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门诊楼》 第1页 《4号门诊楼》作者:木丁【完结】 诡异楼房凶灵再现:4号门诊楼 医院里某患者的尸体不翼而飞,接着是院长妻子的离奇自杀、停尸房看门人的猝死、午夜哭泣的白色魅影、墙壁上触目惊心的血字、电梯里诡异的灵台…… 4 号门诊楼里,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接连上演。苏谦,一个建筑学院的高材生,因为接受了旧楼改造任务而来到废弃已久的医院。 他独自一人进入4号门诊楼探险,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白色魅影,魅影的眼神竟然和他失踪女友的眼神一模一样。不仅如此,他还在停尸房中遇到了临时住在冷冻柜里暗中调查怪事的可疑警员…… 苏谦在诡异的气氛中执着地寻找着真相,看似死一般寂静的4号门诊楼里究竟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 一 停尸房的"诈尸"事件 "咣!" 位于病房楼地下室的停尸房的门被打开了,老梁正在休息室打盹,被开门的声音惊得打了个寒噤。 "老梁,接货!"声音厚重而压抑。两个工作人员应声而入,一袭的白大褂,各戴一只大口罩,怕见光似的将面部遮得严严实实。老梁打了个直伸,眯着眼"嗯"了声,算作回应。 "放几号床啊?"声音中满是不耐烦。 "哎!"老梁恢復了元气,听了对方的话,也有些不耐烦,懒懒地道,"我说年轻人,怎么这么没耐心?我老梁天天跟死人在一起还没烦呢!" "我们能和你比呀?"其中一个不屑地道,"年纪轻轻的就跟这死人打交道,天天沾着晦气,俺还没找对象呢。" "晦气?"老梁冷笑一声,"小伙子可别乱说,对死人不敬小心走夜路遇见鬼!" "哈哈,我才不怕呢,我可是无神论者!" 老梁"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对方,而是从值班室的桌子上拿过一个本子,拿起笔,问道:"咋死的?" "手术失败!" "手术失败?"老梁的心莫名地一揪紧,"这种情况不多了。" "是呀,这种情况不多,"另外一人第一次开口,"而且这次主刀的还是梁副院长!" "是吗?"老梁又一惊,主刀的竟然是自己的侄子!他走到尸体跟前,翻开上面的白布,将一个号码牌挂在尸体脚上,借着房内微弱的灯光,老陈看清楚这双脚皮肤细腻,一看就知年龄不大,从对方手里接过死者的档案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才二十六岁! "可惜呀!"老梁长嘆一声。 "怎么了,老梁,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对方有些纳闷,待与老梁交接完毕,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老梁,摇摇头离开了。 说句实话,老梁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来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严格地说,老梁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当然,这也与他的经歷有关。 在歷史上曾经有个时期被有些人称为"悲剧时代",老梁便是那个时代造就的一个"悲剧人物",老梁的祖上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地主",这个在旧社会被人羡慕的称谓却是他悲剧的根源,因为这个他孤苦一生,据说他为了能够活下来便跟着大人去了关外,在广袤的东北平原上的那段生活,既造就了他倔强不屈的个性,也训练了他"鬼神不怕"的胆量,用他的话讲,他曾经半夜里赶过"鬼火",深夜里在森林里追过野人。后来年龄大了,便託了在老家医院当副院长的侄子的福,来这里看起了停尸房,与死人打起了交道。 他经常给人念叨:"世上根本没有鬼魂,那都是人吓人!" 摆放好尸体以后,老梁突然有一种想看一看那具尸体的想法,要在以前,他是很忌讳这个的,但这次不同,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愿望,因为这两天他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老梁绕到尸体跟前,轻轻地揭开了上面蒙盖的一层白布,露出了死者的头,这果然是一张年轻的脸,由于生命的消失而面色苍白,却也不失其清秀俊朗。看到这里,老梁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疼痛,不仅为这年轻的生命,还有一点,就是主刀的竟然是自己的侄子。侄子是医科大的高材生,毕业几年就因工作出色被破格提拔为副院长,侄子一直是他的骄傲,他对侄子的医术水平是蛮有把握的,怎么这次竟然手术失败?唉! 可能这个手术确实难度太大,否则的话,侄子一定会做成功的。不过有一点还是让他耿耿于怀,就是死者太年轻了,应该与侄子的年龄差不了几岁。让一个与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人死在自己手里,侄子一定很伤心。唉!又是一声长嘆,给这阴森凄凉的停尸房又增加了几丝悽惨。 他的手不自觉地去摸死者的面部,突然像受到针扎似的立刻缩了回去,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尸体还有些温度!对呀,他才刚刚死去!老梁释然了。 老梁将尸体重新蒙上,开始走回自己的休息室,他突然发现脚有些不听使唤,最终他费了好大劲才踉踉跄跄地走回去。 他和衣而卧,睡前喝了半斤白酒,所以现在有些恍惚。自从来到这里以后,酒成了他不可离身的东西了。其实他在年轻时就有喝酒的嗜好,不过那时喝的频率远在现在之下,一是那时手头拮据,条件不允许;再就是那时候要餬口,喝酒会误事的。 现在老梁将酒不离身归结为两个原因:一是停尸房里整年开着冷气,喝酒可以祛身上的寒气,再就是,喝点酒可以壮壮自己的胆气,尽管自己一直自诩为"鬼神不怕"的无神论者,但在阴森森的停尸房里整日与这些尸首为伴,多少还是有点没底,尤其是现在年龄大了,睡眠质量下降,经常失眠,喝点酒很容易入睡。 但是今天,老梁却一直心神不定,半瓶酒下肚了似乎困意也不大,一直在酒精的作用下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就这样一直挨到深夜,他才渐渐地感到了一阵困意,可突然间,他浑身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头脑一下清醒了:因为他清晰地听到断断续续的人的唿吸声! 起初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误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但在头脑清醒以后,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人的唿吸声!停尸房里的第二个人,或者是……鬼!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浑身冒冷汗,瞪大着惊恐的双眼透过休息室的玻璃朝停尸房的几具尸体看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新来的那具尸体上,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灵魂出窍了:在尸体心脏位置的白布有规律地起伏着,还断断续续地传出有节奏的唿吸声! "诈尸!"老梁心头闪过一个极可怕的念头,可就在这时,他清晰地看到,白布正缓缓地被揭开了! "啊!"老梁悽惨地尖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二、尸体不翼而飞 已是清晨! 病房楼的停尸房门外聚集了一群人,人群中心一对相互依偎的老夫妻格外引人注目,两人都一脸的惊恐茫然,给人一种欲哭无泪的伤心欲绝的感觉。 "二叔……"老梁在矇眬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侄子那熟悉的脸,侄子一头的大汗,瞪大着惊恐的眼睛。 老梁两眼矇眬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他努力地搜寻着先前的记忆,可除了感到两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以外一无所获。 "二叔,怎么回事?"梁副院长急切地追问着老梁,"发生了什么事?尸体呢?" 老梁看到侄子心急火燎的样子,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同小可的事,但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木然地摇着头。 梁副院长更急了:"二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尸体呢?昨天那具尸体呢?今天死者家属来认领尸体,正在外面等着呢!" 老梁有些清醒了,尽最大努力调动着自己的思维,许久,才举起手指了指远处:"在那呀!" "没有,我都找过了,没有呀!"梁副院长感到事情有些严重,脸色大变。 "没有?"老梁的思维开始渐渐恢復,他也陷入了沉思。良久,他突然抬起头,惊恐地瞪着侄子:"怎么回事?手术怎么回事?" 看来梁副院长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非常意外,一时语塞。老梁继续追问:"好好的怎么会手术失败?" 梁副院长经过一番思索后回答:"这手术的事是很难保证的,再说了,手术之前病人签过字的,我们院方责任不大。"看来,梁副院长将叔叔的惊恐看做叔叔对他的担心了,于是对于叔叔语气中深层次的含义他浑然不知。 "不是责任不责任的问题,是一条生命!"老梁突然有些激动。 "那怎么办呀?我们也尽力了,再说了,医院发生这种事并不意外。" "什么?"老梁突然大叫起来,两眼惊恐地瞪着侄子,双眼里充满了血丝,吓了梁副院长一跳。 "但问题是现在尸体不见了!"梁副院长极力岔开与叔叔的话题,奇怪的是,叔叔一直眼含愤怒地瞪着自己,瞪得梁副院长心里发毛。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小梁,准备好了吗?外面家属还等着呢!" 梁副院长立刻将叔叔拉到一边,冲来者吞吞吐吐道:"高院长,可问题是……尸体……不见了!" 高院长惊得合不上嘴:"什么?尸体不见了?" 高院长的声音一直传到门外,在寂静的楼道里迴响,让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门外本来就气若游丝的老妇人一下昏厥了过去。 "尸体不见了……"消息立刻如战斗前吹响的战斗号角声一般一下传遍了整个医院,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尸体不见了!"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能够给人留下无尽的想像空间。 为此,院长找到了老梁。 老梁战战兢兢地走进院长办公室,说句实在话,在医院里干了五六年了,老梁还是第一次进院长办公室,一是院长对于他来讲,级别着实太高了。还有一个原因老梁心里最清楚了,这次惹祸了,并且惹了个弥天大祸!所以当他站在院长面前时,两条腿快不听使唤了,手心攥着一把冷汗,后背冒着凉气,只感觉浑身比在停尸房里还要冷上几分。 老梁面对院长站着,他清楚地感到旁边有个人在盯着自己,他用余光快速地一扫,看清楚了,是自己的侄子。 第2页 立刻,老梁的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紧张感减轻了不少,到底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楚,但那绝对不是叔侄两个人的亲情起的作用。 院长的思路很清晰,目的也很明确,事已至此,关键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问题了,而是怎样想方设法找到丢失尸体事件的蛛丝马迹,目前,唯一的当事人或知情者就是老梁了,对于老梁的倔强脾气院长早就心中有数,因此语气出乎意料的委婉。 "我说梁叔呀,"这个称唿让老梁一个激灵,"你看现在,死者家属非要闹着报警,我好说歹说算是劝下了,我给死者家属打了保票了,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力处理好这件事,找到尸体,否则真要报了案,必定会给我们医院带来极坏的负面影响,造成巨大的损失,我想你作为我们医院的一分子,应该不会愿意看到有那一天吧? " 老梁唯唯诺诺地点点头。 "唉!"院长长长地嘆了口气,脸上的无奈有增无减,"其实,现在的影响就够坏的了,我们一定要找到尸体,为医院挽回面子呀!" 老梁依然将头点得像鸡啄米,还是不敢拿正眼看对方。 "那你说,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什么?"院长掐灭了菸头。 "我……"老梁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因为紧张而有些凌乱的思路道,"那天吧,我喝了点酒,半夜突然被冻醒了。等我醒来时,发现那具尸体动了动,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老梁一口气说完。 "然后呢?"院长原想洗耳恭听,老梁却突然没下文了,于是院长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然后?"老梁抬起迷惑的双眼,"就这些呀。" "就这些?"院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好像八戒吃人参果时一下子囫囵吞进肚子里,不知其味而无法回味。 老梁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旁边的梁副院长站起了身。 三、叔侄之争 梁副院长的加入使得两人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 "什么不可能?"老梁瞪着侄子,在晚辈面前,老梁还是能找到一些自尊的。 "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梁副院长肯定地说,"我说二叔,在院长面前你就尽可能地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个语气使老梁极为反感,有点刑讯逼供的味道,他气唿唿地瞪着侄子,心里骂道:小兔崽子!不过嘴里依然软绵绵地沖院长道:"真的,我就知道这些。" "你是说尸体会动?还没有死?" "不可能!"梁副院长又突然加了一句,显得异常突兀,惹得两人异常惊恐地转向他。 梁副院长有些尴尬,慌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人明明是死了的,我们抢救了好长时间呢!" "就是呀。"院长也陷入沉思,"这种事应该不会出差错的,我问过那两个尸体搬运工的,他们也证明人确实已经死了。"然后两位院长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老梁。 老梁立刻侷促起来,说话也含煳不清:"我接尸体时……的确……已经……死了,我只是说,看着尸体好像……动了,你们知道,我当时……喝多了……" 接着室内一片寂静,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良久,院长道:"好了,梁叔,既然你把知道的都说了,就到此为止,你请回吧!" 这句话对老梁来说显得有些突然,他不放心地看看院长,确定自己没听错时便低着头退了出来,整个过程他没再看侄子一眼,临出门时身后传来院长的一句补充:"不过,梁叔,你再想起什么别忘了告诉我们一声!" 老梁慌忙退出,几乎是跑下楼去的。 老梁走后,院长无奈地摇摇头,嘆道:"小梁,看来有必要你们爷俩单独谈谈!" 事不宜迟,晚上樑希松--忘了补充一点,老梁的侄子梁副院长的全名是梁希松--叫老梁出去吃饭,当然目的很明确,不过吃饭的地点不是在家里,而是在一家比较偏僻的餐馆,梁希松还单独要了一个包间。 临进包间时,梁希松将里外周围看了个仔细,很明显是担心隔墙有耳,待确定没有问题时便拐弯抹角地问起了老梁最近的工作身体情况。 "二叔,你要觉得不合适就别干了,来我们家住也行,要不去养老院也行……"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合适了?"老梁没好气地打断他,"你是不是觉得丢人呀?" "哎呀!"梁希松一脸的委屈,"你不要老这样想,要觉得丢脸当初我就不会让你干了,我说二叔呀,你这段时间怎么了,老是对我恶声恶气的?" 老梁默不作声,独自喝着闷酒,看表情,情绪应该缓和了许多。 梁希松最会察言观色,尤其是对二叔,于是单刀直入道:"二叔,我今天叫你来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目的……" "知道又怎样?我知道的都说了……" "不会吧?"梁希松一脸的狡黠,"你会吓晕?你可是出了名的梁大胆呀!" 侄子的语气以及表情让老梁不禁感到异常噁心,他愤怒地以沉默来面对。 "所以说,要说别人吓晕过去我还信,要换成你,是绝对不可能的!"梁希松斩钉截铁,似乎生怕老梁赖帐,老梁还是沉默不答,不过一杯酒已经下去大半了。 "我说得没错吧?" "小欣呢?"老梁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吓得梁希松打了个寒噤,"在家呀!你怎么问起她?" "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那天还念叨说有空让你回家吃顿饭,说你自己在那里挺让人挂心的!"气氛有所缓和,梁希松也端起酒杯喝了口。 "我说你小子,你可要好好对她,她可是个好媳妇!"老梁似乎有些微醉。 没想到这句关心的话立刻使梁希松警觉起来,"我对她是好是坏你是知道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你话里有话,一定有什么事。"梁希松的语气又坚决起来。 "我说没事就没事!"老梁突然大叫起来,对侄子这么大声叫嚷老梁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他只感到内心在隐隐作痛。 "你一定知道什么。"梁希松不依不饶。 一时间老梁老泪纵横,他一把挣脱侄子的双手,费了好大劲扔下一句话:"好好对待小欣,我还指望着你们给我养老呢!"说完,转身出了包间。 四、小欣死了 "有人跳楼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唿喊划破了城市的夜空。 这是这座城市极不寻常的一个夜晚,夜深得要渗出水来,没有月光,就连霓虹灯也熄灭得特别早,让人感到不安,结果这一声悽厉的唿喊证实了每一个寂寥的守夜人的猜测,有时候,可能这个世界的心都是相通的。 紧接着一声刺耳的急救车的鸣叫声再一次将这种悽惨的气氛渲染到极致,整个城市开始骚动起来。 市中心医院。 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的女子被抬下救护车,动作迅速的医护人员各司其职,竭尽全力地挽留这个即将逝去的生命,大约两个小时过后,院方无奈地宣告抢救失败! 这个自杀女子的死首先在医院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按道理来讲,一个生命的猝然消失在医院里是司空见惯的,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这个女子是医院副院长梁希松的妻子! "梁副院长的妻子跳楼自杀了!"似一个炸雷炸开了医院刚刚平静下来的夜晚,有人惊慌失措,有人掩面而泣,为死者,也为朝夕相处的同事、上司!看来,身为领导的梁希松在医院里的威信还是极高的。 正在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向四周扩散时,梁副院长赶到了,他是带着惊恐,带着伤心欲绝来的,他拨开众人,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忘情地跪倒在心爱的人的尸体旁,泪水如注地发泄着自己的哀伤,场面可谓凄悽惨惨戚戚!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尽管周围悲哭声一片,但死者依然执着地紧闭着双眼,看不出丝毫对死的恐惧和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平静得无法再平静。 尸体被送往病房楼地下室的停尸房,梁副院长被人尽力地拉走了,他不言不语无声无息地紧闭着双眼,被动地接受着外力的拉扯,默默地忍受着与心爱的人阴阳两隔所带来的巨大痛苦。 "吱呀"一声,停尸房的门开了,老梁正在打盹,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使他心力交瘁,这听起来刺耳的声音对他来讲再熟悉不过了,他懒懒地睁开眼:"怎么,又打发了一个?" 出乎意料,对方没有回音,老梁颇感意外,将眼睛完全睁开:"怎么了?小伙子,不太对劲呀!" 老梁接过运尸车摆正,程序式地问道:"男的女的?怎么死的?" 经过一阵沉默,其中一个带着哭腔回答道:"是梁副院长的妻子!" 老梁的身体摇摇欲坠,两人慌忙上前扶住,不住地叫:"梁伯,梁伯……" 老梁喘着粗气,沖两人摆摆手:"你们走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两人听话地将尸体放下,然后拉着运尸车离开了。 停尸房在病房楼的地下室,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繫,所以老梁对之前外面的一片混乱一无所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无情地将老梁击倒了,他默默地蹲在地上,静静地经歷着整个心慢慢碎裂的过程。 "何小欣,贤惠、孝顺的侄媳妇何小欣,就这么……死了?"老梁就这么来回念叨着,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起身走到尸体前面,颤抖着双手掀开那层白布,果然露出了侄媳妇那张熟悉的但此刻毫无生机的脸,老梁仔细地端详着,仿佛要读出侄媳妇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哀怨,但他错了,她的表情很平静,或者说很宁静,是那种波澜不惊、纷繁不扰的宁静。 "哈哈哈!" 老梁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似乎整个停尸房、整个地下室、整个医院甚至于整座城市都在他肆无忌惮的笑声中战慄着,抖动着…… 那天夜里,这个笑声持续了很久,并且穿透力逐渐加强,它穿过停尸房、穿过地下室、穿过整座医院甚至于穿过每一位听者的身体,每个人都听得毛骨悚然,大家面面相觑,失去了相互谈论的胆量和勇气,甚至有人决定天亮以后立刻转院。 第3页 "停尸房的老梁疯了!" 五、老梁也死了 "报警!"有人给梁希松提议。 "不!"梁希松断然拒绝,"我不想有人打搅她,让她走得不安生!" "可,嫂子好好的不会自杀的,一定有人……" "我要亲自查!"梁希松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道,但随即他感到内心一阵剧烈的疼痛。 听者无语。 后来的事实证明,老梁一切正常,看来那天晚上异乎寻常的举动是承受不了侄媳妇自杀的打击,不过,除了停尸房,整座医院就像炸开了锅,人心惶惶。 梁希松开始着手准备妻子的后事。 何小欣是孤儿,母亲死于难产,父亲死于车祸,从小与妹妹何小溪相依为命。何小溪现在正在国外读书,梁希松便通知了她,现在何小溪正在往回赶。 何家姐妹俩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坏子,超凡脱俗,一直是周围男生或者是男人争相追逐的目标,据说当时各方面俱佳的梁希松追何小欣也费了登天的力气呢! 何小溪回来后悽惨的场面可想而知!一个人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这种灾难性的痛苦是无法想像的,妹妹在姐姐的尸体前哭昏过去好几次,在场的每个人无不为之动容! 何小溪回来的当天夜里,找到了姐夫梁希松。 "姐姐是怎么死的?"妹妹单刀直入。 梁希松抽着闷烟,脸上愁云密布,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自杀!" "自杀?"何小溪的泪水又要夺眶而出,她咬着牙忍住了。 "对不起,小溪,姐夫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姐姐……" "我现在不是要听你说这些!"何小溪的声音有些近乎疯狂,"我只想知道真相,她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何小溪转过脸,眼泪横飞。 梁希松陷入绝望的回忆中:"那天晚上我值夜班,回家以后,你姐姐不在家,没多久我就接到医院通知,说她自杀了,是在国贸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跳下去的……"梁希松由于过度激动已经说不下去了。 "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何小溪神经质地摇着头。 "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就发现她不对劲,整天精神恍惚的。对了,"梁希松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最近与你姐有联繫吗?" 何小溪漠然地摇摇头:"前段时间她给我发过一次电子邮件,是报平安,她还嘱咐我要安心读书,没想到……"何小溪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逐渐失去控制。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报案了吗?" "没有,我不想让人打搅到你姐姐,我要让她安安静静地走,你知道,你姐姐生前就喜欢安静。" 何小溪不置可否,看来她并不反对姐夫的意见。 "可是,总不能让姐姐走得不明不白呀?" "我要单独调查!亲自!"梁希松斩钉截铁,或者说是咬牙切齿。 "那我留下来帮你!" "不用了,调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你还是回去吧!"梁希松深深地吸了口气,"要知道,你完成学业可是你姐姐的心愿啊!" 何小溪没有回答。 在一片哀伤的气氛中,何小欣的葬礼结束了。 就在葬礼后的第二天,两个运尸工在病房楼地下室的停尸房里发现了老梁的尸体,他正静静地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没有挣扎的痕迹,似乎死得很安详。 葬礼过后正在家休息的梁希松火速赶到,他已经哭不出来了,谁也不敢想像,上天怎么会在短时间内给同一个人如此多的打击,而且都是生离死别。 医院当即决定,立刻对尸体进行解剖。说句实在话,这是医院不得已做出的决定,以便查出真相来稳定局面,安抚一下人们恐惧不安的心,因为现在已经有传言说医院里在闹鬼,并且鬼的栖身之所已经确定--停尸房。 尸检由老梁的侄子梁希松亲自进行,据说这个要求是梁副院长本人亲自提出来的,众人不禁佩服他的勇气,亲自解剖亲人的尸体一定是极其痛苦的。院方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院方的考虑是对于平息事件是极有帮助的。 尸检结果很快出来了:老梁属于正常的猝死! 这个结果对于平息谣言确实起了极其明显的作用,人们只好无奈地将梁家近来发生的不幸看作一种巧合,但仍有一件事让大家耿耿于怀,那就是停尸房里失踪的那具男尸,至今仍下落不明!每当大家私下里谈到这件事都心有余悸,仿佛感觉那个人真的又活过来了,说不定就藏在你的周围,更有人大胆地想像,即便那个人没有活过来,他的鬼魂一定就在医院里游荡,人求生的欲望决定了他的本意是不想死的。 "冤死的人既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而是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一个对此方面颇有研究的人如是说。说者无意,听者却都是有心的,人们的心里都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不过在平日里,为了掩饰这种恐惧,大家都故意装作有说有笑来彼此安慰。 六、坟场有鬼 先是尸体莫名其妙地失踪,然后是副院长夫人自杀身亡,接着是停尸房的老头突然猝死,短短几天的时间竟发生这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事,这几件事情是巧合还是有着某种联繫?恐惧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甚至有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死了三个了,下一个又是谁?" 不过,后来并没有像人们传言的那样,存在下一个是谁的问题。"时间能够沖淡一切!"此话不假,一段时间过后,人们逐渐淡忘了这些事。 但谁也没料到,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地将人们再次拉入了恐惧的深渊,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一个异乎寻常的夜晚。 已是午夜了,医院上下进入了一天之中最平静的状态。4号门诊楼的一楼大厅专门为过往行人亮着的灯也熄灭了,按通常惯例,这时候很少会有病人了。与4号门诊楼相隔不远的病房楼尽管依然灯火通明,但静悄悄的,病人大都进入了梦乡,陪床的在安排好病人以后也开始了一天中最难得的休息,而值班护士都在护士站打着盹,医院就像外面的城市一样开始进入休眠状态。 就是在这样静谧得甚至能听到入睡的人的唿吸声的环境下,突然,隐约飘来了一阵轻微的哭泣声,气若游丝,若有若无。 顷刻间,醒着的以及半醒半睡的人都被惊呆了,大家惊恐地瞪着眼睛屏住唿吸,调动起全身的神经细胞来确定声音存在的可能性,待大家一致确定声音真实存在而非幻觉时都睡意全无,只有一些早就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的人还毫无察觉,没有丝毫的恐惧感,这不禁让许多清醒的人羡慕不已: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或许再早几分钟,自己就能安然地躲过这日益逼近的恐惧了! 的确,有时候恐惧只是人的一念之差! 但恐惧并没有人们想像的那样由远及近,听起来声音来源的距离以及波动的频率自始至终并没有一点变化。这样人们多少找到了一点心理安慰,情绪稍稍稳定,一些胆量大点的甚至已经开始寻找声音的源头了,这时候人们通常会不自觉地将目标锁定为病房楼地下室的停尸房和4号门诊楼后面那片阴森可怕的坟场。 尽管害怕,大家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充分调动起听觉和思维来苦心分析:如果声音来自停尸房,穿过各个楼层的混凝土,声音早就被过滤掉了,因此,大家最后一致确认声音另有来源地--4号门诊楼后面的坟场! 哭声时断时续,却又绵绵不绝。声音有着与气味相同的扩散威力,此时已经充满了医院的各个角落。恐惧面前通常会出现不规则的骚乱,但眼下并没有这种局面出现,要知道骚乱也需要力气和勇气的,所有人在惊吓中身体都要不听使唤了。 好在病房楼与坟场之间还有高大的4号门诊楼的阻隔,这空间的距离让病房楼里的人们多少能找到点心理安慰了,尽管人们知道,鬼魂如果真的出现的话,任何阻挡都起不了作用,但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宁肯选择自欺欺人来寻找安慰。从这一点上说来,他们是幸运的! 但在与坟场遥遥相对的4号门诊楼里,情形却异常悲观,因为恐怕人们连最起码的心理安慰也找不到了。 夜间一般是4号门诊楼一天中人烟最稀少的时候,各科室的值班医生与护士全都加起来也就几个人,况且还分散于各个楼层。他们的恐惧,可想而知。他们与病房楼里的人心有灵犀,也已经将声音的来源锁定在近在咫尺的坟场。对于他们而言,自己与坟场几乎是面对面了,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分析之后,几个胆小的护士已经吓得哭了起来,但即便是哭也断不敢哭出声音,哭声会把鬼招来--这种说法小时候就听大人说过! 经过一番近乎窒息的恐惧,大家当机立断一致决定,立刻撤离!其实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太难。在4号门诊楼的二楼有一条天桥与病房楼相连。当初设这条"纽带"是为了使病房楼里的病人一旦突发紧急情况便于门诊楼里的医生第一时间到达,这种情况尤其适用于夜间。所以说此情此景下,只要你的腿脚听使唤,穿过这座天桥就可进入到病房楼。毕竟人多的地方相对危险就会小一些,尽管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说时迟,那时快,"唿啦"一下,整座门诊大楼就空空如也了。 但有一个人没走--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中医! 他留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凭着几十年治病救人的经验,他对所谓的鬼魂之说是嗤之以鼻的;二是,对于这样一个饱经世事沧桑的老人来讲,恐惧通常是一个极其可笑的概念。 他摘掉老花镜,缓缓地站起身,踱到窗前,动作轻微地拉开窗帘,似乎怕惊动了什么,借着楼里散she出来的灯光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幕吓得他打了一个趔趄。 一个白衣女子--或者说是女鬼--在医院后面那片杂糙丛中飘荡。说是飘荡,因为老人清晰地看到,那个东西没有腿脚,似乎也没有脸,只有满头凌乱的头髮覆盖下来,使得身体之上只有一个黑乎乎的酷似头颅的东西,说它是头颅,因为老人确定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老人的出现似乎一下惊动了对方,它突然轻轻地落到了一个土堆上,没有一点落地的声音,动作之快之轻让老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落下之后,那种刚才停止了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次似乎听起来更加悽惨了。 第4页 "啊!"的一声尖叫过后,老人惊恐地倒在了身后的一把椅子里。 七、人去楼空 当早晨的阳光透进窗户时,人们也陆续进入4号门诊楼,来接班的医生这才发现老中医还一直坐在窗户下的椅子上,待走近时才发现老人只是睁着惊恐的双眼,没有了意识。大家手忙脚乱地送他去抢救。最后,老人脱离了危险,他醒来便惊唿"何小欣!",然后又昏迷过去,医生初步判断为由于过度惊吓导致的暂时性昏迷! 不过他的一句"何小欣",却给在场的人留下了足够的想像空间! 何小欣?老人看到的是何小欣?或者说是何小欣的鬼魂?何小欣已经死了,下葬的时候有很多人在场,这毋庸置疑。 这个猜测立刻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心揪在了一起,"冤死的人既进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只会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这句话在每个人的心头萦绕,难道,何小欣的死真的另有隐情?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院长办公室。 "不可能!"梁希松大叫起来,"这不可能是小欣的鬼魂,院长,这世界上哪来的鬼魂?我们可都是无神论者!" "唉!"院长嘆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话是这么说,可你看现在闹得……"院长掏出一支烟扔给梁希松,然后又给自己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眼前立刻烟雾缭绕。 "先是尸体莫名其妙地失踪,接着是小欣,又是老梁,我也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可你说我……唉!现在倒好,又出现了个孤魂野鬼……" "怎么,你也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了?"梁希松瞪大了眼睛。 "我?我能怎么样?你看金大夫都被吓成那样了,他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最痛恨装神弄鬼了!" 梁希松沉默不语。 院长顿了顿,一脸愁容地道:"你认为你的手术有问题吗?" "不会的!"梁希松脱口而出,"手术报告你都看过了,责任不在我们,再说了,心脏手术是很容易出问题的,这你知道!" "唉!"院长又嘆了口气,依然眉头紧锁:"看来只有等到金大夫醒过来了……"这时候一名护士进来报告:"金大夫醒了!" "走!"院长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 结果令每个人大失所望,金大夫依然思路很混乱,只是反反覆覆地念叨着:"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院长打断他:"金大夫,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女鬼,飘飘悠悠,哭哭啼啼,满脸是血……" "那你怎么会提到小欣的名字?" 金大夫倒能够对院长的提问有问有答,但语出惊人:"她是小欣……"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你确定是她吗?"梁希松忍无可忍了,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身体,"金大夫,你确定是小欣吗?" "她是小欣,她是小欣……"金大夫重新进入到自言自语的混乱状态。 两人垂头丧气地朝院长室走去。 "要不晚上我们留下值班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院长说出这句话时似乎咽了口口水。 "我也有这个打算!" "不好了,院长……"这时门诊部的外科主任肖思明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来,一脸的惊魂未定。 "怎么了?"两位院长的神经再次绷紧起来。 "医院后面的……林子里……出现了个……坟堆,上面还插着一块……白色的木牌……" 两人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走,去看看!"院长当机立断,勇气足够让所有人瞠目。 果然,在那片废弃的林子里,出现了一座新坟,上面立着的一块白色的木牌在阳光的反she下散发着荧荧的光芒,形单影只地立在杂糙间显得特别突兀,待三人走近看到木牌上的字后,梁希松大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木牌上赫然写着一行字:何小欣之墓!而且似乎是用鲜血写成的,血迹尚未干透,在阳光的照she下似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三人,让人不寒而慄。 院长伏下身子,用手指轻轻地蘸了下未干的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心情沉重地道:"回去吧!" 天还没黑,4号门诊楼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院长和梁希松独守空楼,夜色笼罩之后,四周静悄悄的,两人似乎都能听见对方的唿吸声。 "小梁,怕吗?"院长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有点,我们谈点别的吧!"梁希松提议。 "唉!"院长嘆了口气,他的这声嘆息此时此刻显得特别刺耳,凭空增加了几分紧张气氛,"今天下午前面病房楼又撤走了一些病号,这样下去,恐怕医院真的会不存在了!" 一片沉默。 已经夜里一点多了,四周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两人窝在软绵绵的沙发椅里,有些难以阻挡的困意了,梁希松突然警觉地坐起来,拍拍院长的肩道:"听!" 院长打了个冷战,睡意全无。果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哭泣声,说是哭泣也不完全合适,因为里面夹杂着一些零碎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似乎已穿透了两人身外的一切阻挡进入到两个人的耳朵里,还夹杂着细微的喘息声。两个大男人一下失去了平日里男人的威严和豪迈,全都紧张得不知所措。 "你有勇气看吗?"院长毫无底气地问。 梁希松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勇气快要耗尽了,但内心还残存着一些难以抵抗的好奇感。就这样,两个人任凭声音在四週游盪,身子却僵在沙发里动弹不得。 这种状况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梁希松倏然起身道:"我去看看!"说着走到窗子跟前,拉开了窗帘。 眼前的情景立刻让他浑身的血都凉了:一个白衣女子--因为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称唿,暂时先用女子来代替--在坟场的上空飘荡,说是飘荡,因为她是没有手脚的,看不清面孔,或者说根本没有,嘴里发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这种声音时断时续,却又连绵不绝,一袭白衣出奇的白,似乎下面还滴着血! "是她!"梁希松脱口而出,那个白衣女子听到了梁希松的惊唿,"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落了下来,确切地说,落在了那座新添的写着何小欣名字的坟上,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这次,旁边的院长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他清晰地听到了"嘿嘿"的两声冷笑,他战战兢兢地问道:"是……谁呀?" 良久,梁希松才缓缓地回过头来,因为过度惊恐,脸上的肌肉拧在一块,样子狰狞恐怖:"是小欣!" "什么?"院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到了,是小欣,她也在看我……"梁希松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木然地倒在了沙发里。 清晨的阳光泻入室内,当阳光照she在身上时,院长和梁希松才算恢復了力气。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两人迅速下楼,发现二楼的楼道口围着许多人,大家正对着墙壁指指点点,两人走近以后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在4号门诊楼一楼通往二楼的墙壁上,赫然写着一行字:如果一个人是冤死的,那她的灵魂既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而是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一行字歪歪斜斜,似乎用鲜血写成的,而且还未完全干掉。最后有人确定,字确实是用鲜血写成的! 这强有力的一句证明无疑彻底地击垮了人们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气,许多病人陆续离开。几天下来,医院一直处于有出无进的状态,人越来越少,再后来,一些医生护士也开始不来上班了,没有人能够忍受夜里那种恐怖得令人窒息的气氛。没多久,医院便人去楼空,这个结果,恐怕是政府也无能为力了! 八、半年之后 医院在人去楼空半年之后,我随着政府规划局的一行人来到了这里。 我们来到这里的具体原因和经过是这样的。 医院是市中心医院,最早的雏形应该诞生于建国初期。近年来随着城市的改造规划,城市已经整体上东迁了,原来基本处于市中心的医院已经远离市中心属于西郊了,再加上原来一些破旧的建筑除了需要进行文物保护的以外基本也已经拆迁了,这样说来与城市里林立的现代化建筑相比,医院应该算得上老建筑了,所以政府很早就已经打算将其拆迁了,只是规划改造方案还没有彻底敲定。没想到,一连串的变故竟然使其人去楼空,曾经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圣地一夜之间竟然成了市民们谈之色变的恐怖之地。从资源利用的角度来看,如此大规模的医院从此闲置确实令人心痛,如何能够做到废物利用又能使市民接受,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摆在市政府领导办公桌上亟待解决的一件大事。 最后有人独闢蹊径,给领导提议:不妨将医院改造成一座公墓。 这个提议使市政府领导豁然开朗,的确,细细分析一下,医院也只有改造成公墓一条路可走了。一来,医院有停尸房等各种与公墓类似的配套设施,再就是公墓本身就是死人呆的地方,与医院曾经发生的一系列恐怖灵异事件不谋而合。这样一来,人们对其的恐惧也会因其被改造成公墓而消除不少,再加上这几年政府也恰好正在为建一个大规模的城市公墓选址,两全其美。市政府当机立断,将改造任务交给了规划局,于是便促使我们规划局一行人来到了医院。 说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停一停向各位读者作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了。 我叫苏谦,今年二十四岁,建筑工程学院土木工程系毕业,分配至市规划局工作刚满一年。 政府的这个决定立刻在我们规划局引起了轩然大波,通知下了之后,同事们便绞尽脑汁尽心尽力地托关系走后门,将自己"实在不能走出办公室走进医院为政府排忧解难"的歉意以第一时间传达到领导耳中,于是导致规划局领导在决定派往医院工作的人员方面极其被动,人员名单的公布似遭遇了难产,费了好大劲才拖泥带水地出现在楼下的宣传栏里,而且公布结果一再作废,但无论如何每次公布名单时我都榜上有名且名列榜首。 我其实是天生爱冒险的,所以领导的这个决定使我与其他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别人都是一脸痛苦不满我却乐此不疲,那段办公室整天阴云密布的日子里我没少吃别人的白眼。这对我来讲都无所谓,痛苦的是直到去医院之前我还不知道同行的到底还有谁。 第5页 当然,大家不去的原因也是一目了然的,都不具备和我一样的冒险精神,再就是老婆孩子的顾虑太多,不像我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在上车之前有一幕令我感动不已,那就是我们规划局科长大义凛然地走在前面,为了消除民愤他要亲自挂帅!确实难得呀,我开始热泪盈眶了,这毕竟是我自参加工作以来在会议室之外持续见到他时间最长的一次,而且还要将这种"幸福"状态从此延续下去。 于是,我带着好奇,带着憧憬,跟着同事们来到了与"幽冥坟场"紧邻的、墙上写着一行血字的原市中心医院的旧址,开始了新的工作。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那就是关于医院在人去楼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我都是道听途说然后又经过我们科长补充完整的。因为我自认为自己有一定的写作功底,于是又添油加醋地将一些细节补充描写了一番,这样便于列位读者读起来上口。但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证,这些描写只是为了使各位读者能够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作了简单渲染,绝对不影响事情的真实性。 可能又有人问了,怎么这些事情都是你们科长告诉你的而不是别人?或者说他怎么会告诉你而不告诉别人?就是因为来这里之后不久,我们俩便成了忘年交。 九、开始工作 当我们一行人第一次踏上医院的土地时,共同的感觉便是阴森恐怖外加凄凉。 此时正值深秋,本来,秋天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一个多事的季节,何况在这样一个是非之地。 放眼望去便可知,医院在以前是非常重视绿化的,除了几座错落的功能不同的建筑物以外,其余的空间几乎都被绿色植物充斥着。地面上有各种形状规则的大小不一的糙皮,有一小片设计考究的广场,四周环绕着藤架,爬满了各种藤条类的植物,其余的空间总是极不规则地但颇费心思地栽种着各种树木花糙,有法国梧桐、热带剑麻、各式花糙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常绿植物。 只是现在,万物凋零,一片狼藉,落叶随处可见,藤架上缠绕着的许多藤条已经枯黄断裂开了,各种花糙只剩下残枝败叶,只有枯黄凌乱的糙皮清晰可见疯长过的痕迹,姑且证明这里还残存着一些生命。 "这真是个荒凉的地方!"这是老k兄的见面语。 "嘘!"科长语重心长地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大家立刻心领神会,不过一身鸡皮疙瘩随之而至。 科长继续语重心长地发表言论:"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希望同志们能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尽力做到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说这句话的时候,科长打着官腔,似乎在说给院子里的其他生物听。 然后他又压低嗓门:"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要做到相互之间寸步不离的那种团结。"大家纷纷头点得像鸡啄米,同时不约而同地对科长肃然起敬。 "不用这样吧?天天凑在一起,怎么工作呀?"我站在工作的角度向局长提出了一句疑问,但立刻遭到了众人的围攻,围攻的结果是一致推荐我独自一人去把楼道门打开。 我倒乐此不疲。 回来以后,老k竟然浑身颤抖地问我:"没看到什么吧?" "没看到呀?"我故作惊讶,"就是我还没有插钥匙,门就自己开了!"人群里发出一阵"嘘"声,老k差点倒地,我笑着解释:"门没锁!" 科长咽了口口水,平静地道:"小苏的话也有道理,我们还是要以工作为主,要不我们得在这鬼地方呆到什么时候呀?" 他的"鬼"字一出口,四周立刻来了一阵风,树叶"哗哗"作响,大家面面相觑。 我们把阵地驻扎在了病房楼,4号门诊楼谁都不敢去,当然病房楼也不是好呆的,因为停尸房还踩在脚下。 我们把办公室设在二楼最靠近楼梯的一间房内,目的非常明确,既避免直接接触地面生物,又便于遇到突发情况时逃生。 为了节省时间,或者说为了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我们卸下东西便立刻投入了工作,测量、绘图、改造、设计、修改,曲折而复杂,单调且无聊。我们的工作首先在一楼展开,科长说一楼有代表性,这样便于熟悉环境,老k补充一句:"便于逃生!"我们都不搭理他。 一个多小时后,大家坐下来休息,老k掏出烟让着,除了我和科长外,大家都点着了烟吸着。我不吸主要是不会,科长不吸主要是为了养生,他现在尤其觉得身体重要,因为他后来说过一句话:"要是真遇见了什么,就属我跑得慢,你们肯定都能脱险!"别说,这句话让很多人心里安慰不少。 "其实,我们考虑的不是太妥帖……"我慢吞吞地道,我怕说快了又会遭到一阵"枪林弹雨"。 "什么?"老k是个急性子。 "我们应该先在4号门诊楼施工!"没想到我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遭到反对,这次大家的表现是没人再搭理我。 "说说你的理由!"科长说。 "你们想啊,如果我们不把大家认为最恐怖的先解决了,心里总会不舒服的,总感觉远处有个什么在等着我们,这不意味着我们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恐惧吗?"大家陷入了沉默,看来我的建议值得思考。 大家沉默未果,便将决定权转交给科长,都望眼欲穿地看着他。科长思索片刻,不负众望地有了主意:"这样吧!我们先在这干一天,看看情况,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就按小苏说的办,先去4号门诊楼干!" "局长,4号门诊楼离坟场最近呀。"老k一脸惊恐地说。 "我不是说了吗?先干一天看看!"这次轮到科长不耐烦了,老k只好闭嘴。 到午饭时间了,老k提议出去吃,遭到科长的严词拒绝:"不行,东西太多了,回来万一丢了或者被动过了怎么办?"科长的话立刻重新将大家带入了恐惧的深渊。 "我们可以带着呀!"老k坚持不懈。 "怕丢东西只是一个方面,"科长语重心长地道,"这是我们到的第一天,不能随便离开的,我们要随时留心周围的变化。" "那我出去买!"老k举手表示妥协。 "好吧!小苏一块去!"科长高举指挥棒。 "换个人吧,我想四处转转!"我请求道,不过这次我的话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他们纷纷举手表示愿意代劳。老k等人走后,科长问我:"小苏,你想转转?" "是的,"我点点头,"怎么?想一块儿吗?" 局长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看来他只是想证实一下我的话而已,其余的人慌忙转过头不看我,生怕遭到我的邀请。 十、背后有人 走出办公室,我首先想到的一个去处便是4号门诊楼,那里有一样东西吸引着我,就是那行血字。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还是升腾起几分恐惧,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 我站在院子里环视四周,天气算不上风和日丽倒也晴空万里,秋风习习。正因为这样不错的天气,我感觉自己也没有任何害怕的理由,鬼魅在白天也是不敢出来的,白天的时间应该属于人类。 四周静悄悄的,静得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我抬头看了一下病房楼的大体结构,确定了由4号门诊楼通往病房楼的那座天桥的具体位置,以便自己万一遇见意外情况好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归集体。本来我的胆子大在学生时代就是出了名的,没少在夜里护送女同学回家,但不知为何现在我突然有点心里发毛,八成是老k那伙人给刺激的。 不管那么多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迈开坚定的步伐,昂首阔步地走进了4号门诊楼。四周静得似乎成了真空,这次除了我的脚步声外又多了一种声音,那就是我的唿吸声,似乎鼻子就在我的耳边,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唿吸的节奏,还好,算得上气定神闲! 我曾来过医院几次,但也算不上熟悉,在我的记忆里我似乎很少与医院打交道,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直很自信。同许多医院的格局基本相似,4号门诊楼一楼便是一个大厅,四周环绕着诸如挂号处、收款室之类的几个窗口,凌乱地堆放着一些失去利用价值的什物,玻璃上布满灰尘,到处结着蜘蛛网。 电梯铁门紧闭,我四处寻找楼梯,发现在走廊的尽头,看起来有些遥远,这就意味着我要穿越漫长的光线昏暗的走廊。我重新确立了一下自己的信心,毕竟与自己寻找的目标几乎是近在咫尺了,我没有理由也不愿意错过,于是我第二次迈开了坚定的步伐。 当走进这看似阴暗的走廊时,我发现其实有时候人的恐惧感是非常没有理由的。两旁各科室的房门紧闭,没有人烟,我权当是医院刚刚下班就成了,就想像着那种人声嘈杂的忙乱局面刚刚结束。思考间,我已来到了楼梯口,目标更近了,我的心也完全平静下来了,可能一个大义凛然的革命者在面对死亡时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感觉。 楼梯是三摺叠样的,我抬头分析了一下行走路线,大致确定了那行血字的大体方位,于是第三次迈开坚定的步伐。4号门诊楼楼道里依然迴荡着我的脚步声和唿吸声,只是这一次在回音的作用下更加清晰了。 近了,近了,我在心里默念着,两眼不眨地直视前方,对四周的一切视若无睹,终于,我看到了! 正对着楼梯口,一行字歪歪斜斜地映入眼帘,由于灰尘的缘故已算不上鲜红,字写得毫无力量,似乎写得非常仓促。从无神论的角度分析,这应该是人写的,但我敢肯定,人的手是很难写出这种效果的! 一时间我感到头皮发麻、血脉贲张,鸡皮疙瘩立刻从头蔓延到脚,背后"嗖嗖"地冒着凉气,总之有生以来所有与恐惧有关的感觉一股脑地都来了,我真没想到一行血字竟然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震动! 我终于放弃了继续向上走的感觉,当然,也没有再继续上去的必要了,但我发现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时其实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由于巨大的恐惧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观念了! 那行血字似乎是一双睁大了的惊恐的眼睛,这双眼睛望着我,严格地说是望着我的后背,在为我的临阵脱逃大笑着。要战胜自己的恐惧,我必须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于是我重新调整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速度:走路的速度和唿吸的速度。 脚步声! 我的心再一次揪在了一起,因为我在走下楼梯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当然,这脚步声不是我自己发出来的,轻得似乎可有可无,但我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有! 第6页 "谁?"我使出全身力气叫道。一定有人,一定是人,因为我听说过,鬼魅走路是不出声的! 想到这里我倒有点放松了,如果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一个同类的生物的话,我倒没理由害怕了。 "谁?"我再一次问道。 对方的脚步再一次响起,极轻并且极其凌乱,很明显是在躲避。 "是老k吗?"但对方的无声无息立刻否定了我的假设,在这里要数我的胆子最大了,老k要想开玩笑来吓我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既没那胆量也没那魄力。 "你是谁?"这次我加上一个"你"是想向对方强调一下我知道他是我的同类,这一次我发现这个人应该离我并不远,因为我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唿吸声清晰可辨。我重新观察了一下四周,以便寻找到对方可能藏身的地方,这一看不要紧,我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发现,自己身后所倚的那道墙正好是走下楼梯的一个拐角,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就在我身后! 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十一、人在人前 我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地培养勇气。看来,他是不准备主动出来了,打破僵局的唯一途径就是我主动,这需要足够的勇气。 我开始假设这种见面可能出现的结果,他可能是面目狰狞,还是慈眉善目?是披头散髮,还是衣冠楚楚?我尽可能多地罗列许多结果出来,但又一个重要的问题制约了我的想像,那就是对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这个问题的出现使我放弃了一切假设,唉!豁出去吧! 主意一定,我勐然转身,没想到对方也是相同的表现,我们一下撞在了一起,分别后退了几步,待我站定时心一下放了下来:对方是个中年男子,一身体面的装束,上身穿一件休闲夹克,脚踏一双质地很好的皮鞋,一副金丝眼镜淋漓尽致地透露出了他的斯文帅气,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遇到这样一个人着实使我惊得合不上嘴: "你是……" "你是苏谦吧?"对方先发制人。 对方的这一个问题彻底使我相信了对方与自己是同类,恐惧感荡然无存,我边擦拭着额头的汗边道:"是的,你认识我?" "嗯!"对方不置可否。 "你是……" "我叫梁希松……" "梁希松?"我万分惊讶,"听说过,这里原来的副院长!"这里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激动万分,因为我见到了故事中的当事人。我不禁对对方产生了一丝同情(奇*书*网^.^整*理*提*供),曾经的才华横溢,曾经的一表人才,曾经的前途无量,却遭受到如此之多的近乎致命的打击,呜唿哀哉!我在心里不住地感嘆。 "你们是今天来的吧?"我们已经开始不约而同地向外走了。 "嗯!你好像对我们很了解。" "是的,你们规划局的动向我了解得很清楚,这里以前发生的事你都听说过吧?" 我点点头。 "那你就应该理解,这里对我很重要!这就是我要主动了解你们的原因!" 我恍然大悟:"那你来这干什么?"我猜得出,他的目的绝对不是随便看看这么简单。 "唉!"他长长地嘆了口气,良久才道,"我的经歷你也应该知道吧?" 他继续道:"你知道这一切搞得我筋疲力尽,似乎一切都与我有关,我在暗中调查!" "调查?"我有些意外,"你可以交给公安局的!" "尸体失踪一案公安局在办,不过我妻子的事我没让他们插手,唉!这些事确实不好办!" 我有些感动,因为对方在我们还不算熟识的情况下对我说了这些,于是便尽量做到对他推心置腹:"有收穫吗?" 梁希松摇了摇头:"一无所获!对了,我想让你帮个忙,不知你是否愿意?" "不用客气,尽管说。" "以后你们就整天呆在这里了,希望你能随时注意这里的动静,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希望能尽快跟我说一声。"他一直保持一种商量的语气,看来还是有些担心我会拒绝。 我立刻给他服下一颗定心丸:"没问题,我回去给同事们说一声,让他们也多留心着点。" "不是他们,是你,只有你!"他口齿清楚地纠正道。 "为什么?"我不解。 "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我在做调查,这会影响到进度和效率,再就是,我只相信你……" 我一个激灵。 "刚才我注意观察你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会有如此大的胆量和如此强烈的好奇心,要知道,这两点对于做调查是非常重要的。" "你一直跟着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对方点了点头。 一阵短暂的紧张过后,我又有了新问题:"在这里做调查会有什么收穫呢?这里空空如也!" "你错了!"对方严肃地否定了我的看法,"一切答案都隐藏在这里,我认为!" 他的这句话使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捲土重来。 "怎么?怕了?"对方将我一眼看穿。 "有点,不是怕,是瘆得慌!" "哈哈!"对方大笑两声,"这两种感觉是一定会有的,不过,别害怕,有些时候,事情的真相比我们想像的要简单得多。当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你就会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 "不是知道,是猜测,我需要证明,所以在寻找证据,所以独自一人走在这里我也没什么害怕的了!" 他的话无疑增加了我的好奇心,但对他那含煳其辞的话我是不便多问的,只好选择沉默。 "我该走了,"他抬手看看手腕上的表,"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君子协定!"他友好地沖我伸出手。 我递过手去,他微笑地握着我的手:"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说完转身款款而去,望着他的背影,我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上哪去了,不会是撞见鬼了吧?"看到我后,老k噼头就问。 "住嘴!"科长带着怒气,"说话时要注意,不要随便带那个字!"老k吐吐舌头,科长接着循循善诱地道:"小苏,去哪儿了?遇见谁了?" 我怀疑科长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因为他一脸虔诚,并且直接把老k说的那个"鬼"给拟人化了。 "我遇见……"我差点说漏了嘴,急忙掩饰,"什么遇见谁了?我就是随便转了转就回来了,怎么了?时间很久吗?"我故意反答为问,争取主动。 "真的什么也没看见?"看来老k吃饱喝足了,胆量也见长。 我顺水推舟,道:"看见了,我看见那行血字了……" 老k慌忙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打住,拜託你不要破坏这里的气氛了,快点吃东西干活。" 本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原则,我放弃了对老k的打击,开始了清理战场的活动。十二来简讯了 下午的工作开始了,看来是已经开始适应了,下午的气氛要比刚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小苏,你真的看见那个血字了?"科长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率先发问,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望着我。 "不是一个,是一行!"我通过纠正他的错误来给他答案,希望委婉一些,同时不至于过于恐怖。 "真是血字吗?"老k终于暴露了他不要命的好奇心。 "嗯,确实是用血写的!"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嘘"声。 "写的什么?还记得吗?"老k两眼放光。 "当然记得,"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饱含深情地朗诵起来,"如果一个人是冤死的,那她的灵魂既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而是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朗诵结束后我睁开眼,发现大家的脸上重新布满恐惧,我懊悔异常。 "是男他还是女她?"老k终于问出了一个有生以来最有水平的问题。 "女她!"我掷地有声。 人群里又是"嘘"声一片。 "与传说中的一模一样,看来确有此事!"科长望着窗外,似乎在回忆一个古老的传说。老k顾不得科长的自我陶醉,两眼放光:"看来,这里有个女鬼了?" 我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老k:"那你就不怕了?" "我会更怕的!"老k原形毕露。 "小心女鬼上身!"有人实在看不惯老k的德行,恐吓他。 "去!"老k愤怒地道,"这么恐吓人,你小子缺不缺德?" "那你觉得那字是人写的还是那……什么写的?"科长从回忆里爬回现实。 科长的问题总是极富创意且极富代表性,众人的胃口再度被吊起。 "是人写的!"我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 "凭感觉!"我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一厢情愿的推测,"看那笔锋,看似很无力,但说明写得非常仓促,字体杂乱无章、歪歪斜斜,说明写的时候心里也非常害怕。你们想呀,三更半夜,自己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蘸着鲜血写字谁不怕呀?" 说完以后我追悔莫及,担心再把人都吓着了,不过老k的一句话把我的担心一扫而光。 "不可能!这只是你的推测,我看是女鬼写的,既然这么恐怖,谁三更半夜会去那写字?"老k将我驳得体无完肤。 "干活干活!别尽扯那些没用的了!"科长喊道。 大家重新投入工作。 十二、来简讯了 恰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简讯。 "是女鬼吧?"老k取笑我,我白了他一眼。 确实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就两个字:你好! 我的心一振,忙回復问道:你是哪位? 接着简讯又来了:呵呵,我是梁希松呀! 我的心落了地,继续回覆:你好,有事吗? 很快又有回覆:没事,问候一下,这是我的手机号,之前忘了告诉你,记住吧,有事联繫! 我快速地记完手机号,觉得意犹未尽,便又回覆:干吗不打电话? 第7页 对方很快回覆:呵呵,我怕吓着你。 "谁呀?"老k好奇地问道。 "一个朋友!"我低着头继续手里的工作,突然手机又响了,我打开一看,还是梁希松的简讯:问你件事,晚上你们留下吗? 我偷偷地瞥了科长一眼,回覆:不知道,等会儿我问问科长再给你回,等着! 对方没了动静。 我们继续干活,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科长,我们晚上还走吗?" 老k立刻充当科长自作主张地质问我:"你小子是不是鬼缠身了?我们不走还在这里过夜呀?" 我不理他,扭头看着科长。 科长锁着眉头想了想:"不走了!" "啊?"老k尖叫起来,我心中一阵窃喜。 科长开始为自己的英明决定作出合理的解释:"今天是我们工作的第一天,为了保证我们今后的工作能够顺利开展,今晚我们必须留下!"科长凭藉着丰富的讲话经验首先为自己的演讲做好铺垫,然后继续道,"良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今天我们必须要开好这个头,不论有多大的困难我们也要迎难而上。再说了,事实证明也没有什么呀,只不过是个别人在这里人吓人而已嘛!"大家都盯着老k抿着嘴笑。 "今天晚上就是睡不着觉也要在这里盯着,我们要看看这里到底是不是会有那个……什么出现。再说了,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同志们要相信,正义终究要战胜邪恶的!"科长思路混乱的演讲结束了,不过这的确是我自认识他以来听到的最精彩的演讲,有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味道,只可惜没有雷鸣般的掌声加以配合。 科长是站在领导以及工作的角度来讲的,老k无话可说,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表情痛苦地暗骂世道不公。 科长的英明决定让我的内心一阵接一阵地激动,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强忍着幸福感陪着诸位弟兄做唉声嘆气状。 趁着休息的空当,我摸出了手机给梁希松回復了一条简讯:科长刚才说了,今晚留下。 刚要收起手机,我有些纳闷,便又回復到:问这干吗? 对方回覆:没什么,随便问问,不要害怕,女鬼不会来的! 我漫不经心地回覆:这我知道,我是无神论者! 对方回覆:我只是说今晚不会! 我倒吸了口凉气,急忙回覆:你的意思是说,真有女鬼? 这次对方只回了两个字:呵呵! 我还是坚持不懈:你是承认了?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较长,我怀疑对方不准备回了,正准备再补问一遍,突然手机又响了:我只是猜的,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结果需要等待,要有耐心,我和你一样也是一直在等待。 我无话可说,回道:谢谢! 这时候老k实在忍无可忍了:"怎么回事?这么多简讯,是不是真遇见女鬼了?" 我没好气地道:"是!" 十三、守夜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竭尽全力地消磨着时间,因为一旦手头无事可做,无尽的恐惧便会蜂拥而至。留下过夜绝对不是个理想的选择,现在包括力挺科长决定的我也开始这么认为,科长这个决定的顺利贯彻实施,充分说明了我们这个集体其实是一个团结一致并且异常理智的集体,如果要想今后在这里顺利工作的话,今晚的留下非常必要。何况,科长毕竟是领导,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又危险重重的环境里,无条件地服从领导是非常有必要也是绝对重要的。 科长提议打地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举手贊成,因为大家已经做好了一夜不眠的打算,看来大家对科长的决定的无条件服从彻头彻尾地感动了科长,他一再坚持将自己的地铺打在门口。他的良苦用心一目了然,但我死活不同意,我认为今天这个决定的顺利实施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我年纪轻轻的总不能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为自己站岗放哨吧,其余的四人对我们两人的争执置若罔闻,很显然,他们已经提前进入了恐惧状态。 夜幕降临,掩盖了周围可能存在的一切光亮。 趁着大家准备休息的空当,我有必要插一句,介绍一下医院的地理位置。 医院位于城市的西郊,基本接近城市边缘,周围原本是几家国有工厂,后来有的倒闭,有的搬迁,基本只剩下一些破旧废弃的厂房。所以从地理位置上来分析,医院四周的状况可想而知了,我们几人的处境更是一目了然,就像茫茫海面上漂浮的一叶孤舟,海岸上的灯塔遥不可及,并且周围充满了惊涛骇浪,随时就可能将船打翻,我们也会随之葬身海底。 当然,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客观困难,那就是医院没有电。倒不是害怕孤魂野鬼偷电用,而是担心比孤魂野鬼还要胆大的人来搞破坏,"挖社会主义墙脚"。据说电力局曾经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教训:好像某家工厂关门时没有及时将电源掐断,没多久便滋生出一家地下加工窝点在夜以继日地浪费国家资源,搞得电力局非常被动,所以这次电力部门当机立断将电给掐了,据说掐的时候人还没撤光呢! 总不能让本来周围就风高浪急的小船一团漆黑吧?科长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未雨绸缪,让老k出去买饭时捎回来一包蜡烛,现在全部派上了用场,十支蜡烛一起熊熊燃烧,这是老k的主意。 "不行!"科长并没有被这壮观场面感染,而是透过现在看到了将来,"先点上五支,十支一起点万一半夜里烧尽了怎么办?"于是五支一起撤了下来。 昏黄的火苗无规则地跳动着,似乎整个屋子里的一切人、物一起跳动,包括这些人、物的影子。在我看来这情景比黑灯瞎火还要恐怖,但我没有将自己的这一想法说出来,生怕老k会带头大哭起来。 房内房外都静悄悄的。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房内房外各有两种声音。房内是六个人的心跳声和唿吸声,房外是风声和树叶摆动碰撞的声音。秋天的风是极不规则的,时有时无,时大时小,有的时候你认为已经停了,但突然它又会吹得窗户声声作响。地上的落叶亦不示弱,总是借着风的突然出现竭尽全力地证明自己的存在,有好几次一团落叶被风吹起,一下打在玻璃上,惊得老k一跃而起,惊恐地问道:"谁?" 这样几次反覆折磨得大家筋疲力尽,最终科长忍无可忍了,哀求道:"老k呀,不要折腾了好不好,不到天亮我们几个非被你活活吓死不可!" 老k老实了许多,他非常明白,万一我们被他吓死了,他只有死路一条了。半夜,我的困意来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我睡眼矇眬地望着他们:"我可要睡了!" 他们全都瞪大眼睛齐刷刷地望着我,一脸的羡慕,他们实在无法理解我哪来的困意。当然,此时此刻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白天梁希松的那条简讯给我吃了定心丸,他说过今晚不会发生什么! 我觉得很有必要相信他的话,从第一次看到他时我就有这种感觉,具体原因也说不清楚。但我确定,对于这里发生了的或者是正在发生着的一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加以证明,现在他就一直在寻找证据,就这样想着,我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我所有的梦都杂乱无章,有的人冒出来还没说完一句话就不见了,比如梁希松;有的人老是在我耳边唉声嘆气,比如老k。但有一双眼睛从头至尾一直在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睛的主人不言不语,不动声色,我想靠近她时,她就飞快地向后退去,但当我转过身来时,她似乎又一下站在了我的身后,眼神凄切哀婉…… 突然间,我感到身子剧烈地摇晃起来,有人急促地唿喊着我的名字,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混乱的意识立刻被科长和老k的笑脸取代:"小伙子,该起床了!" 我睡眼矇眬地环视四周,天已大亮,一缕阳光照进室内,温暖且温柔,大家已经开始了忙碌。看来,昨夜一夜无事。 "嗨!这破地方,尽是虚惊,得吓死我多少脑细胞呀?"老k一脸的得意,是取得战后胜利的那种,其他人都随声附和。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起了,是梁希松! 十四、第六感 梁希松发来简讯:怎么样? 我回:一夜无事! 对方接着回覆:呵呵,我没说错吧?不会有事的! 我思索片刻,回道:怎么?你会神机妙算呀? 呵呵,不是的,我只是凭感觉,有时候,感觉是非常正确的,在那里呆久了,相信你也会有这种感觉。 我无话可说:就这些吗?我要开始工作了。 接着他又回道:不过,我感觉这两天一定会有什么发生!你得注意着点。 我笑道:怎么?也是凭感觉吗? 对方没有立刻回復,却激起了我更大的好奇心:能说得具体点吗?会发生什么?女鬼出现吗? 很久对方才给我回復四个字:孤坟魅影! 我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但实在不好确定事情的真实性,只好婉转地问道:是这两天吗? 没想到对方的回覆相当肯定:今天或者明天! "小苏,别傻站着,开工了!"科长吆喝了一声,吓得我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孤坟魅影"四个字不断地在我脑海里盘旋,也就是说,如果梁希松没说错的话,今天或者明天晚上,医院后面的坟场就会出现传说中的那个女鬼! 于是我的眼前立刻浮现传说中的那个画面:一个披头散髮,没有腿脚的女鬼,穿着一袭白衣,在空荡荡的坟场上空毫无规则地飘动着,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嘴角流着鲜血,当然还有一点,不论你在哪里,她都能够随时随地看着你,尽管你无法看到她的眼睛…… "小苏,怎么回事?我看你今天精神恍惚的,昨晚应该就你睡得好,应该就数你最有精神才对呀?" "没什么!可能昨天夜里有点受凉,现在感到头昏脑涨的!"我慌忙解释,并且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忙乱。 "不会是女鬼附身吧?"老k朝我开涮,我白了他一眼。 休息的时候,我问科长:"今晚我们还住这儿吗?" 老k抢着说:"我说老兄你是不是烧迷煳了,在这住上瘾了?" 这次科长与他同穿一条裤腿,道:"不住了!昨天已经证明一切平安无事了,以后就不用再住了,回家养好精神,好好工作,争取尽早完工!" 第8页 "可昨天是昨天呀……"我的心里掠过一丝失望,但又不便多说。 "一天就足够了!再说了,不是都说自从医院撤走之后,就没有什么怪事再出现过,依我看呀,以前是有人故意造谣捣乱,人吓人!" 其余人都一脸虔诚地点头表示贊成科长的英明推断,因为经过昨夜的折腾,"孤坟女鬼"一说越来越在大家心里站不住脚了,大家又恢復了无神论者的身份。 "这可不一定!"我痛苦地坚持己见。我痛苦的原因有两点:一是苦于自己无法亲眼证实梁希松所猜测的"孤坟魅影"的出现,再就是苦于自己只能公布结论而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 在开工之前,我终于想好了一个理由:"自从医院撤走之后,就没人来了,就是有女鬼谁会见到呀!" 众人都无奈地摇摇头,我估计在他们眼里我真的是被女鬼附身了。 午饭过后,大家都挤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休息,看得出,大家都很轻松。 "我出去转转!"这次我没做出任何邀请,我现在觉得心里很孤单,眼前找不到一个可以分享我心里秘密的人,或者,我的秘密根本就无法与人分享。 科长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张破报纸,聚精会神地看着,头也不回地道:"别误了开工!" 走到户外,迎面一阵风吹来,我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周围的情景似乎也不那么萧条凄凉了。"你很容易让自己进入到一个角色!这通常是你高兴或者是悲伤的源泉!"记得以前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曾经这样分析过我的性格,现在我突然觉得这句话相当有道理。 "是不是我已经进入到了梁希松设计的一个故事当中?或者说,是自己设计的一个故事当中,因为在来医院之前,我似乎隐约地感觉到这里一定还在发生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我又来到了4号门诊楼前,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再一次使我踏进了大楼,那天就是在二楼看到了那行血字,由于梁希松的打扰,除了那行血字,我对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印象,再说了,二楼以上我还没去看过呢! 那天梁希松的出现使我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不论怎么神秘,在你周围的一定是人,而不是其他什么!相信梁希松也一直在努力地证明这一点。于是我也彻底恢復了无神论者的角色! 这一次再看,那行血字不再那么恐怖了,因为它已经彻底地脱去了在我心里的那层神秘感。我重新审视时更加确定那一定是人写的,不过,一定是一个胆量相当大的人写的,但未必比我大,因为由于过度紧张而造成的手的颤抖的痕迹依稀可辨。 离开那行血字,我拾级而上,来到了三楼。 其实整座楼的格局是差不多的,最显着的特点便是每层楼都有一条漫长的楼道,楼道两边都是各种分工不同的科室,如今都大门紧闭,同时阻隔了所有可能从楼道两面透进来的所有光线,于是楼道给人的感觉除了漫长以外,便是极其阴冷凄凉。 4号门诊楼共有六层,顶层的观景台倒是颇具吸引力。摆脱了枯燥乏味的六个楼层,我置身于宽阔空荡的观景台上,秋风拂面,一丝凉气沁人心脾,使我的大脑异常清醒起来。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传说中的坟场应该就在身后,在此便可俯瞰全貌,这是在下面无法看到的。 于是,我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果然,一股凄凉恐惧感油然而生:坟场规模并不大,原本茂密的树林只剩枯枝,败叶全部堆在树木的脚下,其间倒有几棵松柏之类的常青树姑且证明这里残存了一丝活气,一座坟孤零零地伫立在风中。 我决定要走了,一是开工时间要到了,再就是,眼前的情景快要让我窒息了,不仅仅因为恐惧,主要是因为心中充满无尽的萧索凄凉之感。就在我决定转身离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背后有人! 准确地说,这只是我的第六感觉,再准确点说,未必是人!因为没有脚步声,没有唿吸声,我只是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盯着我,一眨不眨! 我倒吸了口凉气,不顾一切地问道:"谁!"我尽量问得十分有力,我怕对方会感觉到我的底气不足。 我环视四周,除了依旧存在的风声,空空如也! 但我决不怀疑自己的感觉,一定有一双眼睛,在一个我所无法察觉的角落里望着我,眼都不眨地、直勾勾地…… 我拖着开始沉重起来的双腿别无选择地走向楼梯口,这是我离开此地的唯一途径,如果我不打算採取极端措施的话! 既然已经别无选择,我的胆量又有所恢復,这应该是人类比较常见的一种现象,既然你已经别无退路,就会有足够的做出任何选择的勇气了,就没理由退缩或者恐惧了,必须勇往直前! 六楼、五楼、四楼……一路无语,一路平安! 三楼,突然!我迈不动腿了……因为,前面,我看见…… 十五、果然……看见了 在4号门诊楼三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我停住了脚步,或者确切地说,是我的腿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了。 楼道的正中间是电梯间,在电梯间的对面应该是洗手间,整个洗手间是凹进去的,从侧面远远地看是不易觉察到它的存在的,我所见的正是与这电梯间和洗手间有关。 电梯由于长久不用,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仍无法掩盖其优质金属的质地,正是在这明亮的能够反光的电梯门上,我看到了一双眼睛! 首先要给这双眼睛下定义的话,我的结论就是:这绝对不是一双人的眼睛!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一眨不眨,空洞无比,冷漠、恐惧、哀怨……许多说不清的感觉袭上心头,我肯定这不是一双人的眼睛,但似乎它又害怕地躲避着不远处的我。 这双眼睛是镶嵌在怎样的一张脸上呀!苍白得毫无血色,细腻得没有一丝人的皮肤的纹理。可能有读者问了,离着这么远,又是借着电梯门的反光,你不可能看得这么清楚吧?的确如此,这只是我的感觉,但绝对是真实的!在这样的面孔上,是找不到一丝表情的! 在这张面孔上的嘴角处,恰到好处地挂着一滴鲜红的血!我说它恰到好处,是的确找不到更加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了,正是由于这滴血恰到好处的存在,使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恐怖到了极致! 我的目光向头的下方移去,下面是一袭白衣,零乱地飘动着。 我的目光继续下移,这一次我差点叫出了声!在飘动的白衣下面根本看不到腿脚,也就是说,整个身子是飘浮在空中的。 我必须拔腿就跑,否则,一转眼间,那个东西便会飞到我的面前,挡住我的去路,那我就死定了!我开始搜集着浑身仅剩的力气,然后蓄势待发,准备撒开腿跑。 "唉!"一声嘆息,轻轻的,似一股青烟,缕缕地传入我的耳朵里,是它发出来的!嘆息中带着无尽的忧愁,极富穿透力和感染力,我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声嘆息加以分解。我初步确定,对方的内心--如果它有心的话,或许,对于它来讲,碰见一个人类也是很恐怖的。 有了它这一声嘆息,我的底气恢復不少,至少从语气里判断,它不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鬼!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立刻离开,于是我转过身,迈开了步子。 "唉!"又是一声嘆息,裊裊地飘入我的耳朵,我头也不回地走着。凭着第六感觉,我知道,它已经不再躲避了,而是正站在我身后默默地目送着我离去,或许在盼着我离去,或是盼望着我回头,总之,它只是远远地目送着我,没有跟着我,更没有打算伤害我!但我不会回头了,况且,我也没有回头的勇气了。 由于高度紧张,走下二楼时我甚至没有注意到那行血字! 走出4号门诊楼,我不顾一切地撒腿就跑,一直跑到视线里出现了科长、老k等人为止! 我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心狂跳不止,惊得老k等人的脸全都变了颜色。"怎么了?"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我。 我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开始考虑怎样回答他们,但在话即将出口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不能告诉他们,否则,他们只会被吓跑的,而且会立刻跑得无影无踪,这是我不愿看到的结果。我要留下来,摸清事情的真相,我不想记忆里只剩下一场恐惧和那双空洞哀怨的眼睛,以及那一声寒彻心骨的嘆息!再说了,我答应过梁希松,这里的事情是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的,这是我们的"君子协定",还有,我也不想成为谣言的根源! 于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听不到你们的声音了,有点害怕!" "哈哈哈……"老k突然不计后果地大笑起来,这笑声让我胆战心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苏大胆也有害怕的时候?"几个人也都陪着老k笑,这一次的笑声却使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我故作不服气地道:"你不怕?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试试!" 话说出口我又后悔了,我真担心老k一赌气出去会碰见那东西,还好他现在精明了许多,话锋一转道:"大白天的我赌那气干吗?吃饱了撑啊?行了,别一惊一乍的,赶快投入工作!" 整个下午我都提不起精神,被那一吓消耗了不少元气。天黑之前我们就离开了,临出门时我早早地钻进车里,故意装作低头收拾东西,生怕被科长喊下车去关门,我怕看到那一双眼睛目送我们离去。在走过4号门诊楼时,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向那边看的人,除了司机实在腾不出眼以外。 直到车子驶入闹市,我望见除了几位同事以外的其他人类,然后再躺到宿舍的床上,才完全恢復。 回到宿舍后我就关掉了手机,凭感觉,梁希松一定会与我联繫,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他我的所见,尤其是在天黑以后。 几位"光杆"同事约我打牌,我立刻答应了,速度之快让他们称奇--因为平时举办这种集体活动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抱着书看。但现在我希望在打牌的时候能够忘记心里的恐惧,顺便再培养一下困意,否则我会彻夜失眠的。但我的美好计划还没实施就遭到粉碎性的打击,刚摆好牌架子,一位好事者噼头就问:"仁兄在那没遇见女鬼吧?" 托这位仁兄的"福",整个晚上我都没有培养出困意来。 临睡前,我故意磨磨蹭蹭,等着舍友上了床,然后没关灯就爬到了床上。没想到我一上床,舍友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地趿着拖鞋无情地将光明扼杀了。 第9页 托这位仁兄的"福",我一直处于半醒半睡状态,始终徘徊于那一双眼睛、一声嘆息和那一截身体之间。 天亮之前,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惊问道:"谁?" 没想到舍友倒先知先觉,睡眼矇眬地道:"还有谁呀?你们该出发了!" 一开房门,老k便气急败坏地问道:"几点了,还不开机?害得我大清早就爬楼!"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太累了,睡过了头。" 除了我,老k等人都是有家室的,他们都从家里赶来。 一上车,我便开了机,不出我所料,一大群简讯蜂拥而至。 十六、不经意的发现 简讯全部是梁希松发来的,我逐条翻看。 决定了吗?你们是留下还是回来?--时间在我们离开之前。 怎么不回呀?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这与上一条简讯之间有一段短暂的等待时间。 怎么关机了?--这是在我们返回之后。 我刚才与你们科长联繫过,他说一切平安,但我知道这不一定是你的看法,开机后请第一时间给我回復。--这也是在我们返回之后。 还没开机呀?--时间显示的是二十分钟之前。这是最后一条。 我正思索着怎样给他回復,手机又响了,还是梁希松的简讯:可盼到你开机了,怎么样?一切平安吗? 我正要回,老k凑过头来,笑道:"小苏,你的手机要爆了,是不是在谈女朋友呀?" "谈你个头呀!"我只好收起了手机。 我准备下车后先给梁希松回简讯,没想到,当再置身于这片土地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再度笼罩在我的周围,我立刻失去了给梁希松做详解的勇气。我怕它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将我的手机打翻在地。于是,我放弃了,只回道:一切平安! 他立刻回道:真的? 看来他的嗅觉很灵敏,怪不得他一直坚持自己的猜测。 我重新肯定了一下自己的答覆:确实! 对方便没了动静。 接下来我的工作状态可想而知,一整天的时间,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不失时机地看看远处的4号门诊楼,看看会不会再看到那个东西;再就是,我在反覆思考一个问题,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人还是传说中的"鬼魅"?如果真是什么"鬼魅"的话,那我这些年所坚持的无神论主张不就站不住脚了? 会不会是我由于当时高度紧张看错了?不可能!我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观点,因为我在与那双眼对视的时候,大脑是异常清醒的,再说了,也有人曾亲眼看到过,我只是见证者之一而已!看来,我根本没有足够的理由来否认自己的亲眼所见。 于是,一整天我都在"世间有无鬼魅"的矛盾里徘徊着,我决定找梁希松谈谈,亲口告诉他我的所见,或许他能独闢蹊径,有所主张。 结果,下午还没散工,梁希松就率先发来简讯:晚上一起吃顿饭,后面是餐馆的名字。 我欣然应允。 餐馆的位置比较偏僻,置身其中使我不禁感嘆这喧嚣的城市里还有这么美妙的去处,而我竟然不知!餐馆规模不大,餐馆设计得极其别致,置身其中自有一股闲情逸緻油然而生。里面音乐缭绕,所有的来客大都是静静地置身于餐馆苦心营造的美妙环境里,互不干扰。 我们选了临街的玻璃窗下的位置,四周无人,很利于谈私事。 梁希松摆弄着手里的高脚杯,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他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工作得怎么样?"他经验丰富地绕开比较敏感的话题,准备层层深入。 "还行!" "没有恐惧感?" "有点!"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好,我们人多!"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恐惧是人的心理问题,与人多少无关!"他总是说出这样极富哲理的话,不得不让我佩服。 "昨天呢?一切平安吗?"他终于绕到正题上。 我一时不好开口,便决定继续充当被动者的角色,点点头:"嗯!" "可我不这么认为,"他一脸的自信,"你一定遇见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我感觉。" "为什么?" "昨天你那么早就关了手机,你一定是在逃避什么,或者是在逃避我,这一定与你白天的见闻有关。"他继续微笑。 "我是太累了,回到宿舍就睡了。"我还是避重就轻。 "可我问过了,你打了一晚上的牌!……" "你在调查我?"我不乐意了。 "不是!"他慌忙否认,看来我在他心里的确很重要,"不是调查,我是在找你时无意中听你同事说的,再说了,我调查你干吗?"他用一个反问句来进一步巩固他的解释。 我不计前嫌,思索片刻道:"我昨天是有所见!"说出这句话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感觉那一双眼睛以及那一声嘆息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似乎在竭尽全力地阻止我说出心里的秘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笼罩在我的心头,于是我选择了放弃。说也奇怪,似乎这个选择一做出,我的心里就轻松了许多。 "真的?"梁希松开始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道,"说说看!" "不过,我觉得是自己的幻觉,"我开始胡乱编起了理由,将时间、地点全部替换掉,"同事把工具忘在了楼上,我帮他去取,似乎发现身后有人,或者是别的什么,在盯着我。" "你回头了吗?"梁希松的这个问题极其关键。 "回了,可什么也没有。"看得出,我的回答让他极其失望,我顾不了那么多,继续解释道,"你想呀,在那样的环境下,我一个人置身于空荡荡的楼道里,能不害怕吗?" "后来呢?"他仍不放弃。 "后来?我就下楼了呀。" "就这些?"他望眼欲穿地盯着我。 "嗯!"我故作天真地点点头。 之后我们没有再谈论此事,一顿饭倒是吃得气氛融洽。尽管他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但看得出他并没有生我气的意思,这倒突然让我有一种内疚感。 结帐时,我站在他身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我梦寐以求的钱包,我充满羡慕地过着眼瘾。就在他打开钱包的时候,我突然瞥见里面有张他和一个女人相拥的照片,甜蜜得让人羡慕。 我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何小欣! "你们一定很恩爱。"我不禁脱口而出。 "嗯!"他还是很低调,我看到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想要逃避话题的感觉。 "对不起,惹你伤心了!"我满含愧疚且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没关系!"他慡快地笑笑,合上钱包。 "你认识何小溪吗?"他突然问我。 我心头一惊,但我立刻否认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和何小溪的故事。目前来讲,我对这件事仅仅是好奇而已,我不想被莫名其妙地卷进去。 "她是我妻子的妹妹,她们长得很像!"他补充道。 我"嗯"了一声。 "听我妻子说,小溪在大学里有一个要好的男同学,差点成了她男朋友,不知怎么后来就没了下文,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当然不是,哪有这么巧的?" "也是!"他点点头。 十七、在梦里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没想到对梁希松妻子照片的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却在我的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太像了!"我忍不住发出感嘆! 何小欣、何小溪,这本来就是一对亲姐妹,长相相似应该不足为奇,但我所感嘆的是那种神情、眼神,简直是一个人! 于是关于何小溪的一切记忆又不自觉地从记忆深处浮现到了记忆表面。但是,由于我的大脑并不是十分清醒,所以回忆也只是一些凌乱的片段。 从看到何小溪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一定会有故事发生,当然后来的事实也充分证明了我的感觉是绝对正确的。多少个日子里,我们一起行走在校园里的各个角落,一起度过了多少时光,周末在校园里的石椅上读书,夜里在护城河上看星星…… 直到那一天,发生在护城河上的那一场变故,彻底地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轨迹! 那是在一个只有一颗星星的夜里! 时间:一个深秋的夜晚。 地点:护城河上的凉亭里。 人物:何小溪和我。 小溪静静地躺在我的臂弯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夜空。我的双臂轻轻地环绕在她的身上,鼻尖触着她柔软的秀髮,感受着她那惯用的洗髮水留下的青果的味道,视线的方向则与她的基本一致。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我看着夜空道。 "不,有一颗!"她道,"在那!"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颗,它的光暗淡到几乎没有。 "你的眼力真好!"我赞嘆道。 "不,是我的心感觉到了它的存在,所以我才能够看到它!"她的语气很认真。 "呵呵,"我笑道,"与一颗星星也能心灵感应,你太夸张了吧?" "你忘了吗?"她转过头望着我。 "什么?"我不解地望着她。 "我喜欢星星!" "当然了,你说过你不喜欢太阳,不喜欢月亮,喜欢星星,更喜欢什么也没有的夜色!这些话都把我耳朵磨出茧来了!" "你知道那颗星星叫什么吗?"她又将视线投向夜空。 "不知道!" "天煞孤星!" 我被这个名字吓得打了一个冷战,"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我笑道。 她并不回答我,而是说:"你不觉得我就像那颗天煞孤星吗?" "胡说!"我轻轻地用手捂住她的嘴,道,"你怎么会是孤星呢?你有你姐姐、姐夫,更重要的是还有我!" "可是我姐姐已经离开我了呀!" "她那叫出嫁,怎么是离开呢?你总不会要她一辈子陪着你终身不嫁吧?" 她没有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而是近乎自言自语地道:"以前我总以为,失去父母以后我就失去了太阳,还好,我有姐姐,自小我就认为,姐姐是月亮,我就是月亮身边的这颗小星星,没想到现在我连月亮也失去了……" 第10页 "怎么叫失去呢?"我继续劝慰她,"你姐姐的离开只是在空间上转移了地点,其实你们还是在一起的!" "她离开了我的生活,而我却无法进入她的生活,这不叫失去叫什么呢?"她固执地道。 我实在没办法,便转移话题:"你不是还有我吗?" 她微微一笑,沉默下来。 "我给你唱首歌吧!"她突然提议。 "好呀!"我一脸兴奋。 "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梅艷芳的《女人花》被她唱得凄切哀婉。 "换一首吧!"我打断她。 "为什么?" "太伤感了!"我微笑地看着她。 她沉默了,然后突然道:"你不怕吗?" "什么?" "有一天我会像梅艷芳一样孤独地死去!" "你胡说!"我再一次用手捂住她的嘴,"你不会死的,再说了,你也不会孤独的!" 她继续沉默。 我只得再次转移话题:"其实,你今天晚上不应该离开的!这可是你姐姐最重要的日子,再说了,你可是她唯一的亲人,你不在场她会不高兴的!" "我受不了那种气氛……"她没有说下去,我感觉她的身体开始轻微地抖动起来,我知道她在小声地抽泣着。我没再做声,只是将她的身体搂得更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平静下来。我轻轻地托起她的身子,她的双眼闪着泪光,我轻轻地用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微笑着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奇qisuu书,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孤独的!" 她泪眼婆娑地点点头,重新扑倒在我的臂弯里。 "其实你没有理由为我这样的!"这句话她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 "我爱你!这就是理由!"我每次都这样回答她。 "我是一颗只会给人带来灾难的天煞孤星!" "可在我心里你不是!" 看来她也厌烦了这种无聊的纠缠,轻嘆一声不再说话了。 "我姐姐太幸福了!"她感嘆道。 "你不觉得欣慰吗?"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满脸憧憬地望着夜空,我这才发现她是在自言自语。 她的话让我倍感茫然。 "她嫁给了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她继续自言自语,似乎忘了我的存在,"这很让我妒忌……" "小溪,你怎么了?"我打断她。 "苏谦,"她慢慢地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垂着眼帘缓缓地道,"你想过没有,我们还能走多远?" "你胡说什么?"我吃惊地瞪着她。 "你应该想到,爱情是很现实的东西,我们其实有很多地方不合适,比如你的家人,他们会接受我吗?"她望着我,眼神很陌生。 "小溪,你忘了吗?我说过,我爱你,这就足够了,爱是现实的,这我不反对,可我们总不能让感情外的许多东西成为负担吧?"我几乎是苦口婆心了。 "我们的性格呢?这你想过吗?"她的固执让我瞠目。 "怎么了?小溪,我对你的爱呢?你不会一直视而不见吧?"她默不作声,扭过脸去,我能感觉出她在默默地抽泣。突然间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我的脑际,我惊恐地道:"小溪!你不会是爱上你姐夫了吧?" "苏谦,我们分手吧!"她突然转过挂满泪水的脸望着我,从她表情里我看到了一些坚决。 "为什么?"我几乎尖叫起来。 她没有解释,垂下眼继续默默地流着泪。 我感到身心俱焚,似乎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这种疼痛最后演变成了一种愤怒,我咆哮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无情?伤害一颗早已为你死心塌地的心,你于心何忍?伤害了别人你就快乐了吗?"我近乎失去理智。 出乎我的意料,她的情绪起伏不大,而且一直在沉默。 良久,她缓缓地抬起头道:"我们分手吧!"我的疯狂没有使她产生一丝动摇,她的表情依然很严肃,严肃得让我心寒。 "走,你走!"我大叫着,泪水如注。 果然,她扭转身子,远去了,她的身影让我感觉到她的毅然决然。 于是,她消失在了那个刮着刺骨的凉风的夜里,同时,也从这座城市里消失了,当然,也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半夜里,凭着第六感觉,我睁开了眼,因为我发现宿舍里出现了除了我和舍友之外的第三个人! 是的,我的感觉没错,她就站在我的身边!一袭白衣在夜色里发出耀眼的光芒,还是看不到眼睛,还是没有腿脚,还是嘴角有一滴血,还是悽惨无比的一声嘆息…… 她一点一点向我靠近,看清了,看清了,我看清了,是……何……小……溪! "何小溪!"我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浑身湿淋淋的。 "怎么了?"舍友开了灯,睡眼矇眬地看着我,"做噩梦了?" "嗯!"我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你刚才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什么小溪。"对方关心地提示我。 "可能这几天太紧张了,老做噩梦。"我装作没听见。 "也是的!要不,明天给领导反映一下,换个人。"对方话好像还未说完便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我睡意全无,呆呆地望着窗外,回忆着刚才的梦。 怎么回事,我竟然喊出何小溪的名字?那张脸是何小溪吗?那个眼神是何小溪的吗?我努力地回忆着梦中的情景,似乎那张脸又异常模煳起来,或许我根本就没看清。 不可能呀?何小溪正在国外读书,她已经离开一年多了,尽管她后来还是经常出现在我梦里,但绝对不是这种状态呀!当然,我很快便为这些问题找到了答案,可能一切就源于对梁希松那张照片的不经意的一瞥,让我想到了何小溪。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老k在那头畅快淋漓地吼叫着:"小苏呀?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床呀?我们在楼下等你呢!" 我的鼻子开始发酸,说句实话,几天下来,我真的开始捨不得这个集体了,但我还是一咬牙,道:"老k呀?麻烦让科长接个电话,我有事要说。" "不会是请假吧?千万别,我们还指着你壮胆呢!"然后他"嘿嘿"笑着将手机传给了科长。 电话那头传来科长那浑厚的嗓音,以前我曾在私下里与几个同事称之为"噪声",但此刻听起来却有种慈祥的味道。 "小苏呀?咋了?不舒服吗?下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没什么!"我突然改变了请假的决定,撒开腿向楼下跑去。 十八、夜回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按照梁希松的说法,今天晚上应该会有什么事发生。这个日子是梁希松凭藉感觉进行猜测得出来的,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今天很大一部分时间,我都在用心地寻找今天的特别之处。但经过再三揣摩,我甚至调动了自己的一切思维、一切经验阅歷、一切文化知识,但都没有结果。最后,我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其他几个同事身上,希望能有什么特别的收穫。 科长的答覆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会吧?今天会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吗?"我差点吐血。 老k经过再三思索,突然拍着大腿做恍然大悟状,兴奋得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知道了,今天离国庆长假还有半个月,俺和老婆商量好了,要去北戴河看落叶!"我晕! 经过一天的努力,我的最终收穫是一无所获。倒是老k在我们下午临散工时的一句话说中了要点:"小苏啊?你怎么老是问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咋回事?不会是女鬼出现的日子吧?" 我心虚地白了他一眼,然后顺势向4号门诊楼的方向一瞥。如果梁希松猜测准确的话,今天晚上一定是一个无法平静的夜晚了!之后科长的一句自言自语又使我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子,钻进车内,他似乎很留恋地看了一眼医院,自言自语道:"要是晚上有电,我们真该在这住下!" 没人敢问他此话怎讲,生怕他一时激动再下车落实。 一走进宿舍,梁希松迎了上来,我一愣,问道:"梁副院长?你怎么来了?" 梁希松谦虚地道:"小苏呀,我们这么熟了,你再这么叫就见外了,我们以兄弟相称,叫大哥。" 其实这句话我是说给舍友听的,因为医院里发生了那一系列"鬼魅"事件,所以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与当事人很熟。 梁希松沖我使了个眼色,道:"小苏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我尾随他来到楼下的停车棚里,看来在此之前他已经物色好了谈话地点,这里人迹罕至,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还记得吗?我说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的两眼光彩熠熠。 我无法否认,因为我与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一天了。 "敢吗?" "什么?"我的心勐一收缩。 "去那里看看会不会真的出现!"他的眼睛还是那么亮,看来如果去的话,是不需要手电筒之类的照明工具了。 我忙不迭地摇摇头,道:"不敢了,这两天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了。" "有我在,你不必害怕的。"看来他早已做好了威逼利诱的打算,"那天你在楼道里看到的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你的幻觉,今天就能够证实。" "我不需要证实!"我不屈不挠。 "算是给我帮个忙。"他改变诱降策略,由硬变软,"因为我发现,似乎我在场的话,她就不会出来了,我曾经去过,但一无所获!" 我一惊,道:"你去过?一个人?在夜里?" "嗯!"我一连串的问题被他一个字给解决了,"真的,我去过不止一次,只要我去,她就不会出现,她似乎在躲避我。有这种可能,因为见过的人都传说那是我妻子的鬼魂……" 他"鬼魂"两个字一出口,吓了我一个激灵。 "所以一直以来,我一直在物色一个人来帮我这个忙。我要亲眼去看看,证实人们的传言,这样我的调查才会有突破,现在我发现,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第11页 "为什么是我?"我在心里不住地喊冤。 "因为你胆子很大,这是第一点;你有足够的好奇心,要完成一件事,好奇心是很重要的;当然还有一点,也是极其关键的一点,你曾经见过她!"他说得头头是道。 我竭尽全力地寻找着破绽:"我没说我亲眼见过,我只是感觉而已!" 看来他并不打算在这一点上与我纠缠,而是换了一种商量的口气道:"就算大哥求你了,帮我这个忙,除了你我实在无人可求了。"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他,除了实在禁不住他的哀求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也极其想解开心里的疑惑,用他的话说:我有足够的好奇心。 我们一起坐进他停在不远处的汽车,开始了前途未卜的恐怖之旅。在将城市里的灯火甩掉之后,汽车又孤独地行使了很久,前面才出现了那一片废墟,奇-_-书^_^网身边那些废旧的工厂在夜色下如同一个个佝偻着背行进的老人,苍凉而恐怖。 "你不怕吗?"我有点心虚。 "暂时还没有感觉,这有什么好怕的?四周无人不正好说明我们是安全的吗?"他千方百计地想增加我的自信。 我无语。 汽车终于在医院大门口停了下来,同时熄灭了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立刻围拢过来。他有大门钥匙,把门打开了。里面的景象可想而知,最典型的还是秋风裹挟着满地的落叶,随意地抛撒着,这些当然是看不见的,倒是落叶落地发出的各种不规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清晰可辨。我们一来立刻又增加了新的声音,那就是脚踩落叶所发出的"窸窸窣窣"声。这一切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有穿透力。 我紧紧地抓住梁希松的手,生怕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与他失去联繫,那样的话即便不被女鬼吃掉也会被吓死的。 "打开车灯吧!"我说出了来到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大得让我后背直冒凉气。 "不行,这样会惊动她的!" 我的心勐一阵收缩,听他的意思,这里的确不止我们两个。我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发现一团漆黑,恐怕只有她看见我们的份。 十九、她在 "听!"一个字,他说得极轻,但极富感染力。 我侧耳细听,立刻感到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有种将要窒息的感觉: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吧?凄悽厉厉的、若有若无的,从远处飘来,似一股青烟,在随风前进的同时,还不断地向四周扩散着。一时间,这里的所有空间几乎都被这声音充满了。声音来自于远方,却充斥在我的周围,包围着我的身体,那感觉就像是一双手臂紧紧地裹住了我的身体,使我动弹不得。 我把梁希松攥得更紧了,手心不住地冒汗,或者说是浑身都在冒汗。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从他的唿吸声中可以感觉到,他也不似先前的从容自若了。他紧紧地抓住我,似乎担心我一时反悔走掉,其实在此时此刻我早已放弃了退缩的打算,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们紧贴着身体向4号门诊楼移动着,几乎成了一个相互依靠、无法分离的整体。尽管整个世界已经一团漆黑,但我们走进楼内时,明显感觉到黑暗又进一步加深了,周围死一样的静,只剩下我们两个混乱的、毫无规律的唿吸声。 我们摸到了楼梯,然后一级级地上。梁希松的脚迈得非常迟疑,似乎担心脚下会踩到什么东西,但每一步也迈得相当扎实。 走进楼内,便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声音来源的方向了。不错,就在医院后面的坟场,对于我们来讲,要想看到声音的主人,必须上到4号门诊楼的楼顶,我们已别无选择。 走到二楼时,我倒吸了口凉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行鲜红的血字。尽管在黑夜的帮助下,我也不必与其对视,但那种感觉是不会消失的--就好像一双眼睛,默默地盯着你。 走过那行血字时,我感觉梁希松突然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看来他也应该与我有着相似的感觉。 三楼。 四楼。 五楼。 整个过程中我都紧闭着眼。说句实话,在那样漆黑一片的环境里,眼睛是起不了作用的,闭上眼却能够使我的心情稍为放松一下。科学证明,人的感觉是互补的,一旦你的眼睛失去作用,那你的听力通常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来弥补。对于这一科学结论,我此刻有着深刻的体会,闭上眼睛后,那种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也连贯了起来,听得更加真切了。 六楼!要上六楼了! 突然,那声音消失了,就好像某人手下正在弹奏的琴弦突然断了,但与琴音相比,这声音断得非常彻底,一点余音未留。 "糟了!"梁希松小声地惊叫起来,同时也止住了异常坚定的前进中的步伐。 "怎么了?" 他将身子靠在身边的墙上,缓缓地道:"你上去看看吧!她应该走了!"听得出,他的声音很颓废。 "那她发现我们了?" "嗯!"从他身子晃动的感觉来判断,他应该是点了点头。 我倒吸了口凉气,在心里惊叫:"这么神!" 我迟疑着不敢前进,梁希松感觉出了我的心思,为我打气:"没事,我在这里看着你,那不就是楼梯口了?你能看到我的!" 我凭感觉向上抬头,果然看见正前方有一个正方形的出口,在楼内一团漆黑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明亮。从那一小块正方形的亮光里,我得到了勇气,于是迈动了脚步。 我来到了4号门诊楼的楼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和勇气,朝着医院后面的坟场看去,果然,除了一团漆黑,空空如也。 "看到什么了吗?"梁希松在下面小心地问我。 "什么也没有!"我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轻巧地翻身上了楼顶,站在了我的身边,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坟场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她还是走了!" "去哪了?"好奇开始代替我的恐惧。 "不知道!"他摇摇头,显得心情很沉重。 "她是什么?人还是鬼?"我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也说不清,"他沉思了片刻,继续道,"我感觉她是个人!" "何以见得?"这几天,我心里的无神论一直摇摆不定。 "凭感觉!"他长长地嘆了口气。 "你说她一直躲着你?" "嗯,我感觉是!" "你的感觉通常是正确的。"我肯定地道。 "何以见得?" "很多,比方说,你说她确实存在着,当时我还不信。后来你又说今天晚上她会出现,也被你说着了……" 他又嘆了口气,开始沉默。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是深不可测的。 东方的天幕已开始泛白了,我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清周围的一切了,包括前面的坟场。 "看到了吗?" "什么?" "我的妻子,那座孤坟!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将坟安在这里,其实我在东郊的公墓已经给她建了座坟了!"他的眼里流露出无尽的伤感。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乱石丛中,那座孤坟在晨光的反衬下显得更加醒目了,它的周围被修整得干干净净。本来这些坟墓会给人一种悽惨恐怖的感觉,但受了他的影响,我的心头掠过一丝酸涩和惋惜,为生命的英年早逝,也为相爱的人的阴阳两隔。 "我们该走了!"他提醒我,此时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下4号门诊楼,心中的恐惧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去开车,我负责锁门。 在我将大门关好的同时,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4号门诊楼,眼前的一幕让我再次惊呆了! 因为,她在! 二十、在梦里,在梦里又见到你 她正伫立在4号门诊楼的楼顶上,不,严格地说是漂浮,后面是昏暗的天空,她的存在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不明真相的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还是那样的一双眼睛,满含哀怨悽惨地望着我;还是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孔,毫无表情;还有那一声嘆息,可能因为太轻了,而被过往的风吹走了。 梁希松正在外面等我。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要大喊,喊下车里的梁希松,让他看个清楚。可似乎在勐然间,我突然想到,那是不可能的,她很明显是在躲避着梁希松!于是我稳住了情绪,放弃了唿喊的打算,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这次我听清楚了,空气中飘来一声极轻的嘆息:"唉……" 梁希松的车灯突然大亮,他在喊我上车,她突然受了惊吓似的,消失了,只剩下天空中的一线光亮。 在车里,我感到筋疲力尽,将头歪倒在一旁不言不语。 "怎么样?恢復了吗?"梁希松似乎与来之前一样,没有一丝变化。 我点点头:"差不多了!" "能说说你和我妹妹的事吗?" "和你妹妹?"我一惊。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小溪的那个大学男朋友就是你!"他的语气不容我反驳。 我看失去了否认的必要,便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普通的男女同学关系,可能还没到男女朋友吧!" "可能?"他很会抠字眼,我不禁懊悔怎么会用到这个可恶的词语,"什么意思?到底是还是不是?你自己也说不清吗?" "嗯!" 没想到他连我这个可怜的"嗯"也不放过,继续推理:"那一定就是了,这种关系当事人一般感觉都会很模煳的!" "看来你真是有一套!"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 他一下猜到了我的心理:"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 他把我送到单身宿舍的楼下,回头道:"谢谢你!" 我笑笑。 "如果你感到累的话就请个假休息一天吧!"他关心地道,"反正以后都是平安夜了!" "是吗?" "怎么,我说错过吗?"他表情诡异。 回到宿舍时,舍友正徘徊在梦境的边缘,但被我提前拉回了现实。他惊叫着一下子坐起来,睡眼矇眬地望着我:"你上厕所才回呀?"说完,又一头栽倒在床上,唿唿大睡起来。 我也模仿着他的动作,和衣栽倒在床上,因为疲惫不堪,顿时失去了知觉。 第12页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矇眬中我听出了科长和蔼可亲的唿叫:"小苏呀!我们该上路了!" 我感到此刻依然头昏脑涨,便决定请假:"对不起,科长,今天我实在不舒服,需要请假一天!" 电话那头又传来科长和蔼可亲的声音:"是吗?问题不大吧?一定要上医院呀!我看你这几天老是不在状态……" 我估计科长的话才仅仅是一个开场白,但实在支持不住了,便不顾一切地倒头便睡。出于礼貌,我的手机一直开着。 已是晚上了! 房间里的光线逐渐暗淡了下来,舍友这几天一直回来得很晚,估计他现在正在紧锣密鼓地张罗自己的终身大事。经过一阵昏天黑地的补充睡眠,脑袋的疼痛大为减轻,但我并未完全醒来,而是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矇眬间,门开了一条小fèng,一股凉风钻了进来,然后又从窗户跑走了,带走了室内本来很少的温暖。风带走了温暖之后,我异常清楚地感觉到:她来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阵风走后,她飘然而至! 我已经不再像初次见到她时那样满是恐惧了。严格地说,我们已经并不陌生了,就好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样,尽管我们并不是同类,时间久了,我们也会彼此熟悉的。当然,前提是建立在她并不想伤害我的基础上。 很显然,这一次她是来向我道谢的,就因为今天早晨见到她时,我并没有将她暴露给梁希松,这让她对我充满了感激。 "你是在躲避他吗?"我轻轻地问,我生怕声音一大会把她给吓跑。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不过很明显,她冷漠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我不想我们之间总是沉默,于是继续道:"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并不让人讨厌,还比较容易相处。你不这样认为吗?" 她还是沉默。 "你们应该是有关系的吧?"我不敢断然下结论,因为我无法确定她就是何小欣。 她依旧沉默。 "你为什么独自在那里飘荡?不感到孤独吗?" 她的眼里掠过一丝伤感,但还是沉默。 我问不出什么,便转换话题,继续问:"这段时间你总是出现在我身边,是不是找我有事?" 她还是不做声,似乎正在思考如何回答我,但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一定是找我有事,并且已做好了回答的打算。 突然,楼道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定是舍友回来了,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她望着门口的方向,有些惊恐,然后又看看我,眼里的感激重新换成了无尽的哀怨。然后,她缓缓地吐出那一声嘆息,来到窗前,缓慢地浮起来,然后离我而去。在离开我的视线的整个过程里,她都满含哀怨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努力地想抓住她,但没有成功。 她的眼神让我痛苦,也让我留恋,我奋不顾身地向她伸出手。"何小溪!"我突然大叫起来。 "醒醒!小苏,醒醒!"有人不停地晃动着我的身子,是科长的声音。我睁开眼,科长与老k一伙正站在我的床前,大家都慈眉善目地看着我。 我又是一身冷汗。 "兄弟,做美梦了吧?看把你激动的!"真有他的,他竟然把我的惊恐看作是激动,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继续道,"你好像在喊一个女孩的名字,做春梦了吧?怎么?不会那个了吧?"说完要将手伸向我的被子下面。 "老k别胡闹了!"科长制止住他,然后继续和蔼可亲地道,"是做噩梦了吧?这通常是身体虚弱的表现,还没看医生吧?要不我们陪你去医院看看?" "是呀!"老k代表他身后的人道,"是呀,小苏,你一定要好起来呀,我们还要靠你壮胆呢!今天你不在,我们总感觉信心不够。"其他人也都贊成地点点头,那感觉似乎是在挽留一个垂死的病人,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我噌的一下坐起来,用自己的活蹦乱跳来消除他们的担心。"我很好,就是感觉这几天休息不够,真的,不信你们看!"然后我又学着电视上见到的消除别人担心的一贯做法,将身子转动几圈,证明自己的诚实。 "太好了!"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 "既然没事,从明天开始,我们继续并肩作战!"科长一脸的兴奋,"那我们先走了!" 局长等人一走,我立刻拨通了梁希松的手机。 二十一、失去联繫 手机一响,梁希松就接了,足见我的电话对他的重要性。当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我才发现这其实是我们第一次在电话中通话,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简讯联繫的,他似乎对于简讯联繫更感兴趣。 "有事吗?"他开门见山。 "嗯,有点!" "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在所不辞!"热情扑面而来。 "我只是……想问问……怎样与……何小溪……联繫!"我终于说出了口。 "这个嘛……"他显得比较为难,沉默片刻,道,"说句实在话,自从她出国后,我还真没和她联繫过,都是她们姐妹俩联繫,好像她那边也没有电话,有时都是她打过来的!怎么,有急事吗?" "没,没有,"我慌忙否认,"就是时间久了,想联繫一下!" "是应该联繫一下,我觉得你们挺可惜的!" 我不置可否。 "那就挂了吧!" "稍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这有她的邮箱号,要不你发封电子邮件,试试能不能联繫上她!" "也好!"我心里生出几分兴奋。 "不过在我邮箱里,我查一查,稍后发给你。" "好的,谢谢!" 十几分钟后,何小溪的电子邮箱如约而至,还是大学时的那一个!这还是我帮她申请的,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惆怅,往事开始零零碎碎地在脑海里浮现。 当时,为申请这个号码,我们足足在网吧里泡了一个下午,一直弄到晚上。 那是一个星期六,网吧里人特别多,网速特别的慢,每次申请都是以失败告终,时间就在这一次次的反覆中流逝着。整个过程中,何小溪与我挤在一张椅子里,紧紧地依偎在我的身上,静静地在我耳边唿吸,唿出的热气温暖着我的半张脸颊,一直暖到我的心里。当时我就幻想着,要是这样一直失败下去该有多好呀,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相互依偎着了。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似乎也与我有着相同的想法,每次失败时她都异常地平静,没有丝毫急躁。 后来申请成功了,为了感谢我,她提议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小吃一顿,算是对我的奖励。尽管最后还是我结的帐,但我还是乐此不疲,因为我追求的只是那种能够独处一室、相互面对的气氛。 然后,我们到了学校礼堂上的观景台,相互依偎着看星星,尽管那晚天气不是太好,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唉!那时候真是幸福至极呀! 我打开了自己的邮箱,在收信栏里输入了她的邮箱,然后开始添加正文,可是,我该写些什么呢? 冥思苦想、反覆琢磨了半天,我只想起三个字:你好吗?然后又踌躇了半天,最终确定再无别的话可说,便义无反顾地按了发送。 邮件显示处于发送中,我的心也怦怦直跳。这三个字在我口中说出时是极富深情的,但不知道通过这冰冷的现代化通信工具的传递,她还能否参透其中的含义。 邮件显示发送成功,我的紧张程度也一下到了极点,然后又缓慢地松懈下来,我闭上眼睛,猜测着她看到邮件的几种可能的表现,惊讶?兴奋?茫然?伤感?反感?…… 突然间,系统显示邮件被自动退回,也就是说邮箱不存在。不可能呀,这是我亲自申请的,怎么会不存在?邮箱建立了是不可能轻易地被取消的! 我又重发了两次,依然如此。我失望到了极点,那怎么办呀?总不会让我就这么永远地与她失去联繫吧?求求老天爷,帮我一把吧! 最后我只好再无奈地求助梁希松。 "不可能吧?我前段时间还给她发过一封电子邮件,尽管她没回,但也没有系统退信呀!" "是呀。可问题是,我怎样才能与她取得联繫呢?"对方也陷入了沉默,看来对这个问题他也很苦恼。 "我也挺担心的,自从没有了她姐姐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与我联繫过,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我们必须要找到她!"他说得很伤感,透着几分焦急。我的鼻尖也开始发酸。 "要不你再问问你们同学,看看有没有与她有联繫的,我也想想办法!"一时间,他表现得有些着急。 "也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竭尽全力地打听何小溪的联络方式,然后又试着给她发了几次电子邮件,但毫无收穫,甚至一个与她极其要好的以前从未断过联繫的女同学也与她断了联繫,对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 就在我失望至极的几天之后,梁希松打来电话,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兴奋:"我打听到一个与小溪一起在澳洲留学的同学近日回到了国内,我们去找找她吧!" 我的心狂跳不止、兴奋不已的同时,不得不暗暗佩服梁希松不同寻常的办事能力。 说去就去,当天下午我们散工后,我就与梁希松一道直奔那位同学而去。 可对方的答覆让我们吃惊不已。 二十二、生死未卜的痛苦 "她早就离开了呀,你不知道吗?"得知梁希松是何小溪的姐夫,同学惊讶地道。 "离开了?"我们异口同声地惊问道。 "是呀!大约是半年前走的!"对方继续回忆道。 "怎么,你会不知道?"同学盯着梁希松问。 梁希松无辜地点点头。 "她为什么要离开呀?学业还没结束呢!"我焦急地问。 "唉!"同学深深地嘆了口气,然后同情地望着梁希松,"她姐姐应该是在半年前去世了吧?" 梁希松漠然地点点头。 同学继续道:"她说过,姐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失去她!在刚刚处理完姐姐的后事返回的那段时间里,她几乎是变了个人,一向活泼开朗的她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整天魂不附体的样子。我们都替她担心,轮流守在她的身边安慰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会做出傻事来,在我们眼里,她可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女孩子呀!" 第13页 说到这里,同学顿了顿,眼里升腾起一丝伤感:"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不是太可惜了吗?还好,经过一段时间的情绪低落以后,她的精神状态突然之间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观。说她突然,是因为我们总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影响到了她,否则的话,不会变化这么快,也不会那样明显。不过她既然恢復了,我们也没在意,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宣布要放弃学业,我们都觉得怪可惜的。当时她在忙一个课题,就要成功了。于是我们纷纷劝她,她实验室里的教授在得知她的决定后就亲自来宿舍里找她,苦苦地挽留她。当时她也没表态,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离开了,看来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她为什么要离开?"梁希松自言自语道。 "是呀,具体原因我们谁也没问出来,不过我们猜测,按她当时的表现,一定是有什么事……" "她去了哪儿?"我迫不及待地打断同学的话。 "我们也不知道,在后来的同学会上,我们也相互打听过她的下落,但大家都不知道,她临走时没有给任何人留下联繫方式。后来听大使馆的一位熟人讲,说她可能返回国内了!" "回国了?"我和梁希松同时惊问道。 "应该是在国内,这次我回来还想打听一下她的下落呢。她的导师还让我特地给她捎个信,说她的团队正在等着她,随时欢迎她回去。" 然后同学将重点转向了梁希松,道:"我们听说她在国内应该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我还以为能在你这儿找到她呢。怎么,她从没有和你联繫过吗?" 梁希松摇摇头:"自从她处理完她姐姐的后事走了以后,就再没与我联繫过,我还一直以为她在国外学习呢!" 我们同时陷入了疑惑之中。 同学似乎有所发现,率先开口:"最起码她应该在这所城市里呀。她应该是无处可去的,奇怪了,她竟然没与你联繫过?" 梁希松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我们共同沉默了好一阵子,实在一筹莫展。我和梁希松在谢过同学,并交代她有了何小溪的下落务必互相通告一声之后便告辞了。 梁希松心事重重地开着车,一言不发,看来当有什么事发生时他更喜欢沉默,而我则更倾向于打破沉默。于是,我在心里总结了一下通过与同学谈话得出来的几个起着决定性作用的问题,并一一罗列出来: 小溪为什么会突然放弃学业? 她是不是返回了国内? 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她是不是在这座城市里? 然后我告诉梁希松,如果这几个问题有了答案,一切便一目了然了。就这样,我喋喋不休地说着,梁希松始终一言不发,直盯着前面的路。我知道他一定在心里不停地骂我废话连篇,但我实在无法安静下来,我不知道何小溪现在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终于,我无法忍受了,唉声嘆气、一脸愁容地倒在车座里。 "不要这样垂头丧气的!"梁希松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小溪一定还活着!" "啊?"他的话吓了我一跳,尽管担心,我还不至于将小溪与死亡挂起钩来。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的不祥预感突然间更重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气无力地问道。 "凭感觉呗!你应该知道,我的感觉从没有错过!"他的自信感染了我,我将目光转向车外,夜幕降临了,城市用流萤似的灯火装点着每个角落,让黑暗无藏身之地。看来,城市应该和人一样,其实是很惧怕黑暗的。看着人行道上匆匆赶路的红男绿女们,我多么希望会不经意地看到何小溪的身影啊。可是奇蹟一直都没有出现。 "你确定她没事吗?"我和梁希松似乎成了两个同病相怜的伤员,对方的话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希望再次听到对方斩钉截铁的答覆,哪怕是欺骗也好。 "嗯!应该是!"梁希松表情复杂。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我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对梁希松产生了依赖。 不过梁希松并没有给我足够的依靠,而是嘆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二十三、在坟场 回到宿舍后,我打开电脑,继续採用手头仅有的联繫方式与小溪联繫。我一连发疯似的向她邮箱里发电子邮件,但都被一一退回。这时候舍友回来了,我突然想起他在单位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电脑高手,便请教他:"这个电子邮件总是遭遇退信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拒收吧?" 我差点吐血,但由于有求于人我只好耐着性子进一步解释道:"我就是指拒收呀。我发的电子邮件总是被对方拒收,是不是对方的邮箱已经不存在了?" "你呀,真是老土!"对方带着嘲笑的口气笑起来,"拒收是对方在自己邮箱上设定的,你也可以这样做的!" 我恍然大悟,那就是说,何小溪在她的邮箱上人为地设定了邮件拒收这一功能。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为什么要将自己人为地隐藏起来?这些问题我无法解答,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肯定了,那就是既然是人为的,看来真的如梁希松所猜测的,她一定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不认为自己的推测具有多么严密的逻辑性,但我这次对自己的推断特别有信心。至于原因嘛,就像梁希松所说的,一切凭感觉。 看来我的下一个目标并不是证明何小溪是否还活着,而是要在茫茫人海当中找到她。可茫茫人海,我去哪里找呢? 今天科长旧事重提:"你们说这个坟场幽灵会不会真的存在?" 大家这才感觉到,这个话题现在似乎遥远了许多,因为一段时间的亲身经歷证明,这里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些恐怖和离奇。 大家面面相觑,无法回答,于是把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我。老k代表众人朝我发问:"小苏,你觉得呢?这段时间就你转的地方最多,你最有发言权!"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有了,你见过?"老k又表现出异常灵敏的嗅觉。 "胡说!"我生气地打断他。 科长并不理会我们的对话,继续道:"唉!其实这里的许多问题还是悬而未决的,那具失踪的尸体到底去哪儿了?那个副院长的妻子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那个停尸房的老头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些问题不都还悬着的吗?" "就是呀!"老k替那些未曾谋面的人打抱不平,"你说那公安局是干什么吃的?到现在还没查出来。" 大家陪着他倒吸了口冷气,久违的恐惧感捲土重来。结果科长大手一挥,挡在远处:"是呀,得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吓得大家在科长的带领下打了一个纪律严明的寒噤。老k气急败坏地道:"小苏,你咋回事?在单位时你十天半个月不见接个电话,在这里你倒成最忙的了。是不是真的与那女鬼联繫上了?" 我白了他一眼,一看是梁希松,忙出来接电话:"有事?" "你出来一下吧!我有事要告诉你!" "现在不行啊,我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那就中午吧,我在医院后面的坟场等你!" 他的这句话吓得我出了身冷汗,竟然将地点定在坟场?不过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希望他能给我带来关于何小溪的消息。 午饭时,我迫不及待地吃完饭,然后丢下一个司空见惯的理由:"我出去转转!" 走出医院的大门,我远远便看见梁希松正形单影只地站在那座孤坟之前,瑟瑟的秋风吹着他以及他周围的一切杂糙树木,显出一种别样的凄凉。唉!我嘆了口气,一个曾经才华横溢、风流倜傥、春风得意的青年才俊,竟然沦落到如此妻死家破、孑然一身的地步,造化弄人呀! "怎么,你有小溪的消息了?"这段时间,何小溪成了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嗯!我托熟人在省留学中心打听了一下,她确实已经返回了国内,时间大约就在半年前,和那个同学说的时间基本吻合。也就是说,她从澳洲直接返回了国内!" "是回到这里了吗?" "嗯!"他点点头。 我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但不忘夸了他一句:"看来你的推测能力果然不一般。" 看来他对于这个结果不是很乐观:"可如果她不打算让我们找到的话,那找到她的希望就太渺茫了!" 我并不认同他的观点,我乐观地认为,目标已经明确地锁定在这座城市,找到她只是迟早的问题。 我从梁希松的话里提炼出了新的问题:"你是怀疑小溪在躲着我们?" 他不置可否。 "为什么呢?你认为她与我们的调查有关系吗?" 他摇摇头,道:"不好说!" "那就是有了?会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一起陷入了沉默。 他缓缓地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在妻子的墓碑上来回抚摸着。他的表情凝重严肃,从中我可以感觉得出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坟墓周围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墓碑也很明显地刚刚擦拭过,足见他对墓中人的怜爱。受到他的感染,我的鼻尖有些酸涩。 "看得出,你这段时间也很痛苦!"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同情。 我默默地点点头。 "是呀!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无法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他感嘆道。 我不敢开口,我怕一开口眼泪会不争气地失控。 "看来,小溪的归来,极有可能与她姐姐的死有关,你认为呢?" 我一愣,然后点点头。 二十四、又是偶遇 经过平日里拼命的紧张忙碌,我们的工作进展神速,整个病房楼的工作基本上快要接近尾声了,光这段时间我们设计修改的糙稿纸堆起来已足有半人高了。 当然,我所谓的工作仅仅指的是地面以上--在病房楼里,我们还有一个从未涉足过的领域,那就是带有停尸房的地下室。由于那里曾经存放过尸体的缘故,用老 k的话说那是一个"世界上小鬼的平均密度最大的地方",更何况那里还发生过丢失尸体、看门人猝死等一系列灵异事件,其恐怖程度与墙上带有血字的4号门诊楼不相上下。于是,下一步的工作到底是从病房楼的地下室开展还是先从门诊楼展开,一直是六个人争执不下、悬而未决的问题。 第14页 下午临近散工时,科长一个掷地有声的决定为大家的争执做了一个美好而圆满的总结:"在大家的拼命努力下,我们的工作比预想进度要快得多。我看大家这段时间累得够呛,为了慰劳一下大家,我决定放假两天,今晚一块儿吃顿饭庆祝一下!" 我们不顾一切地欢唿雀跃起来,老k代表大家向科长致谢,抱着科长那肥硕的身体原地转动三圈,转得老k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大家为科长的这一英明决定直唿"万岁"的时候,他的另一个决定突然又把大家带入了痛苦的深渊:"角尺忘楼上了,谁能上楼去取下来?" 人群一片沉默。 "要不一块儿去取!"老k"慡快"地提议。 我实在忍无可忍,自告奋勇道:"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我去取!"大家立刻同时用慈爱的眼光看着我,对我见义勇为的表现表示鼓励。 科长有些过意不去,道:"要不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我硬着头皮慡快地挥挥手,故作轻松地道:"请同志们等着我胜利归来的消息吧!"人群一片譁然。 重新走上楼梯,我不禁为自己一时冲动所做的这个决定叫苦不迭。不过,之所以如此冲动,那是因为我还怀揣着另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我由衷地希望她能够出现,想到这里,心中的恐惧减轻了许多。 楼里之前的热闹已经荡然无存了,随着我们的撤离,楼里的温度也随之被带走,只剩下阴冷和从各个窗口吹来的相互纠缠着的风。一些松散的窗扇在风的作用下还极其配合地发出各种不规则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里显得异常的刺耳。我努力地回忆着室外的太阳来温暖自己,无奈太阳已下山,由于紧张,过去阳光普照的日子实在无法浮到记忆的表面上来,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片段,但也死活凑不到一块儿,我感到后背开始冒凉气。 最后的事实证明,我只是在用多余的担心来吓唬自己,整个楼道里空空如也,只有那把角尺遵守诺言似的静静地躲在墙角里等待我的到来。于是我轻松了许多,可就在我拿起角尺转身下楼的时候,我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在正前方楼道墙壁上的玻璃窗上,我又看到了她。我原本以为,她只会在4号门诊楼游荡,那才是她的地盘,看来,我错了,整个医院应该都是她的天下! 我无法看清她的全貌,因为在我正前方的玻璃上的是我的影子,她恰好被我的身体挡住了! 她静静地站着,当然是那种身体悬空的站立,透过我眼前的玻璃窗与我对峙着。我这才发现,除了那两次在梦中我们近距离对峙外,这次恐怕是我们距离最近的一次了。还好,现在面对着她,我虽然说不上已经完全消除了心里的恐惧感,但至少没那么害怕了。 我微微侧转头,以便能够看到她的全貌,幅度极小,速度极慢,我怕幅度太大、速度太快的话会惊动她。很明显,她看出了我的意图,这次很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躲避,而是接受了我的审视,或者说,她原本也打算要与我更清楚地对峙。 还是那张苍白的脸,还是那没有纹理的皮肤,还是嘴角的一滴鲜红的血。只是,这一次她的头髮似乎专门做过整理,我已经能够看到她那双一直隐蔽着的眼睛了,尽管不是很清晰,但我确实看到了! 我无法看清她的下半身,毋庸置疑,肯定还是一袭白衣、没有腿脚,当然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她的真面目了。 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也并不打算放弃,我要重新藉此机会审视一下她。 我发誓,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所见到的最令人心痛的眼神了,看起来似乎一片茫然、空洞无物,其实流露的尽是人世间最为哀怨、最为悽惨的神色。我不禁暗自纳闷,这双眼神会为何而哀怨?为何而悽惨?我见到过梁希松妻子的照片,由此看来二者确有些相似之处,但我敢肯定:她绝对不是何小欣!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谁也没有主动离开的打算,谁也没有打扰对方的意思。约摸几秒钟后,我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多了点闪亮的东西,然后越聚越多,突然间,滑落下来,是一滴泪! 我惊叫起来,因为从中我发现了些许熟悉的影子,曾经是那样令我魂牵梦萦、不离不弃! "小溪!"我脱口而出,然后不顾一切地勐然转身,可是我还是迟了,楼道里空空如也!我被自己的叫声吓呆了,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脱口叫出何小溪的名字。周围静谧的一切似乎在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过,难道这又是我的幻觉? 我木然地愣在原地,闭上眼睛回忆着刚才眼前--或者说是脑海里--的一幕,或许经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我真的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了。按道理讲,即便是真,那也一定是梁希松的妻子--何小欣,而不可能是何小溪! 难道,何小溪也……我不敢往下想了,不可能,小溪不会有事的!我一遍遍地在脑海里重复着这句话。可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角里落下的一滴泪,她为什么要落泪? 看来,我由于近几天来对小溪的思念而有些昏了头,但我实在无法忘记刚才那双眼睛。于是我冲着她消失的方向道:"你放心,我们只是休息两天,还会回来的!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伤心的事要告诉我,就对我说吧,我会帮你的!"面前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我的零碎的回音。 "小苏啊!找到了没?"科长在下面喊我。 走下楼,老k等人以一种看待"天外来客"的眼神看着我:"咋了?不就是找把尺子吗?用得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又碰上了?" 我漠然地摇摇头,但是,估计对我那难以掩饰的异常表情他们一定有所察觉。 二十五、真面目 回到宿舍,我第一时间拨通了梁希松的手机。 "你说过小溪一定好好活着,有什么证据?" 我估计对方是让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短暂的沉默后,对方的声音缓缓地飘来:"老兄你到底咋了?是不是思念过度脑子出问题了?" 我绕开他的问题:"我就是想知道你有什么证据!" "想要证据吗?那得看你的表现!"他开玩笑地道。 我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以沉默应对。 "好吧!要听证据请稍等!"他很慡快,还未等我答覆就挂断了电话。我似乎没感觉到时间的流动,身后就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梁希松果然风尘僕僕地站在门外。 "怎么了?"梁希松看着呆若木鸡的我笑道。 "我在纳闷我是不是真的撞见鬼了?这才刚放下电话你就到了。" "哈哈,"他慡朗地笑起来,"我是恰好路过,刚才接你电话的时候我快到你们楼下了!你放心,大白天你不会撞见鬼的,就算撞见也应该在晚上!哈哈哈!"他继续大笑。 然后他单刀直入:"说正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小溪可能死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有点这种感觉。" "为什么?"他俨然一副心理医生的口吻。 "我也说不清楚,可能这段时间太紧张了,小溪的失踪对我的打击也挺大的,我老出现幻觉。" "幻觉?"他思忖片刻,然后彻底地换上心理医生的表情,"通常在你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你是分不清眼前所看到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相的,也就是说,你有可能把不存在的事情看成在眼前发生,那就是幻觉。但也有可能真是在你的眼前发生的事情,你却错误地当成幻觉。你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知觉错乱。" 我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把我说成是精神错乱。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所感觉的幻觉,也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了?" "那还得看这种感觉产生的具体时间、具体地点等客观因素!"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讲?" "我想知道你那种感觉产生的具体时间和具体地点!" 我开始犹豫,因为我又想到了那双眼睛,于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过于主动。 "这次是在医院吗?"他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我不置可否。 "一定是在下午吧?傍晚时分?" 我决定点点头。 "按道理讲,你看到的那个人……"他顿了顿,"我们暂且称之为人吧!你看到的那个人按道理来讲应该是我的妻子何小欣,但你不这么认为,你觉得她更像你的恋人,也就是我妻子的妹妹何小溪,对不对?" 我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我无法相信他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来。看来我没必要否认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要知道他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难道仅仅是凭猜测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他笑了起来,"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呀。在那种情况下,你由于惊吓而高度紧张,再加上这段时间你的脑子里老是何小溪的影子,所以你出现了这个感觉。" 他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那你说我那到底是不是幻觉?" "也许是,也许不是!"他和我玩起了文字游戏。 "那小溪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我有些失去耐心了。 他看出了我的急躁,为了避免我将急躁转变为反感,他的话开始明了起来:"如果让我说的话,我确定,她一定还活着!" "怎么,还是凭感觉吗?" 他不置可否。 "说了半天,你等于什么也没说!" "所以我们下一步的任务应该是寻找证据证明小溪还活着!"他将"我们"两个字说得很重,看来他已经充分注意到了我的不可忽视的力量。 梁希松走后,我默默地窝在宿舍里,感到心灰意冷。梁希松的答案让我很失望,看来他也一直在凭感觉猜测。于是,我暗下决心,并对自己宣布:从现在开始,我要全身心而且彻底地投入到整件事情当中,我要动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敏感神经来进行调查,我要找到小溪! 在下定决心以后,我要摒弃一切烦心杂念,以便明天就投入到战斗当中去。说干就干,吃完饭后我便蒙头大睡,因为现在最迫切的任务就是好好地休息一下。 二十六、有人 今天不去工作,我一觉睡到了太阳老高。 按我原来的计划,两天之内我必须养足精神,但精神养足后,我一下又变得百无聊赖起来。于是我突然决定,去医院一趟。 第15页 打了辆计程车,半个小时后我就只身一人出现在医院空荡荡的院子里。这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就是能够遇见她。或许,不明身份的她还真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说不准,从她身上我还能发现些什么。 但我知道这样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用对"鬼魅"颇有研究的梁希松的话来讲,即便遇到也应该是发生在太阳下山以后,此时正是艷阳高照、秋风拂面的大白天。 病房楼对于我来讲已无神秘可言,相信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收穫,于是我又不自觉地将腿迈向4号门诊楼。楼内楼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阳光普照,而里面昏暗阴冷。 我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转,又看到了那一行血字。站在它面前,我再一次细细地品味其中的含义:"如果一个人是冤死的,那她死后灵魂既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而是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很显然,字的主人之所以这样写,就是为了要向人们证明她是冤死的,她的灵魂是冤屈的。当时一前一后死去的有三个人,那个年轻人、何小欣、老梁,这一行字就是出于他们三人中的一个,那到底是谁写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何小欣,这似乎已经成为人们约定俗成的一种认识了,也就是说,何小欣是冤死的了?那她好端端的又冤从何来?并且冤到致死呢? 于是我又想到了梁希松,想到了他们夫妻的恩爱,想到了他的痛苦……就这样,我的脑海里思索着整件事情的前前后后,突然,凭藉第六感觉,我知道她又来了! 此刻她正静静地躲在我身后的某个角落里,默默地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敢回头,我害怕一回头就会像上一次一样,吓得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她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我,而我则在心里默默地感受着她的存在。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知道,这种感觉的由来就是因为我发现,她对我并没有恶意伤害的打算。相反,她对我的出现似乎存在一种依赖性,她渴望我的出现,渴望静静地看着我,像现在这样。否则,她不会总是等我一个人的时候出现,并且像上次一样,还落下一滴泪! 这些话听起来很可笑,如果让老k听到了,一定会嘲笑我搞起了"人鬼情未了",但事实是,这就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唉!"又来了,还是那一声嘆息,还是那样的凄切哀怨!很明显,她的确有事情要告诉我,但一直无法开口。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率先打破沉默:"你为什么总是嘆息呀?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讲?" 我尽量把话说得自然一些,听起来像在自言自语,声音碰到空旷的楼道里的墙壁反she回来,加大了分贝,让我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我等待着她的回音,同时猜想着她的答案。不过身后一片寂静,让我不禁怀疑她是否已经不在了。正当我犹豫是否回头的时候,背后轻轻地传来一声"谦……" 她在喊我的名字?不可能!我尽力保持安静,缓慢地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还是没有回音,又过了片刻,"谦……"再度传来,我确定了,她是在叫我的名字!这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奋不顾身地转过头,身后空空如也,她又不见了! 我找遍整个楼道,未见她的踪影,我站在楼梯口迟疑不决,不知道是上还是下! "谦……"再度响起,我听清了,是在楼下,于是我奋不顾身地朝楼下跑去。出了4号门诊楼,外面空空如也,我呆在原地,等待着再次听到唿叫声。 "谦……"又来了,我仔细地分辨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似乎是从地下传来的。我大吃一惊,看得出,她是在引导我去一个什么地方,但不会是地下吧?我该怎么办? 突然间,我的脑海里灵光一现:地下室! 不会是病房楼下面的地下室吧?我仔细品味了一下声音的来源,没错,是从地下室的方向传来的。于是我跑进病房楼,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事实证明我猜对了,因为我再次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声音从地下室的出口飘出来:"谦……" 于是我进入了地下室。 里面的情形可想而知,偌大的地下室空空如也,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广阔的停车场。四面的墙壁都设有窗口,以便最大限度地迎接来自地面上的光线。但事实证明这些窗口的努力并没有多大的效果,里面依然难逃阴冷cháo湿。看来以前这里也权当医院的仓库来使用,里面堆满了各种装药品的纸箱子,还有废弃的注she器之类的东西,因为大都失去了用处,所以在医院搬迁的时候都被丢弃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个运送尸体的担架车。按道理来讲,在医院搬迁以后这些东西还是能派上用场的,但很显然,临走时出于对这里的恐惧,没有人愿意来到这里进行资源回收。几个担架车歪歪斜斜地横在那里,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彼此之间通过一些凌乱的蜘蛛网连在一起,相互嘆息着自己被人遗弃的命运。 在地下室的北面,约占整个地下室空间的三分之一处,就是停尸房,血红的"停尸房"三个大字赫然现于门口上方,尽管也被灰尘覆盖,但仍散发着冷冷的光。 我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她的影子。 "我来了,你在哪?"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迴荡,让我汗毛直竖。 没有回音! 我静静地等待着,这种静只是表面的,内心深处早已乱作一团。 还是没有回音。 我准备将自己的问题再重复一遍。还未等我开口,身后似乎有声音!我立刻感觉血脉贲张,一阵眩晕。 "谁?"我警觉地转过身,视线里依然空空如也,"小溪,是你吗?我听出来了,你在叫我的名字!" 没有回音! 这时,从前面靠近门口的一扇墙后闪出一个人影,我立刻不由自主地尖叫着:"谁?"二十七停尸房有人 墙后闪出一个人--我凭肉眼无法判断他的身份,暂且称之为"人"吧! 高高的个子,俊朗的外表,高挺的鼻樑,透着灵气的大眼睛。他皮肤白皙,是那种长时间缺少阳光照she的白皙,正是由于他的这种肤色,我一时无法判断对方的"类属",脱口而出:"你是人是鬼?" 对方突然大笑起来,我由于紧张一时无法分辨对方笑声里的复杂成分,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这个问题好奇怪呀,大白天的,哪来的鬼?"说话间,对方一步步地向我靠近。 "站住!"我警觉地喝住他,同时在心里暗暗打起了赌:他是人还是鬼,就看他是前进还是停下! 对方抬起腿,迟疑了几秒钟,在这几秒钟之内,我已经汗流浃背了。最终,他还是停下了,估计他是透过我惊恐的眼神,猜出了我的心思,看来他的智商不低。 对方开始巩固我逐渐稳定下来的情绪:"没事的,大白天的,哪来的那个什么鬼呀魅呀的?" 我不语,他继续道:"就是有,白天它也不敢出来呀!"听了他的话,我重新把刚吐出来的凉气又原封不动地吸了回去。 他"呵呵"地笑起来:"没想到,你的胆子还真小!" 我恢復了元气,不服气地道:"我的胆子可不小,我只是头一次来这鬼地方罢了!"说出"鬼"字后,我后悔不迭,让她听到了,不知她会伤心还是生气? 对方不与我计较,主动伸出手,一股热情随之扑面而来:"我是市公安局的!" 我嘀咕起来:"还头一次见到这样自我介绍的,不说名字,先说工作单位!"嘀咕完毕后,我给他做示范:"你好,我叫苏谦,市规划局的!" "噢!久仰大名!" "头一次见面就说久仰!我只是无名小卒一个!"我在心里嘀咕,不知为何,我对他没有好感。 "你在这里吗?"我突然想起了她的去向。 "是呀?怎么了?"对方脸上写满惊奇。 "没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我死盯着他,以防他撒谎。 "没有呀?怎么,除了你还有人来吗?"他一脸的无辜,害得我白费了那么多眼神。 二十七、停尸房有人 "噢……不是,没有就算了!"我不想与他纠缠这个问题,便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在这?" "噢,我是来做调查的!"听了他的话,我的胆量迅速增长。 "怎么?有什么收穫吗?" "没有,工作才刚刚开始,哎,你是来干吗的?"他用同样的问题来回敬我。 "工作呀!"我故意装作莫名其妙。 "可你们今天好像不上班吧?"我小看他了,他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警察嘛,由于职业的缘故,都有过人的敏感和洞察力。 "闲着没事随便转转!"我讨厌他的敏感和洞察力! "不会吧?你胆这么小!" 我差点晕过去,心里暗暗叫苦:"今天怎么就碰上警察了呢?" "信不信由你!"我有些掩饰不住的气恼。 "不好意思,职业病,喜欢刨根问底!"他慌忙道歉。 我原谅了他,主要是因为在这"荒郊野外",我不想失去这个唯一的同类,极力表现出一团和气:"没关系!" "看来我们今天此行的目的有些相似,要不,我们一起转转?"他主动发出邀请,看来是想以此来将功折罪。 "好吧!" 他环视四周,道:"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看来就剩停尸房了!要不我们去看看?" 我立刻点头表示贊成,生怕对方看出我的犹豫。说句实在话,我开始有点佩服他了,他的胆量的确在我之上。 停尸房的门虚掩着,他伸手一推,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吓得我打了个寒噤,而他却纹丝未动。一进门,一股寒气迎面而来,说得确切一点,是迎面逼来。我感觉了一下,之所以称之为寒气,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由于室内久未住人,温度荡然无存;再就是由于它特殊的用途所带来的一种凄冷阴森之感! 停尸房里面相当开阔,同医院里其他功能室一样,也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人去房空后的一片狼藉。我惊恐地环视四周,脚下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很明显这里是停放停尸车的地方,旁边有一间规模不大的单间房,很明显是值班室。看来那个传闻中的老梁就应该死在那里。放死人的地方曾经死过人!这看似不太符合逻辑的一句话让我不禁心头一阵紧缩,头皮发麻。 第16页 "那是什么?"我指着迎面墙上的一排类似于壁橱之类的东西问。 "冷冻抽屉!"他对答如流,"是用来冷冻尸体的!" 我又倒吸了口凉气,但还是故作轻松地道:"是吗?能过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他在前面开路,在这里他俨然是位导游。 "还用打开吗?"他指着抽屉问,就好像那东西是他家的,我是来串门的。 "不用了!"我忙摆摆手,但实在不想让他看出我的心虚,便虚伪地解释道,"上面会有细菌的!" 他会意地笑笑,不再追究。 "唉!"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发出一声嘆息,"许多鲜活的生命,就是在这里永远地结束了!" 他的这句话极富哲理,我也极力地拼凑出一句有哲理的话与之相媲美,并且尽量说得意味深长:"是呀,通常人活着的空间与死了的空间是不成比例的!" 说完之后我禁不住在心里开展自我批评:"说的什么呀?狗屁不通!" 对方也一脸迷惑地看着我,带着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为了不使自己的水平暴露得太快,我忙转移话题,阻断他的思考:"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称唿呢?" "我叫田岭!"对方脱口而出。 "田岭?好奇怪的名字呀?" "是吗?有什么奇怪之处?" "我也说不清!"我回答得迅速而流利。 我估计他听了我的话得晕过去。 二十八、果然有人 "就你一个人来的吗?"我们开始攀谈起来。 "是呀!还能有谁?" "我的意思是,这应该是你们公安局最棘手的案子吧?怎么就派你一个人来?" "噢!"他恍然大悟地笑笑,"问题不是明摆着的吗?谁会主动来呀?一说要派人来这里调查,大家都往后退,找关系的找关系,有理由的有理由,事情都发生了这么久,总得给市民一个交代吧?最后还是我主动请缨。哎,这个情况应该和你们规划局差不多吧?" "是呀!"我也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看来他的确是对我们的情况有所了解。同时我打心底开始佩服起这个与我年龄不相上下的年轻人来:"挺佩服你的!" "你还不是一样!"他淡淡地笑笑。 "本来我以为我的胆子够大的了,上学时同学都叫我苏大胆,后来工作了,同事们又给我取了个换汤不换药的名字--苏胆大。没想到,现在我才发现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呀!奇怪了,这段时间我遇到的人竟然一个比一个胆大,都在我之上!" "你遇到的人?除了我还有别人吗?"他敏感的嗅觉又使他发现了我话语以外的信息。 我一愣,慌忙搪塞道:"没,没了!" "你说的是梁希松吧?"对方并不理会我的吞吞吐吐。 我一愣,无法否认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然后他顿了顿,纠正了一下自己刚才略显冲动的语气,"不光我知道,我们全局的人都知道,对于他妻子的死因我们本来要调查,被他拦下了,他说要自己亲自查!" 听了他的话,我松了口气,问道:"结果你们还是决定要查了?" "不是!"他断然否定,"我们尊重当事人的选择,现在我们所调查的与他要调查的不是一回事,我们在调查这里的停尸房尸体失踪案和值班室里的老梁猝死案!" "老梁猝死?这也需要调查吗?"我惊问道。 "还说不准,我们初步怀疑他的猝死应该与尸体失踪有关系!" "看来你与梁希松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这也不好说!"他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意思?"我一脸的疑惑。 "这得看他妻子的自杀与我们的调查有没有关系!"他盯着天花板,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我佩服地在心里为他竖起了大拇指:"你真行!" "呵呵,"他笑了两声,"如果换成你也会做到这一点的!" 我被他的谦虚所感染,开心地笑了。 "不过,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他一脸真诚地看着我。 自从进来到现在,我对他的好感迅速增长,于是我便慡快地道:"没问题,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就怕我帮不上你什么忙。"当然,我慡快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希望他的调查能对我的调查有所帮助。 "其实也不复杂,我需要你做到两点……" "说!"我语气肯定地打断他,顺便证明我的决心。 "一是要严守这个秘密,谁也不能告诉,包括你的家人、同事,总之是你所有认识的人,尤其要注意,绝对不能告诉梁希松!" 对于他前面的话我并不意外,不过他的最后一句话着实吓了我一跳:"为什么?" 他知道我的问题有所指向,表情严肃地道:"你应该想得到!" 我只好点点头。 他继续道:"第二点呢,希望你想办法为我掩盖,千万不要让你的同事发现我在这里!我的工作不能受到任何干扰才能进行下去。这都是我一些不得已的要求,希望你能理解!" 我点点头,道:"好的,我一定能做到,不过……"我环视四周,一脸狐疑地问道:"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你能找到什么重要线索吗?" "我不是在找,我是在等,在等一个人的出现!"他表情庄重地道。 "在等一个人?" "是的!"他表情凝重。 他的话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那你说,你等的会不会是我要找的人呀?"末了我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看起来他对我的话不是很感兴趣:"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敢肯定我所等的一定是个人!" "一个人?这里还会有别人吗?" "我相信有,而且总有一天他会出现!" "那你在哪里等呢?就在这儿吗?"我疑惑地指指周围。 "是的!" "不过,我觉得即便他会出现,也应该在晚上,那你晚上怎么办?"我帮他指出了他可能面对的最大困难。 没想到他的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晚上也在这里,我相信你的判断,他白天不会轻易露面的!" 他的回答让我倒吸了口凉气,惊恐万分地指指四周道:"在这?那……你怎么休息呀?" 没想到我的问题还是没难住他,他转过身去,走到尸体冷冻柜前面,伸手将面前一个巨大的抽屉拉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但我看到以后还是不禁浑身直冒凉气。巨大的抽屉似一张黑洞洞的大嘴,伸着贪婪的舌头,似乎要将外面的人吞入体内。可以想像得出,要在以前它里面一定会冒出阵阵冰冷的凉气。 我指着这个庞然大物,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不会睡在这里面吧?" "算你说着了,看我的!"说完他转身跳入抽屉里,伸直双腿平躺下来,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让我暗暗称奇。 "然后再这样!"他继续伸出双手,抓住抽屉两面的厚厚的铁壁,然后身子轻轻地动了一下,便将抽屉推了进去,关上了,从外面看严丝合fèng。 他一下从我眼前消失了,整个世界似乎突然之间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人,我浑身立刻起满了鸡皮疙瘩。 我忙不迭地敲打着抽屉:"出来,出来呀!"由于高度紧张,我的声音都变了,我真担心里面的他会突然变成一股青烟飞走了。 抽屉轻轻地打开了,还是一如先前的无声无息,他的脸缓缓地露出来,我被高高提起的心也放下来了。他轻轻一跃从里面跳出来,笑道:"看把你吓的,汗都出来了,你害怕我变成一股青烟飞走了呀?" 他一语说中了我的心事,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一下不见了,我适应不过来!" 他重新把抽屉合上,笑道:"怎么,这个创意不错吧?" 我边擦额上的汗边笑道:"何止是创意不错,你的功夫才叫了得!"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什么功夫呀,你在里面呆上一段时间也会练出来的!" "怎么?你在这儿呆了很久吗?" "我是说假如!" 我在心里自言自语地道:"刚才你也没说假如呀?" "你相信这里发生的事与鬼魂有关吗?"说完之后我下意识地看看四周。 "我也说不清,不过我是无神论者!" "我也是!但这并不影响你相信事实呀,我现在就不这么坚持己见了!" "呵呵!"他没有表明立场的打算,我有些失望,但我并没罢休。 "刚才就是她带我来这里的,然后就不见了……" "是吗?" "所以我感觉你该知道一些,她故意引我到这里来,似乎就是想让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盯着对方的脸,希望能看出点破绽。 "应该不会吧?她想让我们见面?没道理呀?"他做冥思苦想状。 "我不这么认为,我感觉你似乎对我的到来早有准备。"我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心里话。 他突然无语,沉默片刻道:"我想你是误会我了,因为我在来之前就了解过你们一行人的情况,所以对你的情况知道一些。在调查之前,要先了解一下与调查有关的一切因素,这是我们的习惯。" 我点点头,尽管对他的话我不是完全接受。 "那我走了!"我抬头看看天。 "好的,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没关系,我今天不工作,时间多的是!"我边说边往外走。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他最后嘱咐我。 "忘不了!"我笑笑,"我们可都是君子!" 他感激地沖我笑笑。 走出地下室,我沿着出口处的楼梯拾级而上,心里重新又疑惑起来,因为我还在为一件事耿耿于怀,那就是她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是不经意的还是别有用心?现在她又去了哪里呢? 如果是别有用心吧,似乎田岭的话也有道理,我们并不认识,而且做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工作,我们认识了似乎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如果是不经意的吧,那她为什么会从门诊大楼引我来这里?明明是在告诉我这里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这段时间与她的几次"亲密接触",我已经明确地感觉到:她对我是有所求的,至少她是想要我知道什么,但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地下室里空空如也,只有田岭一个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接受任务来做调查的人民警察,也称不上是什么秘密呀? 第17页 在我刚刚走出病房楼的地下室来到地面的那一刻,我止住了脚步,因为我再一次清楚地感觉到她在我身后! "是你吗?"我问道。 没有回音。 "你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 还是没有回音。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二十九、无语 我转过头,视线里什么都没有,身边是高大的病房楼,由于它对太阳光线的阻挡,我四周全是阴影。我感觉得到,她就在墙后面的阴影里,外面阳光四she,我知道她是不能出来的。于是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沖她道:"尽管你什么也不说,但我能感觉得出,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今天你引我来这里,一定也有你的原因,如果你要相信我的话,请你将你心里的秘密都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现在我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还会回来工作的,等你想好了告诉我一声,我会等着的!" 我显得有些苦口婆心,她始终一言不发,但我确信我说出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到了,看来她的确没有现在就告诉我的打算,于是我来到了阳光下。 阳光的确是好东西,它可以给人带来温暖,也能给人带来光明,可以驱赶掉世间的一切阴暗和冰冷,甚至包括人内心深处的。就如我现在,浑身沐浴在阳光下,刚才心头的恐惧和阴霾立刻被阳光蒸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浑身的舒慡。 医院门前的路上空空如也,自从医院搬迁以后估计门前再也没有车辆行人经过了,要想拦下一辆计程车需要走很远的路。前面是一条通往市区的必经之路,我远远地便向一些过往的计程车招手,然而他们看到我后,别说停下了,立马加大油门仓皇逃窜,看来他们都把我当成从坟场跑出来的孤魂野鬼了,唉!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我身后,我回头一看,是梁希松。他边招手边摇下车窗玻璃,探出头道:"上车吧!" "这么巧?"我边说话边钻进车内。 "今天你们不是休息吗?咋跑这儿来了?"他没有回答我。 "噢!"我快速地寻找着能够矇混过关的理由,然后道,"忘东西了,回来取!" 他瞥了我一眼,问道:"怎么,没找着?"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回来找东西吗?"他两眼直视前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我看看自己空空的两手,立刻恍然大悟,忙道:"对,没找着!" "在那里还丢?不会吧?" 他的问题让我无法回答,我低下头,干脆保持沉默。 "怎么样,有收穫吗?"他停止了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呀?"我故作惊讶。 "看得出,一定是好奇心又上来了,真佩服你呀!"他并不理会我的故作煳涂。 听了他的话,我也感觉实在没有再拐弯抹角的必要了,便道:"没什么收穫!" "怎么?她没出来找你?" "说什么呢?" 他"嘿嘿"笑了两声,道:"小心她看上你了,你还想来个人鬼情未了呀?" 我将头扭向车外,不再搭理他。 "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似乎她对你特别有意思,别人想看都看不到!" "喂!拜託你想清楚好不好,她可是你老婆!" "打住打住,"他伸出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我可从没说过那是我老婆。" 我笑而不答。 他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道:"说句实在话,自始至终我从来就不认为那是我老婆!" "为什么?又是凭感觉?"我不屑地问道。 "我了解我老婆,如果真是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躲着我的。"他很自信。 "拜託你想清楚,你们现在是阴阳两隔,她是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的!所以她就没必要见你了!"我有些莫名其妙地固执起来。 "那你呢?她为什么不避讳你?"他的问题惊了我一身冷汗。 良久我言不由衷地道:"也不一定呀,也可能是我的幻觉呢。" "幻觉?我实话告诉你,那不是你的幻觉,她就在你身后!" 听了他的话我下意识地向身后看了看,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生气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可是无神论者!" 他没再说话。 三十、谁 "你有小溪的消息吗?"我突然想起了我们之间最重要的一个话题。 "对了,有件事我正想告诉你……" "是关于小溪的吗?"我迫不及待地打断他。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什么意思?"我迷惑不解。 "是这样的,这两天我总是接到一个电话,我拿起听筒,但对方却不开口。我能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唿吸声,知道她在,可任凭我怎么说她都是沉默,然后就挂断了,每次大约持续五分钟……" "有这回事?"我陷入了沉思,然后道,"你可以去电信查一查号码!" "查过了,但对方每次用的都是公用电话,根本查不到!"他显出一脸的为难。 "这个情况发生过几次了?" "两三次了,就是近几天。" "都在什么时候?"我有点像警察审犯人。 "一般是夜里两三点!""犯人"老老实实地回答。 "然后我就再也睡不着了,""犯人"一脸痛苦地继续道,"一直睁着眼到天亮,好几天了都是这样。这两天一到那时候就担心电话会响起来,所以就干脆眼睁睁地盯着电话,但它却较劲似的直到天亮都不响。唉!这段时间折腾得我呀,筋疲力尽!" "是够痛苦的,"我一脸同情地望着"犯人",给他出谋划策道:"你可以把电话线拔掉呀,或者干脆停机!" "不行!""犯人"语气非常坚决,"我觉得对方既然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或许她想告诉我什么,也许会对我的调查有帮助!因为我感觉她似乎没有恶意。" 我不得不暗暗佩服"犯人"高度的警觉性和超人的想像力,然后我也陷入了手足无措的境地。 "不过我有种感觉,""犯人"独闢蹊径地道,"我感觉对方像一个人!" "像谁?"我也紧张起来。 "小溪!" 我差点要从位子上跳起来。 "你怎么认为会是她?又是凭感觉?" "是的!""犯人"斩钉截铁地道。 我大失所望。 "要不你今晚去我家验证一下,我相信你的感觉不会错的!""犯人"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正有此意,只是不好开口。不过我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喜,只是语气淡淡地提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可今天晚上电话未必会响呀?" "会的,因为昨天没响!"他总是理由充分。 他的家在城市的东郊,与医院的方向正好相反。车子在城市里行驶了很长一段时间,待车子驶进他所居住的小区时,我才发现这几乎是在城市郊外了! 进入到他所居住的小区以后,我才发现里面特别开阔,全部是清一色的二层小楼,鳞次栉比,排列有序。小区的绿化以及景观设计尤其讲究,足以见居住者不凡的品味和不一般的身份。看到眼前的情景,我不禁暗暗称奇,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这么个如此高档的去处。 车子在沿街的一栋楼前停了下来,我下了车。梁希松用遥控器打开车库门,将车子驶入,停好。 站在外面,一股秋风迎面扑来,十分舒服。我将梁希松的房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赞嘆道:"好气派!" 他淡淡地笑笑,低头开着房门。我藉此机会环视四周,才发现经过这一路的奔波,天已经暗下来了。远处有一座特别显眼的建筑物,已经亮起了灯火,光彩夺目,似一座海市蜃楼漂浮在城市上空,在四周略显昏暗的天空里尤为耀眼。 "那座高楼是?"我禁不住问道。 "国贸大厦,这里的娱乐中心!"他并未抬头。 "国贸大厦?"我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好像她妻子自杀的地方就是国贸大厦,我忙道,"对不起!" "呵呵,没事的,请进!"他打开房门,向我招手。 屋里虽算不上奢华但也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一楼是客厅,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迎面的墙壁上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垂着淡绿色的窗帘,打开灯后反she出淡绿色的光线,显得特别柔和。 他看出了我的惊讶,便笑着道:"这所房子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记忆深处关于梁希松父亲的许多传言。他父亲曾经是医学界响噹噹的人物,估计梁希松的仕途坦荡除了自己的才华和努力以外,他父亲的影响也是不可小觑的(奇*书*网^.^整*理*提*供)。只可惜几年前他父亲突然猝死了,比这还可惜的是,老人在死后由于受了年轻时代的生活作风的影响,反而留下了个"晚节不保"的骂名。据说后来有个据说是他的儿子的人要来分财产,闹得满城风雨……唉!记忆已经凌乱不堪了,我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 梁希松看看表道:"天不早了,吃点东西吧。你先坐着,我去做!" 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功夫,梁希松便在餐厅招唿我:"小苏,来吃饭了!" 待我坐定后,梁希松不好意思地招唿我:"来尝尝我的手艺,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我淡然一笑,道:"没关系,我不是很讲究的!" "喝酒吗?" "不了,喝酒会误事的,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呢!"他没再坚持。 他的手艺不错,看得出他是位心细的男人,他的妻子生前一定很幸福。想到这里,我在心底不由得发出一声嘆息。 因为时间还早,我们吃饭的速度很慢,也很沉默,主要是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吃完饭后,他便把我引到楼上的一个房间,道:"你在这里休息吧,床头上有电话,是这所房子里的分机,如果电话来了我就不接了,你接就行。" 第18页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床头柜上果然有一部电话,崭新的,有点像临时加上的,不过我没多想。 临出门时,他还叮嘱了一句:"我在隔壁房间,有事的话招唿我就行!" 他出门后,我便熄掉了房间里的灯,将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窗户上悬挂着一轮半月,发着幽幽的光,透着一股冷冷的味道。不过这正是我所喜欢的,秋天的月光总能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覆盖在你的身上,让你也会产生一种身心皆净的感觉,对于这段时间筋疲力尽的我来说这种感觉显得尤为重要。我平时居住在市内,由于各种不规则的高大建筑物的阻挡,是很难见到月光的。我不动声色地与月亮对峙着,既可以消磨时间,同时又能培养一下困意。借着月光我看了看表,才十点多,我需要先睡一会儿,我希望月光能给我一些入眠的灵感。 可事实是我错了,与月亮对峙已经至少一个钟头了,我还是精神百倍,于是我决定下楼走走。为了不惊动梁希松,我没有开灯,外面一团漆黑,我凭着来时的记忆在楼道里摸索,然后又顺利地摸到了楼梯,拾级而下。 客厅里也是漆黑一片,巨大的落地窗被窗帘阻挡,无法发挥其透she光线的作用,只有极少量的月光穿透进室内,对于漆黑一团的夜色来讲也只是杯水车薪。我走下楼梯,慢慢地向客厅挪着步子。 突然,我看到客厅中央最漆黑的地方,似乎有一种光亮一闪一闪的,我的头一下都大了,我无法找到灯的开关,只好强按住心中的恐惧,使出浑身的力气问道:"谁?" 三十一、夜遇 "别怕,是我!"灯亮了,是梁希松,他正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里,手指里夹着烟。 我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为自己的惊慌找了个藉口:"你不是不吸菸吗?" "偶尔也吸!"他站起身,道,"吓着你了吧?怎么,睡不着?" "嗯,失眠了。"然后我也走到沙发那坐下,看看表,"电话一直没响?" "嗯!" 看来他不想多说此事,于是我岔开话题:"怎么,你也失眠?" "嗯!"他吸了口烟,缓缓地吐出一股浓重的烟雾。 无法掩饰的无奈!我满含同情地瞥了他一眼,不过他的表情比我想像的要平静得多。 "发生的事的确太多了,让人很难接受!"我尽最大努力安慰他。 "谢谢!"他语气、表情都很平淡。 我们同时沉默下来。 "丁零……"桌上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在这空旷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来了?"我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他没有显现出过于明显的变化,而是平静地看看来电显示器,平静地点点头:"应该是她!" 我无法做到这种平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沖我点点头:"接吧!" 我感到自己拿电话的手有些颤抖,我尽最大努力稳定自己,然后带着试探的口吻道:"餵?" 电话那头传来对方平静的唿吸,我感觉得到,听到我的声音后她的唿吸颤抖了一下,看得出,她发现接电话的不是梁希松。但波动过后依然一片沉静,死一般的沉静!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打破这种沉静:"喂!你找谁?" 对方不为所动,依然沉默着,平静地唿吸着。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我的情绪已初步稳定下来。我不想失去这次难得的与对方交流的机会,有些坐不住了,带着催促的语气道:"说话呀,你想找谁?" 这个问题似乎多余,于是我换了个问题:"或者,你想说什么?" 梁希松望着我,也显得有些激动。 最终,对方还是挂了电话!不过在临挂断之前,我又清晰地听到了那熟悉的一声嘆息:"唉……"轻轻的,似从遥远的远古时代传来,缓缓地飘入我的耳朵里。 我颓然地倒在沙发上,脸上大汗淋漓,梁希松急切地问:"怎么样?" 我摇摇头:"一言不发!" "你能听出什么吗?"他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我还是漠然地摇头。 "你能感觉得到吗?她是谁?" 我摇摇头:"只有唿吸声!" "我知道!"他有些急了,"你是不是觉得她的唿吸声特别熟悉?比如,像何小溪?" 我继续摇着头:"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感觉像她,反正我是感觉不到。" 他失望地埋下头,长长地嘆了口气。我感到头昏脑涨,顾不得他的嘆息,甩下一句话:"我要去睡了!" 从上楼一直到进入房间,我都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身体摇摇欲坠。我生硬地倒在床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半夜里,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浑身出着冷汗。其实对自己的惊醒我是早有预料的,在接那个电话的时候我就有感觉,电话那头一定是她!从那断断续续的唿吸声中,从那一声悽惨哀怨的嘆息声中! 我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电话的主人--梁希松。我只是不知道,原本一直躲着梁希松的她,为什么现在却主动找上门来,而且是通过电话,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突然,眼前的情景再一次证实了我的感觉及猜测是正确的,因为,她来了! 还是那一身打扮,还是毫无表情的脸、空洞无物的一双眼,此刻她正站在窗户外面,默默地望着我! "来了!"我挣扎着坐起来,向她打招唿。 她默默地看着我,眼睛眨了一下,算作回答。她的这一眨眼立刻使我惊喜不已,因为自从我们认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沖我眨眼。 每当看到她,我总是有太多的疑问要问,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默默无语。 "你为什么要给梁希松打电话?你不是一直躲着他吗?" 她还是无语。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好像要告诉我什么,我已经从你的眼中看出来了,但每次你都不说……" "唉!"那我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嘆息又飘然而至。 "你为什么总是嘆息?你的心里一定有很大的痛苦,如果你相信我就说出来吧!" 突然,她的眼睛再次闪烁,一滴泪滑落下来。我的心立刻软了:"对不起,我太心急了,你不要介意,如果你想说的话就慢慢说吧,我在听!" 她的身子开始飘动起来,她的眼里也多了色彩,看来,她真的打算开口了,我的心狂跳不止。 这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勐烈的敲门声,我大惊失色,盯着微微晃动的门不知所措,待我再回头时她已经不见了。"是我,小苏,快开门!"是梁希松的声音。 我满怀失落地打开门,看到梁希松正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外。 "你在和谁说话?"他直视着我,生怕我会否认。 我连忙矢口否认:"没……可能说梦话了吧!" "你不是在做梦。"他突然把头转向一边,表情有些怪异。 我不理会他的猜疑,近乎自言自语地道:"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小溪死了,真的死了!"我受到自己的感染,几乎要落下泪来。 "不要胡思乱想了!"梁希松没再追究,拍拍我的肩膀走了出去,看得出,他的心事更重了。 我身心疲惫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窗玻璃,回忆着刚才的一幕,想到了小溪,不觉间泪就来了。 三十二、地下室的第一天 今天假期结束了,看来大家的心情不错,老k一路哼着小调。 我们下车后直奔病房楼的地下室,这是科长的决定。 走到地下室的入口时,我故意大声地道:"科长,你觉得我们在这里得干多长时间呀?" 没想到当时大家正逐步进入内心恐惧的状态,我的声音似空谷足音,使得他们齐刷刷地打了个冷战。老k愤怒地白了我一眼:"你吃错药了?" 科长也忍无可忍了:"我说你小子是咋回事?是不是早晨吃饭撑着了?一惊一乍的!" 其实我就是想让里面的田岭听到我们的谈话好迅速地隐藏起来,一是为了我们的"君子协定",再就是以现在众人的状态,要真来个"人吓人"非得倒下一片不可。 说话间我们已进入到地下室,里面空荡荡的。我下意识地朝停尸房的方向看了看,静悄悄的,很显然,田岭不在,或者是即便在,大概也收到了我的信息藏了起来。 老k一行人则带着初来乍到的惊讶神态环视四周,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揭开这里的神秘面纱。科长则拿出本子来准备安排工作。 老k率先感嘆:"好傢伙,莫不是来到了阴曹地府,大白天的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没人敢附和他的话,只是不停地巡视四周。我们几个人紧密团结在科长周围,不停交换着位置转动着身体,似乎共同抵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 最后科长下令:"我们几个负责室外,小苏和老k你们俩最年轻,负责室内!" 当然大家都知道所谓的室外和室内的划分标准,我倒无所谓,老k却不成了,一蹦老高,早已将刚才的恐惧忘了:"我不干,年轻就该去送死呀!"看来利益面前容易让人失去理智,此话一点不假! 看来科长对于这一结果早就有心理准备,于是使出全身力气来做垂死挣扎:"这是命令!不能挑三拣四的,你看人家小苏那态度!"这时老k使出浑身力气白了我一眼,使我的精神大受创伤。 然后科长开始做安抚工作:"再说了,我们是一个团体,出了危险谁也跑不了,不存在什么送死不送死的问题!" "反正我不去!"老k大义凛然,宣布了科长决定的失败,然后抛出一句令众人窒息、令科长致命的一句话:"你为什么不去?" "我要统领大局!"科长临危不乱,然后用眼扫视四周,希望有一位高风亮节的人能够站出来解他的后顾之忧。可事实令他失望透顶,其余几人全都纹丝不动。 最后科长无奈地宣布:"室内由我和小苏来负责!" 然后愤怒地大吼一声:"开工!" 病房楼的地下室看似空荡,其实改造难度要比地面以上大得多,我们最终确定的改造目标便是将其改造成为城市居民存放亲人骨灰的灵堂,另外再加设一间能够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的礼堂。 第19页 目标确定以后,我和科长便脱离集体带着工具视死如归地走进停尸房,说是视死如归,因为我发现科长往里走的时候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最后瞥了老k等人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向他们告别。 一进停尸房,科长敏锐的目光首先看到了那排巨大的冷冻抽屉,不由得身体抽动了一下,口齿不清地问我:"小……苏,你……认识那……东西吗?" "应该是冷冻抽屉吧!" "做……什么……用的?"看来由于过度惊吓,科长的智商下降为零了。 "冷冻尸体的呗!" 科长的身体又抽动了一下。 "你看那!"我故意指着那间门卫室道。 "什么?"科长将眼睛瞪到了极致。 "门房里的老梁应该就是在那猝死的!" 科长的身体晃动几下,差点摔倒。 "这!"我跺跺脚,指着脚下。 "咋了?" "这是停放尸体的地方,那具尸体应该是在这丢的!" "啊?"他忙后退了几步,要不是我的阻挡,大概就倒下了。 我觉得恐怖效果不错,他应该不会再对那排冷冻抽屉感兴趣了。没想到他继续指着冷冻抽屉道:"那里面不会有东西吧?" 我一愣,道:"怎么,想打开看看?" "别别别!"他忙不迭地摆手,带着祈求的眼神。 我暗自得意。 快到午饭时间了,老k在外面大叫:"科长,我们在哪吃饭呀?" 我这才发现,整个上午老k等人竟没迈进过停尸房一步,就好像我和科长得了不治的传染病。 "当然是出去吃!"科长没好气地回答道。 在我们走出停尸房的时候,我故意磨蹭了一下,我要确定一下田岭是不是在。科长等人已经走向了地下室的楼梯出口,我故意装作要关停尸房的门,下意识地回头看。果然不出我所料,冷冻室里的那个抽屉慢慢地打开了,田岭从里面探出头,沖我扮了个鬼脸,然后伸出大拇指算是对我的感谢。见此情景我的笑容突然在脸上僵住了,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恐惧。 三十三、突然的邮件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便开始回忆近来发生的一切,把一些沉淀到记忆深处的东西翻出来晾晒一下。在渐渐理清了思路以后,我突然发现,看似静悄悄的医院,其实是很热闹的。 在4号门诊楼,总会不定时地出现梁希松,他在为寻找妻子自杀之谜不停地忙碌着,乐此不疲;而在空荡荡的地下室停尸房里,躲着一个田岭,他在为揭开"停尸房尸体失踪之谜"而苦苦守候着,要等待一个人的出现;另外,那个传说中的"孤坟魅影"似乎总会不定时不定点地随时出现。真不知道,这里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躲藏着多少神秘人物。 我想到了小溪,我还没有她的一点消息,她至今生死未卜。我又想到了现在我手头上关于何小溪的唯一线索,于是我打开电脑,满怀希望地再一次给她发送电子邮件,可结果还是被立刻退信,唉!我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 突然手机响了,是梁希松打来的。 "你那头有小溪的消息了吗?" "没有,你呢?" "也没有,这几天你给她的邮箱发邮件了吗?" "嗯,不过还是那样,系统立刻退信!" "哎!"对方轻轻地嘆了口气,"不过我有个想法,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打开她的邮箱……" "不合适吧?"我有些迟疑。 "那怎么办?我是担心她真会出事!" 我无话可说,沉默良久道:"要实在没办法就试试吧!对了,这几天那个神秘电话还来吗?" "不来了,我正纳闷呢,自从你那天走后就再也没响起过……"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安!我有些坐不住了,于是便催促他:"你说的打开她的邮箱是个办法,不过,不太好办吧!" "我专门问过了,我一个朋友是搞这个的,他说破解邮箱密码他就能搞定。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办妥的!" 下午,我正在工作,梁希松打来电话,不过语气显得非常焦急:"已经搞定了,可里面什么都没有,所有文件都被清空了!" "怎么会这样?"我心中的不安突然加重了,"看来小溪一定是出事了!" 对方长长地嘆了口气,万分担心地道:"我感觉也是,恐怕是凶多吉少呀!" 最后一线希望断了,我的心空到了极点!那感觉,就好像站在一条错过了恋人约会的空荡荡的街道上,失望至极,后悔至极,伤心至极! 晚上回到宿舍,我立刻打开了电脑。在此之前我问过梁希松小溪邮箱的密码,输入后进入她的邮箱,果然空空如也! 关掉她的邮箱,我又漫不经心地打开自己的邮箱。每次打开电脑,我都会先去自己的邮箱看看,我怕错过重要的信息,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当然,我以前所收到的信息十有八九是小溪发来的,不过这种美好的经歷在两年前随着小溪的离开就成为了过去,只留下了无尽的充满酸楚的回忆! 邮箱打开了,"你有新邮件"几个大字在我的眼前闪烁,我的心一阵狂喜,我多么希望信件会是小溪发来的呀! 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邮件正是小溪的邮箱发来的。在邮件打开的一瞬间,我的心简直要跳出来了! 可结果令我大失所望,邮件内容全部是清一色的乱码,真实的内容根本没法看到。但我并没有失望到底,这最起码给我吃了颗定心丸,说明小溪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这个推断又立刻被我推翻了,因为我无法肯定"鬼魅"不会发电子邮件! 于是我开始研究起这封电子邮件来,希望能从有限的信息当中发掘出更多的信息来。 邮件发送的时间是昨天夜里两点,也就是说昨天夜里她还在上网。于是我的眼前浮现出她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样子,这是我最熟悉不过的了。但突然,似乎她的样子又发生了改变:在漆黑的夜里,她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电脑屏幕前,凌乱的头髮,苍白的面孔,惊恐的眼睛……想到这个情景我差点叫出声来。 对邮件研究了半天,也只找到邮件发送的时间这一条信息,对眼前的那一通乱码我还是手足无措。我想到了梁希松,可以让他问问他那位电脑高手朋友,可能他能帮着想想办法,于是我拨通了梁希松的手机。 他迫不及待地接了。 "喂,你收到小溪的邮件了吗?" "什么?"他表现得极为吃惊。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小溪发送邮件的时间--半夜两点,那正好是我与梁希松通电话结束之后,在梁希松找人破解密码之前。她应该是故意选择这个时间的,莫非她已觉察到了什么,然后将邮件转移了?尽管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那封邮件未必是她想对我说的话,但很有可能,那是一封特别重要的信,里面包含着许多重要的信息,可能不方便给我看,于是她把内容转变了为无法识别的格式,然后转移给我,希望我能帮她保存。 这促使我突然改变了决定,不准备对梁希松说出实情。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小溪的消息,比如收到她的邮件什么的?" "没有,怎么,你收到了?"他的警惕性很高。 "也没有!"我立刻将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以防止拖泥带水的话他会抓着不放。 "唉!"他嘆了口气。 我们又寒暄了几句便挂了,我拿不准梁希松对我的话是不是产生了怀疑。为了以防万一,我将小溪发来的邮件拷贝下来,转移了位置,然后将我的收件箱清空了。 三十四、夜路 在"邮件"事件以后,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我在医院所遇见的"魅影"一定与小溪有着不可脱离的关系。 中午散工后,我们回到地面吃饭。当然我们还是将吃饭地点定在原来的办公室,这段时间一直风平浪静,所以我们几个人之间的气氛一直是轻松和谐的。吃过饭后,我决定出去走走。这次我打算返回地下室,自从那次与田岭谈话后,我一直还没去找过他,我要看看他的调查有没有进展。 "田岭!"病房楼的地下室里静悄悄的,我叫了一声没有回应,应该是不在!我心里边嘀咕着边走进停尸房,突然,抽屉门打开,田岭一个跟头从里面翻了出来,吓得我差点晕过去。 "你想吓死我呀?"我嗔怪道。 "呵呵,有什么害怕的,你不是叫苏大胆吗?"他取笑我。 "早就不是了!遇见你们我就成苏小胆了!"我笑。 "呵呵,这么谦虚。" "怎么样?有收穫吗?"我切入正题。 "没有!"他无奈地摇摇头道,"看来时机还不太成熟!" "你还挺自信的!"我怀疑地看着他,"你说能等到就能等到?" "我相信自己的猜测!"他肯定地道。 说句实话,我真的挺佩服他,他的胆量和自信都是我比不上的。 我指指打开的抽屉,道:"大白天的在里面躺着你不觉得憋得慌呀?" "没关系,习惯了,再说了,这里面最安全!" "不会吧?你也知道怕?"我取笑他。 "我也是人呀!"说完他"哈哈"笑了两声,我有点毛骨悚然,我还真的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人! "干吗呀,那种眼神?你不会以为我不是人吧?"他一眼把我的内心看透。 "对了,求你帮个忙!" "什么?" "晚上你敢来吗?"他盯着我问。 "干吗?"我的心勐地收缩了一下。 "我找到规律了,那个魅影应该在这几天出现。你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一脸的真诚,看来是发自内心地不想我拒绝。 "可我见过她!"对于这个要求我是真不敢恭维。 "我说的是晚上,在坟场,这你一定没见过。我想过了,这种胆量我都未必有!"言外之意,我的胆量更是不值一提。 我被他猜中了心事,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犹豫不决。 "你应该来的,这会对你有所帮助,或许会给你的调查带来转机!" 第20页 我的调查?"我摇摇头,表示对他的话不理解。 "你骗不了我的,看得出来,你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很感兴趣,梁希松的调查你也参与了,并且,你自己也在暗中调查!" 我不置可否。 他说得对,我是有必要亲眼看看夜里出现的那个"孤坟魅影",我的调查已经进入了死胡同,这样做可能真的会使我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于是我答应了:"好吧,我答应你,什么时候?" "后天吧!" "后天?这么肯定?" "嗯!"他很自信。 我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似乎脸上还残留着稚气的年轻人,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总能够充满足够的自信,这的确让人很佩服! "好了,那就拜拜吧!我看你们也快开工了!"说完他又身体轻巧地翻身进了抽屉,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抽屉就合上了。 接着科长带领一行人走了进来,我不禁暗暗惊讶田岭那非同一般的敏感。 "小苏,在干吗呢?" "没……" 科长上前来好奇地道:"不会吧?我感觉你刚才应该和谁在谈话!" "没呀!"我故意装作一脸茫然。 科长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难道是我听错了?" "可能是吧!"我立刻对他的猜测加以肯定。 没想到这句话对他打击挺大的,他伤感地摇摇头,嘆道:"唉!看来是老了,耳朵都不好使了!"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种负罪感。 今天是我与田岭约定一起去看"孤坟魅影"的日子。 这两天我一直未与梁希松联繫,我真担心他这时候会突然给我打电话或者突然来找我。我算了算,今天离上次梁希松约我去看"孤坟魅影"的日子恰好是一个月,在我的眼里,田岭与梁希松的水平应该不相上下,如果有可能的话,梁希松也可能会来约我。果然不出我所料,下午我正在工作,梁希松来电话了。 "喂,小苏,今天有空吗?" "干什么?" "今晚我们再去坟场吧!" "别去了!"我忙阻止道,"我们不会有什么收穫的!" "这可不一定,我们得有耐心……"他循循善诱道。 "我不想去了!"我打断他。 电话那头传来他异常惊讶的问话:"为什么呀?是不是怕了?" "有点!" "没关系,有我呢!" "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因为我没兴趣了!" "是这样呀!"他若有所思地沉思了片刻,然后挂断了电话。 散工以后,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我先跟着集体回了城里,然后再乘计程车返回。 一听说我的目的地,计程车司机马上陷入了矛盾当中。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着他的决策,幸运的是,最后他还是无法阻挡金钱的诱惑,答应送我去,不过要求是在离医院大约三里地以外的路上便与我"诀别"。一路上,司机不停地通过反光镜打量我,似乎我就是从坟场跑出来的"孤魂野鬼"。 我一下车司机就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然后加大油门,"撒腿就跑"。这可苦了我,这里离医院少说也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天也快要完全黑了,我真的要打退堂鼓了。但一想到田岭还在那等着我,以及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的"我们都是君子"那句话,我还是毅然决然地迈动了双脚。 一段路走得我心惊胆战,远处城市里的灯火成了我心里可望而不可及的"海市蜃楼"。今晚夜色黑得出奇,竟然连月光也没有,我的身体被浓得不透风的夜色包围着,周围应该是空空如也,但我总感觉似乎有很多双眼睛看着我,我的汗毛根根直竖,后背"嗖嗖"地冒着凉气。 我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到底走了多远也不记得了,但有一点我还是清楚的,那就是去往医院的方向没错。 三十五、第一次亲密接触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影子,我浑身抽动了一下,前面的影子晃动了一下,似乎要向我证明它的存在,然后朝我的方向走过来。 "谁!"我惊恐的叫声撕开了夜色。 "我!"我听出来了,是田岭的声音,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还没完全放下,因为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鬼变的。 "你怎么在这里?"我需要验证他的身份。 "在等你呀。我担心你一个人走夜路会害怕,所以前来迎你。" 我的心放下了,恐惧感减轻了不少。 "医院快到了吗?" "就在前面!" 我凭着感觉向前望去,才发现医院近在咫尺,高大的建筑物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刚才由于紧张愣没发现。 "跟我来!"他的语气很轻松,似乎是一个导游在带领我到处观光。我可没那么轻松,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角不敢放手,生怕我一松手他会变成一股青烟飞走了--这是我对他一贯的感觉。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4号门诊楼的逼仄的楼道,凭着感觉搜索着楼梯的台阶,然后步履蹒跚地拾级而上。他倒是没有忘记自己"导游"的身份,不住地将沿途若隐若现的"风景"描绘给我听。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空荡荡的楼道里却让我产生一种如雷贯耳的感觉,我想打断他,但又实在不敢开口--我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里有一行血字……那里是电梯间……"他说的每一处"景点"都恰好触动我的敏感神经,使得我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一下。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打断他:"我来过!" "咳!我忘了!"他的恍然大悟使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分贝,加大了我鼓膜的振动幅度,使我叫苦不迭。 二楼,三楼,四楼,五楼…… 到了! 我将他的衣角攥得更紧了,手心里冒着汗,异常湿滑。 我们走过最后一级楼梯,翻身上了楼顶,迎面一阵风吹来,我的身体随之颤动起来。 "我们来得早了点,不过这样也好,可以看见她出现的全过程!" "噢!"我在心里暗暗佩服他的周到。 "你以前是在哪里碰见她的?" "楼道里!" "怕吗?" "怎么不怕。" 突然他用手碰了我一下,低声道:"来了!" 我更是抖个不停,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我瞪大了眼睛,同时屏住了唿吸,果然,她来了! 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坟场里的景物能够看清楚的不多,但她却异常清晰:从远处飘来,有点像一团白云,或者准确地说像一团白烟,她整个身体悬浮在空中,奇qisuu书晃晃悠悠的,循序渐进地进入到坟场里面,嘴里开始飘出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来。严格来讲,她就是在哭!声音悽惨无比,动人心魄,让人毛骨悚然却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处于同一个状态,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我和田岭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前方,生怕会错过哪一个细节。 正当我聚精会神的时候,田岭突然又用手臂碰了我一下,道:"有人!"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个人的身影从大门口闪进来。 "谁?"我惊恐地问。 "应该是梁希松!" 我立刻同意了他的推测,继续问道:"我们还躲开吗?" "不用!" "为什么?" "他不会上来的!" "为什么?" "她会立刻消失的!" "为什么?"我脑子里有一长串让他应接不暇的"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让他看到!" "为什么?"我对自己的提问乐此不疲。 "嘘!"他给我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目视前方,生怕错过什么。 楼下响起了梁希松轻微的脚步声,极轻,轻得几乎让人无法断定它的有无。我眼耳并用,一面侧耳倾听脚步声,一面直视前方。果然,那个"魅影"似乎受到了惊吓,声音也暂停了下来,(奇*书*网^.^整*理*提*供)然后幽幽地向远处飘去。脚步声再度响起,但很快渐渐远去,最后随着影子一块儿消失了,周围只剩下一片静谧。 不出田岭所料,梁希松并没有上楼,而是在声音消失后过了一会儿便走出了4号门诊楼,走出了医院,消失在夜色里。看来他为防止惊动她而将车子停在了远处。 在这一切结束后,我们坐了下来。 "你说她是怎么觉察到梁希松来的?"我纳闷不已。 "应该是凭感觉!" "你说我们俩在这站着她觉察到了吗?" "当然觉察到了!"听了他的回答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似乎你们都知道她今天晚上会出现,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望着田岭,天已经开始亮了起来,但夜色还未完全退去,借着朦胧的光线,我觉得他的脸很冷峻。 "很简单,按农历的日子,今天晚上没有月光!" 我恍然大悟,又道:"怎么,她们也害怕月光?" 田岭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看来,你不是无神论者呀。" 我无奈地摇摇头,道:"说句实话,现在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立场了!" 他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那就是怕人看见了!" "怕人看见?"我沉吟片刻,道,"鬼怕人?更不可思议!" 他笑笑。 "你说你见过她?"他又独闢蹊径,开始了新的话题。 我点点头:"不过,我也说不清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他对我的话没做评论,又问道:"你觉得她像谁?" "像谁?"我陷入了沉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他。 正当我迟疑不决时,他率先开口了:"你应该见过何小欣吧?" 我点点头:"见过她的照片!" "你觉得会是她吗?" 我摇摇头:"说不准。" "你应该觉得不像吧?你会不会觉得像何小欣的妹妹何小溪?" 第21页 听了他的话我打了个冷战,望眼欲穿地盯着他:"你怎么会这么说?你认识小溪?" 他摇摇头,道:"不认识!不过你别忘了,我是专门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对于当事人以及与当事人有关的所有人、事我都了如指掌!" "你还知道什么?" "就目前来讲仅限于这一些了,唉,进展慢得很哪!" 他的回答似一扇大门,将我后面的问题拒之门外,我只好作罢。我有种感觉,那就是他对这件事的了解远比我想像的要深入得多,但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三十六、前面有人 回想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从梁希松、田岭甚至我的猜测来看,我越来越感觉小溪确实与此事有着莫名其妙的联繫。我不敢肯定那个"鬼魅"就是她,但我感觉她说不定就在周围某个地方躲着,说不定她在暗处一直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想到这里,我又倒吸了口凉气。 对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我向来不敢恭维,但对上面的猜测我还是有一定信心的。当然,信心归信心,我还需要为这些猜测找到足够的证据,目前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小溪!转来转去似乎还在原地,但这一次我感觉得出,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尽量自己来做,小溪给我发送那封电子邮件的同时,似乎也在向我透露一种信息,那就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在还未分清敌我之前,有些事情必须保密! 于是我得着手准备一下自己的行动计划了,我得动用自己的聪明才智。 我的第一步计划便是要留下来,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不过要想不引起大家的怀疑却并不容易。于是我考虑再三,在一天中午大家干完活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向科长提出了这一要求。 "不行!"科长断然拒绝。 "你疯了?"老k在一旁随声附和。 "你的理由是什么?"科长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我觉得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可言。再说了,我一个孤家寡人每天回去也是那么回事,我可以留下看着工具,省得我们每天来回装卸这么麻烦。再就是研究生考试快要报名了,我想自己一个人看看书,复习复习!" 我的一大堆理由让科长陷入了沉思,看来他有所动摇,但最后还是觉得不妥,做垂死挣扎状:"作为领导我得为你们的安全负责!" 科长这高风亮节的理由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但我还是不为所动,百折不挠:"没关系,科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全局出了名的苏胆大,不会有危险的,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我举起手做发誓状。 "等出了事就晚了!"科长的这一回答让我倍感绝望。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中午吃饭时,科长突然改变了主意:"好吧,小苏,如果你非要呆在这里也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手机开着,一有事马上与我联繫!" 科长的这一决定和这一番话让我感激涕零,不过我还是怀疑科长之所以答应我,是因为他实在不堪忍受每天将工具装车卸车所带来的麻烦。 下午散工的时候,老k等人都表情痛苦地与我道别,科长还不忘嘱咐一句:"如果你真的呆不住了就打个电话,我派车来接你!" 我满含感激、表情庄重地点点头,其实内心一阵窃喜。 与大家"依依惜别"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去地下室找田岭。四周依然空荡荡的,随着外面天色的逐渐暗淡,里面的光线也在急剧减少,能见度也就仅限于身体周围的一米左右。 "田岭!"我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迴旋着,很久才散去。 没有回应。 我迳自走向停尸房,推开门,里面也是空荡荡的,我又叫了声:"田岭,你在吗?" 还是没有回音,他是睡着了还是要与我捉迷藏。我蹑手蹑脚地走向那个他栖身的大抽屉,准备吓他一下。 走近后,我突然伸出手用力地勐敲两下,我预感田岭会被惊吓得一跃而起。没想到抽屉并没有打开,反而这急促声音剧烈的迴响吓了我一跳。 "田岭,你不在吗?"我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开始听到自己的回音了。 "睡着了?"我怀揣着最后一线希望,将手伸向抽屉。 比我想像的容易得多,并没有费力抽屉便被拉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他不在。立刻,一种无名的恐惧向我袭来,将我团团包围住。 说句实在话,当初我之所以下定决心要留下来,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我知道田岭一直都在,可现在……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我的恐惧感越来越强,我甚至有了摸出手机向科长求救的打算了。 不过,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一打算,我想到了自己的计划,想到了失踪很久的我在苦苦寻觅的何小溪,我的勇气又恢復了不少。 于是我摸索着回到了地面上,借着仅有的一线光明向办公室走去。 我并未走出多远,突然,前面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影子!凭感觉,这是一个人! 我更加紧张起来,因为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的面前竟然站着一个人而不是鬼! 说她是人而不是鬼,是我从对方的一身打扮看出来的。对方一身白衣,一双白色的鞋子,一头黑色的秀髮在风里飘动着,更重要的是,她有腿脚! 三十七、小溪出现了 "谁?"我惊叫一声,声音在黑夜里穿梭远去,显得毛骨悚然。 很显然,对方听到了我的声音,但她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远远地与我对峙着。 "你是谁?"我的声音似乎惊动了她,她似乎想要转身离去,似乎又很迟疑,她的这一举动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她是有备而来的。 "回答我好吗?不要害怕!"我故作轻松地安慰她,同时我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并尽力放慢脚步。 我慢慢地向前挪移,已开始渐渐看到了她的大体轮廓,我的心中一阵狂喜,因为我发现她一动未动,看来真被我矇骗了。 可我还是想错了,就在我暗自窃喜的时候,她突然转身,然后一熘烟似的逃走了。她奔跑的脚步极轻,速度极快,这应该是个胆量极大、但又身手不凡的女子! 我追出去一段距离,但最终还是徒劳。经过这一折腾,我的恐惧感不再那么强烈了,看夜色应该是后半夜了,于是,带着一肚子的困惑,我返回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我将门窗紧闭,然后在沙发上和衣而卧,可能是太累了,我马上就进入了梦乡。 一大早,我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睡眼矇眬地打开门,科长一伙人全都木桩似的站在门外,眼神怪怪的。 "你们咋来得这么早呀?"我连打几个呵欠。 "别提了,因为你在这里没走我一夜没合眼,没事吧?"科长关心地问。 "能有什么事?"我故作镇静,同时大脑里飞快地闪过那位白衣女子的身影。 "没事就好,我打你手机,发现你关机,我不放心,所以一大早就叫着老k他们来了!" "噢,忘了,我设的自动关机,不好意思!" "我说吧!"老k连打几个呵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我说没事的,小苏的胆子大,再说了,这荒郊野外,又是三更半夜的谁敢来呀?你越觉得不安全其实是越安全!再说了,小苏,你也是,非得头脑发热地在这里过夜,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害得我们都跟着你提心弔胆的,睡不安生!" 最后一句话老k道出了心声,我不耐烦地道:"我说过没事的,你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之后大家无语。 下午科长等人走后,我又来到了病房楼地下室。 田岭依然不在,我便返回地面。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决定去4号门诊楼转转,昨天夜里碰到的那个白衣女子的影子一直在我面前晃动,她的突然消失至今使我迷惑不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与那个"魅影"到底什么关系?或者她与这件事会有关系吗?我实在不记得这个故事里除了何小欣以外还有哪个与此有关的女子。我调动起浑身的所有感觉神经,希望能有新的发现。 4号门诊楼的楼道里还是一团阴暗,与室外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一次我走得特别慢,每走一层,我都要仔细地将整个楼道以及两旁的房间"扫荡"一番,生怕会错过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这次"地毯式"的扫荡很有效果。当然,我所指的效果并非有什么收穫,而是这一趟下来,估计医院里的各个角落都被我探查清楚了。 "扫荡"进行到三楼,突然,我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轻,且凌乱不堪。是在楼下!我来不及多想便向楼下跑去,果然一个人影从门诊大楼里闪了出去,一身白衣。对,就是那天晚上我碰到的那个白衣女子!我奋不顾身地追了出去。 很显然,对方是在躲避我,或者是我这"地毯式"的扫荡惊动了她。她奔跑的速度极快,加上一身白衣,在这逐渐暗淡下来的夜色里似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我追到大门口,站定了身子四处搜寻她的踪迹,我瞪大了眼睛,生怕她如上次一样"人间蒸发"。还好,这次没有遗憾!她正绕过医院的围墙朝着坟场的方向拼命地跑着,地上杂糙丛生,落叶遍地,再加上她的体力消耗,她的速度已经很明显慢了下来,到了最后基本上是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 "站住!"我大喊了一声,然后追了上去。 听到我的喊声,她就像一只受惊吓的小鸟,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向前冲去,但这一丝力气仅仅坚持了几秒钟便消耗殆尽了,她又恢復了深一脚、浅一脚的状态。 我与她的状态截然相反,浑身的力量似乎一时间都集中在了脚上,眨眼的功夫,我便追到了她身后。我已经能够听到她那急促的喘息声,既有疲劳过度的成分,也有被惊吓过度的成分。我伸出手去捉住她的胳膊,出乎意料的是,在我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以后,她的身体戛然而止,然后缓缓倒了下来,并顺势倒在了我怀里,她昏了过去! 我将她的身体放入我的臂弯,然后翻转过来,当我看到她的真面目时我彻底惊呆了:她是小溪!就是我苦苦寻找、梦寐以求的何小溪! 她的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嘴唇发紫,面容显得极其憔悴,由于刚才剧烈的运动,唿吸声还很急促,她的身体在我的臂弯里轻微地颤抖着,胸脯极没规律地以最大幅度起伏着。 第22页 "小溪,醒醒!醒醒!别怕,我是苏谦!"我不停地晃动着她的身体,但她毫无反应。 我环视四周,此时我们正身处于坟场的正中心,旁边就是她姐姐何小欣的墓碑,四面树木林立,杂糙丛生,被风吹起的落叶在半空里迴旋着,远处就是成片的树林,一棵棵形状古怪的树木将干枯的枝条缠绕在一起,在风的作用下发出各种声响,敲打着我的鼓膜,远处医院以及工厂里的各种建筑物在暗淡的天幕里若隐若现,似一个个静止不动的高大的怪物注视着我们。 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但这一次周围的一切让我产生了极其恐怖的感觉,我必须立刻离开! 我又晃动了一下何小溪的身子,确定她确实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醒过来,于是便将她的身子搭在后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坟场,朝着公路的方向走去。 三十八、再次失踪 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基本上到了我体力透支的边缘,才看到了那条通往市区的路。路上的车辆也明显少了,我背上的何小溪一直没有一点动静,只是很明显能够听出她的唿吸已经很均匀了。 我把她放下来,然后我蹲在路边,将她的头重新放入我的臂弯。我喘着粗气等待着可能经过的计程车,不过好像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没有一辆计程车在眼前经过。我颓废地埋下头,看着在我臂弯里熟睡的何小溪,一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鼻尖顿时酸酸的。 在以前那段美好的岁月里,我们这样相互依偎的时光多得数不清,曾经在学校操场上、教学楼前的糙地上、护城河边、天桥上……我们就这样相互依偎着,静静地坐着、走着,很多时候她都会将头枕在我的臂弯里,向我提一些现在看起来幼稚无聊的、但在当时却是暖意融融的问题。例如,如果她从天桥上掉下去我会不会也跳下去、以后我们要生多少孩子……我轻轻地抚摸着小溪那苍白而冰凉的脸颊,不觉间泪水蜂拥而至。 我抬头看看天,看来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没有月亮,星星也看不见半颗,只有茫茫的黑色,给人一种空旷的、茫然的严肃感,这应该是小溪喜欢的夜,但此刻她却闭着眼睛。 一辆计程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来,司机摇下车窗向我们招手:"喂!两位回市区吗?" 我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几乎在用一种乞求的语气央求道:"载我们一程吧!我女朋友生病了!" "你们不会不是人吧?"司机的话带着一丝调侃,看得出他的胆量还可以。 但我不由得一阵心惊,怕司机会丢下我们不管,于是便故作轻松地道:"开什么玩笑,不是人怎么会生病?" "上车吧!"司机慡快地挥挥手,"是鬼也不怕,要真是给鬼开计程车也算是哥们的荣幸!" 我面带感激地将何小溪抱上车,然后钻了进去。 司机沖何小溪努努嘴:"你女朋友病得不轻呀!"然后他看了看何小溪,"哇"的一声大叫起来,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女朋友是人呀还是鬼呀?" 我莫名其妙地低头一看,原来何小溪本来虚弱苍白的脸,在车灯的反照下显得更加苍白,毫无血色,确实有种鬼态! 于是我善解人意地安慰司机:"没事的,她只是受了点风寒,她的身上是热的,不信你摸摸!" "别……"司机尖叫着摆摆手,"大哥,只要你不伤害我去哪都行,哥们照办,保证不收你钱!" 我无奈地摇摇头,本来想说回局里宿舍,但一想到舍友在不方便,便道:"随便找个旅馆就行!" 没想到我的这一回答更加使他坚信今晚撞上鬼了,打方向盘的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车子进入市区,车外灯火通明,街上有不少行人。看到同类越来越多,司机的大脑也清醒过来了,他通过后视镜看着我们:"哥们,这么晚了你们去那个地方干吗呀?不怕真撞见鬼呀?" "去探险!我女朋友喜欢探险!" 是吗?我还以为她吓昏过去了呢!" 汽车在一个旅馆门前停下来,司机指着门口道:"哥们看这行吗?"我点点头,下了车,司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 已是午夜时分了,值班的工作人员正在柜檯前打瞌睡,看到狼狈不堪的我们差点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估计她是以为撞见了鬼,战战兢兢地说:"你们是?" "我们是人!"我没好气地说,"开个房间!" 大概她熟谙"鬼命不可违"的道理,立刻乖乖地带我们上了楼,将检查身份证、谈价钱等一些必要的步骤都省略了。 我将何小溪放在松软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她的脸色苍白,手脚冰冷。在毛巾和热水的热敷下,她的身体温度渐渐回升,脸色开始红润起来,我却感到身体逐渐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床边上。 一缕阳光照进室内,睡梦中我感到一股暖意,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我突然触电似的坐起身,看看床上,空空如也。"不好!"我惊叫起来,开始四处寻找何小溪。还好,她没有离开,她此刻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金色的阳光照着她纤细瘦弱的身体,透出一股让人心疼的劲儿! "小溪!"我轻轻地叫着。 她缓缓地转过身,我这才发现其实她一直在哭着,眼里波光粼粼。 我迎上前去,她一头栽进我的怀里,身体抽动得更厉害了,我了解她的性格,任她发泄,直到她自己停下来。 终于,她停止了哭泣。 "你为什么要找我?"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你知道吗?这段与你失去联繫的日子,我快担心死了!"我答非所问。 "跟我回去吧。" "去哪?" "去我家!" 她漠然地摇摇头。 "没关系,我父母很容易相处的。" 她低头不语。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垮掉的!"我尽力低下头寻找着她的眼睛。 她的目光始终躲闪着我:"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怎么会呢?"我了解她要强的性格,忙摇头否认,"再说了,你不是还有我吗?回国以后你就应该来找我的,这段时间我找得你好苦呀!"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她一言不发地重新将头埋进我的怀里。 从宾馆出来后,她没有坚持,而是跟我回了家。 一到家,我便将小溪介绍给我的父母,并一再嘱咐他们好好照顾她。安顿好这一切后,我便匆匆离开了,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否则如果让科长他们发现我不在就会起疑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想到小溪找到了,我的心里就美滋滋的,干起活来也显得特别轻松,老k看出了我的变化,纳闷地问:"我说小苏昨晚是不是又人鬼情未了了?今天怎么容光焕发的?" 我并不搭理他,而是计划着怎样找藉口给科长请假好回家陪小溪。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小溪不见了!" 我的心立刻一落千丈,我心急火燎地给科长扔下一句话:"我家里有事!"便疯似的撒腿就跑。 母亲一脸愁容地坐在客厅里,一看到我忙不迭地迎上前来,黯然神伤地说:"小谦,妈妈把小溪看丢了!" 我一路上的惊慌失措此刻有增无减,焦急不安地问母亲:"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唉声嘆气道:"这都怪我,早晨你爸出去了,我陪着小溪坐了一会儿,看到她的情绪基本稳定了,我也就放心了。我想中午得好好招待一下她,于是就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出去买菜。临走前我还看到她在你的书橱里找书看,没想到我回来后却发现她不在了。我四处寻找,小区的保安说看到一个女子从我们这里匆匆地走出去,附近我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她的踪影,所以就给你打了电话!" 母亲神情紧张地一口气说出了整件事的全过程,我强忍着内心的焦虑安慰她:"没关系,她应该会再回来的,你说临出门时看到她在看我的书?" "是的,"母亲指指书房,"就在你的书橱里找出一本书看着。" 我忙不迭地走到书橱前,发现书有被翻动的痕迹,一本打开了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放在桌子上,看样子只看了个开头。我再仔细寻找,发现我新买的《达·芬奇密码》不见了。 我颓然地回到客厅,母亲一脸惊慌:"怎么样?" 我摇摇头:"她走了。" "还会回来吗?" 我继续摇摇头。 "唉!"母亲嘆了口气,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这都怪我,要是我能……" 我打断她:"这不怪你,她迟早会走的,我们拦不住的!" 母亲伤感地看着我,眼里带着心疼,她想安慰我,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无奈地摇着头离开了。 我再一次失去了何小溪!心仿佛被划开了一道缺口,钻心地疼痛。我无奈嘆了口气,眼泪立刻涌来了! 一整天我都昏昏沉沉的,眼前老是小溪的影子。这次小溪很显然是主动失踪的,如果她不想见我,医院里她必定不会再呆下去了,我应该去哪里找她呢? 突然,我想到了电脑,想到了电子邮箱,这是目前我与小溪唯一仅剩的联络方式,当然对这我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邮箱打开后,立刻证实了我的猜测,并没有新的来信,但信箱却自动报警:您的邮箱曾在两个小时前被人登录过,为了保证您资料的安全性,建议您立刻更改邮箱密码! 两个小时前!我立刻惊呆了,那应该是小溪离开后不久,难道是她打开了我的邮箱?那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取回她发给我的文件! 她应该一无所获,因为文件早已被我转移到我宿舍电脑里的文件里了。 我立刻返回宿舍! 还好!文件还在!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同时心中升腾起一线希望,那就是只要文件在,小溪一定还会来找我的!我的伤感减轻了许多。 三十九、突然很无聊 下午科长一行人走后,我将医院转了个遍,4号门诊楼空空如也,病房楼的地下室里也已静悄悄的,看来田岭还是不在! 天色暗下来以后,我便独自一人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椅上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困意袭来,我的整个意识也似乎随着天色昏暗下来,逐渐进入了梦乡。 第23页 半夜里,我突然被一种响声惊醒,侧耳倾听,似乎也没听到什么,只有风吹拍打窗户的声音,偶尔也有凌乱的树叶被一阵突然很勐烈的风吹起,然后散落下来,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但我觉得,自己的惊醒似乎不是被这风声惊醒的,外面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于是我屏息继续侧耳细听。 是的,我听到了,就在门外,的确有种极其轻微的声音,轻得只是让你猜测到可能存在而已,到底存在的概率有多大,你不敢下结论。 凭感觉,我知道,"她"来了! 现在我可以肯定是"她"来了,当然我对"她"身份的确定仅限于--"她"不是何小溪!那天的一幕已经让我清楚地看到"她"是存在于何小溪之外的,尽管她们有着相似的眼神、相似的神情,但仅此而已,她们有着本质的区别,她是一个在此徘徊的"鬼魅",而何小溪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 不过有一点我感觉得出,那就是"她"与何小溪之间一定有一种必然的联繫,她们可能曾经在一块,她可能知道何小溪的下落。这样一来,似乎"她"就应该是何小溪的姐姐何小欣的"鬼魅"无疑了,但对这一点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要找到何小溪! "你来了?"我冲着门口缓缓地道。 对方没有回音,门轻轻晃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还是没有回音,但我能够感觉到她还在! 于是我继续说:"你是小溪的姐姐吧?这段时间你总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按说我们不是外人的,我与小溪的关系,你应该听她提起过吧?再说了,我与梁副院长也挺熟的……" 当提到梁希松的名字时,她的唿吸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似乎受惊似的震动了一下。 看来她还是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我只好继续说:"这段时间我可能要住在这里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来告诉我一声,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住下来吗?并不是因为我胆大,而是因为我一直在寻找你的妹妹,我不能失去她,我必须找到她!不好意思,当时我把你当成她了,主要是你们长得太像了,尤其是那种眼神、那种表情,简直是如出一辙,现在我不会再把你认成她了,因为我昨天见到她了……"说到这里,我感觉心cháo澎湃。 "昨天在你的坟前,我找到了她,她看上去太虚弱了,不仅虚弱,我觉得她的神经似乎也很脆弱,她的心里满怀着巨大的恐惧和痛苦,只可惜她并不想告诉我,今天一大早她又不辞而别,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说到这里,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稳定了一下情绪,我继续说:"今天我给你说这些的目的是想让你帮我个忙。如果你知道小溪的下落,告诉我一声,带我去也行,实在不行,你告诉她一声也行。你就说我一直在找她,我很想她,我不能失去她。如果她有困难,请一定告诉我,我一定会帮助她的,我不会在意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会在意她的心里曾经爱过谁。我只想她能够平平安安地回到我的身边,我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我的生命……" 我实在说不下去了,泪水倾泻而出,霎时间我的眼前一片模煳…… 朦胧中,我又听到对方一声长长的嘆息,然后随着这一声嘆息,我感觉到,她又离去了。我相信我这发自内心的一番话一定能够感动她,她一定会告诉小溪的。从那飘忽不定的唿吸声里,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话已经触及了她的神经,或许她在替我和小溪的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而惋惜,或许我的话让她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她与梁希松的美好时光。 感觉到她离开,我悄悄地打开门,果然,我看到了她的背影。透进楼道里的月光少之又少。借着这些仅有的光,我大致看清她的轮廓,还是那一袭白衣,在半空里悠悠地飘着,没有四肢,一头乌黑凌乱的头髮垂在脑后,我所能看到的只有这些。 我慌忙关上门,此刻的关门声也尤其刺耳,吓了我一个激灵!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有睡好,自始至终脑海里总是浮现着一片若有若无的白…… 第二天,我来到了病房楼地下室找田岭。 "田岭在吗?"我冲着空荡荡的地下室问道。 "在……"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惊得我慌忙转身。 "干吗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撞见鬼了?"他一脸坏笑着。 我指指他,然后又指指停尸房的大抽屉,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出来了?" "不能总在里面呆着吧?你想憋死我呀?" "不是?"我慌忙否认,"只是我觉得你应该总是躲在里面的,白天我总是以为你在里面的!" "呵呵,其实我在里面的时候也不多,你们来的时候,我是迫不得已才进去的。这里没人的时候,我一般就呆在外面,也出去转。别忘了我是来做调查的,线索不是都藏在这里的!" "也是的!"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这几天你都不在,是不是出去做调查了?" "也不完全是!我估计这几天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就没在!"他似乎突然觉察到我话里的其他含义,不解地问,"怎么?这几天你都在?晚上也在?" 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行动,否定道:"不是,怎么样,有进展吗?"我故作不经意地转变了话题。 "唉!"他嘆了口气,"一无所获!" "是的,这件事不好查的!"我若有所思地道。 "怎么?你有什么新发现?" 他的问题让我陷入了沉思,我揣摸着怎样回答他的问题,良久,我抬起头来,问道:"在这里,除了那个魅影之外,你还见过其他人吗?" "什么?"他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讶,旋即,他又笑了,"当然了,你们一伙呀,还有梁希松!" 他的答非所问使我心中的希望一下落空,我不高兴地说:"我在与你谈正事呢!" 他沉思片刻,说:"见过!"很快他又推翻了自己的说法:"确切地说,是感觉到有!" "只是感觉?"我怀疑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沉思片刻,问道:"你说的是一位白衣女子吧?" "嗯!" "你真的见过?" "有天晚上,我看到一个白影,当时我不敢肯定,但后来感觉,她应该是一个人!" 他的解释很迟疑,不过还是让我放了心,于是继续问道:"你觉得她像谁?我是说仅限于这个故事当中的几个人。"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吧?"他突然反问我。 我一时语塞。 "你应该觉得她像一个人吧?何小溪!你的前女友,不,确切地说,就是你的女友!" 他突然把话说到我的心里,我还是语塞。 "怎么,你也见过?"他反问我,一脸的惊讶。 我点点头。 "是凭感觉还是亲眼见过?" "亲眼见过!"我丝毫不隐瞒。 "你们在一起了?"他的问题总是问得很到位。 我点点头,"可她又突然消失了!" "什么也没留下?" "嗯!" 他一下陷入了沉思。 "你说我还能找到她吗?"我伤感地问。 "嗯……"他沉思片刻道,"这得取决于她。"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拍拍我的肩,"不要这么灰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相信她会看在眼里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我喜出望外。 "我……"他一愣,"只是这样感觉而已!" 他的话无疑又是一盆冷水。 四十、各有悲喜 与田岭的一番谈话,我一无所获。 说句实在话,对于他,我总保持一种好感,可能一开始我就被他的热情、睿智、勇敢所打动了,但我觉得他一定隐藏着许多难以想像的事情。他细心地洞察着周围的一切,对于周围发生过的甚至是即将发生的许多事情了如指掌。别人很难进入到他的内心。 的确,我们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第二天下午下班后,我与科长等人一起返回了闹市区。可能由于劳累的缘故,大家似乎都不愿意多说话,我不再是众人谈论的焦点。看来独自呆在这种外人看来平静如水的环境里,的确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有谁知道,看似表面平静的我的内心却从来没有平静下来。我身心疲惫地斜靠在玻璃窗上,独自看着窗外的景物在眼前唿啸而去,总感觉这些唿啸而去的东西带走了许多东西,内心感觉到无尽的孤独与伤感! 回到宿舍以后,我拨通了梁希松的电话。 "餵?"电话里传来梁希松惊讶异常的口气,"这几天我正纳闷呢,你怎么也不与我联繫?" "你还不是一样?" "是呀,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我们又接手了一个新课题,我负责的,忙死了!" "是吗?"我用一种与他截然相反的语气反问道。 他却对我的心情状态了如指掌:"怎么,还很郁闷哪?有进展吗?" 我郁闷地道:"没,你呢?" "也没有呀,只是这段时间工作忙,注意力有所转移!" 我相信他的解释,继续道:"今晚有空吗?我们吃顿饭吧!" "有呀?我正想约你呢,怎么,你打算请客呀?"看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吃饭的地点是他定的,在城市的闹市区,不是上次那个偏僻的但气氛安静祥和的"博雅居"。酒店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们选了一个靠街的落地窗前的位子,很便于透视城市的夜景、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人群当中表情各异的脸。 坐定以后,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毫无进展?" 他笑道:"好像这句话应该由我问你吧?我可是一直在实验室呆着呢!" 我茫然地摇摇头,道:"收穫不大!" "那就是有了?"他好奇地盯着我。 "我见到小溪了!"我故意装作语气平淡,观察他的反应。 第24页 "是吗?"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那你应该高兴才对呀?" 我实在无法忍受他这种欢快轻松的语气了,一针见血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感觉你的语气不对,就好像小溪的出现与你无关。" 他微微一愣,旋即笑了:"你多虑了,我只是觉得小溪对你这么重要,找到她,你应该高兴才对,你现在的表现不太合逻辑,我心中的疑问还没解开呢!怎么,她又走了?" 我思索再三,决定对他还是隐瞒一些信息:"我只是看到了一个穿白衣服女子,我感觉像小溪!不过,我没抓住她!" "是这样呀?"他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怎么,你没感觉你看花了眼?不会是那个魅影吧?" "不会的!那个魅影没有手脚,而我所看到的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 "是个女人?" "是的!" "也就是说,在医院里,除了那个魅影,还有一个白衣女子?"他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是的!" 他继续沉思。 "你有什么意见?"他疑虑重重的表情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没有!"他茫然地摇摇头。 片刻之后,他突然问了一个在此刻显得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现在还坚持你的无神论观点吗?" "我得看事实说话!" "这么说你已经放弃了?"他的沉思让我不明所以。 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于是快刀斩乱麻:"说不准!" 其实这句话"斩"的还是不够彻底,只在语气上果断了些,意思上却让人感觉意犹未尽、意味深长。 梁希松似乎也感觉这个问题无聊,转移了话题:"其实,这几天我也见过小溪!" 我差点将嘴里的饭菜喷出来,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在哪里?什么时候?" "在我家门口。"他顿了顿,接着道,"那天晚上我下班回来得很晚,当我开门的时候,借着月色我发现远处站着一个人,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白衣!" "你确定是小溪?" "不是确定,是感觉!"他纠正我的错误。 "然后呢?" "然后我叫她的名字,一眨眼的工夫,她就消失了!" "你去追了吗?" "嗯!但没有追上!" "你确定是小溪?"我忍不住将刚才的问题重新脱口而出。 "是感觉!"他重申自己的立场。 我默默地夹着饭菜,感觉突然间胃口极差。 "你说她会去哪儿呢?"沉默半天,我重新提出一个新问题。 "说不准,她应该有地方住的。"憋了半天,他说出一句废话。 很奇怪,与梁希松谈话之后我得出一个与田岭一样的结论,那就是一无所获。 四十一、雨夜重现 某天,舍友哥们突然宣布在这个月里的某一个黄道吉日结婚,这在局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倒不是因为结婚者有怎样值得轰动的地方,而是因为在我们这个平均年龄已达不惑的规划局里,这样的喜事着实不多见。 自从舍友哥们宣布了结婚决定之后,科长这几天总是春风拂面、面色红晕,我们都怀疑他把自己当年大喜的感觉给翻了出来,想藉此重温一下。 一天,老k望着科长的背影,深有感触地感嘆:"唉!也是一个寂寞中人哪!" 他的这句话似乎寓意深刻,我听后却不禁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因为我又想到了失踪很久的何小溪! 那天下午下班时,科长愉快地宣布:"放假两天,一起庆祝!" 大家都很兴奋,我却反应平淡,老k扳着我的肩善解人意地问:"怎么,小苏,有种失落感?" 我低头不语。 大家知趣地散开了,满眼的"同情弱者"! 婚礼那天在众人狂欢到极点时,我避开众人的视线偷偷地退了出来,等走到宾馆门口时我才发现外面大雨滂沱,按道理讲秋天的雨应该不是很大的,但那天整座城市仿佛被浸透了。 回到宿舍,倒在床上。震耳欲聋的吵闹声远去了,四周一片宁静,但我内心深处却开始波涛翻滚起来。我想到了与小溪在一起的日子,想到了与她最近的一次"亲密接触",一股痛彻心扉的伤感涌上心头。我为小溪的不辞而别而痛苦,也为她的拒绝和冷淡而痛苦! 把室内的灯关上,将自己置身于无尽的黑暗里,只留下窗户外面淅沥的雨声和偶尔吹进来的夹杂着湿气的凉风。记得小溪就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她最喜欢这种纯净得没有一丝光线的夜,最好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任何一丝光线来打破这种纯净。我和她曾经无数次依偎在一起看夜色,小溪常常会伤感地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要的许多东西都得不到,包括我的亲人给予我的爱!"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把她搂得更紧,安慰她:"这个世界并不一定像你想像的那么悲观,失去了父母你还有你姐姐,你还有我,还有许多关心你的亲戚朋友!" 每当她听到我这些"教条式"的安慰后,便会报之一笑,然后心情好起来。这就是我所爱的何小溪,一个多愁善感却又单纯简单的女孩! 但事情并不总是这样按部就班、水到渠成地发展着,我们的最后一次也就是最致命的那一次交谈完全脱离了轨道。她竟然毫无顾忌地说她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的姐姐抢走了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我暴跳如雷,她惊恐万状,于是我们就结束了…… 想着这些,我似乎迷迷煳煳地进入了梦乡。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莽莽撞撞地摸到门口却没有一点要开灯的意识,门打开了,眼前的情景吓得我睡意全无。一个披头散髮的女子正浑身湿淋淋地站在门口,她的头髮上、衣服上还在不停地滴着水,脚下已经聚了一摊水了,借着外面路灯透进楼道内的一些光线,我惊喜地发现来者竟然是小溪! 由于惊喜,刚才由于惊吓而出窍的意识已完全回归体内,我打开了宿舍里的灯,果然是她! "小溪!怎么会是你?"我的激动兴奋可想而知。 但小溪并没有回答我,依然在那里愣愣地站着,一声不吭。 "怎么回事?浑身这么湿?为什么不打个计程车?或者告诉我一声,让我去接你也好呀!"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她还是一声不吭。 我擦拭着她头上的雨水,边擦边嗔怪道:"你的身体本来就很弱,不可以淋雨的,你呀,就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你这样做会很让人心疼的,你不是说过嘛,关心自己也就是关心别人,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让别人为你担心,这就意味着你在关心别人了……" 我喋喋不休地说着,但她始终一言不发。 我找出自己的一些干燥的衣服递给她:"给,换上吧!" 她还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自始至终都在默默地流着眼泪。 看到她泪眼婆娑,我立刻慌了神,我轻轻地摇晃着她的双肩,急切地问道:"小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要一言不发好不好,这样会把我给吓着的!" 听了我的话,她的泪水似乎来得更凶了,她本来就有些颤抖的身体颓然倒下,我慌忙将其扶住,让她缓缓地倒在我的臂弯里,任她身上的雨水开始浸湿我的衣物。突然,她"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凄悽惨惨、撕心裂肺,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在我怀里沉睡过去后,我把她抱到床上,将那些干燥的衣物给她换上,熄灭了灯,依偎在她的身边。这时候我感觉她冰冷的身体才渐渐有了些暖意。 我紧紧地攥着她冰冷的双手,这样一方面,我可以尽最大可能的给她取暖;另一方面,我极力保持着似睡非睡的状态,这样可以随时注意到她的动静,免得她又会像那天那样不辞而别,我害怕失去她,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她的唿吸渐渐由急促转入了均匀,胸脯开始了有节奏的起伏。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触摸着她脸上那两道已经风干了的泪痕,一股莫名的酸楚在心底油然而生! 我知道这种酸楚不仅仅是为她的不辞而别而又突然回归,是为她瘦弱的身体里埋藏的那些无尽的伤感,也是为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总是流露出来的孤独恐惧。她这纤弱的生命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我暗暗发誓,不论如何我都要好好看住她,不能再让她走失了。以后的日子里,我一定要好好地呵护她,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四十二)你要留下来! 清晨的阳光倾泻进室内,混合着雨后的cháo湿和泥土的味道,我抬头看看室外,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 小溪还在熟睡,唿吸均匀,在内心平静下来,身体恢復体温之后,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在轻柔的阳光的照she下显得更加的楚楚可人,她睡得很投入,也很香甜,看来她的确是太累了! 我轻轻地起身,生怕惊扰了她,不过她还是缓缓得舒展了一下身体,睁开了眼。 “小溪!你醒了?”我重新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满眼含笑的望着她。 “我这是在哪?”她莫明其妙的看看四周,眼里还夹杂着些惊讶。 “在我宿舍呀?怎么,你忘了?昨天晚上还是你自己找来的呢?”我依然满眼笑意。 “是吗?”她似乎显得很迷茫,包括看我的眼神。 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丝陌生,这个发现让我手足无措:“小溪,是我呀?我是苏谦,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苏谦?”她喃喃的重复着,目光显得游离不堪,似乎是在记忆的深处努力的搜寻着这个名字,她两眼直盯盯的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到骨头里来验证我的身份,我两眼含笑的来鼓励她,帮助她找回这些记忆。 可能在这一瞬间,她那些尘封的记忆全都一古脑的打开奔泻出来,她的双眼立刻溢满了泪水,她的泪水让我有些慌神。 “苏谦……”她反覆唿喊着我的名字扑倒在了我的怀里,身体又开始剧烈的抽动起来。 尽管我感到异常的莫明其妙,但还是受了她的感染,鼻尖开始酸涩,眼泪也随之而来。 第25页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她的哭声开始由有到无,渐渐的止住了,只剩下身体在我的双腿上轻微的颤动着,最后,在确定她的哭声完全消失以后,我缓缓的将她的双肩举起来,擎在半空里,她依旧泪眼婆娑,但很显然那种惊恐万分的眼神缓和了许多。 我知道,现在纵使在我的心里有无数其怪的问题需要找到答案,我也不能急于求成的,我的当务之急是将她的情绪彻底的稳定下来,将窗外泄进室内的阳光最大可能的送入到她的内心里,温暖她整个从内到外的身体。 “来,小溪,你还是躺下吧,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也不知昨天晚上的淋雨会不会受风寒,盖好被子,保持体温,我去给你做饭,听话!”她果然很听话,顺从的让我将她的身子放下,盖好被子。 她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接受着温暖阳光的照she,而我,则要动手为她做饭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升腾出一种幸福感,的确,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一种生活,能与小溪这样简简单单的幸福陪伴,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了,我回头看看小溪,她已经合上眼了,表情显得很安详,看到这里,我感到幸福感又在突然之间加重了。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局长。 “小苏呀!你没事吧?” “没事!”我有些莫明其妙。 “你昨晚怎么不辞而别呀?是不是人家结婚你心里不好受呀?”局长还挺善解人意的,我忙看了一眼小溪,否认道:“局长你想哪儿去了?我有那么多事吗奇-_-书^_^网?我是有点不舒服,所以就提前离开了。” “没事就好!不过,我们得开工了!我们正在楼下等你!” “不好意思,局长,”我“嘿嘿”的笑着,“我今天得请个假,我家里有事去不了了!” “好的!”局长一向挺慡快的,另外感情还挺细腻:“不会是遇到麻烦事了吧?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吱声一声!” “没有,一点小事,谢谢局长!”我满脸堆笑的挂掉电话,这时候小溪缓缓得睁开眼睛,说出了她从昨晚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你是不是该上班了?” 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里激动不已,但我依然强作镇静得到:“我请假了!” “如果你要上班就去吧,我没事的,”她缓缓得坐起身。 “没关系,我请假了!”我一脸和蔼的看看她,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她轻轻地走到我身后,探着头问道:“需要帮忙吗?” 我忙摆摆手,道:“不用,一会就好,你快回去躺着吧,我看你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你的身体太虚弱了。” “我睡不着了!”她缓慢得到,唿吸里透着虚弱,有种细若游丝的感觉,我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没再作声,她开始慢慢的在室内挪起了步子。 最后她走到了窗前,手搭凉棚看着天,意味深长地感嘆道:“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是呀,”我贊成得到:“昨天夜里大雨滂沱的,没想到早晨起来天晴得这么好!” “你还记得吗?我不是很喜欢阳光的?”她扭转身子看着我,阳光的反she给她的身体镶上了一道光圈,使她的身体显得跟加柔弱可人。 “当然记得了!”我感觉眉毛要飞上了天,“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一个不喜欢阳光的女孩!现在想想,我就是被你的这一句话给吸引住了,整日接受阳光的暴晒的确不是一种好的感觉!” “你总是这样解释!”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其实,不喜欢阳光就说明我的性格里阴暗的东西太多,很多人是接受不了的!” “我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我斩钉截铁得道,“我甚至从来没有感觉到你性格里的悲观成分,所以我从不相信你的解释,直到现在!” 说着我将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面端到她的面前:“来,吃吧!里面由我放的牛肉和鸡蛋,你需要补身子,中午我出去买个甲鱼给你煲汤!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年我的厨艺进步神速,中午我就给你展示一下,你不是经常夸奖你姐夫的手艺好吗?你说会做饭的男人知道疼老婆,我现在就以他为目标发展成长着……” 我眉飞色舞、喋喋不休的说着,不经意间我看到她有些黯然神伤,于是我慌忙住嘴,看来是我的话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我知道,就是因为我又提到了梁希松,这是我们之间一直比较敏感的话题。 “对不起!”我慌忙道。 她正开始往嘴里扒饭,听了我的道歉缓缓得抬起眼,淡淡的笑道:“没什么的!” 看来她的确是饿了,一碗面很快就吃光了。 吃过饭后,我感觉她的心情依然很平淡,不好不坏。 “出去走走吧!顺便买点东西,尝尝我的手艺!”我带着商量的口吻道。 她默默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出门!” “怎么,还怕见人哪?”我打趣得道,但话说出口后总觉得不太妥帖,忙不迭的转移话题道:“你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可能你的心情会好点!” 我竭尽全力地劝她,我真担心在我离开后她又会不见了。 她看出了我的心事,淡淡的一笑:“你是不是担心我又会不辞而别?你放心吧,我不会走的,再说了,如果我要真走的话,你是不会留住我的!” 我的心勐地一阵收缩,我伏下身子,轻轻地握住她的双肩,一脸认真地道:“小溪,不要吓我好吗?你不能再离开了,我会受不了的,我已经对我以前说过的伤害你的话向你郑重的道歉了,你不想原谅我吗?再说,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你需要有人照顾!” 她微笑着摇摇头,道:“我是吓着你玩的,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真的?”我一脸狐疑的望着她,她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我立刻就回来!”我的话说得异常轻松慡快,她说得对,她真要离开的话我是留不住她的,除非让她发自内心的主动留下来。 (四十三)《月光曲》! 我购物的速度极快,尽最大可能的缩短在外面逗留的时间,然后以飞快的速度赶回去。 我气喘吁吁的推开房门,心立刻放了下来,小溪正坐在窗前静静地看书,我的突然闯入惊动了她。 她缓缓得抬起眼:“这么快?” 我以最快的速度稳定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她看出破绽,然后接口道:“我看天不早了,怕你饿了?” 她微微一笑,斜了眼墙上的钟表,微微一笑:“有这么夸张,你才出去不到半小时我就会饿?你以为我是造粪机器呀?” 说完她自己“呵呵”的笑起来,于是我的心情也随着她的笑声出奇的好起来。 我挽起袖子道:“你就等着品尝我的手艺吧!” 她再次浅浅的一笑,一脸的幸福妩媚。 饭桌上气氛和谐融洽,她不停的小口品尝着我煲的甲鱼汤,嘴里不住地啧啧赞嘆我的手艺,听了我的心里一直美滋滋的。 “在哪学的?” “书上!” “非得学这个?不会是有成家的打算吧?”她浅浅的一笑。 “为你呗!” “胡说!”她打断我,“我又不在你身边!” “我一直在等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我一脸严肃的道。 “那怎么不去国外找我?”她不理会我的庄重表情,继续寻找理由反驳我。 “想过!但还未成行!”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下来,脸上开始出现伤感,吃饭的速度也降了下来:“为了我,你值得吗?” “当然值得!”我几乎尖叫着:“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你在我心目中是最重要的,我在你心目中也是最重要的,其余一切都无所谓,其实这只是我们,或者是我的一种理想状态,这种状态其实是很脆弱的,所以当我们之间出现了你姐姐、你姐夫,尤其是在你反覆在我面前提到你姐夫时,我的自尊心就受不了了,所以我就大发雷霆,现在一回忆起这一切时就感觉到,当时的我真是太自我了,太把感情理想化了!” “在你走后的这两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感觉,反正我感觉我自己是变化太大了,在你走回我才发现,其实我是不能失去你的,这一辈子都不能,我的整个身心都已经被你带走了,造成这一后果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太冲动、太自私了,你羡慕你的姐姐,将你的姐夫看作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你并没有错,因为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尤其是像你这样对什么事都要求非常严格的女人,你的选择没有错,于是在你走了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改变自己!” 我就这样慷慨激昂的说着,何小溪就一直神态安详的听着,我们谁也不打断谁。 我继续道:“尽管我不认识你姐夫,也不了解你姐夫,但我就凭着脑海里留下的以前你给我讲述的你姐夫的所作所为的印象做着,改变着,乐此不疲,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即便你不回来我也会找到你的,我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给你了,我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我希望当你在一次见到我时,我会以全新的状态站在你面前,让你感觉我也是像你姐夫一样出色的男人,我要让你做象你姐姐一样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就这样长篇大论、唾液四溅的说着,在说得过程中我随时注意着何小溪的表情变化,我感觉在她看似平静如水的表情下面,内心其实一直是波涛起伏、动盪不安的,她一直在用心得、竭尽全力地掩饰着这种变化,这一发现让我内心一阵激动,因为看起来,我的话已经打动了她。 她停止喝汤,缓缓得抬起头来,缓缓地道:“其实,你已经成功了!” “成功了?什么成功了?”我迫不及待的问。 “你为此而作的改变!”她表情庄重地说。 听了她的话,我心中的喜悦兴奋感继续增强,但我依然尽力的保持平静,打趣地道:“是吗?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做汤吗?” 她浅浅的一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感觉这个问题的回答按她的本意来讲几乎要水到渠成了,但她却突然停止了,她是不愿意将这个纠缠了很久的问题回答得太清楚了?还是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回答的兴趣? 第26页 我就这样惴惴不安的揣摩着。 她的汤基本上已经喝到了尾声,但似乎她并不想立刻终止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将汤勺在碗里速度极慢的滑动者,然后又速度极慢的送到嘴里,藉此来打发我们之间由于短暂的沉默而显得异常松散的时间。 “你还常上网吗?”她突然问我。 听了她的提问,我的内心一阵激动,因为我感觉似乎她要提到她那封电子邮件了,我们之间的敏感话题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点点头:“上,但只是偶尔!” 没想到她的第二个问题完全偏离了预定轨道,让我倍感意外。 她问道:“还聊天吗?” “不,不聊了……”我差点没反应过来,“自从你走后,我再也没进过聊天室!” “我恰恰相反,”她笑了,“我的闲暇时间基本上是在聊天室度过的,我觉得那样通常会让我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实处境,有种飘然世外的感觉,与素不相识的人可以天南海北的不切实际的乱侃,忘掉自我,这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是吗?” “还可以忘掉时间!”她的话竟然没说完。 “我总感觉没有你的世界什么都没意思,尤其是对于陌生人,我毫无兴趣!”我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 看来她终于失去了继续纠缠的兴趣,没再搭理我。 吃过饭后,她没有乱动,静静地坐在窗前,捧起了中午读着的书,我则不声不响的收拾碗筷。 “我喜欢这种感觉!”我突然道。 “什么?”她不解的望着我。 “与你在一起,为你料理一切!” 她淡淡的一笑。 我发现这就是她这次回来所发生的最大的改变:内心宁静地看待一切,没有大喜大悲! 吃过饭后,她依然在看书,我实在百无聊赖,便打断她,徵求她的意见:“听会音乐吧?” “嗯!”她点点头。 我打开电脑。 “听什么?” “随便!” “那就听贝多芬的《月光曲》吧!你最喜欢的!” 于是我找到《月光曲》的mp3,下载下来,然后打开音乐播放器。 音乐缓缓想起,很快充斥了了整个房间。我听得很专注,边听边回忆着当初小溪给我做的介绍:在第一乐章,你总能听到作者的一声嘆息,这种意境,恰好与小溪每次看月亮时的最初心情吻合,我侧耳倾听,没错,我又清楚地听到了。 “听到了吗?”我忍不住问道。 “什么?”她不解的看看我。 “那一声嘆息呀?你告诉我的。” “奥!” 她心不在焉的回答者,我这才发现她似乎对这首曲子没兴趣了,于是便道:“要不换支别的?” “不用了,你听吧!我在看书。” 她的回答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这可是她曾经最爱的曲子呀?我一下没了心情,此时乐曲已经到了高cháo,我却感到异常的刺耳,于是便关掉了播放器。 她还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书,是《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的其中一部,对于音乐停止竟然浑然不觉,我默默的关掉电脑,百无聊赖的在床上躺了下来,静静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很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关了?” “我怕影响你看书!”我的回答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 “对不起,我太入迷了!受你的影响,我现在对这种探案推理题材的书非常的感兴趣!” 她的话总算让我找到了一些满足,心里洋溢出一种暖暖的感觉,其实,我是很容易满足的,我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 (四十四)两个人在这个夜里!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室内的光线更是一刻不如一刻。 她终于将手里的书放下了。 “我们出去吃吧?”我提议。 “不要,”她斩钉截铁的拒绝:“我讨厌那种人来人往的感觉!” 看来她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改变,怎样才能让她走出这间房子一步?我在心里犯了难。 她大体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我感觉好像刚吃过饭,一点都不饿,我们就随便吃点吧?我来做!” 我从床上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道:“还是我来吧!你接着看吧!”说着我打开了灯。 她果然很听话的继续着她的推理故事,我则百无聊赖的忙着手里的活,心里泛起了嘀咕:总不能以后就这么下去吧? 一顿饭吃得毫无气氛,平淡无味。 吃过饭后,我正在收拾碗筷,她突然提议:“出去走走吧!” 我一下来了精神,语无伦次的道:“好……,好呀!” 城市里华灯初上,路上车来车往,许多车辆为了提高速度,肆无忌惮的鸣着笛,毫无顾忌黑夜应该拥有的宁静,我想这一定是小溪最讨厌的感觉,便下意识地瞥了她一眼,还好,她在想着心事,完全没有顾及到这些。 我们挽着手——确切的说是我主动挽着她的手,沿着人行道,走到了城市里的护城河边。现在人们大都有饭后出来散步的习惯,并且这种爱好似乎很容易在人与人之间传播,此刻河岸上人来人往,当然很大一部分是手挽手的恋人,脸上无一例外的洋溢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笑容,在微弱的路灯下显得尤其感人。 我想我和小溪应该是人群当中最特殊的一对,因为她始终低头不语,心事重重,为此我不得不不断的代表小溪接受来自周围异样的眼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身边的同类突然之间少之又少了,看来天已经不早了。正走着,她突然指了指远处,道:“去那边坐坐吧!” 我放眼一看,有一座凉亭,不得不奇怪她惊人的感应能力,我不断的东张西望竟没有发现。 凉亭昂首于水面之上,显得异常突兀,离着堤岸极远,好像无依无靠的悬在半空里,里面空间不大,相信我们进入了就不会再有人光顾了。当然对于这座凉亭我并不陌生,这是我和小溪从前经常光顾的地方! 她扶着周围的栏杆,低头俯瞰水面,我这才发现水中倒影着月亮的影子,今晚应该是月色如水的! “你现在还讨厌月亮吗?”我率先打破沉默。 “讨厌?”她惊讶得抬起头,“你理解错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月亮,我只是更喜欢异常纯净的黑夜!” 我实在听不出两者有什么区别,便保持沉默。 片刻沉默之后,我决定开始涉及那些敏感的话题,因为这是我们无法迴避的,当然我要尽量委婉一些。 “听你的朋友说,你在国外的课题已经做得快要成功了,为什么突然放弃了?” 她微微一愣,道:“因为……,我失去了姐姐!”她黯然神伤起来。 她的表现是我预料中的,但她的慡快回答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开了个好头!我决定小心谨慎、再接再厉! “的确很难让人接受,”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岔开道:“回来后你住在哪里?” “在朋友那里!”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当然怀疑她的回答的真实性,因为她在这所城市里的好朋友我都认识,谁都没见过她,不过这个话题也不是我想要继续的。 “你发来的邮件我看到了,我已经转移到别处藏了起来!”我没有提到我已发现邮箱被人私自登录的事,只想让她相信邮件的安全性。 “好的,替我保存着吧!” 我点点头,继续道:“那封邮件这么重要?与你姐姐有关吗?” “嗯!是我姐姐生前发给我的!”她直言不讳。 “可里面全是乱码?” “嗯!” 我无法理解她这个“嗯”的含义,到底是她知道“里面全是乱码”这个事实?还是“乱码”就是她的故意所为?看着她冷峻的表情,我没法多问。 “你一定是对你姐姐的死有所怀疑吧?所以你宁肯放弃学业?……”这个问题我提得很小心谨慎,边说边注意她的表情变化。 她的慡快依然出乎我的预料:“唔!姐姐不会不明不白的自杀的!”她的表情依然平静,语气坚决不容置疑,我肯定她此刻的内心一定疼痛无比了。 “你在暗中调查吗?”然后我又补充了一句:“否则的话,我不会在那里见到你的!” “嗯!” “有什么收穫吗?”我的提问越来越露骨,但我发现她并不介意,这一点让我很感动。 “没有!”她漠然地摇摇头。 “你见过那个‘魅影’吗?”这个问题很显然是明知故问的,说出后我后悔不迭,我怕我的别有用心会引起她的反感。 没想到她的回答依然很慡快:“见过!” “你觉得她像谁?” “你是说她像我姐姐吧?”她竟然反问我,比我还慡快。 “嗯!” “说不上!” “也应该见过那行血字吧?”我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嗯!” “你觉得像你姐姐写的吗?”这一次我单刀直入。 “不知道!”然后她又道:“那时候死的人不止我姐姐一个人!”说完后她又陷入了悲伤。 她的表情让我很心痛,但我实在不得已的阐述出自己的观点:“我也见过那个‘魅影’,我发现那是个女人!” 我的意思一目了然,她不再回答我的问题,陷入到新一轮的沉默当中,两眼直盯盯得看着水里轻轻摇晃的月亮,我突然发现她的一滴泪水落入水里,激起些波纹,使得月亮晃动的幅度增加了,看来,她在默默地流泪! 受她的感染,我感到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鼻尖变得酸酸的,我静静地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托起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缓缓的抱入怀中,她实在不能自已了,趴在我的肩上小声的抽泣起来,由于她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悲伤,身体颤动的特别剧烈。 我没有安慰她,我知道她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要静静地将心里的悲伤尽情地发泄出来,而我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我就这样紧紧地搂着她,她就这样全身心的依偎在我的怀里,我突然有个愿望,要是时间永远在此停滞下来该有多好呀! 第27页 (四十五)又是突然失踪! 终于,她停止了哭泣。 我捧起她的双肩,心疼地望着她那挂满泪痕的双颊,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回去吧!” 她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 返回的途中,我们一直紧紧地相偎着,一路无语。 宿舍里。 “睡吧!”我给她盖上被子,用手摸着她那冰冷的双颊,用一种看待孩子的眼神望着她:“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就会好多了!” “嗯!”她顺从的点点头,然后很乖得闭上眼睛。 我一直在她的床边守着,一直等到感觉她的唿吸均匀起来,我才爬到旁边的床上,熄了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在后半夜了吧,迷迷煳煳中,我突然感觉从窗户里吹进来的风突然勐烈了起来,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她”幽幽的飘了进来! “你好!”我主动打招唿,“我感觉这几天你回来的!”然后我把手放在嘴边,“嘘!”然后又指了指正在熟睡的小溪:“她在,小心不要把她吵醒了!” “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我发现她此刻苍白的脸上不再只剩冷漠和恐惧了,似乎有了些许活气。 “是你带她来我这里的吗?我得谢谢你!”我微笑的看着她。 “她”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幅度很小的眨了下眼。 “这段时间你一直陪着小溪吧?谢谢你照顾她!” “她”还是一言不发。 “对了,我不是说过吗,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出来,我会尽力而为的,你是小溪的朋友,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她”还是没有回答我,而是幽幽的飘到小溪床前,小溪睡得并不深,一下被惊醒了,看到“她”的到来,小溪并没有害怕,甚至连惊讶都没有,只是淡淡的道:“你来了?” 然后小溪起身下床,沖“她”道:“走吧!”说罢她便起身开门走了出去,“她”则跟在小溪的身后一声不响的幽幽的飘着,她们要走了!怎么,小溪已经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看到小溪头也不会得出了门,我立刻惊恐得大叫起来:“小溪,不要离开我!” 我不停的唿喊着,从床上“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同时也清醒过来,又是一场噩梦! “小溪!”我下意识的立刻像小溪的床上看去,眼前的情景立刻使我感觉到又进入了另一场“噩梦”里:小溪不见了! 我打开灯,床上只剩下凌乱的被子,门虚掩着,一股凉风急促的吹进来,我摸了摸小溪的被子,已经冰凉了,看来她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我懊悔不已,我怎么会睡着了呢?难道,我又失去了小溪,我该怎么办? 我颓然的倒在床上,心乱如麻,当然还伴着阵阵剧烈的疼痛!经过一番痛定思痛之后,我决定去找她,或者说去追她,目前来说,能找到她的最大可能的地方就是医院了,于是我当机立断:去医院! 此时已到后半夜了,整个城市似乎已疲惫不堪了,光线暗淡了许多,街上行人稀少,就连计程车也是难得一见,费了半天工夫我才拦下一辆夜班计程车,车窗打开后我一看,竟然是那天晚上拉我回来的司机,他也一眼认出了我:“你好,哥们,去哪?不会又是去那个鬼地方吧?” 为了能够成行,我无法与他记前嫌,几乎哀求的道:“是的,载我一程吧?” “这个嘛?”他一脸迟疑,我一眼便看透了他那挣钱不要命的神情,慡快的道:“好吧!多少钱?你说!” 他“嘿嘿”笑两声,伸出两个手指头。 “行!”我顾不得与他磨蹭,心急火燎的上了车。 一路上,我一直将双眼盯着窗外,四处搜寻何小溪的影子,担心将她错过。 “我说哥们,你三更半夜的老去那干嘛呀?”这是他必问我必答的一个问题。 “去找我女朋友!”我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哎?”听了我的话他的好奇心更重了,“我说你女朋友到底怎么回事?老是往那跑!” “她喜欢探险!” “是吗?那她的胆子可真够大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看你们小两口还挺般配的,你的胆子也够大的了,没事也跟着往那跑,我可不敢,要是我有这么个神经兮兮的女朋友,我立刻与她吹灯拔蜡!说句实话,要不是今晚我的运气背,一分钱没挣着,我才不会提着脑袋跟你来这里呢!” 司机一番胡言乱语是我的心情糟到了极点,我气急败坏的将头探出车外,不搭理他。 司机把我放在通往医院的岔路口,夺过我手里的钱便仓皇逃窜。此时浓重的夜色已经褪去了,天空中已经开始显现出些许黎明的曙光,我目测了一下,能见度大约在十米开外,脚下的路能够分辨清楚了,于是我便飞奔起来。 没有经歷太漫长的时间,我便远远的看到医院的轮廓了,可能过于专注赶路了,一路上我竟然没有产生一丝独自赶路时诸如恐惧、惊慌之类的感觉。 医院已经近在咫尺了,突然,我的视线里清楚地出现了一辆车停在医院门口,走近一看,是梁希松的!怎么?他也来了? 这个发现让我倍感以外,当然我意外的原因并不仅仅是由于他会来这里,而是因为他竟然在这个时间来这里,今天晚上可是月朗星稀,不是“魅影”出现时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日子。 想不了那么多了,我得赶快进去寻找小溪,说不定梁希松已经找到她了呢!我刚走进医院大门,恰好梁希松从门诊大楼出来,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立刻警觉的尖叫起来:“谁?”这一声唿喊在这静谧的环境了显得异常的刺耳,我也被惊得汗毛直竖。 “是我?”我慌忙回答,生怕他的尖叫会再度响起。 他定睛一看,认出了我:“小苏?你怎么来了?”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旋即又道:“几天没来了,睡不着,过来看看,你呢?”我立刻把问题还给了他。 “我也是,这几天在实验室里忙,也没来过,怎么,这几天你没上班?”看来我的问题还是触及到了他的敏感神经。 “嗯!” “怎么,家里有事?”他紧追不捨。 我沉思片刻道:“不是!”尽管后面的话说得有些吞吞吐吐,我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这几天与小溪在一起。” “是吗?”他一脸的惊讶,“在哪儿找到的她?” “不是,是她来找的我!” “她为什么去找你?”他继续惊问。 “为什么?”我一下愣住了,我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出如此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她找你没有什么怪特别的原因吧?” 我接受了他的这一说法,摇摇头道:“没有,她什么也没说,我也没问,她看起来心情很糟糕。” 梁希松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是呀!肯定好不了!” “这段时间你见过她吗?”我反问梁希松,想能从他那里寻到些线索。 梁希松摇摇头,满脸的心事重重:“没有!” “那她会去哪儿呢?” “你不是说在这里见过她吗?我觉得她在这里的可能很大,不过刚才我找遍了整座楼都没发现她的影子!” “病房楼你也找了?” “嗯,也没有!” “那……”“地下室”三个字刚到我嘴边我立刻咽了回去,我想起了当初与田岭的约定,我不能暴露他,再说了,小溪也不可能去那里的。 为了防止被对方看出破绽,我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那天我听小溪说她好像在她一个同学那里住!” “是吗?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呀?” “她的同学我有的也不认识,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是呀!”梁希松贊成的点点头,“如果还有人知道她的下落的话,我们早就能找到她了!” “那她会去哪儿呢?这么晚了!”我眉头紧锁。 “她什么时候从你那出来的?白天还是夜里?” “夜里,应该时间不长,不过我睡着了,醒来后她就不见了!” “她在你那里睡觉?”梁希松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溢于言表的一脸惊讶。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对这个问题如此敏感,想了半天不知道怎样回答才能消除他的误解,最后我无奈的解释:“宿舍里的哥们结婚了,有两张床。” 听了我的话,他暗暗的松了口气,他的这一表现让我哭笑不得。 他又陷入了沉思:“这么晚了,她会去那里呢?” 我与他一起沉默。 这时天已经泛白了,黎明似乎并不遥远了,最后他道:“回去吧!”至此为止我们的谈话一无所获。 临上车前,他又突然问我:“这几天你们在一起就什么也没谈到?”看来他对于今天的毫无所获不是很甘心。 我无奈的摇摇头:“嗯,她的身体很虚弱,心情也很差,我怕问了会惹她伤心的,我总感觉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哪会想到她会不辞而别呀!” 梁希松没再说话,接着发动了车子。 后来我才知道,其时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远处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默默地盯着我们,那双眼睛到底是谁?它为什么会盯着我们?那是后话! (四十六)遭遇聊天室 就这样,何小溪又一次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到休息时间便在门诊楼、病房大楼上四处寻找,毫无所获,我的生活再一次变得一片阴暗,毫无生气,我万万没有想到,与何小溪甜蜜异常的两天生活仅仅是昙花一现,会不会这昙花一现将会变成一个永远的回忆啊?那就意味着我会永远地失去她吗?尽管我的心里还残留着许多能与她重见的希望,但一想到这最坏的结果我的心里总会充满着无尽的恐惧,我不知道,以后没有她的日子我将怎样活着?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打开电脑看看邮箱里有没有她的来信,也有时候我会捧起她看过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出神地看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寻找她的灵感,但毫无所获。一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出神,突然,我想到了聊天室,她曾经说过,在国外的日子里,她喜欢在聊天室里打发时间,现在她会不会也在? 第28页 尽管我知道这样的可能性不大,我还是满怀希望的打开了电脑,我不能放过能够寻找到她的任何一种可能! 我打开了qq,进入了聊天室,里面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但凭感觉我确定里面没有小溪,因为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显得特别浮躁,“一脸”的兴奋,这不符合小溪的性格,再就是小溪的网名是“天上人间”里面并无此人,我百无聊赖的穿梭其中,四处游逛,几圈下来我的心情已经遭到了极点,我准备退出。 这时候我的电脑屏幕上闪现出一个卡通女孩的头像,她要加我为好友!我迟疑了一会还是点了接受,初次见面就拒绝人家,总归是不太礼貌的。 “你好!”看来得到我的接受对方很感动,主动与我打招唿,随后发过来一张“笑脸”。 “你好!”我语气平淡的与她打招唿。 “和谁聊呢?” “没有,我正准备下呢!” “不好意思,会耽误你的时间吧?”对方的打字速度很快,她的高效让我有些心动,或许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聊天应该是个不错的感觉,尽管我从前没少在聊天室里呆着,我决定先不下了。 “没事,我只是一直没找到聊友,大家似乎都很忙!” “是呀,我是刚来!说句实在话,我是一下被你的网名给吸引住了,所以给你打的招唿,‘误入凡尘’!太有意境了,我还以为是个女孩的名字呢,嘻嘻,怎么想起来这么个好名字?” “我女朋友给起的!”我用简单回答来应付她的喋喋不休,同时我又想到了小溪,鼻尖一阵酸涩。 “是吗?”对方显得很惊讶,“看来你女朋友挺有品味的!” 我淡淡地笑了笑,没作回答,而是发给她一张微笑着的笑脸,表示感谢。 “你女朋友在身边吗?”她突然问。 “?”我有些茫然,发过去一个问号。 “呵呵,随便问问,我觉得你们感情挺深的,怪让人羡慕的!” 我怅然若失的回道:“没有,她失踪了!” “失踪?不会吧?呵呵!”看来她在笑。 “真的!” “她有家人,有朋友,谈不上失踪的!”对方解释得头头是道。 “她没有家人!” “不会吧?你不会是在跟一个美女蛇谈恋爱吧?”对方一直在尽力保持一种幽默,她对我的话将信将疑。 “她父母双亡,姐姐也死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些,可能这就是小溪所说的吧,网上聊天时由于不认识对方,很容易让你变得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确,对一个根本不可能谋面的陌生人说出心里的苦闷,不仅不会有什么副作用,而且还可以藉此抒发一下心中的痛苦。 “这么惨?不好意思!”对方在惊讶之余连忙道歉。 “没关系的,的确挺惨的,所以我要加倍爱她,竭尽全力地给与她补偿,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我觉得这些话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她随后发过了一个“大拇指”,道:“太感动了,太让人羡慕了!你的女朋友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了!” 我淡然一笑,不作答覆。 “那她怎么还会失踪了?”紧接着她又跟上了一句:“你不会介意我的好奇吧?” 我摇摇头,回到:“没关系,我要介意就什么也不告诉你的!其实,她失踪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的!” 紧接着,她发过来一个大大的问号,后面还跟着一个醒目的感嘆号。 然后又道:“那你的心情一定糟糕透了!要不这样吧,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给我说说事情的具体经过,我帮你分析一下,同样作为一个女人,可能我更了解她的想法!” 还未等我答覆,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大学里学的专业是心理学,应该能派上用场的!”很明显,她说这句话的目的是想巩固一下刚才的话,看得出,她对于我的事情的确很好奇,同时又十分担心我会拒绝。 “好吧!”为了消除她的担心,我先发过去两个字稳定一下她的情绪,然后再考虑一下如何开口。 “其实,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起!因为一切我都感觉似乎很莫名其妙!”她没有打断我,看来是在认真地听着。 “我们是大学同学,我们的感情就是从给那个时候开始的,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但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她突然决定到国外去留学,我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分开的……” “她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开,一定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她打断我,插上来一句,不过倒的确能够看出她非同一般的分析能力。 “是有原因,她的姐姐要结婚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决定离开!”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隐瞒一部分事实。 “那她就没考虑你的感觉?说走就走,你们的感情也太脆弱了吧?” “不是,也因为当时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伤害了她的心!” “奥,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没再联繫过,但我从没有忘记过她,相信她也是,毕竟我们有着四年的感情做基础!”我的语气非常肯定,“半年前,她的姐姐死了,所以她就回来了!” “那对她的打击应该非常的大!” “嗯,我感觉她这次回来性格变化的确很大,似乎更加内向了!” “她来找你了?” “嗯!” “你感觉她还在生你得气吗?” “没有,因为她最初离开就不是完全因为我!我们的感情还是和从前一样,我感觉得到。” “是呀,除了她姐姐,恐怕你就是她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听得出,她说得很伤感。 “可我感觉她总是心事重重的,很多事情都无法深入,包括对我,她似乎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她的伤心从来不主动给我提起,心里话从不主动给我说,对于我的关心似乎并不完全接受,我知道,这时候的她一定非常需要我关心,安慰,但她总是与我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她的所作所为总是让我很为难!” “也奇怪了,她的姐姐死了,她还回来干什么?既然她回来,应该就是冲着你来的,她没有理由这样呀?”对方久久没有回音,看来是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又道:“看来她姐姐的死有点不寻常吧?” “是自杀!” “自杀?为什么?”听得出她很惊讶。 “具体原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 “与她姐夫有关吗?” “应该没有吧,他们夫妻是很恩爱的,这都知道!” (四十七)无法接受! “那她回来是想寻找她姐姐自杀的原因吗?” “应该是!”我暗暗佩服她的逻辑推理能力。 “这样的话,她最需要你的支持和帮助了……” “是呀,可看起来她并不打算接受!” “莫非……”她将一句话断开了说,“她的生活里出现了别的什么人?”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打断她。 她并不理会我的坚决,继续道:“按道理讲,一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是最害怕孤独的,一个男人对她的帮助是极其重要的,也是必不可少的,她没有理由拒绝呀?你觉得她的生活中还有对她很重要的男人吗?” “没有了,”说句实在话,我对她的这个猜测有些反感,“她总是来去一个人,很孤单的!” “那可未必!”她竟然毫无顾忌的坚持己见,“她的姐夫呢?那可算得上她最亲的人了?” “不可能!”我气急败坏的打断她! “什么不可能?你好像很激动?”她果然明察秋毫。 “我是觉得你的推理也太荒唐了吧?” “呵呵,我可不这么认为,小姨子爱上姐夫,那可是常有的事!” 晕死了!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你觉得她对她姐夫的感情怎样?深吗?”她依然固执己见,孜孜不倦。 我实在无可奈何了,便道:“她倒挺欣赏她姐夫的,不过他们并没有在一起的机会呀?” “一个欣赏不就坏了?你觉得她对你的感情的冷淡像不像转移到别人身上去了?” “这我哪能看得出来呀?再说了,我不觉得她对我的感情冷淡了!”我也气急败坏的固执己见。 “呵呵!”她笑了两声,出乎意料的没有下文了。 “你笑什么?”我好奇地问。 “其实我是在感动!” “什么?” “为你的痴情呀?” “唉!”我常常的嘆了口气:“痴情有什么用呀?现在我连人都找不到了!” “你放心吧!她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说得那么肯定!” “凭感觉呀?凭女人的感觉,她还会回来的,在她感觉到有需要你的时候!”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怏怏不快,回到:“你怎么这么说?就好像她在利用我!” “我是在劝你!女人有时候的确很愿意利用男人对她的痴情!” 听了她的话,我彻底地失去了信心,内心感到一阵无限凄凉,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你感觉她在利用我吗?” “目前来讲,凭着女人的感觉,是!” 最后一个字后面加着个感嘆号,看得出,她很肯定自己的猜测。 “难道是我的一厢情愿吗?”我伤感的摇摇头。 “这倒未必,反正现在她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你要有思想准备!” “那我该怎么办呢?”我彻底地失去了信心,颓然得倒在了电脑椅里。 “要我说吧?你还是需要耐心的等待,不要急于求成,说不定她会有一天想过来回到你身边的!” “这么被动?要是没有这一天呢?” “那只有听天由命了!”奇怪,她压根就没有安慰我的意思,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人的感觉? 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了,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对我打击太大了吗?” 第29页 “唉!没办法呀!”她嘆了口气,显得很无奈,“这是我内心里真实的感觉,我总不能欺骗你吧?” 我无语。 “好了,我要下了,如果你要信得过我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说过的话,可能听起了是过了点,但我觉得应该是有道理的,别忘了,我的专业是心理学!嘻嘻,我下了!有事找我或者留言呀!拜拜!” 我出神地望着屏幕,似乎一下之间灵魂出窍了,直到发现屏幕上出现了她的“手掌”给我招手再见,我才想到,我还没说谢谢她呢! 关上电脑,我怅然若失的走到床前,直挺挺的栽倒下去,然后我一把将被子拉过来蒙在头上,将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突然感觉,的确有时候,黑暗能给人一种畅快淋漓的孤独感,现在我的内心就极其孤独! 我开始从头到尾的过虑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可以肯定,现在我的情绪完全受了她的影响,甚至考虑问题的思路也被她不知不觉的引上了她的思维轨道,现在我对于我与何小溪的感情几乎是没有了信心,我的心里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难道,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小溪对我的感情已经转移了? 回国后,她并没有来找我,要不是我不经意的碰到她,或许这一辈子我们就碰不上了,难道我在她的心目中真的已经不重要了?是我当初伤她太深了?还是时间已经沖淡了我们之间的情感? 的确,与小溪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表现得心不在焉,好像对于什么都不感兴趣,她对我总是欲言又止,四处躲闪着我的眼神,她对于我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毫不在意,甚至是置若罔闻,难道她感情的重心真的不在我身上了?我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的目的很明确,她的姐姐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她一定是为这回来的,要想调查此事单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她有足够的理由需要我的帮助,但她却从未向我提起过,对于我的存在视若无物,那难道她真的找到了支持她的足够的力量? 这是我想到了梁希松!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也是她曾经默默爱慕的对象,难道她真的将感情的重心转移到他身上了?不可能!我肯定得想着,这一定是一个十分荒唐的猜测!我了解小溪的性格,即便是她对自己的姐夫有好感,她也只会将其埋在心里的,她还要面对她死去的姐姐!再说了,梁希松不也是一直在苦苦寻找她吗?他们不可能在一块的! 再说了,梁希松一直对于妻子的死因耿耿于怀,一直在默默地忍受着丧妻之痛,他是不允许任何人来亵渎他与妻子的感情的,他的专一已经让他变得不顾一切了,他甚至于放弃了一切来查找妻子的死因,即便小溪对他有感情他也断然不会接受的!尽管我对于梁希松的性格还不是很了解,但这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 我就这样不停地、反覆的分析着今天聊天室里与那位“心理学专家”的谈话内容,直到纠缠的大脑一片混乱,最后混混沌沌的睡去。 (四十八)有种失落感! 小溪依然没有消息,我的日子依然过得浑浑噩噩! 对于小溪的思念已经达到了我们认识以来的顶点,我的心也疼痛到了极点,一段时间以来我的性格似乎也发生改变了,整日沉默寡言,闷闷不乐,甚至我在工作的时候就经常感到精神恍惚,当然这一切作为当事人的我并未觉察到这些改变,倒是一天局长的提醒惊醒了我:“小苏呀!我看你这段时间好像不对劲,整天像丢了魂似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解决的大事了?可不要这样啊,这样下去会把身子拖垮的!” 我淡淡的笑笑,表示对他善意提醒的感谢,但心底的伤痛却是有增无减!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四处寻找,每天都将医院的各个角落里翻个遍;还是一如既往的晚上独自一人呆在医院了,渴望着在夜色里看到那个白色身影;还是一如既往地打开电脑,打开邮箱,一遍遍的翻着,或者走进聊天室,一遍遍的搜寻着她的网名“天上人间”,但最终毫无所获!我的心疲惫到了极点,也空到了极点! 这段时间,我成了聊天室的常客,尽管我并不常聊天,而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天上人间”的突然出现,当然也在等待那个女孩的出现,说来也好笑,那天与之交谈了半天,我竟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直到后来在聊天记录里才找到她的名字“碧水东流”,其实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非常有意境,足以见得主人非同一般的思想品位!“碧水向东流,带走人间许多愁!”我相信这就是她取此名字的本意! 不过令我失望的是,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让我不禁感到异常落寞,暗自磋嘆人生的无常和无奈,或许人生在世,留在记忆里最多的就是痛苦的思念和无尽的孤独吧! 直到有一天,我正百无聊赖的在聊天室里打发时间,突然我的屏幕上一个卡通女孩的图像闪动起来,我一阵兴奋:“碧水东流”来了! 我忙不迭的上前打招唿:“你来了!”看似平淡的语气,其实我的内心波涛翻滚。 “你好?”看不出她有丝毫的惊讶,或许她早已把我们的曾经萍水相逢一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还好,她“认出”了我:“误入凡尘,你好!” 我用同样的方式招唿她:“碧水东流,你好!”然后又补充道:“其实你的名字也挺有意境的!”我也说不清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不是要讨好奉承她。 “谢谢!”她接受了我的赞美。 “碧水东流,带走人间许多愁!是取得这层含义吗?” 她发过来一个“大拇指”,道:“是的,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碧水东流,去寻找博大和遥远!” 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凭感觉是这样——竟然有如此博大的胸襟和志向,的确令人嘆服,我遵循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又奉送给她一个“大拇指”,然后嘆道:“佩服佩服!” “呵呵……”她很自然的笑笑,然后问道:“怎么样,找到你女朋友了吗?” 我落寞的摇摇头:“没有,至今杳无音信!” “唉!可惜呀!”“可惜什么?”我不解的问。 “一个如此多情痴心的男子,却遭遇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女子!可悲呀!”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我不认为我的女朋友无情无义!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所以我才说你痴情可悲呀?”她并不服输。 我无奈的摇摇头:“随你怎么想吧!” “你放心,我相信你一定好人有好报的,你的女朋友是红颜薄命,註定孤独的!” 我更加不乐意了:“不许你这么说她!你这不成诅咒她了吗?” “我这可是有话直说得!”她的语气里带着些委屈。 “唉!”我嘆了口气道:“其实我是怕被你说着了!” “呵呵,你真是怪可怜的,为了一个可能不爱你的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不觉得太不值了吗?” “可我并不觉得她不爱我呀?”我固执己见。 “哎,你真是不可救药了!晕死了,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吧!” “好呀!”我表示贊成,但同时心里有些失落感,总觉得意犹未尽。 “我觉得你有必要问问你女朋友的姐夫,他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呵呵,你不是说不说这些了吗?”我心中一阵窃喜。 “是呀,可不说这些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可谈呀?”看得出她的确对我们的事情兴趣盎然。 “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也不知道!” “这就奇了怪了?唉,顺便问一句,你觉得她姐姐是怎么死的?” “我不是说过吗?自杀的!” “我知道,你不是说你女朋友不相信她姐姐自杀吗?那一定有隐情,你觉得呢?” “嗯,是有些可疑,不过原因我真的不知道。” “这就对了,你女朋友现在一定全身心地投入到她姐姐死因的调查中,在真相大白之前,她是无法稳定下来的!”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她也是在做调查,我想帮她,可现在我连人都找不到,唉!” “奇怪,这件事不经过公安局吗?” “没有,她姐夫没让报案!” “为什么?” “他要自己调查,他不想让别人骚扰他的妻子,他要让她的灵魂清静!” “这是她姐夫说的?” “是的!” “那真相一定与她姐夫有关!” “你未免太武断了吧?她姐夫可是很爱她的姐姐的,爱得我女朋友都妒忌!” “这与爱不爱是两回事,我觉得你要想帮她的话,最好从她姐夫哪儿下手!” “怎么下手?我和她姐夫挺熟的,我觉得她姐夫人品不错,再就是一直以来我都在帮她姐夫做调查!” “那就太好了,你要多留个心眼,留心一下她姐夫的表现,说不定你会大有收穫的!” “呵呵,我真觉得你非同一般,怎么说呢?太聪明了,也太精明了!” “呵呵,”后面紧跟一张笑脸,“还不是一样!” “不论怎么说,我得谢谢你!” “谢我?怎么谢?我们可是素不相识奥!” 我一时语塞。 她稍等片刻,估计我不会有下文了,便道:“我才不指望着你谢呢!只要你不嫌我烦就行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下了,祝你好运!” “唉……”我忙不迭的招唿。 “什么?”她又回来了。 “我们还不认识呢!你是这座城市里的吗?” “干嘛?想让我做你女朋友啊?” 我脸红的窘在电脑面前。 她果然非同一般:“怎么,脸红了?还是把力气花在你女朋友身上吧?我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有好消息给我留言就行,我可是不常在线的!拜!”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隐身不见了,“唉!”我嘆了口气,内心里涌上来一阵失落感。 第30页 (四十九)终于又见小溪!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似乎连一颗行星都没有,夜幕已经降临了,外面吹着不大不小的风,空气中夹杂着一股cháo湿的味道,看来今天未必是一个好天气。 我独自一人躲在值班室里,睁大了眼睛听着窗外的风声,唿吸着夹杂着灰尘的cháo湿的空气,调动起全身的神经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凭感觉,今晚上那个“魅影”很可能出现,这一定又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夜晚,在此之前,我把手机关了,我怕梁希松会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做调查,我决定听取“碧水东流”的建议,将自己置身于暗处,随时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变化,当然今晚我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期盼着小溪的出现,我希望能够在这个多事的不平常的日子里,奇蹟般地找到她! 其实这个世界除了风声之外是非常的空的,就如同我眼睛里这空洞的夜色一样,当然,更像我极其空洞的内心,没有了何小溪的世界,我觉得一切都空荡荡的,我真不敢想像这样下去的话,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小溪是喜欢黑夜的,这个看起来有点另类的喜好其实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是存在的,人们都或多或少的喜欢着一些阴暗的东西,或者是尽量的隐藏着内心深处许多阴暗的东西,与大多数人比起来,小溪是诚实的,也是最有勇气的,芸芸众生里又有几人敢坦然得面对眼前的黑暗呢?又有几人能够将内心里的阴影原封不动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呢? 这时,突然来了一阵狠勐烈的风,差点把我紧闭的门吹开,吓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精神头更足了,我缓缓地起身,轻轻地挪到门口,借着门fèng看了看楼道里,外面黑漆漆的,空无一物,我确定安全之后,轻轻地打开门,极力地将开门的声音降到最低,然后轻轻地抽出身,关上门,摸索着走向楼下。 外面的世界依然漆黑一片,除了风还是风,我轻轻的迈着步子,警觉地看着四周,注意力高度集中,我觉得在这个时候要突然有个人冷不丁的出现在面前,非得把我吓晕过去不可,正想到这里,那种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又在天地间响起了,很快便伴随着四处飘荡的风充斥到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浑身的汗毛直竖,头皮一阵发麻,当然这种感觉的由来并不是因为那“魅影”本身,而是由于这种空洞遥远的声音所产生的震撼人心的音响效果! 我没有去门诊大楼,那里肯定有田岭或者是梁希松在,而是我悄悄地走向医院大门口,沿着医院里的外墙走出去,朝着坟场的方向而去,然后将身子紧挨着围墙外面,这样可以躲开梁希松与田岭的视线——他们断不会想到眼皮底下的围墙外面会有人的,再就是这样可以离着“魅影”出现的方向最大可能的近些,当然我在这里所指的最大可能,是指得我内心的最大胆量所能触及的最大可能。 我看到了! 那个白色的影子此刻正从远处黑魆魆的的树林里飘然而至,她总是从那个方向而来,然后又朝那个方向而去,看来那里就是她的栖身之处,记得小时候听大人说过:大凡是鬼魂,只在夜间出现,白天一定附在某种东西上,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的酸楚,为她的孤独无依! 从来不相信鬼魂得我现在开始一天天的相信了,它们也有思想、也有眼神、也有要求,当它们孤独了也会伤心,也会哭,他们孤独的徘徊在这个世界没有阳光的夜色里,隐身在芸芸众生之间,它们哀怨、它们哭泣,但这一切只能做给自己,只要你做了鬼魂,就註定要漂泊、流浪、孤独、孤苦!所以它们的哭声一定是最哀怨的,最悽惨的!这种声音的穿透力是一个全世界最伤心的人都无法达到的! 它由远及近,幽幽的飘来,然后幽幽的落在了何小欣的坟上,嘤嘤的哭泣着,声音悲天动地,触动着你的每一根神经、振颤着你的灵魂,使你不由自主地深受感染,陷于极度的悲伤之中,让你感觉是那样的孤苦无依、是那样的冤屈悲惨,不由自主地,我落下泪来,视线开始模煳起来。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些声响,我回头一看,是梁希松来了,他很注意的,在老远就熄了车灯,缓慢的摸过来,我立刻屏住唿吸,远远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走下车,轻轻的关上车门,然后走进医院,整个过程没发出一丝声响,我不得不在心里暗暗佩服,按时间上来推算,他大概已经上楼了,“魅影”依旧纹丝不动的伏在那座孤坟上,哭声还在继续,声音依然保持刚才的强度,没有任何起伏,目送走了梁希松,我还是伤感地看着她,突然,她抬起了头,速度快得吓人,看来是楼上的梁希松惊动了她,我不禁暗自惊嘆她那惊人的敏感的感知力,可就在她勐然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躲在墙外面的我! 在夜色的干扰下,我是无法看清她的真面目的,我不得不暗自庆幸,如果我看到了,我不敢想像我会吓成什么样!她就这样纹丝不动地、直盯盯地看着我,在她的眼神里我立刻觉得灵魂出窍了,我几乎丧失了其它一切意识,只有呆呆的与她对视着,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放弃了与我的对视,缓缓的起身,逐渐飘向半空里,然后轻的哀嘆一声,幽幽得远去了,直到最后缩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小白点,消失在夜色里…… 随着她的消失,我出窍的灵魂重又回归体内,意识渐渐恢復,我的身体立刻像冻僵了物体似的一下恢復元气,唿唿的喘着粗气,我的后背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冰凉的贴在背上。 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声响,是梁希松,他轻轻地发动车子,就连发动机的声音也似乎很压抑,然后离开了。 我也该走了,我刚想转身,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声响,凭感觉,这声音里的很近,我彻底的转过身,一个白色的影子在身后不远的树丛里闪出来,想我的方向挪动了几步,然后缓慢的倒下了,似乎整个过程没发出一丝声响,我心头一紧,惊问道:“谁!” 凭感觉,这是一个人!凭她这一身白衣,我的心里掠过一丝惊喜,是小溪! 我快步走上前去,瞪大了眼睛,没错,是她!她昏倒在地,几乎没有唿吸,我立刻将她扶起,揽入怀里,借着微微泛白的天色,我看见她的脸色煞白,白得让人心寒,唿吸相当微弱,手脸冰凉,没有一丝活气,吓得我摇晃着她的身体不停地叫着:“小溪,快醒醒!快醒醒!” 但她依然紧闭着眼睛,没有醒来。 我将她轻轻地放在背上,一步一步地朝着大路的方向走去。 (五十)死亡密码? 终于在天大亮以后,我拦下了一辆开往市区的计程车。 我把小溪放在宿舍的床上,给局长打电话请了假,然后坐在一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还处于昏厥状态的她。 她的脸色依然很苍白,唿吸依然很微弱,但比起此前的若有若无来说已经好多了,她沉沉的睡者,浑身上下透出一种虚弱,我心疼得看着,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冰凉的脸颊,心疼的感觉逐渐增加。 她的体温回升很慢,我找来热水和毛巾,给她一遍遍的作着热敷,看来效果比较明显,很快她的脸上的苍白退去,出现了红晕。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我在面前,她的眼里掠过一丝惊讶,由于太过虚弱,她没有开口,而是一直双眼迷离的看着我,我强忍着心里的酸痛,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双颊,突然,我发现她的眼角渗出了两颗豆大的泪珠,然后缓缓的滑向脸的两侧,我轻轻地帮她拭去,感觉滚烫滚烫的! 她还是一言不发,我小声的安慰她:“有我在呢!不要伤心,也不要害怕,什么也不要多想,好好的休息,你的身体太虚弱了!饿了吧?你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 她还是没作声,只是轻轻地眨了两下眼,算作回答,我强忍着将要流出的泪水,对她微微一笑,算作鼓励。在我离开以后,她费尽的转过身去,将脸面向墙壁,我估计她是在无声的哽咽着。 天快黑下来了,她一直在沉沉的睡着。 “醒了?”我上前扶起她。 她依然沉默着,只是很顺从的按照我的要求坐了起来。 “你现在的脸色好多了,看来你还缺少睡眠!”她依然不作声,只是睁大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我,给我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我实在不放心了,便盯着她毫无血色、好去表情的脸问道:“你没事吧?” 突然,她的眼睛似乎瞪得更大了,表情木然,喃喃得道:“索尼埃为什么那样死?” “谁?”我惊恐的问道。 “他死亡的样子就是一个密码,人临死时总会留下死亡密码的!只是我们不会轻易的发现……”像是说给我听的,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她莫名其妙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看得出她是在说胡话,我想她应该是在坟场里被惊吓过度吧,至今还神志不很清醒,于是我坐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肩道:“你太累了,还需要休息,躺下吧!”她很听话的将身体倒在我的手里,我俩手托着她瘦弱的身体,缓缓地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她并未合上眼,而是一直睁着,确切的说是瞪着,眼神游离且呆滞。 我并没有睡着,一直保持着大脑的清醒,随时注意着她的动静,同时揣摸着她之前说出的那一句话,“索尼埃?密码?”突然我想到了,这都是我那本新书《达?芬奇密码》当中的名词,“人临死前都要留下一个死亡密码”,这时那本书告诉我们的道理,难道?她想到了她姐姐的死? 达?芬奇密码!死亡密码! 我躺在床上,越想越恐惧,甚至感觉到黑夜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慢慢的向我伸过来,按住我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几乎要让我窒息了,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打亮了灯,感觉眉头渗着汗珠。 再看看旁边的何小溪,没有一丝声响,看来是在睡着,我试探得叫了声:“小溪……” 没想到她听了我的叫声,缓缓的转过脸,一脸狐疑的看着我,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神采,看来她一直醒着。 我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摸着她的额头,心中掠过一丝欣慰:“怎么,你一直没睡?” “嗯!”她点点头,开口道:“白天已经睡饱了,现在不困了。” “你知道吗?你当时的样子很吓人,没有体温,没有唿吸,没有心跳,快把我吓死了!” 第31页 “是吗?可能我当时太害怕了!”她幅度很小的撇撇嘴。 “是被那个‘魅影’吓得吧?” 她点点头。 “是挺吓人的,尤其是在那种环境下!” “怎么,你没觉着怕吗?” “当然也怕了?不过我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已经能够承受得住了!”不过我的心里犯起了嘀咕,按道理讲,她对于那个“魅影”也不应该陌生了,可能她的胆量还是比较小的缘故吧! “难道你不觉得那个魅影很熟悉吗?”我试探着问。 “你是想说那很像我的姐姐吧?”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觉得许多问题没必要老是藏着掖着了,用“碧水东流”的思路来讲,她姐姐的问题是一个亟需解决的问题,这决定着小溪什么时候能够安心地回到我身边,所以我决定与她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是的,你不这样认为吗?” 她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哀伤,“其实自打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像!或者说,是!”然后她歪着头问我:“怎么,你会有这种想法?你可是一个十足的‘无神论者’呀?” 我淡然一笑,道:“以前是,现在经歷了这么多事,立场已经发生改变了!” 她默不作声了。 “我们谈谈你姐姐好吗?” 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我姐姐的事情你都是知道什么?” 我摇摇头,道:“只是知道她不明不白的自杀,仅此而已!” “你也觉得她死得不明不白?”她一脸出乎我意料的惊讶。 “这是一个整座城市里人人皆知的秘密,我还用感觉?” “你觉得我姐姐的自杀与谁有关呢?” “这我不知道,你姐夫也一直在调查此事,但一无所获。” 我感觉得到听到我提到梁希松时,她的脸上了掠过一丝不易觉察但我看不明白的表情 (五十一)第三者的问题。 “你真觉得你姐姐是冤死的?就像那行血字上写的?” “我也说不准,”看来她的承受能力增加不少,当在提到她姐姐的死时,她的语气已经平淡多了,“不过至少是不明不白!” “你觉得那个‘魅影’就是你的姐姐?”我越来越直露了。 “感觉像!” 片刻之后我又转移到一个新问题上:“之前你提到死亡密码?你是不是一直在看那本《达?芬奇密码》呀?” “我已经看了两遍了!” “是吗?受那本书的启发,你觉得人死了以后都会留下一个死亡密码?” “是的,尤其是冤屈而死的人!” “怎么,你姐姐有吗?或者是类似的线索?” “不知道,我没找到!” “你问过你姐夫吗?他一直在调查此事!”我的语气很平淡,因为我不想影响到她。 “没……”很明显,她说的底气不足。 我嘆了口气,道:“是呀,这件事很难办的,看似有隐情,但着实又找不到一丝线索!” 我们一起陷入了沉默。 突然,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封电子邮件还在吗?” “在!怎么,你想看?” “打开吧!” 我走到电脑跟前,开了机,等待着启动,同时我道:“里面全是乱码,没法看的!” “那是我加的密!” “是吗?”我颇感惊奇,“里面是什么?你知道?” “打开吧,我是要让你看的!” 我的心头掠过一丝惊喜,当然还夹杂着淡淡的感动,为她对我的信任。 邮件打开了,她坐在脑跟前,熟练的改变了文件格式或者程序之类的东西,我都没看清,然后输入密码,将文件打开了,紧接着,一封简短的电子邮件呈现在我的面前,里面写道:“小溪,姐姐可能遇到麻烦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不过,你一定要听姐姐的话,好好活着!” 看了这行字,我倒吸了口凉气:“这是你姐姐写的?” “嗯!”小溪伤感的点点头。 “什么时候?”我惊觉得问道。 “在我姐姐自杀的当天,当时一接到这封电子邮件,我就被吓呆了,很长时间不知所措,我想给姐姐打电话,却又不敢,我担心她真会出事,没想到当天夜里姐夫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我姐姐自杀了……”说到这里,她实在不堪承受内心之苦,“呜呜”的哭起来…… 我揽着她的肩,并重新将目光转向电脑屏幕,反覆揣摩着这句话,试图尽最大努力地从中发现更多的信息。小溪的哭泣渐渐的止住了:“没想到,这封邮件竟然是我与姐姐最后的诀别!”说完她的眼泪捲土重来。 “看来你姐姐在临死前已经有预感了,她的自杀是被动的了?” 她热泪盈眶的望着我,看来她已经默认了我的猜想。 “这封邮件你姐夫看过吗?” “没有……” “你为什么不给他看看,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线索,”我转念一想,又问道:“怎么,你不会怀疑你姐夫……” “不是!”她断然否定,声音变得很大,“这是不可能的,我姐夫是很爱我姐姐的,这一点你清楚!” “那你为什么一直瞒着他?”我不解的望着她。 “我只是不放心,我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封电子邮件的存在!这是目前为止我心里唯一的证据,尽管它非常的含煳。你知道我为什么将邮件发给你吗?就是因为我发现有人进入了我的邮箱!” 听了小溪的话,我立刻想起了梁希松说过要找人打开小溪邮箱的事,感到有些心虚,但我知道那次梁希松是为了寻找小溪的下落迫不得已才那样做的呀,况其小溪在梁希松进入她邮箱之前就已经将邮件转移给我了,小溪在前,梁希松在后,两者应该没有联繫的?我强忍住了心头的惊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 “谢谢你相信我!” 听了我的话她似乎很意外,瞪着眼看着我,然后扑倒在我的怀里,呜咽道:“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呢?在这个世界上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她哭得更凶了。 我轻轻的托起她的头,用手指反覆的擦拭着她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强忍着内心的伤感安慰她:“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不要这样一直哭了,会把眼睛哭坏了,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竭尽全力地帮,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应该静静地坐下来好好考虑一下,此事要从长计议!” 她顺从的点点头,止住了泪水,乖乖的牵着我的手回到了床上。 “听我的话,从今天开始不要在孤军奋战了,一切有我在,不要乱跑,先把身子养好,我不想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如果你姐姐真有冤屈的话,我们有责任也必须让她沉冤得雪,如果你不听话,把身子累垮了,会更加对不起你姐姐的!”她听话的点点头, 我继续自己的推理:“这样看来,那行血字即便不是你姐姐写的,很大可能就是说你姐姐了?” 她低头不语。 “那那个‘孤坟魅影’很大可能就是你姐姐了?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她,每次见到她时她都用一种孤苦无依的眼神望着我,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好像要有求于我,但每次我问她时她都不答,只留下一声嘆息就不见了,看来我没猜错,她的确有冤情!” 突然我又想起了“碧水东流”对我的提醒,但为了不至于使小溪的情绪过于激动,我尽量将心里的想法说得委婉一些:“可是你想过没有,自从与你姐夫结婚之后,你姐姐的接触面就非常小了,恐怕生活当中只剩下你姐夫一个人了……” “怎么?”她惊慌失措的打断我。 我还是竭尽全力地将语气委婉下来,继续道:“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我有一种感觉,即便你姐夫不知道你姐姐的死因,但他至少知道一些与此有关的事情,你姐夫的心里一定隐藏着许多秘密,只是他不想告诉我们……” “不,不可能!”她还是勐不丁地将我再一次打断,语气坚决如铁。 “我并没有怀疑你的姐夫,我只是想说,要想调查清楚此事,你姐夫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我们应该争取他的帮助!”我终于将心里的话说完了,松了口气。 她沉思片刻,突然冷不丁地从嘴里迸出一句:“不行!” 没想到会遭到她如此毅然决然的拒绝,我吃了一惊,然后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的分析没有道理?” “不是,”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开始为自己有些反常的过敏表现作解释:“我只是想让这件事在我们两人中间进行,我不想再牵扯到第三人。” (五十二)深夜有访客! “……”我愕然,我实在不明白小溪为什么会有如此打算,并且语气坚决,表情坚定。在我看来,梁希松的力量是绝对不可小觑的,如果与之联手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况且他的内心里一定隐藏着许多与此事有关的什么秘密,就此来看,他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可看到小溪那不容悔改的神情,我就只好选择放弃。 “好吧,”我无奈的接受了她的要求,“我答应你,不让第三者介入,但我也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什么?”我同样坚决的语气惊动了她,她一脸吃惊的望着我。 “在近段时间以内,你得听我的话,好好休息,直到你的身体完全恢復,才能再次介入此事,暂时先由我一个人来独自作调查,为了能够让你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恢復,我决定先把你送到我父母那里,由他们来照顾你,希望你能够积极配合!”我郑重其事的、一字一句地说出上面的话。 听了我的话,小溪“扑哧”一声笑了,她的笑容幅度不大,程度不深,但我感到空前的开心。 “好了,我答应你,好好休息,行了吧?” 我激动得一把上前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接着,我把小溪送到了我父母那里。 第32页 母亲开门一看到小溪,立刻激动得握住她的手,高兴得不知所以,一遍遍地说着小溪走后担心的话,还不住地问这问那,说她这次又瘦了许多,看起来更弱了,一定务必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说话的思路与我如出一辙,当然整个过程中,小溪一直在用沉默应付着母亲的喋喋不休,沉默一直是她比较中意的与人交流方式,尽管经常有人因为她的沉默而莫名其妙、忍无可忍,但她一直不思悔改,乐此不疲。 家里的气氛十分融洽,看来小溪的心情的确好多了,等待恢復的只有她虚弱的身体了,看到如此情景,我放心满意的离开了。 小溪找到了!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便会充满了无限的激情和力量,她的存在成了我力量和热情的来源,对于每天的工作我投入了让老k等人瞠目结舌的热情,在我的影响和感召下,我们的工作进展顺利且神速,整天乐得局长神魂颠倒。 每天我随时打电话检查一下小溪是否还在,母亲也坚持每天打电话给我报告小溪在家休养的“巨大成就”,比如她今天吃了几个鸡蛋,喝了多少汤,她的脸色比以前红晕了多少,她的体重有所增加等等,尽管每天的报告结果变化不大,但母亲乐此不疲,我也满心欢喜。 不过遗憾的是,工作之外我暗中进行的调查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尽管我依然一有空就走遍医院的角角落落,尽管我依然一个人晚上住在医院里,等待着线索出现。 很长时间以来,医院的晚上总是静悄悄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当然不仅如此,我感觉似乎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那个“魅影”再也没有出现过,田岭也总是不在,梁希松也没有与我联繫过,我甚至开始回忆自己还有没有整夜呆在医院里的必要了。小溪的身体渐渐好转,而我的调查毫无进展,面对小溪时我都有些无地自容了,尽管小溪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此事。 平静的日子通常就像是平静的海面,表面的平静未必见得果真是风平浪静,表面以下的更深处可能会隐藏着更大的风浪,只是暂时还隐藏得比较深罢了! 一天晚上,田岭的到来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使我感觉到看似平静的日子里所隐藏着的一些不平静的因素,并且这些因素其实一直都存在着,只是由于我的粗心而忽略了,但如果一旦爆发出来,那种冲击力恐怕是很那承受的! 那天晚上,我正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和衣而睡,由于这段时间的风平浪静,我每天晚上的睡眠质量都不错。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把我惊醒,尽管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声响极大,但听得出,敲门者并不心急,因为敲门声节奏感明显,力量也大小适中。这个突然的敲门声并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的紧张恐惧,因为我同时也感觉到,对方一定是一个人,充其量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因为我们的“非同类”要想出入是不需要多此一举的。 我打开门,外面站着田岭,今晚有月亮,借着楼道里泻进来的稀疏的月光,我看到他脸上带着一定量的笑容,如果按照笑容的种类来分的话,这是标准的微笑,看来他心情不错也很平静。 “你好,请进!”我笑容可掬得到,说句实在话,在这种情况下能够看到自己的同类站在面前,确实是件能使你感到心情不错的事。 “没把你吓着吧?” “哪能呀?”我笑笑。 “你胆量的确挺大的,独自一人住在这!”他双眼在我室内环视。 “你还不是一样!”我把他让到座位上。 “这是你们的办公室吗?” “是的!” 烛光在窗户fèng里吹进的风的作用下摇曳着,室内的一切景物都随之摇摆,包括我们的影子以及脸上的明暗面。 “你们挺辛苦的!” “那还不是一样?”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们之间的共同点还蛮多的。 我知道他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出于礼貌我反主为客,率先挑起话题,因为我们之间的话题其实是透明的。 “你这段时间好象老不在?进展如何?” “唉!”他嘆了口气,“其实没什么进展,所以我并没有老是在这待着!你呢?” “我也是,毫无所获!” “我感觉在这里守株待兔是不太可能的了,对方太狡猾,狐狸尾巴一直露不出来!” “此话怎讲?你的意思是狐狸已经出现了,只是夹着尾巴?” “呵呵,”他笑道:“你的警觉力确实不一般,当然我没有证据,反正我是这么感觉的!” “那也不错了,我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怏怏得道,同时我已经得到了一些信息,他的内心里一定对这件事有些眉目了,只是暂时还没有证据,我对他的内心所想非常感兴趣,只是不便开口。 “我觉得以后得争取主动一些,要主动得让其露出狐狸尾巴!” “那该怎么做?需要我帮忙吗?”我趁机介入。 他笑着摇摇头,迴避了,然后到:“其实我今天来是有另外一件事的!” 我的兴趣有增无减,我觉得发生在他身上的或者是与他有关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为我调查的线索,所以我必须慎重对待。 “什么?” “是关于你女朋友的,我想和你谈谈她的情况!” “关于她?” “是的,我觉得你女朋友是这件案子很重要的一个突破口,我的调查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好呀!只要你觉得有必要,我一定会积极配合的,只是她现在在家,身体状况很差。” “呵呵,你想哪去了?我又不需要她出面,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这不同于做调查!” “可以呀!”我慡快得道。 “那就开始吧!”他还真有点警察做调查的架势,“你的女朋友一定也介入此事了吧?” 没想到他张口问了个这么个问题,我有些愕然地反问他:“你怎么知道?” “这不明摆着吗?她唯一的亲人死了,况且她又放弃了国外的学业,目的很明确嘛!” “也是哈!”我贊成的点点头。 “你女朋友给你谈起过那个‘魅影’吗?” “谈起过!” “她怎么说?” “她就是说感觉像她的姐姐!” “没有了?” 我点点头。 “可我在暗中注意过她,好像她对那个魅影很熟!” “是吗?”他的说法让我很吃惊。 “你不觉得奇怪吗?她总是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一般女孩子是没有这种胆量的!” “那又说明什么?”我的心有些乱。 “那就说明她很可能得知道些什么,关于那个魅影……” “不可能吧?”我陷入了沉思,“她是见过那个魅影,但未必很熟悉,因为我曾亲眼看到她看到那个魅影后吓得晕了过去!” “吓得?你就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比如说是由于伤心过度?” “我……”我回答不上来了。 (五十三)约见梁希松! “还有,”他没有计较我的沉默,继续道:“梁希松在做调查吧?” “这你是知道的!” “你觉得你女朋友与梁希松的关系怎么样?”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追问道:“那是她姐夫,怎么,有问题吗?” “他们现在在一块吗?” “当然不在,梁希松也在找她!”我越发地感到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开始有些反感。 “这只是表面现象,你觉得他们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我有些坚持不住了,带着嗔怪的语气问道:“我怎么感觉你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是莫名其妙,是正儿八经!”他堂而皇之的纠正我的话。 “你不是按照法律程序在审问,我会拒绝回答的!”我开始有了些怒气。 “拒绝只能说明你在逃避!”他的语气出乎我意料的坚决。 “你凭什么说我在逃避?你也太武断了!”我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不和谐起来。 “呵呵,是不是真生气了?”看到我脸色大变,他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我感觉他们两个之间并不一定会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毫无关系,在这件事情上,我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些微妙的联繫,希望也能引起你的注意,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一点上找到突破口!” 看到他让步了,我就没必要再生气了,但依然坚持己见:“那只是你自己的感觉,我自己感觉却是他们毫无关系!” “呵呵!”他笑起来,“看来你对你女朋友的感情是太深了!难得呀!” 我笑道:“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调查,不会是整天在这里无凭无据的胡思乱想吧?” “胡思乱想?呵呵,我说你在逃避你还不信!”他诡异的笑着。 “你……”我无奈的摇摇头,道:“随你想把!” “好了,我该走了,不耽误你睡觉了!祝你做个美梦!”说完他转身欲出。 我看看微微泛白的夜色,笑道:“拜託你看看天好不好,要天亮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有事来找我,这几天我可能都在的!” 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开,然后关上门,重新躺回沙发里,一晚上没有睡觉,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困意,我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同一个地方,回忆着刚才田岭说过的话,我突然觉得,似乎“碧水东流”也给我过类似的提醒,在他们看来,小溪和梁希松在很大程度上有着一定的联繫,但我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什么同时会有这样的猜测,难道真的是我一直在逃避? 何小溪,梁希松,两个人的名字不停地在我的眼前翻滚着,让我的心逐渐的惴惴不安起来,难道他们之间真的会存在着什么?两个人之间真的曾经发生过或发生着什么?我不敢往下想了,再想下去,我真的会担心自己会一下子崩溃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知道局长一行人来到了。 第33页 有了田岭的一番提醒,加上自己的担心,我一下蔫了,一整天闷闷不乐,效率极低,局长对我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反常变化实在忍无可忍了,问道:“咋了,小苏?这段时间我们可都一直拿你做榜样呢?你得注意自己的表现!” 我沮丧的摇摇头:“对不起,局长,我昨晚没睡好!” “我看呀,你就别再难为自己了,黑灯瞎火的非得在这儿住,即便没有危险,你整天把神经绷得紧紧的,这样下去你早晚会把自己的身体拖垮的,听我一句劝,回去吧,过正常人的生活!” 局长的这句话还倒真提醒了我,今晚我是得回去一趟,去找梁希松! 主意一定,下午散工之后,我便与大家一起返回了市里。 我拨通了梁希松的电话。 “喂,今晚有空吗?一块吃顿饭!”我邀请他。 “奥,小苏呀,还真没空,我在实验室呢!”这是他第一次拒绝我,这不仅更加引起了我的怀疑,我必须努力争取。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在电话里说不行吗?” “那就算了!”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关掉了手机。 接着,他就打了过来:“好吧,你说去哪?” 我将地点选在了我们第一次吃饭的“博雅居”餐厅,我们还是选择上次的临窗而坐的一套餐桌,“博雅居”的确不愧对它着优雅的名字,里面依然一派祥和,音乐裊裊,就餐的人们大都没有现在都市人的急躁表情,全都一脸的祥和安宁,当然我选择在此并不是完全为了这里的气氛来的,主要是在嘈杂的都市里似乎只有这里的安静气氛适合于谈事情。 我实在无法忍受内心的好奇,单刀直入的问道:“最近见小溪了吗?” 他微微一愣,然后迂迴的答道:“我可是一直在实验室呢,调查的事都搁下了!” “那就是没见了?”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道:“也对,小溪一直在我那儿呢!” “什么?”他一脸的惊讶:“小溪一直在你那儿?” “是的!”我死死地盯着他。 “你怎么找到她的?” “她自己来的!” “奥!”他点点头,心事很重的样子。 “你问过她了吗?她是打哪儿来?” “问了,她不说!”我在心里编制者谎言准备随时应对他的提问。 “她还跟你谈起过别的吗?” “没有,她身体很虚弱,什么也不说!” “还是和上次一样?” “差不多吧!” 他陷入了沉默,从他的表情上便可以看出,他的心是更重了。 “你应该见过她吧?”我实在不想再和他卖关子了,就直接反问他,有种破釜沉舟的感觉。 “啊?”他微微一愣,我注意的看着他,尽管他的表情看似很平静,但内心深处一定波涛翻滚。 然后他道:“是的……,是见过她……,怎么……?” 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使我对于自己的猜测更加坚定不移了。 “是小溪说的!”我继续着自己的谎言。 “是吗?”他喃喃地说,似乎在默默验证我的话的准确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在一起?”我双眼直视着他,我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很犀利。 他似乎一下没了信心,表情很颓废的沉默着,良久,才缓缓得到:“我只是怕你误解!” 他的回答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一下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刚才的士气折去大半,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表情变化,继续解释道:“其实你应该理解,我一直在努力地想让调查取得突破,但到现在却没有任何进展,所以你那次说过见过小溪的事之后我就留在了心里,一直在留心的寻找着她,我知道她可能对我的调查有所帮助……” “在哪找到的?”我将信将疑的望着他。 “在医院里,也是很偶然的一个机会,和你当时见到的情景差不多,我也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追上以后才知道是小溪!” “你们谈了什么?” 他长长的嘆了口气,茫然地摇摇头,道:“她什么也不说,你是知道的,她的心情很糟,身体也很虚弱,我问她为什么回来后不去找我,她只说对于她姐姐的死她也在做调查,我让她跟我回去她也不同意,后来她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就没再去追!”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我找不出丝毫破绽,尽管心中还残留些疑虑,但我实在找不出任何破绽,也找不到不相信他而偏偏相信田岭和“碧水东流”通过猜测得出结论的理由,在后来的时间里,我们之间的气氛基本算得上融洽。 (五十四)一封信! 与梁希松一起吃饭是第一晚上的事。 第二天晚上,我又打电话叫出了小溪,尽管她在我家,但在父母面前我实在有些话说不出口,我叫她出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验证一下樑希松所说的话。 小溪一向是非常敏感的,她肯定猜出了我一定是有事情要与她谈,于是她欣然赴约,我就在我家楼下等她,我们这一有些反常的举动让小区保安吃惊不已,当然我们并不理会他的吃惊,而是一块消失在了夜色里。 此时已值晚秋,空气中有了淡淡的寒意,街上行人稀疏,除了机动车道上热情不减的车辆来回穿梭外,人行道上碰到来往的行人的概率已经较之前段时间大打折扣了,除此之外,倒是城市的路灯和各色商家的霓虹灯招牌还在固执的闪烁着,不过要我看光线似乎也暗淡了许多,当然,之所以有如此印象估计与我此时的心境也有很大关系。 小溪的气色果然好多了,即便走在凉风里也不再显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了,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自始至终都热乎乎的,她的这些变化让我欣喜若狂,但想到今晚无法预知的前途,我的心中的欣喜若狂并没有过于明显的表现出来。 扑面的微风撩起她的长髮,她那微微泛着红晕的脸在柔和的灯光的映衬下,尽管没有过于具体的颜色,却能给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并不使劲地握着我的手,伴随着我的步伐很规矩的走着,不时地拿眼瞥着我,小心地注意着我的表情变化。 我率先开口,但话题很松散:“你的气色好多了!” “呵呵,伯母照顾很周到,你替我好好谢谢她,当着她的面我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微微笑着。 “没这么多事,我们……”我突然止住了,心里有些失落感,我实在说不出我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然后我改口:“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看书吗?” “不只是看书,”她一脸的轻松,“上网啦,看电视啦,反正很清闲!” “你……,喜欢这种生活吗?” “还行吧!”她总是这样,说话做事总不会带给人大惊或大喜。 我沉默了。 “是不是不高兴啊?”她一脸无邪的望着我。 “哪有呀?” “其实呢……,我的意思是现在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就这样无所事事下去吧?” “你并不是无所事事呀?你是在休养身体!你把定位搞错了!” 她轻轻一笑,不作答覆。 “你怎么也不问我调查的进展?” “应该没什么进展吧?有的话你应该早就告诉我了!” 我暗暗佩服她的细緻,然后切入了今晚谈话的正题:“你姐夫那儿怎么样?” “什么?”她果然一脸的惊奇。 “你姐夫那里有比较重要的线索吗?” 她的唿吸有些急促,看来我的问题让她非常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 “你们应该见过面吧!”然后我又补充道:“在你回国以后!” 尽管我们的手还牵着,但我清楚地感到两只手的温度在急剧下降,她的手心已经有些cháo湿了,但我并没有松开,我觉得不论什么时候,坚持很重要。 结果,她率先放开了我的手。 “我去找过他,去找我姐姐的东西,我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她的语气很平淡,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但我从她躲闪的眼神中感觉,她是在故作平淡。 “有线索吗?” “没有,”她显得有些茫然,“我姐姐自从结婚以后,基本上就成了一个典型的居家女人,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她的眼里浮现着无尽的悲伤。 但我此刻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冷漠,冷漠的我甚至认为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你姐夫呢?你姐夫怎么说?”我又将话题固执的拉了回来。 “他没说什么!” “也没什么线索?” “嗯!他也在调查,他很痛苦!” “你为什么去找他?”我终于问出了让我们两人同时瞠目结舌的问题。 “我……”她轻轻的吐出一个音节,然后怔住了,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发现她的眼里逐渐充满了泪水,然后开始缓缓的滴落下来,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但令人心碎。 我突然心软了,有些慌乱得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他与你姐姐的死……”我语无伦次的说不下去了,只好强行住嘴。 “他是我姐姐生前最爱的男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说不下去了,终于忍无可忍的“呜呜”大哭起来,这是走过两个路人,一脸不解的望着我们。 我彻底的慌了神,上前拖住她有些摇晃的身体,口不择言的安慰道:“别哭,小溪,别哭,我不是故意惹你伤心的,我……” 她终于支撑不住了,趴在我的肩上抽泣起来,我紧紧地搂着她,心里感到万分的懊悔和沮丧。当我再次捧起她的脸时,已经变得煞白、不堪入目了,我的心里感到了钻心的疼痛,轻轻的拖住她的身体往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不住地向她表示着心里的懊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自始至终她都一言不发,任由我将她的身体托在半空里。我的心里虚得很,自始至终都不敢看她的眼,好像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第34页 把她送到我家楼梯口,我就返回了宿舍,走的脚步匆匆,有些无地自容。 整个晚上我都翻来覆去的没有合眼,一合上眼我的面前就会现出小溪那双哀怨的眼神和那张苍白的脸,这是我无法面对的,就这样,我满怀着懊恼和悔恨的心绪挨到了天亮。 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出神,头疼得厉害,心里还是一团糟,突然,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我大感不妙,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的母亲焦灼的声音:“小谦呀!小溪在你那儿吗?” 顿时我感觉浑身一下从头凉到了脚跟:“没有呀!出什么事了?” “哎?昨晚你们不是在一块吗?” “后来我送她回家去了呀?”我急得直跺脚。 “没有呀?昨晚她出去以后就再也没回来!” “不可能呀?”我依旧浑身冒着凉气,“我把她送上楼的,我亲眼看着她上去的呀?” “哎呀!糟了,弄不好她又丢了!”母亲急得声音都变了。 我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安慰母亲:“没关系,应该没事的,我去找找她,应该能找到的!” “你们昨晚没谈什么事吧?”母亲不放心的追问。 “没有,都挺好的,所以我说她应该不会丢的,你放心吧!” 母亲将信将疑的挂断电话,我的心彻底的陷入了恐惧的深渊,我知道,小溪一定又是不辞而别了,看来,昨晚我的一番话深深的刺伤了她,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她那悽惨哀伤的眼神,听到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猜疑深深的刺伤了她,她一定是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离开的,她一定对我彻底的伤心了!她的心一定绝望到了极点! 我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头,悔恨和懊恼似两条毒蛇撕扯着我的心,我感到了有生以来一种最痛彻心扉的不堪忍受之苦,痛得我几乎要俯下身子,无法站立。 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心里一惊,脱口而出:“小溪!是你吗?”然后快步向前去开门,门开了,外面站着传达室的老陈,他脚下摆着一摊卫生工具,手里拿着一封信,还未等我开口,老陈将信举到我面前:“小苏,你的信!” 我大吃一惊:“哪来的?” “刚才在地下捡的,就在这,”老陈指指脚下,“是你的吧?” 信封上什么也没有,我打开一看,不由得一惊:是小溪写来的!尽管她的字我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但我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老陈转身欲走,我忙道:“哎,陈大爷,你见到一个年轻女孩来过这里吗?或者在这儿出去?” “就是你那天带回的那个?” 我眼前一亮:“是呀?”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或者是今天早晨……” “没有!”老陈拖着拖把离开了。 (五十五)人生有时很无常! 我颤抖着双手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读了起来: 苏谦: 对不起,又要惹你伤心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还是要走了! 其实,说是不得不,也没有什么不得不的原因呢,只是我凭着自己的感觉得出的结论,我还是应该离开你,我们应该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更不可能是了,所以我们还是分开的好,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嘛! 我知道:你的生活需要阳光,你也不可能离开阳光,而我则不同,我自小就害怕炫目的阳光,甚至月光也怕,我的生活应该没有光亮,我喜欢一团漆黑,以前,我曾经决心为了你而改变自己,但是了很多次都失败了,尤其是在我姐姐死了以后,我就知道自己更不可能改变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还有一件事,我是一直无法说出口的,就是在离开你之后,我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可能我的性格决定了我不可能大胆的去爱,但毕竟我的心已经随他而去了,我希望你不要伤心,为我而伤心流泪是不值得的,我是一个不值得好男人去爱的女孩,无论我走到哪里,世界都是一团阴影,我是一个今生都不可能有爱的女孩! 心里话说出去了,我的心底的疼痛也减轻了,我要走了,永远地走了,不要再来找我了,去迎接属于你的阳光吧,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你会感到非常轻松的! 小溪敬上 我已是泪流满面了,我实在搞不懂一夜之间我的生活怎么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本质的转变,小溪走了,而且是永远地走了,而且是以一种最彻底的方式走的,时空的隔断算不上什么,而她採取的则是彼此心灵的隔断,一种人世间最悲烈、最痛苦的隔断! “小溪……”我痛苦得叫着,一把将信攥紧手里,仅仅的攥着,颓然的蹲在地上,任凭泪水肆虐着…… 小溪走了,我的生活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但这一次是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的混沌,小溪在信上已经彻底的宣告了她与我的毫无瓜葛,这就意味着我在失去她之后同时也丧失了寻找她的资格,她的消失与存在都是与我毫无关系的,她已经心有所属了,这是与我开的一个最可笑、最悽惨的玩笑,但却是最真实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便用埋头无休止的工作来排解心中的痛苦,掩饰心中的无奈和酸楚,每当我独自看着这空荡荡的医院时,心中便会荡漾着极大的失落感,纵使这里隐藏着多上神秘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我都没资格,也没必要去了解了,与小溪的决裂就意味着我与整件事情的决裂! 当然,晚上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呆在医院里,不过现在待的意义已经完全变了,因为我现在最大的目的就是通过无尽的黑暗来麻痹自己,我不愿意看到城市里嘈杂的人群和通明的灯火,我堂而皇之的选择了逃避,看来,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或多或少的渴望着黑暗的,因为,人的内心深处本来就隐藏着许多无尽的黑暗! 当然,随着小溪的离开,我的生活也一下陷入了永久的平静,但周围的一切并不会受到人为的影响而发生人为的改变,而是一如既往的、按照自己既定的规律发展着,发生着。 之后,我开始在网上打发着时间,这是我许久以来似乎已经忘掉的一种生活方式,我会寻找到最近最热的游戏来不分昼夜的厮杀晋级,或者我会下载上几百首mp3,然后合着眼听它个天昏地暗,当然我还没有忘记了走进聊天室等待那个叫“碧水东流”的女孩,终于在不知道苦苦等待苦苦寻觅多少天之后,她来了。 “你好!”她还是轻盈的与我招手打招唿,看来她一直过着一种轻松快乐的生活。 “你好!”我带着羡慕的眼光神情忧郁的与她打招唿。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怎么样!” 我吃惊得回到:“的确如此,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凭感觉呗!”她诡异的笑笑。 我嘆道:“不是今天,是近段时间都不好,唉!可能永远都不会好了!” “怎么?你女朋友与你分了?”她一“眼”就猜出了我的心思。 “嗯!”我已经逐渐适应了她的先知先觉,对于她做出的任何准确无误的预知都习以为常了。 “看,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分手是你们的既定结果,你还不信!” “……”我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他那个姐夫吧?” “不知道,不过你说对了大部分,是因为某个男人介入了我们之间,将他的心彻底的从我手里夺走了!” “错、错、错……”她一连打上几个“错”,让我应接不暇,“我可没说是那个男人抢走了她,我是说是她看上了那个男人而把你抛弃了!” “还不是一样?” “可大不一样!以她的性格,十有八九是为那个男人而无法自拔了!” “你说得没错,”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是的,她就是这么说的,那你说,难道她自始至终都没爱过我?那是不是太可笑了?” “这个嘛……,倒是未必,不过你应该了解她的性格的,她很容易钻牛角尖,很容易陷入的,一旦陷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对于你嘛,她可能还没想过要陷入呢!” “那我不是太可怜了?”我苦笑一声。 “男人嘛?有时候还是可怜点好,那样会头脑清醒一些!” “你是说我的头脑不清醒?” “难道你认为你很清醒吗?呵呵!”她“呵呵”笑起来。 我无奈的摇摇头,不得不承认:“的确不很清醒!” “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一片空白!” “恐怕你还没从失去女朋友的阴影里走出来吧?” “我真怀疑自己还会不会走出来?”我有些答非所问。 “想开吧,註定是你的早晚还会回来的!” 我一阵惊喜:“怎么?你说我们还有可能?” “呵呵,我还有下句呢,不是你的再强求也没用的!” “……”我无话可说。 “呵呵,吓着你了吧?我说的可是实话,其实与女朋友分手也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你能想开点的话,(奇*书*网^.^整*理*提*供)可能这对你以后的生活还是个美好的开端呢!” “我不要这种开端!”我固执的反驳她,“我只要我的女朋友能够回来!” “不会吧?这么无聊的想法?” “我不管什么无聊不无聊的,我还是不会放弃的!”不知为何,我似乎越说越来劲了。 “不放弃?怎么个不放弃法?找她去吗?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了,这可是一个女人最要命的特点!” “……”我又陷入了一阵绝望。 “不过,这也不是很绝对的!”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还有希望……” “怎么说?”我迫不及待的打断她。 “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果她爱的那个男人很糟的话,或者说伤害了她,我说的是那种致命的伤害,她还是有可能在回来的!” “是吗?”我几乎要惊叫起来,两眼放光。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以她这种性格的人一般不会看走眼的!” 第35页 我气急败坏的道:“你是存心在吊我胃口呀?” “我可没这么做,是你非要我说的,责任你负!” 我无奈的摇头:“说了半天,我们还是各有各的观点,唉!看来我註定要孤苦一生了!” “不要这么悲观嘛!嚮往事挥挥手,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不过话说回来了,我今天才发现你和你女朋友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相似点的!” “什么?” “其实你们的性格当中都有太多的阴暗成分,她是受到自己身世的影响,而你,则彻底是因为受到她的影响!” -*奇*-我笑笑道:“谢谢你,这句话我爱听!” -*书*-“唉!真拿你没办法,听我句劝吧,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或者彻底地把她忘掉,重新开始,这是你最应该的选择;或者是顺其自然,耐心的等待,这种希望不能说没有,但那是极其渺茫的!” -*网*-“概率到底有多大?” “没有概念可言!” “我还是选择后者!”我坚定不移的道。 “就这些吧!我该下了,今后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大约多久?”我有些依依不捨。 “说不准,可能很久吧!拜拜!”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她就隐身不见了,给我留下了无尽的惆怅,我突然觉得,我的生活当中可能又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通过这几次的交谈,我已经对这个能够洞察我的心思、给了我很大帮助的神秘女孩产生依赖了,唉!我又嘆了口气,人世间总会充斥之无穷尽的分合聚散,它组成了最有味道的人生,同时也带给人类最无尽的烦恼和痛苦,突然,我又想到了何小溪,只感到心里的疼痛感更加惨烈了! (五十六)电梯间里的灵位! 小溪走了,碧水东流也消失了,而我今后的路又将走向何方呢?我了解自己的性格,我不会甘心的,也不会放弃的,但我的坚持到底有多大的意义呢? 每天除了工作,我就这样反覆的琢磨着这些事,夜晚仍旧固执的坚守在一团漆黑的医院里,尽管碧水东流的话可以看堪称犀利,但她最后毕竟给我留下了一个“没有概念的概率”,这就成了我继续坚守的最大理由。 不过,接下来的事实证明,我的坚守还是有着很大的现实意义的,至少对于事件本身是! 这是一个寻常的夜晚,送走了局长等人,我便独自一个人在漆黑一片的办公室里默默想着心事,这是我已经非常习惯了的感觉,尤其是在小溪离开后,可能就像碧水东流说的那样,小溪带给我的影响太大了,甚至是在很多方面已经改变了我,包括现在我对于黑夜的热爱,这一点可能是小溪都无法相信的,我曾经是一个极度喜欢阳光也离不开阳光的人,我曾经为此而打算矢志不渝的通过自己的影响来改变小溪的喜好,但事实是我失败了,败得一塌煳涂,现在的我开始喜欢黑夜了,也喜欢那种纯净的、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了! 这个世界除了我以及这些岿然不动的建筑物以外,便只剩下无尽的风和无尽的风声了,我默默的想着心事,顺便留心着外面我的唯一的朋友的变化,突然,一阵狠勐烈的风经过楼道展转上楼,吹得我的门唿唿作响,抖个不停,我勐地站起身,凭感觉,我知道:她,又来了! 我站起身,悄悄地走到门口,侧耳倾听,没错,她就在门外! 依然是微弱的几乎没有的唿吸!依然是轻得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心跳!我们之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 “你来了!”我轻轻地向她打招唿,没有回音,只是似乎一时间外面的风声更劲了,活动的门窗等物件全都配合着在空气里发出各种刺耳的声响,我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事吗?” “唉……”我听到了,还是那一声嘆息,凄切哀婉! 然后,她一如既往的,缓慢的离开了,过了一段时间,我确定她已经走远,于是便轻轻地打开门,眼前的情景让我倒吸了口凉气,因为“她”并没有离开奇-_-书^_^网,而是一直站在——确切的说是飘在——楼道尽头的楼梯口处,回过头呆呆的望着我,很显然,她已经料到我会开门的! 我还是无法看到她的眼神,但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她的眼神让我犹豫,我料定她是在等着我,似乎是要带我去某个地方,于是我走上前,但由于我心中埋藏着无尽的恐惧,这又使我裹足不前,迈不动腿,我在原地痛苦的犹豫着,她看出了我的心思,结束了与我的对峙,然后缓缓的扭转了身子,但就在她在我眼前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我又清楚地听到了以前曾经听过的那一声对我的唿唤:“谦……” 声音若有若无却极富穿透力,我知道,她是在叫我! 接着,她在我的眼前消失了,我没有再迟疑,推开门便追了出去,我下了楼,来到了空空荡荡的院子里,漆黑的夜色笼罩着我,能见度几乎为零,我似一只无头的苍蝇费劲的辨别着方向,用时也搜寻着“她”的影子。 “你在哪儿?”我担心会与她失去了联繫,便问了一句,没想到这一句不经意的提问竟产生了空谷足音的震撼力,在我的四周迴荡,吓得我汗毛尽竖。 正当我手足无措时,“她”的叫声再度在空气中响起:“谦……” 我听清楚了,在门诊大楼的方向,于是便动用浑身的感觉器官尽力的摸索着朝门诊大楼的方向走去,凭感觉我知道,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前面一直牵引着我,每当我失去方向时她的一声若有若无的唿喊便会适时响起,直到我进了门诊大楼,摸上楼梯,外面本是漆黑一片,楼内的状况可想而知,我摸着楼梯台阶拾级而上,整个过程中尽管我由于高度紧张瞪大了眼睛,但事实状况是不亚于闭着眼睛。 走到二楼,我小心翼翼的走过那行血字,然后到了三楼,凭感觉,“她”就在三楼! 我小心翼翼的走出楼梯,摸索着墙壁缓慢的前进,极力地回忆着身边一些房间设施的状况,这里应该是几间科室,这里应该是注she室……等等,对了,前面应该是电梯间了,对面应该是洗手间了,至此,整条楼道已经走了一半了。 勐然间,我止住了脚步,立刻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底下渗入到体内,并以最快的速度上升、蔓延,因为我清楚地看到,在电梯间的门fèng里,隐约的透出一线光亮,一线微弱到极点的、摇曳晃动着的光线,凭常识我得出结论:那绝对不是人类常用的诸如白炽灯、日光灯等照明工具发出的!况且在这一向没有人烟的空荡的楼上,怎么会有灯光——当然,我还是确定那光还是灯光的一种! 我轻轻地走到电梯间前面,屏住唿吸,侧耳搜集周围可能存在的一切声响,片刻之后我一无所获,外面的风声在此也听不到许多了,似乎整个世界里只剩下我越来越急促的唿吸声,在惊恐之余,我不禁有些好奇,那就是传出灯光的电梯间里竟然没有一丝声响,难道……? 我不敢想下去了,走到三楼那个“魅影”就消失了,不用怀疑,“她”一定进到里面去了,我倒是听说过,鬼魅是没有声响的,难道,里面会使鬼魅聚集的地方?即便没有,“她”一定会在里面的!借着夜色的朦胧我姑且还有面对“她”的胆量,但要真到了灯光下,我就不认为自己会有勇气面对“她”了! 于是我打起了退堂鼓,当机立断,我要离开,可就在我转身的时候,突然一声“谦……”又飘然而至,很明显,她又在叫我,看来她真是有求于我了,我无法离开了,因为我无法拒绝她,我曾经答应过她,如果她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尽力帮助她的! 于是,我又改变了决定,我要留下!主意已定,我悄悄地靠近电梯间,我实在不敢肯定在没有电的情况下能否打电梯间的开门,可就在我刚刚伸出手还未接触到门的时候,门突然自己缓慢的打开了,眼前的情景吓了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里面空无一人,当然也没有那个“魅影”,但里面的陈设足以让我血脉贲张了:正对着电梯间门口摆放着两个灵位,前面有一座小型的香炉,里面的香烛已烧去大半了,在前面有两只红色的蜡烛,它们发出的光就是我所见的光线的发源地,蜡烛通红,有着鲜血的颜色,滴着烛泪就像滴着的鲜血,在这一套摆设的空地上布满了纸灰,我发现竟有里面竟还残存一些星火,看来刚刚烧过不久,在我打开门时跟着进来一些零碎的风,纸灰则在风的作用下尽可能的翻滚着,有的还飘到我的面前,撞击着我的身体和脸,这是视觉所得,就味道上来讲,里面一股典型的发霉的味道,这气味很接近于常年不接受阳光的阴暗地窖所发出的气味! 我的心脏以逐渐递增的速度跳着,我暂时还没有退缩的意思,因为面前还有极度吸引我的两个灵位,我慢慢的靠近,借着不算微弱但跳动不已的烛光看过去,灵位上的两行字我终于看清了:左边的灵位上写着“何小欣之灵位”!右面的灵位上写着“田小山之灵位”! (五十七)原来是他?! 我倒吸了口凉气! 何小欣?她不是葬在后面的坟场吗?这里怎么会有她的灵位?田小山?田小山又是谁?他的灵位怎么会肩并肩的与何小欣的在一起?何小欣是梁希松的妻子,她的灵位却又与另外一个男子的灵位肩并肩的放在一起呀?难道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繫?在此之前我从没提起过何小欣的生活当中有个田小山呀?梁希松没有提起过,小溪也没有提起过呀? 但凭着感觉,何小欣与田小山一定有什么关系,要不,“她”是不会带我来这个地方的,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把两个人的灵位放在一起的,一想到人,我不由得又倒吸了口凉气,我感觉似乎这一切不可能是人所为,想到这里,我又想到了“她”,难道是她做的?当然具体追究谁做的似乎不是很关键,关键是:既然她带我来这里,那她就一定是想让我知道这些,而她想让我知道的最大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想让我告诉某些人这里有这么一处所在,要不这一切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但她又想让我告诉谁呢? 我冥冥的想着,突然,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就在我身后,但我要想回头已没有足够的勇气了,于是我再度屏住唿吸,暗自计算着自己到底还残存多少胆量,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我有了放弃一切、不顾一切的打算,突然发力勐回头,可身后还是空空如也,看来,她猜出了我的心思,提前离开了! 第36页 眼前的蜡烛已经燃烧的接近尾声了,我突然发现外面楼道里的窗户已经开始投进一些光线了,原来天快要亮了,说来也奇怪,就在蜡烛彻底熄灭的时候,天也彻底的大亮了,我不禁暗暗惊嘆设计者的神机妙算! 天亮了,我的胆量也恢復得差不多了,看天色局长等人应该快到了,我快速的跑下楼去迎接他们,整个过程我似乎没感觉到自己的速度。 局长一下车,我便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他:“你认识一个叫田小山的吗?” 局长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怎么,昨晚他也在这?”他的想法很符合逻辑。 听了他的话我反倒倒吸了口凉气,道:“他死了!” 这次轮到局长倒吸凉气了,同时他还伴随着身体摇晃,差点摔倒在地:“怎么?你昨晚遇见他的鬼魂了?”别说局长早晨起来思维却是敏捷得异乎寻常。 我压低了声音一脸惊恐得到:“比这还吓人呢!我见到了他的灵位!” 我的气氛烘托得不错,局长大唿一声差点栽倒在我的怀里,老k向这边探着头,满脸妒忌得道:“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不会是小苏昨晚遇见女鬼了吧?” 老k的话给局长心理的惊恐锦上添花,气得局长大喝一声:“瞎说什么?快去干活!”然后转过头来问道:“在那看见的?” “在那!”我指指门诊大楼,然后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别别别……”局长忙不迭的抽身,不过我早有预料,将他牢牢的控制住,拉起他就往门诊大楼上走,边走边道:“大白天的有什么好怕的?” 这一说局长到释然了,跟着我乖乖的上了楼。 到了二楼,局长突然大叫起来:“血字!”我这才想起局长这是头一次见,但顾不了那么多了,拉起他便上了三楼,因为我心里隐约有种预感,我怕会来不及,在我们到了电梯间时,我的预感得到了证实,我轻轻推开电梯间的门,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丝毫曾经有过东西的痕迹,昨晚四处飘散的纸灰现在连一丁点痕迹都没有。 局长一下失去了兴趣,怏怏不快得到:“看来你是看花眼了,害我白出了一身冷汗!”说完转身便走,边走边道:“走,去看看那行血字!” 我呆呆的跟着他下了楼,他对于那行血字瞠目结舌的评头论足的过程我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我一直在思考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甚至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昨晚上做了个噩梦!当然,最终我还是清醒的:我昨天晚上并没有睡觉!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边工作边考虑着田小山身份的最大可能,局长则在喋喋不休的向众人诉说着他关于那行血字的见闻,最终老k等人一直提议,中午一定跟着局长去楼上开开眼界,但我没有去,而是请假离开了,我返回城里寻找关于那个“田小山”的信息,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解开心里的谜团。 但可惜的是,我周围的人实在无法联想起自己的生活中曾经有过或者仅仅是见到或是听到过这个名字,最后,我不得不想起了梁希松。 我推测,既然这个田小山的灵位与何小欣的在一起,很显然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纠葛,这一点梁希松有着绝对的可能知道,但很显然,这是一个极度敏感的问题,或许何小欣的死就与这个人有关,或许梁希松一直在寻找的也是这个人,尽管我怕这样过于敏感的问题到了梁希松手里会被搅得搅得一塌煳涂,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最后,我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认识一个叫田小山的人吗?”我直接开门见山。 “什么?”他的叫声几乎要将我的手机引爆。 “田小山!”我故作茫然的重复了一遍。 “你……,你见过他?”他的声音有些抖动。 他的问题让我摸不着头脑,似乎认识此人但竟然不了解他的死活,我纳闷的问道:“你认识?” 没想到他竟然道:“你稍等!” 依然如那次一样,几分钟之后,梁希松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田小山?你见过他?”他显得异常心急。 “没有!”我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 “在哪儿见得?”他的迫不及待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你得先告诉我你怎么会认识他?”我要挟他。 “好吧!”他收敛起自己的心急火燎,掏出一支烟,点着了,然后吐出一个眼圈,道:“他是我以前的一个病人,你应该听说过吧,我曾经作过一次心脏手术,结果出了意外,那个死的人就叫田小山!” 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问我在哪里见过他呢?我记得好像听说后来他的尸体失踪了,怎么,你怀疑他还活着?” “也说不准,要看当时手术的状况,他应该死了,我们还做抢救来,但没有成功,”然后他又重重的吸了口烟,道:“不过我有种感觉,好像他没有死!” 在他的感染下我也陷入了沉思:“是挺奇怪的,难不成他还活着?” 他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落在我身上,瞪着眼问:“怎么?你见过他?” “没……,没有,”我慌忙否认,他眼神犀利的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最后我还是决定说出真相:“不过,我见过他的灵位……” “他的灵位?”他急切的打断我,“难道,他已经死了?”脸上掠过一丝我无法看透的神情。 “嗯,看样子他已经死了,不过……,他的灵位与你妻子的在一块儿!”我费劲的说完,然后等待着可能要到来的狂风暴雨。 出乎我的预料,他并没有发作,而是突然陷入了沉默,表情极其痛苦,感觉得出,在他平静的表情下面一定是另一番波涛汹涌的情景,许久,他缓缓地回过神来,沖我道:“在哪见得?带我去看看!” 他的表情里待着乞求,但却是不容我拒绝的,我心情复杂得点点头,道:“不过,我是在夜里见到的,白天再去的时候就空空如也了,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可能!一定是真的!”他突然语气肯定的叫起来。 (五十八)再见“神秘灵堂”! 当天夜里,梁希松来了。 我在办公室里,通过窗户看着他的车缓缓的驶过来,今晚有月亮,他借着月色没有开车灯。 我下楼来,他已经从车里出来,缓缓地关上车门,然后指指门诊大楼的方向,我会意的点点头。 我们一起走上门诊楼的楼梯,我的心“怦怦”直跳,一方面是因为即将再次见到那个“神秘令堂”而惊恐不已,另一方面,我还在默默地担心会不会像白天那样“神秘令堂”会不翼而飞,这一定会让梁希松失望不已,当然,我也会失望不已。 到三楼了,我们放慢了脚步,将可能发出的声音降到最低,我在前面引路,我们猫着腰缓慢的向前摸索,到了! 我一阵惊喜,因为我又隐约的看到了从电梯间的门fèng里透出的一丝光线!是的,那个“神秘灵堂”又出现了!我向梁希松使了个眼神,我们摸到电梯间门口站直了身体,同时屏住了唿吸,还是和先前一样,似乎我的手并未触到时门就缓慢的自动打开了,眼前的情景一如上次我所见! 梁希松迫不及待的从我身边的门fèng挤了进去,我感觉得出,他的身体在颤抖,他不动声响的走上前去,在他随身带入的风的作用下,烛光开始摇曳的厉害,满地的纸灰无声无息的悄然飞起,充斥着整个空间,在其中我又清晰地看到许多残存的火星。 他率先走到何小溪的灵位前,缓缓地俯下身去,轻轻地抚摸着,我看到他的身体颤动的更厉害了,很明显他在无声的哽咽着,记得有人说过:无声的哽咽是痛苦的最高形式!看来,他已经痛苦到了极点,他一定又回忆起了许多从前,回忆起了自己最亲爱的人,这将会是何等的痛苦呀? 我被眼前的情景感染了,鼻尖开始酸涩,眼泪也要上来,因为我也想到了自己的爱人——何小溪,想起了她的孤独、她的哀怨、她的无助、她的悽惨、她的倔强、她的执着以及她的不辞而别,我的眼泪喷薄而出! 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他缓缓地将目光转向田小山的灵位,呆呆的看着,呆呆的思索着什么,突然,他站起身,动作之快之勐烈使得他的身体剧烈的晃个不停,在他站起的过程中,我看到他已经把何小溪的木制灵位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然后他发疯似得跳起来,将田小山的灵位一脚踢起来,然后在落地之后使出浑身的力气才踏着,瞬时间灵位已被他才踏得粉身碎骨,碎裂的木屑溅满了一地,原来的模样灰飞烟灭了,满屋子的菸灰飘飞的更加剧烈了,变成了无处不在的粉尘,有的被我们吸入体内,两颗红蜡烛被踢倒在地,鲜红的珠泪洒在地上凝固了,像两摊鲜红的血液。 由于他的力气过于勐烈,整个电梯间都在摇晃!蜡烛熄灭了,我们陷入了一团黑暗当中,外面淡淡的月光透过楼到尽头的窗户she进来,无济于事的照亮着窗户下面一片窄窄的空地,我们还是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 我感觉得出,梁希松正抱着何小溪的灵位依靠着电梯间光滑的不锈钢墙壁缓慢的下降,然后颓然倒地,猴在地上小声的痛苦起来,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很有穿透力,也很有感染力,很快,我的眼泪也来了! 梁希松还在悲痛着,我的情绪已经能够稍稍稳定一些了,突然,我的第六感又来了:她!在! 是的,应该在我身后,可能刚到,也可能一直都在,只是我现在才发觉,我能够听到她那细若游丝的唿吸声,我的心里勐一阵收缩,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来了?” “谁?”听到我的话,梁希松警觉地站起身:“你在和谁说话?” 我没有作声,突然回头,梁希松也跟着我向身后看去,可,身后空空如也! 梁希松奋不顾身的向楼下冲去,我在他身后紧跟着,我们下楼来到院子里,可四周依然空空如也,只有异常模煳的夜色! 在确定四周空无一物之后,梁希松又将注意力回到我身上:“怎么,你刚才看见她了?” 我摇摇头,感觉已是很模煳:“不知道,应该是感觉,感觉她在我们身后!” 第37页 “不是感觉,”梁希松表情茫然地摇摇头,但语气肯定:“应该是她在的!” “谁?她是谁?”我想藉此机会确定一下他心里的答案。 没想到他依旧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然后他坐了下来,直接坐到了脚底下的空地上,怀里依旧紧紧抱着何小溪的灵位,自始至终他都一言不发,直到天完全大亮起来。 “天亮了!”我提醒他。 他似乎从梦中惊醒,站起身,目光呆滞的走向车子,怀里依然紧紧抱着何小溪的灵位,上车以后他没有直接发动,而是趴在方向盘上不出声,我不放心地问:“你没事吧?要不我!”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道:“没事!”然后发动了车子,还好,我看到他的气色恢復了不少。呆呆的看着他的车子远去了,我的心里泛起无限的伤感,为他,为我自己,也为故事当中的许多人! 田小山,我反覆的念着这个名字,思索着他与整个故事存在的最大可能,思索着他与梁希松以及何小溪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在我的眼里,梁希松刚才这些过激的举动都是可以理解的,有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肩并肩的在一块,更何况是妻子的灵位,这是对死者灵魂的最大亵渎,也是对生者最大的挑战,是生者所不能容忍的! 话又说回来了,那就是说,这个田小山可能不不仅仅是梁希松的病人那么简单了?可能他曾经介入到过梁希松与何小欣的生活,可能何小欣的死真的与他有关系,那他的死呢?我不敢往下想了,我怕自己被自己毫无根据的猜测引入歧途,在没有任何人在向我作证实之前,我必须停止这些胡思乱想,可谁又能向我作证实呢?梁希松是不可能的,小溪又不见了人影,唉!我痛苦的嘆了口气,一股莫名其妙的惆怅和悽苦涌上心头。 在接下来的工作当中,我的内心一直被两种感觉所充斥着,一是由夜里的所见所引发的巨大的伤感,由梁希松对于何小欣的缅怀使我想到了不辞而别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何小溪;再就是那个叫做田小山的陌生人的灵位给我所带了的巨大疑惑,以及这个“神秘灵堂”的设计者,她是谁?难道是那个魅影吗?是她引我去的呀?似乎可能性不大,按我的推理,如果她是何小欣的鬼魅的话,她是不可能将自己的灵位与田小山放在一块的,或许她只想让我知道这处所在而已,那她又是为什么想让我看到这些呢?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里已经混乱不堪了,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又想到了田岭,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我打算去找一下他,看看他的进展,顺便向他说明一下这件事,听听他的意见。 他不在,看样子又是一段时间不在了。 我心事重重的往回走着,突然我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田小山、田岭,两个多么相似的名字,莫非他们之间有着什么神秘的联繫?想到这里,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说不出来的感觉,惊恐、心悸、疑惑等各种感觉掺杂着,于是我当机立断,去找田岭! (五十九)痛苦的发现! 下午散工后,我与局长等人一道返回了市区,下了车我便急忙火速的赶往公安局去寻找田岭,看天色估计已经下班了,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我今天见不着他的话我估计今晚又得失眠了。 还好,值班室里有人在值班。 在我说出寻找田岭时,值班室里工作人员的回答立刻让我陷入了无限惊恐的深渊! “我们这里没有叫田岭的!” “那其他分局有吗?” “没有,我们局里的人员名单都在这里呢!”值班人员盯着电脑屏幕说。 “那你们局里近来有调查任务吗?针对半年前医院里的一系列案件?” “没有,那件事我们一直没查!”值班人员头也不抬,回答得很流利,看来他的印象很深刻。 “是吗?”我惊叫起来。 看来我得过分吃惊惊动了他,他颇有职业风度的给我解释起来:“是呀!本来这件案子上面压得挺紧的,可当事人,也就是死者的丈夫不让查,我们就罢手了!” 其实这个原因我早就听说过,可在工作人员说完之后,我还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在从公安局返回的途中,我的心里都充满了惊恐和惴惴不安,我回忆着曾经与田岭说起的每一句话,费力地思索着田岭从头到尾的表现,我突然发现不知何故,似乎田岭的模样在我的脑海里模煳起来,不论我费多大的劲,想要回忆起他的真实面目来都是无济于事,似乎真像他说过的:化作一股青烟飞走了! 莫非,我真是撞见鬼了?一想到这一层,我又再次置身于无尽的恐惧当中,尽管此时正值城市里华灯初上,一派通明,尽管天上皓月当空、闪着星星,但我感觉整个世界异常的黑暗,浑身笼罩着一层寒意,甚至于冷得我开始浑身发抖!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吓得我几乎要跳起来,引得路人都用一种看待“天外来客”的眼神看着我,我掏出手机,是一条简讯。 是一个陌生号码,打开简讯之后,里面的内容吓了我一条,就简单得写着几个字:去梁希松家! 端详着这个号码看了半天,我实在想不起曾经与这个号码打过什么交道,但他分明认识我,要不他绝对不会向我提起梁希松,我突然想到打过去问问,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手机接通后却传来服务台小姐甜美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再打,还是如此! 我突然感到刚才因注意力转移已经稍稍降低的恐惧感突然间又强烈了起来,又是一件怪事,莫非,我真撞见鬼了? 但对方既然提出来了,我还是有必要去梁希松家去一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想找到小溪,要想破解心中的疑团,我决不能放过一切与这件事有关的线索,于是,我拦下了一辆开往城东方向的计程车。 凭着记忆,我找到了梁希松家所在的小区,并找到了他的家。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的家门紧闭,看来他还没有回来,我只好在他家外面徘徊,当然,为了避开别人的目光,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尽量的没有走进过路人的视线,转了半天一无所获,于是我又掏出手机,翻出了那条简讯,希望能够从中再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当然, 短短的几个字,我是不可能有什么意外的惊喜的,我实在搞不清简讯是从何而来,甚至我开始怀疑这条简讯是不是有人的恶作剧,正在这时,我眼前闪过一条刺目的光线,我慌忙躲避起来。 是梁希松!看样子他刚下班回家,他并没有发现我,打开车库,停好车然后开了房门进去了,出乎我预料的是,在他进门之后我听到了有人谈话的声音,这座房子应该是梁希松自己一个人住的,怎么会有说话声? 我屏住唿吸,侧耳倾听,接下来的发现让我完全惊呆了,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里面传出来的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分明就是和小溪!尽管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得异常分明! 怎么会是小溪?她怎么会在这?一连串的问题立刻搅得我大脑一片混沌,最后我还是镇定了下来,我当即决定,我要进去看个究竟,但房门在梁希松进门以后已经关上了,我只有翻墙而入了,围墙并不高,要想进入轻而易举,我环顾四周,确定确实四周无人之后便麻利的返身上墙,当然落地的时候我的身手还是不够矫健,弄出了点声响,还好并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我躲在院子里的阴暗角落里,透过宽大的玻璃窗观察室内的动静变化,果然不出我所料,里面说话的女子正是何小溪!她的一身装束吓了我一跳,一身白色的睡衣一直拖到地上,一头长髮凌乱的披在脑后,一副随意自在的模样,在梁希松进门之后她的表现更是让我瞠目结舌,她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接过梁希松手里的公文包和脱下的外套,非常熟练的搭在旁边的挂衣架上,俨然一副居家妇女的习惯所为,然后走上前去舒缓的将双臂绕到梁希松脖子上,脉脉含情的望着他,梁希松则一把将她抱起来,托在手里,就这样,何小溪紧紧地搂着梁希松的脖子,将整个身子陷进他的臂弯里,梁希松则紧紧地拥着她,迈着轻盈的步子朝楼上走去! 看到如此情景,一股无限的凄凉夹杂着愤怒霎时间涌上心头,我感觉似有五雷轰顶!与我不辞而别的何小溪竟然来到此地,她不惜伤害我而毅然离开竟然果真是为了梁希松?她曾经一再信誓旦旦的在我面前否认,但最终她心里放不下的还是梁希松!变了,她真的变了! 我痛苦得想着,泪水夺眶而出,很快便淹没了眼前的一切…… 自始至终我的心里都充斥着两种情感,悲痛和愤怒,为失去小溪而悲痛,为她的欺骗而愤怒,当然也包括梁希松的欺骗,离开吗?我不甘心得想着,但又实在找不出留下的理由,踌躇了半天,我还是没有迈动腿! 我环视了一下房子的周围,外面的围墙离这房子很近,再加上房子不是太高,借着围墙正好可以翻上二楼的凉台,于是我二话没说,翻身上去了,站在并不开阔的凉台上,正好可以看见二楼几个房间的后窗,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魅影”应该就是在这个方向出现的。 二楼的几个房间只有一处亮着灯,那间是梁希松的卧室,看来他们就应该进了这个房间,果然里面传出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声,声音我是听不清楚的,但透过窗户上一层薄薄的窗纱卧室能够依稀看到房内的情景的。 果然,眼前的情景完全符合我的想像,也完全符合我的担心,梁希松把小溪放在床上,然后轻轻的伏下身子开始剥着她的外衣,小溪则将双手臂从梁希松的脖子上放下来,很熟练的脱去他的上衣,于是梁希松肥硕的身体压在了小溪瘦弱纤细的身体上……我不敢看了,泪水再次喷薄而出,我痛苦得弯下身子,蹲倒在地,任凭耳畔迴响着两人肆无忌惮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尖叫声……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感到自己都有些虚脱了,我站起身准备走了,我担心这样下去自己真可能连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突然,我透过模煳的窗纱看到了小溪,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也看到我了,在看到我时她的身体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很显然她立刻失去了兴趣,梁希松还是依旧疯狂的忙碌着,没有察觉,我清楚地看见,小溪侧过头的眼角应该闪烁着亮光,但我已经不理会这些了,而是愤怒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将我心中的愤恨全都丝毫不剩的流露出来,我要让她知道我的愤怒有多深! 第38页 然后我翻身下了楼。 可就在我刚刚到达地面的时候,我又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我看到了“她”! 此时她正站在——确切的说是飘在——我刚才站过的二楼的凉台上,楼上的窗口已经熄了灯,借着远处路灯she出的微弱的灯光我能清晰地看到她正面向我,但我还是无法分辨她的面目,我这才想到,今天晚上还是她引我来这里的,那条简讯一定是她发给我的,怪不得没有发信人,想到这里我感觉得到,尽管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里面所流露的一定是对我无尽的同情!想到这里,我心中的凄楚更加明显了! 我缓缓的迎着她的方向走过去,我想她招招手表示感谢,然后压低声音道:“谢谢你,我都知道了,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不过我还想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小溪会来这里?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唉!”听得出,她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嘆息,正在这时,窗户里的灯突然亮了,一束光线突然划破昏暗的夜色she出来,就在这个当“她”倏然消失了,凉台上空荡荡的。 我忙追上前去,找遍房子的四周但没有发现她的影子,我颓然得坐倒在路边,应该在午夜了,夜色已经淡去了许多,风还是不大不小的吹着,夹杂着刺骨的寒意,此时已至深秋初冬了,夜里的温度可想而知,不多久我已经开始浑身瑟瑟发抖了,当然,我的寒冷不仅仅来自于体外空气的寒冷,当然还是内心悲痛和愤怒相互作用的结果,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突然倒了下去,浑身失去了知觉。 (六十)伤透了的心不会动心了! 昏睡之后的我做起了梦,梦见自己独自一人站在冰天雪地里,白的冰雪冒着凉气,反she着刺目的光线照得我的眼睛无法睁开,我的四周被刺骨的寒冷包围着,内心充满了无尽的孤独和恐慌,我就这样独自一人孤独的走着,心里反覆默念着小溪的名字,当然还有脸上撒满了泪水,都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冰…… 突然,我感到一阵沁入心脾的温暖,然后开始在浑身蔓延,直到充满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于是,我醒了。 眼睛里she入了刺目的光亮,眼前的情景吓了我差点跳起来,我正置身于一座空旷的大房子里,身体下面是柔软的沙发椅,身上盖着温暖的鹅绒被,很快我便认出了周围的环境,是在梁希松家!我唿的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由于身体的虚弱很快又不自觉地倒了下去,视线里出现了和小溪的影子! “我怎么在这?”我几乎是惊叫着,我知道此时我的眼神非常的不友好。 “早晨我看你在路边晕到了!”她的语气很平淡,眼神依旧是我所熟悉的布满忧伤。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凭什么让我坐在这里?”我的目光逼视着她,语气非常霸道。 “我……”她突然无话可说了,或许是说不下去了。 “你什么?”我愤怒的打断她,站起身,冷冷得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可怜、很落魄,但我告诉你,我的可怜不是给你看的,我的落魄时我心甘情愿的,走出去我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而你呢?你是什么?你这才叫可怜、才叫落魄!”我的声音震天响,我感觉如果外面有人的话一定在此驻足敢看了。 她被我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浑身颤抖着后退了几步,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我这才发现她的手里端着一碗东西,掉在地上碗摔碎了,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冒着热气,一阵姜的辛辣味到扑面而来,我的心里一热,使她为我做的姜汤!但这股微热立马一扫而光,被无尽的愤怒所取代。 我没有理会她,转身便走,走姿有些大义凛然。 “苏谦……”小溪冲上前来一把拉住我,“你别走!”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凭感觉我知道,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咬着嘴唇不柔水出来。我没淤迈动腿,我知道我的内心里非常留恋于她独处的世界。 “你不要离开,你的身体太弱了……” 我不接受她的理由,冷冷得道:“我知道,但我死不了!” “你先不要走,我有话要对你说!”听语气,她在哀求我。 于是我一把甩开她,坐回到沙发上,依旧冷冷得道:“你说吧!” 她被我甩的身体几个趔趄,差点摔倒,这让我很担心,但我还是扭过脸不看她。 “苏谦,我对不起你……”她的开场白有些落俗套,我嗤之以鼻。 “那天你走后,我没有上楼,而是独自一人走回了空荡荡的街上,来回重复着我们走过的那段路,你知道吗?我实在不忍心让那段路变成我们今生一起走过的最后一段路,最后我坐在路边上一直哭到了天亮,哭过之后,我还是决定要离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她开始哭起来,压抑的哭声让我心碎。 “我不能欺骗你,我说不清对你是爱还是不爱了,但有一种感觉我是清楚的,就是我爱我的姐夫,但有一点我没有欺骗你,那就是对他的爱不是在我们分手之前,而是在我姐死了以后……” 她的话终于证实了我的猜测,也证实了周围许多人的猜测,尽管我早就有所准备,但我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巨大惊恐,瞪着眼看着她。 “我一直在欺骗你,回国之后我就暗中开始了对我姐死因的调查,但一无所获,当时我姐死了之后我曾经有许多猜测,但后来的一切全都否认了我的猜测,我找不到丝毫证据,万般无奈之下我便找到了我姐夫,我知道姐夫也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他还在深深地爱着我姐,他的痴情打动了我,同时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并且开始变得无法自拔,你知道,从第一眼看到我姐夫我就有种预感,我怕我会爱上他,现在这种感情已经让我变得失去理智、不计后果了!所以我必须离开你,我不能够欺骗你!” 我愤怒的看着她,眼中充满了鄙视。 “我知道你会瞧不起我的,但苏谦你是了解我的性格的,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我不想拖累你……” “拖累我?” “是的,”她似乎在自言自语起来:“生活的创伤给我心中留下的阴影太多了,我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你的关心让我落泪,你家人对我的照顾我会泳记在心,但这样的生活我是接受不了的,我喜欢孤独,我不希望太多的人关心我,我只要有一个人来爱我就可以了,我不能天天暴露在阳光下,那种生活会让我窒息的,我喜欢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平静的生活,而你恰恰相反,你还年轻,你必须走在阳光里,包括你的家人,在他们了解我的性格后也未必会接受我的!” “会的,他们会接受的!”我突然不自觉的尖叫起来,我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缓和了许多,“小溪,你想多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会适应你的,只要我决定爱你了,你的一切我都会适应你的,这样的话我以前不都给你说过吗?我只要爱你,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你,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能接受,你不是看到了吗?现在我就以及经开始改变了,你想要你的生活,我现在就竭尽全力的达到你的要求,你说,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我心急火燎的望着她。 “那种生活太过理想化了,”她茫然地摇摇头:“你在设身处地的为我改变,这种有意识的塑造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再说了,一切已经太晚了,太晚了……” “不,还可以挽回,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在乎的!”我几乎变成哀求了。 她还是茫然地摇摇头。 “怎么,难道你把你姐都忘了?”我终于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尽管你姐已经死了,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存在于你和梁希松之间的,难道这些你都不顾了吗?再说了,你姐的死因到现在还没查明,难道这些都不重要了吗?你怎样对得起你死去的姐姐呀?” “不要说了!”她疯狂地摇着头,满脸的痛苦状,“是的,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是在逃避吧?”我秘站起身,刚才的愤怒又回来了。 “逃避?不,我不是在逃避!”她不顾一切地摇着头,脸上的痛苦残不忍睹。 “好吧!”我开始出离愤怒了,目光炯炯的逼视着她:“你就逃避吧!你就继续过你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活吧!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郑重地告诉你,这件事我会查下去的,不论有多大的困难、多大的危险我都不会罢手的,希望你要将我的话转告给你心爱的姐夫,我会让兇手浮出水面的!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说完之后我才感觉出自己说出的话有些恐吓的味道,但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我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小溪突然追上来,近乎哀求得到:“苏谦,求求你,放弃吧,不要查了,这会有危险的!” 或许她的话里饱含着特别的含义,但我已经浑然不顾了,我鄙视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已哭成了泪人,我没有动心,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了。 (六十一)黑来者! 我没有去上班,独自一人猫在宿舍里,感到心力交瘁,我尽最大努力的忘掉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没想到越努力脑子里越混乱,最后我不得不从上起来,通过在房内无休止的来回踱步子来排遣心中的无聊烦闷,但是效果也不是太明显,突然,我想到了“碧水东流”,于是我坐到电脑跟前,打开了。 走进聊天室,我一阵惊喜,碧水东流在!看到她那熟悉的卡通图象在面前不停的闪烁,我的心一下轻松了许多,有点宠辱皆忘的感觉。 她正在左顾右盼,或许,她正在找我呢! 我忙不迭得上前打招唿:“hi!” “你好!”她发过来一张笑脸,看来她的心情不错。 “在找谁呢?”问意问她。 “找你呀!”她倒挺直慡的,然后笑两声:“呵呵,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我哑然失笑,道:“没想到大神算也有失算的时候!说句实话,我今天的心情特别糟,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糟的一天!”为了增强可信度,我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心情不好,我没去上班!” “不见得吧?听你的语气我倒觉得你的心情不错!有种轻松感。”她固执己见。 第39页 我无奈的笑笑,她的固执我是领教过的,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她过多纠缠,便转移话题道:“怎么,你不是说要离开很长时间吗?今天怎么还在?” “唉!”她嘆了口气,说句实在话,与她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嘆气。她继续道:“也不是要离开的,只是这段时间事比较多!” “忙完了?” “嗯!说说你吧?怎么样?与你女朋友?”一句话非得拆称好几段,再加上一连串的问号,看来她的心情的确不佳。 “结束了!”我淡淡地说。 “真的?”她将后面的问号加大加粗,以证明自己的惊讶程度之深,“为什么?” “不为什么!或许你说得对,早就应该结束了!” “语气这么平淡?看来对你的影响不大!” “经歷了这么多事,我已经不会大喜大悲了!”我也不为自己的冷静吃惊不小。 “唉!没想到一段感情竟能改变一个人的格!”她嘆了口气。 “不是改变,是我自己更加成熟了,这是我对于自己的评价!” 她发过来一个大拇指表示对我的赞赏,“我说对的恐怕不只是这些吧?你们为什么最终走向了这一步,应该与她的姐夫有关吧?” “算你猜对了!” “呵呵,以后有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只是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警觉。 “我觉得我们不会就这么结束了,我们之间还得有什么发生!” “呵呵,这是失恋的人的通病!你不必太认真的!” “不是我认真!这的确是我的预感……” “呵呵,你的预感对过吗?”她取笑我。 “这一次错不了!”我肯定地说。 “你是决定还要继续调查吧?” “嗯!” “那你们要是再见面什么的应该是很简单的!” “不只是这些!”我的语气依然不容否定,“我总有种感觉,对她现在的处境很不放心,真的,这并不是我自作多情,临分别时她还哀求我不要再查了,她说会有危险的!” 她没有回音,看来是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回到:“是这样啊?那你决定还查吗?” “当然,不论多大危险我绝不会退缩!”我慷慨激昂的表态。 她又是沉默,时间之久几乎要让我失去耐心,“怎没说话了?”我催促她。 “唉!说什么呢?我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了!”她显得很沮丧。 “那就随便说吧!你对我的选择有什么看法?”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只是觉得你女朋友的话是有道理的,你得仔细考虑一下,既然已经结束了,再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还值吗?说不定你的行为如果太过激的话,还会影响到她呢?” 她考虑得很周全,我首先谢谢她,然后到:“不过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有些事情我必须用事实向她证明,否则她是不会相信的!” 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她没淤问我需要证明什么,而是长长的嘆了口气。 又是片刻的沉默。 “我要下了!”她突然说。 “为什么?”我感到意犹未尽,有些心不甘。 “没什么,今天感觉没精神,以后再聊吧!” 我只好向她道别,没想到她突然又“回过头来”对我道:“我觉得你女朋友的话是有道理的,你应该考虑一下!” 我正在考虑着怎样答覆她,她突然隐身不见了。 我怅然若失的退出了聊天室,但接下来的时间里,碧水东流的提醒一直迴响在我的耳畔,当然我也不时地想到小溪,想到临别时她那双满含热泪的眼睛流露出来的巨大的惊恐,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总是瀰漫着许多的困惑,继续做调查肯定是有危险的,但这些危险会来自何方呢?会和我预料的相吻合吗?会比我想像的危险还要高吗? 我一整天都闷在宿舍里,就是给局长打电话请了个假,然后接了母亲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再就是在聊天室与碧水东流聊了会儿天,这就是我一天与外界所有的交流活动,然后上了几趟厕所,除此以外再没有踏出宿舍门半步,下午天已擦黑我便睡下了,由于昨晚没睡好再加上受凉,我感觉浑身酸痛,真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感冒了。 通常人的抵抗力在晚上是最差的,果然在躺下不久,我就感觉浑大脑昏昏沉沉的,很快便进入了似睡非睡昏昏睡的状态,头脑不清醒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突然感觉门口吹进来一阵风,看来,“她”要来了!我就这样昏昏沉沉地想着,等待着,果然没多久,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条fèng,一股冷风在前面打头阵,率先灌满了整座屋子,我立刻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下意识地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不过这次有些与以往不同,因为我清楚地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以前“她”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无声无息的,况且“她”是没有手脚的,根本不可能转动门锁,难道还会有别人或什么?想到这里,我的内心里开始滋生出许多恐惧感来,并不断的蔓延。 门被彻底的推开了,我惊呆了,因为我的猜测被证实了,来的不是“她”,而是一个人! (六十二)闯地下室! 因为四周漆黑一片,我无法看清来者的真实面目,但那我能模煳的看清楚他的体态,不错,来者是一个男子,是一个体态高大臃肿的男子,除了轻轻推门发出的声音他几乎没有制造出一丝其他的动静,说句实在话他的到来要远远比我预想的“她”的到来恐惧得多,我想每一个想像力丰富的读者尽可能的闭上眼睛想像一下,在一个漆黑一片的里,你原本打算者会遇见一个什么鬼魅之类的东西,但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却是一个人,这可是完全在你的计划之外的,俗话说“人吓人会吓死人”,我想这个时候即便不会把你吓死也会让你魂飞魄散的。 “谁?”我惊恐的坐起来,出了一身的冷汗。 来者并不说话,而是缓慢地向我走过来,并且随身带了一股凉风,使我身上的寒气更重了。 “你是谁?”我的声音颤抖着,并且带着近乎哀求的预期。 对方还是不作声,继续朝我走过来,我突然感到了来者身上的种种的杀气,我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我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便起身,可为时已晚,他快步走到我的跟前,巨大的手掌一下将我的身体推倒,随后我便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身上,然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抓到了,同时我的心也凉透了,是一根冰冷的尼龙绳,它正好套在了我的脖子里,然后那个人突然用力拉近,尼龙绳快速的勒进我的肉里,我死死得用双手抠着,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只感觉绳子口在缓慢地缩小,我渐渐地感到了一股窒息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一种致命的恐惧感袭来,我知道,我死定了,我仿佛看见死神在慢慢的招着手向我走过来。 我痛苦得拼命的挣扎着,瞪大者眼睛,尽管是无助的,但我也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清楚眼前这个人的真实面目,我要弄明白他为什么要将我置于死地,我不能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突然之间我释然了,感到死亡真的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可怕,现在我面对死亡了,我突然有了足够的勇气,这在平日的我来说绝对是个奇蹟! 但我的努力没有丝毫结果,我感觉得到唿吸的通道快要被完全的阻塞了,死神非但没有停止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它正伸出无形的双手郎集我的魂魄,我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它的来临。 突然,我感觉得到那个人手里的劲突然松了,接着便消失了,我用残存的力气快速的挣脱开绳子,同时我也听到了一声似乎来自于远古时代的声音:住手……声音不大,但悽厉恐怖! 循着声音的方向,我看到:“她”来了,此时正飘飘幽幽的站在门口,生意那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我一阵惊喜:她来救我了!我张开手向她挥着,但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依然是阵阵的窒息。 感觉得出来,旁边的那个人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被我挣脱的绳子从他的手里滑落到地上他都浑然不知,凭感觉我知道,现在他们两个的眼神一定在对峙着,那个人开始张口说话了,但由于过度紧张他的话已被分解得支离破碎了:“不……不要……害我……,我……我是……被人指使……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出现了哭腔,并且我还听到了其他的声音,看样子是吓得尿裤子了。 “她”还是一动不动的在门口站着,那个人彻底的被她的沉默吓得魂飞魄散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雨点似的把头在地上磕得咚咚响,撕心裂肺的哀求着:“菩萨饶命,菩萨饶命呀!” 看来她动了心,默默地将身子侧向一边,然后又退后了几步,很明显放那个人走,那个人立刻像接到圣旨似的唿的站起来,战战兢兢的侧着身子挪到门口,嘴里依然念念有词:“菩萨饶命……”然后挤到门口,在出门之后撒开腿便跑,很快就传来了零乱急促的脚步声。 我费劲的挣扎着站起来,剧烈的咳嗽者,吃力地张开嘴沖“她”道:“谢谢你……”然后又开始了剧烈的咳嗽,她的身体还是纹丝不动,对于我的感谢没作任何答覆,而是轻嘆一声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一声幽怨的嘆息:哎…… 一声嘆息之后“她”走了,我颓然得到在上,瞪大了眼睛望着空洞洞的漆黑的,眼里也是空洞一片,我的唿吸能够恢復顺畅了,我开始回忆着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想到死神的擦肩而过,甚至想到了小溪的提醒,碧水东流的预循…,想着想着眼泪便来了,我没有闭眼,我怕一闭眼死神又会捲土重来,就这样我呆呆的与黑对峙着,直到黎明来临。 我决定去找田岭,告诉他曾经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切,或许他能够知道些什么,很明显,现在危险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我身边,随时威胁着我的生命,尽管我将死亡看得并不可怕,但也并不意味着我要坐以待毙,在一切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必须勇敢的主动地去迎接包括死神在内的各种艰难险阻,当然,就目前来讲,我能够寻找依靠的就只有田岭一个人了。 第40页 白天干活的时候,我随时注意着停尸间的动静,我确定田岭不在,于是我决定晚上留了下来等他。 尽管这几天异常的劳累,但当我再次一个人置身于这空洞囤漆漆的环境里时,感觉不到丝毫的困意和倦意,相反我的大脑却是异常的清晰,整个世界斯似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若有若无的风声,我调动起浑身的所有感觉神经来注意着四周的变化,随时应对可能到来的一切危险,包括死亡。自从有了那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歷之后,我开始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死亡与我的不离不弃。 外面的风声从有到无,彻底的消逝了,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我站起了身,我决定去找田岭。 我以最小的转动速度推开门,但门还是极不配合的发出“吱呀”一声响,这一声在平日里不用细心听可能不会引起注意的响声,却似一支闪着寒光的双刃剑划开了浓重的,在气恨的楼道里迴响,刺痛着我的听觉神经,一时间,我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紧张情绪立刻卷土重至,凭这一点我敏感的觉察到,今天晚上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晚,可能我又会与死神展开一场生死较量,但紧张归紧张,对于已经有了一次与死神亲密接触的我来说已一切不再有丝毫的恐怖可言了,于是我抖擞了一下精神,迈动了双腿,有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感觉。 走下楼,我不奇怪,似乎这段时间以来没勇亮的晚特别多,今晚仍不例外,甚至连半颗行星都没有,黑弟不透风,摸索了半天我终于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我双手扶着两面的墙壁,双脚试探着楼梯的台阶拾级而下,等下到地下室的底部时,我感觉自己仿佛将身体置身于茫茫无际的辽阔的大海里,四面的黑暗就像海水压得我有种窒息的感觉,我喘着粗气轻轻地问道:“田岭,你在吗?” 我静静地等待着回音,四周死一样的静,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乱了节奏的心跳,片刻之后传来了田岭低沉的回音,似从大海深处勐然泛起的一朵浪,波及到很远:“在!” 听到他的回音我心头一阵惊喜,但很快又被更大的恐惧所代替,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秘令堂”,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在……哪?” (六十三)原来如此! “哧……”黑里传出一声划火柴的声音,接着闪出一线光亮,顷刻将淡化了,“在这儿!” 我顺着亮光的方向看去,突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个趔趄:跳动的火苗当中,田岭的脸若隐若现,随着摇曳的烛光来回晃动着,给我一种虚幻的感觉,我一时无法判定他的存在是真是假,瞪大着眼睛原地不动地望着他,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 “呵呵……”他似乎猜出了我惊恐的原因,笑着将蜡烛安顿好,从他的笑声里我听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心稍微放了些。 “怎么了,一动不动的?”他的语气里有种故意的味道。 “没……”我慌忙否认,向前迈动双腿,但双腿仍旧沉得很。 “呵呵……”他笑了,“你不会认为我也是鬼吧?呵呵……”他接着笑。 他的笑声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不倒吸了空凉气。 这是他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继续微笑着道:“感觉到了吗?我的手是热的,鬼是没有体温的!” 我的手感觉到了从他手里传递过来的热量,心稍微放了些,但我还是无法摆脱心理的将信将疑,跟着他进了停尸间。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你这几天在找我……” “为什么?”我吃惊的打断他。 他没有回答我,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去公安局找我?” 我点点头。 “那你应该猜出来了吧?” 我愕然。 “是的,我根本不是什么公安局里的调查人员,那个灵位上的田小山就是我……”然后他停下来看着我,我的表情可想而知。 他淡然一笑,继续道:“这些你应该都从梁希松那里听说了吧,是的,当初在停尸间里失踪的那具尸体就是我,不过,我没死,而且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这应该是梁希松没想到的吧?” “梁希松?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说他?你不是一次非常普通的手术事故吗?” “呵,看似一场普通的医疗事故,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阴谋?”此时先前的恐惧早已被我抛之脑后了,内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好奇。 “是的,那你就听我把话说完吧!对于梁希松对他子的感情我相信你应该不会怀疑吧?” “怎么?有问题吗?”我还是忍不住打断他。 “是的,梁希松确实很爱他的妻子,但他的这种爱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极端自私的、占有强烈的爱,随着这种感情的深入他已经将这种爱完全变成自己的主观意识强加在他妻子身上,完全是以他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而忽略了另外一个当事人,那就是他的妻子何小欣的感受,我说的你能听得懂吗?”他突然停下来问我。 我茫然的点点头,的确,他的这一番话对于我来讲过于抽象,但我还是大体听懂了。 “所以,他的这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自利的所为最终酿成了悲剧,结婚以后他不允许他的妻子再接触其他男人,甚至由于连看一眼都不行,当然,他也不允许任何男人接触他的妻子,走进她的生活,他将何小欣完全置于一种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环境里,婚后的何小欣的格变化特别大,格变得越来越内向,越来越孤僻了,这一点你应该听何小溪说起过吧?”他再次停下来问我。 我茫然地摇摇头,一脸痛苦得到:“没有,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奥!”他若有所思的点点甜头。 “你知道,这些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说实话,他这个问题问得恰到好处,这正是我非常想知道但一直顾虑着没有说出口的问题。我摇摇头。 “因为这时候的我在无意间走进了他们的生活!” 我差点叫出来。 “这一迁源应该从我的病说起……” “你的病?” “是的,我患有先天心脏病,从小到大一直是医院的常客,在我来到这座城市里后也不例外,何小欣是心脏科的护士,而我是病人,就这样我们认识了,她发现我身边身边总没人照顾,所以对我就格外的关心,但这一切引起了梁希松的注意,他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渐渐的他心里的不满表现了出来,于是经常对小欣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先上来要求她调科室,后来干脆就不让她上班了,总之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她与我靠近,甚至于在工作时间他公然来我病房里监督,他的举动越来越过分,就是在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介入了他们的生活!唉!”他停下来,长长的嘆了口气。 “就这么简单?”不知为何,我竟然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这样一个问题。 “是呀!”看来他对于我的问题并不意外,“我知道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我在心里爱上何小欣了!” “什么?”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小欣的善良、体贴打动了我,同时她的柔弱和无奈也深深的刺伤了我,她活得太累了,太痛苦了,一个看似深爱着她的男人其实只会给她带了无尽的痛苦……” “那她呢?” “她?唉!”她重重的嘆了口气,“她已经麻木了,对于梁希松同时给她的爱和折磨已经不知所措了,她似乎已没有多少爱恨情仇了,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所以我决定挺身站出来拯救她!” “拯救她?” “是的,于是我去爱她……” 我再次打断他,淡然一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拯救?” “是的,要想让小欣脱离梁希松的苦海,我就只有这么做,我先爱她,然后再让她爱我,慢慢培养她的自信心,使她醒悟过来,然后下定决心离开梁希松!” “呵呵,你的计划不错呀!后来呢?实现了?”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接近于一个设问,因为凭感觉他似乎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唉!”他又嘆了口气,“怎么说呢?一切似乎进展和顺利,但最终证明这却是悲剧的开始,是我低估了梁希松,是我害了小欣呀!”他的情绪波动之大之迅速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在说完这句话是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痛苦的表情。 他继续道:“可能是我太天真了,小欣是个感情脆弱的人,在我爱她不久,我就清楚地感觉到她也爱上我了,她对于我的爱更加激起了我要拯救她于水火的决心,她对于我的爱已经使我一段时间内近乎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但我错了,并且错得很严重,也很致命,整日头脑发热的我竟然忘记了梁希松的存在,忘记了他可能带来的巨大危险,事实证明他不仅不甘心,而且没有耐心,他并没有与我周旋的任何打算便开始了他对于我和小欣的疯狂报復,他不让小欣出门,不让我们见面,整日对小欣拳打脚踢,并且还不是得找人威胁我……” “有这么严重?”我自言自语得道,我想到了和小欣的悲惨处境,不黯然神伤。 “终于有一次,我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对于小欣的思念,便找上了他的门,当时他不在家,我见到了小欣,你实在想像不到小欣当时的惨状,哎……”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看来他的心中生出了巨大的悲伤,由于悲伤过度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稍微稳定了下情绪继续道:“当时我从窗户里看到她时,她已经被梁希松折磨得骨瘦如柴不像人样了,她独自一人被梁希松反锁在房间里,气若游丝,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我实在受不了了,便发疯似的踹着门,要把小欣救出来,就在这个时候梁希松来了,后面的情景可想而知,我们厮打在一块,你知道依我的身体条件来说不是他的对手,在厮打的过程中由于过度的激动和愤怒,我的心脏病犯了,当时,我痛苦得躺在地上……” 他又停住了,看得出他的激动情绪又到了顶峰,他需要停下来调节一下,然后接着道:“我就一直痛苦得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等待着死神一步步向我靠近,而梁希松则在一旁一脸狰狞的望着我,而小欣为了救我只好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他,为了我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地抱着梁希松的腿,那个场面之惨烈可想而知了……” 第41页 他再一次停下来,我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在昏暗的烛光的反she下眼中闪烁的亮光了。 “你知道,以梁希松的性格来讲,那时候小欣越是为我求情他心中对我的仇恨也就越深,他恨不得我快死而后快,但后阑知是他实在不堪忍受小欣得声嘶力竭的苦苦哀求,还是实在不愿让我死在他家里,他最终答应了小欣,把我送到了医院。” (六十四)死亡与解脱! “他到底还是救了你?”我终于松了口气。 “哼哼!”他突然冷笑两声,继续道:“我当时也这么想的,他到底救了我一命,我还是应该感谢他的,但事实上,他从心里并没有要放过我的打算,说明白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要取我的命,置我于死地!那次我病得很厉害,必须要动手术,你知道,他是副院长,又主管心脏科,谁来为我手术主刀完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那就意味着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我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死亡,而且还会死得不明不白,小欣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苦苦哀求梁希松放过我,为此她答应了梁希松的所有条件,但梁希松不同意,最后她迫不得已的威胁梁希松,说要去找院长,将他所做的事都抖落出来,并且亲自替我申请其他主刀医生,最后梁希松无奈的答应了,但是,我的厄运并没有就此结束,就在我手术的前一个小时,另一位主刀医生却突然有事做不了了,临时换成了梁希松,我知道这都是梁希松搞得鬼,可为时已晚,小欣不会知道了,我痛苦得闭上眼睛,无奈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默默地在心底流着泪与小欣道别,当时的痛苦不言而喻……”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但我已无暇顾及他了,因为此时的我也是泪流满面了。 “但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小欣已经完全料到了可能出现的意外,她私下里找到了那位副主刀医生,苦苦哀求她答应他在手术时想办法暗中做一下手脚,尽最大努力就我一命,可能他实在忍受不了小欣几乎用眼泪浸泡成的哀求,也可能是不耻于梁希松的所作所为,他最终救了我一命,于是,在梁希松恶意制造的那场手术事故当中,我奇蹟般的倖免于难!” “所以,你就成了那具失踪的尸体?”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他也点点头。 “那你在失踪之后呢?去了哪里?”我想让他把故事继续下去。 “在这里!”他指了指听时间里的冷冻抽屉道。 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不自觉地到吸了口凉气,问道:“一直在这里吗?” “是的,只有这里最安全!”他顿了顿,接着道:“你想呀,在我失踪之后,梁希松肯定会起疑心的,他估计我并没有死,所以他千方百计地寻找我,如果他找到我以后肯定还不会放过我的,我还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不能出现,这是他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所以我一直倖免于难。” “那你后来见过何小欣吗?”我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 “见过,是在看门人老梁的帮助下我和小欣见面……” “老梁?怎么会是他?他可是梁希松的叔叔呀?” “是的,但他是正直的、善良的!那天晚上我醒后便向他讲述了我的遭遇,他很为他的侄子的所为所不耻,也很同情我的处境,所以他最后帮助了我!” “你是说你后来与何小欣见过面?”我陷入了沉思。 “是的,我们见面的情景可想而知,小欣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知道她是为我还活着而高兴,但我实在高兴不起来,我一是为小欣那更加柔弱的身体担心,再就是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的自己能够何日重见天日,怎样才能够与小欣继续相守,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没过了多久小欣便自杀了!” 听到这里我的思路戛然而止,一脸疑惑得道:“怎么?你对于何小欣的死也全然不知?你不会也认为她是自杀的吧?” “唉!”他重重的嘆了口气,“这何尝不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答案呢?” 他的回答很出乎我的预料,我继续一脸迷惑得到:“怎么?你不认为何小欣的死与梁希松有关吗?” “哎!”他继续嘆着气,道:“这个推理并不难,可我们没有证据呀?除非他亲口说出来!” “是呀!”我贊成的点点头,突然灵光一闪到:“你说的你要等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可能是吧!”他心事重重的点点头,看来他做事总喜欢给自己留后路。 我们一起陷入了沉思。 看来从痛苦的回忆当中走了出来,他的心情大有改善,他笑着道:“怎么,现在还怕我吗?” 我微微一笑:“不了,有些同情!” “谢谢!”他表情自然得拍拍我的肩。 “那这里的那个魅影是谁呀?是何小欣吗?对于她你应该很熟悉的?”我突然又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不知道!”他摇摇头,表情有些茫然,“按道理讲应该是她,但我感觉不是!” “为什么?”我的兴趣更高了。 “其实嘛……,原因很简单,”他淡然一笑,表情有些调皮:“别忘了,我可是十足的无神论者!” “呵呵!”我笑了,好奇的盯着他:“怎么?你还在坚守吗?” “呵呵!”他笑了两声,没作回答。 我意味深长地说:“我早就放弃了!” 他依然看着我笑。 片刻之后我又重拾话题,道:“看来,你认为那个魅影是另有其人了?会是谁呢?不会是小溪吧?” 他还是言辞模煳:“说不清!” 我的语气则十分肯定:“我认为不是,因为我见过她们在同一个场合出现过!” “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他突然说。 “那如果何小欣不是自杀的话,那她的死就应该与梁希松有很大关系了,我可以这么说吗?”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或许吧!但没有证据!除非他亲口承认!” 我紧锁着眉头:“这很难的呀!” “那现在何小溪应该与梁希松在一块吧?”他的话题有着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让我始料不及。 我点点头,心头泛起无限的凄凉和伤感。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满含同情的嘆道:“是呀!这个何小溪最终还是被梁希松俘获了!哎,人哪,真是说不清楚!” “看得出,她真的喜欢他!”我的语气很平淡,但内心却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这就是梁希松的过人之处,也是他的阴险之处,人都吃这一套!在这一点上,我们绝不是他的对手!”然后他伸手拍拍我的肩,(奇*书*网^.^整*理*提*供)无奈得道:“想开吧!” 正在这是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手机的铃声在这寂静的黑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吓得我们不自觉地面面相觑。 是一条简讯,我打开之后,内容更加让我惶恐不安,简讯只有几个字:远离田小山! 我的表情实在阑及掩饰了,不自觉地的惊恐的瞪着田小山,然后又尽最大努力的极不自然的躲闪着,显然我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并未逃出他的眼睛。 “怎么?与我有关吗?”他盯着我问。 “没……,不……”我开始语无伦次了,“是我……家里的……事,我妈……身体……不好……” “这么突然?”他望眼穿的盯着我:“你得走吗?” “不……不用……,天亮……以后吧!” 幸好,他没再跟我计较,而是转入另一个话题道:“你知道么?我在停尸间里亲眼见过一场兇杀案!” “这里?”我已经慌乱不堪了。 “是的!”他垂下眼,陷入回忆当中,我慌忙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然后抬起头来满眼惊恐的望着他,问道:“兇杀案?谁?” “这里的看门人老梁!” “老梁?”我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不是心脏猝死吗?怎么……?” “不,他是被人害死的!”他一脸的严肃。 “谁?被谁害死的?” “梁希松!” “啊?”我几乎要尖叫起来:“他的亲侄子?” “是的!”他又重新肯定了一下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我无法相信。 “唉!”他又嘆了口气,一脸的痛苦,“说起来,是我害了他呀!我失踪后,梁希松认定老梁知道真相,便要他说出来,老来死活不肯,所以他就……,也算是杀人灭口吧!唉!”他又嘆了口气。 “这……,太……可怕了吧?”我有些不知所措。 “是呀!通常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择手段的,特别是像梁希松这种人……” “你……,亲眼看到的?”我打断他。 “是的,”他还是一脸的严肃,“我看到了全过程,或许老梁早已经有所准备,他没有反抗,死在自己的亲侄子手里,对他来讲可能是一种解脱吧!” “解脱?” “是呀,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侄子竟然会沦落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或许他自己感觉已经没有生的必要了吧!” “嘘!”他突然把蜡烛吹灭了,我们立刻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我立刻感觉到恐惧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向我慢慢的聚拢过来,我惊慌的问道:“你……?” (六十五)门外有人! “嘘!”黑暗里传来他一声低微的“嘘”声,声音不大却强有力的振颤着我的耳膜,我立刻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他的声音继续飘散:“今晚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包括有人对你谈起我,我希望你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你只要相信证据和你自己的感觉!” 他的话字字敲打着我的心,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现在你必须离开了,注意,你的行踪可能被人发现来,现在危险正一步步地向我们靠近,现在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立刻返回市里,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不论发生什么事!” 第42页 听完他这一番话,我只感觉背后“嗖嗖”的冒着凉气,恐惧像一块黑暗中的无形的巨石慢慢地向我压过来,我快要窒息了,同时我也闻到了由远及近逐渐飘来的一股强烈的汽油味,我的心已经,看来危险的确在黑暗中慢慢地向我们靠近。 “快走吧!现在就走!”他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别无选择的迈动了双腿,甚至于我连要他一起走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感到眼角一热,他的这间话听起来更像“同志的最后嘱託”。 我怀揣着这份嘱託摸索着走出地下室,然后义无反顾的撒腿就跑,同时心里一直默默悼念着他能一切平安。 可预料中的一切还是发生了,正在我拼命地向着大路跑着的时候,身后突然火光沖天,我惊恐的扭转了身子,眼前的景象彻底地把我惊呆了:医院的病房大楼淹没在一片火海里,火光把身后的天空都要点亮了,还隐约的传来物品燃烧所发出的激烈的爆裂声! 我立刻泪流满面,痛苦得蹲在了地上! 我实在不敢相信,人的生命在阴险的灵魂面前为什么总是如此脆弱?一个年轻见人的生命为什么一瞬间便会在一副恶毒的心肠面前遭到毁灭?我就这样拖着沉重的双腿浑浑噩噩的走着,接下来怎样返回的宿舍在天亮以后几乎都记不大清了。 将近天亮的时候,头的手机突然响了,我立刻从混混沌沌的睡眠状态中勐然惊醒,电话接通后立刻传来局长心急火燎的声音:“小苏呀!你在宿舍吗?” 我心情沉痛的“嗯”了一声。 “那就好!”他似乎舒了口气,看来他是在为我的安全担心,然后他又来了个八十度的大转弯道:“大事不好了,昨晚上医院地下室起火了,烧垫目全非!” 问作惊讶地道:“是吗?怎么会起火?” “是呀?我也正纳闷呢!你下来吧,现在我们去看看!” 我应声下楼,老k一见我便尖叫起来:“哎?我说老兄,你昨晚上不是在那儿了吗?” “后来身体不舒服就回来了。”我没有心情理会他。 我一路沉默,当然除了老k大家都在沉默。之后老k一个人一路上喋喋不休的作着各种假想,并且还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推翻了然后再不厌其烦的重建。 医院里出现了少有的热闹,城市110、119等均悉数到场,工作人员已经把现场封闭了,我们只能站在大门口的围墙栏杆里往里面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几乎已经把自己当作主人的地方,当然算起来围观的也就我们一伙人,这时里面的人发现了我们的到来,不一会就走出来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局长立刻上前给他打招唿,看来他们认识,然后两人相互耳语了间局长就出来了,在耳语的过程中那个人不时地将视线投向我们,我肯定他是在看我。 局长出荔沖大家挥挥手:“走吧!” (奇)上车之后局长沖我道:“小苏,刚才与我打招唿的那位是我们公安局的黄局长,他问我你是不是昨晚上在这儿,我说没有,他说要找你做调查,我也帮你推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整天无精打采的让人起疑心!” (书)我惊问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网)“哎,知道的恐怕不止他一个人吧?”老k抢先道:“不要再干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了,小心有些事到时候说不清楚!” 他的话里半是忠告半是谴责,我实在没心思与他计较了,将头靠在座椅上身心疲惫得想着心事。 一整天我都感觉昏昏沉沉的,精力分散,精神恍惚,天黑以后我就独自躲在宿舍里,不太记得吃东西,也没有丝毫飢饿的感觉。 我正躺在上在睡与醒之间游离不定,突然手机响了,我这才想起看看具体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电话是局长打来的,声音很低沉:“小苏呀,刚才黄局长给我打来电话,说在地下室里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现在整座城市里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这几天你就别出门了,千万不要叫别人知道你与这件事有关系,啊!” 局长的话很含煳,似乎隐藏着什么,我不好多问,也没有心思多问,只是听话的点点头。挂断电话后,一股巨大的悲伤从我心底涌出,我无法想像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这才感觉出,比起一个生命的消逝来,恐惧、危险根本算不得什么!想到这里,心中的悲伤更加强烈了。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我突然被一些响声惊醒了,我立刻坐起身,凭感觉我听得出门在轻微的晃动着,我惊恐的叫道:“谁?谁在外面?” 如果是那个魅影的话,她会进来的,我凭感觉应该是另有其人,果然,缓缓地飘进来一丝细微的声音:“放弃吧!太危险了!放弃吧……”声音太低了,的甚至我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是男还是,然后声音缓缓地飘远了。 我立刻将灯打开,极快的打开房门,两边的楼道里空荡荡的,但声控灯亮了,很显然有人来过。 “谁!”我叫了一声,声控灯重新被振亮了,我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迴荡,我知道自己已不具备下楼去寻找的勇气了,于是退回来躺在上,亮着灯,瞪大了眼睛一直到天亮。 (六十六)路之尽头 实在无聊之极,我突然想到了很久不联繫的碧水东流,于是打开了电模 我眼前一亮,她果然在! “你好!”我迫不及待的上前打招唿! “你好,好像很久没来了?” “是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我的心里掠过一丝悲凉。 “是的,我感觉到了,现在怎样?好点了吗?” “一般吧!” “那就是不怎么样了?你朋友呢?你们之间有所改变吗?” “没有,没再联繫过!”我的心跌落到了低谷。 “看来,只要失去了她你的心情就很难转变了,唉!”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感激,为她的这一声嘆息。 “也不全是因为她,发生了许多事,”我顿了顿,决定告诉她:“你知道,我一直在调查,可这段时间似乎总是危机四伏,与我的调查有关的一个很重要的人物突然死了,昨天里被火烧死的……” “那你怎么样?”她似乎并不是很惊讶,倒是十分关心我的安全,我的心里又是一番动盪。 “我倒没事,谢谢!” “他是什么人?怎么回事?能具体说说吗?” “怎么说呢?他也爱过何小欣,直到后来介入了他们的生活……” “是吗?怎么,他死了?” “嗯!” “是谋杀吗?” “嗯!” “你怀疑是梁希松干的?” 对于我提到过的名字能够张口就来,我不暗暗佩服她这的记,对于她的问题我未置可否。 “不说话那就是是啦?呵呵,很容易猜着的!” “你说,一个人怎么会心狠到这种地步,当别人触犯到他的利益是竟然什么都干得出来,包括害人家命!” “呵呵,你太单纯了!不过,你肯定是他干的?” “唉!没有证据!” “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那个人会介入到他们的生活?他们可是感情深的刀枪不入的,当然是你说的!” “当然是迎因的,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fèng……” 她沉默了,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条简讯,道:“是有人发简讯对我说过,要我离他远点!” “谁?” “离死的那个人,田小山,不过谁发的简讯我不知道!” “有这回事?” “是的,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事太多了,” “那你得当心点!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又是一句善意的提醒,我的心又震动了一下:“谢谢!” “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 “可能是没休息好吧!要不我下了!” “好吧!”我心中无限遗憾。 “不过,你一定得当心着点!” 还未等我说完谢谢她就隐身了,我无可奈何的退出了聊天室。 我实在无事可干,便漫无目的的在网上浏览着打发时间,突然响起了桥声,我不心头一缩,惊恐地问道:“谁?” “我!”看来对方是想证明自己与我同类,担心我会不开门,不过我的惊恐更重了,因为我感觉到声音相当的熟悉。 门开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门外站着梁希松! “你……”我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 “呵呵,不欢迎吗?”他已抽身进了房间。 我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便以最快的速度稳定自己的情绪。 “怎么,这么久不与我联繫?”他找地方坐下来,情绪炕出反常。 “没有,只是这段时间挺忙的!” “呵呵,忙什么?调查有进展吗?” “没有!” “走吧!” “去哪?” “医院呀?忘了吗?今天晚上是她出现的日子!” “奥,我倒忘了,不过去了也未必有收穫的!” “怎么?想放弃了?” “不……”我怕他看出我心里的恐惧,忙道:“去趟也好呀!” 一路上我沉默着,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了,我实在想像不出眼前这个看似一脸阳光、一身正派并且遭受过丧之痛我曾经既佩服又同情的人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车驶下大路,可以隐约的看见医院了,他突然放慢了速度,然后突然回过头来一脸柔耗道:“看来你真是煳涂了,今天不是她出来的日子!” 我有些慌乱。 “看来你全知道了!” “什么?”我勐然坐起身,一种的不祥的预感向我袭来。 “没错,昨天那场火是我找人放的,哈哈,田小山最终还是死到我手里了!”他的笑声在车内迴荡,我听的汗毛直竖。 “只剩下你了!”借着淡淡的月我看到他一脸的狰狞。 我慌乱的打着车门,可已经被他反锁上了,于是我干脆冷静了下来,质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第43页 “为什么?这得问问你们自己!”他恶狠狠的道:“那个田小山,跟我斗了十几年了,后来竟明目张胆的介入我的生活,他是自寻短路,而你呢,也太贱了,奇qisuu书非得要查个水落石出,现在小溪已经属于我了,你为什么还不死心?”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我惊叫着! “现在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了,你知道吗?那个魅影就是小溪,你不是无神论者吗?为什么会动摇呢?哼!就凭这你能跟我斗吗?告诉你吧,小溪不会来救你了,她正在家里等我回去呢,今天你死得会很巧妙的,哈哈,再见了!” 说完他打开车门出去了,然后将车门全部反锁上了,我立刻感觉到车内开始瀰漫着一种特殊的气味,我发疯似的扑向车门,可我仿佛在瞬间浑身失去了力气,意识也开始模煳,我绝望得盯着车外黑暗里面目狰狞的梁希松,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我知道自己从此永远地走上了黑暗。 不过四周只是静得可怕的黑暗,而并没有我想像中的鬼哭妖泣,模煳中,我看到她来了,由远及近缓慢的来到我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我,长长的嘆了口气,然后缓缓的俯下身子,伸出她的双手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是有手的,轻轻的按压着我的胸脯,我顿时感到一股气体缓缓地流进我的体内,窒息的感觉减轻了许多,然后她慢慢的起身,将我的身体打在了她的背上,看来她要载我一程,尽管她的身体冰冷,但当我伏在她背上时内心却感到一阵阵的温暖和幸福感,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了,因为我实在太累了! (六十七)别了,“孤坟魅影”! 我突然感到眼前一线光亮,于是我尽最大努力去捕捉,因为我不想永远的呆在无尽的黑暗里,我知道我的灵魂已经出窍了,找不到可以回归了,模煳的视线里,母亲正双眼红肿得坐在我的前,父亲在一旁眉头紧锁,再四周全部是白茫茫的一片,我的心头一酸,因为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永远地离开他们了。 我的灵魂继续游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世界又是只剩下我自己了,这是传来推门的声音,我知道是有人进来了,应该是一个医生,一身的白大褂,戴着口罩,我只能看到他的眼,我突然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正纳闷,我这是在哪儿呀? 他来到我身边,然后警觉地看看四周,从怀里掏出一个注she器,里面盛满着鲜红的液体,看样子他要给我注she到体内,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我顺着声音正去,突然看到“她”正悠悠的飘在窗户上,一眼不眨的注视着我们,看到她后我有些激动,变相张口去叫她,但张了几次口终于没说出话来,我突然想到,灵魂是发不出声音的,于是心里万分凄凉。 也奇怪,那个医生看到“她”忙慌乱的收起手里的东西,离开了。 当我再回首看“她”时她已经离开了,我失望得闭上了眼睛,又沉沉睡去了。 我有感到一线光亮,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所见立刻让我感觉有一种强烈的幸福感袭来,因为我看到了小溪,她正坐在我的身边,满眼期待的望着我。 “小溪!”我脱口而出,这次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更加激动了。 “你醒了?”她突然热泪盈眶了。 我挣扎着起身,惊喜的道:“小溪,我还活着?” 她泪眼婆娑的点点头。 “你决定回到我身边了?” 她继续点着头。 “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再次点点头。 “那你还哭?”我伸出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她突然乒在我的怀里,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我轻轻地抚摸着她一头柔软的秀髮,鼻尖一阵强烈的酸涩,我知道眼泪要来了。 我和小溪相拥着走出医院,当然确切的说是小溪搀扶着我,因为我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父母在身后手舞足蹈的跟着,能够与他们再次重逢我也很欣慰。 这次很意外,母亲竟然提议我们其宿舍住,她决定每天给我们送饭,当然因为她知道这是小溪说不出口的想法。我们感激地接受了她的提议。 “你不嫌弃我吗?” 她的眼神让我心酸,干我强忍着微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你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爱的人!你不在的日子,我死都不怕,现在你回来了,我就一定要好好活着了!”我轻轻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她又乒在我的怀里小声的抽泣起来。 这几天一直没有人来打扰我们,包括局长等人,我已无暇去顾及外面再会发生什么了,包括梁希松。 每天母亲和小溪都很忙碌,他们共同忙碌的结果就是我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恢復了。 “我们去看一下我吧?”突然有一天小溪像我提议。 我当然答应,只是我实在不清楚她所谓的看望她的具体含义,不住问道:“晚上吗?” “嗯!”她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走在路上我才想起来,今天晚上应该是那个“魅影”出现的日子,于是我明白了许多。 我们没有进医院,而是沿着围墙外走向了坟场的方向,确切的说是小溪带领着我。在离着坟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们止住了脚步。这时候我才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 我紧握着小溪的手率先惊叫道:“谁?” “哈哈,你们到底还是来了!”是梁希松!我惊魂不定,小溪则显得异常地平静。 “哈哈,有情人终成眷属呀?”梁希松阴笑着:“小溪,看来我们得想那个‘孤坟魅影’道别了?” 小溪并不理会他,而是指着前面道:“看那里!” 我同时和梁希松向前望去,“她”来了! 由远及近的悠悠的飘着,口中还是传出那种一如既往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她缓缓地落在何小欣的坟上,哭声更加悽惨了,看来她的悲伤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丝毫的淡化,反而加重了。 梁希松惊恐的转过身,望望小溪,又回头看看“她”,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们……” 小溪口中念念有词,我听清楚了,正好是那行血字:“如果一个人时冤死的话,她的灵魂既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而是会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别说了!”梁希松突然打断了她,身体晃动了几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魅影”的方向声嘶力竭的道:“小心,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是太爱你了,我不想让人从我手里把你抢走呀!你要相信我,我是太爱你了……”他趴倒在地上泣不成声了,听到梁希松的哭声,“她”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着我们的方向,大约过了几十秒钟,缓缓的转过身,幽幽的飘走了,透过梁希松的哭声,我清楚地听到了“她”留在身后的那一声嘆息:唉…… 小溪得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我忙上前搀扶住她,她已是泪流满面了,良久她才吃力的吐出一句话:“爱她?爱她到了要她命的地步吗,你这也配叫爱吗?” 听了小溪的话,梁希松突然回过神,跪着双腿乒过来抱住小溪的腿,大声的嚎叫起来:“小溪,不要离开我,我是爱你的,你死了,我就把爱全部给你了!呜呜……” 他的哭声异常惨烈,让人毛骨悚然,小溪费力的挣脱开他,将我抱得更紧了,她的脸上泪流成河,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慌忙将她的身体挖手里,我担心她会昏厥过去。 “哈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大笑之声,紧接着灯火通明,我勐然回头,是几辆车同时打开了车灯,更让我吃惊的是,灯光里竟然走来了局长和公安局的黄局长,黄局长走上前来径直冲梁希松道:“梁院长,你到底说实话了!” 说着身后过来两个警察架起梁希松给他戴上了手铐,梁希松没作任何反抗,几乎是被两人拖着走了。 局长上前来拍拍我的肩,关心的道:“小苏呀,快点把小溪姑娘扶上车,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我百感交集,两眼含泪得沖局长道:“谢谢局长!” “呵呵,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呀!” 这时黄局长插上来一句:“要谢呀,你就好好谢谢小溪姑娘吧!这可都是她安排的呀!这个案子拖了这么久,要不是她,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向市民交代呢!” (六十八) 小溪缓缓地睁开眼睛,沖我微笑着。 “一切都结束了!”我安慰她。 “你还在坚守‘无神论’吗?”她眨着眼问我。 “怎么说呢?”我也眨眨眼,“这得问你的!” “她不是我!”她开心地笑着:“那是田小山!” “他没死?”我的心中还有疑问,所以我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 “嗯!”她继续眨着眼睛点头,“那场火灾他料到了,所以他没有死!” “那他现在呢?” “唉!”她轻嘆一声,“他也是见不得阳光的,那天晚上是他的最后一个使命,之后一起被带走了,因为他杀了老梁!” “是他?为什么?”我惊叫起来。 “他是梁希松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已经疯狂报復梁家很多年了,包括从梁希松手里抢走我!” “那……,那条简讯是你发给我的?”我突然醒悟。 “是的,我怕他会伤害到你,还好,尽管他的报復心很强,但目标一直很明确,他是一个经歷过太多苦难和挫折的人,有点像我,所以格的阴暗面很多!” “不是,你和他不同,”我微笑的看着她:“你格里没有阴暗的东西,只是你的感情很脆弱!” “不过他很值得同情!”她的话题还没有离开田小山:“这同时说明他是爱着我的,为了能够找到真相他费尽了心机,他的每一步都很高明,当初我竟然一直固执的人为他怀疑梁希松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确实很聪明,是他告诉我你的行踪!”我突然想起了那条无名简讯。 “呵呵,看来他是实在无法忍受我的执迷不悔了!”然后她抬起眼满含歉意的道:“苏谦,对不起!” 第44页 我淡然一笑,轻轻地将手环绕在她的腰上:“我说过,一切都过去了!” 她的眼里突然波光粼粼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