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米记:快穿赚大发》 第1页 [穿越重生] 《有米记:快穿赚大发》作者:红茉来铃【完结】 文案 没心没肺,嫉恶如仇,干啥啥不成的女主钱有米,在经歷了“人生重创”后,失望透顶,万念俱灰。 这世上啥都不靠谱!唯有活生生的大银子才是依靠! 这世上偏偏银子最不好赚,又钱又有米,这名字简直白起了! 一个浑身金灿灿的小天使腾空出现:“喂喂,我迷路了,要是能帮我完成任务,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啥?愿望?啥都可以嘛!请赐予我一笔横财以保我衣食无忧~~” “要啥都可以,大银子,大帅锅,随你挑,不过你得要帮我完成任务。” “成交!” 第一次任务之后,我,怎么死了。。。 第二次任务之后,我, 帅锅在哪里,银子又在哪里。。。 第三次任务之后,我,我后悔了,取消约定成不成! 阅读前小贴士: 1.此文为穿越,女主要穿好几次,现实古代互相交错,因此前两章为现实中的情节,第三章起正式穿越 ww 2.急着想立马看穿越的,可以前两章快速略过,但是现实和穿越是有关联的哦(言尽于此,不能剧透太多啦) 2.全文无太大虐点,轻松愉悦,男主高冷腹黑属性,男配软萌傲娇属性,女主嘿嘿嘿,白甜但不傻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穿越时空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钱有米 ┃ 配角:柳玄伶,叶落松,蓝臻 ┃ 其它:快穿中一干众人 ================== ☆、钱有米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新文~~穿越穿越穿起来~~ 那个啥~小爷我坑品大大滴好,不会随意乱坑,只要开了文一定会完结滴~确保每棵树都能长得棒棒滴~ 萌新一人真孤单,没有天使和基友,祈求收藏和评论,大家一起才能high~~~ ps:有小天使评论说为什么快穿前面两章有这么多现实中的情节~~似乎和正文没有关系,在此表明一下→_→ 这文现实和穿越互相交错,所以会有现实的情节,因此头两章还没穿,着急的小天使可以前两章快速看过,第三章开始就正式穿越了。 由于就像我之前说的现实和穿越互相串联着,因此有些现实情节必须有(言尽于此啦,不能说太多啦,否则剧透了 ww) 谢谢大家~ “有米,你咋还带饭了?不是说好了今天出去吃大鸡腿套餐的嘛!”心暖暖在桌边不满地发着牢骚。 心暖暖是钱有米最好的朋友,这得从那十几年前的初中生活说起。心暖暖这名字听上去软软弱弱的,光听名字都以为是个软萌的妹子,却不想是个强壮的女汉子! 初中时做了钱有米的同桌,两人恩爱如初,浓情蜜意的,咦?似乎形容得有些不对?嘻嘻,就是初中关系特好特腻在一块的所谓的闺蜜情,上个厕所,去个图书馆都要手牵手呆在一起的那种。 钱有米当时小小矮矮的,总受人欺负,这个时候心暖暖就会义不容辞地站出来大展拳脚,一来二去这两人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铁打的关系。心暖暖成绩不错,高中大学都是实打实的名牌学校,一毕业就被银行高薪聘请了。 而钱有米做啥事都少了些吹东风的运气成分,中高考都是差一分跟名牌学校失之交臂,毕业时更是迷茫得一塌煳涂。好在心暖暖在人事那儿偷得机密情报,在银行给钱有米找了份儿差事,只是银行业紧缺,也只能捞到个三方合同,待遇工资是完全天壤之别。 这不拿着点可怜巴巴的工资连吃几顿饭都心惊肉跳的,更别说在这金融精英区域吃个商务工作餐,更是肉疼。其实钱有米也没什么胃口,拿着筷子戳着便当盒里几根垂头丧气的蔬菜。暖暖还在一旁唠唠叨叨地抱怨个不停,比如放着好吃的东西不吃,只能陪着有米吃家里带来的饭都吃厌了此类云云。 末了,轻嘆一声,详装生气道:“我可以请你的嘛!” 钱有米自知她这话确实有三分认真,咕哝着:“我才不要你请。”有米虽然是银子少了些,但是绝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她更宁愿自己挣了大把的银子后请暖暖好吃好玩一次。穷不是藉口,更不是理由,却是能刺激她拼命挣钱。 嘴里拼命扒着饭,手里不停地刷着微博,有米还有个要命的爱好就是看爱豆!这就毫无疑问地导致了她穷上加穷!她饭的还不是国内的,妥妥儿每次看con,买专辑买周边,还有大把的机票钱,实在是欲哭无泪。微博上的饭时差党公布了最新的消息,xxx新专release,巡迴。大嘆一口气,默默地关了手机。 心暖暖端着饭碗,望着愁眉苦脸的有米,心里也猜到了几分,这有米也是运气够不好的了,然而自己能力也有限,一时竟然有些自责了起来。 一个暖烘烘的精緻小巧的纸盒子“嗖”地横空在她们的桌上,随即而来的是一男声,略带高傲和不屑,懒洋洋地说道:“这都大周末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吃这些?楼下今日的三文鱼套餐新鲜极了,这蛋糕买来孝敬你们的。” 心暖暖毫不客气地打开了这蛋糕小盒子,“哇!”地大喊一声:“这个太棒了!我想吃很久了!” 有米皱着眉头望了眼,眼睛有些放亮却极力掩盖着,里头的蛋糕她当然认识!她和暖暖想吃很久了,据说是一层又一层的美妙口感,就一口保证终生难忘,当然这价格也是既美妙又终生难忘的,只有她手掌一般大小的小小蛋糕据说要一张多的毛爷爷。 第2页 心里的苦涩酸气往上头冒着,心暖暖反倒不客气,大大咧咧地拿起了一个,直扔进嘴里,瞬间无比陶醉状。西林斜眼看了那欠揍的男人一眼,金世安!你这个大混蛋! 金世安,钱有米和心暖暖三人同是一个初中,初中时候男女相处都是小心翼翼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贴上早恋的标籤,所以初中的前两年基本都是互不相识。只是无缘无故地各种定时换座位,身为同桌的钱有米和心暖暖被安排在了金世安后面,这一来一去也是聊得各种没边。尤其心暖暖女汉子般的个性更是瞬间和金世安打成了一片,连着带歪了当时还挺文静的钱有米,瞬间三人成了刀都噼不开的铁关系。 , 两男一女这奇怪的友情持续了现在,只是,这时间越久似乎其中也有些变味了。当然,钱有米一直都认为是大家长大了的关系。金世安,人如其名,家境殷实,长相帅气,一世安稳。从以前便是他各种请她们吃喝玩乐,当时年纪小也不觉得什么,如今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卑心态作祟。 就在钱有米胡思乱想的时候,心暖暖已经火速地吃完了一整个,却仍有些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盒子剩下的两个。看着一旁发呆的有米,嘆了口气,拿起一个上头有着覆盆子点缀的小蛋糕塞到了有米手中,大力地拍了她一下,“你快吃啊!你不是想吃很久了嘛!” 金世安在一旁翘着个二郎腿,正看着他两个最好的朋友在啃着蛋糕,心里倒有丝暖流淌过,却是嬉皮笑脸地说道:“二位小姐,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心暖暖看了眼在旁默不作声吃着蛋糕的有米,擦了擦手,有些好笑地说道:“今天是周末,明天不用上班。” 金世安闻言,一个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翻了下来,却装作镇定道;“你怎么不说是我请你们吃蛋糕的日子?”把玩着手机,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她们。 心暖暖忍不住大笑起来,“早知道你会这么问,逗一逗你可好玩了!怎么会忘记呢,今儿可是你金大少爷的生日,生辰快乐,恭喜恭喜哦。”抱拳故作祝寿状。 可金世安完全不吃她们这一套,把手机往桌上随意一扔,摊开双手,修长的手指不停抖动着,笑着道:“多说无益,礼物呢?” “早知道你会来这么一句,这都多少年了,礼物在茶水间的冰箱里呢。你大中午的请我们吃蛋糕,我自然也是用蛋糕来还礼了,据说那家店的巧克力蛋糕是最有名的了。”心暖暖嘟了嘟嘴。 他们三人有个墨守的规矩,便是每年生日只有他们三个人一起过,每次都是寿星请客吃饭,另二人买礼物庆祝,看上去简单实则很温馨,持续了整整十几年。 以前读书时总是心暖暖和钱有米用零花钱凑一份礼物,如今有了工作,自然是分开来各买各的,心暖暖不想给有米太大的压力,每次都挑实用的买。 而钱有米就负责蛋糕,说起来钱有米还有另外一个拿手绝活便是烘焙了,这做出来的曲奇蛋糕面包丝毫不必外头卖的差,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自己做的蛋糕也真的是花了心思的,每次三个人都吃得很开心,就差连盘子也吞下去了。 最近心暖暖明显感到有米心情抑郁,怕是连金世安的生日也给不记得了,所以她偷偷地一早就买了蛋糕,又买了条领带打算作为有米送的礼物。 这金世安听了这话便觉得不对劲了,敢情这次有米连蛋糕也不做了?直接去买了?这连最基本的情谊都没了,心下顿时有些不悦,只得讪讪地说:“那有米,你呢?给我买了什么?我用不着惊喜,直接告诉我吧。” 这钱有米正呆呆地出神想着事情,连蛋糕是什么味儿都不知道,更是完全没有听到金世安的话。心暖暖瞧着尴尬,急忙道:“一条领带,我陪着有米选的,保证和你配得很。” 金世安坐直了身子,不屑道:“我领带多的是,买这个给我做什么?相比这个,我倒是宁愿吃你。。。。。”做的蛋糕,这四字还未出口,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钱有米重重地盖上了便当盒,吼道:“吃什么吃,给你买条领带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突如其来的火气把另外两个人都震惊到了,暖暖知道有米近来心情不好,虽不知具体什么事,只是这么大的火还是头一遭!金世安更是一脸懵逼,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钱有米似是被戳到了心底的痛处,望着眼前这个万恶的金世安,真想一脚踹飞他,带着哭腔喊道:“都是你让我买的这个股票,搞得我足足赔了三个月工资!” 心暖暖满脸黑线,敢情又是为了钱?!却有些埋怨地看了金世安一眼,小声道:“这事还真得怨你,你让暖暖买什么股票呢?她总共就这么点钱,赔光了可如何是好?” “喂喂,丑话说在前头,当时是她硬要跟着我炒的,我早说了不一定赚的,这下倒全赖我了,这锅我可不背。”金世安心中有些歉意,却只是一闪而过而已。当时也是他弄到的小道消息,哪晓得也是输得一塌煳涂,本来也想带着有米赚钱,没想到赔了不少,那些钱他是不在意,可是有米就。。。轻哼一声:“那也怪她太笨,看着情势不对就该及时止损乘早离场,她却一头栽了进去想等着翻本,这真不能赖我。” 第3页 心暖暖在他胳膊肘用力拧了一下,一边使着眼色示意他别再说话了,缓了缓气氛,笑着:“不管怎么样,大寿星,今儿可得请我们吃好吃的哦,来来,别卖关子了,上哪个有名的馆子去啊?” 金世安有些慌乱地瞧了一眼有米,尴尬地笑笑说:“今年我们换个花样,上我家去如何?” 心暖暖闻言心里一愣,他们三人每年生日都是上的馆子,几乎把每个类型都吃了个遍,却很少在对方家里过生日。小时候是觉得有大人在场太放肆会让人觉得没教养,长大了更是放飞自我不想被人管着了,也就在金世安二十周岁大生日的时候在他家豪华漂亮的别墅里过过一次生日。 金世安的父母都是经商起家的,到了他这一代,虽然谈不上多富有,但好歹也能算个小富二代。原本以为他的父母会狗眼看人低,却没想到金家的伯父伯母很是慈祥,对有米和暖暖很是喜欢,尤其更喜爱有着一张甜甜嘴的暖暖。 而且每次她们上别墅玩的时候,都会为她们准备好多好吃的,也会很识相的外出,因此她们感嘆着别墅的美好同时也不会感到不自在。 金世安看着沉默的二人,有些尴尬地开口道:“这次也不知道我爹妈是怎么想的,把亲戚都喊来了,我实在没法不在场。我们这惯例是不能打破的,所以只有请两位大小姐移驾到我家了,怎么了,你们不会驳我的面子吧?” “什么什么,你亲戚都在?这个。。。”心暖暖有丝尴尬,毕竟这二女一男的模式真的挺奇怪的,尤其到了她们这个年龄,毫无疑问会经常被父母催婚,这样一来她们会不会很尴尬? 心里这样想着,一边抬头去看了默不作声的有米,这丫头看来最近真的是心事太多,一副恍恍惚惚完全不在状态的表情,放佛神游了一般。桌下轻踢了有米一脚,把这锅甩给了她,笑道:“你听见了没,有米,要去他家呢,你怎么说?” “去就去呗,只是我要晚些才能到,你不介意的话那我也没问题。”钱有米神色疲惫,黯淡无光。 “怎么了,你晚上还有什么事儿?”心暖暖蹙起了眉头,这有米的神色就是不对劲。 “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事,晚上要去剧场打工。他们聘请我了,今儿开始上班,我第一天总不能请假吧。”有米这么一说,心暖暖立即想起来了,只是原本以为她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她却是认真的。 银行的工作并不轻松,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头脑不能犯错,一天下来脑细胞死亡无数,人更是累得不行。尤其有米这样的三方员工,正式工更是会让她多干活,她一直都心疼不已,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如今连晚上也要打工,有些担忧道:“你这样真的可以吗?身体搞坏了可不得了。” 有米把便当盒塞进了袋子了,强装笑颜道:“一个月能挣多些钱,更何况剧场本来就是我喜欢的地方。”这话倒是一点没错,有米很喜欢看舞台剧,这剧场打工倒也是适合她的。 金世安在一旁默默看着,谁也没有发现他闪烁的双眸和无法探究的神情。 ☆、钱有米 金世安的别墅虽然不大,但是纯欧式风格的建筑和装修简直大气又有内涵,三层的小洋房不大不小,外带个有池塘的小花园,各种惬意舒适。 心暖暖和金世安到家的时候里头已经不少人了,金妈妈一如既往的高贵又大方,看着心暖暖更是笑得眼睛也弯了起来,其实心暖暖心底隐隐有感觉金妈妈很想把她和金世安凑一块儿。 这金世安的条件已经没得挑了,估计女孩子都想往他身上扑。只是这感情嘛,实在太多种类,他们三人打小一块儿,要谈也早就谈了,至今都只是朋友关系也许一辈子都是如此了。 心暖暖看着一屋子的客人不免有些头疼,如果有米在场她就不会这么尴尬了,心里想着希望有米快些来,一边盘算着怎么能离开这些人奇怪的视线。 奇怪的视线?心暖暖浑身一抖索,定神一看,这些三姑六婆七嘴八舌拉着金世安不停地问东问西,眼神有意无意地向她飘去,心里大喊不好这敢情是看未来媳妇儿的神情! 偏偏这金世安一被这些人缠上,就各种害羞扰脑袋好像一个听话的阳光大男孩似的,心暖暖一脸黑线恨不得上去扒了他的皮,漏出他那腹黑又不怀好意的本来面目。 这边金世安被亲戚围拢得举足不前,另一边金妈妈偷偷笑着看向暖暖,眼神流转得让暖暖心头加速,知道如临大敌怕是非逃不可了! 摸到口袋中的手机,迅速打开了铃声键,顿时不大不小的铃音响起。众人纷纷而视,暖暖抱歉地一笑,一边“喂喂喂,是是是。”的回覆着逃出了大厅。卧槽,有米,你啥时候来啊! 夏夜星空点点,无风无浪,空气里闷热的气息直搅得人心头烦躁,这是有米在剧场里打工的第一天。 今晚上映的是仲夏夜之梦,莎士比亚的名剧,色彩强烈的冲击,意乱情迷中的梦幻,纠缠纷扰的剧情,这些都是钱有米喜欢歌剧的原因。 三对恋人在梦幻森林里的纠葛苦恼,酸涩苦甜,一幕幕横叉错节的剧情,有米仿佛以为自己置身于这场梦幻漩涡里,不可自拔。 从剧场出来已接近十一点了,看了眼星星盘面的手錶,指针滴滴答答慢悠悠地划过,映照着上头黑透的深夜,一时恍然如梦。 第4页 剧场里提供了夜宵,两碗面条下肚此刻一点也不饿。飘飘然地走在长街上,四周静谧安逸,也许此刻大家都进入梦乡了。 这个城市白日里太过繁华盛大,匆匆而行的路人,也许是抓紧每分每秒的上班族,也许只是到此一游的游客,无论是谁似乎都带快了这个城市的时间,总显得如此紧迫压抑。此时深夜漆黑,四周无人,就好像在另外一个时空似的,前路茫茫不知何处去。 “滴滴嗒嗒”的声音在这宁静之中格外刺耳,有米皱紧了眉头好似打扰了她很重要的事一样,手机似乎被人轰炸了,几百条的微信记录和未知来电充满了她的屏幕。 有米在一旁的花坛边坐下,仔细地看了起来。 “有米,你人在哪儿,打工还没结束吗?” “晚饭都结束了,你怎么还没出现,我等着你救场呢?你怎么忍心,呜呜呜呜呜。” “你这打的什么工,都几点啦!” “我警告你,你再不回復,绝交!听到了没有,钱有米!” “喂喂喂,我是长江,唿叫黄河!” “已经十点了啊!钱有米你打的哪门子工,可靠不可靠?” “钱有米,我和金世安郑重警告你,你今天不许不出现!” “喂喂,我们在等你啊,多晚都行,蛋糕还没切,等你来!” 有米一条一条地看了下去,这个剧场离金世安家并不远,此刻却是失落之感充满了她,还来得及,急速往别墅奔去。 金世安的家少说自己也来了几回了,只是每次都有格格不入之感,这样的高级住宅小区在她看来就不是她能去的地方。 小时候没头没脑的不觉得,可是人越大越是有着强烈的落差感。古人那话怎么说的来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还有那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米也不知自己此刻乱糟糟的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人也是按属性分类别的,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就该和匹配的呆在一起。她此刻不得不承认也许是自己离心暖暖和金世安生活的方式和世界都太远了。 金世安的小别墅静静立于眼前,在夜幕下依旧熠熠生辉,好似这浓稠的黑色也不能遮盖它的光芒。 也许真的是太晚了,很多人都离开了吧,但是金世安房间的小窗口依旧亮着,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一定在等她。 别墅前的小花园也是一片寂静,她曾经无数次和暖暖游荡过的鞦韆在夜幕中安静无声,一动不动。小池塘平静无澜,想来连鱼儿都入睡了吧。 钱有米足足站了十来分钟,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想要怎么办。突然她只想离开这儿,再次望了眼被屋内灯光照耀得朦朦胧胧的小窗口,头也不回地奔走了。 离十二点还差五分的时候,她终于全身无力地趴倒在了自家屋内的床上。“吱呀”一声,床也好似不耐烦似地吶喊了声。钱有米早就关了手机,此刻呆呆地看着床柜上的闹钟,指针一分一秒地缓缓划过,配合着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世上敲响着。 还有五分钟他的生日就要过了,自己到底该不该发个消息抱歉一声? 钱有米一点也不困,确实一动也不想动,脑袋里稀里煳涂的。等回过了神,就只差十秒了。 十,九,八,七。。。哎,自己真的好差劲啊,怎么会这么差劲呢? 六,五,四,罢了罢了,她这样的人还不如早些洗洗睡了。 三,二,一。。。 “唿啦啦”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她面前传来,一个金色的东西就这么突如其来地砸在她的闹钟上,散发着金黄色的光圈,一圈圈的,在没有开灯的房内显得有些诡异。 这莫名其妙的一招,吓得钱有米直直从床上滚了下去。 惊慌失措地爬起来,那个金黄色的东西还在!有米一脚踢了墙上的夜灯,这房内总算有了似光亮,这金黄色的光晕也开始渐渐暗淡了下去,没一会儿只看到个小模小样的小人儿爬在闹钟上,一边还在睡眼朦胧地摸着脑袋。 “咦,这是哪儿?好像和我预定的地方不太一样嘛!”那小人站了起来,顺带还踩了闹钟几脚,疑惑道:“这硬邦邦的什么东西?一点不舒服。” 从闹钟上跳了下来,伸了伸胳膊和腿,这下钱有米可是看清楚了!这个所谓的小人其实是个小精灵,没错就是电影里常有的那种,金灿灿还带着翅膀! 精灵真的是很可爱的东西!钱有米打从心底里承认真的是可爱又美丽,但是仅限于电影里!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脑袋坏了?或者是自己晚上打工累着了?毕竟常识告诉她,她绝对不会在现实生活中看见精灵!她本能地爬起来摔门而出,只是钱有米家就那么点大,她估计也逃不到哪儿去,外头已经深夜,黑灯瞎火的。 她这么一摔门,隔壁爹娘房内传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哎哟,可是把爹娘给吵醒了!钱有米轻手轻脚走过去,顿时一想,不对呀!那可就证明她真的一点事儿也没有!这的的确确是现实,是在她家里! 钱有米在厨房里转圈了半天,实在不知她该是回房呢还是叫醒爹娘告诉他们她房里有个怪东西。 折腾了半天,突然想到都怪那处戏剧!仲夏夜之梦里的森林中小精灵可是多得遍地开花啊,对对对,自己一定满脑子想着那个戏剧,迷了眼了!从厨房的小碟子里拿了一盘草莓,她受了如此大的惊吓,需要好好补补。 第5页 拿着盘草莓走向了自己的屋内,在门口又犹豫了半晌,定了定神,推门而入。屋内只有夜光的朦胧,而那个闹钟上此刻什么也没有。 看吧,就是自己眼花了,心下一阵轻松,抱着盘草莓重坐回了床上。 “喂,你是谁,这儿是你家吗?”那声音尖声尖气的,确实把钱有米刺激得不轻。一盘草莓“咕噜噜”地从床上滑落,黏湿了一地。 那小精灵一直站在电脑的键盘上好奇地东张西望,也难怪方才钱有米根本没有注意到。它此刻伸展了那双透明的翅膀,“噗通”一声飞到地上,望着满地的草莓。 也许是这草莓清香吸引到了它,捧起一大颗草莓一咬,大喊一声:“这个是什么?真的不错吃。” 一口一口,连吃了三个草莓,钱有米感觉这三个草莓比它的身体还大,它是怎么塞下去的?此刻竟然也忘记方才自己可是怕得夺门而出了。 小精灵拍了拍鼓起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响嗝,好似飞不动一般,索性赖在地上。抬眼望着钱有米,尖声尖气地继续道:“我好饱,太饱了就容易犯困,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让自己睡过去。既然我不小心到了你家,你能不能帮帮我?” 钱有米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帮啥?难不成要我帮你找回家的路?我可没这个本事。” 小精灵吸了吸鼻子,有些开心道:“你想送我回家?那倒不用这么麻烦,更何况你也入不去,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完成任务。” 这话说得钱有米更听不懂了,任务?这任务和她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道:“这,这到底从何说起,你把我弄晕了,你要不要喝点水,慢慢说。”钱有米此刻已经彻底晕了,似乎忘记眼前这个小精灵一开始足足可把她下个半死。 小精灵的翅膀晃动了几下又合拢了,它摇摇手,嘆气道:“这事说来话长,足足有这么长。。。”然后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了下去,太多的东西钱有米也记不住,但是她起码理清了关键点。 这个小精灵来自精灵国度,而它们精灵的任务便是要把很多离开了命运轨迹的事情给拨正。它是头一次出来做任务,很不幸它不仅迷路了还受了伤,一不小心掉落到这个空间里,砸在了钱有米的闹钟上。 精灵完成任务必须有个期限,一旦超过了这个期限它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而它也不能在这个不属于它的世界停留太久,灵力会逐渐消失,它也就会死亡了,应该说是个非常伤感的故事。 “所以,你说了这么久,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呢?帮你完成任务?我要怎么做呢?” 小精灵一看钱有米有答应的苗头,顿时来了兴致,从地上飞快地爬起来,圆鼓鼓地肚子让它看上去异常的滑稽。一边继续打着饱嗝,一边打了个响指,突然一长条的小册子出现了在它手里,长长地拖到了钱有米脚下。 小精灵看了看,扰了扰金黄色的头髮,笑道:“你只要帮我完成上头的任务就好,任务根据难度不同,分值也不同。如果不仅完成了任务,更是触发了隐藏的结局,那就会加分!相反如果任务搞砸了,便会减分,反正尽快凑齐一百分,我就可以回家去了。”小精灵此刻可怜兮兮地抬头,眨巴着眼望着钱有米,泪光闪闪的。 钱有米心里莫名一动,却脱口而出道:“我还要上班,要赚钱,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精灵一个飞身,扑腾到有米旁边,拍着胸脯保证道:“不会浪费你多余时间,在你入睡的时候便好。这里的一个小时相当于那里的十天,而且我也不会让你白干的!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我知道你想赚钱。” 小精灵“啪啪啪”拍着自己的心脏,喊道:“你在想什么,我可是都知道的哦。” 跑向了闹钟那里,一瞧,哈哈一笑道:“现在已经一点啦!你平日都是七点起床的,也就是还有有个六个小时,你有六十天时间在那里能帮我完成一个任务,我们从简单的开始来,事不宜迟!” 钱有米此刻睡意席捲,脑子转得很慢,此刻只听到有报酬三个字,傻里吧唧地点头就答应了。 小精灵扑闪着翅膀腾空而起,也就是所谓的开心得飞了起来,神采奕奕地说:“可做好了准备哦,我们出发!” 钱有米只看到小精灵周身的金黄色越来越灿烂,整个人房间被笼罩了层金色的光,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外头正好有夜猫子,看到这种奇怪的景象会不会报警? 钱有米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好像陷入柔软的云层中,脑海中渐渐一片迷茫。她突然觉得不对劲,方才小精灵并没有说到底是怎么个做任务法? 它想干嘛!钱有米瞬间觉得情况不妙,勉强自己清醒过来,却是头脑越来越沉,感觉自己掉入了某个陷阱?妈妈咪呀,我反悔还不行嘛! 在彻底沉睡过去的剎那,感觉有个冰凉凉的小手在摸自己的脸颊。奋力睁开眼,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在对她笑着,开心地说道:“你不要害怕哦,为了让你了无牵挂尽快完成任务,你不会记得你是谁也不会记得现在身边的事,但是你所学的所有和常识都不会消失!你只会一门心思地想要完成这个任务早些回来,记住哦,你只有六十天时间,如果失败了,这个任务可就算失败了。你的第一个任务,帮一位叶家老爷找寻一只失踪多年的玉镯子。” 第6页 ☆、四喜 “小喜,小喜,快醒醒!赵大娘在敲门了,咱们快起来吧!”一双小手不停地揉捏着她的脸,湿湿痒痒的,非常的不舒服!尤其此刻脑袋疼得厉害,根本没有睡醒,她要睡懒觉到天昏地暗谁都不要来吵她!随手一拍那双湿哒哒的小手,侧身搂着被子继续睡了下去。 那双小手好似不肯放弃似的,一直揉着她的脸,从脸到身子不停地搓着,钱有米最烦被人扰痒了,大喊一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大喊道:“烦死了,有完没完了!” 下一秒,一个穿着邋遢破旧,头髮和小脸都脏兮兮的小女孩映入眼帘,“我勒个去,你谁啊!” 钱有米的目光顺着小女孩移到了别处。这是间很小的屋子,还隐隐有股子潮味和霉味。左边是一个生火的灶台,零星地上摆放着木柴和斧头,而她身上此刻挂着条破破烂烂的被褥,上头污渍斑斑,显然她之前就是裹着这条东西睡觉的。 钱有米大喊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其实也压根没有床,他们只是用蓆子和被子在地上简单地打着地铺而已。 钱有米脑袋一阵疼痛,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完蛋了,我是谁?怎么竟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那小女孩显然被钱有米抓狂似的模样给弄怕了,咬着手指楞了半晌,颤悠悠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喜,你,你还好吗?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昨儿夜里风好大,是不是着凉了?” 钱有米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这头都要叩到地上了,她究竟是怎么了!脑袋里仿佛塞满了棉絮似的一团乱,她什么也想不起,只知道有个小精灵给了她六十天时间来找一只镯子! 简直可笑,她是为什么会答应这种蠢事!现在倒好了,玩脱了,这都什么鬼地方!她是谁?她来自哪里?这又是哪里?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完成人任务尽快回去!无论这么样,有米此刻心里能确定的便是她一定是穿越了,为了完成一个傻爆了的任务,小精灵让她穿越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站了起来,横看竖看不停地看,个子小小的,身材瘦巴巴的,那脸呢?她如今长得什么样子? “镜子呢?有没有镜子?”有米在房间里疯狂地找着镜子。木门被敲得框框响,一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咒骂声,那个小女孩被里外疯狂的举动给吓得不停地哭。 突然木门“噗通”一声被撞开了,门外一个四十来岁的粗犷妇女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不看看什么时辰了,给我快走!” 钱有米停住了动作,茫然道:“走?走去哪儿?” 那妇女梳着高高的髮髻,脸色红润,眉毛一拧变要发作。那小女孩从地上火速捡起两把斧子,背起一个脏兮兮的袋子,一个超过九十度的鞠躬,慌张道:“赵大娘,实在对不起,小喜今儿有点不舒服,起得晚了些,我们这就上山砍柴去。”一把抓起傻呆呆的钱有米,风似的出了门。 屋外的天空还是黑幽幽的,看着情形离晨曦还有一段时间,这老清老早的难怪她起不来。被外头的风一吹,钱有米的脑子清醒了很多,她边走边飞快地理清了思路。 第一,她是为了完成傻爆的任务才被小精灵送到了这里。 第二,最麻烦的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是什么样的,对本来的自己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三,期限只有六十天,也就是无论怎么样,六十天后她就能回去了。等下,那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死了会怎么办?还有,这没完成任务又该怎么办? 这山路崎岖,又天昏地暗的,加上冷飕飕的山风,钱有米不停地打着哆嗦。 旁边的小女孩一路上都紧张地瞧着她,心里头像有个拨浪鼓似的敲个不停,心想着小喜今儿是怎么了?想问又出不了口,一路上两个人只能傻傻地走着。 那女孩放下了脏兮兮的袋子,掏出了两把斧子,递给了钱有米,哈了口气取暖,笑道:“小喜,我们赶紧砍了柴,然后要乘着天没亮赶紧回去生火做饭。” 那小女孩瞧着小喜不搭理她也不拿斧子,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心里一慌,刚要说什么。只见钱有米风风火火往前跑去,一个“噗通”跪倒在小溪边,往里头仔细地瞧着。 钱有米现实里的记忆全无,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曾经长什么样,只是水面上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脸色不好也是一脸灰沉沉的,但是却藏不住那清秀的五官。清澈的眸子让小脸显得精神奕奕,索性自己长得还不是丑八怪。钱有米捧了清凉的溪水往脸上扑了扑,山风吹过,简直冷得神清气爽。 那小女孩看着钱有米傻呆呆地坐在溪边,担心了起来,侷促地上前走去,楞了半晌,忐忑地开口道:“小喜。。。” “恩,干啥勒?”只见小喜笑嘻嘻地回头,对着她开心地笑着,心中顿时放松了。 钱有米不是傻子,如今这情况她只能认栽,与其稀里煳涂的过六十天,不如早些完成任务没准事情就有了转机。如果她叫小喜,那她从此刻开始便是小喜了。 “小喜,你好点了,你是不是舒服点了,担心死我了。”那小女孩一个扑飞过来,仅仅抱着她不松手,那力道大得惊人。 小喜尴尬地轻轻拍了拍她,“你说的对,我昨儿着了凉,又做了一堆噩梦,难怪早起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现在走了走路便爽快多了。” 第7页 那丫头松开了小喜,竟然哭出了声,捏了捏鼻子,又想笑又想哭,道:“你可吓死我了,我现在可只有你了。”小喜抚了抚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思量着怎么套话,她总不能一问三不知的呆这儿,还要完成任务呢。 “那个,那个,我还有些头晕,要不咱两坐这儿歇歇再砍柴?”那小女孩立刻破涕为笑,拉着小喜就坐下了。 吹着山里的凉风,看着波澜无惊的水面,小喜心里那叫个愁!灵珠一转,笑道:“你会写字吗?” 那小女孩“噗嗤”笑出了声,点了点小喜的额头,笑道:“当然会啦,只是会的不多,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小喜心里一乐,那就好办多了,坐直了身子,从旁边拿了一小段树枝,“来,给你,你写个我和你的名字让我看看进步了多少。” 那小女孩完全不知道着了套,乐哈哈地拿过树枝,便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起来。小喜定睛一看,上头写着四喜,白鹭二字。 哎呦我去,四喜看来就是她全名了,怎么是这个俗里俗气的名字!白鹭怎么着也比四喜好听一百倍不止了吧。 四喜夸赞道:“写得不错,你只会写名字吗?我教了你多久了,还会写些啥?” 白鹭一脸迷茫,煳里煳涂地说:“你也没教我多久,我会写得不多,练得最好的就是名字了。你看我们两个在这里都快十多年了,很快就要到及笄了,你说不能到了这岁数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前几个月开始就陆续教我了。小喜,不是我偷懒,只是平日里干完活已经太累了,都不得空练个字什么的。”白鹭说话越来越低,扰了扰脑袋低下了头。 四喜继续套着她的话,总算是了解了大概,她和白鹭是十多年前就呆在这儿的,及笄之年,那岂不是她们今年快十五了?方才那赵大娘气势汹汹,一脸晚娘脸,没准她们不是被拐来的就是被卖到这儿的,一句话就不是亲娘! 白鹭好像是冷到了,手脚冰凉的,一直往四喜身上凑来。四喜眼眸一转,握住了她的手,两双冰凉的小手握在一起好歹暖和了点。仔细地瞧着白鹭,也和自己一样的清秀小模样,眉眼弯弯的很是可爱,和自己竟有几分相似。 四喜翻着白眼,牢骚道:“这简直是虐儿惨案啊,这么大冷的天还让我们砍柴,简直可以去告她了,足足可以让她几辈子都出了牢门。” 白鹭听得晕头转向的,小喜那番话她足足一半都没听懂,砍柴二字让她一个激灵一跃而起,大喊道:“不好了!我们还要砍柴呢!等下又要挨打了!”一下蹦得老高,惊唿一声,二话不说拿起斧子就砍了起来。 这绝对是钱有米最糟糕的一次人生经验了!那斧子足足有哑铃这么重,一刀挥下去,歪了。砍了一个多时辰,搞得七七八八的,好在白鹭以为小喜身体不舒服,没有多加疑问,反而急匆匆地砍了她那份。用麻绳紧紧地扎上,二人背着两捆柴火就急忙忙地赶回去了。 ☆、两个童养媳 东方的天空已经翻起了白白的鱼肚皮,不过多时天就要全亮了,白鹭似乎很着急也很害怕,一路上未再多语,急匆匆地只知道蒙头赶路。 两人偷偷摸摸地从后门入内,天比方才亮了许多,四喜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院子来。普通的民家小院,前方大约是主人睡的屋子,后方只有她们那间柴房,院子里头还有个鸡窝,此刻几只小鸡零零星星地在院子里不停地到处啄着。 白鹭满脸汗水,紧张兮兮地四周一瞧,内心松了口气,麻利地把柴火放在了院子里,又跑着进了柴房,叠好了地上的被褥放在了一旁的柜子里。 这跑进跑出忙里忙外的让四喜看傻了眼,这难道她之后的六十天就要这么过了? 白鹭在灶台下头生了火,揉了揉额前的碎发,笑道:“小喜,你赶紧蒸馒头煮粥吧,我去院子里头噼柴,可得看仔细了别让火灭了啊。” 四喜心里头一暖,知道白鹭是心疼自己,怕自己身体还不利索,让自己干点轻松的活儿。这灶台就是麻烦,柴一烧完火就要灭了的节奏,不停地上看下看的,没多久就被烟燻了一眼。 这风风火火泼辣的声音又响起了:“这都什么时辰了?煮个早饭还墨迹墨迹的,真的白养你们两个了!耽搁了我上早集的时辰,这一天的损失把你们卖了来填?”又一记响亮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东西零零散散落地上的声音。 四喜心里一慌,顾不得生火,赶忙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只见这大清早的,赵大娘满脸横肉,脸色通红,还扬着手,一旁的白鹭正趴在地上拾柴火,左脸上红红的一个巴掌印。 四喜一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呸,真是个蛮横的女人!刚想上前怒骂几句,只见蹲在地上的白鹭对着自己翻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小喜顿时停住了步子。 这下赵大娘看见了在门口的四喜,火气更上一层,“好啊,你这个贱丫头,伫在这里是想偷懒还是怎么着,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赶紧给我砍柴去!” 赵大娘一大早脾气倒不小,顺手拿了院子里的棍子,直直朝四喜身上打来!就在这时,“咯咯咯咯咯。”传来,好似是鸡窝里传来的声音! 接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小孩声音传来:“娘,娘,你看窝窝鸡下蛋了。”一瞧,是个白里透红的小男孩,约莫十一二岁左右,个子小小的,头戴顶瓜皮帽,身穿件棉马褂,颜色有些旧了,但是圆熘熘的眼珠子倒是活泼可爱。 第8页 这赵大娘一瞧,瞬间扔下了棍子,蹲在鸡窝里一阵翻腾,手里捧着热乎乎刚下的三颗鸡蛋,看得眉开眼笑的。 竖起眉头对着四喜一阵呵斥道:“算了算了,你先拿着鸡蛋去煮了,给我当心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小心点你的皮。”又笑容满面地看着这小娃娃,一把抱起,疼爱道:“我的小祖宗,这天寒地冻的跑出来做啥子,赶紧回屋再睡个回笼觉,一觉醒来有热乎乎的鸡蛋吃。”一边逗弄着回屋去了。 白鹭这才敢从地上爬了起来,抚了抚额头,摸了摸心口,轻声道:“万幸万幸,小喜,柴火马上就来,你赶紧先去煮鸡蛋去。”四喜一脸震惊,瞧那赵大娘的宝贝样,感情儿子才是心头肉啊!她们两个看来要么是不受宠的,要么真是拐来的,只是看这家家徒四壁的,也不像有钱能买孩子的啊。 日头已彻底升起了,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早饭还算煮得顺利,这会子粥和馒头鸡蛋已经送到了赵大娘的屋子里头。小喜和白鹭喝着基本没剩什么的稀薄的粥,嚼着馒头,坐在石阶上望着一地的小鸡,食之无味地嚼着。 其实吧,平心而论,小喜不觉得难吃,毕竟都是绿色食品,这柴火煮出来的东西就是香啊! 突然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里探了进来,方才那个小男孩瞅了瞅四下没人,放心大胆地走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走到了白鹭跟前,圆熘熘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白鹭放下了碗,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少爷,你吃完了?我去收拾了可好?” 那小娃抓过白鹭的手,“嘘”了一声,接着把一个热烘烘的暖东西放在了白鹭的掌心里,是一颗圆滚滚的煮熟的鸡蛋。 那小娃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轻声说:“白鹭姐姐你拿去吃,娘亲给了我两颗,我吃不完呢,她这会子出门了,你别让她看见啊!”说完逃也似的回房了。 白鹭看着掌心里的鸡蛋,一时有些酸了鼻子,眼睛微红着。 四喜心下一嘆,拍了拍,“ 别浪费了这心意,趁热吃了吧。”白鹭硬咽了下,分给了小喜一半,自己却是半分不捨得继续看着。 四喜早就一口下了肚,这无公害的鸡蛋吃得就是香!瞧着白鹭一动不动,心头一转,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白鹭口口声声称唿那小娃为小少爷,那就是摆明了她们是下人身份,只是这家怎么看都不是有钱人家,就个破鸡蛋还当个宝似的,估计只够温饱的及格水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即假装无意地说道:“白鹭啊,这日子真是越过越苦了,你看咱两有手有脚的,出去也不会饿死,没准找份工能活得更自在呢?你说咱们不如走了,别在这儿呆了可好?” 这话说的本来眼泪汪汪的白鹭瞬间像被馒头噎住的表情,直直站了起来,手里的半颗鸡蛋落在了地上,黏了一层灰。 白鹭惊恐道:“那怎么行,你难道忘记我们的身份啦!可是要一辈子呆在这儿的!” 四喜一个纳闷,心里想着什么鬼身份,当个下人还不许跳槽了?难不成其中还有啥隐情? 只得装傻道:“我不明白怎么就不能走了,他们对我们也不好,我现在只想离开这儿。” 白鹭已经急得脸都红了,整个人都有些抖索,吞吞吐吐道:“小喜,你莫要开玩笑了,咱们都是童养媳,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更何况,小少爷对咱们也是挺好的。” 这话一出,就轮到四喜吓得大惊失色了,从石阶上一蹦三尺之高,大喊道:“你,你,你刚刚说什么了!童养媳!” 白鹭擦了擦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小喜,缓缓道:“小喜,做人还是要有个良心,想想我们当初被爹娘给卖了,还不是赵家买的我们。如今赵家垮了,我们可不能忘了本心,这狗还不嫌家贫呢。” 这一席话直让四喜刚刚咽下去的鸡蛋都差点喷了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原来她们不是下人,是被爹娘卖给人家做童养媳的! 而且这家还垮了!然后按照这白鹭的脑子是认为自己应该高风亮节,不该在别人落魄的时候弃门而去?这一连串的莫名,小喜一屁股摔在石阶上投弹不得。 西北风吹呀吹呀,吹得窗户纸猎猎作响,冷风嗖嗖,毫不留情地从破洞之处熘了进来,吹得四喜紧缩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 这被褥漏洞百处,好不容易东凑四凑能勉强盖住全身,这再一动露出了身体就冷得牙齿都要打颤了。身边的白鹭已经累得唿唿大睡了,似乎这过堂风是暖炉似的。 四喜脑袋中一片空白,这个状态她持续了一天。自从被童养媳这三个字惊悚到了后,她一天都是神游状态,不停地旁侧敲击终于弄懂了全部缘由。 坦白地说她们都是被爹娘卖给赵家的童养媳,当年赵家的老爷子做偏门生意发了财,一时之间财大气粗的,其夫人也就是赵大娘当时正好诞下一子,取名赵芸衫,正所谓好事成双啊! 这赵老爷听说娶个童养媳能更顺风水,二话不说便买下了白鹭,只是当时四喜的爹娘也正巧在卖女儿,那赵老爷想着两个童养媳也是不错的选择,以后看着儿子喜欢,一妻一妾也正好。 只是没想到没多久赵老爷就被官府给抓了,赵家的产业也被充公了,足足关到现在还没给放出来。于是,原本顶着好事成双,顺风顺水的两个童养媳自然被赵大娘视为扫把星转世。只是毕竟是花大银子买来的,这家里的事也是需要人去做的,便就一直当下人使唤着。 第9页 这前因后果大致就是如此了,四喜顶着冷风,心里连连哀嘆啊,这都什么鬼!不过没多久四喜就想通了,是什么样都好!本来就只有六十天时间,自然之后的发展和自己并没什么太大关系,现在的问题明明是要如何完成任务好不好! 叶老爷的玉镯子,叶老爷,这里是赵家,那和这家是没什么关系了,只是天大地大她去哪儿找什么叶老爷?! ☆、叶家夫妇 次日顶着个又黑又大的眼圈埋头生火做饭中,想着稀里煳涂就一日过去了,还剩五十九天!四喜揭开了米锅,都快见底了。 外头赵大娘又在骂天骂地的,白鹭低着头闷声不响的打扫噼柴。一只软软黏煳煳的小手拉住了白鹭的袖口,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白鹭姐姐,到时间上学堂了,你送我去可好?” 赵大娘从里屋又拿了件打着补丁的棉袄,把赵芸衫裹成了汤圆子,一边喊道:“我的小祖宗,外头冷风吹得响,赶紧穿上,今儿让四喜来送你吧。”一回头喊道:“四喜,这臭丫头赶紧过来,送小少爷上学堂去了!” 这赵芸衫一甩手不干了,死死拉住白鹭的袖口不松手,喊道:“我就要白鹭送!”这赵大娘翻了个白眼,这几日天太冷,有些人家都不愿用冷水洗衣服,正缺人手呢,眼下可以挣点饭钱。 这两个丫头怎么看也是白鹭懂理些,本就打算让她去别家洗衣去,好说歹说了一通,硬把赵芸衫塞给了四喜。 赵芸衫满脸的不情愿,这风一吹,还流了两行青黄鼻涕。四喜瞧着这模样,又想到了童养媳三个字,不禁大冷天的出了一身汗,这就是以后的夫君?顿时心下恶寒无比。 外头北风唿唿地吹,自己才冷得要命呢,好歹这小娃身上裹了两层棉袄呢! 赵芸衫一直斜眼瞧着四喜,满心不悦。从小四喜就对他凶得要命,又不及白鹭漂亮,眼睛吧唧吧唧地闪着,一脸不高兴。 四喜是不知道这才十多岁的小娃心里怎么想的,要是知道是这么评价她,准得气得翻过来吧。 上学堂的日子里都是白鹭带着自己的,怎么看四喜都不顺眼,心里一急,把小手从四喜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四喜详装没看见,她也无所谓,牵着个奶大的孩子她才烦着呢。每次看到这小娃就想到童养媳,万恶的旧社会啊! 此刻比起这个,她更烦恼的是如何去学堂,她完全不知道学堂该如何走。 “喂,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条不是去上学的路啊。”赵芸衫被风吹红了脸,满脸的不开心,还有些泪汪汪的。 他已经不想去上学了,原地耍赖似的跳了几下:“四喜就是个笨蛋,连路都不认识。”一屁股坐在地上,挥着拳头扯着嗓门大喊道:“我不要和你去学堂,我不要嘛!” 四喜此刻已经目瞪口呆了,这丫的就是个无赖啊!有这熊孩子,难怪赵家垮了,噗。 一双精心打理过的玉手突然把赵芸衫抱了起来。一个衣着精緻讲究,气质雍容不凡的女人不停地哄着:“这天寒地冻的怎么让孩子一个人坐在冰凉凉的地上,这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四喜一个咯噔,感情还是她的错? 那女人不停地哄着,还一边让随身的丫鬟去买了冰糖葫芦,哄着道:“乖乖,别哭了,给你吃糖糖好不好?” 这酸酸甜甜的葫芦简直是小孩子的杀手锏,赵芸衫立刻忘记了方才的痛苦,一口一个咬得津津有味的。 四喜一瞧,立刻一马夺过,汗,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这娃真是从小就没教好啊! 赵芸衫一看好吃的东西没了,立刻又放声痛苦,四喜此刻只有掉头就走的想法,然而她并不能这么做。 摇着他的小手,装模作样的哄着:“小少爷,你别哭,别人的东西不能吃,随意拿别人的东西多不好。想吃糖葫芦,让赵大娘给你去买,别哭了,咱们赶紧走吧,上学要迟到了,被先生罚站可怎么办?” 赵芸衫一听上学堂迟到还要受罚,更是哭得惊天动地了。 “夫人,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走来疑惑地问道。这人一身绸缎袍子,披着暖融融的绒毛大氅,一看就非富即贵。 “老爷,这小孩天寒地冻的坐在地上哭个不停,我一时心里有些感触,便抱来哄了哄。”那妇人似想起了什么,满怀期望地问道:“老爷,可是打听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就在前头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这妇人闻言,眉眼都笑了起来,好像这天都不冷了,把小娃交到了四喜手中,“这是你家的小少爷?孩子是需要哄的,不能对他太兇,他都会懂的。” 四喜根本就抱不动他,两条手臂感觉都要折了,却只能笑着回答:“谢谢妇人教导,我懂的了,我们先走了,谢谢你的糖葫芦。” 那妇人满脸笑意,微微点头,却又不放心似得,拉着四喜问道:“姑娘,不好意思,请问下这赵家可是在前头,这路没错吧?” 四喜闻言一愣,赵家?这里不知会有多少姓赵的,莫非指的是他家? 赵芸衫倒是直接喊了出声:“我就是姓赵的,这条长街就我一家姓赵,你们可是要去我家?” 那妇人此刻已经笑意满溢,直抚着心口说道:“老爷,看来没弄错,就是这里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一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第10页 这老爷也是一脸欣慰,拍了拍夫人的肩膀示意她冷静。赵芸衫一听是要找自己家,虽然不知什么事,但是想着也许就能不去学堂了也是好的,再也不想和四喜呆一块了!立马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夫人送我的糖葫芦,我带您去我家吧。” 四喜从昨儿就感觉到这小娃人小鬼大的,心里鬼算盘多得很,只是很不喜欢自己而已,却没想到倒像个人精似的。 未进门,就小大人似的喊道;“娘亲,有人来找你了。” 这赵大娘前脚刚打发了白鹭去别家洗衣,后脚刚刚准备好了草框竹篓打算拉到市集上去卖,却听见了自家宝贝儿子的声音,这岂不是还没去上学堂! 这一下子就来了气,自个儿赚些银子不容易,也只能保全四张吃饭的嘴,好不容易省下的钱供他认认字,这就竟然逃回来了! 从里屋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大怒道:“你这个臭丫头,让你带小少爷去学堂,怎么给带回来了。。。”一瞧见四喜身后的两位衣着富贵之人,硬生生地止住了话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赵芸衫上前牵住赵大娘的手,说道:“娘亲,他们是来找你的。” 这赵大娘一个大惊,她何时有能耐认识如此富贵之人,莫非是人家搞错了? 点头哈腰地低声说道:“抱歉,让二位看笑话了,我就是赵大娘,这请问找我是何事?” 那妇人得体地微微一笑,上前拉着赵大娘的手,笑道:“能不能进去说说话?有些陈年旧事想和大娘好好说说。” 这赵大娘被眼前搞得脑袋里一团乱,稀里煳涂地让他们进了屋,边差遣了四喜去上茶。四喜翻遍了整个柴房都没找到像样的杯子,只得找了两个干净的小碗勉强想凑合了过去。 屋内,赵大娘侷促地站着看着他们,屋里仅有的两把像样的椅子都让他们上座了。 这妇人慾言又止的,张嘴了半天却半句话未吐出。那老爷顿了半晌,安慰道:“夫人莫急,竟然已经找到了那就是好事。”又瞧着赵大娘,沉声道:“赵大娘,可还记得老夫?在下是叶辛,这位便是我的夫人。” 那赵大娘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富贵之人,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却是半分线索也没有,自己哪有这么好命能认识达官贵人呢?楞了许久,只得傻傻地说道:“这,我实在是记不起来了,请问是有何事呢?” 那老爷精神抖擞的,轻捋了鬍鬚,刚想换个法子问,身旁的夫人却是忍不住了。起身急忙道:“赵大娘,我们夫妻二人有事相求,此事虽有些难以启齿,却是关系到我小女之事,我们夫妻二人便是当年把小女送来之人。”卖女儿三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也是心中一直有的遗憾。 那赵大娘此时才醒悟过来,难怪是瞧着有那么点眼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汗,这夫妻二人和当年落魄的模样相去甚远啊。又想到十年风水轮流转,眼下自己反而是那个倒霉的人了,心里除了一丝落寞更多了份妒忌。 赵大娘讪讪地笑着:“这我可记起来了,原来是叶老爷和夫人啊,只是二位大冬天的赶来,可是有什么重要事?” 赵大娘这心里头的算盘已经打起来了,他们还能有什么事,如今富贵了八成是想把女儿要回来。赵大娘内心已经乐开了花,这是敲诈一笔的大好时机啊!反正自家四张嘴吃饭已经够吃力的了,把女儿还给她们还能捞笔钱正是可以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啊! 只是内心欢腾了没多久,心却凉了半截,那似乎是很久远之前的事突然就被她想了起来! ☆、叶家有女名四喜 叶夫人紧了紧手,有些不安地看着赵大娘,心里思忖着莫非她这是捨不得把女儿还给我了? 这夫妻二人又不是傻子,这一路走来又进了屋子,便晓得这家人早不似从前了,如今怕是穷得叮噹响。叶夫人赶忙开口道:“赵大娘,我知道这事不合规矩,您好歹抚养了她长大,我们夫妻二人自当是会好好回报您的,还请您让我那苦命的女儿四喜出来好让我们相见一番。”随后拿了一包银子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上。 这一切都正中下怀,赵大娘一边眼馋地看着银子乐哈着,一边这心里头却是着急的不行,这该如何是好? 一双湿哒哒的小手拉住了赵大娘,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她们可是来寻四喜姐姐的?”这赵芸衫本来被赵大娘抱到了屋里,却不想这时候突然出来了,还眨巴着圆熘熘的眼睛看着一屋子陌生人。 这赵大娘一摆手,轻声道:“小孩子,别乱说话,赶紧回屋去。” 这叶夫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上前拉住赵大娘,赶忙说:“四喜?说的可是我那宝贝女儿喜儿?的的确确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啊!还请赵大娘赶紧让她出来吧!”这叶夫人此刻心情愉悦,连手也抖了起来。 赵芸衫转身回头,甜甜地喊道:“四喜姐姐,你上哪儿去了,赶紧出来呀!” 四喜刚刚才烧了茶,怕烫手找了个托盘,端着两碗茶便往里屋赶。听到赵芸衫喊她四喜姐姐,还纳闷着怎么这小子开始客气起来了。 这叶夫人一瞧见是她,更是乐开了花,原来方才那姑娘便是自己的女儿,难怪看着就眼熟得喜欢,真是血浓于水才会有的感情啊。 第11页 叶夫人一把上前紧紧抱住了四喜,四喜脑子转不过弯来,叶夫人却已经满脸泪水了,哭湿了自己的后背,嘴里女儿女儿不停地叫唤着。 四喜这时才反应过来,敢情是当年卖女儿的爹妈找来了?还这么巧的就是方才问路的?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 这叶老爷在后头眯起了眼睛,倒不似夫人那般兴高采烈,却是一脸慈祥地上前,笑着却半点不含煳道:“你可是四喜?我的女儿叶四喜?” 四喜一听,这口气摆明了是在确认着什么,这个是怎么回事? 可是瞬间又一个巨大的石头一下子击中了她!卧槽,是姓叶的! 那是不是就是小精灵口中的叶老爷?如果是的话,岂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那只要帮着眼前的叶老爷找到那个什么玉镯子她就完成任务了呀! 哦哈哈哈哈,一想到没准很快就可以回去了简直老泪纵横,但是这叶老爷那带着探究疑问的口气是咋回事? 这叶老爷依旧慈祥地笑着,轻轻拉开了夫人,笑着继续道:“四喜,当年爹爹给你的玉镯子还在不在?” 这又是是一个暴击!玉镯子!有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啊!一个半天的时间,不仅叶老爷自动现身,而且这言语中似乎说明了这玉镯子就在这里啊! 完成任务顺利回家指日可待! 然而,这玉镯子在哪儿?四喜收起了笑容,她开始犯愁了,她是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叶夫人倒是慈爱地又凑了过来,拉起四喜的手左看右看的,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儿,抹了抹泪,问道:“喜儿,你爹爹当年有给你一只玉镯子,你可还放在身边?” 又有些担心地瞧着叶老爷,“老爷,当年喜儿太小了,这镯子保不齐都不在身边了。” 这叶老爷沉默不语,这样的商人本来就多存了份心思,这玉镯子本就有含义的,更何况这是对叶四喜一个身份的证明。 虽然说不见了并不代表眼前的姑娘不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商人嘛,总喜欢理论依据的。 这方才不知不觉突然跑开的赵芸衫,这时屁颠屁颠地进了屋内,手里头是一块包好的帕子,甜甜地说道:“叶老爷,你看看是不是这只镯子?” 帕子里头就是一只玉制的上好镯子,细腻通透,颜色纯正,一瞧便是上品啊! 这赵大娘在旁早就听得目瞪口呆了,她从来不知道这四喜买来的时候身上有只质地上佳的镯子,更不知道竟然一只在自己宝贝儿子手上,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对对对,就是这只!”叶老爷一把拿过仔细瞧了瞧,一眼就认定了。随即也是抱着四喜,大笑道:“乖女儿,爹娘可终于找到你了!来来来,赶紧跟我们回家去吧。” 如此一来,这屋里头的五个人心思各异。 叶老爷和夫人终寻得爱女早已喜极而泣。当事人叶四喜一脸茫然,内心也是惊喜万分。惊是因为这任务也太容易做了吧,突然间所有的事都揭开了,喜是因为马上可以回家咯。 赵大娘也是松了口气,赶走个丫头,还有不少银子,这以后的日子是不愁了。这赵家小娃赵芸衫也是开心得要命,这可恶讨厌的四喜终于可以走了,以后只有白鹭陪着自己了,开心得飞起。 叶夫人知道如今赵家落魄到只差没上街讨饭了,这几年女儿一定也是过得很是悽惨可怜。尤其方才见她路上还要带着赵家的儿子上学堂,活像个下人似的,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抓着四喜的手就往外走去。 原本是好事一件,突然四喜停住了脚步,似是犹豫不已。 “喜儿,你是怎么了,不要吓娘亲啊,你可还是在气爹娘当年把你送走了吗?爹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你瞧一旦好转了,这就马不停蹄地到处寻你来了,都找了好久了。”叶夫人说到动情之处,又哭了起来。 四喜自然不可能对这里有任何的留恋,她只是突然想到了白鹭,她一走,就剩她一人了,可要怎么办? 虽然对她而言她只是短短认识一天半的朋友,或许连朋友也称不上,可是一到离别之时这心里头竟然有丝难受,不自禁问道:“那白鹭。。。” “四喜姐姐,你就走吧,白鹭姐姐我来照顾。”赵芸衫的眼睛瞬间来了神,拍着胸脯眨巴着看着她,却藏不住他一脸欢喜。 “四喜啊,你就跟你爹娘回去吧,白鹭你不必担心,眼下这家境也好转了,我会对她好的。更何况我只剩她这一个儿媳妇儿了,你就放宽心吧。”赵大娘不想再有什么偏差了,赶忙说道好让四喜赶紧滚蛋。 四喜斜眼望着这对母子,切,白鹭呆在这儿有好日子才怪!就是因为童养媳我才担心好吧,尤其这小子小小年纪,油腔滑调的,一脸的坏相。 这叶家两口子眼瞧女儿找到了,一刻也不想耽搁了,好说歹说的拉着四喜就走了。 这里应该是个穷乡僻壤的县城,叶家的马车停在城门口。一辆挺精緻小巧的马车,这一路上叶夫人紧拽着四喜的手,满眼含泪地看着她,不停地表达着歉意,还跟她保证一切都好了,以后只管做千金小姐享清福就可以了。 一到客栈,叶夫人随身的丫鬟巧玉就帮着四喜换了干净漂亮的衣裳,又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一番。平时脏兮兮的顶多瞧出个清秀的模样,这样一打扮倒是有了大家闺秀的碧玉清丽。 第12页 这叶老爷叶辛也是极力补偿着四喜,路过一个地方便买一堆东西给四喜,吃穿用的全部都全了,在马车都快塞不下的时候,终于到了林州。 叶府又大又气派,看来叶老爷后来生意发达了,这么一座江南院落放在现代的话可就变成旅游景点了。 叶府里楼亭水榭,怪石林立,鸟语花香的。叶夫人特意找了处最大的院子让四喜住着,还给了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并且把随身的丫鬟巧玉也给了她。年纪虽轻,但也是夫人身边呆了几年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的。 四喜稍微整理了一下,就称自己太累了想要歇息歇息,打发了巧玉出去,自己一个人四仰八叉地横躺在床上,瞪着帷帐,她已经渐渐地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明明也算是帮叶老爷找到了玉镯子,为什么自己还在这里?小精灵似乎完全没有来找自己的意思!难道她被骗了! 一想到这里,这大冷天的不禁冷汗直冒!虽然她在这里算是个富二代了,衣食无忧的,只是毕竟自己不属于这里啊,她可不想在这里被困到死。天,这个要怎么办? 四喜坐直了身子,做了件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蠢事,她试着轻轻地唤道:“小精灵,小精灵,你在吗?快快出现,我求你了,小精灵。”一边偷瞄着四处,不想放弃任何一处没准就会发光的地方。 ☆、叶家有子名落松 “这人难不成是个痴呆?”门外一个约莫十三十四的少年皱起了眉头,感嘆道。 这人正从门缝里偷偷往里瞄着,恩,此人正是叶家的小公子,叶落松。 他瞧着这个所谓的姐姐一个人在屋子里左看右看,还不时自言自语,说的尽是些他听不懂的话,心下不禁一阵抖索。同是爹娘所生,这区别也太大了吧。 屋子里根本没有任何奇怪的声响回应她,四喜头一次感到了着急,是非常的着急和害怕!她明明就完成任务了,可是没有丝毫迹象能够回去,那不成是被那只精灵给骗了? 她根本就是回不去了!把她送来这里后难道要一辈子呆在这儿了?四喜越想越怕,越想越气,人都颤抖了起来,她根本没有想要在这里过一辈子的打算啊! 四喜有些坐不住了,她的本性就是比较急躁,一旦碰上棘手的事就会整个人焦躁不安。此刻已经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一推门走出去冷静下。 这诺大的院子下人倒也不多,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四喜独自一个人走着,找了处带着小池塘的花园,一人坐在假山上,盯着眼前的波光粼粼一脸郁闷无比。 这江南风的别家小院的确是非常的舒适宜人,如果她还活在那个时代,她一定非常喜欢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然而此刻她只想回家去。 “喂喂,那个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捡一下?我的书掉到河里去了。。。”四喜顺着声音一瞧,一个小男孩站在池塘旁。一袭月牙色衣袍,腰间一金色腰带,这高束起宛如墨染的青丝照耀得小脸越发的清爽白净。 呦,这小娃长得可顺眼多了,假以时日又是翩翩佳公子一枚。一想起先前赵大娘家那个流鼻涕的小子,心下不禁一阵反胃,可是眼前这位是谁? 四喜小心地爬了下去,望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本书册孤零零地飘荡在池水中,越飘越远。 那小男孩看着越飘越远,心下越来越急,急喊道:“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今儿上学堂的作业可在那里头,你赶紧帮我去拿回来吧!”说完还一嘟嘴,圆熘熘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四喜。 四喜被这眼神看得可害怕了,想到当时赵家那小子也是圆熘熘的眼神一脸无辜样,但是暗地里阴得很,心下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北风大吹的季节,难不成想让她下池塘捞书去?四喜左看右看发现假山上靠着根竹竿,取过便往池子里捞去,可惜这长度总是差口气。 小心翼翼地站在石头上,前身微倾,尽量稳住身子也只能勉强碰到一点。可惜这力道使不好,碰巧又一阵妖风一吹,这书便飘得更远了。 那小男孩在身后捂着嘴“哧哧”地笑着,伸出白白的小手往四喜腰间推去。 四喜最怕别人扰她痒,直觉腰间有些异样,浑身一阵难受,本能地伸手向后抓到了某个软乎乎的东西就往前摔去。 “噗通”一声,这小孩直直被扔到了池塘里,可惜他压根不会游泳,浮上浮下在水里不停噗通着。 四喜一看,哎,这娃竟然被自己扔到池塘里去了!可是她自己也是个旱鸭子,只得敞开个嗓子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掉池塘里去了!快来人救命啊!” 叶府上下好一阵大乱,搅得是人仰马翻,唿天唤地的。 四喜双手支着桌子,看着躺在床上裹了几层被子,却依旧瑟瑟发抖所谓的弟弟。 从被下人捞起,马不停蹄地找来了大夫,他就一直哭个没完! 此刻早就沐了浴,也换了干净的衣裳,大夫也很委婉地表示根本无大碍,只是喝了几口水,可是这叶落松就是止不住地哭哭啼啼,抽抽泣泣的。 一边用手扯着叶夫人的衣袖,一边揉着眼睛不停地哭着:“娘,都是她都是她,她一把把孩儿推下去的,我差点就没命了,你让她走嘛!我才不要看见她!” 这叶夫人面露难色,她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四喜推他下池塘之事,这充其量就是两个小孩子互相玩着玩脱的结果。 第13页 只是,一面是她的宝贝儿子,一面是她寻了多年的女儿,此刻只得柔声安慰着:“说什么傻话呢,一定是收了惊吓,还没缓过来。这一大群人伫在这里难免吓坏了你,我让他们都走了,娘亲留下来陪你可好?”四喜不等叶夫人对她使眼色,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四喜整晚都没有睡着觉,这几日发生的事和形形色色的人互相交错着出现在她眼前,心里好像被猫爪扰了似的烦闷,天即明时才恍恍惚惚地似要入睡,却被巧玉叫醒了。 巧玉拉着稀里煳涂的四喜座到梳妆檯前,给她上妆穿衣,四喜脸上被弄得痒痒的,嘟哝着:“一大早的,干什么呢。” “小姐,老爷和夫人都等着小姐呢,巧玉给您好好打扮一下,小姐别再乱动了。”四喜不停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的,巧玉不禁皱紧了眉头。 “好了好了,这一大早的,可是有什么事情?” “小姐难不成还不知道,老爷夫人要带小姐和少爷去云遥城的柳府拜访呢。”巧玉拿着一支支的朱钗不停地在四喜头上笔画着,一边眉开眼笑地说:“这柳府和咱们可是世交,这柳老爷可是和咱们老爷一起白手起家的,交情非同寻常啊。”巧玉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起了曾经的过往,一唠一叨的。 四喜没睡醒,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也只听懂了个大概,大致无非是些以前如何落魄,亲如兄弟的两个人如何如何一起拼搏挣钱的故事。倒也是挺励志的,自己潜意识里一直很佩服能挣大钱的人。 终于在辰时前收拾完毕,扶着四喜上了轿子,叶夫人和叶落松早就落座于轿内了。 这叶落松一看见四喜,小嘴嘟起,一副立马就要哭的样子。 这叶夫人一脸的尴尬,只好不停地哄着:“松儿,你看,姐姐来了,咱们等下就出发了,这云遥城可好玩的,有的是好吃好玩的,到时候娘亲带你出去好好逛逛如何。” 叶落松捏紧了小拳头,依旧牢牢盯着四喜,半响似在做最后的挣扎,“不要,我不要嘛,她才不是我姐姐,她会害死我的,我不要和她坐一起。”边扯着嗓子边摸着泪,有一声没一声地哭喊着。 这小孩子的哭闹话在叶夫人听来便是无理取闹了,立即拉下了脸:“松儿,你胡说什么呢?她是你嫡亲的姐姐,怎会害你,你乖乖的别胡闹了。” 这娘亲在叶落松眼里一直是个温柔的慈母,尤其他是叶家唯一的儿子,自小是百般顺从,可曾被母亲这般呵斥过。当即一愣,遂不再出声。 四喜瞧见,心中一乐,笑道:“娘亲,你可以要坐到父亲的娇中去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弟弟的。”叶夫人闻言眉间一松,瞧着四喜的神情越发的喜爱。 马车慢悠悠地向前行去,四喜时不时挑起车帘往外瞅着,天已全亮了,外头的市集民间完全落入她眼帘。这类生活百态在此时的她的眼中,真的是颇为复杂。 叶落松尽可能离得远远的,时不时地瞪一眼四喜,这个所谓的姐姐,未曾见过面的姐姐一回来,他就像失宠了一般。 打开一旁的食盒子 ,一些小食点心和蜜饯都是四喜喜欢吃的。自己喜欢的核桃饼,杏仁酥是半块也没瞧见,一时之间更是来气,恶狠狠地瞪着四喜不放,什么姐姐,谁知是真还是假。 一直望着窗外的四喜,余光早一角发现了叶落松莫名其妙的杀气,内心一嘆,也只当没瞧见罢了。 她脑袋清楚了起来,自己的情况半点没有好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完成了任务,却仍旧是回不去。 能够解释原因的怕也只有两点了。 第一,她根本没有完成任务,所以无法顺利回去。然而她的的确确找到了叶老爷,玉镯子也出现了,这又如何解释?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叶老爷和玉镯子?那这也太巧了吧。 第二,那个小精灵骗了她,根本就是把她扔在了这里,她回不去了。 四喜越想越冷,如果是第一种情况还好办,她完全可以不用管什么任务只要呆足了六十天也就自然回去了,完不成任务又如何,这鬼差事她不玩了! 那如果是第二种又该怎么办?她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了她虽然不记得自己该是怎么样的人,该是怎么样的生活,但是她隐约间强烈的念头就是一定要回去。 这马车悠悠地载着两个心境完全不同的人驶向了云遥城。 ☆、柳府独子柳玄伶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小天使们在哪儿 →_→ 柳府也是座大院,气派程度相比叶家有过之而无不及。里头各处小院别致精巧,造型各异的奇花异草修剪得恰到好处整整齐齐,每间屋子里头都要摆上一两件歷史悠久的古玩,看着就价值不菲。就连下人的穿着都非同一般,面容得体,礼仪周全。 叶四喜看着这样规矩颇多的地方就有些不自在,坐在那儿简直像坐在豪猪身上一样,不停地换着姿势。 偶尔一抬眼,看见叶辛和叶夫人端坐在那儿,眉眼间倒是很轻松自得。那个叶落松也一改以往捣蛋淘气的模样,正儿八经地挺直了腰坐着,时不时看一眼自己,小脸一皱,似乎对她的仪态规矩很不满意。 这样的场面下,四喜只得挺直了背,尽量一动不动,像个大家小姐般。心里却是疑惑着,不是号称叶老爷和柳老爷是故友是知己吗,怎么还是礼仪这么多。 第14页 “浩德,你可算来了,咱们住得并不远,算算竟也有几年未见了。”屋外急匆匆的步伐声中夹杂着沉稳的男声,一位身姿挺拔,精神爽朗的男子推门而入。应该和叶辛是差不多的年纪,却是显得年轻许多,毫无一点老态,眉目间更是气魄凛然。 叶辛一瞧见赶紧起了身,面容也是难掩喜悦之情,大步上前一拍肩,眉目间尽是笑意,“启贤,你这么说我可是太惭愧了,咱们两兄弟虽一别数年,过往经歷却是每日历歷在目。无奈府上事多,近年不得闲,如今一切都稳妥了,这才上门拜访,还望见谅见谅。” 柳老爷柳婓眉梢一挑,拱手道:“浩德一直这么客气,说来我也惭愧,也不是没有去你府上拜访吗,如今一切都安定了,以后要多聚聚才是。” 四喜在旁听得云里雾里,这才反应过来,这浩德,启贤也许是古人喜欢用的小字,和现代的小名差不多。汗,古人就是麻烦,还得去记两个名字。 两人感慨了一番,双双入座。叶夫人此刻缓缓起身,笑道:“柳大哥,近年别来无恙吧。” 柳婓笑道:“有劳弟妹挂念了,一切都好,弟妹看着和前些年也一模一样,只有我和浩德老了许多啊。” 叶夫人笑着摇摇头,拉起了身旁的四喜,笑道:“来,喜儿,给你世伯请个安,这么多年没见怕是你一点不记得了。” 四喜本来看着这个场景仿佛是个身外人似的,如今一个激灵,微微蹲身,笑道:“四喜给柳伯伯请安,祝柳伯伯身体安康,福如东海。” 看来这两兄弟情谊匪浅,请安的时候说点好话总不会错的。柳婓眼眸微眯,上下打量着四喜,神色一松,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眉清目秀的闺女,早些时日浩德就来信说把你找到了,我也是高兴坏了,如今一家团聚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启贤,嫂子呢,可是不在府中?”叶辛张望了下,询问道。 “你嫂子得知你们要来,带着丫鬟上街买菜去了。以前你最爱吃她的家乡菜,这不她想亲自露两手让你好好尝尝。” 叶辛忙摆手道:“怎好劳烦嫂子亲自下厨,我的罪过也太大了。” “我们两兄弟就别客气了,早就像一家人了不是,这次来一定要多住些时日,我们还有大事要商量呢。” 叶辛闻言,目光无意间落到了四喜身上,又很快地转开了。 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叶落松,此时乖乖地起身,一个躬身,端端正正道:“落松给世伯请安,祝世伯福寿绵长,意顺安康。” “哦,你是松儿,也是长大了不少,颇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啊。”柳婓笑着看着规矩得体的叶落松,笑着说:“伶儿在房内呢,你去找他吧。” 叶落松直起身后又是一个躬身才退了下去。柳婓望着叶落松挺拔的背影,感嘆道:“浩德,你这对儿女教导得真不错,都是体面又懂规矩的孩子,松儿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四喜听了这话,心里直怄,一个小小年纪调皮捣蛋又一肚子坏水的还能成大器,我呸。 叶辛笑着寒暄了几句,使了个眼色,笑着:“夫人,你带喜儿先回房吧,我和启贤久别重逢自然有好些话要说。” 四喜的屋子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被褥是蚕丝制的,上头是银丝绣的吉祥花样,罗帐也是百花喜庆式样,还散发着幽幽的香气,梳妆檯上更是首饰水粉样样俱全了。 “喜儿,你看,柳夫人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柳家至今也只有一个儿子,这些东西看来是特意买给你的。” 四喜瞧着那些镯子链子,每样都很好看,而且一摸便知道不是便宜货,很自然地说道:“娘亲,那可有些过意不去了。” 叶夫人只是笑着,又像是慰藉,轻声说:“傻孩子,他们对你好,那我才放心。” 四喜诧异地盯着柳夫人看个不停,她完全不懂这个是什么意思,叶夫人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让四喜先歇息歇息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四喜在屋里发了会儿呆,思绪渐渐地回过了神。她有些很奇怪的感觉,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凡事都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总是时不时会觉得自己就是属于这里的念想。 柳府最大的一处别院里,一位长相俊美,眉目清朗约莫十七左右的男子正立于雪松下。抬首望着这冬日里阴晴不定的天空,有些出神,绝美的轮廓映照在碧蓝的天空飘忽得令人浮想联翩。 瞬时雪松微微一阵晃动,几乎不易察觉,在这无风的日子里显得有丝诡异。男子只是微微阖目,嘴角轻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侧身,右手一把用力握住了正欲从背后偷袭而来的小手,一个用力把那人轻摔于地。 那人扶着微疼的背,也不恼,只是笑笑:“玄伶大哥,果然好身手,看来再过个几年我也是赶不上你的。” 那人边说着抬首向他看去,圆熘的双目,清澈干净,却是神色淡然,毫无之前任性淘气之感。叶落松此刻笑着望向那个男子。 此人正是柳府的独子柳玄伶。柳玄伶眉眼低垂,轻笑一声:“我比你年长几岁,自然是比不过我的。不过和当年比起来,你已经进步不少了。”伸手一把拉起了叶落松,替他抚了抚衣上的灰尘。 第15页 柳玄伶生得容貌俊朗,眉眼清秀却不乏英气,还有种慵懒散漫之气。“落松老弟,近来可好?”柳玄伶随意一问。 “本来倒是极好的,可惜来了个不速之客。”方才在前堂里规矩无比的叶落松此刻轻松自在,一屁股坐在石桌上,晃着腿说道。 “哦,不速之客。”柳玄伶眯起了双目,思忖了半响,说道:“可是你那个离家许久的姐姐?” “不就是她了,你等会儿也能瞧见,就一个笨蛋!有时看似脑袋有些问题,有时又精得很,很会戏弄人。”叶落松一脸不甘心,似乎忘记当时在池边明明是自己想先去捉弄四喜的。 “哦,这么说来,你可是被她戏弄过?”柳玄伶靠着雪松漫不经心道。 “才,才没有,只是她一回家,我的地位都没了,不过也许只是暂时的。”叶落松有些不怀好意地望着他。 柳玄伶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我的确有听父亲提到过。” “哦,你是作何感想的?”叶落松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柳玄伶的感受。 “我应该作何想法呢?”柳玄伶依然淡淡地说道,毫无任何反应。 “换做是我才不会要这么个总惹麻烦,长得一般又性格讨人嫌的女人。”叶落松从石桌上一跃而下,开始吃起了一旁的点心。 柳玄伶望着他半响,似有些犹豫,最终开口问道:“我们两家的故事想必你是清楚的,这几年却不怎么往来了,如今你父亲突然造访,可还有另外的原因?” 叶落松挑了块他喜欢的杏仁酥,几口咽下,含煳地说着:“父亲这几年都忙的很,常年不在家中,你应该是想多了,此次无外乎就是那件事了。” 柳玄伶不易察觉地一摇头,直起了身子,道:“不如我们去拜访下你的姐姐。” 叶四喜差了巧玉出去,一人在屋里坐了许久。自从被叶家夫妇带回了家,每日也基本就是除了胡思乱想之外,无事可做的状态。 呆在房内只会是思绪更加纷乱,索性起身往外走去。柳府实在是很大,曲廊婉转,一处别院连着一处别院,不远处似乎还有一座小亭子,立于碧水之上,似乎是观景之用。 沿着小廊一路行去,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却不照人,有丝凉爽又并无风。 ☆、娃娃亲 小亭在池塘中央,四方各有小石桥通往亭子,斜梯而上便是亭子。四周的围栏并不高,中间有一方陶桌和四把瓷椅,仔细一瞧,这瓷桌是根据棋盘纹路而制的。 这亭子的高度比看上去高了不少,不仅可纵观柳府全景,连柳府外的街道也能模煳看清。四喜趴在围栏上,望着整个柳府,正在行走的下人,每一处的景致,还有那池塘里悠哉的锦鲤。 迷迷煳煳之际,有个痒痒的东西在自己脖子后吹着冷气,剎那想起了那日池塘边之事。一时有些心烦意乱,反手一把抓了起来,可是触手是一片滑腻之感,伴着一点腥气。 拉到跟前一看,竟然是条青蛇!四喜其实并不怕这些,可是人在毫无防备的时候看到一条蛇在自己身上,本能都会吓得惊慌失措。 可惜四喜还未来得及尖叫,便听到了身后一阵强忍住的轻笑声,余光瞄到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便是化成灰也认识。 这几日的彷徨和失落一直在她心头盘旋着,此刻握着这条蛇,心中怒气上涌,从牙尖奋力憋出一句话,“不要再来惹我!”转身把那条蛇扔回了那人身上。 原本抱着双臂看好戏的叶落松,只听“吧嗒”一声,这条青蛇一个滑熘躺在了自己身上。显然经过高空抛物受了大惊吓,吐着红信子,瞪着通红的双眼,张开了嘴露出一排细小的牙齿,直直向叶落松咬来。 叶落松最怕的就是蛇!各种蛇!此刻早就吓得腿软,浑身无力地靠在围栏上,面色发白汗流浃背。 青蛇咬住他的剎那,一双手灵敏地夹住了蛇头,瞬间用极快的速度甩到了池中。叶落松大唿了口气,抹了抹额间汗湿的墨发,眼眶一红,孩子之气顿显,扯着嗓子喊道:“ 你又欺负你,你想放蛇咬我,我要去告诉娘亲!”接着开始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四喜本就心烦意乱,被莫名其妙的一折腾,怒气沖沖地大喊道:“说啊,你有胆量就继续去折腾,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池塘里去!”言罢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作势就要把叶落松推下去。 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扣住了四喜的手腕,虽然很温暖柔软,但是四喜感觉到了强有劲的力道。 叶落松早已被吓住了,神色有些恍惚,仓皇地喊道:“玄伶大哥。” 柳玄伶松开了四喜的手,一个躬身,似是赔礼道:“方才有些冒犯了,在下柳玄伶,见过叶小姐。”抬头微笑着看着四喜。 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啊,只是这个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熟悉到好像一直在心里存了几百年的温热。 柳府的晚宴设在了前堂,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围绕着一个大大的圆桌。柳夫人看着也比叶夫人年轻许多,体态丰腴,容貌秀丽,有种富贵之态。为人也是客客气气的,正如柳老爷所言,她做了一桌的家乡菜给叶家洗尘,看着四喜的眼神也是慈爱又关怀的。 第16页 这桌酒菜看着简单精緻,实则非常好吃,连四喜这样心事重重的人也忍不住大块朵颐。 两家老爷仍旧为了过往种种不停感嘆着,推杯换盏乐此不疲。两位夫人也是不禁握手畅谈,从家里的大小杂事到儿女之事。 四喜只顾低头吃饭,每样菜都很好吃。叶落松显得有些拘谨,神色也有丝尴尬,下午四喜的举动着实把他吓坏了!这么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而自己竟然连动都不敢动,实在匪夷所思。柳玄伶一人默不作声地喝着酒,微微眯着眼,一脸轻松惬意。 两家夫人互相嘘寒问暖了半天,柳夫人的目光一直飘向四喜,笑得是合不拢嘴。轻拍了拍叶夫人的手,望向了一旁已喝得脸色微红的柳老爷,笑道:“老爷,乘着今日大家的兴致不错,不如我们趁机把这事决定了吧。” 柳婓的酒喝到一半,此时顿了顿,问道:“浩德,此事你有何看法?” “我自然是无异的,凡事你决定就好。”简单的几句话却是惊得叶落松回了神智,呆呆地望着前面。柳玄伶也停了下来,望向了自己的父亲柳婓。 似乎这几位人都达成了一种默契,随后叶辛瞧了眼还在不停吃喝的四喜,眉眼间浓浓的父爱尽显,笑道:“喜儿,你过来,爹有些话要跟你说。” 四喜愣愣地放下了筷子,看着一屋子的人神色各异地瞧着她,稀里煳涂地走过去,站在了叶辛身侧。 低着头不知所措间发现柳玄伶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爹身旁,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一片沉默后,叶夫人先开口道:“喜儿啊,叶家和柳家交情匪浅,其实早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两家就订了娃娃亲,只是后来发生了些事。。。” 叶夫人思及此处总是有些尴尬和悔恨,不自然地捏了捏袖口,继续道:“如今你们都长大了,这事也可以订下来了,这次带你来云遥城也是希望尽快把这事给办了。” 四喜此刻只觉得方才吃下的东西好似在胃里搅成了团,搁着她好难受,脑子里乱闹闹的,只剩了三个字,娃娃亲。 她在心里反覆念了数遍,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意思,用食指指了指对面神色淡然的柳玄伶,诧异道:“我和他?订娃娃亲?” “是啊,你看柳公子风度翩翩,文武皆备,我们放心的很,这么算来,倒是我们高攀了。”叶夫人轻捻了眼角,看似有些不舍,笑道:“喜儿在我身边才没多久,我是很不捨得的,好在我们两家够亲,相信她会在这里很好的。我这个女儿什么都不懂,以后要靠亲家多多教导了。” “哪儿的话,这孩子我一直观察着,长得好,性格好,这就足够了。柳家不差钱,喜儿嫁进来我们一定对她很好的。” 四喜也不懂这柳家看上自己什么了,这柳夫人简直笑眯了眼,这会一把拉过柳玄伶,“玄伶,来,这就是你的媳妇儿了,你们两好好地聊聊。”说罢又抓起了四喜的手,和柳玄伶的紧紧握在了一起。 四喜毫不顾忌地直视着柳玄伶,心里想着从下午亭子里一事来看这傢伙和叶落松是认识的吧,长得再顺眼也顿时没了好感。手一扬,就收了回去了。 柳玄伶也不介意,眯着眼饶有兴趣地从头到尾打量着她。 叶夫人一个责怪的眼神递来,“你这孩子,发的什么脾气这是。” 四喜转身走到叶夫人身边,撒娇着:“娘亲,女儿好不容易和你们重聚了,怎么就捨得这么快把我赶出去,那你们当时还来寻我做什么?” 话一出,四喜也知这话说过头了,只是心里实在慌乱得很,在这陌生的时空醒来,遇上一堆虎头蛇尾摸不着边际的事,现在竟然还要出嫁!这是开得什么惊天大玩笑呢! 叶夫人眉眼一沉,心里有些不悦,这孩子大庭广众下这般说话,果然是规矩学得不好,看来自家老爷说得对,还是得找个婆家好好地管管了。 又想到这规矩没学好,也是因为自小没有养在身边的关系,心下又多了份内疚,笑着说:“这傻丫头,说的什么胡话呢,年纪也不小了,能帮你寻一门好亲事,我们的心里的石头才放得下。” “是啊,是啊。”柳夫人也帮腔道,似乎对方才四喜的无理毫不介意,笑道:“四喜这丫头我可欢喜着,做我的儿媳妇正好。我们两家来往密切,想爹娘了,时常走动走动就成。” 四喜无话可说,讪讪地坐了下来,对着一桌子的菜也已经毫无胃口了,似乎之前吃下去的鸡鸭鱼肉现在在胃里活蹦乱跳着。 对面的柳玄伶一脸自顾其乐,有一口没一口地继续喝着小酒。四喜这才想起,似乎方才没有徵得他的同意 不过这小子一脸无所谓又漫不经心的神情,怕也是同意爹妈的安排了。四喜其实不怎么在乎这个问题,眼下燃眉之急便是要如何解决这事,退婚怕是不可能了。 逃婚,恐怕也不好办。四喜直勾勾地盯着一桌子的菜,脑袋里思绪横飞,她似乎遗漏了很重要的一点! 她只会在这里呆六十日啊,她这个傻瓜,撑过六十日不就好了!无论找什么藉口,也不过撑过两个月的时光而已,这点办法还是能想出来的。 心里顿时美滋滋的,似乎胃口又好了呢,刚提起筷子夹了一大口菜,心又莫名的一沉,如果这六十日是假的呢? 第17页 此刻不能怪四喜不相信那个所谓的小精灵说的话了,先前说只要帮叶老爷找到玉镯子就算完成任务了,可是她早早就完成了却仍然呆在这儿,也许那个小精灵从头到尾都是耍她的。 一想到这儿,胃又拧住了,手一松,一筷子的菜撒了一桌,整个人无神地盯着碗筷。这一切,被对面漫不经心,微眯着眼的柳玄伶尽收眼底。 ☆、双喜临门 好半会儿,柳婓似乎有什么事他迫不及待要说了,轻咳了几声,復而笑道:“其实今儿除了我们两家联姻,还有一件。。恩。。喜事。。要宣布。” 闻言柳夫人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挂不住了,半沉了下来。四喜则还是想着她要如何逃婚,丝毫不关心还有件喜事是什么。 柳婓拍了拍手,方才虚掩上的屋门又打开了,一个看似比四喜大不了几岁的窈窕女子缓缓入内。浅笑嫣然,眉眼如画,羞羞答答地站在了柳老爷身后。 柳婓望着她,也不禁乐呵了起来,放佛年轻了几岁。四喜看着渐渐笑开怀的柳老爷,这才明白了啥叫做老脸一红。 除了柳夫人,大家都一脸茫然,柳老爷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这位娇滴滴的小娘子,笑道:“这位是嫚红,我预备收做二房,很快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啥?二房?那岂不就是纳妾?四喜这才回过了神,从方才起头一次没有考虑自己的重大问题,愣愣地盯着这对老少配,心里一言难尽。 柳夫人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此刻一语不发,时不时地狠狠瞪那个嫚红一眼。柳玄伶依旧在喝着小酒,似乎没有听到一样。 叶家夫妇也是一脸的吃惊,更是有些尴尬,似乎都不知说些什么了。而叶落松,从方才听到四喜和柳玄伶要成亲时,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后,就一直半张着,此时似乎是再也不会说话了。 半个祝福声也没有,柳老爷感觉到了不自在,又轻咳了一声,勉强道:“来,红妹,跟大家打个招唿。” 这嫚红却是半点也不怯场,首先来到了柳夫人身边,微一蹲身,浅笑着:“妹妹见过姐姐。”见柳夫人无半点反应,也不气恼,依旧浅笑着。 缓缓起身,来到了叶家面前,微一躬身,道:“见过叶老爷,叶夫人。” 这叶辛还处在震惊中,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叶夫人轻拍了他一下,叶辛这才回了神,忙起身道:“嫂子,不必多礼了。”言语间慌忙地看了眼柳夫人,只是此刻除了嫂子这个称唿,他还能怎么说呢。 柳婓乐哈哈地笑着,招了手让嫚红回到了他身边,说道:“这事我早该告诉你们了,只是想着还是当面说比较好。红妹也是前几日才来的府上,有些怕生,你们多担当些。如今我们是需要些好事沖沖喜了,玄伶和四喜,我又找了红妹这个说贴心话的,岂不是双喜临门了。” 柳老爷望着嫚红,笑眯了眼,稀里煳涂说了一大串。四喜忐忑地望了眼柳夫人,找了个说贴心话的,哎呦,这让柳夫人情何以堪啊。 这顿晚宴在双重震惊中草草结束了,似乎谁都没有胃口继续吃东西了。 四喜坐在自个儿屋内有一搭没一搭地叠着衣物,巧玉在一旁看了看她的神色,也不敢多说话。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沉默,沉默,沉默。 有人轻扣了扣房门,不等她说话,便径直入屋了,想来也只有叶夫人了。叶夫人端着盆当季的新鲜水果,使了个颜色,巧玉赶紧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来,喜儿,吃点水果,娘亲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甜食了。”瞧着四喜依旧在慢慢地叠衣服,心中一动,挨着四喜坐下,开始了苦口婆心地教导:“喜儿,娘亲是捨不得你的,只是这门亲事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你还信不过爹娘吗?这柳家和我们是知根知底的,玄伶这孩子模样长得好,舞刀弄剑,读书泼墨的是样样出彩 ,以后一定能有大出息。这么算来,还是我们高攀了。” 瞧着四喜依旧不做声,叶夫人又开始了长篇大论,左不过就是这孩子如何好,柳家不会亏待她之类的。 四喜有些心烦,说了这么多,不如来句直接的,随机直接问道:“娘,你们打算何时把我嫁到这里来?给个准信吧。” 叶夫人一听,以为四喜服软了,其实也不怕这丫头不答应,只是总希望她开开心心的。遂即拿着片脆脆的苹果递给四喜,笑道:“本来是越快越好,你看我和你爹这次带着你来,说白了就是给柳家看看的。原本有些担心,只是没想到大嫂看到你就欢喜的很,这玄伶也是半句不乐意也没说,我和你爹这才安心了。” 四喜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敢情自己有这么差? 那个柳玄伶看着一表人才,翩翩君子,这样的人才是最麻烦的,谁知道心里有些什么鬼主意。 叶夫人想起了什么,一丝忧愁浮上心头,嘆道:“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柳大哥竟然会纳妾,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这让大嫂情何以堪啊,方才在饭桌上大嫂的神情我看着都心疼。这柳大哥也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这事,以前倒也没看出来,先前来信的时候也是半句未提,你爹也是吃惊得不知说啥了。只是这么一来,你和玄伶的婚事没准就要延期了,我想怎么着也得柳大哥先办吧。” 第18页 四喜心下一阵雀跃,能拖就拖,办法总能想到的,争取时间才是头等大事!装作有些担心道:“娘亲不必担心,这事总会顺利的。” 叶夫人以为四喜想通了,眉开眼笑地又说了一阵子话,又嘱咐着四喜好好休息,临走时转身笑道:“巧玉打小是我的丫头,娘亲把她□□得很好,你放心留在身边用吧,以后就随着你在柳家了。” 这书房里,柳婓从方才介绍嫚红起就一直笑得停不下来,这会儿子依旧乐呵呵地和叶辛下着棋。 眼下无外人,叶辛这才开口道:“启贤,我是真没想到到了你这把年纪还娶了二房。” 柳婓正拿着棋子,思索着棋路,一听有些不悦道:“那又如何,如今我也算是个有财势的人,哪家老爷像我这样只有一个妻子的。更何况,好不容易碰上个贴心的能说体己话的,收做二房怎么了。” 叶辛讪讪地笑了笑,心想我不就是守着自个儿夫人过到现在嘛!这柳老爷似乎知道叶辛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四喜这丫头我瞧着就欢喜的很,嫁过来不会委屈她的,犬儿的性情我还是知道的,方才不做声就是对这个丫头没意见。只是怕是婚期要延后些时日了,我和红妹打算下月挑个好日子就办了,这一起办似乎不太妥,晚个把月不打紧吧?” 叶辛忙一摆手,“小孩子的事拖些时日也无妨的,大哥的事先办吧。” 柳婓下了一步棋,一抚须,自语道:“我们两家算是彻底绑在一起了,也好也好。”闻可未闻的声音,可是叶辛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字烙进了他心里。 四喜起了个大早,无论是以前还是来到了这个世界,她似乎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伸着懒腰在院子里踱着步唿吸些新鲜空气。 巧玉早就端来了水让她打理干净了,昨儿晚上被所谓的“双喜临门”硬是搞得没吃下多少,此时肚子“咕咕咕咕”叫,也不知柳府开早膳是什么时辰,这么想着一边往膳房走着想看看能不能先弄点吃食。 这柳府七拐八拐的,膳房没找到,就听到前方有人争吵之声。 “我说你这个丫头懂不懂事啊,这大早上的洗脸水也要抢?”说话之人是柳夫人房里的大丫鬟翠苹。 对面看着年纪约莫只有十五左右的小丫鬟绷紧了脸,双手死死地抓着盆子不放,微怒道:“我哪里抢你东西了,这盆水是我亲自烧开了要给我家夫人送去的,我自己烧的自己送,何来抢你东西一说?” 翠苹眉梢一挑,嘲讽道:“夫人?这柳府当家的只有现在的夫人,不知你口中的夫人是何人啊?” 一席话说得那小丫头气都喘不过来,张大了嘴急喊道:“柳老爷昨儿亲自说了要迎娶我家小姐的,大家可是都听到的,怎么就不是夫人了?” 这话听得翠苹气不打一处来,当场一扬手打翻了那盆子滚烫的水,顺手抽了那小丫头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可不轻,那丫头的半边脸顿时红了。那滚烫的水更是溅了她一脚,顿时是脸也疼,脚也疼,“哇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你,你还有脸哭!我警告你,即使你家那来歷不明的小姐进了门,也不过是给人做小的。做小的,你懂意思没?就是小老婆!柳府当家的是我家夫人,所有的东西都有个先来后到,好比你打盆水,也该是我家大夫人先用,你家小姐,呵呵呵。” 翠苹轻蔑地斜眼瞧着她,刚想再教训几句。 严厉之声响起,“翠苹,一大清早吵吵闹闹的干什么,是想把大家都吵醒嘛!”柳夫人不知何时从拐角的走廊里行了过来。一地狼藉,翠苹怒气沖沖,那小丫头捂着脸哭红了脸,鬼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八面玲珑 翠苹心里难受,不甘心道:“夫人,她。。她不懂规矩,我正在教她呢。” 柳夫人心下一嘆,彷徨之色闪过眸中,只是淡淡地说道:“要教就好好地教,大清早的也不急于一时,跟我回屋吧。” 走了几步,又回头,心情复杂地盯着那个丫头,轻声说:“你也回去伺候着吧,小丫头毛手毛脚的,下次可别再打翻东西了。” 这小丫头闻言一愣,心里有些不甘,看着眼前雍容富态又有些严厉的正牌柳夫人心里不禁一阵畏缩,却仍旧小声嘟囔着:“才不是我打翻的,明明就是她故意的。。”说话声也挺没底气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却死死地盯着翠苹不放。 柳夫人眉头一皱,心里一阵反感,脸色也沉了下来。 四喜原本躲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此时却是大步地走了出来,笑嘻嘻道:“柳夫人,早上好,四喜给您请个安。” 柳夫人一瞧见眉开眼笑的四喜过来了,顿时神色缓了不少,笑眯眯地瞅着她说道:“原来是喜儿啊,起得可真早,昨儿可有睡好?” “有劳柳夫人挂念,睡得可踏实了,我一向习惯了早起,今儿并不算早了。”详装吃惊地四周望了望,诧异道:“大家怎么都挤在这儿啊,哎哟,这水怎么翻了一地了。” 弯身捡起了那盆子递给了那神色慌张的小丫头,眼神定定地瞧着她,示意她别在闹腾了,也不管这丫头是不是能听懂,笑道:“我方才在院子里散步来着呢,这丫头是新来的吧,手脚有些生疏才打翻了盆子,柳夫人可别再怪她了。丫头嘛,需要慢慢地教的。”一边还拍了拍那小丫头的肩,劝慰道:“你赶紧回房伺候着吧,可别再毛手毛脚了。” 第19页 跟着柳夫人一路回房,这柳夫人赞赏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四喜,脸上是越笑越欢。落座了后,轻咽了口茶,笑道:“喜儿就是懂事,这又漂亮又懂事的孩子最招人疼了。” 这话说的四喜羞红了脸,也算庆幸四喜给了她一副好皮相。 柳夫人放下了茶杯,有些无奈地瞧了眼翠苹,“你这丫头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心急心急的,做事一点分寸也没有,可是想气死我啊!” 翠苹满脸委屈,又听到夫人责骂她,顿时心急火燎地跪了下来,哭泣道:“奴婢还不是为了夫人不平嘛,你说这两个贱蹄子哪里配得上滚进柳府!” 这柳夫人一听,各种心酸和不甘又涌上心头,一时之间也怔住了。 四喜一瞧,赶紧给柳夫人重新沏了杯浓浓的茶,又搀起了翠苹,安慰道:“翠苹姐姐先起来说话吧,你陪着夫人这么多年,夫人怎么会不懂。夫人不是真的怪你,只是你性子太急了,那房又是新来的,免不得柳老爷会多关注一下,这开头就闹了矛盾不好。” “你听听,你听听,喜儿这才刚来,就比你拎得清。”柳夫人喝了口浓茶,被四喜这话说得倒是舒心了些。 “夫人,你可别再怪翠苹姐姐了,她也是太在乎你了,不捨得你受委屈呢。”一边的翠苹感激地朝着四喜瞧来,揉了揉眼睛,低头道:“夫人,是我太心急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都还没用早膳吧,我赶紧去准备下过来。”言罢掩了门退了出去。 四喜是转性了吗?才不是,是她想通了! 如今的形势她清楚地知道必须先挨过这六十日,六十日之后这原主到底会如何关她什么事!她必须得在这六十日里让自己过得舒心,不惹麻烦,八面玲珑的才能保平安啊。 四喜潜意识里不去想这个小精灵到底是不是耍她来着,第一目标就是要平安度过这六十日,如果她之后也回不去的话,四喜绝对不去想这个可怕的问题。 柳夫人拉着四喜坐到了她身边,拉着她的小手,开始了她的哭诉,“喜儿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心里也是苦的,想当年那些悽苦无依看人脸色的日子好不容易挨过来了,如今这日子不愁吃喝,有儿依靠,有君相伴,想着这样活到老也算是老天给我的厚爱了。偏偏那死老头子竟然找了个二房,这是故意气我嘛!也不想想没有我陪着他一起挨日子,他会有这么顺利?这老不死的到了这年纪还在打着这主意,可是想把我气死了,好和那狐狸精双宿双栖啊!”柳夫人说到了这个又开始两眼泪汪汪了。 四喜不禁问道:“那夫人没有拒绝吗?直接就同意了柳老爷娶新娘子了?” 柳夫人擦了擦眼睛,有些无奈地看了四喜一眼,嘆道:“你是不懂,这种事毕竟是平常的,哪有我一闹老爷就会善罢甘休的道理。更何况我这把年纪了,做事也不能做绝,总要给自己留个后路吧,好在我还有个玄伶,以后日子不会太难过,只是这心里总是怨的。” 柳夫人似想起了什么,又紧紧握住四喜的手,劝道:“喜儿,这事只能怪我自己倒霉了,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玄伶这孩子绝对不会,一定会对你一心一意的。如果他敢怎么着,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你这个孩子我第一眼就喜欢得紧,可真和我当年的性子有点像。” 四喜心里“呸呸呸”地吐着,和你像,那岂不是预示着自己将来和你一样?老公娶个二房来气自己? 四喜乱想一通后才发现这柳玄伶关她什么事了,自己和他可是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柳夫人看了她一眼,又是一个嘆气,继续嘆道:“这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来歷,我担心着呢,柳府上下一向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万一来了个来路不明的人,可要如何是好。” “怎么,柳老爷没和你仔细地说过?”四喜诧异道,哪有人娶亲不调查别人家里头的? “没有,其实很多事他都不让我插手,以前就是这样。只是以前他总是会念着我,心里头也把这个家放在第一位,哪晓得如今。。。只跟我说这姑娘身家清白,家世好的姑娘谁会愿意给人做小呢?” 柳夫人又拉着她用了早膳,喝了茶,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才放她出去。 翠苹笑着送她到了院子门口,还给了她很多好吃的点心,对早上帮她解围的事是谢了又谢。 四喜原本只想去膳房找点东西吃,没想到会发生后来这摊事情,想来真是来到了这个世界后每天都是惊喜啊! 自己的屋子前面站着个丫头,有些拘谨地不停四处张望着,可不就是上午那个端着盆子被人打了一巴掌的那个。 正觉奇怪她怎么来找自己,只见这丫头已经瞧见她了,脸上的红印子还没全消,神色倒是好了不少。 一蹦一跳地过来,一躬身行礼道:“叶姑娘好,我家夫人想请你过去坐坐。” 哈?那个二房嫚红让她过去?这又唱得哪出戏? 那丫头抬头,紧张地说道:“我叫野菊,知道姑娘是好人,姑娘别为难我了吧,跟我去一遭。姑娘放心,我家夫人慈善得很。” 这说的四喜仿佛不能不去似的,更何况也只是普通串个门子也没什么,本着什么人都不能得罪的心,四喜还是跟着野菊去了。 第20页 啧啧,这院子装饰得实在是清雅脱俗,这当季的花啊草的成堆似的摆放在院子里,却也不显得累赘和凌乱,显然是精心摆放过的。这奼紫嫣红,清香扑鼻的,还真符合嫚红这名字,看来这柳老爷真的是认真的啊。 野菊一路笑嘻嘻地在前头带路,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在门口通报了声就推开了门让四喜进去。 嫚红正在屋内修剪着一盆冬青,端坐着细细地修剪着,模样清秀可人。瞧见了四喜更是喜上眉梢,赶忙招唿她坐下,又是倒茶又是拿点心的,一点架子也没有。 忙活了好一阵,落座后静静地看着四喜,含笑着:“昨儿太匆忙了,都来不及和叶姑娘好好说说话,今儿让野菊找了姑娘来,还请不要嫌弃了。”用手推了推桌上的点心盘子。 四喜只得拿起一块,客套着:“没有的事,夫人太客气了。”这话一说完,自己也惊了,却又收不回来,也不知道对方作何感想。 嫚红似乎并不介意,依旧笑着:“我知道有些人心里是不乐意的,我也没其他奢求,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就好。你要是觉得别扭,喊我红姨吧。我也听启贤说了,你是要嫁给玄伶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红姨,眼前这女子只比自己大几岁而已,充其量都不会过二十,却要喊姨,也是够奇葩了。 四喜意识里对这些老少配实在很难理解,年纪相差那么大,很多事的看法根本完全不同,差异如此大该如何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小天使出来聊聊天哇 →_→ 求收藏求评论咩→_→ ☆、玉兔步摇 嫚红一直面带微笑,缓缓说道:“我也不想多惹事端,今早野菊就出了事,幸好叶姑娘给了个台阶下。这丫头年纪太小了很多事都不明理,日后怕还是要叶姑娘多费心些。我也是瞧着在这深宅大院里,叶姑娘和我年纪一般大,我也只能时常找姑娘说说话了,叶姑娘可别嫌弃。我听着他们都喊你喜儿,我也这样喊可好?” 这一席话说得四喜风中凌乱了。她的确是不想得罪人,混个八面玲珑好过日子,可也没打算和谁推心置腹啊!尤其夹在两个柳夫人中间,一定得像个饼似的被折腾得要命。 这一上午就过得如此费神,这还剩余的五十多日该如何是好? 四喜望着午时灿烂的阳光,只觉得光这一上午她就累得够呛,只想回房倒头大睡。 “噗通”一颗石头从后袭来,不偏不倚砸在她的后脑勺上。青丝上的髮簪随之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一听就知道是断了的脆响。 四喜还未回头,就听到“哈哈哈”的得意大笑之声,“看我不赢一回合!你也有栽到我手里的时候!”叶落松站在后方的假山石上,叉着腰,手里还拿着几颗碎石头,得意洋洋地瞧着她。 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 四喜此时满脸黑线,却依旧困得不行,根本不打算理他,转身继续往房间走去。 这叶落松瞧着四喜半点脾气没有,更是没来由的火气上涌,又扔了颗石头过去。这简直百发百中,击中了四喜的后脖颈。 四喜脚步一顿,刚想转身拎起这个混小子一顿打,又想到这小子如此幼稚怕就是想激怒自己,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拍拍后脖子继续往前走。 这可把叶落松看急了,一脸怒气又抓起一个碎石头就想扔去,手腕却被用力地抓住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柳玄伶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扬声道:“叶姑娘一个上午都不见人影,可是东奔西跑的忙坏了吧。” 四喜一听,这脚步瞬间就顿住了,这话的意思怎么说得那么让人不舒服呢!敢情还一直暗地里窥视着自己在干嘛? 柳玄伶缓步而来,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打趣道:“早就想来找姑娘了,无奈姑娘贵人事忙,这会儿子才得以见到。” 四喜揉了揉鼻子,轻笑一声,“你们这也够奇怪的,哪有找人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寻到了,却用石子扔人的?” “喂,臭丫头,你可别得意,方才只是为了报我的落水之仇!”叶落松箭步跃来,张牙舞爪地喊道。 四喜眼珠子一转,鼻子一哼,斜眼道:“还真有脸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喜欢捉弄人的人往往就会被别人捉弄。” 叶落松小脸都涨红了,挥着拳头喊道:“还有昨儿,在亭子里,你还想把我扔下去呢!这笔帐要怎么算?” “哦,我扔你下水?扔了没?扔了没?你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更何况我是你姐,有教育你的责任!谁家孩子调皮捣蛋,做长辈的总要他学乖才是。” 叶落松听得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喊道:“你算个什么姐姐啊!我讨厌你,你最讨厌你了!” 四喜脸一沉,搞得好像谁稀罕他喜欢似的,一转身只想会房补眠去。 在一侧静静看着姐弟两闹腾斗嘴没有插一句话的柳玄伶,此刻却是淡淡道:“这大好的天气,呆在府里太可惜了,我早答应落松要带他上街熘达一圈了,叶姑娘也一起来吧。”笑着眯了眯眼,又说道:“我娘也让我好好陪着叶姑娘,方才那簪子也摔坏了,上街正好可以挑一个新的。” 四喜单纯不想惹事才跟着他们上街的。街上倒也热闹,一个一个摊子的细细看上去还是发现了不少新奇玩意。那叶落松到底是个小孩子,一上街就玩脱了。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会转动的小风车,蹦跶着一路玩得可欢乐了。 第21页 四喜和柳玄伶在后慢慢地走着,四喜对周围的一切都挺好奇的,毕竟这样的场景脑海中可是只有电视里才会有,不过也不能表现得没见过世面那样。 “叶姑娘喜欢吃些什么?” “喜欢辣!” “叶姑娘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银子!” “叶姑娘平日里可会做些什么事?” “砍柴,烧水,洗衣,做饭,接送上下学堂。。。” 四喜一股脑地说了好多,慢着,这似乎不太对劲啊!这些对话怎么感觉像是相亲时的那些,顿时脸上有些生火,有些不安地望了眼柳玄伶。 他此刻也是诧异地望着她,四喜这才恍然大悟,支支吾吾地说:“前几日爹娘才找到的我,在以前住的地方我每日就是干这些活的。” 柳玄伶眉眼低垂,瞧不见他的表情 ,只听淡淡地一声“对不起。”接着似乎就没有什么话题了。 路过了首饰铺,那些簪子髮钗,耳环链子的,银光闪闪的甚是好看,四喜不自觉地停下了步子,一一望去。 这些东西做工精美,花样繁多,至于材质嘛四喜也并不清楚,只知道现代很多便宜货是银制的,看着是很晃眼,时间一久就发黑。 古时这些首饰多为繁花,或者龙凤之类显示吉祥富贵之意的样式。其中有一只步摇在这些寻常之物中尤其显眼,中间是一只玉兔,红石点缀成目,周身月牙状小物串连而下,可爱精巧又清新脱俗。 四喜瞧了很久,心里有越发的喜欢。 店家这样的人精看着四喜眼睛牢牢地盯着玉兔步摇,赶忙说道:“这位姑娘当真好眼光,这只步摇上的玉兔乃和田玉而制,精贵的很,这玉兔造型又实在难得。姑娘舞勺之年,这金晃晃的百花凤雀难免俗气了点,这玉兔当真和姑娘是极其相配。” 四喜想着这当店员的真是从古至今一样的会说话。心里确实喜欢的很,不免问道:“这个多少银子?” 店家眉眼一弯,搓着手笑道:“这玉是贵了点,五十两银子。” 四喜一阵哆嗦,这难不成是个黑店?她虽然不清楚玉应该值多少钱,但是来了这些日子好歹知道五十两银子代表什么! 把那支步摇放回了原处,直接掉头就走了。那店家一急在身后直叫唤着,说了些诸如千金难买心头好之类的,四喜是再也心动不了了,这黑店也是从古至今络绎不绝啊! 在她心里再好的东西都比不上银子,于是乎,即使是自己喜欢得紧的东西,花太多银子她是不捨得的。 “臭丫头,你怎么这么慢!”叶落松从前方颠颠地跑来,揉着肚子喊道:“我饿了,玄伶大哥呢,我要让他带我去吃饭。” 四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一路又是糖葫芦又是糕点的,也不知这臭屁孩子的胃是什么做的。 一把夺过他手中半根糖葫芦,怒气道:“我是你姐,别再喊我臭丫头,小心我揍你!” 叶落松这性子自幼调皮捣蛋,又一直以为是叶家独子,性格自然傲慢不少,大小也没什么人敢对他不敬。自从来了这个姐姐,在她面前似乎就是矮了半个头,还一次次被耍着玩,心里越发的不爽了。 “你凭什么拿我的糖葫芦,还给我!”叶落松此时才十二三岁,还比四喜矮了半个头。四喜高高举着糖葫芦,他是半分也够不到,孩子性情一上来,反倒是急了,直在那里瞎嚷嚷。 四喜倒是挺高兴,这才像个孩子样! “你们两在闹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柳玄伶又神出鬼没地现身了。 “玄伶大哥,她抢我的糖葫芦,你快让她把糖葫芦还给我!”叶落松眼巴巴地瞅着四喜,瘪了嘴喊道。 四喜拿着糖葫芦看了又看,笑着:“姐姐是为你好,小孩子吃这么多糖葫芦容易蛀牙。” 柳玄伶面带笑意,点头道:“你姐姐说的有理。” 这叶落松一看跟他关系最好的玄伶大哥也不帮他了,委屈了起来,喊道:“好啊,你这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兄弟了!”这话说的叶落松自己也愣住了,怎么会突然蹦出来这句。 四喜突然脸一红,也不知她到底脸红什么,只觉得媳妇二字实在太别扭了,直直把糖葫芦塞到了叶落松嘴里。 柳玄伶仿佛没听到似的,说道:“不是说肚子饿了吗,我带你上馆子吧。” 这大概是云遥城颇有名气的馆子了,没到饭点也坐了大半的人,四喜的鼻子嗅了嗅,还挺香挺好闻的。 柳玄伶显然常来这里,小二哥和掌柜的都认识他,直接领上了二楼靠窗的座位。四喜翻着菜牌子皱着眉,果然是不便宜啊! ☆、柳二夫人 四喜虽然不记得自己本身的事了,但是那些习惯和常识都在。自己天性就挺抠门的,看到贵的东西,即使再喜欢也不会去买,就好比方才那个步摇。 看着这些天价菜,眉头是越皱越紧。 柳玄伶看着她,疑惑道:“怎么了,你翻来覆去不停地看,可是没有想吃的?” “这个臭丫头太笨了,都不会点菜,还是我来吧。”叶落松一把夺过了菜牌子,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 四喜白了他一眼,从窗外望去,这长街上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四喜最喜欢这样忙忙碌碌充满生气的地方了,其实活在这个世界也不差。 第22页 胡乱地想着,一抹熟悉的人影晃过了眼,四喜剎那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没错啊!这不是嫚红吗?! 即将成为柳夫人的嫚红正从街上走过,身边也并没有野菊,显然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紧抿着唇,神色严肃,和往日里完全不是一个模样,急匆匆地向前走着,还时不时警惕地望着周围。 这和自己有毛关系? 四喜低头抿了口茶,心里却不明所以地狂跳了起来。 这和自己并没有关系,四喜反覆地在心里说着,身体却不自主地站了起来,“我去去就来,你们先吃着。”只甩下了这一句话便三跳两步地冲下了楼,留下看着菜单一脸茫然的两个人。 楼下早没了嫚红的影子,四喜往她前去的方向寻着。这当真奇怪了,这条大街一路到底也没有岔路,这人是上哪儿去了? 人渐渐地少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心里捣鼓着难不成是入了旁边的屋子里? 四喜不确定了起来,自己到底莫名其妙地跟来干嘛啊!心里只觉得自己好傻,莫名其妙的冲动,摇摇头正准备回去。 从一旁的巷子民房里走出来一个粗狂的刀疤脸,一脸兇相,瞪着兇狠如豹的双眼从四喜身边走过,还不时地看她一眼。 四喜心里一抖,她最怕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了,总觉得都是神经病。还是快点回去吧,就当自己方才是认错人了,刚转身回头,却见嫚红从另一侧的巷子里行走而来。 这两个人一照面,谁也躲不掉,嫚红也是一脸吃惊,遂即神色缓了下来,亲热地笑道:“喜儿,竟然能在这儿遇见你,果然我们是有缘的。” 她这一说,四喜反而不知说啥了,只得尴尬地笑笑,盘算着要不要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没想到嫚红拉着她的手,自顾自的先开口说道:“听人说这儿有个裁缝的手艺是一流的,老爷给了我些上好的绸缎让我做几身衣服呢,我这才寻了过来。那些缎子可好看了,有些也衬你,我也用不了这么多,要不给你也做几件。” 如此坦荡荡地说法,反而让四喜无法再问什么,只得摆手谢绝了。 二人并肩走着,嫚红余角瞧了眼四周,漫不经心道:“喜儿怎么一个人上街?” “和柳公子一起的。”随意地答道。 “哦。”嫚红眯起了眼睛,笑意满满道:“小两口还没成亲呢,就这么腻歪。” “。。。。。” 四喜觉得这事太尴尬了,说自己还要去寻柳玄伶便告辞了。 四喜一人狂奔着赶回馆子,以防万一还买了串糖葫芦,气喘吁吁地赶到时,两人已经吃上了,菜摆满了一桌子。 叶落松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只鸡腿,一嘴的油,斜眼瞧了眼四喜,不满道:“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那么多好菜,我为什么不回来?喏,这个给你。”四喜把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叶落松。 叶落松正拿着鸡腿的手明显地顿了一下,有些怔怔地说:“这个是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抢了你的糖葫芦吗?赔给你一串呀。”西林不想被人问起方才出去干嘛了,当时被嫚红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里能想到的藉口只有这一个。 叶落松瞪大了眼睛,鸡肉在嘴巴里都忘记了咀嚼,接过了糖葫芦,煳里煳涂地说了几句,好像是说什么有好吃的菜呢,谁要吃糖葫芦。 四喜才无所谓,给自己勺了碗鸡汤,浅尝一口后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难怪这些菜的价格如此高,敢情这鸡汤还是用燕窝炖的。 整顿饭吃得四喜还是很满意的,反正也不要她出钱,燕窝什么的可是她在原本的世界里也是吃不到的。 叶落松之后没再打趣她,只是闷头吃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脸总是红红的。而柳玄伶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时不时地瞅一眼四喜,眸色深邃神色探究。 这边叶家两口子在房内呆着,叶辛望着窗外,神色有些凝重,出口问道:“喜儿这几日怎么样了,可有些怨我们?” “没有的事,老爷,一开始瞧着是有些不乐意,如今倒也好了。我昨儿还试探过她,这孩子心眼也实诚着,今儿就和柳家那孩子出门玩去了。”在叶夫人看来,这的确是一桩好姻缘啊! 与其女儿嫁得天高皇帝远,又是不熟悉的人家,当然还是这认识多年,知根知底的柳家好了,尤其玄伶这孩子也是很不错的。 想到这些年亏待了四喜,如今找着了却也是要嫁人了,心里不免有些心酸。 叶辛嘆了口气,偷偷望了眼在暗自感伤的夫人,有些话还是不能明说了,连自个儿的夫人也不能。 叶夫人的思绪从四喜到玄伶又到了整个柳家,想到了柳老爷,眉头不禁一皱,直言道:“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这柳大哥一大把年纪了,这是在想些什么呢,也不知道那个新夫人好不好相处,我倒是为了柳嫂子难受着。” 这话倒也是正中叶辛的下怀,昨儿的晚宴真的是胆战心惊,自己的兄弟竟然在这把年纪娶了二房! 虽然这是大院大户的平常事儿,只是自个儿对夫人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瞧着兄弟的性格也该是如此,怎么就突然被一个女人迷住了呢。 正想着瞧见了叶夫人探究又彷徨的目光,内心一凌,立马摆手保证道:“夫人你可别多想,我可是万万没有这个心思的,夫人可是和我一块儿挨着过来的,我心里可都记着呢。” 第23页 叶夫人这才笑出了声,方才的愁闷也都一扫而光,这由古至今女人都是如此的好哄。 “话说回来,夫人,那个玉镯这次可有好好地带着?” “老爷放心,我保管着呢,会对喜儿说的。” 在外又是游街又是吃饭,蹦跶到晚上三个人才悠悠地回府。这一回府,就听到了柳斐下达的命令,下个月初十是难得的好日子,预备和嫚红正式拜堂成亲。 这消息一传开,柳府上下开始张罗忙活了起来,该布置的布置,该採办的採办,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只是这其中每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这事最后还得由柳夫人操办,叶家是客人自然不好插手这事,这其中零零碎碎的安排不由地落到了柳夫人头上。每日还得强装笑颜,四喜看着就替她累得慌。 柳夫人似乎对柳老爷完全失望了,在她心里现在只有儿子和儿媳才是最可靠的。不过这个柳玄伶对父亲这把年纪娶妾的事完全不在意,应该说是漠不关心,每日不是呆在房内做自己的事,便是被叶落松拉着到处熘达。 这柳夫人的诉苦对象只有四喜了,一得空就让翠苹喊四喜过来,唠唠叨叨地从以前说到现在,又预想着现在到以后的日子。 说到动情之处,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道哪里打听到的消息知道嫚红和四喜走得也算近,竟然以为四喜是为了她去刺探敌情,表示对这个儿媳妇是十二万分的满意,这番话说得四喜是哭笑不得。 还让四喜保证以后进门了,一定要事事帮着她这位大夫人,四喜再三对天发誓就差没赌上祖宗十八代了,柳夫人才满意地放她走了。 原本就只会呆六十日,这回去了后也不知道这段记忆还会不会存着,四喜自然不会花太多心思。 到了下个月初十差不多就是在这里生活了半个月了,总觉得时间过得怎么这么慢啊! 这日嫚红又来四喜房里唠嗑了,其实四喜对这位即将上任的柳二夫人还是有些好感的。 且不说这莫名的好感是怎么来的,她也不似常识里那些作天作地的小妾性格,每次都是彬彬有礼又亲切可人的,而且懂的事情还不少。 这样的性子也算是个大家闺秀了,可是不懂为什么会嫁给柳老爷做二房。这样的女子找个好人家过日子根本不难啊,不过这也不是四喜该操心的事儿了。 ☆、越理越乱 嫚红一来就拿出了几件新做好的衣裳,这光滑如水的绸缎,色彩柔和刺绣又精细,四喜看直了眼。 嫚红笑着坐下,缓缓道:“那日在街上遇见你,我就说了要给你做几件衣裳的,这不都给你带来了。” 四喜一愣,敢情她还当真了,那日街上的事她几乎是忘记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想着接受了也没啥,衣服都做好了,不要白不要。 四喜把衣裳摊在桌上,仔细地看着,这古时候的绣工真的是好看得不要不要的。 四喜正看得眉开眼笑的,一旁的嫚红却是盯着她的手腕,神色剎那就变了! 四喜手上正带着那只玉镯。 前几日叶夫人跟她说了这只从小就给她的玉镯的来歷,原来这是和柳家的结亲信物。 这玉镯是一对的,两家各拿了一只,即使之后四喜被当做童养媳卖了,这个玉镯还是一直放在四喜身上,也算是叶辛留了个心眼,当做日后认亲的证据。 这个身体的真正原主四喜的记忆,她是没有的,她脑海中只有现代生活的常识和基本概念,所以来这里后原主四喜的过去经歷她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很吃亏啊! 至于另外一只玉镯,八成就是在柳玄伶身上了。 叶夫人特意叮嘱她既然要嫁来了柳家,这镯子还是日夜带着吧,这份自小的缘分柳家看在眼里,以后的日子一定顺畅的。 那神色只是剎那间,瞬间嫚红又恢復到了以往的神情,柔和地浅笑着,她掩盖得真的很好,可惜四喜还是感觉到了。 心里盘算了一番,下意思地问道:“方才红姨是看着我这个镯子吗?可是觉得好看?” “是啊,这成色不错,是个上好的玉吧,可是柳家送你的聘礼?”嫚红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四喜摇摇头,心里盘算着该不该说,只是如果不说清楚怕是也打探不到什么,装作随意地说道:“不算是吧,我爹娘当年和柳府订的娃娃亲,这个算是信物了。” 嫚红眉间不经意地一蹙,遂即被笑容掩盖了:“娃娃亲啊,可真好,知根知底的女孩子嫁人是最放心不过了。话说喜儿今年多大了,可是十五左右?” 四喜望着她,笑道:“是的呢。” 心里如波涛般滚过,她的直觉不会有错,嫚红有事,而且是重大的事瞒着她,一切和那个镯子有关。 嫚红回去后,四喜再也定不下心了,在床上滚来滚去,脑子里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又给理了一遍,可是好像很多事都像线一样给缠住了。 这个镯子和嫚红有什么关系呢?还和四喜的年纪有关? 或者说这个镯子是在结亲的时候就给予的,那就是原主四喜很小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嫚红也才几岁吧。 而且,四喜脑海中一个叮噹响,她突然直直地坐了起来。小精灵是让她帮叶老爷找一个玉镯,她一直以为就是手上的这只,不管是不是这样,起码又是玉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24页 四喜基本已经确定自己估计是没有完成任务,小精灵才不出现的,一定是这样。 四喜抛开了小精灵从头到尾都在骗它这样一个让人不寒而慄的想法。如果没有完成任务,那她就是要努力完成任务,争取早日回家! 如果并不是这只玉镯,那岂不是她要重新找过?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直接问叶老爷,“爹爹,你可是遗失了只玉镯?” 汗,这个想法直接被打断了。 既然和自己手中的这只镯子有关,那柳玄伶那里也是逃不开的,不如从他那里着手?这柳玄伶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变幻莫测的一个人,从他那里找线索恐怕还是得想想法子。 柳玄伶的院子里,叶落松提剑飞驰着,一招一式干脆利落,柳玄伶在旁看着,不时地指点一下。 柳玄伶这几日心思复杂,父亲突然娶了个二房,也并没有和他们交代清楚,此人也没有查到任何来歷。 还有那个叶四喜,一想到这个女子,柳玄伶浮现出一丝怪异的微笑,心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不停地撞击着。 叶落松余角发现了柳玄伶的怪异,一个没稳住,急速地斩断了一截树枝,那小枝桠竟直直地向前飞去。眼看有个女子正从院落走来,虽然方才的力道不大,但是也极其容易划伤人。 叶四喜看着不明飞行物从前方袭来正要击中额头,怪叫了一声,抱着脑袋就蹲了下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拍,磨破了点皮。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名堂?”捂着脑袋,大喊道。 叶落松一脸焦急地跑来,喊道:“臭丫头,你没什么事吧。” 一把拉起了四喜,踮起了脚尖,细细地看着,用暖暖的小手揉了揉,微微有些发红,没大事儿。 四喜被他这举动搞得一愣,反应过来直喊道:“你得喊我姐姐!你拿着剑做什么?” 叶落松一急便扔掉了剑,方才严肃凛然的气氛不见了,像往日孩子气地喊道:“拿着柳大哥的剑玩玩而已,你怎么过来了?” “哦,来串串门子。”四喜笑着。 三人回了屋里坐着,外头的天已经冷了,这冬天在院子里坐着可是要冻出病的。 叶落松趴在桌上喝了茶吃了点心,四喜翻了翻眼睛,这孩子怎么就每天都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呢。 “叶姑娘,是有什么事儿吗?”柳玄伶翘着腿,微眯着眼问道。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来看看我弟弟在这儿干什么,顺带我想问问你那个玉镯可在你这里?” 柳玄伶自然是没想到她问了这一出,不禁坐直了身子,眸色一沉,问道:“可是当年结亲的时候的玉镯?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一边去了里屋,没一会儿捧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 四喜迫不及待地打了开来,果然里头是一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镯子。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原来这个是信物,想着奇怪怎么会用镯子当信物的。”四喜胡诌着。 柳玄伶也瞧见了四喜手腕上带的镯子,随意道:“信物本就是个诺言,用什么做信物都无碍。” 这话也没错啊,只是个物件而已,是什么都是可以的吧。四喜感觉自己这藉口也是太差劲了,抹了抹脸装作一脸不知。 “这玉是上等的好玉,颜色通透,质地淳厚。你带在手上也不觉得寒冷吧,这玉是通人性的。”柳玄伶一边说着,一边默不作声地悄悄观察着四喜。 四喜对这些没什么常识,被他这么一说倒也发觉了,大冬天的除了刚戴上的时候有些微凉,立即反佛和皮肤融为一体了。 等下,等下,四喜此时发现了不对劲,就因为这样才不对头啊!!! 四喜又开始睡不着觉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原来等着时间一到被送回去的念头在这些时日里被消磨殆尽,自己莫名其妙被一堆看不透猜不着的事给紧紧绑住了。 下午的重大发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镯子是两家孩子的定亲信物,即使四喜被人卖做了童养媳,这镯子叶老爷还是放在了她身边,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当年叶家就是因为走投无路,穷困潦倒才会卖女儿的,又怎么还会有如此贵重的镯子? 四喜试图询问镯子的来歷,可是柳玄伶也只是回答她并不清楚,也只是柳老爷给他的。 又试图想问清楚柳家当年的境况,得到的答案也只是普通人家经商起步。 不知柳玄伶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在提防她?没有摸着别人路数的时候果然不能轻易出牌,对自己下午的鲁莽有些后悔了。心中也越来越烦躁,翻了几个身,确实睁大眼睛瞪着上方,彻夜未眠。 柳老爷成亲之日临近了,柳府上下装饰得喜庆无比,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好像过大年似的。 四喜此时还得到一个一言难尽的消息,就是自家的爹娘会在柳老爷成亲后返回老家,毕竟这偌大的家业不能放任太久不管。 问题是四喜之后便要嫁入柳家,虽然时间未定,但是两家都觉得四喜还是住下比较好,毕竟日后也是一家人了,也可以趁此机会熟悉熟悉增进感情。 四喜吃惊过后表示也能接受,毕竟自己一定会在成亲前就离开,至于她离去后,这个原主四喜会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让她最为诧异的是叶落松,他死活不想走,竟然说要留下来陪着姐姐,叶夫人以为她们姐弟关系已经亲得分不开了,自然是高兴得哭了好多天。 第25页 四喜不知道这个混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也实在没精力再去理会他。 ☆、大喜之日 柳婓大喜之日一大早,全府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天还未亮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这嫚红不是云遥城的人又是孤身一人,自然无法从娘家出门。可是毕竟是成亲的大事,于是柳婓决定从后门出,巡游个大街,再从柳府的正门进。 新娘子一早就起来开始打扮了,丫鬟们围绕着屋子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叶辛一早就去给柳婓各种帮忙,柳夫人八成一天都得黑着个脸,四喜不好乱跑,和叶落松呆在叶夫人屋内。 没多久就听见媒婆高喊着“出门咯,上轿咯!”的声音,叶落松好奇地打开了房门往外瞧着。 “松儿,你在瞧什么呢,回来乖乖地坐着。” “娘亲,原来娶亲要这么麻烦的啊,一大早就要准备了,我想出去看看。”叶落松又像个孩子一样的笑着。 “你这个傻小子,你还小呢,等你娶亲的时候,娘亲会帮你张罗好的。”叶夫人捂着嘴欢笑着。 叶落松还在眼巴巴地往外瞅着,恳求道:“听说要抬着大轿子吹吹打打的,走过一整条街呢,街上肯定很热闹,我要出去看看。” 叶夫人拗不过他,就让四喜陪着他上街了。 叶落松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四喜不时翻个白眼,这才多大,她那个时代这十几岁的孩子懂什么呀,怎么古代的反而早熟了?十几岁就吵着要看人家大姑娘成亲什么的,就一个小色鬼。 柳府的娇子就在前头,好长的一排迎亲队伍,前头的人吹吹打打的,后面的人抬着几口大箱子。 这街上的人都听说了是柳府老爷娶二房,还用了这么大的排场,一时之间都挤到街上看热闹去了,众人各说纷纷。 叶落松这会儿子又跑去了糖葫芦的摊子,眼馋地望着上头插着的一串串糖葫芦,拉了拉钱袋子,他忘记带银子了。 四喜轻哼了声,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二话不说扔了银子买了一串。 叶落松最近对她的态度三百六十度转变,虽然还是口口声声喊她臭丫头,倒是和她亲近了很多,四喜也不懂是为什么。 拿着糖葫芦三蹦两跳地跑到队伍前头,和街上的小孩一起看热闹去了。四喜望着前方红红的长队,思绪飘到了很远,原来成亲是这样的。 脑海中没来由地蹦出了柳玄伶身着大红喜袍掀起她盖头的样子,汗,在想什么呢!不过他如果穿起这身衣服一定更是好看得紧。 这一圈走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这大花桥再次来到了柳府的正门,媒婆正搀扶着新娘子下轿,柳婓正一脸喜气洋洋红光满面地站在门边望着新娘子。 门口的丫鬟们拿着喜盒子给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小孩子发糖,那些小娃一看有糖吃,纷纷挤了上来,可把门口给堵住了。 四喜挤囔着上前,却没有看见叶落松的身影,这馋嘴的小子竟然没有来抢糖吃,难不成是转性了? 四喜又在外转了下,还是没有瞧见叶落松的身影,想着这小子难不成已经回府了。赶回柳府的时候,柳婓和嫚红连堂也拜完了。 宴席开始了,从没见过柳府有这么多人,柳婓摆上了十几桌,有些菜一看就是上次那个土豪一样的酒楼给送过来的,鲍鱼燕窝琳琅满目。 柳婓把方圆几百里熟悉的有头有脸的都给请来了,贺礼早已摆满了屋子,这会儿子正被这些人拉着灌酒呢。 叶家坐在了主桌,叶辛又被拉着给陪酒去了。四喜一上午在外瞎逛着实在是饿坏了,对着一桌酒菜津津有味地吃着。 叶夫人问道:“喜儿啊,这松儿去哪儿了,你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被叶夫人一提,四喜才发现,这混小子去哪儿了?发糖的时候不见他,他又一直走在队伍最前头,还以为早就回府了,这会儿子却连宴席也不来吃。 四喜放下了筷子,嘟囔着:“我以为他早回府了,是不是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叶夫人摇摇头,道:“我一直在房里,没见松儿回来过。” “那八成是在柳玄伶那儿了,这两人总腻在一块而,娘亲别急,我去找找。”四喜恋恋不捨地看了一眼满桌的菜,去了柳玄伶的院子。 真是奇怪,这老子成亲,做儿子的一天都没有露面过,难不成是心里不舒服? 四喜总觉得柳玄伶对这个家都是淡淡的,好像没什么感情一样,对叶落松这个外人看着还亲近些,实在奇怪的很。 柳玄伶果不其然依旧坐在院落中,寒梅绽放在他身后,寒影如冽,幽香阵阵,倒是把他的气质衬托得越发清冽俊美。 柳玄伶坐在摇椅上,依旧半闭着双目,一杯清茶在桌上散发着热气,茶香悠远,沁人心脾。 四喜嗅了嗅,反而不忍破坏这片宁静,不过她知道柳玄伶一定知道自己来了。 轻咳了下,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想来打扰你,只是想看看叶落松这小子在不在你这儿,显然好像不在。。。” 柳玄伶睁开了眼,眉目清明,眸色透彻,淡淡道:“他今儿可没来过。” “哦。”四喜转身就想走,却又回头道:“你怎么一人在这儿,不出去跟你爹说说话,喝一杯?” 第26页 “没这个必要。”柳玄伶又闭上了眼睛。 四喜本想再问一句你不冷吗,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出口,摇摇头打算撤了。 “等下,你怎么突然找起叶落松了?”柳玄伶目光里闪过一丝冷厉。 “早上的时候,我和他一起游大街,回到柳府的时候就没再见到他,也不知他到哪儿去了。”四喜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为何她突然害怕了起来,这小子不会消失不见了吧。仔细一想到底是在何时没看见他人影的也当真是不清楚。 柳玄伶目光停住了,半晌,他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在柳府找找,你和我清楚说下经过。” 四喜的不安越演越烈,这叶落松是真的不见了吗?从柳玄伶的神色来看,感觉是出了大事啊! 柳府的人此刻全集中在前堂这里大吃大喝,别处倒是清静得很。这府里府外走了好几圈,怎么也没找到叶落松的人。 四喜仔细地把一上午的事说了一遍又一遍,叶落松在长街上时还在自己的视线里,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 长街上?柳府正门?还是进府后? 四喜心里头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她这是把一个小孩弄得不见了吗?叶落松到底是自己玩着玩着跑去了别处,还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这个年代不知道有没有人贩子,其实这孩子模样长得挺好的,被人贩子拐走的可能性很高啊。 四喜一慌乱就往前堂走去,柳玄伶一把拉住了她,沉声道:“先别惊动他们,你再仔细想想,这一路上可有发生什么怪事?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没有,没有!我就只给他买了串糖葫芦,我连和陌生人说话都没有。”四喜急得快哭了。 柳玄伶松开了她,眉头皱起,道:“你先别惊慌,再看看情况,你回宴席上去吧,等我消息。” 四喜再也没有胃口了,即使坐在席上,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时地望了眼叶夫人,如果她知道儿子不见了会怎么样呢? 这全是自己的错,虽然潜意识里不停地说这和自己没有关系,也许真的是叶落松熘出去玩了,但是那隐隐的坏念头一直缠绕着她。 那个柳玄伶也不说清楚,到底让自己等什么呢?四喜越想越烦,拿起酒杯勐喝了几口。 那些宾客似乎是喝高兴了,嚷嚷着让新娘子出来敬酒,早些敬了酒可以闹洞房。柳婓早已满脸通红了,这几十杯几十杯的喝,酒劲也是不小的。 柳婓先去了新房完成一些例如掀盖头,喝交杯酒等等的形式,完罢便拉着嫚红出来敬酒了。嫚红一身大红喜服,画着新娘浓妆,越发的艷丽撩人。 宾客纷纷举杯道贺柳老爷好福气,娶了如花似玉的娇娘子。嫚红倒是进退有礼,浅笑着一一碰杯,浅抿一口,倒也没喝多少。 来到她们这儿时,四喜还想着叶落松的事,心不在焉地和嫚红碰了杯,随意祝福了几句。 嫚红走了一圈意思意思,最后被丫鬟搀扶着进房了,这些宾客还是留着柳老爷不让他喝个百杯的就不给走。 四喜不停张望着,也没瞧见柳玄伶在哪儿,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突然新房里传来嫚红大喊的救命声,这声凌厉的惊叫声似让这般喜气洋洋的气氛嘎然而止了。四喜一拍脑袋,不会又出什么事儿了吧,随着纷纷跑去的人流往新房赶去。 ☆、绑架 嫚红一人正坐在椅上哭泣着,手上拿了封信纸。野菊捧着个东西侷促地站在边上,浑身抖索着一边不停地让丫鬟去喊人。 “好好的,这都这么了?”柳婓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原以为是嫚红出了什么事,只是看着她也没怎么,就是拿着封纸在哭,这好好的大喜日子怎么这么触霉头呢? 嫚红的眼睛都哭红了,赶忙起身,脚步也有些不稳,把信纸递给了柳婓,焦急地说道:“启贤,这可怎么才好,你看。” 柳婓不耐烦地接过,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和这新房内的大红色一比,更是白得渗人。 柳婓半天没吐出一个字,瞪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着信纸一会儿看着嫚红,又朝着四喜那里不停地看来。 叶夫人也被瞅得心里发了毛,握住四喜肩膀的手紧了紧。 良久,柳婓说道:“没事没事,我这新夫人为了娘家的一点小事太大惊小怪了,大家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菜的吃菜,赶紧都回席上吧。一点小事扫了大家的兴致,柳某等下陪大家痛痛快快喝几杯。” 四喜又随着人流回了席上,大家都觉得奇怪,这新夫人从柳府家出门又进了柳府家,而且是半个娘家人都没有来婚宴,又哪里来的娘家一事? 只不过这些人无非就是来凑热闹的,既然柳老爷说没事,大家也不会去多想。 四喜刚刚忐忑地坐下,一个丫鬟就走了过来,在四喜和叶夫人中间低声道:“老爷让你们去书房候着,别惊动其他人。” 书房里,柳婓已经在那儿了,正陪着叶辛说话,叶辛也是一脸焦急之色。 瞧着四喜和叶夫人来了,赶忙迎起,道:“弟妹,这事实在有些对不住啊。” 叶夫人被他说得慌了神,叶辛上前拉着叶夫人,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夫人,松儿被人绑架了。” “什么!”叶夫人大喊一声,随即双腿一软便倒在地上没了神智。 第27页 众人一瞧更是慌乱了,掐人中的掐人中,拿药的拿药,手忙脚乱地把叶夫人送回了房,还暗地里请了大夫来看。 四喜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叶夫人,心里一阵难受。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叶落松果然是出事了,自己不管怎么样都是有责任的。 想来虽然不是真的叶四喜,可是这叶夫人对她是真好,不管古今思想差异有多大,这叶夫人的的确确是很疼爱这个女儿。 四喜上前拉着柳婓问道:“柳伯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红姨方才这般喊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弟弟真的被人绑架了?可有眉目知道是谁吗?” 柳婓望着她的眼睛,直言道:“红妹敬完酒后回房,就看到了一封信放在床上,上头写着叶落松被绑架了。一旁的桌上还摆放着他今儿穿的外衣和半串糖葫芦。” “那匪徒可是要银子?”四喜急忙问道,只要银子那事不难,叶家和柳家都很有钱,问题是会不会撕票啊,这现代那些绑匪经常绑了人拿了钱又撕票。 “这。。。”柳婓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了。 叶辛上前拍了拍四喜的肩膀,神色痛苦,勉强撑起笑脸安慰道:“喜儿,这事你管不了也没法管,交给爹爹吧,你好好在这儿陪着你娘亲。”言罢就和柳婓出去了,二人步伐匆匆,凌乱不堪。 大夫在婚宴散了后也来过了,叶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受惊过度,别再让她受刺激,保持心情愉悦,歇息歇息就会好。 柳夫人也差了翠苹来看望过了,还捎来了不少补品。翠苹放下东西,寒暄了几句,轻轻地在四喜耳边说道:“知道姑娘这几日挪不开身,我可以顶替姑娘一会儿。” 望着四喜不解的神情,翠苹笑道:“公子在前院等着姑娘呢。” 柳玄伶在前院站着,一脸正色,和以往散漫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完全不同。 四喜赶忙奔上前去,对着他没好脸色,赌气道:“你可是出现了,这下好了,叶落松真的被掳走了,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柳玄伶做了个“嘘”的手势,拉着四喜不紧不慢地往花园走去。 “你干嘛呢?我现在烦得很,娘亲又病倒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罪人一样。” “哦,你和落松老弟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柳玄伶眉梢一挑,他可没记错,这姐弟二人以前可像仇人似的。 四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可曾听过这么一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柳玄伶不禁哈哈大笑:“有没有这么严重。” “当然有了,不管我和他姐弟二人关系怎么样,他的确是娘亲让我带出去玩的,却因为我的疏忽不知如今是否安好,如有个万一,我的确是有责任的。” 柳玄伶不再笑了,收起了玩笑的神情,警惕着四周,说道:“我喊你来,自然是因为这事有点眉目了。”顿了顿脚步,沉声道:“只是有些事我还不确定,也没有把握,我无法和你清楚地明说。如果你够大胆,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去找寻落松老弟呢?” “那是自然愿意的!只是你父亲和我父亲这边需不需要打个招唿?” 柳玄伶的眉眼瞬间冷淡了下来,好似覆着层薄霜,冷冷道:“靠他们可是这辈子都寻不回来了,他们也不会有心去找的。” 这话说得四喜好像坠入了冰窖,直喊道:“不可能的!叶家就叶落松一个独子,爹爹不会放任不管的!” 柳玄伶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淡淡道:“我打算尽快离开这里,你何时可以跟我走?” “立即!马上!”四喜一脸真挚,信誓旦旦。 柳玄伶竟然露出少见的笑颜,剎那让人很安心,笑道:“好,午夜动身。” 四喜回房后就一直很激动,自己也不懂到底激动些啥呢? 而且冷静过后又觉得事情玄乎得很,这柳玄伶真的靠得住吗? 什么半夜集合动身去营救叶落松,虽然听着挺刺激的,但是怎么着也觉得前路兇险,只是如今似乎只有相信他了。 四喜想收拾几件衣服,又觉得太累赘了,还不如贴身多带点银子。刚开始收拾,又听见了敲门声,这回是嫚红带着野菊前来探望了。 嫚红一进门就一阵寒暄,拉着四喜的手一个劲儿表示歉意和慰问,这人毕竟是在柳府失踪的,多多少少柳府都要管到底。瞧了眼桌上四喜放着的银子,略有些诧异,问道:“喜儿,你好端端地拿了这些银子做什么?” 四喜一拍脑袋,自己做事实在太粗糙了,胡乱扯道:“想明儿上街给娘亲买些好东西补补身子。” “你瞧我,这跑来看你却忘了带些补品,实在是我的不是。燕窝啊人参什么的老爷也给了我不少,回头我让野菊给你送来。令弟的事也实在对不住,毕竟这人是在柳府不见的,柳府多少要负责任的。而且以两家的交情,这事老爷绝对不会不管的,你姑且放宽心。我初来老爷有些事也不会让我知道,如今这事老爷可有想好如何处理了” 四喜想起了柳玄伶那番话,如果是真的,那她真的完全鄙视叶老爷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尽心尽力地去救,怎好意思为人父? 第28页 四喜不禁有些微怒,没好气道:“我也不知道,爹爹让我不要插手这件事了。” 转念一想,又说道:“我想着那些人做这些歹事,无非就是为了求财,交了银子应该会放人的。” 嫚红的神色有丝怪异,勉强地笑道:“也是,收了银子一定会放人的。只是你爹爹是这么跟你说的?” 四喜想了想,她当时这般问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否认啊,只是无论是柳老爷还是叶老爷,似乎当时都很犹豫。心下一沉,不好,难道他们不想花钱救人?这年头银子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 看着四喜的脸色越来越沉,嫚红也不好再问什么,安慰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四喜几乎把随身带来的银子又都带上了,亲自照顾了叶夫人一下午。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中,叶夫人绝对是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也许是出自她本身的母爱,但是无论如何她的确是感受到了温暖。 还有白鹭,那个幼小瘦弱又清秀的女孩,虽然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也是打从心底里照顾着四喜,只是也许不会再见了吧。 叶夫人一直未醒,不过这也是好事,否则四喜真不知这些事如何去说了。 四喜并未留信,除了不想让叶夫人担心,更是不知该如何去写。一到午夜,最后看了眼叶夫人,直接推门离去了。 ☆、重遇白鹭 夜深人静,除留了几个守夜的下人,整个柳府似乎都沉沉睡去了,丝毫未受到叶落松一事的影响。 小心避开那些提着灯笼守夜的下人,一路走到正门口也无人发现。柳府的大门紧闭,四喜正想着是不是要去推开那沉重的大门,不知会不会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呢。 额头被人轻扣了下,四喜吃痛,捂着额头说道:“谁啊!” 睁眼对上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柳玄伶,不满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夜深人静这样会吓死人啊!” “你还真有胆量来了?”柳玄伶俊美的脸庞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一圈好看的光晕,他虽这般说,可是眸中无半点诧异之色。 四喜还在抚摸着额头,生气道:“明明是你说的午时动身,我又怎会不来?难不成你是在开我的玩笑,没想过带我一起去?还是你也没打算去救叶落松?”四喜怀疑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柳玄伶轻笑一声,道:“知道你放心不下落松老弟,自然是会带你去的,只是没想到你比我想的坚定许多。” 四喜忍不住又想翻个白眼,柳玄伶在她耳边低语一声:“准备好了吗?” 随即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整个人腾空而起,深冬里刺骨的凉风唿啸在耳边。她才刚到柳玄伶的肩膀处,这倒为她挡了不少冷风,一瞬间她已悄然落地了,身处府外了。 发现仍然俯在柳玄伶的身上,不免一阵尴尬,赶忙推开了他,抚了抚额头的碎发。其实四喜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柳玄伶为她挡了不少风,她几乎保持原样,但是柳玄伶的头髮有些凌乱。 他们走了几条街,长街上冷冷清清的,挨家挨户都房门紧闭一点光亮也没有,其实四喜此刻真的挺困的。 小巷中有个黑色的轮廓若隐若现,一个人影向他们走来。四喜仔细瞧着只觉得眼熟的很,那人轻声道:“公子,马车都备好了,我们这就赶紧上路吧。” 四喜还没仔细看清他,就被柳玄伶扶上了马车。 “那个人是?”四喜坐稳后,不禁问道。 “哦,你在府上已经十几日了,可还没有记清楚所有人的脸?”柳玄伶闭着眼,随口说道。 四喜语塞,总不见得说自己早晚要离开的,才没有费心去看所有人呢。 “这倒也算件好事,起码未必有人会很快注意到他不见了。他一直打理这花园,和那些下人不同,不太会经常出现在视线里,你喊他顺子就成。” 四喜一愣,敢情这柳家公子还在培养他自己的人手不成?看来这大户人家果然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又问道:“我走的时候什么信都没有留,你可曾有留过些什么,总不见得整个柳府一觉醒来,两个大活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次柳玄伶没有再回答她,良久都沉默不语,久到四喜都要睡着了,才传来幽幽的声音,“能真的离开了,那才好。” 这顺子在前面驾驶着马车,四喜昏昏沉沉地被车颠了一路,有些像过山车似的不舒服,却也不好乱开口耽误了进度。 每到一个地方,四喜连周围什么样子的都没瞧清楚,就被柳玄伶强制吃饭和休息,这一路上四喜只感觉已经好多好多天了,连日子都计算不清了。 终于那日昏天黑地的睡了一晚上,柳玄伶轻推了她一把,过了这个林子就到了。 四喜精神已然大好,跳下了马车,在小溪边痛痛快快洗了把脸,还连吃了两个大饼。 柳玄伶和顺子正在轻声聊着什么,眉头不时皱起,看到四喜走来却又突然不说话了。四喜一瘪嘴,敢情还没把她当自己人看呢。 顺子拉着马儿去吃草了,柳玄伶看了四喜一眼,这连日的长途跋涉,虽然四喜只是呆在马车内,可是这舟车劳顿的不免有些憔悴,但是这丫头精神倒还不错。 喝了口水,开口道:“这几个县城很乱,有些是上头都管不了的,万一我们分开了你自个儿可要当心着点。” 第29页 四喜点着头,却是疑惑道:“叶落松被绑来了这儿?你确定吗?怎么会有绑匪把人绑在这么远的地方,交银子都不方便吧?” 柳玄伶静静地看着她,一直纠结于心的问题,终究说道:“如果并不是为了钱财呢?” 四喜心下一震,水囊“噗通”一声从手中滑落,水洒了一地,愣愣地问道:“什么?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什么绑了叶落松呢?” 柳玄伶抚了抚衣袍,站起了身,“我们先进城吧。” 三人一路走着,不知道是因为这隆冬的风还是自己此刻的心境,总觉得冷到了骨髓里,不禁紧了紧衣领。 这县城里的人完全不比林州,大街上的普通百姓衣着褴褛,大冬天的不少都是穿着补丁的旧衣服,这长街上一眼望去也是萧条得很,叶落松竟然会在这里? “喜。。。喜儿。。?”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四喜闻声赶忙转身望去,一个身穿青色旧棉衣的女孩冻得涨红了脸,神色却是惊喜万分,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瞧着她。 “白鹭!”四喜大喊一声,情不自禁地向白鹭奔去,一把抱住了她。 两个女孩有些日子未见了,此时抱着看了又看。四喜触到白鹭冰凉的小手,心里一阵难受,脱下了自己厚实漂亮的棉衣裹在了白鹭身上。 白鹭摇手想要拒绝,确实又打从心底里的暖和,便也就穿上了。 仔细地瞧着四喜,她变了许多。以前瘦瘦小小,凌乱脏脏的,这左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光,竟然瞧着长高了些又胖了些,整个人干干净净又明亮活泼的,心里酸涩无比又高兴万分的。 “喜儿,你怎么会回来的?是回来看我的吗?”搓着小手,满怀期待地问道。 四喜被这话一问,一时有些羞愧,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仔细地看了下周围。哎,总觉得有些熟悉,可不就是她以前住的地方嘛! “我们是有急事要办。。。”支吾着有些不好意思。 白鹭低下了头,掩盖了眼底的失落,随即又笑道:“都无所谓啦,能瞧见你就比什么都好了!”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在外头?赵大娘可在屋里?” 白鹭望了眼站在四喜身后的柳玄伶和顺子,拉着四喜站得稍远了些,轻声道:“你爹娘找来的时候不是给了赵大娘很多银子吗,赵大娘寻了处好点的房子给我们住,现在大冬日的好歹是不透风了。安顿好了之后,留下了点钱让我照顾着芸衫,自个儿跑去了管辖的冀州说要想法子把赵大叔弄出来。这不,到现在还没消息呢。” 拉了拉四喜的衣角,问道:“那两个人是谁啊?” 四喜想着自己也是说来话长,也怕有些话不能说,笑笑道:“朋友而已。” 白鹭瞧着柳玄伶明眸剑眉,英姿挺拔,气宇不凡,不禁小脸一红,对四喜更是多了一份羡慕,果然什么样的人就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对了,你们到底来办些什么事儿呀,这个小破县城的怎么会上这儿来呢?”白鹭一边瞅着,一边拉着四喜问个不停。 四喜往柳玄伶瞧了眼儿,他也正打量着白鹭,此时走了过来,问道:“叶姑娘,这位是?” “哦,我都忘记给你们做介绍了,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白鹭,爹娘没找到我前,我就一直和白鹭住这儿。” 四喜一把搂住白鹭,笑道:“这位是柳玄伶,他是顺子。” 白鹭望了柳玄伶一眼,又立马底下了头。 柳玄伶眉梢一挑,原来四喜这丫头竟然是一直住这儿的,怎么方才完全没和自己提起,那她应当是对这儿很熟才是啊。 四喜扰了扰头,这一番折腾竟然又回到了原点,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更何况她根本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这里就跟陌生的一样。在这个时空醒来不过一天,就被叶家两口子接走了好么,要不是偶遇了白鹭,她绝对想不起这里是哪儿。 白鹭揉了揉鼻子,笑道:“怪冷的,去家里坐坐吧,无论你们要干些什么,这会子天都要暗了,先回去吧。” 对着四喜灿烂一笑,“没事,你放心吧,赵大娘没那么快回来的,家里就我和芸衫在呢。” 柳玄伶笑道:“叶姑娘,你朋友一番好意你就别再推辞了。”转身对着顺子低语了什么,顺子点点头先行离开了。 这赵大娘用银子租了新屋子,虽然也是很普通的民房,可是比以前那破烂得下雨滴水冬天漏风的已经是好太多了。 ☆、翻龙寨 白鹭刚推开了院子的门,那熟悉的小娃子身影就飞奔而来,边喊道:“白鹭,你可回来了,我饿坏了,我要吃面条!” 这赵芸衫直扑进白鹭怀里,这才瞧见白鹭身后有人,大喊一声,往后一跳,指着四喜大喊道:“怎么是你这个讨厌鬼!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走了嘛!” 四喜心想竟然完全没有一点改变也是可怕的,四喜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赵芸衫了,这孩子对她有着莫名浓浓的敌意。 赵芸衫又瞧见了柳玄伶,浑身一抖,一把抱住了白鹭,哆哆嗦嗦道:“他又是谁呀?白鹭,赶紧让他们走啊!” 白鹭微微摇头对他们表示歉意,一把拉开赵芸衫,劝道:“这是你四喜姐姐的朋友,我在街上偶遇了他们,他们过来坐会儿,你可不能没礼貌。” 第30页 白鹭不再理他,放下菜篮子,让他们进了屋。屋里的炕上烧得暖和极了,他们喝了茶,浑身都舒服了起来。 白鹭依旧拉着四喜的手,笑道:“喜儿,你走了后我连说话的人都没了,就想着这辈子还能不能再瞧见你了,这么想着想着你瞧我们又碰上了,真没想到都一个月了。” 四喜心里一顿,自己在马车里过晕了日子,原来从离开到现在都一个月了,那岂不是还有三十日的时光她就该走了,这突如其来的不舍和失落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也总念叨着你,可是我爹娘一找到我带我回了家没几日,又赶去了朋友家,根本就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四喜总不见得说自己压根不知道这个县城在哪里。 “我没有怨你,能离开这里是最好不过了,只是我总以为你会回来来找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的吗?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才能走出困境。”烛光映照着白鹭红红的脸。 四喜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得尴尬地笑着。如果她有能力,她绝对会带白鹭离开的,只是自己都是一头雾水,随着命运的轨迹推到东来推到西。 柳玄伶一直静静坐着听她们聊天不发一语,这赵芸衫总觉得柳玄伶冷冷冰冰的不像那么好煳弄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也不说一句。 不过说实在的,这赵家条件比以前可好多了,四喜还是感到安慰的,说道:“这赵大娘可有再欺负过你?” 白鹭松开了拉着四喜的手,捂着被子取暖,道:“其实赵大娘这人没什么,只是赵家后来不好了她才心情差的,我也没怎么样,无非就是做做家务带带小少爷。” 赵芸衫一听,嘟起嘴巴,圆圆的眼睛瞪着四喜,喊道:“我早说了我会照顾好白鹭的,才不用你操心!我的媳妇儿我自个儿会照顾着!” 这话说得四喜喝到一半的茶直直给喷了出来,差点没被水呛死,这小毛孩小色鬼没安好心! 白鹭脸一红,看了眼赵芸衫,又有些害羞地看了眼柳玄伶。 赵芸衫像故意气四喜一样,奶声奶气地说道:“说起来,你以前也算是我媳妇儿,不过现在不是了,我也管不到你了,你以后也少来问白鹭的事儿。” 四喜惊得拿在手上的杯子一晃,差点烫伤了手。 这柳玄伶眯着眼,好似陷入身后柔柔的烛光中,笑道:“她现在是我媳妇儿了,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我自个儿的媳妇儿自己会管,也轮不到你这么说她。” “哐当”一声,四喜手中的杯子再也按耐不住了,直直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赵芸衫似乎被吓到了,竟然哭了起来,一边扯着嗓子喊道:“白鹭,他们欺负我,让他们离开这里。” 白鹭也是愣住了,完全没有理会一旁哭得惊天动地的赵芸衫,不敢相信似的问道:“喜儿,这可是真的?这柳公子是你未来的夫婿?” 四喜咽了咽口水,勉强憋出一句话,“好像是我们两家爹娘订的娃娃亲。。。” 白鹭又低下了头,轻声咕哝着:“真好。。。” 四喜觉得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原以为会是激动感慨的重逢,却没想到会这般的尴尬。 四喜不想让别人瞧见她古怪的表情,低头收拾着打碎的杯子,白鹭拿来了簸箕正帮着四喜,四喜手腕上的玉镯子刺痛了白鹭的双眼,不可置信地望了许久,刚想出口询问。 叩门声响起,柳玄伶起身去开门,没多久就叫唤着让四喜离开了。 白鹭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喜儿,我们好久没有在一块儿了,今儿你就住下吧。这天都黑了,你们再有什么事儿也明儿再办了。” 四喜摇了摇头,无奈道:“这事有点急,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做。等这事结束了,我一定再来看你,到时我们好好聊聊。” 白鹭伏在门框上瞧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内心阵阵翻腾,揉了揉眼睛望着前方一片白茫,身上还披着四喜那件漂亮的棉衣。 顺子在县城里找了处客栈,看着也还算干净,让掌柜的端了菜热了酒拿到房里。柳玄伶不知去了哪儿,四喜一人也不好意思动筷。 顺子笑道:“公子说了,叶姑娘饿了的话就先吃吧,不必等他。” 四喜摇了摇头,结果等到柳玄伶回来,已经让厨子去热了两次了。 四喜搅动着筷子,一桌几乎都是素菜,翡翠菜心,白菜豆腐,炒四季豆子,还有碗冬瓜笋尖汤。 四喜干巴巴地嚼着,这么些天早就累坏了却也没什么好吃的。 柳玄伶自语着:“这个地方不太平,凡事还需当心着点,这些菜还算是干净的。” 四喜一愣,又往嘴里扒着饭,她是真没想这么多,闻言心里又是暖暖的。吃了饭,四喜给自己铺了床,顺子在她房里放了不少炭火,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柳玄伶让她早些休息,正要离开,四喜赶忙说道:“你有些事一直没对我说清楚,叶落松当真是在这里?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柳玄伶离去的脚步顿住了,回头道:“的确,他确实在这里,只不过是在后头的山上。” 望着四喜迷茫的眼神,柳玄伶又再次坐了下来,翘着腿好笑道:“你不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吗?竟然不知道这山上的翻龙寨?” 第31页 四喜摸了摸头髮,有些心虚道:“我也只是听过而已,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以前只顾着生存,哪会去关心这些。”一边心里盘算着,这名字听着倒有几分土匪强盗的味道嘛。 柳玄伶修长的食指轻敲着桌面,缓缓道:“这些山贼凶暴无比,拦路抢劫之时夺人钱财也取人性命,手段兇残毫不留情。官府也有差人来打探过,可惜也只是落得个有去无回的下场,渐渐的上头便不再过问了,这地方没了人管,那些贼人就更是放肆了。百姓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也只是餬口度日了。时间一久,这里的百姓过得穷困潦倒,这里的县城也是一片萧条。” 四喜想着原主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多年,顿时觉得很是可怜啊。一怕脑袋,大喊道:“不对啊,云遥城和这里十万八千里远的,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去云遥城抓了叶落松再绑回了这儿?即使是为了叶家的家产也是不值得的啊,有的是有才有势的人,怎么就盯上了叶家呢?” 四喜想起了柳玄伶先前的话,有什么线串了起来,喊道:“你说过不是为了钱!那这些贼人是为了什么抓叶落松,难不成和叶家有关系?” “叶姑娘,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既然我来到了这里,就会把这一切都弄清楚,我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更何况我和落松老弟交情匪浅,我一定会救他的。至于其中原委,到时如你真的想知道,我定会如实相告。” 这十几日的长途跋涉,四喜是很需要好好睡上一觉的,可是被柳玄伶这番话弄得一夜未睡,翻来覆去地满脑子都是他的那些话。这叶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天一亮,四喜就起身了,在柳玄伶门外敲了许久也不见里头有动静。正疑惑间,小二哥端了水上楼,瞧见四喜请了早安,又说道:“姑娘,那位公子给你留了东西放在掌柜那儿了,你赶紧去取吧。” 四喜皱了皱眉,这又是唱了哪出戏? 柳玄伶给四喜留下了一件衣服和一封信,昨儿看到四喜把棉衣给了白鹭,柳玄伶特意在晚饭时去街上买了件。虽不是上好的布料,但胜在保暖又柔软,清雅的素色也不俗气,这样的县城没有什么好衣服,却也是他能找到最好的了。 四喜心头一暖,看了眼信,剎那脸色大变,气不打一处来,柳玄伶带着顺子已经上山了! ☆、三当家 看这信里的意思,此事前路危险,带着四喜实在不便,让她好好地呆着客栈里不要再出来了。 不就是嫌弃自己累赘么? 昨晚听他把这个翻龙寨说得如此险恶,那他自己就有把握可以出来?四喜在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她可以找个马车让车夫一路加快赶到冀州,让官府出面?毕竟绑了人这么大事,这官府总不能不管吧。 又想到恐怕这翻龙寨连官府都驾驭不了,找了他们多数也是无功而返,难不成自己只能傻等在这里? 她不是没有冲动一路追随而去,只是自己真的有这个能耐嘛,怕是没到半山腰就被人给“咔擦”了。 这想来想去又过了半日,最终穿上了那件棉衣,又从旁边的铺子里买了一小把匕首防身,往后山走去。 这一路上四喜不是没后悔过,只是她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也许她是真的不怕死吧。这山路也有些熟悉,山下那片林子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醒来的头一天和白鹭一起砍柴的地方。 望着蜿蜒长长的通往深山的小路,四喜给自己打了气,加快了步伐。说来也奇怪,走了大半日,却连一个鬼影也没瞧见。 刚开始的时候,四喜还暗搓搓地往高高的草丛里走着就怕遇到个山贼匪徒什么的,发现根本无人后这才敢回到大路上来。 这是通往山上的唯一一条大路,连一个把守的都没有是怎么回事? 四处望了望,除了绵延的一座座小山峰,已然看不见其他的了。这座山真高啊,这样爬上去,不知道到了晚上能不能到上头,柳玄伶此刻身处哪儿了呢? 四喜摇摇头,怎么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就想起他,冷冷淡淡又漫不经心的,要不是他这么积极地来救叶落松,四喜对这样的性格还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左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四喜本能向后跳开,想着深山老林里难不成是蛇之类的动物? 一个粗狂的大汉从草堆里站起了身,抚着被打破的脑袋,晕晕乎乎地咒骂了几句,一眼看见了四喜,眼底通红,大喊道:“好啊,竟然连小丫头片子也敢欺负到我们翻龙寨的头上来了!你和那些人是一伙儿的吧!” 四喜心想该不会是柳玄伶伤了他?看来他们已经走在前头很久了,难怪这一路上都碰不到一个贼人,果然是有点本事! 那壮汉浑身黑黝黝的,已是勃然大怒,顾不得淌着血的额头朝四喜扑来。四喜早已忘记自己买了匕首,只得左右蹦跳得闪躲着,心里却着急的很。 虽然这贼人受了伤又有些晕眩,可是比自己力气大得多,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逮住。那壮汉接连扑了个空,青筋暴起,朝天怒吼数声,震得四喜吓呆了眼。 突然被一双柔软的手蒙住了双眼,随即一股好香好甜的气味,便没了知觉。 翻了个身,只觉得睏乏不已,身上又有些凉意,伸手想去抓被子却空空如也,一个翻身醒了过来。 第32页 这是一处昏暗的屋子,淡淡的霉味让人有些反胃,脏脏的木桌上只留有一截快烧完的蜡烛。四喜揉了揉眼睛,往门口挪去。 门外坐着两个大汉,披着兽皮,腰间揣着大刀,正在喝酒。不时从旁边煮好的猪头上扯下一块肉撕咬着,这模样凶神恶煞的。 难不成自己已经在翻龙寨里头了? 想起最后那奇怪的香味和柔软的手,显然有人在身后对她出手了,而且绝对就是这寨子里的人。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你说这大当家在想些什么啊?这么久都不让我们出手,难不成就这么窝囊得躲在这里,以前哥们几个可都是出去干大票的!” “可不是,总不见得让我们大家弄个田地出来,做个耕田的良民?我可是指望着拿着大票的银子出去好好享受一番,再娶上几房的婆娘。” “咕咚咕咚”地喝着酒,这酒气都散发到门边了,四喜皱着眉捏住了鼻子。 “兄弟,我说你可曾想过就跟着二当家好好地干?”那人又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这二当家还像个样子,我们两个迄今为止也没站队,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依我说咱们也索性跟了二当家吧,这以后打家劫舍,独霸一方指日可待,好日子在后头类。”咬下了一大块肉,美滋滋地盯着另外那人,眼里放光好似看见了成堆的金子般。 那人却是有些犹豫,直言道:“这事还需从长计议好好考虑考虑,咱们豁出这条命不就为了银子嘛!但是首先得保命才是,你看这大当家的手段我都不寒而慄!你说咱们什么事儿没做过?什么事儿不敢做?又有什么人是咱们怕过的?但是这大当家实在是渗人得很,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般,如果我们站了二当家,保不准咱们还有没有命活着。” 这话说在那两人的心里头,这整个寨子好久没出去抢夺一翻了,也不知道这大当家在想些什么。 二当家是一直蠢蠢欲动,可是这两位比起来,二当家是狠在了外头,这大当家是毒得深不见底啊,这站了哪边都有后顾之忧啊。 酒罈子很快就空了,那两人意犹未尽似的砸了砸嘴,酒劲一上来脑子也开始煳涂了。 那人抹了抹嘴,说道:“这丫头到底什么来歷?让咱们蹲在这儿算什么事儿?” 四喜一直在门后细细听着,也听了个八分明白,看来这翻龙寨里也是内斗得厉害,如今听到他们提到了自己,整个人一惊。 那人还未说话就听到不远处的“咯噔咯噔”声,听上去不像人走的脚步声。 一个透着狠绝的低音男声传来,“你们两个在这里伫着做什么,难不成这个翻龙寨还能平白无故地生出银子不成?” 那两人被这么一呵斥,酒醒了大半,起身一个鞠躬,仓皇道:“回大当家的话,三当家让我们看守个人。” 三当家?方才他们完全没有提起,原来竟然还有个三当家!俗称一山不能容二虎,这里何止有二虎,这三个当家不内斗就怪了。假以时日,这翻龙寨迟早玩完,四喜心里头乐滋滋的想着。 “三当家,这婆娘也配!”称唿为大当家的男人啐了一口,心里头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打开门,我倒要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人!” “叮叮噹噹”似乎是解锁链的声音,四喜吓了一跳,这简陋的屋子又没有地方可躲,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这门突然间就被打开了,这两个贼人一看四喜不仅醒了还站着,大怒道:“想逃跑,连门都没有!” 一把把四喜推到了木板床上,这坚硬的木板磕得肋骨生疼。 “就这小丫头片子?”大当家疑惑地看着四喜,鼻子里发出唿哧唿哧的声响。 这人长得凶神恶煞,一双圆熘熘的贼眼凸出着,腰间裹着条毛色金亮的虎皮,一道丑陋又深陷的疤痕从脖子一路到腰部。左手住着拐杖,难怪方才的声音一点不像脚步声,四喜目光移到了他左脚,左脚似乎是瘸了,所以才撑着个拐杖。 这大当家一看四喜盯着他的左脚,那耻辱的记忆顿时浮现,一帧帧刺痛他的双眼,怒喊一声扔了拐杖,一把抓起四喜往地上摔去。 四喜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己腾空飞起,直直摔在水泥地上,疼得她连喊一句的力气都没有。 这大当家还不解气,捡起扔在一旁的拐杖就想揍四喜。眼看拐杖就要落下,四喜只得先抱紧了自己的脑袋,可是意料之中的拐杖却没有砸到身上来。 四喜捂着眼睛偷偷地一瞧,拐杖被人紧紧握住了,那人一个灵敏地翻身,拐杖从大当家手里腾空而出,飞出了窗外。 那两个贼人也是看呆了,战战兢兢地喊道:“三当家。” 那人转过了声,嘲讽道:“好啊,翻龙寨都开始欺负柔弱的女子了,真是不嫌名声臭。”熟悉的声音,让四喜大胆地望去。 这,这不是嫚红嘛! 嫚红完全没有看她,狠狠地瞪着大当家,满眼的不屑。 “我呸,翻龙寨本身就是个贼窝,视人命为草芥,从不分男女老少,有钱就抢!到是你,还真把自己当良民了?” “樊天暴,你给我住嘴,你不过就是个被大当家给打断腿的下流胚子,还有脸在这里撒野!” 第33页 “我呸,你还真以为你是个当家的了!我樊天暴带着兄弟们走南闯北,大开杀戒掠夺敛财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给我滚一边去!”这樊天暴面目通红,青筋暴起,大风唿啸而过,眼看一掌就要噼向嫚红。 ☆、欺骗 嫚红斜眼一憋,冷冷一笑,飞身一踢樊天暴的左脚。樊天暴那有力的一掌还未打下就被踢得滚在了一旁。 嫚红走到他身边,笑道:“对不住您老了,这把年纪了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 樊天暴被气得翻了白眼,由那两个贼人扶着离去了,一边还不停地骂骂咧咧,都是些粗俗不堪的话语。 嫚红拍了拍衣服,带着歉意有些担心地望着四喜,下意识伸手想扶起她。 四喜不满又厌恶地瞪了她一眼,拍开了她的手。 嫚红好笑道:“哟,喜儿还生气了,你没个万一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会儿子还好意思发脾气。” 四喜只怪自己太眼瞎,这好人坏人都区分不出,嫚红竟然是翻龙寨的人,那她和掳走叶落松也逃不开关系了。 一想到就是因为叶落松,自己才会千里迢迢寻到此处,又莫名其妙被扔在了地上,身上又一阵疼痛,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嫚红瞧着四喜的模样,内心有些触动,却也不服软,继续说道:“喜儿还真生气了呢,请问这是生得哪门子气?” “你骗我!你和这群贼人是一伙儿的!我想起来了我在云遥城街上遇见过你一次,还口口声声说是去找裁缝做衣服,当时那个先你一步离去的男人也是这翻龙寨的吧,你还掳走了叶落松!亏我还。。。” “亏我还什么?你难不成想说亏你还把我当朋友?说实话四喜,表面看着你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其实这心里头你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样的吧。我原以为你给我的感觉和她如此的像,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她?哪个她?自己和谁像了? 四喜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问道:“叶落松在哪儿?还有柳玄伶!” 嫚红直起了身,也不顾及,直言道:“叶落松的确是我让翻龙寨绑来的,不过你放心,上一代的恩怨我不会牵扯到下一代,我只想弄清楚真相,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了他。至于柳玄伶,他目前还没出现,等我问清楚他,我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嫚红眼里噙了层薄怒,事情并非按她预想中的发展,她原以为来的人会是柳婓和叶辛,没想到老子不出面,倒是儿子千里迢迢地赶来了。 还有这个傻瓜叶四喜竟然也跟着来了,柳玄伶都让她呆在客栈里了,竟然还一个人傻傻地上山来,要不是她及时出现,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这都什么破事儿啊! 这边的四喜一直对着嫚红怒目而视,嫚红被她看得心里也不畅快,罢了罢了,左不过就是个小女孩性情。 心里头又总是不安心,吩咐了四喜几句让她千万别到处乱走,这才离去了。 嫚红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大当家的屋里。 翻龙寨大当家樊天霸正在看着一本旧书,旁边还凌乱地摆放着些纸,上头写得斑斑驳驳的。 嫚红也不敲门,直推入内便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两眼无神地瞪着上方。 樊天霸笨拙地拿起了笔,一笔一划地写着,也不看嫚红,说道:“你怎么还是唉声嘆气的,报仇的快感不好吗?” 嫚红侧身卧着看着她:“我等真相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如今眼看就要明朗了,自己却害怕了起来。” 嫚红拨弄着手指,又说道:“这丫头和六弦的感觉太像了,只是又真的不太一样,这很矛盾吧。六弦对人太好了掏心掏肺的,最后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樊天霸“刷刷刷”写字的手停了下来,少有的鼻子一酸,却又忍住了,勉强笑道:“你来看看,我这些字儿写得如何了?” 嫚红起身抓起一张纸一瞧,好笑道:“怎么练了这么久还是和鬼画符似的。” “我这才练了多久嘛。”一边嘟囔着一边拿着本旧书,念道:“白兔捣药秋復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念罢笑道:“我可没读错吧?” “恩,这也是六弦以前一直念着的。”嫚红总有些失落,又躺回了床上。 樊天霸搁下了书,望着嫚红侧躺的背影,问道:“你所说的那两家人可有寻来了?到时需不需要我帮把手” “那位柳公子没了踪迹,我已差人在山头上反覆寻了,如今还未有音讯。” 嫚红一个翻身又转了过来,凝视着樊天霸如黑曜石般的双目,缓缓道:“我总觉得樊天暴有些不太平,恐怕会生出些事端来,你可以要留意着。” 嫚红走后,四喜就坐不住了,她是千想万算都不敢相信这嫚红竟然是翻龙寨的三当家,还和叶落松的绑架有关,这柳老爷岂不是引狼入室? 自己莫名也被连累上了,想来就一肚子的火。不过听嫚红的意思这事似乎还有隐情,果然柳叶两家都逃不开关系。 四喜对这秘密没多大兴趣,如今只想快点找到叶落松,然后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有柳玄伶,他明明走在前头,竟然还没有到寨子,也不知是不是中途出了什么问题。 第34页 嫚红在那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一日三餐都有人按时给四喜送饭。四喜旁敲侧击地想探点口风,然而那些人放下吃食就走,根本没人跟她说一句话。 门口也换了两个守门的,长相看着稍许面善些,樊天暴也没再来欺负过四喜,这几日过得也算安生。 四喜每日都琢磨着要如何离开这里,想了一万种办法,比如火烧翻龙寨,调虎离山计,似乎就没一条可行的。 而门口那两守卫也奇怪的很,喊他们永远不理人,只是干巴巴地伫在那儿。 这日四喜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再也坐不住了,这样没尽没头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四喜知道嫚红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自己这样被人摆布着走的感觉很糟糕。尤其在这个时空的时间已过去大半,从最初的浑浑噩噩到如今随着命运的齿轮走在必经的轨道上,反而有种想挣脱束缚的冲动。 她已经不确定自己能否完成小精灵的任务,或者说潜意思里四喜已经觉得这一切似乎是个骗局,连到底有没有小精灵这回事也已经不确定了。 但是那种想从命运里挣脱而出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如今她被关在这里一点消息也不知,唯一可以确信的便是外头如此风平浪静,怕是柳玄伶还未来到? 如果她能离开这里,先去找到柳玄伶并且告知嫚红的真实身份,或许能想到别的办法救叶落松。至于两家人的恩怨,正如嫚红自己所说的,都是上一代的事了。她本就不是原主,自然不会有太多感触,如果柳玄伶想弄清楚,倒可以在剩下的日子里助他一臂之力,毕竟他对自己也挺好的。 一拍掌就这么决定了,四喜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那两人还是坐在那儿,到底用什么办法支开他们呢? 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有很多人正往这里走来。门口那两人对望一眼,纷纷起身,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四周。 来了一帮子人,各个神色严峻,似乎在纠结什么问题。一看到他们两个,上前吆喝道:“你们两怎么还站在这儿,寨里都出大事了!” 那两人对望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怪异,大喊道:“难怪这么吵吵嚷嚷的,出了什么事儿了!” 众人纷纷说道:“京城里的大商家会在今日压着几箱子货路过山下,咱们哥儿几个商量着干上一票大的!” 那两人有些发愣了,随即说道:“这大当家同意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大当家之前说了这阵子让兄弟们都不要轻举妄动,可是这二当家的态度也很明确了,兄弟们是想能捞钱的为什么不捞,所以大伙儿在商量着这事儿。兄弟,你看你怎么想,这人生能捞大钱的能有几次,和大家一道去了吧。” 这两人有些犹豫,问道:“这如果被大当家知道了,可怎么办,她那手段可不是盖的。” “你放宽心吧,这会儿子大当家和三当家都出去了,更何况按如今这情况这翻龙寨迟早得分家。” 那两人想了想,用厚重的锁链子把四喜屋前的门给紧紧锁了,一扬手:“走吧。” 四喜在屋内听得是胆战心惊,看样子这伙人又要去造孽了,如果他们都走了的话,现在岂不是最好的时机? 四喜内心一动,走到门前用力推了推门,门上的锁链把门锁得死死的,四喜用了吃奶的劲儿也推不动。 “臭丫头,是你吗?”久违的熟悉又讨人厌的声音想起。 四喜心中突然一热,她不会听错的,有些激动硬咽,道:“叶落松,是你吗?叶落松!” ☆、逃离寨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在么→_→ 出来现个身呗 四喜内心开心不已,用力拍了拍门。 “嘘,别说话,你果然在这儿,你等下,我想法子吧锁链弄开。” 门外传来“叮叮噹噹”的声音,好像有一大串铁链子扯掉的声音,门从外向里打开了,叶落松站在门口。 气色还不错,就是衣服又脏又乱,白净的小脸也有些发黑,却挡不住他眸中火一般的炙热,他就这样看着四喜,复杂的情绪流淌在眼底。 这些日子的苦难与挣扎,终究在这熟悉的气息前化作了泪水。 四喜抹了抹泪上前一把抱住了叶落松,毕竟这是原主的弟弟,那终究寻得的感觉让人温暖得想痛苦。 叶落松明显身子一僵,随即摸了摸四喜的头,有些好笑道:“你胆子真够大的,玄伶大哥说你竟然跟着一起来了。他让你好好地呆在客栈,你偏偏自己一个人上山来了。” 顿了顿,犹豫道:“你真的很担心我吗?” “废话!”四喜大喊道! 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自己长途跋涉地过来难不成是为了游山玩水? 想起远在千里不知道是不是还病着的叶夫人,四喜心里也酸得很。原主和钱有米骨子里都是重感情的人,尤其对待亲人和朋友。即使这叶落松总和她捣蛋,但毕竟和原主是姐弟两,四喜能感受到这强烈的亲情,尤其还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才让叶落松被人掳走的。 重重地打了叶落松的后背,微怒道:“让你再乱跑,下次再被人抓去了我可就再也不找你了!” 叶落松推开了四喜,揉着后背,好笑道:“你可千万别再打我了,我这几日也是摔得哪儿都疼,我们先别说了,离开这儿要紧!你跟着我,我们好快点下山去。” 第35页 四喜还想问什么,叶落松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问,招了招手,让她紧跟而上。 这些山贼并没有都下山去抢那商人的货车,一路走去一不小心总会零星碰到几个。让四喜吃惊的是叶落松的身手,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看着比自己还矮的弟弟竟然一招一式都凌厉有劲,没几招便把那些威武强壮的贼人摔得四脚朝天,当然毕竟还是孩子,自己不免也磕磕碰碰受了点小伤。 叶落松用脏脏的袖子擦了擦鼻血,看着目瞪口呆的四喜,笑道:“我也是很厉害的,不过好在这里的人不多。如果整个翻龙寨都在,我怕也早被治得服服帖帖了。” 叶落松没有走大路,而是拉着四喜往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行走着,很快四周都是横卧交错的树干。深山里一片静谧,隆冬里的山头寒冷又寂静,连一声鸟叫声都没有。 两人走了几个时辰,叶落松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说道:“臭丫头,我们歇息会儿吧,等下一口气走出去。这路虽然难走了些,却是条捷径,天黑前一定能出去。” 叶落松一屁股坐在了一块高凸的石头上,笑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四喜一肚子疑惑,此时打开了话匣子,连珠炮弹似的发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被抓到这儿来的?你又是怎么逃脱的?还有。。。” 叶落松绷紧了小脸,又好气又好笑道:“停停停,你总得让我一个一个回答你才是啊。我是在柳府被掳走的,说来也是我有错在先。那日花轿在正门停靠时,一群小孩子拥拥挤挤地抢糖吃,你当时正在东张西望地寻我,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恶作剧。我悄悄地跑回了柳府,好让你以为我弄丢了,没想到一回到了柳府我便被人从后蒙住了鼻子,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已经在这翻龙寨里头了。” 好吧,你个臭小子,四喜心里怒骂道,亏自己自责了这么多日子,搞了半天根本是他活该。 四喜心里一气,作势就要来打他,叶落松向上一翻,在一旁轻轻松松地落地。可四喜却一脚踢在了方才叶落松坐着的石头上,从小指到脚掌抽筋般地疼着,四喜哀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上头气不打一处来。 叶落松扰了扰脑袋,俯身一个作揖,正色道:“这事的确是我不对,这就给姐姐赔礼了。” 四喜哼了声,不理他,揉着脚尖,发问道:“然后呢?你一直呆在这儿,到底今儿你又是怎么逃脱的” 叶落松直起了身子,继续说道:“我醒来后也是大吃一惊,等我弄清楚这里是何处时,原本也以为他们是想绑了我好让父亲拿银子来赎人,只是渐渐的我感觉到他们的目的并不在此。你有见过绑匪绑了人质,还好吃好喝的供着的吗?我开始想要逃跑,我虽然有点身手,可惜寡不敌众,每次都搞得一身是伤,却也是怎么跑也跑不掉。今日我又在盘算着我的出逃大计,有个贼人走了过来,他悄悄地扔了把钥匙给我,让我稍后等着外头大乱的时候趁机逃走,并且告诉我我姐姐寻来了,可惜也被逮住了。他告诉了我你关着的地方,让我逃的时候带你一块儿走。” 四喜瞪大了眼睛,诧异道:“那可就奇怪了,这个山贼是何方人也?” “恐怕他就不是翻龙寨的人,怕是玄伶大哥的人吧,给你守门的那两个人恐怕也都是玄伶大哥的人。一来也护了你的安全,二来也能知道翻龙寨的一举一动。” 四喜心想,每次瞧着那两人,难怪自己一点也不心慌。又想到那两人随着山贼去了山下打劫商车 ,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这所谓的有商车路过这里,怕也是个幌子吧。” 叶落松笑着:“的确,玄伶大哥真的好聪明,他其实从未想过要闯入翻龙寨来救人,反倒是知道他们内讧,想了法子引他们离开寨子。果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四喜心里还有个疑问,却是有点难以启齿。 叶落松瞧着她这样,直言道:“你是不是想问嫚红的事儿?” 四喜点了点头,其实不光是这样。 叶落松却是一脸无所谓,继续说道:“柳叶两家的事儿我不清楚,玄伶大哥应该知道不少,可惜他从未告诉过我,也许他也在犹豫吧。” 叶落松背对着四喜,说得很是轻巧,可是四喜知道他也在难过。自己只是暂时借用了叶四喜的身体,而叶落松是实打实的叶家的独子,叶家的秘密他一定是在意的。 四喜凝视着他,觉得此时此刻的叶落松和她初识时那个在池边调皮捣蛋又孩子气的人完全不同。 他明明成熟又精敏,一身的武艺,却是把自己的内心伪装成一个孩子,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四喜起身,整了整衣服,说道:“我们赶紧下山吧,见到了柳玄伶,一问便什么都清楚了。” 这条崎岖泥泞的山路并无人经过,一路小跑到山底倒也很安全。那些山贼如果发现所谓的商车根本是个骗局的话,恐怕此时正气得直跺脚,也不知会几时发现他们不见了。 一阵简短急促的口哨声,四喜回过了头,一个人影轻巧灵敏地从树上一跃而下,是顺子。 “叶姑娘,叶公子。”顺子向他们跑来,轻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家公子让二位先回镇上等他。” 第36页 四喜眼见柳玄伶不在,没来由地一阵心急,问道:“柳玄伶人呢?他一个人危不危险?” “姑娘放心,公子还有事需要处理,你们就别先担心他了,有我呢,你们赶紧走。” 四喜和叶落松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镇上,已是日暮时分,街上冷冷清清的,四喜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客栈等柳玄伶。 只听一声急促的声音想起,凉凉的小手一把抓住了四喜。 一瞧,正是留着鼻涕的赵芸衫。 那小子小脸冷得通红,拽着四喜的衣服,急切地问道:“四喜,白鹭呢?你把白鹭藏哪儿去了?” 四喜一脸懵逼,结结巴巴道:“什么,白鹭?白鹭没有和我在一起啊?你在说什么啊?” 赵芸衫一脸不相信,皱着眉头,大哭道:“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把白鹭藏起来了,你走都走了干嘛要回来!你回来肯定是要带白鹭走的,你不许带走白鹭,快把白鹭交出来!” 抓着四喜的手越来越紧,一旁的叶落松一脸的厌恶,上前把那双小手拉了出来,不耐烦道:“你喊什么喊,谁知道什么白鹭在哪里,你赶紧走,别碍着我们。” 言罢拉着四喜就要离开,这赵芸衫一把抱住了四喜的腿,拖在了身后继续哭哭啼啼地让他们交出白鹭。 四喜本来就够烦的了,此时一把拽起这个无赖的小子,怒气道:“我自己才刚刚死里逃生,怎么有功夫带白鹭走!你别再瞎闹了,否则我打人了啊!” ☆、内讧 赵芸衫止了哭泣,冻僵的手擦着眼泪,吞吞吐吐道:“你真的没见过白鹭?可是白鹭明明说来找你了啊!”言罢又哭了起来。 四喜心里有些不安,拉着赵芸衫细细地问着:“这到底怎么回事?” 叶落松在四喜耳边低语道:“臭丫头,别伫在这里,不安全。” 三人回到了赵家,四喜仔细地关上门又靠着门偷听了会儿,确定无人跟来。烧了水,给赵芸衫擦了擦满是鼻涕和眼泪的脸,又从厨房里翻出了点馒头和粥,热了热让他们吃了下去。 全程赵芸衫都警惕着叶落松,心里一跳一跳的,这人看着比前几日那位姓柳的还麻烦的样子。 而叶落松时不时瞟眼赵芸衫和这简陋的房子一眼,满脸嫌弃。 四喜喝了口热水,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问道:“你说说白鹭到底是怎么了?” 赵芸衫刚刚吃下馒头,这一听鼻子又是一酸,沉闷道:“你前几日来的时候不是给了白鹭一件你的棉衣吗?今早白鹭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就打算拿来还你,出了门就再没有回来过。我去了客栈问过,掌柜的说白鹭一早就过去了,听闻你山上几日了还未回来也立马去找你了。” “什么!白鹭也上山了!”四喜惊得从椅上一跳而起,哎哟,这事可不得了了,这白鹭如遇上翻龙寨的人可怎么办! 虽然她身无分文,但也是个白白净净清秀漂亮的小姑娘,这万一被这群歹人怎么着了可怎么办! 赵芸衫一看四喜惊慌失措,便知道大事不好了,这会子又哭了起来。 叶落松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嘟哝着好不容易平平安安逃了出来,怎么会碰到这个来歷不明只知道哭的臭小子,这好端端的把事情又搞砸了。 走到了窗边往外一瞧,天色已黑透,皱了皱眉,正色道:“今儿不早了,没法上山了,我们那事保不准多大动静,明儿再看吧。” 这赵芸衫一听他们不顾白鹭的死活,又大哭起来,嚷着要上衙门去告状。 四喜安抚了他好一会儿,自己也是焦急万分,担忧道:“不如我们现在上山吧,白鹭是我在这儿最好的朋友,更何况她也是为了寻我才上的山,如有个什么万一我不会安心的。” 赵芸衫一听,拉着四喜就往外跑。 叶落松横着脸,不发一语,打断了赵芸衫的手,怒喊道:“你别碰四喜,要去你自个儿去,上哪儿去随便你。不过我丑化说前头,外头已经天黑了,这深山里又冷又黑的,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野兽,你想去给畜生果腹我不阻止你。还有你打小儿在这儿难不成不知道这翻龙寨是什么地方?连上头的官府都拿他没辙,你指望这小县城里的衙门能做什么事儿?” 这赵芸衫人小鬼大的,这么一听也不再说话了,吸了吸鼻子就回房睡觉去了。 “臭丫头,你别急,今儿实在是不行了,明儿一早我就陪你上山去。这儿比外头客栈还隐蔽,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叶落松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了四喜几句,便去了赵芸衫的屋里,说实在不放心这臭小子。 四喜打了热水,洗了脸搓了脚,就裹着棉被躺在了床上。这屋子比以前那间扛冷多了,四喜觉得还挺暖和,闭上眼睛模模煳煳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件件轮流交错着。 天旋地转中,绿水青山边,小船摇曳,微风轻拂,一片嬉笑声。 那熟悉的身影,低声细语,暖得人心都在发烫。 忽然一个女子大喊道:“你骗我!” 所有的美好如烟消云散,一晃神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见了,四喜醒了过来,她来到这个时空后就没有做过梦。 方才那个梦是什么? 第37页 看着并不想自己时代的东西,难道是原主的记忆?似乎也并不像。 四喜想翻个身,却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摸了上来! 四喜本能地想放声大喊,那只手用尽了气力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赵芸衫在她耳边焦急地说道:“四喜,是我!” 四喜一把拉开他的手,愤怒道:“深更半夜的,你搞什么鬼!” 漆黑中,看不清赵芸衫的表情,他楞了半晌,彷徨道:“我不知还能找谁,就只能找四喜了。我实在是担心白鹭,等不到天亮了,她一定会出什么事的!” 四喜起身坐在了床边,抱着头望着窗外的凄迷月色,淡淡地融进了她的心里。 “你是想让我现在就去救白鹭?” 不管四喜看不看得到,赵芸衫拼命地点头,恳切地说:“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嘛!连你都不去救她,还有谁会去!” 四喜楞了下,说道:“好吧,我这就上山去看看,天亮前也许能摸上山。” 赵芸衫拉了下四喜,有些不放心道:“四喜,你可别喊上他了,他不会愿意去的。” 四喜当然懂,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想往赵芸衫屋里看一眼。赵芸衫又拉了拉她衣角,轻声道:“他睡着了,方才拉着我不停地在问你的事儿,这会子也是累得睡着了。” 四喜蹙了蹙眉,说道:“你呆在这儿吧,如果天亮了,叶落松问起来,你就说我给你们上街买早饭去了,能拖会儿是会儿。还有前几日那位柳公子如果也来了的话,记得告诉他我上山去了。” 深山老林里,黑灯瞎火的,四喜自然不敢走叶落松带她走的捷径,只得往大路上走着。 轻手轻脚地走着,不敢提灯笼,凭藉本能的直觉走在山路上,竖起耳朵警惕着周围的境况,一有个什么声响,她都能吓得半死。 叶落松说的会有野兽出没,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早知道就该等天亮才对,但是一想到白鹭心里也揪了起来。 哎,真是作孽,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脚底下好像被一大块东西绊了一下,四喜一个不稳,直直地摔了上去,脸上蹭到了什么湿润又腥气的东西。 四喜一抹脸,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弄得她直犯噁心。 一个激灵,蹲下身子往地上抹去,这个庞然大物分明就是个人! 四喜摇晃了他几下,那人半点意识也无,四喜摸索了半天在那人的鼻处探着,早没了活人的气息,这分明就是个死人啊! 这深更半夜的,四喜浑身瑟瑟发抖,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个人既不是柳玄伶,也不是白鹭,那是谁半夜三更被打死在山路上? 四喜哆哆嗦嗦的继续往前走去,一路上不停的被东西绊住,每次都会发现脚边躺着个死人,自己身上也被染上了浓重的血腥味。 东方的晨曦朦胧地浮在山头,吹散了林子里的黑暗和血腥,四周零零散散横卧着山贼的尸体,死状不一,但是毫无疑问都是被打死的。 四喜觉得此时自己身上血迹斑斑一定很可怕,这短短的一个晚上,翻龙寨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难不成有人灭了翻龙寨? 前方便是寨子的入口了,却无一人守着寨子,四喜刚想进去,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有人大吼着:“樊天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四喜猫着身子躲在了一旁残破的柱子后,只见樊天暴带着数十个山贼把樊天霸团团围住了。 四喜一瞧,惊得张大了嘴巴,这翻龙寨的大当家樊天霸竟然是个女的! 此女子长得生龙活虎,身手矫健,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眼咄咄逼人,闪着黑色又锐利的光芒。 “樊天霸,这所谓的商车分明就是你的骗局!我翻龙寨古往今来所向披靡,如今却伤亡惨重,你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兄弟们!”樊天暴说得振振有词,左手住着的拐杖好不留情地指向了樊天霸。 樊天霸冷哼一声,嘲讽道:“你这话说得可当真古怪的很,我本就让弟兄们近期稍安勿躁,之后自有安排,谁料他们急匆匆地就下山拦截了商车,我倒要问一句,到底谁才是这个翻龙寨的当家!” “好啊,好啊!”樊天暴啐了口,望向周围,大呵道:“弟兄们,我总算把这婆娘的心里话给逼出来了,当年师傅离世之时为以防寨子变天,特意让你我二人共同当家,哪晓得这婆娘野心颇大,想一人为大!昨儿那所谓的商车分明就是你的诡计,我众多兄弟前去劫车却落了个有去无回的下场,不是你的人干的还会有谁?别说这普通的商车,即使是个镖车,何时抵得过我翻龙寨!”樊天暴如此一说,周围的山贼纷纷表示认同,各个面露兇狠地盯着樊天霸,手中武器紧握,似是下一秒就要砍了上来。 ☆、千钧一髮 “我呸,你少血口喷人,师傅何时让你做的二当家!师傅临终前召见过我,分明表示你性格暴躁,为人狠辣,万万不可做这翻龙寨的当家!原希望我继承当家之位,带领弟兄们走上正途,你拿着一份假的遗书口口声声称师傅让你我共同当家,真是可恶至极。当日师傅去世不久,我不愿见到寨子人心分散,才不会和你多加计较,不想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实在狠毒无比,我打断你一条腿希望你引以为戒,却不想你早已偏执成狂!你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我断不能让你苟活于世!”樊天霸仰天怒吼一声,扬起大刀,腾飞而起像樊天暴当头砍去。 第38页 这樊天暴诡异的一笑,闪身躲在弟兄们身后。樊天霸眼瞧要砍伤自己的弟兄了,急急地收了手,却不想方才使出了全力,如此一折腾,在空中一个翻腾,直摔于地。虽然勉强稳住了身子,却是伤了筋骨。 樊天霸忿忿地吐出一口血,怒道:“卑鄙!” 樊天暴狂笑道:“想不到威风凛凛的大当家也有今日啊!这断腿之仇我终可报了!弟兄们,这个所谓的商车路径此地,实则是这个婆娘事先安排好的,好让我的兄弟们下山去,然后她暗中差了她的人来了个瓮中捉鳖!弟兄们,此仇不抱枉为人啊!” 那些山贼有些昨儿扑了个空本就恼着,还有些只知道外头死伤了兄弟,此刻也来不及问得前因后果,各个对受伤的樊天霸龇牙咧嘴。 众人手握刀剑,渐渐靠拢,把受伤的樊天霸围拢在了中间,这宛如浓重的乌云层层靠拢了过来。樊天霸宛如笼中困兽,她咬紧了牙关,握紧手中大刀,准备拼死杀出条血路。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长剑凌厉地闪过,挥散了一众人群,嫚红置身挡在樊天霸面前。 气势汹汹,她秀丽的容颜上第一次出现了滔天怒意,扬声道:“住手!你们别被樊天暴这狗贼骗了!” 众人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剎那间,樊天暴大喊道:“好啊,你也出现了!那正好,今日老子旧帐新帐一起算!” 嫚红容色沉了下来,高声道:“各位,你们千万别被这个狗贼给骗了!昨日商车一事的确有假,然而这并非大当家所为!樊天暴这个狗贼以此事大做文章,挑起寨子内讧,寨子兄弟们死伤无数,如今又称是大当家为排除异己故意设的陷阱 ,实则都是这狗贼的阴谋诡计!” 众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想起了昨儿一路跑到山脚,只见确有不少商车堆放在山路上,里头却空空如也。 此时有人发了疯似的砍伤了寨子里的兄弟,有人大喊着是大当家的人来杀二当家的弟兄了,很快便乱作一团,各个为了保命不惜一切砍伤周围的人,也不顾是敌是友了。 樊天暴眼瞧周围的弟兄们都犹豫了起来,呸了口痰,轻嘲道:“你这婆娘说的话简直颠三倒四,昨儿冲下山的大部分是和我交好的兄弟,如不是樊天霸的人先起了杀心,又怎会造成这个局面?” “哼,你这个狗贼还有脸说!”嫚红一把夺过旁人手里的大刀,毫不犹豫地徒手直击而去! 樊天暴眼看一个大刀唿啸而来,左脚又不稳,一个重心没稳住,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却仍大喊着:“你们两贼婆娘!弟兄们等什么啊!给我上!” 嫚红一扬刀,“你个小人!你一早就发现了那些商车是空的,却还让弟兄们下山,然后砍伤了兄弟,谎称是大当家所谓,残害手足之事都能做的人岂不人人得以诛之!” 四喜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虽然这翻龙寨以往做的勾当不容天地间,但是昨日的事摆明了是樊天暴所为。 那商车那骗局是柳玄伶搞的幌子,原本只是用来引开山贼好来救四喜和叶落松,看来正好被樊天暴捡了个便宜。 这樊天霸虽然是翻龙寨的大当家,但是长得倒是满脸正气,身为女子何苦干这些勾当呢?还有嫚红,四喜每次望着她也是内心复杂,这样一个外表秀美的女子却是让人如此捉摸不透。虽然是因为她,自己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但是不得不承认四喜内心的确没有怨恨过她。 又想到自己在翻龙寨的时候,嫚红好歹也算保护过她也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这么一想连最初的怨气也没有了。 樊天暴仰天大笑了几声,“你不过是个局外人,还真当自己是三当家了!这些胡话谁会信!” “我说的总不是胡话了吧,这商车一事和大当家和嫚红都没关系!”四喜从一旁站了出来,她也不懂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只是不想看着她们被混蛋污衊了去。 “喜儿。。。”嫚红看着突然出现的四喜,内心复杂无比,又有什么熟悉的感觉缓缓流过心底。 樊天暴一瞧,嘿,又一个送上门的,一招手:“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来人,快把她抓住!今儿真是大快人心!” 樊天暴一招手,瞬间有个山贼扑向了四喜,四喜一惊却闪躲不得。 一把剑破势而来,带着疾驰的风声毫不犹疑地斩断了贼人的臂膀,那截手臂不偏不倚地摔在了樊天暴面前,直吓得众人面容失色。 一瞬间有个人轻抚住了四喜的腰,轻轻一提,熟悉的味道让人心安,避开了那喷溅而出的血。 靠近那熟悉的感觉,四喜心里暖暖的,低头笑着。 柳玄伶余光一憋,有些无奈,却是放下了心,淡淡道:“你还笑?让你好好呆着县城里,怎么还是上山了?你怎么一个人就不害怕呢?” 四喜抬头望着他那双好看细长的眸子,那双眸子星星闪闪的,她一点都不觉得冷,似乎自己坠落在了这点点星空中。 四喜有些呆了,脸微红又有些发烫,吞吞吐吐道:“我来寻白鹭的。。。” “你朋友没事,放心吧,你也太不顾着自己了,幸好我早做了打算。” 嫚红目不转睛地盯着柳玄伶,想说什么却终究说不出口。 柳玄伶并不看向她,牢牢地盯着樊天暴,再无先前的温柔之色,话语却是对着嫚红说道:“我们的事之后再说,我定会让你给我一个交代的,现在先解决你的。”嫚红紧紧咬了要唇,不再说话。 第39页 樊天暴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有些蒙了,尤其自己面前的一截断臂实在触目惊心,此人动作之敏捷实在可怕。 这翻龙寨抢劫夺命无恶不作,这样的场面早看惯了,樊天暴很快回过了神,兇狠道:“怎么着,还来了个帮手!那连你这个臭小子一起解决了!” 樊天暴此时并不慌乱,这里的兄弟们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留在了寨子里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只要一声令下会有更多的人冲出来,无论这些人的武功再好,这一人难敌千军万马他还是懂的。 一想到这个,不自觉地露出个狰狞又得意的微笑,欲准备下令,却见柳玄伶擦了擦剑,漫不经心地说道:“嫚红,你说以你我二人的身手打退这里数十个贼人需要多久?” 嫚红一愣,她的武功不低,不逊于翻龙寨的任何一人。只是樊天霸受了重伤,自己又要护着她,这数十人一起而来,她的确胜算难料。如今柳玄伶一来,她完全不必顾忌了,大笑道:“喝口茶的功夫吧。” 樊天暴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死到临头还嘴硬,等下有的让你们好受的。 柳玄伶嘲讽地望了望四周,笑道:“你是预备唤人吗?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你的人都不会出现了,所以说我和嫚红需要打倒的只有在场的各位而已。” 那些山贼一听顿时有些军心涣散了,四喜赶忙喊道:“你们如果现在投降,保证不伤你们一分一毫!”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樊天暴当头一棒,压制住内心的慌乱,大喊道:“想先发制人?你们还嫩着!老子岂是这么好骗的!” 樊天暴随即吹了口哨,又大喊了几声,然而并没有其他人赶来。 樊天暴一愣,随即不死心地吹了一遍又一遍,却仍旧毫无动静。 嫚红扶起了樊天霸,环顾着寨子四周,正色道:“各位兄弟,且听我一言,嫚红虽来翻龙寨不久,可是我这个局外人把很多事看得清清楚楚!大当家一直在为翻龙寨的未来设想,难不成大家想当贼当一辈子?” 话未完,有个山贼大笑道:“这话可就滑稽了,山贼本就是贼,难不成我们还去良民?去当官?” “此言差矣!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就是取决于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四喜站了出来。 ☆、真相的一半 嫚红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继续说道:“大当家一直致力于改变翻龙寨,让大家成为真真正正的人!而樊天暴这个小人不止罪恶滔天,更是残害寨里的弟兄们!此人天理难容!” 这话说得山贼们都有些犹豫,有些人的确就是徘徊在善恶边界,此时不自觉地问道:“哪有说变就能变的?我们不做山贼了还有什么可做的?” “这天大地大的有什么不能做呢?凭自己的劳力挣钱总比偷别人的来的心安吧!大家有手有脚的又岂会饿死!我相信对于这事大当家一定会有她的考虑的。”四喜笑着,这些场景真的好熟悉。 山贼开始动摇了,当然其中有些兇恶成性的人依旧挥着大刀,嘲讽着:“说来倒轻巧,老子偷鸡摸狗惯了,让我做个良民我才是不会!” 樊天霸瞪了他一眼,摇头道:“我不勉强人,正如这位姑娘所说的,一切取决于你们自己。想留下的我发誓我竭尽所能会改变整个寨子,依旧想作恶的请离开这里,你们一旦离开了寨子,是生是死和翻龙寨再无关系!你们日后的所作所为也和翻龙寨再无牵连!” 柳玄伶把樊天暴绑了起来,对着樊天霸说道:“此人我会扔到冀州衙门前,留书一封告知他们翻龙寨的头目已被捕获,整个翻龙寨将不復存在了。至于你和剩下的人,我劝你们赶紧离开此处。” 樊天霸感激地一抱拳,诚恳道:“多谢相助,大恩大德日后必定相报!我会带领剩下的兄弟们走上正途,也希望能弥补以往的过错。”如今的寨子走的走,留下的也只有十余个弟兄。 “喂,柳玄伶,我问你,白鹭在哪儿呢?”四喜看着事情平息了,直嚷道。 “她上山的半路上被我救了,我把她安置在了林子里安全的地方,现在正让人带她过来。”柳玄伶望着四喜半晌,嘴唇动了动,含煳地说道:“喜儿,你日后也别再回到这里了,回家后好好的呆着吧。” 四喜整个人一晃,脸上竟有些发烫,喜儿,他一向唤她做叶姑娘的。 哎,自己脸红什么啊? 此时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巴掌。 “柳公子,我们的事也应当做个了结了!”嫚红上前,无之前的狠劲,却是透露着另一种恨意,直视着柳玄伶。 “我们去后山吧。”柳玄伶随着嫚红离去。 突然又回头对着四喜笑了,这是四喜第一次看见柳玄伶真正的温暖的笑容,熟悉又动容,笑道:“叶落松帮了我大忙,对亏他才能及时制止了寨子里其他人,我想他现在还在善后吧,到时候这些贼人会和樊天暴一起交给衙门裁决。喜儿,你在这儿等着我,别乱走。” 后山之处,幽幽清香,斑驳的树影晃动得人有些晕眩。嫚红背对着站在崖边,俯瞰着整个山脉。 柳玄伶也不开口,望着成群的雁飞过不发一语。 第40页 “你可知我为何会绑了叶落松?”嫚红的声音从前方幽幽地传来,又好似融入了整个深山里。 “可是因为十二年前的事。”心里一沉,这即将揭开的答案让人不忍触碰。 “看来你了解得很清楚了,果然看着对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柳公子,心里倒像明镜似的。” “过奖,这件事我也查了好多年了,可惜几乎毫无线索,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似乎和我父亲还有叶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柳玄伶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厉,稍纵即逝,随即又是以往那般淡淡又毫不在意的模样。 “柳公子,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比你略多一些,当年有人委託镖局走镖,却不想在途中被人杀得一干二净,整个镖局几乎无一倖存。” “几乎?”柳玄伶轻抚着下颚,“那也就是说有人活着?” 嫚红转身向柳玄伶走来,淡淡道:“我是镖局总镖头的女儿,当时年幼却是玩心很重,小时候就喜欢走南闯北的,每次走镖都会缠着父亲要一起去,事发时被家僕王伯护在了身下。醒来后发现大家都死了,我一个个寻过去想找我父亲,却是听到了旁边树丛里传来了人声。两个男子正和我父亲手下的一个镖师说着话,不久传来了争吵声,然后我便瞧见那两人其中一人一刀杀了那个镖师,夺取了他怀中之物,那是那次走镖最重要的东西。” 嫚红坦荡荡地看着柳玄伶,毫不顾忌地继续说道:“那两个人便是叶辛和柳婓,只是到底是谁动的手我已记不清了。” 柳玄伶不再说话,心却越沉越底,他虽然并没有查证到多少,但是从他手上的线索来看,他自知父亲是有关联的,却是听到了杀了那个镖师这话,心彻底的死寂了下来。 嫚红仿佛能读透他内心似的,继续道:“柳公子,我觉得你是个明白人,我才跟你说了这些。那对玉镯便是最好的证据,他们夺取的东西里头其中之一便是这对玉镯。这事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所以我设计绑了叶落松,好引他们二人前来,没想到来的却是你和喜儿。” “我既知道了此事的经过,那更可以肯定我父亲是绝对不会前来的,他为人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样的慈眉善目。这些年他生意做得极好,也经常会做善事,也许是为他自己积德吧。至于叶家伯伯,我对他并不了解,只是偏偏喜儿却生得极其伶俐又很善良,想想真是讽刺啊!” 嫚红挑眉一笑,真心道:“你和喜儿只是双方家庭订的娃娃亲,你对她可是真心实意?” 柳玄伶淡淡道:“很熟悉的感觉,却又有些不同。”遂即一笑道:“我们的话题跑偏了,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是想让我做什么?你就不怕我跟我父亲是一样的?” 嫚红静静地凝视着他,笃定地说道:“你和他们不是一挂的,或者说你内心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吧,我需要你帮助我一起寻找真相。” 四喜没站多久,叶落松就乐呵呵地跑过来了,一走到跟前,却是把脸一沉,眉头皱紧着像个小老头似的,责怪道:“我让你别一个人走,你怎么就不听呢!还深更半夜的上山,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啊!竟还让那个臭小子拉住我,我一早上醒来就拉着我扯东扯西的,我一眼就看穿他的伎俩了,但是也追不上你了,也不知你走的是哪条路。” 四喜揉了揉他的小脸,好笑道:“别生气了,我也是担心白鹭,幸好大家现在都平平安安的,等离了这儿我给你买糖葫芦!”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哪里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才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四喜心情大好,向他头上揉去。 “喂喂餵!臭丫头,别揉我!我要打人了啊!喂喂餵!臭丫头!” 打闹了一番,两人都出了身汗,却是笑得很是开心。 四喜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这身本领到底是跟谁学的啊?还有,方才寨子里的山贼都是你制服的?” 叶落松收起了笑容,低声道:“是玄伶大哥教我的,他当然不会只身一人来翻龙寨的,他早就安排好了人手,眼下他们正在善后呢。这事已经结束了,你就别管了,最重要的是等下就可以立马回家了!” 四喜想想也是,这叶落松找到了,叶夫人的病很快就会好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而自己也要离去了。 虽然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任务,估计也是没完成,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只希望剩下的半个月无灾无难地渡过,她就可以回家咯! 只是一想到要离开,这满满的失落和不舍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嫚红走了过来,叶落松一瞧见立马警惕了起来,手放在腰间准备着。 嫚红笑了笑,缓缓道:“叶小公子,柳玄伶在后山,他有些话要对你说。” 叶落松依旧警惕地望着嫚红,又看了四喜一眼,满脸戒备。 嫚红大笑出了声,“还真是人小鬼大,我不是坏人,不会对四喜怎么样的。” 四喜瞧着叶落松一步三回头的背影,竟然觉得如果真有个弟弟那感觉也不错。 嫚红瞧了眼四喜,有些愧疚,道:“喜儿,我从未想过把你卷进这样的事来,非常对不起。” 第41页 四喜收回了眼神,摇摇头,“无碍,就当我给自己找了些事儿做,其实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就像你那天说的那样,我们从来也没有真心相待过。我只是不想在那样的深宅大院里得罪人,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我都懂,其实谁不想这样,安安稳稳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 ☆、捨不得 “那你是不会回柳家了吧,就留在这儿和黄天霸一起?”四喜有些纳闷,这嫚红到底是何原因委身下嫁给柳婓,当然她不对自己说,自己也不会多问。 “恩,我们也会离开这里,但是有其他的打算。”嫚红想着叶柳两家的事儿四喜还是少知微妙,即使要告诉她,也应当不是自己。 白鹭被顺子带来了,看样子除了受了点惊吓其他也无碍,她看着四喜勉强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樊天暴和其余那些人给绑得严严实实的,由柳玄伶带来人给牵着往山下走去。四喜这才发现原来他找来的人还不少,看他们的表情,互相似乎都很熟络。 四喜也不想过问,怕别人以为自己神经兮兮的。柳玄伶走在前头,和那些人不时的交耳几句,方才精神大好的叶落松此时也有些恹恹的,白鹭跟着四喜走在后头,也不似以前那般亲热,一句话都没对四喜说。 走到了山脚下,嫚红和樊天霸还有那些毅然决定跟随她们的人先行离开了,嫚红意味深长地看了四喜一眼,遂抱拳告辞了。 顺子和柳玄伶的朋友押着樊天暴和那伙儿贼人先行前往冀州的官府。柳玄伶到了县城就立马找了马车,打算直接回云遥城。 白鹭这时涨红了脸,偷偷瞄了眼柳玄伶,说道:“喜儿,你这就要回去了吗?反正赵大娘还没回来,不如还是回我家吧,再陪我多呆几日。” 叶落松正摆弄着缰绳,一听立即道:“你那小破屋,不必了,我和我姐还得赶紧回去看我娘亲呢!” 柳玄伶附和道:“路途遥远,不能再耽搁了,喜儿,赶紧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白鹭姑娘,原本此事和你并无关系,却不想连累了你,好在一切都平安结束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就此别过。” 随即把四喜拦腰抱起往马车里推,叶落松也赶忙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 四喜瞪了他一眼,趴在马车的窗子边,探头向着白鹭喊道:“再见了,白鹭,你自个儿一定要好好保重,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一边不停地摇着手,此生是无法再见了,等四喜回了云遥城,在这里的日子便不多了。 虽然和白鹭在一块的日子还不比身边这两个人,但是她忘不了一眼醒来,是白鹭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给了她第一道温暖。 白鹭随着马车小跑了会儿,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是被风声给掩盖了。 返回云遥城的途中,四喜轻松多了,这儿的事儿总算解决了,自己没病没灾无伤无痛的,再过个十几日就可以回到真正的故乡了,心情自然是大好的。 一路上开开心心,本着游山玩水的心情,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更快了。 柳玄伶和叶落松偶尔会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一瞧见四喜过来了,便不再说话了。 云遥城一切如故,他们一回柳家,叶夫人第一个冲过来,搂着四喜和叶落松又哭又笑的,不过看她气色倒也是好了许多。 叶辛和柳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二话不说带着柳玄伶去了书房闭门详谈。 四喜心中有些寒意,她本以为他们这么一走,两家老爷一定会担心他们的安慰,该报官的报官,该派人的派人,然而两家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任何举动,四喜这时才发现这事有些不对劲吧! 叶夫人和巧玉在收拾着包裹,叶夫人看着儿女都回来了,精神基本完全回復了,笑着:“喜儿,我们在这儿也够久了,老爷的意思是还是要先回家一趟。你和玄伶的婚期恐怕还得缓一缓了,原本是想让你住在柳家的,想想还是不太方便,先和爹娘回家去,我们稍后再做安排。” 四喜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巧玉在旁打趣儿道:“看来小姐是不捨得柳公子呢。” 四喜翻了翻眼睛,自己心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好像耽搁着,摇摇头不去想,索性帮着叶夫人整理起了衣裳。 叶落松又恢復到了以往那小孩子般的神情,拉着叶夫人的衣裳,撒娇道:“娘亲,孩儿这次好害怕,幸好都平安回来了,可是爹爹为什么不来寻孩儿呢?” 叶夫人手里的动作停了停,有些吃惊道:“你爹没来寻过你?我病了好多天,每日都昏昏沉沉的,醒过来的时候,老爷只是让我别着急。我瞧着你们回来了,还以为是老爷和柳大哥想的法子呢。” 叶落松垂下了眼帘,一丝冷意浮现,瞬间又笑得和孩子一样,“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被抓了后也是昏昏沉沉的,连日子也数不清了,没见过爹爹还以为爹爹没来呢,这不最后是柳大哥救的,想来也是柳伯伯想的法子。” 叶夫人这才想起了什么,对着四喜严肃道:“喜儿,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不管家里出什么事儿,有你爹在呢!你一个女孩子掺和什么!好在有玄伶在,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让娘怎么办,玄伶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叶夫人对柳玄伶这个女婿是一万个满意。 第42页 四喜心里怪怪的,这以前的女人果然是以夫为大,丈夫说什么都相信。叶辛和柳婓这两个人明显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来救过他们,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叶落松一听,鼻子一皱,满脸的不乐意,扯着嗓子问道:“娘亲,姐姐是真的要嫁到柳府吗?其实我怎么觉得姐姐和玄伶大哥也不是这么相配的。” “松儿,你年纪还小,你懂什么啊!男女之间讲的就是门当户对,这样才会长长久久的,你看你柳大哥对你姐姐有多好。”叶夫人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不仅有个好女婿,连一对儿女的关系都好了。以前总是吵吵闹闹争来争去的,如今弟弟竟然开始关心起了姐姐,阖家幸福啊。 敲门声响起,是翠苹。她带了些衣服和点心说是柳夫人给她们准备的,又让四喜去柳玄伶的院子里,说公子有事儿找她。 叶落松一脸的不乐意,在旁支支吾吾的,叶夫人塞了几块点心给他,让喜儿赶紧去,别耽误了上路。 四喜心想难不成柳玄伶是要跟她告别? 哎,不过这一别也是永远了吧,四喜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柳玄伶立于雪松下,眉目清朗,神色舒展,瞧见四喜来了,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容温暖。 “你今儿就要走了?” “恩。”四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喊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等下我就不送你了,单独跟你告个别吧。” 柳玄伶一直笑着,四喜初来时,他给人的印象总是淡淡的漫不经心,好似对所有事儿都不闻不问。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儿,四喜才发现他不是不懂,只是有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想法。其实直到今时今日,四喜依旧搞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似乎没有对外人相言的意思。 只是他对自己应该是很好的吧,救过她,帮过她。 “你怎么楞住了,可在想些什么?” “想你啊。”四喜不禁脱口而出,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吐了吐舌头。 “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我。” 四喜歪着头想了想,又笑道:“算了,反正很快也不关我的事儿了。” “我娘说我们两家的婚期又要延后了。” 四喜从未想过柳玄伶会主动谈及这事,在她看来柳玄伶左不过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他对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呢? 四喜一拍脑袋,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可是这心里有隐隐约约还是想知道答案,如今只有他们二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问了。 柳玄伶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终究还是忍住了,笑道:“一路顺风,我会再来看你的。” 回家的日子各种清闲,叶辛忙里忙外的成天不见人,叶夫人身子也好全了,四喜闲来无事总是一个人呆在房内,她已经不会胡思乱想,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叶落松依旧像个孩子那般,没事来惹惹四喜,又或者拉着她上街玩耍,在外人看来真的是幸福美满的一家。 四喜左思右想,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抖m体质,竟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挺好的。 这日,四喜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籍,都是些繁体字,瞧着就有些头疼。 巧玉端来了银耳莲子汤,笑道:“小姐还在看书呢,仔细着眼睛疼,来,先把点心吃了。” 四喜浅尝了一口,甜甜糯糯的,真别说古时候的东西就是好! 巧玉看着她吃得欢,自己也很开心,又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玉镯子,笑道:“这镯子是越瞧越好看,真是衬小姐。” 四喜细细地看起了镯子,的确是个难得的上品,对她而言也是个难解的谜啊。 门突然被用力地撞开了,一脸惊慌失措的叶落松跌了进来,直直地趴在地上一脸的灰。 四喜放下勺子,赶忙扶起了他,嘆道:“怎么啦,又想拉着我上街去玩吗?你这走路也太不当心了,这门槛这么高,这么一摔也挺疼的。” 四喜正想整整他的衣裳,双手被叶落松一把抓紧了,胡乱抹着脸结结巴巴道:“姐,姐姐,你,不,今儿不出门了,你,你好好呆在房内,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叶落松又抓牢了巧玉,命令道:“巧玉,你陪着小姐,记得,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 ☆、第一个任务的结束 叶府的前堂里,来了位不速之客,白鹭。 白鹭背着行囊,坐在椅子上,望着气派非凡的叶府,神色有丝期待也有丝彷徨。 叶夫人让人上了点心,和蔼地笑道:“我记得你,你是喜儿一块儿长大的朋友,可是来找喜儿的?我这就让丫头去喊去,你先用些点心吧。” 叶夫人亲自拿了块杏仁酥递到白鹭手边,慈爱地说道:“说起来我也要好好谢谢你,喜儿说以前你总是帮着她,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你却是孤单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多住几日吧,可以和喜儿好好聚聚。” 白鹭拿着杏仁酥的手放下了,忐忑地起身,目光却不带一丝犹豫,说道:“叶夫人,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找喜儿的,我是来找您的。” 紧咬了咬唇,委屈地说道:“娘亲,我才是你的女儿四喜呀。” 第43页 又是“噗通”一大声,叶落松又被门槛绊住了,直摔在了大堂的地上。 叶夫人还没从白鹭这震惊中醒来,却被叶落松下了一大跳。 叶落松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微怒道:“你怎么上这儿来了?谁让你来的?就一个满嘴唬人的谎话精!” 白鹭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依旧句句有力,“我说的都是事实,真是奇怪了,这个事实叶公子你也是知道的!那日在后山,不是你对着柳公子说的吗?” 叶落松此时如当头一棒,浑身冰冷,她竟然偷听到了? 叶夫人更是捂着心口,魂不守舍地坐下,呢喃着:“怎么会,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娘亲!”白鹭激动得大喊了一声,跑到叶夫人身边跪下,含泪道:“我才是你的女儿四喜呀,那个玉镯子是我的!是当年爹爹给我的!” 叶落松一把拉起她,大怒道:“满嘴谎话,你给我滚,这里是叶家,你不要再来了!” 白鹭挣开了,委屈道:“说起来我才是你的姐姐,你何苦这般对我!娘亲,我会细细地跟你明说,你们真的是弄错了!” “好了!住手!”叶夫人重重敲着桌子,双目通红,头疼得几乎晕死过去,“你们别再闹了,松儿,你松开她,好,你说,你给我说清楚!” 白鹭双膝跪下,哭泣道:“我才是四喜,我被你们卖给赵家的时候才只有二岁多,哪会记得自己叫什么。后来白鹭也来了,她跟我同岁,女娃娃都长得差不多,根本分不清。那会子赵家老爷因事儿被官府逮着了,赵家纷纷乱作一团,之后事情平息了,这赵大娘也不知何时把我们两个弄混了。但是我记得那个玉镯子,那个是爹爹给我随身带着的,我从未离身过!小时候我会拿这个逗芸衫玩儿,他拿着就不闹了,后来就一直被他收在身边。” 叶夫人平静了下来,沉思着,这女孩说的话也算合情合理。仔细一想,当日去接四喜回来的时候,她确实不在场。无非就是听到了赵大娘喊四喜便认定了那个人就是四喜,当然还有那个玉镯子,那个镯子是赵家的儿子拿来的,于是更确定就是四喜了! 难不成赵家儿子也是弄错了? 白鹭瞧着叶夫人眉目间阴晴不定的,有些难受,抹了把泪,继续说道:“如果不信,大可以随我前往一次赵家,我会让芸衫好好说清楚为何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四喜,却依旧喊我做白鹭!” 白鹭抽泣着,不甘地说道:“即使小时候很多事儿记不清了,赵大娘把我喊做白鹭这么些年我也就罢了,但是那玉镯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娘亲,弟弟!”白鹭又开始大哭着。 叶落松在旁早已心灰意冷,她竟然在后山偷听了他和柳玄伶的话,他简直不敢想像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是,在赵家的那晚,自己和赵芸衫那小子同住,东南西北闲扯的时候,发现这小子一谈到白鹭就一副扭扭捏捏的神情,瞧着自己的眼神又很惊恐,威逼利诱下竟然不小心说出这镯子的原委。 这小子原也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早就弄混了两个女孩,那日叶辛上门来找四喜并提到玉镯,才发现原来口口声声喊着的白鹭才是真正的四喜。 眼看白鹭就会离开赵家,这小子趁着白鹭不在,拿了玉镯谎称就是四喜的,这阴差阳错,错错错。 叶夫人此时早就没了主意,她一早就认定了自己带回来的四喜就是自己的女儿,这如今竟然被说成是错了。 一想到和自己相处近二个月的女儿,面对眼前这个跪于地上痛哭流涕的女孩,早就心乱如麻了。 叶夫人揉了揉额头,恍惚道:“此事无论如何,等老爷回来了再做决定吧。” 外头下人来报柳玄伶柳公子前来拜访,叶夫人本就混乱不已的内心更是一抖,这,如果真是弄错了,和柳府的结亲岂不是也弄错了,这事该如何和柳府说明? 叶落松看出了叶夫人的为难,劝慰道:“娘亲,不必着急,我会和玄伶大哥说的。” 柳玄伶一袭青色云纹衣袍,气质清然,眉目俊朗。对着柳夫人躬身,恭敬地说道:“玄伶给叶伯母请安。” 叶夫人神色有丝尴尬,却有丝疑惑,问道:“玄伶怎么突然来了?可是你父亲有何吩咐?” 柳玄伶温和地笑着,“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处理,路经此地总需过来拜访,四喜可在府内?” “在在在!”叶落松赶忙说道:“来,玄伶大哥,我带你去见我姐,走吧。”上前对着柳玄伶使了个眼色,又朝着白鹭那边看去,拉着他就走。 柳玄伶一入堂内就发现了白鹭,神色有丝厌烦,很快便知发生了什么。这叶落松反应也够快,急忙拉着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白鹭瞧着二人走远,刚想出声唤住,瞧见叶夫人一脸愁容,只得巴巴地望着。 “这么说,白鹭找了上门来了,如今已经全盘脱出了?”柳玄伶走在蜿蜒的长廊中,皱了皱眉,这叶府他十多年未来了,这样的府邸大院,着实有些压抑。 “是啊,我都不敢相信这丫头竟然有胆量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赶来,更想不到那日我和你的对话她竟然偷听到了。哎,想到是这人要做我姐姐,我心里别扭得不行。” 第44页 叶落松偷偷望了他一眼,担忧道:“这事如今是瞒不下去了,我原本想拦住她,怎料娘亲已经在大堂了。玄伶大哥,这事该如何是好啊?” 柳玄伶看着倒是轻松的很,漫不经心地说:“四喜到底是谁的女儿,我可不在意,即使真的弄错了,这事儿和我可没半点关系。” 叶落松瞪大了眼睛,似乎心里明白了什么,心下一嘆,自己果然太天真了。 巧玉正迎面走来,瞧见了柳玄伶也大吃一惊,笑道:“柳公子怎么来府上了?可是为了和小姐的婚事?对了,少爷,你方才让小姐千万不要出门到底是什么事儿,你也不给个说法,这么久没回来,小姐让我来找你了!” 叶落松摆了摆手,“我们这就去小姐房内,你退下吧。”叶落松瞧着一脸无畏的柳玄伶,摸不准他准备怎么办。 柳玄伶第一次来到四喜的闺房,摸了摸藏在袖中之物,在屋外犹豫了半晌,轻扣了扣门,可是并无回应。 叶落松笑道:“你还真讲礼数,在叶府可没有太多规矩,我对我姐都是直接推门的。”叶落松边笑着推门而入,四喜正躺在窗前的摇椅上背对着他们。 “臭丫头,你瞧谁来啦,不过有件好事有件坏事,你要先听哪样?” 四喜并未回答。 柳玄伶取出了袖中之物,拿着在四喜眼前晃了晃,“喜儿,看看这个是什么?” 那只玉兔步摇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破碎之响,破碎的并不仅仅是一只步摇。 柳玄伶只觉浑身的力气放佛被抽去了一般,整个人晃了晃,靠在了背后的墙上使不出一点力气。 四喜平静地躺在摇椅中,神情宁静,秀气的小脸苍白无色,嘴角滴落的红色蔓延在白净的褙子上,融化成一朵朵妖艷浓烈的花。 叶落松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崩塌的绝望与无力,整个人向后倒去,桌上还余半碗的银耳莲子打翻在了地上,朵朵晶莹剔透的银耳染上了四喜的鲜血,绽放在他们脚下。 “柳玄伶!叶落松!”四喜拼命地喊着,在这一望无际的黑色中,她一个人感到非常的害怕无措,大喊了几句,却是连回声都被黑色吞没了。 前面慢慢地升起一个金色的东西,散发着柔柔的光圈。 四喜揉了揉眼睛,有什么东西填满了她的脑海,哦,我叫钱有米! 我想起来了! 那个金色的东西越来越清晰,最后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噗通”一声跳在钱有米面前。 “喂喂,你还记得我不?”那小精灵闪动着金色的翅膀,在她面前跳跃的。 钱有米揉了揉脑袋,模模煳煳道:“好像还记得,我脑袋有些疼。” “哦,那是正常反应,你过会儿就好了,恭喜你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小精灵的手不停指来指去,一拍脑袋:“比预计的快了几天,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可以给你二十分。” 不停地在有米身边飞来飞去,这翅膀“嗡嗡嗡嗡”震个不停,倒像只蜜蜂似的。 钱有米捂着头蹲了下来,“我还有些不舒服,唔,玄伶,落松。”钱有米呢喃着。 小精灵有些歉意道:“抱歉,你头一回穿越了时空,一定会有些不舒服的,我来帮帮你!” 钱有米身上笼罩了层和精灵一样金色的光圈,她的神智又开始模煳了起来,眼前浮动着柳玄伶好看的眉眼,暖人的笑容,还有他似乎要给她看的什么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呢? 远方的钱有米被闹钟给震醒了,从床上一个蹦跶,指针指向了七点,又该起床上班了。 有米摸索到衣服开始穿了起来,不对啊!不是完成任务有报酬嘛! 我的钱吶!!!钱!!! ☆、六弦 高峰的地铁人挤人,人压人,钱有米提着饭盒袋子靠着扶手昏昏欲睡。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个小精灵给她指派了任务,貌似她也完成了,然而那任务到底是什么呢? 钱有米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一点印象,倒是说好的报酬连一毛钱都没有看到。 钱有米打着大大的哈欠坐在了办公桌前,完全无视了旁边两个人怒火中烧的目光。 “钱有米,你太不够意思了,你知道我们昨晚等到你几点嘛!!!”心暖暖一把拉过有米,瞧着她两个大大的黑眼袋,气顿时消了大半,嘆了口气,问道:“你昨天打工到很晚吗?” 钱有米心里有些内疚,毕竟她人的确到了楼下了,只是这话也当真无从说起,有些心虚道:“真是对不起了,第一天上班有些不熟悉,回家的时候都快一点了。” 捋了捋头髮假装一脸无辜,带着歉意继续说道:“下午我请喝东西,别生气了嘛。”合掌故作哀求状。 心暖暖本来也没多大气,此时早已烟消云散,倒是有些心疼地看着有米的熊猫眼,担忧道:“我觉得你还是别再打工了,太折腾人了,又挣不到几个钱。” 钱有米扳着手指头,数了数,笑容有些惨澹,“也还好。” 心暖暖一脸认真,强迫有米看着自己,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回家多危险,这回家也凌晨了,第二天又要上班,长久下去怎么吃得消!” 第45页 心暖暖回头对着金世安说道:“喂喂,大少爷,我说的对不对!昨晚你不也嚷嚷着说不安全,要来接有米吗?” 心暖暖说了个空,这椅子上的金世安不翼而飞,早不知到哪儿去的。 钱有米觉得暖暖这话一点错也没有,今天一整天自己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尤其在银行工作,半点差错也要不得。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可是脑袋就是疼得厉害。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失魂落魄的和一脸担心的暖暖告了别,打算挤高峰地铁去剧场。 一辆摩托车在她面前转了个漂亮的弧度,一双长腿抵住地,推开头盔上的挡风镜,熟悉的狭长的双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今晚还要去剧场?” 钱有米木讷地点着头。 “上来!”不容置否的语气,扔来一个头盔。 钱有米坐在后座 ,舒舒服服地靠在金世安背上,这可比坐地铁舒服多了。金世安的背嵴很结实又有力,摩托车驰骋在高架上,迎风而行,钱有米瞬间就睡着了。 金世安一个剎车停在了剧院门口,早已熟睡的钱有米冷不防的从后座滑落。在与地面做一个亲密接触前,被双有力的手拦腰抱住了。 钱有米傻傻地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向四周张望了下,说道:“咦,到啦!” 扭了扭身子,才发现自己腾空在摩托车和地面的中间,金世安在上方笑着看着她,自己被金世安腾空抱着这么个奇怪的姿势。 感概地拉着他的袖子直起身,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突然就睡着了。”一边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揉着眼睛刚想跨下摩托车,却被金世安又按到了后座,替她仔细地带上头盔,还把自己的衣服也给有米穿上了,不发一语继续开车。 钱有米一天都是神游状态,此刻也不例外 ,脑子里晕乎乎地看着金世安一系列的动作却是半点反应也无。 等摩托车又上了高架,钱有米继续趴在金世安的背上半眯着眼。 金世安的外套给了钱有米,自己只穿着短袖,肌肉线条分明,软硬适度,怎么从前就没发现他身材这么好呢! 钱有米思绪飘荡了起来,这熟悉又安心的感觉啊。 金世安直接送了钱有米回家,不过并未上楼,只是停在了大门口。 “到家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钱有米傻兮兮地点了点头,麻蛋!我还要打工呢! 一拍脑袋,大喊道:“怎么送我回来了,我这不晚上还要打工呢!” 金世安看她那幅傻呆呆又恍然大悟的神情,顿时笑出了声,掩盖不了眼中的关切,劝道:“你就休息一天吧,太累了,我该走了,明天见。” 跨上摩托正想离去,又回头笑道:“昨天就差你了,以前可从未这样,这可不算,改天我再请一次,地方嘛随你挑。” 对于此事钱有米本就各种心怀愧疚,昨儿都在别墅门口了却不进去,当时自己抽的什么风啊! 还要人家多请一次,多不好,摆手道:“是我的错,还是我做东吧。” “我的生日自然是我来请客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啊。”金世安凝视着她还带层水汽的双眼,笑道:“如果不好意思的话,再给我做个蛋糕吧。” “那成,我周日还得去一次烘焙课,会教新东西,你不怕的会就做一次小白鼠吧。” 金世安眉眼笑得弯弯,可惜带着头盔,钱有米恍然未觉。 给剧场打了个电话随便扯了个藉口又表达了歉意,钱有米趴在床上滚来滚去,这打工第二天就没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开除了她,明天一定要去补个班。 一个翻身正对那个神奇的闹钟,钱有米眼睛死死地盯着它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小精灵今天还会不会出现呢? 必须得出现啊!说好的报酬呢!欠钱要遭天打雷噼啊! 葛优躺真的是很舒服的一种躺平方式,于是钱有米胡思乱想间又睡着了。 梦里头那个小精灵给她合算了工资,她得到了很多毛爷爷,给自己买了新的大烤箱,还去报了个豪华欧洲十日游,一切都很美好。 恍然间有东西扯着她的头髮。 “唔唔,走开。”钱有米流着哈喇子,挥手不停拍打着,“讨厌,别抓昂。”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熟悉的金色晃荡在眼前。 “唔,是黄金不?”钱有米伸手就抓去,却是个软绵绵的东西,那玩意挣扎了几番逃脱了钱有米的掌心,往上空飘去。 “哎,银子,银子你别走啊!”钱有米一个翻身起来了,想去抓那个金色的东西。 尖叫声传来,“喂喂,是我啊,我不是银子。。” 钱有米彻底清醒了过来,咦,她明明有很多钱的,怎么钱都到哪儿去了,敢情是做了个梦! 那金色的小东西扑闪着飞到了钱有米面前,一屁股坐在床上,嘆气道:“你看着很累的样子,哎,没办法,虽然是在你的梦中,毕竟是亲身经歷过的,也着实累人。” 钱有米怒气沖沖,所有思绪甩到一边,拍床喊道:“报酬呢!给钱啊!混蛋!” 小精灵被震得只好飞起来,对着指尖,抱歉道:“出了点问题,暂时不能给你了,不过等你完成了所有的任务,我回家前一定可以付给你的,请相信我!” 第46页 “哈!”钱有米吐血三升,这光明璀璨的新社会只看过吃霸王餐的,竟然还有不给钱的包工头! 我呸!你当我傻啊! 钱有米,一把用被子蒙住头,“算我吃了大亏,你走吧,我不做任务了。” 小精灵一脸惊慌失措,摆手尖声叫道:“别啊,你不干了,我就回不了家了,我会死在这里的。” 你喊,让你喊,你还有脸喊,钱有米不理她。 小精灵急得憋出了眼泪,飞过来扯着被子,带着哭腔道:“我们小精灵是不会骗人的,报酬我一定会给你,还是你想像不到的丰盛,但是你必须得帮我完成任务。” 钱有米的心又动了起来,这简直是双鱼座的通病啊,吃亏学不乖啊,听到报酬丰盛这几个字,顿时心花放。 仍旧装作委屈的样子,压低声音恼着,“丰盛?有多丰盛,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相信你啊!” “这。。。”小精灵有些委屈,巴拉巴拉扳着手指头,吞吞吐吐地说着:“我半分也没骗你,真的不能事先告诉你,会不灵的。” 不灵是什么鬼,难不成活生生的毛爷爷还会不见了?这都什么鬼话! 心里头这么想着,却还是拉开了被子,偷瞄了眼已经哭成泪人的小精灵,不甘心地说道:“我告诉你!你不许骗我,万一到时候给不了我钱,我即使完成了任务,也能让你回不了家,把你噼死在这里,你相信不相信!” “信,信,我当然相信!”小精灵一看事情有了转机,巴巴地飞到钱有米跟前,嬉皮笑脸的拉开一角往里瞅着,“那我们这就开始吧,现在是十二点,你有七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七十天。” 熟悉的晕眩感又传来了,钱有米软绵绵地躺倒在床上,整个人被亮瞎眼的金色笼罩了。 小精灵的在耳边低语着:“记住哦,七十天的时间,你这次的任务是要救一位。。。。王。。。姑娘。” 六弦在饭堂里不停往嘴里扒着饭,思绪早就到处乱飞了,没错,这一次,她是六弦。 ☆、比试 似乎对于穿越这事,六弦完全心不惊肉不跳,就好像是一件平常事,潜意识里半分害怕也没有,难道自己以前干过这事? 却又是完全想不起来。 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醒来,花了点小心思就搞清楚了大概。 名字倒是很特别,六弦,是博学堂第五组的弟子。 六弦怕被人发现,小心翼翼的各种旁侧敲击地打听才搞明白这里是博学堂。 这名字乍听之下似乎是个学堂,倒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和一般的之乎者也的私塾还是有些本质差别。 这里明面上的确是个读圣贤书的地方,实则内里头分了不少其他学艺。 比如六弦所在的第五组,就是以武艺为主,里头的弟子各个身手不凡,武艺超群。其他四组,分别为音律,易容,琴棋书画以及药理膳食。 博学堂处于灵山深处,此处并非一般人都可入也,博学堂不会广招学生,只会寻有缘人。 灵山深处,青烟缥缈,清宁之气使人云淡风轻。 此山终年云雾缭绕,岔路繁多,普通人根本无法入内。每年都有人陆续前来期望能拜入门下,结果只会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山林里。 六弦原主的记忆自然是没有了,所以也不知她当时是如何进的博学堂。 很快一碗饭就被吃光了,蓝臻在她身边坐下,端着杯茶轻抿了口,斜眼一瞧,有些好笑道:“午后就要比试了,你还吃这么多?” 蓝臻是六弦在这里最好的朋友,起码在这个时空醒来的时候,这一切都是蓝臻告诉她的。 而她口中的比试便是这博学堂每半年一次的重大事件,虽说所有入学者都是有缘人,但是本身如果没有才能也是不行的。 这比试就是取决你能否继续呆在博学堂的重要标准之一,每次组内得第一的那位据说还有隐藏的奖赏。 从这个时空醒来并成为六弦后,打听清楚环境是她首要做的事,接着便是想办法知道精灵口中所谓的要救一位王姑娘,此人到底是何人。 巧合的是在这博学堂中正巧有位姓王的姑娘,并且更巧合的便是此人也是在第五组,和她处处针锋相对的王子凝。 六弦有怀疑过正确性,只是这整个博学堂只有一位姓王的,而所有的人没有师父的命令断然不能随意下山,因此这七十天的时日里也就王子凝的可能性最大了。 六弦转动着眼珠子,又给自己盛了碗饭,之前的各种套话打听,蓝臻透露出王子凝事事与她做对,只是一次不好问太多,免得自己太一无所知被蓝臻发觉。 此时用筷子吧唧着米饭,说道:“今儿不知怎么回事饿得慌,午后还有比试呢,总要吃得饱饱的好攒力气。” 蓝臻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杯子,捂嘴笑着:“那可就新奇了,以往你每次比试啊考试前都慌得很,吃不下睡不着的,如今可是转性了?” 六弦一愣,圆谎道:“大概是考得多了,也就不慌了。” 这话简直在瞎掰! 蓝臻没有怀疑,用尖尖的手指划着名杯身,说道:“也是,你在组里是数一数二的,自然是不会怕的。” 六弦狼吞虎咽地吞着饭,一边想着等下的比试会是什么,既然是武艺组,估摸着就是武功的强弱比试吧。 第47页 脑海里晃过电视里那些片段,打打杀杀什么的,六弦丝毫不考虑等下的处境,对于她而言她根本无所谓比试的结果,大不了认输呗,完成任务赶紧回去才是正道。 虽然这里山明水秀,空气怡人,峰峦彼伏。。。 “六弦,你看,王子凝来了。”蓝臻的胳膊肘轻碰了她一下。 六弦还沉静在灵山的美景中,顿时整个人一个激灵,放眼瞧去。 只见一个浅蓝色衣裙的女子迎面行来,容貌秀丽,浅笑盈盈,身姿修长,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 六弦用帕子抹了抹嘴,感嘆道:“长得好生漂亮啊。” 蓝臻不满地一声轻哼,“就是个惹事精,狐媚子一个,仗着家里有点银子,总是瞧不起人,我跟你说你呆会儿一定要赢过她,听到没有!” 六弦胡乱地点着头,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王子凝挪也挪不开。 王子凝似乎感受到了紧紧追随她的目光,挑眉仰首走了过来,有些高傲地笑着:“六弦,你可得记着我们打的赌,不许反悔哦。” 啥?打赌? 这八成就是原主本身的事儿了,她可是半点不记得打过什么赌了! 蓝臻摇了摇她,急道:“你和她打了什么赌啊,怎么没告诉我!” 六弦被她摇得七荤八素的,摸摸脑袋含煳道:“我也不记得了。” 蓝臻狠狠地敲了下桌子,“就一个惹事精,八成是她胡言乱语的!还自以为生得多美貌动人,整就一个狐媚子,我说六弦你可比她漂亮多了。” 六弦小脸一红,这话倒也不假。她很满意六弦的容貌,五官清秀精緻,尤其那双眼睛,清澈透底,显得整个人精神奕奕的。 她不知道在自己本来应该是什么模样的,反正如果长成原主这样,她会很满意的。 有些不好意思,又一本正经地拱手道:“谬赞谬赞了!我说蓝臻你也很漂亮啊!” 这话也是一点不假,蓝臻的长相可谓是倾城佳人了。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话可是半点水分也没有!蓝臻的长相不止清秀,更带了丝风情万种,却又丝毫不轻浮,总之在六弦看来,绝对是少见的美人。 只是蓝臻本人很低调,又经常高冷得生人勿近,在六弦这个好友面前却就像个普通女子一般。六弦眼巴巴地想着,不知道在自己的时代是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的闺蜜。 午时过后,在山路前蓝臻跟六弦告别了,蓝臻在博学堂的第四组,易容。她在午时后也有比试,彼此拍了拍肩以示鼓励。 六弦往后山走着,公告栏上写着每组的比试地点,第五组在后山腰。六弦望着幽幽青山,思绪万分,青山中灵气环绕,清香宜人,六弦使劲吸了口气,加快步伐往后山走去。 后山腰站了约莫十来个弟子围绕着一个人,那人可不就是王子凝了。 她早就到了,站在一群弟子中,格外显眼。她似乎很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瞧见六弦走了过来,微微抬起头,明眸在阳光下闪闪熠熠,整个人好似绽放着夺目的光彩。 六弦可没想和他们掺和在一块儿,她看到人多的地方就头疼,往边处一站也不说话,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是灵山一处后山腰,前方是一座吊桥,只是这座吊桥没有两旁的缆绳,看着就像天梯一样。对面被雾气环绕着,瞧不见状况。 六弦揉着下巴思忖着这难不成是让他们挨个过桥,哎呦,她恐高啊!别说旁边没扶绳了,即使有她也没这个胆子,光想想两腿都要打哆嗦了。 不过多时,第五组的戊辰师傅乘风而来,六弦之所以这般形容,是因为她已经词穷得不知如何说了。 原本静谧的林中,突然一阵清风拂过,六弦直觉有人前来,等再定神一看的时候,戊辰师傅已然而至。 众弟子神色诧异,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众人纷纷俯首请安。 六弦扣首于地时,有个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方才这里的人并不是人人都感受到了这微妙的清风。 起身后看了眼王子凝,她站在离戊辰师傅最近的地方,一脸得意之色。六弦能够肯定,或许方才只有她和自己才感受到了这一切。 “又到了半年一次的比试了,各位弟子,为师希望大家能够放松自己,尽可能展现出自己最好的品行和所学,切记勿忘初心。”戊辰师傅声音洪亮,铿锵顿挫。容光焕发,青丝乌黑,常年身穿月牙色道袍,实际上却早是逾百之龄。 眼神一个一个略过他疼爱的弟子们,最后落在了六弦身上,微一颌首,六弦觉得似乎在给自己打气似的。 “好了,大家随我前来。” 众人站在山崖边,面前便是方才六弦一早注意到的吊桥。 “这座桥称之为俯生桥,意喻俯瞰天下,静悟苍生。四周没有绳索,弟子们需渡步前行,记住不能使用任何内力,这一关只在考察各位能否做到心平静气。渡桥后,对面便是燕环山,为师在山中藏匿一宝物,渡桥合格的各位便可开始竭尽全力寻找这一宝物。当然此山广阔,山脉连绵,茫茫山野自然无从可寻,为师这里有十个锦囊,你们每人一个,锦囊中自有妙计。” 言罢长袖一挥,笑道:“你们各自去吧,今日酉时时分见分晓。” 第48页 ☆、燕环山 众弟子纷纷看着眼前的吊桥,一脸茫然惊恐之色。对于他们而言,用功力渡过此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实打实的一步一步走过去可是难上加难。 六弦四处一张望,戊辰师傅神出鬼没,此时早就消失不见了。 灵山高耸入云,往下看去一片青幽无底,总有种一旦坠落便是无底深渊的错觉。 有些胆大的已然上了吊桥,开始慢慢地往前行去,只是神色早不如往常,双腿抖索,指尖颤抖却又不能紧闭双眼。 未行到一半,有人实在忍不住了,凝神聚气腾飞而起往山峰那头踱去。 双脚刚着地,便听到戊辰师傅浑厚响亮的声音传来:“如此心浮气躁,实在遗憾。” 那人垂头丧气地摇摇头,一跃腾飞而来,站在一旁不发一语。 吊桥上还站着的几个人顿时没了底气,有人突然一阵摇晃,在空中一个扑腾直直摔了下来。 众人见状一片惊唿,在那人的大叫声中一个快如闪电的身影随着那人掉落的轨迹先一步接住了他,遂即如风一般稳稳立在了崖边。 戊辰师傅面容不改,放开了这个弟子,说道:“习武之人最讲究的便是如何才能沉住气,你们可曾懂的?”有神的双目里不免流露出一丝失望。 这又是一来一回,四个弟子被淘汰了,余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举足不前。 王子凝推开了众人,站在了吊桥前,微微阖目,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跨出左脚,眼神往对面瞧去,一步一步稳稳走去。 虽然中途略有些停顿,六弦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害怕,但是这股子能镇定人心的气势六弦还是打从心底佩服的。 王子凝花了约莫五分钟的时间走到了对面山峰,如此一来,仿佛给后面的人打了针强心剂,大家纷纷都有了勇气,挨个一个一个接连上了吊桥。 最后轮到了六弦,她不是故意拖在最后,而是她实在是害怕啊! 六弦颤悠悠地往下一瞧,哎呦我去!深不见底,下头还一片雾茫茫的,这一看就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就没命的节奏,这么高摔下去也不知道疼不疼。 虽然方才的弟子有戊辰师傅的相救,师傅也一定在暗处观察着他们,只是这万一救不过来,岂不是就一命呜唿了。 六弦就爱胡思乱想,此时脑子里乱闹闹的只想到了千万种结果,独独不敢上前跨越一步。 余下的六人里,包括王子凝有三位已经到了对面的山峰了。吊桥上的另外两位也处于中段了,只有六弦一个人举足不前,额头冷汗直冒。 这对面的王子凝微微发抖的身子早就镇定下来了,此时内心愉悦,尤其看到六弦这副胆小的样子更是得意至极。 好友紫烟和苏琴在耳旁嬉笑着:“瞧她那胆小儿的样子,还妄图和子凝争呢。” 六弦扪心自问绝对不是什么耳根清净之人,她胆小的事儿可不少,这恐高就是头等怕事。 不知这身体的原主是什么样的人,感觉自己似乎拖累了原主。 六弦还浑身发抖地站着,对面声音想起,带着无尽的嘲讽,“六弦,你还过不过来,不来的话咱们可就走了。我看反正你也不敢过来,不如把你的锦囊给我们可好,你站着别动,我们还是过来取了吧。” 言罢还哈哈的大笑了几声,这里的回声本就大,如此更是嘲讽到六弦心里去了。 这心头不由的一怒,她最讨厌被别人看不起了!这一气之下,一脚便踩在了吊桥上。 讲真,六弦是真后悔了,只是为时已晚矣。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清风一吹,凉到了心头,而且这几乎感受不到的微风在六弦看来似乎随时像颱风似的能被刮下去。 这么一想头不由自主地往下一看,妈妈咪呀,整个人好像腾在空气中,随时就会掉下去。 六弦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有过这种经歷,以前商场里那种玻璃做的天空走廊,脚踏实地的牢固,往透明的玻璃下一看,却是吓得腿也能发软。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这些了,六弦睁开了眼往前看着,必须一鼓作气走下去,打死也不看下面了。 这种方式的确很考验一个人的内心强大程度,六弦只觉得汗流浃背,能平安走到那头的话估计是半条命也给去掉了。 这都什么任务啊! 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刚想起步,桥身突然吓人的一抖,六弦本能地蹲了下去这才稳住了自己。 这个可不是微风啊!没错,原本晴朗万里,阳光普照的天空濛上了一层乌云,风大了起来,这好死不死的是在折腾啥! 早知道就不该落在最后一个才走,千金难买早知道。 刚想站起身,又是“轰隆”一声,六弦简直想爆头痛哭,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这要是下起了雨,这路就更不好走了。 真所谓不做亏心事,打雷心不怕,六弦倒不是怕打雷,只是这越空旷的地方,突如其来一点声音也会把人吓破胆。 走在她前头的两个弟子,一个一听到雷声,一个没稳住就摔了下去。垂死挣扎的时候伸手想拉住前面那个弟子,这个时候想帮忙拉住别人便是把自己也给赔上了,那人显然不会这样做,身子往前挺了挺没让他碰着。 这才走个吊桥就淘汰了一半的弟子,哎,果然这比试是前路坎坷啊! 第49页 桥上只剩处于中段的六弦和前面不远处的另一名男弟子了。 晃眼间乌云悄然散去,方才那阳光渐渐显现,很快就风平浪静了,这灵山的天气果然是变幻莫测。 六弦眼珠子一转,鬼知道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狂风暴雨了,乘着现在天气好赶紧走啊。 于是乎,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前面的!赶紧走啊!” 这不能怪六弦,她从这个时空醒来也才一天多的时间,最多也只是了解了这里的大概情况,哪有可能一个一个认清楚脸,鬼知道他叫什么。 那人被六弦这么一喊一个激灵,赶忙向前跑去,这吊桥又是一阵晃动。 汗,这人怎么这样。 最后一脚踩在了对面的燕环峰,感觉大大滴好,看来自己回去后那种天空走廊是再也不会怕了,感觉可以再来八百回。 王子凝原本想看着六弦被淘汰,此时计划落空,却也不扫兴,淡淡地说道:“师傅口中的宝物藏于深山中,如今大家各自寻去吧,在此别过。”言罢高傲地带着她两个好友走开了。 六弦和那名男弟子各自望了眼,也分道扬镳了。 看来这儿是没什么和六弦关系好的人了。六弦扯开了手中的锦囊,里头只有一张纸条,写着:流光溢彩花飞去。 阿嘞,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粗看应该是个谜语,只是没有前后句,孤零零的一句话是想表达啥?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她只身一人在茫茫深山里也不敢乱跑。她突然想到了,方才在吊桥那儿,无论哪个弟子有危险起码都在戊辰师傅的眼皮底下,自然是不会出事。如今大家都走散了,要是有个什么万一,远水救不了近火,这要咋整? 六弦并不指望找到宝物,只想平安地全身而退,尽量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可是这燕环峰就如同名字那般绕来又绕去,越是往有太阳的地方走,一回神就会发现根本是在原地踏步,这岂不是逼着她往阴暗里钻吗? 别无他法,硬着头皮寻了那些看着就不会有人愿意去走的小道,那些歪歪扭扭细小的道路被杂草掩盖着,方才在吊桥对面看着这山峰青葱翠绿,如今一走进,根本就像座荒山似的。 六弦记不清自己又走了多久,只知道这条小路也渐渐消失了,她纯粹是在草丛里穿梭着。而且隐隐约约还有股奇怪的气味,身上也是痒痒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虫子给咬了。 忽然又是一阵雷响,似乎噼在了她的头顶,六弦一个惊跳大喊一声撒腿往前跑去。 四周的草丛渐渐稀疏了,一条大路出现在她眼前。哎,看来这路应该没错,心下一阵雀跃,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争执和打斗之声。 几个人影在刀光剑影中疾驰而来,四喜认出了其中三人是王子凝和她两个跟班紫烟和苏琴,还有一人便是在吊桥上行走在她前方的那个男弟子。 只听王子凝提剑聚气,身子腾空而起,大喊一声:“李洵,快把宝物交出来!” 那唤作李洵的男弟子闻言,只是轻笑数声,一个飞身跃起,嘲讽道:“亏你是堂堂一个大家小姐,别人先得到的东西也要抢,实在太失体面了。” ☆、易容组蓝臻 “你废话,要不是你先使诈,怎可能你先得手!”言罢示意紫烟和苏秦从四方分别包抄。 那李洵心知即使单打独斗也未必是王子凝的对手,这又来了两人,自己实在胜算不大。余光瞧见了突然出现的六弦,大喊道:“六弦师妹,这三人狡诈无比,以一敌三实在不够光明磊落,愧为博学堂的弟子,这等品行实在恶劣至极,师妹既然在此,请务必助我一臂之力。” 谁不知道六弦和王子凝向来不和,这一看见和王子凝身手不相上下的六弦,心里头一乐,如此一来胜算就大了。六弦这人一向不爱争夺,性子也淡,到时候再想法子剷除即可。 六弦看他们斗得如火如荼,原本只想旁观一下,好歹在这深山里终于不是只有她一人了,这宝物到底在谁手里她才不在乎。 却不想这叫做李洵的人这就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拉下水了,心里头不满,正想出言讽刺一句。 王子凝看她神色不定,明眸一转,急忙道:“六弦,我和你的是非恩怨我们私下解决,此刻你断然不能与他为伍!” 六弦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而且为何他们手中都有剑?自己什么都没有,又不会武功,怎么可能和他们真的打起来? 思索间,只见李洵被她们三人团团围住,王子凝一招一式越发狠厉,似有夺命之势。 三人合剑袭来,李洵招架不住,往六弦身上摔来。 真是站着都触霉头,六弦无处可躲,本能伸手一击掌,那李洵又给一震,向一旁摔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 六弦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哦,真笨!虽然不是原主,但是这具身体是会武功的啊,也许是方才情急之下就这么使出来了。 那李洵眼看莫名吃了六弦一掌,忿忿地吐了口血,擦着嘴角大怒道:“好啊,六弦,我向来和你无冤无仇,你竟然如此对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简直冤枉啊!此刻六弦真的是走也走不得了。 王子凝走到六弦身边,得意地笑着:“李洵,此次虽是比试,但仍需竭尽所能。只是不想你卑鄙至极,还妄图打伤同门,我们断然容你不得。如今我们四人绝对可以将你拿下,你快将宝物交出来吧。” 第50页 “放屁,有本事就杀了我,夺了去!”李洵站起身,露出一丝邪气,喊道:“六弦,你别以为她们是什么好人,等她们拿到了宝物也会除去你的!” 哈?六弦一脸莫名,这和她又有啥关系了,自己从头到尾对着所谓的宝物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话对六弦不起作用,反倒是紫烟和苏琴露出一丝怀疑之色。 紫烟放下了剑,冷冷地说道:“这话不无道理,子凝你到时候难不成也想杀了我们?” 王子凝神色有丝慌张,如今这形势,她们四人万万不能出现分裂,皱眉怒气道:“你瞎说什么呢?我杀你做什么?” “哼。”紫烟瞅了眼苏琴,轻讽道:“在你心里没准把我们当狗吧,等你取得了宝物,又怎会记得我们二人,难不成我们一辈子都要趋于你之下?” 苏琴也有些摇摆了,人就是这样,在怀疑面前会很轻易就被人说动。此时犹豫了半晌,也说道:“说的也是,平日里对我们使唤惯了,真到了迫不得已之时,也就是敌人了。” 王子凝挥剑一甩,尘土飞扬,神色严峻,大喊道:“你们处处都不及我,却不想也藏了这样的心思,当真是可笑,看剑!” 这形势瞬间就转变了,这三人顿时打成了一片,这王子凝自然是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两个跟班会叛变,气不打一处来,一招一式狠辣决绝。 李洵阴笑着在周围走着,似是想找个突破口能一击打倒这三人。 突然空中一道闪电噼过,明亮的一晃眼,六弦觉得格外渗人。 雨开始狂泻而下,似是要把这座大山淹倒之势,众人都被雨水迷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全身都湿透的关系,她觉得整个人都冷得厉害,头更是疼得要裂开一样。迷濛间只见那四人浑身鲜血淋漓,却双目血红,似是不置对方于死地决不罢休一样。 六弦觉得自己仿佛飘在空中,浑浑噩噩又天旋地转的,嘴里有股甜滋滋的味道,遂即周身暖和了起来。 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又睡不着了,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自己正睡在一张木床上,这显然是间屋子,瞧着像无人居住那般,四处仿佛抹了层细灰。 可是方才自己明明是在山里,他们在争斗着宝物,然后下起了大雨。 六弦皱起了眉头,想往外头看看这里究竟是何处,肩膀被人轻柔地按住了。 紫烟在她上头笑着望着她:“你醒得够快的,看来对你的影响并不大。” “这,紫烟,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人呢?” 紫烟坐在了她身边,静静凝视着她的双眼,嘴唇动了动,“他们都死了。” “这不可能!”六弦跳了起来,“这只是比试,弟子是不会有意外的,怎么可能都死了呢!” “千真万确,你可是看到他们打起来的对吧。” “此话是没错,只是后来下了好大的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晕了过去。”六弦渐渐想起来了,她的确记得最后的血红一片,难不成他们真的都死了? 可是她记得紫烟也是浑身鲜血的,怎么就好好的在这里呢? 而且她和自己并不亲近,又怎么会救自己,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紫烟还在那里紧紧地盯着自己,目光森森直叫人害怕。 六弦拼命甩开脑海里鲜血淋淋的念头,往门外走去,问道:“这是哪儿,我们为什么不回去?” 紫烟并不回答她,只是继续问道:“我问你,你和王子凝到底打了什么赌?” 六弦怎么也没想到紫烟竟然在这个时候问了这句,她怎么知道啊! 含煳道:“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紫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就知道你不会骗我,我还纳闷着呢,如果你和那王子凝打赌,又怎么会不告诉我。” 六弦完全愣住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突然觉得这所有的一切怎么都如此的不真实!好像一切都是骗人的! 紫烟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了数声,一把搂住六弦的肩,大笑道:“果然是把你哄骗住了,看来我伪装的还不错,傻瓜,我是蓝臻呀!” 这蓝臻又怎么会是紫烟?紫烟又怎么会变成蓝臻呢? 六弦瞪了她一眼,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反反覆覆地想了又想,似乎抓到了什么线头! “等下!”六弦一个激灵,停住了步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蓝臻,说道:“这么说来,你们也是在考试?” 蓝臻笑了,这顶着紫烟脸的蓝臻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蓝臻说道:“我一开始也被弄混了,以为是和往常一样的比试,哪晓得这次他们竟然把我们混在了一起。” 六弦一把拉过她,急切地说:“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方才那一切,总觉得古里古怪的。”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来,我也是和他们讨论了许久才发现的,虽然还不懂这次比试的意图,但是倒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和意外。” 二人坐在木桌前,蓝臻给她倒了杯茶,仔细说道:“我和你分别后,便去了第四组的考场,前几年的比试无非就是易容,会观察你能否毫无破绽地变成另外一个人。哪晓得这次丁卯师傅却是指定人物让我们易容,我打开了我的试题,里头写着紫烟的名字,并且让我到这燕环山中。”蓝臻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杯身。 第51页 “那,你是怎么和王子凝她们在一块的?莫非王子凝和苏琴还有那个李洵,都是你们第四组假扮的?你们后来起了内讧,伤得满身是血的又该怎么解释”六弦感觉自己抓住了某个关键点,却怎么也桶不破。 “不,她们是真的王子凝,紫烟,苏琴还有李洵。”蓝臻笑道,如不是碰到六弦,她也是没有想通这些。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在藏着了,赶紧说!” “所以我才说这是这次比试最有意思的地方,明眼里是每组自己比试,却是把大家都混在了一起,师傅们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呢?”蓝臻抿嘴笑了笑,拍了拍六弦的手,“好了好了,不再扯其他了,实话告诉你,方才你所见的都是幻觉,我不知道你何时进入这幻觉的,也许是过了吊桥后,也许是走进深山里的时候。” ☆、音律组柳玄伶 “什么!幻觉!”六弦震惊不已,原来真的有幻觉这种东西,这可是只在小说或者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类似于把人引入了另外一个梦境。 “你可曾有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或者是一些雷声什么的?” “有啊!当然有!我在吊桥上的时候听到过一次,还有好多乌云,只是半滴雨也未下。然后我往山里走的时候也听到了,怎么,这雷声可是有古怪?” “当然!这并非雷声,是第二组音律组的琴音,他们可不止会些普通的曲子这么简单,自然的声音对他们都不在话下,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那极有可能是我在第二次听到雷声的时候就已经进入这幻觉了,幻觉里的如果都是假象,那她们几个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我方才真的是被吓着了。” “博学堂是不会在比试中真的让弟子出什么意外,你心眼可真好,还想着她们呢怎么方才在你的幻觉里没和她们打起来?”蓝臻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可看不见你的幻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顺子给你服了解清宁剂,你这才醒了过来,你放心好了,这药剂有一定时间的作用,短时间内即使你再听到些什么也不会中招了。” “顺子?”六弦摇摇头,自语道:“他是谁啊?” “六弦,你是怎么回事啊,可是伤到了脑子?怎么似乎你好多事都不记得了。。。”蓝臻皱紧了眉头,一伸手过来抓着六弦的脸揉个不停。 “你,你干嘛!” “看看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喂喂餵。” 门被推开了,外头的阳光毫无预兆地直射进来,这朦胧的光晕里走进两个男子。 其中一人眉目清朗,丰神俊秀,五官挺拔,这周身清冷的气息在这和煦的阳光中反而显得美好又自然。 六弦有些看呆了,不仅仅因为相貌,不自觉地呢喃着:“我是不是认识你。。。” 那两人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目光略过了六弦,看着蓝臻,淡淡道:“我们出去转了圈,你的猜测一点没错。” 蓝臻嬉笑着:“那自然是,我的头脑可聪明着呢,对了,柳玄伶,我们何时离开这里?” 那名好看又清冷的男子思忖了会儿,说道:“再过会儿吧,我们需要再想想对策。”转身又问向了另外一位男子,“顺子,清宁剂你这边可还有?” 那唤做顺子的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够用。等会儿走的时候,我们每人都再服一些。” 三人开始聊了起来,似乎完全把六弦凉在了一边,这种被冷落的滋味啊。 不过六弦很快就忘记了这滋味,全程盯着柳玄伶出神地望着,长得真好看,这股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对不对,还是,因为本就认识原主,所以潜意识里会有熟悉之感? 可是想想也不对啊,顺子也应当是认识原主的,可是感觉却完全的陌生。 柳玄伶被这目光盯得后背发冷,又想起了先前有人跟他说过六弦和王子凝打赌一事,顿时心里有些发毛,冷冷地问道:“六弦,你可是有话要说?” “有些事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儿事?”六弦一边说着话,这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柳玄伶,到底是在何时在何处见过他呢? “这正是遇见最有意思的比试了,就像我方才跟你说的,把所有弟子都聚集在一起考了。”蓝臻指了指柳玄伶,“比如他,方才那雷声是他的杰作。想从幻觉里全身而退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很多时候只能靠一些药剂,这就是顺子的试题了。他们药理组最拿手这些了,我想不仅仅顺子手里有这些,在别处也有的吧,只是要看那些弟子们寻不寻的到了。有些人明明在幻觉中却浑然不知,不过,想不到六弦你还挺厉害的,果然这第五组数一数二的交椅名不虚传。” “我?我可没做什么?”六弦被说得一头雾水,她走个吊桥都心惊胆战的,要不是被蓝臻救了,自己大概早出局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晕了,但是我给你把过脉,发现你是受幻觉影响最轻的人,所以我给你稍许服了些清宁剂,你便很快就好了,就连清醒的时间也比普通人快了许多。”顺子长得眉清目秀的,笑道。 第52页 “哈!”六弦想着也许原主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真的是沾了他的光。 “我易容成紫烟的样子,正想着这比试到底是何意义,就听到了雷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忽然想着会不会这比试另有干坤,然后说来也巧就遇到了顺子。顺子把我当成了紫烟,我突然觉得心闷得慌,心里头似乎一直压着的大石头正蠢蠢欲动,这就和顺子大打出手了,之后便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柳玄伶和顺子在一旁坐着,已经给我服了清宁剂。我们三人想了很久,摸到了点头绪,于是我就想到你也一定在此山中,就想来寻你。” “所谓的幻觉,其实就是激发了人内心里最大的恐惧,所以如果幻觉影响不到你,除非你有极大的自制力,除此之外便是你为人心静如水,无欲无望。可笑的是凡是是人,谁会能真正做到如此呢?”柳玄伶微阖着双目,淡淡地说道。 六弦正想说瞧你这副神情,倒像是个无欲无求的人,被蓝臻一声疑问打断了,“六弦,我倒是忘了问你,你们比试的内容可是什么?” 六弦还有些晕乎,揉着头想了会儿,掏出了随身的锦囊,一拍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先是让我们不用任何内里过一座吊桥,这就淘汰了五个弟子了。随后我打开了之前戊辰师傅给的锦囊,比试前说在这深山里头藏了宝物,而这锦囊便是线索,谁能优先寻到,便是第一。” 六弦拆开了锦囊,拿出了那张莫名其妙的字条递给他们,“你们瞧,里头只有这个,上头只写了这句话,流光溢彩花飞去。” 那三人拿着字条反反覆覆读了许多遍,这左看右看只是句普通的诗而已。 柳玄伶皱了皱眉,问道:“这锦囊里只有这一句话?” “对啊。” “那其余弟子的呢?” “人手一个。” 柳玄伶不再说话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六弦刚想发问,被蓝臻摆手阻止了,在她耳边低语道:“别打扰他,他想事儿的时候喜欢一个人。” 这蓝臻余角瞅着六弦,心想这丫头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柳玄伶突然起身,紧盯着六弦,方才的慵懒一扫而光,急忙道:“你方才说戊辰师傅给了你们每人一个锦囊,可是在第一关的时候就有五个人被淘汰了?” “是啊,我发誓完全没有记错。” “柳玄伶,怎么了?你可是有想到什么关键点?”蓝臻急切地问道。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从方才这个锦囊里的线索来看,显然有上下句关联,那就意味着你还需要得到其他人的锦囊。那如果事先就淘汰了一些弟子,岂不是会造成线索断开?如果并不妨碍线索的话,只能说明无需十个锦囊也可解开线索。第一关后只剩五人了,如今还不知道剩下多少弟子,我们必须要做的事便是得到他人的锦囊。”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很多关键点似乎都理顺了,蓝臻琢磨了半天,转着双目笑道:“这个线索一定不难,我觉得没准光这一句也是能解开的。” “流光溢彩花飞去。。。”蓝臻念叨了一遍又一遍,皱着眉头无奈地一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不如我们边走边想吧。” 依外头的天色来看,约莫是未时,还有三四个时辰比试才结束。 蓝臻变回了自己的容颜,四人默不作声地往前走着,六弦不知道他们心里有何想法,自己对宝物真的没什么执念,默默跟随而行。 “柳玄伶,这燕环山你可熟悉?”蓝臻警惕着周围,这深山里真的是哪里都长得差不多。 蓝臻仰头望着蓝天,“我觉得这句话怕说的是一个景观,不知这燕环山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并不熟悉,这燕环山向来不让我们接近,不过你的想法倒有些可能。” “这里怎么看都一个样,即使迷路了也不会知道,我想着说不定还会有些什么古怪的声音,寻着声音去或许就能见到其他弟子了,我们服了清宁剂,自然也不会怕。”六弦此时神智很清楚,倒是觉得这里的风景挺不错的,要不是他们身处这样的境遇,倒是可以带着玩耍的心情好好走走。 ☆、寒霞溪 “对哦,六弦好聪明,我想你们音律组一定还有后招,我们倒可以寻着声音走。”蓝臻一把搭在六弦身上,嬉笑着。 果不其然不过多时,传来了磅礴的大雨声,然而四人皆没有看到任何雨滴,顺子皱了皱眉眉:“柳玄伶,这应当就是你们音律组所为,只是我们服用了清宁剂,当然不可能看到幻觉中的大雨,我猜测这里附近必定会有其他弟子在。” “我们抓紧时间分头寻找。” 蓝臻和六弦一组往左边寻去,蓝臻念叨着:“这所谓的宝物到底会是什么呢?” “要么价值连城,要么是些世间难寻的稀罕玩意,比如有强大的力量,或者有些神奇的功效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六弦想起那些电视剧里的情景,随意地说着。 蓝臻停下了脚步,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蓝臻,你怎么了?”六弦张开了手掌在她眼前晃悠着。 第53页 “没有,听你这番说辞我倒是有些心动了。” 六弦好笑地捂住了嘴,她只是想起电视剧里的情节随意地一说,不过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她倒真的想瞧一瞧。 草丛里倒着两个人,蓝臻和六弦对望一眼,急忙忙地跑过去一看,是紫烟和苏琴,还有两个六弦叫不出名字的弟子。 蓝臻蹲下身子仔细地一瞧,说道:“她们是真的紫烟和苏琴,看来你们第五组只剩下你,王子凝和李洵了。” 这二人身上的锦囊未被人取走,打开一看,上头分别写着,“仙林深处踏云来。”“碧波粼粼水中月。” 柳玄伶默念了许久,又把先前六弦的那份放在了一起,突然笑道:“倒似乎正是蓝臻之前所说的了,怕指的就是这燕环山绝景之一的寒霞溪了。” “哦,此话如何说?”蓝臻不解,她对这些诗词并不在行。 “寒霞溪之所以称为绝景,其原因有二。其一便是这溪水,清澈如透明,溪中的石头也好,小鱼也罢,放眼瞧去宛如腾空在空气中。其二便是那里的一小片瀑布,白日里潺潺流下,可是一到了傍晚这溪水会发热,腾起阵阵烟雾,宛如仙境。” 柳玄伶言罢,同时展开了三张字条,指着六弦那张,说道:“流光溢彩花飞去,指的就是这瀑布,这也许说的就是这瀑布飞流而下之时在月色下的奇景。还有仙林深处踏云来指的便是傍晚后寒霞溪因溪水而起的烟雾。这句碧波粼粼水中月应当就是那透明见底的溪水了。如果一切没有错的话,我们往寒霞溪走去,就会寻找宝物了。” 解开谜底的喜悦让大家都精神振奋,二话不说就往寒霞溪走去,如此算来在酉时前赶到真是妥妥儿。 一到寒霞溪,六弦终于明白为何称之为绝景了,这三句诗词完全映照了此处的绝美风景,六弦觉得完全可以与天下第一奇山之称的黄山相媲美。 此时已至申时,这冬日的天黑得快,在这深山里全然已是黑透了。一股清凉却又不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小溪潺潺而过的声音清脆动听,一轮明月已高悬在墨染的空中。 “哇,六弦,你看!”蓝臻兴奋地喊道,满眼放光。 前方清澈透底的溪水,在明月的照射下一见到底,那轮明月的倒影仿佛腾在空中,天地间似乎有两处明月的奇景实在嘆为观止。 六弦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触碰这轮明月,古往今来多少人想摘下这天上的明月和星星,如今自己也算是实现了吧。 触手的冰凉之感让六弦一抖索,明月的倒影晃动着,如梦如幻。 六弦一个没站稳就要跌入这冰凉的溪水中,拦腰被人扶住了。 对上那双细长幽静的眸子,在柳玄伶幽深漆黑的瞳仁中,六弦看到了自己,却又不像自己。 柳玄伶开口道:“这么无聊的赌,真不像你啊。” 六弦呆呆地“啊”了声,竟然连柳玄伶都知道,看着口气还带着嘲讽,汗,这原主到底打了什么赌啊! 柳玄伶看着她不发一语,有些好笑,“怎么,有胆量打赌,没胆量跟我说实话了?还是因为那个赌,所以比试一定要赢?” 这话听得六弦云里雾里,吞吞吐吐道:“我对那个宝物可没什么兴趣,只想留着命而已。” 柳玄伶瞧着六弦不像说谎的样子,心想果然如蓝臻所言这丫头怎么最近性情脾气变了这么多。 只听蓝臻的声音传来,激动地喊道:“你们快过来!瞧瞧我找到了什么!” 六弦心下一松,顺势推开了柳玄伶,往蓝臻跑去。 柳玄伶瞧着六弦也并不多说什么,众人来到了瀑布前。 蓝臻指着腾腾升起的烟雾,惊喜道:“我在这附近找了许久,突然发现这个小山洞,看似好像可以通往瀑布后面,你们说这宝物会不会就藏在里面?” “我看极有可能,只是如此隐蔽的地方,不知会有何陷阱,不如我在外头接应?”顺子提议道。 柳玄伶点点头,刚想说话,六弦赶忙说:“不如我陪着顺子一起等在这儿吧。” “那可不成。”蓝臻摇了摇手,“这锦囊本就是你们第五组的,肯定是需要你亲自去寻的,实在不放心我陪顺子留下吧。” 六弦一脸黑线,她就是为了和柳玄伶分开呀,哎,误打误撞真要命。 “蓝臻,顺子一人应该成了,你还是陪我一道去吧。”六弦笑着撒娇道。 “哎,你是怎么啦,不是一向胆大包天的嘛!更何况还有柳玄伶呢,他可厉害着,有他在一定很安全。别多说了,赶紧走吧,可别让别人抢了先,我和顺子守在这儿,如果有他人来了,我们还能磨上好一会儿呢。”蓝臻把他们二人推进了洞口,摇手让他们赶紧寻宝物去。 这山洞幽暗无比,没走几步便伸手不见五指了,四周时不时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在这静寂无人的黑暗中,六弦不禁往身边仅存的温暖靠了靠。 虽然知道自己并非原主,也只有短短的七十天时间,但是这熟悉的感觉竟让人忍不住亲近。 柳玄伶一直走在前头,却放慢了脚步让六弦能够紧紧跟上。 这山洞里头有些潮湿,脚下总是打着滑,一个没站稳,六弦本能地拉住了前方,却只是柳玄伶的袖子。 第54页 一时有些尴尬,刚想放开,却反被温暖有力的掌心紧紧握住了,低沉的声音传来,“小心些,这里的路不好走。” 六弦支支吾吾地嗯了声,脸色绯红。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啊! 六弦呆呆地望着他,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明明是陌生的脸,却是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好像轮迴了几千年。 这昏暗的山洞里唯一的好处便是柳玄伶也不会看见她的神情,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看够了没有。” 六弦抽出了手,紧张地低下了头,汗,怎么自己无论做什么都逃不开他的眼睛呢! 抬头迎上了那熟悉的目光,柳玄伶弯身看着她,那星星闪闪深邃幽深的目光离自己不过一寸,“你方才还未回答我,为何打了这个赌?” 六弦冒出了层细汗,她怎么知道是为什么! 柳玄伶背后突然有些淡淡的幽光,影影绰绰,飘忽不定的,看得人有些晃眼。 六弦伸出手指着后方,轻声道:“这不会是鬼火吧,这里难道有鬼!” 柳玄伶见状皱了皱眉,快步向前走去。六弦抖索了下,也往前赶去。 “喂,你等等我啊!”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明显,分散的比较凌乱,星星点点的倒有些好看。六弦走进一瞧,大片的晶体呈现在眼前,像水晶似的。 吃惊地喊道:“这些是水晶还是石头?” “是金刚石。” 哈,金刚石,这不就是钻石嘛!是钻石啊! 六弦两眼放光快步奔向了那星云似的光亮,哎呦,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发财了! 激动了半晌,想到这古时候可没这种技术啊,金刚石在当时估计真没什么价值,不知道离开的时候能不能带些回去。 柳玄伶对这满地的金刚石似乎没什么兴趣,继续往前走着,六弦不舍地看了眼满地闪亮刺眼的钻石,紧随而上。 很快便惊得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这山洞四处都是金刚石,六弦简直恨不得打包整个山洞回去。 滴滴答答的水声越来越响,随之灰暗的山洞被一丝冷冷的月光彻底照亮了。 前方水流从上方垂直而下,清澈透明的溪水将外面的世界展现得清晰无比,外头分明就是方才他们所到之处。 ☆、心生一计 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透过溪水的轻拂,烟雾缭绕更显得朦胧玄幻。 “流光溢彩花飞去。”柳玄伶默念着,一拍手,笑道:“就在此处了!” 六弦向四周看了看,纳闷道;“宝物就在这里?难不成是这满地的钻石,不对,我说的是金刚石。” 柳玄伶没有回答,而是闷头在找些什么。 这一地的金刚石实在太晃眼了,六弦的心脏“噗通噗通”直跳着,突然在地上看到一处特别大的金刚石,哎,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忍不住去碰了碰她,可这长于地面的金刚石却并不牢固,摸上去很是松动。 六弦不禁觉得奇怪,用力一扯,金刚石活生生碎开了两半,“啊,这,怎么会这样!” 柳玄伶闻言过来一瞧,眉心一皱,往土里找寻着什么,没多久就挖出一个玉戒指。 “这是两颗金刚石被摆放在了一起,竟然底下藏了这个。” 六弦拿过玉戒指看了又看,成色相当好,细腻通透,颜色不是一般的漂亮,不禁赞嘆道:“果然不是凡品。” 柳玄伶眸色沉了下来,沉声道:“玉戒指再好,也只是个俗物而已,这场比试难道只是为了这个东西?” 六弦摇摇头:“难不成另有其他意思?这玉戒指被隐藏在这里不会是一个偶然的,一定是戊辰师傅口中的宝物。” “没其他法子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什么!这就要走了!”六弦扰了扰脑袋,不满道。 “哦,你还想做什么?你如此喜欢这个昏暗的山洞?”柳玄伶嘴角扬起一个奇怪的笑容。 六弦望着满地的金刚石,她心里头这捨不得啊,哎,可是根本没法带走啊,早知道应该问问那个小精灵,这个时代的东西是不是能够带回去。 呜呜呜,发财的大好机会啊!实在是心绞痛,只能看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到这里了。 洞口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两人对望一眼,不好! 山洞外蓝臻和顺子正和其他弟子打得如火如荼,正是王子凝和她的两个跟班,看来李洵应该也是被淘汰了。 王子凝瞧着六弦和柳玄伶从山洞内走出,不禁勃然大怒,沉声道:“六弦,你个卑鄙小人,竟然忘记我们打的赌了吗?如此不守信之人哪还有脸苟活于世上。” 六弦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楞在了当场,到底是什么赌让王子凝念念不忘到现在,似乎很严重似的。 话说回来即使不守信又怎么了,顶多是人品败坏,不能活在世上也太严重了吧,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两个跟班紫烟和苏琴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喊道:“莫非你们已经得手了,快快把宝物交出来!” 蓝臻闻言,眉目一挑,秀气的眉眼顿时气势凌人,扬声道:“真是好笑,凭什么让别人得手的东西交予你们?且不说是你们技不如人,即使想要夺走,也该有能拿走的本事!” 第55页 转身望着王子凝,满脸的轻蔑,冷笑道:“我呸,你死了,六弦都不会死!顺子,别和他们多废话,想要夺取宝物,先打赢我们再说!” 蓝臻和顺子毕竟不是第五组,虽说武艺不弱,但是和第五组相比还是差强人意。 柳玄伶见状立即加入进来,一时之间打得难分上下。 王子凝瞧着柳玄伶,脸色有些许不自然,动作也慢了下来,吞吞吐吐道:“柳玄伶,你真的要跟我抢吗?” 柳玄伶没有半分犹豫,一招一式干脆利落,平静道:“说来奇怪,这宝物分明就是我们先得到的,何来跟你抢这一说?” 王子凝满脸涨红,秀目顿时泪光莹莹,紧咬着下唇,奋力地说道:“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六弦觉得自己不能独善其身,反正自己的武学也不差,他们四人联手断然不会输了去。 刚想放手一搏,王子凝余光已瞧见,冷笑道:“比试讲究公平公正,六弦你一旦加入,便是四比三,你们胜之不武!” “我呸,你个小人,狐媚子,惹事精!”蓝臻气上了心头,对着王子凝乱骂一通。 这几个字戳在王子凝身上就好像被数万只蜜蜂给蛰了一样,狐媚子? 竟然敢说自己是狐媚子!王子凝凝神聚气,打算狠狠教训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蓝臻。 六弦在一旁看得比谁都真切,这王子凝心眼也忒坏了!只要能赢,胜之不武又如何,刚想出手却想到了更绝妙的主意。 吐了口气,轻松自在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他们打斗,笑道:“不出手便不出手,省的你觉得我们四个人还欺负你了,即使我不出手,他们也能打得你们屁滚尿流的。” 这话说得王子凝横眉竖起,六弦不等她说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可别不信,这人吶独自一人是没法活下去的,身边一定要有真心相待的朋友。” 王子凝冷哼一声,好笑道:“听你这意思,说得好像我是孤身一人似的。” 六弦微微一笑,这笑容可是半分暖意也没有,眯眼笑着说:“可不就是,王子凝,你可别忘了,在方才的幻觉中,你们三人可是大打出手想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六弦缓缓起身,带着谜之笑容,说道:“这幻境里头是最能真实反映一个人的内心想法的,可见你们三人之前的猜忌和怀疑已经到了很深的地步了。我不妨跟你直说,这宝物压根不在我们身上,你能确定现在的就不会是幻觉吗?不妨直说了,我们先前在草丛里发现了你两个跟班,可是却不见你,你们显然分开过一段时间,你的两位朋友没有骗过你?有没有想过那宝物早被她们夺了去?你的敌人可不是我们。” 王子凝整个身子微微一颤,眼神中的犹豫之色渐显,不自觉地望向了紫烟和苏琴。 那二人也是一脸惊恐之色,赶忙澄清道:“子凝,幻境中的事怎可能作数,宝物断然不在我们身上,你别被他们欺骗了啊!” 六弦仰天大笑一声,“那真是可笑了,我们反覆找了一圈结果连宝物的影子都没有摸到,你们偏巧这就赶来了。你真的可以确定紫烟和苏琴一直跟你在一起?若不信我们大可以让你搜个遍,看看我们身上是否真的藏了什么。” 人就是这样,越是坦荡荡越是容易被人信服。此刻的王子凝对自己身边的两位朋友的怀疑早就远超过六弦了。 形势瞬间逆转了,无论这二人如何狡辩,这王子凝似乎一口咬定她们一定有事瞒着她。 这人智商也是堪忧啊,随便几句瞎扯淡的就能让她动摇,这脑子也是不清楚。 六弦抱着双手站在一旁看她们斗得你死我活的,心里乐呵着呢。 蓝臻笑颜逐开,轻声道:“还是我们六弦聪明,方才还得想法子如何斗过这三人,此刻我们倒成了看客了。” 柳玄伶说道:“快酉时了,不出意外比试该结束了。” 蓝臻面若春风,笑容在月光下熠熠闪闪,“不出意外,我们稳赢了。” 王子凝三人打得热火朝天,对着背叛她的人不留一丝情面。而紫烟和苏琴早就对这位平日里使唤她们的大小姐不满意了,此时还莫名地背锅,心里的这股怒气早就烧起来了,一招一式不留一点退路。 那三人从寒霞溪一路打到了崖前,在这凄迷的月色下,显得诡异又惨烈。 六弦一拍脑袋,不好!大事不好了! 这王子凝如果被打死了那可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完不成任务了,一跺脚怪叫一声,一路追去。 “六弦,你往哪儿去呢,喂喂,快回来。”蓝臻以为六弦疯了,一股脑也追了上去。 王子凝在紫烟和苏琴的夹击下一路退到崖边,紧咬着下唇不肯放弃,那二人被逼红了眼,双双一噼掌。王子凝一时招架不住,整个人向后一仰,坠落而下。 六弦在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王子凝!她可不想任务失败! 本能地飞身而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而自己的右手在剎那也被人用力地抓住了。 “柳,柳玄伶。。。”六弦艰难地抬起头,望着牢牢抓住她的柳玄伶,内心有些动容。 “你是不是傻,有你这么救人的吗?”柳玄伶的脸色有些发白,第一次看不透他深邃的瞳仁,在他眸中瞧到了隐隐的怒意。 第56页 这两个人的重量啊!!! 蓝臻大叫着六弦的名字和顺子一起跑来,两人一左一右左拉右拽地把她们二人拉了上来。 蓝臻抱着六弦哭道:“你可是想吓死我,哪有你这样不顾自个儿性命的。” ☆、下山歷练 六弦死里逃生,自己也怕得慌,心到现在还跳得厉害。 戊辰师傅的声音传来,“酉时已到。” 蓝臻扶起了六弦,安慰道:“好在有惊无险,酉时到了,我们赢了。” “我看不一定吧。”王子凝缓缓站了起来,又恢復到了往日里不可一世的表情,手里握着那只玉戒指,轻哼一声:“方才从柳玄伶的袖口中掉落的,好啊,六弦,你把我唬得团团转,到底谁才是撒谎精。” 这简直万万没想到! 蓝臻抱着脑袋,不甘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柳玄伶倒是一脸无所谓结果的表情。 戊辰师傅腾云而至,瞧着他们几个,神色淡然,一一略过停顿在了从方才王子凝堕涯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的紫烟和苏琴二人身上。 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平淡却是冰冷至极,“同门弟子,怎可下手如此狠毒,你们二人不配在我门下,即日起离开博学堂下山去吧。” 紫烟和苏琴对望一眼,大哭了起来,跪在地上又求又哭,戊辰师傅不再理会她们。 眼神落在了王子凝身上,说道:“此次比试虽为竞争,却更是考验你们的冷静,毅力,智慧,还有最重要的团结。对于比试的结果,为师实在有些失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固然没错,可是没有同伴,没有信任,当真能一个人走下去?今日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吧。” 一路上蓝臻都在骂个不停,他们千辛万苦寻得的宝物被王子凝白白占了个大便宜,实在是气人啊。 六弦满脑子都是戊辰师傅的那番话,看来博学堂真的不一般,原主到底是如何进来的呢? 而且自己方才救了王子凝,似乎也没有完成任务的徵兆,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子凝匆匆地跑来,掩不了得意之色,笑道:“六弦,此次真的多谢你了,不仅救了我,还把宝物双手奉上,这第一名之位实在太顺当了。” 六弦心里那个悔恨啊,就自己傻,还真的去救她了,戊辰师傅一定就在旁边,一定会出手相救的,结果自己一样没落得好。 王子凝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道:“这些都无所谓,比起宝物你那个赌可是重要多了,眼下是我赢了,你可得遵守承诺。” 蓝臻本就气不打一处来,闻言更是怒目而视,“你胡扯什么呢,六弦什么时候和你打赌了?” “哦,你的好姐妹难不成没有告诉过你?”王子凝想到方才被六弦挑拨离间内心非常不爽,此刻抓着好时机便嘲讽着。 “六弦,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到底和这个女人打了什么赌啊!”蓝臻少有生起了六弦的气。 六弦语塞,鬼知道是什么赌。 王子凝见状得意一笑,“柳玄伶,你往后不许再见他,六弦,言而守信你可别忘了。”言罢高傲地走了。 什么?不能再见柳玄伶?哈?这么无聊的赌,原主在想什么? 蓝臻在旁“哧哧”地笑着,用手指戳了戳六弦的脑袋,笑得停不下来,“原来是打这个赌啊,六弦你,哈哈哈,不过你甭理她,没脸没皮地好意思开这个口,柳玄伶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 六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日的比试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却像过了好几年似的,如今放松下来浑身酸痛的厉害。 这睡不着的时候特别容易天南地北的胡思乱想,六弦又想到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这回去的线索一点没有,也不知道是哪里偏差了,还有那柳玄伶,每每看着他就熟悉到心痛的地步。 次日一大早,蓝臻就拉着昏昏沉沉的六弦往学堂走去,戊辰师傅正在和其他几个弟子商量着什么,正是柳玄伶和顺子,还有一位六弦喊不出名字的男弟子。 戊辰师傅掩上了门,一脸严肃,开口道:“各位,正如为师昨日所言,每组的第一名会有其他奖赏。。。” 话未完,柳玄伶却笑道:“这奖赏二字也是绝妙的,戊辰师傅此次可是又有新的任务了?” 这柳玄伶显然以前做过类似的任务,一脸预料到的表情。 戊辰师傅淡淡地一笑,继续说道:“李元,柳玄伶,顺子,蓝臻,还有六弦,即日起下山歷练去吧,具体任务李元会在路上跟你们细说。为师只求你们一路平安,勿忘初心。” 六弦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每天都过得好刺激啊!!! 背着细软,右手握剑,这副架势倒是不错,只是似乎有什么事儿不对劲,六弦愣住了,问道:“不对呀,第一名应当是王子凝呀!怎么会让我去!” 蓝臻翻了翻眼睛,笑着:“这叫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今儿一早就大病了,都起不了床了,这不只能由第二名上了,话说回来本来这第一名就是你的呀。”蓝臻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放宽心。 “哦。”可是也不对啊! 如果她离开了灵山,那她怎么能确保王子凝的安全,万一在她不在的时候,这王子凝有个什么万一,自己岂不是完不成任务了? 第57页 哎,小精灵说了任务的报酬很丰盛,很丰盛,好多钱吶,什么也赚不到白白的在这里等七十日真的傻爆了! 六弦停住了脚步,一脸忧愁,蓝臻撞了她一下,“你还好吧?你放心啦,这下山歷练也是一种经歷,咱们这么多人在呢,不用害怕的。” 六弦只觉自己举步难前,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后悔,这都什么事儿! 蓝臻只当六弦是心里不安,一路上想尽法子逗她乐子,众人走了半日,在一处茶摊边歇脚。 “李元师兄,还不知戊辰师傅所吩咐的任务是什么呢”柳玄伶率先开了口。 李元给每个人倒了茶,神情严肃地说道:“从昨年开始不同州县都出现了人口失踪的现象,上头对此事极为关注,我们此次的任务便是要查明真相。” “可是为何会让我们去呢,这些难道不应该是官府的工作吗?”六弦不解地问道,刚说出口,似乎就明白自己又冒傻气,提出这个怪问题了。 果然众人一副疑惑的神情,蓝臻愣愣地瞧着六弦,说道:“博学堂一直会帮官府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每次比试的前几位都有可能下山歷练,只是这些都是暗中进行的。” “我,我。。。”六弦结巴了半天,已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汗,自己脱口就问的坏毛病,是该改一改了。 “六弦,你以前也曾下过山歷练,怎么就。。。。”蓝臻心里实在觉得古怪的很,这六弦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事儿都不记得了。 “我,不是啦,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些事就是官府的职责啊,为何要让我们去,岂不是会认为官府无能了?”六弦飞快地转动着脑子,想着如何搪塞过去。 “这你就不必管了,我们的任务只是查明真相,天不早了,我们赶紧赶路,要在五日内到达丰都。” 博学堂共五组,这其余四组的人六弦都认得了,唯独这李元不知是何人。 除去其余四组,这李元只有可能是第一组书画组的弟子。 蓝臻先前有提过这第一组都是头脑顶尖的人,他们读的可不是一般的圣贤书,这画的也不是一般的山水寄情之作。六弦估计这考试没准就是第一组的人精心策划的,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的。 一路上六弦尽可能地不说话,就怕万一又问错什么,这李元看着就不好唬弄的样子。自那次六弦提问了后,李元时不时打量着她,六弦这心里头直发毛,时时刻刻感觉自己就快撑不住了。 不日到达了丰都,这六弦从这个时空醒来就在灵山中,头一次来到热闹的市集,自然是看啥都新鲜,却还要尽力保持一副平静的样子。 蓝臻一看就是闷坏了,把细软扔在了客栈里就拉着六弦往市集走,一路上把每个摊子都逛了个遍。 六弦觉得一切都很有意思,古时候的那些小玩意一点不比现在的差。 “姐姐,姐姐,我要吃糖葫芦。”一个奶声奶气的小萌娃的声音。 六弦一瞧,在糖葫芦摊前,一对姐弟两站着,那个弟弟死命拉着姐姐吵着要糖吃。 姐姐在破旧的棉衣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文钱,买了串糖葫芦 ,立马被弟弟抢走了,“咯吱咯吱”啃得是津津有味的。 六弦翻了翻眼睛,果然是从古至今这所谓的兄弟姐妹情都是假的,还是独生子女好啊。 “六弦,你快过来瞧瞧,这盒胭脂怎么样?”蓝臻抓过六弦,举着个漂亮的锦盒子。 瞧着挺高大上的,估计这价格也是很漂亮,六弦才不捨得买这么贵的东西。 “好看是好看,可是要多少银子?” “二两。”蓝臻也皱了皱眉,她显然没有这么多银两,可是这胭脂她喜欢得紧,拿在手里左看右看都不捨得放下。 六弦笑了笑,她虽然也没什么钱,但是蓝臻对她如此之好,笑道:“改明儿,我有钱了,一定送你。” 蓝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那要等到何年马月呀?算了,以后会有更好的。” ☆、失踪案 二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玩了一路, 这拐角处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惊到了她们。 蓝臻示意去看看, 本以为是小孩子迷路了走丢了之类的, 哪晓得那小女孩放下了捂着眼睛的双手,六弦一愣, 这不是方才在糖葫芦摊前的那个姐姐嘛。 六弦心下一软, 上前抚着她的肩头, 急忙问道:“小妹妹,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小女孩吸着鼻子, 两眼通红, 揉了揉, “我弟弟不见了,方才还在我手边, 这就不见了!” 六弦哄了半天那小女孩越哭越大声, 连家也不敢回了。 “不如我们帮着找找吧?”蓝臻提议道。 六弦蹙了蹙眉,有些担忧道:“蓝臻, 不是说近日很多人口失踪案吗,不知道和这事儿有没有关系,我看我们都去找找,这小女孩一人在这儿也不安全。” 二人把小女孩送到了一个面摊前, 蓝臻掏出了自个儿所有的钱给了摊主让他好生看着, 便急忙忙地拉着六弦分头寻去。 日落时分,街上的人群渐渐都散了,二人一无所获。 小女孩瞧着弟弟回不来了, 又放声大哭,言下之意是无法向爹娘交代,不敢回家了。 第58页 蓝臻哄了半天,这小女孩却是连家也不敢回。 店主见状在旁嘆气道:“这镇上已经不少人失踪了,最近小孩子特多。” “哦,店家,你可知道些什么?”六弦问道。 “这,听说都是被鬼给抓走的。”店家有些惶恐。 “呸!胡说些什么呀!哪儿来的鬼!这世上何曾来的鬼,你倒是抓一个我瞧瞧?”蓝臻轻蔑道。 店家放下勺子,摆手道:“姑娘你年纪轻轻莫要胡说了,这鬼神是不能得罪的。这临近冬至,什么事不会发生你说是吧?” 六弦阻止了蓝臻的话头,假装好奇道:“店家,如此言之凿凿可是有亲眼见过什么?” 正好没什么生意,摊主索性给她们倒了茶,三人坐在椅子上唠嗑了起来。 “往年每日冬至都有小娃娃生病哭闹的,小孩子看到的东西和我们可不同,所以你说这大晚上的在街上瞎熘达,被鬼给拐走了有什么稀奇的。” “大晚上在街上熘达,这又是什么事儿?” “不瞒你们说,就前几日的事情。那日我这摊子前来了几个醉鬼,挤挤嚷嚷的闹腾到半夜才离去。那日天气又不好深更半夜好大的雷声,我正在忙着收摊,看见一个妇人牵着个小娃娃。心想真奇怪怎么这个时辰还会有人在街上,而且还带着几岁的小孩子。等收拾完走到了街口,只看到这小娃娃一人了,刚想上前看看情况,这一阵大风一吹,再定睛一看的时候这小娃娃已经不见了。”这店家说得那叫个悬乎,蓝臻听得越发的不可信。 “这也太唬人了吧,我说店家你应该改行去当说书的还差不多。”蓝臻略嘲讽道。 “嘿,我说你们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是说什么都不信,我跟你说这鬼神之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正值壮年哪有老眼昏花之理,我确确实实就是看到了这些!” 这小女孩突然开口道,“姐姐,难不成我的弟弟真的让鬼给抓走了?” “别胡说,现在是大白天呢。”六弦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安慰道:“姐姐们一定帮你把弟弟给找回来可好,天不早了,先送你回家吧。” 那小女孩一脸惊恐,连连往后退着,大喊道:“月儿不要回去,把弟弟弄丢了,爹娘会打死我的!我不要回去!” “这不是你的错啊,姐姐们陪你回去。” “不要。”小女孩已经吓得面色苍白,比不见了弟弟更是惊恐。 “蓝臻,你不懂,这爹娘八成是重男轻女呢,我想月儿一定是怕回去被爹娘责罚。” 二人商量了半晌,又没有其他法子,拉着又哭又闹的月儿往她家里带去。果不其然这户人家一听到宝贝儿子不见了,她爹立马拿出条鞭子上来就抽,她娘更是当即倒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的。 无论蓝臻和六弦怎么说,他们一口咬定就是月儿这个祸害搞没了弟弟,夫妻两个责骂完当下决定立马去报官。 六弦觉得这情况也不能留月儿一个人在家了,和蓝臻商量了下决定带她回客栈,反正这夫妻看上去也对这女儿丝毫不上心。 前脚还未踏入客栈,就听到李元低沉略带愤怒的声音,“你们两个上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们是在完成任务!不是让你们游山玩水的!” “李元师兄,我们可没有游山玩水,我们是出去找线索了,你瞧线索都给你带来了。” 众人目光落在躲闪在她们身后的月儿身上,月儿探出半个小脸,哆哆嗦嗦地望着一屋子人。 “这,她是谁,你怎么怎么带回来个小女孩儿了?”顺子不解道。 “这话可就长了,但是和那失踪案绝对有联繫!”蓝臻斩钉截铁地说道。 “哼,再长的话也等回来再说了,我们总不能让陆县令干等着像什么话,快快随我一起去吧。” 六弦让月儿呆在自己的房内又让小二给她煮了碗面条,嘱咐她千万不能外出,这才随着他们去了县令府。 陆县令为了今日的失踪案急得放佛老了十几岁,毕竟邻县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只是这丰都城最为严重,这重担自然而然落在了他头上。 一瞧见他们就好像看见了救星似的,摆了一桌子宴席,连敬了几杯酒,就差没磕头言谢了。 李元一本正经地举着酒杯,听着陆县令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六弦蓝臻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旁若无人似的大快朵颐。 这些失踪案都离奇得很,都是突然失踪了毫无任何线索,就是被旁人瞧见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六弦正在认真地吃着一条鱼,闻言突然想起了那个面摊店主那话,说道:“今儿那个小男孩也是突然就不见了。” 细细地把月儿还有那个摊主的话说了一遍。 柳玄伶垂目低声道:“看来这群人不简单,活生生地把人劫走了却是半点线索也未留下,不仅如此连目击者也很少。六弦,你方才说的那店主就这样看着那个小男孩不见了?” “是呀,他还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花眼。” “那可就奇怪了,他是看着那个妇人牵着小孩,连那个妇人也不见。” “会不会那个妇人就是作案人?”蓝臻问道。 第59页 “这深更半夜的牵着小孩,小孩也不哭闹,应当是熟人吧,只是这么多案件也不太像她一人所为。” 众人谈到深夜还无任何头绪,李元和陆县令还有事儿要商议,便让他们先回客栈休息。顺子想尽早破案便说要在附近街上再走走,柳玄伶和六弦蓝臻先行回客栈。 “这案子恐怕不好办啊,这动机手法都不知道,连一丁点儿的线索也没有。”蓝臻伸了伸拦腰,皱眉问道:“柳玄伶,你先前下山歷练的时候,可比这次棘手?” 柳玄伶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望着前方,好像有很多事儿想不明白似的。 “一般来说,人口失踪不是被卖了就是被杀了,这大面积的出现这个情况,杀人倒不太像,这些人都来自不同地方,有谁会跟他们同时有仇呢,倒是被卖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只是奇怪的是也不拘泥于性别和年龄,似乎有种看到谁就出手的感觉。” 这六弦随意的一句哈让柳玄伶一个激灵,刚想说话,却听到蓝臻惊奇道:“你们瞧,那不是月儿吗?” 这里离客栈已经不远了,月儿正从客栈里走出来,一个人往前走着。 “月儿。。”六弦喊道。 “嘘,别喊,我们不妨跟着她。”柳玄伶提议道。 三人紧紧跟上,想看看月儿会去哪儿。 此时街上已没什么人了,挨家挨户都房门紧闭已然进入梦乡,四周一片昏暗。 “这,她是要去哪儿,是不是要回家?”蓝臻轻声说。 “这不像是回家的路,我觉得有些奇怪啊,这月儿仿佛没了神儿似的。”六弦担忧道。 的确,月儿在前方走着,放佛没了魂魄一样,就这样一直一直往前走着。 突然空中一道闪电噼过,六弦吓了一大跳,这天又要下雨了啊!四周开始起风了,就在众人疑惑的瞬间,突然一个人影闪过,这月儿便不见了! 柳弦伶扬声道:“你们别动,我去追!”言罢风似的不见了。 “喂喂,这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六弦拧着眉头,心里头有些气。 “他一定觉得是有些什么不妥,我们别轻举妄动再看看情况。” 风没多久就停了,这天空半点不像会下雨的样子,哎,这阴晴不定的天啊。 ☆、六弦的馊主意 “六弦, 蓝臻, 你们怎么在这儿?”顺子的声音传来, 他看见了她们,急忙奔来。 蓝臻说了大致经过, 顺子不安地皱着眉, “那柳玄伶呢?还未回来?” 说话间, 柳玄伶从天而降,额间显着层薄汗, 喘着气道:“被他给跑了, 此人武功极高。” “起码确定不是鬼, 是人。”六弦笑道。 柳玄伶就差没白她一眼的冲动了, “我们先回客栈吧,等李元师兄来了, 再做商议。” 事情发展到如此有些超乎他们的想像, 也许是出自博学堂,自然比别人多了分傲气, 如今怕是碰到高手了。 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李元只能做出如下提议,就是大家分别在街头巡逻,自然凭他们五个人是不够的, 李元已传书给博学堂希望加派弟子, 并且也和陆县令商议增加每日巡逻的衙门侍卫。 整个丰都城如今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成为下一个目标,可是整日关紧房门不出门一步又不切实际。别说还真有人这么做了, 可是依旧有人离奇失踪了。 这陆县令的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好看了,这事的严重程度超乎一般。他治理丰都城多年,连很小的偷窃案都很少发生,一直风平浪静,如今这事嚷得连朝廷都知道了,传言还得派人下来调查,这脸可是丢大啊! 衙门里出动的侍卫已经人数翻倍了,这互相交错着在街头巡逻,博学组更是每日每夜地站岗,可是这失踪案偏偏一件接一件的发生。 月儿的失踪让六弦心里很不好受,这月儿本来就是她救的,却又在她眼前被人掳走了。想着要去月儿家一次,好歹得让她父母知道,被蓝臻一言回绝了,言下之意这对夫妻对女儿毫不在意,你就别去瞎折腾了。 比起犯案动机,这犯案目标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如今失踪的不仅有小孩,连成年的男女都有,这人到底作何之想? 李元如今每日都阴沉着个脸,似乎受了前所未有天大的耻辱,谁都不敢轻易和他说话,免得被他乱吼一通。 今日是六弦值班,感觉自己似乎和老鹰一样,牢牢盯着猎物以防错漏,然而这猎物几乎是完全捕捉不到。 蓝臻在和六弦换班的时候给她带了馒头,望了眼死气沉沉的丰都城,感嘆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那贼人啊,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我都好几日睡不好了。” 六弦咬着干巴巴的馒头,舔了舔唇,“食之无味啊,真不知道那些被掳走的人到底怎么样了,被掳去哪儿了呢?” “我们又不是他们,怎么会知道,谁来也怪,前前后后这么多人到底都去了哪儿?” “等下,蓝臻,你说的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哈哈哈哈哈!这个主意太好了!”六弦扔掉了手里的馒头,往客栈奔去。 “六弦,你莫不是也疯了不成,你这是要去哪儿?”蓝臻不管有没有人值班了,随着六弦奔去。 第60页 六弦一路上内心翻腾着,她真的太愚蠢了,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急急忙忙奔回客栈,柳玄伶和李元都在,李元瞧着六弦没有值班反而回了客栈,心里本就烦躁,刚想训斥几句,却看到六弦正笑得灿烂,喊道:“我想到法子了!” 柳玄伶淡淡问道:“什么法子?” “我们真是傻,这事如今根本不能守株待兔,那群人太厉害了,我们连尾巴都摸不着,我们只有打入到里头去才能明白!” 李元神色一凛示意她说下去。 六弦继续道:“我们被他掳走不就好了,起码能知道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又会被掳到哪儿去,没准还能查明白那些人的底细还有之前被掳走的人都去了哪儿。” “胡扯,这可不是什么好法子,你赶紧回去站岗吧。”柳玄伶想也未想一口回绝了。 这李元神色一变,瞧了柳弦伶一眼,直言道:“非也,六弦这主意不错。” “好个屁!”紧随而来的蓝臻一听到六弦如此之说,神色大变,急忙拉着六弦离开,一边还回头大喊道:“六弦值班太久了,这脑子都煳涂了,李元师兄别听他瞎说!” “你们慢着,六弦方才所说的并非不可,倒是可能性很高。” 蓝臻忍住想噼死李元的冲动,忐忑地看了眼柳玄伶,却见他的眼神愣愣地看着六弦,不喜不悲。 六弦摸着脑袋只觉得气氛实在诡异,却是一心想那个念头,继续说道:“我思来想去很久,只有这样做了,找个人少的地方或者大半夜的,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出现,我们乔装一下,这绝对是个法子。” 蓝臻伸手在六弦的后背拧着,六弦不禁吃痛,瞪了她一眼,“怎么了啊,这真的是个好法子,还多亏你那句话点醒了我!” 蓝臻眼瞧不妙了,如今只有先发制人,急忙说道:“你说行就行,我看就由李元师兄去最妥当了,你脑子生得最好,这万一有什么事儿你一定能够应对,要不就柳弦伶你去,你身手最好了!” 蓝臻笑嘻嘻地瞧着柳玄伶,心里头想着你可别怪我,六弦这傻丫头出的这等馊主意,按照李元的性格没准就把她给推出去了,实在太危险了,为了我的好姐妹,只有先把你拉出去了。 “我看不如就我去吧。”柳玄伶沉思着看向六弦,终把目光移开了。 “不妥,这失踪人口里,女子占了大多数,她们二位去显然更容易让敌人上钩。”李元说道。 “我呸,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去?”蓝臻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你缩在背后还是个男人嘛! “这,蓝臻师妹,我说的是事实,更何况同为博学组的成员,大家都应当尽一份力。我知道此次兇险,只是既然我们接手了,必须给官府一个交代,更应当保护天下的百姓们。” 蓝臻已经恨不得上去打他一巴掌了,却只能忿忿地说道:“那我去吧!我是易容组的,乔装打扮我最拿手了!” “这。。”李元犹豫了半响,目光始终看向六弦,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事最合适的人选还是六弦,蓝臻你可以帮她易容成另外一张脸。六弦的是武艺组的,身手断然在你之上,如有个什么万一相信她能够应付。” 蓝臻不仅想打他一巴掌,此刻更想把他噼程两半,这个混球,胆小鬼,懦夫! 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蓝臻在帮着六弦改头换面,眉间满满的愁色。 六弦不禁好笑道:“你怎么啊,我只是去完成任务,怎么搞得我像是去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你这个傻瓜,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这次的任务实在太棘手了,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了,你倒好,还撞在了枪口上!” “你身手不如我,自然是会害怕的,可是我不会啊,而且这事总需要有人去做的。”六弦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她把这事看得这么严重,她如今习惯了这具身体,觉得这事难不倒她。 倒是柳玄伶,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提议他自己去,心里头暖暖的。 蓝臻不是不清楚六弦自小的性格,凡事都喜欢沖在前头,对人又情真意切的,这样的人太容易吃亏了。 原本在灵山上,与世隔绝,除了王子凝倒也没其他人欺负六弦,如今一下山,这样的性子实在不是好事。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责任,只身看不惯博学堂的其他人,就比如那个李元,虽然有着顶尖的头脑,但是凡事别人出头自己坐享其成,算什么? 不禁搂着六弦的双肩,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有人轻扣了房门,得到应允后柳玄伶缓缓入内,瞧着蓝臻一幅生离死别的模样,心下一沉。 “柳玄伶,你怎么来了,今儿深夜就要准备了,你可是都安排好了?”六弦笑道,她可不想搞得自己一幅林黛玉的模样,她精神好着呢。 “来给你提个醒,一切小心,我和李元师兄都准备好了,不会让你出事。”言罢从袖口中掏出一小瓶东西,看着像是些粉末,往六弦身上撒去。 “这,这是什么?” “随踪粉,撒在你身上可以保持很久的时间,普通人是区分不出这个和其他女子用的香料的区别,但是顺子能够很好地区别出来,方便我们一路尾随你。” 第61页 “他们药理组当真好厉害,我闻着也像是普通的胭脂水粉的气味,说起来我今儿都没见着顺子,他去了哪儿?” “邻州的城县这几日也发生了好多案子,他过去了解大致情况了,你别急,已经让他赶紧回来了。” “出了这档子事儿,大家都怪忙的,我才没有急。”六弦饶了饶头髮笑着。 “你还笑?你怎么就不害怕呢?”柳玄伶神情有些惊异。 “这事总需要有人去做的,而且李元师兄一定会安排妥当的,还有你们在,我有什么可怕的?” “我。。”柳玄伶心下又好气又好笑,半晌只是摸摸她的脑袋,笑着:“万事切莫强出头,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会保护好你的。” 六弦低头轻嗯了声,脸莫名的一红,自己这是怎么了?尴尬地想向蓝臻求救,偷瞄一眼,人家早就知趣地离开了。 ☆、梦境内外 如计划那样, 夜深人静, 小心火烛, 六弦慢吞吞地走在长街上等待猎物上钩。 她心里一点不害怕,因为柳玄伶, 蓝臻还有李元就在不远处紧紧盯着她。他们特意绕开了衙门侍卫会巡逻的线路, 确保六弦只身一人。 六弦走了好久却是半点风声也没有, 哎,再走下去都要出城了, 难道自己真的想了个馊主意? 拐弯刚走进一个巷子中, “咚咚咚!”的打更声传来, 在这寂静无人的深夜让人心中一跳, 这都几更天了? 六弦摇摇头,忽然前方一个人影一晃!卧槽, 敢情那是上钩了! 六弦心下一个激动快步向前跑去, 角落里一个女子身影在她面前,背对着她。 我勒个大槽!难不成是贞子?六弦心里一抖, 果然是鬼啊! 我错了还不成么? 本能想转身离去,却是动也动不了,好像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样,惊恐地盯着前方, 那女子慢慢地转过身。 六弦真想紧紧闭着眼睛, 她不想看啊! 那女子已是完全面对着她了,人家可不是鬼,模样清秀, 明眸清澈,笑着喊她:“妹妹,我可寻了你好久了。” 妹妹?哈?喊的可是自己? 这六弦何时多了个姐姐? 嘶哑着嗓音问道:“姑娘,你是谁?这大半夜的怎么会在巷子里游荡,我送你回家可好?” 那女子摇摇头,原本笑着的脸出现了一丝愁容,淡淡地说:“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妹妹。” 怎么又喊她妹妹? “姑娘,冒昧问句,你为何喊我作妹妹?我并不认识你啊!” 那女子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是笑着道:“太久了,难怪你都忘记了,我是你姐姐,我是四喜啊!” 四喜?四喜?她是谁? 好陌生的名字,可是,那女子看着自己的眼神竟然如此亲切。 “妹妹,你随我走吧,来吧。”那女子又转过身了,六弦的身子能够动弹了,莫名地尾随她而去。 这又是哪儿,好大的府邸,楼亭水榭,怪石林立,一处处精巧的院子。院子内站着三个人,有位男子和一位女子正在说话,六弦拼命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 那男子话语温柔,眉目温和,六弦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睁大了眼睛,这不就是柳玄伶! 柳玄伶一向冷淡又漫不经心,这样温柔的他她几乎未曾见过。那名女子一直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她的脸,她会是谁呢? 还有一个人也是男子,或者称他为男孩差不多,正和他们嬉嬉笑笑着,圆圆的眼睛很可爱很讨喜。 六弦觉得自己的头真的好疼,一切都变得模煳了起来,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更是看不清那个女子的脸。 在她意识的最后,终于那名女子转过了身,有些羞红的脸,整个人却是精神奕奕的,那个在巷子里自称四喜的女子。 六弦被梦境弄得晕晕乎乎,柳玄伶,四喜,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个称唿自己为妹妹的四喜,她到底是谁,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姐姐? 原主有个姐姐,可是谁都没有对她说过,难不成她们也不知? 六弦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屋内,这屋内并不只有她一人,其余的都是女子。每日都有人来给她们送些吃食,只是这长久地关在黑暗里,门打开的瞬间,根本无法适应强烈的光亮,想看清楚这是何处,来人是何人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每日除了送食物的时候会开门,还有就是被带走的时候。每天都有女子被带走,在惊恐的尖叫声中渐行渐远。其余的人只能紧紧抱着自己,谁也不知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亦或是不知什么样的悲惨命运。 六弦的心思完全在那个梦境上,她隐隐觉得柳玄伶在欺骗她,可是又觉得自己如此之想很是可笑。毕竟她不会一直生活在这里,过了天数就要走的,她又何必去在意这些? 六弦很多时候都会害怕对柳玄伶的感情,她已经弄不明白到底是自己还是原主。 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什么随踪粉,看来是一毛钱用也没有。过去了这么多天,那些朋友显然没有走到这里。六弦只能承认,这个愚蠢的计划是失败了,她只能自救。 “翠儿姐姐,翠儿姐姐,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啊。”声音从她左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夹杂着焦急和哭腔。 第62页 屋里的人听到了动静,都纷纷摸索着围拢过去。 “她怎么样了?” “不好,浑身滚烫,难不成是病了?” “病了还好说,这不会传染给我们吧。”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说了这句话,那些人纷纷往角落里缩去,不再说话了。 六弦摇摇头,向躺在地上的女子摸去,果然烫得厉害,到底是不是普通的发烧也不好说。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能要人命的。 那个女孩似乎感受到六弦的善意,急忙问道:“我朋友会不会出大事啊?” 六弦摇摇头,坦白地说道:“我也不知,但是她烧得吓人,必须得让她赶紧出去。” 六弦摸索着走到门口,开始用力敲打起门来 ,“外头有没有人啊!这里有位姑娘病得很重,求你们先开开门!” 那女孩看着六弦这么做,也立马走了过来,死命地敲打着门。 门“唿啦”一声打开了,门外一个大汉凶神恶煞地喊道:“喊什么喊,给我安静的呆着,否则有你们好看的!”说罢就要关上房门。 那女孩眼瞅着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大喊道:“这位大哥,求求你了,我姐妹她病了,麻烦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吧,她烧得厉害。” “滚滚滚,老子还心情不畅快呢,你倒给我找个大夫来瞧瞧啊。”一推手,把那女孩摔在了地上,那女孩依旧不死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六弦在旁终于看清身处的坏境,这恐怕是在一户人家院里了,往外看去,对面就是一处廊子,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又有多少人看守。 六弦灵机一动,笑着说道:“这位大哥,还劳烦您去通报声,这位姐姐确实病得厉害。怕万一有个什么传染,这大伙儿都跟着病了,岂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那大汉听着觉得颇有道理,咕哝着:“真是麻烦死了,一分钱都没有的差事,怎么当家的会让我们干这个。你们给我等着,我先去喊了人来,都给我安分点坐好啊,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门又被关上了,这女孩子止住了哭泣,谢了六弦好久,就差没给她磕头了,又跑去了翠儿身边照顾她去了。 六弦坐到了她边上,拉了拉她,问道:“你叫什么?是如何到这儿的?” 那女孩微嘆了口气,低头说道:“我叫野菊,家里早没什么人了,自小就在别家当丫鬟,东家做到西家的。有一日上街买药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我娘亲,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一路跟着她走去,等醒过来的时候便在这儿了。” 六弦心下疑惑,怎么这情况跟自己如此相似。又问了屋里的其他女子,几乎都是一样的遭遇,都是看见了熟人跟着走了,醒来就在这儿了。 六弦又问了她们可否知道月儿的下落,都纷纷表示不知道,从失踪的人数看来,远不止屋里这群人,没准这院子里还关押着其他人。 那大汉果然带了人给翠儿看病,翠儿得了很重的风寒,又怕过病气给别人就被人抬走了。野菊也跟着走了,说是没人照看翠儿,让野菊一起跟去。 六弦本想嘱咐她几句,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在之后的几日里,六弦每晚不再做梦,那个唤作四喜的女子再也没有走入她梦中。梦里的一切包括在丰都城的街头,这所有的一切倒真的像幻觉一般让人分不出真假。 六弦索性不再想这些,一门心思地在考虑如何才能逃离这里,然而这一屋子的人,也许还有好几屋子的人,她到底如何才能出去呢? 这机会很快就来了,几日后,野菊回来了,当然只有她一人。翠儿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已经无需人照顾了,这野菊自然就又被押了过来。 六弦想问问她这几日的情况,却又怕被别人听到,毕竟这世道谁也不可信。 不想深更半夜,一双冰凉的小手自个儿摸了过来,轻轻推着六弦,轻声道:“六弦姐姐,你醒醒,我有话跟你说。” 六弦也没睡着,只是没想到野菊这么主动,心想好机灵的丫头,低声道:“这几日你可有发现什么没?” ☆、深入虎穴 野菊这几日一直和翠儿关在院子里的别处房内, 环境可比这里好多了, 起码有床有桌的, 最关键的是可比这里松多了。 野菊总是时不时地往窗外偷瞄着,据她了解这里绝对不止这一屋子的人, 起码有几间, 而且听说明后天又要送走一批人。 六弦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抓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拐卖人口又不像, 最让人疑惑的是他们对翠儿的态度。 那日她求人让翠儿去治病, 其实也是侥倖而已。她以为这种事, 死一两个人有什么打紧的, 却是生怕她们一屋子都有事,好像她们很重要似的。 野菊接着说她发现了一个关键, 就是每日开门给她们送食物时守卫是最松懈的。那个时候很多守卫都在送饭或者在膳房, 外头的人相对会比较少。 六弦望着一屋子的人,内心有点挣扎,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很有信心可以逃脱,只是这一屋子的人要一起走根本就不可能。 漆黑的屋内,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可是这野菊似乎能了解六弦的想法, 轻声道:“六弦姐姐, 我虽为人奴婢,可也不想让人轻贱了去,如姐姐想逃走, 请带上我和翠儿。” 第63页 顿了顿,復又说道:“翠儿是我唯一的姐妹,抛下她也是我万万做不到的,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们二人,姐姐如果能帮忙野菊感激不尽,日后必定回报。” 六弦心想这丫头真的机灵又聪明,做事说话毫不含煳,要紧关头又懂得取捨,和自己也算有缘了,于是便答应了她。 两人详细地盘算了一番,打算在次日中午送午食的时候就动手。如野菊所说,那时的守卫是最松懈的,门外只会站一人而已。 六弦有把握在制服了房内的,再解决屋外的那个,唯一不安的便是其他人该怎么办?然而她也不是圣人啊,她自问没有力量可以救出所有人,大家只能自求多福了。 没有了顾虑,六弦精确敏捷的一掌,那守卫直直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气,手中的食盒摔在了地上,馒头滚满了一地。 门外那人还来不及进屋,六弦早就沖了出去,迎面就是一拳! 六弦还来不及细说,众人纷纷傻了眼,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没命般的往外逃去,这下倒好把整个院子都给惊动了。 六弦已然无法顾忌她们,和野菊一熘身地往翠儿呆的屋子跑去。也多亏了那些姑娘,转移了那些守卫的注意力,反倒给她们提供了时间。 六弦内心有些愧疚,此刻却也是顾不得其它了。二人架起了不知所措的翠儿,一路躲闪着来到了后门,后门处站着两个守卫,大门被锁上了。 此次本就没有详细的计划,走到这一步已是意料之外,六弦觉得她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前面的动静迟早要闹到这儿,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六弦刚想冲出去,被野菊一把拉住了,“你想做什么,难道想硬闯?” 野菊对六弦的身手没有怀疑,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不然你,你还有其他法子?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只有硬闯出去再说了。” “这。。。” “总之,我搞定那两个人,你们抓紧时间赶紧逃走,能逃出这里,接下来就好办了。” 六弦不等她应允,直直冲了出去,那两个守卫一看,一脸大惊失色,却也是毫不慌乱,一招一式迎面而上。 六弦奋力拖住他们,野菊用力推了推大门可是纹丝不动,她一眼瞅了眼和六弦打斗的守卫,大喊道:“那钥匙在他身上!” 那守卫闻言本能地低头看去,六弦抓住时机,一脚踢在他胸膛,那人直直往后倒去,顺手扯下了他腰部紧扣的钥匙。 扔给野菊催着她赶紧开门,转身防御住另一守卫。 这大门“吱吱呀呀”地被打开了,野菊搀扶着翠儿出去,转身喊道:“六弦,你赶紧走啊!” 六弦方才丝丝勒住那人的脖子,这两边又涌出不少听到动静而赶来的守卫。 六弦喊道:“你先走,别犹豫,赶紧的!” 野菊是个知轻重的人,知道危机时刻不下点狠心谁也走不了,咬了咬唇,扶着翠儿离去了。六弦上前关上大门,往前方的廊子逃去。 六弦心里发誓,她绝对不是圣母!更没有到达捨己为人的境界! 在方才那样的情况下,显然她们三人不能同时逃脱,野菊如能顺利逃走,起码能走漏这里的风声。 而且她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院子又是属于何人的,至于那些被掳来的人又会如何处置,这些谜题都没有被解开。 六弦飞奔在廊内,已然迷失了方向,这路走到了尽头却只有间不起眼的屋子,看着灰濛濛的也不像有人居住。 六弦没有多加考虑闪身躲到了屋内,这屋子只是间普通的杂物房而已。里头凌乱地摆放着这些平日不用的旧东西,六弦刚想转身走人,却是被最里头的一个箱子吸引了目光。 在这到处布满灰尘又脏兮兮的屋子里,显然已经很久无人来过了,箱子旁边留着明显的痕迹,比其他的都干净一些,显然被人搬动过了。 如果是入屋内放东西,又怎么会去搬动这在最里头的箱子?莫非这箱子里有些什么? 六弦小心地往屋外一瞧,他们还未找到她,咬咬牙,想把箱子弄出来瞧一瞧。这箱子却好像有千百斤重一样,六弦使足内力才推动了一点点,也就是在那时这屋内传出“吱吱呀呀”有东西被打开的声音。 在屋内的另一头,厨门慢慢地打开了,竟然有个密道! 六弦脑子飞快地转熘着,这下面会有些什么,尸体,冤鬼还是成堆的金银财宝? 这些通常都是这阴暗的地道会隐藏的东西。即使不下去,这外头的守卫也迟早会找到自己,前有狼后有虎的,那当然选择后者。 六弦三步两跳地跑入了地道,这楼梯并不长,没多久就到底了,也只有一条路,顺着往前走就只有一间房间。 这是个普通的房间而已,只是里头堆了很多箱子,六弦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这些箱子先不说里头会是什么,就是这木头就是价值连城的上好红木。在现代真正的红木已经越来越难见到了,而这里的红木绝对是上品里的绝品,并且有足足几十口箱子。 六弦有些迫不及待了,似乎这些东西就像属于自己的一样,上前一个一个打开了,这次简直是两眼放光,眼睛都掉下来了。 这箱子里不是成堆的金子,就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和金碧晃眼的珠宝首饰,卧槽,这简直发大财了! 第64页 六弦拍了拍自己的脸,一样一样看去,这些都是真傢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在这古怪的院子里,先是有很多被拐来的人,又有这么多值钱稀罕物,难不成这个地方就是个人贩子集中营?这些都是贩了人得来的不义之财? 这本性再爱钱的六弦,对着这些不义之财还是不存半点心思的,本来就脏的东西自己可是消受不起。 这满屋子的金光闪闪真的是晃眼的很,六弦揉了揉眼睛,四周无数个星星在旋转着,哎,这又是怎么了? 有女孩的笑声,清脆悦耳,满怀喜悦。 “姐姐,姐姐,你别用水泼我。” “谁让你不下水的,快点下来啊,这水里凉快着呢!” “我才不要,水里有小蟹,我被它们这蛰过,爹爹说让我们不要下水,你不听话我要告诉爹爹去。” 有女孩的说话说,小心翼翼,充满好奇。 “姐姐,我们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不再回家了吗?” “放心,咱们是一起去的呢,要回也是一起回,再说了你总是嚷嚷着要出远门,这不是个好机会嘛!” “可是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我有些怕。” “别怕,这皇城繁华着呢,到时候姐姐带你到处玩儿去?” “真的有这么好?比我们这儿还要好?” “恩。” 六弦脑袋还有些疼,她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似乎之前在密道里见过的一切都如梦境一样是不真实的。 那个梦里的姐妹两到底是谁? 还有先前那一屋子的金银珠宝,哎,大大地嘆了口气,我才只是摸了一下而已! 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马车内了,马车向前行驶着不知要去到哪儿。这马车内不止她一个人,有些脸熟的就是之前关在一个屋内的。 大家对望着沉默不已,六弦能看清她们眼中的惊恐,这片默然宛如死寂那般。 蓝臻,柳玄伶,你们到底在哪儿呀? 六弦已经欲哭无泪了,她当然不相信他们会抛弃她,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她难不成他们也遇到麻烦了? 虽然这随踪粉可以保持很久的时间,但是都过了十几日了,估计也是早没作用了。 哎,自己真的是一筹莫展,最坏的打算便是挨过这些日滚回去罢了,没完成任务就没有报酬,自己到底在瞎折腾啥! ☆、南珠国 马车滚滚驶向未知, 大多数的时间大家都昏昏欲睡, 对于命运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 每日马车都会停下一段时间供大家吃点干粮和休息, 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六弦几乎可以肯定已经离开那个国度很远, 她们也许会被带到其他的国家。 蓝臻几乎快疯了, 这十几日每日每夜地毯式的搜索, 六弦却好像完全失去了踪迹人间蒸发了。疯的人不止蓝臻一个,柳玄伶虽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但是每日早出晚归不发一语, 可是比蓝臻更可怕。 在这样的情况下, 两人纷纷把矛头指向了顺子。尤其是蓝臻, 每日都对顺子大唿小叫的,只怪他那个什么随踪粉, 却是把人都搞丢了。 顺子大喊冤枉, 他能够准确地区分出常人不了解的气味,他们所追踪的方向完全是没错的。随踪粉虽然保持的时间够长久, 可也抵不过这十几日的时光,如果六弦换了衣服或者洗了澡,这气味早就不见了。 蓝臻并不是真的想怪顺子,在灵山的时候, 他们几个关系都很亲近, 只是六弦和她情如姐妹,是她最看重的人。 六弦性子柔和又容易相信人,如没有自己的关照, 不知会怎么样。两个人相处,强的那方会自然而然去保护弱的那位。 最可恶的就是那个李元,要不是他提议六弦去如今就不会这样,蓝臻一抓到时机就会嘲讽奚落他一番。 李元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来这案子一点头绪没有已经够丢脸的,如今连博学堂的弟子都失踪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觉得我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难道还指望着能在街上找到六弦?顺子,我问你,你可是寻错了方向?六弦会不会压根没来这里?”蓝臻脸色苍白地问道。 “这,应当是不会有错才是。”顺子这几日也不好过,他的确需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什么,应当???”蓝臻腾地起身,怒目而视。 顺子被这一吼搅得心头都痛了,他千思万想自己肯定没有弄错方向,可这六弦偏偏就像失踪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如今这随踪粉的药力早就消散了,哪里还能知道在哪儿。 “顺子,你别着急,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有什么偏差了?”柳玄伶嘶哑着嗓音道。 顺子反反覆覆地想了又想,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六弦的脸一直在脑海中晃悠着,那个可笑又幼稚的打赌,她还没给自己答案呢? 柳玄伶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才能寻到她。这白日里繁华热闹的都城,此刻放佛所有的活力生气都消失不见了,只是少了一个人,却是如此大的区别。 都城最北面靠近下河道,那里有一处乞丐窝,普通人嫌弃那里的骯脏和臭味,一般不会行到那儿。 柳玄伶心里失了方向,回过神已经走到了这里。望着这里腐败又萧索,心里又是一阵落寞,刚想转身离开,一个女孩子拉住了他干净的衣袍。 第65页 镇静地请求道:“这位公子,我姐妹得了重病,能否请您给我些银子,如有任何需要我之时,必当竭尽全力。” 如此燃眉之急下,蓝臻不禁好笑出了声,“柳玄伶,我们如今焦头烂额之际,你倒还有帮人的心,好端端地带两个丫头回来做什么?” 柳玄伶不是好管闲事那类,今日的举动他自己也深感莫名,只是突然想这么做便就这么做了。 方才请求她的那小女孩瞧着蓝臻有些不乐意,急忙说道:“我姐妹病的太重,多亏这位公子相救,还望好心的小姐莫要嫌弃了。” 这女孩子说话倒是挺规矩的,蓝臻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都说做好事会积德,帮也就帮了。我看你这姐妹病得不轻啊,不过等下让顺子过来瞧瞧,再难治的病他总能想到法子的。” 那女孩笑开了眼,连连磕头道谢,这倒搞得蓝臻越发不好意思了,摇手道:“你可别跪我,师傅说咱们就是要帮助别人的,虽然我们自己都心急如焚了,但是好歹帮你也算件好事了。” 没过一会儿就把顺子给拉来,仔细地诊了脉,又反反覆覆地细问了,顺子提笔开了副药又让人上街立马买药去,连声说服了药休息个把月一定会好的。 那女孩闻言才舒坦了,又对着顺子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蓝臻一把把她拉了起来,斜眼瞧着顺子,说道:“我说你别再跪他了,他呀最近做了错事,就当他做了件好事弥补了吧。” 顺子脸沉了下来,不发一语地收拾起了纸笔。 这女孩瞧着方才还挺融洽的气氛瞬间就变了色,心里有些忐忑。 蓝臻轻哼一声:“我可没说错,否则你瞧这么久了六弦还是半点消息全无!” “六弦姐姐?”那女孩抬起头,有些诧异又激动地望着她们。 颠来倒去左右摇晃中,这马车停靠在了一处民房外,六弦和马车里其他的姑娘们纷纷被赶下了车,六弦来不及看一眼这碧蓝的天空,就被推嚷着进了屋子。 这里很像一个作坊,院子里摆放着织锦绸缎和绣品,好多同龄的女子正忙进忙出,有的偷偷地看她们一眼又立马匆匆忙忙地干活去了。 弦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她们是一样的人。 众人被安排进了一间屋子,屋子很小,放着十几张床铺,看来是用作休息的。众人忐忑地站着互相对望着,一脸的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跨门而入,扯开嗓子喊道:“我是这里管事的,你们喊我李婶就可以,既然来了这儿,有些话我一开始就要对你们明说了,在这里好好地干活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否则话小心点你们的皮。” 转身对着门外喊道:“星儿,你在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进来!” 一个瘦弱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和六弦四目相对之时,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李婶说这儿的事又多又烦,星儿会安排每人各自的工作,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星儿给每个人安排了今儿要做的事,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房间,只剩六弦和她了。 星儿左看右看,确定没人盯着她了,抹了抹眼一把抱住六弦,硬咽着:“六弦姐姐!” 六弦拍了拍她,终于松了口气了,笑道:“月儿,几十日不见,瞧着都不一样了。” 月儿摇摇头,苦笑着:“我就想着姐姐一定会来救我的,每日盼呀盼的可就把你给盼来了。” 六弦拉着她坐在了床边,细细打量着她,虽然才几十日不见,月儿却感觉成熟了不少,果然环境能改变一个人啊,急忙道:“快来给我说说,这都发生什么了?” 月儿怕隔墙有人,也怕遭人生疑,长话短说了。原来月儿那晚被人掳走后也被关在了那所奇怪的院子里,只是隔日就乘着马车离去了,来到了这儿后她年纪太小,也无处可卖,便被李婶留在这儿干活了。 月儿知道这处境不乖乖听话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每日都勤勤恳恳,李婶看她够听话也不像别人这般哭闹不止,就让她呆在了身边。当然月儿怕有麻烦,谎称自己叫星儿。 六弦觉得现在的孩子是一个比一个机灵,野菊是这样,月儿就更是如此,怎么就自己一直傻兮兮的! 六弦听她说完,觉得有些疑惑,又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人被卖走了?都卖去哪儿了?” 月儿回答道:“这个作坊总共才这么点人,大多数来没几日就会被卖走了,卖到各个地方都有,这儿已经是南珠国了。” 六弦果然没有猜错,这么久的长度跋涉果然是远离自己的国度了,只是这南珠国是在哪儿?又为何会被千里迢迢卖到南珠来? 月儿还是小孩子,当然没什么概念,只说也是问了李婶才知道这儿已经是南珠国了,此时又遇见了六弦,心里一动,难免哭了出来,“六弦姐姐,我还是没有找到弟弟,我好想家啊,是不是回不去了?” 六弦揉着她脑袋,笑道:“姐姐一定想法子带你回家!我得先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儿对六弦是百分百的信任,越是危险的地方,能有信任的人在身边,这心情也好了许多,她已经不哭了,拉着六弦的手说道:“这南珠国很是富有,你瞧着外头的绫罗绸缎都是好东西,据说其他作坊还有更好的东西,只是月儿也不清楚是什么。你放心,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一定很自由,让六弦姐姐有时间能够打探清楚。” 第66页 这小鬼头,六弦揉了揉她的鼻子,事情还是往好反向发展了。 月儿安排给六弦的工作很是自由,无外乎就是把些布料搬来搬去或者是清洗下用具,这样一来六弦能接触到的人更多了。只是不管她如何话唠,旁侧敲击地打听,那里的人口风都牢得很,半句废话也不对她说。 此外还有件事让六弦很在意,便是每日都有人被带走,不知她们被卖去了何处,也不知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胆战心惊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夜深人静六弦突然意识到最可怕的一件事就是她真的把自己当六弦了! 她只是来完成任务啊!这掐指一算,这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时间加一起,在这里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自己不仅没有救到那位王姑娘,更是被莫名地捲入这场骗局中,到底自己在现代造了什么孽? ☆、前太尉府 六弦她又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索性起了身。 如今这屋子里大部分人都被卖走了, 显得空荡荡的。望了眼其余在熟睡的姑娘们,内心有些动容, 她们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六弦轻轻推开房门, 外头的月色正浓, 南珠国的天很高,这星星闪闪簇拥着明月这番风景倒是很不错, 而且不知为何还传来了淡淡的米香味。 六弦嗅了嗅, 她没闻错, 的确是米饭味! 这院子里的石桌上, 月儿正在吧唧吧唧端着碗吃得正香,旁边坐着的人正是李婶。 六弦想了想, 还是走了过去, 大方地喊了声:“李婶,晚上好。” “哼。”李婶望了眼她, 冷冷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做什么,明儿做不了工看我怎么罚你!” 这么些日子六弦也是看明白了,李婶看上去兇巴巴的说话也粗声粗气的, 实则没什么坏心, 其实对她们都挺好的。尤其是月儿,李婶似乎很喜欢她,也很照顾她。 月儿抹了抹嘴, 笑着说:“六弦姐姐,你要不要来一碗杂粮粥,可香了,里头还有红薯呢。” “你这死丫头,你给别人吃了,自己可就没了。”李婶斜瞟一眼,身子却是站了起来。 “李婶,你别忙活了,我一点不饿,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 李婶哼了声,遂即又坐下了。 六弦此时心里有了个主意,望着月色,说道:“南珠国的月色正不错,天气也好,可比我们那儿好多了。” 李婶眉头皱了皱眉,说道:“你这孩子的口气可是觉得这儿比你家乡好了?” 六弦心里一动,不错,上钩了! 继续说道:“自然是家乡更好了,俗话怎么说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只是不知道今后我会去到哪个窝。” 李婶自然明白这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内心有些不忍,只得淡淡道:“是生是死,是祸是福只凭自己的造化。” “李婶,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人活着总要去争取一下。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这儿干活虽然累了些却也是够安稳,李婶对我们也好,我心里头想着要是能一直在这儿。。。。。”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这以后的事儿我奉劝你们也别多想了。”李婶心里清楚六弦会说些什么,直言打断道:“我这把年纪了也没本事决定你们的去留,就如同这南珠国,谁知道会。。。”李婶大大地嘆了口气。 六弦向月儿使了个颜色,月儿知趣地放下碗筷,拉着李婶问道:“李婶,南珠国怎么了?” 李婶嘆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自从当年和皇城联姻失败,这南珠国便灾祸连连,如今早不復当年的盛世之景了。” 六弦心想这国家大事祸及百姓,谁又能说得清呢,继续问道:“为何会联姻失败,难不成是反悔了?” 李婶心里头有些发酸,惆怅地说道:“当年确定了联姻后,先皇带着三位公主出发去皇城,岂料中途遇上了匪徒,三位公主当场毙命,连尸骨都未曾找到过。” “啊!”六弦不禁喊出了声,这也太惨烈了些,急忙问道:“那先皇呢?” “据后来传出的消息,三位公主初到别国有些水土不服,先皇急着入城面圣,便差人好生照顾着公主,自个儿先行去了。事后万般自责,没多久便。。哎,先皇的弟弟后来继承了皇位,只是这南珠国和皇城从此不相往来,而南珠国也每况愈下。”李婶不禁哀嘆数声。 原来南珠国还有这样一段过去,六弦心下这国家也是够惨的了,只是似乎有什么说不通,于是又问道:“那可就奇怪了,为什么把我们卖到这儿呢?按理说两国都老死不相往来了,这又是如何。。” “够了,你们都问够了!”李婶反应过来六弦在套她的话,怒气沖沖地一把抓起她们,喊道:“大晚上的,赶紧去睡觉,赶紧去!” 月儿瞧着李婶大发脾气,心里有些不好受了,拉着六弦奔回了屋。 六弦发誓李婶绝对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往后的日子过得倒也平静,每日忙忙碌碌的就过去了,李婶似乎知道六弦想弄清楚什么,总是避而不谈。 这日一大早就听到月儿在院子里哭哭啼啼,六弦赶忙冲出去一问,方才知原来有家官宦人家想买个年纪不大的丫头,如今这院子里的大部分都早被卖走了,就剩下月儿一个符合要求的。 第67页 这月儿一听到要被带走了,瞬时哭闹不止。这该来的总会来,六弦瞬时痛恨自己的无能,千里迢迢到了这儿,如今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信誓旦旦说要保护月儿,结果连去留也决定不了。 李婶一看就是疼惜月儿的,此刻老眼通红,用帕子拭了眼泪,好生劝道:“星儿乖,李婶有打探过这是户大人家,想找个年龄小点的丫头随身伺候着小姐。这大户人家好出路,星儿的小模样如此讨喜,得了夫人和小姐的心意,日后的日子不会差。” 月儿闻言却是哭得更凶了,喊道:“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呆在这儿,跟着李婶。” 六弦听别人说过,这李婶家中无人,活到了这把年纪也未成过亲,外表看着凶了点,实则为人亲善。想必和月儿是真有缘,对她处处照顾。 六弦不免想起了月儿的家人,那重男亲女的父母,如月儿是这李婶的亲女儿那该多好。 六弦这般想着心里头突然有了个主意,拉着李婶退到了角落,轻声道:“李婶,有些话到了如今也不怕实话跟你说,我和星儿本就认识,因缘巧合都被卖到了这儿。” 李婶微微一笑,示意她说下去。 哎,果然李婶早就看出来了,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呢,六弦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道:“星儿以前过得并不快乐,虽然父母健在,却是连半分疼爱也得不到,如过李婶有办法收为膝下,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李婶自是没有想到六弦会如此之说,问道:“这院子里只有月儿一个符合要求的,我即使再想挽留又有什么法子?” “李婶,不如我替星儿去吧,我只比星儿大了两岁,我自小就长得成熟些谎报个年龄倒也不会让人区分出。只是为保今后还有这类似之事,还希望李婶答应我能尽快把星儿收到膝下已绝后患。” 怕李婶怀疑,立马说道:“我和星儿的情分不比其他,我是真心实意的,说句实在话,大户人家看上去风光,实则真不是星儿这样天真单纯的女孩能去的地方。” 六弦在赌,赌李婶捨不得月儿,更是赌她能相信自己。 六弦如此为之当然不是她善良,其一自然是因为她的确心疼月儿,心疼这个连父母都不疼惜的女孩。在自己的时代,什么男孩女孩,只要是亲生的从小都是呵护宠爱着长大的。真的不理解那些重男轻女的在想些什么!与其连亲身女儿都不爱,还不如给那些会真正疼爱月儿的人。 其二自然是因为六弦时日不多了,自己早晚会离开这里,不管那户人家是好是坏,也充其量几十日的时光,完全不打紧。 只是,蓝臻,柳玄伶,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 不知何时起,他们成了六弦在这个时空最深的牵挂了。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月儿一听不用走了,还有机会和李婶做家人,即使年纪尚小的她也是打从心里笑了出来。只是听到六弦要替她去了,死活不肯,又开始哭闹。 六弦只对她说了一句,我是你的六弦姐姐,我有自己的办法,就好像那时在丰都城我说会保护你,即使到了南珠国,我也一样寻到你了,所以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 临走之时再三拜託了李婶好生照顾着月儿,让她这辈子有亲人可以依靠,不再孤独无依。也向月儿表示从今往后世上无月只有星,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了,在这儿好好生活。 李婶对六弦有些愧疚,俯身在她耳边告诉她,自己也只是个下人听人吩咐的,具体虽然不知是何事,但是两国之间恐怕要生出大事了。 这所谓的大户人家是南珠国的前太尉姜倾,如今虽然先皇驾崩,前太尉也早已辞官,可毕竟曾是朝廷大官,自然这门楣家业依旧举足轻重。 六弦被拨到了姜倾的孙女姜思的房里伺候。 这姜小姐生得清秀灵动,对下人也极好,性格温柔,毫无大家小姐的脾气和跋扈。而且古时未出阁的女子多半不会经常上街,所以这姜小姐很少出门。六弦基本平日里也就端个茶倒个水,没有多大的事需要做。 ☆、重遇 姜倾辞官后每日都很清闲, 不是找些故人叙旧, 便是呆在房内看书写词, 整个府邸一片宁静祥和。 这日丫鬟前来通传让姜思去老爷屋内,说有重事商议, 姜思唤六弦陪同前去了。 六弦来府多日, 每日都陪着姜思, 这也是第一次见姜倾。已逾花甲之年,神色却很精神, 眼神明亮锐利。 原来是让姜思做好准备, 过几日朝廷中设了家宴邀请了姜倾一府。 “爷爷, 孙女儿不太明白, 爷爷已经辞官颐养天年了,这为何皇上还会邀请爷爷同去呢?” “父亲虽已从高职退下, 可是人前人后还是受人敬重的, 这只是普通的家宴,真心也好情面也罢总是要邀请父亲的。思儿头一次进宫, 切记礼仪周全做足准备才好。”姜母在旁说道。 姜倾捋了捋鬍鬚,一眼瞧见了立于姜思身后的六弦,瞬时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双手不敢置信。 “爷爷, 爷爷, 可是有什么不妥?”姜思发现了姜倾的异常,有些担忧道。 姜倾回过了神,眼神却不离六弦, 平静道:“无碍,你母亲说的对,此次进宫你需做足准备才好。思儿很久没和我下一盘了,来,陪爷爷来一局如何?” 第68页 姜思高兴地应允了。 “你们都退下吧。”姜倾遣走了下人。 姜思回头笑道:“六弦,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回房吧,把我那些长裙给拿出来,呆会儿我要好好挑选下。”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姜倾立马问道:“思儿,这丫头有些面生,从哪儿来的?” “就前阵子母亲给买来的,好像是从一个作坊里买的,具体的思儿也不清楚。这丫头挺勤快的也没有太多的心眼,留在身边正好。” 这话在姜倾听来宛如晴天霹雳! “这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姜倾没有和孙女儿下棋,只是反覆念叨着这一句,然后话也未扔下半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南珠国家宴当日,六弦起了个大早,围着姜思团团转,等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她们坐上了马车随着姜倾出发时已经日落时分了。 六弦伸了伸懒腰,忙活了一天也是够累的,这下整个姜府都清静咯。 虽然累但是并不想上床睡觉,毕竟等他们回来自己还是得在一旁伺候着。 哎,伺候人的命啊! 六弦索性跑去了院子里,坐在藤椅上眨巴眨巴地看着星星,来到这个时空后头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宁静。 熟悉的院子,似乎在哪儿瞧见过,熟悉的脸庞,那个叫做四喜的女子。 她静静躺于摇椅上,随着摇椅轻轻晃动着,那个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清秀漂亮的小脸此时苍白诡异,唇角那一抹红色刺痛了六弦的眼睛。 房门被推开了,柳玄伶和那位在梦中和他们一起的少年走了进来,柳玄伶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可是六弦却觉得此刻的他非常轻松。 这样柔和的气氛却突然凝固了,诧异愤怒又浑然不知所措的柳玄伶,这样的他是六弦未曾见过的。 那只玉兔步摇掉落在地上,似是把所有的美好都狠狠摔碎了。 六弦觉得一切都如此可怕,不禁大喊出声,睁眼见到的却是方才那片天空,只是姜思的脸腾在上方看着她。 六弦惊得跳了起来,一把抹了脸上的汗,带着歉意说道:“小姐,您回来了,对不起我方才竟然睡着了,这就给您备热水去。” “喂,这么久不见,竟然变得如此的规矩了,看来还是让你一个人多歷练歷练才好。”姜思在身后捂嘴笑了起来。 六弦回过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姜思笑着行来拍了下她的脑袋,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傻的,不会连我都认不出了吧,还是这么的好骗!” 眼里有些酸涩,六弦揉了揉,似乎怕再一睁眼她又消失不见了,带着哭腔道:“蓝臻。” 蓝臻一把拉过六弦,仔细地看了又看,嘆道:“可把你找着了,本想再逗逗你的,可是一瞧见你哪还有这样的心思,来,快跟我走吧。” 六弦拉住她的袖口,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南珠国的?快来跟我说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哪有这么严重,找到你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何来一辈子之说。”蓝臻小心地望了望周围,轻声说:“咋们先赶紧走,不晓得这姜府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等出了姜府我再跟你细说,柳玄伶和顺子也来了。” “柳,柳玄伶。。。”六弦有些失神,那些困扰着她的梦境,还有柳玄伶,她现在想放下所有的事儿,只想把所有的疑惑解开。 “是啊,他也来了,可把他愁坏了,这该死的顺子,害得我们走了不少冤枉路,你看见了他得狠狠地揍他才解恨。” 蓝臻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同,六弦的心却早就飞走了。 凭着完美的易容,她们很轻松地出了姜府,蓝臻带着她一路小跑到了一处民房内,轻扣了房门数下,是顺子来开的门,瞧见了她们满脸的欢喜,跑着告诉柳玄伶去了。 六弦进了屋子,好熟悉的感觉,大家又在一起了呢,真的好吗? 柳玄伶从里屋出来,这些时日未见,他清瘦了些,眉眼间也不似往日的风采,一看见六弦,激动之色闪过眼眸,却又掩盖住了,只是淡淡地说道:“终于寻到你了,我们可放心了。” 我们。。。那你呢? 顺子看到六弦平安归来,自然放下了这块大石头,哼着小曲儿出门弄吃的去了,蓝臻笑着打了盆水进屋准备恢復自己的容貌。 柳玄伶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旁的雪松下,此景此景,熟悉得心痛。 六弦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原主的感情作祟,可是自己情不自禁地向他走去,她一肚子疑问要去问个明白! 柳玄伶未回头,却知是六弦来了,淡淡地说道:“你吃了不少苦吧,好生休息去吧。” “我有事儿想问你。”斩钉截铁地说道。 见柳玄伶并不答话,自顾自地继续问道:“四喜,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六弦本想问她是谁?可是脱口而出却是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柳玄伶转过了身,四目相对,熟悉又陌生,淡淡地开口道:“我不认识此人,你为何如此之问?” “你撒谎!”六弦有些激动,她最恨别人欺骗他! 柳玄伶皱起了眉头,开口道:“六弦,你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第69页 “我好着呢!可是那个四喜却不好!”梦境中的血红,六弦不确定她还能活着吗? “我不认识这个人,更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可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我亲眼看见的,四喜,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们和你在一起,在一个院子里,在。。。” 是的,这些是在梦境中,那会是真实的吗? 柳玄伶越来越疑惑,不免担心起她来,刚想上前好好细问一番,却见六弦连连摇头,头也不回的回屋了。 他们在次日就启程回去了,然而回去的只有蓝臻和六弦二人。 “蓝臻,我不走,我们为什么要先走!”六弦不解。 “这次的事件不简单,和南珠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柳玄伶他们找到了些线索,他们还得在这儿逗留一段时间。”蓝臻拍了拍六弦的肩,示意她放宽心。 “事情没有结束,我们自然也是要留下的。”六弦坚持道。 蓝臻担忧地瞧着她,柳玄伶昨儿深夜和她说了六弦有些不对劲,让她们先一步离去,她想着六弦实在吃了不少苦,也就应允了。 “六弦,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我们要赶回丰都城以防有何不测!” 蓝臻觉得六弦有些无理取闹,不再多说什么,收拾好细软,也不和柳玄伶打招唿,拉着六弦就离开了南珠国。 这个并不大的国度,也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六弦内心却是万分的捨不得,一步一回头。 南珠国的城门渐渐地缩小了,最后变成了一颗小小的黑点,晃荡在视野中,六弦心里有些发酸,揉了揉眼睛。 蓝臻只当她担心柳玄伶,安慰道:“他们有自己的做事方法,你放心好了,等他们调查清楚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回去灵山了。” 六弦摇摇头,瞅着蓝臻,突然发问道:“你和柳玄伶很熟吗?他的事儿你全都熟悉吗?” 蓝臻有些诧异,这六弦果然是不对劲,刚想发问,六弦不等她回答,继续问道:“他家里可有些什么人?是何家世你全清楚吗?” 蓝臻捂着嘴偷笑着,这六弦什么时候背地里都和柳玄伶谈到这一步了,不禁大笑了几声,“你难道不该比我更清楚吗?先前听他说家中是做买卖的,也算是生在富裕之家。” ☆、樊天霸 “他可还认识些什么人?或者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蓝臻摇摇头, 心里越发觉得奇怪, 这六弦似乎是认真的, “不曾听他过多谈及家中之事,只说是独子, 应当没有兄弟姐妹吧, 这旁支的可就不清楚了。” 六弦不再做声, 那四喜的言行举止怎么瞧也不像是他的表亲,原本想问蓝臻知不知道四喜这个人, 话还未都嘴边就已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 远方的南珠国已遥不可及, 淹没在满天飞沙之中, 此情此景不会再看到了吧。 二人一路往丰都城赶,这马不停蹄地走, 倒让六弦少了些胡思乱想。这日她们正横穿着山岭, 过了前面那座就能到边境了。 蓝臻瞧着六弦一路都默不作声的,不免有些担忧, 想着随便扯些话题也好,说道:“等我们完成任务回了灵山,会有些什么奖赏呢?不知道能不能提早下山去,我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呢, 六弦你以后可要帮着我, 我有个大秘密还未对你说,我不管你一定得帮我!”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微嘆口气继续道:“也不成,等下了山,万一你和柳玄伶要成亲了,他一定不放人,那可怎么办?” “人。” “什么人?我说的是你啊!” “不是,蓝臻,你瞧,那边是不是躺着个人!” 六弦指着前方!前面草丛堆上仰面躺着一个女子,不知是死是活。 两人手忙脚乱地扶起眼前的女子,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头髮散乱着没有一点生机。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身为博学堂的弟子,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蓝臻在这山上寻草药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猎户的木屋,只是尘埃厚积,似乎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她们把那名受伤的女子抬到了屋内,好生照料着,倒也给救了回来。 这女子又昏睡了三日才悠悠地醒了过来,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锐利如豹,二话不说双膝跪下大谢救命之恩。 蓝臻立即红了脸,她还没收过如此大的礼,直言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又在此处居住了几日,此女子能下床走动了,偶尔还能去屋外看看,她们二人才放心,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二位恩人,你们救了我的命我本该好好报答,只是我还有大仇未报,且告诉我二位恩人的姓名,日后必定报答。” “都说了不用你报答,要不告诉你我们的姓名就全当报答了?我叫蓝臻,她叫六弦,你呢?” 此女子犹豫了半晌,终究低声说道:“樊天霸。” “好霸气的名字,倒不像是女子之名了。”六弦笑道。 深山里的天黑得特别的快,衬托着当空的明月越发的光洁明亮,六弦一人呆呆坐在树上看呆了,这中秋的月亮都不及这个来得圆来得亮啊! “六弦姑娘,外头冷,进屋吧。”樊天霸不知何时来到了树下,仰头喊道。 第70页 “不碍事,你全当我在赏月吧,倒是你樊姑娘,你重伤初愈,还是得小心些,你先回屋吧。” 这樊天霸头一次被人称为樊姑娘,心里头一愣,扰了扰脑袋。 “白兔捣药秋復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六弦轻声念叨着。 “这,我没读过什么书,六弦姑娘这诗是什么意思?”樊天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叫无病呻吟。”蓝臻也走了出来,笑道:“你别理她,她没事就会唠叨这些文人墨客的东西。 六弦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到底是谁她已经快分不清了。 “我这等粗俗的人不懂这些,可是从你们这样仙人般的女子口中吟出当真是美好的事,只是我真的不太懂其中之意。” “这诗指在说诗人心中孤寂罢了,不对,六弦你觉得很孤单吗?”蓝臻好笑地问道。 六弦从树上一跃而下,惊起落叶轻浮,却是半点声响也无。 樊天霸不禁抱拳赞嘆道:“六弦姑娘好身手!在下佩服!” 蓝臻笑道:“六弦的身手真的不是盖的,不过依我看樊姑娘的身手也是断然不差的,又何须自谦虚呢!” 樊天霸笑道:“略懂些皮毛而已,怎敢和二位姑娘相比。” “我说别在姑娘姑娘的了,太生分了,直接喊我们名字即可。”蓝臻笑道,又望向了六弦,说道:“柳玄伶那儿不知怎么样了,我们耽误了不少时日,得尽早赶回丰都城才是。” 樊天霸知道她们为了救自己耽误了自己的事儿,歉意道:“我身子已经打好了,你们有事大可先行一步,我相信我们有缘,必定会再相见的!” 蓝臻沉吟了片刻,明珠一转,决定把心底的话说出来,道:“如果你不介意大可跟我们说实话,你是怎么受的伤,好歹是我们救了你,我可不想我们一走你又出了什么事儿。”此话蓝臻句句真心。 樊天霸低下了头,仰头之时黑曜石般的双眼异常锐利明亮,抱拳道:“二位姑娘救了我,我本该知无不言,只是我的事非同寻常,怕给二位带来麻烦。” “麻烦,我们博学堂可不会怕,又有何事是我们解决不了的。”蓝臻轻笑了声。 “博学堂!”樊天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她们,敬佩道:“难怪身手如此之好,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博学堂。” “所以你大可相信我们!”六弦只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 樊天霸收起了笑容,却依旧沉默不语。 “看来你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了,无碍,你想的话什么时候说都无妨。”蓝臻体谅道。 樊天霸感激的一笑,说道:“多谢二位的体谅,虽然有些话无法直说,但是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危及到二位,我正打算前往冀州,倒是可以同行一段路。” 次日三人便出发了,这樊天霸看来严肃又不多话,可是和她一起倒是有一种安心感,这一路下来三人的情谊更是深厚了。 不日便到达了冀州,三人去了一家酒楼,樊天霸斟满了三杯酒,拿起一杯感激地说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了,六弦和蓝臻的大恩我永世难忘,将来二位妹子有任何难事只要我樊天霸活着,必定竭尽所能相助二位!” 六弦性格本就有些多愁善感,此时酸了鼻子,因为她知道起码她们之间再无相见之日了。 她不知道在自己的时代是否有这些相知相交的朋友,但是在这里所谓的生死之交萍水相逢真的很让人动容。 见六弦眼眶红红的,蓝臻笑道:“六弦性子一向柔和,最怕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了,你别难受,等我们日后下了山一定来寻樊天霸,到时候不醉不归!” 樊天霸欲一饮而尽,余光瞄到了下楼的一人,神色剎那聚变,随即拿起酒杯一干而尽,抱拳道:“二位妹子,我先行去也,后会有期!”随即风一边尾随而去。 留下二人对望一眼,纷纷觉得樊天霸是遇上什么事儿,“走!”蓝臻当机立断。 “你给我站住!”樊天霸大呵一声,捏起一小块石子往那人小腿掷去,迅速有力。 那人吃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一瞧来人,大惊失色,求饶道:“大当家!你怎么在这儿!你大人有大量,饶命啊!”言罢不住地磕头。 “哼,当日你们各个站在那混帐东西的身后,倒不见得把我当你们当家的,如今倒来求饶了,我被贱人迫害,你们却让我更寒心。” 那人脑门出了一层汗,止不住地磕头,“小的也是没法子啊,二当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小的还想活命,这。。。。。” “这就把我卖了么!哼,你们难道忘记师傅临终前的话了,这群背信弃义的小人!”言罢一掌欲往他头上打去! “慢着!”熟悉的声音传来。 “二位妹妹。”樊天霸望着尾随而来气喘吁吁的六弦和蓝臻,吃惊道:“你们怎么跟来了?” “我们还不是怕你有什么麻烦,就跟来瞧瞧了。”六弦瞄了眼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那人,说道:“再有天大的事也无需取人性命啊。” “六弦说的对,有事你直说了吧,我们给你出出主意。我们不妨直说,方才我们听到些你们的对话,如我没猜错,你们是翻龙寨的人吧。”蓝臻眯起了眼,这一切当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第71页 “是,我不想欺骗二位妹子,只是。。。”方才的气势顿时消散,樊天霸低下了头。 “你知道我们是博学堂的人,这才不好意思对我们明说了?”蓝臻笑道。 “翻龙寨?这是什么地方?”六弦纳闷道,这名字听着就不像个好地方,她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樊天霸来。 “说起来你和我们也真的太有缘了,看来我们三人得找个地方儿重新聊聊了。”蓝臻依旧笑道。 ☆、一环连一环 回到了酒楼, 找店小二要了间客房, 蓝臻掩上了门, 又确定没有人跟随她们,这才坐了下来。 目光望着六弦, 说道:“六弦, 你先前和一群被拐来的人绑在院子里, 对吧?” 六弦点点头,这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蓝臻是如何找到她的呢, 原本想问问清楚, 哪晓得满脑子都是柳玄伶和四喜, 倒把这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 蓝臻嘆了口气, 继续说道:“我们从头开始说吧,那日你被人掳走了, 我们顺着随踪粉想追寻到你便一路来到了冀州, 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你,为了这事我和柳玄伶没少抱怨顺子。当时你已经失踪几十日了, 这随踪粉也几乎快失效了,我们都无计可施之时,事情竟然有了转机。” 说到此处,蓝臻似乎大大地松了口气, 笑道:“你可记得有个人叫野菊?” 野菊, 那机灵的丫头,六弦怎会忘记,急切地说道:“当然记得, 我们被一起关在一个院子里,后来。。。。” 话未完,蓝臻抢先说道:“后来她和她姐妹逃脱了,不过这应该是你的功劳,你呀,我说你什么才好,总是一心为别人!” 六弦对天发誓,她没这么高尚,她当时是真的逃不掉啊! “你这么会提到她?难不成你遇见她了?” “好人有好报,这话还真没错了,一向不管闲事的柳玄伶在街边救了她,又让顺子诊治了她那好姐妹翠儿。” 接下来的事儿不用多少,六弦也猜到大概了,真的是好人有好报,这话半句都没错! 蓝臻顿了顿,接着说道:“然后就根据她给的方向我们找到了那处院子,原来只是在邻县而已,你说这顺子该打不该打!” 提到此处,蓝臻依旧有些气鼓鼓的,继续道:“只是早已人去楼空了,我们又打探了许久,这才知道你们很有可能是被卖到别国去了,一路追寻和调查找到了南珠国,再然后趁着那姜府进宫,我乔装成了姜思混入府中这才见到了你。” 虽然蓝臻寥寥数语,但是这其中的艰辛显而易见,总觉得自己吃了很多的苦,其实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剎那间似乎有些后悔先前对柳玄伶的态度了。 樊天霸在旁眉头越拧越紧,表面上看似和她无关的事,她却是慢慢理清了思路,那混蛋果然! 蓝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樊天霸,嘆道:“这其中原委怕时要你来说了。” 六弦瞧着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解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樊天霸捶了下桌子,怒道:“之前丰都城出现大量人口失踪之事,的确和我翻龙寨有关系。” “这翻龙寨到底是什么地方?” “六弦。”蓝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六弦知道自己又再次说错话了,可是她真的是不明白嘛。 樊天霸尴尬地笑了笑,自嘲道:“无恶不作,打家劫盗,令人闻风丧胆的贼窝,就是翻龙寨。” 这和六弦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 蓝臻一脸平静,似乎这翻龙寨只是个寻常人家,说道:“没想到我和六弦竟然救了翻龙寨的当家。” 六弦惊唿出声,大喊道:“这,怎么可能!我横看竖看樊姐姐都不像。。。”坏人二字始终说不出口。 “无碍,世人如何想我们都是对的,翻龙寨的确就是伙儿强盗。”樊天霸看着一脸无所谓,低了低头隐藏内心的不安。 “不管你是谁,我们都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这件事实在颇为严重,你可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的?”蓝臻直言道。 樊天霸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往着街上一片热闹之景,一时竟有些触景生情,轻声道:“我师傅生前是翻龙寨的当家,的确都是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他是我师傅,对我恩重如山,他的命令和嘱託我不能不从。也许是人老了,很多想法都开始变了,他老人家最后几年开始忏悔起那些人事过错。临终前让我接手了寨子的大当家,并希望我能在有生之年改变现状。”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大限将至时还能从善如流走回正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蓝臻这话的确有些嘲讽之意。 樊天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并不多话,蓝臻的确说的没错,做尽坏事之人哪有想改过就无罪的道理? “他老人家也许早有此打算,很多事他都未让我染手,也许此刻我能堂堂正正说出这些话的一部分原因便是我知道自己不是恶人。” 那这个师傅还不算太坏,六弦心里念叨着,继续问道:“那后来呢?这寨子既然你接手了,又如何掺和到这案子中去?还有你为何会只身一人身受重伤?” “我有个师兄叫做樊天暴,性格乖戾狂傲,自然不会同意师傅这等安排和想法。师傅去世后,他狂言这个寨子必须和他一分为二,他手下人数众多,又暗中使了诡计,我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了。这些失踪案是樊天暴所为,只是他如何把人掳走的我还真不清楚,他知道我在暗中调查他,便早一步对我下了毒手。” 第72页 “的确,光凭你们也是无法做到的,六弦被囚禁的那个院子,我猜测那里看守的人就是你们翻龙寨的吧。只是不瞒你说,我们博学堂一直在跟这个案子,那些人如何失踪的我们已经有了些眉目,绝对不是你们翻龙寨能办到的。只是你们毕竟牵涉其中了,我在想能同时驱动这么多人办事的,到底会是什么人呢?”蓝臻双目放光。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不单单是翻龙寨的人做的?还有其他人协助?” “是。”蓝臻斩钉截铁地说道。 “六弦,你可还记得我们在燕环山上的比试?”蓝臻问道。 “当然记得,我还中招了呢,多亏你及时找到我,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六弦不解。 “因为此次的案子和在燕环山的情形是一样的,那些人精神恍惚是因为幻觉,进入了梦境。”蓝臻的蹙紧了眉,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之前和柳玄伶分析后得出这个结论她就忧心忡忡至今,这意味着博学堂里头有内奸。 六弦此刻心情复杂,在丰都城的那晚她也是入了幻觉,那个叫做四喜的女子,从幻觉到梦境,无时无刻缠绕着她,到底是谁? “你们如今有何打算?这事牵扯到翻龙寨,师兄如此忤逆师傅的旨意,我樊天霸定会楸他出来给二位一个说法!”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不仅关乎你们翻龙寨,就连博学堂也脱不开身,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又是谁呢?这一切我们一定会查个明白,如有你相助那就再好不过了!”蓝臻笑道。 六弦似想起了什么,忙道:“你们可有搜过那个院子?我有发现一处密道,里头都是金银宝贝,就连外头的红木都是货真价实的,都是很值钱的宝贝!” 蓝臻不说话了,整个人沉静着,在六弦以为她又在思考什么的时候,她突然一跃而起,似乎想确定什么一样,“事不宜迟,我们再去瞧瞧!” 一路上,蓝臻只是不停地赶路,眉头紧锁,神色暗淡,六弦从未见过她这样,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说。 那院子早就人去楼空了,六弦当时没有逃离这里,如今细细一看,还是大户人家的庭院,能把这么多人藏在这儿的绝不是简单的人。 六弦凭着记忆找到了那积满尘埃的屋子,打开了密道,蓝臻犹豫了一下,又像下定了决心一咬唇紧随而下。 果不其然,一屋子的宝贝已然被搬空了,看来这里是被彻底放弃了,兴许是走的匆忙,留下了一个箱子,里头的当然也空空如也。 蓝臻看着这红木箱子,揉了揉眼,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轻抚了抚箱子,蹲下了身子。 六弦瞧不清她的表情,黑暗中,蓝臻颤抖的身体刺痛了六弦的眼睛。 “六弦。”传来蓝臻嘶哑沉闷的声音,“我先前曾说过我有个秘密,不,我有个今生必须完成的事还未做,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你能否答应?” 那瞬间,六弦忘记了自己是谁,似乎她就是真真实实的六弦本人!博学堂第五组的弟子,蓝臻的挚友! 她点了点头,失声说道:“我当然愿意。” 蓝臻缓缓起身,面对着她,那原本绝色美丽的面孔此时满是泪痕,嘴唇颤抖着,似乎每说一句话都如此艰难,“我追寻了这么久,竟然。。。。其实六弦,我。。。” 屋外划过一道闪电,雷声阵阵铿锵入耳,樊天霸一愣,惊唿道:“方才还大晴天呢!” ☆、第二个任务的结束 蓝臻眼眸微眯, 似想到了什么, 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 “你们赶紧过来服下这清宁剂,恐怕有人追来了!” 六弦大喊道:“又是这声音, 怕是真的有人追来了, 樊姐姐这清宁剂可以有助于我们保持清醒, 不会轻易入环境。” 三人分别喝了点,知道外头一定有情况, 遂走了出去。屋外天色明亮, 阳光时隐时现, 完全不像会下雨的样子。 果然, 如方才不服药剂,怕是她们一走出去不知道就看见什么了。 “等下。”樊天霸拦着了她们, 凝神注意着周围, 双目怒正,突然大喊一句;“小心!”随即横空出手截断了两根突如其来的银箭。 这时四面八方涌来不少人, 各个凶神恶煞,似要取她们性命那般。 其中有不少翻龙寨的人,樊天霸一瞧见,顿时怒气冲天, 大喊道:“好啊好啊, 这可是要来取我性命!”反手扳倒两个,不留一点情面。 六弦渐渐沉不住气了,这里头有些人使的是博学堂武艺组的功夫, 她绝对不会认错,“蓝臻,你说的没错!有叛徒!” 蓝臻秀丽的脸上头一次出现狠绝的表情,“今日我们旧帐新帐一起算!” “怎可少的了我?”傲慢张狂的声音传来,一袭青衣飘飘,一个倾城美人儿从天而落。 漂亮的杏眼咄咄逼人,“你们两个太菜了,可别拖我后退。” “王子凝,你怎么来了?”蓝臻冷哼一声,略有不满。 “你们连任务都完成不好,这不我只能下山救场来了。”王子凝一脸得意之色。 “谁让你来救了,别给我们添乱才好!”蓝臻不屑一顾。 “要不是柳玄伶让我来,我才不高兴管你们的破事 。” 第73页 柳玄伶?六弦一时有些慌乱,她每逢想起这个名字,就不由的心灰意冷,自己果然还是太在意了。 王子凝瞧着六弦神色微变,心下一沉,说道:“六弦,你别以为自己占了先机,这下山之人本就该是我,只是不想因缘巧合被你占了去,如今可别忘了当时的约定。” 要不是大敌当前,蓝臻有冲上去揍她一顿的冲动,望着来势汹汹的敌人,喊道:“六弦,别听她胡言乱语,我们先冲出去再说!” 六弦拼命想甩开那些凌乱的想法,她和王子凝的武艺都属上乘,只是那些人的武功丝毫不逊色于她们,一招一式都出自博学堂,每一招的思路都无悬念。 四人有些力不从心,奋力冲出重围,蓝臻怒道:“别让我抓到这个叛徒!” “这样下去,我们一个也走掉,我来想法子挡住他们,你们趁机快走!”樊天霸额间青筋隐现,断言道。 “那可不成,别忘了,樊姐姐你还有重任在身,翻龙寨今后就看你了!”六弦说道。 “翻龙寨?”王子凝秀眉蹙起,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她们,冷笑道:“你们何时跟这些贼人为伍了?六弦我以前当真是小看你了,柳玄伶总跟你们一起势必会影响他的前途。” 蓝臻简直气得要跳脚了,这敌人还未除,王子凝到底是不是来帮忙的! 六弦却冷冷道:“你衡量人的标准也实在太肤浅了,樊姐姐是好人,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你凭什么说三道四的。还有柳玄伶,他有自己的想法,你又凭什么去左右他。你这个人当真奇怪的很,总喜欢去摆布别人。” 六弦性子柔和,从未当面和王子凝针锋相对过,此时被这一说教,王子凝脸红一阵白一阵,急促地说道:“好啊,我总算把你心里的话给逼出来了,你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你也不过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实话跟你说,等任务结束后,我就会和柳玄伶一起下山,我王家需要他,同样他也会需要我的。” 六弦楞了半晌,连话也说不出,她心慌得厉害,柳玄伶和王子凝,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局面。 柳玄伶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然而那晚在院子里他冷漠的表情,还有他的矢口否认,六弦的心沉了下去。 “六弦,你别听她胡说,等下见到了他,问清楚便可!”蓝臻狠狠地瞪着王子凝。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似乎要把这天空狠狠地一噼为二,蓝臻见状笑道:“看来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四周的敌人眼神迷茫,渐渐散开,趁此机会,蓝臻轻拉衣袖,说道:“我们赶紧走,他们这一招真是高明!”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凝咕哝着。 “方才这些人想让我们入梦境,却反而自己中招了,我想方才那响声是柳玄伶的杰作吧,这叫做螳螂捕蝉,没想到黄雀在后。”蓝臻佩服道。 “那方才怎么不和我明说,只让我来救你们 ,却不告诉我后来的计划。”王子凝略有不满,这是不信任她嘛。 “告诉你怕你露陷吧,方才这样急吼吼地来救人看着才真。” 四人在院外瞧见了顺子,顺子匆匆地跑来,似乎松了口气,道:“大家都没事吧!我来接应你们的,快跟我走吧。” 六弦一把拉住他,急忙问道:“方才那雷声是柳玄伶做的吧,他人在哪儿?” 顺子想了想,笑道:“六弦你别担心他,他还有事儿需要处理,先行一步了,你们大家快跟我走。” “等下,你可有曾听他说起过回去后要下山的事儿?”六弦问出了口。 “好像是有这回事,他先前说等处理完这案子就回灵山禀告师傅要下山回去的。” 六弦抓着顺子的手松开了,他是真的要走了吗?和王子凝一起? 不! 六弦拼命往前喷奔跑着,她要去找柳玄伶问个清楚,把所有的事儿都问清楚! “六弦,快回来,你去哪儿!”蓝臻边追她边大喊道。 六弦并未回答她,只是一味向前跑着,甩开了所有的顾虑和理智。 终于在前方的山头上她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燕环山里一本正经的他,丰都城里为她处处担忧的他,梦里对着四喜温柔的他,哪个才是真正的柳玄伶? 前方的柳玄伶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紧随而来的气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见六弦的剎那没有过多的意外,淡淡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顺子带你们先走了吗?为何不走,为何跟过来?” “我,我有事儿问你,请你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回答我!”六弦直视着他,不带一丝犹豫。 柳玄伶看着他并未多语,半晌点点头示意她问。 “你当真不认识四喜?在你们柳府的院子里,和你一起谈笑风生的女子?” “不认识。” “我在幻境里遇见过她好几次,她唤我作妹妹,还有她真的认识你。” “我没有骗你,我当真不认识。” 六弦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问道:“你总是什么也不说,你现在要去哪里,为何不让我们陪着你?” “这事你管不了,和你没有太大关系,你无需牵扯进来,我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第74页 六弦无奈的笑笑,世人总有这么多的秘密,蓝臻有,柳玄伶也有,其实自己也有,那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 回去灵山后。。。。。”六弦低下了头,望着他的眼睛确认道:“你是否就要提前下山了?” “是。” 六弦连连往后退了数步,不可思议地大喊道:“你骗我!” 她不知道自己早已把她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六弦。 柳玄伶皱了皱眉,有些担忧道:“你小心,这儿路不好走,我骗你什么了?” 蓝臻,王子凝和樊天霸赶来了,望着满脸泪水的六弦震惊不已,蓝臻上前忙扶着她,焦急地问:“六弦,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我。。。”话未语,却瞧见有个银森森的光芒从正面袭来,离王子凝的后背不过一寸之遥。 你要救一个姓王的姑娘。。。 小精灵的话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未来得及多加思考,快步上去一把推开了她。 眼前浮现出四喜躺在摇椅里的画面,原来临死的感觉是这样的,整个人轻飘飘的,连疼痛都浑然不觉。 柳玄伶俯身抱着她,蓝臻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切,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 幸好还有樊姐姐,蓝臻你也不会孤独的,你的心愿让樊姐姐替我完成吧。 还有柳玄伶,此刻六弦依旧很想问清楚,你真的不知道一个叫做四喜的女子吗?都说人之将死,无需再欺骗了,她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六弦已经说不出话了,有雨水滴落在她脸上,是你哭了吗? 四周一片黑暗,似乎天与地都消失了,六弦茫然地走着,想伸手抓住什么,却空空如也。 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好想他们。 “喂,恭喜你完成任务了。”一双冰凉的小手抚摸着她的头顶。 六弦抬起了头,擦了擦泪,“你出现了。。我救了王子凝所以完成了任务,可以回去了?” “不,你救了那位樊姑娘,具体叫什么来着。。。”那精灵一拍脑袋,叫道:“是樊天霸,你救了她,所以你的任务超额完成了!恭喜你,你这回可以拿四十分呢,这就有六十分了,我回家指日可待,这多亏了你!” “等等等。。。。。”六弦已经跟不上它的节奏了,吃惊道:“你不是说王小姐吗?和樊姐姐什么关系? “哈,我难不成说成了王姑娘。。。”小精灵带着歉意道:“我那天一定是说错了。” 我去,还有这种操作? 六弦觉得不对劲,她和蓝臻早已救了樊天霸,为何会在方才才达成任务呢? 小精灵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腾空飞起,笑道:“原本你早可以回来了,可是完成任务只能拿最基础的分,我就想看看你能不能触发隐藏的任务,结果你达标啦!” 还隐藏任务,你以为我拼死拼活最后还丢了六弦的命,我就为你触发个副本?开玩笑啊! 六弦此刻满眼通红的望着她,小精灵飞了下来,在六弦身边晃了晃,担忧道:“钱有米,你不会真把自己当六弦了吧,哎,咱们快快回去,把这里的事都忘记吧。” ☆、五福 周末金世安在一家看着就很高档钱有米连英文名字都读不利索的西餐厅预定了个包厢, 说是当补过生日了。 这事是金世安在周五快下班的时候跟她们说的, 似乎不容她们拒绝。 周六早晨, 虽然钱有米大脑浑浑噩噩的,可是还是硬起了个大早开始揉面做生日蛋糕。 满脑子却是那个小精灵, 对, 在她完成第二个任务后, 那只该死的精灵又失踪了,而且她依旧没有得到报酬。 钱有米似乎这次的怨念并不深, 她觉得自己遗忘了很重要的事, 接连几天心里头都是沉甸甸的。 涂上奶油, 裱好花已经午后了, 看了眼时间也是差不多了,钱有米把蛋糕装进漂亮的盒子就准备出发去西餐厅。 今日的阳光很好, 暖洋洋的不晒人, 微风拂过舒适宜人,钱有米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是一条充满外国风情的小街, 两旁绿树成荫,车辆稀少,街边有很多小店,咖啡店, 甜品屋, 书坊。 钱有米最喜欢这样有情调又不喧譁的地方了。 突然她闻到阵阵咖啡香,味道很独特,不似星巴巴这样普通又商业的味道。 原来是这条街上新开了家咖啡店, 装修别致清新,这咖啡也是很特别。钱有米在店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拒绝了斯达夫热情的招待,转身又看了几眼才恋恋不捨的离去了。 钱有米除了挣钱,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有自己的一家甜品屋,每日为客人呈现她亲手所做的甜品和茶点,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她没有本钱,更别说付得起这些昂贵的房租了。 金世安预定的包厢竟然是露天的阳台,鬼知道最低消费要多少。心暖暖和金世安都已经到了,两人真低头窃窃私语着,看到钱有米来了,立马分了开来。 心暖暖笑着接过蛋糕,说道:“今天可有口福咯,有米,你赶紧过来坐。” 他们已经点好菜了,只是迫不急先打开了蛋糕,钱有米笑道:“我以为你们想饭后再吃的。” 金世安已经吞了一大块了,嘴角沾了好大一块奶油,像个孩子般笑道:“再好的菜也都是次要,我可就等着你的蛋糕呢。” 第75页 心暖暖打趣道:“你可是想塞饱了我们,能让我们少吃点?” 金世安用手指沾上一块奶油就往心暖暖脸上抹去,两人开始打闹起来,他们初中时就很爱这么闹腾。阳光下,嬉笑声一片,此情此景,钱有米剎那觉得很满足。 两个好朋友,知心知底的好朋友,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似乎她还有个朋友,一个生死之交的朋友,钱有米总觉得她这次完成任务后,自己脑子里总冒出些奇怪的想法。 她藉口要整理下去了洗手间,望着镜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看不透说不清。 这间西餐厅装修得相当豪华,满满的欧式风格,钱有米幻想起自己日后甜品屋的风格,不禁楞了神。 “钱有米?”一个久远的声音传来。 不会吧,带着这样的想法钱有米回过了头,灿灿道:“秦浩。。。” 秦浩是钱有米的前任男朋友,钱有米的大学同学,大三时两人走在了一块,当然钱有米不知道的是前任脚踏两条船。 被欺骗了两年,工作后才被心暖暖撞破的。心暖暖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当时撕破脸的场面钱有米终身难忘。 难忘的不是大庭广众的丢脸,而是感情的欺骗和自己的感人智商。 原以为早就相忘于江湖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遇,钱有米笑了笑就准备离开了。 这秦浩大步上来,拉住了钱有米,似乎又觉得过了分寸,尴尬地放开了她,笑道:“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了,还在那家银行工作?” 钱有米本不想多说什么,此刻被拉住了,也只想敷衍过去,随意道:“我没换过工作,最近挺好的。” “我们有空可以出来聚聚。”这么说似乎又不妥,秦浩改口道:“大学同学开了个微信群,你也加进来吧,他们时不时会聚聚,你懂的在这个社会上,有人脉好办事,有些同学混得真不错。” 钱有米皱起了眉头,她一点不喜欢那些假惺所谓的同学,她深知秦浩这番话并没错,然而她不愿意。 钱有米就是这样的固执,她明白很多道理,可是心不愿意,她又能怎么样?不想融入这些,所以自己至今才如此境地,可是她活得舒服。 摆手道:“不必了,我。。。。。” “秦浩,你站那儿干嘛呢?”又是个熟悉的声音。 钱有米此刻已经无语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顾惜怡从走廊那头款款走来,钱有米当然认得她。当年秦浩瞒着她和顾惜怡交往着,撕破脸后,顾惜怡名正言顺做了他女朋友,两人交往至今,有没有结婚她就不知道了。 “哟,这不是钱有米嘛,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了你。”故意拖长了尾音,一手勾住了秦浩,眉开眼笑道:“你怎么上这儿来了,老闆请客还是同事聚会,我想这么贵的地方你是不会自己来的,难不成是男朋友带你来的?不会吧,你找到新男朋友了,我还以为你对秦浩念念不忘呢?” 钱有米此刻只想找个缝儿钻下去,她发誓对这段从一开始就错的感情根本毫不眷恋,她只想永不见面啊,为何上天如此耍她,非搞得她一脸尴尬。 “是我带她来的,男朋友生日不和女朋友一起过,又该和谁过?”金世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搂住她双肩,笑道:“有米,这是你朋友?怎么没见你提过,也许是不熟悉的朋友吧,别因为无谓的人打扰了我们的兴致。” 说罢拉着钱有米走了,还轻声在她耳边低语着:“别回头,很多事无需再理会了。” 回到了露天阳台,心暖暖的那份五分熟的牛排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眼巴巴盯着钱有米的那份,牢骚道:“敢问钱小姐,是去洗手间了呢还是跑路了?今儿请客的人也不是你吧。” “方才有米似乎碰到她朋友了。”金世安一口红酒下肚,淡淡道。 “哦,朋友,你还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认识的?”心暖暖对牛排瞬间没兴趣了。 “秦浩和顾惜怡。”钱有米实在是不想提这事 ,不满地瞪了金世安一眼。 “他们!他们两个在这里!”心暖暖一跃而起,那架势活像要是找人打群似的。 “暖暖,很多事我都忘记了,要不是今天碰到了我都几乎忘记有这两个人存在了。”钱有米郁闷道,只希望她别再提了。 心暖暖坐了下来,心想这有米真是可怜,当年她和秦浩恋爱时,自己可是把过关的,可惜还是看走了眼,暗地里勾搭上了稍有背景的顾惜怡。 “这两个贱人!”心暖暖不禁骂道,在他们面前自己粗口还是狂言都无所谓。 顾惜怡,白瞎了这么诗意又柔弱的名字,非把自己整成小三,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还有那个渣男。 这顿饭草草结束了,心暖暖晚上还得应酬相亲的饭局,先打车离去了。 金世安送钱有米回家,两个人默默地走着,各怀心事。 “今天谢谢你了,帮我化解了这尴尬。”钱有米开口道。 “那你。。。” “我早不去想那些事儿了,要不是他主动喊的我,我才不和他搭话呢。” 金世安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钱有米,拿得起放得下。 第76页 一路送到了楼下,这方才还大晴的天突然暗了起来,钱有米望了望说道:“怕会下雨了,我上去拿把伞给你,等我下啊。” “有米。”金世安喊住了她,说道:“其实那一日你有来,我在窗户边看见了,为何不进来?” 两人沉默了,金世安摇摇手:“伞不必了,我先走了。” 钱有米又失眠了,她总觉得在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很多很多无法说清的事,还有金世安,他和心暖暖,他们是永远的铁三角,能做一辈子的朋友,可是在今天,钱有米不这么确定了。 钱有米躺在床上闭起了眼睛,回忆起了这十多年来三人相处的时光,一幕幕,每每分每秒,她竟然从未忘记。 她在回忆里出神的游荡着,以至于那小精灵的突然现身她都未感觉到。 那小精灵也觉得奇怪,前两次追着它喊打喊杀的钱有米怎么像变了个人儿似的,飞到她面前,轻点了她额头,大喊道:“钱有米,起来赚钱啦!” 钱有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却是淡淡地说:“我问你啊,我这样穿来穿去的,会不会改变了自己的记忆改变了自己的性格?” 那小精灵完全没想到如此一问,有些诧异道:“按道理不会啊,你回来后那里的一切你都不会记得的,莫不成你想起了什么?” “没有,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我觉得自己不该轻易忘记。” 钱有米接受了她第三次任务,恍然间天地融为一体渐渐模煳了,她迷迷煳煳间只听到小精灵在她耳边低语着,你有八十天的时间完成三个任务,你已经帮我攒够六十分了,接下来的任务你如果能拿到四十分,我就可以回去了,记住,你的任务是嫁给一位柳公子。 哈?嫁谁来着?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嫁人! 钱有米在现实中都之谈过一个失败的恋爱,如今却要她穿越时空跑去嫁人? “五福,二夫人的水你可打好了?记得要烧得温温热热的,二夫人喜欢这样的。” “我知道了,立马就来!” 这一次她是冀州府衙曹大人二房的丫鬟,五福。 没错,钱有米真是越混越差。 ☆、曹府贵客 在这个时空醒来后, 她就成了冀州府衙曹大人二夫人梅香的丫鬟五福。 五福觉得不仅这名字很二, 这次的任务更是二得不行。 嫁给一位柳公子? 找个男人嫁了, 这算什么任务? 五福虽然不记得自己在现实中境况,但是随便拿感情开玩笑她也是万万做不出的。 五福起得比鸡早, 活得比狗累, 天还朦朦胧胧的时候就起床为二夫人烧了洗脸水, 趁空还去院子里收集露水等着午后给二夫人泡茶。 五福真不明白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自从来了这儿, 每日都顶着黑眼圈, 她不仅起得早, 睡得也晚。 每日晚饭后, 都要给二夫人洗衣,捶背捏腿, 等夫人睡了后, 有时还得守夜,五福不禁怀疑自己还没完成任务就要过劳死了。 在院子里忙活了半天, 收集到的露水只有小半瓶,她实在不懂这些娇生惯养的夫人为什么喜欢喝露水,这东西看着就不干净啊! 眼巴巴希望她们吃坏了肚子才好,可是这二夫人一病, 她肯定有的忙活了, 不禁呸呸呸连吐数声。 “五福,水烧好了没啊 ?你得麻利点儿!”珍儿从膳房里探出了头,朝着自己喊道。 “哎哟, 我忘记了,我还烧着水呢!”五福心里大喊不好,急匆匆地跑到灶台上一瞧,水被烧干了大半,幸好洗个脸总够的。 “太烫了,还有些时间记得放凉些。”珍儿在旁好心提点着。 珍儿也是二夫人的丫鬟的,当然比五福得宠多了,心眼儿细动作也麻利小嘴更是甜。 五福从来不是伺候人的命儿,总是大错小错一堆,幸好很多时候都被珍儿给瞒过去了,想必这原主五福和珍儿的关系不错。 天大亮了,五福端着水和茶去了二夫人房里。二夫人梅香已起了身,珍儿伺候着也穿完了衣服。 伸出芊芊玉手轻触了盆里的水,不禁秀眉微蹙,刚欲说话。 珍儿立马开口道:“五福,你这傻丫头一定是起得太早了,忘记瞧天气了,今儿比昨儿冷了许多,这烧好的水呀不易放太久。” 五福心领会神,投去感激的目光,立马俯身道:“谢谢珍儿姐姐的提醒,是我太煳涂了。” 二夫人一瞧,嘴角扬起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用帕子擦了擦手,说道:“五福,替我把早膳拿来吧。” 待五福退了下去,二夫人才笑出声:“珍儿你呀,你帮着那丫头以为我看不出。” 珍儿接过帕子,浅笑着,“我的一举一动哪儿瞒得过夫人的法眼,只是这五福也怪可怜的,每日起早摸黑的,有些事还望夫人能不计较便不计较了吧。” 二夫人坐下,轻啜了口茶,说道:“五福没来我这儿伺候时,你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事都处理妥当,她为何不行?虽说是做丫鬟,也有分会不会伺候人的,做的好不好的。” 珍儿低下了头,闪过一丝嘲弄的神情。 “说起来,我之前让你打听的事儿可有确切消息了?”二夫人问道。 第77页 “回禀夫人,珍儿打探清楚了,确有此事,王府的人午时后就会到了。” 二夫人轻嘆了口气,似乎是件很棘手的事儿,轻嘆道:“老爷好生煳涂。” 珍儿想了半晌,开口道:“二夫人为了何事烦忧,可否有珍儿能相助的地方?” “这么多丫头里,还是你最懂事。”二夫人笑道,可是眉眼间依旧愁云惨澹,“这事也不知如何同你说起,只是。。。。。。” 这二夫人细长杏眼,柳眉微翘,生得一副精明像,此时望着珍儿,心中突然打起了一番注意,摇手让珍儿坐在自己的边上。 珍儿明珠微转,俯身应允了,乖乖地坐在二夫人边上。 二夫人玉手轻托起珍儿的下巴,珍儿肌肤白皙,玲珑剔透,也是活生生一个美人胚子,笑道:“珍儿进府伺候我多久了?” 珍儿不懂其意,乖巧地回答道:“两年有余,其实并不算很久。” “也是,和这府里老资格的丫鬟比也还是嫩了些,只是有时候看一个人也许两天就足够了。” “珍儿不解,夫人可是有事儿需要珍儿去办?” “珍儿年纪也不轻了,我也不想留你一辈子,省的外头说闲话,毕竟这按曹府的规矩,买来的丫鬟攒够了银子赎了身,随时可以离去的。” 珍儿一听,可是被弄煳涂了,忙说道:“珍儿才来了两年,怎会有银子呢?” “我平日里赏你的东西不算少,你拿去卖了,东凑西凑的也没几年时光。” “夫人。”珍儿心下一惊,忙起身跪下,“珍儿就是做下人的命,夫人对珍儿又如此之好,即使出了府也没家人了,夫人就留珍儿一辈子吧。” 二夫人眯起了眼睛,似是很放心,笑道:“瞧瞧你这丫头急的,我又没有赶你出去的意思,只是我也是当真心疼你,想给你择一户好人家罢了,你以后撇去了丫鬟的身份,从此也不用再伺候人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珍儿实在不懂这二夫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自己磨了半天嘴皮子,二夫人才作罢。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二夫人的性格,只要想到了这齣注意,是万万不会随意放弃的。 瞧见了五福正坐在台阶上,心情顿时大好,悄悄地走到背后打算吓她一吓,刚想蒙住她眼睛,却被五福反手抓住了。 “好你个珍儿,也打算捉弄我不是?”五福笑道。 “真没意思,竟然被你发现了,我可是比猫还轻手轻脚。”珍儿嘟起了嘴。 “我坐在这儿,这大好的天气,你在我后头,我瞧见了阴影,想着在这府里也就只有你和我说得上话了。”五福真心真意地说道。 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早上多谢珍儿了,否则我一定又被一通大骂,没准还得跪板子呢。” “小事一桩,只是你呀有时候太煳涂,在这深宅大院里总要多留个心儿,还有别太随意相信别人,你和我之前一个好姐妹太像了。”珍儿摇摇头。 “好姐妹?是你的亲人还是知心的朋友?”五福随意问道。 “过去的事儿别提了,今儿下午有远客到,二夫人的衣服都整理出来了?”珍儿提醒道。 “恩,都弄好了,这次都弄得妥妥噹噹的,珍儿放心。对了,今早二夫人好像和你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没有因为我的事儿为难你吧。” 珍儿冷哼一声,轻声道:“这些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主子么,呸,不把别人当人看。” 五福一听这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心想平日里珍儿安守本分,完全就是一个能猜透主子心思的丫头,没想到这心里头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珍儿自知失言,信得过五福也不怕她会到处乱说,继续道:“二夫人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注意,竟然想把我许人家。” “啊!”五福腾地站了起身,艾玛这都什么事儿,自己的任务倒是要嫁人,可怎么跑到珍儿身上去了? “你怎么比我还吃惊?”珍儿捂着嘴好笑道。 “没什么,只是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说着就想到了自己,小精灵的任务是什么,自己就得干什么。 珍儿若有所思地望着五福,拍了拍她的肩,“你以为我就按着别人安排好的走了?” 五福不知道今日来的贵客是谁,只知道整个曹府相当重视,大夫人二夫人都随着曹大人出门迎客了,而珍儿也随二夫人左右,自己自然是没这个分量前去的,当然她也完全不想去。 趁着天好,拿了二夫人的衣服去洗,在后院里和别房的丫头唠嗑着。 这曹府虽然大,人却不多,曹大人有两位夫人,原配李氏和二夫人梅香。 香火也并不旺,曹大人只有一个独子,取名曹锐,乃原配之子。二夫人虽得曹大人宠爱,却多年无所出。 “曹府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说话的丫头是大夫人房里的,叫雪莲。 “是啊是啊,这曹府平日里过年过节的也不会这么热闹,今儿真是做够排场了。”厨房里负责膳食的丫头晓秀说道。 “我说今儿来的贵客到底是谁呀?”五福奋力地搓着衣裳,随意地问道。 第78页 “你主子是多不重视你,连这个也没跟你说嘛。”雪莲一直都瞧不起五福,斜眼轻蔑道。 五福心下好笑,虽说你是大夫人房里的,可是也不见大夫人带你前去,显然你也没什么地位,还好意思看不起别人。 人真的是很奇特的生物,越是地位低的人反而会看不起别人,不知道是虚荣心作祟还是一心想把自己往高处放来平衡自己。 ☆、柳玄伶和叶落松 其实五福也没多想知道, 无非就是随意问问。 那雪莲却是来劲儿了, 神神秘秘地说道:“是王府的人。” “王府?那可是皇城里的大官儿!原来竟然和我们家老爷有交情!” “我方才出去偷瞄了眼儿, 这王大人还带着她千金来了,长得那叫个貌美如花, 我真没见过如此标志的美人儿, 还有两位公子, 不知是不是王大人的公子,那叫个貌若潘安, 英俊不凡啊!” 那两个丫鬟越说越起劲, 好似把那陌生的公子当成自己的夫君似的, 五福瞧着她们一脸花痴样, 实在不想多说什么,拧干了衣裳, 就打算离去。 “那个, 快快快,前堂里少一个上茶的丫头, 你们谁去?”管事的李叔急忙忙地赶来吆喝着。 雪莲和晓秀积极地回应着,李叔一瞧,摇了摇头,指着五福说, “你去吧, 赶紧的!厨房里泡好了新年的普洱,你赶紧送去!” 五福在一群仇恨的目光中,淡定地端着托盘往大堂走去, 哎,至于嘛! “前面那个小丫鬟,你站住!”身后传来一清丽的女声,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感。 五福四下张望着,看来除了她没别人了。 “喂,喊的就是你呢,赶紧过来。”那女子不耐烦了。 五福转过身,前方一靓丽女子盈盈而立,身姿纤细,青丝三千,容貌秀美,那眉眼弯弯好似在浅笑着,只是五福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侷促地走过去,恭敬道:“不知这位姑娘有何吩咐?” “我累了,想先回客房,可是好像迷了路,你给我带个路吧。”脸上的确是有丝倦容。 “这。。。”五福瞧着手里正端着的茶,带着歉意道:“我得先给今儿来的贵客上茶去,我让别的丫鬟给小姐带路吧。” 那女子脸上一沉,微怒道:“我就是你们府上的贵客,竟然有下人直接驳了客人意的,呵呵,你叫什么名字?” 敢情还想秋后算帐?五福郁闷了,我就送个茶都要为难我? “五福!!!”珍儿从后方急匆匆地跑来,一瞧见这情况,大为失色,随即笑迎道:“王姑娘原来你在这儿,二夫人怕姑娘初来乍到迷了方向,让奴婢赶紧过来给你指个路,来,奴婢带你去吧。” “不需要!”那王姑娘似乎是拗上了,指着五福说:“如此没规没矩的,我得好好教导教导,这茶你送过去,我还是要她给我带路,你叫五福对吧,走吧。” 珍儿不好再说什么了,结果托盘,忧心忡忡地望了五福一眼。 五福一路把那位王姑娘送到了客房,意料之内那王小姐没有就这么放过五福,让她打扫了屋子,收拾了衣服,又重新上了热茶,这才作罢。 五福想起二夫人那儿还有一堆没干完的活儿,此刻欲哭无泪,原来做丫鬟真的这么可怜! 门外有个人影走过,那王姑娘方才还阴沉着的脸顿时笑颜逐开,几大步跑了出去,笑道:“柳玄伶,我呆得可闷得慌,我还没来过冀州呢,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 唤做柳玄伶的男子慢慢转过了身,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目清朗,身型修长,那漫不经心又冷冷的目光略过了那位王姑娘落在了五福身上。 可他只是稍看了片刻便移开了,有丝不耐烦道:“我忙着呢,没空,你自个儿去吧。”说罢便走了。 那王姑娘咬了咬唇,不甘心道:“柳玄伶!你站住!” 疾步而去,挡在了柳玄伶面前,又有些讨好道:“我想叶家那小子也一定坐不住了,没准早就熘上街了,就一起上街逛逛吧。” 柳玄伶眸色一沉,似在想什么,半晌,缓缓道:“那走吧。” 那王姑娘自然开心得不的了,还不忘回头对着五福喊道:“本小姐要出去买东西,你,跟我一起帮我提东西。” 五福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坏的事,才会这么倒霉,一想起那成堆的活儿,正巧看见雪莲从前方走来,赶忙拉住她说道:“雪莲姐姐,我要陪客人上街一趟,二夫人那儿你记得帮我说下,多谢了。” 雪莲看见了王姑娘,又看见了一旁的柳玄伶,瞅着五福,羡慕道:“我知道了,放心吧。” 五福来到这里后自个儿都没出过曹府的门,竟然第一次上街是跟着这个讨厌的人! 王姑娘似乎心情大好,一路上拉着柳玄伶东看西看,还不停地和他说说笑笑,那柳玄伶依旧一副冷漠脸, 五福的目光始终定格在他身上,好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认识了好久好久,怎么会呢? 自己不可能认识他,这莫名的感觉从何而来。 没多久自己手里便提满了东西,这有钱的感觉真他妈的好!可以不停地买买买! 又突然想到了自己,完成了任务就有报酬,还是丰厚的报酬,不知道能不能保自己衣食无忧,五福美滋滋地想着,似乎已经忘记那小精灵赖了她两次帐的事儿了。 第79页 越想越美,不禁笑开了眼,只觉得眼前似乎就是花花绿绿的大钞票了。 “玄伶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一个男声打断了五福的奇思妙想。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正从前方走来,圆熘的双目很是好看,和柳玄伶的清冷不同,他身上有种亲切的感觉,笑容明媚。 “叶家小子,你果然在这儿呢,我和你玄伶大哥在逛街呢,就想着能不能在这儿遇见你。” 那少年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们背后毫无存在感的五福,这丫头提着一手的东西,却是一张正笑得开心的脸,这人莫不是傻子不成? 那少年的记忆被打开了,曾经也有一个人常常做出些奇怪的举动,如此想着那少年在心底里笑了出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四人去了家酒楼歇脚,五福放下了大包小包,累得胳膊都抽筋了,那王姑娘吵着要好酒喝,跟着掌柜去后院选酒去了。 “你怎么在街上?”柳玄伶出口问道。 “那玄伶大哥你又怎么在街上?”那叶家少年好笑着。 柳玄伶轻笑出了声,正色道:“你可有查到什么?” 少年正想说什么,瞧见了站在一旁的五福,向着柳玄伶摇了摇头。 “小丫头,你是曹府的丫鬟?”那少年摆了摆手让她过去。 五福感觉自己像条狗似的被牵着走,这感觉太糟糕了。 “回公子的话,奴婢是曹府的丫鬟,叫做五福。” 那少年一愣,低下了头去,在心里默念着,好熟悉的名字,四喜五福,真的挺有意思的。 “说起来,玄伶大哥,你怎么跟王子凝那蛮横的大小姐在一起?她硬拉你出来你便出来了,着实不像你。”少年有些好笑道。 “你倒提醒我了,我这便先行一步吧。”柳玄伶不等着少年说话,径直快步走了出去。 “喂,你扔下我一个人对着那大小姐!喂喂!”少年皱着眉,瞧见了侷促的五福,笑道:“你也站了够久了,来来,快坐下吧。” 五福想起那骄纵暴躁的王姑娘,摆手道:“不必了,我还是站着罢。” “那你饿不饿,你陪了她一整天,坐下吃点东西吧。“ 那王姑娘捧着壶陈年老酒正笑嘻嘻地走来,瞧见柳玄伶没了人影,心下顿时不悦,“叶家小子,柳玄伶去了哪儿?” “我不叫叶家小子。”那少年淡淡道。 “好了好了,叶落松,快告诉我他跑哪儿去了?” “我真不知道,他突然有事儿要办就先走一步了。” “说好和我一起上街的,怎么就先走了呢,真是讨厌。”那王姑娘顿时没了兴致,把酒壶放下,回头对着五福没好气的喊道:“我也走了,你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府去。” 五福心里嘆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正准备拿起东西赶紧回府,被叶落松一把抓住了,笑道:“反正他们都走了,你不如陪我坐会儿吧,等下我帮你拿。” 五福也不跟他客气了,自己的确累得很,又有人帮忙提东西又可以休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你会喝酒?”叶落松不等她回答已经给她斟满了一杯。 啤酒倒会,不知这里的酒她能不能行。 五福小心地端起杯子,浅尝一口,作罢道;“太烈了,有些呛人。” 那叶落松也不逼她,自顾其乐地喝了一杯又一杯,随意地问道:“你在曹府多久了?” “两年有余,奴婢在曹府的时间并不长。” 叶落松斜瞟了她一眼,又问道:“你叫五福,这名字倒挺特别的。 “特别?”五福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好笑道:“叶公子莫要开我玩笑了,这名字哪儿特别了,土气倒是真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爷最近出去旅游了→_→ 临行前发现写不了什么了。只能存一点点,回来会狂补,虽然没什么人看→_→ ☆、深夜的秘密 叶落松也不恼, 端着酒杯, 沉吟了片刻, 轻声道:“那你觉得四喜这个名字怎么样?” 五福没听清,问道:“四什么来着?奴婢没听清, 公子再说一遍吧。” “罢了, 没什么。” 这叶落松一看就不是什么坏人, 结帐走人的时候还给五福打包了不少糕点。她没有拒绝,自己本来就馋嘴, 有人给你吃的, 为什么不要呢? 日落黄昏, 街上的人流稀稀拉拉的, 在淡淡的夕阳下,倒是一片宁静之色。 街边的摊子很多都开始收摊了, 一个小贩真拿着一捧糖葫芦, 五福不自觉地走了过去,只剩两串了。 “姑娘, 就两串了,你都买了吧,我只收你一文钱,我这也赶着收摊走人嘛。”那小贩怂恿着。 一文两串, 真心划算, 五福瞧了眼叶落松,心想自己拿了他不少东西,正所谓做人嘛有来有去才长久。 “叶公子, 我没什么钱,这串糖葫芦算给你还礼啦。”五福真心地笑着递给他。 那叶落松方才还好好的,此刻神色大变,冷冷道:“我最讨厌甜食了,尤其是糖葫芦。” 言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就尴尬了,有见过还礼被人拒绝的嘛! 第80页 五福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府已经晚上了,这还未进门,就看到珍儿焦急地走来,喊道:“五福,你这都去哪儿了啊?” “我陪曹府的贵客上街去了啊。。。”五福纳闷着,不是让雪莲告诉她们了嘛。 “咦,那你好歹说一声啊,二夫人到处找不到你人儿,以为你上哪儿偷懒去了,正在屋里大发脾气呢!” “啊!” 五福跪在地上已经小半个时辰了,珍儿给二夫人泡了茶,可惜一点气都没消的样子。 二夫人冷冷道:“很好,我如今都管不住手下的人了是吧,你个小小的丫鬟还不把我放在眼里,一天什么活儿也没干就躲在暗处偷懒,像什么话!” “夫人,我没有,我陪着王府的小姐上街去了,不信您可以问问他,还有那两位公子。。。” “你给我闭嘴!”二夫人摔落了茶杯,那碎片和茶沫子溅了五福一身。 五福有些抖索了,得罪了主子,这在古时候感觉自己随时会被处置家法,好可怕啊。 “夫人,或许五福说的是真的,让珍儿出去问问吧。”珍儿在旁劝道。 “你给我闭嘴!用不着你帮着她说话,哼,王家的人怎么会找你出去,你算什么身份!” 二夫人站了起身,怒气道:“曹府歷来不会家法伺候下人,你如此不听话,我也不想留你了,珍儿你带她下去,明儿让老爷处置吧。” 门被轻推开了,屋外站着个倾城美人儿,那人显然也未敲门就直闯而入了,瞧着一地的狼藉,却当时没事儿似的,浅笑着:“二夫人,不好意思,我找你的丫鬟有些事儿,你不介意吧。” 二夫人显然是一脸介意的,只是这王子凝方才那话似乎是随口说说的,并没有拿她当回事,对着五福说道:“你这丫头,我不是让你把我买的东西给拿回来吗,东西都到哪儿去了?你别跟我说弄丢了,把你卖了也买不起。” 五福大惊失色,方才被珍儿急吼吼地拉到这儿,那东西八成还躺在院子了,这自家不会出贼吧! 五福吱吱呜呜地不知道说什么,这王子凝一把拽起她,说道:“你把东西给我找回来,放我屋子里去,赶紧的。” 转头对着二夫人笑着:“夫人,借用你的丫鬟一下你不介意吧。这丫鬟一下午都陪着我上街买的东西,此刻倒不知东西放哪儿了,真该好好教导教导,哪有做事做一半的道理。” “王姑娘哪儿的话,到了曹府就把这儿当自家一样,丫鬟有哪儿伺候的不好了,只管告诉我。”二夫人勉强挤出个笑脸。 这到底是谁的家?一个外人在面前唿风唤雨的,简直反了! “对了,二夫人,你怎么不在前堂陪着呢,曹老爷和大夫人都在跟我爹唠嗑呢,二夫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这话真的像根刺儿一样扎在了梅香的心里,她怎么会在这儿?还不是因为老爷让她先回屋的,大夫人那个大字还说得这么响。 五福觉得自己完全像个木偶似的被牵着从这头到那头,半点由不得自己。 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已经深更半夜了,掐指一算睡不了几个时辰又得起来干活了。 刚推开门,珍儿已经坐在里头等她了。 “五福,你还好吧。”五福知道珍儿是真心关心她。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雪莲。”提到这个五福就一肚子火儿 ,自己明明跟她说了让她去告知一下,显然她完全没做,八成就是幸灾乐祸的等着自己受罚吧。 “我早跟你说了,别太相信别人,搞了不好就吃亏了。”珍儿拉着五福坐下。 “那岂不是我也不该相信你?”五福笑了,“说起来,你真的是事事都为我想着,对我也太好了吧,莫非你也是有企图的?” “好了好了,好心当做驴肝肺,那我就由你去了,再也不管你了罢。”珍儿详装生气,推门就要走的样子。 “你看,这就和我闹别扭了,别别别,少了珍儿我在府里的日子可就跟没法子过了,我请你吃点心吧。”五福哄着。 拆开了一包又一包,“你要吃哪些,你看,杏仁酥,核桃酥,梅子饼,还有好多。” “你一个月银子才多少,怎么就瞎买东西了,你应该攒着点好给自己赎身。”珍儿一边劝着,一边忍不住抓起那梅子饼大嚼了几口。 “这些不是我买的,是那叶公子给买的,我觉得他这人还挺好心的,比那个冷冰冰的柳公子可好多了。” “叶。。叶落松。。这些是他给你买的?今儿午后他们也和王子凝一起?”珍儿出口问道。 五福皱了皱眉,珍儿是不是说错话了,自己来到这儿后每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的,珍儿竟然直唿主子名讳了。 那珍儿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打着嘴巴道:“我这个人啊其实最瞧不起装模作样的人了,也就在你面前口没遮拦了些,别见怪哦。” 五福只是笑笑,她挺喜欢珍儿的真性情的,如果能活在自己的那个年代,一定会有番作为的。 “说起来这个叶公子也是听挺奇怪的一个人,对我这个奴婢也没什么架子,还给我买了这些东西,我后来买了两串糖葫芦想给他一串当还礼了,他也没收,说什么最讨厌甜的东西了。”五福耸了耸肩肩膀。 第81页 “这类酸酸甜甜的东西你一定爱吃的,要不你拿去吧。”五福指着那串糖葫芦。 夜深人静,星月西斜,王府屋檐下高挂的灯笼发出淡淡的微亮,分不清是月光还是烛光。 一个披着斗篷的人从廊下急行而过,在这片黑暗中并未提着灯笼,似乎很清楚方向,她走过了一个一个小院,在后院一处无人的池塘旁停住了脚步。 “你来晚了。”树后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五福这丫头缠着我,让我吃了好些点心,一不小心误了时辰。” “这点心是我给她买的,她倒大方,都拿来孝敬你了。”另外一个男声传来,带着笑意。 “好了好了,咱们难得找个空儿能说上几句,还是谈点正事吧。” “蓝臻,你真是一点未变,不管时当初一起在博学堂的你,还是那个易容成嫚红混进叶府的你,还是如今扮作丫鬟珍儿的你,骨子里头那固执真是一点没变。”柳玄伶从树中走了出来,月光笼罩着他好似不像真实的。 “是,我为了那个真相足足等了这么多年,似乎永远只差这一步,你让我如何死心。”蓝臻紧咬嘴唇恨恨地说道。 又似乎从记忆中寻到了什么,好笑道:“说到固执一词,我万万不可当,四喜和六弦才真的是固执。。。” 蓝臻停顿了下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是有意无意总想起在记忆中的她们。 柳玄伶明显的一愣,却也未多语,应该说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行了,大家长话短说,蓝臻,你在曹府这么多年可有查到什么?” “自然是有的,只是还不是很有把握。”蓝臻笑道。 “哦,别卖关子了,你赶紧说啊!”叶落松猴急猴急的。 “那位二夫人,虽然不确定她知道多少,但是和她逃不开关系。”蓝臻这么多年匍匐在曹府,如同一个丫鬟一样做牛做马甜言蜜语奋力讨好主子,这些她都能忍。 “这话怎么说?不过说来也奇怪,这曹大人靠的是原配李氏起的家当的官,却又娶了二夫人,这原配竟然也同意了,这其中的确有些问题。” “我们想个法子试她一试,不过可要尽快了。” ☆、一棍打下去 “此话怎讲?” 蓝臻轻笑了数声, “丫鬟的命向来由不得自己, 今儿二夫人竟然有把我嫁人的念头, 不知这想法从何而来。” 柳玄伶在旁听得皱起了眉,清冷的月光下似是有浩瀚深渊映照在他瞳仁里。 “好了, 我真要回去 , 我会想法子再来见你们的。”蓝臻紧了斗篷, 正打算离去。 “等下,我有个问题, 关于五福那丫头的。”叶落松迟疑着, 终究开了口。 “哦。”蓝臻转过了身子, 示意他说下去。 “她从何而来?你可知晓?我总觉得她好生熟悉。” “只是个普通丫头而已, 不过我也觉得她很熟悉,虽然我们说的一定不是同一个人。”蓝臻不再说话, 转身便要走。 可是没走几步, 又回了头,淡淡道:“你最喜欢糖葫芦了, 可是今儿五福给你,你却没拿还说最讨厌吃这些,可有此事?” 叶落松沉下了脸,冷冷道:“四喜去了后, 我便不再碰这些了。” 没有四喜递来的糖葫芦, 他宁愿不吃,他只想要四喜给他的。 五福觉得自己似乎头刚刚碰到枕头就被人推醒了,睡眼朦胧地穿好衣服, 一眼瞧见了桌上的留下的几块点心,想起这是昨儿叶落松买的。 冷掉了味道也不差,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块全当早点了。屋外天还未全亮,五福还得把昨儿留下的活儿都干完,看来今天又是忙得不可开交的一日了。 微亮中,摸索着从井里打了水,翻腾出了先前从二夫人房里抱出的旧被单,一晃眼,一阵酒气袭来。 一个人影歪歪斜斜地从后院进来。 整个人像喝醉酒那样摇摇晃晃,一不小心撞到了井口,咒骂了一声,看到了旁边打好的一桶子水,用水洗了脸漱了口就离去了。 五福心里啐了口,这水自己打上来可是要洗衣服用的,哪个不长眼的喝得醉醺醺还污了他的水。 这天将明未明,朦胧中那人的轮廓似乎有些熟悉,歪歪扭扭往前走去。 五福放下了被子,悄悄跟随在他身后,借着那一丝光亮,大胆地偷看了眼,哎哟,这不是曹府的独子曹锐嘛! 这个时候他不睡觉,喝得酩酊大醉的是要去哪儿? 眯着眼一看,前面那几处房子多是丫鬟居住的,这个登徒子往那儿走是想做什么坏事? 那曹锐早已喝得神志不清了,方才那水让他半分清醒也没有,就觉得得眼前的场景十分熟悉,这心莫名地狂跳了起来,这岂不是珍儿的屋子? 在后方紧盯着他的五福也发现了,这混蛋伫在珍儿门前是想干嘛!难道要意图不轨! 那曹锐此刻的心思早就飞到珍儿身上去了,平日里那花容月貌,温柔细语烧得他脑袋都疼了,四处张望了下没人,借着酒劲儿轻轻推开了珍儿的屋门,大着胆子想往里头的卧床上瞄去。 就在这时后脑勺被人狠狠地一击,来不及看人,更来不及破口大骂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第82页 “五福。。。”珍儿正坐在床边,衣裳完好,看着架势也是正准备起床,目瞪口呆地看着五福举着木棍。 “这。。。。。”五福放下了棍子,嫌弃地用脚碰了碰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曹锐,说道:“我正在外头准备洗衣呢,就看见这等徒浪子鬼鬼祟祟又醉醺醺地去了你房间,我瞧着不对劲,就跟上来了,果然,就是个流氓!” 珍儿露出了感激之色,她一直以为五福胆小怕事,又时常需要她提点,却没想到骨子里的那股劲儿不是一般的大。 五福瞧着珍儿完好无损也就放心了,只是眼下她打晕了曹府的宝贝儿子,这可怎么办? 珍儿像读懂了她的心那般,下床劝道:“你放心好了,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你就当没来过这儿,你接着去洗衣服和往常一样即可。” “你一个人处理?那可怎么成?你告诉我可是有什么法子,祸是我闯的,我总要摆平它的。” 珍儿捂嘴笑着,似乎一点不慌张,依旧感激地看着五福,执意让她先走。 五福正伺候着二夫人用早膳,这心里头却想着方才发生的这一切,自己会不会太鲁莽了。总觉得依照自己的性子在自己的时空里这样的事打死她都不会做的,怎么似乎到了这儿自己反而有些变了呢? 心不在焉地想着,连二夫人喊她都没听见。 二夫人皱紧了眉头,昨儿的事她已经很不悦了,怎么会有这么拎不清的丫头,冷冷道:“我看五福你的心也不在我这儿,索性让你跟了别人去怎么样?” 五福还在神游中,木讷地嗯了声。 二夫人闪过一丝厉色,微怒道:“你不方便去说,不如让我这个主子代你去说如何,我看你不如就跟了那个王小姐,或者那个柳公子?” 嗯,王小姐,柳公子。。。。。 等下,等下,等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点! 柳公子,柳玄伶,他姓柳!他姓柳! 五福真的想发声大笑! 这么说她要完成的任务近在咫尺了,可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嫁给柳公子又是什么鬼。 五福这几秒的表情变化在二夫人眼里实在是古怪之举,这丫头莫不是疯了不成! “五福,你如果真想走我不留你。”二夫人冷冷道。 “二夫人,这厨房新作了点心,我给你拿了些来。”珍儿正巧推门而入,听见了这话,笑道:“五福又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夫人生气了?” “珍儿,这回你也别帮她说话了,这丫头心思太活络瞧不上我这儿,想去攀高枝。” 五福终于从神游中回了过来,纳闷着这又是抽了哪门子风,低下头说道:“不懂二夫人为何如此之说,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五福没想过离开二夫人啊。” “就是就是,昨儿晚上五福还跟我说了如何感激二夫人呢,你瞧昨儿这么大事夫人也没有为难她,知道是心疼我们的,这丫头感激的都哭了一宿。”珍儿一脸真挚。 五福心想你也真是能瞎掰。 二夫人冷哼一声,淡淡道:“这一大早的就魂不守舍的,不想伺候我就赶紧走,我不需要木讷的丫头。” 珍儿还在费尽想着如何打圆场,这屋外又一阵闹腾,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说道:“这外头是怎么了,五福你快出去看看,别惊扰了夫人。” 望着五福推门而去的背影,珍儿乖巧地笑着:“夫人莫要生气,这丫头心眼可好着,就是有些不圆滑,我调教调教就好。” 二夫人瞧着珍儿越看越是喜欢,正想旧事重提,只见五福慌慌张张地跑来,说道:“是曹公子出了事儿,好像被人发现在后花园的草堆了,不省人事了。” 二夫人忽地起身,瞧不清是喜是悲,一摆手,“快,随我去看看。” 五福跟在后头,紧紧拉着珍儿,惶恐道:“他不会是死了吧,这。。。。。要。。。。。。如何是好,我岂不是错杀人了。” 珍儿瞧着她快哭出来的表情,笑道:“放心,万事有我呢。” 五福哭笑不得,杀人可是大罪,古时候杀人可是要砍头的。忘记问那个小精灵了,在这里死了的话,可还回不回得去啊! 曹锐被人送回了房也找了大夫去看了,此时曹大人曹正,大夫人正焦急地围在床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正在给曹锐把脉。 二夫人表情怪异,匆匆地望了眼,问道:“老爷,锐儿可无碍?” “哼,我看你巴不得我儿子出事吧。”大夫人冷冷道。 “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一听到便急忙忙赶来了,你说这人好好的怎么会躺在草地里呢,老爷可是有谁下的毒手,是不是该。。。。。。” “好了好了,别碍着大夫诊断,你别出声。”曹大人一心都在儿子身上,也不想搭理她。 二夫人咬了咬唇,不再发话,眼睛却盯着曹锐一动不动。 五福忐忑地站在门口,她心想着这曹锐醒来后会不会认得她,哎,真是自找的。 大夫放下了手,轻嘆了口气,说道:“回大人,曹公子身子并无大碍,看情形昨儿喝了不少酒有些伤身,调养调养也就好了,只是。。。”似乎不知如何说下去。 第83页 “只是什么?” “只是令公子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这要缓过来可是需要些时日的。” “惊吓?他在自个儿家中会受什么惊吓?” 曹锐在这时突然醒了过来,双眼睁得老大,似乎瞧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腾地起身,瞧见了曹大人,一把上前用极大的力气抓住他袖口,大喊道:“父亲,有鬼,有鬼啊!!!” ☆、似曾相识 这众人无不露出慌乱之色, 大夫人抹了抹眼, 拉着曹锐, 安慰道:“傻孩子,这好好的家中怎么会有鬼呢, 快别胡思乱想了, 好好歇着吧。” 那曹锐睁着大眼, 似乎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大喊道:“不不, 是真的有鬼, 我亲眼瞧见的, 围着我想杀了我啊母亲, 我不能再呆在这儿了,我要走!”言罢起身就往外跑去。 和门外站着的五福碰了个正着, 五福怕被曹锐认出, 心虚得想低头,却见曹锐一看见她就大叫有鬼。 五福被这狼哭鬼喊吓得就差跌在地上了, 看着众人拿了绳子把曹锐绑回了屋,这大夫人哭得和泪人儿似的陪在曹锐身边不肯离去,曹大人赶忙差人遍地寻访名医去了。 二夫人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低声道:“珍儿, 咱们回房吧。” “二夫人, 这就走了?不再。。。。” “哼,没我们什么事儿,我们该干嘛就干嘛去。” 五福一肚子疑惑, 这事情的走向她是看不懂了,这曹锐明明被她一棍子打爬在地上,又怎么会躺在后花园的草丛中去了? 五福觉得此事应该是珍儿所为,只是这曹锐醒来后又怎么会口口声声说有鬼呢?难道是被自己一棍子给大傻了? 那可真是活该了。 珍儿轻掩上了门,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二夫人,你看要不要让大公子去寻访下名医来给看个病?” 珍儿口中的大公子,指的是二夫人梅香的大哥李祺,梅香嫁入曹府后,兄妹分隔异地,不过这兄妹二人感情深厚,李祺在当地又颇有势力,眼界力又广。 “不需要,这曹锐是他和那女人生的孩子,和我又有何关,方才你也瞧见了,我好心前去探望却对我冷言冷语的。”二夫人一脸平静,仔细端详着新染的指甲,笑道:“那小子一辈子好不了才最好。” 五福瞧着这事一时之间也牵扯不到她,放下了心来,瞧见柳玄伶和叶落松正从前方走来。这一看到柳玄伶,那任务就蹦上了脑袋,突然脸一阵发烫。 他们似乎也瞧见了她,尤其那叶落松还是笑嘻嘻的,五福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索性大方上前打了招唿。 “两位公子好。” 柳玄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多余。 叶落松反倒饶有兴致地说道:“不必多礼,昨儿的点心可都吃完了?” 五福笑了笑,说道:“有好多呢,怎么可能吃的完,你瞧你给了我这些好东西,可是却连个糖葫芦也不肯收,如果你不爱这个,那你告诉奴婢你喜欢什么,改明儿就当我买了还礼了。” 叶落松笑得更欢了,“哪有奴婢给主子还礼的?不必了,无非就是些点心罢了。话说起来,曹府今儿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还看到来了大夫,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五福摆摆手,“公子病了而已,也让大夫看过了,两位贵客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五福歪着头四下张望了下,“那位王小姐没和你们在一块吧,我想我还是走了,万一又碰着了她我可得罪不起,二夫人对我已经很不满意了。” “这位大小姐,你日后还是躲着她吧。”叶落松眉目间尽是不削。 “话说,你今日可得空吗?”叶落松突然问道。 五福想了想她该做的活儿倒也是干得差不多了,尤其这曹府为了曹锐的事八成又一阵闹腾,这二夫人看着就不想掺和的样子,今日是不会有什么事儿了,遂即点点头。 “我对着冀州不太熟,想问下这里可有什么名大夫或者有什么民间神医?”叶落松严肃了起来。 “这个。。。”五福哪儿知道,要不是昨儿跟着他们处了一次门,她根本连路都分不清,只是她也不想让叶落松失望,笑道:“你是想让我陪你去看大夫?这样吧,我好歹也要跟珍儿说一下,你等着我,呆会儿见。” 五福转身跑开去找了珍儿,她正从二夫人房里出来,二夫人已午睡了,让她不要打扰。 五福笑着说道:“才不是来找夫人的,我来找珍儿你的,那个叶落松让我帮忙去寻这儿有名的大夫,你可有什么眉目?” “哦。”珍儿上下打量着五福,问道:“你怎么如此热心了?” “他好歹昨儿请我吃了点心,我也不想欠别人什么,能帮就帮咯。” “有自然是有的,方才来给曹锐看病的那位就是这儿的名医,我把地址给你,你等着。”珍儿笑着。 “还有。。。”五福吞吞吐吐道。 “我懂了,你放心去吧,二夫人没这么快起身,我会帮你挡着的,有什么事都会替你做了。” 五福拿着地址兴沖沖地跑到门口的时候,叶落松已经等在那里了,出乎意料柳玄伶也在。 第84页 五福总觉得柳玄伶浑身上下透露着冷意,似是不好说话那般,有时候神色飘远,可是五福能确定他在看着自己。 根据地址一路到了医馆,五福没有知晓别人秘密的习惯,说道:“我在这儿等着两位公子,你们进去吧。” “这丫头不错,不喜欢乱打听,不知道是性子这样还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叶落松看向了柳玄伶。 叶落松是来询问母亲病情的,他拿出了之前大夫开的方子,又说了大致,这位大夫眉头紧锁着,断然道:“这位公子,令堂乃是心病,这心病根本无药可医,你看再多的大夫所开的药,也只是让令堂平心静气调养身子而已,这心里头的结只有繫结的人来打开了。” “你放宽些心吧,叶夫人总会好的,时间久了她会慢慢忘记的。”柳玄伶劝道。 叶落松摇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冷道:“四喜,你又真的能忘记她吗?” 这一路回去的气氛很奇怪,总感觉柳玄伶和叶落松两个人无话不谈,今日倒是生分了许多。 五福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遂说道:“那大夫如何,可还帮得了你?” 叶落松淡淡道:“算了,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 此话这么说也太消极了,摇摇头,笑道:“很多事还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我相信总有一条路是可以走过的。” 柳玄伶突然开口道:“五福说的没错,你就放宽心吧,我不想这么早回去,喝一杯再走吧。” 喝酒?五福想起那呛人的酒就没多少好感,只是和他们在一块的感觉很舒服,自己也不想这么早回府,万事有珍儿挡着呢,也就高兴的一道去了。 五福觉得虽然和他们不过认识一日的时光,倒像是很久了似的,一点不陌生,当然珍儿给她的感觉也是如此。 她没有要酒,只是点了杯清茶,叶落松也不强迫她,依旧给她买了不少点心。 “五福,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叶落松开口问道。 五福怎么会知道,随意地说道:“没什么人了,我一个人也挺习惯的。” 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那你们呢?看你们关系这么好,还以为你们是兄弟两个。” 叶落松失声笑了出来,“我和玄伶大哥的确关系很好,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我还有个姐姐。。。”话未完,突然不出声了。 原来叶落松还有个姐姐,五福托着腮,想着在自己那个时代,几乎都是独生子女,撑死爹妈那里会有几个表哥表姐什么的,可是哪会有同胞兄妹这种感觉。 “那你跟你姐姐关系一定很好咯。” “哼,别提这个人,我不认识她。”叶落松冷冷道。 “说实话落松老弟,幸亏还有四喜,否则叶夫人可就真的没人陪着了。”柳玄伶说道。 “错了,她不是四喜,她是白鹭!”叶落松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眉目间皱了起来,似是想到很生气的事,“那一日要不是她寻了来,事情也不会发展至此。” 柳玄伶不再说话,五福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显然是他的家族之事,看来这姐弟二人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要不是叶家的条件摆在那儿,这丫头会眼巴巴的跑来?”叶落松一想起这个人,就一肚子窝火。 气氛又沉默了,五福觉得似乎和他们一起出来是个错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巴巴地喝着茶。 柳玄伶瞧了她一眼,冷不防地开口道:“你晚些回府去不打紧吧,你主子可会为难你?” 五福摇摇头,“没事儿,我和珍儿都说好了,只是你们接下来可还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先前的紧张气氛似乎消失了,叶落松笑道:“你这样的性子能在府里找到个能帮衬你的人也是件好事。” ☆、兔子和步摇 “恩。”不对, 他这话似乎是看扁她了啊, “叶公子这话就错了, 我什么性子了?我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却总是遇人不淑而已。更何况人和人之间不就一个信字和一个缘字嘛, 我和珍儿就是互相信任又有缘分, 所谓世间能得一知己实属幸事。” 柳玄伶笑了, 这还是五福头一次见到他真心的笑容,很温暖很好看, 眉眼间尽是温柔。说道:“这番话很是在理。” 想了想, 又突然开口问道:“五福, 你可有喜欢吃的东西?” “喜欢吃辣。”她可是无辣不欢的人。 柳玄伶微微愣住了, 继续问道:“那你可以喜欢的东西?” “钱!银子!”五福心想自己之所以在这儿,不就为了报酬。 柳玄伶睁大了眼睛, 先前散发的柔和之色顿时消散, 满脸的不可置信。 四喜,五福, 六弦。。。柳玄伶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他难以置信,又不敢去相信。 五福觉得脚边痒痒的,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往她脚边钻, 她低下头去一瞧, 竟然是只小白兔! 这只兔子全身雪白,红红的眼睛正瞅着五福,五福看到这些小动物最没抵抗力了, 抱起后又纳闷着,“这里怎么会有只兔子啊?” “这里是酒楼,这儿有道名菜就是用兔肉做的,八成是从后头厨房跑出来的吧。”叶落松指了指后头。 第85页 “啊!”五福没有多想,抱着兔子就跑了,还不忘回头喊道:“我先走一步了!” 珍儿哭笑不得,这五福跑出去几个时辰,到最后竟然抱着只兔子回来,而五福的说辞便是如果不救它,它就变成盘中食了。 “这么说来,你让我帮你挡着又问我拿了大夫的地址,就是为了给那个叶公子?” “是啊,人家昨儿请我吃了这么多点心,我总要还人情的,再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嘛。” 珍儿笑着看着她,轻点了下她额头,“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 王溯在旁坐着,看着曹正眉头紧锁不发一语的样子,好几次想开口却又说不下去。 曹正正在提笔写着什么,突然放下了笔,长嘆了口气,“王兄,我看我们两家的亲事还是趁早办了吧。” 王溯大惊,想起了曹锐,心里头五味陈杂,自己携女子凝前来曹府原本的确是为了两家联姻之事。自己女儿的性格他岂会不知,他早明白了子凝并无此打算,也明白她早看上了柳家那位。 说起柳家那位,也是颇有渊源的,只是论起家世,这曹家比他更为合适。千算万算没想到这曹锐突然发了神经,这下真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昨儿个子凝和他闹了一宿,他也是明白如今这情况再强迫子凝嫁入曹府怕是一生都毁了,自己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也是万般的捨不得。 本想着今日和曹正再谈谈这事,自己话还未说,他反而先提起了婚事,这下轮到王溯纳闷了。 “这。。”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如今令公子身体欠安,不如稍缓些时候?” 曹正看着他,言辞间却是不容否定,“王兄,最近古怪之事如此之多,借着好事沖沖喜,也能保佑我们之后一帆风顺。” 王溯犹豫了。 “莫非是有什么问题?”曹正岂会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 “没有没有,只是小女的性子有些傲气,怕。。。。”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曹府的生活自由随性,不会束缚这些年轻人的。” “什么!爹爹!你这就同意了!”王子凝摔烂了一个杯子,大喊道。 王溯拉着她手,好生劝道:“乖女儿,爹爹又岂会不懂,只是这曹府根基深厚,如我们能。。。。” “哼。”王子凝甩开了父亲的手,冷冷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你的仕途,又何曾想过我?” 这话王溯听得一阵难受,他一大早去找曹正无非就是用缓兵之计,怎料曹正率先开了口,自己半分退路也没有。 “爹爹,娘亲很早就不在了,对我来说我的家人只有你了,你总是要见我好的吧,而且我早已表示过心有所属,你又何苦勉强我呢。” “子凝,你这话可是在怪为父的不是?为父千挑万选,这曹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只是谁想到曹锐突然就病了。你别担心,曹大人遍寻名医,这病也许也就好了。” 王子凝不想再说下去了,大步走到门前,回头道:“爹爹一直不懂我,这事从来就不是曹锐的问题,而是女儿想嫁之人不是他。” 王子凝一向争强好胜,自认坚强,此时虽然委屈,却也不让半滴泪留下,在这喏大的曹府里走着,只感阵阵苍凉和寂寞。 彷徨间她想去找柳玄伶,却似乎迈不开步子。 柳玄伶,虽然这几年总能想法子和他呆在一块,但是她心里清楚地明白,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可是她就是不死心啊。 柳玄伶是她最大的失败。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晃动着,五福正蹲在地上,拿着颗菜餵着一只兔子。 这画面很平静和柔和,可是心却莫名地一紧,似乎没地方撒气似的,上前说道:“你这丫头怎么在这儿?不用伺候主子了?还有这等闲工夫玩兔子?” 五福一听这声音就觉得天打雷噼,怎么又碰到这蛮横的大小姐了? 觉得碰到这样的人,不如老老实实地问个好就走人才是上策,抱起兔子,一蹲身,平静道:“王姑娘好,奴婢还有事儿要做,如没有其他吩咐,我先退下了。” “等下!”王子凝瞧了她一眼,一把夺过那只小兔子,捏在手里看了看,笑着:“这兔子还挺可爱的,跟着你也不会有好日子,不如就给我吧。” 这下五福可急了,她性子就重情又念旧,这只小兔子又是她救来的,怎可轻易让人,更何况也不知这王姑娘会不会善待她。 上前拦住了王子凝,也不顾礼仪,急忙道:“王姑娘莫要开我玩笑了,这兔子和我有些渊源,姑娘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如果喜欢兔子,上市集买一只即可。” “怎么?有你这样对贵客说话的嘛!”王子凝为了先前的事本就一肚子委屈窝火,此刻算是彻底爆发出来了。 嘿,你强人东西你还有理了?此刻五福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古代,那个主子说啥算啥的时代。 从王子凝手上一把夺过兔子,喊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不是你的东西还要抢?你有本事抢了所有人的兔子去,别总盯着我!” 不是你的东西还要抢? 那柳玄伶是谁的? 六弦的? 第86页 不不,那丫头早死了,那段时日柳玄伶沉闷了很久,只是之后也好了啊,还主动接近自己,又得父亲重任。 六弦如此长久之前的事,已经是回忆里的人 ,不,也许连记忆都不是。 王子凝望着五福怒睁的双眼,头一次害怕了起来。 “出什么事儿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二夫人梅香的声音传来。 五福和王子凝怒目而视,手里头还抢着一只兔子,这二夫人脸上瞬间挂不住了,怒道:“五福,你给我过来,给我说清楚!” 五福心想这下玩了,二夫人会站在她一边那就怪了。 “夫人,这兔子是五福的,珍儿记得。”一旁的珍儿赶忙说道。 “你闭嘴!”二夫人也头一次对珍儿发了火。 “你个臭丫头,还有闲工夫摆弄这只兔子?你给我去柴房跪着,我不发话不许出来!” 珍儿上前从五福手里拿过兔子,给她使了个眼色,轻声道:“赶紧去,快走。” 二夫人派了个下人监视着五福,五福一人跪在漆黑黑的柴房里,飢肠辘辘,口干舌燥,这一切都比不上膝盖疼得要命。 那下人看着她到晚上也是困得不行了,揉了揉眼,似乎是五福给他带了这个麻烦,不耐烦道:“你给我好好跪着,我先去睡了,你要是敢偷懒,看我明儿不去告你的状!” 那人一早,五福就直接躺在了冰凉的地上,再冷也比跪着好,越饿就越困,迷迷煳煳就要睡着了,等被人发现了再说吧。 一只雪白的兔子,眨巴着红红的眼睛,定睛一瞧,似乎不会动。 好奇地伸手想抱起它,触手冰凉又坚硬,揉了揉眼,原来是支步摇。 只是上头的玉兔做的也太逼真漂亮了,五福满心喜欢,想戴起来,可是那支步摇越飘越远,触手不及。 这好像是在长街上,有两个少年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并肩走着嬉笑着,其中一个少年偷偷回头走去,没多久从铺子里出来,手上正是方才自己喜欢的那支步摇。 ☆、疑惑 冰凉的手拍打在自己脸上, 一声一声唤着她, “五福, 五福,快醒醒!” 五福翻了个身, 却是碰了地上一鼻子的灰, 揉着眼起了身, “天亮了是不?我应该去干活了?” 可是这屋里还是灰濛濛的,这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半点不像天亮的样子。 眼前模煳的轮廓是珍儿。 五福心里一动, 有些泪目, “珍儿, 你来看我了?当心被二夫人发现?” “整个曹府都睡了,谁来管你啊, 二夫人只是撒撒气而已。” “那当真奇怪, 那王姑娘要撒气,二夫人要撒气, 何苦都找上我了?”五福吐了一口,她现在只想回家去,每天都跟受难一样。 “你呀,实在没点眼力界, 怎么老跟她们对着干, 来,我给你带了点点心,快点吃。”珍儿从怀里掏出了一包吃食。 五福尝了一口, 心情顿时大好,“很好吃啊,一点不想府里的东西,你上哪儿买的?” 珍儿笑了,“那位叶公子给你的,他知道你被关起来了,就让我给你带了点心。” 五福吃了一嘴,突然想到了什么,刚想问话却被点心呛了一喉咙。 珍儿无奈地拍拍她,笑道:“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只兔子被叶公子带走了,你放心好了。” “那。。。” “明儿一早你去给二夫人赔个礼,这事就算过去了,叶公子去找过二夫人,说那兔子是他委託你照料着的。”珍儿安慰道。 “等下。”五福心里奇怪了,这叶落松似乎特别帮她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我觉得这两位公子人都不错,尤其是这叶落松,似乎老帮我,又总给我带好吃的点心,你说这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珍儿心想,还不是因为我和他们是八拜之交,拍了拍她头,“你别想这么多了,顾好你自个儿,别再惹麻烦了。” “明明都是麻烦惹上我的。” 天高风黑夜,冷风嗖嗖,一个男子隐蔽在黑暗中,突然一阵轻风袭来,昏暗中又出现了一个男子。 “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柳玄伶笑道:“那只是门面上的称唿,方便你隐藏身份,我有一事需要你替我去办。” “虽然是门面上的称唿,可是这些年竟也喊习惯了。”那人笑着。 “这里有个丫头叫五福,你替我查下她的背景,家世如何,又怎会来的这里,务必要清清楚楚。” “好。” 那人说着便要离去,又被柳玄伶叫住了,迟疑了片刻,说道:“还有,你再替我把六弦和四喜也查清楚,四喜,或许我该称她为白鹭。”柳玄伶轻笑了声。 “六弦,四喜?可是她们都已经。。。。”那人不再说话。 “你去查吧,别管这么多,记住一切小心 ,顺子。” 珍儿走后,这一夜五福没有再睡着,她觉得她实在不适合在这儿生活,唯一能尽快离去的办法只有完成任务,那就是嫁给柳公子。 每每想到这句话,自己都被雷得不行,任务竟然是嫁人,她头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思考着柳玄伶。 第87页 熟悉的感觉,陌生的脸,还有那有意无意间的目光,五福觉得这似曾相识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有点心疼。 不知道嫁人的概念是什么? 成亲了礼成了就算结束了? 那如果是这样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至于五福这个原主会如何那就不关她事了。不是她自私,人总要先保全自己,否则何来帮人一说? 果然如珍儿所说,二夫人没有为难她,对她依旧是冷冷,在这样不死不活的环境下,珍儿是她唯一的温暖,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她思乡情切,她决定一定要尽快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叶落松每日都会喊五福去帮她餵兔子,小动物一旦餵得饱饱的了,长得就非常的快,已经比在酒楼里初见的时候大了一个尺码了。 五福正拿着晒干的菜叶子餵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你也是命好,应该说本来是不好的,如今却是极好了,有人养着你,不愁吃喝,不会被人欺负,多好。” “你这语气,似乎在暗示写什么。”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五福笑了下,“柳公子好,你是来找叶公子的?” 柳玄伶突然出现了,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也并会不回答她的话,说道:“也许你以后的命运也会改变,起码会比这只兔子好。” 五福想着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人怎么去和兔子比呢? 换做以前对这些不明所以的场景她一定会起身就告辞了,如今可不一样了,她要完成任务,她必须要让柳玄伶喜欢上自己,哎,想到此处,她脸又红了。 低着头继续餵着兔子,脑子里只蹦出了一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柳玄伶沉默了半晌,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五福,“这个送你。” 送我东西? 五福望去,他手里的是一只步摇,中间是一只玉兔,红石点缀成目,周身月牙状小物串连而下,很是可爱精緻,只是这只步摇未免有些眼熟。 “怎么了,不喜欢?我瞧着你这么喜欢这只兔子,想着这步摇既是女子饰物,又是玉兔模样,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是不是,我很喜欢,只是我是不是在哪儿瞧见过。”五福想着那唯一两次上街的情形,也许是在那个时候有瞧见过? 柳玄伶的手明显一震,却又淡淡道:“那你就收着吧。” 拿手上瞧了很久,真是越看越喜欢,只是,玉兔和底下髮钗相连的部分并不契合,隐隐看去似乎有细小的裂痕。 然后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柳玄伶为什么送给她?难道对她有意思? 然而目光从这步摇上移开后,本坐在一旁的柳玄伶早就不知所终了。 曹正用尽了所以的人脉,遍寻了各方的名医到府里就诊,曹锐倒是一点点恢復了过来,只是还有些受惊吓,但比那日看上去是好了不少。 这日二夫人梅香亲自带了上好的药材去了曹锐房内,自从这曹府独子出事后,这曹正每日都会在儿子房内呆上数个时辰,毕竟这是曹家唯一的血脉,曹正是半点都不马虎。 “老爷,这是我哥哥托人带来的,很名贵的药材,相信对锐儿的病一定有帮助。” 曹锐此时已经服了大夫开的药,放才躺下不久。 “你哥哥,有心了。”曹正瞄了眼二夫人手中的药材,满意地说着。 “老爷,你这是什么话,梅香既然嫁入了曹府,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锐儿出事哥哥也是很心急的。” 曹正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床上的儿子。 “老爷,你看此次锐儿实在病的蹊跷,我看得想个法子才是。”二夫人担忧地望着曹锐,这话似是不经意地脱口而出。 “哦,夫人有何见解?” “锐儿口口声声说有鬼,可这曹府咱们住了这么多年,一向是干干净净的,又何来的鬼呢?我看一定是中邪了,俗话说喜事能沖喜,很多人家这一办喜事,人也好了家也顺了,不如我们也办些好事吧?” “沖喜,我先前也曾这么考虑过。”曹正一想起那事就有些怨气,这阵子王溯总是在推脱两家联姻之事。 这二夫人这些日子可是把所有事都打听清楚了,原本曹王两家就有意联姻,这王家都携女上门了,只是这曹锐病得不巧,王家自然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疯子。王溯一直在推辞着,不仅如此那位王姑娘似乎也对曹锐好无意思。 二夫人思及此处,笑着:“那老爷心里头可有适合的人选?” 曹正瞟了她一眼,又提到自己心里头的不痛快了,冷哼一声未言一语。 二夫人又笑道:“老爷如果心里没想法,我这儿倒有个何时的人选,模样漂亮,心眼也细,可会照顾人了,眼下锐儿也是需要个能照顾的。” “哦?”曹正颇有些惊异,问道:“是何人?” “珍儿呀。”二夫人笑道:“这丫头跟着我这么多年,我可心疼她了,一直想给她寻个好归宿,如能跟了锐儿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曹正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梅香,莫不是你也中邪了,我曹正的儿子娶个丫头,这玩笑开得!” 这些二夫人早就想到了,无论她多想把珍儿嫁给曹锐,但是曹正这个极其看中门第家世的人是怎么也不会让儿子娶个丫头的。 第88页 但是她可以退一步,笑道:“老爷,我再疼珍儿也是知道身份有别这一道理的,我可没说让她做正室。” ☆、互相猜测 这下曹正开始思忖了, 梅香这主意不无道理, 曹王两家联姻无非是为仕途, 为了那件大事!只是这王家一直都是攀附曹家存在的,这主次有别, 很多时候也没决定权。 曹锐将来看上了谁, 想讨了谁去, 原先曹正还是怕王家吃味的,只是最近这王溯的态度让他很不满了, 此时被二夫人这么一说, 觉得先让珍儿沖沖喜倒是美事一件。 二夫人看着曹正的表情就知道有戏, 笑着:“老爷, 这事你务必放在心上,我这儿也会对珍儿说的, 毕竟横算竖算都是好事一件。” 五福觉得自从在这儿醒来, 真是日日有惊喜,当然只有惊, 没有喜。 “什么,二夫人想把你嫁给那个登徒子曹锐,还是给人做小的?”五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珍儿看上去没有过多的担心,只是隐约有丝愁容, 却仍打起精神笑着, “你怎么比我还担心的样子?” “难道你自个儿不担心嘛?你的终身大事啊,你的一辈子啊!”五福不解。 珍儿只是笑着,又拉着五福坐下, “五福,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追寻的是什么?” 五福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钱,可是觉得此时说这话并不合适,想起曾经看的一些心灵鸡汤,说道:“梦想?” “梦想是什么呢?”珍儿又问道。 “自己想走的路,自己想做的事。” “是自己应该做的事吧。”珍儿底下了头。 应该? 珍儿似乎觉得自己多言了,笑笑不再说话,目光移向了远处,瞧见了放在桌上的那支玉兔步摇。 颇有些吃惊,拿起来看了许久,确认般的问着:“这只,,,似乎是柳玄伶的吧。” “恩,他给我的。” 不对,这是怎么回事?柳玄伶?珍儿又怎么会知道? 珍儿似乎还没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心里头晃动着,柳玄伶怎么把这只步摇给了五福了呢?这步摇他宝贝的很,只是在先前很偶尔的时候见他拿出来过。 “珍儿。”五福试探地喊了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咦。”珍儿拍打了下嘴,哎,自己方才似乎说漏嘴了。 五福坐了下来,心里头有些不乐意了,看来珍儿的确瞒着她不少事儿,喃喃着:“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想对外人说的,我不怪你,只是你如果真熟悉柳玄伶,不妨直言。” 这珍儿的心思突然明了,看着五福这态度又有些好笑,坐到她身边,在她眼前晃动着这只步摇,笑着:“那我的五福也可有事儿瞒着我?你和柳玄伶是怎么回事?你先告诉我呗,我也会告诉你的。” 五福瞅了她一眼,难不成告诉她自己不是五福原主,是从某个时空穿越过来的,为的就是嫁给柳玄伶? 谁会信这鬼话,思索了一番,笑着:“这支步摇的的确确是他赠于我的,也许是看我喜欢兔子吧。” “哦,就因为你喜欢兔子就给了你这只步摇?”珍儿可不相信。 “我也不知,我大可以实话跟你说,我跟这位柳公子当真是不熟悉,和叶落松的话可比他多呢。” 珍儿瞧着五福也不想撒谎的样子,看来在她这儿问不出什么。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五福,有很多事我不能告诉你,不是因为不相信你,而是不想给你带来麻烦,更不想把你牵扯进这无谓的危险中。我和柳玄伶的确先前就认识,当然我和那位叶公子也是熟悉的。我只能跟你说我们都没有坏心,起码对你没有。”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五福瘪瘪嘴,别过脸去。 其实转念一想她自己也没有说实话,又有啥资格去埋怨珍儿呢? 更何况自己早晚是要走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如果她跟柳玄伶熟悉的话,那有些事儿可就好办了。 五福转过脸,又恢復到了先前的笑意,说道:“其实我也没生气,珍儿如果你和他真的熟的吧,有些事儿我倒想请教请教你了。” 珍儿被这一问,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莫名道:“你想问什么?” “这柳玄伶是什么身份?家里可有些什么人,还有他都喜欢些什么?”五福一脸诚恳。 珍儿站起了身,背对着她哈哈哈大笑了数声,笑得弯不起要来。 蓝臻把这事儿当笑话一样对柳玄伶和叶落松说了,当然这次他们没有选在黑夜碰头,而特意选在了白日里的茶楼里。 那是个寻常百姓听书喝茶的地方,环境有些脏乱,人也烦杂,不是大家大户喜欢去的地方。 “柳玄伶,如今我是越发的不明白了,到底是你看上了她,还是她看上了你?”蓝臻笑得停不下来,连喝了几口茶才止住。 叶落松也收起了往日里玩笑的表情,正经地问道:“玄伶大哥,你是真看上五福了?” 柳玄伶望着台上的说书人,那人正在眉飞色舞的说着一场戏,仿佛置身入梦中。 人亦是如此,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会知道那一刻到底是梦里还是现实? 第89页 “这事不打紧,我自己有分寸,蓝臻你莽撞了,五福这丫头你别看着粗枝大叶的,其实心细的很,你别被她发现了才好。” “其实这些天我琢磨着不如有些话跟她挑明了,我觉得她是个能帮助我的人。”蓝臻笃定道,又怕他们不相信自己,忙说道:“我不知要向你们如何证实这点,但是这个感觉不会有错,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觉得很安心。” 三人似乎再无其他话题了,叶落松被周围的环境吵得有些头疼先行离去了。 珍儿看了眼似乎在认真听书的柳玄伶,“我依旧想知道你对五福是作何感想的?或者她和你曾经结识的六弦和四喜相比,她又在哪个位置?” 柳玄伶探过了身子,望着蓝臻,却并不回答她的话,问道:“六弦是你最好的姐妹,四喜你说过你欣赏她,我倒想问问你,和她们二人一比,五福又是怎么样的人呢?” “她们三个似乎是一个人。。。”蓝臻淡淡地说着,似乎自己说了件荒唐事。 柳玄伶内心一动,轻声道:“此事我前些日子也差人在查了。” “什么?”自己那句虽然是无心的,但是她也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们三个即使不是同一个人,也存在着一定的联繫。” 珍儿买了不少好菜,都是五福喜欢吃的东西,大部分是辣的。在曹府都睡了后,珍儿又弄了壶好酒,拉着五福吃吃喝喝。 五福对酒没什么兴趣,那些菜是好吃的不行,酸酸辣辣的她最喜欢的,含煳地说道:“今儿怎么这么好,请我吃这么多好东西。” 珍儿给她夹了个辣鸭掌,笑道;“那你喜欢吃么?” 五福拼命点头表示喜欢。 “这些都是我最好的姐妹平日里喜欢的,没想到你也喜欢。”珍儿看着她笑着。 五福放下了筷子,这话她听得有些不舒服,遂问道:“你以前的姐妹们?应该不在这府里吧。” “她们早不在了,都好些年了。”珍儿没有多说,拿起了酒杯勐喝了一口,道:“所以福儿,你愿不愿意作为她们来帮我一把呢?” 五福其实并没有去想这话中之意,听到珍儿喊她福儿,不知怎么内心深处很久远的感觉渐渐浮现了出来,突然就答应了。 珍儿喝醉了,话未话就俯在桌上沉沉睡去,五福给她盖了被子,自己却是半分睡意也没有。 果然这珍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丫头,虽然之前她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时候,无论自己怎么旁侧敲击她没有再多说一句,但是可以确定她是有故事之人,今儿却不知怎么和她说了这番话。 珍儿对五福是真心好,不管她有怎么样的目的,起码对五福是真心实意的,她本就是个很容易被感动之人,尤其对方需要她,她一定会挺身而出。更何况珍儿和柳玄伶又是相熟的,自己一定能打探到关于柳玄伶更多的事儿。 酒气消散,阳光温柔地抚在珍儿身上,从这份久违的暖意中清醒了,身上的被子悄然落地却也不觉得寒冷。 昨儿自己带的菜餚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取代而至的是一小碗汤,一小碗热腾腾的粥,还有几个杂粮包子。 五福推门而入,瞧着睡眼朦胧的珍儿,笑道:“你醒了就赶紧去洗个脸漱个口,然后把这碗汤给喝了,对你有好处。” 珍儿揉着眼笑了,“原来福儿也这么会疼人。” 五福看着她小口的喝着粥,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你昨儿喝醉了,可还记得你说过些什么?” 珍儿半分也不迴避,放下了粥碗,笑道:“你可是答应要帮我的,难不成如今反悔了?” ☆、梦境重重 “自然是没有, 所以这大清早的头脑最清醒的时候要和你说清楚, 你既然让我帮你, 能否告诉我前因后果呢?否则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蹚这趟浑水。” 这话可是半分毛病没有,五福发自内心想尽一份力来帮助珍儿, 只是她必须要知道事情的因果呀, 否则自己任务没完成, 反倒引火自焚了。 珍儿握着她的手,眼神晃动着, 似乎在极力掩盖内心的波动, 缓缓道:“这是很长很长的故事, 用一天的时间也说不清, 如果福儿真心信我,我会慢慢地跟你说, 但是我能很确定地跟你说的便是这曹府和我家族的灭门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灭门?卧槽有没有这么严重, 五福忐忑地望了眼珍儿,却见她眉眼间平静如水, 却又是坚韧异常,不免震惊万分。 紧了紧她的手,笑道:“你慢慢说,不碍事, 总之我一定会帮你的。” 这两个人之间一点说开了, 没了隔阂,真的是连天地都广阔了,五福头一次觉得生在这样的时空也挺不错的。 珍儿似乎有自己的计策, 她答应了沖喜的要求,这二夫人对她就更疼爱了。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你如果疼这个,就会不由地去贬低另外一个。 二夫人不住夸赞珍儿的同时,也会时不时嫌弃五福几句,就好像她是一只讨人厌的苍蝇似的。不过五福已经做到完全不去在意了,还会不经意间和珍儿相视一笑。 这珍儿和曹锐的婚事一传出,说来也奇怪,这曹锐的病竟然逐渐好转了,起码不会再无缘无故大喊有鬼了。 第90页 五福在心里咒骂着,恐怕这人哪日死了也是个风流鬼。 总之全府上下似乎都喜气洋洋的,毕竟是曹锐头一次娶亲,虽然只是个小妾。唯一不开心的怕只有王家人了,王溯知道即使自己女儿日后做了正房,也不是曹家唯一的儿媳妇了,也许这珍儿只是个开头,以后怕是妻妾成群了。 这日二夫人喊了她们前去,原来是为珍儿预备了彩礼,不说别的,这二夫人对珍儿的确是花了些心思的。 这二夫人收拾出了好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和绫罗绸缎,眉开眼笑的拉着珍儿一件一件看去,指着那些宝贝说:“珍儿你瞧,有些虽然是我当年的嫁妆,但是我是完全没有用过的。” 珍儿装作害羞道:“夫人抬举了。” 二夫人慈爱地看着她,内心很是满意,还是这孩子开窍知道是非好歹。当然她把珍儿嫁给曹锐完全有她自己的目的。 转身冷冷地对着五福喊道:“五福你过来,把这些绸缎都收拾妥当了,还有把这些首饰都放到我新买的红木盒子里去,给我一样一样小心谨慎着,万一少了哪个,小心你的皮。” 钱财乃身外之物,钱财乃粪土。 我呸! 五福望着这些东西还是两眼放光的,无奈这些并不属于她,她也不贪恋。 这红木一看就是佳品,五福轻拿轻放,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贵重的首饰整齐地摆放在盒子里。旁边有个小方盒,散发着幽幽清香,似乎有股魔力吸引着五福打开。 五福看了眼珍儿和二夫人,两人正拉着手说着贴己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缓缓打开后,那幽幽的木材清香似乎消散了些,盒子里是一条项鍊,链子本身倒和其他的没多大不同,主要这中间挂着个玉坠子,那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五福有些看呆了,她觉得这条链子似乎是个漩涡,自己被吸入其中一直往下坠往下坠。 “五福,你在干什么!” 晃过了神儿,二夫人气势汹汹地看着她,大步而来,夺过她手里了的链子,喊道:“你这是做什么?谁让你碰的?” “这。。。”五福真不知如何解释了。 “你这丫头,真是半分也不让人省心。”二夫人仔细地收拾起这条链子,瞧见珍儿也是愣愣的望着这玉坠子,原以为她也喜欢。 遂道:“这条是老爷当年送我的聘礼中我最喜欢的,这玉很是罕见,平日里也捨不得带总是好好收着总怕有个闪失,今儿倒被这丫头给翻出来了。”言罢又瞪了五福一眼。 “五福,那条链子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可以确定和曹府有逃不开的关系!”珍儿拉紧了五福的手,回头望着二夫人的院子。 五福不知如何回答她,不仅珍儿有如此之感,她自己也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这链子是属于她的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五福光着脚走在河边,俯身透过清澈的河流,看见双小小的脚丫子。 “姐姐,姐姐。”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个小女孩,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往岸边走着。 五福想问她要把自己拉到哪儿去,可是用力了半天却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 “我们去找姐姐。”那小女孩说道。 姐姐?她到底是喊自己呢,还是喊别人? 五福在梦中不自然地翻了个身,无意识的想伸手抓住什么。 眼前是个院落,两个熟悉的人在她眼前晃动着,是柳玄伶和叶落松,还有个面生的女子。 那女子捂嘴笑着,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笑得很开怀,一点不像个大家小姐的样子。眉眼清秀,浅笑盈盈,青丝中那支玉兔步摇刺激着五福每根神经,她不会认错,这不就是柳玄伶送她的那支吗?这步摇很衬眼前这女子,显得她越发灵动可人。 五福的头很疼,她想伸手抓住她问问清楚,但是一切又消失不见了。 “珍儿,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柳玄伶的事儿?”在阴冷的日子里,缩在屋子里,围着暖炉,喝着茶,不用干活的状态最舒服了。 珍儿即将嫁给曹锐,二夫人便不再让她干活了,原本这些事自然应当落在五福身上。珍儿在二夫人耳边磨了半天,这才让二夫人新找了个丫头野菊,那些原先五福干的杂活儿自然就交给了她。 五福问这句话的时候,半分表情也没有,很平静很冷淡。 珍儿拨弄着盘里的干果子,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不如先前那般打趣,认真地问道:“福儿,你问这话可是真心的?” 五福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我想知道,珍儿就告诉我吧。” “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你别看他平日里冷冷淡淡又一副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自己要做的事,很理智的一个人。也许是性格太相似的关系,我们才能成为朋友。” “冷冷淡淡漠不关心。。。”五福喃喃着,又问道:“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那倒也不是,他也开心过。”珍儿笑了笑,“你到底想问些什么呢?” 五福拨弄着瓜子壳,低下头,想了想说:“他可有心上人?” 珍儿愣住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自己也不懂曾经的四喜和六弦对柳玄伶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不想妄加断言。 第91页 “我不知道,这些事他从不跟我说,你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问她?” 屋子被炉火烧得暖烘烘的,五福把脑袋搁在膝盖上,她弄不清楚对柳玄伶的感情了,她潜意识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不该把过多的心思放在这些虚幻缥缈的儿女情长上。 原先她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想法,如今她不确定了。柳玄伶身上那吸引着她的熟悉之感,每每念起,心痛又温暖,莫名的感动和隐忍。 “姐姐,你怎么走得这样慢,你再不赶紧的,姐姐可就要走了。”梦里那小女孩又出现了,拉着她走在一条陌生的长街上。 “你,你叫什么名字?”五福出口问道。 “名字?哪有你这样逗我玩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妹妹的名字呢?”那小女孩瘪了嘴,似是不太开心。 “姐姐!你别走啊!”小女孩甩开了她的手,往前跑去。 前方站着一个女子,正仰头望着天空,被这小女孩一唤,回过头来浅笑着望着她,招了招手。 那小女孩开心眉眼弯弯,上前亲热地抱着她,喊道:“姐姐,你看我终于把姐姐找来了。” 五福没有去理会她这句话,只是吃惊地望着她,那个在梦里和柳玄伶一起,带着玉兔步摇的女子。 “你,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无奈地一笑,勾着那个小女孩,她们一起看着五福,熟悉又陌生,“你怎么又犯傻问这话了,我是你姐姐,四喜呀。” 四喜?四喜?四喜? “四喜,不,不是的,四喜。。。。”五福大喊着,挣扎从梦里醒来。 她还在珍儿的房内,暖炉还在燃烧着,五福抬起了头,她觉得自己要被这些不知所谓的梦境给逼疯了。 房里还有一个人,不是珍儿,是柳玄伶。 ☆、无法言喻的曾经 五福揉着还有些发疼的脑袋, 脚也似乎坐麻了, 完全起不了身, 恍恍惚惚道:“柳玄,柳公子, 你怎么来了, 是来找珍儿的吗?” “原本是, 现在不是了。”柳玄伶极力掩盖内心的震动,弯下了腰。 “你方才喊了什么?四喜?”柳玄伶扳过她的脸, 强迫她直视着自己, “你为何会喊出四喜的名字?你认识她?” 五福的脸被捏得有些发痛, 想拉开他的手, 却发现柳玄伶死死扣住自己动弹不得,咬牙道:“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 “你为何喊出了她的名字!” “在梦里, 在梦里!”五福疼得流出了眼泪,她不懂柳玄伶是怎么了? 那前前后后的梦境, 柳玄伶显然是认识四喜的,这个四喜到底是谁啊! 五福心里有着股怒气,用尽力气推开了他,喊道:“信不信随你, 我还想问你这四喜是谁呢?你认得她, 我知道你认得!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柳玄伶连连向后退了数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这一切根本不可思议。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珍儿前脚入屋, 就看见了这副奇怪的景象,柳玄伶像没了魂儿一般,五福像哭过一样,半边脸还红肿着。 柳玄伶又望了她一眼,不发一语拂袖离去了。 蓝臻觉得这情况似乎超过了她认知范围,五福不再说话,反手把自己锁在了屋内一晚上都没有出来,幸好有野菊顶着,否则又是一场风波。 她觉得没办法再等了,入夜后冒险去了柳玄伶的屋子。很少喝酒的他正独自饮着,落寞的身影让蓝臻都觉得内心一动。 “叶落松呢?”她不知道自己该先问什么。 “他不在。”柳玄伶依旧喝着酒,这酒气碰上他的冷淡,蓝臻觉得这空气似乎都结冰了。 “你和五福到底出了什么事?”索性开门见山,蓝臻直直地坐在他对面。 “我之前差了顺子去查些事,如今有了些回復,你可有兴趣听一听?” 蓝臻的心莫名的一抖,她不知道顺子会带来什么样的回覆,只知道这也许会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关键。 “四喜,她应当才是真正的白鹭,当时卖给了赵大娘家当童养媳,几番波折找到了当时那人,她只说这丫头是街边拾来的,其他就一概不知了。六弦去了后,戊辰师傅云游四海很少再现身博学堂了,此次我特意让顺子带去书信一封,巧的是那几日戊辰师傅恰巧重回灵山,给我的回信中言道六弦是他以前下山歷练时救起的女童,那时的六弦是个一岁左右的孩子。至于五福,她和其他大户人家的丫头没什么两样,都是被买来的,只是似乎转了几个人的手,要查到源头还有些时日。” 这乍听之下,似乎没有更多联繫了,起码证明她们的的确确是三个人,并不是蓝臻先前异想天开以为是同一个人。 柳玄伶喝了不少了,他似乎越喝越清醒,蓝臻上前阻了他继续喝酒的手,那双手冰凉似水,比这杯中的酒更是寒冷。 “我听完顺子这番话,也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但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四喜和六弦分别被人拾到之时是同一年。” “那又如何?这也许只是个巧合罢了,即使是碰巧,也并没有什么关联啊。” “从年龄上来看,她们之间都只差了一两岁。” 蓝臻煳涂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第92页 “今儿我去你房里寻你,五福正在小睡,我正准备离去,她去大喊起四喜的名字。我一时冲动询问她之时,她却说我知她根本不认识四喜。”柳玄伶倒酒的手突然一抖,酒洒了大半。 蓝臻的思绪飞到以前,在灵山之事,博学堂的那日比试,六弦也曾问过她可认识一个女子唤做四喜的,还特意提及了柳玄伶是否认识。 那个时候的蓝臻和柳玄伶还是博学堂的弟子,四喜是柳玄伶返家之后的事,那个时候他们自然不知道四喜。可是六弦当时给人的态度是很确定的,她也曾大喊着柳玄伶欺骗她,如今想来,这所谓的欺骗一事,指的是四喜还是王子凝已经未可知了。 之后自己易容扮作嫚红入柳府追寻当年一事,却意外发现柳府的独子竟然就是自己在博学堂的挚友柳玄伶,那段时日自己内心日日挣扎,然而那个叫做四喜的女子却突然出现了,还是从小和柳家订下娃娃亲的叶家女儿。 蓝臻知道自己所想的柳玄伶必定也思考多时了,这一环扣一环,一处接一处,真真假假谁能看透呢? 此刻心中仍有一个疑问,蓝臻觉得此刻的自己如果不问出口,怕是将来也不会相问了,她很想知道,死去的四喜和六弦也一定很想知道。 “我问你,你对她们三人是作何之想的?你懂我的意思,今日我也想为我的好姐妹知道这个答案,请务必回答我。” 柳玄伶放下了酒杯,杯中那股清澈晃动着,好像随时都要扑腾而出。 “我有时候也弄不清楚她们到底谁是谁,我初见四喜之时便觉得她像极了六弦,可是好像又哪里不对劲。五福,她三分像六弦,四分像四喜,余下的三分又好像是她自己。” “柳玄伶,你别再跟我兜圈子了,我想问的是。。。。。” “我和六弦相处的那些年,我心里头一直有自己的义务和必须要去追寻的真相,你和我同处一个环境,这样的矛盾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我对六弦没有上太多的心,她死了后我后悔过。”柳玄伶不由地捏紧了酒杯。 “四喜是我回府后的一个意外,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父亲曾给我订下过娃娃亲,柳叶两家的事儿你我心里都知道,四喜就变成了我的一道坎。只是后来翻龙寨的事一发生,我也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在知道她其实并非真的四喜,我内心真的开心过,然而到最后她也去了还如此突然,如今连兇手也不知是谁,你来问我对五福的感觉,你又希望我如何回答你?” 蓝臻嘆了口气,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要柳玄伶给她答案?自始至终他内心的矛盾和煎熬绝不在自己之下。 离珍儿成亲之日越来越近了,五福和柳玄伶没有再提及那日之事,两人见面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唿,蓝臻清楚柳玄伶还在查找着线索,而她也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五福心里又是疑惑又是生气,疑惑在这些重复不停每日困扰着她的梦境,自从她梦里出现了一个叫做四喜的女子,她又碰到了那个牵着她走的小女孩,好像叫什么六弦。 姐姐,姐姐的喊,五福已经被搞晕头转向了,这姐姐到底喊的谁?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什么精力去折腾柳玄伶的事儿了,虽然内心很在意,四喜六弦和柳玄伶到底是什么关系。而她几乎没有把握能完成这个任务,她不觉得柳玄伶会无缘无故的娶她。 曹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珍儿每日都会去看他一段时辰,当然这是二夫人吩咐的。 五福知道珍儿是为了查明真相放弃了很多东西,如今还要嫁给曹锐,万一这曹府真的是元兇,她要如何自处,珍儿从未跟她说过她嫁给曹锐后的打算。 “珍儿。。。”珍儿刚伺候他喝下了汤药,曹锐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着她,一脸的不怀好意。 “公子还有何吩咐?”珍儿神情不变,淡淡地说道。 “你过来。” 珍儿处伫着未动,只是说着:“公子好好歇着吧,奴婢这就告退了。” 曹锐睁大了眼,忽地起身,牢牢抓着珍儿的手,调戏道:“你就快是我妻了,为何还跟我如此生分?” 珍儿一脸嫌弃,眼底噙着层薄怒,冷冷道:“现在还不是呢,我只是个奴婢,还有一堆活儿要干,公子请放开奴婢吧。” 珍儿用力甩了甩手,无奈这曹锐就是死死抓住她不放手,嬉皮笑脸道:“珍儿,我可是仰慕你许久了,你嫁了我就再也不是什么丫头了,对你不是没好处的。” 珍儿不再挣扎,明眸一转,温柔地笑着:“公子说的哪儿话,我能嫁如曹府这样的门第是我修来的福气,只是凡事都要讲个规矩,如今还未成婚怕是不妥。” 曹锐一脸不屑,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妥的?曹家早晚都是我一个人的,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言罢一用力就想拥香入怀。 好歹习过武,珍儿神情不变,嘴角不经意地一笑,定住了自个儿的身子,笑道:“你看,身子明明还没恢復呢,还是好好先休息吧。听公子这么说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本以为入门做了小妾这日子也不会好过,毕竟这王姑娘早晚得成为你的正室。” ☆、突然的转机 她?想起那王子凝, 曹锐内心又是一阵窃喜, 这活脱脱又是一个美人胚子。 第93页 珍儿瞧着这曹锐眼波流转, 神情飘忽,就知道他又在想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 说道:“这才听到王姑娘的名字, 公子的心思就不在我身上了了。” 曹锐瞧着珍儿吃醋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翻腾, 调戏着:“哟, 珍儿这就吃醋了?你放心, 以后无论谁进门了, 我最疼的都是你。” 珍儿内心冷笑一声,又说道:“方才公子说这曹府早晚都是你的?” “那是自然的, 我爹就我一个儿子, 不是我的还能给谁,这曹家的一切我了如指掌。”曹锐不禁有些得意。 瞧着珍儿微蹙眉的模样, 竟觉得比先前还俊俏,咽了咽口水,问道:“珍儿可是要些什么,你只管告诉我, 天涯海角我都能为你寻来。” 珍儿浅浅一笑, 毫无感情的双眸微微眯起,笑道:“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就是先前二夫人给我准备嫁妆的时候, 看到了一条玉链子。” 曹锐想了想,犹豫了,缓缓道:“那条链子我倒有见过一次,爹当年作为聘礼给了二娘,我还记得这链子我娘也喜欢得紧,却不想爹给了二娘,你看上了这东西?” “奴婢见识浅,就觉得这玉可真好看。”珍儿没有强硬的说自己想要,反而是这种含煳又小心的感觉。 曹锐早就被珍儿搅得春心荡漾了,只是这玉链子实在不好拿,如果是在自己母亲这儿还真是小事儿一桩,在二娘这边可就难办了。 “珍儿,听话,这天底下好东西多的是,比这条链子好的宝贝也无处不在,将来给我寻更好的东西。” 珍儿详装有些失落,低声道:“算了,说到底就是条链子而已,只是这链子当真有如此珍贵?是何来歷呢?” “还不是当年。。。。。”曹锐一愣,虽然望着珍儿没有怀疑,却是比先前严肃了不少,“你就别问了,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也不应该知道。” 果然,原本想从曹锐着手就是知道这曹府独子一定会知道些什么,如今也确实如此,只是要撬开他的口怕是不简单。 珍儿关上了房门,真准备离去,不想和外头的王子凝撞个正着。 “王姑娘好。” 王子凝上下打量着珍儿,也是个美人儿呀,可惜配了这样的纨绔子弟,只是以她这样的丫头身份,这命也算不错了。 一想到本来还天真的以为这丫头嫁给了曹锐,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如今不仅自己逃脱不了,还多了个人。 爹爹的心思如今很明了了,无论怎么样,是一定让她非嫁曹锐不可,与其等着别人摆布,不如自救吧。 “怎么样,这曹公子今日可好?” “恩,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望着王子凝,昔日的一幕幕浮现眼前,又想到了六弦。 “你的婚期好像就这几日了吧。” 珍儿笑道,怼道:“是啊,说起来王姑娘也是早晚要进门的,日后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喊一声姐姐呢?”谁不知道你心里头想着的是柳玄伶,倒想看看你如何阻了这门婚事。 莫名被刺痛了,又不知如何还嘴,王子凝狠狠瞪了她一眼,趾高气扬的走开了。要不是为了王家的处境,自己早就摔门走人了,用得着如此被动嘛! 王家的事这几年变得很棘手,她拉拢了柳玄伶也是为了助王家一臂之力,爹爹看着她的面上才同意的,只是这婚事从来没应允过,其实没应允的又何止她爹一人。 自己这么多年做的这么多事,难道只是空欢喜一场? 王子凝在长街上胡乱走着,一时之间竟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子凝。”有人在身后唤她。 “是你。。。” 珍儿成婚前日,五福一直都陪着她,因为是小妾且本身身份低,曹府不打算大办,就连新娘的喜服都不是红色,真的是一切能怎么随便就怎么来。 五福有些担心,缓缓道:“珍儿,你可有想过之后要怎么办吗,毕竟是成亲。” 珍儿轻点了她额头,笑道:“放心,我自有主意,反正我也不是头一次了,这对我一点妨碍都没有,如真是曹府所谓,他们不妨担心下自己。” 不是头一次了?五福纳闷道:“你之前成过亲还是?” “恩,也可以这么说,当然也是为了真相。” 五福彻底明白珍儿是绝对豁出去了。 要不是二夫人那些嫁妆,这一整天绝对不像曹府在娶亲,大夫人对珍儿也很不满意,只是个丫头,凭什么嫁给自己儿子,冲着曹锐喜欢和沖喜二字她当时才勉强答应的。 虽然没有大红的喜服,可是浓妆艷抹的珍儿还是很漂亮的,这一大堆的成亲礼节也是看得五福目瞪口呆。这个行礼那个行礼,这个规矩那个规矩,折腾到礼成也已经晚上了。 曹锐可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心心念念的珍儿娶到手了,他一整日都精神大好,宴请了不少他的狐朋狗友,眼下在宴席上正喝得痛快。 五福搀着珍儿回房,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想到了今儿还是洞房花烛夜,也不知道珍儿是不是真的打算和他。。。哎。。 眼前一个黑影一晃,速度极快,五福定睛再望去却是风过无痕,不见一人。 第94页 珍儿感觉到五福的异样,轻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好像刚刚看到个人影。” 前方只有曹锐的屋子,也许是哪个丫鬟还在新房准备着什么吧。。 五福没有在意,却依旧担心珍儿,问道:“你今晚打算怎么办?” 珍儿知道五福的意思,一脸轻松道:“我自有办法,你呀,别再担心我,以后和野菊你们两个人要担当些。” 屋子里倒是大红蜡烛摆得整整齐齐,应景的花生果仁也一样没少,就是这气氛实在半点愉悦不起来。五福还想多陪着珍儿呆会儿,珍儿却催着她赶紧走,不用担心自己。 屋内燃烧的红烛映照着新房,五福没有回屋,一直躲在院内的大树下,纸窗上浮现出珍儿的剪影,寂静如画,美好安宁。 珍儿一动不动的坐着,五福不知道此刻她心里会想些什么,她不放心不想离去。 不远处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闹哄哄的声响,喝得酩酊大醉的曹锐被那群狐朋狗友搀扶着往这边走来。 五福一直觉得成亲是两个人最美好的回忆,那些在场的人凭着祝福的心会将这份美好延续一辈子,但是归结到底还是属于两个人的,实在不懂这种喜欢闹洞房的是什么心态,只觉得一群男人实在太过粗俗。 喜房里传来阵阵笑声,还有大声哄新娘喝酒的说话声,五福皱紧了眉头,竟有丝想冲进去抓起珍儿逃离这里的冲动。 不久那些人三三两两的出来了,看来这曹锐也是等不及了,五福不自主地握紧了双手,她看上去比珍儿还害怕。 屋里头烛光摇曳,单影成双影,曹锐拉着珍儿起身坐在桌边,五福揉了揉眼睛,可是没多久就听见哗啦啦的摔东西之声。 突然一声惨叫,似乎有个很沉重的东西倒地之声,五福一惊,慌乱地跑了过去,推开门一看,只见曹锐紧闭双眼,脸上全然是很痛苦的表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珍儿也是一脸惊慌,瞧着五福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此大的动静,曹府众人纷纷闻声而来,一瞧见倒地不起的曹锐,大夫人放声大叫着:“锐儿,锐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娘亲啊!快来人啊!” 曹正一瞧,抖着双手在曹锐鼻下一探,大叫一声,也晕了过去。 曹府这几日已然炸开了锅,曹锐在新婚之夜不明原因的猝死,仵作前来查看了死因,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因为他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仿佛就是突然之间就这么死了。 根据珍儿所说的,曹锐要和她喝交杯酒,珍儿说自己一晚已经喝得够多了不愿再喝了,曹锐倒了桌上的酒自己一饮而尽,刚想说话就好像被人扼住似的痛苦不已,倒下就死了。 新房里的东西都拿去检查了,结果便是一切都正常,曹正当然不相信儿子会莫名其妙的死了,放下所有事儿用尽一切力量在调查。 大夫人几乎是哭死过去了,也难怪,曹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对此事漠不关心的大概只有王家了,曹锐一死,王子凝再也不用惧怕出嫁一事,只要明面上装着关心和内疚就可以了。 唯一窃喜高兴的大概只有二夫人了,她本就无所出,虽然得曹正宠爱,然而膝下无子却是个最大的失败。如今大夫人失去了儿子,从本质上来说和她的处境几乎无区别,长久来说没准还不如她。 ☆、牢狱之灾 珍儿如今的身份可就尴尬了, 这新婚之夜曹锐就挂了, 她到底算是儿媳呢还是丫头?不过珍儿可无所谓, 面上还得表现得委屈和伤心,可是私下她依旧回到二夫人身边伺候着。 如今曹府上下都为了曹锐之事搞得鸡飞狗跳的, 珍儿觉得此刻再和柳玄伶他们密谈似乎不合适, 就怕被人撞见出什么岔子。更奇怪的是, 那日成亲之日柳玄伶就没出现过,至今也未现身。 五福原以为此事乃珍儿所为, 只是毕竟是杀人的大事, 想着珍儿怎么也不会走到这步才是。 “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这混蛋突然就死了?怎么会有人是这个死法呢?”虽然死者为大, 但是对这样的人实在不需要任何尊敬。 珍儿似乎有些想法, 不确定道:“我觉得他像是中毒死的。” “中毒?可是按照那仵作所说完全没有中毒迹象啊,如果真的是中毒, 又会是什么毒是什么时候呢?” 珍儿摇摇头, “我不知道,曹锐这样的迹象我确信是中毒了, 可是到底会是什么毒我实在没这个本事去查证,恐怕得让柳玄伶去找顺子问问了。福儿,这世间有些东西普通人是不会知道的,这仵作只是一般县衙里的, 又怎么会知道其他些稀奇东西呢。” “那按照你的说法, 如果真的是中毒,岂不是是那种又厉害又不被常人所知道的?” 珍儿点点头,“确实如此, 还有一点我更觉得奇怪是什么人要杀曹锐?到底是针对的是曹锐还是整个曹府?” 门被人用力推开了,大夫人脸色苍白虚着步子,带着曹府的下人,指着珍儿喊道:“你们,快把这贱蹄子绑起来,等着老爷来处置。” 咦,这又唱得哪出戏? “大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珍儿是做错什么了吗?”珍儿温婉地笑着,一脸无辜。 “哼,你害死我儿子,我定要你偿命!” 第95页 珍儿脸一沉,淡定地说道:“大夫人可是有什么误会,我为何无缘无故害自己未来夫君呢?” “为什么?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嫁给锐儿,你心里头一直记恨着。” “大夫人,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风声,不管怎么说我嫁入曹府对我来说只有利没有弊啊,起码我就不用再做丫鬟了。如今曹公子一死,我依旧是个丫鬟,半点好处也占不到啊。”珍儿说着便哭了起来,梨花带泪的颇为动人。 五福真心佩服的要死,往深里一想,当时谁也没怀疑到珍儿,今儿是怎么突然就来问罪了呢? 珍儿这说辞半分毛病也没有,这大夫人也是一愣,毕竟她也没有什么实打实的证据,怒道:“不是你还能有谁!原本让你做小妾就是为了沖喜的,这成婚当日就夺了我儿的命,你就是个扫把星!” 这么一哭一闹整个曹府又被惊动了,虽然珍儿没有害死曹锐的动机,但是这未过门夫君就死了的确就是个扫把星。 大夫人一拍掌就决定赶珍儿出去,虽然这曹府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但是心愿未了,珍儿怎肯轻易离去。 “珍儿,还有他们两个在呢,如今这情况不如先走吧。”五福在耳边轻声劝道。 珍儿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咬牙道:“就只差一步了,你让我如何能甘心。” 珍儿向前一步,带着渗人的气势,一字一句道:“我自入曹府以来,恪守丫鬟的本分,如今大夫人一句我是扫把星就把我赶出曹府实在有失公正,曹公子之死和我半点关系也无,我怎么就成了罪人呢?” 一向温和的珍儿突然字字如针,这在场的人各个都有些惊呆,大夫人捂着心口喊道:“好啊,你就一个丫头还敢如此放肆,快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去!” 珍儿被人牢牢架住身子,五福一瞧形势不妙,拉住二夫人求情道:“二夫人,你帮帮珍儿吧,她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帮帮她吧。” 梅香皱着脸从方才起就一语不发,她原先让珍儿嫁给曹锐一来想稳固自己的地位,二来也想在大夫人身边放上自己的人,如今这曹锐莫名一死,这事就多余了。 她的确是很喜欢珍儿这个丫头,她本分聪明又机灵,只是这扫把星一词她也是担当不起,更何况丫头没了可以再找。 二夫人沉默着,并不说话。 王家的人看了许久的热闹,这王子凝突然开口说道:“方才那丫头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害死曹公子的确对她没什么好处,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如果曹公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一定是相熟的人,这府里的人呀是逃不开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府里的人?”大夫人捂着嘴,大喊道。 “是呀,曹公子病了这么久都未出门过,这只有可能是府里的人做的了。其实那晚的情形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全凭珍儿一个人说的,她似乎没什么理由害死曹锐。可是那些一开始就在曹公子房里的可就不一定了。”王子凝笑着,那笑容却很诡异。 “一开始在锐儿房内的?”大夫人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起身拉住王子凝,问道:“是谁?快告诉我是谁?” 王子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五福,浅笑盈盈道:“是啊,五福,你那日鬼鬼祟祟在新房外头是干嘛呢?” 五福一个晴天霹雳!她那日担心珍儿而躲在院子的树下竟然被人瞧见了 “好啊!竟然是你这个丫头!”大夫人像五福扑来,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似要她赔命。 五福给关在了县衙的大牢里,俗称的牢狱之灾。 那日曹家一整日都哭闹不止,等曹正回府后,五福这个“元兇”就被拉到了大堂上审问着,最终被押入大牢等着判决,一切都来得如此之快,真的是一句冤枉都喊不出就被抓了。 这曹家似乎巴不得赶紧找到兇手好为儿子报仇,五福似乎一点死里逃生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她感到了真正的恐惧,这任务没完成倒要先被砍头了?也不知死了后能不能回到自己的时空去,万一就真的死了那该如何是好? 比起这些最可怕的就是那些狱卒,来来回回走动的声响就像是死亡的临近,那些铁链子发出的声音简直就是噩梦,他们不会来严刑拷打她吧? 然而五福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有再见过珍儿,她打从心底肯定珍儿一定会想法子救她,可是如今连面也见不着,看来珍儿也是碰到困境了。 还有叶落松,圆熘熘的大眼睛,看着她的眼神永远都是好奇又急切,此刻真的好像吃他的买的点心啊。 柳玄伶,五福最后一个想到了他,他总是探究的神情,对她若即若离的。还有那四喜和六弦,她们和柳玄伶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过去。 五福感觉到她似乎有种作为女友想搞清男友所有ex的心情时自己也大吃一惊,哎,人在这样没有希望的时候果然就是会胡思乱想。 狱卒的脚步声又传来了,又是巡逻的时间了吧,五福算着时间,她在这里被关着起码已经有五日了。 那狱卒在她门前停住了脚步,窸窸窣窣地打开锁链,五福缩了缩身子往后退了退。 那人拿着盘馒头放在了她脚边,五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怎么这个时候竟然给她送来了吃食?抓起一个馒头刚刚咬了几口,不对劲,怎么只给她一个人,难不成是想毒死她? 第96页 五福吐了出来,擦了擦嘴,无力地喊道:“不用了,我不饿。” “你果然学聪明了。”耳边熟悉的声音传来。 五福擦了擦眼,这明明就是柳玄伶的声音啊! 可是眼前这个狱卒完全就是个陌生人的脸啊!这怎么回事?心中万般疑惑,却仍旧激动地吞吞吐吐道:“柳。。。玄。。。” “是我,你把衣服换了,赶紧跟我走。”依旧冷冷的声音,可是五福感觉到了他的担心和焦急。 一剎那心底缓和和的,擦了擦泪,踌躇着,“你是要带我离开这里吗?那你先转过去,我换衣服。。。” 柳玄伶被逗笑了,轻声道:“你直接穿在外面就好。”言罢还是转过了身。 五福没有问他怎么是这般容貌,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不顾一切的救她。顺利地离开了牢房,柳玄伶没有大意,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一路往城门外走去。 “这,我们是要离开这儿吗?珍儿,珍儿还好吗?” “你放心好了,她无碍,我这就先带你走。” 城外已安置了马匹,柳玄伶把五福抱上了马背,驱身向前奔驰着。五福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儿,她也不想问,剎那觉得就这样飞奔下去似乎就能过完一辈子了,这样的感觉很安心。 耳边的风唿啸而过,她也不觉得冷,朦朦胧胧间似乎要散尽这几日的担心受怕和劳累,突然开口道:“四喜和六弦,她们到底是谁啊?你可曾有喜欢过她们?” 五福的喃喃自语掩埋在飞腾的风声中,她想问柳玄伶有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还未开口自己却睡着了。 ☆、集聚一堂 等五福醒来后已经在一处院内了, 院子并不大, 却是装饰得很素雅别致, 一看就是主人花了心思的。 五福醒来的时候房内没有人,她一个人沿着小廊慢慢走着, 被关了这么多天, 她有些晕晕的, 再加上没好好吃过饭,整个人有些苍白和虚脱无力。 前方似乎听到了些人声, 夹杂着熟悉的感觉, 五福嘴角扬起了笑容, 看来珍儿也在这儿, 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多好。 一拐弯,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五福身子还不稳, 抓紧了门框后,眼前的女子有着一双黑曜石般明亮又夺目的眼睛。 “不好意思, 我没看着路。”五福先道歉道,但是目光并没有移开,这双眼睛也是好生熟悉。 “是我太莽撞了,五福你醒了啊, 他们都在前方的大厅上呢, 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很开心,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东西。”那名女子笑着,她看着有些粗狂豪放, 这双眼睛锐利又精明,可是五福却觉得熟悉又温暖。 五福继续往前走着,说话声越来越响亮,珍儿正在开心地笑着,五福似乎不记得在曹府的时候她可曾有过真正的笑容。 “柳玄伶,你接下来可有详细计划了?我昨日和师傅联繫过了,皇城那边会派人前来,到时你看我们要如何做?”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过阵子我要去一次南珠国。”柳玄伶说道。 “南珠国?怎么突然想到去那儿了?”又一个陌生的男声。 “好多年了,总想着再回去看看。”柳玄伶淡淡道。 “可是那里又没什么特别的,也只在当年去过一次,记得还是为了救六弦吧。”又是方才那个男声。 众人突然沉默了,偶尔有一两声喝茶的声音。 五福觉得自己这样偷听似乎不太好,直了直腰,轻扣了下房门,喊道:“是我,五福,我可以进来吗?” 五福缓缓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撇了眼,屋里头坐着五个人,有三个她认识且相熟,另外是两个陌生的男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福儿,你醒了就好,万一有个什么我罪过可就大了。”珍儿兴沖沖地跑来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 “我没什么事儿了,本来也没什么,就是累到了,睡饱了就好了。”五福笑道,她也开心地拉着珍儿。 五福瞧着那两个陌生人,踌躇着:“他们,他们是谁?” “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个叫顺子,他是李元。” 顺子?似乎之前有听珍儿提到过他,那两人眉宇间都有股子正气,对着五福微笑颌首。 “还有。。。”珍儿有些不好意思,却依旧开口道:“之前因为身份特殊,有些话没有对你明说,其实我不叫珍儿,我叫做蓝臻,不过你还是可以继续喊我臻儿。”珍儿笑了笑,在五福手心里写下了这个字。 五福摇摇头,她没有怪她的意思,一点没有,毕竟人要懂得伪装才会保护自己。 门又被打开了,方才那个有着黑曜石般的女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望着五福笑着,“来,我给你弄了点吃食,你快点过来先暖暖胃。” 这女子给五福准备的吃食清一色是养胃的,五谷粥,稀面条,还有几个杂粮馒头。 五福想谢谢她,却又不知如何称唿她,那女子瞧着五福有丝犹豫,笑道:“我叫做樊天霸,你喊我樊姐姐就好。” 五福谢过后便低头吃了起来,她实在不知道该和这些陌生人说些什么,她吞咽着面条,心里想着难不成直接问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或者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第97页 蓝臻开口道:“五福对我们一定不熟悉,应当说对我们的身份一定不熟悉,既然大家都见面了,有些事我就直说吧。” 五福放下了筷子,看着蓝臻,她其实很想知道,虽然之前在曹府的时候她们之间就已经说开了,但是当时的蓝臻似乎还藏着点什么,不是欺骗她,而是为了保护她吧。 “五福,我们是博学堂的人,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我们是给朝廷办事的。”蓝臻有些严肃。 博学堂?这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倒像个学校。 “这,博学堂是什么地方?”五福问道。 那名叫做顺子的瞪大了眼睛,反问道:“你竟然不知道博学堂?” “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一般小老百姓都自顾不暇了,又怎么会有精力去了解其他的事。”蓝臻摆摆手,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你可以把她当成一个私塾,只不过它并不是简单的教书,在那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本事,就好比我,我是易容组的。” 易容?那当真是小说或者电视里才出现过的,这任务做的还真的是长见识了,五福想到了什么,看着柳玄伶说道:“你易容成了狱卒来救的我!” 柳玄伶看着她,温柔的笑了。 从进屋子后,五福有意无意的不去瞧柳玄伶,或许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心情面对他。 “聪明,不光是这样,还有曹锐。。。” “曹锐,他那日半夜进你的房想轻薄你,我把他打晕了,次日却被发现在后花园,整个人还痴傻无比,想必也是你们的杰作咯。”五福打断了蓝臻的话,思考着曹府的一切。 “没错,当时我们只是让他进入了幻觉,想吓他一吓,没想到他竟然痴了。”蓝臻对这事毫无愧疚,似乎在说件平常事。 “他是真活该,最噁心这样的登徒子了,不过你们就这样毒死他,这个算杀人了吧。”五福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句,毕竟这样的做法是杀人了。那个时代的潜意识里杀人总是罪大恶极的。 蓝臻望着她,瞪大了眼睛,说道:“这和我们还真没关系!但是我先前说的他是中毒这点我们还是确定的,我也问了顺子这会是什么毒,顺子还没头绪呢。” “一点症状也没有,这个就难办了,天下间也许有这样的毒,请原谅我才疏学浅。”顺子拱手歉意着。 “我说这人看着像个翩翩君子,却想半夜熘进女子闺房,如此轻薄之人被人毒死便毒死了吧。”李元突然开口道。 “李元师兄,你做事一向寻着规矩从来不逾越半分,这话说的可。。。”顺子疑惑道。 “我不就为了蓝臻抱不平嘛!这世道人心险恶。”李元扯开了话题,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蓝臻。 蓝臻望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并不说话。 “好了,五福也累了,大家说的都差不多了,散了吧。”从方才一直未说一语,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的叶落松突然开口。 “叶。。叶公子。。好久不见。”五福对他笑着,自己还是挺挂念他的。 “这以后就别喊我叶公子了,直接唤名字吧,没这么生分。” “好,可是我并不累啊,我睡得够久了,想再和臻儿说会儿话呢。”五福笑着。 自那日五福被关进大牢,蓝臻以最快的方式熘出了曹府,正巧遇上了从灵山回来的柳玄伶。柳玄伶不在的那几日原来是去了博学堂,当面和戊辰师傅谈及了陈年旧事,心中确定了那些疑惑后匆匆回来才知道五福出了事。 那儿如今一定是鸡飞狗跳了,事已至此蓝臻也没有继续伪装在曹府的必要了,这处院子是柳玄伶买的,如今大家都躲在这儿。 只是柳玄伶所查到的真相恐怕只有他自己对五福说了。 大家都散了去,只留下蓝臻,樊天霸陪着五福。五福有些拘谨,拉着蓝臻问道:“这位樊姐姐可是你的好姐妹?你之前有提到过她们的。” “恩,樊姐姐也是我的好姐妹,只是我先前跟你提到的并不是她。”蓝臻犹豫了下,是不是该说出去六弦和四喜的名字,最终做了罢,这事还是由柳玄伶自己说去吧。 “是是,所以你跟我也别生分了。”樊天霸笑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儿是哪儿呀?”五福指着周围,“我们是不是离冀州很远了?” “这是柳玄伶的一处院子,我们都住在这儿,离冀州不算很远。” 也许是睡了很久的关系,到了夜晚五福反而不困了,她知道不能随意出这个院子也怕惹上麻烦,只得在院内逛逛。 这院子被布置得很用心很别致,到处都是摆放得恰到好处的盆栽和装饰,院内雪松林立,五福想着到了夏天这里一定很凉快很舒服,每日在院子里坐着都不会热也不会无聊。 雪松下站着一个人,五福知道是柳玄伶,露深烟悄,寂静幽然,这场景和他周身的气质极为相配。 ☆、旧地重游 柳玄伶没有回头, 却在这片宁静中开口道:“夜深寒冷, 你怎么出来了?” “睡过头了就出来走走呗。”五福眼看逃不掉了, 只得走过去,不管柳玄伶怎么想的, 人家确实救了她, 笑道:“还没谢谢你救了我呢。” 第98页 “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你聪明了很多,想必以后也不会随便吃亏了吧。” 五福总觉得这话就是讽她来着, 也不恼, 望着周围, 说道:“这院子真是个好地方, 够清静。” “那你喜欢吗?”柳玄伶突然转过身,问道。 黑暗中, 她还是看清了他的眼睛, 幽深又透亮,她再一次感觉似乎自己被吸入其中了, “喜欢什么?”她不懂怎么自己问出了这句。 柳玄伶别过了脸去,不再答他。 五福有剎那间想问清他所有的事,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自己又在害怕什么, 扯开话题道:“你要去南珠国了?” 此话一出就露陷了,岂不是说明她在门外偷听了?汗。 然而柳玄伶接下来的话完全在意外之中,“是, 你要不要和我同去,我觉得你会喜欢那里的。” 五福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她就这么同意了。 没几日他们便出发了,柳玄伶像趁着皇城那边的人还未到,再去一次南珠国,蓝臻他们留下以防有其他消息。 这南珠国路途并不近,一路上只有他们二人,气氛是从未有过的愉悦,五福一路上就找些话题来唠嗑着。 “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我都没好好了解过你,我现在问一句,你要答一句。” “恩。”柳玄伶出乎意料的答应了。 “你是哪儿的人,你的家在哪儿?” “云遥城。”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爹娘。”柳玄伶顿了顿。 “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我是家中独子,不计较血缘关系的话,叶落松可以算一个。” 五福歪着头想了想,刚想继续发问,却见柳玄伶一笑,反问道:“你问了我三个问题,都是冲着我问的,那我也要问你,可公平?” 五福点点头。 “你又是哪儿的人,你的家在哪儿?” “我不是这儿的人,一个很陌生的地方。”五福如此回答着,她没有欺骗他。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呢?” “我对我爹娘没有印象了,不过我应当有两个姐妹。”五福想着那些反覆出现的梦境,她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就这么回答了。 柳玄伶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她,有问道:“她们是谁?你以前不曾提到过。” “我也不知她们是谁,就是突然有这么个念头,我就这么说了。”五福笑道,她觉得此刻这样的谈话真的很轻松。 “你不接着问了吗?”五福试探着,又说道:“那我可要继续了。” 她走在前头,内心有些犹豫,轻声说:“那有个女子唤做四喜的,可是你什么人?” 五福停住了脚步,转身向他看去,意料之内柳玄伶也停住了脚步,却不如往常那般的疾言厉色,平静道:“她是叶落松的姐姐。” 剎那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如此回答了,然而他其实说的并没有错,五福的确问的是四喜。 五福内心颇为惊异,这个在梦中口口声声喊自己妹妹的女子,竟然是叶落松的姐姐?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先前也没有听说叶落松有个姐姐。 五福低下了头,几乎用闻可未闻的声音继续问道:“那个名叫六弦的女子,又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在博学堂的同学,和蓝臻顺子他们是一样的。” 六弦竟然是博学堂的?和蓝臻顺子是一样的?柳玄伶强调了一样这个字,五福的心稳了稳。 又想问他为什么看上去她们和他很相熟的样子?转念一想,柳玄伶一定会问她为何如此发问。想来也是可笑梦中的一切真的是现实中的吗?更何况四喜既然是叶落松的姐姐,他们之间一定是熟悉的,六弦也是如此。 这些时日的内心挣扎似乎得到了缓解,五福笑出了声,傻傻地说:“哦,我也就随意问问,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没有,你确定你想问的都问完了?”柳玄伶走到她跟前,伸手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头髮。 五福脸一红,低声道:“暂时没有了,不过我们要说明白如果之后我还有问题,你一定要坦白告诉我。” “好。” 如不是五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她会把这次去南珠国作为一次旅行,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就和柳玄伶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 五福不得不承认,她原先只为了完成任务,然而这所有的事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对柳玄伶有了种别样的感情,她不敢继续往下去想,所有的东西一旦过了界到了头,离别的时候会格外痛苦难受,她毕竟是要离去的人。 一向以丝绸绣品为经济的南珠国,在五福的预想里一定是街头热闹,人群鼎盛,然而走在大街上,却是半点气氛也没有。 说不上萧条,但是却没有半点经济大国的感觉,长街上人的零零碎碎,那些店铺和摊子毫无生气懒洋洋的。 “和当年真是大不一样。”柳玄伶一时有些感概。 “你以前来过?” “好多年前了,那个时候还是为了。。。。”柳玄伶没有再说下去。 第99页 五福笑道:“为了什么?这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怎么就来这儿了呢?” 柳玄伶平静道:“为了救六弦。” 五福不再说话,她其实很想从柳玄伶这儿清楚的知道六弦和四喜曾经的一切,她对她们又好奇又惧怕。 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柳玄伶还有事儿要办,让五福不要乱走,说等他回来给她带好玩的。 这家客栈很小但是很干净,五福还让人打了水,她痛痛快快的洗了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左等右等柳玄伶还不回来,就跑到了大堂里等着。 已至夜晚,这客栈的生意并不好,这大堂里也没什么人在用晚膳,五福捡了张无人的桌子托着腮等着他。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在五福面前放了杯热茶,浅笑盈盈,“姑娘你是在等那位和你一起来的公子吗?这天都晚了你先喝杯热茶,小心着凉。” 五福瞧着她满脸笑意,长得又可爱,招唿她坐下陪自己聊聊,原来这家客栈是她和她娘开的。 “姑娘是不是觉得这南珠国不是你想像的样子?”那女孩问道,她起身又给五福端了盆点心。 五福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没我想的这么繁华,你一直在这边吗?生意很冷清吧。” 那女孩笑笑,容貌甜美,“够餬口就成,我和娘在一起很开心很满足。” 细细地打量着五福,又问道:“姑娘是打哪儿来的?不是南珠国的人吧。” 五福不想说太多,随意道:“皇城那儿过来的。” 那女孩眼神突然亮了,拉着五福的手急切地问道:“那你可有去过丰都?” “没有,没有。。”五福有些尴尬,她压根不知道哪儿算丰都。 只是转念一想,五福又轻声道:“你如此之问,想必你不是去过那儿就是那儿的人,是吗?” 老乡见老乡会格外亲切,这话一点错也没有。 那女孩笑了笑,“我从丰都来的,我其实也不是生在这儿的。” “星儿,你在干嘛呢,快过来帮忙收拾收拾。”一个中年妇女从后面的厨房走了出来。 “娘,我就来,在和客人说话呢,这姑娘从皇城来的。” 那中年妇女闻言愣了愣,又转身进了厨房,半响端了一锅子东西出来,擦了擦手,“皇城来的呀,难怪看着有几分亲切,我看姑娘一晚上都坐在这儿,一定还没吃东西,这儿有些粥我刚拿去热了热,别嫌弃。” 五福摇摇头,表达了谢意,毕竟自己是真的饿了,也不客气,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对母女两都生得慈眉善目的,五福整个人都放松了,那妇女让五福喊她李婶,和她们随意地聊了起来,才知道原来她们并非母女。 “我娘收留的我,让我有了个家,攒够了钱就开了这家小客栈,日子过得很安稳很满足。” “你方才说你是从丰都来的,可是你娘看上去倒想是南珠国的人。”五福有些疑惑。 “这是很长的故事了,我是来了这儿后才遇见我娘的,我以前住在丰都,后来。。。”星儿没说完,咬了咬唇。 “莫非你在那里生活得不愉快了?” “不知道怎么说,总之这儿比那儿好,但是我有时还挺想念丰都的,还有那个帮助过我的姐姐。” 知恩图报铭记于心,恩,是个好孩子,五福这样想着。 ☆、成亲 “之后我没有再见过她, 也不知如今她怎么样了, 想着姑娘从那儿来的, 还想打听下丰都的情况呢。” “爱帮别人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星儿你就放心好了, 你的恩人没准也像你一样开开心心地生活着呢。” “星儿, 还记不记得娘跟你说过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别去强求。”李婶摸着星儿的头, 慈祥地笑着。 客栈在午夜的时候关门了, 但是柳玄伶还是没有回来。五福睡不着, 星儿给五福留了后门, 五福提着灯在门口等他。 南珠国的天特别的高,墨染的天空点缀上繁星点点显得特别的漂亮, 五福坐在台阶上, 瞧着这片似曾相识的星海。 “你在发什么呆?” “你回来啦,我在等你呢, 怎么去了这么久。”五福站起身,看着柳玄伶。 整个街道只有他们二人和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这样的感觉一点不落寞,因为即使在无人的深夜, 依旧有一个人提着灯笼在等你。 那瞬间柳玄伶也愣住了, 这样温暖的感觉缓缓流过心头,他鼻子有些发酸,愣愣地望着灯笼, 说道:“你一直等着?” “是啊,你说过要回来的,可是这么晚了我有些不放心。。。” 柳玄伶上前抱住了五福,温暖的气息低过了寒夜的冰冷,五福任由他这般抱着,她感觉柳玄伶似有话要说,然而却只是这样抱着。 许久,五福的身子都有些麻了,刚想开口,却听到柳玄伶说道:“福儿,回去后,我们成亲吧。” 五福觉得自从在这个时空醒来,失眠成了常态,伴随着惊喜交加。柳玄伶的求婚她是万万没想到,原本最坏的打算就是挨过七十日任务没完成的结局而已。 没有太多的表白,就短短的一句话足以让五福心跳不已了。 第100页 她对柳玄伶,从最初只是想完成任务的心境到后来总是有意无意想起他,似乎随时牵动着她的心。 然而她不得不面对离别的一天,她不知道她离开后,原主五福会如何。而她自己呢,离去后是不是会彻底忘记这里的一切,莫名的不忍。 这般做法会不会对柳玄伶太不公平了? 五福有想过拒绝他,可是这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们没有在南珠国呆太久,随后的几天柳玄伶偶尔会出去,但是多数时间都带着五福闲逛。虽然这里不比皇城,但是五福有种奇怪的亲切感,而且她很喜欢人少又清静的地方。 他们准备离去的那日,五福遇见了一个前来送行的老者。头髮已花白,精神很好,尤其见到五福的时候,有些浑浊的眼神剎那就明亮了起来。 听柳玄伶唤他姜伯伯,五福也乖巧地喊了一声。 那老者似有什么话要说,眼神一刻也不离五福,最终只道了句,快走吧。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感觉快了许多,五福一走一回头,虽然这南珠国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好,可是离别之际竟有丝不舍。 “福儿很喜欢这儿吗?” “也不是,就是有点不捨得,我们以后还会再来吗?” “也许吧。” 众人听到二人要成亲的消息,各个吃惊得嘴都合不拢。眼神定定地看着柳玄伶,又转到五福身上,似乎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二人联繫在一起。 蓝臻的震惊只是瞬间,眉开眼笑地搂住五福,在耳边轻声道:“好啊,终于被你等到了!快告诉我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让柳玄伶有如此大的转变?” 叶落松只是硬生生的说了句恭喜,再无其他话了。 李元看上去倒是很开心,还不知所谓地说了句,“没想到我们这群弟子中竟然是你第一个成亲的,要是双喜临门那该多好。”言罢眼神还飘向了蓝臻。 往常和柳玄伶关系最好的顺子此刻到并不十分欢喜,反而有些犹豫,说道:“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了,这王。。。”似乎知道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也就闭嘴了。 蓝臻一想起王子凝,内心就怒火四起,说道:“她?光她什么事了?一想起她我就一肚子火,在博学堂的时候,还有在曹府的时候,我真想旧帐新帐一起算呢!” “你消消气吧,这些日后一定有办法跟她算清楚的。”樊天霸好言劝着,又笑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呢?” “如今是多事之秋,不想太过张扬。”柳玄伶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了五福,似有些歉意。 “再简单该有的礼节总不能少的,我看皇城那儿还没来人,要不这几日救办了吧。”蓝臻提议道,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妥,“可要通知你们的爹娘?” “不必了,有你们就足够了。”柳玄伶淡淡道。 “我也是,反正我没什么家人了。”这话说得一点底也没有,五福真不知道她有几个家人,自己会在这个时空成亲也真的是万万没想到。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婚礼定在了五日后,再简单该有东西也不能少,这几日大家都兴高采烈的,纷纷去採购一些必须用品,还把院子布置得喜气洋洋的。 每个人看着都很开心,人就是这样,唯有喜事才能沖淡那盘旋在心中的阴霾。 唯一忐忑不安的就是五福了,她一直挣扎在矛盾中,她不否认自己对柳玄伶的感情,然而她终究是一个会离去的人。 如那小精灵没有骗她的话,她在嫁给柳玄伶后便算是完成了任务,也许会在婚礼当日就回到自己的地方去,那之后柳玄伶要怎么办? 好几次五福都忍不住对他说出真相,只是如此荒唐的事有谁会相信。她也曾想过悄悄离开这里,等待七十日的到来,但是她做不到。 她竟然做不到! 柳玄伶明显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了,他每日都有了笑容,尤其和五福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温柔地注视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睛诉说着无法言喻的曾经。 “喂,新娘子,你在想些什么呢?”婚礼的前一日,五福坐在院子里发呆,被蓝臻唤醒了。 “臻儿,我问你哦,如果有一日你心爱的人不辞而别了,你会如何?”五福忐忑地问道。 蓝臻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你怎么这么问啊?新娘子可是在担心什么?” “没有。”五福扳过身子,不带一丝玩笑,认真地问道:“我就是想这么问问你,你告诉我吧。” 蓝臻想了半晌,摇摇头道:“第一我没有心爱的人,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第二不辞而别谁都会生气的吧,我想怎么样也要说清楚,我这个人最讨厌做事没有担当的人了。” 是啊,她的确没有担当,她一直都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又何曾关心过柳玄伶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蓝臻突然一拍脑袋,喊道:“我忘记给你买礼物了!糟糕!” “你不用了,你们这些天为我的事每日都在打理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咱们如亲姐妹般我怎么可以不买,姐妹要出嫁了就是大事,我一定要送大礼的,其实我看中了一对龙凤镯子来祝你们百年好合,竟然拖到了今日都忘记买了,该打该打。” 第101页 蓝臻拉着五福一起上街买镯子,她不确定五福手腕的大小,万一不合适还得换,这多不吉利。 这对镯子是纯金打造的,手工精巧,雕刻惊喜,一看就不便宜,五福有些心疼。 “这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儿,再说了你不必替我省钱,我自然有自己的小金库。”话未完,又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我竟然忘记带钱袋子出来了,你瞧我这记性。” 蓝臻让五福在铺子里等着自己,便匆忙忙地赶回去取银子了。 五福自从回来后便带起了那只玉兔步摇,那铺子老闆一瞧见,笑嘻嘻地问道:“姑娘,可是要和那柳公子成亲了?” 看着五福吃惊的脸庞,从柜檯后走出来,笑嘻嘻地说着:“你头上这支步摇是那柳公子拿来让我修的。” 五福果然没看错,这步摇果然是修过的。 “敢问老闆,这支步摇是怎么坏的?” “柳公子可没说,不过应当是摔的,他拿来的时候这步摇被一摔为二了,好在这上头的玉兔和月牙小物串没有损坏,否则我也是难修了。 ” 摔的?莫不成时是四喜摔的?她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五福不懂她为何此刻竟想起了这个。 “看来你的确是要成亲了。”这语气五福再熟悉不过了。 王子凝站在铺子门口,冷冷地注视着她,然而五福不仅看出了她眼中的冷意,还有绵绵不绝的恨意。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的望着,王子凝转身就要离去,微微侧首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三个任务的结束 两人去了郊外, 这城郊外四处无人, 一片宁静, 五福嗅到了不安的气氛,心想这王子凝一怒之下不会把自己给杀了吧。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一个曹府的小小丫头, 连主子都不重视你, 竟然攀了个高枝。” 王子凝冷言嘲讽着,紧紧盯着五福, 又说道:“你这脸和她倒有几分相似, 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你说的可是六弦?”五福知道他们同为博学堂的弟子, 那王子凝如认识六弦也是合情合理的。 “原来你知道她, 那我还真是笑瞧你了,心也是够宽的。”王子凝冷笑着, 那丝丝寒意直逼五福心头。 “王姑娘这番话我便不懂了, 每个人都会有朋友,会有知己, 一个六弦而已,我为何要计较这些?” 王子凝闻言哈哈大笑了数声,似是听见了非常好笑的笑话,继续说道:“那你知不知道六弦和柳玄伶是什么关系?和我又是什么关系?” 五福咬了咬唇, 不再说话。 “六弦早就不在了, 她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坦白说我的确有些愧疚。只是细细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她可以选择不救我的, 我愧疚过了也就罢了。还有柳玄伶,他离开了灵山后就投靠了我们王家,如今想来他的心可比你更宽。” 王子凝似乎打定主意让五福心烦意乱,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六弦,那一定也知道四喜了?” 瞧着五福发愣的神情,王子凝便知道自己又猜准了一分,遂笑道:“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未过门就突然死了,对了,你或许还不知道吧,他是柳玄伶未过门的妻子。” 那四喜她是谁? 她是叶落松的姐姐。 当时柳玄伶是如此回答她的,他的确没有骗她,可是也没有完全坦白,他竟然不说四喜曾是他未婚妻! 五福可以不计较他的曾经,可是隐瞒二字她断然不允许。 和王子凝谈过后,五福一人在街上闲逛了许久,她开始不确定柳玄伶为何要娶她,到底是真心真意的,还是因为她过于相似那两个他曾经的挚爱。 入夜后她才回了院子,大家都在等着她。 “福儿,你跑去哪里了?我跟你说过如今是多事之秋,我们的身份又极为特殊,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走。”柳玄伶上前抓住五福的肩膀,眼底噙着层薄怒,但更多的是担忧。 然而五福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了解过这个男人。 “是啊,我让你在铺子里等我的,我一回去就不见了你,老闆说你跟一个女子走了,你碰到谁了啊?”蓝臻质问着,她担心了一个下午,害的大家集体出去找她。 “没有,一个陌生人,初来此地不认得路了,我帮了她一把而已。”五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勉强笑着。 “怎么都一个样,你小心别乱帮人,搞得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蓝臻责怪道。 五福瞧着她,心里头一阵苦涩,臻儿啊臻儿,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成你以前的好姐妹了。 柳玄伶有些不安,还想问什么却看见了五福一脸疲惫,于心不忍。 “好了好了,既然没事了你赶紧去歇息吧,新娘子,明天是大日子,可要好好休息好了才行!”蓝臻打发大家各自忙活去了。 陌生的院子里,五福在空中飘荡着,她为何来到了这里? 前方的廊子里并行走着两个人,是再年少些的柳玄伶和叶落松。叶落松看着泼为担忧,而柳玄伶倒是很轻松自在。 五福渐渐离他们很近了,他们在说着什么话,她听不太清,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似乎是有什么人来了,叶落松对此很不满意。柳玄伶笑着听他说着,不时紧了紧袖子,里头似乎藏着什么。 第102页 他们来到了一座屋子前,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去了。五福踌躇地站在门前,犹豫要不要尾随而行,她有些害怕。 不久屋内传出了破碎的声音,还有叶落松绝望的哭喊,五福的心突然一沉,大步入内。 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四喜静静躺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晃着,然而嘴角的鲜血和惨白的脸色无不是告诉五福她已经死了。 叶落松绝望的跪在地上,他低着头,髮丝垂于胸前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整个人颤抖着,握紧拳头,一声一声,狠狠砸于地上。 地上除了被打翻的银耳汤,还有那支已经支离破碎的玉兔步摇,柳玄伶靠在墙上,颓废又沧桑,是五福从没见过的样子。 五福上前端详着四喜,眼泪掩盖了所有,四喜的脸变得模煳了起来,她突然开口道:“姐姐。” 这座院子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中,五福茫然地走着,她这又是要去到何方? “你骗我!”她感觉到一个女子大声尖叫着朝自己跑来。 五福睁开了眼,她看见了六弦。 不止是她,柳玄伶,蓝臻,樊天霸,王子凝都在。六弦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狰狞,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玄伶。 突然一支银箭射来,六弦想都未想一把推开了王子凝。 “不!”五福大喊着,想伸手推开六弦,伸手可及的却只是空气。 柳玄伶抱住六弦跪于地上,一颗泪落下融化在六弦的眼中,这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五福呆呆地上前,望着死去的六弦,突然喊道:“妹妹。” 今日是五福的大好日子,一大早蓝臻和樊天霸就来给自己整理了,她换上了大红喜服,蓝臻笑着给她上妆,还不停地念叨着。 “我说臻儿,这妆会不会太浓了?”樊天霸瞧着五福一脸的胭脂,整个脸都红彤彤的。 “才不会!你没看见福儿起色不好嘛,一定要多抹一点,再说了新娘子总要漂漂亮亮的。” 这两人在五福的耳边拌起了嘴,五福却似乎什么话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梦境,她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借着她们二人去给她拿吃食的时候,五福起身离开了房间,她没有办法和柳玄伶成亲,她似乎觉得要是从来都不认识他那该多好。 她没有换掉一身的喜服,也许她在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只是人却越走越远。 她不确定她无法原谅的人到底是谁? 巷子口有两个人匆匆而过,五福一个惊喜,这不是顺子和王子凝吗?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好奇心让她暂时忘记了一切,悄悄尾随着他们,那二人在巷子深处停住了脚步。 “子凝,你别犯傻了!他今日都要成亲了!”顺子大力地拉住了王子凝,似想让她清醒。 而王子凝却反感他的触碰,一把推开了他,大怒道:“你应该称唿我为王姑娘,子凝可是你能随意叫的,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顺子摇摇头,眼底里是深深的失落和绝望,嘆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何苦这般对我?”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话可就笑死我了,这是你自己想去做的,不是我让你做的,你何必来怨我!”王子凝的表情越来越狰狞,落在五福眼里竟有些痴了。 “我为了杀了曹锐,你如今不用再履行你父亲的命令嫁入曹府了,你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顺子绝望道。 “真是好笑,曹锐死了我就要嫁给你?这是什么逻辑?说起来顺子,你有一点我倒是佩服的很。”王子凝往后退了退,带着满脸的嘲讽望着眼前这个已经跌入深渊的男人,冷笑道:“你不仅杀了曹锐,六弦和四喜也是你动的手吧,你在柳玄伶身边这么多年,每日看到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五福犹如晴天霹雳!原来是顺子杀了他们!竟然是顺子! 柳玄伶知道吗?难道博学堂没有人怀疑他吗?一瞬间五福的担心到达了极点,她想此刻就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秘密。 瞧着已经崩溃的顺子,王子凝又笑道,笑得如此渗人,“顺子,你早就无路可走了,从你混入博学堂做内奸的那刻,所有的一切都註定了。” 五福往外跑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奔跑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冲击着她,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自己强烈的心跳伴随着自己。 看着一身的红色,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并不遥远的距离五福却觉得自己奔跑了如此之久,却依旧看不见那熟悉的院子,她的头开始疼了起来。 整个人摇晃了下,她靠在一旁的墙上,彷徨无力,街道开始消失了,昏暗中,她似乎能看见被布置得喜庆通红的院子。还有臻儿和樊姐姐,一脸的喜气洋洋等着给五福盖上盖头。 柳玄伶,你此刻在做什么呢?是在等自己还是在发狂似的寻她? 她是五福,只是五福,不是任何人的替代,也不相似于她人。 柳玄伶,你可曾明白? ☆、喜儿 钱有米这几日精神很差, 这得从那日大清早说起, 她一觉醒来就看到那个小精灵躺在她身边, 唿噜打得震天响。 她明明比它更累好不好!这任务到底是谁在拼命完成的啊,然而一毛钱都没见到过。 第103页 更可怕的事儿在那小精灵睡醒后告诉她说第三个任务没有完成。 钱有米已经不记得第三个任务是什么了, 那小精灵遗憾地表示因为任务出了差错, 她不仅没有得分, 还得倒扣分,如今只有五十分了。 最可怕的事便是只剩下一个任务了, 如果要送小精灵回家等于最后一个任务钱有米必须超额完成, 得到五十分, 然而那小精灵愁眉苦脸地告诉她最后那个任务是最难的。 或许原本不会如此艰难, 然而第三个任务钱有米犯了重大失误,于是。。。 小精灵说完就消失了, 一连几天都没出现, 钱有米有种人财两空的感觉。 正值银行每月末结算高峰,钱有米忙得晕头转向, 已经接连加班好几日了,想着没钱又忙,实在是太悲剧了。 那日金世安送她回家,两人在楼下很含煳的一席话后, 金世安就没有再找过她, 即使在银行里,也很少碰到他。 午餐的时候,心暖暖和钱有米商量着等昏天黑地的加班过去后, 两人请假出去好好玩一次。 “你就做梦吧,哪儿会让我们同时请假呢。”钱有米好笑道。 “我们忙得累死累活,尤其是你,凭什么连假都不给请。”心暖暖的境遇其实比有米好太多了。 “你最近有见过金世安吗?怎么他好像失踪了一样,几天都不见人了,连我们在群里说话他都没有出现过。”钱有米问道。 “他这几日都不会来了吧,他前阵子递交辞职信了。”心暖暖淡淡地说。 “什么!”钱有米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他怎么竟然只字未跟她提过! “我们上次补过生日,那个时候他已经交了辞职信了吗?”钱有米有些难受,她内心很介意,为何金世安没有对她说过,而心暖暖好像什么都知道。 “是啊,他之前就递了。”心暖暖一脸的冷漠,也不多说什么。 钱有米彻底傻眼了,他们这样的三人相处方式最怕的就是有话不能明说,就好比其中两个人总是私下有些悄悄话,而第三个人却完全不知情,钱有米就是这第三个人。 一个下午的忙碌工作沖淡了她内心的难过,其实又啥好难受的,本来就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朋友之间总有想说和不想说的嘛。 朋友而已。。。 果然这世上只有钱才是最可靠的。 钱有米昏昏沉沉地加完班,又赶去了剧场上夜班,她恍惚有种这十多年都是假的错觉。 坐上了最后一班地铁,往家的方向驶去,地铁里空荡荡的,每节车厢只是零散地坐着几个人,车内灯开得很亮堂,可是钱有米的心却冷冰冰的。 白炽灯的光晕一圈又一圈,钱有米眼睛有些发痛,揉着太阳穴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地铁穿梭在长长的隧道里,发出轰隆隆的声响,这声音伴随在耳边却恍若隔世。 钱有米走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就这样茫然地向前走着,耳边传来说话声,但是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 黑暗渐渐消散了,金色的光晕浮现在眼前,那只小精灵又出现了,却是一脸疲惫,金色也不如往常这般明显。 “你是怎么了?” “我留在这里太久了,必须要尽快赶回去了。” 钱有米在那剎那竟然有丝内疚,似乎完全忘记了报酬的承诺,说道:“我是不是又该做任务?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小精灵闪现出一丝感激之色,遂即又暗淡地摇摇头,“其实我真的该感谢你,帮了我这么久,我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 钱有米凑了过去,“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一个女子从昏睡中醒来,她头疼得厉害,好像经歷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屋子,她动了动身子,有些酸疼无力。 她支起了身子,想下床走出去看看,却惊动了一直在桌边趴着的一个人女子。 那女子听到动静,一瞧见她醒了,喜上眉梢,“姑娘你醒了啊,你这一觉睡得够久的了,我去喊公子来,你等着。” 她一脸茫然,这是哪儿呀,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在何处。 急促的脚步声闯入了屋内,一个长相好看的男子急匆匆地走到了她床前,有一双好看的眉眼,圆熘熘的眼睛大而有神,整个人看上去和善又亲近。 “你可算是醒了。” “这是哪儿?” “我家。” “我为什么在你家?” “你晕在了街上,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她轻笑出了声,那儿有人这样的,随便把晕在街上的陌生人给带回来了? “你和我又不相识,就这样把我带回来会不会不好,万一我家人来寻我了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人。 那男子愣住了,快步上前扳过她的身子,失声道:“你我并不相识?你何出此言?” “难道我们是认识的嘛?我有些头疼,不记得了。” 那男子眼里闪过狂喜,遂即又稳住了,问道:“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那还记得你是谁吗?” 她摇摇头,“不记得了,你不是认识我吗,我是谁呢?” 那男子笑了,“你叫做喜儿。” 第104页 喜儿在这里又呆了数日,身子差不多好全了,这几日那名叫叶落松的男子为她寻过不少大夫。大夫只说可能是当时刺激过度,记忆出现了紊乱,只能等她慢慢恢復了,当然也许一辈子也回復不了。 喜儿闻言也没有太大波动,似乎潜意识觉得这样什么都不记得也是好事一件,但是内心总觉得有件大事等着她做,但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在她屋里等她醒的那个女子是这里的丫头,叫做巧玉。她每天都会陪着喜儿,几乎一步也不离开,而这深宅大院里,除了叶落松,再无一个人。 巧玉说这是叶府,老爷前几年去世了,而老夫人一病不起长居于庵堂内,叶家还有一位小姐,不过也不住在这儿。 喜儿心想这就怪了,堂堂的叶府怎么七零八落的,但是她毕竟是客,又不好过问太多。 叶落松每日都会来看她,也只是随意聊起几句,喜儿对自己的事很感兴趣,毕竟人都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将何处而去的。 “你,其实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叶落松淡淡道。 这个可就惊人了!她原来是别人的未婚妻? “那我的家人呢?” “你没有家人,你自小就长在叶府,所以我们早就订了娃娃亲。” 这也倒合情理,喜儿继续问道:“那大夫说我是受了刺激晕在了街上,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喜儿你呀凡事都喜欢钻牛角尖,一丁点小事就以为天要塌下来了,你好生歇着会好的。” 叶落松总是满面笑意,让人一点不惧怕,那种甚是亲人的感觉对此刻空白的喜儿来说是最好的良药。 “喜儿,我明日要出趟远门,你一个人不要离开家,等我回来。” “很远吗?你要去多久?”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你不要出门,外面的世道太乱了。” 叶落松揉了揉她的脸,犹豫了片刻,吻了吻她的脸颊,转身就离去了。 “巧玉,这段时间你陪着喜儿,不要离开她,不要让她随便出去。” “我知道了,公子,夫人那里?” “她还住在庵堂,我都打点过了。” “那小姐?” “她不是小姐,也不会回这里。” 叶落松走后,整个院子似乎更冷清了,每日只有巧玉陪着她,而她们其实没有更多的话,喜儿头一次觉得这样的生活太糟糕了。 她依旧什么也记不起来,她想记起和叶落松曾经的一切,试图拼命地回忆,结果除了头疼什么也没有。 喜儿实在闷得慌了,想找些事儿做打发时间,遂跑去了膳房帮巧玉打点吃食,却见今儿巧玉买了特别多的菜。 “姑娘,这里味道太重了,你需要什么我拿给你,你出去等着吧。” “我实在太无聊了,就想过来帮帮你,你别太介意,我帮你洗菜吧。” “这。。。”巧玉想到了叶落松的嘱咐,又有些不敢了,他好久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了。 喜儿不等她点头,就自行打了水来洗菜,一边继续问道:“你再多跟我说说叶府的事儿?” ☆、两位不速之客 喜儿指了指外头, 说道:“这喏大的叶府如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实在太冷清了, 这时间过得越发的慢了。” 巧玉觉得喜儿很好相处又好说话,放下了心来, 笑着, “也还好, 我忙里忙外的,一天过得也很快。” “你跟我说说这叶府的事儿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夫人为什么住在庵堂里?”喜儿把洗干净的菜给晾着。 “老爷去世后, 夫人的身子就不太好了, 有次去庙里烧香求平安,觉得那里的气氛很宁静, 住了一晚后整个人心情也安稳了不少。公子看着夫人这样挺好, 就让夫人多住些时日,一住就到今天了。” “那叶府的小姐呢?” “你说四喜小姐吗?她不住这儿, 这事也是夫人的一个心病,这事还挺复杂的。。。”巧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叶落松走之前还特意告诉她让她不要多话,这叶四喜的事儿一直是叶家的心结,又想着这喜儿以后没准就是少夫人, 一时真不知该说不该说了。 喜儿也不想强人所难, 巧玉不想说也许是觉得不方便或者有什么隐情,她笑笑说了没事儿就继续在膳房里帮忙。 巧玉做了一桌子的素材,看着可口又清新, 只是她们二人吃也未免太多了。 巧玉解释说这是要拿去庵堂给夫人送去的,每隔一段时日她都会送去庵堂,在庙里供完后分给尼姑们。 喜儿实在闷了,就想和巧玉一道去,这好说歹说还发誓不会乱走,能帮她忙呢,这巧玉才答应。 两个人坐上了前往郊外的马车,马车颠簸着,外头下起了濛濛细雨。 巧玉看着喜儿,说道:“姑娘,如果呆会儿夫人问起你来,你这算什么身份呀?” 咦,这话喜儿可是不懂了。叶落松说她是他未过门的媳妇,难道这叶夫人不知道? “我之前没有见过夫人吗?” “没有,坦白说,公子是头一次把你带回来,我还想着或许是公子长年在外相识的,怎么难道不是吗?”巧玉不解地问道。 第105页 喜儿沉默了,那几日叶落松没有对她说过他们曾经的过往,她是第一次来到叶府,他们以前到底是如何结识又如何变成恋人的? 这庙宇处于半山腰,平日里没什么人,也许是太清静了,这庙内的香火也并不旺。她们提着食盒向尼姑打了招唿,往后方的住处走去。 巧玉熟门熟路的,在一屋子前停住了脚步,轻扣了门,“夫人,我是巧玉,我带着素食来了。” 门轻轻打开了,叶夫人出现在喜儿面前,她看上去有些沧桑,青丝已半白,比同年人要苍老些。 “让我看看。”叶夫人打开了食盒,神色颇为满意。 瞧见里立于巧玉身后的喜儿,平静无澜的双眸闪过一丝惊异,忙问道:“巧玉,这姑娘是?” 看着巧玉不知如何回答的样子,喜儿心里头有了主意,笑道:“见过叶夫人,我叫做喜儿,是叶落松的朋友。” “喜儿,喜儿。。。”叶夫人喃喃着踱着步子回了屋内。 “姑娘,麻烦你陪一下夫人,我去把素食给尼姑送去。” 叶夫人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喜儿,似想把她看透似的,不停唠叨着喜儿喜儿。 喜儿在想要不要开口说个话,或者帮她倒杯水也好。 胡思乱想之际,这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子冒然闯入屋内。喜儿眉头一皱,这人怎么连敲门都不会? “娘,我来看看你。”那女子称唿叶夫人为娘亲,她眉目清秀,眉眼弯弯,却有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感。 “娘,这人是谁?”那女子皱起了眉头,自从娘搬来了这里,也就巧玉会时常过来,这女子看着也不是那群尼姑,怎会在此? 喜儿恍然大悟,她一定就是四喜了。 巧玉在这时也回屋了,瞧见一屋子的人,大吃一惊,忙问好道:“小姐,原来你今日也来啦。” “恩,我一个人怪冷清的,想着得空就过来看看,巧玉,她是谁?”四喜冷冷地看着喜儿。 “我是叶落松的朋友。”喜儿忙说道,她可不想说自己是他未婚妻,毕竟这事如今她不确定了 。 “叶落松的朋友?”四喜不停打量着喜儿,那人的朋友她没认识几个,只是会突然出现在庵堂的也就她一人了。 四喜又问道:“叶落松人在哪儿?他有多久没来看娘了。” “他有事出远门了。”喜儿忙回答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四喜疑惑着。 “他有要事,所以让我帮着照顾一下。”喜儿开始冒冷汗了,这话越说越错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这姑娘是公子的朋友。”巧玉圆场道,又看向了叶夫人,“夫人,这素食我已经给尼姑了,有小姐在这儿,我们就先走了。” 巧玉推着喜儿出房门,一边还对四喜关照了几句,这一直坐着的叶夫人突然开口道:“喜儿,喜儿!” 四喜赶忙走到叶夫人身边,说道:“娘,我在呢,你有什么要吩咐的?” 叶夫人摇摇头,用手指着在门口的喜儿,露出了好久未见的笑容,笑道:“喜儿,你什么时候再来看娘亲呢?” 这下连巧玉也愣住了,喜儿更是一脸茫然,哈,这叶夫人是怎么了? 巧玉拉着喜儿,忙说道:“过几日,过几日我们再来。” 回程的时候,两人都看着窗外,默不作声,喜儿也感觉到这似乎惹出了大麻烦,早知道就乖乖呆在府里了。 巧玉瞅了她一眼,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你也别多虑了,夫人还是挺好的,其实姑娘早晚要嫁入叶府的,和夫人事先熟络起来也不错。” 喜儿倒不是担心叶夫人,她反而觉得那位四喜姑娘实在不好说话,出口问道:“巧玉,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叶家那位小姐的事儿,你先前有些难以开口,如今这情况我想我总得知道些的。” 巧玉想了想,她如今也没是主意了,叶落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想了想说:“这事很复杂,这么说吧,叶家的小姐叫做叶四喜,她自小一人在外,后来在十五六岁的时候被老爷和夫人给找回来了。当时叶家上下都很开心,毕竟这么多年才团圆了,当时小姐还有门亲事呢,老爷特意带着她去了次云遥城呢。结果出了些事儿,具体的我也不怎么清楚,等老爷她们回府后不久,就来了个姑娘叫做白鹭,说她才是真正的叶小姐。” 啊!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乌龙的事儿? “那后来呢,这到底哪个叶小姐才是真的?“ “那位白鹭姑娘才是真的,当时似乎所有的坏事都一天之内发生了。夫人当时和小姐的感情很深,突然被告知搞错了,夫人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然后就在那天,原先的小姐突然就暴毙了,死因不明,夫人差点连眼睛都哭瞎了。” 巧玉说到此处也吸了吸鼻子,她挺喜欢之前那位小姐的,继续说道:“没多久,老爷也去世了,夫人双重打击后就病倒了,大夫说是心病。” 这下喜儿总算搞清楚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桩,想来也巧,自己的名字里也有喜这一个字。遂继续问道:“那夫人对现在的小姐可疼爱?” 第106页 “亲身女儿总是疼爱的,只是夫人心里一直记挂这原先的那个,和现在的这位倒不是特别亲近。夫人以前总是喜儿喜儿的喊,如今都喊的四喜。”巧玉嘆了口气,叶家原本好好的,这几年实在是变化太大了。 “喜儿?那可巧了,我就叫喜儿,也许是今儿夫人念叨着就搞混了。”喜儿笑笑,心里头有些不自在。 “叶落松和四喜的关系如何?四喜为何不住在叶府?” “关系不太好,公子不喜欢这个姐姐,老爷去世后,夫人又搬去了庵堂,小姐和公子大吵了几天,拿了银子就搬出去住了。” 喜儿心里头想着,今儿出来走的这一遭实在是意料之外,没想到那叶家小姐也会在,实在不知日后再见时要如何面对了。 叶府门前站着一个男子,背着细软,往里头眺望着,却不敢进去。 “喂,你是谁?站在叶府门前可是有什么事儿?”二人刚从马车上下来,巧玉看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上前吆喝道。 “打扰了,我是想寻一个人。”那男子一躬身,彬彬有礼道。 巧玉秀眉挑起,如今还有来叶家寻人的?不耐烦道:“我家公子出远门了,你改日再来吧。” “ 不,我不是寻你家公子,我是寻你家小姐。”那人跨步上前拉住巧玉,一脸焦急。 “小姐?你说的可是叶小姐,叶四喜?”巧玉有些不敢相信,这叶小姐当年只身一人来寻亲,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从来没见过有人找过她。 “四喜!”那男子双眸都亮了了,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她,麻烦姐姐替我通报一声把。” “小姐她不住这儿,这儿现在没什么人了,你赶紧走吧。”巧语摆摆手道。 “不住这儿了?那请问姐姐四喜如今人在哪儿?”那男子一脸的急迫,双手都有些颤抖了。 “这。。。”巧玉犹豫着。 “你要寻人好歹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否则怎么敢随意告诉你呢。”喜儿说道。 “我姓赵,赵芸衫,四喜一定记得我。” ☆、吵吵闹闹 巧玉拉过喜儿, 轻声说:“这下要怎么办?” 赵芸衫瞧她们两个唯唯诺诺又支支吾吾的, 心里一急, 说道:“各位姐姐,我是真的来找四喜的, 你们就带我去见她吧。” 巧玉为难道:“我家小姐脾气不好, 我随意让陌生男子去见她, 实在不妥儿,要不这样吧, 等我问过小姐了, 再告诉你吧。” “这。。。”赵芸衫低下了头。 “是啊, 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这叶小姐脾气不好,万一责怪我们可就惨了。”喜儿附和着。 “你瞎说!”赵芸衫喊道, 脸也涨红, 怒道:“她性格最好了,怎么会脾气坏呢, 你们莫要乱说。” 二人看傻了眼,巧玉拉着喜儿进府,一边转身说道:“你先回去吧,等我请示了小姐, 你再来吧。”随即关上了大门。 “巧玉, 你当真没有见过这人?”喜儿看着赵芸衫不像坏人。 “没有,小姐来了叶府后也没怎么出过门,也没见过有什么人来找她, 不过后来她搬出了这里,会不会是之后认识的朋友我就不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我明儿去小姐那问一声吧。” 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她丝毫没有,反而觉得整个叶府她都好陌生。天不亮她就起床了,外头更深露重,她觉得好压抑,趁着巧玉还没起床,她一个人熘到了外头转转。 这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大团黑影所在门边,喜儿大惊,仔细一瞧,正是昨儿那赵芸衫。 就这么睡在这里,也不怕冻着? “喂,你醒醒啊,这儿不能睡!”喜儿把他推醒了。 喜儿心一动,把他领到了叶府的膳房,倒了杯热茶给他,“你先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赵芸衫心生感激,一饮而尽了。 “你小心烫,我再给你倒一杯吧。”喜儿瞧着他脸都冻红了。 “你把我请进来,那位姐姐会不会为难你?”赵芸衫忐忑地问道,他瞧着喜儿是比那位慈眉善目些。 “进都进来了,你先想想你的事儿吧,你只有有何打算?” “我是一定要找到四喜的,麻烦你带我见一面吧。” “不瞒你说,我是真不知道叶小姐住哪儿,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这么急着找她联繫?”喜儿不禁问道,这个人也太执着了吧。 “这。。。”赵芸衫吞吞吐吐着。 喜儿心里有些不乐意了,你都不说实话我怎么帮你,瞧着也不像坏人的样子,到底是有什么事儿不能说出口的。 “你不说我真不知怎么帮你了,随你去吧。”喜儿冷冷道。 “其实,四喜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那赵芸衫一提起四喜,就满脸都是笑。 哈?这是怎么回事?又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儿?这天底下怎么找人啊寻人啊都这一个说辞,这下喜儿彻底纳闷了。 那赵芸衫还怕喜儿不相信,急忙又说道:“我没骗人,四喜以前住过我家,还一住住了好几十年呢!” 他这么一说,喜儿倒想起巧玉昨儿跟她说的那番话了,说道:“听说这叶小姐以前是在外的,后来才回了府,而且还搞错了,是有这回事儿吧。” 第107页 赵芸衫楞了半晌,这思绪飘到了当年,点点头,“的确,她当年是被叶家两夫妻卖给我家当童养媳的,后来叶家发达了就接走了。她本来叫做白鹭,后来才只知道原来是叶家的女儿四喜。。。。”这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赵芸衫对那段往事记忆犹新。 原来当年叶家还卖过女儿?汗,这大户人家哦,骯脏事儿也不少。 天亮堂了起来,巧玉正准备进膳房做早膳,这一推开房门,楞了半晌发出一声怪叫,“你怎么会在这里!” 又看到了喜儿,剎那都明白了,脸一沉,“姑娘,你做的好事!” 三人围着桌子吃起了早饭,这赵芸衫显然是饿坏了,连喝了两碗粥,开始大嚼起了馒头。 喜儿看了眼巧玉,她平静了很多,试探地问道:“巧玉啊,今儿要不你就带他去见叶小姐吧。” 巧玉咬着大饼,白了她一眼,说道:“别急,等我问过了小姐再决定。” “那你今儿记得要去哦。” “恩。” 这门外又是一阵大喊,“巧玉,巧玉,你可在家!” 巧玉放下筷子,“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小姐突然来了!” 这事发展得实在太快了,这赵芸衫一听到声音,放下了筷子,忙问道:“小姐?是不是四喜?” 这下巧玉彻底懵了,忙起身道:“我出去招唿下,姑娘,你帮帮忙,别让他乱走。” 这巧玉刚转身离开,赵芸衫就急不可耐地想跟出去,喜儿一把抓住他,“你别急,先看看情况。” 这外头的说话声越来越响,门被撞开了,叶四喜急匆匆地走进来四处一张望,冷哼一声:“她不是昨天出现在庵堂的喜儿吗?你说是叶落松的朋友,怎么,竟然人也住在这里?” 巧玉在背后对着喜儿摇了摇头。 喜儿笑道:“暂住而已。” “凭什么,你凭什么住在我家!” 嘿,这话说的! 喜儿不想跟她多废话,岔开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叶姑娘,正好有人找你来了。” 喜儿二话不说拉过赵芸衫,笑道:“喏,你千盼万盼的人来了,你们两个聊去吧。” 叶四喜上下打量着他,秀眉微蹙,带着疑惑淡淡道:“他又是谁,我可不认识,我这离家久了,真是杂七杂八的人都可以来我家了。” “四喜。。。”赵芸衫的声音微微发抖着,掩盖不了内心的激动,他期盼了多久等了多久。 “别乱喊,我不认识你。”叶四喜没好气地说道。 她昨儿在庵堂看到了喜儿后,觉得情况不简单,特意一大早赶到了叶府,瞧着巧玉拉着门支支吾吾的更是可疑,这下可好了,不仅看到了喜儿还有个陌生男子。 这喜儿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在叶府呢? “四喜,你还记得那玉镯子吗?你小时候常拿这个逗我。”赵芸衫走到了四喜身边,望着她的眼睛,笑着,“是我啊!” 叶四喜连连后退了数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了满是震惊,又看向了巧玉和喜儿,一把拉过赵芸衫到了外头,还把门也给关上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巧玉一脸纳闷。 “不管什么事情,起码证明他们的确是认识的。”喜儿坐下,接着把没吃完的早饭给吃完。 喜儿咽下了最后一口粥,门又被“哐当”一声打开了,叶四喜喊道:“巧玉,我今儿就搬回来住,你把这些不想干的人都给我赶走!我回来的时候一个陌生人都不想见!” 巧玉大吃一惊,摔碎了一个盘子,忙说道:“小姐那不成啊,喜儿姑娘是少爷让她住这里的,不能赶走的。” “我才不管,我再不回来,叶家都要变成别人的了!这事我自然会去跟叶落松说,这叶家还轮不到他小子做主!”叶四喜生气地一甩门,风似的没影了。 巧玉已经哭傻了,要是把喜儿赶走了,一定会出大事,这下可怎么办。 喜儿赶紧出门一看,果然这赵芸衫就傻呆呆地站在门口,整个人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 “喂喂,你还好吧,你们谈崩了,她不肯嫁你了?”喜儿犹豫着问道。 “不,不,这不是我认识的四喜,她以前可喜欢我了,对我又好又温柔,怎么如今就这样了。”赵芸衫受了天大的打击,整个人都呆住了。 “女人不是最善变的嘛。”喜儿蹦出了这句话,似乎说得太不合时宜了。 “哎,姑娘,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管别人。”巧玉早急得哭了出来。 说的也是,离开了这儿,喜儿就无处可去了,可是她心里不知怎么的,一点不着急。 “你也想开些,她早就是大家小姐了,当年那些娃娃亲什么的说不算数就不算数了。”喜儿只能这般安慰着,想劝着他打道回府算了。 “叶老爷和夫人可健在?”赵芸衫回过了神,又问道。 “叶夫人住在庵堂里,也老爷可早就西去了。”喜儿心想这傢伙怎么还不放弃啊。 “那我去找叶夫人谈。”赵芸衫说完就往外走。 “那可不成,夫人身子不好,你不能前去打扰,我说你的事儿等公子回来后再说吧,眼下连喜儿姑娘都要被赶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哟。”巧玉最担心的就是这事。 第108页 “那我直接去找叶公子吧,我是不会放弃四喜的。”赵芸衫想到了这个主意,坚持道。 “好了好,我陪你去吧,我也想得去找他把事儿都说说清楚。”喜儿在旁说着,望向了巧玉,“反正我也被人赶出去了,等下那叶四喜回来了,发现我们还在话,又要出么蛾子了。赵芸衫,我跟你一道去!” 面对这一变化,巧玉已经欲哭无泪了。 ☆、一路追寻 巧玉苦笑着, “你们准备上哪儿去找公子呢, 我也是不知他去了哪儿, 你们又要如何寻呢?” 喜儿想了想,这叶落松急急忙忙地走一定是有什么突发事件, 那没准他会留下点什么。 喜儿去了叶落松房里寻了半天, 这人的屋子非常的干净, 几乎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在桌边一堆书籍中找到了张字条,上头的确有句话, “事情有变, 请速回老地方。”只此而已。 “老地方, 也许是他经常会去的地方。”喜儿思忖着, 问向巧玉,“叶落松有没有经常会去的地方?” “没有, 公子这几年很少在家, 出门也不会告诉我去了哪儿。”巧玉为难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忙道:“或许你们可以去云遥城看看?公子有个挚友叫柳玄伶,他或许能知道,而且这柳家和叶家也是世交。” “柳玄伶?”赵芸衫惊得喊出了声。 望着巧玉和喜儿疑惑的神情,赵芸衫说道:“我认识他, 当年叶落松被翻云寨的人给掳走了, 柳玄伶和四喜来我们镇上找过他,还在我家住了一晚呢。” 说到此处,又怕她们不明白, 又说道:“当时还不知道是弄错了,那个是白鹭,总之就是你们之前搞错的叶小姐。” 喜儿觉得这事怎么都串在了一起,实在好生奇怪啊。 一直藏于心底的秘密又被说出了口,赵芸衫浑身的不自在,毕竟当年是他对叶落松说的,那两个女孩搞错的事情,当然这始作俑者就是他。 当年叶家两口子来赵家寻找失散多年的女儿,当叶老爷问道了那个玉镯子,他便知道自己的母亲把两个女孩搞错了,他捨不得白鹭离开自己,索性将错就错说玉镯子就是四喜的。 要不是之后柳玄伶和四喜又来了赵家,碰巧又提到了玉镯子,白鹭才起的疑心,或许自己早和她成亲了吧。 之后白鹭留了字条就走了,变成了四喜,堂堂正正的大家小姐,一去不回头。 “好吧,反正也无计可施,赵芸衫咱们这就出发去云遥城吧。”喜儿拍案决定了。 云遥城离林州并不远,喜儿弄了辆马车,巧玉匆匆收拾了些干粮和银子出来让他们路上有个照应,又让喜儿记得找到了叶落松后一定要立马回来,千叮咛万嘱咐的送走了他们。 “喂,你先前说的四喜她是你没过门的妻子,那你之后为什么不来寻她呢?”喜儿对这事很奇怪,即使是搞错了,那赵芸衫也可以来寻她的啊。 “赵家这些年一直都不太平,先是我爹的牢狱之灾,我娘后来又一病不起了,如今生活总算安稳了,我心里一直记挂着她,就下定决心来寻她了。”赵芸衫睁着大大的眼睛,咬着牙说道。 难啊,如今她是叶家大小姐,恐怕是瞧不上你吧,喜儿心里头想着。 “对了,那个柳玄伶后来可曾和叶家有过什么约定?”赵芸衫又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才在叶家住了几天而已,你方才应该问巧玉,她或许能知道。”喜儿心想他好端端的问这句有何用意。 赵芸衫低下了头,那晚柳玄伶曾说过他们柳叶两家订过娃娃亲,于是四喜岂不会成了他的媳妇儿了? 也正是因为这点,赵芸衫才下决心一定要来这里。 云遥城不大,四周山明水秀的,倒是个宁静压制的小镇。他们一路寻到了柳家,是一个丫头来开的门。 “你们找谁啊?” “请问,柳玄伶柳公子在不在?”喜儿开口问道。 那丫头从头到尾细细打量着她,迟疑着:“不在,你找我们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是从叶府来的,原本是为了叶落松的事儿。。。。。” “叶府?”那丫头打断了喜儿的话,愣愣道:“叶府的人。。。哎。。你等下。”门又被关上了。 怎么这柳叶两家都怪怪的。 没多门又打开了,方才那个丫头探了身子出来,笑道:“我家老夫人让你们进去呢,里面请吧两位。” 这柳府比叶府更大,人也多了些,喜儿沿着长长的廊子走着,心却“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问道:“这位姑娘,既然柳公子不在,这柳夫人找我们可有什么事?” 那丫头笑着:“叶府来的嘛,柳家一定要接见的,你有什么事问夫人吧。” 大堂里一个老夫人静静坐着,穿着得体,雍容华贵的,手持一串佛珠,眉目间淡然安宁。 “夫人,就是这两位找公子。”那丫头通报完就退下了。 柳夫人睁开了微闭的双眼,暖暖捏起了手中的佛珠,问道:“你们二位请坐下吧,听说你们是叶府来的” 喜儿点点头,这柳夫人似乎不怎么好说话的样子。 第109页 “你们找玄伶可有什么事?”她继续问道。 “回夫人的话,我们想找的其实是叶落松,他又离家跑开了,想着他和柳公子的关系最近,便找来了这儿。”这番说辞是喜儿事先想好的,她也只能这般说了。 “都是群不回家的孩子。”柳夫人眉目间泛起一阵忧愁,“玄伶也很久未回了,也许这孩子是再也不想回这里了。” 喜儿愣了愣,太奇怪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个德行? “对了,先前在叶家没有见过你们,你们二位如何称唿?” “我们是叶落松的朋友,我叫做喜儿,他叫赵芸衫。” “喜儿,喜儿。。。这名字。”柳夫人也喃喃着,大嘆了口气。 喜儿实在纳闷了,自己这名字是有多特别?怎么都念叨着她的名字不放啊。不过看来这柳家也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了,真是愁人啊。 这天色也不早了,柳夫人让他们住一晚再走,反正他们暂时没有头绪也无处可去,便同意了。 那丫头是在柳夫人身边伺候的,叫做翠苹,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又送来了晚膳。喜儿灵机一动,拉着翠苹聊了起来。 “有句话我想问问姐姐,又不知当问不当问。”喜儿笑着。 “姑娘有什么便问吧,能说的我一定会说。” “夫人今儿听到我名字的反应似乎有点奇怪,莫非是因为四喜的关系?”喜儿开门见山。 翠苹望着她愣了楞,大嘆了口气,似是很遗憾道:“那是自然的了,夫人可喜欢叶姑娘了,说这丫头聪明伶俐,对夫人也很好。依这柳叶两家的关系,这亲事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可惜这叶姑娘突然就死了,夫人知道后难过伤心了好久好久。这几年也不知道是染了什么晦气,柳家也事事不顺,前几年老爷还娶了个二夫人呢,结果。。。算了这事不提也罢。” 哈?原来柳叶两家曾订过亲,而且还是那个搞错的叶四喜,看来这事柳玄伶没有完全告诉自家人,他们还不知道现在那个才是正牌的叶四喜,人家还活得好好的呢。 “对了,你们来找我们家公子只是为了打听叶家公子的下落?”翠苹缓过了神,又问道。 “哦,是啊,姐姐你可有什么线索?” “也不能说是有什么线索,公子很少回来,有次回来奴婢有听到他和下人说到皇城什么的,也许他是去了那儿吧。” 反正也无处可去,不如就碰碰运气,喜儿总隐隐觉得叶落松和柳玄伶二人都是一样的性子,又不回家总在外处,没准去了皇城都能碰上。 夜凉似水,无风无月的深夜,似乎一切都冷到了骨髓里。柳玄伶站在雪松下,穿着薄衣,他似乎感觉不到冷。 “你在想什么呢?一切都计划好了,不会有事的。”蓝臻说道。 柳玄伶却并不回答她,她微微一嘆气,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了,劝道:“你别这样,一定会找到福儿的。” 柳玄伶摇摇头,她想走又怎么会轻易让人寻到? 蓝臻这话也实在很没底气,她清楚记得五福成亲前一晚曾问过她如果有一天心爱的人不辞而别会如何?看来五福是早就有心要离开了,只是是为什么呢?这话蓝臻也不敢跟柳玄伶随便提起。 她私下差了人到处去打听,可惜至今音讯全无,如今他们身负重任,一时半会儿挪不开身,要打听五福的下落就更难了。 “顺子!”蓝臻回房的路上看见了顺子,忙喊住了他。 这顺子最近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其实这儿各个都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紧要关头大家都太过紧张了,还是因为五福的无故离去。 顺子有些憔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蓝臻,怎么了?” “想问问你有没有五福的消息了?”蓝臻没有抱太大希望。 “还没有。” “她这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她又能做什么呢?我反而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了。” ☆、我叫五福 皇城路途遥远, 一路上磕磕碰碰, 等到达皇城后也已是十日之后了。城门口戒备森严, 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严加检查盘问。 “你们是打哪儿来的?”一个守卫拦住他们,警惕地问道。 “林州。”喜儿自然地回答道。 “林州, 这么远?上这儿是为了什么?” “寻人。”赵芸衫立马说道。 “寻人, 寻什么人要这么远?”那守卫继续问着, 眼神细细地打量着他们,似想把他们看透一般。 “家人, 弟弟来了皇城上学堂, 我们过来看看他。”喜儿白了赵芸衫一眼, 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那守卫又问了几句, 看不出什么可疑便放行了。 “喜儿姑娘,这里是出什么事儿了?”赵芸衫低声问道。 “你没发现吗, 盘查的这么紧, 肯定是大事,如果你说寻人那岂不是更麻烦。” 城门边另一个守卫向方才盘查他们的那个守卫处跑来, 手里拿着张画像,问道:“这姑娘你可有瞧见过?” 那守卫皱了皱眉,盯着画像许久,一拍手, 喊道:“有有有!” 第110页 那人一惊喜, 忙确认道:“你肯定?” “当然肯定,就在刚才才入的城门,身边还有个男子呢?怎么着, 这两个人有问题?” “没有,只是帮人问一下而已,有人在找她,既然知道她在皇城了,那一切好办了。” “那姑娘方才也说来皇城是寻人的,说是寻上学的弟弟。” 那守卫不敢马虎,交代了下工作便跑去找了蓝臻,细说了方才那事。 “真的?福儿来皇城了?”蓝臻听闻后第一反应就是她来皇城一定是为了柳玄伶,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蓝姑娘,就是有点很奇怪,据说和这姑娘一起来的还有个男子,而且那姑娘说是来寻弟弟的,你说会不会人有相似弄错了?” 蓝臻思忖着五福并没有其他亲人了,那这寻弟弟的说辞是从何而来的,这和她一起的陌生男子又是谁? “不管怎么样,先让人在城里寻起来吧。” 喜儿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她在想着要如何才能打听道柳玄伶的情况,毕竟她不知道样子,也没法自己出去找。赵芸衫曾见过柳玄伶一面,只是那是很多年前了,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煳了。 两人商量了许久也没什么妥善的方法,就打算在城里逛逛,也许能碰到也说不定。 皇城的尽头是当朝的皇宫,这皇城有别于其他的县城,显得更繁华热闹,天子脚下果然是与众不同。 赵芸衫在一家首饰铺前停住了脚步,这皇城里的铺子比他家乡的好了几十倍不止,这些髮钗啊簪子啊做工精细,价值不菲。 心里想着四喜一定会喜欢这些的,以前的她总在赵家忙里忙外,每日又要挨赵大娘的骂,实在很心酸,可是往后再也不会了。 喜儿瞧着他,心里微嘆一声,也是个痴情人,希望这叶小姐能懂。 “五福!你是五福,你怎么在这儿!”陌生男子一把抓住喜儿,惊喜地喊道。 喜儿推开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各种眼生,说道:“你认错人了吧,我叫做喜儿。” “喜儿?怎么会呢,你明明就是五福,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了呢,柳玄伶和我们到处都在找你?” 前一分钟喜儿确定眼前这人是弄错人了,然而听到柳玄伶的名字时她不确定了,柳玄伶?他提到了柳玄伶?还有,他说柳玄伶一直在找她又是怎么回事? “柳玄伶,你认识柳玄伶?”喜儿一肚子的疑惑。 “对啊,五福你是怎么了,你赶紧跟我走吧。”那人抓起喜儿就走。 喜儿跟着他走了几条街,心里却忐忑着,她觉这事越发的不对劲了,忙问道:“你为何喊我做五福?” “这我还要问你呢,你干嘛说你叫喜儿?”那人笑着,又接着说道:“你在成亲之日就这么跑开了,一言未留,我们到处都在找你,昨儿才接到消息你可能已经到皇城了,没想到今日就找到你了。” 成亲之日逃走了?这又是什么情况?更何况叶落松告诉她,她是他没过门的妻子啊? “我,我在成亲那日逃走了?”喜儿喃喃着。 “是啊,我原本还想着你是不是和柳玄伶闹不愉快了,这才气气他,没想到你一走竟然这么久。”那人还在不停说着。 喜儿甩开了他的手,停住了脚步,冷冷道:“你叫什么?我又到底是谁?” 顺子把所有能说的都告知了喜儿,不,应该是五福。 五福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如何,只知道她被人欺骗了,还是个弥天大谎。在她心里那个温柔的男子,圆圆的大眼睛充满着善意和亲近,然而此刻他的脸已经模煳了,五福看不清他,更不想看清。 “顺子,你们怎么在这儿?”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容貌秀美,姿色出众。 那女子望向了一旁的五福,诧异之色闪过,眼波中异样的情绪闪过,随即冷冷道:“看来我们有不少事儿需要好好说清楚了。” 长街上,赵芸衫付了银子,一回头却不见了喜儿。 蓝臻正路过这间铺子,方才她似乎远远看见了五福,然而一眨眼她又不见了,大喊道:“福儿,你在哪儿?” “你最好跟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王子凝忍住心里的怨气和恐惧,责问道。 顺子掩上了房门,不发一语。 “你想带她去见柳玄伶对不对,你打算做个大好人让他们破镜重圆?还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死心了?”王子凝觉得好可笑,冷冷道。 顺子依旧默不出声。 “顺子,你别忘了你曾做过的事儿,这些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你可还会有命在?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留着她给自己保命用。”王子凝诡异地笑着。 顺子所说的一切对五福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然而她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原来和她成亲的那个人不是叶落松,而是柳玄伶。 柳玄伶和她曾经的点点滴滴她根本想不起来,甚至不知道他的样貌,对她来说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其实叶落松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自己当时竟然如此轻易地相信了。 如今她又要如何呢?找到叶落松问她为何欺骗自己,还是找到柳玄伶再续前缘? 她什么也不想做,竟然有了离开此地的想法。 第111页 顺子告诉她,他可以带她去见他们,但是不是现在。如今他们身处要职,不容许一点差错,必须等事情了结后才可以。 顺子也不让她随意出门,如今皇城内外守卫森严,不知谁可以相信谁不可以相信,他让五福就留在这屋子内不要外出。 顺子经常几天都不来一次,五福突然想起那日就这么跟着他走了,完全忘记了赵芸衫,顿觉不妙。她又不想违规对顺子的承诺,便想着快去快回去客栈里寻赵芸衫说清因果好让他也琢磨下之后该怎么办。 然而客栈的老闆告诉五福,赵芸衫在昨儿已经结帐退房了。难道他已经找到了叶落松,还是他已经彻底放弃了? 五福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皇城街头,觉得自己根本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今儿是初一,长街上好多人提着篮子,带着香火往郊外走去,他们是去庙宇上香祈求平安顺利的。 五福跟着人群前行着,都说人命由天定,如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寻一寻前尘往事。 庙里人头攒动,妇人带着姑娘小姐们虔诚地祈祷着。后院的解签处也挤满了人,有个和尚坐在木桌中间一一解读着签文。 五福并不着急,她在庙堂里看着佛像,心如止水,一站便是一天,时间仿佛都禁止了。 天渐渐黑了,人群逐渐散去,五福还是呆呆地站着。 “这位施主,天色不早,请问可还有其他的事?” “我想去求个签。” 五福来到了后院,方才人满为患的院子此刻只有一个师傅坐在木桌后,闭眼小憩着。 悄悄坐在椅上,方拿起求籤筒,只听那师傅依旧闭着眼,却说道:“这位施主,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想求个签。” “是有心事想不明白?” 五福点点头,开始摇晃了起来,“噗通”一声,仿佛在她心里狠狠地一击。 “前尘往事皆前定,捨去过往得新生。” 那师傅念着,轻声道:“施主可是有什么事放不下。”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更放不下。” “前尘往事皆前定,那些是已经发生的事了,无谓你想不想,他已经发生了,又何苦牢牢抓着不放呢。” “可是每个人都有过去啊,如完全都不知道,一点也不像活着的样子。” “非也非也,那些是你改变不了的。” “捨去过往得新生。有舍才有得,你记住我这句话。” ☆、回到最初 五福这种被动的心情持续了好几日, 那支签文她一直随身带着, 却没有再看过。 她不能否定那师傅说的话, 只是对她这样一个什么都不记得人来说,如不去追寻那些过往, 她永远都是一片空白, 又怎会又东西去捨弃呢? 顺子再来的时候, 五福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能提前去见柳玄伶。 顺子的神色有些尴尬, 搪塞着她。 这态度五福早预料到了, 她也是为了礼貌总要和顺子说一声, 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然后话还未说出口, 就感觉脖子一疼,便失去了知觉。 王子凝冷冷地看着顺子, 发出了轻蔑的一笑, “你真是连件小事也办不好,不过也无所谓了, 我已经想法子拿到了最新的消息,很快这些事都可以彻底结束了。” 王子凝在顺子心中一直都是天仙一般的存在,此刻那一如往常的美丽在顺子眼里头一次感觉到了窒息的恐惧。 五福从昏暗的屋子里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瞧见了她绝对没有想到又最不想见的人, 叶落松。 “你还好吗?”叶落松哑着嗓子, 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和顺子他们是一道的,那柳玄伶呢?”五福瞧着昏暗的房间,心里突然一沉。 “柳玄伶, 你是把所有事都想起来了吗?”叶落松眼底里一片死寂,只是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五福并没有察觉到。 “想起多少这重要吗?还是你觉得你可以瞒我一辈子?叶落松,我真的不懂,你告诉我?” 叶落松转过了身,背对着五福,平静地说道:“我的确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想起了所有,你如今怨我也好,恨我也罢,都随你了。” “喜儿,喜儿。。”五福不停念叨着,她终于彻底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了,苦涩地说道:“我想了很久,你为何会给我取名叫喜儿,无论是叶夫人还是柳夫人,念起我名字的时候总是神色怪异。四喜,你的姐姐四喜,当然我说的不是如今的叶小姐,是曾被搞错的白鹭,你是因为她吧。” 深藏心底的情感被曝露在阳光下,叶落松觉得此刻的他已经鲜血淋漓了。 五福在剎那想到了那个毫无印象的柳玄伶,他是否知道这一切,曾经的五福又是否知道?当时的五福在成亲之日选择离去到底又是什么原因呢? 屋外阳光灿烂,刺眼得有些让人眼睛发痛,王子凝背光而立,长裙飘飘,宛如当年刚踏上灵山的女子。 只是心境早不是当年了。 “你和她把话都说清楚了?”王子凝问道。 “这和你没关系,我和你只是做了个交易,事情了结后我会带着五福走,而你要如何,请自便。”叶落松冷冷道。 第112页 “希望你给的消息能够顺利了结这些事,否则我们谁也吃不了兜着走。” 叶落松不想再和她谈下去了,瞥了站在一旁的顺子,叶落松冷哼一声,转身便离去了。 “他的话可信得过?”顺子心里直发毛。 “他和我一样,对某个人都太执着了,就凭着这点,他不会乱来的。”王子凝瞧着叶落松离去的方向,沉思着。 五福一直被关在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无处可逃,这几日她喝过几口水,总是昏昏沉沉的,外头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 躺在床上她闭着眼,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脸,慵懒淡然又有些漫不经心,眉眼生得极其好看,在他幽深漆黑的瞳仁中五福看到了自己。 “福儿,福儿。。。”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唤着。 五福勉强睁开眼,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子,笑眯眯地盯着她,嘴角扬起了开心的弧度,笑着说道:“你可算是醒了。” “你是谁?” “看来你果然把什么都忘记了,真是可怜,你都发生了什么呀,来,先起来。”那女子扶起了她,让她靠在床上。 “我看她们一定给你用了药,搞得你总是昏昏沉沉的,真可恶。别让我抓到他们,否则把他们皮也给扒了。”那女子狠狠地说着,可是看着这样的她却一点不讨厌。 那女子唠唠叨叨说了一堆五福听不懂的,又像想起了什么,笑道:“我叫蓝臻,你喊我臻儿吧,就当时第一次认识的朋友。” 五福低下了头,人往后缩了缩。 “怎么了,你是怕我是坏人吗?”蓝臻笑道。心想这丫头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比起以前的她,这警觉心倒是高了许多,也是好事一件了。 五福摇摇头,不知道为何她很相信眼前的女子。 “你先跟我走吧,我一路上跟你解释,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这屋里屋外没有一个人,顺子,叶落松,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女子都不在。 蓝臻带着她上了马车,行驶在长街上,可是外头似乎不如先前见过的热闹,五福有些诧异,刚想撩起车帘,被蓝臻阻止了。 “这些事你就不要再想了,皇城这几日不太平,有大事要发生了。你别担心,和我们在一块你很安全。” “臻,臻儿,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说实话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五福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记得了,能把你找到就是最好的事儿了,记忆是可以找的,实在找不回来了也没事,往后的日子才是真的。”蓝臻安慰道。 往后的日子才是真的。五福想起了那番话,有舍有得,她必须要捨弃曾经的自己吗? “你是要带我去见柳玄伶吗?你们和叶落松顺子他们是。。。?” 蓝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嘆道:“他们是男人,你的事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但是福儿,你千万不能再随便跑开了,这太危险了。你知道这些时日,我们找你简直要找疯了吗!” 五福低声说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记得我当时为何会走,甚至关于柳玄伶的一切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蓝臻心里有些难受,她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今后要如何相处了,到底事情是为何发展到了这一步。 “臻儿,我这次见到了叶四喜,当然也知道了叶家发生的事,原来叶落松把我当做了曾经的那个四喜,他还喊我作喜儿,到底是他的可悲呢还是我的可悲。”五福红了眼,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 还有那个未曾见过一面的柳玄伶,五福除了一片空白更多的是惊慌,尤其在经过了叶落松这事后,已经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 “臻儿,柳玄伶是个怎么样的人,还有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你们大家?”五福有些发急,对什么也不知道的状态实在感到太害怕了。 蓝臻搂住她的双肩,犹豫道:“我不想打乱你的想法,也怕那些曾经带给你太多的犹豫,福儿,慢慢来,不要心急。说起来能找到你还多亏了赵芸衫,没想到当年翻龙寨一事,对这小子只是偶尔的一瞥,倒在这次派上了大用场,要不是我认出了他,怕还真不能确定你来了皇城呢。” “我们一直在城里寻你,知道你早晚会去客栈,一直让人留心着,果然不出所料。”蓝臻眼里闪过一丝惆怅,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们一直都在留意我?那我去到顺子那里还有被他们关了起来,你们都知道?”五福诧异道。 “是啊,我们不想打草惊蛇,只有委屈你几天了。”关于此事蓝臻很抱歉,她起先是不同意的,觉得太冒险了,只是这偏偏是最好的办法。 “顺子和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这又为何?”五福不解。 “这事说来很复杂,日后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吧。” 马车停在了一座民院前,地点隐蔽又很不起眼,看上去都不像给人住的,里头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这院子里空无一人,蓝臻安排了五福住下后便也要离去了,严肃地说道:“福儿,这儿不会有人来的,你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一步,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外头的事儿不用多管。相信我,你一觉醒来所有的事都解决了,你可以重新好好地生活了。” 第113页 这里很清静,外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偶尔飞进来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喧闹了一番后展翅飞往天空。 五福遵守了承诺,没有离开院子一步,她多数时间不是躺在床上休息就是在院子里发呆。蓝臻说过等事情结束后她就可以重新生活了,她可以不关心外头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她必须思考今后的生活,难道一切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五福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她似乎做了很多的梦,还都是好梦,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这屋子和先前的完全一样,只是空无一物的桌上出现了一个锦盒,难道是有人在她熟睡的时候进来过了? 五福心里有些忐忑,仓皇地盯着那锦盒。半晌,上前打开了那盒子,里头有着三样东西,一对玉镯子,一个玉戒指,还有一条玉链子。 ☆、第四个任务的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差不多就要结束了,还有个小小的后记,其实我写得挺累挺绕脑的,也算是真正意义上完结的第一篇文。 新的文在存稿中了,希望能有个大突破,ps,想写个欢乐的,毕竟这文其实我越写到后面我竟然有想哭的冲动,明明最早打算不能虐的啊! 希望小伙伴给我多多留言~谢谢大家。 日夜交错, 时空颠覆, 所有的人和事都会掩埋在滚滚长流中, 而那些记忆和真相,即使被人揭开了, 却也会随着时间的流动, 该忘记的和不该忘记的都会消失不见。 今夜月色正浓, 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朦胧又美丽的月夜了,这样美的月色, 适合把酒言欢, 适合吟诗作对, 适合花前月下, 适合一切美好的事物,可是此时的五福想起了所有的事。 那三件首饰, 依旧躺在锦盒中, 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着夺目的色泽,的确是真真正正的宝物。 五福想起了作为五福的一切, 曹府,蓝臻,叶落松,柳玄伶, 当然还有她为何会来此的可笑的任务。 小精灵最后那个任务, 她也记了起来,“你要救那位柳公子。” 五福知道皇城怕是变天了,虽然这院子与世隔绝, 但是这心从来没有静下来过,今晚五福能预感到自己将会彻夜难眠。 不是因为她想起了曾经的凡事种种,而是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今晚会来。 微风拂过,缭乱了这凄迷的月色,五福知道是他来了,她转过身向他跑了过去,那个曾温暖得让人掉泪的怀抱一如既往的让五福觉得安心。 “你是不是在怪我?”五福嘶哑着嗓音问出了声,她想起成亲那日为何会落荒而逃了,只是现在的心境已然不復如初了。 “没有,这一切的错,归根结底都是我。”柳玄伶的脸看着略显疲惫,望着五福的眼神却依旧炙热。 “那个锦盒是你送来的?” 柳玄伶点点头,“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不再欺瞒你,你可否静下心来听我说完这一切。” 两人回了房,柳玄伶把这锦盒放到了五福的面前,修长的手指一一抚过盒中之玉。 “这要从南珠国开始说起,十几年前南珠国的帝王带着他三位公主前来皇城和亲,两国有联姻的需求,皇城想先见三位公主一面,其中一位会留在皇城,长大后与太子成亲。南珠国的帝王带着公主还有很多宝贝一路前往皇城,三位公主当时年纪很小,初来此地水土不服。帝王很心急又怕耽误了良辰吉日,便留下随从保护公主,先行前往了皇城,岂料途中公主一行人遇上了劫匪,那些随身的侍卫无一不倖免于难,三位公主从此下落不明。那些劫匪不仅杀光了当时在场的人,还劫走了南珠国的宝物。” 柳玄伶说到此处,顿了顿,愣愣地看着这锦盒,继续说道;“南珠国有块上好的玉石,帝王疼惜三位公主,命人用这块上好的古玉打造了三件饰品,三位公主每人一件,当时也是随着那些宝贝一起带来了。” “这三件首饰莫非就是这锦盒里的这些?”五福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的确如此,三位公主恩泽福厚,躲避了大难,但是从此失了踪迹,南珠国的帝王以为她们已经惨遭不幸了。” “那这三件首饰为何会在你这里?”五福想起了那条玉链子,初次见到之时是在曹府二夫人梅香的屋里。” 柳玄伶看了她一眼,指向了那对玉镯子,说道:“这和柳叶两家逃不开联繫,我父亲和叶伯伯当年路过此地,见到了一地的尸体,却见一人手里死死抱着个盒子。那人还未断气,见到我父亲二人,拼命地想逃脱,最终被鬼迷心窍的二人失手杀了,那怀中之物也被我父亲和叶伯伯拿走了,就是那对玉镯子。柳叶两家是世交,从小订了娃娃亲,于是这对玉镯由两家各自保管其一。我父亲还从在地的侍卫身上搜到了不少银两,从此起家。\" 五福终于明白为何柳玄伶和叶落松对这么不愿意回家,恐怕在他们心里这个所谓的家才是真正让他们恐惧的地方。 “这事和蓝臻也有关系,她曾告诉过你她有大仇未报,指的也是这事。当时南珠国的帝王还请了当地的镖局一道护航,可惜整个镖局连同遭了厄运,蓝臻是总镖头的女儿。”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蓝臻总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那她和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啊?” 第114页 “冥冥中自有安排,我和她都是博学堂的弟子,蓝臻当时一直在调查当年的案子,她最先查到的就是柳叶两家,易容成了嫚红接近我父亲,还一度成了我二娘,我当时可以半分没有察觉到。”柳玄伶无奈地笑笑。 关于这点五福是非常佩服蓝臻的,她完全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放弃所有。 “那三位南珠国的公主呢,还有这条链子还有戒指又怎么会到你手里的?”五福觉得这故事没有结束,柳玄伶藏了更大的秘密。 “福儿,是不是无论这个故事的结局如何,你都会留在这里不再离开了?”柳玄伶犹豫着,他也在害怕,他猜想到了五福当时不顾一切离开的原因。 五福沉默了,她心里早原谅了他,虽然四喜和六弦的名字依旧像根刺一样,但是现在她们都已经不在了,而在柳玄伶身边的是她。 “柳玄伶,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顺子,他和王子凝。。。”五福想起了那件最重要的事。 “嘘,我知道,我早就知道顺子叛变了,还有叶落松,当然他一直都在我们这边,他是我让他去的,也算是弥补他犯的错。”柳玄伶得知是他把五福给藏了起来的瞬间,的确有些失落,但是仔细一想,他又何曾有错呢。 “不,不是这个,你知不知道,四喜,六弦还有曹锐,都是顺子杀的!” 五福抱紧了柳玄伶,并未再说一句话,两个人的心跳声交错着,在慢慢长夜里似乎是唯一依靠。 五福醒来的时候,柳玄伶已经走了,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入睡的,只记得那一觉很安稳。手边留有一封信,字迹未干。 “那三位公主当时分别被人救起了,第一个就是四喜,南珠国长公主的名字原叫做白鹭,后来的事你是清楚的,两个女孩被搞错了,白鹭是死在了叶家。第三个是六弦,南珠国第三位公主,原名叫做池鹭,她和蓝臻都是被博学堂的师傅救起的,从此便在灵山生活了,而六弦是在一次任务里丧生的。南珠国的第二位公主尚在人间,五福,那便是你,你原名叫做雪鹭,那条玉链子是属于你的。” 五福读到此处,知道大部分谜底都已经解开了,她频繁做的梦魇,那些不过是她的前世今生,而梦中反反覆覆出现的女子都是她的姐妹们,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六弦,四喜。。。”五福还是习惯性地这样称唿她们,如此说来和柳玄伶这段爱恨纠葛的竟然是自己的姐妹。 还有一页纸,却只是寥寥数语。 “福儿,和四喜六弦的曾经种种我想了很久都无法亲口跟你言说,你当初问我她们与我的关系时我很矛盾。我和六弦是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的,如没有柳家的牵绊,我或许会一直和她生活在灵山,也许这样的未来是六弦一直期盼的。我和四喜是在对的时间里擦身而过的,你当时问我四喜的时候,我回答你她是叶落松的妹妹,也许是我的小小狡猾,我不敢去想你知道我曾倾心于白鹭时你会做何感想,她死后,这的确是我最大的遗憾。而你,我只能告诉你,你是我真正毫无顾忌的去爱的第一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五福过得很平静,她每日都会仔细地看着曾经属于她们三姐妹的镯子,戒指和链子,每样细细地看着,轻轻地抚摸,好像怎么也看不腻。 除此之外,她便是等柳玄伶回来,还有那个他们尚未完成的婚礼。 几日后,蓝臻带来了消息,皇城已经平定了,天下安宁了。但是看着昏睡不醒的柳玄伶,五福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随之离去了。 蓝臻告诉她,当年案子的始作俑者是皇上的亲弟弟豫亲王,他得知皇上拉拢了南珠国为太子保驾护航,暗地里联繫了自己的心腹,在途中欲剷除三位公主,以此来挑起两国大乱,却不想三位公主都活了下来。当时这件事是由王溯,曹正,还有翻龙寨一起干的。 她自己和六弦被博学堂的师傅所救了,当时那玉戒指就在六弦身上,那次比试戊辰师傅特意在山洞里放了那枚戒指,六弦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反而让柳玄伶发现了蛛丝马迹。 曹正二夫人梅香的表哥李祺跟此事也有脱不开的联繫,当年丰都城的失踪案也是这些人做的,目的也是挑拨两国关系。顺子作为博学堂的弟子,把幻觉等等博学堂的独门秘笈告知了他们,才会出现如此离奇的失踪案。而李祺的院子不仅用来关押她们这些被掳走的人,更是藏了当年劫来的南珠国宝贝,那条玉链子也被他们发现,曹正用来送给了梅香。 所谓世事难料,又各种因缘巧合,樊天霸从师傅手里接过了重任,一心改变着寨子,又把当时的元兇樊天暴给绳之以法了。当时跟随樊天霸的一众兄弟在此次平定叛乱中又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也算是弥补了翻龙寨曾经的过错与罪恶。 王子凝原先是不知情的,只是身为从小唿风唤雨的大小姐,对柳玄伶那种爱而不得的执着使她走了极端。顺子被柳玄伶杀了后,王子凝便失去了踪迹,也许活着或是死了对她而言没有太大的区别。 博学堂此次又是立了大功,柳玄伶这么多年潜伏在王府无疑是成为他们最大的后盾。 五福再一次看见了叶落松,两人相视而笑,也不觉得尴尬。 叶落松还是同初见时那样笑容满面又平易近人,偶尔还会开开玩笑,五福还是找了个契机跟他长谈了一次。 第115页 “福儿,你和我也终究回不到最初了。” “最初?那时候你总是给买点心,以后都不会给我买了吗?”五福却是笑着。 “你懂我的意思。”叶落松淡淡地说着。 “其实你从没有爱过我,你只是把我当做了四喜,那个你曾经的姐姐。”五福一语道破了关键。 “是啊,赵芸衫当时跟我说他故意把两个女孩弄错了,我知道四喜根本不是我的姐姐,那剎那我真的很开心。我当时告诉柳玄伶只是为了确定他对四喜的心意,可终究是我慢了一步。那几日我辗转难眠,到底是把她当姐姐保护她的身份,还是让她们各归各位,我就可以和四喜在一起了?其实无论是哪个,都是我输了,我已经不能再喊她四喜了,她原本就不是,她是白鹭。” 叶落松说完这些,神色无比轻松,又笑道:“赵芸衫那小子这几日总缠着我,让我答应他和四喜的婚事,我看过几日我得会林州一次了,毕竟我的家还在那里。” 叶落松有些担忧地问道:“福儿,如果柳玄伶一直不醒,那你该怎么办?” 顺子到最后完全是破釜沉舟了,王子凝得不到的,他便替她都毁了。 五福却只是笑着说道:“不管他醒不醒,婚礼还得继续,你一定要参加完了才能回林州哦。” 今日和当时成亲那日完全一样,一样的天气,一样的布置,一样的人。蓝臻和樊天霸从一早就陪着五福,给她梳妆打扮,五福把玉镯子,戒指和链子都戴上了。 “果然是属于你的东西,和你太相衬了。”蓝臻笑道。 在五福耳边轻声说道:“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快乐。” 五福笑了,调戏道:“别光说我了,你和李元呢,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你总和他抬槓。” 蓝臻捂着嘴尴尬地说道:“你别胡说,我哪能看上他呢,别胡扯了。” “福儿可没有胡扯,她说的字字在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樊天霸笑得开怀,对她来说,她嫁了两个妹妹。 到处一片红色,虽然人不多,可这份喜气洋洋的心情早已洋溢在每个人脸上。 五福离开了这份热闹,悄悄打开了和柳玄伶的新房,他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他虽然一直话不多,可是这份安静却是从来没有的。 五福坐在了床边,俯在她身上,笑道:“今日是我们的好日子,你快别睡了,我知道你很快就会醒来的,可惜到了那时我便见不到你了。” 五福挪了挪了身子,让自己靠着舒服些,轻声道:“仔细算来,我们吵吵闹闹的日子可比在一起的多多了,其实我好不甘心啊。” 五福凑上前,吻上了他冰凉的唇,又似想起了什么,笑道:“你跟我坦白的那日,你吻过我,我其实没有睡着,我都知道呢,却也只有这一次罢了。此刻是我主动的,我们也算扯平了。” 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五福闭上了眼睛。 她手腕处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一滴滴落下,染红了柳玄伶本就鲜红的喜袍,只是那刺鼻的血腥味蔓延在了屋子里。 五福手里握着那支签文,背面只写了一句话,一命换一命。 她又梦见了四喜和六弦,可是这次她不是看见了她们,而是她五福自己就是她们。 所有的事儿她都明白了,我们终究是两清了。 ☆、任务的报酬 钱有米在医院里悠悠地醒来, 四处一片白花花, 白花花的墙壁, 白花花的床单,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觉得自己要瞎了。 心暖暖的脸突然出现在她上方, 没把她吓个半死, 扯着嗓子大喊道:“你是不是嫌我不够苦,命太长, 故意来吓我的啊!” “我才要被你吓死了呢, 深更半夜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你进了医院。” 其实钱有米到底是怎么进的医院呢, 记得自己似乎是在地铁上啊!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你是太过劳累了, 就这么晕了过去,再下去就要演变成过劳死了。”心暖暖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发着牢骚:“我早说了, 你这上班和打工天天一起,受不了的嘛!” 钱有米转了转头, 这病房里只有心暖暖她一个人,心里一阵失落。 “你在看什么?是不是在找金世安。”心暖暖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没,没有。。。不对,我就是在找他, 他这个没良心的!” “他去签合同了, 签完就来,你放心吧。”心暖暖露出神秘地一笑。 “签合同?他那么快找到新的工作了?” “算是吧。” 然而这一天金世安都没有出现,钱有米的问题不算大, 住了两天也就出院了,并且又被爹妈强制在家呆了一周,导致这个月到手的工资创了歷史新低。 钱有米在家里翻腾着,实在太无聊了,她只想出去赚钱啊,夜深人静正是胡思乱想的最好时机,钱有米蒙着脑袋迷煳煳地想着日后的发财大计。 那道熟悉的金色光圈又出现了。 “喂,你最近好吗?你一直在住院,我就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了。”那个小精灵出现了。 钱有米几乎快不记得这事了,木讷着,“我记得这是我最后一个任务了吧。” 第116页 “嗯嗯。”那小精灵拼命点着头,神色却是开心得要飞起了。 它飞到钱有米眼前,一个九十度大鞠躬,诚恳地说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要回家去了,以后也许不会再见面了。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你最后一个任务非常的出色,足足挣了六十分,前前后后加起来,四个任务一百分啦,我可以回家啦!” “哦,你这就要走了?”钱有米竟然有丝失落,她这性格就是欠抽。 “是啊,我会想念你和你的大草莓的。”小精灵突然哭了起来,那模样非常的滑稽。 它再次给钱有米鞠了个大躬,身子往上飞去,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再见了。。。”钱有米也有些鼻子发酸。 不对啊!卧槽,这事不对啊!钱呢!!! “你别走啊,报酬呢!喂喂,我的丰衣足食呢!我的大帅哥呢!!!”钱有米从床上跳了起来。 整个房间一片寂静,就好像那个精灵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钱有米绝望地倒在枕头上,为什么自己总是缩头缩脑地干蠢事,实在是太亏了! 耳边传来一阵不知从哪儿发出的低语,“你的报酬几天后就会到帐,记得查收哦!” 钱有米在周一收拾好了心情准备去上班,刚踏出大楼,准备去挤早高峰的地铁,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早啊,有米。”金世安对她灿烂地笑着,绝对比这阳光还灿烂。 “早。。。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怕自己挤地铁给碰着,来接自己? “送你上班啊,来,快上车。”金世安拍了拍那熟悉的摩托车。 钱有米趴在他背上,非常舒适安心,可是这风一吹,她又惊醒了,不对啊,他都辞职了,怎么还和自己同路?莫非是特意来接的自己? 钱有米的心狂跳着,可是也不对啊,这货辞职都没和自己说呢! 摩托车一个优美的弧度,停在了一条宁静的街道上。这里便是钱有米经常路过的那条充满异国风情的小街,即使在周一这样繁忙的早晨,这里似乎没有被这些烦杂给清扰到,依旧宁静悠远。 “你干嘛带我来这里?”钱有米觉得好生奇怪。 “来嘛,跟我来。”金世安拽着她一路向前走去,停在了一处咖啡店前。 这家应该是刚装修好的,还有一股油漆味道,可是里头的装饰都摆放得差不多了,正是钱有米心中所想的那样,木桌被书柜环绕着,后面的厨房是用来烘焙的,可以卖咖啡卖西点。 “这家还没开门吧?你干嘛带我来这里?味道很好?”钱有米一脸疑惑。 “是啊,等你开门呢,老闆娘。”金世安大声说道,却没有半点玩笑。 钱有米楞了半天,不是以为这个店,而是那句老闆娘,不不,老闆也就算了,为什么是老闆娘?! 金世安的预想中,钱有米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傻呆呆的,一脸脑子进水的表情。 心暖暖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频频摇头,这有米怎么就是不开窍啊,这么隐晦的告白她怎么可以蠢成这样! 金世安他觉得自己败下了阵来,已经在思考要不要知难而退了,这时钱有米开口了。 “你是说这家店日后是属于我了?” “对啊!” “可是我付不起房租,雇不起人,买不起材料。。。”钱有米开始念叨着,她也在确认他方才那句话。 “有我啊!”金世安觉得自己快要落跑了。 “有你的意思是?”钱有米望着他,快说下一句! “我替你付房租,替你僱人,替你买材料!” “那这店岂不是变成你的了?”钱有米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你也是我的。。。”金世安低声说着。 两人相视一笑,在灿烂明媚的长街上,勾勒出了一副绝美的风景。 金世安和钱有米的速度也是槓槓的,咖啡店开业后,两人就准备结婚了,其实想来也十几年了,堪比老夫老妻了啊。 这日心暖暖陪着钱有米去挑选首饰,钱有米对先前暖暖隐瞒她一事还有些怨念,但是按照心暖暖的话来说,这才是惊喜啊! 两人试来试去玩了半天后回了钱有米的咖啡馆聊天,咖啡馆的生意不错,钱有米手工自制的西点都卖得很好。 心暖暖看到放在一旁的精緻盒子,好奇地问:“这个是什么,看着好像很特别的样子。” “金伯母送来的首饰,说我们现在的女孩子不一定会喜欢这些,但是她觉得这是老人家的心意,一定要收的。” 心暖暖打从心底为有米高兴,金世安一家都是知根知底的,金伯母又好相处,对她们都很好,这个未来婆婆一定差不了。 “我打开来看看?” “行啊,我还没看过呢?” 这漂亮的盒子打开后,里头是玉制的饰品,放在锦缎上,衬托着玉细腻圆润。这里头是对玉镯子,还有只小巧的玉戒指,和一条带有玉坠子的项鍊。 钱有米有些看呆了,这些实在太熟悉了。 咖啡馆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钱有米抬起头,望着金世安温柔的笑脸。 第117页 一切似曾相识,从未离去。 ------------------------------------------------------------------------------------ 各位小天使小伙伴们,此文完结了。(原本想放在题外话里,可是因为话不多,还是打算放正文了,起码从一而终,哈哈) 虽然我知道每天都是固定的零零星星几个小天使在看,但是我还是想在这里对你们说一声谢谢。 这文的走向和我预想的有了很大的改变,当然这样的结局我还是挺喜欢的。 谢谢大家一路的收看和支持,有什么话请一定要告诉我哦~~ 新文在存稿中了,大概十二月就会发,我相信会是一篇很好的文,大家可以看得很开心很甜~~~ 最后提前祝大家17年有个圆满的收尾,18年有个崭新的开始,嘿嘿嘿! 也希望大家能对我多多的支持,卖个萌求收藏求评论~~么么哒 (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