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 第1页 《别看我》作者:黑皮犬/四喜饺子【完结+番外】 文案: 地下某个乐队。 队名儿喜庆,号称五福。 主唱敖戈站在舞台上的时候,狂的嚣张,目中无人。 别人都说他唱歌是唱给自己听的 后来渐渐发现。 他不狂了。 聚光灯下,他眼角温柔 像是带了个小勾子的眼神目标明确,直指舞台角落。 「敖哥现在唱歌不是给自己唱了。」 「那是?」 「全他妈是唱给他的鼓手听的。」 主唱骚气沖天,荷尔蒙不要钱似的往外迸发,直扑那个一脸呆萌,手拿鼓棒的小男孩。 「那鼓手多乖啊,能受得了敖哥这劲儿?」 「都是假象,他敲起鼓来,就是第二个敖哥。」 「果然,物以类聚,祸害双飞。」 演出结束,后台。 看似乖巧的小鼓手把敖戈抵在墙角,手轻轻一挥。 鼓棒断在男人耳边,杀气四溢。 「再那样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了。」 ——————————————————————— 狡狐系主唱兼大提琴手骚攻vs凶兔系鼓手兼作曲家酷受 *千万不要屏蔽作话。 *搭配bgm观看,效果更牛逼 内容标籤:强强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郁檬,敖戈┃配角:很多┃其它:巴拉巴拉 一句话简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了。 立意:励志人生,追求梦想。 第1章 郁檬蹲在学校门口儿拐角处的阴影里,拿着手机转着玩,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走出来的人群。 来来往往的,已经不少人了。 几乎都是音院里的学生,但是还没见着那张熟面孔。 他很烦,等人这种事儿太煎熬。 非常人能够胜任。 他点开一个聊天框,噼里啪啦的打字。 -五分钟,再见不着你,我就。 「就」的后边儿实在不知道放什么狠话,就这么发了过去。 两分钟后那边儿回復。 -郁哥哥,见不着我我就以头抢地血流八尺。 郁檬挑眉。 -行,我读秒,严谨点儿。 -...... 盛夏时节。 这会儿黄昏的太阳光并不刺眼。 但还是很热。 郁檬穿着身儿宽大的白色系短袖短裤,被光线覆盖显得有些单薄。 发烫的温度里。 旁边的推车小摊儿老闆沖他吆喝了一声,「嘿!小孩儿!买个冰淇淋解解暑啊!」 郁檬皱眉,「我不是小孩儿。」他不爽的抿了抿嘴,掏出了两块钱递给老闆,「老北京冰棍儿,要最冰的那个。」 接过冻成了大冰块子的老冰棍儿,他微皱着的眉毛才舒缓了些。 「咔嚓咔嚓」的开始大口咬。 眼里全是等候已久的不耐烦和焦躁。 吃了一半,凉爽了许多,但是燥意还是没驱走。 实在热得很了。 他肤色又过于白,热气上升,脸颊渐渐变成了粉红。 快他妈热晕了。 他甩甩头,栗色头髮乱蓬蓬的,发梢微卷,叛逆的四处瞎翘。 -四分钟了。 嘴里的冰棍儿「嘎吱嘎吱」咬的越来越响。 「咔嚓」。 冰棍儿吃完了。 棍子咬断了。 郁檬看了看时间,很冷酷的发了一句。 -五分已到。什么时候放血,记得叫我。 他正准备抬腿走。 就听见大老远传过来一嗓子。 嚎的惊天地泣鬼神。 「郁哥!我来了!」 背对夕阳的身影跳跃的像个猴儿,边嚎边跑。 郁檬:「......」 他一脸阴沉的看着那个傻逼离的越来越近。 暗搓搓的开始摩拳擦掌,准备来个深刻的招唿。 周小漾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的飞奔过去就要搂郁檬的肩膀。 直接被嫌弃的拍掉了手。 郁檬面无表情的伸出拳头,精准的锤在了周小漾的腰部。 「啊,你下手好狠,好疼好疼。」周小漾捂住腰,一脸痛苦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郁檬气笑了,「说好的五点四十,你是被人绑了么,这都六点半了,我时间很贵的好么。」 周小漾凝神思索片刻,「我,可以解释。」他沉吟着瞎逼逼,「我帮学妹辅导功课,所以......」 郁檬头也不扭直接把雪糕棍儿扔到了后面,一条线打着弯落进了垃圾桶,他抬脚就走,顺手又买了两根儿。 把其中一个甩给周小漾。 然后阴森森的斜了他一眼。 「这理由说出来你自己信么,赶紧交代,我酌情留你一命。」 周小漾跟上郁檬的步子。 开始咬冰棍儿。 他皱着眉有点儿发愁,语言组织了半天,终于憋了出来。 「我们几个中午吃饭的时候没去食堂,直接订饭去了排练室。」 「吃饭那会儿,简老邪在那儿找咱们上次新练的曲谱,找半天没找着,倒是看见一张合同塞在一个吉他缝里,藏得严严实实的。」 郁檬打了个哈欠,「什么合同?」 第2页 周小漾耸肩,「咱们的主唱跟一个音乐公司签的约,签了八年,他要去明星包装,直接出道,不玩乐队了。」 郁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哦,然后呢,你为什么迟到。」 周小漾哼哼唧唧的继续解释。 「简老邪脾气没收住,上去揍了,我本来要拦来着,但是莫名其妙就跟着他一块儿揍了,接着就被系主任抓去办公室写检讨了。」 周小漾悄咪咪的瞟着郁檬的脸色,甩锅,「我本来是要直接告儿你的,但简老邪不让。说马上就演出了,怕你带情绪。」 郁檬扭头看了眼学校,「他俩人呢?」 周小漾语气里全是同情,「主唱跑了,老邪还在写,我文思泉涌,提前写完出来了。」 郁檬:「......」 温度越发热的燥人。 郁檬走到路边拦了辆车,两人坐进去被空调一阵吹,可算舒服了。 「师傅,去red house。」 给完目的地郁檬才靠在垫上发出疑问,「他什么时候签的?」 周小漾刷着手机,翻出了一张合约照片,递给他看了看,「三个月前就签了,他今天拿来学校准备给老师检阅批假,谁知道就被我们给发现了,脸都吓白了。」 郁檬对合同不感兴趣,反而对这个时间点儿有些介意。 乐队的很多活动演出都是主唱林知文联繫着接的,演出费也是他负责收,六月到七月间就接了好几个活动,现在他潇洒的抽身而退,留一堆烂摊子给他们。 挺操蛋的。 周小漾烦躁的挠了挠头髮,「他摆明了坑队友啊。」 郁檬侧头看向窗外,有些温热的风顺着窗户缝挤进来,一股夏天的味儿。 他顶着一张厌世脸,淡淡说道。 「这场架你拦的好,学校的确不是能动手的地方。」 周小漾一阵哆嗦,「郁檬檬你冷静别冲动啊,杀人是要坐牢的!」 手机「叮咚」一声。 周小漾打开一看。 完,另一个祖宗炸了。 备註【k行者乐队】的微信群闪出一条消息,接着不止一条,开始疯狂刷屏。 三余女王:林知文你脑袋没长圆吧?!拿自己当葱炝锅儿呢?!跟我们来这齣儿?! 三余女王:两面三刀是吧?!拿钱就熘是吧?! 三余女王:个傻逼,真特么夜壶嘴儿镶金边儿,吐出来的字儿比丫壳郎球都臭,引领k行者走上巅峰?好兄弟永远不散?我可去您令堂的吧。 后边儿一连串的京骂。 不带重复一气呵成酣畅淋漓。 好半天,兇狠的一堆字眼里挤进去一句弱弱的发言。 林知文:出道当明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是我对不起你们,既然你们已经容不下我,那就再去找个主唱吧。 接着他一熘烟儿的退了群。 动作迅速,快如疾风,还他妈带着一丝被驱逐的委屈。 剩下几人:.......操。 k行者乐队的主唱林知文,啊不,现在是前主唱了。 和吉他手简天真是酒肉朋友,当初毛遂自荐担任了主唱头衔。 平日里总是一副老好人大哥哥的样子。 演出比赛全权负责,得的奖金基本也落入他的口袋。 队里的都知道他家不容易,来大城市上学就全靠他自己掏学费。 于是在这上边儿,大家都不言而喻的让出自己那份儿。 可谓掏心掏肺不露痕迹的在对他好。 但是就只有个鼓手郁檬。 名字很萌,长相很萌。 本性却和「萌」这个字眼毫无关联。 是唯一一个不给林知文捐钱的人。 所有演出费,准时准点儿要。 少给一分都不可以。 抠嗖嗖的。 郁檬五官精緻,略显稚嫩,本应该是个可爱温柔的男孩子,就是被他那双单眼皮死鱼眼破坏掉了整体柔感。 凑在一起,就四个字。 又奶又凶。 林知文也不敢去腆着脸接近他,总是被他的眼神吓到退却。 就很怂。 这次林知文干出这种事儿,最怕的就是郁檬的反应,他担心郁檬为了那几百块的演出费,把自己「咔咔咔」一刀一刀的凌迟砍死。 现在事情败露,更不敢跟他们几个人当面对质,退群删微信,消失的无影无踪。 微信群里,一向暴躁的键盘手顾三余沉默了。 周小漾更慌了。 要完,三余女王发起疯来,再拉上郁檬檬,校长老子都镇不住。 林知文死球了。 到时候乐队四分五裂,一个死两个坐牢。 怎么办? 周小漾开始瞎胡想。 经歷了不知多久的堵车。 终于到了地方,两人刚一下车。 热气「哗」一下争先恐后的包围住了他们。 实在撑不住这瞬间天堂瞬间地狱的体温感知,俩人撒丫子就往阴影里跑去。 red house,红房子。 是768艺术区的一个復古建筑房,很多玩儿音乐的青少年都会聚集到这儿。 是一堆反叛青少年的地下俱乐部。 造型扭曲怪异的房子涂满了红色底漆,周围的墙壁上全是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涂鸦。 颓废里还带着些微的非主流。 第3页 两人刚踏进大门,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顾三余,她化着暗黑的烟燻妆,一头长髮绑成了一股脏辫儿,酷的不行。 只是漂亮的脸上瀰漫着的全是阴郁,她红唇紧紧地抿着,很明显的在咬牙切齿忍怒火。 周小漾勐地停下了步子,开始哆嗦,太吓人了,郁檬慢吞吞地绕到他背后,把他推到了顾三余的面前。 「细节问他,他见证了整件事情始末,我好热,进去等你们。」 说完,郁檬就悠哉地走了进去。 周小漾想跟着直接进,瞬间被揪住了领子。 顾三余嗓音轻柔,还能听到细细的磨牙声。 「别急,先听我说说,怎样把林知文毁尸灭迹才比较完美。」 郁檬进了大门的通道,黑煳煳的,还能闻见一股子钢铁油漆的味道。 莫名有些好闻。 一些细微的旋律传到耳朵里,似乎还有个男人的声音。 听不太清。 郁檬慢吞吞的跟着声音走过通道,掀开了尽头的帘子。 清晰了。 像是要从耳朵钻入心脏的位置。 「can’t look away,oh give it up,if nothing matters turn and run,if nothings workin』 turn and run,we know its hurtin』 」 「can’t run away,i wont turn back now its crystal clear……」 重低音的金属前奏。 清冷沙哑的低音炮儿。 性感又带着慵懒。 郁檬眯了眯眼,终于适应了光线。 前面中央位置,红色圆台的高脚凳上坐着一个男人。 他懒洋洋地扶着立杆话筒,一束白亮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朦胧中,他轻声哼唱出最后一句,嗓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勾人。 「will it always feel the same it always feels the same.」 郁檬眼前一亮,何愁没主唱? 这不就刚好撞上来一个。 还挺带劲儿。 ※※※※※※※※※※※※※※※※※※※※ bgm: #88 lo-fang 初次见面,四喜临门。 鞠躬。 新文《把你的钉子刺进我的后背》 开篇主角就死的暗黑哥特沙雕奇妙故事。 全员恶人。 期待关注。 第2章 郁檬正在心里琢磨着,就看到台上那人已经唱完站了起来。 他逆着光,只能看出身材不错。 腿挺长的。 台下的一堆女孩儿蹦跳着朝他摇手,嘴里还大声喊着:「敖哥别走!再来一首!」 那高个儿男人一点儿停顿都没有,眼神都没给一个,步子懒散地径直下了台。 嚣张的很。 郁檬正要追上去,就被搭住了肩膀。 好像身心俱疲要累死的拖长音在耳边响起,「檬檬啊......咱们怎么办啊......」 简天真整个人像是脱了水,带着点儿痞气的脸上全是痛苦,他无力的扒住郁檬的肩,撑着自己站立。 郁檬翻了个白眼,抬手就把他的胳膊掀了,「去休息室说。」 k行者乐队成员一个赛一个颓废的跟在郁檬后面进了红房子的后台休息室。 贴满了乐队海报的红墙底下,放着几张巨大的懒人红皮沙发。 除了郁檬,跟在后面儿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全躺了上去,一个个好像登了喜马拉雅山,肉眼可见的濒临死亡状态。 郁檬:「.....」 他走到桌子旁,把上边的电脑显示屏转了个向,面朝着沙发上的一堆废人们。 「这是林知文之前接的演出,13号到下个月的20号,除了红房子的还有766艺术区的香蕉音乐节,费用全接了,所以必须得演。」 简天真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我对不住你们,是我识人不清,给你们找了个这样儿的主唱,我羞愧难当,除了导师那份儿检讨,我明天再写一份儿交给你们。」 顾三余「啧」了一声,「行,不用写太多,交上来个万字请罪书,就原谅你了。」 她眼神冰凉,咬牙切齿,「林知文,呵,唱的像坨屎一样,我忍他很久了。」 「可是,这么紧的时间,上哪找新主唱去啊,还得磨合排练,以前的很多都得重新来......」周小漾支着下巴,娃娃脸皱成了包子。 郁檬随口支招儿,「就地取材呗。」 简天真晃了晃满脑袋的脏辫儿,有点儿懵,「就地?」 郁檬点头,「就找来红房子里独唱的。」 顾三余一脸阅尽千帆的沧桑,「能在这儿独唱的,都是在地下很有名气的,我粉了一个,很牛逼,叫敖戈,狂的不得了,说是今天会来这儿唱一首。」 她直接否决自己,「男神特高冷,肯定不会参加乐队的,还是找其他的吧。」 郁檬摇了摇手,慢吞吞的开口,「不,就找敖戈。」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个音频,「这是他刚在台上唱的,很多断句气口很难进,但是他全对上了,说明在这种现场,他不戴耳返就能卡节奏。」 「如果他主唱,可以节省一大部分时间,不用去磨配合。」 顾三余惊恐万分,「他刚上台唱歌了?!不是说晚上八点才到他唱吗!」接着一通挠心挠肺的自责,「我应该一直待在舞台边儿上苦苦守候的,我好后悔。」 第4页 简天真和周小漾听录音听得很认真,连竖大拇指,「牛逼啊......这比林知文高了不知道多少档次了。」 众人皆满,只差人家主角点头与否。 「怎么请他来?」 一阵沉默。 顾三余往里缩了缩,「听说他在哪都是唱完就走,言都不带发的,估计.....现在已经离开了。」她更加痛苦的捂住了欲哭无泪的双眼。 简天真拍案定决,「是发挥咱们圈子力量的时刻了,直接群发要微信。」 郁檬点点头,一脸欣慰,「那就交给你们了,我圈子里就你们几个,实在无能为力,我也很愧疚。」 其实半点儿愧疚的样子都没有。 说着他掏出一个u盘扔在桌子上,「这是咱们要演出的其中几首beat,你们听一下,我先回家了。」 顾三余:「今天回去这么早?」 郁檬无奈的摊手,「晚上演不了,我就不在这儿呆太久了,郁大帅还在等我。」 其他几个人理解的点头,「你快回去吧,替我们跟大帅爷爷问好啊。」 等郁檬一走。 哀鸿遍野。 简天真:「我听过敖戈的传说,我自己去请肯定不行。」 周小漾:「说出你的理由。」 简天真:「我不敢。」 顾三余:「......」 简天真突然灵光一闪,「我一朋友跟他玩的还不错。就那个之前一起喝过酒的,蒋劲。」 周小漾:「那个地下rapper?我对他印象深刻啊,他讲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简天真:「他习惯说家乡话,没关系,我可以翻译,你们陪我去吧。」 顾三余微笑脸:「以后咱们团没男人了。」她接着的补了一句,「除了檬檬。」 简天真正要反驳,就听见「叮咚」一声。 是一条消息。 蒋劲:我们明晚去x-club喝酒,你们直接过来吧,刚好这么久没聚了。 「明晚,大家一起去,咱得有团魂。」简天真把聊天框截了个图发到了群里,特地艾特了一下郁檬。 顾三余扶额,「......行,爸爸们陪你去。」 郁檬出了休息室,准备从后门走。 这里面还没到深夜,就已经暗下去了,各种管道镶在红墙上,闪着夜光,两边的灯光线也是又红又绿。 后方通道里没什么人,墙上全是涂鸦和霓虹管,不知道从哪飘出来的水汽烟雾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酒水烟味儿。 是个极具蒸汽波风格的地下场子。 郁檬步子很慢,有点儿困。 不远处飘来的音乐也没挑起他的注意,睁眼都有些费劲。 正走着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到了自己的后背,郁檬一时没站稳,勐的往前栽了一下。 他清晰的看见正前边儿站着一个人影,忙拼命稳住身体不想撞上陌生人。 刚要出声提醒那人躲一下,就见他懒懒的迈了一步,侧了个身,很自觉的闪开了。 郁檬靠着自己牛逼的平衡力站稳了,松一口气的同时,有点儿无语。 撞上自己的人已经一熘烟儿的窜跑了。 前边儿那逼也毫无热心的躲了。 郁檬疲惫的想。 今儿可真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天。 这躲的一手好开的人影顺便懒洋洋的靠在了墙上,一半身体都隐在黑暗里。 他嘴里叼着烟,那点儿微弱的火光在烟雾里时隐时现,安静中,那人扔了一句令人窒息的骚话。 「差点被你撞到,吓坏我了。」 他嗓音低哑,磁性里带着些细微的撩。 有点儿耳熟。 但是更让人无法忽略的是那股浓浓的贱味。 郁檬连眼神儿都懒得给他。 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想锤上去。 太欠儿了。 他二话不说绕过就走。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又抽了口烟,迷濛雾气里,他自言自语,声线懒散。 「长的真逗。」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一些,即使是黄昏光线最浓的时刻,也还是很热。 闷得很。 郁檬走在胡同里,手里提着一兜子东西。 他踩着古老的青石板,顺着青砖白瓦走向最深处。 一号院儿是个更有年代的老宅子。 房子还保留着旧时代的瓦片儿青墙。 绿色爬山虎爬了满墙,眼看就要很快抓到二楼的窗户上了,令人心旷神怡的翠绿。 大院子里还栽着一颗古老的黑皮树,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树冠上的绿叶茂密,一半挡了院子里五分之一的天空,一半探出了墙外,阴影洒在门边的胡同里。 藏青色的漆皮大门旁边坐着个老头儿,正晃着身下的摇椅,悠哉悠哉的听着京戏。 这老头儿眼神还挺好使,大老远就看见了郁檬的身影,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檬檬!给我买酒了吗?」 郁檬抬手沖他挥了挥,「买了!一大罈子呢!」 老头儿动作相当迅速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热情的上去迎郁檬,「来,重不重?我帮你提着?」 郁檬咧嘴,脸上终于出现了符合年龄的表情。 乖巧里藏着一丝狡黠。 「先进屋,我给您倒着喝。」 老头儿跟在旁边,圆脸上溢满了期待,他搓着手整个人兴奋的像个小孩儿。 第5页 进了堂屋,郁檬拖了把竹椅子放在八仙桌旁边,慢条斯理的拿了个小嘴壶,把袋子里的酒罈子提了出来。 「郁大帅,别急,请先上坐。」 郁老头儿很听话的坐下了,眼神紧紧的盯着郁檬的动作,看着他打开酒罈,往小嘴壶里开始倒。 酒香,倒是有,就是很淡,不是勐吸了一口,几乎闻不出来。 颜色,很奇怪,不是正常的白色,反而是黑色的。 不过郁老头儿没纠结,觉得这可能是新型酒水也说不一定。 小嘴壶被塞进了手里,还贴心的垫了个小花布。 郁老头儿日常感嘆自己的孙子愈发细心,来不及把夸赞说出口,他迫不及待的捧着小壶喝了一大口。 ...... 时间像是静止了。 郁老头儿睁大了眼睛,品了品嘴里的味儿,颤颤巍巍的出声,「檬檬,你给我喝的什么?」 郁檬收了嘴角的笑,眯了眯眼,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走向了厨房,顺便帮老头子解了惑。 「毒药。」 郁老头儿:「......」 郁家老爷子有间歇性老年痴呆症,正常的时间寥寥无几,偏偏还嗜酒如命,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家里的酒全被郁檬藏了起来。 包括郁老头儿的钱,也被锁在了郁檬的小金柜里。 要钱没有要酒更没有的郁老头儿已经馋了许久许久,不管正常时候还是症状发作,都得为酒闹一次,但是在铁面郁檬面前,怎么闹都是没用的。 今天早晨郁檬却突然发了善心,说要送给郁老头儿一罈子好酒。 可把他激动坏了,特地等在门口迎接。 万没想到。 此酒非彼酒也。 其实真身是负责郁老头儿身体的医生特地酿的苦参药,里面有一丝淡淡的白酒味儿。 但依旧是药。 而且是极苦的药。 郁老头儿的心碎了一地。 可怜兮兮的抱着酒罈子嗅里头的酒味儿,幻想着喝酒的感觉解馋。 此番此景,却还是不会引起郁檬的同情心,他目不斜视的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饭桌上。 郁老头儿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郁檬面无表情的给他夹了个菜,「快了。」 郁老头儿低头吃菜,半晌没说话,情绪有些低落。 吃完饭,郁檬把郁老头儿扶到床上,给他擦了脸,洗了脚。 又放了一桶冰块降热气。 等把所有收拾利落,洗完澡躺在床上,郁檬才有时间拿起手机。 他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备註是个句号。 响了很多声,终于通了。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嗓音柔柔的,「你好,请问......」 郁檬直接打断她,「郁达诚呢?」 女人像是恍然大悟,听出了声音,「是小檬吗?你爸现在正洗澡呢!等他出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郁檬有点儿烦,「算了,不用了,我先睡了。」 不等那边出声,直接挂了电话。 准备闭眼前,一声接一声的「叮咚」持续响起。 微信群里。 郁檬此时正在被三人连续艾特。 三余女王:@柠檬不酸,明天x-club。 小漾不浪:@柠檬不酸,不到场非好汉。 天真很纯:@柠檬不酸,就看你了。 郁檬费劲的睁了睁眼,发上去了一条。 -明天见,晚安。 第3章 早上六点。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 郁檬就起床了。 他晃晃悠悠地出了门,像个晨起遛弯儿的老大爷,背着手逛到了胡同口儿的早餐店。 来福包子铺的老闆是个一笑满脸褶的大叔,他不等郁檬开口就包好了一个小笼子,直接递给了他。 「又这么早啊?回去跟你爷爷说一声,下午胡同口儿约棋啊。」 郁檬接过早餐,顺手往门口的招财猫肚子里塞了十块钱。 「好咧,没问题。」 阳光冲破了层层晨雾洒在老街上,噪杂声起,人开始多了起来。 郁檬沖老闆摆了摆手就回了家。 他还是没有去学校上课。 而是在八点的时候去了市中心的一个科技公司。 郁檬走到前台,礼貌的开口,「姐姐,请帮我再约见一下郁达诚。」 前台小姐看了看这几次三番来等着的男孩,嘆了口气打了个电话。 等了很久,才下来一个黑衣男子。 郁檬一点儿也不急的跟在他后面上了电梯。 他看了看旁边的黑衣人。 确实很有气势,只是他实在不太懂郁达诚这么个小商人为啥非要装逼。 雇了一堆保镖。 好像他自己是个什么政界神秘大佬。 挺好笑的。 门打开,就是一个豪华大气的办公室。 郁檬表情冷漠的直接走过去坐在了客椅上。 对面一副精英模样的中年男人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了一边,喝了口茶,说:「如果还是要让我回去见老头子的话,我劝你免了,我这边儿真的忙,没那个时间。」 郁檬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空气,一点感情都没有,他把一张纸直接拍到郁达诚面前,「不用你回去,我家地板比较干净,也不方便待客,你照着这个念了就行。」 第6页 郁达诚眉毛抽了抽,拿起纸看了一眼,半晌出了声,「让我念也可以,你得答应那个条件。」 郁檬点点头,「答应,你念吧。」 他直接掏出手机对准了郁达诚的脸,开始录像。 郁达诚得到承诺,很配合的清了清嗓子。 「爸,好久不见,我现在在国外,实在是忙的很,而且这边信号也不好,很难与外界联繫,一旦我出去了,就回去见您!多注意身体!别喝酒啊!」 录像结束。 郁檬起身就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我给你打的钱为什么不用?」郁达诚的声音有些冷。 郁檬说:「嫌脏。」 他甩门就走,把郁达诚愤怒的拍桌声关在了里面。 出大楼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烈日当空,很热。 太阳照的郁檬脑袋晕晕的。 他硬撑着骑上山地车回了学校。 刚上大一没多久,音乐学院里的课也不是很多,但是郁檬经常性的旷课还是很显眼。 国音位列八大音校前三,很难考,郁檬高中三年拼死了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每天做题。 终于成功考进了作曲系。 凭藉自己能力考上的郁檬,却很奇怪的并没有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音院的活动也不参加,课也不去上。 被众多导师期待的天才作曲少年,好像突然变成了空壳子,整天混在地下乐队敲架子鼓,专业几乎放弃了。 他的转变很突然。 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那个站在艺考考场上一脸平静的说出「创作是我活着的方向」的少年,似乎不存在了。 郁檬擦了擦头上的汗,眼神习惯性的放空,慢吞吞的骑着车回到了陌生的校园。 他打算直接去排练室。 艺术楼第九层,是专属他们的地盘儿,原先本来是个乐器房,但是因为很久没乐器生使用,就被他们申请成了乐队排练室。 许多大小会议也基本在这儿进行,算个小聚集地。 刚到门口,郁檬习惯性透着玻璃门往里看了看,正准备敲,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人。 还是不认识的。 他的脸隐在光线里,身型挺拔,穿着件白衬衫,很随意的挽着袖口,衣领也松松的开着,露着锁骨,骚里骚气。 一个转身,他提起了一架黑色的大提琴,晃晃悠悠地坐在了凳子上。 跳跃的阳光照到了他的脸。 轮廓清冷又高贵,像个中世纪的骄傲绅士。 坐的端正又放松,屈着两条长腿,扶着大提琴,手指懒洋洋的调着音。 优雅的气质,高冷的气场。 以及漫不经心的眼神。 好像在哪见过。 郁檬刚掏出手机,准备问问情况,就听到了一声低沉空灵的弦音。 他拉着琴,但是并不投入,闲散又怠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见到这么不严谨的大提琴手。 但那厚重的弦音却渐入佳境,似乎在诉说一个苍凉的故事。 像是午夜里的华尔兹。 优雅的刽子手拿着带血的匕首,在尸体间静静的跳舞。 神秘的音调被赋予了古老的年代感,高贵的舞曲旋律里暗藏诡异和冷漠。 能把这曲子拉的这么变态,绝非常人,郁檬靠着门框,一边评价一边手指不停的发着信息。 柠檬不酸:什么情况,排练室怎么成大提琴房了? 好半天,简天真回了消息,是条语音。 郁檬贴到耳边才听清楚,那激动的吼声简直要从手机里扑出来。 「郁哥!没来得及跟你说!排练室被人抢了!听说是弦乐系的!我们也是刚接到信儿!正在赶过去的路上!你别冲动!别硬上!先跟他周旋着!」 郁檬:「......」 抬头的一剎那,琴声已经停了。 面前隔着玻璃门,杵着个人。 他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郁檬看。 对视间,说了一句。 「你在偷窥我?」 听着这耳熟的声音。 郁檬脑子里很快跟那个欠儿逼对上了号,「啊,是你啊。」 男人轻笑两声,直接拉开了门,优雅的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真巧,你是来找我道歉的吗?」 暂时风平浪静地坐下。 郁檬才不冷不热的说:「等哪天我真把你撞坏了,再道歉。」 男人眉目睏倦,一副散漫的样子。 「哦,那还特地找到这儿来?你是我粉丝么,先说好,不签名儿。」 郁檬气笑了,他往沙发椅背上一靠,沖他抬了抬下巴,「这个排练室,你们系已经没使用权了,想拿回去还得递申请,过审还需要一个月。」 「所以你现在是非法侵入他人领域。」他嘴角一勾,像个露出獠牙的奶凶小豹子,「我可以报警抓你的。」 男人也气笑了,几句话就成了犯罪嫌疑人,这小孩儿有点儿东西。 他开始自我介绍,「我,敖戈,遵纪守法好公民,不要污衊好人啊弟弟。」 这倒是没想到。 原来他就是敖戈。 说话和唱歌的感觉确实有点儿难分辨。 怪不得听他的低音炮儿有些熟悉。 啧,歌儿唱的不错,琴拉的也挺好。 第7页 就是这个性格跟自己太不对付。 搞的想邀请他进乐队的话根本就不想说出来。 算了。 郁檬收起了浑身稍稍竖起的刺儿,准备和平解决,「你们要用多久?」 敖戈半眯着眼,敷衍的说:「我们不用啊。」 郁檬:「......」 敖戈:「我只是最近两天比较闲,所以来打发一下时间。」 郁檬:「你换个地儿打发,你看行么。」 敖戈:「不行,我最喜欢占别人的地方了。」 郁檬现在确定了,这个逼脑子有病,无法相处,他准备跟其他几个人建议,取消拉敖戈当主唱的行动。 但是转念一想,再找一个确实难。 不过没关系,以敖戈就目前来看的行为方式,百分之九十九是不会同意当主唱的。 郁檬莫名的对这一点很坚信。 没啥好说的了,他慢悠悠的站起身,礼貌地笑了笑,「那你占着吧,傻逼。」 敖戈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郁檬会这么生勐,乖巧的样子看来果真是表象。 太好玩了。 他来兴趣了。 郁檬不想跟傻逼共处一室,直接走了。 敖戈也没拦着,安静地看着他离开。 在学校呆不住的郁檬直接在群里知会了一声,提前去了x-club。 他和蒋劲的关系也还可以。 就是听他说话有点儿费劲。 傍晚六点。 这个时候的酒吧人还不多,只有一个年轻女孩儿坐在中间的台子上唱着民谣。 蒋劲已经在卡座沙发上等着了,他一看就是地下rapper的风格,穿的大t恤上印着个黑人脑袋,一脸拽拽的表情。 看见郁檬走进来,他伸长胳膊招了招手。 「郁锅,你来啰,贼么早,次了莫?」 郁檬嫌弃的回,「你能不能说普通话。」 蒋劲顺手在桌子上的饮料酒堆里拿了一瓶苹果汁递给了郁檬,「我不是普通人,为啥要嗦普通话。」 郁檬无语的接过了苹果汁。 不一会儿,乐队里其他三个人也晃悠着来了。 他们比昨天更加颓的瘫在了沙发上。 简天真悲伤的嚎着,「为什么啊,天要亡咱啊,主唱跑了不说,连学校的专属排练室也没了......」 周小漾委屈唧唧的跟着嚎,「时运不济!水逆之时!我好气!」 顾三余直接开了瓶酒,灌了好几口,缓了缓气才说道:「我们去排练室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我们连准备好的应战台词都没说出口,我现在真的快憋死了。」 郁檬一口一口的喝着苹果汁,很淡定的安慰,「没事儿,很快就能当面说出口了。」 三个人:「啊?」 悬念在某人出现的那一刻被打破。 他换了身衣服,黑色大短袖,黑色大裤衩,头上扣着个黑色棒球帽,耳朵里还塞着个橙色耳机。 贼几把酷的走过来落座了。 蒋劲歪在沙发上,随意的指着介绍。 「这个是我兄弟,敖戈。」 「这个娃娃脸是乐队贝斯手周小漾。这个脏辫儿是吉他手简天真。这个帅姐是键盘手顾三余。」 他绕回旁边的郁檬,手指对着他的脑袋戳了戳,「这个,看似呆萌实则酷爷的,我郁哥,架子鼓一把手。」 敖戈的耳机挂在脖子上,一个手不停的玩着线绳,听完蒋劲的介绍,他懒懒的朝郁檬抬了抬下巴。 「我知道,见过两次。」 蒋劲夸张的「哦」了一声,正准备惊嘆几句缘分不浅,就被打断了。 「你们可以说了,他就是占了排练室的那位哥们儿。」郁檬撂了话,继续喝果汁,选择性屏蔽敖戈的话。 三个人:「.......」 这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太巧了。 这缘分,这简直,这真的是奇妙。 一阵沉默。 简天真大胆了一回,直奔主题,「敖哥,您对乐队主唱有什么见解吗?」 周小漾和顾三余:「......」 敖戈眯了眯眼,慢悠悠的问,「怎么,你们缺主唱?」 简天真瞬间激动起来,他主动问了,这闪着光的眼神,绝对有戏! 「是啊,发生了点儿事,现在就急需一个能力超强的主唱来助我们度过这个难关啊。」 敖戈喝了口酒,又变成了一脸的不感兴趣。 周小漾加入说服战斗,「敖哥,你可以先试试,地下乐队玩法多,总有一样儿吸引你!」 顾三余对着偶像,只顾欣赏研究了,完全忘记了游说。 简天真突然想起江湖上敖财迷的传说,开始口无遮拦的发出请求,「你上台一次多少钱,我租你几次你看怎么样!你出个价吧!」 顾三余满头黑线,「简老邪你他妈......」 「好啊。」敖戈挑眉,一口答应。 郁檬:.......同意了? 这结果有点儿超纲。 简天真咳了起来。 还有一堆台词没说出来,直接给咽下去了,差点噎死。 果然,他真的只认钱! 敖戈慢吞吞的接了一句,「我很穷,还有个年幼的弟弟需要照顾,养家餬口日子艰难,所以,演出费不用多,五千就行。」 顾三余嘴角抽搐的看着他脖子里挂的64a耳机。 第8页 这他妈也叫穷? 郁檬淡淡的讽刺,「太贵,我买五头宠物香猪差不多也这价位了。」 敖戈摸着下巴看向郁檬,戏嚯道:「的确贵,但我值啊。」 他嘴角一勾,「况且,猪有我厉害么,它又不会唱歌。」 郁檬懒得看他,对这莫名其妙的自信爆棚更是反感,干脆不说话了。 简天真还不想放弃,他小声逼逼,「敖哥,最近经费紧张,不如,先赊帐怎么样?」 敖戈眨了眨狭长的狐狸眼,笑的更显不怀好意,「都这么熟了,打个折免个费也不是不可以。」 他虚伪的无奈退让,接着趁火打劫,慢悠悠的下套子,坏的很。 「就让你们意思一下,参与个小活动抵演出费吧。」 「啊?」 「不麻烦,扮演一下復仇者联盟就行。」 ※※※※※※※※※※※※※※※※※※※※ 大提琴bgm:midnight waltz —— adam hurst. 第4章 这个免演出费的要求大家都很满意。 除了郁檬,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而顾三余,则是最激动的那个,偶像加入乐队,一起同台演出,这样近距离接触的珍贵机会,别说復仇者了,忍者神龟她都愿意扮。 一个看似占了大便宜的不平等交易,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目前还不清楚。 因为cos復仇者的行动暂时并未启动。 眼前最紧急的就是一周后的第一场演出。 这场很重要。 是大型户外活动。 香蕉音乐节。 圈子里的很多乐队都接到了通知,这算是一场比较正规的乐队入场劵资格测试。 郁檬是抱着完整结束的心情去的,别演砸了就行,再深点儿的并没有考虑。 但是舞台上的整场音乐,他们是认真的。 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所以开头和结尾必须要完美。 敖戈既然同意了入队,那么首先第一步。 得重新开始了,就是,换个乐队名儿。 为了提前熟悉和适应。 几个人约在了红房子的休息室。 敖戈很敬业,没有迟到。 这让郁檬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但是这乐队名儿。 「叫什么?」简天真摇头晃头,起名字这种事儿真的不太擅长。 周小漾继续眯瞪,眼底下的黑眼圈要坠到了脸上,「我昨晚通宵打游戏来着,现在脑子转不动,目测已经锈了。」 顾三余一反常态的在沙发上坐的端端正正,紧张的瞟着不远处的敖戈,矜持的表态,「你们定,我都行。」 ...... 敖戈靠在桌子上,眼皮耷拉着,像是困极了,一言不发。 郁檬看了一圈儿,发现都不怎么在状态。 他抱起水杯,灌了几口柠檬水,不再指望这几个人,直接用电脑投影了一个视频。 声音勐地开到了最大。 敖戈半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了。 郁檬把灯调暗,找了舒服的地儿一歪,「先看个演唱会视频放松一下再商量吧。」 敖戈一脸困意,但还是很配合的抬眼看去。 视频里的是1971年组建的一个神级摇滚乐队的最经典演出场面。 「queen乐队」可以说是歷史至今所有乐队的标杆。 他们的舞台令人惊嘆,流传到现在已经成了乐队界的神话传说。 这首乐队自创的歌曲也被翻唱了几十年。 到现在都活跃在欧美大型场面里。 主唱嗓音嘹亮又满含激情。 所有的热烈都藏在歌词里。 「mama』just killed a man put a gun against his head pulled my trigger』now he’s dead」 高亢璀璨的转音渐渐消失,直到演唱会结束,敖戈都没有出声。 他的眼神第一次这么认真,不掺杂任何情绪。 闪烁的光痕让郁檬很肯定的是,他喜欢这种感觉。 有点情绪波动的他倒比平时更有人气儿了些。 许久,几个人回了神。 简天真拿了几罐儿酒放在桌子上,自己先开了一罐儿,抽噎着嚎了一声。 「敬queen!摇滚不死!」 敖戈此时已经恢復了正常,刚才眼里闪烁的光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又变成了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也拿了瓶酒,懒洋洋的走向郁檬,态度很认真的碰了碰他手里的水杯。 「敬queen。」 郁檬:「......」 气氛终于嗨了点儿,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 对于乐队的名字,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个队能维持多久,但怎么着也得整个霸道的称唿。 「那到底叫什么?」简天真问。 「要不,喜庆点儿?」敖戈一本正经的提议。 郁檬挑眉,「你说。」 敖戈:「五福乐队怎么样。」 其他四人:「......」 郁檬又喝了口柠檬水,「你他妈认真的?」 敖戈认真点头,「对啊,一听就很有福气。」 郁檬:「......各位有意见么,我无所谓。」 「......没,挺好的。」 「......就这个吧。」 相当随便的定了个极具傻逼气息的队名,就开始了有效率的排练准备。 第9页 这次定下的曲子都是刚拿到手,比较生疏。 仅剩的这一周,大家都按照固定的时间回学校独练,最后两天开始合。 平时不怎么在学校呆着的人,突然频繁的出现。 自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妹子居多。 「最新消息,敖戈现在在篮球场。」 「走,我提前把作业全写完了,可以看他看久一点。」 「姐,你是个狼灭啊。」 「赶紧的,占据c位势不可挡。」 天很热,蝉叫声不绝于耳。 但是没有挡住少年们在昏黄的夕阳下奔跑的热情。 篮球触地的声音清脆响亮。 女孩儿们推搡着往里边儿挤,终于看到了球场上的风景。 几个穿着运动背心和大裤衩子的男孩精力旺盛的来回奔跑着。 其中最夺目的实属那个额上绑着髮带的高个儿男生,他有点儿长的麻灰色头髮在脑后随意的扎成一个小啾,酷里带骚,闪瞎人眼。 他一个跃起,扣了个篮。 帅气自如的动作姿势瞬间引起了一阵欢唿声。 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往头上浇了半瓶水,很自然的掀起运动背心的下摆擦了擦脸上滴落的水珠,露出了轮廓分明的八块腹肌。 抑制不住的荷尔蒙勐的迸发。 周围的学生更激动了,开始尖叫,突然一声更加尖锐的唿喊响彻天际,相当刺耳。 「敖戈!看我!看我!!!」 这惊天动地的喊声立刻就引起了敖戈的注意。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郁檬是唯一一个没有上场打球的乐队男成员。 他安静的坐在球场边儿的休息椅上,一手拿着冰棍儿吃,一手拿着手机。 周身清凉,一股薄荷香味。 整个人远离尘嚣浮华,两耳不闻噪杂声。 专注地玩着手游酷跑。 但那声尖锐的女性粉丝唿喊分贝实在太强,还他妈好死不死的就在郁檬耳边响起。 一个音浪击过来,他被震了个稀碎。 懵了。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地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然后慢吞吞的揉了揉耳朵。 呆萌的样子引起了几个女生的小声惊唿。 敖戈「噗」的一声就笑了。 他一肘子戳上简天真的肩膀,分享道:「你看郁檬,被吓傻了,表情太逗了。」 简天真咽了口唾沫,「大事不好。」 敖戈玩着球继续笑,「怎么?」 「郁哥一旦被打断游戏,怒气值就会上升,他,要觉醒了。」周小漾随手抹了把脑门儿上的汗,表情凝重的讲解完一熘烟儿就蹿下了场。 简天真一脸生无可恋,「完了,郁哥打球特别勐。」 他再次强调,「是勐,不是萌。」 敖戈有点儿期待。 他看着郁檬不慌不忙的喝了口水,然后步伐慢悠的上场,很自觉的站到了跟自己对立的队伍。 被挑起兴致的男人嘴角勾了勾,觉得原本毫无紧张感的休闲运动瞬间刺激了起来。 确实不一样。 手里运着球的郁檬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他半弯着腰,找着通向篮筐的路线,眼神凌厉,极富攻击性。 盯得人汗毛直立。 连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邪气。 他速度很快,反应力强,步子不乱还玩儿了好几个酷炫的花样。 轻松的绕过了阻拦的人。 离球框近在咫尺之时。 被截了。 是敖戈。 他眼底懒洋洋的笑意未散,像是刚刚发挥出了真正的实力,轻而易举的抢到了郁檬手里的球。 两人针锋相对,抢球抢的贼几把认真。 好像在抢女人一样。 完全把对方当成了旗鼓相当的死对头。 一旁冷眼旁观的简天真:「真像,太像了,简直俩怪物,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周小漾嘴角抽搐,「刚才敖戈原来只是在热身吗。」 两人齐齐摇头嘆息。 篮球场上临时起兴的激烈pk角逐终于结束。 两人有输有赢,旗鼓相当。 郁檬觉得还挺过瘾。 玩了几轮儿彻底放松了一下,点到为止。 下了场郁檬恢復了面无表情,洗了个澡又回到了排练室。 他是第一个到的。 头髮还湿着,就随便搭了个蓝色的小方帕,直接坐到了架子鼓前开始准备背谱。 鼓手的节奏感要求很高,一旦错了一个拍儿,就是败笔,整场下来都会很失败。 郁檬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他习惯性在所有人没来的时候加练。 等最后的时候开始合,就比较稳定,能把拍儿给立住,其他的乐器和音也就会稳一些。 谱子不算难。 两天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背下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鼓架,拿着鼓棒转了个圈儿。 做完准备就开始了。 干脆利落的鼓点中,郁檬的身体也跟着节奏晃动,越来越紧密的拍子,渐渐加快的速度,他眼神漠然,湿发随着帅气的肢体动作来回跳跃。 最后一个拍子停止。 郁檬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小方帕,正要重新顶在头上,就看到了懒洋洋靠在门口的敖戈。 第10页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但并不好奇,郁檬没搭理他,正准备再来一遍,就听见他说话了。 「我在偷窥你,你气不气。」 郁檬像在看傻逼一样看向他,「你有病?」 敖戈嘴角上扬,似乎皮一下很开心。 他走进来拿了个新话筒,通体镶满了黑耀石一样的亮钻,灯光一照,眼差不多快被刺瞎了。 他轻柔的抚摸着话筒,问郁檬,「够骚吗?」 郁檬玩着鼓棒,一脸嫌弃的瞟了他一眼。 「不,你还可以更骚。」 ※※※※※※※※※※※※※※※※※※※※ 演唱会视频:bohemian rhapsody —— queen 第5章 敖戈骚破天际的话筒并没有派上用场,还没等到其他三个人。 平时从来不怎么使用的校广播就响了。 声势浩大,全校播报,别一样的光荣。 「大一作曲系的郁檬,大三弦乐系的敖戈,立刻到系主任办公室一趟。」 郁檬起身,敖戈歪了歪头。 俩人很镇定的并肩走去办公室准备喝茶。 敖戈:「你犯什么事儿了?」 郁檬:「学习过于认真。」 敖戈:「真巧,我也是。」 真够不要脸的。 他们很有默契的在心里互损了一句。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像是在专门儿迎接俩大爷,礼节上做的很完美。 站在办公室中间,他们不狂了,认认真真地鞠了个躬。 「见次面这么不容易,珍惜时间,都来说说关于学分儿的问题吧。」 系里的大魔王吴主任端着个小茶壶一脸慈祥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俩学生的表态。 敖戈很是上道儿,完全配合,迅速认错,「吴老师,我错了。」 郁檬也一脸乖巧,浑身的刺儿都收了起来,礼貌的再次鞠躬,「吴老师,对不起。」 本来以为会见到俩刺头,万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这认错认的也太快了。 诚意过头,倒显得有点儿敷衍了。 吴主任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俩人纯粹就是装的,估计连自己犯的什么错儿都不知道。 他眼里精光一闪,觉得已经把他们看透了,严肃的问了一句。 「错哪了?说仔细点儿,直接现场口述检讨。」 郁檬无奈,早听说吴主任钟爱检讨这个东西,但没想到他能这么上瘾。 思考间,敖戈已经慢悠悠的开始了。 「检讨书。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久不来学校,旷课扣学分影响毕业,这是非常严重的态度问题。」 「这次进来,我全面且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和不足,辜负了导师对我的期待,我很痛苦,满腔悔恨。如果上帝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洗心革面。」 他慢吞吞的表决心,「重新做人。」 一旁的郁檬觉得编的词儿还不错,够顺畅,够真诚。 他接着简短地跟了两个字。 「同上。」 吴主任:「.......」 被这通屁话堵的发不出火儿。 本来想好的镇压词儿怎么说怎么不合适。 压着那股气,他眼不见心不烦的摆了摆手,「滚滚滚。」 还能怎么着,一拳像打到了两坨棉花上,吴主任的一堆教育草稿都废在了肚子里。 得,不说了。 出了办公室。 瞬间原形毕露,俩人狂的很是同步。 步子懒散,写满了「不管课多少,我还能旷」的意思。 郁檬抬脚就回训练室,招唿都没跟敖戈打。 「一起上厕所么?」敖戈这句略显变态的邀请显然没来得及得到回应,因为人已经只能看见后脑勺了。 和小捲毛擦肩而过的两个男生似乎认识他,不时的回头瞅。 敖戈没在意,孤独的去了厕所,放水时不经意听见了跟进来的俩男的议论的声音。 「刚才那个是郁檬?」 「我还以为看错了。」 「他不是天天不上课么?」 「听说是回来乐队排练。」 其中一个男生嘲讽的笑了笑。 「他爸没气死么?花那么多钱把他送进来,不珍惜机会竟然还跑去混地下乐队,真够头铁的。」 「他怕啥啊,家里有钱怎么浪都行。」 俩男的一阵啧声。 刚脱裤子准备方便。 就听见旁边传来懒洋洋的俩字儿。 「让让。」 左边那个不爽的扭头,「我们上个厕所还能挡着你路?」 敖戈抬了抬下巴,眼里全是嫌弃。 「一边放水,一边碎嘴,我怕你们尿不准,滋我鞋上。」 那男的更火儿,正准备撸袖子,就被旁边儿的人拽住了,直接薅到了角落里,给敖戈让了一条能供五人并排走的路。 看着他迈着慢吞吞的步子走了出去。 眼神儿都没施捨一个。 被莫名其妙拽走,尿都没尿完的哥们儿一脸崩溃,「你他妈什么情况?送财神呢?!还让路?!这一顿薅,我都尿鞋上了!」 旁边的那个哆哆嗦嗦的解释,「那是敖戈啊.....」 「......」 从中学就因为一次暴力事件而声名远扬的敖阎王敖戈。 第11页 当年可是个不要命的反叛刺头头目。 听说他把那个人直接打进了重症监护室,还被抓进去蹲了几天。 内容变态的谣言似乎都把他妖魔化了。 这第一次见到多年后传说中的真人,俩哥们儿有点儿头晕,没能想到这大佬竟然还这么横,而且还有史上最事儿逼的洁癖。 服了。 不过,还好没把尿滋他身上。 两人松了一口气。 天已经暗了,郁檬也懒的练了。 收拾完东西就回了家。 郁老头儿已经看了郁达诚那个做作的视频,像个小孩儿似的乐了好几天。 酒都不嚷着喝了。 夏夜的院子里,蚊虫很多。 郁檬在角落里点上了薰香蜡烛,倒是起了点儿作用。 渐渐听不到蚊子的嗡嗡声,这才让郁老头儿出来坐在摇椅上听戏,一边跟着哼哼一边摇着大蒲扇子。 郁檬搬了个小凳子也坐下了。 拿出手机,发现群里又炸了。 点开一看。 不知道啥时候,敖戈被拉进去了。 群名换了。 赫然八个大字,五福乐队好运连绵。 一股子春节集五福老年群聊的味儿。 冒着无法言说的傻气。 天真很纯:后天彩排,咱们穿什么啊? 三余女王:服装我来,你个直男审美就别参与意见了。 天真很纯:你这是在羞辱我。 小漾不浪:咳咳,给我弄帅就行,说不定那天我能碰见我的命中注定。 三余女王:梦里什么都有。 三余女王:敖哥,檬檬,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小漾不浪:顾三余你过分了。 天真很纯:顾三余你太过分了。 下边儿不约而同的出现两条消息。 柠檬不酸:我都行。 敖戈不傲:我身材好,穿什么都行。 一阵沉默。 突然,郁檬的微信通讯录多了个红色的点。 是个验证消息。 打开一看。 头像是只斯芬克斯猫。 浑身光秃秃的,一根儿毛都没有。 皮肤灰颜色,俩猫眼绿的诡异。 长长的尾巴勾着个肩膀,似乎是挂在谁身上拍的照片。 暱称:a。 申请栏写着一行字。 -檬檬,我是小戈。 郁檬:「......」 神他妈小戈。 毕竟是合作的队友,郁檬硬逼着自己的手指点了通过。 敖戈顺杆子爬,开头就是虚伪的彩虹屁。 「檬檬,你的头像真可爱。」 郁檬看了看自己头像上的和可爱一点儿也不沾边儿的霸气猎豹,冷笑着给了回应。 「嗯,算你没瞎。」 虽然加了微信。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并没有变的和谐友好。 之后两天的排练,更是让队里其他人认定。 这俩人,绝对没法儿和平相处。 都太他妈狂了。 郁檬敲起架子鼓,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极具压迫感,稳重又有超强爆发力的颱风也显得相当兇狠。 而颱风更加兇狠的敖戈也是咄咄逼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整个舞台都成了他的专场。 他好像天生就属于摇滚乐队。 一登上舞台,浑身散发着的气场和光芒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 合练很顺利。 大家把自己的工作都做到了最好。 最后的正式彩排也顺利的完整合成了。 就差排出场顺序了。 香蕉音乐节的负责人看了看手里的资料。 挨个儿审完,在一张资料卡上停了停。 「五福乐队?这什么鬼名儿?谁请的?」 旁边的助手看了一眼,扶了扶眼镜,「刚组成没多久的乐队,走硬核金属摇滚,我看彩排了。」他淡淡的夸赞,「找不出来形容词,只能说,很牛逼。」 负责人金大希点点头,「那,就沖这队名儿。」 排到最后一个绝对够格儿。 助手拿着板子正准备把五福的编号写到压轴位置,就听金大希接了一句。 「把他们放第一个出场吧,这么喜庆,来个开门儿红。」 助手:「......」 香蕉音乐节的官网售票很快就售罄了。 演出乐队的介绍页面也被挤的卡成了ppt。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排在第一位的乐队吸引了。 不是因为成员的脸,因为压根儿没看见。 他们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神秘的很。 像个守门的门神一样,红红火火。 队徽只有一片暗红的底色,上边儿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五角花瓣,简直像是被蹂躏后的牡丹花,惨兮兮的。 旁边也没介绍,空荡荡的立着四个字。 五福乐队。 这真的是,够福了。 中老年人一定感兴趣。 但是这些热爱摇滚的青少年粉丝们,就觉得有点儿无语了。 彩排现场的卫生间里。 几个嘻哈打扮的兄弟正排着队放水,这个时候的放松是男生最喜欢的闲聊时刻。 「这什么老年团?香蕉音乐节现在面向全年龄层招募乐队了?」 「好像是新组的乐队,没啥自创代表作。」 第12页 「无所谓,反正放在第一个,无聊就无聊点儿呗。」 「小道消息,我听说其中四个乐器伴奏是以前k行者乐队里的成员。」 「啧,怪不得,那还真不用期待,我以前听过,简直一坨屎。」 刚尿完准备走的敖戈又听见了。 他好像是个碎嘴杀手,一上厕所就能遇到八卦场面。 他瞟了眼正在放水的几个活力小青年儿,有点儿妒忌,他们真年轻,显得自己好老。 嗯,不平衡。 敖戈不要脸的准备找茬儿。 他洗了洗手,抽出纸巾优雅的擦着,然后慢悠悠的从后面走了过去。 那个还在逼逼的男生一只脚撇在外边儿,站姿相当不雅。 敖戈两眼直视前方,看也不看脚下的东西。 直接踩了过去。 男生「嗷」的一声,蹦了好几下。 裤子因为惯性被自己勐的拽了上去,勒的他生疼,两腿直抖。 他脸色铁青着沖早就走到门口的敖戈吼了一声,「你他妈瞎了?!没看见老子的脚?!」 敖戈停下步子,一脸无奈的看向他。 「我本来不想跟你计较的,既然你反咬一口,那就没办法了。」他一本正经,「你道歉吧。」 男生脸更青了,「......啥玩意儿??」 敖戈笑了笑,「你硌着我脚了,很疼的。」 ※※※※※※※※※※※※※※※※※※※※ 敖戈,一个在厕所称霸王的事儿逼男人。 第6章 「你冷静!这儿可不能打起来!咱是来串场帮忙的!挑事儿会被辞了的!」 几个一旁站着的哥们儿提上裤子就扒住那脸色铁青的黄毛男,边拦边劝。 「咱别跟他一般见识!冷静冷静!」 黄毛儿被扒拉的脑仁儿疼,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大度,可以忍忍。 他整理着凌乱的衬衫,横着脸问,「你哪个学校的?」 敖戈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五道口儿职业技术学院,随时等你登门道歉。」 黄毛儿又炸了,还让我上门儿道歉?! 我忍,我忍他妈! 这边儿怒火上升,磨刀霍霍准备上的时候。 敖戈慢悠悠的拉开门走了。 ....... 沉默过后。 黄毛讽刺的干笑,遮掩尴尬,「我还以为多牛呢,一职业技院的搁这儿拽什么拽。」他侧头吩咐,「查查,哪个道儿上的。」 旁边的小弟一言难尽的出声提醒,「这学校还有另外一个名儿。」 黄毛儿:「啥啊?」 「清华大学。」 黄毛儿:「......」 彩排结束后。 敖戈没有跟着去排练室,主唱本身不需要练习太久,于是他很坦然的偷了个懒儿。 他回家随便穿了个人字拖就出了门,骑着个后边带小靠座儿的山地车上了二环。 目的地是一个小学。 路上他拐到蛋糕店提出来了一个很大的盒子。 绑在了后车座上。 到了小学门口,看门大爷朝他挥了挥手。 「又来啦?」 敖戈伸手从盒子里掏出一个小蛋糕递了过去,「这是我刚订的新口味,您尝尝。」 「哎,怎么每次过来都送蛋糕吃,你也太宠他们了。」大爷看着小动物造型的糕点,一脸笑意。 敖戈笑了笑,「就一顺便,也不麻烦,我进去了啊。」 大爷又朝他挥了挥手,连连点头。 二年级a班现在正是下课的时间。 十几个小朋友聚在休息室的地毯中间,手里拿着几个玩具在玩过家家。 角色扮演安排的有模有样。 远离中间的热闹,僻静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小男孩儿,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和其他孩子像是两种画风。 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套萤光绿的冲锋衣,圆圆的脑袋上倒扣着一个棒球帽。 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魔方,已经拼好的方块颜色被他一次次打乱,然后再重新拼玩。 软萌的小脸儿上写满了无聊。 他抬头看了看那群小朋友,似乎是在努力的勾着唇角做出冷笑的表情。 「幼稚。」他冷冷的说。 突然,休息室的门被拉开了。 敖戈走了进来,手里提着蛋糕盒。 那群孩子的眼睛瞬间闪闪发亮,蜂拥而上,「敖哥哥!又带好吃的了吗?!」 敖戈「啧」了一声,随手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像个帮派头目似的发话,「老规矩,排队拿,一人一个,班长呢?站出来继续你的任务。」 从里边儿走出来一个小胖墩儿,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到蛋糕盒旁边,开始分配的工作。 这群疯孩子们瞬间安静,乖乖地排好了队,井然有序,严肃又认真。 只有角落里的小男孩儿没动,他不爽的盯着敖戈,一副意见很大的样子。 「你怎么又自己蹲在这儿?」敖戈很不满。 「你怎么还给他们送吃的?」敖小迪更不满。 敖戈蹲下身子,敲了敲敖小迪的脑门儿,一脸笑意,「吃醋了?」 敖小迪抽了抽鼻子,一脸嫌弃,「我不喜欢这些小孩儿。」 敖戈:「......那大哥,您喜欢哪个年龄段儿的?」 敖小迪淡淡的瞅了眼敖戈,「合眼缘儿的,总之不是你这种老的。」 第13页 敖戈:「今晚你自己回家好了,我老了,带不动你。」 敖小迪:「哥我错了。」 快速且毫无诚意的认错方式似曾相识。 果然是兄弟俩。 弟弟完美学会了哥哥的态度精髓。 回到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敖戈不会做饭,专门儿订的餐厅营养餐,丰盛的摆了一桌。 诺大的复式房子显得有些空旷和冷硬,虽然整洁干净,但是却不怎么有烟火味儿。 灯全都大开着,敖戈和敖小迪并排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吃饭。 墨绿色的沙发上端庄的卧着一只灰色皮肤的无毛猫,正是熬戈微信头像上的本尊。 它碧绿幽深的猫瞳紧盯着前方,细长的尾巴在熬戈头顶扫来扫去。 气质高贵又神秘。 这周身环绕着王霸气息的猫一声不吭,全场安静,沉默无言。 俩人一猫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电视。 上边儿放着一部打打杀杀的电影。 復仇者联盟。 看到中间,身后的猫趴累了,它慵懒的站起来,抖了抖身子,刚准备伸个懒腰。 就被薅了起来。 敖戈像在提狗脖子似的提着它,还掂了几下,「敖小迪,你有没有觉得秃噜皮胖了很多?」 敖小迪跟着站起来捏了捏它的肚子,「是不是要生宝宝了。」 敖戈:「弟弟,咱养它也有一年多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它是公的?」 敖小迪:「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儿。」 敖戈翻了个白眼,看着在自己手上相当老实一脸生无可恋的秃噜皮,想了想,「有时间我带你去趟宠物医院吧,找最好的医生。」 秃噜皮冷漠的和他对视,神态自若。 直到他说出下一句。 「得赶紧把蛋蛋割了。」 秃噜皮瞬间夹紧了两条后腿。 开始哆嗦。 这太突然了,这根本无法做心理准备。 「叮叮锵锵—」,很是智障的铃声绕樑响起。 敖戈看也不看顺手点了接听。 「小戈?吃饭了吗?」一个轻柔的女性嗓音。 敖戈眼神还落在秃噜皮的肥肉上,「嗯,吃了。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电话那头儿的林雅利:「......睡什么睡,这边现在还是中午。」 「啊,您还没开始午休呢。」敖戈打了个哈欠,敷衍的问。 林雅利没回答他这随口的问句,继续别扭的关心,「你弟弟呢?身体怎么样?饮食还可以吗?」 敖小迪一边眼也不眨的盯着电视,一边回復,「妈妈,我很好。」 林雅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再问些什么。这次打电话是因为敖戈的导师联繫了她,说旷课次数过多,已经影响到了学分,希望她找敖戈谈谈。 这通电话前,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严肃的去教训去沟通,但是电话一接通,原本想好的话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已然放弃的她尴尬的说了结束语。 「你们俩好好照顾自己啊,我和爸爸可能还得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入冬前肯定能回去了。」 兄弟俩异口同声,「好的。」 电话挂断,敖戈彻底困了,他扭头看了看还一脸精神的敖小迪,商量着说,「现在老实睡觉,你生日的时候就给你个惊喜。」 敖小迪面无表情,「什么惊喜?」 敖戈大概不清楚惊喜是个什么意思,很直接的告诉了他,「我把復仇者联盟请过来给你庆祝。」 敖小迪浅色的眉高高一挑,神态表情和嚣张状态的敖戈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高冷的回了一个字。 「可。」 夜晚的噪杂声不亚于白天,蛐蛐儿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疲累,像个电动马达似的持续鸣叫,吵的郁檬睡不着。 他起床去客厅倒了杯水,端着大号玻璃杯就出了屋子。 站在小院儿里,昆虫的叫声更清晰了。 顺着石子,他走到树底下就开始豪放的往嘴里灌水,张扬的像个水桶。 郁檬边喝边想。 自从郁达诚读了那个小纸条,得到了自己随口的一句答应,就咬住不放了。 时不时发个简讯提醒。 如果是暂时的拖延耍赖,那还行。 但时间长了,架不住他来硬的,这老房子,他肯定早已经盯上了,万一被卖,那不走也得走了。 他越想越烦,直接蹲在了地上。 还挺有缘,一直叫个不停吵死人的蛐蛐儿正好出现在了眼前。郁檬淡定的拿出手机咔嚓就拍了一张,时隔一个月,终于罕见的发了条儿朋友圈。 他配图发文字。 -蛐蛐儿叫的真难听。 没多久,下边儿就出现了一条评论。 敖戈:我叫的很好听,想听吗。 很快,后续评论接踵而来。 简天真:敖哥你是真的骚。 周小漾:骚破天际。 顾三余:一代风骚。 蒋劲:浪人骚客。 随手骚了一把引起众嘲的敖戈第二天看到了郁檬的回覆,简单的一句话,温温柔柔的。 -我想听你惨叫。 后边儿还加了个可爱的微笑表情。 六月十三号。 香蕉音乐节正式拉开帷幕。 一如既往走的颓废都市冷感风。 第14页 这个户外场子是个废弃的工厂空地,直接在靠墙位置搭了个復古暗黑的金属舞台。 巨大的涂鸦背景墙上挂着几个旧旗子,全是歷代乐队名人的手绘。 周围环绕着一圈黑色金属管,凉丝丝的水雾从里边儿向外喷涌。 今年的场地格外酷炫,还装了凉气喷雾防热,一看就下了大功夫。 进场子的人越来越多,一部分是圈子里的酷玩青年,一部分是各乐队的粉丝。 黎蕊早就到了,她是被闺蜜硬拉着来的。 嫩白的脸颊上因为剧烈的奔跑漫起了薄薄的红色,她还在喘气平復,身边一脸激动的四处看的女孩儿倒没什么影响。 「人都还没到多少,你拉我跑这么快干什么啊。」她不开心的抱怨。 梁念念疯了似的抓住她的胳膊摇晃,「提前进来占据c位啊!还好来得及!万一晚一步咱们这个离舞台最近的位置就被抢了!这次一定得看他看的更仔细!」 黎蕊撇撇嘴,「又是你经常提的那个敖戈?」她秀气的眉皱了皱,「虽然没见过,但是感觉人品很差啊,听说他以前是一中的,打架斗殴什么都干,还蹲过局子。」 梁念念不在意的「切」了一声,「我喜欢的是他的才华,不管他以前怎么样,反正我看到的他是个好人!」 黎蕊:「你就是看脸。」 梁念念:「啊,占百分之八九十吧。」 闲聊间,所有人都已经进场了。 背景音乐放的是首很多人都熟悉的摇滚乐,dj上台就开始打碟热场。 没那么多开头语,小热场之后。 大音响直接发出了低沉的声音拉开帷幕。 「十秒后!即将开始第一个真正热场的音乐party!野生动物!五!福!乐!队!大家开始倒数!十!九!」 台下没几个人配合跟着倒数的。 都在笑,眼泪儿都笑出来了。 神他妈五福乐队,第一次听说的人都没绷住,议论纷纷,感觉到了集五福现场活动。 而那些期待已久的和完全不抱希望的都等着观其真容。 黎蕊趴在梁念念耳边大声喊,「五福乐队是什么鬼?!」 梁念念回吼,「不知道啊!反正我敖哥肯定不在这个乐队里!」 黎蕊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被突然亮起的灯光闪了一下眼睛。 墨蓝色又夹杂着暗红色的光线覆盖了整个舞台,淡淡的雾气带着水烟浓郁的香味四处弥散。 她离的很近,看着那层层雾气消散后,从黑暗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他步子懒散,身型却挺拔傲然。 一身黑色的中世纪贵族礼服上全是闪闪发亮的暗黑星钻。 他慢悠悠的拿出一个闪着光的黑色话筒插在了立架上。 扶着话筒,黑钻映衬下,手指修长又干净,优雅的像是在抚琴。 灯光转亮,白色的束光撒在他身上。 男人的脸露了出来。 麻灰色的有些长的头髮随意扎在脑后,额上几缕髮丝不羁地凌乱着。 他轻抬下巴,狭长的狐狸眼懒洋洋的半眯,身体跟着前奏轻松地微微晃动。 漫不经心的味道。 却好像掀起了惊涛骇浪。 黎蕊晃神儿的片刻,光芒大盛,整个舞台露出了全貌。 角落里的少年挥下鼓棒。 敲响了第一个鼓点。 ※※※※※※※※※※※※※※※※※※※※ 接下来,是敖哥的骚破天专场。 郁檬:没眼看。 第7章 鼓点重拍狠狠的降落。 栗色的捲毛儿随着动作很野的张扬晃动。 被髮丝半遮的丹凤眼下画了浅浅的眼线,暗黑的烟燻带着狂野,凌厉又冷漠。 他极具爆发力,鼓棒像是手里听话的玩具,帅气的转圈儿挥起,利落的兇狠敲击。 一下又一下。 引起台下声声惊唿,都被郁檬野到锐利的气质震的头皮发麻。 紧跟着,简天真勐的身体上扬,一头脏辫儿甩出了疯癫少年的魅力,手指灵活的弹出了一连串的电转。 他蹦跳着沖周小漾甩了个眼色,贝斯声起,两个人同时给出了电力十足的重音。 「you should keep running...」 低哑的嗓音带着慵懒的味道缓缓响起,像是贴在耳边喃喃低语的深渊恶魔。 舞台中间静静站立着的男人扶着话筒,薄唇一张一合,眼神迷离又魅惑。 就这么风淡云轻的低音炮儿使场上所有人都屏息注目,连尖叫都忘记了。 郁檬的敲击越来越快,鼓棒在手里换着玩了个花样,一串连音而下。 顾三余红唇似火,眼眸一挑,完美卡着那个节奏点弹响彩色的琴键。 高潮渐渐逼近。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压抑不住的尖叫狂吼声此起彼伏。 氛围躁动。 「don’t try to run or hide from me i’ming for you.」 由男人主导着,整个场子像是成了他一个人的领地,强大的控场能力导致气氛越来越热烈。 一声狂躁的金属重低音震耳欲聋。 敖戈轻抬眼皮,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手指不慌不忙的滑到扣子的位置,勐的扯掉了身上暗黑优雅的禁慾西装礼服,露出了里面半透明的黑色滑丝衫,领口几乎开到了小腹。 第15页 他的手轻轻滑下。 身体随着节奏摇晃,尽显骚气的舞步放松又沉迷。 光影梦幻般交错,宽肩窄腰,劲瘦的肌肉线条被光线勾勒。 是令人畏惧的性感。 他抬起下巴,眼神淡漠,睨视一切。 骨节分明的手握起话筒,唱出了那句高音。 「can’t get enough!」 轻狂的态度,极致的嚣张。 像舞台上的王,让人移不开眼,自甘沦陷。 -不停追猎,寻求刺激。 -我永远不会满足。 -野兽的餍足。 全场沸腾。 直到整个舞台隐入了黑暗。 尖叫声还未停歇。 他璀璨的声线,变幻诡异的唱法以及华丽摇滚的疯狂舞台征服了所有人。 「简直是毒药,上瘾那种,五分钟内我要拿到那个主唱和鼓手的全部资料。」 「鼓手敲鼓那一瞬间瞟过来的一眼,妈的,腿都软了,好攻一男的!」 「有主唱攻么?不仅攻,他还骚,重点是竟然骚的那么有男人味儿,堪称极品,他到底是谁!!!」 「敖戈啊!他是敖戈啊!!!」梁念念尖锐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激动的喊破了音,持续颤抖。 一旁的黎蕊喃喃自语,是连自己都听不到的音量,「原来,他就是敖戈......」 在第二个乐队上场时,台下的人还没平静心绪,依然在尖叫着。 也有一些已经开始地毯式搜查五福乐队的成员信息,像是挖到了宝藏一样兴奋不已。 讨论的格外热烈。 场子里的气氛空前绝后的燥了起来。 开场完美。 骚,真够骚的。 乐队成员都在后台休息室瘫着,脑子里不约而同的冒出这么个评价。 彩排的时候,毕竟台下没几个人,他们发挥的都比较矜持。 虽然知道舞台上的敖戈又野又狂,但是并没有想到他还能骚,还骚到了这个地步。 令人惊嘆。 这次五福乐队,绝对火了。 几个人又累又爽又激动,商量着一会儿必须得去吃顿大的。 只有郁檬,表情空白,没参与讨论。 有点儿困。 一阵闲散的脚步声。 敖戈已经换了身儿衣服从衣帽间朝他们走了过来,他又变成了平时随意睏倦的样子。 他两手插在运动裤兜里,懒懒的抬眼,「我饿了,咱撸串儿去吧。」 简天真:「......哥,我们正准备膜拜你来着,你这突兀的接地气提议令我等有些许的无所适从啊。」 顾三余一拳锤桌子上,压抑着眼里迷妹的情绪,冷静地说:「你就是吃凉皮儿,我们也陪你一起。」 周小漾拿了个本本,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敖戈,「哥,顺手的事儿,签几个名儿吧,三十个就行,我想收藏。」 简天真恶狠狠的指控,「屁的收藏,你他妈分明是要拿去卖!」他转头沖敖戈笑的一脸荡漾,「给我也签几张吧,我肯定是真收藏的。」 周小漾:「......」 顾三余:「......」 从后台的后门儿做贼似的离开,刚到大路上,郁檬就停下了。 他摆摆手,「你们去吃吧,我得回家了。」 周小漾看了看了时间,「好吧,是到点儿了。」然后难受的唉声嘆气,「咱们已经好久没一起吃过晚饭了。」 敖戈不解,「你急着干嘛去?」 周小漾帮他解释道:「他得回家做饭,跟爷爷一起吃。」 敖戈:「这样啊。」 郁檬叫到了车,走之前友好的拍了拍敖戈的肩膀,「谢谢你能加入。」 敖戈笑了笑,「客气什么,又不是免费的。」 郁檬沉默,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他回了家,发现屋子里黑黑的。 老头儿没开灯,不知道在干什么,一阵叮叮噹噹的声响。 推开门,刚打开灯,就看到郁老头儿坐在地上,周围全是瓶瓶罐罐。 还有一地的碎纸。 郁檬走过去想要把老头儿扶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你是谁?我孙子呢?」他无措的四处寻找,苍老的脸上尽是惊慌,佝偻着的身子透着股脆弱。 平时清明的眼睛此刻也变得浑浊起来。 郁檬皱了皱眉,间歇性病状变得严重了。 以前是会很情绪化,行为语言都变的幼稚,翻东西或是撕纸玩。 但意识是清晰的,还记得他是谁,也知道不能乱跑。 这次,记忆力倒退的太多,太危险了,还好没有跑出去。 郁檬有些后怕。 他直接坐到地上,佯装轻松的跟郁老头儿搭话,「我是您孙子的朋友,他让我先过来陪你一起吃饭。」 老头儿顿了顿,勐的抬起了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那好吧,你想吃什么?我去做饭。」他撑着地板就要站起来,「我孙子最喜欢吃拔丝地瓜了,做给你尝尝。」 郁檬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小声说道:「其实我看到里面有饭吃哦,应该是郁达诚做好准备要带走吃的,我偷偷拿过来咱们一起吃好不好?」 老头儿眼睛一亮,像是要做坏事的小孩儿,「好啊!那你小心点,别被他发现了,他很坏的。」 郁檬站起身,把老头儿扶进了里屋,「您就放心好了,在这儿等着,我马上拿过来。」 第16页 吃了饭,郁檬终于把他哄睡后,联繫了一直负责郁老头儿身体的医生。 定下了明天会诊的时间,这才疲惫的躺在了沙发上。 他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表情淡淡的。 明明是夏天。 屋子里却有些发冷。 暗色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旧海报。 上边儿是queen乐队的四个成员,梳着那个年代流行的大长发,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一旁写着四个字。 是有点幼稚的笔迹。 「摇滚不死。」 他突然想起了敖戈。 唱摇滚时候的他,好像身上有光,耀眼又夺目,成功带起了他们这几个的激情。 原先的贫瘠和无力都被消除了个干净,曾经的摇滚梦仿佛又被点燃了。 真诚地说,演出的次数并不少,但好像只有这次才觉得是真正玩儿了一次摇滚。 「原来滋味这么好。」郁檬对着海报说。 屋子里很安静,没人回应。 此时的网络上,却是热闹得很。 敖戈的第一次乐队演出的确是开门儿红。 不仅在圈子里火了,现场视频还被疯传,知名度直线提升。 一时间,各路粉丝蜂拥而至。 一个个都成了专业的福尔摩斯侦探,把乐队里几个人的微博都翻了出来。 除了敖戈和郁檬。 这俩人都没微博,好像和社会脱了节。 粉丝们只找到了主唱和鼓手的寥寥几点信息。 郁檬似乎只能在舞台上才可以见到,日常生活里低调的很,照片儿几乎都找不到。 敖戈的料儿,倒是比郁檬多一点点,是之前在红房子和酒吧唱歌的视频。 再者就是一些黑他的谣言,不仅有中学时候不学无术打架斗殴的叛逆传说,还有不久前刚刚发生过的恶□□件。 已经在论坛置顶,飘了红。 标题。 【五福乐队主唱敖戈丧心病狂无耻变态竟在厕所对他人进行语言羞辱与肢体欺负!呜唿哀哉!】 ※※※※※※※※※※※※※※※※※※※※ bgm:can’t get enough - jaxson gamble. 第8章 黑料儿的传播速度像瘟疫似的,极快的渗透到了各个圈子。 简天真正在应付列表一堆前来祝贺的人,就看到了这条消息,群里针对主题中心人物讨论的热火朝天。 他边看边笑,浑身颤抖。 a:敖戈这事儿干的也太不知廉耻了。 b:何出此言? c:听说他侮辱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正在放水的无辜男孩,在厕所。 d:不可能,我听到的版本是,他看见人家在旁边尿,莫名其妙进行人身攻击,说人几把短,你说他这是在歧视么? e:我琢磨半天了,他为啥要跟陌生人比大小?这不是闲的么。 简天真把这越传越离谱的谣言随手分享到了乐队群,字里行间都是八卦欲。 天真很纯:不好意思,我没忍住,我笑的嘴疼。@敖哥不傲,我太好奇了,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漾不浪:哈哈哈什么鬼啊。 三余女王:假的,我就知道,咱们一火,就无法避免被黑的事情发生。 三余女王:敖哥要不要澄清? 半晌,本人终于出面了。 敖哥不傲:我当时的确想嘲讽他短来着,没来得及说出口罢了。 敖哥不傲:不用管,接下来有正事儿。 三余女王:....... 天真很纯:哥,您说,要干什么,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敖哥不傲:开启復仇者联盟计划。 休整的四天假期过后,五个人聚到了一起。 虽然乱七八糟纷乱的网络流言并没有停止,还愈演愈烈,但敖戈并没有被影响,该干嘛干嘛,我行我素淡然的很。 似乎大家背后逼逼叨的不是他。 其他人都在想办法压下去,删了很多个帖子。 郁檬是最事不关己的那个,也许根本就没打开手机看过,整整四天都属于失联状态。 好不容易在碰头之前联繫上,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情况,就听他直接在群里发了个语音。 「村儿里刚通网,我这就请你们吃饭。」 这话都被平时抠嗖嗖的郁檬说出来了,大家也不再为难他,矜持的表示同意。 见面的地点不再是红房子,而是一个造型復古的简约别墅区。 这个地理位置是离市中心最近的一个高级住宅区,房价惊人,住的很多都是一些神秘低调的上流人士。 四个人一脸复杂的站在霸气豪华的小区大门口,看着里面幽深的像是森林花园一样的内景,沉默不语。 平时敖戈所表现出来的穷苦财迷样儿和这暴发户的住区确实差距太大,一时间几个人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一身腱子肉的门卫翘着二郎腿坐在窗户内,脸上还戴着个蛤蟆镜,像个保镖似的。 敖戈似乎提前跟他打了招唿,看见郁檬他们几个的身影就直接把大门摁开了。 一句话都没说,高冷的很。 按着上面说的门牌号,他们很快找到了敖戈住的地儿,这小区里的房子并不多,非常好找。 门口奢华的大理石壁上有个门铃,简天真刚要按,门就开了。 第17页 顺着石子小路走进去,刚准备敲一下面前这扇暗红色的喷漆门,就像是要进入鬼屋似的画面,再次无声而开,一股子冷风勐的吹出来,刮的脸生疼。 打头第一人简天真:「......诡异么。」 周小漾声音哆嗦着喊了一声,「......敖哥......你在吗......」 顾三余嘴角抽搐,表示男神竟然住在这么阴森的地儿,实在有些扛不住。 郁檬很淡定,礼貌的在打开的门上敲了两下,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过了个小走廊,就看到了「鬼屋」全貌。 竟然和外观气质有很大区别。 整体色调都比较明亮,壁布是水蓝色的,上面还挂着各种篮球画布。沙发上有些乱,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 还有头盔。 从颜色来看,有点儿眼熟。 郁檬的视线被桌子上各种各样的手办模型吸引住了,再转到沙发上的衣服看了看。 啊,是復仇者联盟里的英雄装束。 「直接在这儿扮上?敖哥这活动还挺居家啊。」简天真走过去拎起衣服看了看,贼兮兮的笑了笑,「我要钢铁侠。」 周小漾冷哼一声,「钢铁侠是我的,你滚蛋。」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敖戈懒散的走了出来,像是刚洗完澡,头髮湿着,穿着个背心短裤,脚上还踩着一双黑色拖鞋。 相当接地气。 「来了?」 他直接冲着沙发抬了抬下巴,「你们挑一身儿吧。」 四个人站在一堆衣服头盔面前沉默着。 简天真:「哥,你先说说是个什么流程。」他一脸专业和认真,「我们好走一下戏。」 敖戈歪头想了想,觉得确实得讲清楚,就指了指沙发前面的地毯,「坐,我大致跟你们说说。」 喝着大哥亲自倒的可乐,他们满眼期待的等着听活动细节。 只见大佬优雅的喝了口可乐,悠悠的开口了。 「我弟,今晚生日。」他打了个哈欠,「需要你们的一臂之力。」 「只要换上服装,你们就不再是你们,而是復仇者联盟的成员,超级英雄!整个小剧场就行了,是不是很轻松?」 ...... 简天真:「也就是说,我们要骗你弟说我们是真正的復仇者联盟?」 敖戈:「骗?你怎么能说这么可怕的字眼?」 他眼睛眯了眯,「是哄。」 敖戈不要脸的屁话成功惊到了这几个摇滚青年,哄骗小孩子这种事儿从来没干过,总觉得内心忐忑,怪怪的。 他们纠结的各自选了一套。 毕竟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也没纠结角色,很和平的选完了。 顾三余毋庸置疑,是个女性角色,黑寡妇。 简天真成功拿到了钢铁侠。 周小漾拿到了美国队长。 郁檬捡剩的,可怜兮兮的看着手里的灭霸头套。 这些衣服模具做的很精緻,连肌肉线条都有,面具一戴几乎一模一样。 郁檬的衣服最好穿,直接紧身的连体衣,很方便,所以最先换完衣服走了出来。 他一米八的身高穿着还挺合适,胳膊上还能看到一层美观的肌肉。 他没戴头套,一头捲毛乱蓬蓬的翘着,显得下巴有些尖峭,弧度柔和。 敖戈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过来,满意的点头,「转过去,我看看。」 郁檬:「不转。」 敖戈挑眉,「你说你明天要请客?那我到时候就不客气的点餐了。」 郁檬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 转了过去。 敖戈站起身,走到了郁檬的身后,慢吞吞的给他拉后背上的拉链。 从腰部开始缓缓而上。 略显亲密的动作对于二人来说并不算个事儿,没有暧昧,就是有点儿别扭。 郁檬皱着眉,站的很累,催促道:「你快点儿。」 敖戈也不耐烦的回,「老子亲手帮你穿衣服,你还嫌慢。」 郁檬:「.......」 敖戈眼神懒洋洋的,原本是专注的盯着拉链锁的,但是实在太难拉了,他莫名其妙的走了个神儿。 这小孩儿,平时没看出来,个子还挺高。 比自己只低了半个头。 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后脖颈,皮肤细腻,还很白,应该很有手感。 敖戈有点手痒。 视线往下。 他顿了顿,眼神并无波动。 陌生的三个字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腰真细。 简天真几个人出来的时候,敖戈已经不见了。 一个威风凛凛但是明显很颓的「灭霸」正在慢吞吞的拖地。 「敖哥呢?」顾三余整理着假髮问道。 「灭霸」郁檬的声音在面罩里显得有些闷闷的,「去接孩子了。」 他的表情应该是又不耐烦又不爽的,因为情绪全体现在了语气里,「让咱们把他家打扫干净,把储藏室里的装饰品什么的都给弄上,然后再排个节目。」 简天真:「......怪不得他不要演出费。」 周小漾:「......合着又是cos又是演戏又是清洁工。」 顾三余一撸袖子,浑身是劲儿,「开干啊兄弟们!」 「超级英雄」们在心里默默的捶胸顿足。 敖戈这个阴险小人。 第18页 三个小时过去。 打扫完了,装饰好了,一切都就绪,就差节目了。 几个人却早已经累成了死狗,一个个的躺在地板上,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 「演什么?」 「大战灭霸那一场?」 「怎么演?」 「照着剧情走?」 「不够新鲜啊,要不重新编一个吧。」 「谁会编?」 「我不行。」 「我也不行。」 「我更不行。」 「......」 天色渐暗。 敖戈带着敖小迪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却发现没灯亮着,房子里乌漆麻黑的,从外边儿看,更像是一栋鬼屋了。 敖戈很淡定,像平时一样,开门走了进去,敖小迪跟在身后有点儿疑惑的问,「平时咱家的灯不是一直都亮着吗?」 敖戈:「可能停电了吧。」 敖小迪有点慌乱,他不喜欢黑乎乎的,看见就难受,正想问哥哥蜡烛在哪,就看到客厅上方突然亮起了一盏只有一束光线的白炽灯。 一个身型高挑的人影出现了。 他身穿紫色的盔甲服,站姿挺拔,气场霸道,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爆发力。 亮光像点点星辉似的泼洒在他身上。 只见他轻抬手臂,打了个帅气十足的响指。 流利的英文从他灭霸面罩里传出,英式发音标准又动听,还透着满满的中二之气。 「i will ruin this world!」 ※※※※※※※※※※※※※※※※※※※※ 揭秘: 敖哥身高:188 郁哥身高:180 郁檬:我长相可爱,但身高可一点都不可爱。(骄傲脸 敖戈:解释什么,我又不歧视你。 郁檬:你他妈。 第9章 敖小迪站的像个雕塑,呆呆的看着。 敖戈眉毛抽了抽,有点儿摸不准这演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毁灭世界?!啊呔!有我们超级英雄在!你想都不要想!」 「钢铁侠」和「美国队长」蹭的跳了出来,四肢极其不协调的把「灭霸」围在了最中间。 红髮飘飘的「黑寡妇」霸气的走出来,拿着把塑料光剑对准了灭霸,「说!你怕不怕!」 灭霸慢吞吞的往下蹲了蹲身子,艰难的做了个惊恐抱头的手势,「我怕。」 三位超级英雄冷笑一声,就要把武器戳到他的身上,突然,「灭霸」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他握了握拳头,从背后摸出来一个手套。 粉红色的,上面还挂着几个毛茸茸的球。 然后开始往手上戴。 手套有点儿小,戴着很费劲,他吭哧吭哧的往里头挤。 ...... 难捱的尴尬时刻,三位超级英雄也焦急的等着他戴,这块儿着实没安排台词,谁都没想到竟然卡在手套上。 终于戴进去了。 超级英雄们瞬间戒备,开始围着「灭霸」转圈,只见他抬起了戴着粉色手套的手,再次准备打响指。 发现没声音。 硬体儿问题,这确实是打不响。 「钢铁侠」仰天大笑,「你的无限能量没电了!束手就擒吧!」 「灭霸」像个战败却不服输的孤狼一样背过身,凄凉又沧桑的说了一句。 「今天,我失去的比你知道的还要多。」 超级英雄们二话不说就朝着他攻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一个小小的身影速度很快的蹿过来挡在了「灭霸」身前,「你们这些坏人不许碰他!」 「钢铁侠」:「......」 「美国队长」:「.......」 「黑寡妇」:「......」 「灭霸」更是懵,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孩儿,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戳,「弟弟,我......」 敖小迪头也不回,豪气的摆了摆手,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不用谢我,你快走,这件事我来解决。」 郁檬:「......」 这戏怎么接? 凝重的气氛里,郁檬硬着头皮抱了个拳,「那,兄弟你保重,我撤了。」 在场所有人:「.......」 敖戈一脸的一言难尽,他揉了揉太阳穴,把灯打开,疲惫的开口,「欢迎你们光临寒舍,毕竟是我弟弟的生日会,就别打打杀杀了,大家各退一步。」 「一起吃蛋糕吧。」 这场奇葩的表演终于落幕。 一点也不专业的「演员」们僵硬的坐下了。 敖小迪两眼发光的挨到了郁檬的旁边,时不时装作不经意的碰碰他的粉色手套。 郁檬:「......」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素食营养餐,几乎没什么肉,中间的蛋糕也很小,看着也是水果居多,没有看到什么奶油。 插上蜡烛,敖小迪听着「復仇者联盟」给他唱的生日歌,一脸幸福的准备吹蜡烛。 突然意识到平时总是黏在脚边来回蹭的猫不见了,他看向敖戈,「秃噜皮呢?」 敖戈夹着菜,不慌不忙的回,「送去舅舅家寄养几天。」 敖小迪脸上的笑突然就淡了下去。 敖戈继续说,「咱们可是说好的,只要把復仇者联盟请来了,你就得答应我任何要求。」 敖小迪抿抿嘴,「你说。」 敖戈:「去医院。」 敖小迪沉默了,往郁檬的身边缩了缩,「可以,但是我要灭霸哥哥跟我一起去。」 第19页 郁檬:「.......」 敖戈挑眉,「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问问灭兄同不同意。」 敖小迪期待的转头看向郁檬,浓眉大眼还闪着些许柔光的软萌小脸儿直戳心灵。 郁檬想拒绝,张了张嘴,还是顺着那点儿被萌到的感觉答应了,「好。」 「你们可以把面具取下来了,戴着多难受啊,赶紧吃点东西吧。」敖戈马后炮儿似的关心。 郁檬嘴角抽搐,已经完全清楚了敖戈的目的,他就是借着生日的幌子,哄着敖小迪去医院,一点儿都不真诚。 他觉得不太踏实,如果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灭霸,这小孩儿得多难受。 正犹豫着,面具就被敖戈伸手给撸了。 郁檬:「.......」 敖小迪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眼睛弯成了月牙,「灭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郁檬第一次被人夸的不好意思,他别扭的抬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发顶。 「谢谢。」 离开的时候,敖小迪很是不舍,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定下次见面的时间,他第一次对去医院这个事儿这么热衷积极。 敖戈很满意。 靠在门框上悠闲的看两人互动。 敖小迪抓着郁檬的手摇晃,一脸假假的善解人意,「灭哥哥,你一定要来,不来也行,没关系的,我一直等你也没关系的。」 郁檬忍着笑,「好的,敖弟弟,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离开后。 郁檬没回家,拐弯去了医院。 刚走到住院楼门口,就听到电话响了。 备註是个句号。 他盯着看了几眼,接了起来。 「说。」 郁达诚的声音在手机里显得更加冷硬和不近人情,「不回消息?你可别忘了,我如果想来硬的,这事儿早就解决了。」 郁檬觉得有点儿可笑,「我就等着您来硬的呢,怎么?直接绑架绑到国外?」他神色冰冷,眼角带着讽刺的笑,竟是从未看到过的尖锐,「还挺新鲜,我等着。」 郁达诚更怒了,似乎是掀翻了什么东西,一阵声响,他直接吼道:「你这是确定说话不作数了?!亏我那么信你!」 「那也只能怪您自己太傻逼,竟然轻信一个您亲自教出来的怪物。」郁檬一手插兜,嗓音有些低哑。 他站在阴影里,整个人像是被黑暗吞没。 挂了电话。 他慢吞吞的靠在了墙上,从兜里掏出来了个烟盒,已经快抽空了,盒子被挤的扁扁的。 这个时候的温度并不热,但是却有种风雨欲来的闷,蠢蠢欲动的气味已经瀰漫了很久。 些许的压抑。 他熟练的咬着烟,在身上摸着找打火机,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估摸着应该是换衣服的时候掉了。 烦躁。 他皱着眉头,额上的发被吹起,无力又空寂的感觉再次袭来。 正准备站直离开,「啪嗒」一声。 微弱的火苗亮了起来,正对着自己咬着的烟。 他借着火点燃,抽了一口。 烟雾弥散间,那人出了声。 「干嘛呢,跑医院门口儿抽菸?」停顿了会儿,他又加了一句,「还不带打火机。」 郁檬惊了一下,「敖戈?」 站到光亮处,郁檬看着还一身儿居家服踢拉着人字拖的敖戈疑惑的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敖戈拽拽的叼着烟,斜眼儿看他,「怎么,医院你家开的啊。」 郁檬扯了扯嘴角,「你现在别招我。」 敖戈站的更近了,得寸进尺的直接揽住了郁檬的肩,「怎么回事儿啊,说出来让我笑笑。」 郁檬忍无可忍,一肚子的火儿早就憋了许久,他抬眼看向敖戈的脸,这男人还无辜的回望了过来。 「你知道么,我早就想教你一课了。」郁檬嘴角勾了勾。 敖戈:「教什么?」 郁檬一拳就锤了上去。 「教你挨打。」 第10章 拳拳到肉。 一声声的闷响。 大半夜的,医院门口儿,俩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儿兇勐的互相挥拳。 敖戈轻松的躲闪着郁檬凌厉的攻势,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像是逗猫似的撩过他的捲毛儿,「拳风够狠,但是不得章法。」 他一个假装崴脚的虚晃,骗过郁檬的注意力,直接闪身绕到身后扣住了他,然后很得意的贴在他耳边低声说:「打架的时候,动作力量都是虚的,主要还得靠谋略。」 郁檬没想到他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索性不挣扎了,就这么被他锁在怀里。 他的后脑勺正对着敖戈的鼻子。 一股很清凉的洗髮水味道。 敖戈忍不住闻了闻。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儿变态了,才慢吞吞的松开了手。 这一通兇狠的架极其幼稚的结束了。 郁檬长舒一口气,觉得心里闷了已久的火气终于发泄了出去。 他一屁股坐檯阶上又抽出一根烟。 「借我火儿。」他说。 敖戈乐了,挨着他坐下,自顾自的点了根儿就把打火机揣兜里了,「刚打完我就想借火儿,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 郁檬:「......」 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敖戈咬着菸嘴,笑的坏坏的,「你自燃吧,我不帮你。」 第20页 郁檬气笑了,很勐的直接探身了过去。 菸草碰撞到一起,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 这个猝不及防的近乎调戏的动作有点儿太骚,罕见的骚过了敖戈,他愣住了。 郁檬跟自己隔着两根烟,头微微的侧着,眼神专注,很认真的想把菸头对准点燃。 他长长的眼睫低垂,轻轻颤动。 好像在接吻。 不由自主被吸引到注意力的敖戈,把躲避以及全部应该有的反应都忘的一干二净。 他的眉毛颜色真淡。 嘴唇的颜色也是淡淡的粉。 肉嘟嘟的。 还挺好看。 敖戈默默的想。 郁檬就这么潇洒的咬着烟点燃了,很快就退了回去,神色自若,丝毫没有尴尬害羞的意思。 敖戈收回目光,吐了个烟圈,眼底的光有些暗,「你真不要脸。」 郁檬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我?」被一个不要脸的人一本正经言辞肯定的扣帽子,这有点儿难以接受。 敖戈弹弹菸灰,「不然呢,你知道你刚才这个举动有多过分么,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他侧头看向郁檬,一副质问的语气,「直接这么扑过来跟我嘴对嘴,抢走我的初吻,完全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你怎么能这样?」 他字字诛心,义正言辞的指责完又加了一句。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郁檬张了张嘴,勐的竟然不知道反驳什么,他真被气着了,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会儿更是憋的头疼,敖戈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玩意儿?! 他竭力的控制语气,「我只是借个火儿,你说话能不能讲点逻辑?」 敖戈理直气壮的冷笑,「四捨五入一下,你就是在强吻我。」 郁檬:「......你滚吧,让我自己静静。」 敖戈闭嘴了,姑且老实了会儿。 沉默片刻,他撞了撞郁檬的胳膊,「后天,空出点儿时间,大概下午两点吧,陪我弟来一趟。」 郁檬斜了他一眼,「你现在过来是要干什么?」 敖戈指了指住院楼,「我来办手续,明天来不了,这边儿又急,就只能现在过来了。」 郁檬想了想,不知道要不要问,敖小迪到底得了什么病,竟然到了要住院的地步。 算了,毕竟是私人问题。 他抽了口烟,看着那点火光出神。 「小迪为什么那么喜欢灭霸?」 敖戈嘴角上扬,还有点儿得瑟的样子,「被我影响的,因为我比较喜欢,就买了很多灭霸的模型,还经常在小迪面前夸他,所以就......」 郁檬一脸无语,「带着你弟弟去崇拜毁灭世界的反派,你可真行。」 敖戈摁灭菸头,嗓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更加低沉,「我是因为一句台词才喜欢他的。」 「什么啊。」郁檬不在意的问。 「你要发誓爱我,就像蛆虫迷恋腐肉,刀子爱恋伤口。」 他笑了笑,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邪气,「这句,是不是很有感觉。」 郁檬:「......并没有。」 敖戈:「你有点儿愚钝啊,我弟可是瞬间就顿悟了。」 郁檬:「......」 已经无法再友好交流的郁檬,发现跟敖戈的确不能在同一个维度呆太久,真的会忍不住想弄他。 自己平时脾气挺好的,第一次碰见这种非要撩火儿的,还撩的挺成功。 忍的他好苦。 回到病房的郁檬从小隔间搬了个小沙发床,就这么躺在了郁老头儿的病床旁边。 他已经睡熟了。 胳膊上还插着几根透明的输液管。 那天发现郁老头儿的病加重,郁檬直接找了主治医生,一起劝说郁老头儿住进了医院。 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 清醒前一直抗拒住院,更抗拒吃药。 现在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还好把老头儿说通,听话的住了进来。 这样也不用担心他会跑丢。 安全性高了许多。 但是郁檬还是不放心,学校的课上不上倒是无所谓,但是乐队那边,就只能再跟他们合作一次了。 以后跑演出跑的太多,排练需要更多的时间,就没办法照顾郁老头儿。 索性就不去了,再帮他们找个人。 摇滚这件事儿,没必要执着。 都无所谓的。 郁檬看着天花板,静静地琢磨。 眼里一片荒芜,像是麻醉出来的漠然。 郁檬在医院住了两天。 照常陪着老头子下楼遛弯儿。 他腿脚已经有些不利索了。 只能坐在轮椅上被郁檬推着走,逢人就得聊上两句,「哎,真巧,您也来逛园子啊,这是我孙子!学音乐的!自己会写曲子呢!」 被拽着胳膊的路人很配合的顺着说,「哟!您孙子这模样一看就有艺术家的风采!」 郁檬:「......」 老头儿一手抱着一个紫色小壶,一手还紧紧的拽着人不放,郁檬好说歹说才终于把路人从他手里放走了。 正准备把小壶也拿走,想着给他沏点茶,但老头儿就是死活不放手。 「这不是用来装水的!」郁老头儿很坚持,抓着小壶抓的紧紧的。 很奇怪,他对这个不知道从哪扒拉出来的紫色小壶格外的重视,旁人碰一下都不行。 第21页 连睡觉都要抱着。 本来想着趁他心情好就先拿走,现在反而起了不好的作用。 老头儿不开心了。 「不遛了!回房!我要歇息了!」 郁檬:「......得咧,孙儿这就带您回去。」 像推着太上皇似的恭恭敬敬把他请回了病房,又餵他喝了粥。 等老头儿睡着,他才下了楼。 刚出大门儿,正巧碰上了敖戈和敖小迪。 俩人站在医院门口儿僵持着,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看见郁檬,敖戈眼前一亮,嘴角挂讽的看向敖小迪,「我就说你灭哥哥在医院里等着你,你偏不信,怎么着,愿赌服输,住两个月吧。」 敖小迪小脸儿上的表情很复杂,小跑过去一把抓住了郁檬的手,奶声奶气又故作深沉的开口,「住两个月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灭哥哥愿意时不时来看看我,就都行。」 郁檬被他小模样逗的眼神都柔和了些,「这个你放心,我现在就住在医院。」 敖小迪压着心里的兴奋,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也住院?」 敖戈在一旁插嘴,「因为他不听哥哥的话,被揍了一顿,得住院十年才能好。」 敖小迪:「......」 进了医院大楼,郁檬拉着敖小迪,跟在敖戈身后往里走,途中经过了儿科外科,直到出了电梯,进了十九楼的血液科。 郁檬皱了皱眉。 看着敖小迪一脸反感的被领进去做血液检查,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郁檬没敢深想,转过头不再看那个进去不少专家医者的病房。 敖戈出来后,坐在他身边,没吭声。 许久才淡淡的说道,「你不用听小迪的,今天你能抽出时间来已经很感谢了,只要他住进来,就没什么大问题,哄哄就好。」 郁檬轻声问,「他得了什么病?」 医院里的气味很难闻,是一股子消毒药水还混杂着冰凉的苦。 这一层的人很少,格外的安静,连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都很清晰。 寂静中。 一阵闷响,走廊尽头的窗户被风勐烈的吹动,「噼里啪啦」的雨滴击打在上面。 越来越响。 憋了好几天的大雨终于落下了。 天空好像变成了浅浅的红色。 敖戈看向窗外,整个人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脸上的表情很模煳,淡淡的冷。 「白血病。」 第11章 敖小迪做完检查已经到了傍晚。 雨还没有停,昏暗的光线洒在病房里,窗户没关,窗沿上全是雨水的痕迹。 他躺在床上,皮肤一如既往的苍白。 眼神很空的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有种超越了年龄的沧桑感。 郁檬推开门走进来,坐在了敖小迪的床边,把手里一个保温盒递给了他。 「尝尝,这是我做的牛奶粥。」 敖小迪的视线瞬间被吸引了过来,「牛奶粥?!灭哥哥你什么时候做的啊?」 郁檬帮他掀开盖子,牛奶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他解释道,「我爷爷就在楼下那层住,所以我这些天都在这儿现做吃的,东西很齐全。」 敖小迪端着饭盒,不停的嗅着香味,听到这话,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去找灭爷爷玩?」 说着他尝了一口,瞬间两眼发光,小脸儿上全是满足,「好喝!」 郁檬唇角勾了勾,「当然可以,明天一起吃饭。」 很是期待这顿午饭的敖小迪激动的很,把保温盒里的粥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完才看到下边儿还放着一碗,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哥哥。 「我哥呢?」敖小迪问。 郁檬一边关着窗户一边说,「他很快就回来了,我陪你等他。」说着转身拿出了一个小企鹅模样的小音箱,在手里晃了晃,「想听音乐吗?」 敖小迪点头,「想!」 「想听什么歌?」 「只要不是我哥唱的就行。」 郁檬忍着笑,「好,给你放一首特别符合你气质的。」 敖小迪小手托着下巴,小大人似的,一脸宠溺的看郁檬,「嗯?我是什么气质?」 郁檬看见他这幅和外表的萌味儿截然不同的霸总表情,直接乐了,很认真的回答了他。 「戳中我心的气质。」 敖戈已经坐在医生办公室坐了很久。 对面的男人一身白大褂,看起来很年轻,鼻樑上还架着个银边眼镜。 他眼尾上扬,看人的目光凉凉的,带着丝不近人情,冷漠的样子和白衣天使差了好几个段位。 「陆医生,你直接说就行了,犹豫什么啊。」 敖戈等的有些不耐烦,手指轻轻的击打的桌子。 陆医生扶了扶眼镜,还是不慌不忙的看着手里的检测结果,又翻了几遍,才开口。 「你急什么,这点儿耐心都没有还带孩子?」 敖戈两眼眯了眯,装都懒得装了,「陆庄序,你磨叽一个小时了,我和小迪都还没吃饭,饿死在这儿你负责么?」 陆庄序拿出笔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温文尔雅,但是嘴却毒的狠,「小迪我负责,你就无所谓了,死远点儿就行。」 敖戈:「......」 半晌,陆庄序终于写好了药单放到了敖戈面前,一个眼神儿都不想给他,直接赶人。 第22页 「赶紧走,我也忍你很久了。」 敖戈看了看上边儿写的一堆记录,眉心忽然皱紧,「怎么药量重了?」 陆庄序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樑,「小迪对药很抗拒,虽然是早期,但是那东西潜伏时间久了,会越来越严重,现在不能只是控制了。」 「我想了很久,还是需要你爸妈来一趟,这个字儿你不能签。」 敖戈听懂了他的意思,面上平静,情绪都被压在了眼底。 「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这条走廊上的灯很暗,两边的椅子上都没有人,地板光滑,尽头是一块很亮的光斑。 光是从那间病房里洒出来的。 敖戈穿过走廊,脚步声渐渐被音乐声覆盖。 欢快的旋律,可爱的声线。 直到他散漫的步子停在了病房门口。 里面温暖又明亮,像是装了个小太阳。 平时总是一脸高冷装酷的郁檬正站在病床前做动作。 四肢真不协调。 敖戈挑剔的评价。 他胳膊僵硬的抬着,修长的手指竖在头顶,看样子是在模仿兔子。 但是嘴里却发出「嗷呜」声,还低着嗓子念叨,「我是兇残的猎豹,我要来抓个小孩儿尝尝味道!」 敖小迪靠在枕头上看他,不停的「嘿嘿嘿」傻笑着,眼里都笑出了泪光。 他手里抱着个小企鹅,里边儿还在唱着那首可爱的歌。 「it』ll do magic believe it or not. bibbidi-bobbidi-boo.」 敖戈眼底的黑色突然就消散了,他斜倚着门框,专注的看着两个幼稚鬼。 莫名的,竟然觉得很和谐。 有点儿捨不得打破这个画面。 郁檬正准备转个圈儿,余光就看见了敖戈。 他没稳住,趔趄了一下。 眨眼就恢復了酷酷的表情,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整了整衣服,「小迪,音箱留给你,我得下去了,明天见。」 敖小迪撇了撇嘴,不舍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敖戈堵了回去,「天儿的确晚了,我送你灭哥哥到电梯。」 病房到电梯的路并不远,几分钟的时间,俩人却还是没有要和平对话的意思。 「你刚才在那儿模仿的是什么啊?」敖戈拿肩膀碰了碰郁檬。 郁檬两手插兜,走姿霸气,目不斜视,「可怕的豹子。」 敖戈眼带笑意,敷衍的点头,「哦,只看出来是一头兇巴巴的小猪崽儿,豹子什么的,恕我眼拙,完全沾不上边儿啊。」 郁檬一脚踏进电梯,磨着小犬牙威胁,「你赶紧转身消失,要不然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敖戈笑的懒洋洋的。 一脸欠打。 电梯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还抬爪挥了挥。 郁檬回了病房,顺手给老头儿打了洗脚水,一边给他按揉一边引着他的注意聊天儿。 「郁大帅,明天有个小孩儿过来跟咱一起吃饭,我多做几道菜,您想吃什么?」 郁老头儿眼里全是好奇,他抱着小壶说,「小孩儿?是跟我孙子一样大的小孩儿吗?」 郁檬无奈,得,又把自己忘了。 「对,一样大的。」 老头儿期待的很,嘴里不停的嘟囔,「那我得早点睡,这样明天的太阳就能早点到了!」 他最近因为药物关系,确实变得嗜睡了,一沾枕头就能着。 精神头儿倒是越来越好。 郁檬扶着他躺下,又把明天需要用的东西都准备了一下,放在了小厨房。 躺到床上的时候,他才拿出了几乎一天都没怎么碰的手机。 消息99+。 除了群聊消息,竟然还有一条好友验证。 郁檬点开一看。 林知文三个字清清楚楚的映入眼框。 郁檬挑眉,仔细用脑子想了一下,才记起还有这么号人。 他没理,直接删除了。 点开了热闹的五福乐队群。 讨论的话题正环绕着突然出现的林知文,以及两个神龙不见首尾的人。 天真很纯:敖哥和郁哥这些天都跟仙儿似的。 小漾不浪:好像都跑山里隐居了。 三余女王:说什么呢,我男神还有檬檬能跟你俩一样闲吗! 小漾不浪:对了,林知文加你们了吗? 天真很纯:加了,我没理。 三余女王:我从来不加傻逼。 天真很纯:檬檬肯定看都不会看。 小漾不浪:不,他强迫症,肯定会点开,然后删除。 忽然,消失了很久的某人接了一句。 敖哥不傲:你很了解他啊。 小漾不浪:那可不,我们多年发小儿了! 小漾不浪:敖哥!您出来了?! 天真很纯:终于等到你! 三余女王:现在就差檬檬了。 敖哥不傲:我现在跟他在一块儿。 敖哥不傲:我们睡在一起。 郁檬看着这最后一条消息,脑仁儿都在颤抖着疼,他私聊敖戈。 -你是不是有毛病。 敖戈秒回了一条儿。 -四捨五入一下,确实是睡在一起啊。 郁檬直接把手机关了,眼不见心不烦。 雨声渐渐小了些。 整个城市都静了下来,路上的行人稀少,地上全是水坑,颜色很暗。 第23页 宿舍楼里,林知文看着电脑上的一个点击量上万的视频沉默不语。 是五福乐队的香蕉音乐节首演秀。 五个成员都火了一把,到现在热度还没下,不少人还在掘地三尺的找主唱和鼓手的信息。 主唱被黑的那一把,并没有煳,反而热度更高了。 很快就会有不少橄榄枝儿伸向他。 星途基石绝对稳如泰山。 林知文听说的时候,嗤之以鼻,觉得肯定是靠运气,但是直到他看了这个视频,才发现,他想错了。 这根本就不需要运气这种东西。 敖戈这个人,註定是为舞台而生的。 他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睛。 「梁叔,睡了吗?」他握着手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视频,「我给您推荐个人。」 他伸手碰了碰屏幕上的男人,眼神空前的热烈。 林知文嘴唇动了动。 「敖戈。」 早上天刚蒙蒙亮。 郁檬又习惯性的自然醒了。 他总是不管睡得多晚,睡眠时间都很短,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光亮和声响,就会忽然惊醒。 精神状态有些微的不稳定。 但是郁檬并不在意,反而觉得挺方便,闹钟都不用使。 老头儿也跟着醒了,一刻也闲不住的开始往轮椅上挪。 郁檬递给他一个暖壶杯,把他推到窗户边唿吸新鲜空气,就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刚要打鸡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似乎也是刚起没多久,低音炮儿里还透着丝性感的沙哑。 「你做的牛奶粥真好喝,能不能再给我做一碗?」他顿了顿,语气是罕见的期待,还带着点儿不得不低头的小心翼翼。 「只要你愿意,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郁檬转过身,看着眼前一脸诚恳态度端正的男人,眼角弯了弯,手上勐的使力,冷酷无情的把鸡蛋磕碎倒进了碗里。 「什么,都可以?」 ※※※※※※※※※※※※※※※※※※※※ bgm:bibbidi bobbidi boo - 手嶌葵 第12章 「嗯,都可以。」敖戈眼里对牛奶粥的渴望明显要浓郁的多,已然胜过了一切。 突然他又说,「对了,我不卖身,你不能趁虚而入,想要得到我的话,你得靠真本事。」 「......」 郁檬头有点儿疼。 他拿着筷子,开始搅蛋黄,「把你脑子里的水控控行么,等我想到再说吧,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的身体完全不感兴趣,如果以后能肆无忌惮割卖人肉的话,我会优先考虑你。」 「你可以出去了,别在这里碍事儿。」 敖戈毕竟有所求,想跟他斗嘴,但还是憋了回去。 「好,您慢慢做,不着急,小戈这就退下。」 没了多余生物的干扰,郁檬很快就做好了。 牛奶粥和四喜荷包蛋,做的很成功,色香味俱全,郁大厨满意的点点头,端着早餐盘就走了出去。 一向安静的病房里此时正热闹着。 太阳已经出来了,却不刺眼。 温柔的白光铺满了整个房间,郁老头儿和敖小迪坐在地上的毛毯上正兴奋的玩着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堆乐高积木。 五颜六色的卡通方块小人凌乱的倒了一堆。 一老一小和谐的商量讨论着,连笔带划,一板一眼,专注的往中间的乐高小房子上摆。 「大帅爷爷,您看这个位置行不行?」 「我研究研究,方位大小平衡都还可以,嗯,应该能行。」 敖戈坐在旁边儿的沙发椅上一脸兴致勃勃的看。 恨不得自己上手去帮忙。 看见郁檬,他「噌」一下就起了身。 很有眼色的接过盘子放在了桌子上。 香味很快就瀰漫到了整个病房里,敖小迪一骨碌爬起来,虽然急着想吃,却并不慌忙,反而小心的把郁老头儿搀着坐到了轮椅上。 小小的孩子把比他人还高一些的轮椅稳稳噹噹的推到了桌子前。 懂事的让人忍不住露出笑意。 郁老头儿顺手拎出小凳子,放在自己身边,拉着敖小迪让他坐。 几十分钟而已。 两个人已经相见恨晚,思维维度完全契合了。 敖戈很有主人气势的把鸡蛋和粥分好,贴心的递上勺子。 然后开始专注的品牛奶粥。 昨晚尝过一碗后,倒不是真的好吃到无法言说。 只是那个味道像极了小时候喝过的味道。 这让敖戈忍不住厚着脸皮来蹭早餐。 现在可以确定了,的确是那个味道。 「你跟谁学的?」敖戈终于给嘴留下空闲,问他。 郁檬慢悠悠的回,「我看起来是那种有问必答的人么。」 敖戈眯了眯眼,「可以啊,小檬檬,还会记仇呢。」 郁檬回敬,「都是您教的好。」 一顿早餐吃的暗流涌动。 饭后老头儿也不想着出去遛弯儿了,拉着敖小迪重新回到乐高世界,「檬檬啊,来,再战再战。」 敖小迪机灵的很,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被当成了灭哥哥,他乖巧的点头,「好的爷爷!」 郁檬正准备歇会儿,打算指挥着让敖戈去收拾碗筷,刚打算开口,就发现这人已经熘了。 第24页 「......」 吃完就跑,弟弟都不要了,的确是他的风格。 敖戈吃饱喝足摸着肚子悠闲的回小迪的病房拿药,顺便逃脱洗碗的命运。 刚抬脚,还没登上楼梯,手机就响了。 他看着上面陌生又奇怪的非国内号码沉默了一会儿,接了起来。 对面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几个字。 「......你和小迪,最近......还好吗?」 断断续续的,是个浑厚的男音。 敖戈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爸?」他说,「我们很好,您呢?」 敖中天像是嘆了口气,有些愧疚的说,「爸爸对不起你们,又一次失信。」 「没关系。」敖戈靠在了墙上。 敖中天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九月初一定回去看你们,这次绝对说到做到。」 敖戈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回答,「好。」 他话很少,也没有去表达出很兴奋的样子,很冷静,情绪更是平淡。 既没有期待,也没有悲哀。 只是习惯性的应了。 又是一阵沉默。 长久的不见面,父子两个莫名变的有些生疏,明明各自心里都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敖戈开口问。 敖中天那边的信号好了些,说话声也清楚了很多。 「放心吧,我和你妈妈走的这条贸易链已经快结束了,到时候就可以回家长住了。」他的声音里压着无法抑制的激动。 敖戈手里拿着烟,菸草被他无意识的揉烂,几片儿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 他说,「好,别让小迪等太久。」 中午刚吃完饭。 郁檬和敖戈就都被叫回了学校。 说是今天有一个什么大会,所有音院学生都要到场。 郁檬本来没打算去,但是直接被导师亲自联繫了,短短的一条简讯,威力巨大。 -来a3教室,限你两个小时内赶到,我什么脾气你清楚的很,没到或者超时,后果自负。 这个就不是那么好矇混过去了。 他在作曲系跟的直系导师霍忧思是个比系主任还要恐怖的存在,郁檬一直都有点儿憷他。 因为自己的时常旷课,霍忧思本来意见很大,撂了多次「断绝师徒关系」的话,但是都没很正儿八经的实行。 他很看重郁檬的天分,不想放弃,但是也拉不下脸去跟他谈话。 更何况,他是出了名的脾气爆,很清楚如果找郁檬谈,九成也是谈不出结果的,万一没忍住把郁檬打坏了,他实在没法儿交代。 霍忧思捧着一杯手磨咖啡,来回踱步,无奈的琢磨着。 这次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很不乐意的发了条简讯,威逼着也得让他过来一趟。 门被礼貌的敲响。 霍忧思放下杯子,「进。」 他看也不看,直接坐回到办公椅里,抬手把自己的一头长髮绑了起来。 拿出了要好好聊聊的姿态。 郁檬慢吞吞的走进来,看了看霍忧思。 默默的想,他的头髮又长了。 霍老师的打扮完美诠释了艺术家的形象,丝毫没有学院派的痕迹。 野生野长。 一头乱髮已经长到了肩膀。 总是穿着这身宽松的像是长袍的黑色亚麻衫,他长相有些阴柔,说话做事却一点都不柔,骂哭学生是常有的事。 这幅形象,压根儿不像个整三十岁的男人。 他往椅背上一靠,看向郁檬,嫌弃的「啧」了一声,开口就毒。 「天天拉着一张厌世脸,你对活着这件事儿就这么没兴趣?」 郁檬乖巧的说,「有的,我只是长相这样,内心却是个朝气蓬勃乐观向上的青少年。」 霍老师翻了个白眼,拿出了一沓子的文件甩到了郁檬眼前,「你爸昨天找人来,给你办退学手续,被我给拦下了。」他皱着眉,语气很不好,「我不管你跟你爸是怎么回事儿,既然你是我学生,就必须得把作业给我完成了,再说退学。」 郁檬看着文件上郁达诚代签下的自己的名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沉默了会儿。 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左侧唇角轻轻勾起,是一道讽刺又冷漠的弧度。 「檬」字写错了,被他爸写成了「蒙」。 说起来,就这么一个字儿他竟然记错了这么多年。 笑意未止。 他对着霍忧思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对不起,霍老师,我会好好完成这个学期的作业的。」 霍忧思抱着胳膊,面色沉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爸会给你办退学?」 郁檬点点头。 再次鞠了个躬,「我让您失望了。」 霍忧思看了看窗外,阳光很好,但是那炽热的光线却没有照到郁檬身上,他身上像是有一种微妙的磁场,把所有的一切都屏蔽了。 选课那天,看见他的第一眼,霍忧思就很确定。 这是块冷硬的冰石。 冻透了,化不开。 但是却在他身上看到了挣扎的影子。 也因为这个,霍忧思把他收到了自己门下。 无奈刚进门,这块石头却自己放弃了,彻彻底底的,满腔才华被他毫不犹豫的藏了起来。 霍忧思不想放弃他,即使在最后关头,也想试试。 第25页 「这段时间的课,跟着去上,学期结束,交一首词曲。」他看着郁檬的眼睛,「拿出你所有的力量,把它造出来。」 「我等你。」 郁檬不再看那堆退学文件,他盯着地上的光斑,轻声开口,眼神坚定。 「好。」 离开办公室,郁檬直接去了会议大厅。 学生都已经进去入了座,门口儿空荡荡的,很安静。 郁檬正准备推门,就被人揽住了肩膀,熟悉的木质香味瞬间飘进鼻翼,淡淡的。 又是敖戈。 郁檬连挣脱都懒得挣了。 「你怎么没进去?」 敖戈嘴里塞着一根棒棒糖,脸颊上鼓起一块儿小包,有种奇特的萌感。 他漫不经心的回,「等你啊。」 这个高大的男人浑身力气好像都压在了郁檬的身上,没骨头似的贴着走,不要脸的继续说,「你不跟我一起进去,我会怕。」 「......」 郁檬无话可说,没理他,自顾自地推开了大门。 万没想到的是。 这大门的开启声音有点儿太他妈的响了。 成功聚集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两个勾肩搭背距离近到暧昧的帅哥瞬间成了焦点。 这应该是个最严肃排场最大的一次全校会议了,因为前方台上坐着的不止是各位主任导师,还有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秃头男人。 是校长。 他脸色发青,隔着大老远都能看见他身体的颤动,盯着两人的眼神复杂的像是看到了什么珍稀动物。 校长张了张嘴,竟然结巴了。 「你,你,你,你们?!」 敖戈「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全场寂静。 只留他的轻笑声,余音绕樑。 第13章 会议大厅庄严又肃穆。 郁檬和敖戈老老实实的站在台子上,面对着台下所有学生,他们面带克制礼貌的微笑,似乎是光荣的准备接受什么勋章。 紧张?忐忑? 不存在的。 对于两位连自己错在哪儿都不知道的缝隙中生存的学生,校长悲嘆连连。 声称艺术界就是有这种不务正业的毒瘤,才会被世人所诟病。 给出的评价不堪入耳。 这帽子扣大了。 无奈没话筒,敖戈挺想驳两句,又懒得喊。 郁檬已经把自己放空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呆呆的。 校长还在义愤填膺,唾沫星子四处喷溅。 第一排的学生惨遭荼毒。 「看看这两个!就是本校的杰出代表!旷课也就算了!学校的荣誉比赛不参加我也姑且不提了!在外边儿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乐队毕竟没挂学校名儿,不坏名声我也就忍了!」 「但是就开这一次大会!你们还双双迟到是什么意思?!」 「还勾肩搭背笑的那么开心?!」 「解释!!!」 他巴巴巴一堆的话煳了俩人一脸。 郁檬没吭声,安静的等着敖戈先来。 得,熟悉的现场口述检讨环节。 敖戈优雅的鞠躬,接过了话筒。 绅士又不失嚣张的姿态,像是准备说获奖感言,他骄傲又自豪的勾起嘴角。 「实在对不起,因为迟到而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一定打扰到你们了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堆人回应。 几个字儿完全是尖叫着嚎出来的。 「不打扰!!!」 校长的脸更青了。 他清了清嗓子,明智的一把抢回了话筒。 「也不是不能弥补。」校长一副深明大义勉强给次机会的样子,「学校最近组织了一个活动,号召学生尽可能的在校内挣学分。」 「这关乎每个人是否能顺利毕业,但咱们音院里的某些学生却都不怎么重视,因此,为了烘托一下气氛,你们就在学校办一次乐队演出吧。」 啧,合着这事儿就是沖他们乐队来的。 当众撂话儿,不同意也得同意。 校长这招儿玩的忒妙了。 说是为了学生,但主要目的是什么,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针对两人的批斗结束后,大会的主题也开始围绕着这场校内活动进行讨论。 为了吸引学生注意力,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大会刚接近结束,两个闪身躲进角落里的人就做好了熘的准备。 毕竟现在是校长老师在场,一些乐队粉丝们不敢太疯狂,都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身体。一旦没了上级领导,估计三秒之内就一涌而上了。 他们两眼发光,时不时转头寻找敖戈的位置,像一头头饿狼在锁定目标。 敖戈拽了拽郁檬,弯着腰做贼似的蹲在了大门旁边儿。 蓄势待发。 「那么,这次大会就到这儿了,大家有序出场,不要......」 没等说完,敖戈拉着郁檬就蹿了出去。 速度如风似闪电。 后边儿跟着一群尖叫狂吼脸涨通红的饿狼。 郁檬被他拽着直接到了安全通道的拐角缝隙,两个人挤在阴影里,等着一门之隔的粉丝们离开。 吵闹声时不时钻进耳朵。 「快!兵分两路!你们去安全通道!我们走大门!今天他们都被强制要求上课!不会出学校的!」 第26页 「不再见一面以后就没机会了!」 「拥抱不要了!签名儿也行!」 「傻子才做选择!我全要!」 敖戈:「......」 郁檬:「......」 俩人都后悔了,没想到参与一个乐队演出带出来的热效应这么强烈,这跟预想的不太相同。 本意只是想要个演出费来着。 秒针一点点的移动。 这地方开始有点儿热了。 敖戈低头看了看,狭窄的缝隙里,郁檬和他面对面站着,身体都碰到了一起。 虽然隔着衣服,但是皮肤的热度感知却明显至极。 这么近的距离,连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很清楚。 敖戈头一回失了语,只顾上研究他的皮相了,骚话都没讲。 这傻小子还在发呆,从大厅门口儿就开始走神儿,到现在还没回归正常。 这会儿,郁檬的眼神无意识的落在敖戈的锁骨上,看的很专注,实则很放空。 敖戈觉得自己的锁骨被盯的有点儿热燥。 实在没忍住,他问,「你看什么呢。」 郁檬接收声音的速度都变得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回,「饿了,想吃鸭架。」 敖戈:「......」 逐渐蔓延的寂静里,唿吸声越来越清晰。 郁檬的鼻尖轻轻的动了动,像个小动物似的嗅了几下。 敖戈的视线转到别处,「啧」了一声,「你又在闻什么?敢说鸭肉味儿你就死定了。」 郁檬压着嗓子慢吞吞的说,「不是,你身上怎么总有一股子木檀香味儿。」 敖戈抬眼往外头看了看,「我妈信佛,就在家里设了个小佛堂,她交代让我每天早上都要进去上香,就沾上了。」 郁檬点点头,「哦。」 挤的实在太难受,郁檬想探头出去看一眼,小幅度的边往外蹭边问,「人走了吗?」 敖戈眉毛皱的更紧了,「你别动。」他又看了一眼外边儿,几个女孩儿还在大厅里左顾右看着。 他说,「没,再等会儿。」 郁檬热的想吹空调,他不耐烦的催促,「出去吧,没事儿,死不了的。」 敖戈不爽的看了他一眼,「不行,小女生我应付不了。」 郁檬后知后觉,开始不乐意了,「你完全可以自己跑的,你拽上我干什么。」 敖戈理直气壮,「我自己害怕。」 郁檬抬头,冷冷的看他,「你做个人吧行么。」 逼仄的空间,近在咫尺的距离。 恰好对上的视线。 时间似乎停止了。 郁檬才注意到,他脸颊靠近左眼下方竟然有颗颜色浅淡的痣。 这颗痣长在敖戈这张脸上,莫名有种妖里妖气的感觉,怪不得骚成那样儿。 「我要出去。」郁檬看了会儿,更烦躁了。 他粗暴的直接挤开了敖戈。 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敖戈没跟着出去,他缓缓的靠在墙上,脸上的表情隐在黑暗里,看不分明。 沉默了好半天,他才走出去,慢悠悠的打算回家洗个澡。 课的话,今儿个心情不适,改日再上吧。 还没出大门儿,敖戈就被人拦住了。 女孩儿一身白色长裙,黑长直,标准女神风格,只是拦路的态度像极了土匪。 黎蕊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紧张,一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攥着挎包,一手横在敖戈面前,坚定不移。 她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信,红唇轻抿,长裙被穿堂风掀起了一个角,露出了纤细好看的脚踝。 像是预谋的邂逅。 真是个美好的开始。 她这么想着。 「学长,你好,我是大一声乐系的黎蕊,慕名已久,一直都想跟你交流一下专业方面的问题。看你的时间,你哪天有空?」 他粉丝太多,几乎都是冲上去表达爱意的,黎蕊另闢蹊径,准备从音乐专业下手。 敖戈的视线一直平行,处在黎蕊的头顶,他这会儿脑子很乱,对突然冒出来的人说的话,完全就没往耳朵里听。 他随口敷衍,「八月三十二号可以。」 说完就绕过她离开了。 黎蕊惊喜万分,正要按耐不住的尖叫出声,突然就僵硬了。 八月,三十二? 傍晚的黄昏光已经穿透了云层,热度丝毫未减,蝉鸣还在不停吵闹着。 郁檬到了教室,直接坐在了最后一排。 这节是霍忧思的课,不上不行,郁檬忍耐着想洗澡的冲动,一声不吭的靠在椅背上。 讲台上的男人已经开始了。 他讲课很随性,快刀斩乱麻,先把一堆创作前必须有的思维模式说一遍,直接打开ppt给一首新曲小样。 抓大重点,直接又简洁。 「先别管旋律和节奏,老规矩,初衷是什么,想表达什么,这首歌里的含义又是什么,都给我想清楚了。」 「作曲,不是模式化的按照步骤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儿的填进去,几个节奏拍儿,一句歌词或是字眼,都是要靠你在生活中得到的体会衍生出来。」 「记住,创作靠的是心,是感,是情。」 郁檬拿着笔,看着面前的一张白纸,眼神漠然,笔尖犹豫。 沉默许久。 在纸上最上方写了两个字。 第27页 -骨头。 「这些是最基本的,我每次上课都要跟你们说一遍,为什么?因为你们没有走心的习惯,至于你们走的什么,我不知道。」霍忧思眼神冰凉的扫了眼下边儿坐着的几个学生。 大徒弟头铁,愣是接了一句。 「我大胆猜测,估计他们,走的是肾。」 师门里其他子弟都怒了,开始抨击他,「去你大爷的,我们走肾你走什么?你丫肾都快踩烂了!」 严肃沉重的课堂被这几个人搅的热闹了点儿,霍忧思抬眼看向靠近后门儿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 「郁檬,说说你的想法。」 教室里再次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好像隐世大仙儿似的郁檬能来上课,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艰难的扭着脖子看他。 等着创作天才的惊世回答。 郁檬面无表情的转着笔,缓缓开口。 「我想作一首送给亲人的歌。」 霍忧思满意的点头,「初衷很好,现在太多人都是写男女情爱的词,反观血浓于水的亲情,写的人倒是少了。」 郁檬笑了笑,一脸乖巧的开口。 嗓音沙哑,还带着丝诡异的温柔。 「歌曲大致内容是讲述一位男子怎么亲手毁了自己的家庭。」 「不是血浓于水,而是血海深仇。」 他认真又肃穆。 「送给我的父亲。」 第14章 一片譁然。 霍忧思无奈的扶额,「郁檬,你认真的么。」 郁檬继续转笔,顿了顿,摇头。 「说着玩儿呢。」 霍忧思明白了,这是不想回答的意思。 「行,我不问了,之后的课你继续来就行。」 创作课结束后,郁檬拿出手机,上边儿的消息已经翻了天。 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几乎都是简天真和周小漾打过来的。 郁檬疑惑的看了看,回了过去。 「你们......」 话还没说完,简天真的狂吼声就像要撕裂手机听筒似的钻进耳朵。 「顾三余出事了!快来派出所!!!」 郁檬:「......」 赶到了派出所,里边儿人还挺多。 简天真并没有在电话里说清楚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两句就挂了,着急的很。 郁檬不再多想,直接推门。 刚进去,就看见了简天真和周小漾,两人蹲在门口儿,像犯人似的,垂头丧气灰头土脸。 郁檬有点儿迷,「怎么回事儿?」 「你也是顾三余的家属?」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出来,脸上全是怀疑。 郁檬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您好,我......」 「先别回答我,是不是家属得拿证件证明,你户口本儿带了么。」警察大哥明显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让你们联繫她家长,还在煳弄我?你看着还没顾三余年纪大!」 郁檬更迷了。 户口本儿这东西是真拿不出来,长的嫩也实在没法儿控制。 他淡定的问,「警察叔叔,我是顾三余的好朋友,我想问问她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警察大哥朝他们三个招了招手,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 「放心,这姑娘没啥事儿,是另外一个人比较严重。」 简天真拧着脑袋想往里头瞅,听到这个劲儿就上来了,「那你们扣住顾三余干什么?还不让我们见她!」 警察大哥嘆了口气,「因为这事儿是顾三余干出来的。」 她今天要去学校参加大会,破天荒的坐了次公交车,没想到亲眼目睹了一个公交色狼占一姑娘便宜的场景。 车上其他人都还没动静,她整个人都被怒火点着了。 上去就打。 这咸猪手万没想到,敢拔刀相助上来动手的妹子是有真功夫的。 顾三余的爸爸就专业练过拳击,她从小耳濡目染,六岁就上过拳击台,可以算半个专业选手了。 打个瘦弱的男人,绝对不在话下。 比较惨的是,她没收住力气,打太勐。 把这色狼的好几个部位给打出血了。 重伤。 派出所都没进,直接被救护车拉走了。 这事儿说是见义勇为,但是确实勇的过头了,造成了严重的人身伤害。 只能暂时扣派出所了。 考虑到顾三余年纪不大,还是得家属来谈谈,这才让她联繫。 只是没想到给出号码的主人,全是帮年纪差不多的大学生。 这就难办了。 三个好哥们儿听完,松了一口气。 还好伤的不是顾三余。 那就没关系。 不过,这事儿干的真漂亮啊! 他们对顾三余这个处理方式很赞赏,唯一不满的是她太不顾及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怎么把人捞出去,也是个难题。 警察大哥严肃的看着他们,「所以,能联繫到顾三余的家长吗?」 异口同声,「不能。」 简天真一脸认真态度端正的强调,「叔叔,这个真不能,她家长我们都没见过,咋可能联繫上呢。」他顺竿子爬,「不如,您就通融一下,让我们把她领走得了,跟一个成年男子打架,那么个小姑娘,万一内伤了呢,得带她去检查检查。」 第28页 警察:「别在这儿跟我贫,她可是一点事儿都没有,还嚷嚷说没揍够!」 这个状况下,双方都僵住了。 警察叔叔很严谨,并不好说话。 实在没办法,郁檬联繫了导师,要到了她家人的联繫方式。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听声音很年轻,得知顾三余这个情况,竟然特别冷静,说了一句,「嗯,知道了。」就挂了。 周小漾紧张兮兮的说,「导师说这是她妈妈的号,如果真是她妈,这也太镇定了吧。」 没多久,那个女人就出现了。 的确很年轻,年龄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不太像是顾三余的妈妈,反而像姐姐。 她表情冷冷的,打扮的很新潮,鼻樑上还架着个大墨镜。 像明星出街似的。 到了派出所就直接递上了证件。 警察叔叔也有点儿震惊,直接问。 「你是她什么人?」 女人取下墨镜,露出一张白皙美丽的脸,嗓音冷冷的。 「后妈。」 顾三余终于被放出来了。 衣服整洁,面容清爽,完全没有刚揍过人的样子。 尽管双手还被扣着,态度却还是牛逼的很,嘴里嘟囔着,「那王八蛋呢?!他根本就是装的!你们凭什么不抓他抓我?!」 警察摁了摁太阳穴,「你拔刀相助做了其他人不敢做的事儿,这很好,但是!怎样处置坏人是警察的事,你自己上如果出了危险怎么办?」 顾三余还是很不爽,「我下手真的很轻!是他太弱了!叔叔,像他这种人,就得经歷些风雨,才能成为真正的人类!」 警察叔叔们无言以对。 一旁沉默着的女人开口了,「打都打了,医药费我们包了。」她往椅子上一坐,「需要怎么解决你们说。」 顾三余这才注意到她,有些惊讶,「小后妈?你怎么来了?」 那女人冷哼一声,「捞你。」 顾三余扭了扭手腕,不再看她,直接对着警察鞠了个躬,「叔叔们对不起,有什么事儿就找她处理吧,我先走了。」 她像一阵风似的直接蹿了出去。 郁檬三人紧跟在后边儿消失了。 留下女人和警察叔叔们面面相觑。 出去之后,跑了很远,顾三余才停下步子,一脸愤怒的说,「就那种东西,我见一个打一个!」 简天真气喘吁吁的锤了她一下,「三余兄,你也太强了点儿!给人打进医院是什么水平?」 顾三余冷哼,「我已经很控制了,是那男的,纸片儿似的,还敢咸猪手,刚给他一拳就出血了。」 这种悍匪气质霸主力量着实令人惊嘆,三兄弟都甘拜下风。 顾三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情绪转的很快,完全没被影响,突发奇想的对着郁檬说道,「刚好时间还早,带我们去看看大帅爷爷!」 郁檬想了想,「行。」 到了医院。 郁老头儿和敖小迪还在一块儿,坐在落地窗前玩乐高,投入的很。 看到郁檬带着三个小伙伴来,郁老头儿更开心了,兴高采烈的拉着他们一起加入,敖小迪还一本正经的分组。 游戏开始前。 敖小迪严肃的做开场白。 「我就喜欢咱们这种成熟的人一起玩游戏,智商在线,不费劲儿。」 其余三个并不怎么成熟的少年人忍着笑,也一本正经的回,「附议。」 随便沖了个澡就开始干活儿的郁檬,再次没了高冷酷哥的样子。 围着个小黄鸭围裙准备晚饭。 这会儿已经黄昏,天儿还是很燥热。 郁檬打算做点儿冰镇的绿豆汤给他们解解暑,刚冻上,敖戈这狗鼻子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没参与到乐高游戏里,径直去了厨房。 依旧贱兮兮的开口。 「檬儿,你在做什么,真好闻。」 郁檬头也不扭,「关你屁事。」 敖戈站到他身后,委屈的戳他肩膀,「你好狠的心,我很饿啊。」 郁檬冷漠无情,「关我屁事。」 脸皮堪比城墙厚的敖戈还是笑的云淡风轻,在旁边儿不停聒噪,「我可以打下手,我能帮忙,你教教我呗。」 郁檬正被烦的头大,就听外边儿有人叫。 是负责郁老头儿的主治医生。 到外边儿走廊里,陈医生说明了来意,郁老头儿之前有一张病歷单的签字,说是有註明他之前吃过的药物单,现在急需那张单子记录。 事发突然,还挺急。 郁檬点点头,去了围裙就要回家拿。 敖戈大概是闲出毛了,非要跟着一起。 郁檬直接拒绝,「我自己就行。」 敖戈坚持不懈,「我无聊,我就跟你后边儿。」 「......」狗皮膏药似的,说也说不通。 郁檬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就下楼。 出了医院门口儿,他打算拦个车,但是等车的人太多,看了看时间,有点儿着急了。 如果速度快些,应该能赶上绿豆汤出冰柜。 直接叫个专车好了。 郁檬打定了主意。 刚点开叫车软体,面前一道冷风嗖嗖的就来了。 以及震耳的机器轰鸣声。 郁檬抬眼看去,嘴角瞬间没控制住抽了两下。 第29页 暗黑色的重型机车,车轮儿粗的蟒蛇似的,一侧车身上还喷着个诡异的小丑涂鸦,咧着血红大嘴,能吓晕小孩儿那种。 握着车把的人头髮乱蓬蓬的绑了个小啾儿,嘴里还咬着个棒棒糖,随性又有种幼稚的颓废。 这幅模样还能帅人一脸,惹周围的人都冲着他瞧。 四个字,浪里带骚。 他支着一条长腿,肌肉线条绷的紧紧的,懒散的朝郁檬抬了抬下巴。 「帅哥,搭便车吗?」 ※※※※※※※※※※※※※※※※※※※※ 玩个脑筋急转弯儿吧。 买一双高级球鞋要305元4角8分钱,请问买一只要多少钱? 第15章 尽管再不情愿。 郁檬还是不得不向时间低头。 他跨上后车座,往后挪了挪,尽量避免和前边儿那位挨的太近。 「请系好安全带。」敖戈侧头,语气里满是促狭。 郁檬低头看了看,「什么安全带?」 敖戈指了指自己的腰,「这儿,抱紧,不然你就飞出去了。」 郁檬皱眉,正想拒绝,转念一想,这不是摩托车,而是机车,速度慢不下去的那种机车。 再不想跟他接触,也清楚这种车的危险。 生命诚可贵,总是在妥协。 算了。 他也不扭捏,一把就搂了上去,淡淡的开口,「够紧么。」 敖戈:「......」 本来以逗他为主要目的的敖戈,突然觉得自己这番多管闲事自荐当司机的做法,有点儿自找麻烦了。 腰上的胳膊明明是有些微凉的温度,却像是燃了火,似乎要灼进他的身体里。 他闭了闭眼,努力屏蔽掉腰上以及后背的感觉,加大马力。 声响浩大的沖了出去。 还好他算冷静,有遵守交通规则,只是速度却丝毫没有顾忌。 疯狂的速度,刺激的转弯。 已经许久没有露出笑意的郁檬趴在敖戈的肩侧,嘴角勾着。 死死的压抑着想要释放出来的声音。 舒服,虽然并不轻松。 但感觉真好,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抛在了脑后。 只剩他自己。 啊不,还有个碍事儿的。 郁檬嘴角的笑意收了一下。 并没有用太久,两人就到了家的胡同口。 郁檬完全没有要招待他进家里坐坐的意思,下车就走,背对敖戈摆了摆手,「你等等,我马上就出来。」 胡同里人烟稀少,好几个院子都是空的。 这个时间点儿,光线昏黄,安静的诡异。 郁檬进了院子,直接进屋找那个药单,这东西他有印象,之前医生特地说不能扔,得好好保管,他就放在了小柜子里。 装好药单,刚走出去,就看到院子里的大木门被「咣」的一下撞开了。 是七八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站在最前边儿的人看见郁檬,先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平静,他很有礼貌的说,「打扰了,我们来搬东西。」 郁檬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跑别人家搬东西?」 那人没吭声,掏出了手机开始拨号。 接通后直接问,「老闆,这里有个男孩儿,怎么处理?」 半晌,他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态度明显变的恭敬了些,「原来您就是郁小少爷,初次见面,我是韩林,郁老闆的下属。」 「冒昧登门,实在抱歉,但是毕竟得按命行事,如果给您造成什么不便,请您多包涵。」 文绉绉的话结束,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人就开始大动作的准备进屋扫荡。 郁檬抬胳膊挡住他们的路,眼神凌厉,像个护地盘儿的小豹子,他语气冰冷的开口,「如果包涵不了呢。」 韩林客气的微微弯腰,「那就请您移步吧,郁老闆交代,让您跟我们一起回去。」 看他意思是要强迫式武力解决了。 这几个男人虽然穿着西装,但气势动作明显是经过军队式训练的。 打一个都费劲,这么多个,的确是找死。 郁檬歪了歪头,看看对面儿的阵势,分析了一下利害,一身戾气明智的收敛了些,他决定先拖延时间。 沉默了会儿,他慢吞吞的从身后拿出手机晃了晃,「要不咱们加个微信,等我有时间了,就去找你们,今天肯定不行,我还有作业要写。」 韩林:「......只要你跟我们走,这个房子就先不拆。」 郁檬:「我不跟你们走,这个房子,可以拆。」 「那就没办法了。」韩林往后退了一步,「把郁少爷带上吧。」 那几个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速度很快就要去扭郁檬的胳膊。 看来不能善了,倒不担心别的,就是怕会影响还在医院的郁老头儿。 无奈之下。 已经准备硬干一架的郁檬刚顺起门边儿的棍子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个时候出现,是格外的悦耳。 「你们拍电视剧呢?这天儿还没黑呢,就来绑架?剧本儿不够写实啊。」 敖戈晃晃悠悠的走进来,脸上全是嫌弃,「前边儿胡同口可是有监控的,这绑架也太不专业了,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应该找个人把那摄像头挡上先啊。」 第30页 他懒洋洋的沖郁檬招招手,逗猫似的,「过来,站那么远干什么。」 郁檬果断扔下棍子,一脸乖巧的走过去,刚站定,敖戈就哥俩好似的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 看这架势,像是要正面刚。 韩林笑了笑,「这位。」他看了看敖戈的穿着,实在叫不出「先生」两字,干脆略过了称唿,「您不要误会,我们是来接少爷回家的。」 敖戈挑眉,似乎侧头在听什么,「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顺便叫了这个区的片儿警,离得近,还挺快,已经听见声儿了,你们一会儿直接跟他们解释吧。」 他拉着郁檬一步跨出去,利索的直接把大门就给锁了。 扔下了一句,「人我绑走了,你们就别想了。」 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模式令韩林完全没有想到,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穿的虽然不怎么样,形象气质却是上乘。 但这行为竟能这样反常道而行之。 阴险的坦坦荡荡。 令人惊嘆。 敖戈拉着郁檬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群保安往这儿奔,他速度很快的拉着郁檬就闪到了黑暗里。 郁檬不解,「躲什么?」 敖戈贴在他耳边,压着嗓子,说话的气流声轻轻的擦过耳廓,「小少爷,被撞见了还得解释,多麻烦啊。」 这三字儿称唿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带了点儿不那么正经的意味。 他接着强调,「绿豆汤还等着你做呢。」 郁檬捂住耳朵,感觉有点儿痒,很别扭,他皱着眉又问,「你不是说通知了片儿警吗?」 敖戈:「哪来的及啊,看见这群人进来我就跟过来了。」 郁檬:「那这些保安大哥怎么......」 敖戈:「我直接骑车从他们面前漂移过来的,动作有点大,难免碰到什么花花草草,估计是来逮我的。」 郁檬:「......」 脚步声越来越近。 韩林几人顾不得衣冠楚楚的模样,形象什么的也不要了。 直接翻墙跑。 这一趟,无功而返。 回到一处郊区别墅,韩林刚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少年。 他年纪不大,穿着白衬衣和长裤,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气质很好,一身书香味儿。 韩林走上前,语气是罕见的温和,「乔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郁方乔打了个哈欠,眼里蒙上一层水雾,眉眼清秀又温润。 「等你啊,听我爸说,你今天很忙?」他站起身,走到韩林面前,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男人,「我想跟你比比个儿来着。」 韩林摸了摸他的头,「还需要努力,多吃点儿。」 郁方乔不开心的晃了晃脑袋,「别打击我了,你快进去吧。」 他看着韩林进了郁达诚的书房,伸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视线却没有收回。 「怎么回事儿?」 郁达诚压着火儿,声音也放到了最小。 韩林无奈的解释,「过去的时机不对,而且有个人跟郁少爷在一起,不好下手。」 书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安静中,郁达诚开口,「房子先别管了,郁檬看着单纯,城府却深的很,那房契根本就是假的,拿了房也没用。」 「他就等着我们占了房子,然后直接去法院起诉,严重点儿还会被定罪,差点儿就上这个当了。」他表情阴郁,气的发抖。 许久,郁达诚闭了闭眼睛,下了决心。 「等个合适的机会,该见见我的父亲了。」 突然,门被敲响了,郁方乔端着一杯茶走进来,「爸,您喝点儿,别聊太晚了,得早些休息啊。」 郁达诚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柔和,「好,乔乔,你快去睡吧,这几天总跟着我熬夜做什么,你要是没睡好,你妈又该骂我了。」 郁方乔放下杯子就走,很有眼色的掩上门,就着空隙眨了眨眼,「放心吧,我都高三了,偶尔熬一下没关系,我现在就去睡。」 等到门再次关上,郁达诚喝了口茶,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乔乔懂事儿,知道孝敬我,我早被郁檬气死了。」 韩林深以为然,郁方乔家教好,修养高,又不自傲,完美的几乎没有缺点。 那郁檬,虽然也是郁家少爷,却从来没出现在这儿过,一直都活在郁家上下的闲言碎语里。 今天见到,的确有些超出了认知。 他和郁方乔一点儿相像的地方都没有,和郁达诚也不太像。 倒像个冰凉华美的冷兵器,挨的稍微近些就会被刺出血。 韩林说,「那这段时间,郁檬那边儿?」 郁达诚:「先别管,就盯着医院。」 「是。」 深夜。 郁檬没有睡觉,他坐在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上,看着暗沉沉的天色。 一颗星星都没有。 没有光,太暗了。 郁檬拿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往天上照。 光线明明很亮,却好像被广阔的天空吞没了,一丝光影都瞧不见。 巨大的黑色浪潮无法阻挡的席捲而来。 越来越近。 寂静里勐的「叮咚」一声。 是条微信。 头像上,那只灰色的无毛猫咪懒懒的半眯着眼,像是在专注的凝视着郁檬。 第31页 -有一块准备跳楼的玻璃,你猜他会说什么? 郁檬静静地看了会儿,自语道,「无聊。」 他敷衍的回了俩字儿。 -什么。 -晚安,我碎咯。 郁檬:「......」 ※※※※※※※※※※※※※※※※※※※※ 上一章脑筋急转弯儿谜底揭晓。 答案:一只不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叉腰狂笑) 活动结束。 下次再来。 第16章 理应安眠的夜晚,顾三余家还是灯火通明。 诺大的客厅里,就坐着两个人。 气氛严肃,剑拔弩张。 顾三余抱着胳膊,态度冷冷的,「我说了,想让我放弃乐队是不可能的。」 面对面坐着的女人穿着真丝家居服,姣好的脸上还贴着一片面膜,她的态度冷的更胜一筹,「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负责传话,你有什么意见去找你爸提。」 顾三余再也忍不住火儿,「那你还来干涉我的生活?!小后妈,您还真把自己当妈了?」 许怀盈往沙发上一靠,依旧冷静,「我说了,我就一传话的,你有火儿别发我身上行么。」 「那我爸呢?他消失这么久你不知道他去哪了?」顾三余竭力保持情绪。 许怀盈淡淡的开口,「国外,正在跟一个贸易案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目前我也联繫不上,你不如把你的火气都攒攒,等他回来全留给他,让我清静清静。」 她竖起一根手指,居高临下的样子,「我提醒你,家里就咱们俩,请注意你的态度,现在是你小后妈在当家。」 「明白?」 顾三余冷笑,并不买帐,拎起包气势汹汹的就出了门。 此时已经接近十二点。 许怀盈倒是也不担心,根本没拦她,自己该干嘛干嘛。 顾三余走着走着就后悔了,要走也应该那个女人走啊,自己在这儿耍什么酷。 这大半夜的,去哪都不知道。 果然,冲动是魔鬼。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联繫了简天真。 刚接通,就直接问,「你那儿还有地方住吗?」 简天真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顾三余:「借我个屋儿,我马上过去。」 简天真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 比较自由。 而且不是什么居民楼。 是他自己开的一个吉他工作室。 他空闲时候就做些教学,这地儿也成了他们几个会面聚餐的小根据地之一。 顾三余离他家还有一段儿距离的时候,就看见简天真一脸不耐烦的骑着车正往自己的方向赶。 「你怎么出来了?」 简天真:「接你啊,赶紧上来。」 感动的话也不必说了,顾三余一拳捶上他的肩膀,「好兄弟,够意思。」 刚到地方,就发现周小漾竟然也在。 「你们俩可真行,今儿个是离家出走日吗?还都往我这儿挤?」简天真开了瓶儿啤酒,指责两人,「你俩多大了?还闹这齣儿?」 顾三余委屈,周小漾更委屈。 不过都没好意思解释原由。 三个人开始商量起正事儿,「下一场演出怎么说?」 简天真有点儿愁,「郁檬和敖戈现在家里的情况确实都不太方便,要不,咱就都推了吧。」 「那学校的怎么办?校长指名儿的,怎么推?」顾三余纠结又不甘。 周小漾提议,「要不就留两个吧,红房子那场推不掉,签了合同的,再加上学校那场,压力小多了。」 「他们俩也有足够的时间照顾亲人。」 「你们觉得呢?」 「明天跟他们商量商量。」 三人达成共识就各自睡了。 一大早就接到了医生电话的郁檬,做完饭就去了主任办公室。 郁老头儿一直在床上躺着听戏,倒是没吵闹着下去遛弯儿,消沉沉的。 敖小迪已经两天没来找他了,肉眼可见,郁老头儿的心情很是低落。 「咿咿呀呀」的戏曲听着都没了滋味儿。 血液科科室。 「出血,贫血,感染。」 陆庄序拿着病历本,上面是这些天给敖小迪做的检查记录,他拿笔在上边儿画了圈,抬眼看敖戈,「这些都是早期症状,现在小迪身上已经开始有出血点了,这几天找个合适的时间,得做一次治疗。」 敖戈点头,「那就做。」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陆庄序问。 敖戈眼神凉凉的,「这事儿我能做主。」 陆庄序看着治疗方案,说道:「我知道你能,但小手术归小手术,一旦进入化疗期,怎么办?」 敖戈皱眉,嗓音有些哑,「快回了,不会影响的。」 敖小迪第一次觉得这么疼,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燃烧翻腾,像是滴进去了一勺硫酸,沿着身体腐蚀。 他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是苍白的,毫无血色。 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往外冒着,病服都贴在了身上。 这种疼痛不定时的出现,已经持续了两天。 敖小迪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小企鹅音箱,他想放一首音乐听,但是又没力气。 急的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 第32页 门被推开了,郁老头儿没有坐轮椅,他颤颤巍巍的走进来,竟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上来的。 他枯瘦的手缓缓抬起,还在不停的抖,想要触碰敖小迪又不敢。 敖戈刚回来,看见郁老头儿站在床边,正想出声,就听见他抽噎了一下。 竟是在哭。 他眼里全是泪水,沿着脸上的沟壑缓缓向下,「檬檬......你怎么样?你......疼不疼?别忍着好吗?」 他嗓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愧疚,还有说不出的酸涩。 敖小迪已经疼的睡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反应。 但是习惯性的,他在睡梦中流鼻血了。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脖子。 敖戈直接冲上去摁了唿叫铃,拿纸巾擦完他脸上的血,刚想扶着郁老头儿把他先送下去,就发现他已经懵住了。 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老头儿突然就坐在了地上。 他开始慌乱的叫喊,记忆深处藏了已久的画面勐然显现了出来。 「檬檬,你哭出来!你别忍着了!算我求你!服个软儿!你哭出来他就不会打你了!」 敖戈的脸色瞬间就凝住了,他蹲下身一把抓住郁老头儿的胳膊,声音像是结了冰,「您说什么?」 郁老头儿摇着头,他紧闭双眼,像是坠入了全是黑暗和绝望的梦魇,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一众医生护士进来,见到这个场景都慌了,赶紧帮忙把郁老头儿扶了起来。 郁檬跟在后面跑进来,脸上也是罕见的失措,看见老头儿奇怪的状态,更担心了。 他搀起老头儿走出去,顺手拍了拍有些僵硬的站在那儿的敖戈,「我先把爷爷带下去,一会儿上来找你。」 敖戈没吭声,看着他离开。 病房里变得井然有序。 医生开始给敖小迪做检查,敖戈没敢去看他的样子,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他站在门外,楼道里空空的。 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 还有各种检查机器的滴滴声。 恍惚中,他心里像是被扎了一针,阵阵的钝痛。 敖小迪现在正在承受的痛苦,千斤重,全压在他的嵴樑上。 敖戈硬撑着,终于稍稍站稳。 而在这关头,出现的另一种疼痛,完全不同的感觉突然袭击了他。 压抑已久的黑暗开始蠢蠢欲动。 敖戈抬眼,看着窗外的天色,很亮,是盛夏。 但自己却遍体生寒。 暗色的光线里,他瞳孔漆黑,薄唇轻抿。 极致刺骨的阴凉。 病房。 医生给郁老头儿挂上了输液瓶,转身安慰郁檬,「别担心,他只是受了刺激,影响了情绪,不严重,但是近期要尽量减少外出。」 郁檬点点头,把被子掖的更紧实了些。 看着老头儿安静下来睡过去,他才推门离开。 刚到敖小迪的病房楼层,远远的就看见了敖戈,他懒懒的靠着墙,背有些弯,像是黑暗里的一个剪影。 走到他跟前儿了,敖戈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迪怎么样了?」郁檬轻声问。 敖戈像是突然惊醒,他抬头看了看郁檬,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情绪并不清晰,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他说,「这几天会有个小手术,还好。」 郁檬靠在他旁边,想安慰又不知道用什么词彙,他不善和人交流,更不怎么会说话,一时竟有些着急。 沉默了会儿,他还是认真又简短的安慰,「会好的。」 敖戈微微侧头,嗓音有些哑,「我很难受。」 郁檬有些慌了。 这得怎么安慰? 正手无足措,就见敖戈伸出手,缓慢的,轻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骨节分明的手攥的紧紧的,细微的脆弱,却又坚定深刻。 他说,「今晚能不能,陪陪我?」 惊讶和疑惑已经无法表示此时此刻郁檬一头雾水的心情了,他愣了愣,发出了一个无意识的字眼。 「啊?」 第17章 这突兀的、诡异的、不要脸的话。 「你怎么有胆子提出来?」郁檬感到很不可思议。 敖戈还有点儿委屈,「怎么了啊?我的意思是让你陪我坐会儿,又不是让你睡我,你想太多了吧。」 郁檬气的无言以对。 敖戈继续作死,「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什么想法?」 郁檬觉得没什么可安慰的了,这王八蛋太欠儿了,他看了看还在沉睡的敖小迪,顺手就给了敖戈一拳,抬脚就走,「我晚上做粥送上来给小迪,没你的份儿。」 不等敖戈再逼逼就离开了。 剩下他自己站在那儿,眼睛直直的看着郁檬的背影。 傍晚。 迷迷煳煳中 ,一阵熟悉的歌声把敖小迪包围了。 像是一声声温柔的唿唤。 他睁开眼睛,看见小企鹅音箱就在自己耳边响着。 还有好闻的粥香味。 敖戈盘腿儿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个马克笔。 正伸着手不知道往他脸上画什么。 敖小迪:「......哥,你幼稚不幼稚。」 敖戈坏笑,动作不停,「我闲的无聊,给你画个秃噜皮的猫脸妆。」 生着病还被哥哥欺负的敖小迪一肚子火儿,浑身又没劲儿,想跟他打架都打不了。 第33页 正委屈着,就看见郁檬扶着郁老头儿走了进来。 老头儿看见醒着的敖小迪,一脸喜色,费老劲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乐高玩具。 一老一小终于碰头,友谊的火苗越蹿越高。 敖戈和郁檬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不约而同的朝对方说,「帮我个忙。」 ... ... 默契的相互递了个眼色,两人走出去,站在门外,开始对视。 气氛严肃。 「你先说?」 「你先说?」 再次异口同声。 敖戈绅士的给了个手势,「你先。」 郁檬也不客气,直接抱了个拳,「我知道你忙,但是就明天一天,帮我看一下爷爷,让他在小迪病房里玩,别往外跑就行。」 敖戈有些为难,「这......其实我也是想让你帮忙看一下小迪来着。」 郁檬疑惑,「你要干嘛?」 敖戈:「你呢?」 郁檬淡淡开口,「赚钱。」 敖戈一脸惊嘆,「巧了,我也是。」 那怎么办? 俩人眼神儿一亮。 顾三余简天真周小漾三个全天护工就位了。 只不过,是免费的,无酬劳。 但很和谐,他们任劳任怨的接受了。 仨人看护看的很认真,两个病号上厕所都跟着,事无巨细。 郁檬和敖戈放心的分头离开了。 早在几天前,郁檬就联繫了蒋劲。 已经闲了很久的蒋劲接到电话,以为是要聚一下,没想到郁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帮我个忙,你知道最近哪有来钱快又多的活儿吗?」 这整的蒋劲一度觉得自己就是一中介。 但还是很敬业的寻思了会儿,他勐的想起来有个朋友开了个飞行体验馆,还在大厅弄了个挺高大上的台子,说是要请歌手演出,目前还没定人,但郁檬一敲架子鼓的...... 他还是提了,「有个地儿倒是给钱挺多,就一天,两千八,唱歌儿,整么。」 郁檬毫不犹豫,「整。」 刚挂电话没多久,敖戈接着就打过来了。 「来个活儿,钱多的。」 蒋劲:「......这一个个儿的,嘛呢,你们最近怎么都这么缺钱?」 敖戈随口问,「怎么,还有谁?」 蒋劲正要说,就咽下去了,这神奇的缘分,不如让他们自己发现吧。 他直接把话题绕过去了,「我这儿的确有个合适的,老闆你也认识......」 旋风飞行体验馆。 算是一种比较小众的体验项目。 巨大的透明圆筒状风洞,专业人员要穿上安全装备,头盔以及飞行服进入。 也被称为模拟太空室内跳伞极限运动。 因为刚开启,人并不多。 郁檬刚进去,就看见了接自己的人,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他很客气的领着郁檬直接进了一个很大的厅,中间是个台子。 应该就是演出的地儿。 可能是要来个预热。 很多人聚在各个角落,似乎都是飞行馆老闆的朋友,好像开大型趴体似的。 各种奇装异服打扮的都有。 郁檬没多注意,直接被带到了后台候场。 虽然是个乐器手,作曲专业。 和唱歌搭边儿,也不搭。 几乎没当人面开过嗓儿。 但说实在话,唱歌什么的,郁檬还是可以的。 除了没什么感情,没什么起伏,声音也并不是那么优美好听之外,也就还行。 突然的安静。 郁檬探头出去看了看,发现舞台上已经有人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拿着一把大提琴往凳子上坐。 这下儿是真惊了。 敖戈? 他眼神毫无波动,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一首爵士曲拉的跟丧曲似的。 表情冷漠,明明是优雅的姿态,却偏偏高傲凉薄的很。 是平时没有见到过的样子。 这幅欠欠儿的样子,哪是来赚钱的,根本就是一讨债的。 一曲结束,在场的外行们倒是听的很陶醉。 郁檬看着他干脆利落的拉完就提琴下台,狂的很,正眼儿不带看下边尖叫的人群。 灯光切换。 郁檬从另一侧上了台。 暖白色的光柱打在他身上,空气中飘着一层浅淡的烟雾,斑痕印在他身上简单的白t恤上,像是在那片白色上泼了彩色的墨。 气质疏离,又清秀的好看。 郁檬坐在高脚凳上,扶着话筒,轻声,「《蜗牛》,送给你们。」 「我是一只蜗牛 跟在石头之后 爬过溪流 和街头 不知道有什么理由 独自背着一个厚壳 寒风和冰却消失了 黑暗里飘荡着的花火 不停被我追寻着 白雾蔓延 我逃脱了 念着那头麋鹿 森林却已干枯 放弃我吧 你不过是一根稻草 还在燃烧 放弃我吧 你不过是一根稻草 doomed to burn out. 」 他的嗓音有种平和的清冷,像是在喃喃自语。 漫不经心的旋律,事不关己的深沉。 以及孤独又充满了享受的空灵。 第34页 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听,没有说话声,也没有鼓掌声。 角落里,敖戈手里拿着烟,已经要烧到了头儿。 他没在意,眼神只顾专注的看着台上的郁檬。 直到那丝火光带来了痛意。 深邃的暗色四处蔓延。 不敲鼓的他,安安静静唱歌的他。 还有,这首唱出了他内心世界一角的歌。 让人忍不住,想将他一点点的割开。 看的再清晰些。 敖戈懒懒的靠在墙上,隔着人群,他抬手沿着郁檬的身型线,细细的描绘。 像是要把他刻在心里。 演出结束。 郁檬刚下台就被人拦住了。 是这个馆的老闆,他长相端正,有种军人的气质。 看似严肃的脸上此时却格外柔和,「这个歌我怎么没听过?是谁作词作曲的?」 郁檬拿出手机,一板一眼的打开接受转帐的二维码界面,说:「我自己写的,只会唱这一首。」他把二维码举到男人面前,「扫吧,直接付款。」 男人忍着笑,把帐转了过去,继续好奇的问,「你几岁写的?我看你年龄很小啊!」 郁檬礼貌的点头,「谢谢,中学那会儿,还不太成熟。」 「别问了,我得把他领走了。」低音炮儿打断了男人的热情发问。 他突然就被揽住了脖子,扭头一看,「老敖?这小孩儿你认识?」 敖戈把他往后拉了拉,直到他和郁檬的距离被扯开了老远。 他这才走上去把大提琴递给了郁檬,「檬儿,帮我拿会儿,好重哦。」接着转身,没骨头似的靠在郁檬身旁回答,「老程,这我二弟弟,郁檬,他跟我很亲的。」 好像宣示主权一样,表情还挺骄傲。 郁檬:「......」 老程不掩欣赏的夸赞,「你这弟弟真有才华,比你那大提琴好太多了,我这外行都觉得好听!」他低头看了看时间,朝着他俩眨了眨眼,「不如你们再帮我个忙,去风洞体验一下,现在没人上,总得有个起头儿的。」 敖戈挑眉,「加钱么。」 郁檬对这个也很关心,认真的等回答。 老程服了,连连点头,「加加加。」 敖戈很专业,以前是个标准儿的极限运动爱好者,什么找死的活动都参加过。 这种模拟飞行体验就更不用说,小儿科似的。 郁檬就属于头一回了,虽说挺感兴趣的,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儿紧张。 穿戴好装备,两个帅气的临时飞行员就绪了。 玻璃风洞外已经有不少人围观。 郁檬忽略那些目光,跟在敖戈后边儿进了风洞,为了赚钱,妥协的很是彻底。 这会儿鼓风机还没开启,敖戈对着郁檬说,「转过去。」 这熟悉的一幕。 郁檬翻了个白眼儿,「不转。」 敖戈嘴角一勾,「加的钱给你。」 郁檬眼神奇特的瞅了他一眼,似乎没见过这么傻的,他果断说,「行。」 转过去之后,敖戈蹲下身开始给他固定身上的装备,把环圈的牢后,看见他鞋套上的带子仅仅是随意缠绕了几下,就又仔仔细细的重新给他绑了一次。 他检查了几遍,把皮质绑带也扣的更紧了些。 这才站起了身。 攥住郁檬的肩膀,把他转了回来。 面对面,敖戈勐的贴近他,轻声附耳,嗓音低沉又暗哑,「准备好了吗?」 郁檬有一丝紧张,但是竭力平静,他点点头,样子乖乖的,「嗯。」 敖戈看着他,眼角温柔,似是带了一丝蛊惑的意味。 「那就,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 ※※※※※※※※※※※※※※※※※※※※ 《蜗牛》作词者:郁檬 词写的急,不是很成熟。 宝贝们多包涵。 第18章 郁檬:「.......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浪。」 敖戈把耳塞塞进他的耳朵,轻轻扶上郁檬的腰,「好,我不浪了。」他给外边儿的人递了个眼色,转头看郁檬,「咱俩一起浪。」 风洞底下的鼓风机开启,七个同时转动。 像掀起了狂暴大风。 两人瞬间呈t字型被风吹到了顶部。 勐烈的失重感。 忽然的耳鸣和身体的酸麻。 感知在这一刻都达到了顶点。 郁檬透过护目镜,看着敖戈。 四目相对。 他一直都在看自己。 眼神专注,看的郁檬有些别扭。 风力更大了。 他整个人都像是飘在了星空里。 敖戈的身后是一片璀璨闪耀的星河,还有无数个模拟星球,它们转动着,带起一阵流沙。 星光似乎要灼伤瞳孔,那抹华丽的琥珀色映入敖戈的眼里,深邃的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就像是荒野中残留的光亮。 再温柔些,似乎能融化月亮。 他双手依然严丝合缝的扶着郁檬的腰和肩膀,也不看周围震撼的视觉效果,就只盯着郁檬。 看着他一直平成线的嘴角罕见的勾起,浅色的瞳孔里全是兴奋。 终于有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情绪。 飞了好一会儿。 敖戈还带着他做了几个滑翔动作。 第35页 这么两个大帅哥做宣传,很快周围就站很多人要排队体验。 时间也不短了。 郁檬的表情虽然还是意犹未尽,但很有自制力的沖敖戈摆了摆手,做了个嘴形,「咱们该回去了。」 敖戈点点头,按了身上的提示按钮。 风力渐小。 两人平稳的落地。 出了风洞,老程拽着敖戈就打商量,「之后有时间,你们可以经常来啊,给我做做宣传.......」 敖戈让郁檬先去换衣服,自己边脱外套边说,「咱这多年哥们儿了,你既然提了,我们肯定来。」他脱的潇洒又风骚,引起一阵瞩目惊唿,大概是几个认出他的乐队粉丝。 敖戈把衣服搭在肩上,一脸哥俩好的笑意,「飞一次多少钱?」 老程:「......你怎么还这个德行?」他一脸疑惑,「你以前视金钱如粪土,赛车都买不停,现在怎么这么缺钱?到底怎么了,直接跟哥儿几个说。」 敖戈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下一句。 「给你找几个好的工地扛砖。」老程财大气粗的仗义直言。 戏精敖戈很能接戏的瞬间变的忧郁起来,「我家,破产了。」 老程目瞪口呆,当真了,「什么?!没听你爸说啊,怎么回事儿?」 敖戈惆怅的望天,「消息压着呢,我爸脸皮儿薄,不想让别人知道,现在我家就剩一套房子了。」 老程正想安慰,突然回过了劲儿。 「哎,你是不是跟我逗乐呢!」 敖戈逗完老实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想赚钱,攒攒,以后有用,你给我照常发工资就行。」 老程还是有点儿不放心,「那当然,多了肯定不给,不过你要真遇着什么事儿可得说啊。」 敖戈:「放心好了。」 赚钱大业并不是那么的顺利,很快两人就遭遇了一个坎儿。 学校的会议活动。 不去也得去,电话都能打爆。 才隔了没多久,第二次会议就开始了。 郁檬在医院没见着敖戈,就和简天真他们一起先去了学校。 实在是有点儿巧了。 还没进大门,就碰见了林知文。 他已经进了公司,包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确帅多了。 一副小鲜肉的样子,疑似还化了妆,嫩的能掐出水来。 气质也变的有些傲气。 奇怪的是,刚看见郁檬几个,他就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久不见。」他打招唿。 林知文没想到的是,这几个人都不是那种会面上客气的,敌意明显的简直要溢出屏幕。 简天真抱着胳膊,眼神冰冷的瞧着他。 周小漾冷哼一声,扭过了脸。 顾三余淡淡开口:「滚。」 郁檬更酷一点,看都不看他,直接就要走。 林知文赶紧拉住他,一脸真诚的道歉,「真的对不起,我那个时候太不成熟了,只知道逃避,根本不敢告诉你们。」他眼里全是歉疚,「我真的是怕你们生气,不再把我当朋友,所以一直不敢说......」 郁檬有点儿烦了,正想挣开他的胳膊,就被一股力气勐的拽了过去。 他抬眼,发现自己又被某人整个儿当成了支架。 那货贴的更紧了,全身都倚在郁檬身上,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爪子放在他的脑袋上。 郁檬总觉得自己迟早会被压死加气死。 敖戈没看郁檬的表情,注意力全在林知文身上,他抬着下巴,看傻逼似的看着他,「干什么呢,校门口拉拉扯扯,被老师看见像什么样子?」 林知文第一次见到敖戈本人,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整个人都愣住了。 身体都在激动的颤抖。 他听着敖戈说话,更觉得他的声音好听的无法言说。 简直要醉了。 不愧是一首歌就把自己征服的男人。 他眼睛里散发的光芒诡异的连郁檬都看出了点儿不对劲儿。 简天真一副恶寒入体的样子,「他怎么那么看敖哥?」 周小漾:「不忍直视。」 顾三余:「杀不了他简直是我此生大憾,竟然用那种眼神儿看我男神???」 林知文啥也没听见,只顾着回敖戈,把自己身份介绍的坦坦荡荡,「我跟郁檬是好朋友,我们以前一个乐队。」他指了指自己,「我是前主唱。」 敖戈眯了眯眼睛,敌意更重了。 前主唱? 跟郁檬是朋友? 这傢伙为什么走的,他并不清楚,乐队里几个人都没跟他说过。 只听红房子老闆说,这个前主唱可是卷跑了好几个演出的钱还没还回来。 再瞅这男的样子,油头粉面,油嘴滑舌,上来就这么热情,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把郁檬揽的更紧了些。 嘴角勾起,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怀好意,「原来是前主唱,你是来还钱的么?」 林知文愣了愣。 敖戈懒洋洋的玩着郁檬的头髮,继续说。 「你拿的那部分,应该是我的钱,我可是把后边儿演出全包揽了,你这么积极的来还,实在令人感动。」 他拿出手机。 「支付宝还是微信?扫码就行,我不加好友。」 第36页 ※※※※※※※※※※※※※※※※※※※※ 今晚更六千。 一时心血来潮 今天下午用了点儿时间,作了个伴奏。 上一章郁檬唱的《蜗牛》 因为我专业是钢琴,就顺便把伴奏也弹了。 但是我唱歌实在难听,就找我好基友唱了一下。 是个很帅的男生,具体攻音受音你们听了自主判断。 确实好听哦,苏的很。 恋结在weibo:kodkooo 没有规范的手写谱子,直接就合音了 做着玩玩儿比较仓促 多包涵 鞠躬 第19章 林知文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僵硬的笑了笑。 心里突然就恨上了。 仅仅一点儿演出费竟然还被他们嚼舌根传进敖戈耳朵里,造成这种尴尬的局面。 他迟疑着,有点儿羞愧。 敖戈不耐烦的皱眉,「扫,我们赶时间。」 林知文就这么顶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扫了码,敖戈满意的收回去,看也不看直接递给了郁檬,骚不拉叽的贴近他,「檬儿,你快看看,给够了么。」 郁檬半眯着眼睛瞅了一眼,严肃的说,「还差二百五。」 敖戈「啧」了一声,一脸对林知文不满的表情,「你这偷工减料儿就有点不对了,前主唱也得明算帐啊。」 林知文头一回觉得这么没面儿,这二百五好像在影射些什么似的。 说不出的委屈。 再怎么不舒服,训练有素已经有了偶像包袱的林知文还是温柔的笑着把钱给齐了。 收完钱的一帮子拽炸天的乐队成员走路生风的转身离开,帅的不行,高调的很。 林知文有些不甘,握了握拳又跟了上去,青蛙似的跟旁边儿边走边叫。 啰嗦的很。 「敖戈,你上次的演出视频我看了,很精彩,但是你的能力只用在乐队上也太浪费了,你适合更大的舞台!应该要让更多的人看见你!」 郁檬抬眼,嘴角勾着一丝冷笑,也不说话,就等着敖戈的回答。 敖戈先是不爽的看了他一眼,爪子还在玩着郁檬的头髮,然后被突然暴躁的郁檬狠狠的甩开。 他有点儿不开心,别看郁檬像个刺猬似的,但是髮丝却柔软的很。 勐的手心里没了那个触感,还有些空落落的。 他锲而不捨的再次搭上郁檬的肩膀,这才注意到林知文还跟在旁边儿不停的吠,太烦了。 「大舞台?那钱一定很多喽。」他敷衍的说。 林知文眼前一亮,摸准了这敖戈应该就是个财迷,他热情的解释,「是啊!一场大型巡演就好几千万的进帐!来钱又快又多!」 敖戈微微侧头,施捨般的给了他一个眼神,「既然来钱又快又多,你怎么这么久才来还我?还偷摸着少给二百五。」 林知文:「......」服了,这茬儿怎么就过不去了。 还没等敖戈的下一句果断拒绝说出口,郁檬就停了步子。 他把身上的敖戈掀开,向前两步站到林知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一双丹凤眼里全是轻蔑,他嘴角冷笑不减,嗓音低低的,竟是威胁。 「你还想当着我面儿,挖人?」 林知文被吓的后退一步,不露痕迹的咽了口唾沫。 郁檬继续盯着他,「当初你离开,扔下那么多烂摊子,我不说什么,因为没把你当人,也就懒得计较,你躲远点儿也就没事儿了。但现在,你还敢这么大胆子的追上来,就不得不引起我的注意了。」 他眼神阴森森的,一字一句,「听好,敖戈是我的,乐队演出没完成,他哪都去不了,把你的心思给我收一下。」末了郁檬拉开距离,恢復了乖巧呆萌的样子,「可以吗?」 林知文僵在那儿,脸忽青忽白,哆嗦着点了点头。 离开乐队这么久,他差点忘了,郁檬是个多么危险的存在,之前好几次,都差点对自己动手,只因为顾忌着队里其他人,生生忍了。 但当时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一度让林知文觉得,他万一出手,自己非死即骨折。 现在不在乐队了,想打自己那不是轻轻松松么! 他习惯性的惧怕导致自己什么都没掩饰,肉眼可见的腿软。 但反应过来,意识到还有敖戈以及这么多人在,他觉得有点没面子。 特别是看到敖戈的表情,这股羞耻感更强烈了。 在郁檬这番话刚说完那一刻,敖戈就再次粘了上去,样子懒洋洋的,眼里却暗光流彩,他坏笑着说,「檬儿,你刚说什么?我是你的?」 郁檬不想搭理他,抬脚就要走。 敖戈还挂在身上逼逼,「原来我对你这么重要啊,你早说不就行了,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再放一句,我弄死你。」郁檬淡淡的打断。 林知文看着他们的背影,手在身后狠狠的抠着手心里的肉,他嗓音颤抖,像是鼓足了勇气喊了一句,「郁檬!你身上暴力的基因是遗传的谁?你爸吗?!」 郁檬步子不停,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走。 后边儿跟着的人受不了了。 简天真把背包往地上一摔,骂了一句,「我操!林知文你他妈的怎么能贱成这样儿?!」 第37页 他直接就要冲上去揍,周小漾和顾三余也气势汹汹的跟后边儿。 郁檬拦住他们,慢吞吞的开口,「只要现在碰他一下,咱们乐队就完了,冷静点儿。」他转身看了看林知文,微微一笑,「总有干他的机会。」 简天真几个人也冷静了,都没说话。 敖戈一直沉默的粘在郁檬的身上,他明显感觉到,当林知文喊出那句话的时候,郁檬抖了一下。 细微的,几乎发觉不了的颤抖,转瞬即逝。 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没什么新鲜的。 还是在说即将开始的校园音乐节活动,校长的话里话外都在提醒着五福乐队,要排练了,要为校争光了。 这种时候,也不觉得地下乐队是什么不正经的音乐之风,反而积极提倡的很。 变脸变的还挺快。 乐队带来的影响力还在持续渗透着,会议刚结束,就有一堆人上来要签名儿,简天真被一群美女环绕,周小漾抱着胳膊一脸嫌弃,顾三余也因为攻气十足的模样,被女友粉追着聊天。 敖戈和郁檬就比较滑头了,经验十足,跑的比兔子都快。 赚钱的档期实在太满,俩人都争分夺秒。 敖戈直接去了涂鸦区的一个地下场子,找蒋劲。 刚到地儿,就看见他在台上跟一帮子人玩说唱,是刺激的battle。 敖戈没什么兴趣的坐在最后面的沙发上,等着他结束,坐姿实在是霸道,跟自己家似的。 这么狂的人瞬间引起了注意。 蒋劲在台上就一眼看见了他,直接不b了,下了台就一屁股坐他旁边儿,打趣儿道,「这给你浪的,坐这儿跟个皇帝似的,你是来挑事儿的吗!」 敖戈灌了口酒,「我猫呢。」 蒋劲勐的坐直了身子,嘴唇颤抖,「兄弟,您终于要把那祖宗接走了吗。」 敖戈:「......我怎么听出了迫不及待的意思,秃噜皮不乖么?」 蒋劲微笑:「我家沙发还有床已经换了五次了。」他强忍痛苦,「抓伤药膏我也买了十几盒了,求你,把它弄走。」 敖戈轻笑,还有点儿骄傲,「它被我宠坏了,些微任性,多担待。」 他抚摸着酒杯沿儿,眼里勐的闪过一道腹黑的光芒,「我来找你,的确是要把秃噜皮接走,但是吧,过程可能要麻烦些。」 蒋劲二傻子似的,没听明白,「你接个猫祖宗需要什么过程?」 敖戈睨了他一眼。 蒋劲一个哆嗦,这熟悉的,要坑人的眼神儿。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郁檬刚从一个录音棚出来,他刚卖完曲子。 以前做了很多纯音乐曲调,一直没什么用,不经意发现,这玩意儿竟然是可以卖的,还能赚不少钱,倒是比卖唱轻松多了。 他正准备回医院,就接到了蒋劲的电话。 「郁哥!帮我个忙!」一副罕见的着急样子。 郁檬问,「老蒋?你怎么了。」 那边儿似乎慌的很,断断续续的,说是让他赶紧过去一趟。 郁檬一头雾水的挂了电话,赶到了蒋劲的酒吧。 他也是楼下生意,楼上居住,但郁檬很少去他住的楼上,这回刚到地儿,就见他酒吧关着门儿,今天并没有营业。 郁檬顺着楼梯走上去,就看见了一副极其诡异又搞笑的画面。 蒋劲像个雕塑似的站在阳台上,脖子上挂着一只有点儿面熟的无毛猫。 锋利的爪子抚摸在蒋劲的脸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排列的极为规律。 郁檬:「......」 蒋劲一脸痛苦,「帮我把这头兇残的猫还给敖哥吧!」 郁檬嘴角抽搐,「你叫我来就这事儿?你怎么不让他自己过来?」 蒋劲委屈的哼唧,「他正忙呢,还在跑活儿,我这实在没办法了!你帮帮忙吧,我真有事儿,得出门好久呢!」 郁檬头大的很,「可是医院不让猫进去啊。」 「直接送敖哥家里就行,他家门密码是六个八。」蒋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猫撸下来塞进了郁檬的怀里。 然后就,跑了。 留下郁檬和一只光秃秃的像个大爷似的高冷猫四目相对。 「......」 郁檬对小动物,并没有什么很强烈的喜欢。 反而有种退避三舍的感觉。 他揪着秃噜皮的后颈,像掂着一个灰色的大肉球,离自己一臂远的距离。 相当嫌弃。 秃噜皮起初很不爽,身体不停的摇晃反抗,张牙舞爪的朝郁檬龇牙。 深觉自己的高贵形象被他侮辱了,竟然被当成垃圾似的提着。 它阴森森的盯着郁檬,想用眼神震慑他。 郁檬淡淡的撇了它一眼,是比它更为震慑的眼神,乖巧的外表下似乎有一个小恶魔时隐时现,他嗓音低哑的警告,「你老实点儿,再扑腾一下,我就把你炒成菜。」 秃噜皮被这小恶魔吓着了。 相当的能屈能伸,果断低头,老实的扒着胳膊趴好了。 行,可以忍。 一路上,风平浪静。 郁檬把它提回了那个鬼屋似的房子。 刚推开门,就听见里边儿传出了音乐的旋律。 天色已经暗了。 这种时候,的确有点儿惊悚。 更惊悚的还在后边儿。 第38页 刚走进去,就看见一人。 正随着音乐风骚的扭,穿着个浪破天际的滑丝黑衬衫,下边儿一条宽松的懒人裤,显得肩宽腰细腿又长。 荷尔蒙爆的没边儿了。 他在边扭,边拖地。 第20章 可惜了。 这个连拿拖把都能帅裂苍穹的敖戈,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欣赏的。 郁檬不但不觉得帅,反而觉得他有点儿傻逼。 顺手把猫放沙发上,郁檬走近,眼神凉丝丝的,「蒋劲说你在忙,原来忙着拖地呢?」 敖戈看向他,一脸虚伪的惊讶。 「檬?你怎么来了?」 郁檬冷笑,早已看穿他的伪装,「我来送你上路。」 敖戈拿着拖把就贴了上去,「别啊,你先帮我个忙,再说弄死我的事儿。」 郁檬:「......我已经帮你把猫送回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秃噜皮像个大佬似的端坐在沙发上,冷冷的「喵」了一声,似乎对这个「送」字不太满意。 明明就是提回来的。 敖戈把拖把塞郁檬手里,上去就抱住秃噜皮开始蹭,「好久不见啊,秃大爷。」 郁檬拿着拖把,额上青筋跳动,强装平静说,「你让我拖地?」 敖戈挑眉,「怎么会呢!」他把秃噜皮放下,走到里面又拿出了一个拖把,「咱俩一起拖。」 郁檬:「......」 敖戈解释,「我要把小迪接回家住了,医院住久了会影响他的情绪,在家里他能放松一些。」 郁檬想了想,习惯性的开始拖了起来,「那他的身体能这么折腾么?」 敖戈揉了揉郁檬的脑袋,「医生说小手术后就已经稳定了,可以先回家调养。」 角落里那台復古唱片机「咔嚓」一声,换了首歌,有点儿蓝调爵士的味道。 敖戈随着节奏轻轻地摇晃着,拖个地像是在跳舞似的,浪的人神共愤。 「你听过这首吗?」他问。 郁檬懒得看他,不耐烦的回,「没有。」 敖戈兴致很高的解释,「是一部电影的插曲,我没看,只听朋友说了大概剧情。」他顿了顿,「好像是两个好基友,一起跳了个舞,然后就分开了。」 郁檬敷衍的说,「这舞挺好,有空咱俩也一起跳一下。」 敖戈惊奇,「你想跟我当好基友?」 郁檬摇头,「不,我是想跟你分开。」 轻松的舞曲旋律,里面却藏着淡淡的忧伤。 歌词被那个略显沧桑的男人唱的也格外沙哑,透着股无奈,又有不甘心的挣扎。 「love my way,it’s a new road i follow where my mind goes 」 -爱我所选之路,这条路风月常新。 我只是跟着感觉走。 敖戈提议,「有时间咱把这电影看了吧。」 郁檬:「我只看恐怖片。」 敖戈长这么大,没什么怕的,就怕看恐怖片,他强装淡定,「......那也行。」 郁檬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嘴角勾了勾,「有一部刚上映就吓晕了好几个人的,改天一起看。」 敖戈艰难的挤出一个字,「......行。」 打扫完卫生,郁檬已经累惨了。 直接瘫在沙发上休息了。 客厅里的光线很暗,加上多日的精神紧绷和疲惫,郁檬有点儿困了。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费劲的站起身,跟敖戈打招唿,「我得回去了,爷爷还没吃饭。」 敖戈从卧室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毛茸茸的毯子,「别急,今儿个不用你做饭,我定的营养套餐已经送过去了,简老邪他们几个都在。」 他不容拒绝的把郁檬按到沙发上,「你先躺着眯一会儿,两个小时后我叫你,再一起回。」 郁檬还是不放心,正想拒绝,就被敖戈捏住了脸颊两侧,他恶劣的笑着,「你是不是很久没照镜子了?知道你现在丑成什么样儿了吗?」 「熊猫似的黑眼圈,像涂了面粉一样苍白的脸,双眼无神,形容枯藁,你就不怕回去吓着你爷爷?」 郁檬:「......」 他实在撑不住困意,无奈的妥协。 「就两个小时啊,记得叫我。」 音乐声消失了,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 郁檬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熟了,他一条腿垂在地上,是全然放松的模样。 敖戈轻轻地把他脚上霸气的忍者沙滩鞋脱了下来,似乎是diy的,鞋边儿上还手写了一个奇怪的字母。 k.d。 是人名儿吗? 敖戈没在意,给他脱了鞋就把他的腿严严实实塞进了毛毯里,自己直接靠着沙发坐在了地上,他抱着电脑,开了一个全是代码的网页,密密麻麻的,还有几个国外的银行帐户。 秃噜皮在旁边儿不停的来回蹿着跑,敖戈撇了它一眼,视线突然就停了。 郁檬的腿又滑出来了,就垂在身侧,很近。 他穿的运动短裤,劲瘦修长的腿裸露着,毛髮竟然出奇的稀少,颜色也像他的眉毛颜色一样浅。 细细的脚踝竟然比女生的都要瘦一些。 苍白的脚上还能看到浅青色的筋络,脚趾似乎感受到了房子里的冷,微微的蜷着,形状圆润,指甲竟然是淡粉色的。 真好看。 敖戈看的入了神,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有点儿脚控。 第39页 秃噜皮「喵」了一声,他勐地反应了过来,抬起郁檬的腿又给他塞了回去。 动作迅如疾风。 拿毯子直接给他裹了个严实,只露一个脑袋。 郁檬没什么动静,累的很了,睡的依然很沉。 敖戈看着他的脸,又入了神。 闭着眼睛的郁檬,才注意到他的睫毛,竟有这么长,平时眼神儿那么可怕,从未看到过现在这么温柔清淡的样子。 他的嘴唇轻轻的嘟起,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弧度,唇珠浅浅,像是一朵含苞的桃花。 真好看。 敖戈:「......」 他勐然意识到,又一次莫名其妙的看到入迷,距离已经近到能感受到郁檬的唿吸了。 秃噜皮蹲在旁边儿,眯着眼睛瞅敖戈,好像参透了一切。 它又「喵」了一声。 敖戈忽地退后一大步。 拉开了八米的距离。 他喃喃自语,「我疯了么?」 看一个男人看的这么起劲,还接连感嘆两次「真好看」,这超出了敖戈的理解范围。 他一把抱起秃噜皮,大步上了楼,到了郁檬肯定什么都听不见的阳台上。 敖戈举起猫,跟自己平视,相当严肃的问,「秃噜皮,你觉得爸爸奇怪么?」 秃噜皮:「......」 敖戈:「我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秃噜皮:「......」 敖戈:「这样,你喵一声就是有,喵两声就是没有。」 秃噜皮:「喵。」 敖戈冷笑,「你皮痒了。」 秃噜皮:「......」 爸爸太难伺候了。 郁檬这一觉睡的很舒服,沙发很软,周围很安静,浅淡又清凉的檀香味也很好闻。 他睁开眼,发现。 天都他妈的亮了。 郁檬:「......」 敖戈这王八蛋不但没叫醒他,这个时候竟然还不在?! 面前准备了新的牙刷和牙刷杯,旁边还放着个保温盒,上边儿贴着一张便签。 一堆字写的狂放不羁,比草书还要草书。 看了很久才识别出来写的什么。 -郁檬学弟,昨晚你睡的好沉,我叫了九九八十一声,你都没醒,我好着急,实在没办法,就替你去医院陪床了,爷爷和弟弟会被我照顾的很好,你放心。对了,早餐记得吃,走的时候,把猫替我餵了。 下面写了一堆豪华猫粮的搭配配方。 郁檬沉默了会儿,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很久。 他站起身去洗了漱,然后开始按照上面的步骤,给秃噜皮弄猫粮,吃的挺复杂,荤素搭配齐全,还有牛奶。 郁檬认认真真的把粮弄好,起身提起保温盒就要走,还没把门推开,就看见秃噜皮不知道从哪蹿出来蹲到了门口。 门神似的挡着,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不让走。」 郁檬歪头看了看它,走过去就把它提了起来,秃噜皮开始挣扎,十分惶恐。 终于露出小恶魔真面目要宰猫了吗。 它不停挣扎,爪子挠来挠去。 郁檬也不在意,完全不怕疼,拎着它直接拎到了猫粮面前,明明很粗暴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了地上。 他别扭的伸手摸了摸秃噜皮光秃秃的猫头,开口,嗓音清冷。 「乖乖吃饭,你爸爸很快回来。」 秃噜皮感受着头上抚摸着的温柔,终于表示出了善意,朝那温暖的手心拱了拱,轻轻的叫了一声。 看着秃噜皮开始吃猫粮,郁檬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是条微信。 -我来看望一下爷爷,你在医院吗? 郁方乔这会儿正站在医院门口,贸然来一趟,直接进去总归不太好。 就提前这么几秒给郁檬发微信,打了个招唿。 他不等回復,直接上了楼。 问了一下病房号就找了过去。 病房门微微掩着,没关严,郁方乔敲了敲门,直接就推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人。 却并不是郁檬,也不是郁老头儿。 而是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他披着件彩色毛毯,懒洋洋的捧着个茶杯正往外走,两人刚好碰上。 郁方乔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手还抓着门把没动。 那男人淡漠的看着他,眉眼慵懒。 似乎是连嘴都懒得张,直接抬了抬下巴,眼神询问,「你谁?」 ※※※※※※※※※※※※※※※※※※※※ bgm:love my way - the psychedelic furs. 电影是讲两个男孩儿的爱情,关于暗恋。 结局没在一起,斟酌着看。 敖戈这傻逼还没开窍儿。 就缺那么一下了。 第21章 郁方乔惊讶过后,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 他微微弯腰,礼貌的开口,「你好,我是郁方乔......」 敖戈歪了歪头,懒得听他介绍了,直接问,「找谁?」 郁方乔沖他笑的美好,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请问这是郁达新爷爷的病房吗?」 敖戈侧头,用眼神给了个方向,「刚调vip特护病房,顺着一直走就是。」 郁方乔道谢,张口还想问些什么,就见敖戈已经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后退两步,看着眼前懒散却气场强大的男人,有点儿不知所措。 第40页 一步又一步。 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眉毛也越皱越紧,他停下了,嗓音哑的性感。 「你还挡在这儿干什么?」 郁方乔赶忙让开,「对不起,对不起。」 老爷子住院这么久,除了郁檬,根本没有第二个人来看过他,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虽然有疑惑,但还没有到挑起敖戈兴趣的那一步。 他这一晚上都在陪护老头儿和小迪,点滴液时刻看着,至今没闭眼。 太困了。 头也懵懵的。 他一个眼神儿都不再给,直接绕过还在呆愣的人,大爷似的捧着杯子走了。 被扔在那儿的郁方乔愣完神儿,眼神不自觉的追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瞧了一会儿,这才顺着特护病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进门。 郁老头儿正坐在床上抱着一杯热茶喝,手里的杯子和刚才那个男人手里捧着的一模一样,竟然像是一套的。 他看见郁方乔,愣了愣,艰难的站起身扶着墙,有点不确定的开口,「乔乔?」 郁方乔忙上去抓住他的手,「爷爷,您还记得我?」 郁老头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哆嗦着声音,「乔乔......」他眼里的情绪激动又复杂,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梗在那儿,却说不出来。 郁方乔赶紧把自己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爷爷,这是您最喜欢吃的水果,我每样儿都给您挑了几个。」 老头儿受宠若惊的接过,断断续续的出声,「这是,给我,给我的吗?」 郁方乔动作笑容都很得体,客气里带着矜贵,「是的,我特意买给爷爷您的。」 看似亲密,却总有一种奇怪的生疏感。 郁檬到的时候,直接去了特护楼层,路过敖小迪的病房,一眼就看见了敖戈,他靠着门框,手里端着热茶,缓缓升起的雾气挡住了他的脸。 眼神冷淡,不知道在盯着哪个点看,专注的发呆。 温度也是刚刚冷起来。 他就已经披上了一个花哨的毛毯,像个养生的花大爷似的。 「你站这儿发什么愣,孔雀开屏呢?」郁檬路过敖戈身边,顺口说道。 平时风骚的敖哥听到声音,竟然诡异的拘谨,不浪了,也没对着呛回去,更没有粘上去撒娇,不仅任何肢体接触都无,距离还瞬间拉开了三米以上。 这就罕见了。 不过大神经的郁檬没在意,也不等他的回答,继续走,有些急切。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敖戈喊了一声,「你怎么不吃早饭?」 郁檬回头看他,开口质问的人却眼神游移,像是干了什么坏事儿似的。 声音也有点囊囊的,带着些微的鼻音。 郁檬举起手里提着的饭盒,皱眉,「我来这儿吃啊。」 敖戈表情舒缓,捧着茶杯喝了口,「啊,那你去吃吧。」 郁檬眯了眯眼睛,「一会儿咱们单聊。」 敖戈夸张的睁大眼睛,把身上的毛毯裹的更紧实了一点儿,「你要对我做什么?」 郁檬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对着你,我会忍不住做出什么。」 他转身,「可能会见点儿血,你别急,等着我。」 敖戈:「......」 进了病房。 一眼就看见了郁方乔,他坐在郁老头儿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逗的老头子哈哈直笑。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老头儿也是这样经常被郁方乔逗笑,他像是家里的开心果。 有他在地方,永远都有笑声。 郁达诚曾经说过,两个儿子是截然不同的。 郁檬则恰恰相反,是怪物,有怪物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会伴随着鲜血和痛苦,无止境。 郁檬勾了勾嘴角,时间过的还挺快。 开心果都长这么大了。 听见脚步声。 郁方乔转头看他,眼睛弯弯,和小时候没什么差,他说。 「哥哥,好久不见。」 温度有些凉。 快入秋了,本应该干燥的天气却总觉得要下雨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阳台上。 郁檬半眯着眼,视线落在远处有些昏暗的天空线,光线被浅雾覆盖的有些模煳。 他困意还未散去,不慌不忙的等着旁边的人开口。 郁方乔没忍住,还是先打破了沉默。 他抿了抿嘴,语气温和,带着些小心翼翼,「你最近怎么样?」 郁檬不冷不热的回,「挺好,你直接说吧。」 郁方乔再三犹豫,看似纠结已久,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说了出来,「爸爸要找人教训你,你小心点。」 郁檬面无表情,「然后呢。」 气氛似乎停顿了一下,郁方乔感到很不可思议,「哥,你不生气吗?爸爸这样对你,你......」 「那我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郁檬打断他,「愤怒?难过?还是失望?」 他语气淡淡的,「你能来提醒我,我很感谢,但不代表我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在你面前抱怨发泄。」 郁檬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像狼一样阴冷,「你还不够格儿。」 郁方乔沉默了,脸色隐在暗色里看不清晰。 他嗓音颤抖,悲哀的情绪瀰漫着,「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打算原谅我吗?」 第41页 郁檬挑眉,「我从来没有恨过你,谈什么原谅?」 郁方乔的嘴唇动了动,隔着距离都感受到了郁檬的冷漠,他似乎预感到了下一句,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郁檬丝毫反应都没有,「你可以走了。」 郁方乔出了病房门,眼眶红红的,强忍着泪意,准备离开。 刚抬头,就再次看到了那个披着毛毯的男人,他追上几步,想叫住他,却又有些紧张,眼睁睁的看着他迈着懒散的步子消失在拐角处。 郁老头儿对郁方乔很不舍,一直左顾右盼的找他,嘴里不停喊着,「檬檬,乔乔丢了!你快去找找他!快去!」 郁檬按住他越来越激动的身体,轻声安抚着,「没事儿了,他找回来了,乔乔没事儿了。」 好不容易把老头儿哄睡,郁檬这才翻箱倒柜提出来一个小箱子出了门。 敖戈坐在小隔间的沙发上,长腿委委屈屈的蜷着,整个人缩在毯子里,脸色有些苍白。 他捧着杯子,盯着里面的水,看的很认真。 「你怎么又神游了?」郁檬走进来一巴掌唿上他的脑袋。 敖戈很不满,没回头,直接解释说,「我是在思考。」 郁檬「呵呵」笑了两声,「真新鲜,藏獒竟然都会思考了。」 敖戈:「......谁是藏獒?」他正要转身讨个说法,就见郁檬突然蹲在了自己面前。 距离很近,暖色的光映在他身上,洒在他眼里,很亮。 暖融融的,像个小动物。 他手里拿着熊猫样子的小药盒,里面是几粒配好的感冒药,男孩表情高冷,眼神嫌弃,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中听。 「你,藏獒,乖乖把这些小糖豆吃了,就奖励你骨头啃好不好?」 冰冷坚硬的外壳下,柔软的小蜗牛轻轻的伸出了触角,每一下碰触都戳向了心脏。 直到包裹心脏的那层寒冰发出了「咔嚓」碎裂的声音。 清脆,悦耳。 敖戈看着他,眼神专注又深邃。 他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 -人间本不该令我这么欣喜的,但是你来了。 他说:「咱们什么时候看恐怖片?」 郁檬不耐烦的把药塞到他的手心里,冷笑,「一个连感冒药都不敢吃的人,还看恐怖片?」 一阵沉默。 敖戈觉得有点儿丢人,准备把场子找回来。 他霸道总裁似的大手一挥,把手里的药扔进嘴里,优雅举杯喝了水。 性感的喉结滑动。 然后邪魅的眯了眯眼睛,他嗓音低哑,带着诡异萌感的鼻音来了一句。 「简直笑话,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是在看不起谁?」 郁檬起身就走,「傻逼,吃个药戏真多。」 ※※※※※※※※※※※※※※※※※※※※ 敖戈:不想啃骨头,啃你好不好? 郁檬:滚吧。 第22章 看恐怖片的计划并未成功进行。 因为,太忙了。 学校的演出时间已经快到了。 敖戈和敖小迪从医院搬回家后,虽然空闲了些,但还是要闲中挤闲的去排练。 这边郁老头儿的病也稳定了许多,记忆力不再后退,也记得事儿了,大多时间都跟着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去花园熘达。 不那么紧迫的郁檬也把时间都挤了出来,隔三差五去学校练鼓。 原本有些动盪不安的生活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但稳定中,却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郁达诚今天没去公司,反而一整天都在家里,坐在书房看文件。 梁倩站在门口,娴静的脸上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已近四十,却还是保养极好。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旗袍,带着温柔贤淑的笑意,端着茶走了进去,她站到郁达诚身边,柔声细语的说,「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郁达诚喝了口茶,眉毛皱的紧紧的,「爸这次要竞标刚开发的那片地,特意把这事儿交给了我,公司那儿人多嘴杂,在家处理我踏实点儿。」 梁倩宽慰,「别太劳累了,好好歇一会儿。」她走到郁达诚身后,开始给他按摩肩膀,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郁檬那孩子,还没同意出国的事儿吗?」 郁达诚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他把文件往桌上一甩,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最恨的就是我,怎么可能会听我的?」 「那怎么办?他只会越来越记恨你,等到哪天翅膀硬了,再去拿那件事儿告你,就完了。」梁倩有些着急,但面上却压抑着没显露,她继续说,「咱爸可是一直都在查这个事儿,万一他知道了,那.....」 郁达诚沉声,眼底一片阴郁,「别担心,不会的,既然来软的他不愿意,那就只能用点儿强硬手段了。」 梁倩按摩的手顿了顿,「你想怎么做?」 郁达诚睁开眼,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他拍了拍梁倩的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温度渐凉,已经是傍晚的六点半。 天色还没暗下去,昏黄的晚霞光线把道路照的很亮。 郁檬练完鼓就提前走了,敖戈人不在,想合练都没机会,五个人同时碰头的时间太少,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本来想赶紧去上一节创作课,还没到就看见了霍忧思特地给他发的信息,专门儿批了假,让他早些回医院。 第42页 通情达理的让人很不习惯。 医院距离学校并不远,郁檬直接滑板滑向医院的方向。 刚进拐角那条绿荫葱葱的小路,就被拦住了。 一帮子像是社会流氓似的青少年把路堵的严严实实,估计电影看多了,头髮还统一弄的大背头。 恐惧感没有,倒是觉得挺好笑的。 郁檬一脚踩地,停了下来,他看着面前挡路的人,没说话。 乖巧稚嫩的样子很像被拦路欺负的中学生。 最前边儿站着的男生一头黄毛儿,长的跟个田鸡似的,站姿二五八万,倒三角眼里全是「我很牛逼」的意思。 他率先开口,「你,就是郁檬吧。」 郁檬很配合的点头。 黄毛儿斜眼瞅他,冷冷一笑,「那就对了。」他抬手,指头朝着郁檬方向摇了摇,「揍他一顿。」 后边儿的人没什么压力,这小孩儿一看就很好打,他们正准备应声而上,紧要关头,听见身后传来个声音,「你们干嘛呢?」 黄毛儿觉得这声儿有点耳熟,一转身,就看见个相当眼熟,令人记忆犹新的脸。 「我操,是你?!」 敖戈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咱俩见过?」 黄毛儿怒火冲天,一时竟然忘了要打的正主儿,他声嘶力竭的喊,「打他!就照他脚上踩!妈的!上次在厕所侮辱我那个就是这孙子!」 敖戈无辜的看过去,「哥们儿,你说话注意一点啊,我怀疑你在故意跟我搞绯闻。」 郁檬没忍住,「呵呵」笑了两声。 黄毛儿:「......」 他气的脸都憋红了,「俩一块儿打!」 他们人多势众,一看就是街头斗殴的惯犯,七八个人就朝着俩人沖了过去。 郁檬人狠话不多,平时没机会发挥狠劲儿,送上门儿的发泄板,不用白不用。 他拎起滑板就砸,砸倒两人,直接扔开就是上脚,抬腿利落,一脚踹翻一个。 动作极为狠戾,专朝身体部位最疼的那个地儿踹,他善于躲避,阴险又聪明, 像是一次次在实战中磨练出来的打架老手。 几个黄毛儿小弟都惊了,被这批着小绵羊皮的兇恶野狼震住了,心里升起了畏惧,刚想退缩,就被黄毛儿狠狠的锤了一下。 无奈,只好又朝着拳头和狠脚沖了上去。 敖戈倒是不慌不忙,懒散的躲着各种刁钻的攻击,他们还拿了工具,虽然只是棍子,但一下下明显是朝狠了噼的。 他还是没出手,慢悠悠的挪,实则是在往郁檬的位置移动。 终于晃到他身边,敖戈边躲边跟他说话,「咱们跑吧,刚才有人看见,直接拿手机报警了,估计警察很快就到,再不跑就被抓了。」 郁檬越打越狠,相当投入,眼底一片暗红,打的很爽,已经有三个人被他揍的浑身都疼,倒地上没起来。 他又掀翻一个,才回敖戈,「好。」 看似听话顺从,但他还是没停手,上来一个揍一个,情绪高涨,平时丧了吧唧的样子完全消失了。 整个人都变得张扬野蛮起来,眉眼间凌厉的精緻也越发吸引人。 敖戈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还很有空闲的欣赏他打架的样子。 黄毛儿听着这旁若无人的逃跑提议,一边找机会偷袭敖戈,一边嘲讽,「你上次就临阵退缩!跑的比谁都快!现在还是跑!你怎么这么怂?!是不是不敢打架?!」 敖戈没理他,目光还是追逐着郁檬。 黄毛儿再次被忽略,更他妈没面子了,他高声喊,「你该不会是怕警察吧?」 敖戈顿了顿,这才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他还是躲,压根儿没想着还手。 黄毛儿几个人打他打的好累,像一股狠劲儿扎在了棉花上,扎不穿不说,还被轻而易举的躲开,完全没被人家当回事儿。 但这群人倒是锲而不捨,一个被郁檬打的鼻青脸肿的小弟,还很有精神头的继续给兄弟们加油打气,「别怕疼!干他们!掏傢伙!往他们身上锤就对了!!!」 警铃声由远及近,来的倒是挺快。 听见声儿,敖戈拽着郁檬就要跑,只是没想到,一个早就虚弱倒地的男人直接爬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就朝着郁檬身上戳了过去。 速度很快,距离又近,敖戈没时间多想,靠着一股子本能反应就上去挡。 谁知道,郁檬也看见了,他用了个巧劲儿,一把抱住敖戈,胳膊直接沖那闪闪发冷光的刀刃儿上就去了。 那人也懵了,没见过自己往刀上伸的。 不过还是庆幸了一下,如果他胳膊没伸过来,这刀就进敖戈后背里了。 匕首落地,冷光中还夹杂着丝丝鲜红。 郁檬还保持着抱住敖戈的姿势,血色从他的胳膊上不停的流下,血珠滴落到地上,一时间没有声响。 两人紧紧的挨着,还没来得及分开。 第一次拥抱,带着血腥味。 唿吸交错,视线相触。 敖戈沉默。 抱着自己的男孩儿此刻一脸的居高临下,丹凤眼半眯着,高傲里透着惑人的凉意。 全是烦躁和不爽。 他恶狠狠的说,「谁让你替我挡的?我需要你救么?」 敖戈还是诡异的冷静,没说话。 第43页 他拉过郁檬的胳膊,看了看,上面的刀痕不算深,但口子也不小。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被他屏蔽了。 他面无表情,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干净的帕子塞给郁檬,「按住,待这儿别动。」 郁檬皱眉,并不乐意,还没等开口,就被敖戈捏起了下巴,他眼底一片漆黑,嗓音沙哑,格外冷感和淡漠。 「你乖一点,我现在很生气。」 第23章 这是第一次。 看到敖戈这样的眼神。 他狐狸眼半眯着,薄唇轻挑,瞳孔里滑过了一丝令人惊惧的恶劣。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 黄毛儿和那些小弟艰难的爬起来,已经很明显感觉到了敖戈的不一样。 他也不着急,闲庭信步似的逼近。 几个人不停后退,准备找个机会撒腿就跑。 眼前慢悠悠的朝他们走过来的男人实在有点儿可怕。 只见他懒散的转了转手腕,松筋骨,像是要正式开始打架了。 黄毛儿找准机会,转身就熘。 只是没想到,敖戈的速度竟然那么快,他没有暴力的踹打,而是侵略性极强,目的明确地拧住了他的脖子,很轻松的开始卸骨。 又狠又快,干脆利落。 清脆的「咔嚓」声响。 断的是胳膊,瞬间无知觉垂下。 准备跑的几个人也都被他踹翻直接卸,丝毫没有犹豫。 他不慌不忙,每一下都是狠手,听着地上躺了一堆的人痛苦哀嚎,嘴角还挂着一丝享受的笑意。 敖戈蹲在拿刀的那个人身边,看着他不停后退,抬手就伸了过去。 那人两条胳膊都已经无力的垂着了,疼的满脑门儿都是汗,牙齿都在颤抖。 敖戈指尖滑到他的脚踝,优雅的像是在抚弦,他面无表情的停住,刚要用力,就感觉到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郁檬站在身后,语气平静,嗓音轻轻的。 「警察到了。」 郁檬胳膊上的伤被局子里的医务员处理好,就被带去了一个小房间。 敖戈坐在那儿,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他看了一眼郁檬,就把目光收了回去,浑身上下写满了「我还在生气」。 郁檬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到敖戈那从未见到过的危险状态,倒并没有很惊讶,总觉得在自己潜意识里,他就是那样的人。 也难怪自己本能的不想跟他有太多牵扯。 郁檬就像一头敏感的小豹子,对这种过于危险侵略性极强的人心底抗拒,八字不合,看不顺眼。 他也不搭理敖戈,任由他耍脾气,一句话都不说。 没过多久。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眉目冷硬,年过三十的样子,眼神格外深沉。 他一屁股坐下,直接看向了敖戈。 「好久不见。」 竟是旧识? 敖戈没搭腔,点点头就当打招唿了。 警官上下端详,「你好久没进来过了,今儿怎么个情况?又是除暴安良?」 敖戈垂下眼睫,一副好市民的样子,「盛sir,您太了解我了,的确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着。」 盛铭脸上的笑意浅了些,「直接报警,我们抓就好,你上去撅人胳膊干什么?如果查出来他们没犯事儿,你这是要负故意伤害责任的!」 郁檬很淡定的接话,「那些人是我打的。」 盛铭看向他,一脸无奈,「你也逃不了,他们身上的伤是你的杰作,但全部被卸骨这事儿,我很清楚。」他撇了眼敖戈,「是你这个朋友干的,他不是第一次了。」 「念在这次情况并不算严重,而且那几个人也确实都有前科,可以酌情处理。但流程还是要走,说说吧,他们堵你的原因是什么。」 郁檬摇头,眼圈有些发红,趁着苍白的肤色和浅浅的黑眼圈,显得格外可怜无辜,「不知道,我正在路上走,就被他们拦住,要群殴我,可能看我年纪小,好欺负吧。」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敖戈,「总之是他救了我。」 盛铭:「......」 好一个英雄救美。 敖戈被郁檬这番演技台词所折服,侧着头,懒懒的盯着他。 盛铭:「做完笔录就可以先回去,小孩儿你胳膊有伤,可以先走。」 郁檬乖巧的样子突然就消失了,变脸极快,他嘴角向下,一副不好惹的冷硬表情,「没事儿,小伤。」 见他不走,盛铭也不方便再跟敖戈谈话,没再多说,就把两人放了出来。 「......」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沉默不语,各自都好像在拗着劲儿,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郁檬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轻松就被放出来了,为什么那个警察会认识他,还挺熟的样子。 但又不想问,他总觉得敖戈现在在找事儿。 无缘无故的生气。 自己明明避免了他受伤,为什么还要甩着个脸子,越想越烦,走路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扯动胳膊上的伤口,他也没反应,就想赶紧离开。 还没等拉开距离,就被敖戈拽住了。 天色已晚,空旷的马路街角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昏黄的路灯立在那儿。 两人的影子交叠着,本应该是浪漫的场景,但周围的气氛却显得格外针锋相对。 第44页 郁檬冷着脸,「松手,我要回医院。」 敖戈由拽肩膀改成拉衣角,就像上次在走廊一样,他轻轻的捏着郁檬的衣服,小心翼翼却又坚定到不容挣脱。 「你认识那些人吗?」 郁檬撇过头,「不认识。」 敖戈嗓音有些哑,皱着眉似乎很不满,「你以后能不能别擅自作决定?」 郁檬气笑了,「什么决定?挡刀?我挡一下还得跟你商量?」他态度反常的恶劣,「那我希望,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替我挡?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欠这种人情。」 平时的伪装在这一刻似乎全部崩塌,郁檬的情绪波动已经到达了顶点。 「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你凭什么要上来保护我?我在你眼里很弱么?连把匕首都躲不过去?」 「我不会感激你,也不会对你说谢谢,连虚头巴脑敷衍的话我都说不出口。」 他压低的声音里全是无来由的愤怒,「咱们只是暂时合作的乐队成员,几场演出完了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你还真把我当兄弟了?我告诉你,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 话语戛然而止。 他被紧紧抱住了。 第二次拥抱,感觉完全不一样。 零距离,力道还极大,似乎要把自己揉进骨血里,敖戈的唿吸洒在他颈侧,浅浅的温热,却掀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郁檬实在不习惯这样过于亲密的接触,他愣了三秒,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挣扎。 敖戈抱着这明显消瘦,骨头突出格外硌手的男孩儿,其实没感觉多舒服,不柔软,也没有女孩儿身上的清香,进入鼻腔里的只有血腥气和浓郁的药味。 但是却不想放手。 一直挣扎的郁檬「嘶」了一声,似乎碰到了胳膊上的伤口,但此时出奇冷血的敖戈一点儿反应都没,只是不情愿的松了松臂弯的力道。 俩手依旧搂着他的嵴背,脸埋在他的肩窝,高大的身体微微弯着。 偏执的依赖感。 没有暧/昧,只有淡淡的温情。 郁檬还算镇定,强迫自己忽略身上这一大坨,他冷声说,「你还是人么,我伤成这样,你还袭击我?」 敖戈嘴角勾了勾,眼底的漆黑并未散去,「不是袭击,我是在抱你。」 郁檬额上青筋直跳,「我不想跟你抱,松开。」 这会儿变得相当粘人的敖戈像个大熊猫似的继续扒在郁檬身上,小声哼唧,「我刚才吓到了,很害怕,现在有点脆弱,你安慰一下我。」 郁檬:「......敖戈,你做个人吧行么,我他妈胳膊疼。」 敖戈:「疼着吧,长长记性。」他眉眼散漫,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记住,你是灭霸,没有盔甲,以后就别充当钢铁侠了。」 第24章 明明是抱过的交情。 两人关系却并没有什么改变,唯一变的是某人的眼神。 敖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自从那天分开,就开始犯病。 死盯。 倒也不是很夸张的盯着看,而是只要同时在一个画面里,能看见,他那眼神儿准跟着郁檬走。 目光专注,和之前一样带着丝凉意的视线里却多了点儿什么东西。 那玩意儿,有点像「深情」。 更像是一头勐兽见着了最想吞进肚子里的食物,贪婪又克制。 也不靠近,就那么看着,视线所及之处都编织了一层紧密的大网。 就等着时机成熟,一跃而上。 郁檬很烦,他胳膊上缠着绷带,头上戴着棒球帽,不得不说,矛盾的很。 走学校大道上,低调又扎眼。 那些好奇的目光也就不说了,刚到演出厅后台,就感受到了这几天一直令他浑身难受的眼神。 这次演出大家都穿着自己的衣服,休闲又生活化,敖戈还是往常的打扮,一身黑,他头髮蓬松又凌乱,已经长到了耳朵下面。 一眼看见郁檬,他直接把话筒往桌子上一扔就走了过来。 看敖戈的表情,似乎对郁檬的样子很是满意。 俩人不约而同的都穿了黑色,站一块儿情侣装似的。 他贴上来就拉郁檬的t恤领,手贱的很,小动作不带停的。 「你胳膊还疼么?」 郁檬往椅子上一躺,把帽子盖到了脸上,只露一个有些尖峭的下巴,眼不见心不烦。 敖戈还在那儿蹭,「檬檬,你理理我。」 郁檬觉得自己血压有点儿高,大概是这段儿时间被某个傻逼男人刺激的,这病估计难好。 他被烦的不行,才蹦出一个字。 「滚。」 敖戈脸皮厚得很,「我这么好看,你怎么捨得让我滚。」 郁檬:「......」 「你俩来这么早?」 简天真和周小漾刚到,一脸的纠结,还带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顾三余来不了了,她家里出了点儿事,现在忙的电话都接不了。」简天真无奈的说,「郁哥,你得帮帮忙,直接单手敲基本节奏点就行,少了键盘只能用这个弥补了。」 本来郁檬胳膊受伤,这次只需要坐后台歇着就行,没想到能出岔子。 郁檬倒是无所谓,其实伤不重,敲鼓虽然还是有点儿疼,但可以忍受。 第45页 「行,把我鼓搬到角落,我坐的隐蔽一点。」 敖戈:「我反对。」 郁檬冷笑,「反对无效。」 简天真和周小漾站一旁,暗搓搓的笑眯了眼,总觉得敖戈有点儿不一样了。 恨不得整个人贴郁檬身上,格外粘人。 这次选的歌并不是之前的金属摇滚风,本来是想坚持走这个路线的,可惜校领导特意指明,别太过了,要有种积极向上的青少年追求音乐梦想的乐观主义态度。 周小漾挺迷的,不大懂这个「过」的线是什么,简天真给他解释,「意思就是别太骚,要正经一点。」 然后一脸可惜的摇头,「看来,这次看不到敖哥脱衣服了。」 郁檬:「......上次他脱衣服了?」 简天真张大了嘴巴,「你当时没看见?」 郁檬摇头。 周小漾忍着笑,「郁哥敲鼓的时候很认真的,眼神就只看鼓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敖哥在哪站估计他都没注意。」 一旁的敖戈实在担心郁檬胳膊上的伤口会裂开,不停的反对反对再反对。 无奈本人却完全不当回事儿。 本来就很不爽,又听见了周小漾这句,更不爽了,「檬,你那次没看我?」 郁檬嫌弃的皱眉,「怎么,我一定得看吗?」 敖戈扯了扯嘴角,「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抬手把自己的头髮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狐狸眼风骚的挑着,「没看到实在是你的损失,太可惜了。」 郁檬:「......谁给你的脸?」 斗嘴停不下来,只是一个是真不爽,一个是故意调戏。 时间已过六点半,演出厅正式打光了。 这次的舞台很有青春朝气的味道,幕布和灯光都有种復古风格。 色彩鲜艷,又搭配柔和,七八十年代的味道扑面而来。 学校倒是很给五福乐队面子,直接安排压轴。 还没开始,厅里就已经坐满了学生。 幕很快被拉开,先上场的是学校的乐器学生。 钢琴独奏,弦乐四重奏,以及好几个独唱的,都很精彩,也十分贴合这次学校的主题。 「青春。」 但大部分学生都还在期待压轴出场的五福乐队,早就有听说,但一直都没有听过现场,那次初演后,他们就没再接演出,一个个像是云游修仙去了,对热度这玩意儿丝毫不感兴趣。 听说这次他们参加了学校的活动,有很多校外的也混进来都想瞻仰一下。 焦急的等待过后,节目一个个结束。万众期待。 终于到了尾声,灯光忽然大亮,开始变成闪烁的舞厅黄光, 台上出现四个人,还未开口就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要掀掉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敖戈抬手朝下压了压,懒洋洋地竖起手指放到了嘴唇上,发出轻轻地一声,「嘘。」 下面瞬间安静了。 简天真沖周小漾和郁檬递了个眼色:论骚,还是敖哥骚。 郁檬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把帽檐儿往下扣了扣,争取能屏蔽整个主唱的身影。 灯光迷幻,带着夏天味道的復古前奏响起,轻松愉悦的鼓点,迷濛享受的旋律。 敖戈坐在高脚凳上,轻晃着身体,懒散又悠闲的样子,透着漫不经心的迷人。 只是和以往舞台都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地看向角落,眼角温柔,目光里像是带了个小勾子。 迷幻色彩里,淡淡的引诱。 「summum bonum, met youst summer, we were just friends that time.」 目光太过张扬,在台上竟然更肆无忌惮,完全不知道遮掩,他侧着头,边轻声唱边用眼神描绘角落里坐着的郁檬, 虽然一个胳膊上缠满绷带,却还是嚣张的一只手敲出鼓点,嘴角轻抿,他极具少年感的野性令敖戈完全移不开眼。 原本只是担心他胳膊上的伤,不时看一眼。而现在,唱出来的歌好像成了特意唱给他的一样,目光像是粘住了,撕扯不掉。 summum bonum, maybe it was winter, feelings just showed that night, 他声线缱绻,低哑地诉说,放松又不失优雅的姿态,恍惚中,总给人一种雍容的味道。 敖戈放肆的目光不仅引起了台上另外俩人的注意,连台下死盯着他的粉丝也都发觉了。 郁檬迟钝的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正对上那人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活吞了似的。 他眉毛皱紧,眼神询问:看你大爷呢? 敖戈接到这个讯息,直接轻笑出声。 笑声没有影响音乐,反而融入旋律,格外的性感,一身荷尔蒙疯狂迸发,直扑手拿鼓棒的男孩儿。 「together go home summum bonum is good time with you and i. yeah,baby i pray for the future, may the grace in your nature, make youe home.」 -亲爱的,我为未来祈祷。 愿你本性里的慈爱。 带你回家。 演出结束。 后台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只有微亮的光斑洒在墙面上,温度里瀰漫着淡淡的紧张感。 刚下台,敖戈就被郁檬拽了过来,相当粗暴的被按在了墙上。 他懒懒地靠在那儿,目光依旧落在郁檬满是凌厉的眉眼间,眼神宠溺,容忍着小豹子的怒火。 第46页 郁檬紧紧地攥着鼓棒,贴近他,语气里全是压抑的烦躁,「你什么意思?」 敖戈慢悠悠地开口,「什么什么意思?」 「台上,演出中,你那眼神儿,什么意思?你跟我闹呢?」郁檬气笑了。 敖戈歪了歪头,抬手就捏住他的捲毛儿发梢,很认真的来了一句,「你头髮好软。」 郁檬狠狠地挥开他的爪子,抬起鼓棒就砸了过去,「咔嚓」,碎裂的声音。 鼓棒断在男人耳边,杀气四溢。 郁檬眼神冰凉,直视着他,嗓音里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 「再那样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了。」 ※※※※※※※※※※※※※※※※※※※※ bgm:summum bonum —落日飞车 很好听,歌词很美。 适合跟着轻晃舞动的小众迷幻摇滚。 欣赏就好哦,切勿评论带角色,握手拥抱! 以及,下一章就是v章了,谢谢天使们跟我到这儿。 继续跟我走的,或者就此告别的 我都替敖哥和檬檬在这儿给你们鞠躬啦。 敖戈:比心。 郁檬:比心。 第25章 敖戈第一次见到郁檬眼里有这么重的杀意,但他一点儿没慌,甚至看他的目光更温柔了,丝毫不加以掩饰。 瞳孔深处像是有一个神秘海湾里的漩涡,引着人不断下坠,沉迷。 他轻轻的抓住郁檬的手腕,看着他掌心里因为砸断鼓棒而出现的红色痕迹,心疼的说,「你想发泄,可以锤我,虽然我的肌肉很硬,但总比墙要软的多。」 接着,不容拒绝的拉着他的手移到嘴边,在掌心里印下一个吻。 然后,轻咬了一口。 明明触感似羽毛般清浅,却异常灼热。 他抬眼,眉眼近乎妖异,「手疼么?」 郁檬:「......」 他懵了,表情空洞。 三秒的迟钝,他用尽全身力气挣开,连退五六步,声音都在打哆嗦,吓到结巴。 「你,你刚,你在干什么,咬我的手?你属狗的?」 敖戈看着郁檬罕见的呆愣懵逼,紧张到胳膊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这才勉强收敛了一些,沖他优雅又坦然的笑了笑,「情难自禁,没忍住。」 又愣了三秒。 郁檬转身,撒腿就跑。 敖戈:「......」 天色昏暗,发闷的燥热越来越浓。 街上的行人都陆续往家赶,似乎有所感觉,大雨快来了。 顾三余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阴沉,抱着胳膊看也不看对面坐着的人。 「你妈说,你不愿意退乐队,怎么想的?介意跟我聊聊吗?」一个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坐的稳稳噹噹,周身尽是温文儒雅的气质。 顾三余撇了撇嘴,「介意,还有,那不是我妈,是小后妈。」 顾衡面上还是很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我那边儿的事处理好了,以后会有大部分时间在家里。」 「你的学业很重要,我会尽全力督促你的,只要你拿了毕业证,想干什么我都不会阻拦。」 顾三余冷笑,「我玩乐队怎么了?难道出去演出三分钟就拿不了毕业证了?你去查查,我旷课次数屈指可数,根本就不影响学分!」 「那也不行,以后得按规矩来。」顾衡很专制,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一旦出远门几天,你就开始挑事儿,你妈跟我说了,那次公交车拔刀相助的事儿,绝对不能再有下次。」 顾三余讽刺,「您可是有警官证的人,好意思说这种话吗?纵容犯罪?!」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完全可以拍照当证据,报警直接堵着抓,但是你不能亲身上阵,万一下一个是练过的呢?打着打着你被掳走都是有可能的。」顾衡在这种事情上格外小心,「现在社会没那么安全,出事的有很多,你注意点就当是为了这个家,好吗?」 顾三余不说话了。 顾衡嘆了口气,摆了摆手,「回房间去吧,好好反思反思。」 顾三余抬手就把桌子上的玻璃菸灰缸扔了出去,起身上了楼。 许怀盈听见她摔门的声音,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秀眉皱着,眼里全是疲惫,「不就玩个乐队么,你就让她去玩好了,毕业证能有多难拿到啊。」 顾衡摇了摇头,「我现在就希望她能好好学习。」他神色间有些愁绪,「毕业后,送她出国进修。」 「出国?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许怀盈有些惊讶。 「我跟的那个贸易链确实有问题,证据搜集的已经差不多了,但涉及的人太杂,现在还不够稳妥,一旦我爆出去,肯定会有人盯上我。」 「把三余送出去是最安全的决定。」他看向许怀盈,「到时候你跟她一起去。」 许怀盈很不乐意,直接拒绝,「我不去,你想让我俩打起来么。」 顾衡无奈的拉着许怀盈坐到自己身边,好声好气的商量,「在这儿真的不安全,等风头过去了,我就接你们回来。」 「那你呢?」许怀盈红唇轻抿,脸上的冷艷稍稍退了些,有的只是担心和不安。 顾衡轻轻的抱了她一下,语气温柔的能抚慰人心,「别怕,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歷过,放心好了,我会经常去看你们。」 第47页 黑暗里,顾三余靠着楼梯拐角的墙壁,死死的咬着牙,听着他们的对话,泪水恍然而落。 她拿出手机,上面是刚刚发出去的消息记录。 天真很纯:晚上一起吃个饭? 三余女王:我想办法逃出去,等我。 顾三余攥紧了手机,用力到指甲都变成了白色,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然后发送。 三余女王:我不去了,你们吃吧。 简天真拿着手机看了许久,眉间有些惆怅,「三余好奇怪啊今天。」 「她出来吗?」周小漾问。 「本来答应了,然后又拒绝了。」 周小漾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这三个人怎么回事儿啊,都好忙的样子。」他很心酸的说,「老邪,要不就去你家煮面吃吧?」 简天真嘴角抽搐,「周小浪,你怎么回事儿?你又要去我家睡?」 「最后一夜,最后一夜,你就再陪我一夜。」周小漾一个跃起上了他的自行车,「走吧走吧。」 简天真:「......我陪你大爷,今晚你给我睡沙发去,天天跟我挤着,热死了。」 周小漾委屈的撇撇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无奈的同意,「好吧。」 俩大男生压在一辆弱小的自行车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刚骑出校门儿,就看见了郁檬和敖戈,俩人演出结束就先走了,一前一后,气氛诡异。 这会儿看上去,更诡异了。 郁檬脸色阴沉的在前边走着,敖戈大爷似的在后边跟着,俩人还都穿着黑色衣服,戴着个棒球帽,包还背的格外随性潇洒。 「太有情侣相了......」周小漾小声感嘆。 简天真啧啧称奇,「这俩人单看,直男到了顶点,怎么一旦在一块儿,就这么基?」 「可能是磁场相吸?」周小漾瞎用词。 「......吸你个头啊。」简天真一巴掌拍他头上,骑着车就追了上去。 「两位爷!一起撸串儿去啊!」简天真停在他们旁边满脸期待。 郁檬摆摆手,「回医院。」 敖戈也跟着摆手,「回家。」 简天真:「......」 俩被抛弃的难兄难弟一脸惆怅空虚的看着郁檬和敖戈渐行渐远。 「医院和敖哥的家是一个方向?」简天真摸了摸下巴。 周小漾坚定的否决,「一个西边儿,一个东边儿,怎么可能同一方向。」 「上次出了那个流氓堵路的事儿,所以敖哥现在是在护送檬檬?」简天真一本正经的分析。 周小漾连连赞嘆,「敖哥真的仗义,对兄弟这么尽心尽力。」 简天真眼睛一眯,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走在道上,郁檬一直明显感觉到身后的某人还紧紧跟着。 他很不爽,搁平时早上去骂了,但现在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别扭到了极点。 敖戈也不说话,就默默的跟在身后,一直到了医院门口,他的脚步声才停止。 郁檬慢吞吞的又走了几步,突然就停了下来。 他转身。 敖戈没走,还懒洋洋的站在那儿,昏黄的灯像是给他描了一个光圈,整个人都带着暖意。 「你喜欢我?」郁檬逆着光,表情隐在黑暗的阴影里,看不清晰。 敖戈似乎愣了一下,半晌,他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郁檬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凌厉的弧度,「那我事先跟你说清楚,我性取向很正常,你喜欢谁都行。」他抬着下巴,冰冷的贵气和高傲,「但绝对不能是我。」 敖戈顿了顿,嗓音里有种委屈的撒娇意味,「你好兇。」 郁檬皱眉,「你别骚,我说正经的。」 敖戈转身就走,背影被灯光映在地面上,高大又修长,走路姿态狂得很。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瀰漫着浓浓的浪味儿,「管我的眼睛也就算了,还想管我的心,管这么多,你又不是我老婆。」 他又扔了一句,「好过分哦。」 郁檬:「......」 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全是挫败感。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所有事情都脱离了掌控。 回到病房,郁老头儿还没睡,坐在病床上手里还捧着那个紫色小壶,抱得紧紧的。 郁檬习惯性的上前开始打商量,「大帅爷爷,咱们把宝贝先藏起来,吃完饭再抱着好不好?」 郁老头儿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妥协,「好吧。」 吃着饭,老头儿的眼珠子一个劲儿转,似乎有话要说,郁檬放下碗,拿出了好好聊的样子,「大帅,您想说什么?」 郁老头儿支吾了几声,字句终于清楚了,「达诚去哪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没在这里?他们是不是在家啊?」他眼里全是希冀,「我能回家吗?」 郁檬想了想,很淡定的许下承诺,「好,等您把这两天的检查做完,咱们就回家。」 郁老头儿的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这句立马开心了,他饭也不吃了,兴奋激动得很,又把那小壶抱进了怀里。 郁檬抱着碗,看着老头儿自己也笑眯了眼。 真好,踏实了。 只要爷爷还在,就像是冰冷山洞里出现的火苗,他身上温暖的光能填满整个黑暗。 第48页 夜幕低垂。 敖戈到家的时候,灯大开着,很正常,敖小迪一旦在家,所有灯都有开一夜的记录。 但是刚踏进门,就发现了不一样。 门口放着两双鞋,是已经很久都没见到过的鞋子。 女士高跟和男士皮鞋。 爸妈回来了? 敖戈还没走出玄关,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味,还有说话声。 他走进去,看见了敖中天和林雅利,中年男人一身戾气,高大又威武,周身气度很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军人。 而正站着给敖小迪夹菜的女人一身黑色西装,精干又霸气,眉眼间全是凌厉的美感,看起来很强硬的样子。 她看着敖戈,呆了一下,先是惊喜,然后就是无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敖戈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一脸笑意,就好像爸妈根本没有消失两年,而是两个月之后刚回到家一样。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们啊。」 敖中天接话,「我们也没到多久,就不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林雅利这才赶紧上前拽着他坐在了凳子上,有些尴尬的介绍,「这是我在外面带回来的特色海味,你跟小迪都多吃点。」 敖小迪一直都有些沉默的坐在一大碗美味面前,他连筷子都没动。 直到看见敖戈的眉毛不露痕迹的皱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准备夹的时候,他才没忍住开了口,「妈妈,我们吃不了这些。」 林雅利一时有点儿没明白,「什么?」 「哥哥海鲜过敏,我生病了,医生说过,不能吃这些东西。」敖小迪老老实实的解释。 林雅利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发一言,很沉默的把东西都收了起来,「对不起,我,对不起。」她拿着袋子进了厨房,没再出来。 敖中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站起身,语气里全是复杂,「敖戈,你来书房。」 两人站起身离开。 餐桌上只剩下敖小迪,对着一碗海味发呆。 书房里气氛冷凝,谁都没有说话。 这难熬的沉默里,敖中天露出一丝后悔的情绪,他想了很久,还是问出口,「你们俩这两年是怎么过的?」 敖戈语气淡淡的,「照正常日子过。」 敖中天眉心轻拧,「我给你们打的钱,为什么都没用?你们生活的费用,以及小迪治疗的钱,你都是从哪弄来的?」 敖戈一脸平静,慢悠悠地继续答话,「唱歌,演出,卖车卖琴,还有家里的一部分东西,几乎都卖了。」 敖中天嗓音颤抖,「为什么?」 敖戈听懂了,这个问号里面想要知道的不是为什么卖掉这些东西,而是为什么不用敖中天给的钱。 其实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你们的钱,以后如果被查出来,是犯法的,一旦查封,所有的一切都得被盖上章儿。」他语气舒缓,像是在普普通通的跟父亲谈心,说出的话却令人胆战心惊。 「这种钱,用着不踏实,以后小迪知道了,也不太好,我毕竟也有牵扯,所以现在赚的钱都在小迪的帐户里。」 「不用担心被调查,我给他移在国外的帐户,很安全,钱都是干净的,所以......」 敖戈抬眼看向他,一脸诚恳,「爸,您能理解吧?」 敖中天闭了闭眼睛,「你是不是很恨我和你妈?」 「嗯。」敖戈思索着点了点头,「有一点儿,但是不算很深的那种,以后时间长了,也许就忘了,没关系,我记性向来不太好。」 敖中天看着这从小就长有一副反骨的大儿子,心里一阵发凉,「我知道,永远都没机会弥补了,但是我们真的很愧疚。」 「不。」敖戈摇头,「有机会的。」 他眼底浮上一丝笑意,「小迪还在。」 第二天,敖小迪如愿去了学校。 本来是要在家静养,但是现在家里的气氛却并不让自己觉得放松,他想去学校了。 虽然刚开始很不喜欢小学,也不喜欢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但是现在,却开始怀念了。 他慢吞吞的走进班级,本来安静又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突然就爆出一大朵气体烟花。 一群小孩儿从角落缝隙里钻出来,围着圈祝贺,「小迪小迪!病痛离去!万马奔腾!宇宙无敌!」 一边围着自己一边不停的打量。 敖小迪:「......」 服了,果然这些小孩儿还是这么幼稚。 本来以为分开了些日子,他们会有所长进,万没想到。 真是令人嫌弃。 最边缘处站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儿,似乎是刚转进来的新生,她的表情和敖小迪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又高冷又嫌弃,没有跟着起闹。 敖小迪一眼就注意到了。 他走过去,很不爽地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小女孩儿捧着下巴,一副超脱年龄的成熟,「我感觉这种欢迎仪式很幼稚。」 敖小迪抱着胳膊,「那你觉得,哪种的不幼稚?」 「应该保持正常,你只是生了个病而已,跟我们没什么不同,这么激动根本没必要。」 敖小迪挑眉,没再说话。 他回到熟悉的角落,周围还是一片噪杂的热闹,时不时就有好奇的目光看过来。 第49页 突然就觉得难过,如果灭哥哥在就好了,敖小迪默默的想着。 此时的郁檬正一脸冷漠的坐在医生科室,面前的主治正不停的分析问题。 说到最后,他终于说到了正点儿上。 「我们的建议就是,把他直接送到更好的疗养院去做长期治疗,在这儿只能是无意义的烧钱。」他尽量保持态度的温和,「费用越来越高,你自己一个人根本承担不住,一旦你去赚钱,那你爷爷在这儿没人照顾,还要再请护工。」 医生一脸慈悲,「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郁檬点点头,站起身,很安静的走出去。 他步伐缓慢,影子被拉成了一条线跟在身后,其实医生的话外音他能听得出来,以后需要的医药费更高了,他是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拿出来。 郁檬站定,直接掏手机打电话。 「有钱多的活儿吗?」 *** 温度闷热,云都挤在了一块儿,像是要合起伙儿来下一场大雨。 郁方乔刚回到家,就碰见了韩林,他神色有些凝重,直接就迎了上来。 「乔乔,昨天我看见你从警局出来,怎么回事?」 郁方乔脸上全是迷茫,他想了一会儿,恍然,「啊,我是想进去问问身份证能不能办。」 「你身份证怎么了?」韩林疑惑。 「丢了,好几天了,都没找着。」郁方乔神情低落,他自责的说,「我总是弄丢,都两次了,我这个记性怎么这么差啊。」 韩林放下心,长舒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怎么了,竟然跑警局去了,差点儿就去跟你爸说这个事儿了。」 「你和爸爸要出门吗?」郁方乔看着他西装革履的样子,转移话题问道。 韩林:「是啊,去看一位故人,你就别管了,好好复习啊。」 郁方乔眼神温和,很乖的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郁达诚就从楼上走了下来,他一脸慈爱的摸了摸郁方乔的脑袋,「学习别太累了,适当休息还是要的,今晚我晚些回,你和你妈别等我啊。」 郁方乔从身后拿出一把伞递给他,「我看外边儿快下雨了,您打把伞,别感冒了。」 「好,好。」郁达诚连声应着。 上了车,他的脸色才恢復到了波澜不惊。 他沉声问,「郁檬在医院吗?」 韩林看着笔记本接收的信息说,「没有,他不在。」 「医生告诉他了?」郁达诚看向窗外。 「都说了,所以他没耽误时间,直接出去找工作了。」 郁达诚冷着声音,「明明老头子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他非得在这儿跟我怄气,能有什么好处。」 韩林迟疑了一下,「那,今天就接老爷子离开?」 「嗯,提前准备吧。」 病房内。 光线充足,暖洋洋的。 郁老头儿坐在轮椅上,还抱着那个紫色小壶,旁边的音箱里传出旋律秀美的哝声小调,他苍老的手不停抚摸着那个小壶,一下又一下。 珍贵的像捧着一个宝石。 敲门声响了两下,门就被推开了。 郁达诚走了进来,他眼神漠然,没什么情绪的叫了一声,「爸。」 郁老头儿转过身,脸色僵硬,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恶魔,他开始慌乱的向后退去,手急切的把着轮椅,怀里的壶不小心就落在了地上。 老头儿顾不得惊慌,弯腰就要捡,虚弱的身躯没稳住,愣是倒了下去。 郁达诚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种状况有些反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别扭的伸手要扶老头子,却被狠狠的推开了,「你滚!滚开!别挨我!」 郁达诚的耐心瞬间告罄,他朝门外喊了一声,「让他们进来,直接把老爷子抬走。」 郁老头儿抬起头,眼里全是红血丝,「檬檬呢?!你把檬檬弄哪去了?!」 郁达诚沉默了一下,微微弯腰,贴近老头儿的耳边,「我觉得,您没有必要恨我,毕竟,你并没有站在他那一边,对吗?」 郁老头儿的眼眶直接红了,「你怎么还有脸说这种话?!」 「我为什么没有?他做错了事,受罚是应该的,你们每个人都清楚的很,我是为他好,现在反而来怪我,也太不厚道了些。」 郁达诚转过身,不再看地上的老头儿,直接摆了摆手。 「走吧。」 天色昏暗,明明刚过中午,阴森森倒像是傍晚时分。 郁檬站在办公室,有点儿着急,他看了看面前一脸沉重的霍忧思,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天,霍大佬发话了,「我不同意。」 郁檬不解,「为什么?」 「你还敢问为什么?卖歌这种事你身为一个专业学生,本来就不该做,明白么?!」他气的把笔都撅断了,「这叫欺骗!一旦卖给别人发行,你就是在欺骗大众!」 怒火一上来,就控制不住,他音调越来越高,「你怎么想的?谁给你出的主意?!你缺钱可以跟我说,多少我都资助,但是连找那个人卖歌的法子你都能想出来!郁檬!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郁檬抿嘴,脸上有一丝知错,但并不打算改的表情,「我不敢坐过山车,不敢坐跳楼机,不敢蹦极。」 霍忧思:「......」 第50页 这一根筋的小子,原本想要告诉他的事情根本不太好说。 他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你爸又来电话了,说是申请必须通过了,他把你机票都买了。」 郁檬垂下眼睫,安安静静的,「霍导师,谢谢您,没事,直接通过吧,这毕业证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他认真的鞠了一个躬。 「谢谢您一直提携我,我已经把作业发给您了,是刚刚创作好的一首,本来想卖掉的,但是您说的对,身为一个音乐人,这样做确实不对。」 郁檬表情淡淡的,「郁达诚这个人我很清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估计要用什么事情威胁我,我得先回医院一趟。」 他转身,「再见,霍老师。」 霍忧思看着他的背影,削瘦的能看见骨头,却在很久以前就扛起了这么多的东西。 不容易,却从来没有怨恨过生活,身处泥潭,却依然在挣扎着向上。 令人心疼。 他打开那个邮件,第一页就是歌词。 霍忧思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认认真真,越看眉毛皱的越紧。 这和他以前的词曲状态完全不同。 黑暗,阴郁,愤怒。 这些极端可怖的词加上格外诡异扭曲的旋律,霍忧思有些担心。 郁檬压抑的时间太久了,总会有爆发的那一天,但是莫名的,他不是很希望这一天会到来。 *** 郁檬回到医院,病房里只有一个人。 是郁达诚。 他态度很好,嘴角还带着笑意,「谈谈?」 郁檬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没有放下包,率先走了出去。 前后脚的功夫,郁檬刚跟着郁达诚离开,敖戈就到了。 进了病房,没有人。 正要询问,就看见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开始收拾床位。 敖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直接问,「住在这儿的那位爷爷呢?」 护士边收拾边回答,「转院了,他儿子来了,说是要把他送国外的顶级医院治疗呢。」 敖戈顿了顿,「那个男孩儿呢?」 「你是说郁檬吧?那小孩儿是真懂礼貌,就是看着兇巴巴的,特高冷,好几次跟他搭话就只回个嗯嗯哦哦,看他爸爸那么温和,怎么儿子跟他完全不像啊。」护士的话挺多的,看来是憋了很久的肺腑之言。 敖戈又问了一遍,「他去哪了?」 护士回想了一下,说道,「刚跟他爸一起走的,没多久,也就几分钟吧。」 敖戈抬脚就沖了出去,懒散的样子不见了,他眉眼冷然,一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感瞬间袭了过来。 他不想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出了医院,一片空旷,已经没人了。 郁檬坐在车里,手机不停的震动。 他拿出来,上面备註「藏獒」的号码闪烁着。 郁檬就这么一直看着。 没有停顿过,不接就继续打,锲而不捨,坚定的似乎要把手机打爆才罢休。 郁达诚也听见声儿了,侧头问,「怎么不接?」 郁檬目光不移,敷衍的回他,「这不是你能问的事儿。」 郁达诚:「......」 到了那栋奢华的别墅,进门。 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样子也是在等郁檬。 梁倩率先开口,「你来了?快坐。」她旁边的郁方乔神情紧张又担心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又因为畏惧没出声,眼神相当纠结。 郁檬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开门见山,「说吧,爷爷现在在哪,要让我们去哪个国家。」 郁达诚微微笑着,「你说,如果当初直接就同意,我犯得着去麻烦你爷爷吗?」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感嘆,「国外的生活不见得比现在差,恰恰相反,你会接受更好的教育,你爷爷也能进入更好的医院疗养,这么两全其美的事儿,你何必纠结?」 「既然现在你也同意了,我就先跟你说明白,你们直接去伦敦,那儿有我一个朋友,他家小孩儿跟你小时候还一起玩过,你肯定熟。」 「还有就是,保护好自己。」郁达诚后知后觉的装出一副父亲慈爱的样子。 梁倩在一旁补充,「就怕你人生地不熟,特意给你找了个相熟的伙伴,还能有个照应。」她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更重要的一点,需要提醒你,就是不要擅自回国。」 郁檬面无表情,「为什么?」 梁倩眼神柔和,看似真诚的解释,「你想回来,你爸可以帮你安排,就担心你自己的话,会有危险。」 郁檬笑了笑,「现在这种法治社会,能有什么危险呢?」 「你爸毕竟是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社交复杂,万一得罪个什么人,就专挑你爸的弱点针对呢!到时候你出点什么事,那......」 梁倩还没说完,就被郁檬打断了,「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的确是他的弱点。」他抬起下巴,眼底全是嘲讽,「是一个能毁了他的弱点。」 「我挺疑惑的,你们到底是有多蠢,竟然跑来威胁我,跟我谈条件?」 郁檬不慌不忙的很自觉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以前他因为家暴被我告上法庭,却连庭都没上,直接给我扣了个诬陷的帽子,之后成功当上了梁家的上门女婿。这件事儿,如果真要重新翻出来,现在的网络舆论这么厉害,你们再有本事也压不下去了。」 第51页 「还有,梁国安,也就是你的岳父,他有听说过这个案子,但具体细节却不清楚,对我的存在,也只是认为是你前妻留给你的遗孤,当然,这些他肯定能接受。」 「但是你家暴,蔑视法庭,颠倒黑白这些事,他一定会追究。」 「因为他是个要面子的,是绝对不会允许家族里出现像你这种败坏门风的人。」 郁檬缓慢的语速,淡然的态度,像是在对别人的事情进行分析,他慢吞吞的做了个总结,「我没死,也没失忆,以前医院给我的伤情诊断书也还都有记录。」 「以及妈妈当年去的那个医院,主治医生我现在也有联繫,想要重新告你,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之所以一直没动静,是为了爷爷,希望他不被打扰。但是你,把这个平衡打破了,你说,你蠢不蠢?」他嘴角勾起一丝轻描淡写的弧度,冰凉的直戳人心。 郁达诚的脸青了白,白了红,被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浑身颤抖的拿指头指着他,抖了得有十几秒才开口,「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他怒吼,「我打你是在教训你!你是我儿子!犯错了当老子的就不能给你点儿教训?!我不打你你能改吗?!」 「我什么都给你最好的!就打了你几次你就记心里了?!平时对你的好你就都忘了?!」 郁方乔赶紧给他递上茶,安抚道:「爸,您别生气,哥哥说话本来就这样儿,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别放在心上。」 「你还替他说话?!当初他干了什么事儿你难道忘了?!」郁达诚一巴掌拍桌子上,「你想跟我翻旧帐,行,就算你拿这事儿告我,根本原因是什么?是在你!乔乔可是你弟弟!你做了什么?!你差点把他卖了!」 郁檬歪头想了想,情绪没什么波动,他眼神淡淡的看向郁方乔,清秀温和的少年低着头,没有直视郁檬的眼睛。 片刻,郁檬轻笑了一声。 他说,「对啊,我差点儿把他卖了,现在挺后悔的。」 梁倩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她抱住郁方乔,嗓音里带着哭腔,「为什么还提这件事!我想起来就后怕!我好好的儿子!但凡当时出一点差错!没救回来,他就被你毁了!」 郁达诚也冷笑着看他,「现在说后悔?晚了。你现在已经成年,一旦落实,你这就是犯罪。」 被这两道目光刺着。 郁檬还是很轻松的摇摇头,他认真的解释,「不,你们误会了,我后悔的是,为什么那天我犹豫了一下,没把他卖了呢。」 他看向郁方乔,眼角还挂着凉丝丝的笑意,「我好后悔啊。」 「梁家小少爷,值不少钱呢。」 郁方乔浑身开始发抖。 他脸色苍白,似乎被这样的郁檬吓到了,起身就冲到了楼上。 郁达诚被气的头疼,脸憋的通红,他把机票往桌子上一甩,「你给我立刻老老实实离开国内,老头子已经送上飞机了,你不去也得去,行了,赶紧滚!」 郁檬拿起机票,静静的离开。 把身后女人的哭声和男人阴冷的目光都关在了门内。 刚出门,雷声轰隆。 下雨了。 不算大的雨,细蒙蒙的,空气中全是淡淡的白雾。 雨水冰凉,顺着郁檬的头髮往下滴水珠。 他胳膊上缠着的绷带不知怎么的,就渗出了血,明明已经癒合了的伤口,为什么呢? 郁檬疑惑的看了一眼,又继续走了。 有点儿疼,但是它让自己更清醒了。 他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本来习惯性的要走向医院,却勐地意识到,那儿已经没人了。 那就回家好了。 他一直都很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出很远,才打了个车回到了已经有些日子没回的胡同里。 顺着有些湿滑的青石板,他步子闲散。 一股子植物被沖洗的味道袭来,很好闻。 干净,又有种古老的陈旧。 郁檬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那儿杵着个人。 他身上穿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风骚的露着锁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头髮已经湿透了,贴在脖子上,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流着,消失在领口里。 锁骨上的点点雨痕跟着他的动作,像是覆盖了一层柔光。 很性感。 他走近,眉眼雾蒙,嘴角还勾着那丝熟悉的弧度。 郁檬在心里夸了一句,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的确很有味道。 比自己要帅一点。 「你怎么在这儿?」郁檬问。 敖戈哑着嗓音,在雨声里却显得很清晰,像是贴着耳朵说似的,「我在等你。」 郁檬抬眼,看着他漆黑的瞳孔,脸上露出了一抹从未出现过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像小孩儿似轻快的笑,「你演偶像剧呢,明明屋檐里面可以遮雨,你非得站外边儿淋,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敖戈也跟着笑,眼底像是坠入了星光。 他说,「因为我想让你看见,然后心疼我。」他顿了顿,「接着带我进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最后如果能睡一觉,就更好了。」 郁檬伸了伸拳头,「想挨揍吗?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这熟悉的挑衅。 敖戈很配合,他也伸手拽起郁檬的拳头,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眉眼散漫,带着丝懒洋洋的坏笑,他低声说。 第52页 「檬檬拳下死,做鬼也风流。」 ※※※※※※※※※※※※※※※※※※※※ 码的累死我了。 敖哥是真的骚,撩王之王。 我服了。 第26章 屋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 散发着木头的潮湿味。 刚进门,敖戈就问,「有药箱么?」他指了指郁檬渗血的胳膊,「我想给你上药。」 郁檬看了他一眼,乖乖进去把药箱提了出来。 俩人就坐在堂屋门口。 屋檐上的雨滴落成线,连成像珠帘一样的幕,落在石头水坑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光线还算明亮,天色是带着晚霞的昏黄。 敖戈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胳膊,把上面湿透的绷带都取了下来,伤口已经结疤,却在边缘处裂出了一个小口子,在往外渗血。 郁檬的肤色有些苍白,伤口处的粉肉显得格外鲜明,娇嫩的像是花蕊新芽。 敖戈心无旁骛,专注在往上面涂药,动作轻柔,一米八多的大个子蜷成了虾米似的蹲在男孩儿面前。 他离得很近,有些温热的气息洒在郁檬的伤口旁,很痒。 郁檬忍不住想挠一下。 「啪」一声,爪子就被敖戈拍下去了。 郁檬:「......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我。」 敖戈继续细緻的抹药,「你好大的能耐,伤口没长好就敢淋雨。」 他像是个专业的医护人员,上完药还吹了两下,美名其曰,「我给你吹口仙气,这伤口明天就能好。」 郁檬「呵呵」笑了一声,「仙气?你确定不是骚气吗。」 敖戈:「......」 处理完伤口,敖戈很自觉的占用了浴室,而且很不要脸的沖郁檬喊,「我要洗澡!」 郁檬:「你洗就洗,喊什么!」 敖戈:「怕你又跑过来偷窥,事先警告一下。」 郁檬:「你别总挑战我的神经线。」 敖戈听着这阴森森的语气,识相的缩了进去,「好的呢。」 懒散躺在椅子上赏雨的郁檬没赏多久,敖戈就出来了。 刚洗完澡的他,有点儿不一样。 他穿着郁檬的白t,随性自然,还好都是一样宽松的码,倒也看不出什么怪异。 头髮湿湿的,他也不管,就那么搭在肩上。 直接就坐在了郁檬旁边。 他身上散发着的淡淡檀香味,以及还带着热气的温度,瞬间从四面八方袭来。 气息太过有攻击力,有种诡异的压迫感。 离得稍微近点儿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郁檬,机智的交给他一件事,要把他打发走。 胳膊不方便,那做饭的重任就落在了敖戈身上。厨房里的东西一应俱全,食材都不缺,可惜,就是缺一个专业做饭的。 敖戈这种向来都是点外卖的人,头一回遇到这么难伺候的,坚决不吃外卖,就要吃现做的。 但是不怎么会伺候人的人,却乐在其中。 「这位爷,您想吃什么?」敖戈弯着腰问, 郁檬挑眉,「清汤面,凑合能行。」 「得咧,您跟这儿等着。」敖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进了厨房。 海口夸下了,这碗面不仅得做出来,还要做到极致,得十分美味才能配得上自己的主刀身份。 敖戈有点儿头大。 第一步该做什么是最难的,他愣是在厨房干站了五分钟,在思考,思考第一步先干啥。 他开始网上搜,直接找了一个牛逼哄哄排面儿很大的食谱。 又翻了得有五分钟,终于找到了看似清淡实则味美的青葱汤面。 毕竟是第一次做,着实有点儿难度,切个葱切的艰难似登山,累的敖戈额上都冒出了细汗。 各种锅碗瓢盆儿叮了咣当的声音持续传出。 郁檬:「......」 丝毫没有期待感。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敖戈终于端出了一个淡蓝色的大碗,上面还画着一只白兔子,被他端在手里,有种别样的萌感。 他轻咳一声,「这只是我的一般水平,你尝尝看吧。」 郁檬接过碗,有点儿惊到了。 奶白色的汤汁,滑嫩的面条,还有洒在上面的一层翠青色的葱花小菜。 卖相竟然还挺不错。 他鼻子抽动,嗅了嗅。 面香里还夹杂着清凉的植物味道,说不出来的感觉。 色香俱全,就差味了。 郁檬也真的是饿了,顾不上品,直接吃了大口。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的抬头,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似的。 郁檬艰难的吞咽,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的敖戈,慢吞吞的开口,「你自己尝了么。」 敖戈点头,「尝了啊,我觉得还可以。」 郁檬毫不留情的评价,但嘴也没停,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除了你把糖当盐放了,其他都挺好。」 敖戈:「......你别吃了,我再做一碗。」 「不能浪费啊,而且甜味面条,别有一番风味,还挺好吃。」 郁檬抬头看着他,「你做的很好,下次请继续努力。」 敖戈勾起唇角,笑的意味深长,「好。」 两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吃了两碗带着甜味的清汤面。 饭后,敖戈这种最讨厌刷碗的人,竟然很自觉的端着碗进去了,把厨房也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第53页 末了,还夸自己,「我好贤惠啊。」 他走出去,看着椅子上的郁檬,「我帮你擦擦身子,咱睡觉吧?」 郁檬一脸懵逼,「擦,擦什么?」 敖戈很霸道的弯腰就去抱,嘴里还说着,「我就是传说中的田螺王子,专门儿来......」 「你打住。」郁檬抬手,挡在敖戈面门上,「我是瘸子吗?你还敢来抱我?谁给你的勇气,田螺姑娘么?回去告诉她,我要姑娘,不要王子。」 敖戈伸回手,嘴角向下,委委屈屈的,「用完就扔,拔那什么无情。」 郁檬:「......」 实在被这人整怕了,郁檬赶紧进去沖了下身体,尽量避免弄到胳膊上,洗澡洗的确实有点费劲。 重点是,他还总莫名其妙的无意识注意门口儿,生怕那个神经病再整出什么么蛾子。 刚出浴室,就看见了敖戈。 他像是古世纪的绅士管家,站姿优雅,胳膊上搭着一个大毛巾。 似乎守候已久,仪式感极强的鞠了个躬才走过来,把毛巾直接搭在郁檬头上,开始擦。 「我就知道你洗完澡不擦头髮,我真是个聪明又机智的男人。」 郁檬:「......」 被他擦着头髮,髮丝凌乱,毛巾甩来甩去间,郁檬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距离很近,是最亲密的面对面。 敖戈继续擦着,慢吞吞的开口,「看我干什么。」 郁檬目不转睛,「想看透你。」 敖戈轻笑,突然贴近。 咫尺的距离,气息微凉,唿吸那什么错着。 他眼底像是聚了一个神秘的风暴,正蠢蠢鱼动着。 他说,「不用这么费劲的看,你可以用mo的。」 郁檬眯了眯眼睛,「是么。」 他很刚的直接伸手那什么到了敖戈的腰侧,慢慢下滑到了他的屁,gu上,然后涅了一下。 敖戈:「......」 我不该说那种骚话。 郁檬的瞳孔颜色很浅,像是剔透的玻璃球,此刻这块干净的玻璃里只映着敖戈一人。 男孩儿第一次露出这么撩的姿态,他嘴角勾着,手慢悠悠的再次滑到敖戈的下巴,然后狠狠的捏住,轻声,「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要求么?」 敖戈享受的眯眼,「什么?」 「你当时说,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对吗?」 郁檬顺着敖戈的脖子继续向下,像是一只逗大豹子的小奶豹,胆子大得很。 敖戈目光深邃,带着些危险的气息,「你想让我做什么?」 郁檬收回手,后退了五步,恢復了面无表情,「今晚你睡地上,离我最起码五米距离,我会拿尺子量,一旦超过,你就滚出去淋雨。」 敖戈:「......」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郁檬冷血无情的躺到了床上,然后看着敖戈在旁边儿打地铺。 终于铺好豪华软窝的敖戈躺下,还不死心,「檬,你真的不考虑让我上床?」 郁檬淡淡的说,「你想打架就上来。」 顾及他胳膊上的伤,敖戈还真不敢跟他闹。 安静了一会儿。 本以为他睡着了,借着角落的暖灯光线看向了郁檬,发现他明明很困的眯着眼,但就是没睡着,手还伸向床头扒拉着什么东西。 终于扒出来了,很眼熟。 敖戈以前也吃过这玩意儿,是mtonin,改善睡眠的一种安神药物,偶尔吃确实也没什么危害,但长久服用,副作用就多了。 看郁檬习惯性的样子,不像是偶尔吃。 他起身就夺了过来,里面已经没剩多少了,一看就是经常当睡前糖吃的。 「你每晚都吃这个?」敖戈问。 郁檬皱眉,很不爽他的举动,「不吃睡不好,你赶紧给我。」 敖戈在这种时候总是有种头铁的坚持,「不给。」 他把药直接放进了怀里,「你睡,我有办法。」 郁檬烦得不行,又困得很,第一次被人这么管着。 很,奇怪。 也很不适应,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去应对。 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睡了再说。 没有药物相助的夜晚果然很难熬。 他又做梦了。 那个缠绕了自己很久很久的梦。 「哥哥,你去哪?」旁边站着的小男生长的清秀又温软,他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少年郁檬冷着精緻的眉眼,轻轻甩开他的手,「不行。」 「为什么?」小男生很不高兴,嘴撅的高高的。 郁檬低着头看他,眼神黯淡,「我要去墓地。」 小男生疑惑地问,「墓地?那是什么地方?求你了哥哥,你就带我去看看吧!」 郁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好看得像是渡了一层光,「你真的想去?」 「想!」小男生不停点头。 郁檬摸了摸他的脑袋,嘴角勾起一丝冰凉刺骨的笑意,「那你跟紧我,不要走丢,不然,我就没法儿跟爸爸交代了。」 画面极速转换,鲜血和破碎的声音混合着。 想要看清细节,却一片模煳,像是被暴风雨疯狂拍打,浑身都在疼。这种感觉侵入骨髓,去都去不掉。 即将被梦魇侵蚀惊醒的那一刻。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直接传入了心底。 第54页 那些破碎尖利的记忆碎片瞬间被海浪捲走,消失殆尽。 耳边的嗓音低哑又温柔,带着暖意的安抚。 旋律简单,像是古老的童谣,陈旧却令人心安,无意识的沉迷到最深的宁静之处。 「mr sandman,给他一个梦 让我成为他所见之人中最可爱的那个 再给他两片玫瑰和三叶草般的嘴唇 然后告诉他 他孤独的夜晚结束了.」 ※※※※※※※※※※※※※※※※※※※※ bgm:mr.sandman—the chordettes. mr.sandman是美国的童话精灵,在孩子眼睛里撒沙子带给他们睡眠和美梦。 第27章 郁檬醒的时候,发现有点儿不对。 自己手心里竟然有一丝微凉的触感。 他侧头看了看,发现敖戈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头微微歪着,睡的很熟。 郁檬的手紧抓着他的小拇指,可能是抓了整整一夜没动,胳膊都酸了。 他懵了一会儿,小心的松开手,下了床。 拿起一张毛毯轻轻的盖在了敖戈身上,他没有被惊醒,还闭着眼,一无所觉,气息绵长。 睡着的敖戈,眉眼间少了那股狂傲的气质,安静又放松,淡淡的凉意。 郁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用气声说道,「你的小痣真好看。」 罕见却真诚的夸赞,也就只有在这天色微亮的寂静时刻,才敢说出来。 欣赏完的郁檬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悄无声息的收拾了东西。 动作很轻,几乎听不到。 出门前,他坐在桌子前,不知道写了什么,一字一句,很是认真。 短短一句话,却写了很久。 踏出屋子,雨已经停了。 入秋,寒意有些重,郁檬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外套,把帽檐往下压了压,他没有提行李箱,就只背着一个有些大的双肩包。 他站定,回头看了一眼,才慢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门被轻轻合上。 原本还在熟睡的敖戈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他神色清明,没有困意,没有迷茫,只有眼里细微的红血丝。 是熬了整整一宿都没睡的样子。 有人说,所有大张旗鼓的离开都是试探。 而真正的离别,是没有声音的。 这么一个安静的早晨,郁檬背着包,闲散的迈着步子,像是要去吃一顿稀松平常的早餐。 没有告别,没有悲伤,没有拥抱。 路过那家经常买的包子铺,他停下脚步,舔了舔嘴唇。 *** 郁达诚和郁方乔已经站在机场等了许久,并不是为了送他,而是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但主角却迟迟没有到,郁达诚脸色铁青,拿着手机不停的给郁檬打过去,只是一直石沉大海,人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 不一会儿,韩林走了过来,沖他点了点头,「跟着他的人说,他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估计已经快到了。」 郁达诚压着火儿问,「他昨天有去哪么?见过谁?」 韩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他的确有见一个人。」 郁达诚:「谁?」 「没看清,只知道是个男人,他们......在一起住。」韩林皱着眉,有点儿别扭地说, 郁达诚愣了愣,「他和一个男人一起住?」 韩林:「不知道他们以前有没有这种情况,但昨晚的确是一起进的门,而且看起来很亲密。」 一旁一直沉默的郁方乔有些惊恐的张了张嘴,「爸,难道哥是......」他似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一直没找过女朋友......」 他突然没了声,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口无遮拦,担心的看了郁达诚一眼。 「别乱说!」郁达诚脸色越来越青,眼神里的嫌恶却明显说明,他信了。 郁方乔扔了个炸弹,就不说话了。 离飞机起飞也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 郁达诚正想安排人去找,抬眼就看见了郁檬。 他不慌不忙的,黑色的棒球帽遮了一半的脸,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一边走一边喝手里拿着的豆浆。 手腕上也不闲着,提着两袋包子。 几个人一愣一愣的看着他走过来,回过神,韩林直接上去就把郁檬拦住了。 郁达诚走过去,语气阴冷,「把你手机拿过来。」 郁檬面无表情的掏出,很干脆的交给了他,郁达诚有点儿懵,本来以为要手机这事儿肯定得费些周折,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果断。 「我事先跟你说清楚,你以后的生活全得按照我的安排来,绝对不能擅自做主。国内的人你就不要再联繫了,去了那边谨言慎行,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都得给我收起来!」 郁檬没吭声,出奇的安静。 「我再强调一遍,决不允许,你和国内的人再有任何联繫,听见没有?」 郁檬无奈的看向他,「爷爷被你控制着,我不听也得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郁达诚冷哼一声,「控制?别把话说的像是我绑架他威胁你一样,他是我爸,我肯定是会尽心尽力,把他老人家送到疗养院好好照顾,这么要求你,也是希望你能更好的迎接新生活......」 「你别说了,这种废话我听着脑仁儿疼。」郁檬不耐的「啧」了一声,「有新手机么?」 第55页 韩林直接递给他一个盒子,郁檬很速度的打开,把耳机插了进去,随便放了首音乐,浑身都写着「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 郁达诚气的不行,摆摆手直接就走,面子活儿都不做了。 郁方乔却没跟着离开,他迟疑了一下,僵硬的问,「......哥,你行李呢?」 郁檬看也不看他,朝着检票处就走。 郁方乔好像故意在较什么劲儿,声音更大的重复了一遍。 郁檬皱眉,烦得很,随口回了一句,「背上的就是。」 「你就背一个包?!」郁方乔紧跟着他走,「哥,你去那边是要常驻的,东西都不带多不方便啊!」 郁檬更烦了,停下步子侧头看他,「我方不方便跟你有关系么?」 郁方乔攥了攥拳头,像是忍了许久的委屈和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样?!我做错什么了?!你每次这个态度,我心里都很难受,到底因为什么?我......」 「等等。」郁檬面无表情的打断他,「首先我要声明一点。」 他眼神冷漠,「我的快乐是第一,你快不快乐是其次。所以,你在跟我发什么火儿?有必要么?」 郁方乔脸色通红,被他这番话刺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眼睁睁的看着郁檬毫不留情的离开,背影都透着寒气。 郁方乔低下头。 良久。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意。 刚在飞机上坐好,还没起飞。 郁檬拿出电脑,直接打开邮箱,给霍忧思发了一个文件。然后他尝试着登陆社交帐号,发现已经被註销了,邮箱也在刚发出那个文件不久,就被黑了。 所有的东西,全部消失。 他也不慌,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果然,郁达诚是在害怕。 看来自己的试探起效了。 郁檬情绪还是很平淡,他慢吞吞的打开了早就下好的视频,开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旁边突然坐下一个人,像是喷了什么香水,清凉的香味。 郁檬心无旁骛,看得很认真,并没有在意。 直到飞机起飞之后。 身边的人勐地出声,「你怎么还这么奇怪啊,飞机上看新闻联播?」 郁檬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慢吞吞的转过了头。 「......康顿?」 旁边的男人长相有些混血,瞳孔的颜色很漂亮,是像猫眼一样的琥珀色。 他一身休闲运动衣,脚踩着一双颜色很是夸张的彩色球鞋,上面还做了一个明显的标记字母,「k.d」。 康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面瘫似的,但语气里却隐约透着一股子得意,「是不是没想到?」 「你不是在伦敦么。」郁檬的反应并不是很激烈,他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新闻联播。 康顿侧着身,直接贴过来跟着一块看,回答说,「我是来接你的。」 「......」郁檬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认真的?」 「对啊,我刚飞到这儿没多久,直接坐这一趟,跟你买在一块儿,陪你再坐回去。」康顿冷着脸,但行为却是别样的热切。 郁檬并不怎么接受这种热情,「你很有钱?这趟机票钱你直接给我岂不是更好。」 康顿挑眉,眼里莫名的情绪翻腾不休,「檬檬,这么久了,你果然一点儿都没有变。」 郁檬看着画面里播报的新闻,神色清冷,「对啊,没变。」 天色还昏暗着。 雨倒是没再下,整片城市却显得格外萧瑟。 敖小迪被林雅利从学校强行接了回来,正躺在卧室里生闷气。 敖大哥彻夜未归,这一天都快结束了,他还是没回来,不知道上哪浪去了,敖小迪越想越气。 「小迪?有一个寄给你的快件。」林雅利搬着一个块头不小的大箱子走了进来。 他一骨碌爬起来就过去看。 上面有张纸,写着几个字。 他眼睛忽然就睁大了。 -寄件人:灭霸。 人都有阴暗面吗?当然是有的。 其中一点不同的是,黑暗部分的深浅度。 有的人,即使心中有恶,也只是一些极小的恶意,而有的人,那股恶意是一大片浓郁的黑雾,阴寒刺骨,令人畏惧。 而另一点不同,是目的。 隐在暗处的男人,是为了得到什么,才把自己变成了不那么光明的恶。 疯狂又勐烈。 敖戈安静的坐在屋檐底下,看着地上的水坑,发了会儿呆。 他一晚上都没睡,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这是早就心知肚明的结果,他很清楚,郁檬的离开无法阻止,而他也并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他的目的,一直都只有一个。 敖戈不知道第几次展开了手里的便签纸条,上面的字一笔一画,工工整整。 字体带着些小孩儿的稚嫩,却看得出写的很认真,最后的句号画的像一个乖巧的圆。 昏暗的日光里,敖戈嘴角勾着,眼底的漆黑竟有些醉人的温柔。 便签被风吹起,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上面的字像是张着嘴,在愉悦的笑。 「我昨晚睡的很好,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很可爱的人。 他唱歌很好听。」 第56页 ※※※※※※※※※※※※※※※※※※※※ 不哭,我会虐吗?我当然不会。 听个歌儿吧 vibin』out — fkj 第28章 俱乐部里。 简天真和周小漾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高个儿男生,半天没出声。 蒋劲给他们倒上酒,打破了这难言的尴尬,「这哥们儿,是郁檬的徒弟,手把手交出来的,能力绝对没问题,有过十二次的舞台经验,你们之后的演出一定会很顺利。」 他沖站着的哥们儿使了个眼色。 男生立刻严肃的鞠躬,很大声的开始介绍自己,「你们好!我叫谢奔,今年19岁!你们的演出我都看过!我有自己跟着合!已经熟练了!直接上台都没问题!业务能力请你们放心!」 他一身红色冲锋衣,整个人都写满了朝气蓬勃和乐观无畏。 简天真还没迷瞪过来,「这到底什么情况?郁檬呢?」 「他手机号为什么突然变空号了?」周小漾攥着手机,有些慌乱的问。 简天真也慌了,「这不可能啊!昨天我们还联繫啊!微信呢!发微信试试!」他也跟着打,依旧是冰冷的空号提示。 微信也同样石沉大海。 蒋劲眼底有些惆怅,他放下杯子,缓慢的开口,「别发了,没用,估计他已经离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简天真有些崩溃。 「具体我也不清楚,他只让我替他做好交接仪式,其他的,没说。」蒋劲嘆了口气,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箱子,像是什么特制的机关密码箱,「他说,让我把这个给你们。」 周小漾接过箱子,看见上边儿还刻了五个字。 「破解吧,加油。」 简天真:「......」 蒋劲在一旁幸灾乐祸,「考验你们智商的时刻到了。」 「......这上面没密码锁,要破解个啥???」周小漾转着圈看,懵的不行。 简天真无奈的看向蒋劲,「他一声不吭地消失,然后给我们留了一个打不开的箱子?」 蒋劲挠挠头,「兄弟,我也研究好久,真打不开。」他表情沉了沉,「我只知道,他出国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气氛一时有些闷,三个人蹲在箱子面前,沉默不语。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放在箱子的一侧,轻轻摁了一下。 「咔嚓。」 开了。 周小漾:「......」 简天真:「......」 蒋劲:「......」 「这很简单啊,就和开饭盒是一样的。」谢奔收回手,笑的满面春风。 开饭盒......开饭盒......开饭盒...... 像是魔音绕樑,不停迴荡在三人耳边。 这脸丢的,不能再多了。 敖戈回到家的时候,敖中天和林雅利已经睡了,只有敖小迪的卧室里还亮着灯,不是每晚必开的床头灯,而是整间屋子,所有的灯都开着,简直要刺瞎人眼。 「......」敖戈眯了眯眼睛,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小迪,你这灯开的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他抠嗖嗖的算帐,「之前几个月你每晚开灯,整栋房子都开着,咱开销已经超出预期了,你得好好反思反思,一大男人,怎么就那么怕黑?」 大概率是不想再听到啰嗦声,敖小迪把门打开了,脸上全是被打搅的不爽,他说,「谁怕黑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敖戈一个手撑在门框上,睏倦的打了个哈欠,「把灯给我关的只剩下一个,我就不喷你了。」 敖小迪无奈的看着他,「我是在忙正事儿。」他指了指屋里,「檬檬给我送的礼物,我正研究呢。」 敖戈挑眉,「你叫你灭哥哥什么?檬檬?」敖小迪转身回房间,「怎么的,檬檬可好了。」 敖戈不乐意了,上前一步摁着敖小迪的脑袋就进了他的房间,「没大没小,你得叫小霸哥哥。」 敖小迪一言难尽的看他,果断拒绝,「我不。」 他的卧室很大,地上铺着毛绒绒的毯子,散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肢体模型,在它们正中间,稳稳噹噹的,站着一个灭霸。 准确的说,是灭霸的下半身。 ....... 兇杀案现场的既视感。 敖戈:「......这什么玩意儿?」 敖小迪盘腿坐在地上,把灭霸的头从角落里扒拉出来,摆正,然后开始拼那些零碎的肢体,「这是檬檬送给我的灭霸模型,拼好了就和真人一样大呢!一模一样!」 郁檬送的礼物,果然别具一格。 敖戈默默的竖了个大拇指,他也跟着坐在地毯上,开始帮忙拼。 这么仿真的模型,还没见哪有卖的,郁檬的心思可见用的很认真。 敖小迪把难拼的部位全移给敖戈,开始炫耀的得瑟,「你有收到檬檬的礼物吗?」 敖戈不慌不忙的轻松拼好了脖子,很淡定从容的说,「收到了。」 「什么礼物?」敖小迪好奇的问。 敖戈轻轻的把灭霸的头放在他的脖子上,语气格外傲娇,「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敖小迪:「什么啊?给我看看。」 敖戈摇头,「不给你看,只有我自己能看。」 「......你个骗子,檬檬肯定没给你买,你一定是为了面子!」敖小迪不服的反驳,「我的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 第57页 敖戈笑了笑,没再去跟他幼稚的攀比。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灭霸的脑袋,四目相对,在心里默默的说:我的檬檬亲笔便签比你贵多了。 伦敦的空气很好。 虽然天空的颜色有些灰沉沉的,但是并不影响当地人的心情,他们极有礼貌,目光相触时,就会微微弯腰问好,礼貌又绅士。 郁檬两手插兜,脖子上已经围上了围巾,半张脸都缩在里面。 他跟在康顿身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也不显得尴尬。 康顿是童年时期认识的一个朋友,三年前分开,就再没见过。 但他是个入了魔的鞋控,每逢节日,都会寄东西给郁檬,几乎全是鞋子。 郁檬有着不能浪费的好习惯,照单全收,省了很多买鞋钱。 他们虽然小时候在一起住,但交流并不多。 康顿看着一副冰山脸的样子,其实性格却很温和,相处起来很舒服。 郁檬也就没那么客气,不想说话,就沉默着。 康顿回过头,见郁檬一直不吭声,没忍住提醒道,「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原因?」郁檬说。 康顿步子慢了一些,「你被送过来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多点儿防备不会错,所以你尽可能跟着我。」 郁檬没说话。 两人到了停车场,坐上车后,郁檬才慢吞吞的开口,「我能信任你吗?」 康顿看向他,很认真的说,「要不要相信我,你自己决定,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把太多事儿都自己扛着,我一直都在的。」 郁檬沉默了一会儿,歪头,「你中文进步了。」 康顿转过头开车,「那必须的啊,我可是天天都在学,就为了这一天,能跟你畅通无阻的交流。」 车窗开了一半,凉凉的风吹着。 古旧的城堡式大楼在眼前晃过,是一个奇特又陌生的城市。 连温度都很有距离感。 车子停下。 是一栋更为古老的房子,暗灰色的墙上全是藤蔓,房子很大,窗户很多,但只有一个开着灯。 郁檬跟着康顿走进去,幽暗的大厅,铺着红毯的楼梯,处处都彰显出屋子主人的品味,却总有种冷漠的味道。 上了三楼,康顿停下脚步,给郁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郁爷爷就在里面,估计还在睡。」 郁檬走进去,借着走廊上的光,看到老头儿平稳的唿吸,这才舒坦了些。 他把门掩好,转身说,「走吧,带我去见你爸。」 康顿犹豫了一下,「要不你先去好好睡一觉?」 「迟早都得见,走吧。」郁檬神情淡淡的。 康顿没办法,带着他上了楼。 尽头的房间,就是亮着灯的位置,郁檬沿着昏暗的光线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嗓音清冷,带着尾音轻扬的英式口音。 「檬?你自己进来。」 康顿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担忧的看了郁檬一眼就离开了。 郁檬很淡定的推开门。 一股子陈旧的书香味,被红木底色包围着的男人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后面,鼻樑上架着一个银丝边眼镜,他抬眼,把手里的书放下,站起身就走了过来。 五官是标准的东方面孔,他眉目如画,如果不是头髮很短,几乎像是从古风画卷里走下来的人物。 他来到郁檬面前,轻轻的给了一个拥抱,一触即分,很绅士的退开。 郁檬打招唿,「好久不见,康叔叔。」 男人靠着身后的檀木桌,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雾,竟是浅灰色的。 他缓缓开口,「不要叫我叔叔,显老。」 郁檬也不拘谨,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开门见山,「咱们做个交易吧。」 「你想跟我谈交易?那你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康岁年盯着郁檬,敲了两下桌子。 郁檬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念,「郁达诚在国内上市公司的所有股份,梁家在伦敦设立的总部公司,还有一条连接的贸易链。」 他抬起头,「这些全都是你想要的对吗?」 康岁年笑了,眼角的笑纹终于有些符合他现在的年龄,「的确都是我想要的,怎么,你能给我?」 郁檬慢吞吞的开口,「好东西,得到的过程肯定是不容易的,我需要时间。」他慢条斯理的分析,「如果你自己来,起码要七年,才能全部拿到手,但是有我帮忙,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给你减少两年的时间,四到五年内,一定都是你的。」 康岁年眯了眯眼,「口头承诺?」 郁檬摇头,「当然不,我这儿有一样东西,可以给你开启一个导火索,一旦有用,你就得帮我了。」他从背着的大包里拿出一个夹子,里面夹着一张纸,「这是一份举报文件,你可以看一下。」 康岁年接过,扫了一眼,情绪没什么波动。 大致看完,他把文件放在桌上,态度有了质的变化,「你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交给我,就不怕我转眼就给郁达诚?毕竟我们可是多年的好兄弟,他还放心的把你交给我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郁檬不耐的皱眉,「别说这些废话,交易能不能建立就一句话。」 康岁年低声笑着,「能,当然可以。」他站起身走到郁檬面前,像毒蛇一样的气息四处蔓延,他说,「你很聪明,从小就是,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不能全心信任,如果哪里让你感觉不舒服了,记得告诉我。」 第58页 郁檬对他这幅装模作样的假绅士感到相当无语,他嫌弃的点头,「可以。」 「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康岁安坐在他旁边,嗓音温柔的问。 「第一,让我爷爷住到华莱庄园,不能有任何人打扰。」郁檬喝了口水,继续说,「第二,以最快的速度给我一个po乐团的面试函。」。 康岁年贴近,「我可以直接把你送进去。」 郁檬摇头,「通过面试进的话,会有更多机会,走后门儿进去,就会被边缘化,你不了解就别瞎几把说。」 整整三十五年没听过谁敢在他耳边说脏话的康岁年:「......」 这小豹子,总是能让人对他的兴致呈直线坠楼式下滑。 向来高贵典雅的康岁年自觉的拉开距离,兴趣大无,直接赶人,「行,都同意,你爸那边儿我帮你圆着,想做什么就做,年叔帮你。」 郁檬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走。 康岁年这个人,一旦手里没有有价值的东西,想找他帮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在过去,他是唯一那个对郁檬抱有善意的人。 但他们也都很清楚,这份善意,只是因为郁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康岁年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怜的,悲惨的,被抛弃的弱小动物。 所以就从他那为数不多的良知里挤出了一点点给了郁檬。 说起渊源,他也算半个老师家长。 童年的郁檬没人管,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他长大。 和康顿两人被他教导了整整五年,没长歪,真的是上天垂怜。 郁檬离开后,康岁年拿起电话,慢悠悠的下了命令。 「咱们的二少爷归来要开始奋斗了,你看好他,别出危险。」电话那头回了一句,「嗯,我知道,保他毫髮无伤。」 康岁年似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你傻么,我是让你注意安全。」 那头儿沉默了片刻,「我穿防弹衣。」 郁檬的离开。 悄无声息,又震撼四起。 几周后,所有人才开始意识到,他真的走了。 连去了哪都不知道。 顾三余也发来消息说要暂时退出,这样的状况,令简天真和周小漾更慌了。 五福乐队仅剩的成员,除了敖戈,一个个都耷拉着头,丧到了地心。 敖戈倒是一点儿事都没有,自从看到郁檬留下的箱子后,他就很积极的安排演出时间,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每天属他过的充实。 送敖小迪去学校,之后再去飞行馆赚外快,然后去红房子排练。 排完再接着敖小迪去医院。 整个人变得话也少了,主要就是忙。 而乐队成员的指标问题,他并没有管,全权交给了简天真。 这货有前科,毕竟林知文那奇葩就是通过他才进队当了主唱,这次重任又落在他肩上。 简天真认真了。 他扶着周小漾和谢奔的胳膊,神情严肃,语气认真,「咱们这回,一定得找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完美的键盘,来暂时接下三余的工作。」他转头看两人,「有信心么。」 周小漾:「......」 谢奔:「......有?」 简天真吼,「大声点儿!有没有!」 周小漾:「有!」 谢奔:「有!」 面试那天,他们直接在红房子设了个台子,弄的有模有样的,就等着报名的人过来了。 要考的东西,那就多了去了,毕竟是要找最好的那个,要求肯定只高不低。 三个并不是很专业的考核人员准备好了,正襟危坐。 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门口儿。 两个小时过去了。 空无一人。 三个人盯穿秋水,等成瞭望夫石。 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 个子不高,但身型很匀称,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书香味儿十足。 眉眼温和,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少年朝着三人摆了摆手。 「你们好,我是来应聘键盘手的。」他眼神清澈,看久了竟能激起人的保护欲,嗓音更是舒缓好听。 他说,「我叫郁方乔。」 ※※※※※※※※※※※※※※※※※※※※ 还记得敖哥唱给郁檬的造梦先生吗 咳咳我来洒糖 请某个小哥哥唱了那首童谣 攻音受音请评判 (他认为他很攻) 恋结在weibo:kodkooo 第29章 po乐团是伦敦五大交响乐团之一。 一旦加入,成为首席作曲,就能跟着首席团去到各地巡演,身份也会整个儿提升。 郁檬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冲着首席去的。 面试函拿到的很顺利,他并没有按规定时间提前去,而是踩着最后一秒的紧要关头推开了面试楼的大门。 整个厅十分宽阔,前边坐了十个人。 都一脸严肃的看着郁檬。 气氛很像是在法庭宣判。 厅顶也是很高,显得温度更加阴冷了些。 郁檬也不紧张,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正中间的椅子前,礼貌的鞠躬后就坐下了。 一头银髮的首席官拿着一张纸,慢悠悠的问,「你就是lemon?为什么起这么奇怪的名字。」 郁檬一口流利的英文回答,「因为这个水果,很好闻,也很好吃。」 第59页 首席官被这个回答逗的笑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息,「为什么你的学歷是空白的?」 「因为我没有修完大学课程。」郁檬模样乖巧,话也不多,问一句答一句。 首席官抬眼看他,「那你为什么要来po乐团而不去选择院校?」 郁檬想也不想,「为了首席。」 「乐团有多难进,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先不说首席,第一步,你觉得会被选上吗?」首席官撑着下巴,认真的等着他的回答。 郁檬把背上的双肩包取下来,「能不能被选上,主要是看我的能力够不够。」他站起身,拿出一个自制唱片,很淡定的交了上去。 旁边的人接到转身放进了唱片机。 其实直接拿着作品来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工作经歷极其丰富或者本身就是从音院乐团直升上来的,这种头铁生闯的还是第一回 见。 旋律缓缓而起,低沉,平静。 起初像是舒缓温柔的轻声絮语,渐渐的开始凌厉了起来,小三度音诡异的令人心底生寒,慢慢的,越来越激烈,像是各种锋利的黑刺互相攻击着,疯狂又震撼。 直至结尾。 又回到了低音区,各种大气空灵的和弦交汇,沉稳安静的像是回到了世界最边缘的森林。 雾气瀰漫,隐入黑暗之中。 整首曲子虽说遍布悲观和压抑,但却很奇妙的,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尽管已经结束,但心神却依旧停留在那片雾林。 所有人都在回味着。 许久。 一直闭着眼睛的首席官睁开眼,眼底的情绪有了些波动,他说。 「可以了,曲子留下,你回去等消息。」 郁檬也不慌,告了别就离开了。 首席旁边的男人开口,很感兴趣的样子,「我第一次见来到这儿一点都不紧张的人。」他惊嘆不已,「这男孩才二十岁,心理素质很强啊。」 「不,他是因为势在必得。」年轻的首席官眯着眼,看他的背影,「不觉得自己会失败,又怎么会紧张呢。」 郁檬刚出大楼,就看见正对着门口停着一辆车。 像是改装后的黑色越野。 块头极大,又狂又霸,装甲车似的。 一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倚在车门上,手里还拿着根烟,看到郁檬走近,他把菸头直接掐了,很有环保意识的打开车门放进了里面的一个小盒子。 这才转身开口。 「郁檬,你好。」他取下墨镜,露出一张雕刻般的脸,和琥珀色的瞳孔,「我是康岁年的爱人,高斯林。」 郁檬懵了一下,罕见的,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康顿.....」 高斯林答非所问,「他得去学校上课,这几天我来带你熟悉熟悉。」 直到坐上车,郁檬才回过劲儿,他慢吞吞的说,「康顿和您长的真像。」 高斯林面瘫似的脸上毫无波动,「当着你年叔的面儿,可别这么说。」 郁檬:「为什么?」 高斯林:「当年我们试管的时候,他花了五倍价钱提要求,希望康顿能长得像他,可惜,钱白花了,还是我的基因强一些。」 郁檬:「......」 安静了一会儿。 郁檬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您有ipad的吗?能连中国网路的。」 高斯林顺手从旁边拿出来了一个递给了郁檬,「主屏上那个网站,打开,直接就能看到国内的乐队直播。」 空气一阵沉默。 郁檬问,「您怎么知道?」 高斯林勾了勾嘴角,「因为年年时刻都在关注你。」 郁檬:「......」 红房子的演出迫在眉睫。 键盘也是临时才开始找,报名的人不多,因为他们并没有挂着五福的名字,就担心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加入。 哪知道,没有一个牛逼的厂牌,根本不会有人关注,等了那么久,也才只等来了一个人。 而这人,看形象,竟然还挺不错。 简天真很满意,周小漾建议再等等看。 谢奔就有点儿奇怪了,自从看见这个郁方乔,他的脸色就怪怪的,但是也没说什么。 郁方乔介绍完自己就直接钢琴solo了一把,他技术很是高超,弹乐队键盘都显得有些大材小用。 秀完还很谦逊的笑了笑。 简天真更满意了。 周小漾也有些动摇,觉得再等下去,估计也没有质量这么好的了。 他们俩扭头看谢奔。 眼神询问,「怎么样你觉得?」 谢奔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 他说,「不是需要咱们队所有成员都同意吗?去问问敖哥吧。」 郁方乔也不着急,跟在他们身后就去了后台排练室。 一路上,他倒是很能言善辩,没多大会儿,就已经跟简天真混熟了。 「叫你简哥行吗?」郁方乔问。 「别别别,你就叫我老邪就行,他们都这么叫。」简天真二傻子似的挠头。 周小漾注意到了谢奔有点儿僵硬的情绪,小声问,「你怎么了?」 谢奔几次都忍不住要张嘴,最后生生忍了下去,内心一阵煎熬。 这个郁方乔,一年前就见过一次,他当时去找过郁檬,还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儿。 那会儿自己刚跟师父认识,虽然隔了很久了,但对这人倒是印象深刻。 第60页 他总觉得,师父不在场的情况下,去说他们的关系,总归不太好。 犹豫了好几番,还是没说出来。 他摇摇头,「没事儿,我就是有点渴。」 周小漾很贴心的给他递上一瓶水,眼神里写满了「我看着你喝完」。 谢奔:「......」 排练室的红区是个透明的玻璃房,只有最前方的舞台是暗红色的,周围全被透明的玻璃包围,灯光昏暗,只留舞台上的一束光线。 敖戈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并没有练歌,而是在闭着眼睛听。 空旷的区域里,一首从未听到过的旋律飘荡着,像是长满了尖刺的怪物,四处窜盪,冷漠又苍凉。 简天真几人都听出来了,这是郁檬留下的那个盒子里的东西。 是他自己创作出来的所有beat。 郁檬的用意,大家都很清楚,他是希望五福不散,用他的歌继续唱下去。 但成员们这次出奇的默契,都没有提出上台要拿他的歌,而是再次锁到了箱子里。 五福少一个人,就是不完整。 用心的歌,唱的再完美,也没有意义。 敖戈懒洋洋的敲击着手指下的木头,直到听到脚步声才睁开眼睛,还没等起身,就听见了简天真的声音,「敖哥,我们找着键盘手了。」 音乐停止。 气氛瞬间变的紧张起来,郁方乔看着黑暗里的男人站起身,慢步走出,暗红色的光洒在他身上,像是被一团光雾包围。 那张让自己记忆深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格外冷淡,他压根儿没看郁方乔,就敷衍的说,「挺好,就他吧。」 眼看着男人就要离开,郁方乔很自然的直接挡在了他面前,「你好,我叫郁方乔,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听到这句,敖戈突然就停了,他终于正眼看了看面前的男生,看了得有一分钟。 全程沉默。 郁方乔很紧张,没敢跟他对视,小幅度的退了一步。 他们都在等敖戈说点儿什么,沉默过后,他张了张嘴,「哪儿?」 郁方乔愣了愣,「啊?」 敖戈冷淡的眼神不变,重复了一遍,「在哪儿见过?」 郁方乔顿了顿,对这个发展感到有些许尴尬,「在医院,我那天去看望爷爷。」 敖戈又沉默了一会儿,坐回到了沙发上,继续问,「你是郁爷爷的什么?」 「......」郁方乔更懵了,这种感觉,好像是在被审问,气氛越来越冷,他迟疑着开口,「我是他孙子啊......」 简天真和周小漾张着嘴,全场最懵。 谢奔就还好,反倒是一脸崇敬的看着敖戈,暗自赞嘆,气场太强了,没谁了,这问题问的,堪称一绝。 耳膜神经这么不好的自己都能听出来郁方乔嗓音里的轻颤。 这是被吓着了。 敖戈态度不变,继续问,「既然是爷孙俩,你怎么就去过一次?」 郁方乔有些慌乱,却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镇定,很快调整了状态,他说,「我爸爸和爷爷的关系不太好,所以就不是很方便走动。」 「也就是说,你爸拦着你,不让你去看爷爷对吗?」敖戈毫无情绪波动,冷漠的有些反常。 郁方乔轻轻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敖戈顿了顿,「那你一定认识郁檬对吧。」 郁方乔再次点头,「他是我哥哥。」 敖戈问:「亲哥哥?」 郁方乔小声,「同父异母。」 温度降低,寂静无声。 气氛格外的诡异,没一个人说话。 敖戈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他说,「怪不得,你们一点儿都不像。」 诡异暗沉的曲调再次重复响起,随着旋律,男人低哑的嗓音滑入耳际。 「你好,我是敖戈。」他从黑暗里伸出手,友好又绅士的样子。 郁方乔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握了上去,只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黑暗里的男人轻笑,像是深渊尽头的恶魔,令人畏惧,却又忍不住靠近。 他说,「欢迎加入。」 ※※※※※※※※※※※※※※※※※※※※ 心机白莲在敖戈面前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 敖戈:死。 第30章 顺利进入乐队的郁方乔,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也可能是他太过敏感。 队里的人总是若有似无的跟他保持着铁壁般的距离。 就连起初态度很好的简天真都退避三舍,话也不怎么说。 和敖戈,就更远了。 那次握手后,他就再没有找郁方乔搭过话,见面就是排练,练完就撤。 郁方乔心里早就知道,郁檬在五福乐队担任的鼓手,一旦有成员离开,红房子立刻就会开始招新人。 刚开始还不确定,想着不管是不是五福,他都要来试试。 歪打正着,还真被他撞对了。 但唯一没料到的,就是他们的态度。 郁檬在队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他并不了解。但敖戈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是非常极端的冷淡了。 他猜测,郁檬和敖戈的关系应该是平淡如水,或者,是有点儿过节。 不然敖戈怎么可能这么对待自己。 胡思乱想的郁方乔又弹错了音。 第61页 敖戈眼神儿都没给一个,直接下了台,「休息吧,明天直接演。」 他背影冷漠,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连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简天真看着呆在台上的郁方乔,有些同情的说了一句,「敖哥最烦舞台上出错的人,你最好专心点。」 郁方乔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好。」 周小漾也停下看了看他,表情怪怪的。 他们得知郁方乔和郁檬的关系后,真的是懵逼了。 虽然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但种种迹象,很明显的能看出来,两兄弟关系并不好。 从郁方乔这儿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但郁檬就表现的很清楚明白了。 他没弟弟。 谢奔就冷的更坦然了些,他看也不看转身就离开。 一个带着与音乐无关的目标前来,对舞台丝毫没有尊重的人,不管和师父关系怎么样,在自己心里,都已经被pass了。 郁方乔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神情有些阴暗,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未接来电。 直接打了回去。 「妈,怎么了?」 「我在上课呢,对,您就别担心我了。」 「好的,我马上回去。」 说谎说的面不改色,郁方乔挂掉手机,准备回家,眨眼就又变成了那个懂事文雅的天之骄子。 正式演出前,后檯灯光昏暗,几个人已经换好了衣服,就等着上台了。 敖戈坐在靠椅上,长腿懒懒的伸着,整个人都很放松,一点上台前的紧张感都没有。 这次的歌选的是硬核摇滚,整个一首下来,高音很多,不仅难度高,要求的舞台表现力也是极强。 其他四人都穿着设计感很强烈的服装,缀着黑色的亮钻,又闪又酷。 只有敖戈,还穿着一贯款式简单的黑色滑丝衬衫,扣子只系了几个,露着胸口美观的肌肉。 他头髮也剪短了,碎发垂在额间,瞳孔漆黑。 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意思。 郁方乔偏不识趣,愣是凑了上去。 「敖哥,我有点儿紧张。」 敖戈原本搭在额上的胳膊放了下去,露出了那双妖异的凤眼。 为了舞台效果,简天真硬逼着他画了黑色的眼线,这会儿近距离的看,鬼魅般的气质,强大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郁方乔被惊艷的瞬间失了语。 「紧张?」敖戈直起身,离他更近了些,幽暗的檀香气息霸道的扑面而来,他嘴角还勾了勾,像是要说什么情话。 郁方乔无意识的也开始向他的方向倾去。 「关我屁事。」他慢悠悠的把后话补齐了。 郁方乔僵了一下,「......你很讨厌我吗?」他面上浮起一丝苦笑,「难道是因为郁檬?」 敖戈挑眉,「你怎么知道?」 郁方乔更僵了,原先只是随口说出的猜测,却被他直接肯定,这让他有些难堪。 从小顺风顺水蜜罐中长大的郁方乔第一次感到羞耻,他那股劲儿卸不下去,开始口不择言,「我和他关系并不是很好,你不能因为跟他有矛盾就......」 「你们关系不好?」敖戈像是把解释都听进去了,表情舒缓了很多,轻柔的打断他。 郁方乔像是突然抓住了关键点,他匆忙的想要解释,「我们......」 「别着急。」敖戈再次打断他,指了指舞台上开始闪烁的灯光,「马上要演出了,你就站在那个位置,离我近点儿,就不会紧张了。」 郁方乔听着他罕见温和的语气,紧张的点了点头。 敖戈专注的盯着他,瞳孔里像是装了个漩涡,引着人不停下坠。 一身危险气息的男人嗓音低低的,仿佛在诱惑。 「等演出完,你再慢慢告诉我。」 自从五福乐队第二次在学校演出完,这是第三次,来看演出的人空前绝后的多。 绝大部分都是没看过现场的,他们每天只能循环播放前两次的视频画面。 鼓手和键盘手换人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公布。 所有人都还以为是原班人马。 乐队还没出场,下边儿就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讨论了。 「说真的,我太期待敖哥和檬檬的互动了。」一个西子捧心状的脏辫儿妹子一脸激动的样子。 「鼓手和主唱?什么互动??」旁边几个人开始问。 「你们没看他们学校那场?」妹子有点儿得意的抱起胳膊。 另外的几个人忧愁地说,「只看了视频啊,离那么远,啥都没看清。」 这女孩儿劲头上来了,大声说,「我当时在第一排!真绝了!他俩要是没关系我就立地剁头!」 其他人劝,「别别别,你这g立的,出人命了还怎么看演出!」 她更来劲了,「我认真的!敖哥唱歌时候的眼神,都他妈快长檬檬身上了!我们都是空气你知道吗!」她嘆气摆手,「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一旁听着的人撇嘴,「腐眼看人基,敖哥才不是弯的!」 脏辫儿冷笑一声,转身继续吶喊,留下一堆被怀疑的传说。 其实那天之后,近景视频也有隐约拍到一些苗头,只是太过隐晦,只有几个cp圈子的妹子发现了眼神细节,以及他们俩的那个终极对视。 视线里的火花足足碰撞了三十秒! 第62页 这段儿被他们剪下来,放在圈子里广为传唱,这脏辫儿妹子也算半个版主了,因此对这回的舞台,那是格外期待。 乱七八糟的议论声终于停止。 舞檯灯光转暗,角落里的管道放出清凉的水雾,一束灯光勐地出现。 背着光,出现了五个人。 身型轮廓极为鲜明,站在中间位置的人更是夺目,他身材高大又修长,宽肩窄腰,完美的身材比例带动着所有人的眼神。 一阵癫狂的贝斯声后。 舞台上,瞬间爆出耀眼的金色灯光,五个人显露在众人目光里,像是背着太阳,刺眼却又忍不住去看。 此时还没有人发现乐器手有所改变,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主唱吸引了。 男人身上浓重的墨色像是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黑雾,肤色被映衬的有些苍白。 灯光洒在他身上,点点光痕。 他像是从古老的城堡里走出来的男爵,手里镶着黑色碎石的话筒不停闪着暗光。 「will you listen to me begin?」 他一个步子跨到舞台边缘,睨视着台下众人,直接一个狂妄璀璨的转音,开启了整首摇滚色彩。 斑斓的灯光不停闪烁,台下不停的尖叫—— 「敖哥!敖哥!敖哥!!!」 疯狂的节奏鼓点!一连串的重金属连音!台中间的男人像是在拼命的挣开束缚! 「oh!well,just keep looking,looking,looking,looking ! 」 他黑色碎发下的眼睛半眯着,充满了挑逗的恶意勾引,直视着最前方的主镜头,像是在给某个人传递着信息。 露骨又暧昧的一个问号。 「and love me ?」 台下的人已然疯狂,所有人都被男人独特又攻击力极强的侵略气息占据心神。 他嘶吼出的华丽音色,兇狠又不失精緻的肢体语言,无一不在表现出这个男人令人恐惧又着迷的魅力。 酣畅淋漓的旋律高潮随着他那声磁性又勐烈的嗓音被掀到了顶点。 他忽然转身,一个帅破天的舞蹈动作。 「how are you fucking feeling london! i said love me (yeah,oh yeah)」 下面的人齐声吼着回覆:「love!love!love!」 鼓点渐落,整个舞台都在敖戈的掌控中慢慢平静,他轻轻喘息,性感到了极致。 眼神深情又带着能把人吞掉的贪婪再次看向镜头。 「one,two,three,four love me.」 通过镜头接收到这一强烈带有暗示意味信息的郁檬:「......」 一如既往的狂野风骚,熟悉的口味。 不过无法否认的是,莫名其妙的,他魅力竟是更大了些。 此时的弹幕已经在屏幕上层疯狂滚动,所有观看的人都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密密麻麻的一堆「啊」闪的郁檬眼睛疼,他果断关了。 正想顺便关掉直播,就看到敖戈还站在舞台中央,镜头至始至终都只关注着他。 并持续拉近,再拉近。 郁檬想要按关闭的手迟迟未动。 音乐已经停了,全场突然安静,在场所有人看着敖戈伸出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是更为熟悉的骚动作。 他半眯着眼,仿佛嗨累了,眉目间满是迷濛的倦意,还带着些萌感的撒娇。 他说,「我饿了,好想吃柠檬啊。」 ※※※※※※※※※※※※※※※※※※※※ bgm:love me (live from the o2,londor)——the 1975 这算不算糖,甜不。 第31章 郁檬面无表情,直接关掉了屏幕。 他眼底似乎在琢磨些什么,安安静静的,右手无意识的捏着左手小指。 「想什么呢?」康顿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全是关切,「你面试通过了吗?」 郁檬摇头,「不知道,还在等消息。」 康顿犹豫了会儿,有些尴尬的问,「你见我dad了?」 「你是说高叔叔?」郁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了,怎么了?」 「对不起。」康顿诚恳的道歉,「我小时候跟你说我妈妈在国外,是骗你的。」 郁檬无所谓的说,「这有什么可道歉的。」 康顿难受的看着他,「我那会儿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就以为我有妈妈,也怀疑自己是捡来的,莫名其妙就没说实话。」 很奇妙,看似冷冷淡淡的人,却有着和外表截然不同的柔软和自卑。 郁檬松动了些,拍了拍他的胳膊,「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我又不会怪你。」他看了看手里的ipad,「我觉得你很幸福。」 不管怎么说,有被人深爱着的完整家庭,都是温暖的。 也是令郁檬打心底里羡慕的。 他看了看时间,「年叔还没回么。」 康顿无奈的说,「他总这样,喜欢让别人等他很久......」 郁檬烦躁的站起身,「我可没那个耐心,今晚直接打电话说吧。」他一点儿没耽误时间,直接就要离开,「我得回庄园了。」 郁老头儿自己在那儿,还是不太放心。 康顿也跟着走,「我陪你一起。」 刚出门就被拦住了。 高斯林冷着脸,「你不能去。」 康顿的脸更冷,「我不,我就要去。」 没什么威胁力的高爸爸拿出电话,手指放在备註「宝贝年年」的位置作势要按,「那我问问你爸?」 第63页 康顿停顿了三秒,冲着郁檬喊,「檬檬!我明天去找你!」 郁檬:「......」 高斯林开车把郁檬送到了地儿,特意问了一句,「你想去哪记得联繫我,我随时在。」 郁檬点头,「好的,谢谢高叔叔。」 庄园里,住着不止一位老人,气氛和谐热闹不说,口碑也很好。 是伦敦条件最好的专业疗养院,每周都会进行定时的全身检查,而且老人出门,也专门配有人员跟随,非常安全。 郁檬顺着花藤长廊走到里面的一栋欧式建筑面前,隔着一个小花圃就看见了郁老头儿,他正坐在轮椅上笑的很开怀,旁边的几个外籍老人也是一脸的乐呵。 双方语言不通,也不知道是怎么交流的。 就见他们面前站着一个长头髮的女孩儿,一身白色长裙,干净又清爽。 她像是在同时中英文讲笑话,把几个老人逗的笑声不止。 郁檬走上前,默默的站在旁边没去打扰。 女孩儿讲的很认真,也很投入,还没发现郁檬在身后。 她双手摆动,带着比划问,「巧克力和西红柿每次见面都打架,但是每次都是巧克力赢,这是为什么呢?」 老人们一个个抢答,「因为巧克力很强壮!」 女孩儿正要摇头就听见郁老头儿来了一句,「因为是巧克力棒。」 众人恍然大悟,老头儿洋洋得意的解释,「以前我外孙就经常吃巧克力棒。」 女孩儿笑颜如画,夸赞道,「爷爷真聪明!」 郁檬:「......」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女孩儿回过头,看着眼前眉眼精緻有着一身独特气质的少年,惊艷的眨了眨眼。 她问,「你是?」 郁檬淡淡的回,「郁檬。」 女孩儿眼前一亮,「你就是郁爷爷的外孙?」她热情的伸出手,「我叫艾雅,是心理治疗师。」 郁檬轻轻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上了她的手。 之后,郁檬并没有打扰,坐在旁边看着他们玩游戏,直到结束,这几个老人们还对艾雅依依不捨。 告别后。 回到房间里,刚把郁老头儿扶到床上,郁檬就看见了他藏在轮椅边上的小紫壶,不过好奇心向来不怎么强的他,什么都没问,拿起来就递给了老头儿。 这里的饭食有专人送,倒是很方便,也省去了很多做饭的时间。 郁檬把饭食取出来给他摆放好,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吃。 屋子一时安静又温馨。 老头儿吃着吃着,突然就说话了,「檬檬,你有没有恨过我?」 郁檬先是惊喜了一下,没想到老头儿恢復的这么快,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 接着就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了一下,他没有去多想,跟着自己心里的声音回答,「没有。」 老头儿没再接腔,只是喝着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在抽泣。 晚上,郁檬躺在阳台上的沙发椅上,放了一首歌。 嗓音低哑,竟是敖戈的声音。 自从那晚听他唱了一首童谣,不知道怎的,就像上瘾了,每天晚上都得听着他的歌声入睡。 郁檬不知道原因,也并不去思考,就只是放任自己沉浸,把他的声音当成了安神药。 星空下,他拿出ipad登上了国网。 刚点开简天真的微博,就看见了他刚刚发的一条消息。 转发评论量已经过了千。 「我们乐队的隐世大佬之一终于开微博了!大家稳住!别沖太勐!@敖戈喜欢吃柠檬。」 郁檬:「......」 这是什么几把暱称?! 演出结束时,敖戈那句骚话被大家都当成了字面意思,都还在尖叫着说要买柠檬给他吃。 但cp圈的姐妹们就不这么觉得了。 怎么不想其他的,偏偏就想吃柠檬呢? 任谁脑子再不好,肚子饿也不可能去吃那酸不拉唧的水果啊,也就只有那些脑子不拐弯的人没懂里面真正暗藏的含义。 这太明显了。 边缘角落的腐圈子蠢蠢欲动。 郁檬这次不在,敖戈又偏偏说了句想吃柠檬。 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就他妈在郁檬身上啊!四捨五入说一下,不就是想吃郁檬么! 小论坛一时热火朝天,所有人都在发同一句话。 「嗑到真的了!」 这些五彩缤纷的话题并没有传入到乐队成员们的耳朵里,他们还忙着在后台应付各种突然冒出的人。 敖戈下了台就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新的键盘手,郁方乔。 还是那天的玻璃房,灯光迷幻。 敖戈靠在墙上,懒懒的看着面前的男生,一言不发。 郁方乔很紧张,非常紧张。 他第一次看到敖戈这么狂野的现场舞台,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来劲儿。 因为视线不自觉就被他吸引,音弹错了很多,还好敖戈的气场太过强大,盖过了所有人。 并没有人发现他的错误。 但当他面对着敖戈,以这么近的距离,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担心被敖戈听出来自己的失误,怕他生气。 心里一阵慌,这么紧张的气氛里,很想逃走,却又不敢,滋味实在不好受。 郁方乔一边唾弃着自己的软弱,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一步,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敖哥,你想知道些什么?」 第64页 敖戈像是在认真的思考,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家事我就不听了,我比较好奇的是,郁檬突然扔下乐队离开是什么意思,也太不厚道了。」 郁方乔笑了笑,一脸的无奈,「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突然,他的情绪低落了下去,整个人都瀰漫着淡淡的悲伤。 「在他刚升上中学的时候,那会儿我们第一次见面,当时我还很小,知道有了一个哥哥,就天天想粘着他,但是没想到。」 他身体微微的颤抖,「那天,他主动带我出去玩,我很高兴,就跟着去了,谁知道他竟然把我带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卖了我。」 「如果不是有警察发现,我早就没了。」 敖戈面上没什么波动,听完他委屈的一番控诉,继续淡定的说,「这可是犯罪啊,你爸一定很生气吧。」 郁方乔苦笑,「当然,他干这种事儿不止一次,我爸原谅他了好多回,都没用,他反倒很恨我们。」 他抬眼看向敖戈,「如果不是我一直拦着,他肯定就被我爸告上法庭了。」 「但毕竟是我爸的孩子,他也不捨得,这次特意送他去伦敦上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可他呢,态度那么差!临走的时候还骂了我一顿。」 郁方乔越说越气,眼里全是抱怨,伪装的很好,看上去,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懂事弟弟。 敖戈掌握了最想知道的一点信息后,满意了,他敷衍的「啧」了一声,「那他可真是个小坏蛋。」 这明明是一句骂人的,却被他说的像是什么暧昧的情话。 郁方乔觉得自己多想了,他扔开疑惑,又开始紧张,正想开口再说点儿什么,就见敖戈已经抬脚往外走了,他赶紧跟了上去。 刚出玻璃房,就看见了几个人。 似乎已经站那儿等了很久。 看见敖戈,其中一人激动的朝他挥手,「敖哥!」他直接跑了过来,是个嫩的能掐出水的小鲜肉。 敖戈被他挡着路,有点儿不耐烦,「怎么又是你?」 林知文也不尴尬,直接介绍旁边的人,「这是我经纪人,我们想......」 「等等。」敖戈直接打断,一把将郁方乔扯了出来,「这是我们乐队的新键盘,你们有什么事儿直接跟他商量吧,我头疼,估计唱太狠了,有点儿轻微脑震盪,得去医院看看。」 扔下这连傻逼都不信的话,他就大步离开了。 啊,不,林知文信了,还一脸关心的想要跟上去,哪能这么轻松。 他刚迈出脚就被一股大力拽住了。 刚才敖戈在的时候还一脸温和的男生,突然表情就变了,他紧紧的抓住林知文的肩膀,语气阴冷,「直接跟我说吧,别去打扰他。」 林知文皱眉,脸色也沉了。 扔下那堆乱七八糟的人先跑了的敖戈,到家就註册了一个微博。 他跟简天真说了一声,群里几个人都惊了。 和网络几乎绝缘的敖戈,突然这么主动当网民,实在有点儿不习惯。 简天真跟着速度极快的发了条微博,直接圈了他,一帮子早就等了许久的粉丝懵了一秒,全体疯狂,一股脑挤进了那个新帐号。 头像还是那只高冷霸气的无毛猫。 空白的页面里,只有一条动态。 -你想不想我? 下面还带着一张自拍。 昏暗的光线,男人一半身体都隐在暗处,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轻抬下巴,眼神懒洋洋的,却像是在看着谁。 格外深情和专注。 粉丝们更疯狂了。 狂野又高冷的敖哥,发的第一个动态就这么撩粉,谁能顶得住! 评论「唰唰唰」不停,几分钟就到了三四千。 没多久,出现了一条热评,瞬间被顶到了最高处——— 檬檬的亲妈粉:敖哥!我们檬檬去哪了!好想他啊! 下面赫然被敖戈翻牌回復了,他说。 -不许你们叫他檬檬。 ※※※※※※※※※※※※※※※※※※※※ 郁檬:果然,微博这种地儿,不能去。 敖戈:那你想去哪?床上? 第32章 网络的传播速度是极快的。 这条意味不明的热评立刻引起了众议。 第二个关于敖戈的话题在论坛顶部再次飘了红。 【霸道无理直面槓乐队前鼓手的粉丝究竟为哪般。】 【五福乐队主唱和前鼓手不得不说的爱恨情仇。】 ...... 网民到底都闲成什么样儿了,没别的可聊了么? 郁檬眉心不停抽搐,整个人都在冒黑气。 他不想看了,把ipad直接关上扔在了一边。 扎眼。 议论却并未停止,还愈演愈烈。 cp圈儿的早已被惊动,浩浩荡荡的前去围观。 她们昂首挺胸,原本边缘地带人群的低调小心全不见了,因为不少有潜力的妹子加入,队伍越来越壮大。 走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太明显了,官方发糖,不得不吃。」 「承认吧,绝对有一腿,就差说『檬檬是我的了』。」 「cp圈儿终于要他妈的翻身了。」 被议论的正主儿敖戈,完全不觉得自己扔了个大雷炸翻了一片。 第65页 他不慌不忙的洗了个澡,开始上网查。 不知道哪来的默契。 他首要查询的信息,就是po乐团。 以前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交过心,敖戈却莫名的很了解郁檬。 他就是a型人格。 一旦到了陌生的地方,就会立刻去寻找自己擅长的领域,从事高强度的竞争活动,不断驱使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最多的事。 他最擅长的,不是架子鼓,而是创作。 po乐团一定是他的首要选择。 敖戈从内部网络摸到了成员表,新入团的名字仅仅有两个。 他伸手,摸着屏幕上的英文「lemon」,轻轻的舔了舔嘴唇。 「怎么办,我越来越饿了。」 po乐团的位置很幽静,周围被一条环形的无人公路包围,旁边就是一个很高的山崖,景色非常壮观。 郁檬接到通知,立刻就去了。 因为地点有些偏远,高斯林把他送到地方并没有离开,直接停在路边等待。 郁檬独自一人走进去,长长的走廊,宽广幽静的表演厅,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氛围都有点高高在上的冰冷。 古旧又肃穆的装潢,两边还都站着精美的神族雕像,艺术气息相当浓重。 郁檬推开尽头的大门,里面坐着一个人。 正是那天面试的首席官。 他一头银髮,面容却年轻俊美,绿的像翡翠般的瞳孔此时正冷冷淡淡的看着郁檬。 没说什么客气的开场白,他很直接的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摞厚重的书籍,「拿回去看,看完之后针对内容作一首曲,这决定你是否能成功进入乐团。」 他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纸张,语气平淡,「你可以走了。」 郁檬点点头,也没多余的话,搬起书礼貌的鞠躬离开。 首席官在他转身后,才看向他,眼神里含着一丝期待。 在准备曲子的这些天。 郁檬一直待在华莱庄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分昼夜的看书。 倒不是看书慢,而是难在把里面的情绪转换为旋律,如果单成一首,的确要简单些,但这些书籍不仅包括古典和抒情,竟然还夹杂着金属摇滚和爵士,不同的音乐风格想要合在一起,难上加难。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不堪入耳,听不下去。 一旦揉在一起,就会显得更加杂乱。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创作理应是一种跟着真实想法和心情走的,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或是话语都能通过旋律和歌词表现出来。 但如果是强硬的要求你去创作出什么样的味道,那就很难了,会失去自己固有的风格。 但这也是乐团和个人的不同。 个人创作,写什么都是ok的,选择权都在你。 乐团就不一样了,要跟着整个团的想法,去作曲,还得是要和整个管弦相融合。 难度提升,郁檬的工作量也就大了,他并不觉得这是刁难,而是一个必备的能力要求。 既然选择了,就一定要做好。 郁檬对自己,总是有一种不要命的狠。 他连续三天不进食,只喝水,就为了把时间都用在这上面。 除了心理上无法忍受的洁癖,无奈还会刷个牙洗个澡。 其他的,连睡觉都觉得是种浪费。 郁老头儿发现了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怎么劝阻,只能把这事儿告诉了艾雅。 女孩儿像个蝴蝶似的,走到哪都带着阳光。 她象徵性的敲门,郁檬习惯性的不给回应,这回她很不客气的推门进了,把饭菜给他一一摆好。 拿出了要好好谈谈的样子。 艾雅直接一个胳膊横在他面前,态度是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坚持,「今天你必须把饭吃了,郁爷爷看你这样,他也跟着不吃饭了,你的身体你不在乎,爷爷的呢?」 郁檬顿了顿,终于抬起了头,他二话不说,风捲残云,速度极快的开始喝粥,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他黑眼圈浓重,脸色苍白,头髮更是乱糟糟的翘着,哪有一点少年的样子。 艾雅无奈的嘆口气,等他吃完,收起盘子就离开了。 时间很宝贵,郁檬向来就是即要求质量也要求效率。 这么没日没夜不要命的拼了大概一个月。 成品终于有了。 郁檬准备出房间的时候,地上已经堆满了废纸,全是他一遍遍完成又作废的旋律。 而最后得出来的这首,是他认为最完美的,挑不出一点瑕疵的。 本来直接就想拿着去乐团了,却被艾雅拦住了。 她嫌弃的表情夸张至极,「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黑眼圈跟熊猫似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像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 这话听着很熟悉。 郁檬突然就想到了那天在敖戈家的时候,他当时的表情好像要更嫌弃一些。 「好,我去收拾收拾。」郁檬罕见的听话。 艾雅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这个收拾的确有点儿随意。 他洗完澡换了衣服,把鬍子茬也颳了个干净,扒拉了一下像鸟窝似的捲毛头髮,觉得还挺好。 这回来接他的人,不再是高斯林自己了,而是加了个康岁年。 已经好久没见的年叔,看见他的模样,整个人都僵住了,后退了好几步,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勐兽。 第66页 康岁年本意是想礼节性的拥抱一下,但无奈,心理和身体都接受不了,他捂着眼睛,坐回到了副驾驶,语气少见的着急,「林,快开车,带他去斯凯伦那儿,我现在不想看见他这个样子,让他坐后面,把遮板拉上去。」 郁檬:「......」 高斯林可能非常理解自家男人的审美洁癖,很淡定的照做了。 郁檬坐在后排,看着缓缓升起的隔板,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到了理髮店,郁檬更沉默了。 太夸张了,这应该是康岁年经常来的保养之地,是个相当高端奢华的复式房,私人工作室。 高斯林没跟着进来,他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抗拒,连车都没下。 康岁年也不逼他,熟门熟路的走进去,郁檬跟在他旁边,能感觉到年叔的目光很明显的避开他。 刚走进去,就看见了一堆男人。 全是身段儿修长面容清秀,气质一个比一个好。 看见两人,其中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男人立马站起身走了过来,眼里全是喜色,「年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似乎是想冲上来抱一下,但又顾及什么,愣是中途停住了步子,隔着一个不太近的距离问道。 康岁年也不废话,嫌弃的指了指旁边的郁檬,「给他做个能看的造型,像人就行。」 男人眨了眨眼睛,「没问题。」 郁檬就这么被拽到了椅子上。 刚坐定,那人就很自来熟的介绍自己,「我叫斯凯伦,你呢?」 郁檬慢吞吞的回,「lemon。」 斯凯伦热情又拿捏有度的跟他聊,「我们工作室做出来的髮型,没有难看的,纬度超模都是来我们这儿,口碑很好,你放心的把你的头交给我就行了。」 郁檬面无表情,头这种东西,怎么放心交给别人?但他还是敷衍的「嗯」了一声。 斯凯伦做着准备工作,一边审视他的脸型,「小柠檬,你脸这么小,弧度还这么柔和,如果再配上我给你专门设计的髮型,绝对迷死一堆人。」 郁檬皱眉,扯了扯嘴角,「我赶时间,全剃光吧。」 斯凯伦愣了一下,手上动作像是按到了暂停键,「你说什么?」 郁檬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给我剃光,谢谢。」 斯凯伦嘴角抽搐,「你确定?」 郁檬点头,「很确定,辛苦你了。」 斯凯伦结巴着回,「不,不客气。」 理完髮的郁檬,一身轻。 他看了看镜子,觉得非常满意,很放松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转身就向斯凯伦道谢。 斯凯伦看着他走出去,整个人都颓了,长这么大,做过那么多明星的高级造型师,头一回准备大秀一把的时候,人只要求他给剃个头。 他靠在墙上,一脸生无可恋。 康岁年看到他的时候,倒没生气,反而眼前一亮,还挺满意,「这太适合你了。」 把崭新的郁檬送到了乐团,俩人就在车上等着,也不着急,说是直接一起去吃顿饭,郁檬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还是原来的那个时间,首席官坐在宽大的桌子后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寂静中,两扇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了。 首席官抬眼看了过去。 走进来的男孩儿一身休闲宽松的t恤长裤,脚上蹬着一双马丁靴,显得腿格外修长,随性又有种张扬的帅气。 他的头髮从栗色变回了黑色,原先蓬松的捲毛儿也不见了,剪短了许多,倒也不是板寸,仅半指长度,肆意的翘着,发梢还有些微卷。 刘海儿没了,露着光洁的额头还有一双更为凌厉的丹凤眼。 眉眼间那孤傲又冷僻的气质也更加明显了,冰凌似的直直的戳进视线,留下了刀割般深刻的痕迹。 恍惚间,他像是一匹侵略性极强的黑豹,带着冷冽的气息,横冲直撞的走过来,把一个u盘放在了银髮男人的面前。 「做好了,曲名叫——」他嘴角勾了勾,一丝极端反叛的笑。「madman。」 ※※※※※※※※※※※※※※※※※※※※ a型人格:极端又疯狂。 具有强烈的侵略性,脾气暴躁,不善克制,不善伪装。没有耐心,喜欢竞争。对人常存戒心,会对阻碍自己的人进行攻击。会将生命以数字来计算。 b型人格:腹黑又冷静。 情绪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动,较为松散,与世无争。对任何事都处之泰然,从未感到被时间所迫。懂的欣赏身边的美。从来不会有罪恶感,耐心度极高。 o型人格:美丽,善良,聪慧,温柔,大方,可爱。 敖戈:郁檬是a,很变态的。 郁檬:你哪种都不是,因为你不是人。 饺子:小天使们都是o型。 还有两章,估计半夜更。 我更新频率真的好随心所欲啊,我是不是有病 第33章 疯子。 你是个疯子。 你疯了么?!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差点儿被你打死!到底有多大仇恨?!为什么?!为什么啊! 你说啊!为什么啊?! 一声声失望又心痛的质问不停在耳边迴响,终于,许久许久。 安静了。 「说吧,什么原因。」 狭小阴冷的房间里,坐着两个人。 第67页 一位警察,和一个少年犯。 盛铭语气很严肃的又问了一遍,「什么原因?」他敲击着桌子,「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说,那我真的帮不了你了,你的档案上就会出现故意伤人被抓入狱的经歷,永远跟着你,跟一辈子。」 对面坐着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半眯着眼,气质疏离又冷淡,明明还未成年,却有一种老练的沉稳,他眉眼睏倦,懒洋洋的开口,「盛sir,我早就说过了,我看他不顺眼啊,就打了打。」 盛铭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打了打?!你说的这么轻松?!」他把一份文件狠狠的摔在少年面前,「敖戈!你好好看看!人家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辈!被你打的高位截瘫!」 敖戈看也不看,情绪毫无波动,「那就让他打回来好了,我不还手。」 盛铭一忍再忍,终于平静了怒火,他是来找原因的,不是来找火气的。 不停默念了好几遍,再次耐着性子说,「你不是冲动暴力,而是有计划的安排,我看了医生给出的检查,他之所以被截瘫,是因为你只针对他的嵴椎骨下手。」 盛铭脸色沉了沉,「你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下身瘫痪。」他再次发问,「为什么?」 少年歪头笑了笑,「因为,我看他不爽,手痒,想把他打废。」 盛铭还在说什么,只看到他的嘴一直在动,表情越来越怒,画面突然变的模煳。 眼前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趴在那儿,四肢都怪异的扭曲着,整个人像条可怜的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嘴里发出剧痛时候的唿气声,还虚弱的小声重复着一句话,「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少年敖戈脸色平静,悠闲的跟在旁边走着,温和又有礼貌的跟他说话,「错哪了?」 那人似乎已经疼的意识不清,嘴里还喃喃着,「我错了,放过我吧,我错了。」 敖戈慢慢的蹲下,看着他痛苦的往前挣扎蠕动,有点儿同情的说,「你一定很疼吧?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永远都感觉不到疼痛,你要不要试试?」 一下又一下。 他还能回味到手心里握着棍子的感觉,和用尽全力打下去的滋味。 舒畅。 却带着诡异的痛感。 他明明在做对的事,为什么还会难受呢? 敖戈缓缓睁开眼睛,是个梦。 好久都没有梦到过的画面,突然再次重现,有点儿疲累。 他直起身,没穿衣服,大剌剌的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刚出房门,就看见了林雅利,她似乎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一直沉默着。 「您有什么事儿吗?」敖戈淡淡的问。 林雅利尴尬的笑了一下,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敖戈也不急,就站着等着。 半晌,她张了张嘴,「等小迪做完手术,我们想带着他回趟老家,那儿远离都市,比较安静,适合术后休养。」 敖戈挑眉,「可以啊,这是好事儿啊。」 他想把额上的湿发捋上去,刚抬起手,就见林雅利肉眼可见的向后瑟缩了一下,很明显,她害怕了。 身体和心理都无法控制的躲闪,令林雅利整个人都僵了。 敖戈也愣了愣,他轻声问,「您在怕我?」 林雅利慌忙摆手,「没有,你赶紧出门吧,我去给小迪做饭。」 她转身就走,像在逃离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敖戈立在原地,安静了一会儿。 像平常一样出了门。 乐队的知名度已经打出去了,很多公司都开始抛橄榄枝,有意要包装他们,但敖戈第一个就拒绝了。 玩乐队上台演出,目前来说,都只是兴趣罢了,更重要的就是有钱拿。 但如果真的去当成职业发展,指不定哪天就腻了。 敖戈不愿意,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演出接了很多个,上台利索演完,下台直接撤,许多还不放弃的等着的人全都交给了郁方乔打发。 他非常好使,对上坚持不懈的林知文,更是有一身的劲儿。 不惜用上了家里的关系,愣是找了不知道哪个混娱乐圈的表哥,声称林知文欺负他,让表哥好好替自己出气。 这帮手找的有点儿狠,导致最近林知文的演艺之路出现了不少问题,够他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再去敖戈面前晃悠。 少了这些人,郁方乔舒坦多了,整个心思又踏踏实实的放在了敖戈身上, 这场演出刚结束,敖戈抬脚就要从后门儿熘,无奈郁方乔盯的太紧,直接就被拦住了。 「敖哥!天还早,咱一起走吧。」郁方乔已经跟在了旁边儿,不是疑问,是坚定的叙述,潜台词就是「你让不让我都跟着了。」 敖戈这回罕见的没拒绝,反而露出了抹笑容,「好啊。」 两人一起走着,郁方乔哼哼唧唧的说出了憋了好久的疑问,「现在网上很多人都拉你和郁檬的cp,你不生气吗?要不要澄清啊。」 敖戈摇头,「越解释就越不清楚,不理他们,慢慢就好了。」 「你真的喜欢吃柠檬吗?」郁方乔撇着嘴,有些不乐意的样子。 敖戈停下脚步,低头看身边的男生,气息微凉,离得越来越近,「你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怎么,觉得我在说郁檬,就吃醋了?」 第68页 郁方乔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当然,当然不是,我就随口一问,我没别的意思。」 「啊,原来是这样。」敖戈像是有些失望,没再说话。 郁方乔紧张的攥着手,问他,「你要去哪?」 敖戈反问,「你呢。」 「我去找我爸,他说今晚要一起出去吃饭。」郁方乔的眼睛弯了弯。 到了马路边,要过红绿灯的时候,敖戈看了看两边的车,伸手就把他往身侧拽了拽,「我送你吧。」 郁方乔更紧张了,更因为这个动作,眼神像是涂了胶,整个儿黏在了他身上。 离得不算远,敖戈把他送到了郁达诚的公司楼下。 他看着面前名气还不小的科技公司,轻笑了一声,「你爸是万新科技的老总?」 郁方乔很自豪的说,「是啊,我爸特别厉害,这个公司就是他白手起家建立的。」 「嗯,真厉害。」敖戈配合的笑了笑。 疯子。 这个词的含义,并不是唯一且相同的。 有一种疯子,是精神方面造成巨大的崩溃伤害,从而影响到神经,整个人都变得焦躁又癫狂,举止行为都不能称为是正常人。 这种精神疾病经过专业诊治,和医药配合,达到痊癒的机率还算是高的。 而另一种。 他们是正常的,却又不是正常的。 压抑沉淀了许久的黑暗情绪,从来没有超脱控制的爆发过,而是被他们死死的压在深处,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伪装到了极致的完美,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正常的。 像是披着人皮的野兽,隐蔽在人群里,悄悄窥探。 而这种疯子,无法治疗。 郁檬静静的坐在那儿,听着自己的作品,面无表情,还有一丝困意。 不是什么优美华丽的曲调,整整七分钟。 氛围低沉,音箱里只传出了一种声音,就是白噪音。 这种噪音听久了,整个耳膜都是疼的。 像是黑夜里鬼怪的挠墙声,一下又一下,诡异又惊悚。 但噪音里,却绝妙的加入了各种蓝调金属的杂音。 没有固定的旋律,有的只有各种风格的尖锐声响,像是有一头困兽,被锁在铁笼里,发出声声嘶吼。 令人心悸。 这首奇怪的曲子结束。 首席官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抬手拍了两下。 「创意很好,曲子难度这么大,你竟然能合起来,确实是用了心思。」他好整以暇的盯着郁檬,「你明明知道,这是刁难,为什么还要做?」 郁檬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你明明知道这是刁难,为什么还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去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首席官取下u盘,郑重的放进了抽屉,「这首刺耳的噪音旋律,是我把你看的最清晰的一次。」 他轻笑,「你不是在做曲,而是在做你自己。」 郁檬一脸不置可否,没有出声。 首席官站起身,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叫lverson。」 「明天开始,你来乐团熟悉一下,之后咱们定一首巴洛克时期的开始排,你要好好准备。」他说,「我把开场第一首交给你。」 离开乐团后。 郁檬跟着康岁年和高斯林来到了一个中餐馆,一看就知道是有事儿要聊。 安安静静的吃了个半饱后,康岁年就甩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份地皮招标的项目文件。 康岁年说,这个事儿很是诡异,实在忍不住来问问情况。 他给高斯林夹了个菜,转头看向郁檬,「你在国内有什么帮手么?」 郁檬抬眼,「啊?什么帮手?」 「帮你弄郁达诚的帮手啊。」康岁年看他这幅表情,很肯定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郁檬懵了一下,「没有。」 康岁年放下筷子,有点儿想不通,「他应该是个黑客高手,不知道怎么入侵了郁达诚的电脑,把地皮的策划书调了出来。」 「然后发现了里面用的工程材料掺的有劣质产品,立刻就举报了,郁达诚的竞标资格也被取消的彻底。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块地直接就落我手上了。」 「这黑客技术确实高,我找了好几个人查都没查出来他的身份。」康岁年撑着下巴,「这不明摆着在帮你么。」 郁檬也有点儿愣神儿,他想了想,「应该是歪打正着,郁达诚招惹的人不少,也可能是其他对家要搞他。」 康岁年也不再多想,继续给高斯林夹菜,「一堆地雷都给郁兄埋着呢,就等他踩了。」 话落,直接上手捏了捏高斯林的脸,「等我把他弄了,咱俩就去度蜜月。」 高斯林果断拒绝:「不去。」 康岁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情绪,是宠溺的笑,「好,到时候你定地点,我都听你的,」 高斯林:「......」 郁檬看着相处的格外和谐舒适的两人,慢吞吞的开口,「你们晚上在一起睡吗?」 全场沉默。 康岁年无语了一会儿,还是回道:「不然呢?」 高斯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继续沉默着埋头吃饭。 平时一点儿也不好奇的郁檬突然变得奇怪了,他继续问,「怎么睡?」 高斯林:「......」 第69页 康岁年挑眉,眼底突然滑过一丝玩味,「怎么,你突然对我们这么好奇,难道是同一个圈子的?」 郁檬摇头,「不是。」他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我不是同性恋,但我对一个男人感兴趣。」 原本只是在说玩笑话的康岁年勐地呆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啪」一声掉在了桌子上,他挤着声音问,「......谁?」 郁檬继续吃,「等我哪天把他追到手了,会带过来给你们看看的。」 莫名生出一股子心酸老父亲情绪的康岁年饭都吃不下去了,简直味同嚼蜡。 高斯林安抚的拍了拍他,肢体语言像是在说,「孩子大了。」 回到庄园。 郁檬习惯性的再次拿出了ipad的,第一步就是点开了敖戈唱的歌。 接着不受控制的滑进了他的微博主页。 时隔一个多月,他终于更新了第二条。 是一句话。 -我想看恐怖片,跟你一起。 ※※※※※※※※※※※※※※※※※※※※ 别被敖哥的过去吓到,有原因的哦。 而且放心,不虐,别想歪了。 以及,檬檬比敖哥开窍的早多了。 第34章 郁檬盯着这条动态看了很久。 然后慢悠悠的点了个贊。 他註册的帐号很简单,头像是一颗柠檬,暱称是简简单单的英文,「lemon。」 也没发过几条动态,纯粹就是个为了看敖戈微博的小号。 他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所以肆无忌惮的点赞,还评论了一个。 lemon:胆小鬼,看什么恐怖片。 只是万万没想到。 他的粉丝怕是时刻都守在手机旁边,刚评没多久,下面儿就跟了一堆评论。 「你才是胆小鬼!」 「敖哥那么帅!怎么可能是胆小鬼!」 「你说话注意一点,一个标点符号说错都得负法律责任的!」 「姐妹们,上,给他点儿教训!」 正当这群义愤填膺势要守护敖戈胆大设定的妹妹们要上去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的时候,博主第二次亲自下场了。 敖戈喜欢吃柠檬回復lemon:你跟我看一次就知道我是不是胆小鬼了。 炸锅了。 第三次的热话题新鲜出炉。 【五福乐队的主唱敖戈丧心病狂竟然当众泡粉邀请他看电影!划重点,这个粉丝是男的,而且是黑粉!】 郁檬:「......」 他刚准备关,就看见敖戈唯恐天下不乱的,关注了自己。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的关注列表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格外的,显眼。 他无奈的歪了歪头,看见私信里多了一条消息,点开。 敖戈喜欢吃柠檬:狠心抛弃我离去的男人,是你吗? lemon:滚,你认错人了。 敖戈喜欢吃柠檬:只有那个狠心的男人才会让我滚。 lemon:你用爬的也行。 敖戈喜欢吃柠檬:不要,我想你了。 郁檬没再回復,盯着这句话眯了眯眼睛。 许久。 敖戈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对话框,就等着他的回覆,淡淡的焦灼。 「敖哥!咱们得上台了!」简天真在门口扯着嗓子喊。 「嗯,来了。」敖戈头也不抬,回了一句。 直到他慢吞吞的走到台前,准备把手机塞到兜里的时候。 那边儿也没有回覆。 敖戈并不着急,毕竟他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檬檬果然在时刻关注着他,看来微博这玩意儿还真是开对了。 他关掉手机,上了台。 台上已经就位的成员们看着他,表情都怪怪的。 这一上台就又狂又傲还高冷的敖爷,像是突然变了个人,眼底和嘴角的笑意格外的熟悉,很像是在学校演出那次,在台上疯狂散发荷尔蒙的模样。 这一回,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更过分了,挑眉轻笑,无意识散发的魅力撩的人脑子发懵。 结束之后,郁方乔迫不及待的粘上去,还没说话就被他制止了。 敖戈语气平静,「你别说话,我这会儿没心思应付你。」 郁方乔突然就愣在了那儿。 他坐在凳子上,打开手机点进了敖哥的微博,看着上面只关注了一个人的页面,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帮我查一个微博帐号的ip。」他直接打了个电话。 那边儿似乎立刻就操作了,过了会儿回復,「国外的。」 郁方乔突然开始烦躁不安,敖戈对自己一直都是忽冷忽热,至今都没看透他。 这个时候郁檬突然冒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郁达诚最近有点儿头大, 那块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地皮没了,本来还想着在梁国安面前立个功,这下好了,功没有,过一大堆。 他待在书房里坐立难安,晚上就得回梁家聚餐,这顿饭,估计会吃的很艰难。 「爸?」 郁方乔推门而入,小声开口,「您现在忙吗?」 郁达诚摁着太阳穴,「怎么了?」 「我,想跟您坦白。」郁方乔缓慢的说道。 郁达诚一愣,「什么?」 郁方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一直没跟您说,我这不是放假了吗,就想着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儿,等开学,就没这个时间了。」 第70页 「然后我就去了乐队。」 郁达诚面色舒缓,「啊,没事儿,既然考上了大学,这些空闲时间玩点别的,我和你妈不会拦着的。」 郁方乔皱着眉,「但是我发现,郁檬之前也在这个乐队里呆过。」 「我倒是听说过这事儿,他大学的课程几乎都没上,时间都泡在里面,我花了那么多钱把他送进去,他愣是辜负了我的期望!想起来我就生气!」郁达诚点了根烟,「你继续说,然后怎么了?」 「我怀疑,他跟我们乐队的成员还有联繫。」郁方乔拿出手机,递给了郁达诚。 联繫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郁达诚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敖戈没多耽误,这些天敖小迪的状态很稳定,虽然没去医院,但敖戈还是经常提前回家陪他。 刚到家,就发现了点儿不一样。 地板上全是大包小包的行李。 敖中天和林雅利也都穿戴整齐,看模样是要出远门。 不仅带上了行李,还带上了敖小迪。 小不点儿被裹的严严实实,头上还戴着个小黄帽。 「这是,要去哪?」敖戈皱了皱眉。 敖中天脸色平静的解释,「提前去你舅母家一趟,小迪的手术不着急,在哪都能做,主要是大城市的空气不够好,我们担心他会被影响,恢復的肯定不好。」 敖戈有点不贊同,「小迪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跑那么远。」 正想坚持拒绝,就被敖小迪拽住了手。 力气很微弱,但却坚定。 他被拉着去了二楼的小房间。 到了兄弟俩的单独谈话时间。 敖戈蹲下身看着敖小迪,「你也想跟爸妈一起去么?要不你再考虑一下?等做完手术,哥带你出去。」 敖小迪轻轻的摇了摇头,「哥哥,他们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跟爸爸妈妈一起出去玩过,这是我离他们最近的时候。」 「他们第一次跟我说那么多的话,第一次抓我的手抓的那么紧,第一次这么迫切的希望我跟他们在一起。」 他说,「我突然就觉得完整了。」 敖戈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他的头,「还记得我说的话吗?不管在哪,不管发生了多么让你惊慌失措的事儿,要冷静,千万别着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他笑着问,「敖小迪是谁?」 小男孩儿挥舞着拳头大声说,「敖小迪是灭霸守护的宇宙王子!战无不胜!机智勇敢!」 话落,敖小迪表情恢復了高冷,「哥哥,你真的很幼稚,为什么要教年幼的我说这种话。」 敖戈轻轻的抱住他,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我这么幼稚,自己一个人可过不好,你要赶紧回来照顾我啊。」 敖小迪也抱住了他,忍住了泪意,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的向下。 「好,你别总让我不省心,等我回来。」 温暖的一个拥抱。 兄弟俩相依为命这么久,第一次分开,距离还不近,小迪没忍住还是掉了泪,眼圈都红了。 送走他们的时候,敖戈倒是没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不知道怎么,总觉得不踏实。 他给爸妈的手机上还有敖小迪的手机以及鞋子里,都装了微型gps。 夸张的像是什么跟踪目标人物的特工。 起码能随时知道位置,心情算是好了一点儿。 家里越来越冷清,敖戈开口说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距离和郁檬那次网聊已经过去了很久。 他再次消失了。 lemon的主页里,只有几条很早之前发的美食攻略,之后就什么都没发过。 是一个极为敷衍的小号。 敖戈放下手机,上台开始调试话筒。 天色已经暗了,红房子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只留下敖戈还在这儿练歌。 他并不是很想回家,房子太大,冷的像是冰窖,暖气也不捨得开,主要是地暖太贵了。 敖小迪不在家的时候,敖戈相当能凑合,能省则省。 他放了一首伴奏,坐在舞台中间。 淡淡的白光洒在他身上,一种说不出来的孤寂感。 下面的场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灯光下漂浮的细小颗粒在上下舞动,跟着旋律飘荡。 他扶着话筒杆,漫不经心的看着前面的黑暗。 缓缓张口。 「 i』ve got chills they’re multiplying 」 他嗓音略有些沙哑,带着些冷然的音调,像是在唱心底的情绪。 空寂。 苍凉。 「 if you’re filling some affection that’s too hard to convey better take in my direction 」 渐渐尾声,他低声轻唱。 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情绪里蔓延着细微的冷意,这是他完全没有伪装的样子。 「 and my heart is set on you who that i need 」 取下面具,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可怕么? 敖戈看着自己的影子,漆黑一团,像是隐藏着一个卑劣又丑恶的魔鬼。 不争不抢,恬淡寡慾。 说白了就是凉薄。 他仰头,轻轻的靠在椅背上,等着结尾的伴奏一点点结束消失。 周围重新安静了下来。 一阵巨大的迷茫感袭来,他闭上了眼睛,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第71页 「唱完了?可我还没听够。」 熟悉又令人心悸的清冷声音突兀的响起,在空荡荡的场子里显得格外好听。 敖戈勐地睁开了眼睛。 他直起身,看着从黑暗里走出的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呆楞的表情。 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他成熟了许多。 头髮理的短短的,一身黑色的机车服,更加酷帅,视觉冲击力格外兇狠,像个在街头刚飙完车的痞帅男孩儿。 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撞入眼帘。 他踏着悠闲的步子走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 他眼角上扬,明明是站在台下,却是居高临下的高傲姿态,他说。 「走啊,请你看电影。」 ※※※※※※※※※※※※※※※※※※※※ bgm:you’re the one that i want — lo-fang 一定要听,歌词表达了敖哥的心声。 不好听我剁头。 猝不及防一个跨国约会,檬哥就是勐! 第35章 相望着的距离里。 似乎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天,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因为哪句话,哪个动作,哪个眼神,恍然心动。 却迟钝不自知。 后知后觉,都默契的掩在心里,用点儿轻悄悄的小心机,在对方心底刻下了痕迹。 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清晰。 现在回想那一刻,也不过是盛夏透明盒子里的柠檬片儿,碎冰碰壁噹啷响。 「我有点儿热。」敖戈扯了扯衣服,走近郁檬,蹲下身和他平视,「你让我的体温上升了0.2摄氏度。」 郁檬嘴角勾了勾,「怎么,要先洗个澡么?」 本来在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敖戈气笑了,「怎么,你要跟我一起洗么。」 郁檬摇头,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转身就走,「别废话,电影快开始了。」 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只是凭心而走。 想见敖戈,就回来了,目的也很简单,我就是来跟你看场电影的。 夜间电影院人并不多。 郁檬歪打正着,定了个情侣厅。 这会儿进场的寥寥几人都是年轻的小情侣,手挽着手,一脸笑意。 位置很好,在最中间,是最佳观影点。 周围的几对儿怕是头一回看见俩男人大半夜出来看情侣场的,目光都围绕着他们看。 像在看什么珍稀动物。 顶着这种眼神,两个人很淡定的挨着坐了,表情相当坦然,一点儿没尴尬的意思。 电影还真是个恐怖片。 是最近新出的一部韩国惊悚电影,整个画面都是以第一人称进行的录像式拍摄。 非常逼真,就好像亲自扛着摄像机身临其境。 更可怕的是,这是3d的。 电影已经开始三分钟了,敖戈拿着眼镜,迟迟没有戴上。 郁檬从他手里拿出来,直接俯身过去,身体相触,敖戈浑身僵硬,一点儿都没有反抗,任他把眼镜戴到了自己的鼻樑上。 隔着镜片,他看见郁檬柔软的嘴唇上下动了动,「你如果害怕的话,就躲我怀里吧。」 情侣厅的座椅是两个连在一起,没有隔板,看起来又方便又暧昧。 敖戈眼前一亮:「......真的可以么?」 郁檬冷笑,「当然可以,胆小鬼。」 敖戈犹豫了一会儿,虽然躲他怀里这种事儿令人心动,但男子汉的气概也得撑起来,他把爆米花往郁檬怀里一塞,「我告诉你,那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豪言壮语立下了。 只是真要做到,太难了。 这电影是真的吓人,几对儿情侣不时发出惊唿,女孩儿吓的尖叫连连。 刚进行到一半,算是个小高潮了,那鬼突然就在镜头前冒了出来,妆做的逼真又恐怖,敖戈额头开始冒汗,整个人都在小幅度的打哆嗦。 怂是真的怂。 他是真的害怕这玩意儿。 进行到五分之四的时候,大高潮来了,各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出现,刺耳尖锐的恐怖音效响彻在整个影院里。 勐地,诺大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整个眼珠子都是黑的,没有眼白,就这么直愣愣的戳到了眼前。 敖戈一时没控制住,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郁檬赶紧拉住他,把他往自己身边扯,一只手还放在他的脑袋上顺毛儿。 敖戈顿了顿,回过劲儿了,脑子终于灵光了。 他装作不敢抬头的样子,整个人都贴在了郁檬身上,像个大型花豹似的蹭。 郁檬看的很认真,眼睛瞪的大大的,生怕漏过哪个最经典的吓人场面,根本无暇顾及敖戈的不要脸行为。 敖戈就这么靠在他身上,也没再去看电影,开始认真的看起郁檬来。 他真的变了许多。 稚气褪去,五官轮廓更加精緻了,屏幕上的浅蓝色调映在他脸上,滑入他的瞳孔,像是蒙上了一层幽蓝的柔光。 表情更是可爱,像是跟着屏幕里的主角们一起经歷着,震惊,瞭然,担忧,看到一些可怕的画面,眼神就愣一下。 不小心被吓到还会放空几秒,呆呆的。 比电影好看多了。 敖戈看的越来越入迷。 连电影结束了都没反应过来。 第72页 播放结尾音乐的时候,影院里的人陆续离开了,都没注意到最中间坐着的两个男人。 厅内的大灯还没亮起来,只有屏幕上微弱的光线还在照着。 郁檬去了眼镜,侧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男人,轻声说,「看够了么。」 敖戈依旧静静地看着他,「没有。」 视线相交,唿吸越来越近,咫尺之间,两人都停住了。 郁檬歪着头,一双凤眼上挑着,露出一丝坏笑,「你还想亲我?」 敖戈挑眉,「分明是你想亲我,不止一回了,上次还跟我烟吻。」他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所企图啊?」 「嗯,是有点儿。」郁檬淡淡的回。 敖戈正要回击他,突然反应过来他的回答和自己猜测的竟然完全相反,有些愣神儿。 「什么企图?」 郁檬探身,气息洒在敖戈的脖颈一侧,带着温热,他察觉到了男人的僵硬,嘴角一勾,贴上去狠狠的咬了一口。 留下了一个草莓痕迹的齿印,郁檬退了回去,脸上全是得逞的笑意,小狐狸似的。 一丝不算很重却也不轻的痛意,敖戈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面上情绪不显,眼底却有些暗沉,「你别总是勾引我好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郁檬瞬间收起笑容,不爽地说,「谁勾引你了,我是在咬你,上次你咬我的手,这次我咬你的脖子,打平了。」 敖戈不慌不忙的摇头,「不对,我咬了你的手,按理说,你应该咬我的嘴。」 郁檬:「......」 厅内已经安静下来。 两人也不着急走,敖戈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回来是有事儿要办么?还是说会留下不走了?」 郁檬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傻么,我不是说了,回来请你看电影啊,一会儿就得去机场了。」 一阵沉默。 敖戈垂着眼,「一场电影不够。」 郁檬也沉默了,没再吭声。 时间不合适。 不够,确实不够。 一路的无言。 直到机场,两人面对面站着。 敖戈率先张开了胳膊,抬着下巴看他,「檬,抱抱。」 郁檬面带嫌弃和冷漠,「不抱。」 敖戈全当没听见,上前一步直接熊抱了上去,感受着怀里男孩儿的削瘦,他皱了皱眉。 「你多吃点儿饭行不行?」 郁檬表情很不乐意,但并没有伸手推开,「你怎么管这么多。」 「因为你太瘦会影响我的手感,抱起来不舒服。」敖戈很不怕死的说。 郁檬:「......嫌硌手你松开。」 敖戈:「我就喜欢被硌着。」 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好不容易挣开了他,时间也快到了。 郁檬朝他挥挥手,转身迈开了步子。 这场远距离的临时约会,怪诞又充满了未知的浪漫和惊喜。 像烟花,炸开那个瞬间的闪耀深深的印在脑子里,满足却又不满足。 「郁檬。」 已经拉开了不短的距离,身后再次传来了声音。 郁檬停下步子,转头看他,「怎么了?」 「秃噜皮也在红房子,我刚只顾跟你走了,把它给忘了。」敖戈慢吞吞的说。 郁檬:「......那就赶紧回去啊,跑丢了怎么办?」 敖戈说,「没事儿,它被我关在玻璃房里。」顿了顿,又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去看看它,它也好想你。」 郁檬歪头,眨了眨眼睛,「下次吧,这一次,我只为了见喜欢的人。」 他说完就离开了,背影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像是听到了嫩芽钻破土壤的声音。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敖戈还站在原地,脑子里就俩字儿。 「栽了。」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不知道。 只记得离开后,在异国的第一个晚上。 郁檬习惯性的想要吃mtonin,本来要伸过去的手却突然停下了。 他躺了回去,打开手机开始搜索那首造梦精灵的童谣,找到了,也循环播放了。 不行。 还是睡不着。 安静了一会儿,他打开了敖戈唱的歌。 那首第一次见面时听到的旋律。 他熟悉的嗓音响在耳边,像是在眼前按开了胶片机的开关,关于他的回忆,一点一滴,全都清晰的仿佛发生在昨天。 这是一个全是他的梦。 直到最后。 画面定格在男人坐在床边的地上,被自己紧紧地握着小指,他一动不动,压低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那首造梦精灵。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不知道。 但郁檬很了解自己,一旦发觉,他不是会老老实实等着的那个人。 身体和心理也早就做出了反应。 -我想你了。 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思考了0.01秒,直接就去买了机票。 因为,我也想你,而且无比迫切的,想要见到你。 *** 第二天临近演出的时候。 敖戈破天荒的穿了一件风骚的设计款滑丝衫,领口几乎开到了肩膀处,他无法无天,毫无顾忌,比平时还要浪。 第73页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 他逢人就扯领子。 先是拽住简天真,修长的手装作不经意的拉了拉自己的领角,脖子做作的侧了侧,「你看见什么了?」 简天真神经大条,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某人故意的炫耀,「敖哥!你昨晚被什么咬了?赶紧挡住!被人看见引起误会你又要上话题榜了!」 敖戈自觉忽略下边儿警告,直接说,「昨晚我去看电影了,然后......」 简天真转身在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粉底盒。 敖戈眼睛一眯,「你想干什么。」 「给你遮住啊!」简天真一脸理所当然。 敖戈抬手护住那个牙印,「你敢。」然后转身就跑。 简天真:「......」 坚持不懈的敖骚又找到了周小漾和谢奔,继续若有似无的扯领子秀那个印儿。 无奈俩都是个摸不着重点的二傻子,仰着脸问,「敖哥,你是太热了?一直扯衣服干什么?」 敖戈:「......」 正琢磨着怎么才能秀的明显又不明显的时候,一声带着颤音的问句传了过来。 「敖哥......你脖子上怎么有个牙印?」 郁方乔还隔着距离的时候就看见了,红红的,明显的齿印。 这一看,就是人咬出来的。 他紧紧的攥着手,「是谁?」 敖戈第一次感觉到郁方乔身上还算有优点,眼神是真的好,还一问就能问到点子上。 他压抑着内心变态的激动,面上高冷又淡漠,「啊,被你们发现了。」 「昨晚,我去看电影了。」他继续侧着脖子,秀的痕迹太过明显,空气里都瀰漫着愉悦。 「和谁啊???」几个人的好奇心全被挑起来了,终于走上了正轨,问出了敖戈最想回答的问题。 他优雅的喝了口水,懒洋洋地往桌子上一靠,脸上还挂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 「一只兇狠又温柔的小豹子。」 ※※※※※※※※※※※※※※※※※※※※ 敖戈侧着脖子,拉开领子,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小天使们:(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波洛普、名字到底有多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uni_、?、哦哦扑克、啾啊啾啊噗噗啪、吸一大口巫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赤皮虎? 27瓶;纸鸢 2瓶;378074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直到演出开始。 乐队的几个成员还在苦苦思索,兇狠又温柔的豹子...... 什么豹子?是动物世界里的豹子吗? 那么兇残,确定只是会留下一个小齿印??? 而且,那大勐兽能进电影院??? 能这么想的,也就只有周小漾和谢奔了,俩脑子里好像长了个外星球大泡的人在这一刻格外的相似,傻的令人嘆为观止。 脑子里跟灌了水似的,咣咣响。 唯一一个心不在焉频频走神的就只有郁方乔了。 他很想知道那个被敖戈亲昵的称为小豹子的人,到底是谁。 本来看他样子,是要说的,但又顾及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要演出了。 郁方乔只得憋着一肚子的疑问上了台。 这次舞台上的敖戈,怕是最性感的一次。 一首硬核的金属摇滚愣是被他唱的像是什么小黄歌儿,唱的狂放,颱风也依旧霸气,但这衣服,偏就不好好穿,骚里骚气的挂在身上,露着锁骨。 明里暗里都在显摆那个牙印儿。 可惜他失败了。 台子和下边儿的粉丝们距离还是有些远,他的司马昭之心压根儿没传达到。 脖子上的痕迹根本看不清。 粉丝们的热情却空前高涨,都被这次狂到极点性感骚气的敖戈给震住了,连录像这事儿都忘的一干二净。 疯狂的人群最后,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他眼神不掩欣赏,贴着身边人的耳朵大声吼,「这位爷一旦稍微捧捧,之后绝对是个巨星!」 那戴着口罩的男人撇了撇嘴,「人家得先愿意让你捧啊。」 名经纪人房微压了压头上的帽子,一脸自信,「他肯定愿意!不愿意那是傻子!」 演出结束。 敖戈有点儿不乐意的下台,边套外套边抱怨,「我脖子露的不够明显吗?他们怎么都没反应?」 简天真是真的服,「敖哥,您收着点儿,就一个牙印儿你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郁方乔跟在后面沉默不语,整个儿演出都在划水,错的音简直没耳朵听了。 敖戈也懒得搭理他,刚要走,就看见林知文迎面奔了过来。 他嘴角抽了抽,转身就把郁方乔拽到了自己身前,低头轻声说了一句,「交给你了。」 郁方乔那股劲儿立马回来了,他像是接到了什么光荣的任务,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敖戈很贼的从后台通道熘了出去。 林知文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你有病?你总盯着我干什么?」 「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郁方乔冷冷一笑,「你的经纪公司最近有给你通告么?」 第74页 林知文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眼神阴郁的看向郁方乔,「是你干的?」 郁方乔礼貌的笑笑,「只是觉得你太忙了,天天往这儿跑着宣传你的公司,怕你累着,所以就想让你歇歇。」 林知文不气反笑,「大名鼎鼎的梁家小少爷,如果你家里人知道你在外边儿玩乐队,而且还对一个男人抱着别样的心思,他们会怎么样?」 郁方乔抿了抿嘴,脸色有点儿青。 两人面上都忍着,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一身轻的敖戈正要从后门儿离开,就被拦住了。 面前站着的两个男人,像是被抓捕的犯罪分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就露两个眼睛。 敖戈:「......你们是从哪个院里跑出来的?」 房微高傲的「哼」了一声,把口罩帽子都取了,一副坐等跪舔的样子,「说话客气点儿,你看看我是谁!」 敖戈面无表情,歪头又看了看,「谁?」 房微惊了,难以置信的问,「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旁边的男人看不下去了,他也跟着取掉了口罩,淡淡的说,「看他样子不像是装的,而是真的不认识你。」他转头看向敖戈,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完美的笑容,「那你认识我吗?」 敖戈仔细端详,终于「啊」了一声,「你是齐荣?」 齐荣有点儿欣慰以及得意,还没说出客气有礼的话,就听见敖戈把剩下的话补齐了,「以前我舅老爷经常看您的戏,那部小丈夫,拍的特别接地气。」 齐荣:「......我没拍过戏,我是歌手。」 敖戈懵了一下,「啊,那我可能记岔了。」 齐荣冷着脸,「不是可能,是你的确记岔了。」 房微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接话,「这样,咱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华京的金牌经纪人,一线明星一半儿都是我捧红的。」 他指着齐荣,「这位也是我带出来的,现在是歌坛的一哥......」 「你们好,请问为什么要拦我,这么大腕儿,应该很有钱了,怎么,还想打劫么?」敖戈慢吞吞的打断。 房微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撅过来,「我是想找你聊聊!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 敖戈绕过他们就走,「我怕生,不敢抛头露面的。」 这傻逼都不信的鬼话被他正儿八经的说出了口,房微翻了个白眼,坚持不懈,「你再考虑一下,我们是认真的,你一旦成了巨星,那演出费可比你在这儿玩乐队赚的多多了!」 敖戈边走边懒懒的摆了摆手,「不要,听着就累,你们找别人吧,拜拜。」 房微追上去就把一张名片塞到了敖戈手里,「你先拿着,如果改变主意了记得联繫我!」 敖戈敷衍的点头,走了。 齐荣慢悠悠的走到房微旁边儿,撞了撞他的肩膀,「别想了,我看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心思压根儿不在这上边。」 房微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科学啊,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拒绝。」 齐荣嗤笑,「您怕是记忆力出现了问题,当年你第一次向嫂子求婚的时候,不就被拒绝了么。」 房微:「.......有话好好说,干嘛戳我伤口?」他转身就走,「回公司,我要查到五福乐队的所有信息。」 齐荣打了个哈欠,跟了上去。 敖戈回到家,洗完澡直接躺在了沙发上,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脖子,牙印儿被热气一熏,变浅了,颜色却红了起来,看着更像吻痕了些。 他刚要拍,秃噜皮就蹦了上来,蹲在他的胸口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你真是越来越胖了。」敖戈嫌弃的拍了拍它的秃头,想了想,「咱俩合个影吧。」 他先是懒洋洋的坐起身靠在沙发上,把秃噜皮摁到怀里,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秃噜皮好久没照相了,很懂的一动不动凹造型。 但拍出来的照片怎么看怎么怪。 镜头的重点根本不在猫身上,而是更贴近敖戈的锁骨以上脖子的位置。 照片里,秃噜皮只露了个秃脑袋,眼神高冷,很端庄霸气的看着镜头。 敖戈身上的黑色睡衣领口开的老大,他头微微侧着,表情和秃噜皮如出一辙,看起来很是漠然。 微湿的头髮显的他更加慵懒,漫不经心的高贵和做作的不耐。 更加明显的是他脖子上的痕迹,就差贴镜头上了。 照片上方还缀着一行字,「啊,秃噜皮吃胖了,拍照留念。」 看到这条微博的所有人都先是欣赏了一波神颜,然后开始黑人问号,秃噜皮胖了?哪胖了?压根儿没露身体啊。 敖戈这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的目的达到了。 这条微博直接被顶到了热搜榜。 【敖哥脖子上的吻痕是谁留下的!寻找神秘人!】 「这太明显了,这明显就是秀。」 「我没看到秃噜皮的肥肉,我只看到了敖哥的骚。」 「我眼都快瞎了,这他妈也太明显了!他就是故意的!」 「到底是谁???谁敢给敖哥种草莓啊!」 「这么明目张胆!到底哪个小妖精!」 远在伦敦的郁檬,脸色淡淡的看着这张照片。 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叮咚。」 第75页 敖戈发来一条私信。 因为成为了敖戈的唯一关注者,不少他的粉都涌到了郁檬的微博里,凭藉着他们天马行空的想像,还真蒙对了,一口认定这就是前鼓手郁檬的微博。 一传十十传百,来了不少粉。 檬檬的亲妈粉丝团最先到达战场,时刻盯着郁檬的动态。 只要上线,就随时播报。 「留草莓的人找着了。」 「绝对是檬檬。」 「不会吧!!!!」 「檬檬已经在线好久了,之前可是不怎么上线的,而且上了几分钟就下,自从敖哥那张照片发出来,他就在线直到现在啊!」 「还有,上次敖哥在台上说想吃什么,你们还记得吗。」 「敖哥的微博名是什么,你们现在看懂了吗。」 「懂。」 「懂。」 「懂。」 正当这事儿要实锤了的时候。 有一个人冒了出来。 是一个娱乐公司的小透明鲜肉。 叫林知文的。 他头很铁的,转发了。 「林知文转发微博:敖哥,记得吹干头髮,不然会感冒的。」 五福乐队经过几次的舞台现场演出,视频早就火出了圈儿,本来热度就高,又上了热搜榜,无数新人旧人都在蹲着吃瓜。 突然冒出个长得还不错又gay里gay气的小鲜肉,说这么引人误会的话。 任谁都有点儿冲动,直接把这林知文的信息翻了个底儿朝天。 本来以为就是一蹭热度的,原来俩人还真有联繫,是前后主唱的关系。 这虽然直观联繫没有,但还是有能琢磨的地方。 更何况,这林知文的微博主页里,几乎全是关于敖戈唱歌的视频,小迷弟的身份肯定是稳了。 加上那么暧昧的话,他本人又私底下找了一堆营销水军。 各种评论转发议论两人关系的,愣是扯成了cp。 林知文心安理得的涨了不少粉。 一直萌敖戈和郁檬cp的圈儿老大炸了,一双火眼金睛立刻识别出这人就是一蹭热度的。 她大手一挥,带一众铁桿儿柠檬粉去引正风气。 很专业的贴出ip位址,淡定的讲解,一个人想蹭热度会做到什么地步。 一时间,敖戈这张照片火出了天际。 齐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手贱的也转发了,附上一句,「敖哥的胸肌真大。」 整个娱乐圈都沸腾了。 不过还好齐荣是出了名的爱凑热闹,众所周知的直男,倒是没被误会,反而添了把火。 郁方乔看着这话题走向越来越奇怪,气的脸都红了,他也受不了了。 什么都顾不上了,满脑子都是不知名的憋屈和怒火。 他跟着转发。 「你快点儿删了。」 这么与众不同的发言引起了吃瓜群众的另一番热议。 「这看着倒像是正主儿啊!」 「看这语气,还带着撒娇的嗔怪,啧啧。」 「这个又是谁?」 「就是敖戈乐队里的键盘手啊!」 「那这个有点儿真啊!怕是稳了。」 铺天盖地,全是各种猜测论证。 像是走入了什么探索发现。 唯一被忽略的那位,因为什么都没发,大家都以为是个不知名小号。 完全没往上边儿想。 话题直接飘红。 【敖戈的两个绯闻男友出现!到底谁才是草莓的真正主人?!】 而引起了这番空前绝后吻痕疑云的罪魁祸首,早就睡着了。 他手机还亮着,是一个对话框。 敖戈喜欢吃柠檬:看照片了吗?我帅不帅。 lemon:你黑眼圈重了,去睡觉。 敖戈喜欢吃柠檬:好,听你的。 敖戈喜欢吃柠檬:晚安,檬儿。 过了半个小时,敖戈已经睡着了,对面才回復过来。 lemon:晚安,哥。 ※※※※※※※※※※※※※※※※※※※※ 还有六千字。 可能凌晨发,别等,早点睡。 猜测:牙印儿是郁檬故意留的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尖叫扑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木叶子、uni_、素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昧 10瓶;我有故事你有酒吗、37480271、甜点 5瓶;阿雨 2瓶;吶吶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郁方乔发完微博就有点儿后悔了。 他这并不是私人号,而是缀着大名,家里人都关注着的号。 一时冲动过后,就是忐忑和不安,他怎么想怎么不踏实,正要打开删掉,就听见了敲门声。 「乔乔,我能进去吗?」梁倩柔声问。 「可以,你进来吧。」郁方乔放下手机,强作淡定的看了看时间,「妈妈,你怎么还没睡?」 梁倩脸色有些僵,「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什么?」 梁倩抓住他的手,似乎有些不舍,「等开学了,你去住学校吧,大学四年,需要你好好做准备。」她脸上全是硬撑起来的笑意,「你让我跟你爸省点心。」 第76页 郁方乔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红房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准备在玻璃房等着敖戈到。 敖戈是被冻醒加压醒的。 睁开眼就发现秃噜皮睡在自己胸口上,怪不得做了个被巨石压死的梦。 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直起身看了眼手机。 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句「晚安,哥。」像一道带着闪电的彩虹似的飞进了他的心底。 什么都忘了。 他直接发过去一句,「能不能再叫一遍?发语音。」 这次对面回的很快。 -呵。 被冷笑的敖戈还是很开心,刷牙的时候都在哼歌。 幼稚的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 只是对网上的一干乱七八糟的话题有点儿不乐意。 收拾妥当他就发了个澄清。 也是牛逼,刚火起来最有希望获得一大堆女友粉的乐队主唱,偏偏在这个时刻,公布了这么敏感的消息。 「敖戈喜欢吃柠檬:别瞎特么传了,他在国外,那天,特意(划重点)赶回来陪我看了一场电影,嗯,我们看的情侣夜场,恐怖片呢。」 这条消息一发。 再次在微博掀起了第二次沸腾。 这脸打的,猝不及防。 这恩爱秀的,山崩地裂。 所有临时福尔摩斯们都开始挖了,这位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就为了陪他看场电影的神秘男子到底是谁! 也太浪漫了。 不过经当事人的提醒,粉丝终于还算聪明的注意到了,他关注的唯一一个帐号。 lemon。 郁檬刚从庄园出来,就看见了高斯林的车,太招眼了。 刚坐上,就听他说,「这几条线你也熟了,车给你,你开的时候注意安全。」 郁檬面上冷静,眼底涌动着的全是淡淡的跃跃欲试,「我能开车?」 「可以,只要别太勐了就行。」 到了乐团,高斯林就把车给他留下单独走了。 郁檬手痒心痒,很想立马试试,无奈今天还有场排练,时间紧张,只得暂时放弃。 他走进录音厅,看到lverson坐在前排中间在看,里面站着几个乐团的人在直接录唱, 郁檬掏出一份乐谱递了上去,「lverson,你看一下,这是新版。」 lverson头也不回的接过,另一只手拿着一瓶玻璃装牛奶顺着就塞了过去。 「喝了,对身体好。」 郁檬接过,礼貌的说了谢谢。 lverson似乎对他这种带着距离感的客气很不乐意,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着谱子。 乐团的第一场。 整个曲目都是郁檬自己亲力亲为,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一旦成功。 乐团的全体成员都会认可他。 他们很直观,待人也不同。 第一看个人能力,第二才看人品。 平时再怎么好人,关键时刻无才华,那才是最可怕的。 乐团很现实,也很没有人情味儿。 但奇妙的和郁檬的性子很搭。 他才没什么精力去维护人际关系,闷头干活儿才是最重要的。 进团也有些日子了,能进行简单交流的也就只有lverson。 他倒也没鼓励郁檬去融入,反而对这种状态表示很满意。 乐谱的beat听过后,lverson很满意,也没提让他进去讲解,直接说,「你请我吃饭吧。」 郁檬皱眉,「为什么?」 「请你前辈吃个饭都不行?你应该果断答应的。」lverson眨了眨眼睛,银色的发被灯光点缀着,整个人都在发光,眼底想要吃这顿饭的光更强烈些。 郁檬没去注意,只是有点儿担忧的摸了摸书包里的钱包。 之后一直到晚上,所有人都跟着乐团的伴奏走了一遍又一遍。 这曲子非常好听,算是交响乐里头特立独行的一首,不仅有巴洛克的感觉,而且还夹杂了一些勾人的新时代旋律。 融合的近乎完美。 排练完,lverson很自觉的跟着郁檬走了。 看着他那辆车,再看着他有点不熟悉的坐在主驾驶,东摸摸西碰碰,各种研究。 lverson有点儿慌,「你会开么。」 郁檬冷笑,「瞧不起谁?」 这种悍车的威力很大,对操作水平要求极高,万万没想到郁檬还真是箇中高手,油门儿一踩,整个人都进状态了。 非常稳,同时,也非常快。 这完全就是当一赛车开的。 lverson死死的抓住安全带,紧咬牙关,感受着疑似失重到像过山车的感觉,整整一路都在担心会被警察追捕。 还好,郁檬有分寸,就卡在那个违规线上。 lverson点的餐厅,很装逼。 高档得很,进出大多都是穿着礼服西装。 他本人也非常适合进这种场所,一身鸭绒西装穿的很是贵气。 反观郁檬,像个异类似的,一身黑色机车夹克,脚上的靴子都写着「反叛」。 酷的不行。 两个极其不相称的人走进来,瞬间吸引了目光。 已经有人认出这位银髮男子的真实身份了,时不时的打量过去。 刚坐位置上。 还没开口点餐,旁边就坐下一个人。 第77页 二人餐瞬间变成了三人餐。 「来吃饭?」康岁年笑的优雅,问的问题废到了顶点。 偏郁檬很有耐心的配合他,「嗯,吃饭。」 「这位就是po乐团的首席lverson?你好,我叫康岁年。」这疑似是要长坐了。 一顿饭下来,康岁年全程都在问lverson的种种情况,l还相当给面子,问什么说什么。 说到年龄,他回道刚满三十。 康岁年还皱眉思索,「年龄差有点儿大啊......」 这任谁都看出来,是被误会了。 这样子,跟见家长似的。 还层层审核。 郁檬放下刀叉,「年叔,他就是我前辈,顺便一起吃顿饭,没别的关系,您控制一下,」 「那你喜欢的那个......」果真上了年纪,康岁年脑子有点儿乱。 「他在国内,是玩乐队的。」郁檬淡淡的开口,丝毫没有顾忌的说了出来。 康岁年像是突然大彻大悟,瞬间就明白是谁了。 iverson一直默默的用着餐,没有抬眼,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直到上了车,只剩下两人的时候。 他缓缓开口,「你刚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郁檬摇头,「不是,我只是怕引起误会,先解释清楚。」 iverson悠闲地往后靠了靠,「小傢伙儿,你很迷人,真的,我很少见你这种类型,的确心里痒痒,既然你没这个意思,我肯定不会继续下去了。」 他轻笑一声,「不过你放心,工作上我还是会很认真的。」 见郁檬不说话,他又问,「你上次请假,是不是就回去看他了?」 沉默了片刻。 郁檬点头,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嗯,想见就去见了。」 iverson撑着下巴,「那位可真让人羡慕,你这么高傲的人,竟然还肯为了见他,亲自跑回去。」 郁檬嘴角勾了勾,「我从来都不高傲,外边儿这层壳子容易让你们看错我,主要目的当然也不只是见一面。」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方向盘,勐地一个加速,眉眼凌厉又惊艷。 「而是为了给他留个标记。」 不是为了让别人看,只是为了让敖戈自己清楚的认知到,他现在是属于郁檬的。 说到底,俩人都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一个赶在离别前,非要狠狠的在郁檬心底刻下痕迹,时刻提醒着,这儿有个绝世好男人,你得考虑考虑。 一个在离别后反应过来,而且还被成功撩到了,那就主动回击,用我最直接最勐烈的行动让你知道。 我也看上你了。 这俩一个比一个狠角色。 不靠说的,就靠做的,明明横冲直撞的热烈,却像绵绵细雨,不露痕迹的钻进内心最深最深的地方。 给出致命一击。 都中招儿了。 「叮咚。」 一条信息。 是康岁年发来的。 -送完你前辈赶紧回趟家,有事儿说。 敖戈到了红房子的时候,郁方乔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面第一句就是,「我要走了,你有没有要跟我说的话?」 敖戈认真的想了想,说,「好好学习,别总给檬檬添堵。」 「......檬檬?」郁方乔愣了愣。 敖戈微微一笑,「既然你是他弟弟,我就告诉你好了。」 「郁檬,我追了他好久,最近才刚有点儿进展,不过还需要弟弟你帮帮忙,替我说说好话,让他一点点的接受我,你看行么?」 郁方乔顿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回去问问我爸......」 「也好,提前让家长知道,我们以后也踏实些。」敖戈给他递了一袋包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弟弟,多吃点儿,以后想玩还可以过来。」 「郁檬,他,他在国外,所有联络都给他断了的,也有人跟踪监控......你们是怎么,怎么联繫上的?」郁方乔睁大眼睛,心里堵的已经忘记了慎言,直接就问了出来。 敖戈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他嗓音里还带着晨起的沙哑,罕见的刺骨冰凉。 「既然是亲人,为什么要对他做这么讨人厌的事儿呢。」 *** 梁家这会儿的氛围也很是紧张。 郁达诚一直盯着的那块儿地皮脱手后,梁国安就怒了,他原本可是抱了很大的希望,本来以为势在必得,突然横来一笔,被打的措手不及。 这块儿地对他们很重要,连图纸规模以及大工程材料全弄好了。 现在突然脱手,损失何止是惨重一点儿。 「下个竞标,你不用去了,老三去。」梁国安品着茶,面上冷硬,淡淡的开口说道。 「好。」老三脸上的笑都快坠地上了。 郁达诚气结,整个人都在冒寒气,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沉默。 梁国安又说,「你最近是在查什么案子?」 郁达诚愣了一下,「没有啊。」 「我听说,你在找给你前妻开死亡证明的医生。」梁国安语气平和。 郁达诚后背的冷汗直接就下了,「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难道她没死?」梁国安看了他一眼。 郁达诚大力摇头,「死是肯定死了,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想找那个医生聊聊。」 梁国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行,我帮你找。」 第78页 郁达诚身体僵了一下。 「找到了,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老头子虽年老,气势却足得很,令人胆寒。 「你那私生子呢,怎么样了。」 「您放心,他在国外老老实实的,什么么蛾子都不敢出,我找人一直盯着呢。」郁达诚赶紧汇报。 「那就行,很快就要上市新产品了,你是要代表公司去接受採访的,必须得保证,什么黑点都不能有!」 梁国安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暗藏威胁。 郁达诚一身冷汗,忙点头应了。 伦敦的夜色很美。 是个浪漫又復古的城市,连街头角落里都写满了怀旧的故事。 郁檬开着车,严格遵守着交通纪律赶到了康岁年的庄园。 康顿还在学校没回去,只有康岁年和高斯林坐在那儿等他,眼神似有些担忧。 「怎么了?」郁檬疑惑。 康岁年揉着太阳穴,罕见的没有露笑。 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声音有些冷,「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你妈妈,对么。」 郁檬垂下眼睫,「你说的什么意思?」 「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以前被他打,所以想告发他,想通过法律找公平,给他严惩。」 康岁年捏着杯子,手指发白。 郁檬点头,「我的确是这个目的啊。」 康岁年疲惫的嘆了口气,「你还不说实话?林,带他去吧。」 高斯林有些犹豫。 想了会儿还是站起身,拍了拍郁檬的肩膀,「带你去见个人。」 这会儿国内还是晴天白日。 五福乐队的人气越来越高,来看现场的已经大部分挤不进场子了。 台子上的敖戈气场大开,直接踩着音箱吼。 硬核摇滚很是兇狠,就等着那个爆发点儿了,可是还未到高炒处。 敖戈突然感觉到兜里有震动。 他趁着间奏,很他妈随性的转身掏出来就看。 是一个国外号码。 后边儿伴奏的几个人还有台下的正尖叫着的粉丝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还在表演中的敖戈飞一般的冲下了台。 全场静寂。 完了,这将是敖戈的一个大黑料。 一点儿都不考虑后果直接跑了的敖戈根本不在意,也无暇顾及身后所有人惊恐的声音。 他直接进了最隐蔽的玻璃房角落。 暗色灯光里,敖戈按了接听。 里面的声音竟是从未听到过的脆弱。 他似乎很冷,每个字都在发抖。 他说。 「哥,你那边儿,有阳光吗。」 ※※※※※※※※※※※※※※※※※※※※ 下次不许等了! 我更新时间真的好不稳定,我现在好愧疚,我会补偿你们的,今晚继续,我提前发。 爱你萌啊啊,不许等!更了我发围脖通知! 气死我了,熬夜伤身体!不许熬夜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uni_、哦哦扑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纯纯吶 2瓶;吶吶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下雨了。 伦敦整个天空里,都飘荡着灰白色的雾。 细丝般的雨水滴落着,像是洒下一片水幕,冒着淡淡的寒气。 西卡市墓园。 郁檬站在最深处的一个墓碑面前,眼底似古井无波,满是凉意。 碑上只刻着简单的两个字,段月。 是曾经每个夜晚,都会在心里默念的人。 上边儿还贴着一张照片,復古的色调,略有些模煳的像素。 透着古旧的味道。 里面的女人穿着旗袍,眉眼精緻,竟也是一双凤眼,只是少了些凌厉,多了一丝清淡温和。 郁檬和她长的很像。 但他看了很久,总觉得陌生,时间过去太多太多了,多到连仅有的一点记忆也被无法阻止的抹去。 他没有段月的照片,只能靠回忆。 印象里,女人的面容总是模煳的,只记得她常穿月白旗袍,气质如兰,活的总比其他人要出挑儿些,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但她的声音在脑海里却格外清晰,每次想起,都好像迴荡在耳边。 段月的嗓音很美,总是带着些清冷的味道,轻声细语,却字句坚定。 恍恍惚惚间,仅那几句,记得深刻。 「檬檬,妈妈是仙界的仙女,下凡歷劫来的。」 「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世界,但因为有了你,嗯,我愿意再待一段儿时间。」 「妈妈有点儿累了,想睡个好觉,就放松这一次,好不好。」 「檬檬,你一会儿把我叫醒哦。」 郁檬的身上全被雨水浸湿,浓重的黑色。 像是深渊里的恶魔,将他紧紧环绕。 他站的直直的,脸上没有表情。 沉默了许久。 一旁的高斯林出了声,「当年梁倩的确砸了段月的墓,但那个墓地,一直都是空的。」他的声音像是被一层膜隔着,空灵又冰冷。 「被砸的是衣冠冢,真正的墓一直在伦敦,是郁达诚亲自迁过来的。」 第79页 「那晚,他在这儿跪了很久,喝醉了,一直说对不起你们。」 高斯林语气平静,「当时还查出他有躁郁症,在这儿治疗后才回去。」 「你们想告诉我什么?是我以前去了很多次的墓其实是个空的,还是,我恨了这么久的父亲,其实是被逼无奈而且是个病人?」 郁檬嘴角的笑嘲讽至极,「然后呢,那又怎么了?」 高斯林眉头紧皱,「我们不是为了维护谁,是为了提醒你。」他语气严肃,「年年一直暗里和梁家较劲,为的就是以前那些事儿,让郁达诚走向失败承担曾经犯的错,也是最终目的。」 「但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有底线。」 他说,「你不能去陷害他,更不能去要了他的命。」 「郁檬,你难道想把自己也变成另一个郁达诚吗?」 高斯林离开了。 诺大的墓园里只剩下郁檬一个人。 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声音。 冰冷的寒气越来越重,他脸色苍白,缓缓的蹲下身,靠在墓碑上,轻轻的碰了碰那张照片。 「妈,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您。」 「我以前跟您说了好多好多话,但是没想到,您一句都没听见。」 又一阵沉默。 郁檬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妈,我想给您介绍一个人,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他顿了顿,似乎还想再夸些什么,又因为从来没夸过人,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个词彙。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我不太会说话,形容不出来。」 他歪着头想了想,「您想听听他的声音吗?特别好听,特别特别的好听。」 没纠结多久,他有些着急的扒拉出手机,直接打了过去。 等待的时间,变的很漫长,郁檬像是一块僵硬的石头,坐在地上的阴影里,整个人都被雨水覆盖,很冷。 冷到像是被寒冰拥抱。 他脸上的雨水顺着滑下,鸦羽似的睫毛也在轻轻的抖动。 眼底漆黑无光,死了一样冰冷。 接通的那一刻,男孩儿才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他嗓音轻轻的,带着些无法控制的颤抖,说出了那句像是在闲聊的话。 「哥,你那边儿,有阳光吗。」 敖戈的声音贴着耳廓滑入心底,他很快的回答。 「我这儿没有阳光。」 郁檬顿了顿,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细微的委屈,「为什么?」 敖戈轻笑,「因为你不在这儿啊。」 雨声小了,男孩儿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了一个弧度,「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儿。」 「好。」敖戈不紧不慢的开口,「对我来说,你不止是阳光。」 「斜风是你,细雨是你,云中月是你,点点星辰也是你。」他说,「眼里看到的全是你。」 郁檬笑了,「这是情话吗?」 「嗯,我背了好多个。」敖戈低着嗓子,像是粘在耳边撒娇,「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么浪漫的话,我一定要背熟了,然后全都说给你听。」 他说,「你还想听吗?」 郁檬点点头,突然意识到敖戈看不到,又小声说,「想。」 敖戈懒懒地靠在墙上,眼里全是温柔,「你可以在我的星球里做尽白日梦,开着飞机炸出小烟花,赤脚在沙上捞起一条鱼,把月亮星星变小塞进口袋里,我的全是你的,怎么玩儿都行。」 郁檬很认真的给出回应,浅浅的笑声清冷又干净。 「不过可惜了,我没那个细胞,作不出来这么有文化的。」敖戈有点儿遗憾,直面自己的不浪漫罪名。 「但是一跟你说话,我就有灵感了,瞬间想到了一句,你听好了啊。」他眉眼带笑,语气里还透着丝小期待。 郁檬正要仔细听,音就断了。 屏幕眨眼就黑了,关键时刻,突然就没电了。 郁檬看着落满了雨水的屏幕,表情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一会儿。 他侧头看了看照片,有点儿炫耀的说,「妈,您听见他的声音了吗?是不是很好听?」 郁檬站起身,垂眼,一脸认真,「我想追求他,您不同意也没用。」 说完,转身就走。 雨丝朦朦,他的背影削瘦又冷漠,像是重新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坚硬的壳。 一丝缝隙都没有。 通话中断。 敖戈赶紧重新打过去,发现已经关机了。 刚才还轻松愉悦的状态早就褪去,从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起,敖戈就知道,绝对出事儿了。 他没犹豫,直接订了张机票。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么。 在决堤的思念下,再远的距离,都不是距离。 挡不住,也拦不住。 理智在这一刻,早就碎成块儿了。 已经好久没出门的顾三余端着果盘,亦步亦趋的走到顾衡的书房,敲了敲开着的门,「爸,您还在忙呢?」 顾衡坐在电脑面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我,我能不能出去一下?」顾三余吞吞吐吐的说,「我跟朋友们好久没见了.......」 「行啊,你去吧。」顾衡有点儿反常,竟然没拒绝。 顾三余激动的很,果盘儿都没来得及放,完全走一过场,猴子似的就窜了出去。 第80页 连头都没转的顾衡,还是盯着电脑。 他在接收邮件,东西似乎格外的多,密密麻麻的加密代码一条接一条的发了过来。 对方的署名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母。 l。 顾衡解开一层又一层的文件,终于看到了最想看见的东西。 他松了口气,眼底的紧张散了些,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可以收网了。」 顾三余飞奔到红房子的时候,表情无比兴奋。 等进去了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她地毯式搜寻,后台每个角落里都找了一遍,终于在一个小房间见着了人。 简天真,周小漾,蒋劲,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谢奔。 四个人坐成一圈儿,在打麻将。 一个个跟老大爷似的,翘着腿,捧着茶。 和在舞台上的样子,完全相反。 此刻,就很扎眼。 「檬檬和敖哥呢???」顾三余八脸懵逼的问。 四个人听到声音,慢吞吞的抬头看她,面色发青,黑眼圈垂地,明显是熬了一宿的颓废样子。 「老顾啊,你来了啊,好久不见啊。」 顾三余:「......」 「檬檬早就出国了,敖哥昨天买了机票,也飞过去了,估计要晚几天回。」简天真沖她招手,「来,搓一把。」 顾三余一拳锤桌子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搓你二大爷家的小舅子!!全都给老娘爬起来!!」 四个人一骨碌就起了身,站的比标兵还直。 顾三余冷冷的笑,「把事儿给我一件一件的说清楚了。」 寒风飕飕,明明快入冬了,愣是把四个人吓出了一身汗。 敖戈到了伦敦,目的很明确的直接打车到了po乐团的官网地址。 已经过去很久,但郁檬的手机还是没开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太不正常了。 实在没办法,敖戈只好用了最笨的方式,去乐团问。 他倒是不慌张,分析了几百种可能性,顺着大厅见人就问,终于遇着一个听说过lemon的人。 是个红髮的女孩儿,她很热情的给了地图。 说郁檬是乐团的备用作曲,但因为备受首席官的青睐,直接被调到了乐团内部。 位置要离市里稍远些,在一个很陡峭的山崖旁。 敖戈对这个地儿的隐蔽程度彻底是服了,群山环绕,还不是普通的山,各种陡峭嶙峋。 而乐团所在的房子竟是被葱郁的森林包围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基地。 他租了辆车,自己跟着导航摸索到了地方。 一点儿时间不耽误,他直接停好车就走了进去。 大方礼貌的姿态,纯正的英语,好听的嗓音,外表更是好看的一个东方男人。 很快就引起了注意。 门厅里的学生直接联繫了负责人,说明了情况。 本来以为出现的会是某个接待人。 却万万没想到,出现的是iverson。 他大步走出来,朝站在大厅里看壁画的男人上下打量,眼睛眯了眯。 哟,国内那位,玩乐队的,竟然找到这儿来了,形象的确很高质量。 「你好。」他走上前率先打招唿。 敖戈转身,表情淡漠,很客气的点了点头,「你好。」 iverson眼里滑过一丝不怀好意,他掩饰的笑了笑,低声说。 「你是来找lemon的?」他挑眉,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前些天,他淋了雨,我很担心,就让他在家休息,现在应该还在我家睡着。」 「他感冒了?」敖戈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在哪?带我去。」 这反应真没劲。 iverson不玩了,无聊的翻了个白眼,恢復了正常,「我开玩笑呢,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你在这里等等吧,估计就快来了。」 敖戈教养很好,也不生气,听到这话还是有点担心,一直在尝试着打电话。 iverson有点儿迷,「你怎么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你们俩不是一对吗?」 敖戈才反应过来,「你,刚是为了让我吃醋?」他无语的看了看iverson,上下打量后,眉眼里全是嫌弃。 「我为什么要吃一个满头白髮糟老头子的醋?」 ※※※※※※※※※※※※※※※※※※※※ 二更估计又特么得何时何刻了。 不,许,熬,夜,等。 听话就发糖。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兮子、顾清玖、uni_、捲毛、哦哦扑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晋江最靓的仔 19瓶;三个二十年、咕咕嘎嘎 10瓶;顾柒、浪里小龙虾 6瓶;甜点 5瓶;吶吶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lverson整个人都有点儿不舒适。 「你说谁是糟老头子?」 敖戈在人家的地盘儿上,偏还牛逼的跟什么似的,狂得不得了,还很幼稚,「谁搭腔就说谁。」 lverson冷哼一声,端着首席官的架子就先走了,主要是怕自己没忍住跟他对槓,太丢人了。 敖戈也不在意,坐到沙发上就开始等。 吃什么醋?我是正房,有什么好吃醋的。 第81页 敖戈默默的想。 如果真要说嫉妒,他有。 嫉妒那人能离郁檬这么近,每天都能见面,每天都能说话。 嫉妒那人能和他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知道天是下雨了,还是晴了。 知道他是病了,还是笑了。 敖戈沉默着,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一直等到日落,也没看到郁檬的身影。 反而接到了一个电话。 「爸?」这种时候突然打来电话,敖戈有点儿疑惑,「怎么了?」 敖中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你现在在哪?」 敖戈很淡定的直言,「伦敦。」 「你跑那儿干什么?」敖中天显得更急了些,「你现在赶快,买票回来,我们在以前的老房子。」 敖戈皱了皱眉,「老房子?」 那栋房子是个古旧的老宅,在一个很偏僻的小镇上。 因为是古城乡,位置在一片水域里,周围都是青山绿林。 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一直住在那儿。 童年时期倒是有大部分时光都在那里,后来就几乎没再去过,更别说一家人同去了。 尽管疑惑,但敖戈还是想等到郁檬,见一面再走。 「我明天就回去,我这儿有点事。」敖戈说。 敖中天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压力,语气都没控制好,「什么事儿?!能有你弟弟的事儿重要吗?!」 敖戈脸色瞬间拉下了,「小迪怎么了?」 「你回来就知道了。」敖中天直接挂了电话。 等是没法儿等了。 敖戈走到前厅坐着的女孩儿面前,很有礼貌的要了一张纸和一根笔。 既然没时间见面了,但话一定得留。 他很认真的写完,折起来放在了桌子上的小盒子里,朝女孩儿说,「请把这个交给lemon,谢谢你。」 女孩儿眼底的激动肉眼可见,被这可爱又不失浪漫的留言方式感动到了。 她直点头,应了。 敖戈面上平静,却也只是在忍着。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没耽误片刻,直接就回到了古镇家宅。 宅子年久失修,满是时代斑驳的样子。 但却依旧威严大气,冷冰冰的像个酣卧已久的巨石像。 他踩着落叶,沿着石子路走进去,冷风吹着很是萧瑟。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 本应该在首都医院的陆庄序出现在了这儿。 身边还跟着几个医生护士,他们坐在庭院里的圆桌子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在商议着什么,看见敖戈,也只顾得上点点头。 敖戈进了主屋,敖中天坐在椅子上抽菸,林雅利在他旁边愣着神儿。 互相都没说话,气氛有些紧张。 「小迪在哪?」敖戈问。 敖中天抬头看了看他,「在房间里睡,病情已经稳住了,你别担心。」 「叫我回来,是另外有事儿对吗?」敖戈想明白了,稍稍松了口气。 「我和你妈,一直在跟那个国际贸易,你也知道,但这种生意,风险就比较大。」他斟酌了许久,还是没说出口。 林雅利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接着他的话说,「我们的卡都被冻结了,现在急需钱,你有多少就给我们多少。」 她没看敖戈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陆医生家和咱们家是世交,他很靠得住,你和小迪就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权当休假了。」 敖戈脸色淡淡的,「那你们呢,要去哪?」 「我们得把剩下的尾巴都去处理一下,可能会耽误一点儿时间,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敖中天说完又抽了一口烟。 敖戈抬眼,「还有烟么。」他摇了摇头,「本来我戒了,因为不想被人闻到烟味儿,那味道,挺呛的。」 「但是偶尔闻闻,还挺踏实。」 敖中天没多想,递过去了一根。 接到手,敖戈慢悠悠的点上,抽了几口,烟雾缭绕。 他的脸隐在雾气后,模煳的看不清楚。 菸头儿上的火光不停闪烁着,他拿着烟,伸出胳膊,在左手脉搏的位置看了看。 勐地就把菸头儿摁了上去。 悄然无声,轻描淡写,皮肉被火烧着,绽开破碎。 他一声也没吭,直到菸头熄灭。 敖中天和林雅利已经愣住了,这是第二次看到敖戈这样的状态。 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肆无忌惮的动作行为,眼神漠然到令人产生错觉。 好像蔑视所有生命一般的冰冷。 「你们看,这是一个菸头儿给出来的伤口,明明很小,却很刺眼。」 「以前,小迪身上有很多这样的伤痕。」 「你们还记得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么?」 敖戈懒洋洋的站起身,露出一丝冷到极致的笑,「别人都说,身体髮肤受之父母,孩子疼,爸妈更疼。」 他抬着下巴,眼神像在看两具尸体,「可是,我看你们的表情,怎么一点儿疼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全是畏惧?」 敖戈歪头,「你们很怕我吗?」 敖中天和林雅利沉默着,都白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钱我打给你们,全部,一分不留。」敖戈坐回椅子上,优雅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祝你们,逃亡旅途幸福快乐。」 第82页 * 阴天。 刚下过雨,却没有要转晴的样子。 郁檬回到庄园,整个人都湿透了,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把手机充上电就去找郁老头儿。 却没见到他人。 反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梁倩。 她站在窗口前,一身紫藤旗袍,打扮的样子竟是和段月有几分相似。 听到脚步声,梁倩转过身,一脸慈爱,「你回来了?」 「我早就想来单独见你一面,又总是找不着机会。」她说,「这次时机刚刚好。」 「阿姨,您想说什么。」郁檬面无表情。 梁倩对这个称唿不太满意,嘴角抽了抽,「听说你进了po乐团?」她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你都到了国外,竟然还能过得这么好。」 「怎么,您也想进乐团么?」郁檬看也不看她,嘲讽的说,「可惜,您的水平差的实在有点儿远,我听说,您之前面试了好多次都没过。」 他温和地问,「需要我再帮您约一次么?」 梁倩笑容瞬间僵硬,也不想虚伪的作戏了,直接转移话题,她冷笑,「你为了郁达新,付出可真大,不过脑子也是真的傻。」 「你不知道你爷爷做过什么吗?」她语气温和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泛着凉意。 「你觉得你为什么打官司失败了?因为证据不足吗?当然不是,你这个人,年龄小,却城府极深,阴险又狡诈,所有证据细节全都留的清清楚楚,但最后为什么失败了呢。」 「因为你爷爷啊,他把证据销毁了好多呢,能成功就有鬼了。」 梁倩说着说着就笑出了声,她捂着嘴,眉眼弯弯,正要继续说。 门就被推开了。 郁老头儿坐在轮椅上,慌乱的滑动着,眼神根本不敢看郁檬,他冲着梁倩大喊,「滚出去!你滚出去!」 梁倩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过老头儿,「什么老年痴呆,你根本就是装的,是不敢面对吧?愧疚和不安整日整夜的折磨着你。」 「要是我,肯定就装成精神病了。」 老头儿没音了,捂住了胸口。 梁倩走过郁檬身边的时候,突然就被他抓住了手腕,「阿姨,您来这儿闹这一出干什么呢。」 他侧头,眼神里满是疯狂又诡异的兴奋,「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你家现在应该去了不少警察,而身为梁家最信任的小女儿,还有兴致跑出国外,你这是在给我送血啊。」 梁倩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明天的新闻应该是,梁家贸易出现漏洞,有逃税嫌疑,本证据不足,但梁家的梁倩却在这个时候出国。」 「你说,代表什么呢。」郁檬微微笑着。 梁倩一把甩开他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底全是惊恐,「你搞我?!原来你存的有这个心思?!你到底做了什么?!」 郁檬悠哉的走到老头儿面前,「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梁倩夺门而出。 他蹲下身,看着脸色青白的老头儿,语气依旧温和,「大帅爷爷,她说的话您别放在心里,我早就知道的。」 郁老头儿突然伸手紧紧的抓住他,「檬檬,仇恨是没有止境的,就到这儿结束好吗?」 郁檬似是有些困惑,他乖巧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郁老头儿的心脏位置突然一阵疼痛,他额上开始冒汗,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郁檬赶紧站起身摁了唿叫铃。 一群医生哗啦啦的奔了过来,老头儿被推走的时候,还抓着郁檬的手,嘴里不停的重复着。 「不要再继续了,不要再继续了,檬檬,停下吧。」 老头儿被推进了紧急手术室。 郁檬站在走廊里,空旷又寂静,好像突然又剩下了自己。 爷爷刚才的脸色真难看,全是死气。 又可怕,又熟悉。 就仿佛看到了那天的段月。 她也是这个样子,拉着自己的手,嘴里说着温柔的谎话。 「檬檬,一会儿一定要叫醒妈妈啊。」 小郁檬站在床边,乖巧的点头,「好的妈妈,您安心睡,我就在这儿守着。」 叫醒了吗? 没有。 最后轻轻的唿唤渐渐变成拼尽全力的嘶喊,喊到声音都碎裂了,喊到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她没醒。 就那么,睡下去了。 郁檬靠墙站着,死死的盯着脚底下的阴影。 突然,一个女孩儿很急的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担心,是艾雅。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跑的有些急,一直在喘气。 她说,「门口来了个人,是你乐团的同事,因为已经过了时间,我就没让他进来。」 「他让我转交给你一个东西,然后手机记得开机,联繫他。」 「就是这个。」她把手里的小盒子塞给郁檬,「他说是个男人从中国跑来专门儿给你送的,现在已经走了。」 艾雅看着他依旧冷漠的表情,嘆了口气,转身离开。 郁檬的视线从阴影里收了回来,放在了小盒子上。 他打开,里面是张折起来的纸。 浅黄的牛皮纸,摸起来很舒服,沿着摺痕翻开,里面只写了两行字。 第83页 字体是熟悉的模样,狂野又不羁。 只是这次多了许多的认真和温柔。 -来不及亲口告诉你,但我突然想用这种方式让你听到那句我没说出口的情话。 不浪漫,不独特,也没有华丽的词藻和精彩的比喻,但我就想说这一句。 我想做你男朋友,可以么? ※※※※※※※※※※※※※※※※※※※※ 饺子(顶锅盖)故作淡定的问:「甜么。」 晚上来点儿刺激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哦扑克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哈呮 29瓶;。。。 10瓶;素蓝 4瓶;江停严峫家的大g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郁檬拿着那张纸,盯着看了很久。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没出声。 攥着那张纸,他无力的蹲下身,缩在阴影里。 像是要从纸上吸取些力量,手指捏的很紧,指尖发白。 他低着头,嘴角的笑意明明是罕见的愉悦,却夹杂着点儿苦涩。 不知过了多久。 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略显疲惫的取下口罩。 神情里带着些怜悯。 他说,「对不起。」 郁檬站起来,情绪平静,慢慢地走进病房,医生的声音还响在身后,他说,老头儿是急性心肌梗,是受了刺激,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死在了急救台上。 没救回来。 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 最后念叨的话,还是那句,「檬檬,停下吧。」 接踵而来的是更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噪杂的吵闹,推动病床的滑轮声和巨大的关门声。 高斯林和康岁年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出现了,康顿拽着自己在说些什么,却听不清。 一切的一切。 郁檬一直沉默着,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泪水,也没有任何情感。 空洞,木然。 终于,声音远去直到消失。 阴凉的房间里安静了,老头儿躺在一张铁床上,悄无声息。 郁檬站在床边,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了他的脸。 「好冰。」 恍惚间,躺在床上的人变成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月白的旗袍,身上全是一块又一块的尸斑,原本白嫩姣好的面容上也变得青黑僵硬。 尸斑蔓延到了脸颊上,年幼的郁檬伸出手指,轻轻的碰了碰。 「好冰。」他说,「妈妈,您睡的时间太久了,我好害怕。」 死亡是什么?是没了唿吸,没了体温,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液变的冰冷。 在你身边的不管是最爱或者最恨的人,都渐渐没了踪影。 然后你会躺在火焰里,身体化为灰烬。 或是埋进泥土里,慢慢腐烂,最后变成灰色的尘埃。 死亡就是,你的痛苦,你的快乐,再也没有人知道。 它们会跟着你去向坟墓。 直到最后,你被所有人遗忘,那将是你真正死亡的时刻。 世上,再无此人。 郁达新在生命里的最后一刻在想些什么呢,有回想起他的曾经吗? 是像电影里那样,往事一幕幕的重新浮现吗? 有。 曾经的他面容精神,没那么多悲苦的皱纹,眉眼里还带着些闲适的情怀。 小郁檬被他抱在怀里,听他念着一段词。 院子里的蝉鸣也轻轻的,好像都在安静的聆听。 「终生之愿,惟不尽信不轻诺,寡喜淡悲,爱恨无辜,不畏得失,百年行善,一纸孤文,与身葬土,半截青坟,掩此世凄清。」 小郁檬仰着脸问,「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一生,寥寥数年,做人一定要无愧于心,死后才会踏实。」郁达新眼角几缕笑纹温和又慈悲,他戳了戳郁檬的脑门儿,「你上哪弄的这本儿书?这么沉重,你个小鬼头儿听得懂吗?」 小郁檬骄傲的叉腰,「虽然我识字少,但是我能听懂的!」 郁达新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传出很远。 画面回溯。 阴冷的细雨中,墓地像座冰冷的无人堡垒。 空寂又灰暗。 碑前站的寥寥几人,身着黑衣,淋着雨,静静的听牧师悼念。 「西塞罗曾经说过,死亡并不是生命的毁灭,而是换了个地方。」 「他会抛开一切,体会到真正意义上灵魂的解放。」 「最后,让生命有如夏花之绚烂,死亡有如秋叶之静美。」 「主,愿他安息。」 真的会安息么? 他这一生,没有做到问心无愧,那在死后的世界,他会抛开这一切变得快乐吗? 郁檬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默默的问,爷爷,您会吗? 我却希望,您是快乐的。 我却希望,您会忘记这一切,像是没有风的森林,沉静淡然,一片安稳。 *** 老宅里,秋风萧瑟,很冷。 敖戈给敖小迪裹上厚厚的大外套,把他包的像一个娃娃,不倒翁似的走路。 第84页 一大一小走到庭院里坐下,看着门口儿的落叶发呆。 敖小迪抿了抿嘴,「哥哥,爸爸妈妈又走了啊。」 「嗯,他们要去处理一些事,很快就回了。」敖戈淡淡的说。 敖小迪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气,「你心里是不是很难过?总这样憋着,装作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哥哥,你累不累啊。」他抬手捏了捏敖戈的胳膊,小胖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可以勉强当你一次小垃圾桶,难受的话都可以说给我听哦。」 他举起手发誓,「我保证,绝对不告诉别人。」 然后又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檬檬问我的话,那我的确会有点为难。」 敖戈笑出了声,「说什么呢,你大哥我会是那么脆弱的人?还有,檬檬干嘛要问你,他肯定直接问我啊,然后抱着我细心安慰一番。」 敖小迪黑着脸,嫌弃的看着他,「哥哥,梦里什么都有。」 兄弟俩开始互相拆台,唇枪舌战。 槓的正起劲儿,就被陆庄序打断了。 他表情有些凝重,「仪器还不够完善,检查出来的结果总是不稳定,要不,等你爸妈回来了,再回首都治疗?」 敖戈想了想,很果断的做了决定,「不等他们,直接回去。」 「小迪的身体最重要,手术不能再拖了。」 陆庄序劝说无效,只得带着人跟他一起离开。 果然,刚进市区,就被拦住了。 考虑到敖小迪的身体,他被直接送去了医院,虽说并没有直接去审问,但病房门口还是时不时守着一个警察。 敖小迪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很懂事,一句话也不说,不吵不闹,安静的自己待着。 敖戈被带到警局的时候,小房间换了。 是一个更大的,监控也更多的房间。 审问的面孔也很陌生,毕竟是大案,场面更加肃穆严谨。 敖戈还是一点儿紧张都没有,懒洋洋的坐在那儿,问什么都是不知道。 各种情绪引导和心理折磨对他都无效果,事情竟是毫无进展。 后来,刑警队的队长出面了。 他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眉眼间总有一种悍匪般的戾气。 钟戌和其他审问的人不一样,他没什么开场白,直接第一句就是,「包庇同样有罪,你爸妈迟早被抓起来,但你还有个弟弟,一旦你也进去了,剩下你弟弟送去孤儿院么?」 敖戈抬眼看他,神情淡淡的,「你凭什么说我们有罪。」 「就凭你几年前犯的事儿。」钟戌点了根烟,递给他一支,像是在闲聊似的开口,「被你打残的那个人叫陈敬东,是你父母的生意伙伴,一直跟你家有往来,关系也不错,为什么你会下那么狠的手?」 「我查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原因。」 敖戈咬着烟,眯着眼睛看他,「您可真闲,用嘴说可没用,关键得拿证据啊。」 「没证据我怎么敢这么直接的说出来?」钟戌笑了笑,「二零一六年三月七号,敖中天和林雅利外出,你在准备高考,敖小迪就被託付给了陈敬东。」 「但他却是个人渣,对敖小迪进行了虐待,伤处鑑定我有拿到,他身上有菸头烧烫的疤,还有各种踢打的痕迹。」 「因为陈敬东酗酒,喝醉后就会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做出这事儿后,他清醒了,去找你爸妈跪下道歉,很惊人的是。」钟戌把伤口一点点的扒开,「敖中天和林雅利选择了原谅。」 「原因是一旦报警,就会彻查,那他们做的非法贸易也会被发觉,所以他们选择了息事宁人。」 钟戌把菸头儿摁灭,「但你敖戈却不愿意忍着,选择了以暴制暴,对他进行了更加残忍的折磨,导致他的瘫痪。」 「我说对了吗?」 敖戈慢悠悠的吐了一口烟圈,「就凭一个伤情诊断书,就想扣这么大的帽子?」他嘴角勾了勾,是一丝嘲讽的笑,「其他证据呢,找不到吧。」 「你说得对,更有力的,我的确还没有。」钟戌压着桌子贴近他,「你很恨他们,却要维护他们,为了什么?」 敖戈气势丝毫不弱,完全没入套儿,冷静的和他对视,「父母被污衊,难道做儿子的不该替他们澄清么?」 钟戌挑眉,第一次见心理素质这么好的人,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说话滴水不漏,一点儿都看不透。 他兴趣大起,坐了回去,准备换种方式。 「你一定知道京都梁家,和你们家也算是生意伙伴。」他淡淡开口,「这次你家只能说是被牵连,并不是主犯。」 「但是梁家怎么会坐以待毙呢,肯定会用些手段,把你『无辜』的父母当成替罪羊送进去,到时候的结果,不还是一样的么。」 敖戈面无表情,「那就送进去好了,查案的这么废物,连这种陷害都发现不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又能怎么办。」 钟戌办案这么久,第一次被噎着了。 半天没说出来话。 梁家这会儿确实热闹。 去了不少警察,只是过程并不顺利,搜查令拿了也是白拿,梁国安就站在那儿,仗着年迈,一口一个请律师解决,油盐不进。 根本无从下手。 郁达诚因为涉及各项指控,被带走谈话了,而梁家的小女儿梁倩到现在还没找到。 第85页 她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掌控着郁达诚手里生意的财务线,这种时候,见不着人,疑点很大。 梁国安心里很清楚,一旦被带走,名声绝对有影响。 他主动要求,提供证据,要揭发。 钟戌的猜测,成真了。 ***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整个伦敦都被蒙上了一层凉雾。 似乎瞬间变成了黑白的色调。 郁檬坐在窗边,散乱的额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眼睛。 旁边放着郁达新生前一直捧着的紫色茶壶,里面装着一样东西,是他童年时候,在海边捡的贝壳。 是当年幼稚的自己送给老头儿当礼物的。 这些垃圾似的小玩意儿,竟然被郁达新当成宝贝似的天天捧着。 郁檬盯着茶壶看了一会儿。 又看了看邮件里新发回来的消息,眼底没有光亮,一片荒芜。 「郁达诚没法儿参加葬礼,他被扣押了。」 「这条贸易链牵扯的人数不少,不仅是梁家在控制,他们合作的另一方,东区敖家也被拉下了水,现在人还没抓着。」 「敖家的两个孩子倒是找到了。」 「你也认识,一个叫敖小迪,一个叫敖戈。」 康岁年站在身后,问他,「还想继续吗?」 郁檬安静地捏着小指,眼神没有焦点,吃力的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却什么都发不出来。 他转头看向康岁年,冷漠的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偶。 「当然,继续。」 *** 署名l的人提供的证据彻底摧毁了这条贸易链。 梁国安毕竟是经歷过大风浪的人,开始在各个关系网疏通,把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全部推给了敖家。 而涉案的敖中天和林雅利因为一直没见着人,只能照单全收。 但因为疑点太多,很明显的和梁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调查此案的人也不敢轻易定罪,只能继续暗里追查。 梁家损失了一条胳膊,也算是元气大伤。 郁达诚被保释出来,整个人都颓了一圈儿,老婆消失,儿子住校断联,岳父闭门不见人,更令他有些慌张的事情,是郁达新。 他竟然死了。 就这么,突然死了。 郁达诚在这么敏感的时期,也不敢跑去国外。 只能找康岁年打听消息。 但事情变得更加无法控制了。 康岁年和郁檬,都联繫不上了。 像是人间蒸发。 彻底没了消息。 等到事态平息了一些,梁倩终于出现了,并没有被提去审问,反而躲了过去。 她开始弥补似的照顾郁达诚。 但莫名的,两人却出现了些不可言说的裂痕。 只维持着面上的和平。 郁方乔在学校过的也并不好,他爸被抓进去审问的事儿,竟然被爆了。 刚进校园,就收穫了一堆别样的眼神。 各种背后的指指点点,他忍受不了。 拎着行李就回了家。 面对父母,他并没有歇斯底里,还存留理智,语气很平静的问,「你们做了什么?」 这种质问对梁倩来说,很好应付。 她的样子和平时没什么差,很温柔的安抚儿子,「就是一些生意上的事儿,被牵连了,只是询问情况而已,你别想太多。」 郁方乔皱着眉,「我不想住校了。」 此时的梁倩格外好说话,「不想住就不住。」 郁达诚沉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天气越来越冷。 这件轰动生意场子的事件,看似平静的结束,却暗流涌动,各方都毫不放松。 顾衡本人还没有露面,l特意发邮件提醒他,要提前做好准备,才不会被发觉。 他对这个神秘人很信任,立刻就去给家里的两个女人办了护照。 风雨欲来,就差那一步了。 *** 钟戌这边因为掌握不了任何有力的证据,敖戈此人更是油盐不进。 无奈之下,也不能强行扣押。 钟戌很不爽的把他放了,看着他懒了吧唧的走出了警局。 转头就跟旁边儿的交代,「跟着他,一刻都不能放松。」 敖戈没事儿人似的,很淡定的去把毕业证拿了。 这证拿的也是违心,学分扣的没剩多少,不知怎的还给发了。 他结束大学的第一步,就直接联繫了那个曾经拒绝过的金牌经纪人房微。 一脸懵逼的房微接到电话的时候,先是震惊,接着就是惊喜。 赶紧打电话给齐荣,「你也有这一天!你不是说如果敖戈愿意跟着我你就去直播吃屎吗!说吧!什么时候吃!」 齐荣一句话都没说,「啪」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好久没见的乐队成员接到消息也是三脸懵逼,键盘空缺,也就不说了,顾三余上次来就说了个清楚,确实是没法儿再参与了。 而剩下三人,本以为乐队就此散去,百分之九十可能走不下去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仅还能继续演出,竟然有了更大的舞台。 一时热情都空前高涨。 第二天他们就跟房微见了面。 敖戈签约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带整个乐队一起,演出性质不变。 房微表示没意见,很痛快的接受了。 第86页 把事儿全撂给他们的敖戈,独自一人去买了蛋糕,准备回医院和敖小迪一起庆祝一下。 不仅是因为今天是敖戈生日。 也是为了不久后小迪的手术。 这必须得庆祝庆祝。 沖个喜。 雨不算大,他没打伞,淋着回的。 慢悠悠的刚走到病房,推开门,就闻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味道。 敖小迪还在睡着,旁边放着一个饭盒。 奶白的颜色,还印着一只可爱的大白兔。 敖戈走过去打开,温热又醇香,还冒着热气。 是牛奶粥。 他放下蛋糕,勐地沖了出去。 电梯迟迟未到,他等不及了,直接走安全通道的楼梯。 刚下到拐角。 就看见一个人。 他一身黑色机车外套,脚踩短靴,墨黑的头髮叛逆的四处翘着。 熟悉的打扮。 身形瘦了很多,几乎全是骨头的少年背影冷漠,靠着墙看向窗外,冰凉的雨水已经打湿了窗台,清冷又孤寂的气味飘散着。 好像浑身都竖满了尖锐又凌厉的刺,无法靠近。 「檬檬?」 郁檬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缓缓转过了身。 他的脸色更白了,眼底幽深,整个人都像是被黑暗侵蚀着,一丝人气儿都没有。 敖戈走到他面前,平復着心情,装作没有感受到这诡异的氛围,很轻松的说,「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郁檬垂眼,不再看他,嗓音低沉又沙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过话,「我很快就又走了,没必要。」 「没必要?」敖戈轻声重复,「为什么没必要。」 郁檬没说话,也没看他,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敖戈离的更近了些,轻轻的抬起他的下巴,眼神直直的看向郁檬的眼睛,直到清晰的看到自己出现在他剔透的瞳孔里。 他说,「我想做你男朋友,可以么?」 郁檬的眼底一片漆黑,瞳孔微微收缩。 空气里混合着雨水沖洗泥土的味道,雨声渐渐加大,凉意蔓延,但所有声音好像都被阻隔开来。 郁檬看着离自己这么近,明明一脸紧张却佯装放松的敖戈,再也忍不住内心被封锁已久的野兽。 他一把揽住敖戈的脖子,兇狠的撞了上去。 寒意和热烈交织汇聚,疯狂又决绝的一个吻。 敖戈仅一秒的停顿,很快反客为主,压着郁檬激烈的回应。 他们像两头勐兽,不要命的互相撕咬,带着要把对方拆骨入腹的恶意,吻的深刻入骨。 仿佛在用火焰往灵魂上烙下印记。 一吻结束。 两人都在喘气,额头与额头相抵。 敖戈低声又问了一遍,认真又坚定,「我想做你男朋友,可以么?」 郁檬抬眼看他,对视间,是令人不安的冰冷和漠然。 他说。 「不可以。」 ※※※※※※※※※※※※※※※※※※※※ bgm:lovely - billie eilish / khalid 适合边看边听。 饺子:我先跪下认错,跪榴槤。 我错了,你们下手轻点儿好不好。 我错了,我错了,我爱你萌。 (胆儿很大的试探)其实我觉得,还有点儿甜,都他妈亲嘴了,是不是,好甜啊。(撒腿就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哦扑克 2个;?、我是单细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筠黎 10瓶;顾柒 9瓶;咕噜啊、dirc 6瓶;半夏微凉、不成殇、吶吶吶 2瓶;哦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有些过去是连碰都不敢碰的。 就像是癒合不了的伤口,稍稍一动,就会重新裂开,新肉泛红,流出刺眼的血。 但又可以触碰。 每次到了脆弱的想要倒下的那一刻,就会去刺开,让深刻入骨的疼痛提醒自己,身上的壳不能丢,还没到时间,还不可以。 小小的郁檬坐在地上,他的腿很疼,整个身体都疼的颤抖。 膝盖被一辆飞速行驶的车剐蹭到,掉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整条腿也因为巨大的冲力变成了肿胀的紫色。 他没有哭,只是白着一张小脸,轻轻的朝着那块刺眼的伤口上吹气,嘴里还念着,「痛痛飞飞,痛痛飞飞。」 蹭到他的车早就不见了,窜了个没影。 这么一个空旷的老街上,来往的人也不多,仅那几个,却没人上前来查看,都步伐匆匆,赶着去上班。 郁檬站不起来,只能忍着眼泪,不停告诉自己,吹吹就不疼了,吹吹就能站起来了,很快就能到家了。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个没比自己大多少的男孩儿,他好像感冒了,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着帽子,手里还提着个印了福字的保温杯,捂的严严实实的。 他直接把保温杯递了过来,鼻音很重的说,「拿着。」 郁檬疑惑的看了看他,「我有杯子,我不买。」 男孩儿露在外面的眼睛不耐烦的眯了眯,小眉毛皱着,「谁说要卖给你?帮我拿一下。」 郁檬愣了愣,接了过来。 第87页 男孩儿蹲下身,言简意明,「上来。」 郁檬静静的看了看男孩儿并不算强壮的肩膀,抿了抿嘴,趴了过去。 没想到他还很有劲儿,背的挺轻松,只是时不时都要闷声咳嗽,听着像是病的不轻。 郁檬趴在他背上指完路,小声说,「谢谢你。」 男孩儿没搭理。 郁檬继续说,「你生病有吃药吗?」 男孩儿冷哼一声,「你见过有超级英雄生病了吃药的么,我们都会自主痊癒。」 「那你怎么到现在还在咳嗽?」郁檬好奇的问。 男孩儿顿了顿,装作很高深的样子,「能力越强,痊癒速度越慢,懂么。」 「懂了。」小郁檬很给面子。 到了一处偏僻的居民楼,男孩儿正要背着他上楼,就看到楼梯口冲出来一个女人,她穿着碎花长裙,上面还绣着云朵纹路。 气质优雅的女人表情担忧又愧疚,在楼上就看到了他腿上那扎眼的伤口。 她直接抱住郁檬,把他接到了自己怀里,「这是怎么回事?妈妈立刻带你去医院,这就去,这就去。」 她紧张的整个人都慌乱了,只来得及跟男孩儿说了声谢谢,大步走着,形象也不顾了。 小郁檬抱着妈妈的脖子,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小男孩儿,抬起胳膊沖他摆手。 男孩儿站在那儿也没给回应,直到看不见那傻傻摆手的小孩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我的招福保温杯呢。」 在医院处理伤口的小郁檬疼的脸色发白,但还是没有哭。 他看着手里的杯子,有点儿无措,抓得紧紧的,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把杯子还给那个英雄小哥哥。 被段月抱着回家的路上,郁檬犹豫着问,「妈妈,一定要去吗?」 「当然啊,每逢节日,都得回家看望的,你难道不想爷爷吗?」段月柔声说道,她心疼的把郁檬抱的更紧了些,「以后妈妈天天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今天只是意外,您每天够辛苦了,还要去练舞教课,接我会耽误时间的。」郁檬懂事的摇头,明明疼的狠,却一声抱怨都没有。 爷爷家离得并不远。 胡同老宅写满了旧时光的味道。 院子里的树长的越来越好了,树叶枝头都伸出了墙外。 郁檬的腿伤好了很多,能走路了,但还是走得很慢,他跟在段月身后,安静的进了门。 很热闹。 那个陌生的弟弟正坐在爷爷怀里,听他唱着京戏,脸上全是笑容。 郁檬低着头,站在角落,也不说话。 看着段月上前去给郁方乔塞红包,然后白嫩可爱的小孩儿嘴甜的说谢谢。 他似乎才注意到沉默的郁檬,从爷爷腿上跳下来就跑到了他面前,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太阳花儿似的,「哥哥,我好想你啊。」 郁檬往后退了退,有点儿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他说,「谢谢。」 「你受伤了吗?为什么腿上缠着绷带?」郁方乔关心的问,还伸手上去戳了戳。 伤口一碰就疼,他这一戳,郁檬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离他更远了些。 郁达诚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这一幕脾气立马上来了,「郁檬!你躲什么!就不能带着你弟弟玩一会儿吗?!他早就嚷着要来找你!看看你是什么态度!」 郁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不看他,直接说,「我不想跟他玩。」 郁方乔听懂了,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开始哭。 「你......」郁达诚哄着他,一脸怒火的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了段月的脸色,还是咽了下去。 晚饭后,郁方乔一直嚷嚷着要去胡同口儿买绿豆糕吃,郁达诚待在房间里打电话,郁老头儿也进了厨房,要给两个小孙孙做他的拿手好菜。 只剩下郁檬和段月在院子里。 郁檬很不喜欢这个弟弟,面上也表现的很直白,一句话都不跟他交流,就沉默着自己对着那颗大树,坐在小凳子上看厚本子。 实在被郁方乔烦得没办法,段月无奈,只好带着他出去了。 许久,都没有回来。 郁檬再看见妈妈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 她因为护着郁方乔,被车给撞了。 一双腿废了,没知觉,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 一生钟爱舞蹈的段月,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 只能整日躺在家里,话也变少了。 她静静地听音乐,手里抱着那些旗袍和舞裙,不停的抚摸着。 脸上的表情总是飘忽。 但在郁檬面前,她却依旧言语温柔,好像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和追求。 还是那个坚强的段月。 在陈旧却温馨的两居室里,依然时常传来她优美的歌声,还有復古的舞曲旋律,但那轻松愉悦的舞步声音却消失了。 缀着云朵的长裙挂在窗前,再没动过。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 有人发现连续两天段月家都没有开过灯,也没有人出门进门。 她和男孩儿好像消失了,没有人看到过他们。 紧闭的屋子里,安静,无声。 像一个冰冷的坟墓。 直到第三天,里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 像是沥了血,全是那两个字,「妈妈,妈妈。」 第88页 门被撞开,是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夹杂着淡淡的尸臭。 角落里的唱片机转动着,舒缓沉静的钢琴声从里面传出,飘荡在屋子里。 温柔,却又诡异的冷寂。 整个房间一尘不染,像是有人时刻打扫。可能没有电,地上全是融化的蜡烛。 桌子上摆放的花草还生机盎然,如果不是那股尸臭,这幅画面竟还显的很温馨。 卧室里。 段月的身体早已僵硬,就那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身上的尸斑已经变成了一片片的绿色,杂乱的遍布着,皮肤上的血管网腐败四散。 触目惊心。 小小的郁檬跪在地上,似乎跪了很久,膝盖上的伤口早已裂开,绷带磨的很脏,渗出的血印在地板上,已经变成了黑色。 他还在唿唤着,「妈妈,您睡的时间太久了,妈妈,您该起床了。」 男孩儿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像是一个被装了按钮的机器人,坚定的履行着自己的任务。 他记得很清楚,妈妈说了。 「就睡一小会儿,你记得叫醒我哦。」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叫不醒呢。 这样的画面令冲进去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没人能想到,心理创伤明明恢復,已经重新展露笑容的段月,竟然会吞食安眠药。 还以这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死在郁檬的眼前。 而男孩儿竟然和一具尸体待在同一个空间,整整两天。 他没有害怕,没有惊慌,两天里淡定的吃着冰箱里的食物,打扫家里的灰尘,每天早上给床上僵冷的妈妈擦脸擦手。 好像笃定,她只是睡着了。 这是郁檬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那种寒冷刻在了骨子里。 想忘都忘不掉。 后来,他被送去医院,心理医生给他做检查,发现一点儿异状都没有。 除了默不作声的寡言,并没有检查出心理方面的问题,无创伤。 连自闭和抑郁的苗头都没有。 郁达诚说他是个怪物,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对他言辞狠毒,脾气也越发暴戾。 郁檬开始跟着爷爷一起生活,像是回归了曾经安稳的日子,什么都没有改变。 依旧阳光温暖的郁方乔,总是能和他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脸上总是挂着美好的笑,说话还是那么得体大方。 郁檬没什么变化,上学,回家,麻木重复。 唯一变的是经常会去墓地坐一会儿。 而在家人面前,他还是时常沉默。 自己坐在那儿静静的写句子和词语,哼些怪异的旋律。 直到有一天,他妈妈的墓地被人砸了。 郁檬站在那片残破的碑前,整整一夜。 第二天,郁方乔来了。 心情似乎很好,拉着要出门的郁檬,黏着他不停的追问,「哥哥你要去哪?」 郁檬歪头看着他,眼底漆黑无光,似乎在思考。 片刻才出声,「去墓地。」 「能不能带我一起?」郁方乔一脸期待。 郁檬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通向墓地的路并不是那么平整。 泥土和石头混在一起,没走多远,鞋子上就已经沾上了脏东西。 污秽不堪,味道还很刺鼻。 郁方乔不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他开始哭喊,嚷嚷着要离开这儿,他说这里好脏啊,还很臭,那么难闻,像是狗屎的味道。 「那一刻,我心里的恨意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站在阴影里的郁檬低头看着地面,「郁方乔的生活里全是阳光和鲜花,脚踩的都是干净的毛毯。」 「而我的生活,遍布痛苦和黑暗,心被扎的千疮百孔,全是泥点子,脏到了极致,还没脚下踩的狗屎干净。」 「我恨他,所以我就拐弯儿了,把他带到了集市,把他扔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心里想着,最好赶快有人贩子出现,把他带走,卖到最远的深山里,去亲身感受一下真正的脏是什么。」 郁檬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似乎有些遗憾,「可惜了,还没被人带走,就来了警察,我的计划失败了。」 「但我不着急,既然想报復回去,就得有耐心,所以我开始查梁家的生意。」他没再逃避敖戈的眼神,直直的和他对视,「害他一个人多没意思啊,要整也得整个大的。」 「你爸妈虽然是被无辜牵连,但为了梁家这条大鱼,只能让他们背一次锅。」 郁檬走近他,「我还要找到你爸妈的位置,帮着警察把他们抓起来,一旦替罪羊入网,后面的计划一定顺利多了。」 他瞳孔里像是蒙着一层雾,言语冷漠,毫无感情,「这样的我,你还要?」 敖戈眼底的情绪看不透彻,他表情淡漠,慢慢抬手,碰了碰郁檬的脸。 认真又虔诚。 他说,「要。」 微凉的温度里。 他嗓音低哑,带着不易被发觉的安抚,「但听你说完,我有些害怕,身体都在发抖,所以。」 他轻声说。 「我能不能抱抱你?」 ※※※※※※※※※※※※※※※※※※※※ bgm:gymnopedies 1 - erik satie 边看边听。 第89页 我先跑了。 第42章 郁檬没说话。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敖戈也压根儿没去等他的回答。 向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他。 高大的男人气息微凉,却奇特的温暖,和第一次主动拥抱的感觉一样,带着丝心疼,少了点强硬和兇狠,像是在捧着一块易碎的玻璃,小心翼翼又坚决诚恳。 他埋在郁檬的颈窝处,唿吸浅浅,温柔的拂过那个位置,声音离的更近了,像是直接从耳朵传进了身体里。 「你说的那些,和咱们俩的事儿无关,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他像孤立无援的沙漠旅人,想要得到近在咫尺的甘霖,令人无奈的坚持着。 「你喜欢我吗?」 郁檬的双手垂在两侧,他僵着,想回应却又做不到。 原来拒绝一个渴望已久的人,竟会这么难。 郁檬眼底沉郁,嗓音轻轻的,「我爷爷去世了。」他手指蜷着,带着细微的颤抖,「他走后第三天,我去西街买了一个冰淇淋,是巧克力的味道,我一边吃着,一边去了乐团,开始了工作。」 「没有流泪,没有颓废,就好像,只是死去了一个不想干的人。」他推开敖戈,「郁达诚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怪物。」 郁檬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不懂什么是喜欢,我只是想走近你,但现在,我不想了。」 他在心里默言,我就是一个站在飓风口儿的人,周围全是风暴,肆虐飘荡的不幸必须要自己承受,没有和人并肩的资格。 他想说,你离怪物要远点儿。他想说,我信你,但我不信自己。他还想说,我真的,很喜欢被你抱着的感觉。 但最后,他却只说出了三个字,「算了吧。」 敖戈眼里的光忽地暗淡了下去,他后退一步。 像是指责,又暗藏温柔,他说,「你脾气不好,说话毒舌,待人冷漠,性格恶劣,占有欲还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先是横冲直撞的跑到我心里,然后又想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转身离开。」 敖戈两手插兜冷冷的站在那儿,淡漠的气息蔓延,他的温柔突然就不见了,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身上罩着那层冰冷到难以接近的残桓,极为陌生。 但又对心底无法抗拒的事实感到无奈,他眼神忧伤,放弃了似的说,「这么狠心的你,我却放不下。」 他说,「很多事情,你不说,我就不问,我会等到将来你愿意全都告诉我的那一天。」 他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不会靠近你,不会逼迫你。你的计划,你的想法,我都不会干涉。」 「但你不能违背内心的拒绝我,我不接受。」 男人勾起唇角,露出看似纯善无害的笑意,仿佛情绪淡然的转过了身,宽阔的背依旧挺得很直,像是隔着一层厚冰似的墙壁。 「还记得你之前问我那个问题吗?」 他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少年在昏暗灯光下的样子,高高在上的抬着下巴,眼里全是反感和戒备,「你喜欢我?」 记忆里的那个片刻,竟然是温暖的。 他轻笑,说,「你能不能再问一遍。」 郁檬低着头,有些无力的靠在墙上,沉默很久,张了张嘴,「你喜欢我?」 敖戈很快的回答,「嗯,喜欢,特别喜欢。」 话落,他抬脚,步子闲散,越来越远。 好像把所有一切的情感又都收了回去。 果断又残忍。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叫《自私的基因》,我认为写的很符合人类的本性,啊不,精准来说,是我的本性。 自私,极端,不择手段,其实我比你还要更恶劣一些。 但我将违背我的本能,忤逆我的天性,永远珍视你,永远看着你。 得不到又怎么样,我要把自己刻在你的骨头上,心脏上。 让你想忘都忘不了。 不着急,来日方长。 他心底黑暗丛生,面上却轻描淡写的道别。 洒脱又从容。 「再见,檬檬。」 郁檬看着他的背影,无意识的抬起胳膊,像是要拽住他。 但还是收回了手,攥成了拳。 似乎中间隔了千条沟壑,万丈深渊。 温度越来越冷。 这个季节,雨却下个不停。 好像感受到了城市的苍凉,天空都在流着眼泪。 「噼里啪啦」的雨声并没有增添什么热闹感。 反而显得更孤寂了。 霍忧思坐在办公室,一头长髮随意的散在肩头,他眉眼间有些愁绪,盯着电脑上的档案沉默不语。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他头也不抬,随口道,「进。」 走进来的男人面容俊美,他鼻樑上架着眼镜,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唐装,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人。 他嘴角带笑,自然的打招唿,「霍老师,好久不见。」 霍忧思愣了一下,许久嘴唇才动了动,「......康岁年?」 康岁年走到他面前,隔着张桌子,一脸温和,「怎么,吓到了?咱们也就六七年没见吧。」 霍忧思惊讶又带着点儿其他东西的情绪隐了下去,他恢復了平静,淡淡的开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当然是找你帮忙。」康岁年优雅的坐下。 第90页 霍忧思挑眉,「哟,堂堂康家家主也需要我这一个小老师的帮忙?」 康岁年没忍住笑出了声,「三十岁的人了,还说自己是小老师,依旧这么不要脸啊。」 霍忧思一头黑线,不耐烦的开口,「有话快说,说完滚。」 「你应该已经收到邮件了吧?」康岁年也不逗他了,直奔主题。 霍忧思很谨慎,「什么邮件?」 「郁檬的爸爸,贿赂某些人的证据。」康岁年慢悠悠的开口,「你不用紧张,他不仅是你学生,也是我干儿子,这些小动作,我还是能看见。」 他撑着下巴,眯了眯眼睛,一个老男人,姿态却格外贵气迷人,「当然,我不是来阻止你帮忙的,而是想多添一把柴。」他眉眼温柔,轻声说。 「让b市的雨下的再勐一点儿。」 郁家此时阴云密布。 郁心诚的情绪越发不稳定,公司也很少去,一直待在家里抽菸喝酒。 整个人都瀰漫着焦躁的气息。 家里不像从前那么整洁干净,梁倩面容疲惫的下了楼,看着一番狼藉,气不打一处来,她声音尖利的抱怨,「不就是被警察审问了吗?!你就变成废人了?!你知道现在家族里已经快没你的位置了吗?」 她失望又愤怒,「这次的事儿,全是你那个好儿子郁檬干出来的!明明一直都在掌控中,现在竟然连人都找不着!」 「你不去解决问题,就在家喝闷酒!有什么用!」 郁达诚脸色胀红,眼睛里一片浑浊,他站起身,把手里的酒瓶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大声喊着,「韩林呢?!韩林在哪!」 梁倩看着他疯癫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想再看他第二眼,转身就上了楼。 郁方乔被他们的声音吵醒。 从房间里出来,还拉着行李箱,在家住也有些日子了,但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 他皱着眉,路过客厅的时候,烦躁的看了看郁达诚。 「爸,韩林哥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应该回了姥爷那儿。」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这么对比着看,还是学校要好一点。 但路上,他却改变了目的地,压了许久的那股执着劲儿终究没忍住。 而已经成了废物废在家的郁达诚,依旧抱着酒瓶,沉浸在酒精里。 迷迷煳煳中,他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 揉揉眼睛,看清了。 是郁檬。 他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笑话吗?」郁达诚咧了咧嘴角。 郁檬把盒子放在他面前,语气淡淡的,「我来送你一个礼物,是你以前一直藏着的东西,被我偷走了这么久,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他看着郁达诚,眼底是一丝讽刺的怜悯,「只是,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死了倒开始睹物思人,也太可笑了。」 郁达诚又灌了一口酒,仰头看着天花板,「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反感你的存在吗?」 他眼底泛着红血丝,像苍老了几十岁,「因为就是你,是你郁檬,害死了段月!」他直起身,狠狠的盯着郁檬,「你凭什么恨我,别人又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 「你就是个没有心的怪物!当初死的为什么就不是你?!」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郁檬后退一步,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表情还是冷冷的,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只是最后,他露出了一丝悲哀的笑。 是在笑自己。 郁达诚用尽了浑身气力,终于倒在了沙发上,眼前一片红色,好像看到了印象中最冷的那一天。 还是郁爷爷那个遍布着时光痕迹的院子。 「哥哥,你陪我出去玩吧好不好,陪我一起吧!」郁方乔在旁边叽叽喳喳。 郁檬很抗拒他的靠近,不停往后退,「我不去。」 实在烦的不行了。 他转身就爬到了那颗大树上,树很高,能看到院子外的一条老街道。 郁檬坐在最高处,不吭声了。 郁方乔撅着嘴,气哼哼的离开。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段月四处寻找郁檬,都没瞧着人影,一眼看见往外走的郁方乔,就跟了上去。 「檬檬呢?你看见他了吗?」 郁方乔沖她发着火儿,「不知道!我不知道!」 段月无奈的跟在后面,「自己一个人别出去乱跑,路上全是车,听话啊,赶紧回去吧。」 郁方乔继续沖她发脾气,「我就不回去!郁檬不陪我玩!他是个大坏蛋!」 段月苦笑着上去拉他。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跑到了街道。 郁檬趴在粗壮的树枝上,看着他们站在了路边,看着段月拉着郁方乔的胳膊不让他横穿马路。 看着角落里一直停着的一辆车突然朝二人冲过去。 看着段月用尽浑身力气把郁方乔推了出去。 红色,一片红色。 鲜血的味道似乎从那么远的地方传到了这颗榕树顶端。 仿佛被刺鼻的血腥味包围。 他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 许久。 「你把乔乔带出去干什么?!想让他再被车撞一次吗?!」 皮带抽打在身上的声音,原来这么响,震的耳朵都在发疼。 第91页 「这是第几次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 一下又一下。 「段月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根本不可能会自杀!她死之前你就在她身边!她到底怎么死的!」 少年躺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睁着眼睛,像是罩了一层雾气的瞳孔里什么都没有。 「我放在柜子里的东西呢?!你拿哪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偷走它?!你告诉我!东西呢!东西呢!」 身体上的疼痛早就麻木了。 就好像灵魂都脱离了躯壳,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皮开肉绽,皮带上的暗扣崩开,尖锐的稜角刺穿了他的胳膊,背部。 直到一地鲜血。 就好像,那天的街道一样。 郁达诚睁开眼,没有人。 房子里全是浓郁的酒气,面前一堆乱七八糟的酒瓶中间,放着一个盒子。 整洁的盒面,素净的颜色。 他打开。 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绣花长裙。 还绣着静雅的云朵纹路。 ※※※※※※※※※※※※※※※※※※※※ 好久不见,久等了,四喜在此郑重鞠躬。 爱在心口难开。 敖戈:比心。 郁檬:比心。 第43章 敖戈的生日,过的又平淡,又深刻。 他简单的和敖小迪一起吃了个蛋糕,认认真真的把牛奶粥也喝了。 敖小迪最近很嗜睡,他本来想问,是不是郁檬来看他了,但注意到敖戈奇怪的状态,还是憋了回去,继续睡觉。 敖戈拿出电脑,进入了熟悉的代码页面,里面有一个已发送邮件,竟然是关于郁达诚那块竞标地的文档。 他很平静的一扫而过,熟练的打开了一个国外官网入口,上面写着大提琴手比赛的邀请函,看了时间之后,正要关页面,就收到了群里的消息。 房微的速度很快,已经定下了正式演出的时间,这次不是在什么艺术区的俱乐部了,而是真正的舞台。 排场很大,下了不少血本儿,因为出乎意料的,他们的粉丝很多,演出厅担心不够位置,特意选的室外大场,场地准备需要时间,就提前给出了beat,刚好趁着这个时间排练。 敖戈想了想,起身出了病房,顺便带上了角落里一直放着没动过的大提琴。 雨已经停了。 机场的咖啡厅里。 郁檬静静的坐在角落,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身影。 正是很久不曾露面的韩林。 他的态度和第一次见面时完全不同,竟是和郁檬很熟悉的样子。 韩林来的很急,直接喝了一大口水,才出声,「你等很久了吗?」 郁檬摇头,「没有,我也刚到。」 像是在唠家常,韩林又问,「你几点的飞机?」 郁檬想了想,忘了,打开书包看了一眼,「还有一个小时,不耽误。」 韩林放下心,拿出电脑转到了他面前,「上次举报郁达诚的人找着了,跟你还挺熟,就英雄救美那个。」他脸上不掩赞赏,「水平很高,我找老四黑了好几个系统才查出来,他不是个新手黑客,应该已经混了很久了,是个大神。但因为从来不接活儿,所以没留下过痕迹,很神秘。」 「只是这回,他为了举报,竟然连ip都没藏,虽说还是废了点儿工夫,但十拿九稳了,地址就在东区,加上他爸妈现在被查,漏洞非常多。」韩林解释完,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你确定要帮着警察找他父母?」 郁檬直直的盯着那个id,字母a。 沉默了很长时间,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问他,「你现在回梁家了吗?」 「郁达诚一出事儿,我就回了。」他动作很快的打开几个实时监控,「不过他那边儿我也没放松,就等着他振作出门儿了。」 韩林犹豫了一下,「年哥回国了,就跟在你后边儿,你确定这些事儿不让他知道?」他有些头疼,「我天天夹你们中间,还得去梁家当卧底,整个人都快废掉了。」 郁檬淡定的给他加满水,「辛苦了,别担心,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懂就行了。」 韩林:「......年哥知道你要拿他当枪使了?」 郁檬点头,「应该一开始就察觉了,只是懒得理我。」 韩林咽了口唾沫,「我会被他弄死么。」 郁檬眼神不离屏幕,翻看着黑客a的文档记录,敷衍的说,「死不至于,半死有可能。」 韩林:「......」 red house。 这个时间段儿,人很少。 后台排练区几乎没见着什么人影,空旷的走廊一片漆黑,只有玻璃房亮着灯。 郁方乔把行李箱放在角落,慢慢的走过去,沿着那条光痕。 越来越近的大提琴声飘荡着。 厚重的旋律苍凉空灵,掺杂着淡淡的孤独感,似乎能震撼到灵魂,所有复杂的情绪全揉碎在里面。 敖戈坐在暗色的光线下,手指漫不经心的拨弦,姿态闲散,却带着从不曾有的认真和投入。 深红色的琴身,像是覆了一层暗淡的光。 他修长的手指放在上面,骨节突出,冷硬又寂寥。 第92页 似乎到了一个荒废的小镇。 寒风萧瑟,什么都没有,一片荒芜。 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曲结束。 郁方乔早已按耐不住走了进去。 他站到敖戈面前,情绪有些不稳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去玩乐队?难道也是因为郁檬吗?」 敖戈的手搭在琴上,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一通质问,懒洋洋的抬眼,「弟弟,趁我现在还有理智,你赶紧转身,出去,带上门。」 郁方乔被心底突然升起的火儿彻底掌控,完全没注意到敖戈冰冷的视线,「你明明是这么高贵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他去玩地下乐队?」 「以你这样的水平完全可以在西洋乐里得到不俗的成绩,以后是肯定能进po乐团的!当上首席都有可能!为什么......」 「停。」敖戈把琴放到一边,看着郁方乔,眼神蔑视,像在看一个智障。 「高贵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音乐。」 听着他冷漠的声音,郁方乔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那种傻逼思想是谁灌输给你的?怪不得琴弹的那么烂。」敖戈还在笑着讽刺,「一个根本就不懂音乐的人,跑这儿嚎什么嚎。」 他挪开谱架,准备起身离开,眼里全是不耐烦。 郁方乔彻底爆发,他站的笔直,一句话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喊出来,「你爸妈出事都是因为郁檬!他在害你你知道吗?!」 他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我可以救你,我爸能出庭作证,帮你爸妈洗脱嫌疑,他呢,他不仅害了你,这个时候,连人都找不到!」 「你该认清他了!郁檬是个连妈死在面前都无动于衷的人,他和尸体一起待了两天!没有报警没有送医院,他就是个杀人兇手!」 郁方乔积攒了许久的怨气全发了出来,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似乎就等着敖戈露出失望的表情。 敖戈的确停顿了片刻。 寂静中。 他站起身,迈着懒散的步子,从黑暗里走出来。 带着一身刺骨的寒冷和令人畏惧的气息,站到了郁方乔的面前。 敖戈微微弯腰,贴近,直视他慌乱的眼睛。 没有说话,表情平静到琢磨不透。 紧张诡异的气氛里,像是被一头残忍可怖的野兽盯着,郁方乔后背发凉,一片阴冷。 他抑制不住的颤抖,想要逃走,腿却软到动不了。 煎熬难耐的心情下,他听到男人低哑又带着一丝残忍的温柔嗓音响在耳边。 「杀人兇手?」他轻笑,「那你呢,教唆他人行兇应该判什么罪名?」 郁方乔身体晃了晃,神情有些慌乱,「你什么意思。」 「陈合,西城的一个地下乐队吉他手,因为打架斗殴蹲过局子,被乐队除了名,后来就成了街头混混,染的黄毛儿,三角吊梢眼,经常混在你们学校附近,可有印象?」 敖戈拉开距离慢悠悠的说,「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我不清楚,但你出钱让他教训檬檬的事儿我却是清楚的很。」 「很不巧,你去警局看他那天,我也在,一门之隔,所以什么都听到了。」 敖戈插着兜,不再看他,抬脚往门外走,「当时我不小心录了音,至于这个证据会不会到警察手里,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郁方乔脸色发青,「你为什么不直接告发我?」 「你还年轻,留下案底多不好,你哥也会怪我的。」敖戈言语轻柔,脸上的表情模煳不清。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郁方乔才脱力似的瘫坐在了地上。 星辉闪耀。 宽阔的圆形台子周围装满了夺目的舞檯灯,光映着台下密密麻麻的萤光棒更显得无比风华耀眼。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演出舞台。 五福乐队不再是五个人,少一人确有遗憾,但烟雾里出现的四个身影还是引起了所有人的尖叫声。 最瞩目的就是站在舞台中间的男人,他神情冷漠,坐在高脚凳上,手里拿着一个镶满了黑钻的话筒。 男人穿着简单干净的t恤,碎发散在额上,遮着眼睛。 出奇的冷静淡定。 伴奏声起,鼓点在旋律中点缀,不是他们擅长的硬核摇滚,而是一首有些诡异的小众英文歌。 曲调缱绻,飘渺寂寥。 他眯着眼睛,看着台下疯狂的人群,轻轻的张口,唱出了第一句。 「so you say you wanna get away」 「we dont need a ne」 -你说你想离开我了,我们不需要飞机逃离这个地方。 「i could be your escape take you to a ce」 -我会保护你的,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i could be your private ind listen to the waves.」 -我将会是你的私人岛屿。 在另一个星球上,倾听海浪拍打的声音。 一首迷幻的歌,温柔又空洞。 他安安静静的,和周围的一切都隔绝了开来,像是把自己变成了那座孤寂的岛。 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在冷淡的眉目中留下了点点迷濛的蓝色光斑。 独特又抗拒一切的气质瞬间迷翻了所有人,整个画面迅速被上传到了网络上,一时间,视频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圈外人。 转发浏览量以每秒一千个的速度飙升。 第93页 热度格外勐烈。 第一次大型演出的完美开场,起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基础。 彻底出了圈儿。 接下来,整整十九首歌,余下几首全是硬核朋克,需要极大的体力和精力,神乎其技,没有休息,没有停顿,他们硬生生的全都扛了下来。 最后的金属摇滚震撼收尾。 敖戈换了件几近透明的黑色衬衫,兇悍的音乐前奏响起,他眼神漠然,漆黑的瞳孔里不掩疯狂,像是已经挣脱了牢笼的野兽。 他眼底的不甘,阴暗,势在必得的决心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随着简天真一连串的尖锐指弹音,敖戈一脚登上最高的音箱台,唱出了最后一句嘶吼般的璀璨高音。 「i』ve been waiting for you to slip back in bed ! 」 华丽的舞台终于在一片热烈尖叫声中落幕。 很快,四个人的海报以及宣传铺天盖地。 房微忙的脚不沾地,接了不少演出通知,乐队成员们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贯彻全身的疲惫。 回了后台压根儿没力气讲话交流,换了衣服就准备下一场。 并没有趁着热度上什么综艺,而是全放在了现场演出上。 生活里一系列的剧变导致其他三个成员都有些浮躁,情绪也很起伏。 敖戈倒是淡定的很,没什么变化,除了出门儿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帽子口罩墨镜一样不缺,去医院逛超市都姿态正常,完全不紧张。 不过这确实很不方便,也着实没什么办法,爆火带来的效应就是在现实生活中的憋屈和糟心。 生怕被人认出来,走哪都得夹着尾巴。 和外面的喧嚣不同,医院里格外安静。 敖小迪的手术已经提上了日程,准备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 病房里,敖戈坐在敖小迪身边,笑着看他,「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敖小迪撇着嘴回答,「你都啰嗦八百遍了,我知道我知道。」 敖戈挑眉,「那你重复一遍。」 「要冷静,要淡定,手术台而已,就当是睡一觉,要放松,要享受,要......」敖小迪摇头晃脑的说。 敖戈无语的看他,「......我什么时候说要你享受了?」 敖小迪「啧」了一声,「哎呀,你就别啰嗦了,我长这么大,大大小小的手术台也上过不少个了,跟回自己家似的,怕什么啊。」 敖戈摸着下巴想了想,「说的有那么点儿道理。」他冷笑,「不过,不许把手术台当家。」 话刚落就往敖小迪的额头上画了个「福」字。 敖戈煞有其事的解释,「你哥亲笔写下的福字都有着无穷的力量,能消灭一切妖魔鬼怪,击溃所有魑魅魍魉。」他的眼神忽然认真起来。 「换你五百年平安喜乐。」 ※※※※※※※※※※※※※※※※※※※※ 敖哥拉大提琴的曲子是个视频。 雅痞绅士范儿。 在weibo噢。 以及,多年前偶遇一人相谈甚欢,谈到尾声却发现他不是人,是个变态。 大家可以去品品。 《我把师兄拉下神坛后》快穿 by勐呛一口水 第44章 此时的网络上,各个信息风起云涌,趋势线也越来越高。 敖戈的微博已经蹭蹭蹭不停的持续涨粉,很快就飙升到了两千万。 而那寥寥几条微博也被不停的翻出来评论。 大家的关注点全在他唯一关注的那个用户上,lemon。 一群老粉新粉讨论的话题也还是都围绕在那个留下吻痕的神秘人身上。 更让所有人振奋的是,这位神秘人还是个男人。 正当话题越来越热的时候,房微发博澄清,说并不是真的恋人,而是朋友之间的打闹,官方闢谣,粉丝们也就不再那么夸张的激动了。 房微看着被控制的稍微平缓了些的舆论,松了口气。 敖戈大火是肯定的。 所以绝对不能在这个关头出现这种暧昧的苗头,有也得掐了。 接下来的活动,五福乐队忙活了起来,几乎一点儿空闲时间都没有。 时间过的快也不快,几场稳定发展的演出没间隔的完成后,敖戈申请了一个小假期,准备回医院陪着敖小迪。 医院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没有任何人透露敖戈和敖小迪的关系,他们也比平时更小心了些,生怕有人来打扰。 但假期前的活动,还是要先完成。 敖戈开始没日没夜的赶场。 *** 韩林消失了很久,终于回了梁家。 这会儿整个家族气氛显得有些诡异的和谐,一大家子人都面带微笑的坐在一起吃饭。 只是一个个脸上的表情看着都是虚伪的假笑。 梁国安看见他,点了点头,起身去了书房,韩林自觉地跟在后面。 「郁达诚现在是怎么回事儿?」梁国安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地问。 韩林拿出一叠文件,「这是郁总以前拿下的公司合约,已经有好几家要求解约了。」他解释说,「这次因为被拘留查看的情况再加上他父亲的去世,所有受到了比较严重的打击,状态一直没调整好。」 梁国安冷哼一声,「一个本该干大事的年纪,却还像个小年轻儿似的经不住考验,如果就因为这些一蹶不振,那干脆,就趴地上甭起来,註定是滩烂泥的命。」 第94页 韩林还想说什么,被梁国安摆手制止,「你不用替他说话,我这儿可不是什么学堂,不提供成长教学,扶不上墙就算了。」 他低头看手里的文件,「你以后不用去他家了。」 韩林微微弯腰,「是。」 「还有。」梁国安勐地想到了什么,「郁达诚的那个私生子,还在国外?」 韩林点头,「对,还在。」 梁国安想了想,把资料放到了一边,斟酌着说,「听倩倩说这次的事件主要原因就是在他,虽说不能全信,但还是谨慎些好。」 他敲了敲桌子,「看来得联繫一个人去处理一下了。」 韩林面无表情的领命,「是。」 *** 这个冬天有些漫长,整个城市都在一片银色里沉默着。 街道两边全堆着积雪。 路上也没什么行人。 除了路灯,唯一亮着的就是高楼上巨大的悬浮屏,上面是五福乐队的循环闪光片。 站在最中间的男人穿着简单的t恤,手拿话筒,尽管只是照片,但强大的气场完全忽视不了。 他半眯着眼,似乎连拍照片儿都觉得是件很累的事儿。 两个裹着大衣戴着口罩的人站在屏幕下方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才缓步离开,方向是医院。 天色越来越暗。 梁家这会儿并不平静,梁国安早已没了脸上的运筹帷幄,原本认定是傀儡的郁达诚突然脱离了控制,原本笃定没什么危险的郁檬也彻底没了踪迹。 郁达诚不知道怎的想通了,也不在家瘫着了,开始自己鼓捣着重振生意场。 梁国安给他安排的事儿一件没做,胆子大了很多,丝毫不惧怒火。 再加上手底下一向办事儿稳妥的人,去伦敦这么久也没找着郁檬在哪。 po乐团也声称他已经离开,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彻底消失无踪。 康岁年倒还是大剌剌的出现在监控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像发生的这么多事儿里他都没参与过,潇洒自在的很。 梁国安眼底一片阴郁,联繫了一个人。 这次来的不是韩林,而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他面目冷然,血腥气非常浓郁。 「去,跟着康顿,只要看见郁檬的身影,立刻带回来,打废打残随你,只要别死就行。」 男人点头,一言未发,接了命令转身就走。 *** 正对着医院,一辆黑色的越野开了过来,虽然周围空荡荡的,没什么行人,但这车速快的明显超了标。 最后还来了个危险系数极高的漂移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是一个把自己浑身上下都包的严实的人。 他大步冲进去,顾不上门卫大爷的阻拦,生怕敖小迪等的着急。 五福乐队的大火也代表今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闲适。 演出一个接一个。 连轴转的活动导致了睡眠的严重不足,敖戈今天上完台,实在没撑住,就睡了过去。 睁开眼已经这个时间了,第一次没按时回医院,敖戈有点儿担心,总觉得不踏实,飞速赶了回去。 可当他到了病房,敖小迪却不见了。 *** 「找到了么?」盛铭看着坐在房间里的敖戈,转头问警员。 「还没有,敖中天和林雅利很聪明,出医院后的路线都完美避开了监控。」警员皱着眉回答。 盛铭攥紧了拳,「继续找。」 敖戈靠在椅背上,面上平静,平静的近乎淡漠,自从看了监控,知道是父母把敖小迪带走的,他就沉默了,情绪都压在眼底,看不见也摸不透。 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 市中心的某小区地下室。 「小迪,你想我们吗?」林雅利轻声问。 敖小迪躺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脸上的笑意在一片残缺中显得格格不入,「想,我昨晚还梦见你们了。」他虚弱的说,「在梦里,你们来接我,说要带我一起走,可是却没有哥哥,他被咱们扔下了。」 敖中天嘆了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开始抽菸。 林雅利眼眶里全是泪水,「我知道,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哥哥,但是你还小,我们还想照顾你,现在是绝对不能离开你的。」 她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哥哥会理解我们的。」 敖小迪脸上的光暗淡了一些。 警方动作很快,开始搜寻各种蛛丝马迹,先是紧急查看出城人员的证件,保证他们离不开这个地儿,然后开始盯梢各区域的快食店铺。 但是俩人毕竟已经是逃亡老手,做事完全不留痕迹,竟是足足一两周都没有进展。 敖戈也没有再登台,一直待在警局里,被人二十四小时看着。 他一点儿不觉得崩溃,在禁闭室里整日昏睡,像得了嗜睡症似的。 与此同时,网络上关于他的小道流言也开始蔓延着飘荡了起来。 离敖小迪动手术的时间不足三天。 他的病情已经逐渐加重,头髮开始一大把的脱落,身体快速削瘦,肉眼可见的条条肋骨看的都很清晰。 躺在没有阳光的地下室,他浑身苍白,流鼻血从每天一次增加到每天三次。 看着一身死气的敖小迪,林雅利把一堆好吃的放在他面前,嗓音颤抖的说,「小迪,想吃哪个?这些全是你爱吃的,闻到香味了吗?」 第95页 敖小迪睁开眼,像是忽然就失了焦距,「妈妈,我想吃粥,我想咱们一家人,坐在家里的餐桌上,一起吃您做的粥。」 林雅利愣了愣,她突然想起来,因为自己不会做饭,仅那么一次回家时忘记买饭,又因为太晚订不了外卖,只好给他们兄弟俩做了两碗粥,还没煮熟,糯米都是硬的。 但哥哥和弟弟都吃的很香,吃的一干二净。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压抑着喉咙里的哭声,发出了细细的呜咽。 敖中天站在角落,还想再抽一根儿,但还是硬生生摁灭了。 小声的啜泣里,敖小迪吃力的抬手,又白又软的小手碰上林雅利的脸颊,轻轻的帮她擦掉眼泪。 他说,「妈妈,我想看雪。」 从来没有向他们提过要求,从小就过分懂事乖巧的敖小迪,在今晚突然就变得真实了起来,也终于让敖中天和林雅利看到了他内心的脆弱和渴望。 林雅利一把抓住他的手,「好,好,咱们去看,现在就去!」 敖中天张了张嘴,想出声,但还是沉默了,他站了起来。 逼仄的空间里,像是老了,高大的身躯突然就缩小了很多,一直英挺的背部也微微的弯曲着。 敖中天动作温柔的把敖小迪抱起来,给他包上厚毯子,轻声说,「爸爸带你去。」 敖小迪抱住敖中天的脖子,明明睏倦却还撑着眼皮说,「谢谢爸爸。」 一个小房间里,敖戈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还在不停落雪的天空,老实了这么多天,时机也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铐,懒洋洋的沖门口儿的警员说,「大哥,我要上厕所。」 警员很放心的走过来给他开了锁,把另一个拷在凳子上的圈儿拷在了他的另一只手上,嘴里还念叨着,「其实我也不想拷你,主要是盛哥说你很滑头,怕你跑去找他们报信儿,所以......」 「别这么说,就算你不拷我,我也会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配合警方办事那一向是我的行为准则,又怎么会耍滑头呢?」敖戈垂眼,笑着说。 警员「嘿嘿嘿」跟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和我女朋友都特别喜欢你们乐队,等这件事儿完了,你给我们签个名吧!」 敖戈挑眉,「我现在就能给你签啊。」 警员更兴奋了,直点头,抬脚就去找纸笔,等兴沖沖回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离地面不算近的窗户大开着,「唿唿」刮着风。 桌子上用笔压着张纸,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祝百年好合,五福乐队。」 入夜。 整座城市被大雪覆盖,好像变成了银白色的画卷。 地上铺着的雪被昏暗的天光照着,星星点点的亮,像是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了。 一处废弃的小型游乐场里。 敖小迪被裹的像个小熊一样坐在鞦韆上,敖中天和林雅利站两边给他摇绳儿。 小孩儿一向都表情冷淡的脸上此时洋溢着像太阳花儿一样的笑容。 他之前认为自己早就长大了,根本不屑这些幼稚的玩具器材。 在学校的时候看别人玩,总觉得他们笑的很傻,晃来晃去,哪里好笑了。 但这会儿,倒是第一次,体会到乐趣。 原来鞦韆竟然是这么好玩儿的。 林雅利眉目也舒展着,眼角的纹路都变的浅了,她有些感嘆地说,「小迪,你肯定不记得这个地方了,那会儿你还是个婴儿,哥哥抱着你盪鞦韆,当时你又流口水又舔指头,他脸上嫌弃,嘴上也嫌弃,但还是抱你抱的小心翼翼,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敖小迪静静地听着,笑得越来越开心。 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那个模煳又充满了幸福感的画面。 小小的叛逆少年敖戈一脸不爽地皱着眉,抱着肥嘟嘟的小屁孩儿,看着他流满口水的下巴,不耐烦的「啧啧」着。 一边嫌弃,一边伸出手帮他擦口水,抱的也越来越紧,生怕磕着碰着。 眼底深处,是别人从未见到过的细心和温柔。 雪下的很小。 整个场地都很安静,三个人还在说着温暖的回忆,赏着雪景。 不远处,突然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敖戈像个老大爷似的走过来,俩手还罩着个袖筒。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坐在旁边的鞦韆上,打了个哈欠。 「雪景好看吗?」 敖小迪点头,「好看!」 敖戈轻笑,「那就再看一会儿。」 静谧的雪夜。 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温度,这样漫长又短暂的路。 敖戈抱着敖小迪,爸妈走在两边,为数不多所以珍贵,完整又温馨的画面。 走了一会儿,敖小迪睡着了,沉默也终于被打破。 「你们决定了吗?」敖戈淡淡地问。 敖中天捏着烟放鼻子下面闻,说道,「嗯,好好照顾自己和弟弟。」 敖戈看了他一眼,「戒菸了?」 敖中天:「戒了。」 路到头儿了,是一个分岔口。 林雅利停下脚步,低着头说,「小戈,对不起。」 敖戈笑了笑,「好,这个道歉我接受。」 简单的话语,平静的氛围。 第96页 他们像往常分别一样,点头,挥手,说再见。 然后分道扬镳。 警局门口。 敖中天握紧了林雅利的手,温声开口,「害怕吗?」 林雅利摇了摇头,脸上还带着笑意,「你在呢,我怕什么。」 男人的身影似乎又变得高大了起来,女人跟他并肩站着,一眼而已,竟然也携手走了这么多年。 他说,「进去吧。」 「好。」女人柔声应了。 *** 敖小迪的病情加重,手术提前开始了。 连夜被送进手术室里的孩子,已经浑身发白,白的像是透了明,即将消失一般。 他躺在病床上,小手紧紧的抓着敖戈,虚弱的脸上还浮现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哥哥,等我好了,咱们去找檬檬玩吧?」 敖戈扯着嘴角,故作轻松的承诺,「好啊,檬檬肯定等着你呢,可不能让他等着急了。」 敖小迪乖巧的点头,接着握起小拳头,像一个要登上战场的英雄,他眼里的光灼灼闪耀,带着气声给自己打劲儿,「敖小迪!你一定可以的!要冷静!要放松!要享受!」 敖戈也抬手,跟敖小迪碰了个拳,像往常一样,耍酷的做了个手势。 「行了,戏还挺多,哥在外边儿等你。」他嫌弃的笑。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灯也亮了。 伦敦。 西街尽头有一个背靠天空,城堡似的建筑。 是个古旧的教堂。 还有两座哥特遗风的钟塔。 厚重的大门开着,有方形石柱支撑的拱形大厅里,各处都画着金碧辉煌的重色彩绘,窗户嵌有彩色玻璃,四壁挂着耶稣、圣母和使徒巨幅壁画。 郁檬裹的厚厚的,头上带着帽子,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静静地看着正前方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你是来祈祷的吗?」一个神父装扮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他一身长袍,脸上挂着慈悲的笑。 「不是,我迷路了。」郁檬说。 神父微微弯腰,笑意不减,「如果没有一颗祈求上帝赐予光芒的心,又怎么会走进来呢?」 郁檬沉默许久,「是啊,我以前是不信的。」他歪了歪头,「现在,也是不信的。」 「但我突然,想找到一位神明,祈祷一次,不管我信不信。」 神父问:「为了什么?」 郁檬轻声说,「一切。」 他顿了顿,缓慢的伸出手,合成十字,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的旋律游荡在耳边,神秘的女人像是在用吟唱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肃穆悠扬里,他默默地说。 -祈求上帝。 我是一个不够忠实的信徒。 但希望您此刻能原谅我曾经的桀骜和反叛,原谅我曾经阴暗丛生的罪过。 我愿意承认一切,承担一切。 即使是要我坠入地狱,也绝无怨言。 只愿您能听见我的祈求。 让那些从我身边走过的所有满怀善意的人,脸上永远带着笑,身上永远罩着光。 不被恶魔烦扰,不被撒旦缠身。 永离风暴,静待暖阳。 郁檬睁开眼,神情漠然,瞳孔深处的凉雾四处蔓延,找不到终点。 「shakespeare曾说过,有的人常装出信仰的表情和虔诚的举动,却用糖衣来包裹恶魔的本性。」神父闭上眼睛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你也是这样的吗?」 郁檬勾起嘴角,笑的浅淡。 「不,我不需要糖衣。」 ※※※※※※※※※※※※※※※※※※※※ bgm:partus - stoa 第45章 雪下的越来越大。 警局里,盛铭头疼的对着几个组员下命令,「先去医院等着,手术完把敖戈带过来。」 「是。」 审讯室里的气氛倒是一派和谐。 敖中天和林雅利非常配合警方,该说的都说了,包括整个贸易链在b市的所有运输点,提供了不少方向。 案情有了很大进展,两人也被暂时的秘密关押。 这件事儿目前全面压制着尽量低调进行,并没有公开。 但网上的流言走向却越来越诡异。 敖戈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那个小企鹅音箱,也没放歌,就这么看着它。 看的很认真。 他突然就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会儿,敖小迪还很小,但他从记事起就喜欢听音乐,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时常跟着旋律晃着小胖胳膊瞎扭。 每次敖戈拉琴,小胖子就围着他开始转圈儿,动作还很有节奏感,好像真的能听懂似的,可爱得很。 那会儿的敖戈,学习认真,懂事聪明,从来不让父母费心,学琴上课的时间本来就紧迫,但还是会挤出时间去照顾敖小迪。 后来,敖中天和林雅利越来越忙,直到有一天,两人要出国一段时间,敖戈又在学校参加考试没回来,家里没人了,敖小迪就被託付给了陈敬东。 让他帮忙照看一段时间。 因为住处离得近,和敖中天又是多年的生意伙伴,他对那人非常信任,就放心的把小迪送了过去。 敖戈考完试回到家,已经过了快一周,才接到这个消息,他就直接赶去了那个人家里。 当时门窗都关的紧紧的,敲了很久也没人应声。 第97页 他站在门口儿看了一会儿,把书包取下来扔到了地上。 抬脚就踹。 敖戈用上了全身力气,把门踹破了,巨大的声响后。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地上散落着一堆空酒瓶,整个房子都阴暗的没有一丝光亮。 他皱了皱眉,大步沖了进去。 一间挨着一间。 在最后那一个憋闷的小房间里,他打开了灯。 陈敬东躺在地上,浑身酒气熏天,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 打着鼾声,睡的正香。 敖戈抬眼,四处看着,「小迪,你在吗?哥哥来接你了。」 话音刚落,墙角位置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小孩儿似乎是藏在里面,缓慢的从柜子里爬出来,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他突然就停了,像是看到了地上躺着的男人,畏惧的气息渐渐瀰漫开来。 角落很狭窄,敖戈根本进不去,只好蹲在那个出口小声跟他说话。 「小迪,别怕,是我。」 敖小迪听着他的声音,又有劲儿了,克服着心底的恐惧一点点地向外挪动。 敖戈没有停顿,还是不停的说着,「哥哥在这儿,别害怕,哥哥在。」 许久,敖小迪终于探出了头,他脸色苍白,嘴角还有一小块儿淤青。 小孩儿抬起胳膊,上面的烫伤触目惊心,他抓住敖戈的手,嘴角撇了撇,委屈的流着泪。 「哥哥,我胳膊好疼啊.......」 「走,哥带你离开。」 回忆到这儿戛然而止。 手术室里的灯灭了。 敖戈紧紧地抓着小音箱,他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到门口,盯着紧闭的大门。 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了。 医生走出来,取下了口罩,脸上带着略显疲惫的笑意。 敖戈并没有放松,还在等医生开口,说出那句话。 终于。 「手术成功了。」 敖小迪被推回了病房,昏昏沉沉的,眼角处还有些晶莹,嘴里不停的嘟囔,「我快疼死了。」 敖戈看着他胳膊上插的管子,冷漠无情的说,「大老爷们儿还哭,我要给你录下来。」 敖小迪听见了,不爽的哼哧着睡着了。 确定他已经熟睡后,敖戈才放心的跟着警察离开了医院。 因为考虑到现在敖戈的身份,他们也不敢扣留太久。盛铭话说得很清楚,把知道的全交代一下,做个笔录也就可以了。 但敖戈还是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说。 直到盛铭作出了一个承诺。 「我知道你为什么明明清楚这一切,但就是不愿意揭发。」盛铭递给他一支烟,「是因为你担心敖小迪以后会没人照顾,担心如果爸妈坐了牢,他会被人嘲笑,被人欺负。」 「但你别忘了,他是需要成长的,你要教给他的道理,不是告诉他生活里虚假的美好,而是要告诉他怎样去坚强的面对真相。」 他吐了个烟圈,「我记得你中二那会儿,说过一句话,什么圣者渡人,强者自救,那句话确实不错,但不该用在你当时的行为上。」 「那现在呢,你把自己当成敖小迪的圣人了么?他本可以当强者,却因为你,当了一个被蒙住双眼的弱者。」 敖戈抬眼看他,抽了一口烟,眉毛高高的挑着,「你凭什么说这句话是我说的?有证据么。」 「哟,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肯定会耍赖,所以,有存底儿。」盛铭「呵呵」笑了两声。 他好像是闲出屁了,特地找人去调出了当年的那个审讯视频,屏幕里,少年敖戈的表情和现在的敖戈脸上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眉眼睏倦,还都透着一股子「我就这样爱咋咋地」的狂劲儿。 他懒懒的张嘴,开始一本正经的讲道理。 「俗话说得好,圣者渡人,强者自救,我是什么?当然属于强者,既然不是圣人,肯定就只会救自己,怎么可能会为了救别人去故意伤人?我没那么高尚,都说了八百遍了,我就打着玩玩,你能不能别审我了?」 视频里,盛铭憋了许久怒火的脸色也和现在格外相似,「放你的屁!你就是欠审!」 看着屏幕里盛铭气的通红的脸,敖戈说,「......何必呢,你拿这种视频,尴尬的是咱们俩。」 盛铭:「......不久之后,刑判下来了,估计就会传开,你现在的身份一旦跟这种犯罪的东西挂钩儿,就不好办了。」 他锲而不捨的出主意,「我可以帮你,小迪以后的所有医疗我全包了,只要你能把前前后后都说清楚。」 敖戈挑眉,「全包?」 盛铭嘴角抽了抽,「全包。」 「那好,我交代。」敖戈不带卡壳儿的,事无巨细全说了个清楚,不但没有不乐意,反而就像等着盛铭这个提议似的。 竹筒倒豆子,那叫一个流畅。 盛铭:「......」总觉得掉了他的坑是怎么回事,「这次你面对的还好是我,如果是钟戌,你就等着挨揍吧。」 敖戈:「殴打无辜市民,我可以告他。」 盛铭:「......滚滚滚。」 不过也难怪敖戈担心敖小迪,他这淡定从容叙述出来的真相,却是相当复杂可怕。 敖戈这知情不报反帮隐瞒的情况,在庭上也是不容乐观。 第98页 万一查了个透彻。 他不光是音乐道路就此终止,连自由都有可能被剥夺。 做完笔录的敖戈回了医院,坐在病房沙发里开始补眠。 实在太困了。 看似平静的城市里。 这个被压制隐藏的案子被人一点点的揭开了面纱,目的也很明确。 为的就是引发舆论。 两天的风平浪静,敖戈也没闲着。 郁方乔是个好帮手,稍微一个小把柄握在手里,就能让他恐惧到什么都愿意做。 比如说,郁达诚电脑上的几个秘密文件夹。 密码锁实在很难破译,明显是请了更牛逼的人,敖戈只好从郁方乔这块儿下手。 成功接收到他传过来的信息记录。 敖戈勾了勾嘴角,看来还是有规律可循的。 陆续把信息传到了「l」的邮箱,敖戈眯了眯眼睛,看着对方在线两分钟就直接下了线。 半个字儿都不想跟自己多说。 敖戈笑意更深了,看来自己的故意暴露起效了,「l」现在一定是知道这个神秘「a」是谁了。 啧,都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冷冰冰的。 敖戈幼稚的歪了歪头,轻声说,「是冰石头也得给你揉化了。」 过了几个月。 敖小迪的病情稳定,已经可以考虑出院的事儿了,但这院终究还是没顺利出成。 不知道怎么的走漏了风声,整个医院都被围了起来,大门口堵着的全是记者,闪光灯不停的对着里边儿拍,生怕敖戈出现那一幕抓拍不到。 网络上也掀起了一阵风暴。 敖中天和林雅利自首的消息被传了出去,虽说不知道具体案件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众人都在猜测。 而议论的重点也全都围绕在敖戈身上。 「敖戈的爸妈非法贸易,他不仅包庇,还参与了!」 「不会吧,警方都没通报,凭什么你来下定义?」 「现在消息还压着,官方迟早会爆出来。」 「不可能,你们别瞎说!」 「他曾经是个少年犯你们知道么?」 「我听说过,当时他把那人打残后,都没人敢跟他说话,太狠了,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那还是个老人!」 「什么?他打的那个是老人?」 「可是他犯那事儿之前,真的是个好学生,经常全年级第一,待人也很礼貌......」 「别洗白了,脑残粉。」 「脑残粉滚。」 「打老人这点儿真的不能原谅,粉转黑。」 传播速度极快,眨眼间就登上了热搜,标题也是缀的很尖锐。 「震惊!五福主唱敖戈非法贸易被拘留且有殴打老人的暴力前科!」 原先有多少赞美追捧,现在就有多少谩骂讨伐。 网民们大多都是随波逐流,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就义愤填膺,立刻披上正义的皮去吐唾沫。 要什么证据,要的就是有这么个众矢之的,大家一起去恶言攻击,总是能消磨些时间,还能把在现实生活中的压力发泄出来。 何乐而不为呢。 敖戈已经成了个活靶子。 各种言语攻击加上一些正义份子所谓的为民除害,直接要去人肉他。 这种话题越来越热,舆论又好像被什么人操控引导着,终于还是闹大了。 再也没有人敢蹭热度,都像是突然不认识敖戈这个人了似的。 只有乐队里的三个成员想替他发声,却都被房微制止了,这种时候帮忙,不仅没有,反而会引起更加恶劣的话题。 房微一边慌张的压媒体,一边联繫敖戈,简直崩溃到无语。 简天真几个人也都着急的给敖戈打电话,却根本没人接听。 这个时候,警方给出了通报。 敖氏夫妻确实被关押,但敖戈并没有和这个案子有所牵扯。 虽然是打破了一些传闻,但另一则几年前的新闻却被扒了出来。 是一个案子的通告。 正是那个被折磨瘫痪的陈敬东,没有说原因,只说少年敖戈用残忍的手段将他四肢都折断导致了他的残疾,字字句句连细节都写的很清楚。 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里面是个面显苍老的男子,浑身都缠满了绷带,躺在床上脸色青白,四肢扭曲,像是死了一样。 这么可怖的手段,所有人都震惊着,连原先一部分替敖戈说话的人也都沉默了。 演出全部停止。 所有通告在一瞬间也都被撤销了。 一个有着犯罪前科的危险分子绝对不能以偶像的形式存在。 圈里人也没人敢替他发什么声。 此刻网络上对敖戈的各种言论也越发严重,每个人都隔着屏幕用手指打出最恶毒的话,去攻击敖家所有人。 事件主角一点儿没被影响,还在医院待着照顾敖小迪。 在一切安全因素不稳定的情况下,敖戈只想守在敖小迪身边,思考着目前来说最艰难的一个问题。 怎么去跟小迪解释爸妈的事儿。 他这边儿不着急,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在乎,但有个神秘人出面了。 很直接的在网上曝光了另一个内幕。 敖戈伤人固然不对,但原因确实可以理解。 陈敬东不仅参与非法贸易,人品道德还败坏到了极致,曾经犯下了不少虐待儿童的事件。 第99页 但因为那些孩子的家长都选择了息事宁人,没有告他。 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但既然做了坏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条博文揭发了他的所作所为,还呈上了证据,最有力的人证和物证。 消息很快就被顶到了热搜。 本来被恶语相向骂了个底儿透的敖戈,瞬间就成了惩恶扬善的人。 说他做了很多人想干又不敢干的事儿。 舆论再次一面倒。 那些骂者,此刻又变成了满面笑容的夸赞者。 恨不得把敖戈捧成一个为人民做贡献的伟大人物。 反观他们之前的言论。 极尽讽刺。 也有一部分,认为敖戈的做法太过激进,和那个陈敬东没什么区别。 都是崇尚暴力的人,都应该去死。 听到真相,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顺耳,有人贊同它,也有人觉得它刺耳。 人心,总是难测的。 堵在医院的人被强制疏散,网络舆论也被强力打压。 一切看似平静了下来。 过了几天。 五福乐队除了主唱的其他三位成员出面,宣布隐退。 关于主唱敖戈的错与对,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粉丝们时常回忆起乐队在舞台上的样子,都无意识的眼眶湿润,只能看着曾经灿烂过、震撼过的视频沉默不言。 那个在舞台上令人疯狂和着迷的王者,像是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到过。 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被一点点抹去。 歷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结束了。 *** 两年后,郁达诚因涉嫌巨额贿赂要员被逮捕,还在他的家里搜出了大量走私品。 又过了一年,顾衡将搜集的证据全部曝光,任梁家想要花钱压都无济于事。 终于,b市的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搅浑,揭开了遮羞布,露出了最丑陋的内里。 一时间,天都是暗的,所有的恶都被放在了明面儿上。 钟戌和盛铭也破天荒的合作,开始处理这场空前绝后的大案。 梁家元气大伤,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只能顽抗着,尽力去保留底牌。 梁国安在一次庭审中晕倒,入了院,成了个卧床不起的病患。 年纪不小了,这种烂糟法子用的倒是得心应手。 愣是不配合,就这么跟警方对峙着。 而梁倩和梁家老三似乎早就得了风声,逃出了国外,至今还在抓捕。 这个牵涉到跨国贸易的大案足足用了四年,终于暂时性尘埃落定。 轰动一时的话题也渐渐陨灭。 五福乐队消失的第五年。 「淅沥」的声音渐起。 是被雨水洗净的泥土味道。 又一个盛夏。 ※※※※※※※※※※※※※※※※※※※※ 少年卷结束。 下一章终于,要特么见面了。 给,老,子,亲! 第46章 london。 south kensington。 闪着烛光的餐厅里,小提琴的演奏音四处飘荡着,靠窗位置视野很好,能看到映着星光的水波。 康岁年没什么变化,时光的痕迹在他身上竟是一点儿都没留下,还是那副优雅如画的模样。 「还没联繫上?」他喝了口红酒,慢悠悠地问。 康顿「嗯」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手机,他头髮长了许多,卷卷的蓬着,眼神很是急切。 「我直接去找他吧。」 说着康顿起身就走,康岁年也不拦着,放下酒杯淡定的开始吃饭。 旁边儿的高斯林贴心的把牛排给他切好,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我查到了郁檬的住址。」 康岁年挑眉,「你怎么不跟你儿子说?他找了那么久,整天拉着个脸,你倒也不心疼。」 高斯林面无表情的叉起一块肉塞进康岁年的嘴里,「我一旦告诉他,你儿子绝对立刻拿着行李就去了,郁檬又得搬家了。」 康岁年头疼的嚼着肉,「等闲了再去旅游一次吧,不想管儿子了,看见就烦。」 「想去哪?」 「寺庙。」 「......」 夜空下,霓虹闪烁,城市里的浮华喧嚣并未结束,环绕在周边的半野外更是热闹得很。 泰晤士河附近的76公路上,响彻着「轰隆隆」的机车引擎声。 几辆快成了闪影的机车前后拼着速勐冲,飙的很是兇狠。 车身上流线似的萤光像利刃一样划破了夜风。 简直要刺瞎人眼。 其中一辆重型机车沖的最狠,率先到了城口儿。 停下才看清楚,机车稜角上缀着萤光绿的虹灯,油箱上还印着一个风格诡谲又霸道的恶兽喷绘,下面是充满街头风格的「beast」涂鸦。 握着车把的男人穿着机车夹克,纯黑的赛车头盔上唯独在罩面的位置有一个咧嘴大笑的小丑图案。 他一脚踩地,支着一条长腿,取下了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少年脸,有些削瘦,脸庞稜角柔和却又透着清冷,一双凤眼格外凌厉淡漠,黑色短寸一侧还剃了个炫酷的刻痕闪电。 已经二十五岁的男人,少年感依然强烈得很,经过岁月洗礼,反而显得更加精緻夺目。 他从车壳下拿出了一个扁平的酒壶,刚开了盖子,酒酿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第100页 「郁哥,这是我第三次逮到你偷喝酒了。」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伴随着引擎声,她出现在郁檬旁边。 同样一身机车服,黑色皮衣勾勒着她性感到了极致的身材,一头长髮高高的绑在脑后,令人惊艷。 气场十足。 她眉眼英气,眼神很不爽的斜睨着,「你飙车时能不能控制一下,不要命了么?」 郁檬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酒壶,想了三秒,果断灌进了嘴里。 喝了几口才出声,「我就这一瓶儿,你想喝自己去买。」 华窈的眉毛狠狠的抽了一下,「我不想喝!」 她攥着拳头一忍再忍,「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个都想揍你了。」 郁檬看着河里映出来的光,慢吞吞的又喝了一口。 飙车队是不久前刚加入的。 总归不是什么太健康的活动项目,思想越来越不正常的郁檬还是想跟着玩玩儿。 和想像中不同,飙着确实爽,但总是缺少点儿什么。 心底里压着的东西怎么都泄不出去。 还没玩多长时间,他就有点儿腻了。 和华窈两人刚回车厂,就看到门口有个人影,他靠着墙,一脸疲惫,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你怎么来这儿了。」郁檬看清了是谁,有点儿疑惑。 康顿大步走过来,二话不说,拽着他就走,「你断联两天了!又想跟之前一样吗?!我早说过!每天最起码要回一条信息就可以!你怎么完全不当回事?」 华窈看戏似的站旁边儿,不停的「啧啧」,眼里全是猥琐的腐女式窃笑。 郁檬被他拉着走到了大路上,有点无奈的挣了挣胳膊,「我手机丢了。」 康顿终于不走了,火儿一下子就没了,他转身,「你怎么不早说啊。」 郁檬:「......忘说了,年叔和高叔叔呢?」 康顿:「他们吃饭呢,你吃了吗?我带你去吃那家......」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吃过了,一会儿直接就在车厂里睡,你赶紧回去吧。」郁檬打了个哈欠。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康顿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 郁檬没在意,撑着眼皮子跟他道了别。 回到车厂的房间,桌子上放着新手机,估计是下午到的,被厂子里的哥们儿直接拿了过来。 他开了手机,装上手机卡。 刚有信号。 铺天盖地的一堆信息全砸了过来。 几乎都是康顿的电话。 接通墙外网后。 他上了微信。 号上人不多,全都是国内的寥寥几个朋友。 这么多年,那个唯一的群也还在,连群名都没换。 「五福乐队好运连绵。」 时至今日,依旧喜气洋洋,过年似的味道丝毫不减。 虽说还有联繫,但群里只有两人几乎没发过言。 郁檬和敖戈都像是人间蒸发了,还算有点儿安慰的是,一年前郁檬总算是从网络死尸变成了殭尸,跟他私聊还会回復,问什么都是挺好的。 但,敖戈是真的消失了。 听周小漾说,他再也没出现过,也从来没回过消息。 都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b市了。 郁檬习惯性的点开他的朋友圈,空白,还是空白。 微博也再也没有更新过。 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尘。 他点开聊天框,想发些什么,许久,还是没下得去指头。 其实想说的有很多,莫名的却说不出口,每晚都要这么纠结几次。 眨眼消逝的时间还是在中间划出了深深的痕迹,无法癒合。 拉黑删除的确都是小孩子做的事。 成年人,只是不再讲话了。 郁檬躺在床上,打开了音箱。 低沉的嗓音,熟悉的旋律,很快浮躁感减轻,安心了很多。 半梦半醒间,他还是再次坐起了身,睡不着,可能是药物影响,这几天的睡眠都变差了。 他打开抽屉,翻出了闻医生开的药,上边儿潦草的写着一行字。 -副作用,影响睡眠,建议敲晕或者麻醉。 郁檬:「......」 「砰砰砰—」声响极大的锤门加上某人的大嗓门儿把郁檬吓了激灵,「郁哥!快出来!急事儿!」 郁檬揉了揉眼睛,走过去开了门,「哗啦」涌进来三四个人,华窈抱着胳膊相当严肃的起了个头,「跟我们去个地方。」 旁边儿的里奥眨巴着眼睛,做作的一本正经,「今天你必须去,不容拒绝。」 另外俩也一脸强硬,做好了拉持久战的准备。 郁檬扯了扯身上睡觉穿的短袖t恤,指着印花灭霸的图案说,「我穿这个行么,懒得换衣服了。」 「你别找藉口,不去也得......」华窈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向来苦行僧似的从来不出去瞎玩的郁檬,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干脆利落的跟上了他们的夜游脚步。 只是穿的实在随意,短袖加大裤衩子白球鞋,头上还扣了个帽子。 年轻的像个高中生。 街角club,是狂人飙车族最爱去的一个地儿,玩的花,美女多,还时不时整点儿极限比赛运动。 倒不算是酒吧,是个转了型的地下俱乐部。 第101页 今晚,因为是一年一度的狂欢夜。 来了不少人。 梦幻般的萤光灯,再加上俊男靓女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还没进去就感受到了氛围。 进门例行盖章儿。 华窈几人兴奋得很,沖在前边儿盖手背上就进去了。 郁檬想了想,把胳膊伸到了黑人大哥面前,「盖在这里,谢谢。」 进了门,他看着胳膊内侧发着光的独角兽印记,嫌弃的蹭了蹭。 粉色的烟雾瀰漫。 和蓝夹杂混合,是水薄荷的味道。 走过通道,拉开帘儿,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金属音乐声,分贝已经掀了顶,震的郁檬差点儿没站住。 果然是老了。 巨大的筒形工厂里,中间的地颤舞池全是扭动着的人影。 华窈站在楼梯边儿等着他。 看见郁檬慢悠悠地走进来,急哄哄的拉着他往里挤,直到一个透明的大卡座。 位置很好,算是远离了舞池里的群魔们,是个比较安静的角落。 坐下后,郁檬手里就被塞了酒,「喝!今晚的最嗨活动!哪个桌能以最快速度喝完两桶白威士!就能拿到上次看到的那辆黑鸦机车!」 郁檬愣了愣,「不是说它限量不卖吗?怎么在这儿?」 「那本来就是club老闆的车!听说他不知道怎么的,受了刺激!弄了个白送的活动!好机会啊!咱们必须把它给干了!」里奥在耳朵边儿扯着嗓子喊。 郁檬看了看手里的酒,仰头就喝,那辆车,他真的很想要。 一杯接一杯。 别的桌喝了一桶就不行了,全跑舞池跳舞去了,那辆机车想要的人并不那么多。 主要就是因为造型不是很潮,是几年前流行的元素款,除了车身上那个绝版的彩涂,其他的并没什么新鲜。 郁檬这桌倒是认认真真,每个人都在尽心尽力地喝着,任酒量再好,也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喝了不知道多久,郁檬晕晕乎乎的站起身,摸索着去厕所。 离了俱乐部最糟杂的地儿,这条暗红色的通道倒是安静得很。 他一手撑着墙,还算走得稳。 顺利的上完了厕所。 认认真真的洗完手,郁檬转身,正要出去,就撞上一人。 视线模煳中,看着是个身材高大的白人,一身的酒味儿,嘴里还嚷嚷着「fuck bitch」等骯脏的字眼。 郁檬皱着眉,后退了一步,给他让了道儿,但这人却突然不走了,发出了噁心的语气词,开始伸手抓郁檬的肩膀,另一只手还摸上了他的脸。 醉意朦胧中,郁檬本来就不太好的脾气更不加掩饰了,还没等那男的有进一步动作,他一拳就砸了上去。 连踹带锤,具体不知道打成了什么样儿,但郁檬还挺爽的,脸上和手上都有些湿润的感觉。 应该是沾上了血。 一下又一下,他体内的暴虐基因像是瞬间决了堤,畅快的发泄着,根本停不下来。 那男的哀嚎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突然,一片温热。 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了郁檬,温柔又不失力道的禁锢住他的手腕,强硬带着些冷意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 郁檬一个手肘就往后戳,但那人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完全不为所动。 被箍着走到了镜子前,水雾迷漫,视线朦胧的郁檬还在挣扎,很是兇狠的拿脚继续踩,继续戳,像只伸出利爪龇牙咧嘴的猫咪。 一阵扑腾,身后紧贴着他的男人终于出了声,嗓音很近,顺着耳廓流入。 「听话,再动我就有反应了。」 懒洋洋的低哑和深沉,是每晚都会听到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郁檬老实了。 一动也不动,整个人都僵了,眼神呆滞,毫无焦距。 任由男人拿着他的手,伸到了水管下。 水流清凉,每一根指头都被他攥着细细揉洗,连指缝都不放过,认真又暧昧,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像是在洗什么易碎的宝贝。 沾染的红色血迹顺着清水一点点的流逝,消失在小小的漩涡里。 男人附耳轻笑。 「檬檬,你刚才好兇啊,吓坏我了。」 ※※※※※※※※※※※※※※※※※※※※ bgm:fantasy — alina baraz/galimatias 结尾背景音乐,暧哟。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九斯年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尖叫女青年、123456、九斯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九斯年、顾枢 15瓶;生烟玉暖 12瓶;青芜、饼干酱 10瓶;唤江 8瓶;123456 5瓶;末烟 2瓶;我萌的cp超甜的、吶吶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熟悉的腔调儿,令人窒息的骚话。 郁檬脑袋懵懵的,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醉了。 常常在脑子里想像的人影,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这超出了他的理智认知。 郁檬想到这儿,瞬间就放松了,身体和心理上的战慄感虽然还在,但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他动了动嘴唇,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里的话,「哥,我很想你。」 身后的男人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出声,「嗯,我也想你。」 第102页 突然,门外似乎走进来一个人,说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听不出来是哪个地儿的语言。 男人语气平淡的回了他几句,就连揽带抱的把郁檬带了出去。 迷迷煳煳的小醉鬼还在心里琢磨,这梦做的可太真实了。 不过,真好。 是这么多年里,做的最美好的一个梦。 一路上他乖巧又听话,也不吭声,老老实实的挂在男人身上,意识恍惚间,不算长的路,却好像走了很久,直到进了一个公寓楼。 电梯一点点上升。 到了最高层。 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他眼前还有重影,浮浮沉沉的感觉很不好受,这梦境又真实,又虚幻。 而身边的男人也一直都没说话,郁檬刚被扶着坐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就看见他模煳的影子要起身离开。 郁檬伸手就拽住了他,「你要去哪?」 男人回答,「哪也不去,我是要脱你的衣服。」 郁檬歪头想了想,霸气的张开了胳膊,「行,你脱吧。」 男人又不说话了。 好像在生气,在郁檬眼前转来转去,看样子烦躁的很。 郁檬不开心了,这人是不乐意了么。 他一把抓住男人的衣服下摆,抓的紧紧的,迷濛的眼神里有些不爽和冰冷,「你不想脱了?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 那就自己来,也不是不可以,总归是自己的错,让他失望了那么多回,成现在的样子也都是活该。 郁檬的脑迴路越来越诡异,他豪放的脱了上衣,随便那么一扔,气场兇勐的拉着男人就把他压在了床上。 四目相对时,郁檬笑了,嗓音沙哑,带着些不自觉的勾人,「你的眼睛还是这么好看。」 他轻轻的在男人眼角处亲了一下,像个小动物在触碰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小心翼翼的。 触感下的睫毛似乎动了动,痒痒的。 郁檬还想继续,但实在撑不住迸发的困意,晕晕乎乎的就栽了下去,意识消失前,他小声嘟哝了一句,「这个梦真舒服,我不想醒......」 街角club。 依旧疯狂着的金属乐还没停止,华窈一脸焦急的冲着里奥吼,「郁哥呢?!那么大个人怎么能丢了!哪都找不到他!醉成那样儿也走不了啊!你怎么不跟着啊!」 里奥瞪着眼睛对吼,「我要跟来着!他让我继续喝!他说拿不到车就要跟我一起死!你不信明天问他!」 华窈拿出手机就要报警,「完了完了,他今晚打扮的那么嫩!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还没拨出去,就走过来一个人,是酒吧里的经理。 他似乎懒得吼着说话,拿了一个发光板,上面写着一串发光字体和数字,「别担心,lemon现在很安全,具体情况请拨打这个号码。」 华窈道谢后记下号码就沖了出去,电话打过去,是个男人的声音,还是个非常性感的低音炮儿,总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 他一口流利的伦敦腔,像个优雅的英伦绅士,很礼貌的率先开口,「您是lemon的朋友对吗?」 华窈连声说,「是的是的,他现在在你那里吗?位置在哪?我们去接他!」 男人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坚定的毫无商量余地,「他今晚在我这里睡,别担心,我是他在中国的朋友。」 华窈用中文惊讶的问,「你是中国人?」 「是的,我们以前在一个乐队。」男人淡定的用回了亲切的国语。 华窈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可是......」 还没说出担心,就被男人打断了,「明天我送他回去,放心。」他说,「我叫敖戈。」 挂了电话,华窈还处于震惊中。 敖戈?! 是曾经那个五福乐队里的主唱敖戈?! 郁檬这一觉睡的很沉。 隐隐约约还听到了曲调轻快的旋律。 奇妙的踏实感,除了头有点儿疼,身上的触感有些奇怪之外...... 郁檬勐地睁开了眼,真的有音乐的声音。 目前的状况也真的有点儿,不对劲。 他一下子坐起身,身上盖着的毛毯滑落,露出了赤裸的上身。 郁檬掀开毯子看了看,冷静的看着同样赤裸的下身,还好,内裤在。 他开始绞尽脑汁儿的想,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但记忆有些模煳,一时间竟然没记起来,难道喝断片儿了么。 他抓起旁边叠放着白色t恤套在了身上。 没裤子。 郁檬:「......」 没去多想,他费劲儿的站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着胳膊无力,身体也有些酸疼。 顺着音乐传来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堪堪遮住大腿的t恤,还是迈了一步。 这个房子的周围全是落地窗,通透又明亮,没有隔断的墙,一眼就能看到全貌。 骚气的大圆床,黑色系的家具,统一简单又极具设计感的酒吧檯和厨房。 摆设和装饰能看出,房子主人品味很高,是个享乐主义。 摆放最多的就是各种唱片和旧磁带。 艺术感很强。 但环顾一周,只听得见音乐声,却没看见人影。 郁檬光脚踩着冰凉的黑木地板,跟着音乐走到了唯一的一个隔间门前。 是带着雕刻图案的推拉木门,空间看着还不小,应该是个洗漱间。 第103页 他拉开门,音乐声忽地从模煳变到了清晰。 復古的色调,骚气的小曲儿。 一个男人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白色的棉丝长裤,可能太过宽松,随性的半掉不掉,松松的搭在他的胯上,荷尔蒙泛滥的性感。 他半眯着眼,似乎没注意到门已经被拉开了,还在陶醉的跟着曲调律动。 宽肩窄腰,完美的身体慢慢悠悠的轻扭,动作幅度不大,还带着一股子懒散放松的味道。 他踩着节奏点,像是和小调儿融为了一体,漫不经心的随性,有种放纵沉沦的气质,撩人又自在。 扭了一圈儿扭到镜子前,开始拿梳子把头髮往上梳,自恋轻狂的骚样儿不减反增。 他也终于在镜子里看见了靠着门框冷冷盯着自己的郁檬,男人嘴角一勾,也不慌,淡定的连头都不扭,直接开口,「宝贝儿,醒了?」 郁檬眉毛抽了抽,「你怎么还这么骚。」 「不喜欢么?」敖戈放下梳子,转身站到了郁檬面前,离得很近,属于他的浓郁气味风暴般席捲过来。 沉淀五年。 敖戈俊美的五官依旧张扬,眼底时常流露的笑意更加令人捉摸不透,那些不怀好意的恶劣也被掩藏在了更深的地方。 令人畏惧又忍不住被吸引。 他垂眼,看着有些僵硬的郁檬,突然舔了舔嘴唇,「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郁檬抬手,握成拳抵着敖戈越靠越近的胸口,「我喝断片儿了,忘了。」 敖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就笑出了声。 气笑的。 他拉开距离,眉眼间全是压抑的怒意。 「多年不见,你胆儿是越来越大了,大晚上去那种地方玩不说,还喝那么多酒,这我先不说了。」 「最过分的是,自己什么量心里一点儿逼数都没有,还放任自己喝醉!」他冷笑着扯了扯郁檬身上的衣服,「知道你断片儿后什么样儿么?」 郁檬皱眉,莫名其妙的被凶一顿,火儿腾一下就上来了,「我去酒吧怎么了,喝酒怎么了,断片儿怎么了,跟你有关系么,你凭什么教训我。」 敖戈头很铁,完全不怂,把一头蓬松的捲毛儿头髮拢上去扎了个小辫儿,指着脖颈侧面的位置,很得意说,「关系可大了,看见了么,咬痕。」 其实真看不出来是咬痕,就是有点儿红。 他整的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严肃认真得很。 「我来告诉你,你都干什么了。」 郁檬翻了个白眼,走到洗漱台准备刷牙,蓝色的杯子,柠檬黄的牙刷,还被提前挤好了牙膏,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听着他一字一句的控诉,郁檬盯着牙刷看了看,开始刷牙。 很香很甜,牙膏是草莓冰淇淋的味道。 郁檬心里嘆息,太骚了,连个牙膏都不放过。 「......在酒吧厕所,你刚看见我,就一把抓住我搂我的脖子,挂我身上都不愿意起来,我真的吓到了,很害怕你知道么?实在没办法才把你带回家,没想到......」 敖戈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瞎说,「你竟然那么兇勐残暴,直接把我摁在了床上,开始扒我的衣服,我拼死不从,你紧逼不舍,我那么结实的衣服都被你扯烂了!」 郁檬仰头漱口,「呸」一声把水吐了出来。 「更过分的是!你把我扒光,压我身上就开始咬,又咬又亲,我被你狠狠压制着,毫不怜惜的蹂/躏了好久!」 敖戈的无大纲创作渐入佳境,屁话说的自己都快信了,兴致大起,还想编点儿更细緻的场面,「我被你欺负到后半夜的时候,实在无法容忍,就反客为主!把你......」 郁檬擦着湿湿的头髮,经过敖戈身边,随便一脚就踹了上去,非常狠。 敖戈直接没音儿了。 郁檬撂下一句,「闭上你的嘴,然后给我找条裤子。」 敖戈揉了揉被踹疼的大腿,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扯郁檬的胳膊,「檬儿,好疼,你可能踹到什么不该踹的位置了。」 「我怕是要去医院,你快点儿给我揉揉。」 略微颤抖的声音加上格外认真的语气,郁檬差点儿就信了。 他转身,冷哼一声,「哪儿?」 敖戈笑眯眯的指了指小腹下方。 「这儿。」 ※※※※※※※※※※※※※※※※※※※※ 敖戈瞎扭的骚气小调儿bgm:maria bona(阿飞正传) 致敬哥哥。 以及敖骚穿的那条裤子,的模样。 在老地方。 有图。 晚些二更。 早点儿睡,勿等,么。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3456 2个;江停严峫家的大g、呃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归月盼君音、:-d 20瓶;暮时流川 7瓶;shiwei 5瓶;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2瓶;卿、食言、吶吶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多年未见的两人暂时休战,火药味儿终于淡了一些。 因为敖戈屁都不会做,郁檬怕自己饿着,还是撸起袖子下了厨,做了个简单的早餐。 敖戈眼角顶着一小块儿淤青,一脸满足的吃着煎蛋喝着粥,嘴里还巴巴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幸福,甜蜜,每一口咬下去都是你对我的爱意。」 第104页 郁檬:「......别逼我再打你一拳。」他喝了口粥,慢吞吞的说,「正经一点,可以聊聊么。」 敖戈抬眼看他,眼神微妙,「你现在跟我谈正经?昨晚你可一点儿都不正经。」 郁檬回看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我好久没被气成这样儿了,还挺亲切。」说着,隔桌直接往敖戈大腿中间踢了一脚,「聊么?」 敖戈青着脸忍着疼,「......聊。」接着他忧伤的瞟了郁檬一眼,「你是真的狠,这玩意儿被踢坏了你有想过后果么?你以后怎么办?苦的还是你。」 郁檬一拳锤桌子上,眼神像是要杀人。 敖戈终于老实了,认认真真的开始聊,「我是因为接了个活儿,刚好在伦敦,不过是临时的,过一段时间就走了。」 郁檬问,「走哪去?」 「嗯......」敖戈支着下巴开始想,「居无定所吧。」 郁檬拿着筷子开始戳盘子里的煎蛋,看似不经意的开口,「这五年,你去哪了?」他低垂着眼,「简天真他们说一直没找着你......」 「你找我了对吧,是不是还动用了你的网络技术?侵入资料库或是查出境记录什么的?」敖戈打断他,语气里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郁檬勐地抬头,「你怎么......」他突然反应过来,又后知后觉的补上了一个尴尬的冷笑,「你觉得可能么?瞎想什么啊。」 敖戈挑了挑眉,不再戳破,只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毫不掩饰。 「小迪呢?他怎么样了?」郁檬压着火儿继续问。 敖戈盯着他一个劲儿的瞧,「他在家呢,路途辛苦,没让他跟着。」 「身体健康,还有早恋迹象,所以不用担心他。」敖戈不怀好意的眯了眯眼睛,「你不如多问问我的事儿。」 郁檬:「......不聊了,给我找身儿衣服,我得走了。」 敖戈很干脆的起身拉着他走到了床边的柜子位置。 拿出了一件挂着的休闲衫。 递给郁檬后就很自然地靠着柜子等他换衣服,理所当然的让郁檬差点儿就开始顺手脱了。 他抱着衣服,冷冷的看敖戈,「你是不是还想打架。」 敖戈无奈的耸了耸肩,「昨晚豪放的恨不得脱去一切,现在......」 在拳头面前,他闭嘴了,转身去了厕所。 换好之后,郁檬看也不看,随手扒拉了两下头髮就要走。 敖戈的衣服穿在身上,虽说有些大,但还算合适。 出了门儿,敖戈也没拦着,只是悠哉的靠门框上盯着他瞧。 那像是黏在了身上的眼神儿又来了。 郁檬松了松领口,压低了帽檐儿,想回头看他一眼,还是忍住了。 这一次毫无徵兆的见面,打破了郁檬的心理防线,他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自己好不容易稳下来的生活突然就又乱了,即将露出最深处的那个东西。 那个他不敢碰的东西。 直到进了电梯。 郁檬也没回头,但他明显能感觉到,敖戈还在看着他,跗骨一般,目光灼人。 但两人都没有说话,连告别都没有。 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不会再见了吧。 郁檬到了po乐团,直接去了排练厅。 iverson坐在台下最中间,手里还拿着一堆手写谱,看见郁檬,朝他挥了挥手。 郁檬走过去坐在旁边,眼神落在了开着舞檯灯的台上,「怎么,要开始排了?」 「对,时间紧迫,今晚就得上台了。」iverson无奈的弹了弹手里的谱子,「临时给的通知,死命令。」 郁檬皱眉,翻了翻时间表,「今晚?不是还有三天么。」 iverson揉了揉额角,「那个疯子克你还记得吧,就是他,说是要赶时间,愣是强行提前了。」 郁檬有点儿想不通,「疯子克?那个指挥家?怎么换他指挥了?」 iverson头疼得很,整个人都濒临崩溃边缘,「听说是他主动要求的,咱们团邀请他好几次,都被拒绝,还被骂的跟什么似的,这次突然主动要求,我真的慌了。」 他一把抓住郁檬的手,「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郁檬冷眼看他的贱爪子,「松开。」 iverson打了个哆嗦,收了回去,强装淡定的摆手,「你那个纯声音乐做好了,在录音棚,你去听一下吧。」 郁檬还没走出两步,iverson在身后来了一句,「你这身衣服不太像你的风格啊。」他言语里全是欣赏,「比你以前那不良少年的打扮帅太多了,好性感啊。」 郁檬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休闲系黑色滑丝衬衫和长裤,无语的沖身后比了个中指。 顺滑的衬衫束在裤腰里,宽松有垂感,显的腰身格外纤细,身体线条也极其明显。 骚的要更明显一些。 还真是敖戈的风格。 郁檬再抗拒也没办法,丧着张脸进了录音房。 他站在调音器前开始听做好的旋律,这一首和以前中二病满满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了疯狂尖利的极端不和谐音程,反而全是辉煌大气的和弦。 还添加了一部分的中国古时乐器。 古琴和笛点缀,埙做开头。 变化多,内容也很丰富。 但还是感觉有瑕疵,缺少的那样东西,明明唿之欲出,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第105页 郁檬发现自己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这会不会也是那药的副作用啊,他有些发愁。 刚要打电话给闻医生,就听到了敲门声。 还没出声,门外的人已经进来了。 康顿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脸上满是期待,一个步子就冲到了郁檬面前,「猜猜这里面装的什么?」 郁檬扯了扯嘴角,「鞋。」 康顿:「......不对。」 郁檬抱起胳膊,面无表情,「那是什么。」 康顿踌躇了一会儿,「呃,是球鞋。」 郁檬:「......」他摇了摇头,「你下次真不用送了,我从来都不过生日,没必要,真的。」 康顿老老实实坐在角落,双手举高以示自己的态度,「我就坐在这儿,不影响你,你继续吧,我和鞋子在这里等你。」 郁檬:「......」 这五年里,郁檬突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这件事给康顿留下了什么阴影,现在恨不得天天跟在郁檬身后,生怕他再次消失。 偶尔一两次也就算了,这几乎快赶上每日保镖了,还真有点儿受不住。 郁檬硬逼着自己忽略康顿的身影,继续回放着那段儿旋律音。 钻研音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他终于完成瘫坐在椅子上后,才接到消息,说那疯子克,已经到了。 赶到剧场的时候,一片兵荒马乱。 毕竟是临时接到的消息,所有人都没消停,慌张的做准备工作。 这疯子克总喜欢干这种让所有人都应接不暇的事儿,性格恶劣的很。 天才和疯子,总是只有一线之隔。 隔着大老远,就看见台上站着一个男人,他一头乱糟糟的白毛儿四处翘着,身上穿的燕尾服也五颜六色很是花哨。 果然是疯子艺术家,舞台形象张扬的不合常理。 他似乎对哪哪都不满意,指这个骂那个,暴躁又易怒。 两边坐着乐团成员们,有几个前排的面容都很陌生,应该是疯子克带来的人。 他们似乎对发脾气的男人习惯了,都很淡定的擦拭着自己的乐器。 坐在最后面那个,拿着唯一一个纯黑大提琴的男人仰头靠在凳子上,似乎还睡着了,完全不受影响。 也是个人才。 因为离得远,看不太清。 但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 三个小时后。 该准备的东西终于准备好了,郁檬也从忙碌的调音线上退下了。 定好了场上乐器的话筒,他从角落通道转到了台前,随便坐到了台下第一排的边缘处。 视野还算可以,能看到全场,虽然有些倾斜,郁檬不是很在意,脑子里还在想着后续的安排。 有疯子克加盟,演出铁定十拿九稳,但还是有些紧张感。 这场曲谱有些另类,几乎是开闢了一个全新的交响乐世界。 影响深重。 多少还是有紧张感的。 演出场陆陆续续坐满人之后,幕被拉开。 正对着郁檬的方向,离得很近的位置,打着一束光。 郁檬不经意的抬眼,瞬间就愣住了。 是一架黑色的大提琴。 诡异又华美。 最诡异的不是大提琴,而是同样一身黑色丝绸衬衫的敖戈,他沐浴在圣洁的白光下,缓慢的拉出了序曲。 黑白分明,他像是黑暗里滋生的恶魔,皮肤苍白,散发着凉意。 优雅,高贵, 却又透着刺骨的寒冷,仿佛凛冬已至。 他神情倒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依旧冷淡漠然,但眼神却认真专注的很。 整个人都沉浸在乐曲里。 只那一次,眼神轻飘飘的从郁檬身上滑过,就再无波动。 宁静的旋律突然激昂,像马戏团里令人恐惧的训诫滑音。 拎着死神镰刀的小丑,一步步走过来,站到面前,温柔的咧嘴微笑。 序曲引出更多。 小提和中号也不着痕迹的加入。 疯子克站在高处像个着了魔的驯兽师,胳膊不停挥舞着,满头白髮都在激烈的跳动。 随着华丽的交响乐,一层接一层的翻滚流动。 每个位置的乐器颜色和衣服颜色都做出了舞台感设计,像是晕染的水彩画板。 水雾蔓延,颜色从黑到白,再汇聚成为最中间的彩色。 令人震撼。 想要夸赞却发不出声音。 台下众人都被这诡魅空灵的曲调和精彩绝伦的视觉效果所征服。 掌声如雷鸣。 整场演出完满结束。 郁檬还没回过神儿,他慢吞吞的走出大厅,站在了百层楼梯前的长廊里。 爬山虎顺着石柱蜿蜒向上,清凉的风带过来了一阵淡淡的香味。 郁檬憋屈的抬起一条腿踩在了石头上,眼神雾蒙,复杂的情绪隐藏着,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交响演出台上的大提琴手敖戈,和在乐队舞台上尽情歌唱轻舞的王者敖戈,完全不同。 说不出来是哪种感觉,总让人觉得有些悲伤。 「檬檬?你怎么先出来了?走吧,咱一起去吃个饭。」 康顿像幽灵似的,突然就冒了出来,还寸手不离的提着那双鞋,一边说着一边揽上郁檬的肩膀拉着他走。 郁檬正要摇头拒绝。 第106页 就看见了朝这个方向漫步走来的敖戈,他表情有些冷漠,目光更是陌生,很优雅的走到了两人面前。 正好儿挡着路。 康顿看了一眼这奇怪的男人,又看了看郁檬,有些惊讶,「你们的衣服怎么一样?」 此刻他只是单纯的想着,怕是撞衫了。 只是没料到,这一脸二五八万像个大爷似的男人高冷的轻启薄唇,眉目间全是嫌弃的来了一句。 「情侣装,你怕是没见过吧。」 ※※※※※※※※※※※※※※※※※※※※ 这么多年了,敖哥幼稚如初。 晚上继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斯年 3个;江停严峫家的大g、uni_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看我看我看我看我快看 10瓶;吶吶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气氛忽然紧张。 康顿的脸唰一下就黑了,转头问郁檬,「他什么意思?」 郁檬挣开他的胳膊,抬脚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这种诡异的画面太傻逼了,郁檬一个字儿都不想说,就想赶紧逃离现场。 但逃脱失败了。 敖戈整个人都压了过来,揽的更紧,「去哪,带上我。」 康顿紧跟脚步,「我也去。」 郁檬头很疼。 俩人都跟着上了郁檬的车,敖戈率先不要脸的抢了副驾驶的位置,脸上的意思很明显,「你就一多余。」 康顿不跟他计较,扒着郁檬的座椅跟他聊,「你回去记得试试鞋码,虽然肯定是合适的,但还是要看你感觉,如果穿着不舒服,我再给你设计一双。」 郁檬正要开口,又被截胡了,敖戈在一旁凉凉的插嘴,「你是奸商么,我家檬檬买一双已经很够意思了,你还想坑第二双。」 康顿嘴角抽搐,「每年我都会送一双限量定制款给他,是我亲手做的!是不要钱的心意!什么都不懂的外人别在这儿瞎巴巴。」 「巴巴这个词第二个字要轻声,你一外国佬儿,学什么方言,说都说不清楚。」敖戈冷笑。 郁檬烦躁的按了一声喇叭,「再让我听见一点儿声音,就全都给我滚下去。」 康顿刚听话的闭嘴,电话就响了。 是康岁年。 感觉还挺着急,让自己赶紧回家。 再怎么不乐意的康顿还是不情愿的跟郁檬说了,这下车里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了。 心情好起来的敖戈一点儿不知道遮掩,脸上全是笑意。 写满了「这碍事儿的货终于要滚了。」 郁檬把康顿送到了家门口儿,他下车,走两步又返了回来,扒着车窗眼神温柔的说,「记得我跟你说的,每天都要回简讯啊,我明天就先不去找你了,开车慢点,别飙太狠。」 郁檬一阵恶寒,平时他真没这么诡异的啰嗦过,无奈的敷衍点头,「行,你赶紧回吧,替我跟叔叔们问好。」 康顿摆了摆手,淡淡的瞟了一眼敖戈,牛逼的走了。 敖戈皱着眉,扭头看了看后座儿上的鞋盒,伸手就拿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双彩色喷绘的定制球鞋,边缘处还刻着两个字母,k.d。 他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记号,整整一路都没说话,认认真真的回想着。 郁檬把车开到了车厂,里边儿的灯大亮,看来大家都在。 他刚停好车,打开车门,就被拽住了衣服。 敖戈低着头,眼睛还盯着鞋,手却紧紧的揪着郁檬的袖子,嗓音里带着些委屈的沙哑,「kd就是他?你所有的鞋子都是他送的?你俩是什么关系?这鞋算什么?每年的定情信物吗?」 他抬眼看向郁檬,眼底全是可怜的脆弱,「我给了你五年的自由,你却和老相好卿卿我我缠缠绵绵,把我忘的一干二净......」 郁檬眯着眼睛看着他,「啪」一声就把车门关上,慢悠悠的说,「敖戈,你要是真想挑事儿,直接告诉我,我很乐意陪你玩玩,但这些无意义的话就别说了好么,我真怕我忍不住犯罪。」 敖戈直接松了手,整个人都往后缩了缩,「犯罪?什么罪,是我想的那样吗?」他抓起鞋随手扔到了后边儿,使力不小,扔出了好远。 收回手顺便把自己本来就松散的衣领扯了扯,露出了大片胸膛,「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我,那我也没办法,我又能怎么样呢,只有妥协啊,来吧,别客气,任君採撷。」 密闭的空间里,属于他身上的檀香味儿四处蔓延。 他懒洋洋的靠在那儿,一副「我任你为所欲为」的模样。 郁檬没说话,也看不出来生气的迹象,他的表情隐在黑暗里,突然就发出了一声轻笑。 俯身就贴了上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唿吸交缠着。 郁檬看着男人的眼睛,嗓音压的很低,「我确实很想对你做点儿什么,但不是在这儿。」 敖戈静静地看着他,嘴角笑意不减,「那你想在哪儿?」 「下车。」郁檬伸手把他靠着的车门打开,退回去站到了车外。 背过身后,眼里的情绪才开始翻涌。 就差那么一点儿没忍住。 第107页 他总是这样,故意的撩拨,引着自己走向他,走进那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 是的,是陷阱。 康家大宅。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僵硬,康岁年手里拿着一个钢笔,立在桌上不停的戳。 康顿走进去,脸上还有些不满,「爸,到底什么事?」 康岁年第一次神情这么严肃,他开门见山地问,「檬檬这段儿时间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么?」 康顿愣了愣,摇头,「没有啊。」 康岁年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如果旁人看不出,那就说明,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问题,不去解决反而潜意识的完美掩藏了,也可能会更加严重......」 「不是,爸,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康顿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有些急切地问。 「闻观给我来电话,说郁檬已经很久没去治疗了,他以为我知道这个事儿,就直接联繫了我。」康岁年揉着太阳穴,愁得很。 「治疗?他为什么要去找闻观治疗?闻观一个精神心理科医生......」康顿突然就没了音,好久才反应过来,「他,遗传了躁郁症?!」 康岁年闭了闭眼睛,「现在还不清楚,明天我去找闻观一趟。你先装做不知道,别表现的太明显,明天的事儿办完后直接去跟着郁檬,寸步都别离。」 康顿转身就要走,「不行,我今晚就得去找他,那个敖戈来了,现在就跟他在一起!万一再受什么刺激......」 「等等。」康岁年勐地站起身,「敖戈现在跟他在一起?」 康顿扭头,「是啊,他还进了乐团,我看见他今天在台上拉琴。」 康岁年敲着桌面想了想,「你老实呆着,明天再去。」 康顿:「......为什么?」 康岁年淡定的喝了一口茶,「他可能,是一味最有用的药。」 *** 夜幕低垂。 敖戈跟在郁檬身后,准备进车厂大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转身看了看敖戈,抬手就把他大开着的衣领口子繫上了。 严严实实的扣到了最高的位置。 敖戈也不动,懒洋洋的站着,垂眼看他,「怎么,怕别人看见我的胸肌?」 郁檬撇了撇嘴,「不,我是怕他们看见鸭架,会馋嘴。」 敖戈挑眉,「你想独吞我的肉就直说呗。」 郁檬不再理他,推门就跨了进去。 车厂里的色调很是花哨,墙壁上喷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图案,地上零零散散的全是机车配件,中间还放着几张巨大的懒人沙发。 和平时不同的是,靠墙的位置多了一辆车。 通身漆黑,正是那辆郁檬心念已久的机车。 车箱上的涂鸦是个眼熟的小丑,咧着血红大嘴,荒诞又透着可笑。 敖戈摸着下巴说,「这和我那一辆一模一样哎。」话音刚落,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可能是听到了声音,华窈和里奥穿着拖鞋就奔了下来,嘴里还喊着,「郁哥!你可终于回来了!」 郁檬看向他们俩,「这车......」 「那酒吧老闆说咱那桌喝的最有诚意,就把车直接送过来了!」里奥一眼就看见了郁檬身边儿站着的男人,「这是......」 华窈最先反应过来,「你......就是敖戈?」 敖戈礼貌的点头,「是的,谢谢你们照顾檬檬这么久。」 华窈拘谨的摆摆手,这种监护人表达感谢的口吻听起来好怪异啊。 里奥一拳锤郁檬肩膀上,低声问,「你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郁檬把帽子取下来扔沙发上,拽着敖戈就要上楼换衣服,「改天告诉你们,我带他去试试车。」 里奥和华窈面面相觑,大半夜这么积极去飙车的郁檬,有点儿奇怪啊。 两人速度很快,直接换上机车服,戴上了头盔。 敖戈也不问,一点儿都不好奇要去哪,只安静的跟在后面。 下了楼,郁檬把那辆小丑涂鸦的车推给他,自己跨上了那个萤光绿,两人一前一后的飙了出去。 顺着车厂不远处的公路,速度越来越快,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像是要震碎耳膜,兇勐到了极致,不要命似的比拼着速度。 完全不相上下。 风驰电掣的只看的到一缕光影。 郁檬手心紧握着车把,余光瞟着敖戈熟悉的身影,心底里所有情绪都随着逐渐飙升的速度迸发而出。 他没有消失,在这一刻,存在感强的像是要刻在灵魂深处。 敖戈的肌肉绷成了一条凌厉又美观的线,霸道的刺入眼帘。 他速度越来越快,却尽在掌握,周身都是飙车老手儿的沉稳和魄力。 这种从未有过的极限体验里,全是豁出了命的疯狂。 两辆车保持在一条线上,同时滑出一个完美的漂移,停在了环山大道边缘。 下了车,他们取下头盔,靠在了栏杆上。 脚底悬崖,头顶斑斓星空,眼前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海域。 带着淡淡海水气味的海风吹拂着。 放松,却也不那么放松。 郁檬拿着酒壶直接喝了一半儿,递给了敖戈。 敖戈也仰头喝了一大口。 「真好喝。」敖戈眯着眼睛贊了一句。 郁檬的状态有些怪异,搭在栏杆上的胳膊都在轻轻的颤抖,他攥着拳头,竭力不让敖戈看见自己的样子,「这几年,你去哪了?」 第108页 敖戈笑了笑,「四处游歷啊,看了不少大好河山,过的有滋有味儿的。」 郁檬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出声,「那你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了。」 敖戈又喝了一口,「巧合而已,证明咱俩有缘。」 郁檬又问,「你说给我五年的自由,是什么意思。」 敖戈侧头,把酒递给他,「字面意思啊,怎么突然这么在意?」 他注意到郁檬身体的小幅度颤抖,转过身淡淡的说,「这上边儿太冷了,回去吧。」 刚走出两步,就被狠狠的扯了回去。 郁檬攥着拳,死死的盯着他,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 他瞳孔漆黑,眼底沉郁,脸上的表情像是放空一样漠然,病态又疯癫,完全不像他自己,「你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出现在我眼前?我以为,以为你死了,找不到你,也不敢去确认,所以下定决心要把你忘了。」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控制着自己,一点点的,就快成功了,只差那么一点了......」 「你却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突然就来了,什么都没变,那么自然的跟我说话,沖我笑,就好像这些空白的时间都不存在.......」 他眼神里带着凉意,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应该一直消失的,你根本就不应该在这里,也不应该去那个酒吧,更不应该去乐团。」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失联这么久,又故意让我在这个时候看见你,对么?」 他脸色苍白,嗓音颤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川,潮湿又阴暗。 敖戈看着他的样子,抬起手想要触碰,却还是停在了半空。 他说,「那我现在就走,好不好?」 郁檬垂下了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漫长的沉默过后。 敖戈收回手,后退了一步,像是要道别,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突然就被一股勐烈的冲力撞的后退了一步。 郁檬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把他抱住了。 是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那样用力,不顾一切。 他的嘴唇紧紧的挨着敖戈的耳垂,嗓音里带着些微弱的气流,「不好,你不能走。」他仿佛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不能走。」 郁檬的手狠狠的抓着敖戈的衣服,指尖都用力到发白,他说,「我认输,我认输可以么。」 敖戈压着郁檬的脖子,和他额头相触,唿吸缠绕。静谧中,他低声,温柔又深情。 「我早就认输了。」 不知道是谁先撞上去的。 两人第一次默契到不需要语言,他们终于打碎了那层摇摇欲坠极尽冰凉的屏障。 最亲密的触碰,敖戈尝到了血的味道。 淡淡的腥,浓浓的甜。 是自己每个夜晚都在渴求的美好,像毒药,更像甘霖,让人上瘾,欲罢不能。 戒不掉,也永远都不想戒。 他们的吻从来都不是温柔的。 和第一次一样,依旧兇勐的像两头残暴的野兽,互相撕咬。 恨不得将对方拆皮碎骨,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鲜血和鲜血交杂混融,终于留出了空隙,紊乱的气息瀰漫着。 敖戈舔了舔嘴上残留的红色,一时间忘记隐藏眼底的邪恶,像缓缓逼近的恶魔魑魅,「我等你踏出这一步,等了好久好久啊。」 他嗓音暗哑的低语,「檬檬,从现在开始,你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郁檬摇头,一字一顿,像是在对着自己发誓,「我不逃,我要绑在你身上。」 「不行。」敖戈轻笑,「得绑心上。」 ※※※※※※※※※※※※※※※※※※※※ bgm在老地方。 不浪漫,很兇狠。 【blue】四个连在一起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娶了嫦娥炖了玉兔 20瓶;哈呮 10瓶;杏仁核桃 2瓶;樱花树下,不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郁檬像是在黑暗里行走多年。 突然抓住了一只萤火虫,捨不得放手。 只想紧紧的捂在手心里。 好像放下了心头大石,他整个人都放松了,洋溢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笑容。 做法也突然跳脱了起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直接把萤光绿的车留在了路边,给里奥发了个信息让他过来骑。 自己跨上了敖戈的后座儿,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走吧,去你那儿,开快点。」 他的行为有些异常,如果是平时,他是根本不会大半夜麻烦别人来骑车的。 敖戈看着他的笑脸,暂时压下了心底的忧虑,没有说什么。 凉风顺着耳边像刀刃儿一样划过,有些细微的疼痛,但却刺激的很是痛快。 这么危险的速度下,郁檬原本还紧紧抓着敖戈腰部的手突然就松开了,敖戈赶紧放慢了速度,「檬檬,你干什么?」 郁檬踩着脚蹬站了起来,两手放在了敖戈的肩膀上。 好像在此刻卸下了所有枷锁和伪装,激动又兴奋,平时总是冷淡的厌世脸上此刻全是酣畅的笑容,笑声随着凉风吹进了耳朵里。 第109页 他的瞳孔深处全是粼粼光亮。 「敖戈!我喜欢你!」郁檬冲着前方大吼宣誓,他突然顿了顿,又摇了摇头,「不!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是对你有鱼望的那种!我想跟你那什么!你愿意吗?!」 敖戈嘴角弯了弯,「给老子坐好,抱紧安全带,回家我任你为所欲为。」 郁檬乖乖的坐下了,听话的抱紧了。 像是抱着一个虚幻的影子,他眼神雾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到了家,敖戈给郁檬倒了杯果汁,就进淋浴间洗澡了。 郁檬坐在酒吧檯,喝了两口,无所事事的四处张望,没两分钟就坐不住了,开始来回走动。 看见桌子上放着半瓶伏特加,拿起来晃了晃,仰头就喝。 喝了几口,品了品味道,觉得不太好喝就又放了回去。 他总觉得自己今晚的情绪格外高涨,亢奋的状态越来越严重,根本冷静不下来。 但又控制不住,想不通就扔到了一边,又开始转悠起来。 角落里放着一个唱片机,郁檬把针转到唱片上,眼神跟着它的转动而转动着。 像个满眼好奇的小孩儿。 旋律渐起,郁檬觉得自己有点儿醉了,但意识又很清醒。 他开始焦躁起来,站在淋浴间门口等着敖戈出来,心底里憋了许久的东西在这一刻只想通过什么方式全部宣洩出来。 耐心也变得不那么好的郁檬还是没忍住,抬起了手。 「噔噔」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淋浴间的门被拉开了,郁檬直接走了进去。 水雾瀰漫,热气四溢,还有着敖戈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儿。 男人赤脚站在雾气里,裸着上身,似乎刚穿上那条宽松的睡裤。 长裤懒散又撩人的挂在跨间,露着性感的人鱼线,水汽氤氲,透明的能看到肉色。 他挑眉看向冲进来的郁檬,声线沙哑,「干嘛呢,偷窥我?」 郁檬眯了眯眼睛,二话不说开始嗯嗯嗯。(原文被锁,移到围脖哦哦哦哦哦哦哦) 敖戈真的有点儿被震到了,他后退两步,「你认真的?」 郁檬言简意骇,「我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你。」(把「上」删了,行了吧,给过吧行吗。) 敖戈无奈的笑,「......你先等等,别冲动,这个事儿不急,咱们可以慢......」 后边儿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郁檬一把按在了墙上。(小学生打架而已,这段儿没必要标黑吧?) 他像个刚被放出笼子的小狼,残忍兇狠,扑倒面前的大黑豹,在它身上撕扯,哦哦哦,每一下的疼痛都像是侵入了灵魂。(动物觅食的描写而已。) 敖戈的嘴和舌头都被咬的生疼。(他自己咬的行不行?) 很快就品出了血腥味儿。 角落里的唱片机还在轻轻的转动着。 缱绻暧昧的旋律四处飘荡,跟着有些热的温度钻进了每个空间,復古的调调儿浪漫又柔情的抚摸着潮湿的墙壁。 女人嗓音带着些沙哑,随着胡琴骚气的转调儿,唱出了歌词里的撩人。 「let’s try one on for size ill turn the lights low.」 郁檬的睫毛上沾着几滴水珠,摇摇欲坠,眼角发着红,看着有些脆弱。 他抬着下巴,直视敖戈的眼睛,像个高傲的小王子,明明紧张得很,却要装作镇定霸道的样子把他堵在角落,任花洒淋湿两人的身体。 水珠轻轻滑落。 敖戈懒懒的靠在那儿,额发湿透了,遮挡住了狼一样的眼睛。 他揽着郁檬的腰,一如五年前的那天,眼神深邃又宠溺,容着小豹子的暴躁情绪,用细小又温柔的动作安抚他。 郁檬不顾脸上的水珠,认真又虔诚的开口,「我以后会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想吃什么我也给你做,你喜欢我哪里我就去继续发扬,讨厌我哪里我就立刻去改。」 「以前跟你说的所有不好的话,全都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那样了。」他低头想了想,「但是你以后也不能再玩消失,每天都得跟我在一起,好吗?」 敖戈捏着他的发梢儿,轻笑着说,「你是要把我圈在身边吗?那我岂不是看不到外面的风景了?」 听到这句,郁檬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以后你只能看着我。」眼神也和那天一模一样,冰冷又带着威胁,只是语意却变了。 「如果哪天,你用这种眼神儿看了别的人。」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极端又病态,「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敖戈眼神危险的贴近他,「你怎么这么喜欢挖眼珠子?」 郁檬看着他的眼睛,「因为好看,像黑曜石一样,我很喜欢。」 敖戈眼神更暗了些,他压低声音,「这么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 他拿起郁檬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皮上,睫毛抖动着,像是在给他的手心挠痒痒,「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气氛那个什么,热气环绕,迷濛水雾里,小豹子的张牙舞爪四处留痕彻底打破了敖戈忍耐已久的理智屏障。 最想要的人就在眼前,热那什么烈的像一团火,明明未经什么什么人事却又故作老成的挑什么,竟是更加的撩什么拨。 让人忍不住,想去深如,摧毁,把他染成黑色,变成自己的。 第110页 敖戈眼底的黑暗再也压制不住,喷涌而出。 反身就把他压住了。 被镇压的小豹子挣扎不成,索性妥协,彻底放松开始享受疼什么痛和什么快什么感。 魔鬼露出尖利又狰狞的本来面目,将身什么什么下的人牢牢锁进了自己的世界,而他也毫不畏惧,放任自己跟随邪恶,堕落至深渊。 凌厉兇勐的气息化作了绕指轻柔。 水雾更浓,掩盖了这场张扬似火般的交什么馋。 「the time is right you hold me tight and love is got me high.」 天色微亮。 凌晨的墨蓝色光线照进房子里。 一小块儿光斑落在了敖戈的眼皮上。 他还没睁开眼,就摸索着找身边的人,却只摸到了一片凉。 泰晤士河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一大早就被砸开了门。 高斯林的车霸道的横在门口儿,他嘴里咬着烟靠在车前打电话。 康岁年坐在诊所内的办公室里,端着杯茶,小口品着,很是悠然自得。 对面坐着的少年面容俊秀,但眉目睏倦,黑眼圈格外浓重,像画了烟燻妆似的,颓废得很。 他眼底全是烦躁,不爽的对着康岁年发起床气,「这位客人,您没病的话能不能先离开,闻观现在不在,下午再来行么。」 康岁年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你接着睡,当我不存在就可以。」 少年费劲的撑着眼皮,「那你坐外边儿行么?我年纪小,闹觉,真的困。」 「别闹觉了,清醒点儿,记着帐。」门口儿突然传来了声音,「大门密码锁被损坏,购买时的价钱一万三,用了一年零三个月,你赔偿百分之五十八,再加上门锁换新的路费和维修费,就可以了。」 门口出现一个男人,他步伐缓慢,气质从容又清雅,边走边低着头算帐,手里的计算器戳的直响,「总共八千七百九十二。」 少年「腾」一下就站了起来,「闻观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那锁不是我弄坏的!」 闻观抬眼看他,扶了扶眼镜,「我知道,你要负的是看管不周之责。」他转身递给康岁年一份档案,「这是郁檬的治疗过程,最后两次他没来,但是我用来等他的时间费用还是要给,总共两万三,还是原来的卡号,直接转帐就行。」 说完他径直走到了办公椅前,对着浑身泛黑气的少年抬了抬下巴,「起来,去楼上睡。罚款算在你的医疗费里,晚些补上就行。」 少年压着火儿起身就走,这会儿还是睡觉比较重要。 许久未见还是财迷加抠门儿的闻观坐下了,直接进入正题。 「郁檬,遗传性躁郁症,属于早期发病者,二十三岁到二十四岁之间,抑郁症发作五次,轻躁狂一次,躁狂症还未发现。」 「三个月前有抑郁严重的倾向,所以我给他开了药效较重的药物,至于他吃没吃,我不清楚。」 康岁年皱着眉问,「他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闻观:「一年前。」 「这种病发作是什么症状?」 「三高,情感高涨,思维奔逸,持续亢奋,无法入睡,也不觉得疲倦,会出现性行为冲动,控制欲占有欲都会变强,严重的话,自知力也会不全。」 闻观说,治疗的一年里,作用并不大。 因为郁檬自己根本不愿意配合,却又不放弃治疗,自相矛盾着。 而且他缺少一种共情能力,似乎受过什么刺激,病根儿一直都有,但是却没被发现。 「和刚才那个病人一样,心理疾病从小就隐藏在心底的角落里,没有及时治疗,像一块黑斑,不停滋生成长,变得越来越严重。」 「这种情况,不仅要靠医生,更得靠自己,如果意志力不够,那最后就只能变成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叙述也清楚的表达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治疗方向,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 闻观语气平静,温文尔雅的说,「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需要你的帮忙,把他绑过来,封锁治疗,如果再迟些,事情就无法控制了。」 「有危险?」 「有。」 公寓里。 郁檬的机车服头盔还有车钥匙手机全都在,但就是找不到人影。 敖戈转了一圈儿也没见着人,随便套了个裤子就下了楼,小区很大,这一栋临着街道,但人并不多。 只有几只公园里跑进来的松鼠,踩着地上的叶子四处跑窜着。 敖戈顺着小区里的叶青树开始找,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了一阵刺耳的声响。 像是重物击打着什么的声音。 敖戈大步跑过去,是一条空旷的石子路,路边停了几辆车,一个削瘦又苍白的人站在那儿。 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短裤,没穿鞋。 手里拿着一个胳膊粗的棒球棍,在不停击打一辆黑色的轿车。 一下又一下。 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 兇狠,残暴。 车窗已经被砸碎了。 前盖儿也冒了烟,全是不规则的坑洞。 他紧握着棍子的手都因为用力过勐,在不停的发抖,但激烈的动作还是继续着。 「檬檬?」敖戈轻声叫他。 郁檬的身体勐地僵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木棒掉到了地上。 第111页 他缓慢的转身,眼睛周围红红的,鼻尖上也泛着淡红,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他看着敖戈,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哥,我,我好像,生病了。」 ※※※※※※※※※※※※※※※※※※※※ bgm:baby —— alembic. 第51章 这个早晨突然变得安静。 郁檬呆呆地站在那儿,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灰暗的绝望。 敖戈什么都没想,抬脚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下次不许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知道么?我睁眼没看见你还以为你用完就扔,冷酷无情的抛下我走了。」 郁檬听着这熟悉的屁话终于放松了一点,他轻轻的点头,「好。」 「听话,我先带你回家。」敖戈蹲下身,「上来,哥背你。」 郁檬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脚,又看了看敖戈宽阔的背,他一动不动,也不催促,就这么坚持的等着。 郁檬摒弃了脑袋里那根莫名紧张的弦,趴了上去。 敖戈往那辆报废的车上写了自己的联繫方式就背着他离开了。 走在落满叶子的小路上,敖戈嗓音沙哑的哼着那首睡梦精灵,带着依然抚慰人心的力量,温暖又美好。 郁檬紧紧地搂抱着他的脖子,脸埋着,像个小动物一样嗅着他的气味。 真好闻。 好像回了几年前,那个隐蔽的只容两人的角落里。 他身上的檀香味儿也是这样的横冲直撞。 撞进了心底。 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再也忘不掉。 回了家的敖戈直接把郁檬背到了洗浴间,拿木盆接了一盆水,给他洗脚。 他蹲在郁檬面前,双手轻柔沖洗着上面的沙粒脏污。 洗完后开始小心翼翼的给脚底那些细小的划痕伤口涂抹酒精和药膏。 敖戈对刚才发生的事好像一点都不好奇,随口问他,「檬檬,你饿不饿?」 郁檬小声回答,「不饿。」 敖戈抬头看了看郁檬苍白的脸色,站起身把他抱了起来,走到了床边的地毯上,「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他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没有人类生存的星球,上面全部都是动物和一些奇幻的生灵。 有一天一个人类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星球里,他看着周围成群的野兽,心惊胆战,吓的整日整夜都躲在地下的一个洞里,不敢踏出去,畏惧着身边的一切。」 「在他快被饿死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头大黑豹,嘴里叼着一大块肉,给人类扔了下去。 人类还是很戒备,害怕这是引诱他出去的诱饵。 但日復一日,黑豹都在给人类投食。」 「终于,他相信了,再也忍不住对外面世界的渴望,趁着夜色,踏出了地下洞穴。 眼前的景色美轮美奂,全都是些从未见过的发着光的生灵。 它们长着翅膀,羽毛里像是落满了星星,温柔的飞在人类身边,像天使一样。」 「人类不再害怕,觉得这个世界里还是有美好的东西的,他刚要跨出去。 就看见了黑豹,豹子眼底闪着嗜血的光,围着他不停的转悠着。 爪子还泛着寒光,明显是计谋得逞,要吃了他。」 「人类绝望的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冲上去和黑豹厮打。」 「你觉得,谁会赢?」敖戈挑眉看他,郁檬听得入了迷,顺着就回答,「黑豹,它那么兇悍的食肉动物,肯定能赢的。」 「我继续讲,其实人类也不傻,他用了比黑豹还要兇险的计策,拿自己当诱饵,把黑豹引到了那个地下洞穴口,打斗中,黑豹掉了下去,身体被里面早就准备好的荆棘倒刺插透了。 死相极惨。 人类最后饱餐了一顿。」 敖戈温柔的把他放在毛毯上,抬眼看他,目光深邃,「你觉得你是那头黑豹,还是那个人类?」 郁檬完全被带入到了这个情景,他皱着眉思索,「我,我不知道。」 敖戈坐在他身后,下巴放在他颈窝,好像把他整个人都锁在了怀里,像一个圈起领地猎物的怪兽。 他瞳孔漆黑,看向两人面对而坐的落地窗外。 起雾了。 他缓缓开口,说,「都不是,咱们俩是在一旁观看这场厮杀的小精灵,等到黑豹死了,人类也跳进去开始吃他的肉的时候,所有小精灵一起沖了进去吸食着他们的血液。人类和黑豹都累了,无法反抗,就这么被活活吸干了血。」 敖戈附耳轻笑,「喜欢这个故事吗?」 郁檬:「......不喜欢,我不想当会发光的小精灵。」他有些疑惑地问,「别人的睡前故事都这么血腥吗?」 敖戈顿了顿,摇头,「不,这个故事还没结束呢。其实,小精灵吸干了血就成群结队的投入了大海,把自己的身体献给了整个星球。」 「原来星球内部是靠着这些小精灵带血的生命才得以运转,世界上的所有生物也才得以生存,它们用自己的躯体造就了这个星球。」 郁檬:「可它们还是吸食了那些动物和人的血才造就的啊。」 「嗯......其实这些被吸食的最后都变化成了另一个模样,黑豹和人类都在精灵的光辉下重生了。」 「变成了王子和王子,他们偶然在一次解救公主的行动中相识,相爱,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第112页 「不用去猎杀、逃命、拼尽全力生存,而是有了一个更加美好的人生。」 郁檬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你只会讲暗黑故事根本不会讲童话对不对?最后这个结尾也是你生拉硬扯瞎几把编就为了圆一个好结局是吗?」 敖戈没声儿了,明智的开始吹彩虹屁,「檬檬,我一直都觉得你很聪明,昨晚在床上也是,累了还知道给自己的腰下边儿垫个枕头,你真的是个聪明宝宝,你讲的故事一定比我的好。」 郁檬:「......」 有敖戈这波儿天马行空的瞎逼逼,躁郁症发作后的慌张情绪瞬间就被驱散,郁檬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他懒懒的靠在敖戈怀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说,我听着。」 窗外开始「噼里啪啦」下起了雨,雨水击打在整面窗户上,雨雾蔓延,遮盖在城市上空,雨幕不停翻滚着。 浅淡的冷,却奇妙的尽是曾经不曾有过的安全感。 敖戈伸手拉起毛毯盖在了身上,把郁檬往怀里紧了紧,将两人都严严实实的包住。 少有的静谧时刻。 听着雨声,郁檬有些睏倦的眯着眼,轻轻开口,「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儿,他从小跟着妈妈一起生活,家里的人都不是很喜欢他们,去哪都感觉很多余。」 「但他们很幸福,互相扶持着把日子过的特别美满,直到有一天,因为男孩儿不健全的人格,妈妈被牵连受伤了,原本平静的生活一下子被打破了。」 「妈妈开始变得很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温柔和爱意在那一刻好像全都消失了,她不再爱着男孩儿,反而去恨他,去恨这个世界。」 「受伤后生活的不便和梦想的坍塌,让男孩儿的妈妈终于不堪忍受这一切,想尽办法自杀,男孩儿一次又一次的阻止,都没有用,却导致妈妈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厌恶,就好像,男孩儿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郁檬闭了闭眼睛,「最后,男孩儿累了,把安眠药递给了她,他的妈妈在那一刻,也终于露出了消失已久的笑容,还有那句久违了的温柔又充满爱意的话。」 「你真是个乖孩子,千万不要叫醒我哦,妈妈爱你。」 「好的,妈妈。男孩儿这么说着,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样子,看了好久好久,真的好像睡着了,她又变回了那副温柔的样子。」 郁檬反身环抱着敖戈的腰,像个小动物似的往他怀里拱,「小男孩儿其实是个杀人犯,你会害怕他吗?」 敖戈抱紧他,温热的唿吸洒在他的耳边,「我好怕,所以,能不能让我去你的身体里躲躲?」 郁檬一脸认真的摇头,「......不行,现在还有点疼。」 敖戈紧张伸手过去摸,「要不再抹一次药?」 郁檬的情绪平静下来,恢復了正常,也就不那么粘人了,直接拍开他的手,冷硬的拒绝,「不麻烦你了。」 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听着窗外的雨声睡着了。 睡了个好觉。 郁檬醒了后,发现雨已经停了,敖戈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清粥已经端到了自己面前。 很好喝。 他的手艺进步了很多。 喝碗粥,郁檬和敖戈一起去了闻观的诊所。 刚到门口,就看见一堆人站在门前叮了咣铛的装新门,一个少年在门口儿的空地上来回遛着玩滑板,他抬头看见两人,眼前一亮,开始摆手,「郁檬檬!好久不见啊!」 郁檬正要说话,就听敖戈阴测测在旁边儿说,「谁啊,这么热情,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呵,头上还绑髮带,一点儿都不帅。」 郁檬皱眉看他,「你看那么仔细干什么。」 敖戈立刻低头,「我错了,我不看了。」 本来想吃个醋的,但如今占有欲比敖戈还要强的郁檬抢先吃了。 敖戈无奈,把醋吐了。 郁檬抬手沖那少年摇了摇,算是打了个招唿,拉着敖戈就走了进去。 闻观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郁檬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来,一向固定微笑的脸上也没什么新鲜表情,他说,「好久不见。」 郁檬点点头,诚恳的道歉,「闻医生对不起,前两次耽误了您的时间。」 「病人不需要向医生道歉。」他扶了扶眼镜,「这位是?」 郁檬淡定的介绍,「我男朋友。」 敖戈礼貌的打招唿,「你好,我叫敖戈,金戈铁马的戈。」 闻观一丝别扭都没有,配合的说,「你好,闻观,冷眼旁观的观。」 他诡异的自我介绍结束,直接说,「别客气了,先坐,说一下最近的情况。」 「我昨晚发病了,做了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郁檬缓慢的开口。 「具体都做了什么,说清楚一点。」闻观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郁檬想了想,「我连续一个月没有吃药,昨天傍晚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晚上的时候,已经没理智了。」 他有些艰难的开口,「我强行跟男朋友发生了关系,而且做了很多次,他睡熟后,我还是睡不着,越来越亢奋,就跑出去了。」他停住了,没继续说下去。 敖戈悄悄的伸手过来捏了捏他的小指,郁檬皱着的眉舒展了一下,「我开始奔跑,跑了很久,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那个瞬间,突然像是被控制了身体,眼前一片鲜红,就只有一个想法。」 第113页 「砸烂它。」 闻观一直写个不停的笔顿了一下,抬头看他,「在你的记忆里,出现过黑色的轿车吗?」 「记不清了。」郁檬垂下眼睫。 闻观又开始写,「我想问一下敖先生,请问他昨晚有没有对你做出强迫近乎暴力的行为?」 敖戈一本正经的回,「没有,全程我都是自愿的,他......」敖戈像是回味般的笑了笑,「很好。」 郁檬:「......」 闻观盖上笔帽,正要说什么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他冷着脸问,「你杵在那儿干什么?」 郁檬转头,看见那少年踩着滑板靠着门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听到声音,他打了个哈欠,「门外来了几个医学院的,现在在会客厅。」 闻观点点头,「让他们等着吧,你先别走。」 已经转身要走的人翻了个白眼,又转了回来。 闻观在纸上一边写一边说,「我给你重新开药,要按时服用,绝对不能随意停药,一定要尽量避免精神刺激。」 「床事可以进行,但不要太频繁。」他抬头,「每个月都要来进行心理疏导,保持身心舒畅,就不会出现更坏的情况。」 「所以,别担心,有人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闻观罕见的说了一句中听的安慰话。 他抬眼看向少年,「你带着郁檬去拿药,我和敖戈聊两句。」 郁檬看了看敖戈,站起身跟着临时助手上了楼。 敖戈注视着郁檬的身影离开,这才看向闻观,「你说。」 「他的病不太乐观,即使痊癒,也会有復发的可能,而且现在发作症状仅仅是初期,之后只会越来越严重。 「他的抑郁还会发作,到时会抗拒所有人,包括你。」 闻观淡淡地说,「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回应你,严重的话,会自残。」 「抑郁后,躁郁发作的机率就更大,他会时常控制不住的跑出去,危险系数极高,需要时刻注意。」 「但也不能经常跟在他身边,要给他空间,转移他的注意力,尽量让他把精力放在工作和享受生活上。」他说完看向敖戈,发现他在拿着纸笔记录。 敖戈低头写着,没听到后续疑惑的抬眼,「您继续说,需要我做什么我都记好,一定不会出错。」 闻观点点头,「大致就是这些了,如果出现什么新的问题随时联繫我。」他拿出一个刷卡机,「最后一件事,刷卡。」 两人离开诊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敖戈还没收到那个车主的信息,也没来得及去看那辆车的状况。 他先把郁檬送回了家,让他乖乖吃了药,躺床上补觉。 敖戈没耽误时间,又去了趟乐团。 这个时间只有疯子克在那儿,手里拿着个伴奏谱一脸沉迷的哼着调儿。 看见敖戈进来,他两眼都眯成了缝儿,「apple,你今天怎么回事?来这么晚?」 「我请假,时间不定,等能来的时候再跟您说。」敖戈拎着角落里的琴就走。 疯子克脸气的通红,一脚就把谱架踹翻了,「不行!你不在谁来给我开场?!」他睁大眼睛,「你不是说加入乐团就是为了找那个什么柠檬吗?你不找了?!」 敖戈的脚步不停,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我已经找到了。」 ※※※※※※※※※※※※※※※※※※※※ 还有一章肥的。 在修改,晚些发。 第52章 躺在家休息的郁檬又睡不着了。 他坐在毯子上靠着床继续观着雨景,细雨落在窗户上就像是一根根会流动的线。 看久了,还有点儿着迷。 雨声听久了,也有点儿上瘾。 角落里的唱片机转动着,低低的烟嗓哼唱随着雨声四处游走。 难得的舒适。 郁檬跟着哼了两句,嘴角不自觉就勾了起来。 「the atomic bomb may go off blow me high in the sky.」 虽说是在病情发作难以控制的冲动情绪下确立了关系。 但郁檬一点儿也不后悔,相反他很感谢这次发病。 不然,按照他的一贯想法和做为,根本不会去走近他,压根儿不敢。 而此时,脑子里的两个小人还在不停争执,拉扯。 一个白到发光,一个周身黑雾,他们盘踞在脑海里的两端,兇狠的对峙着。 白檬檬坚持立场,白光闪耀,「以前不能靠近他,现在更不可以了,脑子有病,跟他在一起只会连累他。」 黑檬檬冷笑着反对,黑气四溢,「怎么不能在一起?不仅要跟他谈恋爱,还要绑着他,天天腻着,让他一步都离不了!」 「i’m sure that wouldn’t change the way i love you i’m gonna love you till i die.」 小调儿还在哼着。 郁檬被俩小人撕扯的不一会儿就开始头晕目眩,他拿出手机等敖戈回来,顺便跟乐团请假,刚发完消息,就接到了回復。 lverson:你这暱称是什么东西? 郁檬看着非主流的头像沉默了。 就在昨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敖戈很幼稚的拿着两人手机捣鼓了好久,完事儿还拿给郁檬炫耀。 当时犯着病的郁檬没什么自我思维可言,还很兴奋的赞嘆不已,连夸敖戈是个小天才。 第114页 现在这么一看。 ...... 也不只lverson被震惊到,五福乐队的老成员们也在群里炸了锅。 敖戈的微信沉了几年没动静,突然活了,还连带着郁檬的号一起,像疯了似的。 天真很纯:【图片】【图片】 天真很纯:看敖哥和郁檬檬的资料暱称还有头像。 小漾不浪:我现在吓的腿软,这什么情况,我看到的时候以为我瞎了,或是我在梦里。 三余女王:他们...... 几乎是同时。 干柴:我和檬檬在热恋中。 烈火:我们在谈恋爱。 两人的头像全是浓重的蓝,中间还有个白色的古罗马雕像,强烈的色彩和审美奇葩诡异的图案,蒸汽波的小众边缘风格。 又冷又拽。 的确十分非主流。 重点是他们的暱称。 干柴和烈火。 天真很纯:...... 小漾不浪:...... 三余女王:...... 在群里秀了个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恩爱后,郁檬就看到敖戈发来了一堆私聊消息。 干柴:檬檬 干柴:檬儿 干柴:宝贝儿檬 干柴:理理我 干柴:我喜欢的小男孩儿好久没有理我了 干柴:biubiubiu 干柴:我的大脑已向宇宙发射信号 干柴:收到请反馈 干柴:发送「我爱敖哥」即可 郁檬弯着一条腿躺在地上,脚跟着节奏小幅度的晃着,专注的盯着屏幕打字,发了过去。 烈火:我爱敖哥。 几天的平静,两个人远离了浮华尘嚣,一直待在家里休息。 主要是郁檬休息。 敖戈起到的是照顾和顺便偷懒,但是大提琴的工作也没丢,时不时给郁檬唱歌拉曲子听。 郁檬要惨一些,这次给他开的药量重,又有安神的,所以一眼看去,黑乎乎花花绿绿的,全是药。 肉眼可见,郁檬全身心从头到脚都在抗拒,但是没办法,敖戈非常头铁,在这种事儿上,有种相当耍心眼儿的不要脸坚持。 敖戈:「你吃不吃。」 郁檬:「不吃,拿走,看见就烦。」 敖戈:「想不想治病了。」 郁檬:「我吃很多了,我就这一次不吃,没关系的。」 敖戈:「好,你不吃我就吃,正常人听说吃了会变傻,我没关系,傻了就傻了。」他抬眼笑,深情满满,「为了你,我愿意变成一个傻子。」 说着他拿起药就要扔进嘴里,郁檬快烦死了,攥着他的手腕就抢了过来。 盯着手心里的药丸沉思许久,一鼓作气,准备全扔进嘴里。 敖戈期待的看着他。 谁知,他又停了。 磨磨叽叽的把药放在桌子上,一手拿起水杯,一手拿一颗药丸,开始一颗一颗的,龟速吞咽。 敖戈:「......你好怂啊,我能把这一幕录下来吗?」 郁檬:「你敢。」 吃药环节终于算是过了。 敖戈打开手机看了看,密密麻麻的邮件催促,内容几乎全是代表愤怒的感嘆号,恨不得从屏幕里钻出来摁着敖戈打。 疯子克的脾气真的炸裂。 给他一根火柴,他能燃烧整片森林。 话虽多,无非就那几句,赶紧回来,不回来他就去死等等幼稚园话。 敖戈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一条最重要的。 是那个车主发来的。 敖戈套了个外套就要出去,郁檬半眯着眼靠在床上,一脸的昏昏欲睡。 看见敖戈要走,爬起来就要跟着。 但还是被敖戈阻止了,「你乖乖留在家里,等这几天把精神头儿养好,我就带你去飙车。」 郁檬眼前一亮,舒服了,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轿车主人似乎是刚从外地回来,是个看起来很面善的中年人,他刚看到车的样子时,整个人是懵逼的。 反应了好久才注意到上面的手机号。 毕竟是辆旧车,他联繫的目的不是为了要钱,而是为了要个原因。 敖戈面带歉意的鞠躬,「实在对不住,我那天心情不太好,就控制不住想发泄一下,不巧,你的车刚好在我身边,就顺手......」 车主一脸不可思议,「好一个不巧和顺手!」 敖戈掏出卡和手机,「您是想转帐还是刷卡,我都行,说个数吧。」 中年男子仰着头看他,「这么一辆破车我也用不着你赔,认认真真的给我道个歉就行。」 「还有啊,仇富心理我觉得应该是种病,必须得治治,不然以后你看见我这种有钱人,突然想顺手杀杀看呢?」 敖戈还是很有礼貌的说,「财物的损失是一定要给的,还是希望您能收下。」 但他的礼貌在下一刻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道个屁!我砸的就是你的车!」郁檬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冲上去就要打那个人。 车主吓了一跳,道歉也不要了,钱也不要了,被他吓得拔腿就跑。 嘴里还大声喊着,「神经病吧!赶紧治病吧!别出来吓人!砸人车还这么厉害!」 郁檬浑身发着抖,眼睛泛着红色死盯着那个人跑走的方向。 敖戈松开拦着他的胳膊,揽着他就走,「檬檬,我上次说,不听话私自跑出来要怎么惩罚来着?」 第115页 郁檬刚才的气焰瞬间就熄了,他一声不吭,开始装哑巴。 「你就这么想让我咬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就为了让我惩罚你?」敖戈语气平淡,但忽略不掉话里的自恋和荡漾。 郁檬这次是真的无语了。 无言以对。 有些不开心的撇嘴,他根本不用去代替自己道歉。 道个歉而已,他可以自己去的。 反正道了也不会改。 看见那种车,他还是会砸。 郁檬脑子里黑漆漆的小人儿黑檬檬「嘿嘿嘿」的笑着,眼底瀰漫着压抑的暴躁。 正想爆发一下,就被敖戈摁到了电梯里。 按了最高层,敖戈转过身背对摄像头,直接把郁檬抵在了角落,捏着他的下巴就开始咬。 点点啄吻逐渐加深。 郁檬被他越发高超的吻技折腾的有些腿发软,嘴唇都麻了。 不知道深入细緻的亲了多久。 「叮」的一声,楼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敖戈亲的意犹未尽,不舍的松开他,风流撩人的舔着嘴唇拉着他的手转身。 然后。 愣了一下。 家门口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英国人还有一个气质高雅的中国人,另外一个比较眼熟,叫那k什么d。 其他几个好像都是保镖,一身的匪气,露出身上的大腱子肉。 他们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木的。 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超自然事件,眼睛恨不得瞪出眼眶。 那穿着唐装的俊秀男人似乎没支撑住,晃了晃,还沉浸在刚才电梯打开那一瞬间的画面里,整个人都有点儿崩。 高斯林还算淡定,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最严重的是康顿,他脚步虚浮的后退两步,扶着身边保镖的胳膊,抖着声音问,「檬檬,你们住在一起?同居?」 郁檬点头,很干脆的交代,「我俩正在热恋,已经身心合一了。」 「身心合一」四个字在楼道里不停迴响着。 ...... 「你怎么想的?!你现在是个病人!」康顿压了压火儿,缓和了语气,「你们不能住一块儿,你立刻搬出来,现在,立刻,绝对不能住一起。」 他的脸色忽青忽白,受到的冲击大的无法用语言形容,整个人都有些焦躁。 敖戈还没搞清楚他们的身份,对这种突然袭击想抢走郁檬的行为感到非常不快和反感。 他很头铁的开口,「你们是物业?还是昨天接电话那个修水管的?管这么多?我不修了,请回吧。」 康岁年挑眉看他,高斯林也眯了眯眼睛,但都没说话,在一旁观察着郁檬的样子。 康顿真的受打击,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胳膊一甩,气到结巴的直接命令。 「抓,抓住他,给我弄,弄死他。」 ※※※※※※※※※※※※※※※※※※※※ bgm的歌名是颗心,搜不到,在老地方。 情侣头像也。 白天会持续更新,多少不定。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李亭霏 34瓶;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旁边儿站着的人一动也不动。 明显不是什么听从吩咐的小弟,他们目不斜视,气场冷硬,像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 高斯林安慰似的拍了拍康顿的肩膀,率先打招唿。 「抱歉,我们实在担心郁檬,所以就自作主张的上门了。」他面无表情的说,「这些是我朋友,就是靠他们才找到这个地方,不用这么防备,我们不是来找事儿的。」 敖戈眼神漠然的看着他们,气势丝毫没被压下去,「来找檬檬干什么。」 一直沉默着的康岁年终于收敛了不停探究敖戈的视线,慢悠悠的开口,「我是郁檬的干爸康岁年,敖戈你好,久闻大名。」 敖戈的气势瞬间没了,有听郁檬提到过,这位康叔叔算是他非名义上的监护人,一直是他很尊敬的人,算是一个比较亲近的长辈。 按道理说,这应该是一次正儿八经的会见家长情况。 那他刚刚表现的,也太狂了。 初次印象,可想而知。 估计很烂。 敖戈整个人都有些紧张,他佯装淡定的回了个招唿,开了门。 坐下后,房子里原本温馨的感觉瞬间变成了像黑帮会面一样。 康岁年开门见山,「这次来就是想把郁檬接走,去疗养院正式开始调养。虽然说,他已经成年了,可以自由恋爱。」 「但他现在的病不是什么小病,需要进行系统治疗,在你这儿待着总归不太好。」 敖戈坐的端正,拿出了认真谈话的态度,尊敬又不失气度的说,「您说的有道理,但我不贊成他去疗养院。」 「我问过医生,他最适合待的地方就是爱人身边,是能让他放松感到舒适的家里,一旦去了陌生又抗拒的环境,对病情反而没有任何好处。」他笑的温和,「况且,你也说了,檬檬已经是成年人了,我想他是可以自己决定的。」 说着他转头看向郁檬,「你说呢?」 郁檬夫唱夫随,很配合的点头,「你说得对,甚是有理。」 第116页 康岁年:「......檬檬,你去疗养院会更安全,最近......」 高斯林拍了拍他的手。 康岁年停住了,没再说下去。 高斯林淡淡的开口,「我们还有一个建议,回国调养,而且国内要比国外安全的多,不用担心人身方面的问题。」 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又因为顾忌什么没有都说出来。 郁檬毫不在意,敖戈却记在了心里。 他点头,说会考虑。 康顿在心里念经念了许久,终于暂时平稳了情绪,拉起郁檬就要跟他单聊,无奈这个房子除了洗浴间是隔间,其他一览无余。 他只好拉着郁檬进了洗浴间。 好死不死的一眼就看到了木台上放着的那瓶润滑液。 已经用掉了半瓶。 康顿:「......我操。」他转身就要出去找敖戈干架,被郁檬死死拽住了,「你干什么?不应该替我高兴的么?淡定一点,他算是你哥夫。」 「.....还哥夫?!你这让我怎么淡定?!从小一起长大的和任何人都不亲近的郁檬竟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还这么快就......就......」他就了好半天,愣是没憋出来。 郁檬脸色平静的靠在那儿,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早就想跟他上/床了,等了五年,已经很慢了,说起来,我还挺感谢这个病,让我敢于面对心里最想要的东西,最幸运的是,我得到了。」 康顿生无可恋的捂脸,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他对你好吗?」 郁檬点头,「特别好,再也找不到像他这么好的了。」 康顿尽管再难受,还是硬憋出了一个笑,「如果他又消失不见了,你怎么办?」 郁檬抬眼,看似柔和的眼神里却有着极其疯狂的光亮,「如果他消失了,不要我了,我就一直找他,找到之后,就把他关起来,啊不,是锁起来。」 外面的气氛有些凝重。 郁檬和康顿刚进去,康岁年淡然的表情瞬间没了,他冷冷地说,「其实这五年我查到了你的消息。」 敖戈挑眉,「查我?」 「因为郁檬一直在找你,而且你和梁家的跨国贸易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查你,是应该的。」康岁年盯着他。 「你有暴力前科,也有犯罪倾向,四年前你父母被判决十年有期,而你因为包庇以及参与贸易信息传送,被判了三年。」康岁年审视着他。 「但我没想通的是,为什么你所在的监狱地图上找不到,位置到现在也没查清楚,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个国外的监狱。」 康岁年接着说,「监狱地点虽然没查到,但是你的资料却查到了。」 「黑客圈子里的隐形人a,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好几个案子的关键点都在这个a身上,也就是你。」 「你既站在邪面,也在正面,两边得罪,又都帮忙。」 「犯罪心理专家艾里克,是我们的旧识,他知道我在调查你,来提醒过我,让我把查你的人都收回来,但却不说原因。」 「昨天他听说你在伦敦,特意把你的审讯还有心理测评拿给了我,所以我们才决定来找你。」 「审讯暂且不说,不管是你暴力伤人还是嘲弄法纪,这都和我无关,我也不在意,毕竟这种事儿,我们也干过。」 「但重点,是你的心理测评。」 「郁檬本身就有抑郁,你的心理测评又实在让我们觉得危险,如果你还重视他,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敖戈安静的听着,似乎在思索。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是一贯的冷淡,「很抱歉,我无法配合。」 他神色认真的解释,「我的确在监狱服刑了三年,是因为侵入了机密网,事件特殊,所以去的也是个特殊监狱。」 「至于心理测评,我承认,我有些时候是挺极端,但在檬檬的事儿上,我不说什么,你们可以一直监视,直到放心为止。」 「我的底线,就只有一个,他必须在我身边待着。」 康岁年看他这幅明明态度温和却四处透着冰冷强硬的样子,还想说些什么,被高斯林拦住了,「可以,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带他回国的事,梁家老三心狠手辣,绝对会冲着郁檬来,国内要安全些。」 「好,我会跟他商量,谢谢你们理解。」敖戈顿了顿,「爸爸们慢走。」 康岁年:「......」 高斯林:「......」 两位心神疲惫的爸爸强行拉着康顿离开,房子终于安静了。 郁檬窝在敖戈怀里,拽着他的手指晃,「你跟他们聊什么了?」 「聊你啊。」敖戈玩儿着他的头髮说。 「聊我什么。」郁檬很好奇。 「他们说要把你託付给我,去趟民政局,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郁檬撇嘴,「不可能,年叔和高叔叔都不会说这种话的。」 敖戈「切」了一声,「你还挺了解他们。」 郁檬:「......你能不能不要瞎吃醋。」 敖戈:「我饿了,吃点儿醋占占胃不行吗?」 郁檬直起身,冷冷的看着他,「你以前跟别人在一块儿的时候,我也没吃醋。」 敖戈睁大了眼睛,「我跟谁在一块儿过,天地良心.......哎等等,你不吃醋是表示你当时一点都不喜欢我,对吗?」 「你放屁,闭上你的嘴吧。」郁檬冷笑着坐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第117页 两个人有些时候的相处模式幼稚的连高中早恋学生都不如。 一言不合就开始作对。 但和好的速度也是快如闪电。 「檬檬,咱出去玩吧?」敖戈暗搓搓的戳他。 郁檬冷着脸想了想,高傲的点头。 两分钟后,生气的事儿也忘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拽着敖戈就出了门。 郁檬穿的宽松又舒适,浅绿色的运动冲锋短袖短裤,还戴着他钟爱的棒球帽,少年感足足的。 敖戈还是一身黑,高冷又带着优雅的精緻,懒洋洋的走在郁檬身边,手放在他头上。 两人奇妙的契合,视觉效果相当美观。 先是去了伦敦的步行街,这条充满了古老异国气息的旧街道。 行人很少,两边都是一些老店。 卖时钟和书籍的居多。 夹杂在中间的,有一个暗沉色调的小房子,黑色的墙壁,扎眼的艺术涂鸦,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骷髅摆饰。 每个骨头上都雕刻着华美的图案。 像是一些甲骨文字,也像是什么抽象的物体。 郁檬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拉着敖戈就走了进去。 里面拥挤的摆放着各种诡异的小物事。什么琥珀里的极地鼠,火山口的不知名尸骸骨骼,甚至还有已经灭绝的动物的皮毛。 毕竟是店家标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更好玩的是,连童话故事里巫婆的飞天扫把,公主的水晶鞋,魔法神兽的牙齿,还有能长成神藤的豌豆都有。 敖戈:「......」 杂七杂八的古怪东西完全戳中了郁檬的喜好。 他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小盒子,黑色的雕花面,摸起来又冷又硬。 里面装着两个的骨戒。 白森森的颜色,诡异的不规则形状,明明是个圈儿,却凸着几根独特的骨刺。 尖锐又凌厉,有种暗黑刺目的美。 突然一个声音传进了耳朵。 「黑川骨戒,仅有一对。两个互相深爱的人佩戴,死后灵魂就会一起堕入地狱,相依相伴,无法分离,生前所有记忆都不会消失。」 「代价就是,不能登上天堂,更不能跪拜在上帝脚下。」 郁檬听完更满意了,直接问,「多少钱?」 黑暗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他脸色苍白,黑色的头髮微卷,黑眼圈耷拉着,长着一张好看的厌世脸。 竟然是个亚洲人。 他穿着一睡衣,脚下还踩着拖鞋,明显是刚睡醒的样子。 男人直接走到桌子前,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说,「不贵,也就五万。」 郁檬拉着敖戈抬脚就走,头也不回。 敖戈忍着笑拽他,「不要了?喜欢就买啊。」 郁檬烦躁的说,「买个屁,他怎么不去抢劫?给他惯的。」 敖戈拉住他安抚,「别急,跟他搞价试试看,这就跟买菜是一样的。」 他拽着不情愿的郁檬又拐了回去,拿着骨戒看了一会儿,「我看这上面堆积了不少灰尘,一定很多年都没人注意它们吧?」 男人沖他抬了抬下巴,「那又怎样。」 「你是中国人?」敖戈换回了母语。 男人淡定的点头,也用中文说道,「咋的,想套近乎?」 「当然不,我是想说,同是中国人,又这么有缘在异国他乡遇到,而我们又慧眼识珠的相中了这对戒指,你不如放下戒备,咱们商量一个合理的价钱,怎么样?」敖戈慢条斯理的跟他唠。 男人抬眼看着他们,审视了一会儿,开口,「说吧,你们觉得多少钱合适?」 敖戈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五百。」 一直面色高冷阴郁的店主愣了一下,气笑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多少?」 敖戈斩钉截铁,「五百。」 郁檬一脸佩服的看了看他,非常配合自己的男朋友,也跟着重复,「五百块,卖不卖吧,一句话的事儿。」 男人的脸色苍白,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病的,总觉得有些死气沉沉,他灌了几口茶,说,「你们看看我这店,全都是精品,从各地重金淘来的宝贝,最便宜的都要两三万,五百块?你们是在侮辱我。」 「无病啊,你卖的哪个东西值两三万?」门突然被推开了,闻观竟然走了进来。 心理医生突然出现在这么诡异的暗黑小店,这让郁檬和敖戈都惊了一下。 男人看见他,整个人更阴郁了,恨不得立刻去死的样子,「你来这儿干什么?」 闻观走进来,优雅的抬脚,把挡路的扫把直接踢开,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上次你的治疗时间超过了,却只给了一半的钱,我是来拿剩下一半的。」 他沖敖戈和郁檬点了点头,自顾自地介绍,「这是我的病人,祈无病。」他环顾四周,「这个店里最贵的东西也就二百八十块,五百你们都给多了。」 闻观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白衣天使似的,「无病他脑子病的很厉害,仗着外国人看不懂中文,四处坑人钱,你们别在意。」 他抬手拨开墙上的一张画布,露出了一个门牌,上面用中文写着两个字。 「黑店。」 ※※※※※※※※※※※※※※※※※※※※ 还记得敖哥和檬檬疯狂的那一夜吗。 全是细节的独角兽之夜,老地方,懂的自然懂。 第118页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斯年、哦哦扑克、戚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林初九. 58瓶;tarvo 20瓶;dirc 10瓶;不乖、猫丞丞 2瓶;樱花树下,不悔、食言、羽、manxiii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扫把是生活用品店里淘的,特意手工改造了一下外形,就按照动画片儿里巫婆骑着飞的扫把做的样子。 什么怪兽眼睛,精灵牙齿也都是一些几块钱的小硅胶手工完成。 那对骨戒倒还比这些破玩意儿上点心,用的是自然形成的天然琥珀。 还算有些价值。 而且也确实只有这一对儿。 「但价值也没他说的那么高,纯粹就一摆设品。啊,他还兼职开了个.......」闻观对这种拆祈无病台的事儿很是上瘾,说的越来越兴奋,恨不得把他所有的把戏都拆穿。 「闻医生,您有事儿么。」祈无病忍无可忍打断了他,语气淡定,攥着杯子的手却越来越紧,被他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他眉毛一抽,担心磕碎了,又赶紧拿起来看了看杯底。 发现没裂痕才小心翼翼的放下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顺手从旁边拿出了一个像哪咤拿的火尖枪一样的东西,对准了闻观,慢吞吞的开口。 「闻医生,请您站着别动,让我插一下,咱们这茬儿也就过了。」 闻观淡定的往后退了两步,「戒指你们赶紧拿着离开吧,钱我替你们付,到时候直接扣在医药费里。」 他看着浑身冒黑气的祁无病,笑着说,「看来我的病人需要治疗一下了。」 祈无病似乎连站着都觉得累,一脸睏倦准备再坐回去歇歇。 闻观关心的看他,轻声说,「给我一千块,我现在就治你。」 祁无病顿了顿,拎着那大长/枪就戳了上去,闻观抬起胳膊就抓住了枪头。 这神经病的场面简直令人嘆为观止。 敖戈拿着盒子拉着郁檬拔腿就跑,生怕俩神经病以及可怕的兇器殃及池鱼。 出了门,敖戈握紧郁檬的手,指头还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地挠着,「我现在有个很重要的事儿想做。」 郁檬疑惑的看他,「什么?」 敖戈拉着他就往街道前方走,光线有些暖,天际的颜色迷幻的也很好看。 尽头有一个靠着天空的教堂。 顶端还立着一个十字架,很神圣。 两人走到城堡式的建筑面前停住了,郁檬看着这有些熟悉的教堂,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几年前来过的。 他问敖戈,「你相信这个?」 敖戈挑眉,「当然不信。」 「心里有上帝的人才会有信仰。」他嘴角勾着,「我心里只有你。」 郁檬被他猝不及防的情话整的有点儿懵,很没情趣的说,「那你拉我来这儿干什么?我还想再买几个黑店里的东西呢,趁着闻医生在,他肯定不敢乱开价。」 敖戈:「......走,跟老子进去。」 郁檬:「......」 教堂里彩色的琉璃颜色似乎变了,成了一种极其圣洁的光芒,前面的十字架都被映的像是变成了白色。 光线下的漂浮物一点点的浮动着,整个厅里静谧又庄严。 敖戈拉着郁檬走到十字架前,刚要开口,就冒出来一个人。 是个穿着黑色大袍子的人,郁檬觉得有点眼熟,好像还是之前那个神父。 他端庄地站着,看着两人,神情肃穆,「你们是来祈祷的吗?」 敖戈被打断,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转念一想,又突然换了个客气的表情,礼貌的说,「神父,您好,您帮我们做个见证吧,就站这儿别动就行。」 神父突然被安了个司仪的工作,有点懵的沉默着。 敖戈转身面对郁檬,拿出盒子正要单膝下跪,就被郁檬一把抢了过去。 像是在幼稚的抢先一步占据主导权。 他打开,拿出戒指,率先跪了,一气呵成,接着一脸严肃认真的说,「你愿意跟我一起下地狱吗?」 神父:「......」 敖戈眼神温柔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愿意。」 郁檬也跟着笑,瞳孔里像是洒了亮晶晶的小碎钻,他拿起敖戈的手,把骨戒戴了上去。 敖戈拿着另外一个骨戒,弯腰看着他,一手轻轻地抬起他的下巴,眼底漆黑,瞳孔里只映着郁檬一个人。 他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在地狱里永不超生么?」 神父:「......」 郁檬把手伸给他,急的恨不得自己戴,「我愿意,赶紧给我戴上。」 敖戈把郁檬扶起来,托着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套了上去。 很合适,强烈到尖锐的稜角触感冰凉,趁着郁檬苍白的手,有种颓废又黑暗的美。 两人在神父面前温柔的接了一个吻。 小仪式结束,敖戈转头对神父说,「谢谢您,辛苦了。」 神父还没回过神儿,谢什么?有什么可谢的?为什么要谢? 他已经傻了。 头一回见证一对儿要一起下地狱的恋人,冲击有些强烈,让他感到些许的无所适从。 两人转身离开,没走几步,神父在身后说,「这次,我没看到你心里的恶魔了。」 第119页 神父看着郁檬的背影,似乎和五年前一样,却也不一样。 郁檬头也不回,「什么恶魔?我一直都是天使。」 神父:「......」 出了大门。 敖戈轻笑出声,「你是那种墙壁上雕刻的光屁股小天使吗?」 郁檬瞥了他一眼,「我是你大爷。」 两人手牵着手,一句接一句的斗嘴。 路过一家模拟战斗游戏店,突然就双双停下了脚步,很是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男孩子的喜好总是很相同,刚一起做了一件神圣严肃的事儿,转头就沉迷在了玩游戏上。 十分钟前还一脸认真的互许终生,看对方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现在就已经满脸戒备的看着对方,开始激发战意,准备以对立的角度pk拳神了。 浮屏上一个浑身发黑的肌肉龙人,还有一个浑身长毛的大猩猩正在他们的操控下疯狂撕打,血腥程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游戏做的很精细,连打出来的血迹皮肉都像是真的。 两个刚还手拉手的,此刻一个比一个狠,往对方人物头上勐砸。 使出十八般武艺,控制盘「咣咣」响。 肌肉龙人一个虚晃,装作打空的样子歪了歪身体,大猩猩被骗到,上去就要锤。 哪能想到龙人反身一个重击,击中下盘,大猩猩摔了个狗吃屎。 脑子摔出来,血条直接掉了一半。 郁檬:「......你又玩这一手?」 敖戈:「那么好的机会,不偷袭岂不可惜。」 郁檬:「你能不能跟我堂堂正正来个拳头的对决?」 敖戈:「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战斗不光要靠拳头,更得靠谋略,不然我怎么赢你?」 郁檬:「分手吧。」 敖戈:「不分,要不我后退一步,让你一个手。」 郁檬:「我需要你让?!」 他怒目而视,起身就走。 敖戈紧紧的跟在后边儿,开始晃他的胳膊,「别生气啊檬檬,我错了,你打我吧,我不动,你怎么弄我都行。」 郁檬冷哼一声,速度慢了慢,余光看着敖戈,生怕他跟不上。 敖戈继续哄,「要不今晚回家在床上,你随便弄我,我绝不反抗。」 郁檬顿时停了,眼神发光的转头看他,「你确定?」 敖戈笑的云淡风轻,「我确定,绝对让你在上边儿。」 郁檬咧了咧嘴,主动牵了敖戈的手,不气了,几乎忘记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气了。 伦敦的一个远离市区的郊外房里。 几个人并排站在那儿,前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正是在逃的梁家老三梁辉,梁倩站在他旁边给他倒水。 梁辉脸色很差,阴郁又憔悴。 他不耐烦的把茶杯推开,冷声说,「查到什么了?」 面前站在中间的男人,正是几年前被梁国安派到伦敦找郁檬的人,他样子没变,一身血腥气。 他缓慢的开口说,「郁檬的所在地,包括工作的地方,以及平时出行必然会去的地方都查到了。」 梁辉惊异的看他,「以前他藏的那么严实,脸都不露,完全没消息,怎么现在突然找到了?」 「不清楚,我早前安插在康岁年手底下的人最近才给我信儿。」男人淡淡的回。 「而且他说,郁檬之前一直在查段月被撞的事。」男人说。 梁倩整个人都有点站不住,「......什么意思,那么多年的事怎么现在.......」 男人说,「具体的并不清楚,我那兄弟也是这几天才得到消息。」 「慌什么!咱们现在只需要等老爷子的安排就行了。段月那事儿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根本不可能有证据。」 「况且,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只是撞残了,又不是撞死了,能有多严重?!」梁辉完全不放在心上,情绪却有些暴躁。 男人继续说,「他还说,查到消息是因为最近才抓住空隙。郁檬的病严重了,变得不再警醒,整个人都放松了,对案子也不那么上心了。」 「怎么办?!段月那个事情如果被达城知道了我该怎么办!他一定会恨死我的!那个医生呢?!那个医生处理了吗?!」梁倩一点都听不进去,整个人都崩溃了。 梁辉沉着脸,表情隐在黑暗里,想了许久,终于出了声。 「那人已经找不到了,放心吧。郁檬一个小屁孩子,对这个世界还没什么通透的认识,觉得靠他一己之力就会改变,哪能那么简单,简直单纯的可笑。」 他看向那个男人,「偶尔找几个人教训教训就行了,他不是有病吗?那就火上浇点油。」 梁辉看向散发着光亮的窗外,「现在还是别惹太大事比较好,如果被发现了,这几年就白费了。」 身旁的梁倩却并没有要放松的样子,反而心思更重了,眼底全是血丝。 伦敦街头。 还在瞎逛的两人没打算回家,准备把约会要做的事儿全来一遍。 还挺巧,刚好就走到了一个电影院。 这个时间,人还挺多,都是一些小情侣。 郁檬拉着敖戈走到影片区,琢磨着选个比较好看的片子。 「这个恐怖片儿好,听说特别刺激,特效超级真实!你看看,这眼球,这人脑儿,做的跟真的似的。」 第120页 郁檬翻着幻灯片,一眼就相中了《没有人全是鬼》这个片儿,开始给敖戈安利。 敖戈看着这血肉模煳的图片,又看了看这直白的惊悚片名,脸色镇定,言语更坚定。 「我觉得。」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迪士尼动画,说,「这个电影会更有意思。你看上面的小动物们,多可爱啊,就像你一样。」 郁檬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顿了顿,冷冷的说,「在你心里,我很像这头穿着围裙的猪?」 敖戈立刻把手伸了回去,像是要上战场赴死一样拉着他就往鬼片儿影厅走,「我错了,走,咱们去看没有人全是鬼。」 郁檬却突然站着不动了。 敖戈回头看他,「怎么?」 郁檬想了想,「今天毕竟是咱们结婚第一天,既然你嫁给了我,那我身为丈夫,肯定要顺着你,既然你害怕,咱们就去看动画片吧。」 敖戈嘴角抽搐,很想拒绝,也很想树立一下自己牛逼胆大的形象。 三秒后,他相当能屈能伸的拉着他转身走去动画片儿的方向,「老公,你真好。」 郁檬:「......」 电影确实很好看,画面美好,剧情温馨,很适合家庭成员们一起看的童话故事。 影厅里坐了好多个小孩儿,都很投入的看着,时不时发出惊唿。 两个铁血男子汉也看的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在了动画世界里。 跟着旁边的孩子们,很同步的发出感嘆,对里面的猪敬佩有加。 觉得这些猪引领了时尚和梦想,不屈现实,勇敢乐观的去追求名厨目标,挣脱了人类扣给它们称号「懒猪」的枷锁,简直励志的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一场电影,看的酣畅淋漓。 结束了还回味无穷。 俩人觉得很满意,精神头更好了。 出了影厅,天已经黑了,色彩浓郁的都市灯光已经亮了起来。 这条街道上的人还是很多。 目的地大部分都很一致,是一个外观很有蒸汽风格的酒吧。 和其他club不一样的是,这个装潢门面不仅復古有格调,连灯光都是用的老灯。 门头上是用黑色的光管拼成的英文。 「ck bar。」 「黑色酒吧?」郁檬疑惑的读出声。 敖戈好奇的看了一眼,「一天遇到两个黑店,咱俩脸够黑的。」 郁檬更好奇,直接提议,「进去看看。」 进了灯管拼成的门,就是老程序,这次不印独角兽了,印的是一条狗,看着像是杜宾犬。 经过一阵白色的水雾,眼前终于清晰了。 整个厅都是復古的迪斯科舞厅,灯光花哨,顶上还挂着各种喷绘足球。 墙壁上印满了黑色的杜宾犬,长得还挺有特色,头顶一撮儿白色的毛,站的英姿飒爽,雄伟的很。 彩色闪光方块儿地板上,站了许多跟着音乐瞎晃的。 不是什么劲爆的酒吧金曲,而是那种七八十年代的老歌儿。 这里果真是个老年迪斯科胜地。 两人刚要往里走,就看见了那个整一面墙都是酒的酒吧檯。 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竟然是祁无病。 看见他们,还主动招了招手。 不仅开黑店,还开黑酒吧的祁无病穿着一身调酒服,很自然的给他们调了两杯酒。 动作专业又潇洒自如,精神头似乎是恢復了,这幅优雅帅气的样子完全和颓废的病弱店主差了百米远。 「这两杯,颜色深蓝,还带着黑色漩涡,意为共沉沦,你们喝了一定可以......」祁无病停住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啥新鲜词儿,随便来了一句,「一定可以长生不老化为比翼鸟。」 郁檬:「......」 敖戈:「......」 不过也确实渴了,只好配合的喝了一口。 祁无病看他俩喝完,眼睛一亮,眯着眼的搓了搓手指,「这两杯也不贵,总共两千块。」 郁檬:「......」 敖戈:「......」 对祁无病这波见缝插针死活不离奸商体质的行为,他们表示很无语。 不过念在他实在不容易的份儿上,敖戈按住了郁檬要掏钱的手,准备继续砍砍价。 然而,还没开始就再次被熟悉的声音打断。 「听说你亲自做调酒师的原因就是为了往酒里兑水?也是,比较节省原料儿。不过,如果这事儿爆出去了,你这酒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开得下去啊。」 再次突然冒出来的闻观端了一个保温杯悠然自得的坐下了,表情温和又自然。 「无病,你该吃药了。」 ※※※※※※※※※※※※※※※※※※※※ 今天回家很晚,只来得及写一章。 祝大家七夕快乐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啾啊啾啊噗噗啪 4个;bb88 2个;软柿子不要捏、唐一堆、江停严峫家的大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hiwei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祈无病很烦。 特别烦。 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他权当闻观是透明的,表情不变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开始厚着脸皮解释,「酒里兑水这种事儿我是肯定不会做的。」他仰头喝下,认真的看着郁檬,「你觉得我像那种人吗?」 第121页 「你为什么要问郁檬?是看他比较好骗对么?」闻观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往里边儿倒了茶,慢悠悠地说,「你也太天真了。」 祈无病没看他,似乎周身出现了屏蔽闻观的一层膜,非常刀枪不入的继续跟郁檬和敖戈说话,「其实我见过你们。」 他拿着抹布开始擦桌子,「五福乐队,几年前还挺火的,虽然视频没几个,但却令我印象深刻。」 郁檬惊讶的看他,「你以前在中国?」 「对啊,我也是五年前才到这儿的。」祈无病勾了勾嘴角,「我可是你们的粉丝,所以,这两杯酒钱我就不要了。」 闻观在旁边儿插了一句,「他估计是想让你们在这儿演出,给他拉客做宣传。」 祈无病沉默了一分钟,脸上本来就像画上去的假笑这会儿更假了,「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呢。」他抬眼很真诚的看向敖戈,「你已经很久不唱歌了吧,难道不想找找以前的感觉?」 敖戈正想拒绝,就被郁檬拉住了胳膊,「我想听。」 敖戈整个已经沦为了妻奴,干脆的答应,「好,有一首歌我正想找个时间唱给你听,那就现在吧。」 祈无病眉毛一挑,正中下怀的打了个响指,转身叫了经理,带着敖戈去了调音台。 郁檬坐在那儿,看着敖戈认真选伴奏的模样,无意识的咧了咧嘴。 笑的很好看。 「闻医生,我记得今天下午已经把医疗费给你了吧,你怎么还跟过来?又要砸场子?」祈无病压低嗓子逼近着质问,眼底全是冷意。 闻观也不后退,他半眯着眼,盯着眼前的男人,慢条斯理的继续喝茶,「我闲的。」 祈无病看了他一会儿,退后了一点,「我往酒里兑水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观:「给你催眠的时候,你自己说的。」 祈无病:「你这叫泄露病人隐私,退钱吧,不然法庭见。」 闻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退钱。。」 祈无病懒洋洋的擦着杯子,眼神诡异的盯着他,「那我让你去台上跳脱衣舞,你去不去?」 闻观:「去。」 祈无病挑眉,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这会儿敖戈还没上台。 郁檬拿出手机开始戳戳戳,在群里发了一句话。 烈火:你们还玩乐队么? 没几分钟,五福成员们就回復了。 天真很纯:想玩,但是大家走的走,工作的工作,还怎么玩呀。 小漾不浪:我也想玩,但是我现在在我爸公司上班,他要是知道我又去玩乐队,肯定会杀了我的。 三余女王:我爸一直不肯让我回国,我快憋疯了。 奔跑吧谢谢:师父,我现在还在乐队呢,西城地下的red,最近我们要参加一个比赛,如果你们能来的话,我就把报名渠道发给你们。 烈火:嗯,我想想吧。 大家都沉默了。 说不想,是假的。 毕竟是他们青春年少时最热爱的东西。 如果说现在的工作是必须的,那玩乐队就是内心深处最想的。 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要放弃的念头。 但因为郁檬和敖戈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再去拾起来。 简天真他们对这个有些短暂的五福,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没了那两个人,就像是失了灵魂,完全没劲儿再去玩乐队。 好像当初的激情都随着他们的离开而离开了。 现在郁檬的突然提议,却让他们重新开始思考。 乐队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昏暗的蓝光闪烁,一阵轻快又浪漫的口哨声响起。 郁檬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敖戈。 他坐在舞台中间,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专注又认真。 漆黑的瞳孔里,只有郁檬一个人。 男人背靠星光,似乎在等着自己的靠近。 「wasnt really thinking,wasnt looking wasnt searching for an answer.」 每一句,都像是浅浅的诉说,舒缓又悠然。 他身上发着光,眼底的点点星辰带着温情的暖意,亮却不灼人。 「when the stars shine just to fall in love.」 台下听的入迷,整个酒吧的调儿都变得令人沉醉。 一首情歌里,满是缱绻爱意。 连尾音都带着撒娇似的意味,生动又干净,让人忍不住只看着他,看着他一个人。 「so when sky high,as the angels dry letting you and i fly love.」 敖戈在舞台上,总有一种奇妙的气场。 不需要动作,不需要语言,只需要歌声和缓慢的旋律。 就能流到心里,刻在灵魂深处。 郁檬站起身,慢慢地走到台前,仰头看着他。 敖戈把话筒放到一边,像那天在红房子里一样,他蹲下,和少年对视。 回想那一刻,那个终于意识到早在盛夏之时,就一眼钟情了的时刻。 碎冰轻响。 是贫瘠生活里不死的梦想。 「砰砰砰。」 眸中所及有多明朗,当下的心动就有多清晰。 即使迟到了许多年,但这个感觉,却从未变过,始终如初。 奇妙吗?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遇到这个人。 第122页 太美好了,像是假的。 敖戈抬起他的下巴,俯身轻吻。 相触的时候,他轻笑着说,「你的眼神,又让我的体温上升了。」 柔软又温暖的亲吻。 单纯的像是两个不经事的少年,丝毫不顾周围的目光,描绘着自己最珍爱的东西。 酒吧里所有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还有好几个吹着口哨叫好的。 祈无病撑着下巴看他们,「挺好,怪不得要一起下地狱。」 闻观把一个蓝色酒杯递给他,「你把这杯喝了,你的病也会好,下地狱上天堂都是可以的。」 祈无病:「......」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接了过来,仰头就喝。 接着,他脸色苍白的顿了顿,「你往我的酒杯里倒菊花茶?」 闻观淡定的说,「不,这是乌龙枸杞红枣茶。」 在酒吧里秀了个坦坦荡荡的大恩爱后,俩人手拉手的走了。 夜已深,这条回家的路上很安静,风飒飒的吹着,让人瞬间放松了下来。 郁檬晃着敖戈的胳膊,「你唱歌还是这么好听。」 敖戈也跟着他晃,「我以后天天给你唱。」 郁檬「嘿嘿」笑着,「那今晚就唱睡梦精灵吧。」 敖戈点头,「好。」 这个夜晚。 郁檬抱着身边的人,睡的很熟,做了一个极为香甜的美梦。 「梦见什么了?」 「全是你。」 连续几晚的好眠。 这个愉快的假期也结束了,乐团的工作跟着开始了。 郁檬干劲满满,满腔热情,正要去交一个伴奏谱。 就被乐团的首席代表叫去了会议室。 里面坐了很多人。 包括疯子克,竟然也在。 这阵势,严肃的有些诡异。 视线一个比一个冷。 iverson率先开口了,表情并不是很好,他似乎很不满这个结果,却无能为力。 「郁檬,你现在已经是首席团的一员了。」他情绪有些低落的说。 郁檬皱眉,觉得很奇怪。 他真正开始在乐团工作,也就两年的时间,其他三年都在角落里犯病,脸都没露过。 不可能因为几个作品就让自己成了首席,这不太正常。 「你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去中国分乐团,完成十场演出,算是给你的一次实地考试。」iverson接着说,「下个月初就出发。」 郁檬愣了愣,虽说有些惊讶这个决定,但是能回国,也挺好。 况且有敖戈在身边,刚好能一起回去跟周小漾他们聚聚。 好事儿啊。 他直接就点头应了,一点不开心的表情都没有。 下达完命令,又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郁檬也是装着样子听,完全没放在心上。 终于结束后,疯子克却叫住了他。 「你就是lemon?」他挑着眉趾高气昂地问。 郁檬点头,「您好。」 疯子克眼里的嫌恶完全不加掩饰,很直白的流露着,「我就直接说了,现在敖戈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你身上,自己的事完全扔下不管了,你知道么?」 郁檬静静地看着他,「我知道。」 疯子克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还心安理得?!他为了你,连梦想都不要了!那么多的机会!一个都没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毁掉自己的生活?!」 郁檬眼神越来越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希望你能自己去中国,好好发展你的事业,把敖戈放了,他必须得留在这里。」 「现在有一堆的演出和邀请函等着他,这些都需要时间,跟你走就全浪费了!他这一生就会碌碌无为!什么都得不到!」疯子克暴躁的说着,眼睛眨也不咋的看着郁檬的表情。 但他失望了。 郁檬脸色不变,完全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拒绝。」他转身,背影冷硬到像是结了冰,言语间全是坚定和漠然,「他是我的,当然得一直跟着我,哪里都不许去。」 疯子克不再说话,看着他消失在了门口。 敖戈穿着一身黑色机车服,胳膊上还挂着一个食品袋,懒散地靠在机车上抽菸。 看见郁檬的身影出现,他直接把烟摁了,从袋子里掏出一瓶旺仔牛奶,举在手里沖郁檬晃了晃。 「宝贝,快来喝奶奶。」 郁檬跑过去,把帽檐儿转到了后面,一把抱住敖戈的脖子,恶狠狠地咬他的嘴。 「喝什么奶,我要喝你。」 ※※※※※※※※※※※※※※※※※※※※ bgm:fly love —— jamie foxx. 第56章 敖戈抱紧郁檬,眯着眼看他。 「这儿施展不开,咱回家,回家你想怎么喝我,就怎么喝。」他舔了舔嘴唇,轻声说,「灌饱你。」 郁檬一掌就把他推开了,很不乐意,「哎,说起这个,上次你不是承诺说,晚上躺平让我上的么?」 敖戈装的无辜又委屈,「是啊,那晚你的确在上面啊。」 郁檬不自在的晃了一下胳膊,阴森森的撇他一眼,戴上头盔就跨上了车。 那个夜晚,根本不敢回想。 太丢人了。 确实在上边儿。 但,是哭个不停的那种。 第123页 敖戈回味似的又舔了舔嘴唇,骚的不行,只是没敢太过,暗搓搓的偷笑着坐到了后面。 一路狂飙。 郁檬依旧勐的像头脱了僵的野狗。 到了家,郁檬直接跟敖戈说了要回国的事儿。 他也很淡定的接受了,点头说可以。 郁檬看了他一会儿,拉着他盘腿坐在了地上,准备唠个深嗑儿。 「我怎么都没见你跟小迪联繫?」他有些想不通地问。 敖戈皱着眉思索,「我俩,其实有联繫的,只不过是心灵感应的那种,靠脑电波就可以......」 「你别贫,认真回答。」郁檬一巴掌拍掉他摸向自己腰的手。 敖戈这才有些无奈地解释,「这几年因为我出去玩了很久,所以跟他联繫不多,慢慢也就生疏了,这次回去见个面就好了。」 郁檬总觉得有些奇怪,以敖戈的性格,不可能因为出去玩就疏远敖小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怎么可能瞒着你?」敖戈睁大了眼睛,「我敢吗我?」 郁檬:「......你敢得很。」 再多的疑问,也被敖戈不要脸的行为动作打断了。 郁檬被他连揉带搓的拉着坐在了沙发上,看他自顾自的打开了投影仪。 没电视,直接整了个投影壁布,家庭小影院似的。 敖戈这次罕见的胆大,竟然放了个恐怖片儿。 放归放,整个人还是怂兮兮的躲在郁檬后边儿,把他抱怀里抱的格外紧,就露一个眼睛瞟着看。 郁檬:「......」 剧情很傻,讲的是一个预言故事,说不久后的将来,世界上的所有动物都会变异成吃人的怪物。 人类被反过来奴役了。 主角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恐怖城,里面全是杀人吃人的猪头怪。 然后开始以做游戏的方式让他逃,猪怪闹着玩儿似的再去追杀他。 追到就要被吃掉。 剧情故事是真沙雕。 但特效做的却格外真实,猪头人身,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连猪嘴边儿的碎肉都跟真肉似的。 主角和另外一个男孩儿逃出去后才发现,这个世界已经被猪占领了,全是猪怪。 于是,就出现了各种怪物吃人折磨人的画面。 血腥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敖戈被吓的直接抖了一下,小声说,「我不看了,你帮我把电源关了吧。」 郁檬咧了咧嘴,「我腰被你抱麻了,动不了,关不了。」 敖戈继续哆嗦,「檬檬,你让我亲一下,给我传输点儿勇敢之气。」 郁檬:「......亲个屁。」 敖戈:「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郁檬:「......」 电影里,主角身边的小伙伴也都一个个变成了可怕的猪怪,毫无预兆,每一个镜头都得惊吓一次。 敖戈被吓的都他妈麻木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画面里出现了最后存活的主角二人组。 男主说:「如果你要变成猪的话,一定要提前跟我打声招唿,我好做心理准备。」 一直假装柔弱的男二说,「我不......」 男主打断他,「不必多言,我不介意的,朋友之间,无关种族。」 男二就沉默了。 郁檬看到这儿,一脸认真的分析说,「我觉得他一定是猪的领袖,王者之猪什么的。」 敖戈眯着眼睛,昏昏沉沉的,「他当猪祖宗都行,我已经快被这猝不及防的人变猪吓晕了,现在满脑子都是猪。」 他贴在郁檬耳边小声说,「别看猪了,看看我吧,咱俩干点儿别的,好不好。」 话刚落,手就开始不老实了,小动作不带停的,碰碰这儿摸摸那儿。 郁檬也不搭理他,认认真真的盯着墙上的投影。 敖戈的爪子越来越过分的时候,郁檬淡定的低头看了看,一个手肘就戳了过去,「你就这么想跟我打架?」 「对啊,咱们床上打去?」敖戈声线沙哑,故意把气氛整的很暧昧,明晃晃的勾引。 郁檬冷笑,「不去。」 敖戈长嘆一声,又抱住了他,「好,本来还想让你来一次呢,那算了。」 郁檬眼前一亮,扭头看他,「真的?」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敖戈深情的和他对视。 第二天。 郁檬疲惫的趴在床上,腰下垫了个软枕,眼眶周围还有些红,似乎是哭了很多次。 这时,敖戈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 郁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一个字。 「滚。」 敖戈懒洋洋的笑,开始说骚话,「滚去哪?你怀里吗?人家不要。」 他坐到床边,舀了一勺粥递到郁檬嘴边,「人家要餵你喝粥。」 郁檬想翻白眼,但是没劲儿,只好气哼哼地把粥一口嗷了下去。 下次再信他,自己就是猪。 郁檬默默发誓。 在家里又躺了几天,郁檬直接去了闻医生那儿,例行检查。 躁狂症在那晚之后,就没再出现过。 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这次的诊疗本来还想心理战术,去挖一下郁檬的内心,从根源处解决。 但依然没用。 就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墙壁隔着,看不到也摸不到。 第124页 内心深处的病根癥结用铁链牢牢的锁住了,被他无意识的逃避着深藏着,根本无从下手。 闻观有些头疼。 但还是觉得有希望,因为心理测试来看,郁檬的精神状态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在被敖戈监管着诊疗加吃药的过了几周,离回国的日子也不远了。 前一天的深夜。 敖戈习惯性的半夜醒来,身边一片冰凉,还是一样。 郁檬又不在。 只要晚上没有折腾他,让他好好睡觉,他准是睡不好的。 即使是在敖戈的怀里,也还是会醒,抑郁发作,去躲在一个角落里沉默好几个小时。 再回去睡觉。 这样的病情发作已经跟了郁檬很久,和敖戈在一起后倒是有所好转,但依旧偶尔发生这种状况。 敖戈一点儿也不嫌烦,直接就起了身。 直奔洗浴间。 此刻能让他感到放松的角落也就只有这个地方了。 刚拉开门,就看见郁檬坐在墙角,抱着腿,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虚无的点。 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蜷在那儿,虽然养胖了一点,但还是瘦。 骨头突着,冷硬又脆弱。 灰色的瞳孔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像一片荒地。 地板冰冷。 温度冰冷。 就连唿出来的气都是冷的。 敖戈蹲在他几步之外,朝他伸出了手,嗓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着却让人极其踏实舒心。 「檬檬,我做噩梦了,你来抱抱我好不好?」 郁檬慢吞吞的抬头,嘴角向下,是抗拒一切的表情。 敖戈的手一直没放下去,言语也一直温柔,他不慌不忙地低声说,「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郁檬还是不说话。 敖戈专注的看着他,「从前,有一个小王子。」 「他遇到了一头大恶龙,听说恶龙很坏很坏,还喜欢吃小孩儿,小王子为了亲手宰了他,就化装成小孩儿要引他上钩。」 「没想到,恶龙根本没有要吃他的迹象,反而带着他飞来飞去,还给他吃各种香甜的水果和鲜肉,逗他笑,跟他做幼稚的游戏。」 「小王子就想,难道是因为我太瘦了,他想把我养肥之后再吃吗?」 「于是他就一边装作很享受的样子一边等着恶龙现出本来面目。」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恶龙不吃他的秘密。」敖戈还伸着手,静静地看着郁檬,「你猜是什么?」 郁檬的手指动了动,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是,是什么?」 敖戈:「你过来抱抱我,我就告诉你。」 郁檬的眉头轻轻地皱着,似乎有些不情愿,但又很想知道恶龙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吃小王子的。 整个人再次被小故事吸引了注意力。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动了。 缓慢的,一点点的,朝着敖戈的方向移动。 距离渐渐缩短。 他抬起手,轻轻的触碰敖戈的手指。 温度微凉,却忍不住想要握紧。 终于,他蜗牛似的,扔下了所有警惕和心疑,挪到了敖戈的怀里。 被他紧紧抱住。 像往常一样,用哄小孩儿的方式把郁檬哄回了床上,但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敖戈那一下下磨人的啄吻,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至于什么恶龙不吃小孩儿的原因,已经全忘了。 第二天。 敖戈去找疯子克做后续工作交接,中午吃完饭就出了门。 郁檬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准备去趟车厂。 毕竟要离开了,车得想办法提前弄回去。 刚到门口,正准备推门,就听到后边儿传来一个声音。 「郁檬。」 是一个女人,听着还有点儿耳熟。 郁檬回头一看,还是个有些眼熟的面孔,「梁阿姨?原来您逃来伦敦了?」 梁倩阴着脸,「换个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说。」 郁檬转身挑眉,「好啊。」 梁倩带路,也没找什么正儿八经谈话的地儿,反而去了个没什么人的死胡同。 郁檬跟在后面儿玩手机,见她停了,才慢悠悠的把手机关了。 「要说什么?」郁檬抬眼看她。 梁倩背着身,沉默了一会儿,「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对吗?我们最近才查出来,韩林是康岁年的人,就是你把他安排在梁家的对吗?」 郁檬淡淡地说,「梁阿姨,我不太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太恶毒了!」梁倩的肩膀都在颤抖,「方乔那么小!你就想让我们家破人亡!你为什么要这么狠?!我们哪点对不起你?!」 郁檬表情有些诡异,看似难过的笑了笑,「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一直都在伦敦养病,你们家的事我完全不清楚啊。」 梁倩勐地转身,脸色涨红,眼睛里全是泪水和刻骨的仇恨,她低声吼,「别装了!你就是为了报復我对吗?!你查到了对不对?!你是不是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郁檬轻声问,眼底冰冷,嘴角却挂上了一丝笑意。 梁倩看着他的表情,整个人都慌了,一时间竟然没站稳,「你查到了......所以你做了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让我们坐牢对吗?!」 第125页 她惊慌失措的低着头,突然,整个人像是豁出去了,嗓音更尖锐的喊叫,「对!你妈就是我找人撞的!但只是撞残了她!又不是撞死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她死也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你们已经是过去式了!还天天在达诚眼前晃!我这也是为了我的家好!你们的存在只能是威胁!」 「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根本就不是故意的!你报復在我身上我认了!但这和达诚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把他送进监狱?!」 「阿姨,您别激动,我怎么会送我爸进监狱啊。」郁檬垂眼,无辜又可怜的样子,「我倒是想劝劝您,别逃了,自首吧,说不定还会减刑。将来出了狱,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可以跟郁方乔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那个时候,他一定都上完大学,成家立业了吧,说不定你连孙子都有了。」 「出来了还能把自己的经歷当成前车之鑑说给儿孙们听,多好啊。」 郁檬静静地看着她,「你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梁倩被他看似不经意的话语直接刺激到了脑神经,像是被心底里压抑已久的东西控制了。 她眼前一片血红,不知道从哪抽出了一把刀,勐地就戳了上去。 血腥味儿瞬间飘了出来。 刀插的很深。 梁倩像是疯了一样,眼里全是红血丝,狠狠地盯着他,「全是因为你!把我家逼到了这个地步!全是因为你!你应该去死!」 眼前模煳着,剧烈的疼痛下,郁檬好像听到了有人跑过来的脚步声,还有各种噪杂的声音。 他脸色苍白,看着眼前疯子一样的女人,嘴角的笑意竟然越来越浓,他压低声音,「阿姨,您终于出手了,等的我好急啊。」 梁倩整个人都懵了,她松开手,后退了几步,「你,你什么意思......」 「咳咳......」郁檬吐掉嘴里的血沫,笑意蔓延,「贸易案也就只能蹲个几年,故意杀人就不一样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疯狂,「谢谢你配合我。」 看着女人面如死灰的脸,郁檬没忍住笑出了声。 轻笑着,他放松地倒了下去。 「受害人联繫你的时候说了什么?」 警局里,里奥正在接受调查。 「他给我发的信息,说逃犯梁倩找他,不知道要干什么,让我赶紧联繫警方。」里奥老老实实的把聊天记录给警察看。 「还说了别的什么吗?」警察问的很细。 「这个,是我跟他打电话时候的录音。」里奥按了播放,「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对话,郁檬本来就身体不好,还有抑郁症,这次又差点儿被.......」 他有些后怕的的吸了口气。 警察听着录音内容,脸色越来越沉。 另一间屋子里。 「说说吧。」 梁倩神经质的攥着手,眼里全是愤怒和惊慌,「这都是郁檬的计划!都是他故意的!他故意的!他要害我!他要害我!」 「他装的!他故意激我!我是被逼急了才拿刀的!我又上当了!我又被他骗了!」 房间里的警察被她歇斯底里的喊叫扎的耳朵疼,没再问什么。 只是看着已经崩溃的女人皱起了眉。 医院里。 郁檬已经被送进了icu做急救。 伤口很深,送来的时候已经出了很多血。 这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命。 但很幸运。 他还留着一丝唿吸,还有机会抢救。 敖戈接到消息赶到地儿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换了个模样,原先的闲散和温和已经都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全是阴郁,像是失了魂。 他面无血色,眼里一片黑暗。 像是被一层厚厚的浓雾包围,冷的让人心惧。 寂静里。 男人靠着墙,默默地站着。 冷漠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康岁年和高斯林赶来的时候,手术还没结束,他们看见敖戈的样子,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都没说话。 不知道等了多久。 「啪嗒—」一声。 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面无表情,一身疲惫。 康岁年直接问,「还活着么?」 医生对这种问法感到有些稀奇,但还是淡定的回了俩字,「没死。」 敖戈紧抓着墙壁的手指忽地放松了,指甲里全是摁出来的血,他似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开口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医生点头,「一次只能进去一个,穿上消毒服。」 敖戈立刻去换了衣服。 走进去,离床上的人还有十几步的距离,他却不敢走了。 也不敢抬眼看。 就站在门口,闻着空气里飘荡着的血腥气和消毒水的味儿,拼命的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很苦。 他轻声叫了名字,「檬檬。」 没有人回应。 他又叫了一声,「檬檬。」 依旧安静。 敖戈还是没有看过去,也没有迈步,沉默着。 许久。 「哥......那只恶龙,为什么,不吃小王子?」突然,一个虚弱又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敖戈愣了一下。 才缓缓开口。 「因为,恶龙爱他。」 第126页 -j』aime quand tu joues dans le noir. ※※※※※※※※※※※※※※※※※※※※ bgm:mes liarmes secretes —— courspin 第57章 国内警方的执行力非常迅速。 很快就和伦敦接上了轨。 梁倩被火速带回国关押接受调查,只是案子又变的麻烦了些,一时间梁家整个儿都乱了套。 梁老三还没找到,梁老头儿也似乎急火攻心,直接昏迷了过去。 梁倩嘴严得狠,什么都不肯说,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嘴里就重复着一句话。 「我是被陷害的,全是郁檬干的。」 警方更是头疼,郁檬远在国外医院,本来想去问问情况,但是家属死活不让进,藏的严严实实。 但是手里的证据,也足够让梁倩判个重刑了,出狱的情况肯定不会发生了。 梁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两天,就提出要主动交代些案子内幕,想要争取减刑。 开始在局里忙活的钟戌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康岁年的电话,神色凝重的走到了角落里。 康大佬的态度很强硬,当事人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根本无法回国出庭,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所以也不用等了,直接接收证据判就可以了。 钟戌嘴上客气着,心里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判刑是肯定的,但郁檬这个人,必须得见见。 刚挂了电话的康岁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钟戌不好打发,他肯定要审檬檬。」 高斯林在旁边儿给他削苹果,语气里带着安抚,「别慌,等他出院了再说。」 「警察是那么好煳弄的么!到底谁给他的胆子!连这种不要命的事儿都干得出来!」康岁年咬着牙说。 他第一次被气成这样,接过苹果就大口啃了起来,形象也不要了。 高斯林又拿了一个,继续削,很淡定,「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咱们也是因为了解他,才看得出这都是他自导自演,如果真被调查,也查不出什么的。」 「那他自己把自己的消息放出去这事儿呢?梁倩直接就被引出来,还被刺激的拿刀砍他,这么明显!梁辉肯定发觉了。如果细查,我担心.......」康岁年有些烦躁,皱着眉开始分析。 高斯林摇了摇头,「就算他知道也没用,很有可能会更加谨慎,估计已经换地方了,梁倩虽然被抓住,但也不会傻到把梁辉供出来,你就别担心了。」 被强行安慰的康岁年头疼的闭了闭眼睛,「我现在不只担心警方和梁辉,我更担心敖戈。」 高斯林挑眉,「他的话,你还真不用担心。」 「怎么说?」 「因为这个事儿,他估计会做出点儿什么疯狂的举动,但绝对是对郁檬有利的。」 「你查到什么了?」康岁年有些惊讶。 「韩林说,他的黑客网启动了。」高斯林咬了一口苹果,表情不掩欣赏,「本来他已经被禁止接触这个领域了,但突然开始违抗命令,直接明着反击,估计还得被带走教育。」 康岁年更加头疼的扶额,「这俩人怎么都这么疯?完全不计后果的么?」 高斯林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物以类聚,祸害双飞,不是疯狂人不进一家门啊。」 康岁年:「......你现在中国话说挺熘啊。」 高斯林:「老师您教的好。」 医院楼下。 敖戈拎着几个袋子,站在一排垃圾桶面前发呆。 不一会儿,几个护士路过。 其中一个看着他走不动路了,停下脚步开始搭话,「你怎么了?没事吧?」 敖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啊,我在想垃圾应该扔到哪个桶。」 护士眉目里带了点儿羞涩,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我帮你?」 她抬手,刚要介绍哪种垃圾扔哪个桶,眼前就出现了几大包东西,直接被放在了自己手上。 「谢谢你,辛苦了。」敖戈礼貌的道谢,两手插兜,慢悠悠的走了。 走了。 就这么走了。 剩下护士自己抱着一堆垃圾,表情空白。 敖戈回到病房,表情还是很冷漠。 他走过去拿着杯子接了一杯热牛奶,又细心的把病床摇上去,给病号垫了个枕头,把牛奶递到了他的手里,还动作温柔的给他掖了掖被角。 熟练的护工操作完成后。 他直接坐到了离床有些远的一个角落里,靠着墙开始玩手机。 一言不发。 高冷的令人嘆为观止。 床上的郁檬端着牛奶,脸色还有些苍白。 他上身裹着绷带,披着病号服,还很虚弱,虽然伤口经过处理,好了一些,但还是动不了。 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他看着已经好几天不怎么搭理自己的敖戈,脸色更差了。 把牛奶往桌子上一放,也不喝,就这么看着他。 眼神很凌厉。 直戳戳的。 敖戈像是没感觉到似的,还在看手机,屏幕还横着。 嗯。 不一会儿,跑酷的背景音乐就响了起来。 他还有闲心打游戏。 郁檬抓着被子的手指紧了紧,眼神有些软的盯着敖戈,「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 敖戈头也不抬,声音倒是发出来了,「不想说。」 第127页 郁檬嘴角向下,都这么多天了,还生气。 他也开始不爽了,「你要跟我冷战到什么时候?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就对我这个态度,你想怎样啊,想分......」 「后边儿的『手』字你一旦说出来,我会更生气,自己琢磨吧。」敖戈冷笑一声,打断他,撂了这么一句。 郁檬不说话了。 拿出了手机。 「叮咚。」 敖戈这边儿收到了一条微信。 备註是「不听话的小坏蛋」。 -你再这样,我也生气了。 敖戈表情不变,手指倒是快的很,「啪啦啪啦」开始打字。 两分钟后,郁檬这边儿收到了消息,备註也改了。 爱生气的大藏獒:在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之前,我是不会跟你说话的。你这次真的狠狠伤害了我,我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的重击,目前是好不了了,主要得看你的态度。 不听话的小坏蛋:你想要我什么态度?我都受伤了,你还莫名其妙的不跟我讲话,一两天也就算了,都这么多天了你还这样!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你的安慰!不是你的冷脸! 爱生气的大藏獒:不安慰,受着吧,伤口很疼对么?挺好,长长记性。 郁檬抬头瞪了他一眼,直接把手机扔回到了桌子上。 也开始生闷气。 敖戈起初真的觉得这就是梁倩的一次报復,冰冷的怒火瞬间决了堤。 梁家人至今还在眼前蹦跶,还让郁檬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那会儿根本什么都没想,动作迅速的直接去开了黑客网,但还是耍了个心眼儿,披了个马甲,低调的调查梁辉的事儿,准备把他们全部连根拔起。 但是,当听到那段儿录音,以及查到是郁檬本尊放出自己的消息时,他什么都清楚了。 这一切都是郁檬设的局,根本就是他故意的。 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梁倩,刺激她出手。 压根儿没顾忌自己的生命安全,做事情全凭主观臆断,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在乎自己。 他的病,完全没有想像中的正在好转。 这让敖戈整个人都阴沉了。 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凉意瞬间贯穿了整个身体。 无力,就只有无力。 他疯了似的不再隐藏自己的行动,为了彻底断了梁家人的后路,不惜侵入了警方记录库,更是破了伦敦的监控线路内部网,疯狗似的就为了得到梁家人的行踪。 对自己即将面临的一切更是完全不在乎。 他默默地行动着,还抑制着内心想要接近郁檬的冲动,开始跟他斗气。 不气不行。 这事儿真忍不了。 郁檬他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不考虑自己,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实在触到了敖戈的逆鳞。 病房里。 一阵沉默。 气氛格外僵硬。 突然,门被推开了。 是刚才在楼下碰到的护士。 那护士一眼就看见了敖戈,眼里的热情还是没减,「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敖戈抬头,淡淡地说,「啊,我是病人家属。」 护士有些羞涩的看了看他,「这样啊,好巧。」她小步都到郁檬身边,又扭头说,「我是来帮病人擦身的,您需要迴避吗?」 敖戈直接站了起来,眨眼间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优雅的笑,「这种活儿怎么能让美丽的女士来做呢。」他拿过护士手里的毛巾,「我来吧。」 护士更羞涩了,觉得刚才还冷漠的让自己帮忙扔垃圾的男人,现在突然这么礼貌,还帮自己,感觉好奇妙啊....... 没等她接着想,敖戈又开口了,「小姐姐,你出去休息一下吧,擦完我叫你。」 护士的脸直接就红了,欲语还休的样子,慢慢地往外走,「好......」 敖戈转过脸,笑意消失了,又是冷脸。 语气更冷,对着郁檬说了俩字,「躺平。」 郁檬咬着嘴唇,还靠在那儿,动也不动,嗓音里还有些颤抖,「不躺。」 敖戈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别逼我上手啊。」 「我就不躺,不想让你擦,还是让那个小姐姐进来擦吧。我是病人,身体是我的,我想让她给我擦......」 郁檬语气暴躁又坚持,表情却越来越委屈,眼里都在闪着细碎的泪光。 敖戈伸手,狠狠地捏住了郁檬的下巴,「不准哭,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他第一次露出这么压抑的漠然神色,「郁檬,我告诉你,截止到明天早晨七点整,如果你还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儿,我就也往自己的肚子上戳一刀。」 他语气认真,透着彻骨的冷意。 郁檬愣住了,眼里全是无措。 敖戈贴的更近了,气息微凉,洒在郁檬的耳垂上。 他漆黑的瞳孔深处流露出一丝危险,语气更是冷淡。 「还有,从你认识我那天起,你的身体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嗓音低沉。 「对它好点儿,知道么。」 ※※※※※※※※※※※※※※※※※※※※ 鞠躬致歉,宝贝们。 我已在榴槤上跪好了。 这两天三次元有些小事情,耽误了码字。 我有罪。 接下来的深夜时间,我会继续码,继续更。 第128页 别等,我会补更到令大家满意。 抱住,热吻。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3456 3个;戚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沐轻畹、qz. 5瓶;tarvo 2瓶;樱花树下,不悔、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气氛持续紧张着。 不得不说,此刻的敖戈让郁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但小豹崽子向来是不知道收敛服软的,硬是撑着虚弱的身体仰着脸继续逞强。 「我怕你么,你戳啊,你戳我也戳,再戳一刀,双喜临门,看谁流血流的多。」 他冷哼,「你出去吧,我自己来,我又不是胳膊废了,用得着你吗。」 敖戈听到这儿,也不生气,很顺着他的把毛巾直接扔给了他,自己后退一步,拉了个凳子大剌剌的坐下了。 抱着胳膊开始看。 郁檬回看着他,「......你坐这儿干什么?」 「看一个废人怎么擦身子。」敖戈说。 郁檬气笑了,单手扯着衣服就开始费劲儿的脱,「看吧,原来我在你眼里已经成废人了,行。」 嘴上说挺狠的,感觉胸有成竹。 其实扒拉了半天,也没把衣服扒下来。 他火儿更大了,毛巾一摔,「不擦了。」 敖戈扯了扯嘴角,眼底的细微恶意一闪而过,「不擦的话,你身上就会有各种细菌小虫子来回走动攀爬,你确定?」 郁檬僵了一下,拿起手巾递给了敖戈,「擦。」 敖戈「呵呵」了一声,站起身开始给郁檬脱衣服,表情还冷着,眼里也是不耐烦,但手上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温柔。 「抬屁股。」 郁檬翻了白眼,配合的抬了抬,任敖戈把他的裤子也扒了。 差不多也算老夫老妻了,没什么好避讳的。 只是,他低估了敖戈的恶趣味和不要脸。 擦个身,他整的像是什么仪式感十足的净化礼,从水盆里撩起几滴水就往郁檬身上洒,位置还敏感又尴尬。 这下倒真像小虫子在身上爬了。 始作俑者的嘴角还诡异的勾着,明显是故意的。 郁檬被折腾的难受得很,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我操你大爷,你是不是闲的?能不能好好擦?」 敖戈挑眉,还是慢悠悠的拿着毛巾往他下边儿滑,「哥亲自伺候你,事儿还这么多,看来你不太容易满足啊。」 他冷哼一声,还很嫌弃的来了一句,「瘦太多了,全是骨头。」 郁檬一拳锤在了床边,「赶紧擦,擦完走,全骨头怎么了,嫌硌你别抱啊。不是不要跟我说话吗?那你保持住,谁说话谁是狗。」 敖戈有些不满,「你不让我抱我就不抱?凭什么听你的?啊,我还就说话了,那咋的。」他嚣张得很,「狗怎么了,我本来就是狗。」 看似和平其实恨不得立刻撕起来的气氛里,擦身这一项终于细緻又艰难地完成了。 敖戈把被子直接盖到郁檬头上,「擦完了,自己穿衣服吧。」 郁檬把被子扒拉下来,咬牙切齿地说,「......我自己怎么穿?」 敖戈看着他凌乱的头髮,毛茸茸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歪了歪头,「你不是想找那个小姐姐么,让她给你穿啊。」 郁檬眼神里像是装了冰,抬手就打了敖戈的胳膊一下。 敖戈不甘示弱,也在郁檬的胳膊上回敬了一下。 力道只重不轻。 这种时候,什么心疼贴心关爱全都餵了狗。 俩人幼稚到了顶点,小学鸡似的你打一下我锤一下。 郁檬气得很,又打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挑事儿?」 敖戈不跟他打了,转身就去门口叫那个小护士进来。 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看见敖戈就两眼发光,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 当然,也很不巧。 小护士的如水眼神儿并没有引起敖戈的注意。 敖戈的情绪正值不爽巅峰,转身就又进去了。 小护士跟在后边儿,后知后觉的感到气氛有些僵硬。 她走到床边,正要拿毛巾离开,就听床上虚弱少年模样的人开口了。 「小姐姐,能帮我穿一下衣服吗?」 小护士听见这话,愣了一下,而且明显感觉到身后男人的眼神明显落在了自己身上,有点儿冷嗖嗖的。 她开始脑补,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他难道是生气了吗?他难道不想让我给病人穿衣服?连擦身都不让我来...... 难道...... 她无法抑制的嘴角上扬,「好,我帮你。」 抬胳膊,伸手,还没碰到郁檬身上的被子,就被拉住了。 男人不知道怎么就速度极快的冲到了身边,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胳膊上。 他说,「你拿着东西先去休息吧,现在有点儿热,晚些我给他穿。」 小护士的脸更红了,听话的伸回了手,点了点头,「哦,那,那我先走了。」 直到她磨磨叽叽的脚步声消失。 敖戈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郁檬,两手插兜,看戏似的,气场更冷了。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自,己,穿。」 第129页 郁檬又气又委屈,很兇勐的把被子直接掀了,就这么裸着往那儿一躺,他皮肤苍白,上身的绷带格外突兀,身上本来就毛髮稀少,一些部位的红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竟然有种病态的美。 敖戈盯着他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在忍着什么,停顿了一会儿,愣是逼着自己转身又坐到了角落。 他低下头拿着手机又开始玩,半天憋了一句,「爱穿不穿。」 病房里又沉默了。 这次吵架吵的也是厉害,头一回俩人都不肯低头,就这么怄气。 明明脸上都写着想要妥协,但就是迈不出那一步。 安静中。 郁檬的眼神若有似无的往敖戈身上落,许久,他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还小姐姐,你看着就比她大,真好意思叫出来。」 敖戈抬眼看他,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就叫她小姐姐,怎么,你有意见?」 「没啊,你叫她大伯伯我都没意见。」郁檬丧着脸又躺下了,还是不盖被子。 敖戈又开始玩手机,坚定不理他的决心。 「咱们几号回国?」郁檬问。 敖戈没忍住,冷冷的抬头看他,「你都这样儿了还想回国?」 郁檬动了动胳膊,「再养几天就好了,问题不大。」 敖戈一口拒绝,继续玩跑酷,「抱歉,我问题比较大,我头疼,动不了。」 郁檬:「......」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还想玩乐队。」 敖戈这才认认真真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大写的「服」和无奈,「怎么,上次包个胳膊还不过瘾,这次想包成木乃伊那样上台敲鼓?」 郁檬皱眉,「我很快就好了。」 敖戈冷笑,「乐队的事儿放放,主唱心情不好,回归的事儿暂时确定不了,只需要鼓手一个认真的态度来决定我的心情。」 郁檬:「......」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脾气一个顶一个轴,根本不愿意低头。 理直气壮的都觉得自己没错,就这么对峙着,完全没有要缓和的意思。 就这么过了几天。 梁家老三似乎被人泄漏了逃亡行踪,很快就被警察们掌握了动态。 一路上担惊受怕,却还是被盯上了。 他再怎么歇斯底里的查内鬼也没精力了,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 这边儿在猫抓老鼠似的躲避着追捕。 另一边的郁檬已经可以出门走走了。 闲暇时刻,花园里的人正多,好几个中年人在那儿背着手瞎晃悠,还有几个长相清纯的护士姐姐站着聊天。 敖戈扶着郁檬刚要走下去,就停住了。 他看着花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皱了皱眉。 低头拿出了手机,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 一阵诡异的警报声就响了。 花园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非病人闲杂者全部闻声上了楼。 嘴里还嚷嚷着,「这个时候怎么会响会议铃?」 大家都单纯的以为,是机器故障失效。 都准备去看看情况。 这些工作人员们离开了,花园里也终于清静了不少。 确定没什么人后,敖戈才带着郁檬去到了花园深处的田圃里。 一颗遒劲大树下,轻风飒飒,不停的送过来不知道从哪飘出来的植物清香。 敖戈单手扶着郁檬,一点点的小幅度带着他练习走路。 长时间的卧床,他的腿经常抽筋,只能这样慢慢练习,找感觉。 没走几步就累了,郁檬被他扶到了树下,准备靠着休息会儿。 刚靠上,敖戈就撒手了,站出三步远,浑身上下写满了,「老子还在生气,郁檬勿近。」 高冷的又狂又嚣张。 郁檬忍了又忍,不过心里也清楚,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跟他商量,这几天确实有反省。 但有归有,并不代表他会服软道歉。 不过,郁檬默默的宽慰自己,主动点儿总没错,敖哥太难哄了,时间久了可能会更可怕。 他开始没话找话,「刚才怎么会有警报声?」 敖戈懒洋洋的靠在另一颗树上闭目养神,「不知道,抽了吧。」 「抽的时机这么巧啊。」郁檬愣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敖戈慢悠悠地回,「也不看看是谁大驾光临了,你可是勇勐无畏的钢铁侠啊。」 「仗着自己有钢皮铁骨,把肚子当气球玩儿,愣是往刀刃儿上戳呢,这么厉害,警报能不响么。」 郁檬:「......你没完了是吧。」 敖戈:「这事儿没完。」 又开始沉默。 郁檬气的口不择言,再次开口,「抽的不是报警器,是你,你就是个大傻逼。」 敖戈轻声笑了,「哟,还挺押韵。」他抬着下巴垂眼看郁檬,「不过,还是要注意你的态度,我现在,非常不好哄。」 郁檬被气的连苍白脸色都有些红润了,「咱们打一架吧。」 敖戈抬手拒绝,「不好意思,我不打作死的病人。」 郁檬更气了,忍无可忍地转身就要走,但腿还软着,一时间没站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敖戈本来已经伸出去的手早就又缩了回去,悠哉地晃到郁檬面前,慢条斯理地问,「屁股疼么。」 郁檬抽了抽鼻子,表情恶狠狠的,「滚开,疼你大爷,别挡着,我自己能起来。」 第130页 敖戈似乎好笑的勾了勾嘴角,「谁说我是来扶你的?」 他站起身,语气依旧冷淡。 「自己站吧。」 郁檬对自己狠的不得了,愣是撑着站了起来,伤口一阵刺痛。 差点儿没忍住疼出声。 他脸色苍白的扶着树继续走。 敖戈在身后跟着,脸上面无表情,眼里却是翻江倒海恨不得抽死自己。 逛一次公园,虽然情绪起伏波动很大,差点干起来,但整体感觉逛的倒是轻松了许多,起码比在医院里压抑着要好很多。 短短的闲逛路上,俩人前后走着,还是不说话,一个比一个牛逼头铁。 吵个架也真是绝了。 不久后。 警局这边儿传来了消息。 说梁老三已经抓到了。 他被抓以后,胸有成竹的上了法庭,觉得肯定稳操胜券,撑死也就几年。 但是万没想到,原告的律师竟然呈上来了早些时候在国内犯下的几桩荒唐事,证据确凿,想狡辩些什么都没用。 依然还在住院的郁檬,对这些事儿完全不知情,已经和外界失去了联繫。 自己个儿玩单机游戏玩的挺好。 只是,此时此刻的场面有些诡异,让郁檬连游戏都没玩进去。 这小护士给自己的感觉总是怪怪的,眼神莫名其妙,还不停的四处看,像在找什么人。 郁檬有些反感,更是懒得打这种东西,「你出去吧,我不需要这些止疼针。」 小护士像哄小孩儿似的柔声劝着,「长伤口会很难受的,又疼又痒,挂上针会好很多哦。」 「不,我要保持清醒。」郁檬还是很坚持。 没办法,小护士还是妥协了,临走前,她眼珠子一骨碌,有些羞怯地问,「那个头髮绑成小啾啾的高个子哥哥呢?今天没来?」 郁檬眼神平静的看向她,「出去买牛奶了,怎么,你问他干什么。」 小护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要他的联繫方式.....」 「不好意思,不给。」郁檬淡淡的回绝。 小护士有点儿懵,「为什么?你是......」 「我是他老公。」郁檬打断她,眼神里的冷意不减,看小姑娘看的阴森森的。 末了还淡定的改变了主意。 「给我打一针吧,我现在不想清醒了。」 ※※※※※※※※※※※※※※※※※※※※ 晚些继续。 第59章 敖戈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刚好碰见了那个小护士。 她表情有些奇怪,眼神闪烁,似乎更不敢跟敖戈对视了,鞠了个躬就跑了。 敖戈没当回事儿,推门就走了进去。 郁檬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意识也有些朦胧,半睡半醒的样子。 敖戈皱了皱眉,走过去一看,发现旁边放着一个杜冷丁的针管。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脸色阴沉的开口,「你打止痛针了?」 郁檬眯着眼,慢吞吞的「嗯」了一声。 敖戈的火气瞬间着了,「谁让你打针的?这玩意儿以你这种体质是最容易上瘾的你不知道?」 郁檬嗓音软软的,装满了不在乎,「我知道啊,那又怎样。」 敖戈捏着牛奶袋子的手一点点地收紧,勒出了明显的痕迹。 他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扔,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郁檬听到关门声,才睁开眼。 眼里的情绪很复杂,还夹杂着一丝落寞。 难道方法用错了吗? 他知道敖戈一定会生气,只是想刺激一下他,让他骂自己,打自己。 那这层隔阂可能也就消失了。 但是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 在感情上,只靠脑子里一根直线支撑,完全没参透恋爱的郁檬,终于碰了壁。 其实两个人一样,爱的深刻,顺利在一起,却都是没有什么恋爱经歷的人。 这个方面,完全直男水平。 还都有点儿大男子主义,总之,我就是对的,这事儿上必须对方先低头。 到了想下台阶的时候,又找不着方向了。 像两头横冲直撞没有章法的野兽,只凭靠直觉或是心底实在忍不住的爱意去互相拥抱。 包容着对方身上的刺。 这下子,本来就不怎么好的氛围,因为一个止疼针,变得更差了。 敖戈之前还说那么几个字,现在一个字儿都不说了。 他出了门直接就去找了护士,还算控制着情绪,语气平缓地问,「你给他打了几支?」 那小护士被敖戈的气势整的有点儿紧张害怕,小声说,「两支。」 敖戈皱着眉,眼底一片冰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小护士支吾着,「他,他说,他是你老公,然后就非要让我打,我没办法,就.....」 「嗯,他的确是我老公,但也不能惯着。下次如果我不在,就不要做决定,辛苦你了。」敖戈淡淡地说。 小护士已经懵了,本来以为只是个玩笑,现在,晴天霹雳。 平静了几天后。 郁檬躺在床上也算是面壁思过了,坚韧到弯都弯不下去的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毛病。 他脑子里全是敖戈对他好的画面,这么一寻思,没有一次是差的。 第131页 像个只属于自己的璞玉宝藏,对外坚硬,对内,却温润细腻。 想起来就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郁檬在这上边儿总是迟钝得很,意识到这一点,还自主学会了换位思考。 发现如果自己是敖戈,而他背着自己去做危险的事儿...... 不行,只是想一下就忍不住怒火了。 他拿出手机,直接就要给敖戈打电话,打了两遍都是正在通话中。他有些烦躁的站起身,刚要去走廊里转转,就听到了推门声。 还以为是敖戈回来了,他抬头就看了过去。 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敖戈这会儿正在回去的路上,手机濒临关机时,接到了康顿的电话。 他远在学院,想要赶回来却被康岁年明令禁止,只能憋了一肚子气的给敖戈打电话发泄。 「我把郁檬好好地交给你,你就把他照顾成了这样?!」康顿第一次说话用吼的。 敖戈淡定的回,「这次是我的错,我接受你的怒火,但我现在很忙,等你回来再说吧,直接打一架也行,您看成么。」 康顿继续吼:「打一架他的伤就能好了?!我告诉你你完了!你彻底完了!」 敖戈揉了揉额角,「你尽快回来吧,如果有时间的话,替我把他安全送回国。」 「......什么?你什么意思,你不回去?」康顿愣了一下。 「嗯,具体的找时间再细说,挂了。」敖戈挂断电话,有些疲惫的靠在了车座上。 空气有些冷。 像是吹入了北极雪原的风。 医院里。 穿过了层层大门,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病房里的陌生人,这会儿也正在端详郁檬。 这个男人头髮极短,能看到青色的头皮。 脸上还有一个刺青。 是个英文,「wake up。」 他长相很有攻击力,个子又高,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 倒有种罪犯的感觉。 他似乎刚意识到自己没敲门,又后退一步,多此一举的在门板上叩了一下,「郁檬你好,我是封西奥。」 郁檬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认识我?」 他很自然的走进来,把手里提的一个水果蓝放在了床头,「也不知道买点儿什么,就挑了几个水果,给你补补水。」 郁檬:「.......」 这个有点儿自来熟的封西奥,行为和外表反差极大。 说话很自我,对郁檬的问题直接装听不见,很自觉的坐在凳子上,摆好谈话的姿势,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敖戈在坐牢时候的朋友,这次来是因为对他的行为实在理解不了,所以打算问个究竟。」他语气平静,眼神也像一滩死水,一点儿情感都没有。 郁檬愣了一下,「坐牢?什么坐牢?」 封西奥不带思考的,说话完全不过脑子,直接就掀老底儿,「三年,就在斯巴多监狱,秘密式管理。」 「会挑选一些比较特殊的罪犯送进去。不仅仅是服刑,还要......」 「你,说的是敖戈?他在那儿待了三年?」郁檬的手搭在膝盖上,不停的颤抖。 封西奥继续说,「是的。我们俩属于少数在监狱里没有受过什么刑罚的,一直都是动脑子比较多,所以你不用这个样子。」 他看着呆板,观察力却极强,一眼就看透了郁檬震惊又心疼的情绪,「这次我们被放出来,是有条件的,就是不能动用黑客网,但是敖戈却动了,我本来也是偷摸着碰,他这么毫无顾忌的直接干,把我也连累了。」 「现在,他因为利用这个找人,还破解了不少机密文件,已经触犯了规则。」 「我来就是想问问他,这么肆无忌惮的玩,是不是有什么逃脱的方法,告诉我一下,不然我会很不踏实。」 郁檬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等他回来,我转告他。」 封西奥点了点头,「行,我查了,你们明天出院对吧,那我明天直接去敖戈家里找你们好了。」他顿了顿,视线落在郁檬的脸上,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原来你长这样儿啊。」 郁檬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啊?」 「他在牢房里的时候,整面墙都是涂鸦,画的相当抽象,但还是能看出来,全部都是一个少年的脸。」 「现在看见你本人,一下子就对上了。」封西奥的眼睛雷达似的扫了一圈。 郁檬压着心底的情绪,低声问,「他那个时候过得怎么样?」 封西奥皱着眉,像是在思索,「挺好啊,除了没自由,每晚都进小黑屋,其他都挺舒服的。」 他的面瘫脸上流露出一丝赞嘆,「a特别会玩儿,为了找点事儿做做,还出主意,弄了个角斗场,然后找人打架,那段儿时间,可一点也不无聊。」 郁檬的神色已经平静了,他缓慢开口,「这次如果被抓回去,会怎么样?」 「继续蹲吧,应该是,我也没被二次逮过,还真没经验。」封西奥有些遗憾的说。 聊的差不多,封西奥还是没等到敖戈,耐心告罄,直接告辞,「跟他说一下,我明天下午联繫他,先走了。」 郁檬点了点头。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地面,上面是几块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的光斑。 淡淡的,有些像鱼肚白的颜色。 第132页 郁檬就这么呆坐着,坐了很久。 直到敖戈回来。 在疯子克那儿处理了后续事情,又去买了些日常品,提前送回了家里。 忙了一圈儿的敖戈也并没有忘记目前还在跟郁檬冷战。 进了房间,照样冷着脸。 但是预料中迎接自己的那张更冷的脸却没出现。 郁檬有些一反常态。 一直没说话。 眼神也有些雾蒙,有些不在状态,所有情绪都被藏在浓雾后。 但两人没耽误功夫,收拾完东西,郁檬慢吞吞的跟在敖戈身后,下了电梯坐上车准备回家。 副驾驶上的郁檬,还是没说话。 一反常态。 这些天,他本是理亏的,基本上都是他主动挑起一个话题,敖戈不理,就自己在那儿说,烘托气氛,可爱的很。 突然变得这么冷漠,敖戈开始慌了。 到了家。 郁檬拎着东西,率先上了楼。 背影都是隔绝一切的样子。 敖戈这下真慌了,虽说自己是闹脾气的那个,但也是看着郁檬的情绪来的,这莫名的漠然转变,真有点儿被吓到了。 他赶紧停好车,掩饰好心底的紧张,快速上了楼。 输入密码打开门。 灯没开。 屋子里很暗。 敖戈脱了鞋走进去,跟着落地窗外月亮光的方向走,看到了床边的人影。 郁檬似乎很累的样子,坐在地板上,靠着床。 削瘦的身体像纸片儿似的,似乎随时都能被吹走,消失。 听到了敖戈的脚步声,他站起身,走进了洗浴间,「我洗个澡。」 语气很平静,嗓音有些沙哑,总觉得怪怪的。 敖戈是真的坐立难安了。 他第一次看到郁檬这种状态,整个人好像都陷入到了巨大的悲伤里。 控制不住的令人心疼,太难受了。 于是,他也开始反省了。 这些天确实对小孩儿太狠,自己这个人总是这样,明明心里不想的,嘴上偏偏就说话那么狠。 行为可以称得上渣了。 敖戈后悔了。 非常后悔 他的檬檬还生着病,身体还带着伤,自己却这样刺激他。 该打。 正要给自己惩罚,扇个嘴巴子,顺便思考怎么下这个台阶的时候。 郁檬洗完了。 他听到洗浴间的门被拉开,又拉上的声音。 静谧中。 敖戈闻到了淡淡的沐浴香。 身后的人脚步很轻,猫一样。 他转头,打算装作很镇定的问一句「饿不饿」。 刚看过去,就懵了一下。 郁檬没穿衣服。 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腰腹位置的伤疤格外显眼,落在散发着浅红的皮肤上,狰狞又夺目。 他很快就走到了敖戈面前,头髮湿着,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 美好的身,替(体)上,青色的血管依旧清晰。 很好看。 敖戈懵完就回了神儿,来了一句,「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他拿起床上的毛毯就盖到郁檬身上,「先是找死被刀戳,然后去打什么止疼针,现在呢,洗完澡不穿衣服?」 「你就这么喜欢折磨自己的身体?再感个冒,难道就很快乐?」敖戈把郁檬锁在两个tui中间开始给他擦头髮。 不耐烦的语气,却极尽温柔的动作。 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安静的晚上,敖戈也是像现在这样给他擦头髮。 只是此刻,距离更近了。 感觉也更加不一样了。 郁檬透过湿发看着他,眼神专注,带着丝强烈的掠夺欲和压抑着的疯狂。 敖戈贴的更近了些,和他对视,「为什么这么看我?」 郁檬的回答没变,还是那句,「想看透你。」他顿了顿,抬起胳膊直接搂住了敖戈的脖子,「用摸的,好不好?」 敖戈眉目清冷,丝毫不被影响,禁慾十足。 他拿毛毯裹住郁檬,轻声拒绝,「不行,你伤口还没好,离我远些。把我撩拨狠了,会很疼的。」 郁檬摇头,软软的髮丝抚过敖戈的鼻翼,痒痒的。 他趴在敖戈耳边,气息撩人。 「你让我疼一次,才能长记性啊。」 ※※※※※※※※※※※※※※※※※※※※ bgm 以及别的,微波炉。 第60章 郁檬沙哑的嗓音里瀰漫着热烈的情愫。 他第一次这么主动的直接跨在了敖戈的腿上,身体格外柔软,轻轻地贴着他。 像一根羽毛在撩拨体内正在跳动的心脏。 痒又无法抓挠。 磨的神经极其难忍。 敖戈扶着他的腰身,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檬檬,听话,你现在需要的是睡眠。」 郁檬直起身,捏住了他的下巴,近在咫尺间,唿吸不交缠。(不缠了行不行?我哪一句不健康了?) 他说,「我现在需要的是你。」 气氛暧昧。 却也僵持。 郁檬忍不了了,直接把敖戈推到了床上,速度很快的不知道从哪抽出了两根丝绸带子。 趁着敖戈无奈的片刻,把阿波罗丝绸袋扭成的麻花编织绳繫到了他的哦哦哦哦哦哦,另一头死死的套在了床头。 第133页 敖戈:「......」 他有点儿懵,「宝宝,我爱祖国?」(闹这么大之类的话,原橘微波炉。哦哦哦哦) 郁檬起身把床头的唱片机打开,懒散又暧昧的旋律缓慢的响起,尾音轻颤,带着些小勾人。 他跨在敖戈哦哦哦哦哦真无语,别特么再举报我了,我哪一句有问题都特么改成这样了让不让人活了)居高临下的看他,「我现在比你要生气的多,知道么。」他顿了顿,有些别扭地说,「但是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我的气了。」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我做的决定却没有提前告诉你,让你这么担心,这么难受。」他低着头,委委屈屈的道歉,「对不起。」 敖戈对于他的反省,表示很欣慰,但一门心思还是在顾忌郁檬身上的伤。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先把我松开,咱俩正儿八经的聊聊。」 「不要。」道完歉的郁檬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他冷笑一声,「歉道完了,但你做的事儿,我还没原谅。」 他拿了个布条把敖戈的眼睛蒙上了,「现在,我要开始惩罚你。」 敖戈也就被他猝不及防的行为惊了一下,现在淡定下来,倒完全不慌了。 即使看不见,嘴上还是一点儿都不老实,「我觉得,你绑手可以,眼睛的话,就别蒙了吧。」他嘴角勾了勾,「我想看你是怎么惩罚我的。」 郁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毕竟是第一次主动干这个事儿,不捂他眼那得多尴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羞吃。 他俯身,轻轻咬了一口敖戈的嘴唇,「你别说话,就,就听音乐,不要动就行。」 略显青涩的动作。 让敖戈忍的很是煎熬。 汗水浸湿了床单。 漫长的黑夜迟迟没有结束。 过程有多疯狂,也无法描述。 只能靠意会。 时局动盪,实属无奈。 艰难的独立完成了在上面的动作。 天真的郁檬以为终于结束了,趴在敖戈身上轻声喘息着。 安静中,听见他说,「我手腕儿抽筋了。」 郁檬直起身,赶紧把带子解了。 这一刻,他解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疯狗。 轻狂张扬,还不要命。 男人气场兇狠,压迫感令人惊惧。 他半跪在床上,压着郁檬的腿。 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随性的松了松领口,露出了性感的锁骨,藏在黑暗里的眼神也显露了出来。 像饿了许久的狼一样。 终于挣脱了束缚,露出了深埋心底的嗜血本性。 让人忍不住发抖。 男人低声说,「你休息会儿,我来。」 郁檬想哭。 他太天真了。 太蠢了。 竟然会选择相信这个神经病。 大意了。 真的大意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 刚才好像只是他妈的进行了一个前戏。 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身上的男人眼神黑暗,动作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但有些微凉的手心,却像是在抚摸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轻柔的令人心醉。 他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只念着两个字。 仿佛揉碎了,深情缱绻。 「郁檬。」 「郁檬。」 「郁檬。」 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贴在已经被折腾的快要失去意识的男孩儿耳边,轻声说。 「这才是惩罚。」 一夜疯狂。 第二天。 郁檬的腰后垫着软枕,仰靠在床上,一脸疲惫。 敖戈表情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粥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语气反常的温柔。 「檬檬,多吃点儿。」 郁檬瞟了他一眼,语气像是结了冰,「离我五步远。」 敖戈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往后挪了三四步。 郁檬喝着粥,开始一笔一笔的算帐,「先是跟我闹脾气,不搭理我,装高冷,装酷,这些我先不说了。」他像只小仓鼠似的,脸颊气鼓鼓的。 「最让我愤怒的是,你竟然什么都不告诉我,还骗我说你出去旅游了三年!你骗傻子呢?!」 敖戈一副真诚认错的样子,低着头,「嗯,对,你说的对。」 郁檬迟钝的反应了过来,温度更冷了,「你说我是傻子?」 敖戈:「......我真没说。」 郁檬冷笑两声,勺子往碗里一放,脾气立马上来了,「瞒着我,欺骗我,还好意思生我的气?」说着话,一时间没忍住怒火,不小心扭了一下腰,疼的勐抽了一口气。 他咬着牙,控制着面上的高冷不崩,一字一顿,「昨晚,我嗓子都哑了,求了你多少次你数了吗?你他妈停了吗?你没有!我腰都快断了!」 敖戈哼哼唧唧地说,「我想停来着,但是被你抱的那么紧,我根本停不下来啊,那种情况,除非我几把断了,才会......」 「闭嘴!」郁檬一拳锤到了桌子上,「我下次再主动我就是猪!」 敖戈勾着嘴角笑,「下次你不用动,躺着就行,你看你昨晚,多累啊。」 郁檬眼神像小刀儿似的,「你想打架?」 敖戈:「床上那种,再大战个八百回合。」(在床上打个架咋的了?搏击散打那种打ok?) 第134页 郁檬:「滚滚滚。」 斗嘴斗了一早上。 正事儿也没忘说。 听郁檬转述了封西奥带来的消息,敖戈先是忐忑了一下,慢吞吞的开口解释,「我一开始,是想跟你说的,但是怕你心疼我。」 「毕竟独自一人,被关在冷冰冰的地方三年,你知道了一定会很痛苦,很想安慰我,抱抱我,亲亲我。」 「虽然我很期待你这样,但我不能在你面前卖惨,因为你心疼的话,我心,就更疼。」 郁檬:「说重点,这些噁心话全都去掉。」 敖戈:「......那我没话说了。」 郁檬:「......」 其实秘密监狱并不像其他普遍的牢狱一样,很多规则也不同。 犯人不同住,也没有强制规定的放风时间。 就在那个巨大的建筑里,时间和行动都是自由的,只是不能出那个大门。 在里面不仅要完成每个人最擅长的技术领域工作,还要想方设法的消磨时间。 穷凶极恶的人不少,所以打架的事儿向来都是日常。 敖戈在这种活动上,非常有兴趣,像个智障似的去找上级一脸严肃认真的申请角斗场。 说是要效仿古罗马时期的文化艺术,提倡那种有仪式感的,打架行为。 其实多此一举,除了装逼点儿,和普通的互相殴打也没什么区别。 监狱管理对这个脑子有点儿不正常的人很是顺着,还真同意了。 角斗场也以很快的速度建成了。 就在广场中间的空地上。 连武器,盔甲,各种奇奇怪怪的铁锈工具也都应有尽有。 敖戈刚破解了一个发下来的机密文件,整整三天都没怎么合过眼,困极了。 回牢房准备睡个两天两夜的时候,就被一群彪形大汉堵住了。 看不出来是哪个国家的,嘴里乌拉乌拉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表情倒是很明显,猥琐又下流。 眼神绕着敖戈打转。 也很理解,这里边儿全是男人。 积郁已久,肯定会出现这种货色。 敖戈在这里边儿本来就很出挑。 少见的东方人,虽然身体高大强壮,但和这一堆大块头一比,还是缩了一圈。 他五官俊美,神情冷淡。 身上总有股子莫名勾人的高贵气质。 而深处隐藏的黑暗阴冷,却掩藏极好,没人注意到。 这么一个高冷寡言的极品男人,自然被不少人惦记上了。 现在终于逮着个机会,都想尝尝鲜。 敖戈眉目睏倦,抬头看了看比自己还要高的三个人,侧头指了指角斗场。 意思表达的很明显,打一架赶紧回去睡觉。 三个大汉立刻被挑起了兴致,也不准备围殴了。 打算一个一个来,给小白兔点儿教训。 只是,他们没想到。 这小白兔根本就不是白的,从里到外都黑透了。 所有人笃定以他的体格,是绝对打不赢的。 也没错。 确实很难。 力量本身就已经悬殊极大了。 但这看似纯善的人,却比任何一个罪犯都要狠。 他不靠拳头,不靠力气。 对方刚攻上来,他就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极其刁钻古怪的东西。 连肢体接触都没有,那大个子直接就躺到了地上。 重重的一声。 接着缓慢的,整个下身都被鲜血染红了。 这么残忍的玩意儿,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 「这里禁止自带武器你不知道?!」 「这叫违反规定啊!」 「他是不是跟上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这么危险的东西没被没收?」 这次血流成河的事件,导致敖戈被关进了小黑屋接受审查。 他头上戴着一个插满了电线管的头盔。 上面透明的壳子里不停有电流来回窜动。 「你拿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一个身穿军服的男人靠在桌子边,沉声问他。 敖戈慢悠悠的回,「我自己做的一个小型投石器。」 艾伦一脸的怀疑,「投石器能把那么壮的一个人打残?」 敖戈从宽松的工装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像弹弓一样的机械工具,慢条斯理地解释。 「只要速度够快,没什么是打不穿的。我那天顺手拿角斗场里的零件造的,厉害吧。」 他还一副很高傲自得的样子。 艾伦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你稍微收敛些行不行?上次你把监狱外部网破了已经惹到监狱长了,再闹事儿,你的受刑时间会越来越久的。」 「赶紧开始吧,我真的很困。」敖戈半眯着眼,压根儿没去听他说话。 艾伦翻了个白眼,打开了机器。 像敖戈和封西奥这两种人,都是不惧身体刑法的,最能打击到他们的,就是大脑。 电流的刺激会让大脑产生极致的刺痛,会连续三十五个小时保持清醒。 那做事的效率也就会快很多。 算是一种最折磨人的刑罚了。 敖戈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熟悉了这种直达灵魂的刺痛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头。 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第135页 熬过之后,已经到了晚上。 他回到牢房,看见了封西奥,这脾气古怪的男人是监狱里唯一一个和自己比较合得来的。 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狠人,打架更是毒辣,脸上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除去那个刺青,竟还有些斯文。 他站在那儿,正一脸认真的欣赏墙上的涂鸦。 上面黑灰的色调居多,有些暗淡,每一笔却都勾勒的很流畅。 带着丝颓废的华丽。 能清楚的看出来,是一个少年的脸。 整整一面墙,全是他。 封西奥头也不回地问,「这是你养的小情人?」 敖戈困的直接躺到了床上,回了一句,「他是我老公。」 封西奥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就裂了个缝儿,怀疑自己的耳朵瞎了,又问了一遍。 「他是你什么?」 敖戈不厌其烦的重复,语气深情,「我说,他是我老公。」 接着,他开始不耐烦地撵人,「你来我房间干什么?又想拿吃的?我那一整箱都被你偷完了,能不能有点儿道德观念?」 封西奥连连摇头,感嘆着,「没想到,你敖戈竟然会有老公这种东西......」 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床上那人冷嗖嗖的眼神。 他闭嘴了,拿起箱子里的最后一包薯片,蹿了出去。 敖戈躺在床上,眼睛已经困的睁不动了,头部的疼痛还一直钝钝的跳动着。 他的眼神平和,安静地看着墙上的那张脸,抬手顺着轮廓描绘。 认真又温柔。 伪装完美的淡然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阴暗和疯狂。 「在那里边儿,其实很轻松,就相当于干了个文职,查查资料啊,解解密码啊,我都差点儿忘记我是个音乐人了。」敖戈盘腿坐在床边,支着下巴专注的看郁檬,嘴角浅笑。 「封西奥住我隔壁,经常来我屋里拿零食吃,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他为什么总去你那儿拿吃的?自己没有?」郁檬抱着胳膊,皱着眉盯他。 敖戈听出了醋意,暗搓搓的贴近了点儿,「因为他的钱都买了刀片儿,其他人买的也都是什么工具啊磁带啊,只有我买的是零食。」 他回味的品了一下,「那几包薯片儿特别好吃,又香又脆,还不腻。」 郁檬:「......」 敖戈接着说,「和当时咱们学校里卖的口味很像,学校演出那次,我买了一包,刚拆开,你就把它抢走了。」 他伸手摸了摸郁檬有些肿的嘴唇,「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当时为了不让我吃,一口全塞进嘴里的样子。」 郁檬:「......」 敖戈离得越来越近,眼神也越来越暗,「让我忍不住,想......」 郁檬冷冷的看他,「想死是么。」 正在释放荷尔蒙的敖戈立刻就怂了,气焰也不嚣张了,老老实实的又退了回去。 嘴上还是没放弃的说着骚话。 「不想死,只想你。」 ※※※※※※※※※※※※※※※※※※※※ 无语。别他妈锁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我不卑微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3456、哦哦扑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不卑微 14瓶;戚陌 3瓶;夏日青苔 2瓶;chilia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原本定好的回国行程到底还是耽误了。 敖戈有点儿自责,但完全不后悔。 原因没法儿拿上檯面。 太骚了。 下午的时候。 敖戈打了个招唿,说要去趟超市,就出了门。 刚走没多久,门铃就响了。 郁檬费了老大劲儿,才站起身,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了门口。 短短几步路,他心里已经把敖戈咒骂了千百遍。 在监控上看了一眼。 是康岁年。 正对着摄像头笑的温柔。 郁檬一阵恶寒,「......」 开了门,康岁年上下扫视郁檬,原本的笑意瞬间没了,「你伤口都还没好,他就把你上了?!」 郁檬嘴角抽搐,「.......不,是我......」 「不用解释。」康岁年皱着眉,「你俩的事儿,我懒得管,但好歹节制一点点也行啊?」 他按耐着火气,把手里拿着的文件夹递给了郁檬,「你看一下,这是梁家目前所有的证据档案,回去直接拿给钟戌就行。」说完转身就要走。 郁檬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进来坐会儿?」 康岁年扭头,满脸惊讶,「你竟然会挽留人了?」 郁檬摆摆手,「随便客气一下,我是想让您再帮我个忙。」 康岁年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说吧,我听听。」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郁檬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给我做个假id吧,代号用a。」 康岁年挑眉,「a?你要做假身份?」 郁檬想了想,「差不多吧。」 康岁年「啧」了一声,「行。我对敖戈再不满意,也不得不说,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郁檬扶着腰,嘴角勾了勾,「毕竟都是祸害么。」 第136页 还是一排熟悉的垃圾桶。 敖戈拎着几袋子从家里带出来的垃圾,站在那儿又开始沉思。 如果不是面前的垃圾桶有点儿不合时宜,倒真像个思考者。 专注又认真。 像是面临着什么国家大问题。 小区里一个满头银髮的老大爷刚好路过。 满脸怀疑的看着他,「你在这儿站十分钟了,干什么呢?」 敖戈回过神,带着歉意笑了笑,「我不知道扔哪个桶。」 老大爷点了点头,「那你给我吧,我帮你扔。」 敖戈客气的拒绝,「不用了,帮我一次不能帮第二次,我还是得自己学习。」 「那我跟你说说?」老大爷非常热情的继续提议。 敖戈摇头,「如果结果都知道了,那我岂不是就失去了思考这个过程的乐趣?」 老大爷:「......」 这人看着挺正常,脑子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老大爷越看越觉得这人很奇怪,太可疑了,于是又说,「那我在这儿陪你思考吧。」 敖戈看着一处虚空问他,「为什么?」 老大爷的眼神儿越来越怪异,有些小心翼翼的回,「因为你一个人在这儿,看着挺......孤独的?」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敖戈愣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小声说了一句,「对啊,会孤独的......」 老大爷眼睁睁的看着他像是突然参透了一个人生哲理,嘴角挂笑潇洒的把垃圾扔了。 熟练的很,压根儿没有不清楚分类的这种感觉。 扔完他转身,一脸感激,「谢谢您,您真是帮了大忙了。」 老大爷:「......」 不懂,真的不懂。 某街角一个极具年代感的游戏厅里。 封西奥戴着个棒球帽,一身黑,神情严肃的站在拳王游戏机前,认真的盯着屏幕,手上动作格外兇勐,把技能按钮按的「啪啪」响。 敖戈一眼就看见了他,无语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来一局。」 俩人废话不多说,一人占据一方,开始pk。 敖戈的街游技术自然没得说,封西奥也不差,旗鼓相当打的你死我活。 胜负欲旺盛的好像这是一场不赢就会死的战斗。 打着游戏,还有余力聊正事儿。 「你他妈暗算我!瞬移技能是这么用的吗!你到底怎么想的?就这么想回去继续蹲?」封西奥的血条被打没了一半,皱着眉问他。 敖戈表情平静,不慌不忙的冲着旁边的半血疯狂扔暗器,「是你太蠢了,这个技能就是专门儿用来影响敌人判断力的。这件事,我有一个想法,毕竟在同一条绳儿上,就合作一次吧。」 「你说,怎么合作。先别打我了!我喝个药!」封西奥一脸怒火,满屏幕蹿着躲。 「在残忍的角斗场,会有人给你留出时间喝药吗?太天真了。」敖戈冷漠无情的扔出了最后一个大招。 屏幕上出现硕大的两个字母,「k.o。」 敖戈转头看向他,「现在他们还没查到我头上,所以还有时间,你这些天做一个虚拟ip,我帮你加个防破译。」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三天后吧,咱们唐人街饺子馆儿见。」 封西奥很信任他,敷衍地点点头,对自己角色惨死这个事儿表示很在意。 「行行行,再来一局。」 敖戈翻了个白眼,「来个屁,我要回家陪老公。」 封西奥:「......」 回到家后,郁檬已经睡了,眉毛舒展着,睡得很沉。 敖戈很愧疚,昨晚确实折腾太狠了。 但是,回味无穷。 这么不要脸的想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郁檬的鼻尖。 「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轻笑,瞳孔漆黑,「咱俩死也要死一块儿。」 郁檬醒了后,发现敖戈坐在窗边,手里还拿着一架纯黑色的大提琴。 他在认认真真的擦琴身。 「哥?」郁檬揉了揉眼睛。 敖戈抬眼看他,「醒了?去刷牙洗脸,我给你买的灌汤包在桌子上。」 郁檬「哦」了一声,听话的起了床,刚踏出一步,就听见了低沉的弦音。 美妙的旋律,节奏起伏轻快。 是他从来没有拉过的曲风。 清新又自然。 听着高级bgm,郁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光脚踩着凉凉的地板,心里却是暖暖的。 男人背靠落地窗,光线温柔的洒在他身上。 白衬衣的袖子卷在手肘,领口也随意的开着。他一脸专注,身体随着拉琴的动作微微晃动。 简单却让人着迷。 干净又淡漠的少年气质。 一如当年在排练室见面的那天。 清晰的好像是昨天。 一曲结束,郁檬吃着包子问他,「你怎么开始练琴了?」 敖戈慢悠悠的晃过来,贴在他身上咬耳朵,「秘密,不告诉你。」 郁檬冷哼,「爱说不说。」 敖戈像个大型犬似的,抱着郁檬可劲儿蹭,问了一个欠揍找死的问题,「你屁股还疼吗?」 郁檬眉毛抽了抽,面上表情不变,甚至有些温和,他放下包子,喝了口水,轻声说,「哥,我腿好像有点儿疼,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什么地方了。」 第137页 「啊?哪里?我看看。」敖戈松开他,转到他面前就要扒裤子。 郁檬看着他蹲下身,一拳就砸了上去。 短短几秒。 两个人已经开打了。 躺在地上幼稚的撕扯,你一拳我一锤。 — —。 回国的机票改到了三天后。 两天的准备时间,敖戈却是忙得很,他临时接了一个疯子克的演奏会现场,说要去帮个忙。 去演出场的时候,他把郁檬先送到了闻观的诊所,让他去道个别。 闻观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算帐。 面前放着一大堆帐本。 这个年代还手写记帐的人也是够奇葩了。 看见郁檬走进来,他随口招唿,「坐吧,茶杯刚洗过,自己倒着喝。」 郁檬的确有点儿渴了,但是不想喝茶,「有没有饮料?」 闻观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差往脸上写个「事儿多很烦快滚」几个字了,他冷冷的张嘴,「无。」 郁檬无奈,退一步端起了杯子。 他四处看了看,「哎,那经常在门口玩滑板的小孩儿呢?」 闻观说,「被接回家调养去了。」他笔尖不停,「你来也是道别的吧。」 郁檬看着他写的东西,眉头越皱越紧,「嗯」了一声,「你这写的一堆数字,不会都是我的医疗费吧?」 闻观淡定的说,「不,你的敖戈已经跟我结完了,这个是祈无病的,他也要走了,一次送走两个麻烦,还挺好。」 郁檬:「......你对他下手可真狠。」他有些好奇的问,「祈无病,是那天的黑店店主吧?」 闻观点点头。 「他也是心理疾病吗,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郁檬回想了一下。 「不是心理,他是脑子有病。」闻观抬眼,认真严肃的说。 郁檬:「他现在是治好了?」 闻观:「没有,他是我见过治疗态度最积极的,药按时吃,规定也认真履行,看得出来是真的想治好,但是。」他一向冷淡的眼里忽地闪过一丝怒意,「竟然因为养的一条狗死了,就要拒绝治疗。」 「他跟我说,狗死,他也活不了,把药全扔了。」闻观面上已经恢復了平静,看似毫无波动,「天真,这笔巨款缴付不了,想走?怎么可能。 郁檬:「......」 跟闻观道了别,临走时郁檬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坐在那儿,面容清雅,让人一眼过去就感觉如沐春风。 无意识的就会忽略他眼底极端的冰冷。 明明是白衣天使一样的心理治疗师。 嗓音沉稳,缓慢淡然,眼神却总是凉凉的,看病人的目光和看死物没什么区别。 就好像,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根本就看不出热爱的情绪。 但这回看上去,总觉得哪儿变了。 怪怪的。 郁檬又去了一趟车厂,几个经常一起飙车的都在,他们终于见着了许久没露面的人,默契的没有提起那次受伤事件。 里奥和华窈都有些难受,一起玩了这么久,已经有感情了。 郁檬看着生人勿进,其实了解后,真正的他却很热忱,对待朋友拿出了一百分的真心。 是个很值得交的人。 不舍的情绪蔓延着,郁檬有些不适应,提了一句,「咱们一会儿去街角酒吧再玩一次吧。」 里奥和华窈心情再低落也被郁檬这个提议惊着了,可以,老顽固突然变年轻了。 分别有些时候,无需悲伤,也可以是快乐的。 郁檬的车已经被提前运了回去,他们就推了辆新车给他,几个人又一起飙了一次。 在99号公路上撒开了欢,沖的一个比一个勐。 不是喜欢刺激,而是在这样的速度下,才可以真正的放松自己,表现出最真实的情绪。 在厉风下,寻找那么一点儿柔情。 不会被人看到,也不会觉得脆弱。 他们直接飙到了club。 人还不多,进去之后,也就只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在台上唱歌。 水烟的香味瀰漫着,场子里很是朦胧。 几个人刚坐在酒吧檯前,经理就走了过来,端上了一个大酒盘。 他弯了弯腰,说:「还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今晚点的全部给您桌免费。」 里奥有些懵逼,「为什么?」 华窈也懵,「这什么活动?」 经理笑了笑,「是我们酒吧老闆亲自交代的,还请lemon先生和您的朋友们好好享用,有什么不满意,就直接提。」 郁檬愣了一下,「酒吧老闆?」 经理正准备回答,像是看到了什么人,点点头就离开了。 郁檬身后很快传来了一个声音,嗓音有些哑,似乎是受过什么创伤。 「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apple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放轻松玩儿就行了。」 说话的人很快站到了桌前,他一身墨绿色的西装,长相很异域,有些雌雄莫辨。 apple是敖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瞎起的英文名,从来没叫过,郁檬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莫名就有些不舒服,「还是不用了,白吃白喝不合适。」 男人支着下巴在桌子上,眼神诡异的盯着郁檬,「原来你就是lemon啊,终于见着真人了。」 第138页 他抿了抿嘴,「你知道我是谁吗?敖戈没有跟你提过?」 郁檬摇头,「没有。」 那人突然就笑了,一时间五官妖艷的夺目,吸引着人的眼神,无法转移。 沙哑的笑声中,男人说了一句暧昧至极的话。 「我和他,在同一间屋子里住了好久呢。」 台上的黑皮肤男人还在唱着,旋律悲伤空洞,歌词更是苍凉。 郁檬心里默言,不好听,一点儿都不好听。 「i have been lonely,alone in a box of my stone. and this is the ce i now know i belong.」 ... 「能不能切歌儿?」郁檬说。 ※※※※※※※※※※※※※※※※※※※※ bgm:cornerstone — bengamin clementine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素昧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斯年 2个;我家二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好想吃宵夜 10瓶;甜易儿~、恶蛆 5瓶;樱花树下,不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里奥和华窈几个人坐在那儿不敢说话,愣愣的看着。 歌声未停,继续绕樑旋转。 其实挺好听的,男声很有韵味,独特又迷幻。 但是此刻的郁檬听进耳朵,就是觉得不爽。 男人反应很快,瞬间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指了指后面的包厢,「进去聊聊?」 郁檬二话不说,直接起身。 里奥赶紧拉住了他,「你就这么进去?!」 华窈不停使眼色,试图阻止,表情意思很清楚,这人看着就不正经,太危险了不能进去。 可惜郁檬满脑子都是必须要知道一切,压根儿没去注意他们的眼神提示,反而直接拒绝,「我不需要拿什么东西,进去聊两句就出来了。」 里奥和华窈:「......」 脑电波接不上,就很急。 郁檬就这么大剌剌跟着进去了。 里奥拿出手机,很严肃的提议,「联繫一下敖哥吧?」 华窈想了想,点头,「我觉得行。」 屏幕刚打开,就看见了未接来电。 全是敖戈的。 里奥开始哆嗦,「什么情况?」 华窈咽了口唾沫,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他给我也打了,太吵了这里,根本没听见,檬檬肯定也没接到,所以......」 里奥「腾」一下起身,「后果我承受不住,我去给他回一个。」 隔音效果很强的包厢里。 墙壁都是暗红色的软包,奢华的品味倒是和这个妖艷的男人很搭。 郁檬霸气的往那儿一坐,「你想聊什么?」 男人走到桌子前给他倒酒,嘴角带笑,「我叫艾斯,是监狱里心理测评专家艾里克的儿子,啊,艾雅你应该认识吧?」 郁檬有些惊讶的抬眼,「你们是.....」 「她是我妹妹,我坐牢那段时间,她去看我,跟我提过你,我当时就对你挺感兴趣的。」 艾斯把酒杯递给他,「后来,敖戈进去了,我们的房间挨着,离得很近,但是刚开始并没有说过话。」 说着,他露出了回味般的享受表情。 第一次看见敖戈,他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黑色长裤,汗水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裤子边沿都被浸湿了。 肌肉美观又性感,身体条件实属上等。 艾斯自从被抓进来,就已经禁慾许久,狱里的犯人一个个都虎背熊腰满脸横肉,根本没有这种味道的。 他身为纯上位者,爱好就是喜欢压这种清冷又性感的男人。 先下手为强,他秉承这个人生信条。 上去就搭肩。 还说了圈子里的约炮行话。 「嘿,互相帮助?」艾斯对自己一向自信,知道怎么眨眼好看,角度都经过测量,于是他胜券在握的勾引。 敖戈看了他一眼,礼貌的点点头,「可以。」 艾斯嘴角一勾,果然,上钩了。 他正要提议时间和地点,就见敖戈推开了隔壁的门,里面的一个男人正在做伏地挺身,也是一身的汗。 敖戈敲了敲桌子,「我找到帮手了。」 封西奥站起身,看了艾斯一眼,皱眉,「这货?不行吧,他很垃圾的,经常被逮,小黑屋常驻居民,拉上他咱们肯定得栽。」 敖戈有些愁,「可是他的身型最适合啊,别的也找不来了。」 艾斯:「......你们要干什么。」 封西奥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弟弟,虽然没跟你接触过,这么说可能有些不礼貌,但是现在,你已经被拉下水了,这事儿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艾斯其实是有点儿慌的,他自己长相好自己清楚的很,狱里也有不少要上他的人。 就是为了处理那些噁心的玩意儿,自己才一次又一次的躲到小黑屋,全他妈是为了安全啊。 听这人这么危险又暧昧的话,难道他们两个想一起来? 他一个纯一,怎么能受到这种侮辱? 艾斯转身就要走。 封西奥一把拽住他,压在了床上,「跑什么?你有选择的余地么?」 敖戈靠着墙,懒懒的抬眼,「咱们是好人,别整的这么兇残,要讲道理。」 第139页 他走过来,慢悠悠的说,「听说7区的几个犯人对你很感兴趣啊。」 「如果你不跟我们一起玩,就给你下点儿药,直接送他们床上去,你觉得怎么样?」 艾斯悔恨不已,只恨自己迷恋相貌,瞎几把撩,竟然撩到了这么一个变态! 他能屈能伸,低着头满脸屈辱,「你们说,怎么玩。」 心眼儿不那么好的艾斯算计的清楚,一旦他们做出什么侮辱自己的事儿,就等死吧,立刻就找监狱长举报。 正盘算着。 他就被带到了监狱后门儿,一扇铁栏门的位置。 大铁门是用特殊材质做成,非常坚硬,但有两根却出现了微微弯曲的弧度。 封西奥朝他抬了抬下巴,说了一个字儿,「钻。」 艾斯:「......」 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铁门后面的总线路网,让整个监狱造成一瞬间的网路混乱。 敖戈和封西奥为了搅乱监狱的正常运行,也是废了不少心思,闲出了屁。 成功倒是成功了。 这艾斯却不是什么省油的,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去举报了。 把自己和敖戈还有封西奥一起送进了小黑屋。 待了不短的日子。 相处的时间,可谓是鸡飞狗跳,鸡是艾斯,狗是封西奥,俩人对着咬,没一天是平静的。 敖戈就很安静,自成一派,透明人似的,话也少,整天就在禁闭室的空墙上瞎画,起初画的什么也看不懂,渐渐的,就品出了他抽象画的意味。 是一个少年。 封西奥说,这是他喜欢的人。 一向独来独往,渣透了的艾斯,突然就觉得羡慕。 羡慕那个被一直这么思念着的少年。 被关禁闭的期间。 艾里克去做了他们三个的心理测评,艾斯的危险级别是a,封西奥是s。 而敖戈,在监狱里活的像个苦行僧似的敖戈,危险等级却高达s+。 测评和普通的书写选择不同,而是实实在在的身体本能反应抉择。 用的是一种模拟画面。 大脑构图出现的一个世界。 就看每个人在里面的生存状态。 艾斯至今还记得,显示浮屏上,敖戈轻描淡写的用最血腥的手法杀死对方,残忍的好像只是杀了个老鼠。 这种大脑本能反应,让艾斯产生了一种无来由的认知。 如果没有郁檬,敖戈可能早就死了,心死,像机器那么活着。 后来。 敖戈和封西奥一起出了狱,艾斯也跟着离开了,不再胡闹着犯事儿,老老实实的经营着他的酒吧。 那天,郁檬来玩的时候,敖戈和封西奥都在,肯定不是来叙旧的。 而是被敖戈逼迫着免费送机车。 这就很让人烦躁。 原因也被告知了,那个想要车的人,就是郁檬,也就是敖戈在狱里心心念念的少年。 艾斯嗤之以鼻,想要去见一面,发现人已经被带走了。 敖戈也不见了。 封西奥那个混球还贴在他耳边说,今晚是个不眠夜。 妈的,好一个不眠夜。 那干脆,就再来一次这种夜晚好了。 艾斯想到这儿,眯了眯眼睛。 事实如此,但他不说,偏要胡编乱造。 「我们当时被一起关进了禁闭室,住了得有半年多吧。」艾斯不停的给郁檬倒酒,「过于亲密的事儿,肯定没做过,但男人么,总需要发泄发泄,互相帮助还是有的。」 他笑的风流,语气认真的差点儿自己都信了,「听说他在我这儿玩的时候,偶遇了你,我那天就想来找你打个招唿,可惜了,你们走的早。」 郁檬静静的听着,一口一口喝着酒,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不一会儿,他就感觉身体有些怪怪的。 很热。 不像是喝醉了,因为大脑很清醒,也没什么晕的感觉,就是从下边儿一阵阵冲上来的热气有些诡异。 他看了看杯子里粉色的酒,语气淡定,「你往这里边儿下药了?」 艾斯盯着他笑出了声,「有感觉了?」 郁檬抬眼,冷静的说,「挺上头的。」 艾斯把酒往桌上一扔,「那就好,过三分钟,你就会四肢发软,动都动不了,心底的鱼妄会渐渐盖过理智,会跪着求我。」他贴近郁檬,嗓音低哑,「求我社会主义你。」 郁檬的脸色有些发红,瞳孔也开始消散之类的吧,(真不知道怎么改才能不被锁了,我真的很无语)他没吭声,无力的靠在沙发背上。 艾斯抬手抚上他的脸,轻笑了一声,「如果你被我那什么(哦哦哦哦了,他还会这么爱你吗?」 他说着,手就要滑下去那什么郁檬的服衣(哦哦哦哦)。 刚解开两个扣子。 他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一阵天旋地转。 艾斯瞬间被压到了下边儿,郁檬撑着胳膊,紧攥着他的手腕,压着他的腿,气息温,热,眼神格外凌厉。 他面颊还红着,瞳孔也消散的越发朦胧,但力气却丝毫不减。 艾斯有点儿懵,「......你怎么还有力气?!」 郁檬一拳就砸到了他脸上,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艾斯忍着疼看向郁檬,只见他嘴角一勾,嗓音沙哑至极,蔓延着浓浓的那什么,「想那什么我?你算什么东西。」(别他妈锁了行么。 第140页 他舌头鲜红,有血的颜色。 竟是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疼痛刺激大脑,药性也减弱了许多。 艾斯彻底傻了。 他根本没想到,看似清新乖巧,像个大学生似的男孩儿,竟然对自己这么狠。 气势逼人,被药折磨的好像失去理智一样,却格外让人心生畏惧。 他又一拳打了下来,艾斯也反应了过来,抬手就挡,但他从小娇生惯养,身上的肌肉也只是为了好看的花架子,根本没怎么跟人打过架。 完全占居下风。 一时间被殴的很是辛苦。 但没过多久,郁檬的力气就弱了,他突然就停下了,浑身发着红,嘴唇鲜艷,眉目间满是慵懒的风情。 竟是极有味道,冷淡又性感。 艾斯一时看的入了迷。 他控制着色心,畏惧还是要重一些,想要暗搓搓的熘出去,深觉这人不该招惹,识时务为俊杰,先跑再说。 可是,他天真了。 郁檬压根儿没打算放他走,药劲儿彻底上来,疼痛都没能阻挡的住,反而更刺激了心底的疯狂。 他一时间眼前一片鲜红,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身下有个人。 极度的烦躁里。 他像个困兽一样,兇狠地把艾斯的衣服撕开了,扣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叮叮」的声响。 还没等下一步。 门就被大力踹开,一声巨响。 敖戈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赶去车厂的路上,他以为郁檬在跟他们飙车,就没听到。 得知郁檬跟艾斯进了包厢,敖戈的脸色瞬间拉了下去。 直接飙到了酒吧,招唿都没跟里奥他们打,就奔向了艾斯的专属包厢。 敖戈没敲门,直接上脚踹。 门开了。 奢华的房间里,全是暗红色,还瀰漫着一股子诡异的香味。 墨绿的沙发上,艾斯被死死摁在角落,上衣已经被撕开,敞着胸膛。 他脸上更难看一点,青紫一片,嘴角挂血,满脸痛苦。 看见敖戈,像看到了救星,嘶哑的求救,「a!救我!」 郁檬伏在他上方,半跪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但还在竭力控制自己,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听到声音,转头看向敖戈,瞳孔没什么焦距,却深沉撩人。 美的动魄。 敖戈脸上焦急的表情已经消失,他脸色平静的让人发慌,踏着慢悠悠的步子走了过去,轻柔的把郁檬拉了下来,低声问他,「还有意识么?」 郁檬迷煳着看着他,没什么反应。 敖戈的眼神淡淡的,头也不扭,直接说,「出去,把门反锁。」 艾斯非常清楚,这是对他说的。 完了。 敖戈生气了。 完了完了。 他在心底嘟囔着,悲愤不已。 只是想把郁檬给做了,万没想到,自己差点儿翻车,还被揍了一顿。 等这事儿完了,自己还得挨一顿敖戈和封西奥的打。 完了完了。 他丧着脸走了出去,把门狠狠关上了,直接上了两把锁。 转身就看见了封西奥。 「你怎么来了?」艾斯擦着嘴角的血问他。 封西奥上下看了他几眼,视线落在了他裸露的胸膛上,沉稳的说,「敖戈说,让我来干你。」 艾斯:「......」 房间里。 水雾未散,漂浮在空气中。 色调越发暗红。 郁檬的身体开始发软,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太热了。 他脑子里很乱,有点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离开了几秒的敖戈很快就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郁檬感受到了他周围的凉意,抑制不住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想离这个舒服的体温再近一点。 距离缩小,郁檬主动抱住敖戈的脖子,开始缓慢的蹭着,伏在他的肩窝轻轻的咬了一口。 嗓音更哑了,「哥,我想要你。」 敖戈静静的看着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他把手里的水杯抬高,里面装着半杯凉水。 忽地,他手腕一低,把水直接从郁檬的头顶浇了下去。 水珠顺着他的头髮,逐渐向下。 衣服湿了一大片,变得透明,露出了皮肤的颜色。 郁檬被凉水刺激的激灵了一下。 清醒了一些。 他看向敖戈,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你想死么。」 敖戈把水杯扔开,捏住他的下巴,眼神冷淡,「嗯,想死。」 他接着说,「现在还清醒么?」 郁檬不舒服的动了动,轻轻的点头。 恍惚中。 敖戈突然贴近自己,声音像是直接滑入了身体里,比水还要冷,让郁檬的视线一下子就清晰了许多。 眼前的男人半眯着眼,瞳孔里全是恶劣。 他说。 「喜欢这种方式的刺激?那我来陪你玩。」 ※※※※※※※※※※※※※※※※※※※※ bgm:talk 2 me —— harmful logic. 第63章 过了不知道多久。 待在对面包厢里的封西奥接到了敖戈的信息。 他站起身,垂眼看了看裸着身体被绑在角落的艾斯,轻声说,「我去给他们开门,你别着急,等我回来。」 第141页 艾斯一脸冷漠加生无可恋,「滚,有种你就别回来。」 封西奥笑了笑,「真不巧,我没种。」 门打开。 敖戈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中间,郁檬躺在他怀里,身上还盖着衣服,盖的严严实实的。 没什么动静。 敖戈抬眼看了封西奥一眼,做了个口型,「他睡了。」 封西奥了解的点点头,开始用手势交流,「直接从后门儿走吧,车停在门口。」 敖戈也跟着做手势,「嗯,艾斯就交给你了。」 封西奥嘴角勾了勾,「我会好好管教的。」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敖戈给郁檬擦了擦身体,抱着他睡了。 第二天。 郁檬睡醒后,先是呆了一会儿,头还有些晕晕的,他揉了揉额角,开始回想。 越想越紧张,越想越慌。 所有过程和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存在断片儿的可能性。 敖戈帮他解药性的时时刻刻,他也记得明明白白,连那会儿的感觉,敖戈的眼神,和身体被碰触的滋味,也都清晰的很。 爽是真爽,幸福也是真幸福。 从未见过的敖戈,也是真的性感勾人。 但是,自己在这之前,压着那酒吧老闆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不会正经到哪儿去。 敖戈这个醋精,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放过自己? 他缓慢的转头,看身边的人。 发现他已经醒了,正支着脑袋懒了吧唧的看自己,眼神很玩味。 敖戈抬了抬下巴,「醒了?感觉怎么样。」 郁檬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感觉挺好,就是可能,断片儿了。」 「哦?是吗?」敖戈遗憾的嘆了口气,「那也太令人难过了,昨晚你可是答应了我好多要求呢。」 郁檬嘴角抽搐,「是吗,你说说,我答应你什么了。」 敖戈笑了两声,直起身子贴在郁檬耳边说了几个字。 郁檬沉默了两秒,「哐」一脚就踹了上去。 艾斯到底是不是跟敖戈一起住了很久,是不是有什么暧昧关系,郁檬压根儿没问,打心底里也根本就没有怀疑。 他对敖戈全身心信任,跟着去包厢也是想多了解敖戈在监狱里过的怎么样。 对于他说的什么互相帮助的话,完全没放心里。 不用想就知道是假的。 这个事儿就算翻篇儿了,起码在郁檬这里是翻过去了。 敖戈还在暗搓搓的找机会要福利。 再过一天就要回国了。 他的演出也告一段落,郁檬带着他一起去了墓园。 这里睡着两个人。 一个是郁檬的妈妈,一个是他爷爷。 阳光四溢。 两块碑前的青草白花被光笼罩着,轻轻的晃动,很温柔。 郁檬拉着敖戈的手,给两位长辈鞠躬,往碑前放了两束白菊。 特别美,光斑落在上面,像晶莹的水珠。 少年笑着说,「妈,郁大帅,这是我男朋友,我带他过来见见你们。」 敖戈认认真真的跟他一起鞠躬,礼貌的问好,「妈妈,爷爷,你们好,我叫敖戈。」 郁檬的手攥着他的手,紧紧的,「他以后会好好照顾我的,你们放心。」 敖戈侧头看着他笑,「把你养成小白猪,妈和爷爷会不会生气啊。」 「当然不会,你是不是傻。」郁檬拽着他的手晃了晃。 两人坐在石头上开始聊天,像在家里一样,放松自然。 敖戈踌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檬檬,你先回国,我在这儿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所以......」 郁檬很淡定地点头,「好啊。」 「我错......」敖戈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有些惊讶的「啊?」了一声。 「我知道你要解决监狱那边的事,制造一些与你无关的证明,最好弄个假身份让他们追踪,对不对?」郁檬挑眉看他,「你真坏。」 敖戈:「......我也是无奈之举。」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你怎么知道的?」 郁檬冷哼一声,「跟你同床共枕也这么久了,你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 他捏着敖戈手指上的骨戒,语气突然变软,「我陪你一起在这儿行么,等你完事儿了,咱们一起回。」 「不行,你跟我在一块儿,绝对会被他们带走审问,我不想把你扯进来。」敖戈直接拒绝,毫无商量余地。 郁檬有点生气,不说话了。 敖戈无奈的笑了笑,「你不要不开心啊,我这事儿完了立刻就回国找你。」 郁檬伸手,嘴角还向下着,「抱抱,我就开心了。」 敖戈看着他,眼里像是落了星星,他轻轻地抱住郁檬,怀抱里暖洋洋的。 离开的时刻也终于到了。 康顿从学校回来,准备了一番就跟郁檬一起走。 这个生活了不短时间的古雅都城里,一切的一切又陌生又熟悉。 康岁年和高斯林没来,很随意的发了个简讯送行,贯彻冷酷无情的人设。 里奥和华窈一早就赶了过来,表情都有些紧绷,绷着那股子情绪。 「檬檬,我们会经常去看你的!找你飙车!」里奥嗓音都在颤抖。 华窈一巴掌拍他后背上,脸上还是往常的冷艷,「又不是不见面了,看你这怂样儿。」 第142页 郁檬笑着点头,和他们轻轻的拥抱。 康顿得提前去存行李箱,跟他们打了个招唿就进去了。 和里奥华窈道别后,两人也先行离开。 郁檬和敖戈并肩走向休息处。 两人都没说话。 到了大厅口,敖戈无法进入,直接停在了五步以外。 郁檬转身看他。 他还是几年前送别的那个样子,懒洋洋的站着,两手插兜,神情轻松又淡然。 完全没有即将分离的紧张和不舍。 所有情绪都被好好的藏着。 郁檬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情绪波动吗?」 敖戈眯了眯眼睛,「不行,稍微露一点儿就绷不住了,会决堤。」 郁檬歪头看了看他,突然就笑了,「你这样儿真帅。」 敖戈嘴角一勾,伸开了双臂,「看在我这么帅的份儿上,亲亲我再走?」 郁檬先是嫌弃的皱了皱鼻子,然后直接沖向了他,一把抱住亲了上去。 周围各个国家的人来来往往。 却都见怪不怪,没有任何异样的眼神。 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在做临时分离的亲密接触。 热烈又温柔的亲吻中。 郁檬小声说,「我把一个东西发在你邮箱了,你领取一下,会帮你节省点时间。」 他顿了顿,「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敖戈咬了咬他的嘴唇,做出承诺,「给我一个月,一定让你见到我。」 郁檬乖乖的点了点头,全心信任。 飞机起飞。 敖戈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那个飞鸟般的影子渐渐消失才转身离开。 他直接去了唐人街的饺子馆儿。 封西奥已经坐在桌前开始吃了。 看见敖戈走过来,他连连摆手,「这猪肉馅儿饺子真不错,味道绝了。」 敖戈无语的坐下,看着他又连吃了三四个,才开口,「那个假id不用做了,我家檬檬已经给我弄好了。」 封西奥惊异的看了他一眼,嘴还没停,「他竟然也懂这个?」 敖戈很骄傲的笑了笑,「我家宝贝,没什么不会的。」 「估计这几天,我就会被叫去谈话了,受点儿刑什么的,证据不足,最多也就关个二十天。」 敖戈摸着下巴想了想,「你就在游戏厅继续打游戏就行,啊,你去找艾斯住几天也可以,让他给你做证明。」 封西奥挑眉,「嗯,我去他那儿,我俩事儿还没完呢。」 敖戈看了他一眼,「你小心点儿,他爸可不简单。」 封西奥「啧」了一声,「情到浓时,管他那么多。」他嫌弃的瞥了敖戈一眼,「你自己的事儿上,你怎么不控制点儿?闹这么大,我都懒得说你。」 敖戈轻笑,「情到浓时,管他那么多。」 郁檬和康顿出了机场后,正好是晚上八点钟。 他给敖戈发了个信息汇报进程,直接带着康顿回了老胡同的房子里。 两人都浑身疲惫,随便沖了个澡就要休息了。 康顿直接歪客房床上睡死了过去。 郁檬躺着,还没睡着,拿出了手机。 烈火:哥,我要睡了。 烈火:我想你了。 敖戈秒回了一句。 干柴:你转身那一刻,我就开始想你了。 郁檬的脸上无意识的扬起了笑,他「啪啪啪」打字。 -你吃饭了吗? -没呢,想吃你做的牛奶粥。 -那等你回来,我给你做。 -那到时候,每天三顿都要有,配点儿小菜,来点儿小酒什么的。 -给你牛逼的,你吃屁吧。 -不吃屁,吃你。 多么温情的话,到最后还是慢慢变成小吵闹。 属于他们的相处模式总是充满了搞怪的亲昵。 只是这一晚。 郁檬却没怎么睡好。 他习惯了敖戈在身边的感觉,勐地竟然很不适应,中途惊醒了很多次。 梦也断断续续,碎片似的。 一觉醒来,身体的疲惫也没怎么消。 他给还没睡醒的康顿买了早饭,就自己出了门。 沿着街道,散步似的走到了一个离的稍微有些远的小区。 这个小区很旧,房子都斑驳陆离,爬满了青藤。 即使离开了很多年,但还是很熟悉,是记忆深处的模样。 角落的一栋楼静静的立在那儿,住的人不多,只有几件衣服挂在窗外晾晒。 郁檬顺着满是坑洼痕迹的台阶往上走,每一层在记忆里都还是很清楚。 他站在了一扇门前,犹豫了许久。 还是没推开。 转身,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和妈妈一起住了很久的,存满了他们之间记忆的老房子。 却总是一次次的经过,不敢触碰。 自己的勇气,竟然还是不够。 郁檬静静的想,如果敖戈在就好了。 他还真够坏的,彻底让自己依赖上他了。 没能进屋子的郁檬还是离开了。 联繫了简天真几个好哥们儿。 准备聚一聚。 郁檬回家带上礼物,顺便拉上了康顿一起。 还是老地方。 红房子的变化并不大,墙上的涂鸦倒是更多了些。 第143页 到了俱乐部的时候,简天真他们人已经到了,一个个变化都挺大,坐在卡座上一脸严肃。 郁檬和康顿大包小包的提着走了过去,很随意往桌子上一砸,就坐下了。 「兄弟们,好久不见。」郁檬率先打招唿。 简天真的一头脏辫儿没了,看着格外正经,他缓慢的开口,「妈的,你还知道回来?!」 得,没变。 周小漾鼻樑上架着眼镜,成熟了许多,也跟着说,「生着气呢,礼物哄不好!」 还是那个跳脱的小孩儿心性。 蒋劲倒是没变,依旧一副嘻哈哥打扮,脖子上的大黑牌子只多不少,他一脸若有所思,「这位混血小帅哥是?你把敖戈蹬了?」 谢奔一脸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么?」 虽然相隔多年没见,但他们却没有出现时间给出的隔阂,还是插科打诨,什么都敢说。 气氛越来越放松,和以前一模一样。 郁檬喝了口酒,笑着解释,「他有点事儿,一个月之后回来。这个是我朋友,康顿。」 康顿面瘫着脸打招唿,「大家好,我是康顿,郁檬的髮小儿。」 「哟,发小儿,有听说过你哦。」 「嘿,你眼睛颜色真好看。」 「欢迎来中国玩呀。」 热情又诡异的欢迎语结束。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说到了乐队。 「顾三余说也就最近几天,会回来,到时候重组么?」简天真锤了一下郁檬的肩膀。 周小漾一脸酷酷的说,「我随时,我想好了,再不玩儿就真老了。」 郁檬点头,「搞。」 「可以,搞。」 「那就搞。」 康顿和蒋劲,「我们在台下摇旗助威。」 谢奔拿出手机就开始发邀请,「我这就把比赛连结给你们。」 这件事儿敲定,几个人去吃了个饭,又喝了酒,玩了个痛快。 郁檬让康顿先跟着蒋劲去玩,自己拐了个弯儿,去了趟监狱。 他要见见那位父亲。 郁达诚。 坐在玻璃前等着,没一会儿,郁达诚就来了。 他变瘦了很多。 一脸沧桑。 郁檬看了他一会儿,语气淡淡的说,「你瘦了。」 郁达诚咧嘴笑了笑,「嗯,毕竟没在外边儿的时候吃的好。」他眼里的戾气消失了很多,「你这些年怎么样?」 郁檬点点头,「挺好的,我结婚了。」 郁达诚愣了一下,「和谁?」 郁檬眼神温和,「他叫敖戈,有机会带他来见见你。」 郁达诚想了想,「是你出国前一天,跟你回家的那个男人吗?」 郁檬「嗯」了一声。 郁达诚有些侷促的抠了抠桌子边沿,「行,你喜欢就行。」 他犹豫着问,「你去看你妈了么。」 「嗯,看了,她很好,墓前干干净净的,没有杂草,全是很香的花。」郁檬轻声说。 郁达诚放心的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一些往事,突然就不那么重要了。 恨意,也淡了。 追究什么,都觉得无趣。 最珍贵的,是现在。 是身边的人和事。 还有一起构想的未来。 郁达诚回到牢房,看着那扇狭小的铁窗,又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年轻那会儿。 第一次见到段月的时候。 她还是个少女,喜欢跳舞,喜欢穿那条绣着云纹的长裙。 脸上总是带着笑,跳起舞来,像个轻盈的精灵。 一眼难忘。 就此刻在了心底。 一颦一笑,至今都清晰无比。 后来,冷漠的自己,为了前途,为了事业。 在郁檬两岁的时候,就和段月离了婚,入赘了梁家。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结的果。 承担接受,都是应该的。 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他什么都没想,满脑子全是那个时候的段月。 少年时候的一腔爱意全都给了她。 最后的辜负,却是把这一切都毁了。 但是,他很爱她。 时光荏苒,像流沙一样,走得飞快。 爱意是变淡了,还是变成悔意了。 他不清楚。 只是不知不觉,郁檬竟已经跌跌撞撞,独自一人的长这么大了。 真好。 想着想着,郁达诚眼角突然就湿了。 眼睛有些涩。 窗外的光渐渐暗淡。 沉寂。 *** 伦敦一处秘密审讯室。 敖戈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坐在桌子前,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抓我有事儿么,你们现在已经是侵犯公民自由权利了。」 还是那个一身军装的高大男人,他皱着眉看敖戈,「你别跟我装,这条线路是不是你重启的?现在本来就查得严,你还肆无忌惮,你这叫公然挑衅!」 敖戈无辜的睁大眼睛,「我真没有,你们应该查过了吧,我这些天老老实实的,什么都没干,还去参加了乐团演出,还上电视了,你们没看到?」 他很挑事儿的抬着下巴,「怎么,找不着证据也抓不着人,就想往我头上扣?别冤枉好人啊警官。」 艾伦头更疼了,确实,被他说中了。 第144页 还真没证据。 但做的这么□□无缝,除了敖戈,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 既然抓不住把柄,那就只能让他受点罪儿给上头出出气了。 艾伦心好累,转身就走,给那几个人摆了摆手。 意思很清楚,烙几个罪印儿完事得了。 这种煞星,还是不请回监狱为好。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快过了。 郁檬这边找钟戌提供了证据,梁倩的刑也判了,五十年,够她待到死了。 梁老三和梁老头儿也没能逃过去。 梁家彻底倒塌。 是个好事儿,理应庆祝。 只是那个再没见过的弟弟郁方乔,倒是没了踪影,一直没见着。 郁檬也没多想,除了乐队开始做准备,乐团的事儿也没丢。 毕竟是被派到国内当临时首席,还是得认真对待。 这天,po乐团在国内的考试正式开始了。 很多优秀的青年都来参加。 郁檬打扮的也比平时要成熟了些。 穿上了带着点儿休闲的黑西装,翩翩优雅,俊的像个英伦小少爷。 他坐在首席团中间,等着一个个考生进入。 陆续来了几个,条件都不错,但因为紧张,好几个失去了这个机会。 这种场合,最看重的就是临场能力,有没有掌控大局的气场。 要的不仅是创作水平,更要不卑不亢,有自信的艺术家气质。 前面儿几个都有些害羞,很多东西也忘记展现,成绩并不理想。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他相貌极好,嘴角带着笑,眼角还弯弯的,很好看。 郁檬盯着他看,觉得有点儿面熟。 「我叫郁方乔,这是我自己创作的纯音乐,希望首席官们可以细细欣赏。」 啊,郁方乔,那个弟弟啊。 郁檬恍然大悟。 曲子放出来了,水准确实不低。 他整个人也自信满满,笑意从未停止。 这关过了,旁边的人提醒,「站到前面,首席官要提问题。」 他背挺的很直,大步就走了上去。 距离缩短,首席官头顶上的灯光也暗了一些,他们的脸不再是模煳的光团,清晰的能看到眼里的笑意。 只是,这一瞬间,郁方乔却愣住了。 表情瞬间僵硬,眼底浓郁的复杂情绪翻江倒海,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种时候认亲,那绝对是犯傻,他会被所有人认为是靠关系录取! 不,郁檬那么恨自己,连家都被他毁的彻彻底底,他肯定不会让自己过的,肯定不会的。 郁方乔这么想着,眼神里的光暗了下去。 他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正要随便回答一下,就听郁檬开口了。 他语气冷淡,但态度认真又严肃,和对其他考生没什么区别。 「音乐的基调和旋律都很完美,看得出是用心创作的,希望你能说说这首音乐的创作灵感和含义。」 郁方乔一再冷静,拼尽全力没有颤抖,他说,「是因为一个人,他跟我说,高贵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音乐。」 「我那会儿不懂,但后来却参透了,想要创作一段最完美的旋律,必须要拿出最赤诚的热爱和劲头,把内心深处一直迴荡的声音描述出来。」 「如果要问含义是什么,那就只有两个字,真实。」 沉默了一会儿。 郁方乔抬头看向郁檬,他听得很认真,没有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 只是在低头看两边首席的意见评价。 郁方乔苦笑,肯定没机会了。 他绝对不会...... 「可以,你被录取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斯年 2个;哦哦扑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素昧 20瓶;^_^ 14瓶;仙儿、哦哦扑克 10瓶;恶蛆 5瓶;蓝二哥 3瓶;九斯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郁方乔走出考试厅的时候,整个人还愣着。 他站在门口角落,等着郁檬出来。 过了很久。 天都黑了。 里面的人一个个离开,到最后已经只有寥寥几个。 郁檬终于出现了。 他似乎有点儿困,走着路还在打哈欠。 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在指头上转圈儿,无名指上的一个骨戒格外显眼。 郁方乔直接走过去,挡在了他面前,表情很复杂的问,「你为什么让我过了?」 郁檬懒懒的抬眼看他,「你对自己的作品不自信么?」 「我,我当然自信!」郁方乔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迅速恢復了平静,他冷声说,「你不要觉得这次你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不计较你做的所有事。」 「不可能的,我会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忘记,更不会原谅你。」他眼神阴郁,仇恨四处蔓延。 郁檬没什么表情,就是语气有点惊讶,「我什么时候帮你了?」他无语的说,「你来考试,我是考官,严谨的按照通过标准,综合所有首席的意见,给了你录取证,懂了吗?」 第145页 「再次申明,不存在帮你的情况,因为我很讨厌你,但无奈,身份不允许我带私人感情。而且,你以后怎么样,跟我也无关,不用告诉我。」 郁檬抬脚就走,突然停了一下,「啊,还有,你的家不是我毁的,是他们自作孽,犯罪了就必须接受惩罚,你都这么大了,该成熟了。」 郁方乔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道理他都懂。 只是,心里头憋了多年的不甘心,就这么如鲠在喉,难受的很。 他还想说什么,但郁檬已经走远了。 回来这么多天。 郁檬有点疑惑的是,一直没见着敖小迪,之前有去联繫过,但都没什么回信儿。 敖戈之前说,以前住的房子已经被封了,所以小迪早就搬了出去。 啊,那个号码会不会也换成新的了? 他记得当时磨了好半天,才要来了新地址。 实在想见见,郁檬趁着第二天没事儿,还是找了过去。 这个地址离市区不算太远,但还是有些偏僻。 周围都是古旧的老胡同。 错综复杂,石子路都带着斑驳的痕迹。 郁檬顺着小路往里走,整个巷子里就尽头一户。 大门是藏青色的。 他走上去敲了敲门,很快里面就传来了猫叫声。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 「别敲了行不行,我说了我不参加......」门被直接打开,是一个少年。 他好像正在变声期,嗓音有些低哑,眉目很熟悉,没怎么变,倒是蜕去了稚气,成熟了很多。 他愣了一下,「檬檬?」 郁檬朝他挥手,笑眯了眼,「小迪,好久不见。」 敖戈是在第二年消失的。 就只告诉敖小迪要好好的,吃饱穿暖,其他什么都没说。 还留下了几张国外的银行帐目卡,里面的数字足够敖小迪几辈子吃穿玩儿。 他留言说,这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但敖小迪一点都不开心。 自己好像完全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捂住他的耳朵,告诉他,不要听,过好自己的生活。 可他们不知道,敖小迪的生活里,最重要的就是家人。 但是家人全都消失了。 这个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监护人变成了一个警察。 带着距离的关心自己,照顾自己。 渐渐的,敖小迪不再去伤心难过,他只是告诉自己,我一个人也能行。 直到三年后,敖戈突然的联络,他很慌张,很忐忑,根本没去好好说心里话,就只有一股子怒火,勐地爆发。 他对着电话那头儿的敖戈吼了一句,「你永远都别来见我!我不需要你!」 挂了电话,两秒后。 他就后悔了。 想打回去,又不敢。 就这么一直僵着。 「檬檬,他,他怎么样?」敖小迪别扭的问。 郁檬随手搓了搓他的脑袋,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挺不好的,身体差,状态差,所以要留在那边静养几天,过些时候才能回来呢。」 敖小迪有些担心,心急的抠着手指,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郁檬抱住乱窜的秃噜皮,摸着它光滑的脑袋,终于正经了,「我开玩笑呢,他很好,就是在那边处理点儿事。」 「他是你哥,你沖他发发脾气有什么关系,等他回来打一架就好了。」 敖小迪还是有些紧张,他不再去想,抬头看郁檬,「檬檬,你变化好大。」 「变更帅了?」郁檬挑眉。 「不是,以前你眼里全是灰色的雾,现在不是了。」敖小迪认认真真的说,「现在你眼里有光,很亮。」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变温柔了。」 郁檬「啧」了一声,「我以前是有多凶。」 「哈哈哈哈哈哈。」敖小迪笑的眼都眯了起来。 许久没有出现的畅快和放松。 真好。 敖戈回来那天。 很倒霉的是原本还有太阳的天空,瞬间就被乌云遮住了。 竟然是个要下雨的天气。 郁檬拉着敖小迪一起去了机场。 两人等了很久。 终于看到了敖戈从里边儿出来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黑,酷的很,还戴了个黑色渔夫帽,把自己包的像个犯罪分子似的。 没拿行李箱,就背了个大包。 拽拽的走了过来。 看见郁檬和敖小迪,他脚步不停,直接冲上来就给了郁檬一个拥抱,顺便贴在耳边说了一句,「想死我了你。」 敖小迪在旁边冷着脸,一个字都不说。 敖戈被郁檬推开,狠狠的被他瞪了一眼。 接收到讯号,敖戈装作不情愿的主动搭话,「弟弟,你好。」 敖小迪看都不看他,嫌弃的回,「哥哥,你好。」 郁檬:「......」 到了家。 敖戈一把抱住冲上来的秃噜皮,开始在它身上蹭,「啊,我的孩子,爸爸回来了,想不想爸爸啊?」 秃噜皮冷着脸,静静的看他。 意思很明显。 这傻逼是谁。 敖戈蹭了好久,才把它放开。 接着从自己的大包里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盒子,是个復仇者联盟的乐高玩具。 第146页 敖小迪有点儿愣的看着他。 敖戈举着在他眼前晃了晃,「喜不喜欢?惊不惊喜?刺不刺激?开不开心?」 敖小迪扶额,一脸的一言难尽,「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喜欢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说是这么说,嘴硬的敖小迪还是拉着敖戈和郁檬一起坐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郁檬送的那个巨型灭霸还兇勐的立在床边,挺服的。 这大晚上看见,不害怕吗? 毕竟郁檬亲自送的,他也不敢问。 三个人坐在地毯上,开始一脸严肃的拼乐高。 气氛肃穆,认真又专注,像是在干什么大事。 真好。 小孩儿在哥哥面前,不管年龄长了多少,心性还是没变的。 突然,敖小迪注意到,面前两个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手上还戴着同款戒指。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直接问,「檬檬,你怎么跟他戴一样的戒指?这么丑。」 郁檬顿了一下,「呃。」 他没说话,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说。 跟自己这圈子里的人公开,倒是很简单。 但到了敖戈这儿,他生怕会不被喜欢,毕竟现在男人和男人在国内还是不会太顺利。 他本来想着,等以后时间久了再说,正要把话题带到别处,就听敖戈很头铁的来了一句,「你傻么?我还以为你知道,檬檬早就跟我在一起了,我俩在谈恋爱,啊不,已经去教堂结过婚了。」 他看着敖小迪冷笑,「以后他是你哥的老公,该叫什么自己心里有点儿数,别特么天天檬檬檬檬的。」 郁檬:「......」 敖小迪:「......」 妈的,信息量太大。 一时间有点儿懵逼。 连回怼都没回的出口。 空气再次安静。 三个人继续玩乐高。 「队长的头呢?」 「在这儿。」 「呃,蜘蛛侠的胳膊找不到了。」 「这儿,拿去。」 又沉默了一会儿。 「檬.......我,我该叫你哥夫还是,嫂子?」 「......叫哥就行。」 「......好的哥。」 乐高小活动结束。 郁檬要回家了,敖戈拽着他不让走,敖小迪捂着秃噜皮的耳朵进了屋子。 「檬檬,别回去了,今晚跟我睡。」敖戈抱着他的腰不松手。 郁檬费劲儿的推他,「不行,康顿还在蒋劲那儿,我得去接他,你今晚跟小迪好好聊聊,这么久没见了,都告诉他,别瞒他。」 敖戈更不乐意了,「你接他干什么?我跟蒋劲打过招唿了,让他好好带康顿玩,今晚直接住他家。」 「你什么时候说的?」郁檬无语的问。 敖戈拿出手机就拨电话,一脸得意,「就现在。」 郁檬服了,「......」 就这么把康顿託孤似的託付给了蒋劲,敖戈死皮赖脸的把郁檬留了下来。 还恬不知耻的要把敖小迪赶到客厅沙发床上睡。 这个房子并不大,敖小迪故意买的一室一厅,就是杜绝某人回来一起住。 也就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了不方便之处。 郁檬极力反对,愣是自己睡到了客厅。 敖戈没办法,也跟着黏了上去。 洗完澡俩大男人就抱着躺在了沙发床上,有点儿挤,也有点儿热。 但是两人都没有拉开距离,反而挨的更近了。 敖戈穿这个宽松的t恤,离得很近,郁檬对着他的锁骨,俩人就这么抱着。 磨蹭了一会儿。 郁檬突然瞟到他锁骨下面好像有一小块儿痕迹,像是什么东西烙上去的。 带着淡淡的粉红,似乎新肉才刚长好没多久。 痕迹是个看不懂的国外文字。 郁檬伸手碰了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敖戈不在意的说,「啊,他们给我烙着玩的,抓不了我就只能出出气了。」 「是不是很疼?」郁檬有点儿难受。 敖戈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我一直在想你,所以没觉得疼,只觉得甜。」 郁檬嘴角勾了勾,「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俄文,罪。」敖戈嫌弃的说。 郁檬靠上去,轻轻的舔了舔,「找个时间,咱俩去纹身,把这玩意儿盖了。」 「好。」敖戈嗓音低哑,「再亲亲它。」 一阵闷雷。 这憋了许久的阴天,终于落了雨。 「噼里啪啦」的雨声格外好听。 夹杂着院子里的昆虫叫声,安静又平和。 雨水的味道透过窗户飘进来。 很好闻。 秃噜皮乖巧的卧在脚边「喵」的叫了一声。 熟悉的温暖。 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以后想天天跟你这样躺在一起。」敖戈轻声说。 郁檬笑出了声,眼里像是装了星星。 他和敖戈对视着,「好,我可以。」 敖戈也跟着笑,「我也可以。」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走的那天,给我写的那句情话?」 郁檬点头,脸有些微红,「记得。」 敖戈的眼里带着些时间久远的期待和坚持,「说一遍。」 过了好久。 在细密柔和的雨声里。 第147页 依旧少年的他,低声说,「我昨晚睡的很好,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很可爱的人。」 「他唱歌很好听。」 ※※※※※※※※※※※※※※※※※※※※ bgm:flowers — in love with a g weibo:kodkooo 置顶活动,欢迎参与。 第65章 这个夏天不是很热。 雨水倒是多的很。 连续下了好几天。 空气被沖洗的格外干净。 嗅着很舒服。 敖戈和顾三余的归来也终于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五福齐了!乐队可以重启了! 谢奔激动的跑到红房子里,准备看看他们嗨成什么样儿。 刚进去,就看到了沙发上葛优瘫的几个人。 中间坐着一个女人,一头波浪捲髮,红唇白肤,又美又性感。 谢奔本来想大叫,瞅见这格格不入的美女,愣是憋了回去,小声打招唿,「.......嗨。」 顾三余瞥了他一眼,「这谁。」 简天真懒懒的回答,「新加入的铁磁儿,现在在别的乐队当鼓手,之后会是咱们的竞争对手。」 「一个竞争对手,跑来敌人窝里干什么?想被我们吃掉么。」顾三余外表成了熟女,说起话来还是那么不正经。 谢奔挠了挠后脑勺儿,有点儿害羞。 郁檬实在看不下去了,「行了,笨笨,你也来躺会儿,我们在商量歌曲的事儿。」 谢奔窜过去就要挨着师父坐,被他旁边的敖戈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他动作瞬间停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周小漾旁边。 被温柔的小漾摸了摸头,「别怕,敖戈那逼现在护檬檬跟护崽子似的,我们碰一下都不行。」 几个人开始狂笑。 敖戈:「知道就好。」 郁檬:「......」 这次乐队重组,对那些名声或者会掀起的舆论,他们都不在乎。 只是想圆那个时候的梦。 想回味一次少年时期对摇滚最真诚,最热爱的感觉。 对得起自己。 不留遗憾。 但在歌儿上,还是卡了壳。 乐队的话,这次参加比赛,还是必须得用原创。 如果像之前那样,继续唱别人的歌。 一旦火了,只会被逮着黑,而且永远不会有代表作。 本来定的要用郁檬压箱子的那些创作歌曲,但都被郁檬坚定的否决了。 说实话,那些歌儿能听是能听,也确实很不错。 但是,太黑暗了。 是在最压抑的时候创作出来的东西。 完全没有正能量的东西。 听了就想死。 完全是致郁风。 最后,郁檬拍板儿了。 重新写一首。 新生活,当然也得是新原创。 谢奔跟他们说了这次听到的消息。 比赛还挺大型,算是一个国内地下乐队的逆袭比赛,是会全网直播上电视的。 所以来的也都是一些很厉害的大神。 几乎都是唱原创。 其实郁檬倒没多大压力,他早就有了这首歌的灵感。 现在需要的也只有时间了。 离比赛还有些日子。 加上创作和排练合作,细细一算,还挺合适。 郁檬也不跟着他们懒了吧唧的瘫着了,行动力非常强,立马就去排练室开始写框架了。 敖戈本来要跟着,被他踢了回来。 郁檬非常理智,只要敖戈在身边,那是肯定没法儿好好写词的。 眼神会控制不住的看他。 这男人,身上像是长了个吸铁石。 郁檬愤怒的想。 对自己十分恨铁不成钢。 敖戈没了郁檬,浑身散发着吸引力的模样也没了。 荷尔蒙随着郁檬的离开也被他收了回去,整个人又变成了嚣张的高冷,坐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简天真和周小漾嘆为观止。 顾三余朝他翻了个白眼,也开始看手机,刚打开朋友圈,就像见到了什么让人无语的东西,她白眼翻的更厉害了。 实在说不出来,她举着手机给另外几个人看。 后边儿几条全是蒋劲发的,是和康顿的合影。 两人坐在老街胡同吃滷煮,浑身写满了「满足,」「开心。」 康顿更是面露惊异和喜色,嘴里塞满了肠儿,似乎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蒋劲配文字:带顿顿来尝尝地道的滷煮,他已经吃了三碗了。 顾三余往上翻了翻,「看这个。」 这几条全是敖戈发的,没图片,全是文字。 干柴:我的檬檬去创作了。 干柴:我被他赶了出来。 干柴:他好狠的心。 干柴:我现在好像死了一样,痛不欲生。 最新的一条。 干柴:那几个人还在偷窥我,我真是服了,不要脸。 顾三余:「......」 简天真:「......」 周小漾:「......」 谢奔:「......」 敖戈是全天下最不要脸的。 几个人在心里如是说道。 郁檬一旦开始创作,就又到了一种天人合一,无我无你更无他的状态。 他从红房子挪到了家,更是闭门不出,饭都不怎么吃。 第148页 一点儿也不放心的敖戈把康顿再次撵走,扔给了蒋劲。 敖小迪去上学,他更是闲,直接搬到了郁檬家里,开始寸步不离的照顾。 做饭不好吃,就跟着教程一步步的学,过程惨不忍睹,笨拙的像个二傻子。 厨房里的声响总是不那么安稳。 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却是越来越好,营养味道观感都极高。 看得出,相当用心。 照敖戈自夸的话来说,就是「每一餐都加了爱情的佐料儿哦。」 个神经病,还拍了个照片,把这句话发到了朋友圈。 再一次引起各路人马的众嘲。 评论格外默契,一字不差的三个字。 「不要脸。」 郁檬的几天闭关,不瘦反胖,被敖戈一天四顿的喂,端到嘴边儿不喝就不走那种。 站在镜子前,郁檬看了看自己明显圆了一点点的脸,有些惆怅的嘆了口气。 敖戈从背后抱住他,跟屁虫似的撒娇,「手感真好,软软的。」 郁檬:「......咱们出去走走吧。」 其实敖戈内心深处那块小阴暗是很喜欢郁檬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小世界里就他们两个人。 认真专注的少年心无旁骛,只对自己露出笑容。 就好像,被自己一个人禁锢在家里,谁都见不着他。 踏实,舒服。 不过,不承认自己变态的敖戈还是很温柔的顺着他,「想去哪?」 「我以前的家。」 童年的阴影,死亡的黑暗。 连回想都觉得害怕。 他侧头看着敖戈,莫名的力量却瞬间充斥在了整个身体。 「想回去看看。」 「好。」 两人一起去了那个旧小区。 手拉手幼稚的晃着顺街道往里边儿走,敖戈总觉得有种熟悉感,记忆里好像来过这个地儿。 他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有点儿疑惑的说,「檬檬,我做梦的时候应该来过这儿。」 郁檬瞥了他一眼,「哇,好厉害。」 「真的,我看网上说,有的人去一个地方,或者做一件事,都会感觉到熟悉,就好像有预感一样。」 「难道我也通灵了?一定是预知到你会带我来这儿了。」敖戈开始一本正经的分析。 郁檬冷哼一声,「那你要不要预知一下,咱俩什么时候打架?」 敖戈露齿一笑,「那还不是随时,全看你心情,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每天晚上都打,我也是可以的。」 郁檬:「闭嘴。」 走上楼梯,站在门前。 郁檬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 敖戈没说话,但相握着的手却越来越紧。 门被打开,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年久失修,也太长时间没有打开过,落了一层雾气般的灰尘。 里面的窗户关着,但光线却很透。 黄昏的颜色洒在屋子里,破旧又带着暖意。 郁檬率先走进去,一步又一步。 好像中间这么多年的时间都不存在,他还是那个弱小的小男孩儿,背着书包,乖巧的走回家。 站在走廊就能闻到一股子饭香味儿。 几步间听到隐约传出来的爵士舞曲的旋律,路过窗户的时候,还能看到女人身着长裙轻舞的剪影。 光斑跳跃。 整个回忆都是暖的。 房子一直没人管。 没有变化,还维持着原样。 桌子上,柜子上的东西也都充满了年代感,上面一层厚厚的灰尘。 郁檬进了自己的卧室,看着书桌上摆着的一排小物事,无意识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排绿色的伞兵小人儿,还有各种恐龙和积木赛车,工整有序的排着队。 排在第一位的倒不是玩具,而是一个茶杯。 上面还印着歪歪扭扭的红福字,喜庆的很。 郁檬拿起杯子,正要转身离开,就看见跟在身后的敖戈一脸惊异。 「怎么了?」 敖戈伸手拿过那个杯子,来回看,越看越惊讶,「这是我的杯子啊,这个福字,是我写的,啊,我的福字一向写的丑,不会有同款的。」 郁檬愣了一下,「你是那个感冒的男孩儿?」 敖戈皱眉想了想,「啊?什么感冒。」 「我还在这里住的时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摔着了,站不起来,然后路过一个小哥哥,戴着口罩帽子,还感冒了,让我帮忙拿着这个保温杯......」 郁檬有点儿激动,拼命回想着描述。 敖戈笑着看他,眼神从疑惑变成了恍然大悟,还有一股子安心的味道,他打断郁檬说,「我想起来了,我把你背了回来,还见到了你妈妈。」 他上前一步轻轻的抱住郁檬,安抚着他身体的颤抖,「看来咱俩还真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郁檬笑出了声,「我还记得,我问你为什么感冒不吃药。」 敖戈撒娇似的在郁檬肩膀上蹭,「我当时说了什么?」 「你很不要脸的说,超级英雄都是不吃药的,你们会自主痊癒,还说什么能力越强痊癒的越慢。」 郁檬有关于福字杯的记忆竟是出奇的清晰,语气里全是笑意,「我那会儿还真信了。」 偶然的一次小善意,淡漠却真诚的眼神。 第149页 他却记到了现在,从未遗忘。 愉悦温情的氛围里。 郁檬感嘆着缘分的奇妙,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兜兜转转,一直都是他。 帮助我,支撑我。 爱着我。 少年的赤诚热烈,一直都没变过。 即使他经歷了那么多丑恶,竖起了冰冷刺骨的屏障,但内心,却依旧明镜一般,未曾蒙尘。 突然,敖戈松开他,眼神专注又认真,瞳孔里只映着一个人。 郁檬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脸上的笑是连他都从未见到过的,好像阴郁了许久的天空,终于露出了太阳。 眼角都笑出了花儿的模样。 他听见敖戈说。 「自从遇见你这么美好的事情发生后,我就不再是超级英雄了,你才是,你就是我贫瘠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我像野草般生长,没能成为superhero。但能幸运的遇见你,定是滚烫星河赐予我的糖。 -像无意穿堂风,甜的入了心,久久难忘。 ※※※※※※※※※※※※※※※※※※※※ 乐队的原创已经作完了。 但是只有词,曲还没来得及谱,完结后应该会搞一下伴奏。 作了两首,预告一下。 今晚第一首上线。 第66章 两人离开的时候。 郁檬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房子,空气中发亮的小颗粒还在跳跃。 他笑出了声,似乎如释重负。 仿佛禁锢着自己多年的东西,在这个瞬间全部消失殆尽了。 门缓缓关上。 轻轻的落锁声响,给过去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布,再无显露。 休闲了两天,郁檬继续埋头创作。 敖戈每次进去,不超过三分钟就被赶了出来。 非常凄凉的他。 周身都是低气压。 他好气。 差点儿跪着榴槤对郁檬再三承诺,就待旁边儿看着,不骚扰,不说话,不动弹,连唿吸都会放轻。 但郁檬这次,相当无情。 就四个字儿,「出去,关门。」 从他封闭的屋子里只传出了琴声,还断断续续,似乎是在谱曲。 认真的连每一句每一个节奏每一个小节都重复走旋律多遍。 找到最合适的那个感觉。 敖戈望夫石似的,时不时站门口扒着门缝往里边儿看几眼。 偷窥狂一样。 这个时候,敖小迪总是一脸嫌弃的路过,然后顺手拍个照片,发群里让众人继续嘲笑他。 这段时间,五福的其他人员们也没闲下来。 毕竟工作时间不短了,乐器都不怎么玩儿了。 一个个都钻排练室开始练手,争取能回到巅峰状态。 就只有一个敖戈,闲出了屁。 只在晚上睡觉的关头,给郁檬唱个晚安歌,其他时候嘴都不带张的。 终于。 郁檬的词曲全部完成了,直接印了几份给了简天真他们,每个人先看词曲开始自己扒拉。 熟了之后,再一起合练找感觉。 说也赶巧,再过一天正好是敖戈的生日。 但风平浪静,大家都没有要庆祝的样子。 似乎想都没想起来。 一个个全都在扒谱儿。 合练的时候,也都在聊每个地方的节奏点,转调位置。 没一个人提起过生日这个事儿。 敖戈觉得,自己怕是被遗忘了,他心酸的撇了撇嘴。 装作不经意的不停在郁檬眼前儿晃荡。 「檬檬,你看我今天帅吗?」他扯着自己新买的t恤说。 郁檬瞥了一眼上面印着的巨大柠檬,敷衍的回,「嗯,帅。」 敖戈自认为非常不露痕迹的转话题,「今儿几号来着?」 郁檬头也不抬的固定鼓架,「忘了,自己看日历。」 敖戈:「......」 距离自己的生日还有十个小时的时候。 敖戈发现,郁檬没在家。 打电话联繫他,才知道他去了乐团。 今天好像是有什么排练,他要过去拿参与人员的名单。 敖戈暗搓搓的给他发微信,用尽一切方法引起他的注意。 郁檬站在舞台旁边儿的幕布位置,看郁方乔和合唱团的彩排。 时间紧,但他们准备的还挺充分,对这次演出信心都很大。 刚看了没多久,手机就震了一下。 郁檬没在意,继续看。 一分钟后。 持续震动。 跟他妈疯了似的,不停,连续不断的震。 郁檬:「......」 他拿出手机,铺天盖地全是敖戈的信息。 藏獒是头猪:檬檬,檬檬在吗檬檬。 藏獒是头猪:宝宝,你猜我在做什么。 藏獒是头猪:今天天气真好。 藏獒是头猪:明天几号啊? 藏獒是头猪:我的日历坏了,乱码,怕是中病毒了,你帮我看看是几号。 郁檬一脸无语地回,「32号,是你去医院复诊的日子。」 敖戈傻傻地问,「嗯?我什么病?」 郁檬:「蠢病。」 结束工作后。 郁檬把帽子往下压了压,累的包都懒得拿,倒挂在了脖子上,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第150页 刚出门,就看到了等在楼梯下的敖戈。 他骑着那台小丑机车,蹬了个黑色的长靴,一条长腿支着地,嘴里还叼着根烟,一身儿装扮加气质酷的扎眼。 整个人都写满了「招蜂」和「引蝶」。 骚破了天。 看见郁檬,他还眨了眨眼,来了个wink。 郁檬走过去,锤了他一拳,「打扮这么帅干嘛啊,勾引我?」 敖戈眯了眯眼睛,把嘴里的烟递给他,让他也抽了一口,这才慢吞吞的说,「我无时无刻都在勾引你啊,就看你上不上钩了。」 郁檬低头笑,正要跨上后座,就听见身后传了一个声音。 「敖戈?」 是郁方乔。 他一脸惊讶和紧张,快步走了过来,看着敖戈开始结巴,「你,你回来了?你消失了那么久,我还以为......」 敖戈友好的沖他点了点头,「对,跟檬檬一起回的。」 郁方乔又看了看郁檬,皱着眉问,「你们还在一起?」 郁檬没话可说,抬腿就跨在了后座,开始打哈欠。 敖戈突然像是炫耀一样把手伸到了郁方乔眼前,还晃了晃,「看见没,结婚戒指,我俩婚都结了。」 他笑着说,「以后我们就是远亲了,别客气,有什么需要哥帮忙的尽管开口啊,帮不帮另说。」 他礼貌的道别,拧着车把就沖了出去。 轰隆隆的引擎声尖锐的刺入郁方乔的耳朵,他有些愣神儿,心里更是空了一个大洞。 这么长的时间,感情丝毫不减,反而在看见他这一刻,更加浓郁,像是决了堤的大坝。 原来竟然这么的喜欢。 心脏竟然会这么的疼。 声音消失。 周围的几个人还在讨论。 「好酷啊!那个帅哥是谁?」 「他是来接lemon首席官的!肯定是他朋友啊!」 「看着不像啊,那么亲密......」 郁方乔有些站不稳的晃了晃。 明明从来都没拥有过,但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呢。 离敖戈的生日还有三个小时。 这个紧要关头。 郁檬竟然说,要去找顾三余改一下琴谱。 敖戈抱着胳膊坐沙发上,一脸的不乐意,「怎么就偏要今晚去呢,后天再去不行吗。」 郁檬斜了他一眼,「比赛快开始了,能尽早改就得尽早,晚两天一旦习惯,可就不好纠正了。」 敖戈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凉水,「那我跟你一起去。」 「想什么呢,等小迪回来给他做饭,昨晚他就没吃,你能不能心疼一下他。」郁檬果断拒绝,还给他找了个活儿,自己穿上鞋就又出去了。 敖戈一脸阴云密布,还夹杂着浓浓的委屈。 他拿出手机就给敖小迪打电话,「小兔崽子你在哪?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吃饭?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敖小迪在那边儿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非常体贴的说,「敖大哥,您是不是被檬檬抛弃了啊?啧啧,真可怜,我在这儿都听到您内心的哭泣声了。」 敖戈嘴角抽了抽,忍无可忍的说,「放你的屁。」然后就把电话狠狠的挂了。 正要去厨房做饭,就看见敖小迪给他发过来了一条信息。 -大哥,不用给我做饭,今晚我在同学家玩,不回去了。 敖戈攥着手机说不出话,半晌,他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给郁檬发语音,「我被抛弃了,我被遗忘了,小迪不回来吃饭,你也不回来,丢下我不说,还去找那个女人厮混,我的心好痛啊,要滴血了。」 发过去一堆犯病的话,全部石沉大海。 离敖戈的生日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 蒋劲来电话了,接到第一句就是,「兄弟,出来喝酒!顿顿个傻子已经被我喝趴下了!快点儿的!」 敖戈眯着眼睛考虑了一下,「可,今天你要是不把我喝趴下,我就弄死你。」 蒋劲惊恐又无语,「......你有病吗,我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敖戈中二又神经,「人口儿太多,想为国家做点贡献。」 到了他的俱乐部,发现平时停满了车的地方这会儿竟然空无一物。 连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哐哐」响的帘子后也没什么声音。 他有点儿疑惑,想问问蒋劲是不是店倒闭了。 掀开那个巨大的涂鸦布,往里走,灯竟然也没开。 一片黑煳煳的。 过了通道,才看到有一点点光亮。 顺着那个白点走到了舞池,他才发现那是中央舞台的顶灯。 只有那一束,是自己最熟悉的白炽灯。 灯光下,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额前的碎发微微卷着,弧度可爱。 清新自然的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满是夏天的气息,碎冰的味道。 光线温柔,勾勒着人影。 像一幅画,描摹出了夺目璀璨的色彩。 他看着正对着自己的敖戈,轻轻开口。 旋律舒缓又轻松,像是在娓娓诉说少年的青涩记忆。 「教堂深处 我是圣徒 漫漫烟雾 却趋之若鹜。」 空灵飘渺,虔诚的像是在一处教堂。 少年对着上帝闭眼祈祷。 仿佛难以开口的遥遥情意,路上全是荆棘坎坷,但他还是踏了上去。 第151页 走的很稳,又带着细微的焦急。 轻语般的旋律突然转调,他缓缓起身,身体肌肉略显绷紧,流畅又充满力量。 他微微弯腰,跟着节奏开始低音嘶吼,好像在吶喊出内心的坚定,和无畏。 「dig your nails into my back 把你的钉子刺进我的后背 它会咬到最后 永远不会消耗。」 少年没有什么唱功技巧,凭藉的是用尽全力的真诚和炙热。 好像百鬼穿过黑夜,让敖戈看到了他最干净最清透的灵魂。 里面满满的,全是。 -我爱你。 「有时候我会想 我会变得更好 和你一起画地为牢 still i spend all my money on these view cause none of that shit matters up here with you 我依然会为了这幅景象倾尽所有 无放纵也不自流 因为和你有关的没有一个是难题愁忧。」 郁檬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专注却羞赧深情,仿佛一头倔强又骄傲的小兽,对周遭的一切从不妥协。 但唯独对他一人,露出从未出现过的柔软。 敖戈一步又一步的走向他。 踏过之处,黑暗尽散,温暖的灯光一点点的亮起,像是黑白梦境里突然出现的彩色琉璃。 耀眼如昼。 沉睡的世界恍然甦醒。 在一片斑斓璀璨里。 我只看见了你。 -dig your nails into my back 把你的钉子刺进我的后背 疼痛不悔 似鬼无泪 白日荒凉 你是骄阳 ※※※※※※※※※※※※※※※※※※※※ 歌名「把你的钉子刺进我的后背」 双层含义。 一、「我要被你钉在心上,成为你的信仰。」 二、迷幻朦胧中,我飙了个车,自个儿想吧。 第67章 尾音轻颤。 旋律由重渐轻,像潺潺流水般清脆悦耳,直至消失。 留下无穷回味。 敖戈站在台下,一步之距,就这么看着他。 眼神似有千言万语,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抬手正要触碰一下自己的宝贝。 就见台上的郁檬看了眼手腕上的大錶盘,眼前一亮,开始对着话筒大吼着倒数。 「十!」 「九!」 「八!」 敖戈被吓的一激灵,愣愣的张了张嘴,「......」 旁边的黑暗里突然钻出了一堆人。 开始跟着倒数。 声势浩大,令人感到相当的惊恐和无所适从。 「五!」 「四!」 「三!」 敖戈艰难的把手伸了回来,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那些冒出来的多余分子。 简天真,周小漾,顾三余,蒋劲,谢奔,康顿,敖小迪,全都在。 本以为是二人世界亲密接触surprise的敖戈,「......」 「一!」 「敖哥生日快乐!」 每个人嚎的都快顶破了天。 敖戈再怎么嫌弃,还是忍不住笑了,眼底的小星光遮都遮不住。 「敖哥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你那什么破祝福语,应该是天天快乐!」 「狗屁,应该祝敖哥和檬檬早生贵子!」 敖戈笑着骂,「滚你大爷的。」 他转头看向郁檬,伸开了双臂,轻声说,「来,哥抱抱你。」 郁檬咧嘴一笑,把话筒一撂,就从台上跳了下来,直接扑进了敖戈怀里,揽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刻,厅内的灯全亮了。 墙上的led灯也摆成了「敖哥嗨皮」的字样,天花板上飘的全是装满了小亮片儿的气球。 桌子上放着一个巨大的东西。 像是两个小人儿模型,穿着黑西装,侧弯着腰用胳膊摆出了一个心的形状。 敖戈黏在郁檬身上,死死的搂住他的腰,拉着他朝那玩意儿走的近了些,「......这是个蛋糕?」 敖小迪在旁边儿拿着烟雾筒一边狂喷着一边解释,「对啊!这可是我们精心准备的!」 郁檬的嘴角不露痕迹的抽了一下,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这个竟然是这样儿的。 看到的时候,他确实哆嗦了一下。 不是吓的,是气的。 敖戈拉着他转到了蛋糕面前。 还没看清,灯又被关了,蛋糕上亮起了火光,爱心的位置有个小焰火,正冒着火光,「蹭蹭」飞扬着。 星星点点很是好看。 「许愿!快许愿!」 敖戈抓着郁檬的手裹在手心里合成了十,在一片火光里闭上了眼睛。 他认真的在心里许了一个愿,也许是一个简短的愿望,他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旁边的几个损友们连吼带叫的唱完了生日歌,把灯打开,满脸期待的递刀给他,很贴心的说,「您二位一起切,这俩人儿全是你们的,我们一口不吃。」 简天真跟了一句,「巧克力做的,给我们留个脚也行。」 敖戈盯着上边儿像结婚似的俩东西,品了再品,「啊,左边儿这个是檬檬,右边儿这个是我对吧?」 旁边的起闹,「哎呀!敖哥您真的一双火眼金睛!这都看得出来!」 敖戈笑吟吟的瞟了他们一眼,一股子秋后算帐的意味。 第152页 估计是他们亲手操作的,美观程度确实是不怎么样,五官像是被板砖拍了一样。 只能按照眼睛的形状来区分。 敖戈这个小人儿的眼睛就一条线。 他们应该是想做出半眯的那种感觉。 只是水平不够,失败了。 ..... 郁檬这个,眼睛倒是大了许多,他们还很会抓特点的弄了个厌世死鱼眼,嘴角向下,酷的不行。 情人眼里出西施,都这副天打雷噼样儿了,敖戈还侧头跟郁檬说了一句,「你真好看,连手工做出来的蛋糕小人儿都这么有韵味。」 郁檬:「......」 众人:牛逼牛逼牛逼牛逼...... 用胳膊比心的这个动作敖戈也非常喜欢,他有点捨不得切,「如果一刀下去,我俩不就分开了么,这怎么切啊。」 他一脸不爽,研究了半天,下了个决定,「我不切胳膊,我就切个头吧。」 郁檬抱着胳膊,冷眼看他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小人儿的头割了下来。 细緻的放在小盘子里,把其中一个端给了自己。 郁檬看着盘儿里属于敖戈的那颗小脑袋,有点不知道怎么下嘴。 敖戈在旁边对着自己手里端的小头颅,舔了舔嘴唇,「檬檬,我要开始享用你的头了。」他看了一眼郁檬,「快吃吧,我的头比你的大一点,味儿更浓。」 郁檬:「......你别说话了。」 享用着头颅的时候。 「你的头真甜。」 「......你的头更甜。」 午夜时分。 所有人的派对精神全都爆发了,乐队金曲一放,这几个沙雕就开始不要形象的老年迪斯科了。 蒋劲还坚持不懈的在带歪康顿,教他跳什么海草舞。 简天真和周小漾手拉手跳光棍舞。 谢奔倒是第一次胆子这么大,正绅士的鞠躬邀请顾三余一起跳舞,三余女王高傲的把手搭在他了的手上。 敖小迪对喷雾筒情有独钟,自嗨的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敖戈和郁檬吃完对方的头,端着杯酒就一起熘了出去。 太吵了。 俩人一致怀疑自己的是老了。 脑瓜儿都是晕的。 坐在安静的天台上。 气氛温暖又不失浪漫。 天上的星星像是缀在一张墨蓝色的画布上,不停的闪烁。 月光温柔,星空耀眼。 而身边的人,是第三种绝色。 敖戈侧头看他,「刚才那首歌,是你写给我的吗?」 郁檬有些不好意思的喝了一口果酒,「嗯,是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敖戈贴近他,「歌名是什么?」 郁檬摸了摸鼻子,「把你的钉子刺进我的背。」 「是我身体上的钉子吗?」敖戈眼神深邃,嗓音有些暗哑的问。 郁檬把酒杯狠狠一放,「敖戈,又开始了是么?」 敖戈认输似的连忙举手讨饶,「好好,就是五金店的钉子,我怎么可以那么想呢,真该打。」 他顿了顿又说,「歌很好听,词我特别喜欢,那句和你一起画地为牢,简直唱出了我的心声。」 我就很想牢牢的把你绑在身边。 哪也不许去。 「檬檬,你真是个小天才,我好骄傲。」敖戈开始真诚的吹彩虹屁。 郁檬挑眉,「算你会说话。」他从红木鞦韆椅后边儿像是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个盒子,「这个,是第二份礼物。」 盒子还挺高级,是像乐高机关那样的开法。 敖戈琢磨了几秒就找到了窍门儿,直接打开了。 神秘的黑色里,躺着一个话筒。 没有浮夸的碎钻,但还是很亮。 整个筒身都镶嵌着内里流光溢彩的黑曜石。 手感极好,摸着很凉,很眼熟。 这个话筒是那天一起在街上瞎熘达偶然看到的,在一家唱片店里。 写着非卖品,摆设在橱窗里,就架在一个黑色骷髅手上。 敖戈当时也只是驻足多看了几秒,他对这种奇奇怪怪的话筒总是有点儿小在意。 他抬眼看郁檬,「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郁檬有些掩饰的再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就,那天觉得你可能想要,就顺手买了。」 「不是非卖品么。」敖戈神色隐在暗处,有些看不清晰,只是声音里却是掩藏不住的情绪起伏。 郁檬笑了笑,「那店主有个很重要的唱片坏了,里面的一段旋律修復不了,是原创,就那一张唱片里有,我帮他修復了,然后就要了这个。」 没等敖戈说话,郁檬拿出了第三件礼物。 这次,他自己把盒子打开了,拿出了一个灭霸的手办,做工精緻,连纹路都很细腻。 整个驱干都是磨砂的,带着一颗颗鼓起的小颗粒。 静谧中。 他举到敖戈眼前,朝他眨了眨眼睛,有点调皮地说,「哥,我会发誓爱你,就像害虫迷恋腐肉,刀子爱恋伤口。」 敖戈的嘴角控制不住的越来越上扬,「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探身过去,和郁檬接了一个绵长的吻,星空之下,他们唇齿深入,时间流速好像渐渐加快了,空气也越来越灼热。 两人及时停止,实在不能在室外天台上擦枪走火。 郁檬跟他拉开距离,清了清嗓子,「还有一个礼物。」 第153页 他握住敖戈的手,眼神认真又带着坚定地说,「你上次,不是想跟我试一种姿势吗,我觉得很羞耻,就拒绝了你。」 晚风浪漫,拂过少年的额发,露出那双明亮又温暖的眼睛。 他说,「今晚,你想怎样都行,我全力配合。」 敖戈有些愣神儿的看着他。 少年美好的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眼里的紧张和害羞都似乎被罩上了一层柔亮。 -他是会走路的月光。 敖戈突然想到这句话。 他这种天生就带着罪孽的人,何德何能,竟然会得到这么热烈又直白的爱。 好像怎么都给不够,一个又一个,他眼底写满了「还不够」,还有更多更好的想拿到敖戈面前。 从未被人这样爱过,滋味竟是这般好。 敖戈放下怀里抱着的一堆礼物,倾身过去像个大型宠物似的抱住了他的腰,「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生日。」 郁檬也乖乖地搂住他,小心的调整了一个更让他舒服的位置,「你开心我就开心。」 敖戈捏了捏他的腰,「那个姿势就算了,我怕你腰疼。」 郁檬摇了摇头,「没关系,明天你给我揉揉就好了。」 敖戈笑意更深了,「好。」 「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希望郁檬越吃越胖,胖成小猪,跑都跑不动,只能被我抱着。」 「你抱的动么你。」 「少年,你这是在瞧不起我的体力啊,走,让你见识见识。」 「你大爷!放我下来!」 许了什么愿? 他站在火光前,双手合十,郁檬的手被他包裹在掌心里,炙热又虔诚。 男人在心里默言。 -愿我的郁檬,遍歷山河,觉得人间值得。 ※※※※※※※※※※※※※※※※※※※※ 今晚不回家。 第68章 国王乐队- true end. 清晨。 空气里全是干净的露水味道。 郁檬睁开眼睛,想抬一下胳膊,但也只是小幅度的动了一下,酸痛的像是灌了铅。 整个身体都感觉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用尽全力一把掀开了被子,看着自己身上的各种红印儿,还有一堆齿痕。 无比惨烈。 郁檬闭了闭眼睛,阴森森的出声低吼,「敖戈!」 「哎,哎,檬檬宝宝,我在呢我在呢。」敖戈端着一个大盘子从厨房里晃了出来,白粥小菜的清香扑面入鼻。 他立刻看懂了郁檬的脸色,忙不迭的说,「我这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给你准备吃的,就怕你饿着,里边儿还加了点儿薄荷叶和清糖,你绝对喜欢。」 郁檬冷笑,「又来这一招儿是么。」他一拳锤在床上,咬牙切齿,「你昨晚是不是又选择性聋了?我说了多少遍那三个字,你心里有逼数么?」 他再一次立g,「我告诉你敖戈,下次再配合你我就是猪!」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是猪是猪。」敖戈点着头应声。 郁檬直接把枕头砸到了他身上。 一阵扑腾。 两人终于老实了。 郁檬趴着开始喝粥,脸上还是阴雨密布。 敖戈屁都不敢放,跪在旁边认错态度非常诚恳,好像昨晚那个脱了僵的野兽不是他一样。 压着不放其实有两层原因。 一层,说实在的,确实是停不下来啊,郁檬太好吃了,已经有了瘾,不好戒。 另一层,他创作的时候太拼命,完全没想过休息,只有这个方法,能让他无可奈何的躺两天。 敖戈很不要脸的在心里分析。 脸上还挂着满是歉意悔恨万分的笑容。 太坏了。 一时的放纵。 郁檬被敖戈压在家休息了两天。 精气神儿都恢復好了后才去红房子开始排练。 几个人底子扎实,练了一段儿时间,效果很好。 单听都非常炸,合在一起的视听感受更是别具一格,旋律的配合和音域的范围,郁檬掌控的都很好,不管是吉塔贝斯还是键盘架子鼓,几乎都有一段儿solo配合。 歌词也写出了每一个人的心声,寓意很好。 有种童话故事映射现实梦想的感觉。 乐队成员们对这次的回归表演非常的期待。 离比赛只剩下两天的时候。 报名的乐队名单直接在网络直播上公示了,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乐队一直都是在地下活跃,很多年前倒是有一个乐队,火出了圈儿,还上了热搜,掀起了一波议论狂潮。 这次突然整个儿搬上了银幕,更是让不少喜欢乐队的人重视了起来。 都开始搜料儿。 这一搜不知道,一些粉丝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乐队的队名,格外眼熟。 五福乐队。 这不就是当年火的那个么? 主唱还犯过事儿那个。 果不其然,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房微一个小时后就转发了那条微博,配文字,「你终于回来了。」 这让所有五福老粉都激动了起来。 不管当时这个事儿闹了多大,他们心里一直都有五福的一个位置。 虽然不再提起,也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淡,但毕竟是代表着青春少年最热烈的那个时期。 第154页 没有谁能忘得了。 之后小歌神齐荣也跟着转了微博,更引起多人关注。 他的文字要直白很多,「骚神回归,勐虎落泪。」 众人先是无语了一下,又开始讨论。 名单上没有乐队成员的名字,这五福也用了个括号括了起来,意思是暂用名。 到底是不是骚神敖戈的那个五福,还没有定论。 论坛更是吵的风生水起。 看过当年五福演出视频的都激动的尖叫,各种疯狂吶喊骚神骚神。 但毕竟过了这么久,娱乐圈的时代都更了几更,后来五福的视频也被删的差不多了,有很多人对这个乐队一无所知。 那些不知道的,都在一旁冷嘲热讽。 「五福?五个老头儿的集福小队?」 「我真是忍不住笑出声,乐队有什么好宣传的,还是那么老的一个,估计都不知道残成什么样了。」 「那主唱黑料儿一大堆,人品奇差,谁扒谁知道。」 「你们根本就不懂,没看见在这儿瞎传什么啊。」 「呵呵,傻逼粉别洗了,当年的新闻记录还留着呢,就是一渣男,还奇丑无比。」 铁桿儿粉们虽然还在,但挡不住现在越来越多的网民。 但凡为五福说一句话,就要被群起而攻之,各种辱骂。 在这些粉丝们一盘散沙,被骂的无还击之力的时候,曾经敖戈和郁檬的cp站老大出现了。 她直接发了微博,让大家别去跟那些黑子们争辩,坐等五福出现就好。 电脑面前的他,扶了扶眼镜,敲下一句话,「内部消息,檬檬也在,五福重组。」 这条微博稳定了许多老粉的心。 不知道怎么,他们突然就开始相信,五福只要完整,只要还在。 那他们的舞台会告诉所有人真相。 网络上风起云涌的舆论变化并没有影响到当事人。 这五个懒洋洋的躺在排练室,开始一整天必须存在的半小时休憩时间。 敖戈还是躺在郁檬身上,正在跟他说悄悄话。 「我爸妈出狱了。」敖戈挠着他的下巴,逗猫似的说。 郁檬抬眼看他,「找个时间,我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 「等演出完吧,他们出来就直接回老房子了,也没见我和小迪。」敖戈挠完下巴开始揉他的腰,「我已经把演出的地址发给他们了。」 「一定会来看的。」郁檬很笃定的捏了捏敖戈的手。 敖戈趴在他肩头上开始腻歪,「咱们之后找个时间去旅游吧?」 「你想去哪?」郁檬低声问他。 敖戈沖他挑挑眉,「你想不想跳伞?」 「想!」郁檬看着他,眼珠子开始发亮。 「那咱们就去跳伞。」敖戈贴上去就亲了一下。 突然,好像出现三束难以忽略的视线。 两人转头。 发现其他三个人一脸冷漠的盯着他们。 嘴还撇着,浑身写满了「无语。」 敖戈笑着说,「抱歉抱歉,忘记你们仨是光棍儿了。」 顾三余:「......敖戈你他妈。」 周小漾:「敖哥,您要点儿脸。」 简天真:「你们别拦我,我要杀了他。」 几个人开始互相扔枕头,一个比一个狠。 幼稚的像一群小学生。 这次的舞台非常大。 舞美做的更是与往常不同,完全按照巨星演唱会的规格来的。 彩排都没搞,正式开演前一天还在弄舞台。 主办方对这次还挺重视。 至于出场排名的问题。 这次的负责人依旧是金大希,他吃胖了很多,挺着个大肚子看乐队的表格,滑到一处突然就停了。 「五福?怎么这么耳熟?」 旁边的助手嘴角上扬,嗓音有些颤抖的说,「就是当年被你安排到第一个出场,开门儿红的那个。」 金大希恍然大悟,「啊,是他们啊,竟然回归了,那明晚......」他敲着桌子思索了一会儿,「压轴吧。」 助手笑容更大了,「是。」 演出前一晚。 五福乐队的成员们待在红房子的玻璃屋里做着最后的赛前准备。 啊,不是什么励志刻苦啥玩意儿的。 玻璃房里光线很暗。 他们一个个坐在地上,中间放着一堆果汁饮料。 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 以及一个投影仪。 墙上挂了张布。 正投放着一个电影。 几个人并排坐着,看恐怖片儿。 这片子粗暴又血腥,几乎每个片段都要吓那么一下。 可把敖戈个胆小鬼吓死了。 他全程抱着郁檬,抱的超级紧,恨不得钻他身体里。 整张脸缩在肩膀后边儿,只露一半儿。 郁檬很无语,非常无语,但还是很配合,感觉到他的发抖,就赶紧伸手顺毛。 画面里。 这小孩儿偏不怕死,就要去必定出现鬼的地方看看,非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敖戈在身后嘟囔,「你说这熊孩子是不是傻?他待被窝里不好么?!怎么就偏要去那么黑的地儿!明明都看到鬼影子了!还要去!他是不是傻?!」 郁檬摇头,喝了口果汁,无语,「......」 第155页 果然。 那小孩儿刚走过去,就直接被一个长相超级噁心,面目无比扭曲的人形怪物一把抓住了。 直接那么个脸显示在屏幕上,还那么大。 敖戈真被吓着了,连发抖都忘了。 郁檬很快就感觉到了。 直接转身霸道的摁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果汁的清香围绕在唇齿间。 是带着安抚的甜吻。 像小动物在吮吸干果似的,有些酥麻。 让人上瘾。 敖戈的身体渐渐放松,这个吻也从被动变成了主动,还他妈胆子很大的开始咬了。 毫不顾忌是什么场合。 郁檬推开他,握拳威胁了一下,小声说,「适可而止。」 敖戈回味般的舔了舔嘴唇,一副不知餍足的模样,「你的嘴好甜啊。」 这句话完全没压低声音,还好死不死逮着电影没音儿的时候说出来。 声音极大,旁边儿原本没注意的全看了过来。 眼神很明显,全是怒火。 「干嘛呢?!看着电影呢!?能不能收敛一点儿?!」 「一个这么重口的恐怖片你俩都能亲起来?!」 「怎么想的?!今儿中午没亲够?!」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看恐怖片还要刺激我们!」 敖戈理直气壮的怼,「亲个嘴怎么了,凶什么凶,又没亲你们,急赤白脸啥呢。」 「敖戈你完了!」 「敖戈你死定了!」 「敖戈你别动!我们弄死你!」 敖戈一把抱住郁檬,脸上全是委屈,开始撒娇,「宝宝,快保护我,他们要弄死我。」 郁檬扶额,身处在两路人马的撕扯中,他安安静静的又喝了一口果汁,抬头继续看。 啊,小孩儿被救了。 真好。 第二天。 离正式演出只有三个小时了。 几乎大半儿的人都冲着free乐队来的。 这个乐队是最近新火起来的,架子鼓谢奔和主唱魏玄起的颜值都很高,水平业务能力也是非常出色,舞台效果极好。 粉丝吸引了不少。 至于那个不知道怎么就压轴的五福乐队,大多人还是抱着嘲讽看热闹的心态,完全不期待。 这个时候,人已经全部入场了。 整个场地都是镂空椭圆形的,舞台在最中间,用的是七彩电子地板,分成许多正方块,正不规则的闪烁着彩光。 酷炫得很。 背景全是流沙型的黑色石壁,上面画满了各种文字涂鸦。 顶上还有花里胡哨的舞檯灯。 水雾烟漂浮在空中,冰凉四洒,落在围绕台子站了几圈的前排粉丝身上。 dj在舞台边上玩儿着音乐预热。 底下的人都在跟着舞动。 气氛渲染的非常到位。 「檬檬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一个观看角度距离都完美的位置,并排坐在两个人。 正是康顿和蒋劲。 这会儿音乐声很大,康顿正扯着嗓子问他。 蒋劲贴在康顿耳边也大声的回,「别急!他们是最后一个!这次参与乐队不多!不会等很久的!」 话音刚落,他好像瞟见了三个人的身影。 蒋劲皱眉,揉了揉眼睛,又看了过去。 还真是。 离这个位置不远,坐着一对中年男女。 相貌气质都绝佳,只是脸上有些沧桑沉淀感。 旁边儿正跟他们讲解着什么的正是敖小迪,一脸的兴奋。 「那好像是敖戈的爸妈啊......」 康顿跟着看了过去,「哪里?」 蒋劲直接摁着他的脑袋转了回来,「没,可能看错了。」 正准备登上游轮度假的康岁年和高斯林,坐等候室捧着一个ipad看。 「出来没?」 「没呢,刚看了顺序,在最后一个。」 高斯林看了看腕錶,「没事,时间赶得上。」 康岁年把ipad放到高斯林的手里,靠在他身上就开始闭目养神,「到了叫我。」 高斯林轻轻的摩挲着他的头髮,低声说,「先别睡。」 「嗯?」最近沉迷玩生意的康岁年睡眠实在少了许多,他硬撑着发出了疑问。 高斯林嗓音有些沙哑,听着像是在商量,其实却藏着少有的凉意,「康顿在中国这么久,你也不着急让他回来,这些天每晚都忙生意那些事儿,不仅忽略了他,也忽略了我。」 「还有,我昨晚看到那个小霍老师给你发邮件了,虽然只是祝福你得偿所愿成功拿下了梁家企业,但我还是很不满,很不开心。」 康顿已经直起了身子,甚至往角落挪了挪。 高斯林面无表情的接着说,「刚才我把你的手机扔了,你现在的卡,以及身份证明,全都在我这儿,所以,这段儿海路,你只能跟着我,没了我,你哪都去不了。」 他眼神淡然又带着温和,「看完檬檬的演出,咱们的旅程就正式开始了,开心吗?」 康岁年嘴角抽了抽,平时掌控大局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他按耐着火气说,「咱都四五十的人了,何必呢???」 「告诉我,你开心吗?」 「......开心。」 演出已经开始了。 dj下台,一个粗旷的声音直接开始吼,「首场冲锋乐队是哪个呢!大家一起!喊出他们的名字!」 第156页 下面海浪般的人群把手里的灯牌举的高高的,「free!free!free!」 「对!没错!就是我们的飞行员乐队!这次是全新原创曲目!觉得好听就记得尖叫!ok?!」 「ok!ok!ok!」 气氛嗨到了顶点。 谢奔和魏玄起出来后,更是引起了众多尖叫。 他们的舞台确实炸。 音乐也很抓耳,好多人都在跟着唱,控场能力相当强了。 这个冲锋堪称完美。 下了场,观众们还没停止喊声。 有这么个开头儿。 后边的压力大了很多,水平也肉眼可见的弱了一点点。 三个表演后。 再次出现了厉害的舞台。 和free简直不相上下。 这次的大神还真不少。 不管是视听还是视觉,都属于高质量。 舞台完成的相当完美。 终于。 「是不是该檬檬了!」 「下一个就是!下一个下一个!」 「别睡了,檬檬他们要出场了。」 「时间卡挺好。」 但是轮到最后压轴的时候,那个报幕员却没有出声。 倒数第二个唱完,舞台直接就黑了。 一点儿光都没有。 三分钟后。 下边儿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啊,怎么没声儿也没影儿啊。」 「别是临阵逃脱,不演了吧?」 「那素质也忒烂了点儿。」 「五福啊,一听就中年乐队,傻逼似的。」 「听说主唱很丑!」 「我也听说了!长的跟被板砖拍了似的!」 一阵噪杂声中。 两边的巨型音箱突然响了一下。 是一声极其古老的撞钟声。 三声后。 舞台亮了。 只有一束流彩的暗光洒在中间的位置。 光线下,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西装,纹路清晰,极具质感,墨色里衬,领口处还敞开着,露出了一点点锁骨的轮廓,剪裁设计有些贴身,显出了线条流畅的好身材。 他懒洋洋的站着,一双修长的腿,头身比例更是完美。 鼓点声渐起,他脚踩黑色皮鞋,跟着声响打节奏,痞帅的气质,不失可爱的动作,让台下所有人都安静了。 「swim,swim,swim..」 性感又空灵的低音炮儿缓缓响起,像畅游在深蓝海域里的一条雄性人鱼。 他名叫「塞壬」。 海妖塞壬。 「我见过山川 见过破裂 见过遥远的海 和未知的海滩。」 灯光忽地大亮。 明黄色照亮了整个舞台,身后的几个人也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下。 男人抬眼,面容从模煳变成清晰。 他头髮松松的绑在脑后,额前滑下一缕微卷的髮丝,翘着弧度。 眉目散漫又随性,却俊美的令人心惊。 眼角上挑,隐约还带着漫不经心的撩人。 「swim swim swim..」 鼓点声越来越重。 人鱼似乎游到了陆地边界,看到了霓虹闪烁的颜色。 简天真和周小漾也一身暗红色的嘻哈潮衣,抱着吉他贝斯悠闲地拨弦。 跟节奏跟的不慌不忙。 间隙里,时不时交换一个眼神,随着旋律仰着头陶醉。 「我见到了光 在有无数欢声笑语的港湾 摇摇晃晃 刺破海浪。」 一串琴声滑音,点缀的如铜铃之声,像是在铺垫着这条布满荆棘的石子之路。 顾三余穿着红色皮衣,露着一边的肩膀,一头捲髮高高的梳在头顶。 红唇浅笑。 眼底光影变幻。 「我停在这片温暖 迷失在黑暗 声音与宁静 终于找到金色的海岸 swim swim swim...」 人鱼眼眸墨蓝,深邃惑人。 终于鼓足勇气,踏上了干燥的沙地,他看见一个少年,气息微凉,背靠星光。 把一切虚伪贪婪满是恶意的眼神全部挡住了,清冷的少年张开双臂,带着凉薄却唯一真挚的善意。 鼓点忽然加快。 重金属勐地侵入,迷幻朦胧的世界被彻底击碎,但却并不残忍。 碎片下,尽是绿草百花。 敖戈侧身看向郁檬,目光专注,带着吞噬一切的深沉。 手拿鼓棒的他,依旧少年。 暗红色的机车夹克上画着一个涂鸦,是个咧着大嘴哈哈笑的小丑。 旁边还有一个字母「a。」 他眼神坚定又凌厉,每一下击落,都带着兇狠的力量和炙热的勇气。 像在拼尽全力,发泄内心的滚烫情意。 撕开这个世界。 拥抱我。 节奏越来越快。 迅速转调儿,现实恍然砸落,似乎从梦境坠入到蒸汽硬核时代。 敖戈将领口撕的更开,拿着那个闪着暗光的黑曜石话筒,手指上的骨戒尖锐又刺目。 他压低嗓音,髮丝飞扬,眼底流光溢彩,性感却满是危险。 「不要和这个世界浪费口舌 你从思想中逃脱 而它们也将彻底燃尽兇恶。」 男人看向前方。 第157页 像是把整个世界都踩在了脚下。 他狂傲又疯癫,视线冰冷,嗓音璀璨华丽,像是嘶吼般唱出最后一句。 「看周遭的花和王座 消散的如耳语般轻盈淡漠 这些是什么 是罪恶 罪恶..」 人鱼没有跟着少年停留在霓虹闪烁里,反而将他引诱进了深海。 圈成自己的所有物。 永远无法逃脱。 「swim swim swim...」 尾音婉转。 缥缈直至虚无。 一片静寂。 十三秒后,全场沸腾。 这场神级演出,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华丽的男人,炫目的舞台。 莫名吸引让人忍不住凝视的鼓手,以及魅力四射的乐器手们。 这场演出,并没有重现当年舞台,反而是全新的、另外一种视觉享受。 震撼人心的巅峰时刻。 让人捨不得结束。 深深的着迷。 台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直没有消失。 曾经的粉丝们更是哭出了声音。 大喊着敖戈的名字。 台上的男人抬手,往下压了压。 声音弱了一些。 统一暗红色系的五个人姿态潇洒的站在台上,准备画个句号。 敖戈朝郁檬招了招手。 那看似酷酷高冷的少年乖乖走过来,和他站在了一起。 他敲鼓时的锋利似乎在敖戈身边就瞬间全数收回,只看的到柔软和温暖。 这几个重新回到曾经的兄弟们并排站着。 朝着台下认认真真的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中间的二人双手握紧,两枚骨戒轻轻触碰,发出了听不见的清脆声响。 敖戈嘴角勾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举手投足,都像个华贵又不失痞气的俊美少爷。 他侧头看了眼郁檬,和他对视,目光温柔。 被他捏了下手指,才摆正视线。 在浩瀚星空般的宁静中。 男人对着整个世界,轻声说。 「我们是,国王乐队。」 ※※※※※※※※※※※※※※※※※※※※ 完结撒草。 有多少跟我一起ending的天使? 在这章留言吧~跟檬檬敖哥道个别。 我会认真看你们每一条感想,找个时间记录整理。 后续番外已安排。 番外预告 -年叔和高叔的恋爱史 -艾斯到底是攻是受 -五福杂谈 -闻医生的葬礼 -磕到真的了 -关于跳伞的蜜月旅行 -刺青 【把你的钉子刺进我的背】和【人鱼】只作了词,曲和伴奏都还没琢磨,等闲了会去扒拉一个琴谱,尽力把这两首作的比【蜗牛】再好一点。 当然,会找斯斯小哥哥唱的。 再安利一首歌。 bgm:得知平淡珍贵的一天 —— 祁紫檀 第69章 我磕的cp是真的。 演出的完美结束。 带来的是一波热烈狂潮。 视频在网络上掀起了巨大的风暴。 观看量达到了亿。 众人口中被嘲笑的「五福」也变成了热搜词彙。 所有人都在讨论,五福非五福,竟然是国王。 热搜第一只有四个字。 「王者归来。」 他们带着舆论和争议撕破黑暗,踏光而来。 洗去了周身泥泞,露出了水波般干净的样子。 让所有人看见了他们。 关于那件曾经掀起很大风波的故意伤人案,也被神秘人爆出了内幕。 敖戈身上的污点反倒变成了更迷人的一个特质。 强大,保护弱小,行侠仗义,不惧兇恶,低调的善良,残忍的反击手段。 这些都成了他人格的代名词。 那群道听途说的黑子们瞬间没了踪影。 这场演出也被cp站站长,金大希的助理反覆看了很多遍。 他鼻樑上的镜片暗光一闪。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 「啪啪啪」就开始剪辑做视频。 把某些镜头一桢桢的放慢放大。 配上缱绻暧昧的bgm,独自欣赏多遍才放到了cp秘密小站。 所有同道中人看到视频,都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敖哥的眼神!一直在看檬檬!时不时就看过去一眼!」 「他好像在说,檬檬快看我啊,看看我多帅!」 「姐妹们,难道你们没注意吗,他俩手上的戒指,其他人手上都没有!就他俩有!」 「形状很眼熟啊!我好像在伦敦的一家店里见到过!好像是什么骨戒!寓意相爱的人一起下地狱什么的!那家店主脑子有病!我男朋友一听这话就不买了!」 「卧槽!实锤吗?!」 「马德,我今天要嗑死在这儿。」 「姐妹们,看最后,檬檬打完鼓,那股子野性瞬间就收了,默默的要站在角落里!然后!咱们敖哥不负众望!愣是把檬檬叫了过去!」 「被cue的檬檬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乖乖的就走过去了!」 「俩人旁若无人的牵手了啊!牵手了啊!」 「他们跟其他人也牵了啊,一群腐烂脑,什么都靠脑补猜测,只是兄弟朋友而已,非要想歪,是不是神经过敏。」 第158页 「敖哥是我们的,不是那个鼓手的,你们别瞎逼逼。」 「就是,敖哥那么有男人味儿,怎么可能会是g!」 「敖哥的女友粉们!骂死这群腐女!」 「马德,惊现毒唯,姐妹们,干死这群傻逼。」 「这儿是cp小站,不嗑他俩的糖还算什么cp?您是不是不认字儿?看不清楚站名儿?」 「沙雕滚开,干扰我们嗑糖的心情。」 「别跟他们说那么多,直接弄死。」 男扮女装的站长助理冷笑一声,开始亲身上阵。 他把敖戈的微博以及曾经发过的明秀糖全发了上去,配上了一段长长的话,「我嗑的好歹是俩帅哥,你们是什么丑东西,敢来老子地盘儿撒野,怕是活腻歪了,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什么叫爱情,别特么没眼力见儿往里插队,全都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找网警抓你们。」 站长的一阵发飈,引起众人欢唿。 小站的风气被重新整顿,闲杂人等全清了出去。 这些坚定敖戈直男的个别毒唯粉们骂骂咧咧的走了,一窝蜂的跑敖戈微博里想找点儿让自己坚定一下的东西。 却懵了。 只见他好久不更新的微博里,发了条动态。 正是那天刚演出完,在舞台上的两张合影。 一张是全体乐队成员一起摆了个超二的超人飞天姿势。 另一张,是单独和鼓手郁檬的照片。 没有什么pose,姿势很自然。 像是一张抓拍。 是两人侧着脸对视的瞬间。 连他们嘴角浅浅的笑意都抓拍到了。 隔着屏幕都能嗅出温柔暧昧的气息。 敖戈还配了一句澄清声明,「这首歌是檬檬写给我的,不是写给你们的,别误会。」 下面的评论已经「蹭蹭蹭」上了万。 一水儿的「敖哥多年未见您还是没变!」,还有什么「终于知道您爱吃柠檬是什么梗了。」 「天秀啊,您真的敢。」 「论秀恩爱,我只服敖哥,众位老粉可还记得那个吻痕?」 「记得。」 「记得贼几把深刻。」 还有一些新粉,「啊,我错了,我不该自称女友粉,对不起檬檬!」 「官方发糖,不能不吃。」 「扒着我们的嘴餵糖啊!不吃都不行啊!」 更要命的是。 敖戈微博只关注郁檬也就算了,微博暱称是爱吃柠檬也就罢了。 他竟然还坦坦荡荡的用大号点赞cp站长「藏獒柠檬是真的」的一条微博了! 站长睡醒,就看到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十几万的粉。 打开一看,置顶那个照片更是点击量过千万。 还被正主儿贊了。 他的腿差点吓软。 那是一条拍的有些模煳,但却相当梦幻的照片。 是在舞台上,还在演出中的时候,敖戈像是习惯性侧头看向郁檬的一张抓拍。 眼神深情又专注,还有种狼一样的疯狂压抑。 清清楚楚,就差写上个「我要吃了他」。 站长还写了一句话。 「藏獒唱歌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吃柠檬。」 本来是放在自己的小站圈地自萌。 但这么敏感的内容被直接翻牌,还是第一次。 这他妈官方来送锤,不嗑白不嗑啊! 小站粉丝瞬间登顶cp榜第一位。 但热搜却没上。 因为这群呕心沥血的腐女妈妈们拼尽全力压消息。 一致对外称,兄弟间关系好,开开玩笑哈哈开开玩笑。 正主儿毫不在意,一点儿顾忌都没有,恨不得昭告天下你们嗑的是真的。 但这群cp粉却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深知这种事儿被爆出来的后果,接受的人其实没有想像中的多,万一影响了他们前进的路,那可怎么办。 于是,这些嗑cp的反倒成了帮他们打掩护的。 但万万没想到。 主角二人志根本不在娱乐圈,都已经火成这样了,别说营业,连微博都不发了。 他们追到了吉他手简天真的微博,看见他发了一条新动态。 意思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这次的乐队演出只是想圆曾经的一个梦。 如果有时间有精力,还会再唱一次。 都放轻松,跟玩儿似的。 肯定不会当成职业来发展。 粉丝们又惋惜又感嘆。 忍不住询问敖戈和郁檬的去向。 简天真很耐心的解答,说敖戈是国外着名的大提琴手a,以后还会在大型西洋乐团里见到他。 郁檬是po的首席,作曲家,虽然干的是幕后,但大家还能听到他的歌。 两个爽完就走的神秘男人,近日就要去度蜜月了。 这消息爆完,所有人都炸了。 正主儿朋友说他俩要去度蜜月!是字面上的度蜜月?! 他们一窝蜂的去敖戈和郁檬微博刷屏询问,言语间全是激动的关心。 郁檬的微博一如往常,平静无波,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但骚神敖戈却露头了。 他发了张照片。 是和郁檬肩并肩坐在机舱里的时候。 郁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修长的双手比成了一个手枪的样子,对着敖戈的胸口。 第159页 这边儿的骚神捂着心脏的位置,做出被打中的动作,戏很多的半眯着眼睛看郁檬。 视线里的专注和爱意藏都藏不住。 两人手指上的骨戒更是抓人眼球。 明显的情侣戒指,独特的风格个性十足,像是专门儿为他们量身定做似的。 敖戈还在照片上方配了一串文字。 「我被你一枪击中,但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只有喜欢。」 第70章 沙雕们的日常。 「敖哥和檬檬到地儿没?」 「到了到了,刚在群里发消息报了平安。」 顾三余躺在沙发上,把头髮梢缠在手指上玩,「我也想去旅游。」 「那你倒是去啊,我看你挺闲的,天天往这儿跑。」简天真瞥了她一眼。 「哎哟,我不想待在家里。」顾三余烦躁的说。 简天真抬眼看他,「怎么,跟你小后妈的关系还是紧张?」 顾三余有点儿头疼,「是啊,如果像以前那样,她继续跟我吵,我倒还舒服点儿。」 简天真惊着了,「咋,她现在开始跟你打了?」 顾三余无语的看他,「放屁,是她现在对我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什么态度?」 「也不是温柔,就是感觉总是在不经意的关心我,还生怕被我发现那种。」 「怎么说?」 顾三余的爸爸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双高跟鞋,男人么,总是对这种东西不那么了解,买的这双,穿起来就很磨脚。 但她又很想穿,因为毕竟是爸爸送的,还是希望他能看到,自己是很喜欢穿这双的。 不仅要穿,还得经常穿。 于是她的脚后跟总是被磨的很红,经常破皮。 有一次,她脱鞋的时候,刚好撞见小后妈许怀盈,她脸色平淡的瞟了一眼就离开了,顾三余也就没当回事儿。 但没想到的是,后来她又去穿那双鞋,发现磨脚的位置突然变得光滑了,像是用什么东西打磨过,穿一天都没感觉到磨。 她本来只是怀疑。 后来却偶然发现,当她把鞋放到门口等着第二天早晨穿的时候,提前一个小时许怀盈就会起床拿着一个东西走到门口,拿着她的那双鞋开始磨。 太别扭了。 她想道谢,却又不敢,总是跨不出那一步。 索性就逃了出来。 简天真一个枕头就朝她脑袋丢了过去。 「你多大了?你他妈一个成年女人了,连说声谢谢都不会?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怂包兄弟?」 顾三余横眉竖眼,拿着枕头用了百倍的力气又砸了回来,「简老邪我看你他妈是不想混了吧?!谢就谢!谁怕谁孙子!」 她拎着包就走了。 简天真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鸡,深藏功与名。 没多久,康顿来了。 还抱着一个盒子。 他原本还有些面瘫的脸上洋溢着自然的笑容,让简天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你干嘛?」 「我在胡同口儿买的特产,送给你们。」康顿直接塞进了简天真的怀里。 老邪闻着这熟悉的烤鸭味儿,有点醉的说,「你买我们本地的特产送给我们?你咋这么憨批。」 「你一定很激动很兴奋吧?」康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蒋劲说对了,送你们烤鸭你们肯定会喜欢,呃,憨批的意思是什么?」 简天真露出本性,不再天真,开始带坏小朋友,「啊,那是形容一个人很帅的词,最适用于朋友之上恋人未满这种奇妙关系。」 康顿了解的点了点头,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怎么突然要送东西?」简天真很双标的暗骂蒋劲那个老狗,这他妈教的什么蠢礼仪。 康顿礼貌的挥挥手,「我要回国了,所以,就想着给你们留点念想,就感觉到我还在的那种感觉。」 简天真:「......顿顿,你的中文还是得继续深造啊,你还有上升空间。」 康顿点头,「知道知道,不用这么关心我,我都懂。」 「哎,你等等,蒋劲捨得放你走?」简天真沖他眨了眨眼睛。 康顿愣了一下,脸「唰」就红了,「啊,他要跟我一起走,说要去伦敦玩玩。」 简天真「啧」了一声,「他人在哪呢?」 康顿指了指门外,「在门口墙角。」 简天真嘴角抽搐,「他怎么不进来?」 康顿老实的转达他的话,「他说,临走前,不想看见你的傻脸。」 简天真提刀就沖了出去,「蒋狗!老子要把你宰了!」 追那逼追的精疲力尽的简天真累的像个驴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吉他小屋。 非常心痛。 非常疲惫。 非常不爽。 想打牌。 「老邪!我来找你打牌了!」周小漾背着帆布包手里拿着个甜筒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简天真连连感嘆,「我正想着要打牌,你丫就出现了,这难道就是上帝的预示?」 「预示什么。」周小漾无语的看着他。 「预示这局斗地主我一定赢。」他自信的笑成了傻子。 联繫了一圈儿,谢奔来不了,说是要追女神,正在粉色精品店选礼物。 至于追谁,简天真和周小漾都心照不宣,也就只有谢奔这种头铁二愣子敢追一女怪兽,太强了。 第160页 令人肃然起敬。 联繫顾三余,她说要跟小后妈一起吃晚饭。 看来这谢是道过了,关系突飞勐进,竟然都要一起吃晚饭了。 不得不感嘆,有效率,不愧是三余勇士。 蒋劲和康顿别提了,估计已经蹿机场了,妈的出个国像打车逛个街似的,说一出儿是一出儿。 只剩下俩老光棍儿。 斗地主也玩不了,只能双人扑克游戏了。 「要不,咱们玩儿24点?」简天真提议。 「是那种比大小的?」周小漾眼前一亮。 「对对对。」 「来来来。」 三局过后。 「不玩了,换一种。」这是连输三场的周小漾。 「那你说,你想玩什么。」这是胜券在握无所畏惧的简天真。 「咱们玩盖棉被吧?」周小漾跃跃欲试。 「怎么个盖法儿?」简天真搓着手。 盖棉被,也就是将扑克一张一张揭开放在桌子上,嘴里念着「1、2、3、4..」,一旦嘴里念到的数字和掀开放在桌子上的数字一致,就立刻伸手过去捂住那张牌。 比谁的反应快。 谁最快谁就是霸主。 这么无聊又写满了傻逼的游戏,也就只有他俩能这么兴致勃勃了。 两个小时后。 「啪啪」的响声已经不知道响了多少下。 俩人的手都拍红了,啊不,是肿。 他们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一个比一个抢的勐,力道重的能震动地板。 一巴掌上去,就会拍到对方的手背,那叫一个狠,恨不得打烂。 刺激下,他们早已忘记了疼痛。 夜幕低垂。 吉他小屋里的「啪啪」声和俩注孤生男孩儿的傻笑声不绝于耳。 引得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默默留下一句,「世风日下啊。」 在粉色精品店逛了一整天的谢奔,看向他的眼神基本上都带着些嫌恶,毕竟他抱的东西,实在是太粉了。 各种女孩子的东西,化妆品一个袋子,毛绒娃娃一个袋子,各种亮晶晶的小首饰一个袋子,这些袋子还全部都是粉的。 视觉上确实,有点儿变态。 他站到顾三余的家门口儿,给她发消息。 -三余,我在楼下,有东西给你。 看到消息的顾三余有点儿懵,她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落了什么东西。 下了楼,看见他的那一刻,顾三余直接吓的趔趄了一下。 一个抱着一人高粉色大毛熊的人,手里还提着一堆粉袋儿,脖子上挂的也有,这视觉效果确实有点儿可怕。 顾三余无语的看着他,「您这是干嘛呢?」 谢奔结巴着说不出一个字儿,直接把东西全塞给了顾三余,把她压的差点儿翻过去。 顾三余:「.....有话不能好好说?」 谢奔面色通红,紧张的站都没站稳,张嘴张了好几次,没说出来话,实在没办法,竟然鞠了个躬,「这是送给你的!请收下吧!我走了!」 然后他撒腿就跑。 顾三余愣了半天,举着这些东西上了楼,如果不是她天生力大无穷,这真的会压死人。 艰难的挤进房间,她把东西全扔在了床上,突然,掉出了一个小纸条,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一行字。 -你上次说,一直都没有人送过你粉红色的礼物,说你是童话里的巫婆。 但我不这么觉得。 在我的世界里,你是公主,唯一的公主。 顾三余捏着小纸条,看着看着就笑了。 脸有点红。 飞机上。 夜间的天空很美。 从小窗看出去,眼神都捨不得收回来。 但忽然的一阵肉香还是吸引了康顿的注意力。 坐在身边的蒋劲把烤鸭的大肥腿递给了他,低声说,「快吃,特别嫩。」 情话总是脱口而出的地下rapper,遇到喜欢的人,却突然变得嘴笨,只能傻傻的做出笨拙的关心举动。 气氛恰到好处。 看着蒋劲抽出纸,贴心的帮他擦拭,康顿再没忍住,抬起还带着鸭肉香味儿的手就勾住了蒋劲的下巴。 他深情款款地说,「在我心里,你就是个憨批。」 蒋劲:「......」 第71章 今晚不回家。 「想不想看星星?」 「想!去哪看?」 敖戈拉着他下了楼,到了酒吧门口,他转头跟郁檬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他把外套脱了下来,直接搭在了郁檬的头上。 郁檬的声音闷在里面,囔囔的,「我不冷......」 「想什么呢,我让你帮我拿着,你爱穿不穿。」敖戈口不对心的「哼」了一声,抬脚就拐进了街角。 郁檬把衣服扒拉下来,感受着内里的暖意,嘴角勾了勾,把衣服穿在了身上。 没过多久。 一阵机车的轰鸣声,风似的滑到了郁檬面前。 敖戈戴着个机车头盔,支着长腿停住了。 他拿起把上的另一个头盔扔给了郁檬,直接勾了勾手,「帅哥,搭便车吗?」 郁檬笑着点头,「车费多少?」 敖戈歪了歪头,黑色面镜里隐约能看见他带着笑意的眉眼。 「给我一夜就好。」 飙车速度很快。 第161页 比往常都要勐一些,没走国道,直接上了郊外公路。 七拐八转的,似乎到了一条盘山公路上。 巨兽嘶吼般的引擎声里,郁檬紧紧的抱住敖戈的腰,感受着速度带来的肆意和疯狂。 不知道过了多久。 到地儿了。 郁檬睁开眼睛,还没松开胳膊,又紧了紧,「哥,感觉太好了。」 敖戈取下头盔,摸了摸他的手,「以后只能我带你玩儿,你自己少飙,发现一次我就把车钥匙吞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牛逼?」郁檬直接就松手下了车,一边整理凌乱的头髮,一边冷笑,「仗着你过生日,敢威胁我?!」 敖戈能屈能伸,怂了,还撒娇似的锤了一下郁檬的肩膀,「讨厌,人家跟你开玩笑呢,以后你飙车带着我就行。」 郁檬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扭头一看,发现是个山顶庄园。 蔚蓝色的灯光很是梦幻。 整栋房子被一片人造湖泊包围,后面竟然还有一处丛林。 这样一个像是隐于世外的地方瞬间引起了郁檬的好奇心。 敖戈拉着他走进去,一路都是透明玻璃桥,桥下是碧蓝的湖水。 房子的墙壁也是带着荧萤光亮的琉璃瓦。 「这是什么地方啊?」郁檬疑惑地问。 敖戈的嘴角勾了勾,「是闻医生的房子。」 郁檬睁大了眼睛,「这是他家?」 敖戈「啧」了一声,「他主业医生,副业就卖房子,都是以前盘的地儿,后来装完就坐等升值了,自从咱俩回来,他就可劲儿给我推销这栋,让我买了送你当婚房。」 郁檬握紧了拳头,冷声说,「跟他做生意绝对会被坑死,别告诉我你买了......」 「买是肯定买不起,我租的。」敖戈淡定的沖他笑了笑。 郁檬放下了心,有点儿惊讶,「闻医生竟然会愿意?」 敖戈输密码推开门,拉着他往里走,开始编,「有钱赚他能不愿意么,我觉得他跟那黑店店主绝对一窝儿的,坑钱于无形还宰人不眨眼。」 说是这么说,被坑的傻逼敖戈还是当了。 其实早就买了,棺材本儿都进去了,闻观那神经病,打折还只打九折,现在帐户余额惨不忍睹,但敖戈嘴硬,就是不说。 婚房啊,卖唱乞讨都得买。 「......咱们有家不回,为什么要来这儿啊。」郁檬骨子里的抠儿完全没减,开始心疼那点租金。 敖戈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带着他往前走。 黑暗里,只感受到敖戈手心传来的温度和低沉的嗓音,每一步却都走的很踏实。 几步之后,他听到男人说,「因为我要让你看到都市里,最美的星星。」 眼前忽然明亮,整个天空都映入眼帘。 浩瀚无垠,好像一切浮华都消失无影。 只有他们两个,被星空笼罩。 墨蓝色的银河画卷上,洒满了一颗颗晶莹,璀璨夺目,似乎像一个漩涡,要将所有的一切尽数吞噬。 「好看么?」敖戈捏着他的手问。 郁檬转身看他,发现他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身上,深邃里,是比星光还要恆久灿烂的温柔。 「好看。」郁檬小声说,「但我见过更好看的。」 敖戈皱眉,「嗯?跟谁一起见的?」 郁檬嘴角上扬,笑眯了眼,嘴上却毫不客气,「你是猪吗,你管我跟谁见的。」 「我不管谁管?你还想让谁管?」敖戈一把抱住郁檬,把他扛到了肩上,「不听话,顶嘴,还冲我笑这么甜,是不是又在诱惑我?得给你点儿教训,长长记性。」 郁檬被直接扔在了床上,还没躺稳,敖戈就覆身了上来。 这个房间的灯很昏暗,但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没有拉帘子,外面的浩瀚星空和月光直接洒了进来。 柔和又带着被窥视的羞怯感。 敖戈抬手,轻轻地捏了捏郁檬的鼻子,他眼神危险,专注地凝视着,兇狠的力量被暂时压制,侵略极强的气息渗透在空气里。 半晌,男人附耳低语,「今晚不回家了。」 郁檬抱住他的脖子,霸气的朝下巴直接咬了一口,「明晚不回也可以。」 星空很美,却不足以让我沉醉。 低低的那什么声中。 少年贴在男人耳边,嗓音清冷,却带着罕见的柔软。 「我见过最美的,在你眼里。」 ※※※※※※※※※※※※※※※※※※※※ weibo:ao3 深夜发。 第72章 岁岁年年,寒林不言 康岁年年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浪荡花公子。 明明出身书香世家,却热爱做生意。 还喜欢四处散发魅力,撩那些长得好看的少年少女,一点都不忌。 对书墨笔砚根本没半点儿兴趣。 但他智商高,教养好,气质更是卓然,长得一副好面容,眉目如画,像古画里走出来的俊美书生。 书香气肯定是有的,毕竟从小耳濡目染,被要求着礼仪雅正。 所以,即使他整日泡在茶馆儿听相声,也像极了坐在雅间弹古琴的公子爷。 满脑子全是生意的他,一边喝茶嗑瓜子儿,一边琢磨着怎么干掉对家拿下生意。 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桌子就被拍响了。 第162页 他抬眼一看,啊,是霍忧思。 这弟弟已经缠了自己好几个月了,也怪他。 可能说话太随意,被盯上了。 甩都甩不掉。 「你爸妈今天去我家,你为什么不来?!」那冷着一张俊脸的男人对着他吼。 康岁年揉了揉额角,「我父母同你家只是一起赏画的君子之交,约着去画廊而已,怎么我就偏要跟着?没道理啊。」 「你什么意思!你这段时间怎么一直躲我!你故意的?!」霍忧思怒火中烧。 康岁年更头疼了,「我上次就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是霍叔叔家的孩子,咱俩不可能的,这年头儿,男人和男人先不说,还是近邻,被发现的机率更大。」 「我虽然浪荡,爱玩,但你毕竟是家父知己的儿子,绝不可戏,这是我的原则。」 霍忧思的暴脾气一点就炸,「我去你大爷的原则!」 康岁年不是什么好人,整烦了也就没耐心了,眼前刚好路过一个男人,也没看清什么样儿,就看了个大概,个子挺高,身材不错。 康岁年直接就揽了上去,搂肩扯腰那种。 像抱小情人似的,他冷漠的看了一眼霍忧思,「弟弟,别来找我了,我就是在这儿等他的,他是我包的新人,要不你认识认识?」 霍忧思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把茶一掀就走了。 康岁年用完临时工具,正准备撒手,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放不了了。 整个被这人禁锢在了怀里。 他抬眼一看,这男人比自己还高点儿,眉目深邃,瞳孔异色,竟然是个外国人。 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就这么静静地跟自己对视,完全不尴尬,但手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呃,您这是?」康岁年使劲儿挣了挣,没用。 男人突然歪了歪头,还有点儿萌。 他开口,竟然一口流利的中文,嗓音低哑有磁性,「你要包我?」 康岁年:「......」 后来。 他搞清楚了,这个智障叫高斯林,是个英国人,刚到中国不久,职业保镖,这几天正找僱主买他。 比较奇妙的是,这人对金钱毫无概念,给多少都行,只要包半年的贴身保护时间就行。 康岁年一听,觉得自己撞见傻逼,啊不,撞见宝了,二话不说就把他买了。 但道德品质还是胜过了想使坏的心,他给高斯林清楚的讲解了保镖的市场价,让他小心注意,以后可别被坑了。 康岁年虽说是个人模人样的二世祖,按理说平时也没什么可保护的,但事实证明,大错特错。 贴身保护康岁年,和出入枪林弹雨简直没差了。 隔一两天,就会有几个漂亮女孩来找他,泼油漆啊,扔鸡蛋啊,咒骂推打啊。 赶上人人见打的过街老鼠了。 究其原因,也是他自己作的。 喜欢美丽好看的东西,就得去撩撩,说上两句话。 康岁年这个人,又生了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说个话话含情脉脉,让人坚定,这个充满了魅力的男人一定是爱上自己了。 但事实,却如此残忍。 他他妈对谁都是一样的。 理所当然就被当成了欺骗感情的渣男,虽说只是聊了聊,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反而却更走心了。 于是,他被一堆美人儿恨透了。 就只这些,高斯林就帮着挡了不少次。 这回更惨一点,大冷天儿的,整桶夹杂着冰块儿的水全盖在了高斯林头上。 头髮和衣服直接就冻上了。 康岁年赶紧拉着他回了家,准备让他洗澡,平时他只住在一楼,有单独的淋浴间,但好死不死,喷头却坏了。 只能去二楼,康岁年的房间。 这次,康岁年却没事儿逼的不乐意,反而主动把他拉了过去。 高斯林话很少,平时也都是行动居多,康岁年的一日三餐饮食起居全是他在准备。 事无巨细,简直是个完美的管家。 重点是,他还心细话少。 康岁年对他很满意,已经生出了要包个几年的想法。 当时那么一桶水盖下来,高斯林动作极快的挡在面前,水浇下去,嘴唇直接就青了的时候,康岁年的心勐地就揪了一下。 这下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他拉到了浴室,让他进去洗。 水雾瀰漫。 洗完后的高斯林,和往常格外不一样。 他只在下身裹了个浴巾,露着宽肩窄腰和轮廓分明的腹肌,属于他的味道瞬间就蔓延在了整间屋子。 康岁年本来躺在床上看书,这男人一出来,侵略性极强的气息瞬间让他感到了不适。 他抬头,皱眉,「洗完赶紧出去。」 高斯林没接话,随性的把额上的湿发捋了上去,他站到床边,像往常一样,腰背直的仿佛站军姿,一板一眼地说,「半年之期到了,我要走了,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 康岁年愣了一下,「这么快?」 高斯林淡淡的回,「嗯。」 他转身离开,端进来了一杯清茶,依旧贴心的用凉水冰成了温的,「煮豆茶的配方我贴在厨房了。」 他挥手说再见,转身离开。 好像只是出个门,一点儿情感都没有。 留下康岁年有点沉默的坐在那儿,脸上罕见的没有带上笑容。 第163页 三个小时后。 康岁年站在了高斯林的房间门口,他鼓起全部勇气,敲响了这扇门。 从此,悔不当初。 门刚被打开,他就直接揽住高斯林的脖子亲了上去,这个男人老老实实的被他亲吻着,脸上还是没有表情,淡定的要死。 盖完戳儿的康岁年过了瘾,直接指着他的胸口说,「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保镖了,你以后,就是我的男人,听懂了吗?!」 高斯林看了他三秒,点头,「好。」 回忆起这事儿,康岁年冷冷的瞥了一眼高斯林,「我那会儿,可真蠢。」 高斯林抱着他,言语温柔,「别这么说自己,我去给你煮杯茶。」 康岁年冷笑不停。 这个王八蛋完全是故意的。 下了好他妈大的一盘棋。 那些泼水泼漆的人全是他一手安排,那会儿还寻思,怎么刚找着保镖,穷凶极恶的人就到场了? 合着是跟保镖一块儿来的。 这些群众演员们,一天三百,比他这保镖赚的都多。 保镖,也并不是保镖。 竟然是个正规职业的飞行员。 还有自己的一个专业队伍。 本来是在伦敦,却为了康岁年,只身来到中国,阴险的安排好一切,制造机会。 先是向霍忧思透露康岁年当时所在的位置,又料定他会找挡箭牌,在那个时候神一般的恰巧经过。 ....... 这盘棋,耗时之久,布局之精妙,令人嘆为观止。 最后被发现,还是高斯林主动坦白。 把证据什么的全部摆在了他面前。 倒也不算是主动。 是俩人第一次上床的时候,第二天康岁年不小心看到他被自己撕坏的衣服里,有一张夹子,夹子里夹着一张照片。 那照片是三年前去伦敦玩的时候,在游轮上拍的。 背靠海上落日,他记得很清楚。 康岁年压着心底的疑问,翻面,看到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是遒劲有力的几个汉字,一笔一画,规规整整,看得出学写中文的时间并不久。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康岁年看着愣了一会儿,开始使劲的回想。 终于,他不怎么记事儿的脑子里想起了一个片段。 那天,出海的轮渡行驶的很平稳,但他的心情不怎么美妙,父亲打来电话骂了一通,让自己赶紧回家,上岸就回。 这次旅行就只能这么终止了。 跟他一起的是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叫罗玉,长得很美,是他那会儿很中意的款。 时间刚刚好,是海上落日最美的时刻,罗玉看着他,惊嘆于男人令人惊艷的气质,不自觉就开始往后退,想要抓拍一张照片。 突然就撞到了人。 罗玉扭头一看,是个英国人。 长相俊美,穿着件鸭绒黑的西装外套,高贵又神秘。 她不好意思的道了歉,往一边挪了挪,拍了这张照片。 拍完后,罗玉忍不住惊嘆,「岁年可真好看啊。」 那异国男人没说话,只是眼神晦暗,一直盯着落日的方向。 看到那张照片,康岁年觉得不行,眼里的冷意一清二楚,太明显了,越看越烦,他就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离开的时候,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因为那人的长相气质,他还多看了几眼,这么一回想,不就是高斯林本人么! 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人踹了起来。 高斯林非常淡定,冷静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这个相识过程确实整的不是很光彩。 但一方面能杜绝他再去瞎撩什么莺莺燕燕,一方面也能有非常亲密的相处空间和机会,增进了解,两全其美为何不做? 至于最后主动提出要离开,虽然确实是个策略,但他也是在赌。 如果康岁年没有挽留,他就找个机会,再碰面,卖个惨什么的。 「你他妈还敢?!」康岁年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气的爆了粗,突然,他想到了一个被自己差点忽略的点,「那你来我屋洗澡的那个晚上,你浴室的喷头坏了......」 高斯林沉稳的点了点头,认认真真的叠被子,「嗯,是我提前把水管割断了。」 康岁年:「我草......」 大少爷的火气可不好下,也是真的不好哄。 但高斯林偏偏就是来克他的。 还能怎么样,只能认命啊。 后来。 康家虽然一身反骨,但却从未很强硬的反抗过父母的大少爷康岁年,为了一个外国男人,公然出柜,愣是在家门口儿跪了一夜。 那个男人还在身边陪着他一起跪。 这场柜出的轰轰烈烈,惊动了整个北城。 堂堂书香世家的大少爷,是个同性恋不说,为了一个男人,还一条路走到黑,死活不分手,不治病。 对,那会儿还有人说他是得了病。 他从一个二世祖变成了疯子。 被家族除名。 彻底和康家断了关系。 直到多年后,才有所缓和。 这么久了,康岁年还记得被藤条打得时候,高斯林生生替自己受下了。 带着一身伤,血都浸湿了衣服,还坚持要陪自己一起跪。 第164页 膝盖下的地板凹凸不平,很疼。 一向娇贵的他非常难以忍受。 高斯林就轻轻的捏他的手,沉默的安抚。 那个夜晚过后。 他们就一起离开了,回到了伦敦,开始发展事业。 相依相伴,还一起试管了一个孩子。 期间虽说吵闹得多,但也都是康岁年单方面的吵,高斯林永远都是沉默的,之后再用行动开始哄。 俩人感情甚笃。 却在康顿刚一岁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康岁年的父母已经年迈,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还得知有了孙子,就让他们回国。 康岁年嘴上说着不想,其实心里还是想的,他犹豫的时候,高斯林已经给他订了票。 他很清楚,那对老人是死都不会接受自己的,也就没跟着去中国。 康岁年带着小康顿,回去跟老人们住了几年。 两人异国后,感情不减反增。 一年偷摸见个几回,还挺有别样滋味。 后来他们回到伦敦,康岁年就发现,高斯林的占有欲更强了。 面儿上对康顿客客气气,父慈子孝。 其实完全当情敌对待,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康顿整的格外害怕康岁年,完全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天天黏着。 跟他妈见公老虎一样。 还能怎么样。 只能这样儿呗。 已经四十多岁却依然和少年时候没什么两样的冻龄少爷康岁年一脸忧伤的趴在栏杆儿上看海上夕阳。 又是轮渡。 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起点。 自从康岁年的证件手机钱包全被高斯林拿走后,他就不行了。 整天被那混蛋绑在身边,走哪跟哪。 这么大岁数了,精神头儿还那么好,压着就不松手,把自己折腾的老腰都是酸的。 啊,好气啊。 康岁年惆怅的嘆了一口气。 「怎么?想什么呢。」高斯林突然出现,把一杯煮好的茶递给康岁年,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机。 康岁年接过茶喝了一口,阴测测的说,「在想怎么暗杀你。」 高斯林摆弄着相机说,「不用暗,你可以明着来,我又不反抗。」 「呵呵,说吧,你的重点下一句。」康岁年很懂的看着他。 高斯林歪了歪头,「到时候来个反杀,一起死。」 康岁年翻了白眼,「我就知道。」他的语气很不爽,眼神里却满是放松和愉快,「你要拍照片?」 高斯林点了点头,举起相机连个123都没说,直接就「咔嚓」摁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摆姿势的康岁年:「......」 照片直接从相机底滑了出来。 暖黄色的光线,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有靠着栏杆一身亚麻衫的俊雅男人。 他眉目如画,脉脉含情,眼里清晰的映着一个人的影子,嘴角的笑意真实的温暖。 高斯林把照片递给他,康爷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哎呀,不行不行,太暴露了。」 但他却没捨得扔,老老实实的塞进了兜里。 光线下。 高斯林走近他,抬手碰了碰他的嘴唇。 一向不苟言笑的男人,突然就笑了,笑纹沉稳,深邃的五官更加生动迷人,他低声说。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第73章 疯狗有罪。 封西奥是条疯狗。 在监狱里,就从来不服管教。 当时他和敖戈就因为太疯,被称为「无脸双煞。」 为什么说是无脸。 字面意思,就是不要脸。 敖戈不要脸在喜欢坑监狱的工作人员,时不时就骗来点儿小工具,做各种古古怪怪的东西。 封西奥的不要脸更过分一点,他抢吃的。 谁的都抢。 只要封哥没吃饱,那就会天下大乱。 人又送外号,「疯哥。」 艾斯进去的时候,对这些名人都不太了解,也根本没机会去了解。 他长的太招眼了,跟个香饽饽似的,周围全是危险的眼睛。 但也因为他爸是心理测评师,都还没敢出手。 只有一部分色心和胆子一样大的人潜伏在四周找机会。 艾斯虽然张扬,但他也是凭藉着自己的反派实力进监狱的,比狠的话,他还是能拔得头筹。 只是那群人都被他的可口样子迷惑了双眼。 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 逮着休息时间,许多人都出去放风那会儿,他打开了艾斯牢房的门。 他人就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被子只盖到了腰的位置,露着光滑白净的胸膛。 弗兰猥琐的笑着,开始搓手,正要伸手去摸一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有吃的吗请问?」 他慌乱的扭头一看,竟然是封西奥。 弗兰无语的看他,「你他妈吓死我了。」 封西奥四处看着,「这个牢房我还没来过,你们的吃的都被我搜刮完了,只剩下这里了。」 弗兰赶紧对着他竖手指,「嘘!小声点!别把他吵醒了......」 「你干嘛呢?」封西奥自顾自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声响不小,但床上的人还睡的昏天黑地,心大的很。 弗兰直接把门关上了,笃定封西奥这种坏到了骨子里的人是不会拔刀相助的,很直接的说,「我看上他很久了,太勾人了,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他!我必须把他搞了!」 第165页 封西奥终于翻到了一个箱子,巨大无比,立在角落,反而被他忽略了。 他不抱希望地打开,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吃的,比敖戈的都要多! 他激动的开始往兜里塞,「你随意,不耽误我正事儿就行。」 弗兰一头黑线,转身沖艾斯摸了过去,「你放心,我很快的......」 话还没说完,皮还没碰到,他就被一股大力直接掀到了床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把利刃的冰凉,正对着脖子。 弗兰一动也不敢动,此刻正压着自己的男人更加诱人,他却连肖想都有些艰难。 脖子上的疼痛实在忽略不掉。 艾斯睡眼朦胧,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丝丝光亮,髮丝微卷,让人忍不住疼惜。 但语气却冰冷至极,毫无感情,「你为什么要打扰我睡觉?」 弗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扭头正要向封西奥求救,就见他已经准备抬脚走了,怀里还他妈塞了一堆吃的,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个球。 艾斯跟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脸色瞬间就黑了,「你偷我的零食?」 封西奥这才看了过来,盯着艾斯看了几秒说,「啊,不是偷,是没收。」 艾斯沉默了一会儿,撇了撇嘴,似乎有点难受。 弗兰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远了一些,正要找机会熘,就见艾斯勐地抬起拿刀的手直接就捅了下来。 刀尖狠狠的扎进了弗兰下身。 一声悽厉的尖叫,响彻天际。 艾斯被关进了小黑屋。 艾里克亲自去给他做心理疏导。 「为什么捅他。」 「因为我不开心。」 「不开心就捅人?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艾斯抬头看他的父亲,眼神无辜,「我从根上就已经坏了,治不好了。」 艾里克冷着脸,继续问,「说清楚,不开心的原因是什么。」 艾斯想了想,说,「因为那个脸上有刺青的男人没收了我的零食。」 艾里克:「......」 后来。 封西奥被带到了小黑屋,艾里克严肃的敲着板子问他,「你为什么要去没收艾斯的零食?监狱长给你下的命令?」 封西奥:「不是啊,我偷的,实在太饿了。」 艾里克被气的噎了一下,「你偷谁的不好你偏去偷他的!艾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很偏激,一点点小事就会引出他体内的暴戾,你以后别跟他有什么交集。」 封西奥静了一会儿,「您不是他父亲么,应该鼓励他多教朋友的啊。」 艾里克有些疲惫的嘆了口气,「他不一样,我实在没办法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因为他是家族里出现的唯一一个精神极端分子,已经严重损害了世代犯罪心理学家的家族门面,不能走近,只能远离。 抓到监狱也是最合适的选择。 艾斯就是他的父亲亲手送进来的。 后来。 艾斯胆大包天的撩敖戈,没撩成功反而被连累进了小黑屋。 虽说是自己打的小报告吧,但是万没想到,竟然没奖励,还他妈一起受罚。 那个被自己捅成重伤的傢伙听说被转去了别的监狱,这事儿也被压了下去。 艾斯踏踏实实的在小黑屋住下了。 只是室友实在让人烦躁。 一个怎么招他都不理。 一个不招他却偏要贴上来烦人。 每次都是敖戈在角落里,像个流浪艺术家似的,拿着一堆调色调的乱七八糟的盘涂鸦。 艾斯和封西奥就在另一个角落里,抽皮条儿。 俩人是在用生命玩这个游戏。 剪刀石头布,谁输抽谁。 胜率基本上五五分。 只是抽的力道,实在是太狠了。 艾斯细白的胳膊上已经是一片青青红红紫紫。 封西奥蜜色的皮肤倒是看不出什么。 傍晚的时候,敖戈突然被叫走做心理测评。 小黑屋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艾斯对这种状况表示非常不满,因为他现在很讨厌封西奥,自己的胳膊已经被抽麻了。 虽说是自己自找的,但还是很讨厌! 祸事也总是成双。 晚上的时候,他们也被叫去了测评室。 但机器设备舱室里还没来人,不知道都去干什么了。 只剩下他们俩,站在和机器舱一舱之隔的栏杆位置,看里面的敖戈做思维模拟测评。 敖戈这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高冷王在模拟世界里却像个邪肆的杀神。 见一个杀一个,完全当成打丧尸的游戏玩的。 封西奥一边看一边摇头,「他可真是个大仙儿,在没有自我认知的潜意识里,还能清楚这是假的,真的够强,啊不,是心够大。」 艾斯跟着吐槽,「是没心没肺,这么久了还看不到我这种绝色尤物。」 封西奥扭头看他,「你对自己的认知也太不准确了吧?」 艾斯冷哼一声,「你管我。」 封西奥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敖戈的测评就结束了,他从舱里出来跟两人挥了挥手,一副「我打完游戏了该吃饭了」的淡定样子。 这个时候,还是没人来叫两人进去,敖戈出不来,索性坐机器舱里开始闭眼假寐了。 第166页 封西奥是个闲不住的,七拐八拐就没影儿了。 剩下艾斯,只能靠坐在栏杆上等着,百无聊赖,想跟里边儿的敖戈说话,又心知肚明这逼绝对不会搭理自己,想着想着他就有点困了。 突然,灯灭了。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破坏,头顶的线路滋滋的冒火花,一阵噪杂后,整个房子都陷入了黑暗。 艾斯这人,啥都不怕,就怕黑。 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慌,紧紧的抓着栏杆,身体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肯定发青了。 艾斯感受着手里的冰冷,连出声都不敢,生怕被人发现他的软弱。 难捱的黑暗沉默里。 勐地一阵凉意。 是一双手,好像从栏杆里,直接握住了艾斯的胳膊。 安抚的覆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那个位置,是下午抽皮条儿被打的地方,碰一下就疼,但那人好像就逮着那块儿去,轻轻的揉捏着,手法有种活血化瘀的味道。 就这么被他抓着揉了半天,艾斯逐渐放松,身体也不那么僵硬了,他张了张嘴,想对敖戈说声谢谢,还没开口,电路又开始「嗡嗡」响。 那人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艾斯只抓住了一片空气。 灯再次亮起。 敖戈还躺在那儿睡着,睡得很熟,似乎一直都没醒过。 封西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房间里,他刚走回来,门就被打开了。 艾里克拿着心理测评进来了。 做完测评,艾斯瞟了眼封西奥,发现他在模拟世界里很悠闲,跟玩儿似的,兴趣就是往超市里钻,逛里面的零食区。 遇到抢吃的人就杀。 ...... 神经病,艾斯默默吐槽了一句离开了。 后来,三人看似和平的相处了一段时间。 敖戈和封西奥刑满就出了狱。 艾斯突然就觉得无聊。 也跟着出了。 过程虽然有些艰辛,差点跟他爸打起来,但好歹也算成功了。 他被全方位监控,老老实实的开了个酒吧。 但他对敖戈贼心不死,特别是那个被安抚的黑暗,怎么都忘不了。 好不容易见到这个被他保护那么好的郁檬,不惹一下心里怎么能好受? 只是..... 他低估了郁檬的战斗力。 那个弗兰,也是因为整日沉浸在泄欲里,是个白斩鸡一样的人,非常好掀,弄死都很轻松。 但这郁檬,看着乖乖的,很听话的样子,怎么力气这么大! 艾斯翻车了。 还被封西奥这个变态绑在了房间里,衣服全被脱了,但他丝毫不慌张。 打心眼儿认定,这封西奥妥妥儿的直男,肯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 但是,他错了。 这人一回来,就靠在门框边开始盯着自己看。 「冷不冷?」他说。 艾斯嘴角抽了抽,眼神愤怒,「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样儿冷不冷?」 封西奥低声笑了笑,「a已经抱着他的宝贝走了。」 艾斯冷哼一声,「走就走呗,这次是个意外,下回我肯定得手。」 封西奥走过来蹲在了他面前,直接抬起了他的下巴,「你为什么要给lemon下药?」 艾斯理直气壮,「因为他看起来比a好欺负啊,如果a能给我机会,我肯定就对他下药了啊,何苦找他小情人。」 封西奥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你看我怎么样?」 艾斯愣了一下,「啊?」 封西奥一脸真诚的说,「我也很好欺负。」 艾斯:「.......」 这他妈,这屁被他放的。 只是这眼神,看着完全不是在开玩笑,他很认真。 「.....你疯了?」艾斯无语的往后挪了挪。 封西奥盯着他,眼底一片暗色。 「不是疯,是罪。」 嫉妒,控制,占有。 想要把这个男人的腿打断,只能被自己抱着走,连上厕所都要靠自己的罪恶想法。 封西奥抬起艾斯的胳膊,帮他解开了绳子,绑得很紧,胳膊上都勒出了红红的痕迹。 他直接伸手过去。 艾斯吓的勐地一哆嗦。 胳膊上一凉。 是熟悉的感觉。 他在帮自己揉那个地方。 轻重缓急,舒服又细緻。 本来酸疼的胳膊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 艾斯僵住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之前测评的时候,没电了,是你在栏杆那里......」 封西奥想了想,「啊,那次啊,电路是我弄坏的,我就为了熘进机舱里,想偷袭a来着,但是发现你整个人都在发抖,所以就换了目标,去偷袭你了。」 艾斯:「......你管那叫偷袭?」 封西奥:「我是想打你来着,但看你实在可怜,就下手轻了点。」 沉默。 尴尬的沉默。 艾斯又问,「你怎么看到我在发抖啊!那么黑!」 封西奥轻笑,「因为我有夜视眼啊。」 艾斯立刻信了,「真的?好强!你这个眼是怎么弄的,我要是有了以后就不怕黑了!」 封西奥继续帮他活动着僵硬的胳膊,淡定的说,「全世界只有我有,你以后跟着我,就不用怕了。」 第167页 艾斯无意识的点点头。 就像那次封西奥说他是来没收零食的,艾斯完全深信不疑,就莫名的相信他说的话。 即使假的让人想笑,但在这上边儿单纯到了顶点的艾斯,却是全身心的信任。 封西奥心细又温柔的帮他按摩完,一把把他拽起来扔到了床上。 动作可完全称不上温柔了。 艾斯还是懵的,「你干什么.....」 封西奥覆上去捏了捏他的脸蛋,「小傻瓜,当然是那什么你啊。」 这次来的目的,从未变过。 那必须得,贯彻到底。 ※※※※※※※※※※※※※※※※※※※※ ao3,不定时送上后续。 第74章 玩的就是刺激。 蜜月旅行。 听上去就是很温暖的感觉。 理应是甜蜜的放松,幸福的时刻。 但敖戈和郁檬,却与常人不同,偏要剑走偏锋,来一个刺激型的蜜月旅行。 俩人的飞机落地。 位置正是杜拜。 这里的跳伞运动,不得不说,感觉极好。 他们回酒店收拾完,又沖了个澡好好睡了一觉。 清醒后,直接手机关机,开始了真正的二人世界。 敖戈以前最喜欢玩跳伞,好像把整个人都放飞了一样,提起那个感觉他就回味无穷。 但郁檬,完全菜鸟新手。 唯一飞的那次,还是在模拟飞行体验馆。 虽然时间短,飞行高度也不高,但因为是敖戈带着,细节感觉他都莫名记得一清二楚。 郁檬就觉得,同样都是飞,这个只是比那个要高点,嗯,周围的保护措施基本也没有,就一降落伞,但他有自信,自己可以。 敖戈对他这种自信表示非常欣赏和赞嘆,然后二话不说就跟他绑到了一起。 郁檬:「你不是说相信我自己可以的吗。」 敖戈:「我相信你啊,但我想跟你一起飞,我害怕。」 郁檬:「好吧。」 绑好安全带和伞包后,敖戈摸了摸郁檬的头髮,「乖,转过去。」 这次的郁檬老老实实的听话转了身,敖戈又蹲下细緻的把他背后的安全绳固定了一下,所有设备都确认完毕,才站起身。 他捏着郁檬的下巴,戏很多的挑了挑眉。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 郁檬「噗」一声就笑了,「你这句话真的很中二。」 敖戈:「你敢嘲笑我?!」 俩人登上直升机,看着高度越来越高,直到下面的所有都变得很小,视觉上的震撼不禁让人惊嘆。 风很大,郁檬靠在敖戈身上,好奇的往下看。 巨大的轰鸣声里。 敖戈贴在他耳边大声吼,「你害怕吗!」 郁檬转头也对着他吼,「不怕!你呢!」 敖戈继续吼,「我怕!」 郁檬笑着吼,「我保护你!」 旁边的飞行员无语的看着他俩,也吼了一句,「你们准备好了吗!」 俩人直接给了他一个手势。 敖戈和郁檬被紧紧的固定在一起,站在了舱门边缘,风力很大,高度更是看一眼都让人两腿发软,但这个位置的景色却是极美。 整片大地被云雾遮挡,一块又一块,像是油彩洒上的斑点。 仿佛一张浩瀚的银河画布,干净的云雾飘渺着,置身仙境。 让人忍不住遨游其中。 敖戈站在背后紧紧地抱住郁檬,「you jump!i jump!」 郁檬:「......」 不等旁边飞行员帮他们喊口号,俩人直接就跳了下去。(很危险,这俩不怕死,想玩跳伞的天使们切记不要模仿,一切跟指挥走。) 勐烈的风狠狠的刮着脸,还好带着护目镜,俩人都咧嘴笑着,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好像被这片云山包围,成为冲破牢笼的猎鹰,速度凌厉带着抛开一切的决心,奔向自由。 极速的下坠,刺激的肾上腺素都开始飙升。 敖戈的笑声和吼叫声彻底感染了郁檬,他终于放开自我,也跟着开始大声吼叫。 两个神经病似的。 直到看到了云层下最高大楼的尖角,宏伟的都市景色令人惊艷。 敖戈拉开了降落伞,把自己直接转到了郁檬面前,摁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切勿模仿,这种完全属于不要命的秀恩爱方式。) 细腻轻柔的一吻过后,敖戈和他额头相抵,轻声说,「我爱你。」 郁檬嘴角上扬,也贴上去亲了一下,「我也爱你。」 两人放松的拥在一起,欣赏着周围让人震撼的盛景,悠闲又自在。 眼底还全是粉色的泡泡。 「咱们在这儿多飘一会儿吧。」 「好。」 「要是能住在空中就好了。」 「哥,那我买个高层公寓,咱俩一起住。」 「别买,咱家房够多了。」 「啊?不就一套吗。」 「呃,是啊。」 「......你他妈把闻医生那套买了?!」 「我,我,风好大啊,檬檬,你看那里!好漂亮的鸟!」 「我看你二大爷的王八鸟!等落地我锤死你!」 「宝贝,莫生气,莫生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败家爷们儿!」 「是是是,我是败家爷们儿,你是居家爷们儿,天生一对儿啊!」 第168页 「滚!」 (高空吵架,危险系数极高,切勿模仿。) ※※※※※※※※※※※※※※※※※※※※ 切勿模仿。 第75章 麻雀。 手机几乎没碰过的两人彻彻底底玩疯了。 等终于开了机,铺天盖地全是信息。 在一堆问候里,敖戈突然愣了一下。 是闻观发来的一条儿。 内容简单,直白又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意。 但这个名字,太过熟悉,突然的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只有一句话,「祈无病的葬礼,能来吗?」 敖戈和郁檬直接就订票飞了回去。 到了地儿才得知情况。 祈无病为了救一条站在马路中间的杜宾犬。 被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直接撞上。 血流满地,当场死亡。 闻观似乎亲眼目睹,亲自把尸体送到了医院,所有流程,他全部一手包办。 祈无病没有家人,没有亲戚,更没有朋友,死了连签字的人都没有。 闻观出示了所有证明,才获得了签署人的资格。 让他入了公墓。 今天就是正式入墓园的葬礼。 郁檬低声问,「闻医生怎么样?」 艾斯摇了摇头,「瘦了一圈,其他看不出来。」 敖戈和郁檬在葬礼上,才见到闻观。 他确实瘦了很多,脸色苍白,黑眼圈格外明显,一看就是熬了很多个夜晚没睡。 削瘦的能看到骨节的凌厉凸起,身上的黑色西装都显得有些空荡。 他看着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只是死了一个陌生人。 葬礼上的人很少,少到,只有五个人。 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暗,全是灰色的乌云。 雷声轰隆隆的响,不一会儿就落了雨。 闻观举着黑伞,站在那块冰冷的墓前,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一会儿,语气平淡。 「我找遍了你生前认识的所有人,除了我们几个,其他的都不愿意参加你的葬礼,所以挺没排面儿的。」他顿了顿,「你的身后事花了我不少钱,但别想着死了就不用还了,等我哪天去找你算算帐,还是要给。」 身后的敖戈和郁檬,封西奥还有艾斯都没说话。 默默地看着他。 冰冷的雨水顺着伞顶滑落,在边缘连成了珠子。 整片墓园都是寂静的。 就像闻观的背影。 孤寂的像是一尊黑色的雕像。 男人把所有情绪都藏的很好,但冷漠单薄的剪影,却隐约透露出了什么。 悄然无息,无疾而终的东西。 寂静中。 闻观歪了歪头,「对了,你救的那条杜宾犬已经被它的主人带走了。得知你的死讯,那人说了三个字,『可惜了』,表示很悲痛,但是拒绝带着那条狗来参加葬礼。」 「理由是天气不好,会下雨。」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嗓音轻轻的,「没想到,还真下雨了。」 雷声响个不停。 白光闪了一下,照亮了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有些模煳,角度像是被抓拍,男人眉目间全是不耐烦,似乎很反感被人拍。 他嘴角向下,一副脾气很差不好惹的样子。 闻观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语气平淡又认真的说了两个字,「真丑。」 沉默的葬礼,压抑的氛围。 郁檬从墓园回来后,就开始发烧,脸颊通红,眼底全是燥意。 敖戈赶紧跑去买药,逼着他吃了。 躺在床上后,郁檬抱着他的脖子,嗓音沙哑又有些颤抖,「哥,我很难受。」 敖戈拿着毛巾轻轻的给他擦脸,「我在。」 郁檬像个小动物一样往他怀里拱了拱,好半天才出声,「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不要参加我的葬礼,好吗。」 敖戈一巴掌就拍到了他的屁股上,「快呸呸呸。」 郁檬皱着眉摇头,「不,你快答应我。」 敖戈无奈的看着他,「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参加的。」他一脸认真,「因为你死了,我会立刻跟你一起死,不然留我自己在这儿,我会很害怕的。」 郁檬一拳锤在他肚子上,「快呸呸呸!」 敖戈:「......」 在死神面前,人总是脆弱易碎的像个瓷器,稍不小心,就没了。 郁檬到现在还记得那个男人,站在酒吧檯后漫不经心调酒的样子,周身像是竖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壁,和谁都保持着距离。 看着难以接近,是个坏透了的人,但郁檬却认定,他不是这样的。 应该是什么样,他也说不出来。 只觉得难受。 这件事后,他消沉了很久。 敖戈就在他身边陪着,担心他的情绪不稳定,再引发抑郁,几乎二十四小时都跟在身边。 每晚小故事冷笑话讲个不停。 过了些日子。 敖戈突然拉着郁檬去了一个纹身店。 哥特的装修,阴暗的色调,中间还摆着一个巨大的骷髅沙发。 封西奥坐在中间,跟个大爷似的在吃桶装泡面。 看见敖戈和郁檬,他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招唿,「等你们半天了。」 郁檬看向敖戈,「来纹身?」 敖戈点点头,「你想纹个什么样的?」 第169页 郁檬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藏獒。」 敖戈严词拒绝,「不行,那狗很大,毛还长,纹的话会疼很久。」 郁檬撇嘴,「我不怕疼。」 敖戈拉着郁檬就往布帘里走,顺便招唿封西奥,「快别吃了,该接客了。」 纹身确实很疼。 每一针扎下去,那股刺痛感都像是直接扎在了头皮上,疼的发蒙。 皮肉上倒还好,一旦是皮薄骨头硬的地方,那是能疼哭的感觉。 敖戈想要挡住那几个烙印儿,就定在了锁骨的位置,疼痛刺骨,他也没出声。 经常受疼的人,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 本来敖戈跟封西奥交代了八百遍,给郁檬纹到肉厚的地儿,但他本人却相当不听话。 直接把敖戈推了出去。 逼着封西奥给他纹在了和敖戈一样的位置上。 封西奥:我好难。 挨完疼的两个人走出纹身店。 锁骨位置的两只灰黑色的麻雀格外显眼。 虎头虎脑,毛髮蓬松。 明明是可爱的样子,眼睛却格外凌厉。 样子很逼真,还很酷。 敖戈和郁檬互相揽着脖子,虽然很疼,但嘴角的笑意停都停不住。 互相推搡着越来越远。 明明是两个人影,却渐渐重合,难捨难分。 「为什么想纹麻雀?」 「因为,它们是爱情鸟。」 *** 不知过了多久。 时光流逝,漫长到数不清。 敖戈郁檬夫夫俩终于跟多年没见的闻医生见了一面,就在艾斯的酒吧里。 偶然的相遇,他们碰了个杯。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坐在台上正在唱一首中文歌。 旋律有些悲伤。 歌词也有些冰凉。 闻观变了很多,气质沉淀,带着多年来习惯性的冷漠。 但脸上礼貌的笑意还在。 淡淡的,有种苍白的漠然感。 他侧耳倾听这首歌,听的很认真。 「已经忘了,你的名字 就在这座,寂静星石 怎么还有,你的样子 被保留。」 沧桑的歌声里,闻观闭眼想了想,语气依旧平静的诡异,「我真的忘记他叫什么了。」 敖戈和郁檬对视一眼,立刻就意识到这个他是谁了。 郁檬倒了杯酒,跟闻观碰了一下,「毕竟九年了。」 敖戈点点头,跟着碰杯,「时间过的真快。」 闻观皱着眉思索,「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记得我问他,这名儿谁给你起的?」 面容都有些模煳的男人当时回答说,「我自己。」 闻医生挑眉,「为什么要叫这个?」 回忆像是被什么重击破碎,怎么都想不起那三个字。 到底是什么名字? 他当时怎么解释来着? 忘记了。 就像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死了,也就没了。 被遗忘了,也就真的消散了。 闻观垂眼看着手里透明的杯子,墨蓝色的鸡尾酒闪烁着淡淡的凉意。 他眼神冰凉,低低的笑着,「名字忘了,但还好,他的人还在......」 台上的男人还在低声唱着。 「时间过一分一秒 还是觉得相遇太美好 我始终等待再见 只不愿再也不见。」 闻观对着敖戈和郁檬敬了杯酒,「你们帮我个忙吧。」 「你说。」 不久后。 闻医生去世了。 享年三十七岁。 明明是位有名的医学院院士,葬礼却极其简单,想要参加的人很多,但却被告知,闻医生本人意愿是不举办葬礼。 引起一片譁然。 着名心理学专家闻观,赚的钱全用在了心理疾病患者的救治上,还亲自创办了一个孤儿福利院。 半生美名,在病人面前,脾气温和,品德高尚,相处起来极其和善,私底下却独来独往,有些孤僻。 他行事低调,死后才被人爆出他做的这些好事。 本应该有无数荣耀,被所有人记住的他,却在遗书里写明,要海葬。 骨灰直接洒海里,不立碑,不留名。 他没有财产,也没有遗留下任何东西,来时轻轻松松,死后干干净净。 好像只是来人间走了一圈,玩够了便抽身离开。 一丝涟漪都没留下。 参与海葬的人很少。 依旧,还是他们四个人。 敖戈手里捧着一个罐子,郁檬手里也捧着一个。 同时撒下的时候。 封西奥和艾斯从小船角落搬出了一堆厚厚的纸张,上面有些奇奇怪怪的数字,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画。 像是自订的手写书籍。 封皮的一片混乱里,还写着两个字,「帐本。」 他们沉默的把骨灰撒下,把帐本也一起烧毁。 看着关于闻医生的东西,逐渐化为乌有。 许多沉重的秘密,也随着灰烬,沉入海底。 似乎,永远都无法揭开了。 微凉的海风里。 郁檬轻轻地捏了捏敖戈的手,「你说,人会有下辈子吗?」 敖戈转头看他,眼神是像往常一样的专注和认真,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会。」 第170页 他握紧郁檬的手,「下辈子,咱俩说不定就是两只麻雀,你在家养小麻雀,我就在外面觅食,然后给你叼回去。」 「你看见我,就张开嘴,然后我把我的嘴伸进你的嘴里,把吃的餵给你.......」 郁檬直接把他的手甩开了,「三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敖戈一把抱住他,「我哪里不正经?我认真的。说不定,闻医生现在已经见到那个人了,正追在他屁股后边儿算帐呢。」 郁檬挣开他,坐到船头就要开船。 敖戈像个大型犬似的又黏了上去。 另一边的艾斯淡定的坐在角落,手里拿着一包薯片,一个又一个的塞到封西奥的嘴里进行投餵。 「他俩真幼稚。」 「对,太幼稚了,哪像咱俩,和谐有爱又成熟稳重。」 「就是就是,再餵我吃一个。」 艾斯又塞一个,突然,手指头勐地疼了一下。 「......你敢咬我?!」 「啊,我说口感怎么这么劲道。」 「......能不能过日子了?不能就散!」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敖戈和郁檬坐在船头看着他们,一脸嫌弃和无语。 「这俩人好幼稚啊。」 「对啊,看咱俩多成熟稳重。」 「别用咱,只有我。」 「只有咱,没有我。」 海风吹拂。 小船艇越来越远,只留下这片依旧安静浩瀚的海域。 墨蓝色里像是闪烁着飘散的繁星,光痕耀眼。 仿佛坠入幻境。 沙哑的嗓音似乎从暗色深海里传来,旋律忧伤,言语间却充满了希望。 像从不停歇的影子,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光。 -当不远的蓝色渐渐显现这无边境界。 我始终等待再见,只不愿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