“是…的确是刚认识。” “何靳，我们回去吧，姑姑等会见不到人该着急了。”温阮拉着他只想着赶紧从这个人眼皮底下逃走。 这番小动作到了方衍的眼里就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收回目光，表现得友好又大度，藏着火苗的眸子微微收敛，“那何先生，下次聊。” 何靳看得出来两人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但温阮拉他，显然是想走，他并没有地位多说什么，“今天真是很抱歉，我们就先回去了。” “慢走。” 温阮赶紧撇过头，听出那两个字颇带有后槽牙发紧的意思，走在前面，赶紧跑了。 “哈哈哈…哎呀，这我可见着个新鲜事…”身后暗影里走出来一个人，手搭上台阶下那人的肩膀，笑得十分张扬，“你长得也不可怕啊，怎么活生生的就把人吓走了。” 陈祁本来是找方衍过来谈出国的事，没想到这傢伙把猫给带了来，话说到一半还跑了出去，引得一众小屁孩站在他家窗户前吱儿哇乱叫的。不过，还让他看着了这样一桩趣事，也是不亏。 他环胸看着远处落荒而逃的小姑娘的背影，真是有趣。 温阮跑回姑姑家，屋内围了两大桌已经要开席。孟美华正愁不知道上哪找人呢，就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楼。 “你们可算回来了，都等着呢，快来吃饭吧。” “嗯。”温阮不放心，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何靳，小心地摇了摇头。 何靳心里会意，即便她不让自己装聋作哑，这种偶然发生的事他也不会在长辈面前提及。 吃完中饭，温阮便被一个电话从姑姑姑父的问询中解救了出来。 白露的老家在潞城，今天也是回来拜年的，正好约着温阮一起看电影。 贺岁档的排片量很多，供选择的也就多了，两个人看了一会才统一意见，选了老戏骨的出山之作，警匪片。 全程下来，温阮耳边只听见枪炮声的轰鸣，出了影厅仍有些头晕目眩。 “阿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白露抱着手里没喝完的奶茶，和她闲聊天。 第60页 “嗯…大概得过了元宵节吧。” “为什么?你今年不是一个人在家吗?早点回来吧，等寝室人凑齐了，我们一起去唱歌，最近新年优惠活动可多呢。” “你们都那么早回去啊?”温阮也想过早点回校的，但一想到寝室里也是一个人，就无所谓早晚了。 “对啊，我家人口少，亲戚家大部分都去过了，我爸妈忙着做生意，根本也没空理我，这不我哪有时间来找你看电影啊…再说，我在准备保研的事，更要加紧时间复习了。” 温阮一听，“你已经考虑好了?” 白露点头，她比温阮要高一些，走在一起温阮还要稍稍仰头才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嗯，我这个专业多有些文凭在身也是好的。现在竞争太大了，我觉得自己还需要再歷练几年，给自己多几年的时间，就像我爸说的，多读书总是没有坏处的。” “嗯…也是。”温阮盯着手里温凉的奶茶发愣，看着同窗好友一个个决定了自己今后发展的意向，她还迟迟没有考虑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周六我在学校等你哦。”白露临走前这样同她说。 温阮也没再犹豫，用了一个下午把家里收拾了一下，第二天自己在周围逛了逛，后面两天下雨，她窝在家里看了完几本书。 返校的行程定下来，她就买好了票。得知她提前回来的消息，群里接着闹开了。 【半老徐娘：阿阮…居然连你也要提前回校了，你们就留我一个人在外吃苦受累，还有没有良心!】 【庆祝我脱单：良心是什么，可以吃吗?】 【庆祝我脱单：你也可以提前回来啊，我们一起去嗨一把!】 【半老徐娘：许娇你忘了老娘对你的好了?我在老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起早贪黑一家一家拜年，你居然在歌厅里长卡拉ok。】 【lulu：我们都是那样过来的，平常心，习惯了就好了。】 【半老徐娘：还是阿阮好，一个人在家想干什么干什么。】 温阮坐在火车上无聊，看到这里，想起三十晚上发生的事，深感后悔，忍不住回了一句。 【温言软语：嗯，事实证明最好还是不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半老徐娘：我听这意思，像是有事发生啊…】 【lulu：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庆祝我脱单：什么什么，我要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48. 48. 温阮刚一下车就被叫到了学校商圈附近的ktv包房，赶到的时候屋内已经坐满了人。 “你终于来了。”许娇朝她扑过来，进行到一半的歌曲突然被打断，另一位拿着话筒合唱的男生，也停了下来。 “路上有点堵车。”温阮被拉着往长沙发中间坐，在座的除了许娇和白露还有几位她并不怎么熟悉的面孔。 意外的是，徐惜然居然也在。 房间里重新有人唱起歌，许娇和她说话。刚才唱歌的男生凑过来递给许娇一杯水，叫她润润喉。许娇顺势拉着他笑眯眯地同温阮道：“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余绍。” “你好。”温阮早就听她吹嘘了好久，说他是物理系的天才，说他人长得帅气说话又幽默，说他很会哄女生开心，反正说他哪哪都好。这回见到本人，倒的确名不虚传。 余绍的出现打破了她脑海中对理科男的固有想法，没有黑框眼睛，没穿格子衬衣，相反的，穿着有点嘻哈风，头髮整理得一丝不苟，身材高挑修长，贴心有礼貌，是许娇喜欢的类型。 “你们聊着。” 许娇朝他甜甜一笑，余绍走开去招唿其他人。 温阮喝着水，继续和许娇说悄悄话，“怎么这么多人?”原本她以为就寝室里几个人随便聚聚。 “别提了...”许娇刚开口，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温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领悟到了“冤家路窄”的精髓。 来人让整个场子热络起来，温阮注意到徐惜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方衍走到她身边的空位坐下，温阮硬着头皮打招唿，“真巧啊…” 两次都能莫名其妙的碰见，是她今年的运势不好吗? 方衍淡淡“嗯。”一声，没再理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阮没多想，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许娇到底是怎么把他给请来的，她趁方衍看手机的时候掐了下许娇，“你老实交待。” 许娇大唿，“你不是和学长熟吗?我就顺便叫上了，我想着人多也热闹，联繫电话还是你之前给我的。” 温阮扶额，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他…是和徐惜然一起来的?”她故作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 许娇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别提了，那个徐惜然，刚开始还在隔壁唱歌，后来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方衍在我们这屋，说是想来和老朋友叙个旧，拖现在还没走，你瞧见她隔壁坐着的那个男生没有，是她新交的男朋友，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温阮摇头嘆息一声，“还真是错综复杂。” 白露的一首《人质》艷惊四座，紧接着欢快的前奏纷至沓来。音响声说话声夹杂在一起，吵得人脑袋发疼。 第61页 温阮没选歌，只等大伙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熘出了门，想出去透口气。屋里闹哄哄的，有些憋得慌。 在大厅外的等候区晃了一会，门口摆着一排吸引客流的娃娃机，看一对小情侣抓娃娃，过了十几分钟，男孩总算给女孩抓到了心仪的那个。 她独自一人坐在大厅有点冷，折返回去。经过第一个走廊门口的时候，偶然间余光一扫，瞥见两道略感熟悉的人影，顿时停住了脚步。 忍不下心里的疑虑，她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走了回去，趴在墙角往里瞧，等她真的看清那两个人的样貌时，心下一惊。 手掌心在发汗，温阮赶紧撤回头来，却又忍不住想看。 “方衍。” 他不知道同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转过身来。温阮勐的缩回身子，祈祷他并没有看见自己。 “有事?”语气还是那么淡然。 徐惜然自嘲一笑，“你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 方衍一脸无动于衷。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会控制不住的想你，我想来找你。”徐惜然捏紧裙子下摆，这种话她只能选择在这样的环境里说出口，要在平常，她怎么样也不会低到尘埃里来委曲求全。 “你觉得要是你男朋友听见你这么说，他该怎么想?” “你…”徐惜然瞳孔微缩，他居然知道?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 方衍轻轻整理下衣袖，一针见血点到她的死穴，轻笑道：“你当别人都没长眼睛?” 徐惜然紧紧咬着唇，即使他把话说得这样难听，她仍打算做最后的争取。走廊里的灯光昏暗，因为是隔间的小道，很少有人走。 她就这样扑到他身上，紧紧的抱着，可怜又可笑。但徐惜然现在管不了这些，她想搏一把，得到心爱之人的垂怜，“方衍，我想留在你身边。只要你点头，我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瓜葛…好不好?” 静等了几秒。 温阮收回眼，不知不觉间心口像被谁拿着棍子搅打了好几下，疼得她眼眶泛红。却强留下没走，她想就算最后方衍妥协了，她也要知道结果，绝不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只看上半场，那多憋得慌。 徐惜然同样也在等待着答覆。 过了一会，她耳边一声低沉的笑容传来，回答她的不是好消息，却是毫不留情地讽刺：“我原来以为你能听懂我的话，却没想到是个傻子。”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推开他，眼神里盛满难过。 “知道世界上哪种人最可悲吗?就是像你这样，谁也不爱却都想占有的人。”方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任凭她掉多少眼泪心中也没有半点波澜。 他一字一句将话说得清楚明白，“你嫉妒别人得了更好的，费尽心思去抢，去争。你说喜欢，可笑，你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吗?” “我当然知道!”被人戳穿心思，徐惜然倔强的回应，像一只骄傲的天鹅昂起了她的脖子。 “如果这种想要脚踏两只船的方式就是你所谓的爱情观，那你的喜欢未免也太低贱了。” 女孩的脸色一片惨白，如花一般的容貌看起来有几分可悲。 方衍是铁了心要打消她的心思，一贯不管对方情绪如何，“既然这样，我不介意把话再说得明白一点。我对你没有其他想法，永远也不会有。” 徐惜然一颗心倏然坠落。 话毕，他轻扫她一眼，迳自从她身边走过，无情离开。 身后，一声苦笑释敲碎空气里的沉默，徐惜然深吸一口气，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句话问出口。 “那你对温阮呢?” 躲在拐角处的本人胸口一紧。 方衍闻声，脚步顿住。抬头，黑色的眸子在空气中停滞了半晌。开口时已是另外一副冷然淡漠的表情，他手抄在兜里，四个字彻底将徐惜然的心击打得粉碎，“与你无关。” “你不敢想!”徐惜然低吼道，握着拳头想要挽回一丝被踩在脚下的尊严，缓缓吐字，“说到喜欢，其实你和我都没有资格。你害怕打破和温阮之间长久维持的这种感情，所以不敢前进不肯后退。方衍，你是个懦夫。” 他听完，没做停留，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徐惜然倾泻尽了所有的力气，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段距离以后，方衍停下来。他闭上眼靠在墙上，眉头深蹙着，那股曾被他压下去的躁动反扑回来，在心底肆意叫嚣—— 承认吧，你就是怕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49. 49. 温阮回到包厢的时候，屋内只剩下白露和余绍，诺大的空间安静得很。 “他们人呢?”怎么这一会，人都走干净了? 白露抱着靠枕刷微博，沖她眨眼道：“等等，许娇出去打探情况了。” “劲爆消息!...”刚说完，许娇便沖了进来，余绍走过去将正在播放的歌曲音量调得小一点。 “赶紧说。”白露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拉着同样是满脸懵的温阮过去坐下。 “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徐惜然居然倒贴!她在走廊里言辞恳切，拉着方衍和她好，不答应不松手...”许娇滔滔不绝。 第62页 温阮听得心一跳一跳的，难道许娇也全部都看见了? 系花这瓜两人吃得津津有味，白露拉着许娇要听详细细节，温阮独自一人跑出门外，正好看见徐惜然和那个她带来的男朋友纠缠，被撞破的两人好不尴尬，男生怒气匆匆地瞪了一眼她就走了。 徐惜然还想说点什么，始终没追上去。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她故作轻松，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手掌心却被掐得发白。 温阮的本意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没想到刚好撞见，却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她没说话，匆匆低下头从徐惜然身边走过。 “你是去找方衍的吧?” 温阮的脚步倏然顿住，背挺直而紧绷。 “他拒绝了我，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徐惜然在背后笑道，语气里的藏满了不甘。 温阮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走廊里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有疑问，却又不敢去问。 徐惜然没等到回答，倏地笑了，得逞的快感在心口漫开，“你们啊，真会装模作样，口是心非。表面上一派风平浪静，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内心比谁都自私可笑。你去找他吧，他就在门口，等你呢。” “谢谢。”温阮拧着眉，身后传来狰狞可怖的笑，越发觉得周身冷了下来。 她追到大厅，看见那个人就坐在门口，徐惜然没有骗她。他在抽菸，烟盒已经空了，烟缸里满是菸头。方衍整个人被烟雾笼罩着，吐出的烟圈在空气里缓缓散开，牵动眉间的一点愁容，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太好。 温阮去前台要了两杯温水，递给他。方衍没有喝，半晌，杯中一个菸头淹没，在空气里发出一声“滋滋”的声响，白水被污染得一片狼藉。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徐惜然，那对他来说不是正好处理了一件棘手的事吗? “你都看到了。”是肯定句。方衍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盒，在茶几上颠倒往復。 温阮不打算否认，点点头没说话。 “生气吗?” 她摇头。 方衍一双眼入了神，看着她，没将她脸上任何的表情遗漏。温阮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她应该生气吗? 他转过眼，低下头，过了一会才似解了心头的某种疑惑般，轻笑出声，“原来如此。” “方衍...” “我先走了，还有事。”他起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温阮发现那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某些东西，她却无法看清那是什么。 温阮的喊声没让他停下脚步，她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关上，数字缓慢从7变成1。 她又惹他生气了?两年前从朋友变回陌生人的一次争吵，那种感觉还记忆犹新。 直到晚上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看对面床上的灯还亮着，索性拿出手机，将自己的疑问表述上去。原本只是想发给许娇，毕竟她最会处理与男生之间的关系。 可没想到，许娇那傢伙没到一分钟，就在群里传开了。她点开网页看了个新闻的功夫，群里已经七嘴八舌地为她分析了一遍。 ...... 【庆祝我脱单：我说阿阮你怎么回来的时候一直垂头丧气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奸笑/】 【lulu：这么说方衍学长是生气了?阿阮你赶快去哄哄他。/哈哈/】 【半老徐娘：我的天哪，我又错过了什么...】 【庆祝我脱单：以我多年的丰富经验来说，学长八成是觉得你没有吃醋，一点都不在意他，所以才一怒之下走了。像刚刚那种时候你就应该摔盆砸完才对，那么平静，我看了我也生气。】 【温阮软语：......】 【温言软语：你说话要实事求是。/委屈/】 【lulu：@庆祝我脱单+1】 【半老徐娘：@庆祝我脱单+1】 【庆祝我脱单：+10086】 【温言软语：你们...真是够了】 【半老徐娘：阿阮别气馁，方衍这样说明他心里有你，只是我们不确定你心里是不是和他一样?/勾引/】 【庆祝我脱单：老徐说的有道理。阿阮，你喜欢学长吗?】 【lulu：你们这些成年人问问题都这么露骨的吗?阿阮会害羞的...】 夜深人静，耳边的一切都静悄悄的，那些交谈的话被埋藏在手机里，不为人所知。温阮没有睡意，她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胸腔持续震动的频率在提醒她此刻的清醒。脑海里一直在回想那个问题，喜欢吗? 大概更多的，是习惯吧。 就像当初没有他音讯的那两年里，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每天独自一人去上学，去交朋友，并不觉得生活里缺少了什么。可就是有些时候，她会没来由的产生一个想法。 在她找不到人分享喜悦时，在她身边没有玩伴的时候，在她深感孤独的每一个夜晚里，温阮会觉得，如果他在，那该多好。 就这样想着想着，温阮坠入一个熟悉的梦里—— 眼前是一片绿色的草地，远方有几个风筝高高挂起，风吹得和煦。围着大榕树的树根处，有两个孩子在嬉戏打闹，他们放声歌唱，笑声爽朗，脸上尽是童年的无忧无虑。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男孩一直牵着女孩的手突然消失了。女孩哭喊着，漫无目的地寻找叫喊，却一直没有人回应... 第63页 温阮浑身一个激灵，被吓得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50. 50. “阿阮，你看!” 刚开学，食堂里人不多。白露最近被导师拉去做苦力，吃住全包了，剩下温阮和许娇两个人吃食堂。 她刚坐下，就见许娇在向她身后挥手示意。温阮转头一看，方衍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又转头瞥向别处，往她们反方向走去。 “完了完了，你家方大神眼看就要从你手里熘走了，还不力挽狂澜?”许娇被无视了一脸，百无聊赖的放下胳膊，戳戳饭菜。 “你别瞎说。”温阮埋头苦吃，不敢多想。 “你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方衍学长人长得又帅，对你也好，你俩又是青梅竹马，这样近水楼台的事情，你要是就这么眼睁睁的放弃了，得多亏啊。”许娇说起谈恋爱的经验，总是一套一套的。 温阮听着却不觉得像在说自己，只是刚才方衍轻描淡写看过她的眼神，让她陡然想起前几天晚上做的那个梦，不免有些后怕。 刚开学，功课不太多，就是社团的活动不少。温阮原本的计划是，步入大三下学期就把社团的工作辞了。可话还没说出口，两边社团的工作就铺天盖地而来。 黎原倒是不催她练习绕口令了，反手把社里所有的文字类广播稿统统交给了她。李辉那边更不用说，从前就什么事都让她做，最近新进了一批学弟学妹，教导新人这种事自然落到她这个老同志身上了。 温阮忙得不可开交，却也在持续不断的忙碌中逐渐感觉到了，方衍的冷淡。 那天午后，她在广播社写稿，室内没什么人。空气里是好闻的薰衣草香味，周围安静的时候，她的思绪很快，灵感来源也多，几篇稿子没一会就写完了。 她将写好的几分稿件列印出来放入文件夹，见播音室的门开着，遂想进去知会一声，没想到会碰到方衍。 “那个…这是这周的稿件，我写好了，要不要拿来你看看?”温阮踌躇着，一般她会放在黎原的桌上，同他知会一声，提醒他审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稿子几乎变成了方衍找她谈，所以这次她大了胆子，想直接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可事与愿违，方衍并没多说什么，只略点了头。 温阮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有意多问几句，方衍却漠然道：“还有事?” 她一愣，转而摇了摇头。 “我很忙。”言下之意很明显， “噢。”温阮出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疑虑仍盘旋在心头久久不消，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室友说的那样，他真的生气了。 反正，对她的态度比以前更恶劣了。 她和方衍的“冷战时间”持续了一个星期，温阮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每每碰上他想打个招唿，对方也都不冷不淡的，闹得她最近哪哪都不舒服。 “啊...” 真烦。 温阮从一大堆资料文献里抬起头来，摸索到右侧方书本底下的手机，趴着想了半天，还是打算听取多方的建议，拉方衍出来聊一聊，问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打开微信，先扔了个表情缓和气氛。 【温言软语：在学校吗?】 对方的回覆倒是很快。 【方衍：不在。】 【温言软语：0.0】 【温言软语：方便出来一趟吗?】 【方衍：忙。】 【温言软语：…我有事想问你。】 【方衍：有事直说。】 温阮抿唇，想了想。 【温言软语：嗯…你为什么生气?/皱眉/】 她等了好一会，没有答覆。泄了气正准备休眠手机的时候，语句突然往前滑动了一格。 【方衍：出来说。】 合了温阮的意，她拿上衣服出了门。大概是因为室友的各种渲染，弄得她现在见方衍都有点不好意思，心跳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快。 地点还是在人工湖边，温阮到的时候湖边静悄悄地少有人影。方衍应该是有事耽搁了，她等了好一会才到。 寒冬刚过，立春未至，天仍旧有些冷。她找了个风不大的地方坐下，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仰头贪看天上的月亮，十五刚过，是月亮正圆的时候。 “咳…”身后似有响动，温阮侧头，刚好看见他。 她扬眉一笑，方衍轻瞥她一眼，没说话，挨着她坐下。 接着递给温阮一个水壶，她打开一看，里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选什么地方不好，偏选个最冷的。”方衍嘴上这么说，还是贴心地将外套脱了下来，裹在她身上。 突如其来的男性气味闯入，温阮吓了一跳，心跳陡然漏了半秒。她喝了一口热茶，来掩盖自己跳跃的情绪。早知道就不约出来了，直接问好像比打字更难。 “你刚问我什么?” 温阮埋着头，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上次在ktv，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以为呢?”方衍转头看着她，眸色与暗夜混为一体，却更加深邃。 “我觉得…”温阮慢悠悠的回想起那日的细节来，就听见他忽然叫了一声。 第64页 “阿阮。” “嗯?”她下意识地回答。 远处的灯光，给他的面容打上一层阴影。他原本生得就好看，轮廓清晰，五官立体，暗影的摇晃给这面容打上一丝慵懒闲适之色，温阮一时看得入迷。 耳边，听见他徐徐地问：“这么多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方衍说话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像要把人吸进去一般。那样温柔刺眼的眸光，足以让人为之动容。 温阮怔住，心跳得厉害，她被彻底带入那个低沉的嗓音里，只会循着那个问题老老实实作答，“…不敢。” 她低下头，脸颊已经红透，额发柔滑细腻。女孩害羞的样子，刺中了他内心的某一处柔软地带。 兀地，他不再多做思考，将人拉了过来。唇畔带着浅浅的凉意，按耐不下心头的躁动，将她整个人包裹在怀中。 温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彻底扰乱了心神，他的吻强烈又霸道，让她整个人沉沦。 末了，在她的理智即将崩溃的边缘，耳边传过来一声呢喃，带着缱绻勾人的引诱，“我允许你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51. 51. “她怎么了?”许娇坐在床上和白露打手语。 白露表示毫不知情。 温阮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趴在桌上半天了，隔几分钟便唉声嘆气一回。 许娇终于看不过眼了，想让她打起精神来，“阿阮?” 对方虚弱的“嗯。”了一声，表示还在线。 “广播社最近忙吗?”她跟白露使了个眼神，旁敲侧击。 温阮仍后背朝着她，“还好。” “那，李辉最近来找你麻烦了?” 她顿了顿，似想想后才答：“没有。” “那你最近茶饭不思的是因为什么?” “唉…”温阮摇摇头，将头搭在胳膊上，“没什么，不用管我。” “阿阮，你倒是说说看，看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你解决的?”白露见缝插针，规劝道：“要是你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就像上次那样，在群里说也行。” 许娇听完，觉得这个主意好，随之附和，“是啊…你总得告诉我们是因为什么吧，你这几天这样，我都觉得我们寝室头顶笼罩着一片低云，感觉暴风雨随时都要来临似的。” 温阮听了，半晌没吭声。过了一会，坐直了身子，她转过来，顶着两个熊猫眼一脸倦容的瞧着好友，才将这几天压在心头的重担吐出。 无非是那一吻的惹来的麻烦心事。方衍那天晚上不知怎么就亲了她，还说了一些她弄不明白的话，闹得她几个晚上没睡好。这几天，干脆找不到人了，她心里跟有人在挠似的，不爽快得很。 “你说…他那话的意思是喜欢我吗?如果是，那他为什么亲完以后什么也没说，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要…要亲我呢?他…他是不是后悔了，才让我故意找不着人的?…” 这些问题困扰了温阮好久，她一向没觉得两人的关系有什么，就算前一次莫名奇妙地被他吻了，也觉得他只是想看她的笑话。可…这次不同，哪里不对温阮也说不上来，总之，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地，七上八下想东想西，脑子里一团浆煳。 许娇和白露震惊当场。 “等等…你的意思是方衍和你表白了?” 温阮看向白露，秀眉蹙到一堆，使劲回忆，好像…“并没有。” 说完，脸上遗漏出一丝失望。 “你傻啊，话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还要怎么表白?亲都亲了。”许娇总有她的见解，“要我说，你就直接去问他，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阮一听，脑袋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之前就是听了她的建议，才扯出这档子事来。这回，她说什么也不去了。 “你别逼迫她了，你以为都得跟你似的，问得那么明白那还叫谈恋爱吗?恋爱嘛，那种朦朦胧胧的小感觉才让人着迷。”白露乐了，“我看阿阮你啊，怕是陷进去了，管他是什么意思，听从你自己内心才最重要。” “去去去，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别在这里误人子弟，不过有一点白美人倒说得很对。”许娇正经的看着温阮，似想从她脸上发现什么端倪，“阿阮，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才是用情至深的那一个吧?” 许娇这话一出，温阮即刻被这问话震慑到了。 联想起之前她内心的种种波动和期盼，还有方衍面对徐惜然说的那番话时，她的情绪… 这一切的一切瞬间像海浪一般地涌进脑子里，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好像，她早就开始对方衍存了那份觊觎之心。 温阮怔了半晌，勐地捂脸转过身，趴在桌上装晕。 思绪飘散，无数种画面盘旋在她头顶，繁杂无端，又冥冥在昭示着一种真相。 /// 市中心，金融大楼。 坐落于津城繁华地段黄金楼盘的方氏企业，从开建到如今，通过经营者的苦心培育和发展，俨然已经成为了金融行业的佼佼者。年均资产到达上千万，年底11月份预计在华尔街上市。 第65页 方氏的大股东兼董事长是当年华夏集团董事长的独子，祖父为他批了当时还是津城远郊的一块地皮，让他白手起家。这些年，方氏的经营和管理逐渐完善，收入额远远超过了当年的母公司。津城大半部分的地产项目，都由方氏承接，可谓是正当红火。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可最近不知道因为什么，方氏的董事长突然病倒。此事一出，股市下跌的趋势愈加明显，员工内部人心惶惶。就在昨天下午，方氏发现了有人正在恶意收购股票的消息，公司很快採取了措施，但目前仍没有得到任何收购人的消息。 “您看，昨天下午五点三十二分，晚上八点四十五分，还有今晨六点零三分的走势情况，恐怕大家现在都已经收到风声了，要是再有什么变故，后果不堪设想。”在方氏工作了好几年的黄秘书也没有经歷过这么大的变故，他强装镇定，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俯首解释，一脸凝重。 对面的人不改神情，紧绷的面容更显冷峻，伸手压了压太阳穴，沉声问：“人找到了吗?” 黄秘书面色不安的摇了摇头，“还没有。” “哥…怎么办?”办公桌旁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男孩，和主位上坐着的男人有些相像，可沉着冷静却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方衍将文件夹合上，吩咐秘书先下去。斜扫了眼手腕上的表，转头对一旁心急如焚的方忻道：“你该去上学了。” “哥…”他急得快哭了。 昨天，要不是黄秘书遵循了爸爸的嘱託，时刻盯着公司，方氏说不定已经岌岌可危了。他好不容易找到方衍的住处，两个人快一宿没合眼，局势才稳定下来一点。 更糟的是，方远山还在医院。今天早上十点的手术，等他醒来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急晕过去。 方忻从未经歷过这样的事，心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炸一般，哪还有心思去上学听课。 “我在这，方氏不会有事。”方衍知道他担心，也不会说什么劝人的话。只好尽最大可能的让他感到安全，放心。 方忻从小就羡慕他，崇拜他。听到这句话，小脸上的愁容才散了一点。他犹豫再三，还是妥协，“那我一放学就过来。” “等等。” 方忻转头。 “这里有我。”方衍聚精会神的查看电脑的资料上有没有哪些遗漏掉的细节。他轻描淡写地开口，“下课了不着急过来，你去看看爸爸。” 方忻倏然笑了起来，郑重地答：“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52. 52. “三三…我觉得还是不太好，要不我先走吧。” “哎，等等…阿阮!”徐三三在背后叫住她，温阮无可奈何地转身。 “回来!”三三站在酒店门口，叉着腰瞪她。见她犹豫不决，上去一把将她拽进了门内，“你就听我的吧，再这样待着会发霉的。你应该去看看大千世界，还有好多好男人呢。” 温阮被她拉着，想隔开一段距离走都没有办法。她低着头，只希望徐三三说话再不要这么大声了。 实在太丢人了。 都怪寝室里那两个嘴巴上没有把门的。徐三三本就男人资源一大把，又乐于助人，亲闺蜜啊…她能看着不管吗?温阮就是深深知道她的性格，才特意嘱咐另外两只，一定要守好口风。 徐三三最近忙着实习的事，很少回来。可偏偏就是这样比芝麻点还小的概率，她去一个厕所的功夫，两个人经不住威逼利诱就把事情说了个干净。 才有了现在这一出，被室友拉出来“相亲”。温阮觉得实在没有什么词可以用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 “阿阮，你别紧张。”徐三三看她一脸凝重，她的心情也跟着down了几个点。 “三三…”温阮愁眉苦脸，嘴巴咧成了一个苦笑，不丑，颇有点喜感，“臣妾做不到啊。” “你天生丽质，人见人爱，和蔼可亲，风流倜傥…不对不对，倾国倾城，给自己补充点自信好不好!…”徐三三侧耳同她喃喃道，连对着来送咖啡的侍者使了个妩媚的眼色，温阮想跑的心增加了不止一星半点，“我…” “嘘…”徐三三定睛一瞧，告诫温阮微笑，“人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温阮埋了头，余光处一个身影走近。 “没事，我们也刚到不久。”徐三三邀请来人坐下，语气柔顺可人的快要捏出水来。 “这位…是?” “这是我妹妹。”徐三三推推她，“她最近失恋了情绪不太好，我带她出来散散心…阿阮…?” 温阮低头拧手指玩，拗不过徐三三多番叫她。便想算了算了，来都来了，不说话总得打个招唿吧。等下趁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她再偷偷熘走好了。 “你好。” 温阮抬头，端起一副假笑，沖对方打招唿。让她没有料到的是，来人居然是… 熟人。 “温阮?”何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抬了抬眼镜，从声音里能感觉到他的惊喜。 第66页 她心头一凉，还有比这更衰的事吗?这下想走也走不成了。 “你们认识啊?” “我也没想到，太巧了。”何靳多看了她两眼。 温阮堆笑，“嗯…是啊…” “那太好了!”徐三三一拍板，示意温阮的眼神里潜台词唿之欲出。 闲适的下午茶时光，温阮过得如坐针毡，悠扬舒缓的钢琴声也没能让她放松一点。 这会，酒店大厅的另一边坐席处，靠窗等了很久的男人收回目光，端起桌上温热适口的咖啡，刚到嘴边，迎面走过来一位女士。 他等的人，出现了。 方衍淡漠疏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唤来侍者要了杯果汁，对面已经有人入座。 宋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了她，心里对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心知肚明。却仍不忘记把面上的文章做足，端起一派亲和的模样，“小衍，好久不见了。” “我没有时间和你客套。”方衍无情戳穿她的谎言，看了眼手錶，想着尽快把事情处处理了才是正事，“你留下的烂摊子，我还要回去收拾残局。” 宋俪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波澜渐起，语气以不復刚才那般轻松，“你是怎么知道的?” “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是方忻去了医院发现你不在爸爸跟前，我才起了疑心。接着我让身边得力的人查了你最近的行踪，和那些所有归在你名下的海外帐户，近期的流水大的惊人。” 侍者将果汁放到宋俪面前，方衍脸色未改，“我曾经有一瞬间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和爸爸的。早知如此，当初真不应该对你太过仁慈。” “呵…”宋俪肆无忌惮地笑起来，被人当面戳穿了心思，眼色越发狠戾，“你以为后妈那么好当吗?更何况还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为自己铺好后路，难道错了吗?” 方衍拧了眉心，对于宋俪的故意遮掩，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他拿出一份资料放在宋俪面前，开门见山，“这是你分布在海外所有的伪名帐户。现在停手，我给你方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一切到此为止。” 宋俪惊异的表情暴露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你…不准备去告我?还有…还有你父亲。” “他刚做完手术，听不得这些。” 宋俪瞭然，看着眼前关于她的一切资料，被清清楚楚的攥在方衍手里，差点就要被他说服了。可是…不行，她还要再赌一次。 她兀地笑起来，将资料扔回桌上，“方衍，你到底还年轻。你知道我现在手里握着方氏的多少股份吗?百分之十五就想打发我，你太天真了。” “那我再给你个面子。”方衍勾唇，势在必得，“方氏永远都会有方忻的位置，等他上了大学，我会把我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他。” 末了，他看着宋俪的眼神一刻一刻变得失了神，才道：“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你…”宋俪怒目瞋视，却又无力反驳。 方衍说的对，她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为了她的亲生儿子。 自从她知道方远山手术之前将方氏全权託付给了方衍，她就明白，她必须要做出争取了。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去笼络人脉，又求了海外的叔伯家帮忙，这才得以让收购计划完美实施。可她不曾料到，这么快就会被方衍发现，连她最深刻的动机他也打听得一清二楚。 无非是为了方忻。 宋俪进这个家见到方衍的那一刻，便明白自己的儿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哪怕方远山对她和方忻再好，她仍会感到后怕。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她过够了。所以她要去争，才能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 从头到尾，她最担心的都不是自己。她不要紧，苦日子她能捱，可是方忻不行。他必须要在万丈光环的拥簇下长大，必须。 也许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原因，才让方衍一眼便将她看穿，更是把她能走的每条路都算得明明白白。他掐准了她的咽喉。 宋俪深深嘆了口气，方衍提出的条件让她无法拒绝。为人母，为儿计之深远。只要方忻能有保障，无论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合作愉快。” 方衍看着宋俪在协议书上签了字，一刻也不多做停留，收了东西就离开了。 宋俪看向窗外，唇边溢出一丝苦笑，“看来，还是我老了，斗不过了。” 事情办完，方衍总算松懈下来，他快步往门口走去。 接到通知的时候，他正在这里补觉，好在离公司近，走走就能到。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文件交给秘书，自己去e大看看他这几天想疯了的人。 却在拨通电话的当口，碰巧发现了坐在门口那一桌，正和对面男人谈笑风生的那人。 方衍的眼神紧了紧，死死地瞧着那穿着靓丽的女子离了席，走到一边将电话接起。 “餵?”甜美的声音贯穿入脑海，一股无名火勐地蹿了起来，他极尽克制吐露出声，“阿阮，你是想红杏出墙?” …… “嘶…” 疼。 温阮咬紧牙关，被拉到门上禁锢着。方衍一路面色铁青的将她拎上来，没说一句话，她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第67页 真是衰到家了，怎么刚好就被他看见了。 静谧的室内，窗帘拉着，屋内没有开灯。温阮能够闻到屋里独有的男性气息，加上他此刻离她最多不过十五公分的距离。 方衍将她推到门板上，反身压着。修长的腿卡在她双腿之间，令她动弹不得。胸前，女孩左胸口一阵一阵的心跳传来，一身格子束腰连衣裙勾勒出身材，像是精心打扮过的。 温阮不敢直视他，特别是在他怒气这么明显的时候，她低下头紧咬着下唇。 下一秒，下巴被人轻轻抬起。温热的手在下巴处轻抚，引得她浑身一颤。 “害怕?” 屋内很黑，她依稀辨认得出那脸部的轮廓，唯有那不变的低沉嗓音夹杂着一丝隐怒在她耳廓散开，“刚才我看，你对着那个何靳笑得挺欢。怎么，现在对我连话也懒得说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阮一双眸子似盛了水一般，羞怯与不安彰显在脸上，脸颊边添了两抹迷人的红晕，在暗影处，一怒一嗔，都让人爱不释手。 她柔柔弱弱辩解的声音小得可怜，却莫名的勾了他的心魂，连一点怒意都毫无痕迹地收了回去。 方衍在心里痛斥自己，仅凭她一句轻言细语的话就乱了方寸。 思忖不过，他不再克制，准确地低头吻住那冰凉的唇畔，肆意啃咬，似要将这段时间的想念通通发泄在这一吻上。 温阮抵不过他的强硬攻势，化作一滩春水流连在他怀中，身子被推得向后仰去，腰身已经承受不住他的压力。 这个吻比想像中的要久，比前两次要勾人，温阮从未经受过这种厉害的撩拨，在她青涩的身体上的反应更甚。直至最后终于承受不住了，才轻吟出声。 方衍怎么承受得了这个，他恨不得当时就把人生吞入腹，却还是忍住了。耳鬓厮磨间，他从唇角一路往下，掠夺至锁骨，后至耳廓，轻吐热气，“想我了吗?” 温阮的心被那话里几分嘶哑揉碎得一塌胡涂，她原本觉得委屈，还想好了好些质问的话，终是没再说出口。 半晌，她攀着他的脖子，倚靠在他肩膀上，轻轻运气，想让他也尝尝她这几天所受滋味的万分之一，赌气似地摇摇头，“不想。” 方衍勾唇，薄凉的手指在她颈肩游走，刚才情乱之下解开的扣子，锁骨那片白皙水嫩的肌肤暴还露在空气里，经他手指间扫过的地方登时鸡皮疙瘩起了一片。温阮气息不稳，他仍不退半分，“实话?” 温阮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神，害怕自己不小心便将心事全抖了出去。可方衍却不肯，他略略勾唇，指尖滑至她微红的唇角，似摩拟般轻哄，“阿阮，看着我。” 方衍的另一只手从始至终仍托在她脑后，害怕她撞到坚硬的门板上。温阮意识到这一瞬，恍然笑弯了眼睛，星子落到杏眸里，搂上他的腰身，踮脚，极少的在他耳畔说他爱听的话，“方衍哥哥，我骗你的。我…” 对方没等她说完，接着吻上了她的唇，将她后面那一句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说给他听的表白截断。 温阮承受着他强烈地索求，在脑海里那一根弦即将崩断以前，她却倏然听见耳畔的一声低语，似回应道：“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53. 53. “天吶…阿阮，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了?” 温阮跟在徐三三后面走进寝室，虽然捂着脸，却还是让许娇一眼看出了端倪。 徐三三将包放下，叉腰看着温阮，也是准备要听解释的态度。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呀…”温阮怂搓搓地坐下来，脸越发红了。 “我就奇怪了，你接了个电话人就不见了，出来脸就这么红…妈呀，你不会是又被谁欺负了吧?”徐三三怎么也想不通，推理到这里已经是她的极限。 “你不是阿阮出去散心了吗?老实交代，你们到底干嘛去了。”许娇问。 温阮双唇一闭，不说话。 徐三三看她那个架势，就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索性老实交代了，“我带你阿阮去相亲了，按现场情况来看，因为看上了对方而害羞的概率很小，除非…” “除非什么?”白露歪过头来。 温阮心一跳，下意识看向徐三三。她不会，第六感总这么灵吧? 徐三三还在故作玄虚。 “哎呀，你快说。”许娇跺脚。 三三忽而一笑，看得温阮心里是七上八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除非…刚刚你还见了别人。” 温阮心里“咯噔”一下。 许娇：“谁啊?” “我猜…应该是某个我们都认识的人。”徐三三越发大胆。 温阮故作镇定，假装玩手机，脑海里一团乱麻。 “嗯…对了!那个酒店旁边走不了几步就是金融大楼吧?那么…” “三三!”温阮受不了了，不就是想听她坦白吗? “别生气别生气，我们闹着玩，你不想说可以不说，脸皮那么薄呢小美女。”徐三三逗她。 “谁…生气了。”温阮忍不住嘀咕。 第68页 一旁许娇看两人一来二去，急了，“哎呀!你们又俩打什么哑谜呢?!” 三三一笑，抬手勾了下许娇的下巴，“乖，我看吶，我们小温阮是已经名花有主咯。” “天吶!谁啊?”许娇不能错过这个好消息，抱着温阮就不撒手了，“阿阮阿阮，谁呀谁呀?” “笨蛋!” 许娇头顶吃了个爆栗，三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这还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就是你那个学长，咱们阿阮的青梅竹马…” “徐三三!”温阮使劲沖她使眼色，她就是不看过来。这下倒好，被许娇这个大嘴巴的知道了，明天，不，都用不了这么久，大概全校人都知道了。 “啊啊啊啊啊!…天吶。”许娇震惊满脸，下一秒陡然转成欣慰，情绪变化之快让温阮目不暇接，“阿阮，学长是个好男人，你要和他好好的。” 温阮：“……” 这是什么老母亲的即视感啊?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许娇，你!不准出去乱说，稍微…低调一点行不行?” 许娇嘿嘿一笑，满口答应，“行啊!” 听她这么说，温阮当时心放下一半。还是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听徐三三在那里胡乱推理了，没想到歪打正着。 许娇的承诺她向来只信三分，但好歹她昨天才答应了不去散播，今天应该还是一派风平浪静的。 温阮好久没去广播室了，黎原邀了她好几次，可奈何实在是太忙了。前几天刚把导师需要的文献翻译完，才得空抽时间过去。为表歉意，她还带了两提水果。 但碰巧的是，今天正好是方衍的播送时间。 “来了。”黎原还是老样子，只不过今天看她的眼神里多了点笑意。 “嘿!温阮，今天稀客呀!”迎面走来一个社里最爱插科打诨地男生，对着她笑道：“来看老方的吧?诺，正在里面播音呢。” “去去，干嘛呢在这，稿子写好了吗?”黎原作势将他推走。 温阮含羞低了低头。不仅如此，她发现社里的每个人看她的眼神好像和以前都不太一样，是…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嗨!恭喜恭喜呀，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回沖她打招唿的人，温阮原先没什么印象。后来仔细想了想，好像前不久才问了她许多隐私问题的那个，号称广播社头号情感专家。 那个男生人看着很年轻，如果不是和他一个学校，温阮会以为他还是高中生。剃了简易的寸头，外形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多加装饰。说话时候喜欢看着人的眼睛，温阮差点被他看毛了。 等等，他那话听起来… 心里有个疑问慢慢发芽。直到黎原说话同她说话的时候话头里老是离不开方衍，温阮这才明白。许娇那厮，大概是把什么都说了。 论散播八卦的速度，许娇肯定是称第一的。她昨天就不该相信她的话，就应该把八卦的种子掐灭在摇篮里。 这下可倒好，全社还有谁不知道的吗?许娇!你给我等着。 温阮心里腹诽完，脸上还得装得若无其事般和黎原对话。她其实不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只是…有些事情她自己都没搞明白。 两个人的关系从亲密无间的朋友转变为爱人，谁都需要适应的时间吧。更何况…她不想上次那种被人报復的事情再次发生。 想着想着，温阮走到了播音室门口。黎原还在身侧跟她讲最近社里发生的趣事，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人倾诉一般。 玻璃房内，密密麻麻的专业仪器后面坐着两个人。 男人低抿着唇，目光专注而沉静，一举一动轻描淡写就能拨乱温阮的心跳。这是怎么了?温阮强按下心头的变化，分神看向另一侧，一个长发女孩正在和方衍打配合，看向搭档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仰慕。 温阮假装没看见她的眼神，不知怎么地心里忽然就烦闷起来。 “社长，我想起来下午还有事，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她几乎是没敢再去看方衍，任凭黎原怎么叫都不回头。 温阮一路上跑着，风拂过她细嫩的面颊，寒意渐起。她拢了拢外套，脑海里回想起刚才徐惜然和方衍完美配合的场面，不由得想问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 她忍住不再多想，这样情绪的起伏就会越小，直到身后一声熟悉的嗓音喊她的名字。 “阿阮，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54. 54. “你跑什么?” 温阮似没有听见般加快脚步，直到身后那人跑上前，将去路挡住。 她把头埋进厚厚的衣领，不敢看他的眼睛。 方衍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嗯…”她悠悠地答，“我临时抽空过去的，没打算呆很久。下午还有课，你让我过去…” 温阮鸵鸟似的一股脑说完就想跑，可方衍偏偏不让。 她急了，某种陌生的情绪和不开心一齐涌上来，“你让我过去…” 方衍抬手稳住她的胳膊，发现她的不对劲，“你看着我。” 第69页 温阮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笃定，在他发火之前，终于先屈服了。 “告诉我，怎么了?”他几乎从来没有用过这么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温阮刚才建立起来的强硬心防轰然倒塌，鼻尖有点发酸。 一是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二是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捉弄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种感觉，她太陌生了。 方衍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与之前的相处不同的是，他的耐心极好。不催促也不瞎猜，静等着温阮自己说。可他了解的温阮，从没有那么容易将心事表于人前，所以他更是做好了几手准备。 “你现在不想说，那就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他开口。 “方衍哥哥。”温阮皱眉，那心事压得太严重了，就快让她喘不过气来。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是从什么时候情绪开始变化的。 “我…”温阮掐了下自己，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不喜欢你和徐惜然走得太近。” 空气静止了三秒。 随即，男人低低地笑出了声。温阮听不出那声音里到底有没有嘲笑之意，反正她越发觉得心情不好了。 “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方衍手抄入兜，眼神落在她头顶，蕴满了笑意的眼眶里夹杂着几抹淡淡的温柔。 温阮狠狠点了点头，“嗯。” “好。”方衍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看丫头刚才气得不轻，似轻哄道：“看在你这么吃醋的份上，我和她肯定保持距离，以后绕着她走，好不好?” “嗯…”温阮一听，心头陡然舒畅了不少。可…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吃醋? “我没有。”温阮抬起头，如同被人戳到了痛点般辩解道。 方衍收起笑意，故意装作毫不知情一派正经地接着问：“没有什么?” 温阮骂他无赖，更是敌不过这人的厚脸皮。连说了好几遍没有后，灰熘熘的跑了。 他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口有一方充实了不少，正隐隐透出欢愉。方衍笑了笑，想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栽到了她手里，竟还茫然不知，白白浪费了以往这么多时间。 以后啊，他要加倍补偿回来。 方衍按照行程安排，上午来广播社录稿，下午预备回趟家。老头子今天出院。 “来来来，吃水果，是附近果园里上午刚采的，特别新鲜。” 一家子鲜少有这种坐在一起，不吵不闹的时候，大家都有心不愿破坏这种氛围。 方远山才出院，自然需要好好休息，宋俪招唿大家吃水果，方忻坐在方衍身边，想央求他回屋一起打场游戏，新开发的一种双人体感竞技游戏，他想玩很久了，奈何家里就他一个人。 这回方衍去医院接方远山回来，顺便坐坐吃个午饭，可算让他逮着机会了。 但大哥现在好像也没空搭理他，正专心的看手机，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开心? 【温言软语：么西么西，那个，我妈刚才打电话来说后天回国，想一起吃个饭，你来吗?】 “哥…唔。”方衍随手叉了个草莓放到方忻嘴里，抬眼看他，俨然和刚才不是一个表情，“你自己去玩，我在忙。” 方忻缩了缩脖子，被那冷眼刺激得老老实实爬到屋里去玩单机游戏了。 这边，方衍咬了口草莓，果酸味刺到口腔里，完全不能把他现在的好心情浇灭。他想了想，打上一行字。 【方衍：你不怕我去了，干妈发现我们的关系?】 对方的消息回得很慢。 【温言软语：emmm…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应该不会知道吧。】 方衍挑眉，原本只是想试试她，没想到这丫头真的害怕关系在母亲大人面前曝光。心情值-1 【方衍：/微笑/】 像是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话说得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毕竟，两个人的关系是双方达成一致了的。现在她单方面的选择隐瞒，好像不太好。过了几分钟，温阮又添上一句。 【温言软语：…我没有别的意思。】 【方衍：嗯。刚好那天我可能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去了，你帮我和干妈说声抱歉。】 温阮盯着那句话，发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委婉的推辞。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事，还是… 【温言软语：你…生气了吗?】 方衍正在那边应付家里的阿姨，问他几个爱吃的菜。他一般都不怎么挑，就随便报了两个不常吃的，其他的随便就行。 送方远山回到房间休息以后，他被宋俪悄悄叫了出来。 “有事?” 庭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站着。右边中了些花花草草，修建得很好，可以看出主人是花了些心思的。 宋俪沖他友好地笑，“小衍，谢谢你今天能回来，你爸爸他很开心。” “嗯。”方衍没打算和她多聊，后面宋俪照常说了些寒暄的话，他觉得没多大意思。 宋俪见他要走，在方衍拉开门的一剎那叫住了他，“你之前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了我?” 这是她一直都想问的问题，还是没忍住。原本她准备一辈子都不再提起这件事的，只是心里有个疑问想要去求解。 第70页 他原本将她的把柄捏在手里，只需要一个动作便可以将她彻底击垮，可是方衍没有。 她想知道为什么。 方衍顿了顿，不觉得这有什么要紧，他转过身来，面对她终于问到主题的话，这么回答道：“因为他需要你。” 比起释然，宋俪更多的是震惊。她以为方衍还会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但如今，他变了。 言语变得犀利，人也不再那么难以接近。 她决定不再追问，不再有隔阂，要好好操持这个家。 方衍抬步迈向前，忽然停下来，想到什么，才转身看她，“如果说还有另外的原因，大概是看见你为了方忻的未来努力的样子。有一瞬间我会想，如果我妈还在，她是不是也会为了我这样不顾一切…当然，我坚信她也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55. 55. “温阮，你在听我说话吗?” 温阮回过神，看向阮春华。懵懵懂懂的“啊?”了一声，“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方衍怎么没和你一起来。”阮春华看着自家女孩，无奈的嘆了口气，“又吵架了?” “我说你这脾气真得改改了，小衍平时对你凡事顺从得很，别有事没事就沖人家…” “妈，你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最近在方氏上班，很忙，没时间过来。”温阮急了，她什么时候沖方衍发脾气了，再说，她敢吗? “真的?”阮春华不信。 温阮哀嘆一声，“真的。”说完，舀了勺青豆放在碗里，闷头数豆子吃。 她今天的心情已经不太好，阮春华偏偏三句话不离方衍，才闹得她分了心。 从上次分开以后，他也只是偶尔回学校两个人才能聚一聚。这样算起来，已经有好多天都没有见过面了。 阮春华这次回来，大概是为了弥补温阮，过年没有回来看她。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刚稳定了一点，她就急忙买机票回了国。为表歉意，阮春华给温阮带回来了一个大礼。 “出国留学?”温阮吃惊，她从来没想过。 阮春华淡定的放下咖啡杯，“我可是把你后面的路铺得坦坦荡荡的了，怎么，你还不开心?” 温阮皱眉，“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问问我愿不愿意。” “小阮，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告诉我你要放弃?” “我…我已经准备读研了，就在国内。” 阮春华一听，先是欣喜，“那很好啊，去国外也是一样的。” “妈，我这个专业已经读了四年，出国就等于让这四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我不想…” 阮春华听到这里，明白了女儿坚持的是什么。她没再多说，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本就失职，再干预下去，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 “那算了，当我没提过这事行了吗?”阮春华看温阮还在较劲，推了蛋糕到她面前，“这家店的cheese最正宗，快尝尝。” 温阮叉下一口放到嘴里，浓浓的奶香伴着甜感在舌尖化开，终于知道为什么吃甜品会让人心情愉快了。 母子俩亲密无间的待了两天，阮春华再没有开口提让温阮出国的事，她带着女儿四处逛了逛，买了衣服和鞋子，还有好多温阮喜欢吃的东西。 经过这两天，温阮觉得自己前些天好不容易减下来的肉又统统回到了自己身上。但心里却很开心，很久没有，和母亲这样手挽手走在大街上闲聊了，像这样能够给她整整两天的时间，她很知足。 “你不回学校?”阮春华将她送到门口，送完她之后要赶下午的飞机回去。 温阮点点头，又是一个大行李箱拖着，“我…先去找朋友，约好的一起吃饭。”她说完，心虚的转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出发?” 阮春华看了看表，“再过四十五分钟。” “好。”温阮抿唇，眼里露出不舍，“要多注意身体，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 “知道了。”阮春华笑笑，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的泪光，遂赶紧推了她往前走，“快去吧，放心。” 温阮眼底含着温热转过头，箱子在地上拖出一阵响动。刚走了两步，她回头去看阮春华，仍在原地目送她前行。她朝温阮挥着手，笑颜频频。 “妈。”温阮突然喊了她一声，“我会告诉方衍的，我们下次一起陪你。” 阮春华欣慰地笑了，她点头，直到温阮的身影渐行渐远才依依不捨的走进门内。 温阮离开酒店以后，直接打车去了市中心。车辆在一幢高耸入云的建筑楼面前停下，周围都是匆匆低头走路的上班族。 温阮学生模样的装扮，混在人群里尽显得与众不同。 她准确找到了方氏所在的楼层，可奈何前台接待说她没有预约，不能让人进去。原本想给方衍一个惊喜的，这下只能乖乖地找他求助了。 但打了几遍电话都没有人接，正在她输入简讯的时候，电话突然回打了过来，但是个陌生号码，座机电话。 “餵?” “您好，我是方总的秘书。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第71页 温阮坐在门侧边等候区的沙发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不太自在，“我…想找方衍，他在吗?” 对面轻笑一声，“哦，是这样，方总正在开会，您要不等半个小时后再打过来?” “这么久啊…那，我就先走了，麻烦您帮我转达一声，说我来过就可以了。”温阮单手摩拟着裙摆，有些失望，“…谢谢了，再见。” “等等，您刚刚是说到公司这边了吗?”方衍平时开会不常带手机，并叫他代为留意通讯，怕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温阮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黄秘书正好进办公室放文件。 看到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见到是备註为“家人”才赶紧接起，没想到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温阮给对话那边说很快赶过来的秘书先生道了谢，静静坐在原地等候着。对周围的新事物感到一种好奇和尊敬，想着方衍平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时，她就忍不住想要去看清楚这里的一草一木。 黄秘书姗姗来迟，见来人是个长相十分水灵讨喜的小姑娘，看她一身学生打扮还拎着行李箱，就以为是方衍的某位远方表妹了。 既然是亲戚，他就更得好好招待了。他将温阮带去了方衍的办公室，让她稍候片刻。没一会，就有招待送来了可口的点心和热茶。温阮有点受宠若惊。 等到人都出门之后，诺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暖气一直开着，房间里暖和得如同春天一般，整洁明亮的落地窗和简单悦目的工作檯，都是温阮喜欢的样子。 她在房间内走走停停，熟悉着方衍这些天来办公的地方，好像这样就能和他更靠近一点。 时间匆匆流逝，温阮看了会书觉得头晕晕发困，索性趴倒在了沙发上，缓慢的进入了梦乡。 这时，会议室紧闭了两个小时的门打开了。 方衍拧着眉从会议室走出来，扯动了领带，将扣子解开一颗，顿觉一身轻松。黄秘书迎面跟上，先是汇报了一下下午的行程安排，然后说起刚才接待的访客。 “方总，您有客人过来，正在办公室等您。” 方衍审阅文件，头也没抬，“谁?” 黄秘书顿了下，过了会才走到他身边说：“好像是您的某位表妹…她拎着箱子，看面相应该还在上学。不过，长得挺好看的。” 方衍斜昵他一眼，黄秘书识趣地闭了嘴，只等着他自己进门去看。 门被打开，室内安静得很。中午太阳才闪现出的几抹阳光打在地上，给窗前踱上了一层温柔的明黄。 他的目光顷刻间落到沙发处，唿吸匀称的那人脸上，瞳孔微缩。 黄秘书见那姑娘怎么睡这了，想上前将人叫醒。就听见前面放轻脚步走过去的某人道：“安静点，都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56. 56. 温阮张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眼前有一层柔黄的光。她挪动脑袋仔细往窗外看去，竟已经是晚上了，室内打了暗光。她眨了眨眼睛让视线集中，手撑起身子坐了下来，身上一件巧克力色的风衣外套倏然滑落，弯腰去捡。 盖到身上叠好，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东西。 “醒了?” 温阮侧头，这才看见坐在身后的人。他没有抬头，桌上只摆了一盏檯灯，还在处理事情。 她走过去，刚想说点什么。发现他身前的杯子已经空了，拿过来去一旁添了茶才给他放过去。 “我睡了多久了?” 方衍写字的手速很快，握笔的姿势很端正，鼻尖轻轻挪动一行字便跃然纸上。他不急不躁，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遮掩了部分帅气，倒多了些沉稳镇定。 “五个小时。” 啊?温阮囧。 “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方衍分心答道：“一点多。” “那你怎么不叫我?”温阮坐到他面前的位置上，懊恼得很。 “你是最近太辛苦了，多睡会没什么。”他仍没有停笔。 “那你…”温阮还想问点什么，却被他打断，指了指她身后的茶几，“乖，我让秘书买了晚餐，你先吃，我忙完就过来。” 温阮无奈点头，乖乖坐了回去，边吃边等。她最近被这样的藉口推辞了好多回，温阮盯着面前的饭菜，顿时没有了胃口。 她没有吃多少，方衍期间一直在忙，好像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温阮趴在沙发椅背上看他的样子，觉得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他身上已经看不出从前那个仅凭意气用事的少年的影子，恍若他生来，就是这般的成熟与强大。 她看着看着，眼神逐渐迷离。自从决定考研以后，温阮每天都在加紧复习，有时看书到半夜，有时候除了吃和睡就一直待在图书馆。这会被温暖的室内气温一烘，加上刚刚吃饱，意志力又有点抵抗不了困意了。 睡了一会，发现身边坐着人，正在吃东西。她勐然惊醒，坐起来就把菜拿着，“我帮你去热一热。” “不必了。”方衍拉住她的手腕，“我快吃好了，你坐下。” 温阮揉揉太阳穴，想不通怎么就能睡着两次，真是在他面前，完全树立不了什么形象了。 第72页 “最近很累吗?”如他所说，没一会，方衍就放了筷子。两人才有时间说会话。 “还好。”温阮低头，看着方衍握着她的手，感觉温度从手掌蔓延至心里，她藏了许久的不开心才微微消减了一点。 温阮悄悄地伸出手，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循着他的血管纹路轻轻抚过。 好久，都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时间，胸口溢满了欣喜和满足。 方衍将眼镜摘下放在一边，轻轻按压了几下太阳穴。才让秘书进来收拾了桌台，又叫了两杯热茶。 一直守在门外的黄秘书，匆匆收拾的时候看见自家老闆和那位“远方表妹”的手紧紧握着，差点没吓得把手里的汤给洒了。 方衍扫他一眼，“有事?” “没…没，没事。”黄秘书拎着垃圾袋走了出去，肠子都快毁青了。就说进来送饭的时候多说了几句话，老闆的脸色怎么就不好了，还有之前开门的时候…我的天，他这是无知的冲撞了老闆夫人吶! 罪过罪过。 “我给你按按吧。”温阮瞧他眼底的乌青，很是心疼。最近方氏的事情都落到他身上，应该也有很多天没有睡好吧。 温阮站在他身后，轻柔的按压从头顶传来，舒缓了紧绷许久的神经。他不想她太过劳累，没一会便又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阿阮，最近辛苦你了。”方衍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 温阮摇摇头，刚刚才发现，她的这点辛苦还及不上他的万分之一。 “方氏的事情快接近尾声了吧?等你放假了，我好好煮一大桌好吃的犒劳你。”她笑眯眯的许愿。 方衍低声笑，“你?”语气明显就是不信。 她不服，头勐地抬起来，差点磕到方衍的下巴，“你不要小看我了，自从上次年夜饭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增进厨艺。你…你等着瞧。” “好，不小看你。”他温柔的眼低尽是暖意，笑着将她拉回来。 方衍将她的手摊开，细细的抚过每一个指间关节，盘旋着不舍与留恋。 “阿阮。”他淡淡喊她的名字。 “嗯。”温阮下一秒就回答。 “我想，方氏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出国一趟。” “好啊，你想去哪?”她嘴角噙着暖意，甜甜地笑着。 方衍过了半晌才接着道：“我的意思是，时间可能会很久。” 温阮唿吸一滞，犹豫地问，“多久?” “三年。” 她坐起来，表情露出不解，“你…说清楚。” 方衍猜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轻声安抚道：“目前方氏已经可以稳步运作了。你也知道，这个世界新旧更迭的速度有多快。这段时间，方氏虽然在我的带领下恢復了元气，但要想还在津城争得一席之地，很难。” “所以，你就想…” “出国深造。”他答。 温阮静静的看着他，勐地将手收回去，“那我呢?” “你有考虑过我吗?” 她说完，拿着衣服准备出门。方衍当然不能就这样放她一个人走，他沉了声音，“阿阮，别闹。” 温阮彻底甩开了他，愤怒和悲切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方衍，你不要总是站在制高点教训我。你问问你自己，这些天以来你给我打了几个电话，发过几次简讯?连我站在你面前，我都需要迁就你一等再等。我知道你很累，我也愿意去用我所有的温暖呵护你。但是你呢?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方衍，不要觉得我非你不可。你要是出国，我们就一刀两断。”温阮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了狠话。 下一刻，她风一样的跑走了。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方衍清楚最后那句话的分量有多重。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如今，这么快就要失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来。 ☆、终章 57. 时间已是凌晨，温阮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眼前被水雾遮挡了一切视线。 她没有去管，只觉得心口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她想哭，却只能忍着。温阮抬眼望天，努力让视线变得清明，让思绪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可是试了好多遍，她都没有做到。方衍的话总是会突然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刺激她敏感的神经。 为了不让他找到，温阮回到阮春华上午住过的酒店，开了一间房。她把窗帘拉上，独自一个人在黑暗的室内哭了很久才作罢。 洗漱完毕，已经四点。她顶着两个肿得跟小笼包一样的眼睛躺回床上，将手机关机，哭得累了，什么都不愿意再想。把一切抛在脑后，捂着被子沉沉睡去。 … 温阮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在黑暗的空间里摸索，好不容易套上了鞋，敲门声持续未断。 原本以为是客房服务，想着说一声就关门。没想到一打开，居然是两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阿阮…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许娇冲进来，将房里的窗帘打开。陡然进来的刺眼光线嚷温阮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赶紧捂着脸跑到被子里躺下。 第73页 “你们干嘛?”她捂着被子问。 白露尝试着扯了扯，没拉开，只好轻声安抚道：“我们听说…你和方衍吵架了。打电话找你也关机，大家都急坏了。” “听谁说的?” 许娇拉着白露使眼色，“没谁。” 温阮翻开被子，目光在她们脸上审视一番，“那你们怎么知道的?” “那个…” “瞒不了她的。”白露挣脱开许娇的手，对温阮道：“方衍就在大堂，等你呢。” 温阮静坐了几秒，反身窝进床内，“你们是来当说客的?” “不是不是，我们是担心你。”许娇抢白道。 温阮翻过身，谁也不想理。她干瞪着面前床头柜上的檯灯，眼睛看得干涩了才闭上，“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许娇和白露看她这样，也不再说什么，只好先行离去。 “我给你带的东西，你记得吃啊。”许娇趴在门口喊。 门下一秒被带上，温阮早已没了睡意。她磨蹭了大半天才退房，中午许娇带来的东西已经吃完了，挨着挨着眼看傍晚的余晖将落，终于出了门。 到大堂办理完手续，走出大门发现外面比室内冷得多。昨天天气好穿的一件厚毛衣外套根本不顶用，她站在门口好半天，准备打辆车回学校。 没一会，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到她面前。车窗落下，坐着的是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面孔。 温阮一愣，没想到他等到现在。 “上车。” 方衍话音刚落，温阮便径直往前走去，明显不想搭理他。 “阿阮!” 他下了车，在身后叫住她。 温阮终于是没有勇气往前迈步，蹲在地上，眼泪突然就砸了下来。 方衍见势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任凭她的眼泪浸湿衣襟，他轻轻哄着怀里的人，“对不起。之前是我没考虑周全，不该突然对你说这个。” 温阮鼻头酸涩，哭得越发大声。 “好了，外面冷，我们进去说。”方衍细心地将她的眼泪擦干，眼底溢满心疼。 温阮被带到酒店大堂的咖啡厅，方衍给她点了一杯热可可暖暖身子。喝了一半之后，感觉好了一些。 “如今可真不比小时候，以前我是骂你欺负你成习惯了，现在你眼泪一掉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方衍凑近一笑，见她心情缓和了些，开起了玩笑，“你是翻身做了主人了，感觉如何?” 温阮怒瞪他一眼，转头方衍的手就落到她头上，将她倒腾了半天的髮型弄了个乱七八糟。 手被她打掉，方衍也不恼，只看着她无比认真道：“阿阮，和我一起走。” 温阮一口喝的差点呛出来，“什么?” “我想了想，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只考虑自己，刚好这也是个机会，我们一起走，两全其美。” “不去。”温阮摇头。 方衍拧眉，“理由?” “你出国有你的规划，我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顾的和你绑在一起。”温阮指尖搭在杯壁上，凝视着方衍眼底自己的模样，莞尔道：“我就在这等你，只要你不放弃我。” 方衍的眼神变得复杂，恍然间那些疑虑又尽数消失，他只问了一句话，“想好了?” 温阮点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嗯。” 她想好了，决定了。就算决定考研的时候，还有回绝阮春华的那时，她也不曾这么坚定不移过。 她看着方衍，回想起和他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忽然明白了什么，很多事情也许就是命中注定，它想让你得到的，你必须拥有。它想收回的，你必须放弃。 那么，两个人从小到大相处玩闹，从陌生人到朋友再到爱人的机率是多少呢?温阮一想，觉得她是幸运的。 所以她愿意等，愿意等爱的人完成他的梦想，再和她团聚。希望到那时候，她也能成为配得上他的喜欢的人。 /// 两年后 “我说，小衍有没有跟你说他今年回不回来啊?”阮春华在里屋一面收拾一遍喊她。从温阮接了她，机场回来的一路上，都把这个问题翻来覆去的问了好几遍了。 “我不知道，他很忙，我们只有周末才打电话。”温阮在厨房洗水果，一点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这丫头不知道提前问一问吶?这多少年了，你们俩的事也该定下来了吧?”阮春华一唠叨这个事来，就没完没了，最近几年国外的行情不好，她回来的次数频繁加多，没回都要把这个问题问上一遍。 温阮实在招架不住了，拿了衣服出了门。下午和好友说好要一起聚一聚，时间不早，未免堵车，她开车去约定的地方先等着。 这两年她不仅学业上，生活和工作也长进不少。研一的时候有位她一直敬重的导师推荐她去了市里的一家新闻出版社，担任文案编辑的工作，从实习生到编辑组长她的实力有目共睹，这才不到两年时间，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只是这终身大事，一直是身边姐妹和亲属朋友们操心的一件大事。 按理说她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不应该愁嫁的。可偏偏，周围人差不多都名花有主了，她还一直单着。 第74页 这件事，还得是真朋友才能劝。 “我说，你要不学我一样，找个好人嫁了算了，别等他了，说不定人家在国外也早就成家了，偏你傻，还干等着。”许娇这两年更显风韵了，前几个月刚结婚，嫁给了一个银行主管，享受着阔太太的生活。 白露听这话不乐意了，将墨镜取下来，十足的女强人风范，“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说得有错吗?”许娇瞪回去，看着自己好友天天茶不思饭不想人都饿瘦了一圈，让她趁早追求幸福生活怎么了? “阿阮，你说说看。他都多久没有给你打电话了?数都数不清了吧…” 温阮叉起一块哈密瓜，放到嘴里嚼了嚼，食不知味。许娇说得确实没错，她和方衍六月份的时候就已经断了联繫。无论她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人，她的耐心和勇气已经快被这无休止的时间消磨光了。 晚上，她坐在电脑前，想起下午许娇说得那番话。不管怎样，她都要把现在的心情传达给他。 点开许久未发的邮件，已发送那一栏里的每个邮件都是未读。温阮泄气般点开，将许娇让她找男朋友的事情告知，最后还似放狠话的加了一句，“如果你再不回復，我真的不知道还怎么熬下去。” 温阮渐感凉意，她起身准备窝去床上。就在她打开檯灯的那一瞬间，已发送那栏的文件夹，第一个文件对方发送了回执——已读。 又是一年期末，昭示着无数颗炙热的心即将离别亦或是即将重叠，总是伤感的时候。 温阮去年被指派到文学院大一做指导员，对于分别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只觉得自己又老了一岁。 走在昨晚刚下过大雪的路上，温阮低头看着手机，群里正在饶有趣味的编排今天春运回家的火车又是如何的拥挤。 刷到一半，听见对面突然有人喊了声，“温老师。” 抬头，是一幅青涩懵懂的面孔，他眉宇间有些不安。 “同学，有事吗?” “我…我…”那名男同学正犹豫着，手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温老师，我喜欢你。” 温阮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情书被叠得边角整齐，字迹透到反面来，她隐约得见那几道利落的线条。 男生见她不说话，便大了胆子，诉说起自己的想法来，“我…我知道老师你还没有男朋友，我愿意…我愿意一直保护你，我能保护你。” 温阮看他一脸认真与青涩，竟想不到该说点什么来打消他的念头。 打了很久腹稿的话才蹦出一个字，就听见身后有人道：“不必了。” 熟悉的声音略过耳廓，温阮惊讶回眸，下一秒，被人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中。 “你…!”温阮忍不住想看清那幅面容。 刚才表白的男生已经被这副阵势给吓跑了。 方衍消瘦的侧脸线条凌厉果断了几分，他动怒般将怀里的女人箍得紧紧的，“阿阮，你胆子大了。” 温阮窝在他怀里，甜甜地笑，装作懵懂无知般问道：“你说什么?” 他被那笑容软化，唇角低低勾起，附在她耳边，似要把所有温柔和爱意都在那一句话上倾泻干净—— “我说，爱你。” -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撒花花～～～ 作者本人表示心力交瘁，这两天算是赶着完结的，以后再不立什么g了。 还是来一波老生常谈，感谢大家的关注、点击、和收藏。 感谢天蓝玉、反语、xian琥三位小仙女的营养液!!! 后面会继续加油，努力将自己这本书里的不足弥补上，讲好每一个故事。 暗搓搓看完了之前没看过的所有评论之后 划重点：感谢每一位收藏和评论底下留言的小仙女，不管是意见或者鼓励通通照单全收，非常感谢你们这么好看还来支持我呀～笔芯芯～ 另外有一些絮絮叨叨： 这篇文，写的过程中，曾经一度不敢看评论，就怕你们diss男主，但后来也恰好帮我戒掉了总是看收藏的这个毛病。中间还因为工作原因实在赶不了榜，黑了三期，想来也是十分对不起这篇文，还有看文的小仙女们。 途中，因为各种事情拖延过，不想写文，卡得脑袋要炸了。但每次看到评论里的小仙女说的“加油!”就觉得有动力再继续写下去了。所以，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