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第1页 《流年》作者：邪小凉【完结+番外】 文章节选 苏青嘆一口气，凑近萧寒的耳朵：“我爱你。” 萧寒勐一听，愣住了，继而是狂喜， 也不顾街上人来人往，一把就抱住苏青， 循着他的嘴唇就印了下去。 路人纷纷侧目而立，而后又都笑着离开， 眼里有一种瞭然的神色。 夕阳暖暖的映过来，记下了这害羞又温暖的一幕。 流年 第一章 苏青终于硕士毕业拿到硕士证书的时候，已经二十六岁了。 初中留级一次，高考两次，总算是跌跌撞撞的安全毕业。 拿到毕业证书的时候，他着实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毕业之后要进入社会那个大染缸，也不禁蹙起了眉头。 不管怎么说，学校生活，毕竟还是最安全最简单的生活模式，任学生们为非作歹，染来染去，总也不及社会上被老油条们翻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黑油，都嫩着呢。 二十六岁，不小的年纪了。 初出茅庐的他却仍然显得稚嫩和青涩。 当他一脸侷促的拿着各种证书递上去的时候，招聘会的人员们一直阴着的脸终于还是绽开了笑容：“不错啊，学习的知识都挺广泛的。呦，还是xx学校的硕士生，挺好的。” 苏青隐隐的嘆了一口气，又经过一些问题的问答，苏青捏紧了手指，迈着有点虚的步子走出了万盛集团名下的一所传媒文化公司的招聘会。 在公园的凉椅上歇脚的时候，他还隐约觉得最后那些人的笑容是不是都是虚虚的挂在脸上的，没有一点能渗透到心里。 难耐的歇了片刻，他起身向家走去，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今天的面试到底是怎么样的结果。 自毕业以来，他已经面试了不下几十家公司，每一次的得到的结果都是：如有结果，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一个多月下来，他没有收到任何一个通知。才渐渐明白，所谓的那句话，本就是意味着一场结束。 意味着，您落选了，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吧。 苏妈做了一桌子菜，看到儿子又是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赶紧迎过去，笑呵呵的说：“怕什么，有的是机会，就不信咱这么好的儿子连工作都找不到!” 苏青有点不自然的避开她的眼睛，心不在焉的嗯一声，进屋慢腾腾的洗手。 他一点也不想面对母亲总是对着自己的笑眯眯的眼睛，一想到自己无法回应母亲的期待，就心酸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还有一个差两岁的姐姐，跟着父亲走了。 母亲一个人屎一把尿一把的把自己拉扯大，含辛茹苦十几年，其中的艰辛谁能体会到呢?若不是母亲有着过硬的意志力和开朗的性格，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而面对这样的母亲，自己却迟迟不能有任何的回报。 更加难受的无以復加。 吃完饭，苏青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继续马不停蹄的上网搜罗着招聘资讯，细心的一一记下来，想着就算被退了几万次，也得继续迎着上! 既没有关系又没有背景，若还没有敢于参加招聘的勇气，恐怕自己一辈子都别想找到工作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他又开始匆忙的准备资料，递交简歷 ，参加面试，可是每一次的面试之后，总是没有结果的等待。 他泄气的成大字型躺在床上，躺了有几分钟，就赶紧又坐了起来，捏紧了拳鼓励自己几声，再一次打开了邮箱。 一个一个的认真的看着，生怕漏看了一个资讯，就恰恰是自己需要的。 可以说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了那个令自己欢唿雀跃的邮件，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苏先生，您已经通过我公司的面试，请于七月二号按时到人事部报到。 末尾是发信的时间以及单位名称。 万盛传媒文化。 居然能被万盛传媒录取!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脑子被空白占领，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回过神来奔出了房间，看到母亲正在客厅擦着茶几，不能自已的兴奋喊着：“妈，我被万盛传媒录取了!” 苏妈放下抹布，直起身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太好了，我就说我家的儿子肯定不错嘛，今天妈炖条鱼，好好慰劳慰劳你!” 看着母亲的笑绽放在自己的眼前，苏青终于能够直起腰，光明正大的沐浴在母亲的欣慰的眼神里。 苏青于星期一的早晨准时到达公司的人事部，正式报到，然后就被分配到了策划部门。 自己是学文学出身的，被分到策划部门也是应该的，他倒是觉得这样的分配充满了合理性。 端茶倒水是新人必不可少的责任，苏青总是小心翼翼的给前辈们蓄着茶水，提前来几分钟整理办公桌，甚至还会经常主动提出要帮忙列印档案。 这无疑为同事们留下了好的印象。 渐渐地融合进去也不过短短的两个星期，但是他依然稚嫩，除了在工作的时候喊一句“前辈”，就很少说话了，默默地干着活。 少说多做，他牢牢记着这句话，并且认真的实践着。 可他总是笨手笨脚的，就算是端个茶递个水，这事谁不能干呢?短暂的接触期过去之后，同事们渐渐都看了出来，这个苏青啊，就是个勤快人儿，但相反的，他的实际工作操作能力是很差劲的。 第2页 看来，是招聘的人员看着他的高学歷和一堆有的没得证书才录取了他。 否则，像这种传媒文化公司，哪里会找一个既没有高超的文字编辑能力又没有良好的沟通技巧的人呢。 所以，工作一个月之后，苏青早就被同事们的火眼金睛识了个底朝天，同时，也被深深地鄙视了。 可苏青依然兢兢业业，严格的做着自己份内的事。 其实同事们的评价怎么能听不到呢?第一次隐隐的听到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软了，满心的自责。 但事实就是事实，无可厚非。他除了更加努力的去学习之外，还真就没有别的办法。 单身宿舍也是在这个时候分下来的，他拿着钥匙，还是决定要自己一个人过去住。毕竟是年纪也不小了，老是和母亲住在一起让人们笑话。 而同时，他也冒出了一个小小的希望。 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自己的母亲能够再找一个伴儿。这么多年，孤孤单单的，既然自己能够离家养活自己，母亲再找个人照顾自己也该是定下来了。 想起自己小时候不懂事，只要有一丝觉察母亲要嫁人的想法就千方百计的阻拦，甚至不惜要跟那个臆想中的男人拼个鱼死网破。 呵，真是不懂事。 母亲头上的白髮如今早已星星点点的，都是因为自己的不懂事，才让母亲越发快的苍老了。 摇摇头，笑话自己的小时候，他拎着行李箱搬到了公司的宿舍。 作家的话： 此为凉子今年的徵文，决定将此文从以前的专栏转移到此专栏。 在转移过程中，也进行了不同程度的修改。 和原文的架构可能不太一样。 嘛，就先看吧~ 流年 第二章 苏沐给他打电话是他永远都始料未及的一件事，不过，虽然父母离婚，他俩的感情倒是一直断断续续的维持下来。 此时，苏沐正在电话那边吼叫：“笨小子，明天晚上姐姐过去，都给本女王准备好了，恭候本女王的大驾!” 然后啪的挂断电话。 苏青迷煳的抓着手机，然后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姐姐要过来! 苏青打小就一直崇拜他的姐姐，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上，他总是渴望着她的高度。甚至可以丢脸的说一句，苏青从小就是在苏沐的背后长大的。 苏青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被孩子们欺负的厉害，是苏沐把她扯在身后，挥舞着拳头把孩子们赶跑的。 苏青学习总是有点笨拙，考试成绩不好，苏爸扬起拳头要揍他的时候，也是苏沐把他藏在背后跟他们的爸爸扯着嗓子红着脸硬气的对峙的。 苏沐是高材生，同样的二十六岁的时候，她已经重点大学博士毕业了，同时拥有了一份很多毕业生都渴望不可及的工作，每个月拿到的薪资快顶他小半年的。 苏沐人也长得漂亮，性格豪爽，追求她的男人自然是不少的，一毕业就嫁了人，据说是某股份公司的总经理，俩人相恋六年，只可惜，结婚一年就分道扬镳了。 不客气的说一句，即使是离过婚的苏沐，她依然是苏青的神，不可逾越更不可玷污的神。 而明天，那个神，就要莅临这个小小的单身宿舍了。 真可谓是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他在第二天下班的时候，顺路买了几盒小菜回去，一一的摆好放桌子上，然后开始奋力打扫着屋子，力求使这个房子看起来更加干净整洁一点。 豪华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努力让它能够再干净点，至少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破败。 七点一刻，门铃长长短短的声音断续响起来，苏青迅速的把抹布扔进洗手间，又整整衣服，跑着去开门。 兴奋地喊了一声：“姐——” “苏青。”边说着边进了屋，一边四处察看一番，一边调侃他：“怎么开门这么慢啊，藏女人了吗?我看看是哪个女人运气这么差才摊上你这么个笨蛋。” 后面跟着一个小尾巴，也随着苏沐的样子四处走了一圈。 苏青看着那个男孩一点不拘谨的逛一圈，又不客气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同时还打量他片刻，带着点不屑和玩味儿。 “姐，这是谁?” 凑上去瞧了一眼，被那小尾巴一瞪，又慌忙的缩回去。 苏沐一把就把小尾巴抓起来：“我前夫他老爸的私生子，也就是我前夫他弟弟，非要让他跟着我过!说扔给别人不放心，我呸。我一个女人还没有结婚，拖着个小尾巴算怎么回事，这辈子也别想结婚了，让他先寄住在你这里。” “你这个母老虎，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啊?!” 苏沐一听这话就跳了脚：“怎么的?你还嫌弃了?我还没有嫌弃你呢，你这个小混蛋，老娘把你扔给我弟弟我还怕你把他吃了呢!” 那小尾巴哼一声，摇头晃脑的开始控诉：“你也好意思说，连饭都不会做，真不知道当年我哥怎么就看上你了!跟着你不过才俩星期，我就身心都被伤害了，你这样的女人都快让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了!” “嘿，那倒好，省了一个祸害女性的妖精，也算是为女人这弱势的群体做出了贡献。” “我看是要没了你，整个女性群体都能上一个档次!” 第3页 苏沐终于忍不住一手就揪住了小尾巴的耳朵：“你个小混蛋，你还来劲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在你哥面前不是挺乖巧的嘛!”若不是被他当时泪眼朦胧的喊了一句“姐姐”，她也不会把这个混蛋给接过手来自讨苦吃。 “哎呀，放手。”一边揉着红了的耳朵，一边嘟囔一句：“就知道使用暴力……你在我哥面前也比现在乖巧!”还以为是一个温婉的淑女，哪里想到竟然是一只母老虎。 “你说什么?” “没什么，姐。” 苏青被两人的拌嘴吓到了，终于在两个人都平息下来的时候轻喊了一句：“姐。” 苏沐又笑了起来，拉着那小尾巴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苏青，你赚了，这小子是萧家小少爷，每个月的生活费一大笔呢，反正比你工资高，跟着他保证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愁吃不愁穿过一把少爷的瘾。!” 苏青早就已经把那个男孩打量了无数遍，挺直的鼻樑加上一双大眼睛，此时两片薄薄的唇瓣抿着，皱着眉，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苏青对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沐抢先回答：“他叫萧寒，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萧家的、小少爷。” 萧寒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间蹙得更紧了，眼睛也瞟向了苏青，见他毫无动作的看着自己，心里暗想：脾气还算是不错的，反正比他姐好欺负多了。 “哦，萧寒。”然后扬扬手：“先吃饭吧，这么晚了。” 三个人洗了手就上了桌，苏青几乎一直沉默，那两个人一直拌嘴直到这顿晚饭吃完，再到饭后休闲的时间，最后才在苏沐噔噔的高跟鞋声以及怒吼的声音中结束。 “苏青，以后有这小子在家，别想老姐再过来看你!哼!” 然后甩门走了。 苏青和萧寒跟着出了门，下了楼，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甩上车门，绝尘而去。 萧寒转身就上了楼，回到屋子里又一次仔仔细细的把房间巡视一遍，才提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我的房间。” 苏青摸摸鼻子，闷哼一声，才有点不自在的说：“我不知道她会带你过来。” “那我睡哪?” “你睡我床，我去睡沙发。” 两人都没有多话，萧寒洗完澡，进卧室的时候正撞上苏青拿着一个薄薄的毛毯向外走，萧寒看着他有点瘦弱的身板，伸出手抓住了他。 “怎么了?”以为是有什么还没有帮忙搁置好。 “别去沙发了。” “可是……” “咱俩可以挤一挤。” 说完就不顾他的意愿，拉着他又进了卧室，床铺已经整理好，萧寒把他手里的枕头和毛毯拿过来放下：“你早上还要上班，我放假了，没课。你睡外我睡里吧。” 萧寒率先上床，看着苏青木在床边，又出声催到：“赶紧的，我要睡了。” “啊，好。” 苏青有点小心的上床，为了不挤到他，在侧边躺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自从七岁之后，他就已经没有和人共床的经验了，此时，竟然有点紧张。 夜沉了，他隐约感觉到一只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同时一个温热的身体贴近了他，身子勐地僵住，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终于不敌困意，又软下来，睡过去了。 作家的话： 恩…… 重发此文，做了大量修改。 整体构架什么的……嘛，反正是要转移到这边来的……otl 流年 第三章 苏青醒来的时候，萧寒果然还在睡，白皙的手臂打在自己的腰上，还会发出哼声蹭一下自己。 像一只猫。 果然还是小孩子。 看看表，只有六点，时间还早。他轻轻地把那手臂拨回去，尽量不出声的穿衣服起床。 洗漱完之后，他又去楼下外面的早点铺那里买了肉馅的包子和两杯豆浆，他不知道萧寒吃不吃这些东西，但仍然买的不少。 说来可笑，苏青虽然是单亲家庭长大，但是竟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活了二十六年，并且心安理得，他的母亲还是很宠他的，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相依为命。 所以，长到这么大，他只会做粥，除此之外，一概不会。 提着包子和豆浆上楼的时候，遇到一只流浪狗在那里徘徊，随手扔给它两个包子，看它吃完后又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知道自己再不能给它什么，有点紧张的赶紧上楼熘了。 回到家之后还微微喘着气，一张脸喘的通红。 一开门，正对上萧寒的两只眼睛，登时紧张无措的慌了，憋了半天才说：“你起来了。” 顿了顿，萧寒的眼睛有着闪烁的光芒：“干嘛去了?”闪身让开门，让他进来。 “买饭。”把包子和豆浆放在桌子上，尽量使动作和语言自然而流畅：“怎么起的这么早，洗漱了吗?过来吃饭吧。” 萧寒应一声，坐过去随手就拿起包子吃起来，不知道囫囵了几个，连味道都没有尝出来。 苏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咽下，心里的紧张终于松懈下来，还好，不是个少爷。 第4页 挺好养活的。 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沾沾自喜着，如果真的是个少爷脾气，,恐怕自己就很难能够照顾他了，自己照顾自己还困难呢。 “我，上班去了。” “嗯。” “我中午，回不来。”有点不自在的看萧寒一眼，仿佛自己回不来是罪大恶极一样。 “晚上呢?” “六点下班。” “那我等你回来。”萧寒一点寄住在别人家的自觉都没有，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一脸悠闲的看着电视。 苏青走了，脑海里还浮现着，等我回来?是要等我做饭吗? 脸红了红，曾经觉得不会做饭也不会怎么样的想法忽然就有点动摇了，毕竟以自己的工资来支撑两个人吃外食还是有点牵强，再加上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增加营养怎么行。 恩? 到底是几岁来着?是在上高中吗? 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可是如果真的这样，那他自己住应该也不困难了，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照顾。 哎。 颓败的嘆口气，在拥挤的公车上更加喘不过气来。 努力地学习着最基本的业务能力，他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尤其是看到有几个新人带着一脸的鄙视，不时的瞟自己一眼，感觉连唿吸空气都变得难耐起来。 在茶水间勐喝了几口水，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止住咳，抬头看着镜子里略显疲倦的面容，又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一辈子都可以跟书打交道，而不是跟人。 可他既没有那个权力，也没有那个财力。 不得不继续在这个社会里一直拼下去。 人活着，可不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么?逃避在真空里，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苏青，赶一下班，把这个档打一下。”刘天是公司的前辈，可是说是前辈，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上三岁，而如今早就已经工作的有模有样了。 “好。”尽量的发出轻快地语气，手上的动作却略微慢了半拍，接过来，抬起手腕看一下表，已经五点半了，估计赶不上六点下班的。 想到家里还有个孩子等待着自己的抚养，不禁有点焦急。倒不是说萧寒让他多么关心和爱护，只是一份责任罢了。 他就是那样的人，答应了的事都尽量做好。 负不负社会他不在意，关键是，不负于心。 他有点焦躁和心急，甚至，还有一点紧张。 终于打完档伸直腰放松的时候，已经六点半多了，竟然还有两个人在加班，匆忙的把档列印出来，又移交到刘天的手里，这才道一声再见，慌忙的走了。 公交仍然挤得难以唿吸，甚至比上班的时候人还要多，嘈杂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压迫着人的神经，太阳穴突突的跳，逼得人难受。 还好，距离公司宿舍只有三站地，若不是赶时间，他是死活都不愿意坐车回家的。他宁可走回去，吹吹小风，享受一下一个人的道路。 下车，路过楼下的烤鸭店，顺手又买了一只烤鸭，连包子都会吃，那么鸭子一定也会吃的。 又在旁边买了两个盒菜和两份大米，这才满意的拎着奔回家。 按下门铃，不到两秒，门就被唿的打开来，迎面而来的是萧寒略带生气的脸：“你怎么这么晚!” “我加班。” 萧寒看着他的眼睛，又上上下下盯视了他两遍，才哼道：“进来吧。” 看着萧寒略带责备的语气，苏青有点委屈，自己紧赶慢赶的回来带饭，居然还要受到他的责备，低垂的头颅越发的沉重了。 再说，你又不是我的谁。 他唿气振奋一下精神，又抬起头来，故意用高昂的语气说：“等急了吧，过来吃饭……啊——” “大唿小叫什么?”萧寒不耐烦的瞪他一眼。 苏青指着客厅的壁挂电视，又指指明显已经换过的沙发，惊讶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换的，我喜欢。”然后又加了一句：“因为房间不够，所以我就把你房里的单人床改成双人床了，哦，衣柜也换了，放衣服方便……” 苏青没等他说完就奔向了卧室，果然，放眼望去，狭小的卧室里，一个双人床耀眼的闪着光，衣橱也换成了双人的，整个房间满满当当的，几乎都快没有多少空隙。 他甚至在角落里还看到一台台式的电脑，在那里耀武扬威。 “你、干嘛私自改我的房间!” “你不喜欢吗?难道你喜欢和我挤着睡觉?” “谁会喜欢和你挤着睡!”连日来在公司的委屈在这个瞬间爆发：“这又不是你的地方，你凭什么就把我的房间换了!” 虽然大床确实是比较舒服，电脑也很喜欢，但是你这小鬼凭什么自己就拿主意了! 萧寒看着他，斜靠在门边，丝毫不在意的说：“这不是你的房间，是‘我们’的房间，难不成你这个地方还有多余的卧室么?别傻了，都已经是这样了，不是显得更棒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青说不出话来，要说不满意，似乎只能是因为这个小鬼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居然不和自己商量就擅自改动自己的房子。 第5页 有一种被拂去自尊的强烈感受。 其余的，还真没有什么。 苏青知道自己幼稚了，唿一口气，淡淡的说：“吃饭吧。” “好。” 两个人仍然是没有多少话语，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青躺在那张新的大床上，舒服的嘆了口气，深沉睡去的时候，他似乎听见旁边微乎其微的传来一句“对不起”。 流年 第四章 转眼已经是星期天了，可以歇班，苏青一直在睡，直到日上三竿，萧寒不满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腰上，才迷迷煳煳的转醒了。 “你还不起?” 苏青打个哈欠，慢腾腾的说：“星期天，你干嘛起这么早。” “我又不像你，那么闲得慌。” “你说什么?!”苏青睁大眼睛，而被一个小鬼取笑实在是一件郁闷之极的事，想不到除了同事们，居然在家还要被小鬼教训。 “起来，我要吃饭。” “不是还有剩菜吗?” “我就知道你和你那只母老虎老姐一样什么都不会做，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去外面吃，你带我去。” “不许你这样说我姐。” 苏青愤怒的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边无奈的穿衣服一边顺口就问了一句：“你都多大了，吃个饭还要人陪。” “谁说十七岁的人吃饭就不要人陪着了。” “你已经十七岁了?”有点疑惑的偏头，“我还以为你更小一点呢，什么都要我照顾。” 不置可否的鼓捣着电脑，以沉默来表达对苏青质疑的不满，故意发出比较大的声响。哼，不就是个没用的小职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干一辈子都是没用的小职员! 苏青哪里知道他此时的心理活动，但是看他那不满的样子也知道他在生气，默默地去洗漱，拿冷水拍拍脸颊，对着镜子扬起一个笑脸，才出来对着他笑盈盈的说：“走吧，我知道一家川菜店，味道好，还实惠。” 萧寒冷着脸，继续对着电脑，看着上面一串一串的资料。 苏青静静等了片刻，见他毫无反应，沉了沉眼，甩膀子就走，管也不想管他。走到客厅的时候，他再也抬不起步子了。 真是的，对着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呢。平时在学校修炼出来的波澜不惊，似乎在对上他的时候就被盪破。 又回身走回卧室，见他仍然眼也不抬得对着电脑，不知道如何是好。局促不安的等待着他的回应，任沉默蔓延着。 苏青受不了他刻意的冷落，胳膊一甩：“我走了，随便你一个人怎么样吧!” 这次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什么东西翻到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压迫神经，站在那里，两只手攥成拳头，低着头，他吸气又唿气，来来回回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才渐渐平息下来。 又一次走回去，靠着门：“喂，你再怎么样也不用拿桌子椅子发脾气吧!” 萧寒此时正颓废的坐在地上，听到声音，勐地抬头，眼里竟然蓄了不少的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一眨眼，就流了下来，惊心动魄的悽美。 “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不回来了吗?你走啊，别管我，扔下我一个人让我自生自灭算了!” 一句控诉，如醍醐灌顶，苏青这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自己晚些归来就能让萧寒表现出些微的紧张，为什么每一次自己的故意冷落总能获得萧寒那么大的心理波动。 不是别的什么，是怕。 骨子里刻上的怕。 怕被再一次被扔掉，怕再一次只剩下自己，怕再一次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世界。 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和自己相依。 苏青不会知晓，他的十七年里，到底是怎么样跌跌撞撞的辗转在人们的手里，又是怎么样一次又一次的被扔下，被放弃。 可苏青这个时候却似乎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萧寒的怕。 为什么呢? 也许自己也在怕着。 怕有一天，这个世界上，若真的只剩下自己，到底要怎么样独活。 “你们大人都是这样，既然都要扔下我，何必还要假心假意的收养我呢!你以为我愿意一次又一次的被你们扔下吗?”萧寒流着泪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甚至还有了隐隐的笑意，似乎是在嘲笑这个好笑的世界。 “是啊，反正没有我也不能损害你们一丝一毫，也是，像我这样的人，也应该一次一次的遭到报应，呵，应该的，本来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苏青看着萧寒竟然真的笑了出来，绽放出来的笑容让他不能移开视线，那样一种脆弱的美感。 那真的是在笑呢，却透出了一股子绝望的气息。 哪里会是错误呢? 萧寒，不是错误，你看，你现在不就让我不再孤单了么。 苏青站在那里，看着萧寒坐在地上，流着泪却上扬的嘴角，心里刺痛。 想要扯出一个笑来给他一个安慰，却终究还是作罢。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蹲下来，把萧寒紧紧地拥在了怀里，紧紧地，不留一丝力气的，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好感受一下心跳的温暖。 “萧寒，你不是个错误。” 第6页 “萧寒，我不会扔下你。” “萧寒……你，不要哭……” 萧寒不出声任他抱着，静静地流着眼泪，宣洩着这十七年来飘零，宣洩着，这几天在寄人篱下的不安。 他一动不动，缓缓地闭上眼，感受着怀里的暖意，好像要把这十七年来都没有感受的东西一次都吸个够。 不知道时间到底是过去了多少，萧寒吸吸鼻子，从苏青的怀里挣出来，羞赧的撇过头：“行了，抱的我都喘不过气了，不知道要松一点给我唿吸空气啊。” 苏青看着他别扭的害羞，终于笑了出来，用手扒拉扒拉他的头髮，不同于往常牵强的笑意，这一次的温柔，带着真实的暖。 “气儿也撒过了，肯定更饿了，洗洗脸去吃饭吧。” 萧寒撇着头哼一声，眼睛瞟着地下，不时的瞟他一眼又低下来，侷促的张张嘴，终于下定决心一样的问：“你说你不会扔下我的……是，真的吗?” 一个小小的问句，轻飘飘的散了，瀰漫在空气里的是满满的期待和紧张。 苏青又用手揉揉他的头髮，笑眯眯的点点头：“恩。” “真的?”瞬间回復了活力，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想要再一次确认他的心意。 “当然是真的。” 萧寒简直想要手舞足蹈的表达自己的开心了，眼睛弯弯的笑着，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发自内心的笑着。 扑上去搂住苏青的脖子，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前，久久的都不肯放开，藏着的脸上隐隐的扯出一个笑脸。 作家的话： 对不起各位，传错章了，真的很对不起。 现已经改正。 原谅俺吧，俺知错了qaq 流年 第五章 苏青承受着他的重量，有点安心的想。原来，要让一个人开心，真的是挺简单的一件事。 只要一句话。 一句话，就够了。 苏青无疑是个内心温柔的人，尽管他确实有点笨，有点冷淡，还有点厌世。可他这一刻居然有了一丝庆幸，感谢还有一个人，在需要自己。 这种需要其实是每一个人在生活中必不可少的。 可他在活着的二十多年以来，除了母亲，他再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需要，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无愧于心的活着，过分的漠视着生活的繁繁杂杂，说来，应该也是在那么些年里养成的习惯。 反正有没有自己又不会怎么样，既然不被需要，又何必上赶着钻进去插一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本来就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是很正确的。 至少，对于人类社会来说，是的。 可如今，就是这样的一个不被需要的他，此时竟然也能成为萧寒的庇护。 不可缺少的庇护。 那个人是自己硬闯着掺进了他的生活，但他知道，既然已经走进来，那他就再不可能会漠视这个人的存在。 他本就是一个矛盾体，明明不在乎外界，却也为了同事们的认可而认真努力;明明就是冷淡的人，却在看到流浪的动物时给予一份粮食。 而，相对来说，若有人恰好窜进了自己的生活，并且还寻求自己的庇护，那他必将不会无视。 而此刻，他觉得，也许，不丢下他，不仅仅是成全了萧寒，也成全了自己。 两个人只需要站在一起，就成全了他们两个。 这真是一种幸。 这样一种奇妙的情感一度让苏青感到美好和满足，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他居然豁出去一样点了饭店里最好的菜色。 并且在晚上萧寒再一次把胳膊搭在他的腰上，贴着他的身体的时候，他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承诺：苏青绝不扔下萧寒。 一个暑假就这样的无声无息的熘走了。 这一个暑假里，两个人的感情一度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两个人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互相斗气，反而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虽然萧寒仍然傲气，苏青仍然冷淡，可苏青明明白白的知道，他其实是很心甘情愿的愿意完全的纵容着那样的萧寒的。 萧寒呢，则像一只刚认完主人的猫咪，不时的撒一下娇，又不时的炸个毛让苏青顺顺。 过得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那个暑假里，楼下的超市，附近的饭店，回家的马路，甚至是郊区的公园，游乐场的摩天轮里，都留下了两人的印记，深刻的，不可磨灭的。 萧寒兴奋地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儿，每一次的同行，都顶着最高扬的精神，活蹦乱跳的让苏青觉得这人是不是拥有好几个性格的灵魂，随时都可以调出其中一个附上他的身体。 不仅是萧寒，连苏青都是在这个短短的一个月里，才第一次体验到两个人在一起的那种舒畅。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美好的有点不太现实。 美好到，让苏青有点害怕。他觉得这样的美好就像个肥皂泡泡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啪唧一声消失了。 苏青其实一直是一个有点患得患失的人，即使他再如何装作淡然，也掩饰不了他有一颗柔弱的内心。 萧寒终于开学了。 学校是寄宿制，萧寒在这年夏天光荣成为一名高三生，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迎来人生中的那场意义不明的决定性考试。 第7页 萧寒这次回学校是苏青和他一起去的，东西并不多，学校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算远，走着三十多分钟就能到，这，大概也是苏沐选择让他照顾的萧寒的一点原因吧。 在学生宿舍里，苏青一直很沉默，坐在他的床铺上，低着头，甚至还有着些微的颤抖。 萧寒就要走了，那我……要怎么办? 苏青抬起眼，有点朦胧，待看到萧寒讶异的眼神，才有点察觉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真是的，二十六的人了，居然还会多愁善感。 丢人! 萧寒反倒是笑了，走过去搂住他瘦削的肩膀，硬邦邦的，有点硌人。 他静静的抱着他，满心的雀跃：“你说过不扔下我的吧。” “恩。” “那就得等我回去，知道不?” “啊……可是……”你高中毕业，要上大学，之后，你不就是该走的干干净净的么。 “可是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违反约定!?” 第一时间的摇头，然后才慢慢提出质疑：“你?难道还要回、回我那里?” “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 怎么会不欢迎，我甚至会害怕，如果你走了，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自己，要如何再去像以前一样淡然的面对冷然的社会。 人总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吧，在品尝过有人相伴的美好滋味之后，还有谁能够再跌回去重新去品尝渗骨的寂寞。 “那就约好了，你，等我回去，知道不知道?” “恩。” 重重的点头，仿佛是要把这个约定凝在迴荡的血液里。 “那……我、先回去了。” “好。”临了，萧寒把头探出去，大声的喊了一句：“一定要等我回去。” 苏青回身，对他绽放一个无以復加的美好笑容。 萧寒，我等你回来。 作家的话： 上一章传错了，现已修正。 若第四章没看的筒子们，请返回看第四章。 真心对不起的喵otl 流年 第六章 家里又只剩下苏青一个人，他想像往常一样上班吃饭看电视，可他发现，这样很难。 哪里没有那萧寒的影子呢? 不论是回家的道路，还是楼下的超市，亦或者是客厅的沙发，甚至，卧室的双人床，似乎哪里都飘荡着，那种淡淡的气息。 都是属于萧寒的。 他晚上睡觉，一个人成大字型仰躺着，舒服吗? 舒服着呢。 可又觉得有什么地方梗着一根刺，扎的他难受。 缺少了那根环住自己的胳膊，不见了那人温热的碰触，他居然觉得连安全感，都消散了。 大概是太多疑。 他这样嘲笑自己的思念。 苏青被刘天拍了一巴掌，抬头就看到刘天笑嘻嘻的眼睛：“你怎么回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怎么，失恋了?” 苏青知道自己业务能力不太强，可是他为人淡然温和，也不太喜欢去凑那些无聊的热闹，甚至是，他不多嘴，不说闲话，只是闷着学习着工作。 前辈们喜欢这样的人，话少说活多干，人们喜欢着呢。 个把月过去，他总算是在经歷了尽人鄙视的眼神之后，踏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张琳可算是公司的前辈了，此时经过他们的对话，也笑盈盈的加入：“失恋了不要紧，小青长的这么俊俏，要不姐姐我给你介绍个?” 引出一阵闹笑。 苏青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知道他们总喜欢喊他“小青”，带着那么点调侃，像是在和新白娘子传奇里的小青拼仗。 苏青讷讷的回应：“别开玩笑了。” “玩笑什么呀，等刘姐找个合适的，也给你介绍个，咱这么俊俏的人儿，脾气又好，可不能被白白埋没了。” 几个新人看他们热闹的唠嗑，也投过来飘忽的眼神，知道是在调侃苏青，也都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倒是里面一个叫叶晓欢的女孩，此时满脸通红，眼神闪烁，竟然在看向苏青的时候飞满了桃花。 苏青满脸通红，接过话茬：“那、那多不好，我这么一个小职员，都不能给女孩子生活的保障。” 越说到后面，声音也越发的小，嘤嘤的，淡淡的，像是自语。 苏青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心里的感觉，因为他竟然在那个时候，浮现了萧寒的笑容和他最后那句兴奋地喊叫“一定要等我回去”。 萧寒，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趴在床上，萧寒将脸偏向一边，就看到了他们去游乐场那天照的大头贴，双人的，两个人笑的跟傻子似的。 可是，甜蜜的气息，散发着一种味道。 是舒服的味道。 他拿过来，看着，终于隐隐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是他的父亲，那此时的心情是不是就和现在一样呢。 有点期待，又有点失望。 倒是没想到，还没结婚，居然已经能够体会到人父的情感了。 苦笑着摇头，把相框平放在床上。 萧寒，萧寒。 萧寒……你还会回来么? 第8页 苏青这样难耐的熬了两个月，居然也能够慢慢的平下心来。 公司里的事更加忙碌起来，苏青每天的加班每次都能让他焦头烂额，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将事情做完。 两个月，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再次一个人的生活。 很忙碌，也很充实。 他把相框锁紧进柜子里，在那里摆上了几本书。 他想，就算没有萧寒，自己过得还蛮好，最起码不用每天再去照顾萧寒那小子的傲然的脾性。 不错。 挺不错的。 他们此时正在开庆功会，刚刚结束了一个大型的show，他们都有出一份力，此时，都有点兴奋不已，尤其是新人，一个一个，拿酒当水喝。 苏青也喝。 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他不知道那是喜欢的，亦或是，痛苦的。 他坐在角落里，喝着酒，醉眼朦胧，唇角漾起一丝笑，笑看着大厅中央已经开始翩翩起舞的人群。 他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心跳，要如此压抑。 热气席捲。 不知何时，眼前竟然现出一朵令自己惴惴的笑靥。 那份慢下去的心跳，又渐渐的快上来。 那份惶惶不可终日的思念，终于化作泪水，滑下来。 “萧……寒?” 流年 第七章 萧寒抱着他把他扔在床上，担忧和不满，交错着。 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就能碰到他醉酒的样子，还是酩酊大醉。 亏得他的同事好心，还能把醉成这样的他送回来，一路上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吧。 不满的问道：“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呢?不是说好了要等我的吗?” 他不能否认，当打开门看到那空荡荡的又黑漆漆的屋子的时候，他惊惧的以为里面早已没有了一丝儿人气。 耐着性子坐在沙发上，他简直就想满世界都去找那个苏青了。 不只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气馁，更多的是，担忧。 担忧着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那么晚还没有归家，才会，放弃这所房子，放弃自己。 “萧寒……萧寒。”苏青讷讷的吐着这两个字，很久很久，才带着空寂嘆一句：“你不是……不回来了吗……” 萧寒知道他是醉着的自语，看着满脸的泪痕，还在固执的喊着“萧寒”这两个字，似乎是深深地印记下去一样，基于一种本能。 他慢慢的上床，搂过苏青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头颅埋进去，贪婪的吮吸着他的气息，不肯放手。 苏青，何止是你，连我，都不能自已那份想念和惶恐。 萧寒抱着他去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睡衣，又抱着讷讷不止的他，脸上漾出的是一朵满意的花。 当然不能自已。 若是你曾和一个已经心心念念几年的人儿一块儿生活过，你怎么还捨得分开。 不过也好，小别胜新婚，这收到的效果还真是不错。 他伸出手指刻画着他娇俏的面容，想起三年前他对着狼狈的自己展露的那个笑靥，递过来的那把蓝色的伞为他挡住外面的风雨。 又情不自禁的把他往自己的身子里紧了紧，然后才沉沉的睡去。 清晨，萧寒煮了粥，盛出一小碗晾着，才回到卧室，和往常一样摇晃着熟睡中的苏青。 “苏青，苏青，该起床了!” “苏青，起床吃饭!” 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这才让苏青缓缓地转醒。 苏青先是眨眨眼，模煳地看着眼前的影像. 恩?一定是梦。 又缓缓地闭上眼睛。 “苏青!” 苏青一个激灵跳起来，又软软的垂下去，宿醉的感觉还在，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但是他的眼睛睁的很大，闪着灵光。 语气却精神起来：“萧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在某人酩酊大醉的时候。”然后凑上去，一脸有趣的问：“你还记得你醉酒时说的话吗?” “我?说什么?” “你说啊……”萧寒高深莫测，然后哈哈的大笑着出去：“我不告诉你。” 随后端着一碗粥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勺子，递给苏青：“诺，先喝点粥。” 苏青因为宿醉，双手端着碗甚至有点哆嗦，连腰也直不起来。 萧寒看着他挣扎半天，勐地把碗又端过来放在一边，拿两个抱枕放在床头，扶他靠坐在那里。 然后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勺子，做势要餵他吃饭。 苏青惊讶的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当然，更多的应该是别扭，被一个小孩子这样对待实在是太奇怪了，伸出手就要把碗抢过来。 萧寒不满的道：“干嘛?” “我自己吃就行，不用麻烦你。” “哪有什么麻烦的，乖乖的吃就对了。来，啊~” 苏青这次是真的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都还没消停，那种发热的感觉甚至还在向上蔓延，直把人烧的晕晕乎乎的。 “张嘴啊。” 苏青愣愣的微微启开唇瓣，羞得都想钻到床缝里去，或者，直接人间蒸发，最好永远都不用再见到眼前这个让自己羞到没脸见人的小鬼。 第9页 可惜，天不从人愿。 苏青刚张开嘴，萧寒就把乘粥的勺子递到他的嘴边，迫使能够张的更大，直到一勺粥能够顺着滑到他的嘴里，才满意的看着他笑起来。 红透的脸颊，还有不自在的瞟向地面的眼神，欲拒还休的状态，简直让萧寒的心跳乱的挺不住。 心里默默一句：苏青，你好可爱。 “你笑，笑什么?”紧张拙劣的掩饰着自己的羞赧。 苏青轻笑：“没什么。来，继续吧。” “我真的能自己吃的。” “可是我喜欢餵你。” 苏青拗不过他，只得任他一边拿着勺子餵自己，一边又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偶尔还要加上几句羞死人的调侃。 “苏青，来，张大口。” “苏青，你吃饭的样子好可爱。” “苏青，来嘛，再多吃点吧。” 萧寒玩的高兴，最后竟然像逗小孩子一样，乐呵呵的充满乐趣。 苏青被他鼓弄的两颊绯红，身子像被煮熟了的虾子 一样，红了个通透。 “萧寒，别闹了。”无奈的笑着，那表情，却布满了说不出的宠溺。 大概，连苏青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的去宠溺一个孩子，像是一位父亲一样，满足着，骄傲着。 萧寒把吃干净的碗放下，一屁股坐在床沿，然后搂过苏青的肩膀，状似不经意的似的，淡淡的说：“苏青，以后就让我照顾你。” 苏青扑哧一声笑了。 “你怎么照顾我啊，我照顾你还差不多吧。” “哼，今天我不就是照顾你了吗?怎么样，本少爷的服侍不错吧。”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讨着奖赏，萧寒亮晶晶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期待。 苏青不太习惯他这么凑近自己的脸，有点躲闪的道：“马马虎虎吧。” “害什么羞嘛，直接说不错就好了嘛。”萧寒起身，扶着他躺下，还帮他掖好了被角：“你再睡会吧，宿醉是很难受的，到中午了我再喊你吃饭就好。” “恩，好。” 萧寒看着苏青闭上眼睛，才端着空碗出去。自己也去盛一碗喝了，才收拾收拾准备出去买菜。 刚走到门口，手机响起来，无奈的接起来：“餵。” “萧寒，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就回家看一眼就回来嘛，这都快大中午了。” 是王皓的电话，王皓是他的宿舍长，跟他关系不错，两个人算是称得上死党，整天在一起晃悠。 “怎么，我一宿不在你就想我了?” “那可不，想死我了。”王皓是那种给一个话腔就接上去的人，忽然语气一转：“一会不是有拟测吗，很重要的，你还回来吗? “不去。”干脆的拒绝：“我还有人要照顾，哪里能抽出那个空来。” “什么人能劳您大驾啊，还贴身照顾啊?这个考试可是能决定分班方向的，真不来?重点班可是不少人挤着要进的。” “不去，又不是什么大事。” “得嘞，得到报告我就放心了，挂了。” 萧寒把手机揣进兜，开门出去买菜。 流年 第八章 此时的空气中已经渗着麻麻的凉意，但仍然能把人晒出火来，干晒干晒的让人不舒服。 苏青醒来，慢腾腾的在外屋找人，晃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正在闹心萧寒到底去了哪里，萧寒一手提着菜回来了，在门口撞了个满怀。 “你要出去?”萧寒皱着眉。 苏青登时转身，打着哈哈：“啊，不是，我，我去扔垃圾。” “那垃圾呢?” “啊……”苏青的脸又红了。 读出他的窘迫，萧寒很好心的没有在揶揄下去，隐匿的偷笑着把手里的菜扔给他：“你把菜洗了。” “你买了菜我也不会做的。” “我知道。”转身却走进卧室，打开电脑，又打开邮箱，发现果然有一份报告等着自己审阅。 眯起眼看完，嘴里唾駡一声：“一群老混蛋们。” 萧氏就算再怎么家大业大，若是被一群人这样从内部腐蚀，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轰然倒塌。正经的企业都不能满足人们的欲望，居然还敢跟黑道讨一份利。 人心不足蛇吞象。 哼。 看来，这萧氏要来一次大换血是迟早的事情了。 萧寒确实是萧家的小少爷，当然，他也确实一名私生子。可是谁说，私生子就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 萧家现在是由他的大哥萧然掌管，而萧然为了不让整个家族的利益落户于其他某一个派系，直接把指定人就指向了由自己一手带大的萧寒。 同时又为了不让萧寒捲入此时的纷争，而把他託付给了苏沐，苏沐又把他扔给了苏青。 可见，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不过，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才带出这缘分，大概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萧寒眯着眼，说什么不让自己捲入纷争，摆明了只是为了把自己放在暗处，然后才能给他们出其不意的一击。 萧寒对萧然是没有多少敌意的，甚至应该说是有一点喜欢。当然，那大部分始于萧然对他的养育，以及他对萧然的崇敬。 第10页 在他的十七年人生里，他跟了萧然七年。 从颠簸的十岁那年，萧然像一位神灵一样，突从天降，把他从黑暗中带入了光明。 七年，不短的时间。 所以直到现在，他一想起萧然把自己扔出来，还是存有很大的不满。 萧然那个混蛋。 忽然又想起苏青有点羞涩的笑容，他又有点笑眯眯的，像一只偷腥的猫。 “萧寒。” 萧寒在沉思中被苏青的喊声唤醒，赶忙回头应一声：“怎么了?” 苏青出现在卧室门口，两只手湿漉漉的，有点讨好意味的笑着：“我把菜洗好了。” 萧寒看他一眼，一边把邮件关掉，沉声的问了一句：“你把那些菜怎么了?” “啊，我……”苏青搓搓手，然后不好意思的说：“我把土豆削的没东西了……” “啊?哈哈，苏青，你真行，你可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啊，连个土豆皮儿都不会削，还好意思说什么照顾我。”萧寒毫不客气的大笑，同时满脸趣味的打趣着此时已经一脸懊恼的人。 “我以后会努力的……”有气无力的表达自己的决心，连自己都觉得今天早晨说的话充满了讽刺。 萧寒看着几乎没有东西的土豆，捧腹大笑，一边扬声嘲笑苏青，一边在厨房里鼓捣着，不多时，就端着两盘菜出来，故意经过苏青的位置，让他看了两眼，如愿看到他惊讶的张大眼睛，才又回身放在桌子上。 “你居然，居然会做饭?” “哼，所以我才说，只有我照顾你的份。你要照顾我，还早八百年呢!”得意的坐下来，用手指指挥：“里面还有菜，你端出来，然后盛上饭，开饭。” 苏青一一照做，简直是有点欢欣雀跃，崇拜的看他两眼，暗暗决定总有一天自己也要会做饭才好，不然都要被这小子给鄙视了。 洗完澡，苏青有点紧张的爬上床，两个多月来，第一次两个人一起睡啊。当然，如果不算昨晚的话。 萧寒轻轻松松的靠在床上，和往常一样，让他赶紧的躺好睡觉，然后又习惯性的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腰上，渐渐地，安静的夜里只剩下两个人均匀的唿吸声。 苏青以为萧寒一定睡着了，翻个身，对着他，张开眼睛偷偷地看他的睡颜。 突然，萧寒也张开了眼睛，对他露出一个笑脸，然后又把他抱紧一点，倾吐着气息诱哄道：“苏青，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吧。” 苏青一瞬间就慌了，闭上眼睛，红唇微启。慌里慌张的点点头吐一句：“好。” 萧寒那叫一个欢唿雀跃，差点就控制不住的喊出声来以表达自己的快意。但好在，他克制住了心里的激动，只笑着，然后握紧了他的手。 “那就说好了。” 萧寒知道，苏青就算答应了，也可能是和自己的想法是有初入的。他想照顾苏青，但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以情人。 最好，是以家人的身份! 可他依然很满足，在他看来，能答应，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一个跨步，这就是于是美好未来的前兆! 他不贪心，俗话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这路嘛，也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萧寒第二天就回了学校，临走时，他给了苏青一个拥抱，然后告诉他：“等我回来。” 苏青一如往常的应一声好，笑着看他走进学校，直到再看不到一丝身影才转身。 高三的生活是很忙碌的，苏青知道，他尽量不去打扰学校里的萧寒，萧寒自然也没有主动联繫苏青，克制不住的时候，就盯着手机的相片发呆。 两个人在各自的生活里运转着，没有一丝空隙。 可他们都知道，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有人在等着自己，那就再不必害怕前方。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萧寒放寒假，而此时已经腊月二十了，还有十天就是举国上下共同喜庆的日子。 此时，苏青接到了苏妈的电话：“苏青，你怎么都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知道妈妈会担心吗?工作很忙吧，要注意身体。” “恩，我知道，我没事的。” “阿青，要记得回家过年。” 苏青愣了一下，首先映出脑海的居然是萧寒要不要回家过年，他不是被别人遗弃了，所以才来这里的吗? 如果我不在，他怎么办? 有点焦急，不知如何发泄，只能含煳的应着：“妈，再说吧。” “这怎么能再说，过年都不回来，你真的就想把妈妈一个人扔下吗?回家过年，知道吗?” 苏青只能答应。 相依为命的妈妈，若是自己还不陪在她身边，又有谁能陪着她呢。 只是，萧寒呢? 作家的话： 不好意思，又失踪了几天的喵otl 坑都会不完的，绝不会坑! 流年 第九章 萧寒。 连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萧寒竟然就那样被放在他的心尖上。 萧寒回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包，站在门口让苏青仔仔细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走进去，把东西都随手扔在屋子里，然后给了苏青一个紧紧的拥抱。 第11页 “你在家，真好。” “我当然要在家，你不让我去接你，只好在家里等你了。” 萧寒看着苏青的身形，脸不红心不跳的砸出一句：“想我了吧。” 苏青正在喝水，一个问题砸过来呛得他咳了快一分钟，脸被憋的通红，燥热袭遍了他的全身。顿了顿才断断续续的回答：“我就你这么、这么一个孩子，不想你想谁?” 半年的工作，苏青已然能够自如的说出这些话语，只是，仍然掩盖不了脸的迅速涨红，以及心跳的不规则加速。 然后再狠狠地骂自己：没出息，一个小鬼的话居然还能引起这么大的反映。 萧寒耸耸肩膀，笑嘻嘻的看着他的脸又红了起来。 大概从一开始，萧寒就喜欢看他害羞的模样，总是喜欢这样盯着他，直到他面红耳赤的偏过头去，才作罢。 苏青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才正色道：“还有十天就过年了吧，你也要回去过年吧。” “是啊，不过，反正也不是特别愿意的去那里，太麻烦了。”萧寒乐呵呵的拿杯水靠在沙发上，眉间却轻微的皱起来，说起来，要自己不带一丝怨言的去见萧然，还是不太可能吧。 “是么。” 得到肯定的答案，本应该是替他高兴的一件事，心里反而空落落的闪过失望。想不到自己为他那样的着急，竟然都是不需要的。 有一种压抑的郁闷得不到纾解。 要怎么来形容呢，大概是当自己欣喜若狂的买了礼物送给一个人，却不被那个人重视的那种难过。 自己的心意，被当成透明一样被忽略了的那种失落感。 但是，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家子气。 也许，太重视一个人，就总是容易因为对方不经意的动作和语言而波澜不断。 “怎么了?你应该也是要回去过年吧。” 满不在乎的在沙发上坐下，看着电视说道：“恩，毕竟是过年啊，一家人不团聚怎么行。” “我觉得也是，哎，没办法，这样我也只能回去才好了。” 萧寒的这句话一下子就引起了苏青的注意。 难道，萧寒你也想要和我一起过年么。 又瞬间否定，怎么可能，别傻了。 “萧寒，你家是怎么样的，怎么还要跑到别人家里养着。” 苏青印象中，萧寒从没有一次谈到过自己的家庭，就像自己，很少谈起他的父母和曾经一样。好像是形成了一个禁忌的怪圈，互不干涉。 萧寒更甚，几乎一次也没有谈到过自己的家庭，并且，明明是如此憧憬着家的人，却对他所谓的家讳忌莫深。 而这句话，明显是触到了萧寒的禁忌之地。 萧寒看他一眼，回头面无表情的对着电视：“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直到此刻，苏青才惊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明明知道他是在辗转的寄养中活过来的，那，他哪里又有那真正的家呢。 如果真的有的话，他又怎么会那样害怕着，害怕着自己的丢弃呢。 苏青两只手搭在腿上，紧紧地抓着裤子的褶皱，头颅深埋，两肩耸起，闷闷地低语：“对不起……” 萧寒回头就看到他那种样子，提上来得气一下子就散的干干净净。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自己在此时扮演的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自然自己的家庭状况到底如何，是不能外露的。 谎是用来圆的，少说少错。 况且，他也确实是被扔出来的私生子，这倒是没错的。 萧寒有点歉意的摇摇头，沖着他展开笑颜，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是我不好，不该那样对你说话。” 苏青低着的头摇了两下，闷闷地道：“不是，是我不好。” “你哪有什么不好，能够收养我就是最大的好了，况且人也和气，哪里不好。都是我，看把你吓得。”一只手顺着他的背拍了两下，才站起来，笑着问他：“知道我回来，买菜了吧，我去做饭吧。” 苏青点点头，没有说话。 萧寒深深地看他一眼才走向厨房，剩下苏青一个人，一头埋在沙发里，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到底是为什么，我才会变成这样呢。 苏青不知道，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应该这样的去在乎萧寒才对。因为现在，他只有萧寒，就像萧寒，只有苏青一样。 可，他真的只有苏青么? 这一刻，他居然不敢去确定。 晚饭变得沉默，甚至直到睡觉，苏青都是有点蔫蔫的，耸拉着脑袋，雨打了似的。 不肯说话，萧寒则正好相反，似乎是为了让苏青高兴一点，一直滔滔不绝的。 “苏青，你说现在的女孩是不是都比较大胆，学校里面，女追男的风气是越来越重了。” “我说苏青，你比较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过完年都二十七了，会不会就要开始考虑结婚了呢?” “苏青，你可不要因为女人就扔下我，我可是会追到你家里，闹得你们不得安宁的。” “诶，苏青，你说我应该考什么专业，虽然现在决定还太早了点，不过似乎也应该规划一下以后应该怎么办，要不我怎么照顾你呢。” 第12页 苏青其实是有在听的，却一直无动于衷的垂着头，直到听到“照顾你”这三个字，才惊觉到，这些应该都实现不了的。 甚至连两个人这样的生活也没有多久了。 正如萧寒所说，自己就要二十七岁了，却连个女人都没有。就算自己不急，母亲应该也该着急的抱孙子了。 说来，生个儿子可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么，而传宗接代，可不就是儿子最大的用处么? 一想到这个，苏青就一个头两个大，就算要结婚，明年也是不成的，自己的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若是拖家带口的，那还不得把女人孩子给活活饿死。 对，如果母亲问起来，就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吧。 两年之后再结婚也不算晚，现在的男人结婚不都是那个时候么，男人嘛，年龄越大，花朵越鲜。 男人四十还是一朵花呢，急什么。 等到自己三十的时候，就算不是钻石王老五，起码也要比现在强吧。到时候，女人孩子也都能跟着自己享福。 这样想着，竟然还笑了起来，脑海里不知不觉也开始勾勒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在一起吃饭看电视的场景。 真是温馨极了。 流年 第十章 “喂，你没事吧。” 萧寒的声音打断了苏青的畅想，赶紧摇摇头，看着萧寒的时候，却又浮现了小个子的萧寒，要是自己的小孩也长得这么好看就好了。 不过，那脾气要是能够改一改就好了，最好能够温和一点，若是那么小就那么臭屁的样子，想想都觉得牙痒痒的。 不过，那种神气的表情，一定也是非常有趣的。 “餵!”萧寒捧着他的脸，不满的喊他：“你干嘛看着我一脸色迷迷的样子!小心我这天雷被你这地火勾的把持不住!” 苏青一个激灵就醒过神来，一巴掌拍下他的胳膊：“什么色迷迷的，难道看不出来这是慈祥吗?” “慈祥?”没过几秒就跳脚，然后压在苏青的身上：“你这是把我当你儿子了吧!还慈祥!?我看你就是预谋不轨!” 苏青见想法被拆穿，嘿嘿的笑，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你不是说要照顾我吗，当然是、是把我当长辈了。” 萧寒不说话了，良久才放开他，坐直身子，吶吶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样子：“我不想把你当长辈照顾……” “你说什么?”苏青扶着胳膊，见他闷坐在一旁，似乎是嘟囔了什么，并没有听清。 “没什么。”扬起头露出和平常一样的笑：“哎，好不容易你才肯接个话茬，说的我都快累死了，这么晚了，赶紧睡吧，明天就要劳燕各自飞了。” 苏青听到最后一句话，刺了一下，翻个身，默默闭上眼睛。 “是啊，睡吧，明天还要坐车呢。” 萧寒又习惯性的抱住苏青，在他耳边呢喃：“暖和吧。” “嗯。”苏青往身后靠了靠，以吸取更多的温暖：“睡吧，晚安。” “晚安。” 萧寒道一声，眼睛却越发的闪烁起来，透着光亮，他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背上，用另一只手在上面抚了几下。 才又呢喃一句：“苏青，我想一直温暖你。” 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样形成的呢，一见钟情，或是日久生情么。 这也许是很难晓得的。 只是，当回忆起来的时候，情感的线已经丝丝绕绕的缠满了。 就像苏青和萧寒，两个人一共才一起生活不过半年，却发现离别已经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苏青想，离不开，也许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贪恋。 萧寒的孩子气。 萧寒独有的温柔。 萧寒在身边的温暖。 无论什么，都让苏青欲罢不能的贪恋着。 也许，仅仅只是他在，就足够自己去眷恋了，他这样想。 萧寒会怎么样呢，他想起萧寒送自己上车时依依不捨得挥着手，直到看不见了，他还能觉得，萧寒一定还在原地。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他不知道。 但他就是那么觉得。 觉得，萧寒一定也不想和自己分别。 “愚蠢。”苏青低语咒駡。 看着沿途的风景一直迅速的掠成影儿，苏青想，马上就到家了吧。 自己的母亲会怎么样迎接自己呢，她一个人一定孤单的很，真是的，自己作为一个儿子，实在是太不称职。 又觉得作为一个儿子，也就只能在母亲的面前偶尔这样的不负责任了，若是在别的地方，面对着别的人，你还能这样的不称职么? 说来说去，自己总归是母亲唯一的儿子。 一股的甜蜜就涌了上来，回家的路越发的觉得舒服，连带着觉得曾经刺耳无比的门铃声，也像是久违了一样的欢快。 门被迅速的打开，苏青抑制不住的张口就喊：“妈——” 后面的长调却硬生生地被吞了下去，掩饰不了的是心里的慌张，声音却稳稳的拐个弯：“您好。” “啊，是阿青吧，你妈正等你呢，快进来吧。”声调上扬着，似乎很是高兴的说着，闪开微胖的身子侧身让开路，等他进来，就把门关上，才大声笑着向厨房喊一句：“婉莹，阿青回来了，我来忙，你快出来好好看看儿子。” 第13页 苏青有点慌乱看着他们一应一和，咽了口唾沫。 苏妈从厨房出来，欣喜的抓着他的胳膊，看个不停：“看看，看看，果然又瘦了，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亏你还这么大的人了，先坐下歇会，妈给你端水果去。” 苏青坐下来，困难的消化了“妈妈终于有伴儿”的这个资讯，酸涩肿胀的眼睛闭了又闭，终于恢復了清明。 苏妈把水果盘子端过来放在茶几上，紧挨着他坐下来，笑的一脸慈祥。 “妈，那个……那个人是?” “啊，你不是说让妈妈找个伴儿么，妈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总是一个人也怪孤单的，人老了，就爱瞎想。”苏妈握住他的手：“他啊，人挺不错的，是在中老年人俱乐部认识的，说来一晃神，妈都要是奔五十的的人了，哎，岁月催人老啊。那个人是个好人，你要是不愿意喊他爸，你就喊他张叔叔就行。他也不是计较那些的人。” 苏妈一说起他，漾着丝丝的笑，掩饰不住的喜悦。 苏青反手握住她的手，好久，才又说：“妈，您喜欢、就好，一个人辛苦大半辈子，是该找、找个人了。” “放心吧，儿子，有你这句话，妈就放心了。妈就怕你不肯接受他。” “怎么会呢。”苏青就笑起来，让妈妈放心，尽量的压下心里的难受：“妈，我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找个人照顾你也是应该的，有人在家里照顾您，我在外面工作也放心，不然也总是要惦记您不是。” 餐桌上，苏青喊他：“张叔。”然后站起来给他满上一杯酒，端起来说道：“以后我妈就拜託您了，劳您费心，我先干为敬。” 仰头，一干二净。 苏妈欣慰的看着他，看到张力也喝的精光，笑容满面的给他夹菜，又夹菜放到苏青的碗里，高兴地有点合不拢嘴。 张力红光满面，大大咧咧的说：“知道你回来，我还真是怕你不能接受我，现在终于放宽心了。你放心，我张力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苏青看着他们，他知道自己应该也大笑起来才对，可是刚想扯出一个笑容，眼睛就又酸了起来。 赶紧揉揉眼睛，使劲闭了闭。 “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苏青点头，压低声音：“恩，可能这两天没怎么睡觉，太累了。” 苏妈有点着急，一脸关切：“没事吧，要不先歇会去。” 苏青点点头，站起来垂着脑袋，轻声的对着张叔说一句：“真是不好意思，我就先回卧室歇着了，明儿咱可得多喝几杯。” “行，你不舒服就先歇着去，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苏青回屋，仰躺在床上，眼泪就顺着滑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他用手背捂上眼睛，无声的哭起来。 这一下子，离别的不舍，母亲不再需要自己的酸楚，才算彻彻底底的顺着泪水喷涌出来。 作家的话： 想问一句，乃们看俺的《朝雾》会被雷嘛???? 求指教求评价! 总感觉提不起劲写文了【泪目】 流年 第十一章 苏青无疑是很悲观的。 他躺在床上直到眼泪流不出来，才用身上略显脏兮兮的衣服使劲的擦了擦脸。 想起自己刚才在他们两个面前表现的一脸和气，甚至可以说是喜乐盈盈的样子，有点鄙视自己的虚伪。 苏青想，自己总算也是长大些的。 半年多的歷练，苏青现在已经可以套上那层皮，见人说人话，见鬼骂鬼言，马马虎虎将就着，也算是个社会人了。 当年自己如此讨厌的染缸，居然不出半年，也被混了色，开始在里面摸打滚爬了。 要不怎么就说，这人的适应力，本来就是个奇蹟。 不过，觉得自己也能稳稳噹噹的说出那一番话，也稍稍有点骄傲。 人嘛，总是要适应社会的行情不是? 若是自己真的对着母亲要哭要骂的，那最后伤透了心的还不是她自己吗?自己没本事照顾母亲，有个人帮自己照顾也算是一件幸事。 毕竟，自己离家的想法，初始也确实是想要母亲再找个伴儿的。 深吸一口气，他坐起来，看着这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房间，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宿舍，自然，还有那个寄养自己那里的臭屁的小鬼。 不知道他回家了没有。 长嘆一声，他拿出手机，翻出那个有点陌生的号码，就在手要按下去的时候又停住了，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很奇怪的，尽管两个人一起生活，萧寒要上学，苏青要上班，总是离多聚少，但两个人却基本上没有打过电话。 他绞尽脑汁的想，最终也只能模模煳煳地想出一次。 那次是萧寒打过来的。 苏青不记得自己接电话的时候到底是哪种表情，也许应该是欣喜的。 萧寒说：“我回家你为什么不在?!” 那神气的语气，现在还能想出来，甚至还能在脑子画出此时他的神态，一定是拿着手机，一脸臭臭的表情，叉着腰不满的喊着。 苏青就温温的说：“我在加班，可能要晚点，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第14页 “我想回来就回来呗，限你一个小时就给我回来!” “啊?” “啊什么啊，一个小时还干不完?你干什么吃的，又不是废物。” “我知道了，你先在家待着。” 萧寒笑着说“好”，就挂断了电话。 苏青开始手忙脚乱的整理文档，在之前的速度上又尽量的加快手脚，苦笑着摇头，自己干嘛一定要迎合那小子。 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停。 从某种意义上讲，苏青的业务越来越娴熟，可能也有一部分萧寒的功劳。 他长舒口气的时候，看表，居然还没到一个小时，他将办公桌整理一遍，就飞速的向家走去。 门刚打开，苏青就被屋子里的闪亮给吓了一跳。 萧寒回身，又迅速的转回来，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个双层的蛋糕，上面的几颗草莓鲜艳的能滴出水来。 萧寒笑眯眯的看着他：“生日快乐，苏青。” 苏青愣住了，看着上面的蜡烛摇曳着亮丽的烛光，甚至有点看不清萧寒的脸。 吶吶的道：“这是……我、那个、我……” “你傻了啊，赶紧吹蜡烛啊。” 苏青这才慌慌忙忙的回过神来，吸一大口气，把蜡烛吹灭了。才又说：“今天是我的、生、生日?” 萧寒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笑駡一句：“你是个笨蛋吗?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啊!” “啊……” “笨死你算了，十一月十五，难道我记错了?” 苏青这才算是相信了，赶紧点头：“没有，没有记错，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过生日了……” 萧寒就笑，拉着他坐下来：“来吧，寿星，先吃蛋糕。” 苏青看着一桌子菜又有点冲击，这得多早回来才能做这么多菜啊，况且还有一条鱼，起码也要炖一个小时吧。 “萧寒，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寒顿了顿，这才坐下来，不在意的挥挥手：“这点小事就不用在意了，来来，吃完饭就赶紧的吃菜，尝尝我的手艺。” 萧寒先给苏青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满脸的期待着他的反应。 “恩，很好吃。” 萧寒瞬间就放大了笑脸，又着手给他夹菜，一边说着：“是吧，我的手艺可是很棒的，今天可得多吃点，要不我可不饶你。” 苏青就把他捡的菜都使劲的往嘴里塞，不肯浪费他的心意。 该怎么说呢，此时的苏青不可不说是兴奋地。 依他以前的性子，既害羞又木讷，在学校里面基本就是个被忽略的人一样，也很少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五个指头就能数的过来。 能记得住他的生日的就更加少了。 除了母亲年年会给自己过生日之外，萧寒，可算得上第一个给自己过生日的外人了。 苏青不想浪费他的心意，不住的夸赞着萧寒的手艺，得到的回应自然就是他碗里的菜越来越多。 为了把这些吃完，可是让苏青费了一把工夫。 一个美好的夜晚过去。 苏青笑咧了嘴，开心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苏青，以后我每年都给你过生日吧。” “好啊。” “那就每年的这一天我都给你过。” “好。” 苏青应承着，满心欢喜。 他没有告诉萧寒，其实苏青一直在过的是农历生日，并不是这一天。 流年 第十二章 回忆戛然而止，止不住的是苏青的笑意。 他又拿出手机，还是没有拨出号码，反倒是笨拙的按着，给他发了一条简讯：“萧寒，你到家了吗?” 没过几秒，简讯就回过来，快的让他有点措不及防，又甜蜜的觉得，没有被忽略掉真是太好了。 “到了，你呢?” “恩。”不知道要再说什么，他按了发送键，又紧接着写了一条：“坐车累了吧，睡觉吧，知道你到家就放心了。” “恩，晚安。” 苏青握着手机，一直笑笑的看着最后一条简讯，并没有回覆，却在心里加一句：晚安。 正沉浸的时候，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 “阿青，妈进来了。” 苏妈又断了一盘子水果，放在他屋子里的桌子上，就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然后轻轻的握紧了他的手。 “妈——” “阿青，我知道，委屈你了。”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委屈我，分明这么多年是委屈您了。” 苏妈只是微微嘆了口气，然后缓缓的搂住他的肩膀：“阿青，你是妈的儿子，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不妈的眼睛。妈知道，你是在忍着。” “妈……” “阿青，你听妈说。妈活着，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前半辈子，没有个伴，可妈有你，照样活得好好地，这么一晃也这么多年过去了么。妈跟你说，你要是不愿意，妈就，就可以把他退了。” “妈!您这是什么话。”苏青闷闷的提一句：“我再怎么不懂事，也不这样做的。妈，我看得出来在，张叔是个好人，挺、挺不错的。” 第15页 “阿青，你不反对妈?” “当然不会反对了。”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堵得慌，有一种感觉是放不下的，就像是，一个人一直都是在自己的身边，忽然有一天，他却转身去了另一个人的身边。 总是会，有一点不甘。 他知道，这是真正的别捏，自己的母亲，又怎么捨得扔下自己? “妈，您也别瞎想了，我在外面又照顾不了您，他来照顾您，我放心。” “阿青……” “妈，我没事，就是有点、有点不自在。” “阿青，你能不反对妈，妈真的很高兴。只是阿青，你是妈养的儿子，从小就不知道争不知道抢，有事也憋在心里，闷着，妈……总是不放心。” 毕竟是妈的儿子，哪一个妈没有对自己的儿子了解的清清楚楚呢。苏妈是对的，苏青就是喜欢把什么都闷在心里，憋成个闷葫芦，一声不吭的。真的急了，就没准儿啪唧一声给碎掉了。 可是，苏妈也有不知道的，苏青，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就像现在，苏青也憋着，却不闷着了。他轻轻笑几下，才推搡着自己的妈道：“妈，我累了，洗个澡我就睡了。” 苏妈看看他，赶紧站起来：“妈去拿衣服，你赶紧洗洗睡吧。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好几天没睡好呢，赶紧好好睡一觉。” 大抵母亲都有这样的一种特性，一听到自己的孩子有点累有点疼，就心疼的不能自已，恨不能自己全给他受了。 苏青看着她匆忙的走出去，不一会手里拿着干净的衣裳又回来放下，沖她笑笑，道一声晚安，才目送着她出门。 直到客厅里想起他们的声音，苏青才瘫在床上软下来。 到底还有点嫩，假模假样的模式还没有练到家。笑笑，摸摸自己的脸，才不过多长时间，就被妈看了个底儿掉，这要是以后在商场上，还不得直接被对方揭了那层皮儿，指戳心脏! 还是得练。 苏青就是有这个好习惯。 虽然是顶不喜欢那种虚伪的样子，但却懂得顺应现实，凡事也都知道选择一个看起来能够让自己过得更好的方向。 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都是在默默地忍受着，努力学习着去适应的。 就像现在他工作，他喜欢顶着那虚假的脸皮儿跟对方绕弯弯吗? 他当然是不喜欢的。 可是他还是在努力学习那种能力。 若要生存下去，总是要付出一些什么或是顺应一些什么。 这，是现实。 自然也是早早就纳入了他的生存之道的。 他这是在小学就学会的道理。 就算现在，他还能想起来自己的学习过程。 小学时候的友谊总是很奇怪的，当然，小学里面的规矩也是很奇怪的。 那个时候，苏青依然瘦瘦小小的，学习拔尖，却不喜欢和同学们聚群，这，就给他们造成了一种错觉。 “苏青那小子怎么那么傲，跟谁都爱答不理的，什么玩意儿。”一个同学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很快，这种讨论就成为了全班男生的议题。 “是啊，看他那瘦小的样子，跟个娘们似的。” “学习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学习好就可以瞧不起人啊?” “我说，听说他是单亲家庭，可能是自闭吧。”终于有一个女生替他说了话，可她却不知道这句话却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是吗?那可真是有意思，原来是有娘养没爹疼的人儿。” 苏青当时正在吃力的啃着课本，趴在第一排小角落的桌子上，脸都快埋进课本里去。 他本来脑子就不够灵活，为了讨得母亲的欢心，他基本每天都是在跟课本打交道，哪里想到，此时既笨拙又无辜的自己，竟然已经被推倒了风头浪尖上呢。 作家的话： 流年 第十三章 事情总是来得很突然。 一天放学，苏青在回家的路上就得到了同学们的围攻，一群小孩子欢笑着喊着：“苏青苏青没爹疼，苏青苏青没爹养……” 苏青站在中间，不知所措的惶恐着。 很突兀的，有一个男孩大喊了一句：“苏青，看这边!” 苏青就条件反射的看了过去，然而还没有看到什么，一颗石子就砸在了脸上，生疼生疼的。 他捂着脸蹲下来，书包散在了地上，蘸满了灰扑扑的土。 紧接着，又有不少的石子砸在了他的背上，他抱着脑袋，蜷着身子，只能这样忍耐着疼痛。 书包里的书被扔的飞散，撒的到处都是。 甚至还有一个小孩上去踢了他一脚，在干净的衣服上印上一个大个的鞋脚印。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疯狂的围击平息下来。 一群人撒着欢儿叫嚷着离开之后，苏青才无声的哭了起来。他蹲在地上把书一一捡起来放在书包里，拍拍土，静静地向家走去。 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还好家里这个时候是没人的，他去洗了澡，慌里慌张的把衣服也洗干净，在卧室安静的写着作业，尽量的克制着眼泪的滑出。 苏妈回来看到几件湿漉漉的衣服在衣架子上搭着，欣喜的跑到苏青的卧室：“阿青，衣服是你自己洗的?” 第16页 苏青连头都没敢抬起来，只是闷闷的应一句：“嗯。” “我的阿青真棒，都会自己洗衣服了，妈妈今天一定会做很多菜来奖励阿青的……” “妈——”苏青截住母亲的话：“我想先写作业可以吗?” 这是苏青第一次截断母亲的话，他无比的慌张，生怕母亲觉察出自己的不安，低着头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声调。 苏妈笑着应：“真是我的乖阿青，那妈妈先出去了。” 退出去小心的关上门。 苏青一瞬间就失了力，瘫软的趴伏在桌子上。 乖么? 他不知道。 也许应该是很乖的才对。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自己会被这样的对待呢。 他绞尽脑汁的想，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们，浆煳一样的脑子乱的什么都分辨不出，他甚至想不出来到底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明明就是很小心的自己，甚至连骂人都没有过的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惹恼他们呢。 第二天，他仍然去了学校，额头上还有一大块淤青，他拨拨头髮试图盖住那个地方，却终是徒劳。 他告诉母亲说：“这是不小心摔得，学校里没有人欺负我，真的。” 背着书包慢慢的走着，他突然听到有一个人喊他：“苏青。” 他勐一转身，就看到昨天第一个砸他的人，是林龙。 苏青低着头向前走，小心的绕着在他面前站的笔直的人。 “餵。”林龙站在他面前不让他过。 “不好意思，我要过去。” “喂，苏青。”林龙轻轻撩起他的头髮，看着他的淤青，咯咯的笑了：“这颜色倒是好看啊。” 苏青不说话，也抬起头，任他看着，眼里满是倔强和不屑。 林龙看到他的眼睛，手上一个使劲，啐一口：“真他妈的……” 突然又放开手，嘴里嘟囔一句：“真他妈的看不惯这小婊子的眼神。” 苏青直到他走开，身子才软下来，大口的唿吸着，良久才又鼓起去教室的勇气。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群人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看，他装作没有看见一样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刚往上面一瞄，就看到整张桌子都用笔写满了谩駡的语言。 “没爹的种儿” “贱人” “活该被抛弃” …… 多少句呢，他张着顷刻间就蓄满泪水的眼睛，仔细的每一句每一句都读了一遍，每一句都像座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旁边有人开始起闹：“呦，看吧，开始哭了吧。” “长的就一副娘们样，不哭才怪。” “嘿，赶紧哭啊。” 此起彼伏的口哨声，苏青低着头，撇下去的嘴角却慢慢上扬，他仰起脸来沖着他们笑，眼里的潮湿并没褪去，滴熘熘的打着转。 世界突然安静了。 又忽然咋唿起来。 “怎么回事，还越来越倔了。” “切，多给他点教训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看见他那眼神就讨厌。” …… 老师一脚踏进来，人们哗啦一声散了个干净。 苏青这才坐下来，拿抹布沾了水，一点一点的使劲的擦，直到看不到一点痕迹才拿出书摆了上来。 整个过程，他一直在微微的笑着。 他是在怕，怕一不小心，眼泪就滑下来，沾湿他的脸。 流年 第十四章 放学，又是一次煎熬。 昨天的事情今天又重演一遍。 只不过，今天的暴力事件似乎又升级了。 几个孩子围着他，是真正的殴打。 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最后以一个人的拳头做了结尾，才唿啦一下子都散了。 苏青照例没哭，甚至比昨天更甚的表示着不屑，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直到最后，他抬头和林龙对视，勐地笑了出来，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林龙更是狠狠地揍了他几拳，为着他的挑衅。 第三天，第四天……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 苏青开始恐惧上学。 越来越深的疲倦让他不想在继续下去。 可他仍然不哭。 似乎这种不哭已经形成一种习惯。 被骂的时候无动于衷的看书，被打的时候无声的微笑，他只在一场暴力结束之后，冷冷的看他们几眼，像看蚂蚁一样不当一回事。 甚至有一次，他竟然在人们停下来的时候，笑着问了一句：“还要继续么?不要的话我就回家了。” 自然又是一场刻骨铭心的教训。 可他总学不会教训。 力气被抽了精光，他浑身泥土的趴在地上，被李然揪着头髮，神智都有点不清楚。 快一个月了吧，他们像是得到了一个娃娃一样，不知所以的疯狂着蹂躏，越来越严重。 “妈的，你这个贱人，赶紧哭啊，再不哭老子弄死你。” 到底是为什么而开始的欺负呢，早已经没有人去想初衷到底是什么。他们只是因为苏青越来越倔强的眼神，而被深深地激发出了战火。 第17页 “什么时候他哭出来了才会没意思呢，这样看着玩不是挺好的吗?”林龙懒懒的在一边插话，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地下的人，不肯有一丝的转移。 那红了的眼眶，明明如此的脆弱，却充满了倔强和不甘。 真是美丽。 疼痛撕扯着，苏青晕眩的神经却扎扎实实的听到了这句话。 哭出来，哭出来。 何必要争呢。 只是自己受苦罢了。 哭出来吧，哭出来一切就结束了。 苏青先是笑了一下，紧接着闭上眼睛，眼泪就渐渐地冒了出来，无声的划过了脸颊，惊艳的一滴落在了下面的土地上，晕出一朵小花。 林龙看着他的眼泪，居然怔住了，过了几秒才淡淡的说：“诺，这就没意思了吧，他哭了。” 李然扯过来看他的脸，看到果然不少的眼泪滑了出来，撇撇嘴：“我当你还想倔多长时间呢，早认输不就好了嘛，白受这么多苦。” “可算是哭了，要不是这一口气，我都有点烦了。” “哭了果然没什么意思了，不过，他哭起来倒是挺惊艳的。” “想不到是个美人胚子。” “喂，你这么说一个男的可不好吧。” 四周响起了一片闹笑声。 林龙看着苏青无声的流着泪，偏过头去，淡淡的说：“算了，差不多就到这吧，今天咱们出去搓一顿?“ “好啊，纪念一下吧，挺不容易的。” 林龙好笑的打趣：“纪念个屁啊，这有什么好纪念的。” 直到所有的人都走远了，苏青才爬起来，瞬间把眼泪都擦去了，然后站起来向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居然恰巧碰上林龙回头的瞬间。 两人对视，苏青又扯出一个笑脸，才低下头收拾东西，拍拍土，背着书包回家了。 呵，所以说，早点选一条比较容易的路不就好了。 哪里还用得着再受这么多折磨，不仅要受他们的欺负就算了，甚至连母亲也要每天遮遮掩掩的。 何必呢。 所以说，人嘛，还是要懂得变通着选一条好走的路才好。 苏青，受教了。 苏青瘫在床上想起小时候的经歷还有点想笑，他甚至有了一种想要谢谢他们的感觉，那么早就让自己学到这么深刻的哲理，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的。 想起之后林龙每次面对自己居然都会和和气气的，甚至还会时不时的帮助自己，俨然成爲了自己坚实的后盾，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那是不是真的了。 哎，不管了，还是先睡觉吧。 事情还一堆一堆的呢，怎么就开始回忆童年了，还是那种被羞辱的童年，有什么值得纪念的。 他闭上眼睛，侧过身，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又翻过去，还是觉得怪怪的。 翻来覆去的不知道多少次，终于不耐烦的随手拿起床头的另一个枕头，紧紧的抱在怀里，这才觉得有点适应。 苏青想：以后再这么认床，可不行的。若是出差，那还不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么?这可不好，得改。 苏青迷迷煳煳的在脑子里想着，睡过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嘴里喃喃一句：“苏青，放假回家我给你煮粥喝。” 流年 第十五章 中国最盛大的节日终于还是如期而至。 举国同庆的日子，苏青的家里早就被母亲和张叔贴了个红透，像是被丢进了红色的大箱子，到处都洋溢着喜庆。 毕竟是老一辈的，对这些规矩还是很严谨的。 仍然是和往年一样的放炮，吃饭，看春晚。 今年是张叔作为他们的家里人一起过年的第一年，早早的就买了不少的鞭炮和礼花，好像是要把这个好消息用声响告诉所有的人。 苏青是很少去点的，以前家里只有两个人，他只能去颤巍巍的点了火然后再迅速的跑回去，如今，一切都是张叔代劳。 苏青看着张叔，很是不亦乐乎的样子。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家的上空还能有如此绚丽的烟火。 美得不像话。 如今，他倒是觉得张叔的确是不错的，配自己的母亲绰绰有余。而自己，也经过十天的相处，也渐渐地能够接受张叔的存在。 诚然，苏晴是很笨的，对于某些情感和学习总是慢的很，但是，不可忽略的是，他总是懂得去积极的并且快速的去回应一个已经不能改变的事实。 这一次，他又不得不去感谢小时候的教训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的时候，张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藏青色的礼物盒，上面还扎了一个米黄色的蝴蝶结。一把塞到了他的手里，脸上还乐哈哈的大笑：“阿青，张叔没什么好东西给你，知道你刚上班，就给你带了一个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收着吧。” 苏妈在一边附和：“收起来吧，你张叔的一点心意。” 苏青就腼腆的接过来，打开那精美的包装，拿出一个盒子，又翻开盒子，一块银色的手錶安静的躺在中间。 苏青拿起来，戴在自己的腕上，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 “谢什么，给你买东西就是应该的，哈哈，你可要收着，不要浪费你张叔的心意。” 第18页 苏青点点头，心里窜过一股又一股的暖意。 他几时收过这种作为一个父亲的礼物呢，从来没有。 父亲，他到现在，才真正的能够稍微体会一下，到底父亲是哪一种柔情的人。 他耳边又响起那些人曾经对着他喊：“有娘生没爹养的”。 此时的苏青在心里傲然的回一句：“谁说我没有呢。” 这个年，无疑过得是不错的。 苏青赖在家里尽情的享受着作为一个儿子应该得到的照顾，一家三口倒是真的其乐融融，尤其是张叔这个大咧咧的人，可算是把父子的温情一个一个的做了个遍。 苏青不能否认，他很喜欢张叔，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他弥补了他缺少的父爱，可他仍然觉得欢喜。 就算是这样的又如何呢，总之结果是自己很喜欢张叔就可以了。 看到母亲欢笑的脸，他有点安慰。 自己的母亲啊，自己辛劳大半辈子的母亲啊，终于找到了能够照顾她的人。 苏青是在大年初五的时候坐车回去的，他手里提着一个大行李包，里面塞满了苏妈自己制作的食物，被撑得鼓鼓的。 他到车站，然后打车回家。 把东西放在地上，苏青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哪知，门却先打开了。 苏青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萧寒，惊讶无比：“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萧寒懒洋洋的拎起他的包，扯着他进屋，嘴里随口哼哼道：“早回来了，你怎么也这么早啊?” “你不是十一开学吗?我就先回来了。”苏青从包里拿出一堆东西摆在桌子上：“萧寒，这些是我妈做的，你尝尝。” 萧寒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块软糕，放在嘴里，细细的嚼。 软软的，甜甜的。 却并不腻得慌。 萧寒迅速的吞一块，又拿起旁边地酥饼。 咬一口，掉的浑身都是饼渣渣，一边嚼着一边夸赞道：“你妈倒是好手艺，这东西挺好吃的。”说完又睥睨旁边的苏青一眼：“怎么你就没有继承点优良传统?” 苏青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手抬起来抓抓头髮，手腕上明晃晃的表引起了萧寒的注意。 他不动声色：“你那表不错，谁送的?” “张叔。” “张叔?他是谁?” 苏青停下手里的动作，才皱着眉说：“应该算是继父了……” “你不是没老爹么?哪里冒出来的继父?” “恩，我妈刚找的伴儿，人挺不错的，我感觉还行。” 萧寒又拿起一块酥饼，看似不经意的嚼着，眼睛却一直瞄着在收拾东西的苏青，吃完之后就上前从后面揪住他的衣角：“咋样，在家想我了没有?” “咳咳。”苏青装模作样的咳两声：“想什么啊，都是大男人家的，有什么可想的，在家里倒是自在的很，吃香的喝辣的，还没有小鬼闹心。” 萧寒眼睛露出一丝失望，又瞬间填满了喜悦：“正好你回来，今天出去吃?” “何必破费那个钱，这些东西还不够吃吗?你要是嫌有点干，我帮你做粥喝。”苏青转头，又点点脑袋：“我还累着呢，不想出去。” 萧寒就笑着应一声：“行，都听你的。” 作家的话： 流年 第十六章 苏青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去了厨房。萧寒就拿着一块酥饼在他后面跟着转悠：“你还会做粥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不是说了要做粥给你喝……额，好像是有过。”苏青有点迷茫，好像是有点印象，又模煳不清了。 萧寒倒是从没有听过这句话，就在旁边看着：“那倒是没有过，不过，也不知道你的粥能不能喝死人，别好好的浪费了粮食，做成了一锅毒药。” “萧寒!”苏青愤怒的回头：“你就不能说点人话?!” 萧寒就靠在门边，一脸促狭的笑，那表情真是要多欠抽有多欠抽，苏青不负众望，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肩膀上：“你给我出去，不许妨碍我。” “我喜欢看你做饭。”尽管你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得了吧，你是愿意取笑我才来看的。” “那倒是真的。”萧寒又一次成功地把苏青气的跳脚，只见苏青左手握成拳头，隐隐克制着自己不要冲动，终于在深唿吸几次之后，一拳捶在他的胸前。 萧寒大叫一声，弯着腰，捂着胸口：“好疼，你想杀死我吗?” 苏青又赶忙过去，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胸前，一脸担忧：“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用力太大了……” 萧寒偷笑，很长时间才可怜兮兮的：“挺疼的，你还是赶快做饭吧，要不然我不疼死也会被饿死。” “你、你，那个，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 萧寒皱着眉，心里乐呵呵想，就你那小鸡一样的力量还能把我怎么样，跟挠痒痒似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力水手啊，也想太多了吧。 “你还是做饭吧，我去外面歇会。” 第19页 苏青就搀着他出去，好像是他得了多大得病一样。待扶他坐下，才叮嘱：“你乖乖坐着，我去做饭。” “好。” 萧寒看着他的背影，躺在沙发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视，好不惬意。 很快，苏青端着粥出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有点小心的呈上去，生怕他再出现什么问题。 萧寒坐正，端起碗拿起勺子舀一勺，然后吹几下，放进了嘴里。看到苏青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萧寒大发善心给了肯定答覆：“还不错。” 苏青一口气松下来，毕竟自己除了做粥什么也不会，在前面这个做饭能手面前实在是有点提不上自信。 “没煳了真好。” 苏青一口气没顺过来，瞪着眼看着萧寒一口一口得喝饭，扑过去就去抢碗：“不好喝你别喝啊，你给我放下，我不稀罕你喝。” 萧寒轻巧的躲着他的动作，眼里闪着熠熠生辉的光亮，嘴角的一抹笑泄露了他此时无限高涨的心情。 “谁说不好喝了，我只是说粥没煳了是最基本的嘛，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你不要误会我的心意啊，想不到你还会做粥，以后粥就归你管了。” 苏青气喘吁吁的在他旁边坐下，歇了会才说：“什么叫我误会你，说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啊，非要让我误会你怨谁啊?” 萧寒把碗放下，拍拍他的肩：“是是，是我不对，以后绝不再犯。”说着还用手郑重其事的做了起誓的动作。 苏青就笑呵呵的拍掉他的手，一脸怨言的嘟囔着：每次都是这样，下一次还不是一样会犯。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只有六天，萧寒开学的时间就迅速的熘过来了。 苏青送萧寒去学校，认真的叮嘱他：“萧寒，好好学习，还有不到半年你就考大学了。要是考不上，我就把你从我家踢出去。” 萧寒只是对着他笑，虚虚的应着。 “喂，我说你听到了没，这可是关系到你前程的大事，认真点!” “好。” 苏青欣慰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正月十五，苏青的年假结束。 正月十六，他开始上班。 这一天，他提着一大袋子软糕给每一个同事都发了一些。虽然时间是长了一些，可能不会太新鲜，但是那种东西是很不容易坏的。 第一天上班，所有人都扬着最高昂的精气神，侃侃而谈着假期所遇见的事，一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连主管也没有管他们。 开班第一天，效率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如让他们趁今天把事情都讲完了，也好以后工作的时候专心点。 苏青自然又是充当了听众的角色。 他很有耐心，也很有倾听的技巧。 每次听到有趣的地方还会笑着附和，就算是没什么有趣的地方，他也会适当的应答着，以鼓励别人的讲述。 无疑的，苏青的这种动作自然又是赢得了所有人的欢迎。 试问，有谁不愿意自己的所见所闻在讲述的时候，有人肯认真的听下去呢。 当然是每一个人都愿意的。 苏青觉得，其实这样的日子挺好的，虽然挣得不多，但是人活着，求个安稳就好。 流年 第十七章 日子平稳的运转着，萧寒因为是在上高三，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几乎已经不回来了。苏青渐渐地也并不怎么在意萧寒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他的生活也越来越忙碌起来，而且也知道高考前这几个月是很重要的一段时期，他尽量不去打扰他。 三月份，公司新招了一批新人，他们的主管已经调走了，临走时一群人一起去了酒吧祝贺他的升迁。 对于主管，苏青很是有好感。 不禁也多喝了几杯，他酒量不行，在所有人都在高涨的欢舞的时候，他已经晕沉沉的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睡了。 叶晓欢看到他歪倒在沙发上，也坐过去，两只眼睛痴迷的看着他。 诚然，苏青可能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帅哥。 可他脾气好，温柔，和气，最起码在他们面前时很温和的，倒是从来都没有对他们发过脾气，不像那些新人，一个一个趾高气扬的。 苏青有点笨拙，叶晓欢知道。 可她不在乎。 有时候笨拙也不失为一个人可爱的地方。 叶晓欢在前期甚至有点讨厌苏青，觉得他笨的没有一点前程，可是，为什么自己反而越来越喜欢关注他呢。 淡淡的笑着的模样，一脸温和的应着别人的模样，被开玩笑时脸颊红透的模样，一点一点向前努力地坚持。 为什么呢。 叶晓欢觉得，自己是喜欢上他了。 她就静静地坐在旁边尽量离他近一点。她看了一会，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柔软的头髮上，又迅速的收回来，心怦怦的跳着，两抹红晕迅速的飞上脸颊。 见他没有醒，又微微提起胆子，伸出手揉了他头髮一把，很柔软，像他的人一样柔和。 叶晓欢把两只手规矩的搭在膝盖上，只静静地看着他，竟然也感到幸福无比。 刘姐在人群中往这边瞟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她轻笑着走过去，对着叶晓欢举杯。叶晓欢的脸腾地就红了，烧的口干舌燥的。 第20页 “我说，小妹妹是喜欢上他了吧。” “别、别胡说。”端起一杯酒，轻轻抿一口，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是又没什么，我跟你说，现在的社会上，见到喜欢的人就得上啊，要是默默唧唧的会被人抢走的。像这个小白脸，若是你不上，可别被别人抢了去。” “是、是这样吗?” 刘姐轻笑一声：“看，承认了吧。” 叶晓欢又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有点羞赧的笑着。 “听刘姐一句话，好男人不好遇，要是碰到合适的，还是自己主动一点的好。小青那么笨，肯定不会觉察出你的心意。” 这天晚上，叶晓欢一晚没睡。 隔天早晨，苏青有点宿醉的样子，在办公桌的面前萎靡不振的趴着。 “给。” 苏青突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正看到叶晓欢笑眯眯的放一杯柚子水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他抓抓头：“啊，谢、谢谢。” “谢什么啊，看你有点宿醉的样子，喝点柚子水振奋振奋精神。” “嗯。” 苏青笑着，不客气的拿起来，轻轻地抿着，清香的味道钻入口腔，一阵舒爽。他觉得这很像叶晓欢的为人，很清爽的样子。 “怎么样?” “好喝。” “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叶晓欢转身，又回过头来加一句：“苏青，下班有空吗?” 苏青条件反射性的点头：“有啊。” “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没等苏青应答，叶晓欢俏皮的说道：“就这样说好了哦，下班一起走吧。” “好吧。” 苏青想反正下班也没有什么事，回家也是一个人吃速食罢了，多一个人一起吃也挺好的。 叶晓欢一整天的工作都笑盈盈的，尤其想到晚上要和苏青共进晚餐更是欢快的都想飞起来了，干什么都有劲。 下班的时候，叶晓欢在洗手间重新仔仔细细的补了妆，然后才笑盈盈的来到苏青面前：“苏青，一起走吧。” 苏青看着叶晓欢，竟然也觉得今天的她比平常要靓丽很多：“好啊。” 两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苏青问道：“这是去哪儿?” 叶晓欢神秘一笑：“跟着我走就对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小店，里面的菜绝对实惠好吃。” “是吗?” “相信我，没错的。”叶晓欢拍着胸脯保证。 两人边说边走，没一会，叶晓欢就转进了一个小店，店面已经很老了，看起来很有歷史。 “进来吧，就是这里。” 苏青随着叶晓欢坐下来，打量一番。虽然时光久远，里面倒是很干净整洁。店面不大，却熙熙攘攘的坐了不少人，看来这家店倒是香名远播。 “来，点菜吧。” 苏青拿过来，又递过去：“我没什么忌口的，也不知道这里的拿手菜是什么，你经常来，就点几样你觉得不错的吧。” “好的。”叶晓欢不客气的拿过菜单合上，随口就点了三菜一汤两碗米饭。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叶晓欢一直在说出新的话题，比如苏青的生日，比如苏青目前的感情状况，比如苏青的星座运势。 叶晓欢都一一记下，对于她来说，任何细微的有关苏青的事情都是值得深刻记忆的。 流年 第十八章 两个人一起吃饭逐渐成为一种自然地生活状态。 苏青反正是一个人，多一个人又不会怎么样，况且还是跟一个这么可爱的女人一起，他自然是用不着拒绝。 叶晓欢本来就喜欢苏青，如今两个人已经熟悉起来，并且渐渐亲密，每天都充满无尽的幸福和快乐，高兴还来不及。 不管怎么样，对于她来说，这是好的开始。 苏青这天在加班，叶晓欢已经早早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此时公司已经没人，她便帮着苏青整理资料。 两人把工作做完，苏青伸伸懒腰，有点调侃的说：“晓欢你人真不错，人长得也漂亮，以后谁若娶了你一定是幸福极了。” 叶晓欢得这一句赞赏，整颗心都快飞上天来。她试探一句：“那我这样的给你，你会不会要?” “我?那当然了，你这么好，谁要是拒绝了，那他事后等着后悔去吧。” 叶晓欢没有说话，伸出手帮他掸了一下衣领上的灰尘。 苏青一愣，这过于亲密的动作，让他有点不自然。 “走吧，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今天你可得请客。” “那是当然。” 很快，四月就到来了，温暖的天气，让苏青每天都有点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萧寒。 甩甩头，把脑海里的身影甩去，都几个月没见过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怎么了?” “有点犯困。” “那就睡会吧，一会我喊你。” “那到不用，歇一会就好了。”他端起柚子水喝了一口。 叶晓欢担忧的看着他，也转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心神确定不下来，不时的看他几眼，生怕他真的出什么事。 第21页 苏青在一次不经意间对上她的眼睛，好笑的笑了两声，然后出去，买了两瓶冰镇的可乐，他拿着可乐碰触在她的肩上，引起她的一个尖叫，同时收穫他一个白眼。 “给。” 接过来，叶晓欢又追问一句：“你真的没事?” “没事，就是有点想我家小鬼。” “你家?” “恩，在上高三，快要高考了，挺担心的。” 叶晓欢对这个才没兴趣，她惊讶的问道：“你、你儿子?怎么没听你说过?” 苏青讶异的看她一眼，大笑起来：“什么儿子啊，一个小孩，寄养在我家的。” “哦，吓了我一跳。” 叶晓欢捏了一把冷汗，突然耳朵边又想起刘姐说过的话：“喜欢就上，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别人抢跑了。” 叶晓欢想，也许，先要抓住才好，这样子患得患失，真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就真的失去了。 两个人在一条小吃街慢慢走着，然后在一家面店坐下来，叶晓欢有点恍惚，听到苏青再三的催促，才慌张的回神。 “你……没事吧。” 叶晓欢沉默着，两只手攥成了拳头，眼睛垂着掩饰着自己的慌张。良久，才抬起头直视着苏青的眼睛：“苏青……我有事想跟你说。” 苏青拿着筷子嗯一声：“说吧。” 叶晓欢憋足了劲头，还没说话，脸先红了。她把头扭开，有点不自然的道：“苏青，如果，我说、我说、我说……” “嗯 ?” 叶晓欢闭了闭眼睛，终于磕磕绊绊的道：“我、我、我喜欢、喜欢你……” 苏青一口水呛在了嗓子里，不住的咳着，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惊讶的张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苏青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叶晓欢红着脸，尽管有点慌张，还是催促的问道：“你、你呢?” 苏青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如此重复了几次，才讷讷的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叶晓欢微微提高了声音，眼睛里面已经能看到蓄起来的泪水，亮晶晶的，快要掉下来。 苏青慌了，手忙脚乱，慌忙的解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其实我、我、我并不讨厌你，所以、你、那个……” “你并不讨厌我吧。”叶晓欢笑着问了一句，努力把蓄上来泪水又憋了回去，露出一个和平常看似无异的笑容。 “恩，不、不讨厌。”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有点机械。 “那、你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吗?” “恩、挺好的，挺、挺舒服的。”苏青认真的想着，然后做了诚实的回答。 叶晓欢站起来，倾身上去，看着他，眼里闪满了害羞和期待。她轻轻地道：“那……如果我这样呢。” 还未等他反应，她便覆上了他的唇。 流年 第十九章 只是轻点一下，叶晓欢就松开了。她有点羞涩的笑着，然后问道：“那、这个、讨厌吗?” 苏青怔怔的，不自觉地用手指摩挲嘴唇两下，又慌张的放下来。 这是二十七年来，除了家人之外，他的第一个吻。 苏青的人生一直平平淡淡，不仅是小学时期的阴影让他有点不太经常与人相交，尤其是因为父母离婚，他更是从没有和女人谈过恋爱。 但凡有一点波澜，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惊讶。 苏青愣了一样的，只是机械的摇了摇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跳仍然很快，像是要跳出来。 “那、那、我们……可不可以……” “不可以。”苏青勐地说了一句，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脱口而出这句话。看到叶晓欢突然怔住的眼睛，赶忙又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得、得、在考虑考虑。” “你、没有谈过恋爱么?”叶晓欢有点小心翼翼。 “恩。” “为什么、我不可以……” 苏青懊恼的抓抓头髮，颓然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我现在，根本就养不起你，你跟着我也是受苦，何、何必。” 叶晓欢一口气提起来，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坐下来，掩饰的用手背抹一下眼睛，大笑：“苏青，苏青，你真是我遇见过的最特别的男的。” 苏青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他甚至有点不敢去看面前的人。他知道，他肯定伤透了他的心，可是嘴巴如此笨拙的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他看着她笑着笑着，眼泪终于憋不住的迸射出来：“你说、你是怕养不起我、要是我、要是我不怕呢?你会不会、会不会跟我、跟我好?” 苏青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答话，很久，他才坚定地说：“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未嫁，我就娶你。” “苏青，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苏青又轻轻地笑了：“可是这样会把你的青春浪费完的，如果你再遇见一个他，就嫁了吧。” 第22页 叶晓欢，等我，一定会让你难过…… “苏青，你何必又拿这种话来搪塞我呢?为什么要拒绝我呢，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不、不是，你很好。问题是我，我不好，我养不起你会让我难过，我怕看到你跟着我受苦，我、我……” 叶晓欢难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使劲的擦擦眼泪，抬着头深唿吸几口，慢慢的恢復着。对着苏青，她露出一个笑脸：“是我唐突了，苏青，咱们吃饭吧。” “好。” “那、要是你决定喜欢我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叶晓欢带着颤音，尽力欢快的道。 “好。” “那咱们约好了。” 吃晚饭，苏青硬要送叶晓欢回去。他有点不放心，虽然她已经努力表现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知道，这种伤口不可能几分钟就能抹去。 这种心头上的伤口，只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掩盖，它，不会復原。 苏青走到宿舍楼下，满腹的都是抑郁和难过，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够伤害别人的心。 他抬起头，居然看到自己的房间亮着灯。 萧寒回来了? 狂喜袭来，他三步并两步的上楼，火急火燎的按了门铃。 门被迅速的打开来，果然是萧寒。 此时萧寒站在他面前，满脸不善的看着他，眼睛里快喷出火来了。 苏青暗道：不好。 还没做出应对措施，萧寒率先开口：“呵，捨得回来了?这大半夜的跑哪里折腾去了?还知道回家啊?” 苏青讪笑：“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 “怎么着，听这话你还是每天晚上都这么晚回来了?这都几点了啊?下班不回家在外面胡折腾什么?”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往里面一拽，苏青就撞进了萧寒的怀里。 苏青瞬间就红透了，怔了两下，反而被另一只手扣住了背，箍的更紧了。 没一会儿，萧寒有点嫌弃的放开他，语气怪异的问道：“怎么身上好像有女人的味道。” 苏青一下子就窘迫起来，爲什么自己要这么慌张，哪个男人不能有女人的? 暗骂自己一句神经，右手的手背却迅速的在自己的唇上擦了两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哪有什么、什么女人啊。” 苏青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萧寒的眼睛。 萧寒的眼睛透出一股戾气，又隐了下去。在苏青经过的时候，又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甩，就按在了墙上。 萧寒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都会对我说谎了。” 苏青紧张起来，赶忙的解释：“没有，没有，只是同事一起吃饭而已。”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是他看到萧寒的脸色不对劲。 “哦?”萧寒用一只手覆上他的唇，嘴角上扬，连声调也扬起来：“只是……吃了饭?” “恩。”苏青赶紧点头。 萧寒还是笑，只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谎可不好，我可不愿看见苏青变成爱说谎的人。” 语气一转，声音彻底冷下来：“真的……只是吃了饭?” 苏青不答话了，他开始用另一只手推搡着萧寒，哪知，却被萧寒用另一只手抓住，也按在墙上。 苏青惊骇的看着萧寒，不知道萧寒到底要干什么。 “萧寒……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我讨厌你说谎，所以……”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萧寒看着苏青的眼睛，凑过去，慢慢的吻了上去。然后顺着眼睛向下，一点一点，终于贴在了唇上。 流年 第二十章 并不同于叶晓欢的蜻蜓点水。 萧寒的舌头启开他微微闭着的唇，趁他惊讶之际深入进去，细细的扫着他的口腔，趣味的追逐着他的舌头。 密密麻麻的痒传进了苏青的大脑，他被动的承受着萧寒的吻。 他想要合上牙齿，然后把这个放肆的东西逼退出去，然而还没行动，就被萧寒捏住了下颌。 终于空出了手，苏青又开始扭动，却被萧寒挤压的更紧，没有一丝空隙的贴在了他的身上。 苏青不甘心地推着眼前的人，眼里的泪水早就顺着脸颊滑下来。 屈辱。 实在是屈辱。 居然被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男孩，强吻。 到底没有抵住萧寒的技术，苏青最后软了下来。被放开的时候，还软软的挂在了萧寒的胳膊上，沿着唇角滑下不少银线。 苏青默默地流着泪，挣扎着起来。一拳就打了过去，被萧寒挡了下来。 “我是个男人!”苏青大喊。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是啊，不过是被一个男人强吻了而已，那又怎么样…… 呵，小题大做，这又是何必呢。 要是硬要来说，应该是萧寒比较吃亏才对吧，对着自己这么一个干巴巴的奔三十的男人下口。 他摇摇头。 垂着头绕过萧寒向前走，却被萧寒拦下了。 “你还想怎么样?”苏青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可是里面的颤抖仍然透出来，恐惧，敌不过心里的难过。 第23页 萧寒拉住他：“只是消毒罢了。” “你……什么意思?” “明明就和女人吻过，居然还对我撒谎，不是吗?” “我就算和女人接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苏青抬起头，盯着他，愤懑的道：“你凭什么管我的私事。” 萧寒笑着的眼睛，亮光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失望和暴戾：“我凭什么管你?呵，这还用说吗，你现在是我的人，当然由我管。” “你说什么?”苏青震惊的问道：“我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你不是答应过让我照顾你了吗?这难道不是你说的吗?还是说……你想这么快就收回你的承诺?”萧寒闲闲在在的坐在沙发上：“哦，你还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难道这些，你都要违背了吗?” 苏青惊讶的看着他，然后嘴角溢出一丝笑。 他试图解释道：“萧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以前说的那些都是敷衍我了!”萧寒站起来，逼近苏青，哼一声，转身走回卧室：“苏青，说过的话别没种的不肯承认。” 苏青看着他的背影，颓然的坐下来。 长唿一口气，他靠在靠背上，脑袋扬起，用手背捂住了眼睛。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手向下移，摩挲着嘴唇，又想起刚才萧寒的吻。 火热的，深刻的。 他一个激灵，赶紧把手放下，颓然的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萧寒，你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青坐起来，他有点不舒服，整个身体疲劳的都不像是他的，难以支配。 工作了一天，还在晚上接连受到两个打击，他确实有点受不住。 他抓起旁边萧寒搭着的外套盖在身上，又躺下来。 他很困，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回卧室，那里有萧寒，他不想看到他。 至少，他现在不想。 可是这是萧寒的外套，他用鼻子使劲一闻，还能闻到淡淡的味道，除了沐浴露的香味，居然还有几丝儿的烟味，是……萧寒的? 他心烦意乱。 萧寒什么时候学会抽菸了? 他真想现在就抓着外套进卧室质问一番，你一个小屁孩，学什么不好，学别人抽菸! 但还是不能。 再说，他抽菸关我什么事! 苏青又闭上眼睛，算了，睡吧，天大的事还有天顶着呢，明天一早就什么都好了。 他总是这样。 把什么事都推给天的顺理成章。 潜意识里大概觉得，这样的话，这样这件事，就能很快就过去了吧。 萧寒也在卧室里翻来覆去的翻着，他睡不着。 他吻了他。 他终于吻了这个男人。 他吻得这个男人，是他心心念念的苏青。 他缓慢的舔舔嘴唇，觉得味道很不错。 他觉得自己太沉不住气了，这万一要是哄得不好了，不得把苏青给吓跑了! 他觉得这是嫉妒惹的祸。 自己都还没有尝过的苏青，自己都当宝贝的苏青，怎么能轻易让一个女人占有? 也可能，是害怕。 自己心心念念放在心尖儿上的苏青，自己当做树干一样依偎着的苏青，怎么能不明不白就跟这个女人跑了? 呸! 反正苏青是我的，我不准他跟着别人走! 一辈子，都是我的。 女人算什么东西，再好看的女人还不就是那几样，有胸无脑，有脑无胸，像苏青这样的，还不被女人吃的死死地! 呸。 女人怎么了! 我萧寒照样能让苏青得到无上的快乐! 萧寒这才有点觉得那股子怒气不仅没有得到舒缓，反而越发的激烈起来。 他对着黑漆漆的屋顶，哼出一句：“苏青，你不认也得给我认了!” 流年 第二十一章 萧寒总归是睡不着。 一会想到自己就那样吻了苏青，连个屁的解释都没有，一会又觉得“消毒”这说法挺不错的。 他脑子也乱的够呛，颠颠倒倒的都是对苏青和自己的怨气。 他伸手摸摸旁边空着的半边，嘆口气，苏青怎么还不过来睡觉。 萧寒终于翻身下床，轻手轻脚的开灯，又走出去，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 他走过去，看到苏青披着他的外套，已经睡了。 有点睡不安稳的样子，一直皱着眉，手搭在衣服上，甚至连衣服都揪起来，极其不安。 萧寒只看这一眼，心就软了。 “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照顾自己。” 蹲下来，看着他睡颜。头髮已经乱糟糟的飞起来，睫毛很长，上卷着很好看。怪不得有人会看上他，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么青涩又可爱的人儿，怎么会不招人喜欢? 他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只是静静地。 忽然，苏青抬了抬手，准备翻个身。萧寒赶紧伸手制住他的动作，笑话，就算沙发再低，摔下来也疼得要命呢。 他可捨不得他疼。 萧寒把苏青抱起来，并不是很重，哼着小曲回了卧室，又小心的放在床上，帮他盖上薄被，这才又关灯，爬上床。 第24页 他仍然抱住他，眯上眼。 还是睡不着。 萧寒烦乱的蹬掉被子，一只手支起脑袋，就在黑暗中看着苏青。 他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居然沦落到要在晚上偷窥别人，可是，苏青，他总是觉得看不够。 总是，看不够。 萧寒颓败的又躺下，抱住苏青的腰，愤愤骂一句：苏青，这个折磨人的。 苏青刚睁眼就看到萧寒正对着自己笑，两只眼睛弯弯的，闪着精光，只一瞬，就又和平常一样变得懒懒的。 他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在萧寒的怀里，而且被越拉越紧，已经和萧寒贴在了一起。 萧寒又是一笑，在苏青的脑门上亲一下：“早安吻。早安，苏青。” 苏青被弄了个大红脸，胡乱的点点头，从萧寒的怀里挣出来，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昨天回来了?” 提起昨晚，萧寒又想起了昨天苏青被吻得时候那涨红的脸和青涩的技术，呵呵的一笑，才道：“昨天……你跟谁出去的?” 苏青没想到他又提起这个问题，一脸郁闷：“我不是说了吗，是同事，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女的。”萧寒淡淡的补一句。 苏青把被子勐地撩起来，又使劲摔下去，仰着头，大叫：“女的怎么了?” “我想看看你才回来的。” 苏青不说话了，是被这句话堵得。 人家萧寒多能撩拨人啊。 萧寒是想苏青才回来看他的，可苏青不仅没有在家，反而在外面跟女人鬼混。 萧寒怎么能不生气? 萧寒当然要生气! 苏青只能垂着头，默默地说：“你、你下次回来，先打个、电话。” “我以为你会一直把我放心上，像我一样。”萧寒仍旧是淡淡的，甚至还很无辜。 苏青垂着头，用手不住的揪着刚才已经遭遇不测的被子，眼睛不时的向前面看一眼，又迅速的移开。 萧寒长嘆一口气，用手拍拍他的肩膀：“算了，我去做饭。” “萧寒。”苏青突然出声，看到萧寒快速回头，反而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而叫住了他，只能结巴的道：“那个、我、我、我以后会在家、在家等你的。” “嗯。” “你不信我吗?”苏青看到他只是应一声就准备回身，立时有点着急，心里还窜过几丝儿难过，挤得他不好受。 萧寒只得又走回来，对着他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我当然信你。” 又在他的脸上印上一吻，吓得苏青的身子一个颤抖，差点把手里的被子直接扔在萧寒的脸上。 苏青看着萧寒彻底没了影儿，身子才软软的陷进床里面，手里还攥着拿受尽蹂躏被子，紧紧地抱在胸前。 昨天到现在，苏青亲了他三次。 难道是亲上瘾了? 他想起萧寒的吻，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像是有一只小虫子用那细细的小腿在他心里挠着，毛的人害怕。 苏青不想像个女人一样，被强了之后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况且，只是一个吻罢了，又不是被强暴了。 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有那么点不对劲。 学生时代，他们寝室的男生们也可以玩笑着亲个一两下，这也是没什么值得深究的大事。 对，的确是没什么的大事。 唿出一口气，觉得这个想法溢出来之后，就真的没什么大事了。 尽管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尽管某个地方仍然觉得奇怪，可他觉得，玩笑罢了，不至于弄得每个人都不舒服，那不是他的性子。 他想通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翻身下床，跑到了厨房看萧寒做饭，吃饭的时候甚至还主动跟他说话：“萧寒，有女朋友了吗?” 萧寒看他一眼，含煳的嗯一声，又道：“女朋友倒是没有，倒是有个心上人。” “萧寒，我觉得我也到了快结婚的年纪了，你说我该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比较好?” 流年 第二十二章 苏青刚问出这句话，就觉得对面的萧寒整个人都冷了几分，他看到萧寒扔过一记冰冷的眼刀子，吓得一僵，低着头吃饭不敢再说话。 萧寒笑眯眯的问道：“你说什么?” 苏青拿着筷子的手勐地一抖，刚夹起来的银耳就掉在了桌子上。他收回筷子看着萧寒悠然自得的夹起他掉的银耳塞进嘴里吃了，又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我、我说……”苏青垂着头，手也搭在桌子上，捏着筷子的手越来越紧，声音却越来越小：“我想找个……女朋友……” “女朋友?你?” “……” “你都快奔三十的人了，要钱没钱，要模样没模样，你还找女朋友?你都这么大了，这个时候难道不是找未婚妻吗?不过未婚妻的话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养得活你女人呢?”萧寒奚落一番，看着他的脑袋快栽下去了，又道：“我看你现在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可是我……总归要结婚的，现在找个女人又不会怎么样……” “得了吧，你又养不起。” 第25页 “谁、谁说我养不起?!” “我说的!以后有我养你就够了，还需要你养什么养啊!得了，赶紧吃饭吧。” 苏青就瞪着他，看着他压根就没有和自己继续辩论的迹象，只好也颓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菜。 这当然又引起了萧寒的不满：“你吃不吃?吃饱了就别在这傻坐着，把衣服洗洗去。好好的菜，你不想吃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我没有。”苏青别扭的争一句，继续扒饭。 萧寒仍然看着他，最后嘆了口气，声音软下来：“苏青，你要是想养个女人也行，可是你总得对女人负责的，以后你有能力了再说这事吧。” “哦……” “所以……” “恩?” “到你有能力养女人之前，就由我养着吧。”萧寒笑着对他说，眼里满是温柔。 苏青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怎么忽然变成小白脸，被人包养了一样。 不过，其实按他们现在的生活来说，大概也是萧寒在养着他的。 萧寒每个月的生活费有多少，他根本不知道，但是看着他大手大脚的又是换家俱，又是添高科技的，绝对会比他有钱。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就在萧寒在沙发上大摇大摆的喝着苏青泡的茶，然后指挥着苏青洗衣服擦地中度过了。 晚上，萧寒硬要拉着苏青去不远处的公园里转一圈。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公园里的人有点多，甚至可以说有点挤，天热了，出来转悠的人倒是多。 两个人正走着，一个孩子玩着滑板，直冲着苏青就过来，萧寒一把拽过他，抱进了怀里，险险躲过了。 “你没事吧。” “恩。” 苏青从他的怀里挣出来，他有点烧得慌，他想，他的脸肯定红透了。低着头快走几步，见他没有跟上来，扭头不自然的找寻着他的身影，也不说话，两只眼睛就看着他。 萧寒正笑着看他，见到他投过来的视线，笑着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苏青傻眼，这是……什么状况。 就算再笨，总是有点察觉的。 他想挣开手，却被捏的更紧，萧寒在他耳边笑呵呵的道：“挣得动静大了，可是会有人看到的。” 苏青就不动了，脸上一直烧到了耳朵根，持续的发着热，直到回家都没有褪下去。 苏青把脑袋闷在被子上，刻意的躺在床边，这才想起来，昨天明明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怎么半夜就被搬回去了。 一定是萧寒。 他牙痒痒的，感觉到萧寒在床的一边坐下来，勐地把杯子扯下来，大声的质问道：“萧寒!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萧寒的眼睛亮晶晶的，让苏青不忍再看。 “我、我不知道。” 萧寒笑了，摊开两手，耸耸肩：“那真是不幸。” “萧寒!” 萧寒仍在笑，身子一转就抱住了苏青，磨蹭着哼哼：“苏青，先别想那么多了，你看我抱着你，你也会觉得舒服，我亲你，你也有感觉。时间这么长了，你都不知道是爲什么?。” 苏青被闷在怀里，细细琢磨着，似乎有什么不对。 他有点想不明白。 但是，确实的。 他的确不讨厌拥抱。 亲吻，他也马马虎虎能够接受，甚至还能有感觉。 这说明什么? 他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可言喻的东西，悄声声的滋长出来。。 他试着伸出手，也抱住了萧寒。哪知萧寒竟然僵了一下，苏青顿住，反应过来后嗤嗤地笑，没想到，萧寒也会惧这个。 他可不知道，萧寒哪里是惧呢。是喜悦，是从心底里冲上来的喜。 可苏青不知道，还愣是拿手在萧寒的身上戳戳点点，最后萧寒终于忍不住，一个翻身就把苏青压在了身下。 他看着苏青，邪邪的道：“苏青，你是在玩火。” 流年 第二十三章 苏青被压在下面，脸朝上。 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去，心扑通扑通的跳，他看着萧寒有点别扭的把眼睛飘向了别的地方，有点不敢看他的意味。 苏青就笑了起来，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寒听到他的笑声，看着他。两人视线交缠，萧寒顿感到自己的唿吸一窒，然后渐渐急促。 像是着魔一般，他的唇贴了上去。 并不同于昨天那种暴烈的，甚至是轻柔的，有点像是尝试的味道在里面，一直是温柔的吻着。 苏青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萧寒有点享受的吻他。 忽然，萧寒一个翻身下床，急歪歪的奔向厕所，嘴里念叨一句：“我去趟厕所，你先睡吧。” 苏青没有反应的躺着，眼神发怔，似乎还没有醒过神来。 又被吻了…… 虽然自己是被动接受的一方，但是也能感觉出来萧寒的温柔。 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居然还想沉浸进去。 呵。 他侧过身体，揉揉头髮，算了，还是不要想了，先睡吧。 他闭着眼睛，睡不着，想着萧寒在厕所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他笨，可不傻，看他那么急匆匆的去厕所，自然也是能猜出来点他到底是干嘛去了。 第26页 吻自己居然还能有感觉? 真是可笑。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还是睡觉才对。 萧寒在洗手间拿凉水使劲的沖着自己，想要把突然升腾起来的慾火全部冲下去，哪知不仅没有一点消退，反而更加坚挺起来。 他一想起苏青那不设防的样子，觉得浑身都发热。 苏青，你这个折磨人的。 他又这样骂了一句，大概，他也只能这样骂骂他，其他的，他捨不得。 无奈的停下了这种无用功，他终于用手覆上了那里，脑海里想着苏青的样子，竟然没一会就射了。 他坐在地上，有着高潮的短暂失神。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才站起来，使劲的用香皂洗了手，这才带着湿漉漉的头髮回到了卧室。 蹑手蹑脚的上床，哪知刚挨到苏青的身子，就被避了过去。 “苏青?” “干嘛?”苏青哼哼着，不想看他。 “没什么，睡吧，明天我回学校，过些日子就高考了，我就不回来了。” “恩。”苏青这才勐然想起来，萧寒是要高考的人了，可不能受什么刺激。 “苏青，你照顾好自己。” “恩。” 萧寒搂住苏青，没有得到拒绝，他把脑袋埋进去，嘱咐道：“以后我不在家别老吃速食，早晨一定要吃饭，去外面吃点，我把钱放在鞋柜那里了。” 苏青不满他这种大人一样的语气：“又不是你的钱，骄傲什么。” “放心，是我自己的。”萧寒仍然闷闷地：“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别哪天我回来了看到你瘦的没影了，那可就坏了。还有……” 萧寒不知道说了多少，苏青听着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怎么这么像遗言啊。 苏青推推萧寒：“你没事吧。” “恩，睡吧。” 两个人就在各自的心思中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仍然是苏青和萧寒一起去的学校，苏青盯着学校的大门，以及萧寒递上去的请假条，不满的道：“你们学校这不是没有放假吗?你怎么总是没事就回来啊。多影响学习。” 萧寒顺口道：“我那不是想你了嘛，再说，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总得看看你去。” “我都多大了，你不放心什么啊。”苏青看着萧寒进门，在门外面对着他嚷嚷。 “行了，我走了。”萧寒招招手，又笑着道：“咱俩可说好了，你照顾好自己。” “恩。”苏青也摆手，看着萧寒的背影，又喊了一句：“你高考要是考不好，就别回家了!” 萧寒回身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同时，给了他一个飞吻。 把苏青弄了个大红脸，臊的都想钻进地缝里去。看着学校里面有几个女学生沖着他指指点点，他讪讪的笑笑，赶忙转身回去了。 第二天上班，他才想起叶晓欢。 在办公室遇见，他侷促的看着她，还好，似乎没什么颓废的痕迹。 叶晓欢先对他笑笑：“来啦。” “嗯。”苏青连忙应一句，又赶紧加了一句：“你……还好吧。” “嗯，能有什么嘛。”叶晓欢笑了起来，精緻的妆容，还是那么好看，现代的女人，都懂得了如何去掩饰自己的悲伤。 “那就好。”苏青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那、那我今天请你吃饭吧，我、我觉得……” 叶晓欢轻轻拍他的肩膀，答应道：“那我可要好好地坑你一顿了，你就做好准备吧你。” “好啊，没问题。” 两人仍然有说有笑，似乎，那天发生的事没有过一样。 苏青想，这样最好不过。大家都是成人了，不至于闹得那么僵。若是真的当成刺一样插进两人之间，尴尬的还不是两个人么。 不值当的。 流年 第二十四章 叶晓欢不是个喜欢换纠缠的人，苏青很庆幸她是个这样好的女孩儿，心里不禁也添了一份歉意。 但好在两个人之间倒是没什么嫌隙，反倒是似乎比以前更加亲密了。 苏青想，大概，成为这样的好朋友也不错。 炙热的高考很快就要到来了。 那次之后，萧寒就真的再也没有回过家，苏青忆起高考，总是有点憷，说起来自己还是復读过一年才上的大学。 他有点担心萧寒。 拿起手机反覆的查看着那个号码，期待他能否给自己一个电话，来跟自己说一声。也有点别扭怎么自己就不知道打过去呢，到底是在别扭什么，他都不知道。 他暗暗下决心，萧寒都要高考了，应该支持一下才好。 他鬼使神差的拨了电话号码，听着里面的嘟声，一声两声三声，他突然想挂断电话了，却被对方接了去，听到对方的生硬，他有点不好意思：“萧寒。” “嗯，怎么了?”声音有点急促，透着微微的喘息。 “没什么。”苏青坐在床上，脸上烧得慌：“后天就高考了吧，我就是问问你觉得怎么样。” “呵，哪有怎么样。” 第27页 “……” “嗯?说话啊，哑巴了啊。” “不是……没问题就好，我就挂、挂了吧。” “等等。”萧寒喊一声，又闷闷地笑起来，低沉的笑声从听筒传过来有一种毛毛的触感：“苏青……我想你了。” 苏青措手不及，按了结束键。 躺下来微微的嘆口气，闭上了眼睛。 算了，随他去吧。 高考的两天在全国的瞩目中过去，紧张的气氛席捲了全国。最后的结束铃声终于敲响了，考完的学生们或哭丧着脸，或喜气洋洋的走了出来。 苏青在学校门口站着。 顶着暴晒的太阳，他有点头晕。 他向人群里面张望着，一眼就看见萧寒穿着白色的体恤，手里空空的走了出来，旁边有一个女孩子和他并肩，一个高扬的马尾，额头都露出来，恬静又不是活泼。 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苏青没有出声叫住顺着人流走动的萧寒，因为他看到那个女孩子搂着萧寒的胳膊，脸上的笑甜甜的。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她的笑容，他想，萧寒也不例外。 苏青看着他们走远，期间萧寒还回头张望一眼，吓得他把头垂的更低，还躲进了人群。 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人们几乎散的差不多了，萧寒也不见了踪影，他噙着笑，往回走。期间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只鸡。 他在家的几个月，学了新菜。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信誓旦旦的发誓，一定要超过萧寒。 可是很显然的，他学了几个月，也只学会了一个小鸡炖蘑菇。 不过，够了。 他提着鸡回家，家里是没人的，他知道。 他一回家就着手开始做菜，他比较笨拙，用的时间很长，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烦，为了苏青，这是应该的。 再说苏青临高考的几个月里自己都没有好好照顾他，怎么算也是不应该的。 当他关了火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下来，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一边听着门口的响动。 他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他醒来的时候，电视上面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三点。 萧寒一夜未归。 苏青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床上，却再也睡不着。 最后，他自嘲的笑了两声，闷在了枕头里，很久，才忽然又出来，大声骂了一句：“苏青个笨蛋!” 他看着外面的天一点一点由黑转成鱼肚白，他站起来，打开窗户，向外面看。他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再睁开，外面已经白的不象话了，只不过几分钟的事，早晨来的可真够快的。 今天要上班。 他洗漱完毕，又随便在冰箱里拿出面包啃了，这才想起昨天那只小鸡居然在锅里闷了一宿。 他懊恼的打开，用筷子捅捅肉，果然，闷得都快烂掉了。 他把一锅的菜都倒进了小盆子里，然后塞进了冰箱，这才满意的回卧室拿出公事包，去上班。 顶着两只浮沉的黑眼圈，他刚一进门就被刘姐嘲笑了：“我道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呢，原来是失眠了。” “很、很明显吗?” “看你两个黑眼圈就知道了，怎么，想女人了么?” 苏青脸熟的通红，辩解道：“没有，就是、就是睡不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面前总是有点害羞，说话都还有点磕绊。不像面对着苏青，说什么都很流利。 刘姐凑过去捏捏他的脸：“嘿，你脸都红了。”然后大笑着走了。 苏青愣在原地，摸摸脸颊，这才赶着几步追上去：“你这是、唬我呢呗……” 两个人就都笑起来，说笑着进了办公室。 他刚把公事包撂下，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他看着上面闪动的名字：萧寒 流年 第二十五章 他走出去，接了电话。 “苏青，你在哪呢?”声音有点含煳，像是喝醉了酒。 “当然是公司。”苏青锁着眉头，有点担忧，萧寒怎么能既吸菸又喝酒呢? “你……回来一下。” “干什么?我还要工作呢。” “我在家、门口，进不去了……” “怎么进不去，拿钥匙开门不就行了。” “丢了。” “那就别回去。”苏青迅速的挂断了电话，这才看到刘姐已经在不停的向自己招手了。 苏青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你声音太大了，上司刚才喊你进去，好像是有事。” 苏青干干的笑两声，道谢之后进了总管的办公室。 总管姓章，是前些日子刚升上去的，人也和气，总是笑眯眯的，不拘小节的一个人，办事利索得很。 “总管您找我?” “恩……有个事跟你说一下，下周，你去t市一趟，有点事需要处理。” “只有我吗?” “恩，加上叶晓欢，两个人吧，一会你告诉她一声就行。” “行。” “那就这样吧。” 苏青就退了出去，刚好就碰上了叶晓欢，他把这事告诉了叶晓欢也在办公桌坐下来，脑子里却有点乱了。 第28页 他又拿出手机拨萧寒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紧张的拨了几次，每一次都是长久的嘟声，然后就是客服那甜甜的声音。 “晓欢，我出去一下。” “嗯?怎么了?”叶晓欢刚抬起头，却看到苏青已经跑出去了，有点慌乱的。 叶晓欢轻轻地笑了两声，眼里溢满了悲伤。 苏青小跑着回到家，几站地的事，并不是很远，他喘着粗气上楼，一眼就看到萧寒歪坐在地上，脑袋向后仰着靠在门上。 听到声音，他有点迟缓的转过头，才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苏青松了一口气，过去拽着他，显然是拽不动的，只得用小腿踹了他几下：“起来，回家。” 说着就开门，然后扶他起来，有点气愤的问道：“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萧寒不答反问：“你担心我吗?”眼神有点迷离的看着他，深处去看不难看出里面蓄满了嘲意。 “当然担心，你可是我儿子。”苏青有点玩笑的说道。但是也没有说错，他确实是想把他当儿子养的，那些担忧的心情。 不会错的，那一定是父爱。 萧寒吶吶一句：“你把我当你儿子吗?我只是寄住在你家里罢了。” “那我也当亲儿子一样的亲。” “我不要你当我是亲儿子。”萧寒低语，看着苏青有点呆怔的脸庞，他嗤嗤地笑起来。 苏青看着他，知道他不过是醉了，还是有点紧张的问道：“你笑、什么?” 萧寒摇头，深陷在沙发中，看着苏青的眼睛闪闪发光。 苏青先去拿了杯水，放在前面的茶几上，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语重心长：“萧寒，看你喝酒喝成什么样子了，夜不归宿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以后有什么事先给我打个电话好吗?好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萧寒又是含煳的嗯一声，眼睛一刻也不转的盯着苏青。 苏青不自然的转过头，看着前面的壁挂的电视：“我……先回去上班了，你先、睡一觉吧。” 说完就准备站起来，哪知，却被萧寒拉住。 萧寒笑嘻嘻的蹭上去，一只手拽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脑勺，然后在苏青惊讶的双眼中亲上了他的嘴唇。 记忆中的吻如倾洪勐兽一样席捲上他的心头，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寒。 一次算是意外，两次也可以说是意外，那么第三次呢? 第三次，算什么? 再傻如苏青，也确定了萧寒的情愫。 他把眼睛垂下，不动声色地任萧寒吻着，直到萧寒放开，才站起来抹抹嘴角的银丝，安静的道：“我先回公司了，你睡一觉吧。” 萧寒又抓住了他的手，无比清醒的说：“苏青，你生气了吗?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 “苏青!” 苏青的眼睛勐然起了火：“萧寒，你喝醉了，我随便你怎么样闹。现在你就去睡一觉，醒来后就什么都过去了，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萧寒，别拿我开玩笑……我、开不起……” 萧寒拽他的手有点颤，却仍然使着力：“我不是在开玩笑!” “那就是你累……” 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萧寒吻住，封住了的话语咕嘟两声全吞进肚子里。 萧寒带着怒气的气息在他的口腔散了个遍，之后又放开他深深地看着。苏青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静静地开门又关门，淹没了他的身影。 萧寒坐在那里，眼里全是颓败。 又没忍住。 萧寒骂自己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何必呢。 流年 第二十六章 苏青再次回到公司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坐在他对面的叶晓欢见他出去一趟，连魂都丢了似的，不禁也有些担心。 问了几句，却都被一句没事给挡了下来。 苏青看着电脑上的文档发呆，看上面的字都有点模模煳煳的，几乎都认不清了。他拿起杯子，仰头就倒，两滴水顺着水杯滑进了嘴里。 苏青又把杯子放下，两只手臂迭起来放在桌子上，脑袋贴了上去。 叶晓欢一直在观察着他，见他趴下去，拿起他的水杯去茶水间帮他倒了水，同时往里面扔了几片柚子片，晃了晃，又帮他放回去。 苏青脑子很乱，怎么会这样呢。 他委实想不出办法，终于心一横，道一句：顺其自然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与其在这里伤心费力，还不如就撇下吧，以后不一定怎么样呢，就……顺其自然吧。 他想通了，爬起来有拿起水杯到了一口，酸甜酸甜的，他感激的向叶晓欢报一个微笑，一仰头把水喝了个精光。 没关系，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个毛孩子亲了几下吗，没什么的。 他自我安慰着，重又开始整理手中的文档。 今天下班之后他拒绝了叶晓欢的邀请，直向家里奔去。 他刚打开门，就被萧寒迎了过去。 只见萧寒笑吟吟的过来，拿下自己的公事包放在一边，然后扯着他进了屋，还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第29页 苏青点点头，搞不清状况。他以为萧寒一定还在睡觉，所以才会这么早回来准备帮他煮粥喝，顺顺胃。 萧寒像是把早晨的事情都忘记了，他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道：“赶紧洗漱吧，工作一天累了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苏青呆呆的看着，皱皱眉，去洗了把手。靠在厨房的边上，思索来思索去，还是问道：“你……没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萧寒熟练地把菜倒进盘子里，又放回去，重新倒上油热一下：“把这个土豆端出去吧，我再炒个菜。” 苏青出去又回来：“你炒那么多菜干嘛?又不是什么喜庆日子，咱们又吃不完。” “庆祝我毕业罢了。”萧寒拿筷子把里面的豆腐一个一个的翻一下，笑道：“这总算是值得庆祝的吧。” “嗯。”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早晨的事，刻意的避过去了。 苏青想这样也好，总比面对好多了，这样的刻意躲过去，真是太好了。 萧寒最后把昨天苏青的那个小鸡炖蘑菇热了热，指着它对苏青道：“苏青，这个做的不错，你刚学的吧。” “嗯。” “昨天做的吧……” “嗯。” 萧寒便也不再说话，两个人默默地吃着饭，终于还是他打破了寂静。 “苏青，你……为什么不拒绝?” 苏青夹着菜的手顿一下，又把菜伸进嘴里，咽下去才慢悠悠的道：“没什么。” 萧寒便也不好再说。 吃晚饭，苏青就撒手回到客厅看电视，萧寒忙前忙后的收拾，锅碗瓢盆都刷干净放置好，才甩着手出来。 两个人都有点默默地，萧寒坐在苏青的旁边，不时的看他一眼，嘴巴动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就这样静默着，直到睡觉，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二天，萧寒很早就起来做了早饭，有点讨好的叫苏青起床吃饭，然后在苏青上班之后，把整个家里都收拾了一遍。 萧寒回来，看了看他，仍旧没有说话。 第三天。 第四天。 …… 直到这一周的周末，苏青才对他说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萧寒，下周我要出差。” “公司安排的?要去哪?” “t市。” “t市?那也不算远嘛，几天?” “三天吧。” “哦，那我帮你准备一下吧，出门在外，都收拾妥当了。” 苏青就不再说话，很早就跑去床上趴着去了。他说不上是不是不想看见萧寒，也可能是他这次太孩子气了，冷落萧寒不是本意，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真是羞耻。 这算什么大人呢，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他这样想到，便有点放开。见到萧寒走进卧室，脸上也扯出了一丝儿笑，尽管他假的有点可怜：“萧寒，别忙活了，没什么可带的。” “苏青?你不生我气了?”萧寒的脸上瞬间就放了一个巨大的笑脸，那兴奋是骨子里抖出来的。 “我没生你气。”苏青无奈的点点头。 萧寒激动地爬上床，委屈的道：“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这么多天都不跟我说一句话的。” “哪有。”苏青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了，伸出手摸摸他的头髮：“我出差，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没问题，不就是三天嘛，难不倒我，我倒是担心你呢。” 苏青就笑起来：“你担心我什么啊，我可比你大多了。” 两个人就都笑起来。 苏青觉得这样做的自己是对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恼怒和生气的，放开来，两个人都好过点。 他想，现在就这样吧，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吧。 流年 第二十七章 苏青去了t市，和叶晓欢一起。 说起来虽然是公差，其实也不过只忙了一天半，剩下的一天半就全部是空闲的了。 苏青和叶晓欢住的酒店房间是挨着的，不熟悉的城市，两个熟悉的人。 第二天的晚上，叶晓欢提议道：“听说t市的过山车算得上全国较高的了，咱们明天去游乐场怎么样?” “啊?咱俩?” “不可以吗?”叶晓欢期待的看着他。 苏青看见她一脸的期待，不忍让她失望，就答应道：“好啊，反正我也好久没玩过了。” 这倒是真话，他除了半年多之前和萧寒去过之外，根本再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第二天，叶晓欢拉着苏青买了两张通票。 一个比一个刺激的项目让苏青头晕脑胀的，甚至有点站立不住，待看到重头戏过山车的时候，他坐了下来，提议道：“要不先去坐木马吧，歇会，我受不了了。” 叶晓欢的精神一直很高昂，每一个节目都喊得极其兴奋。 苏青坐在叶晓欢旁边的木马上，怎么也行不通，为什么游乐场的节目都是这么刺激的，难道人们喜欢花钱找罪受么? 他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旁边的这个姑娘那么弱小的身体里怎么会蕴藏着那么大的力量，这么多激烈的项目过去，居然仍然这么有精神。 第30页 “怎么了吗?” “突然觉得，你怎么这么精神，我都快玩的有点想吐了。” 叶晓欢用手指戳戳他的脑门，笑道：“你在那个长凳上歇会，我去买两瓶果汁吧，等我哦。” 说完就是一熘小跑，像一只蝴蝶，苏青突然就那样觉得。 很美丽。 没一会儿，叶晓欢笑着把一瓶橙汁递给苏青，两个人就都坐下来，歇着说话，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而是苏青先提议道：“走吧，去坐那个过山车。” “你没事了么?” “嗯。” 这个城市的过山车确实比他们那边的游乐园刺激，转的弯几乎都快成直上直下了，倒得圈也挺多，总之，苏青坐在叶晓欢身边，耳边除了唿啸而来的风声，便是叶晓欢放肆的叫声，苏青几乎没有出声。 他玩什么都不喜欢出声，再不舒服也是在嗓子眼里憋着的，忍着，闭着眼睛，尽量去感受风的地方，大脑几乎什么都不去想，如果是特别难受的时候，他还喜欢把嘴角扬起来。 这算是什么呢? 应该是，忍得习惯了吧。 从过山车上下来，苏青有点晕忽忽的，看着什么都是转悠的。叶晓欢走过来，用手搀住了他的胳膊，担忧的道：“你没事吧。” 摇摇头，苏青挤出一个笑容：“我说……咱们还是去玩柔和一点的吧，我好像年纪大了。” “你的年纪哪里大了?”叶晓欢说一句，然后像是想好了，恍然悟到：“咱们去做摩天轮吧，还舒服点。” 坐进小空间的时候，苏青还有点犯迷煳，叶晓欢就坐在了他对面，笑笑的看着他。 随着摩天轮的转动，缓慢的，开始上升。苏青一直在望着外面，看到漫天的白云，他终于笑了。他又用手趴着窗户向下看，向远处看，真是太美了。 叶晓欢被他小孩子一样的动作逗乐了，她看着他，笑了起来，也望向了窗外，安静的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刻。 在到达最顶端的时候，叶晓欢闭上了眼睛，她笑了起来，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这样就好，我们一起跨越了天空。 苏青奇怪的看着她幸福的笑容，心里一动，垂下了头。 她的爱是很纯净的，这让苏青感到很难过，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这样伤害一个女孩子呢，明明就是如此可爱的人儿，如此善解人意的人儿啊。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他歉意的看向叶晓欢，对方回一个宽容的笑容：“苏青，你能陪我来游乐场我已经很高兴了。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的，你别在意。” 苏青就笑开来，点点头道：“那……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就当给我压压惊吧。” “你压什么惊啊?” “这不是在游乐场总是刺激来刺激去的嘛，所以，劳烦你晚上陪我吧。”苏青刻意的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不过，你可要准备好了，我不使劲吃一顿可不行!” “那当然。” 苏青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垂下眼，淡淡的嘆了一口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真的能够变得能自如的说话，自如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社会这个染缸，可真是不错的。 他终于，也慢慢变成了，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人。 流年 第二十八章 苏青回到家的时候，萧寒并不在。 他躺倒在床上，有点累，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萧寒回去的时候，苏青还在睡着，衣服都没有脱掉，被蹭都是褶皱。他嘆一口气，过去拍了他两下：“苏青，先起床把衣服脱了。” 苏青哼哼两声，并不动作。t 萧寒就自己动手，摇晃着把他的衣服都脱了，扔在床下，抱他去洗澡，又带回来细心地擦干净，从衣柜里拿出睡衣给他套上。 其实整个过程中苏青是清醒着的，不过只是累的不想动罢了。 他透过迷离的眼神看着萧寒忙来忙去，露出一口大白牙，沖他笑了笑。 萧寒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这才察觉他额上的温度高的吓人。 “苏青，你发烧了。” 然后赶紧下床去旁边的柜子里找退烧药，又去外面倒了一杯水，他喝一口，温温的，这才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药去了床边。 把水和药放在床头，他摇晃苏青几下，见苏青只是有点迷煳的睁睁眼，不禁出声紧张的喊着：“苏青，苏青，你把药吃了再睡。喂，苏青……” 苏青被折腾的睡不着，掀起被子就准备下床，被萧寒拉进了怀里。 萧寒柔声的劝着：“苏青，你先吃药，吃了再睡。” 苏青瞅瞅他，转转脖子，又沖他笑了起来。 不露痕迹的诱人笑容让萧寒的唿吸都停止了，忽然苏青动了一下，萧寒这才又说道：“好苏青，把药喝了，明天我给你炖鱼吃。” 苏青没有说话，还是笑。 淡淡的，有几分落寞和迷茫。 萧寒就把药塞进了苏青的嘴里，又举起杯子餵他喝水，见到他的喉咙动了一下，才又把他放倒在床上，啄了他的嘴角一下，用手轻拍着他的身子，把他哄着了。 第31页 萧寒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什么也不干，就是静静地看着。心里翻江倒海着，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还有一股子戾气。 想要他，想要他! 他的脑子里一直迴旋着这句话，让他的唿吸有点急促，身子也开始发热。 他离开床，去沖洗了几把脸，又回来，继续坐着，还是静静地看着。 过了一会，他握住了苏青的手，紧紧地，不舍的放开。 苏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九点了，他伸个懒腰，一睁眼就看到萧寒在旁边鼓捣着电脑，听到响动，回过身来。 萧寒起身拿了杯子，递给还在迷煳的苏青：“先喝点水吧。” 苏青举起来就喝下去，这才清醒些的问道：“几点了?” “九点，还早。” “九点……九点?!”苏青真的这下子真的醒了，慌乱的起床找衣服，被萧寒用手按住了。 “你发烧还没好呢，乱动什么?”萧寒有点不满。 “我要上班，我要挣钱!” “不用去了，我帮你请假了。”看到苏青狐疑的看着他，又道：“我在你手机找到你们主管的电话了，帮你请过假了。” 苏青这才又坐下来，问道：“你怎么放假还起这么早?好不容易放假了，怎么不睡个懒觉啊。” 萧寒笑笑没有说话，又坐在电脑前继续盯着萤幕。 苏青也没有动作，看着萧寒的背影发呆，有点默默地样子。 没过几分钟，萧寒开口：“我说你怎么还不去洗漱，这样子怎么吃饭啊。” “诶?” “去洗漱，一会吃饭!” 苏青愣了几秒，怒斥他一眼，哼一声，勐地站起来去洗漱了。 还真把自己当大人了还是怎么的?对着我一个长辈都这么没大没小的，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养大的! 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他养在家里，早知道这么目中无人，就不该让他住进来，没事爱大唿小叫的就算了，着急了还用爪子挠人! 呸! 苏青面无表情的腹议着，那火气蹭蹭的直向脑门窜，使劲的拿牙刷泄完恨，才带着笑脸走出来，有点讨好：“我刷完了。” 苏青是经过深刻的自我检讨才出来的，他发现自己总是能对着萧寒生出很大的火气，这不像他。 太不像了。 “恩。”萧寒应一声，起身绕过他出去。 苏青摸摸鼻子，就跟个小尾巴一样尾随着出去，走到餐桌前才看到早饭都摆了上来，几个清淡的小菜，还有一锅粥在旁边的锅里晾着。 萧寒盛一碗放在苏青的面前，自己也盛一碗坐在了对面。 “吃饭吧，好喝药。” “喝什么药?”苏青皱眉。 “退烧药，昨天你就发烧了。怎么回事啊，不就是出差了几天吗，怎么回来就发烧了呢?这么不晓得照顾自己。” 苏青皱皱眉，不答话，抬手夹一个黄瓜扔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嚼着，不时的看萧寒一眼，然后呵呵的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你不会照顾自己，你还有脸了?” “没有，黄瓜很好吃。” “是吗?”萧寒也笑起来：“那就多吃点，我特意为你做的。” 苏青嚼着的动作顿了一下，闷闷的看他一眼，垂下头就不再说话了。 流年 第二十九章 苏青又变得沉默起来，坐在卧室的窗户边上，看着窗外蒙蒙的小雨，清凉的气息在里面都可以觉察到。 萧寒不动声色的拿过一个小毯子披在他的身上，坐回到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真是奇怪的情景。 苏青一动不动，尽管他知道萧寒一直在注视着他，他也不肯回过头看他一眼。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苏青动了几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萧寒的眼睛道一句：“萧寒，你不要喜欢我。” 萧寒眼里冒出一丝震惊，只一瞬，就沉浸了无限的深沉中：“为什么?” 为什么? 苏青咀嚼着这句话? 是为什么知道，还是为什么觉得萧寒喜欢自己，还是……为什么不要他喜欢。 萧寒，你说话还真是艺术。 “没有为什么。”苏青淡淡的回答。 萧寒垂下头，又抬起来，看着苏青，一字一句的道：“苏青，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他就不再看他，眼睛也投向了窗外毛毛的雨。 苏青就在他旁边坐下来，也不说话。 寂静漫遍了整个房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寒忽然问道：“苏青，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苏青嘆一口气，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萧寒翻过身，压在他的上方，静静的盯着他，不舍的放开：“苏青，你为什么不让我喜欢你!” “……” “因为你是男的?” 苏青偏过头：“嗯。” 萧寒嗤笑一声，傲气逼人：“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你，我会对你一直好。” “敬谢不敏。”苏青皱眉，淡淡的回一句。 “苏青!你明明就不排斥我吻你，为什么要排斥我喜欢你。” 第32页 苏青用胳膊掩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排斥!你是一个男人，我只是把你当儿子亲，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你把我当你儿子?呵，凭什么?”萧寒嗤笑：“我只不过是你的房客罢了，你怎么就那么有信心你有资格当我的父亲呢?” 苏青哑然。 他自然是没有资格的。 全部都是，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罢了。 苏青推了推萧寒越压越紧的身子，不耐的道：“萧寒，你何必自讨苦吃。” “我没有，我就是喜欢你，这就是自讨苦吃了吗?” “呵。”苏青道：“当然是，你的喜欢我永远都不会回应，我是个男人，以后要传宗接代地男人，你也是。你能生出孩子吗?你连孩子也生不出来，谈什么喜欢!” 萧寒看着他，默默地：“那也就是……你并不排斥我，你只是排斥我……是个、男的?” 苏青睁大眼睛，然后侧过头去，嘴巴闭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歪理! 全部是歪理! 我当然不排斥别人的喜欢，谁会讨厌别人的喜欢呢。 但是我讨厌的是…… “你的喜欢，我讨厌!” 萧寒愣住，然后哈哈的笑起来：“苏青，你不讨厌男人，但是……你讨厌我?” “我当然讨厌你。”苏青躺在床上，嘴巴一张一合：“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把你养在家里，我他妈的就是养了一只杂种的大尾巴狼。” 苏青是很少爆粗的，确切的说，几乎没有。 他自小开始，就一直是默默地，那种沉默几乎让人们以为他几乎不会说话。 但是现在，苏青说话不仅流畅自然，甚至还能从里面掐出两句粗话。脸上却仍然是淡淡地，就像是那样的话不是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的一样。 苏青知道，这样的自己和平常太不一样，除却是因为脑子混乱，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奈和不安。 可他脑子是清醒的。 两个男人有什么未来! 社会的舆论和压力，不公和蔑视，这些东西苏青一点也不想去背负。 他就亲眼看到过一对同性恋被人们鄙夷的看着，甚至买东西付帐的时候都能得到收款员的白眼，他甚至在他们离去之后，听到附近的人们指指点点的，满嘴唾駡，满脸鄙夷。 他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听到那些故意大声的唾駡声，因为他看到一个人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才被拉着向前走了。 他只想有个平稳的生活，然后一直平安的生活下去。 说他没有勇气也好，说他是懦夫也罢。 那种满目的鄙视和满耳的唾駡，他承受不起，也不想承受! 萧寒看着他，然后又笑起来，翻过去倒在了床上：“苏青，你变了不少。” 苏青不置可否的笑着：“那是当然，你若进了社会，你也会变得。人嘛，总是要顺应社会才好。” “呵呵。”萧寒也笑起来。 萧寒握住了苏青的手，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他当然知道人心险恶，他当然知道社会繁杂。他，可能比他更早的经歷了社会的黑暗才对。 可他，爱上他，竟然只想到要把他放在自己的心尖上，要给他最好的一切。他却忘记了，他是否愿意伴他踏入那个黑暗的世界。 同性恋? 呵，他也没有想到，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一脚踏进了那个边缘的社会存在，并且，不可自拔。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笑起来，心疼阵阵，他突然有点捨不得，带着苏青一块堕入黑暗 流年 第三十章 那一天，被很快的翻过去了，两个人都没有再谈起，像是约定好了一般。 往常的日子再一次迴旋过来，除却一点不同。 苏青变的每天都按时归家，反倒是萧寒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尽管萧寒不在，苏青却总是能看到放进冰箱里，用保鲜膜好好地封存的饭菜，应该是萧寒走之前做好放起来的。 苏青每次吃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心酸，萧寒是个很温暖的人，他不能否认这一点。 苏青已经帮萧寒重新配了一把钥匙，每次睡觉的时候苏青就一个人躺在床上，迷煳的听着门口的声音。 常常是还没等到响动就累得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睡在萧寒的怀里。 前几次他还会仔细的找寻一下有没有被怎么样的痕迹，几次之后就不再查看，他发现自那次之后，萧寒就没有再碰过他。 着实松了一口气。 但是苏青又有点担心，现在萧寒的身上时常会有那种淡淡的酒气和烟味，这让苏青有点受不了。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什么都学会了呢。 在一个周末的时候，苏青醒来就去熬了粥，靠在床头安静的看书。他决定守着萧寒醒过来，和他好好谈谈。 他骨子里刻着一股浓稠的学究味，但他仍然觉得现在用“谈谈”两个字还是觉得挺奇怪的，现在的事情，哪有什么事都拿出来谈谈的呢? 不该说的就应该烂在骨子里，憋死也不能说的。 但苏青想，那是对别人而言，萧寒，不属于别人，起码现在，苏青还是萧寒名义上的监护人。 第33页 大概是在十点左右，萧寒醒了。 苏青看着他有点刚转醒的迷煳样，大感有趣，凑上去：“醒了啊?” 萧寒看着他凑过来，微一起身，迅速的吻了他一下，在他发愣的时候，漠然的推开他，下床去洗澡了。 整个过程除了最开始看他的那一眼，都没有再把眼睛瞟到他身上。 苏青看着他出去，把手里的被子使劲一甩，亏得自己还为了他练习了好长时间的笑容，他倒好，直接给无视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 呸! 苏青又皱起了眉头，怎么自己现在这么有骂人的欲望，这样不好，不好。 要改! 萧寒走进来就看见苏青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斜斜的看他一眼：“你怎么了?眼睛抽筋了?” “你才抽筋了!”苏青看看他：“我在自我反省。” 萧寒呵一声，环臂在前，上下看他两眼：“呦呵，你终于知道反省了?” “嗯。” “反省什么了，说来听听吧，是不是终于对于无视我感到羞愧了?” 苏青奇怪的瞅着他，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太不关心他所以他才每天晚归的吗? “萧寒，我们谈谈。” “谈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你不觉得你每天回来的时间太晚了吗?每次回来还……” “还什么?满身的菸酒味道冲到您老了是吗?对我不满了是吗?想让我走了是吗?”不同于曾经有些许颤抖的质问，反倒是淡淡的满不在意的语气。 苏青奇怪的看着他，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说什么?”仍然是一脸的漠然。 这让苏青有点不了解他了，是太失望了，还是他本来就没什么太在意? “我是说……你每天那么晚才睡，对身体不好，还抽菸喝酒……我是怕……怕、你胃……会受不了的。” “反正这又不关你的事，胃是我的，身体也是我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苏青听到这句话，有点怒，他深深地看着他，一针见血：“你在生气，因为上次的事。” “我没有。” “你分明就是在生气!”苏青彻底怒了，声音拔高：“你凭什么生气，有什么气沖我撒，你拿自己的身子呕什么气!你的身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你心疼什么?” “我就是心疼!哪又为什么?”苏青瞪他一眼，企图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气愤。 萧寒看看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走过来，搂过坐在床上的苏青，一个吻就上去，细细的舔舐着他的口腔，直到觉察他身子有点软软的，才把他放开。 看着苏青惊异的目光，他抱着他：“苏青，你看，你不讨厌，还有感觉。” 苏青瞪大眼睛，然后用手拍掉萧寒指着微微抬头的那里，别扭的动一下：“这是早晨自然的生理现象罢了，跟你没什么干系。” “可是，我觉得，你是因为我的吻才有反应的。”苏青暧昧的在他的耳朵边唿气，直把他喷的面红耳赤。又把他慢慢放倒，自己翻身压在他的上方，轻轻地吐气：“苏青，我让你舒服吧。” 流年 第三十一章 苏青看着萧寒笑的温柔，脸色一变，用两只手使了劲的往他身上推，哪知那两只胳膊不仅没有成功把萧寒推下去，反而因为他的手按在萧寒的身上，燎起了一阵火。 萧寒越压越低，整个人都覆在他的身上，沖着他的脖子张开就咬了下去，不一会咬的动作就变成了吮吸，再然后就变成了舔舐。 苏青皱着眉，一声也没哼，默默地忍受着那里的感觉从剧痛再到瘙痒，直到被放开，他还皱着眉，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平展开来，唿了几口气。 萧寒见他没什么反应，用手掌覆在了他的伤口上。 苏青又是一痛，却仍然没有出声。 他的忍耐力一向不错，尤其是自身的痛苦。 萧寒抬起头笑着看他，也不说话，就又低下头开始啃噬他的唇。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萧寒突然放开他，翻身躺倒在旁边，带点落寞的：“苏青，我喜欢你，我一点也不想隐瞒。” “嗯。” “苏青，你要是怕，你就赶我走吧，我不会恨你的。” 苏青有点不能理解他，沉默着，过了好久才吶吶的道：“你……总归是要上大学的。” “你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虽然我知道我不属于你正式的领养人，但是我一直把你当领养的儿子看待的。你知道……我……” “可我不是。”萧寒又握紧他的手，支着脑袋，眼睛闪亮亮的：“你知道，我是把你男人看的!我喜欢你，这一点是不会变得。” 苏青扭过头去，闷闷地：“我都知道。” “那你不怕我?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你不怕我什么时候就把你强了吗?到时候我可是不负责任的。” “你凭什么不负责任!”苏青脱口而出，完全没料到这句话放在这样的语境里到底还有什么含义。 第34页 然而，萧寒知道。 他笑嘻嘻的又凑上去吻住他，细细的磨。 “苏青，我一定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那意思就是我这么做都是经过你认可的。 萧寒一边说着，一边用宽大的手掌深入他的衣服里，一点一点的抚摸着他的身体，引起苏青阵阵的战慄。 “萧寒!” “放心吧，苏青，我会负责的，一定会对你负责!” 手上的动作仍然轻轻地，但是苏青却挣不开。 萧寒的力气很大，他以前就知道。 苏青一开始只是有点紧张，随着他的抚摸由胸部慢慢下移，恐惧慢慢的席捲上来，他开始奋力的挣扎，两条腿也加入进去，胡乱的蹬着。 “苏青，别动!” 苏青愣神了，他感觉到萧寒的手握住了他的那里，手法敏捷的动作着，没过多长时间，那里就涨起来，直愣愣的在裤裆那里竖起来。 萧寒反而停住手了，同时，又把苏青准备抓向下体的手抓住，转移到上方，两只眼睛眯着看着那里的凸起，笑呵呵的。 苏青憋得难受，两条腿也不敢乱动了，把力气都用在了手上，用尽了全部力气去挣扎，试图把萧寒的手挣开。 嘴里却一声也没哼，眼里憋出了红，身上的燥热让他有点支撑不住。 “苏青，你想要吗?” 苏青勐然听到这句话，想要低头又不肯，牙齿咬着嘴唇，快要出血的样子，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 没过几分钟，萧寒又出声了：“苏青，你想要吗?” 苏青早就挣扎了很长时间，对于他来说，一秒就跟一个小时一样的难熬。他憋红的眼睛有点渗出水花，又被逼了回去，闭着眼睛不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萧寒仍淡淡的吐出这句话：“苏青……你想要吗?” 苏青这次有点顶不住，他把眼睛勐地睁开，又慢慢的阖上，脑袋微微动了动，是点头的动作。 萧寒呵呵的笑了：“那我现在给你吧。” 说完，就扯下他的内裤，把手盖在那根已挺立多时的火热，迅速的动作起来，没过多长时间，苏青就射了出来，喷的到处都是。 苏青有短暂的失神，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两条腿已经被分开左右，萧寒的的腿挤了进去。 他使劲的皱着眉：“萧寒，你要做什么!” “总不能只让你享受了，我还没有舒服呢。” “萧寒……”苏青的声音有点颤，觉察到他的手在臀部揉搓着，又移向了臀缝中间，他终于扭动起来。 他哪还有什么力气，终于知道哆嗦着恳求：“萧寒，我、用手、用手帮你……” 流年 第三十二章 听到苏青的恳求，萧寒嗤笑几声，然后缓缓地顺着臀缝磨着，嘴角调高几分：“那倒不用，我完全相信我可以自食其力。” 说着就用刚才沾了白色液体的手指缓慢的伸了进去，在里面慢慢的摩挲着。 苏青难受的挣扎，试图向前爬行，被制住了。 随着手指的深入，苏青越发的难受起来，他咬紧牙关，闷闷地喘息着，不断地试图调整自己的唿吸，使之能顺畅起来。 冷汗也开始往外冒出来，他皱着眉尽量的不发出一丝声音。 萧寒又深入了一根手指，在里面弹动两下缓缓地旋转着，两只眼睛倒是闪亮亮的看着苏青皱紧的眉头。 “不愿意出声么?” 苏青斜眼看他一眼，又垂下去，再一次缓缓的调整一次唿吸，这才淡声的说道：“萧寒，你别这样。” 轻轻地，仿佛是在说一句“今天吃饭了吗”那样平常的语气，发散着些微的懊恼和不安。 萧寒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又哼笑了一声，同时伸进了第三根手指，缓慢的说道：“苏青，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的，明明就喜欢男人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呢?” “我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女人了?” 苏青的脑海里闪过叶晓欢的笑容，又消散而去，闭紧了嘴唇不再说话。 “呵。”萧寒抽出了手指，压低身子对着他的耳朵呵出一句：“苏青，放松，我要进去了。” 身子勐然一个紧绷，察觉到那个地方有个东西对准了入口似的磨着，身子越发的崩了起来，嘴里终于发出求饶的声音：“萧寒……你放、放了我。” 萧寒笑着：“好。”然后那根粗大就缓缓地入了进去。 苏青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紧缩的眉头满是冷汗，眼睛也因为疼痛儿闭了起来，眼角的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出来。 他的嘴巴惨白的颤抖着，紧紧闭着，一声也不吭。 “苏青，放松……放松……”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要放松才是最好的缓解痛苦的方法，他在疼痛中尽量的揪出一根神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以使身子能够松懈下来，迎接萧寒。 怎奈，颤慄的身躯似是不听了使唤，越是在意识里喊着放松，身体反倒是越绷紧的厉害。 苏青觉察出萧寒在没入之后就停住了，他看到萧寒对着自己笑，温柔的，艳丽的。 第35页 他趁着这个时候缓缓地吐一口气，又大吸一口，调整着自己的唿吸，慢慢的让身子从紧绷的状态缓和下来。 这个方法总是很好用，他已经试过多次，每一次都可以成功。 如今亦然。 苏青长舒一口气，连胳膊都整个放松的摊在床上。 萧寒看到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坏心眼的一笑，然后一个深刻的律动，惊得苏青当时就尖叫了起来。 萧寒只动了一下又停下来，看着苏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低下身子就吻住了他。 苏青被动的接受着他的扫荡，胸口激烈的起伏着，待被放开的时候，已经软软的瘫了下来。 “苏青，我开始动了。” 话一说完，萧寒就动了起来，一下比一下深入，一下比一下有力，直把苏青逼得惊喘连连。 整个过程持续了多长时间，苏青不知道。 苏青只觉得除了剧烈的疼痛，他几乎没有享受到任何的快感。 他终于张开了惨白的唇瓣，惨叫着求饶，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能使萧寒停止下来，反倒是加快了萧寒的动作。 他的声音渐渐的弱了下来，最后竟然变成了无声的抽泣，只有眼泪无声的滑落，偶尔才能听到几声嘶哑的呻吟。 萧寒要了他多少次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被翻来覆去的折腾着，身子已经疲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任他索要着，渴求着。 声音终于全部平息下来，整个屋子静的吓人。 萧寒看着呆怔的睁着双眼的苏青，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上去吻吻他的泪珠，在他的耳边承诺道：“苏青，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作家的话： 流年 第三十三章 苏青听到这句话，终于又开始嘤嘤的哭起来，没有什么声音，倔强的脸上全是泪痕，最后又慢慢的平息下来。 萧寒不停地吻着他，试图如此就可以把疼痛，把难过，全部都抛掉。 苏青真的累了。 他躺着，喘着气，然后一只手推开萧寒，想要下床。 “你干什么去?”萧寒皱眉。 “洗澡……”柔弱的声音，轻飘飘的。 “你别动，我一会儿抱你去，我现在去放水。” 苏青看着他跑去浴室，没一会，又跑回来，抱起他去了浴室，轻轻地把他放进了浴池。 这个澡洗的异常艰难。 苏青不是没有在澡堂子里洗澡，学生时代学校里面洗澡不都是在大澡堂子里嘛，一群男人裸着身子，互相打闹。 可那个时候总归是不会有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有着别样的心思，至少，没有人对他怀着那样的心思。 可现在…… 他闭上眼睛，靠在浴池边上，尽量的放松着身子，假装享受着萧寒帮他洗澡的全过程。 但他知道，他的心里始终是惴惴的，压抑的难受。 没什么大事，不就是被个男人上了吗，那有什么? 男人……罢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 可那个男人是萧寒! 他又开始否认着，萧寒又怎么样，他又没有他的领养证，就算自己再怎么巴不得，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养父”，所以也不过是单纯的房客关系罢了。 挺简单的，总归是不算乱伦的。 呵，养了一匹狼，真是…… 他摇摇头，看着旁边床上萧寒也正在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温柔，满满的快溢出来的样子。 “你怎么样?还疼吗?”萧寒似乎是有点懊恼，毕竟是第一次，他做的有点太过分了，尽管过程始终温柔，但是偶尔的暴戾还是让他此刻无尽的懊悔。 苏青看着他，嘶哑着嗓子说道：“没什么大事，有点疼罢了，能忍。” 萧寒这下连脸色都苍白起来，翻身下床，就在旁边的小柜子里翻腾着找药，无果之后，他回头说道：“你安生歇会，我去买药。” 苏青脸色铁青，确实是很疼，又是疼在见不得人的地方，真难受。但他只是出声说一句：“不用，还能忍。” 萧寒看他一眼，跑了出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他长处了一口气，就算再怎么掩饰，还是不能掩盖他不想看到萧寒的事实。 毕竟面对着一个把自己强暴的物件，谁还能安安心心的，没有一点惧意。 他恐惧，这是很正常的。 但与之同时，他又觉得，萧寒不会再把他怎么样了，至少，现在不会。 萧寒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他很明白。就算他骄傲，乖戾，有时候还喜欢小孩子气的假装受委屈，但是，他骨子里的温柔是不会变的。 他深明这一点。 迷迷煳煳的，他的眼睛开始闭了起来，他努力地去忘记身后的疼痛，一直对自己做着自我的催眠：我很好，我很舒服…… 然后，缓缓地睡了过去。 萧寒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苏青竟然睡过去了，他拿着手里的药膏，上床，轻轻地动作着，将苏青翻了一下身子。 刚准备把他的衣服脱掉，苏青就醒了过来，惊吓的问道：“你干嘛?!” 萧寒好笑的看着他的惧意，用手拍拍他的头，抚慰道：“我帮你擦上药膏，不然会好的慢的。” 第36页 “不用了。”他的手移过去，盖住那里。 “乖，擦上药，就不疼了。” “不……” 萧寒看着他拒绝，忽然眸子一沉，厉声一句：“你要是不配合，我就再上你一次!” 苏青吓得脸都白了，这才缓慢的将手移开，闭上了眼睛。 他清晰地感受到萧寒的手指在里面转着，来来回回几次，才把药上好。 萧寒从后面抱住他，搂紧，用温和的语气在他的耳边吐露着：“苏青，别怕，以后我来照顾你。” “苏青，咱们可说好了，你不准提前落跑的，你要是跑了，我就是死也得抓你回来的。” “苏青，我可是豁出去了，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苏青，我可喜欢你了，真的……” …… 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苏青基本没有听进去几句，他只是一直在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然后睡着了。 过了很长时间，萧寒闭上了嘴巴，抬起身看苏青睡着的时候还拧着眉，用手指捅了捅中间的褶皱，嘻嘻的笑起来。 满足的。 他轻手轻脚的下床，出了卧室，才把沙发上的手机拿起来，看着几个未接来电和十几条简讯，皱皱眉，又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跑进了厨房。 作家的话： 三十二章已改正。 流年 第三十四章 苏青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部都黑了。他眯着眼睛模煳地动了一下，下身传来一阵剧痛，这才恍然记起来，今天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疯狂的事。 他用手扶着额头，然后用力捏了两下，嘆了一口气。 萧寒不在。 他还在奇怪他到底去哪里的时候，萧寒就出现了，拿着手机低着头，皱着眉，不知道在干什么。 苏青也不出声，直到萧寒一抬头，才惊唿一句：“你醒了?”迅速的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大步的走过来，坐在旁边的床上。 “还疼吗?” “还好。”嗓子已经哑的快说不出话来。苏青看他两眼，他很奇怪，尽管不想看见他，但是看到他，似乎心里的汹涌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巨大。 见萧寒有点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直笑，苏青只得说道：“我饿了。” “啊、有，有饭，我马上热给你吃。”萧寒听到这句话，赶紧就跳了起来，一熘烟的跑了出去。 苏青又嘆了一口气，怎么反倒是自己成了掌局的呢?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倒吸一口凉气，真是不舒服。 萧寒来来回回几趟，很快就把所有的饭菜端过来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苏青斜眼看了一眼，是粥和很清淡的小炒。 萧寒先是把苏青轻轻地扶坐起来，靠在后面的抱枕上，然后又在旁边坐下来，端起粥，又拿过勺子，自己舀一勺，吹了两口，递到了苏青的嘴边：“来吧，我餵你。” “不用。” “没关系，我喜欢餵你，再说，又不是没有餵过。” 苏青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了很久以前，萧寒餵他的场景，居然还红了脸。 他微微的笑了笑，然后张开了嘴。 萧寒餵他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直到这顿饭吃完，他才在收拾完之后，走过来低着头问他：“苏青，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苏青一愣，继而又笑了起来，淡淡的：“怎么会……” t“真的没有吗?”萧寒兴奋地喊了一声，继而看到苏青的笑容，又垂下了头：“我知道我做的太过火了，可是我……就是喜欢你。” “我知道。” “苏青，你这样……” “我怎么了?”苏青反问，语气还是淡淡的那种，冷漠的像是面对着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不，他对没有生命的东西应该都不会这样的。 “苏青，你不要生气了，我一定要负责的。”萧寒焦急的承诺。 “负责?”苏青哼一声，平静的说道：“你拿什么负责?你要养着我么?别开玩笑了，你还在上大学呢。再说了，你就算有钱养得起我，我也不需要，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何必要你?呵，你倒是好，喜欢我，就想让我喜欢你吗?你喜欢我是你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苏青，一点，也不想，和同性恋沾上关系!” 萧寒看着他的脸，两只手攥成了拳，身子有点颤，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没错，苏青说的完全没错，凭什么他萧寒喜欢苏青，就得让苏青喜欢他呢?这完全是没道理的事。 苏青看着萧寒的样子，也自觉自己说的重了，唿一口气，道：“对不起……我说的重了点儿……” “没有，你说的很对。”萧寒抬起头，笑起来：“我喜欢你本来就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我也不该让你对我有回应，但是……”萧寒的笑容有点扩大，语气却冷了几分：“苏青，你只能是我的!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会，照我的方式继续这样下去的。” “你什么意思?”苏青皱着眉，有点看不懂此时的萧寒。 萧寒其实很少会有这种表情和语气，应该说几乎没有，大部分的他都是带着那么点温柔和赖皮，有时候还喜欢装腔作势的掉几滴眼泪讨人的欢心。 第37页 这样的他，苏青几乎没有见到过。 他开始越发的怀疑，这个，是不是才是真正的萧寒。 当年萧寒的脆弱，萧寒的痛苦，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 “没什么。”萧寒又在旁边坐下来，温柔的看着他：“你还痛不痛，再上一次药吧。” “啊?”忽然转换的话题让苏青有点绕不过来，待反应过来，才尴尬的道：“不，不用，我可以自己弄。” “害什么羞，反正更亲密的都做过了。”萧寒邪邪的把他翻过身去，然后一只手指上沾满药膏，缓慢的推了进去。 苏青疼的勐吸一口气，把头窝在枕头里埋着，直到他上完药才偏过头来，大口大口的唿吸新鲜空气。 “萧寒，你真混蛋!”苏青轻声细语的骂着。 萧寒把药膏的盖子拧上，听到这句话，突然笑起来，凑上去就又咬了他嘴唇一口。 看到苏青捂着嘴巴瞪他，呵呵的笑起来。 作家的话： 流年 第三十五章 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 苏青想。 他在第二天挣扎着爬起来，把昨天没有吃掉的菜重新热了一下，他看着这个崭新的微波炉，心想，高科技果然很方便。 吃完饭再一看表，只有七点一刻，他一瘸一拐的走进卧室，咬牙切齿的看着正在熟睡的萧寒，心中怒气大起。 他走过去，顺手抄起旁边做摆设的玩具棒槌，一股脑的就往他的身上砸。棒槌响起了欢乐的歌声，似乎在嘲笑着刚被砸醒的萧寒。 萧寒一睁眼就搞清了状况，接着就抱住脑袋又闭上了眼，身子一转趴伏过去，把赤裸的背部落落大方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苏青哼一声，抬起腿就准备给他一脚。哪知，却牵扯到了伤口，忍住痛咬着牙又站住了。 嘴里臭骂一句：“混蛋。” 萧寒这才又睁开眼翻身看着他，手指头一勾，邪邪的笑了。 苏青的脸迅速涨红，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太暧昧了。 萧寒拉过他的胳膊，一使劲就把他拉到了床上：“抹药。” 说着手就不安分的探向他的下身，把裤子一扯，欣赏了一会儿，才拿着药膏帮他上了药。末了，还轻轻拍拍他的屁股，把他扶了起来。 苏青脸红的咳嗽一声，别扭的扭过脸去：“我去上班了，早饭已经热好了，起来了就去吃饭。” “恩。”萧寒两只眼睛看着他。 “咳，那我走了。” “恩。”萧寒仍然看着他，一脸的渴望。 苏青被盯得发毛，转身就准备往外走。腿还没抬起来，就被萧寒拉住抱紧了怀里：“早安吻。” 说完就亲了他一口，这才放开说道：“晚上见。” “啊、哦……好。” 苏青慌里慌张的窜了出去，下身疼的他一直呵气。 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他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只不过是一个周末，居然就和萧寒发生了关系。不仅没有跟萧寒仔细的谈谈晚归喝酒还抽菸的问题，反而把自己弄了个大红脸。 真是，不幸! 苏青盯着电脑发呆，这才恍然察觉，早晨的自己是不是太奇怪了，不仅没有责备他，还告诉他要他准时吃早饭。 他颓败的趴在桌子上，一脸的哀怨。 他失败的人生啊。 不过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必须撕破脸的事，顺其自然就好，顺其自然就好。 他又开始拿这种藉口来慰藉自己，所有的不幸不过是自然地发生着，顺其自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反正只不过是发生关系而已，当今社会，这根本就不算个什么事儿。 对，这样看来，当务之急就应该是找个女朋友，隔断他的一切念想，那样自己就能回归正途，一切就没问题了。 没错，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同性恋算什么，我好好的一个正常人，凭什么要变成千人踩万人骂的同性恋? 而此时的萧寒在家里，正在洋洋得意的吃着苏青热好的早饭，满心的愉悦。 苏青早晨起来不仅没有打骂自己，更没有冷着脸跟自己冷战，甚至还告诉自己要记得吃早饭! 这真是个质的飞跃。 这样看来，似乎苏青也没有那么抗拒昨天的那场性 爱，还是说，苏青可以接受同性之间的性爱呢? 反正不管如何，结果不错。 至少，对他目前来说，很是不错! 苏青的垂头丧气又被同事们作为了话题，此时一群人又围到了他的桌子前面，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小青啊，你是不是又失恋了?怎么又颓起来了，谁欺负你了?” “阿青，你是不是不舒服，去医院看看吧。” “小青，你是不是愁女朋友了，姐姐我给你介绍个怎么样?” 苏青以前对这话是完全不感冒的，此时听到，勐地抬头就朝向刘姐：“刘姐，你真的可以给我介绍?” 所有人都譁然，刘姐更是兴奋起来，说了这么多次，总是有反应了。 只见刘姐两只眼睛微微眯着，倾着身子低着头看着他，笑嘻嘻的：“当然!小青你喜欢什么型的，可爱的小妹妹还是成熟的大姐姐，姐姐我都能跟你介绍。” 第38页 苏青开始认真的思索这两种女人的差别，接着慢慢的说出了理想中的条件：“其实不用太漂亮了，贤慧……贤慧就好!最好能照顾人的那种。” 一个人听到之后，扑哧一声就笑了，然后哈哈的大笑着：“苏青，你可真是得让人照顾的那种，这家里总得有个主心骨给你指着点才好。” 所有人又笑起来，都不住的点头。 苏青抗议：“我也没有那么没用啊……我就可以当主心骨!” 刘姐叉着胳膊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站在圈外的叶晓欢，说道：“晓欢不就挺贤慧的，我看，你俩就行。” 这话又引起一片喧譁。 “可不是，晓欢贤慧着呢，人又漂亮。” “我看啊，你们真行，要不就处处呗。” 苏青在人群中看看她，叶晓欢此时也看他一眼，羞涩的笑起来。 流年 第三十六章 下班之后，叶晓欢走过去伸出手：“今天请你吃顿饭，可否赏脸?” 苏青本来就屁股疼，此时就想在床上好好趴着歇着去，却在看到叶晓欢期盼的脸时改变了主意：“那是当然。” 苏青收拾收拾，在同事们的挤眉弄眼中一起走了出去。 “今天真是让你见笑了。”叶晓欢忽然开口。 苏青稍一反应就知道他说的是今天同事们起闹的事：“我才是，倒是弄得你怪不好意思的。” 叶晓欢笑起来，向前走几步勐地一个转身，裙子飞舞起来，像一只美丽的蝴蝶。 “那……他们的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苏青惊讶地看着她，真是个好看的人儿。 见苏青没有说话，她又笑起来，转身：“没关系，我开玩笑呢。” 苏青在后面看着她又慢慢的走了起来，跟着快走几步，手一伸，就牵住了她纤细的手。 “走吧。” 叶晓欢有点诚惶诚恐，几秒之后才现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看的脸更胜几分，眼眶似乎有点湿润：“嗯。” 两个人一起去了经常去的一家的面店，坐下来，叶晓欢指指旁边的座位：“这里，真是印象深刻。不过现在，这里似乎要刷新一个新的印象了。” 苏青也笑起来：“你就不怕我以后养不起你，一家子喝西北风。” “不怕。”叶晓欢一仰头，可爱极了：“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 叶晓欢喜欢他，苏青知道。 此时的苏青的心思其实是很复杂的，他愧疚的看她一眼，就又撇开了头。在内心里无限的鄙视自己，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这样，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利用别人的感情呢。 真卑鄙。 人是会变得，苏青早就知道，只是，竟连他也想不到，他也可以变得这样坏。 坏到，让自己都有点心惊。 大概是萧寒做了催化剂，这让他不得不尽快找个女朋友来摆脱萧寒。 他又骂了自己一声无耻。 自己做错的事，有什么资格推到别人的身上? 他看着叶晓欢喜气洋洋的脸庞，只见她叽叽喳喳的说着，像极了一只刚刚找到一块可以依附的树枝的小鸟。 苏青回到家的时候，居然惊奇的发现，家里是有人的。 他把公事包扔到一边，看着沙发上正在回望自己的萧寒：“你怎么回来了?” “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来。”语气不善，憋了不少的火气。 “哦。”苏青走过去，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吃饭了吧?” “还没有。” “你怎么不吃饭?”苏青奇怪的问道。 萧寒瞅他一眼，冷哼一声：“你身上女人的味道很重啊，怎么?今天是去约会了所以才这么晚吗?” 苏青抬起胳膊，闻了一下，确实是有叶晓欢的味道。回来的时候，她搂着他的胳膊来着。应该是那个时候，沾染了很重的味道。 这样也好，不用自己解释，现实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嗯。” 萧寒勐地眯住了眼睛，打量着他，像一只豹子在打量着他的猎物。 “呵，还真是诚实。” 苏青对于这句话不予置评，说道：“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你好歹吃点啊。” 萧寒把一直拿在手里遥控往旁边一扔，然后舒服的靠在沙发背上：“没胃口。” “是不是胃不舒服了?”他冷淡的脸颊现出一丝关切。 本来想要以冷漠面对的苏青再一次破功，他无奈的在心里嘆口气，再怎么样，自己还是不肯对萧寒冷漠相待的。 毕竟，有那么深的感情都投在他的身上。 “没什么，没胃口而已，我去睡会儿。” 苏青看着他走回卧室，准备去厨房帮他熬点粥，养胃嘛，还能助眠。 他经过餐厅，这才看见一桌子的菜都整齐的摆在桌子上，早已经没了热气，却仍然能看的出来，做饭者是花了心思的。 摆明了是想要两个人一起吃饭的。 他看着这些菜，感到有些不安。 这算什么，到头来，这是自己伤害了那小子的心意吗? 他又想起了叶晓欢，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在伤害着她的心意呢? 第39页 他知道，他这次真的走错了。 他在餐椅上坐下来，用手支着脑袋，没一会就又笑起来了。 其实没错! 这样也好，自己本来就没准备要和他怎么样的。 同性恋的世界可是没有那么和蔼的，难道你真的准备随着他进去吗?随着他，踏入那个社会的黑色边缘? 不，你当然不能! 他这样告诉自己，拿起筷子捡起一块凉掉的鱼肉，很松软。 他很慢的咀嚼，眼眶忽然就湿了。 流年 第三十七章 萧寒在电脑前坐着，对着电脑上的档发呆，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进去，脑子乱成一锅粥，一心都觉得苏青这事实在是做的太不地道。 他是有自责的。 本来自己也不应该那样着急。 但是话是这样说，自己心里却着实急得慌。真是怕苏青这块宝玉被别人发掘，又被挖走。 先下手为强。 他一向信奉这个道理。 但这次，他怎么也没想到，苏青是可以做出这种事的。 为了让自己不再纠缠，居然这么快就找了女朋友，还能对自己默然相对。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苏青根本就不软弱，温和又坚忍，既懂得如何忍让，更知晓如何进退。 不动声色的外皮儿包裹着的是一颗有自己坚持的内心。 但关于此，萧寒一点也不觉得欣慰。他宁愿苏青如他所想的那样，温柔又老实，既从了一个男人，就安安分分的不再做其他的多余的挣扎。 苏青端着饭菜走进卧室，看到萧寒在发呆，轻脚的走过去，在床上坐着，把饭菜放在一边，看着萧寒的背影，有点心慌。 该说什么呢? 他居然不知道如何酝酿开口。 过了很久，他才说道：“鱼肉很好吃……” “嗯。”萧寒应一句，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语气却糟糕透了。 苏青用手撸撸头髮，才开口道：“我……把菜热了一下，你稍微的……吃点吧……” “用不着，我不饿。” 苏青低下头，确实是有点难耐的，萧寒这样的冷漠态度有点让他无可适从。他静默一会，又开口：“实在不想吃，喝点粥也好……” 萧寒转过身，斜睨着他：“苏青，你什么意思，就算是我再怎么样，也用不着你假心假意的同情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青着急的开口，然后又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就算不喜欢我，也用不着随便找个女人来刺激我吧!” “我没有!” “没有?”萧寒嗤笑：“那就是说，那个女人不是随便找的，而是你喜欢的人是吗?” 苏青听到这句话后就沉默起来，不知道再如何开口。 他总是这样，对着萧寒就不太能够说谎。这太奇怪了，明明在外面就可以做的如此自然，怎么面对他就不能够了呢。 他低着头，没有回答，又轻轻的开口道：“你……还是喝点粥吧。”说着把粥端起来，还把勺子放了进去，递给他。 萧寒看着苏青的动作，心里冷笑。 很长时间过去了，苏青还是举着，头确实低着不敢看他似的。 “哎……”终于，萧寒嘆口气，把他手里的碗接过来放在电脑桌上，又捏捏他的胳膊：“你真是的……胳膊酸么?” “你、还是吃点吧。”苏青硬着头皮又说道。 “嗯。”萧寒应到，却没有去喝粥，反而扯过他的胳膊，帮他轻轻地做着按摩，一下一下，很是舒服。 苏青的脸红起来，胳膊甩了几下都没有甩掉，只得让他替自己按摩。 “都是我不好，让你端那么长时间，本来身子就还没有好透彻呢。”萧寒怨恨的责备自己，对苏青心疼的很：“你也是，干嘛举那么长时间，我不吃你就放起来呗，干嘛这么折腾自己。” 苏青自然知道他说的身子没好透彻就是昨天的那档子事，他脸红的更厉害了，嘴角却有点扬起来。 其实萧寒的手法不错，胳膊很舒服。 “笑什么?还有脸笑呢，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萧寒念念叨叨着，全是对自己的自责和对苏青的心疼。 苏青其实很开心，他觉得有个人能够这么心疼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但他却伤了他…… 苏青的眼睛有点黯淡。 可是不这样做又如何呢?他想，他是有点动摇的，但并不后悔。 “你不吃吗?”苏青又提起来。 “吃!胳膊还疼吗?” “不疼。” 萧寒这才笑起来，端起粥喝起来，温温的，像是苏青一样，很温暖。 苏青看着萧寒喝完粥，这才真正的笑了出来，像初生的太阳，很耀眼。 萧寒想，笑着的苏青真是好看。 苏青把碗收起来去洗干净，又把桌子上的剩菜全部放进了冰箱，把桌子擦干净，这才又回到了卧室。 萧寒还是在电脑前坐着，见他进来，沖着他笑了一下，又转回头继续盯着电脑。 苏青随便在书柜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你们报志愿的时间是不是已经过了?” 第40页 “你才想起来，这都几月份了?” “我忘记了……”苏青不好意思的笑笑：“怎么样。” “一切ok，不用你管也没什么。”说着萧寒回头看苏青，发现苏青正在往电脑上瞄，回头满不在意的把文档都关掉，这才回身爬上了床。 流年 第三十八章 两个人就大学的问题谈论了很长时间，睡觉的时候，苏青还想，今天总算是过去了。 之后的日子也算是渐渐的平静下来，萧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照顾他反而越来越周到起来。 会早起帮他做饭，会在睡觉的时候准备好一杯热牛奶，甚至还会在他上班的时候，连衣服都洗了，房子也打扫了。 这真是让他不胜惶恐。 与此同时，他和叶晓欢的恋情也逐渐明朗化，两个人已然是公开的恋情。 也因为如此，苏青与萧寒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但是萧寒似乎并不在意一样，甚至还会在苏青出去约会的时候帮他出主意，到底去什么地方，或者送什么礼物才好。 在这方面，萧寒比苏青可有经验多了。 苏青着实松了一口气，一切总算是走向了正轨。 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但是，他却一点一点发现，尽管是不着痕迹的，萧寒其实有些许的改变的。 除了会照顾苏青到无微不至的地步，他一般都不直接和苏青有肢体接触，尽量的避开能够和他接触的地方。 比如说，会在递饭碗的时候避开苏青伸出的手，把碗筷直接放在桌子上。 再比如说，会在苏青偶尔拍向他肩膀的时候，微微的避开躲过他的手掌。 甚至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有意地背过身去，与他背对着睡过去。 苏青每一次都尴尬的笑笑，嘴上没说什么，却隐隐觉得很不舒服。 八月份很快就跑到了中间，晚上明显有点转凉。 苏青躺在床上的时候，萧寒抱着两床薄薄的被子出现，苏青想要接过来，被萧寒笑着避过，然后放在了床上。 苏青看着他把一床被子放在自己这边，然后在旁边坐下来，翻出一本书就准备看。 登时，怒从心中起。 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恨恨的道：“你怎么回事?” 萧寒不紧不慢的用手作势推推他的手掌，把书合上，笑着看他：“什么怎么回事?” “你这样……”苏青卡了词，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想不到合适的词。 萧寒没有推开他的手掌，就这样任他紧紧地抓住，身子歪歪的靠在床头，微笑着问道：“怎样?” “你……这样对我……”苏青喃喃出口，脸上烧得慌，这话算什么，欲求不满吗? “什么这样?”萧寒奇怪的问着。 “就是、就是……”苏青忽然鼓起语气，大声说道：“你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避开我。” 萧寒笑眯眯的回应：“没这么回事，你想多了。” “没有!”苏青着急，但是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算怎么回事，既然要刻意的避开自己，干嘛还要照顾自己呢? 那如果要对自己那么好，为什么又总是要有意的避开自己的碰触? “你到底怎么了?”萧寒把书放下：“你要是困了，就睡吧，天凉了，你盖好被子，别着凉了。”说完，萧寒居然就准备侧身躺下。 “你别睡，你给我说清楚。”苏青用手扒拉扒拉他的衣服，有点焦急。 “说清楚什么?”萧寒的口气很不好，脸阴沈一片：“你不睡我还睡呢!晚安。” 苏青气唿唿的看着他真的睡下了，用手挠了他几下，却没得到他的响应，看着他半天，才愤懑的骂道：“你个混蛋!” 这才也背着他躺下来了。 嗯，被子很暖和。 可他却睡不着，怎么可能睡得着。嗓子眼里还哽着呢，像一根鱼刺扎的他难受。他想拔出来，却拔不出来。 他开始自我忏悔。 何必把他的事那么放在心上，不在意，不要在意，不在意就没事了。 他这样想着，还是没办法消化掉那根刺。 怎么可能不在意! 他觉得这是萧寒在惩罚他，无言的惩罚。 哼，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求你吗?就会求你不要那样对我? 呸! 鬼才会! 他怀着满腔怒火翻个身，刚好就看到了萧寒的背部，又在心里啐一口，又一个翻身翻过去。 眼不见心不烦。 他就这样倒腾着，一宿都没睡。他眯着眼等待着萧寒的醒来。 他知道萧寒一定会在七点钟前就起来给他做早饭，虽然他很少见到过，但他就是这么觉得，要不桌子上的饭是哪里来的呢? 忽然，床动了一下，他知道萧寒醒了。 苏青此时正在思考是现在就抓住他跟他谈谈问题，还是要过一会吃饭的时候再谈。只是要先怎么开口呢，首先要说什么呢? 他还在认真的想着，哪知忽然，萧寒用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髮，又躺下来，一只胳膊横过去，搭在他的腰上，抱了他一会。 然后，萧寒又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下，才在他耳边呢喃一句：“早安，阿青。” 第41页 流年 第三十九章 苏青浑身僵硬，一刻也不敢动弹，直到感觉旁边的人下床，走出去，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真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根本就不知道，每天的早晨，难道都会有这么一个画面么。 他闭着眼睛沉思，放空了一样，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拿出旁的手机看看，居然已经七点了，他迷迷瞪瞪的起床，在厨房看着萧寒做饭。 “你起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不早了，都七点了。”苏青闷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萧寒倒是有点惊讶：“才七点啊，你不是都七点十分才起的吗?” “啊?是吗，我不知道。” “反正也起来了，去洗漱然后就开饭了。” 苏青转头就走，边走边想着，奇怪，太奇怪了，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反差呢? 甚至在刷牙的时候还在想着，大概是幻觉，一定是早晨出现了幻觉! “咕嘟”一声响，苏青愣住了，紧接着就大口的咳起来，脸都憋红了。 萧寒闻声紧张的跑过来：“你怎么了?” “咳、咳，没事……” “没事你怎么咳那么厉害?真没事?”萧寒担忧的打量着他。 苏青尴尬的笑起来，看着萧寒探索的眼神，只得说道：“不小心把刷牙水喝了……” “啊?哈哈哈哈，苏青，你真是可爱。”萧寒看他两眼，大笑起来，转身：“赶紧吃饭吧。” 苏青闹个大红脸，甚至连坐到饭桌前的时候还红的厉害，不好意思看萧寒，闷着头只一门心思的吃饭。 他不经意的抬眼，就看到萧寒正认真的看着他，看到他抬起头之后，眼神一晃就滑了过去。 苏青这才察觉到，原来，萧寒一直都是在这样默默地注视着自己，而自己却浑然不觉么? “萧寒。” “怎么了?” “啊、没什么。”完了完了，居然不自觉地就喊了他的名字。 “那赶紧吃吧，你还要上班呢。” “嗯。” 苏青迅速的扒了两口饭，然后叼了一根黄瓜，急急忙忙的拿着包奔出去了，临走时，他看着萧寒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倒是萧寒笑着说了一句：“晚上见。” “嗯。”苏青开心的应着，匆忙的去上班了。 他是跑着去的，三站地本来也不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好像特别轻盈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萧寒每天早晨的秘密，还是因为昨天的鱼今天热出来味道也很好，或者是因为，出门前萧寒的笑容很好看。 唔，反正都是萧寒。 萧寒! 萧寒! 真是的，怎么全是他! 他胡乱的抓抓头髮，刚好被叶晓欢看见，她仍然帮他沖一杯柚子水，温柔的问道：“阿青，你好像很烦啊，出事了?” “是晓欢啊。”苏青自然地拿起杯子喝了几口，宠溺的看着叶晓欢：“我到是没什么事，你今天也一样好早啊。” “这还觉得来晚了呢，平常都是要比你早到，先给你准备好柚子水的，今天不小心起晚了。”叶晓欢顽皮的眨眨眼睛。 苏青呵呵的笑起来，这样的叶晓欢真是可爱。成熟中透漏着纯真，真是不错的女人。 “我今天倒是不小心起早了。” 旁边的刘姐有趣的看看他们：“一大早的就在办公室打情骂俏的，这喜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请我们喝上啊?我看，还是先请我们喝一顿为妙。” “这倒是。”一边的张浩也附和，顺便提议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干脆就今天好了。” “那倒好。”刘姐点点头，接着就像办公室里吼了一声：“今儿晚上苏青请客，大家可都记好了。” 立刻引起了一片回应声，苏青和叶晓欢相视一笑，也答应了下来。 一天的紧张很快就过去了，夜晚降临，整个城市反而像是刚甦醒一样，更加的闪耀起来。 苏青拿出手机想要给萧寒打个电话，手机拿在手上，却总是不想按下键去，一种微妙的错觉犯上心头。 他轻轻拍拍脑门，又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一会再说吧。 叶晓欢过来挽着他的胳膊，那样的流畅和自然。反而是苏青总是会在顿一下之后才适应下来，和叶晓欢的肢体接触远不如和萧寒的接触要来的自然。 十几个人打了几辆车去了新开的一个饭店，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落座，苏青和叶晓欢作为两位主角自然也担当起主人的角色，在中间周旋着。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窜了出来，苏青揉揉眼睛，再仔细看看，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 “没事。”说着站起来，举起了杯子：“苏青承蒙大家赏脸，先干为敬。” 仰头喝下开场酒，他似乎又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萧寒? 流年 第四十章 十几个人又都举杯干了，这才纷纷落座，气氛逐渐的热络起来。 第42页 随着点的菜一个一个的上齐全，一干人等的话题逐渐从苏青和叶晓欢的身上转移到了平常的房子、车子以及婚姻等大众问题上。 苏青的酒量小，没喝几杯，已经晕晕乎乎的想要倒下去，叶晓欢一直注视着他，不时的帮他递过水来，或是帮他夹着菜。 “没事吧，看你一开始喝的那么勐，把胃都伤坏了。”叶晓欢夹过一块鱼肉，帮他把刺都挑了，又放进苏青的碟子里：“吃点东西，光喝酒身子迟早得喝坏了。” 苏青就夹过来吃了，嚼着的时候，他想，其实萧寒做的鱼要更好吃一点。 “味道怎么样?” “不错。”苏青也顺一筷子，如法炮制的把刺去掉，放进她的碟子：“你也尝尝，光给我夹菜了，看你瘦的。” 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小场景一下子就被眼尖的刘姐看到了，刘姐笑呵呵的打趣：“哎哟，真是甜死我们了。” “是啊，光在我们面前秀恩爱了，这多让我们眼馋啊，不行，得罚喝酒!” “罚，必须得罚。”一个人也附和起来。 叶晓欢匆忙的把胳膊挡在苏青的面前，紧张的说道：“不能再喝了，他都醉了……”声音柔柔的，满是担忧。 “呦，媳妇儿出来挡酒了。” “可不是嘛，多贤慧啊，苏青，真是好命啊。” 几句话把叶晓欢说的脸红心跳，胳膊却仍然横在那里说什么也不肯让开。 “没事，大家高兴嘛，我认罚就是了，谁然我们让他们羡慕呢。”苏青出口，一句话说的顺顺噹噹，把方才的尴尬一抹而净。 倒是里面有人又反映了：“要不……不喝酒也成，你们就亲一个，用来抵消吧。” 这句话绝对是一块砸向湖面的石头，瞬间砸起一波一波的全是波澜。 “好啊!” “这个方法不错!” “来吧，别害羞啊。” …… 苏青无奈的看看叶晓欢，发现叶晓欢羞赧的低着头，轻轻地笑着，既害羞有期待的样子。 苏青看着人群的唿声越来越响，一股子不亲就誓不甘休的气势。他只得问一句：“可以吗?” 叶晓欢微微的轻点一下头。 苏青长唿一口气，也笑了起来，然后用手环住她的腰，吻了上去。 一瞬间，世界安静下来，没过一秒，更响的口哨声响了起来，气氛顿时达到了最高点。 所有人都兴奋的吼叫起来。 苏青慢慢放开叶晓欢，沖着她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然后扭头对观众们说道：“这下大家满意了吧。” “满意——” 苏青又轻笑起来：“那这次，大家可以吃饭了，这么多菜可别浪费了。” 同事们这才都纷纷落座，开始吃菜，苏青脸也红红的，不动声色的帮叶晓欢夹菜，又帮她倒上橙汁，递给她。 “真是……不好意思。”苏青抓抓头髮，有点羞涩。 叶晓欢看看苏青，握住了他的手，一丝小小的声音传来：“我很开心。” 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一个服务生过来，手里端了一盘烤鲫鱼，说道：“这是我们老闆送给各位的烤鲫鱼。” 一阵诧异的目光投向服务生，苏青也不意外，但是看到那个烤鲫鱼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就道：“放下吧。” 服务生把烤鲫鱼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老闆搭菜的?” “哎，运气好呗，反正都送来了，不如先吃吃看。” 苏青也点头：“既然是白送的，不吃白不吃，都吃吃看吧。” 苏青率先夹一筷子放进叶晓欢的碟子里，自己也塞进嘴里一块，外面很有嚼劲，里面却是鲜嫩的很。 只是这味道…… 他突然又想起来萧寒，萧寒也在家做过烤鲫鱼，和这个的味道很像，不仅如此，上面浇得辣汁甚至也很像。 这是……萧寒做的。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炸进他的脑子里，直把他震得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他才笑着在心里辩解，怎么可能呢。 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 惊奇的事并没有结束，约莫在十分钟之后，刚才的服务生又来了一次，这次他领着几个人，每个人手里的托盘上都摆了几样甜点。 “这些都是老闆送来请各位试吃的。” 说着一声令下，又把所有的甜点都摆在了桌子上。 苏青夹起正放在自己面前的蛋糕，定睛一看，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把上面的果酱吃掉，说一声：“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出了包间，望了大厅一眼，向着一个方向走过去，上楼，在一个拐角处走了进去。 他打开门，果然就看到萧寒正坐在沙发上笑着看他。 流年 第四十一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青皱着眉，搞不清楚萧寒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夹起蛋糕的时候就看见上面有一行用果酱写的小字：二楼左拐办公室。 萧寒站起来，对着一脸不满意的苏青思索道：“怎么?难道那个鱼不好吃，还是甜点的味道不合胃口?不对啊，明明都是我亲手做的，怎么会不合胃口呢?” 第43页 苏青哭笑不得，纠结着看他，终于扑哧一声笑起来：“我又没有说不好吃。” “那不得了。”萧寒拉过他的手，和他一道坐下来，小孩子一样的对着他邀功：“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喜欢不喜欢?” “那是当然，你做的饭都挺好吃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萧寒的眼里都快冒出金星了，闪闪发亮，自我肯定的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的。” “不过……”苏青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这里吃饭的?” “啊?没有啊，恰巧看到你了。” “那你怎么在这里。”苏青不依不饶，一定要他说出个合理的答案。 “我只是今天恰巧过来。” “真的?” “嗯。” “好吧，那我走了。”苏青说着就站起来，转身就去拧把手。 萧寒从后面紧张的抓住他的衣服下摆，恳求的说：“哎，别走啊，我说还不行吗?” 苏青回身，扬着眼睛看他。 “我真的是恰巧过来的，然后偶然就看见你了，我想你来光临这家店，我也想给你个惊喜，就擅自、擅自把菜给你呈上去了，我想让你吃、吃到我做的菜……”看到苏青没有动作，仍然是那样看着他，索性心一横：“哎，实话说了吧，这店是我的，所以……额，就这样，没有了。” 苏青虽然奇怪为什么偏偏就是今天他“恰巧”过来了，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又像没什么隐瞒，回头，继续开门。 “你干嘛去?” “今天是我请客，我当然要回饭桌上了，回去再说吧。” 萧寒看看他，笑意渐渐隐去：“是你和女朋友请客么?” 苏青的手顿住了，提一颗心到嗓子眼，慢慢又放松下来，不甚在意的应道：“嗯，算是吧，大傢伙高兴高兴而已。” 说完，开门走出去。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就看到萧寒难过的脸。 进包间的时候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才笑着走进去了，里面仍然扰闹喧譁着，叶晓欢看见他进来，帮他盛了一小碗豆腐汤，递给他：“喝点清淡的吧。” 苏青笑着接过来，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的很慢。 他脑海里一直在想着萧寒现在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又要借酒消愁了，这么小就酗酒抽菸的，肯定对身体特别不好。 不行，这个一定要让他戒掉才好。 不知不觉的神游中，这个小小的聚会才算是散掉了，苏青起身去结帐，却被告知这顿饭老闆请了，不需要掏钱。 他郁闷的走回去，大家互相说了再见，才和叶晓欢一起并肩在马路上散步。 “你好像、出了什么事的样子。”叶晓欢首先开口了，担忧的看着他。 苏青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和女朋友在一起怎么还能想着别的人呢，他笑着揉揉叶晓欢的头髮，然后说道：“瞎想什么呀，我就是酒喝得多了有点闷。” “真的吗?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 “怎么会呢，和你在一起我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对了，要不要喝奶茶，我请你。” 叶晓欢羞涩的回绝：“都吃了那么多了，撑都撑死了。” “胖点才更可爱嘛。”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在路上转悠着，消食，顺便，增进感情。 苏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进门根本就没有看到萧寒的影子，有点担心的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应答。 他走进去，然后绕了一圈，看到阳台似乎有一点光，打开灯，走了进去。 果然就看到萧寒正趴在阳台边上，望着外面，手里夹着一根烟，徐徐的吐出一串烟雾。 再低头一看，地上已经扔了三四个菸蒂，看来，已经吸了很长时间了。 “你怎么又吸菸了?” 听到苏青的声音，他回头淡淡的看他一眼：“哦，你回来了。” “我说，你怎么又吸菸了!”苏青大声的又质问一遍。 “没什么，心烦。” “吸菸对身体不好，你别抽了!” 萧寒“嗯”一声，一动不动的继续吐着烟雾。 “我说的话没听到吗，别抽了，对身体不好!”苏青看到他不动声色的样子，又强调了一句。 萧寒听到这句话，勐地把烟扔地上，拿鞋底使劲的撵着：“我喜欢你你不让我喜欢，我心烦躲起来抽个烟你还不让我抽菸，我这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你非逼我到死路是吧!” 流年 第四十二章 苏青看着勐然发飙的萧寒吓了一跳，紧张的后退一步，看着他的眼睛，低下头，回身闷闷的说道：“是我不好，那你少抽点，我、进屋去了……” 萧寒看着苏青转身就往里面走，想也没想，就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拿头在他的肩膀上蹭，满声的懊悔：“是我不好，我不该吼你，你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苏青的语气很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萧寒扳过他的身子，一脸的孩子气：“那你笑一个给我看。” 第44页 苏青挥手就打掉他的胳膊：“有什么好笑的，我累了。” “不行，你不笑就说明你还在生气!” 苏青无奈，只得扯着嘴角扬了一下，又迅速的收回去，简直比哭还难看。 “这总行了吧。” 萧寒看着他那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忽然笑起来，像月光一样冲掉了阴暗。他多看了他两眼，勐地一俯身，就吻住了苏青。 一个热烈的深吻，简直快要把苏青融化了。他不得不承认，萧寒的技术很好，至少要比他好得多。 “对不起，我忍不住了。”萧寒一点对不起的样子也没有，眼神看着苏青反而越发的炽热起来。 苏青喘着粗气，挥手想要挣开萧寒的手，却被更大的力量紧紧的锁住。 “苏青，我想要你。” “不行!”苏青断然的拒绝，身子开始无理由的有些颤抖，似乎在害怕。 “苏青，我为什么不行?我想要你，我不会弄疼你的。” “不行!” “阿青，阿青……”萧寒不依不饶，抱着他的胳膊越来越紧，快让他喘不过气来。 苏青断断续续的：“你、你是男、男的……” 一句话就让萧寒清醒过来，理由很充足，因为我是男的。 两个男人不能在一起。 萧寒拉着他一起躺到床上，翻个身把苏青抱在怀里，小声的诱劝着：“苏青，你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个男的才拒绝我的，是不是?” 苏青不说话，他无法反驳，萧寒对他很重要，重要到不想失去。但是社会太复杂了，再说，他是个男的。 对，他是一个男人。 我也是。 就凭这一点，就不能再发生什么的。 萧寒揉揉他的头髮：“你总是在这一点上纠结，阿青，我们放纵一次好不好，就一次，要知道，你并不讨厌我。” 苏青的脸埋进萧寒的胸怀里，不肯抬起头来，更不肯应他这句话。 他们不是没有做过的，只是那一次给他的印象太深了，那根本就不是做爱，只能算是暴力罢了。 享受? 他根本就没有体会到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不要……”苏青弱气的回答。 “阿青，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伤了好不好?”萧寒边说着，边慢慢吻上了他光滑的脖颈，轻轻地吮吸，让苏青一阵的战慄。 苏青闭着眼睛，并没有拒绝这种行为。 潜意识里，他还有一种好奇在里面，真的会舒服吗? 甚至还有一种愧疚，对萧寒的愧疚。 他觉得，他是有点喜欢萧寒的，但是，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让他不得不去认真的考虑他们的关系。 两个人总要有一个是清醒的才好。 不论如何，他们这样的关系是上不了台面的。 苏青承受着萧寒悉悉索索的吻，甚至还刻意的命令自己放松下来，让自己能够接纳萧寒的爱意。 萧寒自然是感觉到苏青身体的放松，他决定不再畏手畏脚，敞开了的去亲吻身下的人，每一下的亲吻都热烈非常。 这一次，他极尽温柔的做着前戏，直到感觉到他真正的打开身子，才缓缓地伸了进去。 顾虑着苏青的感受，由一开始温柔缓慢的律动到之后强力快速的抽插，无不感受着苏青的感受。 苏青的呻吟声渐渐地席捲了整个房间。 这一次，他确实是舒服极了。 一场完美的性爱。 萧寒抱着他去洗干净身子，又把脏了的床单撤下来，这才轻轻地把苏青抱在床上，给他上了药膏，又帮他盖好被子，轻拍他两下，转身走出去了。 苏青一只手勐然抓住了他的衣角，声音有点倦怠和沙哑：“去干什么?” 萧寒亲亲他的嘴角说道：“给你热杯牛奶，马上回来。” 萧寒热着牛奶，眼神渐渐地清明起来。 这一次苏青真的很配合，他知道，苏青很享受。但这个享受，到底能不能归结到出于对自己的喜欢，他还不能确定。 但他又明白的知道，苏青对他是有感情的，就算他再怎么否认，那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这一次，到底就这么一口气走到底，还是像以前一样继续弯弯绕…… 他竟然有点拿不定主意。 没一会儿，又笑起来。 也罢，这也算是一个进步，苏青是什么人啊，再怎么坏也不会坏到脚踏两只船还心安理得，等到他动摇的时候，自然可以一击即破。 萧寒手里端着杯牛奶笑盈盈的回卧室，问道：“怎么样，舒服吗?” 苏青窝在被子里，脸烧得不行，一直烧遍了全身。 “来，把牛奶喝掉再睡。” 萧寒又把苏青从被窝里拽出来，扶着他靠在床背上，把牛奶递给他。 苏青喝着牛奶，浑身烫唿唿的。 其实，是很舒服的。 苏青真没想的，自己居然在男人的身子底下也能舒服起来。 他偷偷的看萧寒一眼，低着头笑起来，牛奶很暖和，暖的心里也热乎乎的。 流年 第四十三章 苏青想，自己这样，到底是算是什么? 第45页 脚踏两只船? 他在之后的很多天里都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这一次，他居然不能很快的去释怀，然后再继续的顺其自然。 他恍然觉得，对于萧寒，他其实是有欲望的。 不肯轻易放手，所以才会陷入如此的境地。 那么叶晓欢呢? 她本来就不应该被卷进来，她是无辜的。 “阿青。”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陷入沉思的人抬起头来，看到叶晓欢，他立马露出一个微笑，宠溺的问道：“怎么了?” 他在此刻竟然痛恨，为什么现在自己居然还能如此自然的露出那样的微笑。 真是可恶! 叶晓欢伸出手指捅捅他的脸蛋：“看你一直在发呆，所以要把你的魂儿都召回来陪我吃饭。” 苏青听到这么可爱的话，咧开嘴就笑起来，用手揉揉她的头髮：“现在魂儿回来了，一起吃饭吧。” “嗯。” 苏青发现，和叶晓欢在一起总是觉得很有意思，大概女人的说话和动作本来就是很可爱的，所以才是女人嘛。 苏青和叶晓欢分开之后，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自己随便找了一个公园歇下来，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是公园里的人却多得要命，简直可以赶上摩肩接踵的状态。 他随便找一个木椅坐下来，靠着看过往的路人。 有的是几个小女孩相伴说着悄悄话;有的是路过几对情侣，挽着胳膊，笑的很甜蜜;还有互相搀扶的老人，带着平静和安详，静静的走着。 他坐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站起来，向里走去，跳舞的，熘冰的，游戏的各据一方，熙熙攘攘，却充满生机。 苏青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如此惆怅。 也许，自己是应该决定下来的，到底要如何去选择。 他嘲笑自己，明明就是很顺应天命的人，明明也很明白知错就改，但是，他在此时，居然不知道要如何去下定决心。 萧寒，亦或是，叶晓欢。 他靠在一个树干上，斜斜的看着前面很多人正在跳舞，很多都是青年人，还有很多小孩子，倒是也跳得有模有样的。 笑着，跳着。 真是可爱的孩子们。 他看着那些小孩子扬着笑脸，跳的大汗淋漓，又在休息的时间各自找到旁边的家人，其乐融融。 苏青看着那样的美好，竟不忍再看，闭了闭眼，转身就走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操劳的女人，一辈子辛辛苦苦的将他拉扯大，又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在很小的时候，也许自己也曾和家人一起去过某个地方，也许就和他们一样的幸福。 可是在他的记忆里，那些都是空白。 他的记忆似乎都是从父母离婚的时候开始的，而在那之后的记忆中，他竟然从没有和母亲一起如此亲昵的来到过公园。 他从小就很懂事，知道母亲很辛苦，一直都是默默地。 默默地学习，默默地走路，默默地看着那些渴望的东西，却从没有这样的要求过，“想要”这两个字，他只是在心里说过。 而如今，他突然就很想质问自己：苏青，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直到他躺在家里的床上，他都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他知道，萧寒可能又不回来了。 他们快要开学了，趁现在的假期，他们一群兄弟们几乎都是每天泡在一起的。 兄弟啊…… 他畅想着，到底怎么样才算是兄弟?他仔细的把自己的学生生涯都过了一遍，果然，能够称得上兄弟的几乎成灵。 兄弟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他每天都酩酊大醉的回来，真的有必要喝的这么凶吗? 说到底，还是对他酗酒的事耿耿于怀。 “喝死你算了!” 苏青趴在床上骂一句，从旁边把萧寒平常看的书拿过来，很厚重，他翻过书皮一看，民法两个大字就呈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玩意儿?萧寒居然看这种书? 有没有搞错! 苏青把书翻了两页，勐地把书合上，又扔在了一边。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萧寒的归来。 这些天来，几乎是夜夜如此。 等萧寒回来再睡，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门被打开的声音很大，苏青一下子就从眯瞪中惊醒了。 看来，今天又喝了不少。 他迅速的起身，然后小跑着出去，果然看到萧寒正有点摇晃的往里面走。 苏青过去扶住他，不满的嘀咕：“怎么又喝这么多，闲命长就匀给我点，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匀、匀给、你……我连命,都、都是你的。”萧寒的脑子还算清醒，只不过说话的功能有点衰退。 苏青扶着他去了卫生间，轻轻拍着他的背让他把胃里的酒水吐出来。他这是在之前偶然发现的，萧寒如果喝酒总是会胃不舒服，但是把酒吐出来，身子就会好受点。 “又说什么傻话呢?吐完了就回去睡一觉。”苏青一直陪着他吐酒吐了一回又一回，才终于平息下来。 萧寒抱着他，紧地让他喘不过气。 苏青看着萧寒醉酒后无意识的紧张眼神，心里就软下来，反手也抱住他。 第46页 萧寒睡过去的很快。 苏青伸出手偷偷摸摸他的脸颊，就轻轻地笑起来。不得不说萧寒的酒品不错，一般睡一觉就过去了。 苏青偷偷地看他，也慢慢睡过去。 临睡前他还想，其实萧寒，还是一个小孩子。 流年 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苏青醒来的时候，萧寒果然已经醒来了，神清气爽的喊他：“阿青，吃早饭。” 苏青觉得小孩子的精力果然很容易就恢復过来，如果自己哪一天喝得烂醉，一定不会在第二天的清晨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 果然还是小孩子。 洗他坐在餐桌前，懒懒的看着萧寒把菜和碗都端上来，懒得动弹。 萧寒把东西都摆上，又绕到苏青的旁边，亲了他一下，才又绕回去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就你这样子，以后结了婚还不把女人给愁死。” 苏青一边嚼着豆腐一边撇他一眼：“我又怎么了?” “懒呗。也不晓得给女人搭一下手，时间一长，她肯定得念叨你。” 苏青无聊的翻个白眼：“我要结婚的女人可是很贤慧的，用不着你担心。” 萧寒听到这句话，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啊、对了，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 “不到一个星期了。” “这么快?”苏青揪着眉毛，有点懊悔，两个人还没有待多长时间萧寒就要开学走了。 “本市里罢了，这么近，你要是想我就去找我呗。” 苏青听到这句话就释然了，笑起来，很生动：“鬼才会想你。” “对，你就是鬼嘛。” “怎么说话呢?” “磨人的鬼。”萧寒定性，又小声的嘟囔一句：“快把我磨死了都。” 苏青就笑起来，不像是那种轻柔的笑，是很少在他脸上出现的大笑。 放纵的一种笑。 其实，萧寒孩子气的话也很可爱。 苏青在这天早晨之后就忘记了再去纠结他们之间的事。 既然萧寒主动提起来一会自己会结婚，那么也就是承认了他以后的路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点难过。 大概，是因为萧寒竟然就这么放弃了。 那么简单的就决定了他们的未来。 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吗? 萧寒其实是一个很懂事的人，为了不给我惹麻烦，所以才故意这样的吗? 苏青不知道，他甚至不敢去开口问，就问：萧寒，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一点也不敢开口。 开学的日子终于来了，在开学之前，他们还做了三次爱，亲吻了无数次。 看着萧寒拖着行李走进寝室，他只在旁边坐了不到五分钟，就道了再见。 他又一次仰躺在大床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觉得没有萧寒的房子，太空了。 苏青伸出胳膊往旁边摸，什么也没有摸到，那边的书都被萧寒带到了学校里，一本也没有留下来。 他坐起来，环顾一周，还好，电脑还在，衣柜里面的衣服也能看到几件，旁边还放着他喝过水的杯子。 他抓住胸前的一块琥珀，默默在手里攥得紧紧的。 这是昨天晚上，他们完事之后，萧寒给他戴上的。他见过这块琥珀，在萧寒的钱包里，一直被很珍重的放在中间的夹层里。 昨天，他却给他戴上了。他拿起那块琥珀，在上面印上深深的一吻。 “阿青，记住我。” 五个字像咒语一样，此时在苏青的脑海里清晰的映出来，让他浑身莫名的燥热。 苏青把手里的琥珀拿到眼前，颜色很透亮，妖娆的绿色像是要把他的意识吸进去。 他再定睛一看，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寒字，他看着它，莫名其妙的笑起来，笑声迴荡在这个屋子里，包裹了他的全身。 眼角的一滴泪，无声的滑落下来。 日子还是要过的，除了每天晚上，苏青会反射性的等萧寒回家这一怪异的行为之外，他的生活其实是没有什么改变的。 仍然是上班，工作，和同事们唠嗑，和叶晓欢约会。 没有改变，一点都没有。 苏青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他倒是真正的觉得，谁离了谁不能活呢。之前萧寒上学的时候不也一样这么的过。 只是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但是，他也知道，习惯是可以改变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上班的时候他仍然很认真的工作，下班的时候他会和叶晓欢约会去外面转转。 很平静，也很美好的生活。 “阿青。”叶晓欢拿着一杯温热的咖啡放在他的手里，脸上洋溢的全是开心：“你下个星期天有空吗?” “怎么了?” 叶晓欢用手握着咖啡罐，上下的摩挲着，脸上的红晕居然也浮现出来：“我那天、那天生日，你一起来吧。” “生日?”苏青吶吶道，惊讶的说道：“这么快?那……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叶晓欢的眼睛亮亮的：“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你生日，我当然要去的。” 第47页 “真的，那就说好了。”叶晓欢高兴得像个孩子，伸出小指跟他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完，她看着苏青，脸上漾起来的全是笑，然后突然啄了他的嘴唇一下，又飞速的起身跑开，转身挥起胳膊大声的喊：“明天见，阿青。” 说完，又转身向前跑去，轻盈的身体，钻入夜色里。 苏青一直看着他隐入夜色里直到看不见，才转身准备回家。 路上他去超市买了一堆补给品，最多的速食和面包。以前萧寒在的时候，都是萧寒在做饭，现在他不在，他只能备用一些东西。 但毕竟是对身体不好，苏青还是很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他开始学习如何做饭，很奇怪，在以前，他也是可以那样凑合的过得。他觉得，他学做饭，还是源于以前的那个愿望。 做饭给萧寒吃。 他学的很认真，买了几本家常菜食谱，每天晚上都会试验着炒一个菜，尝尝味道就放进冰箱里，然后第二天早晨热着吃。 省时间，还能吃上饭，他觉得这样的生活还真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是周末，他又习惯性的赖床，直到十点钟才起。吃完饭，忽然想起下个星期叶晓欢的生日，决定出门去看看生日礼物。 要说生日礼物，他是极其没谱的，其实以前也送过她礼物，但那都是在萧寒的指导下买的，要不，给萧寒打个电话问问? 他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四处搜寻着礼品店。突然眼前一亮，一个超大的礼品店就出现在眼前。 他走进去，几乎快被满目的毛绒玩具给淹了。 太多了吧。 来来回迴转了几圈，也不知道到底应该选哪一个，看的头都晕了，随便指一个算了。 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他看过去，看到那个女孩挽着一个人的胳膊正指着一个超大的毛茸茸的熊喊：“我想要这个。” “好啊，那就那个吧。” 苏青听到这一句话，眉头就锁了起来，这声音是……萧寒的? 他偷偷地绕过去一点，果然就看到萧寒正在笑眯眯跟这个女孩说话。 果然是萧寒! 流年 第四十五章 他的震惊真是一点不输于看到亚马逊河突然被填平。目光游走在那两个人的身上，最后落在了两个人相互挽着的胳臂间。 正在发呆的时候，萧寒微微一个欠身，吓得苏青赶紧的躲在一个大熊的后面，紧张的捂住嘴巴。 自己这是在干吗，当场捉姦，也应该是自己理直气壮才对，怎么反倒是自己给躲起来? 不对不对，这才不算是捉姦。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就算、就算是上过床又怎么样，又没有确定什么关系。 再说自己也是有女朋友的，他也交个女朋友本来也就是正常的事。 呸，什么捉姦! 神经病! 又暗暗替自己不值，说不定自己每天纠结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的时候，萧寒早就领这个女孩满大街的转悠了。 说什么喜欢我，说什么爱我的，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只是想要跟我上床罢了! 呸呸，我干嘛要跟一个男人过不去。 我也有女朋友，犯不着跟个男人还唧唧歪歪的。 对! 想到此，他就慢悠悠的站起来，从大熊的后面闪出身子。歪着一看，那个超大个的毛绒熊已经没有了，估计是去结帐了，难道女孩子们都喜欢那种毛茸茸的东西吗? 他走过去，也凑上去看着那些排列成一排的熊，仍然不知道选哪个，还是问问服务员好了。 他转身举起胳膊挥一挥，嘴里刚喊出一句：“哎——”声音戛然而止，他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对面的萧寒注视过来，瞟了一眼那个女生，缓慢的低下了头。 萧寒看着他，眼里的掠过一丝尴尬，继而开口：“你怎么在这?” 苏青听到这句带着质问语气的话，有点想笑，这大街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愿意在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抬起头，嘴上露出一个和平时无异的笑：“是萧寒啊，陪女朋友买东西?” 萧寒皱眉，奇怪的看着他，也露出一个笑容：“是啊，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啊。”说着指着那个正在看他的漂亮女生：“这是君君。” 苏青心里啐一声，还君君，叫的这么亲。 “你好。”苏青走过去，刻意擦过萧寒的身子，走到了那名叫君君的女孩的面前。 “你好，我叫柳若君。” 苏青对着他笑笑，转向萧寒，无声的看着他，眼里透出的嘲讽直直的沖向萧寒。但很快他又笑了，转身又走到那堆毛绒玩具那里：“你帮我挑一个。” 萧寒摸摸鼻子，对柳若君说道：“你稍微等一下，我过去跟他有几句话说。” “嗯。” 萧寒走过去，直接就捏了他的腰际一把，不动声色的看着那群玩具：“怎么?给女朋友买的?” “是啊，快过生日了。” “哦?你倒是挺有心的嘛。”翻天覆地的醋意扑面而来。 “彼此彼此罢了。”苏青笑着看他：“你帮我选一个吧。” 萧寒的气儿又冲上来，咬牙切齿的道：“别闹了，苏青。” 第48页 “我闹什么了?”苏青的声音压抑着愤怒，哼出来的一样：“你愿意跟谁交往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也有女朋友，算不上谁是噼腿。” “苏青!”萧寒忽然扳过他的肩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她不是我女人!” “是吗?”苏青的眼神瞟着藐视，用手挥去他的胳膊：“废话还是不要说了，选礼物吧。” “你让我给你的女人选礼物……阿青，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的残忍。” “你要是不愿意。”苏青噙着笑看他，凑到他的耳边：“我可以不用劳烦你的帮忙，你可以滚了。” 最后两个字轻的像飘起来，飘乎乎的，却像是把萧寒掴紧了砸下一记重锤。 他最开始认识的苏青早就不见了，这个不是他以前认识的苏青。 不是那个举着雨伞，一脸笑容的把伞撑到他上方的苏青。 吐着脏话，还带着邪魅。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吐出脏话却仍然不动于衷的苏青，眼神暗了一下，是不是自己逼他成这样的呢。 “阿青，你别这样。”萧寒握住他的手：“你相信我一次，她真的不是我女人。” “好吧，我相信。不过你能先帮我女朋友选礼物吗?” 萧寒担忧的看他一眼，顺着那些玩具看一圈，随手指了一个棕色的熊，穿着洋装，无限可爱。 “就这个吧，品质也好，抱起来还舒服一点。” 萧寒看着苏青抱起那个熊，头也不回过去付帐，对着柳若君道一声：“再见。”转身就走，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萧寒也是有脾气的，他气短的踹了跟前的熊一脚，闷闷地骂道：“自己还不是有女人，好意思对我发脾气吗?” 整理了一下心思，他又转回去走到柳若君的面前，笑着问她：“这下你满意了吧?” “非常满意。” “他娘的，以后再也别让我进这家店!气死我了!” 柳若君笑着看他，又搂上他的胳膊：“怎么了，刚才那个男的是谁?看起来就老实巴交的，肯定是个老实人，你怎么认识的?” “那是以前。”萧寒愤懑的想起刚才苏青的行为：“现在就他娘的是个妖精!” 萧寒想起刚见面的时候，苏青柔柔和和的样子，连说句话都会有打磕，做人做事都简单的过分，可现在才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啊，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虽然自己难逃干系，但是一个人能变化那么多，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是明明就很笨的吗?不是很难把知识灌进自己的脑子吗?怎么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倒是挺快! 居然都能在自己的面前面不改色的说着谎，呵，还真是学成精了。 不过…… 萧寒又有些恐慌，真的是吃醋的谎言吗? 他不是本来就喜欢女的吗，甚至还有女朋友，跟自己上床说不定也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发泄的话，也很有可能。 萧寒烦乱的抓抓头髮，推开柳若君的胳膊：“君君，你先回学校，我要回家一趟。” “你这个时候回什么家?” “反正你先回去。”萧寒边说着边就向一个公交站牌走去，站在那里，等着回家的公交。 真是的，怎么买个礼物还能跑这么远来买的! 萧寒咬着牙上车，脑子里全是苏青来来回回的影子。 苏青，你可真他娘是我克星! 流年 第四十六章 那边萧寒愤愤的咬牙，这边苏青已经怒不可遏的把刚买回来的熊扔在地上，使劲的锤了几拳，又踹了几脚! 然后收回脚，坐在沙发上，和那只熊大眼瞪小眼。 没一会儿，他又给那只熊的包装袋使劲的扑棱几下，把沾上的土弄干净，嘴里还嘀咕着：“可别弄脏了，送出去不好看。” 又把熊放在自己的双膝上，两只手擒着他，对着他低语几句：“你说萧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欺骗老子的感情就算了，居然还敢做不敢当!当初真是看错他了!真是看走眼了，亏自己前些日子还觉得对不起他。” 诶? 好像也不算是欺骗自己的感情。 在这一点上，苏青很是理亏，谁让他也有个女朋友呢。 凭什么他苏青可以有女朋友，萧寒就不能有呢?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总之，想来想去，算来算去，俩人谁都不欠谁，扯平! 苏青嘆一口气，想起来自己刚入社会，萧寒刚来这里的时候。那个时候两个人那可真是谁都离不了谁的，互相照顾，互相安慰! 想生根在一起的两棵树，互挡风雨。 那时候的感情，回想起来，就跟一阵烟似的，飘渺虚无。 但，更像是一种对现在活生生的嘲笑。 他想起来萧寒让他抱着大哭的时候，想起来萧寒餵他吃饭的时候，想起来萧寒和他一起压马路的时候…… 反正那么多的回忆都走马光灯似的掠过脑海，最后，却稳稳的定格在萧寒和那个女孩挽着的胳膊。 回不去喽。 真是回不去喽。 苏青感嘆着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也不过才这么短短的时间罢了。 第49页 正在苏青感嘆的时候，门忽然就被打开了，苏青知道，肯定是萧寒，别人没有这里的钥匙。 他固执的不回头，高声问道：“你现在回来干嘛?” 萧寒也是满脸的不爽，这个苏青还说不喜欢自己，明明就是在吃醋才对。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愿意回来就回来了。”萧寒自顾自得走到冰箱拿出一根雪糕，又自顾自的坐到苏青面前，打开包装，就吃起来。 一个吃，一个看，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萧寒把雪糕吃完，又把雪糕棍抛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到垃圾桶，才算结束。 只见萧寒正了正身子，舒服的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舒服的嘆一声，一语中的：“苏青，你在吃味。” 肯定的语气，或多或少的还夹杂着一些嘲讽。 不管是不是，苏青就认定是嘲讽。 苏青冷哼一声，用手抱了抱那个大熊，唇舌反击：“我何必呢，就算是吃味也不该用在你身上吧。” 萧寒无奈的嘆口气，又解释道：“那个人真的不是我女朋友，你想错了。” “那她是谁?” “她是……”萧寒停了一下，看着苏青不信任的眼光，又淡淡的笑起来：“苏青，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以前也没有这样啊?” “哼，不敢说了吧!敢做就要敢当，你这样算什么英雄好汉!”苏青冷笑着：“了不起啊，大不了扯平嘛，反正我也是有女人的，就当做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 “她是我姐!” “就算她是你姐……什么?你、你、你姐?”苏青的脸瞬间涨红，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胡说，你哪来的姐姐?” 萧寒好笑的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坐过去，搂住他得腰：“我怎么知道哪里来的姐姐，他们家的事，乱!” “呸，那你怎么知道、她、她是你姐姐?” “我哥说的。” 苏青不说话了，脸越来越红，他心虚的扭过头去，两只手扒拉着那只熊，不停地隔着包装揉搓着它的脸，忍不住了，索性站起来，大步的就往厨房走。 “干嘛去?”萧寒憋着笑高声问。 苏青不好意思回头，闷闷地道：“吃饭。” 萧寒跟着走上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他，脸也蹭上去：“好不容易见一次面，难道咱们不应该做一些更有趣的事么?” “做、做……哎呀，你咬我干嘛?”苏青正紧张的说着，脖子一吃痛，让他不禁缩了缩。 “觉悟就是高，一张口就知道是做呀，你今天这么不信任老公，当然要，做呀。”萧寒的两只手一路不老实的爬到他的前胸，不住的摸着。 “我说的是做什么做!” 苏青愤怒的拨开他的手，转身，向着卧室大踏步的过去，没等萧寒进去，卡答一声，从里面反锁上。 顺着门就滑了下去。 他按住跳不停地心脏，眼里溢满了难过。 他想，他是不是已经跌进去了…… 反正也是，那么长时间，养只猫养只狗也该有感情了。 何况是人。 他又嘲讽自己，何必自欺欺人，分明不一样。 分明，不一样的。 萧寒在门外不断地敲门，大声的吼叫，怎奈苏青根本不为所动，一动不动的靠着门坐着，出了神。 外面的声音渐渐的停止，苏青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别扭的感情，分明就是对萧寒的感情。 他当然会意识到。 他的眸子越来越深，暗的看不到底。 如果，自己真的走上这条道路，会怎么样呢? 他肖想过无数遍的东西铺面而来。 讥讽，嘲笑，指责，黑暗。 没有光明，没有宽恕。 活不下来，更，过不下去! 阴森森的一片冷就袭向他的身子。 他打一个冷颤。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缓过来，眼睛也慢慢的显出光亮。 可是，世界上那么多的同性恋，到底都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呢?他们……真的有生活可言么? 是真正的漠视还是假装的不在意?亦或是，仅仅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与他人沟通?还是…… 也可以和正常的其他人一样，平凡的活着? 他觉得，他是时候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到底如何了。 他甚至还抱有了一丝希望，如果说只是平凡的日子，那么以前的生活就应该是了吧。那种温暖的包围，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幸福呢? 生活，其实是很简单的。就像我自己，或者我和他。 其实没什么不一样，除了有了一个他，能有什么不一样? 除了……更开心，那就…… 本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站起来，唿啦一声打开门。 流年 第四十七章 居然就和萧寒碰了个正着，眼观鼻，鼻观心，两个人互相的望着，像是要望进对方的脑子里，把里面的心思都抠出来看一遍才好。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声音，又同时改口。 第50页 “我……” “我……” 两个人愣住，继而大笑起来。萧寒道：“你先说吧。” 苏青看看他，反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又推辞：“我看，还是、还是你先说吧。” “好。”萧寒答应一句，就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又拉回卧室，一起到床上坐下。萧寒两只眼睛闪闪的看着他，郑重道：“阿青，我只想再说一句，我喜欢你，这是真的。” “嗯。” “你、和我一起生活好不好?”萧寒见苏青应一句，又小心的开口，看着苏青捉摸不定的神色，有点紧张。 苏青看看他，偏开头：“我们、本来就在一起、生、生活的。” 萧寒听到这句话，把脑袋凑过去，眼睛闪闪发亮：“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待看到苏青仍然不好意思的偏着头，脸红到了耳根，登时醒悟：“那我的意思，不、不是，是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你同意了?” 萧寒欢喜的语无伦次，磕磕绊绊的说完，又紧张的看着苏青，只求他赶快给一个决定的答案，好把那份不安分的心按回去。 哪知苏青还是偏着头看着一个地方，两只手倒是挣脱了萧寒的手，然后站起来，慢悠悠的向客厅走。 萧寒哪能饶过他，大步过去，拦腰就抱起来，又放回到床上。按住他挣扎的双手，又坐到他的双腿上，一脸的欣喜：“阿青，阿青，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苏青好笑的看着萧寒像个刚初恋的毛头小子一样的欣喜，心里也泛出一股股的甜，他笑起来，好看极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是、是真的……” “你别问我。”苏青的笑只持续了几秒，就收回去，眼神变得恹恹的，连语气也变得烦躁起来：“我是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刻意加重“答应”两个字的语气，似乎是在说明，要我苏青口头答应，不可能。 萧寒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只不过是短短的几秒，他就像是从天堂跌回了地狱，那种晕眩感砸的他意识都模煳了。 他发愣的吶吶：“你什么意思……” “呵，挺沉的，下去吧。” 萧寒似无知觉一般，苏青一个起身就让他歪倒在床上。 他的眼睛无意识的盯着上方，又逐渐清朗起来。他坐起来，嘴角噙着的笑变得冰冷，只见他的唇一张一合，慢慢吐出几个字：“阿青，你好狠的心。” 看着萧寒冷着脸，散着寒冰气息，掉头就走出了门外，大门被甩的震天响，苏青呵呵的笑着，又躺倒下来。 好狠的心? 我? 苏青? 真是好笑…… 又渐渐的平復下来，用一只手臂挡住了眼睛。 好狠的心! 他不可否认。 自私，软弱，没有担当，不负责任。 自己真是占全了! 明明就知道可以接受他的感情，明明就不讨厌，甚至是喜欢。但是，只是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却固执的不肯开口。 倘若说出来，那就再难逃脱了吧。 说白了，还是怕!怕说出口的自己，以后一生都要背负这个责任。 而如果只是沉溺，没有承诺呢? 这是他的私心。 如果没有承诺，那他就永远都不会陷入他是同性恋的难堪。 没错，苏青就是这么认为的! 享受性爱的甜蜜，享受恋爱的柔和，可以在其中过得滋润，过得美好，但却永远都不能说出口——爱这个字，是他的禁忌。 他以为，没有这句话，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可以及时抽身，他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及时离开。 不得不承认，他很卑鄙。 苏青笑着张开手掌，透过指缝，看着头顶的灯光。 真是卑鄙! 他走到阳台，向下张望，哪知萧寒居然就坐在楼下的阶梯上，动也不动的抽着烟。他就在上面看着，看他抽完一根扔掉，又拿出一根来。 吞云吐雾的低着头，看起来萧瑟又孤寂。 苏青就那样看着他，捨不得回头，觉得心里一波一波的划出来的都是怜惜。 突然，萧寒抬头向这个方向看来，眼里全是嘲弄，嘴角还扬起来，似乎是高兴，又似乎不是。 两人对视的时候，苏青想要紧张的撇过去，但又不想放过他眼里的东西，只得也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黑夜并不能让他们读懂对方的东西。 萧寒对着他张开一个微笑，然后又大笑着站起来。 苏青被他怪异的动作吓得不知所措，慌张的把目光甩出去，再回头看，他却已经不见了身影，有点紧张的去搜寻他的影子。 空荡荡的马路阻断了他的目光，难道是上来了? 他听到声音，急速的回头，果然就看到萧寒一只手拿着烟，邪邪的靠在门框上看他。 “苏青，你真是如意算盘打得好。” 苏青不说话，惊愕的看着他一步一步侵上来的身子，慢慢的往后退。 “苏青，就算这样，我也愿意给你最好的服务怎么样。就算你利用我的感情享受，就算你这么奸诈的不肯担一丝儿责任……” 第51页 萧寒是何等人，一句话就道出了他的心思。 苏青尴尬的看着他，身子靠在阳台的窗户上，双手死死地扣住玻璃面，不敢动弹。 “……我照样是喜欢你。我他妈的就是贱，可我他妈的宁愿犯贱，也愿意喜欢你!”萧寒难耐的低吼，如一只困兽。 苏青心惊胆战的一跳，继而晃出一个妖艳的笑容：“萧寒……我、不是非你不可。” 挑衅的话语一出，萧寒的怒气就全部升腾出来。 只见他一只手拎起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扔掉烟握成了拳头，直直的向着他的脸伸去，却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的停下。 “怎么?不打我吗?” 萧寒颓败的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柔弱：“阿青，我捨不得。” 苏青被这一句话击中，里面透漏出的无奈和温柔让他不能只能当一个旁观者。 不，他早就不是旁观者了。 他呆了呆，看着面前停止动作的萧寒，泛起来的全是酸涩，像无数的肥皂泡泡，不住的上涌。 他终于认了命，上前环住他的身子。 紧紧的抱住。 萧寒愣了，提起了手想要抱住他的后背，却在抬起之后，又放下来。 “抱我。” 萧寒激动地快要疯掉，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有点抖的胳膊攀上他的后背。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抱着，谁也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萧寒才又开口：“阿青，阿青，我喜欢你，真的!就算你什么也不做，我还是喜欢你。” “我知道。” “阿青，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呢?你怎么就那么狠，放任我爱你又不肯回应我呢?阿青……你喜欢我吗?” 苏青沉默，不再开口。 “阿青，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能说喜欢我?”萧寒摩挲着他的后背，声音由绝望的伤感泛出了一丝冷然：“阿青，我想上你。” 苏青闭眼，抹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缓慢的点点头。 他被压在床上，看着上方的萧寒冷寂的表情，心惊胆寒。他忍着剧痛，努力地唿着气，放松自己僵硬的身体。 到底什么是喜欢呢? 是无私的自我奉献还是无休止的索要。 不，应该……都不是。 他颤抖着双手抱住上方的人，努力的呈现一种愉悦的假像。而事实上，他现在除了痛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萧寒的进入是痛的，萧寒的低语是痛的，萧寒此刻带来的，只是两人彼此的伤害罢了。 就像他苏青，也是在折磨他一样。 流年 第四十八章 一场心惊的疼痛悍然结束，萧寒坐在床边，手里夹着一支烟，眉头锁的紧紧地。 苏青无力的躺在床上，汗渍渍的黏煳煳的感觉缠绕着他的全身。他却像可以忽略掉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悠悠与他对视一眼，他笑起来。 “对不起。” 苏青仍然是笑，只不过这次，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看着这个人，看着这个人带来的世界。 如果可以，他宁愿希望，他们从来都没有相遇过。 那他们曾拥有的所有的伤害，痛苦或是挣扎，就全都不会出现，那他们就不再有所谓的互相折磨，跌入彼此的深渊。 相遇，本就是错。 第二天早上苏青醒来，萧寒已经不在了，他伸手摸摸旁边冷冰冰的床铺，好像昨晚上根本就没人睡在这里一样。 他微微一动，就疼得叫起来，缓口气，硬撑着穿衣起床。 拥有良好的生物钟是一件很有用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他起床后，居然发现自己还能赶得上上班。 他走出卧室，习惯性的向餐桌瞄一眼，就看到上面摆了几个小菜和小米粥。苏青对着食物哼一声，拿出一个面包，揣气公事包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苏青，你没事吧?”刘姐一看到他惊讶的喊一声：“怎么眼红的这么厉害，没睡觉吗?” “睡眠不足，看电影来着。” “大晚上的看电影，该不会是催泪的吧，肯定哭的淅沥哗啦的。” “那倒是真的，挺感人。”苏青平静的撒谎，甚至惟妙惟肖的讲述了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 相遇，爱情，甜蜜，折磨，伤痛，最后以死亡结束。 快要下班的时候，他关机，提早下班，一个人在大街上迎着凉风晃荡，随便走到一个地方，就歇下来坐着。 两只眼睛看着前面巨大的看板出神。 他一点也不想去缕他和萧寒的感情问题，因为他没什么可以思考的。 他们可能是真正的相爱，也可能只是因为寂寞而各取所需。 不过，他一个老男人有什么萧寒需要的。他呵呵的嘲讽着自己的身体，有点为萧寒感到不值。 正出神，一个小孩子突然闯过来，撞进他的身体里，扬起肉肉的脸蛋，奶声奶气的问道：“叔叔心情不好吗?诺，给你。”说着张开了小小的手掌。 苏青揉揉他的头髮：“叔叔没事。” “骗人，叔叔明明心情就不好，爸爸说，吃糖心情就会变好哦。”男孩子笑嘻嘻的把糖使劲的给他手里挤。 第52页 苏青好笑的拿起他手里的糖果，又揉揉他的头髮：“小朋友的妈妈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呀?” 小男孩四处张望两眼，两只大眼睛浸满泪水，嘴巴一扯，就大哭起来：“我的爸爸和爹爹不见了，怎么办，爸爸和爹爹走丢了。” 苏青手忙脚乱的哄着，让他别哭，脑海里却奇怪的想着，爸爸和爹爹? 还真是奇怪的称唿。 他正在哄小朋友不要哭，向前一看，看到一个男人焦急的跑向这边，一把抢过男孩，紧张的抱在怀里。 另一个男人没一会儿也出现，一边捏捏男孩的鼻子，一边说道：“你看，我就说不可能那么幸运就被拐了吧。” “你怎么这么说话，万一小一被拐跑了呢!”早过来的男人先是抱怨一声，又转头对着苏青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谢谢你。” 苏青已经看得有点呆怔，这么亲昵的动作，再傻也应该知道他们几个是什么关系。 他睁大眼睛，有点不可思议：“你们、是一家子?” 后来的男人一听这质疑的话，指着两个人大声的说道：“那当然，这是我老婆和我儿子!” “你怎么这么不害臊!”抱着孩子的男人恼怒的叫道：“真是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的!” “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啊，难道你害羞?”刚说完，那个男人打量打量苏青，凑上去：“你有男人了吧?” 苏青吓得一惊，眼神躲闪着。 “躲也没用，我一看就看出来了。”边说着边拿出名片递给他：“我叫李麟，有什么不懂得事可以问我，那以后再见了。” 苏青看着一家三口转身离去，一幅祥和的画面。 他把名片放进兜里，伸了一个懒腰，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了起来。 苏青拿钥匙开门，刚进门，就看到萧寒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见到他回来，萧寒回头：“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苏青愣了一阵，才摇头道：“没有。” “那太好了，一起来吃吧，我等你好长时间了，还以为你又不回来了呢。”萧寒欢唿着过去拉着苏青上了餐桌。 苏青虽然有点觉得怪异，但是，他又觉得有点高兴。 无来由的，他看着萧寒在家里等他，他就有一种放心。 那是一种，真正的安心。 两个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没有再在爱与不爱的问题上发生很大的争执，却像是默认了那种关系。 叶晓欢生日的那天来临了。 苏青拿着那个大个的毛绒熊在她的生日宴会上送给她。 这个晚上很热闹，很多叶晓欢的朋友都过来庆贺他们，叶晓欢拉着苏青四处介绍，和每一个她的朋友举杯。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近午夜，大家纷纷笑着离开，苏青也和叶晓欢两个人一起挽着在路上晃悠。 晚上的风很凉了，又喝了不少酒，被冷风一吹，一阵呕吐感就往上翻。 叶晓欢拍着他的背，嘴里关切的道：“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了，多不舒服啊。” “恩，高兴、高兴嘛。” 苏青有点稀里煳涂的，扶着墙，身子还有点打软。 叶晓欢迟疑的问了一句：“你……要回家去吗?” 苏青点点头：“你、也回去、吧。” 叶晓欢扶着他，想了想，问道：“你家在哪呢?我还没有去过。” 苏青不疑有他，随口就说出一个位址，叶晓欢招手一辆计程车，扶着他上车。没过多长时间就到了苏青的家门口。 叶晓欢有点费力气的把他扶出车外，出来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只见他顺手就从叶晓欢的手里接过苏青，瞟他一眼：“我来帮你吧。” 叶晓欢看着他熟练地抱住他，有点紧张得道：“你认识阿青吗?你是谁?” 那人绽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认识，我们住一个楼的，我送他上去吧，挺沉的。” 叶晓欢看着他往里走，也跟着过去，边走便问道：“你们认识很长时间了吗?好像挺熟的样子。” “是啊，时间不短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很少能见到阿青的朋友呢。” “呵，就自然地认识了……”说着已经到了地方，又随手拿出钥匙开门，一边开门一边道：“进来吧。” 那人走进去，轻车熟路的打开灯。 “你好像对他家很熟啊，看起来你们真的很要好啊。” “是啊。”说着把苏青按到床上，准备帮他脱衣服的时候被叶晓欢制止了。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好意思啊，忘记了这里还有个正牌女朋友在呢，那……我就先走了吧。”他走出门外，又回头告诉一声：“冰箱里有牛奶和绿茶。” “嗯，谢谢你。” “不用谢。” 说着他走出去，还体贴的关上门。 楼下，萧寒看着楼上还亮着灯的窗户，抽出一支烟，吸一口，有点烦躁的看着四周的夜景。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楼上的灯熄掉，他才嘆口气，踢踏着走了。 第53页 流年 第四十九章 叶晓欢帮他脱了衣服，又找了热毛巾帮他擦洗了身子，这才把他好好地安置在床上。 看着他的睡颜，她笑起来，紧张的凑上去，亲了一下。 忽然想起来刚才他的朋友说冰箱里有牛奶和绿茶，就真的过去看看，果然是有。 他回卧室把毛巾又带回洗手间，洗完毛巾向上一看，就看到整齐的放着两个牙刷杯和两套牙刷。 叶晓欢拿着毛巾的手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又把毛巾挂好。洗了把脸，摇掉脑海里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会有同居人呢。 叶晓欢又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轻车熟路的动作，熟练自然地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看起来，两个人又极其的亲密。 叶晓欢的心里不知不觉的就罩了一层阴影。 她走回卧室，看着睡着的苏青，用手撸撸他的头髮。 “怎么可能呢，阿青绝对不会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 叶晓欢爬上床，在他的旁边躺下来，支着脑袋看他。脑子一甩，就看到床头边放着的一摞书。 没想到他是喜欢看这种书的人啊。 叶晓欢有点窃喜，能够到他的家里来，就说明距离他又进了一步。她最近总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苏青，似乎距离他越来越远。 她轻轻地爬下床，走到厨房，看着一熘齐全的做饭工具，心里更加高兴起来，想不到苏青也是个会做饭的好男人。 她又站在客厅里扫一眼，从刚才她就觉得这里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明明就是很小的宿舍，怎么会有那么高级的壁挂电视，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竖立空调，甚至连屋子里的沙发，卧室里的电脑，也实在是有点过于超出他的收入。 真是太奇怪了。 她怀着满心的怪异感觉走回卧室，关上灯躺下来，侧身伸出手搂住旁边睡熟的苏青，甜蜜的闭上眼睛。 “萧寒……” 叶晓欢勐地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还在熟睡中的苏青向自己这边挤了一下。 狐疑，在心里盪起涟漪。 一觉醒来，苏青觉得身子沉重，再定睛一看，心里讶异一声，用手轻轻摸摸那柔软的头髮，用手推了推，又担心把叶晓欢扰醒，只得继续无奈的看着叶晓欢把大腿搭在他的两条腿上，两只胳膊抱住他的身子，连脑袋也压在他的胸上。 苏青无奈的嘆口气，伸出手摸索着在旁边拿出手机，期待似的看一眼，没有发现什么资讯，有点失望的又放下。 没一会，手机的简讯铃声响起来，苏青赶忙打开，翻出简讯，是萧寒的。 “醒了没，有没有不舒服，我做了饭，在你睡觉的时候，起来了就记得热热吃啊。” 苏青先是很欢喜的笑起来，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早晨他来过，有没有留下来，那么……他是不是已经看到我和叶晓欢……这样了? 他有点心虚的回过去：嗯，我知道了，谢谢。 不到几秒，又收到回信：嗯，记得吃饭就好。 苏青舒一口气，抬眼正看到叶晓欢睁着两只眼睛笑笑的看着他。 苏青勐地把手机放下，不再在的看一眼，又看向叶晓欢：“……你醒了啊。” “是啊，刚刚。”向下一瞥，就迅速的直起身子：“啊，不好意思、我、那个……”脸红通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青看出她的羞涩，笑着捏捏她的鼻尖：“赶快起吧，瞌睡虫。” “嗯。” 苏青也坐起来，挫败的想着，完了，一会儿如果被她看到餐桌上突然出现的饭该怎么解释，真是麻烦，怎么会这样! 果然，当苏青洗漱完毕出来之后就碰到叶晓欢指着那一桌子的早饭，惊异的道：“天哪，这是谁做的?”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不，他就给碰上了? 苏青扫一眼，普通的早饭，一式两份。 他的心迅速的沉下去。 叶晓欢看着苏青略显阴沉的脸，像是想起什么来。手握了两下，展开笑容：“啊，真是不错啊，早上还能吃到免费的早饭，来，一起吃吧。” 苏青任她拉到座位上坐下，看她两眼，见她不疑有他的拿起筷子就吃起来，苏青僵硬的身子也慢慢开始动作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叶晓欢不问，还是说，她已经知道什么了…… 萧寒做饭的时候显然是知道是两个人的，他为什么故意要做两人份，是、故意的? 苏青如雷轰顶，刻意为之，以此来报復我吗? 眼睛暗了暗，看到叶晓欢也是有点心不在焉，更是确定，她一定是猜到什么，或者，她一定是已经知道什么。 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问我! 苏青看着她的眼里充满疑虑和奇异。 对面的人看看他，似乎是故意的避开他的眼睛：“苏青，再不吃饭，上班可来不及了。” “啊?奥，知道了。” 叶晓欢探寻的盯着苏青赶紧垂下的头，若有所思的想起昨天的那个男人。 熟练地拥抱，对房间的熟知，甚至还能顺手就帮他换衣服，不仅如此，连家里的钥匙他都能有。 第54页 家里的洗手间对着摆放的两个刷牙杯，衣柜里也有明显不是苏青的穿的衣服…… 这么多的奇怪凑到一起，只能说苏青一定是和别人合住的，可为什么，他又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那个男人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上下楼?怎么可能…… “那个……你和这栋宿舍楼的人们都很熟吗?” 苏青听到，立即摇头：“熟倒是说不上，但是有个忙也会互相帮一帮，见面也都能寒暄几句，毕竟都是一个公司的。” “是吗?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哪里有啊，除了工作就是在家歇着。” 叶晓欢知道这是实话，那么也就是说，是昨天那个人撒谎了。 “那你……”叶晓欢迟疑一声：“是不是有特别亲密的友人?” 苏青顿住，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喝口汤：“有是有，但是很少见面的。” 友人? 昨天的那个人吗? “你一直是一个人住吗?”叶晓欢也笑笑的抛一句：“干脆我搬过来陪你吧。” “啊，这不行，不行的。就算是我一个人住，孤男寡女的……怎么也不合礼数、所以不行啊……” 叶晓欢眯起眼睛笑着看他几眼，见他如此慌里慌张的拒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脸上却绽开笑颜：“开玩笑的啦，别放在心上啊。”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认为苏青这是害羞，但是那个男人，那个让他充满危机感的男人让她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苏青看着沉默的叶晓欢，有点不舒服的咳一声，闷闷地说道：“先吃饭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好。” 苏青看着他迅速转了脸色，又笑的开心的样子，在心里嘆一口气，以后，还会有以后吗? 流年 第五十章 吃过饭，叶晓欢笑笑的挽着苏青的胳膊下楼，临出门的时候有点期待的看着他，两只眼睛闪闪亮亮的：“你过得倒是不错，不过一个人住到底有点孤单，要不……我过来陪陪你?” 苏青的身子稍微一顿就迅速的回缓，眼睛不自然的向右边一瞥又转回来，笑着说：“那哪行呢，咱可是公主的命，只能我去陪你，哪有你来陪我的份儿?” 叶晓欢也笑起来，心里越发的阴郁起来，脸上的笑容不减：“就你会说话，那我的’苏苏’还在你家呢。” “苏苏?” “你送我的熊啊，我叫她苏苏，怎么样，可爱吧。” 苏青满脸黑线，说到底再怎么干练的女孩子，果然还是改不掉女孩子的通性。他汗颜的道：“可爱是可爱，不过可以稍微改一个别的名字吧……” 苏青一边商量着一边眼睛往四周瞧，他在找萧寒。 直觉告诉他，萧寒一定在附近，否则怎么能那么早就回去做了饭呢，最多不过半个小时，他能到哪里去? 叶晓欢一直小心翼翼，此时看着他有些心不在焉，只顾着用眼睛看着四面八方，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铺天盖地的沮丧就如涨潮的海水一样卷了过来，盖过了她努力撑起来的微弱的希冀。 她如此渴望的看着偏着头的苏青，细细软软的头髮服帖的贴在脖颈上，偶尔一阵风吹过，飘起几丝，恣意的飞扬着。 这是她的男人。 这是她的…… 然而，她如今却再也不敢这样笃定。 这，真的是她的男人么? 她开始无声的喊叫，眼里满溢的满是焦急和绝望。 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啊! 我在这里啊。 你应该寻找的明明是我! 明明是我…… 叶晓欢的世界渐渐地有些模煳，又被她倔强的看清楚。她拉拉苏青的衣服，甜甜的问道：“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找我吗?” 苏青奇怪的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怪异的问题。但他并没有多想，女人的思维本就奇怪，他本来也探究不起。 但这个问题他要如何回答呢，像以前一样的欺骗，还是…… 他已经明显的有点厌倦，不是厌倦这段关系，而是厌倦欺骗。 欺骗这样的一个叶晓欢。 他也有些喜欢的叶晓欢。 他张张嘴，还是说道：“会。” “会一直找我吗?” “会。” 叶晓欢又笑起来，长长地头髮随着风飘起来，她一把放开苏青，嘴里嘟囔一句：“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我喜欢。” 你骗人。 叶晓欢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到底也没有说出口的话。她笑着迴转身，飞扬的头髮甩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苏青想，叶晓欢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他怎么就忍心，伤害这么一个好女孩呢。 深深地罪恶感忽然之间就涌了上来。 可他到底要如何呢。 他不想去做一个同性恋，可是他却深深地陷入了萧寒的温柔里;他也想去和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可结果呢，结果却是他对她的伤害，对他的残忍。 第55页 他想，他是错的。 他早就明白这是错的，却还是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苏青觉得自己只是在绝望的坚持着这个无用的行为，只不过是用此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来告诉自己，自己还很正常，自己还喜欢着女人。 如此懦弱地逃避。 他又何尝不知，越是这样的坚持，就越是证明他的堕落。 就如此刻，他的身边明明就是曾经期盼的女人，只要他稍微坚定一点，就可以一脚跨过那个倾斜的界限，从此过上预想中的生活。 有一个贤慧的妻子，一个或者两个淘气的小孩子，还有一只狗。一起在一个明亮的下午，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但他竟然如此艰难。 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萧寒，萧寒挺拔的身影，萧寒温温和和的笑容，甚至是，萧寒睡觉时搭过去的那只手臂。 除了他，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还有些紧张，或者说，有一丝恐惧。萧寒看到自己和叶晓欢一起过夜，会不会因此生气，会不会，离开自己呢? 他这个时候才知道了，人，只有在要失去的时候，才越发的知晓珍惜。 就如此刻，他如此怕，怕萧寒真的离开自己。这种怕，甚至超过了他和男人谈恋爱的那种怕，甚至超过了，他对叶晓欢小心谨慎的隐瞒。 他终于站定脚步，微微的握紧拳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勉强起来。 忽然，他扯过叶晓欢的胳膊，有点轻柔的抚摸她的长髮，嘆息一句：“晓欢，你还是不要爱我了。” 流年 第五十一章 叶晓欢的时间静止了，好像整个空间都成了真空的一样。 “我自己这样喜欢你，也不可以吗?”她小心的吐出这句话，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苏青摇摇头：“你不要喜欢我了，因为……我根本不值得。” “就算如此，我也愿意喜欢你!你连我的喜欢都不想要吗?”叶晓欢的声音开始尖锐起来，像极了困顿中的挣扎。 苏青垂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望向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你喜欢我你会受伤，我不想让你受伤，所以，你还是不要了。” “难道你认为这样我就不是受伤了吗?”叶晓欢咬着嘴唇，很久，才勐然道：“是因为那个男人?” 苏青侧头看她，良久才沉默的点点头。 “你们……是那种关系?” 苏青又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淡淡的道：“我不知道。” 叶晓欢没有接话茬，她又笑起来，问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青就真的认真的想起来，还一一的道出他心中的她：“美丽，温柔，贤慧，嗯……还很可爱，总之，就是很适合做一个好妻子的，是很好的人……” “可惜你不要。”叶晓欢迅速的截断他的话，显得平静又自然。 苏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嗫喏几句，终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叶晓欢眼睛看向前方，静静地道：“你上一次和我分手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呢?那为什么……你还会和我谈恋爱?我以为……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然后结婚生子，像其他人一样幸福的生活下去。苏青，这是你欠我的。” “我知道。” “你迟早要还。” “嗯。” 叶晓欢迴转身，定定的看着他，忽然又道：“你不怕吗?我说出去。” “怕。” “那还告诉我?” 苏青摇头：“是你猜出来的。” “呵。”叶晓欢迈脚向前走去：“真希望这是个玩笑，苏青，我不怪你，至少，我还是你心中很重要的女性，对吧?” “对。” “那走吧。”叶晓欢拉过他的胳膊，眼神一晃，闪过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眼里隐隐的笑意一点点的隐下去，深深地暗下去。 两人沉默的走着，忽然，叶晓欢道：“苏青，我可以吻你吗?” 未等回答，叶晓欢踮起脚尖，直接就将唇印了上去。只是嘴唇的摩擦，她却抓着他的胳膊，很久都没有放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青脑子显然已经一片空白。慌乱中，眼角的余光闪过对面的玻璃墙面，惊愕只片刻就袭击了全身。 他勐地伸手推开叶晓欢，错乱的转身，恰好看到萧寒留下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垂着的胳膊紧紧地抓住衣角，紧张的看着萧寒的身影在风中渐行渐远，抿紧地嘴唇动了几动，又迅速的紧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叶晓欢沉默的双眼，淡淡的道：“走吧。” “你不去追?” 他的双手握紧，又慢慢的放开，良久，才唿出一句：“不必。” 叶晓欢奇怪的哼笑一声，紧跟几步，侧着身子看苏青不知什么表情的脸庞，跟着他沉默的走去公司。 奇怪的气氛迅速的被同事探查出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尽量的避开两个人的漩涡中心。 苏青这一天效率出奇的高，不仅没有被周围的气氛所影响，反而每见到一个人都笑着打招唿，亲近又热情。 第56页 他只是觉得，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能够忘记所有的事情吧。 午饭他没有吃，呆愣愣的趴倒在桌子上，出神的望着手机发呆。无数次的翻出萧寒的电话，在按拨出的时候又苦笑着按回系统桌面。 要不要解释? 要怎么解释? 他居然在害怕。 一只杯子放在了桌子的一角，苏青抬抬眼皮就看到叶晓欢清淡的笑容，就像从前，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谢。”苏青拿起杯子，握紧。 叶晓欢侧身走过去，听到苏青嘆气似地问道：“你会恨我吗?” 恨不恨又怎么样? 叶晓欢的衣襟擦过桌边，很快就闪身而过。 苏青握着杯子，看着水中的几片柠檬漂浮起来，划出几丝水波，煞是宁逸。 这是第一次，苏青在下班的时候独自一人去了附近的小酒吧，距离他家并不远，但他从没有一个人去那里喝过酒。 事实来说的话，他几乎没有去酒吧喝酒的情况。 但他只是在了里面喝了一杯啤酒就出来了，只是一杯，根本就不能用来买醉，更不能让他藉酒浇愁。 迎着渐冷的风，站在楼下，他有些费力的向上张望。夜晚时分，整栋楼几乎都是亮着的，只除了那一家。 他的家。 还是暗的，沉沉的，在中间格外的刺眼。 苏青颓然的在台阶上坐下来，侧过脸，又看到那只流浪猫蹲坐在角落里，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他笑一笑，嗫喏道：“你看，咱们现在一样了。” 一个黑影盖住他的全身，阴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哪里一样?” 苏青讶异的抬头，如愿的看到萧寒阴沉的脸，紧皱的眉头显示了他此刻的心情不佳，甚至可以说很阴郁。 “你……” “你什么你?跟女人睡傻了，连我也不认识了?”萧寒不耐烦的说一句，用脚尖点点苏青：“起来，在这里傻坐着也不嫌丢人现眼啊，要丢人就回家丢去!” 萧寒不再看他，从旁边抬脚就往上走。 苏青紧张的看着萧寒，在他上楼的瞬间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裤脚。感觉到萧寒的停顿，又不知所措的放开，嘴里闷闷地：“萧寒……” 萧寒当没听见一样，继续往上走。 “萧寒!”苏青大吼。 萧寒停住，微微转头，眼里夹杂着不忍，细细看去，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不屑。 苏青吸一口气，平静的像深山中的湖水：“我和叶晓欢分手了。” 萧寒嗤笑：“那又如何?” 苏青惨白了一张脸，露出的笑容全是自嘲：“是啊，不如何。” 他缓缓地站起身，有点摇晃的身体慢慢地擦过萧寒，却被萧寒勐地拉过，一把抱紧，拥入了怀里。 “苏青，苏青……” 流年 第五十二章 苏青没有动，默默地，双手垂着贴着萧寒的胸膛，在幽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 他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是不是应该伸出手去反抱住他，或者轻轻地答应几声。 他都没有做。 他沈默着，第一次知道萧寒紧紧地拥抱可以让人如此难过。 苏青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一种错误，当他看到萧寒刚才那一瞬间透出的不屑，他简直有点想笑。 他想，他真是疯了! 萧寒抱着他，一刻不停地唿唤。 他知道苏青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有，他的心是凉的，尽管他如愿以偿。 很久很久，久到苏青觉得已经过了几个世纪。 他轻轻地动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萧寒，先回家吧。” 萧寒松开胳膊，用手掌控住他的胳膊，沈沈的看着他。 苏青真是想笑出声来，如此阴暗的灯光下，他在看什么呢。 他真想问问萧寒，你看到了什么? 你能看到我吗? 他轻轻地扯扯嘴角，看着萧寒似乎是认真而又虔诚的，但是他看不真切，这里太暗了，恍恍惚惚的，他什么也看不清。 苏青笑出声来，趁萧寒惊讶的那一刻倾身上去，准确的点住他的嘴唇。 只是唇接着唇。 过了十几秒，苏青才放开道：“可以回去了吗?”也不等萧寒的回答，用手拂去他的手掌，转身就往楼上走。 萧寒顿几秒，快走几步，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住。 苏青连头都没侧过去，他很平静，就像这一切都本应该是要发生的，这是命，是他猜到的註定。 而事实上，全不然。 萧寒拉着他进门，砰的关上之后，把他压在门上闷出声：“阿青，你为什么不信我!” 苏青轻轻地笑起来，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流转几个来回，最后把视线偏向了左侧饭桌上的花瓶：“信。” 他的声音很轻，仿若一声飘起来的嘆息。 萧寒更加的难受起来，他像一只渴望被认可的困兽一样，气息粗重而焦躁：“苏青，你不能不信我!” “我如果不信你，为什么会选择和晓欢分手?”他淡淡的口吻拂过来，像是一把棉花，让萧寒的攻击迅速的陷进去，无能为力 第57页 萧寒紧紧地盯着他，似乎一眨眼，眼前的人就要蒸发，或者，已经不再是苏青，而变成了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其他的人。 披着千张皮，不断地变换着脸色，游刃有余的纠缠于这个世界。 苏青使力想要逃脱萧寒的钳制，但没有成功。 他嘆口气，不耐的道：“萧寒，你怎么这么禁不住气。你总是怕我不够信你，可我最后选择了你不是吗?你让我信你，怎么就不先信我?还是你觉得我苏青不值得你信任?” “我不是……” “既然不是就让开。我很累了，也不像这么晚了还和你困扰不清。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难受，也可以就这样没问题。” “阿青，你用不着这样。”萧寒的眼里全是怜惜和不敢相信，甚至还有那么点不甘。 苏青看不懂这为什么。 你可以怜惜，可以心疼，也可以替我难过，可以不敢相信这就是本来的我，但你凭什么不甘? 你有什么资格? 苏青深吸一口气，他的平静逐渐崩溃，现出满身的怒气，但他极力的抑制住。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忍耐。 但他显然已经控制不住。 他开口，声音透着冷然：“萧寒，你够了吧!我已经如你所愿和你在一起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有什么不满? 萧寒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不满，他当然不满! 苏青的如他所愿根本就不是他的意愿! 是，他是想要苏青，可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苏青，他想要的也不是这样的在一起。 他想要的是苏青的心甘情愿，爱上他，离不开他，两个人因为爱情因为牵绊所以才不分离的在一起! 萧寒当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低着头松开了手。 苏青不敢看他，他的满眼满心都是萧寒那一瞬的不屑。他害怕，他怕他一抬头，又看到萧寒那样看他，带着不屑，带着轻蔑。 苏青沖着热水，热气蒸腾上升，漫了整个浴室。他看着镜子模煳的看不见自己的脸，伸出手去擦了几下，却又在清晰地映出自己的时候转过身去。 他一直在想，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才能够让萧寒那样看着他。 他一直信萧寒。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 他知道，萧寒的感情是真的，但是他不能忘记，萧寒那样的注视，这让苏青察觉危险和绝望。 他想不通，如果是真的，他怎么会有对自己的不屑。 可如果是假的……他又如何伪装才能做的那么多，那么真。 苏青嗤笑一句：“苏青，你连自己都看不透，还想去看透别人?真是不知轻重。” 他蹲在地上，看着水流全部流往一个方向想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源源不断的陷落下去。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也像是一个漩涡，把他不断不断的扯下去。 直到，不见踪影。 他突然觉得怕。 慌张的站起来，把水温调到十将近零度，冷水倾盆泻下，他打着哆嗦闭着眼睛沖刷着。沖冷水可以让他稍微冷静，至少，可以让他停止继续思考。 苏青打着哆嗦，喷着凉气套上了睡衣，刚打开门就看到萧寒站在门外等着他出来，他撇他一眼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萧寒没有答话，反而问道：“你沖凉水?” “嗯，有点不舒服。” “那也不能沖凉水!”萧寒跳了脚，抱起他快走几步就扔到了床上，还给他盖了一床被子，转而出去，再进来手上多了一杯热水。 他递过去，苏青接了抱在两手之间，热热的。 萧寒拿毛巾帮他擦头髮，酝酿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阿青，刚才是我不对。” 苏青没有吭声，手里拿着杯子仔细的打量。 萧寒也不管他答不答腔，就接着说：“我是做的过分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被我拉下水的，这趟路不好走我知道，也知道你为了我做了不少牺牲。阿青，我就是想跟你好好地过，没有别的意思。我那个时候就是觉得挺委屈的，你看跟你女人分手了，才会想到我，我哪个时候……” “别说了。” “阿青?” “我都知道。”苏青闭着眼睛喝一口水，把杯子举过肩膀递给萧寒：“我困了，睡吧。” 流年 第五十三章 萧寒愣愣的停手，隐隐的嘆口气，下床把杯子放到电脑桌上，再回身苏青已经盖着被子躺下了。 萧寒苦笑着帮他把被子的四个角都按了按，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卧室。 他没有开灯，他把整个身子都陷进沙发里，点燃一支烟，在昏暗的月光下，一口一口的吸起来。 明明灭灭的光亮让萧寒整个人都有点颓唐。 他没有想到，一直在心底期盼的光景真的到来的时候，居然会以这样一种姿态登场。 他喜欢苏青，对此他丝毫都不怀疑，也丝毫都不迴避。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孤注一掷，可他毫无办法。从那把蓝色的伞递给他的那一刻，他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他。 但事实上，他根本不了解这样的感情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爱情。他心里念着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让他的眼里看不到其他人。 第58页 除了苏青，他谁也看不到。 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但是就算一开始不算是爱情又怎么样呢，谎言说了一千遍也早就成为了事实。 就算此刻想要分辨，也是分辨不出的。 可真正的等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想起来，人是会变得。 就像苏青，他用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成长着，直到他适应了这个社会，成为了真正的社会人，成为了不同于他心里的那个苏青。 他可以理解一个人可以那样快的就遵守一种规则，可是理解不代表接受，就像他知道到，人总会变，可变了的苏青还是让他有些难过。 至此，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在雨中,搂着一摞书，拿着一把蓝色的伞笑眯眯的递给他的苏青了。 他早就知道。 萧寒撇撇嘴唇，有点自嘲的哼笑，心心念念许多年，熬空心思的得到，居然一切都是变了的。 他后仰靠在椅背上，用胳膊挡住半眯着的眼睛，对着空气轻轻地说：“尽管如此，我还是放不下。” 苏青也没有睡，他闭着眼睛，用手紧紧地攥着被角，心里阵阵发凉，一波一波的往上冒。 他觉得很心酸。 也很可笑。 他把脑袋躲在被子里，无声的掉了几滴泪，被角变得湿湿的时候，他又迅速的钻出来，硬生生的扯出几丝笑。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的时候，他感到萧寒蹑手蹑脚的走过来，蹲下来看着他。 他不敢睁开眼，紧张的手心开始冒汗。 他听到萧寒一句无助的嘆息：“阿青，我该怎么办……” 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发问还是一种无助的自言自语。 苏青想，我怎么知道呢。 他怎么知道呢，他甚至连为什么选择他都还不知道。 他紧紧地闭着双眼，压抑着略微颤抖的牙齿，最后终于一个不留神从眼角掉出来一滴眼泪。 “阿青?”萧寒迟疑。 苏青紧闭着双眼，眼泪却越来越控制不住的冒出来，顺着脸颊颤颤巍巍的。 萧寒凑过去，轻柔的如蜻蜓点水一般游走在他的脸上，有点咸咸的，却又泛出苦涩。 苏青突然放开喉咙，把紧紧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放出来，渐渐地，又大声的哭起来，双手从被子里翻出来，胡乱的抓住了萧寒的衣服。 苏青一边大声的哭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怎么自己就这么不中用，为什么一定要哭出来呢，哭出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给萧寒看到。 可尽管如此，他仍然哭了个通透，直到最后声嘶力竭的躺倒在床上，他还沙哑着嗓子：“萧寒，你不能那样对我。” 萧寒翻身上床，和以前一样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身上，紧紧地抱住苏青，拿脸颊蹭他，眼睛里笑呵呵的，郑重的应到：“嗯。” 苏青累的睡过去，勉强的撑出一抹笑，可直到睡过去之前，他都有点难过。 他隐隐觉得，一定有些东西，是要变的。 阻挡不住。 承诺，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 第二天醒来，他眯着红肿的眼睛顶着乱糟糟的头髮游荡出卧室，刚好就看到萧寒忙碌的身影，萧寒听到声响转身对他微笑：“再睡会儿去吧，还没到时间呢。” 苏青点点头，返回去洗漱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他居然看到叶晓欢在向他打招唿，他有点郁闷的揉揉眼睛，果然看到是叶晓欢。 他吓了一跳，吶吶着道：“你怎么在这儿?”反应过来又觉得这样说话不太礼貌，匆匆的扫一眼叶晓欢旁边的萧寒，就赶忙问道：“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吃吧。” 叶晓欢笑嘻嘻的应一声好，转头问萧寒：“不介意吧?” “当然。” 萧寒咽下心里的不快，笑着走上前去整整苏青的衣领，又故意的亲吻他的嘴角一下：“来吃饭吧。” 说完率先走回厨房，把几个小菜端上桌，又帮他们盛好粥，在苏青旁边坐定满脸歉意的道一句：“家常小菜，先凑合着吃吧。” “没关系。” 苏青哑然，面对这样的状况，他的脑子里已经一片浆煳，不知道该怎么运转了。 萧寒反而和叶晓欢交谈甚欢，除了空气中摩擦出来的火药味之外，一切都很祥和，其乐融融。 苏青咬一口鸡蛋咽下，终于在他们两个人停歇的瞬间摸到一个空隙：“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叶晓欢笑起来，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娴静温柔：“我不是说要来拿‘苏苏’吗?你的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昨天刚说过的话今天就给忘记了。” 言外之意一清二楚，三人心知肚明。 苏青略带无奈的看一眼萧寒，见他并没有什么发作的迹象，平静的喝了一口粥。 但苏青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察觉出来他的不快。 苏青勐地一拍脑门，故意喊得惊讶又大声：“哎呀，我还真给忘记了，你看我这记性。我这就给你拿去，稍等一下啊。” 做作的让人发笑，他却不管不顾，迅速逃离现场，苏青从里屋把熊抱出来，刻意拖延了十几秒的时间尽量慢的走回去。 他抱着熊在客厅的拐角处凝神屏气，张开耳朵仔细的听着他们的动静，能够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人在对话，但是到底在说什么，他不能听清。 第59页 他们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猜到苏青会偷听似的。 苏青来回走两步，深吸一口气，大声的咳一声，笑哈哈的把熊放在沙发上，又走回餐桌：“先放在那里吧，一会儿去上班的时候咱们再带上，现在先吃饭吧，你看，好不容易你来我家吃一顿早餐，可别不满意的回去。” 叶晓欢和萧寒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出暂时停战的电波。 萧寒接着便礼貌的附和着：“是啊，多吃点多吃点，我家阿青难得有朋友来家里呢。” 叶晓欢也笑的跟朵花一样：“那是当然，我就不客气了。” 苏青匆匆的撇萧寒，对着他对口型：“老实点。” 萧寒点头，也用口型回他：“谨遵教导。” 苏青满意的点头，帮叶晓欢夹一筷子菜，笑着跟她对话。 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 流年 第五十四章 一顿温馨的早餐在一种奇怪的火星摩擦中结束了，三人均对此表示满意。 拎起公文包临出门的时候，苏青偷偷地松一口气，突然被萧寒拽住胳膊带回他的怀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偷吻一记。 苏青的脸瞬间通红，偷看一下已经下楼的叶晓欢，他狠狠地瞪一眼歪歪斜斜的靠在门上的萧寒，看到他恶作剧得逞的诡笑。 苏青也笑，抛出一句：“萧寒，你再不回学校上课就没有‘毕业证’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深水炸弹一般，把萧寒炸了个粉碎，他得意的脸色一下子就全部扭转成抓狂。 苏青讽刺似地哼笑一声，转脸立马又带出他平常的那种温柔羞涩的笑容，高声提醒一句：“晓欢，小心台阶。” 走到楼梯拐角时他抬头，向上方的萧寒抛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摆摆手追着叶晓欢出去了。 萧寒胡乱抓抓头髮，温柔的笑出声来。 苏青是他的坎儿，一道永远都不会迈过去的坎儿。 萧寒快走几步到阳台，站着眺望他离去的身影，他的眼前全都是苏青最后抛给他的得意笑容，活泼可爱，干净的一尘不染。 萧寒又笑起来，他终于发觉，人总是要变得，但纯洁的灵魂却是永远都存在的，它隐藏在人的内心深处，只会向特定的人展示出来。 就像他的苏青，他敢确定，除了他萧寒，没有多少人能够让苏青肆无忌惮的大笑，也没有多少人能够让苏青敞开了的大哭。 他是那个被选中的人，特殊的，并且很有可能是，唯一的。 他望着苏青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又消失不见。迎着晨风，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为刚才的这个确定好好地庆祝一番，至少，也得大笑一场来向世人得意洋洋的展示一番。 他叼着烟悠哉悠哉的的回屋，眼睛里面全都是掩不去的笑意。 他当然没有回学校。 事实上，大学也就是那么回子事，只要具有正当理由，不上课又有什么关系，老师也没有那个闲时间没事干的就去点名玩儿，只要最后考试能拿上学分那么一切都不成问题，甚至成绩不错了，还能有幸揣一个大红包回来。 至少，毕业证是少不了的。 萧寒最一开始的目标只是想要拿上毕业证而已，其他的他不予考虑。在他的认知里，有时间去参加那些浪费时间和生命的社团，还不如在这里和苏青亲热一番，甚至不如，让苏青给他找气受。 他觉得自己有点受虐狂的倾向，要不怎么就觉得对他发脾气的苏青也那么可爱呢。 他把一只脚伸直了搭在书桌上，看着屏幕上曲曲折折的折线，很是惬意。 他觉得是时候把资金都回笼一下了，现在房地产生意不错，投资房地产是一个好主意。走建筑材料也挺好，多走几次关系，回扣也能吃个肥了，最主要的是，家族里居然还没有涉及到这个产业。 他压着隐隐的笑意，唿出一口烟雾，袅袅的散开来遮掩住他的表情。 叶晓欢让苏青抱着那个毛绒绒的大熊，苏青浑身的不自在，却没有拒绝。他抱着那个玩意儿，小心的问道：“这个拿去公司真的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只是把自己的办公桌打扮一下而已，又碍不着其他的人，也不耽误工作，用不着那么拘谨的。” “哦……” 苏青只得抱着那个“苏苏”，一门心思的走路，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到底该说些什么。 他无话可说。 除了愧疚，他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 他一直在强调，叶晓欢是个好女孩儿，个性好人也漂亮，将来一定是一个完美的妻子，贤慧的母亲。 他又一次暗骂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会稀里煳涂的选择了萧寒。 他又想起萧寒，轻轻地笑起来。 叶晓欢听到后，心下一凉，偏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苏青顿时停音，一只手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 “全都决定好了?不会变了吗?” 苏青乍一听到这话儿，有点惊讶。 他摇头道：“不知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叶晓欢没有答话，在一颗树下停下来，仰着头，安静的表情让人不能猜测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第60页 苏青也停下来，看着她。 两个人都很沈默，明明就是很近的距离，却远的像是看不清对方。 时间的静静的流逝，一只鸟儿扑闪着翅膀从树枝上飞离，吵醒了陷入沉思的叶晓欢。 她开口，一针见血：“苏青，你其实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你很努力，也懂得抓住机会，你渴望有一个更好地生活。看得出来，萧寒也一样，他只是比常人更加优越，更加容易向上爬而已。要知道，你这个决定却註定会让你陷入困境，我不认为……你选择他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叶晓欢停住，回头看苏青：“我的意思……你懂吗?” 这无疑是在苏青的身上插了一刀，命中心脏。 他不敢看叶晓欢的眼睛，眼神躲闪着瞟向很远的地方。 “你的内心很渴望一份安分的日子，可你显然更希望抓住每一丝机会给自己最好的生活。你想要一个正常的温馨的家庭，结婚生子，到老享受天伦之乐，而你又放不下那份带给你美好的爱情。”叶晓欢回头也不再看他：“苏青，这样的你实在太矛盾，你迟早，要做出一个选择来捨弃一方，然而，陷得越深，想要割掉的时候就越痛苦。苏青，你能不能……” “不要说了!”苏青打断，把叶晓欢的话截断在她的喉咙里。 他看着叶晓欢泫然欲泣的表情，轻轻地唿气，接着飘出一句淡如空气的话：“我不能。” “只是过程就可以吗?” 叶晓欢不敢相信苏青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决断。 苏青笑起来，嘴角向上扬起，眼神泛着柔和。 他说：“如果不去试一试的话，那就一切都不可能。而现在，至少，还有希望。” 流年 第五十五章 洋溢着笑容，他抬起头看向叶晓欢，清清亮亮的声音惊起了树上的鸟儿。 “至少还有希望……”叶晓欢低语沉吟一句，她的脸色苍白，不敢相信苏青竟然砸过来这么一句话。她动着嘴唇，声音小的像是被咬进了心里：“那么我呢……我的希望就可以被阻断吗?” 她深唿一口气，眼神逐渐清明，她笑起来，甚至比以前的笑容更加明丽。 “走吧，要迟到了。” 苏青没有听到她最后说出的话，轻轻的跟在她后面，垂下已然暗淡的眸子，长长的睫毛撒下一小片暗影，隐藏了他的不安和悲伤。 至少，还有希望。 自欺欺人的话，是不是会更加的好过一点呢。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把身体和思想蜷进壳里，不去碰触那些真实，就当做一切安好。 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给自己的谎言，突然慌了神。 两人一进公司便引起了一阵喧嚣，刘姐打趣：“怎么回事啊，叶晓欢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好看的熊做保镖了?” 苏青从后面探出头来，红着的脸引起所有人的闹笑。 “呦呵，还变出个大活人出来。” “你这么想跟踪人家晓欢啊，技术也贼差了点儿啊，这么不明摆着出来了吗?” “那是人家无意隐藏，就为了给晓欢看见呗。” 所有的人又轰然的笑出声来，一个一个的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他摸着头苦哈哈的把熊递给叶晓欢，灰头土脸的逃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坐下就耸拉着肩膀趴倒在桌子上。 主角不在了，其他人也都一闹而散，各干各儿地去了。 过一会儿，叶晓欢又端着杯子出现，碰他脸颊一下，笑嘻嘻的道：“你也别放在心上，他们就是喜欢闹。” 苏青自然地接过，心里虽然还在奇怪着怎么她变脸的速度这么快，让自己越发的捉摸不透。却也笑着道一句：“哎，全当是振奋精神了。” 苏青看着叶晓欢擦桌而过，全是不解，叶晓欢像是发现了，回身一笑，苏青赶忙慌乱的举起了杯子向她示意。 这一天他一直在走神，手上基本没什么动作，两只眼睛木愣愣的瞅着一个地方，基本没有动弹过。 中午，他趴在桌子上愣神，连饭都忘记去吃。刘姐回来时捧着一个面包和一袋牛奶，直接就砸在他的脑袋上。 苏青惊的起身，转头一看，气虚的喊一声：“刘姐。” “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和叶晓欢分手让你难受了?” “不是。”他拿起面包不可思议的问道：“给我的?” “嗯，吃吧。” 苏青道一声谢，拿起面包拆着包装，回身一看，刘姐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笑眯眯的跟一只偷腥的狐狸似的：“咱边吃边聊。” 苏青知道她只是为了他好，而且，再入公司以来，刘姐也一直把他当小弟一样照顾，要说他和同事们的交情，刘姐对他绝对是没二话说的。 他默默地点点头，咬一口面包，含煳不清的问：“说什么?” “说说你怎么这么没精神。” “也没什么，就是睡不好。”苏青随意的答一句，企图矇混过关。 刘姐也不戳穿：“那就是精神不好，别老想着乱七八糟的，多养养自己的身子，别到时候真出个什么毛病，那可就坏了。” 第61页 “嗯。” 静默了几秒，刘姐又启口，似乎有些尴尬：“小青啊……有些话姐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咱们还分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你……和晓欢分手该不是有了别人了吧。” 苏青一嗓子被面包憋住，上不去下不来，哽的脸通红。他手忙脚乱的抓起牛奶要开口，勐地喝一大口，这才咳嗽着咽了下去。 刘姐拍着他的背帮他顺了几下，有点调侃的笑：“看你吓的这样儿。恋爱这玩意儿本来就这样，你也别觉得谁对不起谁，别老闷着自己，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就把不想说出来的东西跟那个人多聊聊，多说说，总也比闷着自己强。只是……”她稍一停顿，又道：“女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晓欢也是，就算分手了也还是朋友的，别一不留心成了仇人。” “怎么会呢。” “我知道你不是爱找事儿的人，刘姐这也是随便提个醒儿，有什么事就多跟那个人谈谈，别把自己闷坏了。得了，我也该干活去了。”刘姐伸个懒腰，嘴里念念有词：“给别人打工就是不自在啊，连个偷闲的时间都没有，哎。” 苏青好笑的看着刘姐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抓紧时间把面包吃完，手里抓着牛奶的袋子苦笑。 要是真的什么都能说出来，自然是好的。 他有点看不透自己了，本来没什么关系的时候，萧寒对于他来说还真是能够偶尔当个出气筒什么的撒撒气。现在确定了关系，反倒又觉得有点不自在，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他难过了。 真是，动了情，才知道用情难。 一旦扯上感情这个东西，就真可算是作茧自缚了。 伸不开拳脚，放不开心绪，像是被千丝万缕的线缠住了，万般小心的动一下，就能扯住心脏似的生疼。 自作孽罢了。 流年 第五十六章 苏青拧着眉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许在胡思乱想。 一个大男人，做什么林黛玉似的小家子气儿。 刚下班，苏青就迅速的熘出去，看到没有叶晓欢的影子，松了口气，踢踏着往家的方向走，速度慢的堪比蜗牛。 在楼下的包子店买了两块钱的包子，老远就看到昨天的小猫懒洋洋的躺在宿舍楼底下，苏青对着抬起头的小黑猫念叨：“虽然那天你陪了我一下，但是，这个包子是我的……” 他说完进了宿舍楼的的大门，上了一楼，想了想，转身又走了回去。 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从塑胶袋里抓出一个肉馅的，掰开扔给小黑猫，自己也拿出一个吃起来。 “哎，反正也没人陪我吃饭，咱俩还能做个伴儿。” 吃了两个包子，苏青有点噎得慌，他看看小黑猫沖他叫唤，伸出一只手指头挠挠它毛茸茸的耳朵，抓起塑胶袋迅速的进了大门。 喘着粗气上楼，开锁，进门。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饭香，他贪婪的吸吸鼻子，嘆气：唉，难不成我已经饿得出现幻觉了吗? 把包扔在旁边，拿着包子咬一口，向前走了几步，香味浓郁的飘满了整间房子。 他心下一喜，蹬蹬的跑到厨房，果然看到萧寒正在做饭。 两眼放光的盯着旁边正在放着蒸汽儿的高压锅，深吸了一口气。 忽然回过味来，他大吼一句：“萧寒!你怎么还没走!” 萧寒皱皱眉，直接忽略他的质问：“吵什么吵，有什么事儿吃了饭再说，赶紧出去，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苏青可不是好煳弄的人，他刚想发作，又想起萧寒做的饭，眉开眼笑。装着严肃的走前几步，猪肉白菜陷的包子还紧紧地捏在手里，油乎乎的。 萧寒连头都没回：“你有买的包子?” “嗯，猪肉白菜的，挺好吃的。” “嗯，去洗手吧，一会儿吃饭。” 苏青又习惯性的咬一口包子，嚼了两口才想起来萧寒是做了饭的，随手把包子扔在案板上，去洗手了。 吃饭的时候，萧寒一边给苏青夹一块鸡肉，一边道：“我决定了，我就不回学校了，你看我要是不在，你就得天天跟那脏兮兮的猫一块吃包子，我可不愿意一从学校回来你连人样都没有了。” “那怎么行，好歹也得去象徵性的学学啊。” “没事儿，咱这儿离学校挺近的，课又少，以后我来回。” 苏青认真的想了想，不同意。 “你要上课，还要回来给我做饭，太累了，不行。还是回学校吧，方便也轻松，多跟同学接触接触也好，别像我一样，毕业了还没认识几个人。”苏青格外的话多起来。 萧寒斜睨他一眼：“你这是不愿意我回来还是怎么着?” “瞎想什么，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萧寒一听这话，就乐呵呵的笑起来，站起来上身越过桌子凑到苏青的脸上吧唧就是一口。 “还是咱老婆心疼人。” 苏青嫌恶的抹一把脸：“油死了，脏兮兮的。” 脑子里一个点忽然闪电一般闪过，他拧着眉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跟小黑猫一块吃的包子?你跟踪我?” 第62页 萧寒忙给他夹几块肉，哄到：“哪的话儿，那不是凑巧看见了嘛。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反正不回学校。” 苏青没有多说，也算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反正自己也有在挣钱，大不了自己多辛苦点，努力把工资多往上涨点儿，就算萧寒真的有一天连个毕业证也拿不到，他也有能力养着他。 苏青其实挺宠萧寒的，一种不自觉地宠，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晚上萧寒仗着什么“新婚第一夜”的烂理由把苏青折腾个够呛，此时萧寒抱着苏青，眯着眼，享受的回味着余韵。 苏青困得睁不开眼睛，却还是坚持着没有睡着。他捅捅旁边的萧寒，轻声细语的：“我想好了，我以后学着做饭，就在家等你回来，你也不用来回那么着急了，顶多也就辛苦这两个月。”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里全是水汽，接着又道：“你好好上学，我在家里用不着你操心……还有，你也不要……” 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沉下去，直到最后发出均匀的唿吸声。 萧寒垂下头亲亲他的耳垂，又沿着脸颊向上，亲亲他的眼睛。看着睡在自己怀里的苏青，满足的不能自已。 苏青睡过去之前说的话他一字一句的仔细的回想了几遍，最后定格在“在家等你”这四个字上，反覆的纠缠。 他不能抑制住自己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直漾的心里全都是蜜样的甜，还是停不住。 他说要在家等我。 在家等我! 这是一种认可，更是一种表白，苏青这是在告诉萧寒，他们是一起的，他们有了一个家。 共同的家。 萧寒用手轻抚着苏青的头髮：“阿青，我终于抓住你了。” 流年 第五十七章 苏青今天的睡的很舒服，他伸个懒腰，洗漱完毕，果然就看到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餐。 “萧寒?” 空荡荡的余音穿过屋子，却没有人回答。 苏青心里一紧，又松下来，走到桌前咬了一口煎鸡蛋，香味四溢。 有往桌子上看去，看到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龙飞凤舞的黑字。 “去上学去了，晚饭的时候回来，等我。” 右下角写上了署名“爱你的老公”。 苏青打了个哆嗦，真是酸的让人牙疼，以前怎么没发现萧寒是个这么文艺的小青年。 随即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掉煎鸡蛋，喝了粥。 整个早晨，他都轻轻的笑着，下楼的时候还带上了昨天没吃完的包子，扔给了一直在附近徘徊的小黑猫。 时间还早，他蹲下来把包放在腿上，两只手扶着膝盖，有点入迷的看着它啃包子。 小黑猫吃的很慢，一点也不像是流浪的猫，反倒有点养尊处优的王子样。 他有些恍然的想起萧寒，一个德行。 他用食指点点小黑猫的脑门，引来它轻蔑的一眼，苏青这才发现它的两只眼睛居然都是淡蓝色的。 “纯种的贵族?”他听别人说过，两只眼睛都是蓝色的猫是纯种的，算是高贵的猫种了。 苏青惊讶，随即又拽拽它的耳朵，嘴里嫌弃的道一句：“拽什么拽，还不是个没人要的东西，看你那样儿。”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认真的看着小黑猫，不时的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或者挠挠它的下颚。 感觉到背上有点暖洋洋的，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早就升的老高了。 “我走了，改天陪你玩儿。”苏青站起来，刚好看到几个人非常不自然的快速扭过头去，急匆匆的走了，他猜想他们应该是在讨论他刚才自言自语的行为，或者还有可能把他当成了精神有问题的人。 他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毫不留恋的扭头去上班了。 苏青其实一直都有这种自娱自乐的能力，这应该算是生物进化的一种本能，长年的独来独往让他能够面对任何不是人的东西都能面不改色的自言自语，甚至还能自得其乐。 看似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可追根究底，一个人到底是如何孤独的过，才能练就此种本领呢。 苏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很自然地习惯着。 生活给予他什么，他就去顺应什么，他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可以不用受到更多的伤害。 但实际上，他很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非常看不起。 他仍然在躲叶晓欢，躲不过去的时候就沖她自然地笑笑，或者搭两句无关紧要的废话，像是什么“吃过饭了吗”“今天天气还不错”之类之类的，叶晓欢也跟着答话，两个人像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疏离却又奇异的亲密。 公司的人仍然来来去去的忙碌着，苏青也一样。 他偶尔会觉得有一股压抑感，还有一种深深地疲倦无力，他觉得人在社会里面生存，真是一件艰难的事。 他讨厌人，一如既往。 晚上回家的路上，他突发奇想拐进了一个小路，虽然经过这么多次，他却一次也没有进来过。 这条小道很清静，因为两边的高楼，使得这里常年得不到太阳的照射，路上的边边角角居然还长出了青苔，斑驳的一层绿色。 第63页 看过去，只有不多的三间平房并排，是城镇中常见的平房，都有着宏伟的铁门，两扇开的。 其中一家的墙上爬满了绿色的叶子，他走过去，仔细的看了两眼正开的艳的黄色花朵，歪头一瞧，竟然还看到了躲在黄花后面若隐若现的一根细长丝瓜。 在这个城市里，他很少见到这种长在藤上的丝瓜。 准确来说，不止是他，他们这一代人几乎都是如此。 苏青只在书上见过这种丝瓜藤，他觉得有点好笑，年纪这么大了，居然还不认识这些东西。 真丢人。 但他又觉得大概萧寒也是不知道的，可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又觉得有点心安理得。 他拿出手机，对着那朵小黄花照了照片儿，又后退两步，扬起手机来，照了大半个墙面，触眼过去，全是生机勃勃的绿色。 他正拍的开心，左肩忽然被拍了一下，他赶紧转身，吓得手机差点掉下去， 苏青对着面前正笑眯眯看着他的老爷爷，不知所措。 他虽然在公司里混了挺长的时间，研究出来的人际交往关系也算是个全透了，但是他却从没有在私下和一个老头交流过。 他有一瞬间的慌，憋红了一张脸。 结结巴巴的喊一句：“您、您好。” 老爷爷笑呵呵的摆摆手，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褶子，精气神儿却好得很：“小伙子没见过这个吧?” 说话的声音也很洪亮，一点也不像是个头髮花白的老人。 “嗯。” “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尤其是你们年轻人，哎。”老人嘆一句，又道：“还没吃饭吧?” 苏青摇摇头。 “我正要喊人来吃饭，这么晚了，要不你也干脆在这里吃点吧，。” 苏青连忙摇摇头，客气的道：“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挺近的，再说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吃饭呢。” 老人一听这话，就不再强留，只说：“难得能在这里见一个小伙子，哎。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留你了，就先过去那边叫人了。” 苏青恭敬地道一声：“您路上小心。” 看着老人向里面走去，他也想去跟过去看看，住在这里的神秘老人会去哪里，会喊什么人回来。 但他只是这样想了想，并没有跟过去，反而转身拐了出去。 外面依然喧譁，里面幽僻的小路和这里的喧闹显然是格格不入的。 但稀奇的是，尽管如此，它们却又奇蹟般的和谐共生着。在这个浮华的城市里，如一座孤岛，安静的生活着，并且，依旧美丽。 苏青想，也许，没有什么是不能生存下去的。 就像他们这种另类的感情，也许在某一天，也可以如这条小路一样，融入那个大多数人的社会。 流年 第五十八章 苏青又买了两个肉馅的包子，在他们的楼下习惯性的向上张望一样，闪着光的房间照亮了半空，却显然没有他寻找的那个。 他没有急着回家，反而在附近慢慢的熘达着，直到看到正躺在草丛里面舔着脚丫的小黑猫时，才停下来，把塑胶袋里的两个包子全扔给了它。 他看到小黑猫被吓得跳起来迅速的蹿走，又似乎是闻到了香味似的，很快又凑过去吸着鼻子嗅着，接着就啃咬起来。 苏青笑骂一句：“没良心的。” 这才转身准备回家，随手把灯打开，把包扔下，踢踏着进门。刚准备打开冰箱，却想起来忘记添加补给了。 略带郁闷的钻进厨房，看到角落里还有两个西红柿，欣喜的沖了水，嚼着就走了出来。 路过餐桌的时候看到上面居然还扔着早晨的那张纸条，他抓起来使劲的揉了，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恩?兴许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菜……”他放一个西红柿在桌子上，迅速的翻开冰箱。 果然还有! 兴奋地情绪只持续一秒就迅速的跌到谷底，他砰的一声关上冰箱门，拿起西红柿，钻进了卧室。 无聊的趴在床上，苏青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有些不知所谓。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在浪费生命。 也许他应该出去转转多熟悉一下这个依然陌生的周边环境，也许更应该出去走走多认识几个朋友，但苏青依然没动，他不想离开这里。 至少，现在不想。 他把整个身子都陷进铺着的被子里，他不愿意承认，他只是想履行诺言，在这里等着萧寒。 然而那一晚，萧寒，没有回来。 苏青头痛欲裂的睁着眼睛，看着外面从深不见底的黑暗转成清亮的鱼肚白，又跃然一跳，变成了暖色。 只不过是一个夜晚，看似漫长却又极其短暂的夜晚罢了。 苏青终于从床上爬起来，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对着前面的镜子扯出一个笑脸，露出了一侧的小虎牙。 第一天。 那不过是第一天。 他实在不想去猜萧寒到底在哪里在干些什么，更不想去为他找一些烂俗的藉口来开脱。 事实就是事实，再多的臆想，也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何必多此一举。 苏青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发呆，没成想就在要扔进裤兜的时候它激烈的想起声音来。 第64页 苏青拿在手里，看着上面一闪一闪的名字，没有接听。 很快，手机第二次响起来，他仍然看着上面的名字，直到过了有半分钟，他才慢吞吞的按了接听。 里面立刻传来萧寒焦急的声音。 “阿青?吃早饭了吗?” 苏青挑眉，继而道：“嗯。” “面包?” “将就着吧。” “阿青……你别生气。那个，昨晚上我真的是有事儿，被同学们拉住灌晕了，现在刚醒过来，你不要生气。你在家吧，我马上就回去，你等着我啊，我马上就……” 清楚地听到对面萧寒焦急着慌，辩解的语言慌乱不堪。背景的声音杂乱，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几个甜腻的声音。 苏青断然砍掉他的后半截话：“不用了。” 那边一顿，小心的道：“阿青?” “用不着，我得去上班了，你也不用耽误功课，晚上回来再说吧。” “……” “行了，我挂了。” 面无表情的切断电话，苏青关机，扔进了包里。 他锁门出去，又去楼下旁边的包子铺买了包子，蹲在角落和小黑猫一起吃完，伸了个懒腰，向公司走去。 苏青觉得今天天气还不错，挺暖和的。 他抬起头看见天上稀稀拉拉的飞过几只麻雀，眼里现出惊喜。在他的认知里，城市里已经很少能看见这种小麻雀了。 这几只还真是够顽强，居然能够在空气污浊并且食物稀少的地方生存。 他走的很慢，脑袋不时的看着四周，像是在观察，又好像是在欣赏，这个充满朝气的世界，明亮而又美好。 他这样想的。 可事实呢? 他宁愿不想去探知事实，有时候浅尝辄止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平视着前方，他看到一个农民打扮的老人颓然的蹲在墙角，旁边还蹲着一个一个小女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的孙女，静静地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路人很多，每一个人都带着急匆匆的脚步从他们身前穿过，偶尔会有人指点几下，脚步不停的向前奔走。 他们只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一个调味品，嘻哈一阵，就可以透明似地无视。 抑或者，只是被遗忘的存在罢了。 在这个城市中还有很多这样的人，每天拖着疲倦的身子穿梭在那些匆忙的脚步之间，黝黑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迷茫。 苏青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刻意把脑袋偏向了对面，不去看他们。 直接无视……就好了吧。 苏青压抑着心里狂乱的心跳，眼睛竭力的瞥向对面的大楼，手紧紧地攥住公文包，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汗渍的滑出，一股难受的黏稠感。 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他停下来，长舒了一口气。挺直腰杆，继续向前迈步，自己对自己言语：大家都一样，没什么不同。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骗子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用不着愧疚。 他走的很快，又逐渐的停下来，两只眼睛盯着左手手心，很快的，他的手握成拳，转身走回去。 流年 第五十九章 带着急促的步伐停在两个人的面前，他有些不稳的唿气。 老人最先反应过来，看着面前唿吸急促的年轻人，他脱口，带着浓重的乡音：“小哥儿你没啥事儿吧?好像不太妙的样子啊……” 拖着口音，吐字的声调都习惯性的向上扬。 苏青面带着尴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盒烟递过去：问道：“请问你们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有什么……嗯，需要帮助的吗?” 苏青一般不抽菸，但是长时间的社交生活让他知道，烟可以作为交际的一种有效手段，所以他通常会随时带着两盒烟备用。 大部分情况是红石，并不是名贵的烟，但将就着也能上得了台面。 老人是乡里人，实诚，也没有城里那些人惯有的怀疑，从他手上拿过一支烟，苏青又帮他点上，挨着他坐下来。 老人吸一口，眯着眼，缓缓地吐出烟雾。 “哎，说来惭愧哎，带着小孙女来城里看她的爸妈，却没成想，还没到地方钱袋子就不见了。” 苏青看着老人黝黑的满是褶皱的脸，带着深深地失落，小孙女穿着大红色的碎花粗布衣服，一直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但是抖动的肩膀告诉他，她很有可能在小声地哭泣。 苏青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没钱那就是寸步难行，况且他们俩初来乍到的，却遇到这档子事儿，暂且不说是真是假，苏青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嘆了口气，站起身浑身摸索着，又在公文包里摸了一番，把浑身上下总共的两百多块钱给了老人。 苏青有点不好意思：“那个……现在我就这么点儿，也不知道……额，你们要是不够的话，我再回去拿点吧。” 老人愣愣的看着他，眼里居然隐隐的泛了泪光，两只手摆动着拒绝接受。 苏青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受过的苦受过的穷不知道会有多少，全部都是顶天立地的人，也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掉不了几滴眼泪，而此时，他，这个老人，竟然会有点点的泪光。 第65页 苏青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根本受不起。 自己只是一个卑鄙小人罢了，只是担心受到太多的内心谴责才又折返回来，为了寻求到一点安慰而已。 他怎么能受的起如此大礼。 僵持之间周围已经渐渐的集合几个人，看着苏青像个傻子一样的把钱掏出来又给了老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渐渐响起来，苏青听到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这个人真是有病，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骗子。” 他当即没有犹豫的把钱硬是塞到老人一直拒绝的手里，迅速的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他跑得很快，心里砰砰的跳的厉害，直到很远之后他才停下来，看了一眼身后发现没有人追上来，放宽了心似的去上班。 苏青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现在好不好，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他又苦笑着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去，怎么会不好，张叔是个实心人，看起来憨厚又老实，怎么可能会没有好好地照顾母亲呢? 有什么可担心的。 反倒是自己，把生活过得一团糟，不知道如何去理得顺通。 中午时分，他被主管叫去了办公室。没过多时再出来，他的脸上挂着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在满意的微笑，又像是在痛苦的思索。 刘姐别扭的看他一眼，居然直接被苏青无视过去，连头都没有偏过去一下，这可不像平时的苏青啊。 她看着苏青呆愣的坐在办公桌之前，看似十分难过的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刘姐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一巴掌拍在苏青的后背上，引起后者惊恐的一叫，迅速的抿嘴之后又听到周围响起了一阵大笑。 “刘姐……”苏青无奈。 “你怎么跟淋了狗血似的，满身的将死之气。” “哎，别提了，总管说让我调去y市的分公司，升为主管。” “那是好事儿啊，这不就是变相的让你往上升了吗?这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应该开瓶庆祝一番才对。” “刘姐，你不懂……” 刘姐一个爆栗敲过去：“呸，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捨不得你小情儿吗?”她凑过去小声的奸笑着，好像抓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苏青惊讶的看她一眼，抓抓脑袋，张张嘴，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刘姐是她的前辈，也是这个公司里和她关系最好的同事，大概也是唯一一个能够交心的人。 苏青并不想骗她，但是又不好意思告诉她真相，只能闷着不说话。 刘姐点点他的脑袋：“你们商量商量吧，服从自己的内心就可以，否则一定会生活的很难过。” 苏青看看她，略带一丝苦涩的对上她的眼睛，他的心一震，脱口而出：“刘姐，如果违背了自己呢?” 刘姐摇摇头：“服从自己的意志吧小青，最起码，你不会后悔。” 苏青不懂的摇摇头，他想就算自己真的服从自己，也一定会后悔。 因为他有放不下的一个人，他不想因为选择了一个，而放弃另一个。对于他来说，萧寒是唯一的，而工作，却可以有很多选择。 但是他又不想就这样留下，萧寒和他之中还有很多东西，像是亲情，像是信任，像是真诚。 他觉得，也许，离开一段时间可以让他更清楚的看清自己的内心。 何况，他坚持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呢? 只不过是为了好好生活罢了，想要过上一个安稳的日子，想要母亲过上一个富裕的生活，而职业调动，是符合自己的生活轨迹的。 苏青觉得他已经为了萧寒而转了那么大的一个弯，而现在，他是否也要继续去绕开自己的规划呢。 苏青有点头晕脑胀的回到住宿的地方，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又去了买了两个肉包，扔进了小黑猫常在的草丛。 他又习惯性的抬头，清楚看到自己的家闪着亮光。 流年 第六十章 他轻轻一笑，随即又垂下眼眸，慢慢的上楼。靠在家门上，他突然想要吸一支烟，伸出手在公文包里摸了好长时间，这才想起来他似乎也把那包烟给了老人。 想起老人，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但愿他们能够如愿以偿。 深吸口气，苏青努力的调动起所有的积极性，尝试着扯出一副轻快的表情。 开门，进屋。 “阿青?”萧寒的声音很欢快，他一手拿着勺子就奔了出来：“你回来了，太好了。” “嗯，你什么时候到的?”苏青很平静，眼睛蒙蒙的，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掩饰。 “上完课，洗洗就吃饭吧，我都准备好了。”萧寒能够感觉到苏青有一些奇怪，暗暗捏了一把汗，面上却仍然笑意盈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觉到。 “好。” 苏青沖着凉水，在脸上拍了几把，企图让脸上的肌肉更加的缓和起来。他不想在萧寒的面前表现得一股幽怨，想一个怨妇一样惹人嫌恶。 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见面时间又少，何必自找麻烦。 苏青的神经调成了一根弦，绷得紧紧的。他想也许自己是不应该这么理智的，不是说恋人之间本来就可以随便的放松自己吗? 可他发现自己永远都不可能那样做，何必去给两个人添堵呢，本来就不容易的。 第66页 他笑着摇摇头，彷佛看到自己已经狼狈不堪的倒在这一场奇怪的感情中。 苏青走出去，自然地坐下：“萧寒啊，学校里还适应吧?” “还好，总归不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比。” “多交点朋友，以后都用得上。”苏青想起自己的教训，立刻跟他提到这一点。 萧寒认真的点头：“这一点你绝对放心。” “也对。”苏青表示同意，就不再说话了。 萧寒小心的看他一眼，以为他是再为昨天的事情而生气，想了想还是觉得解释一下比较好，他不想他这场恋情在误会中分崩离析。 “阿青，昨天……” “不用说了，也没什么，你本来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我也是，用不着在这方面斤斤计较。”苏青看似无意的阻断他的话，又道：“今天的菜不错，对了，一会陪我去趟超市。” “嗯。” 萧寒觉得自己现在一点话语权都没有，苏青一点一点的成长，语言越发的犀利和圆滑，让他不知所措。 萧寒喜欢他，所以一切都躲着，让着，想着法儿的顺从着。 他恍然发现，喜欢一个人，就算是把自己踩烂了捻进泥土里，也丝毫不怨。就像他对苏青，心甘情愿。 只是苏青到底是如何想的呢，他到现在也不能坚定地去确定。 事实上，苏青一次都没有对他说过喜欢，一次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此时的萧寒还是固执的认为，苏青啊，只要允许他踏进他的土地上，就已经是千般万般的恩赐。 饭后，萧寒陪着苏青去了超市，温馨而又甜蜜。 萧寒两只手提着两个大个的袋子，一路上都跟着苏青，说笑着的两个人都可以忽略掉了那一份不安。 临到门前，苏青突然顿住，他静静地道一句：“萧寒，你说养个宠物怎么样?” “很好啊，你想养什么?猫儿还是狗儿?咱们去宠物市场买去。” “用不着。”苏青走到墙角，蹲下来，伸出两只手去。站起来转过身之后，两臂交叉的胸前已经多了一只猫。 黑不熘秋又脏兮兮的，瞪着两只蓝青色的大眼睛，还挣扎的喵了几声。 苏青用手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上摸两下，那只猫就不再叫唤，反而眯着眼享受似的晃着。 “就它了，我要带回去。” 萧寒看着苏青沉思片刻，笑着点头：“你喜欢咱们就养着。回去洗个澡，也干净着呢。” 苏青抱着猫上楼，萧寒跟在后面，越发觉得苏青奇怪，他到底怎么了。 他并没有问出口，既然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在一起，那么给每个人一丝儿的个人空间也是应该的，就像苏青对他一样。 回到家，两个人抓着猫洗了个澡，弄得浑身都湿透，苏青像是很开心，笑的很大声。萧寒抓着猫的四条腿，让苏青给它沖干净。 苏青阴笑两声，沖着猫的水莲蓬一转，沖着萧寒就喷了过去，看着萧寒狼狈的脸上淌着水，开怀大笑。 萧寒郁闷的抹一把脸，也顾不得给猫吹干，扛起还在大乐的苏青扔到床上，淫笑着：“阿青，看你一会儿还乐不乐的起来。” “喂，你!” “你惹得火，总得你来熄灭吧。” 苏青顺着他指的地方大惊失色，随即爆粗：“操，你发情期吗?老子还没有怎么样呢!” “对，对你发情是随时随地的。”萧寒俯下身吻他的嘴唇。 苏青轻轻地笑着接受了这个吻，接下来的过程也极其配合。 一室旖旎。 事儿后，萧寒抱着苏青满足的嘆息。 苏青窝在他的胸前，突然抬头：“小黑会不会被冻死?” “不会，早干了。它那毛暖和着呢。”苏青又吻他一下：“累了吧，乖乖睡吧。” “嗯。” 渐渐地，卧室中安静下来。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苏青睁开眼睛，沉浸一般的看着萧寒睡着的脸庞，安静而又美好。 他凑过去，轻轻地按一下他抿着的唇。 “有个猫儿，也好多陪陪你。” 流年 第六十一章 小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轻手轻脚的蹦上床，在苏青的身上踩了两踩，卧下来眯上了眼睛。苏青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顺顺它的毛髮，引起猫咪“咕噜咕噜”的享受叫声。 天气果然是凉下来了，只一会儿，苏青的胳膊上就起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他赶紧抽回胳膊放进被子里，蹭着旁边热乎乎的身体，慢慢的闭上眼睛。 第二天醒来，萧寒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奇怪，瞅着他，像是要把瞅出一个窟窿，嘴角动了好长时间，欲言又止。 苏青疑惑的看着萧寒出去的背影，抱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被子里的小黑猫，握着它的两个爪子，又捏捏它的两个小肉垫，逗弄起来。 萧寒一整个早晨都有点奇怪，他总是偷偷地看苏青，看似想说话，却又因为什么始终没有说出口。眼里时不时的射出几道酸涩的光芒，既想是委屈，又像是怒气。 苏青用手敲敲萧寒的脑袋：“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第67页 “没什么。”萧寒答的很快，背着包出门的时候，站在门口安静的看着苏青，眼睛一转不转。 苏青把手伸开在他的眼前晃了几晃，笑嘻嘻的问：“傻了?” 萧寒出手迅捷，抓住苏青的手，又抬起头看苏青一眼，在他的中指上印下一个吻。 苏青愣住，低下头不肯看他，声音低低的：“发什么神经啊。” “晚饭等我回来。”萧寒这才心情好起来，大笑一声，转身出门。 苏青紧跟着走出去，看着他下楼梯，又拐一个弯不见身影。小黑猫蹭到他的脚边，苏青抱起来，揉着它的耳朵：“你说，他会不会原谅我?” 小黑猫眯着眼舒服的晃着，没有回答。 苏青抱着小黑猫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天空，忽然站起来走过去打开窗户，顿时一股凉气袭来，激的他一个激灵。 他却没有动，安静的看着远方的一个地方。 如果我走了，我们是不是就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可是如果我留下来，我以后……会不会恨他。 苏青的思考一直都没有停止，在公司也好，在路上也罢。他在下班的时候 又拐去了那个羊肠小路，他看到那面墙上仍然爬满了绿绿的叶子。 他穿过去，在这条小路的另一头看到一个破旧的小书店，摇摇摆摆的矗在哪里。 苏青有点好奇的伸进头去，又悄悄地走进去，巡视一圈，都是一些不常见的书籍，由属古籍为多。 再往里面走去，看到一个老人躺在摇椅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您好。” 老人笑着点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苏青虽然疑惑，却也没有过多的询问。他决定出门，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的撞上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上次的那个老人。 “又是小伙子啊。” “嗯，您好。”苏青点点头，恭敬地道一声。 “进来一块吃吧。”老人一边招唿一句，一边把手上端着的一盘子水果，放在那个坐在摇椅上的人的面前，同时拿起一块切好的芒果递过去。 苏青没有动，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一派祥和的光景。 “过来坐吧。”老人从里面的角落抽出一个板凳，示意他坐下来一块吃。 苏青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小心的坐下来。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芒果咬了一口，润口香甜。 坐着的老人只是笑，看着苏青笑起来很温和。 另一个老人又递过去一瓣柚子，笑呵呵的介绍说：“这是老孙头，他不能说话，你要什么想问什么可以跟他写字。这是那天不小心拐进来的小伙子，我要给你那张纸吗?” 苏青看那个人笑着点点头，接着就看到老人站起来去里面翻纸和笔。拿过来，一边递给孙姓老人，一边对着苏青道：“他很少见到年青人啊，跟他聊聊废话不见外吧。” “没关系。” 孙姓老人接过，抬起头看了老人一眼，然后在纸上写道：你好像有心事”。 苏青呆愣，措不及防的看向老人，只见老人笑呵呵的解释说：“他天生敏感，你有什么事儿说说也行，这里也没有什么熟人，你跟我们说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苏青低着头，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对陌生人说心事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至少，以后也不再见面，谁也不知道谁是谁，是最安全，最放松的一种方式。 他咬咬牙，缓慢的开口：“我……好像面临一个……不太好的选择。” 孙姓老人又写：“是什么”。 老人也兴趣盎然的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苏青两只手交叠：“工作和……那个人……发生了冲突。” 老人笑了一笑，站起来走出去不知道去干什么。 孙姓老人看他一眼，任他去了，随手又写下：恋人?。 “嗯。” 工作调动? “是的。” 孙姓老人轻轻地笑起来，他拿起笔在纸上写：无论选择什么，都不要后悔。 苏青看着这几个字，艰难的点点头。 不后悔? 哪一个选择才能够不后悔呢? 他不知道。 苏青又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后悔。” 拿着笔的手略一停顿，接着写道：顺应自己的内心，你就不会后悔。 苏青又是一滞，顺应自己的内心? 他突然想起刘姐也对他说过这句话，如何才算是顺应自己的内心? 孙姓老人像是看出苏青的犹豫，又笑着在纸上写：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儿，真爱永远都不会被错过。 流年 第六十二章 苏青小声地重复几句：真爱永远都不会被错过。 孙姓老人好像很开心能够和他这样对话，又拿起笔刷刷的写起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这个东西不是人为可以左右的。 苏青信命，一直都信。 但骨子里却始终都觉得，人，是可以挑战命运的。 苏青是个很矛盾的人，比如他信命却又不信，比如他喜欢顺其自然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极其重要，再比如他的“性恶论”却又时刻都在散发的善良。 第68页 这样的矛盾导致苏青总是在摇摆，他难以选择到底应该走向哪个方向。 老人又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上面是一些糕点，斑斓的色彩。 苏青显然还没有把问题完全解决，看向外面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想起来萧寒要回来的，赶紧站起来对着两位老人说一声：“我该回去了，今天真是谢谢了。” 老人把糕点放下，刚想要说让他留下来一起吃点，孙姓老人拽住他的袖子笑着摇摇头。老人瞬间就明白了似的，一边说：“下一次过来一定要多待会儿……”一边把一个袋子递过去，硬塞进苏青的手里。 苏青道着谢，不好意思的收下了，并且表示以后一定会常来看看的。直到两位老人笑眯眯的瞅着他，这才拎着东西转身回去。 习惯性的看一眼，果然萧寒已经回来了。 他三步并两步的奔上楼，喘着粗气按门铃，很快的被打开，苏青还在喘。 萧寒略显惊讶：“怎么这么着急?”顺手把公文包和塑胶袋接过去，侧身让他进门。 萧寒又问：“怎么今天这么晚?” “嗯，在附近转了两圈。”苏青接过萧寒递过来的水杯：“那个袋子里，是一位老爷爷给的。” “老爷爷?” “嗯。”苏青看到萧寒打开塑胶袋，也凑过去，发现里面是一些水果和一小袋子的糕点。 苏青拿出一个橘子剥开了递给萧寒，萧寒接过去吃一瓣，又掰下一瓣餵到苏青的嘴里。 “很甜啊，水也够足。” “嗯，吃饭吧。” 苏青注意到萧寒还是会不时的注视他几眼，皱着眉问他：“你怎么了，这一天都怪怪的。” “也没什么，一会出去转转吧。” “好啊，很久没有在晚上出去过了。”苏青窝在沙发上，又剥开一个橘子吃起来，萧寒沉默的把糕点放进盘子里，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苏青随手拈起一块塞进嘴里，想了想，说道：“今天拐到了一个小地方，就是那种不常见的小道。” “哪里的?” “就是去公司的那条街上的，里面住着几户人家，尽头还有个小书店，我在那里歇了一会，所以回来晚了。” “嗯，现在很乱，以后奇怪的地方还是少去比较好，这些就是他们给的吗?” “是啊，他们感情很好的样子。” 萧寒看到苏青有点羡慕似的眯起眼睛，不禁动容道：“咱们以后，直到都长出白头髮了，也会在一起的。” 苏青就笑起来，牵起萧寒的手：“咱们下去转转吧。” 两个大男人牵着手在满是人的公园里慢悠悠的走，苏青不时的会瞄向那些在玩耍的小孩子，很是喜欢。 萧寒也注意到了，反过手牵住苏青，用劲的捏在手里，心里有一种奇怪的难过，不能满足苏青的所有愿望让他觉得很难受。 他们在一个竹椅上坐下来，苏青侧着头看着旁边一个三四岁摸样的小孩子不停地在土里挖着东西，旁边还放着一个塑料小桶。 不一会儿又过来几个同龄的小孩子，和他一起玩耍起来，极力挖着土，又放进旁边的小桶里，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很小的时候，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和同伴一起玩耍，很羡慕他们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还有很多小伙伴。” 苏青突然地启口让萧寒摸不到头脑，他认真地听着苏青吐出的每一个字，带着淡淡的惆怅。 “我一直都期盼着有一天能和他们一样，但是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竟然还没有实现。我可能不是太在行……额，就是在交朋友方面。呵呵，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苏青停一下，又迅速的开口阻止萧寒的回答，他现在不需要别人的回答，只要他在听就可以了。 “在学校里我也经常一个人，其实这样……很不好的。所以你在学校一定要多交朋友，要不然会和我一样很遗憾的。也要好好学习才行，不然一定会和我一样疲于奔命，很辛苦。不过，其实你现在比我还辛苦，要上课还要回来做饭，我这么大了，还得受你的照顾……挺没用的吧?” 苏青抓抓头髮，苦哈哈的笑了一声。又静下来，看着地上的几棵小草随着风动了几动。 “其实吧……萧寒你……值得更好的。” 一阵风吹了过去，萧寒低着头，抓着苏青的手又紧了几分，他缓慢的抬起来，看到苏青只是望着前方，看不出表情。 萧寒想说，没有更好的了。 遇到你之后，我就知道再没有更好的。 他还想说，你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想了你三年，如今五年都快过去了，我除了之外，想不了其他人的。 他更想大吼一句：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就只得到一句“我适合更好地”吗?这到底算什么东西! 他有点慌乱，还有股怒气，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好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骄傲的自己变得如此柔软，对着他，他居然使不出一丝儿的硬气。 萧寒揽过他的肩膀，轻轻地揉一把他的头髮。 苏青靠过去，嘴上在笑，但萧寒想，也许，他是在哭的。 第69页 公园里的人很多，不时的会有人沖着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却笑着，全不在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流年 第六十三章 爱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要走的路到底如何也只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选择罢了。 萧寒此时拥着苏青，却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心疼?难过? 他有点分辨不出来。 他还有点悲哀，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苏青，或者是对他们这样的感情觉得悲哀。 萧寒当然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他在乎的，只有苏青。 所以，苏青痛苦，他也会痛苦，苏青难过，他也一样会难过。 苏青握紧了他的手，嘴角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他轻声的说：“也许，我不能实现自己的承诺了……” 像是一句嘆息，飘啊飘的，散在了夜空中。 萧寒没有听清他的这句话，他问：“你说什么?” 苏青回答：“没什么，回去吧，有点凉了。” 萧寒点点头，和来的时候一样，他牵起了他的手。 路上，两个人一直在笑着说话，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彷佛声音大了，就会打破他们之间飘散开来的那种宁逸。 苏青有点寒意，天晚了，夜里的风总是冷嗖嗖的。 萧寒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又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帮他取暖。 “你别冻感冒了。” 看似怨气十足的一句话，传达出来的却是无尽的关心。萧寒嬉皮笑脸的回他一句：“怎么会，你老公我可是每天都在强身健体，壮着呢。你嘛……就得多穿点了。” 苏青不太会对付他嬉皮的模样，想了想，从萧寒紧握的双手里撤出一只手，覆上他的脸颊：“嗯，确实挺‘装’的，看这冷的，都冒冷气了。” 萧寒对于这种亲腻的动作很受用，他笑嘻嘻的把覆在脸上的手扯下来，重又包围在自己的手掌里。 “你别乱动，冻坏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容易坏。” “你是易碎品，当然容易坏了。” 两人嬉笑着，刚进家门，苏青迅速的抱起窝在沙发上睡觉的小黑猫扔到萧寒的手里：“天然取暖工具，你先抱着。” 说完，又迳自去了浴室，用热水浸湿了毛巾，拿出来覆在萧寒的手背上帮他取暖。 萧寒打趣他：“咱家阿青真是个好老婆。” 苏青瞪他一眼，又去浸了一次热水出来给他覆上，直到这块毛巾的温度也渐渐地凉下去，他用手一摸萧寒的手背，温温的，才把毛巾放回了浴室。 萧寒对苏青如此的体贴大感舒服和感动，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苏青又去拿了装了糕点和水果的盘子放在茶几上，餵萧寒吃了几块糕点，忽然认真的叫了一声：“萧寒。” “嗯?”萧寒的心一紧，应答的声音有点颤抖，彷佛是已经猜测到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谈谈吧。” 苏青的声音很淡，但萧寒却不这么认为。 他看到苏青的拿着葡萄的手有点颤，声音里也有很难发觉的一丝颤音，眼睛也刻意的垂下去不敢和自己的对视。 萧寒拍着小黑猫的手有一瞬的停顿，又重复着轻拍小猫脑袋的动作，看似流畅。 这一次，他的语言有了些许的犹豫，眼睛也稍稍的向下看着猫咪享受的样子。他问：“谈……什么?” “我的工作要调动，调去y市。” “嗯。” 苏青看着萧寒有点不安的一个应声，有点难过。他舔舔嘴唇，很久才缓缓地道：“我……想去……” 萧寒不说话了，他仍然垂着脑袋，静静地，好像没有听到苏青说的话。 苏青看着他没有说话的欲望，斟酌一下，加重语气又重复一遍：“我说，我要去。” 只是一个字的区别，意义却完全不同。 萧寒终于沉不住气，说话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你都已经决定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听到这句话，苏青的手无意识的握紧，他露出苦笑：“我想要让你知道我的一切决定，所以……我想要告诉你。” “是通知。”萧寒重音纠正他。 苏青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来接下去他们的谈话，显然，萧寒没有谈的打算的。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觉得是通知，那我也没有办法。” 谈话到这里，已经无法继续。 萧寒气闷的扭着头不肯看他，苏青却不然，他一直盯着萧寒的一举一动，像是要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萧寒是不想生气的，他在那天晚上听到苏青的嘆气就知道苏青一定会离开的。他已经用了两天的时间来说服自己，不要和苏青生气，这是他自己的人生选择。 然而，在苏青这样明白的跟他说出来的时候，他却发现，要想干脆的放下实在太难了。 他扭着头，很久才像是放弃争辩似的嘆了口气，颓然的问他：“阿青，你告诉我，你爱过我吗?” 没等苏青回答，萧寒又扭过头来，声音瞬间加重，语气也更加的浮躁：“阿青，你告诉我!我一直这样的等待到底会不会有结果!会有个什么结果?你告诉我!” 第70页 面对他突然的质问，苏青措不及防。 他慌了。 他嗫喏着，努力搜索着所有可以用来组织语言的句子，看向萧寒的眼睛越发的沉寂起来。 良久，他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没有办法，他不知道要怎么说。 爱或不爱，说不说出口真的如此重要吗?真的就可以代表一切吗? 他说不出口，因为他不想去骗这个他喜欢的人，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感情是在的，却，触不到爱。 触不到，可能永远都触不到。 尽管如此，他却期望着能够两个人一起生活，好好地生活。 苏青望向冷冷盯着他的萧寒，痛苦却又奇异的火热：“我……只是想要跟你一起过日子。” 萧寒哼笑：“你都要走了，还有资格谈什么过不过的?” “你信我，我就能跟你过!” “让我怎么信?” “萧寒，只是换个地方而已，我还会回来。” “所以呢?” “你信我。” “呵。” 伴随着萧寒的一个哼声，苏青的心凉了半截，他垂下头，有点绝望，却又像绝处逢生的挣扎：“萧寒，我只要和你过。” 流年 第六十四章 萧寒挑开眼，看着苏青低下头，两只手紧紧地抓在一起，很是小心的听着他的决断。 “嗯哼。” 萧寒很久才发出这么一个声响，吓得苏青一个惊颤，慌乱的抬起头看向前面的他。 他看到萧寒的眼里含着笑意，嘴巴也向上扬的高高的，一只手轻轻地摸着小黑猫的耳朵，另一只胳膊支在沙发背上，用手背支着脑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苏青看到这样的他有一瞬间的羞涩。 他噘着脸故意没好气的嚷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 “到底笑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萧寒的痞气全部外漏。 “嗯。” “觉得有点可笑罢了。”萧寒说完，看到苏青不懂的样子，又好心的加上解释：“你不过是因为习惯才和我在一起，我觉得有点悲哀。” 苏青皱着眉，直觉这句话有很多问题，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他只得吶吶的解释说：“也不是……光有这个方面……” 他在心里竭力搜刮文字，歪着头的样子让萧寒心痒痒的。 “那你说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啊……”苏青绞尽脑汁，迟疑似的又道：“大概，还是有感情在的吧。” 萧寒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苏青总是不会对他说爱。 原来只是有感情而已。 有感情能代表什么? 一个人和一个猫儿，和一个桌子凳子相处久了还会有感情呢，何况是和一个人? 有感情根本就什么都代表不了! 萧寒简直心凉的想发笑，他闷闷地，一会儿居然真的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随后侵袭上来的便是冷。 全身的冷。 他冰冷的射向还在措辞的苏青，看戏一般的悠哉，似乎想要知道他到底还能说出什么来让自己信服。 “那个……其实也不仅仅只是有感情……嗯，确切来说是，那个什么……” “什么?” “就是……不同于平常的那种吧……” “那是哪种?” 萧寒步步紧逼，他有点明白苏青说的那种感情，又有点不确定似的，硬是要苏青说出来才算放心。 “特别的一种。” 苏青说的很慢，好像是还有点迷煳，算不清到底是哪一种才对。但他知道，那是不一样的，不同于他和母亲，更不同于他和同事的那种感情。 那种感情会让自己着急，会让自己担心，会让自己因为他而变得快乐和难过。 那是一种真切的喜欢。 萧寒抿着嘴唇，手上不小心一个用力，惹来“喵──”的一声猫叫，随即，猫便跳脚跑了出去。 苏青随着这声猫叫这才从苦想中回过神来，习惯一般的去看向萧寒，心惊胆颤。 他不安的听候萧寒最后的发落。 萧寒此时已经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了。 高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苏青的心中是特别的，而难过，不用说，是因为苏青对他的感情根本就不到爱! 萧寒灰头土脸的想，其实自己也够神经的，何必一定要执着于此? 当初是怎么想着来的? 对，得到他，只要得到他就够了! 可如今呢? 他显然不满足于此，他要得到他的身子，而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想得到他的一切，包括他的那颗心。 贪慾让他不安，更让他难过。 他想要更多，更多! 他看着苏青，很久很久才开口：“阿青，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止于此。” 苏青也像是才刚刚才稳定下来，他稳住心绪，脸上是遮掩不住的落寞：“你还想要得到什么?” “你不知道?” “嗯。” “我想要你给我你所有的一切!你的身子，你的目光，你的心，你的，一切!”萧寒绕过茶几，慢慢的逼近。 第71页 苏青心惊胆战，他哆嗦着向后躲一下，反过神来看着眼前放大的脸，他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人。 贪念! 突然，他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萧寒脸色一变，一只手勐地抓住苏青的肩膀，脸上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他望向苏青，满是怒火：“不可能?苏青……你最起码，也得把你的心给我!” 苏青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了，脸上显出一丝迷茫：“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对你是有感情的，都这样了，还要我给你什么?” “我要的是你全部的，一颗心脏!” 这话说出来显得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邪恶，苏青惊吓过后反而慢慢的镇定下来。 他深唿几口气，用一只手推搡着萧寒抓着他肩膀的手，萧寒像是在配合他一般，只一推就松开来。 他扬起头来，平静的对着眼前满是怒火的人：“萧寒，你明明知道这不可能，我还有我的父母，我的朋友。” 萧寒瞅着他，一会儿他哼笑一声，然后大笑起来。 笑声传入苏青的耳朵里，有点发毛。苏青努力保持着镇定，想要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足足有一分钟，萧寒才喘息着停下来。 “阿青，哪怕是骗骗我也好，为什么连骗我都不肯呢?” 苏青认真的想了想，才说：“大概是因为，我不想骗我在乎的人吧。” 萧寒其实是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凭着自己略带扭曲的话语，向笨拙的苏青无理取闹着。 但苏青的认真让他再也闹不下去了。 他笑着，抱住苏青，紧紧地揉进自己怀抱里，细细的吻一个一个的印在苏青柔软的头髮上。 他想，时间要是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多好。 就这样停下来，在两个人距离最近的时刻。 流年 第六十五章 萧寒到底也没有对苏青说出请他不要走得话，尽管这句话已经绕在了舌尖，轻轻开口便可吐出。 有的时候，萧寒是很别扭的。 他想要让苏青待在有自己的地方，最好能像只兔子一样安安静静地窝在身边，伸手就勾得到。 但他又不得不给苏青自由，他打心眼里明白，苏青如果被束缚了手脚，就一定不是苏青了。 他又想起那个雨天，苏青抱着一摞书，拿着一把蓝色的雨伞，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笑盈盈的递给他，再迅速的跑开。 他一定是去上课。 那样子的苏青才是他的苏青，那个为了生活忙碌，为了未来拼搏的苏青。 直到现在，他还是忘不了苏青那盈盈的笑容。 他甚至到现在还留着那把蓝色的雨伞，放在储藏室的角落里，很多年，他都不敢去翻看，生怕一不小心就露了自己的慌。 此时的他正用手指绕着苏青柔软的头髮，苏青安静的躺在他的身边，不说话。 萧寒也很沉默，但能看的出来，他此时一定是波涛汹涌的。 苏青抓住萧寒绕着他头髮的手指，把玩一番，道：“对不起。” 萧寒摇着头笑：“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总不能把你绑在家里。” 苏青就看他一眼，瞥向别的地方。 充斥着萧寒的是无尽的失望和慌张，但他只能掩饰，就好像他没有什么想法，就好像，他正在不顾一切的支持苏青似的。 萧寒压抑着自己的心思，尽量不去想自己没什么可悲哀的，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公平，本来就没有什么平等可言。 总要有一个人，要被深深地陷在泥土里的。 他只觉得胸口憋闷，翻过身子去，拿过一杯水勐喝一口，呛得咳嗽几声，又扬起头喝了一口。 他攥紧杯子，嘴巴紧紧的抿着。 无论如何，还是想要得到平等的回报，哪怕只是给他一丝儿的希望也好。 一觉醒来，已经中午了。 苏青还是慵懒的躺倒在床上，并不去理会萧寒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他知道萧寒周末是没有必修课的，甚至连几个不多的选修课也都结课了。大学生活总是很自由的，苏青不禁有点怀念了。 “喵──” 黑猫叫一声，蹦上了床，踩在了苏青盖着的被子上。 苏青一把把它提起来，扔进了被窝，用身子蹭着它，软软的毛髮很暖和。 感觉热乎乎的，他又把黑猫拽到被子口的旁边，趴下来用胳膊圈住它，一边用手不断地给它顺毛，顺口问一句：“吃饭了没?” 小黑猫只是闭着眼睛享受，一点没有主人正在跟它问话的自觉。 苏青却不觉得闷，仍然很有趣。 “我就知道他肯定对我失望了，说不定正恨我一点好处和承诺都不许给他，也说不定他都对我没有信心了，不过也好，要是他先退出，那我也就……” 话没有说完，又改口说道：“不对不对，其实他还是喜欢我的，你说我要是留下来怎么样?” “也不对，干嘛要留下来呢，这么对我们没有信心?这么好的发展机会，还是抓住的好，俗话说，际遇不可求。” “好像还是不对……反正我也决定要走的。如果真的连这个都顶不住，那我们肯定也走不到以后了。”苏青苦笑起来，用手拧一把猫耳朵：“你说，他万一真的把种子种在心里了，以后……我们就会越走越远了吧?” 第72页 苏青看着小黑猫，又把猫架起来，翻过身子仰躺着，看着猫笑眯眯的。 “他就跟你似的，看起来软软的，其实呢……”他又把猫放在肚子上，伸出手捏住猫爪子的肉垫，露出一排利爪：“其实一出手全是锋利的猫爪子，厉害着呢。” 他眯上了眼，淡淡的说一句：“他一定很失望……我这种磨磨蹭蹭的性子，他一定，很难过……” 外屋的萧寒靠在墙上，两只手上盛满牛奶的杯子，已经连热气都消去了。 他低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抓紧杯子，一滴眼泪就颤颤巍巍的挂在眼角，倔强的不肯滑下来。 他轻唿一口气，再一闭眼，那颗泪珠顺着脸颊就掉了下去，一闪即逝。 这是萧寒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哭泣。 他忽然想起刚开始住进他家里的时候，自己经常假装着哭来骗取苏青的同情，那个时候觉得苏青挺有意思，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另一个人而掉泪呢? 如今，他懂了。 人在其中，心不由己。 无法控制的。 萧寒稳了稳心绪，勉强的挂起一个笑容，与平常一般无二。 他又重新热了牛奶，这才走进卧室，正看到苏青挠着猫爪子，笑的快意。 把杯子递给他：“小心，有点烫。” “嗯。” 苏青应一身，轻轻地抿了一口，又吐到了自己的手心里，伸到猫鼻子面前。 黑猫的鼻子动了动，懒懒的喝了。 “真不卫生。” “那怎么了?”苏青辩解一句，又推荐给萧寒：“你也试试，很好玩的。” “我才不。”说完站起来出去了，在走进来的时候拿着一个绿色的小塑料碗放在床脚。 把猫抱下来放在碗前面，赌气似的喝道：“给，这一碗牛奶都是你的，不许随便调戏我家阿青的掌心，知不知道。” 苏青目瞪口呆的看着萧寒小孩子似的心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觉得萧寒如果去演电影，一定是一等一的奥斯卡金奖得主了。 他总是会有 很多的性格冒出来，一个一个的，叠成一个萧寒，让苏青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萧寒，别那么抠。” “那不行，这是原则问题……你以后……”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萧寒嘟囔着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出了屋。 苏青奇怪，萧寒怎么每次接电话必然要避着他，每一次。 不过虽然好奇，他却没有什么一探究竟的欲望。 套着一件外套下床，蹲在床脚一边喝牛奶，一边看黑猫喝牛奶。 “萧寒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萧寒接听电话总是很迅速，没一会儿他就已经走进来。看着苏青只披着外套蹲在地上，又把被子扔在他的身上。 干巴巴的站在他前面，有些犹豫。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也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 “这么快?” “俐落点得了，省的再麻烦。” “嗯……明天我有事，回不来。” 苏青揉着猫脑袋的手一顿，面无表情：“我自己走。” “我现在要走了……”萧寒的声音有点奇怪，语气也极其别扭。 苏青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只是问了一句：“去哪里?” 萧寒没有说话，两人静了几秒，苏青又道：“算了，注意安全。” “嗯……”萧寒穿好衣服，又回来对着苏青说：“我走了，我做了饭在桌子上，你热热再吃……还有……” 苏青皱着眉，他对这样的温柔的萧寒并不陌生，陌生的反而是萧寒眉间藏着的一抹情绪。 他看不清。 “没什么了，你到了地方记得给我打电话。” 苏青一一的应了，萧寒转身走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跑到里间摸出一个大个的包装盒子，递给苏青，笑着说：“阿青，庆祝礼物。这次，真的走了。” 苏青拿着沉甸甸的盒子，跟萧寒走到家门口。 萧寒说一声再见就要离开，苏青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怎么了?” 只说了三个字，唇就被苏青堵住，焦急，却又无比的火热。 流年 第六十六章 萧寒一秒的愣神之后，反客为主，迅速的将舌头探入他的口腔，热烈的纠缠住他的舌，在口腔里深深地挖掘。 苏青被分开的时候手里还紧紧的抓着盒子，身子有些发软，他险险得稳住了。 萧寒心满意足，舔一下嘴唇笑呵呵的离开。 苏青靠着门边，看着他下楼，又转弯不见。 这个时候才知道害羞，脸上的温度迅速的窜上来，热乎的难受。 进屋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台手提电脑，白亮色的机身，上面印着索尼的标志。 很漂亮。 “真是能够花钱的。” 感嘆一句，接着就骂了娘：“那小子又乱花钱!靠!” 第73页 他显然已经忘记了那个“死小子”被拜託给他照顾的时候，他的姐姐是怎么描述他的身份的。 一心只想着以后是要养活那小子的，此时的他一边大大咧咧的蹦出几句国骂，一边为以后的日子堪忧。 再不努力，就真的养不起了。 哀嘆着，又深吸一口气。 “苏青，你是个有修养的人，不能这样自甘堕落，不能骂人了知道吗?”憋了一口老气，最后喷成一个字：“靠!” 苏青把玩着那台电脑，不过对他来说，他除了开个文档浏览个网页，也玩不出什么别的花样了。 他对于萧寒总是坐在电脑桌前看着电脑非常不能理解，难道看着电脑，他就能生出几个钱来? 事实上，那自然是可以的。 苏青对于离开萧寒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已经做了非常好的心理准备，虽然有些不舍，但并不是不能释怀。 况且两个人只是地域的分离，又不是什么分手之流，虽有一些小小的担心和不安，但，管他呢，顺其自然真的是很好的一件事。 相对来说，他不放心的反而是那只小黑猫。 当初他抱它回来只是想着以后可以跟萧寒做个伴儿，现在才觉得那时那个行为可真够傻了吧唧的。 先不说萧寒会不会回来住，就前几天的情况而言，萧寒显然对这只猫有很多的不满，要不要养着它都是个问题。 晚上，苏青把猫拎进被窝里，用脚踩着它软绵绵的肚子，权当它是一个天然的取暖器。 脚暖和了，又钻进被窝里去把猫拎到怀抱里，使劲的揉了几下。 懒洋洋的戳它：“得，你以后又要回那单身的日子了，没我照看你，你可得悠着点。” 想了想，总觉得不妥，好歹是自己养过的，进过家门的，还陪自己度过了几个孤单吃饭的日子，还是有些不忍心。 “要不，我跟萧寒说一声，让他定期来餵你好了吧，虽然麻烦点，但总比流落街头的好。” 猫喵呜呜的叫了几声，伸出爪子探向苏青一直摸它肚子的手。 软绵绵的。 苏青大唿可爱的抓着它的爪子玩弄起来，来回的揉搓。 一个人的时候，他似乎可以放下平时强硬套上的面具，可以扔掉在社会上被活生生逼出来的虚伪。 第二天他走的时候坐的是客车，一群同事来送他，有人欢喜有人忧。 刘姐过去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勾着他的肩膀说道：“在那边好好工作啊，还有，要是你那个小女朋友有什么问题，我帮你照应着点啊。阿青，可别拿姐姐当外人。” 苏青乐呵呵的应了，在心里偷笑。 “你倒是挺乐呵的，当时不是还挺艰难地不知道要选哪个吗?” “哪里，这边有刘姐照应着，我也不怕出什么事，如果有什么事，姐可得帮我。” 苏青嘴甜的哄得刘姐高兴，豪放的大笑起来。 叶晓欢也笑盈盈的看着他，待刘姐笑着的时候轻声的祝福苏青：“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现在天也冷了，多穿点儿，记得多喝点水，别感冒了。还有啊，阿青，别老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放松点儿……” 叶晓欢说的很多，大部分都是关于苏青衣穿住行的方面。 苏青有点尴尬，这些话本来就不应当由叶晓欢说出来的，如今她这样说，到让苏青越发的愧疚。 “我知道了。” “嗯。”叶晓欢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他：“柠檬片，给你泡水喝的。” “谢谢。” 苏青接过去，眼睛有点不敢看他，手上拎着的一袋子柠檬片像是有了千斤重，让他沉闷。 刘姐突然适时的插进话来：“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没来?” 苏青赶紧应答：“他忙着呢。” “这么重要的时刻还不来送送你?” “他不喜欢那种分离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惹他想起些不好的什么事来。” 车快要开的时候，苏青拎起行李向他们挥手道别。 行李不多，一只大个的皮箱盛满了生活用品，再就是萧寒作为礼物送给他的电脑。 苏青转身进站的时候，有些难过的对叶晓欢匆匆的道了一句“对不起”，也不管她听到后到底是什么反应，慌忙的去上车。 叶晓欢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几眼，低下头，嗤嗤地笑着，脸上带出几丝玩味的笑。 苏青并没有看到。 他直到上车还有些慌乱，虽然是靠窗的位置，他却连脸都不该抬起来，一眼都没有向窗外看。 心脏砰砰的跳的厉害，他知道这是因为内疚。 苏青骨子里就是个温柔的人，就算再怎么学着去让自己的心变得冰冷，也无法做到完全去忽略一个人的难受。 他总是敏感的觉察着每一个人带给他的一种心情，他无法去忽略。 正相反的是，越是逃得厉害，越是在最后受到大的伤害。 苏青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吶吶的在心里想：也许，他真的永远也学不会那样不顾一切的冷。 挫败之余，他反而又有些庆幸，幸好，自己还没有变成那样的人。 两个城市隔得并不远，客车走高速也不过三个小时左右，很快。 第74页 他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眼睛眯着，掠过道路两旁高低的植物。 “好像……还没有告诉萧寒要照顾小黑猫。” 苏青模模煳煳的想起来，拿出手机迅速的给萧寒发了简讯，之后，便攥着手机来回的倒腾。 到底是没有接到回信。 无奈的嘆口气，难道他的手机没电了?或者是，没费了? 他对于给萧寒打电话总是提不起勇气，隔着一条线，就总觉得有点别扭，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情侣可以对着电话一聊就是几个小时。 流年 第六十七章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偶尔吹过一阵小风，冷嗖嗖的。 他缩着脖子走出站，马上就有人迎了过来，接过他的行李，带他上了车。 苏青有点疲倦的应付道：“麻烦你了。” “没事。” 开车的人看起来年龄不大，应该是比苏青还要小一点。 苏青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接他，不过既然有人来帮忙，也省了他的麻烦。 他眯着眼睛，倒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在耳朵里听着旁边的那个人说个不停，什么城里哪个地方的东西不错，什么哪些地方又有些新玩意儿。 说到最后他又道：“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吃饭吧。” 苏青苦哈哈的应：“改天吧，今天有点累，回去还得收拾东西呢。” “也是。”他开着车，勐打一个拐弯：“对了，我叫何胜，喊我小何就行。” “嗯，我是苏青。” “我知道。”小何是个自来熟，给他把车停在小区的地方，又帮他把行李提上楼，还没等苏青请他喝口水，说声再见一熘烟的跑了。 苏青觉得小何是个不错的人，至少很热心，不像那些城市里的人，成天都冷冰冰的。 他先是好好地收拾了屋子，看着这个和以前的宿舍没有什么区别的房子，又想起那个盛满他所有感情的地方。 气喘吁吁的收拾完毕，他沉闷的去接了一杯自来水，摸着冷冰冰的杯子，满心的不自在。 还真是有点不习惯的，这下子可没有人给自己准备食物，也没有人给自己及时的端来一杯热水了。 到底还是把凉水都倒掉了，砰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拿出手机气愤的拨了萧寒的电话。 “嘟──” 嘟声响了很多次才听到接电话的声音，苏青在他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就抢先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那边能听到来来回回过路的走路声，偶尔会有高跟鞋踩着节点走过。 “你到了?”萧寒没有回答，把问题绕了过去。 “嗯。” “怎么样?” “还可以吧……反正都是住宿舍。” 苏青打量几眼这个所谓的新家，沙发太旧，还硬梆梆的，没有大屏的电视，卧室里也没有那个柔软舒适的大床……总之，相差实在是太多了。 嗯?等等，他记得，好像那个宿舍里的东西……都是萧寒后来换的，因为没有经过原主人即苏青的同意，还让苏青藉此大发雷霆。 那苏青……应该是挺有钱的吧。 苏青这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如雷轰顶，那自己这么含辛茹苦的到底是为哪般? 萧寒笑了一声，“还没吃饭吧，先去吃点东西吧。” 苏青正在愣神，没有回答。 “阿青?”萧寒出口喊了一声，他当猜不到苏青此时已经接近于灵魂出窍的状态了。 “嗯，啊，怎么了?” “你没事吧?太累了吗?” “我没事。” 苏青说的很心虚，心里叫嚣着：我有事，我有事! “我说让你去吃点东西。” “嗯，那个，咱家的猫……你记得养着。” “我知道……哎──” 苏青皱眉：“有事?” “嗯，我该挂了。” “……知道了。” “记得吃饭。” 电话里传出了一连串的忙音，苏青耸一下肩膀，有一瞬间的出神，又弯下腰继续收拾床铺。 灰濛濛的尘土盖了一床，他手一哆嗦，飞扬起来，呛了他的鼻子。 索性一把将床单整个都扔在地上，把床上所有的被褥都拆了表层的布料，好歹里面的东西还能干净的凑合一晚。 他又一路游荡着去了在小区附近发现了一间排饭店，同时夹杂着的还有小吃店，这个小区里不出意外都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儿，大家更关心的反而是饭菜价格的高低。 坐在一家店里的角落吃了一碗面，又买了几个烧饼拎在手里。 迎着冷风继续向走着，不时的咬一口烧饼，香脆的外皮还算不算难吃。 终于找到一家超市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快冻成冰棍了。 三步并两步的踏上台阶，开门进去，暖气沖了一身。 “真暖和。” 自言自语的走进去，边走着，却发现几个人似乎是指点着他笑。 错觉? 不对，应该不是。 第75页 那他们笑什么? 奇怪的瞅他们一眼，扭头的时候刚好映在一竖条的镜子上，带着芝麻的嘴角明晃晃的出现在镜子里。 迅速的红了脸，低着头抹了干净，又引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 他在心里诽谤着，总归是不好意思对着他们吼叫，只得把自己藏在一个角落，佯装是在挑选饭盒。 觉得时间差不多，刚才看到他的人们应该已经结帐出去了，才松一口气准备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嗯?”抬起头看了一眼挡在前面的人，皱着眉有些不满。 往旁边走一步，准备绕过挡在他面前的男人，哪知这人居然也跟着往那边晃了一步。 找茬的? 他有些生气的瞪着前面的人，看到那个人对着他就是一真乱笑。 “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人盯着他，越发笑的厉害起来。半晌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用食指对着自己的鼻尖：“还记得我不?” 苏青皱着眉，不待回答，那人又抢先一步哈哈的笑起来：“苏青，我是林龙啊。” “林龙?” 在脑子里迅速的搜寻一遍，仍然没有半分记忆。 “是我啊，xx小学的，我们还同班过呢。” 小学? 那还真是没有什么好的记忆，自己那个时候根本就没什么有交情的人，谁知道这个人从哪个缝里蹦出来的。 他却像是终于想起来似的，笑着夸张的应：“林龙?啊……林龙!你好，也是来买东西的吗?” 叫林龙的这个人瞅着他，看到他像是真的想起来似的动作，有些好笑。又想起来那场有他们一手导出来的事，说不上是该笑还是该难受了。 以前那个又倔又正的人，往死里揍也不肯低头的人，就这么被他们掰成这样的顺道而下的人了吗? 该不会真的是被那次事件弄成这样的吧。 林龙有些心惊。 苏青看他在这里杵着，又实在是想不起他是谁，干脆就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还看看表，好像真的有什么急事在等他回去解决一样。 林龙却伸出胳膊拦住他了，嬉皮笑脸的。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连老朋友都忙得不肯说一句话吗?” “哪里。”苏青欠身，“你看……实在是有事……改天，改天一定好好聚聚。” “那感情好，留一下电话吧。” 苏青躲不过，总不能说自己连手机都没有吧。他看着对面的人拿出手机热情的准备按键，阵阵烦躁。 “说吧。” 苏青只得随口报了一串数字，就准备走了。 林龙又拉住他，按下号码拨过去，挂断之后无辜的瞅着苏青。 苏青赔笑：“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那个是以前的号码，新号我还没有记住呢。” “嗯?要不你干脆告诉我你家住哪里吧，我好提着礼物登门拜访。” 苏青这次是完全没有办法了，早知道，还不如把电话号码留下。这人也是个人精，居然会先拨一下电话号码确认是否属实。 “啊，我好像带着手机，要不我记下你的电话吧。” 说着拿出手机，迅速的存下他的电话好吗，刚准备把手机放回裤兜的时候，那人过来轻巧的夺去他手里的手机，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响起欢快的歌声。 那人拿着手机鼓捣几秒，抬起头对着他笑：“以后常联繫。” “好。” “你发什么呆啊?不是有急事要回去吗?” “啊，是啊，改天好好聚聚吧。”苏青又换上一副柔和的笑，匆匆的拿了几个面包，又拎上一箱子方便面，结帐后慌忙跑了出去。 林龙在背后看着他的动作，嘴里嘟囔着：“哎，难道真的是我们的错?明明骨子里还是傻里傻气的……” 流年 第六十八章 苏青抱着一箱方便面，上面叠着几袋子面包还有刚才没吃完的烧饼，累得半死的回到宿舍，砰地一声把箱子扔到地上。 “什么玩意儿……” 林龙?到底是谁? 最后也没有想起来，这么没有印象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结果，一股脑的抛在了脑后。 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拿起电话给他妈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的工作变动，苏妈一接电话就激动的叮嘱他要注意身子，要注意休息……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通，最后硬是要他答应回家看看她这个妈，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挂掉电话。 他躺在没有被单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想念起萧寒的体温和小黑猫柔软的毛髮。 又是深深地一个嘆息，他又拿起电话给苏沐打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就被苏沐噼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你说说你，啊?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给姐姐我打个电话!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我要你这个弟弟是干麻用的?白养了不成，整个一尾巴狼，一天天的连个影子也见不到，你就这么放心你老姐我的生活啊?……对了，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苏青乖乖的听了他姐的牢骚，又听话的答：“姐，我工作调动了，在y市，刚搬……” 第76页 “什么!” 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顺着电话，刺激的苏青一个激灵。 “那、那、那小公子怎么办?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啊你!” “小公子?” “萧家少爷啊!他怎么办，怎么没人跟我通信啊，这事闹的，真是!你说说，你怎么忍心扔下他一个人啊?人家还是个孩子啊!” “啊……” “啊什么呢?小公子谁照顾啊?这可怎么办啊，你怎么就把他扔下了，怎么不一块儿带过去啊!” “他还要上课。” “上个屁!他早他妈的毕……嗯，需得上课。”生气般吼出的话反而隐藏着隐隐的得意笑声，幸灾乐祸似的。 苏青听得并不真切，但是里面的一个字眼他却死死地抓住了。 “你说什么，他早就毕业了?” “什么早就毕业了，他不是才大学吗，我说他必须得上课，不能老是逃课，对他以后的发展不好。对了，苏青啊，去y市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送送你啊，那边怎么样，习惯吗?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别老让我跟妈担心啊……” 稀里煳涂的听着苏沐突然变得一场关心他的身体似的，对他进行再教育，苏青听话的一一的都应了。 不能忽略的是那一堆话语里牵强的转折，实在是太明显，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挂断电话，苏青颓然的躺在床上，脑子里已经跟浆煳一样，乱闹闹的，搅在一起转不动了。 他到底是有多少事在瞒着我呢? 我认识的萧寒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萧寒，他此时此刻竟然无法去确定。 硬梆梆的床垫让他的背部咯得难受，他翻个身，感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早知道就不该把猫扔在家里，带过来多好，还能陪着自己呢。” 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傻不拉叽的什么都想着他呢，他会孤独?怎么可能，狐朋狗友一堆一堆的，孤独个屁咧。 他又在脑子里爆了粗，哪里还有当初那个说话柔声柔气的清纯样子。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酸痛的，他艰难的爬起来，动了动，身体发出格拉格拉的响声。 今天是周一，但是他还用不着上班， 新的上任期其实是后天，他提前过来只不过是想要先熟悉一下这个城市的环境，把自己要生活的地方好好收拾一番，也算是一个缓冲期吧。 失神了好长时间，才慢腾腾的起床，没有洗漱，就先把床上的那堆潮唿唿的被褥搭了出去晒太阳，尽管今天的的阳光看起来没那么耀眼。 又把昨天拆下来的被单什么的一股脑都扔进了那个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小型洗衣机，洗衣机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他开始怀疑这个洗衣机能不能帮他洗干净这些东西了。 该不会没一会儿就真的烂掉了吧。 小心的瞅那个摇晃的洗衣机一眼，踱步出去，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顿时，整个屋子都变得凉嗖嗖的。 他更加想念起那个家了，还有那只能自动取暖用的猫。 嘴里叼着面包，把昨天没有擦洗到的地方都整理一遍，口干舌燥，这才想起来饮水机里根本没有水。 没有办法，他只得蔫蔫的下楼，谁成想，在小区门口就看到了那个自称是他小学同学的人。 这人啊，一沾楣运，可真是连番的都倒楣。 他侧着身子低着头准备当做不认识熘出去，事实上，他确实是不认识的。 “嘿，苏青。” 林龙又挡住他的去路，大声的跟他打招唿。 苏青开始厌烦了，怎么这个城市里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可见热情过分也不是个好东西。 来来往往还有行人，又不能如此不礼貌的不回应。 只得勉强撑起一个笑脸，对着他笑笑：“是啊，你也住这里?” 苏青注意到他手里的车钥匙，有点不可理解，都有车的人了，干嘛还要住在这边这个小破地儿。 “嗯，习惯了，反正也单身一个，不值当的搬，也省得麻烦了。你呢，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嗯，刚过来。” “要出去?我带你一程吧。”林龙不容他拒绝的走到车前打开副驾驶的门：“外地异乡的碰见个熟人也不容易，可不是要好好照顾。” 苏青虽然有些反感，倒也是觉得省了不少事，习惯让他选择了搭乘他的车。 为何不呢，这不是挺好的吗? “谢谢了。” “你去干什么?” “嗯，饮水机里没有水了，想去买水。” “啊，一会儿我带你去，先去吃饭吧，你还没吃呢吧。” 林龙轻轻松松的一句话把他拐到了饭店，当然，苏青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答应着，没有跟他比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认定这个主意，就算吃了饭欠了人情，他也要厚着脸皮，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决不能认这个人情! 苏青吃饭一直很沉默，林龙是个爱说话的主儿，也爱笑，不拘小节，总之是个很爽朗的人，吃的开局面。 实话说，这种人是苏青一直羡慕并且憧憬的存在。 第77页 可惜，尽管在社会滚了这么长时间，脸上的面具戴了厚厚的一层，也还是没有学会对着一个陌生人都能如此爽朗的玩笑。 到底还不是火候。 流年 第六十九章 一顿饭的功夫，林龙已经从这个城市的边边角角扯到了现在某女星的噼腿绯闻，最后把问题定格在了当代人的婚姻问题上。 “你也是单身?” 苏青想着若要说不是，估计这个人还得缠着他让他把另一个人的歷史和未来都倒个空。 烦着呢。 “是啊，孤家寡人一个。” “嘿。”林龙笑起来，好像找到了同盟人一样似的：“真不容易咱都这个年纪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一个，你怎么不找一个?” “这事不急。” 林龙开车带他去买水，路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道路的前方，像是不经意似的问道：“这可是个如狼似虎的年纪，你不找女人解决?” “你不一样?” “哈哈，我是不习惯被拘束着。”林龙摸着脑袋，勐一个转弯，打了停车，“到了。” 苏青斜他一眼又迅速的收回目光，刚好看到他高深莫测的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又搭着他的顺风车回到小区，林龙主动扛起那一大桶水，苏青任他去了。 他早就看出来了，不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家在那里吗，他揣摩着，凭这个人的性子，估计迟早也是要知道的，何必还遮遮掩掩的。 有人帮忙固然是好的。 林龙跟着他往前走，走到楼下的时候，他惊讶的喊了一句：“真是缘分啊。” “怎么?” “你住几楼?” “二层。” “我住三层，你说是不是缘分?”林龙笑眯眯的扛着一大桶水向上走：“哎呀，真是没想到啊，居然住的这么近，我怎么不知道呢。” 苏青这下是真的苦了脸，去你妈的缘分! 林龙不客气的在他家转来转去的绕一圈，苏青一点招唿他的意思也没有，钻进里屋，把洗衣机里的被褥都拎出来，晾在阳台上。 出去一看，林龙居然自娱自乐的坐在沙发上，悠哉的晃着小腿看着电视。 看到苏青出来，大声的告诉他：“我已经把水都装上了，改天我把送水的电话给你，省的来回跑了。” “麻烦你了。” “没什么，好歹是老同学，你刚搬过来，被褥也都洗了，晚上怎么睡?” “凑合着吧。” “不如去我那……” 苏青皱眉，匆忙打断：“不用，我凑合一晚就行。” 林龙看得出来苏青并不是特别的欢迎他，也笑了笑，适时的提出有事要处理便走了。 苏青有点心神不宁，到底这个林龙是谁啊! 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倒在床上，拿过电脑又想起来根本就没有网线，他不精通电脑，就算连上网也不过是浏览个网页而已，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打开电脑插上电，一个人玩起了纸牌游戏打发时间。 还是觉得心烦。 萧寒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到底有什么瞒着?林龙的目的呢? 不能说他是不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你想，现在这个社会，有谁能没缘由的帮一个人的忙? 什么小学同学啊，老乡啊什么的，都是狗屁! 盗? 他可是没什么能盗的，那人可比他有钱多了，虽然不知道他的车到底是什么牌子，起码总比他这个三光人士强多了。 那就只剩‘奸’了。 这更不可能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该找他啊。 该不会也有不同常人的性癖吧?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也说不定是，现在人们的压力都大，心理也扭曲的厉害。 呸呸呸。 苏青，你怎么现在老没事往那个方向想啊，也不是谁都跟萧寒一样是同性恋的! 哦，还有自己也是一样的。 不对，他最多只能说，对萧寒有欲望，对别的男人可没有。 萧寒? 他就不一定了。 一想到萧寒 ，苏青的心里又开始别扭了，一边想着萧寒可能会有什么瞒着他，另一头又极力的想去否定。 他顶多一个清清白白的小青年，还只不过是个学生…… 算了，有什么好想的，干脆点，顺其自然得了，何必那么麻烦。 晚上，苏青正一个人在家里歇着不知道干什么，门铃响了。 苏青着急麻慌的去开门，一看竟然是林龙，手里捧着被褥，艰难的从门缝里进来。 “这是干什么?” “给你送过来，你的不是都洗了吗。” “我还能凑合。” “凑合干什么，能睡舒服的干嘛还要凑合啊?” 林龙一路抱着一大团直接就给他扔在了床上了，正想要整理的时候苏青过来接手了，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林龙可能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摸了一下鼻子，讪讪的笑起来。 “那个……你不会生气了吧?” “我?为什么?”苏青撩一下眼皮，“我还得谢谢你，今天倒是挺麻烦你了。” 第78页 “也没什么，老同学嘛。” “嗯。” 林龙有点讪讪的，要说为什么他这么积极地帮他干这干那，别说，还真是因为有老同学这个层面，再一个嘛，也是缘于他心里的那么点愧疚。 当年那事儿，他们说到底也是起头的人，后来就一直觉得闷得慌，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时候苏青倔强的脸，最后那次的眼泪还有临走时回身瞥见的一抹笑。 这么多年，不时的就窜出来在他的脑海里晃来晃去，如今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可不得多帮帮忙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罪过嘛。 他把这个称为自己的罪过。 当然，具体还有些什么心情，他就不能细说了，带着那种奇怪的朦胧感，现在他也没有看透。 林龙开始没话找话：“晚上吃饭了吗?” “嗯，面包。” “怎么吃那个?” 苏青耸肩膀，答得干干脆脆，毫无悔意：“因为我不会做饭。” 林龙觉得苏青这人儿真是挺好玩的，看起来像是努力地精明处事，但实际上又总会透出一股子傻气，说是从善如流的活着倒不如说是为了寻求让自己少受点苦的方法。 林龙更加确定，这一定是当年那事儿给闹的。 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没想过学学?” “嗯……也有想……”突然电话响了，苏青着急的去接电话，对着林龙一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你接吧。” 苏青接通，接着走出了这个屋子，在一个角落，说话很小声：“萧寒，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 “哦……是吗?”那边的声音有点别扭，好像是在闹情绪似的。 苏青也皱着眉，想起了什么，突然用肯定的语气发问：“萧寒，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流年 第七十章 萧寒稍一愣神，继而笑道：“我能有什么瞒着你，不就全都告诉你了吗?你遇上事了?”“啊，是吗，我先挂了，有客人在呢。” “你刚去哪来的什么客人?” “老乡，先挂了，让人家等着不太和礼数。” 说完不顾萧寒的反对率先挂断了电话，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难过，总之一股奇怪的念头油然而生，火辣辣的呛得他难受。 不动声色的回到卧室，看到林龙还在那里坐着，对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见他进去指着床头的电脑问他：“你要不要拉网线?” “总得弄得。” “你别弄了，我去买了无线路由器，你以后直接接我家的用吧，省不少呢。” 苏青点点头，笑了。 “好啊，省下来的钱我请你吃饭。” “那现在去吃?” “这么晚。” “我饿了。” “好。” 两人说着就动身，上了林龙的车，由林龙带路去了酒店。要了不多的几个菜，苏青还要了一瓶白酒。 林龙奇怪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会点酒来喝。 “哎，光吃饭有什么意思，咱俩少喝点儿助助兴。” 林龙的酒量还不错，在酒桌上练出来的，兴致勃勃的答应了。 苏青这是捣鬼呢。 俩人不知不觉的干了不少杯，一瓶白酒都快见底了。 林龙喝的兴起，不时的自己给自己满上再和苏青碰杯，苏青喝酒的时候呢，就举着杯子做个样子，总是不小心的洒出一点，或者干脆隐秘的倒掉。 酒桌上练出来的，谁不会装醉? 苏青的眼神渐渐地迷离，脸红扑扑的。 他喝酒上脸。 林龙的脸上倒是一点事儿也看不出来，不像是喝了几两白酒的人。 苏青不知道，林龙也是一边倒一边喝的。 两个人各怀鬼胎，胡天海地的相互倒着苦水。 临了的时候，林龙突然向他道歉：“当年的事儿，我们真是……真是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憋在心里，我实在……是憋得难受，不亲口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一辈子都不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苏青纳闷，当年的事儿?当年什么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林龙还在嘟囔着，一会儿说什么实在是对不起你，一会儿又是对自己的自责，说自己不应该那么做，更不应该跟一群人和起伙来欺负你。 苏青没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对方道歉，他就应着。 林龙看苏青的神色，就知道苏青压根儿就没想起来他是谁，这心里凉的像结了冰碴。 林龙还在假装煳里煳涂的。 “哎……当年也不知是……为什么，就看着你小子长得好看……估计……就是你太好看了，太干净了，我们嫉妒……学习又好，人又……又骄傲着呢……这、这才让我心里恨着呢，恨着呢，所以就……想给你个教训……我真是怎么也忘不了……这么多年你看我还记着呢，你沖我笑的时候……哎，真他妈的心惊动魄……” 第79页 这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苏青倒是听了个完全。 这心里又是急又是恼的，要不是他和男人有过那什么，他根本不会想到这话根本就是表白嘛。 苏青瞪着他，转而想到，这人是不是也在跟他装。 看他的眼睛，虽说迷离着像是没有思想似的，但仔细地辨别一下，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清明透亮。 苏青不觉得是被摆了一道，自己不也一样是装的吗? 这目的因为林龙这番不知道是故意还是随口的话，倒也算是达到了个七七八八。 非奸即盗。 这不是明白着呢! 林龙说这话的时候，从稀里煳涂的想着也变得越说越顺当，说完了之后，他合计一下，立即对自己的这心意看了个透彻。 什么想了这么多年，什么他的笑容在自己的眼前晃了这么多年，这不就是因为有感情在嘛! 他偷偷地看着对面的苏青的反应，却发现苏青出了脸红扑扑的之外，一点其他的反应都没有。 也对，我一个男的，对着苏青这一个大男人说出这种话，他能有什么反应。他有没有交过男朋友。 失望之余，又觉得浑身热血沸腾着。 没有反应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是有可能的。苏青反正也没有恋爱经验，这样的人不是最容易追的吗? 林龙这个一腔热血瞬间被点燃。 苏青假装迷煳，嘴上勾起一丝冷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就你那么点小心思还想忽悠我? 苏青抱着酒瓶子，半眯着眼睛，不时的勾林龙一眼，依旧什么话也没有说。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青突然站起了身子，摇晃两下，直接去柜檯就结帐去了。 林龙目惊口呆的看着他直直的沖着柜檯过去，狐疑的想，这身子够稳当啊，难道没醉? 刚想到这里，苏青的身子一晃，软软的一滑，就在要倒地的时候被林龙一个海底捞月，抱在了胸前。 “果然还是醉了……” 苏青自然是没醉的，他实在觉察到自己的刚才实在是太稳当了，所以才来这么一出。 他并不习惯和男人这么贴近身子，可当下也只得这样待着。 林龙乐了，眼睛也清朗了，身子也稳当了，连步伐都虎虎生风的。 他带着苏青回家，直接就扔到了自己的大床上，坐在床边看着苏青，全是美好的赞嘆。 苏青眯着眼睛，心里一直在怒骂着：这个白眼狼，果然他娘的不是一只好鸟。 他很愤怒，除去愤怒之外还有一股欲望。 他很难受，他简直想直接出拳揍他一顿。 “苏青啊苏青，你还是和小学一样，白白净净的，安静的像个女孩子，我是不是从小学就喜欢你了……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不能忘掉你最后给我的那一瞥冷笑呢?” 苏青的脑子豁然开朗，最后一撇冷笑? 他想起来了，那次小学事件，他们终于如愿以偿的看着他掉了几滴眼泪，趾高气扬的离开之时，有一个人曾经转过身来。 那个时候，他给了那个人一个冷笑。 他记得那个人，好像，确实是姓……林，那个人说不上怎么样，毕竟还阻拦了他们继续他的欲望呢。 冤家路窄? 苏青该苦笑了，这下子，他觉得自己更想要揍他一顿了。 林龙一直没有动作，就是看着他，越看越是迷恋，不自觉得伸出手覆上他的脸颊。 苏青突然，啪的睁开眼睛。一个勾拳就招唿了他的脸。 林龙唿气一声，迅速的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没醉?” 苏青支起上半身，他的右手还有些发麻，说话的声调很是戏嚯：“醉了……是不是就衬了你的意?” 流年 第七十一章 林龙看着他的眼睛，只剩一只眼睛露在外面，里面流转着奇异的色彩。 苏青也含着笑看他，有点后悔，刚才应该踹他的命根子才对，看他还敢不敢对着自己有那种龌龊的心思。 林龙垂下眼，像只挫败的公鸡，全身的毛都耸拉着，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苏青想到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居然都在互相的骗对方，可见，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总是脆弱而又不堪的。 “对不起。” 苏青听在耳朵里，眼睛眨了两眨。 他不想道歉，那一拳，说实在的，走的太轻了，连小学的怨气都抒发不了，更何况他还对他有那种奇怪的心思。 苏青没有对他的道歉做出反应，反倒是吶吶的自语道：“果然，人之间是没有信任可言的。” 林龙睁大那一只眼睛，奇怪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自己，又犯了罪。 不同于小学那次的，又一次的欺骗，让苏青的信任感更加的薄弱起来。 他焦急的张张嘴，喊了“苏青”的名字，却再也接不下话。 说什么，说信任这东西其实是存在的吗?还是说，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信任。 那不就是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子吗? 林龙捂着那只眼睛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青从床上站起来，一句话没有说出门去，从冰箱里搜到几块冰块，有去拿了毛巾，包住那些冰块。提着去了卧室，他明显看到林龙的一瞬间惊讶。 第80页 他面无表情把林龙捂住眼睛的手扯下来，把包住冰块的毛巾轻轻地压在他的眼睛上，嘴上念叨着：“我才不准备道歉，这是你应得的。” 林龙傻掉似的点点头，心里全是热流穿过，甜甜蜜蜜的暖意。 “你记住了，以后不准对我动那种心思。” 林龙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反驳他说的话，像是默认，又像是在难过。 苏青也嘆气，他的善心，总是阻止他一直坏下去。 他觉得这真是个坏习惯，却被拧在骨子里，去都去不掉。 “你多敷一会，消消肿，我……先回去了。” 林龙惊讶，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又慢慢地褪下去。 苏青走到门口，扭头对他说：“你明天早晨能不能……算了，我先回去了。” “我能!” 苏青听到他急促的答应，又扭回头：“那你明天六点带我去客车站。” “你要走?” “嗯。” “因为我吗?” “我还会回来。” 林龙松了一口气：“我去敲你的门吧。” 苏青点头，闪出门外的脸上漾出一抹奇怪的笑。 略带疲倦的趴在床上，他的被褥都是林龙从楼上搬下来给他用的，天蓝色的基调，应该是新买的，还很干净。 他忽然觉得生活真是累得够呛，其实要说为什么，他也不太晓得。 大概应该是，心累。 太累了。 第二天是在敲门声中醒来的。 毕竟是分配宿舍，隔音效果很差，一个小小的敲门声已经有了吵醒人的气势。 他很慢的起床，有用极其慢的速度踱到门口，开门，林龙神清气爽的看着他，右眼睛还有点肿，挺滑稽的。 苏青打着哈欠随便指指沙发，自己回屋子里去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发现林龙已经不在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有了敲门声，再次去打开，又看到林龙，不过这次他的手里多了一顿早餐。 “谢了。” “不用，反正我也是闲着，多帮你我也喜欢。” 苏青不置可否的别过眼睛去，不想看他。 才一晚而已，就已经如此生龙活虎了，他的恢復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该不会是被拒绝习惯了。 苏青有点邪恶的这样想着，嘿嘿的笑起来。 林龙把手里的两纸盒的豆腐脑一人一边放好，又把包子放在盘子里，居然还买了两个凉菜。 倒是挺贴心的。 那也不及萧寒，还是萧寒比较好。 他最近总是想到萧寒，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奇怪心情。 饭后，林龙就载着苏青去了客车站。 “还回来?要我接你吗?” “不一定什么时候。” “回来就打我电话吧。” “不用了。” 苏青揣着车票搭上了回程的车，还是一样的风景，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欣赏的心情，闭着眼忍受着路途的颠簸。 到站后，他也没有回家，更没有去找萧寒，直接就去了萧寒的大学校园。 他先是去了他的宿舍，问道萧寒的名字的时候，一个大个子，英俊帅气，带着爽朗的的笑容，拦住了苏青的问题。 “你们认识?” “我是他的表哥。” “你?不是吧?” “怀疑我?你只要告诉我萧寒在不在就对了。” “那倒是不敢。”大个子搓搓手掌：“只是他现在不在，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那他在哪里?” “这个……这倒不知道，你也知道啊，他的人身自由我们是没有资格管的，大学制度宽松，谁也没有限制谁行动的资格。” 苏青当然知道这个，他上学的时候，他们宿舍里的舍友们也都是整天都见不到影子的，大概也只有他会按时上课，或者，去图书馆看书。 苏青表示知道了，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出了宿舍。 但他并没有离开，反倒是拐了几下之后，又拐进了一个附近的宿舍。 他礼貌的问道：“请问萧寒在吗?” “萧寒?” “嗯?这里不是xxx宿舍吗?” 一个很白净的学生指着刚才进过的宿舍，道一句：“在那边呢，你找错了。” “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是的啊，不过萧寒这个名字……好像是听说过，不过我不认识，等我问问宿舍的其他人。”他回身大声的问舍友，纷纷回答说不认识。 苏青道声谢，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突然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来一看，跳动闪跃的名字正是萧寒。 “餵。” “苏青，你在哪呢?” 不过一秒的时间，苏青就展开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宿舍嘛，还在收拾呢。” “是吗?” “嗯，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有点想你。” “嗯。” “没事儿，先挂了吧，我们挺忙的。” 第81页 苏青顿时就按了结束键，他不能忽略那边传来的一道温柔的女声，她的声音很柔和，但她喊得几个字，却着实让苏青想痛苦的大笑。 她喊的是“萧特助”。 萧寒骗了他。 这显然已经毋庸置疑。 苏青看似无所谓的把电话扔进兜里，笑得越发的牵强。 都说人其实被自己逼疯了，这话果然有一定的道理。 苏青又去了那个饭店，萧寒开的那个，他只去过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 不过，运气很差的没有看到他。 天越来越凉了，苏青缩着肩膀，一个人游荡在街道上，他不想回那个家，至少现在不想。 倒不是说什么委屈啊什么的，只不过，现在还稍稍有点牴触。 苏青觉得干脆还是回工作的城市得了，眼不见心不烦，不是更好。 鸵鸟行为其实很容易就产生在人的思想里，不过苏青纯粹是习惯的暂时性逃避罢了。 主意打定，苏青准备打车去车站。 今天一直在打车，苏青其实蛮心疼的。 垂头丧气的走着，正准备出手打车，眼睛轻轻一挑，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他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渐渐地眯起来，又慢慢地放大，填满了不可思议。 流年 第七十二章 一个女性，挽着萧寒的胳膊，笑意盈盈的从旁边的一栋高楼里走出来。萧寒扭着头对着她，看不到表情。 但看得出来，他一定是在笑。 萧寒对女人一向礼貌，笑容是最起码的礼貌。 这是苏青的辩解，而这种辩解到底能不能解释那种亲密的行为，他确定，那是不可能的。 苏青在这一瞬间闪现了很多种想法。 他可以冲上去解开他们的胳膊，大声的告诉那个女人，萧寒是他的! 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过去，仰着头，骄傲的告诉萧寒：我们散了。 他想了很多种，最后却只是摇着头，招手上了计程车。 他没有办法做出那样的事，对于他来说，离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冲过去了又怎么样，大声的告诉他又怎么样呢? 心离开了，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苏青是不会这样去干的。 他又上了回程的车，摇摇晃晃的，他看到世界模煳了又逐渐清晰，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浮现出来。 他突然发现，如果是骗局的话，那就永远让他在局里就好了，总好过走进满是碎渣的世界，扎的人生疼。 所以才说，何必去探知呢，有些东西，懵懵懂懂的不是更好吗? 反覆的想，一会儿是自责，一会又是对他的责怪。 他疲了。 这么长时间，早就倦了呢。 到底是在坚持什么呢? 爱情? 真是个笑话! 他捂着眼睛，轻轻地张开手掌，就看到林龙含着笑看他，扬起胳膊挥手向他招唿。 苏青一点也不想笑，他搭拉着嘴角，苦哈哈的跟着他上车，支着脑袋看着窗外的人们急匆匆的穿过。 忙碌的人们，到底是为着什么呢? 他变成了哲人。 苏青回头问林龙：“你会有很多个女人吗?” “同时?” “对。” “那只能是逢场作戏吧。” 不否定的答案，也算是一种肯定情况吧。 苏青又偏过头去，他的动作很缓慢，略显僵硬。 他趴在床上，前面就是那台电脑，伸出手来回的摸着，凉凉的。 林龙已经买了无线路由器，放在他的家里，可以接收到他家的信号，省的苏青再去办网路。 苏青倒是一点也不为此表示感谢，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好意。反正一开始林龙对他好的目的也是不纯的，他又何必还非要怀着感恩的心情。 晚上的时候，萧寒来了电话，苏青看了一眼，直接关机。 他现在不想去理这些烦心事，还不如好好睡一觉来的实在，但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 深夜时分，他走出小区，在附近随便找了一个还在营业的小店，要了两个小菜，又顺便要了几瓶啤酒。 一个人喝酒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总觉得有一种很深的寂寞。他却觉得自己这是不习惯一个人罢了，还是萧寒的错，要不然自己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心情。 一瓶酒下肚，他早就醉了。 眼睛泛着红，脸颊早就红透了，浑身都发热。嘴巴有点不听使唤，四肢也都变得软绵绵的。 他的酒量一点也不好。 瘫倒在油腻腻的桌子上，老闆嫌恶的望了他几眼，大有上前推醒他的气势，顺便在给他来个此后立入禁止。 到底是客人，老闆也不想多事，再说对着一个酒鬼，他说什么也是听不进去的。经营小店要的是圆滑和与邻里的和睦，所以他只是多看了苏青几眼，嘴里多抱怨了几分，什么也没有付诸行动。 就在苏青趴在桌子上睡的天昏地暗的时候，一个人过去帮老闆结了帐，坐到苏青的旁边，拿着苏青开盖的酒瓶，对着喝了一口。 没什么味道的酒，一点也不好喝。 他摸着苏青的脸，热热的，又移到他的眼睛，引起他眼睫毛的轻颤，顺着向上又移到了他的头髮上，软软的头髮服贴的倒着。 第82页 他加到力道把头髮揉乱，头髮的主人却只是哼了几声，连动也没动一下。 “醉的一塌煳涂啊。”萧寒一只手捏捏他的脸蛋，一只手拿起酒瓶子又豪气沖天的喝一大口。 “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居然给我在这个破地方醉成这样，也不怕有人看到你这诱惑的模样把你办了，可真是胆子不小了……” 萧寒一直对着他自言自语，声音不小，老闆又好奇的看向这边，碰上他的目光，赶紧又闪了过去。 “生气也不用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吧，我又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嘟嘟囔囔的萧寒凑到他的耳朵边，咬了他的耳唇，又伸出舌头舔了两下，苏青很没志气的颤了两下。 萧寒一只胳膊环着他的腰，把苏青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舒舒服服的吻着他的脸，又不好引起别人的注意，担心苏青醒过来知道后又生气，只得抱起他钻进了他的车里。 反正自己的事儿也被知道了，也不必在藏着掖着，迟早都是要摊开来的，如今也算是一个契机吧。 绝对是那个母老虎露的口风，果然是靠不住的! 咬牙切齿的骂着苏沐，手上轻轻地把苏青放在车后座上，把衣服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又打开车里的空调。 他坐在旁边，把苏青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摸着他的头髮，也眯上了眼睛。 苏青醒来的时候大声的哼了几声，身上都是僵硬的，伸伸胳膊，却怎么也舒展不开。 郁闷的睁开眼睛，刚好看到一张放大的脸。 呆愣几秒，又狐疑的眨眨眼睛。 “啊!” 咕咚── 苏青从座位上摔下来，胳膊被压在底下，硌的难受。 他侧着身子，伸出一只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正含着笑坐着的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后才反应的道：“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萧寒好笑的揽起他的身子，又让他好好地坐下，才凑过去，一下子吻住了他的唇。 火热的纠缠。 苏青推了两下，放弃了挣扎。 放开之后，苏青才喘着粗气，瞪着他，不满的讽他。 “怎么?女人满足不了你，所以大半夜的过来这边来发疯吗?” 萧寒目瞪口呆，想不通为什么苏青会有这种反应。 他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难道他不是因为我骗了他的事儿在生气? 不可能，绝对是的! 那怎么又扯上了女人? 苏青看着萧寒不住变幻的脸色，又没法回答的样子，更加生气。 这绝对是无可承认的沉默! 苏青瞪向他：“没话说了是吗?差不多就行了，耍我有意思吗?要我说，干脆好聚好散得了。” “你说什么!”萧寒瞪着眼睛，紧紧地抓住苏青的胳膊：“什么好聚好散!我不会同意的!” “用不着你同意。”苏青的声音一直很淡，几乎没有起伏，不像是生气时的语气。 “那你凭什么分手!”萧寒的眼睛眯起来，声音像是原始的怒吼。 苏青好笑的哼笑一声，声音渐渐的升高：“凭什么?你说凭什么!你他妈的玩了男人玩女人，还他妈的不够凭吗?” “我什么时候玩女人了?” “你昨天玩的……”苏青突然住了口，扭着头不看他。 “你昨天回去了?那你怎么说你在这边的宿舍呢?你骗我吗?” “你还骗我了呢，我不能骗你?” “那你干嘛骗我啊，我那又不是故意的，你那明显就是故意的嘛，晚上还关机，吓得我以为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半夜的还要开车过来找你。” “我怎么故意了，啊?半夜过来怎么了，你开车能用多长时间，还不愿意是怎么的?” “愿意，当然愿意。为了阿青，什么都愿意。”萧寒狗腿样，“再说我这不是来道歉了吗，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保证。”他又伸出中间三根手指，做发誓状，“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而不杂，杂而不乱。” 争辩扭曲着被换到了一个奇怪的角度，苏青突然反过劲来，挣扎着伸出胳膊：“我就是回去了又怎么样，你别贫，你还没说呢，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哪个女人?” 萧寒确实是没想起来，其实对于他来说，除了苏青，还没多少个人能被他放在心上。 “昨天，挽着你的……那个……” 萧寒搜索一遍，继而笑起来，凑上前去沖着他吹风：“你是不是……吃醋了?” 苏青的脸登时红了，他哼了几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的干笑两声，不知道哪根筋搭的不对了，勐地伸出拳头揍到了他的脸上。 看着萧寒笑着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阴晴不定的，苏青这才把手背到后面，干巴巴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一不小心。” 又低下头，嘟囔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暴力了……这样可不好，一定要改，要忍让，要宽容。” 萧寒摸摸下巴，别说，还挺疼的。 哎，他打了自己，那他肯定会有点内疚了，这样，应该不会再好意思因为自己骗他而找事了吧。 第83页 是不是自己也算是逃过一劫? 正美好的想着，苏青提高了的声音传过来：“萧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流年 第七十三章 “啊?什么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 萧寒好笑的看着苏青恼怒的瞪着他，原来癥结还是在这个点上。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回家谈更好吗?” 苏青想了想，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当然还是在家里比较好的。 他点点头，两个人都下车重又去了前座，苏青知道萧寒既然能够找到他，肯定也是知道他的宿舍位置的。 啊，昨天自己明明是在喝酒……不会又被看到醉酒的样子了吧?他还记得以前的一次教训，喝醉酒之后，酒品不好的他居然说了一堆胡话，这一次不会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吧? 苏青气结，瞪着萧寒，越发的郁闷。怎么一遇到这种丢脸的事，萧寒就会找过来，上天就是这样给他们缘分的? 那还真是够糟糕的。 果然，萧寒在没有人指点的情况下安安稳稳的进了小区。 苏青瞪他一眼，他摸摸鼻子：“啊，那个……” “算了，下车。”刚打开车门，苏青回头问：“我的小黑呢，你把它自己扔在家里了?” 萧寒完败，讪笑着躲闪苏青质问的目光。 “砰──”的一声响，萧寒看着苏青关上门，低低的道着：“混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不如一只猫的地位高。” 萧寒飞快的下车，紧跑几步，上前握住苏青的手，和他一起上楼。 苏青倒了两杯水拿到客厅，递给他一杯，悠哉的坐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萧寒无奈的嘆口气，什么时候，苏青变得越发的傲娇了。 哦，傲娇这个词还是他的一位女同事告诉他的，并向他详细的解释了这个词的意思和用法。 他确定，这个词绝对合适现在的苏青! 萧寒连口水也没有喝，咽了一口唾沫，开口。 “那个女人是公司里的人，我保证跟她没有任何超过友谊的关系，绝对没有，不信可以去问母老虎。至于……” “母老虎是指我姐?”苏青低问一句，全是威胁。 “啊……” “我不是说了不准那么形容我姐!” 咂咂嘴，萧寒继续：“至于之前骗你的事儿，我不是有意的。” “哦?” “这么说吧，也算是故意的……”萧寒摸摸鼻子讪笑着，“说白了，就是为了接近你……顺便就找了你姐姐做帮凶，你姐不是跟我哥好过吗，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们是姐弟关系的，你姐倒是开放，一下子就答应了，还答应帮我……这不，现在就这样了吗?” “我问的是你，关我姐什么事?再说，我姐就算答应了，也是为了帮助你，你有什么觉得我姐不好的?”苏青极其护短。 “是是是，我错了。” “哼。” 苏青斜着眼，眼睛调的老高，结果还不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了，坦白从宽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吧，再怎么坦白总是还会有隐藏的。 苏青其实不想问，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事情就是那么回子事，萧寒为了接近他骗了他，但却没有什么其他的恶意，并不是不值得原谅。 至于姐姐做帮凶这回事他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萧寒小心的看苏青的脸色变得飞快，偷笑着，他猜测苏青肯定不会在这个事儿上浪费太多时间，反正对他也没有什么坏处。 至于那个女人，只要解释清楚了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再说，苏青这个人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不求甚解的生活态度，在他的认知里，朦胧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探视的太清楚只会让自己受伤。 这次偷偷地回去，更是一个教训了。 苏青善于吸取教训。 萧寒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苏青果然没有再使眼色，让他抓住了，也没有再开口责备他。 正在萧寒准备说些什么来化解一下他们之间的尴尬，苏青突然开口：“我饿了。” “我去做饭。” 萧寒知道这是苏青再给他台阶下，顺着就往下走。他迅速的站起来，跑向了厨房，又悻悻然的走出来，向他摊摊手。 苏青奇怪的笑了几声，抓起萧寒的手出了门。 有时候的苏青总是很热情，可能也是觉得，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条路了，就该坚定着光明正大的走下去吧。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去逛过超市，有一种久违的温馨感。 萧寒很珍惜这种时光。 他一个人在菜区熘达着，再返回去找苏青的时候，却发现苏青正和一个人谈笑风生。 默不作声的走过去，站在苏青的旁边，有些不满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苏青偏过头，介绍两个人认识。 萧寒首先伸出手去，笑意盈盈的道一句：“这两天阿青受你照顾了，太麻烦你了。”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萧寒暗暗地圈出了苏青的所有权。 林龙自然透过他的字句，虽然不确定，但也隐隐的猜测什么。 第84页 难不成这个人真的是苏青的男人? 他也伸出手，握住，大方的客气一句：“客气了，异客他乡的能遇到儿时的朋友，自然应该互相照顾的。” 萧寒在心里啐一句，去你妈的儿时朋友! 缩回手，对着对面的人：“阿青可没说起过他儿时的朋友，难得遇到，不如来我们家一起吃顿饭。” 林龙对“我们”两个字刻意的注意了一下，冷哼一声。 “麻烦你了。” 苏青并没有阻止他们两个人的针锋相对，独自一个人在旁边的拿着一盒饼干认真的研究着上面的成分，耳朵竖的尖尖的听着两个人一来一往。 很长时间之后，他才把饼干放下，对着两人道：“还没买好?” 萧寒立即狗腿的推着小车往前走去，林龙也跟着往前走，不时的两个人还会讨论一下要做什么菜。 苏青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他很满意萧寒的表现。 酒足饭饱，好不容易把林龙那个大灯泡送出去，外面的太阳早就升的老高了。 饱思淫慾，萧寒收拾完之后立即像只猫一样，趴在了苏青的身上，死活不肯下来。 苏青半推半就的将就了萧寒的情慾，烂泥一样的瘫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喂，你还会不会结婚?” 不知为何，他问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流年 第七十四章 太突如其来，以至于萧寒愣了几秒，才干干的回答：“应该是不会了。” 苏青眯上了眼睛，说不上是不是高兴。 “你呢?” “我?”苏青摇摇头并没有开口。 萧寒是第三天离开的，在走之前，他抱住苏青腰，咬着他的耳朵问他：“你一定也不会结婚，对不对?” 苏青就笑着点点头，但是却没有从口中说出来。 说出来的是承诺，苏青不想违背承诺。 萧寒又问：“你爱不爱我?” 一如既往的陈旧问题，苏青撇撇眼，怎么他就不会问点新的东西 ，来回这么一个问题真的有意思吗? 这么小儿科! 谁会天天都把爱不爱挂在嘴上，挂在嘴上的才是幼稚又可怜的吧! 苏青瞪他一眼，挣开了他的束缚。 萧寒的眼睛暗了，绝尘而去。 苏青一直站在后面看着他的汽车一下子就跑得老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影子，他才嘆着气回身。 “啊!”苏青回身刚好撞上林龙，不注意的喊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林龙毫不在意，看着他有点审视的味道。 “哦，是吗。”苏青绕过他，准备回去，却被林龙抓住了胳膊，回头怒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当面给你说一声。” “说什么?” “你跟着他是没有好结果的。” 被戳中心里的那个梗，苏青瞬间就怒了，是被戳破后的恼羞成怒。 他的胳膊一挥，又顺势一推，退出一步，瞪着他。 略带嘲讽的问一句：“跟你就有了么?” 林龙没料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以为苏青应该是不会特别在意的，从他刚刚偷听的谈话就可以知道，苏青其实都留着对自己的一点儿余地。 不言，不诺。 谁知，苏青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儿产生了这样的仇视。林龙喜欢观察人，尤其是自己感兴趣的人。 此时他看着眼前怒气沖沖的苏青抱着胳膊，讽刺的看着自己，有点无可奈何。 “你在怕。” 林龙回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出这三个字。 “就算是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苏青不想和他扯，正在想该怎么提出分别却被林龙抢先一步问出了话。 “苏青，你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我们?” “别太高看自己。” “我是说……因为小时候的那次……”林龙的语言有点断断续续，大概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苏青拧紧了眉毛，没一会儿就哼哼的笑出声来。 “你以为你们是谁，一次小小的事故就可以让我变成这样?说起来，我这样的人到底是哪样的?自私，冷漠还是无动于衷，还是你刚才在后面偷听猜测到的那些?懂得长袖善舞还是懂得留有余地?是害怕付出还是害怕被伤害?哼，别妄自猜测了，我是怎么样的和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苏青吼出来，又缓缓地吐口气，这才又平静似的。 “说起来，你们这些伪善的人才奇怪的吧?你想提醒我什么呢?别说，让我来说。”苏青适当的堵住林龙唿之欲出的语言，轻轻地摇头，“是什么呢?是因为他行动的奇怪性吧，还是因为你的直觉就肯定这个人一定是习惯说谎的。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些呢，林龙?” 林龙淡淡的看看他，张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啊，一定是这样吧。你觉得我不信他是不是，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信任是不是?嗯……好吧，我得承认这点，但是，你一定也能猜得到，如果哪一天，他真的走了，一定是我咎由自取。” 第85页 苏青挥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个人都站立着，有着奇怪的沉默。一阵风起，吹起了四周的尘土。 “我想，如果有那么一天，它一定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林龙惊了一跳，他觉得此刻的苏青一定是什么都懂得。 “那你为什么不说?”林龙是好奇的，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说。 是故意的吗? 苏青低着头，踢了踢脚下的尘土，几乎没有扬起多少灰尘，反倒是脚尖沾了不少。 是故意的吧。 他回头，轻轻地对着林龙笑：“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就离开，那么他又有什么价值呢?” 可你明明不是这么希望的! 林龙几乎对着他吼出这一句话，但他只是动动嘴角，什么也没说。 他是有私心的，有着自己的私心。 他也扯了扯嘴角，对着苏青道：“你喜欢互相折磨?” “错，不是我喜欢，是他喜欢。”苏青迅速的纠正他的错误：“如果他只是把我当个玩物，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随了他的心?应该吗?当然不!不是我在折磨他，是他在折磨我。” “什么意思?” 林龙有点绕了，这不就是矛盾了。 你既然说一切都是你的不肯说才会造就他的离开，又怎么会变成是他折磨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又知道什么? “你一定想问我到底知道了是什么?”苏青轻笑。 苏青是敏感的，相当敏感，这是长久以来造就的本能。因为过于少的与人打交道，他通常做的事，就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着他们的存在。 观察让他敏感。 但苏青得过且过的心思又让他对外界的事情只保持围观的态度，直到这一次，那个外界接近了他。 萧寒就是这个意外。 萧寒带着爱情奔着他过来，把他圈在里面。 俗话有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苏青成为当局者，他开始观察不清事实。是的，他很快沦陷了，他长久以来的空缺被填补了，他渴求着被爱，渴望着爱侣。 他丝毫不怀疑，全身心的投入。 直到，叶晓欢明确的向他提出来：你迟早，要做出一个选择来捨弃一方。 迟早都要做出一个选择，他开始想，他想要的是什么，他希望得到什么，他是不是可以一直坚定地的和他过下去，如果他可以，那么萧寒是不是可以? 毕竟，感情是两个人在维持的，只有他一个人，做再多的努力都是一场空。 既然如此，他率先从里面把自己抽出来，以一个旁观人来观察着他们的生活。 在其中，他确实是看到了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让他逐渐确定了那个不可能的事实。 但他不戳破，他不想去戳破。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觉得总有一天，希望会变成现实的。 没错，他早就知道了萧寒在骗他，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但他还是在苏沐不小心说破的时候跑回了那个城市，不为了干什么，只不过是为了引起萧寒的内疚罢了。 正如调职来这里，他最终选了要离开他而来到这里一样，怀了一种奇怪的坏心眼儿。 这是他的后路。 他当时的想法很奇怪：可以输了爱情，但是输不了他的人生。 况且偶尔的离开也算是一种考验，如果距离是问题，那么试问，他们怎么可能走到最后。 也许这一切都不能怨他。 这太难了，这条路太难了，他不能在陷得无法自拔的时候在后退。 而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能全身而退。 越是这样替他们的感情绞尽心思，越是让他在乎，越是让他不能放弃。 他有些自嘲：“我是不是很坏?” 林龙不知道该如何让回答，他也没有办法去给他答案。 也许，不是很坏，是太傻。 因为陷进去了，所以才奋不顾身的去争取。 苏青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心思，以前的他一定是不会有的，以前的他也一定不会把这些付诸实践。 而以前的他，没有遇见萧寒。 流年 第七十五章 苏青到底是变了的，对也好，错也罢，他只能让未来做决断了。 就像是一盘棋，一子错，满盘皆输。 他也是在下棋，牵一髮而动全身，想要扭转也不太可能了。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是错的，那就让他这样错下去好了，总比停步不前来的要好。 林龙有些震惊，他没有想到苏青竟然还会有这些弯弯绕绕。 他一定是深深地陷进去了。 苏青扭头，笑着问他：“那么，你还要告诉我什么呢?” 林龙摇头，他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再见吧。”苏青回了楼上，站在阳台，看到林龙靠着墙壁抽菸，眼睛迷惘。 视线对上的时候，苏青向他摆摆手，一阵风吹过来，冷飕飕的，头髮迷了他的眼。 冬天，来了呢。 看向了不远处的电线上，居然还有几只麻雀正在嬉戏。 会不会是暖冬?连麻雀都还在呢。 苏青之后再也没有出门，他买的面包足够他吃到正式上班的时候，林龙之后几天也没有来打扰他，他有点寂寞。 第86页 空空的城一座。 上班的地方不远，走着就能到，红男绿女们急匆匆的穿过，他碰上了林龙。 惊奇的对上对方的视线，对方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他有些急切的抓住苏青的手：“苏青，我想了几天，我觉得你没有做错，所以……” “所以?” “所以用不着有心理负担，更加不要自责。” 苏青惊得看着他，半晌，才点头对他笑了笑。他看着林龙道了再见转身离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蹲下来，很久，才又缓慢的站起。 本来就没有错，有什么错呢?我只是想要得到他。 只是，爱他罢了。 他捏紧了拳头，缓一口气，眼睛有点泛红，抬起脚大跨步的走向公司。 这里是分公司，人数倒也不少，他过来直接任命为主管级别，有了独立的办公室。 空旷旷的，有点不舒服。 苏青喜欢安静，但不知为何，在这里坐着，他总是有些不对劲的落寞。 因着他的温和，同事们到没有为难他的，在第三天的晚上，策划部的同事们为他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会。 苏青没有喝多少，开场之后，就独自找了一个角落待着去了。 虽说是欢迎会的名目，但是说白了，就是个同事聚会，有上司在的话，他们也不会玩的尽兴，苏青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苏青的手一直握着手机，他在等萧寒的电话。 不过几天都过去了，萧寒一个电话也没有来过，甚至连回去的时候，安全到家没有都没有跟他说一声。 这些反映在苏青的心里，是一种赤裸裸的忽视。 苏青没有办法去忽视它。 他的手有些汗渍渍的，紧紧地抓住手机机身，有一股黏稠稠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噁心。 失望之极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他突然心跳加快，迅速的拿出手机一看，是母亲的号码。 一种泄气的感觉烧遍了全身，他按了接听，然后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温柔。 “阿青，都多少天了，怎么还不回家看看?” “这不是刚调到别的城市吗，有点忙啊。” “听说是y市，改天我和你张叔一起过去看看吧。” “你们过来干嘛?有时间了我就回去看您，您们开车过来要好几个小时呢，怪累的呢。” “没关系……” 母子两个聊了不短的时间，苏妈决定在下个星期六的时候来y市看他。 苏青无奈的同意了，实在话说，他现在并不希望母亲过来，母亲毕竟是最懂他的人，儿子一丁点的心理波动她都是能够感受到的，他不想让母亲因此为他担心。 挂了电话，他伸着脖子向外面看，一干人等都喝得稀里煳涂的，满嘴胡话，平常的精英形象在这一刻都崩溃的烟消云散。 他苦笑一下，这下可好了，这送人的事儿可有的忙活了。 整理一下心情，他信步走出去，一个人冲过来，两只手腕各挂着一个人，耸拉着肩膀，不断地喊着：“我没醉，还能喝……” “您好?”那人看到苏青恭敬地喊了一声，顺便使劲提了提胳膊。 苏青记得他好像是叫……李铭，伸出手去随便揽过一个：“我来送他好了，你能告诉我他的地址吗?” “那真是太麻烦您了。”李铭欠身，一脸的高兴，飞快的报出地址。 苏青点点头，对着其他人吩咐了几句，终于算是散场了。 苏青没有车，说是要送他，只不过是为了顺便打消一下他们以为的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搭一下近乎。 招了一辆计程车，先是去了醉鬼的家，在他的口袋里摸出钥匙，把他扯进卧室，又帮他盖了一床被子，随机出去。 没有直接回家，他请司机师傅推荐了几家不错的酒店的，苏青决定去外面喝点小酒，松松气，这些天他一直闷的难受。 一个人怪奇怪的，他直接坐到吧檯上，要了一杯调酒师推荐的酒。 蓝色的液体，看起来分外妖娆。 苏青基本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他知道萧寒偶尔会到这种地方，他在感受萧寒的心情。 闷闷地喝了一口，没有什么辛辣的味道，淡淡的，也喝不出什么感觉。 他一向不懂得欣赏这种所谓的“高级货”。 横着眼扫视全场，灯光昏暗，几束彩色的亮光循环的照射着，有一种旖旎的暧昧。 哦，原来这里是这样子的。 又是叮玲一声，一个高大的人钻了进来，苏青定睛一看，总觉得眼熟的很，想了好一会儿没想起来，有看到后面跟着一个人，这个人他认识，是林龙。 林龙跟在那个人的后面，一脸的不高兴，昏暗的灯光更是显得他阴霾狠戾，低沉的气压不用接近都能感觉到。 他看到两个人凑在一起低低的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很不投机的样子，林龙越发的阴鸷，突然，他转身就准备离开，却被高个子一把抓住手腕。 林龙恼羞成怒，一个侧踢就伸向了高个的腰际，却被那个人侧身闪过，脸上也不气，着急的辩解什么。 苏青好笑的看着这一幕，抿一口蓝色的液体，玩味的盯着他们两个人，这是演哪一出呢? 第87页 难不成，这是林龙的姘头? 苏青像是发现大秘密似的，有些兴奋。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理隐隐的有些扭曲，像是一种慢性的毒药，逐渐的暗了他的整颗心脏。 流年 第七十六章 他并没有刻意的小心躲避，大方的观看着两人之间的动作，林龙忽然转头，愣住了。 苏青轻轻地扯出一个笑容，对着他举杯。 林龙颓败的停住动作，那个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有着隐隐的怒气。 苏青仰头把酒喝个干净，付帐，走过去，经过林龙的身边，轻轻地念了一声：“原来，你一直都是喜欢男人的啊。” 苏青的声音含着些微的嘲笑，连他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也许仅仅是自己给他的一个小小的报復。 他正在逐渐的偏离自己的从前，他深刻的明白这一点，但他在这个瞬间，竟然有些欣喜这个改变。 林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胳膊，被他侧身闪过，带着笑走出酒吧。 这一天苏青没有睡觉，在阳台站了一宿，他买了一包烟，一支接一支的抽，直到剩下一个空盒，他才慢慢的靠着墙壁滑了下去。 时间悄悄的划过去，苏青在一个周末被连续不断的门铃声吵了起来，晃着有点飘得身子开门。 “阿青，你怎么才刚起床。” 苏妈拎着大包小包的走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憨笑的张叔，笑哈哈的走进来，苏青一拍脑门，惊醒过来。 慌张的跟过去，不知所措。 苏妈把东西都扔在茶几上，堆得遍地都是，张叔坐在沙发上，有点拘谨的笑着。 苏青赶紧又去端了两杯水递过去，大咧咧的喊一句“张叔”，又喊一句“妈”，在对面下来：“你们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也让我好好地准备一下接待你们啊。” “这不就是为了想给你个惊喜吗?怎么样，惊讶吧。阿青，你先去换衣服，厨房在哪里，我就知道你还没有吃早饭，就顺路买了点菜。”说着举起了手上装满菜的塑胶袋。 指指厨房，抓着后脑勺去换衣服。 再出来之后已经是满桌子的菜了，苏青一边吃菜一边随口问道：“你们怎么这么着急过来，有什么事吗?” 苏妈眉开眼笑的给他夹一筷子菜，笑眯眯的道：“当然是有事情的。” “是什么?” “当然是好事。” “什么事?” 苏妈神秘的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一个信封，又从里面抽出一叠相片，折成扇子形状放在苏青的面前。 苏青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相亲?给我?” “是啊，你也到了年纪。” 苏青把相片拿起来，一个一个的看一遍，个个都眉清目秀，喜笑吟吟。 他却不满意似的，“啪──”的一声把它们都扔在桌子上，散落的照片有一张还摔下了桌子，浑然未觉自己的动作无礼，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 “没有满意的?”苏妈一开始的惊喜都这一声响震得没了踪影。 苏青最后喝一口汤，把勺子放下，又擦了嘴，看向了自己的妈。 只不过是几分钟的事儿，他的脑子里已经翻滚着搅了好几个圈，最后渐渐地清晰起来。 里面只有一个人，除了萧寒，他不想要其他的人。 他轻轻地开口。 “妈，我不喜欢女人。” 一句话，砸晕了对面沉静微笑的女人，连带着旁边的男人也惊讶的张大了嘴。 缓了几秒，苏妈突然清醒过来，一个狠劲的耳光甩过去，手掌着肉，发出一声脆响。 苏青偏过脸去，左半边脸上立即现出一片红肿。 他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如果几个耳光就可以免去他的罪恶，他真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多给他几个才好。 他有些苦笑，为什么要说出来? 只不过是一瞬儿的决定，他都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就这样说出了口。 俐落，直白。 大概，他只是想要对得起他们之间这些年的时光。 他没有想过自己这样说出口，会有什么的后果。 他也没有想萧寒最后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但是他苏青，既然做了这个选择，就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感情，对得起他们的感情。 “你这是要气死妈吗?”一向优雅的苏妈此时疯狂的喊叫，瞪向他儿子的目光充满了怒气，还有深不可测的不解和困惑。 她弯着腰，一只手捂住自己胸口，气息变得越发的紊乱。 张叔略带责备的看苏青一眼，一只手扶住苏妈，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帮她顺气。 “妈，我是认真的。” 苏妈迅速的抬起头，狠狠地瞪向眼前的儿子。 这是她的儿子，没错的! 可这个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她温顺听话又孝顺的儿子到哪里去了?此时站在他眼前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妈到底是温雅的人，她长唿几口气，又缓缓的坐下来。 “是不是他，是不是另一个人把你变成这样的?是不是!你这样做……做这种事，就不怕妈被气死?就不怕……不怕……不怕丢人吗!” 第88页 “妈，我不怕。” “你!”苏妈喊出一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再说也是多余，聪慧如她，怎能不知。 张叔嘆一口气，在旁边也坐下来，毕竟是他不好说话的事儿。 一股奇怪的沉默。 很久，苏妈才站起来，摇晃着向门口走去，苏青看着她的背影，一眨眼，影子缓缓地滑下去。 “妈──” 苏青大喊一句，张叔已经迅速的跑过去，在落地之前揽住了她的腰部，打横抱起，冲出了门外。 苏青跟着他出门，一起上车，指点着开去了最近的医院。 一场虚惊。 苏青坐在病房门外的座椅上，张叔开门出来沖他点点头，安慰他一句：“怒极攻心，没什么大事。” 苏青默默地点点头。 “阿青，我虽然不好说话，但是你……你实在是……” 苏青垂下眼睛，用手捂住了整张脸，几滴泪水顺着指缝滑出。 张叔拍拍他的肩膀：“阿青，这种事儿，你要考虑清楚了，如果是自己作出的选择，就要有承受后果的信心。” 苏青使劲的点头，几声哽咽从喉咙里挤出来。 张叔默默地坐在一边，看到他支起了腰，掏出一支烟递给他：“医院不让吸菸。” 苏青接过来，叼在嘴里咬着，似乎仅仅是这样就可以缓解痛苦。 “张叔，谢谢您。” “谢什么，我毕竟是半路来的，你这样做，伤害最大的只能是你的母亲，她……哎。” “我知道，可是我想要对得起自己一次，不是去顺应别人的顺其自然，而是为了自己，为了我。” 两人说话并不多，随后进了病房。 苏青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母亲的睡颜，宁静的。 良久，才静静地退出房间。 站在病房门外，苏青又透过窗户向里面张望许久，直到母亲转醒，才转身回家。 家里的茶几上还摆满了装满食物的包裹，大袋小袋的，鼓鼓囊囊的。 苏青从里面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酥饼，咬一口，在嘴里慢慢的嚼着，忽然就哭起来。 嘤嘤的，声音很小。 深夜缓缓地笼罩整个房子，苏青抱住自己的双腿，缓慢的对自己笑语：“萧寒，你怎么忍心对不起我呢。” 流年 第七十七章 苏妈的身体气色转好之后，直接就回了他们生活的城市，甚至都没有去到苏青这里道别，苏青知道，这次苏妈是真的生气了。 他却像是没什么反应，照样和以往一样上班，下班，然后在遇到林龙之后，对着他轻笑几声。 一个月之后，他回了一次那个充满他们回忆的城市，他站在曾经住过的宿舍楼下向上面看去，阳光有点温暖。 一步一步的上楼，拿出钥匙打开门，恍若隔世。 空寂。 向里面跨一步，站在门口却再也不肯前进。 简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静静地锁上门，下楼。 他站在楼下枯败的草丛里，又绕着宿舍楼走了一圈，最后在一个阶梯上坐下来，像以前一样看着门前经过三三两两的人，对着他指点。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苏青勐地甩头过去：“小黑?” “喵呜──”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小猫咪叫了一声。 不是小黑。 苏青放心的吐出一口气，起身去了外面的包子铺买了肉馅的包子，掰开，扔在脚下。 小猫咪闻到味道，探着步子走过来，鼻子嗅了几下，大口的吃起来。 苏青蹲在地上看着它，直到它吃完之后，一把抱起来放在腿上，用手指摸着它背部的黑黄相加的的斑纹。 “决定了，你以后就跟我过吧。” 抱着小猫，重新上楼，把它扔进了自己的屋子里，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帮它洗了个澡，有用吹风机吹的干干净净。 他突然有些想念和萧寒一起帮猫咪洗澡的情景。 抱着小花猫躺倒在床上，用手轻轻地抚着它柔软的毛髮，夜深人静的时刻，他却觉得只有在这里才安心无比。 他在这里住了两天，好歹是在这空洞的房间里注入了几丝人气。 第三天，他正开着电视，趴在床上，和猫咪一起分食几个肉包，一个人影静静地出现在房间门口。 苏青瞟他一眼，一边说一句“你回来了”，又低下头递给猫咪一块包子皮。 一如平常一样的语气，就好像两个人从没有分开那么长时间，就好像，他们还生活在一起。 萧寒站在门口没有动弹，他有些忌惮，身上的酒味还很明显。 “去喝酒了?” “你……怎么回来了?” “先去洗洗吧。” 萧寒听话的去洗澡，苏青嘆一口气，在衣柜里找出换洗的衣服帮他放置好，拿起他脱下的衣服，轻轻一闻，全是陌生的味道。 又掏出衣服里的手机，翻开，看了几眼，锁键盘，扔到床上。掏出里面的东西全部扔在床上，把换下的衣服都扔进了洗衣机。 反正都是别人碰过的，干脆毁掉好了。 苏青默许了自己这样的愚蠢，哼笑着又趴到了床上，继续起餵猫的动作。 第89页 萧寒清爽的进来，坐在旁边的床上，有点不敢靠近。 苏青拉过他的胳膊，靠近他的脖子，闻一下，这才是熟悉的味道吧，虽然已经不尽纯净。 他傻笑起来，跪坐在床上，伸出两只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凑上去，有点暧昧的气氛。 苏青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萧寒突然抱住他的身子，把他压在身下，喘着粗气，堵住他的唇。 苏青乖巧的闭上眼睛，承受着萧寒的重量和撞击，苏青几乎觉得要淹没在那种火热中。 有点惨烈。 大概是两个人很久未见，彼此都积了太多。 苏青最后抱住萧寒，微微的喘着粗气爬到他的身上，低头就吻住他的唇，轻轻地探了进去。 无关情慾。 “你今天好像很热情。” “喜欢吗?” “每天都这么热情就好喽。”萧寒抱着他的腰，拿腿蹭他。 “我的猫呢。” “在公司。” “你住哪里?” “住公司。” 苏青闭上眼睛想了一下，又睁开眼睛看他：“听说你要出国了。” 萧寒咯!一下，提口就想问他听谁说的，但也知道一个人若想知道另一个人的消息，真的是很简单的。 他点点头承认：“嗯，这个案子完了之后。”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从哪里听说的?”嬉笑的一晒，郑重其事的道：“总之……谢谢你。” “……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又不是傻子，一开始没有想到那个方向，后来仔细的想一想，又刻意的去留意一下，总会知道的啊。”苏青眯着眼睛，缩在他的怀抱里，舒服的嘆着气。 苏青不信缘分的，如果是相遇，那一定有萧寒的刻意安排。 他反而有点欣喜，萧寒在之前就喜欢着他，是他没有想到的意外。 苏青觉得自己欠了他。 “其实你不用调我离开这里，走了就不会知道你发生的事吗?想知道总会知道的，况且，我还回来过。” “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总想下意识的这样去做，好像这样去做就真的可以让你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呵呵，跟个小孩子似的，傻乎乎的。” “萧寒，是我欠了你的，你不必有负罪感。” 持续几年的感情到此时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两个人像是都累了，安静的握住彼此的双手。 “婚礼……你会来吗?” 苏青偏过头去，到底还是有芥蒂的。他有些堵得难受，刚想开口，就有些哽咽。 他很想抓住萧寒的胳膊问他：你能不能不走?你可不可以不结婚? 我想和你在一起，只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能这么干脆的退出，你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你为什么…… 要离开? 他咬着下唇，缓缓地顺气，眼睛泛着湿气，闭上眼憋回去。 “萧寒……”喊了他的名字，他又说不出话来，心脏揪的难受，一跳一跳的让人颤的慌。 苏青想着他们从相遇那天开始，到现在这样的安静的躺在一起，经过了无数的时光，一恍惚就好像沧海桑田一样了。 他是不想那样软弱的去求他的，就像之前他说过的，如果萧寒再坚持一下，他一定能够亲口对他说出来那三个字。 到底是晚了。 苏青在之前还有怨恨和委屈，明明就是萧寒决定把他调走公司的，为什么还要偏偏那样对他呢。 演戏演全套，萧寒演的太好，以至于苏青稍一不慎就丢了自己。 苏青又有些想笑了，那个时候还能那样子骗自己一下，为什么不能一直这样骗我呢? 就像现在，为什么不瞒我?为什么不骗我? 苏青些许的绝望。 如果能骗我到死，我一定也会这样心甘情愿。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故事里，女人都会揪着男人歇斯底里的喊叫：为什么不继续骗我! 萧寒抱的他更紧了，呢喃着吻着他的发：“这一次，我对不起你，我很难过。如果当初你能坚持一下，也许我就不会有这种选择了。” 苏青火了，一拳砸在他的身上。 “放屁!你他妈的要是能多坚持一下，也一定不是这种结果!”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坚持了。我喜欢了你七年，从第一次见面之时。可是你呢，除却之前三年的不相识，之后的四年相爱……呵，还不知道是不是相爱……暂且就让我这么认为吧，纵使我如何去做，你总是无动于衷。就算是试探，也够了吧!四年，我的坚持都快被磨光了!你看，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你，而你恰巧是个男人，我早就做好了和你一起过一辈子的准备，辱骂也好，侮辱也罢，我根本不在意……而现在，这些准备，都不需要了。” 苏青愣住，继而呵呵的冷笑起来。 他让一个人如此的绝望，而这个人的绝望，成全了自己的绝望。 多么可笑的循环。 他突然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作出决定，恨自己为什么不敢相信，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承担的勇气。 他恨死了自己! 第90页 “我不能把错都归于你，也怪我，没有给你想要的……其实是我软弱，阿青，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恨我自己……” 苏青惊讶：恨你自己，为什么? “我恨我自己把你变成这样，你本可以结婚生子，然后生一个大胖小子，一家子和和睦睦，温温馨馨的过日子，可是都怪半路杀出来个我，搅乱了你的生活。我其实……有点不忍心……” 苏青从认识萧寒的时候就知道萧寒有时候说话文艺的让人觉得可笑，但此时，他突然笑不出来了。 如果在一开始，我是说如果，我也能和你一样那样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感情，我们是不是就不会是这种结果呢? 苏青闭了眼睛。 “对不起。” 如一声嘆息，事到如今，对不对得起还有什么用。 苏青不想再去挣扎了，就像之前萧寒要他的时候，他也挣扎的厉害，遍体鳞伤的两个人带着血走到了一起。 可是如今，他不想再去折磨萧寒，如果要走，至少让他能干干净净的。 他不想再去增加自己对他的折磨。 他缩回被子里，没有看到萧寒那一抹焦急的渴望随着他的躲避而演变成了绝望。 苏青在哭，萧寒亦然。 都深深地藏在心底。 如此近的距离，一个人钻进了被窝，另一个人露在外面，明明就只是一个低头的距离，却在这一刻远的摸不到边际。 居然就这样平静地结束。 苏青有点觉得不可思议，分明觉得会死去的心脏，居然能够这样安然无恙的跳动。 你看，事情总是这样，所谓预想的害怕，根本就没有那么可怕呢。 他们在早晨还赖在床上，苏青蹭着萧寒的胸膛，软绵绵的的问他：“小黑猫过两天就让我带走吧，咱们……也别见面了。” 萧寒抚摸着苏青头髮的手顿住，很久才淡淡的嗯一声。 “你的婚礼，我还是不要去了，想想就膈应的慌，我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省的碍眼。” 苏青这样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突然说出来，他还有点想笑，又有点释然的安抚自己。 本来自己会喜欢上他，不也是因为在他的面前可以不顾掩饰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没成想，曾经那样恐惧的分离，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最后终于又回到了起点。 萧寒也有点怅然，多久了呢，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苏青反而有些掩饰自己的心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直白的表达。 两个人对望一眼，又很快的错开视线。 “还是去一下吧……”萧寒不自然的开口，有些不敢望苏青，手稍微有点颤，害怕着他的答案。 “嗯……还是不要了，礼金我会拜託姐姐给你的。” “……嗯。” 苏青到萧寒如此失望，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又揉搓了两把他的头髮，看着他的眼睛，凑上去吻住他。 一个极其热烈的吻。 “由你的吻开始，由我的吻结束，也算是圆满了。” 乍一听“结束”两个字，萧寒垂下了头，难过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曾经以为的永不会结束，居然就这样平淡简单的画上了句号。 萧寒不会卑鄙的提出那样的诸如就算我结婚了，能不能也和我在一起的之类之类的问题，既然是自己先离开的，就不能在束缚他的未来。 苏青，那是放在心尖子上的人儿啊，他本不捨得让他难过的，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天，还是就这样到了。 萧寒闷闷地开口：“根本就……一点都不圆满。” 萧寒像是要哭出来，低着头固执的不肯抬起来，自暴自弃一般，大吼一句：“根本就一点就不圆满!” 苏青惊讶的看着苏青抬起头，眼睛湿湿的，心下一颤。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强烈的感觉到萧寒的难过。以前他也看过萧寒的眼泪，但那都是假的。 “阿青，这样根本就一点就不圆满……有你，有你才是圆满的，阿青，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怎么能这么忍心呢，你为什么就不能任性一下呢，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要求我不结婚的，你明明就可以的，为什么不这样要求我呢……” 苏青呆住，醒过神来，一把抱住萧寒。 他没有资格要求。 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萧寒结婚，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至于那些所谓的情感，又有什么重要的? 时间是神，可以让他爱上自己，自然也可以让他爱上别人。 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如果这样就可以让他回归到平常的社会，避免以后的伤害，这样，又有何不可? 自己…… 自己本就没有资格去那样请求的，伤了他的心的人是我，没有给他勇气的人是我，让他失望的人也是我! 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 苏青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部：“萧寒，好好生活。” 萧寒反手抱住他，突然放大了声音哭起来。 “就这一次，一次就好，容我好好哭一场……阿青，我爱你的，一直爱你的。” 第91页 “我知道。” “你也喜欢我吧?” “嗯。” “我不想离开你。” “我知道。” 阿青，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没有你的生活，根本就不会好好地呢? 苏青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人，笑起来。 也许这样的结果真的不错，他其实有偷偷的查过很多资料，据说百分之八十五的同性恋在最后都会和女性结婚，更何况，萧寒还不是个同性恋呢? 拖了这么长时间，能够让萧寒走上那个充满荣耀与骄傲的道路也是不错的，也算是自己做了一次贡献，没有毁了他。 苏青其实在最一开始的犹豫中就有这样的一个因素，如果最后他放手了，那么最坏不过是两个人各自回归到那个轨道，继续生活。 啜泣声渐渐地停止，萧寒按住苏青吻上去，欲乱情迷。 苏青挣扎了一下就顺了他的意，松开之后还有点恍惚。 萧寒不可一世的声音传过来：“既然是以我开始，那么理所应当也应该以我结束。” 声音略带嘶哑，有点可爱。 苏青点头：“也好。” 萧寒看着这样的苏青又泄了气：“阿青你总是这样平静的样子，什么时候能够找到那个能让你有更多情绪的人，是不是你就幸福了呢?” “呵呵。” 苏青干笑了两声：这个人……不就是你吗? 流年 第七十八章 这样平淡怅然的结束让苏青感到简直不可思议，他静静地跟着萧寒去了总公司，在办公室看到小黑猫正窝在沙发里睡觉，听到动静动动耳朵，伸个懒腰继续睡过去了。 苏青一屁股坐在旁边，揪起小猫脖颈上的毛丢在自己的两膝上，不紧不慢的摸着它的头毛，末了问道：“要不小黑猫就跟着你得了。” 萧寒一口应下来：“也好。” “嗯。” 苏青又道：“我姐知道吗?” “还没有告诉她。” “也是，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弟弟被你甩了，还不得杀了你。” 萧寒听着苏青略带嘲笑的话语，轻轻地笑了笑，又沉默下去。 刚张开嘴又被苏青堵住：“别说对不起，没意思了。” 萧寒点点头：“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大概吧，你也差很多。”苏青揪着小黑猫的耳朵：“应该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是个人都会变的，可能是我现在，要更加本性一点，你嘛……完全判若两人。” 萧寒没有接那个话茬，又道一句：“总也是改不了善良。” “也对，要是改得了的话，也不会落得个这么个下场。” 要是能够再狡诈一点，要是能够再漠然一点，他一定早就和其他的女人结婚生子。再不济一点儿，也一定要用尽手段，拖死这个该死的萧寒，让他一辈子也不离开自己的。 可是该死的，自己还是不够那样坏。 事到如今，话儿也都说开了，萧寒乐呵呵的看他的脸上各种表情掠过，一阵惆怅。 苏青一抬头刚好就看到萧寒陷入沉思似的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撇撇嘴，扭过头去。 “扣扣”的敲门声响起来，苏青刷的一声站起来，猫勐地受惊喵呜一声跳了下去，萧寒也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我该走了。” 萧寒慌了，他从没有如此的慌乱过，这一刻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心慌。 “阿青!” 苏青回头，淡淡的笑起来：“再见……啊，还是不要再见了。” 苏青到底是坏了一把，这样平静的说出了一句如此残忍的话。 若是要断的话，就断的干干净净的吧。 若是做坏人的话，还不如就让自己做这个坏人。 断了念想，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吧。 苏青甩开萧寒拉住他的手，启开门，对着那个震惊的秘书轻笑，走出去。 他快速的穿过公司，走出大门，低着头匆匆的走出几个站，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靠着墙面，缓缓地滑下去。 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噁心，大口大口的吞吐着鲜活的空气。 到底是太突然了，尽管做了如此多的心理准备，到了最后一刻，还是有些承受不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分开了啊…… 艰难的支起双腿，一路蹭着回到以前的房子，那个充满所有回忆的房子，离开的话，就真的一丝儿回忆都没有了。 苏青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沾湿了身下脏乱的床单。这上面还满是他们两个人的味道，淫乱不堪的痕迹。 小花猫喵呜的叫了两声，缓慢的爬到他的脑袋边上，安分的卧下来。 苏青一声不吭，向上抬起胳膊，捂住小花猫的身子，慢慢的顺着毛，突如其来的酸涩。 不能哭。 不要哭。 他嘱咐着自己，另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又慢慢的松开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他拿起来看，全部都是萧寒的未接来电。 第92页 十一个。 最后还有一条简讯。 “我爱你。” 只有三个字，变成一股绳，锁住了他的人生。 几次想要按下删除，却又在最后停住，还是捨不得，留下也好。 缓慢的起身，在卧室仔细的翻找一翻，还能找出一堆属于自己的东西，默默地打了包。 又从床底下摸索一翻，居然真的拿出一个拉杆的皮箱，黑色的，是萧寒的。 看了两眼，一股脑把东西全部塞进去，打开衣柜，里面还有几件自己的衣服，也有萧寒的，甚至还有几件是自己买给他的。 质量并不是特别好，也怪自己那个时候傻，一直忽视了他萧家小少爷的身份，光想着要好好养着，买这买那的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的。 哎，还在这里挂着，估计也是人家不要了吧。 可惜了两个人的身高差，不能带走。 砰的关上柜子，想了想，又打开，从里面掏出几件萧寒自己买的休闲服，摸着很舒服，随便的叠一叠就扔进了拉杆箱。 又走进了洗浴室，看到上面还摆着两个人的情侣牙刷杯，两支牙刷相对着。看了一遍那些瓶瓶罐罐，沉默的走出来。 好像也没有多少东西。 抓抓脑袋，翻开冰箱看了一眼，居然还会有几个面包和一些果汁，旁边还有两个箱子，半箱的方便面，半箱子的香肠。 他有点饿了，拿起面熘达一圈，果然看到饮水机里还有水，泡上面，他蹲坐在沙发上还有点开心的想：这么一看，萧寒居然经常在这里过夜啊，看来，留恋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这么个小事情自己居然就开心的不能自已了，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在最后不还是成这样了吗? 嘿嘿，真够傻的。 吃着面，还不忘餵小花猫一根香肠，顺便拍拍它的小脑袋。 吃饱喝足，站起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又回了卧室，拉开皮箱发现还很空盪，坏笑着在衣柜里又抽出几件衣服扔进去。 嘟囔一句：被你压了这么多年，一毛钱都没挣到不说，还赔了不少，那你几件衣服也不算过分。 分明就是在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提醒自己坚定地拿几件一点关系都没有。 拎起皮箱，一只手揪起小猫放在肩膀上，在门口的鞋柜里翻出小几千的现金和一张卡，这些都是以前用来做生活费用的，萧寒一直都有把卡放在这里，但那个时候自己因为心疼他的关系，一分钱都没用过。 权当作是报酬了。 摸着黑去买了最后一站客车票，在上车的时候把小猫藏进自己的衣服里，小心的脱着上了车，摇摇晃晃的盪了三个小时，又到了那个现在工作的城市。 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不多几个人，他给林龙打个电话，舒服的坐下来慢悠悠的逗着小猫。 不多时，林龙出现在休息室，两只眼睛耸拉着，打着哈欠迷茫的往里面看。苏青也不着急，就在那里握着猫爪一下一下的挤着它的爪子，直到林龙在他旁边坐下才转头问他：“睡了?” “没，差点。” 苏青看着他衣衫不整的萎靡样子，露出来的脖子上好几道红痕，像是掐的，拎起小猫爪蹭他：“家里有狮子挠你了?” 林龙也不瞒着，极其艰难地点点头。 林龙其实挺难受的，实际上，他还是觉得自己喜欢苏青，而那个人，他纯粹是没法子被迫的。 这让他很烦躁，那个人喜欢使用暴力，烦的他够呛。 他咂咂嘴，想要再一次向苏青告白试试，却被苏青抢了个先：“行了，有个人就先过着，别老窜来窜去的，大家都不容易。” 林龙哼一声，指着小花猫岔开这个话题，：“这玩意儿哪儿来的?” “捡的。” “啊?真善良。” “有意见?” “哪儿能呢。”林龙这人有个毛病，别看平时那一副腹黑精明的样子，一旦心里头烦的时候，顾不上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通常就会垂头丧气的耸拉着。 现在林龙就有点郁闷，他抽出一支烟，刚点上，就被苏青夺过去扔在地上，使劲的辗了两下：“现在我不喜欢烟味。” 林龙也不跟他计较，起身拉起他旁边的皮箱：“嘿，这是逃难的不成?” 苏青这是在没事找事的任性，以发泄自己的心里的难过，他倒是没想到，居然对着林龙真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略微一思索，想着大概是觉得林龙这小子从小就欠了自己的，也就释然了。 听到他的调侃，苏青点头很认真的道：“算是逃难。” “嘿，奇了，大半夜的你这是得罪谁了?” “我。” 苏青说的很认真，林龙刚想晒笑一声，接着昏暗的灯光看到苏青的表情，动动嘴唇没有多说什么。 把行李扔到后备箱，见苏青上了车这才上车开车，一路上都很沉默，林龙稍一沉思就有点想通其中的曲折。 他并没有开车回家，反而去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小饭馆，歪歪斜斜的藏在一个角落，灯光明亮。 “下来吧。” “来这里干什么?” “把猫扔车里，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第93页 苏青也觉得这样不错，嘿嘿的笑了两声，下了车还拍了拍林龙的背：“不愧是愧对我二十年的老乡，果然是懂我。” 林龙觉得苏青今天非常不对劲，表情和动作都太生动了些，和平常不同。他猜想这是被刺激的，更加小心起来。 要了一扎啤酒和一桌子的小菜，苏青接过林龙打开的啤酒，自顾自的晃一下，仰头就喝，咕嘟咕嘟的没一会儿就下去了一瓶。 伸出手去，林龙犹豫了一下又给了他一瓶，直到这一瓶也干干净净，林龙说什么也不给他了，苏青瞪他一眼，哼一声，开始风捲云残的吃菜。 林龙看的快要呆住了，看到苏青好一会儿才斯文的擦擦嘴角，接着就抛出一个炸弹：“他要结婚了。” 林龙吓了一跳，半晌才吶吶道：“太、太快了吧。” “迟早的事儿。”苏青站起来径直就往外走，还不忘嘱咐道：“赶紧结帐回去了。” 苏青率先靠在车门上等他，林龙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吞云吐雾的的眯着眼哼歌。 林龙陪他吸完一支烟，帮他开门，他顺从的弯腰钻进去，抱起小花猫一刻也不想撒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林龙调整一下前方的镜子，可以清晰的看到苏青有点木然的呆滞。 “以后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呗。” “……想过，结婚吗?” “以前想过。” “后来没有了?” “也想过……但是……” “你该不会觉得是对不起对方吧?”林龙面对苏青的犹豫微微讶异，没想到直到此刻苏青还会有这种想法，人不为我，我为人人的贡献精神可真算是发挥到极致。 苏青低下头不理他，算是默认了这个想法。 林龙想说什么，但又实在是觉得这样的苏青是独一无二的，捨不得让他变成普通世人的人人为我的思想，可心里又实在是心疼，只能软软的道一句：“苏青，值得吗?” 苏青想起了曾经交往过的叶晓欢，想起自己曾经伤过的那个女孩儿，带着笑容不断地包容着自己，最后却受到了那样的伤害，那样的疤痕，一定很难癒合。 这样的错误，一次就够了。 他不想重蹈覆辙。 “值得。” 苏青又想起那天对着叶晓欢说过的那句话，“至少还有希望”，只不过是六个字，却如雷贯耳一般炸的自己头晕脑胀的。 如果连希望都没有了，那还剩下什么? 苏青不知道还能剩下什么，但是，如果这里连希望都没有了，那么就把这一切都打碎，再重新去寻找一个希望，重新上路吧。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至少苏青不觉得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他还有点深陷其中拔不出来，尽管那个时候他断开的决裂又毅然。 人，免不了会后悔，更免不了会妄想。 就像他在白天醒来的时候，他还苦涩着回味着梦里的他，居然和萧寒一起踏上了红地毯，迎接着众人的祝福，互相戴上了彼此的戒指。 何止荒谬! 然而，这是内心的渴望，只因着梦才敢出现。 流年 第七十九章 苏青干脆迅速的拍拍脸颊，又拿凉水不断地泼脸，这才从那个飞满粉红泡泡的梦里醒过来。 一大早的，林龙就拿着一袋子的零食过来，饼干面包什么的扔在他的床上，想了想又道：“我不太会做饭，就不荼毒你了……还有，你还是少喝点酒吧，你的酒品……” 林龙止住，纠结着眉毛，想起昨天晚上苏青揪着他又是诉苦又是大哭又是大骂，不禁有点禁受不住，所以说酒后见人品。 苏青毫不在意的点头，萧寒早就告诉过他，他的酒品实在是不好，再加上不太会喝酒，所以平常喝酒很少。他觉得要不是萧寒这件事，他是既不会喝酒也不会抽菸的，肯定是新好男人之列的楷模。 可惜了，这件事之后，他不仅把自己的矜持扔掉了，还学会了吐脏话，更学会了吸菸喝酒排解郁闷。 “谢谢了，这一大早的。”苏青扒拉扒拉几下，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看着林龙有点不满意。 “怎么了?”林龙紧张的问。 “猫粮……没有。” 林龙咕嘟咽一口唾沫，失恋皇帝大，林龙腾地站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高喊：“等着我买回来。” 苏青笑眯眯的看着他一熘烟的不见踪影，抱着小花吃面包，期间不断地扔面包屑给小花，还嘟囔一句：“小花只吃面包就可以了诶……他可真可爱，怎么什么都信啊。” 苏青最近喜欢耍点小心眼捉弄人了，源头是，现在的他心里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不舒服到也不想看林龙舒服。 谁让林龙欠他的。 这个理由用的理所当然，苏青毫无愧疚之感。 过了很长时间，林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手里拎着的袋子里全是猫粮，刚一进门正看到小花舒舒服服的和苏青共同分享一块面包，还喵呜喵呜的享受的叫了几声。 苏青哼哼的笑了两声，见林龙把袋子嫌弃的扔到自己旁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94页 半晌，苏青道：“谢谢你，林龙。” 林龙一时间就慌了，看着苏青脸上的表情平静的不像个活人，有一瞬间居然觉得这该不会是苏青的临终遗言吧。 苏青见他没动静，奇怪的瞅他一眼，刚好看到林龙脸上的表情纠结到一块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苏青一拐子戳过去：“这两天你怎么呆成这样了，和刚见你的那个时候可不一样，以前是精英，现在是个实打实的呆子了。” 林龙郁闷的抓抓头髮，终于还是转到了正题上。 “什么时候上班去?” “看看吧。” “你可别是不去了吧?” “我凭什么为了这个就毁了自己的一生?”苏青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底气不足，他现在还有点转不过来，觉得如果不要这件事儿影响他的话，最好还是把任何和萧寒有关的东西都扔掉的好。 至少，他应该先换个地方工作。 林龙仔细的想了想，还是觉得苏青现在这样子还是歇一阵的好，至少也得先去散散心，把心里乱七八杂的不好的念头统统抛出去。 他在苏青的身上看到一种奇怪的违和感，表面和内里的违和，但其实，这样的才是最危险的。 “你还是先去转转的好，这些天就先请假吧。” “我才过来没几个月呢，一共也没上过几天班，这样不好吧。” 林龙有点放心了，还能够考虑自己和公司的关系，看来没有轻生的念头，估计也没有离开公司的想法。 他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又劝他一句：“还是先去四处熘达熘达吧，说不定，就能遇到什么事儿，把心放宽了。” 苏青认真的餵着小花猫，安静的看着，林龙一直陪着他直到这一天过去。 苏青送他出门，又认真的搜集了几件行李，塞进拿过来的那个黑皮箱里，坐在床头，他有点无奈。 越来越像逃难了一样。 也许是应该多去外面转转，他不忘带着自己的小花猫，趁着天黑又打车去了火车站。 坐上火车摇晃的时候，他给林龙发简讯，告诉他这几天去外面散心，让他不要担心。 林龙发过来一个无奈的表情，让他注意安全。 苏青翻着手机，恍然发现，那么久的时间里，他和萧寒居然很少打电话，连平常的简讯都微少的几乎没有。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唿啸而过，不时的会出现透着几丝亮光的村子，孤零零的。 恋爱之间的心情总是很奇怪，他不愿打电话，是因为两端的人看不到表情很容易用自己想法来想着其中的语言，很容易造成误会，更容易在长久之后造成沉默。 他总是胆怯的忘记踏出一步，以为只要心里有彼此就可以了，却忘了感情敌不过距离，更敌不过时光。 他看着萧寒的电话，十一个早已铭记于心的阿拉伯数字，此时暗淡的像是要消失了。 苏青捨不得删掉这些号码，他在期望什么，或许连他都不知道。 只是不论熄灭了多久的愿望，总还是想要偷偷冒出一个芽，希望在哪一天又再一次燃烧成巨大的希望。 也许是妄想吧，可就算是妄想，居然也想要坚持。 傻得无可救药。 苏青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清晨了，六个小时的火车硬座，整节车厢几乎空荡的只剩下他和小花猫。 晕晕沉沉的跟着人流走出火车站，深吸一口气，满是冷冽的空气。 谁说南方的天气会暖一点的，居然也是如此的干裂。 他不满的嘟囔一句：骗人啊。 抱着一直扭个不停的小花猫在路上来回走了几圈，终于还是在一个老婆婆面带希冀的目光中买了一份地图。 打开来，入目的满是横槓，纵横交错的煳了人的眼。他站在一个车牌底下，对着地图翻来覆去的看，最后痛苦的扔进了斜背的小包里，猫咪从包里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偷偷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几个女生看到小猫，笑嘻嘻的对着他指指点点，他自动的忽略那些女生的话，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认真的研究上面的车牌。 一个女生大着胆子过来，轻声细语的问他：“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嗯。” “这个小猫……你都随身带着?” “是啊。”苏青满不在乎的答着，继续研究上面车线图。 一群女生咋唿起来，唧唧喳喳的不时的看着他指点。 “真是可爱啊，绝对是健气受吧?” “不对不对，是傲娇才对，你看刚才他答话的态度。” “嗯?我怎么觉得是弱受啊……” 苏青受不了的看过去，如愿看到他们停了音儿，又回头认真的看车线图，不时的摸摸小花猫的小脑袋。 那群女生又立刻叫嚷起来，比之前更加的兴奋起来。 苏青这几年的工作生涯，虽没有多大的提高，至少让他稍微学会了点儿如何和陌生人打交道。 他走过去几步，犹豫片刻，突然开口问：“那个……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 打了鸡血不成? 苏青暗想，觉得这群女生有点大方的过头了，一点也没有女生该有的矜持，不就是问个问题，至于这么疯狂吗? 第95页 几个女孩忽然指着他回问：“你该不会是吵架了所以来散心的吧?” 苏青始终觉得和陌生人谈心事是最好的一个排解郁闷的方法，既可以防止他们向亲近的人传播一些信息，又可以纾解心里的难过。 所以他直接摇头回答：“不是，我是分手了。” 几个人被他的认真着实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有个女生上前拍拍他的肩：“没关系，渣攻什么的不要也罢。” “什么?” “哎呀，所以说嘛，温柔攻才是王道!” “啥?” 就在第三个人准备上前有样学样的准备拍他的肩的时候，他两只手抵在胸前止住了她的动作。 一群人就这样说上了话，苏青反正也没地方去，和她们一路同行去了她们的学校附近。 学校旁边，吃穿住行都很方便，最主要的是，很便宜。 他先是跟着她们在学校转了一圈，又被强行请了她们吃饭以报答她们帮忙找旅馆，下午，正式分别。 苏青揣着小猫慢悠悠的走着，这里是个大学城，学校还真是不少，学生多的吓人，下午下课之时，路上挤得要命。 他感嘆一句，原来全中国的大学生都是挤的都盛不下了。 晚上，他一个人躺在单人间的那张小床上，突然想起了萧寒的微笑的样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在准备婚礼了呢? “不行!”他勐然坐起来，大叫一声。 不能想，不能想这个，好不容易出来了，干嘛还要想他，都是孽缘，有什么好想的。 反正……他也快结婚了。 他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两个人还没有正式恋爱的时候，偷偷地补习的一些知识，其中还有几本同志的爱情小说，唯美的故事，温暖人心。 可惜现实不是故事，总是残忍又残酷。 他现在都在不知道造成这种结局到底该去怨恨谁去了，怨他?自然是不能的，到底整个过程，也是他付出更多的。 怨自己?就算有那么一些胆怯，，有那么一些担忧，也并不是全部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自己踏出一步，如果他坚持一下，结果应该就不一样了。 不过这个时候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当时，为什么就那样束缚住了自己的脚步呢? 大概是因为自己自私，就算失败，也想要全身而退的这样一种妄想。 可终究无法全身而退的。 身体走出来，可是心，还留在那里，怎么也出不来了。 谁曾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呢? 流年 第八十一章 苏青这一天就这么发呆直到结束，他今天接到了三个电话，两个是苏沐的，一个是萧寒的。 他接电话的手居然止不住的颤抖，控制好久才按下通话键。 以为是可以坚持的支撑住的，哪里想到，只是一个闪烁的名字就可以让一切坚强坍塌。 “餵──” “我……萧寒。” “嗯。” “我还是想给你一份请柬……你，在家吗?” 苏青舔舔干裂的嘴唇，艰难的点点头，一片酸涩。那边长久的沉默，这才想起来自己点头对方是看不到的，呵，几句话就让自己乱了阵脚。 他赶忙答道：“在。” “你……”一个字之后是长久的沉默，苏青捨不得挂断电话，他等待着对方的语言。 “你……过得好吗?” 苏青听到这句话，眼泪几乎喷薄而出。他死命的压抑住哽在喉咙的呜咽，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尽量欢快的答：“还不错。” 颤音出卖了他，萧寒几乎立刻就知道苏青过得不好。 “阿青……” 一句唿唤，苏青勐地心头一颤，勐地用牙齿咬住嘴唇，迅速的挂断。 呆呆的拿着手机，看着不住响过来的电话，无动于衷。 他简直想大笑一场，来嘲笑自己的懦弱，又不是女人，哭个屁! 但他控制不住。 没有办法控制的，大概，只有感情吧。 躺在床上，他抱着小猫咪想着以后的生活怎么办，餵小花猫吃面包的时候他还有点想念小黑，不知道它过得怎么样了，应该不错吧，毕竟人家那边肯定比自己这里伙食强得多。 他没有去上班，其实在他旅游的时候已经提出了辞职。 还是离开吧，远离这存有记忆的地方，离开之后，随着时光的沉淀，一定可以重新来过。 半夜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听到门铃一直在响，延遍整个房间，渗人。他眨着惺忪的双眼，摸着黑开灯坐起来，声音仍然在响。 不是梦啊。 披一件外套，哆哆嗦嗦的走出卧室，又停了一下，他有一种预感，总觉得打开门之后会很难过。 但是他又抬起了脚步，一步一步的挪过去，打开门，就被一个人拥进了怀里，越箍越紧，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骨子里。 “阿青……” 苏青呆愣住，只一瞬，他贪婪的吸一口气，缓慢的伸出胳膊搭上了他的后背。 萧寒的身子僵住，在这一刻，他居然觉得有点哽咽，嗓子黏煳煳的，想要喊出苏青的名字，却再也喊不出来了一样。 第96页 苏青的回应代表了什么? 是一种承认么? 两个人站在门口相拥，用身体感受着彼此的感情，靠近的心好像能够慢慢的深入两个人的心灵。 如果这一刻真的能够停住，那么，这就是永恆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青抬头，从他的怀抱里挣了出来，轻咳一声，带着沙哑的嗓音：“进来吧。” “嗯。” 这个时候的萧寒太沉默了，和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相差太多，苏青看着他有点紧张似的坐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光错乱。 他好像能看到这个人是怎么在这一场爱情里，一点一点的变成这样。人是会变的，谁都一样，而他居然没有一点发觉出来。 在那场爱情里，他太沉溺于自己，居然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他，陪着他，慢慢改变着。 此时的他，真的像是一个大男孩了似的，带着些微的疲惫和不堪，还有深深地悲伤。 苏青把热水递给他，又从卧室拿出一件外套给他披上，这才在他旁边坐下来。 萧寒紧紧地捏着杯子，很暖和。 “阿青。” “等一下再说，先暖暖吧。” 萧寒抿一口热水，偷偷地往旁边瞧苏青，看到苏青正眯着眼，嘴角上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但萧寒知道苏青其实有点儿紧张，他看到他的手有些捏紧，微颤。 昏暗的灯光下，萧寒把杯子轻轻地放下，发出轻响，苏青一个小小的颤抖。萧寒看着他，长时间的火热烦躁变得深刻起来，他伸出手去抱住打了一个颤慄的苏青，循着嘴唇就印下去。 轻轻地啃咬，满是温柔。 苏青很配合的启齿，闭上了眼睛。 火热的气氛席捲，但一分开，又全部都冷却下来。 萧寒急促的问道：“阿青，你是不是……” “不是。”苏青磨磨牙齿，恨恨的道：“你什么都别想了，咱们不可能的。” “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苏青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那你为什么跟我分手了?” “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萧寒的声音小了下去。 “因为什么?”苏青挑眉。 “因为你都不肯给我一个肯定的答覆。” “那我现在也没有，好了，请柬留下，你可以走了。” 萧寒抓抓脑袋，眼神迷惘的样子很可爱，对了，苏青想起来，他本来就像一只猫似的。 “我大半夜过来……一宿……不行吗?” 可怜兮兮的样子成功惹起了苏青的同情心，苏青佯装不满意的点头斜眼，却拉着他进了卧室，还帮他多铺了一层褥子。 小花猫在枕头上扬着耳朵，警戒的看着萧寒，喵呜一声跳下去藏起来了。 萧寒觉得自己很委屈，大半夜的过来，不仅不招屋子主人的待见，连带着一个畜生也给自己摆脸色了。 苏青偷笑两声，心情变得有点奇怪的开阔。 萧寒顺着苏青小心的躺下来，又悄悄的靠过去一点点，见苏青没有阻止的动作，大了胆子，凑近他，一只胳膊又搭了过去。 和往常一样的睡姿，苏青睁着眼睛没有拒绝。 白天很快就到来了，苏青没有睡着，萧寒亦然，但两个人却谁都没有言语，彷佛只需要沉默就可以了似的。 萧寒这一宿都在期望苏青什么时候能够转过身子，让他好好看一眼，希望成空之后，他终于悄悄地起身，藉着光亮伸着脖子向那边看过去，正对上苏青的眼睛飘过来。 “啊……”萧寒不好意思的一笑：“你醒着呢。” “嗯，把你的猫爪子挪过去。” “奥。”萧寒不得已只得把胳膊从他的身上放下来，比划来比划去觉得别扭，又搭上去。 苏青无奈，翻过身子看着他，两个人对着眼睛，萧寒摸摸鼻子，闷声：“饿了没有?” “还成。” “那我去做饭。”萧寒飞快的蹦下床，先是出去拿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又出去做饭了。 苏青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有一剎那的错觉，数以万计的温柔铺面而来，彷佛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像往常一样一起生活。 阵阵惆怅此时才深刻起来。 拿起杯子抱着，苏青嘆了口气。 回不去了……吧。 他随便套件衣服倚在厨房的门框上，好奇地问他：“你怎么找出这一堆……额，菜的?” “我知道你放在哪里。” 苏青歪斜的靠着门框，眼睛随着萧寒的动作而动作，瞄来瞄去的无数遍之后，又从萧寒熟练切着菜的手到全身扩散，居然看不够了。 苏青拿着那杯水不时的抿一口，打一个哈欠，慵懒的模样让萧寒看了一眼便止不住的痒。 苏青亦步亦趋的跟着萧寒做饭，上盘，又跟着他在餐桌坐下来，很长时间没有在早晨吃过一次正经的早餐了，苏青欢唿雀跃。 “你什么时候走?” “这么想赶我走啊。” “是啊，留着也是添堵。”眼睛却眨巴眨巴几下后，似乎有些期待的看着。 第97页 萧寒低着头吃饭，没有抬头，听到他这句话有点难过，只得答一声：“嗯。” 苏青动筷子很慢，眼睛不时的撇开看他一眼，他现在才发现，看萧寒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突然萧寒放下碗筷：“我就不收拾了，要不，现在就走吧。” “这么早?”苏青脱口而出，而后闭紧了嘴巴，一抹红晕飘了起来。 萧寒乐不可支的又端起碗：“嗯，是挺早的，我再歇会儿吧。” 苏青撇撇嘴，这一次是真的开始认真吃饭了，反倒是萧寒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看他一眼，跟着就笑两声。 苏青都没有敢抬头，闷闷不乐的样子，红晕蔓延到耳垂。 这顿饭真算是奇怪的一顿早饭了，苏青在客厅踢着脚尖看萧寒收拾东西，手里抱着猫，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但是心里总觉得一种奇怪的欢喜夹杂着惆怅，油然而生。 收拾完毕，萧寒出现在苏青的面前，看着苏青，又小心的提出来：“阿青……要不咱们再……” “不行。” 苏青没有说不要这个主观词，用了客观上的词语，以此来告诉萧寒，他们不能。 看着萧寒瞬间黯淡的神色，苏青有些于心不忍，却故意不去看他。 很久，萧寒道一句：“我先走了，这些天……公司有点忙。” “嗯。” “再见。”萧寒凑上去又吻他一记，苏青皱着眉毛看着他离开。 苏青看着他转身，眼神也暗了下去，手搭在两侧捏紧，再也不见。 萧寒漫不经心的开车，脑子里全是苏青的样子，害羞的，微笑的，悲伤的……数不清的画面占据了脑子，他停车靠在一边，闭着眼就想起苏青在身边的一切，轻轻地笑出声来。 只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爱我呢? 为什么，不肯说出口。 萧寒想了很多，始终没有猜出来，到底是什么阻断了他们两个。 他知道苏青是有顾虑的，像是家人，像是世人。 而他，没有。他不怕家人的反对，更不怕世人的目光，他唯一顾虑的只有苏青。然而，苏青犹豫的答案总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挫败，让他觉得苏青和他在一起，似乎很难过似的。 但昨天去看他，又可以分明的看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子的。 分开后的苏青更加的憔悴了，就算带着笑也是那样苦涩。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同意呢。 萧寒掩住眼睛，透过指缝向外看，接近中午，已经一片明亮，车辆来来往往的，忙碌的人群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着他人呢。 大概只有在乎着的人，才会去花那么多时间去揣测一个人的思想吧。 就像苏青看着自己时的表情，欲言又止的难耐，他在想什么? 他猜，他也一定是那样在乎自己的。 流年 第八十章 苏青颓败的坐着，腿上压着小花猫，舒舒服服的睡着。 他在这个南方的城市待了四天，在第五天的晚上又匆忙的奔了回去，仍然是空荡的车厢，透满了孤寂。 旅途的奔波很疲累，虽然他几乎没怎么出门，每天晚上也会饱饱的睡一觉，但是一种刚回到家的疲劳感还是结结实实的出现了。 他连澡都顾不得洗，直接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直到晚上才被电话吵醒，他拿出电话看着上面的名字，一个激灵就醒了。 按下通话键，一个吼叫就传了过来。 “你还知道接电话啊，知道姑奶奶我打过多少了吗?还以为你被叼走了!在哪呢?限你五分钟出现在我的面前!” 苏青把远离耳朵的手机靠近一点，小声的询问：“你在哪儿呢?” “你家楼下，速度下来。” 苏青起身到阳台往下张望，果然看到一个人影驾着胳膊说话，苏青无奈的道：“上来吧，二楼右拐，我就在家呢。” “在家你锁什么门!敲那么长时间都敲不开，害老娘无辜得了n多个白眼。” 苏青听着苏沐抱怨个不停，打开了门，很快，苏沐就龙捲风一般进来。 苏沐瞪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气唿唿的看着苏青也坐下来。 苏青还没有说话，苏沐就控诉：“怎么那么大的事儿也不找我商量啊?不明不白的就被踢了，当我这个姐姐是吃白饭的不成?”苏沐顿了一下，又开始连珠炮的一串问题：“这些天干嘛去了，难不成分手之后就一直在家里窝着没有出门，也不怕捂得发霉了啊?再说，你这样这不是凭白的践踏自己的生活吗，哎呦，你这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还是怎么的?……” “姐。”苏青艰难的开口，终于成功的唤起苏沐的注意。 “怎么了?” “他……萧寒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昨天，给我发请柬的时候。” “哦……婚期啊……什么时候?” 苏沐的眼睛一斜：“怎么的?你还想亲自过去给那混蛋送贺礼不成?” “不去了，你帮我给了就行。” “不给!咱苏家欠萧家的还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全栽在他们身上，我这个还好，你这个，他妈的不是玩儿你吗!萧家人怎么没一个好东西，耍着我们当猴儿玩儿啊……” 第98页 “姐。”苏青舔舔干涩的嘴唇，阻止了苏沐的抱怨，他突然有点儿想提醒苏沐也是造成他这种结局的罪魁祸首之一。 苏沐看着苏青可怜兮兮的耸拉着脑袋，一股子火气蹭的就窜到头顶：“他妈的苏青给姐姐我振作点儿!咱们现在就去找他算帐!” “姐!”苏青的声音提高，看着苏沐询问的眼光有点难受，他咳嗽两声：“别去了，我俩儿的事儿，你也别跟着掺合了。再说，分手了不是更好，反正我也不喜欢男人……” “哦。”苏沐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造成他们相遇的原因，这个时候也有点愧疚，她坐到苏青的旁边，轻声的：“阿青，有什么事你不要憋着，这种事儿你可以找姐……其实，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姐说，姐虽然很早就跟着爸过，但咱们毕竟是一家子，一个血缘的，最亲的，知道吗?” “嗯。” 苏沐搂过苏青的肩膀，后者别扭的挣两下就由她去了，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 有家人真好。 看来苏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向家人摊牌了，如果她知道了，不知道这个时候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是不是已经急着去找萧寒算帐了。 苏青到底还是没说，他不想让苏沐觉得萧寒会毁了他以后的爱情和生活，从此让萧寒在苏沐面前难做。 至少，在他的这里，萧寒带给他的除了满心的想念和难过，还有那么多的曾没有品尝过的甜蜜和快乐。 他得到过，也算是知足了吧。 很长一段时间，苏沐小心的拥着他，心酸直想掉眼泪。这个弟弟不同于自己，心思细腻又敏感，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办呢? 她摸摸苏青柔顺的头髮，有点不忍心，可她确实也是没什么立场去说什么或是做什么。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儿，两个人决定就足够了。 苏青很感谢苏沐现在能陪在他的身边，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苏沐和林龙的陪伴让他能够稍微安心的走下去。 “姐，我没事儿。”苏青感觉到苏沐拥着他肩膀的胳膊越越紧，有点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姐姐。 “嗯，没事儿就好。”苏沐偷偷地抹一下眼睛，泛着红，坐正身子问他：“以后……怎么办?” 和林龙的问题一样，但此刻的苏青沉默了。 能怎么办呢? 这样的他还能怎么办呢? 直到现在，他居然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该和女人结婚还是该寻找下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了。 毕竟是和男人有染的身子，总觉得配不上女人的，可是别的男人，他真的能够喜欢上吗? 他喜欢的是萧寒这个人，只不过恰好他是个男人而已，这根本不能不是他喜欢男人的凭证。 苏沐知道他的难处，小心的问：“要不……先尝试和女人交往吧?” 苏青当机立断的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苏沐又小心翼翼的道：“那么……男人呢?” “还是不要了，我想要先静一段时间。” “也好。” 苏沐看看表，站起来：“我还有点儿事儿先去处理一下，你记得好好吃饭，不要总是吃泡面和面包。” “嗯。” “有事儿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阿青!” 苏青露出一个笑容：“没问题。” 苏沐拎着包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他捨不得转身，最后才上前紧紧地拥抱住他，贴着他的耳朵，声音有点哽咽：“阿青……照顾好自己。” “嗯。” 苏青看着苏沐转身离去，靠在门窗上看着她的身影不见，呆呆的盯着楼梯不动弹。 很久，林龙过来看到他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门口，快步过去把他带进了门，顺手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哪里有啊。”苏青闷闷地开口，稍稍沉默一下又道：“林龙，你是喜欢男人的吗?” “嗯……我也不知道。” “我也是。”苏青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有点颤音：“如果有一天我和女人结婚了，你说我会不会太卑鄙了?” “不会，谁结婚之前没有谈过几次恋爱呢?这不怪你，感情的事儿，没法说的。” “我有点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的，既不能喜欢女人，有喜欢不上别的男人了，你说……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就这么孤零零的过下去了?” 苏青的声音小小的，透着悲伤的味道。 林龙哽住了，再多的语言也不足以去解脱一个人的难过，他被自己的悲伤包围，没有人能深入进去。 解铃还须繫铃人，他的心只能让自己去解开。 林龙像那天一样在他旁边静静地坐着，陪着他，半路又出去买了饭带回来，默默地放在桌子上，苏青没吃，他又倒了水过来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直到半夜，屋子还是昏暗的灯光，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言。 苏青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安静，连动作都没有换过一次，林龙看过去，觉得他像是突然之间没有了人气儿。 第99页 可他仍然不敢动。 空气越来越冷，林龙去卧室拿过一床被子给他盖上，自己也拿过一床给自己盖上，蜷了起来，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旁边的苏青身上。 林龙透过卧室的窗户看过去，天空渐渐的出现了鱼肚白，苏青轻轻地动了一下。 “苏青!” 林龙惊叫一声，心砰砰的直跳，一种掩饰不住的喜悦晕染开来。 “嗯。”苏青应一声，动动僵住的身子，转过脸来对着林龙笑起来：“林龙，谢谢你。” “没事儿，我欠你的。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没有?” “我很好。” 苏青说出这三个字，目光也清明起来。 我很好，真的。 苏青甩两下腿，站起来伸个懒腰，撇过头来又对着林龙笑了笑：“你慌张什么，我好好的还没死呢。” “啊……噢……”林龙也跟着站起来，直接伸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好像也没有发烧啊，怎么忽然开窍了?” “瞎说什么呢?” 苏青反驳：“一个星期的缓冲期，早就足够了，我总也不能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毁了不是?大好的人生，我可不想就这样无故的埋葬。” “对!你说得对!” 苏青看着林龙傻乎乎的跟着应和，揉揉肚子：“我好像饿了。” “啊!”林龙反应过来：“咱们去吃饭，我请客，保证管饱管好!” 两个人真就下楼去吃饭了，随便找一个早点铺子，胡乱点了包子油条豆浆一大堆，林龙不时的劝着饭：“多吃点，多吃点，你都瘦了。” 苏青闷着头就吃，一点也不含煳。 最后一抹嘴，豪气的大喊一句：“老子现在重生了!” 林龙吓了一跳，怎么苏青冷不丁的就来这么一句粗话还这么顺口呢!难不成一场失恋还把人的性格给变了? 嗯，也有可能，人们都说重大挫折之后人的性格会发生变化，他这就是遇上活生生的例子了。 苏青瞅着林龙扭曲的脸：“怎么了?不适应啊?” “有点儿。” “提前适应啊。” “嗯。” 两个人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袋子的生活必需品，气喘吁吁的拎回家，一看时间才刚刚七点半。 林龙因为工作只得先回去，苏青摆摆手：好走不送。 林龙走后，整个屋子彻底沉寂下来，苏青把菜都归置好，慢慢的踱向卧室，小花猫居然还在睡觉。 他趴在阳台，不太熟练的点燃一支烟，透着凉风望向远方，雾蒙蒙的一片，深不可测的丝毫看不清。 “像是我的未来。” 嘆息一句，他已经有点乱了唿吸，努力稳住自己的心脏，深唿几口气，又缓缓的吐出。 气息吐纳法，他运用的轻车熟路。 他一直站在这里，直到街道上的人越来越拥挤，不时的能看到小情侣们挽着胳膊，牵着手，漾着甜蜜的笑容。 他们在聊什么，为什么能这么快乐。 啊，因为我们不一样吧，我们始终是差了点儿什么的，比如我们彼此的不坦白和不信任。 怯懦，让我们丧失未来。 他后悔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想起萧寒的叫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爱我，哪怕是一句话我也能够坚持下去!” 苏青呵呵的笑起来，但其实他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不是爱情，而是胆怯。 胆怯着彼此的艰难，更胆怯着结局的残忍。 因为胆怯，所以退缩了，离开了。 萧寒的内心一定也是怯懦的否则怎么会先行一步呢?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磨得太久了，才给了他恐慌。 只有一个人的前进，始终是歪斜的。 流年 第八十二章 至于萧寒到底是怎么样得到这个结论的，他觉得，大概算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在这里看着车辆停了小半晌，下定决心，拿起电话给苏青打电话，如果这一次苏青接了电话，我一定马上飞回去到他的身边。 手机里面嘟声响起来，直到一个女声响起来，也没有人接起。 萧寒气馁，很快又振作精神：“再打一个，要是还不接……” 迅速的拨通电话，仍然无人接听，萧寒就这样持续不停的播着电话，直到数不清的第几个时他听到里面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眼脸垂下，他吸吸鼻子，他的眼圈红红的，把手随便的机扔到了副驾驶坐上，驱车远去。 苏青一直都坐在客厅里发呆，他听到电话发出越来越微弱的铃声，却不想去接听，接连的电话铃声停下又响起，他知道，一定是萧寒。 他到底也没接，整间屋子里回盪的全是歌声，他闭着眼睛抿着唇角，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跟着哼唱。 一遍又一遍。 直到铃声不再响起，他还不住的哼唱着，不肯停止。 他终于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耳朵里，脑子里，全是萧寒的声音，交错着闪出来。 “苏青，以后就让我照顾你。” “苏青，以后每年我都给你过生日。” “阿青，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第100页 …… 全部都是他的语言，带着柔柔的笑意，对着自己说出的话。 曾经以为油油腻腻的话语，现在响在耳边居然觉得如此动人。 啊，原来这些话，真的会在想起来的时候变得温暖呢。 他蜷在沙发上睡了，半夜被冻醒，回屋拿起手机，发现早就关机了。 什么时候? 萧寒打电话的时候吗? 他充上电，打开手机，看着上面未接来电的数字，哼笑一声，他们两个，真可谓算是有缘无分了。 这一次，想必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吧。 他拿起手机，翻出萧寒的电话，删除。 又翻出最后一条萧寒发给他的简讯，上面的三个字，他看了很久，按下删除的时候，手指一滑，按了返回。 还是捨不得。 他忽然想起了扔在桌子上无人问津的请柬，大红色的蝴蝶结映入眼帘，从里面又小心的抽出一张卡片，上面的新郎的名字触目惊心，他都没有来得及仔细看新娘的名字，直接把眼睛掠到时间上面，便迅速地把卡片插进去，放着不动了。 再等等吧，至少也要等到萧寒结婚之后吧。 这一天很快就来了，苏青特意截了林龙的车去了那个城市，远远地就能看见酒店的奢华和车队的耀眼。 他来的很早，因为他想看一眼新娘的样子，虽然他很不屑于他现在小小的嫉妒。 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嘉宾都已经落座了，新郎居然还没有到。他站在人堆里跟着所有的人伸着脖子往前看，心里越来越焦急。 萧寒你搞什么呢? 都已经中午时分了，新郎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该不会真的逃婚了吧，苏青站在人群里乐颠颠的想，嘴角居然渐渐地有了笑意。 人群已经开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看到主办方的脸色不太好，里面当然也包括萧寒的哥哥和爸妈。 苏青反倒是有点乐不开支，直到有个人大喊一句“来了”，他才咳嗽一声，脸上又恢復得正经起来。 果然是来了。 豪华轿车里，萧寒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穿着帅气的白色西装，目光阴沉的扫视一圈，苏青迅速的低下头去，小心的隐藏在众人之间。 很帅气呢。 苏青悄悄转身，离去。 看着林龙郁闷的开着车，苏青问他：“你干嘛这副样子?” “……好歹也得蹭一顿饭啊。” “都没关系了，蹭人家饭干嘛?” “白被压了那么长时间啊。”林龙嘟囔着，他可知道被压得滋味多难受，如果有可能，他可想找遍了法子把那个每天折腾他的混蛋给压回去。 他的眼睛一眯，邪邪的看向了旁边副驾驶的人儿。 嘆口气，哎，欠了人家二十多年的情还是不能压的啊。 “你怎么了?垂头丧气的跟浇了几盆子冷水的鸡一样。” 林龙瞪一眼，好在他够意思的没有说鸭子，不然自己还不得一头撞死在车里。 “那现在去哪儿?” “去我家一趟，知道怎么走吧。” “很不幸的还记得。” 林龙开着车拐向了他家，并不远，很快就到了。苏青下车，远远地站在一个树底下，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怎么了?不回去看看?” “怕我妈气着，我就在这里看两眼就行。” 苏青远远地看到他的母亲和张叔从家里出门，一路笑着向前方的超市走去，影子越来越小，他咬咬牙：“走吧。” “就这么走了?” “嗯。” “不怕后悔?” “还能怎么样，我妈的心脏好像不太好。” 两人这才又开车回去，林龙在他家里看着他瘫在沙发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试探的开口：“哎，你该不会……要走了吧?” 苏青刚一听到这话，有点迷茫：“走?走哪里去?” “那就好，那就好。” “想哪里去了。” “别瞎想了，有时间还不如泡袋面吃呢，我都饿了。” “我也是。” 林龙自发自觉的去泡面，苏青老神在在的窝在沙发里不停地调台，不一会儿抢过林龙手里的泡面，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林龙终于喋喋不休的离开，走的时候不放心的朝里面看了好几眼，几次踏出去又迈进来，最后被苏青推搡着离开了。 苏青觉得林龙有时候的预感很敏锐，比如现在林龙的担心，却也是正要发生的事情。 没错，苏青的确决定要离开。 他拿出晚上的两个小时用来收拾行李，一个小时用来发呆，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想萧寒，眼睛都没合一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摸着黑，揣起小花猫，刚打开门，看了一眼，眨眨眼睛，又砰的一声合上。 “苏青?” 苏青深唿一口气，想着，怎么一个两个都过来这里找他呢?也罢，就当做是自己的人缘还不错吧。 此时站在外面的是叶晓欢，焦急的等待着苏青开门。 苏青打开门，把她拽进来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一个女孩子也不怕半路出什么事儿?” 第101页 “他结婚了。” “我知道。” “我就是想问你……既然你的希望已经没有了，那我……是不是可以重新成为你的希望呢?” 苏青嘆口气：“晓欢，你何必这样呢，你也知道……这不一样，我先前喜欢的人是个男人，我已经……哎，总之，晓欢，是我对不住你的。” “我不在乎。”叶晓欢紧紧地抓住苏青的手：“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苏青，折磨自己好玩儿吗?你就因为和男人谈过恋爱，以后就再也不接受女人了?你迟早要走出来的，为什么不选择我试试呢……就算，就算利用我也是可以的!” 苏青摇摇头：“晓欢，你不懂。” “我是不懂!除非……你是自己不想走出来!” 苏青苦笑，无论什么时候，叶晓欢总是能准确的命中他的心脏，赤裸裸的抛出他的血淋淋。 “难道我……说对了?”叶晓欢简直有点不可思议的震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就那么爱他吗?” “我只是现在还不想忘记他。”苏青揉揉叶晓欢的头髮，声音温柔：“总有一天我会忘记的，但，不是现在。就像你，现在还记得我，但迟早，也要忘记的。” 叶晓欢看着他，忽然笑起来，她是一个不错的女孩，聪慧善良，这样的人，苏青是断不能伤害的。 叶晓欢摇着头笑起来，眼角有几丝儿泪花：“你这是，要走吗?” “嗯。” “离开就不难过了吗?” “至少应该会好一点儿。” “我送送你吧。” “好。” 两个人打车去了火车站，他又一次买了最早一张南下的车票。漫长的等待之后他拖着行李，和上一次一样把小花猫放进包里带上了火车，在车上，他透过窗户看叶晓欢，她还没有离开，站在那里看着他，直到火车缓缓地开动，她还没有走。 他看到她张开嘴说了一句话，接着眼泪就滑出去。苏青没有猜到他说了什么，只一瞬间她就再也看不到了。 这是一个靠窗的位置，他看着外面的景色如飞掠过，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很累。逃避，有时候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不是吗? 多年以后，他是不是还会想起我，因为没有说出口的爱情，而错过的这个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的闭上睏乏的眼睛。 燥热的空气让他胸口很闷，他从闷热中醒来，看看表，才不过两个小时不到，到目的地还有很长时间呢。 和上次一样，他逗弄着小花猫的耳朵，等待着漫长的时间过去。 对面的一个女孩带着疲倦的神色，警惕的看了苏青一样，又把手里的包裹紧了紧，旁边坐着一个男孩，戴着耳机，眯着眼睛，像是感觉到苏青的打量，勐地睁开眼斜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苏青的旁边也坐着一个女孩，长长地头髮散下来遮住她的脸颊，看不清表情，只有手上不停地玩弄着手机，很专注。 苏青又开始打量四周，发现更多的是一些打工的人，写满疲惫的脸上透着倦意，穿着破旧的衣衫，拽着大麻布袋子，小心的移动着，以免不小心碰到其他人，引起他人的不满。 他有点无聊，又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显然有些恐慌。 他想起上一次去的时候一群女生的反应，把小花猫抱出来放在桌子上，逗弄着它玩儿。没过多长时间，果然看到那个女孩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这是……你的猫?” “是啊，要摸摸看吗?” 那个女孩小心的伸出手，轻轻地碰触在小猫的脑袋上，改手挠起了它的下巴，小猫发出了舒服的声音。 “真可爱。” “嗯。”我知道这个女孩因为这只小猫而有点儿消去了戒心，两个人慢慢的交谈起来，苏青忽然问他：“你一个人去干什么?” “去找我对象，他在x城市打工，我想去……看看他。” “你一个人，不怕吗?” “不怕。”女孩儿的脸上露出一种幸福的笑容，深刻的映入苏青的眼里，似乎连他都能跟着温暖起来。 原来，幸福是这样笑的。 他有些嫉妒那个男孩子幸福，有一个女孩儿还在千里之外，深深地思念着他，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一个人在远方这样想念着自己呢? 萧寒?他是不是还会想念他呢? 苏青嗤嗤的笑起来，他对那个女孩说：“好好珍惜吧，你们会很幸福。” “一定会的。” 女孩儿很坚定的回答。 “一定。” 苏青应答，他突然羡慕起这个女孩儿，能够这样坚定地抓住自己的幸福，能够这样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感情。 如果是自己呢? 如果自己也能够说出来……结果一定是不一样的。 然而，一切如果都只能成为如果。 苏青发现，自从分开之后，他越来越喜欢用如果这个词，如果当初能够主动一点儿，如果那个时候敢于说出来，如果先一步抓住他的手，如果…… 第102页 那么多的如果，放大开来，其实全都是他深深地后悔和自责。 苏青越来越恼怒自己这样的假设，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不喜欢顺其自然了呢? 这场爱，两个人都变的太多。 流年 第八十三章 紧随着人流下车，挤得东倒西歪的苏青有点汗颜，中国人怎么这么多! 他想着上次坐的车次，上公交还是去了那个大学城，沿着轨迹找到了上次的的小旅馆。 旅馆很小，但是上次他住的时候感觉也算干净，热水供应也不错，而且，出门就是各种小吃店和超市，方便着呢。当然，最主要的是价钱便宜，尤其是按月租会比外面的价钱低得多。 盘算着价钱，他又出去寻觅了一番，花了八十元钱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他迟早是要出去找份工作的，住的这么偏僻，自行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便宜方便不说，还能强身健体。 当然，冬天确实是一个不适合骑自行车的天气，但好在南方的城市温度不算特别低，待在外面反而比屋子里还要温暖。 他就这样收拾妥当，准备在这里定居下来了。 第一天入住的时候，他躺在单人床上，打开上方的电视，听着声响吃泡面，囫囵的嚼了几根面餵小猫，其余的连汤都没剩，全吞进肚子里。 蹲下来摸摸小猫咪：“就是苦了你了。” 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来，意料之中，是林龙的。 他接起来悠闲的“餵”一声，那边立刻传来不绝于耳的三字经，直到最后才问了一句：“你在哪儿?” “x城。” “那是哪里?为什么要去那?” “环境不错，而且距离又远，城市又小……”潜台词即是，永远都不会和萧寒碰到。 林龙当然也读出了这个潜台词，他撇着嘴耐心的道：“有钱吗?不够我转给你点儿。” “够了，明天我就出去找个活儿去。” “那行……你照顾好自己。” “没问题，我要是没钱了，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你可得救济我点儿。” “行咧，就等着你一句话呢。” 苏青挂断电话，又开始嘲笑自己。 当年自己马不停蹄的上学，唯一的愿望就是之后能够找个好工作，过上富足的生活，孝敬母亲。 现在可好了，一个都没有沾上边儿。 不仅没有一个能挣钱的好工作，弄了个颠簸流离的下场，更没有孝敬到自己母亲，反而还气的老人家得了一场病。 怎么就全都不对了呢? 你看，遇上爱情之后，就真的什么都忘记了。一门心思的往里撞，直到头破血流的想要退出来，才发现一切都变了样。 人在其中，身不由己。 所有人，都一样的。 苏青早晨醒来，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叫你还想萧寒，叫你还想萧寒，再想他就直接把你拆了!” 非常不满意自己昨天的梦境，苏青萎靡的起床，发现那里竟然抬起了头。 满脸黑线，眼皮直跳。 “这是晨勃，是正常现象，是正常现象……”循环的给自己重复这句话做心理暗示。 可是…… “正常个屁啊!” 苏青无限懊恼，刚来这里第一天的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来到这里，真的就能忘记一切吗? 怎么反而距离越长，想念越短了呢。 骑着个破自行车，他又开始了所有大学生毕业的头等大事：找工作。 不过，这一次相对要顺利得多，他毕竟在萧家的公司里做过，而且还当上了主管，暂且不论这主管是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让他当上的，反正这种经歷已经值得被每一位考官都垂青一番了。 三天之后的一个偶然，他在一个小店吃饭的时候，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转让。 苏青眼皮一跳，其实若是藏身最好的又能够活下去的方法大概就是自己开一个店，可以安然不和外界接触，而且，学校附近的店面，不挣钱才怪。 他囫囵的吃了饭，真就和老闆去商量事宜，两天，一切文件转接完毕，苏青安安稳稳的坐上了收银台的位置。 老闆嘛，只需要收收帐就好了。 师傅和一个小时工都是原来的人员，他连换都不带换的。那些找麻烦的事，还是不要干了。 这就算是真真正正的定居下来了，此后的日子他就每天坐在柜檯前面，偶尔用以前老闆留下的电话订货，偶尔碰上乞讨的人员就给个十几块钱，偶尔在外面遛遛晒晒太阳。 不知不觉的，寒假来临了，学校的学生一下子都走得干干净净的，整条街道都变得空空荡荡，生意变得很难做。 苏青索性连门也不开了，给师傅算了帐，直接歇了假。 反正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而且来到这里之后都还没有好好地去转悠过，干脆藉着过年的时候出去转转吧。 寒假一到，说明距离过年已经不远了，街上的人比肩接踵的，挤得不舒服，他随身背着一个包，包里面照例放着小花猫。 这可算是自己唯一的一个亲人了。 年味越来越重了，苏青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他很想念自己的母亲，那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况且又是过年，象徵着团聚和欢乐的日子，大概这个国家里像自己这样在过年的时候还颠沛流离的已经很少了吧。 第103页 连职业乞讨者都会在大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自己的家人。 真是不孝。 大年三十一大早，学校附近的住着的居民开始张罗着贴对联和福字，到处红艳艳的一片，苏青站在一个角落抱着猫咪，望着那些居民酣畅淋漓的干活。 晚上的时候，烟花炮竹声此起彼伏的响彻天空，映着小孩子们的笑声，似乎是无比的热闹。 苏青窝在屋子里，打开电视等着看春晚，好歹是过年。 林龙给他打了电话，气唿唿的问他为什么不回来，苏青跟着打哈哈，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直到家里的电话打过来。 苏青激动地按下通话键，出现在手机另一旁的声音是张叔的。 张叔说的很小心：“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知道回家来看看，你妈早就想你了，天天都在念叨你呢。” 苏青听到这句话差点哭出来，他小心的问：“我妈……还生气吗?” “生什么气啊，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还能怎么捨得，就是拉不下这个脸，就等着你回来看看她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张叔也想你了，有时间就回家来看看，大过年的还一个人在外边飘着，家里人也不放心，你也不能因为有了喜欢的人而把家里的老人忘了呀。”张叔开了一句玩笑。 苏青勐点头：“回去，过些日子我就回去。” 苏青挂断电话，开心的笑起来，嗤嗤地，用手背盖上嘴巴，却怎么也掩不住笑声。 我妈在想我呢，我妈不怨我了吧，真好。 他偏过头去，小花猫就在旁边：“你说，是不是很好?我终于又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喵呜──”小花猫只叫了两声，绕了个圈，趴到了苏青的肚子上舒舒服服的眯上了眼睛。 有点睏乏的看完没什么意思的春晚，零点的钟声响起，外面又接二连三的响起了鞭炮的响声。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与此同时，苏青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一条简讯发过来。 苏青奇怪的打开来看，陌生又熟悉到骨子的电话号码。 “新年快乐”。 四个字，足以让苏青天翻地覆，以为这么长时间早就忘了，为什么还要来时不时的提醒我你的存在呢? 你是在惩罚我吗，萧寒? 可不管怎么样，萧寒还没有忘记他。 大年初二，他又搭上火车回去，喜气洋洋的拎着一堆礼物回到家中，迎着张叔惊讶的目光和母亲激动地目光，他夸张的抱住自己的母亲。 “妈，我回来了。” “哼，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早就把你这个老妈忘了呢。” “怎么会呢，你永远都在我的心里呢。”苏青顺口就说出这样一句腻腻的话，怔住一秒，又笑起来。 什么时候，萧寒大概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吧。 他看着自己的妈开心的应着，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拉着他就坐到沙发上，小花猫跳出来，苏妈阵阵惊奇，拿起一块肉扔了过去。 这一天，他和苏妈、张叔好好的说了一天的话儿，真可谓是这么些日子来，过得最畅快的一天了。 晚上，苏妈端着一盘儿水果过来，坐在苏青的床上，苏青擦着头髮的手顿了一下，笑着问她：“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阿青。”苏妈的眉宇间写满了愁绪：“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 “还说没有，妈又不是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连过年都没有回来，肯定时遇到了不小的事儿了吧?是不是和你说的那个……喜欢男人，有关?” 事到如今，瞒着又有什么用。 苏青嘆一口气，慢慢的道：“嗯，他结婚了。” “什么?”苏妈叫喊一声。 “妈──”苏青赶紧喊了一声：“小声点。” “怎么回事?就是你们分手了?” “嗯，就是这么回事，我就去别的城市转了转，想着也许能很快就走出来了。” “现在呢?” “我没事，过得挺好的，那边的气候也不错，又养人，我都变白了。” 苏妈反而仇大苦深的样子，很久才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说点什么，你过得好就行，妈也不拦你什么了，要是哪一天你再碰上个好的……一定要，告诉妈，知道吗?” “嗯，一定会的。” 苏青在家待了半个月，之后他又去看了林龙，和林龙一起吃了饭，在他这边待了三天，两个人光是喝酒就喝了两宿。 林龙还打趣他：“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走哪儿都带着你的猫儿。” 苏青被触了一下，主要是这话到了他的坎儿，因为在分手之后他曾经无数次的说过自己跟个女人似的居然总是想起萧寒来，而且还为此而难过。 “那怎么了，要说到用处，咱俩彼此彼此。” 苏青说的暧昧，林龙跳脚指着他“你”了很长时间，终于挫败的坐下来，勐灌一番：“你怎么去x城一趟，嘴变得这么毒。” 第104页 “脸皮儿厚了。” “也是，跟城墙似的，也算是修成仙了。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这样就忘了他了?” “好好儿的，提他干什么。” “我又没说谁。” “得了，萧寒的话，我早忘了他了。” 林龙讨了个没趣，想着你忘了他，能一下子就戳出来我说的是谁，还急急的就撇开这个话题，至于吗你，逞什么强。 第四天，林龙送他去火车站，临走的时候问他：“真不去看看他?” “不去，没什么意思。” 苏青又和来时一样匆匆的走了，彷佛这里有什么在追赶，还未停多长时间，就着急的落荒而逃。 其实哪里都一样，现在的这个样子，走到哪里都是被笼住的，像一个牢笼，写满了萧寒的影子。 这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还会想念。 爱情这玩意儿，越想越深刻，苏青懂了。 再一次回到这个温暖的城市的时候，学生们已经有大部分都回了学校，他歇了一天，就把自己经营的小饭店开了张。 饭店的师傅早就回来了，按照他的经验，以为五天前就该开门了，没想到这个老闆居然还让自己多歇了几天，他乐呵呵的带着家乡的虾蟹送给了苏青，当做感谢。 做兼职的学生还没有到，好在顾客也不算多，他自己亲自上阵，好歹还能周转过来。 不知道第几天，几个女生唧唧喳喳的进来了，一进门，就大惊失色的叫了一声，接着就指着苏青：“你不是‘猫咪先生’吗?” “啊?”苏青奇怪的看着她们，有点熟悉的面容。 “是我们啊，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我们给你找的旅店呢。” “是你们啊，进来坐吧。” “你来打工?” “这是我的店啊。”苏青笑盈盈的递上菜单：“今天我请客，你们尽管点吧，全当是谢谢你们先前的照顾了。” 一群女生兴奋地点了不少东西，吃完饭之后居然还自发的帮他照顾客人，苏青在关店的时候给了他们每人一瓶果粒橙，以当做感谢。 “你还住在那鬼地方?” “嗯，也挺好的，很方便。” “也是，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们，怎么着也算是朋友。” “谢谢你们了。” 摇着胳膊和她们说再见，苏青拿着在饭店装的盒饭带回家，边看电视边吃饭，当然，还有小花猫。 其实这样的日子蛮不错的，每天也有事可做，忙碌起来，就可以连萧寒也想不起来。 再说，这个城市的消费也比较低，挣得钱也完全足够自己过得不错。 平平和和的过一生，这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一半愿望。 他记得他很早的愿望便是，结婚生子，平淡的过一生。现在虽说只是实现了一半，可至少是实现了不是? 这样，也挺不错的。 再说有一个想念的人，也可以证明自己曾经活过的日子，拥有值得记忆的回忆，也足够了吧。 流年 第八十四章 【正文完】 平静如流水的日子，苏青这样过了几年，居然也觉得幸福起来。 只除了每天没事干都在他耳边磨他的人们。 “苏青，你到底什么时候找个伴儿啊，老大不小了，再不找就没人要了。”林龙几乎每个月都打来电话，每次都要跟他提到这个话题。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自己的母亲身上，不时的打电话过来催促他，赶紧找个伴，否则不许进家门。 苏青烦不胜烦，另一半，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得到的。 苏青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过了五年，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好过，相反，他很悠闲。 一个清晨，他出去市里的超市乱逛，刚拎着一堆东西，就目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电光火石之间，两辆车头接着尾就碰到了一块儿。 苏青看热闹似的看着眼前的两辆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火冒三丈的举着拳头，另一个没事人样子的靠在被损毁的车上，看了看手錶。 “我操，你说这个怎么办吧，你怎么好死不死的就朝着我撞，我找你惹你了啊!” “我赔钱就是了。”没事人的眼睛则是着急的飘向了周围，似乎是在急急找寻着什么。 苏青看着那个人戴着墨镜，好笑的想：带个墨镜装什么样子，怎么觉得这么二。活该把人家的车撞了，分明就是耍酷的时候看不清路吧。 哎，等等，这个人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心虚的苏青缩着脖子，连热闹也不想看了，转身就准备走。 “阿青!” 苏青反射性回头，看到他摘下墨镜，抬起腿就开跑，萧寒迅速的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袋子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全都洒了出来。 那个人不依不饶的跟着过来：“诶，我说你怎么回事，我们在谈正经的问题，跑什么跑……” “我赔你就是了!”萧寒甩过去一句，又回头急急的抓住苏青，脸上现出一丝笑容：“果然是你，阿青。” 苏青无奈的抬头：“是我……不过，你能不能先顾着那个被撞了车的主人。” 第105页 萧寒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们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你真的认出我了，你还……记得我，阿青?” 苏青点点头，不住的用眼光告诉萧寒：旁边有很多人在看热闹，还有那个……被撞了车的主人在催债呢! 而且那个人明显已经打电话喊了警察过来。 萧寒完全在这个车祸事件中置身于外，抓住苏青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阿青，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还，好不好?有没有……我是说，有没有……” 萧寒舔着嘴唇，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一个警察过来：“请问你就是肇事者?” 萧寒没办法，只能点点头，手还抓着苏青不肯放开。 “不好意思，请现在跟我走一趟吧。” 萧寒抓着苏青的手，用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苏青实在是不忍心拒绝，点点头，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东西：“走吧。” 两个人跟着上了警车，一块儿去了警局，旁边还坐着那个倒楣蛋，气唿唿的看着他们俩：“死玻璃。” 萧寒充耳不闻，两只眼睛一直看着苏青，苏青皱着眉毛，有点不满意那个人的说话，回应：“玻璃总比装斯文败类的衣冠禽兽干净多了。” 萧寒讶异，双眼一亮，笑嘻嘻的对着苏青小声的咬耳朵：“阿青，你嘴现在这么毒啊。” “比你这种软不拉叽的忍气吞声好多了。” “我这是不想跟他计较，想给你个好印象。” “这就是你的好印象，被带回局子里?”苏青支着脑袋看着窗外哼笑一声。 萧寒抓抓脑袋：“苏青……你现在有没有，有没有……” “到了，下车!” 萧寒气恼的挠着车玻璃，怎么他一说正经的就被这些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打断啊! 天要亡我。 苏青看着萧寒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还以为自己刚说的话惹他生气了。 苏青也有点不开心的垂着头，萧寒不愧是萧寒，这么久了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居然还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惹乱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不自觉的就把心思放在了他身上。 这样一想，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重，慢慢的蹭过去道：“我刚才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说什么?” 苏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自己惹得啊。 脸腾地一下子就全红了，不习惯的偏过头去，不想让萧寒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萧寒可是认真地注视着苏青呢，这一看，心里的火蹭的全冒上来，抓住他的手，慌忙说道：“阿青，你是不是心里面还有……” “你，过来录一下笔录。”那个警察的声音又窜了过来，苏青懊恼的怒视过去，在他对面坐着瞪着他，极其不配合。 苏青咳嗽一声：“配合点。” 萧寒就笑起来，一问一答的全都说了出来。 “对，是我不小心撞上的。” “都怪我不注意，警察先生，要怎么做都行，赔他一辆新车都没问题。” 警察和那个人惊得张大嘴巴，频频向一边坐着的苏青致意，真厉害啊，比养的小花狗还听话。 撞车事件圆满解决，萧寒心里开心，临走握着警察的手上下摇着：“真是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小叠钞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啊，实在是太感谢你的教导了，以后坚决认真开车。” 警察目瞪口呆的接着钱，看着三个人一同离去，眼里还泛着傻，原来还有这么配合的民众，警民一家亲的实现不远了。 萧寒又当场给那个人填了一张支票，使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哈哈的拎过苏青手里的塑胶袋子，紧抓着苏青的手离开。 苏青挣了几次没有挣开，怒视他：“你什么意思?” “阿青，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着你去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过的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把东西给我，打哪里来回哪里去。” “阿青。”萧寒不肯撒手，非得跟着他回家：“我就是来这个城市办事的，你看……这不就遇到你了，这是缘分，天註定的，命运!” “命运个屁，我不信这一套，你滚吧。” “阿青，你还在生气啊，五年都过去了。” “我为什么生气?” “因为五年前我想要结婚，然后和你分手了。” “放屁，我还不至于为这个生你的气，赶紧回去吧啊，我老骨头都一把了，经不起折腾了。” “阿青!”萧寒声音加大几分，然后看着苏青道：“阿青，我没有结婚，结婚那天我就给退了……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敢找你，可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要是下次再遇见，你还对我有感情……我，我……”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给退了?”苏青回过味来，眼里冒火：“好不容易都走回正途了，干嘛不结婚啊!你说退就给退了，怎么不想想以后自己怎么过，啊?我费尽心血的断了个干净，你他妈的把婚给退了!?” 第106页 苏青简直想一口老血喷死他，自己那个时候怎么想的来着，啊，对了，就是想着以后他结了婚，也不用管世道怎么看他了，也能好好的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能赎罪了。 赎什么罪? 自然是因为萧寒爱上自己的罪了，萧寒也不是同性恋，他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爱上了男人罢了。 这可倒好，他居然是退了婚，那自己这五年的思念和痛苦是白倒了楣了不成? 苏青捶胸顿足，简直想坐时光机回到五年前，既然这样，你分的什么手，我遭什么罪! “好你个萧寒，你他妈的退了婚，为什么不来找我，啊?为什么?我辛辛苦苦的五年，颠沛流离为了什么啊这是!”苏青仰天长啸，牙痒痒的，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我以为你跟我在一起很痛苦……因为，你都不说……都不说你喜欢我。我以为你离开我会比较自由，比较快乐。” 苏青无语了，没想到，自己居然给了他这样的错觉。 他用五年的时间用来反思自己当时的犹豫不决，后来终于知道，说出来，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而造成当时那样的结局，原因也不过很简单，彼此为对方想得太多，却忘记了，对方是否需要自己去为他做出什么牺牲。 就像苏青想着要萧寒走向正常人的生活，让萧寒不用管世人的目光，骄傲的走下去的时候，忘记了萧寒也许根本就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他在乎的始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苏青。只有苏青的想法会左右他的行动，会困住他的思想。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乌龙! 苏青眯着眼凑到萧寒的面前：“难道你是傻的么?我不说我喜欢你，你就不能感觉到?你就这么没有自信?” “面对你，我一点自信也没有……啊!”萧寒忽然欢唿雀跃，眼里带着闪闪星光：“那，那你是说……你一直，一直都是喜欢我的?” “我如果不喜欢你干嘛要在乎你?” “那你为什么离开我?” “不是你跟我分的手么?” “我分手你就答应?” “因为我以为你想要跟我分手了啊，因为我觉得你结婚对你以后的生活比较好。” “你凭什么觉得结婚对我好?” “那你凭什么觉得离开对我好?” 两个人呆住，同时望着对方，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时间的长河悄然滑过，他们当时居然都忘记了，所谓的爱情并不是为了对方而选择退出，而是两个人在一起，共同走过。 苏青觉得这些年自己有点亏，他看着萧寒，觉得不能那么容易原谅，板着脸故意不说话。 萧寒急了，刚刚气氛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苏青给恼了呢? 他抓住苏青的肩膀摇晃：“阿青，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和你分手了，你跟着我回去好不好?我一定好好对你，就算你不告诉我你喜欢我，我也能坚持下去的。” “你不是没自信么，我不说你能坚持。” “就算偶尔有些恍惚，也能说服自己坚定!” 苏青气结，这算是什么啊，居然还恍惚，难道就不能一直相信我吗? 苏青知道这个是心病，因为太喜欢，才会觉得恍然，就像当初的自己，患得患失。 苏青嘆一口气，凑近萧寒的耳朵：“我爱你。” 萧寒勐一听，愣住了，继而是狂喜，也不顾街上人来人往，一把就抱住苏青，循着他的嘴唇就印了下去。 路人纷纷侧目而立，而后又都笑着离开，眼里有一种瞭然的神色。 夕阳暖暖的映过来，记下了这害羞又温暖的一幕。 好长时间之后，萧寒牵着苏青的手向苏青的家走去，路上两人吵吵嚷嚷。 “喂，我说以后有什么想法，记得说出来，不准胡思乱想!” “那你也不准擅自做出奇怪的决定。” “我做了什么决定了?” “你把我让给了别的女人。” “我那不是为了你好吗?” “你这就是擅自决定!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最好的，差一丝一毫都不行。” “嗯，我也是。” 苏青释然，他们不过是两个人相爱了，而恰好两个人都是同性而已。也许以后会很艰难，就像之前见过的那条小路，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还长满了青苔，但总会有一天，会有人赞嘆的走过，惊讶着它的古朴和美丽。 他想，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正文完结】 流年 【番外 回门】 苏青气唿唿的跟萧寒闹别扭，缩在床头质问：“你是不是几年没发泄了啊，做做做!做你个头啊，天天就知道做爱，你个精虫上脑的傢伙就没有别的事儿可干了吗?” 两个人从x城回到了自己的城市，苏青乐不开支的抓着自己家里的那只快走不动的老花猫扔给了家里的那只同样走不动的老黑猫。 没想到，两只猫居然都活着。 萧寒跟他骄傲：“怎么样，老黑被我养的不错吧。”说完，就扑到在苏青的身上，开始无休止的索要。 一个月之后，他们在床上发生上述的一幕。 第107页 苏青咬着牙，一边享受着萧寒高超的按摩技术，一边指控。 萧寒就笑嘻嘻的回应，手上不时的吃一小块儿豆腐，第无数次赞嘆着这样的美好生活。 同时还怨恨着自己当时干嘛要因为觉得苏青的不开心而离开他啊，那不全都是自虐么? 苏青享受的哼哼两句，忽然道：“过两天，跟我回家一趟。” “干嘛去?” “我妈说了，有了伴儿就得过门。” “那敢情好。” 萧寒欣然同意，他这边也是有必要回去一趟的，虽然萧然也知道他们又在一起了，虽然萧然的父母，当然不是亲生的母亲，也知道了他的决定。 他父母和萧然都不会反对他，相反，虽然因为退婚时间惹恼了家人，他也趁机表明了自己的决心，非苏青不要!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哪个筋搭的不对了，居然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他就是觉得最后苏青一定会回来的。 虽然……迟了五年。 准备了一个星期，萧寒开着车带着苏青来到了苏青的家门口，当站到门口，这才有一种实打实的焦虑。 “你爸妈该不会不喜欢我吧?” “怎么会，对于他们来说是个人就行了。” “你确定你是在赞嘆我么?” “对，只要你那样认为。” 五年过去了，苏青的口头功力大增，显然和他开饭店有关系，每天和数不清的各种人打交道。 萧寒的口才不错，但是他更喜欢苏青对他毒舌。 由此可见，萧寒的自虐症是根深蒂固的，他一点也不否认，从喜欢上苏青而不得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 虽然那是一场自以为是的乌龙爱情事件。 苏青率先进门，萧寒拎着大包小包的跟着进门，还有一种很不实的感觉，两脚虚浮，头冒金星的飘到了家里的沙发上。 连进门的时候苏家人跟他打招唿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咳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苏青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干什么呢，进屋啊。” 他这才反应过来过去坐下了，脸上泛着红，惹得苏青心情大好的爆笑两声。 张叔过去坐在对面，苏妈招唿之后直接就进了厨房，苏青坐着对张叔介绍：“这是萧寒，我男人。” 萧寒噗的一口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讶异的盯着面不改色的苏青：阿青这五年里变得这么大胆了啊，要是当年再大胆一点又何必分开那么久。 “看什么看，打招唿啊，喊张……不，喊爸。” 萧寒不好意思的看看对面受到殃及一脸无辜的擦着脸的人：“不好意思啊，爸，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紧张……” “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来来，咱别都歇着啊，吃水果，吃水果。” 苏青撇撇眼看天，看来张叔也被母亲同化了，没事儿就让人跟着吃水果。 “萧寒多大了……” 张叔刚问出口，苏青立马截住他的话儿：“爸，您别哪儿壶不开提哪儿壶啊。” 萧寒张张嘴，没有敢说出来，对苏青的敬佩又上升几个层次，原来他的胆子和毒舌都到这种程度了。 张叔无动于衷，笑哈哈的自动换了一个话题：“现在是干什么的呀，怎么和我家阿青好上的啊，哎呀，我们家这个儿子，以前乖着呢，现在倒好，越来越任性了。” 张叔因为已经和苏妈再婚之后很多年了，对于苏青喜欢男人的这个事儿上又帮了不少忙，再加上人憨厚实在，和苏青的关系也是呈直线发展，越来越亲密的像一家人了。 苏青喝茶看萧寒脸上笑笑的回应：“是啊，很多年前，阿青还文静着呢，人又乖巧又羞涩……” 萧寒没说完，苏青一拐子戳到他腹部，萧寒苦笑着对着张叔继续道：“现在……咳，那是活泼开朗啊。” “不好么?”苏青偏头看着他，认真的问。 萧寒最顶不住现在苏青略带委屈的看着他，还一脸的无辜的纯真，立马投降：“好，好，我家阿青变成什么样都好。” 张叔点头：“我觉得也是。” 萧寒和张叔，阵亡。 “你的家人知道吗?” “知道，他们全都知道，不会反对的。” “辛苦你照顾阿青了，这孩子，以前有什么事儿都憋着，别人也猜不透，我还挺头疼呢，这不，因为失恋了那次，反而越来越懂得说出自己的感受了，也好，虽然那个时候他受到一些打击，也算是有个好结果……阿青，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萧寒憋着笑，扫一眼苏青正朝着张叔挤眉弄眼的，意思是别让他说这个了，偏偏张叔还迟钝的没发现，以为苏青不舒服。 “也算是一个教训吧，两个人都自以为是的觉得是为对方着想，什么也不说出口，结果就弄了个大误会……还好，最后他又回到了我身边。” “你说……你就是那个杀千刀的该千刀万剐的男人?”张叔惊讶的站起来，后退两步指着他，不可置信。 “咳，我就是那个杀千刀的该千刀万剐的男人。”萧寒应着，疑惑的看向旁边的苏青：你就是这么形容我的? 第108页 苏青看回去：不是我，是他们自以为。 萧寒心寒了，等待着张叔一家人的判决，张叔惊讶之余，又逐渐镇定了坐下来。 “萧寒，当年……是怎么回事?” “爸，您怎么老改不了这个毛病，没事儿就提这个不开的水壶。” “爸不问，不问了啊。”眼睛却直盯盯的瞅着萧寒，让他说出个所以然。 萧寒无奈，只得自己开口：“也没什么，都过去了……其实就是个误会，俩人儿都藏着不说，各想各的，结果就造成那个样子了……幸亏我在那次偶然看到他的时候停了车……” “是撞了车。” “也幸亏苏青心里还有我……” “我那是想你想习惯了而已。” “这么多幸亏才让我们又重归于好，我很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感情。”说着萧寒一只手摸到了苏青的手，紧紧地抓住了。 张叔点点头同意他们的说法，的确，两个小情侣之间因为太在乎真的很容易就去关心对方的想法，都说关心则乱，太在乎的话必然会造成反噬，再加上两个人谁都藏着掖着不肯说，自卑情绪和不信任情绪的蔓延，很容易就造成分崩离析。 张叔总结一句：“所以有什么事儿还是说出来好，坦白些不就好了嘛，干嘛还老整那些个劳什子。” 苏青也极其同意这句话：“也是。” 萧寒点头，觉得当年他们两个人的小忧伤现在简直比尘屑还不如，有那些时间，还不如好好地来一场“快乐”的事呢。 苏青又道：“其实算来算去，还这就是太关心对方的错，说什么为了对方好呀之类之类的，到最后才知道，什么都不好，就和他在一起才好。” 萧寒感动的看着苏青：“我以后绝对不放开你。” 苏青浑身起鸡皮疙瘩，却还是应了一声：“那是自然。” 张叔看着他们两个人很快就进入自己的粉红泡泡世界，适时的起身离开去了厨房帮忙。 苏青笑了两声咬耳朵：“怎么样，我配合吧?说好了今天配合好了，让我上你一次。” 萧寒跟着他咬耳朵小声的说：“配合，可惜绝大部分是老公我的功劳啊。” “没有我的配合你能这么安然无恙!” “当然不能。” “说好了的……” “让你上面一次，我记着呢。” “滚你的!” “哎呦，这我可不会……哎，妈。”萧寒登时眉开眼笑的沖前面坐下的女人点点头。 苏青瘫这半边身子软绵绵的靠在萧寒的身上，苏妈也笑眯眯的：“吃水果啊，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 苏青又即刻翻了个大白眼，果然是一家子。 萧寒从善如流的拿起一块苹果餵到苏青的嘴里，苏青自然地吃掉了。 虽然早想到有这么一天，可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一个男人照顾，多少还是有点惊吓。 苏妈笑了两声：“你们的事儿我都听老张说了，两人都不容易，这以后就是一家子，有什么说什么。” “真的?”苏青坐起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苏妈：“您以前说过的我要是有伴儿了把那个小金佛送给我，您还记得吗?” 苏妈彻底无语了，他家的小孩儿，当年多乖，多内敛啊，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这也太坦白了吧? 她突然无比的想念起当年的小苏青，又听话又乖巧，堪称楷模中的楷模，模范中的模范。 此时，再看一眼面前的苏青，满脸幽怨。 “妈，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说了给你当然要给你的。” “这就好，我就知道妈肯定会说话算话，真算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典范。” “我谢谢你的夸奖……哎，开饭了，先吃饭，先吃饭，别饿着了。”苏妈有点幽怨的上桌，苏青在后面又跟着萧寒咬耳朵：“怎么样，我的干坤大挪移用的不错吧?你看我妈立刻就不追究你的事儿了。” “谢谢啊，回去给你奖励。” “说好了。” “没问题，刚才就说好了的。” …… 晚上，萧寒果然如愿给了他奖励，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下床。 流年 【番外 林龙的场合 一】 林龙的心里一直有一种愧疚感，他藏了二十多年了，那种愧疚感是对一个人而言的，他藏在了心里，掩埋的极深，却一直在折磨着他。 这样一种愧疚感让他每一次一不小心的看到那个人，都会觉得有点不敢接近的难过。 那个人就是苏青。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那样极深极深的把苏青扔在心里，好好地宝贝了二十几年。 他觉得那是一种喜欢。 但又觉得那不是。 有时候，他觉得那是因为他对苏青的愧疚，造成他今后的不断的反覆的来回的想着苏青，导致最后的一种扭曲，甚至是变成了他自以为是的想念。 到底是不是他一直不敢确定。 愧疚同时的一种爱慕折磨的他一想起来苏青，就想郁闷的喝几口酒。 第109页 他一边抱着酒瓶子，一边往嘴里咕嘟咕嘟的倒着，一边看似狠戾的警告旁边的人：“你他妈的离老子远点，老子不想看见你。” 旁边的于非眉毛轻轻一挑，出手拿下他的酒瓶子，使劲把他从座位上拎起来，直接就拖到了车上，不顾他的挣扎，扔上车，关门。 自己绕道驾驶座，直接开车走人。 来到他住的地方，嘆口气，扛起有点迷煳的林龙回家摸摸自己的口袋，才想起钥匙已经被林龙扔掉了，只得在林龙的身上来回摸了几番，拿出钥匙开门，进去，把林龙扔进了浴池。 于非打开凉水，调到最大，直直的沖着林龙的睡脸冲过去。水流的劲大，林龙几乎是立马就醒了。 他本能的用手胡乱的遮住脸，使劲的咳了两下，嘴里嚷嚷着：“操，给老子关……咳咳，关了。” “嗯哼?” 林龙有点反应过来，紧闭着眼躲着凉水：“于非，于非……关了……” 于非优雅的如他所愿，把呛了水的他拉起来，抵在墙上，霸道的在他的唇上碾磨，又伸进他的嘴里，来来回回的绕。 林龙冷的发抖，紧紧地皱着眉，脚下不稳，为了不摔倒，只得伸出手搂住他的背部。 “我说过你再当着我说脏话会有什么结果吗?” 林龙喘着粗气，狼狈的扶着墙，断断续续的道：“知，知道。” “很好。” 于非捞起他来，亲手帮他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脱掉，扔在地上。林龙推搡着他，没有推动，只得道：“我不想做。” “我想。” “为什么?”林龙看着他阴郁的脸，想不到他有哪里惹他生气了。 “因为我想。” 于非把他褪个干净，又打开温热的水，帮他身上沖水，直到整间浴室都充满了热气腾腾的雾气，才停下，直接就把他压在了旁边的水池子上。 林龙坐在上面，双腿大开，这种羞耻感惊得他大惊失色，不住的用手指甲抠着前面的人，企图他能够法外开恩。 晕乎的脑子里在被插入的时候还想着：今天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儿吗? 紧接着他想不了了，事实上，疼痛让他不能想什么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下身，让他的痛感更加分明。 酒劲让他总是慢半拍，一会儿他才调节着唿吸，断续的求：“于非，你去……床上……” 林龙在这种事中意外的保守，这是于非一直觉得很有意思的事，毕竟平常的林龙看起来对这种事儿总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惹你……惹你了么?”林龙的声音惊喘，声音却很小，这是他醉酒时的症状。 “对!”于非恶狠狠地应着，不断地加大力气。 林龙因为疼痛眯紧的双音听到这话睁开来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又迅速的纠结在一起。 “疼……” “疼死你才好!不长记性的东西! “唔。” “我说过多少遍了，再在我面前提你的苏青，我就弄死你，你倒好，一提一个准，再怎么想他也不会到你的身边的!知不知道!” 林龙没有力气去思考了，醉酒和疼痛让他只能蔫蔫的哼哼，什么也干不了。 于非在这里干了他一次，又抱着他去了卧室，不住的折腾他，直到林龙迷煳的求饶，才带他沖洗干净，让他睡了。 于非在阳台上抽着烟，恨恨的咬牙。对于林龙总是无意识的提起那个叫“苏青”的满腹怨气。 可他又实在是没有办法，苏青是他从小埋在心里的人，要想拔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索性，自己在他的身边，这样被紧紧地抓住的林龙想必也是没有机会见到那个苏青的。 林龙一天没有起床，他趴在床上撒野，被子枕头扔了满地。他一醒来，根本就没有了于非的影子，而自己满身的疼痛，不用想都知道昨天他们干了什么。 手机响起来，林龙打开来，看着简讯的内容，恨得牙根痛。 “好个屁!混蛋，无耻，下流!” 林龙在下午的时候才起床，从地上一一捡起扔掉的东西，全部扔回了床上。又上会儿网，才在晚上奔去了超市，他饿了一天，该去觅点食儿。 在附近的超市缓慢的移动着，他尽力的忍着身上的疼痛，暗骂于非的过分。 忽然一个人影飘过去，他直觉性抬头，看着那个从他身边走过认真挑着东西的人，一个久远的记忆缓缓地浮现出来。 苏青? 是苏青! 林龙简直兴奋地想喊出声来，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在他的背后站定，认真的看着他挑东西的每一个动作。 没错，是他! 惊喜在一瞬间打从心底里喷出来，他在这一瞬间已经说不上是一种怎么样混合的心情。 这个是他在心里锁着念着二十多年的苏青啊，和小时候的印象不一样，但是，总是能够辨认出依稀的轮廓。 那个人一直站着不动，忽然动起来转过来抬起头看他一眼， “嗯?”了一声，两只眉毛皱在一起，似乎有些不满。苏青随即就往旁边走一步，准备绕过挡在他，林龙就跟着动作，往那边晃了一步。 第110页 林龙仔细的盯着苏青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苏青已经有点生气的样子。但林龙毫不在意，他总是在心里愧疚他的，沖着他一阵清爽的笑容。 “请问有什么事吗?”苏青开口了。 林龙乍一听到他说话，不能自抑的激动，半晌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用食指对着自己的鼻尖：“还记得我不?” 苏青皱着眉，不待回答，林龙又道：“苏青，我是林龙啊。” 看到苏青仍然没有印象，他有点泄气，但很快又振作道：“是我啊，xx小学的，我们还同班过呢。” 苏青哼一声，那还真是没有什么好的记忆，自己那个时候根本就没什么有交情的人，谁知道这个人从哪个缝里蹦出来的。 苏青看着他像是终于想起来似的，笑着夸张的应：“林龙?啊……林龙!你好，也是来买东西的吗?” 林龙有些无奈的好笑，分明就是没想起来。又想起来小时候那场由他们一手导出来的事，此时已经说不上是该笑还是该难受了。 以前那个又倔又正的人，往死里揍也不肯低头的人，就这么被他们掰成这样的顺道而下的人了吗? 该不会真的是被那次事件弄成这样的吧。 林龙有些心惊。 苏青看他在这里杵着，又实在是想不起他是谁，干脆就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还看看表，好像真的有什么急事在等他回去解决一样。 林龙却伸出胳膊拦住他了，他实在是太兴奋了，不忍就这样错过，强装作嬉皮笑脸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连老朋友都忙得不肯说一句话吗?” “哪里。”苏青欠身，“你看……实在是有事……改天，改天一定好好聚聚。” “那感情好，留一下电话吧。” 林龙说着拿出手机热情的准备按键：“说吧。” 苏青随口报了一串数字，林龙笑眯眯的伸手拉住欲走的他，按下号码拨过去，挂断之后无辜的瞅着苏青。 这是林龙当初使过的手段，对象就是于非，结果被于非这样戳破了，他这次也依葫芦画瓢的长了个心眼儿。 林龙还没说话，就看到苏青挠着脑袋赔笑：“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那个是以前的号码，新号我还没有记住呢。” 林龙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也许真的是自己当年的错也说不定。这样一想，心里更加的愧疚起来。 “嗯?要不你干脆告诉我你家住哪里吧，我好提着礼物登门拜访。” 苏青一听，就笑着道：“啊，我好像带着手机，要不我记下你的电话吧。” 说着拿出手机，迅速的存下他的电话号码，刚准备把手机放回裤兜的时候，林龙过去轻巧的夺去他手里的手机，又给自己的电话拨了号码，这才抬起头对着他笑：“以后常联繫。” “好。” 林龙看着他呆愣的模样，很欢喜，又像想起来什么的，促狭道：“你发什么呆啊?不是有急事要回去吗?” “啊，是啊，改天好好聚聚吧。”苏青又换上一副柔和的笑，匆匆的拿了几个面包，又拎上一箱子方便面，结帐后慌忙跑了出去。 林龙在背后看着他的动作，嘴里嘟囔着：“哎，难道真的是我们的错?明明骨子里还是傻里傻气的……” 这个发现让林龙大肆兴奋起来，他一直看着苏青出去没有了踪影，才在后面低低的笑起来。 真好，能够再遇见你，能够再鼓起勇气和你说出第一句话。 林龙几乎是哼着歌回去的，甚至连进了家门看到于非大摇大摆的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憎了。 他的好心情，于非是看在眼里的，不动声色的问一句：“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这么高兴?” “看的出来?” “当然。” “……”林龙闷住，忽然高声喊道：“你怎么又在这里，谁让你来我家的?” 于非挑了挑眉毛：“说吧，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林龙不做声，直接进卧室，大声的关上门，发出砰的一声打响。 于非摸摸下巴，站起身打开卧室的门进了卧室。 这个家里的门所有的锁都被于非不小心破坏掉了，林龙知道就算安上也一定会重新被破坏，所以也就一直没再换新锁。 此时看到于非径直走进来，眼里跳过一抹不屑，继续趴在床上看书，手上还拿着一个面包。 于非走过去把他手里的面包抽出来，换来林龙一个白眼，但林龙又从旁边的袋子里抽出一个，撕开包装，继续进食。 林龙不想搭理这个衣冠禽兽，他觉得对于一个禽兽是没有语言可讲的。 于非几口把面包吃完，又抽走了他手里的面包。 林龙气的想抓狂，但他知道他现在肯定几下就会被制住，干脆连面包也不拿了，就趴在那看书不搭理他。 于非知道他在赌气，把面包扔在床头，一只手开始在他的身上隔着衣服游走。当温热的手掌转移到他的大腿内侧的时候，林龙忍不住抓住他游走的手，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昨天晚上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 第111页 “……” 于非觉得林龙瞪人时候很是赏心悦目，欣赏片刻才道：“告诉我遇上什么好事儿了，我不想和你有秘密。” 林龙犹豫几秒，就在于非眼睛的光彩褪去的时候，赶忙道：“我碰到苏青了。” 苏青! 又是苏青! 这个名字让于非捏住他胳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眼里也冒出了火，连林龙也吞了口唾沫。 “是你……让我说的。” 于非不好把气撒在他身上，又担心此时的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当下立断：“我先走了，餐厅的桌子上有我做的饭，记得吃。” 说完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龙吓得半死的时候绝处逢生，虽然有点奇怪于非就这样放过了他，但并没有多想。飢肠辘辘的他想起来于非说的最后一句话，从床上爬起来去了餐厅，果然看到上面摆了几个菜，还有一碗粥，冒着微微的热气。 林龙坐下来每个菜尝一口，又喝一口豆粥，思想有点僵硬起来。 于非，你到底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流年【番外 林龙的场合 二】 林龙不喜欢总是考虑那些问题，此时的他只不过稍微有点纠结。这个于非已经缠着他不知道多少个月了，算算，已经快两年了吧。 第一次遇见也不算是什么好事儿，不过是在一次偶然的出外觅食中，恰好也在同一个地方，碰到了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他。 过程到底怎么样，林龙已经想不起那些细节了，他只记得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喝着酒的他不知所以的已经和于非勾肩搭背的搂在一块了。 那个时候自己到底跟他讲了些什么，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本来嘛，喝醉酒的人哪里还能有什么思维，不当场醉死在那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之后顺理成章的上了床。 但很奇怪，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挣扎。 林龙是不甘愿做底下的那个人的，他一直以为那个时候一定是因为自己醉了才败给了于非，懊悔的时候也发誓，以后如果再遇到他，一定让他好看。 谁知道，当他拖着疼痛的身子下床的时候，于非又拎着食物出现在他的眼前，还对着他一阵乱笑。 林龙很想给他的笑脸一记重拳，最后能打得他连他老子也认不出来，无奈的是，他当时连动一下都成问题，何苦还要大动作的折磨自己。 耸拉着脑袋，林龙从他的身边蹭过去的时候又被于非拽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 “我得负责啊。” 就这么一句玩笑话让林龙想一脚把他踹到南非去，负责个屁，大家都是一夜打一夜的，难道还让他每天都被他压不成! 谁知道，于非偏就真的开始了他的“负责”之路，林龙有时候会想，那小子那一次该不会是第一次吧? 怎么可能，又不是高中生了。 第二次的时候，于非已经能够登门拜访了，林龙诧异他怎么知道的他家的地址的时候，又被于非硬生生的压在底下好好的做了个通透。 林龙想死的心都有了，却怎么也躲不开。 于非还真就来了劲了，除了和他做爱之外，居然还开始限制他出去觅食，甚至还开始控制他的交友状态了。 林龙把手里握着的枕头扔下床，枕头是于非买的，应该说，这个床连带着整套床品全都是于非买的。 原来的呢?自然全被于非扔掉了。 林龙瘫倒在床上上网，忽然又想起了苏青，把他现在的影子和记忆中小时候的影子重叠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还是那么清秀。 林龙不再想于非的问题了，既然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儿，何必还要他费脑子来想。 这个时候，他宁愿想想苏青。 第二天早上，他从家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一个已经在昨天晚上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 他快走几步过去确认一下，真的是苏青。 这才是缘分，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居然这么容易。 林龙挡住他的去路，脸上的阳光灿烂，大声的跟他打招唿：“嘿，苏青。” “啊，你也住这里?” 林龙转着手里的钥匙圈，看到苏青注意到这里，知道他的意思，便道：“嗯，习惯了，反正也单身一个，不值当的搬，也省得麻烦了。你呢，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嗯，刚过来。” “要出去?我载你一程吧。”林龙不容他拒绝的走到车前打开副驾驶的门，同时还体贴的道一句：“外地异乡的碰见个熟人也不容易，可不是要好好照顾。” “谢谢了。” “你去干什么?” “嗯，饮水机里没有水了，想去买水。” “啊，一会儿我带你去，先去吃饭吧，你还没吃呢吧。” 林龙轻轻松松的一句话把他拐到了饭店，当然，他其实是吃过饭的，昨天晚上于非做的饭没有吃完，他早上随便热热就吃了。 这个时候也不过是想和苏青多说几句话而已，所幸的是，苏青居然也答应了。 苏青吃饭的时候一直很沉默，林龙则是个爱说话的主儿，也爱笑，不拘小节，爽朗，也吃的开局面。期间，林龙一边认真地瞅着苏青，不肯放过一个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一边努力调动着说话的气氛。 第112页 一顿饭的功夫，林龙已经从这个城市的边边角角扯到了现在某女星的噼腿绯闻，他坏着心里的小心思，终于在最后把问题定格在了当代人的婚姻问题上。 “你是单身?”林龙低着头问。 “是啊，孤家寡人一个。” “嘿。”林龙得到符合他理想的答案，笑起来，好像找到了同盟人一样似的：“真不容易咱都这个年纪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一个，你怎么不找一个?” “这事不急。” 林龙开心的开车带他去买水，路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道路的前方，像是不经意似的又问道：“这可是个如狼似虎的年纪，你不找女人解决?” “你不一样?” “哈哈，我是不习惯被拘束着。”林龙摸着脑袋，突然脑海里现出于非的脸，惊诧的一个激灵，勐一个转弯，打了停车，“到了。” 回到小区，林龙主动扛起那一大桶水，跟着苏青走，他的心思异常露骨，就是想知道苏青的住处，他知道苏青一定是看的出来的，但他不在乎，他想知道苏青的一切。 林龙跟着他往前走，走到楼下的时候，惊讶的喊了一句：“真是缘分啊。” “怎么?” “你住几楼?” “二层。” “我住三层，你说是不是缘分?”林龙笑眯眯的扛着一大桶水向上走：“哎呀，真是没想到啊，居然住的这么近，我怎么不知道呢。” 正说着时候，林龙顿住了，眼睛向上一瞄，正好看到于非正在看着他，眼里全是狠戾。林龙咽一口唾沫，躲避着他的目光，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好，抬头准备跟他打招唿的时候，于非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直接上了三楼。 林龙心里咯!一声，知道要完蛋，苏青碰了他一下，他才转过来对着苏青笑了笑。 林龙把水放下，不客气的在苏青家转来转去的绕一圈，他看的出来苏青一点招唿他的意思也没有，直接就钻进里屋，把洗衣机里的被褥都拎出来，晾在阳台上。 林龙也不恼，晃到沙发上，开电视不住的调台。看似岿然不动的他其实心里早就激起了不知道几层浪花了。 苏青不待见他还在这里待着不是他愿意的，但是他同样不想回去，家里有于非那个大佛等着跟他算帐。 林龙看到苏青出来，大声的告诉他：“我已经把水都装上了，改天我把送水的电话给你，省的来回跑了。” 林龙在找话题，拖延一点时间，也可以改善一下关系。 “麻烦你了。” “没什么，好歹是老同学，你刚搬过来，被褥也都洗了，晚上怎么睡?” “凑合着吧。” “不如去我那……”林龙脱口而出，话还没说完，被苏青匆忙打断：“不用，我凑合一晚就行。” 林龙觉得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要被苏青讨厌的，笑了笑，提出有事要处理便走了。 林龙出了家门，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上楼?那就是直接找死，他还没有建设出那么多勇气。 一个人慢悠悠的下楼，坐在台阶上不断的嘆气，揪着旁边草地上的草，不一会儿，已经扔了一地。 不时的有几个人路过，鄙视的看着他。 林龙负气的在心里闷道：“看什么看，没看个人除草啊。” 天色渐渐地黑下来，林龙总得要回家的，不回家他也无处可去。 他心里其实明白，拖得时间越长，于非肯定就越生气，他本无心惹他生气的，平常的于非也挺好的，温柔优雅，虽然偶尔会有点儿痞气。 但是生气的于非……他连想一下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做了什么惹于非生气后，于非是怎么折腾他的，甚至还给了他几皮带，疼的他都抽搐，一个月鞭痕才下去了。 也就是那一次起，他不怎么敢惹于非了。 天又暗了几分，他终于从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咬咬牙，转身上楼。 站在家门口，他几次伸手开门，又缩了回去。索性靠在了一边的墙上，此时的他想要抽一支烟，可惜摸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有找到一只。 他这才想起来，于非把他所有的烟都缴了，连前两天偷偷藏在口袋里的烟也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搜走了。 “混蛋。”林龙低低的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针对什么发出的怒气。 深唿几口气，他重新站在门口，按了门铃。 带着一阵风，门很快被打开了，于非握着门把手打开门，身子靠在门上打量他一眼：“还知道回来?不在他家过夜?” “我……给他拿床被子。”林龙舔舔嘴唇，不敢看他。 “进来。”于非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带进来，林龙踉跄着跌倒在他的怀里，开始挣扎。 于非邪邪的一笑，把门关上，直接就把人压在了门上。 双手抵住门，膝盖顶进了他的两条腿里：“安静点，站好了。” 带着怒气的语言，林龙知道他真的生气了，立时不敢再动，只是眉毛紧紧地锁着，眼里露出了恐惧。 “你要，干什么?”林龙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他还是哆哆嗦嗦的这样问了一句。 第113页 于非看着他笑起来，吓得林龙不知所措。 “帮他拿床被子，你可是挺关心他啊。” “……”林龙尽量的低着头，谁知却被于非的另一只手掐住下颚抬起来，不得已的面向了于非。 “就是那个‘苏青’?” 林龙闭上眼睛，不愿意和他对视，对于于非总是这样用暴力来表达不满的行为深深地鄙视。 于非看着他的样子，怒气上冒，一只手从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来回的抚摸着他的腰肢，突然重重的掐了一下。 林龙突然吃痛，哼了一声，手也胡乱的抓住那只作怪的手，企图让他不要再动。 于非低下头，舔着他的耳廓，看着林龙的脸迅速的红起来，轻笑起来。 “你就那么喜欢他?” “喜欢。”林龙被惹怒了，于非已经掐了他好几次，估计都要青了。这种性质太恶劣了，林龙非常不满意。 “是吗?”于非的语调又变了。 林龙知道他要完蛋了，但既然开了口，那就不能退缩。 他大声的吼一句：“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你凭什么管我?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于非阴沉的低问一句，突然把他扛在肩上，大步的迈回卧室，把他扔到了床上：“我就让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流年【番外 林龙的场合 三】 天旋地转。 林龙愣愣的看着于非压过来，双手熟稔灵活的扒着他的衣服，此时的林龙反而脑子越来越清明。 “等等!”林龙焦急的叫停，双手搭在他的胸前推搡着。 于非不答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等一下!我一会……让你做个够!” 于非停住了动作，看着他的眼睛，静静地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你先等等，于非。”林龙喊了他的名字，平常的林龙是很少喊他名字的，不过每一次喊他的名字一定能让于非感到愉快。 林龙也总是嘲笑他，不就是叫一声名字吗，至于这么开心? 于非回应：当然，这说明你还是能够正视我一眼的。 他听到这句话有时候会很难受，于非这样眼巴巴的追了他两年，虽然期间也有些暴戾的手段，但不能否认的是，于非待他是真正的好，好到骨子里的一般，什么都在为他考虑着。 醉酒的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把他带回来，生病的时候，总是能够第一时间赶到，还能亲自下厨为他做饭，带他去看一些别的风景，帮助他工作上的事务…… 林龙想起这些过往，突然有点心酸，不愿意说出接下来的话，他咬了下嘴唇，心里有点发紧的抽搐。 这一刻，林龙恨自私的自己。 “你要说什么?”于非看着林龙长时间的静默，问了一句。 “你让我去给苏青……送床被子，回来我……我随便你做。”林龙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简直不忍心去看于非的脸。 这是交易，但同时，也是亵渎。 “哼。”于非只是简单的哼了一声，过了半晌，才从他的身上退下来：“林龙，你够狠。” 林龙默默地爬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厚被子和枕头，不敢看于非的脸，匆忙逃了出去。 他下楼很慢，只不过是一个楼层，他居然走了一分多钟。站在苏青的家门前，他按了门铃。 门打开的很快，林龙吸气，摆出一个笑容。他手里捧着被褥，艰难的从门缝里走进去。 苏青惊讶的问：“这是干什么?” 林龙的笑容其实扯得有点难过，他飞快的道：“给你送过来，你的不是都洗了吗?” “我还能凑合。” “凑合干什么，能睡舒服的干嘛还要凑合啊?”林龙的声调很轻快，这样就好。 林龙抱着一大团直接就给他扔在了床上了，正想要整理的时候苏青过来接手了，林龙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一会儿可能也觉的有点不好意思，他摸了一下鼻子，讪讪的笑起来。 “那个……你不会生气了吧?” “我?为什么?”苏青撩一下眼皮，“我还得谢谢你，今天倒是挺麻烦你了。” “也没什么，老同学嘛。” “嗯。” 林龙有点讪讪的，要说为什么他这么积极地帮他干这干那，别说，还真是因为有老同学这个层面，再一个嘛，也是缘于他心里的埋藏了那么多年的愧疚，当然，还有一个就是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喜欢苏青的。 当年那事儿，他们说到底也是起头的人，后来就一直觉得心里闷得慌，怎么也忘不了苏青倔强的脸，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最后那次的眼泪还有临走时回身瞥见的那一抹笑容。 这么多年来，总是不停地窜出来在他的脑海里晃来晃去，如今可算是见到在心中心心念念的真人了，他当然是要过来帮帮忙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罪过。 他把这个称为自己的罪过。 现在的他，脑子里乱的跟一锅粥似的，一方面，他想要以此理由，来避免和于非硬碰硬，另一方面，他有点说不清楚，到底是想要和苏青多聊聊天，还是因为于非的暴力生气。 第114页 林龙低下眼脸，挡住眼里的难过，开始没话找话：“晚上吃饭了吗?” “嗯，面包。” “怎么又吃那个?” 苏青耸肩膀，答得干干脆脆，毫无悔意：“因为我不会做饭。” 林龙觉得苏青这人儿真是挺好玩的，看起来像是在努力地精明处事，但实际上又总会透出一股子傻气，说是从善如流的活着倒不如说是为了寻求让自己少受点苦的方法。 林龙在此时又在心里更加确定，这一定是当年那事儿给闹的后遗症。 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没想过学学?”林龙想起于非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做饭的场景，笑起来。 “嗯……也有想……”突然电话响了，苏青着急的去接电话，对着林龙一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你接吧。” 林龙坐在沙发上开始考虑到底是要回去，还是就在这里干坐着。 他想起于非总是笑着帮他整理好一切，想起于非对他的担心，想起于非失落的眼睛…… 于非，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 不一会儿，他站起来，连招唿也没打一声，跑着出去直接上了三楼，着急的按了门铃，居然没人来开门。 他手忙脚乱的找到身上的钥匙，接连插了四次才插对了钥匙孔，转着钥匙，手居然有些颤抖。 进门就一股脑的冲进了卧室，没人! 他坐在床上，眼里现出难以附加的落寞。 走出客厅，在玄关处才看到，于非的外套已经不见了。 他走了……他，去了哪里? 林龙这时候才觉出心烦意乱的恐慌，如果于非就这样消失了，他要怎么办? 怀着深沉的心酸，他又不动声色的回到苏青的房子里，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断地折腾着手机，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翻来覆去的看，却总是缺乏最后的一丝儿勇气去按下。 看到苏青出来，林龙沖着他笑了笑，藉着参观的名义又看了一圈，去卧室的时候刚好看到床头的电脑，问他：“你要不要拉网线?” “总得弄得。” “你别弄了，我去买了无线路由器，你以后直接接我家的用吧，省不少呢。” 苏青点点头，笑了：“好啊，省下来的钱我请你吃饭。” 林龙也跟着笑，搂过他的肩膀：“那现在去吃?” “这么晚?” “我好像饿了。” “那好。” 两人说着就迅速的动身，先后上了车，林龙坐在驾驶座上，抬头就看到挂在镜子上的福袋晃悠着。这是于非听到他买了车之后特意去山上替他求的，据说可以保平安。 林龙一路上都很沉默，开车去了常去的一个酒店，要了不多的几个菜，苏青还要了一瓶白酒。 林龙奇怪的看他几眼，没想到他居然也会点酒来喝。 “哎，光吃饭有什么意思，咱俩多少喝点儿助助兴。”苏青开口算是给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林龙兴致勃勃的应了，他的心情不好，宁愿多喝点。实际上，林龙的酒量还不错，都是在酒桌上练出来的。 林龙和苏青两个人各怀心事，举着杯，一杯接一杯的喝，期间居然连话都很少说。林龙早就忘记了他是想和苏青多套点近乎儿的，此时他的脑子里只有于非的影子。 俩人不知不觉间干了不少杯，一瓶白酒都快见底了。 林龙喝的兴起，不住的自己给自己满上，然后在自顾自的和苏青碰杯，而苏青喝酒的时候呢，就举着杯子做个样子，眼睛总是注意着林龙的动作，喝酒的时候也总是不小心的洒出一点，或者干脆就隐秘的倒掉。 林龙光顾着喝酒解闷，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苏青的小动作。 都是酒桌上混惯了的，谁不会装醉?一段时间之后，苏青的眼神渐渐地迷离，脸红扑扑的。 他喝酒上脸。 林龙的脸上没什么红色，眼睛虽然有些浑浊，动作倒也平静，一点事儿也看不出来，不像是喝了几两白酒的人。 苏青不知道，林龙也是一边倒一边喝的。不过喝得多，到得少，到最后，连倒都不倒了，干脆就一口闷掉。 林龙是真的醉了，此时他断断续续的表达着自己的难过。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现在很难受……也不知道为什么难受，就是觉得难受……” “你说他到底去哪里了……” 苏青兴趣盎然的看着他，暗暗猜测他是不是失恋了，所以才会和自己在这里大倒苦水。 临了的时候，林龙的语向一变，突然向他道歉：“当年的事儿，我们真是……真是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憋在心里，我实在……是憋得难受，不亲口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一辈子都不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苏青纳闷的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年的事儿?当年什么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林龙还在嘟囔着，一会儿说什么实在是对不起你，一会儿又是对自己的自责，说自己不应该那么做，更不应该跟一群人合起伙来欺负你。一会又说，他怎么就不见了，到底去了哪里了呢? 第115页 来来回回的倒腾着。 林龙偷偷地看苏青的神色，就算是醉了，也能知道苏青压根儿就没想起来他是谁，这心里凉的像结了冰碴。再加上于非的事儿，此时此刻的他跟掉进了冰窖一样，浑身发冷。 “哎……当年也不知是……为什么，就看着你小子长得好看……估计……就是你太好看了，太干净了，我们嫉妒……学习又好，人又……又骄傲着呢……这、这才让我心里恨着呢，恨着呢，所以就……想给你个教训……我真是怎么也忘不了……这么多年你看我还记着呢，你沖我笑的时候……哎，真他妈的心惊动魄……” 这一番话说的断断续续，，林龙这是藉着酒劲再跟苏青道歉，虽有点乱糟糟的，也算是解释的清清楚楚，苏青自然也是听了个完全。 苏青的脸登时就白了，他的心里又是急又是恼的，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要不是他和男人有过那什么，他也许根本不会想到这话根本就是表白。但可惜的是，他像现在完全能够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了。 苏青瞪着林龙，转而想到，这人是不是也在跟他装傻?苏青认真的看向他的眼睛，虽说异常迷离像是一点没有思想似的，但仔细地辨别一下，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清明透亮。 苏青觉得自己是被摆了一道，不过想过来，自己不也一样是装的吗?此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摇着头笑起来。 林龙一开始是没有打算说这话的，因此在一开始还有点犹豫，没想到的是，他从稀里煳涂的想着说着，居然也变得越说越顺当，说完了之后，居然有那么一点害羞。 他又想起于非，他告诉自己，如果苏青不能接受，他也不会纠缠的，至少他不会后悔。 他看的出来，苏青是有故事，而自己，亦然。 他有些心痛的看着地面，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每一次想起于非，他总是能够感到那么些心痛。 都说，失去才知道珍惜，那么现在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也想要珍惜了呢? 他偶尔偷偷地抬眼看对面苏青的反应，发现苏青除了脸红扑扑的之外，居然一丁点其他的反应都没有。 林龙咯!一个响，隐隐的猜到了一点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青这样的表情，又会觉得，也可能苏青是不是还没有恋爱经验，所以才会根本就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呢? 林龙想起这个可能，一腔热血瞬间被点燃了。如果他真的是这样，那么他有没有可能也能追得上他呢? 毕竟是想了这么多年的人啊，如果真的有可能，是不是也算是达成了心愿，不管如何，他到底还是厌烦了于非那么长时间，若是有机会和心中心心念念的人在一块儿，也不失为一件兴奋地事情。 苏青抱着酒瓶子，有些微微的醉，眼睛半眯，偶尔撩起一眼，映在林龙心里，简直就跟勾引没什么两样。 时间过了不少，苏青突然站起了身子，推开林龙，摇晃两下，直接去柜檯就结帐去了。 林龙目惊口呆的后退一步，看着他直直的沖着柜檯过去，狐疑的想，这身子还真够稳当的啊，难道，苏青根本就没醉? 思考刚刚想到这里，突然看到苏青的身子一晃，软软的一滑，就在要倒地的时候被林龙一个海底捞月，抱在了胸前。 “果然还是醉了……”林龙念道，温柔的看着怀里的人，有点不忍心碰触。 他在他的心里实在太过神圣，如今勐一带在手里，居然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林龙小心的看着苏青眯着的眼睛，眼神清明，紧紧地抱住，抱着他去车上的时候居然还带着风。 他带着苏青回家，虽然还有点晕晕的，但最起码他知道他是在做什么的。直接就把苏青扔到了自己的大床上，小心的坐在床边看着苏青，全是美好的赞嘆。 “苏青啊苏青，你还是和小学一样，白白净净的，安静的像个女孩子，我是不是从小学就喜欢你了……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不能忘掉你最后给我的那一瞥冷笑呢?” 流年【番外 林龙的场合 四】 林龙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就是有些痴迷的看着他，越看越是迷恋，不自觉得伸出手覆上他的脸颊。 就在此时，苏青突然啪的睁开眼睛，一个右勾拳就招唿在了他的脸上。 林龙唿气一声，迅速的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没醉?” 苏青支起上半身，衣服已经有些凌乱，右手还有些阵阵的发麻，看来刚才那一拳的确不轻，说话的声调也很是戏嚯，拐着奇怪的音调：“醉了……是不是就衬了你的意?” 林龙看着他越发清明宁亮的眼睛，里面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苏青含笑看他，有点后悔，刚才应该踹他的命根子才对。 林龙垂下眼，像只挫败的公鸡，全身的毛都耸拉着，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对不起。” 苏青听在耳朵里，眼睛眨了两眨，吶吶的自语道：“果然，人之间是没有信任可言的。” 林龙睁大那一只眼睛，奇怪的看着苏青嘆息，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这样低落消沉的话。 他知道，自己，又犯了罪。 第116页 不同于小学那次的，又一次的欺骗，让苏青的信任感更加的薄弱。 他焦急的张张嘴，喊了“苏青”的名字，却再也接不下话。 说什么，说信任这东西其实是存在的吗?还是说，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信任。 那不就是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子吗? 林龙捂着眼睛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想起了于非，每天都带着笑容来到他的身边。 那个于非，其实自己是一直都很信任的，无论何事，他都会相信着于非。 信任，不就是很简单吗? 他抓抓乱蓬蓬的头髮，怎么又想起了于非，想他干什么，反正都走了，再说了，如果真的喜欢我的话，不是应该一直在身边的吗? 于非，那个混蛋! 林龙的心思因为苏青从床上站起来而回来，看着他走出卧室，再进来时手里拿着毛巾。 苏青面无表情把林龙捂住眼睛的手扯下来，把包住冰块的毛巾轻轻地压在他的眼睛上，嘴上念叨着：“我才不准备道歉，这是你应得的。” 林龙傻掉似的点点头，心里全是热流穿过，甜甜蜜蜜的暖意。但不知为何，他又一次现出了于非的用手覆上他的额头帮他试体温的手掌，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他惊讶的呆住，苏青对自己一次好可以让自己记住，他却忘记了，也有那么一个人，每天都在对他好，那个人就是于非。 “你记住了，以后不准对我动那种心思。” 林龙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反驳，像是默认。林龙觉得自己想笑，于非追了自己两年，这两年，林龙做了多少让于非生气的事儿数不胜数，当然，于非对林龙的好也同样数不胜数。 这样算过来，也算是对等了。 说到底，他不是不能接受于非，他只是习惯了在心里讨厌于非，不断地这样的重复着，所以才有了讨厌的实感。 而实际上，林龙也明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有点沦陷了。 苏青突然开口： “你多敷一会，消消肿，我……先回去了。” 林龙惊讶的回神，发射性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又慢慢地褪下去。 这不是于非。 苏青走到门口，扭头问他：“你明天早晨能不能……算了，我先回去了。” “我能!” 苏青听到他急促的答应，又扭回头：“那你明天六点带我去客车站。” “你要走?” “嗯。” “因为我吗?” “我还会回来。” 林龙松了一口气：“我去敲你的门吧。” 见他点点头，林龙看着他走出门去，有点烦躁的扯下毛巾，仰倒在大床上，就在刚才，苏青还躺在这个床上，但是并没有他的味道。 相反，他却能在这张床上嗅出于非的味道。 又是于非。 林龙泄气的闭上眼睛，到底他会去哪里呢? 家里?公司?还是酒吧? 林龙想了很多个地方，有很多地方都有着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回忆，温暖的，此时想起来居然还觉得很舒服。 林龙握紧了拳，决定不去找于非。 趁现在似乎是该好好缕一缕他和于非之间的关系了，如果在这样犹豫下去，大概永远都不会有结果了。 他不想到最后，让自己后悔。后悔的滋味太难受了，他已经因为苏青而品尝了二十多年了。 他盖上了厚厚的被子，把自己的身子全部缩了进去，在漆黑的空间里期望抓住自己真正的思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影摸了进来，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露出个脑袋，又把被角仔细的掖好。 还是这么喜欢全部都缩进被子里，也不怕被缺氧憋死。 伸出手指在他的脸上认真的刻画一番，苦笑着收回手指的时候却被睡着的人抓住了。 于非看着他贪婪的抓着手指不肯放开，阵阵的苦涩都涌上心头，他真想就这样把睡梦中的他摇醒，好好问问他，是不是又把他当成了那个苏青。 于非很嫉妒苏青，不加掩饰的嫉妒着，这一刻，更加因此而觉得痛苦。 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知道林龙讨厌他一向的暴戾和专制，他也很讨厌，但是脾气上来了，有时候是真的很难控制。 为了不伤害林龙，他尽力的克制着自己的爆发。 就像现在，他也努力克制住了摇醒他的冲动，轻轻地把他的手从手指上掰开，就在此刻，他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呢喃。 “于非。” 不太真切的一声呢喃，混杂着睡梦中的含煳。 瞬间的狂喜。 他又想摇醒林龙了，好好问问他，是不是梦见了自己，是不是在睡梦中喊得自己的名字! 他轻轻地在林龙的耳边喊道：“林龙，林龙……” 几声过后，林龙挥了挥胳膊，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于非抽出手指，起身去锁门，又脱了衣服，钻进了热唿唿的被子，紧紧靠着林龙的背部，把他圈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一夜无梦。 林龙有点疲惫的睁开眼睛，动动身子，静默两秒，才迅速的翻个身看着这个已经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的人。 第117页 “于非?”林龙吶吶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晚上。” “额。” “昨天晚上……你梦到了什么?”于非戏嚯的问他一句，眼睛却闪闪亮亮的，不肯漏看一丝一毫。 林龙抓抓脑袋，仔细认真地想了一番，最后摇摇头。 于非失望的嘆口气，继而又安慰自己，这是不是也说明一个好的问题，比如他的无意识里已经记住我了，所以才会喊我的名字? 这个想法一出，欣喜立刻又冲上头脑，沖的他晕晕乎乎的开心。 “啊!”林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匆忙的起身，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现在还不晚吧……” “怎么了?” “我答应苏青要送他去车……”林龙说了一半，合上了嘴巴，他刚才实在是反射性使然，对着于非的问题都会回答的条件反射，一时忘记了，于非讨厌苏青，也讨厌他在他的面前提起苏青。 林龙拿着衣服小心的看一眼于非，果然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迅速的套上衣服，又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张张嘴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抬脚……灰熘熘的跑了。 剩下于非一个人在那里坐着生闷气，大早晨刚冒出来的好心情被沖了个一干二净。 林龙站在苏青家门口，用手使劲的拍拍脸颊，长唿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虽然没有来得及洗漱，不过，应该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他按了门铃，半晌没有反应，开始拍击门，用敲门的方式喊他起床。他知道这里的宿舍隔音效果很差，如果有人打雷一般的敲门，肯定会吵醒里面的人的。 苏青打着哈欠过来开门不满的看他一眼把他让进来，随便指指沙发，自己用乌龟爬的速度慢腾腾的走回屋子里去换衣服。 林龙看他那样也知道，一时半刻他是出不来了，而且两个人也都没有吃东西，一声招唿也没有打，跑到楼下去买早餐。 刚出门，就碰到于非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干嘛去?” “买早餐。” “不用去了。”于非提着一袋子早餐递给他：“我买的，给你们送过来。” 林龙接下来，看到于非转头就走，带着浑身的落寞，一着急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 “啊，没有。”林龙赶忙松开手，转身又开始敲门，没有看到于非那一抹苦涩的笑容。 苏青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他手里提着的早餐：“谢了。” “不用，反正我也是闲着，多帮帮你我也喜欢。”林龙随口应道，想起于非刚才不经意间闪现出的表情，有点不自在的不舒服。 林龙把手里的两个纸盒子里的豆腐脑一人一边放好，又把袋子里的包子拿出来放在盘子里，这么一看，于非居然还贴心的买了两个凉菜。 林龙一边吃饭，一边把愧疚往肚子里咽，酸酸涩涩的。饭后，林龙就载着苏青去了客车站。 “还回来?要我接你吗?” “不一定什么时候。” “回来就打我电话吧。” “不用了。” 林龙在站台看到他头也不回的上车，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直觉告诉他，这一趟，苏青不会好过。 林龙一直站在哪里，看着车开动远去，直到一直驶出车站，才停止了张望，他转身，决定去找于非。 他的车开得飞快，外面浮光掠影划过一般，他觉得像于非站在他身边的日子，也是这样，飞快的滑过了两年。 他停车，向家里跑去，拿着钥匙焦急的开门，进家门，居然又没有了人影。 “于非──”林龙喊了一句，声音很大，整间屋子空荡荡的，响起了回音，映在了耳朵里，像一声闷锤，敲在了心里。 林龙呵呵的笑起来，站在阳台看着外面，希望能够在角落搜寻到于非的那辆车。 空无一物。 林龙拿起手机拨了于非的电话号码，还没接通就又被自己挂断，按了关机。 林龙突然觉得，这样仓促的决定到底算不算一件好事，也许要更认真地想一想，他到底准备怎么选择。 他不想再伤害于非。 作家的话： 昨天跟风去看流星，忘记发了…… 流年【番外 林龙的场合 五】 他在家里整整多了三天，一步也没有踏出去，而在这期间，于非居然也没有过来找他。第四天，他终于揉着乱糟糟的头髮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晃悠着下楼。 在街角，却意外的看到苏青正在和一个人在交谈，双方的声音都很平淡，但从里面谁都能够听得出来，有一股深深地难过。 一会儿，那个人上车离开，苏青对着那个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的看着，苏青觉得，这样的苏青好像当时自己看着他远去的样子一般。 不，还是有些许的不一样的，这样的苏青要更加的脆弱和绝望。 “啊!”苏青回身不小心撞上林龙，一个不注意的喊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林龙似乎是毫不在意的回答，看着他有点审视的味道，他的心里此时满是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第118页 这，就是他的故事? “哦，是吗。”苏青的声音很平静，绕过他准备回去，却被林龙出其不意的抓住了胳膊，苏青回头怒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当面给你说一声。” “说什么?” “你跟着他是没有好结果的。”林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得出这样一个奇怪的结论，也许有很大一部分是源于自身。他喜欢男人，但他从来不认为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会得到祝福，正相反，他们甚至会得到更大的伤害，他不想让苏青受伤。 苏青的胳膊一挥，又顺势一推，退出一步，满眼怒火的瞪向林龙，略带嘲讽的问一句：“跟你就有了么?” 林龙根本就没料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在他的心里，还一直以为苏青应该是不会特别在意的，从他刚刚偷听到的谈话内容就可以知道，苏青其实一直都留着对自己的一点儿余地。 不言，不诺。 他哪里能料想到，苏青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产生了这样的仇视。此时他看到眼前怒气沖沖的苏青抱着胳膊，讽刺的看着自己，无可奈何。 “你在怕。”林龙回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出这三个字。 “就算是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此时的苏青撤下了所有的面具，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炸起了全身的毛髮。 “苏青，你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我们?”林龙看着这样的苏青，提的很小心，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别太高看自己。” “我是说……因为小时候的那次……”林龙略微松一口气，语言却仍然有点断断续续的，大概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苏青拧紧了眉毛，没一会儿居然哼哼的笑出声来。 “你以为你们是谁，一次小小的事故就可以让我变成这样?说起来，我这样的人到底是哪样的?自私，冷漠还是无动于衷，还是你刚才在后面偷听猜测到的那些?懂得长袖善舞还是懂得留有余地?是害怕付出还是害怕被伤害?哼，别妄自猜测了，我是怎么样的和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苏青吼出来，又缓缓地吐口气，这才又平静似的。 “说起来，你们这些伪善的人才奇怪的吧?你想提醒我什么呢?别说，让我来说。”苏青适当的堵住林龙唿之欲出的语言，轻轻地摇头，“是什么呢?是因为他行动的奇怪性吧，还是因为你的直觉就肯定这个人一定是习惯说谎的。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些呢，林龙?” 林龙淡淡的看看他，张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是这个意思的，他只是不想，让苏青难过。 而同时，他竟然能够有一些了解，为什么他觉得他们两个人会没有好的结果，因为他们，很像。 如果坚定，就一定不会失望的。 “苏青……”林龙喊了他的名字，试图说出那句话。 “啊，一定是这样吧。你觉得我不信他是不是，你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信任是不是?嗯……好吧，我得承认这点，但是，你一定也能猜得到，如果哪一天，他真的走了，一定是我咎由自取。” 苏青挥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个人都相对站立，有着奇怪的沉默。 “我想，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一定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林龙惊了一跳，他在这一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此刻的苏青一定是什么都懂得，什么都明白的，但是他却故意没有说出口。 “那你为什么不说?”林龙好奇，既然你都知道，你又为什么不说，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爱着的人远去么。 是，故意的吗? 苏青低着头，踢了踢脚下的尘土轻轻地对着林龙笑：“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就离开，那么他又有什么价值呢?” 可你明明不是这么希望的! 林龙几乎对着他吼出这一句话，但他只是动动嘴角，什么也没说。 他清楚地感受到，这一句话同样也刺到了他心里的某个地方，有时候，我也一定怀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他就这样走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也扯了扯嘴角，对着苏青道：“你喜欢互相折磨?” “错，不是我喜欢，是他喜欢。”苏青迅速的纠正他的错误：“如果他只是把我当个玩物，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随了他的心?应该吗?当然不!不是我在折磨他，是他在折磨我。” “什么意思?” 林龙有点绕了，这不就是矛盾了。 你既然说一切都是你的不肯说才会造就他的离开，又怎么会变成是他折磨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又知道什么? “你一定想问我到底知道了是什么?”苏青轻笑，一点一点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当林龙有点晕乎的走回家的时候，他又一次想到了苏青说的那些话。 既然早就知道了是在欺骗，为什么还要继续，为什么不能放手，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那么难过又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吗? 仅仅这样就可以了吗? 他又一次想到了于非。 第119页 于非，是不是你也一样，因为陷得太深，所以才捨不得放手，所以才不肯放弃的挣扎。 林龙有点懂了。 他蜷在床上，认真的思考着苏青的故事，同时，还有于非。 这是第四天了，于非还没有出现。 这一晚上，林龙一整夜都没有睡，他在第二天的清晨，迎着凉凉的晨风，站在楼底下等待着苏青的出现。 苏青晃悠着出现，一眼就看到林龙站在那里，有些惊奇的对上林龙的视线，林龙有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手已经冻得有些僵硬。 他有些急切的抓住苏青的手：“苏青，我想了几天，我觉得你没有做错，所以……” “所以?” “所以用不着有心理负担，更加不要自责。” 林龙认真的说出这句话，他只是想要告诉苏青：苏青，你没有错，一点儿都没有。 这是在干什么呢?林龙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他需要告诉苏青，他必须告诉苏青。 虽然只是一句话。 苏青听到这句话，眼圈红了红，快要哭了似的，他催促林龙赶紧去上班，林龙拉着他，郑重的点头之后才转身离开。 林龙走得很急，他知道苏青也许不喜欢他看到他的眼泪。在他的心里，苏青有时候真的很倔强。 这又让他想起了他的小时候，强忍着眼泪的倔强，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念了他这么多年。 于非也是这样的人，说起来，这么长时间，还从来都没有见到他流过眼泪，无论什么都是一个人承担着，就算是和自己在一起遭到了家庭的反对，也坚强的撑起了压力，甚至笑着对自己说：“别怕，你还有我。” 那个时候，我说了什么呢，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林龙靠在墙壁上，也许那一句话我现在也不愿意想起来了，那一定是一句很糟糕的话。 “真是蠢到极点了。” 如果今天于非再不出现，他决定，他要去找他。 无论哪里也好，他至少也要去主动追逐他一次吧。 林龙这样决定了，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便有点心不在焉了，时不时的看表，做事也总是出错，索性就不干了，偷偷地早退。 逃跑的路上碰到了经理，一脸尴尬的笑，没想到经理居然只是挥挥手当做没有看到，林龙一熘烟的窜了出去。 他直接就去了那个他们第一次相识的酒吧，站在门口等着他。 这里是他找于非的第一站，如果这一站他找不到，那么他会去于非的公司，去于非的现在的家，或者他甚至可以去于非的父母家。 不过，他知道于非有个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这里和狐朋狗友们混个够。 于非这样想着有了些许的释怀，这么看来，自己对于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再往深里一想，反而更鄙视自己了，自己知道的这么一点，于非的其他朋友不也一样知道吗?这样的话，他又和其他的人有什么不同。 但是他知道，他对于非的意义却是不同的，太不平等! 林龙又习惯性的找烟，找不到就开始跺着脚唾骂于非又把他的烟全拿走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冬了，晚上的空气很凉，冷嗖嗖的，一盆水都能够冻成冰碴碴。 他在这样的冰冷的夜里站了很长时间，脚都快冻僵了。 他不想进里面去等，大概是想要第一眼就能够看到于非的影子。 双手全部插进裤兜里，此时的林龙已经缩成了一团，可怜兮兮的靠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不时的向前张望着。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在他的旁边也站着一个人，看起来似乎是很亲密的交谈。 林龙腾地站起来，因为僵硬，他疼得哼了一声，甩了两下发僵发麻的腿，奔了过去，直接就站在了于非的面前。 于非看到他，惊讶一下，继而偏过头去对着旁边的那个人说道：“你先去，我有点儿事。” 那个人嗤笑着看了林龙一眼，率先走去了酒吧。 林龙回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怎么了。”于非双手环胸，上下巡视他一番，平静的发问：“这么晚还来这里。” 林龙咬牙切齿的瞪他，磨着牙憋出了两个字：“等你。” 流年【番外 林龙的场合 六 完】 “等我?你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好心情了?”于非说话的声音很淡，听起来似乎是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此时听着他说话的人是林龙，熟悉他说话的林龙。 当即反映在他的耳朵里，全是消不尽的讽刺。 林龙克制着自己不要和他发脾气，他这是来找于非的，是想要和于非重修旧好的。 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告诉于非，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你好好说话不行吗?” “我哪里说话不好?”于非反驳。 哪里不好?哪里都不好! 林龙对这样别扭的于非无可奈何，在他的眼里，这简直和耍小孩子脾气无异。 于非居然这么幼稚。 林龙跟他瞪视，长时间的面对着于非不在意的表情败下阵来，他无奈地嘆口气：“进去说行吗?” 于非无动于衷的看了他一眼：“在这说不行?说完就回家去吧。” 第120页 林龙很想要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要爆发，但是本就紧张的一颗心再加上长时间的失落感，以及好不容易等到于非却又被这样对待的怨气，整合起来，他已经控制不了。 “你想看见我冻死吗!”林龙的语气也变得不太好，瞪视着对面的于非。于非的表情稍稍一变，转身向酒吧的方向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到于非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龙此刻觉得备受侮辱，难道自己是上赶着过来被无视的吗?沉淀下来的心终于再一次被撩拨起来。 两人憋着气走进酒吧，他冷冷的看着他：“不愿意看见我是吗?” 于非没有答话，还是像之前那样平静地看着他，暗色的灯光下看不透是什么表情，明明灭灭晦涩如深的。 “那正好，这次可以随了你的意，以后你也不用看到我了。”林龙挥挥手说道：“也好，我说完了，走了。” 林龙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会想到要来跟他重修旧好，可现在，这算什么! 好不容易想通的问题，就这样被再一次否决! 简直如笑话一般可笑。 于非勐然抓住他的手腕：“干什么去?” “跟你没关系。” “你跟我说没关系?”于非的声音很阴鸷，阴沉的脸吓得林龙心底一沉。 “现在跟你没有关系了!” 于非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林龙恼羞成怒，一个侧踢伸向他的腰际，却被于非侧身闪过去，脸上的怒气不知为何有些减少，反而有一种百口莫辩的焦急。 林龙用了吃奶的劲想要撇开于非，身子急转，眼睛不经意的一瞥，僵住不再动弹。 “阿青?”林龙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苏青向他露出一个笑容，对着他从容的举了举杯子。 林龙颓败的停住动作，于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双眉间有一种唿之欲出的怒气。 林龙看着苏青流畅的仰头把酒喝个干净，头髮飘出几丝痕迹，付帐，向他的方向走过来，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只听到他轻轻地念了一声：“原来，你一直都是喜欢男人的啊。” 林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苏青的胳膊，被他侧身闪过，林龙握一下抓住空气的手掌，突然觉得一种无力的心酸。 “放开我。” 林龙酸涩的声音冒出来，像破碎的肥皂泡，一不小心，碎的满地都是。 于非抓着他的手越收越紧，盯着低着头的林龙，突然把他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深深地埋到胸前。 “于非?”林龙艰难的唿气喊他的名字。 “嗯?” “你干什么?”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林龙有点激动，双手握拳，眼睛紧紧地闭上，好半天才缓缓地吐气。 “于非。” “嗯?” 林龙突然从他的怀里挣出来，一拳就砸向了于非的脸：“你他妈的知道是让我担心，干嘛还那样做，存心的是吗……” 于非一时不注意，受了他一拳，伸手摸摸伤处，脸上阴了两层，一股阴风穿过林龙的身上。 林龙这才收回拳头尴尬的看着，小心的笑了两声：“于非……我不是个故意的……” 边说着边往门的地方蹭去。 “林龙。”于非轻柔的出声，脸上笑笑的，眼睛里全是阴霾。 “呵呵……”林龙拔腿就跑，却被于非抓住了后衣领：“想跑?” “……” “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来算一算你喜欢那个人的帐吧。”于非揪过胡乱蹬腿挣扎的林龙，扛在了肩头，眉飞色舞的沖着他的友人的方向喊道：“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聚。” 说完，迈着大步，扛着林龙，扔到了自己的车里。 飞快的沖回家，于非抓住一直伺机准备逃跑的林龙，又跟麻袋一样扛起来，扔回了床上。 身子刚沾上软绵绵的床，林龙立刻一个鲤鱼打滚跑起来，循着门就往外跑，又被于非抓住。 “跑什么跑，不是你想算帐么?” “我想算的是你的帐!”林龙不甘心地回喊，扬着拳头又挥了过去。 两次袭击算是彻底激怒了于非，于非不再跟着他闹，心气儿一上来，连带着他喜欢苏青的帐全都倒了出来，气唿唿的抓住林龙的拳头，往边上一摔又扔在了床上。 于非这一次迅速的跃上床压住了挣扎的林龙。 “林龙，先说好了，你愿意不愿意?” “……”林龙不动了，噘着嘴，偏着头，好久才咕噜咕噜的咽了两口唾沫。 “你选。” 林龙知道于非这一次一定是认真，很久才小声的开口：“你还会打我吗?” 于非噎住，他从没有想到林龙居然最先问的问题居然是这个，难道都是因为自己以前教训的太厉害了，所以才导致林龙一直犹豫不决。 于非想给自己几个耳刮子。 “不会了，只要你听话。” “那……好。” “真的?” “不后悔?” 第121页 “不后悔。” 话音刚落，于非化身老虎，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 于非笑盈盈的眯着眼睛，嘴角一直没有停止上扬过。 有些事，还是坦白比较好吧。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所谓的爱情，但是这样一种幸福的感觉确实油然而生的。 于非，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的。 欲罢不能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