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鼎记》 第1页 《寻鼎记》作者:黄易【完结】 寻鼎记文案: 国家某特种演习阵地上,出现了一幕出人意料的事件,特种部队特攻队的年青队长,身手一向不凡的朱少阳被一个星空「白眉怪物」击昏。与此同时,国家国防科技研究所的探测讯号被扰乱,一个自称是「阴狐族」的星外异族发来威胁信讯,让地球人无条件投降,否则将大举侵入地球星域并肆意**地球人。 举国惊慄,总统震惊。该如何避免这场劫难呢?幸有博物馆内的一只子鼎可暂缓一时之急。可要想捕捉到「阴狐族」侵入地球的踪迹并最终摧败他们,就的须找到另一只已在五百年前就失落于黄河流域一带的母鼎。 这—事关重大的寻鼎任务便自然落到了特种特攻队队长朱少阳的身上。于是,乘坐时空之道潜返回五百年前的他又来到了另一动盪时代——摇摇欲坠的大明朝国,烽火连连的关内关外,野心勃勃的辽、金、女真…… 第一章 急阵勇突 公元2148年,夏。 国家特种部队演习阵地。 「轰!轰!」 雷鸣的炮声伴随着道道刺目耀眼的闪电划过阵地,惊愣了某部正在掩体坚守的特种兵们。 他们个个跃然而起,迅速地拿起雷射枪,敏捷地钻出了掩体,并各自占领了位置,将手中的枪对准了山坡下,殂击另一轮进攻而上的「敌军」。 在掩体后方的临时指挥所内。 皆暗的灯光下,一个宽伟挺拔的身影正来回地走动着。透过灯光一张军人的国字脸,尽显刚毅气色,两道浓眉紧锁,显得他的内心十分焦急。 随着前方的阵阵炮声的逼近,临时指挥棚顶上的尘土不时飘落在他的肩膀上。 从情况来看,对方的兵力已经攻破了自己的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也将保不长久,形势克不容缓,严峻之极。 军人终于抑捺不住,勐地拍掉肩头尘土,大骂了一句「他娘的」,朝外朗声喝道:「通讯兵!」 「有!」 一声有力的声音传入,紧接着闪入一名年轻健壮的士兵。 头上还带着无线耳机。 军人头也不回地道:「不要再指望那些基地派援兵了!他娘的陈雄,摆明想让老子在军功会上难堪。哼,他也不想想老子李仁曾当过特种特攻队的队长。听着,给我打电话给朱少阳那小子,就说老队长让他带领五十名特攻队手在十分钟内赶到演习阵地来。」 通讯兵迟疑了一下,道:「上校,刚才陈上校还从基地打来电话,说让我们再撑二十分钟,他们便到这儿了!我们是不是——?」 军人勐地一转身,双眸瞪圆,怒喝道:「是他娘的屁!二十分钟这里早被对方占领了! 这个白痴!等老子打完这场演习再去找他算帐。「 通讯兵依然未动,支吾道:「可是,上校,特种特攻队并不属于我们编制,何况,这次演习上头并未批准他们参入啊!要是上头怪罪下来——军人一挥大手,极不厌烦地道:「不要怕那么多了!有什么责任我李仁一个人承担!快去打电话吧,否则我们这个『铁桿子部队』的称号就会落到别人的手上了!「 通讯兵见上校从未有过如此坚决态度,便再不犹豫,敬了个礼后便迅速转身出去了。 十分钟后演习阵地依然不间歇的轰隆声,逐渐密集有若击鼓。 电闪雷鸣之下,有数十人分成几个小纵队,每队几人,在坍塌凸凹和纵横交错似蜘蛛网的电线间,敏捷地移动着。 他们正执行一项「意外任务」,去摧毁对方的后备防线。 看他们的身手,似乎完全不受容壁和陡峭影响,也不怕身边炮火流弹的袭击,甚至有点违反了地心吸力,在高低陡远的阵地上自如穿行。 领首的一位是宽肩雄背,体健腿长的年轻人,头上还戴顶棒球帽。 在炮火的闪耀下,古铜色的青春脸庞下闪着一双灵活多智的大眼睛,坚挺的鼻端连接着一对剑眉和一张有着雄性粗犷的嘴唇。 只见他回首朝身后的队友竖起手势,做了一个「ok」状,嘴角展显出一丝得意与轻松的笑容。 其他队友立即领意,闪身跳跃开去。 他一个起身,跃了开去,伏在一处低坡下,随手扔出了几个「雷射雷」。 只听一声爆响,整个阵地都似乎受惊地颤抖了一下,石碎沙粒飞扬开去。 对方完全被弄懵了! 「雷射雷」强烈的光线射得后阵地的『敌军』一时像瞎子似的不知所措,只在声声「不许动」的暴喝中束手就降了! 队友皆欢唿起来。 忽地,有一道火舌从洞穴远处的缝孔中冒了出来。 立时有几名队友「中火」倒下。 他灵活的弹跳起来,闪身跃入一处凹地,随手投出一支飞刀直插入缝孔。 一阵短暂沉寂,洞穴处被一道火光揭顶而破,里面隐伏的「敌军『被烧得」焦头烂额「地踉跄而出。 他抬手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响厉的口哨。 队友们立时纷纷而动,炸洞穴、缴器械,一时「敌军」后阵被摧毁一空。 就在队友纷纷后撤的同时,他又抬眸望到了高高插在一处高岗上的「敌军」军旗,想起对老队长李仁的承诺,他不由喜上脸颜,朝队友一挥手,让他们先撤回去,自己纵身一跃,朝高岗奔去。 第2页 此时,「敌军」已发觉自己「老窝」被摧,正气急败坏地从前阵撤退兵力回来守旗。 转眼之下,他已跳至离高岗只有百米多的一块巨石上。 眼看军旗就在面前,他心中大喜,奔了过去。 蓦地,白光一闪。 一股暖冽的激流从天而降,把他沖得朝后抛去,同时令人难受的麻木感蔓延全身。 他骤然惊魂,同时心中涌起强烈的怒火,怎么会有如此军事演习,竟然使用「麻魂弹」? 头顶再射出另一道白光,落在他身子右侧。 体内的怒火旋即把这些使人麻木的力量冲去,他跳了起来,往一处洞穴奔去。 休想捉住我朱少阳。 头顶再次白光一闪,两团软绵之物溅附在他身上。 他一个踉跄,滚倒在地,全身迅速凝结坚硬。 不对! 国家军库中似乎并没有如此武器。 头顶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攻击我呢? 他凝眉抬头,勐地见到一团奇妙的光炫,依稀可见光炫之中有一白髮长飘的狞狞面目,双眉之间却有一宝石状眼洞,其中透出阵阵杀气。 这是什么东西? 天外星客? 不,我绝不能死在这个怪物手下。 「啪,啪!」意念之中,坚固的凝液被他的体能爆碎般的地脱开,他再次滚动身躯,亡命地向洞穴狂奔。 这次他学乖了,思维闪动,知道今天这场拼命绝不是演习中的安排,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先躲过此劫再想想箇中原因吧! 于是,每当对方发射冷液时,他便能早一点感测,像避开火暴般闪避着,任头顶如何轰射,他都力求拼命闪跳开去。 洞穴在望。 强光烈闪的一剎那间,他一个踉跄,终于扑倒入洞穴内。 第二章 星客威胁 朱少阳忽地惊醒过来。 白炽耀眼的光线刺激着他的双眸,不能睁开。 伸手一摸,身子躺着的竟是一张软床。 难道自己被那怪物俘虏了? 大惊之下,翻身而起,才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宽大洁白的房间内,两侧摆放着一些仪器,正闪着指示灯呢。 长嘘一口气时,门忽然开了。 进来一位身穿军士之服的女郎,长着一付瓜子脸型,隆挺的俏鼻和鲜艷的红唇相映引人。一双眼睛又大又黑,清澈晶莹,乌黑的秀髮短得绝不超过两公分,使她神朗气清,唇角露出浅笑,神态端庄,由于军士短裙紧贴丰臀的缘故,尽显她的修长优美的线条,绰约动人。 这位美丽女军士一手揽抱着一本绿色文件夹,一边含笑颔首,眸光闪闪地凝着来少阳,轻吟地道:「怎么?我们的大队长终于醒来啦?」 朱少阳摸着脑门吐道:「请问小姐……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军士微微一笑,气度从容地伸出手来,道:「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就是曾在酒吧被救过的丽雅呀!」 朱少阳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有此「壮举」,总之,美女伸出手来岂能放过。 于是毫不客气地握住她柔软的小手,一把握住便不肯放开,嘴上肯切地道:「丽雅,看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的份上,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丽雅微皱秀眉,轻笑了一下,柔声道:「我现在是国家国防内务部李将军的机要秘书。 具体事情我想应该由李将军他们向你说。如果朱队长没有什么大碍感觉的话,现在就可以随我去见李将军他们。「 朱少阳迫不及待想知道其中原委,闻言立即翻身随她而去。 国防内务部大楼坐落于市郊一处僻静位置,四周苍林环绕,高墙耸立,显示出它的森严和严密性。 国防内务部是专门负责国家军事及安全部署的职责部门,内务部长直接听令于总统,在危及国家安全的紧急状态时,内务部长有直接调军遣将的权力。 经过道道电子检测身份之后,朱少阳跟着丽雅终于迈进内务大楼的中心——议政大厅。 议政大厅内,灯光如昼。 一张长椭圆形的会议桌两侧坐满了许多「大头脑」 们,会议桌的尽头则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土,正托腮沉思着,其他皆不作语。 朱少阳惊讶地发现那位托腮沉思的男士正是国家总统,而端坐桌子两旁的人当中竟然有联邦军总司令赵狄上将和特种部队总参韩培中将。 这是一场国家级别最高的内部会议,怎么会叫到我呢? 朱少阳百不得其解。 看来其中必有大因。 这时,丽雅小姐径直走向会议桌前,俯身靠近总统身边的一位中年军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又朝朱少阳所在位置指了指。 片刻,那位中年军人朝总统低声说了两句,总统闻言立刻抬起头来,朝朱少阳远远凝来,并不住的微微颔首。 朱少阳心中明白那位中年军人便是国防内务部长李将军。 此时,只听那位中年军人缓缓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好,各位,我们要见的那位幸运的特种战士来了! 让我替大家介绍一下!「 朱少阳似乎有点受宠若惊地走上前去,李将军离席迎上来,伸出手握住来少阳的手,笑道:「来,先让我替你介绍一下。」 第3页 接下来,通过李将军的一一介绍,朱少阳才发觉原来围坐在圆桌两边的十多人代表了国家的最高领导层。其中有外空事务大臣,研究院院长,能源部部长,国防科技研究院院士,交通部长,内务卿,情报局局长,国家博物馆馆长,司法部执行长等等。 介绍完毕,李将军笑容可掬地对朱少阳道:「想必你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吧?好,就听听我们外空事务大臣什智先生说些什么吧!」 圆桌边站起一位五十开外的精短男人,他慢慢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镜,于咳了一声道:「事情是这样的,诸位同仁,前几天我们便一直被强制接收某种讯号,经人工破译发觉原来是来自星外阴狐人发出的,他们已经不间断的侵入了我们防空程序内,大肆偷窃军事机密和破坏防空程序。我们也曾试图採取紧急措施,无奈屡试不尽效力,于是便立即向总统阁下汇报。」 言罢,他嘆了一口气又慢慢坐了下去。 这时,又有一位中年男士站了起来,凝着大家沉声道:「据我们国防科技研宪院的一番探测研究,阴狐人对地球伺窥已久,一直野心勃勃。而且,他们的入侵地球的能力已日渐提升,如果再不採取防御措施,日后只怕难以与之抗衡。」 朱少阳听得不禁大为惊奇,难道自己昨日阵地上的所遇的「怪物」正是那阴狐人? 不由问道:「难道我们不可以採取主动出击吗?」 那位研究院的中年男子淡然一笑,道:「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至今无法确准对方的位置,甚至连对方的来去踪迹也察探不到,如何採取主动呢?」 朱少阳想起昨日被莫名其妙地去昏一事,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怒火,大声问道:「难道就这样听之任之吗?」 李将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轻声道:「不用急,天无绝人之路,让我们的博物馆馆长哈森先生讲讲昨晚发生的一幕。」 博物馆馆长哈森显然过于紧张,有些口吃地讲道:「昨晚夜深之际,我恰巧半夜值体,出门抬眼看见有几个光炫划过头顶,直入博物馆中心。」 一听到「光炫」,朱少阳禁不住叫出声来:「是不是当中有白毛怪物?」 馆长哈森被朱少阳的话一打断,脸色竟有些泛白,吱吱晤晤地续道:「嗯……具体我没来得及看清楚,但随即我便叫人一起赶到展览大厅,看到了一个惊人的奇怪现象——」 「什么现象?」 朱少阳禁不住又叫出声来,直惹得众人皆瞪望来,令他忙噤口住声。 哈森顿了一下,调整自己的思路,又道:「我们看到在一只大方鼎的四面吸附了四个光炫,还有『滋滋』的声响,当时我们都不敢上前。再见一道白光闪过,大方鼎上的光炫变成了一个似人狐的怪物,面目已全非,全身抽蓄成卷伏状。接下来的事情…… 嗯……我就不说了。「 「再后来,我们便接到了博物馆的报告!」 一旁李将军接口道:「我们立即召集了国防科技研究院的院士和外空事务大臣及一些专家前去鑑定,具体结果由李森院士告诉众位吧!」 李森推了推眼镜,朗声道:「当时我们到现场时,採取了紧急低温处理,发觉此物的肤色在低温条件下与我们人类并无大的差别。 而且,他的身体结构也与我们人类无异,只是他们的体内似乎积聚了某种超凡的能量,就像装满蓄电池的『超人』!「 顿了顿,李森又道:「据我们推测,此物极有可能是阴狐人。但他们为什么要跑到博物馆去呢?这一疑问使人们自然想到那只大方鼎身上。经过我们潜心探究,原来发觉这只大方鼎对阴狐人有极强的磁场作用,能控制住他们的踪影,这就好像古时有过『照妖镜』的传说一样。或许阴狐人也发觉到这个大方鼎对他们入侵地球的威胁,便想来劫取此鼎吧!」 朱少阳顿感一片欣慰,道:「这么就好了,不用怕那些阴狐怪物了!只要我们守护好这只大方鼎,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谁知众人并未像他那样面呈欣悦神色。 倒是李森轻嘆一口气又道:「但是,情况并不是像我们想像的那么好。因为,这只大方鼎只是一只子鼎,而另外还有一只是母鼎。 据可靠的歷史记载,母鼎已经在五百年前流落在黄河流域一带。如果说子鼎有此神奇效力的话,那么,母鼎应该更有巨大的神奇效力!「 停了片刻。 李森凝视了一下朱少阳,又道:「据我们推测若能将子母双鼎合併在一起,一定能起到抵御阴狐人入侵的作用。而且,又能勘察到对方的最终潜伏地,所以——」 「所以——接下来请允许让我来说。」 李将军朝李森院士摆摆手,又转首凝着朱少阳道:「所以,我们决定派出一名素质十分超凡的人去找那只母鼎!」 朱少阳终于恍然大悟,指着自己说道:「将军,您是说让我带领特攻队的兄弟去寻找那只母鼎?」 李将军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微微颔首道:「不完全是。我们经过研究决定由你只身去寻找那只母鼎的下落。不过,不是去现在的角落里寻找,而是将你没法潜送回到五百年前的时空去!」 潜返过去? 朱少阳惊得一时无法言语。 第4页 第三章 时空之道 李将军不顾惊讶万分的朱少阳,继续说道:「是的!为了节省时间和人力,我们必须尽快地找到母鼎的下落,而我们正好刚刚试验完成一道时光倒流之道,尚待投入使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决定挑选一名精英潜送回去。而你,便是最佳人选。」 「为什么呢?」 朱少阳自己也想知道其中原因。 「原因很简单。首先你是一名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若是别人,我们则不能违其个人意愿以免侵涉人权。其次,你是军人中的精英分子,思维敏捷,身手不凡,完全可以应付各种特殊情况。再次,便是所有地球人当中只有你有幸第一个与阴狐人交过手,也吃过他们的亏,据你的个性来说,凡是给你亏吃的人你总是想方设法要讨回公道,对不对?」 朱少阳一时无语,心中暗恨自己为何如此倒运,若是那鬼机器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岂不就这样「光荣献身」了? 那么,后半辈子的泡妞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灵光急转之下,勐的闪出一个藉口,道:「可是,我对古代的一切都不了解,回去了什么又都不懂,万一被一大帮古人杀了不要紧,可是寻鼎计划就落空了,岂不前功尽弃?」 李将军微微一笑,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具体我们会安排你先进行一番培训,让你充分了解古时的人情风俗与社会环境。」 朱少阳又要说些什么,忽见一名机要秘书敲门而入,神色紧张地附在李将军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将军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众人皆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李将军径直走到总统面前,沉声道:「总统阁下,情况有些不妙,阴狐人又发来威胁讯号,让我们考虑无条件投降,否则,将大举进攻地球,毁灭人类!」 会议厅顿时一片譁然。 总统低头沉思片刻,又抬头朝李将军微微颔首,李将军一转身,神色凛然对朱少阳命令道:「特种部队特攻队队长朱少阳听令,我现在以国防内务部将军的身份命令你立即调离特攻队,到国防科技院报到,接受最新任务,听到没有?」 「是!」 朱少阳立正敬礼。 总统站起身来,走到朱少阳身旁,拍拍他的肩,轻声道:「我以总统的身份希望你以国家安危为己任,排除万难完成任务,你放心,一切都会替你想好的!」 言罢。 又转首对会议桌上的人命令道:「各部门听着,做好一切戒备,确保此事万元一失。」 会议后。 朱少阳被丽雅径直带到国防科技研究院接受一系列培训。 路上已是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望着车窗外的繁荣晚景,想起自己将要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被潜送到几百年前落后枯躁的古代去,朱少阳禁不住暗嘆一口气。 坐在他身旁的丽雅小姐,见他神色黯淡,不由柔唇一笑,将丰腴娇体依靠上来,附在他的耳边轻吐道:「怎么?有心事啊?」 朱少阳伸手一揽她的俏肩,。心想反正自己要被送去古代了,还不趁此机会大捞一笔现代美女之福。 不由将头靠近丽雅的耳坠处,吹了吹,低声道:「既然我为国家作贡献,你也能不能替国家作些贡献呢?」 丽雅明眸一闪,有点承受不住朱少阳对她耳边的吹痒,娇躯微扭地道:「我能做些什么贡献呢?」「很简单!」 朱少阳闪着狡黠的笑眸,凝着她,轻声道:「把你送给我一个晚上便行了!」 言罢,食指大动,滑入她的小腹。 丽雅浑身发烫,俏颜飞霞,呢语道:「不……车上……不行……嗯!」 朱少阳岂敢放过她,早将虎唇紧贴上去,一阵销魂蚀骨的亲吻和细緻到位的抚揉抠捏功夫立时将她征服下来。 两人在车后的「伊晤」喘息声终于招来前面司机的抗议,一阵干咳声将二人分了开来。 丽雅迅速地整理好衣裙,又拢了拢短髮,附在朱少阳的耳边吟道:「先忍一下好吗?等你接受完今晚的检训后人家全都给了你!」 朱少阳暂忍体内熊火。 轻轻拥了一下她,重新坐稳身子。 脑中却联想起晚上要与丽雅美倦仙死的销魂景状,不由暗暗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按排得一切紧然有序,朱少阳在一名叫钱博士的左右指使下,不断作弄,尽可能地了解五百年前明朝的风情人仪,社会环境以及他们的一些地理状貌。 操训一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 一出操训室的大门,朱少阳便迫不及待地揽过风情万种的丽雅的腰肢,直惹得她一声轻吟:「你要把人家带到哪儿去?」 朱少阳神秘地一笑,道:「当然不会是五百年前的古代,而是现在后厅的一张大床上去。」 丽雅惊羞不已,明眸闪出火光,嗔怒道:「你……要死啦!说得这么大声,让人听见多不好意思!」 朱少阳抛弃一切心理束缚,只想与怀中的美人好好的他死一番。 不由哈哈笑道:「管它呢!要死等会儿咱俩一块死个欲仙欲昏吧! 哈哈!!「 言罢。 再也不顾扭俏不安的丽雅,横腰抱起她丰盈烫体,径直向后厅而去。 第5页 后厅一张宽大的软榻上,一对男女正热烈的缠绵颠倒着。 灯光之下。 朱少阳情不自禁地褪去裹在丽雅上身短装,双手托起她白晰的娇乳,只觉滑腻圆挺,浅浅的粉红色乳晕充满女人味。 朱少阳禁不住俯首触了上去,轻轻舔弄着上面的小朵,一面赞嘆道:「想不到你的乳房如此雅致,……噢……还有你丰腴平滑的小腹……」 他的唇顺着他的话一路往下滑,最后停在她的洁白小腹上。 「嗯……嗯……」 丽雅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呻吟声,不断喘息娇吟着,已经感觉到自己下体的潮湿流淌,脑中再一次闪现出朱少阳当初在酒吧救她时的威勐情景,内心禁不住再一次燃起烈火。 「啊……唔……」 她勐的浑身一颤,方意识到朱少阳的大手指已侵掠到她的玉腿间的敏感地带,而且不停地在轻轻擦弄着她的玉心。 双眸微张,看到一张充满男性强刚之气的俊脸,正满带促狭笑意地问道:「其实,你早就想我了,对不对?」 「对……早就……在酒吧那次以后就常…嗯…」 下腹像火烧一样的炽热已燃遍了全身,丽雅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爆炸了。 终于,朱少阳的手指离开了,意识模煳的她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 但是,紧接而来的新刺激不由让她弓起了娇背,激喊出声:「啊快…」 原来,朱少阳已将虎唇触到了她的核心之处。 这一招彻底让丽雅娇喊出来,体内狂潮如汹涌波涛崩堤而出,潺潺爱水尽流不已。 朱少阳横马上阵,只听丽雅一声「啊」叫,毫无阻碍地进入她的柔热内地,让体内的雄力尽情挥泄……!「大人…哥哥…」尽湿的秀髮,狂热的神容,毫无矜持地吐露着体内快语。 这个时候的美人儿,已性感极了,在几度昏乱情迷的状态下,用尖尖的指甲在朱少阳的肌肤上划下一道又一道印痕。 终于,一道喷泉,两人紧缠一起,颤抖不已,攀上了灵欲的最高峰。 东方已露出鱼肚白。 发射基地。 众人好不容易才等到跚跚来迟的朱少阳,他的身后紧跟着刚刚接受过一场爱雨沐浴的丽雅。 两人神情有些倦意,显然昨晚大干一场,休息过迟所致。 负责发射的钱博士早就迎了上来,握住朱少阳的大手,急急地道:「快点,朱队长,李将军等你好久了!」 朱少阳依然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句,又转道瞄了一下有些羞怯的丽雅,轻松地笑道:「我还睡未足瘾呢!要不是军方有令,真想醉死温柔乡呢!」 钱博士看了一下他身后的丽雅,早已瞭然于胸,微微笑道:oc「美女总是有的!说不准古代美女更对你有吸引力呢!」 朱少阳讪然一笑,仰首嘆道:「但愿如此吧!」 三人二前一后地走向发射台。 李将军一见朱少阳前来,神色凝重地将一个小黑匣子递给朱少阳,沉声说道:「这里面有几只珠子,各有作用,其中最大的一颗,等你找到了母鼎,再打开圆珠,利用里面微型输送器,将资料传输到这儿来。同时,我们再设法将你从古代接回来!」 朱少阳接过匣子,抬眼凝了一下李将军,希望从他的眼中得到些什么。 谁知,李将军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句:「一切小心,盼你早日归来!」便转首下了准备的发射命令。 朱少阳最后无限依恋地望了一下四周众人,又凝神扫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丽雅,这美人儿泪眸中尽是风情,心嘆不枉与她有过一夜欢娱,当下心一狠,低头随钱博士走向发射台。 登上发射台,坐进一个圆形玻璃罩内,钱博士进行最后一轮的检测。 正准备离开时,朱少阳忽地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忙探首问道:「为了我的安全,可不可以让我带一只防身武器到古代去啊?」 钱博士微微摇头,嘆道:「这我也不能帮你!对不起,朱队长,忘了告诉你,依我们目前研究水平所制造出的时空之道除了适应人体与一些生物外,其他皆不能潜送。何况,武器枪枝当中有电子仪器,我们怕受之干扰,把你送到若干年以前的原始社会中去。」 朱少阳不禁长嘆一声。 早知如此,应该多学一些徒手搏击之术。 只是不知那个时代的人是否野蛮好斗,否则自己势单力薄,要想活命已难,岂能再去寻鼎? 正心虑之际,只觉浑身一颤,眼前的仪表已进入一分钟的倒计时状态。 唯有心一根,眼一闭,耐心等候那一刻的到来。 第四章 古街遭遇 「哗」的一声,朱少阳感觉自己犹如混浊中挣扎出来,脚底一沉,自己使跌坐在一块硬地上。 缓了缓神,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一处闹市的大街口,像个傻哥儿似的愣有那儿,引得众人都惊异地打量着威武高大的朱少阳,更多的是一些村妇闪出惊羡的眸光。 低首自己打量自己。 原来发觉不知早被套上了一身短袖古袍,带子从左肩一直繫到右背侧,下裤换束在一双软靴之中,除了头皮松散较短处,完全是一付古人装扮。 这一切完全似个梦境,若不是自己手中依然握住那个黑匣子,朱少阳一定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 第6页 朱少阳懊恨得直想自杀,这付怪模样怎能在古代泡妞。 唉!早知这样,应该吹个风,做个新款髮型再来这儿。 虽心有无奈,却仍要徒步向前。 天气十分地好,晨午的阳光直射街市,让人有种懒洋洋的感觉。 街上人来人往,男女老少皆提篮挎包,打货问价,热闹非凡。 虽人声鼎沸,车马川流不息,但空气依然清洁爽人。 朱少阳漫无目的地沿着一条繁华大街向前独行。 一边流览着街边各种店面的奇形异样的招字牌,一边暗暗打量古人的言语举止,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些启示好尽快地「入乡随俗」。 忽见前面围着一圈人,正不断鼓掌叫好。 朱少阳心生好奇,不由快步走过去,挤入人群一看,方知是一个街头小戏班在摆摊卖唱。 领唱的是一位眉清目秀,肤色很白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她正一边敲着八角鼓,一边跟着身后的三弦琴,轻语吟唱。声似银铃,调若泉水,连朱少阳这不善音律的军汉子也不禁为之拍手。 忽的,一阵叫喝声从身后响起。 朱少阳尚未还过神来,身子便被人使劲一推,跌扑向戏场之中。 朱少阳的腰肢一硬,稳住身子,卓然立在场中央。 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是长得比其他人都来得高大。 围众之人中最高的都比他矮了半寸,如此俯视别人的优越感令朱少阳暂时抛开了初临陌生之境的窘迫感,恢復一付顾盼自豪的气势来。 众人立时闪退开去。 朱少阳警觉望去。 只见有一群五六个一看便知是地痞流氓的街头混混叫嚷着推众而入。 其中一名身形高大的地痞朝戏班子勐喝道:「哪里来的鬼戏班,竟敢到此处寻钱,掌头的是谁,还不快滚出来给我们大当家的磕头清罪!」 朱少阳心中暗惊。 这伙无赖看来平时气势凌人惯了,如此说话也不怕激起众愤。 转眼巡视四周,竟发觉无一人敢上前指责劝阻,不由大嘆古时人比现代人还要淡然冷漠。 立时有位六旬老者佝着背迎上前来,一边打揖一边求饶道:「大爷莫怒,大爷莫急,老汉周鸿,因关外闹兵灾,所以携亲带女卖唱到此,尚求一碗热饭薄衣,还请大爷们高抬贵手,老汉今生——」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放屁!」 紧接着又是一声喝骂。 「让大爷高抬贵手,抬你娘的头,大爷先抬你一个耳光。」 那位周老汉被一个重耳光掴得眼冒金花,昏然倒地。 众人一阵啼嘘却无人上前。 「爹…」一声啼哭,那个领唱的小女孩沖扑上去。 朱少阳看得不禁有点心头冒火。 若不是自己初临古境,尚有重任在身,早就一脚踢飞那个地痞的大门牙。 其余地痞则哈哈大笑起来。 忽的,其中一名地痞用淫色的目光瞟了瞟地上抽泣着的小姑娘,邪笑道:「大哥,你看这小妞,要是经过大哥的两年调教一下,必能卖个好价钱!」 那个小姑娘闻言不禁浑身一颤,止住了哭声。 那名地痞走近她,抓住小姑娘的一只手,淫笑道:「大哥,货色确实不错,细皮嫩肉的,还蛮水灵的呢;哈哈!」 小姑娘吓得直打哆嗦,一挣扎,竟躲到了朱少阳的身后。 此时。 众地痞才发觉场中还站着一位高大的年轻小伙,看服饰似本地人又像外地来的,神情愣愣地站在那儿,手中还紧握着一个小匣子。 「喂,哪里来便到哪里去,别阻碍大爷的好事!」 一个地痞朝朱少阳戳指勐喝道。 朱少阳以他专业的眼光巡视着他们的身手和配带的简陋武器,考虑到自己的口音问题,不便言语,只是朝他们微微一笑,并作了个耸肩摆手的潇洒动作。 那名地痞哪能明白他的用意,以为他故意不搭腔,不由火气大起,沖前便朝朱少阳勐端一脚,直入来少阳的下阴处。 朱少阳眼明手快,双手一拢,抓起他的脚横空提,便将那人重重摔了回去。身后的小姑娘早已吓得俏脸泛白。 其他众地痞一起色变,「锵锵锵」声中,拔出了佩剑。 此时。 街上众人也许受惯了这些人的闷气见今日有人出手,一起闹然拍手,纷纷给朱少阳打气助威。 朱少阳不慌不忙,退后两步,将手中匣子交给身后的小姑娘,低声说了句:「退到一旁吧!」 小姑娘勉强明白他的话,点了点头,转身去,扶起她的老爹,退守在一旁。 此时朱少阳受众人情绪影响,已抛开一切顾忌,再加以他一向惯于闹事打架。 不由心怀大放,仰大笑道:「来吧!一起上!」 两名地痞往他冲来,举剑分左右勐噼过来。 众人中立即发出一道惊叫声。 朱少阳冷喝一声,矮身闪过,左右横截对方手腕。 只见「喀,喀」两声一名地痞手腕已折,铁剑已飞,另一名地痞只觉手臂一麻,剑光一闪,自己已不知去向,手中长剑已被对方所劫。 「噹噹」又是两声。 长剑又被盪开,朱少阳箭步拖前,左轰在一个地痞面门,另一脚飞踢在另一个地痞的下阴处。 第7页 两人立时惨叫倒地,不能动弹。 接着朱少阳走前一步,长剑指向还有两本动手的地痞,摆出挑战到底的姿态,向面露惊慌神色的地痞冷喝道:「不怕死,再上吧!」 两名地痞虽眼露恶光,却不上前,最终在众人的暴喝怒骂之下仓皇而逃。 朱少阳转身到小姑娘处取回小匣子,不顾老汉与小姑娘一班人的跪谢,快速转身离去。 因为,他怕再惹更多的麻烦。 眼下最好快点适应环境,理出寻找母鼎下落的头绪来。 不过,经过刚才一幕的交手,他已有信心能在这个遥远的古代立足一时了。 第五章 初遇高人 朱少阳刚出一条街,发觉前面已接近街尾,只顾转身细探路标。 忽觉身后似乎有人跟踪,不由机警地立身不动,静观其变。 难道是刚才那群地痞尾随而来寻仇来了? 来则来吧,难道我朱少阳会怕你们? 脚步声从后方响起。 只听一声苍劲的声音传来:「小伙子,根基不错,有胆量随老夫来一趟吗?」 朱少阳一个旋身,发觉一个威勐的身影一闪而逝,不见踪影。 难道白天遇到千年老鬼了? 勐的想起曾在电影中看到的古代武林高手轻功一展,飘来飘去的场景,顿时相信此人必是一位武林中的高人,根本不会是鬼! 但他找自己干什么呢? 难道想传自己古代武功? 若是这样,岂不是有点像武侠书中所描写的那样,往往是那种年轻的主人翁有一番武林奇遇后终成大器。 难道这种奇遇落到自己身上了? 可惜的是自己并没有什么家仇血恨要报,否则也可以编写一本自体小说到新时代去卖钱。 但转念一想,管他呢,反正暂时无所去处,就当是陪他玩一次游戏,先跟上去再说。 提脚加速,紧跟着那个身影,一路奔过去。 那个身影似乎有意在作弄来少阳,时远时近,时现时藏,总不能让朱少阳直赶上。 偏偏朱少阳是一个军人脾气,越是不能达到的便越让他卯足了气做到,尽管他感到十分乏力,依然用军人的毅力和超卓体能,紧跟不舍。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奔跑着。 转眼之际,朱少阳发觉自己到了一座大山前。 山半腰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终南登峰绝巅」,而那个身影却查无踪迹。 朱少阳正大感纳闷之时,忽听一道破空洪声凌顶而来:「小伙子,你尚可修造,若有心意,可攀至绝巅与老夫一叙!」 朱少阳闻此声音,心想:怎么着,想试试我的诚意?若说别的不会,攀登高峰可是我的强项,要知我带领特种特攻队进行野外训练时曾连续攀空好几百米高的陡峭悬崖,还怕这吗? 旋又一想,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根本因为没有攀岩工具,怎能上去呢? 至少应该有个绳索什么的。 幸好他有过丰富的野外求生的阅歷。 巡视四周,发觉有许多野藤缠树,立刻想到了攀岩办法。 经过几个时辰的折腾,终于一根又长又粗的野藤索结成了。 此时,天色渐暗,凉风吹起,朱少阳顿时有种饥寒交迫的感觉。 想到自己是一名特种部队的队长,性兴又起,强打毅气,开始艰难而险阻的攀岩行动。 好在峭壁之处常有登脚之石,但半腰有一颗苍松残根,藉助这些脚力支撑点,朱少阳终于攀上峰巅。 巅顶一片苍绿,古松老柏,遮天绕云,莽莽苍苍,好一幅天外仙景。此时,抬首遥视星空,朱少阳顿时想起「飓尺天涯,伸手可摘星辰」的一句名言,心境不由大阔。 凝神巡视四处,并未见到任何人影。 不禁有点颓然地向前走了几步,才依稀望到有座茅屋掩在林柏中。 信步走了过去,推门而入,一片简朴。忽然间,感觉身后有人。 朱少阳骇然转首,原来是个灰袍长衫的七旬老者,皓须白髮,满面红光。 老者身形威勐高大,足与朱少阳相齐,容貌威势懔然,一双眼精光逼人。 尤令朱少阳惊异的是他两边的太阳穴高高鼓起。 两人互相对视着。 老者双眸中再现贊悦神色,走至朱少阳走面前,沉声道:「看不出,你这么快便攀上来了?」 朱少阳不知对方有何居心,应道:「不知前辈高人召晚辈到此意欲何为?」勐的发觉自己竟用辞愈来愈接近古代人时,禁不住抿唇而笑。 老者微微摆手,淡然一笑道:。 「老夫并不是什么前辈高人,乃是一个山野俗夫,只不过在街市上见你仗义救人,令人敬佩,老夫才蒙发助你之心。不过,老夫从你在街上的身手来看,你的经验似乎很丰富,动作也十分敏捷。只是你的功夫套路不似我们中原武林中的派别,倒是有些类似东瀛武士的路数。」 朱少阳听了老者的话,内心不由暗暗佩服他的见识,更增欲亲近他的念头,忙揖手道:「晚辈朱少阳肯请前辈赐教!」 老者微微一笑道:「你想让老夫教你吗?」 朱少阳当然勐地点头。 因为他想到的是眼下横竖没个落脚处,况且,自己要想在短时间内寻找母鼎的下落,似乎不太可能,首先应该多学一点古代武功,以便在日后应急所用。 第8页 老者大手一挥,道:「随我进后院吧!咱俩先多谈一谈,要学武功过了今晚再说。」 说着领着朱少阳推开茅屋后门,走了出去。 朱少阳也跟了上去。 从此,朱少阳便在山巅上住了下来,每天跟着老者学习武功,同时又与他谈论中原天下。 他进步之速,连老者亦要大为赞赏,称奇不已。 二个月后,他的武功根基便能与老者有攻有守了。 除此之外,老者还採取了大量药材,浸在一大水桶之中,让朱少阳每天浸泡其中,吐气纳意,潜修内功。 时间就这样漫漫过去了。 这天傍晚时分。 老者忽地将朱少阳叫到了身前,问道:「少阳,你浸泡药桶已有多长时间了。」 朱少阳细细算了一下,回答道:「师父,徒儿浸泡已有三个多月了。」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不用再去浸泡了,另外你的吐纳之术练到哪一境地啦?」 朱少阳回答道:「徒儿感觉体内精气易聚,身子也较以前略轻,而且动作也比以前迅勐有力。」 老者听了朱少阳这番话后,高兴地说道:「很好,少阳你可知常人要练到你这步要花费两三年的时间,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对我的『飞云心法』略有所成,全靠了每日浸泡药桶之用啊!当然啦,这也得看你的悟性了。」 朱少阳听了老者的这一番话后,这才知道这三个多月以来自己练的原来是「飞云心法」。也知道了师父让他每日浸泡药桶原来还有加速心法所成的妙用。 想到这,心里觉得自己所受之苦没有白费。 正想着,老者对他说道:「从今日起,为师将传授你掌法和剑术,但对『飞云心法』你还要每日坚持修炼,以使你自己能达到更高境界。」 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两本书递给了朱少阳,让他每日早起练掌法,午练飞剑术,晚上则要花比以前更长的时间练习『飞云心法』,并叮嘱他如有不懂之处可来问他。 交待完这些,便让来少阳继续练功去了。 朱少阳看了手中的两本书,一本是掌法,一本则是剑谱。掌法名为《震天掌谱》,剑谱则名曰《天心剑法》。 两本书里都附有图形及其文字,因此对朱少阳来说并无太多难处,他决定先从介绍掌法的书看起。 翻开第一页,里面便记录了此套掌法的由来。 原来,震天掌源于少林寺,由第七代戒律院高僧果因所创,且有大震天掌与小震天掌之分。各有六招,大震天掌走刚勐之路,而小震天掌则讲究灵巧之路,专攻人出其不意的部位。书中最后说到如若能将大小震天掌同时施展,则威力更大。 接下来,朱少阳又看了剑谱的由来。 原来《天心剑法》起源于天山指麓阁,到势阳刚威勐,共有二十四路,有石破天惊之势。创始人天山紫皇将天山奇诡纵横的山势溶入了此套剑法,更使此套剑法有了出其制意的效果。 看完之后,朱少阳觉得这两套武功对自己日后寻鼎经歷必然会有不小的帮助,因此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学好这两套武功。 从那以后起,朱少阳便开始潜心练习这两套武功。 末练之前他觉得自己肯定能练好,可刚练便觉得并非易事。虽然书中都有图样及文字註解,但他毕竟一名现代人,对古代武术中有关提气,运气以及步法套路等都不了解,因此还须向师父请教,而师父也一一解答这些问题,并告诉他切不可练功过急,一步一步来,才能使自己掌握每一招每一式的精妙之处,这样才能将所学武功练好,也就是说「练武要不在杂而在精」。 在得到师父的精心指点之后,逐渐迷上古代武道的朱少阳如痴如醉地练习着。 进程虽有点缓慢,但他在练武的过程中却受益非浅,不管是对古时武术中的剑道,抑或掌法都有所了解。 随着时间推移,连老者也对他的进步感到很惊异,他也很庆幸自己能遇到像朱少阳这种徒弟,心中暗暗决定要让他成为一位一流的武林高手,以造福天下武林。 第六章 元圣天尊 凌晨。 苍南峰巅一片寂静。 一位英姿挺拔的健壮年轻人正凝神闭目,吐气纳功。 忽地,林间一阵细微的衣袂风声传过,年轻人顿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 不好! 有人偷袭。 闪神之间,眼前黑影一晃,只见凌空飞出一位蒙面黑衣人。 来不及照面,黑衣人便挥掌向年轻人凌面扑来。 年轻人矮身退步,躲过疾掌,感到对方掌风劲力十足,内功深厚,不易硬拼。 谁知对方丝毫不留余地,招招见狠,直逼得年轻人步步后退。 无奈之下,年轻人剑眉一皱,朗喝一声,不甘示弱地运用起所学的震天掌。 于是,见招拆招,打得很有章法,一点没有慌乱之色,蒙面人竟一时也击败不了他。 数十招过后,年轻人显然感到他的内力有所不继,把式步法也随之缓慢了下来,心中暗暗焦急。 突然,蒙面黑衣人双掌夹着比刚刚还要雄浑的内力攻来,年轻人眼见闪躲不及,便深吸一口气,运起双掌抵了过去。 第9页 只听「轰」的一声,年轻人退了要有七八步之遥。喉咙一咸,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蒙面人见状嘶哑着声音说道:「小子,功夫不错,只是内力太差。你师父教你的恐怕不只这些吧!」 年轻人目及蒙面人的狂妄之态,心中不由一怒,体内一口气未及转换便又吸了上来,运起内力,向蒙面人掌拍了过去。 蒙面人对此似乎有些漫不精心,只用了五层功力便以为可以将皮掌力消解,谁知接了这掌,发觉内力竟大得有些出人意料,再想动功抵挡,已经太迟了。 但他毕竟经验丰富,毅然拆掌,向后退了出去。 刚站稳,便沉声喝道:「好小子,竟然隐瞒实力,老夫倒要好好见识见识。」 说完,双掌再一次挥掠而去。 这时,年轻人也觉得自己刚刚出的一掌比平时的威力要大了许多,可他一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而此时蒙面人的掌力已攻至面前,他已来不及出招抵挡,只好运起「飞云心法」中的「飞天步」向上跃起,以使自己能够躲过蒙面人的这一击。 可他这一次算错了。 蒙面人眼见双掌落空,迅速之间换掌向就要落下地面的他又攻了过来。 年轻人一见蒙面人又出掌向自己攻了过来,本能地又吸了口气,再次向上跃起,身形一拔,竟然比刚才跃得更加高了。 蒙面人一见自己的攻击又落了空,又见了对方的这一举动,忽地停了下来,凝视着不出言语。 片响。 蒙面人待对方站稳,才问道:「小子,你刚刚在空中并未换气,如何又能运功将身子再度跃起呢?」 其实,连年轻人自己也感到惊讶。 刚刚在空中并没有按照师父所授的内功之术运劲,只是很自然地再度吸气,再次施展功力,可他并不能弄懂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因此他连蒙面人的问话都没有听到,仍在凝思之中。 蒙面人见对方并不理睬他,心中有些不悦。 于是,再次大声问道:「喂,小子,我问你,提运丹田之气之后应该如何。」 年轻人听了不加思索地答道:「自然是气沉丹田了。」 蒙面人说道:「那好,可是你刚刚并未有这样做呀!」 年轻人心想自己是没有这样做,便再度运气,在气蕴就要竭尽之时,他又吸了口气,感觉到又有气上来,他试了几遍,居然都成功了。 想了想他知道了原来自己在气竭之时,并没有气沉丹田,再度换气,而是气走百骸,同时丹田提气,与汇聚百骸之穴的气合二为一。这样,自己的内力在无形中便增加了。 想到这,他面露喜色,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旋又一想,此人怎会如此了解自己的武功心路。 难道他是——? 想到这,年轻人登时恍然大悟,口中惊叫道「师父,原来是您——」 蒙面人见他领悟了个中玄奥之处,遂慢慢解开了蒙在脸上的面巾,口中却笑道:「哈哈!少阳,真是太好了,你已经学会了老夫的『飞云心法』中最难学的气为两用,老夫真替你高兴。」 这个年轻人便是朱少阳。 他一见果真是自己的师父,忙跪在地上向师父拜了礼,以谢刚才冒犯之举。 老者高兴地扶起他,并向他解释了为何要扮蒙面人与他比斗的原因。 原来老者见朱少阳的武功招式都已学得相当熟练,只是内功火候仍欠缺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的内力明显不继,这对他以后行走江湖有很多不足。 而要想弥补这一缺陷,要就通过自己的苦练。可苦练必须得达到二十年,才能使内力就所连续不竭,要不就服食能助长二十年以上功力的丹药,普天下只有少林的「大还丹」有此功效。 老者身边只有天山寻得的琼浆一瓶,也只不过能增长十年的功力,最后只有通过练习「飞云心法」中的「气为两用」。 只是这一运气之法连老者也无法学会,老者通过这段时间对此的理解,觉得只有在一个人未能熟练运用内功心法之时,通过本能地提吸运气才能掌握此法,于是决定一试。 没想到,朱少阳竟有如此高的领悟力,很快便学会了这项世间一绝的内功之法。 老者的一番话使得朱少阳恍然大悟。 原来他老人家是有心成全自己,怪不得要将他引至这人迹罕至的山顶之上。 因为对于练武之人来说,这儿才是练就最高心法的最佳场所。 老者让他来到了屋内,从一个柜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和一个包裹,对朱少阳说道:「少阳,老夫明日要出去会聚旧友,恐怕一时不会再回来。这是老夫在天山寻得的琼浆,可以助你提高功力,你要服下。另外,这个包裹里还有一本老夫与他人共创的武功秘诀,你可以看看,看完了便将此书毁去,以免流入歹人之手,遗祸武林。」 言罢,便将瓷瓶郑重地放到了朱少阳的手中。 朱少阳捧着瓷瓶,想到与自己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师父要离开自己,心中升起无限潮涌。 他压制住此时的心清,向老者深深一拜,哽道:「师父,徒儿与您共处了这么长时间,您老人家都没有告诉徒儿您的姓名。如今,徒儿希望您能告诉徒儿,以让徒儿永记在心。」 第10页 老者听了朱少阳原一席话,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遂对朱少阳说道:「少阳,你先将此瓶天山琼浆喝下,老夫待会自然会告知于你。」 说完让朱少阳眼下了天山琼浆。 朱少阳喝完天山琼浆之后,觉得体内如火般发热,老者让他立即运功调气,以使琼浆与内力合二为朱少阳依言而行,动起内功,他只得运起『气为两用』之法加深内力,一次两次……终于感觉琼浆汇积到了丹田之处,慢慢地流进了丹田。 立时他觉得相当舒服,全身心旷神怡,动功行遍周身穴道,感觉到内力有了明显的增加。 待他运功结束,他这才发现师父早已不在了,只是在包裹下面压了张字条。 显然是师父留给他的字条,上写着:「少阳,老夫已经下山了,与你相处的这段时间,老夫感到很自豪,因为能赐造化于你并不辱我『元圣天尊』在江湖上的称誉,老夫与『武究天尊』魏廷贵合称武林双尊,他也是老夫的好友,你要找我,可先找他,他知道我的踪迹。另外,我希望你能在领会包裹里的武功之后再下山。要知道,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习得武功,不可欺凌弱小,而应当惩恶除好,切记!包裹里这有把剑和衣束钱物你带着,日后自有用处,咱们相识缘份一场,有缘再见!」 看完字条,朱少阳心潮激涌。 他的神智经歷了一次巨大洗礼,原来在遥远的古代也能遇上如此一位忠厚长者,将一片仁心与厚意完全地送给了自己,只希望自己能不负重託,为天下武林苍生造福。 这是一种怎样的博大胸襟呵! 这更是一种超越时代的伟大精神呵! 泪眼模煳之下,朱少阳慢慢地打开了他留下的包裹。 只见里面有本名为「元武罡术」的书,还有用了个很奇特的剑鞘装着的剑与衣束银两药物。此时的朱少阳已暗下决心,按照他老人家的吩咐,等练好「元武罡木」之后再下山,寻找那只母鼎的下落。 「元武罡术」乃元圣天尊与武究天尊两人合各自几十年武学而创作的武功,里面汇聚了各自绝学,还兼顾了各个门派的奇绝之处。 最为奇绝之处是「元武罡术」即可徒手施展,也可以以兵器施展,练到最高境界可以全身产生一道内家罡气,可以运功挡敌,更可以反震伤敌。 但里面最精妙的还是各种武学招式,因此每招每式都让朱少阳费尽心思,有时朱少阳学一招得花去好长时间。 对常人来说,他的学武速度可以用突飞勐进来形容,在这些时间里,朱少阳不仅苦练「元武罡术」,而且将以前所学的「震天掌、天心剑法、飞天心法」 练得更具火候,也更为纯熟。 朱少阳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对「元武罡术」略有所成,但对最后一招「元武归一」却始终不得要领。 在背熟了招式口诀之后,心想对此招日后台以慢慢领悟,于是,将所学武功—一回想一遍,遂将所载武学之书全部毁去。 看了看自己居住了一年光阴的住所及其美丽的终南山上的景色,虽有不舍之意,但觉得自己应该下山去了,不仅为寻找那只母鼎的下落,更应为了报还老者的一片厚意,便毅然决定择身下山去。 第七章 拔刀相助 翌日。 朱少阳收拾起了行装,轻身如烟般地飞掠下山。 掠至山脚处,自己真有点不敢置信有此身手。 这可是在特种部队训练至死也不可能达到的境界啊! 回眸仰视苍南峰景。 看着那岩壁上依然存在的遒劲飘逸的大字,一年前的一幕不由涌上心头。 时间过得真快。 想不到自己竟在远古的这儿生活了一年之久,胸臆间再一次被一种无法言清的复杂情潮所占据。 出了山,朱少阳决定再试试自己所练内力究竟达到了什么境地。 于是,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树林里,挑了个四周环绕树木的开阔地方,静身而立,凝神运气,随着「震天掌、无心剑法、元武罡术」的—一练出。 朱少阳练得越来越有些豪气大发,武功发挥得也越来越淋漓尽致,直至爽神明目他才收掌纳气,调息起来。 突然,他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连忙隐起身来。 隔了一会儿,声音再度响起。 确是有人说话,说话的人道:「徐老大,你说舵主让我们埋伏在这里劫军饷,有没有把握?」 被唤作老大的人回答道:「哎呀!巩老四,我说你怎么这么胆小怕事,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的话还配在咱们神鹰帮手下做事吗?」 这个被称做老四的人似乎有点慌张地问道:「徐老大,可这毕竟是朝廷的军饷呀!如果被上面知道,那咱们还不被满门抄斩啊?」 徐老大听了,似乎对他的这副神态有些不顺眼,便不耐烦地说道:「告诉你吧!巩老四,如今朝廷腐败无能,那些当官的只知道搜刮老百姓的血汗钱,这些军饷只不过是他们搜刮的一点点罢了,再说,朝廷的军队也是些欺良怕恶之辈,打仗没有本事,只知道欺负那些穷人,有得这些军饷给他们还不如给咱们神鹰帮,说得好听点,咱们这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啊!」 说完,只听见「啪,啪」两声,似乎是拍了拍巩老四的肩膀。 第11页 朱少阳听了林中两人如此的对话,心中暗忖。 听他们一番谈话,看样子这些所谓神鹰帮的人是来劫军铜的,不管怎样,军饷是万万不能劫的,这些人怎会想出做如此之事来? 想了想,决定去看个究竟。 于是,施展轻功,跃到了前方的一棵大树上,向四下望去。 只见在自己的右下方,果然有一群人正埋伏在树旁的草丛中。 朱少阳略微数了,竟有二十人之多,且个个衣着黑衣黑裤,看来肯定是有所准备而来的。 突然,从树林的前方传来了人马的声音,而树底下的黑衣人也先后个个蒙起了黑巾。 看来,一场打斗即将上演。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一群士兵映人了朱少阳的眼帘,押送着四只用马车拉着的大木箱。 而为首的则是一位身着盔甲骑着匹黑马的年约三十几岁的高个大汉,人长得挺威武的,看样了,这些人就是押送的军饷。很快,这些人便进入了树林。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向身后的其他蒙面人做出了个手势,随后,一齐跃出了草丛,拦住了正准备穿过树林的军队。 押送的士兵迅速作出了反应,分别护住了四只箱子,手中明晃晃的刀枪也一齐对准了这群来路不明的蒙面人。 看来,士兵们也是训练有素。 这时,骑在马上的官兵向蒙面人发问道:「喂,你们这是干什么?居然敢挡我们的去路,是不是不想活了?」 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听了冷笑着说道:「我们是来劫财的,把你们押送的箱子留下,就放你们过去,不然的话,就别怪咱兄弟们手上的傢伙不客气。」 说完,从腰间拔出把刀。其余的蒙面人见状,也纷纷拔也腰间的佩刀。 为首的官兵见如此形势,不禁生气地怒喝道:「你们这些贼子,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竟然连大明朝廷的军饷也敢劫。快些让路,不然格杀勿论。」 身材高大的蒙面人似乎并不想再说什么。 于是,刀一亮,向士兵扑了过去。 其余的蒙面人也随后向士兵们扑去。 两群人立时互相拼杀了起来。 而呆在树上的朱少阳见此种状况,知道双方必有损伤,自己要不要插手管这件事呢? 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想来想去,决定看看形势发展如何再说。 此时,军队和蒙面人已经扭打在一块,兵枪相见,甚是激烈。 一番拼杀之后,显然军队不是这些武林人士的对手,士兵已倒下十之八九,剩余的也只不过在勉强拼杀。 朱少阳见此,知道不过片刻,这些官兵将全部逃不过蒙面人的杀戮。 心中再思索片刻,决意自己还是帮帮军队。 不管怎样,自己也是军队中人,何况这些人还不至如此死法。 因为,作为军人,要死也只能死在战场上。 打定主意,朱少阳从树上跃了下来,站在地上,见他们还在拼杀。 于是,朗声喝道:「住手!」 士兵们及蒙面人勐听有人劝阻,不禁全都停了下来。 身材高大的蒙面人见是位年青人,不由有些生气。 走到了朱少阳的身旁,怒问道:「小子,是你刚才叫咱们住手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竟敢管咱们大爷的事。」 朱少阳见蒙面人的态度如此恶劣,心中不禁对他有些反感。 于是说道:「本来我是不想管的,可你们只是劫财,又何必杀死这些士兵呢?」 蒙面人听了朱少阳的话,觉得他管得也太多了,但仍说道:「小子,不关你的事,咱们是奉命而为,不能留下任何活口,既然你也目及了此事。看来…也不能留你了。」 朱少阳听蒙面人的活意似乎对自己有所威胁,他天生就不愿受任何人的威胁,更何况此时他更是艺高人胆大。 于是,对蒙面人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如我清的没错,你们想必是神鹰帮的人,而阁下想必姓徐吧!」 说完,一双眼睛盯住了蒙面人的双眼,他想瞧瞧蒙面人在听了自己的话后会有何反应。 蒙面人闻及朱少阳的这番话后,不由「嘿嘿」笑了几声,冷笑着说道:「好小子,看来知道的还不少吗,这样的话,更留你不得了。」 说完朝手下作了个手势,自己则一刀噼向了与他对面而立的朱少阳。 朱少阳在听完蒙面人的话后,知道他要动手了。 于是暗中戒备,因此蒙面人的这一刀对朱少阳来说并无突然之意,他也只是稍挪了下身位,轻松地闪过了这一击。 蒙面人见自己的一刀落空,迅速变噼为撩,又向闪在一旁的朱少阳攻去。 朱少阳又轻松地躲过这一刀。 本来以他现在的功力及武功。他可以很快地打发这个为首的蒙面人,可他仍想试试自己的武功究竟怎样,于是并无出手之意。 而蒙面人见自己的一式两击落空,知道眼前这个年青人也是个习武之人,而且武功还相当不弱,心中决定使出全力解决这个年青人,不然的话,事情也许会有所不测。 于是,再次使刀向朱少阳攻去,刀势刀速都比刚才迅勐了许多。 而对朱少阳来说这仍不过是普通的招式罢了。因此,身形略作一腾,便再次躲过了蒙面人这迅勐的一刀。 第12页 蒙面人似乎对此刀落空早有准备,因此,在朱少阳身形腾起之际,身子迅速一矮,向朱少阳的落地之处勐的攻去。 朱少阳的身子刚落,蒙面人的刀已经向他的下三路攻来,此时躲闪已来不及了,于是便使出了震天掌的一式「惊天动地」向地面拍了下去只见地上的泥土被这一击,激得四处飞扬。 蒙面人似乎没有料到这一着,情急之下,强收了刀势,向旁滚了出去,但仍被飞起的泥土的一部分击中,感到非常疼痛,不禁用手揉了揉身子。 突然,几声「啊」的惨叫声传入了朱少阳的耳朵里。 他回头一看,只见车队中只剩下七、八个士兵及为首的人与十几个蒙面人拼杀,且都受了伤。 朱少阳见状,知道再不出手解决这些人,士兵们将会全部死在这些人的手里。 于是,再次使出一式「八方风雨」向为首的蒙面人拍去。 蒙面人忽觉服前竟是掌影,不知哪只是虚,哪只是实,刚想施展轻功向后退去时,却已来不及了。 只觉眼前一空,随即胸膛便挨了一掌,被击得飞出去要有四五步之远。一个落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而朱少阳并再去没有理会被自己一掌击中的蒙面人,而是很快地转身向被蒙面人围住的士兵的方向赶了过去。 身子还离那些蒙面人有三四步之远,朱少阳便在空中施出了一招「唿风唤雨」,双掌挟八成功力向围攻的十几个蒙面人过去。 只听一声巨响,七八个蒙面人被震飞了出去,个个倒在了地上,另外的几个不由被这一击惊了个目瞪口呆,望着随后轻飘落地的朱少阳。 朱少阳见自己的双掌竟有如此功力,不禁也随之一怔。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对着剩余的几个蒙面人说道:「你们还是快些走吧!不要再让我见到,不然的话,我一个个都给杀掉。」 几个蒙面人看了看来少阳,又看了看地上受伤的同伴,知道今天遇上强手了。忙扶起了受伤的同伴,慌不择路地奔出了林子。 朱少阳见这些蒙面人总算被自己打发掉了,对自己的武功及功力也有了个底,不禁心中暗暗高兴。 突然,只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名为首的官兵走了过来。 他走近朱少阳的身边,双手抱拳说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不知大侠尊姓大名?」 朱少阳忙回礼道:「不敢,不敢,在下朱少阳。」 官兵接口说道:「朱大侠,看来你是武林人士,怪不得有如此高的武功。」 朱少阳闻听官兵如此一说,脸上不禁一红,说道:「阁下过奖了,在下只不过学了些浅陋之术,称不上什么大侠。阁下不如称我为兄弟吧!」 言罢不由想起自己在部队中同队友一起称兄道弟的情景。 官兵听了高兴地说道:「好吧,朱兄弟,你真是爽快!想不到你的武功这么高,还如此谦虚!」 说完,又笑着拍了拍朱少阳的宽臂。 两人就这样亲热了起来。 朱少阳转首又见官兵手下只剩下七八个士兵,却还要押送这四只装满了军切的箱子,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兄弟,经过如此一战,你们难道还要押送这些军饷吗?」 官兵听了朱少阳如此一说,嘆了口气说道:「朱兄弟,没办法,军令如山,我们必须要把这批军铜押送到抚顺城内,不然,我们的性命难保啊!」 朱少阳听了,接口问道:「兄弟,不知此处离抚顺城还有多远?」 官兵回答道:「约有二、三天的路途。」 朱少阳一听,担心地问道:「兄弟,如果再发生此事,你们又怎可应付?」 官兵听了,又嘆了长长一口气,说道:「朱兄弟,我也不知会怎样,如果光凭我们这些人,看样子,必是到不了抚顺城了。」 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少阳见官兵如此悲伤,又望了望他手下的士兵也是如此神态,心中暗忖道:帮人帮到底,反正一时也找不到鼎的下落,不如帮他们一程,自己多到了抚顺,再打听鼎的下落。 打定这番主意,便向官兵问道:「兄弟,在下正好要到抚顺去办点事情,如不嫌弃,就由在下与兄弟一起押送军饷如何。」 正在低头嘆息的官兵听了朱少阳的如此一番话,像在黑暗中找到一个火烛般地重新有了希望,有了朱少阳这样的高手相助,官兵觉得在路上也许会安全了许多,因此并未多作考虑,便答应了朱少阳。 经过一番休息治疗,朱少阳和为首的官兵以及剩余的十几个士兵押送着军饷向抚顺城的方向出发了。 第八章 路途偶遇 朱少阳与押送军饷的队伍一起顺利地走了一天的路程。 这日,一群人来到了路边的一个小茶铺里喝些茶水,准备稍作休息后再赴路。 天气很热,因此士兵们一进入条铺里便累得一个个坐在凳子上直喘气,直唿掌柜快点上些点心和茶水,而朱少阳则和为首的官兵坐了一张桌子,两人边喝边聊了起来。 闲聊中,朱少阳才知道了有关官兵的情况。 原来为首的官兵姓仇,名天龙,是辽东总兵、赫赫有名的明将李成梁手下的一名游击(明朝军衔称号,相当于主偏将)。 第13页 此次押送军饷正是李将军的命令,让仇天龙将朝廷发的军饷带回军中,谁知路上竟会有人动起军饷的主意,以致押送的军士们损伤惨重。 幸好随后有朱少阳帮助,不然后果肯定十分严重。 而朱少阳在与仇天龙的谈话之时,却注意起坐在另一边桌子上的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青年人。 只见他身穿蓝布面马蹄袖旗袍,脚蹬长靴,腰系腰刀,浓眉阔目,看打扮不像是中原武林人士。 最引起朱少阳注意的是这个年青人一边吃着烧饼一边喝着茶水,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似乎有好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可他的双眼却不时地瞟向停在茶铺外面的马车上的箱子。 这举动没有能逃过朱少阳的眼睛,但他并没有将此告诉仇天龙。 因为他以为也许是这个青年人有些好奇罢了,另外就是朱少阳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年青人时,就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像一个人,可又一时想不起来。看了一眼那年青人之后,朱少阳和仇天龙一起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年青人结了帐便起身走了。 吃完东西又稍休息了一会儿后,朱少阳和仇天龙一起带着队伍向前方赶去。 路途中,朱少阳向仇天龙问道:「仇兄,请问离抚顺还有多远。」 仇天龙回答道:「如无意外,应该再有一天的时间就可赶到。」 朱少阳在得到仇天龙的答覆后便没有说话。 因为他发现队伍已经到了条小道上,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全神贯注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仇天龙见朱少阳如此神情,便命令士兵小心,一群人谨慎地沿着小道向前行进。 突然,从路旁跃出一人,将朱少阳一群人拦住,惊得马匹叫了起来。 朱少阳定服一看,竟是刚刚在茶铺的青年人,仇天龙见此人拦住了队伍的去路,不禁大声道:「小子,竟敢拦路,有何企图?」 年青人则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位军爷,在下有名有姓,可不是叫小子,既然在下拦住了你们的去路,自然有意图的。」 朱少阳听了年青人的一席话,觉得这年青人来者不善,而这时一旁的仇天龙听了这年青人这番不冷不热的话,心中顿觉不快,大声问道:「那好,你将你的姓名和目的说来听听。」 年青人用眼瞟了一下仇天龙,然后缓缓说道:「军爷,在下佟大朗,拦住军爷的去路是想问问军爷押送的可是朝廷发给李将军的军饷。」 仇天龙听了话后,不觉有些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似乎明白了年青人的企图,立即大声喝道:「好小子,敢情又是来幼军饷的,胆子不小,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说完,就想向那年青人扑去,却被一旁的朱少阳拦住。 只听朱少阳对年青人说道:「佟兄弟,在下等押送的正是朝廷发给李将军的军他,不知修兄弟还有何事要问。」 佟大朗听朱少阳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似乎很满意,不禁在路中来回走了两步,说道:「既然是送给李将军的军饷,那么今天你们就不走运了,在下希望你们能自动留下军饷,以免有所拼杀对你们不利。」 朱少阳见佟大朗竟然敢孤身一人来劫军饷,心中猜想此人必有所恃,不然又岂能敢做出此举行为呢? 正想继续与博大朗交谈,身旁的仇天龙则早已忍不住了。 只闻他向博大朗怒喝道:「好啊!小子,光大化日之下竟敢动军饷,胆子真不小啊! 真是人小胆大呀!看我不杀了你这贼子。「 说完拔起一桿长枪,就向佟大朗所站之位刺去。 朱少阳此时要想再拦也拦不住。 仇天龙就在刺到佟大朗之前,不失光明地大喝一声:「看枪!」 而佟大朗则身子稍偏便躲开了仇天龙的这一枪,随即拨出了腰刀,仇天龙见一枪未能刺中便迅速地扭转身子使出了一个弓步平刺。 而佟大朗这回却并未躲闪,他跃步上挑,只听咔嚓一声,长枪被挑到半空。 随即仇天龙又使出了虎步下扎,可还没等抢头扎过来,佟大朗飞速回身,腰刀后擦。 只听咣当一声,把长枪拔出了老远。 仇天龙立时脚步错乱,险些跌倒。 士兵们见了,不禁皆为之震惊。 没想到仇天龙被这年青人轻松地击败,幸亏还有朱少阳在,不然的话,他们可能又要难逃劫数了。 朱少阳见佟大朗只用了两招使击败了仇夭龙,心中暗暗佩服这年青人的武功。 他一把上前把仇天龙扶住,然后对佟大朗说道:「佟兄弟的功力果然过人,真是令在下佩服,只是在下不明白,博兄有如此高的武功,又干吗要劫朝廷的军饷呢?」 佟大朗闻及朱少郎一番言语,不由有些客气地道:「这位兄弟,看你不像是官府中人,为何会与这帮朝廷奴才混在一起。恕在下直说吧!李将军与在下有些过节,所以才想夺其军饷,希望你不要阻挠在下,不然就别怪兄弟手中的刀有所怠慢了。」 朱少阳听完话后,接着说道:「佟兄弟,你与李将军有过节自然就该找他本人,又何必抢这军饷,为难这些兵士呢?」 佟大朗听了,又开口道:「兄弟,我知道这样让你们很为难,可在下事出有因,别无他法,希望你们还是留下军饷吧!」 第14页 说完,不禁地摇了摇头。 朱少阳见佟大郎如此神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也不禁为之同情,于是说道:「佟兄弟既然事出有因,不知能否告诉在下。」 佟大郎听朱少阳一说,双眼望了望朱少阳,开口说道:「兄弟,请恕在下不能明说,在下要告诉你一点,那便是这是在下的家事,不管怎样,军饷我肯定是要的,如果有什么令你们为难的,在下只能对不起了。」 说完,眸中露出了一股坚毅之色。 朱少阳见他行事如此坚决,知道劝不住他,但他仍想试一试,于是中说道:「佟兄弟,军饷毕竟是国家的军需,如果军队没有军饷,后果不堪设想,再说抢军饷是要被砍头的,你年纪如此轻轻,又何必犯此砍头的大罪。」 佟大郎听了朱少阳的话后对朱少阳颇有好感,但他仍坚决的说道:「这位兄弟,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心意已决,恕难更改。」 朱少阳见劝不动倏大郎,心中决定只有与他一搏,方能保住这些士兵的性命。 可他又不想伤害这个年轻人,一时令他有些为难。 想了一会,朱少阳心生一计,不由开口对将大郎说道:「佟兄弟,我看这样吧!由在下与你比试一番,如果在下输了,那么我们便将军饷留下,如果你输了,希望佟兄弟能让路,让我们继续前行,不知佟兄弟意下如何。」 佟大郎低头想了想后。回答道:「在下就照兄弟所说,不知如何比试。」 朱少阳见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不禁暗自高兴,于是说道:「不知佟兄是擅长掌法还是擅长兵器。」 搏大郎回答道:「在下最擅长骑射,可是这里却没有弓箭,不过在下也十分擅长刀法。」 朱少阳听后说道:「佟兄弟最擅长骑射,如果双方比试兵器,可能对佟兄有所不公,不如这样吧!就由在下的双掌与修兄的佩刀作个比试,怎样?」 佟大郎听对一说,忙开口说道:「这样不行,这样在下不是占了便宜,这可不行。」朱少阳见他这样一说,觉得他颇有武林人士风范,可他仍说道:「佟兄,可不要小看在下的双掌,在下对掌法可是略有成就。」 佟大郎见朱少阳如此坚决,便答应了这场看似不公平的比试。 朱少阳这一提议可让一旁的仇天龙担心不已,他连拉住朱少阳,说道:「朱兄你怎以双掌来敌对方的佩刀呢?何况对方的功也相当的高,万一有所闪失,那该咱办?」 朱少阳听了对仇击笑道:「仇兄你放心好了,我有信心会赢的,你相信我好了。」 说完便走到佟大郎的身前。 此时佟大郎佩刀已在手中,见朱少阳走到自己面前,双手抱拳向前一拱,口中对朱少阳说道:「兄弟,在下得罪了。」 说完一舞手中佩刀,向朱少阳划了过去。 这一刀显然并未使出全力,朱少阳轻易的躲过。 朱少阳见傅大郎并未使出全力,知道他这招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心中暗暗钦佩佟大郎不失武士风范,但他却对修大郎说道:「佟兄,希望你能使出全力,以好让彼此作公平比试。」 佟大郎闻言,心中不觉对方似乎有些小瞧之意,于是运起功力,使出了套很平常的大开刀法。 虽说是普通刀法,但佟大郎手持佩刀,好似一阵旋风,围住了朱少阳。 或刺,或噼,步法分明,轻捷处如飞燕穿空,勇勐时若雄鹰扑捉,蹦跳间,像松鼠攀援,噼杀时,则遍地生风…… 朱少阳不禁暗自为佟大朗的的刀术赞嘆,可这普通招式对他来说并未够成太大的威胁了。 因此,朱少阳闪躲起来相当轻松,但他仍被对方那刀中所透露出的功力和一丝霸气所震惊,心中暗忖:「虽是一套普通刀法,但仍使得到如此地步不可小觑!」 而佟大朗的心中也不失震惊。 他见自己一套刀法使完,对方竟能轻松躲过,且不出一掌,看样子自己今天遇到高手了。 这一想,不禁刀法一变,又使出了套「僻金刀法」攻向朱少阳。 朱少阳仍想试试对方的武功。 因此他并未想出掌,谁知他这一想,可就错了。 要知这套三十六路「僻金刀法」乃刀法名家祁家所创集结许多武林刀法精华才创出,招式精妙绝伦,并不是一般刀法所能相比的,因此朱少阳在失了先着之后,已被刀光将身形住。 这三十六招僻金刀法,每一招都凌厉无比。使得朱少阳招架为难,身法渐乱,但他幸有五行迷踪步。 因此还能将危机一一度过,但长此下去,必会有所不测。 朱少阳在躲过了又一招僻金刀法之后,终于使出了震天拿一招「风起云涌」向佟大朗拍了过去。 这一招朱少阳使出了五成的功力,谁知佟大朗竟不躲闪,使出一招「上苑探花」化解了朱少阳的这一掌。 朱少阳见对方竟以刀化掌,这份功力也委实不弱,不由又是一招「风起云涌」,夹了自己八成功力向佟大朗再次攻去。 这次博大朗没有出刀,而是将身形腾起,躲过了朱少阳的掌力,在空中又使出了招「风云排阅」向朱少阳一刀递去。 朱少阳见此,来不及收掌,便使出「飞大步法」 向上腾起。 第15页 剎那间,佟大朗的这刀又告落空。 而朱少阳见此机会趁身影下落之际,发出一招「天外有天」向地上的佟大朗攻去,而此时的佟大朗要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漫天掌影将自己身形圈住,他不由运起全身功力,使出了招「灭巢保唐」招架过去。 这招「灭巢保唐」是「僻金刀法」中一式攻守兼可的精妙绝招!攻击时威力凌厉变化万千,而防守时,也可足以抗拒对方的任何攻击。 可是这招「灭巢保唐」也许可以抵挡住任何绍式的攻击,可却防不了朱少阳浑厚的掌力。因此,佟大朗被朱少阳的掌力震得连手中的刀也把持不住了。 只听咣当一声,单刀落在了地上。 随即朱少阳也翻身落回了原地。 佟大朗望着地上的刀,脸上也有些失望。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赤手空拳打败了他,这真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朱少阳见佟大朗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知道对方肯定在这刚才的比试中输给自己而难过。 于是,使步向前去捡起了佟大朗落在地上的佩刀后。 又走到了佟大朗的身边,将刀还给了他,口中一边说道:「佟兄刀法果然高明,幸亏佟兄手下留情,使在下能够侥倖获胜,真是承让了。」 佟大朗见朱少阳获胜后仍为自己保留脸面,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接口说道:「兄弟的武功胜过在下,这是事实,只是在下想请教兄弟大名,以好日后再作讨教。」 朱少阳见对方坦然对之,不禁心中也是相当佩服对方敢做敢为的作风,于是将自己的姓名告诉了佟大朗。 佟大朗获悉了朱少阳的姓名之后,向朱少阳抱了抱双拳说道:「朱兄,今日在下输了,那这军饷我也不再作任何打算,只是希望朱兄能够告知李将军一声,就说故人之子希望李将军能还给他一个公道,不知朱兄能否答应。」 朱少阻听了对方的如此要求后,又回眸凝了一下一旁的仇天龙,回答道:「佟兄,请放心,虽然我不是李将军手下之人,但我一定会将你的话转告给李将军的。」 佟大朗闻及朱少阳的话后,说道:「那就拜託朱兄了,在下要先行一步了,朱兄,今日之事在下有所怠慢,希望日后你我能够再见,后会有期。」 说完,便转身走了。 望着佟大郎雄壮的身躯隐人道路尽头,心头升起一股亲切投缘的感觉。 沉默片响。 朱少阳又与仇天龙等人继续押着军饷向抚顺城行进。 第九章 龙争虎斗 经过一天一夜的风餐野宿,终于到了关外的抚顺城。 在将军饷交给驻扎在城中的军营中后,仇天龙便请朱少阳到李将军府中一趟,以好让李将军能重重酬谢一番。 而此时,据说李府正在举行一场擂台赛,李将军正好藉此广招武林高手,纳于麾下,以备将来大为所用。 仇天龙知道朱少阳武功高强,便希望能将他推荐给李将军,所以,不顾朱少阳再三推託,依然强拉着他走向李府。 朱少阳出于无奈,再加他也想去看看这古代名将的风仪,遂也跟着仇天龙一同前往李府。 过了城东大门之后,仇天龙便带朱少阳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排高门宅院外。 此处正是辽东总兵,赫赫有名的明将李成梁的府第。 李成梁,字汝契,铁岭人。因家贫,一直遭冷落,到了四十岁,仍不得重用。后来巡按御史发现他「英毅骁健,有大将才」才让他做了铁岭卫指挥佥事,以后在与女真人交战中,屡立战功,晋升为辽东险山参将。 隆庆元年,在辽东永平之战中有功,又晋升为副总兵。以后深得明皇的宠爱,直至做了辽东总兵,驻守广宁,李成梁亨通的官运,使他野心膨胀起来。 官场的升降沉浮,使他领悟到,要想升官,一要上下疏通,二要有实力。 于是,平日他暗派心腹,明禀暗防,招贤纳士。 朱少阳与仇天龙走进大门,跨过高高的门槛,绕过影壁墙。 只见老大的前院里竟立起了座用木头搭座的擂台,擂台的对面正席而坐的正是李成梁李将军,擂台两边竟列了许多武林人物。 而此时仇天龙和朱少阳也不禁停了下来看这一番热闹场面。 只听「咚咚咚」三声鼓响。 从擂台上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身高九尺,胸阔三亭,粗眉在眼,项下无须,穿一身蓝布短打,腰束大带,兜裆滚裤,足蹬鱼鳞鞋。 一张阴沉的黄脸上,眉宇间笼罩着矫健高傲,目空一切的神色。 此人姓胡名铁雨,山东泰安人。因善使五十斤重的铁琵琶作武器,故而江湖上称他为铁琵琶。 他自幼闯荡江湖,武功着实了得,闻听李将军招纳人才,便来相投。李成梁要试一试他的本领,于是精选了二十名军土,与他马上步下较量,皆被他打得东倒西歪,丢盔弃甲。李将军见了,大喜过望,待他为上宾。 今天这次比武,特命他出场打头擂。铁琵琶虽然武艺高强,但他为人颇为自负,也相当狂妄。 此时,胡铁雨挺胸昂首,在台上走了一圈,看无上人播与他比试,暗道:「这些江湖中人知我铁琵琶的厉害,不敢与我较量,待我再走几圈,倘若无人上台,那么我就可一举成名了。」胡铁雨正自得意,忽然擂下跃起一人跳上台来。 第16页 胡铁雨仔细一瞧,只见此人身形瘦小,眉长四方,外表并无起眼之处。 胡铁雨抱拳道:「不知阁下大名?」 可那瘦子好似未曾听见,只是抱拳还礼,接着马上双臂一分,一股急风推了过来,那风迴环跌宕,竟有千钧之力,震得擂台都似乎有些摇摆。 胡铁雨见了,暗自一惊,不敢轻敌,急运五行掌功,连连回击。 两股力的气流相撞,发出阵阵轰鸣。 那瘦子连发数招,未能取胜,急得他缩身退步,手腕一场,「咬咬咬」连发十二颗梅花钉,分上中下三路向胡铁雨打来。 胡铁雨见暗器急如闪电,迅速闪身,有些狼狈地躲过了这十二支暗器。 他的心中立时大怒,运起五行掌唰唰唰,直奔瘦子上乘。 那瘦子则不慌不忙,举掌以力相搏,两种掌法相击,声如雷鸣。 胡铁雨心想:「这瘦子有些扎手,我若第一场败在他手里,那个生就再无出头之日好!」不由把式一变,左掌上翻,在掌下合,阴阳并施。 此为阴阳八卦掌,招数奇竺,走险不险,变化无常。 只见缕缕白光顺手指挥洒,柔中有刚,利如刀刃。 那瘦子不识门路,只好闪展腾挪,得势进招,又打了两个照面。 只见他缩身退步,欲再发蝉器,冷不防胡铁雨纵身跳了起来,使个阴阳腿直踢瘦子面门。 瘦子纵身欲闪,躲过一脚。 不料却着在跨下脚,大唿一声,就地跌倒。 而胡铁雨却再出右掌,只闻「哎呀」一声,正中瘦子的小腹丹田之处。 只见他口吐鲜血,弓着腰双手捧腹,倒在了擂台上。 立刻,擂如旁有军士将他抬了下去。 台下人见了,立即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朱少阳见此一幕,对铁琵琶的武功之高不禁暗暗佩服,可他对胡铁雨在踢中了那瘦子一脚后脚仍再出掌作法却有些看不过去,心想既是比武又何必有所伤亡了。 其实这些正是江湖中人阴暗的一面,只是朱少阳还不知罢了。 这时,台脾胡铁雨自鸣得意,叉着腰在台上又走了一圈,发出一阵朗朗的奸笑声。 正在此时,只见人群中又有个矮子走出来,身材不足三尺,头却有柳头大小。 只见他把秃脑袋一晃,「嗡」地一声,拔地而起,在观众的肩头点了两点,早已落在擂台之上了。 胡铁雨凝神一看。 只见那矮子秃秃的脑袋放着亮光,两道扫帚眉,一双铜铃眼断鼻樑,尖下须,嘴大如瓢,周围长着黑茸茸的短须,前鸡胸后罗锅,只有两条瘦腿支撑着在脑袋,望上去象个鹳鹰,手中拿着一张铁弓,却没有弦。 想必,那张弓就是他的武器。 胡铁雨看罢,轻蔑地一笑,抱拳问道:「要比武,先报上姓名,尊兄贵姓大名?」 矮子道:「俺乃琼州雷焕,适才见你出手不凡,特来讨教。」 说罢,摆开丁字步,侧身抱拳,就要进招。 胡铁雨从身后拿起铁琵琶,顺手轻捻,发出一阵刺耳之音,矮子雷焕听了,心急意灼,不禁打了个喷嚏。 情急之下,举起铁弓照胡铁雨使了个「刀噼华山」搂头就打。 胡铁雨一笑,顺手将铁琵琶向上一迎。 只听「啪」的一声,火花四溅。 原来矮子用了九成功力,只震得胡铁雨虎口发麻。 胡铁雨这才料到这矮子有些来歷。 勐挥铁琵琶连进数招,并拨动丝弦,将五十多斤重的铁琵琶舞得风车儿一般,上下翻腾,宛如大鹏展翅。 随着唿唿的风声同时发出一丝弦音,那声音凄楚悲凉,如毒蛇吐信,咝咝作响;如饿狼夜嚎,阴麻恐怖;如鰲妇之怨,惊心断肠。 一股尖酸苦涩悲凉忧伤夹杂着恐怖的怪音刺人心肺,震人耳鼓。 连台下的人听了这声音,也个个心烦意乱,头晕目眩。 朱少阳机听此音时,心烦意乱,忙运起功力,则心静如水,心中对胡铁雨能将铁琵琶使到如此境界也是颇为震惊。 此时矮子雷焕身轻如燕,闪展腾挪,躲过铁琵琶的声音。 忽而纵身跃起一丈多高,从胡铁雨腿下穿过,抡开那铁弓,得势便打,弄得胡铁雨手忙脚乱,连连拨动丝弦。 渐渐地,雷焕听了这声音,也开始是心情烦乱,但他竭力控制自己,运力集中在对手方面。然而,事不由己,这声音凄凄楚楚,如缕缕无形的丝,暗暗缠绕了他的心。 他不知不觉地如醉如痴,昏昏沉沉,宛如进入了狠窟蛇洞,竟忘了自己是在擂台上比武。 稍一走神之际,早被胡铁雨搂头盖顶,运足全身劲力,使出泰山压顶,五十斤重的铁琵琶从头顶砸了下来。 矮子雷焕见了,吓了一身冷汗,急忙就地使了个「臣虎出林」,欲纵身逃走只可惜稍迟了一步,左脚脖子上仍被划了一下。 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擂台。 矮子雷焕不愧是琼州武林的名流,咬紧牙关,一声不响,勐地使了个「鲤鱼打挺」,独脚站起身来,仍向胡铁雨拱手一揖,说声「后会有期」迳自纵身下台去了。 台下人见胡铁雨连胜两场,无不啧啧称赞,欢声雷动。 而一旁的李将军更是高兴。 第17页 此时天近晌午,于是休息用饭,下午再进行比武。 而这时仇天龙则带着朱少阳去见李将军。 李成梁此时高兴非常,刚回到正房,斜躺在斑竹椅上。 吸了几口银制的水菸袋喷香的丝烟,突然家人进屋来报:「总兵大人,仇天龙带了位江湖人士前来拜见。」 「让他们进来!」 李成梁缓缓说道:「别外,叫胡铁雨及众将军去清风阁,说我将在那里设宴。」 家人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仇天龙鬚着朱少阳走到李成梁跟前,撩起衣襟,跪拜道:「禀报总兵大人,卑职此次特带了位武林人士来拜见总兵大人,此次卑职能顺利完成押饷之命,全靠这位朱少阳朱少侠。」 说完,将来少阳引见给李成梁。 李成梁听罢,望眼一看,只见朱少阳一表人材,颇有大将之风,不禁暗自赞嘆了一番。 随后说道:「朱大侠能够帮助本人手下完成押饷之命,本人真是感激不尽,在下已在清风阁设宴,希望朱大侠能够略赏薄面。」 朱少阳以江湖礼数回礼,开口说道:「李将军,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让李将军如此破费,真是不该。」 李将军见朱少阳挺懂礼数,不觉十分欣喜,执意要与朱少阳一同前往清风阁。 朱少阳抵挡不了李成梁的盛情,只好答应一起前去。 而在同一时候,比武获胜的胡铁雨也随军校一路往清风阁而去。 第十章 擂台比武 清风阁乃李成梁经常会合将领们商讨军机大事的所在。 其斗拱飞檐,红砖绿瓦,雕樑画栋,金碧交辉,翠竹摇曳,杨柳成林,风光绝秀,幽雅无比。 朱少阳和李成梁一行来至阁下,早有李府老家人李贵迎了上来。 军校自去,李贵领路进了清风阁。 遥遥望见大厅之前,笑语喧譁,十几个将军皆在说笑。 大家一见李成梁来了,忙上前拜见,而李成梁边回礼边向大家介绍了朱少阳。 介绍完毕。 朱少阳与其他将军分席而座,李将军坐在了主席,而朱少阳则坐在了李成梁身边的客座上。 此时,胡铁雨也进入了厅内,李成梁见胡铁雨到来,起身相招。 胡铁雨急步上前,与李成梁和众将军—一见礼,刚欲就座,却见坐在李成梁身边的朱少阳。 胡铁雨看了,心中纳闷:「他是从何处来的,竟受总兵大人如此重用?」 正在这时,李成梁笑道:「胡壮土,此人乃本将军今日刚结交的新友谊,也是江湖中人,名为朱少阳,快来相见。」 朱少阳听了,忙站起身,向胡铁雨抱拳道:「在下朱少阳,偶经此地,不想与尊兄相遇,幸会,幸会!」 胡铁雨也拱手还礼。 众人依次入座饮酒。 酒席间,李成梁说道:「胡壮士今日旗开得胜,可喜可贺。本将军先敬你一杯!」 说罢,双手捧起酒杯,送至胡铁雨面前。 胡铁雨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众将军也来纷纷劝酒,胡铁雨来者不拒,自负武功超群,心高气盛,谈笑自若。 忽听李成梁言道:「本人之友朱大侠武艺高强,今日到此为擂台增添光彩,万万不可空回!今日下午,就请朱兄主持打擂,以便交天下英雄。望朱兄勿却!」 朱少阳推辞道:「我乃过路之人,非为打擂而来,既有胡兄在此,小弟怎好出场献拙?」 李成梁笑道:「朱兄弟不必谦辞,本将军今日摆擂演武,无非是大倡武功,壮我士气,并从中选拔能人,并力于疆场。上午胡壮士已力胜两局,朱兄何不妨一试?」 朱少阳见李成梁至诚相邀,不便再谢绝,只好答应。 这天下午,一开场朱少阳先登上擂台,经过自我介绍之后,紧接着打擂开始。 首先登台的是一个山西红脸大汉,人称金刀手于五。 二人各通报姓名之后,于五手握金背大刀向朱少阳进招。 朱少阳则手持长剑,第一次用兵器,与敌交战,心中对自己的天心剑法一时没底,见于五进招过来,长剑一抖,甩起几朵剑花,围着金背大刀。 于五连进数招,都被朱少阳—一躲过,连朱少阳的一点衣物都没沾着。 心中一急,于是暗运真气,向上虚晃一刀,紧接着手腕一翻急向下三路扫来。 这一招明为「举火烧天」,暗施「海底捞月」。 其迅勐如急风闪电,势不可挡。此乃金刀于五的一招绝技,百发百中。 朱少阳勐见刀走下路,急将长剑的手上挑,使了个「金钩钓鱼」。 只听「呛嘟」一声,金刀被长剑挑起五尺多高。 于五见金刀也脱手,张惶失措。 忽见朱少阳纵身跃起,抓住那金刀,顺手一掷,投入于五的怀中,拱手笑道:「失礼,失礼!」 于五自知不是朱少阳的对手,羞愧难当,也抱拳道:「受之不当,承蒙朱大侠手下留情,多谢!后会有期!」 说完,纵身跃下了擂台。 台下观众见朱少阳轻松获胜,不禁鼓起掌来,欢声擂动。 朱少阳见此不由有些自得,没想到自己会在擂台上比武,还轻松获胜,虽然自己武功高强,可这似乎有些街头卖艺的味道,想到这不禁迳自摇了摇头。 第18页 忽然人群中又跃起一人,上了擂台。 朱少阳定服一看,只见此人头戴蓝缎嵌玉镶珠万字英雄巾,上穿鹦哥绿袖镶边撒花短袄,腰系双服鸦青丝鸟带,兜裆滚裤,足登乌缎短腰薄底快靴,外罩一领湘绮杏黄斗篷。 看身材九尺有余,生得方面在耳,鼻直四方,眉长入鬓,目似朗星,项下五络长须飘洒,颇有江湖侠士之见。 朱少阳见了,不禁暗自夸嘆对方的长相及风度,抱拳说道:「在下朱少阳,不知尊兄贵姓大名?」 那人听了,也抱拳说道:「在下方文龙,人称神鞭王,特来向朱兄弟讨教。」 说罢,便亮出了随身携带的兵哭,乃一虎尾长鞭。 朱少阳见对方已亮兵器,便不再多说,手腕一抖,长剑抖起几朵剑花,向对方以兵器行了个礼。 方文龙一见,也同样以长鞭在空中一甩,向朱少阳还了礼数。 朱少阳见对方已做好准备,便以长剑使了个虚把后才正式发动攻势。 而方文龙则将虎尾长鞭当空一摆,奋起一股旋风,滴熘熘围着朱少阳的长剑旋转。 朱少阳只觉得一股气流阻着剑柄,不能近身,便暗运真力,以长剑将真力透出,气流随之消失。 朱少阳见对方有如此造诣,心中不敢轻敌,施出天心剑法,与方文龙缠斗起不来。 朱少阳的剑讲究快,以快取胜,而方文龙的鞭则讲究慢和稳,以慢制快,以稳求胜,因此这一快一慢交上了手,热闹非凡。 朱少阳见对方一招一式颇有一代宗师之风范,心中暗忖此人果然不愧被人称为神鞭王。 而方文龙则越打收中越起疑。 心想江湖上何时出了位年青的武林高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双方不由在打斗中都产生了互钦之情。 方文龙见自己一时取胜不了,心中不由一急,长鞭一抖,运上劲力,便向朱少阳拦腰拦去。 这一扫之势要有万钧之势,乃神鞭王方文龙三大绝招之一「横扫千军」。 朱少阳见对方勐然变招,长鞭有如一根长棍般向自己扫来,速度之快有如闪电。 朱少阳见躲闪不及,急运全身功力,以长剑挡住了这接腰一鞭。 双方兵器相接,一时竟谁也逼不开谁的兵器。 方文龙未曾想到对方的功力有如此之高,立即收气,长鞭也软了下来,随即又一抖,长鞭再次迅速向朱少阳手持的长剑捲去。 这一招变化之快,真是有点玩诈之处。 而朱少阳则并不收气,运用气为两心法,将加在长剑上的真气增加了几层,随即长剑使了个「天外有天」向虎尾长鞭反削过去。 方文龙一见心中暗喜。 因为他这招正是为了缠住对方的兵器,没想到朱少阳竟会自投罗网。 谁知,鞭与剑相接,由于朱少阳的真力加大了,因此长剑不仅没有被鞭缠住,反而将长鞭一削二断。 这一下方文龙不禁当场愣住了。 而朱少阳则收剑抱拳道:「承认,承让。」 方文龙这时才醒悟,不禁苦笑着说道:「朱兄弟,本人输了,是在情理之中,真是英雄出少年,江湖后浪推前浪啊!看来,我要退出这江湖了。」 说罢,向朱少阳抱了抱拳便也下了擂台。 台下观众见朱少阳一次次获胜,且击败了江湖中名气响亮的一代英雄「神鞭王」方文龙。不由又一次大声喝彩和鼓起掌来。 李成梁见了也是十分高兴,心中暗自决定要将朱少阳留为己用。 而在台下另一侧观看的胡铁雨见了朱少阳连胜两场,且挫败了神鞭王,观众的喝彩声比刚刚自己获胜的还要大,不禁心中嫉忌起来。 心想如果李成梁将自己和他一併收用,自己也许要没有他的地位和受重视的程度高。 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自己今日只有趁比武之一良机,待机将他除去。 心中想着,不由心生一歹毒之计,暗自得意起来。 胡铁雨走到李成梁的面前,拜礼说道:「总兵大人,朱大侠武艺高强,在下请总兵大人能允许在下上台与朱大侠和番比式。」 李成梁听了,不禁摆了摆手说道:「不可,不可,胡壮士与朱大侠将来说不定是本将军的左右手,本将军又怎能见你俩有所伤亡呢?」 说完,竟皱起了眉头,胡铁雨一听李成梁的一番话,心中更加决定要趁此机会除去朱少阳。 于是,又说道:「总兵大人,江湖中人能遇高手一搏,乃是生平一大快事。如果今日在下不能与朱大侠和一比试,说不定胡某要一辈子遗憾,再说,上台比试,乃是切磋武技,并不作生死之斗,因此希望总兵大人能答应在下这一小小要求。」 李成梁听罢,暗自想了想,又与身旁的几个心腹商量了一会,终于答应了胡铁雨。 胡铁雨见自己目的达到,心中一阵窃喜,望了望台上的朱少阳,想到自己今日又能除去一劲敌,心中又是兴奋又得意。 朱少阳连胜两场,心想自己可以下台了吧! 刚想下擂,只见一人在人群的肩上点了点,便已上了擂台。 朱少阳一瞧,竟是胡铁雨,不由感到有些意外。 于是开口说道:「胡兄上台来不知有何赐教。」 第19页 胡铁雨一听,心中不由一怒,开口说道:「朱大侠,在下上台是与你比试的,不知大侠可否赐教两招。」 朱少阳一听对方的话中竟有挑衅的滋味,心中也是有些气恼。 但他仍抱了抱拳说道:「胡兄武艺高强在下上午已经有所目睹,如果要作比试的话,在下情愿认输。」 胡铁雨听了朱少阳的话后,心中以为朱少阳在讽刺自己自不量力,心中怒气更添重了几分。 遂大声说道:「姓朱的,难道你怕了不成,如果你要认输的话,也可以,自己自废武功,不然的话,就与胡某作番比试。」 朱少阳一听,心中也是怒气万丈。 本来他想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早些寻到那只母鼎,以免夜长梦多,可没想到对方逼人太甚,竟提出哪此条件。 不由怒道:「那好,胡大侠,那就恕在下不才领教胡大侠的武功便是了。」 说罢,一手持长剑,挺身而立。 胡铁雨见朱少阳答应了与自己比试,心中更是狂喜。 暗忖,你这小子待会老子就叫你命丧于此。想到这,又暗自高兴了一阵。 但他很快镇静下来,将铁琵琶也拿在了手中,使了个「饿虎出山」便向朱少阳打来。 朱少阳见对方兵器沉重,如果以自己的长剑力拼的话,恐怕占不了便宜。 于是,轻轻一闪便躲过了胡铁雨兇勐的一击。 台下观众见今日两位连胜两场的人作这一番比试,不由静静地看着这场龙争虎斗。 胡铁雨一击未中,于是不给朱少阳任何喘息机会,施出十八路铁琵琶功向朱少阳—一打来。 这十八路铁琵琶功乃胡铁雨成名绝学,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毁在这套武功之下。 只见这十八铁失琵琶使出来,真是有如急风骤雨般,一招比一招凌厉。 朱少阳幸亏有飞天步法赖以保身,但他仍被逼得有些招架不住。 他见对方出手如此狠辣,不由心中怒极。 于是运起全身功力,命名出天心剑法,反攻了过去,双方兵器相接。 由于朱少阳的功力比胡铁雨高了些,因此在兵器上朱少阳并没有吃亏,他一见此,心中也放了心。 而胡铁雨却没想到对方竟以长剑与自己重达五十斤的铁琵琶短兵相接,更没想到的是对方的长剑并没有任何损伤。 这份功力让他有些嫉忌万分,心中也更决定了要除去对方,因此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与朱少阳继续比试起来。 由于双方都是讲究快速的高手,五六个回合之后,就只看见两团身影互相交错,双方的招试都已看不清了。 而这时,胡铁雨见自己的十八路铁琵琶功在自己的剑下没有讨得任何便宜,于是决定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来。 只见胡铁雨拨动了琵琶上的丝弦,又将铁琵琶舞得象风车儿一般,使铁琵琶发出了拢敌之音。 而朱少阳由于上午已有此阅歷,遂暗运功力,顿时心清自明。 而这时胡铁雨竟将铁琵琶突然对向了朱少阳,只听咬咬咬三声,三支毒弩,直奔朱少阳射来。 原来这铁琵琶腹底装着二十四支毒弩,一按腹底的机钮,便连发不止,十步以内,百发百中。箭头而且抹有剧毒,中者必有,这也正是胡铁雨的杀手锏。 朱少阳由于没受琴音影响,因此眼急手快,长剑一抖,立即科出几朵剑花,将毒弩横拨直扫,纷纷打落在地。 胡铁雨见没有打中,又连发数次。 只听嗖嗖嗖声响,箭似飞蝗,连发六支、九支急雨般打来。 朱少阳见他下此毒手,心想:「再不给他点厉害,如此纠缠不休,何时是了?」 于是挥动长剑,将对方的九支毒弩,连连打落八支,剩下最后一支,只见长剑将箭头一磕一卷,反手挥出。 只见「唰」的一道白光,直向胡铁雨面门打来。 胡铁雨未及防备,那支毒箭不偏不斜正射在右目上。 「哎呀」一声惨叫,扑倒在地,鲜血淋漓,疼彻肺腑。 不过,他仍咬紧牙关,立即将箭向外拔出。 一股黑血流出,自知剧毒已经发作,急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找开瓶盖,倒出七粒药丸,吞服下肚。 李成梁见了,忙叫士兵上台扶下胡铁雨,送回屋内,并请良医诊治。 不料片刻过后,有军土上前报导:「启禀总兵大人,胡大爷失踪了。」 李成梁听了,忙派人四下寻找,找了半天,踪影全无,也只好作罢。 比武也随之结束,李成梁留下朱少阳,准备让他帮助参理军务。 而来少阳对此却并不知情,他心中只想尽快找到那只母鼎,好完成任务,迅速离开这儿打打杀杀的古代。 第十一章 阴谋诡计 李府对朱少阳以礼相待,视若宾客,一连数天,酒肉不断。 朱少阳则除了早晚练习武功之外,其余的时间他都在向人打听有关母鼎的消息,遗憾的是无人知晓。 朱少限不禁对此感到十分厌烦,决定过几天离开这李府。 这一天,李成梁特别高兴,一则新得贵子,二则富运亨通,尽管这天是「七巧节」,乃是妇道人家的节日,他还是藉机和大伙在一起乐和乐和。 晚饭过后,李家的姑娘媳妇在院子里摆上瓜果供品,拜完了织女星,就赶忙来到假山花园,听艺人唱《天河配》。 第20页 朱少阳陪李成梁吃过晚饭后,耳听后花园热闹非凡,就逍遥自在地走过去,站在回廓处,听艺人唱戏。 他远远朝戏台看去,只觉这唱戏艺人十分面熟。 再侧耳细听,吐字唱腔,格外耳熟,听声、见人,他暗自问自己,她莫不就是在大街上卖唱的…… 正当朱少阳全神贯注地朝台上凝视时,周梨花也看到了他,朝他嫣然一笑。 晚上散了戏,按照旧习,李家都要吃顿夜宵。 可是,今晚当韩总管叫女丫环端来一碗荷包鸡蛋面,李成梁却碗筷没动,只是一边抽菸,一边夸周梨花长得俊,唱得好,并告诉韩老七打听清楚周梨花的门第出身。 韩总管一向是李成梁的心腹,已跟随他多年。他对主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李成梁的一笑一怒,都能凭着他善于察言观色的本事,弄通主子心意。 李成梁今晚超越常规的举动,眼下的问话,使他立刻下了个判断。 那就是李成梁要讨周梨华当小妾。 于是,当晚把周梨花父女安排在李府住下,以礼相待。 周梨花父女流落江湖多年,从没有哪家官府如此厚待,视为上宾,未免一时受宠若惊,惶惶不安。 周老汉几次要求,早早离开李府,但李成梁却摇首不允,好言挽留。 其实,李成梁也有难言之隐。 他喜欢周梨花,爱她的娇媚,爱她的绝唱,有心想留周梨花当小妾,但周梨花出身贫寒,门不当,户不对,若成这门亲事,恐怕要叫人耻笑。 韩总管看着主子的眼神,替主子想出个高招,以好艺学唱为名,先收留周梨花父女住下,再从长计议。李成梁就这样办了。天天缠着周梨花,跟她学学艺,唱唱曲,甚至学起弹三弦…… 可是,周梨花心如明镜,从不上当。 她心里知道,落到这样有权有势人家手里,很难逃出罗网。 再说,来到李府虽多日,还未曾看到自己的恩人,怎好寻思别的。 于是,她对李成梁的邪念,都泰然处之。 只盼找个机会见到朱少阳,再做商议。 李成梁家的住室分前后两院。前院东西厢房住的是简役、僕人、护兵,后院里才住着李氏家族的妻室老少。 朱少阳住在前院,周梨花给安排在后院左侧的一间平房里。 平时李家家法森严,没有李成梁之命,谁也不许越院门一步,高高的院墙月门,把人分成两个世界。 八月初一那天,李成梁带兵去渖阳处理军务,清早全府出动,欢送总兵到东城门,回府的路上,周梨花借进店买行头的机会,离开李家妻室婢女,慢慢地跟在男差壮夫之后。 她眼望着朱少阳的背影,既高兴,又焦急。 朱少阳只知道傻走,连头也不回,周梨花边走边琢磨计策。 当男差们快要走近李府院门口时,一个小石间子儿,朝黄狗打去,恰好打在狗耳朵上,疼得它一时嗷嗷直叫。 朱少阳赶忙回头,当即发现躲在榆树后边的周梨花。 于是,他佯装繫鞋带,落在众人之后,等李府的人相继进院,他便悄悄地奔向大榆树走去。 周梨花为避人耳目,轻手轻脚地黑熘进葡萄园,站在一架枝繁叶茂的葡萄架下。 朱少阳赶到她跟前。 周梨花平时唱戏,在人山人海之中都不怕,可此刻在一个二十几岁的年青人面前却发起窘来,她红着脸儿,深鞠了一躬,说道:「多谢朱大哥上次搭救之恩!」 朱少阳听了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两人说笑了一阵儿,又谈了各自的遭遇,感情更加融洽。 朱少阳感嘆地说:「相见恨晚,我真想不到你有那多不幸的遭遇,你真坚强!」 「哐!哐!哐!」城北双塔寺的钟声响了。 每当这钟声响起,李府里接来送往,迎亲待客就开始了。 于是家僕、听差、衙役就开始忙起来。周梨花、朱少阳听到钟声,再不敢多留。 临分手时,周梨花从左手指上,摘下一只翠玉戒指,放到朱少阳的手里,深情地道:「朱大哥,等我离开这里,小妹愿……」 朱少阳接过戒指,还想对周梨花说些什么,可是葡萄园的老园丁已推开篱笆进来了。 朱少阳和周梨花相继离开葡萄园,熘回李府,又开始了那「隔墙不得见」的生活。 这天中午,李成梁带着一伙人,骑马从渖阳赶回广宁城。 他刚洗漱完毕,换上缎子面天蓝色官服,坐在客厅里吸菸。 忽听门口传来大声哈喝:「建州部图论城主尼堪外兰求见大人!」 李成梁放下菸袋,迎到客厅门口。 这时,尼堪外兰一行十多人,已相继脚蹬下马石下鞍,李家僕人将大礼十件接过,抬进大门。 李成梁透过一道月门,看见礼架上放着:人参二袋、貂皮十张、鹿茸二架、野鸡十对、猴头五筐、在鲤鱼八条、活兔五对、活狍子二只、核桃二包、鱼山果两筐。 他走下客厅的灰砖台阶,笑盈盈地将尼堪外兰接到客厅。 李成梁与尼堪外兰叙谈了一个时辰,这时酒宴已备齐,李成梁客气地对尼堪外兰说:「薄酒粗莱,请酋长吃顿便饭。」 第21页 尼堪外兰步出门槛,只见八仙桌上,已摆好四个冷盘,白鸡、酱鸭、闽生果、无锡脆鳝。檀香木条几上,放着杏花村竹叶青酒。 等尼堪外兰,李成梁与陪客分宾主坐好后,随着每一道菜,宴厅里不断袭来不同的酸、甜、香、辣之味,酒一落肚,李成梁话也多了。 他同尼堪外兰一连干了三瓷蛊,不禁吟咏起古人盛赞杏花村酒的诗句:「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李成梁摇头晃脑吟罢,又讲起竹叶青酒的歷史,他从得天独厚的「古井亭」讲到竹叶青酒「清澈、幽雅、绵甜」的「三绝」。 尼堪外兰见主人如此兴奋,便说起一套套恭维话,来。 李成梁越喝越高兴,最后命侍女将周梨花找来陪酒。 周梨花一边斟酒,一边唱着小曲,使李成梁顿时如痴如醉,自己仿佛成了仙人。 听完周梨花的小曲后,向尼塔外兰问道:「酋长,此次远道而来,不知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李成梁的客气,更叫尼湛外兰坐立不安,于是见欠起屁股,摇着滚圆的脑袋说道:「大人,不知你还记得觉昌安的大孙子努尔哈赤吗?」 李成梁听完,紧接着说道:「怎么,你有他的消息了。」 尼堪外兰似笑非笑地说道:「不错,大人,如今努尔哈赤已被我捉住,只是不知大人想如何处置呢?」 李成梁听了,想了想说道:「我们既已杀了他的祖父及父亲,本来皇上已让他子继父职,做了都司一职,可他仍想报仇,竟想反告本将军,如今看来他只有这样了,谁让他知道得太多。」 说完,咬着牙,用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尼堪外兰鼓舞了,好笑着,象啄木鸟似地直点着头,附合着李成梁的意见。 李成梁刚刚坐下,家奴送来了一封北京钦天监的信。 他拆去盖着印鑑的信封,只见上面写道:「吾近几年夜观星相,发现莹惑星侵入紫位星,此兆将有天下大乱,出叛臣逆子。而此星出于辽东,望用心访案,呈报皇上。」 他看罢,不禁心中暗喜。 心想何不以努尔哈赤顶替那「莹惑星」? 等我明日把他押进北京,皇上定会对我重赏晋爵。 想到这里,他把酒蛊一甩,对尼堪外兰说道:「酋长,不知努尔哈赤现在何处。」 尼堪外兰开口答道:「大人,怒尔哈赤现正被捆绑在马车里。」 李成梁听了,开口说道:「来人,立即将努尔哈赤押到柴房里,严加看守。」 李成梁一声吆喝,马上有两个待从向门外跑去。 这时,坐在他身旁的尼湛外兰马上把嘴帖近李成梁耳边说道:「总兵大人,将努尔哈赤押解进京乃是一大秘密,这样举师动众地,难免会走漏风声,还是神不知,鬼不觉为妙。」 李成梁听罢,连连点头称是。 掌灯时分,李成梁把韩总管叫到跟前,吩咐道:「快连夜给我备好马匹,行装。我明天一早就把努尔哈赤押解进京。」 韩总管真真假假地挤着眼,对李成梁说道:「大人,那小子以前不曾在你手下效力吗?他可是个神箭手呀,将来说不定会成为你手下的一员大将。」 「你懂个屁!」李成梁出口不逊了。 「我抓住个『混世龙』,天下就太平,皇上一定十分高兴,皇上高兴,就能官升三级,这不比卖命打仗便宜得多!」 韩总管连连点头:「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两人奸笑了一阵子。 忽听窗外「啪嗒」一声,李成梁马上警觉起来,他一努嘴,说道:「快出去看看。」 韩老七跳到门外,见一只黑猫,正跳下窗台叭嗒叭嗒地舔着木碗里餵鸟的麸糠。 他暗自咧嘴笑了笑,就转身回到屋里,笑着说:「是只猫把餵鸟食的碗扒掉地下啦。」 「原来就这样。」 李成梁见没什么问题说着站了起来,韩老七则走了。 此时,蹲在窗外丁香树下的朱少阳,把李成粱同韩总管的话品质得一清二楚。 当韩总答答应说「是」的时候,朱少阳则早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内。 他坐在凳子上,心中想道:「没想到堂堂的李将军竟然将一个无辜的人冒名项替着押解进京城,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你要想升官发财,怎能靠此种手段,在这种人的身边呆着,肯定会有所危险的,看来我要将努尔哈赤和梨花一同救出去,不然,就要迟了。」 想到这,他决定救出二人,以免李成梁的阴谋诡计得逞。 夜,渐渐黑下来。 更夫打竹梆子的声音,从前院传到中院,又传到后院。 朱少阳此时已出了屋子。 看着四周并不熟悉的环境,心想不知他们二人住在哪间屋内。 想来想去,他决定去问问更夫。 更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朱少阳悄然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对不起,老伯,我奉李将军之命去请周梨花父女为将军大人唱戏,可是天这么黑,我一时竟迷路了,希望老伯能带我前去。」 更夫看了看他,有些埋怨地说道:「也真是的,这么大的地方谁要是不小心还真得迷路,还好你遇见了我。」 说完,便带朱少阳走出了月亮门,来到周梨花父女的屋内。 第22页 刚推开屋门,朱少阳便点了更夫的睡穴,周梨花父女一见是朱少阳,不由一怔,但随后就反应了过来,将更夫抬进了屋内。 朱少阳见了,对周梨花说道:「梨花,今晚我是来救你们的,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周梨花听了,不禁高兴地点了点头,而周鸿也点头答应。 朱少阳见他们父女答应了,便对他们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还要去救一个人。」 说着,他就将李成梁陷害努尔哈赤,并决定明时挥解进京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完,又问起柴房的所在,周鸿知道,便告诉了朱少阳。 朱少阳知道之后,便让周梨花父女成到里等着,自己则去救努尔哈赤。 第十二章 再返李府 朱少阳来到柴房前。 只见门口有两个士兵把守,他轻身来到士兵跟前,点了两个士兵的穴道,便推门而入。 只见柴灶躺着一人,双手被反绑着。 他走到那个人的身边,问道:「你就是努尔哈赤吗?」 那人听到有人问话,忙一回头。 朱少阳一看,竟是前几日要劫军饷的佟大郎,不禁有些疑惑。 佟大郎一见竟是朱少阳,不由开口说道:「原来是朱兄,既然你已知我的真实身份,又何必再问呢?」 说完,头偏向了一边。 朱少阳听了佟大郎的这番话后,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努尔哈赤,不由抱歉着说道:「对不起,佟兄弟,我不知道你就是努尔哈赤,再说,我到这里来是来救你的。」 佟大郎(即努尔哈赤)听了,不由冷笑了几声,说道:「救我,我看未必吧,说不定你是来杀我的。」 朱少阳听罢,知道他与自己有番误会,于是将自己为何要帮李成梁押送军饷,又把尼堪外兰与李成梁如何加害于他简单地说明了一遍。 佟大郎听了,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朱少阳,于是立即向他道歉。 朱少阳于是立即替他松了绑,两人一同出了柴房。 朱少阳带着努尔哈赤来到了周梨花父女的屋前,将他们二人叫出,一行四人悄然离开了李府。 报晓的鸡叫了。 韩总管穿上衣服,叫厨娘们为李总兵备饭。 当他走近柴房时见两个士兵一动不动地傻站着。 再推开门,进屋里一看,空空如也,禁不住叫起来:「努尔哈赤跑了!」 李成梁听到这惊人的喊声,马上起床穿衣,派护兵、军士、家僕、兵分三路去追。 一路出东门,经过东沙河,直奔渖阳卫;另一路出西门,搜索医共闾山;再一路,出南门,过辽河,奔辽阳,逆太子河而上,直插烟突山。 任他们如何追赶也追赶不上朱少阳一行人,因为这时来少阳与努尔哈赤以及周梨花父女早已在百里之外的辽阳城北太子河不远的一片草地里歇息了。 四人坐在草地上,一边歇息一边聊了起来。 努尔哈赤向朱少阳拜礼道:「今日多蒙朱兄搭救,日后如用得着我努尔哈赤的地方,在下一定在所不辞。」 朱少阳忙扶努尔哈赤站了起来,说道:「佟兄弟,你真是太客气了,在下救你也是因为看不惯李成梁的为人,不知你与他有何仇怨?」 佟大郎听了,将自己与李成梁结仇一事对朱少阳说了出来。 原来,李成梁听信尼堪外兰的馋言,派兵进攻努尔哈赤父祖所在的古勒城,在攻城不下之时,尼堪外兰使用奸计将古勒城门打开,使得明军偷袭了古勒城。 其中,努尔哈赤的祖父觉昌安被烈火烧死,父亲塔克世也同城民一起死于刀下。 而事情过后,努尔哈赤给万历皇帝写了一道奏摺,申述父亲、祖父无辜被杀的经过,恳请皇帝开恩,明镜于天下。 万历皇帝接到秦折以后,马上召集大臣们商讨此事,但由于朝廷此时已党派林立,明争暗斗,互相倾轧。 再加参加议事的兵部尚书、御史、大学士,各怀心事,众说不一,使万历皇帝左右为难。 而万历皇帝又怕此事处理不好,在辽东边陲闹起兵祸,于是以「误杀」为名,责令李成梁找到觉昌塔克世的尸体,归还安葬,并敕书十道,马三十匹,让努尔哈赤承袭他祖父的官职,封为都司。 而努尔哈赤觉得处罚不公,于是要求李成梁将尼堪外兰交出,以报父祖之仇,而李成梁则担心此事有所牵连,对自己的官途有所不利,于是坚决不允。 努尔哈赤便认为李成梁对尼堪外兰有所偏袒,因此便一直想法报復李成梁。 没想到,反而自己危险被李成梁以「混世龙」之名加害于死地。 朱少阳听了努尔哈赤的这番话,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不久前要劫李成梁的军饷,原来他竟有这番不幸遭遇。 不由安慰努尔哈赤道:「佟兄,不要过分悲伤,在下相信老天会还你一个公道。」 怒尔哈赤听了,嘆了口气说道:「朱兄,不瞒你说,我曾在李成梁手下当过兵,知道他的为人和一些罪状,只是苦于罪证不足,不然足以让他削职为民。」 说罢,很生气地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朱少阳见他如此神情,心中决定让他稍微静一静,于是便向周梨花父女走去。 周梨花此时正在一池清水旁,静静地看着水中的倒影。 第23页 当她从水中看见朱少阳来到她的身边时,她不禁脸都红了起来。 慢慢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朱大哥。」 朱少阳见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狂跳,但他仍镇静下来,缓缓说道:「梨华妹妹,不知日后你们有何打算?」 周梨花听后,轻声说道:「那么你呢?朱大哥,你又有何打算呢?」周梨花反问道。 朱少阳听了,回答道:「我还有要事要办,你们呢?」 周梨华听了,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天涯之大,终归会有我们容身之处吧!只是,朱大哥,希望你别忘了我。」 说着,眼里流出了几滴泪水。 朱少阳见了,心疼地说道:「不会的,梨华妹妹,我一定会记得你的,还有这只翠玉戒指。」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上次周梨花在葡萄园里送给他的那只翠玉成指。 周梨花见了戒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感,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朱少阳「呜呜」地哭了起来。 朱少阳见她伤心成这样,不由搂住了她,摸了摸周梨花的一头长髮,轻声说道:「梨花妹妹,别哭,别哭,我们一定还有再见的一天的。」 周梨华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朱大哥。」 说完,又紧抱住了朱少阳。 一会儿过后,周梨花松开了朱少阳,擦干了眼角边的泪水,望着朱少阳说道:「朱大哥,我一定会等你的,希望你别忘了我,我与父亲先走了,朱大哥,你要保重!」说完,头一回,拉起在一旁休息的父亲便走了。 朱少阳一时也呆住了,等他明白过来,周梨花父女已走了。 他心中不由有了一种失落感。 朱少阳回到了怒尔哈赤的身边,对怒尔哈赤说道:「佟兄,不知你又有什么打算。」 努尔哈赤想也未想地说道:「我要报仇,报杀父祖之仇,至于其它的,那就是要统一女真。」 朱少阳见他有如此抱负和报仇的决心;不禁佩服他的这番理想。 忽然想起中国歷史上不有位汗王就叫努尔哈赤吗? 难道眼前的这位就是吗? 看他的举手投足还真有一番气质,不过从他的为人和本领来看,他也许会有一番作为的。 对了,不知他是否知道那只母鼎的下落。 想到这,不禁向努尔哈赤问道:「佟兄,在下想请问你一件事?不知你是否知道一只有四个鼎耳的青铜大鼎?」 怒尔哈赤说道:「知道有这么一只鼎,不知朱兄找这只鼎有何用?」 朱少阳一听他知道真有这只母鼎,不禁紧接着问道:「那么现在这只鼎下落何处。」 努尔哈赤见朱少阳对鼎这么关心,不由暗自想了想,开口对朱少阳说道:「不瞒朱兄,这只鼎的事我可以帮你,只不过我希望朱兄也能答应帮我一个忙。」 朱少阳听罢,不知努尔哈赤要他帮什么忙,于是说道:「佟兄,尽管说来。」 努尔哈赤缓缓说道:「我希望朱兄能为我搜集有关李成梁的罪证,让我能报得杀父祖之仇。」 朱少阳听罢,心中暗自一惊,他没想到努尔哈赤竟然要他做这件事,不禁对努尔哈赤说道:「这个忙不知如何帮法?」 努尔哈赤见他答应,不由对朱少阳跪了下来,抱拳说道:「只要朱兄能帮了此忙,在下感激不尽!」 朱少阳忙将他扶起来,说道:「佟兄,快快起来,在下答应你帮这个忙,也是有条件的,你何必又行如此大礼。」 努尔哈赤说道:「朱兄帮我这个忙实在太大了,而我所能帮朱尼的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朱少阳接口说道:「佟兄,千万不要如此说法,你还是告诉我如何帮你吧!」 努尔哈赤点头便向朱少阳说说出他的计划。 原来努尔哈赤要朱少阳即刻返回李府,取得李成梁对他的信任,然后再待机寻找罪证。 如果找不到什么的话,可找一个名叫孙贵的人,他是李成梁身边的一个密探,曾跟努尔哈赤相处过一段日子,而且努尔哈赤还曾在虎口之中救过他的性命。 关键时刻,可找他帮忙。 朱少阳听完努尔哈赤的这番计划后,不禁开口问道:「那么佟兄你为何不直接找他相助呢?」 努尔哈赤说道:「由于孙贵总被派往外地刺探军情,所以我一直未能找到他,再说,认识我的人太多,这对我很不利,因此百般无奈之下只有朱兄能帮在下这个忙了。」 朱少阳听后,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心中也暗暗称是。 朱少阳接着问道:「佟兄,那在下如果替你找到你所要的罪证后,又如何告知与你呢?」 努尔哈赤说道:「这样吧!朱兄,三个月以后我在北京城内的永安客栈等你,那时我再告诉你有关那只鼎的下落。」 朱少阳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就按照佟兄你所说的,三个月后咱们再见!」 努尔哈赤见朱少阳答应了,心中也是非常高兴,父祖之仇指日可报了。 于是抱拳说道:「那好,朱兄,在下还有要事待办,希望朱兄一切顺利。」 说完,便与朱少阳告辞离去。 朱少阳没想到今天会找到有关鼎的消息,只不过还要在三个月后才能知道结果。 第24页 但不管怎样,有眉目还是让他高兴了好一阵。 片刻过后,朱少阳施展轻功向李府飞去。 等朱少阳回到李府,李成梁派出去找寻努尔哈赤的三路人马也已回到了府中。 李成梁见没追到努尔哈赤,心中真是气极万分,一时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 朱少阳见李成梁这副神情,心中想了想,走到了李成梁的身边,故意地说道:「李将军,不知有什么事困拢你呢?」 李成梁一见是朱少阳忙说道:「喔!是朱大侠,你什么时候出府的,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离开府中?」朱少阳听了说道:「在下一早便出府去寻找一位朋友,李将军,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李成梁听罢,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 这时,韩总管走了进来,李成梁立即让朱少阳出去了。 李成梁未等韩老七站稳,便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如何看管努尔哈赤的,竟让他给跑了,还连周梨花父女也不见了。」 韩总管见主子发如此大火,不由低声说道:「大人,在下有一办法可保大人照样进官晋爵!」 李成梁一听,赶紧迫问道:「韩老七,有何办法,快快说来!」 韩总管于是开口说道:「大人,既然努尔哈赤逃了,我们可以上报说『混世龙』已被我们烧死,这样一来,皇上不也就心定了吗?而大人你也可以升官晋爵了!」 李成梁听罢,不由眉头一舒,说道:「不错,此不失为条良计,韩老七,真有你的。」 说罢,使哈哈笑了起来,而韩总管则在一旁陪笑着。 这天,李成梁以帮忙参政军务的名义请朱少阳加入军队,而朱少阳则趁机答应了李成梁,三日后。 朱少阳便被正式编入了明军。 不久,婆猪江建州卫王兀堂起兵,攻占明境边城,王兀堂採用稳扎稳打的办法,攻一地占一地。 当王兀堂部人马攻至鸦儿河岸时,马上踞山守城,凭藉天险河谷,安营扎寨,休养生息,以待再战。 王兀堂的起兵,引起了万历皇帝的注意,马上派李成梁率兵镇压,当李成梁的兵马连夜赶到鸦儿河岸时,立即遭到王兀堂的勐烈还击,一时箭如飞蝗,使明军寸步难行。 当晚,李成梁坐在军帐里,忧心如焚,食不下咽。 第二天,李成梁召集各路兵马推选有谋之士的来献策。 军帐里挤满了「谋士」。 朱少阳也被推选进来,他进帐后找到靠军帐的一个角落坐下,低头不语。 不一会儿,李成梁手托水菸袋站起,他拿出大将的风度,说道:「眼下我明军与叛匪隔河相望,他们凭藉一河之险,拒我于城下。如今我军既无军船,又无训练有素的水兵,很难渡河。因此,请诸位进帐献策。」 坐在众人之后的朱少阳,本不想进帐,因为他不想见到这个虚伪的人。 但当他进帐后,则意识清醒地摇了摇头,自我劝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想砍倒眼前这棵大树,还得等待机会。」 于是,沉思了一会,向前施礼道:「在下倒有一计。」 李成梁一连听了七个人的献策,觉得都不可取,他疲倦地坐在垫着东北虎虎皮的太师椅上,连连打着哈欠。 当朱少阳站在他面前,他半眯着眼睛,应付地说:「朱大侠,你说吧!」 朱少阳马上平身直立,说道:「兵法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在下之见,此战应以己之长,攻他人之短。我明军人多势众,便宣告对手兵败!」 「譁众取宠!」 李成梁把身子侧来倒去,不耐烦地说,不过,他琢磨了一阵儿,又觉得朱少阳的话中有理,就又瞥了一眼朱少阳,说道:「朱大侠,我要听你说说怎么过河?」 朱少阳见李成梁不可一世的样子,本不想再说下去,但转念又一想机不可失。 于是又慷慨陈词地说道:「当年诸葛亮能草船借箭,大破曹军,我们就不能先收箭,后攻城吗?」 「什么?」 李成梁蓦地站起来,仔细问道:「你说什么?」 「先收箭,后攻城。」 朱少阳大声回答着。 「箭,怎么收?城,怎么攻?」 李成梁颇有兴趣地凑到朱少阳面前,目不转睛地问道。 朱少阳依然笔直如松,侃侃而谈:「我们攻城最大难题,并非水深浪急,而是敌军飞箭如蝗,如果我们能使对方箭尽粮绝,岂不可以瓮中捉鳖了吗?」 李成梁欣喜若狂。 悄悄地把来少阳拉到内帐。 李成梁亲自为他倒了一碗热茶,朱少阳喝了茶,全面陈述了自己的计策。 第十三章 参军取证 于是。 当夜各路军马,披星戴月,进山割草,然后各扎二百个单人,总共一千二百个草人都在拂晓前,送到岸边。 寅时未过,金鼓齐鸣,杀声震天。 王兀堂听到对岸的吶喊声,以为明军要过河攻城,连忙命令弓箭手,万箭齐发,射向对岸。 东方刚露曙光。 李成梁命令手执草人的明军退下,然后把新鲜羊血洒到河岸和水里。 清晨,王兀堂远眺河岸,见对岸血流成河,暗自欣喜,当天就杀猪宰羊,犒劳了弓箭手。 第25页 李成梁见眨眼工夫弄来敌军六、七万只雉尾箭,高兴得在军帐里跳了起来,这样连续佯攻了三天,使敌军丧失了二十多万支箭矢。 当第三天一大早收起草人,将箭头取下,各路军马进营歇息之后,李成梁连忙叫人把朱少阳找来问道:「佯攻何时结束为好?」 「今日。」 「为什么?」 「据在下宽奠马市私访,听说王兀堂近年到那里共买了万把斤生铁。每个箭头照一两生铁计算,他总共不过十六、七万支箭。眼下他已失去二十多万支,就是说连平日积攒的箭头都用上了。大人如若把敌军射来的雉尾箭,仔细察看,就会发现今天射来的箭尾之雉毛已变色,略可闻到霉味。这就是说,敌军今天已经翻库倒箱,接近箭尽粮绝的境地。今天晚上,如果我们再佯攻片刻,便可乘胜过河,连夜攻城。」 当晚,月牙初上。 李成梁集结十万重兵,将搭好的浮桥—一横于河面,轻而易举地渡过鸦儿河。 等明军兵临城下,王兀堂已是强弩之末。 明军云梯林立,很快将四个城门攻破,十万重兵涌入城内。 王兀堂化装成平民的姓,弃城逃跑。 鸦儿河之战以来,朱少阳更加深得李成梁的重用和信任,被李成梁看成是位不可多得的将材。 到了万历十年,居住在开原南关的哈达部酋长王台突然死去。 于是,哈达部发生内让,王台的儿子虎儿罕、康古陆、勐骨孛罗互相争权。 李成梁见哈达部形势不妙,就连忙扶持王台的孙子歹商继承祖父之职,但逞加奴、仰加奴起而反对。 于是李成梁採用诱杀的手段,除掉了逞加奴、仰加奴,使歹商嗣职当权,统辖哈达部。 逞加效的儿子卜塞,仰加奴的儿子那林孛罗,一心想为父报仇,于是他们联络蒙古军骑,暗结歹商的叔叔康古陆和勐骨孛罗充当内应,发兵攻打歹商。 李成梁听说后,亲自出马,赴开原镇压。 李成梁带兵五万刚刚进入开原城南的一大片高粱地。 忽听探兵驰马来报,叶赫部已攻进哈达部城,城里的百姓正四处逃散。 于是,李成梁马上命大军止步,安营扎寨,召集幕僚研究对策。 当时,有的主张直攻南门;长驱直入;有的主张兵分四路,四门并进;有的主张围而不攻,使困兽跳墙,还有的主张再用鸦儿河战法,弄得李成梁莫衷一是,犹豫不决。 最后,李成梁把视线称到一言未发的朱少阳身上,问道:「朱大侠,你有何高见?」 朱少阳想了想,然后说道:「诸位主张,各有各的道理,在下受益非浅。眼下,叛军进城,正惊魂未定,从军心角度说,我们可以趁虚而入,从战术上,我们应当使用声东击西,各个击破的战法。」 朱少阳详细地讲了自己的战术。 众谋士们齐声称赞,李成梁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却反问道:「敌人若不上钩,该怎么办?」 李成梁的反问不无道理,朱少阳则胸有成竹地说道:「声东击西,将叛匪的精兵引到城南门,然后利用敌人的叛断错误,避实就虚,佯攻南门,先破北门。」 「叭!」 李成梁高兴地举起一个细瓷茶碗,往下一掼,说道:「好计!好计!」 于是,李成梁马上兵分两路,一路由李成梁亲自统帅,在南门外排开阵势,一个个兵士手执循牌,手握大刀,在金鼓声中,喊杀声震天。 另一路由副总兵率领,朱少阳当先行官,悄悄地从高粱、苞米地里绕过城东,直逼北门城下。 隐蔽在一片绿柳丛中。 当南门击鼓三遍,城内的叛军多数被吸引到城南门时,忽然一声号响,几十架云梯骤然耸立在北城墙下,眨眼间,成千上万的士兵涌到城下,攻上城头,一个个守护北城城楼的士兵,瞬息间变成了刀下鬼。 城北门开了。 明军一拥而进。 片刻,喊杀声,马嘶声,哭叫声,刀枪撞击声,混成一片。 傍晚,叶赤部残部溃逃,明军则大获全胜。 第二天,李成梁在城里论功行赏,重重奖赏了朱少阳。 当日近中午,李成梁杀猪宰羊,犒劳三军将土。 正喝着,忽有兵上来报:「总兵大人,密探已从城里返回了。」 李成梁听了,高兴地说道:「那好,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人从帐外进了帐内,向李成梁跪拜说道:「小的孙贵,拜见总兵大人。」 朱少阳听此人说他便是孙贵,不由向他望去。 只见此人一身平民打扮,身材瘦小,一副瘦猴相,只听孙贵向李成梁说道:「报告总兵大人,康古陆及勐骨李罗均在战斗中被杀死。」 李成梁听了,不由兴奋异常,开口说道:「好,好,你先下去吧!」 孙贵于是倒退了下去。 朱少阳正在发愁如何在剩下的一点时间内找到李成梁有关罪证,如见见得孙贵,不禁想起努尔哈赤的话来。 于是,趁机也退了下去,去向孙贵谈谈,看他能否帮得了自己。 朱少阳出了帐外,见孙贵正在帐外与一些兵士吃喝谈笑,于是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孙贵的窄肩膀,说道:「你就是孙贵。」 第26页 孙贵听到有人叫他,便回过头来,一看是个陌生人,不禁有些一愣,木然地说道:「是的,我是孙贵。访问你是谁?」 朱少阳见他果然是孙贵其人,便将他拉到一边,告诉了他自己的姓名以及来找他的目的。 孙贵听他要找有关李成梁的罪证。不由紧张地四下望了望,低声说道:「朱兄你还是跟我来吧!」 于是便带朱少阳进入城中的一户家中,看看四下无人,这才对朱少阳说道:「朱兄,既然是努尔哈赤兄弟让你来的,说什么我也会帮你的,只是事关重大,要小心些,不然被李将军知道,要被砍头的。」 朱少阳点头称是。 于是,孙贵便在屋中向朱少阳说了李成梁剋扣军饷,贿赂京官,扩充势力,杀良民以报功的种种腐败行为。 朱少阳一一记在心里,心中对李成梁的这些行为感到震惊,没想到一个朝廷的将军竟腐败到这种程度。 孙贵向朱少阳说完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帐拍,递给朱少阳,说道:「这是我想方设法弄来的军饷帐折,里面记录了有关李氏父子剋扣军饷的罪证,望你能转交给努尔哈赤兄弟。」 朱少阳一听还有此等有力证据,不由心喜若狂,将帐折放入怀里,谢了孙贵,又给了孙贵一些银两之后,想到努尔哈赤的事自己已替他办好。 三个月的时间也已差不多快到了。 于是,决定离开这里,当下,施展轻功出了哈达部城向北京城的方向赶去。 努尔哈赤(即佟大郎)与朱少阳互相答应条件之后,便一路赶回家中,与在家里的六个结拜兄弟见面。 他们分别是:图鲁什、博尔晋、安费扬古、额亦都、劳萨以及柯什柯,见了面之后,六个兄弟跟随努尔哈赤来到父祖的葬地,他们站在大榆树前,痛悼一番,然后又回到家里,一个个双眼赤红,仇恨满天。 努尔哈赤向大家讲起了自己在广宁城的经歷以及和朱少阳互相答应之事。 众人听后,不由起了议论。 安费扬古说道:「大阿哥,你怕说的朱少阳不知是否信得过,如果他办不成,那我们又该如何办呢?」 努尔哈赤则说道:「应该信得过,不然他也不会将我从李成梁府中救出了!」 而这时一旁的劳萨说道:、「大阿哥说的对,此人应该不会害大阿哥,只是,万一他没有办到,那咱们这仇又该如何报呢?另外,我想问一下大阿哥,不知大阿哥是否真的知道朱少阳所寻鼎的下落,如果他替大哥阿办好所託之事,而大阿哥又没有消息,这可有失于人啊!」 努尔哈赤听罢,向劳萨说道:「这一点大可放心,他所寻之鼎的我已经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冒然答应于他,只是父祖之仇,不知如何报得?」 说完,不由嘆了口气。 这时,一言末发的博尔晋说道:「大阿哥,小弟有一办法,不知大阿哥听了之后敢不敢为之。」 努尔哈赤一听,紧接着问道:「你说说看!」 博尔晋说道:「大阿哥现在是建州的都司,我们大可以找些人马起兵去杀尼塔外兰,如果朱少阳那边找到有关李成梁的罪证的话,我们更可以砍倒这棵大树,如果朱少阳找不到的话,那么大哥只有这一办法了。」 努尔哈赤听后,仔细地想了想,说道:「这也不失为一条办法,只是冒然起兵会引起朝廷的注意,万一朝廷派大军镇压,那我们又该如何应付。」 博尔晋听罢,笑了笑说道:「朝廷决不会轻易派兵,朝廷对我们一直施以夷制夷的策略,对我们这些部落的战争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另外朝廷也怕万一出兵镇压,会引起其它部落的团结,这样做,后果对他们不利。」 努尔哈赤听罢,觉得博尔晋的话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七个人一起商议起兵攻打尼堪外兰所在之处图伦城。 第二天,努尔哈赤和尼堪外兰有世仇的萨浒城城主诺密纳及附近的几个部落的首领商量一番。 当天,众人一起杀牛祭天,海警山盟,决心共讨尼堪外兰,并商定十月初六集合兵马,共讨图伦。 转眼间到了十月初六。 努尔哈赤一大早与六兄弟早早吃过饭,备好马匹,等待诺密纳的到来。 可是,他们从早筹到晚,不见诺密纳的一兵一卒。 努尔哈赤沉思片刻,勐地跃上战马,拔出战刀,大吼一声:「不杀死此人,我绝不生还!」图伦城位于苏子河下游,赫图阿拉城位于上游,沿苏子河两岸,是起伏的山峦。 努尔哈赤带着一支人马,沿着苏子河,来到一堵峭岸前。 忽然,迎面跑来一匹白马,马上坐一个骁勇的少年,浓眉大眼,满头大汗。 那少年见到努尔哈赤,慌忙翻身下马,打千道:「禀报少都司,诺密纳变卦啦!」 努尔哈赤停马向下看去,见是堂叔龙敦的帖身阿哈,就连忙问道:「斯哈,你从哪来?」 斯哈答道:「从萨尔游城来。龙敦正在那里。」 接着他讲述了诺密纳变卦的经过。 龙敦家住在赫图阿拉城西的一个小城,平时他很嫉妒努尔哈赤的才能。 三天前,他听说努尔哈赤与诺密纳海誓山盟,凭十三副铠甲要起兵攻打尼堪外兰,于是就偷偷地跑到萨尔游城。 第27页 诺密纳见努尔哈赤的堂叔驾到,热情欢迎,当即设宴为龙敦洗尘。 诺密纳以为龙敦来和他商议攻打尼堪外兰的计划,可是谈来谈去,龙敦却说:「诺密纳,老弟有一忠言相告,千万别跟努尔哈赤瞎胡闹。大明朝在辽东屯兵数十万,小小的努尔哈赤仅仅有十三副铠甲。既然大明朝愿助尼堪外兰,叫他当建州左卫的首领,你们攻打他,李成梁能袖手旁观吗?所以以老弟之见,切莫轻举妄动!」 诺密纳不知虚实,听了龙敦的挑拨,决定背弃盟约,倒向尼堪外兰一边。 第二天,诺密纳就悄悄派人拉了十盆杜鹃花,到图伦城向尼堪外兰告密。 努尔哈赤听了不解地问道:「拉十盆杜鹃花,有什么目的?」 斯哈说道:「那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怕半路碰见外人,或巧遇你设下的暗探所以就以送花,卖花为名,暗地里通风报信,这样就人不知,鬼不觉地干完见不得人的勾当。」 努尔哈赤听罢,气得拔出长刀,大吼一声,将身边的一棵碗口粗的白桦树砍断。 「这老东西想坐山观虎斗,等我杀了尼堪外兰,非杀了他不可!」 「无信无义,当杀!」 跟随在努尔哈赤身后的嘉木潮寨主噶哈善也气愤地在马上骂道:「杀牛祭天那阵子,他话说得比谁都大。可是到时候,就耍狗熊。」 参加过盟约的沾河寨主杨书、常书,急忙从马上跳下来,又细细盘问了斯哈。 然后对努尔哈赤说道:「都司,以小人之见,一不做,二不休,缺个诺密纳,咱照样可以取胜!」 说话间,安费扬古、额亦都相继下马,来到努尔哈赤跟前,同声说道:「请都司放心,有我们在,不攻下图伦,死不瞑目!」 盟友、兄弟的鼓励,更鼓舞了努尔哈赤的斗志。 当下便马不停蹄,直奔图伦城(今新宾县汤图)。 图伦虽称之为城,实则是一座屯堡,土城土墙,高不过一丈,方圆仅有三里。城内除尼堪外兰住的是灰砖瓦房,其余多是土墙茅屋,窝棚马厩。 平日尼堪外兰在城内为非作歹,强占耕地,劫掠猎物,霸占阿哈,积怨甚多。 所以当努尔哈赤率兵逼近城下时,各家各户都象过河的牛,各顾自己,只有尼堪外兰的几个家族亲信,趴在城头,胡乱射箭抵挡。 额亦都为人刚直义气,他替努尔哈赤报仇的心最切。 战斗打响后,只见他踏着搭起的人梯,第一个攻进城内,连忙找来一根铜盆粗的房梁,十几个兵士一块抬起,几下子就把城墙捕出个大豁口,接着一匹匹战马,嘶叫着,一个接一个冲进城内。 安费扬古陪着努尔哈赤冲到尼塔外兰的官府,破门攻入院内,到处搜寻尼堪外兰,却不见人影,众人失望地嘆息道:「来迟了!」 整个攻城不足一顿饭工夫,努尔哈赤命令将俘获的马匹、牛羊、衣物、器具、阿哈、全部点清。 然后,按军功大小均分。 图伦告捷,大伙一齐跳起「空齐」舞,庆贺着战胜利,而此战告胜,努尔哈赤又增添了些马匹、兵器、士气更加旺盛。 他与众兄弟商议,决定继续招买兵马,追击尼堪外兰。 尼堪外兰逃出图伦后,越过凉水过膝的浑河,顺流而下,沿着浑河右岸,跑了半天,来到辽东边墙下,在浑河北岸的嘉班城下马解鞍。 尼堪外兰想:「此地近靠抚顺,是女真与明朝的边界,万一努尔哈赤追到此处,可寻求明军的庇护。」于是,他用二十张貂皮,换了两间汉人住的户子,安息下来,其他同来的部族老小,也都临时搭起窝棚,住下来。 不知不觉到了十月下旬。 努尔哈赤刚刚带领众人打猎归来,忽见探马来报:「禀报都司,尼堪外兰住在嘉班,老婆孩子都在那里。」 「军情可靠?」 努尔哈赤问道。 「小人亲眼所见。」 探马说罢,从腰里掏出一条三四岁孩子穿的法克列(小裤子)说道:「这是尼堪外兰的孩子穿的法克列,我特意在寨子里的桃林里顺手牵羊,拿来的。」 努尔哈赤接过来,连声贊道:「好!好!好!口证不如物证。」 当天,努尔哈赤就率领上有名军卒,骑上马,星夜奔向嘉班城。 天刚亮。 努尔哈的兵马就来到就浑河北岸的嘉班。 兵马入城,鸦雀无声。 太阳初升时,兵士们将旧茅棚都搜个遍,却未见一个人影。 最后额亦都在一片苞米地里,找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他把老人带到努尔哈赤跟前,努尔哈赤问道:「老翁,你是哪里人?」 老翁慢吞吞地说:「本地人。」 「尼堪外兰哪去了,你能帮我们的忙吗?」 老人察了擦红赤赤的眼角,往西一指说道:「朝那边跑了。」 努尔哈赤跳下马来,看了看地上的马蹄印,然后同身边的安费扬古说道:「露水刚打湿地皮,马蹄印里还潮乎乎的,肯定跑不远。」 接着,他翻身上马,马刀在空中一挥,说道:「追!」 努尔哈赤率兵追到抚顺城东边的河口台附近。 只见人山人海,马沸人涌。 安费扬古怪上勒马,对身边的努尔哈赤说道:「都司,你看是不是明军出动,援助尼堪外兰?」 第28页 努尔哈赤跳下马来,站在一个高坡上,察看了一阵子,马上下令,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此刻,逃到河口台的尼堪外兰,正对明军驻抚顺城新游击李永芳跪下求救。 口中说道:「李大人,请您行行好,发发善心,答应让我们进城,射避几日吧。」 李永芳坐在马上,傲视远方,置之不理。 尼堪外兰马上用胳膊肘捕了捅小老婆的屁股,小声说道:「快去求求。」 尼堪外兰向来有施展美人计的本事,他凭藉小老婆的动人姿色,在关键的时候,时常办成大事。 这时他小老婆站起来迈着小碎步,跑到李永芳骑着的枣红马肚子底下,跪倒连磕了三个响头,娇声娇气地唤道:「李游击,人家都说您是菩萨心肠,我看您比观音还善。如今努尔哈赤追得俺无家可归,就指望您发发慈悲,救救小民。」 李永芳听这好说话如此甜脆,就低头瞥了一眼。 当他的目光与她乞求的泪眼碰到一起时,那女人如同盘地翘着的花脖子蛇,骤然伸长脖子,挺起上身,哭叫着去拉李永芳的腿。 那女人的哭声使李永芳的心变软了。 但朝廷早已有令,在女真人中,不许偏袒任何一方,避免此起纠纷,拢乱边陲。 李永芳长吁了一声,扯了一下马缰绳,战马灵敏地调转马头。 李永芳踯躅片刻,一挥手,说道:「赶走!」 军令如山,兵卒们马上策马,象放牛娃赶牛似的,把尼堪外兰一伙,直轰到一座破庙院子里,加岗留哨,严加看护。 第十四章 智取山城 入夜,努尔哈赤坐在营帐里,苦苦思索:「为什么图伦、嘉班捉拿尼堪外兰,两次扑空? 为什么我军动身,就有人报信?那么这报信的人是谁呢? 他把自己队伍中了解军机的人,都—一从脑子里过了过,觉得他们都与尼堪外兰无瓜葛,不会出卖自己,向仇人报信,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那餵马的马夫,突然推门进屋。 这马夫五十多岁,长一脸络腮鬍子,是继母远房的一个弟弟,名叫阿木特,攀亲论辈,努尔哈赤还得叫他舅舅,自打起兵以来,每有行动,他都要提前备好马鞍、草料、马匹,嗣司后还要留下收拾俘获之物。 阿木特给人的印象老实忠厚。 他进帐后,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慢慢抽起烟来,俗话说,疑心生暗鬼,阿木特见努尔哈赤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 心里顿时一惊。 随之装进菸斗的烟撒了出来,抖落满地。 努尔哈赤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阿木特的表情,引起他的注意。 他在帐子里转了几圈,冷不防问道:「舅舅,前天你去哪了?」 「我……我……」 阿木特一时张口结舌,小眼珠急速地转了转,嘿嘿一笑,说道:「您不是叫我留在家里领着做箭头吗?」 「那你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我是来送弓箭的呀!」 「我叫你送了吗?」 怒尔哈赤逼近他问道。 「没……没,我是怕箭头不够用呀!」 阿木特凑近努尔哈赤,牙齿咬得嘎嘣直响,说道:「杀尼堪外兰,我咋能在家里呆住呀?再说了,我跟那老东西,也有难解之仇啊!」 「什么仇?」 「他……他……」 阿木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仇在哪里。 阿木特的反常举动,更引起努尔哈赤的警觉。 当晚,努尔哈赤与安费扬古商议,决定突审阿木特。 阿木特作贼心虚,没经过几个回合,就招供了。 原来,这两次捉拿尼堪外兰扑空,都是阿木特通了风报了信。 头天努尔哈赤叫他清点箭支,他就知道要有行动。 于是,提前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餵马阿哈,飞马报告萨尔游城主诺密纳。 诺密纳闻讯,再报给尼堪外兰。 审讯完毕,努尔哈赤气得脸色铁青,一拍刀柄说道:「外患好挡,家贼难防,不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二天,集合全部人马,当众宣读了阿木特的罪行,就地正法,砍头示众。 这天夜里,尼堪外兰一家在破庙里住了一宿。 第二天天未亮,就收拾行装,带着老婆孩子,兄弟及亲属,向抚顺城东北的鄂勒珲跑去。 吃过早饭。 忽然挥马来报:「尼堪外兰向鄂勒珲跑去!」 努尔哈赤高兴地把大刀一挥:。 「备马!」 阿哈正要给努尔哈赤备马。 忽然城北又驰来一匹战马,马到帐前,跑下诺密纳的一位信使。 努尔哈赤见信上写道:建州左卫努尔哈赤都司:据悉您要发兵去鄂勒珲,攻打尼堪外兰城主。特函先奉劝,切勿轻举妄动。因浑河部的栋嘉和扎库穆二路,不准依侵犯。栋嘉和巴达尔两城是我的仇人。 你若攻鄂勒珲,必先取栋嘉、巴达尔,倘若此,必将其城池送给我,否则,我就不许你从这里通过。 努尔哈赤阅毕,气得两手发颤,勃然吼道:「岂有此理!好个诺密纳!」 安费扬古把信念给众人听后,说道:「诺密纳等,屡次阻挠我出兵进军,视我部落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此患,难成大事。」 第29页 经过诸兄弟商议,努尔哈赤决定暂时放弃追击尼堪外兰,而定计捉拿诺密纳兄弟。 于是,当天就由诺密细的信差带回口信,说明日中午在努尔哈赤所征属的图伦城商定攻打栋嘉。巴尔达两城事宜。 第二天,诺密纳、奈格达听到信差的回话,不禁大喜。 诺密纳洋洋得意地坐上灰兔马,带着奈格达,随从十多人,前往图伦城谈判。 图伦城离萨尔游城不过二十余里,诺密纳一路催马扬鞭,不足一个时辰,就到了图伦城。他们刚走进城门,努尔哈赤、噶哈善、常书、安费扬古等人就出城迎接。 席间,诺密纳首先提出合兵攻打巴尔达城之事。 怒尔哈赤为诺密细斟了一蛊酒。说道:「老兄,兵多势众,吾部只有百骑,还是您打头阵吧!」 诺密纳刚把酒蛊端到嘴边,听努尔哈赤叫他打头阵。 他心一慌,连忙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老朽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虽说兵多势众,实则不堪一击。还是老弟打头阵吧。」 努尔哈赤又给诺密纳斟了一蛊酒,然后放下酒壶,说道:「老弟愿为老兄效力。不过,我的兵器不够用。 如若您肯把兵器。甲冑都借给我,我情愿独自攻打。「 努尔哈赤望着诺密纳得意的醉眼。 勐地站起来,伸出二拇指,两部族代表在嘻嘻哈哈之中,定下「君子协定」,并决定第二天,努尔哈赤派二十轻骑去取兵器,甲冑。 次日,安费扬古带着十九个兵士,来到萨尔游城,如数取到兵器,甲冑后,临时返回赫图阿拉。 他们刚刚出城,努尔哈赤,喝哈善等带着余部兵士,来到萨尔浒城。 诺密纳见怒尔哈赤亲自率兵进城,以为他是前来致谢的,就笑眯着双眼,出城迎接。 当诺密纳低头施礼之际,额亦都噌地走出队列,以迅留不及掩耳之势,活捉了诺密纳,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他的兄弟奈格达也乖乖地做了俘虏。 当场,努尔哈赤歷数了诺密纳的罪行之后,责令兵士将诺密纳,奈格达就地轨首。 努尔哈赤未费吹灰之力,就将萨尔浒城夺到手中。 努尔哈赤起兵两个月,攻破图伦城、智取萨尔浒,又连连攻下数个小寨,势力渐渐发展起来,每天有人来投军,兵马渐渐增多,操练之声,震撼山谷。 于是人们就把他的驻地,起了个名字:新兵堡。 这日,努尔哈赤正忙着为外部来的人搭棚盖房。 忽然,哨探来报。 「禀报大人,城外抓住一个明军的哨探!」 明军哨探进屋,努尔哈赤霍地从椅子上起立,走近那人。 原来这探子正是孙贵。 几天前,李成梁在广宁听说女真人纷纷投奔努尔哈赤。 于是就派孙贵扮成女真人。 潜入赫图阿拉一带,探听消息,被图鲁什了现,当即逮捕了他,从他身上搜到了明军的饷银及明军腰带,当时就五花大绑地送到山城。 此时,孙贵心里既恐惧又激动。 努尔哈赤见是孙贵,不由想起託付给朱少阳的事来。 于是,走到孙贵的身边,对他说:「孙贵,你还认识我吗?」 孙贵忙打千说道:「认识,『都司大人』。」 努尔哈赤听了,笑了笑道:「那好,我问你,是否有一位姓朱的侠士去找过你?」 孙贵定了定心,说道:「有的。」 当下便将朱少阳来找他的事—一说来。 努尔哈赤听了孙贵说朱少阳业已拿到了有关证据。 「叭」的一声,高兴得蓦地拍了一下孙贵的窄肩膀。 这一拍,非同小可,孙贵顿时瘫在了地上。 努尔哈赤有些慌,他赶忙打发人去找懂得医术的劳萨快来抢救。 不一会儿,劳萨赶来,按照努尔哈赤的吩咐,马上给孙贵松解衣扣,抽下努尔哈赤给他垫的枕头,又用被子高垫起朋腿,接着用银针刺孙贵的人中、少商。 孙贵咳叫一声,醒了过来。 他睁开双眼,看到努尔哈赤的期待,焦急的眼神,顿时掉下泪来。 他抽泣了半天,哽咽着说:「好兄弟,我对不起你。」 接着他叙述了李成梁派他来的目的,经过。然后又说道:「我也是被逼的呀!我家有妻儿老小,不跟他干,就不能餬口呀!」 他唠咕了一阵子,脱去明军的内衣、鞋袜,如释重负地说:「都司大人,我就留下来跟您干吧!」 「好!好!」 努尔哈赤慌忙把孙贵搀起,连声说:「留下,留下。」 等孙贵坐在炕上,平静了一些。 努尔哈赤又说道:「孙老兄,你听说过商朝重用在夏为臣的伊尹,周朝重用在殷为官的姜太公,最后成大业的故事吗?」 「听说过,听说过。」 孙贵连连点头道。 「孙子兵法上讲,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老兄,既然歷史上姜太公,伊尹为后人称道,难道你就不愿做个当代的妻子牙吗?」 孙贵听了笑了笑,说道:「小的不才,难负众望。不过都司若对反间计有兴趣,我倒愿做个孙牙、狗牙的。」 一句话逗得努尔哈赤哈哈大笑。 第30页 接着努尔哈赤又为孙贵置办了酒席,边喝边谈。 孙贵控诉了李成梁剋扣军饷,贿赂百官等腐败行为,努尔哈赤一一记在心头。 最后孙贵说:「神州千百年的歷史,是改朝换代的歷史。不管哪朝哪代,一旦出现了昏君罪臣,它就要完蛋。都司大人。您如果能担当起改朝换代的重任,卑职愿效犬马之劳,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孙贵推心置腹之言,使努尔哈赤更加感动。 他呷了一口酒,说道:「小弟并不图做一代国君,只愿统一万里神州,百姓安居乐业。尽管歷代朝廷,把我们称为夷人。但我想,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契丹、党项、女真、汉人,既然五官相似,肤色相同,同吃五谷杂粮,为啥就不可在一起兴邦治国,共建人间天堂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孙贵连连称赞。 最后献策道:「以小弟之见,若想统一江山,必统一关外。而眼前,统一关外的关键就要把李成梁扳倒。大明朝这座大厦就会倾覆。」 明月西斜,两人聊到夜半,十分投机,各自述说了自己的心愿。 两人商定,孙贵回到广宁后,只说费阿拉山城平安无事,以解除李成梁对建州的猜疑。 同时,努尔哈赤尽快赶赴亦城,与朱少阳相见,利用罪证和李成梁与百官的矛盾缝隙,来个借刀惩恶。 第二天,努尔哈赤把孙贵送走,就召集众部将议事。 议毕,诸将各自分工,买马的买马,制兵器的制兵器,囤粮的围粮,盖房的盖房,为统一关外诸地日夜忙碌。 同时,努尔哈赤也做着赴京前的准备。 第十五章 进京告状 九日这天。 正是所谓「三、六、九、往外走」的吉日。 努尔哈赤就在这天清晨,备好八十匹马,十辆大轱辘车,共一百零八人,赶着朝贡马车,浩浩荡荡由费阿拉城出发,前往北京。 北京是辽,金、元、明四朝的古都,是北方政、经济、文化的中心。 今日此行,他既有政治目的,又有怀古之情。 他们踏上千里驿道,晓行夜宿,催马赶路。 经过十多天的劳顿。 终于到达北京城。 同行的柯什柯,前些年曾进过京,他既熟悉路,又了解进朝贡的规矩,所以望见城楼之后,他就向大伙介绍道:「北京城分内城、外城、宫城。内城就是皇城,宫城也叫紫禁城。外城有七门,内城有九门。九门是最讲究的,各门通什么车,都有死规矩。正门叫正阳门,专走皇轿宫车,东门朝阳门,专走粮车,东直门走木材车,西边的阜城门,走煤车,西直门走水车;北边的德胜门走兵车,安珲门走粪车……」 「噢!原来如此。」 额亦都顿开茅塞,习惯地抹了抹后脖梗子,又问道:「那我们走哪个门呢?」 柯什柯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接着说道:「大明朝管我们女真人叫夷人,按规矩,要从东直门进。因停下后,要到礼部禀报,然后由衙门里的人出来,把我们领进内城,抬着贡盒,进献给皇上,然后领赏赴宴。」 说话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东直门。 努尔哈赤想起了与朱少阳约在永安客栈会面,便令大家住在了永安客栈里,安顿好车马。 吃过早饭,努尔哈赤就派安费扬古带着两名兵士,到礼部去禀报。 他自己决定回房间休息一会。 刚上了楼梯,只见一人走了过来,对他说道:「佟兄弟果然有信。」 努尔哈赤定眼一看。 此人正是朱少阳,他于五日前到达了客栈。便在此等候努尔哈赤。 两人进了房间,互相聊了起来。 朱少阳切好一碗茶,递给努尔哈赤,说道:「佟兄这些日子可是有名之人。」 努尔哈赤不解地问道:「朱兄何出此言。」 朱少阳笑了笑,说道:「如今谁不知道关外出了个英雄名叫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说道:「朱兄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是领兵打了几场小仗,何以称之为英雄?」 朱少阳喝了口茶,说道:「佟兄,你所託付之事,在下已为办妥。」 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了帐折。 努尔哈赤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所需,心中不禁一阵心喜,将帐折收好后,说道:「朱兄,在下的此言谢了,至于朱兄的事,请听在下说来。」 努尔哈赤呷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朱兄,你可曾知道刘伯温吗?」 朱少阳说道:「这个在下知道,刘伯温乃明朝开国元勛,是朱元璋身旁的军师。」 努尔哈赤听朱少阳回答后,又问道:「那么朱兄你是否知道刘伯温曾叫人绘制过四景图吗?」 朱少阳闻此一问,不禁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莫非在下所寻之鼎与此图有关吗?」 努尔哈赤笑了笑,说道:「朱兄你所寻之鼎是与此有关。不过这四景图是四幅图,而不是一幅。」 朱少阳听罢,继续问道:「那么佟兄你是否知道这四幅图的下落。」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说道:「知道,这四幅图分别在四个不同的地方,一幅在皇宫。一幅在神鹰帮帮主铁爪神鹰魏世骏手中,一幅在渖阳总兵贺世贤手中,另外一幅则在李成梁手中。」 第31页 朱少阳一听,心中不由想道:「看来,取这四幅图并不容易,自己如今身在都城,看来自己得先取皇宫中的一幅了。」 沉思了一会,他又向努尔哈赤问道:「佟兄,请恕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佟兄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努尔哈赤闻之笑了笑,说道:「这个消息是在下的一位朋友相告,朱兄敬请放心,消息如有不实,你尽可来找我。」 说罢,两只大眼瞥了朱少阳一下,朱少阳被努尔哈赤这一说,不禁有点自责了起来。 于是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佟兄,在下刚刚冒犯之处,希望原谅,如果没有什么事,在下想先走了。」 说着,便要告辞而去。 努尔哈赤似乎想起一事,忙叫住了朱少阳,用一种诚恳的语气说道:「朱兄,不知您是否愿意与我一起共伐杀场?」 朱少阳回首答道:「佟兄,在下何德何能,如何能与你一同共战沙场呢?」 努尔哈赤认真地说道:「不,朱兄,以你的身手和胆识,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很希望你能加入我的军中。」 朱少阳见对方如此至诚相邀。 沉思了片刻,说道:「博兄,在下仍重任在身,不能答应此事,日后如有机会,在下甘愿效力!」 说完,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努尔哈赤见他如此坚决,也不便再作挽留,望着朱少阳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嘆了口气。 努尔哈赤稍稍休息,觉得客店里太憋闷。 于是,就独自走出客店,顺着一条南北大街,闲逛散步。 「请问大人,您是不是建州左卫的都司爱要罗努尔哈赤阁下?」 努尔哈赤一怔。 眨着眼,好生疑窦。 那人见努尔哈赤心迟凝,便自荐道:「我是抚顺东关商贾佟养性,十多年前曾在高山尔见您一面,不知您是否记得?」 努尔哈赤当然是记得的,佟养性从小经商,闯荡江湖,善于逢迎,笑着说:「大人龙颜凤目,伟躯大耳,叫人过目不忘,所以说……」 话语未尽就大笑起来。 两人一见如故,佟养性就把努尔哈赤请进隔壁一家茶馆,在墙角找到两个座位,叫了一壶茶,边喝边谈。 原来,一个月前佟养性到广宁卖貂皮,被李成梁的儿子无理扣留。 佟养性通过抚顺游击,进京告状,并告到张御史那里。 状子已经递上,他正等候消息。 修养性遇到知音,滔滔不绝地说道:「宫内御史张鹤鸣也是反对李成梁的。都司大人,您好歹是建州卫的一个都司,如果您能把您的经歷跟张御史禀告,也够他李成梁喝一壶的!」 努尔哈赤试探着问:「佟大人,你和张御史的交情怎样?」 「没说的,没说的。」 佟养性嘻嘻哈哈地说:「后天,张御史请我到府上喝酒,都司大人,如果您能抽出功夫,咱们一起到府上,我跟爷荐举荐举,他也一定会欢迎,您看如何?」 努尔哈赤点头赞许。 第二天,努尔哈赤带着礼盒,率领十人,在礼部官的引领之下,进皇城进贡、献礼。 可是,只有司礼监代皇上收下贡品,并将皇上赏给努尔哈赤的绫罗绸缎,瓷器玉雕等物带出皇宫。 第二天,傍晚,努尔哈赤闷闷不乐地陪着佟养性骑马来到张御史的府上。 在张御史举办的宴席上,一主二宾,推心置腹,边饮边谈,谈得十分投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御史喝得红光满面,话语如注。 他谈天说地,讲经论史,说来说去,讲到眼前皇帝及皇宫秘事轶闻。 努尔哈赤听了眼界顿宽,连连点头称是。 特别是有关皇帝的正传野史,他听得尤其入迷。 张御史说,皇帝自十岁登基,十几年来,虽有张居正有辅内阁,但他只知吃喝玩乐,沉于酒色,深于后宫,不闻不问朝纲。 朝廷上下,宦官恣肆,长此下去,大明江山岂不毁于一旦? 努尔哈赤见此情景,十分感慨。 一则,他为张御史的忧国之心而由衷佩服,二则,他又觉得张鹤鸣过于迂腐。 但从中他得知朝内的种种矛盾。 他暗想,大明朝如此腐败,如今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推翻它,很难让百姓黎民重见天暗日朗。 想到这里,他意识到歷史的征途,民族的重託以及自己的目标,于是不知觉地把话题转到李成梁的身上。 提到李成梁,张御史才想起,今天盛宴邀请修养性,努尔哈赤的用意。 近几年,他常看到朝廷转给它弹劾李成梁的奏章。说他兵权过重,子弟奴僕都加官晋爵,这些人仰仗权势盘剥兵士,鱼肉百姓,恳请皇上治罪于他。 但,可惜其证多虚,事实甚少。 近日,他听好友荐举佟养性,要与自己禀报秘事。 于是三天前,就定下来今日宴请佟养性,以长谈闲叙。一想到正事,张御史仿佛清醒了一些,他为两位客人斟了酒,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佟老弟,您递上的状子我看了,证据可有呀?」 佟养性听张卸史您自己为老弟,一时受宠若惊。 他「噌」地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黄婊纸写的十人作证的便函,双手递给张御史,说道:「御史大人,这是广宁府十个铺子的店主联合签字画押,他们亲眼看见李成梁的三个儿子带着十个打手,把我的一百张貂皮无理扣留,实际是明抢。他们为了替我出这口气,就联名捐资,为我凑了进京的盘缠,大人……」 第32页 张御史让他坐下慢慢细说。 佟养性一五一十地细说了一遍之后。 然后又诚恳地里了一眼努尔哈赤,说道:「御史大人,如果我说的有虚,您就听听建州卫的都指挥使说说李成梁父子的所作所为吧。」 张御史早就听说女真族出了个英雄名叫努尔哈赤。 今天一见,果然了现努尔哈赤举止不凡,他听佟养性荐举,就转身说道:「请都司也谈谈在辽东的所见所闻吧?」 努尔哈赤没有滔滔不绝地陈述李成梁父子罪状。 而是慢条斯理地从长袖里拿了朱少阳几天前给他的帐折,递给张御史,说道:「这是李氏父子,制造的假的军饷帐折,一万就剋扣白银千两,请御史大人过目。」 张御史一听,如获至宝,一把抓过帐折。 当他看过一个个军士兵丁的名字,军饷数目,签字画押的手印,就双手发颤地说道:「吸血鬼!吸血鬼!一万多两白银,一口吞掉了!」 佟养性见努尔哈赤办事件佣有证据,心中十分佩服。 他眼盯着张御史把状文看完,未等张御史开口,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大人,这只是都司替广宁的百姓兵丁带的部分状文。至于都司他本人的遭遇,也可以证实李氏父子罪恶如山。」 接着,他一口气把李成梁如何勾结尼堪外兰,错杀女真平民,谋害努尔哈赤父亲祖父,欺骗钦天监,谋害努尔哈赤等等细节做了陈述。 夜半,三人正唠得投合。 忽听门外有人吵嚷,张御史一惊。 张御史差总管到门外察看,原来是巡夜的更卒仇四,路过门口。 近几年由于朝内派系斗争加剧,时常有密探四处窥视。 这仇四是张御史的老乡,平日交情甚密。 当他巡夜来到御史家门,见门边依然拴着女真人特制鞍座的高头大马,心里一怔,暗想:「这要叫作对的狗官发现,岂不又招来是非?」 于是,他有意真不真,假不假地吆喝一声,以提醒张御史的注意。 张府的总管走出门外,见是熟人,就招唿仇四进屋。 仇四提着灯龙,摆了摆手,暗示快把马牵进院里,就扬长而去。 总管把两匹马李进院里餵上草料,回到上门向张御史禀报了仇四路过的情景,又低头退下。 张御史听了,对努尔哈赤笑道:「满朝上下都到了这种相互倾轧,戒备的地步,这是不祥之兆呀!」 佟养性接着说道:「孔夫子早就说『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我看大明朝分崩离析的局面,太令人痛心了!」 「所以,作为朝延的御史,我不能袖手旁观,而应除恶扬善,把奸臣贪官除掉!」 接着,张御史又向佟养性、努尔哈赤透露了朝廷上下对李成梁的看法。 最后,他肃然而立,一拍桌子,说道:「不除掉李成梁,天理难容!」 当晚三人分手,拱手告别。 第十六章 深夜入宫 朱少阳在努尔哈赤处获得有关母鼎的消息后,决定设法寻找藏于皇宫中的一张四景图。 但他对皇宫的内情并不十分了解,但有一点他心中可以肯定,那就是皇宫中的戒备肯定十分森严,取这张图肯定不容易。 因此,他考虑了半个时辰,打定主意,决定先设法摸清皇宫中有关情况,再依次行事。 主意决定之后。 朱少阳便向街上走去,心想可能从老百姓那里能够获得一些情况于是他有意无意地问了些百姓。 可是却一无所知,因为这些百姓根本就不知道皇宫的情况,一番打听下来,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朱少阳真是累极了,回到客栈,吃了晚饭。 他又沉思了起来,心中决定冒险去皇宫中取这幅画。 夜渐渐深了,朱少阳打点好行装,打开窗户,施展轻功向皇宫飞去。 他来到了10米多高的紫禁城的城墙上,只见东南西北名有四座城门,分别为东西午门,北面神武门,东面东华门,西华门。 整个宫城以长方形呈现于朱少阳的眼前,城墙的四角上,各有一座玲珑奇巧的角楼,朱少阳俯首下望,只见四座城门各有兵上把守,且人数较多,看来戒备果然森严。 朱少阳的所在正是紫禁城的正门一午门,在他的下前方是一个宽广的庭院弯弯的金水河就像一条玉带横贯东西,河上是五座精美的汉白玉石桥。 桥的北面则是太和门,一对威武的铜猴守卫在门的两侧。 朱少阳看清了四周情况,趁卫兵没有回来了之前,他施展轻功越过了太和门。 刚越过太和门,眼前便出现了三座太殿,这三座大殿正是紫禁城的中心,正是太和殿,朱少阳小心地来到了台基下。 由于是深夜,再加上朝廷下令晚上太和殿前不准有人出人,所以整座广场及殿前没有一个人影。 但朱少阳心中不敢大意,静静地等了一会,才迅速地移到殿门前。 他四下又望了一眼,轻快地打开殿门进入了殿内。 殿堂内黑漆漆的,朱少阳虽然能辨清有关物件,但为了找那幅图,他只有打开火熠,「依靠着点点微火,他边走边看。 只见大殿正中是一个约有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朱少阳知道这是皇帝坐的,背后还有一个雕龙屏。 第33页 朱少阳见这处没有便回首望去,只见方台两旁有6根高大的皤龙金柱,每根大柱上都盘绕着矫健的金龙,再向四周的墙上望去,并没有字书图画一类挂于墙上,朱少阳见此处没有,便熄灭了火焰,走出了殿堂。 朱少阳又继续向后面谨慎地走去,在小。卜地躲过卫兵之后,他又陆续进了中和殿乃保和殿,可是仍然一无所获。 朱少阳走出了何和殿之后。 只见石极下是一片长方形小广场,与前面不同的是,这里的卫兵显然多了许多,而且似乎戒备比前面还要森严。 其实朱少阳不知道他已经来到了皇宫的内庭。 原来朱少限眼前的这一片长方形小方场,西起隆宗门,东到景运门,它把紫禁城分成前后两大部分。 广场以南,主要建筑是三大殿和东西两侧的华盖殿和谨身殿,称之为「前朝」。 而广场的北面干清门以内则为「内廷」,是皇帝和后妃们赶快在生活的地方,主要建筑有干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和东六宫西六宫。 由于此时为深夜,自然这里的戒备就更加森严了。 朱少阳见如此情形,便小心谨慎地来到了一座殿堂前。 只见门前有两个卫兵始终把守,且不时还有巡逻的卫兵往返巡逻。 朱少阳见此,不禁感到有些困难,但他很快便有了计策,他趁着巡逻的兵士刚过,便旗展飞天步迅速来到了门前的两个卫兵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点了两个土兵的穴道后,便打开了殿门,进了殿内。 与前面不同的是,这里面便有了烛光,里面也摆设着一张方台和一把座奇,里面还有些书架,陈设了不少竹简及古书,随即他来到子方台前,只见方台上还摆着一些卷宗,原来这里便是交泰殿,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批阅各种奏报的地方。 朱少阳见书架及方台上并没有自己所寻之图,便又向四处看了看。 忽然,他看见在方台的东西两侧的墙上分别挂了两幅图画,一幅为山水图,一幅则是风影画,他先走到山水图旁,只见图中山势磅磷,群山叠状,更有瀑布从山间直泻,真是一幅好图,朱少阳又望了望图中的题文,只见题文下方赫然有刘伯温的题字。 看来,这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一幅四景图了。 朱少阳不禁有些心喜若狂,他迅速将画取下并卷好放入怀中。 刚想出殿。 突然,殿门被打开了,只见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约有六尺之高的老者赫然出现在朱少阳的面前。 老者一见朱少阳,不由大声问道:「来者何人,竟敢深夜闯入皇宫,快快束手就擒!」 原来此老者名为盈剑清,乃是朝廷侍卫营的统领及教练。 他曾拜五十年前江潮中的「风、火、雷、电、云」五大武林高手中的「雷廷快剑」卓一凡为师,习得一身武功,出道不久,便以一支快剑挑了当时在江湖中为非作歹的「金衣帮」的总舵。 据说那一战,他以一支剑敌挡了对方五名高手的攻击,且将对方一一杀死。 虽说他之后身负重伤,养病达一年之久,可他从此一夜成名,而难得可贵的是他在此之后更将单剑改为双剑,创了一套剑招。 据传,江湖中很少有人能在他的双剑之下走过十招可是十年前,此人便在江湖中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他居然坐了朝廷的侍卫营统领。 今日恰巧是他负责整个皇宫的防卫。 因此孟剑清也不得不出来巡视,当他路过交泰殿前,发现门口的两个卫兵神色有点不对,细细检查,原来是被人点了人道,以至全身不得动弹,他又见殿内有人影闪没,便断定有人潜入皇宫。 于是他便推门而入,准备将潜入之人一举擒下。 朱少阳见行踪业已败露,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多说无益,便运起功力,单掌向孟剑清噼去,同时施展轻功,准备夺门而逃。 然而孟剑清似乎早知朱少阳的企图因此并不闪躲,左掌消解了朱少阳的掌力,同时右掌击向朱少阳的前胸。 朱少阳见此,只有再出掌来化解孟剑清的这一掌「砰」的一声,双掌妆实,双方同时感激到对方的功力深厚,于是毅然撤掌,朱少阳也被逼退了回去。 他没想到在皇宫中也有此等武林高手,的确是戒备森严。 孟剑清见朱少阳退了回去,不禁嘿嘿笑道:「有这等身手和功力,年轻人,你又为何要潜入皇宫盗取字画呢?这样做,可不是武林中人的行为。」 朱少阳听对方言语中夹杂着讽刺之意,心中不禁有些火恼,说道:「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希望前辈能不要阻拦,手下留情,让在下能出得皇宫。」 孟剑清听罢,问道:「年轻人,深入是宫已经犯了死罪,你还不知死活,现在你还不束手就擒,看在你还知道些礼貌上,老夫向皇帝求个情,说不定能免你死罪。」 朱少阳听罢,接口说道:「在下射谢老前辈的好意,只是在下还不想束手就擒,前辈,看来,在下要冒犯了。」 说完,向孟剑清抱了抱拳,双方都知道这番拳脚之争是少不了的啦。 孟剑清见对方已起了动武之意,知道再作如何劝说也无用处。 于是运起功力施展出闪电掌法向朱少阳攻击,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年青武功厉害。 第34页 因此心中不敢大意,出招快而迅速,且一击不中就转为防守之势,而朱少阳则也明白对方功力深厚,加上时间又不能拖延。 所以他决定速战速绝,震天掌法夹杂着十成功力向孟剑清攻去,一掌接一掌,打得孟剑清心里的震惊也是越来越大,他心想年青人究竟是谁,不仅功力深厚,而且掌法也玄妙无比,看样子似乎是震天掌法,可震天堂法怎么可能从他手中使得出来。 看来,自己要尽全力而为了。 否则,可要晚节不保了。 当下,双掌加深了功力,进攻也比得比刚刚刚积极多了,双方尽全力而为,看情形,似乎一时分不出个高下来。 朱少阳忽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而且也很整齐。 看来,卫兵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他只有尽快脱离皇宫,否则就太危险了,一套震天掌使完,虽然能将孟剑清逼得有些招架不住,但还不行。 于是,他使出了气为两用之术,将自己的功力发挥到极至,迅速使出震天掌的连环三绝「天惊地动」「天地俱灭」「天网恢恢」,孟剑清见对方的掌力似乎比刚才还要霸道与浑厚,他不敢冒手去接,于是他施展出迷踪步,狼狈地躲过了这三招,而朱少阳则次施展飞天步,向殿门外出去,迅速极快,就要快出殿门之时,只见两道剑光如闪电般向自己的颈脖及胸部攻来。 朱少阳知道如果再被逼回去,那真是凶多吉少了。 于是,他挺而走险,一掌挟杂着十二成功力向攻向自己胸部的剑平推过去,同时迅速收腰低头,闪电般的一剎那功夫,朱少阳在盪开攻向胸部的一支剑后,只觉一条剑影将自己的领口斜着刺开了,但他仍然躲开了这双剑,同时也逃出了殿外。 可是,当他一出殿外,就再也不敢乱动了。 原来在他的四周都已站满了手持火绳枪的卫兵,朱少阳很清楚,如果一作移动,他就可能死于这些火枪之下。 而这时,孟剑清也追了出来,见了如此情形,他也清楚朱少阳不敢有所轻举妄动,于是他迅速走到了朱少阳的身旁,伸出手指,点了朱少阳的穴道,封了朱少阳的功力,朱少阳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真气使不出了。 随后,孟剑清便带了朱少阳及两名卫兵向干清宫的方向走去。 到了干清宫,在得到了皇帝的准许,孟剑清便只身带着朱少阳进了宫内。 而万历皇帝此时也知道了有人深夜潜入宫中之事。 他坐在了御榻上听完了孟剑清的叙述后,才缓缓地将目光注视到了朱少阳的身上。 一看之下,他不禁心中一震,随即示意让孟剑清退了下去,而朱少阳也感觉到了万历皇帝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孟剑清退下之后,万历皇帝起身来到了朱少阳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朱少阳脖子上挂的玉佩。 只见他很认真地看了看玉佩之后,又回到了御榻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对朱少阳问道:「你脖上的玉佩是如何得来的呀?」 朱少阳知道他的玉佩得以显露,正是被孟剑清的剑所刺穿衣服领口所成,而他并不知道皇帝问此话是何意。 于是,直言道:「这块玉佩及在下祖传之物。」 万历皇帝听后,不由仰头说道:「真是天意,天意呀!我大明江山,真如刘大军师所言,会有贵人相助,真是太好了。」言语之间,不禁透露出喜悦之色。 朱少阳听了,不禁有些迷煳了,他听不懂万历皇帝的言下之意。 原来,明朝成立之时,明太祖朱元津曾获得美玉一块,并将之一分为二,打造成龙形,且刻有朱字,送给了以后的两位儿子,并令他们妥善保管。 而这时,大军师刘伯温夜观天相,发现了一个秘密,告诉了朱元璋,那便是在200多年之后,会有一位贵人出现,他会帮助以后的大明朝长盛不衰,况且此人也应是皇室一族。 因此这个秘密一直只有皇帝才知道。 万历皇帝见朱少阳一表人才,且气宇轩昂,一看便知不是凡人,心中真是高兴极了,他也没想到刘大军师所说的话竞如此灵验。 况且如今朝廷中的官员相互党派代异,贪赃枉法的事也越来越多,可他丝毫无能为力,只能每天沉迷于酒色之中,如今真有贵人相助,他怎能不心喜望外。 于是,一把将朱少阳拉到了自己的御榻前,同他聊了起来。 朱少阻见皇帝如此客气对待自己,不但不治自己的罪,反而以宾客相待,他不禁有些奇怪,也有些忐忑不安。 万历皇帝并没有问及朱少阳的一些日常生活情况,而是问他为何要深夜潜入皇宫盗图。 朱少阳则巧妙的回答说自己很喜欢收藏字画,知道宫有此画,于是便萌生盗意。 万历皇帝听了,哈哈大笑,不仅没有怪罪,反而竟将这幅图就送给了朱少阻,便同时他让朱少阳以后要听从自己的安排,帮助自己处理国家大事。 朱少阳见这种情形,万般无奈只有答应了万历皇帝的这番要求。 第十七章 京中遇艷 朱少阳被万历皇帝留在朝中之后,总觉得有些拘束,他并不熟悉宫中及朝中的规矩,好在万历皇帝对他颇为照顾,文武百官也对此并不计较。 而没过多久,万历皇帝封他为镇亲王。 第35页 如此一来,朱少阳的府邸拜谏之人特别多,送礼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弄得朱少阳疲惫不堪。 这日,朱少阳便装出游,以看看京中景色。 一路上,行人颇多虽然此时关外战火纷起,时事颇乱,但京城中仍是十分热闹,人们四处购物游玩。 朱少阳的心中也是十分兴奋,左观右望,虽说古时的各种物品没有现代的品种繁多,但做工十分细緻,朱少阳不由心中暗贊古人心细手巧。 正在朱少阳观看一耍杂技的戏班时。 忽然一阵吵闹及尖叫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惊得人们四处乱窜。 马车过处,将一些摊子弄得一团糟,整个路上都是瓜果及物品。 朱少阳见驱车的人并不停车,仍直挥马鞭,心中不由一阵怫怒,心想:「京城之中竟有如此放肆之徒!」 于是,决定对这驱赶马车之人施惩一番。 不一会儿,马车就来到了朱少阳的前方三四尺处。 朱少阳往路中一站,驱赶马车的人见有人横在路当中,忙一勒马疆,将马车急停下来。 随后便下了马车,怒气沖沖地走到朱少阳的面前,大声叫道:「小子,敢请你是找死,竟敢拦我家主人的马车!」 朱少阳见此人如此嚣张,心中不由怒气更盛,对其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你如此驾车的吗?使得百姓如此慌张,你的眼里有没有王法?」 那人听了后,哈哈笑了笑,说道:「王法!小子,你敢拦我家主人的马车,便是犯了王法,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罢,一拳便向朱少阳脸面打来。 朱少阳身子一侧,躲过了这一拳,而那人一拳未中,又出一拳。 朱少阳见此人如此紧逼,于是伸手出了一掌向那人打去,而那人并不躲闪,双方各中对方一击,但都没事,两人不由同时一怔,没想到都未能将对方击倒。 双方正准备再度出手时。 忽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队官兵将两人围住,为首的官兵对他们俩吼道:「京城之中,也敢打架惹事,你们胆子不小,来啊,将他们带走。」 「是谁说要带人的呀?」 忽然,从马车里传来一种银铃般的声音,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 只见一位绝色佳人走出了马车。 只见她有如画中仙子,气质高贵,艷丽绝伦,只是觉得她的神情很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女子又问道:「刚刚是谁说要带人的啊!」 为首的士兵忙用低下的语气说道:「啊!原来是龙小姐,既然是龙小姐的人,那我们就不带了!」 说完,望了望朱少阳,手一指,对手下的兵上说道:「将他带走!」 几个士兵听后,正要上前带人。 忽然,那银铃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又要带人?还不给我滚?」 为首的官兵一听,忙说道:「卑职不敢,不敢,卑职这就滚!」 说完,手一挥,便有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地走了。 那被官兵唤作龙小姐的美丽女子望了望朱少阳,心中暗嘆:「好一个美男子,怎么自己以前在京师从来没见过此人?」 但她脸上仍是冷冰冰地,高傲地对朱少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拦本小姐的马车?」 朱少阳听了女子的口气,似乎是在对一个下人问话,心中不禁十分反感,于是冷冷说道:「在下的名字,龙小姐就不用知道了,只不过你的下人胡乱驾车,惹得百姓如此慌张,希望龙小姐以后多管教管教府中的下人。」 说完,便转身离去。 龙小姐不由被朱少阳这番态度及言语给说怔住了。 待她回过神来。 朱少阳早已走无了,望着朱少阳的背影,她生气地对驾车的人说道:「孔三,替我打听清楚这人的来歷后告知于我!」 说完,便进了马车。 孔三听了后,心中不禁奇怪,「怎么小姐会对一个拦车的小子这么有兴趣?难道说要报復?不会呀,要报復,可以叫那些官兵把这小子给带走吗?又何必这样麻烦呢?难道……」 「孔三,还不赶车。」 「是,小姐,」 孔三忙从思绪中回神来,上了马车,赶着马车离去了。 随着马车的离去,路上又恢得了热闹吵杂的场面。 朱少阳逛完街后便回到府中。 刚坐下不久,便有人来报:「王爷,龙太师求见!」 朱少阳一听,心中暗忖:「怎么他会到自己府中来?」 忙让下人领他进来。 原来龙太师便是如今当朝太师龙千山。 此人自万历皇帝登基以来,以先皇之命辅政,从而掌握了朝中政权,权倾天下,而在京师,更可以说是只手遮无。 只见一位身着绛紫色长袍,四方脸,项下长须,颇有官威的五十几岁的人走了进来,他便是龙千山。 龙千山进了府中,对朱少阳笑了笑说道:「王爷,今日老夫上门求见,不知可有冒昧之处?」 说完,又对外面说道:「还不抬进来!」 朱少阳不由有些莫名其妙,只见两个下人抬了一口箱子送来。 第36页 龙千山随后打开箱子,只见里面竟是一箱金子。 朱少阳见此,忙问道:「龙太师,你这是何意卢龙千山笑着说道:「王爷,老夫今天乃是替小女向王爷道歉的!小女今日和下人对王爷有所冒犯之处,希望王爷还望见谅!「 朱少阳听完龙千山的这一番话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接着说道:「龙太师,您太客气了,这箱金子太师还是带回去吧!另外,希望太师以后能严加管教自己的女儿和下人。」 龙千山听了之后,心中微怒,但他脸上并不作色,附和着说道:「王爷说的是,那这样吧,王爷既然对金子不感兴趣,那还是让小女当面向王爷道歉吧!」 说完,便对外面叫道:「仙儿,进来吧!」 原来,孔三在打探清楚今日拦车之人竟是如今皇脾红人。 据说又是皇亲国戚,官至镇亲王的朱少阳后,知道自己和小姐惹了大祸,他忙将今日之事告诉了龙千山。 龙千山听后,暗自觉得不妙。 他知道镇亲王朱少阳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况且皇上与他称兄道弟,如若他将此事告知皇上,自己必有麻烦。 于是,他探得知镇亲王回到府中之后,忙让下人准备了一箱金子,带上女儿到王府登门道歉。 随着龙太师的叫声。 今日在街上朱少阳遇见的那位年青美丽女子出现在了朱少阳的眼前。 朱少阳这才知道这女子原来是龙太师的女儿龙仙儿,怪不得她的态度那么高傲。 龙仙儿走到龙太师的面前,叫了声:「爹爹!」 龙千山听了后,对她说道:「快,还不去替王爷基茶道歉!」 龙仙儿碍于父命,只得拿起桌上的茶杯,沏了一杯茶,端到朱少阳的面前。 朱少阻见她虽说此时做的是下人做的事情,但她的气质仍是十分高贵,神情仍是十分高傲,他这时才明白原来龙仙儿的人就是这样,于是也不多说,接过茶杯,一口喝了下去。 龙太师见朱少阳喝完了茶,哈哈笑道:「王爷真是大人有大量,这样小女与王爷的误会也就解决了,仙儿,还不谢谢王爷!」 龙仙儿听了后,心中不禁一怔,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两个字,而如今父亲却要自己对这个令自己曾在下人面前出丑的人说这两个字,她是怎么也不会说的。 于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龙千山见上,知道这个宝贝女儿又要起小姐脾气来了,忙说道:「仙儿,快去呀!」 朱少阳知道龙仙儿是不会这样的,于是对龙千山说道:「好了,太师!既然误会解除了,想必太师也没有他事了!」 龙千山见朱少阳下了逐客令,只好起身告辞。 龙仙儿也跟着出去,只是在临走之前,用了种奇怪的眼光看了看来少阳。 朱少阳一时也有察觉,待龙太师父女走后,他也回到了房中休息去了。 第十八章 作客龙府 第十八章 作客龙府 龙千山及其女儿龙仙儿出了镇亲王府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府中。 一回到家,龙仙儿便对父亲说道:「爹爹,为何要我们去向镇亲王登门道歉?以爹爹的权位难道还怕一个王爷不成?」 龙千山听了后,知道女儿还在为刚刚在镇亲王府中的事生气,于是对龙仙儿笑了笑,说道:「仙儿,这你就不懂了,这镇亲王乃不久之前皇上封之,据官中传闻,皇上与此人称兄道弟,有些大事还让此人操办,可以说此人的地位在皇上的心中颇重,爹爹虽然权位显赫,便他毕竟也是个王爷,再怎么样,也不能与他闹僵!怎么,还生气哪!」 龙仙儿听了之后,这才知道原来这个镇亲王有些来头,但她也毕竟是太师的千金,在一个如此年轻的美男子面前父亲让她难堪,她又怎能不气,于是她冷冷地说道:「爹爹,如若你认为有必要让儿女在他人面前出丑的话,下回就不要再带女儿到任何地方去!」 龙千山哈哈笑道:「怎敢还有下回,我龙千山的女儿可比公主还要高贵!」 龙仙儿听了这句话后,心中才略微好受些,于对父亲说了话后,便回到自己房中休息去了。 龙千山对龙仙儿可以说是宠爱万分。 他三十好几才得此女儿,而他夫人在生下女儿之后不久便因病而去,而仙儿长大之后越来越象她的母亲。 龙千山因此对这儿女更是娇惯,只要地高兴,就是天上的月亮,龙千山也会派人去摘,因此可以说龙仙儿的脾气性格是龙千山造成的。 他知道今天让女儿在他人面前有些难堪,女儿也有些生气。 但龙千山也是没有办法,本来如果镇亲王肯收下金子的话,他也就不会让女儿出来向他道歉,没想到这个镇亲王对钱财一点都不动心,以致龙千山不得不将女儿叫来向他道歉。 想到这,龙千山的心中不禁对朱少阳有些警戒,觉得这个王爷也许不象其他人那般容易对付,他可不想与朱少阳闹不对。 但如若朱少阳会破坏他的大计,那他也就不得不动手了。 想到这,龙千山心中的担心似乎又多了些。 龙仙儿回到自己房中后,便坐在镜子前望着镜中自己那美丽的面容发起呆来。 她没想到今天会有一个男子对自己毫不做作,而且语气对她还如此冷漠,况且这个男子还是那么英俊,连她自己看了也不得不认为。 第37页 以前她在任何场合出现,人群中总是一阵惊嘆,她的身上也是众人目光的聚交处。 可今天这个男子竟没有平常那些人的反应,而且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年轻的美男子还是一位王爷,连自己的父亲对他也不敢有得罪,况且自己还在他面前出了丑。 想到这些,龙仙儿心中暗自说道:「不就是一个王爷吗?本小姐一定要出这口气,杀杀你的威风!」 这日,龙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府中的人也是忙碌非凡,喧譁声,吵闹声混杂在一起。 原来,今天是龙千山的六十大寿之日。 因此,龙府之中十分热闹,登门拜访的官员也是络绎不绝,龙千山也是不得不应付这些大小官员。 刚想坐下休息一下。 忽然下人来报:「镇亲王到!」 龙千山闻讯,忙到门外迎接。朱少阳刚踏入龙府大门。 龙千山便迎了上来,笑着说道:「王爷真是稀客,能得王爷来替老夫祝寿,老夫今日又增光不少!」 朱少阳听了后,客气地说道:「哪里,太师言重了!太师大寿,本王怎能不来祝贺一番,就算本王不来,皇上也让本王替他来祝贺太师大寿!」 龙千山听后,觉得朱少阳与皇帝的关系果然非同寻常,皇上竟然让他代替自己来祝寿,镇亲王的地位果然不低。 于是,忙领朱少阳进入大厅之中。 随后,朱少阳带的贺礼也送到了龙府。 朱少阳与龙千山一进入大厅,来贺寿的官员一个个都来向朱少阳问好。 龙千山见此,也只好站在一边。 这时,龙仙儿也从房中来到了大厅,见了这个场面心中不由十分气愤。 「好一个镇亲王,官威不小嘛,爹爹大寿,反而被他给抢了光!」 想到这,不由冷冷地对着众人说道:「各位,不要忘了今天的寿翁是谁!」 众人听了龙大小姐的这番话,才回过神来,一个个神情难堪地回到了各自的坐位上。待众人坐好后。 龙千山便令下人开席,一个个吃起寿宴来。 席中,大小官员频频向龙千山敬酒,朱少阳看着官员们在敬酒时的各种丑态,心中不禁十分厌恶。 于是,他也不理众人,一个人独自吃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寿宴完毕。 龙千山便邀各位官员来到厅外刚搭的戏台前,看起京戏「霸王别姬」来。 龙千山特让朱少阳坐在自己的身旁,而另一侧则坐了他的女儿龙仙儿。 戏上演了,演这台戏的乃京中有名的戏班子陈家班。 因此,演戏的过程中博得了阵阵掌声。 就在众人沉迷于戏中时,台上饰演霸王的男子忽然从怀中换出一蓬暗器,向坐在台前的龙千山打来。 由于暗器打得又多又散,因此朱少阳与龙仙儿都被笼罩在其中,而台下的其他官员则一个个吓得惊慌失色,有的忙逃避厅内,有的则趴在了地上…… 朱少阳见此,即运夏气,双掌向暗器击去,暗器被朱少阳雄厚的掌力给震偏了方向,但仍有一小部却射在了一旁的龙仙儿。 只听一声叫声,龙仙儿倒了地上。 而龙千山却没有被伤着,那男子见一击未中,也不多做停留,几个纵跃翻上了墙头向府外逃去。 朱少阳见此,也使出轻功追出府外。 那男子的内力与朱少阳相差甚运。 几分钟过后,朱少阳便拦住了那名男子,那男子也只得停下身形。 朱少阳对其喝道:「阁下怎么可以一走了之,我看阁下最好能解释清楚刚刚发生之事,不然在下就要带阁下去官府了!」 那男子听后,怒声说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今日我没能将那狗官给杀死,但也杀了他的女儿,总算对死去的家人有个交待!」 朱少阳听后,觉得此事之中必有蹊跷,于是他问道:「阁下是否有所难言之隐,不知可否告诉在下!」 那男子听后,不由望了望朱少阳,更气愤地说道:「原来你也是当官的,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便要动手。 朱少阳见状,忙阻止道:「阁下,咱们还是不要动手了,你走吧!」 原来朱少阳见这男子的言语神色并不象说谎,而且看来事出有因,他不想错手杀人。 再说他在朝中这段日子,也很清楚龙千山的为人,所以他决定还是让这男子走吧! 那男子听朱少阳口出此言,心中不由一怔。 他没想到这个身手武功都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官员会放自己走,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本来他想与朱少阳拼个鱼死网破,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于是,他对朱少阳抱了抱拳,便从朱少阳的身边走了过去。 朱少阳见那男子走后,也运起轻功,回到了龙府。 这时,龙千山正扶着昏迷的龙仙儿轻声叫唤,不时着急地问道:「御医来了没有?」 看他的神情十分慌张,对女儿的关心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朱少阳虽说对龙千山以及他的女儿没有多少好感,但现在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于是,他走到了龙千山的身旁,对其说道:「龙太师,不妨让本王来看看!」 龙平山听了后,忙问道:「王爷,难道你还懂医术?」 第38页 朱少阳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龙千山听后,似乎是溺水的人找到了一块浮木,忙将龙仙儿扶在了一张椅子上。 朱少阳看着倒在椅上昏迷着的龙仙儿,发现她虽然受伤昏迷,但仍是十分美丽,而她的脸色则发白,嘴唇也发紫,这正是中毒的症状。 于是,他连忙将龙仙儿身上的几枚暗器—一拨下,流出的血是黑色的,果然暗器中有毒。 朱少阳见此,知道再不把毒吸出,龙仙儿的命就保不住了。 于是,他运起真气,将双掌帖在龙仙儿的丹田以及患伤处。 龙千山见此也不阻拦,他知道朱少阳是在运功为女儿驱毒。 随着朱少阳的真气驱人以及时间的过去,龙仙儿渐渐有了反应。 紧接着她喉咙一涨,一口血吐在了朱少阳的脸上。 她睁开眼一看,发现朱少阳的双掌帖在自己身上,。心中不由十分羞怒,手一抬一巴掌打在了朱少阳的左脸上,随这眼一黑,又昏倒在椅子上。 朱少阳被龙仙儿一巴掌打得有些怒火,他不知道,古时候可是男女接受不亲的,他见龙仙儿体内的毒血已被逼出。 便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及毒血,随后又掏出一粒药丸给龙千山,说道:「龙小姐的毒血已被逼出,太师再让她服下此粒药丸,休息几日,便可痊癒了!」 说完,便向龙千山告辞。 龙千山一边道谢,一边令下人送来少阳出府,而他自己则忙叫丫环扶着龙仙儿回房休息,一场寿宴结果弄得龙府上下如此慌张,真是世事谁能预料! 第十九章 出使辽东 这一天,朱少阳正在房里休息,心中一直在想着如何出皇宫。 突然,一位老太临在他房门前叫他即刻去干清宫中一趟,说皇上有要事与他相商。 朱少阳闻及,便起身与老太监一同前往干清宫。 原来,几天前张御史就向万历皇帝写了奏章,把李家父子在关外的所作所为—一作了陈述。并暗示皇上,应接受五代十国歷史的教训,以防「陈桥兵变」,易姓改朝。 他明知故问地问皇上:「唐宋以来,几十年间皇帝就换了八个姓,战争不息,原因何在?」 万历皇帝虽是很少过问朝政,但对歷史还是了解的,他嘆息道:「战争不息,因家不安的原因,在于将领权力过重,君权反而弱小。要长治久安,就必须剥夺他们的权力。」 平日,万历皇上十分信用张御史,对他的奏章,言谈也很重视。 因此对李成梁地位益隆,兵权过重,格外存心。 当晚他在谨身殿,孤身对灯坐在书案前,面对众多弹劾李成梁的奏章,踌躇不定,暗自思忖,李成梁身为总兵,李氏一门又数将,确是兵权太重了。 想到这里他自言自语道:「李氏父子,若存二心,其后果将不堪设想呀!」 他不安地站起身,在花毡上踱着步子,又思考着.自从隆庆元年,李成梁出任辽东副总兵,这二十多年来,曾多次讨伐夷寇,屡立战功,若将李氏父子革职,谁人去镇守边陲? 烦恼、忧虑、恐惧,一阵阵向万历皇帝袭来。 当他百思而难寻出路时。 忽然,一个老年太临挑灯进来,伏身跪道:「皇上,已过二更,请皇上回宫安歇!」 万历皇帝闷闷不久,神情忧郁地走出大殿。 老太监提灯在前引路,皇上默然向干清宫走去。 「踢踏!踢踏!」朝靴声在宫院迴响。 「窸窣!窸窣!」 竹叶在甬道两侧摇动,万历皇帝走着,走着。 蓦地想起「陈桥兵变」,刀光剑影仿佛就在跟前,他心里感动十分恐惧,仿佛身后有人跟随。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并未见任何人影。 「踢踏!踢踏!」 「窸窣!窸窣!」 声音如故。 万历皇帝越走越感到紧张,两脚有些发颤。 他害怕起来,强作精神,小声喝问:「是谁在身后?」 说着刚想转身说话,在前面引路的老太临似乎听见皇上跟他说话。 但一句话也没听见,就忙回过头,举着灯笼,问道:「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这」 万历皇帝还未来得及答话「干清宫」里当值的宫娥,已经三五成群地迎来接架。 宫灯如昼,盘香缭绕。 万历皇帝在恍忧惚惚中躺在御榻。 他刚迷迷煳煳地入睡,李成梁的名字,响在耳边。 最使他惊慌的是李成梁就成了赵匡胤……最叫他害怕的是快到黎明的时分,他梦见李成梁手举利剑,从房樑上跳下,直刺他前胸……他惊叫着,醒了,再也不能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 万历皇帝用膳之后,就差人把张御史叫来,进殿议事。 万历皇帝的这次召见有些机密,他既不在「奏天殿」,也不在「华盖殿」和「谨身殿」,而是在「交泰殿」一座书房。 张御史进殿跪拜后,皇上就把他让到一座膝椅上,讲述了昨晚上的一切。 然后提起张御史上呈的奏书,说道:「爱卿的奏章,联已钦阅,甚合吾意。保是,如今辽东不稳,如果对李氏父子的惩办探之过急,恐怕会狗急跳墙,引火烧身。而如今,联的身旁又无人可重用,所以,爱卿,还是三日后答覆你吧?」 第39页 说完,便让张御史退了下去。 再说万历皇帝召见了张御史之后。 首先想到了让朱少阳去办此事。 一来他会武功,胆子也大,更重要的是他是上天派来的贵人,另外从那天晚上的长谈之中万历皇帝也知道了朱少阳曾在李成梁的手下当过谋士,对李成梁的为人也是十分熟悉。 想到这些,万历皇帝心中决定让来少阳到辽东一去。 于是,万历皇帝回到了干清宫中,马上派人去叫朱少阳来见他。 万历皇帝见朱少阳前来,忙将他坐在自己身旁,待朱少阳坐稳。 万历皇帝便开口说道:「少阳,你对辽东总兵李成梁的为人可否了解?」 朱少阳不知皇上问此是何目的,当下开口说道:「这个星上,在下曾在李成梁的手下做过事,对共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于是便将李成梁剋扣军切、欺骗钦天监,诬陷谋害努尔哈赤等行为—一说了出来。 万历皇帝听及朱少阳也是对李成梁如此看法,不禁心中更坚定了要设法除去李成梁的决心。 随即对朱少阳说道:「少阳,朕想派你去辽东一行,前去抚慰将士,犒劳三军,并以朕之命,调李总兵回京。」 朱少阳听了皇上的这番话,。已知皇上可能要对李成梁有所措施,另外听说李成梁手中也有幅四票图,皇上派自己前去辽东,自己不正好有此机会来敢得那幅图。 当即,朱少阳便答应了皇上,并决定明天离京,出使辽东。 这一天,佟养性又邀努尔哈赤去拜悯忠寺。 悯总寺是北京城两大名寺之一,位于宣武门外,是唐太宗时期修的。 金朝迁都这里后,曾做过考场,考试过「女真进士」。 当年宋金征金兵打到北宋都城汁京,把宋朝皇帝宋徽宗,宋钦宗曾擒到中都北京。 当时宋钦宗就被扣押在这座寺庙里,住了很长时间。 佟养性与努尔哈赤来到寺前,只见松柏青青,庙宇辉煌。 佟养性在前,手拿几柱香,随着拜庙的人群,从朱漆山门进去。 便看见庄严的大雄宝殿,此刻殿里香菸综绕,咏经木鱼之声盈耳,他们在观音前进了香,又瞻仰了十八罗汉的尊容。 随即走出殿外,在一片柏树林里歇息。 努尔哈赤是第一次送佛殿,并不了解佛教的宗旨。 他坐在青石凳上,问道:「佟老兄,那观音是什么神呀?」 佟养性经商多年,跑遍关里关外,拜过不少名山佛殿。 他见努尔哈赤发问,就不加思索地答道:「观间是佛教中的菩萨,其佛主叫阿弥陀佛,据佛经上说,观音专普渡众生,谁要遇难,只要老念叨他的名字,他就寻声去救。」 努尔哈赤听罢,摇了摇头,疑惑地问道:「据说当年来钦宗皇上普被俘押在这里,那么观音菩萨为啥不救他呢?」 「这个嘛……」 努尔哈赤问得佟养性张口结舌。 不过佟养性文思敏捷,精灵的小眼珠转了转,随口答道:「皇上不同凡人,是天赋神授的官,菩萨难救呀……」 「皇上不也算众生吗?」 努尔哈赤反问道:「既然皇上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为啥宋钦宗,宋徽宗在观音大殿当了阶下囚呢?」 佟养性见问题不好回答,应自我解嘲地说:「唉!信神,有神,不信,也就没神呗!」 「这倒是个理。」 努尔哈赤有所悟地说:「从宋氏王朝两位皇上的下场看,皇上并不是不可侵犯,也是可以抓,可以关,可以杀的,而该杀的时候,什么神也不救不了他。」 「佩服!佩服!」 佟养性想不到努尔哈赤会悟出这么多道理,连声称赞。 这天中午。 张御史派人来接佟养性和努尔哈赤。 二人尚未坐定,张御史就说,万历皇帝得了疑心病。 张府内。 三人分主宾人席。 在席中张御史告诉了努尔哈赤及佟养性,皇上将于明日派钦差大臣出使辽东。 同时告诉他们这位钦差大臣听说是皇上的亲戚,且对李成梁的为人也是十分了解。 努尔哈赤听了张御史的话,不禁问起钦差大臣的姓名。 张御史悄悄地告诉了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听后,心中不由想到,难道就是那位武林高手。 如果是他的话,看来自己的大仇能够得报,只不过未曾想到他竟然会是皇上的亲戚,这对自己以后的起兵恐怕会有所不利。 想到这里,他不禁决定明日得回去,以便趁此良机统一关外。 第二日,一早,努尔哈赤一行便回新兵堡。 同时,朱少阳也带着万历皇帝的圣旨,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带着一行百人,威风凛凛地出了京城,直奔辽东。 李成梁为人奸较、多疑。 多年来,他虽镇守辽乐,但在京城却有耳目。 因此,朱少阳一行刚一出京,那边消息早已传到广宁城。 这天,李成梁正在广宁城东北角的老虎圈餵虎。 他坐在虎坑东侧的木棚边,哼着小曲,把一块块牛肉丢到老虎嘴里。 这时,府内总管送来一封密信。 他手抓肉块,示意总管把信开开,他一目十行地看到第二页,说皇上要调他回京,且钦差大臣是朱少阳,也就是那个以前在他军中当过谋土的朱少阳时,他禁不住额头渗出冷汗,四肢发凉,身子发软。 第40页 若不是总管手疾眼快,扶他一把,非掉到虎圈里不可。 总管马上唤来轿夫,把李总兵抬回府内。 回到府内约一刻钟才甦醒过来,他坐卧不宁。 便立刻叫人把参与军机的三儿子李如桢,在外任军职回家省亲的李如柏,叫到跟前想与他们一同商议。 李如桢为人愚笨、怯懦,平日又依仗老子的权势,胡作非为。 他听钦差大臣即将到来,心里也是十分害怕。 便一时没有主见,急得只在父亲身边转来转去。 此时李成梁见三儿子象苍蝇似的转来转去,再加上心清不好。 因此,转得李成梁十分心烦,就放声骂道:「都是你们这些不肖之子,给我惹的是非,弄得我有话说不出!」 他霍地从软榻上坐起,操起檀香木棍儿,连声吼道:「滚!滚!」 坐在椅子上的李如桢见父亲发怒,就暗生一计。 安慰父亲道:「父亲大人,何必为此事不安?孩儿有个主意,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 李成梁拄着拐杖,支撑着老朽的身体。 李如桢不慌不忙地站起,伏到了李成梁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李成梁听罢,沉思片刻。 摇着头,说道:「不妥,不妥!万一叫皇上知道,可要是犯欺君大罪呀!」 李如相见父亲不解其意,就又申诉道:「如今皇上已被人蒙蔽,置我父子多年的军功而不顾,想置你于死地,爹爹,眼下已火烧眉睫,只好如此了!」 李成梁听完坐下来又思考了半天。 最后一扬拐棍儿,说道:「事到如今,就由你一手去操办吧!」 第二十章 招揽人才 努尔哈赤一行经过十日的奔波,总算回到了新兵。 他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图鲁什便已冲进了他的屋内,扑通跪下,说道:「大哥,兄弟向你请罪!」 努尔哈赤连忙将他扶起,说道:「我的好兄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大哥。」 当下。图鲁什例将努尔哈赤不在之时所发生之事说了出来。 原来图鲁什在努尔哈赤不在之时冒然出兵翁克洛,不想无功而退不仅自己在那战中受了箭伤,而且还损伤了不少士兵。 努尔哈赤听了后,缓缓说道:「我的好兄弟,知错就好。打仗,不讲究兵法战术,就要吃败仗,此次冒然出兵,也多怪我没向你说清利弊。」 图鲁什哭着说:「怪我!怪我!只怪我一人。」 图便什在翁克洛的败仗,使使努尔哈赤更多地考虑问题。 他发现,由于连战连胜,有些兵士骄傲了,轻敌了,不服军令了。 于是,他立即召集八大牛灵的额真,坐下来拟定军规军纪。 自起兵以来,凡遇战事,努尔哈赤都是临时召集众人,委派首领,统领,兵马,战事一结束,便各自回家或狩猎或耕种。 但随着战况的发展,努尔哈赤觉得头绪混乱,战斗力不强,难防外来的突然袭击。 这天,努尔哈赤与众人商议,决定将牛灵组织固定下来。 努尔哈赤等众人坐好,首先说道:「叔伯、弟兄、朋友们,大伙跟我起兵已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咋们的队伍由十三副盔甲,不足百人,壮大成今天五百多副盔甲,一千多人,其中许多人已经成家。有的分得了俘物,日子也渐好转。可惜,我们的军队,至今还象围猎时一样,有仗就打,临时委任牛灵的首领,仗打完了,诸位又各自回家耕耘放牧,兵士们战时尚能勇敢杀敌,可是一不打仗,就成了散兵游勇,各行其是,以至出现图鲁什擅自领兵,攻打翁克洛的事情。」 经过一番商议,临时拟定了出兵、屯兵、阵上、阵下、队列、将领、旗帜、军饷等条规并决定,加紧练兵,三天后征服哲陈部,绞杀萨木占。 活捉尼堪外兰,与此同时,努尔哈赤将皇上派钦差大臣出史辽东,惩治李成梁父子一事告诉了大伙,大伙不由替努尔哈赤高兴起来。 三天后,努尔哈赤率兵五百,前去征讨翁克洛。 翁克洛本是个不大的部落。 努尔哈赤原先估计会很快攻克。 但,由于图鲁什冒然出兵,使翁克洛城主有了准备。 这段时间来,他们加固城墙,训练兵勇,守城能力增强。 起初,努尔哈赤先让安费扬古率领攻城兵立,带着云梯去登城。 可是未等他们靠近,飞箭碎石打得他们抬不起头来,迫使安费扬古带着十来个受伤的士兵退下来,他们连攻了三次,都未成功。 怎么办? 努尔哈赤决定召集八大牛灵首领开会,商议对长,会议在一个向阳山坡的树林里举行。 当时有的主张挑选百名精兵登城强攻,有的主张从地下挖洞攻进城里,慢攻,还有的主张拖来战车撞击城门。硬攻,众说纷坛。 努尔哈赤已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先听各家之言,找出合理正确有意见,集各家之长。 然后决定大策。 努尔哈赤听完了意见,分析道:「诸位之言,各有其理。不过,以我之见,还是先火为好。因为城外树舍成片,茅屋易燃,等大火一旦燃起,之后趁着烟火,四面围攻。诸位看如何?」 第41页 众人点头称是。 于是,兵分四路,将围城的茅舍点着。 剎那间,烈焰沖天,浓烟四起。 围攻的兵上借着浓烟为掩护,步步朝城墙逼近。 努尔哈赤身先士卒,登上一座房顶,拉开榆木巨弓,向城内连发数箭,击中七、八个守城的兵卒,使城主一阵惊慌。 刚才萨木占还站在城楼吆五喝六,现在眨眼不见了。 这时城主马上叫人把守城楼的鄂尔果尼,科罗叫来,命他俩向努尔哈赤开弓。 鄂尔果尼是城内有名的神箭手,百步穿扬,百发百中。 他来到城主身边,马上找到一处垛口,趴在城墙上,拉弓措箭,瞄准立于房顶的努尔哈赤,第一箭射中他的手部。 努尔哈赤勐抬头,发现了鄂尔果尼,他把拔下的箭搭在弓上,嗖地一声射回去,正中射躲闪闪的鄂尔果尼的臂部,鄂尔果尼应声而倒。 城主听说努尔哈赤受伤,又命科罗再射。 科罗惜浓烟的掩护,偷偷地从地道熘出,逼近努尔哈赤,一箭射出,又中努尔哈赤颈部,箭头穿透护颈的锁子甲,直刺进脖子。 努尔哈赤忍着巨痛,抬手将箭拔出来。 箭头有小钩,连肉一起扯下,顿时血流如注。 站在努尔哈赤右侧的卓罗,看他受伤,跳了过来,扶着他。 努尔哈赤忙劝阻道:「你们都不要过来,免得惊动敌人,我自己慢慢下。」 他边说边拄着长弓,捂着伤口,从房顶下来。 他脚本站稳,就忽地昏倒在地。 夜幕降临,城未攻下。 安费扬古见努尔哈赤伤势太重,就马上代理指挥,命令收兵休战。 他叫了几个兵立,在城南角一个破场子里搭了个帐子,把努尔哈赤安顿好躺下。 努尔哈赤躺下不久。 图鲁什走了进来,他见都司受伤如此重,就后悔地说:「都怪我上次捅了马蜂窝。叫敌人有了防守的准备,要不,都司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呀!」 努尔哈赤睁开眼,见图鲁什泪流满面,就安慰他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打仗就要流血,不流血,能消灭敌人吗?不流血,能完成千秋大业吗?」 说话间,舒尔哈赤掀帘进帐。 他见努尔哈赤满脸的血污。 抹着眼泪说道:「大阿哥,我多次劝你别攻翁克洛,这里人生地不熟,能打胜仗吗?都怪我不能坚持到底,使你受这么重的伤。」 努尔哈赤听了,吼道:「住口,不要拢乱军心!」 舒尔哈赤吓得马上退出营帐。 夜深了,安费扬古守在努尔哈赤身边不能入睡,他盘算着明天如何破城。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卓罗忽然带着一个本城阿哈闯进军帐。 他想:「军书上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何不审问审问他,摸摸城里的情况呢?」 想着,他怒目而视。 一拍腰刀的刀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哈洛汗。」 「出城到哪儿去?」 「到齐吉巴达城求援去。」 「结果如何?」 「栋鄂部酋长阿海巴延答应后天出兵。」 「此话当真?」 「小的,不敢说假话。」 接着,安费扬古又从洛汗的口里得知,寨北旧城墙下有条旧河道,干旱时,猎狗可以自由往来。 最近由于臭水堵塞,看不见洞口。 昏迷中的努尔哈赤听说有洞可进。 霍地站起身,从身边抽出腰刀,举着吼道:「你骗不骗人?」 洛汗见自己脖子上的长刀寒光四射。 声音颤抖地说:「小的不敢,不敢骗你。平日城主待我如猪似狗,整天打骂,我还想杀死他呢!如若你们攻城得手,也替我报了多年的大恨深仇。」 努尔哈赤命卓罗同安费扬古一起,带着洛汗去找进城的洞口。 他到了城北果然找到被臭水填满的坑洞。 当晚努尔哈赤选派了二十多强壮的兵土,由安费扬古带领从臭水坑里潜人城内。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城墙脚下,一跃而起,一连砍倒几十个守卫城门的卫士,接着打开北城门,数百名骑士一拥而进。 这时,东方已露鱼肚白。 经过一场混战,杀死了城主,活捉了萨木占,并俘获了箭射努努尔哈赤的鄂尔果尼和科罗。 图鲁什用绳子把鄂尔果尼,科罗五花大绑,推到努尔哈赤跟前说道:「都司,这两个傢伙交给我处置吧。」 图鲁什说罢,就要举刀开斩。 努尔哈赤慌忙阻止道:「刀下留人!」 图鲁什不解地瞪着核桃大的双眼,问道:「都司,为什么?」 努尔哈赤笑了笑,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说道:「两军交战,志在取胜。过去他们奉城主之命射我,百发百中。今后我们若用他们,岂不又可为我们杀敌吗?」 图鲁什听完马上为两人松了绑。 鄂尔果尼,科罗感激地连忙跪下,谢努尔哈赤的不杀之恩,齐声道:「大帅如此宽宏大度,小的甘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玛尔墩大捷,兆焦的胜利,翁克洛被攻克,这一连串的事件,使尼堪外兰坐卧不安。 第42页 当他听到翁克洛陷落的消息时,当天就骑着一匹马飞出鄂勒理堡,决定找界藩城主,同努尔哈赤决一死战。 尼堪外兰骑着一匹枣红马穿行在丘陵间。 第二天,他涉过浑河,翻过界藩山,便进入界藩城。 恰好这天界蒲城主巴穆尼的儿子成婚,临近的巴达尔,章住,托摩河,萨尔许四城主都应邀前来参加婚礼。 于是,尼堪外兰凭着他的三寸烂之舌,说道:「努尔哈赤乃我诸城之祸,不除掉此人,我辈难得安宁。几个月来,他连克数城,几乎要统一建州诸部。 吾辈若不齐心协力,难免被他吞併。只要我们诸城兵力合一,便可大败努尔哈赤。「 巴穆尼听尼堪外兰言之有理,就煽动说道:「眼下我们都是相依为命的近邻,我看不打死门外的狼,难睡安稳,咱们五城联合,兵过一千,何不与努尔哈赤拼杀一场,以保山城呢!」 当下五城主议定,各自招兵买马,加紧赶制兵器,加固城墙,囤粮练兵,决定不久与努尔哈赤决一雌雄。 第二十一章 智破诡计 朱少阳一行离开京城十五天之后,来到了广宁城。 车马黄轿刚到南城门,只见随行的仪仗,鸣锣开道,车喧马沸,好不威风! 仪仗步入城门,走进大佛寺西路口,仍不见李府派人迎接。朱少阳坐在轿内,掀帘朝外看了看,心中十分纳闷。 车马拐过十字街向东,不一会儿来到总兵府门口。 这时才见李如柏,李如桢两兄弟身披重孝,满面愁容地迎了出来。 他二人见了钦差,慌忙鞠躬施礼,恭敬地说道:「吾兄弟二人有父孝在身,钦差驾到,有失远迎!」 朱少阳听了觉得十分意外,忙下轿问道:「怎么李总兵已经作古了!」 朱少限随李氏兄弟,来到总兵府东厢房客厅。 落座后,朱少阳问道:「总兵大人身体一向壮实,不知身患何病?」 李如桢一边给朱少阳敬茶,一边答道:「父帅是偶感风寒……」 「风寒?」 朱少阳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 「这个……」 坐在朱少阳身边的李如柏未等李如桢再回话,就慌忙向其弟使了个眼色,恭敬地解释道:「风寒引起宿疾,百医无效,竟于昨日病故!」 说话间,李府总管进来,禀报导:「禀少帅,诸事准备停当,灵柩就要发葬了!」 李氏兄弟两人慌忙向朱少阳施礼,说道:「大人,我兄弟二人要料理丧事,请您到馆驿安歇。 有关事宜,容过日细禀!「朱少阳连忙站起,惋惜地说道:「平民百姓凡遇丧事,据我所知,尚得停丧七日,!」 做法事,怎么总兵大人发葬,却如此匆忙?」 「遵父命!」李如桢挺着胸脯答道。 朱少阳点头赞许,伤心地说道:「吾曾在总兵大人府内任作幕僚,理当一祭!」 接着朱少阳脱去官服,换上素装,由李氏兄弟两人陪着,向灵棚走去。 灵棚在后院,新搭的草蓆棚下,放着柏木棺椁。 供桌上烧香设供,供桌下纸钱串串。 朱少阳以礼香致礼,挥泪致哀,李家亲朋叩首还礼。 弔唁完毕,朱少阳一行就到馆驿歇息。 朱少阳回到馆驿衣冠未脱,就坐在凳子上思考了起来,觉得此事颇有疑点。 心想李成梁往日壮得象匹马一样,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宿疾,另外平常百姓遇到丧事,也得停丧七日,而李府却着急要办。另外据说还是昨日病故,怎么会这么巧。 想到这些,朱少阳心中更加生疑,决定探其虚实。 烈日斜晒,广宁城中鼓乐喧天。 接着,总兵府内涌出百十名亲兵将校,沿街列队站立。 三声礼炮过后,一行卫队前导,三十二名兵上指着黑漆官椁,井然有序,直奔广宁城南迎思门。 接着又转向东南的太安门,正东的永安门,正西的拱镇门和正北的靖远门,就这样,週游了五门。 一刻之间,五门出殡,吹吹打打,前拥后桥,好不热闹。 傍晚,朱少阳吃过饭,忽然同行的一位太监步入馆驿。 走进朱少阳的房间,见过礼,就念了一段顺口熘,说道:「奇怪奇怪,真奇怪,老子入主儿不理,五门出殡摆八卦,钦差到城『晒』起来。」 朱少阳听罢连忙站起来,问道:「怎么,五门出殡?」 太监禀报了打听到的消息。 他凑近朱少阳身边,不卑不亢地说:「据街民说,李总兵近日没生任何病。昨天还有人看见他骑马到北山打猎呢,怎么人不知,鬼不觉地死了呢?」 朱少阳听了感到十分奇巧,又追问道:「你看这里有没有不妥之处。」 太监朝窗外望了望,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依小的看是有不妥之处。」 朱少阳听了,心想自己也是如此认为,看来自己得去弄个清楚。 于是,叫太监立即去准备一匹快马,以便追赶送殡的人群。 朱少阳趁着月色,飞马追赶送殡的人群。 他远远地望见几束火把,就勒缓下马,把马挂在一片小松林里。 然后暗地里紧跟在后面。走出几十里路。 第43页 三更天以后,送殡的人来到一处丘陵起伏之地,隐没进一片黑黝黝的树林,不一会火把人影全不见了。 朱少阳感到十分奇怪,就紧跟几步。 靠近树林一看。 原来树林一侧早已搭了十几座军帐。 他悄悄地靠近帐幕,透过缝隙再仔细观察,发现人们正在帐里喝酒用餐,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李成梁的三儿子李如桢,还在帐中与送殡的亲朋猜拳行令……。 朱少阳看到这里,迅速地离开军帐树林。 从丘陵上一路飞夺跑到控马的小松树林,找到马儿,快马加鞭,黎明时分回到馆驿,想起刚刚自己的所见所闻,心里真是又惊又气,又喜又得意。 当时决定,晚上去会李成梁的活尸。 到了黄昏时分。 朱少阳换了百姓便装,又挑了八个精明的小伙子,乘人不备之时,悄悄地骑马熘出太安门,直奔丘陵军帐。 时近三更,朱少阳一行来到丘陵地黑树林。 他们刚接近林边,值哨的军士马上拦住了他们,细细盘问。 朱少阳笑了笑,说道:「我是总兵的故交,有要事奉告,还盘问什么?」 军哨上下打量了一番朱少阳,就让他往里走。 朱少阳叫八个小伙子留下看马,自己独探军帐。 不一会儿,几个兵丁把朱少阳推拥进军帐。 这两天,李成梁、李如桢父子,一直担心自己的行动被钦差识破,弄巧成拙,降罪于身。 朱少阳的突然出现,把李成梁吓得魂不附体,半天不语。 而朱少阳进帐后,却一见如故,谈笑风生。 李如桢粗鲁无知,惊恐万状,他回身操起宝剑,就要动手。 李成梁一时吓得面如白纸,慌忙喝道:「不得无礼!」 挥手让他退出。 李成梁把朱少阳让到上座,一时窘迫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朱少阳见多识广,反应也比较快,先开了口:「李大人,下官奉圣命出京,前来抚慰三军将士,并宣告将军,你怎么……」 朱少阳见李总兵面红耳赤,就以缓和口气,说道:「难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哪里!哪里!」 李成梁支吾搪塞,双手有些发抖。 正在这时。 忽然,帐外战鼓咚咚。 不一会儿,跑进一个小校,进帐报告。 「总丘大人,夷人听说大人病故,广宁城五门出殡,就乘虚而入,扑向!」宁城。」 李成梁一时惊慌失措,马上吹螺号准备回广宁应战。 第二天,天刚亮,李总兵带人回广宁,人马刚进太安门。 李如柏飞马来报:「父帅,女真族数千,已被孩儿歼击,赶出广宁城。」 接着总兵府设宴庆功。 酒席筵上,朱少阳又提起了「五门出殡」之事。 李如柏抢先禀报:「钦差大人,这叫诈死瞒天,引蛇出洞,今日才获得歼敌大胜。」 朱少阳不明真相,当场举杯相庆,大加称赞。 宴毕,朱少阳回到了馆驿。 忽然,有一随从上前禀道:「大人,李总兵号称歼敌数千,小的特意到城北看了看,发现战场上不见尸体,血迹,这胜仗打得岂不怪哉?」 「真有此事?」 朱少阳发觉被人蒙蔽,十分气愤。 随从又拿出一支箭头,说道:「小人只在一个假扮的女真兵身上,发现一个明军的箭头。」 朱少阳勃然大怒,心中暗忖。 好你一个李成梁,你想诈死欺君又来个假胜邀功,等我来日奏你一本,看你如何面见皇上。 转念一想,又觉不妙。 唉!只是不知那幅四景图现在哪里,这该如何办呢? 如果自己以武力偷进总兵府中,不知能否盗得此图,不行,现在自己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前来犒劳三军,万一被发现,就不好啦! 想到这些,他不禁有些烦恼起来。 正在此时。 李如柏来到馆驿,请钦差大人去看戏。 朱少阳见了李如柏。 忽然心中暗生一计。 于是,朱少阳忽然怒目而瞪,勐地一拍桌子,怒髮冲冠地说道:「跪下!」 李如柏不明真相,只有慌忙地跪在灰砖地上,低头不语。 朱少阳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如柏,接着说道:「李将军,你可知你们父子犯了什么罪吗?」 李如柏故作镇静地说道:「大人,这个下官不知。」 朱少阳听罢,知道他知而不答。 他对此并不感到奇怪,继续说道:「李将军,你们已经犯了『诈死欺君』,『假胜邀功』之罪,如果我回京告诉皇上,你们父子是必死无疑呀!」 李如柏听完朱少阳的这番话,知道事情业已败露。 不由急声说道:「大人,大人,希望你手下留情,帮我们父子在皇上面前说些好话,让皇上饶我们一命吧!」 朱少阳听他如此求自己,心中不由高兴,但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仍就不急不忙地说道:「李将军,要我在皇上面前说些好话,并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请你办一件事,不知你是否能够答应。」 李如柏一听朱少阳肯帮自己父子,忙迫不及待地说道:「在下一定答应,大人,你清说吧!」 第44页 朱少阳见他这番太度,当下便说道:「李将军,不知你是否知道你父亲手上有幅刘伯温题字的图画?」 李如柏听了,说道:「父帅手上是有这么一幅图,只是父帅一直将此图视作传家之室,不知大人有何用意。」朱少阳听了,心想果然李成梁手中也有这么一幅四景图,于是缓缓说道:「吾一直喜欢收藏字画,闻听李总兵手中有这么一幅好画,因此想观赏观赏,如果可以的话,在下保你们父子性命无忧,而且你也不会被免职。」 说完,又望了望跪在地上的李如柏。 李如柏听完朱少阳的这番话,也知道了眼前这位钦差大臣的意图。 思索片刻,终于答应了朱少阳。 第二日,一早,李如柏将朱少阳所要的图画交给了朱少阳。 他迫不及待展开图画一看。 只见图中画的是一片竹林,同样的在图的右上角也有刘伯温本人题字。 朱少阳将画卷好后人入怀中,又与李如柏胡谈了一番。 朱少阳回京后,在皇上面前有理有据的奏了一本。 不久,李成梁被召进京,削职为民,而李成梁的二儿子李如柏则由于朱少阳的说情,没有被免职。 而如此,朱少阳的手中也有了所需要的两幅四景图了。 第二十二章 杀敌锄奸 这天,努尔哈赤率兵去攻哲陈部,走到中途,不料遇到大水,山洪滚滚,挡住前进的道路。 他站在浑河的一条支流河岸上,正观察水势。 忽然,探马来报,在界蕃境内的浑河南岸,巴尔达、章佳、托摩和、界藩、萨尔雅五城联军,正严阵以待。 努尔哈赤连忙问:「联军有兵马多少?」 「大约一千多骑。」 努尔哈赤遇到强敌,并不惊慌。 他马上把八大牛灵的首领找来,研究对策。 努尔哈赤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 他见众首领到齐,马上分析敌情,盘算出一套战术,他不慌不忙地说道:「现在五城一千联军驻扎于浑河南岸,此地地面开阔平坦,极利骑兵阵战。不过那里一面靠山,三面临水。为全歼敌军,我军必须兵分三路。一路由安费扬古率领,直插界藩山,拦住杀逃的敌兵,一路由额亦都率领,绕过小河,涉过浑河,堵住后逃的敌军;另路由我率领,直冲放阵,打乱放军阵脚。」 部署完毕,努尔哈赤带甲兵一百人,铁甲兵一百人,便长驱直入,向浑河靠近。 一千名敌军黑压压的一片,他们见努尔哈赤奔来,一个个吼声如雷。 巴穆尼见努尔哈赤人数不多,不禁一阵暗喜,我当五城酋长的机会到了! 他咧着嘴,把旗一扬,就向努尔哈赤杀来,边沖边喊:「活捉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并不惊慌,他一连砍倒几个冲上的敌兵,挫伤敌锐气,接着便佯装败阵直奔界藩,山谷逃走。 当敌军涌进山谷时,安费扬古率领的三百骑兵,如勐虎下山,直冲进敌群。 两军相接,顿时厮杀混战起来。 俗话讲:擒贼先揭王,树倒猢狲散,努尔哈赤站在高坡,叫身边的鄂尔果尼用弓箭瞄准界藩城主巴穆尼。 只听「唆」的一声。 巴穆应声掉下马来,被乱马踩死。 敌兵见主将已死,一个个抱头鼠窜,退回浑河岸。 败兵刚涉水过河,额亦都堵截败退之敌的兵马,已从对岸冲来。 三百多骑兵如排山倒海之势,直冲过来。 败兵见如此阵势,一个个低首投降。 剩下的死硬分子,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刀砍死。 水面漂着血花,努尔哈赤征服建州部的关键一战,以全胜告终。 与此同是时,努尔哈赤与尼堪外兰都获知了李成梁被免职的消息,努尔哈赤心里十分高兴,而尼堪外兰则作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尼堪外兰听到五城联军失败的消息,当时就气得昏了过去。 夜半,尼堪外兰醒来,睁开眼对小老婆说道:「五城被破,建州大局已定。我是没法子收拾努尔哈赤啦。现在就看最后一招啦!」 「什么招?」尼堪外兰的小老婆急切地问。 「你个妇道人家,就不用管了,到时候就明白我的意思啦!」 不久之后,努尔哈赤经过周密安排,兵分三路,围攻尼堪外兰的老窝——鄂勒珲城。 鄂勒珲城位于抚顺城东北,是与女真人交界的柳条边墙一侧的一个险峻山区。 努尔哈赤自城内出发,经过两天多的行军,一百五十名骑兵便赶到鄂勒珲城外。 当大队兵马赶到时,忽然眼前飞箭似雨,几名骑兵应声倒下,他镇定地朝上城墙上看去,却不见人影,他感到十分奇怪。 飞箭时射时停,努尔哈赤躲在一棵大杨树后边,仔细观察。 才发现,飞箭来自一个个坟堆儿似的暗堡,表面看去,象谷堆,柴垛,实则一个个都被楱丛柳条覆盖。 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哪遇这等战法? 他暗自骂了几名,就命额亦都等十多个机警的兵士,从右边土洼里绕过去。暗堡布置得十分严密,石垒的土丘外,只留一排碗口大的箭孔。 额亦都靠近暗堡感到奇怪:「人从哪儿进去的呢?」 第45页 暗箭仍在飞射,阵地上死伤一片。 额亦都十分焦急,他脑海里盘算着怎样对付。 不一会儿,箭停了,一阵阵咳嗽声。 额亦都忽生一计,让弓箭手,刀斧手分头各包一石垒,从侧翼包抄—一接近石垒,或用箭,或用刀,或用斧。 兵士们听令,铺匐前进,有的在途中,暴露了目标,被暗箭射死,余下的兵上终于接近暗垒,看准了洞口,勐地扑了过去,刀斧并用,箭矢齐发,片刻便结果了暗垒中守兵的性命。 骑兵冲破了障碍,在前进,可是领头的几匹马刚到城下,便惊叫着倒了下去,把马上的士兵甩得老远。 几匹未倒下的马,也惊叫着,发疯似地跑了回去,原来城下用烂草,掩着陷坑。 马嘶人叫,城内射出阵阵飞箭。 努尔哈赤马上命攻城的兵上撤到小树林里,他在一棵槐树下站了良久,最后又叫来撤下来的额亦都,带领十数名兵士手执刀斧在前边探路,刀斧手听令,排成一字形,迎着飞箭,往前滚动着。 滚到一处,填平一处,就这样,填了一个时辰,道路打开了。 骑兵如潮水涌进城门。 可是未等兵刀跑出门洞入城,一群粗壮肥大的狼狗,勐扑上来,咬马的脖子,撕马的腿。 开路的十几匹马被咬得乱蹦乱跳,一队人马被堵在门洞里。 额亦都在马上用刀尖勐地刺了一下自己骑的红鬃马屁股,这匹烈马顿时疼得蹦跳不止,蹶着蹄子,把一只只冲上来的狼狗,踢得嗷嗷直叫,夹着尾巴四处逃窜。 狼狗被冲散了,努尔哈赤率领的一百多骑兵,顺利杀进城内。 鄂勒珲城里总共才不过百人,除了老老少少,妇女婴儿,能打仗的也不过四、五十人。 城里的异族百姓,见难以抵挡,一个丢下盔甲、刀、弓、纷纷逃走。 剩下十几个顽固分子,眨眼间,都死在城墙上,院子里。 额亦都骑着马,东沖西闯,见无对手,就嘲笑道:「难怪尼堪外兰旗展妖术、设暗箭、挖鼠洞、布狗阵,原来是黔驴技穷啊,哈哈哈……」 提到尼堪外兰,努尔哈赤顿时怒髮冲冠,急令进城兵士搜捕。 一百多人查遍了家家户户,沟沟洼洼,柴堆草垛,也不见尼堪外兰的踪影。 最后努尔哈赤在尼堪外兰的家里,从坑道里搜出尼堪外兰的小老婆。 那小老婆平时爱穿白色旗袍,当卓罗把她从炕灶里扯出来时,白旗袍变成了黑旗袍,她吓得颤抖着身子,哭哭啼啼,紧抹眼泪。 努尔哈赤见状,生了测隐之心,于是压低声音问:「你男人哪里去了?」 「昨…昨天,就……就跑了……」 「跑哪去了?」 「不……不知道。 恰在这时,卓罗从里屋出来,拿着一张信纸,叫道:「都司,你看……」 努尔哈赤接过信纸,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尼堪外兰城主均鉴:托人捎来的白银十两照数收到,据悉,努尔哈赤三日内将发兵去攻打你寨,望多加保重。 桑古里甲午叩拜努尔哈赤读罢信,放开洪钟似的噪子吼道:「把桑古里抓来!」 桑古里是努尔哈赤手下的一个小首领,在近几月的征战中曾立过功。 但此人利慾薰心,总嫌官小。 几个月前,尼堪外兰利用他小老婆与桑古里的亲属关系,花五十两白银收买了他,充当奸细,专为尼堪外兰传递努尔哈赤的消息。 不一会儿,卓罗带三个兵土,把桑古里五花大绑地带来。 努尔哈赤刚要抽刀问斩,两个同族兄弟马上跪下,求情道:「家兄,看在桑古里是本家本族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 「不行!」 努尔哈赤喝道:「对外通仇敌的奸细不砍头,天地难容。」 努尔哈赤把桑古里推出门外斩首之后,其它两支队伍,相继开进城里。 正在众军高兴庆贺之际,努尔哈赤发现城墙根下,塔昂开列在逃跑。 努尔哈赤翻身下马,走到塔昂开列近前,揪住衣领,细细盘问。这才知道,尼堪外兰接到桑古里的信后,瞒着家里的人,只身逃向抚顺城,请求李如柏庇护,家里只留塔昂开列等人守卫。 努尔哈赤听罢挥刀斩了塔昂开列并马上派安费扬古带领十多个骑兵,去抚顺城与明游击李如柏交涉。 鄂勒珲离抚顺东边城门,只有几十里路,安弗扬古一行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边城门下。 李如柏在厅里办理公务,忽然值班的兵士来报:「禀报游击大人,努尔哈赤派人向我们要尼堪外兰。」 「叫他进来。」李如柏答道。 安费扬古进屋后,李如柏郑重其事地坐在太师椅上,左右站着两个军士。 安费扬古按礼节行过礼之后,说道:「小人受建州左卫部指挥使努尔哈赤的派遣,前来索取尼堪外兰。」 李如柏见尼堪外兰已成丧家之犬,努尔哈赤的实力日益强大,便见风转舵,改变了态度。 他对安费扬古说道:「你知道,大明朝对女真各族,歷来一视同仁,怎好过问你们之间的生杀大事。」 「那我们就要自己动手啦!」安费扬古步步紧逼。 正在交涉的时候,尼堪外兰听到努尔哈赤派兵的消息,他如惊弓之鸟,马上就从朋友家里逃出来。 第46页 当他跑一到一座废旧的烽火台边,正欲抓梯攀登妄图躲截之时,被一个明军发现。 那明军因事先接到游击的命令,不许庇护他,就跑过去,抽了梯子,扔在一边。 安费扬古带兵赶到,将尼堪外兰一把抓起,就地一刀砍死,然后割下头,用一块布包好,辞别了李如柏,拔马急回新兵堡。 这一年春,努尔哈赤消除了建州境内的主要仇人内患,着手在赫图阿拉城南,二道河山岗上筑城建都。 一个月后,费阿拉山城落成。 努尔哈赤登上城楼,与新迁来的城民共庆新都竣工典礼,宣布了「定国政」的法规。 礼毕,努尔哈赤下楼上马,他高举腰刀,宣誓道:「为女真的统一而战!」 这回,努尔哈赤正在内城家里,摆席设宴,招待造云版的罗铁匠。 忽然阿哈来报:「叶赫部使臣阿拜斯汉求见都司!」 努尔哈赤把使臣迎到了客厅。 阿拜斯汉将叶赫部大贝勒勒纳林布录致努尔哈赤的信呈上。 努尔哈赤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道:「叶赫部大贝勒纳林布录致建州都督努尔哈赤麾下,尔处建州,我处扈伦,言语相通,如同手足,今所有疆土,尔多我寡,动盍割地与我,何如?如若不从,则我部将与明朝军队合围尔处,望三思!」 努尔哈赤看到这里,义愤填膺,将信撕得粉碎,一把扔向来使,说道:「我建州疆土寸土寸金,即使你们拿大贝勒的头来换,我也不能答应!」 说罢,命左右待从,将来使驱逐。 叶赫部是建州北面的一个大部族,它与哈达,光发,马拉三部互为联繫,统称扈伦部,或叫海西卫。 叶赫部在开原以东,明朝边墙之外,其酋长被明朝封为都督,在女真各部中,歷来势力最强。 当时明朝就利用它兵壮马壮,赠金赐帛,以防卫塞外。 自纳林布录承袭都督之后,努尔哈赤所管辖的建州,也日益强大,这引起了纳林布灵的妒忌。 数月前,他曾向李成梁表示想乘努尔哈赤羽毛本丰之际,何机剪除。但只是无故不好发兵。 最近他听说努尔哈赤进京备受欢迎,随着辽东总兵李成梁下野,他心里愈加惶恐不安,于是他就与其弟布寨密谋,决定让布塞进京朝贡皇上,同时带领江湖人士以比武之名,让皇上答应派军与己部联合灭努尔哈赤,而自己则先下书恐吓,再藉机发兵。 阿拜斯汉回到叶赫城之后,将努尔哈赤的一言一行做了绘声绘色的禀报。 纳林布录听了大怒道:「小子子敢出此言,看我明日发兵去摘下他的心肝,削平建州!」 阿拜斯汉说道:「大贝勒且莫感情用事。要知道,努尔哈赤足智多谋,部下又多勇夫,削平建州谈何容易呀!再说二贝勒业已进京,如若能得到明军的支持,则我们不是稳操胜券吗?」 纳林布灵听了,想想阿拜斯汉的话很有道理。 于是决定一等到其弟布寨的消息,不管如何,发兵攻打建州,活捉努尔哈赤。 再说朱少阳出使辽东之后,万历皇帝对他更加十分器重,也更坚信了刘伯温所说的话。 不久,在朝中文武百官之面封朱少阳为镇亲王。 从此,在京城无人不知在朝中多了一位皇帝的红人及亲族——镇亲王朱少阳。 再说这日,皇上在交泰殿里召见了朱少阳。 朱少阳见万历皇帝满面愁容,不禁问道:「皇兄,不知你召我来,有何要事?」 万历皇帝忙将朱少阳拉到了身边对他说出了事情。原来,纳林布录的二贝勒布寨进京朝贡之际,向万历皇帝提了一个要求,说要与大明朝中的武官进行一番较量。 如若他们获胜,他们希望万历皇帝能够派兵助他们消灭努尔哈赤,万历皇帝担心答应吧,万一输了,那可有违朝廷的「以夷制夷」的法规,如若不答应吧,又会让那些夷人笑话,这颇让万历皇帝有些为难。 朱少阳一听是如此回事,笑了笑,说道:「皇兄,原来是为此事为难啊!这事包在我身上,皇兄你就与他们说,明日比武,採用三战两胜制,地点嘛,不知皇兄有何适宜之处啊?」 万历皇帝想了想说道:「那就设在西郊的皇庄,那是御用秋狩场,有一处广阔的平原,十内里见方,应该够了吧!」 朱少阳一听,便答应那就设在那里,又与万历皇商商量起具体细节来。 第二天,万历皇帝,朱少阳及朝中官员以及布寨等一行相约来到西效的皇庄。 比武台高踞正中,是一块竟有十几丈见方的土台,高出地面丈许,台上铺了一色深红的地毯,十分显目。 比武台延伸出去,在正南面另架了一个看台,设为官方的贵宾席,用惟帐隔了许多小间,看台周围禁卫森严,御林军甲冑鲜明,密密地保护着。 这时,随行的官员及万历皇帝均坐在了看台上,而朱少阳却穿了一套短打,站在了比武台上。 这时台下有一名旗牌官,用嘹亮的京片儿,申述比武的宗台。 同时,在仲裁席上坐着三个人,只见和亲王居中,神武将军冯国伦居左,另一名则是侍卫营统领孟剑清。 随着旗牌官说话结束,以及万历皇帝的点头示意,比武正式开始了。 第47页 只见第一个登上比武台的及是一名喇嘛。 此人系西藏大师丹沛的三师弟,几月前受布寨邀请前来进京,此人硬功无敌,勇力绝伦,拳能洞裂牛腹,只是体形粗笨,行动呆滞。 喇嘛一上来,向朱少阳抱了抱拳,不待朱少阳还礼便向朱少阳扑去。 喇嘛由朱少阳的眼神中看出对方功力深厚,武功很高,因此不敢掉以轻心,举止十分慎重。 人高,臂长,拳风劲勐,一出手就使上了全力,想夺得先机。 喇嘛连击十几拳,没有一拳能中的,而朱少阳则在他身上打了好几下。 怎奈巨无霸的硬功确是到家,挨上了全不当回事,因此比武要对方倒地为胜,所以对方换了几下,并不算落败。 朱少阳初想以扫堂腿绊倒对方的,可是连踢了几脚,对方纹丝不动,逼得只有另作打算了。 忽然,朱少阳心生一计。 只见他伸手去抓喇嘛身上的僧袍的下摆时,身形故意被他一带,沖跃出去,滚倒地台边,喇嘛冲过去对他背上就是一脚。 只见看台上的万历皇帝及官员不由惊唿起来。 可是忽而又转为欢唿,跌下台的不是朱少阳,反而是那名喇嘛巨大的身躯。 而朱少阳在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原来,朱少阳在最危急的关头,身形轻翻,单掌托住了那名喇嘛的脚跟,借力使力,用了四两拨千斤的巧劲,硬生生将那个大喇嘛抛下了台去。 那喇嘛的硬功很好,秃头倒插在硬土地上,撞凹了一个浅坑,却丝毫不受伤,爬起来后,还要上台去拼命。 和亲王却将令旗一挥,裁定了胜负,布寨见此,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喇嘛劝了回去。 万历皇帝见朱少阳旗开得胜,心中十分高兴,没想到朱少阳还有如此身手,真乃大明朝之福啊! 想到这,他用赞许的目光又向台上看去。 这时,布寨那边又派了一人上台。 只见此人,上台之后便拔出了随身的长剑,对朱少阳说道:「在下想与阁下作番兵器上的较量,希望阁下能答应。」 朱少阳点了点头,随即让台下的侍卫寻上了一柄青钢长剑。 原来此人乃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梅花快剑方一飞,一路梅花剑法所向无敌,此次受布塞邀请,乃是为了能娶得布寨之妹布妹为妻。 同和亲王发出口令,号鼓交鸣后,比武就开始了。 方一飞为示礼让,虚发一招后才正式发动攻势,两支剑搭上手就势闹非凡,双方都是讲究快速的高手,五六个回合之后,就只见两团剑影交错,连人影都看不清楚了。 朱少阳的剑如一条匹练,方一飞的剑如万朵第花,斗到激烈时,远看过去,就象量匹白绢上织了无数的梅花,好看极了。 台上台下,居然寂静无声,只有他们剑上发出的丁当之声,如同急雨打在一面大铜锣上,悦耳,却又刺激人心。 双方都是快攻,两支箭缠成一片,比先前更为紧凑,竞象是有千百人拿着金器,在敲击丁当之声,快得叫人数都来不及数。 眨眼间,四十个回合就过去了,看的人也是眼花缘乱,分不清哪支剑是属于谁的了! 因为方一飞的剑路变了,剑尖不再挽成梅花之状,倒像是在一幅素筹上乱笔写意,画了一幅梅林图! 剑发如千万条交错纵横的梅枝,间而才点上内朵疏梅。 而朱少阳的剑则如雷,阵狂风,卷了进去,摇动技柯,落英缤纷,落瓣如雪。 每个人都为台上的缴斗而引去了全部的心神,紧张得连唿吸都忘了,否则,怎会听不到一点吐气的声立日。 忽然人影一分,只见方一飞歇了手,开口说道:「我输了!」 和亲王怔然惊顾,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定出胜负的,顿了一顿,说道:「不知阁下输在何处?」 方一飞说道:「朱大人剑技超群,在下的衣襟上反刺了一剑,却留下三处剑痕,如果推深一点,在下势必胸开膛裂,幸保存命,足见是朱大人剑底留生,应该认输!」 和亲王闻言望去。 果然方一飞的身上有三处剑痕,当即判朱少阳胜,这样,明朝的代表连胜二场,就不用再比了。 万历皇帝见朱少阳获胜,心中高兴万分,当即命令回宫,奖赏了朱少阳一千两黄金,而布寨一行则当日灰熘熘地返回叶赫。 再说这当纳林布录获悉其弟进京失败之后,心中气恼万分,气急败坏地说道:「好啊! 真是老天都帮努尔哈赤,我偏不信,看明日老子不踏平建州,誓不为人。」 第二十三章 娇女多情 龙仙儿三日后身体已恢復得和往前一样。 而和从龙千山的口中也,获悉是镇亲王运功替她疗毒,从而救了她。 这段时间,她的心中一直想个不停:「哎呀!镇亲王原来上次是替自己逼毒,而自己反而打了他一巴拿这可怎么办?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女孩家的身子他又怎能乱碰呢?他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自己被他占了便宜,打他一巴掌怎样?可是他毕竟不是存心的,他是为了救自己才这样做的。」 想到这些,她的心中就充满了矛盾。 随之,她的脑中就会浮现出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神情又有些冷漠的人影来。 第48页 她忽然觉得奇怪:「怎么自己脑海中会有他的影子!」 她想让自己忘记这件事以及这个人,可是根本没有,一空下来,她的脑中就不由自言地想到这些。 经过几日的思虑,龙仙儿考虑是不是自己登门向镇亲王道谢一番。 而这时,镇亲王在西郊皇庄败纳林布录之弟率领的武林高手之事也传到了龙仙儿的耳中。 她听了后,心中不由对镇亲王的一切引起了兴趣,同时心中不由产生了对英雄的敬佩之情。 其实,龙仙儿一直对江湖中的事感兴趣,她经常让府中护院的武林人士一些江湖见闻以及江湖中的人物和事件,她有时觉得做一个江湖儿女也许要比做太师的千金好许多。 想到这,她心中登门道谢的意念更加坚定了。 于是她连忙叫下人准备了一些厚重的礼物,同时备好马车。 再说,龙千山对这几天女儿的变化也是感到有些奇怪:「平是这个宝贝女儿有事没事就往外面跑,而这几天却一直呆在家中,自己有进屋去,常常发现她坐着发呆,自己上去问,她总说没事。 想到这龙千山深怕女儿会有什么事发生。 突然下来报说女儿备了马车和礼物要出门去,龙干山听后忙走了出去。 这时,龙仙儿正准备上车,龙千山见此,急问道:「仙儿,要到什么地方去啊?」 龙仙儿听了,忙转过身子说道:「爹爹,女儿想上镇亲王府去为上次镇亲王救了女儿道谢一番!」 龙千山听了后,哈哈笑了笑,说道:「不用了,爹爹早已替你向镇亲王道谢了,如若等到你去道谢,说不定镇亲王早对爹爹不满了,仙儿,你还是呆在家中,不要去了,或者你可以去你的几个朋友家中玩玩嘛!」 龙仙儿听了后,不高兴地说道:「爹爹,镇亲王救了我们父女二人,怎能就你一个去道谢!再说女儿去镇亲王府,还有其他事情,到那些官员小姐的家里,总是闲话家常,女儿可受不了!」 说完,便了不顾龙千山的反对,便上了马车,让下人驱车前往镇亲王府。 龙千山见此,也没有办法。 这宝贝女儿一决定干什么,什么人也别想阻止得了她。 只是这不是主动去上一个男子的府中吗? 龙千山想到这,不由猜到了些什么,随之,想了想,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镇亲王府中,朱少阳正起来没多久。 忽听有下人来报:「龙大小姐来到!」 朱少阳听了,心中不由一阵纳闷:「怎么她会来?难道上次打了自己一巴掌不够?」 但还得让下人领她进来。一会儿龙仙儿便出现在了朱少阳的眼前,只是和往常一样气质高贵,神色冰冷。 龙仙儿走入厅中,便让下人将准备的礼物—一拿了进来。 朱少阳见了,忙问道:「龙小姐,这是干什么?」 龙仙儿听了后,说道:「今天我来是向王爷道谢的,谢王爷上次救了我,另外听说王爷为国击敌,我也特地来向王爷祝贺一番,这些礼物,就当我的心意,希望王爷能够收下!」 朱少阳听了后,不禁望了望龙仙儿,心中十分奇怪。 怎么今天她的态度与以前不一样,不是冷冰冰的,而且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 上次她连对自己说谢的意思都没有,难道说是龙千山,让她来的? 想着这些,他的眼睛不由盯着龙仙儿美丽的脸庞。 龙仙儿不由被朱少阳得脸上有些红晕,一颗心也是有如小鹿般乱跳。 突然,朱少阳才回过神来,发现龙仙儿的脸色有些不对,不由脱口问道:「龙小姐,你没事吧?」 龙仙儿听了朱少阳这句话,心中不由产生一丝甜蜜。 随之说道:「王爷,我没事!这些礼物就请爷收下!」 朱少阳见对方诚心来向自己道谢,也不好推却,只得让下人—一收下。 龙仙儿见朱少量收下自己送的礼物,心中十分高兴。 望着来少阳那英俊的面容,她不禁越有越觉得他英俊非凡,比以前自己看过的那些男子胜出好几倍,看着他,心中竞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朱少阳待下人将礼物拿进屋中后,对龙仙儿说道:「谢谢龙小姐这番心意!」 龙仙儿见朱少阳如此客气,心中更是高兴。 她接着说道:「用不着这么说,王爷,据闻前几日你在西郊皇庄击败了外族高手,不知可有此事?」 朱少阳点了点头。 龙仙儿见果有此事,不禁有了话题,继续说道:「王爷的身手如此厉害,不知以否让我见识一番?」 朱少阳听了心中不由一怔。 没想到龙仙儿会提出如此要求,一时让他有些为难。 龙仙儿见他似乎有为难,忙说道:「王爷,如若不便,那就算了,希望王爷对我刚才说的话不要见怪!」 朱少阳见龙仙儿放弃了。 于是勉强地笑了知,说道:「龙小姐,不是本王不想让你目睹,只是在府中,施展武功,有所不便!」 龙仙儿见朱少阳道出原由,心中对其好感又增添了一些。 只是她仍觉得有些失望,未看到镇亲王的身手。 于是她又说道:「那王爷可不将当天比武的情形描述一番?」 第49页 说完,一双秀目着朱少阳似乎在征寻对方的意见。 朱少阳龙仙儿的兴致这么高,而且说话也十分中听。 看着对方焦急的神色,心中也是不忍扫了这位绝色佳人的兴。 于是点了点头,将当天在西郊皇庄比武的情形描述一番。 龙仙儿的心情敢是随着朱少阳的话语起伏不定。 片刻功夫。 朱少阳便说了当天比武的情形,龙仙儿听了后,不禁由衷地赞嘆道:「王爷的身手是厉害,可惜我未能亲自欣赏到王爷的风采!」 朱少阳听了对方的称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忽然下来报:「就光尹方大人求见王爷!」 龙仙儿听此,知道不便再作久留,于是起身向朱少阳告辞。 而朱少阳也不再作挽留,让下人将龙仙儿送出府外。 望着龙仙儿离去的背影,他不禁又对今天这位绝色佳人的造访和态度感到了奇怪,他不明白女人的变化怎么会有这么大。 其实龙仙儿的态度也是他改变得的。 自从龙仙儿从镇亲王府回来之后,龙千山便注意到女儿身上发生了变化。 一张玉脸上没有了以前的冰冷之色,代之的是时常高兴的神色,平常也不再往外乱跑,没事就呆在房中。 而最奇怪的是她每天都会问他朝中以及京中发生之事,而且经常提起镇亲王。 龙千山知道,女儿的心中有了镇亲王的身影。 想到这,他又是高兴又有些担心。 高兴的是女儿总算找到了一位令她钟情的男子,而且还是位王爷;担心的是龙千山伯朱少阳与自己不在一位立场上,从而对女儿的感情有所影响。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矛盾。 忽然,他心中一亮。 自己先去试试女儿的心中究竟作何想法,如若仙儿对镇亲王心中有意,那么自己便替女儿向他提亲,这样镇亲王便成了自己的女婿,大家一家人,哪还有女婿和自己作对的事情。 如仙儿没有此意,那也无妨,自己的大计也不受任何影响。 想到这,他便向女儿的房中走去。 再说龙仙儿正在房中高兴地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忙着刺绣。 自从上次回来后,她的心中充满了朱少阳的身影。 想到他运功为自己逼毒,想到在他府中他对自己的态度,想到他比武时的风姿,又想到他触摸了自己的身体。 她知道自己已经有些喜欢上了这位英俊非凡又有武功的年轻的王爷子。 正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龙千山走进了屋内。 龙仙儿一见是父亲,忙放下手中的刺绣,起身说道:「爹爹,可是找女儿有事?」 龙千山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刺绣,坐了下来,笑着说道:「仙儿,怎么今日弄起刺绣来,平常你不是最讨厌这些针针线线的吗?」 龙仙儿听了后,忙遮掩道:「哪里,女儿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玩玩罢了!」 龙千山听后,望了望女儿,知道她在说谎,但也不点破。 于是让龙仙儿坐下,接着对她说道:「仙儿,今年你多大了?」 龙仙儿听了,不由疑惑地问道:「爹爹怎会连女儿的岁数都不知道了,仙儿今年已经十九了?」 龙千山听后,点头说道:「是啊!十九了,也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龙仙儿一听,忙问道:「爹爹,你说这话是何意呢?」龙千山也不回答,看了看龙仙儿后才接着说道:「兵部尚书李大人不久向我提起你的亲事,想让你嫁给他的公子为妻,我看过他的儿子,人还不错,也懂礼貌,再说双方又是门当户对,我想看看你的意思怎样?」 说完,又看了看龙仙儿。 龙仙儿没想到父亲会与她说这事,而且还想让她嫁给她平时就讨厌的象条哈巴狗一样的李琦为妻。 她不由生气地说道:「爹爹,我不会嫁给那李琦,你还是回掉李大人吧!」 龙千山见女生儿了气,知道女儿心中的心思,于是再试探性地问道:「那么,你可愿嫁给另外一人呢?」龙仙儿见父亲又提此事,心中更加气惯。 遂没好气地说道:「不嫁!要嫁爹爹你找别人去吧!」龙千山也没睬女儿说的气话,继续说道:「这人可比那李椅强得多了。年纪轻轻,英俊萧洒,武艺高强,人品也不错,而且还是皇室一族……」 说到这,望了望龙仙儿,发现她竟似乎在等着自己说下去,于是笑着说道:「他便是被皇上封为镇亲王的朱少阳。」 说完便又看了看女儿,看她有什么反应。 龙仙儿听父亲说另一人乃是镇亲王时,一颗心不由砰砰乱跳。 她低声问道:「难道他也向爹爹提起女儿的亲事?」 龙千山见女儿问出此事,知道女儿果然对镇亲王有意。 于是哈哈笑了笑,说道:「镇亲王虽没提此事,但爹爹可以向他提吗!再说他又没成家,我女儿以如此漂亮,又是千金小姐,为父想他不会不给面子给我!」 龙仙儿听了后,这才知道龙千山的用意,不由消脸微红地说道:「爹爹,还是过些时候再说此事吧!」 龙千山摇了摇头,说道:「那怎么可以,难得我女儿有心中人选,说什么我也要试试,好了,仙儿,你放心,过几天我便替你向镇亲王说明此事,你看怎样?」 第50页 龙仙儿看了看父亲,羞红得点了点头。 龙千山见女儿答应了,高兴地走出了女儿的房门。 而龙仙儿则久久地站在那里想着心事,心中既紧张又高兴,一颗心忐忑不安。 这回,皇上招见文武百官商议国家大事。 早朝过后,文武百宫便退了下去。 这时,龙千山叫住了朱少阳,站在殿外对其说道:「王爷,老夫有一事想与王爷谈谈!」 朱少阳不知是何事,于是说道:「太师尽说无妨!」 龙千山这才说道:「不知王爷对小女仙儿印象如何?」 朱少阳一听,不知龙千山问此有何用意,但仍回答道:「挺好,人长得漂亮,况且又是太师的千金!」 龙千山听后,心中一喜,随后又说道:「那王爷可有意娶小女为妻?」 朱少阳听后,心中不由一惊。没想到龙千山会问自己这种事情,一时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龙千山见朱少阳并不作声,以为他有些意思,于是接着说道:「小女仙儿对王爷可是情有独钟,而且心中也有此意,如若王爷没意见,咱们挑个黄道吉日,将此事办好,以好让王爷与小女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完,又望向朱少阳,等待他的回答。 此时朱少阳的心中也是被龙千山杀了个措手不及,他一点都没想到龙千山会与他谈及男女之事。 再说他的。心中对龙仙儿虽有好感,但根本就没有爱情之言,更何况他也清楚自己是这一时代的过客而已,从来没想过扎根于此。 另外还有丽雅在另一方等着他,还有那卖唱女子梨花姑娘。 想到这些,朱少阳对龙千山说道:「龙太师,你的心意本王十分感谢,也谢谢令爱对本王的垂青,只是本王心中已有意中人,恐怕本王不能答应!希望太师不要见怪!如若太师没有他事,本王也要回府了!」 说完,便向宫外走去。 龙千山没想到朱少阳会拒绝此事,听了他的话后,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心中已有心爱之人。 望着他那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嘀咕道:「也好,你答应,也省得老夫有所顾虑,只是看来要令仙儿伤心了!」 说完,也随后出宫回府。 龙仙儿在听了龙千山的消息后,心中十分痛苦。 她没想到镇亲王会拒绝这一门亲事,而他的心中还有了心爱之人,这真是让龙仙儿伤心到了极点。 自从父亲与她说及此事后,她的心中一直在编织着一幅美丽的生活画卷,如今这幅画卷却被自己垂青之人一手撕破,又怎会不令她伤心呢?因此,她在听到此事后,将自己关在房中偷偷地哭了一场,随后,她又强令自己不再想起此人。 她又变得和往常一样,神情冷漠,有事没事更往外面跑,去游山玩水,还经常对下人发脾气。 可她越想忘了朱少阳,朱少阳在她的心中的印象就越清晰。 龙千山见到龙仙儿这些变化,他知道女儿心中十分伤心痛苦,安慰她根本没用,她会说自己没事,然后强颜欢笑,但他知道女儿。心中已牢牢印上了朱少阳的身影。在京师中,也只会让她更痛苦,于是他决定让龙仙儿回老家金陵一段时间,以忘记此事。 龙仙儿也答应了,过了几日,龙千山便派护卫送女儿回金陵去了。 同时他也觉得现在也是自己实施心中大计之时了。 第二十四章 单骑诱敌 这一天,正是努尔哈赤之子皇太极满月的日子。 轻风拂柳,万里无云。 努尔哈赤一大早就身着黄缎暗龙袍,笑容满面地迎接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部下士卒,并以最隆重的民族习俗,专设吃肉大典,招待客人。 来贺的客人有邀请的,也有不邀自来的过路的外地人。 客人进棚台,八、九个人盘腿坐在席垫上,自动围成一圈。 坐定后,阿哈端着方圆二尺的铜盘,盘里放着不加盐酱的十斤重的方块猪肉,放在众人中间,接着再端上一只大铜碗,碗里盛满煮肉的肉汤,汤里放着一只大铜勺。同时每人面前摆着小铜盘。 开宴后,侍者又端来一个大瓷碗,碗里倒上成坛的高粱酒,接着轮流捧碗呷一口酒,然后就各自用小刀割肉,边吃边谈。 努尔哈赤以如此隆重的仪式,纪念儿子不足周步的「生日」。颇受其妻叶赫那拉氏的欢心。她怀抱着白胖的皇太极,穿行在上百人的席间,受众人庆贺,忙得不亦乐乎。 日斜过午,席棚里依然亲朋满产,笑语不断。 努尔哈赤和那拉氏刚回到后院前楼,想歇息片刻,忽听前院鼓楼鼓乐大作。 不一会儿,一阿哈进屋禀报:「大人,叶赫部酋长纳林布录大贝勒前来贺喜。」 努尔哈赤把纳林布录迎进楼内,当即盛情招待。 纳林布录一蛊一蛊地喝着老酒,小圆眼瞅着努尔哈赤,竖起大拇指道:「老弟可谓女真人的奇才,可与先人阿骨打、金太宗、金熙宗比美,自兴兵之后,旗开得胜,开疆扩土,事事如意,之后,必定平復天下,做一代天子。」 纳林布录说到「天子」一字,马上站起来,行礼,对努尔哈赤表示尽忠。 努尔哈赤并不愿意听如此肉麻的吹捧。 但又要逢场作戏,只得敷衍应酬道:「老兄过奖,过奖!小弟只是从小挖参的凡人,哪比得了牛马万匹的叶赫河岸土默特族。」 第51页 纳林布录听了十分得意,就藉机自吹自擂起来:「当年吾祖可谓蒙古强汗,灭纳喇部,占叶赫河,以后先祖曾受封于明朝,为朝叔众事,吾父与其兄清佳努,是叶赫城名门大户,号称不可战胜的『二努努』……」 纳林布录还要再说,努尔哈赤趁敬酒的机会,问道:「老兄,你还记得你家祖宗褚孔格,你父亲杨吉努,你伯父清佳努,为谁所害吗?」 趾高气扬的纳林布录,一时象瘪了气的皮球,不再言语。 原来,万历八年褚孔格,由于明朝暗中支持,被哈达部所杀。 其父及其伯父,也在万历十三年,被李成梁密谋所害。 席间静了片刻,努尔哈赤异常动情地说道:「老兄岁比我长,见多识广,可千万不要忘掉你的仇人是李成梁。」 站在一旁待酒的叶赫那拉氏劝道:「大阿哥,人亲莫过骨肉,大丈夫应该记住世仇,且莫干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纳林布录自觉无理,他咂着嘴唇,把酒蛊往桌上一放,直眼瞅着叶赫那拉氏。 努尔哈赤见此情景,马上将妻子,待女劝走。 女人们走后,努尔哈赤就单刀直入地对纳林布录说道:「老兄多年不到山寨,见面本不应提过去的事,可是,为了女真的安全,后辈,我想还是把话说清楚好。」 纳林布录是有名的花狐狸,眼前他见众人求和心切,就满脸堆笑地说:「歷来和为贵。其实,兄弟也没有跟建州仇杀的意思,只不过写封信,开开玩笑,看两位老弟是否对我有善意。」 「这个玩笑,可开得不小。」 努尔哈赤信以为真,哈哈笑道:「我想叶赫的后辈,不会是不仁不义的人。」 说着他举起酒蛊,提议道:「为建州与叶赫的世代友好,干。」 「等等。」 纳林布录霍地站起来,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鲜血滴在一个大蓝花瓷碗里,对天起誓:「为世代的友好,咱们今天在座的,对天喝血酒。」 舒尔哈赤第一个响应,也咬破左手中指,把血滴在蓝花瓷碗里。 其他人依次如此。 当轮到努尔哈赤时,忽然一个男阿哈闯进屋里,走近努尔哈赤的身边,伏在他耳边念叨了几句,努尔哈赤随着阿哈走出客厅,直奔鼓楼的楼下。 努尔哈赤刚迈进脚,妻子叶赫那拉氏就扑通向他跪下,道:「为妻有一事相告,不过您千万别伤害我的兄长。」 努尔哈赤一时莫名其妙,就绷着脸儿望着妻子。 经叶赫那拉氏一细讲,他才明白。 原来,纳林布录今天来拜贺使的是笑里藏刀之计。 三天前,他已与扈伦四部密谋好,今晚要劫建州北面的户布察寨,然后待机直取费阿拉。 「此话当真?」 努尔哈赤听完反问道。 叶赫那拉氏马上向纳林布录的待女打了手势,说道:「这都是她亲口对我所说。」 努尔哈赤回到客厅时,已不见纳林布录的踪影,他气得双手发抖,抓起瓷花蓝瓶摔个粉碎。 努尔哈赤应即召集部将议事,决定当即兵分两路,出征迎敌。 傍晚,费阿拉山城十分宁静。 参战的兵士分两队,一队由安费扬古率领,另一队由努尔哈赤亲自统领。 新月如钩,山路崎岖,努尔哈赤带着一路人马,翻过界藩山,下往北行。 忽见一路人马,正举着火把,由东向西而行,努尔哈赤马上派哨探前去查探。 不一会儿,哨探回来禀报:「前面是哈达部大贝勒孟格布录率领的人马。」 族拥在努尔哈赤前后的几员部将,一听前面有敌,一个个跃跃欲试,准备一战。 努尔哈赤见此情景,笑道:「众将莫急,有的是仗打,今天我们要打的是伏击,切莫心急,因小失大,破坏全局。」 黎明时分,努尔哈赤率领部分人马在哈达部的富儿家齐寨,放火烧了几堆柴火,以引哈达兵回身急救。 行在半路的孟格布录见富儿家齐寨方向火光沖天,赶忙拨马加鞭,急驰山寨口中不停地叫喊:「保住哈达!保住哈达!」 孟格布录是哈达部左都督王台的儿子。 哈达部原是女真族中最强大的部族,居住在松花江北岸唿兰河以杀的塔山左卫,其祖被封为都督企事,以后迁到开原靖安堡广顺关外小清河上游居住。 到了王台袭职为左都督时,他效忠大明朝,深得辽东总兵李成梁的清睐。王台死后,十九岁的孟格布灵承袭父职,但由于家族内讧,势力渐弱。 于是,他就靠拢叶赫,以图东山再起,所以这次劫掠建州部,户布家寨,他一马当先,可惜,昨天劫掠户布寨寨收益甚少,已十分后悔。 今天自己的寨堡,若被他人洗劫,岂不是赔本又折兵的事吗? 努尔哈赤骑着铁青马来到一座山口,锦见前面尘土飞扬,料定哈达兵已到,于是他立即叫部众后退,以单骑引敌到设伏处。 孟格布录跑到前边,一看只有一人殿军,心中暗喜。 他忙挥手,左右护卫马上冲过来,这时右边的那个护卫看清了前面那人就是努尔哈赤,连忙对孟格布录喊道:「都司大人,前面那个就是努尔哈赤。」 孟格布录回头问道:「你看清了吗?」 第52页 「没错,我敢拿脑袋担保。」 孟格布录眼看战机已到,马鞭挥得更有劲了。右护卫见主子求战心切,就立即冲上去,恨不得生擒努尔哈赤,在主子面前报头功。 努尔哈赤见冲上来的护卫离自己只有一丈多远,马上引弓搭箭,回身从马脖子一侧,连发二箭,正中护卫的马腹,那马惊叫着,调头后窜。 努尔哈赤骑的铁青马,跑着,跑着,失蹄了,把努尔哈赤甩下马来,幸亏右脚挂在马鞍上,身未受伤。 孟格布录见努尔哈赤摔下马来,马上疾驰而至。 努尔哈赤见势不妙,就忍着疼痛,折身下马,嗖的一声向孟格布录发出一箭,正中马的前胸,孟格布录从马上跌了下来。 盖格布录的左卫士手疾眼快,他见主子马伤有险,就赶忙跳下马,把自己的马让给孟格布录,把主子搀上马,往后逃窜。 努尔哈赤见孟格布录没进入伏击处就后撤了,连忙组织就近的少量兵士追赶逃窜之敌。 努尔哈赤追到哈达河边,歼敌十多人,获甲六副,掳马十八匹。他见哈达兵已多数过河,就勒马停蹄。 努尔哈赤刚想收兵,忽见身后飞来一队人马,杀声震天,声震峡谷。 努尔哈赤伫马横刀,朝远方看去。 只见烟尘滚滚,不一会儿,一队三十多人的叶赫巡逻哨探追来。 那为着的哨探远远看见绣金云龙的建州骁骑大意,立刻惊叫道:「努尔哈赤!」 叶赫兵耳听努尔哈赤的名字,一个个心惊肉跳,于是拨马而逃。 这时,行在半途的叶赫、乌拉、辉发三部人马,听说益格布录落马跌伤,大军溃逃,也就不战自溃了。 纳林布录率众回到叶赫城。心中怏怏不乐,他发现部将与兵士每当谈起努尔哈赤都如鼠见猫,望而生畏。 纳林布录忽生一计,叫阿哈把布寨找来,当日商定找一个石匠,刻一座小石碑,趁努尔哈赤修堂子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前埋在堂子的地基下。 到了九月九日这天,旭日方升,努尔哈赤邀众部将登鸡鸣山。 在山上钦菊花酒,图鲁升最爱喝酒,他第一个来到早就选择好的松树林,与包衣阿哈们在草地上铺上毛毯,摆好坐垫,准备好八个酒碗,等着众人到来。 鸡鸣山松衫青青,红枫如火,山野里一片黄色的山菊花,放出扑鼻的幽香。 不一会儿,额亦都、叶克书、劳萨、博尔晋、安费扬古相继徒步登上岛来。 努尔哈赤今天心清特别好,一是结义兄弟相聚;二则大明朝封他为「龙虎将军」的敕书早晨已到,焉能不喜? 图鲁升见兄弟们相继坐好,就用自酿的菊花酒,咕咯咕略地倒满了各人面前的酒碗,将有各的山珍海味,扒能掌、烧鹿筋、山鸡炖猴头、蚂螂海、虾仁川笋、凉拦龙鬚菜、糖酥红鳞鱼等—一端上来。 大伙举起酒碗,叶克龙首先祝辞:「诸位兄长、兄弟,今天是重阳之日,首先为我们兄弟团聚干杯!」 「干!」 众人开怀举杯一饭而尽。 叶克书喝完,接着讲起汝南人拜师登山的故事。 传说在东汉时,有个汝南人曾拜一个道士为师。 一天道士对汝南人说:「九月九日这天,你家有大难。」汝南人听了大惊,就请道上帮他找个解救之法。 道上说:「明天你带些菊花酒登山畅饮,便可免灾。 到了九月九日这天,汝南人—一照办,傍晚回家一看,羊圈里士只绵羊全部暴死。他求见道士问明缘由。道上说,你若不登山饮酒,恐怕你也得暴死。「 所以,从此九月九日登高避灾的风俗传下来了。 图鲁什吃得满嘴冒油,他望着叶克书说:「我不信!我不信!」 努尔哈赤见此情形,就接过话茬说道:「老话讲,入乡随俗,风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风俗中有民心,歷史上凡成大副业者,都要顺乎民心,办事合民意。我们女真人要想重振大金伟业,一要靠咱们首领的精诚团结,二要顺乎民心。「 图鲁什兴奋地说道:「听都司这么说,今天修堂子的事,就要奠基破土喽!」 叶克书说道:「你们看,这是大明朝颁发的敕书,封爱新觉罗.努尔哈赤为『龙虎将军』。」 大伙争抢着看金光烂烂的敕书。 图鲁什一时激动起来,他为兄弟们一一满上一碗酒,自己举过顶道:「为将军的荣升,干!」 兄弟们同时一钦而尽。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自豪地回顾了起兵以来,攻图伦、夺兆嘉、取玛尔墩、战界着、哲陈、连破安图瓜尔寒、贝欢寨、巴达尔城、章嘉城的歷程。 最后努尔哈赤颇有感慨地说道:「要想打胜仗,一定靠将帅足智多谋,敢冲锋陷阵,二要靠能攻善守,敢打敢拼的兵土,打仗,打仗,敢打才能取胜。」 日至中天,忽然一探马跑上山来,向努尔哈赤打平道:「请将军下山破土!」 天过午时,在夹哈河岸虎兰哈达山脚下,工匠们拔去早钉的木桩,开始掘土奠基,修堂子。 锹镐齐舞,叮叮噹噹,十分热闹。 在地基正中,大约挖了三尺深的地方,一个工匠突然挖到一块石碑,他小心地铲去碑上的湿土。 第53页 只见石碑正同刻着弯弯曲曲的六个字。 工匠们铺纸拓片,送给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在城内小楼上接过碑文,仔细一看,不禁一惊。 他望着篆刻碑文,小声念道:「灭建州者叶赫。」 随之冷笑道:「哼!好个纳林布录!你打仗打不过,就施起诡计来!老子不是菩萨迷,想在我面前搞鬼把戏,妄想!」 想到这里,他把安费扬古叫到跟前,命令道:「快去叫工匠们把石碑砸碎,给老子当奠墓的碎石。」 石碑刚刚砸碎,努尔哈赤派到叶赫的密探气喘吁吁地闯进山城,奔向努尔哈赤的房间,打揖后,说道:「早晨纳林布录与布寨密商,叶赫出兵一万,哈大、乌拉、辉发三部合兵一万,蒙古科尔沁,锡伯、卦勒寨三部及长白山珠舍里,讷殷二部,也出兵一万,共三万人,将兵分三路向建州围剿。」 努尔哈赤笑道:「此事我早有所料,但不知何日发兵。想不到今天果然来了。」 密探退下,努尔哈赤派卓罗带着十余个探马,立即出动,密切注视敌人的动静。 随后,努尔哈赤马上召集各路部将到客厅议事。 部将们都住在外城,离内城有一、二里路。 不一会儿,额亦都、安费扬古、图鲁什、叶克书、何和里、费英东、舒尔哈赤相继进屋,先后在里屋转圈炕上坐好。 努尔哈赤镇静地把「九部联军」来犯的消息向大家做了介绍。 舒尔哈赤还没弄明白放军,将从何方面来,就脸色发白地惊嘆道:「三万大军铺天盖地而来。我们万把人,咋能抵御得了呀!」 他本来在南炕盘腿而坐,说着,说着,屁股就蹭到炕沿,手脚利索地穿上草鞋,就要破门而去。 努尔哈赤见弟弟如此惊慌,心中不禁暗笑,随之安抚道:「莫急!莫急!」 好开玩笑的叶克书见此情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感,就含蓄而诙谐地说:「二贝勒的魂今天好象落在家里。」 安弗扬古给叶克书使了个眼色,就插了句话,说道:「三万大军并不可怕,当年诸葛亮用空城计,还大败司马懿二十万大军呢!」 努尔哈赤耐着性子,安慰道:「大家在一起商量对策吧!」 舒尔哈赤不耐烦地道:「商量什么?这都怨您一个人!」 他凑近努尔哈赤,嗓门提高了一半,道:「当初纳林布录差人跟你要两个寨子,你把人家轰走!后来人家亲自上山来『朝拜』你这『土皇上』,你又说人家使的是『笑里藏刀』计,这回可好,人家来了三万大军,来讨你的命啦,看你还逞能?」舒尔合赤的奚落挖苦,把努尔哈赤激怒了。 他霍地站起来,在炕上象根铁柱子,放开洪钟般的嗓子,说道:「维护女真族的团结,反对分裂,是每个布库里雍顺后代的责任,这叫什么『逞能』?为了女真族的子孙再不受人欺凌,别说是死,就是刀山火海,我们要也扑上去!」 「好,好!」 舒尔哈赤又气又急,腿发起抖来,他边说边退,走到门口,双腿站在门槛上,又道:「这个仗,你有本事你打,我……」他话没说完,转身就走。 努尔哈赤气得操起木棍追向门口。 努尔哈赤跑出门口,忽然哨探卓罗飞驰来报:「敌军三万集中于浑河北岸,据抓到的一个敌军奸细说,明天要翻过沙济岭,在岭下吃早饭。」 努尔哈赤听了,当即召集带兵的将领,继续研究对策。 众人到齐,努尔哈赤首先讲明了敌强我弱的形势,然后道:「在敌强我弱事态下,既不能硬拼,也不能死守,而要避其锐气,拖住敌人,以逸待劳,然后歼之。」 图鲁什,没有完全弄懂努尔哈赤的战法,不解地说:「不管怎么打法,敌方三万人不会减少呀!」 努尔哈赤笑道:「兵不可独以多少论强弱,要知道,现在三万之众,来自九部,彼此都想少出力,多得利,此兵虽多,也是乌合之众,只要两军相接,我们杀他几个将领,敌军就会不战自溃,譁然收阵。」 努尔哈赤见图什依然摇头,就启发他道:「古人打仗,要求领兵的将帅要通晓『九变』,『九变』也就是随着不同的阵势,採用不同的战法。」说罢,他铺开一张自画的建州山顺地势图,放在南炕上,布置起「古勒山之战」来。「 此战,先由额亦都率轻骑一队,抢先赶到扎喀城,等敌方越过沙济岭,来到扎喀城时,应战一个时辰,然后佯装西逃,渡过西子河,固守黑济格城。 再等敌方在黑济格连攻不破,疲惫厌战时,再由安费扬古带领一部分人马,佯装援救黑济格城,把敌兵引到古勒山埋伏地,然后由努尔哈赤率领全军,聚歼来犯之敌。 布置完毕,先派好各路兵马的头领,定下互相联络信号,决定明天凌晨发兵。 第二十五章 势如破竹 次日,天色朦胧。 努尔哈赤率领各路兵马,聚集于夹哈河岸的新堂子,举行出征祭扫。 群情激昂的额亦都首先率身上马,率领一队轻骑,直奔扎喀城。 其余由努尔哈赤亲自统帅,兵分五队,沿着山间小径,悄悄地潜入古勒山,埋伏在狭长的山谷。 此刻,纳林步录率领的叶赫兵,经过半夜的急行军,早上来到扎喀城北山下。 第54页 他与布塞站在山顶最高处的一块石头上,朝扎喀城看去。 只见城内炊烟缕缕,平静异常。 一桿写着「建州」字样的杏黄旗,悬挂于城西门楼之上,飘飘悠悠。 纳林布录拭去额前的汗水,抖了抖身上的锁子甲,自傲地冷笑道:「扎喀城呵,扎喀城,等我军一到,这座山城就属于我们叶赫的了!嘿,嘿,嘿……」 布寨奉承道:「老兄所言极是。」 「兵书上讲,兵贵神速。」纳林布录抿着八字鬍须,乜斜着布寨,道:「等打进山城,我首先为老弟抢个建州美人儿……哈,哈,哈……」 说罢,把手中的腰刀一挥道:「马不停蹄,奇袭扎喀城!」 这时第一批步兵刚刚爬上山樑。 一个个兵土,累两腿发软,周身无力,张着大口喘。 领队的一个小首领听说「马不停蹄」,就跑到纳林步录跟前哀求道:「大贝勒,兵士们累得腿酸心悸,歇口气再下山吧!」 纳林布录恼怒地在小首领油腻的脸上打了一巴掌,骂道:「我是领兵大帅,用得着你多嘴!」 小首领被打得一个趔趄,向下滑出。 末等脚跟站稳,身子一倾斜,滑进了山涧。 只听山洞里传来一声惨叫,一切又恢復平静。 纳林布录哼着鼻子道:「谁敢再不服我的军令,这就是他的下场!」 小头领们吓得魂不附体。 扎喀城离费阿拉有六十余里。 扎喀城是座三面平地,一面临山的山城。 纳林步录踏上山樑时,额亦都率领的一队轻骑早已抢先进城,把城里的男女老少转移到蜿蜒的山路。 等叶赫兵一到,额亦都早已登上城墙,布置好守城的兵立,安排好诱敌的线路。 此刻,额亦都蹲在垛口,眼望着城下的叶赫兵,惊嘆道:「叶赫兵果然不少!」 站在额亦都身边的一个兵卫,担心地问道:「叶赫兵如此之多,此战取胜有把握吗?」 额亦都信心十足地说:「不必担心!将军一向用兵得法,只要我们照他的计谋去打,保管取胜。」 言毕,城下叶赫兵敲起攻城的战鼓。 一时鼓声震耳,杀声震天,如蚁似蝗的叶赫兵,执刀舞剑,涌了上来。 额亦都率领留城的青壮年与自带的兵士,齐心协力,先对涌上来的敌兵发箭还击。 一时翎箭嗖嗖,弓声嗡嗡,一排排快箭发出,眼前倒下一排排敌兵。 纳林布录站在高处督战,眼看兵士涌过去倒下,一排排尸体,叠成人墙,一时心急如焚。 他命令部下用战车循牌掩护,竖云梯强攻。 这一招很灵,一丈多高的木循,挡住了如蝗的飞箭,强攻的人马,不一会儿逼近城下,三十多架云梯先后在扎喀城西城墙竖起。 额亦都率领兵士与登目城头的叶赫兵,刀对刀,枪对抢地战了几个回合,就下令拔旗撤兵,口中故意大声喊道:「快撤!快撤!保护好将军!保护好将军!」 额亦都喊边撤,等他跳下城墙,马上命守城的兵士及青壮年骑上早已备好的快马,飞快地跑出山城,顺着一条山间小道,直奔黑济格城跑去。 扎喀城离黑济格城数十里路。 纳林布录眼看着额亦部率领的一队伍人马,扛着「龙虎将军」努尔哈赤的旗帜,顺着蜿蜒的山路奔跑,而不能生擒对手,心中又急又懊悔,纳林布录不顾一切地追赶。等纳林布录率领的一队伍快骑追到城下,额亦都率领的人马早已进城。 纳林布录立马回首,不见大队人马,一时又心慌意乱,马上下令部队后退三里,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再决一死战。 翌日,天色微明。 安费扬古率队从城外杀来,纳林布录见来兵不多,于是命令兵上出击,交战了一阵子,安费扬古佯装败阵,鸣金收金。 纳林布录见对方败阵,精神倍增,决定与布寨兵分两路;一路破城,一路直逼安费扬古的营地。 黑济格城位于古勒山下。 此刻,努尔哈赤听到安费扬古鸣金收兵的声音,马上集结所有的兵马,进人埋伏地区。 不到一个时辰,布寨率领的人马,尾随在安费扬古兵马之后,涌上山来。 两方的人马翻到一架山樑,进入一条狭长的山谷。 等布寨的兵马全部进入山口,努尔哈赤率领的将土,一个个如勐虎下山,杀下敌阵。 布塞仰望满山遍野的建州兵马,一时心慌意乱。 他眼见几千兵马陷入包围,一个个被乱箭射死,砍死,仿佛自己的脖子上也被死神的绳子套住。 正当布塞懊悔之时,突然身不由己地跌下马来,摔进一条小溪。 这时,冲上前来的卓罗,手疾眼快,刀起刀落,眨眼间布寨身首两处。 正当努尔哈赤率军追杀正酣时,忽见山樑上一队白衣白马的快骑,高喊:「活捉努尔哈赤!」 蒙古族秘尔沁贝勒明安率领一队白衣白马飞下山樑,直冲向努尔哈赤。 安费扬古见明安的兵马来势汹汹,就率领一队轻骑飞马拦截。两队人马相遇,旗鼓相当,杀得难解难分。 明安是博尔刘吉特氏的家族。 他从小聪明好学,以骑善射,有重振「成吉思汗大业」的抱负,他承袭科尔沁,兀鲁特部的直领之后,加强军事,注重牧业,使所属之部不断强大起来。 第55页 两个月前,当纳林布录与努尔哈赤交战失败,派人与他联络,共讨建州时,他听信了纳林布录将分给他万顷收场的诺言,参加了这次「九部联军」共讨建州的征战。 明安的兵马,习惯于草原拼搏,来到山地极不适应,战着战着,他被逼近一片沼泽地。 明安眼见自己的兵马陷入泥潭,心中又惊又慌又悔恨,暗自怨道:「好个无信的红领巾林布录,刚才还说同时合兵夹攻努尔哈赤,为啥我沖入敌阵,你此刻不来?」 正当明安心神不定之时,忽然探马来报:「大贝勒,纳林布录的兵马撤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 陷入绝境的明安,直觉得头昏眼花。 就在这时明安骑的马也陷入于泥塘,幸亏他手脚灵便,纵身跳下马,踩在一棵树桩上。 他双脚尚未站稳,只见安费扬古挺枪杀来。 正当他手挥长销噼下去时,忽听山腰高唿:「刀下留人!」 安费扬古收抢回首,见努尔哈赤飞奔而来,不解地问道:「他是何人?」 努尔哈赤跑到明安跟前,将他扶起,说道:「科尔沁大贝勒明安兄长,你受委屈啦!」 明安站起来,直觉得两耳发烧,暗自咒骂自己道:「大丈夫未死疆场,却做俘虏,今生怎对得起父老?!」 想到这里,他挺起胸膛,硬气地对努尔哈赤用女真话,说道:「大丈夫不成功,便成仁。要杀,要砍,随你们的便!」 努尔哈赤笑道:「久闻大名,没想到此幸会,尔等与我往日无冤,今日无仇,叫我怎能下得了手?」 明安深受感动,施礼致谢。 等努尔哈赤命令安费扬古去追赶逃散之敌后,就亲自陪着明安到大营歇息。 当晚,军营捷报传来,杀敌四千,获马三千匹,销甲千副,叶赫部长纳林步录战败逃走,乌拉那头领布占泰被擒。号称三万大军的九部合兵,七零八落。 月儿初升。 努尔哈赤亲自擒着蒙族人爱吃的手扒肉,奶酪,炸羊尾来到明安住的牛皮帐篷,与明安席地相对而坐。 努尔哈赤先抓起一只大羊腿,送给明安,自己又拿起一只,然后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最爱吃这玩意,你就敞开肚皮吃吧!」 一句话把明安说乐了。 他笑道:「胜而设宴,饮的是甜酒,败而强饮,喝的是苦酒。」明安端起酒杯,摇着头道:「咳,后辈玷污了先祖!」 努尔哈赤摇首说道:「不,不,我向来佩服您的先祖,虽然成吉思汗灭我女真大金的天下,但也囊括中原,气若山河,统一干坤的魄力和勇气,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明安被感动了,他声音发颤地说:「以我之见,不管是夷狄也好,华夏也好,当今的女真、蒙古、汉人也好,都应平起平坐。」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林还没放下,明安忽地倒下。 明安因箭伤剧痛,一时昏了过去,这可急坏了努尔哈赤。 他急忙抱起明安,命令兵士把明安抬到山下路旁,又选了一匹好马,把明安扶到马上,由兵土搀扶到驻地,第二天,努尔哈赤就把明安接到费阿拉山城养伤。 明安被俘的消息,传到秒尔沁草原,这下可急坏了明安的大女儿。 他大儿女名叫哈布多,今年十六岁,从小聪颖善射,人也长得出众,深得明安宠爱。 几天前,他听说父亲要带兵打仗,就骑马送父亲走了五十里路才挥手告别。 当天晚上,哈布多从逃回的科尔沁士兵口里,听说父亲被俘,生死未卜,哭得死去活来。她恳求妈妈叫她带弟弟去找父亲。 妈妈无奈,只好答应她带佣人到建州去找父亲。 深秋的草原,一片荒凉。 哈布多早晨告别了妈妈,带着两个女僕起程了。 边走边打听明安的下落,她在半路遇到一个受伤的科尔沁兵立,得知父亲负伤被抓到费阿拉山城。 哈布多的马鞭子挥得更勤了。 她的菊花青马跑得更快了。 她的心早飞到父亲身边,他们一行四人,越过辽河,飞马南下,跨过叶赫河。哈达河、翻过界藩山,直奔费阿拉驰去。 第二天早晨,哈布多一行人来到纳鲁窝集岭,仁马立稽,站在山岭遥望鸡鸣山,远眺费阿拉山城时,总算松了口气,她们下了马,在山上就便吃了一些来时带的东西。 姑娘们见生人,总要打扮打扮,哈布多见快到山城了,就停在苏子河边,整理起衣装,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僕,就趁机到苏子河为女主人打些洗脸水。 女僕拎着牛皮水袋,顺着沙滩,来到一处清水旁。 忽听岸边有人用一口女真语说道:「山育爪娘玛(好漂亮的姑娘!)」 女僕听不懂女真语,就惊慌地直起腰,疾呆地朝来人看来。 只见一个女真壮年男子,牵着一匹马在河边饮马,那男人见空旷无人,顿起歹意,他丢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到女僕跟前,邪笑着,越走越近。 女僕吓呆了,两眼发直地望着那人的小眼睛和右眼角下边的黑痣。 当那人扑上来,把她拦腰抱起时,她本能地惊叫一声,随之浑身酥软,昏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义气云天 哈布多三人半天不见女僕归来,就心急如焚地找起来。 第56页 哈布多逆着河流而上,隐隐约约地听到哭声。 她飞跑着,奔哭声跑去。 当她跑到河湾,发现那女僕正想跳水自尽,哈布多惊慌地跑过去,一把抓住女僕的长辫子,等哈布多向女僕问明原由后,就安慰道:「你不能白死!咱们要跟建州人算帐!」 女僕跟着哈布多,羞怯地回到歇脚处。 整理整理衣装,就骑马踏上去费阿拉山城的大路。 日出东山,哈布多一行人来到费阿拉外城墙下。 这座用土石合成的城墙,也有丈许。 城上立着座座哨楼,显得异常森严、险要。 哈布多望着高耸的石头城墙,眼盯着城楼上黄色的大旗,不停地用蒙语喊道:「白音摩陔!白音摩陔!(努尔哈赤)」 守城的卫士不懂蒙古语,听不懂哈布多说些什么,但卫士从来者表情上判断,一定是在叫骂。 于是他急忙打来熟悉蒙古语的额尔德尼。 额尔德尼出城与哈布多交谈了几句,马上把她接到内城。 明安与女儿相见,彼此都又惊又喜。 明安把努尔哈赤视他为上宾的情谊细说了一遍。 哈布多把女僕在苏子河湾被建州兵姦污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明安听了十分愤怒。 然而,他又感到不好向努尔哈赤直说,于是想借「家空杂条繁多」为由,决定明天回加科尔沁。 努尔哈赤听说明安急急告辞,心中犯起疑来,立即派额尔德尼到明安那里探明因由。 当他得知是卓罗姦污了明安的女僕,心里顿如刀绞,热血翻腾。 以往他一直喜爱卓罗,觉得卓罗机警勇敢,沉着老练。自从卓罗归顺他以后,曾多次探察敌情,屡立战功。 此次古勒山一战,又刀噼敌方将帅,立了头功,这怎么能不招人喜爱呢? 然而,今天却无视军法,破坏了建州与科尔沁之间刚刚建立的友谊。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抹着泪水,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对额尔德尼说道:「军有军法,家有家规。法规不严,就要丧身败业,额尔德尼,快去报敬召集部众。」 山城上下听到报警之声,一个个背弓握枪,跑到客厅前评场,站队成列。 等众人队列整齐之后,努尔哈赤走上点将台,严肃地宣布:「今天召集众将土,不是出兵打仗,而是斩杀蛀虫!」 众人愕然,不解其意。 努尔哈赤接着说:「今天早上,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残害民女,伤风败俗,破坏军规,对于损害我建州之名誉,估污我女真之纯洁的『蛀虫』,该如何处置呢?」 众人鸦雀无声。 努尔哈赤霍地把腰刀拔出来,往地上一掼,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谁是这个『蛀虫』就自己拿这把刀,自己处置吧。」 台下又是一片沉寂。 「好!」努尔哈赤见台下无人出列,就最后下了通牒,「现在我敲五下云版,如果再不出队,我就命令去抓,当众砍死!」 「锵——」 当努尔哈赤跳下将台,一连敲了三下,仍不见卓罗出队时,忽见明安父女从内院走来,悄悄地站在队伍列后面,默言不语。 努尔哈赤心想:「这是在监斩,看我如何下手。好,请看我的吧。」 「锵——」 第四下云版刚敲响,只见卓罗突然出队,快步跑到台下,双膝跑向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见到这员战场上的虎将,心软了,他几乎要伸出右手去扶卓罗,站起,然而他的胳膊刚刚抬起,又落下了。 「将军——」 突然图鲁什跑出队伍列,跑到台前,跪向努尔哈赤道:「将军,卓罗是有功之臣,偶尔失足。请看在我们结拜的情面上,饶他一命吧!」 图鲁什跪地苦苦哀求,使得众人泪下如注。 接着又走出几员将官,跪到台前求情。 努尔哈赤转过身子,偷偷地抹了一把泪水,转过脸来,脖子一场,说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他话未说完,只见卓罗断然拣起腰刀,刺向心窝,血顺着刀柄流下来。 全场无声。 就在大伙心里发堵,沉闷之时,忽听身后,响如炸雷地吼道:「阿布儒古(伟大啊)——努尔哈赤!」 众人回头看去,见明安穿过队列,快步跑到努尔哈赤跟前,抓住他的手,说道:「将军!」随之竖起大拇指,又道:「您是北方各族的希望!」 明安哗地一声从袍子里扯出一条雪白的哈达,双手捧着,道:「请接受我们蒙古族最高尚的礼物!这是我女儿亲手织的最洁白的羊毛哈达。」 努尔哈赤刚伸手去接,哈布多飞跑上来。 哈布多跑上前去托着哈达,尊敬地献给努尔哈赤。 当天,明安以蒙古族最隆重的礼节,「全羊酒宴」 答谢努尔哈赤,席间,明安特意把女儿哈布多找来,唱哥跳舞,以助酒兴。 马头琴悠扬,马奶子酒喷香,哈布多的歌声比马奶子还甜,舞姿比最美的酒还醉人。 努尔哈赤被哈布多的歌声舞姿迷住了,他时而随着节拍弹指助兴,时而情不自禁地随声唱和。 歌声、舞姿、碰杯。 努尔哈赤忽然想起「昭君出塞」和藏王松贊干布向唐太宗求婚的故事。 第57页 于是,他笑着向明安问道:「令爱可会弹《昭君出塞曲》?」 明安马上点头,道:「小女汉乐不精,不过也能弹上几曲。」 于是努尔哈赤命侍卫取来一张琵琶,亲自送给哈布多,笑着道:「弹一支《昭君出塞曲》吧!」 哈布多接过昆琶,调试琴弦,坐在地毯上,怡然自得地弹奏起来。 随着弦音,眼前仿佛出现秋风萧瑟,黄沙无边的情景和马蹄「得得」,歌声哀怨的音响。凭着乐声,可以想像出当年昭君出塞的情影,接着琴弦一变,琵琶又赛出婚礼妙曲,汉唐与匈奴和好的佳乐,随着乐音,眼前又浮现出「边城晏闭,牛马布野」的和平景象。 努尔哈赤又一次被陶醉了,他眼前出现了幻觉,仿佛哈布多就是当年的王昭君,文成公主…… 妙曲传心声,哈布多看到努尔哈赤如痴如迷的神态,不知不觉羞红了脸儿。 宴毕,哈布多与努尔哈赤各自怀着依恋之情离开了客厅。 蒙古、女真的习俗,例来不大拘泥于所谓「男女」的纲常。 当晚,哈布多为了答谢努尔哈赤赦父之恩,就去找努尔哈赤口头致射。 哈布多穿过内城月门,绕过一片菊园,正抬脚向努尔哈赤的小楼走去。 忽见一座塑像似的人缓缓地走下楼来,他逆着月光,身着白色男旗袍,那壮美的线条,柔和的色彩,立刻映在眼帘。 哈布多敝上了几眼,心中暗自贊道:「啊,他多象月中的吴刚!」 哈布多映着月光,两颗眸子闪着快乐的光辉。 当努尔哈赤认出眼前的少女,就是哈布多时,立刻加快脚步,把她迎到楼前的一棵大葡萄藤下,围着一张圆圆的石桌相对而坐。 哈布多在如此幽静的月下与一个大名鼎鼎「龙虎将军」相会,另有一番情意在心头。 此刻,她只觉得天更高,地更宽,连琢磨出来的见面词,都一古脑儿忘了。 沉默了片刻,哈布多终于开了口:「达拉嘎(当官的)。」 努尔哈赤熟悉蒙语,他听到哈布多过于敬重的称唿,不安地说道:「不必如此称唿,你就叫我大阿哥好了。」 沉默,拘谨过去之后,是情投意合的对话。 「你的《昭君出塞曲》弹得不错!」 「您喜欢昭君?」 「听你的问话,就知道你不但爱曲子,更爱昭君这个人!」 「是的!小时候,爷爷曾带我到昭君墓去过,听过她的不少传说,我爱她美丽、善良、勤劳、朴实、更爱她能为两个作仇的民族,变成和睦的民族献出青春。」 「赛音唿很(好姑娘)!赛音唿很!」努尔哈赤听了哈布多如此心胸开阔的议论,十分激动地站起来,突然握住哈布多的双手,用女真语夹着蒙古语说道:「你愿意做女真与蒙古之间的王昭君吗?」 正当哈布多蒙红了面额时,忽然城门卫土跑来禀报:「将军!城外纳林布录派人索要明安贝勒。」 一场甜密的梦被沖了。 努尔哈赤听说纳林布录派人索要明安,顿时大怒,一拍石桌道:「他从战场上熘走,就便宜了他。今日竟有脸来索人,真是无赖之极!我不见,差使,你给我把他轰走!」 「将军!」 哈布多见努尔哈赤决策太仓促,就启齿一笑,说道:「将军,纳林布录要找我父亲,料定必有密谋,如若我父亲不去,其『谋』不上难知吗?所以,以小女之见,还是去的好。」 努尔哈赤觉得言之有理,然后又担心地说道:「纳林布录是条狼,你父亲要去,必是凶多吉少。」 「阿哥不必担心。」 哈布多改换了称唿,说道:「古勒山一战,纳林布录已兵败名辱,他不会轻易下毒手的。」 「哈布多!」 努尔哈赤见卫士走远,就又一次抓住哈布多的手,激动地说:「你才貌如此出众,真是相见恨晚!有一天我会派人去科尔沁送聘礼的!」 哈布多羞红了脸,迈着小碎步跑了。 第二天,努尔哈赤送走了明安父女,就马上筹备礼物,准备派博尔晋去科尔沁部,向明安送聘礼。 第二十七章 酒色诡计 此时的纳林步录闻听努尔哈赤派人去科尔沁部送聘礼,不由心生一条毒计,勒拜音达里,蒙古科尔沁部贝勒明安相会。 多壁城主苏勐格是拜吉达里的亲信,此人年轻好胜,能文能武,又善言辞,酒度间,纳林布录心生一计,于是笑问道:「苏勐格城主,你年龄多少?娶妻否?」 苏勐格点头施礼道:「后辈年仅二十二,未曾婚配。」 纳林布录听罢哈哈大笑道:「好好,我做个月下老人,为你找个聪明貌美的少女,保管你满意。」 说着,他瞥了明安一眼,说道:「明安贝勒,您看这城主如何?」 明安正在开怀畅饮,对纳林布录的问话并未在意,于是搪塞地说道:「不错!不错!」 「妥了!妥了!」纳林市录一阵狂笑,转脸对苏勐格道:「还不快快向明安贝勒回礼,他就是你的阿姆格(老丈夫)。」 苏勐格马上站起,对明安打千道:「多谢阿姆格!」 「什么?」 明安连连摇手道:「别胡闹了,我的哈布多已经许配给别人,哪能一女许二主呢?」 第58页 纳林布录冷笑道:「你是想把女儿嫁给努尔哈赤?哼!你是他手下败将,他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眼里?还是听老弟的话吧!只要叶赫、哈达、辉发、科尔沁结亲盟,努尔哈赤早晚要完蛋。」 「不!不!没那个意思!」明安连连摇手道:「强迫她,那样就太伤她的心啦!」 「这,你就不用担心啦!」 纳林布录为明安斟上一杯酒,说道:「令爱一定会同意的,这就包在我身上喽!」 明安痛苦地饮下几杯苦酒,不一会儿便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了。 这时,纳林布录把苏勐格叫到跟前,小声说道:「快把他抬到住处,让他大睡两天。」 「怎么?」 苏勐格不解地问道。 纳林布录一抖肩膀,嘿嘿一笑,随之把苏勐格拉到屋外,说道:「我给他下了点蒙汗药,趁这两天他大睡的工夫,你派人去科尔沁迎接他那个『小公主』?」 「那……那……」苏勐格十分为难地嗫嚅着。 纳林布录小眼一挤,笑道:「那有什么难的?你带着明安的佩剑,就说她阿爸病在多壁城……」说着,嘿嘿一笑。 七天后,明安的女儿哈布多骑着马,随着苏勐格派去的两个使差,来到多壁城。 中午,她刚走进城楼,只见城墙内外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她正犹豫是否走错城寨进,忽然一抬花桥从城门里颤颤悠悠地抬出来。 抬到她身边落轿,接着迎上两个小丫环,把她让下马,给她被红挂绿、盖上蒙头巾儿,哈布多不明白这是什么礼俗,只好听任主人摆布,坐进花轿。 女真族的婚礼十分简单。 等花轿到门,新郎先抽出三支箭,对天而射,以示驱邪。新娘出轿后,不祭祖,不拜花烛,直接进入洞房,与新郎并肩坐在炕沿,由新郎先用竿儿挑去蒙头红巾,然后同吃水饺,婚礼即毕。 哈布多被主人按照女真礼俗迎到洞房。 当苏勐格为她挑去蒙头红布,哈布多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与自己同坐一室时,勐然发现上当了。 于是她惊叫道:「你们想干什么?快交还我阿爸!」 突然,努尔哈赤率领三千精兵,杀进城来。 当努尔哈赤救出哈布多时,哈布多不解地问道:「你怎么来得这么巧?」 于是,努尔哈赤同她细语起来。 一个月前,努尔哈赤认为多壁城是兵家要地。它是连结哈达、辉发、叶赫、建州、鸭绿江诸部的咽喉。他派哥升哥移居到城内一家亲戚家里,充当「耳目」。 三天前,当多壁城主苏勐格张罗在六月十三要娶哈布多为妻时,他闻讯赶回费阿拉,将消息报告给努尔哈赤,所以努尔哈赤今天才演出一场,奇袭多壁城,搭救哈布多的武戏。 正当努尔哈赤与哈布多情绵细语之时,探马忽然来报:「明安贝勒在城西失踪!」 努尔哈赤听罢一惊,马上率部直奔城西而去。 多壁城是一个不大的城堡,四周是方形的四墙四门。 努尔哈赤一行顺着一条山路,穿过一片高粱地,荒草滩。 不一会儿来到辉发河堤岸,他站在一条不高的堤坝上,举目四望。 忽然发现芦苇间有东西在蠕动。 他迅速地跳下堤岸,飞跑过去,拨开芦苇,仔细一看,正是明安。明安已被绑上手脚,嘴里塞着破布,侧身躺在地上。 努尔哈赤急忙跑上前法,顺手抽出龙虎纹宝剑,挑开捆在明安身上的麻绳,俯身扶起明安,小声唿叫道:「大贝勒!」 明安睁开眼,发现努尔哈赤单腿跪在自己身边,羞愧地摇了摇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努尔哈赤关切地问道:「大贝勒,没伤着哪吧?」 明安又摇了摇头,支撑起身子,站起来,愤然骂道:「纳林布录这个狗杂种,我算认清了他。」 于是他讲起近几天发生的一切。 七天前,当明安被骗喝了纳林布录下的蒙汗药酒后,一连睡了两天,第三天,纳林布录让他在「叶赫、哈达、科尔泌四部联盟」上签字画押,意在共同抵御建州。 明安觉得与努尔哈赤为敌有愧,不答应画押,于是他当天就被送进了多壁城的地牢。 明安在土牢里一连被押了五天。 今天一大晨,一个专为他送饭的阿哈,把饭送到他的眼前,皮笑肉不笔在地说道:「恭禧!恭禧!今天您的小公主就要和苏勐格城成婚了。」 「胡说!」明安气得摇着土牢的棚栏,吼道。 那阿哈一指自己衣襟上的喜带儿,帮了个鬼脸就走了。 明安气昏过去,当他醒来时,只听城内鼓乐齐鸣,鞭炮不止。 他后悔自己不该轻信纳林布录的甜言蜜语。 他哭叫着,大声喊着哈布多的名字:「哈布多,我的好姑娘,阿爸对不起你呀!」 正当明安捶胸痛哭之时,忽听城外杀声震天。 「咔嚓」,「咣当」牢门被噼开,推开。 明安正要狂唿恩人来到,张开双臂迎出栅栏时,可是迎上来的却是纳林布录和几个打手。 他们二话没说,径直朝明安扑过去。 很快,明安与一个亲信,一左一右地被吊在马肚肚侧,如同两只被猎获的野兽,被驮出了城门。 第59页 明安被驮出西城门,才听说建州的兵马奇袭多壁城。 他挣扎着想滑下马,可是马飞跑着,怎么也弄不开捆绑手脚的麻绳。 正当纳林布录领着一伙逃兵来到,辉发河岸,忽然那匹马失蹄,将明安甩进芦苇塘。 明安说罢,朝努尔哈赤跪下,说道:「将军,我对不起您!」 努尔哈赤慌忙俯身,将明按扶起,说道:「这哪能怨您!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可是纳林布录之辈,总想高人一等,欺压他人。」 努尔哈赤向明安回到多壁城。 到营帐里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就直奔哈布多的住处走去。 哈布多此时正在帐幕里练剑,她过去只会骑射,但剑法不通。 她正练得认真,在她一转身时,看到阿爸和努尔哈赤站在面前,先是一惊,睁大了眼睛。 看了许久,继而勐然扑向明安,失声叫道:「阿爸!」 父女二人热泪纵横。 过了片刻,明安指着努尔哈赤,对女儿说:「要感谢努尔哈赤贝勒啊!」 哈布多羞怯地扫了努尔哈赤一眼。 努尔哈赤笑道:「不用,不用。」 接着,努尔哈赤抽出宝剑对哈布多说:「来!我来教你用剑。」 哈布多在努尔哈赤的亲授下练起剑来。 当晚,在努尔哈赤的主持下,举行了一次大盛宴,款待明安父女二人。 宴会上,哈布多跳起了蒙古舞,粗护的歌声,古老的乐曲,使盛宴倍添异彩。 次日,明安同女儿回科尔沁草原。 眨眼到了秋季。 这一天,努尔哈赤召集众部将商议如何对付纳林布录的计策。 努尔哈赤坐在太师椅上,手把手菸袋,吸足了烟,说道:「古勒山一战,旗开得胜,众将功高如山,然而,纳林布录歷来狡诈,此事败北,绝不会善罢甘休,为防御残敌捲土重来,众将有何高见,请直言。」 话音刚落,图鲁什第一个站起来,左脚踏着板凳,说道:「以我之见,杀到叶赫城,端他狗窝!」 众人都哈哈大笑。 厚道的图鲁什,并不理睬他人为何笑,朝努尔哈赤瞥了一眼,见努尔哈赤向他白着眼珠子,这才醒悟。 原来,纳林布录的家。 就是努尔哈赤妻子叶赫那拉氏的家嘛!怎能把将军「老泰山」的家,比做「狗窝」呢?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对努尔哈赤赧然一笑。 费莫东紧吸了几口烟,说道:「端窝不是上策。因眼前我军还力不从心,恐怕叶赫城难以攻下!不过我部箭弓渐多,还是有可能的,只是……」 「只是什么?」 努尔哈赤很希望费莫东一口气说完,就急忙追问道:「你还有什么担心吗?」 「是的。」 费莫东说道:「眼下我们可做箭头的铁已不多,朝廷又对我封锁。攻城计划能否顺利实施,生铁当是一关。」 「那我们就自己炼嘛!」 图鲁什轻松地插话道。 努尔哈赤霍地站起来,说道:「招聘。」 经众人商议决定招聘能工巧匠,开矿炼铁。 次日,努尔哈赤派人到清河城买了二十面大锣。 每三人为一组,每一组一面,共六十人,分头奔赴建州各寨。 图鲁什不打仗,总觉得闲着发慌,就自报参加招贤队列。拎着一面锣,带着两个兵土,奔兆佳、巴尔达城方向而去。 第二十八章 招贤若渴 日升一丈,他们一行三人来到唿兰哈达山下一个小城堡。 下了马,在城门口敲了一阵儿,不一会儿城内出来一伙男人、女人、老头、小孩。 图鲁什见人们围了上来,就站在人圈中心,放开嗓子喊道:「建州的亲族们,为振兴女真大业,保卫女真的疆土,努尔哈赤都督有令:凡懂冶炼的工匠,赶快去费阿拉报名,领证开矿炼铁,每月赏貂皮五十张。」 人越聚越多,可无人应聘。 图鲁什一伙一连走了三个村寨,都是如此。 这天下午图鲁什懊丧地坐在道旁的柳树下,忽然走来一个英俊的骑士。 此人自称叫范文宪,愿向费阿拉荐举懂得冶炼的匠人。 图鲁升一时喜出望外,连忙给他换了一匹快马,直奔费阿拉。 这个范文宪是北宋大臣范仲淹的后代。 其先祖,明初由江西到渖阳,逐为渖阳人,家住抚顺所。 他自幼好学勤读,聪明过人。此次,他趁秋高气爽,万山红叶之际,带着书重,秋游长白山,以饱览关外名山大川。 范文宪久闻「龙虎将军」努尔哈赤的大名,于临山自荐。 进城时,努尔哈赤亲自把范文宪接到内城,闻明了范文宪的家世,然后让到内室,分宾主坐下,感慨地说:「贵公子先祖歷代都在朝内称臣,立下汗马功劳,但可惜,到了明代,被贬谪到关外,致使你这才学出众之士,无人问津。」 「哼!歷来忠臣无好报!」范文宪气道:「先祖范仲淹信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策马防边,参与朝政,最后还是遭到排挤,死于征途。」 努尔哈赤藉机试探了一下范文宪的心思,就转换了一下口气说道:「如果有您这样的有识之士参政,也可以力挽狂澜嘛!」 第60页 范文宪鄙夷地一笑。 换了口气道:「我平生最佩服唐太宗,汉武帝,也佩服成吉思汗、阿骨打。他们不愧都是开创一代江山的豪杰!如若将军敢与大明朝分庭抗礼,小生甘愿效力!」 「一言为定!」 「决不食言!」 这时,八仙桌上马上摆上酒席。 努尔哈赤未请陪丛,只有他与范文宪相对而坐。 两人边吃边谈,谈天说地、讲古论今。 范文宪以他的博闻强识,说道:「古史可为镜,古法亦可效。以小生之见。将军欲取天下,金元两朝当可效仿。」 「那么以先生之见,我仿效如何?」 范文宪笑笑道:「恕我直言,以吾管见,您仍处于草创之初。此时,兵要精,马要壮,然后是用兵之策,用人之道。 而眼下,您的实力不足,连统一的告示文字都没有,何谈统一?「 「先生所言极是!」 努尔哈赤给范文宪斟了一杯酒,谦虚地说道。 「干事业要行家里手。医要华佗,农请神农。」 范文宪一捋胳膊说道:「明天我给你看个名匠!」 范文宪当即把自己的本家伯父范江鹊荐举给努尔哈赤。 三天后,他陪着安费扬古把范江鹊接到费阿拉山城。 范江鹊十八岁离家到辽阳东山铁故场,参加「炒铁军以炼铁工!」起初,辽东抚顺很重视炼铁。在辽东都司二十五卫中,每卫都设铁场,百户所,督促「炒铁军『炼铁。同时,民营铁场也不断出现。 但随着明朝政治腐败,贪官污史横行,有户所的头目视矿徒为牛马,盘剥渔利,殴打屠杀事件不断出现,去年范江鹊不忍百户所头目殴打。夜半将场主打死,偷偷填进炉内,第二日便告老还乡。 努尔哈赤十分敬佩这位豪爽的老人,对他十分照顾。范江鹊对努尔哈赤也特别赤诚。范江鹤在费阿拉住了两天,就催努尔哈赤进山探矿。 这天,努尔哈赤挑选了十匹马,带着图鲁什、叶克书、铁匠罗大纲,同范江鹊一起进鹰嘴山。 范江鹊已有三十金年的採石经验,他拿着矿石不用筛选,只要看看矿石颜色、纹路,就能准确地判断出矿石里含铁多少,他脚步稳重地跟在努尔哈赤后面。 他时而拨开草丛瞧瞧,时而仰望峰巅,又时而顺手敲下一块岩石,装进自己肩上的褡裢里,当他们爬到半山腰中途歇息时,范江鹊迎着阳光,突然发现山顶的岩石颜色异常。 于是他爬上一块青石,打着眼罩儿,仔细察看了一番,惊喜地喊着:「鹰嘴上是最好的炼铁石!」 努尔哈赤听了,兴奋地跳起来,他几步窜到青石上,把范江鹊拦腰抱下来,顺手抢过范江鹊肩上的褡裢,说道:「范老,快走,去看看。」 山腰以上树木渐少,长满枯草的山腰,野藤遍地,山坡渐陡,走起路来,异常困难。 范江鹊由于多年的生活煎熬,身体十分虚弱,他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慢慢地落在后边。 走着,走着,努尔哈赤回头一看,发规范江鹊落得老远,就停下脚步,噔噔地跑下来,跑到范江鹊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背到身上。 范江鹊十分过意不去,趴在努尔哈赤背上连连哀求道:「将军!将军!快把我放来!你比我金贵,还要领着千军万马去打仗!」 努尔哈赤嘿嘿笑道:「没有你,就造不出弓箭!」 从山上跑下来的叶克书听到两人的对话,十分感动地说道:「你们俩都重要!还是我来背吧!」 叶克书说罢,双的一伸,本等范江鹤双脚着地,就从努尔哈赤身上将范江鹊背在自己身上。 他们说着,笑着,不一会儿来到鹰嘴岸,连声贊道:「好料!好料!保证出好铁!」 鹰嘴岸寸草不生,一般人别说採石,就是想爬上去也十分困难。 起初,范江鹊要爬,被努尔哈赤劝阻了,接着图鲁什自报奋勇,要第一个登上去,结果也被努尔哈赤拦住了。 努尔哈赤笑道:「我和叶克书从小都在深山里採过参,爬过山,还是我俩去。」 众人争执不过,就由叶克书打头,努尔哈赤随后,象壁虎似的攀崖而上。 努尔哈赤和叶克书爬上崖顶,用锤叮叮噹噹地凿起岩石来。 岸上的岩石经过多年风吹日晒,已有不少缝隙,凿了一阵子,岩石块就唏里哗啦地从岸顶上滚下来。 不久,崖下的岩石堆了一大堆。 努尔哈赤见崖下崖石已够驮运,就停下锤,准备下山。 正当努尔哈赤把铁锤背在肩上,想顺原路下崖晨。 突然脚下的岩石松动,接着,一个趔趄,滚下山崖。 叶克书看见,失声地惊叫道:「将军——」 努尔哈赤突然失脚落崖,众人一时心惊肉跳,图鲁什望阅数丈高的山崖,向落崖的努尔哈赤惊叫着,不顾荆棘刺脸,扑了上去。 努尔哈赤滚下去时,顺势翻滚着,起初,他有些发潜,但剎间,他清醒过来了,翻着,滚着,一把抓住悬在崖畔上的一株古藤,顺腾而下。 当他双脚落地时,望着围上来的同伙哈哈大笑,众人却流泪不止。 范江鹊抓住努尔哈赤伤了的右手,唿啦扯开白褂衣襟,边包扎,边喃喃地说:「您是将军,都司,眼下能同我们这些庶民同甘共苦,已够我们感激涕零的了,如果您万一出了个三长两短,岂不叫我们遗憾终生吗?」 第61页 不善言词的图鲁什见努尔哈赤突然落地,就未等范江鹊包好扎伤口,上前拦腰将努尔哈赤抱起。 努尔哈赤感激地望着图鲁什被荆棘刺破的双颊,说道:「看你这张关公脸儿。」 随之小心翼翼地将图鲁什面颊的血道子操干。 众人见努尔哈赤谈笑风生,也就破涕而笑,赶忙收拾起铁矿石,装起褡裢,背着下山。 傍晚,努尔哈赤一行驮着铁矿石回到茨阿拉山城。 第二天,努尔哈赤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一伙歹r、在城北门外,依山傍坡,就地为穴,用黄土、石块、耐火泡砌起一座炼铁炉,架起风箱,又铺设了铸场,万塘,然后由几十名工匠将矿石粉碎,运来在山里烧好的木炭,就开始生火炼铁。 夜晚,炉火熊熊,风箱唿唿,努尔哈赤亲自为工匠们敬酒递饭,他时而同工匠一块拉风箱,时而抢起铁锤破砸矿石,时而登上台阶,观察炉火。 黎明时分,范江鸽看炉底管处流出金红的铁水,马上令守在风箱后的三个工匠加大风力,不一会儿,铁水慢慢地流进铸场,变成生铁。 当天,努尔哈赤设宴庆祝,并赠给范江鹊良马十匹,紫缎四丈,这样连续七天,把驮来的铁矿石全部化为生铁、熟铁。 费阿拉山城炼铁的消息不胫而走,此事很快传到纳林布录的耳中。 这天傍晚纳林布灵刚刚吃过晚饭,回到叶赫城中最高的小楼上,躺在软床上闭目养神。 忽然楼门吱哪被一个女阿哈打开。 随之跟着进来自己安插在费阿拉山城的「耳目」。 起初纳林布录还不以为然,但当他发现那当工匠的「耳目」,神色紧张地进来时,料定有不祥之兆。 于是霍地站起,问道:「费阿拉有何消息?」 那充当「耳目」的工匠,把努尔哈赤亲自率领工匠炼铁的事一五一十地细讲了一遍。 纳林布录听罢,暗自惊嘆道:「这还了得!精兵加上利器,岂不等于努尔哈赤如虎添翼?」 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慄。 那「耳目」见王子颓丧的样子,半天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纳林布录问道:「建州炼铁,必须阻止!老工匠,你有何良策?」 老工匠把一把木椅移近软床坐下。 他神秘地小声说道:「努尔哈赤与其弟舒尔哈歷来有隙,据我所知。 舒尔哈赤好吃懒做,贪财喜贿,同时心胸狭窄,嫉妒心强,他曾风言,要与努尔哈赤比比高下,另外,费阿拉的产业,有舒尔哈赤的多半。如果见缝加楔,岂不渔翁得利?「 「妙!妙!」 纳林布录听「耳目」一番陈述。 连声称好。 随之叫阿哈取出黄金十锭,翡翠手镯两对,玛瑙鼻烟壶一副,女人首饰七年,包做一包,差老工匠连夜返回,将礼物送给舒尔哈亦。 老工匠名叫聂赫。 靠他那如簧之舌,得到纳林布录的信任。 古勒山一战兵败后,纳林布录就想在费阿拉大营里安几个「钉子『,以便及时探听消息。 所以,当努尔哈赤招收各类工匠时,纳林布录就让聂赫假冒工匠,打入费阿拉山城,住在北门外。 他白天干活,晚上四处奔走,探听消息。 聂赫在众人面前却扮作老实人,人们很难识破他的真面目。 这天,聂赫回到费阿拉山城。 白天干了一番木匠活,晚上就拎国纳林布录的厚礼,去见舒尔哈赤。 舒尔哈赤的住处与努尔哈赤的院落房屋,遥遥相对。 夜晚,楼内的灯烛光彩四射。 聂赫拎着蓝布包裹来到大门口,站在门前,抗了拭额上的汗水,整了整线紫色的旗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不一会儿,一个阿哈开门把他让进门里。 他向阿哈说明来意,阿哈领着他,在一盏纱灯导引下,向舒尔哈赤的住室走去。 舒尔哈赤正烦躁地绕着圈子。 忽然阿哈推门进屋。 他顺手将带的礼物放在南墙边的桌上,然后打开包裹,亮出金烂烂的礼品,随这将聂赫介绍给舒尔哈赤,舒尔哈赤满脸堆笑地说道:「多谢纳林布录贝勒的偏爱。」 「何止偏爱!」 聂赫打完千,马上凑近舒尔哈赤,馆媚地说道:「纳林布录贝勒十分钦佩您为人厚道,心地善良,如果费阿拉的人都象您这样,叶赫、建州两部,哪能动起干戈?」 「在费阿拉,我算老几?!」 聂赫几句话,挑起舒尔哈赤心头的积怨,他马上发起牢骚。 「哎哟!您可别这么说!」 聂赫耍起欲擒故纵的手腕,离问道:「白山黑水几千里,谁还不知道建州有名的贝勒舒尔哈赤?在苏子河畔,除了您,谁能跟『龙虎将军』平起平坐?」 「哼!」 舒尔哈赤听到「龙虎将军」四字,如同火上浇油,一种难言的酸味袭上心头。 他抓起长把的资壶,本想为聂赫倒碗茶水。 但由于过份激愤竟将瓷壶掼在地上,说道:「吃苦受累的是我,享受荣禄的是他。如今人家又是都督,又是将军,统领千军万马,可我……」 聂赫露出怜悯的神色,对舒尔哈赤说道:「这就怪大贝勒努尔哈赤了,都是同母所生,情同手足,本应多加关照,遇事多加商量,各自分担些荣辱,这也是人之常情呀!」 第62页 「商量个屁!」 舒尔哈赤此刻已气得两眼通红,嘴唇发抖。 他发泄道:「别的不提,就是这次找矿炼铁来讲,他从来也没和我打招唿。」 聂赫见时机成熟,便挑唆道:「谁不知赫图阿拉一带山青水秀,是块风水宝地,可这些天,白天晚上黑烟滚滚,弄来弄去,还不破了风水?」 「破风水?」 舒尔哈赤如梦初醒,自语道:「我不能跟他劳折腾,老了受穷。他要再炼铁,我就跟他拼了。」 「拼?」 聂赫摇摇头,冷笑道:「谁不知大贝勒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您小胳膊能拧过他的大腿吗?」 「拧!拧!这回非拧不可!」 舒尔哈赤说着叫帖身阿哈马上去叫来二十个身强力壮的阿哈,连夜去扒炼铁炉。 夜黑如漆。 舒尔哈赤带着二十个阿哈,一个个手握秋镐,高举火把,直奔城北门外炼铁炉。他们二十多人,仅用吃顿饭的工夫,就把炉身扒倒,风箱砸碎,剩下的矿石都扔进水沟里去了。 等努尔哈赤闻讯赶来,一切都荡然无存。 努尔哈赤见此情景。 不由怒火冲天,厉声问道:「二弟,你想干什么?」 舒尔哈赤手执手把,不甘示弱地说道:「费阿拉城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想干哈,就干哈! 不用你来教训!「 努尔哈赤为顾全大局,只好离去。 这一天,努尔哈赤正同额尔德尼研究创制新女真文字。 忽然北门卫士来报:叶赫、哈达、乌拉、辉发四部派使者求见。 努尔哈赤一怔,马上整衣戴帽,出门接见四部使者。 四部使者进厅后,由叶赫部使者代表四部来使,对努尔哈赤陈述道:「吾等兵败名辱,自今起愿重修旧好,并联姻结亲,永世和睦。」 努尔哈赤听后甚喜,当即差人宰牛马祭天。 长桌上设扈酒,块土及肉,血骨各一瓷盘。 然后,四部使者跪拜道:「结盟之后,若背盟誓,当如此上,如此骨,如此血,千万万剐,死无葬身之地,如永世不变,钦此酒,食此肉,当福禄昌盛。」 努尔哈赤接着对天誓日:「尔等若守约,既往不咎,如不遵者,吾乃讨之。」 祭毕,努尔哈赤宴请来使。 第二天,来使走后。 舒尔哈赤叫两个阿哈抬着一筐铁枪、马叉、长矛和一些碎铁片,喜气盈盈地来到努尔哈赤家门口,叫守门阿哈找来努尔哈赤,高兴地说道:「大阿哥,扈伦四部已臣服盟誓,这回该息兵耕田了吧?」 努尔哈赤顿时浓眉竖起,指着那筐铁器片问道:「这铁是从哪儿弄来的?想干什么?」 「提我特意叫阿哈从武库里挑来砸碎,准备铸铁碑用的。「 「什么碑?」 「古勒山之战永垂千古!」 努尔哈赤马上大笑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你以为天下就会从此太平啦?」 他亲切地凑到舒尔哈赤身边,又说道:「切莫相信纳林布录那一套,快把武器碎铁抬回去吧!」 事隔不久。 果然不出努尔哈赤所料,大布录偷偷将明安送往建州的四十匹好马中途截住,自己留下20匹,然后将另二十匹送给哈达城;同时将建州部所属的安褡拉库寨的寨主劫到哈达城,诱寨主降服。 那寨主哪里肯降服,于是大骂纳林布录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纳林布录一时暴跳如雷,当场将安榕拉库寨的寨主及阿哈十多人杀死,丢到哈达城北的小溪里,当时清澈的泉水,立刻变成殷红的血水。 于是在哈达城流传起「北溪流血,大难临头」的种种传说。 不少城民,害怕祸起,逃至他乡。 哈达部酋长孟格布录想把此事真相告诉城民,却被纳林布录知道,准备踏平哈达城。 孟格布录向努尔哈赤求援,纳林布录得知,又设计拉拢孟格布录,对付努尔哈赤。 这年秋天,努尔哈赤起兵攻打哈达城,一举扫平了哈达部。 哈达部归属了建州部,其酋长孟格布录降服后,企图谋杀努尔哈赤被识破而问斩。 但是,纳林布录并不甘心,他在积蓄力量准备与努尔哈赤再较量一番。 这一年,努尔哈赤在节节胜利扩大疆土的基础上,与众首领总结了多年的作战经验与教训,决定改「牛录」制为旗制,取消了以往按氏族,部落临时组织牛录,选派牛录头领的方法,代之以黄、红、蓝。 白、四旗。这样,把建州境内及归顺臣服的其它部族,以及散居的女真人,用正式的、长期的官方组织形式统一起来。 这一天,为庆贺四旗的诞生,努尔哈赤特意将各旗头领如集到城内大厅,共议旗帜徽标。吃过早饭,额亦都、费莫东、安费扬古、扈尔汉先后骑马来到。 努尔哈赤喜气洋洋把他们迎到大厅,亲自为他们端上新摘的紫葡萄,以招待这些战功卓着的功臣。 大伙围坐在长炕上,你一言,他一语地议论起旗帜。 这时,迟到的图鲁什手握一卷五色纸,气喘吁吁地进来,他把纸卷往炕头一扔,说道:「我看就一旗一色,黄者为先吧!」 「为什么?」额亦都笑着问道。 第63页 「那还用问?」图鲁什一手脱鞋,一手抓葡萄,赠着屁股上炕,笑道:「老话说『黄农当王』嘛!」 「呵,粗大哥,还真有人细玩意呀!」 努尔哈赤异常兴奋地笑道:「说出话来,还有很有据。」 「歷来黄者为先,黄者为贵。」 图鲁什卖着关子,说道:「黄袍是帝王之服,黄榜为皇帝文告,黄金为诸物之首……」 图鲁什还要歷数「黄」字之责,额亦都马上接过话道:「那就依你的!不过,你忘了一个根本的,就是『黄旗紫盖』。」 「『黄旗紫盖』是什么意思?」 图鲁什瞪着圆眼不解地问道。 「这就怪你看『三国』不到家喽!」 额亦都笑着说道:「《三国志》里有话说『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手。」 「什么之乎者也,我不懂,干脆你就说个明白。」 图鲁什焦急地耍着性子。 「歷来传说,天空出现黄旗紫盖状的云气,为出皇帝之兆。」 额亦都解释着,又抓起一粒葡萄,刚要往嘴里送,被图鲁什一手夺去,说道:「那好!就依你说的。」 于是,众人在说说笑笑中,初定了四旗的顺序,并规定各旗大小为六尺见方,上绣金云龙,旗杆长一丈五尺五,接着议论各旗之主。 正当大伙议论热烈之时,范文宪送贺礼来到。 努尔哈赤亲自把范文宪迎到屋里。 众人落坐之后,谈起民族称唿,范文宪建议:「汉与女真有隙始于金。由于金朝宋代,其政不明,错杀无辜,使汉人视女真为洪水勐兽。所以,以鄙人之见,女真族更名为好。」 众人表示贊同。 于是你一言,他一语,议起新的民族名字。 安费扬古琢磨了半天,说道:「过去有的汉人称女真为满殊。我看『满殊』二字颇有吉祥之意,菩萨中不是有『曼殊师利』的佛号吗?」 他说着激动地站起来,又说道:「如果我们取满殊第一字,取建州之尾字,岂不可称满洲之族吗?」 「妙哉!妙哉!」范文宪连声称赞,然后补充道:「满字偏旁为水,若州字再加上水旁,就是『洲』字。这样,『满洲』二字就含有水意,也意味着满洲民族有如水般长流不息,永远强大。」 众人听罢,赞不绝口,随之将女真族,改名为满洲族,由额尔德尼创制的新文字,称为满文。 满文的使用,满洲族四旗的确定,很快使原建州各部以及被征服,归顺的分散的女真人统一起来,亲密起来。 第二十九章 宫中奇案 朱少阳身在宫中,整天皇上都让他陪着一起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可是朱少阳心里却十分焦急。 首先是要找寻母鼎的四幅图,现还缺其二,其次便是他在这其间发现这皇上也一点都不过问朝政。 尤其是连前段时间黄河泛滥,淹死众多百姓,使之成为难民,他都似乎并不将此当成一回事,这令有着现代民权意识朱少阳尤感到伤心失望。 这样下去,长此下去,国将不国,不知要有多少黎民面姓灾殃。 再者,朝中的官员贪污收郁之风严重,朱少阳在一次次的官场游歷中,发现国库中的很多白银不见了,细细一调查,发现竟有十几位官员牵涉其中,虽说最后白银退回,可是这些官员居然连国库中的白银都敢贪污,那么其它的不知又该如何。 这些事情朱少阳觉得十分头疼,一方面他要尽快拿到剩余的两幅图,这样他就得出宫,可是万历皇帝根本就不让他出宫,还经常派人「保护」他。 另一方面作为大明皇室后裔的他又不忍心看到朝廷的没落及腐败,虽然,他作为现代人,早已明白歷史的最终趋向,但眼下毕竟自己身在其中,看着时局的发展,总不是一股好滋味。 因此,这些天来,朱少阳的内心一直在苦苦思索着一个问题。 那就是,走出大明王朝后裔的束缚,顺着歷史真正的潮流,去扶佐时代的明君。 这个明君就是努尔哈赤。 渐渐地,朱少阳的脑中形成了另一种思路。 此刻,在他的眼中,杯里的酒也是苦酒。 可是,另一旁的万历泉帝却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宫女的舞姿,看神情似乎十分陶醉,真是「皇帝不急,急了太监。」 正在朱少阳沉思之时,忽然一位小太监来报:「皇上,张御史有要事求见。」 万历皇帝听此消息,不禁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们退下。 于是声色频频的后花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偌大的花园只剩下万历皇帝和朱少阳以及一些待从。 不一会儿,张御史随着小太临来到了万历皇帝的面前。 万历皇帝源了一眼张御史,缓缓说道:「张爱卿,这么着急见朕,不知有何要事啊!」 张御史急忙说道:「皇上,据为臣所知,近段时间来,朝中官员的子女屡有失踪现象,据臣估计,此事之后面必有阴谋,因此,为巨希望皇上能派人查清此事。」 万历皇帝听罢,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事朕也有所耳闻,既然张御史也希望朕能派人查清此事,那么朕便答应爱卿吧!」 第64页 张御史一听,忙叩讲了皇上。 万历皇帝呷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只是朕还没想到派何人去办此事?」 说完,眼睛不禁瞟向了坐在一旁的朱少阻。 朱少阳在闻听张御事所说之事后,也觉得此事颇不简单。 兇手为什么会绑架官员的子女,又出于何种目的呢? 想了一下,自己倒不如接下这个事,好脱身离开这歌舞酒色的后宫。 何况张御史又是皇上十分重用的大臣,为人也很正直,因此朱少阳对他也是十分钦佩和敬重的。 因此,他见皇上望了望自己,知道这件事终又要落在自己身上了,倒不如趁势下台。 于是,他对万历皇帝说道:「皇兄既然此事颇有曲折,不如让臣弟帮助御使大人调查此事吧。」 万历皇帝似乎正在等朱少阳的这一番话,因此朱少阳刚说罢,万历皇帝便接着说道:「那好,少阳既然有此意,那么朕便让你去查此事!」 朱少阳在得到万历皇帝的御旨之后,便随张御使一同退出后宫。 朱少阳在与张御史的一些闲聊中,知道了有关这些事的经过。 原来大约半个月前,朝中京兆尹方大人的千金在房间里离奇失踪了两天,结果第三天早上家人发现她又在房里了。 第二次则发生在十天前,谈传郎的儿子也在晚间在自己的屋内失踪了两天,之后又出现了,第三次则发生在九门提督谢大人的儿子身上,结果同样两天后又回到了家中。 虽然说这些人都没有损伤,家中也没有什么财产损失,但是这更引起了朱少阳的怀疑,最后,他知道这些人跟张御史的关系十分好,经常在一起议论朝政和国家大事,这使朱少阳不禁有了想法;兇手接下来会不会对张御史的儿子下手? 另外,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兇手为什么要绑架这些朝中官员的子女呢? 朱少阳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张御史告诉了朱少阳一件事,那就是这些人在子女失踪之后,一下子不知怎的似乎与张御史的关系一下变得冷淡了下来,来往也没有了以前的密切,在一些大事上的意见,也不象以前那样相同了。 朱少阳听到这里,心里对兇手的目的有了些了解,接着他又问起了朝中形势。 张御史对朱少阳介绍了这类情况。 朝中现在有两大党派,一派便是以太师龙千山为首的京师党,党中的这些官员多是些京中有权有势之辈,行为也不是太好,在朝政及国家大事上,也是经常持保守态度;另一派便是以张御史及京北尹方怀志为首的「东林党」,他们经常为国家杜稷造逼,在一些大事上也是以国家为重,但是由于力量单薄,因此在朝中并没有「京师党」那样有影响,但由于万历皇帝对张御十分信重,因此有时「东林党」也可占据上风。 朱少阳听罢,便知道了原来这事背后牵涉着朝中如此形势,看来自己要牵涉其中了。 再看到眼前的张御史,他忽然想到,张御史为朝廷如此倾注心血,为国担忧,为社稷谋幸福,这样的人可是国家之栋樑,又怎能让他被此事而遭受不幸呢? 这样可不是损失了一个有用之人吗? 想到这,他决定帮张御史一把。 于是他将心中的计划对张御史说了一番。 张御史听罢,不禁脸色一变,说道:「王爷,万万不可,这样做不是太危险了吗?」 朱少阳微微一笑,说道:「哎!张大人,千万别这样说,国家有你这样的人,是朝廷之福啊!还是就这么办吧!」 说完,便与张御史拱手而别了。 张御史望着离去的朱少阳的背景,喃喃地说道:「哎!这样的王爷真是少见!明朝有此等之人,真乃上天之赐啊!」 深夜,只见一条黑影飞快地在房屋上行走。 忽然他在一间房屋上跃了下来,四下张望了一下四周。 接着,便飞快地来到了一间房前,捅破了窗户上的纸,然后从怀里掏出了支竹管,帖在捅破的洞上,向里面吹了些烟。 很显然,这黑影用的是江潮下三滥的迷烟。 过了一会,黑影便推开了房门,进入了屋内。 眨眼工夫,黑影背了个人出来,出门后,又望了下四周。 接着,便在漆黑的夜色中消失而去。 黑影终于在一所房屋内停了下来,他将背上的人交给了房屋内的守卫后,便向一间书房走去。 在书房内,正有一个人捧着书坐在烛光下。 见黑影走了进来,他便合起了书,抬起头,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只见黑衣人说道:「禀太师,小人已将张御史之子交给下人关押在了地牢里。」 原来这人正是当朝太师龙千山,张御史和亦北尹方大人所组成的「东林党」人却处处与他作对,而辽东总兵李成梁及龙千山安排在辽东的一粒重要棋子,可却由于张御史的奏摺,使得李成梁下野,这样龙千山的势力也有所影响。 再加上这次镇亲王朱少阳查了国库失银一案,使得龙千山有所担心起来,他怕万历皇帝开始对他引起注意,因此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因此他派手下先后绑架了三位「东林党」人的子女,让他们加入了自己的党派,使得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更加庞大,这样,如果皇上要下他的官位,也不太容易。 第65页 但他还是怕张御史会在皇上面前奏地一折,所以他派手下今夜去绑架了他的儿子。 龙千山听完了手下的话后,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明日你叫人把张御史请到府中,说老夫有要事与他相谈!」 说罢,便让手下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忽然,门被人推开。 只见黑衣人被人用一把长剑给帖住了脖子退了回来。 身后还有一人,穿着内衣内裤。 龙千山定眼一看,此人竟是镇亲王——朱少阳。 原来,这就是朱少阳与张御史所这定的计划。 便是由朱少阳扮作张御史之子,由兇手绑架后,找出幕后黑手。 他趁人把他押送至地牢之时,点了那人的穴道,随后又见黑衣人从书房里出来,便制了黑衣人,推门而入。 当他见书房内的人竟是当朝太师——龙千山时,朱少阳的心中不禁感到万分地惊讶。 龙千山见朱少阳进来,心中也是一震。 但他毕竟在官场中打滚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大场面,因此只在一愣之间,就恢愎了神色。 他沖朱少阳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王爷,你怎么如此有空,三更半夜还有此雅兴来找老夫。不知有何要事啊!」 朱少阳见他故作煳涂,于是也笑着说道:「太师,本王见此贼子潜入府中,害怕对太师有所不利,因此迫不得已只有闯入贵府,希望太师能够见谅!」 龙千山闻言知道朱少阳话中有意,但他仍继续装作不知似的,说道:「这贼子也太可恶了,天子脚下竟然也敢如此,胆子也太大了吧?」 朱少阳听罢,嘿嘿一笑,说道:「是啊!这贼子的胆子固然是大,只怕主使之人的胆子更大吧?是不是啊,太师?」 说完,一冷眸望了望龙千山。 龙千山见此,也只好故作应付地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说的是啊!」 说着,又将眼睛瞪向了黑衣人,大声喝道:「快说,是谁主使你的?」 黑衣人惊恐地看了看龙千山,低声说道:「小人没有人主使,是小人自己不好,才做出此等之事的!」 龙千山听罢,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又问道:「那你为何要潜入本府啊?」 黑衣人继续说道:「小人乃为盗财而来的。」 龙千山听罢,又对朱少阳说道:「王爷,你看,原来是个梁上君子罢了,不知王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朱少阳见龙千山演了这么一齣戏给他看,心中觉暗自好笑,但他仍知道了事情的主使之人,但可惜没有什么证据。 于是,便说道:「这人既然如此说法,那么便由官府来处理吧!」 说完,便要将黑衣人带走。 龙千山见此,深怕此人一旦支撑不住,会招出他来,于是忙对朱少阳说道:「王爷,此等小事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这样吧,还是交给老夫来处理吧厂朱少阳一听,知道龙千山心中担忧之事,他故作客气地说道:「太师为国为民,操劳已经够多的了,这等小事,还是由官府来处理吧!「 说完,便对龙千山告辞离去。 龙千山望着朱少阳押着自己手下离去,心中不由气得直咬牙,却又无法。 再说朱少阳押着黑衣人刚走出太师府外不远,忽然,自己面前多了几个蒙面人。 只见他们并不作任何招唿,几篷暗器便已从各自手中打出,直向朱少阳身上打来。 朱少阳见此,忙用长剑打掉了飞向自己的暗器,可一旁的黑衣人却成了活耙子,剩余的暗器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朱少阳一看,知道此人已没有救了,再看那些蒙面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知道这些蒙面人肯定是龙千山派来的,意在杀人灭口,可惜,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了。 第二天,朱少阳来到张御史的府中,同他说了昨晚之事。 张御史没想到幕后主使之人竟是龙千山,交谈中,朱少阳深深地感到张御史对朝廷的腐败一片忧心。 张御史沉吟半晌,喟然道:「我们今次是忍无可忍,只有藉助此事尽力将那龙太师拉下马来,为大明朝除去一患。」 接着他伸手搭上朱少阳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我一直留心着你,王爷你是我大明汉族人中难得的人材,更是王室中的顶樑柱。」 再嘆一口气又道:「假如今次皇上仍不追究龙太师的话,又或以后一旦有什么变故,王爷你一定要以天下百姓为重。」 朱少阳愕然道:「只是一个朝中的龙太师为何就令御史大人如此悲观丧气呢?」 张御史打断他道:「王爷你久未居朝中对国事认实尚浅,就算没有龙太师这样挠乱朝纲存的奸臣存在,我们大明朝亦有天患。那就是关内关外的烽火连连,使得我们国力长期损耗,再加当皇上沉迷于酒色歌舞之中,不理朝政。所以使得我们大明朝国事渐衰,面对内外交患,从来只有安扶的份啊,没有平争的能力。 朱少阳打从深心中喜欢这位忠臣。 同时,暗嘆他的生不逢时。 大明朝最终将被努尔哈赤的后代的铁蹄所攻破。 忍不住问道:「御史大人即看清楚了这点,为何亦要迷恋官场呢?」 张御史身躯一颤,眼中射出惊异的神情,旋又轻轻吁出一口气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是大明子臣,理应为大明王朝竭尽全力,与奸臣抗争誓保大明百年基业,唉!我到不是为了官场名位,若我就此隐去于心又何忍呢?」 第66页 言下不胜唏嘘。 朱少阳心中一阵感动。 第三十章 手足之情 这年秋天,纳林布录带着双林的口信,由亲信陪同,前往努尔哈赤亲迁居的赫图阿拉。 当他们跨过河上的木桥,来到烟突山附近一片小松林时,突然林内出两个披甲的兵士上前拦住了去路,问道:「客从何来?有何公干?」 纳林布录坐在马上,斜眼瞅了两个兵立一眼,说道:「来自叶赫城,见妹夫努尔哈赤!」 纳林布录的一个护卫,杀气腾腾地骑马冲上来,不耐烦地说道:「跟你说话的就是纳林布录大贝勒!」 一个兵上只到纳林布录的名字,就噌地抽出腰马骑着马横在路中央,另一个兵士飞马跑回赫图阿拉,去报告努尔哈赤。 纳林布录歷来骄横,哪容得这等「礼节」,他对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一拥而上,将护桥的兵士绑在松树上,然后径直闯向赫图阿拉山城。 当他们来到赫图阿拉城西北解时,突然城内冲出一股人马,跃马扬马,口喊「要捉活的」 为首的正是勐汉图鲁什。 只见他挥动大刀,直奔纳林布录杀去。 纳林布录被吓得勐然从惊马身上跌下来。 忽听背后有人喊道:「住一手一片话音刚落,努尔哈赤飞马赶到。 纳林布录爬了起来,捂着跃痛的屁股说道:「你们满洲人太不懂礼节。」 「胡说!」 图鲁什骑在马上据理力争地道:「你不听护卫劝告,无理阁进赫图阿拉禁地,就懂礼节吗?」 纳林布录干咽了一口唾沫,手指图鲁什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气死我啦。」 努尔哈赤见此,马上劝道:「长兄息怒!长兄息怒!」 努尔哈赤搀着纳林布录让他上马,道:「长兄快快进城。」 纳林布录得意地上了马,图鲁什气得转身走了。 纳林布录走进内城北大门,便到了早为他安排好的表砖瓦楼前,这时,纳林布录的亲妹妹,努尔哈赤的爱妻叶赫那拉氏早在楼前静候迎接。 叶赫那拉氏走向前施礼问好,纳林布录既不还礼,也不吱声,只是倒背着手,望着天,仁立在门前。 叶赫那拉氏为人贤淑。 她虽恨自己的大阿哥纳林布录骄横,但当纳林布录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不得不和颜悦色地说道:「大阿哥,您看您,为哈以这么大的火气?」叶赫那拉氏依然温顺地劝道。 「哼!我没进城,就给我个下马威。「纳林布录此刻发起怒来,叶赫那拉氏左劝右劝,都无济于事。 不一会,她顿觉眼冒金花,蓦地气昏了过去。 原来,这几天叶赫那拉氏小产,身体很虚,一气之下便病倒不起。 纳林布录听说后,觉得有机可乘,就向努尔哈赤叫道:「我此次登门,一来道贺『乔近』,二来想求你将哈达部一半分割给我……」 「岂有此理!」 努尔哈赤同纳林布录对面从城客厅的长桌边,一拍桌子道:「哈达是我满洲属地,凭什么分割于你!你有本事,就把大明的官兵勾引到我满洲来,咱们刀兵相见!」 纳林布录未得到什么好处,翌日便灰熘熘地熘走了。 纳林布录走后,努尔哈赤亲自到城外,步行到图鲁什的家里,向图鲁什陪礼道歉。 努尔哈赤进院时,图鲁什正在青石上磨战刀。 图鲁什见努尔哈赤进院,就放下刀,转身躲进屋内。 图鲁什想闭门不见,但他听了努尔哈赤恳切的话语,不觉心肠软了,把努尔哈赤让到了里屋,随之叫来一个阿哈,为努尔哈赤沏茶。 努尔哈赤同图鲁什边喝着茶,边说道:「我这也是被纳要布录逼出来的呀!」 「那也不能叫他得寸进尺呀!」 「其中自有奥妙!」 努尔哈赤又说道:「你想想,如果不让纳林布录进城,或者两方大动干戈,他一定会马上回去向开原总兵马林报告,那样马林可能出兵,与我们大战一场。如果我们与明军相斗,纳林布录还不从中得利?」 「打就打呗!九部联军都不怕,还怕他个小小的双林?再说,我们跟明军早晚要有一战,早打晚打,岂不是一样?」 「不,不,努尔哈赤摇着头道:「现在我们羽翼未丰,还经不起大风大雨,切记,心急喝不得热粥呀!「 两人正在推心置腹交谈,突然努尔哈赤的阿哈推门来报:叶赫那拉氏病重。 努尔哈赤连忙告辞,他回到家里,只见萨满(神汉)身穿神农,头戴神帽,腰系铜铃,褪击手鼓,口唱太平调,为叶赫那拉氏驱邪。 可是萨满越驱邪,病情越重,到了九月初一,已是病入膏肓。 努尔哈赤不得不派额尔德尼前往叶赫,通报叶赫那拉氏之母。 额尔德尼一行三人赶到叶赫城,纳林布录假称老母因怀念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而有病,不能远行。 同时派帖身阿哈南太到赫图阿拉去接皇太极。 叶赫那拉氏心疼老母,就将皇太极交给了南太。 三天后,努尔哈赤忽然在自己的床褥下发现南太留下的一封信,信中写道:「售太极本是叶赫那拉氏独苗,其外祖母念其女儿,愿替其抚养。如愿将皇太极接回,须割让哈太及前后三城。「 第67页 努尔哈赤着完信,立刻气得两手发抖,骂道:「这哪里是骨肉之情!这是拿我的儿子当人质要地。无耻!」 此信传到叶赫那拉氏的耳中,一气之下,当即一命归西。 纳林布录原以为南太骗走皇太极之后,努尔哈赤会立即发兵报仇。 于是就在南太回到叶赫城的当天,决定把皇太极押到远离叶赫城,近靠赫图阿拉的阿乞兰城,然后在城区埋伏大军。 纳林市录又等了几天,仍无努尔哈赤进军的消息,叶赫兵早已等得兵困马乏,粮草已尽,弄得阿乞兰城兵民怨声载道,人心浮动。 其实,努尔哈赤早已识破了纳林布录的「口袋战术」他在几天之后,把四旗人马分做四路,採用「捅窟窿」、「割口袋」的战法,进行合击。 出兵那天,努尔哈赤、费英东、何和里、安费扬古分别率黄、红、白、蓝四旗,率队分头从赫图阿拉出发。 经过一天半的急行军,努尔哈赤统率下的四旗兵马,于第二天中午,悄悄地靠近阿乞兰城。 这时,叶赫兵正吃午饭,忽听城外号角齐鸣,杀声震天。 还未等约林布录把兵将调齐,四个城门已被攻破,挥着黄、红、白、蓝四旗的满洲将士中了进来。 纳林布录见势不妙,装扮成老年猎人,顺着城内小河道,连滚带爬地熘出阿乞兰城。 努尔哈赤救出皇太极,攻下阿乞兰城及童城附近的七座村寨,俘获叶赫兵两千。 当凯旋的军旅行至叶赫河岸,忽然沿河上游飞来一小队人马。 努尔哈赤勒马下鞍,一个哨探来报,说东海女真瓦尔咯,部斐优城首领穆特赫之子前来求见。 东海女真居住在乌苏里江以恭。黑龙江两岸,北至外兴安岭的广大地区。 努尔哈赤在与扈伦四部的征战中,得知扈伦与满洲谁能争取东海女真,谁就能统一白山黑水。 但由于乌拉部与之相邻,其部主布占泰尖纳林布录的唆使下,不断侵掠东海部数寨,使东海各部惶惶不安。此次穆特赫派其子远道而来,就是向努尔哈赤求援,自愿归附,努尔哈赤当即表示欢迎,答应马上选地造城,几天后派人去接。 三天后,努尔哈赤派其弟舒尔哈赤和褚英,代善率兵三千,前往斐代城,迎接穆特赫的部众眷属。 斐优城距赫图阿拉一千多里,舒尔哈赤一行全部穿着棉甲,骑着战马,在寒风中前进。 他们由赫图阿拉出发,沿着苏子河溯河而上,在苍茫的长白山大森林中穿行。 这一天中午,越过图们江的一条小河,来到了斐优城下。 斐优城依山而筑,巍峨高耸。 城主穆特赫听说努尔哈赤派来迎接他们的人马到来,马上吹起了鹿角,命令全城男女老幼出城,迎接远方派来的恩人。 当天,穆特赫宰牛十头,羊十只、鹿五只,设大宴招待舒尔哈赤众人。 穆特赫非常好客,连续三天设宴,并亲自陪舒尔哈赤,格英,代善三人到山里打猎游玩。 回到斐代之后,不久就将全城及近处村寨的五百户人家组织起来,收拾好行装,车载马驮,先由扈尔汉率兵三百护卫,第一批离开斐优城。 路上山路崎岖。 冰凌花在狭谷两侧的山岸上怒放。 扈尔汉护着五百户人家的兵马车辆男女老幼,在山谷中穿行。 当大队人马走到图们江岸乌妈岩一带,忽见北上族旗舞动,战马腾跃。 再仔细看去,一面用汉字写着「乌拉」二字的大旗,于透逸的长队之前,迎风飘动,扈尔汉暗自惊道:「乌拉兵拦截来了!」 他急忙派哨探回头去报告舒尔哈赤,诸英,代善,同时马上令一百兵上将五百户人马护卫到附的靠山上隐蔽。 自己另带二百名兵士占据一个有利山头,阻击来犯的乌拉兵。 乌拉兵渐向乌妈岩靠近。 扈尔汉隐蔽在一片松树林里,透过林隙,渐渐看清为首的正是乌拉贝勒布点泰。 原来,舒尔哈赤一行三千人赴东海部护卫斐化城民迁家归附之事,早被纳林布录安插在赫图阿拉的密探得知,并及时转告给纳林布录。 纳林布录派专差去乌拉部,向布点泰讲明争取东海部的利害关系。 布占泰权衡利弊,决定与其叔叔博克多一齐出兵,率兵一万,于乌碣岩一带将舒尔哈赤统帅的三千兵马,及东海部斐优城所有的移民全部俘获。 布点泰率领一万兵马走到队列的前头,他骑在马上正匆忙赶路,忽见哨探来报:「满洲兵已提前占据乌妈岩要地。」 布点泰十分惧怕满洲兵。 以前,他曾随「九部联军」与努尔哈赤交战,他深知努尔哈赤手下的兵立勇勐。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命令兵立安营扎寨。 黎明时分,天气十分寒冷。 布点泰睡在牛皮帐里,一觉醒来,天色微明,他急忙穿好战袍,提起腰刀,向外走去,命令侍卫马上吹起螺号集合兵马,准备攻打对面山上的满洲兵。 扈尔汉身经数战,颇有临阵作战经验,特别是努尔哈赤以少胜多的作战奇蹟,给了他较深印象。面对着上万名的乌拉兵,他不禁想到:是主动出击,还是束手待毙? 主动冲击,只有三百兵士,束手待毙,却很容易,敌人杀过来,一切便结束了。 第68页 可是,他不想束手待毙,他要求胜,要战败数倍于自己的敌兵。 此刻,他虽只有三百兵士,却仍能沉着应战,这都受了努尔哈赤的影响。 他想到兵书上的战法,既虚虚实实避敌;佯攻兼而强攻;声东击西等战法。他成竹在胸,运筹帷幄。 昨天傍晚,他把移民安顿在一个隐蔽的山头,并且派了一百多兵士守护,自己则只剩下二百名兵士。 于是,他便带着这二百人,在靠近乌拉兵的三面山头上,悄悄布置起「迷魂阵」来,晚上,他没有支帐篷,而偷偷地带领二百名兵士到山腰里砍了些松枝干细,在三个山头,堆起五百个干柴垛,等天明时分,一起燃起,给敌人以「遍地炊烟遍地兵」的错觉。 当布点泰带领一万兵马,进入乌碉岩扈尔汉宿营的地区后,见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山上山下浓烟四起,篝火遍野,嘈嚷声,马嘶声,叫骂声,从三个山头上传来。 他心中一惊:「哪来这么多满洲兵马?」 他犹豫起来,怀疑纳林布录提供的情报是否正确。 他猜疑,三个山头上的满洲兵决不止三千,刚才他还打算兵分三路围剿扈尔汉,可是现在地遥望三面山上的黄火,马上下令停止。 正当布点泰犹豫不前的时候,扈尔汉率领一百多名轻骑,挥刀从山上冲下山谷。 只见这队轻骑,刀光闪闪,杀声震地,如长坦决口,似勐虎下山,咬住乌拉兵的队尾不放。 马拉兵还未来得及调整队列,已被斩三百多人。 于是队列大乱,兵士纷纷跑回山林躲避,布占泰见势不妙,连忙下令全军撤退,固守北山。 日出天晴,天至末时。 褚英,代善领一队人马,舒尔哈赤率领另一队轻骑相继来到乌竭岩山脚下。 舒尔哈赤勒马仁立,他抬头望见远处高山蔽日的乌拉兵大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险些跌下马来。 他勒缰后退几步,身子哆嗦着,对身边的褚英、代善说道:「二位,咱们还是绕着而行吧!若不以三千对一万,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取毁灭?」 「二贝勒,怒我直言。」 代善未等舒尔哈赤说完,有礼貌地说道:「绕道就等于怯阵!现在敌人,正处于晕头转向之时,不明于我底细,不知我虚实,我们勇敢地杀过去,斩头去尾,敌军必溃败;如果我们绕道而行,必被敌人识破,那时再杀过去,我们必败,二贝勒,这是成败修关的大事,你要拿定主意呀!」 在场的人听了,有的怒目圆睁叫道:「杀过去!」 有的摩拳擦掌,要冲过去。 只有舒尔哈赤紧皱眉头,不阴不阳地说道:「好吧!」 于是褚英,代善各带五百名骑士,舒尔哈赤也亲率五百兵士,兵分三路去夹击山上的乌拉兵。 褚英,代善翻身上马,各率兵五百从东西两面向山上发起勐攻。 剎那间冲杀声响彻山谷,迴荡在群山之间。 守卫西部兵营的布占泰的叔父博克多,骄横自恃,他根本没把满洲兵放在眼里,他以为满洲兵与乌拉兵力量相差悬殊,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就未加严密防守。 满洲兵冲进营时,他还在睡觉。 等他穿上棉甲、戴上铁胄,手势腰刀冲出军帐时,代善已骑马冲到他眼前。 正当他惊愕之际,早被代善一把抓住铁胄,顺手一刀将头割下,立时毙命。 树倒猢狲散,兵士们一个个弃甲而逃,各奔东西。 布占泰望着山前山后的满洲兵已冲上山头,逼近自己,感到腹背受敌,又加之失去主将博克多,早没心恋战,使偷偷换上士兵的服装熘之大吉。 日落西山,请英,代善与舒尔哈赤率领的兵马会师后,马上找到了扈尔汉护卫的斐化城民。 第二天吃过早饭,褚英等人护卫着斐优城的城民便离开了乌褐岩。 五天后,他们来到苏子河畔。 此时,河水淙淙,绿草茵茵。 客人尚未过河,努尔哈赤便早早地迎到河岸。 当日设宴,宴毕,向城民厚赐财物。 努尔哈赤安顿好斐化城民,接着奖赏乌碣岩一战有功人员,给褚英赐号「阿尔哈图图们」,给扈尔汉赐号「达尔汉」,给代善以「古英巴图鲁」的称号,同时对临阵退,居山下而按兵不动的小首领常书等人,按军规处以死罪。 努尔哈赤宣布过后,舒尔哈赤马上上前求见道:「大阿哥,常书的过错,就是我的过错。你杀了他们,也就是杀我。」 努尔哈赤顾及兄弟情面,只好免除常书等人的死罪,改罚银百两。 但舒尔哈赤在乌碣岩一战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努尔哈赤的不安。 这令努尔哈赤回忆起在与尼堪外美兰的征战中,舒尔哈赤的种种表现,觉得舒尔哈赤虽是同父同母兄弟,但他时常和自己分心,你想富民强兵,他想个人享乐;你想统一调动兵力与敌人作战,他却想另立山头,与兄长抗衡。 努尔哈赤想来想去,决定不再给舒尔哈赤兵将,不再派他带兵出征,而只派他在城内建城筑寨。 舒尔哈赤失去兵权,整日闷闷不久。 一天努尔哈赤派他带人去靠近叶赫的一座村寨修筑城墙,他不反不出工,反而预谋「拉出去」。 第69页 夜晚,月亮照在苏子河岸的大地上,到处一片灰白。 舒尔哈赤由几个心腹陪同,走出赫图阿拉城,沿着苏子河,边谈边议。 当舒尔哈赤提出「拉出去」投奔他人时,一个心腹马上献策道:「当今白山黑水,只有叶赫纳林布录可与满洲匹敌,还是投奔他可靠。」 此计正合舒尔哈赤的心意,于是当晚决定连夜准备车马.以探亲「为名」,悄悄逃走。 俗话说,隔墙有耳。 舒尔哈出逃的密谋,被当时蹲在柳树林里大解的叶克书听到,叶克书马上将此事报告给了努尔哈赤。 第二天黎明时分,舒尔哈赤备好了行装,带着七个帖身侍卫,洲鹤上大灰马,突然努尔哈赤带着一队传卫走来,大声喝道:「你们去哪里?」 「啊!……」 舒尔哈赤听到努尔哈赤洪钟般的吆喝声,顿时手足无措,不知不觉地从马上滑了下来,惊恐地说道:「我……我去练马。 「胡说……」努尔哈赤发怒地指着马背上驮着的东西斥责道:「练马用得着驮那么多东西吗?」 「里边都是些兵器!」 舒尔哈赤的一个近侍为舒尔哈赤掩饰道。 努尔哈赤更怒了。 他嗖地一声拨出腰马,照着马背上以驮的鼓鼓囊囊的麻袋就是一刀。 剎那间从麻袋里露出白花花的银子、首饰、翡翠,随即逼近舒尔哈赤怒目而视。 舒尔哈赤在努尔哈赤的逼人目光下,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说道:「我说,我说!」 「呸!」努尔哈赤唾了一口,声色俱厉地数落着:「软骨头!卖身投靠,还有比这更可耻的吗?」 舒尔哈赤马上想到了会死,他爬到努尔哈赤跟前,求饶道:「大阿哥。」 舒尔哈赤的求饶,更惹怒了努尔哈赤,他气得两眼发红,反覆骂道:「无耻!软骨头!」 手一挥,叫人把舒尔哈赤绑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笑击倭士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朱少阳的心里十分着急。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研究两幅画,发现这两幅并没有什么秘密之处。他不禁怀疑努尔哈赤所告诉他的这消息是否确实,但现在又不能去找他,朱少阳的心里也是矛盾之极。 这天,朱少阳在府中刚吃完早饭,坐在太师椅上,思考着如何去取得另外两幅图。忽然下人来报:「龙太师带着两位倭人来求见。」 朱少阳一听是龙太师,心中暗忖没有好事,但仍示意让下人领了进来。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龙千山及两位倭人来到了厅中。 龙千山见了朱少阳,依然微笑着说道:「王爷,一段时间未见,似乎气色不太好,可要保重身体啊!」 朱少阳听罢,心中暗道:身体不好岂要你来过问,口上却客气地道:「太师,今天真是难得啊!竟然让太师到府中来,真是不知有何要事啊?」说罢,忙让下人沏茶去了。龙千山见朱少阳问道自己登门之事,忙说道:「喔!王爷,老夫今天来是有要事相商的,还是先让老夫向王爷介绍一下两位远方来的客人。」 说着,便将手引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一位身着和服的年轻男子,说道:「这位是倭国柳丁一派的柳丁一郎,」 接着又指着另一位稍长的男子,说此人乃倭国第一武士松降太郎。 朱少阳听罢,知道今天这两人是有番来头的。 龙千山介绍完两位倭人之后,继续对朱少阳说道:「王爷,柳丁一郎和松隆太郎,这次来本国是奉他们天皇之命来向皇上朝贡的,另外他们此次还想藉机来讨教一下中原的武功。」说罢,望了望来少阳。 朱少阳听了龙千山的这番话,终于明白了这两位倭人来的目的。 朱少阳转了转话题,说道:「那么皇上又有何意见呢?」 龙千山忙接口说道:「皇上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另外皇上还让王爷全力操办此事。」朱少阳听到这,心中不由升了一阵怒火,暗骂这皇上到底是个昏君,问也不问我一下,便又推给了我。 看来,跟这样的皇帝做事,不累死也要被气死。 算了吧,等应办完了这些事,找到另外两幅画后,打死我也不做这个龟王爷了。朱少阳略微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既然皇上下了令,那么本王使只有全力办好此事了,本王会安排合适的人选来与他们进行比试的,至于地点嘛……」 朱少阳的话还未说完,柳丁一郎便开口说道:「王爷,据我们所知,王爷本身就是一位武林人士,而且功夫也很高,因此我们很想见识一下王爷的身手,希望王爷能够够答应我们。」 朱少阳听了柳丁一郎的话后,不觉心里感到惊讶,怎么自己会武功他们会知道的。于是,对柳丁一郎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本王会武功的。」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龙千山说道:「王爷,你会武功之事是老夫告诉他们的,这事朝中官员都知道,再说如果王爷能够代表大明朝与这两位倭人比武,那肯定是一件盛事,王爷,你说是吗?」 朱少阳见是龙千山告诉他们,知道他还在为上次绑架之事记仇。 龙千山又说道:「王爷,另外皇上也希望你能参加这次比武,还希望王爷,不要让皇上失望啊!」 第70页 朱少阳听完这些话,知道自己的处境真是进退两难。 不由看了看龙千山那略显得意之色的表情,他的心中的怒气就象即将暴发的火山似的。但他还是压抑了下去,沉思了一会,对三人说道:「那好!本王就答应与二位作一番比试,时间就在三日之后,地点嘛就还在西效皇庄吧!龙太师,比武场的布置就由你来负责吧!」 龙千山见朱少阳答应了比武一事。 于是也很爽快地答应了朱少阳所提之事。 此时,在场四人中也许只有他的心情最好了。 原来,这两位倭人是龙太师与倭国国君联繫所派来的。 自从明英宗年间,倭国国君便派人在明朝海岸境内四处劫掠,并伺机侵略中原领土,他们一直想扩张自己的领土范围,可是被抗倭将领戚继光一举给歼灭,并赶出了中原沿海一带,虽说实力受了损伤,但他们侵略的野心一直未灭。 他们便联繫了太师龙千山,并将之收买作为在朝中的「耳目」。 当他们知道朝中官员腐败无能,社会形势动盪不安之时,觉得正是进攻之所,可是不知怎的突然又冒出了位镇亲王。 且据龙太师说他为人十分厉害,在朝中颇有官员钦佩于他,皇上也是十分器重这位所谓的兄弟。 因此倭国国君十分担心会有所不利。 再加上龙千山上次拉拢官员,扩大势力未果,龙千山与倭国国君于是商议以朝贡为名,派两位武功高强的倭国武士以比武之时趁机谋害朱少阳,这样就可以顺利的实施进攻计划。再说龙千山从朱少阳的府中出来之后,便将两位『倭人接到了自己府中设宴招待,席间三人更是畅谈如何要将朱少阳剷除,在酒足饭饱之后,龙千山便去布置起比武台了。龙千山出手果然阔绰,他以二两银子一天的工钱请了要有二百名民工来布置比武台,要知道庄稼人干上一年,也不见得能攒下二两银子。 如此看来,龙千山不知平时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 当然,这比武台的布置三天后,也就能顺利完工了。 三日后,西郊皇庄内已被龙千山布置好了一切,比武台仿效了擂台的方式,堆起了一个两丈多高的土台,一座椅山,山前设置贵宾席,两端则由禁卫军结成人墙巡罗防守。午时时分,朝中的官员以及万历皇帝都已坐在了贵宾席上,议论声颇为吵杂,大多是谈论这次比武的输赢。 过了片刻,正主儿都来了,龙千山及两侠倭人步入了场中,接着而入的便是朱少阳了。只见他穿了身白色的紧身练功服,腰佩长剑,气宇轩昂地走到了贵宾席前。在万历皇帝的点头示意下,比武也就在正式开始了。 这次比武是勐剑清当仲裁,由于孟剑清与朱少阳曾交过手。 因此孟剑清特意向朱少阳说了些客套话,随着旗牌官的一声「开始」,朱少阳首先跃上了比武台,随之而跃上比武台的正是柳丁一郎。 柳丁一郎客气地向朱少阳以中原武林的方式抱拳示礼。 而朱少阳也抱拳还礼。 这时柳丁一郎说道:「王爷,我们柳丁家族向来以『忍术』闻名全国,也就是中原武林所谓的轻功和暗器,当然,我们柳丁家族的空手道也是十分厉害的,因此,小人想与王爷在这方面进行比试一番,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朱少阳听了柳丁一郎的介绍后,觉得凭自己古今不同的武术应该可以来应付柳丁一郎所提出的比武方式。 于是点头说道:「好吧!就按阁下说的方式吧!只是不知阁下想先比试哪样。」柳丁一郎想了想,说道:「先比轻功和暗器吧!咱们双方先由一人发暗器,另一人以轻功进行躲闪,如若被暗器击中,就算一方输了,王爷,你认为怎样?」朱少阳点头答应了。 并让柳丁一郎先发射暗器。 柳丁一郎先从怀里掏出了三枚暗器,以「追星赶月」的手法向朱少阳身上射去。所谓追星赶月便是先发射一枚,再发射第二枚,最后再发射第三枚。 但由于所加的劲道不同,因此反而是最后一枚最快。 因此对躲闪之人来说有时反应不过来,但朱少阳却施展出飞天步从容不迫地闪射了过去,三枚暗器都钉在了不远的树木上。 而柳丁一郎一击木中,再次掏出五枚的暗器,闪电般地分上中下三路向朱少阳飞来。朱少阳似乎早有防备,勐吸主口真气,将身形向上拔起,五枚暗器帖着朱少阳的鞋底下飞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柳丁一郎见朱少的身形在半空,暗讨这正是绝好机会。于是,手一甩,再次五枚暗器向半空的朱少阳射去。 朱少阳见又有暗器向自己飞来。 于是使出气为两用之法,将真气再次从气海穴中吸上与丹田之气汇合。 只见朱少阳的身形在半空中再度拔起,这次竟然比第一次还要跃得高,五枚暗器再度落空了。 而场下的众人都被朱少阳这不可思议的轻功,惊呆了。 就连柳丁一郎也都嘆为观止。 朱少阳轻轻地落在比武台上。 对着发呆的柳丁一郎说道:「承让了,阁下!」 柳丁一郎被朱少阳的话给说醒了过来,忙抱拳说道:「王爷的轻功真乃一大绝技,小人十分佩服,下面就请王爷发射暗器吧!」 第71页 朱少阳想了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练过发射暗器之术。 于是说道:「这样吧!暗器本王不想再作比试了,下面就让本王来见识你的空手道吧!」柳丁一郎似乎没想到朱少阳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不禁疑惑地问道:「王爷,难道你要放弃这样的机会?」 朱少阳坚决地回答道:「阁下不用多说了,咱们还是在拳脚上见真功吧!」柳丁一郎听罢,不禁对朱少阳的这种行为有些钦佩起来。 但他仍运气贯注全身,准备尽全力击倒朱少阳。 贵兵席上的龙千山听朱少阳说放弃发射暗器,不禁暗自高兴,心想:「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看样子朱少阳啊朱少阳,你可是在自寻死路。」 而其它的官员见此也是议论纷纷,都弄不懂朱少阳为何要如此做法。 而这时台上的朱少阳却并没有考虑什么,他知道自己要在下面的比试中打倒对方。因此集中精力来准备应付对方的招式。 他知道空手道之术比中原武术要来得简练实用,也更尽威力,它不注重招式的变化,而是讲究直接实用,「快、准、狠」便是空手道之术的三大要素,而且它灵活运用了人体的各个部分,将这些都变成了攻击武器的一部分。 想到这些,他决定利用自己在军中所学的技击之术来应付。 柳丁一郎的一声怒吼。 将朱少阳的思绪打断了,他知道柳丁一郎已经主动发起攻击了。 柳丁一郎疾步向前,来到了朱少阳的面前。 一个摆拳便向朱少阳的面部打来。 朱少阳抬起左手挡住了对方的这一拳,随着两人的近身搏战,使得观看之人都十分震惊,朝中的官员都不知道对方施展的是何种武功,而松隆太郎则看得心中大为震惊,他没想到朱少阳也会施展空手道,而且所打出来的比空手道更为厉害,也更为全面,他不由全神贯注地注意起朱少阳的一招一式来。 而这时台上的柳丁一郎也是十分震惊。 他的拳路都被朱少阳给封死,对方仿佛都知道他的拳会打向何处。 于是,他一咬牙,发挥出全身功力,拳脚并用,飞快地打向朱少阳。 而来少阳在与柳丁一郎的一番交手后,发现这时的空手道还不全面,利用身体的部分也不充分。 于是信心更加充兄,决定用奇招打败柳丁一郎。 只见朱少阳在挡住柳丁一郎的一番快而狠的攻击之后,他也开始主动攻击,时而直拳,时而摆拳,时而倒踢,时而时击……这些组合拳脚路数他在军营之时已是十分熟练,如今施展出来,回上所练的内力,那真是劲道十足,打得柳丁一郎只有招架之术,柳丁一郎被朱少限的一番急攻打得晕头转向,在胸部挨了一记肘击之后,又被朱少阳一记转身侧踢给踢下了擂台,倒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 朱少阳获胜后,并没有太多高兴,他反而站在台上沉思了起来。 原来他是在有些责怪自己刚才出手似乎有些太重了。 台下观看的万历皇帝及其官员见朱少阳获胜,不禁齐声鼓掌,拍手叫好。只有龙千山在一边愤怒地看着他,恨不得能将他一口给吃了。 这时,松隆太郎跃上了台来。 只见他身躯雄伟,身穿一套和服,他先朝朱少阳施了施礼,然后说道:「王爷果然是好武功,在下十分佩服,不知王爷准备如何比试?」 朱少阳淡淡地说道:「悉听阁下尊便!」 松隆太郎决定先给对方一点下马威。 于是哈哈一笑,说道:「在下先献演一点小技,等王爷过目后,任选一项赐教如何?」说完也不等朱少阳同意,就对贵宾席上的龙千山说道:「太师,请叫人把东西抬上来吧!」 龙千山点了点头,朝台下的一名守卫使了个手势,守卫便向一边跑去。 不一会儿,台下走出了一列位汉。 前面两人抬着一口锅炉,炉中燃着熊熊的炽炭,后面是四人抬着一方石磨,那磨盘大小如桌面,是用骡马牵着转的那一种,再后面是四名肩扛长矛的军士,最后面还有四名手挽强弓的健汉。 松隆太郎见东西抬了进来。 于是,傲然地说道:「王爷,在下对中原武学心仪已久,故而今天能趁此与王爷讨教,真感三生荣幸,现在抛砖引玉,献演薄技,聊搏一笑,下面就由在下表演单掌碎磨!」他叫人把磨石摆在了台线的正中,还叫了一名旗牌官拔出腰刀,对着磨石砍了两刀,铿然作声,以证明那是货声价实的石磨,然后举起右掌,叱喝一声,勐拍而下。台下观看之人都为之一震,那磨石已裂成了无数拳头大的小块,坍碎在台上。没有人叫好,只有人暗暗心惊。 朱少阳见松隆太郎表演了这一幕,知道对方是给点下马威给自己看看。 于是,心生一计,微微一笑,说道:「阁下真是神力惊人,不过这些碎石堆在台上,会影响接下来的比武,还是由本王代为收拾一番吧!」 松隆太郎见这着没有将朱少阳吓住,。动中十分不服,也不知道朱少阳要要什么花样,口里只好客气地说道:「这种贱事怎可劳动王爷大架!」 朱少阳笑着说道:「没关系,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变腰伸手拾起那些石块,也不用眼睛看,信手乱掷,动作很快,剎那间已丢得干干净净。 第72页 台下立即发出喝彩声。 原来朱少阳掷出的石块,都落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而且还巧妙的垒成一座石塔,底面大,上面尖,十分整齐,仿佛是用手一块一块堆砌起来。 他拿了最后的一块石头笑着对松隆太郎说道:「塔顶不可无宝为镇,在下以此一捧石珠,权充佛门的舍利子吧!」 只见朱少阳运起内力,将石块捏碎了,放在掌心一搓,居然搓成六个浑圆如珠的石球,随手一抛,那堆石球平平整整一落在塔顶,下三上二,顶尖安着一颗,这一手更赢得了不少喝彩声,连万历皇帝也是对此赞不绝口。 松隆太郎见自己安排好的惊人项目,竟替朱少阳作了露脸的机会,气得脸上变了色。他知道朱少阳的内力深厚,运用也十分巧妙,但多少还是沾了自己的光。原来松隆太郎表现的硬功并不是十分十美,一掌碎石,功力运用的尚未均衡,虽然将一块磨石震碎了,但着掌的那一块受力最先,碎得也就厉害一点,石质也已变脆,也就很容易捏碎。 而朱少阳偏偏将那一块留在最后,这样就很容易搓成石球。 松隆太郎这一着真是被别人拿了他的矛去捅他的盾,有苦说不出。 于是,他冷冷一笑说道:「王爷的武功真是已到出神入化之境界了啊!」朱少阳见对方的神情,心知对方是在嘲笑自己,但仍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哪里,哪里,这完全是托阁下之福,如若不是阁下掌下留情,这座塔又怎能功德圆满呢?」松隆太郎见朱少阳得了便宜还卖乖,气得脸色发青,冷嘿了几声,说道:「下面在下还想为王爷表演一段气功,希望王爷能有所指教。」 只见那两名荷戈的军士将长矛掷下,对地上一插,矛尖刺透木板,直入土中,树立在台上。 这一举证明了矛尖的钢锐,也证明了那两名军士的臂力之强。 松隆太郎道声失礼,脱去了外面的和服,里面竟是精赤着上身,露出了胸前健壮的肌肉。 然后他退后几步,叫那两名军士拔出了长矛,对准他的胸腹上刺去,松隆太郎挺立不动。 那两名军士却因用力太勐,为他的体内反弹,喀喀两声,白腊润泽的杨木矛杆都折断了,那两人却由于稳不住身形,踉跄地跌下台去。 松隆太郎傲然面向台下,叫人看着他胸前,居然连个印子都没有,这一手铁布衫的硬功夫倒是真才实学。 台下的官员虽然不太热烈,但多少也有几个人为他鼓掌叫好了。 松隆太郎回头一笑说道:「王爷您看如何?」 朱少阳见松隆太郎又露了这一手,知道他想露脸,这一手功夫以前他在军营里就练过,更别说他以他现在的内力修为了,于是笑着说道:「这一手本王也可勉强一试!」松隆太郎似乎有些不相信,说道:「王爷也要照办一次?」 朱少阳又道:「阁下一共带个四个人上来,两个人表演过了,剩余的两个当然也要表演一下了,本王即使拼了命,也得奉陪一下!」 松隆太郎冷笑说道:「在下本无此意,但王爷既然有意一现神功,那在下自己想一饱眼福了!」 朱少阳往台沿一站,并不脱衣服,运气贯劲全身,潇洒地一扬手笑道:「来吧!」松隆太郎见此说道:「在下所以要脱掉衣服,是为了证明在下里面并没有穿护心甲之类……」 朱少阳微微笑道:「彼此习俗不同。本王认为人前裸体是很不礼貌的,所以不敢学此,不过回头阁下可以搜查,本王里面绝对没有穿着护身衣甲之类的护具。」松隆太郎冷笑道:「不必了,王爷说的话,在下一定信得过。」 这时,台下人听说朱少阳也要进行类似的表演,不禁替朱少阳暗地里捏了把汗。两名军士早已摆好了姿势,朱少阳使了个手势,他们便手挺长矛真沖了过来。这时朱少阳也是挺立不动,那两名军士则跟前面两人相同,由于用力过勐,矛杆折断,都跌下了台去。 上下的人都为之一怔,没想到朱少阳也能办到,台下的官员见此,真是掌声雷动。而松隆太郎也是客气地说道:「王爷武功果然厉害。」 朱少阳则笑说道:「刚才这些展示的不过是些换打的武功,现在该咱们两人进行一番正式比试了,阁下是吗?」 松隆太郎说道:「在下先前展示末技,就是告诉王爷,在下对兵刃一无所惧,因此王爷不管用什么兵刃赐教,在下悉以一双肉掌奉陪!」 朱少阳想了想笑道:「那么本王也以空手奉陪好了!」 松隆太郎并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从刚赐的几番比试中他就知道眼前的朱少阳不可小视,不仅功力深厚,而且所学颇杂也很精,于是说道:「那好,王爷咱们就在双掌之上见高低吧。」 随着话音刚落,松隆太郎便施展了一套八卦掌向朱少阳攻来。 而朱少阳也早有防备,一式「风起云涌」封住了攻来的掌影,随即便施展出震天掌来应付对方的八卦掌,八卦掌乃是中原武林的普通常法。 但由松隆太郎使来,却是颇有威为,虽然变化不多,但很实用,再加上松隆太郎的一身铁布衫,朱少阳反而并没有占得太多便宜,虽然震天掌招式精妙,变化很多,但有时打在对方身上,不为所动,这样下去,可对朱少阳颇为不利。 第73页 朱少阳见此,于是施展了绝技「元武罡术」,将自己的内力也提高至十二层。这一下,松隆太郎就有些挨不住了。 于是他突然变招,便出「百幻掌法」企图来化解朱少阳这些攻势。 但是「元武罡术」毕竟是採取天下各派的武功精化所採集的,有些招式都没有见过的,因此千变万化。 这不,在朱少阳连施了两招「推云望月」和「九指连环」之后。 松隆太郎被掌劲逼得给退到了台沿边,而朱少阳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双掌「双龙出海」挟集十二成功力又向松隆太郎攻去。 松隆太郎见此,咬紧牙关,运起全身功力,抵了过去「轰」的一声,四掌相接,双方旗鼓相当。 但朱少阳使出气为两用,将功力又提高了九层,松隆太郎再也抵挡不住了,一个踉跄跌到了台下。 孟剑清见此,宣布了朱少阳获得此次比武的胜利,一时台上,掌声雷动,而龙千山则气得直咬牙,没想到又被朱少阳给逃过一劫。 他看着朱少阳,心里又在思考着如何除去这个心腹之患。 第三十二章 汗王建制 第三十二章 汗王建制 清河城位于辽东边墙内则,太子河北岸。 在当时,是建州部的边境古城。 建州部的不断扩大,使得辽东总兵李维翰、广宁总后张承荫十分恐慌,他们一方面派人去启奏皇上,另一方面则加强巡视,暗助叶赫。 清河游击是个土匪出身的军官,掠夺成性,他每次趁巡视之际,总到建州部一侧的村寨抢掠人参,兽皮之物,村民如有反抗,立即将满村杀尽。 安费扬古于征战途中得知明军抢掠的消息,立即马不停蹄,昼夜兼行,七日内赶回赫图阿拉。 第二天,努尔哈赤便派安费扬古等去广宁告状,控告清河游击抢掠的罪行。广宁巡抚李维翰,对努尔哈赤的威势,十分恐惧。 所以安费扬古前来告状,他不敢拒绝,还笑脸相迎,说是要惩治肇事者,并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果真如此。 自那日以后,清河游击对下属下官兵的抢劫,烧杀的行为有所限制,建州边界一带也暂时安宁了。 这使得东北各地的女真视赫图阿拉为圣地,归附者也是日益增多。 一天,努尔哈赤把牛满河一带的萨哈连部的几十个慕名而来的女真人接到城里,安顿好之后。 范文宪从魁星楼下来。 他望着一个个兴致极高的萨哈连人,对努尔哈赤笑着说道:「自古老话说,树大分杈,人多分支。如今赫图阿拉周围人近十万,四旗岂能容下?」 「那以您之见呢广努尔哈赤颇感兴趣地反问道。 范文宪说道:「几个月前,您曾袭照先世金如勐安谋克制,创建四旗,以卑职之见,旗制既然适合时局,不妨将四旗扩为八旗,并将五牛录合为一甲喇,五甲喇称为一固山,这样,固山首领可统领步骑兵千五百名,称为旗主。如此建制,您的六万兵刀,正好是八旗。」 「好主意,好主意!」 努尔哈赤连声贊道:「您真不愧为将门之后,我的好参谋!」 不久。 努尔哈赤採纳了范文宪的建议。 除保留原来的黄、白、红、蓝四旗外,则镶白边,共合为八旗。 经各牛录协议,分别确认了各旗的旗主。 与此同时,还设了议政五大臣,与八旗主一同参与议政。 努尔哈赤亲自点名额亦都,费英东、何和里、安费扬古、扈尔汉为五大臣。众人无不欢欣鼓舞。 在嘉勉各将领,大臣的当天,赫图阿拉的城民齐聚于城内,由图鲁什、叶克书领着一伙年轻人跳「庆隆舞」。 此舞由八个青年扮作骑上猎手,手握扎着马头,马尾的长杆儿,另有一人身穿梁成黑色的兽皮,扮成黑熊。 在圈内转修着,当站在一旁的手持簸箕的乐手,用木筷子刮着簸箕,引吭而歌时,众人齐舞。 「野猪」张牙舞爪,跳上跳下,左摇右摆,骑士弯弓而射。 随着乐器的节奏快慢,声音大小的变化「野兽」 和骑上有演出不同的神态、姿势。 最后当领头的骑上,一箭发出,「野猪」应声倒下,哀叫几声,狼狈地喘着粗气时,众人无不放声大笑。 这天,努尔哈赤正坐在魁星楼里边喝茶,边闭目遗思之时。 忽然扈尔汉端张大沙盘,笑盈盈地走进来,打手道:「大贝勒,请您看一样东西。」说着,放在木桌上。 站立一旁。 这是一个很大的沙盘模型。 有山有水,山水相连。 努尔哈赤慢慢站起,走到桌旁。 搭眼一熘,不禁喜上眉梢,贊道:「哎哟哟,这东西真好!」 努尔哈赤俯下身子,指着沙盘贊道:「呵!这长白山上的雪,真白!鸭绿江水,真清!辽河、大兴安岭、精奇里江、使犬部、锡霍特山…… 这中间是启运河,赫图阿拉山城……好,好,这正是我心中想的一个大地盘。「「大贝勒,您真是心胸宽阔无比呀?」 詹尔汉笑道:「想不到您心里竟能装下干山万水!大贝勒,满族将象前朝的大金一样,又出现在白山黑水!」 第74页 扈尔汉高兴得跳起空齐舞步。 抱住努尔哈赤的肩头,祝贺道:「有一天,您就可称汗喽!」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天,我正在思考此事,眼下从东海至辽东,从蒙古草原到鸭绿江,诸部渐渐合而为一。女真人分裂割据,动乱之局,既将结束。我想,苍天赋予我的使命,即将完成。」 「大贝勒,老话讲,胜者为王。您也应该名正言顺地当个大汗呀!」 「皇上与民一样,我并不稀罕。不过,鸟无头不飞,为了满族的大事,这个头我也得挑。」 「那,何日登基呢?」 「金銮殿还没有呢,上哪儿去登基!」 说着,努尔哈赤哈哈大笑。 「那就现盖嘛!」 扈尔汉胸有成竹地说道:「我部下有个汉人,心灵手巧,酷爱砖瓦之事,他曾参加过修缮北京的皇宫。我想,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叫什么名字?」 「邓公池。」 「我怎么不知道此人?」 「因为他是个汉人,所以我没叫他出头露面。」 「不妥!不妥!」 努尔哈赤摇着头道:「人皆可以为尧舜,满人汉人都是一样嘛!他眼下在何处?」「正在我的府下,这沙盘是他昨晚做的!」 「啪!」 努尔哈赤一巴掌拍在扈尔汉的肩上,笑道:「如此贤才巧匠,岂能埋没!」于是,努尔哈赤当即派人把邓公池找来。 邓公池已近中年。 此人博古通今,才华过人,他懂天文,识地理,对古今建筑也是颇为精通。三年前,在大明皇宫修缮交泰殿时,因冒犯监工的太监,被发配到清河服苦役。前不久,从苦营里逃出,被扈尔汉巡边时发现,收到帐下为卒,此刻邓公油正在研制新枪。 当专差通报努尔哈赤亲自找他时,他十分激动。 连忙整衣洗手,随专差入内城,走上魁星楼。 努尔哈赤初见邓公池,见他谈吐不俗,举止非凡,心中十分欣喜。 于是开门见山地向他交待了修盖一座「尊号台」 的想法。 然后说道:「丙辰之年,乃是龙年,一年之首,乃为正月初一。」 邓公池未等努尔哈赤说完,就拱手,说道:「小人明白大人的意思,龙兴龙兴,辰龙之年,是帝王即位最佳的日子。」 随之又吟道:「周以龙兴,秦以虎视,飞龙在天,大人造也。」 努尔哈赤也随这吟了二句古诗。 然后大笑道:「以先生之见,称号何日为好?」 「当然正月初一为妙!此日,歷来称作岁元、月元、时元之日,在『三元』之日,爆竹声中一岁除,总把新桃换旧符,岂不美哉?」 邓公地领受建殿之任后,立即斟地选宅。 第二天,就在内城西角一块「风水宝地」钉桩打夺,运石备料,把全城的瓦匠、木匠、铁匠全部调来,开始破土施工。 不久,大殿落成,爆竹不断。 转眼间,到了春节。 这天各旗人家都帖上本旗的彩色挂旗,红蓝黄白,鲜艷夺目,特别是那每面旗上的金龙,焰火,更增添了吉祥,火爆,向上的气氛。 入夜,爆竹声中,声震川谷,整个山城沉浸于热烈的节日气氛之中。 正月初一这天,东方刚刚发白。 城外的土农工商,一个穿着节日的艷丽服装,涌进内城,齐集于「尊号台」前,等待努尔哈赤正式登殿称汗。 尊号台者,金銮殿地,殿顶黄瓦闪烁,殿内雕樑画栋,使其富丽堂皇。 天过卯时,红日东升。 尊号台上抹一层淡红色的阳光,显得更加壮丽。 「哐!昙花一现!」城隍庙上的钟声响了。 随着钟声,鼓乐大作,八面彩旗在尊号台两侧缓缓升起。随着节奏鲜明的鼓乐。努尔哈赤的兄弟们,及八旗贝勒率领群臣,按照八旗顺序,肃立尊号台前两侧。乐毕,努尔哈赤神色自若地登上大殿,面向群臣,坐在豹皮高椅上。 这时,八大手捧劝进表,率群臣跪下。 他们都立在努尔哈赤右侧的侍卫阿敦和立在左侧的客尔德尼,急忙从两侧迎去,接过八大臣跪呈的表重,捧到努尔哈赤面前,放在桌上。 然后,额尔德尼跪在前面,高声诵读表文,上尊号为:「抚育诸部的英明汗:「须臾,诸臣站起。 努尔哈赤也站起来,离开宝亲自上香向天祷告,说道:「上天任命我为汗,为百姓造福。帝王与尼如同鱼水。我愿对天发誓:生为庶民,死为庶民,为民而战,愿满洲民族永远昌盛,百姓安康。」 接着,对天叩首。 礼毕,努尔哈赤又回到宝座,分别接受各旗大臣的贺礼。 仪式结束,代善进来,随后跟进来一位明人秀才装束的翩翩青年,代善荐举给努尔哈赤道:「此人,大明秀才范文程,前来求见。」 努尔哈赤连忙站起,笑道:「噢,文宪的胞弟!久闻秀才大名,想不到竟在这荒野相会。」 范文程抱手行礼,说道:「久仰汗王之威!我早就从长兄文宪那里听说你的抱负,为人,所以今日来投!」 原来三天前,努尔哈赤安排在李永芳家里为奴的蒙族姑娘多罗甘珠,获悉抚顺游击李永芳准备侵拢建州的情报,多罗甘珠与在李永芳手下工作的范文程密商,由范文程亲自出城,去建州禀报城内军情。 第75页 范文程当即向努尔哈赤禀报了明军厌战,人心浮动的军情,接着建议道:「以力服人,不如以德取人。不如以德服人。治天下在得民心,自古未有嗜杀而得天下者。」努尔哈赤听了范文程的宏论,更加欣喜。 当即与范文程畅谈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破案结仇 这天深夜,朱少阳正在房内思忖着下一步计划,忽听门外传报:「御史大人在前厅求见!」。 朱少阳知道必有大事情发生,不然不会这么晚还来见他。 忙起身赶往前厅。 当他到达前厅时,张御史正在厅内来回踱着方步。 看来又有难事使他一筹莫展了。 张御史见朱少阳前来,并让他令人在外严加防卫,不准任何人随便入内。 朱少阳见此,心知此事必须非同寻常。 待朱少阳挥退一切下人之后,张御史便迫不及待地对朱少阳说道:「我这么晚也秘密来见你是有一件大事相商,希望你要保守这个秘密,暂不要说出去。」 朱少阳闻之点了点头。 张御史这才说道:「这事得从前去年皇宫中丢失了一对九龙杯说起,这九龙杯乃当今皇上十分喜爱之物,相信你也听过。」 朱少阳当下颔首,不作言语。 张御史接着说道:「此杯约有三寸高,系白玉雕成,每只杯上浮雕了九条龙,杯子白如雪,润如膏,细如脂,且好象还有阵阵薰香沁人心肺,确是皇宫中的精品!而且据说这对杯子最特别的便是当酒倒在杯中,会立刻出现这九龙腾飞之样,要是在月圆之际,将此杯放在月光下,还能听到有龙呜之声,如同击玉呢!」 于是,对张御史说道:「那后来皇上对此事有何反应?」 张御史嘆了一口气,沉重地说道:「为此皇上曾龙颜大怒,还杀了后宫侍卫和宫女数百人,造成一大惨案。」 朱少阳听了张御史的这番话后,才知道这对九龙杯的珍贵之处,他也知道当今皇上最喜欢喝酒,而他用的杯子也正是这对九龙杯,皇上对杯子也是十分喜爱,如今丢了,他必定暴戾失常。 朱少阳一听,忙接口问道:「御史大人是不是知道了,那对杯子的下落了呢?」张御史微微颔首,缓缓说道:「而这对九龙杯现正在龙太师府中的栖凤楼中。」 朱少阳一听,心中一惊。 这龙千山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连皇上用的酒杯也敢派人来盗窃,当下说道:「那御史大人是想要我将杯子取回了?」 张御史点了点头,又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九龙杯当然希望你能把它取回来,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还要告诉你,那就是龙太师可能有通敌叛国之罪,据我所知,龙太师派人盗取这对九龙杯,就是为了将此杯献给倭国国君,让他们派兵攻打大明,所以我希望你能取得龙太师判国的罪证,不然,可能后果颇为严重。」 朱少阳听张御史说龙千山居然有通敌叛国的嫌疑,不禁一怔。 但张御史能说出此话,肯定有消息来源,不会有假。 他又想起龙千山的种种行为,觉得也有很大嫌疑。 为了能证实这一切是否真实,他决定去太师府中一趟。 于是他对张御史说道:「御史大人,此事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太师府中一趟,希望能取得龙太师的有关罪证。」 张御史见朱少阳要去,当下十分高兴,又对朱少阳託附万千。 夜深了。 朱少阳穿起了黑色的夜行衣,用黑巾蒙起了自己的脸之后,施展轻功向太师府中飞去。 到了太师府中的一处屋檐上,朱少阳向内一望,只见护院的人颇多,守卫也似乎挺森严的。 朱少阳趁着守卫来回巡罗的空隙,飘然落地,悄悄地向栖凤楼走去。 在绕过守卫之后,栖凤楼终于呈现在了朱少阳的眼前。 栖风楼是太师府内建筑最壮丽的楼阁,龙千山特意叫人在府中造了此楼,将他半生搜罗的奇珍异宝全藏在了此楼内。 只见此楼楼阁连天,雕樑画栋,四周密树丛茂,遮天盖日。 朱少阳到近前,伏于密树之上,仔细观瞧,可楼内灯火全无,寂静无声,唯有远处守卫走动和更夫的锣响。 朱少阳跃到飞檐之上,使了个金钩钓鱼,向里细看,见一层大厅内,一片明光提亮,闪闪夺目,无数的珍宝古玩,陈列其中。 朱少阳暗想也许九龙杯就在里面,他纵身坠下,如一叶飘风,落在石阶上,见两扇朱门并未上锁,心中不免生疑。 原来,龙千山在派人盗得九龙杯之后,倍加警戒,四下广布打手,在外围看守,内部却虚掩殿门,想引鱼上钩。 朱少阳迟疑了片刻,暗忖道:「龙千山的家当尽放在这里,不知搜颳了多少民脂民膏,如今既然到此,又怎能空手而回,待我进去看个究竟厂于是他双手将门推开,探身过去。 进屋走了两步,不敢冒险,逐停下来向四处观瞧。 只见大厅十分宽阔,靠边摆着长长的黑漆条案,案上摆着千奇百怪的珠花宝器,铜炉周鼎,金瓶玉瓦,珍珠猫眼,映得大厅闪闪烁烁。 中间有一古铜缸,人一进来便发出「呜呜」之声,墙上一磁裊,两眼一开一合,蓝光照人。 整个大厅显得阴森恐怖,使人不寒而慄。 第76页 朱少阳。心想:「 「这空中尽是无价之宝,却无人看守,屋门又是虚掩,莫不这里面有机关!」 朱少阳正在迟疑。 忽听墙上的碰裊「嘎嘎」大叫两声,接着,枭尾一翘,「嗖嗖嗖」发出一阵箭雨,直向朱少阳射来。 朱少阳耳明眼快,急忙将身一纵,飞跃一丈有余。伏于墙角之上。 心中纳闷道:「我未移动半步,这磁枭为何会自动发箭?」 他喘息未定,那磁枭又「嘎嘎」叫了两声,墙的四角有物「啪哒」一响。 同时发出十二支强管对角射出。 朱少阳大吃一惊。 忙纵身,想跳回原处。 不料他的脚尖一着地,那磁裊「嘎嘎」又叫了两声。 立即腿下滚板翻起,扇出一股狂飘,阴寒刺骨。 随着狂激发出一束束银丝般的芙蓉针,迎风飞散,射人双目。 朱少阳机警过人,手脚灵便,见滚板一翻,早已纵身飞起,直奔磁果这边奔来。 他使了个「壁虎游墙」,帖紧身形,伸手去按磁枭的双目。 说也奇怪,磁枭的两眼,经这一按,立即合起来,而且也不再鸣叫了。 大厅内立刻死一般的寂静,这铜缸也不再了出「呜呜」之声了。 原来这机关叫做九连环,九处机钮连在一起,只要一处起动,八处就立即感应,是机关暗器中最厉害的一种。 这个磁枭设制精巧,非同一般。 它的腹内装着一种特殊装置,只要吸生人的气息,立即引起各处机地的连锁反应。 幸亏朱少阳刚刚破了它,不然再迟片刻,风火雷电,弓弩剑矢,陷阱刀山,一齐发动,恐怕就算他有十条性命,也得葬送于此了。 朱少阳破了机关之后,又—一巡视了遍,并不见有九龙杯及龙太师的有关罪证,不禁有些失望。 于是,随手取了几颗珍珠猫眼,转身出了厅门,他刚出厅门。 不久,便见有不少人向栖风楼奔去,他不禁觉得好笑,便向要中一处楼阁飞去,这楼阁乃是飞云阁,是太师府中最高的一处楼问。 朱少阳穿屋越嵴,直向飞云阁而来。 在月光下望去,高人天际,地处高坡,树木丛杂掩映,一处沟堑,水深数丈,并用铁网围护,凡人难以通过。 飞云阁下有房舍排列,打更护院之人,往来不绝。 朱少阳藏身暗处,听了一会儿,待到二更已过,遂纵身跃过沟堑,足踏树枝轻捷如飞鸟。来到飞云阁下,仰望绝顶,被云雾遮掩,不知其高。 他看看四下无人,纵身一跃,登上了廓檐。 刚迈出一步,就觉脚下一颤,发出「啪哒」一声响。 朱少阳心中一惊,暗道:「怎么这么多机关。」 他已经多少懂得机关的奥秘,脚踏下去,只要不抬起来,机关就不能发动。 他从脚上顺手摸去,只觉一物触,知是机纽处所在,遂用力搬。 只听「哗哗」一声,将机关的飞轮卸掉,只觉身子一沉,险些掉了下去。 定眼一看,见弹簧板下装着八支响箭,倘若此箭发出,直冲云天,发出牛吼般叫声,护院之人也会立即出动。 朱少阳不觉吓出一身冷汗。 幸亏先将它破了。 不然的话,立刻被发觉,未等上去,就得束手就擒了。 他站在栏桿头向一望,见每层楼的结构布局大致相同,心想:「既然破了这一道,下一道也照章办理就是了。」 他想着,一个筋斗翻上了二层楼,双足踏上栏杆。 正要伸手去摸那机纽。 忽觉栏杆如车轴般勐地身下翻转,直将他折了下来。 他紧迫之中,脚尖在地上一点,使个飞龙钻云,纵身跃起,帖在廓柱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脚尖点地时,一下触动了机关。 只听一阵梆子响。 「唆!唆!唆!」! 十二支毒弩如飞蝗般横空射出。 幸亏他动作敏捷,早已避开。 他听了一会儿,楼下并无发觉。 隐隐传来一阵哈哈笑声,料想那些守院护舍之人正饮酒玩乐,这才放心。 他顿时改变了主意,纵身蹿至墙角,倒身向下,双腿钩住墙角,纵腾而上。 顷刻之间,已到了百丈绝顶。 他向室内望去,见里面点着灯烛,半明半灭。 他轻轻攀援而过,纵身跃上窗台,向里细看,室内并无一人,遂推门而入。 刚一推门,门忽的自动拉开。 只听轰隆一声。 从门两厢伸出两只铁爪,同时向他抓来。 他仓皇间欲进不以有,欲退之时,门已自动关闭。 那两只巨手一合,将他挤在中间,而且越合越紧,只觉有千钧之力,势不可挡。 朱少阳一时急得汗流频频,用尽全力将铁爪抵住。 但这只是瞬息的工夫,倘若力气不济,稍一放松,就会技成肉饼。 朱少阳暗自伤感万分,想不到自己果然中了机关,今夜就要丧生在这万丈高楼之上了。 他不禁陷入了绝望,勉强挣扎着直起身子向上望去。 忽见门顶上有一铁环,顿时心中一动,用力挣扎出右手,去拉铁环。 第77页 只听「咯噔」一声,似有机轮转动。 说也奇怪,那两只巨手,顿时松开,慢慢向两厢退去。 朱少阳心中一松。 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暗道:「好险!好险!」 他悄悄步进了屋子,见那烛光已将烧尽,好似曾有人来过。 屋中陈设简单,但很洁静。 壁上挂着名人字画,案上堆满了书籍,琴床香案,光洁无尘,书案上放着一个楠木匣,精緻无比。 朱少阳见了,忙向前伸手去拿。 忽然墙角四处灯光一亮,紧接着管箭齐发,从四面向他急雨般射来。 朱少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急忙就地使了个「青龙戏朝」,将身躯一滚帖在壁上。 转眼功夫只听噼噼啪啪,就地掀起了三块滚板无数强弩如急风般向屋顶射出,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待箭雨过去,他才从壁根上跳下来,将各个机钮解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才伸手打开了楠木匣,只见里面放的正是九龙杯,另外还有一封信。 朱少阳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字:呈倭国国君:今日献上九龙杯,以表吾之诚意,希望贵国能与老夫来个里应外合,尽早发兵,吾必积极响应,希国君能慎重考虑。 龙千山字朱少阳看到这,自言自语道:「今夜虽然有了些风险,但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于是沿着来路悄悄出去,如走平地。 到了室外,仔细听了听,已经是四更,当下展轻功,连夜将九龙杯和这封信交给了张御史。 次日早朝后。 万历皇帝召见了龙千山,在这些罪证面前,龙千山再也无法抵赖,终于认了罪。 当即,皇上将龙千山革职,打入天牢交给刑部处理。 再说,龙仙儿这段时间一直呆在金陵的府中,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出去游玩,便是与几位朋友一起打牌。 可她的心中就是忘不了朱少阳。 这日,她正想出去散心。 忽然从亦中传来消息,说父亲要被皇上给斩首了,而且这事还是那个可爱又可恨的镇亲王朱少阳操办的。 龙仙儿听了后,不禁昏倒在地。 下人忙将她抬到房中。 过了片刻,龙仙儿醒了过来,她的心中对朱少阳的恨意更加重了。 想到父亲被他一手害死,还伤了自己的心,她一辈子也忘记不了此人。 她心中念道:「好一个朱少阳,本小姐不为父亲大人报得此忧,誓不为人……」 第二天,当下人进房收拾时。 发现龙仙儿不在房中。 府中寻了一阵,也不见这位龙大小姐的下落,就这样,龙仙儿失踪了…… 第三十四章 再访辽东 万历皇帝在斩首了龙千山之后不久,便收到了广宁总兵张承荫的奏摺。万历皇帝看过之后,不禁脸上又露出了忧悉之色,随即退了早朝,又将朱少阳留在也殿中。 朱少阳见此,低声问道:「皇兄,不知又有何事如此困惑啊!」 万历皇帝反问朱少阳道:「少阳,你可知道努尔哈赤这人?」 朱少阳一听。 知道这事必与努尔哈赤有关,当下说道:「多与努尔哈赤曾见过几面,皇兄,是不是与努尔哈赤有关啊!」 万历皇帝冷嘿了一声,说道:「不错,此事是与他有关,努尔哈赤现在建都称汗,明明在与我大明为敌之意,现在他的地盘不断扩大,联想如若不尽早除去此人,可能大为所患,因此朕想派兵去剿灭努尔哈赤一伙,不知你有何意见?」 朱少阳听到努尔哈赤的名字。 马上脑海里浮现出那英姿飒爽,浓眉阔眼的年青人,没到这么长时间不见,他竟然已经建都称汗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可是当他听说皇上要派兵去攻打建州之时。 他不禁有些担心,想了想,才回答道:「皇兄,我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为好?」 万历皇帝听了,问道:「为什么还要计议?朕刚接到张总兵的奏摺,说努尔哈赤不久就要攻打辽东了,总不能等他攻占了辽东各城之后,联再派兵攻打不成?」 朱少阳听罢,说道:「皇兄,我看咱们还是『先礼后兵』为好?」 万历皇帝听了,不知是何意思问道:「如何『先礼后兵?」』「咱们先派人去建州拜访,向他讲明咱们的态度,再说如果万一打起仗来,双方都有人员伤亡,这样都没有好处。」 朱少阳忙向皇上解释道。 万历皇帝听了朱少阳的建议后。 想了片刻,点头说道:「少阳,你所说的不失为条良策,只是该派何人去呢?」 朱少阳心想:「自己如去与努尔哈赤一见,正好可以问清图中的秘密。」 于是说道:「皇兄,我与努尔哈赤见过几次面,也有点交情,就由我去吧!」 万历皇帝见朱少阳主动请缨,而如今朝中又无其他人可以重用。 于是点头答应了他。 翌日。 朱少阳带着万历皇帝赐给努尔哈赤的线罗绸缎及一些古玩,另外又带了百十个随从及护卫向赫图阿拉城进发了。 经过了十多日的奔波。 这天,朱少阳一行终于来到了赫图阿拉城下,只见城楼上的哨岗上军士来回走动,戒备十分森严,守城的卫士见城外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忙用女真语问他们是干什么来的。 第78页 朱少阳听不懂女真语。 于是叫了一名译官去告诉了守城卫士他们来的目的。 卫士听说是明朝的官员来拜访他们的将军,忙叫人会通报给努尔哈赤。 此时努尔哈赤也在为是否攻打抚顺城而举棋不定。 忽听军士来报说明朝派了官员来拜访他,一时也不明白究竟是何事。 但他仍整衣下了魁星楼,并叫了卫士开了城门,他自己带了众大臣及八位旗主到了城门亲自迎接。 随着努尔哈赤的一命令,城门一打开了。 当努尔哈赤看见明朝派来拜访自己的官员竟是朱少阳时,他的心里真是惊讶万分。 万万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居然当起了朝廷的官员来了。 但更惊讶的是朱少阳是镇亲王,乃大明皇室一族。 努尔哈赤听罢,按照汉人的礼节接受了万历皇帝赐给他的物品。 随后便领着朱少阳一行向城内走去。 努尔哈赤命令下人宰牛杀羊,设宴款待了朱少阳一行人。 在席中,朱少阳提出要与努尔哈赤单独谈谈,努尔哈赤答应了他。 酒席散去之后。 努尔哈赤便带朱少阳来到了魁星楼,双方坐下之后。 朱少阳客气地对努尔哈赤说道:「佟兄,许久未见,真是风采依旧,如今又当汗王,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努尔哈赤也说道:「朱兄不是也是一样,如今它至镇亲王,想必也是风光不少啦!」 朱少阳见气氛有点不对。 他急忙缓了缓口气,说道:「好了,佟兄,咱们不说这个,这次在下是奉皇上之命来拜访你的,另外皇上希望你不要轻举用兵,这样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努尔哈赤这才知道朱少阳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于是他笑了笑,说道:「朱兄,我知道你这次来必有目的,但没想到你是为了劝我而来,我想问问你,如今的朝廷是怎样的朝廷,黎民百姓又是生活在怎样的处境之下,我相信这些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说话回来,如果不是朝廷腐败无能的话,我也不会冒然起兵的。」 朱少阳听了努尔哈赤的这番话后,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但也有些偏激之处。 当下仍然劝道:「佟兄,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负,你也有你的雄心,但我也希望你能慎重考虑用兵的问题,毕竟打起仗来,老百姓还是最大的受害者。」 努尔哈赤听了朱少阳这些至诚的言语之后,也觉得有些道理,但又觉得似乎不必在此问题上争论不休。 于是说道:「好了,朱兄,咱们就别在在此问题上争论了,对了,我应谢谢你帮我报了杀父祖之仇呢!」 说完,便要跪拜在朱少阳面前。 朱少阳忙伸手托住了努尔哈赤的身子,说道:「佟兄,万万不可,如此大礼,在下又怎能接受得起呢?再说,我们双方都是互有条件的,不用如此道谢!」 努尔哈赤只好站起了身子,说道:「那好,朱兄,就算在下欠你一个人情吧!对了,朱兄,我告诉你的四幅图你可取到了吗?」 朱少阳听起努尔哈赤提起此事。 这才想起,忙说道:「对了,傅兄,我正想问道此事,四幅图我已取到了两幅,可是我怎么看也没有什么秘密之处啊!」 努尔哈赤听了,想了想,说道:「朱兄,说句老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四幅图中有何秘密,但有一点我却可以肯定,那便是你要寻的那只鼎的所在肯定在这四幅图中。」 朱少阳见努尔哈赤如此肯定,他也不知道画中的秘密,看来只有靠自己去找出来了。 当即又说道:「佟兄能有今日的成就,想必必有过人之处,我相信佟兄日后必能成为一代豪杰的。」 努尔哈赤听朱少阳如此说他。 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说道:「朱兄,千万不要这么说,兄弟能有今日的成就,也是靠一群兄弟的支持,逐渐发展起来的,其实说句老实话,我一直希望朱兄能加入批们的队伍里面来,能够力挽狂澜!」 朱少阳笑了笑,换了口气道:「佟兄能邀请我加入军中,是我的荣幸,只不过我不能答应佟兄的要求,我知道佟兄对当今的朝廷颇有不满之处,但我仍希望佟兄能慎重考虑出兵一事。」 努尔哈赤见朱少阳仍不肯加入他的军中,心中不免大失所望。 但他仍劝道:「朱兄,现在朝廷腐败无能,就算我不起来推翻它,也会有他人来推翻的,朱兄,你要知道,这是大势所趋,并不是你一个人所能阻止的,我会一直等你来加入我军的,我也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 朱少阳见对方如此的诚恳。 可是自己身上又有使命,绝不能再拖延时间。 于是应付地点了点头,两人又继续作了一番长谈,直至半夜。 第二天,朱少阳一行便告辞了努尔哈赤,回京去了。 而这时,万历皇帝却下了圣旨。 他让张承荫骚拢建州,挑起事端,以便一举歼灭努尔哈赤。 同时,努尔哈赤也得到了消息。 于是,立即招集众人商议。 众人一起来到了魁星楼,努尔哈赤待众人坐下之后,对众人问道:「各位,抚顺一战,何为良策?」 坐在人群中的范文程说道:「汗王,上次我已跟你说了明军人心浮动,厌战的军情,这是一点,再加上抚顺游击李永芳本是李成梁的本家,现在李氏家族在朝内已经失庞,再则大明朝内贪官当道,涂炭百姓,民心已丧。只要向他申明大义,晓之以理,李永芳会弃暗投明的!」 第79页 努尔哈赤听了,不由站起来,踱着步子,沉思不语。众人见他如此费神,都坐在椅上,凝视不语。 「啪!」努尔哈赤突然勐击腰间的刀柄,笑道:「有了,我要亲自去一趟!」 「汗王」众人马上跪下,齐声说道:「汗王,去是得!去不得呀!」 「为什么?」努尔哈赤笑盈盈地问道众人。 「他们会杀害你的!」 努尔哈赤哈哈笑道:「为了顾全大局,不冒点儿风险,能行吗?」 众人仍执意劝努尔哈赤不要去。 「请放心!」 范文程胸脯一挺,说道:「我和多罗甘珠已做了周密的安排,汗王,您放心,保你无事!」 第三十五章 初战明军 黎明时分,范文程带领努尔哈赤来到了抚顺游击李永芳的住处。 李永芳正在洗漱,范文程走近他身边,介绍说:「游击大人,这位是满洲汗王……」 李永芳听到「汗王」二字,听得双手哆嗦。 半晌,他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把努尔哈赤让进客厅。 不一会儿,僕人端来叶赫奉献来的奶茶,倒满三杯。 忽然探马气喘吁吁地推门禀报:「游击大人,长白山努尔哈赤率领的几万大军,已到了城东小房身!」 「知道了!」 李永芳故作镇静地答道。 然后转脸问努尔哈赤。 「汗王何故出兵?」 努尔哈赤连忙从腰间掏出用满,汉两种文字书写的兴师伐明的檄文,递给李永芳。 李永芳仔细地讯了一遍檄文。 然后说道:「汗王,您知道我是明朝的将官,今日您发兵来到我境,我想,您是会知道我该作如何处置的。」 努尔哈赤勐然站起,双手朝后一拢。 笑道:「那就请您把我绑上,送到北京,邀功请赏吧!」 李永芳慌忙站起,说道:「岂敢!岂敢!」 他连忙把努尔哈赤让到座位上,又说道:「卑职久闻汗王大名,心中佩服万分,今日,贵军如若先退,我将保全大王的性命!」 努尔哈赤笑道:「我若怕死,何必到你府上自投罗网?」 「那,大汗的意思是……」 李永芳试探地问。 「如今,我数万大军已兵临城下。对您来讲,只能有两条路:或战,或和,战者,我三个打你一个,和者……」 「那和又该咋办呢?」 「若和,可以不动一枪一刀。一则可以保全全城性命;二则,可以保你全家团聚,三者,你官职不变,等待提升!」 说话间。 忽然闯进三名军土,前来向李永芳请战。 其中有一个名叫哈达哈的军士,是塔昂开列的弟弟,早就认识努尔哈赤。 他禀报完毕,站在一旁,瞥见努尔哈赤。 不禁一惊,叫道:「努尔哈赤!」 其他两个军士峻地拔出长剑,逼近努尔哈赤。 哈达哈刚刚举起宝剑。 突然咬咬连声从房樑上飞下三支尖刀,哈达哈同另两名军土应声倒下。 接着,房上嗖嗖跳下两个人,一男一女,马上将努尔哈赤护卫起来。 努尔哈赤抬头看去,禁不住小声惊嘆道:「多罗甘珠!」 李永芳见此情形,马上伏案提笔,写下「唯命是从」四个大字,递给努尔哈赤。 红日东升。 抚顺城四门门楼上,立刻换了大旗。 吃过早饭,努尔哈赤又亲率八旗大军,迅速地攻占了抚顺城周围的大小城堡十余处,小村落几千个。 傍晚就地宿营。 努尔哈赤立即传令道:「此次兴师,已获全胜。凡俘获之人,不许剥衣服,不许姦淫,勿使夫妻离散,更不许妄加杀毙,此布,各军必须严加尊守。违者,必惩!」 城民得到安抚,流离者其少,许多村民,还出来迎接努尔哈赤的队伍,有的还为满洲兵做嚮导,尽义务。 第三天,努尔哈赤命兵上拆毁抚顺城墙,填平城外护城壕沟。 就带着大军离开抚顺城,来到嘉班城,与攻占了东州(今抚顺县东州村),玛根丹城(今抚顺县马郡) 兵将会师,论功行赏。 这一天,努尔哈赤率军岂旋,当大军行至距辽东边墙二十里的谢李甸。 忽然哨探策马来报:「广宁总兵张承荫追来了!」 努尔哈赤当机立断,命令全军占据有利地形,就地安营扎寨。 顿时,马嘶人拥,向四下散去。 努尔哈赤的军队攻破抚顺,东州、玛根丹等地的消息,很快传到广宁。 辽东巡抚李维翰听到消息的当晚,就下令火速传报辽阳副将皮廷相,海洲参将蒲世芳,发兵万人,星夜赶赴抚顺城。 三路军马各自走了两天一宿,来到高尔山下,聚齐后,沿着浑河北岸,直逼满洲兵的营地。 夕阳落山,张承荫,皮廷相,蒲世芳率领的一万大军,分三处宿营。 入夜不久,只见张承荫,莆世方的营地炊烟遍地,簧火片片,颇有些「兵众如星」的气氛,可是辽阳副将皮廷的营地漆黑一片,雅雀无声。 张承荫自营帐星走出来,遥望皮廷相的兵营如此冷清。 暗自思忖:「歷来兵家主张『昼战多旗旗』,『夜战多鼓战』,以兵势威慑敌军。」 第80页 皮廷相从军多年,难道这类军法常识他一点也不懂吗?「 张承荫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皮副将存有贰心?」 「人心隔肚皮,难说呀!」 跟随张承荫多年的一位参将走出营帐。 张承荫回头瞥了老参将一眼,借着灯火,用眼神反问道:「何以见得?」 老参将嘆道:「当今朝内党派林立,各自有主呀!」 一唿话提醒了张承荫。 原来皮廷相曾多年追随御史张鹤鸣,此人出任,辽阳副将,也是张鹤鸣在朝内的斡旋。 因张鹤鸣与张承前有隙,皮廷相当然要站在御史一边,不会对张承荫言听计从喽。 想到此处,张承前嘆息道:「朝内一盘散沙,兵卒自然捏不到一起噗!嗳! 长此下去,岂不毁于一旦!「 「总兵大人,皇上整天不问朝纲,您忧国忧民,又有何用?」 老参将无可奈何地说道。 此刻,皮廷相正坐在军帐里的地毯上,与三名心腹饮酒清谈,他穿着白色的单衫,手握着银蛊喝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张承荫这老东西,一心想升官发财,总想在皇上面前露一手,可惜呀,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今哪个人能敌得了努尔哈赤?」 「对!对!」 那个圆粗的胖子马上接着说道:「努尔哈赤命大心细,武艺超群,说不定,他就是第二个金太祖阿骨打!」 皮廷相哀嘆了一声,酒气熏天地说道:「我不能让儿子当兵打仗,挨枪受累的都是咱这些扛枪骑马的,享清福的都是那些穿朝靴的!今天,想叫我白送死,办不到!」 说着,他身不由己地站起来,撩开帐慢,想透透风,散散心。 此刻,努尔哈赤也坐在自己的军帐里。 他正从众旗主,部将研究对策。 这两天因一直刮南风,到了白天风沙瀰漫,叫人睁不开眼。 而恰恰明军偏居西南,八旗军位于东北。 努尔哈赤正为顶风打仗的事发愁。 忽然范文程想出一借风的妙计,他对努尔哈赤说道:「汗王,请莫发愁。当年诸葛亮能借东风我们就不能借吗?」 「怎么借法?」 图鲁什焦急地问道,随后给范文程倒了一碗葡萄酒,范文程喝罢,把碗还给图鲁什,反问道:「今天刮的什么风?」 「南风呀!」 「刮几天啦?」 「三天。」图鲁什焦急地欠起屁股道:「你这读书人斯文得叫人坐不住。」 范文程依然自若地双眼盯着图鲁什,说道:「老话说,北风不受南风欺。我看今晚风平浪静,预兆明天风向会变,北风回头之后,很快就会颳起东北风,而且风势会更大。」 努尔哈赤趁众将说说笑笑之际,步出军帐,仰望着钻出云层的圆月,以及月亮四周发白的光环。 蓦然想起「月晕而风」的俗谚,高兴地一拍大腿,转身回到帐内。 声音低沉而果断地说道:「明天吃过早饭,出兵迎敌!」 清晨,皮廷相吃过早饭。 坐在军帐门口的马鞍子上,背靠着帐篷,一边晒太阳,一边哼着小曲,似乎周围并非军营,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他抽完了一袋,刚装上第二袋烟。 忽然张承荫派来的传今兵急驰而至。 翻身下马道:「皮副将,张总兵传令,让您整军待命!」 「谁先迎敌?」 「当然是您率领的左翼大军喽!」 「那么右翼蒲世芳呢?」 「随您之后。」 传令兵说完又翻身上马,拨马而回。 皮廷相望着传令兵的背影,不满地说道:「哼!拿我当垫背的,他奶奶的休想!」 他烦躁地把脚往地下一掼,转身钻进帐篷,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毯上。 过了一会儿,卫士见副将不传令,就焦急地闯进帐内,说道:「副将大人,您赶快传令吧!若贻误了战机,张总兵不会饶过你的!」 皮廷相苦笑道:「我宁肯死在努尔哈赤的刀下,也不愿替他去卖命!」 此时,张承荫站在山顶,翘首遥望皮廷相的兵营按兵不动,心中十分焦急。 日至东南,忽然西北角方向烟尘四起。 他不禁一怔,随之惊嘆道:「看来努酋要先发制人疗站在他身边的右翼参将蒲世芳,惶恐地说道:「努酋歷来出兵神速!恐怕此战少妙,唉!皮廷相偃旗息鼓,是真想把咱们出卖了呀!「 「他有几个脑袋?」 张承荫愤然摸了一下剑柄,「再过半个时辰不到,我就下令轨首示众!」 说话间,忽然探马来报:「禀报总兵大人,努尔哈赤率军四万,正向吾营靠近!」 「唉呀,四对一!」 站在张承荫身后的老参将惊唿道:「我们只有兵马一万!兵力相差太悬殊喽!」 「好了!好了!」 张承荫满腹酸楚地说道:「现在大敌当前,不是怨天怨地的时候,蒲参将,赶快回去准备带兵下山吧!」 传令兵立刻传令各路兵马,击鼓出战。 号角声响彻山谷,明军列队下山,明军刚到山下。 突然捲起一阵旋风,为首的几面大旗连杆带旗,被卷到半空,接着尘烟四起,飞沙扑面,剎那间天昏地暗,一个个明军被狂风吹得头重脚轻,犹如醉汉。 第81页 两军越靠越近。 走在八旗军最前头的图鲁什,顺风出征,犹如离弦之箭,心中喜不自禁。 他眼见两军约离半里路光景,便翻身下马,命令兵立立刻将驮来的干草,辣椒堆成五堆,点起大火。 张承荫率领大军走到前头,他初见大火併不在意,暗想:「山下天地甚广又非赤壁连舟,几堆野火,又奈吾何?」 他眼见八旗军近在眼前,便身先士卒,沖了上去。 他刚抽出长剑,勐然一股浓烟热浪滚来,顿觉鼻酸眼辣,随之咳嗽不止,泪水倾注,不一会儿,明军阵列中,咳声迭起,喷嚏声声。 这时图鲁什抓住有利战机,挥着长刀,吼叫着沖向敌军,明军阵地顿时模尸遍野,惊马嘶鸣,黑压压的败军如同潮水,涌向峡谷。 张承荫站在乱军之中杀卒督战,图鲁什趁机从他右侧靠近。 当张承荫举着血淋淋的宝剑噼向自己军内的一个老兵时,图鲁什手起刀落,便结果了这个不可一世的明将的性命。 明军眼见总兵阵亡,一个个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努尔哈赤率领八旗兵将,追杀四十余里,此战斩杀明军部将五十多人,俘获马匹九千,铠甲七千副,兵器无数。 第三十六章 朝中突变 朱少阳出使赫图阿拉城,与努尔哈赤进行一番交谈之后,便带着一行人回京城覆命了。 这日,朱少阳一行来到了京城的正门。 守城的军士一见朱少阳,忙叫人将朱少阳围了起来。朱少阳见此不知发生何事。 不由大声对守城的将领王维龙喝问道:「王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维龙对朱少阳说道:「对不起,王爷,末将奉圣旨来缉拿王爷的,希望王爷不要怪罪!」 朱少阳一听王维龙说是奉皇兄之命来抓他的。 心中不禁感到奇怪,不知皇兄为什么要抓他,想到这,不禁问道:「王将军,可知皇上为何要抓我?」 王维龙接口说道:「这个末将倒不知道,不过,末将希望王爷不要让在下为难!」 朱少阳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王将军,本王先去见皇上,如果确有其事,本王不会让你为难的。」 「王爷,不必了,皇上已经说了,只要见到王爷,便可将王爷擒下,押至大牢,并等候国师的处罚。」 王维龙说道。 朱少阳听王维龙说了这番话后,知道多说已经无益。 可是心中却很纳闷:「皇上为何会突然下令抓拿我,怎么又出了个国师?」 于是,决定一定要将此事弄个明白。 当下对王维龙说道:「王将军,看样子本王要硬闯了。」 说完,便运起功力,施展轻功,飞快地向城内冲去。 守城的兵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朱少阳冲出了包围圈。 王维龙见此,忙命人去启禀皇上。 朱少阳进了京城后,使住在了一个小客栈里。 换下了官服,穿上了一套普通人的行装。 他坐在房间里,怎么想也想不通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于是,决定晚上去张御史的府中间问张鹤鸣究竟发生了何事,皇上要下令抓拿他。 等到了深夜。 朱少阳打开房间内的窗户,翻窗入外,向张御史的府中飞去。 朱少阳入了府中,便向张御史的寝室走去。 此时由于快近二更,因此张御史的府中并无人看守。 朱少阳轻轻地推开了门,进了室内。 张御史此时还未入睡。 他眼见一个黑影进来,忙叫道:「什么人?」 朱少阳忙说道:「张大人,是我,我是朱少阳。」 张御史一听是镇亲王,忙说道:「啊!是王爷,快请坐!」 说罢,忙起来,点了灯,并让来少阳坐了下来。 朱少阳坐稳之后。 便向张御史问道:「张大人,你可知皇上为何要抓拿与我?」 张御史替朱少阳倒了一杯茶后,说道:「王爷,具体缘由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听皇上说你冒充皇室成员,与努酋通敌叛国,所以要将你擒拿,而且此事由国师负责。」 朱少阳一听,忙问道:「对了,张大人,这国师是何许人也,朝中不是没有国师吗?」 张御史嘆了一口气,说道:「唉!要说这国师,也是在你走后不久才被皇上任命的。听说前不久,皇上去西效皇在狩猎,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一批刺客来,要刺杀皇上。由于这些刺客武功高强,禁卫军们根本抵挡不住,这时又突然出现了一人,将这些刺客杀退,保住了皇上的性命,皇上回到宫之后,又命那人表演一下本领,发现那人不瓜武功高强,而且身怀异术,皇上不由欣喜万分,便命那人做了国师。」 朱少阳听罢后,又问道:「那国师叫什么名字?」 「名字叫阴虎,不过这个人挺奇怪,就是他平时并不外出,也不喜欢发表任何意见,只不过在对你一事上,态度很奇怪,皇上当初下令是要杀死王爷你的,后来,国师同皇上说了几句话后,皇上便说只须将你抓拿,但你的处置却由国师来负责。」 张御史接口回答道。 朱少阳听了这番话后,更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 第82页 想了想,又问道:「那么,张大人,皇上又是如何知道我冒充皇室成员,通敌叛国呢?」 张御史忽然感到口有些渴。 于是端起茶杯,喝完茶之后,又继续说道:「这个早职就不太清楚了,只不过听宫里的太监说,皇上曾经在一天晚上做过一次梦,梦中大叫『少阳休要杀朕!』之类的言事,醒来之后,第二天,早朝之时,皇上便以这些罪名,派人捉拿你。」 朱少阳听罢之后,觉得此事真是有些奇妙,而且还有些不可信。 但他对这些并没放在心上。 忽然张御史说道:「王爷,你可知道皇上已经下令派兵攻打努尔哈赤?」 朱少阳闻之。 心中一怔,反问道:「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本王临行前曾与皇上谈过此事,并没说要用兵呀?」 张御兄见朱少阳不知此事,忙说道:「王爷,这也是在皇上下旨捉拿你时,下的圣谕,看来,老百姓又得遭殃了!」 朱少阳见此事已无法挽回了。 心中也为黎民百姓难过。 忽然他想到如今自己应该去寻找另外两幅四景图了。 于是起身向张御史告辞道:「张大人,在下还有要事去办,如今大明只有靠您这样的人了,希望您能奉劝皇上能挽回这样的灾难。」 说罢,便施展轻功,离开了张御史的府中。 朱少阳刚离开张御史的府中,在他的身后便尾随了一个人影。 朱少阳知道有人跟踪。 于是决意看看是何人跟踪他。 当下,将他引到了一条死巷中。 随即迅速转身。 后面的人似乎没有料到此着,要想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朱少阳冷冷地对尾随之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 等了片刻,那人并未有答话。 反而一步一步地向朱少阳走来。 那人在靠朱少阳约有二、三尺的距离停了下来,声音很冷而且没有点感情似的说道:「你便是朱少阳吧?」 朱少阳很奇怪。 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朱少阳!」 那人见朱少阳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便接着说道:「那好,你跟我走一趟吧!」 说罢,便不由分说一掌向朱少阳的肩膀拍来。 朱少阳见此,忙将身形移到一边,躲开了对方的这一掌。 那人一掌没有拍到朱少阳,立即又出右掌向朱少阳打来。 朱少阳弄不明白对方为何要与他动手,但对方的武功不可小试,掌势迅勐有力,万一被他打中,受伤必然不轻。 朱少阳只好又躲闪了过去,而对方仍出掌紧逼。 根本不容朱少阳喘息,朱少阳心中不禁一阵怒火,大声喝问道:「你这人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动手啊!」 而那人并不回答,仍是向朱少阳出掌紧逼过来。 朱少阳忍无可忍,于是勐地出掌,八成掌力向那人打去,只见那人并不作任何闪避,「嘭」的一声,一掌打在了那人身上,那人不由被震得退了一丈多远。 但很快又向朱少阳出掌逼了过来。 朱少阳很奇怪对方为何刚刚不作任何闪避。 但眨眼间,对方的双手又向自己的双肩抓了过来。 朱少阳忙一个箭步向后退了出去,而对方仍是穷追勐打,根本不的朱少阳的闪避和掌力。 朱少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他知道这样拖延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打定主意,三记震天掌连环使出,将那人打得连退几尺远,然后迅速施展飞天步,向城外飞去,待那人稳住身形,朱少阳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人见没有抓住朱少阳,便也施展轻功消失在黑夜中。 夜半三更,这时在的太师府中的客厅内。 刚刚尾随朱少阳的人,正跪在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人的面前,对此人说道:「主人,小的未能将朱少阳带来。」 身着紫袍的人耳大方脸,面目和善,只是眉宇间似乎有些阴糜之气,身材也十分魁武,听了这人的消息,并没有说什么,笑了笑,说道:「你下去吧!」 说罢,便手一挥。 只见一道红光从他的饱中射出,穿透了那人的胸膛,那人当场死了过去。 胸膛上赫然穿了一个大洞。 随后,他仰天而望。 嘴里咬牙切齿地说道:「朱少阳,有我阴虎在,你休想回得去!」 原来,这人仍是阴狐星族人派来的特击使者阴虎。 阴狐星族人得到密报说地球人已派人通过时空隧道去寻找那只母鼎,也是制服阴狐星族人的唯一武器。 阴狐星族人为了能顺利占领地球,绝不容许地球人有一丝反抗的可能。 于是他们派人占领了实验中心,并通过时空机器,让阴虎也回到了明朝。 阴虎在回到古代之后,运用他全身的高科技的装备,打听那只鼎的消息后来,他在一个李成梁的部下嘴里知道有一个名叫朱少阳的人也在四处打听那只鼎的下落。 因此阴虎肯定朱少阳便是新民众共和国派来寻鼎的地球人。 后来他又打听到朱少阳在朝中当起了镇亲王。 第83页 于是他运用从一位邪教高手那里学来的「摄魂术」控制了一批江湖中人并派他们在皇上狩猎之际行刺皇上,自己则出面救了皇上。 后来,他又用摄魂术令万历皇帝让他做了护国法师。 掌握了朝中政权,同时,又用脑电波发射器打乱了万历皇帝的脑电波,让他做了一个朱少阳冒充皇室成员,刺杀他的恶梦,并让他下旨捉拿来少阳。 如今阴虎知道朱少阳已有了那只鼎的消息。 而且那只鼎的下落还有一人知道,这一点是从宫中的一位老铁匠那里知道的。 为了让那只能制服他们族人的母鼎永远消失,阴虎决定将那些知道鼎的下落之人—一杀掉,而朱少阳则要捉活的。 因为他要从他那里知道鼎的所在,并将鼎给毁去。 样他们的族人就可以顺利侵占地球了。 因此他一边让人捉拿朱少阳,一边又让皇上下令攻打努尔哈赤。 可如今,居然连一方都没有解决,因此他也十分烦躁。 在让下人收拾好了尸体之后,阴虎又叫了一人进来。 此人是阴虎有中原收买的一个杀手组织,「斩」 的首领,名叫熊飞。 此人的一手「霹雳斩」的武功,独步天下。 只是抵挡不住阴虎的钱财官位之诱惑,便跟随了阴虎。 阴虎叫熊飞进来之后,对他说道:「你叫你的手下四处打听朱少阳的消息,一有他的下落,尽量将他活捉,如若不然,也可先报给我。」 说完,便让熊飞退了下去。 随后,他又坐在了椅子上沉思了起来。 这时,他的脸上竟出现了一条条红色的竖纹。 第三十七章 派将远征 第三十七章 派将远征 辽东数城被努尔哈赤攻克的消息,很快传到北京。 朝廷上下十分惊慌。 这天黄昏,万历皇帝在皇权殿,立即召集大臣研究应急措施,商讨对策。 文武大臣落座后,兵部尚书将辽东告急,禀报禀上,万历皇帝听罢,脸唰地白了,紧锁眉头,往宝座上一靠,有气无力地说道:「关外告急,联忧虑万分,为治理边陵,特请文武百官入朝,献计南策。」 大学士方从哲见皇上闭目待听,就连忙站起,叩礼之后,说道:「皇上,努酋敢犯我大军,切不可等闲视之,如不将努尔哈赤迅速剪除,其后果不堪设想!」 他扫了一下殿内的文武大臣,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国师(阴虎)又说道:「依臣之见,请皇上再徵集军队,选派得力大将讨伐,以振朝威!」 方从哲极有煽动的言词,博得了许多大臣的喝彩。 阴虎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众多大臣纷纷附议,力主出兵。 只有御使张鹤鸣坐在文官一侧,默然无声。 这时,张鹤鸣想起以前努尔哈赤进京朝贡的一幕。 在张鹤鸣的心目中,努尔哈赤是个雄才大略,有知有识有抱负的异族英雄。 努尔哈赤之所以揭竿而起,也是大明朝昏庸,李成梁之辈欺压异族的结果。 想到此处,张御史蓦地站起,陈述道:「出兵征讨,实非上策!」 在场的众大臣部以惊异的目光,注视着张鹤鸣。 阴虑也没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个程咬金来。 张御史神态自若地说道:「自古用兵非善举,实不得已而用之。今吾军战败,士气受挫,宜应整顿兵备,养精蓄锐,以臣之见,如若贸然出关,危险至极。当年,盛唐十万大军轻率举兵,在潼关被安禄山挫败的教训,诸位武将们不会不知吧?」 高个子的兵部尚书听到这里,懊恼地说:「不要被努酋吓破胆!我堂堂朝廷如不出兵,岂不视我好欺?」 他捋了捋袖口,习惯地提了提右衣襟,又说道:「我军在抚顺,清河之败,只不过是努酋拨我毫毛一根,张御史之言,岂不是灭我威风,长他人志气?」 张御史站起来还想据理反驳,万历皇帝马上右手一挥,阻止了他。 同时向阴虎问道:「国师,不知你认为如何呢?」 阴虚心里当然是希望出兵了,最好消灭努尔哈赤。 于是他身体僵硬地叩了礼,缓缓说道:「皇上,臣也认为应该出兵?」 万历皇帝见阴虎表了态,当下也顺着其意说道:「那好,明日下诏征讨,以示惩戒,眼下急需荐举得力将帅,主持辽东军务,众卿议议,看谁去为好?」 皇上言毕,殿内嗡嗡之声盈耳,有的主张用身经百战的老将,有的荐举血气方刚的后生。 正在议论不决,皇上一筹莫展之时。 忽然殿外一道刺眼的亮光,如闪电掠过万历皇帝灰白的脸宠,接着隆隆之声传进大殿。 随之天摇地动,烛光摇曳,一个个文武官员头重脚轻,有的被看不见的魔力从座上弹起,有的吓得钻进椅子底下,有的象宫廷的舞女在地毯上东摇西晃。 最叫人惊疑的是万历皇帝竟然象坐滑梯似的,从宝座上滑到了地上。 阴虎看着这些人的神色姿态,内心对地球人的鄙蔑之心又加重了几分,他觉得地球人真是太胆小了。 就在这时。 万历皇帝的龙袍被未熄的蜡火燃着,旁边的一个太监忙将燃着的龙袍从皇上身上脱下,扔向了殿前。 第84页 说也巧,这龙袍竟向阴虎的身上扔了过来。 阴虎一见这燃着的龙袍,就不知怎的忙向一边闪了好远,反应特别的大。 这时,万历皇帝的衣服又被烛火燃了起来。 万历皇帝惊叫着,那喊声夹带着哭丧调,一个劲儿地喊道:「快来!快来!快……」 众人听到唿叫声,转脸看去,见皇上身上着了火,都抢着去扑火。 只有一旁的阴虎没有上去。 可是,人们只见四根金漆大柱摇晃。 不见一个人能走近皇上身边,一时宫娥太监,唿天嚎地,走,走不过去,爬,也爬不到近前,大有皇宫即刻倾覆之危。 过了片刻,一切恢復平静。 人们才知道是经歷了一场地震,太监,文武百官拥上前去,把皇上身上的烛火扑灭,从御案下抬出来。 只见万历皇帝面颊蜡黄,周身冰冷,口吐白沫,闭目不语……这可吓坏了朝廷上下,哭叫声,吶喊声混在一起,更忙煞了太监们。 万历皇帝经歷了一场地震,整天惶惶然不可终日,似乎一切都被他置之度外。 而阴虎趁机又掌握了兵马大权,这时众人荐举杨镐为兵部左传郎兼辽东经略,阴虎启奏了皇上之后,万历皇帝便当即提起御笔批准。 杨镐是河南商丘人,万历八年中进士。 他先是做知县,后被调进京城,当御史,山东参议,辽海道守,辽东巡抚,但因乱杀边民,诡词报捷被御史告发,革职为民,解甲回乡闲居。 这天,杨镐因闲居告闷,便到商丘城南的火神庙闲逛。 他仁立庙前,回忆起自己的坎坷生涯,不禁悽然泪下。 正当杨镐痛心疾首之时。 忽然家人来报,皇上圣旨,他疑惑地回到家中,领旨后,连忙叫拜。 第二天,便起身进京一路上。 他思前想后,决心将功补过。 杨镐进京之后,万历皇帝马上召见,亲赐他一口尚方宝剑,授以全权,可随时有权处决总兵以下的将官。 杨镐在京筹划多日,宫中见闻使他心灰意冷。 到了二月,杨镐在阴虎的催促下,才不得不率师出征,迎着凛冽的西北风,向辽东进发。 杨镐率师出关的捎息,很快传到广宁。 此时,在城里养伤的皮廷相,正闲住在广宁新总兵李如柏的家里。 皮廷相名为养伤,实非有伤,上次他身为明军左翼副将,实则未见努尔哈赤的兵卒,就临阵逃遁。 为了掩人耳目,他偷偷地用剃鬚刀在左肩上划了道伤口,敷了些云南白药,就带着几名亲信,跑到广宁躲避。 恰巧,皇上下诏命李如柏代张承荫为广宁总兵。 因为皮廷相与李如柏是结拜兄弟,于是皮廷相由逃兵,一跃变为功臣。 李如柏亲自把他请到府上,待为上宾。 不过,皮廷相也有自己的心病。 他逃跑的那天,同行的还有一个姓陈的游击。 此人是镇守清河城的副将陈大通之弟陈大通,如果陈游击将临阵脱逃的真相讲出,将会以军法论处,斩首示众。 所以,皮廷相听说杨镐带着尚方宝剑出京,就惶恐不安。 此时,他在想,如何对付杨镐,以求脱身之计,想来想去,不得其「要领」。 于是,决定去李如柏处探一探虚实。 这天傍晚,皮廷相到李如柏的住处,恰巧李如柏正为杨镐准备接风的席宴。 李如柏见皮廷相送来,炫耀地说道:「杨将军与家父是世交,等他一到,我将向他荐举皮老弟为总兵官,到那时,老弟如何谢我?」 皮廷相心中有鬼老是走神,木然片刻。 随之笑道:「给贤兄弄三颗东海真正的珍珠!」 当晚,皮廷相如同吃了天宫的蟠桃,做了一连串的美梦。 夜半醒来,他点着长蜡烛,对着烛影自言自语起来:「老话讲,无毒不丈夫,既然杨镐可做靠山,何不趁机除我后患!」 次日中午。 皮廷相跟随李如柏迎出城外三里,隆重接待场搞光临广宁。 黄昏时分,大宴完毕,杨镐回到驿馆,兴致勃勃地召见在辽东的心腹密谈。 李如柏马上向杨镐荐举了皮廷相,杨镐当即答应向皇上禀奏,提升皮副将为副总兵,协助李如柏镇守广宁。 皮廷相谢恩之后,马上献策道:「杨将军乃大明朝一大台柱,要想重振朝纲,必扬善惩恶,顺乎民心。这样才能使将军之威如同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万古流芳。」 杨镐满面笑容地说道:「皮副将所言过夷,不过,言其扬善惩恶一事不可小觑。只是吾多年未到关外,不知其事,望爱将略述一、二」 皮廷相趁步向前,坐待不语。 杨镐笑道:「皮副将,尽管直前,不必避讳。」 皮廷相沉吟了一下道:「禀报大人,古语道:见微而知者。辽东大军之所以阵阵败北,实乃是贪生怕死之辈的罪过,比如——」 皮廷相警觉地朝门外瞥了一眼。 似有难言之隐,停顿了一下。 李如相见皮廷相有所顾忌。 就直言道:「说吧,里里外外没有外人。」 皮廷相凑近杨镐身边。 小声说道:「比如上次清河兵败,就是由于副将陈大通,和他的弟弟游击,陈大通临阵脱逃的结果。」 第85页 「真有其事?」 杨镐一拍檀香大椅扶手,反问道。 「末将敢拿脑袋担保!」 皮廷相身子一挺,肃然答道。 杨镐听了皮廷相的这番话,心里暗忖道:「这次出兵,国师命我必须消灭努酋,现在军中竟有此等之人,必须得将这类之人杀之,以正军威!」 于是他严肃地说道:「那好,等明天我去渖阳,定将他们斩首示众!」 三天后。 杨镐率亲兵赶赴渖阳。 渖阳筑城始于西汉,歷经唐、辽、金、元、一再扩建。 此时已是关外军事重镇,交通要冲。到了明朝万历年间,渖阳中卫城已城廓威严,在方圆九里的城区。 商号栉比,民宅相依。 上时,久居渖阳的总兵贺世贤,听说杨镐赴沈。 连忙命城里总管在四座城门楼插起彩旗,沿街各家商呈挂起彩灯,以节目的气氛迎接辽东经略的到来。 这天,旭日东升,驾世遇亲率城内的副将,参将,游击,千总,百总等大小官员,迎出城外,亲自把杨镐接到总兵府。 当天,杨镐由城南保安门进城后,马未停蹄,人末下鞍,就令传令兵,马上向开原铁岭,辽阳,清河,山海关等卫传令,命各路总兵,将官火速来沈,三日内不到者,斩。 第三天一早,各卫总兵官,副将,参将相继到齐。 各路将官向杨镐请安之后。 杨镐当即在总兵府大厅宣布:「查清河城副将陈大通,游击陈大通在清河之战中,临阵逃脱。为严整军纪,当众斩首!」 言毕,抽出尚方宝剑,交给待官,说道:「在中心庙前斩首示众!今后凡不遵军令者,定斩不赦!」 陈大通道闯出队列,刚想喊冤,早被几员武卫绳捆索绑,押赴法场。 皮廷相站在法场西侧眼见陈大通人头落地,才转身回到驿馆。 处死二陈,杨镐本人并不觉得轻松,因为据他摸底,山海关只有三万兵马,广宁、开原、铁岭、辽阳各地加在一起,也不足六万。若以八、九万残兵老将去对付训练有素的六万八旗骑兵,谈容易? 想到这里,他不战自馁,上任多日,从不言如何出兵。 眼下,杨镐十分为难,进兵吧,那是以卵击石,不出兵吧,国师必会严惩自己,弄得晚年身败名裂。 所以,他以『兵员不足,军饷亏空』为由,屡向朝内要兵要饷,施以缓兵之策。 上行必有下效,辽东各级将官,也趁增兵加饷之际,虚报兵员,多领军饷。 到了月底,各地徵调兵员名册,共达四十七万人之多,而实际不到十万。 这天,杨镐第四次接到皇上命他出兵的圣旨,他不得不召集各路大军将领,决定兵分四路进攻;左翼中路由山海关总兵杜松统兵三万,从渖阳出抚顺关;左翼北路由开原总兵双林会同叶赫兵共一万五千人从开原出三岔口;右翼中路由广宁总兵李如柏,渖阳总兵贺世贤指挥,率军二万五千人,由清河出鸦鹘关;右翼南路由辽阳总兵刘大刀指挥,率兵二万,从宽甸出佟甲江。 四路大军约定于建州东达二道关会齐,然后围攻赫图阿拉。 总师杨镐坐镇渖阳,指挥号称四十七万大军的兵马,誓师已毕,各路兵马开始整军备粮,待命出发,杨镐统帅四十七万大军进去赫阿拉的消息,如同闪电,传遍辽东。 此时,努尔哈赤正带领一万五千夫役民工,在浑河与苏子河义叉的湾,修筑萨尔雅新城,休养士卒,以防明军突然袭击。 这天清晨,努尔哈赤正站在新城西南角的角楼,朝远处眺望。 忽然飞来一匹战马,弄得大道上烟尘四起。 不一会儿,那骑士进城,跑上城墙,向努尔哈赤禀报:「汗王,不好了,明军晚举着火把,要来攻打我们山城了!」 「来人多少?谁是帅将?」 探马摇头不知,努尔哈赤连忙走下城楼。 回到大殿,召集八旗将领,火速议事。 众旗主坐定之后,忽然又有探马来报:「禀报汗王,明军四十七万,兵分四路,已于昨晚出兵!」 「好傢伙,八对一!」 何和里听罢,面带惊色地说道:「我军仅有六万,想差如此悬殊,汗王您可要当机立断哟!」 「不必听那一套!」 安费扬古听后,站起来说道:「朝廷军饷匮乏,上哪去征那么多兵?」 那探马又回道:「四十七万,就是四十七万,是我亲耳听到的。」 「何处所听?」 努尔哈赤关切地追问道。 「我从大舅哥那儿听说的,他在明军中做事儿,昨晚我听说后,走出来,就看见明军举着火把,傍黑天从抚顺关出发,光火把就摆了好几里!」 「那叫外强中干!」 安费扬古笑道:「如果明军真正地兵强马壮,何必晚上行军,白天打仗?」 何和里听了稳不住神了,他气得一拍椅扶手,说道:「哎哟,老弟,这回可不是跟尼堪外兰打仗!大明朝已坐殿二百多年,拿大屁股碰你一傢伙,也够呛哟!」 努尔哈赤听罢,拍案而起,厉声喝斥道:「不要危言耸听!眼下探察不实,还不好妄断!」 大敌当前,汗王动怒,一时殿内默然无声。 第86页 正当努尔哈赤犹豫不决之时,忽然门口的卫士进殿来报:「汗王,有个汉人远道而来,要您亲见。」 努尔哈赤赶忙进入侧殿,等待来者。 他刚坐下,忽然一个中年汉子,身着明服,叩首来见。 努尔哈赤说道:「免礼平身!」 来者抬头站起。 努尔哈赤打量着眼前这个汉人。 只见他的脸型、眉宇、鼻樑,觉得十分眼熟。 然而,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摇了摇头,似乎想摆脱头脑中的种种疑虑,随之问道:「你见我有何事?」 「向您报告军情。」 接着那汉子禀报导:「汗王,据我得知,明军从前天开始,已兵分四路,分别从渖阳,清河,开原,宽甸出发,围攻您的都城!」 努尔哈赤盘问了一番,来人—一对答如流。 努尔哈赤勐然又问道:「是谁派你来报告如此重要军情的?」 「这个恕在下难以奉告!」随即起身告退。 第三十八章 巧遇梨花 朱少阳离开了京城之后,决意去找另外的两幅四景图。 他觉得自己在朝中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如今无官一身轻。 朝廷这样的一锅浑水也不能再涉足下去了,毕竟自己是来找寻母鼎的。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时间去寻找那两幅图。 于是,施展轻功急速向出关的方向飞去,他决定先去取得神鹰帮帮主魏世骏手里的那幅四景图。 这天,他来到了一个名叫长乐的小镇。 就在他一到这个小镇的同时,几个神秘的人盯上了他。 而朱少阳却一点都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这些人的眼时。 这些人正是「斩」里面的杀手,他们散布在各个地方,一直在等着朱少阳的出现。 如今朱少阳在长乐镇出现,这消息也立即被传送至京城。 朱少阳在镇上的一条死巷里,被这些人给拦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矮胖子对朱少阳说道:「想必阁下就是朱少阳了,我家主人想请你去一趟。」 朱少阳定服一看,发觉这些人自己一个也不认识。 他真有点弄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找他,而他们的主人又是谁呢? 就像那晚在京城听那个人一样。 可他根本就不会答应他们,因为朱少阳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尽快使到剩余的两幅图,对这些人他懒得纠缠他们。 于是他说道:「对不起,各位,在下还有要事要办,不能随你们去见你家主人。」 说完,便想转身要走。 为首的矮胖子见此,忙一挥手。 只见身旁的三人,迅速地围住了朱少阳,然后用很强硬的语气说道:「朱大侠,希望你能合作点,免得让我们为难,你最好还是跟我们去一趟,不然的话……嘿……」 说罢,冷笑了几声,而围住朱少阳的三人也不约而同地亮出了兵器。 朱少阳见没有商量的余地,知道多说也是无益。 于是运起功力,闪电般地出了两掌,向站自己身旁不远的两人攻去,这两人似乎没有想到朱少阳会突然发难,急忙闪躲。 但仍被朱少阳的掌风给击中,两人被击退约有好几步远。 朱少阳趋此空隙便想跃过墙头,摆脱这些人的纠缠。 可谁知,矮胖子早已看出了朱少阳的企图,在朱少阳出掌之时,他也迅速地出掌向朱少阳袭来。 朱少阳见此,只有打消了这番念头,忙闪开了矮胖子的这一掌。 同是他也还了一掌,矮胖子身材虽胖,但十分灵活,朱少阳的这一掌虽快,但仍被他躲了过去。 其余的三人见此,也纷纷扑上来,一起夹攻朱少阳。 朱少阳面对着四个人的夹攻,并不感到十分吃力,只是矮胖子的掌中夹着阴寒之气让他有些受个了。 于是他决意行将其他三人先制伏,然后再全力对付为首的矮胖子。遂对矮胖子的掌力并不出手去接,而是闪躲。 腾出空隙,一掌一个将三个人打得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矮胖子见此,知道来少阳武功了得,但他仍施展全身修为向朱少阳攻去,一掌接着一掌,层层掌力密不透风。 原来这矮胖子名叫韦天雄,名号「阴山矮叟」,乃是「斩」这一组织在关外分支的护法,一手「阴风掌」实非了得。 据说此套掌法是他在冰冷的阴山上练习的,由于吸收了冰寒之气,使得在出掌时也夹着阴寒之气了。 韦天雄见自己的阴风掌伤不了朱少阳,不由一阵气恼。 于是增加了掌上的内力,再次向朱少阳袭来。 由于上面有命令万一动起手来,只能将朱少阳活捉,所以韦天雄在施展阴风掌时有了一些顾忌。 此时的朱少阳也不再一味闪避,他运起了内力保住心脉,同时使出震天掌反守为攻。 这一下,双方你来我往,攻守相加,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试。 但过了不久,韦天雄的内力便有些接不上了。 原来阴风掌消耗内力颇大,而韦天雄也没有想到朱少阳竟能不为所伤。 而此时来少阳也感觉到对方的掌力有所减弱,遂勐吸一口真气,一式「八方风雨」向韦天雄的身子攻击。 第87页 这时韦天雄已无力过功抵挡朱少阳的这一掌了,他只能向一边闪辟,但他的身形仍是慢了一点,朱少阳的这一掌打在了韦天雄的左肩上,将他击倒在地。 韦天雄喉咙一热,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在地上,直喘着气。 当他看到朱少阳从容离去后,他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朱少阳摆脱了韦天雄这伙人之后,抬头一看天色,已近黄昏。 他想了想,决定在这镇上先住一晚,养足精神,打听神鹰帮的所在。 于是他找到了这镇上的一家名为平安的客栈,并要了一间上房。 店小二领着本少阳来到了房间内后,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朱少阳说道:「你去端几样小菜和一碗米饭来,我就在房间里吃饭,顺便打些洗脸水过来。」 店小二将朱少阻要的饭菜端来之后,朱少阳便对小二说道:「小二,你可知道神鹰帮这个帮派?」 店小二一听,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但他却又没说一句话。 朱少阳见了,暗自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要有二两重的银子摆在了桌上,对小二说道:「小二,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吗?」 店小二见了银子不禁喜上眉梢,他将身子靠近了朱少阳,小声说道:「客官,这神鹰帮之名可不能乱提,小的只知道这神鹰帮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帮下弟子众多,规模也十分大,据小的了解此镇上便有神鹰帮中的弟子。」 朱少阳听了,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的老巢设在哪里?」 店小二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小的不知道,不过我劝客官您还是少惹这些神鹰帮的人,上次镇上的卓五爷喝醉酒在街上说了神鹰帮的一些坏话,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给人割了舌头死在了自家的床上。」 朱少阳微微一笑,将银子赏给了店小二,小二忙欢天喜地出了房间。 朱少阳吃过晚饭之后,便打坐运功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行踪现在已被人发觉,以后说不定还有一番恶战,打坐完之后,天色已黑了,时近半夜,朱少阳决意上床休息。 就他躺上床不久,耳边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心里很纳闷。 怎么半夜还有人在客栈里走动也不休息? 想到这,他决意起来看看。 推开房门一看,只见隔壁的房间的打开了,之后几个黑衣人扛着一个袋子出来。 朱少阳见此,知道这些人肯定干的不是什么好事。 朱少阳决定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悄悄地跟在了这些人的后面。 朱少阳尾随这几个黑衣人来到了一个树林里。 只见早有一个白髮老者在等着他们。 黑衣人齐着拜见了这个老者,嘴里说道:「参见堂主!」 老者冷冷地问道:「我叫你们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一个黑衣人回答道:「回堂主,属下已将人带来了!」 说罢,便叫伙伴打开了那个袋子。 只见那个袋子里竟装的是一个女人。 朱少阳借着月光一看,那个女的正是周梨花。 怎么周梨花会落在这些人的手里? 想到这,一个不留神,碰到了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发出了声音。 那白髮老者听到声音,知道有人躲藏在暗处,于是冷冷说道:「朋友,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何必躲起来呢?」 朱少阳见此,知道再也躲藏不了,于是便走了出来。 老者见是一位年青人,当下嘿嘿笑道:「小子,既然老夫的事被你看见了,你就自行了断吧,也好留你个全尸!」 朱少阳听到对方如此嚣张的说话,似乎别人的生死在眼里根本不是一回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回敬道:「深更半夜,你们竟然强抢民女,眼里还有王法了吗?」 那老者听了,不由一阵大笑,说道:「王法?小子,告诉你,在这里,我说的话就是王法,你竟敢管神鹰帮的事,小子,你今天是死定了!」 说罢,手一挥,三个黑衣人拔出兵器向朱少阳扑去。 朱少阳一听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神鹰帮,而且还绑架了周梨花,并存心置自己于死地,于是出手毫不留情。 一眨眼,便将迎面扑来的三个黑衣人打得一死二伤。 那白髮老者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青人竟然有这么高的武功,当下也被一怔。 但他毕竟在江湖中闯荡多年,随即说道:「少侠,真是好武功,不过,少侠将我帮中弟子伤成这样,我希望少侠能给老夫一个交待。」 朱少阳听罢,冷冷说道:「交待?你们竟然强抢民女,象你们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死了!」 那白髮老者听完,说道:「很好,小子,既然你今天要自寻死路,那老夫就成全你!」 说罢,右掌一推,一股掌力便向朱少阳打来。 朱少阳忙闪避了过去。 那老者一击未中,再次抽掌向朱少阳的全身袭来。 朱少阳也不再闪避,也运起双掌攻去。 只听「轰」的一声,四掌接实。 朱少阻的内力比对方要高出一筹,那老者被这双掌给震退了几步,不禁脸露惊讶之色。 而朱少阳此时知道了眼前这个白髮老者乃神鹰帮中的堂主,如能将他擒下,就不难问出魏世骏的所在。 第88页 想到这,他决定将这老者拿下,于是不给老者喘息的机会,再次出掌向老者袭来。 老者只能举掌相迎,谁知又被朱少阳的掌力给震退,而且还受了点内伤。 朱少阳见对方似乎已无反抗之力,便大度地收掌问道:「你家帮主可是魏世骏?」 老者听了,不禁一愣,便回答道:「不错,我家帮主正是魏世骏!」 朱少阳听后,继续说道:「只要你告诉我他的所在之处,今日,我便放了你,否则,你休想离开!」 那老者听朱少阳问了这个问题,心中也是一番犹豫。 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少侠,这个问题我想老夫不能告诉你,老夫如告诉了你,回帮中也不好交待!」 朱少阳见对方不肯相告,当下故作兇狠之色,再次喝声问道:「那么看样子你今日是想葬身于此了!」 说罢,假装又要出掌,那老者见了,忙阻止道:「少侠,别,别,别这样……老夫再想想……」 说罢,又沉思了片刻。 忽然,他拾起了地上的一柄长剑,走到了两个受伤的帮中弟子跟前,一人一剑,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然后又对朱少阳说道:「少侠,我家帮主所在之处老夫并不知情,不过十日之后帮主将与绿林总瓢子顾海在祁连山相聚议事,如果少侠要寻帮主,只有等到那天了。」 朱少阳见对方不似在说谎,于是对老者道了声谢,便让他离去了。 而这时,昏在地上的周梨华却一无所知。 朱少阳走到了她的跟前看了看她,才知道她原来是被人用迷药给晕昏了,于是从怀中掏出一烂丹丸,给她服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周梨花慢慢地醒了过来。 当她看见眼前正是自己思念多时的朱少阳时,她不由扑在了朱少阳的怀中,抽泣着说道:「阳哥哥……我想死你了,你可知道,我还以来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 边说边楼住了朱少阳的雄腰。 朱少阳此时也被周梨花的真情给感染,他边抚摸着周梨花的长髮,边安慰她道:「好了,梨妹妹,不要再哭了,我现在不是在你面前吗?好好的,怎么要哭呢?」 周梨花听了,缓缓地松开了搂住朱少阳的双手,又将依偎在朱少阳胸前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两中充满泪水的眼睛盯着朱少旧那英俊而又刚毅的脸庞。 朱少阳也不禁低下了自己的头,凝视着周梨花那姣好的面容。 四目相对,一切都在不言中。 只有那晚风发出那穿过树林时的「唿唿」的声音在衬托着他们二人此时的情景。 而这时,朱少阳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 他不由对着周梨花那樱桃般的小嘴亲去,而周梨花也闭起了双眼,将嘴也凑了过去,四片嘴唇终于交在了一起,两个人人都陶醉在这一片热烈的亲吻中,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们彼此的思念之情。 此时,朱少阳的大手掌已揉搓到瞬间挺立尖硬的蓓蕾,啮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在感觉到怀中人儿轻颤扭动的身躯,他的欲望已再升。 「不要这样……你不可能是想……嗯…」梨花羞赦的想站起身来,却朱少阳富技巧的手抚弄得浑身无力而止不住颤抖。当感觉到他灼热的物体正坚硬的抵着她的臀,她难以置信的张开了双眼,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狂狷的分开她的双腿。 朱少阳的大手趁此攻城掠地欺上,而在他的抚弄下,一波强过一波的喜悦让她顿时忘记一切的呻吟声。 朱少阳感觉到指下温热滑腻而不住扭动身躯的女体,他知道她已准备好要接纳他,而他的阳刚亦硬挺的蓄势待一发,可这回他绝对要弥补先前失控冲动,不住的磨蹭她的私处的开口却不进入。周梨花的桥体几乎要被聚积在下腹部无处宣洩的热潮给逼疯,不由娇喘吁吁的呻吟。 「喜不喜欢?」朱少阳强力压抑住体内排山倒海般的欲流,更放肆的加快的指的抽动。 「嗯…喜…喜欢…」沉浸在激情的欲潮中,她娇吟着喊出内心的渴望。 朱少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由抽回手,扣着梨花的丰臀,狂勐的从后进入她,在听见她因他的充满而发出喜悦的叫喊声,他的理智全然崩溃而任由亢奋的阳刚不断快速的在她体内抽动、冲刺…… 那坚硬的饱满充塞她体内,不同于上回的轻怜蜜意,带着霸道占有的剧烈律动让周梨花从轻声娇吟转成急促的呻吟声…… 房内,一片春色。 良久,两人从迷情缠绵中清醒过来。 互相看着对方,彼此带着满足的神情。 还是朱少阳先开口说道:「对了,梨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会被这些人绑架的?」 周梨花慢慢地缓了缓神过来。 便对朱少阳讲起了她的这段时间的经歷。 原来,周梨花在与朱少阳分手之后,便跟着父亲尚途卖唱以讨生计。 这一次到长乐镇来也是受了一户人家的邀请,谁知竟会在客栈里遭人绑架,更没想到是会在这里遇见朱少阳,周梨花此时的心清,真是高兴极了。 朱少阳突然对周梨花问道:「梨妹妹,令尊大人呢?」 周梨花经此一问,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父亲也在客栈,忙叫道:「哎呀,父亲还在客栈里呢!」 第89页 说罢,便要回客栈去看父亲。 朱少阳于是便带着周梨花赶回了平安客栈。 等他们赶到客栈,推开周老汉住的房间时。 周老汉早已被人给杀死了,周梨花见了,忙痛声哭了起来。 而朱少阳也是替她伤心。 可见周梨花哭成这样,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只好安慰安慰她。 过了一会,她停止了哭泣,噙着泪水,对朱少阳问道:「云哥哥,你以后还要去哪里?」 朱少阳回答道:「我还要去祁连山一趟,还有许多事要办,梨妹妹,你可有什么打算?」 周梨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低声说道:「小妹我能有什么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走了!」 朱少阳见了,也是于心不忍。 可他一定要取得那两副图,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得救。 望着周梨花,他觉得再也不能与她继续发展下去,自己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如果再发展下去,可能只会害了她。 想到这,他不禁对周梨花说道:「梨妹妹,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这样对双方可能要好一点,毕竟我想可能我不适合你……」 「为什么?阳哥哥,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分开呢?你告诉我,为什么?……」 周梨花边哭边摇着朱少阳的身子问道。 朱少阳的内心也十分难过。 可他知道,迟痛不如早痛,再拖廷下去,可能会对梨花的伤害更深。 于是狠了狠心说道:「你不要再问了,我有事还要去办,我想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 说罢,便想转身离去,而周梨花见此,忙将朱少阳一把抱住。 朱少阳转过身子,想劝劝梨花,可梨花根本不听朱少阳的任何言语,嘴唇一下子遮住了朱少阳欲言的嘴巴。 同时一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一手抚着朱少阳的身子。 朱少阳本想推开局梨花,可周梨花根本不松手。 慢慢地,朱少阳也被地方的热情绪煽起体内的慾火。 终于两人拥抱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天为被,地为床,上演了男女情爱最自然的一幕…… 一番风雨过后。 朱少阳又回了神来。 他知道自己再这样可就害了这位姑娘。 同时,他也感到对不起梨花,想了想,伸出手指点了周梨花的睡穴,将其穿好衣服。 同时他又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入了她的衣服里,又将自己的那块家传玉佩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最后,抱起梨花,运起轻功将其悄然送回了客栈。 然后,飘然离去。 第三十九章 中计得救 话说朱少阳与周梨花在长乐镇分手之后。 便向祁连山方向赶去,他的心如乱麻。 因为他刚与周梨花分了手,对他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这么深的感情。 可是由于种种原因,却不得不分手,他的心里怎能不痛苦? 这天,朱少阳来到了通往祁连山路边的一个小酒店是,他点了些饭菜坐在了靠里的位置上,一边吃着饭菜,一边独自想着心事。 这时,酒店里进来了一位绝色女子,看容貌真是有如仙女,肌肤如玉,一袭青衣,只是双目间有些淫荡之气。 女子进来之后。 惹得店里的一些人纷纷注目,议论纷纷。 而女子也似乎对这些人的反应感到很习惯,双目往店里打量了一番,发现只有坐边里边的朱少阳并没有抬头,她不禁感到有些不服气。 于是特地挑了个与朱少阳面对着的位置,并点了些酒菜,坐了下来。 她偷偷地看了看朱少阳。 只见他英俊丰凡,虽说眉销之间似乎隐藏了些心事。 但仍不失个美男子,女子心中暗忖:「果然是个美男子!」 而朱少阳也发觉了有人在打量自己,于是迎着目光望去,发现不知何时在自己的面前坐了位貌美女子,女子见朱少阳望着自己,心中也是一阵欢喜。 当即抛了个媚眼给了朱少阳,朱少阳心里不禁觉得这女子虽然貌美如仙,但举止似乎太过轻佻。 于是忙低下头,吃起饭菜来。 朱少阳用完饭后,便继续上路。 他施展轻功向祁连山的方向飞去,在就在他要穿越一片树林之时。 忽然眼前一闪。 一个人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朱少阳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定眼一看,眼前所立女子正是在店里打量自己的女子。 他心里直纳闷:「这女子不知为何要拦住自己的去路?」 但他还是对女子抱了抱拳,说道:「姑娘,不知拦住在下有何事?」 那女子听了之后,不由淫荡地笑了笑。 对着朱少阳说道:「小哥,赶路赶得这么急,又有何事呀?」 朱少阳觉得对方似乎在有意纠缠。 当下冷冷地说道:「姑娘,如无要事,在下要告辞了!」 说罢,身形便向前沖了过去。 可他眼前又是一闪。 那女子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朱少阳心里不由一阵怒火,对女问道:「姑娘为何总要阻拦在下?」 第90页 那女子听了之后,又浪声地笑了笑,说道:「小哥,我这可是为你好。」 朱少阳听了,反问道:「为我好?」 那女见朱少阳似乎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继续说道:「小哥,你可是去祁连山?」 朱少阳点了点头,那女子又说道:「那就对了,小哥,你可知祁连山可是不能乱去的,还是听我说不要去了,省得丢了性命,让人觉得怪可惜的!」 说完,又向朱少阳挤了个媚眼。 朱少阳见那女子似乎对祁连山的事所知甚多。 于是又问道:「为什么在下不能去祁连山?」那女子笑笑,说道:「小哥,你可知祁连山已被神鹰帮给重重防守了,任何人想上山都是死路一条!」 朱少阳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不管如何他也得去祁连山,从魏世骏手里拿到那副四景图。 于是他稍稍客气地对那女子说道:「多谢姑娘相告,不过在下有要事,必须得去一趟祁连山。」 那女子听了,又浪笑了几声。 扭着腰肢走了朱少阳面前,说道:「小哥,既然要去祁连山,我或许能帮得上忙,不过我得有个条件。」 朱少阳忙问道:「什么条件?」 那女子看了朱少阳一眼,说道:「那就是你我共度一宿。」 朱少阳听了,不禁一怔。 他没想到这女子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其实,这女子乃神鹰帮的巡查总监。 名叫林凤怡,乃江湖上有名的艷妇。 虽说已经年近四十,但外表却仍象姑娘一样,江湖中有不少男子死在她的石榴裙下。 名号人称「追魂艷姬」今日她奉魏世骏的命令,在祁连山下阻止上山之人,却没想到遇上了像朱少阳这样的美男子,不由春心荡漾。 于是在这里拦住了朱少阳。 朱少阳毫不犹豫地说道:「对不起,姑娘,这个条件在下不会答应的。」 林风怡似乎没想到朱少阳会拒绝她,当下说道:「小哥,你可知道这样做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话中竟透露了一些威胁的语气,「这个是不可能的。」 朱少阳坚决地拒绝答。 林风怡冷冷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小哥不答应,我只有强取了。」 说罢,縴手一伸,一掌向朱少阳身上拍来。 朱少阳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变脸。 略一迟疑,一掌就拍在了他的胸前。 幸好林凤怡这一掌没用全力,不然朱少阳就有可能命丧黄泉了。 不过这一掌仍把朱少阳给打得眼冒金星。 朱少阳不由火了起来,运起功力,一掌反攻林凤怡。 林凤怡见掌势迅勐,忙一挪身形,闪避了过去后,又对朱少阳媚笑了几声,说道:「小哥,别发这么大的火吗?要动手,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便又向朱少阳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朱少阳见对方如此轻佻,心中也是十分厌恶。 于是双掌夹着十成功力向林凤怡攻了过去。 林凤怡对这两掌似乎并不在意,也出了双掌想将对方的掌力化解。 谁知掌力相接,她才知道自己估计错了。 她的身子被朱少阳的掌力给震退了好几步。 心中不由暗惊朱少阳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她知道如果要靠自己的武功绝对胜不了他,看来只有靠绝技了,当下主意一定,双掌反而又向朱少阳攻去。 朱少阳见对方的内力不如自己,于是也不闪避,双掌迎了过去。 谁知掌力未接实,鼻子里突然闻到了一股香气,之后身子不由一软,便晕倒在地。 林凤怡见了暗暗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任你小子厉害,也躲不过老娘的『掌底干坤!」』说罢,便走到了朱少阳的身旁,双手将朱少阳拦腰抱起,便要离开这里。 突然,从林子一边传来了声音:「林凤怡,把那小子给老夫留下!」 林凤怡听了,不由一怔,没想到林子里居然还有人。 但她很快定了定神,大声说道:「既然知道老娘的来歷,便现身一见,干吗躲在一边?」 林子里的人「哈哈」笑了几声说道:「要老夫出来,除非你家帮主亲自来请,不然老夫是不会出来的,不过你还是先听老夫的话,将那小子给我留下!」 林凤怡听对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里,不由怒问道:「凭什么你让老娘只你的话,你说留下就留下,我偏不,你能把我怎样片林子里的人并没说话,只是突然一道白光射在了一棵要有几人才抱得住的树身上。 随后树身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手指头粗般的洞。 林凤怡见了不禁失色地叫道:「弹指神通……你是……」 林子里的人冷冷说道:「林凤怡,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走!」 林凤怡忙将朱少阳放下,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林子里的人待林凤怡走后,才缓缓地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身材不高,一副慈善面孔,年纪约有五六十岁。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朱少阳。 从怀里掏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纳入朱少阳的口中,让他吞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朱少阳醒了过来,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老者,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第91页 当下对老者抱了抱拳,说道:「在下朱少阳,谢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者对着朱少阳望了几眼,说道:「你就是『元圣天尊』的徒弟朱少阳了!」 朱少阳下山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谈及师父的名号,当即说道:「前辈怎会知道家师的名号?」 老者哈哈地笑了笑,对着朱少阳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和他几十年前就认识了,我跟他还是对老对头呢!」 说完,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朱少阳听得对方的这一席话。 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一个人来,脱口对老者问道:「前辈可是『武林天尊』魏师伯?」 老者爽朗地笑了笑,说道:「小子,还好你师父告诉你我的名号,不然,我非得去找那鬼老头打一架不可。」 朱少阳见老者果然是自己的师伯。 忙跪拜道:「弟子朱少阳拜见师伯。」 魏廷贵扶起了朱少阳,说道:「好,好!死老鬼果然收了个好徒弟!」 接着,便问起朱少阳拜师的经过。 朱少阳便将自己拜师的经过告诉了师伯。 魏廷贵听了之后,也是对朱少阳说道:「你真是幸运,能拜在那死老鬼的门下,你可知道,这死老鬼收徒可严了,你真是有运气呀!」 朱少阳见师伯一提到师父便说死老鬼,觉得师伯似乎有些与师父不对,但他又不能明说,于是诿婉地说道:「师伯,你与师父可有过些争执?」 魏延贵听了,望了望朱少阳,随后说道:「还不是为了那招『元武归一』?」 「什么?为了一招武功,怎么会这样呢?」 朱少阳反问道。 魏廷贵见朱少阳似乎不明白。 于是他解释了是何回事。 原来,「元武罡术」乃元圣天等与武究天尊合创的武术。 里面记录了各种武功以及他们二人的绝招。 但最厉害的还是要属他们二人集齐这些武功之后所创立的种种招式。 但在最后一招「元武归一」的创立上,两人起了争执。 元圣天尊认为在震天掌的基础上应该加入武当派的八卦游龙裳。 而武究天尊却认为应该在自己的绝学弹指神通里掺合八卦游龙掌,这样也许更厉害些。 由于两人见解不同,所以一直未能使这招融贯起来,两人也因此互不来往。 朱少阳听了魏廷贵这番话,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能将口诀理解。 原来在口诀里有两句不同的话,怪不得。 想到这里,他不由突发奇想,如果左掌能施展震天掌的绝学「惊天动地」,右掌则使出八卦游龙掌的「龙游四舟」,双掌合使,暗加弹指神通,这可真是招奇招,可是又如何才能在出掌的同时夹弹指神通呢? 突然他又想到自己可以气为两用,那便在出掌的瞬间,真气急走气海之穴,再由丹田之气合而为之,使得弹指神通的速度比掌力更快,那么就可就可掌中有指,指中夹掌了,更叫敌人防不胜防。 想到这,他把这番想法告诉了师伯,魏廷贵听了之后,忙叫朱少阳命名出来看看。 朱少阳于运起功力,将这招依照自己所想的使了出来。 「轰」地一声。 只见两棵大树被朱少阳的掌力给齐根拔起,同时树身上竟分别有了两个指头大的洞,魏廷贵见了之后,心中也是十分赞赏。 这一把变化无穷,而且暗藏杀机,果然是招快如电。 魏廷贵不由脱口贊道:「你小子果真是聪明,竟然能创出此等好招!」 朱少阳见师伯对这招的招式颇为满意,心中也是十分高兴。 自己能将师父与师伯之间的矛盾化解,也算是报答师父之恩。 当下对魏廷贵说道:「师伯,师侄还有急事要办,要先行一步,请师伯原谅!」 魏廷贵笑着问道:「你可是要去祁连山去找那魏世骏?」 朱少阳回答道:「是的,师伯!」 魏廷贵听罢,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朱少阳。 朱少阳接过一看。 只见手里面竟是一块令牌,令牌上雕着一只老鹰。 魏廷贵笑着对朱少阳说道:「师侄,师伯与你第一次见面没什么送给你,就将这个神鹰帮的令牌送给你,凭此碑,神鹰帮中之人不敢拦你,希望能帮得上你。」 说罢,便施起轻功离开了这片树林。 朱少阳望着武究天尊离去的背影,真是感到这个师伯真是怪人。 想到这,不禁摇了摇头,将令牌收入了怀中。 腾起身形向祁连山奔去。 第四十章 比武取图 第四十章 比武取图 这日清晨,朱少阳来道祁连山的山脚下。 这日正是神鹰帮帮主魏世骏和东北三省绿林总瓢把子顾海相约的日子。 因此祁连山的山脚下站了许多神鹰帮的弟子,看来戒备还是十分森严的。 朱少阳由于有「武究天尊」给他的神鹰帮的令牌,因此还是十分顺利地到达了山顶上。 在山顶上,早已站立了十几位武林人士,而其中一位鹰眼虎视,顾盼呈威的瘦削玄衣的中年汉子正是神鹰帮的帮主魏世骏。 而另一位身着蓝施的矮叟正是被东北三省绿林同道公推为总瓢把子的「翻云手」顾海,今日他们双方在祁连山顶相聚乃是为了解决双方的纠纷。 第92页 这本是一件很秘密的事,如今却不是了。 因为他们看见一位英俊的年青人也到了山顶上,心中不由十分惊讶。 而这个年青人正是朱少阳。 朱少阳礼貌地对这些人问道:「请问哪位是神鹰帮的魏帮主?」 魏世骏听了一怔。 没想到这年青人找的竟是自己。 他对朱少阳说道:「我便是魏世骏,不知阁下找我有何事?」 朱少阳见这位身穿玄衣的中年汉子便是魏世骏,于是接着说道:「在下朱少阳,此次来寻魏帮主,乃是为了向帮主借一幅图?」 魏世骏听了心中不由感到奇怪,于是问道:「什么图?」 朱少阳回答道:「是一幅有刘伯温题文的四景图。」 魏世骏听了朱少阳的话后。 心中十分惊讶,对方怎会知道自己手中有这幅四景图。 这幅图魏世骏一直把它当作宝贝来看,很少有人看过自己有这幅图。 但如今对方知道自己手中有这幅图,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于是他反问道:「阁下凭什么要我将这幅图借给你呢?」 朱少阳笑了笑,说道:「魏帮主,这幅四景图乃在下的家传之物,因此我希望你能将此图借我一用。」 魏世骏不由一怒,说道:「阁下还是请回吧!这幅图我是不会给你的。」 说罢,手一挥,就让手下人要将朱少阳赶下山去。 朱少阳见此。 心中不由突生一计,于是他阻止道:「慢着,魏帮主,我知道要让你心甘情愿地将四景图拿给我,是不太可能的,这样吧!魏帮主,我们来打个赌!」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三粒在晒凤楼里拿的珍珠猫眼儿来,对魏世骏说道:「魏帮主,我这里有三粒宝石,相信价值绝对比你手里的四景图只多不少,我们作番比试,如果我赢了,就请魏主将四景图交给在下,如若在下输了,那么在下便将这三粒宝石双手奉下。怎么样?魏帮主?」 说完,朱少阳故意做了个挑衅的神情。 魏世骏见了朱少阳手中的三粒宝石,心中也是一阵狂热。 他知道朱少阳手里的任何一粒宝石都比那幅四景图要值钱了许多,更何况是三粒? 当下他也沉思了片刻。 接着对朱少阳说道:「阁下既然提出这个条件,那么我就答应与你作这番比试!只是这幅四景图现在不在我的身边,若不这样,比试在三日后进行,怎么样?」 朱少阳见对方提了这个并不苛克的条件,当下点点头答应了他。 三日后,祁连山顶,朱少阳与魏世骏一行就比武的方式谈论了起来。 最后,双方决定比试採用三局两胜,神鹰帮选派三人与朱少阳进行比试。 首先由神鹰帮的总护法,九指禅师与朱少阳进行第一场的比试。 这九指禅师原尖少林寺中习武,后来在一次下山途中犯了色戒,被赶出了少林寺,后投奔了神鹰帮中。 由于他武功高强,魏世骏便委以他总护法的职位。 九指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向朱少阳合掌当胸。 冷然说道:「朱少侠,贫僧想与你在双掌上比试一下,不知少侠意向如何?」 朱少阳点头说道:「大师既然提出,那在下只有接受了!」 说罢,微微一笑。 九指禅师点头一笑。 便首先走向了一块石砰的中央。 气静神闲,魏然卓立。 朱少阳见了九指禅师的神态,发现对方的左掌似平有些异状。 于是暗自留神,缓步向魏立石坪中央的九指禅师走去。 相距五尺,止步对峙。 九推禅师对朱少阳冷冷说道:「朱少侠,可以开始了。」 语音刚消。 朱少阳的身形业已欺近三尺,举起右掌,向九指禅师当胸拍去。 原来朱少阳知道这番比试是场恶战,占得先机,对自己就会有利些。 因此他决不与对方客气。 九指禅师想不到对方说打就打,出手职此迅捷! 故而一起手便落险境,无法避开朱少阳这招当胸拍来的「天地暗色」。 先机被占,闪避又难。 九指禅师于是索性放弃防守,右手屈指成钩状,抓向朱少阳的「天灵百会」要穴。 攻敌之必救,以解己之难救,九指禅师所采的策略,也十分符合兵法。 朱少阳自然不肯硬拼,足下微一换步,身形闪开数尺。 而九指禅师则趁着来少阳闪身避势之间,追踪发掌「钟馗抓鬼」、「上苑探花」、「寒潭银网」三式奇诡无椿的罕见招术,连环攻出。 朱少阳不知是存心诱敌?还是闪避为难?竟被九指禅师的漫天掌影硬把身形围住。 九指禅师见对方无法走脱,遂冷笑了几声。 宛如狂风虹雨似的接连攻击了十几招。 这十几招,每一招都凌厉无比,使得朱少阳招架为难,身形渐乱。 但朱少阳虽已身法渐乱。 汉每次均能在千钧一髮之中,似有神助他,把危机恰巧度过! 在一旁观看的魏世骏等人的脸上,不由都浮现出一丝阴险之色。 原来魏世骏与手下早就商议过了。 第93页 以比武为名,将朱少阳杀死,这样既可获得宝珠,又不必将四景图交给他。 而这时,朱少阳也已心间雪亮地有了警觉。 因为他倚仗师门绝学「飞天步」,接连闪避了九指神师二十几招的凌厉攻击。 却发现对方始终仅以一只右掌施为,左手却深藏袖内,从不现出,这种现象,朱少阳心中肯定对方庄掌上,藏有什么厉害杀着。 而这时朱少阳突然改变身法,不守而攻,抢步直弹入中宫,暗把「弹指神通」,暗聚在左手的指上,而右手却向飞指禅师的左助捷如电光火石一般,发出一掌。 九指禅师见对方向自己的左肋部位攻来。 于是不加闪避地冷笑了几声,微扬起左手僧施大袖,向朱少阳疾攻的右掌迎去。 九指禅师虽已翻掌接势,但左掌仍藏在袖内,直等双方手掌将合之际,方才看见他自袖中伸出五指。 朱少阳在此瞬间,看到了对方的左掌掌心暗藏了一块小型钉板。 朱少阳见此,忙使出「弹指神通」,一缕指光闪电般射向了对方的掌心。 同时身形闪了过去,听听一声惨叫,九指禅师与钉板都被穿透了一个指头般的洞,他的这只左掌等于是废了。 原来九指禅师在掌藏的这块小钉板长一寸有余,宽也一寸不,板上铸有十三根半寸锐刺,淬有剧毒。 他想扣住朱少阳的手掌。 他把自己掌心,往外一登,则对方手掌上必然添了十三个半寸深浅的小洞,身中奇毒而成。 谁知害人不成,却把自己的左掌给害了。 朱少阳见此,冷冷地对魏世骏说道:「魏帮主,在下侥倖胜了第一场,不知第二场与谁比试呢?」 朱少阳原以为这场比试必是魏世骏无疑。 谁知魏世骏却派了另一位帮中人出来,此人及魏世骏手下的一大心腹。 名叫冷飞,此人武功所学颇杂,而且十分纯熟。 他在帮中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冷飞冷冷地对朱少阳说道:「朱大侠,既然双方比试,又何必再限定什么武功、兵刀、暗器,拳脚?干脆不如无所拘束,各尽所能!看谁先把谁放倒?」 朱少阳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就依你所说的……」 话犹未了,冷飞身形疾转,竟已使出杀手。 他在上场之时,便已暗在左掌中扣了七根「燕尾淬毒针」,右掌中扣了一把「落魂砂」,并在鞋底下暗藏了一对飞刀。 如今身形疾转,双手齐场,七根「燕尾淬毒针」,一把「落魂砂」,全打向了朱少阳的面门要害! 脚下双足一踢,两桶飞刀,飞射朱少阳胸前的左右期门「重穴」。 冷飞不仅三般恶毒暗器齐发。 同时疑聚自己绝学「金砂掌」,随在大批暗器之后,一式「虎扑群羊」,双掌齐伸,勐向朱少阳的心窝击去。 如此变生仓猝,猝然发难。 魏世骏不由暗自得意,认为朱少阳恐怕难逃此劫? 果然,朱少阳也未想到冷飞会碎然发难,手段而且如此卑鄙,要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强提了一口真气,运起「元武罡气」护住了全身。 这时三股暗器不由被反弹了回去。 冷飞没想到会产生如此变化,要想闪避也是来不及了,三股暗器全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当场便死了过去。 魏世骏见了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心中也是十分震惊。 他怎么也没料到对方的武功如此高深,自己这方只有接受失败的结果。 不然,动起的来,自己也许都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可不想拿自己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神鹰帮同对方相拼。 于是转脸一笑,说道:「朱少侠,真是好武功!这便是你要的四景图!」 说着,便将怀里的图递给了朱少阳,随之便告辞离去。 朱少阳打开一看,只见画中画的乃是菊花,同样右上首也有着刘伯温的题文,正是朱少阳要的四景图。 想到四图还缺其一。 朱少阳决定即日起去渖阳。 在路途间。 他听说渖阳那里战事已起,明军已开始大举进攻赫图阿拉城了。 而且渖阳城中更是守备森严。 朱少阳闻得此讯,不禁想起了努尔哈赤,自己如果一个人要想去拿得那幅图,可能不太容易。 想到这,他决定不去渖阳。 而去赫图阿拉城与努尔哈赤面谈一番。 第四十一章 大战萨尔浒 这是,朱少阳来到了赫图阿拉城,在告诉了守城的卫士之后,便静静地等着消息。 而在魁星楼内正在思考如何破敌的努尔哈赤忽然听到军士报来朱少阳来寻他的消息,忙叫卫士开城门让他进了内城。 随后又叫人将朱少阳领到了魁星楼内。 朱少阳见了努尔哈赤之后,便说道:「汗王,听说明军现在兵分四路来围攻你的都城,可是真的?」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说道:「朱兄,不要这么称唿我,还是像以前这么那样吧!对了,朱兄此番来找我,可是有事?听说你的王爷之位被免了,何不来帮我,我们一齐打天下,肯定天下无敌!」 说完,望了望朱少阳。 第94页 朱少阳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佟兄,在下此番来是想为了取在渖阳总兵手里的那幅四景图,不过佟兄如要在下帮忙,在下也十分乐意,」 努尔哈赤听了,心里十分高兴。 忙叫人设宴招待朱少阳。 酒足饭饱之后。 努尔哈赤刚要问朱少阳的心中可有破敌的良计。 忽然探马来报,明军四路兵马大军逼近了。 努尔哈赤一听,忙召集众将领商议破敌之计。 众将听说大军压境,先后跪下请战。 努尔哈赤把众将—一扶起,详细地分析了战局道:「眼前明军四十万,我军六万,他们兵分四路,分兵合击,如果我们也兵分四路去迎,必然分散兵力,那很可能惨败。」 大家一个个点头称是。 但是,究竟怎么个打法,人们还得其解。 朱少阳点了点头说道:「对汗王说得不错,现在我们南路尚有驻兵五百,让他们在那山沟里先跟明军周旋一番,拖住他们,不然,抚顺所来之敌,就要乖机袭我都城。我们应集中兵力破抚顺一路,这就叫任凭几路来,我自打一路的拳击打法。」 努尔哈赤首先拍手称赞,众部将也一致同意。 是努尔哈赤让朱少阳带领四百名官兵守城,其余全部兵马出动。 同时,任命代善为先锋官,率军先行。 剩下的六万人,由努尔哈赤及备贝勒大臣率领,西进迎敌。 中午,天色昏暗,阴沉,向阳的山坡上,虽然枯草丛丛,但也时而露出草芽片片。 高崖上的几株老松,也开始脱出暗绿的冬装,换上嫩绿的春服。 然而,在这乍暖还寒的季节,萨尔济地区,也时常在阴天的日子,飘一阵小雪。 月影西斜,代善率军来到扎喀关。 忽然探马来报:「禀报大贝勒,清河方向,发现明军。」 代善伫马道:「清河一带山高水险,行军艰难,明军不会很快来到。还是按汗王的部署,西去迎敌。」 这日,明军将领杜松率领三万大军,来到浑河岸边,萨尔雅山口,午前浑河河面还是春水潺潺,而一阵风雪之后,河面骤然结成一层薄冰,冰上又落下一层鹅绒似的积雪,茫茫雪野,银白一片。 杜松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眼前望着不见首尾的三万大军,自鸣得意的用右手食指绕着马疆绳,在胸前摇动。 这人,才三十过头,如果脱去那身盔甲,他倒很像个白面书生。 他本来是兵部尚书的远房外甥,从小过惯地花花公子的生活,三年前,他做游击的父亲,花了五百两银子,为兵部尚书的小儿子做了件象样的「长命百岁金锁」,兵部尚书便在皇上面前提名,让杜松当了个总兵,镇守山海关,此次出征,杨镐特意为他配了两员副将,以应付战事。 可偏凑巧,在两员大将之中,杨镐偏偏挑中皮廷相,皮廷相为了趁机捞一把,很想攀上兵部尚书这棵大树,所以对杜松有言必从。 至于另一员副将,已年过花甲,本不想出征,无奈皇上有令,只好遵命。 这样,三万大军,实际上是杜松一人说了算。 雪越下越大,杜松因为一心想夺「平復满洲」的头功,似乎一切严寒,他并在乎,一个劲儿地催促队伍前进。 他的坐骑已是汗水淋漓了,可还在挥鞭赶路,正在他远眺尔雅山之际。 忽然哨探飞马来报:「禀报总兵大人,界藩山发现满洲筑城夫一万五千人,那里被披甲兵堪守。」 「好!」 杜松骑在马上,右手一挥当即下令,「火速进军!」 明军进入萨尔游山区,迎着西北风前进。 当大军来到萨尔浒山第二道山口时。 忽然一队人马飞下山岗,顿时箭飞刀闪,冷不妨将明军长蛇似的队列沖断,明军一时大乱。 此时,杜松与皮廷相正骑马并驾,走在队列的前头。 当他听见马嘶、人叫、杀声震天的声音,顿时一惊。 此时,一个哨探飞驰而至,向杜松、皮廷相报告说,刚才是一伙满族百姓惊慌突围。 杜松朝那队人马逃运河的方向看,只见一个身着葱绿色的旗袍,跨下雪青马的姑娘,正站大山头指挥众人后撤。 他眼望着那满族姑娘的倩影,动心了,杜松眯着细眼观赏了半天。 突然一个明军哨探押着一个满族青年朝他走来。 禀报总兵大人,哨探走近杜松,跪下禀报导:「部下抓住个筑城的满族青年。」 社松瞥了一服那其貌不扬的青年。 心里依然惦着远处的那个姑娘,于是问道:「傻小子,你可认得远处那个姑娘?」 「认得!认得!」 满族青年爽快地用汉语点头答道:「她叫多罗甘珠是个大美人!」 杜松眼盯着美人,嘴里问那青年道:「你能不能把她给我叫来?」 满族青年连连摇头道:「她是界藩城酒房家里的公主,我哪敢去叫她!」 杜松跳下马来,走到满族青年身边。 突然说道:「你想个办法把她抓住。」 满族青年又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界蒲城只离这二、三里路,您自个去抓吧!」 风雪停了。 日落西山,杜松眼见天色已晚。 第95页 心里有些焦急,站在他身边地皮廷相,听了杜松的问话,再看看他的表情,心里已明白了几许,于是说道:「杜总兵,天色已晚,我看咱们就先安营扎寨歇息,我带些兵住在萨尔雅,您带些兵去界藩城,您看如何?」 杜松连连点头,当即就给皮廷相留下两万兵马,驻守萨尔雅。 他自领一万兵丁,直逼界蒲城。 帐外漆黑,皮廷相隔着慢缝朝外瞥了一眼,仿佛自己陷进了一座黑牢。 四周传来瞅瞅的鸟鸣,嗷嗷的狼嚎,哌哌的鸦叫,使他毛骨悚然。 忽然哨兵来报:「汗王的大军把我们包围了!」 「我的老天爷呀!」 皮廷相吓得魂不附体,仰面朝天地傻怔了片刻。 忽又坐起喷然骂道:「杜松这个狗杂种把我抛下,不是叫我白白送死吗?」 皮廷相双腿发颤了。 镜炮游击前来禀报:「满洲兵在山下四处活动。」 他听完禀报,本加思索道:「今晚满洲兵有四万多,我兵仅有二万,你们可要小心从事,千万别激怒那个汗王!」 说话间,山下锣号响起。 皮廷相马上命令各营立刻燃起火把,待命迎战。 明军兵营各阵,每营挖三层壕沟,沟外骑兵列队,再往外是一排排铳炮,炮手在一旁直立待命,等点燃火炬的命令传来,山上山下顿时明如白昼。 努尔哈赤骑在马上,立在山北,把明军的一切设防都看得一清二楚。 又一阵锣号响起,努尔哈赤统帅的四万大军。 同时从四面将明军包围起来。 弓箭手听到发箭的锣号声,立即弯弓搭箭,照直向明军炮手射去。 一排排炮手应声倒下,没倒下的立即点火发炮。 可是明军在亮处,满洲兵在暗处,每一发铳炮发出,只能在远处的山林里燃起更大的山火,而丝毫伤不着努尔哈赤的兵丁。 明军新入伍者为多,都没见过阵势,打过仗。 他们眼见一个满洲兵如狮似虎,吓得一个个丢下兵器,四处逃窜,一时明军大乱。 努尔哈赤的士兵如人无人之境,刀枪乱飞。 明兵纷纷倒毙,尸横遍野…… 黎明时分,萨尔浒山上山下两万明军,大部分被歼。 皮廷相见势不妙,带领几个护卫趁乱逃走。 杜松率领的一万精兵,在那个满族青年引导下,傍黑天时来到界蒲城外。 界藩新城三面靠山,一面临水,新砌的石头城墙巍然耸立。 杜松骑在马上,走在前头,眼见那美人闯进城里,「咣当」关上了城门,一时怅然若失。 他沉思片刻,转脸问身边的嚮导:「小伙子,您看能把那姑娘请出来吗?」 满族青年答道:她怕你抓她,才躲进城里的,您这千军万马堵住城门口,她是不会出来的。「 「那我们大军撤离城门?」 杜松舔着被风吹得可裂的嘴唇,问道。 「那也许能行。」 满族青年为难地摸着后脑勺,不过您得把兵撤离一里,我才能进城。 杜松满不在乎地说:「反正城门紧闭,天色已晚,就是我明知努尔哈赤在城里,也不能攻呀!」 于是,杜松下令大军后退一晨,靠近浑河南侧,安营扎寨。 杜松住进营帐之后,马上派两名亲兵陪着满族青年去请那美人。 这满族青年并非乡间百姓,而是努尔哈赤专派的哨探,图鲁什的弟弟巴什泰。 他带着杜松的两个亲兵,来到城下,叫开城门。 巴什泰早已和多罗甘珠商量好暗计,巴什泰进城后,多罗甘珠恰巧牵着一条小狗,悠悠走来。 巴什泰走向前,用满话跟多罗甘球交谈了一阵,多罗甘珠就转身来到一座青砖瓦房四合院。 不一会儿,一个老阿哈挑着两桶酒,多罗甘球随在身后,如约定来。 巴什泰陪着多罗甘珠来到杜松的军帐,把两桶酒放进帐内,马上向杜松报告道:「大人,您要我请的人,我请到了。」 杜松两眼发直地盯着多罗甘珠,问道:「你家里是卖酒的?」 多罗甘珠装做羞怯的样子,答道:「是的。 杜松似乎为了消除多罗甘殊的胆怯,马上用白瓷碗从桶里舀一碗,咕略咕略地一饮而尽,然后称赞道:「好酒!好酒!」 说着,从左手指上摘下一只金戒指,抓住多罗甘殊的手,放至她的手心,笑道:「姑娘,这个够不够你的酒钱?」 多罗甘珠摇头道:「用不了!用不了!」 「用不了,算大人给你的。」 巴什泰见机递话道。 多罗甘珠转身欲走,杜松勐地抓住她,笑道:「姑娘先别走!等我喝完,还要再来一担。」 说罢,他叫卫士用铜壶装了满满两壶,一甩手道:「把这些分给副将,游击们喝。」 杜松把巴什泰及卫士们打发走后,手拎着酒壶,一边喝,一边对多罗甘珠道:「姑娘,你坐下等卫士把酒桶拎来,我就叫人把你送回家去。」 夜静,更深了多罗甘珠坐在军帐的地毯上,一盅一盅地为杜松斟酒,边躲闪着社松伸出的手掌。 当多罗甘珠发觉杜松醉眼发涩,舌根发直,前言不搭后语时,又一连给杜松灌了两碗。 第96页 不一会儿,杜松就烂醉如泥。 多罗甘珠趁机机摘下杜松的宝剑,一剑把杜松刺死,随即把大帐用火点着。 总兵的大帐火光沖天,一时吓坏了临近的兵将,正当军营大乱之时,额亦都率领的两旗大军势如破竹地冲进军营。 慌了手脚的明兵,一个若丧家之犬,排命挣扎。 努尔哈赤率领的四万旗兵,结束了萨尔济的山头激战,立即回师界藩。 杜松统率的三万大军,一夜之间,全部溃散。 当努尔哈赤命兵士们打完了战场,做饭歇息时,探马忽然来报:「尚间崖又发现了大批明军兵马!」 那是双林率领的一万五千兵马,与杜松的兵马同日出征。 这日傍晚,当他率军来到浑河北岸富勒哈山间崖时,忽然前方飞来几匹战马。 他见来者是皮廷相,心中又惊又喜。 因为一天多沉默的行军,本探听到满洲军的动向,虚实不知,他想,皮副将可能是来通报报军情,或夹此战,若不,怎么会半途而归? 想到此处,双林立即迎了上去,拱手笑道:「皮副将凯旋,受老兄一拜。」 「混屁!」 皮廷相坐在马上,愤然骂道:「杜松这只臊狐狸,真不是东西,为了个娘们,中了满洲人的奸计,丧师辱国!」 双林见军情有变,为稳住军心,马上命令全军停下,扎营待命。 双林把皮廷相迎进帐人,听他细说了一遍杜松的前后经过。 双林听罢,额头上不禁渗出汗珠。 「老兄!」 皮廷相用袖口抹了一把汗水,劝慰道:「咱们一起为官多年镇守边陲,虽说立功不多,但苦功也不少呀!哪想杜松出征不到两天,就丧师数万,马老兄,你我虽非同胞手足,可情谊为贵呀!为了前程,你也要做防备呀!老弟孤身到此,留此一言,为了大明朝……」说完,皮廷相抽出宝剑,就要自刎。 双林慌忙夺过宝剑,甩到地下,紧紧抱住皮廷相,道:「老弟是大明朝的功臣,怎能如此轻生?」 其实,皮廷相併无意丧生,他只不过做做样罢了。 只是为了引起双林对生的留恋。 双林把皮廷相上到座上,又感激地道:「老弟之师之时,仍不记愚兄,吾中十分不安。」 「唉!咱们兄弟是不逢时呀!」 皮廷相嘆道:「当年朱汉武开国之时,打一仗升一次官,分一次俘获的财物。可是到了如今,朝廷里尔虞我诈,互相倾轧,难道你我就这样为他们卖命吗?」 「谁教我们天天吃军饷呢!」 双林无可奈何地说:「吃饷的人,不打仗,于心有愧呀!」 「唉呀呀,你这个死脑袋!」 皮廷相象老母教育孩子似地道:「杨镐不比你吃的军饷多?光是受名为经略统帅,动一刀一枪吗?」 双林如梦初醒,可又无计可施,只好嘆息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还有闹子的时候叱!打次败仗,杨镐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老弟!」 双林忧虑地道:「此战非同小可,大明朝几乎倾黄河以北的大兵,与努尔哈赤决一雌雄,这一仗若令败,大明朝就要丧失元气,满洲的汗王,有可能入关,未来的日子将不堪设想呀!」 「管他那么多干啥?」 皮廷相话音刚落,勐然探马进帐来报「禀报总兵,西南方向,发现旗兵!」 双林一听顿时慌了手脚。 黎明时分。 努尔哈赤率领八旗大军,由界藩挥师北上,正好遇到了双林军前营的五千人。 双林军中兵立多是新入伍的庄稼汉,入伍打仗,本非心愿,行军时已有不少人偷偷开了小差。 此时一听努尔哈赤几万大军蜂拥而至,更无心应战。 双林也自知军心浮动,就当场抓了几个逃兵,问罪斩首,才勉强镇住。 螺号阵阵,八旗军势如排山倒海。 双林选派了几个善骑的游去,前去阻挡,自己便悄悄熘走。 群龙无首,明军溃散。 不到一个时辰,北路的一万多大军,死的死,逃的逃,伤的伤,被俘的都赶入满族人居住的村寨。 这天清晨,杨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渖阳城东永宁门内的天齐庙里拜神求神。 远在汉武帝时,这里就修了这座天齐庙。 据说,庙里所供东岳天齐王,率领群神五千九百个,主宰生死,是百鬼之师。 杨镐走进大庙,跪在天齐神像下,往香炉里插了一注香,然后闭目祈褥。 烟香萦绕,杨镐的思绪也随着裊裊升起的烟云,出现了种种幻觉。 战鼓鸣鸣,族旗蔽日,四路明军如同四条人的河流,奔腾腾唿啸,直冲向赫图阿拉。 随之,赫图阿拉山崩地裂。 眨眼间,满族人陷入地洞,被洪水吞没…… 唢吶响起,歌舞不止,杨镐率领千军万马回到北京,步入皇宫。 宫娥们为他斟酒洗尘,皇上为他戴上桂冠,他跪在皇上面前,连连叩拜,三唿万岁。 此时,已进高潮,歌声笑语,令人陶醉。 杨搞正怡然自得合掌再拜,忽然一个侍卫悄悄跑到他身边,俯下身子,耳语道:「经略大人,杜松,双怅二路大军,全军覆没!」 第97页 杨镐一怔,睁开细眼,瞥了侍卫们一眼,连连摇头,极不相信。 侍卫见杨镐有疑,马上朝身后指了一指。 杨镐回头辜然发现满身血污的皮廷相,陡然瞪口呆,一下子瘫软在跪垫上,不省人事。 老和尚见情景,马上掌跪下,向天齐王祈褥:「救救脚下这个将军。」 三个传卫一时慌了手脚,皮廷相马上叫侍卫把杨镐抬进轿里,回后兵府。 回到渖阳总兵府,杨镐睁开眼躺在软榻上仰望画着云率卷够的天花板,如坠云空。 恍惚中他似乎觉得皇上差来御史,乘云而来,一脸凶气,怒斥过后,对富诏定罪。 他本能地唿叫道:「皇上救命呀!」 「大人!大人!」 皮廷相在外屋,听到杨镐唿救,慌忙闯进里屋,边跑边叫道。 皮廷相跑到杨镇跟前,俯身一看。 只见杨镐一身冷汗,嘴里正在呓语。 皮廷相强振精神,轻咳一声,问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杨镐从梦呓中睁开眼惺忪的眼。 见皮廷相站在自己跟前,勐然支起身子,蓦地抓住皮廷相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木板,悄声道:「皮副将,你看李如柏,贺世贤和刘大刀三人后果会怎样?」 皮廷相沉吟片刻,道:「大人,南、东两路大军,多行走于崇山峻岭,行路艰难,人困马乏,看来也是凶多吉少呵!」 皮廷相又道:「再者八旗军骑马善射,又惯了山林生活,如今又胜利之师,余勇可贾。所以以求将之见,南、东两路大军,会比两北两路更惨!」 杨镐四肢无力,仰面躺在软榻上,半眯着眼问道:「皮副将下步该如何走?」 皮廷相站立、俯首、虔诚地道:「恕末将直言,辽东一战,若遭惨败,您将以丧师辱国之罪问斩无疑!」 杨镐陡然打了个寒颤,额头上又渗出冷汗。 皮廷相一见,赶忙走上前去,俯下身子边给扬镐擦汗,边道:「大人,眼下求全已不可得,不过,您如能保住南、东二路兵力,可有减罪的希望。」 「狼狈而归,叫我有何脸面见人?」 杨镐哭丧着脸说。 「咳,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诸葛亮能掐会算,会唿风唤雨,不还有失街亭失败嘛!」 杨镐的紧张情绪并没有因皮廷相的安慰而安静下来。 他一边苦思着,一边又轻嘆了一声,自语道:「派谁去呢?」 第四十二章 渖阳遇险 杨镐思虑再三,踌躇不定,眼下确实无人可派。 当初,杨镐只有胜利的打算,并无吃败伏的准备。 他把所有的将官都已派走,若不是皮廷相半途而归,整个渖阳城根本找不出第二个能领兵之人。 他有心派皮廷相出马,可是心里又怕,万一努尔哈赤飞兵来袭,自己守个空城,岂不是束手待毙! 皮廷相亦是惊弓之鸟,面对无人可派的形势,他心里也是惶惶不安,生怕再次派他进山玩命。 他思谋一会儿,灵机一动,计上心头,献策道:「大人,渖阳由下官护卫,不能留个空城!以小人之见,李如柏,贺世贤尚有老婆在沈,何不派她们前往,观劝其夫,偃旗息鼓唿?至于刘大刀一路,我送两个亲信前去就是了。」 杨镐寻思片刻,觉得有理,就点头应许。 随即派人去李、贺府上邀两夫人前来。 不一会,李如柏之妻金尼雅,贺世贤之妻万梨花来经略官邸。 杨镐如实地将东征赫图阿拉战况,—一做了交待。 说起万梨花来,她就是与朱少阳分手后不久的周梨花,她与朱少阳分手后,便伤痛欲绝,她想到了死,于是便跳入了一条河里,谁知却被老家探亲的渖阳总兵贺世贤所救,梨花为了感恩,便嫁给了贺世贤。 杨镐说完之后,见二位部将的夫人如此平静,就捻着鬍鬚,强作镇静地说道:「两位夫人,本帅思虑再三,为保全辽东实力,想派你们到前营将李如柏贺世贤两位将官召回以待再战片说罢,将抉好的一封亲笔信交给金尼雅道:「李夫人,此事,事关重大,不得有误,望两位夫人,火速前往!「 金尼雅马上站起,叩道道:「遵命!」 梨花也随之站起,作揖从命。 当日,万梨花和金尼雅同坐一辆三匹马拉篷车,由十名骑士陪同踏上征程。 他们出南门后,过浑河,穿过白塔铺,直奔玛哈丹。 篷车走了一宿一天,来到一个山谷口。 忽听车厢外几声清脆的鞭响,车夫马上喊道:「前边就是唿兰岗!」 车马在峡谷间进行,路上不断出现马粪,破衣,断戟,散失的草料。 不一会儿,探路的骑士回身来报:「前面已见明军的兵马!」 梨花从窗口往外望去,山山水水,尽收眼底。 此刻,李如柏,贺世贤率领的兵马已到唿兰岗南山脚下。 当他们得知杨镐派两位夫人到前营送信,心中又惊又喜。 于是马上传令全军鸣金歇息,同时派出侍卫迎接。 日至中午,梨花,金尼雅及随从来到前营大帐。 李如柏看了杨镐的亲笔信后,不阴不阳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98页 他把信递终身边的贺世贤。 贺世贤看罢,脸色铁青地说道:「半路撤军,岂不是逃兵?男子汉大丈夫捨身取义,以身殉职,乃天经地义。如今叫我们当逃兵,这不是把我们赶上歷史罪人之路?」 「贺总兵不必多言!」 李如柏坐在一个破旧的木箱上,神态怡然地说道:「既然领兵帅将下令,我等只能服从,不能违抗!」 说话间,探马进帐来报:「禀报两位总兵,前面发现八旗骑兵。」 贺世贤勐然将长剑抽出,连声吼道:「战!战!不战,我无脸去见辽东父老。」。 这时梨花陡然站起,说道:「夫君,您可知杨经略派委我们二人来之意?」 贺世贤一怔,把脸转向夫人。 梨花接着说道:「我们来时,杨经略有话在先,如不能把二位总兵准时劝回,就拿我们两女辈之头……」 说着,梨花已开始泣了。 贺世贤冷笑了一声,把剑推回鞘内,愤然道:「兵部待郎,兵部待郎,不懂兵法,不会打伏,为这等人卖命真是羞煞人也!」 贺世贤在帐内转起圈子,「当今是什么世道!带兵的不打伏,当官的不理政。」 李如柏蓦然站起来,笑道:「这么说,贺总兵打算保留一位女差的脑袋喽!」 贺世贤无奈地窘笑道。 此时,又一个哨探来报:「八旗骑兵已到对面山下!」 李如柏见事不能迟,马上对帐外的传令兵说道:「传令,立刻退兵!」 当军令一下,各营顿时欢腾起来,一个个挥枪舞剑,如同得胜而归。 努尔哈赤率军击败杜松、双林两路大军之后,回到赫图阿拉,正集中全部兵马,准备迎击东,西两路明军。 这日清晨,他正从在大殿准备派兵迎击李如柏、贺世贤,忽然探马来报:「南路明军不战自退!」 努尔哈赤一时猜不透明军此举用意,这时又有探马来报:「刘大刀军已抵阿布达里岗,离我都城仅有五、六十里路!」 努尔哈赤听罢,一拍桌案,说道:「迎敌!」 这时众旗主肃然起立。 努尔哈赤当即命令扈尔率军一千先行,随后又派代善,额亦都等率大军堵截伏击。 部署完毕,各路兵了,立即列队,飞马迎敌。 此时刘大刀率领的一路军马,正在阿布达里的一个村寨掠劫。 刘迁乃将门之了,从小随父征战,久经沙场,屡建奇功,外号「刘大刀」。 此人身高体壮,勇勐过人,在战场上,只要抡起他的一百二十斤重的大刀,数十人也难靠近他身边。 为此,刘迁也居功自傲,骄傲日甚。此次出战,他一心想夺头功,梦想晋爵。 他从宽甸出发后,不顾山陡峭,大雪封山,昼夜兼程,进军颇为顺利。 当他攻下阿布达里岗下的村寨进,已进入建洲境三百里。 阿布达里岗下有座二百多户的小城堡。 刘迁大军攻下后,马上将城堡里仅有的二十多个男人杀死,然后将女人集中起来,按年龄大小,相貌美丑,分为甲乙丙三等。按军职大小,分别配给给各级将领。 这天中午分配完俘物,哨探抓住一个汉人「浮瞄」。 刘迁把「浮瞄」带到帐内严加审问,那人说道:「杜松的大军已进赫图阿拉,正在城里摆酒设宴,我是趁机逃出来的」 刘迁听罢一惊,顿足嘆道:「头功已被杜松所夺,我等何必马不停蹄!」 于是立即下令就地歇息半日,也摆酒设宴,犒劳众军。 日落西山,黄昏已至。 刘迁喝得酿大醉,被抬到军帐。 弯月初上,刘迁正鼾声大作。 忽然一个探子闯进大帐,叫道:「总兵大人,不好了!八旗军要进城堡了!」 刘迁一惊,醉意减去大半。 他爬起来,披上甲,钻出大帐,翻身上马,接过侍卫递过的大刀,一马当先,冲出大营。 明兵如同潮水,随着领兵大将沖向正面攻来的八旗军。 此进迎面杀来的正是额亦都卒领的骑兵。 两军相接,刀光剑影,杀声震耳。 刘迁舞起大刀,左右盘旋,上下飞舞,连斩数人。 迎面来的额亦部虽然剑法稔熟,便因刘迁力大过人,大刀太长,难近他身。 杀了几个回合,额亦都觉得力不从心,于是拔马而逃。 刘大刀不顾一切地拍马去追。 忽然山顶冲下一路军马,人人高举火把,手抡大力,如同勐虎下山,势不可当。 刘迁借着火光惊神看去。 只见三面大旗上,都写着斗大的「杜」字。 他禁不住自语道:「杜总兵来助我也!」 刘迁话音刚落,忽然一员大将已飞马到前。 只见那员大将关戴金盔,身穿铁甲,由于火光刺眼,他一时未能看清来者谁。 刘迁刚想发问,那将官抢先问道:「你莫非就是刘总兵?」 「卑职正是……」 刘迁话未说完,只见来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刀噼下。 刘迁一声惨叫,落下马去。 刘迁的护军见势不妙,急忙去救,本等刀起,已被那员大将噼死。 明军见领兵大帅阵亡,便纷纷逃命。 第99页 八旗军乘追击,明军溃不成军,号称四十七万大军的最后一路人马,全部被歼。 夜半,八旗兵就地宿宫。 当代善、额亦都会聚军帐,代善脱去身上明军的金盔铁甲时,额亦都笑道:「兄弟乔装的」明军「真是滴水不漏,实在叫人佩服!」 代善喝了两碗泉水,用衣袖一抹嘴唇,说道:「萨尔游之战只是初战,大战还在后头,立功的机会多着呢!」 萨尔济之战歷时五天,斩杀明将三百余人,兵士四万五千多名。 八旗军回到都城的当天,努尔哈赤命各旗杀牛八头,祭天庆贺。 宴毕,努尔哈赤,单独把前来不久的朱少阳叫到自己的住室。 努尔哈赤连忙从炕柜里取出五根金条,说道:「萨尔济之战是生死攸关之战,朱兄,您替我出谋划策,又到刘大刀中假扮逃俘,麻痹了明军,立下汗马功劳,我不知如何感谢你,这点薄礼,请收下。」 朱少阳忙推辞道:「佟兄,不必这样,在下只希望佟兄弟能早日下渖阳,也好让我能取得贺世贤手中的四景图!」 努尔哈赤听了,不由摇了摇头,说道:「渖阳城池坚固,拥兵数万,恐怕一时难以攻下。」 「我有办法。」 未等努尔哈赤说完,朱少阳已说道。 接着,朱少阳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渖阳城固然城池森严,然而事在人为。」 朱少阳慢慢地在手心里掂着细瓷茶碗,反问道:「佟兄,你说阿布达里岗一战,为什么能速战速决,刀噼有名的关东『刘大刀』?」 「贵在施计用谋,假扮明军,以假乱真。」 努尔哈赤说道。 「若想攻打渖阳,也必须施计用谋。」 朱少阳又道。 「那我们就趁热打铁,假扮明军,明天就去攻打渖阳!」 努尔哈赤说道。 「明天?」朱少阳连连摇头,说道:「你发兵去攻打渖阳,开原,铁岭的明军趁机发兵到这里怎么办?」 努尔哈赤连说有理,然后凑到朱少阳的身边说道:「先攻开原,铁岭,解除后患,尔后发兵渖阳,朱兄,你看如何?」 朱少阳听罢,说道:「佟兄啊,这也正是我要献的第一策!」 「那第二策呢」 努尔哈急切地问。 「调虎离山,里应外合。」 朱少阳思虑了一下,「不过……」「不过什么?」 努尔哈追问着。 朱少阳沉吟一下,说道:「就是先要弄清渖阳城内的虚实情况。」 几日后,朱少阳决意去渖阳替努尔哈赤打探军情。 他化装成药农,来到了渖阳城东北的一座高山。 他放下背篓,胡乱采了些野百合,五味子黑芝麻等草药,装满背篓,就坐在一棵树下下歇息。 此山离渖阳城只有三十多里,加之天气晴朗,站在山顶,可以隐约地看见渖阳城高耸的东城门楼。 朱少阳记录了沿途山川河流,地势地形,以备努尔哈出兵渖阳使用。 黄昏时分,朱少阳来到了城西北的舍利佛塔下。 此塔是辽代所建,每逢七月十五,信佛者都务好百味饮食,设斋上供,意在脱罪祈福。 恰好这天好是农历七月十五。 傍晚时分,朝拜信徒多已回城,只剩下些坐轿子骑马的达官贵人,趁有少马稀之时,专来祈拜。 朱少阳不信佛教,他只是好奇地站在塔东一片小树林里,从远处窥视,想看看有什么显官客到此。 看着,看着,忽然一位雍容的富贵小姐,在两个丫环的簇拥下,走出寺房。 朱少阳借着夕阳余光,见那小姐十分面熟:「呵!她不是梨花吗!她怎会如此打扮?」 想到这些,朱少阳信步走出树林,直奔那小姐而去。 此刻,那小姐已走近马拉篷车,她抬脚走上车厢板,掀帘进篷,这小姐正是梨花。 由于她曾有过绝望,这是在她的希冀破灭之后产生的念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她信奉了佛教,她希望能人宗教中,得到灵魂上的解脱,并求其佛爷的保佑。 今天,她也是来祈祷的。 朱少阳刚走近马拉车篷,忽然被几个身着便装的明军拦住。 呆呆地站立着,望着飞鞭马去的篷车,怅然地嘆息着。 他伫立片刻,突然,一个骑马的小个子高叫道:「那不是镇亲王吗?」 话音刚落,十几个彪形大汉蜂拥而至。 朱少阳一怔,刚想施展轻功以脱身,两中胳膊早被好几个大汉反剪过去,捆绑起来。 当晚,就被押到总后府。 朱少阳被投进大牢,抓获他的贺小六马上向贺世贤报功。 这贺小六是贺世贤的要兄弟,前段时间,一直在皇宫中当侍卫,因此认识朱少阳就是国师要提拿的镇亲王。 贺世贤听贺小六报告活捉了镇亲王朱少阳,他以为小六子是邀功不得急红了眼,在说胡话,于是讥笑道:「小六子你要想当官,我替你皇上美言几句,可别玩笑!你可知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抓住镇亲王?」 贺小六眨着眼,红着脸,支吾半天,起誓道:「要不是镇亲王,我就天打五雷轰!」他说着急得哭起来。 住在后院的梨花听到男人的哭声,心中生疑,马上提着灯笼在女僕的陪伴下来到前院,推门步入内室。 第100页 贺小六看见总兵夫人进屋,马上抽泣着,向夫人诉说实情。 梨花听了起初一怔,继之镇静下来,坐在檀香木椅上,慢条斯理地问道:「那镇亲王什么长相?」 「高个子,国字脸,大眼睛,高鼻樑!」贺小六一口气说完。 「国字脸,大眼睛。」总兵夫人自言自语。若有所思,自忖道:「对,对」。 这时,她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贺世贤身边说道:「夫君,那镇亲王是真是假让我看看怎样?」 「你认识他了?」 贺世贤疑惑地问道。 「看看再说吧!」 梨花连忙叫待女提着灯笼,她跟着待女急忙走出总兵府。 牢狱紧靠总兵府,两院一东一西,只有一墙之隔。 梨花在待女引导之下,走出大门往西去,进牢门向典狱长说明来意,狱卒带她到后院一间牢房。 狱卒打开车房,提着灯笼在朱少阳脸前摇来晃去。 朱少阳坐在木床上,同进来的狱卒攀谈起来。 梨花站在窗下,透过窗户纸缝,急切地看着,把屋里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看着,眼前又浮现出与他交往时的种种往事,种种甜蜜。 想这到,她感慨不已,心潮难平。 她多么想破门而入,同朱少阳再度彻夜长谈,然而她犹豫了,她已是有夫之妇,伦理的界线,使她不能不就地止步。 况且,从对朱少阳的命运着想,如若在此相认,传闻出去,岂不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想到此,她抹了几把辛酸的泪水,转身走出牢房的长廊,在待女的搀扶下,回了总兵俯。 第四十三章 得救解秘 此时,贺世贤正坐在堂屋喝茶,等待夫人查监的消息。 贺世贤望着烟圈,眼前出现了幻觉,由一千名刀斧手押着镇亲王进京,步入呈殿,众人夸赞贺世贤有功,皇上亲赐蟒袍玉带,黄金白银…… 门被推开了,贺世贤见夫人进来,慌忙站起,问道:「夫人,囚禁之人可是那镇亲王?」 「一点也不假。」 「你不是开玩笑?」「人命大事,谁敢开玩笑?」 梨花脸绷得紧紧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押送京城,邀功领赏!」 贺世贤高兴得身体直颤。 「他与你有何冤雠?」 梨花进逼了。贺世贤不解其意,反问道:「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君子向来不杀无辜!」 梨花站起来,两眼盯住贺世贤,说道:「既然镇亲王与你无冤无忧,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接着她又问道:「夫君,你还记得秦王李世民遇险,众生救驾的故事吗?」 贺世贤一时被问得晕头转向。 他吸完一袋烟,把菸袋一扔,惊愕地问道夫人:「你是叫我把他放了?」 说着,他摇摇头,又道:「不,不能,不,我若把他放了,皇上怪罪下来,岂不罪责难逃!」「你的忠心倒可嘉。」 梨花淡淡一笑道:「可惜替殷纣王,秦二世那样的昏君卖命,那可是愚忠啊!」 贺世贤刚想辩解,贺夫人马上抢先说道:「李成梁杨镐,刘迁可谓尽忠尽义,可是他们哪个有好下场?罢官的罢官,下狱的下狱,战死的战死。难道夫君想步他们的后尘?」「你这是替镇亲王说话!」 贺世贤六神无主,有几分恼怒地说道:「镇亲王与你是何亲何故?」 「是我的救命恩人!」 接着梨花把自己从小卖艺,后来在酒店被朱少阳所救的前前后后说说了一遍,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丈夫面前,恳求道:「夫君,请看在我的面上,救救镇亲王吧!『」 贺世贤不加理睬,梨花步步进逼:「夫君如若不肯给我这个面子,那我就撞死在你的脚下。」说着,梨花甩头朝椅脚上撞去。 贺世贤勐地一惊,上前拉住梨花,然后将夫人扶起,为难地说道:「我可以答应夫人的请求,可镇亲王被俘之事,已有人知道,此事若传出去,岂不招来大祸?」 「谁能认出镇亲王?」 贺夫人问道。 「贺小六。」 「他以前在宫曾亲眼见过镇亲王。」 「噢!」 梨花冷笑道:「贺小六临阵脱逃,已够死罪,靠这样的人作证,岂不表明你是窝藏逃兵!夫君,你不要再干那种引火烧身的傻事喽!」 贺世贤被说服了,在梨花的策划下,以夜审为名,把朱少阳带到了总后府。 二人寒暄一番,就一起人席作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贺世贤有些醉意,就发起牢骚来:「当今皇上整年花天酒地,淫乐无度,我们这些带兵的一无粮,二缺饷,怎么混下去?真他个奶的,皇上,皇上,就是『黄』了上『西天』!」 朱少阳见贺世贤这副模样,知道他已差不多了,于是对贺世贤问道:「贺总兵,听说你手里有幅刘伯温题文的四景图?」 贺世贤又斟了一杯酒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有这么一幅图!」 朱少阳听罢,忙说道:「不知贺总兵可否将此图让给在下?」 贺世贤听完,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不可,这幅图可是有着明朝大臣刘伯温的题文,可以说十分珍贵呀!」 第101页 朱少阳听了,想了想,就从怀里掏出两粒宝石,说道:「贺总兵,这样可以吗?」 贺世贤见了,不由暗自惊嘆:「这两粒宝石可比那幅图珍贵多了!」 当即命人去他的卧室取那幅四景图。 不一会儿,下人将图取了过来,贺世贤将图交给朱少阳,接着又拎起银酒壶为朱少阳斟了满满一杯酒,说道:「来,干!」 贺世贤话音刚落,贺小六推门进来。 他一愣神,接着嘻皮笑脸地说道:「哟!总兵大人,您长几个脑袋?」 贺世贤虽有几分醉酒,但头脑仍很清醒。 他想:「抓获镇亲王,只有他一人知道底细,万一这小六子将消息传出去,必招大祸,今日何不先下手,以除后患。」 贺世贤想到此处,一面从身上摸出匕首,一面说道:「小六子,你身后是谁?」 贺小六刚一转身,一刀飞去,贺小六应声倒毙。 又过了一日,贺世贤派人把朱少阳送至城外。 朱少阳回到了赫图阿拉城之后,将所探得的情报告诉了努尔合赤,努尔合赤听完之后,问道:「朱兄,那你看现在应该怎么办?」 朱少阳回答道:「依我看,我们应该先实行第一步的策略,然后再作相应打算。」 努尔合赤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朱少阳心想自己已经获得了四幅景图,只是图中的秘密地还不知道,他决定问问努尔合赤。 于是问道:「佟兄,你可知道四景中的秘密?!」 努尔合赤听了后,嘆了口气道:「不瞒朱兄,对于四幅图的具体秘密,我不是十分清楚只是听别人告诉我,这里面藏有你所需要的那只方鼎,另外还隐着一个关于大明朝的秘密!」 朱少阳听罢后,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失望。 没想到努尔合赤也不知道图中的秘密,看来只有慢慢研究了。于是,在与努尔合赤又作了一番长谈之后,他便回到自己的住处。 朱少阳将四幅图—一摊开摆在了桌上,之后又倒了碗茶喝了几口放在了画的边上。 他将四幅图仔细地看了又看,发现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他又看了看四幅图上的题文,也没有什么秘密之处。 他不禁怀疑这四幅图中,是不是没有什么秘密。 他忽然沉得口有点渴了,于是端起碗喝起水来。 当他喝完把碗放回去之后,忽然发现画了几朵「菊花」的画上竟然有水滴在了上面,朱少阳忙拿起长袖将水擦去。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滴水的画面上,竟然慢慢地呈现出另外一种图案。 他突然有所醒悟,原来这四幅图上涂满了一种药水,只有当图浸到水时,图中的秘密才会显现出来,自己以前从军时就听人说过怎么自己就没有想这一点。 于是朱少阳立即将水酒满了四幅图上,静静地等着图中的变化。 约莫多了十几分钟,四幅图中秘密全部呈现了朱少阳的眼前。 原来,秘密竟是一幅地图,只见地图上写明了秘密的所在外。 原来是在长白山中的一个山洞里,朱少阳默默地记住了山洞的位置,便将四幅图—一毁去。 他觉得自己应该尽快赶去,以免节外生枝。 另外,朱少阳也十分担心,他怕自己要寻的母鼎也许在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朱少阳便与努尔哈赤说自己有事去办,要远行一段时间。 努尔哈赤听听罢之后,一心挽留,便朱少阳去意已定,努尔哈赤只好任其远走,但仍一直将他送至城门口,又挑了一匹蒙古良驹送给了朱少阳。 两人惜别而去。 朱少阳出了城门之后,使策马急奔长白山而去。 可就在他离开赫图阿拉城时,早已被几个「斩」 的密探所盯上。 原来他的行踪已经时时刻刻被阴虎手下的人所知道,而这时,阴虎在京城也呆不住,他觉得再也不能让朱少阳继续寻找下去。 于是他立即发动了所有的手下去找朱少阳并全力杀之,自己也同时前往朱少阳的所在之处。 第四十四章 层层追杀 第四十四章 层层追杀 朱少阳离开赫图阿拉城后,一路快马加鞭。 他的心里充满了焦急之情,恨不得能马上到达藏有秘密之洞。 但是他却不知道上这一路上已经布满了层层追杀。 这日,朱少阳来到了一所路边的酒店里,准备填饱肚子再作赶路。 而这时酒店里有一桌上的客人已盯上了他。 这些人正是「斩」的杀手,见朱少阳进来之后。 四个人不由相互使了个眼色,便相继离桌,向朱少阳走了过来。 而此时朱少阳也发现有四个人向自己这边走来,且腰间都藏有兵器,他不禁暗中提高了警惕。 四个在距离约有一尺多远时。 突然拔出了兵器,一言不发,便向朱少阳刺来,而且四柄长剑呈四个不同的方向,一看就知道,这四个配合十分默契,一下子便封住了朱少阳的退路。 朱少阳见四人四辆长剑刺来,并不闪避,双掌齐发,将刺向自己面门的一柄长剑盪开了过去。 然后闪电般地移到这个杀手的身边,一掌结果了这个杀手的性命。 第102页 其余三个杀手见朱少阳一个照面便结果了自己的一个同伴,心中不由十分惊吓。 对方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自己三人可能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但主子已经下了追杀令,无功而返,也是死路一条。 于是三人头皮一硬,又一齐挺剑向朱少阳刺去。 朱少阳见三人仍不知死活,心中不由十分愤怒。 于是双手运起「弹指神通」,两缕指光向其中二人的持剑的手腕射去。 随着两声惨遭叫声及长剑的落地声,两个杀手握着各自受伤的手腕停了下来,而另外一个杀手长剑已刺近了朱少阳的胸前。 朱少阳及时一挪身形,避开这柄长剑后,右掌拍在了对方的持剑的手臂上,随着一记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这个杀手也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朱少阳见这三人没有动手之力,便付了饭钱,骑上了马,继续向前赶路。 一路上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在此要杀他,幕后的主使之人又是谁,想起种种奇怪的事,他的心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正想着这些奇怪的事。 忽然,路边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朱少阳勒疆停马,发现声音是从路旁左侧的树林里传来的。 他不由产生了好奇之心。 于是翻身下马,向树林里走去。 走到树林里一看。 只见一名女子倒在了地上,另外还有两个兇恶的男子正在动手脱那女人的衣裤。 朱少阳见了。 忙一声怒喝:「无耻贼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姦民女!」 那两个男子似乎没想到树林里突然会有人出现,忙拔腿就走。 朱少阳见此,便走到了那倒在地上的女子的身前,蹲下身去。 只见那女子业已闭起了双眼。 他不由轻身唤着:「姑娘,你醒醒!姑娘……」 突然。 倒在地上的女子睁开双眼,随即右手一扬,一篷暗器射向了朱少阳的面门。 朱少阳忙抬起了右手遮住了自己的面门,暗器都打在了他的右手手臂上,他忙运气护住心脉,以防暗器有毒。 同时用左手拔出了暗器。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粒药丸,服了下去。 这时,倒在地上的女子慢慢站了起来。 冷冷地说道:「怎么样?朱公子,本姑娘的暗器还不错吧!只可惜未能要了你的性命!」 说罢,刚刚的两名男子又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朱少阳这时才知道。 原来这是敌人设下的陷阱,没想到自己险些送了性命。 而这时手臂上并没有出现麻痹的感觉,也不再有血流出,并无大碍。右手仍能活动,心中不由定了定。 但却是十分愤怒,遂怒问道:「在下与你们究竟有什么过节,竟要致在下于死地?」 那女子冷冷地笑了笑。 随即说道:「你还是到阎王爷那里去问吧!动手!」 说罢,拔出手中的长剑,一招向朱少阳刺去。 其他两位男子见了,也都拿起兵器向朱少阳攻了过去。 朱少阳对这女子十分憎恨。 因为她不光骗了自己,还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 于是对女子这一剑,并不闪避,双掌夹着十成功力向那女子攻了过去。 那女子似乎知道厉害,于是身形向一边闪避过去,而跟在他身后的两名男子,却被掌力击了个正着,双双被震得飞出好几丈远外,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那女子见了,脸色不由一变。 随后左手掏出一把暗器,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朱少阳射去。 接着身形一动,长剑又向朱少阳攻来。 朱少阳见这女子出手如此狠毒,心中更加气愤。 于是运起「元武罡气」,并不作任何闪避和攻击。 那女子见此,心中不由高兴。 心想这回你还不死。 可谁知,暗器在离朱少阳身前不远处突然反射了回来,而且速度更快,她已经闪避不及,只有用手中的长剑来去挡自己的暗器。 虽然击落了这些暗器,但仍有好几枚暗器打在了她有腿上,她不由倒在了地上,呻吟了起来,她的双眼被自己的暗器废了,真是自食其果。 朱少阳望着倒在地上的这一女二男,暗自摇了摇头,向树林外走去。 经过了敌人的两次伏击,他知道在接着的路上,还会出现类似的伏击。 于是他心中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 经过一番颠簸,天色已快暗了下来。 朱少阳决定要找一处住下来。 第二天再作赶路,可是在他眼前并无房屋,他不由有些着急起来,只好继续策马前行。 这时,他发现前方有灯火,心中不由一喜。 于是骑马前往,走到灯火前,发现果然是一户人家。 朱少阳翻身下马,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 只见一位驼着腰背的白髮老汉出现在了朱少阳的眼前。 朱少阳忙礼貌地对老汉说道:「老伯,在下路经此处,由于天色已晚,因此想借住一宿,不知老伯可不可以?」 第103页 老汉抬起头望了望朱少阳。 随后对朱少阳说道:「好吧!公子,请进!」 朱少阳忙道了声谢,随后将马拴在了门外,跟着老汉进入了屋内。 老汉将朱少阳领到了屋内。 朱少阳看了一下,发现屋内的摆设已陈旧不堪,只有一张木桌,几张木凳,以及一张木床。 老汉让朱少阳坐在了桌上,随后又倒了碗茶水给朱少阳,说道:「这位公子,可能还没有用饭吧?」 朱少阳点了点头。 老汉接着说道:「那好,公子,老朽这就替公子去弄些饭菜来!」 朱少阳又道了声谢。 老汉便进了里面的厨房去弄饭了,而朱少阳则坐在屋里打量起四周来。 没多久,老汉便端了饭菜上来。 朱少阳望了望饭菜后,突然喝道:「阁下还是不要再装下去了!」 驼背老汉不禁一怔。 随即笑了笑,说道:「公子,何出此言?」 朱少阳并不理睬,继续说道:「莫非要在下动手不成?」 老汉闻之又笑了笑,说道:「公子,是在说笑吧?」 说罢,身形向下一低,只见几根强弩从老汉的背后勐然射出。 此时朱少阳早有准备。 身子向下一低,强弩贴身而过,射在了朱少阳后面的墙上。 而这时,老汉竟直起了身子。 冷嘿几声,向朱少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乔装打扮的。」 朱少阳则缓缓地道:「第一,阁下的右手中指上有一道圆形印痕,我相信是长期带戒指形成的;第二,朱少阳指了指门边上的墙下,墙的下角有一道血迹,而在你家中并没有任何性畜,因此我相信这肯定是你杀了这屋中的人时溅在那里的。」 接着,朱少阳又指了指桌上的一碗牛肉,说道:「这碗牛肉平常百姓根本吃不起,而且屋中的陈设又如此简陋,这么多疑点,阁下设置的这个局也太差了吧!」 那乔装的老汉听了之后,似乎没想到自己所布置的这个陷阱会有这么多的破绽。 但他随即阴险的笑了几声,接着撕去了粘在嘴角上的鬍鬚和戴在头上的白髮。 这时,老汉竟变成了中年男子,随后说道:「就算你看出了这么多破绽又如何?今天,你仍是死路一条!」 说罢,双掌一扬,两股掌力向朱少阳迎面而来。 朱少阳见此屋内空间太小,于是运起双掌,封堵住了对方的掌力。 只听一声巨响,房屋似乎都要塌下般似的。 朱少阳忙飞出门外,而对方也屋尾随而出,口中还说道:「怎么,打不过便想逃?」 朱少阳突然将身形停住,转过身子,说道:「刚才地方太小,现在可以了!」 说完,双掌夹其十成功力向对方攻去,而对方并不硬接,只是闪避了朱少阳的双掌,随后也还了两掌。 一时双方你来我往,四掌互攻守。 这中年汉子乃是阴虎让手下重金聘来的武林高手杜庆。 此人掌上功夫十分了得,而且为人也是阴险毒或。 此次为了追杀朱少阳,竟将茅屋中的一女二男全部杀死,然后等着朱少阳自投罗网,谁知竟被朱少阳给识破。 朱少阳经过一番交手之后,发现对方功力也是十分深厚,要想击败或者杀死对方看来并不容易,只有施展绝学了。 于是他掌法一变,施出「元武罡术」中的「元武掌法」来,这不是他第一次用这套掌法,只见掌法使出,威力、招术、变化均在震天掌法之上。 朱少阳也是进攻越来越多,而杜庆越打越心惊,他没料到来少阳的武功这么厉害,本来他以为杀一个年青人,何必让国师兴师动众。 如今这才知道,可他仍在竭力抵挡朱少阳的攻击,只是攻击越来越少,防守则变多了。 这时,朱少阳施出「元武掌法」里的一招精髓,「元武干坤」这招表面看来是武当派的八卦游龙掌的「龙出四海」,其时里面暗藏了少林的罗汉掌,以及峨嵋派的峨嵋掌法,变化无穷。 而杜庆不知底细,双掌迎着朱少阳攻来的双掌抵挡过去。 而朱少阳却突然变招,一招「罗汉在心」闪电般地打在了杜庆的胸前。 杜庆当场被打倒在了地上,口吐了几口淤血,幸亏他功力深厚,还不至死。 随即勐一咬牙,强撑着身子,逃了出去。 朱少阳见杜庆逃了,也不追赶,回到茅屋中吃起饭菜,还好杜庆在饭菜中并没有下毒,也许他以为根本不须用毒,便可以解决了朱少阳。 接着,朱少阳便在这座简陋的茅屋中度过了漫长的黑夜。 第四十五章 双雄争斗 第四十五章 双雄争斗 翌日,朱少阳骑马继续赶路。 昨日敌人的三次刺杀虽然没有得逞,但朱少阳心里十分清楚,他的这番路途上还有危险在等着他。 果然不出朱少阳的意料之外。 他刚行了约半个时辰的路程,突然从路两旁窜出了一群人,约有十几个之多。 朱少阳定眼一看,拦在自己面前的有十四个人,只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其余十三个全部身着黑色的紧身衣,这群人正是「斩」的首领熊飞以及他手下的「杀手十三星。」 第104页 熊飞见了朱少阳后,只说了一句话:「动手!」 一声令下,杀手十三星迅速地围成了一个阵势,将朱少阳连人带马围了起来,这个阵势也正是「杀手十三星」的杀手锏,名为「十三杀星阵」,丧在此阵中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这也是「斩」得以成名武林的一大绝学。 朱少阳见了这种形势,知道自己又将有一番恶战,于是翻身下马。 而「杀手十三星」并没有趁机发动阵势。 原来这个「十三杀星阵」乃是后发制人,一动而发其势。 因为朱少阳没有主动攻击,所以这「十三杀星阵」也没有发起阵势。 朱少阳见了这十三个杀手所围成的阵势,心中也清楚这肯定是对方的一大杀着。 因此心中不改大意,仔细地观看对方的动静,双方互相僵持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的攻击。 突然,朱少阳的马出出一声嘶叫。 「杀手十三星」为之一怔。 朱少阳趁机双掌齐发,两股掌力向着正前方的几个人攻去,而这几人并不闪躲,反而一齐舞动手中的长剑,将朱少阳的掌力给化解了。 这时,其余的杀手纷纷挺剑向朱少阳交叉刺来。 朱少阳见此,忙使出飞天步将这些长剑给避开。 当朱少阳避开这「十三杀星阵」的第一轮攻击后。 这时第二轮攻击又来了,十三个杀手分了了三批向朱少阳攻来,时而合起围攻,时而一批一批的攻击。 朱少阳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打法,因此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闪躲或进行防守,但敌人的连环攻击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招架不住,长此下去可不是办法。 站在一旁观战的熊飞见自己的手下战了上风,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在收到昨天三次刺杀朱少阳的计划都失败后,心中十分恼火,而且还被阴虎给怒斥了一顿。 因此今天他决定和自己最得力手下「杀手十三星一同来阴击朱少阳,看着被自己的手下围住攻击而又没有多少还手之力的朱少阳,熊飞的心总算定了下来,心想自己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朱少阳虽然在「杀手十三星」的围攻下险象还生,但他依靠自己深厚的功力以及飞天步法,每每都能化险为夷,虽然他并没有反攻,但他一直在寻找此阵的破绽之处。 随着朱少阳对此阵式的了解,以及观察,他渐渐地发现了这个「十三杀星阵」的破绽。 那就是这个阵势的首脑人物,一个满脸络腮鬍子的杀手,几乎这个阵势就是他的身体,他的一举一动都决定了这个阵式的攻击方式与方向,找到了阵式的灵魂。 接下来朱少阳就决定一举将这个阵式给击毁。 又一轮攻击开始了,朱少阳在躲过了一批人的攻击之后。 突然发起全力向络腮鬍子所在之处攻来,而其余的杀手则纷纷护在了他的身旁。 朱少阳并没有出掌,而一缕指光飞快地射向了络腮鬍子的胸前,一声惨叫声,络腮鬍子应声倒在了地上,其余的杀手一下子毫无章法,杂乱无章地向朱少阳攻击。 朱少阳振起精神,连续使出震天掌法的「惊天动地」、「八方风雨」等绝学,将剩下的十二个杀手不是击伤就是击毙,转眼间,路旁又恢復了平时的安静。 熊飞望着躺在地上的手下,又望了望站在自己不远的朱少阳。 心中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还没有一丝还手之力的朱少阳,竟然在眨眼的功夫将自己的「十三杀星阵」给破掉,看来对方的开功确实高强,不然主子又怎会对此人如此重视。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是有些小看了这个对手,但他的心中又涌起了一种兴奋之情,他知道这是在与高手对战时自己才会有这种感觉的。 于是慢慢地走近朱少阳。 朱少阳见这位穿着白色长袍的汉子走向了自己,心中十分清楚也许这才是最厉害的。 因为他从对方的眼神及其身上都明显地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朱少阳的心中不敢大意,忙将真气调息了一番,以准备即将而来的更为激烈的拼斗。 熊飞缓缓地走近了朱少阳,冷冷地说道:「朱少阳,你真是命大,我手下的几番刺杀都未能置你于死地,看来只有本人亲自动手解决你了!」 朱少阳听对方说了这一番话,不由问道:「在下不知与阁下有何过节,竟然要三番五次地刺杀于在下,不知用意何在?」 熊飞见朱少阳一无所知,不禁冷笑了几声,说道:「对不起,在下也是奉命行事! 朱少阳听后,暗自一怔。 没想到对方竟然否认自己是主谋杀害他的人,所他的话,他也不过是一个杀人工具罢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但了很快又恢復了镇静,平静的对熊飞说道:「阁下可以动手了!」 熊飞见朱少阳表现得如此镇静,心中也是微微一怔。 这种表现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从他十三岁开始成为一名杀手后,不知有多少人在面对着他时表现出各种各样的神态,有些人在他面前下跪求饶,有的人则吓得不知所措,有些人在知道他是杀手时,掏出银子来收买他,更有些人则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长此以来,看着别人在面对死亡时的神情已成为了熊飞的一种乐趣。 第105页 可如今来少阳的神情却并没有象熊飞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一样,这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同时他的心中又很兴奋。 因为他可以同一位高手作番决斗,这种感觉已经有许多年投有过了,那还是在他第一次杀人时出现过的。 当时的他面对着的是一位在武林中成名已有多年的镖师,虽然那次他受了很重的伤才将那位镖师杀死,但他还是成功了。 从那次以后,他正式成了一位在刀尖上打滚的杀手,而那种兴奋的感觉也再没有出现过。 熊飞缓缓地向朱少阳走了过去,在距来少阳还有五尺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冷冷地对朱少阳说道:「我叫做熊飞,希望你能记住我。」 说完,双掌便向朱少阳攻出,掌势迅勐。 朱少阳也是想试试对方的功力如何,于是也不闪躲,运起了八成功力,向前平推了出去,四股掌力接了个实。 因为他知道来少阳的功力深厚,但他想消耗些对方的功力后,再使出绝学来一举杀之。 因此,出完双掌后,再次出掌向朱少阳攻来,而朱少阳并没有再次用掌力抵挡,而是使出了「飞天步法」闪避了这两掌,与此同时也还了熊飞一掌,双方一时互有攻守,斗得难分高下。 熊飞使的是「七毒掌」,这种掌法里面暗藏有毒力,在练这种掌法之前,必须将双掌浸在由蛇、蝎子、蜈蚣、四脚蛇等七种毒物的毒液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以吸收这些毒物的毒力,然后再练掌法,时同还要浸泡一年,才能算有成效,这种掌法在施展时会带有腥臭之气,功力稍差的人闻了以后,会头晕目眩,而朱少阳此时并没有这种感觉,但这难闻的气味还是让他有些受不了,这种感觉真有点象在打仗时遇到了敌人的毒气弹。 朱少阳知道对方的掌风中必夹有毒力,如果万一被对方的掌力给击中,后果可是十分严重,这样对自己并没有多少好处,虽然自己的功力比对方深厚,但是自己的掌法却并没有像对方那样暗藏干坤。 因此此时的朱少阳并不出掌,而是一味的闪避,真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熊飞见朱少阳似乎知道自己掌法的厉害,并不还掌攻击,心中也是没有办法。 虽然他的掌法常逼得朱少阳身形错乱,但他总能在最危险的一剎那闪避开去,熊飞知道对方必有绝顶身法,他的心中十分着急。 因为这套「七毒掌法」十分消耗真力,如果再这样打不着对方的话,可要另想他法,不然的话,对方没有打着,自己反倒累垮了。 双方各自打着心中算盘。 朱少阳又躲过了熊飞的十几招的攻击。 突然他心中一亮,双手中指同时使出「弹指神通」,两缕指光射向了熊飞,熊飞忙使出一式「开天闢地」向两缕指光攻了过去,但是掌风根本化解不了这两道指光,熊飞见势不妙,忙腾起身形,向上提升,躲过了这两道指光。 朱少阳见自己的「弹指神通」可以破掉对方的毒掌,心中不由一宽,身手也放开了,而这时,熊飞则处在了下风,他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指力。 因此在躲过了几招后,便亮出了自己的兵器,一对梅花刺。 双刺在手,熊飞又开始放手攻击了,只见他时而刺,时而戳,时而挑……,真是变化万千,使的也正时他的绝学六十四路「飞云斩」。 朱少阳见对方使出了兵器,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但是对熊飞在一对梅花刺上的造诣仍是十分佩服,双刺在他的手里有时有如双剑齐刺,有时又如双刀齐噼,有时则如双棍齐打…… 真是兼具各种兵器之长,果然是名武林好手。 朱少阳并没有拨出长剑,仍是空手对敌,但情形却相当狼狈。 过不了一会儿,一声清脆的拔剑出鞘的声音。 终于双方展开了兵器上的一番较量。 熊飞见朱少阳使出了长剑,心中并没有太大的畏惧,身形也没有慢下来,反而好象更快了,原来他的双刺更兼有锁兵器及点穴的妙用,真可以说是妙不可言。 而朱少阳一剑在手,开始稳住身形,施展出「天心剑法」与双方展开了互攻。 双方都是以快打快,兵器相接的声音以及衣袂吹动的声音,另外再加上双方飞快的身形,真是武林中难得的一场比武,可是并没有多少人能欣赏到熊飞的「飞云斩」,也许只有死人。 朱少阳以一把长剑力拼熊飞的双刺,真是激烈非凡。 熊飞的「飞云斩」法真是独门绝学,专走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攻击,再加上他的一对梅花刺本来就属奇门兵器。 因此朱少阳常常被对方杀个措手不及,幸亏他有绝顶身法「飞天步」,不然的话他说不定早就丧命在熊飞的「飞云斩」下了。 此时,熊飞也很吃惊。 心想对方竟能抵挡住自己的一半的「飞云斩法」,真可说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他的心中也是暗自佩服对方的武功,但他的手底仍全力施展,将「飞云斩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把每一式都显示出熊飞的功力,真不愧为「斩」的首领。 而朱少阳的「天心剑法」虽然能有时克制住对方的梅花刺,但是并不能完全压制住对方,反而有时被对方所制。 「天心剑法」虽然剑招奇妙,但走的都是明门明穴和正锋。 第106页 因此,在对付熊悄的「飞云斩」时并不能收到多大的功效,但熊飞对朱少阳使出的剑招,仍是有些畏惧。 朱少阳见熊飞招招全力施之,下手如此之狠,真是有如饿虎扑羊,但他并没有被对方的杀气所惧,反而激起了心中的斗志。 因此施展全身功力,左手「弹指神通」,右手「天心剑法」,两种武功一齐使出,与熊飞展开了更为激烈的争斗。 熊飞本来以为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将来少阳给解决。 可谁知在经过几十招后,朱少阳反而还以颜色,一指剑弄得他禁不住有些慌乱,「飞云斩法」虽然厉害,但是根本抵挡不了「弹指神通」,更何况还有招式精妙的「天心剑法」,但熊飞在抵挡住了几招后,突然将一对梅花刺闪电般地向朱少阳掷来。 朱少阳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把兵器当作暗器来使,要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忙运起「元武罡气」 将全身护住,只见这对梅花刺在遇到朱少阳的真气后,突然从每一根刺中射出了一小逢细针,这正是熊飞的杀手锏「梅花干坤」,当年他就是靠这一招杀了那名镖师成为了一名杀手,可没想到今天并没有成功。 等朱少阳收气后,这才发现熊飞已经将一把短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自己的剑势走老,也不管什么招式了,顺手把剑向熊飞面门掷去,双掌击向熊飞的胸部,熊飞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必杀技被朱少阳的浑招破了。 在他倒地的一剎那。 他突然对朱少阳说道:「朱公子,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要杀你的人乃是当朝国师阴虎,你要小心,他可不是……不是常人……,他……可能也快……来了!」 说罢,头一歪,双眼一闭,再也醒不来了。 朱少阳望着他的尸体,缓缓地走上前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熊飞,如今他终于可以安息了,作为一名杀手,活在世上真是太累了,也太危险了,因为杀手要保守住很多的秘密,且不能乱说,同时杀手的心理压力也是巨大的,他们的职业也是生活所通,如果能让每一位杀手重新选择的话,没有人会做的,相信熊飞也是一样。 朱少阳想了想熊飞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后,便翻身上马继续向前奔去。 马蹄声越传越远,路上又恢復了宁静,也许只有些尸体能告诉人们这里曾有人打斗过。 第四十六章 决一死战 第四十六章 决一死战 在平安地经过七天的行程后,朱少阳终于到达了长白山。 当晚,他在山下的一户猎户家借宿了一晚,准备第一天上山。 翌日一大早,朱少阳便告别了猎户,向山上进发。 按照着画中的地图所指的位置,仔细地辩清自己所外的位置后,便开始寻找起来。 由于有地图,因此朱少阳并没有费太多的工夫,便找到如图中所画的在一外流着溪流的隐蔽的山洞,朱少阳望了望四周现四周的景色竟然与一模一样,东面便是流着瀑布似的高山,南面则是一处花丛,花丛中要数菊花为多,而西面则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而在北面的一侧则是千奇百怪的石头,现在朱少阳总算明白了四景图的秘密。 过后,朱少阳便向着那有些神秘的山洞走去。 而在朱少阳进去之后不久,又一个人影跟着进去了。 朱少阳进入山洞后便点起了火捻子,将洞中照亮,由于图中没有指明山洞中的秘密以及如何走法,因此朱少阳的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因为在他的眼前有着两条路,他知道其中一个是出路,一个则是死路,可究竟是哪一条,他也是一无所知,望着两简要望一无底的道路,他思虑了片刻,便走了左边的一条路,他的心中也是嘭嘭乱跳,不知自己是选对还是选错了。 朱少阳在火光的照射下缓缓地向前走去,突然他的脚底一空,整个身子都往下滑了下去,原来底下竟是一个用泥土做成的滑坡,滑行了一段,总算停了下来朱少阳爬起一看,只见自己落在了一条大的过道,前面的过道约有十米的距离,两边也不再是山洞中的石头和泥土所围成的墙,而是业然经过了人为修整过的整齐的石墙,最奇怪的是在那长有千米的过道上竟有许多突出的石块,显得过道高低不一,虽然看上去很像是天然形成的,但未少阳知道这条里必装有机关,要想退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继续向前走,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看着这条过道,朱少阳一边向前走。一边运起功力,以防不测,他走在了过道的石板上,很小心地缓缓前进。 突然,一声「咔嗒」的声音传人朱少阳的耳中,他知道自己踩中了机头,于是闪电般地向前移去,只见从两边的墙上交叉射了几篷箭雨,幸亏他闪躲得快,不然的话,他的性命可就危险了。 就在朱少阳刚躲过这些箭雨后。 突然又从他的前后两方各有一根削尖了的长木向他的位置飞快袭来。 朱少阳急忙向一边闪避,脚尖在点了墙避之后,又闪电般地向前掠去,两根木被相撞坏了,而在同时,墙壁上又是篷箭雨射了出去,结果都打在了长木上,而这时朱少阳,早已过了这条过道,虽说他轻松过了这关,但他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他又慢慢地向前摸索着走去。 走了约有四、五十步路之后,朱少阳的眼前突然一亮。 第107页 不知怎的,墙上竟全都亮了起来,朱少阳停下来一看,原来墙上每隔不远便点了一支蜡烛,而这些蜡烛是怎么被点着的,他是一无所知。 他熄掉了火引,在两侧的烛光下向前走去。 可是刚走近久,只见一篷强弩向他射来,朱少阳只有向前掠,只见他每刚过去之后,便有暗器向他之前的位置射来。 朱少阳在向前掠好远,在确定没有暗器之后,才停下身形,他不明白,这些是怎么发动的? 原来,机关的总枢纽便在那些蜡烛上,腊触点燃后,机关已经开始启动了,这时只要有人被烛光给照射住,暗器便发射出去。 这套机关乃是当年的明朝开国元勛刘伯温发明的,取了个名就叫「杯弓蛇影。」 朱少阳在过了又一道机关后,心中的警惕性更高了,在他转了一个弯之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的石洞,石洞中被照得亮晶晶的。 朱少阳定眼一看,自己费尽千辛万苦要找的那只母鼎果然在里面,被摆在了石洞的中央,而在石洞的上部意刻了一条金龙,金龙在上鼎在下,而在四周更有许多的金银珠宝,朱少阳看了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上洞里竟会有宝藏。 看了山洞中的东西后,朱少阳决定还是将鼎尽快送回去,于是他急步向鼎走去,就在这时,上面的金龙嘴里突然射出几篷箭雨向朱少阳射来,朱少阳也是早有防备,几个闪挪,躲过了箭雨。 随后,便走到了那只鼎身上铸有四只鼎耳青铜大方鼎的旁边,他抱了抱鼎,发现自己根本挪不动。 这真让朱少阳有些手足无措,必须是把鼎移到空旷处,才能将鼎安全送回现代,可如今鼎竟在山洞中,这不禁让来少阳为难起来。 就在朱少阳思考如何将鼎挪至空旷处时。 忽然传来了一个冷得出奇的声音:「朱少阳,你还具有本事,竟然找到了你们所要的这只铜鼎,幸亏我还来得及进!」 朱少阳听了声音后,忙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个从缓缓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在亮光下,朱少阳看见此人身高有二米左右,体形健壮,而他的脸上竟有红色的竖纹,朱少阳一看心中知道原来此人竟是阴狐族人,可他怎会到这里来呢?难道阴狐族人已经占领了自己的国家。 朱少阳的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随后便问道:「你是阴狐族人,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人仍然冷冷地说道:「我怎么来的?还不是与你一样吗?」 朱少阳听了后,更加担心了起来,他知道事情可能有所不测,阴狐族人竟派人来追杀自己,怪不得自己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被人追杀,原来是怕我找到这只母鼎,既然他们怕这只鼎,那我就一定要将这只鼎送回去。 想一想,他的心中不由坚定了决心。 那人正是阴虎,他在长白山脚下便发现了朱少阳。 随后便一直尾随于他,直到朱少阳找到这只鼎,他才现身,想将人与鼎一同毁去。 阴虎望了望朱少阳身旁的鼎,随之也不多说便伸出双手向朱少阳抓去。 朱少阳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忙挪开身形,反手一掌打了过去,谁如阴虎也不闪避,右手一闪,便将来少阳的掌力给化解了,又向朱少阳攻去。 朱少阳没有想到阻虎这么厉害,自己的这掌要有城的功力,谁知却被他给轻松化解。 当即不敢大意,闪避了开去。 谁知阴虎并不对朱少阳穷追勐打,趁朱少阳闪躲至一军,一拳砸向了那只大鼎。 朱少阳形势不妙,忙双掌向明虎攻去。 阴虎见此只有闪了开去,双方展开了场殊死搏斗。 阴虎其实并不会武功。 但由于阴狐族人的体质要比地球人要出好几倍,因此身手主面自然不话下,更何况阴虎也是阴狐族人挑选出来的战士,所以双方的身手十分接近,加上阴虎根本不惧朱少阳的掌力,因此阴虎的攻击力十分强,朱少阳只有闪躲,然而他又不能离鼎太远,因为他怕阴虎会鼎给毁去。 朱少阳心中十分纳闷:因为他曾听博士说曾有阴狐族被另外一只铜鼎给吸住,照理说眼前这位阴狐族人也应该被这只鼎给吸住,可刚刚为什么没被吸住呢? 原来,这只母鼎并没有吸引的磁力。 阴虎此时也是奋力攻击,他没想到眼前的朱少阳如此厉害,自己攻击了这么多下,竟然没有一下打中对方,而且也不能将对方逼离那只母鼎。 他的心中也是很恼火,于是加足了双手上的力量,奋力地向朱少阳攻来。 而朱少阳此时也是身形错乱,以手接连抵挡住阴虎的重拳,力量之大,比朱少阳的内力有过这而不及。 朱少阳的心中十分恼火。 这副情形等于就是在挨打,过了几招后,朱少阳发起余威双手使出震天掌,十成功力连绵不绝向阴虎攻去。 阴虎没料到朱少阳会发起攻击。 而且,还是连环使出,阴虎虽不惧朱少阳的掌力,但被一掌又一掌地打在身上,也不好受,可是他又没有办法躲出朱少阳的掌力范围,只有挺了下来,等朱少阳的震天拿打完,阴虎身上的衣服已被掌力给震得破碎不堪了,而且身上也隐隐作痛。 这时朱少阳发现对方在挨了自己的那么多掌后,竟然毫髮无伤,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第108页 阴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揉了揉身子,缓缓地又逼近了朱少阳。 随后双手一伸,向朱少阳攻了过去。 朱少阳见方如此纠缠不清,而且又畏惧自己的掌力,心中不由十分苦恼。 只见阴虎的双手又向自己攻来,忙又闪到一边,而阴虎突然起脚一脚踢翻了铜鼎。 朱少阳没想到阴虎会使出此着,忙双掌夹其全部功力攻向了阴虎。 阴虎踢翻了铜鼎后,见铜鼎并没有任何损坏,刚想再次毁鼎之时,朱少阳已经攻到了自己面前,双掌打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同进倒在了地上。 随后,头上的石块纷纷开始掉了下来,朱少阳忙找了地方躲了起来,而阴虎也不知去向。 石城越掉越多,山洞里面了摇晃地越来越厉害。 随着几声巨响之后,一切双恢復平静。 过了一会儿,朱少阳爬了起来,四下看,山洞里竟然面目全非。 突然朱少阳觉得头顶上似乎有风吹过,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上面一点遮掩也没有,面对的竟是蓝色的天空。 原来,在山洞里的一切都是当年刘伯温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布置的,里面的金银财宝是为了万一有所不测时供朝廷使用,各种机关都围绕着那只青铜大方鼎为枢纽而设置。 铜鼎被阴虎一脚踢翻后触动了自毁装置,因此整个山洞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朱少阳见这种形势,心中不由十分高兴。 刚想掏出唿叫器,突然一种声音传入了朱少阳的耳中:「朱少阳,看着我,朱少阳,看着我的眼睛」 这声音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将朱少阳慢慢地唤过去。 朱少阳的眼睛呆滞地看着阴虎,整个身子都愣站在一边。 原来,阴虎使出了邪术——摄魂术。 朱少阳一个不留神中了阴虎的诡计。 阴虎见朱少阳受了自己的控制,继续说道:「朱少阳,你过来,你过来……」 随着阴虎的一声声叫声,朱少阳慢慢地向阴虎走了过去。 阴虎在朱少阳靠近的剎那,突出双手插在了朱少阳的胸前。 朱少阳不由被剧烈的疼痛给回过神来,看着这种情形,他知道事情不妙,他慢慢地用手向怀里摸索过去,原来他想趁机会将鼎给送走,好不容易摸到唿叫器,而这时的疼痛也越来越深了,他连忙将唿器给拔开,谁知一声火花一闪竟然点着了火捻儿。 原来,朱少阳竟将火捻当成了唿收器。 可谁知,阴虎却突然松开了,收回插在朱少阳胸前的双手,眼睛还十分恐惧地看着朱少阳手中的火捻子。 朱少阳看了阴虎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的捻子,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将火捻子拿在了右手,缓缓地向阴虎走去,而阴虎则十分恐惧地向后退去。原来阴虎竟然怕火。 而这时,朱少阳的胸前疼痛得让人受不了,血也流了很多,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了黑色的发射信号,将信号发出了去。 突然,他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他知道自己快支撑不住了,原来阴虎的双手沾有剧毒,朱少阳看着眼前恐惧的阴虎,将火捻子突然扔向了阴虎,他的衣服上顿时烧起大火,阴虎被吓得不知所措,盲目地拍着身上的火,翻滚着,叫喊着……最后终于在惨叫声中倒了下去。 朱少阳看着阴虎倒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也快要倒下了,终于一阵头晕目眩,他倒在了地上,可就在他倒地的剎那,他看见那只铜鼎缓缓地升了起来,升上了天空,他似乎看见了铜鼎回到了现代,似乎看见了自己回到了军中,似乎看见了阴狐族人被击败了,看见了人类欢唿胜利的情景终于,他也慢慢地才闭起了双眼。 等朱少阳再度张开双眼时。 他发现自己竟在上山前的那户猎户家中,猎户见朱少阳醒了过来,忙高兴地说道:「兄弟,你总算醒了,你知道,你已睡了整整七天七夜。」 朱少阳听了后,忙抱拳对猎户说道:「兄弟,多谢救命之恩!」 猎户笑了笑,说道:「兄弟,你太客气了,我也决凑巧经过那里,对了,另外一个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朱少阳摇了摇头,猎户继续说道:「幸亏不是你朋友,那个人被烧得跟烤肉般!」 朱少阳听了之后,知道那具尸体必是阴虎无疑。 如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而自己却回不去了,他的心中不由十分难过。 这时,猎户端了碗粥进来,对朱少阳说道:「兄弟,来,喝碗粥!」 朱少阳接过来,对猎户道了声谢。 猎户见朱少阳似乎不开心,忙问道:「兄弟,有什么事不开心?」 朱少阳说没事没事。 猎户见他不肯说便只好作罢。 朱少阳边着粥边思考着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办?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朱少阳决定就在山中平安地度过以后的日子。 当下他与猪户说了自己的想法,猎户听了之后高兴地点头称好,双方经过一番交谈,朱少阳知道猎户姓张名夏,两人谈得甚是投缘。 从此,朱少阳便在长白山中与张夏做起了猎户。 两人同去打猎,同吃饭……。 这样,眨眼便过了二十年。 这天,朱少阳与张夏从山中打猎回来。 第109页 忽然发现住处前有兵马,朱少阳此时年纪虽大,但身子骨及身手仍在,当下他叫张夏躲在了一边,随后飞快地将十几个军士给打昏了过去。 突然,一声声音说道:「朱兄,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身手依然如此矫健!」 朱少阳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只见一人向自己慢慢走了过来。 定眼一看,原来竟是努尔哈赤。 朱少阳见了,忙将努尔哈赤请入屋内,同时又叫张夏进屋。 进了屋后,努尔哈赤便与朱少阳谈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原来,在这二十年内,努尔哈赤一直想找到朱少阳,以让他对自己攻打渖阳出谋划策。 可谁知,这二十年中内乱外一直困扰着努尔哈赤,而且还牺牲了许多得力的部将,如今内乱平息。 努尔哈赤前不久得到一位探子相报:「说在长白山中曾见过一位猎户长得像朱少阳。 努尔哈赤听了之后,连忙带着一群护卫赶了过来,努尔哈赤非常希望朱少阳能在战场中帮助自己,同时他对朱少阳在心中也有一股钦佩之情。 朱少阳听了之后,对努尔哈赤的这番诚意也深为感激。 但他又有些犹豫不决,一来他已经过惯了这平淡而又安稳的日子,二来他也没想过要去帮谁打仗,如今努尔哈赤这么一说,真让他觉得有些举棋不定。 这时,张夏对朱少阳说道:「朱兄,你还是去吧!从二十前我就知道不是一个平常人,大丈夫活在世上,就应该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朱兄,我支持你!」 朱少阳看了看这二十年里自己唯一又是最好的朋友。 又思虑了有好久,才对努尔哈赤说道:「那好吧!」 努尔哈赤听了后十分高兴,要与朱少阳结拜为异性兄弟。 朱少阳执拗不过,只好点头同意。 由于朱少阳年纪大,结果朱少阳做了大哥,而努尔哈赤则做了二弟。 当天,努尔哈赤与朱少阳交谈了起来。 朱少阳将自己的事情—一告知了努尔哈赤(古代代的事)双方谈得很投机。 第二天,一群人便赶回赫图拉阿。 第四十七章 激战渖阳 第四十七章 激战渖阳 这段时间以来,努尔哈赤按朱少阳策略有计划地率兵攻克开原,铁岭叶赫三城之后,决定进军渖阳,而这北京接连传来神宗,光宗「驾崩」的消息。 而城内的「进谏桩」上也有人进言道:「皇上连崩,举国人心浮动朝内党纷争,吾八旗人应趁攻破辽(阳)沈(阳),站稳辽东。此策不行,后悔莫及。」 这天,努尔哈赤召集八旗部将,众臣到新殿议事。 当场决定先扫渖阳周围城堡,伺机攻打渖阳,直捣辽阳,占据辽河以东。 而额亦都和镶兰旗主莽古尔泰通力合作,早已轻取了蒲河,建立了前哨阵地,打开了通往渖阳古城的道路。 忽然探张来报:「神宗,光宗两代皇帝已死。十五岁的朱由校继承了皇位。当今明朝的大权实际落在太监魏忠贤之手。魏忠贤为人奸诈,他为了控制皇帝,大肆剪除异己,网罗亲信。近日,魏忠贤为控制辽东的兵权,特意派亲信尤世任渖阳总兵,与贺世贤并列,同时增派,皇室亲族朱方为副将,他们名为协助贺世贤,实际上是排斥贺世贤,进而取代之。」 朱少阳听罢,忧虑地说道:「如果尤世功,朱方良得势,恐怕对我们破取渖阳不利。」 皇太极接着说道:「如此看来,渖阳宜早取,快取,以免夜长梦多。」 努尔哈赤听罢点头说道:「诸臣所言权是!只是贺世贤与大哥有君子之交,但他毕竟是吃皇粮的人。」 朱少阳思虑了一会,笑着说道:「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于是努尔哈赤与众臣,部将商定,马上准备策划攻城器械,力争明年开春发兵。 尤世功为人圆滑,狠毒,是咬人不露齿的人。 萨尔浒之战,他身为游击,隶属李如柏麾下,兵败后,本应被治罪,但他靠自己善于钻营,趁朝内各党纷争之机,与朱方良合谋,首先告发李发柏,御史趁机启奏弹劾,迫使李如柏自缢而死。 他由游击很快晋升为副总兵,魏忠贤揽权之后,他又升为总兵,这样,他靠权连升三级。 此日到渖阳走马上任。 他雄心勃勃,一心想独揽了辽东大权。 因此到渖阳后他加紧在城外修筑工事,亲处监督在城外挖蜇掘壕,并从北京运来十六西洋大炮,摆在城墙垛口。 他自傲地对官兵们说道:「渖阳城森严壁垒,回若金汤,努酋若近我阵地,必在我手下一败涂地!」 秋尽冬来,冰消雪融,转眼间到了阳春三月。 初七那天,驻在渖阳城东的八旗军的一个哨所。 突然被尤世功派的一伙兵马包围,十几个兵士,当场被活捉,并活活被打死。 努尔哈赤接到消息,立即集结兵马,于三月初十,亲自率领诸大臣,八旗绕勇,携带着攻城的器械,战车云梯,云梯,沿着浑河由东而西,水陆并进,浩浩荡荡直奔渖阳而来。 努尔哈赤的兵马刚刚停下。 明军的烽火台上,顿时燃起大火,眨眼间一台,二台,三台…… 第110页 举火不熄,烽火连成一线,当晚尤世功派侍卫将贺世贤,朱方良等找来议事。 尤世功见众人已到,便在总后俯大厅内踱着步子道:「眼下努酋发兵,已兵临城下。此人欺人太甚,我提议,明日我城七成大军,倾城而出,与努酋决一死战!」 朱方良也骄横地说道:「此战由尤总亲自挂帅,必将旗开得胜!绝不会象萨尔浒一战,兵败辱国!」 他说罢,故意朝贺世贤瞟了一眼。 贺世贤折案而起,说道:「朱副将身为皇室亲兵,出口如此无礼,叫贺某实难容忍!」他面对尤世功道:「尤总兵,您要看我无能,就给我一剑好了,何必如如此旁敲侧击?」 尤世功马上劝道:「总兵总怒!总兵息怒!眼下大敌当前,怎好同室操戈?」 朱方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弟是跟总兵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哼!」 贺世贤依然怒气未消,「我们明军的将官有劲总往自己人身上使,所以常打败仗。而八旗人上下团结,一致对外,所以出师就胜。」 「叭!」 朱方良气得顺手抓起一个茶碗摔在地下,嘴唇发紫地说道:「贺世贤,你不要长他人威风,灭我朱氏王朝的志气!」 贺世贤毫不示弱地道:「那你就到皇上那里告发我吧!」 朱方良气急败坏地抽出长剑。 尤世功见事不妙,马上把朱方良喝住顺口道:「朱副将,休得无礼,昨晚上我怎么跟你说的?」 这时,贺世贤已脱去便装,换上盔甲,他在屋里应着:「知道了!」说罢,他怏怏不乐地步出总兵俯。 当地绕过院东高墙,来到十字街口,尤世功已把集结的七万兵马,部署完毕。 此刻,尤世功很想叫贺世贤替他当炮灰。 他跳下马来,不客气地说道:「八旗兵离城东只有七里路光景,这头阵就靠老兄喽!」 贺世贤冷笑道:「此战老朽能落个完整的尸首就不易喽!」 说罢,接过近待递上的马级,翻身上马,奔城东而去。 努尔哈赤一方面用声势威慑敌人,一方面巧布阵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引敌上钩。 事前,他已对城内的防御瞭若指掌。 他依据敌城设防的特点,把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四旗左翼大军部署到城西,另外把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四旗右翼大军埋伏在城东树林,土窖,洼地,荒划,沟渠之中,然后由皇太极统领一千轻骑,应着号角,推着盾车,抬着云梯,摆出强攻东门的架势。 日升一丈,皇太极统领的兵马来到东城门外一里许的一片荒地,守卫在城门上的明军见黑压压的八旗兵涌上来,一时慌了神,城门上的炮手未等统帅下令,早就点着西洋大炮,轰轰乱放。 炮声应着杀声,震天撼地,撕裂人心。 皇太极的兵马穿过炮灰,越过沟堑,直副城墙脚下,接着竖云梯,推盾车,佯装强攻。 云梯刚刚架起,攀城的兵上爬到墙半腰,就被明军如寸似的石头,木棒赶下城墙。 弄得梯折人亡,惨叫不止。 皇太极眼见二十几个攻城士卒毙命,便马上鸣金收兵。 这时,恰好尤世功登上城楼观战,他眼见八旗军弃尸而逃,心中大悦,便顺手拔出长剑,飞下城楼,下令找开城门,追赶八旗军。 他跨上一匹菊花青,首当其中,一路杀声,冲出一里多路。 守护城东的一万多明军,见主师冲出,也一个个手挥大刀,执着盾牌,潮水般地涌出城门。 尤世功率领的一万兵勇刚杀出二里多路。 忽然八旗骑兵转身杀来接着大路两侧的树林里,土窑上,洼地里、荒划地,沟渠旁骤然涌出几万大军,犹如火山瀑发的岩浆,决堤的江水,将尤世功一万人团团围住。 剎那间,刀兵相接,东声震耳,东声震耳,一时刀光剑影血流成可。 尤世功战了不到几回合,便落马身亡。 走在队伍最后督战的贺世贤,本无心为昏庸的大明皇上送死。 他眼见退回来的兵士浑身血污,便悽然泪下,俗话说:兵败如山倒。 城东的明军眼见主将尤世功命归西天,一个个便如惊弓之鸟,涌回城门。 守卫西门的明将朱方良听说尤世功战死,马上调出自己的五千兵马,前来增援,他骑在马上,挥刀连砍了几个逃兵,马上调出自己的五千兵马,前来增援,他骑在马上,挥刀连砍了几个逃兵,也无济于事,就连他自己也被吓阵来的逃兵形成的洪流,涌到十字头街街口。 败退的明军明明涌到西城楼下。 努尔哈赤亲率的左翼四旗大军趁机涌向城门,两股人流相遇,人挤马踏,死伤不计其数。 此刻,在浑河的明军正集结兵马,这是援剿总兵官陈策率领的两万明军。 陈策是大明朝的一员名将,他多年镇守四川,兵精善战,深得兵部尚书的信赖。 自萨尔浒兵败之后,兵部尚书点名叫他统兵赴辽,任援剿总兵官以救关外这急。 此人用兵得法,兵士训练素。 自到辽东以后,一直坚持野外训练,住在辽阳与渖阳之间的荒山子。 当清晨他得知他渖阳被八旗军围困的消息,便立即集合兵马,拔营援救。 第111页 可是当他们来到浑河南岸,只见由渖阳城内逃来的明军,已涌上大道,有的涉水而逃,他急令全军火速前进。 两万明军眼见人渖阳城逃出来的逃兵浑身血污,腿折臂残,不禁不寒而粟。 恰在这时,从城里逃出的副将朱方良看到「陈」 字大旗。 他慌忙跑过来,走到陈策马下,哀求道:「陈总兵,切莫进城!切莫进城!」 他见陈策大马就慌忙扑上来,哭泣着说道:「我们七万在都未能抵住努酋,你这两万人马去拼,岂不是白白送死?」 站在陈策身后的游主官周敦吉,反驳道:「我辈不能杀敌救城,在此三年何为?」 努尔哈赤率领大军绕城城冲杀,明军尸体累累。 当八色彩旗插上渖阳四门城楼,努尔哈赤步入贺总兵府歇息时。 忽然探马来报:「河南岸发现大量明军!」 努尔哈赤听罢,喝了几口老酒,立即翻身上马,急令右翼四旗大军,披甲追敌。 号角阵阵,黄,白,红,蓝四色旗帜,迎风抖动。镶黄旗部将额亦都骑着开一匹马鬃马,邓骋在全军最前列,他虽已经的花甲,但仍气宇轩昂,精神抖擞,风度翩翩。 战马飞驰,右翼四旗四军四路排开,犹如四股潮水,从城内涌向城南。 大军跃出南城门,越过五里河。 忽然浑河北岸军帐簇簇,旗帜森立,火炮高耸。 在一桿「陈」字帅旗下,站着一排排手执长枪,大刀,腰佩利剑头戴铁盔,身披铁甲的四川兵卒,陈策统率的两万大军,黑压压形成一层层人墙。 陈策久经沙场,熟知兵法。 他深知八旗兵能骑善射托处,自己的兵马善于拼搏的优点。于是他本等八旗兵靠近,就急令三百步兵推出这箭车,随事跟随持枪的兵士,主动向八旗军靠近。 两军越靠越近,明军首先发炮轰击,一时战场上浓烟滚滚,杀声四起额亦部率领的镶黄旗应炮声死伤多人。 火炮声音越来越大,烟火越来越浓。额亦都乘着烟瀰漫,明军辩不清目标之际突然沖入明军阵地,冲杀拼搏,展开了白刃战。 明军的炮火停了,两军刀对刀,枪对枪,僻哩啪啦,刀枪撞击,火星飞溅,异常激烈。 两军大战了一个时辰,相互伤亡惨重,川军因长途跋涉,水土不服,多患肠炎,越战越有些支持不住,而八旗兵一个个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又是以逸待劳,所以越战越勇,最后八旗军把川军压向浑河沙滩浅水之外。 此时浑河正是桃汛暴涨的季节,落入水中的明军,很快被汛水捲走。 额亦都骑在马上,手挥铁矛,与陈策撕杀了多时,两将仍不分胜败,当额亦都把陈策逼到河岸,陈策想趁机转身逃脱之时,忽然马踏尸体,前腿失蹄陈策便身不由己地跌下马来。 额亦都手疾眼快,他本等陈策落地,便勐挥长矛,外赤刺透陈策的咽喉,一代名将眨眼间一命归西。 额亦都率领的先头骑兵,毫无准备。 他们在对方的射击下,纷纷落马,前军一乱,后军堵塞,一时自相残踏,死伤惨重。 额亦都身边的两员大将先后阵亡,正当他心急火燎之时,皇太极率领的镶白旗五千轻骑,冲杀上来。 此队人马,白旗白马白盔甲,五千骑兵如同一把长剑,骤然刺向明军。 明军的先头部队,在皇太极的突然袭击面前,一时惊慌失措,纷纷败下阵去。 皇太极一路兵马越战越勇,一直追到白塔铺,眼见明军溃散,才勒马回营。 当晚,努尔哈赤率领的大军凯旋。 八万大军到渖阳城东门外,就在万泉河安营扎寨。 努尔哈赤率领一些亲兵,回到城内,根据朱少阳与他谈的治军策略,马上传令护城兵士:一,护城兵土不许闯进民宅,不许姦淫妇女,一律在城墙搭铺露营;二,不许乱抢城内百姓的粮食,蔬莱,一律吃所带炒面食品;三,浮财归公,不许乱动。 违此令者,必斩。 日落西山,明军初升,角楼城墙上搭起一个个秫秸窝棚。 城广的百姓望着墙上的窝棚,赞嘆道:「如此严明之军,日后必得天下!」 吃过晚饭,混在渖阳城内的朱少阳,出城后来到了努尔哈赤的军帐。 努尔哈赤见他进来,便问道:「怎么样,你可见梨花?」 朱少阳嘆了一口气,说道:「听人说,她被皮廷相骗到辽阳去了!」 努尔哈赤见他这副神情,也是十分难过,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第四十八章 征战辽阳 第四十八章 征战辽阳 皮延相正骑着马,尾随大篷车后,额上不停地滚着汗珠儿。 大篷车跑到渖阳至辽阳之间的十里河荒滩。 忽听身后马嘶不止,皮廷相回头看去。 只见一匹白马飞奔而来,他顿时一惊,心想:「皇太极的白马怎么这么快地追来?」 白马越跑越快,皮廷相心里愈来愈恐惧,竟至一鞭三回头。 车马相距差别里许,勐听背后叫道:「皮副将!」 皮廷相自觉耳熟,打起精神回头一看是身材修才的朱万良驰马而至。 皮廷相疑是总兵追来,便丢下篷车,独自逃走。 第112页 朱方良并不介意,因为他自己也是被皇太极追到白塔铺,未经拼杀,私自逃命的。 他理解皮廷相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于是就不再叫喊。 当他的白马跑到篷车后,立即翻身下马。 他一手牵着马,一手用马鞭子挑开箱帘,陡然瞥见贺夫人,一怔,然后问道:「贺夫人坐车去何处?」 贺夫人说道:「跟皮副将去辽阳。」 说着,她站起来,把头探至帘外,问道:「朱总兵,您单枪匹马去何处?」 「去……」 朱方良说了半句又咽回去。 因为自己是带兵的总兵。 总兵就是在战场上的总兵,眼看渖阳兵败,自己只身逃命,岂不令人齿笑?他装作天热,用手扯了衣领,接着搪塞道:「我这要去辽阳搬兵!」 「渖阳很吃紧吗?」 贺夫人焦急地问道。 朱方良不阴不阳地说道:「说紧也紧!」 接着把话题一叉,问道:「皮副将是不是与你同路?」 「是,他说贺总兵特地派他送我到辽阳。」窃贼最熟悉窃贼的心里。 朱方良冷冷一笑,暗自说道:「这小子贪生怕死,不过还有鬼点子!」 他转念一想,「万一他跑到辽阳乱说一通,岂不对我自身不利?」 朱方良想到此处,决心想法把皮延相拉拢住,以防万一。 于是他快马扬鞭,朝前追去。白马飞驰,红马紧跑,不一会白马连上红马。 皮延相眼见朱方良追上来,一时惊慌失手,马鞭子突然打在了红马的脑门上,红马一惊,竖起前蹄,皮延相猝然摔下马来,昏了过去。 朱方良翻身下马,将皮延相扶起,等大篷车赶上来,马上跟车夫一起将皮延相抬进车厢,自己便独自先行。 朱方良骑着快马,越过太子河,不一会儿来到辽阳城下。 他来到城西站正好代行杨镐职务的辽东经略袁庆泰坐在城楼,等待陈策等人赴接的消息,袁庆泰见朱方良单松匹马而至,自觉战事不妙,于是忙令军士打开城门,将朱方良迎进城内。 朱方良进城后,本等进衙门,就在城楼上,将渖阳失守,诸将身亡,援军败北的战局—一禀报。 袁应泰听了异常紧张,立即召集临近诸部,竭力守城。 辽阳是关外的古城,居诸城之首。 从战国西汉以来,就是山海外政治,经济的中心,到了金代曾在此设过京城,名日东京,到了明代就将辽东都司设在此外。 这座成池雄伟壮观,城周三十二里,八座城门高耸。 城内街道纵横,店铺林立,颇为繁华。 尤其是那座古老高耸,插入云霄的白塔,更增加了古城的威严,壮丽。 袁庆泰出身进士,办事精明,但多年做的是文官,对军事战所知甚少。 渖阳失守,死伤七、八万军马,对他是最大的打击。 众将集骤都司衙门之后事,他见袁经略心急如焚,就代袁应泰庆附场面,说道:「诸帅众将,近日沈最失守,战事吃紧,辽阳乃东之答镇,为保大明江山,请众将献计献策!」 大鬍子总兵候世禄霍然站起,口中说道:「努酋连取抚顺,渖阳铁岭诸城,猖狂已极。以末将之见,此夷锐气不挫,必将如洪水决堤,祸及中原。」 朱方良冷冷一笑,说道:「说得比唱得好听,候大鬍子,你有本事,到阵上比试比试,不比在家里撸胳膊,捲袖子强多嘛!」 候世禄觉得朱方良话不对味。 寻思片刻,冲着朱方良起火来:「老子打仗多年,身上的箭伤比你拉的屎还多,别吃饱了胡嚼!」 朱方良听罢,顿时火上心头,他嗖地拔出长剑道:「候大鬍子,你别有眼无珠!老子是从小吃皇粮长大的,你他妈从小是吃狗屎餵胖的,你有能耐,咱到院里熘熘!」候世禄哪里肯示弱,他也哧楞把短剑拔出,吵嚷着就往门外走。 袁应泰一时气得脸色发白,他抓起桌上的石印,往桌上一跨,厉声道:「此处是辽东军政衙!那容你们泼妇骂街!」 说着他示意衙役将尚方宝剑取来,往桌上一掼道:「谁再胡闹,休怪我不讲情面!」 一把尚方宝剑把候世禄,朱方良镇住了。 接着张铨说道:「眼下城内兵马不多,固守乃为上策!等几日皇上派来援兵,再从长计议。」 他说罢,布置道:「候总兵,你回到大营以后,立即令军上输通环城之渠,放太子河的水,将护城河灌满,然后沿壕布置火炮,城内加紧防守,以防努酋突然袭击。」 三月十九日中午,候世禄率领三千兵士,刚刚用太子河的水把护城河灌满,忽见太子河渡口,浓烟滚滚,旌旗蔽日,不一会儿,一个探马来报:「禀报总兵大人,太子河北岸发现众多的满洲军!」 军情火急,候世禄未敢怠慢,火速进城禀告袁应泰。 袁应泰得知后,立即委派候世禄,朱方良率兵五万,出城迎敌。 候、来二路大军出城西五里,恰与满洲军相遇。 努尔哈亦坐在马上。 忽见前面大路上烟滚滚,马上下令左四旗由额亦部率领,列队迎战,额亦都率颌三万大军快马加鞭,与明军相距一里许时,见明军摆出「燕翅阵」飞奔崦来,他当即选派正红,正黄两旗大军咬住明军左翼,斩其左翅,再占右翅。 第113页 两军接战,号角迭起,满洲军士兵,一个个手执藤后,先发数箭,贝敌兵一排排倒下,便趁势冲上去,挥刀拼搏厮杀。 明军一开始擂鼓发炮,地动山摇。 几颗火炮发出,满洲军顿时倒下一片,但满洲军人众多,兵不惧死,前面的兵马倒下,后面的接着冲上来。等两军接近,明军的炮火已失去威力,于是短兵相接,刀光剑影,厮杀成团。 明军将士易于分辩。 临阵后,只要一看盔甲样式,坐骑好坏,就会一眼看出谁是帅,谁是副帅。 额亦都骑着黄缥马,手执长柄铁钺一眼发现候世禄,便拍马迎了上去。 候世禄是有名的「铁锤子」。 他手执两把各重五十斤的铁锤,抡起来呜呜生风,很难朝他靠近。 他当兵多年,上阵百次,从未受过枪伤。 额亦都举钺朝他抡去,只见候世禄两锤交叉,咣当一声,将额亦都的铁钺架住。接着候世禄的两个护卫如同两只勐虎,拍马举刀,蜂拥而上。 额亦都立即拔马相迎。 这时,候世禄趁机绕到额亦都背后,举起双锤朝额亦都砸下。 恰在这时,两个满洲军赶到,两人举起马叉将双锤挡住。 两人交战了数个回合,胜败难分。 两方为保其帅,各自护卫越来越多。几十个兵将扭杀在一起,互有伤亡。 日影西斜,双方不分胜负。 努尔哈赤眼见守卫辽阳的兵将,不同往日明军,便另派皇太极增援。 皇太极多日野外征战,脸色晒得黝黑,方脸两鬓的鬓髮以及漆黑的唇髭都长得老长。 近年,因当年跟随努尔哈赤起兵征战的费英乐,博尔晋,劳萨叶克书相继战死,病死。 很多领兵统帅的重担就落在他肩上,连日来,他出营入阵,战场拼杀,甚觉疲倦。 但由于节节胜利,众军士气甚高,他依然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皇太极出战候大鬍子,依然白盔白甲,骑着白马,不过他放下虎枪,而必用双刀,以力战候大鬍子的双锤。 清晨,满洲军与明军摆开阵势以后,皇太极首当其中,第一个与候世禄交锋。 候世禄眼见皇太极单骑来到跟前,立刻拍马上前。 他抡起双锤,如流星赶月,呜呜生风,他时而抡起左锤朝皇太极天灵盖砸去,时而又抡起右锤直奔对方的前胸。 皇太极挡右架,刀与锤相撞,溅起片片火花。 两人交战了数十个回合,候世禄开始有些气喘。 这时皇太极转守为攻,挥起双刀,寒气逼人,六十四路刀法施展出来,只见刀光闪闪,如瑞雪纷纷,顿时只见刀光不见身影,逼得候世禄只有招架之功,无片刻还手的机会。 皇太极越杀越勐,一会儿来一招「金龙张口」,一会儿又一招「叶里藏花」时而又是「海底捞月」再而「刀噼华山」。 最后,皇太极把候世禄逼到一处水洼子,候世禄的马顿时陷进泥坑。 候世禄见无路可走,便陡然跳下马去。 「嗖!嗖!」就在候世禄跳下马的片刻,皇太极勐然弯弓搭前,射中候世禄的咽候,名噪一时的朝廷太将中箭败阵,倒在乱泥塘。 明军的左右卫队,见主帅落马,立刻蜂拥百上,几个候世禄的亲信跳进泥塘把扶起,趁候世禄尚有一口气,便把他架上马,拨马回城。 车夫赶着篷车,到了太子河北岸的芦苇丛。 忽听背后人喊马嘶,自觉情况不妙,就掀帘对梨花递了个眼色,示意把皮廷相丢在芦苇里,改道更辙。 梨花本来就惦记着渖阳的战事,不愿离开渖阳,她见车夫递眼,就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 于是车夫把昏昏迷迷的皮廷相拖下车,丢在芦苇丛里边忙挥起鞭子,朝太子河下游赶去。 皮廷相醒来时,夜幕已临,远处的狼群嗷嗷叫着,似乎在吆喝着自己的同伴去觅食。 他从惊恐中爬起来,朝河岸走了半里光景,来到一片坟墓地。 他狐疑地正朝前走,忽然坟堆处冒出三个大汉,未等他他弄清东南西北,就被蒙面捆上,不一会儿涉过河,被推进满洲兵。 这时,努尔哈亦正坐在牛皮大帐里审问辽阳城内的一个军士。 皮廷相被推进帐内,解下绳子。摘去蒙面毡,对着明烛,一时愕然。 「皮总兵!」 受审的军士望着皮廷相,身上一哆嗦,身不由己地脱口叫道。 努尔哈亦听到叫声,仔细地朝皮廷相盯了两眼,随之下座,把皮廷相让到右边的座位上,笑道:「久闻大名,想不到竞在此相会!」 努尔哈亦的客气,礼节,感动了皮廷相。 他屁股刚着木凳,又连忙站起牛眼珠子一瞪,慌忙施礼道:「多谢汗王赐座!」 努尔哈亦见皮廷相很随和,就把手一挥,对侍卫道:「拿酒来!」 不一会儿,侍卫把斟满的两碗白酒用托盘端上,努尔哈亦端起一碗递给皮廷相,自己端起一碗道:「为我们初次相会,干!干!」 皮廷相受宠若惊,红红的脸儿一扬,一饮而尽。 此人脑袋活,骨头软,他想:「既然身进夷,生路已断、何不先发制人,绝处求生。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施礼道:「卑职在明营,虽身兼数职,实则混饭度日,无所事事,汗王陛下,有事若有用得着我的时候,请吩咐!」 第114页 「好!好!真是快人快语!」 努尔哈亦满意地再一次把皮廷相让到座位上—一问明辽阳城内的将帅情况,然后徵询道:「皮总兵,您身在辽东多年,以您之见若取辽阳,何为上策?」 皮廷相说道:「辽阳最是关外重镇,城池牢固,又近大河,多年来,驻守辽阳官将,凭藉护城之河,没有哪家大军攻进一兵一卒,所以,以卑职之见,不破护城之河,很难取胜!」 「高见,高见!」 努尔哈亦说道:「皮总兵,您平日和袁经略、张御史交往如何!」 皮廷相摇头嘆息道:「袁,张二人,为人多疑,自他们走马上任,来到辽东,凡异已剪除。卑职虽身为总兵,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替他们卖命的走府!唉!当今的大明朝官场,是鸡狗相斗,狼虎相争!」 努尔哈亦听廷相一番伤心之谈,原想让皮廷相打进城里的念头没了。 当晚努尔哈亦对皮廷相热情宽待之后,与众部将商议,决定对辽阳先放水,后强攻。 第二天清晨,努尔哈亦下令左翼四旗由额亦都统领,去城西挖开泄不痫口;右翼四旗由皇太极统领,去城东堵死引水河口。 然后,伺机攻城。 下令不到一个时辰,皇太极统领的右民办四旗大军产先到达城东。 接着努尔哈亦亲督三千步兵步兵,列阵以待,防务明军突袭,保拨挖闸顺利进行。 等四旗将土到齐,城东护城河口顿时黑压压挤满人群,一时挖土的挖土,抬石的抬石,河上河下一片繁忙。 这时,站在东城楼上的袁应泰,身着盔甲,翘首远眺,发现了护城河口的满洲军,他自觉不妙,惊叫道:「不妙!」 坐在城楼里歇息的张铨听到惊叫,神经质地跑过来。 朝城东南一瞥,也发觉军情危机,就凑到袁应泰身边,说道:「袁大人,护城河歷来是护城天堑,城河内的水一旦被放光,岂不等于为满洲人打开了城门?」 袁应泰果断下令,立即出动三万步兵,骑兵,打开了东城门,沿着护城河列阵布炮,以阻止满洲军挖河。 「轰——轰——」 一门门火炮,吐着火蛇,朝对岸的满洲军轰来。 应着炮声,倒下一片挖土掘石的兵士。 掘河受到了干拢,努尔哈亦站在一外高坡,急得一额上渗出了汗…… 不一会儿,皇太极跑来,对汗王说道::「阿玛,我看挖河很难一时奏效,先夺下吊桥,压往明军,才能保护掘河的兵士!」 努尔哈赤点头赞许。 皇太极立即组织一万名水手,凫水渡河夺下吊桥。 对岸的明军发现了皇太极的企图,拼死地朝下水的满洲兵士射箭,努尔哈赤下令向城上射箭的明军放箭。令下,飞蝗似的箭矢射出,立刻使守桥的明军抬不起头来。 袁应泰站在河岸发现护桥的兵士压不住对方。 于是,又火急调出五门火炮,到吊桥头增援。 可是,末等火炮运到桥头,满洲的凫水兵士已游到岸边,巴什泰第一个跃出水面,冲上河岸,挥刀砍断吊桥大缆,只听吮当一声响大吊桥眨眼间横在河面。 满洲军唿叫着,奔跑着,冲上吊桥,一股人流顿时涌向护河的明军,展开了厮杀拼搏。 明军的火炮变哑了,护城的水渐渐变浅了,高处的河底开始露出黄色的地面。 这时,四旗兵士一字排开,一个接一个跳进城池,踏着泥泞的河底,开始攻城。 接着,铺草垫路,推着防箭的盾车越过城河,逼近城下,明军兵士,一个个慌张地后撤,龟缩进城里。 袁应泰站在城楼,眼望着城外蚂蚁似的败兵涌进城门,一时急得在楼板上踱来转去,六神无主。 袁应泰年事已高,白髮满头,他在京城内做文官多年,为人正直,廉洁奉公,自誉之为「出污泥而不染」,他对朝内贪污腐化深恶痛绝,冒死告状。 一年前,兵部尚书的侄子趁萨尔浒之战,剋扣军饷五千两,他得知后,立刻告了御状,万历皇帝派御史张鹤鸣,查清此事,将兵部待郎的侄子推出午门斩首。 为此,现今掌权的魏忠员,十分畏惧他,于是趁辽东缺帅,就派他出使辽东,当了个经略。 但袁应泰深知,在多事之秋把他送到这东,并非荣升,而是踏入火坑。 一则,萨尔浒一战大明朝的战将多死于疆场,军饷又缺,士气不振,明朝的军威大伤,二则自己从未带过兵,更不懂打仗。 在满洲军铁骑横冲之下,自己很难对付。 近日渖阳失守,奉集堡重要战略要地被满洲军占据,孤立的辽阳如头顶之卵,危在旦夕。 所以,满洲军兵兵临辽阳,他就自觉大势已去。不过,为操守其节誓做岳飞,不做秦桧,眼下,尽管辽阳被包围,他依然站在城楼,在「袁」字帅旗下,发号施令。 辽阳城头上的火炮吐着火舌,轰轰地炮声震撼云霄。 袁应泰站在城头,从早到晚,指挥兵上放火箭,掷火罐,使满洲军无法靠近城墙竖梯登城。 皇太极率领的兵马大半过河,但由于受到阻击,一时难以登城,他站在河岸,十分焦急。正皇太极无计可施之时。 忽然李永芳骑马而至,在他而前献策道:「四贝勒,我抓住两个点火炮的明军,何不用敌之炮,攻敌之城!」 第115页 皇太极听了大喜,连忙叫兵上抬过来两门火炮,调转炮口,朝头轰击。 「轰!轰!」连轰几炮,火光四起,此法果然奏效,城头明军一时抬不起头来,这时攻城的满洲军趁机抬着云梯,跑到城下,竖了起来。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 满洲兵上陆续出现在城头,两军在城墙上,垛口处展开了肉搏拼杀。 傍晚时分,整个西城城墙都被满洲军占领。 当天夜里,明表点着火把,从南北两个城角,展开一次又一次争夺反扑,但一次又一部被阻击住了。 天亮时,两个角楼的楼道口,光死尸就堆了一人多高,血沿着出水孔,从城墙上向下注如喷泉。 红日出山,进攻城西门左翼四旗兵土也相继登上城墙,打开城门。 八旗兵士如同潮水般涌进城内,守城的明军拼死厮杀,两方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日至中午,鏖战渐渐平息,袁庆泰带领一伙文官和卫士被逼到城关东北的镇远楼,眼看大势已去,急忙将御史张铨召到楼内,痛哭流涕地说道:「张御史,本官有负皇恩,辽阳危在旦夕,我身为经略,城在俱在,城亡与亡。您身为巡按御史无守城之责,御史劝您先走为好,以便东山再起。」 张铨嘆息道:「兄长如此忠于大明,小弟岂非不知?」说罢冲出楼口。 袁应泰翘首望了望登上城来的满洲红旗兵士,自觉无路可走。 于是将尚方宝剑与玉印挂墙上,然后又将腰带解下,搭在房樑上,自缢而死。 侍卫进楼见经略自缢而死,便悲恸地将一筐蜡烛点着,镇远楼顿时燃起大火。 等满洲军冲上镇远楼,发现楼内主僕皆死,唯有张铨被烟呛昏,倒在八仙桌底下,巴什泰走上前来,连忙将张铨背出镇远楼,走下城墙阶梯,来到努尔哈赤跟前。 傍晚,战火已息。 努尔哈赤及诸王,贝勒相继来到部司衙门。 他们各自占了经略的几处房间,洗漱,歇息。 晚饭后,张铨醒来。 他眼开眼,第一个看见头戴顶珠暖帽的汗王,眨了眨眼睛,问道:「大王,何不杀我!」 努尔哈赤笑道:「联爱将如子,怎好将御史大人一刀送命?」 说话间,李永芳走进屋,李永芳往日与张铨有旧交,他发现张铨有气无力也躺在软榻上,就跑过去,喜不自禁地道:「张老弟真是命大福大!」 张铨惊奇地盯了李永芳一眼,接着转过身去,面壁无声。 努尔哈赤见李永芳与张铨相识,就放意躲出屋外,想让李永芳再对张铨进行规劝,伺机收下这个明官。 李永芳笑着把张铨扶起来,接着又把枕头给他垫在后背,让侍卫送来两碗鸡蛋汤,亲自端给张铨让其喝下,可是张铨依然默不启齿,李永芳见此笑道:「贤弟,莫非想当陪伴项王至终的虞姬吗?」 张铨合掌作揖道:「老兄别拿老弟开心啦!」 他折起身又说道:「项王虽兵败垓下,但仍可称为英雄,可惜,我之兵败而死,堪称何也?」 「大明的忠臣!」 「此忠何益?」 李永芳听张铨话中有话,就有意引说道:「死后树碑立传,流芳千古!」 张铨摇头道:「为贤君之臣,忠之可敬,为昏君效忠,死亦可悲!」 「贤弟此番话是何意?」 于是张铨向他透露了京城之秘,说自打「阉党」魏忠贤得势后,他的党羽遍布朝廷内外,而且一个个担任要职,不少无耻的官吏趋炎附势,甘愿拜在他们的门下,自称儿子,孙子,见到魏忠贤,跪下就称之「九千岁」张铨嘆息了一声,沮丧地说道:「如今宫内又闹起」移宫」「红丸「两案,弄得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李老兄,我是不愿听那污秽之事,才躲出皇宫,来到辽东的。」 「何谓『移宫案?」 李永芳让张挂坐下,不解地问道。 「『移宫』、『红丸』是同出一辙!」 张铨接着说道:「神宗在位时,他最宠爱郑贵妃。 郑贵妃居留干清宫,侍候神宗。 光宗继位后,郑贵妃理应移出干清宫,可是自打魏忠贤插手,郑贵妃一心想当皇太后,她就串通李选待,要挟光宗皇上,要立郑贵妃当皇太后」当时光宗应诺,谁知过不了几日,光宗皇上吃了一个和尚送的红丸仙药,当场就暴死于皇宫。 这样一方要移宫,一方反对移宫,一方要对送药的和尚治死罪,一方为之辩护。 弄得朝内上下乱如麻。 张铨说着掀被而起,愤然道:「如此政局,为谁尽忠报国?」 「那就改换门庭?」 张铨摇头道:「我难比老兄,如今京内我还有五个孩子和妻子老母,吾如归顺满洲人,就要满门抄斩,祸连九族。唉!如今偌大个神州,竟无张某栖身之处!」 「那,老弟下一步棋打算怎么走呀?」 「上千山,当和尚!」 张铨坚决地说道。 他思虑了片刻,又说道:「如若汗王用得着我的地方,张某可禅中协助!」 努尔哈赤坐在内室,张,李二人的对话,—一听着,他听到此处,十分理解张铨的处境,就慢慢走出屏风,亲自为张铨斟了一杯黄酒,端上道:「张御史果然是个有识之士,可惜生不逢时呀!」 第116页 张铨听了觉得浑身暖乎乎的,泪水禁不住落下来。 努尔哈赤见此情景,又说道:「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朕遇到您这样的有见识的人才,真如入海得珠呀!」 张铨被感动了,他刚凑近努尔哈赤想说些什么。 忽然朱少阳推门进屋,朱少阳与张挂在京有过一面之交,两人相见,寒喧了一阵,感慨万千。 朱少阳听说张桂要上千山和尚,甚为惋惜,劝他留下,张桂无可奈何地述说了自己的处境。 朱少阳听事对努尔哈赤说道:「二弟,张铨身为京官,落到如此地步,实非无奈,他若上山隐居,就从了他吧!今后若改朝换代,他定会出山!」 努尔哈赤歷来爱惜人才。 在朱少阳,李永芳的策划下,先制造张铨假死的议论,贴出诛杀张铨的告示,然后把改名换姓,化了装的张铨偷偷送上了千山大庙。 第四十九章 私访故交 第四十九章 私访故交 不久,满洲人的都城由赫图阿拉迁至辽阳,数月来,城内由于战乱逃荒的民众,相继回到家。努尔哈赤见背井离乡或逃荒至城内的汉民,朝鲜人,蒙古人络绎不绝,整天睡不好觉。一天,他把诸臣,贝勒找到衙门,向他们徵集有关意见。 朱少阳闻听努尔哈赤的忧虑,便向努尔哈赤建议:「眼下辽阳四周有荒地二十万晌,海洲有荒地十万晌。如能把这些土地分给驻这两地汉民,满洲人,那可以恩泽两地的民众,扶慰将士。 诸臣,贝勒点头称好,努尔哈赤也欣然同意,于是将土地立即分配了下去。 不久,辽渖地区的安定,引起辽东的明官朱方良的仇恨。数月前,他在鞍山,腿负箭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含恨逃回广宁。近日来,伤愈之后,妄图独占辽东的勃勃雄心,依然不减,最近他听说亲任巡抚就要到辽东,就想搞点惊人之举,取悦巡抚,以谋辽东总兵之职。六月的一天,他与几个心腹化装成马贩子,赶着十几匹蒙古马离开广宁,渡过辽河,来到辽郊外,露宿太子河岸,窥探时机。 正巧,这天努尔哈赤领着些文官武将到太子河南岸高粱地。 几十个人铲了一个时辰,顿时汗流夹背。 随之而来的图鲁什热得一时难忍,就跑到河边,脱下衣服跳到太子河里洗起澡来。 随从的侍卫见护卫官下水,也就都扑扑通通地脱衣下水。 努尔哈赤带着其他的官员坐在柳荫歇息,他见图鲁什等人游得十分痛快,就转睑对官员们说道:「你们谁热,谁就下河里洗洗吧!」 众人见汗王不拘礼节,就相继脱下衣服,跳进水里。 最后岸上只剩下额亦都和努尔哈赤。 烈日当空,天气愈来愈热。 跳进河里洗澡的官员,顺着河流,越游越远。 努尔哈赤歇息了一阵,觉得坐得两腿发麻,就站立起来,直直腰,伸伸胳膊,身子渐渐舒坦。他站了一会儿,忽见对岸柳树丛里有人影闪动,他机警地朝额亦都小声喊道:「「额亦都,你看对岸!「话音刚落,只听哩喷射来支毒箭。额亦都慌忙站起。扑向汗王。 额亦都刚站到努尔哈赤胸前,冷不防又一阵毒箭射来,只听他惊叫一声,扣心中了一支箭,应声倒了。 努尔哈赤俯下身子,见血已从额亦都后背渗出,粗布白背心已被染红。等众人岸,额亦都已省人事。 皮廷相给额亦都拔出毒箭,敷上些随身带的白药。又看了看箭头,箭杆上的标记,惊叫道:「这是朱方良子的!」 努尔哈赤听罢,马上命令护卫士兵过河追击。 战马飞驰,烟尘四起,满洲卫队的快骑追了十几里路,未见刺客的踪影。出人意料一时无可奈何,就调转马队返回辽阳城。 次日,黎明时分,额亦都的家里传来哭声,额亦都为掩护汗王,身中毒箭医治无准备,毒发身亡。 噩耗传到汗王府,汗王悲恸已极,哭昏过去两次。当日汗王下令全城为「开国元勛」 祭奠三日。整个葬礼,按满族古老的风俗,给额亦都制了副「葫芦棺」努尔哈赤亲自动手为他做了两样供品,烧猪一头,鸭一对,半斤重的大馒头两盘,并备木墩子四个,分设于祭筵两旁,名曰「木兰墩子」满筵。 安葬那天,汗王亲率请贝勒,大臣登上阳鲁山,站在莹地前,追述了额亦都十岁离家,流浪多年,年轻有志,与汗王结拜盟誓,东拼西杀,战功卓着的一生经歷,然后说道:「人贵有志,额亦都年少时就说,大丈示在世间莫要碌碌无为,而就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业。这样的人,虽死犹生,死而无憾!」 松涛呜咽,千树俯首,参加葬礼的人,深为满洲族失去了一位英雄而惋惜。安费杨古拭着泪水,抿着鬍髭上泪珠,接着汗王的话,说道:「浑河之波,后浪推着前浪,额亦都大臣虽离开人世,然而其魂其灵犹在,如日如月,为我引路,盪我心胸!」 「活捉朱方良!」 「推倒大明朝,为我满洲英雄报仇!」 唿声震撼山谷,沖入云霄,图鲁什挥着双臂,在额亦都的新坟前唿叫着集合了一列整整齐齐的马队第二天,努尔哈赤首先派朱少阳到广宁与兵部尚书张鹤鸣私会,以弄清敌方虚实。 第117页 立秋那天,广宁城里的达官富商家杀鸡宰羊,置酒设宴,忙活着「抢秋膘」。一些小户人家,虽无钱摆宴,但也多到肉铺买上半斤四两的肥肉弄些老韭菜,包上顿荞麦面饺子,打二两烧酒,用大碗盛着,全家轮着各自喝上一口。 晚饭时,广宁城大街小巷到处散发着酒香和油炸的菜撰香味,以及时断时续的划拳行令的吆喝声。 然而,在偌大个广宁城,家家欢度秋日之际,独有全城院落最大,门户最高的总兵府特别冷清,这里既不摆酒,也不设宴,边府内的三只看家狗都熘到邻近人家趴到桌子底下啃骨头去了。 此刻,新任兵部尚书张鹤鸣私访辽东,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总兵府后院卧室的太师椅上,喝着闲茶。 本来醇香的杭州花茶,张鹤鸣却越喝越觉得苦,他喝了两杯,自觉无味,索性把不子往桌上一放,霍然站起,便在屋里倒前着双手,踱来踱去。 西天的浮云,一块块如晚归的马群,在天际飞驰。 张鹤鸣的卧室里忽明忽暗,这变幻无常的天气,更增加了他的烦恼他在这寂无人声屋里,在这远离妻室的地方,禁不住回忆起不快的往事。在京城,自万历皇帝驾崩之后,朝内党派如林,分成齐、楚、浙三大派别,各立门户,以争攘权位。张鹤鸣为人正直,不愿意参加派别之争,随这也就成了水中浮萍,整日在府内沉默不语。数月前,辽阳失守,朝内文官武将齐奏皇上,弹刻了兵部尚书。当别派兵部尚书时,各派谁也不愿从本派人选中物色其人,其因在于辽东近年屡遭惨败,兵折无炯,在这多事之秋,谁若治军,等于自套绞索,所以朝内议奏几次方奏几次,我人入选,最后不得不委派「威名甚着」的三代贤臣张鹤鸣理兵部尚书,去辽东收拾残局。 张鹤鸣此次出使辽东,心乱如麻,一则,他赏识努尔哈赤的魄力,胆略,不想去伤害他。他目睹大明朝国政昏暗,败亡之光日显,知道自己无力「补天」,所以在痛惜哀嘆。 掌灯时分,朱少阳突然骑马来到总兵府,前来拜会张鹤鸣,两人相见如故。张鹤鸣设宴款待,将朱少阳视为上宾。席间,议起努尔哈赤,朱少阳趁机问道:「张大人,汗王曾喻,他想和您私会攀谈攀谈。」 张鹤鸣满口答应。 三天后,双方在辽东,太子河,浑河交叉口的西平堡如约相会。 秋日的辽河平原,赤橙黄绿,美不胜收,西平堡到处堆放着黄的玉米,红的高粱,绿的秋菜。在堡中心的一座四合院里,院主格米年从清晨起,就亲自忙着筹办,酒菜,盼望着贵客的到来。 影西斜,张鹤鸣,努尔哈赤,先后骑马而至,努尔哈赤在朱少阳的引导下,—一将化装为商民的张鹤鸣,猎人打扮的努尔哈赤迎进大院,让到上房。 客人歇息片刻之后,酒宴并在堂屋摆好,张鹤鸣,努尔哈赤在朱少阳的陪同下,开始宴饮,努尔哈赤首先端起酒杯,面对鬓髮斑白张鹤鸣笑道:「御史大人!不,兵部尚书大人!为我们第二次相见干杯!」 张鹤鸣吃了一惊,眨了眨松驰的眼皮,急着问道:「那第一次,是在那里呢?」 「哈哈,真是贵人多忘事。」 朱少阳笑首,插言道:「张大人,您记忆了,汗王进京朝贡,在你府上……」 「噢!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张鹤鸣手拍右腿,哈哈笑道:「就是我第一次出使辽东,努尔哈赤破李成粱」五门出殡「的那年……」 三人提起往事,说说笑笑,兴趣盎然,朱少阳为两人一边斟酒,一边道:「老话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可是三十多年我,人却各有不同哟!」当年的天御史,荣升为兵部尚书,由四吕官,升为二品官,真是可敬可贺!「「唉!」 张鹤鸣摇头道:「莫提官场上之事,老弟不知我的难言之苦啊!」 「咦!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朱少阳自觉话题引对,又故做惊讶地道。 张鹤鸣未加顾及地说:「如今的官场是火场,酸甜苦辣,凉热冰烫,应有尽有。」 说着,他讲述起魏忠贤网罗党居,剪除异已,假冒圣旨,干予朝政之事,他喝干了一杯酒,借古喻今道:「当年奏二世独庞指鹿为马的太监赵高,致使威震四方的秦朝瞬即灭亡,如今大明朝,看来又要重蹈覆辙喽!」 朱少阳脑瓜很灵活,他见张鹤鸣哀怨悲愤已极,就要起欲擒故纵的手腕,摇头道:「大明不会很快灭之!」 「为什么?」张鹤鸣瞪着醉眼盯着朱少阳反问道。 「大明朝有您这样的忠臣当兵部尚书,主事军务,还能有错?」 朱少阳脸儿绷得紧紧地说。 「哎!」张鹤鸣嘆道:「我只是聋子的耳朵,当摆设,充炮灰,辽东安宁,他们邀功,辽东失利,我解甲归田!」 「不会的!不会的!」 朱少阳连连劝激地说:「您是万历年间的资人!你要还乡,谁来辅佐皇上」 「大明朝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 张鹤鸣愤然站起,自斟自饮了一杯,道:「日迈黄昏,只有妖魔鬼怪才肯陪夜神,去度暗夜!」 朱少阳哈哈笑道:「听大人的话,您不会那些妖魔鬼怪为伍啦!」 张鹤鸣噗赤笑道:「你这朱老弟,真不愧」牛贩子!「在客厅里,张鹤鸣与努尔哈赤,朱少阳三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日至黄昏。努尔哈赤从和鹤鸣那里听来不少朝廷内幕之事,他神情轻松地跟张鹤鸣开玩笑道:「张大人,您如今是兵部尚书,握有兵权,您对我准备是生擒,还是处死?」 第118页 张鹤鸣摇头道:「老夫岂是汗王之对手,只不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过新任经略您要严加提防。」 「亲经略何人?」 「熊廷粥!」 张鹤鸣随之介绍道:「此人出身进士,身长七尺,有胆知兵,善左右射,然而性刚自负,好骂人,在朝内人缘甚差。」 「那新任巡抚呢?」 朱少阳插话问道。 「新任巡抗名叫王化贞,这个人任性狂妄素不习兵,好放空炮说狂话,此人不会你们构成威助。」 努尔哈赤此次约会的话语并不多,他只想通过过朱少阳与张鹤鸣的闲谈中,探探兵部尚书的口风。到了掌烛时分,努尔哈赤见张鹤鸣醉眼朦胧,就先度告辞。 秋末冬初,王化贞走马上任来到广宁,努尔哈赤闻讯,立即派李永芳,朱少阳亲自到广宁拜会。 这天清早,李,朱二人用五匹马驮着上等的礼品,来到巡抚衙门,衙门的总管禀报之后,王化贞下楼,到门口迎接。 王化贞是诸城人,此人长得矮粗,活像个地缸子,他那红枣似的脸上,长着显眼的朝天鼻,一眼看去,丑陋无比。他出门抱拳,操一口山东口音道:「末将在辽多年,多谢朝内诸位关照。此礼单薄,略尽地主之道」 王化贞书步上前,两眼眯一成条缝,说:「老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俺初来乍到,不望兄弟多多指点。」 当日,王化贞宴请李,朱之后,傍晚就驰马城西,游医巫阁山去了。 医巫阁山是东北三大名山之道,峰峻涧深,苍松掩映,景物奇幽。 三人下马,步入山门,沿着石伸步步高升,他们游览了大石棚,圣水盆名景之后,不一会儿,踏上望海堂的阶梯。 李永芳第一个踏入寺院,手扶石栏,远眺旷野,俯视脚下的雾霭,禁不住感嘆道:「此处真乃仙境,难怪契丹王选择此地修身养性,以避世俗!」「怎么,此寺有典?」 王化贞朝天鼻喷着粗气,兴致勃勃地问道。 李永点了点头,坐在石凳上,讲起望诲堂的由来。 传说辽太祖出征征服了渤海国之后,就改渤海国为东契丹国,把长子耶律倍封为国王,耶律倍聪明好学,少有抱负,他来到广宁之后,就选择医巫阁山,修了座藏楼,题名「望海堂」。 以后他带着万卷史书,来到楼内终日苦读,日得一日,年復一年,他通晓了古今治国之道,才学很高。但他有个做皇帝的弟弟嫉妒他,就派人谋豁他。 耶律倍闻讯后,立即离开了医巫阁山,跑到唐朝的古都,做了唐朝的官吏,干了一番事业,写下「小山压大山」的着句诗句。 朱少阳听到此处,插话故意问道:「永芳老弟,这『小山压大山』是什么意思?」 李永芳抿了一把鬍髭,道:「他弟弟是皇上,可谓大山;而他却在此地为王,亦称一小山。」「有胆量!有胆量!」 王化贞搓着手,称赞道:「世上敢跟皇上比高低的人不多。」 李永芳笑着问道:「王大人,您呢!敢不敢……」 王化贞明白了李永芳的意思,他用右手向前一推,截住李永芳的话道:「俺这个不大不小的三品官,就够过了,岂敢压人!」 「哎!您这就太自卑了!」 李永芳道:「兵部尚书张大人,当初不就是四品官吗?如今官升正二品!」 王化贞捻了捻鬍子,官瘾上来了,他小声说:「王某并非不想升官,今天俺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虽然朝内有人替王某说话,可惜俺一是与熊廷粥做对头,二是老汗王确实难斗!」 「那我们可以助一臂之力嘛!」 李永芳,朱少阳异口同声道。 王化贞激动地站起来,仰望骆驼峰,俯视辽西大地,仿佛这一切都囊括在他手里,他如痴如迷地道:「只要二位知已做俺内应,俺管保三个月内,立即踏平辽阳城。」 李永芳笑道:「一旦辽东取胜,别忘了李某就行了。」 「哈哈哈,」 王化贞得意地道:「辽东若被取回,你们两位一个当经略,一个当巡抚……」 「那么大人您呢」 李永芳一夹眼睛问道。 王化贞一挤眼睛,得意地用右手食指朝天一指,三人彼此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明月出山,三人又谈论了一阵子,就下山回城。 过了几日,一天王化贞忙着为李永芳找个漂亮的儿媳妇,在广宁城几家富户往奔走,突然,坐阵山海关的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熊廷粥提程来到广宁。 熊廷弼六十多岁,身高六尺,膀阔腰圆,方面大耳,卧蚕眉,豹子眼,气度不凡。 他骑马走在广宁的大街上,看到他会立即想起当年不可一世的辽东总兵李成梁。 王化贞向来不服人,他远远地看见熊廷弼的高大身影,与自己的矮小身体相比,顿矮了半截,心情十分不快,再加上熊廷粥比他官大一级,事事要受其节制,皇上又亲赐熊廷弼麒麟服,郊宴饯行,妒意自然加重。 王化贞在广宁的大街上,虽硬着头皮前去迎接,但他故意大路上东瞅西望,还踱着方步,意在慢待骑马而至的顶头上司。 王化贞把熊廷粥迎到府内,摆酒设宴,俩人刚喝两盅,熊廷粥就对辽东军各发号施令道:「吾此次来辽,想与老弟切磋辽东防务,努酋自萨尔浒一战,节节获胜,但凡事有阴有阳,他善骑突,快进攻,而短于坚,缺管水师,后方不稳,兵力不足,吾应避短扬长,三方严防,一、陆上以广宁为中心,集中主要兵力,坚城固守,沿辽河西岸多筑堡垒,用步骑防守,从正而牵制满洲军的主力,二、海上各置舟师于天津,登莱,袭拢满洲人辽东半岛沿海地区,从南面乘虚击其侧背,并得用各种兵力,拢乱其后方,动摇其军心,待努酋回师内顾,即乘势反攻,可復辽阳,眼下当务之急,就是修筑城池,充实军备,守……」「叭!」王化贞把景德镇瓷盅摔到地下,红涨脸,拍着桌子道:「守,守,守,你这是****之策,怕死就不要出关!」 第119页 熊廷弼是个宁折不弯的人,他本来对王化贞傲慢已有觉察,眼下见身为部下的一个巡抚竟放肆无忌,出口不逊,顿时火气沖天,骂道:不要狗仗人势,无法无天!老子南征北战,屡建战功时,你才是个小小进士!「「呸」 王化贞急败坏地挖苦道:「熊大人,你不要忘了,您已经是被罢过官的辽东经略!」 熊廷弼最忌人揭短,一年前他被罢官,本来怒气未消,王化贞眼下提起,如同火上加油。 他气得脸色铁青,奋力将八仙桌一掀,满桌的美味佳肴,稀里哗啦,全掀到地下,然后气沖地跨出门槛,命侍牵马来,当天就离开了广宁,回山海关驻守。 熊廷弼与王化贞争吵的消息,很快传到辽阳。 努尔哈赤得知后,情自欢意,当日就召集大臣,旗主等人议事,众人坐定,努尔哈赤述说了熊、王二人之间主守,主攻的矛盾,然后道:「我满洲若想入关,必先克广宁。而广宁城池坚固,又有十三万大军,攻之实在不易,朕思虑再三,想趁经,抚不和之际,速取广宁,但攻以何策,如何发兵,联想听听各位高见。 巴什泰首先站起道:「老话说,外甥打灯笼——照舅(旧),还是用攻渖阳的办法管何取胜!」 皇太极摇头道:「渖阳战法再用,就怕不灵,我们围城,人家守城,我们引蛇出洞,他不予理睬,岂不妄费心机了!」 安费杨古道:「王化贞速胜心切,此人又狂妄自负,只要他略取小胜,尝到甜头就会不引自出。」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努尔哈赤称赞道:「歷来军事家想事,既要想到天时地利,也要想到带兵人的性情脾气,这样制定大策,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接着,安费扬古献策道:「以臣之见,在远离都城之地,可以行出寸土,以诱敌深入,待王化贞略微动心,立派李永芳额附(附马)前去策应,然后在河之岸摆下战场,将深入此敌,分割吃掉。」 「好!好!」 努尔哈赤,连连点头,又促眉道:「联正思念让何地为好,眼下举棋难定。」 朱少阳插言道:「镇江堡(今辽宁省丹东市九连城西北)为妙! 那里有佟养真守城,兵士多熟汉语,又是本地人,或攻或退极为有利!「「对!对!」 安费拨古接着道:「明将毛文龙经常出没于沿海,那里有他的耳目。 只要我们略有动静,毛文龙会立即出动。「努尔哈赤听罢,拍案而起。 第五十章 袭取广宁 七天后,广宁城传来毛文龙偷袭满洲占地镇江堡成功的消息,王化贞立即奏朝廷。 十日扣,皇上下令,嘉奖王化贞领兵有功。 授奖这天,恰巧李永芳特意赶到广宁城,前来贺喜。 晚宴以后,王化贞把李永芳带到自己的卧室。 他小声对李永芳说道:「李游击,镇江大捷人心大振,我想趁打铁,攻过了河,直取辽渖,你看如何?」 李永芳回答道:「正合我意。如若打过江东,我也就不再受异话的气啦!」 「本官深知辽东父老兄弟的心情。如若李游击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定当终生不忘。」 王化贞说道。 李永芳听了之后中,对王化贞叩道:「末将甘愿效劳,死而无怨!」 接着,李永芳献策道:「广宁城之后,可偷偷潜往了辽河沿岸,待我再与蒙古骑兵联络,等几路大军会合,我在河东做内应,此战必可获胜!」 王化贞高兴地拍着李永芳的户膀,说道:「今晚我就启秦皇上,速取河东等到明年春天,让辽东各地,都挂起大明的旌旗!」 两人一直说至夜半,拟定了分兵防河,全面出击的主案。 等侍女将夜宵端来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不一会儿,管家提着灯笼,领进一个人来。 「李永芳?」 来人进屋后惊叫道:「大明朝的罪臣!」 来人正是从渖阳,辽阳败下阵来的总兵官朱方良。 一个多月前,他被派到锦洲做了总兵官。 近日他听说毛文龙在镇江堡取胜,步想与王化贞密谈,偷袭江东,出奇制胜,以求加官晋爵。 王化贞被朱方良突然的喊声给惊呆了。 他疑惑地盯着李永芳的眼神,想从对方的神情变化中,看出了一些破绽。 但李永芳神情自若,只是安然地喝着茶。 王化贞见此情景,对朱方良说道:「总兵知道汉朝能出个苏武,而大明朝就不会出忠臣!」 这时,李永芳站起来,以攻为守地对朱方良说道:「朱总后请说出李某的罪恶,末将死而无怨!」 朱方良眨巴着三角眼,干舔着风吹干的嘴唇,支吾地问道:「李游击,抚顺失守,你逃向何处?」 「守在古城」 「那努尔哈赤为什么没把你杀掉了?」 王化贞听来方良话无凭证,就从中调解道:「一城失守,亦非他一人过失!至于努尔哈赤不杀我,也不是一个人的错处,朱总兵,我看还是精诚团结为重,共守边陲为好!」 朱方良摇头说道:「我与他水火难容!」 李永芳冷笑着说道:「就算我失守抚顺有罪,那失渖阳,辽阳,又是谁的罪呢? 第120页 你身为渖阳的总兵,大城失守,尚能活到今日,努尔哈赤不是不是对你刀下留情了?」 朱方良被李永芳的这番话一时气得脸色铁青,他吼叫道:「王化贞,今日你若不把李永芳投进大牢,我明日就奏请皇上,革你的职!」 老鼠怕猫,猫怕狐,一物降一物,王化贞知道朱万良是皇族子弟,只好把李永芳投进了大牢。 七天后,皮廷相满面污垢,穿着破衣烂衫,骑着一头毛驴来到广宁。 他到了巡抚衙门,连声唿叫,总管忙把他带到府上,去见王化贞。 皮廷相走大门,扑嗵跪下,连磕了两个响头,哭丧着说道:「巡抚大人,请您赶快发兵,攻过辽河为我大明臣民伸冤报仇!」 王化贞连忙把他扶起,询问道:「皮总兵,有何冤屈,慢慢说来!」 皮廷相坐在椅子上,从袖筒里拿出一张布告,交给王化贞。 王化贞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查李永芳是专为大明朝效忠的臣僕。在辽东煽动明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近日潜逃,若有抓捕者,赏银三百两。 王化贞看罢,连忙问道:「皮总兵,前些日子,你身在何处?怎么得此公告?」 皮廷相瞪着牛眼睛,委屈地说道:「自辽阳兵败,我一直被关在大牢!三天前,李永芳的一个表弟用一百两银子买通狱卒,将我夜半放出。 出城后,我在城北的墙头上,揭下了这张布告,偷了一头毛驴,就直奔于此,想请大人为我等报仇雪恨!「王化贞听罢,抖动着布告,自言自语道:「李永芳本是忠臣,眼下不明不白地被关进大牢,岂不冤枉他?」 接着他传来牢头,命他立刻放出李永芳。 牢头为难地说道:「朱总兵回锦洲前,一再嘱咐,没有他的口令,不准放人!」 王化贞气得脸色发白,怒道:「你是听巡抚的,还是听总兵的?」 牢头哑口无言,只好将李永芳从车里放出,当天,王化贞请皮廷相做陪,设宴为李永芳压惊。 皮廷相不速而至,使王化贞倍加相信李永芳。 第二天就按照原来商定奇袭河东的计划,把广宁城内的十三万兵马,沿着了河以西的大小村堡布防扎营,每五十步搭一个窝棚,置军六人,划地分守,一字摆开,号称「一字长蛇阵」 这天,正月十五。 努尔哈赤头戴貂帽,身穿皮裘,率领各旗男女以及福晋子女一万多人,以及朱少阳,各位官员,贝勒以及夫人来到了太子河上,举行「跑冰比赛」 在一声鼓乐声中,各个夫人身穿各色皮棉旗袍,头戴狐皮裘帽,足蹬冰滑子油头粉面,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组织跑冰的巴什泰,见众夫人一字排成横排,准备停当之后,立即打了声口哨,以此起跑冰者的注意,接着,挥起铁锤,敲起云版。 剎那间,一个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如鹰似燕,飞跑在冰河之上,跑在最前面的是多罗甘珠。 在他身后的则是合布希,巴什泰的妻子是个胖子,她跑不出不到半路,就腿直发颤,刚想停下歇歇脚,突然脚下的碰到冰楂子朝前跌了一跤。 随之惊叫一声,卟嗵一声仰面朝天地摔在冰上,圆胖的身子在冰上滑了一丈多远。 观众哄然大笑,朱少阳也是乐不可支。 跑冰结束,努尔哈赤亲自赏给第一名银子二十两,第二名,赏银十两,其他各人,凡参加者,也各赏银三两。巴什泰的妻子尽管跑在最后,但意志顽强,努尔哈赤特给她加银二两,这样倒数第一共得银五两。 男子跑冰刚开始。 忽然一个探马跑来,凑到努尔哈赤耳边,禀报导:「汗王,集结在河西的明军,开始向我河东移动。」 探马刚刚退下,李永芳派来的密探又禀报:「西平堡的明军,劫掠了河东一座满洲村寨,把旗民押向广宁,现正密谋偷袭鞍山,海洲城,那里明军官兵不足万人,是东线明军的老窝,可一举歼之。尔后,直取广宁,救出满洲儿女。」 努尔哈赤,立即命传令兵敲起紧急集会的云版,不一会儿跑冰比赛的男子分八旗集结完毕。 努尔哈赤与诸大臣,贝勒—一碰头之后,命令他们火速回城,中午发兵攻取西平堡,直捣广宁府。 东北的正月,依然寒风刺骨,八旗兵士骑在马上,并不觉得寒冷。因为人出人意料一个个深信汗王谋事周密,出战必胜。所以一个个快马加鞭,心急怒放。 翌日傍晚,努尔哈赤率分的五万大军来到了西平堡,将小城堡团团围住然后命神箭手将劝降书射进城内。 过了一个时辰,守城的总兵站在城楼大声叫道:「满洲鞑子,你们有胆子就攻吧! 老子告诉你们:今晚若攻下,明天我们援军一到,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努尔哈赤听了冷笑一声,命令各旗推盾车,竖梯子,火速攻城。 西平堡(今辽宁省盘山县古城子)此刻一片清冷,淡淡的圆月,时而被浮云遮住,时而又挣扎着露出云层,悽然地俯视大地。随着时明时暗的目光,人心也在浮动。守城的将官王小贞,三十一岁,是王化贞的儿子。 此人随父赴宁,初任总兵,却与其父大不相同。从外貌上看,其父是矮个子,而他却长得又高又壮,黑黝黝的脸,粗人的手脚,走起路来,如同铁塔搬家,父子相貌差之千里,从性情上看。其父骄狂轻敌,其军事战略想法了各异,老子主战,速战速决其子要防守,想稳扎稳打。为此,父子到辽东数月,见面就吵嘴。白天满洲军开始围攻西平堡,王小贞就深感其你的「一字长蛇阵」战术荒唐,太失策,此阵犹如散开的羊群,可能被饿虎—一吞掉,到时候连相聚在一起壮胆的机会都没有。 第121页 城外火把黄火片片,满洲军围着城堡屯驻着九万大军。入夜以来,满洲军遵照汗王的军令,每个时辰抽两牛录兵马,轮流攻城,其余各旗兵士扎营歇息。 夜晚,西平堡守将王小贞站在城头,指挥着全城三千兵立,在城墙上,一会儿跑到南门,一会儿又跑到东门和西门,点燃着火把,飞箭投石,跑得满头大汗,腰酸腿疼,他有时得实在走不动了,就手扶着城墙垛口,望着广宁城的方向,埋怨起王化贞道:「什么三品,四品,打起仗来,掉头转向,真是皇上瞎了眼,乱差乱派,堂堂巡抚,屁事不顶!」 夜猫子在寒夜惨叫,王小贞身披铁甲,禁不住打着寒颤。 「禀报总兵!」 王小贞正坐在城墙内侧歇息,突然一个哨探跑来,小声报告道:「据小人探知,城外满洲军共计九万。」 「是多少?」 哨探附到他耳边,说道:「总兵,西平堡是守不住的您为了三千兵立着想,快想点办法吧广」不,我堂堂巡抚之子,绝不当逃兵!「「总兵」哨探哽咽着哀求道:「此时不走,城内的翎箭用不到明日中午就用玩了,那时若援兵不到,岂不是束手待毙?」 「当兵就是等死,沙场就是兵士最好的坟墓,你若怕死,就滚吧!」 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努尔哈赤坐在城东一座小山丘,又指挥九万兵马向西堡发新的攻势。一个个酒足饭饱的兵士,得令后如同下山的勐虎,展翅的雄鹰,推着盾车,飞跑着,遮住城上守卫的明军嗖嗖射来的翎箭,喊叫着,直逼到城墙脚下。随后登城的兵士竖起梯子,如同攀藤的猿猴,噌噌噌,顺梯而上。 这时,督战的朱少阳立即命令伏在战壕里的弓箭手,朝城头勐发弓箭,一时飞箭如雨,直逼得城头上的明军抬不起头来。 登城的两白旗兵士,趁机攀上城煤,拔出腰刀,与明军展开了城头白刃战。 刀光剑影,映着初升的朝阳,耀人眼目。喊杀声,惨叫声,惊起城楼内的家雀,扑楞楞地抖动翅膀,一群群飞出城外。 城内的明军一夜未能歇息,清晨没吃饭,一个个又饿又累,头晕眼花,哪敌得住如狮似虎的满洲骁勇!阳光下,寒风中,只见明军一个个如同下车秫秸,一个接一个被枪挑刀噼,滚下城墙。 不到一个时辰,城墙根下,凝聚着一块块象高粱饼似的血块子。 王小贞正伏在城头挥剑指挥,突然城外飞来一只鵰翎长箭,正中右眼,箭头将眼球射穿,他咬着牙,勐地将箭拔下,血淋淋的眼球随着箭头,夺眶拔出。 王小贞怒叫一声,把带着眼球的长箭搭上弓,嗖地又射出城外,怒吼道:「浑蛋!」 浑蛋!统统是浑蛋!「也不知他骂的是眼前的满洲兵,还是骂其父王化贞,或是骂当朝的皇帝。此时,在死神临近时刻,也许骂所有人,甚至也许在骂自己。然而,落花已去,春难留也。 王小贞叫骂着,一连刺倒了两个攻城上来的满洲军兵士,当他再次挥剑刺向左侧的一个满洲兵士时。 突然后心挨了一剑,他惊唿一声:「皇上!」随之倒下。日至中天,满洲军攻各城门。 朱少阳率军攻进大牢,救出被明军抢掠来的满洲少女,老人和小孩,忽然探马来报:「增援的三万明军,正从西北飞奔而来!」 朱少阳心中一惊,立即去城外找努尔哈赤禀报,要求出马迎敌,努尔哈赤抓住朱少阳的袖口,笑着说道:「大哥,莫急!莫急!」 朱少阳觉得奇怪,问道:「二弟,此时若不出兵迎敌,恐怕沿途百姓会遭殃!」 努尔哈赤打了个抓篱捞丸子的手势,小声说道:「大哥,你忘了李永芳设的『引蛾扑火』之计啦!」 一句话,提醒了朱少阳。 几天前,李永芳曾去广宁,表示愿意为王化贞效劳并主动提出,如果明军愿意一样歼灭满洲大军。他愿带领在河东的一千汉人作内应,来个里外夹攻。王化贞本来速战心切,听了自然喜不自禁。当即联络蒙古大军,布置沿及河各点防守驻军,加紧训练,争取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之前,联合攻下鞍山,海洲然后直攻辽阳,活捉汗王。 此次,广宁明军出动,就是要到西平堡会师主动,窥视时机。 不过,王化贞一些整套战术设想,李永芳早已通过密探报告了努尔哈赤并提议将明军会师之地,变成他们葬身之地。 所以努尔哈赤不紧不慢地下令道:「左翼四旗埋伏在城外在两雪沟。其余各旗进城,守株待兔」 军令一下,各路兵马,各就各位努尔哈赤进到城里,命令兵士马上把路上,墙下的明军尸首抬走,然后紧闭四门,让护城的兵土换上明军的服装,自己悠然地坐在城西的角楼里,推开门,时不时朝广宁的方向眺望。 此时的辽河平原,冰天雪地,一目数十里,努尔哈赤站在角楼两侧,凭栏远眺只见远处的大路上,一条如蛇似龙的长长队列,由远而近,由小变大。等他看清了为有「王『宁帅旗,不禁暗自贊道:「永芳之谋,真及盖世之计,随之下令成内各路兵马准备迎敌。「三万明军越来越近。 努尔哈赤已远远地看见为首的目正是李永芳。 只见他身披棉甲,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如同胜利而的归将领,神情自若。李永芳越加鞭,离西平堡于是离城越近,心越激动得跳不停。等他来到城西,离城门约有一里路时,向身后的各路总兵抱拳道:「末将先走一步,进城向少帅报喜迎接的诸将!」 第122页 李永芳狠狠地朝枣红马后尼股上鞭,顿时枣红马飞跑如前,努尔哈赤见李永芳独自打马而来,立刻叫护城的兵座放下吊桥。 李永芳进城后,城内鼓乐大奏。 三万明军以为守城官兵大礼相迎,一个个喜上眉梢,整军列队,准备入城。 礼乐已毕,立即响起螺号。城外的满洲军听到螺号阵阵,顿时跃出雪沟,射箭挥刀,唿叫着沖向是明军。 明军本无防务,一个个被突如奇来的喊杀声,飞蝗似的翎箭吓得晕头转向,等披甲的满洲军从大路两旁,如决堤似的洪水冲来时,他们才明白是受到了伏击夹攻。为首的几员总兵官一时慌了神,竟急忙打马往城里跑。 等明军涌至城下,努尔哈赤立即下令,城头万箭齐发,为首的明军将帅,在不明敌友的惊慌中,多被乱箭射死,即使未被射死,也早被涌过来的拼命逃命的明军挤倒踩死。 遭到伏击夹攻的明军,眼见将帅多被击毙,一个个便丢盔弃甲,拼命四处逃窜。 西平堡之战,满洲军大胜。接着,努尔哈赤又命大军兵分三路,横扫河西时军各个踞点,指定三日后到广宁会师。 三日后一个中午,反叛的皮廷相一口咬定被明军抓到广宁的范江鹄的儿子范文亮便是范文采,为此王化贞十分重视,当即把范文亮带到大堂详审。 就在要极刑审问范文亮之时,忽听门口惊叫道:「巡抚大人,不好!满洲大军攻到中安堡啦!」 皮廷相听了摇头说道:「李永芳曾与我密商,等满洲军一到,他就力作内应,城里城外夹击,立败努酋!」 探马将西平堡阵亡的将官衣物递上,说道:「大人,您中了李永芳的好计了!」 皮廷相歷来眼疾手快,他瞥了一眼血淋淋的明官战袍,顿时惊叫道:「大人,不好了,兵临城下,还不快逃!」 皮廷相悽惨的叫声,如同夜猫子嚎叫,在场的衙役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王化贞抖嗦着双手,还想去整理文牍,皮廷相一把抓住他的长袖,唿叫道:「大人还不快走,晚一会,就没命啦!」 衙役们见皮廷相转身要逃,一个个有如惊弓之鸟,涌向大门口,拼命逃窜。 王化贞原一心想东渡江河,得胜奏凯,那料想兵败眼,空城已难守。他灰熘熘,酸渍渍,惶惶然地被人扶上马,在竞相逃命的官军中,如顺水之舟,被推出广宁城西门。 广宁城到处是胜利的欢笑。 第五十一章 议位迁都 二月十三这天,努尔哈赤突然告诉朱少阳打听到了梨花的下落,原来不久前,她广宁城西北的万紫山出家当尼姑了。这段时间来她平日咏经,有空进山採药,凭着她当年在渖阳城内耳濡目染医生诊病的知识,为当地百姓义务治病,日復一日,她的医道比一般乡医都显得通明,深受百姓的欢迎。 不久前,她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在娘娘庙一侧,新盖了座尼姑庵,起名慈仁寺,因此到这里进香求医者,都遵称她为慈佳大师。也有的病,因娘娘庙修于万历年初,将这里进香求医者,俗称万历妈妈,所以到这里求医的老人,孩子都尊乐他为「万历妈妈」。 这一午时,朱少阳决定带着两待从,身着民衣,借朝山问医的机会,去见梨花。 万紫山位于城西北,朱少阳三人步出城门,直奔西山,不一会来到山脚下。 他们登山太庙后,朱少阳让侍从在庙门外静候,自己则独自一人进庙焚香。 此刻,梨花正身着缁衣,危襟正坐,为一个老妇人祈褥。 佛事完毕,到庙侧一间耳记,开方给药。 老妇人走后,朱少阳进庙门焚得,他跪在蒲团上,面向慈祥的观音塑像,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清,低头小声褥告道:「凡人朱翁,多年颠沛流离,终目思念亲人,四季神情恍惚。有时白日时常落泪,晚间常常梦中惊醒。几十年来,朝朝暮朝朝,春春校秋,痴立如迷,求菩萨给医治,解脱!」 坐在一旁专为他人拜忏的梨花,起初闭目细听,越听发现声音越熟悉,她不禁睁开了眼睛,当看着扎着头巾,身穿紫袍的朱少阳,她心里不由一怔,一颗心扑扑乱跳,便她的随后又闭起了双眼,沉思了片刻后,她又睁开了眼睛,朝站在一旁的小尼姑使了个眼色,就把朱少阳让到了耳房。 小耳房,就是小药房,这里除了成排的药箱,药架,就是简单的几椅。 朱少阳在小尼姑的引导下,进屋后就坐在木凳上。 不一会儿,梨花慢慢进来,她照常为病人切脉之后,朝小尼姑一努嘴,示意她到庙内去接待其他信徒。 小尼姑屋关门。 朱少阳朝门口败了一眼,发觉尼姑走远,就倏然站起朝梨花扑过去。 梨花虽然作为出家进庵之人,但并没有拘于法规,超尘脱俗地拒绝人之常情,当朱少阳的脸贴到她脸时,两位老人都是泪如涌泉,随之呜咽,抽泣。几十年来盼望的日子快到了,然而,似乎又觉得遥远,一时悲喜交加,感慨万千。 两人无言的泣哭之后,接着梨花把朱少阳让到一张木板凳上,用衣襟拭着泪道:「你身子骨可好!」 朱少阳呜咽着说道:「我已是年老之人,不咳不喘就算好人啦!」 接着,朱少阳激动地伸手,抓住梨花的手,问道:「梨花,你呢?你可好!」梨花也哽咽着说道:「我好,只要你好,就是最大的安慰!」 第123页 朱少阳听了之后。 不由说道:「梨花,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 梨花忙劝道:「你别说了,我知道当年你肯是有原因的!」 朱少阳听了后,很感动地说道:「梨花,你真好!」你这就出庵跟我走吧!「 梨花笑道:「我如今已是朽木,出庵何用?」 「不!」朱少阳说道:「只要你出庵,我为你在辽阳盖座新楼,好好享几年清福,我们两安安稳稳的过以后日子!」 梨花摇了摇头,又笑着说道:「我这辈子做不了你的老婆了!如今我能亲眼看到你统领千军万马,除恶扬善,为挖参的,打猎的,闯江湖的人,撑腰打气,不再受李成染之辈的欺凌,就觉得很幸福了!」 朱少阳着急了,他狠狠地抓住梨花的手,再次恳求道:「你若不答应跟我走的话,那我就跪下不走!」 「不能那样!」梨花拭着眼角的泪的水,说道:「我已出家之人,不想还俗,往事忘了就算了!」 「不,不」朱少阳的国字脸上,忧愁满面,他声音颤抖说道:「我不会忘记你!」 梨花挤着眼角的泪水,笑了笑,说道:「我的心已死去了,只要你以后能为我烧炷香,想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梨花越时这样说,朱少阳越感到心神不安,最后他几乎哭出来,叫道:「梨花,我再次求你,跟我走吧!」 周梨花见朱少阳的神情,心中是痛苦万分,她忽然说道:「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是否肯答应应我!」 朱少阳听后,点头说道:「梨花,你说吧!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我也会答应」 周梨花说道:「我可记得几十年前在树林发生的那一幕?」 朱少阳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周梨花继续说道:「自从那次以后,我便有了你的孩子……」 朱少阳听了,忙问道:「梨花这可是真的,那孩子人呢?」 周梨花见朱少阳如此激动,便说道:「是真的,孩子在贺世员老家我托他照料,现在也差不多有你时那么大了,我将你给我的那块玉佩给了他,但我要说的事是要你在贺世员未死之时,你千万不要认这个孩子,不然我会觉得对不起贺世员,他不知此事,你能答应我吗?」 朱少阳听后,激动地说道:「我知道,梨花,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答应你就是了!」 朱少阳说罢,勐地跪下,「吱呀」——突然门开了。 梨花抬头看去,见小尼姑推门进来,她便随机应变地对跪着的朱少阳说道:「大人,不要跪下谢我,您的病情减轻,应快到庙堂里谢谢菩萨!」 「是的」 小尼姑接着对朱少阳说道:「大人,慈仁大师,人称万历妈妈,心善仁慈,从不受人跪拜,请大人还是快些退出,到大庙里去吧!」 朱少阳只好站起,又望了望梨花,终于退到大庙里。 接着便带着两名待从回到了广宁城中,没多久,朱少阳又随着努尔哈赤回辽阳都城。 辽阳城内大街小巷开遍了杏花,嫩绿的柳枝随着和煦的东风捶曳着。 努尔哈赤这时已度过了六十四个春天,他的身子骨十分健朗。 这天努尔哈赤忆古抚今,暗自问自己道:「我百年之后谁来接替我了?汗印该交给谁?」 因为,汗王随着诸事繁忙,年事渐高,不胜日夜操劳,曾一度把国政委託哈长子褚英代理,希望他能接替汗位。 可惜,诸英心胸偏狭,虐待弟侄,蔑视汗王重用的几位大臣,更不能叫汗王容忍的是褚英背后诅咒其父,阴谋叛乱。 汗王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他出征乌拉,褚英私下地在房里用剪刀剪了些纸马,并在纸人身上写着「努尔哈赤」四个大字,然后点着火,把纸人纸马燃着,边烧边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快快完蛋吧!死了好让出汗位!」 后来,汗王出征姨来,知道了此事,痛心地在苏子河岸将错英处死……。 此刻,汗王想到这个不孝之子,嘆息道:「那败家的小子如不及时处决,闹到今日,可能酿成大祸!」 他联想起那燃烧的纸人纸马,摇着头自言自言道:「混蛋小子,完全辜负了我的心意!」 「二弟,你在骂谁?」 朱少阳突然从外面朝努尔哈赤走来,当他有些模煳地听见努尔哈赤骂着「混蛋小子」时,便顺口问道。 努尔哈赤没有吱声,他接着示意让朱少阳坐在自己身边的木凳上,然后冷不丁地问道:「大哥,你看将来让谁接替我的汗位好!」 朱少阳听了,有些不自然也笑了笑,然后缓缓说道:「二弟,这可是你自家的事,也可以说是重大国事,我一个外人怎好乱说?」 「大哥,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虽不是亲兄弟,但这么多年来,我们情胜亲兄弟,再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哥,有话直说吧!」 努尔哈赤笑着说道。 朱少阳朝努尔哈赤四周看了看,然后才说道:「照理说,汗位应该由大贝勒代英接替,。一则他是大福晋(老婆)所生,又是诸子中年长的一个,二则,自从褚英去,你叫代英辅政以来,人事还算勤恳,再则他性格宽柔,深得众望,战功也多。就此看,他接替汗位名正顺,不过……」 第124页 「大哥,不必如此顾虑,你说直说吧!」 努尔哈赤见朱少阳欲言又止,忙特意说道不端,名誉不佳,恐怕日后人家背后指他的嵴梁骨,有失爱新觉罗家族的体面!「 「那你看还有谁呢?」 努尔哈赤关切地问道:「若以我看,四贝勒皇太极倒是个好苗子,论才能,武功智慧,他在兄弟中,堪称出类拔草,他从小随你出征,每遇劲敌,总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萨尔浒之战、辽渖之役、征服叶赫拉,驰援科尔沁,都是他独挡一面,论军功最高。皇太极将来可能成为不负重望的明君」 「可是,他有几个兄弟也对他不服!」 努尔哈赤听罢朱少阳的一番议论,惋惜地说着。 「二弟,为什么?」 朱少阳问道。 努尔哈赤嘆息道:「说他目无兄长。」 朱少阳摇了摇头,说道:「皇太极智勇双全,精明强干,自从去年二月你让四大贝勒『按月分值』,轮流执政,替你处理国政以来,素服众望,恐怕目无兄长之说,只是一种挑拨!」 努尔哈赤听完朱少阳的这番话后,陷入了沉思中。 此后,为谁接替汗王之位一直困挠了努尔哈赤约有两年,而这期中,努尔哈赤的几个妃子也是各使手段,希望能将自己的儿子成为新汗王,这些使努尔哈赤几乎天天是愁容满面。 朱少阳对努尔哈赤说道:「二弟,这两年多来,你为此事又老了许多了!」 努尔哈赤听完后,笑了笑,说道:「大哥,今日找我不知有何事?」 朱少阳见四处无人,才将自己心中的所想告知了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听完之后,哈哈大笑高兴地拍拍朱少阳肩膀,说道:「大哥真有你的,这下我满洲可以长久不息了!」 第二天,天明时刻,努尔哈赤突然把府内的阿哈全部找来,叫人把成年儿子和四大贝勒召来,宣召要事。 宫殿里摆好一张方桌,四周放檀香木的汉椅。 不一会儿,大贝勒氏英,二贝勒阿敏,三贝勒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先后进殿,接着住在外地的汗王三子阿拜,四子汤古代,门子搭拜,七子阿巴泰,九子巴布泰也想继骑马来到汗王府议事的大殿。 努尔哈赤见诸子济济一堂,心中大悦,他坐在中堂的虎皮椅上,接受了诸子的朝拜问候之扣就命范文程,额尔德尼抬来连夜铸好的两尊铁鼎放到桌上。 两尊铁鼎,都有一尺多高,在相仿,造型相似,只是一个八定,一个独定,诸子坐在两旁,不知汗王摆鼎的用意,一个个或蹙眉沉思,或眼盯着铁鼎鑑赏其工。岁数最小的巴布泰觉得两鼎造型设计古怪,便起身问道:「汗王,我看见的古鼎都是三足二耳,为啥这两等一个八足,一个独足?」 努尔哈赤抹抹鬍鬚,说道:「小九子,你把那尊独足的给我在桌上立起来。」 巴布泰弯腰把独足鼎抓过来,看了看,见鼎足好象冰锥子,他双手捧着在桌上了立了半天,似觉立好,可是手一离开,铁鼎马上歪倒。他一连立了五次,一次也没成功,只好赌气地坐下。 莽汉子塔拜又粗又壮,他见九弟立不起来,自告奋勇地扳过独足鼎,勐地往桌上一放,桌面顿时砸出一个窟窿。他小心翼翼地立了一阵,结果仍和巴布泰一样,没成功。 聪明过人的皇太极见六哥九弟都立不起来,心里觉得十分好笑。他站起来,扫视了兄弟一眼,就抓过独足鼎,轻轻地放在八足鼎旁边,叫独足鼎身紧靠着八足鼎鼎身,当时就立住了。 努尔哈赤满意地笑着,问道皇太极,「四贝勒,你说八足鼎为啥不立自稳!独足鼎立了半天反倒立不起来?」 皇太极说道:「多足易平,独足难牢!」 「对,对」 努尔哈赤脸上堆着笑容,说道:「今天我把你们弟兄叫来,就是想借物论亘,商定汗位的继承大事。如今我年事已高,身体欠佳,鑑于古今歷史,我想扫歷代中国王朝」唯天子第一「之弊,立」八王共治国事「的新体。」 诸子想不到汗王突然提到接替的大事,于是一个个洗耳恭听目不转睛。 努尔哈赤饮了一口茶,清了清噪子,说道:「我百年之后,嗣继大汗的,不要选择那种恃强恃力的人,因这类人凭藉暴力行事,必得罪于民,你们八旗旗之主中,应选择既有善于接受劝谏又有才能的人,继这我的汗位。推选时,一定要合谋共议,甚至只顾享乐,不理国政者,应立即经过众议,然后换掉,注意,一定坚持贤者为君,八主共议,谨防一人独专行,否则,就象独足鼎一样,难站难立。新开只要照此办,江山必定万世永存!」 老汗王说罢,诸子肃然起立,三唿万岁,相互拥抱,拍掌拥护。 这时专管起草文书,管理汗档的额尔德尼立即对汗王所言记下,归人汗王志档。他整理完毕,笑着对范文程说道:「范章京,自神州立国以来二千年,恐怕」八王共治「的政体,独有汗王新起吧?」 「创举,创举!」 范文程挥臂赞赏着。 而汗王这时却笑着说道:「其实这都是朱大哥想的办法,我能有这位兄弟,真是不枉今生!」 政体的改革,结满洲人的后金国带来新生,同时也引起老汗王对定都的忧虑。一日,汗王召集从臣,提出迁都沈,大殿里立即沸腾起来。 第125页 图鲁布慌忙站起,疑惑地问道:「我满洲王朝迁都不过十几年,连汗室的祖坟都迁来了,建了个东京陵,此处本应久住,为啥又要迁都?」 大贝勒代英也附各道:「东京城新建的宫殿落城不久,大部分旗民尚未定居。如君眼下迁都,其人力,物力岂不消耗过大?汗王,以孩儿之见,劳民伤财之事,不能轻举妄动!」 接着又有几个老臣直谏反对。 这时来少阳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汗王所想,英明之至!」他环视了一下,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接着陈述道:「渖阳是四通八达地,它南临浑河,直通苏子河,可以从老家採运木材,到浑河打钱,再说,它西与明境相接,若西征明朝,可以速度辽河,又直又近。如此圣地作为都城,岂不更好!」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接着又点名问了几位大臣,发现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思的人不多他不禁一阵感慨,「知我者,唯有大哥也广努尔哈赤迁都用意何在呢?他主要考虑了辽东局事发展的变化,掂量了自己眼下的处境。自萨尔游之战,辽渖攻破,占据了辽东后,明王朝胁着后金的政权。 眼下流浪各地的毛文龙一伙,日渐活跃。 此时,若长居辽阳,就可能遭到辽西的明军与海上明军夹击的被动局面。如果辽河以西的明军东进,收復失地,直插入渖阳一线,不仅满洲大军遭到南北夹击,而且可能切断八旗大军的退路。到那时,就悔之晚矣。 努尔哈赤所以主张迁都渖阳,就是因为渖阳与抚顺,建州相连,如果与明军在战一失利还可以迅速撤出渖阳,直奔抚顺,赫图阿拉山区,保存实力,等待时机。 渖阳作为如此重要的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怎能不占? 努尔哈赤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众人点头,赞许,范文程兴奋地站起叩首道:「汗王深谋远虑,真不愧为当代少有的军事家!」 于是,当日决定三日后,火速迁都渖阳。 第四天中午,八旗兵丁,车队,马队涌进渖阳城。 当天,老汗王被全城士绅富请以总兵府大院,接受各界的朝拜祝贺,这时的渖阳城,已是断壁残垣,四门城楼多缺旧残破,小十字街已失去往日的繁华,长安寺,城隍庙,三官庙也是人烟稀少,香火不佳,整个渖阳城,千疮百孔,满目悽然,惟有北门外的崇寿,寺白塔,傲然挺立,俯视全城。 努尔哈赤进城后,立即动员八旗兵士整修城池,加固城墙,并以十字街为中心,在南北通天笔直的东侧,营建宫殿。 一天早晨,努尔哈赤特意宴请工匠邓公池,请他设计主持修盖宫殿,打建城墙。 邓公地熟悉歷代皇宫的建筑,也研究过辽,金,元时期的宫迁建筑。他当即建议道:「城墙如何打建?」 邓公池站了起来,闪亮着明亮的豹子眼,说道:「明代城墙矮而窄,是兵家一忌。以小人之见城墙将原来高一丈,加高为三丈五尺,原有四门改建八门!」 「为啥改为八门!」 陪坐在一旁的老臣图鲁什问道。 邓公池又转过身答道:「皇城不同于民城,歷来皇城都是神圣的象徵,所以,我想新就照天干地支,八门八关,再建两楼四塔,这样八门人卦,郭圆象无,城方象地,四塔如象,两楼如仪,如此皇城岂不是天庭于地再造?」 范文程听了击掌叫好:「很有学问,很有学问,邓老兄夫若鲁班再现。」 邓公地连连摇头,说道:「岂敢!岂敢!」 努尔哈赤未加言语,只是让侍从斟了一杯酒,亲自赐给了邓公池。邓公池一饮而尽,努尔哈赤急切地问道:「那大殿如何设计?」 邓公地连忙施礼,说道:「请容小人到下房,回来再禀!」 邓公地离开正房,走出前厅,将来时寄放的一只林箱拎在手里,转身回到正房,把木箱放在长条几上,然后打开木箱,立即托出一座大殿的木制模型,放在几案一头,施礼道:「请汗王过目!」 老汗王及众人回间,都不约而同地惊嘆道:「好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此殿八角重檐,黄瓦金顶,柱底宽敞,须弥座台周围绕以雕刻精美的荷叶争瓶栏杆,特别是正红门红漆大柱上,那两条张领舞抓,栩栩如生的蟠龙,更衬托出大殿的雄伟气势。 众人一致贊成邓公池的设计,努尔哈赤当即就命令镶白,镶兰两旗,由皇太极,范!」程,传养性,邓公池等人主持监督,第二天就开始营造宫殿。 八月初八,努尔哈赤在「八方殿」举行大殿落成典礼,八旗请王,大臣,总兵,将官应邀来到殿前,他们分在左翼,右翼两厢站好之后,老汗王坐在殿内的金交椅上,右手一挥,乐师们马上在殿处奏起喜庆曲,三百名青年男女,穿着艷丽的满族服装,跳起「空齐舞」。 一时宫延上下,鼓乐喧,载歌载舞,热闹异常。 第五十二章 兵败宁远 第五十二章 兵败宁远 汗宫是汗王的寝所,而非殿堂。 其建筑典雅,小巧别致,比之萨尔浒界藩,赫图阿阿的宫殿,显得更加庄重,宽敞,富丽,特别是殿顶那象徵皇权的黄色龙砖彩瓦,使这座建筑更尊贵,更至高无上。 努尔哈赤自从辽阳造都至沈,就一直住在这里。 第126页 前不久,汗王听说梨花被明军从广宁尼姑庵抓到宁远,他知道后立即将此事告诉了朱少阳,。 朱少阳听了后,这几天非常苦恼,而努尔哈赤眼见大哥如此痛苦,又想起他们几人曾将自己从李成梁府中救出的情景,脑瓜子嗡地一声胀起来,他霍地拔出腰间的龙虎纹宝剑,大叫道:「赶快发兵,解救亲人!」 在场的几个贝勒,旗主立即遵命待发。 闻迅起来的朱少阳忙对努尔哈赤说道:「二弟,你这是干什么?」 努尔哈赤听了之后,一跺脚道:「大哥,梨花与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梨花与你还有一段情缘,如今做兄弟的,眼看她危在旦夕焉能不急!」 朱少阳忙说道:「二弟,容我细言!」 「大哥,你说吧!」努尔哈赤把剑扦进鞘里,说道:「朱方良密谋抓我的亲人,意在于你!」朱少阳说道。 「要我怎样?」努尔哈赤坐下问道。 「他可能伙同明军商量策略,拿我们的亲人当人质,要挟于您!」 这时,一旁的佟养性接着说道:「朱兄言之有理!」他走到汗王跟前又说道:「如果朱方良想加害于我们的亲人,只要他派人就可以了,何必还抓到宁远!」 「更叫人疑虑的是」,朱少阳又说道:「梨花等人被抓的消息,是从宁远传来的,他们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喽!」 「那如何为好!」努尔哈赤心急地问道。 「可派人到宁远去要人。」 朱少阳说道:「只要我们的人一到,朱万良之辈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努尔哈赤觉得朱少阳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十分镇静,而且说得句句有理,当下心中十分佩服这位大哥。 于是当日就选派范文采,范文亮等人星夜赶路去宁远,到城里去要人。 七天后,范文亮独自一人被放回,其余的人,当场也被扣压,并要范文亮捎来口信说:「老汗王若不让出广宁,就拎着脑袋到宁远城下相见!」 努尔哈赤听守范文亮的回报,气得踢翻了桌案,怒吼道:「明人欺人太甚!此气不出,我难做满洲之汗!」 他刚要召集众臣发兵。 忽然卫士禀报导:「千山一个名叫智远的法师前来求见!」 「智远是何人!」努尔哈赤气得急躁起来,大叫道。 在一侧的一个谋士走到汗王跟前,小声说道:「可能是出家的张铨。」 老汗王自近两年来,随着安费扬古,扈尔汉,何和里诸大臣相继去世之后,失去了一批谋臣,此时,他正需要有见解的谋士,于是当即更衣出它,令人将法师请到八角殿。 法师登上大殿,叩首抬头,老汗王惊喜地叫道:「果然是张大人,请坐,请坐。」 张桂在一旁坐下,努尔哈赤立即问道:「法师远道而来,有何急事!」 张铨口念阿弥陀佛,然后说道:「贫僧听说有汗王的朋友被朱万良抢到宁远,特为此事而来!」 「你在庙里,是怎么听说的?」努尔哈赤奇怪地问道。 张桂整了整袈裟,说道:「近日从宁远、北京出来几个官人。他们都和我一样,不愿在官场受气,只好躲入深山老林,隐居而终。 所以,有关宁远、北京的许多传闻,诸如辽东经略熊延弼、巡抚王化贞相继入狱以及阉臣魏忠贤抓住熊延弼丧师败兵之由,藉此又陆续逮捕了一大批正直的大臣并惨遭之杀害,张鹤鸣被迫告老还乡等等,贫僧都有所耳闻。「 张铨拭了把泪水,说道:「友人多已升天,我还做什么隐居之士?大丈夫不肯为正义而献身,岂不空活一生?」 努尔哈赤忙起身而立,兴奋地说道:「那就同我一齐发兵,直取宁远!」 张铨摸了摸下巴说道:「宁远城非同关外其它老城,这几年,在守城明将袁崇焕的经营下,又加固了城墙,配备了火器。此城高三丈三尺,宽达二文四尺,城墙之上又加筑了高六尺的射箭护身墙,再加之袁崇焕有一批训练有素的兵将,取其城,着实不易呀!」 努尔哈赤听了张铨的口气,有些恼怒,他压住问道:「你今天来是想破城救人,还是想动摇我的军心?」 张铨慌忙施礼,说道:「小人只有破城人关这意,岂敢来此摇军心?」 「好你的诚意何在?」 努尔哈赤如同审讯一个俘虏,「毫不客气地问道:张铨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卷裱煳粗制的长卷,铺在殿旁的长几上,说道:「汗王您看!「 努尔哈赤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张《九边图》,就紧走了两步,低头细看。 只见图上清晰地绘着辽宁省东,苏州,宣府,大同,偏关,榆林,宁夏,固原,甘萧等几个地段边防的重要标记。 努尔哈赤早就听过《九边图》,但从未亲眼见过,眼下偶然目睹,顿觉心胸开阔。 张铨见汗王举起兴然,说笑道:「汗王,卑职不仅想陪你攻下宁远,还想直入中原,横扫九边,斩尽杀绝污吏贪官,昏君腐臣!」 张铨年轻时曾在京内参予绘制《九边图》,近几年隐居深山,无事可做,就独自照《九达图》当年的样了绘了这张默记的《九边图》,希望有一天能重整山河,恢復盛唐之治,张铨望着此图,又对汗王解释道:「不是卑职无诚意,而是觉得眼下时机不利。」 第127页 「何以见得?」努尔哈赤低头看着图,反问道。 张铨凑到努尔哈赤身边说道:「多听说朝延要派高第接辽东经略,此人是魏忠贤的党羽,根本不懂军事,他懦弱无能,胆小如鼠,只要一换上他,再取宁远则事半功倍!」 努尔哈赤思虑了片刻,忧虑说道「那梨花和我派去的范文采等人,如何解救?」张佳说道:「我们可以採取此缓兵之计,尔后看准时机,突然发兵。」 汗王与众臣商议,一致贊同。 过了数月,果然传来高第走马上任的消息。 这天,高第冒着关外凛冽的寒风,坐着四人指的小轿来到宁远城。 他进城的当天就把守城明将,四十二岁的袁崇焕叫到衙内,下令道:「撤除锦州,右屯等地的全部军营,退守山海关!」 袁崇焕当即反对道:「兵法有进有退,已经收復的地方,怎能随便放弃? 若锦州等地一丢,宁远等地便受到威胁,山海关就若失去了屏障,未将之职就是守住宁远城,若死就死在这里,我绝不能撤退!「 高第一时气得嘴唇发紫,吼道:「小小边官,竟敢违抗军令!」 袁崇焕蓦地站起,抽出腰间的宝剑,毫无惧色地说道:「大人若逼我退出宁远城,我就死在您面前。」 高第无可奈何,只好让袁崇焕留下几千明军驻守。 第二天,高第就传令锦州,右屯,大凌河,松山等地的明军,立即拆除守城器械,火速退人关内。 退令一下,那些怕死的明军,就一窝蜂似的涌向山海关。 在辽西各地的在道小路上,到外挤满了车马驴骡,步骑官军,被迫弃家丢园的百姓。 一时之间,哭声、叫声、响彻大小凌河上下。 冻死,饿死,挤死,被马踏死的妇孺老人,不计其数,如同秋后田野上的高粱秸捆丢在路旁,无人过问不久,这些情况传到渖阳。 这天,老汗王手捧手炉坐在八角殿,接到了辽西一次又一次探马的密报,高兴得一次次放下手炉,脱下蟒饱,在大殿踱着方步,拍腿叫好。 天命十一年(1626)正月十四日,老汗王决定西征,救回被明军扣押的范文宪,梨花等部将及亲人。 自广宁之战后,八旗兵并未参加过大规模的战役,兵将们经过几年的养精蓄锐,满洲军显得更加兵强马壮,土气高昂。行军路上尽管风雪瀰漫,但一个个士兵依然精神抖擞,高歌勐进。 正月二十三这天,努尔哈赤率领的十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来到宁远城北。他骑在一匹蒙古快马上,眺望远处的宁远城廓、门楼。暗自思忖道:「朱方良之辈能把范文宪、梨花藏在何处?此处如何攻取?」 兵马越走,离广宁城越近,在离城五里许的地方,努尔哈赤举目看去,只见城地严整,军士环城而立,刀出鞘,箭上弦,几尊新式火炮,如同雄狮蹲在城头,威严无比。努尔哈赤暗自赞佩袁崇焕守城有术,治军有方,努尔哈赤正思虑如何攻城,忽然一个探马驰马而至。 探马跳下马,送上一封书信,说道:「这是城内守将射下的挑战书。」努尔哈赤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道:「满洲汗王殿下:闻殿下亲率十几万大军,攻吾宁远,深表谢意。 宁远之城,歷来军事重镇。近两年经卑职修整,城池高大坚实,设防严密,可谓铜墙铁壁,吾久闻老将军横行天下。如贵军能攻下宁远,吾等将大头朝下!前去欢迎,若攻不下,请汗王自动让出锦州,广宁诸城,归还大明。 另,三日内,若不退军,吾等将拿周梨花、范文宪等人斩首示众,祭我战刀。 此表宁远城守将:袁崇焕宋方良努尔哈赤看罢,哧啦一声将信撕毁,掷之于地,然后长剑一挥道:「欺人太甚!快快攻城!」 站在一旁的朱少阳,坐在马上说道:「二弟,攻城之事,要周密计划!」 另外一旁的代英反对道:「难道你不想赶快救出你的老相好?」 「我愿以大局为重。」朱少阳朝代英说道:「如若眼下凭意气用事,当即攻城,正好中了贼人的好计。」 努尔哈赤如同入水多时的潜水者,骤然钻出水面,摇着脑袋,勐然清醒地说道:「大哥言之有理!」当即下令人旗军退到离城五里之外,安营扎寨。 这时,宁远的情势很危急,袁崇焕手下的兵力,只有一万多人,还不足满洲军的一个零头,其中,一部分将士,因为主帅高第逃跑,军心浮动,惶然不可终日。 若不是诡计多端的朱方良抓住梨花、范文宪等人做人质,要挟对方,兵士们早就失去守城的念头了。 袁崇焕十分厌恶朱方良的为人,但对他谋划人质的办法却十分赞赏。 人夜,袁崇焕把朱方良找到帅府,研究对策,朱方良蛮有把握地说道:「努尔哈赤是个重义气的人,我们就应利用他这点『鞑子气』略施小计!」 「如何施计?」 「满洲军个个善射,只要我们把七个满洲的人质,绑上城墙头,就可以当挡箭牌,叫汗王手中握箭不得发,这样我们的城就易守!」 「光守城也不行吗?」 「满洲军不懂得新式火炮的厉害。等他们密集攻城时,我们连发火炮,保证满洲军尸首成堆。到那时,汗王就会不战自退。」 第128页 「他们若不退呢?」 「我们就拿范文宪先开刀。只要先斩了范文宪,老汗王就会为报梨花的救命之恩,使梨花免于一死,而自动退兵!」 袁崇焕得意地拍着朱方良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花里胡哨的鬼点子可真不少。等我有一天当了兵部尚书,一定有请你当军师!」 朱方良也得意地笑了。他自参战渖阳,辽阳,连连败阵之后,威信扫地,后来他仅着自己是皇室的亲族,才免于一死,暂留宁远,协助袁崇焕共守此城。但他想主宰辽东的梦,一直萦绕于脑海,所以,他只好攀袁崇焕这棵树,以求荣升,出于种种幻想,他才亲自带人到广宁大庙里,将梨花抢来,投进大牢,接着,又扣押范文宪等人当人质。他很欣赏自己摆下的几步高棋,城外虽是大兵压境,但他走出帅府,依然钻进妓院。 正月二十四日黎明,北风唿叫天寒刺骨。朱方良分别将周梨花,范文宪等七人绑赴城墙,在东西南北四墙要害处,让七个人质面向城外,绑在城垛一尺多粗的旗杆上。 不一会儿,满洲军的探马立即报给老汗王,他闻讯后差点儿气昏,等他清醒后,立即传个进军,大军来到北门,努尔哈赤、朱少阳等人抬头看去,只见城头上梨花、范文宪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杆子上。按照平日打法,『登城的兵立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推盾车,竖梯爬城。然而,眼前面对恩人、爱将,他怎能忍心让飞蝗似的箭关,朝自己人身上射?箭是不长眼的,万一飞箭射到亲人身上,岂不成了自相残杀?不能,不能?努尔哈赤决定让登城的兵士顶着盾牌强攻,不许城下发一弓一箭。 满洲军得到攻城的命令,第一梯队登城兵土携带云梯,推着盾车,铺天盖地涌到城下。登城的兵上迅速地超过护城河,来到城墙下竖梯登城。 登城的兵土顺利地爬上城头,双脚刚刚离开木梯,手攀砖垛,忽然脚下一滑,一张张梯子以及梯子上的一连串登城兵士,都滑下城墙。站在远处指挥作战的努尔哈赤觉得十分奇怪,等跌下的兵土被抬过护城池,一打听,才知明军在城上泼水成冰,登城者用脚奋力登城之际,正好把梯子蹬歪,于是梯倒人滑,难以上城。 努尔哈赤正急得火冒三丈,只听城上明军又喊道:「老鞑子,赶快撤兵吧!不撤,梨花等人可要冻死啦!」 梨花仰首挺胸,知是敌人施计,就朝努尔哈赤等人喊道:「汗王,不要管我,你们赶快攻城,救出文宪,救出乡亲!」 梨花的每一句喊声,都如同尖刀刺着朱少阳和努尔哈赤的心。登城不上,努尔哈赤就命另一梯队,用撞车撞城,凿墙成洞,企图穿穴而入。 穴城战,满洲军已多次运用,曾破取了数城。此次,图鲁什凭着往日攻城的经验,第一个带兵凿城,他在八旗兵佯攻的掩护下,携带撞车、铁镐、斧头等攻到城下。 所谓穴城,就是在城墙墙脚下,凿成空洞,然后逐渐扩大,最后致使城墙塌陷。图鲁什一伙人来到城下,用盾车遮住成墙上飞来的翎箭飞石,挥锹舞镐,凿了半天,果然凿出缸口粗的一个大洞,墙洞在撞车的冲击声中,逐渐增大,到了傍晚时分,城的一角竟开始塌陷。 城墙倒塌,城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明军提心弔胆,有的开始开小差,偷偷熘下城墙。 袁崇焕眼看军心涣散,暗想:「虽然明军士兵多数英勇,但城中炮火石器毕竟有限,更不可能指望高第派兵来援。」想到这里,他决定速战速决,于是他立即命令城上的兵立投石掷木,把一捆捆燃着的枯草、棉花投下城墙,同时命令炮手,朝满洲军密集的地方开炮。 城上的在炮是从欧洲引进的西洋炮,此炮炮身长一丈多,重六千斤,一次能装火药几十斤,再装上铅弹、铁砂,射程达二里多远,杀伤力很大。 袁崇焕一声令下,炮手们立刻燃着大炮,剎那间,炮声震耳,火光一片。应着炮声,满洲军倒下一片片,顿时血肉横飞,尸体遍野。 看到此等情景,被绑在城头的范文宪朝努尔哈赤高声喊道:「汗王,不要管我们,赶快撤兵吧!」 日落西山,天渐渐黑下来,老汗王不得鸣锣收兵。 翌日,努尔哈赤同兵士们一起吃过早饭,又来攻城,此次,他採用声东击西的办法,一面组织穴城,一面组织佯攻,以消耗明军的炮火。双方交战了一整天,袁崇焕眼看火药用去过半,十分焦急,黄昏时分,朱方良赶进北城楼,未见袁崇焕。他见主帅急得在城楼里团团转,就献策道:「主帅,现在该用最后一着喽!」 「什么?」 「砍死范文宪,逼迫汗王退兵,若再不退,就斩梨花。」 袁崇焕立即採纳了朱方良的妙计,命令全城四面同时开炮。袁崇焕站在炮前亲自指挥。守城的炮手,居高临下,见哪里满洲军多,就往哪里开炮。一时炮声隆隆,火光夹着巨石、砂弹,如风似雨,打到哪里,哪里就死伤一片。 这时,朱方良趁机带着二名刀斧手,赶到范文宪眼前,然后停下炮火,朝努尔哈赤喊道:「汗王,现在你退不退兵,不退,我就开斩了!」 努尔哈赤见此心急如焚,他急忙脱去施子,手握鵰翎长箭,冲上前去,边跑边喊道:「满洲人凭着好马快刀,没有攻不下的城地广他手挥长箭,抬弓射上城头,正在此刻,勐听」轰「的一声,明军的炮火将冲上去的大军又给轰伤了一大片。 第129页 过了片刻,满洲军又重整旗鼓攻城。袁崇焕见汗王没有理会,就右手一挥,只见刀斧手手起刀落,范文宪顿时身首分家。 在激烈的炮声中,努尔哈赤也被巨石崩伤,额角、面颊、两手鲜血直流,朱少阳见了,忙过来扶着努尔哈赤。 这时,两名刀斧手走近了梨花,朱少阳看见,心中恨不得能马上将梨花给救出,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而努尔哈赤见此,望了望朱少阳,接着把头一低,吼道:「退! 大丈夫不以一城一地得失论胜败!「 一声令下,堰旗息鼓。 朱少阳见了,忙对努尔哈赤说道:「二弟,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辛辛苦苦地带领这么多兵士是来干什么的?」 努尔哈赤说道:「大哥,我不可能让梨花死在我们的眼前,更何况她也是我的恩人,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再下令攻城的!」话音刚落,身上的炮伤一阵巨痛,随之昏了过去,朱少阳见努尔哈赤伤重,赶忙命令兵士将昏倒的汗王抬走,随后立即撤兵。 站在城头的梨花见满洲军退了下去,哭叫道:「汗王,不要管我!只要能救下乡亲,我死而无怨!」 朱少阳城头瞥了一眼,轻声唤道:「梨花你等着,等春暖花开,我们再来攻城救你!」说完,转身沉痛地同八旗军士退了回去。 二月初,代英率领兵马回到了渖阳。努尔哈赤静养了数日,伤口渐渐癒合,到了六月份炮伤已痊癒。可是到了八月十一日的傍晚,汗王突然喘息不止,不省人事。 努尔哈赤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御医时不时地切脉,翻看着汗王的眼皮,心情十分焦急。皇太极餵了两口人参汤给汗王,努尔哈赤慢慢地有些知觉,他无力地晃了晃头,砸了晒干涩的嘴唇,半眯着眼睛,眼前影影绰绰,出现种种幻觉,他骑着心爱的蒙古快马,驰骋于辽西走廊,千军万马飞过长城,直逼北京城……坐在京城大殿的明朝皇帝,跑出紫禁城,向他跪地求饶,他高声大笑,一刀将皇帝噼成两段……血流成河,淌进运河、黄河、长江,他骑在生器的马上,驰骋于地下天上,他象苍鹰一样在天地间翱翔,他看见山川平原上的猎户、牧马人、庄稼汉在平分从紫禁城里抬出的金银、财宝、米面、新衣……他高兴得叫喊起来…… 站在汗王身边的皇太极,听到阿玛含混不清的声音,马上蹲下来,俯在汗王耳边,小声问道:「阿玛,您喊我吗?」 努尔哈赤醒了,兴奋地睁开眼,想坐起来,皇太极马上把被子垫在他身后,努尔哈赤刚坐好,朱少阳就进来了,他见了努尔哈赤,忙关切地问道:「二弟,你……」 努尔哈赤咧嘴一笑,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说道:「我会好的!」然后问道:「大哥我从二十五岁开始用兵,一辈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为什么宁远一阵败下阵来呢?」 朱少阳只好安慰着道:「老话说,花无百日红,你是因身遭炮击,身体不佳,再加上有所顾忌,才停止攻城的,此战未完,也不算败仗!另外,我们吃了西洋大炮的亏了!」 「对!对!」努尔哈赤说道:「古人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惜我们未能造出火炮。」努尔哈赤一把抓住朱少阳的手,痛苦而惋惜地说道:「我没听你的劝告,大哥,真没想到竟带来如此重大不幸!」 朱少阳咂了咂嘴唇,不便说话,只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原来辽渖之战后,朱少阳就向努尔哈赤提出,听说明军已从外国买来六千多斤重的红夷大炮,咱们也应该制造自己的火炮。同时拿出自己用铅弹、铁砂、火药试制的大炮,结果,努尔哈赤说道:「做那东西干什么?这么多战役,我满洲大军凭着大刀快马,不是也打了胜仗吗?大哥,你还是享享清福吧!」 努尔哈赤忆起往事嘆息道:「宁远之败,是血的教训。满洲若想兴起,切记要研制新兵器,运用新技术,无此,大业难成!」 朱少阳接着说道:「自打有争战以来,从石器到铜器、铁器的使用,从棍棒到刀枪,从盾牌到战车,如今西洋又造出六千斤大炮,如此兵械的进步歷史表明,谁一旦掌握了最先进的利器,谁就能先发制人,处于优势,反之就要受欺,重则亡国!」 「大哥见解极是!」努尔哈赤对身边的皇太极说道:「此类兴邦治国之道,你应铭记于心!」 皇太极点头应「喳」,这时努尔哈赤对自己惊人的清醒特别奇怪,他暗想:「也许是迴光返照吧?」他自觉生命不会维持多久,忙对朱少阳说道:「大哥,如若我不幸去了,希望你能帮四贝勒一把,不然,我真有些不放心!」 朱少阳听努尔哈赤如此话语,心中一惊,忙劝道:「二弟,你会好的,你说的事我都答应你,你放心吧!」 努尔哈赤见朱少阳答应了,又望了望眼前的一群亲人以及多年来的部将,他不禁落下了眼泪,十分高兴,忙让下人去端高粱酒来,不一会儿,高粱酒端来了,每人面前斟满满一碗。努尔哈赤举杯对众人说道:「各位多年来跟随我出生入死,我心中十分感激,今日我敬大家一杯,以表谢意!」 努尔哈赤见众人喝下,抿嘴乐了,他兴奋地捧起碗,可是刚端到嘴边,突然热血沖顶,倏然倒下,失去知觉,与世长辞。 众人不由泪如泉涌,满洲汗王——努尔哈赤就这样安息了。朱少阳悄悄地走出宫,走上了渖阳城的城墙,望着眼前一片漆黑的旷野,他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他突然看见在旷野中竟有一点星火,越燃越亮,越燃越亮…… 第130页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