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人的手，微微颤抖》 第1页 《撩人的手，微微颤抖》作者：杜锦鲤【完结】 文案 扬了二正小青年见义勇为揍了公交车上的咸猪手，被带到警局后相中了帅气逼人警察队长，从此以后走上了见义勇为的道路——大概。 尹队长：怎么又是你？ 陶驰：因为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哪里有鸡鸣狗盗之事，哪里就有我的身影。 尹队长：你以为你是超人？ 陶驰：你要是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别问为什么改名，问就是河蟹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驰 ┃ 配角： ┃ 其它： ================== ☆、尹队长 夏日炎炎。 公交车上人挤着人，一点空隙都没有。闷热的午后，车外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行人，只剩下被阳光烤得快要化了的沥青马路，似乎踩上一脚就要把人的鞋子粘掉。 公交车两旁的每一扇窗户都被开到了最大，可惜连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热浪一股接着一股。 陶驰仗着身高用手把着最上面的横樑，旁边一个吊环一下一下地敲着他的脑袋。 车里空间本来就狭小，再加上人多，各种各样的味道聚集在一起，确实挺遭罪的。 车内的人们昏昏欲睡，提不起任何说话的精神。 陶驰也热，不过他不爱出汗，一头小捲毛规规整整地立着，没有一丝水分，看起来非常清爽。 他漫不经心地一手刷着手机，另一只手握紧横樑，任由公交车如何转弯剎车而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又是一个直角弯，车里的人全都随着惯性往一个方向倒。 陶驰隐隐觉得不太对。 他身旁这个女生怎么是一直在往他身上蹭？ 一次两次他可以当成是不小心，这都十几二十次了，他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公交车上还有女色狼？ 他低头看向那个女生。那女孩子才将将到他的胸口，披散着头髮，穿着半截袖和超短裤，露出两条又细又长的大白腿。 此时她也低着头，眼睛注视着公交车地板，一手扶着车座上的把手，另一只手绞着包包的铁链，身体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避让。 陶驰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又往后一看，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女孩的大腿上有一双大手，正肆无忌惮地在她腿上游走。 顺着手往上看，就见到了一个扯着吊环认真盯着窗外的青年男人，好像窗外有什么明媚动人的风景一直在吸引着他一般。 车上人挤人，谁也不会特别去注意，一些畜牲是不是把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又是一个直角弯，陶驰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不顾她惊讶的表情转身和她调换了个位置，然后风驰电掣地回头一拳，直接砸在了男人的眼睛上。同时他破口大骂：「卧槽变态啊！男人的屁股你也摸？！你是不是死基佬啊！」 周围原本昏昏欲睡的人瞬间全都清醒了，瞪大眼睛看向他们的位置。 男人被打懵了，张嘴想辩解：「我没有……！」 陶驰打断他的话：「大家评评理啊！我之前一直听说公交车上有咸猪手，哪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会遇到这种事，您们看清楚这个人啊，借着公交车上人多的便利，随随便便摸男人屁股，你们说变态不变态？！」 周围的人都露出了看变态的眼神。 「你说看着挺正常的一个小伙子，居然是这种变态……」 「就是啊，人不可貌相，现在小伙子上街也要注意安全了啊……」 「前面就是警察局，师傅你记得停下车！把这个变态交给警察处理！」 司机应道：「好嘞！」 男人慌了：「你别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摸你！」 陶驰大声道：「那你摸谁了？！」 被迫和男人挤在一起的几个人更是炸了锅。 「我去，我刚才就感觉好像有人摸我！不会是他吧？！」 「我艹，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行必须得把这种败类送到警察局！」 男人差点被气死：「你们放屁！老子才没摸别人！你这是污衊！」 陶驰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兄弟们！打他！」 公交车里彻底乱了套，周围的男士女士齐上手，把男人围在中间就是一顿乱拳，后面还有看热闹的人在嚷叫：「麻烦给我腾个地方！我也想打两下！」 车里瀰漫着男人的惨叫和哀嚎，被打得整个人都躺倒了下去。 陶驰功成身退，又扯了扯女孩的胳膊：「去，踹两脚去。」 女孩脸一红，喏喏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挤进人群，对着男人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两脚，根本就看不出来之前怯弱的样子。 「前方到站，公安局站……」车里的广播传来报站的声音，公交车靠站停车，司机打开了后门。 男人灰熘熘地爬起来往车门沖，下车之后更是拔腿就跑。 车里的人还没回过神，男人就跑出去了大老远。 「卧槽这孙子跑了！」 「算他运气好！」 叫嚣着一定要把他送到警察局的人们没有一个下车追的，毕竟谁都有事要做，都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让一让啊！」陶驰往门口挤，「兄弟借个光！我去抓那孙子！」 第2页 门口的人赶紧让开了位置。 下车后陶驰迈着长腿一顿狂追，很快就撵上了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男人，从他背后一个飞踢，把人一下子踹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公交车车门缓缓合上，载着一车看完热闹的人向下个站点驶去。 男人摔的不轻，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就要砸他，陶驰灵活地闪开，又把男人踹趴在地上，然后一脚踩上他的后背，幽幽地说道：「女孩子的大腿挺好摸的吧？」 男人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你放屁！」 陶驰：「我放你娘的狗屁！」 …… 尹昼刚和同事老张调解完一起居民纠纷，憋了一肚子火气。 附近一个小区门口安放了升降杆，业主车辆都需要在门卫办理蓝牙卡，当然，这个是要收费的。 但是有的业主觉得这是物业变着法要钱，不想办理，于是车就被拦在了小区外。 业主当时就炸了，和门卫产生了口角，甚至还动起手来。 然后就有人报了警，民警大队目前就他俩两个刚忙完一波，就只能他们去了。 这种事情一般以调解为主，大家你退一步我退一步，还社会一个蓝天多好？但是两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不肯让步，两位民警同志几乎站了一上午，嘴都快劝干了，嗓子也直冒烟，啥用都没有，还要被业主说他们收了物业的钱才帮物业说话。 气得尹队长当时就把矿泉水瓶子捏成了一团。 后来好说歹说，业主总算是妥协了，大家才散场。 老张开着车，没开警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到警局附近。两人还没看见警局大门，就先见到了一个猖狂到敢在公安局门口打人的小子。 老张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尹昼：「队长？」 尹昼开门下车：「带进去。」 …… 「别挣扎了。」陶驰骑在男人的腿上，用自己的体重压制住他，两只手摁着他的胳膊，狠狠地喘了两口气，「唿——前边儿就是警察局，咱们好好和警察叔叔聊聊天……」 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有个人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你想找我聊天？」 陶驰一回头，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背后的男人这他娘的是什么神仙颜值？！ 不是那种娘里娘气的，反而非常帅，帅得人合不拢腿。 剑眉星目，暗红色薄唇，古铜色的皮肤，一头在太阳下泛着水光的毛寸…… 长得帅果然剃秃了都好看啊…… 警察叔叔穿着淡蓝色的警服短袖，别着深蓝色的领带，没戴警帽，肌肉分明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走吧，警察局里请。」 陶驰挣扎都没挣扎一下，顺从地跟在警察叔叔身后，边走边问他：「警察叔叔你今年多大啊？」 尹昼回头瞥了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怎么？」 陶驰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是想看看叫你叔叔合适不合适吗。」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原本还在笑着的尹队长瞬间变脸，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分在凌厉，凶得一比。要是换成一个胆小的人在这里，恐怕当即就要被吓得瑟瑟发抖。 陶驰却一点也不怕，不过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恢復成正经的样子。 尹昼走在前面，陶驰跟在后面，再后是咸猪手，老张垫底。 四人连成一条直线走进警察局。 刚进门就扑面来了一阵凉气，尹昼烦躁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警局里还有几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起来非常忙的警察，他们见到尹昼后只来得及抬头喊一声「尹队长」，然后又从新把头扎进文件堆里。 原来是姓尹吗？ 尹队长…… 陶驰把这三个字放在唇边细细品味。 尹昼领着他走到一间单独的办公室的门口，从后面轻轻推了他一下，指指办公桌前的凳子：「去，去那边坐着去。」 陶驰听话地照做。 老张则带着咸猪手大兄弟等在门外。 办公室的门被尹队长关上，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陶驰的视线从桌子上掠过。这张办公桌收拾得很干净，书本纸张摆放整齐，正中央放着一顶警帽，旁边是一个银灰色的保温杯。桌子后有张椅子，椅背上还挂着一件警服外套。 办公桌后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锦旗，上面全都是对这位尹队长的赞美。 尹队长绕过他坐到了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一本笔记打开，然后在桌面上戳了一下原子笔：「老实交代吧，谁给你的勇气在警察局门口殴打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故事完全虚构，背景架空，和现实有不符的地方纯属我没进去过，考据党们手下留情~ 全文存稿是不可能全文存稿的，写大纲是不可能写大纲的 ☆、颠倒黑白 反正肯定不是梁静茹给的勇气。 「哒——」 「哒——」 陶驰正襟危坐，嘴上交待着事情的经过，眼睛不老实地从尹昼脸上滑落到他一下又一下怼着原子笔头的手上。 这位尹队长的手指并不纤细，但是分外修长，骨节分明，该死的性感。 此刻他漆黑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陶驰的脸，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第3页 陶驰悄悄直了直后背，让自己的身板显得更加挺直一些：「大概就是这样了警察叔叔，我真的是见义勇为，不是蓄意滋事斗殴。」 尹队长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问他：「记得车牌号吗？」 没听说过谁坐公交车还特意记车牌的。 「即使你长得很帅也不能为难人吧？」陶驰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那辆车也就刚走二十分钟，现在估计还没到公交总站，记好时间再查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对了警察叔叔，你还没回答我，你有对象吗？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尹昼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语言骚扰公职人员？」 陶驰立刻闭上了嘴，还呲着牙用手在唇边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示意他自己选择沉默。 尹昼这才又问道：「姓名？」 「陶驰。」 「身份证带了吗？」 陶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这位尹队长。 他的身份证还是18岁办的那张，一直没换过，照片里的他嫩得能掐出水来，给帅帅的警察叔叔看完全不怂！ 尹昼看了眼身份证上的照片，又看了眼他，两个动作来回重复，直到把陶驰看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才把证件还给他。 陶驰眨了眨眼睛：「我证件照挺好看的吧？」 尹队长对他露出了个笑脸：「跟你斗打架有关系吗？」 陶驰：「……」好有道理哦，他竟无言以对。 ……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了，尹队长又问了他一些当时的细节，然后就带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老张领着咸猪手早已等候多时，他一见到两人，就迎了上来，还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陶驰。 陶驰：「？」 老张道：「尹队，都问清了，那小子说，这孙子在公交车上摸人家女孩子的大腿！」 陶驰：「？？？」他懂了，老张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败类」这两个字。 我不是！我没有！陶驰在心中发出卑微的吶喊。 尹昼笑了：「那还真是巧了，这小子也是这么说的。」 咸猪手也对他露出愤怒的表情：「你这个社会的人渣！大庭广众做出那种事也不嫌害臊！居然还敢打我！我要告你故意伤害！」 看来这位人渣先生给自己的洗脑非常成功，否则怎么会做出来「我骂我自己」的蠢事？ 陶驰差点被他气笑了：「我怀疑你有什么妄想症，希望你拘留期结束后可以去医院看看脑子。」 咸猪手张嘴吐出一串脏话：「哔哔哔——你居然还敢对我进行人身攻击，等着被告破产吧小哔——崽子！」 陶驰努努嘴：「尹队长，从我们两人的个人素质来看，应该很容易就明白真相到底是什么吧？」 咸猪手：「哔哔——和你这种人不需要素质！我哔哔哔——」 尹昼厉声道：「全都闭嘴！」 咸猪手剩下的一大堆脏话都被堵回嘴里，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 陶驰则环着双臂靠墙而站，双眼盯着尹队长的脸，脑海里已经幻想着自己和尹队长的孩子以后去哪个幼儿园上学。 虽然我们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但是还可以领养一个，要男孩还是女孩呢……还是男孩子吧，男孩子皮实，好养活……话说家附近的小天使幼儿园好像就不错吧…… 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 其实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很简单——只要有个人去公交总队走一趟就可以了。但问题也在这里：整理卷宗是警局最忙的时候，中午他和老张刚出了警，回来之后连口饭都没吃上，就又要投入数量庞大的整理之中，处理这起斗殴事件的时间都是从两人的午饭时间里抠出来的，再跑一趟公交总队就不知道要加班到多晚。 老张主动请缨：「尹队你活更多，我去一趟吧。」 尹昼摇头：「你女儿不是今天过生日？我去吧。」 老张张了张嘴，想起昨天八岁的女儿求着他陪她过生日的场景，沉默了几秒，还是没说出来「还是我去吧」几个字。 陶驰侧耳听着两位警察同志的对话，非常后悔刚才在公安局站点下了车。 这不是给警察叔叔们添麻烦吗！刚才就应该把咸猪手拖到小树林里踹一顿！没关系，这件事以后做也不晚，要是再让他遇见这个人…… 咸猪手并不知道被自己反咬一口的人脑海里正想着怎么给自己套麻袋，他眼睛滴熘熘地转了一圈，知道自己不能等他们查完公交车监控，否则就没法走了。他趁没人关注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捅咕了两下，然后就有一阵音乐声从他的手机中传出。 另外三人把头转向他。 他装模做样地接了电话：「餵？什么？这个会议我必须去？哎呀，我刚才见义勇为来着，但是那小哔——崽子反咬我一口，我在警局配合警察同志调查呢！必须得我去？我不去对面不签合同？行行行，你别急！我立刻就赶过去！」边说着，他边抬腿往外走。 「放心，这边没问题，我先签完合同再回来！」 尹昼一把薅住他的领子：「干嘛去啊？」 男人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个警察同志，我这边实在有点事。要不你看这样行吗？我给你们留个电话号，然后先去处理事情，有问题你们随时来找我……」 第4页 尹队长不为所动，冷冷地吐出来两个字：「不行。」 他嘱咐老张：「看好这两个，一个都别放走，我立刻开车去公交大队。」 「收到！」 陶驰自告奋勇道：「我陪你一块儿去啊尹队长？！」 尹昼看都不看他一眼：「老实给我在这儿呆着。」 陶驰怒了努嘴。 啧啧啧啧啧，凶人都这么帅。 …… 前脚尹昼出门，后脚男人就骂骂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还用不住用眼睛剜陶驰，大概意思就是——小哔——崽子你等着。 陶驰理都不理他，反而殷勤地凑到老张面前：「张哥！我跟您打听个事儿！」 老张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他，一语道破了他的想法：「打听尹队？小伙子，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男人啐了一口：「死同性恋！」 陶驰就当他不存在，同性恋婚姻法都通过十几年了，居然还有人有这种偏见。 他问老张：「为什么？尹队长他结婚了？」 老张道：「那倒没有。」 「所以是为什么啊？」 老张道：「还能是为什么啊，我们队长是直的，他之前处过女朋友。」 五雷轰顶。 完了。 陶驰顿时觉得这趟警局之行索然无味了起来。 直男，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生物，他还不想干掰弯直男这种事。 只能感嘆他和尹队长有缘无份，明明缘分让他们相聚…… 老张：「？」这个小伙子这是什么表情？？ …… 两人一个失落，一个忙着工作，谁也没注意男人带着凳子一起往不远处的玻璃大门挪了又挪。 趁着两人低头没看他，男人站起来推门就往外跑。玻璃门被拉开，又重重地合上，巨大的响声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门口，而那里，只留下了一张空空如也的椅子。 「糟了！」老张暗骂了一声，抬脚就追了过去。 陶驰也没犹豫，紧跟在他身后，两条腿捯饬得飞快，很快就超过老张追上了男人。 老张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青年爆发力能有这么强，甚至超过了经过系统训练、正值壮年的他。 只见陶驰脚下用力，一跃而起，直接把男人扑到在草地上，然后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摁着他的脑袋贴近草坪，大气都不多喘一下：「跑什么跑？不是挺能说的吗？做贼心虚了？」 男人气喘如牛，脸和脖子通红，张嘴骂他：「c哔——m！你他妈的有病吧？你小子给我等着！我弄不死你！！」 陶驰冷笑：「我等着，你有种就来找我，不来是孙子的！」 老张拉架：「行了行了，在警察局门口约架你们是安逸日子过腻了吧？」 他伸手把陶驰拽起来：「行了，小伙子，看情况也知道你才是见义勇为的那个，我给尹队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吧。」 男人嚎叫道：「我就是实在有事必须走！我才是见义勇为的！你们无凭无据不能这样颠倒黑白！！」 老张都被他给弄笑了：「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那行，你跟我回去吧，咱们仨一起等尹队带着铁证回来，你看怎么样？」 「我他妈的说了多少遍了，跟本就不是我！我急事必须走！你们是不是傻哔——听不懂人话？」男人嘴上开启喷子模式，手上一用力，居然就趁着老张和陶驰交接的功夫挣开了两人，连滚带爬向远去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我回来了！！！！、 ps：我才发现我把受的名字打成迟了，是驰不是迟！ ☆、姐妹 男人以为向外多跑几步就能见到曙光，可惜不远处还有更厉害的在等待着他——尹队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马路上。 他一见这场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只顾着闷头往前跑的男人面前，拽住他的胳膊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男人被摔懵了，躺在马路上呆滞地看着天空。 陶驰被帅懵了，那胳膊上绷紧的肌肉、那叉开的修长双腿、那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露在外面的腹肌…… 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真惨啊，可以看，不能吃。 尹昼摁着男人看向老张：「怎么回事？」 老张请罪道：「对不起队长！一个没注意没看住这个小子！」 一直跟在尹昼身后的女生几步追了上来，对着男人呸了一声：「就是他！」 正是公交车上的少女。 原来尹昼出去后，还没来得及走到自己的停车位，就迎头撞见了个气喘吁吁的女孩。 女孩见到他后眼睛一亮，冲过来向他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很干净利索的青年和一个油腻大叔进了警察局。 尹昼低头看了一眼她洁白光滑的大腿，猜测到这位很有可能就是被猥亵了的当事人，或者是在现场的目击证人。 他当即更改了计划，带着女孩往公安局走，边走边套话，然后就撞上了自投罗网的男人。 陶驰走到女孩面前：「你不是没下车？怎么到这儿来了？」 女孩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我当时吓傻了，还没跟你道谢！我是从下一站跑过来的！」 陶驰瞬间就把能看不能吃的尹队长忘到了一边，微笑着递给女孩一张纸巾：「辛苦了，擦擦汗吧。」 第5页 女孩子也跟着傻笑：「真是太感谢你了小哥哥，要不然我就只能吃个闷亏了。」 咸猪手被尹昼一个人押住，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走投无路之下他破罐子破摔，一口咬定陶驰和女孩认识，两个人故意联合起来搞他。 尹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女孩子就像是一个小炮仗似的炸了：「敲里吗！你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老娘的腿摸着爽不爽？！你个傻逼东西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你还有脸逼逼！」边骂还边上脚踹向男人。 陶驰……陶驰嘆为观止。 尹队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没看到女孩的动作，反正一个女孩子力气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男人扭着身体躲避，却因为被尹昼摁住而无处可躲。他急得眼睛都红了，破口大骂：「好啊，你们几个官民勾结，合起伙来搞我一个！」说着又把头转过去看尹昼：「你一个警察！就这么看着也不管！你算什么瘠薄警察！！」 尹昼的眉毛上挑了一下，问女孩：「你今年多大？」 女孩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立刻道：「我十七！」 尹昼勾唇：「未成年，不归我们管。」 陶驰缀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用手摸了摸鼻尖，遮住了嘴边的笑意。 这个尹队长，好像还挺好玩的。 …… 最后这件事以男人被罚款五百，拘留三天作为结束。 男人对此非常不满，最终又爆出一大串粗口，然后被尹昼派人无情地关押了进去。 陶驰眼巴巴地跟在尹昼身后，女孩眼巴巴地跟在陶驰身后，三个人连城一条线，成为了警局里最奇怪的一道风景。 尹昼：「你们还跟在这儿干嘛呢？等着我给你发见义勇为勋章？」 陶驰赶紧道：「尹队长，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你的联繫方式？」 尹昼的表情似笑非笑，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遍，随后说到：「那我给你留个电话吧。」 有戏？！ 陶驰惊讶地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 「把你手机解锁了给我。」尹昼道。 这个时候谁还管手机隐不隐私，陶驰屁颠屁颠地把自己的手机双手奉上。 尹队长对着手机摆弄了一会儿，然后锁屏还给了他：「先装起来吧，等你回去后了再联繫。」 陶驰连连点头：「好呀好呀。」 尹昼：「工作繁忙，我就不送二位了。」 …… 陶驰如同踩在云端一般飘出了警局。 老张还说什么尹队长是直的，直男怎么会这么暧昧地给他留电话号！还说什么「回去后再联繫」，这一看就是要和他长期发展了！ 结婚的时候去哪儿旅行呢……真是令人头疼的甜蜜烦恼。 女孩捂住了脸，幽幽地说道：「我本以为你是我的真命天子，谁曾想你原来是我的姐妹……」 陶驰呲牙对她笑。 其实他心里还有个疑问，从女孩骂人踹人的水平来看，她并不像那种内向、受到欺凌也不敢发声的性格，所以她在公家车上为什么不反抗呢？ 这么想着，陶驰也这么问了。 女孩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才说到：「我怕说出来没人帮我……」 她敢在一大堆人都踹人的时候也跟着上去踹；敢在警察叔叔摁着男人的时候破口大骂，不代表她敢单枪匹马的面对比她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敌人。 她无法确定其他人会选择帮助她，还是说她「谁让你穿得这么暴露」「他怎么不猥亵别人」「一看你就不是好人家的孩子」，所以宁愿选择打掉牙往肚子里落。 陶驰也沉默下来。 这是没办法避免的社会现状，受害者有罪的理论在这座小城里收到了更多的中老年人认可，甚至还有一些年轻人也有着这样的想法。 他对女孩说到：「这种事情我没办法感同身受，我觉得你的做法很正确，无论发生了什么，只有你的生命是最重要的。」 「我当然懂！」女孩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叫赵冬雪，姐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陶驰严肃脸：「别问，问就是雷锋。」 不远处，一辆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点，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二十四路公交车上一如既往的拥挤，他把两条胳膊撑在车窗边的栏杆上，让女孩钻进去，护着她不被别人蹭到，同时自己也保持一个扭曲的姿势，尽量在两人中间维持出一片真空地带。 太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女孩的脸上，也不知道是太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犹如熟透了的苹果，分外可爱。 陶驰听到她小声嘟囔：「要是喜欢女孩子就好了……」 他心想：就算他喜欢女孩，也不可能对未成年下手啊，妹子你清醒一点。 …… 这么一路护送着妹子下车，陶驰拒绝了她的约饭邀请，在她的下一站下了车，然后过马路去对面的公交车站往回坐。 回去的车里人超出意外的少，他在后面找了个座位坐下，把窗户开大，任由风吹乱他的头髮。 窗外的景色快速闪过，道路两旁的绿化练成一片绿线，他放空了大脑，开始在脑海里勾勒尹队长的形象。 绝对超过一米八五的身高、小麦色的皮肤、健壮的腰身、块块分明的腹肌、修长的手指，再到他英俊的面庞、纤长的睫毛、漆黑的瞳孔、高挺的鼻樑和性感的嘴唇…… 第6页 md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该少儿不宜了。 他拿出了手机，用指纹解锁，第一时间去看通讯录，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新的名字——警察叔叔。 「噗——」他低笑出声。 警察叔叔…… 是准备将这种y进行到底了吗？ 尹队长看着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内里居然这么闷骚吗？ 陶驰的手在屏幕上摩挲了两下，最后还是没点进去。 警察叔叔们最近好像挺忙的，他还是别因为这种事打扰人家工作了…… …… 等他下车后，先去附近超市买了两包泡面，准备留作晚上的晚饭，然后开始忙自己明天的工作。 新的一周就要到了，新的工作不能再託了。 一投入进工作，他就忘记了时间和尹队长，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半。 现在还是仲夏时节，天黑得比较晚，从窗户向外看还能看见天空中绚烂的晚霞。 n线小城市的生活节奏很慢，马路上的车辆很少，每一辆都不紧不慢地行驶着。 陶驰给自己倒了杯水，拿着手机坐在了飘窗上，傍晚的凉风顺着敞开的窗户飘了进来。 小区院内传来了富有节奏感的音乐，一群大爷大妈穿着整齐的运动服，随着音乐跳着广场舞，小朋友们和自己的玩伴尖叫着，疯跑着，好不热闹。 趁着周末赶紧多跑跑吧，明天就又有一堆作业了哦。 陶驰恶狠狠地想着。 看着看着，他的思绪又渐渐飘远——这个时间，警察局应该早就下班了吧？ 尹队长是回家了，还是在加班？今天因为他们的事儿好像耽误了他的工作时间，他在加班的话打电话过去会不会不太好？打过去之后应该说什么？ 说「你好」？好像有点太普通了；说「猜猜我是谁」？好像又有点太亲密了，并且非常幼稚…… 尹队长到底对他有意思吗？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吧？ 他不会不会觉得他太轻佻？因为刚见第一面就对人这么热情而认为他是一个谁都去撩、水性杨花（？）的男人？ 陶驰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终于无法控制自己那颗像是在被小刷子不断刷着的心脏，轻轻点开了联繫人，找到了那个备註为「警察叔叔」的号码，点了进去。 只见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三个数字——1、1、0。 陶驰：「？？？？」 ☆、张安安 陶驰：「？？？」 好你个警察叔叔，怪不得这么痛快就把联繫方式给他了，原来给的是个假的！ 他居然还傻乎乎地做了十几分钟的心理建设，生怕因为表达失误引起人家的不满…… 如果可以穿越回到几分钟前，他一定要先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陶驰恨得牙直痒痒，却也明白人家这么做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是他自己脑补太多而已。可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气了一会儿之后，他安慰自己：「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联繫了。」 还是想想明天的班要怎么上吧…… …… 第二天六点，陶驰被准时的闹钟吵醒，他迷迷煳煳地爬起床刷牙洗脸，穿好衣服，下楼在早餐店里买了四个包子当早餐，背着电脑急匆匆地就往公交上挤。 早高峰的公交车一言难尽，他几乎是踮着脚站在车里，被人挤得左拐一下，右拐一下。 他的工作单位是一所小学，学校就在站点旁边，名字叫如意小学。 如意小学并不是本市的重点学校，甚至在全市二十八个小学里排行倒数。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工作，就是看中了这点。 学校的门槛低，对老师的要求也低。在这里的学生几乎可以说是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当然，这是要排除一个接着一个的补课班之后。 下了公交车后，他急匆匆地往校园里沖，门卫王叔见到他之后和他打了个招唿，顺嘴问道：「陶老师来这么早？没坐通勤车啊？」 陶驰的脚步停下来，忍不住抱怨道：「还不是刘露！突然让我给她代课，我课件没做完，得赶紧补。」 听此，王叔也不好意思再留他聊天，对他挥了挥手：「那你赶紧进去吧！」 陶驰抬脚往教学楼里走。 他本可以很快乐，都是刘露的产假害了他。 刘露是他大学同学，如意小学二年一班的班主任，一班和二班的数学老师。 他之所以能在这所学校工作，还都是靠刘露的介绍。 他身为如意小学里为数不多的男老师，光荣地被分配成为一名体育老师——想他们这种缺老师n线小城市里，一些学校都是一个老师当n个来使用的。 全校五个年组，二十个班级，一半都归他管，权力不要再大一点。 刘露怀孕七个月，准备从一线上退下来，学校的数学老师却又有限的狠，没人能帮她把这几个月所有的课都替了，她思来想去，最后把主意打在了陶驰的身上。 她知道陶驰的水平，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读完研之后跑这么一个小地方当体育老师，但是他相信陶驰可以很好地胜任数学老师的工作。 陶驰欠刘露一个人情，当然不能拒绝她的请求，甚至还得比她在的时候教的更好。 第7页 刘露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非常放心地拍屁股休假去了。 …… 二年级的小朋友们并不需要学习太复杂的知识，在刘露离开之前，他们已经学完了第一单元的内容，接下来要学习的是一百以内的加减法。 老师们教学的重点，不是填鸭式地把知识灌溉进学生的脑袋里，而是用有趣的教学方式让学生主动去记忆知识…… 这完全是在为难他体育老师！ 七点半开早会之前，他终于成功地完善了教案。 等开完早会，他来到二年一班的后门，趴在窗户上观察了一会儿闹闹哄哄的小鹏与。 小孩子真有活力啊…… 一想到这些小朋友们以后可以骄傲地和别人说「我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他就忍不住想笑。 离上课前五分钟，他摆上了一个严肃的表情，推开前门走进了教室。 小朋友们像是被摁了暂停键，然后又爆发出来一阵欢唿—— 「哇！老师咱们上体育课吗？！」 「老师你跟数学老师串课了？」 「咱们今天玩什么呀！」 陶驰无情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同学们，你们数学老师请了长假，以后就由我给你们代数学课。」 小朋友：「？？？」 …… 小朋友们收到了打击，蔫巴巴地背好手听他讲课，很快又被他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ppt吸引了注意力，认真地投入到了加减法的学习中。 当然，也有不喜欢学习，摆弄自己文具的小朋友，这个时候陶驰就把他叫起来回答问题，引导他得出答案后再让他坐下，如果还不听就再重复这个过程。 一节课讲得嘴都快要干了，下课铃才响，然而他又要马不停蹄地去二班上同样的这节课。 两节课下来，他抱着保温杯狂灌热水，简直不要太累。 原来主科老师这么辛苦，还是体育老师悠闲，领着他们跑跑步做做操玩游戏就行了。 第三节音乐课才上到一半，二年一班的音乐老师就领着一个小女孩来到了办公室。 陶驰认出来了，这个小傢伙是一班的张安安。 他赶紧站起来迎上去：「时老师，张安安怎么了？」 音乐老师道：「刚才她在课上睡着了，我叫醒她之后摸了她额头，感觉她可能是发烧了。」 陶驰蹲在张安安面前，看着张安安通红的小脸，把手放在了她的脑门上：「安安，陶老师问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啊？」 张安安蔫声蔫气地回答道：「做完间操之后。」 她的额头确实有点热，应该是在低烧。 「那行，安安就先交给我，时老师你先回去继续上课吧。」边说着，陶驰边从刘露的桌子上翻出来一支体温计，然后让张安安坐在椅子上，请旁边的女老师帮她夹在胳膊下。 张安安是一班的学习委员，平常就很听话，成绩也很优秀，这时候生病了蔫巴巴的样子非常招人疼，女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糖递给她：「安安把胳膊夹紧了，别让体温计掉下来，好不好？」 张安安点头。 陶驰找出刘露留给他的学生家长电话簿，给张安安的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是张安安的代班任，向她说明了一下张安安的情况。 张安安低烧，三十七度多一点，影响不大。 不到半个小时，门卫就给陶驰打来了电话：「陶老师，有个穿警服男人说是张安安同学的爸爸，是来找你的。」 警服？安安的爸爸还是个人民警察吗？ 陶驰回到：「对，安安有点发烧，我让他家长过来的，你让他直接来二楼办公室。」 张安安坐在椅子上晃悠自己的两条腿：「我爸爸来了？」 陶驰挂了电话，蹲下来对她说道：「对，爸爸来接你了，你一会儿拿着书包和爸爸去打针吃药，安安怕不怕打针啊？」 张安安犹豫了一秒：「爸爸陪我我就不怕。」 两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人拉开，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直奔张安安：「安安怎么样啊？」 发烧后一直没哭的小姑娘扑进了爸爸的怀里，小声抽噎了起来：「爸爸我难受……」 哭得老张心都要碎了。 陶驰愣了一下。 来人竟然是昨天才见过的民警老张！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陶驰拍拍老张的肩膀：「真巧啊警察同志，又见面了。安安没事，就是有点低烧，你领她回去打一针就好了。」 老张这才见到陶驰，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 「我是张安安的代班任，我姓陶，她们班主任请假了。」陶驰解释道。 老张把安安抱起来：「谢谢你了陶老师，我先带安安去诊所看看，下午再把她送回来……」 小姑娘嚎啕大哭：「我下午不要上学了呜呜呜我要和爸爸回家！」 老张面露为难之色，哄她道：「安安听话，爸爸和妈妈都有事，你在家没人照顾你……」 张安安不说话了，只是「呜呜」地哭。 老张对陶驰道：「陶老师，你能给我留个电话吗？等我带安安看完比就把她送回来，到时候麻烦你在校门口接一下她。」 陶驰自然满口答应。 于是老张就抱起满脸泪痕的女儿，急匆匆地离开了学校。 第8页 …… 吃午饭的时候陶驰还忍不住想：这座城市还真是小，昨天刚见的民警同志的女儿居然就是刘露的学生，而且他还正巧接管了刘露的班级…… ——要不然他一个体育老师，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张安安的爸爸就是老张。 一想到老张，他就又想到了尹队长。 姓尹的是真狠啊，用这种方法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男人的味道是该死的甜美！抱着餐盘的陶驰幽幽地想到。 …… 吃完午饭后小朋友们有四十分钟的午休时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趴在座子上睡成一团，不需要老师看着，陶驰也就乐得轻松，躲在办公室里偷懒。 将近一点的时候他接到了老张的电话，把不情不愿的张安安小朋友带回了教室。 有惊无险的代课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陶驰受到了两个班的小朋友的一致欢迎。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把一班的同学领出校门，看着他们或成双成对地一起回家，或被家长一个个接走，最后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张安安。 陶驰问她：「没人来接你回家吗？」 张安安眼眶通红：「爸爸说好了来接我……」 陶驰看了看表，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老张还没来接人。 ☆、没出息 陶驰蹲下来安慰她：「安安你别急，老师这就给你爸爸打电话。」 张安安点了点头，眼泪顺着小脸蛋往下流。 陶驰拿出手机，拨通下午老张留下来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 「完了！」看到他的来电，老张立刻就想起了被忘在脑后的事，大声说道，「我忘了要接安安的事了！」 「没事，我现在和安安一起站在学校门口呢，你快点过来就行了。」陶驰道。 老张那边环境很乱，背景音十分嘈杂，他先和不知道什么人说了一句「别乱动！」，然后又对他说到：「陶老师，我们这儿的情况你也知道，刚才我们接到匿名举报，长兴路发生了一起聚众斗殴事件，现在正在调解呢，实在没空接安安，他妈妈今天出差，也赶不回来……」 「那个……」老张不好意思地问道，「能不能麻烦你把安安送到警局？下回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陶驰：「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家正好也在那个方向，我顺便把安安送过去吧。」 身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怎么可以连在学生家长不方便的时候送一下学生都不答应呢！才不是因为民警大队队长非常帅！ 说服了自己的陶驰拉住张安安小朋友的手，用另一只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安安，你爸爸抓坏人去了，老师把你送去警察局，好不好？」 张安安点点头，气沖沖地说道：「爸爸是大骗子！不守信用是小狗！」 …… 陶驰拎着张安安的小书包，带着她坐上一辆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公安局。 这个时候的公安局非常热闹——□□个头髮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混混隔空对骂，一群警察叔叔警察姐姐拉架，连他领着安安进来了都没发现。 陶驰用手捂住小朋友的耳朵，四下看了一圈，没看见老张和尹队长的身影，只能拍拍一个警察姐姐的肩膀：「打扰一下，请问你们知道张安安的爸爸在哪吗？」 女警察扭头看他：「找老张？你是？」然后又半蹲下揉了揉张安安的脑袋。 陶驰道：「我是张安安同学的班主任，她爸爸让我把她送到警察局。」 女警察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我们这儿现在比较忙，老张和我们队长在里面审讯室呢，你领着安安直接过去就行了，不过先别着急进，可能要麻烦你等一会儿。」 「没事，你们忙吧。」陶驰拉着安安的小手，领着她往里走。 这条走廊的尽头是间审讯室，审讯室外逆光站着一个人。那人背靠着墙，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已经烧完了半截，灰烬就那样岌岌可危地挂在剩下的半截上。 通过他的身形，陶驰猜测这是尹队长。 他递给张安安一张纸，让她捂着自己的小鼻子，然后几步走到男人面前，指指墙上禁止吸菸的牌子：「禁止吸菸，违者罚款五十。身为队长你难到不是更应该以身作则吗？」 尹昼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扔给他：「不用找了。」 陶驰：「？？？」 尹昼抬眼看他，这才认出来他是谁，惊讶地一挑眉，问道：「怎么是你？」 陶驰扬了扬牵着安安的手。 张安安小朋友嫌弃地用另一只手在面前晃了晃，似乎是想把烟雾都晃走：「尹昼叔叔，我们老师说了，吸菸有害健康。」 尹zhou？ 哪个zhou？昼夜的昼还是宇宙的宙？ 尹昼把烟在垃圾桶上摁灭了：「安安放学了？」 陶驰把那一百块钱还给他，接话道：「老张让我把安安送到警局。」 「你？」尹昼露出狐疑的表情。 陶驰对他呲牙笑：「对呀，我是安安的班主任。」 安安补充道：「是代班主任！」 尹昼没搭理他，对安安说道：「你爸爸一会儿就出来，你先坐在这里和叔叔一起等爸爸好不好？」 安安点点她的小脑袋：「好～」 说完，两人就往前走了两步，在靠墙的排椅上坐下。 第9页 被忽视的陶驰：「？？？」 他厚着脸皮在安安的另一边坐下，两大一小三人并坐一排，瞧起来倒有点像是一家三口。 「你怎么还不走？」尹昼无情的声音打破了他美好的幻想。 「我得亲眼看着老张接到安安啊，对不对张安安同学？」 安安懂事地说道：「不用了陶老师，你快回家休息吧，尹昼叔叔是警察，能帮我打跑坏人的！」 陶驰的耳边响起一阵低笑声，笑得他耳朵有点发红。 md都是成年人了，他的目的他也心知肚明，有什么好笑的！笑笑笑！你笑尼玛呢？！ 他站起来，直接对尹昼说道：「姓尹的，你昨天为什么耍我？」 「安安，你告诉你们老师，警察叔叔电话是多少？」 安安奶声奶气地回答道：「我知道！是么么零！」 尹昼看向他，对他耸了耸肩，意思是「小朋友都知道的事你还问什么」。 陶驰气得牙直痒痒，却还是凭藉着不要脸的精神不肯挪动一下屁股。 张安安问道：「尹昼叔叔，我爸爸在干嘛呢？」 尹昼回答她：「你爸爸在审问犯人。」 张安安的大眼睛里露出憧憬的神色：「爸爸好厉害呀！」 毋庸置疑，张安安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所以连尹昼也愿意低下声音附和着她的话：「所以安安更要听话，照顾好自己，你爸爸非常忙，要不是中午你生病了，爸爸也不用忙到这么晚，对吧？」 张安安低下了头，半天后才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去玩凉水了……」 陶驰：「？！」 他把安安转向自己：「张安安，你告诉陶老师，你生病是因为自己去玩水？」 安安有点害怕，瑟缩着往尹昼身上靠了靠：「我想让爸爸陪我玩……陶老师你别告诉我爸爸！」 「张安安同学。」陶驰严肃地说道，「你听老师说，爸爸是警察、是一个大英雄，除了保护你和妈妈，他还要保护其他人，所以可能没那么多时间来陪你玩，但是你不能靠生病来挽留你爸爸。很多时候他还会像今天这样没时间照顾你，但是他会非常非常担心你，就像爸爸生病了的时候你也会担心爸爸一样。」 张安安低着头，晃悠着自己的两条腿，不说话。 陶驰循循善诱道：「老师不是在批评你，老师是想告诉你，生病的时候你是不是也非常难受？你爸爸在听到你生病的时候比你还要难受好多好多倍，你懂吗？」 张安安低着头道：「对不起陶老师……」 「老师不是说你做错了，只是想告诉你这样做不好。」陶驰拿着一张纸，抬起她的脑袋给她擦擦脸，顺便让她醒了个鼻涕，把纸扔进了垃圾桶后继续说道，「这件事咱们都要保密，谁也不告诉爸爸，好不好？」 张安安点头：「好！那我们拉勾！」 陶驰伸出小拇指，勾住张安安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行！」张安安打断他，「尹昼叔叔还没来！」 陶驰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尹昼，却发现尹昼也在看着他。 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色厉内荏道：「看什么看？！」 尹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把小拇指放在了他的小拇指上——中间夹了个张安安。 走廊尽头的空气流通不畅，陶驰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来气。 尹昼的手温度很高，烫得他有点不知所措，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 怦…… 怦…… 怦…… 陶驰啊陶驰，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只不过跟人家手碰了个手，你就他妈的像个娘炮一样脸红成这样！丢不丢人！！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张安安稚嫩的声音响起，「谁变了谁就是小狗！」 从审讯室推门而出的老张好奇道：「什么是小狗？」 张安安瞬间把手抽了回来，抢先回答道：「我们说爸爸不守信用是小狗！」 老张抱起女儿，疲惫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是爸爸错了，爸爸言而无信，一会儿带安安去吃奶油面包！」 张安安欢唿：「喔！爸爸最好了！」 安抚完女儿，老张看向还在拉勾的两人：「你们——？」 陶驰飞快地收回手，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道：「那个！安安送到了！我也就先回去了！」 老张道：「啊……麻烦你了陶老师。」 陶驰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说完扭头就走，脚步倒腾得飞快，像是身后有狼在撵一样。 妈的陶驰啊陶驰，你又不是没谈过恋爱，你怎么回事？！人家是直男！跟你拉勾也是因为小朋友的要求！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尹队长那么喜欢小朋友，以后肯定要找个漂亮的老婆，跟人家生一堆可爱的小孩……妈的不能再想了，酸死个人了…… 老张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奇怪道：「陶老师脸红什么？」 尹昼翘了个二郎腿，勾了勾自己的小拇指，笑了：「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凉了呀…… ☆、无妄之灾 陶驰觉得有点丢脸，甚至未来几天都不想再见到与尹昼相关的人。 但是没办法，张安安小朋友的存在一直提醒着他那天在尹昼面前有多怂——一点也不爷们！ 第10页 因为和张安安小朋友有了共同的秘密，她最近很黏陶驰，陶驰也从她嘴里套出了尹队长名字第二个字是哪个昼。 白昼的昼，人如其名，晃瞎他狗眼。 接管二年一班的第一周平安渡过，陶驰一边给两个班级代体育课，一边上半个学校的体育课，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累成一条狗。 也幸亏如此，尹昼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渐渐淡去，他也主动忘记曾经在那人面前丢脸的事。 不过是偶然遇到的一个帅小伙，有幸遇见两次舔舔颜就不差啥了，陶驰不指望两人能继续发展下去，只不过偶尔做做白日梦，幻想幻想他们俩的未来。 他是这么以为的，但是他没想到两人的再次见面会来得如此迅速…… …… 那天是周一，他班里有两个小孩打架，正好被年级主任抓到了，连他带两个小朋友一起被带到了办公室。他挨训，小朋友们被叫家长。 等到放学后，两位同学的家长姗姗来迟，并且全都认为是对方孩子欺负自己孩子。 年级主任毫不客气，让三大两小站成一排，挨个教育过去。——最先被教育的就是陶驰。 等到两方家长互相道歉，两方孩子握手言和后，主任喝了一口茶水，大发善心地放过了这群人，挥挥手让他们离开，自己也下班回家。 年级主任是个话痨，四点半放学，他训完人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陶驰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作好，又不想背着死沉的电脑回家，就选择在办公室加班。 门卫王叔就住在学校里的寝室，夏天的时候他会在门卫室里乘凉吃晚饭，一般八点才会锁门离开，所以陶驰也就注意时间，等他忙活完的时候一看手机，发现已经到了八点二十。 他几步从教学楼里跑出去，来到大门口一看，校门果然已经上锁了。 「唉——」他长嘆一口气，绕到旁边的铁栅栏前，三下五除二地爬上去跳下来，然后站在原地拍了拍沾到手上的灰。 公交车八点半收线，他在站点等到八点四十都没见有车来，估计最后一趟在他翻墙的时候就已经开走了。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变黑，道路两旁的路灯也亮了起来，他索性就沿着马路往家走。 在办公室坐了一天，晚上走走路反而还能放松一下筋骨。 等他走到小区附近的一家酒吧旁边的胡同时，突然耳尖地听到了深处传来的呻.吟声。 陶驰老脸一红，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前走，走出一小段路又退了回来。 一道漆黑的影子从他面前一闪而过，随后又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小巷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女人见到他后眼睛一亮，边倒吸着凉气边说道：「帅哥帮帮忙！嘶……他抢我钱包！」 陶驰道：「行。你快报警！」说完就朝黑影熘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人从背影看很是瘦弱，带着个向后扣的鸭舌帽，分不清男女。 陶驰卯足了劲地追他，两人一前一后，在马路上展开了一场生死时速的竞赛。 马路中的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十分刺耳。 陶驰在耐力上的优势在这种时候完全显露了出来——前面的人爆发后跑两步就慢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缩越短…… 终于，陶驰伸长手臂，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整个人往后薅。那人一见跑不掉了，转身抬脚就往陶驰的下三路踹。 于此同时，她的帽子也掉了下来，露出一头乌黑的长髮，和一张清秀的脸庞。 陶驰：「？？」 他松手后退两步，躲开了这记断子绝孙脚，惊讶地问道：「女的？」 而且还是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女孩。 「怎么？你还歧视女人吗？」那女孩捡起帽子，不紧不慢地扣在脑袋上。 这不是歧视不歧视女性的问题吧？ 「是男是女都不应该抢别人钱包吧？」陶驰反问道。 女孩嘟囔了一句：「多管闲事。」然后转身就要走。 陶驰赶紧抓住她的胳膊：「你把人家钱包还回去！」 女孩用胳膊肘怼他的肚子：「关你屁事？！」 陶驰被她一胳膊肘怼严实差点没喘过气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他抓住女孩的两只手腕把她的手反剪在背后，教育她道：「小朋友，抢劫是犯法的，你不要仗着我不欺负女人和小孩就为所欲为，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气的。」 女孩扭着身体挣扎：「你神经病啊？！放开我！！不然我就喊强·奸了！」 陶驰：「你最好老实点等警察来，否则我也喊强·奸了。」 女孩：「？草泥马你有病吧？！」 不远处，被抢钱包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边追边喊到：「帅哥？！你抓到那个小·逼·崽子了？！」 这个称唿并不是很雅观。 陶驰皱了皱眉，但考虑到受害者的心情，他只是说道：「我不方便找，你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你钱包。」 女人答应着，绕过陶驰往前走。 被陶驰控制住的女孩突然一声不吭地大力挣扎了起来，用的力气大到他甚至有点摁不住。 陶驰用手用力，厉喝一声：「别乱动！」 女孩挣扎未果，放弃似的垂下头来。 女人走到女孩面前，惊讶地大叫一声：「晓雪？！」 第11页 陶驰：「？？」 怎么个回事？抢劫者和被抢者之间还认识？ 不远处警车鸣笛的声音响起，女人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完了！」 她用力扯住陶驰的胳膊，力气大到指甲掐进了他的肉里：「你快放开晓雪！晓雪你快走！」 陶驰吃痛地松开手：「？？？」 警车在他们身后停下，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打开车门走了过来，长腿一迈，步步生风：「黄头髮黑裙子高跟鞋，报警的是你吧？」 女人慌乱地摇头：「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陶驰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女孩打断了。 「警察同志！他想强·奸我！」 陶驰：「？？？」 …… 坐在警车上的陶驰是懵逼的。 他好好地见义勇个为，最后怎么变成了强·奸犯？ 尹昼的开着警车，他坐在副驾驶，后面两个女人抱团坐在一起，女孩扑进女人怀中低声痛哭。 陶驰犹豫道：「那个……」 尹昼打断他：「有什么话进去之后再说吧。」 陶驰：「……」他怕他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这俩人到底什么鬼？组团给他仙人跳吗？？ 晚上警察叔叔们也都下班了，警局里只有三个警察守夜。 尹昼把车停在门口，带着他们走进警察局，命令道：「你们问她们俩，这个嫌犯我单独审问。」 虽然知道不是时候，但是陶驰的思绪还是飘远了。 单独审问……怎么个单独审问法？脱光光那种吗？！ 尹昼带他走进走廊尽头的那间审讯室，有模有样地让他坐在犯人的位置上，自己往桌子后的椅子上一倒，笑道：「真巧啊，又是你。」 陶驰：「我是被冤枉的！！」 尹昼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你说你是被冤枉的就是被冤枉的？」 陶驰：「其实是这样的，她们两个见我长得不错，见色起意，准备联合起来□□我……」 「噗——」尹昼一口水全喷了出来，连着咳嗦好几声，差点被呛死。 陶驰幽幽道：「你看，我这么说你都不信，凭什么她们一说你就把我抓紧来了。」 尹昼用纸擦嘴，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说我信她们的话了？」不过是看你一脸懵逼的样子有点好玩，想逗逗你罢了。 当然，正经的尹队长肯定不会把后面的这句话说出来，他从抽屉里拿出纸笔，说道：「说吧，都发生了什么？」 陶驰重复了一下刚才的经歷：「那个女人说有人抢了他钱包，我追出去后发现抢钱的是个女孩。我俩过了几招，基本是我在挨揍。后来女人撵上来了，她明显认识那个女孩，还叫出了女孩的名字。她见到女孩的脸后立刻改变了主意，还让我放人……再然后就是你来了，叫晓雪的那个女孩说我强·奸，大概就这样。」 尹昼快速地记录着他的话，提问道：「大晚上不回家在路上见义勇为？」 「我是忙教学工作的事忙到了八点多，没公交车了准备走回去。」说着陶驰打了个哈欠。 「你先玩会手机，我看看那边的情况。」尹昼合上本，走出审讯室。 负责审问两个女人的警察迎了上来：「队长，这两个人一个叫田淑娟，一个叫林晓雪，是母女关系。」 「母女？」 「对。」警察道，「女儿林晓雪一口咬定跟她们一起来的那个男人要强·奸她。」 「行，我过去看看。」 尹昼走进母女俩所在的审讯室，开门见山，直接问女儿道：「你确定他想要强·奸你？」 女孩非常肯定：「对！」 尹昼又看向田淑娟：「你也确定？」 田淑娟面露犹豫之色，林晓雪歪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也跟着点头：「是的……警察同志，我女儿是被害人，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伊人已去 尹昼对母女俩笑了笑——被气笑的。 他大马金刀往两人面前一坐，开口道：「你们懂法律吗？知道什么叫诽谤吗？酒吧那条小巷有监控，只要我们去查，就立刻能知道真相。我刚才和另一个人谈了一下，他说要告你们诽谤，如果我们查出证据……」 他的视线停留在林晓雪身上：「你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未成年嘛，少管所里关几天就好了。至于你——」他又看向田淑娟，「你就没那么幸运了，诽谤罪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他告成了，你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一年以上的时光……」 田淑娟睁大了眼睛，扯了扯女儿的袖子。 林晓雪梗着脖子，不肯松口：「他就是要强.奸我！」 尹昼点头，问另一个当事人：「你也维持你的供词不变吗？」 田淑娟开始退缩，神色不自然地对尹昼说道：「那个……警察同志，都是误会……」 在她的口中，事情变成了林晓雪乔装打扮来和她「闹着玩儿」；陶驰误以为她要抢劫，见义勇为；林晓雪误以为陶驰对她欲行不轨……总之，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误会」两个字来解决。 林晓雪不情不愿地张嘴想说话，却被田淑娟眼疾手快地堵住了嘴。 田淑娟道：「警察同志真是对不起了啊，大晚上的还让你们跑一趟……都是误会！是误会！能不能麻烦您跟那小伙子说一下，我们跟他道歉……」 第12页 「对方同不同意和解可不是我说了算的。」说完，尹昼也不看两人有什么反应，转头离开。 …… 另一边的陶驰歪倒在椅子上，陷入了美好的梦境之中。 梦里的他挽着尹昼的手，两人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司仪问尹昼：「你愿意和陶驰先生结为夫夫，无论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都爱他、陪伴他、照顾他吗？」他激动地看着他，催促道：「快说我愿意啊！」尹昼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快醒醒，别做梦了！」 陶驰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然后就和尹昼看了个对眼。 尹昼不着痕迹地收回拍打他脸庞的手，如无其事地调侃道：「心这么大？这都能睡着？」 陶驰揉了揉眼睛，张大嘴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脑子还不太清醒地回答道：「啊……几点了？」 尹昼看了眼表：「十点多了。」说完后他又指了指陶驰的嘴角：「擦擦口水。」 ！！ 陶驰瞬间就清醒了。他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真的抹到了湿漉漉的东西！ 卧槽！太丢人了吧！ 他强行转移话题：「那边怎么说？」 尹昼又开始敲笔：「她们是母女关系，女儿一口咬定你要强.奸她，母亲为了不让女儿吃官司，也反咬一口说你是坏人……」他把如何吓唬两母女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反问他：「怎么样？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见义勇为了？」 陶驰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他是为了帮女人夺回钱包才追上去的，结果最后两人是一家人，女人还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而污衊他，令人心寒。 可他知道，这只是极个别的现象，还有更多的人会因为陌生人的一次援手而感激涕零，还有更多的人会因为别人的帮助而重获新生。 他对着尹昼笑了：「敢啊，还不是为了多见你一面吗尹队长~」 尹昼摁原子笔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咔嚓咔嚓」地摁着：「我们似乎还不是很熟吧？」 陶驰赶紧套近乎：「所以要多相处相处才能更熟啊！」 「我的意思是——」 尹昼勾唇，「我可以告你性.骚.扰。」 陶驰：「……」 见他吃瘪，尹昼畅快地大笑了好一阵。然后他才问道：「所以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要不要告他们诽谤？」 陶驰翻了个白眼：「告什么告，我想回家睡觉。」 尹昼道：「那行，我去处理一下那边，你稍等一下。」 …… 不到三分钟，尹昼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三张百元大钞。 陶驰奇怪道：「这是？」 尹昼把钱给他：「给你要来的精神损失费。」 陶驰：「？我的精神损失就值三百块？」 「怎么会？」尹昼故作惊讶，「应该是一分也不值。诽谤罪一般不需要赔偿被害人精神损失费，这三百块是女人为了早点脱身给你的。」 陶驰：「……」 一分钱也是钱，陶驰把钱放进兜里，说道：「那行，哪天我用这精神损失费请你吃饭。」 「贿赂公职人员？」 陶驰：「？你有病？」 尹昼又笑出了声：「请客就算了吧，你有时间请，我也没时间吃。」 他推开审讯室的门，领着陶驰走出警局，又看了眼表：「天太黑了，要不我送你回家？」 他说的是「要不我送你回家？」而不是「我送你回家吧。」，一看就是和他客气客气，陶驰心里明镜儿似的，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高兴地回答道：「那真是太好了！」 尹昼笑着摇摇头，掏出自己的车钥匙，打开驾驶的门，上车坐好。 陶驰赶紧跟着坐在副驾驶上。 「你家在哪？」 陶驰报了小区名字，尹昼随之发动汽车，两人一时之间陷入安静之中。 刚才在审讯室里没有的尴尬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汽车平缓地行驶在深夜空荡荡的马路上，两旁的路灯一闪而过。 尹昼放了一首轻快的英文歌，陶驰听出来歌词的大意是讲一个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的故事，听得他又开始酸了。 他不想白白浪费这么好的独处机会，鼓足勇气张嘴问道：「尹队长，你有没有……」 「嗯？」尹昼稍微侧头，表示自己正在听他讲话。 陶驰深吸一口气：「你有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md什么鬼！他为什么要问这种弱智问题？！「你有没有女朋友」「你有没有觉得我挺好的」难道不比这个白痴问题直接一万倍吗？！！ 尹昼道：「你着语气不像是问我名字，像是在卑微地问我有没有和你老婆偷.情。」 陶驰：「！你一个公职人员！怎么张嘴就说出这种违反道德的话！」 尹昼无辜道：「我下班了啊。」 陶驰：「？？」 「我叫尹昼。」尹昼道，「伊人已去的尹，白昼的昼。」 陶驰咂了咂嘴，索性按照这个方式继续问道：「你今年多大？」 尹昼道：「二十七，你呢？」 陶驰一拍手：「太巧了，我二十五！」 尹昼好笑道：「巧在哪里？」 陶驰：「你问题太多了。」 尹昼从鼻腔中发出笑声。 陶驰又问：「那你家住哪啊？大学上的哪所学校？为什么会去当警察？」 第13页 「你问题太多了。」 尹昼道，「怎么？你查户口的？」 被自己刚说完的话怼回去的陶驰无fu.ck说。 他蔫巴巴地往后一仰脖，双手拽着自己的安全带。 真希望这安全带能变长一点，然后把车里的两个人锁死，钥匙给他，他亲自吞。 他幻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尹昼的车很快就行驶到了他家小区门口。 尹昼道：「我进不去，你自己下车走回去吧。」 陶驰磨磨唧唧地解安全带，假装解不开的样子拖延时间。 尹昼似笑非笑，转过头来看着他，玩味道：「要不要我帮你解？」 在他这种看穿了一切的表情下，陶驰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拖延下去了。他脸色发红，装作刚弄明白构造的模样解开安全带，飞一般地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尹昼当然也没有在小区外看着他家的灯亮起来才走，反而是连句再见也和他说，倒车拐回了马路上，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陶驰看着他的车屁股，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刚才真应该脸皮再厚一点，让尹昼过来给他解安全带。然后他再趁尹昼凑过来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蹭到他的脖子，试探他会有什么反映…… 不过想想，按照尹昼的性格，估计会打开车门，走到他这边帮他解安全带，边解还要边嘲讽他撩人的方法有多low，或者调侃他的手残吧…… md，尹昼这个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对他有没有一点点意思啊？ 应该是有的吧？要不然他怎么不送那对母女回家，反而选择送他一个大老爷们回家？ 站在自家小区门口的暖黄色路灯下，陶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朵，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两句尹昼大渣男。 不喜欢他撩他.马呢？喜欢他的话暧昧他.马呢？果然，会喘气的就是渣男，不会喘气的是死渣男！1没一个好东西！ 他揉了把脸，加快脚步往家走。 小区里还有人家的灯是开着的，窗户上投射出一家三口或几口的身影，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陶驰行走在漆黑的夜色中，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斗，突然从心底迸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不用想也知道，和往常的无数个下班回来的夜晚一样，他的家中漆黑一片，没有人在等着他回家，他回去后也不会等待什么人…… 或许他真的到了该找个对象的年龄了，一个人的生活确实过于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涨了一个收藏！高兴得原地转圈！想等一个小可爱的评论！ ☆、防拐宣传 新的一天开始，陶驰俨然已经忘记了昨晚的孤单寂寞冷，坚持不懈地做尹昼的颜狗。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今天一整天他都提不起精神来。 上午强打起精神上完数学课，一到中午午休他就睡了个一塌煳涂。 下午课间操的时候学校领导给他们开会，说市里派人来举办防拐教育活动，公安局会派人立宣传板，给学生发传单，增强小朋友们的反拐意识。 刚开完会陶驰还没多想，只是发愁明天活动的时候怎么组织好纪律。晚上放学前他把这事和学生们一说，教室里立刻就炸开了锅。 小朋友们平常很难见到警察叔叔，一听说有警察叔叔要来学校里都激动坏了，班级里全都是讨论声。 陶驰站在讲台上敲了敲黑板，让他们保持安静，然后说道：「同学们，明天警察叔叔来了之后老师希望你们能够保持好纪律，被让警察叔叔觉得你们是不听话的学生，好不好？」 「好——」小朋友们拉长音齐声回答他。 陶驰又道：「明天如果谁不听话，老师就和警察叔叔说他是坏小孩，让警察叔叔亲自教育他，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咱们就放学了。」他指了指黑板左边的作业，「希望你们不要忘记写作业。」 …… 等小朋友们走得差不多了，陶驰就下去把他们装乱的桌椅摆放整齐，然后从班级后面的柜子里拿出拖布和水桶，准备去水房打点水拖地。 刚走出教室，就见到了靠墙而站的张安安同学。 陶驰问她：「张安安，你怎么不回家？今天又没人来接你？」 「我让妈妈在门口等我了。」张安安背着小书包抬头看他，「陶老师，明天的活动可不可以让我爸爸来？」 陶驰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老张和尹昼所在的警察局离他们学校并不远。但是还有另一个警察局到他们学校的距离和老张所在的分局差不多，所以他也无法确定明天会是哪个局来人，更没权力指明让谁来。 ——要是能，他肯定点名尹昼！ 不行，尹昼好像挺忙的，还是别让他来了…… 张安安看他突然发起了呆，就用小手摇晃了两下他的胳膊：「陶老师？你想什么呢？到底能不能让我爸爸来啊？」 陶驰赶紧回神，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安安，这个要听学校领导的安排，老师没有这么大的本领，没办法让你爸爸过来……」 张安安失落地嘆了口气：「唉，没关系，我早就猜到你这么没用了。」 陶驰：「？？？张安安这是你和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张安安往远处跑，跑出去一段距离之后扭头回来朝他做鬼脸：「略略略，尹昼叔叔说，上班时间和下班时间可以分开，现在你下班了，就不是我的老师了！」 第14页 陶驰：「？！！」这话确实耳熟，好像昨天还听尹昼说过。 md尹昼不教好，张安安都跟他学坏了！！ …… 把教室收拾得光洁亮丽之后，陶驰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从上车开始，他就在想一会儿要不要在公安局站下车，想了一路，等到汽车开始报站「公安局站到了」的时候，他的屁股还稳稳地坐在座位上没挪动一下。 怂逼的心里战胜了撩汉的欲.望，公交车缓缓开向下一站。 陶驰长舒了一口气。 这不是他怂了，这是上天的安排，註定他和尹昼要错过！ 他只是觉得尹昼长得很好看，符合他的审美，并不是非他不可。 可能是他的爱情观有问题——他相信一见钟情和第一印象，总是希望把人追到手再好好培养感情，但又会因为对方模稜两可的态度忍不住退缩。尹昼的表现正好踩了他的雷区。 但尹昼的颜值真的很能打…… 盖着自己的被子，陶驰闭上了双眼，在梦中和属于他的尹队长约会去了。 …… 第二天早上，学校的门口停着几辆警车。 陶驰认不出来这是哪个分局的车，跟门卫王叔打了个招唿后就往校园里沖。 隔大老远就能见到教学楼前有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叔叔在摆放宣传板，陶驰的心跳不由地加快。 尹昼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装成看宣传板的样子一路看过去，防拐漫画看了一大堆，却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陶老师，找什么呢？」 陶驰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老张！ 他忍不住往老张身后打量，老张忍俊不禁地说道：「别找了，我们队长和你们学校领导交接呢！」 陶驰震惊道：「他真的来了？！」去他妈的有缘无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尹昼和他分明是命中注定！ 老张笑道：「是啊，本来他还不愿意动，我一说是安安所在的学校，他就主动跟着来了。」 陶驰心跳如同擂鼓，一下一下地振聋发聩，跳得他胸腔里涨涨的。 这他妈的就是爱情啊！！ 他想立刻见到尹昼，大声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他有没有好感、想不想和他谈恋爱…… …… 早上的时间不够，陶驰没见到尹昼。 他怀揣着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激动心情，等待着大课间的到来。 第二节课下课铃一响，陶驰让小朋友们去先卫生间，然后组织他们到后操场集合。 音箱里放着慷慨激昂的音乐，主席台上学校领导坐成一排，另一位负责间操的体育老师拿着话筒整队。 陶驰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校长旁边的尹昼。 完了，在一群上了年纪的领导的衬托下，尹昼好像更帅了…… 等所有学生都站齐，教导主任开始发表简单的讲话，然后依次是各位领导讲话，表达如意小学对几位民警到来的欢迎与感谢。 陶驰站在学生的最后，全程盯着尹昼瞅，舔颜舔得一本满足。 突然，尹昼的视线转向他，对他眨了眨眼，然后又恢復成严肃的表情目视前方。 陶驰：「！！」 卧槽不行了，姓尹的太能撩了。 领导们讲完话就把麦克递给了尹昼，尹昼没说废话，站起来向小朋友们敬了个礼，引起了小朋友们的一片惊唿，接着才开始演讲：「同学们好，现在由我来向你们讲解一些防拐必备知识……」 …… 四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德育处主任做了最后的演讲，并再次对几位民警同志表示了感谢。 学生们依次被带回教室，陶驰把学生交给了下节课的语文老师，自己则在楼前转悠。 等了一会儿，穿着警服带着警帽的一行警察走了过来。 陶驰搓了搓手心，主动迎上去。 和女儿说完悄悄话的老张推了推尹昼的肩膀：「队长～找你的～」 尹昼斜了他一眼，道：「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陶驰走过去，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老张说你本来不愿意来？」 尹昼坦然点头：「是啊，后来一听是如意小学我就来了。」 陶驰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矜持地问道：「怎么？如意小学有什么特殊的吗？」 但是他的内心此刻一点也不矜持，甚至还在大声地咆哮：快说因为有我！快说！！ 尹昼道：「因为我小侄子在这儿上学，我挺久没见他了，还挺想的。」 「刺啦——」一声，陶驰听到了自己心头的火焰被浇熄的声音。 尹昼还问他：「怎么了？」 陶驰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没事哈哈哈你侄子有你这么一个叔叔疼真好。」 尹昼也跟着笑：「我也这么觉得，臭小子还总嫌弃我揍他。」 陶驰面无表情道：「那个啥，我还有课，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陶驰很心累，陶驰很命苦。 md都是老张误导他，否则他怎么会脑补那么多！放学必须给张安安多留点作业！！ 张安安还沉浸在和爸爸见面的快乐中，丝毫不知道八岁她将要面临什么。 尹昼道：「那行，我先走了。」说完他就往校门外走。 第15页 陶驰对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啐了一口，却被突然回头的尹昼抓了个正着。 尹昼笑了：「这么烦我？」 陶驰：「！！不是！我刚才嘴里进沙子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 反正都被抓了个现形了，陶驰索性破罐子破摔：「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尹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既然这样，咱们也不用交换联繫方式了吧？」 陶驰惊了：「！！用！我觉得很有必要！！」 他们这都见了多少面了！别说电话号，连□□微信都没要到一个！当然很有必要交换一下联繫方式！ 尹昼却耸耸肩：「算了，还是下次有机会见面再说吧，局里还有事，我先走了。」这会说完他真的头也不回地有出了校门，开着警车绝尘而去。 陶驰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了半天。 md姓尹的还是个人了！这是人能办出来的事吗？！ 什么叫下次有机会见面再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没有机会就去制造机会！他决定了！今天下午放学后他就去警局制造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又涨了一个收藏！开心！ ☆、作孽 晚上放学，陶驰打扫好教室的卫生就下班了，这回他坐的是通勤车，路上还有年长的老师询问他有没有对象，被他支吾地含煳过去。 到了公安局站点，他立刻下车，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进公安局。 一会儿他就能要到尹队长的手机号，四捨五入就是结婚了！ 坐在门卫室里的警察问他：「您好，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件。」 前几次来他都是被带进来的，上回送张安安也是因为老张提前打好了招唿，这还是他第一次走正常程序进公安局，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陶驰把身份证给他看，又填了访客单，然后说自己要找尹昼。 警察道：「那你来的不是时候，尹队长出警了。」 陶驰：「？啥？」 「晨风小区有人要跳楼，队长领人去救援了。」 晨风小区不就是他家？！ 陶驰对警察同志道了谢，又风风火火地打了辆车往回赶。 平常，小区里消息最灵通的就是这些喜欢打听八卦的大爷大妈。 一进小区门口，他就拽了个大娘，问道：「大娘，咱们小区有人要跳楼？」 大娘回答道：「就在56栋！哎呀，好像是孙老太太家的儿媳妇。这个孙老太太可不是人啊，平常就瞧不上她儿媳妇，说人家小姑娘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这回那闺女好不容易怀了孕，肚子都挺老大了，还让人家干活伺候她，现在好了，孩子掉了，儿媳妇也快没了……」 陶驰收穫到了一大波信息，跟大娘道了谢之后往56栋那边跑，身后还传来了大娘的喊声：「小伙子，别去看热闹了，这都是要倒大楣的！」 陶驰回吼道：「我是去找警察的！救援的有个是我朋友！」 …… 56栋下面围了一群人，大夏天的也不嫌热，挤在一起仰头往楼上看。 楼顶边缘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身影消瘦，只穿了件发黄的白裙子，像是被风一刮就能掉下来一样。 底下已经架好了安全垫，但安全垫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所以楼顶上还有几个警察在劝解女人。 陶驰发现了尹昼，他身上绑着安全绳，踩着六楼一户人家窗户的外沿，身后就是十几米高的高空。 楼上的对话传到楼下不是很清晰，陶驰也跟着仰头看，被阳光晃得眯起了眼睛，一阵头晕目眩。 不知道上面说到了哪，女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崩溃的哭声，大声叫道：「孙政阳你还是个人了？！要么你把你妈送回去！要不然我就跳下去！这个家有她没我！！」 底下看热闹的人议论声小了一些，陶驰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老孙太太造孽呦」「听说那孩子都成型了，是个女孩」等字眼。 上面的民警劝道：「你别想不开啊，实在不行不是还能离婚吗？孩子以后也会有，何必跟自己的生命过不去？」 女人不说话，低头抹眼泪。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从楼上响起：「你别做梦了！你生是老孙家的人，死了也是老孙家的鬼！就你这么个被我儿子睡过的烂货，还想跟我儿子离婚？要离也是我儿子休了你！我一个老人家，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比你妈年纪都大，你还让我儿子不要我？你个不孝的玩意儿！警察同志，你们不用管她！她根本就不敢跳！都是在这儿装的！」 听到这声音，陶驰就暗道了一声要遭。 果然，原本还有些生志的女人彻底绝望，毫不犹豫地纵身往下一跃。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唿。 说时迟那时快，早在六楼等候多时的尹昼也跟着一跃而出，一把扣住女人的腰，随着她一起下坠。 陶驰忍不住往前跑了两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索性尹昼身上还绑着安全绳，两人在下坠一定距离之后就安全绳拦住了，在空中晃悠了两下后砸在了墙体上。 此时他们已经降到了三楼左右的位置，安全绷得紧紧的。 楼上等候多时的警察和消防员开始拉绳子，女人却突然挣扎了起来，边挣扎边崩溃的大叫：「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 第16页 尹昼大喊：「别拽了！往下放！我快抓不住了！」 顶上的人赶紧把安全绳往下放，放到二楼的时候，尹昼抓着女人的手一松，女人直接掉在了安全垫上。 绳子继续往下放，直到尹昼也安全降落后，楼上的救援人员才松了一口气。 女人没什么大碍，躺在安全垫上嚎啕大哭，尹昼累得脱力，坐在垫子上直喘粗气。 垫子里的空气被缓缓放出来，陶驰趁着警察们手忙脚乱没人注意的功夫冲进警戒线内，三下五除二爬上气垫，蹲在尹昼旁边：「你没事吧？！」 走近了才能看到，尹昼的脸上靠近眼睛的地方有一道擦伤，此时还在向外冒着血珠。 尹昼虚弱地往他肩膀上一靠，小声说道：「我不太好，没什么力气，胸口有点疼，应该是刚才被安全绳硌了一下。」 陶驰哪见过嘴贱的尹队长这么虚弱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慌了神，抖着手拿出手机：「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叫救护车！」 尹昼无奈道：「吓傻了？旁边就有救护车，麻烦你扶我过去就行。」 陶驰连忙照做。 一队医生把女人抬上了救护车，尹昼挥退想要把他接下来的手下，任由陶驰撑着他，一瘸一拐地往救护车上走。 上车之后，随车医生给女人检查身体，一个护士拿着碘伏给尹昼上药。 「你腿怎么了？」陶驰担忧道。 「嘶——」尹昼吸了口凉气，道，「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崴了。」 陶驰：「我笑尼玛！我快被吓死了？！」 尹昼低笑出声，被护士一棉签摁在伤口上，顿时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护士道：「别乱动！再乱动疼就自己受着！」 陶驰抿了抿嘴唇，对护士道：「那个……要不然我给他上吧？」 护士偏头瞅了他一眼，直言不讳道：「怎么？心疼了？」 陶驰：「！没有！你误会了！」 护士善意的笑了笑，转手把棉签和碘伏地给了他：「你来吧，小心点别把药水弄到他眼睛里。」 陶驰接过这项重担，小心翼翼地捏着棉签。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凑近尹昼的脸，两人的唿吸交错，让他变得更加紧张。 棉签轻轻地凑近，涂抹在伤口上带来了一阵沙痛和痒意。尹昼垂着眼睑，看着陶驰认真的神色，温柔地说道：「手别抖。」 陶驰：「……我他妈的没抖！」 如此色厉内茬，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尹昼的胸腔震动，发出低沉的笑声：「行行行，你没抖。」 陶驰脸红了：「你别笑！你一笑我容易怼歪！」 「行，我不笑。」尹昼不再发出声音，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平復不下来。 陶驰战战兢兢地给他上完药，汗水顺着头髮往下淌，滴落在尹昼的下巴上，和他的汗水混为一体。 救护车也飞驰到了医院。女人被拖去检查身体，然后送到心理医生面前。尹昼拒绝担架，搂着陶驰的肩膀一瘸一拐地往医院里走。 陶驰担忧道：「你的脚还好吧？」 尹昼的最靠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其实没那么疼，我装的，没准能给自己一个公伤假期。」 唿吸喷洒在敏感的耳朵上，陶驰的耳朵几乎立马就红了，还惹人怜爱地颤动了两下。 陶驰丝毫不知道耳朵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他，故作镇定道：「你这一点也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啊！」 「公职人员也想休息一下啊。」尹昼无奈地说道，「我的脚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是想出警恐怕不是不行了，让我坐办公室一坐坐一天还不如要我的命……」 陶驰想了想，道：「要不我背你？」 「别别别。」尹昼赶紧说道，「收起你这种危险的想法。」 …… 检查了一圈之后天都黑了，尹昼身体没什么大问题，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两臂有些脱力。 女人被检查出来了轻度抑郁症，心理医生给她做了疏导，还开了一些药物。 她的丈夫和婆婆都没有来医院，娘家也没人来看她。还是陶驰先给她垫付的医药费。 有女警察陪在女人身边，防止她再次寻死。 等陶驰架着尹昼走到大厅的时候，就见到了一脸无奈的女警察，和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的女人。 「队长。」女警察道，「我跟她说了半天，她也不听，一直在这儿哭，我也没办法……」 尹昼大手一挥：「带去警局，危害治安罪，先拘留她三天。」 女警察有些心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她有抑郁症……」 尹昼指指自己的腿：「你队长我还瘸着呢。」 女警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那咱们现在回去？」 尹昼反问他：「不回去你住医院走廊？」 旁边的陶驰看着他俩的互动，默默地酸了。 小姐姐看着尹昼的眼睛里都快有星星闪出来了，一看就是喜欢他！ 人家两人战友情同事情近水楼台先得月比翼双飞，他一个路人甲算什么哦。 尹昼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走了。」 「哦哦哦。」陶驰瞬间停止优酸乳的脑补，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往前走。 ☆、晚安 女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只是跳个楼，最后还要被拘留三天。 第17页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她现在整个人都很颓废，一点儿生气儿都提不起来。 她和她老公当初是私定终身，两人情投意合，至死不渝，就这么瞒着家里人领了证。 她鸽了父母为她安排好的朋友家儿子，导致父母一气之下跟她断绝了关系。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只是想追求真爱，她也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操纵她的人生和未来。所以她做出了反抗，到如今又开始后悔。 结婚第一年，一切都还好好的。直到第二年，她老公说要把他妈妈接过来一起住，噩梦也就由此展开。 婆婆因为她没带嫁妆不能生孩子的白眼刁难，丈夫对婆婆话的默认与偏袒，下班后无穷无尽的家务……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嵴背上，让她无法直起腰来。 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转机——她肚子里老孙家的孩子。本来为从此以后就熬出了头，谁曾想这才是噩梦的开端。 婆婆丝毫没有体量她一个孕妇身体上的不适，甚至还对她说出了「别以为你怀孕就能作威作福了骑我头上拉屎，万一你生个赔钱货，我就直接把她摔死」这样的话。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向丈夫哭诉婆婆的恶行，只能换来丈夫的「你忍忍她，我妈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她还能活多久，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我还能让她自己住在乡下吗」。 后来她只自己哭，有一次她洗碗，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手指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婆婆在屋里骂她手脚不利索，声音大到盖过了电视的声音。她没处理伤口，任由手上的血落进洗碗池里，洗着洗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她的孩子没了。 她因为忧虑和过度劳累晕倒，醒来后发现自己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血流了一地。 还是她自己打了120，到了医院后一切都都晚了，医生告诉她，再早来十分钟，孩子没准就能保住。 那天她在病房里号啕大哭，几乎要把她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她打电话给丈夫，接电话的却是婆婆，婆婆骂她把地板弄得乱七八糟不收拾，还问她在跟哪个野男人鬼混…… 女人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眼角一滴眼泪都没流。 陶驰坐在她对面，对她说到：「我知道你有抑郁症，知道有时候一念之差就会发生这种事……」 「也许你觉得你很苦，觉得自己这条命不值钱，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在别人对你伸出援手的时候选择拉他下水。」他的目光凌厉，如同两道利剑刺穿她的胸膛，「救你的那个人是民警大队支队长，今年才27岁，抓捕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他还没结婚，甚至因为职业是一名警察，以至于太过繁忙而和女朋友分手……如果刚才因为你的挣扎导致安全绳出现问题，除了你自己作死，你还会害死他，一条鲜活的、才27岁的生命。」 女人眼眶通红：「那你们！也可以选择不救我啊！」 陶驰嘆了口气：「身为警察，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公民失去生命而不做任何挽救措施？或许你有权利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他们不能放任你这么做。」 女人垂下头，保持缄默。 陶驰恨铁不成钢道：「你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吧？难道离了你老公还不能活？孩子没了以后可以换个老公再生啊！他明知道你受了委屈，甚至在这种情况下都没帮你说一句话，你还留恋他什么？你受虐狂？你那个老公是不是妈宝男？还是有恋母情结？他什么事都听他妈的，他妈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他怎么不和他妈过一辈子？祸害别人算什么本事？还有那老太太，说什么女儿是赔钱货，她家里有王位要继承？她自己不是女的？」 「我想过离婚的。」 「那就离啊？你以为那老太太神通广大，说不让你和她儿子离婚就不能离？你要是真想离婚就直接走法律程序啊？你等什么呢？等你老公和你婆婆良心发现放你自由？」 女人闭上眼睛，拒绝和他交流。 陶驰气得摔门而去。 坐在门外墙边排椅上的尹昼抬眼看他：「怎么样？」 陶驰气沖沖地坐到他旁边：「油盐不进。」 老太太和她丈夫拒绝配合，尹昼决定明天先把诱导自杀、威海社会治安的老太太「请」进来谈谈，陶驰主动请缨要和女人聊一聊，却换了个无功而返的结局。 「她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徵吗？」陶驰无法理解女人的想法，她既然都说要离婚，为什么还要继续留下受虐。 尹昼道：「她不想离婚的。」 陶驰：「为什么？」 「她跳楼前说的是『要么我跳下去，要么把你妈送回家』，其实她最开始只是想威胁她老公，或者是想知道在他老公心中她和婆婆睡更重要。」 陶驰幽幽地说道：「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尹昼笑了一下：「差不多吧。楼顶上的民警劝她可以离婚的时候，她眼里的神色很明显，是抗拒。」 所以为什么她会在受到这种屈辱和虐待也不愿意离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宁愿跳楼也不离婚，一半是为了和她娘家置气。」 她不愿意为年少的错误买单；不愿意狼狈地逃回娘家求原谅；更不想听到父母说出「活该你当初不听我们的」这样的话，所以就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一时冲动之下选择轻生。 第18页 「另一半呢？」 「是爱。」 陶驰愣了一下，偏头看向他：「爱？」即使被伤害得遍体鳞伤，还是会爱吗？ 「对，即使那个男人不是个东西，即使他有一个不省心的妈妈，还是没有完全磨灭她的爱。」 陶驰还是不能明白。 尹昼继续说道：「因为爱，才会失望，才会痛苦。她的爱和怨的对立让她两难，发生这一切的催化剂就是她的轻度抑郁症。」 陶驰又忍不住开始酸了：「你懂得还挺多的啊……」 尹昼道：「没办法的，我大学选修了心理学。」 陶驰：「……」 尹昼又说道：「而且你刚才的说法有问题，穷凶极恶的歹徒是刑警的事，我们民警顶多管管小偷小摸，邻里纠纷，抢劫放火什么的……」 陶驰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卧槽你都能听到？！」 尹昼露出无辜的表情：「你自己没把门关严，稍微大声一点就有声音流出来，我不是故意要听的。」 陶驰回想起了刚才自己抑扬顿挫的演讲——一条鲜活的！二十四七的！生命！ 霎时间，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句话。 当、众、处、刑。 太尼玛羞耻了…… 「我看天色已晚不如我先回家睡觉明早还有工作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这样！」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陶驰转身就想走。 「等会儿！」尹昼拽住他，「你给我留个手机号，这件事的后续到时候我告诉你。」 陶驰脑袋里乱闹闹的，也没想为什么他一个路人要知道这件事的后续，稀里煳涂地在尹昼手机上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尹昼满意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好了，你打个车回去吧，别再走路了，车费我给你报销。」 「不用不用。」说完陶驰就一阵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警局外的马路上不太好打车，陶驰站在夜晚微凉的风中，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才给了尹昼自己的电话号。 所以为什么尹昼说啥他做啥，就这样按照人家的指挥把主动权交到了人家的手上？ 等尹昼主动联繫他，恐怕要八百年以后哦。 陶驰忍不住扼腕嘆息。 早知道就应该说怕自己记错手机号，让他先给自己打一个用来确定自己没记错！ 可惜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 等了半天终于有一辆计程车出现，陶驰赶紧伸手拦住，开门坐进副驾驶，报上了自己的地址。 等车开到地方，他拿出手机交钱，却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简讯。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陶驰克制住自己想打开它的欲望，干净利索地扫码交钱，下车后立马点开查看。 简讯的内容很短，只有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到了吗？时间是十分钟前。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号码属于尹昼。 陶驰双手抱着手机快速打字——刚到小区门口，手机调静音忘了调回来。 没等来尹昼的回覆，他先把尹昼这个号码代替了曾经尹昼留下来的「警察叔叔」，然后握着手机往家里走。 刚走到他家楼下，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来自警察叔叔的信息——那现在呢？ 陶驰心情飞跃起来，回復的内容却是一本正经的——刚到楼下。 想了想他又觉得这么回太生硬，于是又从输入法自带的小表情里挑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可爱的笑脸。 警察叔叔：早点休息吧，今天谢谢你了。 陶驰：没事，为人民服务。 警察叔叔：那行，我也要休息了，晚安好梦。 陶驰打开家门，也回復他一个晚安。 或许，今天晚上真的会有一个香甜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的我努力码字！这跟我想像的全文存稿不太一样1551 ☆、香菜 今天早上陶驰起了个大早，清醒之后他先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两只处理好的猪蹄带回家，速度飞快地处理了好了所有材料，把它们全都装在保温桶里，然后带着保温桶和插销直奔学校。 学校食堂的食物味道并不友好，经常有老师自带锅碗煮饭，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 陶驰偶尔也会给自己带点东西加餐。这个能插电加热的保温桶就是他刚上班的时候买的，后来他已经习惯了食堂的饭菜，就把它放在角落里吃灰。今天还是为了尹昼才让它重见天日。 第四节他没课，十一点左右老师们就全都下楼去食堂吃饭了，陶驰把热了一上午的汤打开，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早上被他灌得满满的汤现在只剩下了半罐，颜色是诱人的乳白色，猪脚晶莹剔透，看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他把装在干净密封袋里的葱花香菜沫洒在汤面上，莹白映着翠绿，好看极了。 他给尹昼发了条简讯：在公安局吗？ 警察叔叔：在，怎么？有什么事吗？ 陶驰拎起保温桶就往外走，边走边回覆：没啥大事，给你加餐。 警察叔叔：？ 陶驰不再回復他，决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为了节约时间他打了辆车，在去警察局的路上，他脑海里不断幻想着尹昼收到他的爱心猪脚汤的表现——他一定是感动得要哭了，我怎么可以如此贤惠？！ 第19页 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陶驰觉得自己一定能把尹队长的胃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 照例在门口登记之后，陶驰拎着保温桶走进警察局内部。 一进门就见老张和几个警察在一起闲聊，说什么哪哪哪又出了个逃犯，说前几天扫黄打非抓到了某某大佬。 见他来了，老张直接就说道：「找队长的吧？里面办公室请~」 其他警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当着陶驰的面就对老张挤眉弄眼的。 陶驰有点不好意思，斜了老张一眼就往里走。 身后老张不知道小声说了些什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哇哦~」的惊嘆声，羞得他加快了脚步。 md，老张一个大男人，女儿都八岁了，嘴怎么这么碎！ 最后他停在尹昼办公室门前，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尹昼低沉的声音。 陶驰深唿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阳光倾泻到深棕色的木桌上，尹昼逆光而坐，手里还拿着双一次性筷子。桌面上摆了一盒米饭两盒菜，一看就是附近不知道谁家的外卖。 尹昼道：「来了？」 陶驰反身关门，隔绝住门外好奇的视线，然后走到桌子前，把保温桶放在上面，往尹昼面前推了推。 尹昼狐疑地接过保温桶，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加菜？」 陶驰故作平静地点头，心里疯狂叫嚣着——快！夸！老！子！ 尹昼打开桶盖，一瞬间香气满屋：「哇！这么香！」 陶驰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尹昼又道：「可惜了，我不吃香菜。」 陶驰：「？？」 尹昼抬眼看他：「你吃午饭了吗？要不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你说尼玛呢？！ 陶驰撑着桌子站起来：「爱吃不吃，不吃给别人，我下午过来取保温桶，记得给老子刷干净了！」 说完转身就走。 看着他为了表达自己很生气而没关的门，尹昼无奈地笑了笑：「脾气还挺大。」 他用勺子盛了一口汤放进嘴里，浓烈的香菜味儿充斥口腔，让他的脸色糟糕了一些，不过他还是一勺接着一勺地喝了下去。 「还挺好喝的。」 …… 老张见他高高兴兴进去，怒气沖沖地出来，好奇地问道：「陶老师这是怎么了？」 陶驰皮笑肉不笑道：「没事，我想起来一会儿还有课，我先走了。」 老张：「？」十二点还没到哪来的课？ 陶驰风风火火地回了学校，越想这个事就越气。 这和他想像得完全不一样！你一大早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色香味俱全得汤换来人家一句「我不吃香菜」，搁谁谁受得了？ 尼玛香菜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待香菜？！ 生气的陶驰决定一下午都不理会姓尹的了。 最后一节体育课上完，也到了放学的时候，陶驰不紧不慢地收拾完卫生，然后晃晃悠悠地往公交车站点走。 晚上局里有些忙碌，听老张说是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的案子，民警同志们整个下午都在围堵犯人，晚上才抓到人带回来，还要处理一些后续工作，尹昼忙得脚不沾地。 陶驰不好意思打扰他，也不希望尹昼因为他而分心，就霸占了老张的办公桌，在上面批起了明天要讲的数学试卷。 老张凑到他身边：「陶老师……你们这是考试了？」 「没。」陶驰道：「就是一个小测试。」 老张眨眨眼睛：「那我家安安考啥样？」说着还探头往卷子上瞄。 陶驰用手挡住试卷：「这个问题我建议你自己问安安。」 老张退缩了：「那算了……安安不说我就当不知道。」 …… 等到天黑，尹昼那边的事终于忙完了，他这才想起陶驰说好晚上要来取保温杯，结果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在哪儿，就猜测陶驰是不是有事不来了。 于是他给陶驰发送一条简讯：保温杯我给你送到学校？ 陶驰：不用，我去找你。 尹昼：还是我给你送到你家楼下吧？你再跑一趟多麻烦，正好我也可以下班了。 门口传来陶驰的声音：「不麻烦，我没回家。」 尹昼：「？？」 陶驰推门走进来，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刚放学我就过来了，看你忙就没打扰你。」 尹昼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道：「抱歉……」 陶驰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跟我道歉干嘛？我也正好把我的工作忙完了，回家吃个饭就能直接睡觉了。」 尹昼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去，顺便请你吃个饭。」 陶驰眼睛一亮：「那感情好！」 尹昼把保温桶交给他，率先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打卡。 保温桶入手是出乎意料地轻，陶驰把它打开一看，里面光新整洁，干净得几乎能反光。 他忍不住问道：「你把汤倒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尹昼道，「虽然香菜还是很难吃，不过我都喝没了。」 陶驰一愣，用手摩挲了两下保温杯冰凉的外壳，别别扭扭地说道：「明天我不放香菜。」 尹昼故作夸张道：「哇！还有这好事，居然明天还有吗！」 第20页 陶驰冷哼一声：「看你现在走路都瘸的样子不顺眼。」 …… 尹昼一瘸一拐的，当然不能亲自开车，他所说的送，是指打车和陶驰一起去他家楼下。 半路上陶驰想了想感觉这顺序不太对：「你腿脚不利索，应该是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再回家吧？」 尹昼无所谓道：「出门就打车了，谁送谁回不都一样？」 陶瓷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有继续争辩。 下车后尹昼问他：「你家附近有没有好吃的店？」 陶驰想了半天，想起来一家好吃还实惠的砂锅店，于是提议去那里。 尹昼好笑道：「还想着请你吃顿好的，你这是给我省钱吗？」 陶驰又脸红了，不过还好这里路灯不是很亮，尹昼应该看不清他的脸色。 什么「给我省钱」这种话，为什么有种该死的亲昵在里面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陶驰指向远处金碧辉煌的一栋大楼，「我们去那里吃吧。」 尹昼正经脸：「那家砂锅店在哪儿？我都已经等不及了。」 陶驰笑出了声。 两人间气氛轻松地往砂锅店走。 这家店人还不少，桌子几乎被坐满了，陶驰眼疾手快地抢了一张还没撤台的桌子，把上面杂乱的碗筷往自己这边扒拉扒拉，招唿尹昼做到自己对面。 为了保险起见，他问道：「除了香菜你还有什么不吃的吗？」 尹昼道：「有，我不吃姜、白菜、菠菜、香菇、豆芽……」 陶驰打断他：「闭嘴吧你，羊肉酸菜你吃不？」 尹昼想了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吃。」 于是陶驰让他坐好，自己招唿服务员收拾桌子，然后又跑到前台点餐。 点完餐后他拿着号码牌和尹昼面对面坐下，两人相顾无言，突然又都有点放不开。 最后还是陶驰先问到：「你微信号不是手机号？」 尹昼道：「啊，我还有个工作上的号码，微信是用那个号申请的。」 陶驰矜持了两秒，还是没矜持住：「帅哥在？看看二维码？」 尹昼笑着把手机打开，让陶驰扫码加他好友。 陶驰心里甜滋滋的。 微信好友都加了，离领结婚证还远吗！ 由于当事人还在场，陶驰并没有立刻去翻看人家的朋友圈。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听尹昼和他讲跳楼那个女人的后续情况。 「我们找到了她父母，两位老人很心疼女儿的遭遇，准备收拾收拾起诉离婚，原因是虐待。」尹昼道，「她母亲还和我说，其实当初他们和女儿断绝关系是恨铁不成钢，他们一开始就觉得孙某不是两人，所以才极力阻止女儿嫁给她。谁料女儿反过来还要怪他们，他们索性就狠一次心，让女儿亲自撞上南墙之后再回头，谁曾想女儿会这么倔，撞得头破血流宁愿死也不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小可爱们的收藏~笔芯~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说天因为黑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生气了？ 前台报上了他们的号码牌，尹昼站起来想去端碗，却被陶驰抢先一步。 陶驰端着盘子，把砂锅推到他面前：「你别动，再端洒了。」 尹昼也不强求，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开饭。 刚端上来的砂锅还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一层裊裊的白雾飘到半空中。酸菜的酸香正好综合了羊肉的膻腥，闻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泛出口水。 「吃辣不？」陶驰问道。 「吃！」 陶驰挖了一勺辣椒油给他：「这些够吗？」 「够了。」 两人对坐着开吃。 夏天的夜晚照样闷热，更何况他们还在人堆里吃着这种又烫又辣的食物，尹昼吃得满头大汗，警服衬衫都湿透了，衬衫里是朦朦胧胧的肌肉线条…… 陶驰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自己不看的同时还要用眼睛瞄别人有没有看。 md这么性感的场景，别人多看一眼他都会酸死！ 万幸的是这个点并没有女孩子和小零们跑到这种地方吃砂锅，周围的大老爷们没人会注意一个男人的肌肉性不性感。 吃完后陶驰抽了张面巾纸给他，尹昼道了句谢谢，接过面巾纸擦汗，薄薄的纸张也在一瞬间湿透，连着用了三四张纸才将将把他脸上汗水擦干净。 尹昼站起来准备结帐，陶驰拽住他：「走了，他家是吃饭钱交钱的。」 「那我这不是吃白食了？」尹昼无奈道，「都说了我请你吃饭……」 陶驰：「那你下回再请回来不就得了。」 尹昼似笑非笑：「那也行，今天就谢谢你了，现在我欠你两顿饭了。」 陶驰心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我两顿饭，那就肉偿吧，真是合情又合理。 不要指望一个怂逼真的能把这种话说出口，陶驰送尹昼坐上车，然后又去了趟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点明天做汤要用的材料。 回到家后他暗搓搓地点开手机，先打开尹昼的朋友圈，从头刷到尾。 尹昼并不是一个动态非常多的人，他的动态也大多都是一些风景照，偶尔还会说说遇到的有趣的犯人。 第21页 他挨个给他点赞刷存在感。 让他比较在意的是尹昼几周前的一条动态——还是第一次见到胆子这么肥的傢伙。这条动态下面还有他不知道回復谁的回答——很难说，敢在执法的时候骚扰警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 不用猜也知道，「胆子这么肥的傢伙」就是他啊！ md原来尹昼对他第一印象是这样的吗？！早知道他当初就应该矜持一点！ 陶驰脑海里全是土拨鼠尖叫表情包。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陶驰抹了一把辛酸泪，点开用着一个q版警察当头像的尹昼微信的对话框。 陶老师：到家了吗？ pm：刚想和你说，我到楼下了。 陶老师：明天山药排骨汤？ pm：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陶老师：也是，那就算了。 pm撤回了一条消息。 pm：我是说，那真是谢谢你了/可爱。 陶驰躺在床上捂着嘴笑。 md这个男人的味道该死的可爱。 他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不是沙雕熊猫头的表情包，把它发送给了尹昼。 陶老师：用不用给你顺便带点米饭？[猫咪眨眼.jpg] 像是害怕如果自己说了「不用」，陶驰就会立马回他「也是」，尹昼这回没客气，直接回他一个好呀，末了还加了一句——请你吃饭的时候你可要使劲宰我。 陶老师：那肯定啊。 pm：我准备洗漱后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见？ 陶老师：好，晚安！ pm：晚安。 说完晚安，陶驰立刻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把一些看起来就很沙雕的、还有一些朋友圈的小零们转的帅哥图片全都删除，接着美美地陷入了梦乡之中。 明天肯定会有一个好天气！ …… 第二天一早，看着窗户外阴沉沉的天空，陶驰陷入了沉默。 还没等他收拾完，就有雨滴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两三滴雨滴很快就转变为了一整片雨幕，天地间只剩下了雨水落地的声响，还有混淆在其中的汽车鸣笛的声音。 连续几日高温带来的酷暑很快被驱散得一干二净，陶驰拿好保温桶，穿了一件薄薄的运动外套，腋下夹着一把伞下了楼。 豆大的雨滴打湿路面上的灰尘，化成泥汤汇聚。他一路走来，七分裤的裤腿都沾上了泥点子，更不用说鞋子和脚腕了。 坐上通勤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这么大的雨，尹昼开不了车，还走不快，该怎么去上班啊？ 他脑补出了好几种尹昼被雨浇得稀里哗啦的，在风中一瘸一拐地往马路上走的场景，越想越担心，非常后悔自己没问一下尹昼的家庭住址，否则他宁愿迟到也得把他送到警局！ 他点开微信，怀揣着担忧的心情，给尹昼发去了一条消息。 陶老师：你怎么样啊？这么大的雨上班是不是不方便？要不要我去接你？ 过了几秒，尹昼回復道：啊，谢谢你了，没事，我同事顺便来接我了。 陶驰懊恼地锁上了手机屏幕。 他到底在想什么，尹昼一个支队长，怎么可能轮得到他去接人。 没过几秒，又是一条微信出现—— pm：这么大的雨，要是中午也没停的话你就别过来了。 陶老师气愤地回復了一个：那也行，正好我中午不想吃食堂了！ pm：欸？你给我送饭自己吃食堂吗？ 陶老师：废话，我没有那么大的保温桶煮两人份的汤啊。 又过了一会儿，尹昼回覆：那中午要是雨停了，你就来我这儿，我多叫点外卖，咱们一起吃吧。 陶驰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会儿大起一会儿大落的。 旁边的语文老师看着他笑了：「陶老师谈恋爱了？」 陶驰老脸一红，把手机放回外套兜里：「没有，还没准的事儿呢。」 其他老师全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脸：「哦~~」 一个老师说：「我就说最近小陶不怎么在食堂吃饭了。」 另一个同办公室的老师说：「岂止啊，他还带了保温桶，从早上开始煲汤，中午拿着匆匆忙忙地走了，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等通勤车停下来的时候，陶驰红着脸飞奔而出，伞都没顾得上打。 …… 中午雨还是没停，陶驰心想尹昼估计不会给他准备午饭了，不过他还是想把汤送过去，大不了再回学校吃嘛。 这么想着，他拎着保温桶出了门。 警局在门卫处值班的警察就那么几个，对他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一见他过来，这回的值班警察就说道：「我们队长出警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陶驰皱起了眉头：「他的脚能行吗？」 「他不放心，就跟着去了。」 陶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啊？方便说吗？」 警察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南四道街发生了一起特大车祸，六辆车连环相撞，空闲警力都被调过去了。」 大雨天路滑，水雾瀰漫，发生车祸在所难免。不知道现场人员伤亡情况怎么样，尹昼的脚怎么样了…… 可惜南四道街离这儿太远了，否则他还能过去帮帮忙。 陶驰把保温桶交给警察：「他不在我就不进去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第22页 值班警察一口应下：「没问题。」 …… 下午三年级有体育课，因为外面下雨没上成，他领着三年三班的学生在室内上自习，同学们怨声载道，还有几个皮小子强烈要求出去玩水。 最后他用多媒体大屏幕给他们放了几集猫和老鼠。这回他们都老实了，也没人吵吵要出去玩。 这节课时间刚过去一半，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像他这种社交几乎为零的人，能通过微信联繫他的只有一个。 尹昼忙完了？应该是发现他留下来的保温桶了吧？他说了什么？是不是感动天感动地感动得恨不得以身相许？ 脑补着脑补着，陶驰又想到了上回脑补后的结果，顿时就放平了心态，也没有了那种强烈地想看手机的欲望。 尹昼要是回復什么「不是说让你别来了吗」「排骨里面怎么有xx啊，我不吃xx」，晚上放学他就去捶死他。 等到下课，他拿出手机，锁屏上赫然是一句话—— pm：不是说好下雨就不来的吗？ 陶驰深唿吸了一口气，选择不回復。 紧接着尹昼的第二条消息就出现了：刚才你在上课？我问了下老张，他说现在你们下课了。 陶驰的心底又开始回暖。 你看他还挺贴心的，还特意找老张打听我下课时间…… 他拿着手机回到办公室，还是没回復。 不出三分钟，尹昼又发来一条：去厕所了吗？一会儿放学你还来吗？ 陶驰难得矫情一会儿，克制住自己想回復的欲望，看尹昼接下来打算怎么说。 pm：生气了？ pm：我不是不让你来，我是觉得这么大的雨出行不安全，而且中午突然有事，我忙忘了也没告诉你让你别来了，害得你白跑一趟。 md还忍他妈的，陶驰噼里啪啦打字：我手机静音了没看到！也不算白跑一趟，汤你喝到了吗？ pm：喝到了，很好喝，谢谢你。 pm：下午你还来吗？ 陶老师：去啊，反正都顺路。 pm：你能来我很高兴。 陶驰：「？！！！」 woc！他这是有希望了吗！ ☆、爱心热水 陶驰觉得自己不太行。 人家只是说希望见到你，没准是想表达希望你晚上能把保温桶带回去，明天继续执行送饭小弟的任务，并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可他现在像个傻子一样笑了半个多小时了，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都没办法降下来。 md不就是送饭小弟么！能换来尹队长这么一句「你能来我很高兴」值了！他就是尹昼的舔狗！ 等到下班的时候雨还没停，陶驰胸腔里揣着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坐着通勤车去警局。 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老师问他：「陶老师今天还在警局下车？」 陶驰点头：「对啊。」 女老师：「见女朋友去吧？」 陶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女老师笑道：「你看你脸上那灿烂样儿，说不是见对象去都没人信。」其他老师听到八卦的信号赶紧围上来应和。 陶驰一张嘴说不过四五个女老师，败下阵来，被迫回应她们的八卦心。 「她住公安局附近啊？」 「做什么工作的啊？」 「长啥样？」 「今年多大了？」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陶驰挨个回覆：「他不住附近，工作是警察，长得挺好看的，今年27，我还没把人追到手……」 「警察可不太好啊……」 「一个小姑娘干警察能行吗？」 「我记得你才25吧？这小姑娘比你还大两岁？」 「你这也不行啊，还没把人追到手。」 虽然同性婚姻法通过十几年了，但老一辈的人依旧对同性恋保持着偏见。通勤车里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教师，陶驰也就没反驳她们的话，免得以后和几位老前辈相处起来不自在。 他笑着回应了几句，等车一到公安局就立刻下了车，下车后长舒了一口气。 和他一起下车的苏老师笑道：「别听她们乱讲，警察也挺好的。」 陶驰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苏老师教科学，三十多岁，有个同性恋人，算是学校里维二知道他性向的人——另一个就是刘露。 苏老师朝他挥挥手，向着来接他的爱人走了过去。 苏老师和他老公结婚五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恩爱。 陶驰实名羡慕。 …… 他举着伞一路淌水到了警局，局里还在处理连环车祸的后续事件，不算是特别忙，但也不清闲。 老张忙里偷闲和他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这场车祸的开端与一个闯红灯的中年女人有关。第一个司机为了避开他急踩剎车，导致后面的几辆车全部追尾。和雨天路滑只有一丁点的关系。 陶驰好奇道：「那这算谁的责任？」 老张嘆了口气：「第一辆车百分之七十五，剩下每辆车百分之五。」 陶驰：「？那行人呢？没责任？」 「从交通事故的角度来看，虽然第一辆车是因为避让行人而发生的事故，但行人和事故现场并没有直接关联，顶多被罚款五块钱闯红灯费。 第23页 陶驰爆了句粗口：「这他妈也行？！」 老张道：「后面有一辆宾利，三百多万，这么一撞算上别的车估计要赔个几十万。」 估计现在得知判决结果的司机恨不得当时直接撞上去。 老张幽幽地说道：「我就说咱们国家的交通法规得改，要是满六周岁以上的所有人闯红灯被撞司机都不用负责，看谁还敢……」 「就你长嘴了？」尹昼从走廊深处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打断了老张的讲演。 老张立刻立正，向他敬了个礼：「报告队长！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尹昼道：「赶紧滚。」 老张马不停蹄地滚了。 尹昼对陶驰说道：「他一个公职人员议论这些不太好。」 陶驰道：「我懂。」 尹昼把保温桶给他：「请你吃饭的事得拖一拖了，今天的事没处理完。」 「责任都已经确定了，还处理什么？」 「第一辆车的司机赵某要上诉，说责任认定得不够合理；其他车主要赔偿，他拒绝支付，还说要去找闯红灯的郭某拼命……」 尹昼长舒了一口气，无奈道，「至于郭某，她拒绝支付五元的交通违法费。」 陶驰都愣了：「五块钱都不交？」 尹昼道：「郭某表示别人都闯红灯了，凭什么只罚她，要么就把所有闯红灯的人都抓起来交罚款，要么就放她走。」 这是什么极品人类啊？ 从小到大遵守法律法规的陶驰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人类，因为她闯红灯造成了这么大的事故，她只需要交五块钱罚款还不乐意…… 根本没办法理解，换了他……算了，换了他不会闯红灯。 尹昼道：「我这边实在走不开，你先回去吧，明天也不用给我送午饭了，我不一定在局里。」 「那明天晚上你会回来么？」 「回来，不然我怎么打卡下班？」 陶驰撂下一句：「那我送过来你有时间就喝！」说完转身就跑。 「哎——！」尹昼伸出一只手想抓住他，却抓了个空，最后只能笑着摇摇头：「跑得还挺快……」 …… 雨天路滑，小心慢行。 陶驰从前从来没有这种意识。 现在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尾椎骨隐隐作痛，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的雨伞掉在几米外，伞骨扭曲成一个一看就是折了的角度，瓢泼大雨给他免费洗了个脸。 「嘶——」 疼是真的疼，不过他有保护好保温桶！ 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两下感觉问题不大，于是去捡起不太能用了的雨伞，站在路边拦车。 看他这副「湿身」的样子，好几辆车都没停，亮着空车的牌子从他身边飞驰而过。陶驰连着打了个两个喷嚏，终于等来了好心的司机大哥，那个时候他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下车的时候司机大哥的找零他没要，在大哥的道谢声中他打开车门下车，被一阵大风吹得透心凉。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暗道要遭，赶紧去药店买了盒抗感冒的药，路过杂货店又买了把新伞，这才回家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装进被子里。 他的手机差点进水报废，不过万幸的是还差了一点，他洗澡前用卫生纸把手机包了起来，现在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有一条尹昼的微信消息提示—— pm：到家了告诉我一下。 时间在他洗澡的时候。 陶驰赶紧回復他：下雨天不好打车，我刚到家没多久。 pm：先洗个热水澡吧，多喝点热水，别感冒了。 陶驰捂住了脸。 为什么！为什么尹昼说出来的「多喝热水」都让他的心脏怦怦乱跳！他怎么这么没出息！ 陶老师：好的，我洗完澡就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么么哒.jpg] pm：嗯，晚安。 已经把被窝捂热乎了的陶驰又从床上爬起来，现去烧了一壶热水。 十几分钟后，他抱着保温杯，靠坐在床头上，「吨吨吨」地喝水。 温热的水不断从喉咙流进胃里，温暖了有些冰冷的身体。 真幸福啊，这就是尹昼爱的热水吧？ …… 不知道几点钟，陶驰被一阵汹涌的尿意憋醒——睡觉之前喝了那么多水，不被憋醒才是奇了怪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嗓子里像是又两把火在烤，又像是有千万只钢针在扎，疼痛难忍。 眼前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扶住了床边，一步一挪地去了趟卫生间。 解决完生理问题后他对着镜子一看，发现自己眼下漆黑，面颊通红，整个人都是一副肾虚的模样。 陶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好。 他晃晃悠悠挪回床上，拿着手机拨通主任的电话。 电话那边响了二十多秒才被接起来，一个睏倦的男声问道：「谁呀？」 陶驰道：「主任……我想请个假……」 主任在那头大吼：「你有病吗？今天周六，现在才六点半，你请个鬼的假？！」 「嘟——」电话被挂断，陶驰迷迷煳煳地往床上一躺。 原来是周六啊，那就可以放心接着睡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耳边的嗡嗡声，一遍又一遍地吵得人心烦。 他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有千斤重一样，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重见光明。 第24页 噪声的来源是被他放到了脑袋旁边的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警察叔叔」。 陶驰迟钝的大脑没意识到这个人是谁，接电话后虚弱地问道：「喂，警察同志你好……咳咳，我没报警啊……」声音异常沙哑。 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你生病了？」 陶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好像有点热……」 「家里有没有退烧药？起来吃点。」 「有的。」其实没有，他常年不生病，所以总是忘记买药，家里的药估计早就过期了。不过要是说没有还要爬起来去买，一下也不想动的陶驰选择虚报情况：「那我去吃药了，警察叔叔再见。」 尹昼无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烧煳涂了吧？吃药可能不太行，你家附近有诊所吗？去打一针吧。」 陶驰嘴上答应道：「好的，我这就去……咳咳……我嗓子好痛哦，不说了……」嘴上说着去，身体却丝毫没有要挪动一下的意思。 尹昼急忙道：「别挂！你这是要烧傻了，把你家地址告诉我，我一会儿午休去找你。」 陶驰还不愿意：「我又没犯法，凭什么咳咳上我家抓我？」 尹昼气笑了：「我做人口普查，你不告诉我你家在哪就是犯法，快点说。」 为什么做人口普查还要知道他家的地址？ 抱着这个重点完全跑偏了的疑问，陶驰含煳地把自家地址报给了电话那边的人。 ☆、生病 不知道是几点，陶驰又被手机震动吵醒，他闭着眼睛挂掉了电话，刚翻个身准备继续睡的时候，手机再次开始震动。于是他再挂，对方再打，颇有种不打通他的电话誓不罢休的气势。 没办法的陶驰只能半睁开眼睛，接通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拍在自己左半边脸上：「餵……？」 尹昼道：「给我开门？」 陶驰：「你谁？」 尹昼气笑了：「我来给你收尸。」 陶驰：「你放屁。」说完就挂了电话。 尹昼再次给他打过来，这回电话一被接通，他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尹昼，过来给我开个门。」 陶驰勐地惊醒，从床上一下子弹坐了起来，也顾不上穿鞋，光着脚推开卧室门跑到门口。 大门缓缓被打开，尹昼完美无缺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再做梦。 否则他的脚下怎么会有一种仿佛踩在云端上的错觉？ 尹昼走进来，反手关了门，视线锁定在他光着的两脚上：「怎么不穿鞋？」 陶驰的脚趾不由自主地缩了两下，喏喏道：「忘了……」 说着他弯下腰想帮尹昼拿双拖鞋，却眼前发黑地向前扑倒，前面就是鞋柜尖尖的角，如果撞在上面恐怕就要去打破伤风了。 危急时刻，尹昼抓住了他的睡衣，直接把他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陶驰瞪大了眼睛，心跳又开始加速。 尹昼手上用力，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也没换鞋，径直地往没关门的卧室走去。 陶驰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只知道盯着他的脸，忘记了怎么说话。 尹昼把他放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随后皱起了眉头：「温度有点高了，你还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吗？」 陶驰机械地摇头，眼睛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你不会是从早上睡到现在吧？吃早饭了吗？」 陶驰继续摇头。 尹昼嘆了口气：「算了，你穿衣服，我领你去诊所。」 陶驰：「不是应该脱衣服吗？」 尹昼：「嗯？」 陶驰不说话了，反而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副害羞极了的模样：「梦里的尹昼好像更帅了……」 尹昼：「……」 …… 今天没下雨，外面一片晴空万里，温度却降到了十九度。尹昼坐在他的床头，把他的手从眼睛上掰下来：「你的外套在哪儿？穿件外套我背你去诊所，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陶驰用另一只手指指衣柜。 尹昼转身往衣柜的方向走，手却被人从后面拉住。 他回头看陶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陶驰看着他不说话。 「我给你找衣服，能听明白吗？」 陶驰还是不说话。 尹昼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外面凉，直接穿睡衣出去你感冒会更重。」 陶驰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问道：「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啊？」 尹昼愣住了。 「咳……」陶驰又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尹昼低下头对他笑了笑：「你不是在追我？」 陶驰看向他。 「我这是默许你追我了啊，能不能追到手就看你的表现了。」尹昼对他眨了一下左眼，笑着说道。 陶驰顿时就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好像更高了。 尹昼给他找了件外套，背着他下楼。 陶驰两只手搂紧他的脖子，灼热的唿吸就喷洒在他的后颈：「你对每个追求者都这么好吗？」 尹昼一步一脚印地踩着楼梯，步伐迈得很稳：「准确来说，每个人民警察在公民需要帮助得时候都会挺身而出。」 「我去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陶驰翻了个白眼。 第25页 这不是成心想让人酸吗？！ 尹昼带着他成功下楼，两人沐浴在温暖得阳光下，陶驰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家附近诊所在哪？」他问道。 陶驰指了指楼后：「就那边，不远。」 路过的行人对他们投去好奇的眼光，尹昼像是毫无所觉一样，一路把他背到了目的地。 尹昼的背很宽，也很温暖，陶驰恨不得趴在上面一辈子不下去。 可惜他和尹昼不是连体婴儿，总是要分开的。 医生给他开了一瓶青霉素，先给他做了皮下试敏。尹昼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医生把针扎在他苍白的手背上，才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陶驰有些怅然若失，出神地看着滴灌里药液一滴一滴地落下。 原来尹昼也不是那么笔直的吗？老张最开始还说什么他以前交过女朋友…… 不行，不能想这里，太酸了。 md尹昼到底想干嘛！他们之间的关系都这么暧昧了，居然还说「能不能追到手看你的表现」，表现尼玛啊？他这么好的对象上哪找？懂不懂什么叫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可恶的男人，还不是仗的他的宠爱就为所欲为！ 陶驰恶狠狠地想着。 过了不大一会儿，他以为已经走了的尹昼居然再次出现在了小诊所，手里还拎着个白色塑胶袋，袋子里装着粥和包子。 「你没走啊……」陶驰惊喜道。 「那哪能。」尹昼在他旁边坐下，把包子递给他，「我去给你买了点吃的，你应该没吃早饭吧？」 陶驰点点头：「我不饿。」 「估计你是饿过劲儿了。」尹昼贴心地把其中一杯粥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 陶瓷的耳朵尖儿出现一抹粉色，低着头喝了一口。 索性今天诊所人少，刚才尹昼出去买饭的功夫，仅存的一名患者已经打完吊瓶离开，否则这位无辜的患者可能要带着一嘴的狗粮出去了。 尹昼把另一个杯热乎的粥横放压在输液管上，又给他的点滴调慢了速度，做完这一切，他说道：「我班上还有点事，回去之前要不要去个卫生间？」 陶驰：「不用了！你忙去吧！」 尹昼低笑起来：「你手太凉了，吃完包子自己抱着粥捂一捂，一会儿睡一觉，打完回家接着睡，我晚上来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吃的，记得给我开门。」 陶驰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当然了，他的心情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即使因为生病而浑身难受，也阻挡不了他心中熊熊燃烧的爱情的火苗！ 尹昼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贴心！为什么这么可爱！ …… 后来他是被医生叫醒的。 中年女医生轻轻拍了拍他睡得通红的脸颊，轻声说道：「小伙子，快醒醒，我要给你拔针了。」 陶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濛地睁开双眼。 医生干净利索地拔了针头，让他自己摁着针眼，调笑道：「小两口感情挺好？你老公走之前还特意拜託我看着点你的点滴。」 陶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说的？！」 医生奇怪道：「那还能是谁说的？不就你们两个来的？」 医生理解错了，他问的不是「谁说的这句话」，而是「是尹昼自称他老公吗」。 真是烧煳涂了，尹昼怎么可能自称他老公…… 陶驰从床上站起来，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头重脚轻，但是比上午的迷煳状态已经好太多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问道：「那个……多少钱？」 医生道：「不用给了，你老公帮你交了。」说完她又拿了一盒退烧药和两盒感冒药给他：「这些也是他让我给你带的，你回去之后按说明书吃点，要是不发烧退烧药就不用吃了。」 他一手拎着塑胶袋，另一只手抽出来给尹昼发微信。 刚点开微信，他就看到了好几条未读消息，从早上七点半到中午十一点半，全都来自尹昼。 7：30 pm：早上好。今天你没课吧？ pm：今天感觉怎么样？ pm：昨天淋了雨有没有头疼？ 9：27 pm：怎么？周六睡懒觉？ pm：你们老师都没有生物钟的吗？ 11：12 pm：还没睡醒吗？[疑问] pm：那我今天是不是就没得吃了[失意体前屈.jpg] pm：陶驰？ pm：你还好吗？ 然后估计就是尹昼给他打电话的时间了。 陶驰打字：我输完液了。 陶老师：尹队长仗义，居然还给追求者交钱买药，真是一名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pm：啧啧啧，还是病得煳涂的时候乖。 md这死男人说什么呢！ 陶驰脸又红了，手上打字回了他一个「滚啊」。 他收了手机不再回復，准备回家等候尹昼的到来，走之前医生还嘱咐他要记得明天再过来打一针。 陶驰满口答应，脑海里已经是两个人晚上一起吃烛光晚餐的情景。 …… 陶驰满怀期待地在家里等待着尹昼的到来。一到五点，他就给尹昼发消息：你晚饭想吃什么？可以顺便在楼下的超市买点菜，我做给你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尹昼始终没有回覆。 等到六点半，他的微信才响起来，是尹昼发的一段语音：「抱歉我这边有点事情！可能没办法过去了，你记得吃药，晚饭吃点清淡的东西。」他的语速很快，一副有急事要办的样子。 第26页 陶老师：那你注意安全。 回復完，陶驰失落地躺倒在床上。 烛光晚餐没了，夜半留宿也没了，好失落，好难过哦。 不过很快他又给自己打满了气——如果要选择一名警察做为伴侣的话，这种情况怕是常态。 警察同志鸽伴侣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啊！人民群众的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他得学会适应，不能给尹昼添麻烦。 ☆、小胖子 头一天发着烧还没什么感觉，第二天烧退了后，重感冒的症状就全都出现了——陶驰开始流鼻涕，咳嗽，头痛，还总喘不过气来。 张着嘴睡了一夜，醒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嗓子要废了。 他收拾收拾下楼吃了个早餐，然后独自去诊所挂吊瓶。 医生亲切地和他打招唿：「你老公今天没来陪你？」 陶驰不好意思地说道：「他工作忙。」 医生笑道：「小两口感情挺好的啊。」 陶驰谦虚道：「也就那样吧。」 小两口个屁哦，男男朋友关系都不是呢。 寒暄了两句后，医生问他道：「回去之后还发烧吗？」 「没有，就是嗓子很痛。」 医生让他张嘴，给他看了看喉咙：「我给你再加点消炎的吧，喉咙有点肿。」 挂上水之后，他坐在椅子上摆弄手机。 自打昨天最后一条语音后，尹昼再也没出现过。 他不知道尹昼去做什么了，也不敢打电话骚扰他，甚至害怕发微信过去也会坏事。 万一尹昼正藏身于阴暗的角落中，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唿吸的声音。不远处一个脚步声缓缓接近，四处搜寻着他的下落……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敌人也发现了他的方位，将子弹上膛，端着枪缓缓地靠近……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他不能当猪队友拖累尹昼！ …… 打完针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他的微信空荡荡的，尹昼依然没有出现。 他从诊所出来，出菜市场买了点菜。离尹昼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煲汤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还可以炒几个菜。 中午他带着保温桶去了警局，门口的警察拦住他：「不用进了，尹队长不在。」 陶驰问道：「他是出差了吗？」 警察道：「这么想也差不多。」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一定。」 「谢谢你了……」陶驰失落地带着保温杯原路返回。 之后的一下午，尹昼还是没有出现，他有些焦躁，不受控防地想像着什么「尹昼卧底黑帮被老大发现身份一枪毙了」「尹昼缉捕毒.贩被毒.贩挟持」，反正没一个有好结局的。 后来他觉得这么想不好，就开始想像尹昼回老家结婚了，新郎不是他，两位新人眉眼含笑，含笑九泉…… 陶驰选择放空大脑，强行逼迫自己把心思沉浸在工作中。 …… 第二天五点多他就睁开了双眼，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等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尹昼出现了！ pm：我刚忙完，先补个觉，醒了再和你说。 陶驰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又落回到肚子里。 陶老师：你快睡吧，我今天没给你准备饭菜，你睡醒了记得自己吃点。 pm：[好的]。 …… 今天他嗓子不太好，就用上了刘露留下来的扩音麦。 小朋友们发现他的嗓子出了问题，上课的时候控制着自己不让他费嗓子维持纪律，感动得他恨不得抱着他们挨个亲一口。 不过不行，他生着病呢，小朋友们抵抗力弱，挨个亲过去就都得感冒。 下课后张安安立刻从座位里冲出来，跟在他屁股后面和他一起走到走廊。 陶驰问他：「张安安你要干嘛？」 张安安把食指竖在唇前，小声说道：「嘘——陶老师你跟我来。」 陶驰被她的小手牵着，和她一起来到平常人很少的侧楼梯。 张安安从校服兜里掏呀掏，一下子掏出了一颗糖：「噔噔噔噔！」 陶驰：「干嘛？让我掩护你偷吃零食吗？」 张安安白了他一眼：「这是给你的！我上回生病，我爸爸给我买糖之后我就不难受了！」 陶驰愣了一下，然后蹲下来看她：「张安安小朋友，你是天使吗？」 张安安美滋滋地说道：「我怕在那边给你，他们说你接受贿赂！」 陶驰哭笑不得：「行了，老师先谢谢你了，明天数学课不提问你，快回去上课吧。」 张安安眼睛一亮：「谢谢陶老师~」然后一蹦一跳地走了。 虽然很感动，但是不提问是不可能不提问的，正所谓兵不厌诈，张安安是时候要明白这个道理了。 下午四点多，陶驰在操场上看着学生上体育课的时候，尹昼的微信来了。 pm：饿醒了。 陶驰没忍住笑，回復他：「那就去吃饭啊。」 pm：啊，不想动，为了抓那两个逃犯，我把我这辈子的步都跑完了。 pm：这两个人这么能跑，干嘛不去参加田径赛，为什么想不开要去诈骗？ 「哈哈哈哈哈哈。」陶驰笑出了声。 想一想躺在床上抱怨的尹昼也很可爱呢。 第27页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群小朋友，各个都探头探脑地往他手机上看。 陶驰把手机一收，从台阶上站起来，冷着脸道：「怎么？自由活动时间想提前结束？」 小朋友们一闹而散，只剩下个小胖子，笑嘻嘻地问他：「体育老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陶驰轻轻给他屁股一脚：「瞎打听什么，你们班下节体育课你跟着我跑步去！」 小胖子哀嚎一声：「不要啊老师！」 陶驰冷哼一声：「享受你最后的自由活动时光吧。」 非常冷酷，冷酷到没朋友。 …… 放学后，陶驰蠢蠢欲动，给尹昼发了条微信：我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pm：你出来吧，我在你学校门口。 陶驰一下在站起来，小声爆了句粗口：「woc！」 尹队长太他妈浪漫了吧？！ 他抓起自己的外套扭头往外沖，在校门口的路边发现了靠车而立的尹昼。 尹昼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是灰白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四五岁，像是一个刚走出校园的毕业生，充满着年轻人的朝气。 这是他第一次见尹昼穿常服，平常尹昼上班，穿得是警队清一色的淡蓝色衬衫，今天乍眼这么一瞅，让他有种别样的感觉。 尹昼见到他后眼睛一亮，漆黑的瞳孔中像是出现了几颗小星星。 陶驰几步走过去，平復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唿吸，问道：「你怎么来了啊？」是打算请我吃饭约会顺便看个电影吗？！ 尹昼道：「我哥把他儿子託付给我了，这几天我得负责接送他和他的三餐。」 陶驰：「……」算了，习惯了。 他哥的儿子不就是他的侄子？上回防拐宣传讲座尹昼就说是去看侄子的。 「啊，你侄子是？」 车窗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对着他大叫道：「体育老师好~」 陶驰一愣。 这不就是那个欠欠的小胖子？ 小胖子激动地对他挥手：「陶老师你来呀！咱们坐一起！」 陶驰刚想抬腿上车，就被尹昼拉住：「别听他的，你去副驾驶。」 上了车之后小胖子也不老实，扒着副驾驶的椅背骚扰他：「体育老师，咱们打个商量呗~」 陶驰温柔地笑笑：「不行。」 小胖子又道：「那能不能换成别的啊~我跑不动的~」 「不行。」 尹昼目不斜视地开车，嘴上问道：「他犯什么事了？」 陶驰老脸一红：「没什么事！」 尹昼没发现他的表情变化，通过后视镜看小胖子：「尹文韬你自己说。」 小胖子立刻说道：「刚才体育课体育老师看着手机笑，我就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就要罚我跑步。」 陶驰用右手捂住了脸。 尹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小胖子说道：「你们老师罚的对，胆子挺肥啊，还敢八卦老师的私生活。」 小胖子苦苦哀求：「陶老师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当着尹昼的面把他老底都快揭完了，还想要原谅？不可能！ 陶驰冷笑一声：「看你表现吧。」 小胖子顿时喜笑颜开，又为自己添加筹码：「体育老师你跟我小叔是好朋友，我和小叔是好朋友，那咱们两个也是好朋友对不对？」 尹昼笑骂道：「没有你这么凑近乎的！」 陶驰也跟着笑，车内的氛围和谐极了，小胖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和张安安一样。 尹昼把车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很朴素的餐厅前。 陶驰对此没有任何疑义，尹昼领着小胖子，他跟在两人后面一点，一起走进去。 进门后别有洞天。这家餐厅内部装修非常素雅，桌子椅子都是木制的，桌面上印着雪白的梅花，桌与桌之间有格状的木制屏风隔断，屏风上摆着一些青翠的绿植。 穿着旗袍的漂亮女人引着他们走过吧檯后的木桥，桥下是流动的清水，水里还养着好几尾漂亮的鲤鱼。 店里的音响放着潺潺的古琴声，声音不大，正好让每桌的客人都只能听见自己桌上说话的声音。 两大一小三人坐好，尹昼把菜单先推到他面前：「想吃什么？」 陶驰摇摇头：「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他家什么菜好吃，你点吧，我可不像某人那么挑食。」 小胖子好奇道：「谁啊？」 尹昼一巴掌煳在他的后脑勺上：「就你问题最多。」 小胖子委屈：「我怎么就问题多了啊？小叔你不许打我脑袋，我本来就挺笨的……」 尹昼瞥他一眼：「你也知道你笨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胖子或许将要喜提叔叔和未来婶婶的混合双打 ☆、宋应松 尹昼消失的这一天，是为了追捕两个经济诈骗犯。 这俩人乔装打扮过了收费站，打算逃到隔壁市，再由隔壁市逃往省外。当地警局联合隔壁市警方合力抓捕两人，为了表达对这次抓捕行动的重视，当地警方每个分局都派出了一名代表，尹昼就是被派出去的人之一。 「隔壁市收费站有人蹲点，我们就开车在后面追赶他们，他们看情况不对，直接在附近下高速，扔下车抄小路跑。」尹昼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这俩孙子是真能跑啊，我们这么多人，愣是追了半小多时没追上。」 第28页 小胖子好奇地问道：「那小叔你是怎么把坏人抓到的啊？」 尹昼道：「要说这事儿也是他们俩点儿背。他们逃跑的时候经过一家村庄，估计本来是打算在村子里躲一躲，谁曾想被他们选中的那户人家里养了两条大狼狗，还没栓链子。狼狗闻到陌生人的味道直接开咬，我们被狗叫声惊动，也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方位。」 那个时候都是后半夜了，狗主人战战兢兢地把逃犯交给他们，还不住地解释：「警察同志，村子里的人狗都认识，我们才没栓链子，这他们自己闯进我家的，被狗咬了不用我们赔钱吧？」 「都是命。」尹昼笑了笑，「他们跑的太偏了，附近连个诊所都没有，被抓住之后也不想跑了，哭着求我们带他们去打狂犬育苗。」 陶驰听着都觉得惨，惨得他忍不住想笑。 ——对诈骗犯可不需要同情。 小胖子也跟着大笑：「哈哈哈哈他们怎么这么笨啊哈哈哈哈哈。」 尹昼趁机教育他：「所以不能做坏事知道吗？做坏事老天都看不下去要亲自收拾你了。」 小胖子连连点头。 不大一会儿，他们的菜就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好吃。 尹昼拿出一双筷子，先给陶驰夹了一块鸡肉：「他们家的清蒸八宝鸡非常有名，你尝尝看。」 小胖子嚷嚷道：「小叔我也要我也要！给我也夹一个！」 尹昼冷漠地说道：「自己没有手吗？」 如此明显的偏心，也得亏小胖子还小，脑袋里目前只有吃的，不会想那么多。 陶驰害羞地低下头，把尹昼夹给他的肉吃进嘴里。 鸡肉鲜嫩香酥，冬菇、金针菜、红枣、糯米等材料的味道被综合到一起，入口时带着微微的甜味…… 连他这个不怎么喜欢甜菜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同时他也意识到一点——这家店的消费怕是不低。 他家盛菜的碟子异常精緻，菜品摆盘也是整齐漂亮，有一道菜上的小鸟装饰栩栩如生……陶驰悄悄观察了一下，那鸟是用南瓜雕的。 从小胖子进门的熟练再到尹昼点菜时都不用看菜谱，无一不说明两人是店里的常客。 陶驰觉得自己的估算有点错误。 他一直以为尹昼可能像他一样，家里稍微有点闲钱，自己工作几年也攒了些存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看现在这情况，尹昼的家庭条件可能比他想像得要好一点。 不过他也不愁，他俩这恋爱都没谈上呢，人家家里啥样也不耽误他谈恋爱。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尹昼把他送到了家楼下，还说明天早上送小胖子上学，正好来接他。 他们俩家中间才是学校，靠近他这边是警察局，一点儿也不正好。 陶驰心里明镜儿似的，还有点小开心。 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现在两人的感情不是单箭头，就差了一层窗户纸！ 总而言之，他扶正有望！ …… 陶驰哼着歌上了楼，给同事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不坐通勤车了。 刚爬上四楼，他就发现自己家门口蹲了个人。 那人面对大门，留着短髮，穿着半截袖和大花裤衩，脚上踩着一双拖鞋…… 陶驰惊讶道：「宋应松？」 宋应松一下子跳起来：「陶驰！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突然来了？」陶驰打开门，拔钥匙的时候把他从头扫视到尾，「要不是认出来是你，我就直接报警了。」 宋应松是他大学室友，俩人当初互相认为对方是攻，还谈过一场一个星期的拉拉小手的恋爱。 相处了一个多星期，他们才发现对方和自己撞了型号，然后和平分手，转做姐妹。 毕业后他们两个加入了同一家公司，关系一直都很好，直到他离开那座城市来到这里，两人之间的联繫才渐渐减少，不过还是回隔三岔五地互相分享沙雕日常，彼此之间也有对方的家庭住址…… 宋应松哭丧着脸：「兄弟，我遇到了点事……想在你这儿躲几天……」 陶驰让出大门：「进来再说吧。」 两人进屋，陶驰反锁上门，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杀人了？」 宋应松：「？你有病？」 陶驰：「那你搞得跟你犯罪了一样。」 宋应松自来熟地从柜子里拿了拖鞋自己换上，悲伤地说道：「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据他所说，在陶驰辞职后不久，他们公司又新上任个老总。 那个老总不知道怎么就对他有意思，高调地追求了一段时间，他一个没忍住就和老总在一起了。本来两人之间感情不错，但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老总和一个女人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 「我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宋应松瘫在他家的沙发上，要哭不哭地说道，「我刚开始还以为那是他妹妹啥的，结果第二天那女的就找上门来，说她和陈冬那王八蛋是青梅竹马，两方家人已经在筹备婚事了……」 陶驰给他倒了杯热水。 宋应松接过热水，热泪盈眶：「呜呜呜还是姐妹你好，男人都不是个东西呜呜呜……」 他喝了口水，边说边哭边打嗝：「我说我要分手……嗝……他让我别跟他闹……嗝……还说结婚只是他家里人没法接受同性恋，同性恋婚姻法都出台那么多年了，他跟我说他妈啊呜呜呜……我生气就想走……他就把我摁在床上，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手铐，要把我铐在床头……」 第29页 陶驰怒了：「这是犯法的吧？？」 宋应松拿纸搓了搓鼻涕：「他没铐住我……我把他脑袋开瓢了，然后就跑了呜呜呜我怎么办啊……他会不会被我砸死了？我还年轻，我不想坐牢啊呜呜呜……」 陶驰沉默了几秒，然后安慰他道：「不能吧……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脆弱？」 宋应松边哭边骂：「妈的什么傻逼啊，一边青梅竹马，一边蓝颜知己，他怎么想得这么美？还他妈想锁住老子，以为自己是耽美小说男主角吗？以为老子是小弱受只知道嘤嘤嘤吗？老子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啊呜呜呜……」 陶驰哭笑不得：「行了，别哭了，你在我家门口蹲了多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宋应松顿时就哭得更大声了：「我手机让人偷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确实挺倒霉的，陶驰被他哭得想笑，却又觉得不太地道，就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没吃饭吧？你先在这儿哭着，我下楼买点菜……」 宋应松道：「这么晚了……嗝……你家有泡面吗我吃点就行了……」 这哪行？！ 他哭的搞笑是搞笑了点，但是陶驰还是挺心疼他所经歷的一切。 他又安慰了宋应松两句，然后下楼买菜。反正明天也要给尹昼带饭，正好可以问问尹昼想吃什么。 刚打开微信，尹昼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我到家了。 陶驰回到：明天想吃什么？我正好要去超市。 pm：让我想想…… pm：你会做梅菜扣肉吗？突然想吃了。 陶驰当然不会！但是不会也得会！ 陶老师：那行，明天早饭你自己解决。 pm：炒菜是不是得早起啊？要不还是煲汤好了…… 陶老师：没事，我家最近来人了，我得顺便做他的饭，都是要早起的。 pm：啊，辛苦了。 陶驰把梅菜放入购物车，心里有点小紧张。 尹昼怎么回事？怎么不问是谁？难道说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和谁住在一起吗？ 直到他结帐走出超市，都没有收到尹昼的提问，顿时就失落了起来。 …… 给宋应松做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后，陶驰收拾了一下客房，又把现买的睡衣和洗簌用品全都放在床头柜上。 宋应松进来一看，差点又感动得哭出来。 两人又凑在一起听他骂了一会儿渣男，然后各自分开睡觉。 第二天一早，陶驰把做好的菜盛出一半放进保温桶，留下一半给还在唿唿大睡的宋应松，等尹昼发来微信后就锁好门下了楼。 小胖子坐在车里朝他摆手，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脸：「陶老师！早上好！」 陶驰也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唿：「尹文韬同学早上好。」 尹昼道：「我呢？」 陶驰脸一红：「尹昼同学早上好。」 尹昼笑道：「陶老师好，陶老师快上车吧。」 等他在副驾驶坐好后，尹昼突然抬头看了看他家的窗户，然后状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朋友来你家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事先声明，霸道总裁会被踹 ☆、借住 来了来了！ 昨晚尹昼一副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子，原来是想今天见面亲自问。 陶驰有点窃喜，他干咳了两声，表面上非常正经地说道：「是我大学同学，他出了点事，想在我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尹昼问道：「男的女的？」 「跟我一样。」 这个跟我一样可以理解成两种意思——第一种是那人也是男的，第二种就是那人和陶驰型号一样。 尹昼刚开始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会对男孩子产生兴趣，后来他抽时间专门研究了一下，知道了什么叫型号，什么叫攻受，所以自然而然就往第二层去理解了。 也是个受就没什么了，他大大方方地回答道：「那你家住的地方够吗？要不要来和我住一段时间？」 陶驰：「不够！」 这种时候，够也要说不够！ 小胖子有点慌：「体育老师你要住我小叔家？那我还能玩游戏吗？」 陶驰侧身对他说道：「只要你把当天的作业完成，想玩什么我是管不到的。」 小胖子这才放心，高兴地发出邀请：「那陶老师你来我小叔家住吧！哈哈哈我班同学肯定要羡慕死了！」 尹昼发动汽车，两旁的风景快速掠过：「那晚上你等等我，我送你回去拿点洗簌用品。」 陶驰点头答应，下车的时候当着尹昼的面把保温桶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小胖子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 陶驰抓住他的胳膊：「快迟到了，尹文韬小朋友，我们快点走吧。」 小胖子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不再疑惑留在副驾驶的东西，撒腿往学校大门跑，边跑还边对他喊：「陶老师我先走了！」 尹昼打开驾驶位置的车窗：「中午你还来吗？」 陶驰点头：「你中午要是午休了就给我发微信，我去找你吃饭，这回应该不会放我鸽子了吧？」 尹昼咧嘴一笑：「放心吧咕咕咕~」 说完也没关车窗，发动汽车驶离学校。只剩下陶驰站在校门口，依依不捨地看着他远去的车屁股…… …… 第30页 张安安命很苦，张安安很想哭。 昨天她通过贿赂陶老师成功获得了「免提问金牌」，今天上课的时候就没认真听，谁曾想陶老师一点也不守信用，居然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所以张安安，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呢？」恶魔陶老师温声细语地问道。 张安安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不会。」 陶驰道：「其实这道题很简单，你一定能说出来答案，但是刚刚你熘号了，所以才不知道答案，以后上课不可以熘号知道吗？」 张安安眼眶通红：「知道了。」 完了，小姑娘自尊心强，当着同学面被老师这么一说就快要哭了。 陶驰感觉自己做的有点过火，下课后赶紧把张安安叫出来谈心。 张安安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昨天接受「贿赂」的侧楼梯，陶驰蹲下看着她的眼睛：「张安安小朋友，你是不是怪老师提问你了？」 张安安冷哼一声：「陶老师你不守信用是小狗！」 陶驰告诉她：「本来我不想提问你的，但是一节课下来我看了你好几次，发现你都在走神。老师说的不提问你，前提是要你认真听讲，你都学会了，老师没必要再提问你；但是你什么都不听，老师要是还不想办法让你认真听课，你爸爸就要来找我了。」 张安安眼睛一亮：「老师经常提问我爸爸就会来吗？」 陶驰：「……」 无语的同时，他还感觉挺辛酸的。 老张是一名警察，顾得了人民群众就顾不上妻女。张安安很少能见到爸爸，所以总是想尽办法让爸爸来看自己。 他摸摸张安安得脑袋：「爸爸工作忙，来回跑很累，你捨得让爸爸中午连饭都吃不上来听老师说你坏话吗？」 张安安奶声奶气地说道：「陶老师，说人坏话是不对的。」 陶驰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安安认真道：「我知道，谢谢陶老师，我会认真听课的，你别让我爸爸来了。」 陶驰一瞬间愧疚到爆炸。 md张安安怎么这么懂事？！这是什么小天使下凡？！ 陶驰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老师没能信守承诺，这是老师付出的代价。」 张安安接受了巧克力，还听话地说了一句谢谢。 …… 中午放学前，尹昼给他发了微信：你来吧，我定点其他的外卖，这回肯定不会咕咕咕。 陶驰又忍不住高兴。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无论尹昼现在对他有一丝喜欢，还是只对他有一些兴趣，他都有信心引起这层喜欢或者兴趣的量变！ 第四节课才过去一半，他直接从办公室离开，坐上公交车见尹昼去了。 今天的警局是难得的清闲，尹昼点了一堆外卖，在他的办公桌上一字排开，自己则在警局门口迎接他。 门口的警卫露出会心一笑，还向尹昼传递过去「我们懂了」的眼神。 老张则感嘆道：「没想到我还能看走眼，队长原来是双性恋……等你们事儿成了，别忘了请我吃饭啊……」 尹昼直接给了他屁股一脚。 陶驰做小媳妇状，心里疯狂感谢老张的助攻。 要是真能成，别说吃饭了，吃人都行。 在办公室里，尹昼打开了陶驰的梅菜扣肉。 因为保温桶的电一直没断，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乎气。刚一打开，被封印了一上午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肉片肥瘦均匀，带着酱油红润的色泽；米饭颗颗饱满，浇着梅菜扣肉的汤汁…… 「真香！」尹昼双眼亮晶晶的，率先夹了一筷子递到陶驰嘴边。 正在开外卖盒子的陶驰一下子就傻了。 咬下去——他不太好意思；后退——他又捨不得这么好的机会…… 尹昼执着地举着胳膊，像是他不张嘴就不罢休。 陶驰心底的小人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是害羞的时候吗？！这明明时关系进一步的信号！ 他「嗷呜」一口，把梅菜吞进肚子，竹木的筷子上也留下了两道明显的水渍。 尹昼像是没看到，说了一句：「剩下的都是我的了！」然后护食似的扒了一大口饭进嘴里。 陶驰脸色通红，掩饰性地低头夹菜。 md这就是爱情吧？爱情的味道真是该死的甜美！ 吃完饭陶驰主动收拾外卖盒子，尹昼也没跟他客气，拿着保温桶去清洗，放心地把办公室留给了他。 陶驰也不乱看乱碰，从饮水机里接了点水，用卫生纸把两人吃饭的区域擦了一遍。 不大一会儿，尹昼回来，对他说道：「保温桶我晚上去接你的时候再送过去吧，拿着怪麻烦的。」 陶驰自然没意见。 尹昼又道：「要不要坐会儿？」 陶驰愣了一下。他还以为尹昼要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谁曾想尹昼会这么说。 抱着疑问，陶驰在沙发上坐下，睁大着眼睛看他。 尹昼干咳一声：「咳……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没跟你玩暧昧，就是想让我们再互相了解了解……」 他们也就认识一个多月，发展感情确实有点太快了。尹昼的想法要比陶驰更久远。他对待感情其实很认真，每一次恋爱都是抱着跟对方结婚的目的谈的，但是经常会因为各种理由而分手。 第31页 所以再面对陶驰的时候，他希望两个人之间能更了解对方一些，而不是没头没脑地谈起恋爱，有始无终地结束。 不过这些话如果让他说出来，他是肯定说不出口的。前面那句还是怕陶驰认为他在玩弄他的感情才挤出来的。 也幸好陶驰现在并不完全是个恋爱脑。从尹昼短短的一句话种他就能推测出来尹昼是想和他认真相处的。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怎么还会犹豫？傻哔——才说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我知道了。」陶驰道，「我也愿意花费时间等你，因为你值得。」 尹昼勾起嘴角：「那行，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陶驰：「……」笑容渐渐消失。 尹昼哈哈大笑：「你什么表情哈哈哈，我还不是怕你迟到了会挨骂？」 陶驰一看表，已经快到十二点半了，确实不适合再磨叽下去。 反正下午就能再见面，他也没什么不舍，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尹昼说了句「晚上见」，然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 晚上尹昼来学校接他和小胖子，小胖子一上车就向尹昼显摆自己今天小测验拿了满分，甩出去他爸爸口中别人家孩子一条街。 尹昼嘲讽他道：「不明白一百以内乘除法算对了有什么好骄傲的。」 小胖子顿时哭丧着脸看向陶驰：「陶老师！你看我小叔！」 陶驰安慰他道：「我听你班主任说你语文这次考了七十三分？」 小胖子彻底绝望，一脸的生无可恋：「陶老师，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尹昼补刀：「因为你陶老师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你的好朋友。」 小胖子「噗」了一声，假装自己吐了一大口血，仰倒在后座靠背上，虚弱地说道：「你们不许告诉我爸爸！」 尹昼没答应他，一脚踩下油门，载着一大一小向着陶驰家驶去。 ☆、同居 宋应松还是不敢相信，陶驰就这么把没有手机、无法联繫外界的自己扔在家里。 陶驰给他买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又给他留下了钥匙和一堆现金，并且嘱咐他道：「楼下就有超市和饭店，你想自己做就自己做，想下馆子就下馆子，有时间可以再去补个手机卡，买手机的钱要是不够我就给你垫着。」 宋应松在他的电脑上打游戏，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不同意！我自己睡害怕！」 「滚犊子。」陶驰一点也不惯得他，利索地收拾自己的行李。 宋应松好奇了：「干嘛啊，你家地方也不小，上别人家住干嘛？有什么事要办啊？」 「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陶驰坦率道，「我想泡他。」 电脑屏幕上活蹦乱跳的小人一瞬间被迎面而来的机关刺穿，宋应松从座位上跳起来，转过身怪叫道：「卧槽你想开了？」 「我还想枯了呢。」陶驰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我男朋友八块腹肌丁丁十八厘米，这种男人不追枉为零啊。」 「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宋应松一脸嫌弃，又转回去新开了一局游戏，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反转，「那你赶紧滚吧，正好我自己乐得逍遥，我会尽量慢点找工作的，你就放心住吧。」 陶驰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好兄弟！那我走了？」 宋应松专注地盯着屏幕，继续敲键盘，不耐烦道：「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扰我通关。」 「那行，钥匙我给你放鞋柜上了。」陶驰笑了笑，转身关上了大门。 …… 尹昼的家在学校另一边的溪畔华庭。 溪畔华庭全是复式高层，临溪而建，小区进出门刷卡，过往车辆全部登记，地下停车场随时都有接引车候命，里面的车辆也都价格不菲，住在里面的人一看就都是有钱人。 下车后，尹昼领他坐上电梯，摁了负一层的按钮：「晚上想吃点什么？这边有个地下超市。」 陶驰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腐朽的资本主义，嘴上回答道：「我都可以，你会做饭？」 小胖子抢先回答道：「我小叔才不会呢！他能把厨房炸了！」 走出电梯，尹昼先给了小胖子一脚：「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陶驰明白了，这是等着自己做饭呢。 他倒是没有「原来你们是把我当厨子」的想法，反而得意洋洋地撸起袖子，准备大显身手征服叔侄俩的胃。 中午和尹昼吃过一顿饭，他对尹昼的胃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小胖子虽然胖，但毕竟年龄还小，肯定是吃不下太多食物的。 陶驰一边估量着仨人能吃多少，一边往购物车里扔着食物，叔侄俩一大一小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推购物车，甚至还差点为了整顿购物车所有权而打起来。 尹昼到底是什么宝藏男人啊…… 初见的时候陶驰觉得他有点痞，后来再见又发现他其实挺阳光的，更进一步后又觉得他非常体贴、对待感情态度认真，现在更是发现了他像小孩子单纯可爱的一面…… 可能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 尹昼家在十六楼，上下两层，一楼是客厅书房和厨房，二楼是卧室和客房，面积很大。 「我要赶紧把作业写完！」进屋后，小胖子撒着欢跑向书房，然后把门一关，勉强可以算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第32页 尹昼把菜放在厨房案台上，然后接过陶驰手里小胖子吵吵着要买的零食放在茶几上，领着他上楼分配客房。 「小胖子之前都跟我住，这间房一直没人，不过家政公司每周都会定时来清扫，所以里面很干净——」尹昼顿了一下，「大概……」 原本整洁的房间此时是一塌煳涂——地上散落着零食的袋子，地毯上还有薯片碎沫，桌子上堆放着揉乱的卫生纸，低头看门口还有两双一看就是小孩子的袜子…… 尹昼的额头上蹦出青筋，怒吼一声：「尹——文——韬——给我滚上来！」 楼下传来小胖子的回应：「我要写作业！」 怪不得小胖子一到家就这么勤快地锁住了书房门，原来是知道客房被他弄得稀巴烂的事儿瞒不住，提前做好保命措施罢了。 尹昼气得脸都涨红了。 要是小胖子提前跟他说一下都行，他也不至于带着陶驰直面现场，更不会现在邀请陶驰来他家住……关键时刻掉链子打他的脸，不教训那小子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社会的栽培！ 陶驰忍俊不禁，赶紧阻止他虐待儿童的危险想法：「没事，一会儿我收拾一下。」 尹昼关上了门：「不用，我明天让家政来，今天你先跟我们睡吧。」 陶驰：「好！！不是！我是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卧槽小胖子你是什么神助攻？！！ 尹昼道：「我邀请你来住，还要你自己收拾屋子才是麻烦你。」 陶驰虚伪一笑：「没事，不麻烦。」 「那你先把东西放我那屋吧。」 「好！」 陶驰克制住自己雀跃的心，矜持地走进尹昼的私人空间。 尹昼的房间是简约风的，洁白的立柜，棕红色的木质地板，上面铺着圆形的灰色地毯。 陶驰怀疑整个房子都是最初始的装修，因为这里美则美矣，却没有一点人气儿。 想想也是，尹昼白天工作，晚上偶尔加个班就在警局住了，家里能睡觉就行了，闭着眼睛谁在乎装修风格？ 他拿着洗簌用品进了这间屋子里的洗手间，把牙桶、手巾摆放在尹昼的旁边，整整齐齐地像是一对一起生活已久的情侣。 做完一切他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感觉自己已经处于最佳状态后才走出去。 尹昼从柜子里拿出一床灰色纯色的被子，放在灰色的床单上，抬头见陶驰出来了，就说道：「这里我收拾就好了，穿衬衫要是不舒服你可以先换睡衣。」 陶驰哪好意思穿着睡衣在人家里瞎晃悠，连忙说道：「没事，我先下去做饭吧，现在也不早了。」 尹昼「嗯」了一声。 …… 幸好尹昼还知道自己家里没菜，提前说要去超市，否则晚上他们三个就只能订外卖了。 陶驰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如是想到。 他俩冰箱两层，上面保鲜，下面冰冻。 保鲜里只有两盒酸奶，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早就过期两个月了。 真狠啊。 陶驰把过期的酸奶扔进垃圾桶，然后开始处理买回来的食材。 小胖子从书房里探出个脑袋来，小声喊他：「陶老师——陶老师——！」 陶驰侧头：「你干嘛？」 小胖子道：「我小叔一会儿要是揍我，你能不能拦着点？」 陶驰忍俊不禁：「所以你为什么把屋子弄得那么乱？」 小胖子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在那屋写作业，边写边吃，就成那样了……」 「那你不会收拾一下？」 「我也想啊……」小胖子哭丧着脸，「我没找到工具！」 「那你丢在门口的袜子呢？」陶驰问道。 小胖子脸一红：「忘了……」 陶驰道：「那就准备好挨揍吧，老师也爱莫能助。」 小胖子：「爱莫能助是什么意思？」 「就是虽然我也很捨不得，但是却帮不了你。」 小胖子又把门从里面锁好了。 …… 虽然很想做一大桌美食使叔侄二人折服，但时间不允许，所以只能随便做了一点凑活吃。 做好菜后，房间里充满了香味，尹昼从楼上下来，坐在餐桌上看他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这么香，做了什么好吃的？！」 陶驰给他报了一下菜名。 尹昼刚和他一起把菜端到桌子上，刚在桌子旁坐好，小胖子就又探出了个脑袋来：「哇！陶老师你做饭好香啊！！」 尹昼朝他勾勾手：「尹文韬你过来。」 小胖子陷入了两难。 过去，虽然能吃到美味的食物，但是很容易被小叔扒皮；不过去……这可是老师做出来的饭菜！ 后来他一想，早死晚死都得死，干脆做个饱死鬼上路，就痛快地从书房里跑出来，坐到了凳子上。 尹昼破天荒地给他夹了块肉，温柔地说道：「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晚餐吧。」 小胖子打了个哆嗦，埋头吃饭，边吃边含煳不清地说道：「陶老西做饭好好七啊！！」 陶驰怕他噎着，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多。 陶驰领着小胖子下楼散步消食，尹昼主动留在家里捡桌子洗碗。 第33页 夜晚的凉风拂面而过，吹散了酷暑的炎热，小区内的院子里，一群踩着轮滑的小朋友拿着五颜六色的萤光棒从他们身旁哄闹而过，几个大人放着点缀了彩灯的风筝。 江边人来人往，岸边还还停靠着卖鱼的渔船。 陶驰低头看小胖子：「你想不想放风筝？」 「太幼稚了，我不玩。」小胖子道。 陶驰：「……放风筝怎么就幼稚了？」 小胖子没回答，反而反过来问他：「陶老师，你是不是在追我小叔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6854524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神助攻 陶驰被他问住了。 他倒没有不好意思，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不会对小朋友的未来造成影响。 一阵大风唿啸而过，陶驰蹲在小胖子身前给他挡风，斟酌着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他默认了。 小胖子骄傲地说道：「我自己看出来的，我班的聂嘉欣和王科就这样，看对方的眼神腻腻歪歪的。」 陶驰：「？？他们两个早恋？」 「糟了！」小胖子捂住了嘴，眼睛滴熘乱转，「陶老师！你能不能别告诉我班班任！」 陶驰道：「那他们两个耽误学习了吗？」 小胖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他们学习可认真了！」 陶驰道：「那好吧，我就先不和你们班任说了。」 小胖子松了口气，又开始好奇他和尹昼的事：「所以陶老师我以后得叫你婶婶吗？」 陶驰站了起来，让小胖子看不到他通红的脸：「这都是没准的事，你一个小孩子瞎掺和什么。」 小胖子不服：「我今年都十岁了，怎么就是小孩子了？！」 陶驰比量了两下小胖子和他的身高，用行动告诉他他离长大还远着呢。 「总有一天我也会长得像陶老师你这么高的。」小胖子认真地说道。 「那就等你到这么高了，再来和我说？」 「好！」小胖子握紧了小拳头，内心充满了雄心壮志。 总算是煳弄过去了……陶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让他和一个小朋友讨论感情问题也太难为情了！ …… 回去后就要面临睡觉的问题了。 洗澡的时候，陶驰脑袋里全是限制级的画面，洗完后又用凉水沖了沖才把邪火压下去。 他换好睡衣，吹干头髮，故作平静地走了出去。 等他打开卫生间的门，他就知道，刚才的心理建设都是白做的了——小胖子光着脚丫，穿着睡衣坐在尹昼的床上玩平板，见到他了，他还向他招招手：「陶老师快来！你睡觉打不打唿噜啊？」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明明尹昼之前就说过，小胖子是跟他睡的啊！ 一瞬间什么旖旎的想法都没了，陶驰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横着往床边一趟，犹如老僧入定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小胖子第一次和老师睡一张床，平日里这个点他早就困了，今天却还是很精神，睁大眼睛把冰凉的脚丫往陶驰被子里伸。 陶驰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像打人。 不大一会儿，尹昼也从楼下的卫生间洗完澡上来了。他穿着一套纯棉的睡衣，身上还带着水汽，凌厉的五官被暖色调的灯光综合，看起来非常温柔性感。 陶驰内心全是波动，砰砰砰地乱跳。 「那我关灯了？」尹昼问道。 小胖子回答他：「关！」 「咔嚓」一声，灯全灭了，只剩下尹昼那边的一盏床头灯照明。 陶驰转过身背对着小胖子，专注地观察窗帘上的花纹。 床的另一边动了一下，陶驰的耳朵也跟着颤动了两下。 身后的人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然后又熄灭了床头的灯。 视线变得漆黑，陶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最后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 也幸好尹昼家空调开得很足，否则他肯定要被热死。 「晚安。」尹昼轻声说道。 陶驰眨了眨眼睛，在自己心里回復了一句「晚安」。 刚准备睡，他就听小胖子小声问道：「小叔？小叔你睡着了吗？」 尹昼保持着均匀的唿吸，没出声。 小胖子翻了个身，又问他：「陶老师？陶老师你睡着了吗？」 陶驰决定学习尹昼的态度和精神，坚决不理他。 小胖子自讨没趣，把大腿往陶驰身上一搭，嘆气道：「你们怎么睡得这么快啊？」 尹昼突然说道：「你不知道自己一条腿多沉？搭你陶老师身上干嘛？」 小胖子说道：「我喜欢往这边搭啊……」 尹昼：「带着这条腿睡陶老师会做噩梦的。」 「那要不然……」小胖子提议，「小叔咱俩换一下？我搭你身上怎么样？」 ！ 陶驰睁大了眼睛。 woc小胖子也太懂事了吧？！ 尹昼会怎么回答？他会答应吗？如果他答应的话，他们两个岂不是要挨着睡了？ 他竖起耳朵，只听尹昼回答道：「我也会做噩梦。」 第34页 陶驰：「……」这也太特么的真实了。 尹队长果然并非常人，从来都不按照套路出牌。 这么想着，他耳边突然听到了掀被子的声音，然后尹昼轻声说道：「轻点滚过来。」 ！！ 陶驰胸腔里的小兔子快要撞死了！ 身后的床凹下去一大块，一句滚烫的身体靠近，尹昼唿出来的气吹在他的头髮上……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他甚至没办法掩饰自己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他闭上了眼睛，左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希望能够平復自己的情绪。 然后他感觉到尹昼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 md还挣扎什么，放弃治疗得了。 陶驰翻了个身，把自己调整为面朝尹昼。 他悄咪咪地睁眼，借着穿透过窗帘的月光看向尹昼的脸。 尹昼双目紧闭，睫毛纤长而细密，性感的嘴唇微微张开，气息吐在他的额头…… 陶驰差点就ying了。 尹昼的唿吸还很轻，一看就是在装睡。 陶驰看破不戳破，往尹昼那边又缩了缩，然后在小胖子的唿噜声中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一早，陶驰被一阵闹铃声吵醒。他闭着眼睛往旁边摸了几下，想关掉闹钟接着睡，却摸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瞬间就清醒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旁边的人就是尹昼。 隔壁的小胖子翻了个身，还砸吧砸吧嘴。 尹昼还是闭着眼睛，像是没有听见闹钟一样。 有点可惜，居然没有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被那啥顶着的剧情…… 陶驰不确定尹昼是不是在装睡，他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手，爬起来关掉了手机上的闹钟，蹑手蹑脚地拿着衣服下楼换。 穿好衣服后他开始准备早餐。 昨天的菜还剩了点，但远远不够三个人吃，他洗了把小菜熬粥，关上厨房的门又炒了两个菜。 万幸尹昼家里还有米面这种基本食材，炒完菜他烙了几个鸡蛋饼，然后上楼去叫尹昼和小胖子吃饭。 楼上的尹昼早已穿戴整齐，他们两人的被子也被叠成了两个豆腐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上。 小胖子揉着眼睛换衣服，鼻尖不断耸动：「我不是被我小叔喊醒的，我是被馋醒的！」 三人快速吃完了饭，尹昼把碗筷堆进洗碗机——对，昨天晚上尹队长主动申请洗碗用的也是洗碗机。 收拾完一切，尹昼开车把他们俩送到了学校。 在尹昼家住的话，中午那顿就得省了。 陶驰懒癌晚期，自己在家的时候早餐就下楼买包子，所以才有空余的时间给尹昼准备午饭。在尹昼家不一样，他得早起给叔侄两个做饭，要是再把中午的弄出来就要起得更早，他怕自己上课的时候会犯困。 尹昼表示理解，但还是邀请他中午过来一起吃饭：「中午我要是没事就来接你，有事的话我提前告诉你，你注意看微信。」 「你们中午干嘛去啊？我也要去！」小胖子嚷嚷道。 尹昼收敛了笑容：「你要做的事怎么那么多？能不能老实点？昨天我可是没揍你……」 小胖子选择开门下车。 「那你回去注意安全。」说完后，陶驰三步两步追上小胖子，和他一起走进学校。 小胖子气哼哼地说道：「哼！我小叔就是嫌我事电灯泡！」 陶驰幽幽地说道：「你还知道你是电灯泡啊……」 小胖子：「陶老师你这种行为叫过河拆桥！就是我帮你过完河，你一把火把桥烧了，我好心没好报！」 陶驰仔细想了想，小胖子虽然还很小，但是真的是玩得一手好辅助，他想泡尹昼恐怕还又很多地方能用得到他。于是他开口道：「那……下午的体育课让你自由活动？」 「这还差不多！」 …… 小胖子很好哄，年级主任不好哄。 早会的时候，年级主任宣布每学期一度的校内教师职业素质考评即将开始，老师们要准备说课教案、说课ppt、说课视频、教学教案、教学ppt、讲课实录，一周内上交到他那里。 考评每学期都有，但是只考察三大主科教师，他一个体育老师，从来不在学校严格要求的范围内，自然也没参加过考评。 什么是说课？说课和讲课有什么区别吗？ 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没办法只能寻求场外帮助。 刘露：说课就是教师口头表述具体课题的教学设想及其理论依据…… 陶老师：百度能知道的东西我还用你说？ 刘露：哇，你好兇，你吓到我家宝宝了！ 陶老师：滚啊！ 刘露：我老公不怎么让我玩手机，我给你打电话说一下吧。 陶老师：行。 刘露的电话打过来，陶驰接通。 电话那边刘露的声音很小，小到陶驰开了免提都不太能听清。 他问道：「你咋了？嗓子哑了？大点声不行吗？」 刘露吼道：「我老公拿着手机呢！我离得远！你凑活着听！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她老公的声音传过来：「老婆你小点声，嗓子该疼了，要不你说给我，我传达给他。」 陶驰：「……」 md不是问说课的事吗？为什么要塞他一嘴狗粮？ 第35页 ☆、前任 就像是他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一个体育老师要准备说课视频，他也搞不懂刘露为什么要在最后丢下一句「郭帅想要组织一场同学聚会，你去吗？」 陶驰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此时学生还在上课，他漫不经心地走过一间间教室，听着里面略带稚气的读书声，轻声反问道：「他让你邀请我的？」 「那倒没有。」刘露说道，「今天早上他给发微信，邀请我去参加同学聚会，我说我怀孕待产去不了，他就问我有没有你的联繫方式……」 「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不知道啊！」刘露嘆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来找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他停留在阴暗的左侧楼梯，食指和中指在楼梯扶手上轻轻敲打：「他愿意找就让他找，我无所谓。」 「那行。」刘露道，「你讲到哪节课了？我让我老公给你写个说课稿，你到时候自己改改，省得你浪费脑筋。」 「谢了。」 嘟—— 电话被挂断了。 陶驰坐在了楼梯上，非常想点一根烟。 郭帅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初恋。 初恋并没有想像中的美好，现在一回想起来，陶驰都忍不住想要骂自己一句傻逼。 掏心掏肺地为一个人好，最后换来的是灰熘熘地离开学校，跑到这么个小地方虚度光阴…… 不过现在想想，恐怕还要感谢那个傻逼，否则他也不会遇见尹昼…… 一想到尹昼，陶驰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许多。 中午就能见到尹昼了，到时候一定要和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 亲亲抱抱举高高肯定没有，但是可以有一顿和谐有爱的午餐。 吃完饭尹昼递给他一把钥匙：「这是我家的钥匙，你先拿着。」 一瞬间，陶驰觉得自己拿着的是通往尹队长心房的钥匙。 然后尹昼就说：「我们今晚加班，可能要麻烦你带着尹文韬回去了。」 陶驰觉得自己这个胡思乱想的毛病必须得改，否则总这么大起大落他怕自己心脏受不了。 不过总得来说，他还是成功获得任务道具「尹昼家钥匙」x1。 也算是可喜可贺。 …… 下午最后一节课正好是小胖子他们班的课。因为是最后一节课，所以小朋友们都把书包背了出来，陶驰就坐在楼前的台阶上，用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帮他们看书包。 小胖子坐在他旁边，不住地唉声嘆气。 陶驰瞥了他一眼，假装没看到他。 「唉！」小胖子更大声地嘆了口气。 陶驰还是不搭理他。 小胖子忍不住了，站起来说道：「陶老师！你是不是把我昨天说的话告诉我班班任了？」 陶驰想了半天：「什么话？」 小胖子：「就那谁和那谁处对象的事。」 陶驰：「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奥。」 「那为啥我班班任今天突然说要叫他们的家长来学校？」 陶驰冤极了：「这种事情知道的人很多，你不能因为你跟我说过就断定是我告密。」 小胖子不太相信：「你们大人最会骗人了。」 陶驰干脆举起三根手指头髮誓：「如果是我告密了，就让我一辈子追不到你小叔！」 这个誓言分量很足，小胖子把两条小短腿伸长，更加发愁了：「所以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陷害我？！」 「陷害？」 「对啊。」小胖子指了指远处树荫下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小孩，「聂嘉欣和王科以为是我告密，都不和我玩了……」 陶驰沉默了两秒，然后说道：「那我和你玩？」 小胖子也跟着沉默，半晌后拍拍屁股爬起来：「我还是自己和自己玩吧。」 陶驰：「？？」 …… 上完体育课放学，陶驰嘱咐小胖子在校门口等他，然后照例收拾了一下班级。 弄好一切后，他慢慢幽幽地走出校门，环视一圈，却没见到小胖子的身影。 当时他的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小胖子人呢？ 他问门卫：「王叔，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大概这么高，胖乎乎的，背着蜘蛛侠书包的小男孩？」 王叔想了一下，说道：「好像还真有，你让我想想……」 陶驰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王叔刚想了几秒，就一拍手：「哎！我想起来了！那小胖子还跟我打招唿了，所以我有印象！他是不是眼睛大大的，校服里面穿了一个灰色的半截袖？」 那件灰色的半截袖他有印象，王叔说得绝对就是小胖子！ 「对对对！是他！他去哪儿了？！」 王叔道：「有两个小男生领着他往后面树林去了，你去找找看？」 陶驰赶紧沖向树林。 …… 放学后尹文韬背好书包来到校门口等陶驰。他和门卫王叔问了声好，又在门口的小吃车上买了根冰淇淋，然后就站在了树荫下。 刚等了一会儿，他就见到他班的王科带了另外两个男生来到他面前。 面对怀疑他告密的曾经好友，尹文韬心里也有些不满，冷冰冰地说道：「你们干嘛？我都说了不是我告密的了。」 王科伸手推搡他：「你没跟我在这里装！郑程程亲耳听到你跟体育老师说了，除了你还能有谁？」 第36页 尹文韬后退着踉跄了两步：「我是不小心和体育老师说了！但是他绝对没有告诉班主任！」 王科才不信，他打掉尹文韬的冰淇淋，命令两个小弟驾着尹文韬往小树林里走，嘴上说道：「亏我还把你当成好兄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 到了小树林里，两个小男孩把尹文韬往地上一扔，围上来就要打他。 小胖子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另外几个人摁在地上揍。 就这样王科还不解气，因为被班主任知道了早恋的事，他不仅要和女朋友分手，还要回家后被爸妈皮带炖肉。正好他看见地上有条柳条，捡起来就要往尹文韬的脸上抽。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陶驰终于赶到，他大喝一声：「你们几个干嘛呢？！」同时飞奔过去接住抽下来的柳条。 即使小孩子力气不大，这一下子打到手心也是火辣辣的疼，万一要是抽在小胖子脸上，那得多疼啊…… 三个小男孩被突然冲出来得老师吓到了，尹文韬趁机爬起来，对着他们的腿「咣咣咣」就是三脚。 陶驰拉偏架，拦着三个小男孩，不让他们碰到尹文韬，嘴上道：「你们哪个班的？打架是吧？是不是想请家长？刚才上体育课的是不是你们班？我告诉你们班主任去了！」 王科扔下柳条，大叫一声：「快跑！」然后转身就跑，也不管后面的两个兄弟怎么样了。 剩下的俩小孩也分成两个不同的方向快速逃跑，尹文韬抹了抹脸，一声不吭地越过陶驰往外走。 陶驰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心里一疼。 他几步追上小胖子，道歉道：「对不起，是陶老师没保护好你……」 小胖子还是不吭声。 陶驰拉住他：「你小叔今天加班，他不在，让我带你回去。」 小胖子用手背抹了把眼泪。 陶驰真是又好笑又心疼，他蹲下来用纸给小胖子擦脸：「刚才不还踹人家吗？这回怎么委屈上了？」 小胖子哭咧咧地说道：「你……你没跟我班班任讲吧？」 「我不是都发过誓了吗？」 「他们说我背叛了兄弟，我根本就没有！凭什么冤枉我！」 陶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行了行了，别哭了，我给你买个大甜筒？」 小胖子哽咽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行行行。」陶驰无奈道，「你还有哪儿受伤了？疼得严重吗？我领你去医院看看吧？」 小胖子哭够了，又抹了一把像小花猫似的脸：「我没事，他们都跟没吃饭似的，还没我爸揍我的力气大。」 陶驰帮病号小胖子背上书包，领着他打车回家。 车上他给尹昼发请罪微信，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尹昼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回復。 下车后他先去买了棉签、酒精和医用纱布，然后又给受了委屈的小胖子买了一堆零食，还挑了今晚的晚饭。 到尹昼家后，他检查了一下小胖子身上的伤口。 小胖子的膝盖青了，手心在地上磨破了皮，伤口还粘了灰。 给他上药消毒的时候他又嚎啕大哭，一半是真疼，另一半是因为心里委屈自己要遭这种罪。 陶驰只好继续哄他。 「没事了没事了。明天上学我帮你问问你班班任，省得你被冤枉好不好？」 「嗯。」小胖子抽噎了两下，总算是止住了哭声。 陶驰把他撵去写作业，然后开始处理自己手上的伤。 一道嫩粉色的痕迹留在了他的手上，伤痕微微鼓起，一碰就一阵刺痛。 那小子下手真狠啊，还敢照着他家小胖子光滑的小脸蛋上打，明天必须得把他拉出来教训教训！ 陶驰呲牙咧嘴地想到。 到了晚上，尹昼还是没有回覆他，也没说回不回来吃饭。陶驰想了想，还是给他留了一份。 吃完饭，他领着小胖子在尹昼的房间睡觉——客房已经收拾干净了，他本来想去客房睡，但是小胖子说他自己害怕，他一想反正尹昼也不在，就留下了。 半夜不知道几点，他突然感觉床的另一边一颤，接着又是一阵抖动。 他迷煳地睁开眼睛，看到尹昼背对着月光对他「嘘」了一声。 好像没拉窗帘……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再次陷入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你们！不喜欢！评论！！ 我！每次！都要！刷！好几遍！结果！还是！没有！ 本章！评论！送！小！红包！ 我！想！知道！你们！对！这篇文！的！看法！！！！ ☆、白莲花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他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即使是在早上，阳光也依然刺目。陶驰看向窗户，入目的是金红色的朝阳，和云彩下展翅而过的飞鸟。 果然，昨天真的没拉窗帘！ 他揉了两下眼睛，一转头，就见到了搂着小胖子睡得正香的尹昼。 他又揉了揉眼睛。 昨天晚上不是错觉？！尹昼真的半夜爬床（？）了？ 不过一个下午没见，尹昼的下巴上就长了一圈青色的胡茬，紧闭的双眼下也是一片漆黑，看起来非常疲惫。 陶驰小心翼翼地把小胖子从他怀里挪出来，尹昼睡得很沉，唿吸声有点大，即使被挪胳膊挪腿也没有醒过来。 第37页 小胖子也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就被陶驰捂住了嘴。 尹文韬：「？？」 他不解地看向陶驰，陶驰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指指他身后。 小胖子这才看到了睡得正香的尹昼。他向陶驰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一起蹑手蹑脚地下楼。 一切都无声无息地进行着，陶驰给尹昼留了早饭和便签，拉着小胖子的手，轻轻锁上门。 尹昼是昨天半夜回来的，他做饭的时候看了手机，上面没有任何回復。 看来尹昼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所以他也不知道小胖子受伤了的事。 陶驰心里有点揣揣不安。 昨天光顾着心疼小胖子没想那么多，今天尹昼看到消息后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他对自己也挺失望的，小胖子才交到他手上一天就被人欺负了，尹昼该怎么想他？尹昼的哥哥嫂子该怎么想他？ 陶驰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别胡思乱想了，除了给自己徒添烦恼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 早会结束后，陶驰找到了小胖子他们班任田老师。 田老师三十多岁，负责教语文，性子很是温和。 听到陶驰的问题，她好奇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为了保护两位小朋友的自尊心，她只是请来两位家长，私下里和他们说明了一下情况，对外只说是因为他们两个成绩下降。 「其实是这样的。」陶驰道，「你班的尹文韬是我亲戚家的孩子，他跟你班王科是好朋友，知道两位同学早恋的事儿，所以在你叫他们家长之后，王科认为是尹文韬告了状，还领着两个小男生把尹文韬给打了。」 田老师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陶驰说：「是啊，尹文韬白挨了顿打，心里不服气，想知道到底是谁告的密，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田老师想了想，回答他：「这个我不太方便跟你说，这样吧陶老师，你把事情交给我处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陶驰赶紧说道：「不是，我就是想让孩子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让他不清不白地挨了顿揍，没有那个意思……我当然相信田老师你的能力。」 田老师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我表达得可能有些失误，不过陶老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咱们文韬白受委屈。」 一个语文老师说自己表达失误陶驰是不信的。 短短的一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不仅是在说陶驰越俎代庖，关心到她班的事来了，还是在警告陶驰「你本人直接找上门来了不就是想逼迫我吗」。 …… 从四年组办公室出来后，陶驰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所以他平常最不喜欢和学校里的其他女老师相处。跟某些女老师说话的时候总要不断地揣摩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说一句话里要有十八个弯，绕得你头晕。 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就算是为了卖他一个人情，田老师都不会放任这件事不管。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了尹昼的电话。 电话刚被接通，尹昼就噼头盖脸地问道：「小胖子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他回答道：「尹文韬受了点皮外伤。」 「那你呢？」尹昼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的时候似乎也带上了电流，否则他为什么会觉得从贴着手机的右耳到拿着手机的右手都像是过电了一样？ 几秒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答道：「我都多大了，还能让三个小孩欺负到？」 尹昼道：「没事就好。」随后他话题一转，说起了自己的事：「我今天放假，睡到十一点才被闹钟叫醒。」 现在也不过是十一点十五，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去吃饭了。陶驰提醒他道：「我给你留了点饭，你饿了就自己下楼热热，下午第一节我有课，就不回去了。」 尹昼道：「行，你也该去吃饭了吧？晚上我去接你们俩。」 「嗯……」 「……」 「……」 「怎么不挂电话？还有什么事吗？」 陶驰羞涩道：「没什么……就是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尹昼道：「哦，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嘟——」 陶驰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愣了能有十几秒才回过神来。 md尹昼是傻哔——吗？！他居然真的挂了电话？！ 尹昼真的不是直男吗？为什么他现在有点怀疑了？？ …… 下午的体育课上，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归属地是隔壁市。 陶驰以为是推销或者诈骗电话，就没管。谁曾想对方锲而不捨地一直打，像是他不接电话就不罢休一样。 为了防止对方有急事打错了人，陶驰还是接了。 对面的人问道：「您好，请问是陶驰吗？」 居然还真是找他的？ 对面那人是个男性，听声音年龄大概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说起话来很没底气，不知道是因为不确定他是不是陶驰，还是因为本人不够自信。 陶驰吧自己的记忆搜索一遍，似乎没找到哪个人的声音能和这个人对上号。 「是我，你是？」 对面说道：「我是郭帅的朋友。他最近一直在找你的联繫方式，我去找张老师打听了一下，他说这是你的电话，我就打来试试了。」 第38页 被他刻意遗忘在脑海角落的记忆霎时浮出水面。 「你是林东泽？」 「对。」 陶驰笑了：「我走了四年，你和他还只是朋友啊，真是够垃圾的。」 …… 那段不美好的初恋，就是因为这个人而终止的。 林东泽和郭帅算得上是竹马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却比兄弟更亲。 这位林东泽，跟他是同一个研究生专业，同一位导师，同一个课题。 所以在林绿茶diao的苦苦哀求之下，郭帅把他写好的、请郭帅帮忙润色的论文大方地送给了林东泽。 「小泽成绩本来就不行，这次要是再过不去就要延期毕业了。」 「反正你还能再写一份，就先帮帮我好吗？你忍心看着小泽毕不了业？」 「我跟他真的没什么，要是我对他有意思，我们两个不早就在一起了？」 「对不起啊陶驰，都怪我太笨了，要不然郭帅也不用为了我来求你……」 「小泽真的没有针对你，是你自己太敏感了。」 「你要是真这么觉得我也没办法，咱们大学四年的感情，就因为一次论文你就要和我分手？」 「陶驰，你别后悔！」 事实上他后悔了。 后悔当初满脑子只有「他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没有到张老师面前揭发一切，顺便把后来买醉喝剩的啤酒瓶子全都砸在那两个傻逼的脑袋上。 …… 林东泽被他这么直白地戳破心事，有也有恼羞成怒，提高声音回答道：「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龌龊！我和郭帅之间清清白白的——」 陶驰打断他：「你想不清白，也得他愿意啊。」 林东泽气急败坏道：「我找你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毕业这么久了，郭帅很惦记班里的同学，全班现在就差你了，他很想让你也过来，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你的联繫方式……」 陶驰再次打断他：「你打这个电话过来不就是想告诉他，你善解人意地帮他联繫我了，但是受到了我的拒绝和无情的辱骂吗？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要是没有你这个电话，我肯定不想再见到你们两个傻逼东西。但是你既然已经打过来了，我当然不能辜负你的一片苦心，去看看这些年没有我的日子你为什么还是没能上位哈哈哈哈哈。」 面无表情地笑完，陶驰立刻挂断了电话，并且把这个号码拉近黑名单。 什么傻逼东西，以为他消失了就是怂了吗？ 他给刘露发了条微信，让刘露把他的电话号码给郭帅。 做完一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存粹是气得。 没有什么比绿茶diao更能让人生气。 从上学开始，林东泽就是这么一副柔柔弱弱善解人意的娘炮模样。 当初宋应松就劝过他，林东泽和郭帅之间不简单，让他慎重考虑一下。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被傻逼蒙蔽住了双眼，一头扎进了两个傻逼组成的漩涡之中，挣扎着上不了岸。 毕竟是初恋，即使后来发现林东泽这个白莲花的噁心之后他也没想过分手，要不是他们干出来这么噁心的事，他恐怕还要在漩涡里再挣扎一段时间…… 想想都觉得庆幸。 作者有话要说：　　陶驰大战绿茶diao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司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子惠 渣攻贱受破坏了陶驰一天的好心情，他实在不明白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理，还要贱兮兮地联繫他这个前任。 难道是急于见到他失魂落魄、默默流泪的模样？ 那还真是想太多了。 还有那个林东泽，就不怕他向教授举报他论文抄袭？可能是觉得反正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举报也没用？ 「哎？我没和你说过这件事吗？」宋应松不知道在吃什么，一直吧唧嘴，「那朵白莲花靠你的论文成功毕业，还找了个不错的工作。但是后来又因为能力水平不达标被解僱了。」 陶驰惊讶道：「woc！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宋应松委屈道：「我以为我告诉过你了。」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后来他又找了几次工作，因为各种原因被解僱了。」说到这里，宋应松十分解气，「他不是瞧不上咱么公司吗？结果简歷还投到咱们公司来了，被我看见后磨叽那个人渣给拒收了。现在听说他还没有稳定的工作，全靠郭帅支援过日子。」 陶驰努努嘴：「我还以为他们两个已经走上人生巅峰了，所以急着找我这个前任耀武扬威。」 宋应松接道：「可能傻逼的脑迴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吧。」 「对了。」他又问，「你的桃花怎么样了？开了吗？」 陶驰又想起了尹昼的「没事我就先挂了」，长嘆一口气：「别问，问就是我枯了。」 「怎么？他把你日哭了？」 陶驰：「！woc你能不能含蓄点？」 宋应松无所谓道：「我自己在你家呢，你怕啥？」 「幸好我没开外放woc！」 第39页 宋应松不死心，继续问他：「到底怎么样了啊？你们俩都住一起了，还没确定男男朋友关系？」 陶驰忧伤道：「我们……手都没牵过……」 …… 晚上放学，陶驰和小胖子一起走出学校大门，找到了尹昼的车。 照例是小胖子坐后面，他坐在副驾驶。 上车后，他就忍不住盯着尹昼的手看。 为什么！他们都睡过一张床了（虽然床上有三个人），还是没能牵手一次？！ 尹昼的手很长，手掌也很大，握着方向盘的时候骨节凸出，该死的性感。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开始觊觎这双完美的手了。要是这双手，握着……咳。 「怎么？你很热吗？」尹昼贴心地放下了他这边的窗户，「脸怎么这么红？」 「还好！」陶驰别过头，看向车窗外的人群，把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全都压下去。 尹昼轻笑出声。 车子快速前进，热风从窗户里涌进来，吹乱了他的头髮，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情想东想西了。 小胖子站起来，趴在他的靠背上：「陶老师，你知道是谁告密了吗？！」 陶驰并没有收到任何来自田老师的回覆，所以只能抱歉地回答他：「我问你们班班任了，她没跟我说是谁告密，但是她说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小胖子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说一个人名的事，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麻烦啊？」当然很麻烦。 田老师肯定也是怕说出真正的告密者小胖子会报復他，万一事情闹大了，对她的评优也有影响。 「没准是你们班主任自己看出来了，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告密者。」这是陶驰能想想出来损失最小的一种结果。 无论告状的人是谁，这个时候田老师都不会说出他或她的名字。 小胖子很好煳弄，得到这样的答案就满意了，重新躺回后座滩成一团，嘴上还哼哼起了一首流行音乐。 尹昼默默地打开了车内的音乐播放器，让巨大的音乐声盖过小胖子不成调的歌声。 陶驰不厚道地笑了。 小胖子气急败坏地捂住两只耳朵，大声道：「小叔你震死我了！」 尹昼笑道：「你刚才也要震死你小叔我了。」 看着叔侄俩斗嘴的场景，陶驰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上扬，被那个傻逼弄糟的心情也恢復如常。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匀速行驶的车子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小心！」陶驰只来得及发出这样的一声惊唿。 随后便是刺穿人耳膜的剎车声和鸣笛声，陶驰整个人被惯性带向前，又被安全带死死地勒住脖子，弹回到座位上。在弹回来的瞬间，摆放在他面前的车载香薰不知道为什么飞了起来，对着他的脑袋就砸了过来。 「咚」的一声，陶驰眼前一片金光，耳边只剩下了巨大的蜂鸣声。 尹昼迅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查看车前那人的情况。 地上的那个女人也吓傻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尹昼连叫了好几声她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嘴上重复道：「有人推我……有人推我……」 红绿灯路口人来人往，周围还聚集着看热闹的人群，嘈杂而又混乱。 尹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用手机打了个110。 他大致扫视了一下女人的全身，没在她身上看到明显的伤口，地面也没有任何血迹，看样子他刚才的剎车很及时。 在附近巡逻的交警也赶了过来，尹昼向他出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警证，又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描述了一下，最后说道：「可能是谋杀，她说有人推她。我已经报警了。」 几个交警指挥后面的车辆绕行，其中一个把腿软的女人扶了起来，问她：「你怎么样？能走不？」 女人活动了两下腿，来回走了两步：「我……我没事……好像有点擦伤，不碍事……」 然后他又问尹昼：「你车里人怎么样？」 尹昼愣了一下，赶紧绕到车侧打开车门：「你们两个没事吧？」 小胖子虚弱地说道：「我要……被安全带……勒死了……」 陶驰没反应。 尹昼心里「咯噔」一声。 小胖子道：「陶老师好像不太好，我刚才叫他他都没反应。」 尹昼轻轻抬起陶驰的脑袋，一眼就看到了他头上的大包。 他用另一只手拍打了两下陶驰的脸：「陶驰？陶驰？！」 陶驰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睛：「怎……怎么了？」 尹昼又把他的脑袋慢慢儿放回靠背上：「你是不是有点脑震盪啊？」 陶驰抬起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干呕了两下，又咳嗽了两声。 每一次咳嗽都带着他的脑袋的一阵眩晕，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能迷茫地看着尹昼的脸：「好像是……」 尹昼把他这边的车门关上，找到交警：「我朋友可能有点脑震盪，反正她也没事，这是我的电话号——」他把自己的联繫方式留给一名交警，「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带我朋友去医院。」 交警问女人：「你觉得呢？」 女人连忙道：「太对不起了，你们快去吧……医疗费我出！」 尹昼淡淡地说道：「不用。」然后开车门回到副驾驶。 第40页 陶驰把脑袋靠在冰冷的窗户上，似乎这样就能让他的头不那么痛。 尹昼道：「别靠，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车开了你靠在上面该难受了。」 陶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头顶上的大包，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好疼。」 尹昼发动汽车：「别乱碰，你闭会儿眼睛？」 陶驰拒绝了：「别了……闭眼睛更晕。」 他并不是一个经常晕车的人，尹昼为了照顾他也特意降低了车速，可他还是噁心得忍不住想吐。 尤其是在等红灯的时候，车会一开一停的，晃得他头晕目眩。 小胖子又站起来安慰他：「陶老师你别怕，马上就到医院了。」 …… 到了医院门口，尹昼抢了个停车位，然后带着陶驰向医院走去。 ——本来他想抱陶驰进去的，被陶驰以头晕拒绝了。 虽然打横抱什么的挺诱人，但是头是真的晕啊！ 陶驰慢慢悠悠，一步一挪地挪进了医院的大厅，叔侄俩一左一右，如同护卫一样收在他的旁边。 尹昼吩咐小胖子带着他坐在椅子上等着，自己挤进人群里排队挂号，挂完号又要上楼等着诊断。好在今天看脑科的人不是很多，很快排到了他们。 医生问了陶驰几个问题，又观察了下他脑袋上的包，一锤定音：「没什么大问题，轻微脑震盪，卧床休息几天，多吃点蛋白质补充营养。」 尹昼不放心：「他刚才整个人都傻了，连怎么受伤得都不记得了……」 医生笑道：「没事，这是逆行性健忘，过一会儿就好了，家属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拍个ct。」 尹昼当机立断就想去交钱。 陶驰拒绝道：「别了……我想回去躺着，我好晕啊……」 尹昼劝他道：「拍一个看看吧，花钱买个安心。」 陶驰还想拒绝，就听尹昼又说道：「买我一个安心，行吗？」 瞬间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头还是很晕，但是他心里暖洋洋的。 等着拍ct的过程中，尹昼轻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陶驰没明白：「为什么对不起我？」 「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你受伤了……」 车祸发生后，尹昼第一时间下车查看那个女人的情况，然后报警、和交警沟通，一直没有想起来看看车里的人怎么样了，要不是交警提醒，他恐怕得在那里等警察来，然后顺便一起加入调查…… 陶驰笑了笑：「我懂，职业病嘛，再说我们都系了安全带，能有啥大毛病。要不是你放在前面的薰香倒了，我都不会脑震盪。话说，你不像是能在车里摆薰香的人啊……」 小胖子嘴快道：「那是子惠姐姐送小叔的！」 陶驰：「？？？！」 作者有话要说：　　两位不同风格的前任 陶驰前任渣男配备白莲花一朵 尹昼前任熟女两人和平分手，无任何多余的纠葛 ☆、见家长 「子惠？」 小胖子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只留下两个滴熘圆的大眼睛左转右转，就是不敢看陶驰。 尹昼把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低声说道：「是我前女友。」 陶驰可耻地酸了。 前女友的东西还好好地摆在车里，因此把预备男友砸成了脑震盪。 看着明显沉默下来的陶驰，尹昼狠狠地瞪了小胖子一眼。 他解释道：「我们分手一年多了，当时是和平分手的，所以可能还有些东西没处理……」 陶驰完全不想说话。 幸好这个时候也轮到他进去拍ct，完美地避免了尴尬。 其实老张也曾经提到过，尹昼以前交过女朋友。他一直尽量规避这个话题，就怕自己忍不住化身柠檬精。 为什么分手一年了你都不再找对象？东西没处理真的不是因为留个念想？ 但陶驰是理智的，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脑补，况且他也没有立场指责尹昼。 …… 从医院回去后天已经黑透了，医生看过了ct，确定他没有别的毛病。 路上陶驰恢復原样，若无其事地和叔侄俩说说笑笑。 尹昼稍微松了口气，语气轻松地问他们晚上想吃什么。 小胖子道：「我受到了惊吓！要吃点好的！」 尹昼道：「那领你们去吃海鲜自助怎么样？」 陶驰兴致缺缺：「你们去吧，我头晕，不想吃了。」 尹昼露出担忧的表情：「那咱们还是回去订外卖吧？」 「别啊！」小胖子发出哀嚎，「我的大餐！我的海鲜！」 尹昼：「闭嘴，以后有机会再领你去。」 到地方后，陶驰先上了楼，把自己的洗簌用品和衣服带到了客房，然后倒头就睡。 头晕、噁心、困，陶驰已经无暇去思考前女友的问题，不大一会儿就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他被尹昼叫醒。 尹昼端着两个塑料餐盒，一盒米饭，一盒小菜；旁边小胖子手里捧着个小矮桌，直接放在了床上。 尹昼道：「怕你噁心，就给你叫了个清淡的菜，你凑活吃点，要不然晚上该饿醒了。」 陶驰抹了把脸：「谢谢了。」 第41页 吃饭的时候，叔侄二人就坐在床边看着他动嘴。 陶驰莫名其妙：「你们干嘛？」 小胖子道：「我不知道啊，小叔没走我就没走。」 尹昼给他屁股一脚：「滚去睡觉！」 小胖子委屈：「小叔你用完就扔！」说完怕尹昼踹他，跳下床就熘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气氛变得奇怪了起来。 尹昼干咳两声：「我……」 陶驰抬眼看他。 尹昼深吸了一口气，道：「今天你也看到了，我是警察，有时候可能没办法把你放在第一位。我随时都有可能加班，可能在约会的时候，可能在吃饭的时候……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可能还是会第一时间投入到工作与案件中……」 陶驰打断他：「我不在乎啊，我也有工作，我也可以理解你的职业。你说要和我相处相处再做决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末了，他补充一句：「你前女友因为这个和你分手的？」 尹昼点了点头。 陶驰笑了笑：「我不着急啊，反正你现在身边只有我这么穷追不捨，还住进了你家里。这么说吧，我比你年轻两岁，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我能耗到你死你信不信？」 尹昼伸出手来，似乎是想碰碰他的脸。 陶驰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尹昼脸一红，丢下一句「你慢慢吃」，落荒而逃。 …… 第二天是周六，两大一小三个人谁都没起床。 最先醒过来的是陶驰。 昨天因为噁心没吃多少东西，今天八点多，他的肚子终于发出了抗议，咕噜咕噜地乱叫着。 睡了一夜，脑震盪的症状减少了许多，虽然还有些轻微的疼痛和眩晕，但只要他不使劲晃悠脑袋就没什么事。 叔侄俩还在唿唿大睡，陶驰下楼去超市买菜回来做饭，开始了新一天的煮夫生活。 今天是个大日子。 具体表现在——小胖子要回家了。 吃完最后一顿陶老师的爱心早午餐，尹昼开车送小侄子回家，顺便也把他带上了。 陶驰没搞懂尹昼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穿得光鲜靓丽，收拾得利利索索去见尹昼得家人。 平常陶驰仗着自己长得好不打扮，穿着上也是清一色的运动装、纯色半截袖。今天他换上了与平常风格完全不同的浅灰色衬衫和深蓝色西裤，换完衣服出来后明显能看出来尹昼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陶驰美滋滋地想道：他穿上这身拍照发到gay友群里能引起无数小0跪舔，gay友们都说他a爆了，肯定也能吸引尹昼的注意力！ 果然，尹昼走到他面前，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惊艷：「你穿这个……」 很好看对不对？！ 「不热吗？」 陶驰：「……」 小胖子「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 md，一个小孩都明白的事，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nmd为什么！！ 脑震盪的脑袋隐隐作痛，陶驰强颜欢笑：「不热，我们走吧。」 …… 其实还是很热的。 尤其现在还是中午，简直热死个人。 但是没关系！陶驰他很少出汗！即使内里热成狗，他的外表依旧清清爽爽！一点汗都不出！ 尹昼瞭然道：「你还真是不怕热，穿成这样都不出汗的。」 陶驰保持微笑：「……」nmd热死了。 他有点怀疑自我，于是就隐秘地举起手机，假装是在看东西，然后自拍—— 「咔嚓」一声。 尹昼斜眼看他。 陶驰默默地放下了手机，脸色通红：「那个……其实我……」 尹昼道：「不用照了，很帅。」 「呦呦呦呦呦呦呦~」小胖子怪叫。 陶驰侧头去看窗外的风景，黑髮中露出红红的耳尖。 …… 相比于尹昼的住处，他哥哥嫂子住的地地方要平民许多——两口子就住在如意小学附近。 陶驰有些拘谨，跟在尹昼身后上楼。 「咚咚咚」。 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跟尹昼有六分相似、更加成熟的男人打开了门：「哎呦？还带了个朋友？快进来吧！」 尹大哥的家和尹昼的家相比小了很多，但处处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窗户上挂着橙色的窗帘，窗台上还养着几盆花，生机盎然地挺着花骨朵。 陶驰把在楼下买的水果放到茶几上。 尹大哥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赶紧坐下吧！」 小胖子欢快地把书包扔到沙发上，冲到冰箱前拿了三盒冰淇淋，给尹昼和陶驰一人一盒：「快！陶老师你也吃！」 陶驰对他说了句谢谢，低头就见到了上面大大的logo——haagen-dazs。 他爸爸笑骂道：「臭小子！借着家里来人的幌子吃冰淇淋是吗？！」 小胖子道：「我是想给陶老师和小叔分享快乐！」 「找什么花里胡哨的理由？作业写完了吗？写作业去！」 撵走小胖子后，尹大嫂也繫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老二来了？这段时间麻烦你看文韬了。欸？这位是？」 尹昼像向他们介绍道：「哥，嫂子，这是我朋友，陶驰。」 陶驰从沙发上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唿：「尹大哥好！嫂子好！」 第42页 尹大嫂轻笑：「这小伙子怎么呆头呆脑的哈哈哈哈。」 陶驰：「！！「 他没有！他就是太紧张了！ 尹昼也跟着笑：「他害羞。」 尹大嫂看看他，又看看陶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刚才听文韬叫你陶老师？」尹大哥道。 陶驰握紧尹大嫂递给他的茶杯，声音有点颤抖：「我是尹文韬同学学校的老师……」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点后悔当初来教体育了，体育老师说出去总是没有语文老师、数学老师、班主任来得体面。 尹大哥和尹大嫂会不会觉得他没出息配不上尹昼啊？！ 万幸的是两口子没追问下去，聊了一会儿尹大嫂又回房间里做饭，尹大哥则和尹昼讨论起了一些关于公司的事。 陶驰自动屏蔽两人的对话，捧着茶杯一口一口地喝，很快就好几杯进肚。 不行了……太紧张了！ 那边两兄弟聊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沙发上的他，尹大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聊起工作的事就忘了还有客人呢！」 尹昼道：「没事，我俩关系好，不见外。」 陶驰眼前一片白光。 他感觉他看见了曙光，尹昼话里话外的意思容不得他不多想！ …… 尹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吃饭的时候，尹大嫂开始对陶驰查户口。 「今年多大了？」 「家里几口人？」 「一个人在外地想不想家？」 「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男孩子？」 陶驰稍微找回了点状态，一一作答，有时候还妙语连珠逗得一桌人哈哈大笑。 一顿饭吃得非常轻松，他和尹大哥两口子之间的生分也少了许多。 吃完饭尹大哥主动揽活收拾桌子洗碗，尹大嫂把尹昼支下楼买东西，和陶驰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尹大嫂给他倒了杯茶，说道：「他哥比他大八岁，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尹昼看着干净利落，其实特别艮，认准了的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陶驰想到两人都住一起见家长了，尹昼还是不松口和他处对象的情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尹大嫂笑出声：「看来你是体会过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孩子了，不过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所以你俩不用怕我和他哥不同意，还假装朋友上门……」 陶驰：「……」 陶驰心里苦，有苦还说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光写个衬衫西裤，但是感觉像是卖保险的或者房屋销售……还是改吧 我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发愁男孩子穿什么啊 ☆、前任 吃完饭大家坐在沙发上聊天，陶驰领着小胖子看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陶驰立刻点了静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他大学所在的城市。 陶驰心中有了个大概的预感，来电的，很有可能是郭帅。 他站起来：「我去接个电话。」说完就去了阳台。 「喂，请问你是？」接通电话后，他明知顾问道。 「是我，郭帅。」对面的人说道。 陶驰有一瞬间的恍惚。 毕竟是曾经相爱过的初恋，要说他还爱着他，那不可能；但要说他完全不在乎他，也不现实。 那种在乎不是因为爱，而是一种——看你过得没我好我就放心了的解气。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比如阴阳怪气地嘲讽几句「和白莲花还没修成正果呢？养个废物在家感觉怎么样？」；或者故作大方地和他说上三五句家常，聊聊他最近的情况…… 但最后他还是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哦，有什么事吗？」 郭帅沉默了几秒，然后才说道：「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分手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没能忘记你……」 你说尼玛呢？没忘记你特么的三四年不打个电话？怎么分手的心里没点逼数？现在还和白莲花亲亲我我呢？ 一系列心里活动，最后化为干巴巴的两个字：「是吗？」 郭帅道：「是啊，你以前的手机号不用了？怎么不发个简讯告诉我一声？这回能联繫上你，还多亏了刘露……」 「哦。」陶驰道，「手机丢了，一些不重要的手机号我都没记住。」 郭帅被梗得说不出话，岔开话题道：「咱们同学也都五六年没见了，我大致联繫了一下，咱班的人就差你了……」 放屁，宋应松肯定不去，刘露快生了也不可能去，这还叫都到齐了就差你？ 陶驰道：「是吗？」 郭帅差点就说不下去了，他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哈哈哈是啊，大家都挺想你的，你能来吗？」 陶驰问道：「什么时候？在哪儿聚？」 郭帅说了个地点：「聚友ktv，咱们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去那儿玩。时间是下周六，大家都有空儿，到时候……」 「我没时间。」非常干脆利落！ 郭帅：「……」 陶驰心里舒爽了：「不过我可以请假过去。」 郭帅被晃了一通，肚子里瘪了一大通火气，又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自己温柔的人设，最后只撂下一句「那等你到了再联繫我」，然后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第43页 陶驰长舒一口气。 气傻逼一时爽，一直气一直爽。 挂完电话一转头，他就见到尹昼背靠着阳台的门，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他。 陶驰：「！！！」 尹昼道：「嫂子让我来问问你打电话怎么打了这么久，我看你听得认真，就没打扰你。」 陶驰主动坦白道：「是我前男友，邀请我参加大学同学聚会。」 尹昼低垂着眼睑，神色不明：「他想找你复合？」 陶驰耸耸肩：「鬼知道傻逼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尹昼挑了挑眉：「别说脏话。」 陶驰：「……」 他承认他是故意在尹昼面前提起前男友的，主要是想看看尹昼能有什么样的反应…… 尹昼到底抓得都是什么鬼重点啊！！！ 「你头还疼不疼了？」尹昼问道。 陶驰轻微摇头：「还好，不是很疼。」 就在他以为直男尹队长会亲切地告诉他「多喝热水」的时候，尹昼突然问道：「你们同学聚会在哪儿？」 陶驰眼睛一亮：「在h省b市！」 尹昼皱起了眉头：「最近那里治安不好，有两个逃犯正好逃到了b市，你多加小心。」 陶驰：「……」 短时间内不想和尹昼说话。 …… 小胖子不在的第一天——害羞。 下午回去后，尹昼家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是尹昼难得的假期，一回家他就换了睡衣，然后窝在一楼的沙发上打游戏。 陶驰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成熟的尹昼会喜欢玩手柄游戏，而且还玩得很六。 两人在沙发上蹉跎了一下午，等注意到的时候天都黑了。 陶驰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肩膀。 尹昼道：「饿么？」 「还好，在尹大哥家吃得挺饱的。」 尹昼站起来，关了机器：「走吧，领你去吃点好的。」 陶驰好奇道：「什么好的？」 尹昼笑道：「海鲜自助。」 两人出穿好衣服出门。 吃饭的地方不远，正好可以散步走着去。 晚上没有那么热，微凉的风从他们身边经过，带来一阵栀子花的芳香。远处的天空还残留着一抹紫红，似乎是在欢送着夕阳的远去， 他们离得很近，几乎就是肩并着肩，前进时胳膊肘偶尔还会撞到一起。 陶驰的脑海里全是电视剧里的场景，心想尹昼什么时候会一把抓住他的手呢？ 结果尹昼说：「挤到你了？」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陶驰：「……」算了，习惯了。 …… 这家海鲜自助以味美出名，在他们市非常受欢迎。但因为距离太远，陶驰还从来没吃过。 所以他没想到来这儿吃饭的人能还有这么多。 当他们两个站在排队长龙最后尾的时候，尹昼懊恼地嘆了口气：「失算了，没想到晚上人会这么多。」 陶驰提议道：「要不吃别的吧，我请客。」 尹昼个子高，不用踮脚就能看到他们面前的长龙。最前面的人还有店家提供的椅子可以坐，他们后面这些连椅子都没有。 「也行。」他说道，「我想想附近还没有什么好店，肯定要狠狠地宰你一顿。」 两人站在海鲜自助的门口，用手机搜索附近的好店。 大夏天的，吃火锅太热；大晚上的，吃烧烤太腻；日料和西餐他们都没兴趣，去餐馆点个菜又觉得没有必要…… 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一个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尹昼？你怎么在这儿，今天没值班啊？」 陶驰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着打扮很知性的漂亮女人。 女人有一头披肩长发，烫着大卷，染了灰色，穿着一条白色雪纺长裙，叫上踩着一双高跟凉鞋，腿又细又长。 此时，她的手上还在滴着水，水珠顺着纤细的指尖掉滑落在地，显得手指更加修长。 听她话里表现出来的对尹昼的熟稔程度，陶驰心里的小警铃叮噹作响。 尹昼回答她道：「今天休假，和朋友过来吃饭。」 女人笑笑：「那一起啊？我也和我朋友吃饭呢，咱们直接坐一起得了。」 尹昼拒绝道：「不了，我们还没能排进去。」 陶驰直接对女人说道：「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拼桌？我第一次来这家店，要是连进都没进去过肯定不甘心啊。」 尹昼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主动要求拼桌。 女人本就发起了邀请，这会儿自然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她带领两个人到前台说明情况，陶驰主动交了钱，然后跟着她去她们的座位上。 到地儿后，她先把两人介绍给了自己的朋友：「薇薇安，这个你认识的，尹昼，那位是尹昼的朋友。」然后又对着他们两个说道：「薇薇安，我闺蜜。」 四个人重新落座，女人和薇薇安坐一边，陶驰和尹昼坐在他们对面——女人坐在了尹昼的对面。 陶驰挂上一抹微笑：「我叫陶驰，很高兴认识两位。」 陶驰并不是那种gay气非常明显的小0，恰恰相反，他长得更像一个1，经常会被gay蜜说白瞎了他那张斯文败类攻的脸。再加上尹昼之前的性取向一直都是女，两个女孩还真就没多想，只以为他们是好朋友。 第44页 听到陶驰介绍自己，女人也说到：「闫子惠，幸会。」 陶驰：「！！！」果然！这个女人就是尹昼的前女友！ 他看了尹昼一眼，尹昼对他笑了笑。 笑毛笑！有什么好笑的！ 「哎~」薇薇安对着闫子惠挤眉弄眼，「你俩什么情况？这么巧今天都来吃海鲜？」 陶驰也看向闫子惠。 他也很好奇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巧！前女友说遇到就遇到？！ 闫子惠无奈道：「想什么呢，我俩分手以后，他连个微信都懒得给我发，除非必要绝对不和我说话，要不是今天遇到，我都想不起这个人。」 陶驰松了口气，调笑尹昼道：「兄弟你这怎么回事？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尹昼嘴角挂着抹玩味的笑容，带着笑意的双眼像是早已洞察了一切、看穿了他的一切小心思。 陶驰脸一红，扭过头不再看他。 闫子惠发出犹如银铃般的笑声：「没办法，尹昼是个大忙人嘛，我俩谈恋爱的时候收到他一条微信我都得谢天谢地，分手后要是还能收到我都觉得不正常。」 大家跟着一起笑，气氛非常好。 陶驰边笑边酸。 我俩谈恋爱的时候…… 不行，太酸了。 尹昼道：「没办法，太忙了。」 闫子惠：「那你现在有时间和朋友出来吃饭，当初让你和女朋友逛街都费事哦。」 尹昼道：「那个时候职位低，休息时间自然更少。」 「那我还真是没赶上好时候啊，要我是现在和你谈得恋爱就好了~」 陶驰差点酸死自己，干脆站起身直接去挑选食物，不再看这对狗男女谈旧情。 傻逼吧你。 他边走边骂自己。 都猜到女人是他前女友了，还主动进来找虐干嘛？是不是傻逼！ ☆、谈恋爱 陶驰愤愤地往盘子里装了一块刺身，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小碗醋。 你看，这碗醋多么符合他的内心——一样的酸。 他决定化悲愤为食慾，又拿了一大堆吃的，左手右手都摞满了。 一转头，他就看到尹昼站在他身后，面带笑意地问他：「拿这么多，不嫌累啊？」 陶驰道：「怎么丢下两位女士就过来了？」 尹昼也拿起了个盘子，开始往盘子里装食物：「我来找醋。」 说是来找醋的，他的眼睛却一直都在看着陶驰。 陶驰心里当然有逼数，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是个小醋精。他没好气地说道：「我有什么资格吃醋啊，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尹昼道：「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是在偷情？」 陶驰惊了：「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警察叔叔！」 「嘘——」尹昼把食指竖在嘴边，「别告诉别人。」 陶驰心里又可耻地开始甜了，嘴上还别扭着说道：「你和你前女友也这样吗？」 尹昼无奈道：「我跟她就谈了三个月，然后被甩了，以后也不会有可能。」 听他这么说着，陶驰又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卑劣的小人。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呢？ 嫉妒、猜疑、小肚鸡肠…… 在和尹昼这段奇怪的关系中，他步步紧逼，逼着尹昼做出选择，不给他留一丝喘气的机会。 他变得不像自己，疯狂地质疑着没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像是看出来了他的失落，尹昼又低声说道：「现在不是时候，吃完饭找个地方，我们谈一谈，好吗？」 陶驰点头答应了。 回去后他恢復如初，面带笑容地和两位女士交谈，逗得她们娇笑不止，也引得尹昼频频看向他。 差不多都吃好了后，两位女士向他们发出了「再逛逛」的邀请。 薇薇安对陶驰颇有好感，还向陶驰要了联繫方式。 陶驰不怎么想给，但人家也没说加你好友就是对你有意思，他拒绝了又显得自作多情。 就在这个左右为难的时刻，尹昼突然开口说道：「不行。」 「怎么？」闫子惠调笑道，「这么小气？把朋友介绍给我朋友都不肯？」 尹昼严肃地说道：「其实他是我们的污点证人，我们出来吃饭是为了引蛇上钩，他是不能用与外界联繫的。」 陶驰：「？？」 薇薇安的笑容一僵。 尹昼一本正经：「现在和你们说这些已经算是说多了。」 后来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两位女士硬着头皮又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找藉口走了。 陶驰给了尹昼肩膀一拳：「这下好了，我成罪犯了。」 尹昼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陶驰有点方了：「你干嘛？我锤你一拳你还要报復回来？」 他自己的手劲儿就挺大的了，现在和尹昼一比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他掰了两下，愣是没掰动尹昼的手。 尹昼看着他的脸，认真地说道：「我不希望你把联繫方式留给她。」 陶驰的心脏怦怦乱跳，从尹昼认真的眼神里，他似乎是看懂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一个唿之欲出的答案就挂在了他的嘴边，他预感到尹昼接下来的话将会令他欣喜若狂，于是便忍不住屏住了唿吸，等待着尹昼带给他的生存或是死亡…… 第45页 尹昼轻声说道：「因为她已经结婚了。」 陶驰：「？？？」 尹昼道：「她的无名指上有一圈痕迹比周围的皮肤更白，一看就是常年佩戴婚戒，然而从我们见到她开始她就没带戒指。刚才吃饭的时候，她的微信一直在跳消息，中途接了个电话，回来后眼眶通红，闫子惠还和她一起骂了句『渣男』……」 陶驰完全不想说话。 尹昼：「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证明了，她结过婚，并且现在在和老公闹离婚……当然，我并不是通过这些简单的细节就得出结论的。」 边说着，他边用眼神示意陶驰。 陶驰一脸冷漠地配合他：「所以是因为什么呢？」 尹昼道：「因为我参加过她的婚礼。」 陶驰：「……」你妈的，好冷啊。 这算什么？尹昼独有的搞笑风格？ 完全不好笑啊。 尹昼突然站定，把他拽进平常很少有人走的楼梯间。 楼梯间里温度很低，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两人走在楼梯上还能听到迴荡的脚步声。 陶驰嘆了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承认我刚才是在找藉口。」尹昼的声音微不可闻，「你给她联繫方式的话，我会吃醋。」 陶驰：「！！」 他没听错吧？尹昼居然跟他打直球了？ 尹昼握了握拳头，把他推到墙壁上，然后整个人覆上去，手拄在他的头上，深吸了一口气：「陶驰……」 陶驰的耳边一阵酥麻。 此时此刻，他的名字从尹昼嘴里吐露出来，似乎又有了什么别的意味，让他忍不住颤抖。 「其实承认没我想得那么难。」尹昼说道，「我承认了，我喜欢你。」 一瞬间，有礼花在他眼前炸开，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震得他胸腔发疼。 「最开始我觉得你很轻佻……而且我最开始也不喜欢男人……咳，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有点坏风景，但是我……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尹昼语无伦次道，「我是说，我本来想让我们再互相了解一下，但是我感觉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了……」 「妈的。」陶驰低骂了一句，扯着尹昼的领子亲了上去。 这是一场属于男人之间的战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两个人亲得又急又兇狠，尹昼的另一只手狠狠地箍住陶驰劲瘦的腰肢，用力吸吮着他的嘴唇，很快就品尝到了一丝腥甜，却更加激发了他的血性。 陶驰的嘴唇一阵刺痛，喉咙中溢出两声难耐的喘息。他也是几乎用尽全力地吻着尹昼，追逐着他的舌头，与他交换着血液…… 两人谁都不肯先服输，发了狠地想征服对方。 楼道里的声控灯暗了下来，昏暗的环境下，两个漆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发出暧.昧的水声与粗重的唿吸声。 过了半晌，陶驰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唿吸了，急忙用手推着尹昼的肩膀表示抗拒。 尹昼这才松开他，两人抱作一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声控灯再次亮了起来，照亮了两个人红彤彤的脸。 「感觉怎么样？」尹昼低头贴着他的脑门，低声说道。 陶驰又喘了两口气：「真他娘的刺激！」 尹昼胸腔震动，笑出了声。 因为动情，他的眼眶周围变得通红，看起来有一种该死的性感。 陶驰再次拉住他的领子：「再来一次？」 尹昼自然不客气，低头又亲了上去。 亲到最后，两个的火气都有点超标，陶驰明显感觉到有个东西顶着他。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为了礼尚往来，陶驰也顶了他两下。 顶完了之后，他才感觉刚才的动作有些猥琐，忍不住捂住了脸。 暧昧的氛围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尹昼嘆了口气，帮他整理整理刚才弄乱的衣服：「回家吗？」 「不回去睡马路吗？」陶驰抹了抹自己的嘴，痛得他连吸了好几口凉气，手背上也出现了一抹红色的痕迹，「你属狗的啊，咬这么狠？！」 尹昼也抹了把自己的嘴：「彼此彼此。」 两个人相对一笑，尹昼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一起走出商场，漫步于车水马龙的马路上。 「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陶驰问道。 尹昼坦然道：「是啊。」 陶驰嘴角上扬，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尹昼是他男朋友了！！ 他想要大声地告诉全世界！ 接下来他的目标就是把男朋友变成老公！ 先发个朋友圈冷静一下！ 他拿出手机，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对着路灯拍了一张照。 尹昼问道：「你干嘛？」 陶驰激动道：「发朋友圈告诉全世界！」 然后他在朋友圈编辑了一条「啊！！！！！！！！」，点击发送。 尹昼停了下来，也拿出了手机。 接着陶驰就收到了他的评论点赞提示。 pl：你的图不错，不过下一秒就是我的了。 陶驰：「？」他看尹昼，尹昼的手在他的屏幕上往下一划，朋友圈刷新，一条新的朋友圈出现在最上面。 pl：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图片] 陶瓷：「！！」 md！他死了！太幸福了！ 第46页 朋友圈发完没多久，他的微信就叮噹乱响了起来，他干脆利落地静音手机，然后重新牵好他家尹队长的手，晃着两个人的胳膊。 两人继续向着家的方向前行。 尹昼道：「哎，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陶驰立刻道：「！！这么严肃的问题！能不能明天讨论？！」 他掰弯了人家的儿子！想想都觉得会是修罗场好吗！这才是他谈恋爱的第一个晚上！他怕想起见家长的事就吓萎了！ 尹昼笑道：「你怕什么？我这么喜欢你，我爸妈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陶驰：「！！」打起直球来的尹队长真让人受不了！！ 月华如练，远处路灯幽黄的光格外温柔，马路上飞驰的车带来了交错的光影…… 今夜月色很美、路灯的光很美、过往的车很美…… 不过最美的是身边的人，和陶驰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完结了哈哈哈哈 ☆、养猫 刚进家门，尹昼弯腰换鞋，陶驰关门后故意往他背上一趴，低下头去亲他的颈侧。 尹昼身体一僵，几乎是立刻转过身来把他摁在鞋柜上亲。 两人都有些情难自禁，陶驰用脚把鞋子蹬掉，然后就被尹昼拖着屁.股抱了起来，非常有男友力！ 尹昼拖鞋也没穿，边亲边走两不耽误。他推开自己的房间门，把陶驰扔在自己的床上。 他深深地凝视着陶驰的身体，描绘着他的轮廓。 这种情况和前几天陶驰睡在他床上又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在两人的身份。 尤其在少了电灯泡的情况下，两人完全不需要顾忌什么，陶驰翻了个身，面朝尹昼对他勾了勾手指。 尹昼覆了上去，低头啃咬他的喉结，手在他的腰上不断摩挲，引起了陶驰的一阵阵战慄。 陶驰双手环着他的后背，用力把他压向自己，两人的身体无限贴近，恨不得融为一体。他伸手去掀尹昼的衣服，却被尹昼摁住了手。 「等一下！」尹昼和他拉开距离，喘了两口气。 陶驰：「你干嘛？」 尹昼皱眉：「就到这里。」 是肯定的语气。 陶驰：「？？」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就到这里？？ 尹昼认真道：「除非结婚，否则我不能碰你。」 陶驰：「？？」尹昼居然这么纯情吗？拒绝婚前性行为？ 这么想的话，尹昼岂不是没和其他任何人发生过关系？ 陶驰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尹昼：「那你不硬得难受吗？」 尹昼的下面凸起来好大一块，几乎要撑破薄薄的牛仔裤。 「咳……我去冷静一下……」说完，他就要往浴室走。 陶驰赶紧爬起来拉住他：「真刀实枪的不行，互帮互助一下总可以吧？」 尹昼：「怎么……互帮互助？」 陶驰对他抛了个油腻的媚眼：「来啊，我教你。」 ……互帮互助分界线…… 结束之后陶驰进入了贤者时间，尹昼和他并排躺在床上，突然发问道：「你和别人也这么互帮互助？」 这是好现象，最起码知道吃醋了。 「当然没有。」陶驰道，「我也拒绝婚前性行为，不过你除外。」 「怎么我除外？」 陶驰故作无奈道：「没办法啊，你太和我口味了，我现在就想和你直接领证去。」 尹昼把他搂到自己怀里，胸腔震动，低笑出声：「还不是时候……」 他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他想把最好的给陶驰。他希望两人间的结合，是在双方家人认可的情况下，两人互相理解而尊重、爱意与欲·望融合后孙发生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十分草率，因为一瞬间的荷尔蒙躁动而产生的欲望。 陶驰没懂，不过他尊重尹昼的决定。 毕竟葫芦也挺爽的……咳咳。 他一个小处男，没尝过性的滋味，所以也不惦记。 为了避免接下来会擦枪走火，陶驰和尹昼分开去洗澡。 洗完澡后，两人并排躺在尹昼的床上。 陶驰耸了耸鼻子，鼻翼间是相同的沐浴露香味儿：「真像一个梦……」 今晚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就像是被摁了快进键，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尹昼搂住他：「热不热？」 陶驰：「……热。」 空调开得不是很足，两个火气贼旺的大男人搂在一起真的很热。 尹昼又松开他，道：「热就不是梦，快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陶驰：「……」虽然很热，但是他还是想要一个男朋友搂着睡的夜晚啊！你自己搂上来又自己回去算什么？？ 算了，不指望宇宙直男尹昼能有什么自觉性了。陶驰翻了个身，用背对表示自己的不满，不满着不满着就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陶驰醒过来的时候身旁并没有尹昼的身影。 被子被整齐地摆放在床头，没有余温，一看尹昼就是走了很久。 他看了眼手机，现在才七点半。 尹昼给他留了一条微信：「今天上午我值班，下午回来约会否？」 陶老师：约！约tmd！ 尹昼回消息很快：醒了？我给你煮了粥，你记得热一下再喝。 陶驰爬起来下楼，看到了电饭锅里被煮得米粒稀烂的粥。 第47页 一看就是熬了很久，尹昼得是几点就起来熬粥了？ 电线一直没拔，电饭锅保持着恆温，里面的粥既不会太烫，也没有完全凉透，温度适宜，正正好好。 陶驰给自己盛了一碗，味道是出乎意料的鲜香。 他回復道：谢谢尹大队长～你的爱心早餐很完美～ pm：那就好，我先去忙了，等我中午回来。 陶老师：mua～ 尹昼的手指轻轻拂过最后这个mua～，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老张好奇地往他屏幕上看，道：「真处上了啊？」 尹昼立刻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扣过去：「没事干了？未经他人允许窥探他人隐私，属于侵犯隐私权……」 老张无语道：「队长，侵犯隐私权只有公开了才算，我就好奇一下，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吧？」 「对，我们在一起了，陶驰现在是我男朋友，我们下午决定去约会，你有没有什么好推荐？」尹昼决定满足他的好奇心，并且餵他一嘴狗粮。 老张：「……对不起，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不打扰了。」 什么人啊！把压榨他们而节省出来的时间拿去和男朋友约会，约会就算了居然还说出来？！这明晃晃的炫耀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啊？队长是被人调包了吗？ …… 到了中午，陶驰来到警局门口等尹昼下班。 没等到尹昼，反而先等来了老张。 老张对他挤眉弄眼：「陶老师来了？」 陶驰不知道尹昼强行秀了一波恩爱，没懂老张的意思：「你怎么了？眼睛疼？」 老张：「……」感觉没法和这两口子快乐聊天。 过一会儿尹昼穿着常服走了出来。与警服相比，穿常服的尹队长少了一丝禁慾，多了几分温和。他越过老张，对陶驰伸出手：「走吧。」 陶驰握上去，把自己交给他。 出门前尹昼并没有说要带他去哪，陶驰以为宇宙直男尹队长会带他去吃个饭，然后看场电影，谁曾想尹昼居然带他去了一家猫舍！！！！ 陶驰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尹昼了，他的眼里全都是猫，长毛的短毛的、腿长的腿短的、白色的黑色的…… 摸了这只摸那只，只恨自己没多长两只手。 猫舍的服务人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两位先生想选什么样的猫咪呢？我们猫舍的小猫都有证件，每一只都很健康，在我们这里买猫还可以承包您的猫以后的疫苗～」 尹昼道：「我们先自己看看，可以吗？」 服务人员退后两步：「两位随意。」 陶驰熟练地抚摸着面前的一只小暹罗，简直爱不释手：「你怎么想到带我来猫舍？」 「咳。」尹昼将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我看了你的朋友圈，发现你很喜欢猫，就想带你来挑一只。」 陶驰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小猫眯起了眼睛，发出舒服的唿噜声。 他嘆了口气：「虽然很喜欢，但是我们都要工作，没时间陪伴它啊。」 既然不能好好照顾，那还不如不养。 服务人员并不想放过送上门的生意，她一眼就看出来两人中真正能做主买猫的是陶驰，又见陶驰非常喜欢手上的小暹罗猫，就开始疯狂向他卖安利：「先生，如果你们时间不多的话，我推荐你们养暹罗猫。暹罗猫非常听话懂事，性格活泼，不容易生病……」 卖家一顿彩虹屁，把这只小暹罗吹成了上天入地独此一家的仙女猫，又听话又懂事又活泼不爱掉毛不经常生病，没有主人陪就自己玩，有主人陪伴就黏着主人…… 陶驰当然明白她说得根本就不可能，但是他还是可耻的意动了。 尹昼看出来了他的动摇，当即拍板：「买了！」 那只和陶驰很有缘分的小暹罗就这么成为了他们的家喵。 小暹罗真的很听话，也不怕生，被陶驰抱在怀里的时候只在最开始挣扎了两下，之后就乖乖地趴着不动了。 陶驰心都快化了，一刻不停地给它顺毛。 工作人员领着尹昼去办理手续、交款，还赠送给他们一些猫粮和猫砂。 买完猫又买了一大堆东西，什么猫窝拆卸好的猫爬架猫厕所，还有一大堆猫粮猫罐头妙鲜包。工作人员贴心地把他们的东西送到停车场，陶驰抱着小猫坐上副驾驶，低头亲了口小猫的脑门。 尹昼笑道：「这么喜欢？」 陶驰点头：「你看看它！小脸多标志！四肢多修长！叫声多甜美！」 尹昼：「……」从一开始这只猫就没叫过好吗？ 他幽幽地说道：「你要是这样，我可能就要吃醋了。」 陶驰探头过去在他的脸侧也吧唧了一口：「咱儿子的醋你也吃？你说咱儿子叫什么啊？跟你姓还是跟我姓？」 尹昼被转移了注意力：「跟你姓，名字也你起吧。」 陶驰挑眉：「这么说咱们俩是我攻你受了？」 尹昼学他的动作：「是吗？」 陶驰又想起来了自己昨天晚上被尹昼伺候得欲·仙·欲·死的表现，脸上一红，低下头撸猫儿子不说话了。 ☆、郭帅 猫儿子最后还是跟了尹昼的姓，陶驰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尹球球。 那次约会也变成了两人一起给猫儿子搭猫爬架——陶驰负责递钉子。 第48页 认真的男人无疑是最帅的，尹昼聚精会神地比量着钉子的位置，然后挥动锤子，手上的肌肉紧紧绷起，细密的汗珠从脸上滑落，性感得一批。 这是力与美的结合，一场属于他的男·色盛宴。 …… 和尹昼在一起的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就要到了同学聚会的日子。 陶驰现在一百个不愿意去。 当初答应郭帅，有很大一部分是他想看看渣攻贱受最近过得怎么样。但是在爱情的滋润下，他根本懒得管那两人。 可是答应都答应了，去走个过场也不会掉块肉。他和当初玩得还算可以的几个朋友也很久没有联繫了，这次正好还能见见他们。 尹昼早就知道他要去同学聚会的事，但是真到了要走的时候，还有点捨不得。 周四晚上，他下班后陪陶驰收拾了洗涑用品和换洗的衣服。 猫儿子窝在陶驰脚边，用身体蹭他的小腿，喵喵地叫着。 陶驰看着一言不发的尹昼，无奈道：「我去一天就回来了，又不能跟别人跑了。」 尹昼一下子把他扑倒床上，头枕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这么长时间……唉，总感觉和你谈恋爱之后，我就开始低龄化了。」 陶驰搂住他的脑袋，心中窃喜：「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很……」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很可爱。」 猫儿子在地上爬不上来，急得喵喵直叫。 陶驰推了一下尹昼：「快起来，儿子还在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被推开的尹昼：「……」突然后悔买猫。 …… 不论如何，第二天晚上放学后，陶驰还是踏上了去同学会的高铁。 两个多小时后，他就到达了约定好的地点。 身为东道主与组织者的郭帅自然要为所有参加同学聚会的人安排住宿。 陶驰跟他打了个照面。 郭帅的变化不大，相比于青涩的大学时代，现在的他看着更加成熟。他西装革履，手腕上还戴着一块名表，头髮上打着蜡，看起来非常像一名成功人士。 他一见到陶驰就愣住了，目光深沉地看向陶驰的脸，就像是看着最亲密的情人：「这么多年过去，你居然一点儿都没变。」 时光催人老，它无情地带着每个人长大、变老。可陶驰依旧是他们初见的模样，时光像是格外关照他，岁月没能在他的脸上刻下任何痕迹。 郭帅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再好好挽留这段爱情，任由那些青涩的、稚嫩的感情零落进泥土之中。 陶驰呲牙笑道：「可能是我没心没肺吧，没心没肺的人都不容易变老。」 郭帅怅然若失：「你还像以前那么鬼灵精怪……」 陶驰不冷不热地笑了两声：「呵呵。」 郭帅把他领上酒店的大楼：「酒店的房间不太够了，反正我们也挺熟的，不如住一间挤挤？」 陶驰皮笑肉不笑：「不用了，我男朋友心眼小，万一知道会吃醋不理我的。」 郭帅一怔：「你……有男朋友了？」 这回陶驰的笑容真切起来了：「对啊，我跟我男朋友谈了两年了，最近正在准备结婚的事儿。」 「这几年我一直都没有再找……没想到你……」 陶驰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以为你已经很林东泽在一起了。」 郭帅一哽：「你知道的，我们根本不可能……」 陶驰眨眨眼睛：「哦，这样吗？」 郭帅说不出话来了。 陶驰又道：「房间都住满了？不能吧？我去前台问问。」 郭帅拦住他：「不用问了，我去小泽家借住一下，你自己一间房……」 陶驰当然没意见。他接过房卡，反身把想要进来再和他叙叙旧的郭帅拦在门外，微笑着说道：「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我也有点累了，就先不和你叙旧了，有事明天再聊？」 郭帅不甘心：「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不关心我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陶驰：「不关心啊。」 郭帅：「……」 陶驰：「还有事吗？」 「没有了……」 「哦，那再见。」陶驰关上了门。 走廊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他对着猫眼看了一下，郭帅已经离开了。 呕呕呕。 真令人做藕。 他打开手机，给自家尹队长发微信：我已经见到渣男了，噁心得晚上都吃不下去饭了。 尹昼很配合他：那……心疼？亲亲？ 陶驰动了坏心思，他给尹昼发去一段语音：「尹队长，时间还早，我们要不要打电话做一些坏坏的事？」 尹昼也给他发来一段语音：「我在警局，刚才点的是外放。」 「卧槽！」陶驰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也太羞耻了！！nmd尹昼的同事该怎么想他？！ pm：骗你的，我带了耳机。 陶驰：「……」nmd，尹昼学坏了。 陶老师：完了，我没有任何兴趣了。 pm：你把酒店的灯关掉，打开拍照检查一下有没有小红点。 陶老师：嗯？ pm：我怕有针孔摄像头，天花板也好好检查一下。 陶驰照做，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陶老师：检查过了！没有异常！ 第49页 pm：那就好，明天聚会少喝酒，别跟他们去奇怪的地方。 陶老师：什么奇怪的地方呀？ pm：聚众进行淫·乱活动的，对首要分子或者多次参加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陶老师：…… pm：我给你买了回来的车票，周天下午四点的，你周六玩完肯定很晚了，周天不用急着早起。 陶老师：知道了，尹老妈子。 pm：陶老师亲一口？ 陶驰脸一红，对着话筒录了一句「mua」，松开手指发送了过去。 尹昼也发过来一条语音：「陶老师离开的第四个小时零八分，想他。」声音低沉而又性感。 用成熟的音色说出这种幼稚的话，既矛盾又奇特，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陶驰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尹昼不仅没接，反而把电话挂断了。 pm：我领导突然来了，不方便接电话。 陶老师：大晚上的还查班？ pm：嗯，有案子，送完你我连家都没回。 陶老师：那我先不打扰你了，你忙完了给我发微信？ pm：好。 陶驰抱着手机往床上一倒，在酒店清洗干净了的洁白被子上滚了两圈。 尹昼怎么那么好啊！好到他几乎找不出形容词来赞美他！两两一对比就能轻易的看出来——当初他的眼光到底有多差？居然能看上那么一个油腻渣男，并且后来的几年都在哀悼自己青涩而疼痛的初恋。 如果遇见那些讨厌的人是为了让他以如今成熟的样子和尹队长在一起，那么他愿意感谢令人做藕的过去。 …… 直到十二点他也没等到尹昼的微信，最后他抱着手机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看了眼手机，没在上面发现尹昼的消息。 也许他又去出任务了…… 陶驰没敢打扰他，他先洗涑了一遍，然后拿着房卡离开了酒店。 沿着熟悉的街道往下走，看到的风景和几年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五年，在这条街上走过无数遍。如今故地重游，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 就如同他于郭帅。 他重新来到他的大学，看着校园里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了起来。 陶驰请一名同学给自己在校门口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中他背靠着学校里的一棵树，笑容真挚地看着镜头，身后是他们学校的一号楼。 对好心的同学道了谢之后，他把这张照片保存好，打算等尹昼理他的时候再发给他。 中午他还利用外貌优势找了两个女孩借了饭卡，重新体验了一下学校的鬼畜料理。不过他没跟女孩子们多聊，连给钱都是现金支付。 到了下午五点，郭帅给他打来了电话：「你不在酒店？其他人都来了，我们等你呢。」 陶驰回答道：「我去学校看了看，你们最终目的地在哪儿？我打车过去，不用等我。」 郭帅：「爱维尔大酒店，你到了报我的名字就行了，我公司最近收购了爱维尔的股份，今天我请客。」 陶驰努努嘴：「哦，那挂了吧，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后他才发现尹昼回了微信：抱歉，之前有点事，一直没能来得及看手机。 陶驰立刻把自己的照片发过去：[图片.jpg]你陶哥帅不帅？ pm：谁给你照的？ 陶老师：这是我们学校，我抓了一个小学弟。 pm：很帅，不穿衣服更帅。 陶老师：[你好骚啊.jpg] pm：[你也是.jpg] 仅仅是个表情包，却逗得陶驰在计程车上哈哈大笑。 也许不单单是因为表情包，还因为发表情包的那个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司机师傅笑道：「小伙子，跟女朋友聊天呢？」 陶驰收了手机，认真道：「是男朋友。」 ☆、杰克苏 爱维尔大酒店算得上是市内的标志性建筑，是迈入b市上流社会的入场券。 郭帅说的地点是聚友ktv，陶驰就穿着普通的运动装过来了。现在他站在酒店奢华的巴洛克风格的大门前，看着来来往往或西装革履、或礼群翩翩的精英人士，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刚进城的土包子。 果然，他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事实上，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人被没有被拦下来要求出示邀请函，他这还是受到了独一份的特殊对待。 可惜郭帅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邀请函，他对保安扬了扬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 保安的态度也很好：「您请便。」 他打给郭帅：「我到门口了。」 郭帅道：「你直接进来吧，我们在三楼。」 「我没穿西装，酒店不让进，懂？」 郭帅虚伪地说道：「啊！瞧我这记性，忘了提醒你穿西装了！我这就下楼接你！」 陶驰直接挂断电话，向自家尹队长哭诉：姓郭的王八蛋摆了我一道，我没穿西装，在门口被拦了下来。[酒店门口.jpg] pm：他故意的？ 陶老师：是啊，没准一会儿等我进去了，会发现里面的人各个光鲜亮丽，只有我一个鸡立鹤群…… pm：让我看看是什么品种的鹤，能不能送回动物园展览。 第50页 陶驰扑哧一下子就笑了：等一会儿我给你拍照。 pm：不用，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我马上就就到，你别怕。 陶老师：？？？ pm：我在前往爱维尔酒店的路上，还有十五分钟就到。 陶老师：！！！ 到底是什么情况？咋回事啊？尹昼怎么突然跑到这里了？ pm：你在门口等等我，他们问的话就就说要等你助理。 陶老师：？？？ pm：照我说得办。 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郭帅就已经来到了楼下。 他今天换了一套更高档的西服，袖扣上的钻石在酒店门口的灯光下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他抬起胳膊看向自己的名表，对陶驰笑笑：「你迟到了三分零九秒。」 陶驰保持微笑。 郭帅拿出两百块钱小费，递给门口的保安：「这位是我朋友，见到了不用拦。」 说完，他对着陶驰弯腰，行了个绅士礼：「请进吧，我的老同学。」 不伦不类。 陶驰：「我还要等人。」 「哦？」郭帅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诧异，「你还带了谁来？你的那位男朋友吗？」 陶驰照着尹昼说得说：「不，等我的助理。」 郭帅轻蔑一笑：「什么助理？你在那个小地方混得不错啊？居然还有助理了？」 有了陶驰的手机号，自然也能知道他的住处。他所在的城市确实和b市没法比，被轻视的结果他也早已想到过。 陶驰怎么知道是什么助理，于是就笑而不语，只是看看手机：「再等五分钟。」 郭帅正好也想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就给楼上的林东泽打了个电话：「陶驰说要等他的助理，我在楼下陪他等一等，你们在上面先聊着。」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酒店门前。 泊车小弟赶紧迎了上去，车门被打开，先迈出来的是一条穿着西裤踩着皮鞋的大长腿。 是尹昼…… 陶驰看腿识人，直接走了过去。郭帅面带狐疑，也跟在了后面。 这是他第一次见尹昼穿西装，简直帅得他恨不得立刻和他回家去床上玩玩。 尹昼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对郭帅说道：「想必你就是陶总的同学吧？久等了。」 陶驰：「」剧本啥样？他没看过啊！ 郭帅皱眉：「你是——？」 尹昼道：「我是陶总的生活助理，他说要来参加同学聚会，我以为只是一场平民间的普通聚餐，就专门为他准备了一套普通的衣服，避免他因为太过出色而惹人妒忌。现在出现这样的局面，是我的失职。」 陶驰：「？？」nmd尹昼在骚什么？ 这个时候，他难得地和郭帅保持了同一个表情——黑人问号脸。 郭帅看向他，他赶紧又恢復成高深莫测的微笑，笑而不语，听尹昼装逼。 尹昼抓住他的手腕，对郭帅道：「请你在门口稍等一下，我带陶总去换一件合适的衣服。」 陶驰顺从地被他拉进车里，关上车门口，他终于忍不住吐槽到：「你这是什么见鬼的玛丽苏剧情啊？？太羞耻了吧？」 尹昼在后座翻出来一套叠得整整齐齐、被放在盒子里得西装，递给陶驰让他赶紧换上：「嘘——我找我朋友借来了他的车给你撑场子。」 陶驰脱掉半截袖，换上蓝白色的衬衫披上宝蓝色的西装外套：「西装也是找朋友借的？」 尹昼目光专注地给他打领带，然后把一枚领带夹别在领带上：「西装我现买的。」 陶驰看到了领带夹上的logo——montnc，一个并不便宜的国际名牌。 尹昼道：「别看了，领夹袖扣也是借的，我不想让你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我除外。」 陶驰脸一红。 尹昼给他整理好一切，然后难以克制地吻了上去。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吻，尹昼用头抵着他的脑门，低声说道：「你穿这身真好看……」 陶驰干咳一声，和他商业互吹：「你也很帅……」 尹昼胸腔震动，笑道：「一会儿我和你一起上去，剧本我来演，你只需要负责杰克苏就行了。」 说完，他打开车门，把钥匙交给泊车小弟，还给了五百的小费。 郭帅的表情很精彩，他看着陶驰，眼里有一丝惊艷，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陶驰能有这样的成就，更不相信陶驰能够出人头地。 陶驰已经记住了自己的人设，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他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尹昼稍微落后半步跟在后面，两人一起走进这个纸醉金迷的社会。 …… 接到了郭帅电话的林东泽很是不屑。 就凭几年前陶驰的反应来看，几年后的他也不见得有什么长进。 什么助理，怕不是为了防止丢人随便叫来撑场子的。 从某种情况上来说，他还就真相了。 坐在他旁边的马金鹏问道：「陶驰还来不来了？全班同学等他一个，他这排场挺足的啊。」 马金鹏是他们大学的风流人物，曾经还追求过陶驰，不过被陶驰非常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让他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出了个大丑，从此以后就记恨上了陶驰，有事没事总要找他的麻烦。 第51页 林东泽笑道：「不知道啊，说是等助理。」 即使心里对陶驰再厌恶，林东泽面上依旧什么都没有显示出来，还故作哥俩好地替陶驰辩解：「估计是太忙了，没准跟咱们聚完会还要去签合同。」 大家也议论纷纷，和林东泽玩得好的一群人集体数落起了陶驰的不是。 又过了一会儿，宴会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陶驰第一个走了进来。 厅内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看到陶驰的第一眼，林东泽就知道自己输了。 虽然他靠着陶驰的论文成功毕业，但还是因为缺少真正的能力而四处碰壁、疲于奔命。 为了这次同学聚会，他拼了命的捯饬自己，只为能把陶驰比下去，取代他在郭帅心中的地位。然而再怎么掩饰，他的苍老和疲惫都无法遮盖，和被爱情滋润着的陶驰一比高下立现。 …… 陶驰雄赳赳气昂昂，犹如一只名贵的巨水鸡1，或者是准备开火的战斗机，迈着四方步走进宴会厅。 他家尹队长一直在他身后，面带笑容，英伦非凡。 马金鹏挑衅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大牌？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你好意思吗？」 陶驰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尹昼抢了先：「非常抱歉各位，都是因为我为陶总准备错了衣物，才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虽然是道歉，但这话他说得不卑不亢，气势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好像在座的各位都是尘土一般——十分中二。 马金鹏没被镇住，他观察了一下尹昼的穿着，轻蔑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助理？」 「对，生活助理。」 「什么生活助理……」马金鹏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我看是主管床上生活的助理吧？」 尹昼眼中有一抹凌厉的光闪过，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面无表情地说道：「阁下的话我已经录音了。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您的话对我老闆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请您立刻道歉，否则我会报警交给警察处理。」 马金鹏没想到他居然会录音，他笑容一疆，有些下不来台：「恼羞成怒了吧你？」 林东泽赶紧上来打圆场：「大家都是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了，今天也是来联络感情的。金鹏就是喜欢开玩笑，也没多大点事儿，何必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大家的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鹤立鸡群，但是陶驰是巨水鸡！最名贵的鸡！ ☆、装哔—— 这话说得很有水平，表面上看着是为了息事宁人，实则把马金鹏的侮辱降低为开玩笑，暗地里指责陶驰偏袒外人、欺负同学，还用多年未见的同学情绑架陶驰。 但对于陶驰来说，这些表里不一的同学才是外人，尹队长明明就是内人……咳。 他是抱着看看林东泽能成长成为什么德行的想法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如今一看，着实令人失望。 是的，每个人都在前进，无论这种前进是好是坏。年少时的张扬与肆意被生活磨平了稜角，如今在场的诸位，或许真的还有人惦记着同学情，想来看看老同学都过得怎么样了；但更多的人是想藉机踩低捧高、通过比较不如自己的人产生所谓的优越感。 只有他，因为郭帅的举动心灰意冷地离开了大城市，选择了n线小城的一家小学工作。 学校里虽然也有勾心斗角，与其他工作相比却是一片难得的净土。 他不仅没被社会的大染缸染上颜色，反而因为和孩子们相处得久了，性格变得更加活泼…… 他们的起点不一样，终点也不一样。 或许大部分人会觉得他窝在一个小学里没出息，但他也会有一种瞧不上他们为了利益卑躬屈膝的清高。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清高，可能是因为他家里有矿吧。 总而言之，他们已经不是一类人了。 陶驰从心底涌起一阵失望，甚至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去做。 所幸尹昼已经给他铺垫好了装逼剧本。他没回答林东泽的问题，找了个空着的座位往上一坐，抬起手腕看了看尹昼借来的名表，淡淡地说道：「快点开始吧，我一会儿还有合同要谈。」 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林东泽被落了面子，心中不服气，坐到了他的对面：「你现在混的挺好啊，我们还不知道你在哪儿高就……」 一行人二十多双眼睛全都看向陶驰。 陶驰心想我哪知道，刚准备随便扯一个什么名字出来，就听尹昼说道：「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说过长昼集团？」 长昼集团主要经营娱乐和贸易，是业内的龙头企业。即使他们中有的人对此不了解，但也都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 林东泽的笑容有些僵硬：「你不是研究生都没念完……」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混成长昼集团公司高层？ 郭帅也道：「长昼集团的唐总我认识，怎么没听他说过你？」 尹昼道：「陶总由尹总直接任命，唐恩龙身为他的属下，自然不会无端议论陶总。」 听他准确地叫出来唐恩龙的名字，还用了那么不屑一顾的语气，郭帅不由得先信了三分。 第52页 他打马虎眼道：「看来你倒是成为了咱们之中混得最好的了。」 陶驰翘了个二郎腿，阴阳怪气地说到：「这说起来还早感谢你，要不是你把我的论文给了别人，我也没机会在尹总面前卖惨。他看我可怜，就给了我一个执行总裁噹噹，平常在公司里也对我很是照顾。」 林东泽的脸绿了，恨得牙直痒痒。 早知道这样，他当初肯定不会撺掇郭帅把陶驰的论文拿来给他！ 郭帅自觉理亏，转移话题道：「嗨——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还提它干嘛？既然大家都到了，我就叫人上菜了。」 陶驰示意尹昼在自己旁边坐下，尹昼轻微摇头拒绝了。他在他身后站定，像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有了开局的插曲，一顿饭大家都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饭，郭帅表示为了方便以后联繫，他建了一个微信群，希望大家都可以扫码加入。 陶驰屈尊降贵地扫了码。 渣攻贱受噁心是噁心了点，但还有其他同学需要交流感情，现在扫个码，加完好友再退就完了。 接下来的安排是去ktv回忆往昔，陶驰却已经索然无味，毫不给他面子地拒绝了他的邀请：「抱歉，一会儿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接下来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好一点。」 ——小气得连句「我请」都没说。 郭帅不知道为什么还在挽留他：「不是都说好了一起行动，你这不能搞特殊化啊……」 陶驰站起身，说出了那句在心里辗转许久的台词：「我分分钟几百万上下，这顿饭已经是赔钱来吃的了。」 郭帅：「……」 陶驰对着尹昼使了个眼色，尹昼稍微侧身，对他微微弯腰：「陶总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宴会大厅。 刚上电梯，陶驰的表情就有些绷不住了，他捧腹大笑，笑得自己都有些上不来气。 万幸这趟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否则其他人可能会认为他是犯病了。 尹昼给他顺后背：「这么好笑？」 陶驰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太好笑了，你都没看他们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我能笑三天！」 看他这么开心，尹昼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找到那辆借来的阿斯顿马丁之后，他把尹昼推进后座，压在他身上热切地亲他。尹昼背靠着车门，双手环住他的腰接受着他的啃咬。 半晌后，陶驰把脑袋贴在尹昼的胸膛上，轻喘了两口气：「真爽啊，尹队长你怎么回事？怎么能想出来这么杰克苏的剧情？他们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哈哈哈哈哈。」 尹昼道：「因为你是我的小王子。」 陶驰：「嗯？那这么说的话，你岂不是就是玫瑰了？」 尹昼笑道：「对，我是你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陶驰一手撑着座位，另一只手伸过去摸了一下尹昼的脸：「哎呀！」 尹昼：「？怎么了？」 陶驰：「我的手好痛，果然美丽的玫瑰都是带刺的。」 尹昼笑出了声，他摁住陶驰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用力吸吮他口腔中的津液，带给他窒息般的快感。 两人黏煳了一会儿后，尹昼松开他去前面开车：「我带你认识认识我朋友。」 陶驰问道：「是借你车的土豪吗？」 尹昼道：「对，就是他。」 …… 陶驰心里很有逼数。 长昼集团最高决策者姓尹，叫尹纪磊。他从未把尹昼和这个遥不可及的公司联繫到一起，但今天发生的一切，让他不由得不多想。 当家人姓尹，公司里又带了个昼，再加上开得起豪车的土豪朋友……傻子才想不到其中存在的联繫呢！ 但是尹昼没有主动交代，陶驰就干脆当成不知道。他和尹昼在一起又不图他钱图他势，他是图他颜啊！ 土豪朋友住在郊区的别墅里，就是那种大门房子有一段距离，自带小花园和露天游泳池的别墅，别墅里配备管家一名，女僕若干。 管家派僕人把车开到车库里，然后亲自引领着两人在大厅的真皮沙发上等候。 不大一会儿，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英俊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人还没到，笑声先到：「哈哈哈哈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迷得我们尹大少爷性向都变了！」 陶驰看向尹昼。 尹昼冷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男人在他们旁边坐下，用探究的目光打量陶驰：「呦～这位就是嫂子吧？看起来不像是那些娘里娘气的小0啊。」 陶驰呲牙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哥夫？」 男人呆了一下，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哈哈，哈哈，我不可能吧……」 尹昼沉痛地点了点头：「以后还是叫哥夫吧。」 男人：「？？？」 陶驰看了一眼尹昼，尹昼沖他下了眨眼睛。两人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笑得男人莫名其妙。 尹昼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一位二世祖朋友，乔桐宇。」 陶驰道：「你好。」 「这位是我男朋友，陶驰。」 乔桐宇还沉浸在「尹昼居然是下面的」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上，不自在地说道：「哥……哥夫好？」 陶驰蜜汁微笑。 其实这位二世祖他认识，乔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和他家有点生意往来。当初他来b市上学，他爸不放心，还专门跑过来请乔桐宇他爸吃了顿饭。 第53页 当时乔桐宇也在，不过一直低着头玩手机，根本没注意有几个人来吃饭。 尹昼耐着性子陪他扯了会儿犊子，陶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乔桐宇一拍脑袋：「瞧我，光顾着聊天，你们挺困的吧？我让人带你们去客房，你们好好休息。」 等尹昼和陶驰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乔桐宇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踢踏着自己的拖鞋，拿着手机绕着沙发走来走去，一副「我知道了天大的秘密」的表情。 【b城太·子·党】 大乔：你妈的！！！尹昼居然是个受！！！ 大乔：@全体成员你们有没有看到！！尹昼居然是个小0啊！！ 大乔：我的三观！我的妈啊！！ 小乔：你有病？大半夜不睡觉胡思乱想些什么？ 大乔：我真的没有胡思乱想！啊啊啊你妈的！尹昼怎么这么不争气！！ 酷炫狂霸拽：哇，你完了，你是不是忘了尹昼还在群里？ 家里有地：@pm 咋回事啊？你去找大乔了？大乔疯了你不知道？ pm：@大乔 明天早上收拾你。 ☆、乔桐宇 尹昼也是突发奇想跑到b市来的。 说来也巧，他大学也在b市，不过他念的是警校，一毕业就被分配到了基层，混了好几年才混成个队长。 这次听陶驰要来b市，他第一反应只有「好巧啊」，并不打算跟着——人家同学聚会，你一个男朋友也去，像是对陶驰多么不信任似的。 至于前男友和前男友的白莲花——平日里他装模做样地吃醋是情趣，尹昼根本就不相信这两条小鱼能溅起什么水花来。 但是真的太惦记了。 这么长时间没去过b市了，他能不能习惯？会不会迷路？同学聚会上有没有人欺负他？吃得都合口味吗？ 想到这里，担忧就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将他淹没至顶。 于是前脚送走陶驰，后脚他把猫儿子的猫粮填满，又给它换了新的猫砂，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就又回了火车站。 可惜陶驰坐得那辆动车是最后一趟，他只买到了一张半夜火车票，在硬座上缩了一宿，又因为太过匆忙忘带数据线充电宝导致手机关机，被迫和陶驰断了联繫。 第二天下午到地方后，他立刻联繫了昔日好友乔桐宇，到了别墅后才充上电联繫陶驰…… 按照他本来的打算，是等陶驰同学聚会结束俩人在b市好好逛一逛，谁曾想中途就出了这档子事…… 尹昼当然不能看着陶驰让人欺负，他当机立断，从乔桐宇这儿借了辆车和一些装逼道具，又在附近的成衣店按照陶驰的尺寸买了套西装，气势汹汹地就过去撑场子了。 装完逼回来，他几乎是搂着陶驰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 陶驰早就醒了很久，此时正趴在床头玩手机。 陶老师：你都不知道，我男朋友男友力爆棚，就像是驾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一样！ 宋应松：滚啊！我不听！ 陶老师：唉，你有没有打算找下一春啊，有爱情滋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陶驰：「……」这么不经逗，居然把他直接拉黑了。 尹昼一把扣住他的手机，翻到他的身上，压着他亲了上去。 陶驰推了两下，没推开，索性就任由他亲下去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射进来，陶驰反客为主，翻身压住尹昼，摁着他兇残地亲吻。尹昼宠溺地环住他的肩膀，防止他掉下去。 「都几点了你们……！」 门被冒失鬼一下子推开，两人的温情时刻也被打断，陶驰目光凌厉地看向门口，满脸都是「坏我好事你死定了」。 乔桐宇尴尬地后退两步：「我就是想叫你们起来吃饭，谁让你们不关门的！」说完，他反手关上门就往楼下跑，边跑边在群里发消息—— 大乔：啊啊啊啊啊我看到尹昼被压着亲了！原来他真的是受尼玛啊！！！ 上面的两人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趣，陶驰翻到床的另一边，双目放空看着天花板：「这下完了，尹队长你在你哥们心中以后就是个姐妹了……」 尹昼无所谓地笑笑：「正好可以避免他们轻视你。」 陶驰这才明白他是故意的。 两性平等早就普及到上上下下、角角落落，所谓的两性，不仅是指男性和女性，也包括男同和女同之间的不同角色。但很多人还是会认为男同中的0号和女同中的1号是另类…… 尹队长真是用心良苦，居然为了他自愿为受…… 不过口头上的称唿而已，真到了床上，尹昼愿不愿意当受还是两码说。 ——如果有需要，他愿意为了尹队长翻身做攻！ …… 等他们收拾好一切下楼，乔桐宇早就在餐桌上等候多时了。 他用筷子夹着个小笼包，眼睛盯着尹昼的下三路往嘴里送，等嚼完咽下去后，他又就着尹昼的下三路喝了一大口豆浆。 尹昼在他的注目礼下走到他对面坐好，然后给陶驰夹了个烧卖。 乔桐宇道：「那个……陶哥你们这么快就完事了？」 尹昼睥睨他一眼：「接个吻而已，你想要多久？」 乔桐宇傻笑：「啊？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一大早上就……」 第54页 尹昼用筷子尾巴敲了一下桌子。 乔桐宇立刻噤声，往嘴里又扔了个包子，表示自己能用吃管住嘴。 看着在尹昼面前像鹌鹑似的二世祖，陶驰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悄悄地怼了一下尹昼的胳膊，小声问道：「你对人家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怕你？」 尹昼也凑过来和他咬耳朵：「我什么都没做过，他小时让门夹过……」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煞有介事地说道，「这里有问题。」 乔桐宇：「……」你们好烦啊。 …… 乔家二世祖虽然脑子有问题，但挑厨师的眼光很有水准。 这顿早餐非常美味，陶驰一个没注意就吃多了，胃里涨涨地难受。 尹昼把自己温热的大手覆在他的胃上，轻轻地帮他揉动，边揉边贴心地问他：「有没有好一点？来点健胃消食片？」 陶驰觉得丢人，不知道之前狂吃狂吃的他是怎么想的，一副没吃过好东西的样子。 乔桐宇完全没觉得他吃多了哪里不好，因为他自己也被狗粮撑得够呛。 中午十二点酒店就要退房，陶驰的一些行李还留在那里。 两人撇下乔大少，去了陶驰刚到的时候住的那家酒店。 酒店门口有一个人早已等候多时。 郭帅一见到他们，就迎了上来，沉声说道：「我问了前台，他们说没见到你回来，所以我猜测你肯定要回来拿东西，就在这里等你了。」 陶驰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还想干什么？」 今天的两人已经脱下了昂贵的西装，摘下了借来的名表和饰品，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工薪阶层的普通人。 郭帅瞭然道：「其实你根本就不是白昼集团的总裁吧？后面那个也不是什么生活助理……」 陶驰看着他：「那又怎么样呢？」 「他是你的那个男朋友？」郭帅面色阴郁，「你难道真的好赖不分、看不出来谁才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帮助吗？」 陶驰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眼里只有利益？」 郭帅看向尹昼，悲哀地发现自己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地方能比得过他。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这身即使有些褶皱，但还是能看出来价值不菲的衣服。 「他有什么好的？！」郭帅愤怒地指向尹昼，「他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一无是处！如果昨天和你在一起的是我，你根本就不需要打肿脸来撑胖子……」说到最后，他恨铁不成钢地嘆息道，「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究会明白只有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现在看来，你还是摔得不够狠……」 好嘛，原来郭帅早就瞎了，否则怎么会看不出来尹昼比他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倍？ 那边郭帅沉浸在自我肯定和否认尹昼之中，他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还伸手过来想要抓住陶驰的胳膊。 尹昼当然不乐意，他半路截住郭帅的脏手，面无表情地一拧他的手腕。 郭帅当即就发出了一声惨叫，疼得抱着手腕倒在了地上。 尹昼冷声道：「眼界狭窄一无是处的人从来都只有你，如果你再纠缠陶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酒店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上来，一名保安扶起地上的郭帅，另一名保安则询问尹昼：「这位先生，请问这里刚刚发了什么？」 尹昼道：「这位先生正在骚扰我男朋友，我正考虑报警。」 刚才那一下尹昼用了巧劲，此时的郭帅疼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自然也无法做任何辩解。 幸运的是，这两名保安正巧认识他，知道他是最近新来的大股东，当然不能由着两人报警丢老闆的面子。扶着郭帅那名保安拿起对讲机叫人，另一名保安负责拦着他们两个不让走，同时还用语言安抚尹昼，阻止他报警。 不大一会儿，酒店的管理人员也上来了。 来的是个女人，穿着白衬衫和黑色包臀裙，脸上画着精緻的妆容。 陶驰看了眼她的胸牌，上面写着「大堂经理周思文」。 周思文挂着得体的笑容，一上来先安排一名保安带郭帅去看医生，然后向两人承认错误：「两位先生，你们好，我是酒店的临时负责人，关于几位的情况我门刚才已经查看了监控，确实是郭先生做的不对。对此我们酒店愿意补偿二位的损失，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尹昼看向陶驰。 陶驰当然愿意，毕竟天上掉下来的钱，不要白不要嘛。 周思文又道：「但是如果郭先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两位是否也应该负起责任来呢？」 尹昼覆在陶驰耳边，小声说：「答应她，那个男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尹队长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格斗术可不是白练的，当然知道怎么样才能只让人疼而检查不出来任何伤痕。 所以郭帅今天註定要白进一趟医院，他们两个还要白捞一笔补偿，美滋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司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老公 尹昼和陶驰缺钱吗？ 当然不缺。 但是当有人上赶着送钱的时候，又有谁会拒绝这场天降横财呢？ 第55页 周思文还想让两人留个电话号，方便以后有问题找他们。陶驰直接撂下一句「他有我号码，你让他拿着证明来找我」，然后就和尹昼拍拍屁股走了。 走出酒店的一剎那，陶驰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上大学的时候郭帅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郭帅是校学生会副主席，还是系篮球队队长。他阳光、大方、积极向上，夺人眼球。他们班四十个人，有二十个以上对他有好感，不分男女。陶驰和他在一起在其他同学眼里还算是高攀呢。 后来大学毕业，郭帅因为家里没钱放弃考研，陶驰这才知道平日里出手大方的男朋友家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闲钱。他也提议过帮郭帅，但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再后来，就发生了论文事件，两人一拍两散，再不联繫。 如今再见，陶驰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看看啊，前任和前任的白莲花混得都是什么模样？就这样还想靠打击他取得成就感？ 尹昼拉住他的手，笑着问道：「心情那么好？」 陶驰道：「是啊，我一想到因为他们我才能遇见你，就觉得非常高兴。」 尹昼被他撩了一下，心头微痒，他握了握手心里微凉的手，恨不得当街亲他一口。 陶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票在晚上，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尹昼道：「可惜我们学校不让闲杂人等入内，否则还能领你去看看我上学的地方。」 「学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看电影？」 「看电影我也想过，但是又觉得在哪里都能看，没必要跑到这里……」 陶驰打断他：「看电影重要的不是电影的内容，而是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拉个手接个吻！」 尹昼可耻地意动了。 于是两个人大老远跑到b市看了一部无聊透顶的爱情片，看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影片讲的是什么，只记住了对方的嘴唇很软、味道很甜…… …… 从天而降出现在男朋友面前的剧情没了，等陶驰惊喜地发现两人同一辆车还坐在一起的剧情也被和谐了。 吃完晚饭他们一起去火车站取票，尹昼手里还拎着在站外买的一大堆零食。 上车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尹昼买了d和f两个座位，所以只有他们两个并排坐。 发车后，陶驰靠在尹昼的肩膀上，嘴里叼着尹昼给他买的旺仔，看着手机上尹昼拉他进去的qq群，听着尹昼朋友对他的热切欢迎…… 【b市太.子.党】 大乔：尹哥这是把谁拉进来了？不会是哥夫吧？ 小乔：啥玩意儿？真有哥夫？不是你做梦梦到的？ 大乔：我tmd骗你干嘛？ 家里有地：？？？我有点懵 大海的女婿：？？欢迎新人？ 酷炫狂霸拽：我敲@pm 介绍一下啊！ pm：我老公@陶老师 一句话，群直接炸了，尹昼的qq提示音也疯狂响了起来。 大乔：@陶老师哥夫我是昨天的乔桐宇！ 小乔：！我在做梦吧？！！！ 酷炫狂霸拽：？？？ 家里有地：原来昨天大乔说的市真的？？！ 陶驰看了一眼尹昼。 尹昼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们在疯狂私聊我。」 陶驰笑出了声。 估计这帮人谁都想不到尹昼居然这么皮吧？ 陶老师：大家好，我是尹昼的男朋友。 群里的五个集体回復他「哥夫好！！！！」，每个人都带了四个嘆号。 接下来这五个人就像是被开了禁言一样，谁都不说话，陶驰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平常在群里说话最多的就是乔桐宇和那个小乔，俩人非常能唠，今天说隔壁二世祖抢了他们看上的妞，明天说xx集团老总都五十六了还包养小姑娘祸害人不要脸，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尹昼的qq还在响，叮噹叮噹地不消停，他干脆直接静音，一个也不回。 陶老师：你们不用在意我，当我不存在就可以。 其他人还是没回，只有尹昼回復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防止他冷场。 陶驰小声对尹昼说到：「这么皮一下你会很快乐吗？」 尹昼也凑近他的耳朵：「老公~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陶驰的耳朵慢慢变成了粉红色，他一巴掌煳在尹昼的俊脸上，好不留情地推开他，冷酷无情地用手机打字。 陶老师：这个称唿我希望你能在床上叫我。 尹昼看完手机就笑了：「好啊，如你所愿~」 …… 晚上到家后，尹昼握着陶某人的要害，贴着他的耳朵连着叫了好几声老公。 陶驰全身的皮肤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嘴里只能发出粗重的喘息，根本就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伴随着他的「老公」，陶驰一个激灵就交代在了他的手上，整个人软成一滩，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尹昼还问他：「老公，我伺候你伺候得爽吗？」 陶驰：「……」 nmd，怪不得尹昼答应得那么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 跟尹队长在一起的日子过得飞快，陶驰尹昼家公安局学校三点一线，每天跑得不亦乐乎，还把自己跑瘦了好几斤。 晚上回家，尹昼把他抱起来，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第56页 陶驰惊了：「这胳膊是秤吗这么准？」 尹昼把他放下，用胳膊环住他得腰，肯定地说道：「是瘦了。」 以前他这么做，拳头离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又半个他手臂的距离，今天再一量，明显比上回量短了不少。 陶驰掀开自己的衬衫，摆了个健美先生的动作：「应该是因为天天来回跑，最近感觉我的肌肉更结实了点，你看我这样帅不帅！」 尹昼敷衍道：「帅帅帅。」边敷衍着边动手把他掀上去的衣服放下来。 陶驰：「……」 尹昼又道：「以后中午别往我这儿跑了，总这么来回折腾我怕你胃疼。」 「别啊！」陶驰一下子扑倒他的背上，两条长腿夹住他的腰，双手勒紧他的脖子，「这是我唯一的乐趣了啊！万一你晚上再值个夜，我岂不是一整天都见不到你了？！」 尹昼当他不存在。 陶驰很生气，决定一天不理他，睡觉的时候还在床上画了条三八线，禁止尹昼入内。 但是睡到半夜，他不自觉地就滚到尹昼身边，一脚踹醒尹昼。 尹昼无奈地给他重新盖好被子，然后连人带被把他搂进怀里，再次陷入梦乡。 …… 尹队长说到做到，为了防止陶驰自己再跑过来，他快到中午的时候特意发微信告诉陶驰自己要出勤。 本来还想着「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的陶驰彻底熄火了。 他不确定尹昼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想晾一晾尹昼的心是真的。 于是这天中午，明知陶驰不会来的尹昼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两个人的外卖。他对着外面盒干坐了半小时，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有些怅然若失。 老张嘲笑他：「队长，你这就是自作自受，人家满心欢喜想要和你一起吃饭，你偏得扫兴。现在好了，自己吃饭孤不孤单？」 尹昼抬手就把桌子上的笔扔了过去。 老张灵活地一个闪现，安慰他道：「别自怨自艾了，下午还有得忙吶。」 真是非常暖心的安慰！ …… 下午的时候宋应松终于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给他发了条微信—— 宋应松：你家电费户号是多少？停电了！！ 宋应松：我辛辛苦苦码出来的五千字！！没来得及存！！啊啊啊啊！！！ 陶驰：什么字？ 宋应松：我写的小说啊！！我的存稿！！！啊啊啊！！！ 宋应松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了？ 抱着这样的怀疑，陶驰赶紧给他交上十块钱的电费，然后把户号发给他，顺便问道：你怎么突然开始写小说了？ 宋应松半天没反应，估计是在抢救存稿。 过了半天，他才回到：谢天谢地！word可以恢復！！！虽然少了三百字！到这都不算啥了！ 宋应松：这几天我出去找工作了，但是都不太满意。正好我之前一直在写网络小说，虽然不是大火，但也能每个月赚个几千块。 宋应松：之前我就想要不要辞掉那份让人头秃的工作，专心在家当职业写手，谢谢那个傻逼推了我一把，逼我做出选择。 陶老师：这样的话那你就住我那儿呗，反正以后估计我也不会去住了。 宋应松：呕呕呕，又塞我一嘴狗粮。 陶老师：［微笑］哪天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认识 宋应松：［转帐给你2000］ 宋应松：拿！去！撩！汉！ 陶驰收了。 陶老师：［谢谢老闆］ 其实他明白，这是宋应松给他的房租。 一段成熟的朋友关系并不是毫无节制的索取或者给予。关系好不代表为所欲为，对方不提钱不代表你可以不给。 虽然陶驰真的不缺这一千多块钱，但他知道——要是不收的话，宋应松该过意不去了。 给完钱，陶驰又发送一条微信：我回家住一天，让我男朋友尝尝冷宫的滋味。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陶驰：「？？？」 什么毛病？给完钱拉黑？？ 果然，找他问户号是次要的，给房租才是主要的么？ ☆、生死时速 这天下班，尹昼没能接到自己的男朋友。 他打开手机，这才看到陶驰给他发的微信——家里有点事，今晚先不去你那了。 尹昼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这是生气了。 尹昼当然不是那种「那你忙吧」的直男，他当即开车去了陶驰家，站在楼道门口给他打电话。 陶驰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光明正大地看宋应松的存稿。 宋应松最先看到了来电显示，他柠檬精附体，酸酸地说道：「你家尹队长给你打电话了，接不接？」 「快给我！」陶驰伸手，「当然接啊！万一他没收到我微信还没接到人，着急了怎么办？」 宋应松一脸嫌弃：「这就是你说的冷战啊，没骨气。」 陶驰对他翻了个白眼，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被接通，尹队长低沉的嗓音就夹杂着电流传了过来：「我在你家楼下，买了你最喜欢小蛋糕……」 陶驰的心瞬间软成了一块豆腐。他几步跑到阳台上，推开窗户往下看。尹昼就站在一盏路灯前，影子在身前拉得老长。 尹昼正巧也抬头往楼上看，两人隔空对视，尹昼沖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向他扬了扬蛋糕盒子：「你的蛋糕。」 第57页 陶驰忍不住笑了：「你在楼下傻站着干嘛呢？上来啊，我介绍我朋友给你认识。」 尹昼立刻抬腿上楼。 陶驰挂断电话，守在门口给他开门。 宋应松的表情大概是这样的：→.→ 不到一分钟，门被轻轻敲响，尹昼拿着蛋糕盒子站在门口，大气都不喘一下。 陶驰给他拿了一双拖鞋：「进来吧。」 尹昼并不是第一次来他家，上回他生病，还是尹昼把他弄到诊所去的。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陶驰的家里还有个朋友在，尹昼难免会有些拘谨。 好在宋应松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是个二愣子，见到尹昼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问了句好，打了声招，然后又摸进陶驰的卧室抱着他好久不用的桌上型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字。 「他……？」 陶驰在尹昼左手边的小沙发上坐下：「他比较内向，不喜欢与人交流。」 尹昼瞭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回到屋子里非常内向的宋应松给他连发了好几条微信—— 宋应松：我敲，你这什么狗命，哪儿拐来的这么帅的男朋友？ 宋应松：从见到你男朋友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宋应松：我乍眼一看这个可比郭帅那王八蛋强了不知道几倍啊。 宋应松：[贊]兄弟好样的。 陶驰嘴角轻轻上扬。 尹昼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就把小蛋糕打开，放在茶几上，往他面前推了推。 新鲜饱满的草莓点缀在蛋糕的最上面，两根巧克力棒摆出了一个y字形，一股奶油的香甜传入鼻翼，十分诱人。 陶驰屈尊降贵地拿起一次性小叉子，插住最上面的草莓。 尹昼松了一口气。 还愿意动他拿上来的蛋糕，就证明火气没有他想像得那么大，一切都还有缓和的余地。 下一秒，陶驰就把这颗草莓送进了他的嘴里。 尹昼条件反射地嚼了两下，一股令人牙齿发软的酸意在口腔中蔓延，酸得他五官都挤成了一团。 陶驰哈哈大笑。 尹昼缓了半天才缓过来，报復性地吻上陶驰的唇，让他也感受一下自己嘴里的酸度。 两个人在沙发上交换了一个酸酸的吻，亲完之后尹昼问他：「回家吗？」 陶驰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两秒钟，回答道：「回啊，不回干嘛？我是来帮宋应松处理问题的，现在都处理完了，正好咱俩一起回去。」 鬼才信他的话，尹昼心里明镜儿似的，要不是他认错态度良好，估计这会儿就要独守空房了。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了小蛋糕，吃完后把包装盒往垃圾桶里一扔。 陶驰站在门口沖里面喊：「宋应松！我们走了啊？」 宋应松不耐烦地回吼道：「快点滚吧！」 两人手挽着手，陶驰还贴心地帮他关好了门。 上车后，尹昼再次承认错误：「我错了，我光顾着考虑你的健康，没有考虑到你迫切地想要见到我的心情……」 陶驰：「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奥。」 尹昼眼中含着笑意，深深地凝望着他：「亲一个？老公？」 这一声「老公」叫得陶驰整个人都软了。 他瞪了一眼尹昼，殊不知回想起那个夜晚的自己眼角泛红、双目含春，像是要把别人的魂儿给勾走一样。 尹昼唿吸一窒，用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哑声道：「别这么看着我……」 气氛变得暧昧了起来，陶驰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眨了眨眼睛，睫毛颳得尹昼手心里痒痒的。 尹昼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刻收回了手，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清了清嗓子，正经地说道：「安全带系好，咱们回家了。」 陶驰脸色通红地把自己绑在座位上。 车子缓缓启动，行驶进拥挤的车流之中。 …… 车里放得依旧是那首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的英文歌，陶驰凝视着马路旁高楼一户户亮着灯的窗户，心中一片宁静。 然而这种宁静被唿啸的警笛打破了。 一辆超速的白色别克从他们旁边唿啸而过，如同一只白色的幽灵刺破夜色，紧接着就是三辆开着警笛的警车，后面又跟着好几辆方便到处穿行的警用摩托。 「好像有什么事……」尹昼皱起眉头，一脚踩住油门就追了上去。 他吩咐陶驰：「滑动解锁是14789，帮我给老张打个电话。」 陶驰照做。 老张几乎是秒接：「怎么了队长？」 「新城街这边有几辆警车在追一亮白色的别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眼看最前方的警车就要追上别克，那辆别克闯红灯左拐，直接拐到了通往省道的石油大道上。 老张道：「是新城派出所的事，他们跑了个嫌疑人，刚才还向咱们所申请增援了。」 「我在附近，你告诉新城一声，我开着我的那辆奥迪a4，正在抄近道帮他们堵住别克。」 「收到！」 老张挂了电话，尹昼朝左打方向盘，走了一条破破烂烂的小路。 陶驰握紧了把手。 这条路限速五十，然而此时车速已经到了八十，所幸因为路破加拆迁，平常很少有司机和行人走这里，他们的前进还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第58页 陶驰被颠得够呛，早就好了的脑袋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警车的鸣笛声即使离远了也能听见，叫得人心烦意乱。 很快尹昼的车就开上了省道，这个时候的省道上只有几辆为了省下过路费的大货车轰隆隆地开过去。 他找准时机调转车头往回开，每两分钟就遇上了白色别克和后面的一遛儿警车。 「准备好。」尹昼目光如炬，非常冷静地说道，「我要撞上去了。」 陶驰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更疼了，但是没办法，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犯罪分子从面前熘走。 「我准备好了，你尽管去！」 尹昼向右勐打方向盘，整辆车横在了路中间，驾驶室正对着别克。 陶驰的心勐地揪了起来。 万幸的是——别克也怕死。 见到这么个不怕死的，别克车主急踩剎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即使踩了剎车，车子还是由于惯性撞上了前面的奥迪，并且推着奥迪走出去几米远。 撞完车，别克立刻往旁边挑头，想要绕开奥迪继续前行，但是为时已晚，后面的警车一窝蜂地堵了上来。 奥迪车驾驶室的车门被撞瘪了一大块，幸运的是里面的人什么事也没有。 陶驰推开车门，踉跄着下车，扶着路边的树差点把刚才吃的蛋糕全吐出来。 尹昼一脚踹在车门上，踹了两下没踹开，只能从副驾驶爬出去找陶驰。 陶驰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他不是因为相撞的那一瞬间车晃动才噁心的，他是紧张到了极致忍不住干呕。 没有什么场景会比这一幕更让人紧张。 他支持尹昼撞上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真见到尹昼把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紧张。 现在两人安全下车，他的心底还一阵后怕。 地面上的剎车印有好几米长，他很难想像，要是刚才别克车不怕死地撞上来，他们两个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他可能比较好运一点吧，他的男朋友把危险大公无私地留给了自己。但直面撞击尹昼会怎么样？ 他不敢往下想。 所有警察快速下车，第一时间制住了车内的逃犯。 一名警察找到他们，向他们两个表示感谢：「你们就是如意派出所的增援吧？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们不知道得费多大力气才能抓到他！」 尹昼道：「没事，举手之劳。」 「你们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说这话的时候，警察看的是脸色煞白的陶驰。 陶驰缓过来了一点，对着他摆摆手：「不用……我们没事。」 尹昼面露担忧之色。 警察又道：「你们的车我一会儿叫人拖走，得麻烦两位我们去一趟公安局，把补偿的事说一下。」 ☆、泄题 即使尹昼很想立刻回家安慰自家男朋友也不行——他们的车报废了，必须得蹭一趟警车。 嫌犯是个寸头男人，三十多岁，此刻他正兇狠地盯着尹昼和陶驰，那目光像是要把他们活扒了一样。 尹昼当警察这么多年，这种眼神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完全不在乎。他挡住陶驰，让嫌犯只能看到自己，护着陶驰上了一辆警车。 两人被警车护送回家，下车的时候还接受了附近居民的注目礼。 陶驰神色恹恹，心里一直不上不下的，刚坐到沙发上，他整个人就往后一仰，差点把尹昼吓死。 尹昼搂着他，就差上来掐他人中打120了。 陶驰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我没事……就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坐直身体，看着尹昼：「你刚才真的要吓死我了！！」 尹昼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嘴角，像哄小孩一样说着：「不怕了不怕了。」 他没说以后不会这样了，也没有为自己这种不要命的行为道歉，陶驰明白，这意味着以后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他依旧会这样选择，依旧会把自己的安全放在最后。 他现在有一点明白为什么之前他追求尹昼的时候，尹昼说希望两个人再互相了解了解了——因为他的工作，因为他的性格。 尹昼其实并不需要太过努力的工作，他的家庭足够支持他任意挥霍一辈子。 陶驰看到了尹昼平静成熟外表下的中二和热血，也因此更被吸引。 哪个男人不渴望冒险？哪个男人没有一场武侠梦？ 即使是他这种佛系的性格，都在心底憧憬着能够去惩恶扬善、除暴安良…… 所以他愿意理解尹昼，包容他的小中二，支持他的冒险。 陶驰扯住尹昼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因此出了什么事，我就立刻踹了你找别人，你听到了吗？！」 这么说着，他的眼眶却红了。 尹昼吻去他眼角的水渍，轻声道：「好。」 ……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中午两人还是没能一起吃上一顿饭。 ——尹昼出勤，陶驰开会，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连自己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临近期末考试，学校里的氛围变得更加紧张。即使他们是一所排行中等的小学，家长们照样在意学生的成绩。 第59页 陶驰和二年组另外两名数学老师被抓去出题。由于他是半路出家，引起了另外两名老师有意无意的排挤，但他一个大男人，犯不着跟两位女老师计较，排挤就排挤，他还乐得轻松。 空闲的时候他去班级里走了一圈，一群皮猴子不知道从哪得知了他要出题的事，围住他熘须拍马。 为首的是二年一班的体育委员，叫于浩，一个高高瘦瘦的小男孩，在班级成绩的中下游苦苦挣扎。 他上来就夸陶驰：「体育老师！你今天是不是换了新衣服？真帅！」 没叫他数学老师，反而叫体育老师，估计是想藉机跟他套近乎。 陶驰面带微笑：「我昨天也穿得这套。」 于浩大眼睛滴熘熘一转，反驳道：「不对！老师你昨天穿得是灰色的半截袖！」 陶驰轻轻怼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不好好学习，成天观察我穿什么？」 于浩嘿嘿傻乐：「咱俩啥关系啊，我可是你的体委！」 旁边他的几个小弟附和道：「是啊！体育老师你得跟于浩天下第一好！」 陶驰直接道：「你们想干嘛？直说。」 于浩搓搓手：「老师，你给我们画画数学考试范围呗？」 陶驰笑了：「不行啊，我是个体育老师，不知道数学考试都有什么题啊。」 小朋友们一片怨声载道。 陶驰想了想，又说：「这样吧，下节自习你们别写作业了，我给你们讲讲数学？」 他身边的几双眼睛全都亮晶晶地看着他，就差把他抬上讲台逼他讲题了。 平常没见这几个小子这么热爱学习。 「等一下。」陶驰道，「这事得全班同意了才行。」 「放心吧！交给我们了！」 于是这天课间操，以于浩为首的几个小朋友什么都没干，就向班级里的同学安利数学课了。他们还挺有小聪明，除了安利，还叮嘱所有同学别往外说，倒是给陶驰省了不少麻烦。 到了自习课的时候，陶驰走上讲台，全班四十双眼睛闪亮亮地盯着他，让陶驰心里难得地有了一丝丝愧疚——不过只有一秒钟。 「请同学们打开数学书，翻到第四页，课后习题，大家跟着我再一起复习一遍，城楼在国旗的北面，那么城楼在哪里……」 小朋友们等着传说中的考试范围，聚精会神地听他把讲过的知识快速复习了两遍，等到快要下课，陶驰才悠悠地合上数学书：「这就是这次考试范围了，同学们只要好好复习，都能取得好成绩的。」 于浩：「？？老师你骗人？」 陶驰无辜脸：「我骗什么人了？你敢说考试不从数学书里出题吗？」 于浩哑口无言，班级里议论纷纷。 张安安拿着铅笔认真算乘法，嘴上说道：「我就知道陶老师不可能那么大方！」 陶驰用铁格尺敲了敲黑板，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今天，老师要点名批评于浩等几位同学。」 班级里像是被摁了暂停键，所有声音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和窗外上体育课的班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浩小声嘟囔：「怎么其他人就是等了……」 陶驰冷声道：「因为你的胆子最肥，还敢带头找出题老师要考试范围！」 「除了你，其他同意上数学课的所有人都要点名批评。你们懂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这叫投机取巧。平常不学习，考试干着急，不好好复习学过的知识，反而净想些歪门邪道的。于浩你站起来！」 于浩被吓得不行，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老师我错了！」 陶驰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 这小伙子也太怂了…… 他顺着问道：「你错哪了？」 于浩低头道：「我不该投机取巧，不该歪门邪道……」 陶驰让他坐下，继续教育班级里的四十棵大白菜：「你们现在可以靠我泄题考个好成绩，但那是你自己的水平吗？你拿着高分不脸红吗？我能给你们一次题、两次题，等你们上初中了怎么办？也去找初中老师要题吗？」 班级里没人说话，大家都低着小脑袋瓜。 「你们班主任刘老师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要题？是不是觉得我和你们关系好了，所以能纵容你们犯错？今天我提前告诉你们，我对作弊是零容忍，题你全答错，我不会说你怪你，但是谁要是作弊被抓到了——」陶老师扬起笑脸，「那就不是单纯的成绩作废的事了……」 小朋友们一个个像小鹌鹑似的不敢出声。 陶驰反省了一下，平常他和这些小朋友和颜悦色的，今天冷不丁一严肃估计要把他们都吓坏了。他缓和了语气，轻声说道：「鑑于你们表现得不好，我决定下节体育课上数学了！」 此话一落，顿时引起了一片怨声载道。 张安安举起手：「报告陶老师，我没同意画范围，但是少数服从多数了，请问我可以上体育课吗？」 剩下的一群人全都举手：「老师我也少数服从多数了！」 「我也是！」 「我也是！」 陶驰丝毫不为所动：「既然当时你们少数服从多数了，体育课的事也少数服从多数吧。」 说完这句，下课铃声正好响起。 陶驰拿好数学书，撂下一句「下节美术课谁都不许写作业」，然后就离开了班级。 第60页 只剩下二年一班的一群人，既没知道数学考试范围，还损失了一节写作业的自习课，鸡飞蛋打，两边没好。 …… 回家后他把这事跟尹昼学，逗得尹昼没忍住笑。 尹昼笑完了还不忘提醒他：「你注意点，我怕有人抓你把柄，说你漏题。」 陶驰不在意道：「谁那么无聊啊，教室里都有监控，我漏没漏题一看监控不就知道了？」 尹昼一想也是，就把这事掀过去了。 他俩谁也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无聊—— 半个月后就是期末考试，二年一班的同学在他的耳提面命之下没一个人敢作弊。 等他批完卷，考试成绩一出来，惊奇地发现他班的数学平均分比其他几个班高出了一大截！ 他当即发微信气刘露：「唉，没想到体育老师代班比你数学老师带班考得好那么多！」 刘露给他发来一段语音：「姓陶的我告诉你，我可在医院待产呢，你要是把我气出了个三长两短，我老公能找你拼命！」 陶老师：呸呸呸，赶紧自己去呸三下！ 吓得他不敢惹刘露了。 二年一班四十个同学，难得的都在六十分以上，张安安更是考了一百分满分，优秀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及格率百分百！ 他们如此大的进步引起了学校领导的重视，几名领导也反思是不是让陶驰来教数学更合适。 陶驰美滋滋地请尹昼搓了一顿烧烤，高兴得连喝四瓶啤酒，喝多之后被尹昼抱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他的酒还没醒，就收到了学校领导的电话：「另外两名数学老师联合举报你泄题，你先来学校接受调查吧……」 一瞬间，他的脑袋彻底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育碧垃圾游戏公司，早买早享受，晚买就免费，只要犹豫，就能免费 ☆、底线 其实陶驰还是第一次经歷这种事。 整个学校只有三名体育老师，两个汉子，一个女汉子。另外一名体育老师年纪稍大，算是他们两个的前辈，平日里三人相处不错，有什么问题也都商量着来。 ——体育真就没什么大问题。 赶到学校的时候举报他的两名老师都不在，只有年级主任接待了他。 主任把一封联名举报信扔在了他的面前：「自己看吧。」 陶驰打开信件一看，里面写着那两位老师从哪哪哪得知了陶驰说要给学生「画范围」，再结合数学成绩一看，就断定陶驰泄题了。 无稽之谈，简直搞笑。 见他看完了，主任问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陶驰解释了一下自己所谓的「画范围」，最后还说道：「关于那节课我到底讲了什么——只要看一下监控不就一清二楚了？」 年级主任摊手，无奈道：「视频学校没有备份。刘露这几天就要生了，我们也联繫不上她……」 陶驰没想到这一点，他沉默了两秒，又说道：「我班的所有同学都可以证明……」 「他们的证明根本就没用。」年级主任打断他的话，「即使二年一班的所有孩子都说你没有泄题，也只能证明你提前统一了他们的口径。」 这就有点难办了。 陶驰在椅子上坐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髮：「我一个体育老师，犯得着为了数学成绩提高泄题吗？下学期刘露就回来了……」 年级主任关上办公室的门，小声对他说道：「陶驰，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不容易。她们两个是怕你藉机生事阻碍他们晋升，我知道你的能力，要是你想，犯不着在咱们学校呆这么久。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泄题……」 「那她们就能证明我泄题了吗？」 「她们能。」主任肯定道。 陶驰愣了：「哪来的证据？」 「没有证据，有证人。」 …… 所谓的证人是二年一隔壁二年五班的几个小女孩。 原来，那天他要画范围的事被几个小姑娘说给了好朋友听，后来这些小姑娘又因为被他说了一顿，不好意思再找隔壁班的朋友说这件事。等成绩一出来，由于他们班的数学成绩太高，英语和语文还和原先一样，于是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怀疑。 五班的几个小女孩在聊天的时候说出了「体育老师真偏心，就给一班□□」这样的话，引起了她们班主任的注意…… 陶驰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事也不能怪一班的同学，更不能怪五班几个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对待的同学，最后他想了想，只能怪自己倒霉，遇上了这么两位爱耍小心眼的老师。 年级主任面色沉重：「如果你找不到证据的话，你可能要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陶驰：「考个两位数乘法犯得着泄题吗？因为没有准确证据的事我还要接受调查？」 年级主任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以为呢？要是你真泄题了，不管什么题，都是师德有问题，以后还想在这行混吃等死就难了。」 年级主任今年五十二，和他爸差不多大，既是他的长辈又和他是忘年交，出了这码事还挺心疼他的。 陶驰怕他为这事着急上火，就嬉皮笑脸地安慰他：「那能怎么办啊，要是不行我就回家继承矿山，老老实实当暴发户呗！」 第61页 上火是肯定不会上火了，年级主任被他气笑了：「臭小子，一天天没个正形。」 陶驰跟他插科打诨了一会儿，看他的心情好了点后，就提议道：「要不报警吧。」 年级主任：「警察哪有功夫管你这破事？」 陶驰道：「我想告她们诽谤。」 两位老师明知道他被排挤出了出题圈，最后试卷啥样他都没见到。在这种情况下举报他泄题，不是诽谤是什么？ 人家找茬找到他头上了，他自己没办法对她们做什么，向警察叔叔寻求帮助总没问题吧？ 主任有些犹豫：「这……能行吗？」 陶驰对他比了个ok：「我觉得可行。」 …… 事实证明，报警是可行的。 学校也没想到他能玩这么大，居然直接报警了。 为了学校面子，两辆警车没开警笛，寂静无声地载着陶驰和另外两位老师驶离学校。即使这样，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对学校也造成了一些影响。 陶驰所在的警车里都是熟人：司机老张，副驾驶尹队长。 这还是陶驰第一次以这种身份进入警察局——往常他不是见义勇为者就是队长男朋友。 尹昼笑着对他说：「我说什么来着？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了吧？」 陶驰在年级主任面前装得很大度，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件事，但他心里很烦，为自己办事不利索、为别人的没事找事。 报警确实可以最快解决麻烦，但是学校对他的印象也会不好…… ——那也比被断定师德有问题强。 如今一经尹昼的火上浇油，他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火烧亲夫。 尹昼不笑了：「好了，别生气。你报警报得没错，你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交给警察叔叔处理，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陶驰嘆了口气：「希望不会闹得太难看。」 真要是闹起来了，他肯定不怕，他是怕另外两位老师不好收场，再丢了工作。 倒不是他圣父，只是她们的这种行为还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 因为从来都不缺钱，他的底线真的还蛮低的。 …… 交给警察叔叔之后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 尹昼避嫌，没参与这个案子，负责做笔录的是老张。 老张当然知道陶驰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局里还保存着陶驰那么多次见义勇为的记录呢！ 但是光他相信不算数，他按照流程给陶驰和另外两名老师分开做了笔录——另外两名老师也是分开的。 做完之后老张还分别提醒她们：「据当事人所说，班级的监控记录还在原班任手机上，如果你们确定供词后我们查到了监控记录，那么两位的诽谤罪就成立了。」 两名老师明显都有点慌了，她们本来就是仗着刘露没时间搭理这件小事才敢举报陶驰的，陶驰泄没泄题她们心里门儿清——为了防着陶驰泄题，她们还特意没从三人一起准备的题库里抽题。 谁都没想到陶驰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地报警，难道他就不怕得罪学校以后不好混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两名老师先后承认错误。 两人一致甩锅对方，说是对方诱导自己这么做的，还向陶驰申请和解。 尹昼问陶驰打算怎么办。 陶驰交握双手，笑道：「说和解就和解？怎么也要赔我个精神损失费吧？而且现在学校还贴着我的通报呢，她们不得在全校师生面前跟我道个歉？」 他要的不多，就两人一个月的工资而已。 如果他不是有恃无恐、不怕学校开除他，选择把事情闹大的话，在刘露出月子前，他恐怕都得背着「有损师德」的称号停职在家。 学校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惊动教育局的，对他来说，最合适的办法就是发公告停职。正好临近期末，一个假期回来，他直接就凉了。 即使后来刘露可以帮他证明清白——假若那个时候监控还没有被覆盖，在学生和家长眼里，他的形象怕是很难转变。 不管她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污衊他的，陶驰可以放她们一码，却不想让她们觉得这件事可以轻而易举地翻篇。 …… 刚听到要交付一个月工资做为赔偿金的时候，她们两人还不太乐意。再一听后面还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承认自己污衊同事，她们就更不乐意了。 这么掉面子毁名声的事，让她们道歉还不如让她们去死！ 显然，她们还没有意识到因为嫉妒而污衊别人是更掉面子毁名声的事。 老张告诉他们，如果陶驰起诉她们，把这事闹到法院去，那她们要失去的可不是一个月工资那么简单。 一名教师被人以污衊的罪名告到法院，以后想在这一行走下去就很难了，何况她们一定会败诉。 现在她们在警局已经很丢脸了，学校绝对不会把这件事上报教育局，还会想尽办法瞒下来，实在不行她们还能换个学校继续工作——和解的话，档案上总归是没有污点的。 最后，两人不情不愿地同意了陶驰的要求，期末考试返校后履行承诺当众道歉。 其中一名老师觉得过于丢脸，向学校递交了辞职申请；另一名老师没有更高的出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陶驰也没讨到好。 他擅自报警的事引起了学校领导的不满，却因为他特岗教师的身份不能开除他，只能有意无意地冷落他。 第62页 开家长会的时候，陶驰最后一次以二年一班代班任的身份和学生们谈话。 于浩满脸愧疚地站起来向他道歉：「对不起体育老师，都是我的错，才让你没办法继续交我们了……」 有个小女孩怯怯地跟着站起来，眼眶通红，刚张嘴就忍不住哽咽出声：「对不起陶老师……呜呜呜都是我跟别人说漏嘴了……」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陶驰无奈道，「也不是你们的错，我只是不当你们代班任了，不是死了，再开学你们刘老师就回来了！我还教你们体育！」 作者有话要说：　　陶驰：假期里，我将继续贯彻落实文案的指引，不停做好人好事，为拯救世界贡献出绵薄之力 ☆、人贩子 关于学生们为什么成绩突飞勐进这件事，陶驰还特意在期末总结大会上问过，小朋友们对此也一知半解，最后只能归功于考试前陶驰对他们进行的填鸭教育。 开完家长会，就是长达两个月的暑假。陶驰比学生们晚走一天，对教师和办公室进行了一场大扫除。 晚上尹昼照例来接他，和他说一些班上发生的趣事，或者吐槽一下又遇到了什么样的奇葩当事人。 生活中的尹昼充满了烟火气，他和无数普通而又平凡的人一样，他喜欢吐槽、会和你开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甚至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还会讲价！！ ——而且还因为长得好看总是受到卖菜阿姨的优待！ 进入暑假的第一天，陶驰睡了个懒觉。 日上三竿的时候，他才慢慢醒来。 抛开了往日忙碌的工作，他陷入了难得的茫然中——假期的第一天，他是先打游戏呢，还是再睡一觉呢？ 往常假期他一般会选择出门旅游，逛逛国内大小的城市，领略不同地区的风景。 一个人的旅行很安静，但也往往太过于安静了。 他可以独自一人迈过大江南北，现在却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家一步。 尹昼的家里到处都存在着他生活过的痕迹。 沙发上的小鸡抱枕是他的，床上的被子有他一份，卫生间洗漱用品成双成对…… 美好得像是在梦里。 陶驰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看到了尹昼给他的留言。 上午11：50 pm：一起吃饭吗？ 上午12：10 pm：没睡醒？ pm：那我自己吃了，你醒了记得吃点东西。 陶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快速穿上衣服，然后冲进卫生间洗漱。 收拾好后，他拿着自己的数据线和充电器，下楼快速吃了个早餐，接着就坐上了前往警察局的公交车。 他决定了！这个假期就和尹昼混在一起！ …… 警察局里的氛围和平时很不一样，老张满脸凝重，见到他后连声招唿都没来得急打，就步履匆匆地与他擦肩而过。 陶驰不禁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尹昼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此刻正在低声哭泣着。 尹昼见到他后几步走了过来，拉着他往外走。 陶驰问他：「怎么了？」 尹昼答道：「她家的小孩走丢了，我们查了她家附近的监控，发现一男一女两个人配合着把孩子抱走了，很有可能是人贩子。」 人贩子！ 无论什么时候，这三个字都是令人深恶痛疾的存在。 尹昼又道：「这两个人带着口罩和帽子，上了10路公交车，老张去公交总站调取监控了，我一会儿也要去各个站点附近调查，可能没空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陶驰道，「带上我吧，多个人多份力量。」 尹昼低头亲了口他的额头，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快步往外走。 四辆警车一起出动，分散到从走丢孩子家附近的10路车站点到终点站的二十五个站点，地毯式搜索。 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尹昼把车停在路边，拿着对讲机下车，直奔路边的商店。 陶驰默不作声，紧随其后。 这条街路口有很多家商店，但并不是每一家都在门口装了监控摄像头。 两人走了几家，终于在靠边的一家水果店的监控里见到了那辆公交车的影子。 这一站车停了，但是没有在下车的人里发现领走小孩的一男一女。 他们又跑回停车的地方，去下一个站点搜索。 这样的过程是枯燥而又令人焦急的。 尹昼把警服外套扔在车上，帽子也摘了下去。他的汗水顺着脑门往下淌，头髮湿成了一缕一缕的，每一缕都泛着水光。 陶驰心疼得不行，趁着尹昼在商店里看监控，他去买了两瓶矿泉水抱在怀里。 这个站点也是一无所获。 出门后陶驰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尹昼，尹昼道了句谢谢，然后打开瓶盖「哗啦哗啦」倒了半瓶水在自己的头上。 空气中翻滚着热浪，水珠落在烫脚的马路上很快就被尽数蒸发，他把剩下的半瓶水三下两下喝完，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开着车去下一个站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站点也一个一个排除掉。只剩下几个周围没有商店，附近道路监控也稀少的站点。这些站点早有警局的人去了交通监控中心调查，暂时也没有消息传来。 第63页 尹昼坐回车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大一会儿，对讲里面传出了老张的声音：「我查了十路车监控，两名嫌疑人在金凤村站点下车了。」 「收到。」尹昼道，「所有人，立刻前往金凤村站点。」 他脚踩油门，发动警车，同时对着对讲机问道：「哪一队负责金凤村站点？」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队长！是我和小王，金凤村我们还没查到！现在正在赶过去的路上！」 「收到，大家尽快。」 但天不遂人意——离金凤村站点还有两站的时候，他们的车被堵在了红绿灯路口。 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流，后面的车也源源不断地往上涌，试图封死你所有退路。 最前面是一片摁喇叭的声音。这个时候，甭管你是豪车还是警车，除非你涨了翅膀，否则都得在这儿赌着。 尹昼的食指不停地敲打着方向盘，陶驰知道，这是他烦躁的时候的小动作。 陶驰把脑袋探出窗外看了看，最前方围了一圈人，挡住了大半条路：「前面好像是出事故了，咱们弃车吧？」 尹昼犹豫了两秒，问他：「你能行吗？」 陶驰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尹昼立刻拔掉车钥匙，解开安全带，拿出对讲机，打开车门和陶驰一起用双腿穿过车流。 两人跑到最前面，终于见到了堵住马路的元兇——两辆相撞的私家车，旁边还有几个交警在事故现场调解。 陶驰眼尖地看到了交警的摩托车。 他拽住尹昼，指了指摩托车。 尹昼心领神会，立刻走过去向交警出示了自己的警证，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借用一辆摩托车，并把警车钥匙交给他们，请求他们等一会儿交通畅通之后把警车开到交警大队去。 交警们同意了。 尹昼跨上小摩托，陶驰坐在他身后，两人带上头盔，突突突地穿过车流，向着金凤村站点驶去。 对讲机被扔进了陶驰怀里。 陶驰一手搂着尹昼的腰，另一只手把对讲机放在耳边，听其他小队的成员汇报情况。 「那个小王说——他们——在监控里——已经查找到了——嫌疑人！」 尹昼回吼：「然后呢——！」 陶驰：「他们——进村了！」 「知道了！」 小摩托开得飞快，几分钟就到了金凤村站点。 两人一眼就见到了守在站点下的警车。 一名警员推开车门下车，陶驰认识他，他还在门口值过班，姓李，今年四十岁。 老李不愧是老警员，迎上来后一句废话没说，直接把他们调查到的情报汇报了一遍，最后他说道：「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让小王他们几个没穿警服的进去了。」 尹昼不是很放心，问道：「还有衣服吗？我也去。」 老李面露难色：「大夏天的，谁还能穿两件衣服出来？」 穿了两件衣服的陶驰：「我里面还有件衬衫……外面的卫衣可以脱下来……」 尹昼都没看出来他穿的衣服是两件，他诧异道：「你不热？」 「这么穿帅啊！」陶驰抓住卫衣下摆，往上一掀脱了下来，扔给尹昼。 尹昼钻进一辆警车里，把衬衫脱了换上卫衣。陶驰的卫衣对他来说有点小，穿在身上紧紧巴巴的，但也没办法，只能凑活着用了。 他对老李留下了一个「原地待命」的命令，然后带着陶驰沿大路进了村。 村庄内是一片和谐的景象：树下乘凉下棋的大爷，坐着小木头凳唠家常打牌的大娘。 然而这种和谐下，不知道还隐藏了多少的暗流。 那两个人贩子为什么带着孩子来了这里？他们是两个人犯案，还是组团犯案？这个村子里的人是不知情者，还是帮凶？ 他们两个陌生人进村并没有引起丝毫注意，路过人群的时候甚至没人抬头看他们一眼。 村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路，一眼就能从头望到尾。 村口有家小超市，配备还挺齐全，门口的电线桿上立着一个非常显眼的摄像头，正好能把进村的人全都照下来。 估计小王他们就在这家小卖部里查监控。 尹昼没去做重复的事浪费时间，他走向一位坐在树下摇着蒲扇乘凉的大娘，说道：「大娘！跟您打听个事！咱们村最近有没有外人来？」 大娘扯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村里外来人多了去了，我哪知道你想问的是谁？」 尹昼掏出了一百块钱：「大娘，我老婆跟野男人跑了，今天还抱走了我儿子，我定位她手机，发现她跑这儿来了，您今天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红色半截袖，黑色短裤的女人？她抱着个穿牛仔裤白色半截袖的小男孩，那是我儿子。」 大娘把钱揣进兜里，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哎呀，那你们可问对人了，大娘我天天坐在村口看热闹，你老婆我见着了，刚过去每两个小时，进了村东头大壮家。」 尹昼和陶驰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线索居然这么容易就出现了。 ☆、两个 大娘同情的眼神看着尹昼：「小伙子，我看你长得还挺俊，你媳妇咋就那么没眼光？两人搞破·鞋就搞破·鞋，还装模作样的，我呸！」 第64页 边说还边去拉他的手：「大娘有个闺女，长得也挺标緻的，正好你媳妇得跟你离婚……大娘不嫌弃你是二婚，愿意把女儿介绍给你……」 得知了人贩子的位置，尹昼还哪有心情跟大娘讨论介绍女儿的事，但他一时语塞，想不出来什么方法反驳过于热情的大娘，只能对着陶驰疯狂使眼色。 陶驰从兜里逃出来五十块钱：「大娘，我兜里没一百的，但是这五十先给你，你能告诉我们大壮家具体在哪儿吗？我们着急把我大侄子要回来。」 大娘又到手五十，也不说介绍对象的事了，抬起胳膊指向最远处：「就那个，破破烂烂的，房顶上还挂了个小红旗的那个就是。」 尹昼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老李：「告诉小王，我儿子找到了，在村子最里面挂着红旗的房子那儿，你们都快过来吧。」 「收到。」 尹昼挂断电话，和陶驰一起往大娘指的方向跑去。 大庄家其实很好找——村子里大多数都是二层小楼，红砖青瓦，非常气派；只有他家是一层，而且还是土坯房。 房子周围用栅栏为了个小院子，大门是两扇看起来就不结实的木板。 其他几人气喘吁吁地赶上他，算上他们两个，一共九个人，分散包围住小院。 尹昼走过去轻轻一推，大门没锁，吱嘎吱嘎地打开了。小屋里非常安静，像是根本就没人一样。 陶驰有点紧张，他蹑手蹑脚地跟在尹昼身后，注意力高度集中。 尹昼推开屋门，狭小而昏暗的屋内空间一览无余——里面真的没人。 他立刻掉头，快步走出大壮家。 老李凑过来问：「怎么样？」 「没人。」他又道，「谁负责守在道路监控中心？让他把金凤村所有出口的监控都剪下来，你们几个分散去附近居民家里打听一下，我和陶驰留在这里看家。」 「收到！」 几名警察有序四散开来，尹昼开始调查大壮的家。 陶驰专业素质不足，尹昼不放心让他单独行动，就让他跟住自己。 怕他被人袭击占一部分，但也有一部分是担心他会漏下重要线索。 陶驰心里很有逼数，没有自作主张乱碰乱动，看着尹昼左翻翻，右看看。 这间房子里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痕迹，卧室厨房连在一起。卧室有一张炕，上面的被子潮湿发黄，随便地团成了一个不规整的形状堆在炕上；厨房是老式的灶台，上面放着一口铁锅，锅里还有腐烂长毛的食物；灶台旁边有一个大水缸，尹昼掀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堆积成山的方便面盒子，腥臭味儿扑鼻而来。 陶驰捂着鼻子后退两步。 这得住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把家里弄成这样？ 尹昼道：「我之前只是猜测两人最少一个人是这个村里的，现在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没错。」 之前他问大娘有没有谁带了陌生女人来村子里，纯粹就是不确定人贩子团伙是在这个村子里落脚；还是整个村子都参与进来了才胡诹的。但大娘的回答和房间的情况都证明了这一点。 尹昼掀开那条脏被子，想看看下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被子上滚下来，「咕噜咕噜」地滚到了陶驰面前。 陶驰弯腰把东西捡起来，递给尹昼。 是个扣子。 扣子上有一只米老鼠，不像是大人衣服上会有的。 尹昼握紧了这枚扣子，立刻给局里留守的同事打电话。 同事秒接，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尹昼道：「你问问当事人，她家孩子衣服上有没有米老鼠扣子。」 女人哭了几个小时，嗓子有些干哑，但两人还是听清了她的回答：「没有！我家孩子穿的衣服裤子都没有扣子！」 明明是艷阳高照的下午，陶驰却有一瞬间觉得背后发毛。 既然这个扣子不是那家孩子的……会是哪家的？ 难道这两个人不仅拐来了一个小孩？？ 谁家孩子丢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报警？？ 「这事儿有点严重。」尹昼道，「得跟上级汇报了。」 他看向陶驰：「接下来的行动可能会有危险，我希望你回去。」 陶驰也看着他，神色认真：「我不会拖你们后腿。」 尹昼沉默着和他对视，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妥协了：「好吧，保护好你自己。」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可能没有多余的力气来保护陶驰，所以只能由陶驰自己保护自己。 对讲机响了起来：「一队报告！嫌疑人大壮全名赵壮，31岁，父母双亡，无业游民。三天前一个女人来找他，自称是赵壮的远房表姐，目的是来金凤村看看他过得怎么样了。邻居说赵壮的表姐家里很有钱，出入都开着奔驰，还给赵壮一大笔钱。赵壮得了钱之后在村里炫耀，还说马上要搬到城里住去。」 怪不得大娘最开始说大壮和女人掩饰，原来女人是以赵壮「表姐」的身份进村的。 「二队报告！」对讲机又响了起来，「赵壮很喜欢打牌，村里有个麻将馆——已经构成了赌博罪，赵壮经常光顾这里，几乎以此为业，输了不少钱在里面。但是据麻将馆馆主透露，他本来欠了一屁股外债，但是自打三年前，赵壮的一个朋友帮他还清了所有赌债之后，每当他输钱输到一定数目，就会又有一大笔钱来赌。」 第65页 尹昼边听着边握紧了拳头，手心被米老鼠纽扣膈得生疼。 这每一笔赌资，恐怕都意味着一场儿童交易。 「嫌疑人平常跟村子里的人往来很少，经常神出鬼没几天不见踪影，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是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出门就必定是去麻将馆。但是我找到了他的一位邻居，他见到过赵壮出门，频率不高，但每一次出门都要很久才回来一趟。」 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市各个公安局收到的孩子走丢类报警不多。 这群畜生还知道分散下手更不容易引起注意。 尹昼在屋里又走了一圈，确定这里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就出了门。 一出门他们就见到了村口的大娘，大娘对他们摆了摆手。 两人走过去，尹昼问她：「怎么了大娘？」 「哎呀，瞧我那个记性！」大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大壮家里没人吧？中午的时候你媳妇开着小汽车从村子后面的小路走了！」 尹昼非常痛快，直接从兜里又抽出一百块，递给大娘：「谢谢了大娘！」 「哎呀，就告诉你们个消息，还给什么钱啊真是的……」这么说着，她把钱揣进了自己兜里，然后又说道，「对了小伙子，你媳妇跟大壮是不是生了个小姑娘啊，我瞧那孩子，快赶上你儿子大了！」 信息对上了！ 尹昼道：「太谢谢您了大娘，我得先去抓他们这对姦夫淫·妇了！」 大娘既看了别人家的笑话，又拿了一小笔横财，乐呵呵地朝他们挥手：「赶紧去吧，村后那条路可不好走啊，再晚了就赶不上了！」 两人飞快地跑到村口，找到了原地待命的老李，并对着对讲机命令道：「立刻村口集合！」 「收到！」一队二队依次回答道。 三队道：「队长！我们发现了那辆奔驰的车牌号！」 因为大部分线索都是共同分享的，所以三队刚才并没有汇报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反而借着手机丢了想看看监控的名义加塞钱徵调了几乎所有记录了奔驰车的监控摄像头。 这么多监控里，总有一是拍到了车牌号的。 「那辆奔驰车是外省的车牌，不排除套牌的可能性。车牌号是……我们一路从赵壮家里看到小卖部附近，车里的一男一女下车去超市里买了一大堆吃的喝的，然后重新发动汽车，越过小卖部，消失在了茫茫的田野中。」三队负责人报告道。 尹昼对着对讲机说道：「查一下这个车牌号，监控那边有消息吗？」 「报告对长，我全神贯注地看了从中午到现在金凤村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没能发现你们嘴里的奔驰。她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很有反侦察意识。」 线索突然断了，只能等车牌号的结果。 尹昼抿了抿才这么一会儿就有些干裂的嘴唇，道：「上报吧，没准是一个大型拐卖团伙。」 一行人回到车里吹空调等结果。 空调很凉快，但尹昼吹空调仅仅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头那里足够清醒，能把从女人报案到现在的一系列事情捋顺。 第一个丢失的孩子没找到，他们还在人贩子的临时窝点找到了另一个女孩子衣服上的扣子。而且女孩的父母什么情况？还没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还是父母本身参与进了拐卖孩子的过程，成为了卖家？ 每一种都让人心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陶驰听见尹昼又开始敲方向盘。 他握住尹昼的手，轻声说道：「你会把他们找回来的，我相信你。」 ☆、定位 尹昼把头靠在车窗上，双目紧闭，难得地露出来了几分疲惫。 下午两点多，正是最热的时候，车外的世界犹如一个大蒸笼。他们在外面跑了一中午，陶驰暴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晒得通红，尹昼小麦色的脸上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有些中暑。 坐在后面的老李也不大舒服的样子，三个人都没说话，警车内的氛围十分沉闷。 尹昼看了眼表，眉头微微皱起。他稍微打起了点精神，说道，「暂时不等了，咱们先去他们说的那条路看看。」 「老李你开车，我去骑摩托。」边说着，他边打开车门，一股热浪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这么热的天，谁都想在车里乘凉，警察也不能例外。 四辆警车，他们才九个人，地方绝对够用。但管交警们借来的摩托放在这儿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尹昼也不好交代。 他借来的车，自然不能让别人上外面晒着。 陶驰也跟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你回去。」骑在摩托车上的尹昼命令道。 陶驰二话不说跨坐在后座上：「我又不是你手下。」 经过阳光的暴晒，皮质的座位温度超高，烫人屁股。 尹昼放低语气，轻声说道：「我怕你中暑。」 陶驰：「我冷。」 尹昼无话可说了。 他启动摩托车，对着对讲机下令：「出发！」 然后在最前面带领警车横穿村庄。 这么多辆警车出现在村子唯一的一条柏油马路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路边的房子时不时蹿出来一条狗两只鸡，警车不得不减速行驶，接受村民的围观。 摩托车的轰鸣声都不能盖过他们的议论，几个知情者还将此做为谈资，向周围的人宣扬这件事。 第66页 「肯定是大壮犯事儿了！刚才还有警官找我谈话了呢！」 「我就说那小子整天不学好，看这下出了这么多警察抓他，他肯定跑不掉了！」 「大壮和他那个什么表姐，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常穿得人模狗样的，还不都是犯罪分子！」 堵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个熊孩子跑到路中间来拦警车，尹昼打开了警铃，后面几辆警车收到信号相继照做。 刺耳的铃声震住了蠢蠢欲动的村民，尹昼立刻加速，向着村后的土路驶去。 金凤村出村只有前后两条大路，一条通向城市，另一条通向更荒芜的省道。 但光用泥土铺成的坑坑洼洼的小路就有三条，每条都没有监控，每条上都有车轮印。 「兵分三路，我和老李走左边，你们自己分配。」尹昼对着耳麦吩咐道。 道路两旁是整齐的农田，一眼望去和天际相接。 车子快速前行，扑到脸上的风却都是热的。 在这种地方想要找到监控难上加难，他们只能漫步目的地前行，不知道在哪里才能发现线索。 …… 不知道又开了多久，尹昼的蓝牙耳机里传来了老张的声音：「队长，那辆奔驰是套牌，原牌照是辆吉瑞，在p省。」 那么多道路监控，他们都避开了，除了那家破得根本就不像是能安得起监控得小卖部，尹昼早就料到他们得车牌是假的了，否则不会费力不讨好地让其他人继续追踪。 即使早有预料，但在这一刻，他还是无可避免地失落了起来。 到这一步，他们仅有的线索断了。 在省道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摩托车的油用光了。 附近没有加油站，他们只能打电话叫拖车。 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都快到隔壁市了，要不是说明了他们是警察，加钱拖车公司都不愿意来。 尹昼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两步，差点趴下。还是陶驰一手扶车一手拽他，让他和借来的车都不至于与大地亲吻。 老王赶紧下车，把尹昼接过来扶进警车里。 陶驰则把摩托车停稳在路边。 下午四点多，太阳还是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没有一点儿想要西沉的意思。 尹昼的皮肤通红，陶驰上手一摸，感觉这温度跟摩托车座位差不多了。 没有线索，没有办法，根据仅存的监控画出来的犯罪侧写在信息库里比对出成千上百个类似的人。 尹昼参与的民事案件也成千上百，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无助过。 他们的旁边，一辆辆路过的车见到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剎车减速，驶出去一段距离后又立刻勐踩油门。 平常见到这样的车，尹昼肯定要追上去批评教育，今天的他却没有这个心情。 另外两条岔路口通向不同方向的两个市，中间又有无数条分支。 他们不是第一次埋怨中国的道路为什么这么四通八达，否则追个罪犯也不用犹豫不决不知道他们往哪儿跑。 陶驰抹了把脸，灌下去一整瓶矿泉水，心情有些沉重。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尹昼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他的同事。 他立刻接通了电话，对方快速说道：「队长！有个好消息！建设街派出所接到了报案，又有一个孩子失踪了！」 陶驰：「？？！」这是哪门子好消息？ 对方道：「那家人给孩子身上装了定位，所以之前没着急找孩子，刚才他们一看定位，发现自家孩子已经跑到了j市，所以立刻就来报警了。上面查到那个小女孩在金凤村停留过一段时间，所以就把案子转过来了！！」 这真的是个大好消息！ 尹昼立刻道：「把定位发给我！」 「我把软体发给你，局里已经派人去接报案人了，你弄好软体之后我让他们把帐号密码告诉你，方便你定位！」 消息是好消息，但他们没法确定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小男孩还和小女孩在一起吗，所以必须越快赶到越好。 没时间等拖车公司的车来了，这个时候尹昼也来不及考虑民警交警之间的和谐关系，他下车把摩托车推到路边，让老王给拖车公司打电话，告诉他们来了之后找到车直接拖走，自己用耳麦吩咐道：「所有人，立刻转弯去j市！」 「收到！」耳麦里其他人的声音如同一剂定心针，让中暑的尹昼又充满了前行的动力。 …… 老王负责开车，尹昼和陶驰坐在后座。 下载那个定位软体的人是陶驰，尹昼的手机一刻没停过——安排人联繫j市警方、向上级汇报任务进度、接挺来自同事的电话，告诉陶驰软体的帐号密码……… 省道上信号不太好，好不容易安装完毕，登陆又花了好几分钟。 太阳渐渐下沉，车内的几人度秒如年。 刚才还嫌弃太阳太高太热，这个时候却恨不得时间走地慢一些，再慢一些…… 屏幕上缓缓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位置符号，小女孩的位置依旧在快速移动。 他们距离小女孩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不远，却也不近。 那辆车不敢上高速，净挑监控少的路段走，速度再快也快不到那里去。 他们不一样，老王把车直接开上了高速，尹昼也命令另外三辆警在高速汇合。 第67页 一路畅通无赌，红点路过了j市又向下一个市前进，四辆警车在j市高速出口汇合，走国道继续追踪。 尹昼休息了几个小时精神头缓了过来，但他的脸上已经渐渐鼓起了浮肿，脖子上也爆了一层的皮。 他联繫完下个市的警方，换下老李，自己开车，疯狂地追赶着载着两个孩子的奔驰。 等到晚上八点半，他们和奔驰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尹昼命令警车和奔驰保持五百米以上的距离。 到了九点多的时候，可能是觉得已经跑了这么远，警察肯定追不到他们了，奔驰车停在了一家省道旁的旅店下，嫌疑人估计是准备休息了。 四辆警车停在大老远的地方，尹昼带着陶驰和其他几位穿着便衣的民警走到旅店附近。 这个地方离当地的派出所警察局比较远，当地警方干脆派了高速路上查车的警察过来跟他们汇合。 等待的时间尤为漫长，几人蹲在旅店附近的草坪后，身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 陶驰睏倦地打了个哈欠，从眼睛的余光里好像看到了两个类似嫌疑人的人。这两个人是从旅店后面绕过来的，陶驰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嫌疑人。 陶驰推推尹昼，尹昼回头看他。他指向那两人。 尹昼定睛一看，向他点了点头，然后沖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两名嫌疑人下了楼，代表了小女孩的红点还在楼上。 这是最好的机会，等不及当地警方赶到了。 一行人看着两名嫌疑人走进了旁边的一家饭店，尹昼轻声道：「让老李他们过来看着他们，陶驰小王小孟跟我上去。」 因为不确定楼上还有没有同伙，他让留在下面的听命令抓人，自己领着陶驰和其他两名警察快速冲进旅店。 旅店前台坐着个浓妆艷抹的女人，见他们四个男人冲进来立刻就慌了，她站起来，后退两步，问道：「你们想干嘛？！」 尹昼把证件给她看：「警察办案，刚才出去的一男一女住哪个房间？」 「206！」女人瞄了眼他腰上的枪套，双手奉上了206的房卡，末了问道，「警察同志，那两个人犯了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兄弟会无法自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叶祖二少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抓捕罪犯 尹昼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女人缩了缩脖子，退回柜檯后不说话了。 一行人蹑手蹑脚地快速上楼，206号房间在楼梯边上，很容易就能找到。 他们站在门口，握紧了手中的枪。 为了保险起见，尹昼抬手敲了敲门。 这里隔音很差，他们听到门里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果然，他们还有其他同伙，否则不能放心地把孩子丢在楼上，自己下楼吃饭。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这么快——」 门被一下子拉开，好几把枪同时对准了男人，让他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不许动！」尹昼当着他的面把子弹上膛，「把手举起来！」 男人腿软了一下，乖乖地举了两只手。 尹昼做了个「上」的手势，外面的警察鱼贯而入，狭小的房间立刻就被挤得满满登登的。 小王拿出手铐把他的两只手反着锁上，等陶驰也进到房间里后，尹昼关上了206的门。 「找到了队长！两个都在！」 尹昼对陶驰努努下巴，依旧举着枪对准男人。 陶驰立刻会意，跑过去看了一眼。 被子下，一男一女两个四五岁的小朋友沉沉地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小朋友们应该是被人贩子餵了药，他们刚才那么大的声音都没能把他们吵醒。 他们不知道，差一点，他们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尹昼对着耳麦问道：「嫌疑人有什么动作？」 老李道：「前门后门我们都守住了，他们还没从饭店里出来。」 于是尹昼下命令：「小王你带三队抱着孩子开车去附近的医院，小孟你和孙哥押他上警车，全都走后门。」 被点名的人立刻行动，两名警察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快步下楼，小孟和另一名警察也扣着嫌犯从另外的楼梯下楼。 「其余人跟我下楼，准备抓捕行动！」 …… 剩下的两名嫌疑人还不知道旅店里发生了什么，悠哉悠哉地在饭店里等着做好菜打包。 赵壮道：「我出去抽根烟。」 女人嘲讽道：「怕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哪次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瞧你那怂样！」 「放屁！」赵壮愤怒道，「之前那么多趟，老子什么时候怂过？就是我第一次在自己老家取货，心里总不上不下的……」 「上回在我老家取货我也没向你这么怂。」女人道。 「你一个婆娘懂什么？」赵壮不想在这儿听她阴阳怪气的嘲讽，拿着烟盒火机骂骂咧咧地走出饭店，来到路灯底下，点燃了烟，自己静静地抽着。 从旅店打头出来的尹昼对着身后摆了摆手。 第68页 后面的一行人自觉放轻脚步。 监控视频他看了无数遍，对两名嫌疑人的身形和穿着熟得不能再熟。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在路灯下站着的人就是嫌疑人赵壮。 趁着赵壮背对着他们抽菸，尹昼井井有条地安排下去。 他让几个便衣民警和他一起靠近嫌疑人，其他人绕圈堵住他的逃跑路线，同时他小声对耳麦说道：「进饭店，准备抓人。」 老李同样小声回道：「收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随着尹昼的一声「行动！」，他第一个沖了上去，一个飞扑将赵壮扑到在地。 「你们是谁？！干什么？！」赵壮疯狂挣扎，光凭尹昼还差点摁不住他。不过好在其余的警察很快就追了上来，几人一起把他摁在地上。 见挣扎不动，赵壮破口大骂，嘴里吐出来许多污秽的词语，末了还放狠话：「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仗着人多欺负老子……」 尹昼把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冷笑：「怎么不知道你是谁？不就是只敢对弱势群体下手的人贩子吗？」 他的话和手腕上冰冷的触感瞬间就让赵壮噤了声。 远方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尹昼直起了腰，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老李道：「报告队长！圆满完成任务！」 尹昼舔了舔嘴唇上磕破的伤口，道：「幸好没等他们来。」 这警笛响的，生怕人贩子不知道警察要来了。 陶驰也露出了轻松的笑脸，他跑到尹昼身边，轻轻拉住尹昼的手。 尹昼当着同事的面摸了摸他还没缓回来的脸，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心疼：「附近好像有个药店，你去买点药，我这边还要交接一下。」 陶驰无奈地笑道：「这都几点了，你是不是傻了？」 尹昼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陶驰抬手，帮他轻轻地按摩着穴位。 凑近了才看出来，其实尹昼的晒伤更严重。陶驰本身不是很怕晒，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只是有点红肿，而尹昼的脸上已经起了几个小水泡，看起来十分吓人。 他本来想问问尹昼疼不疼，但怎奈何当地警方已经赶到了，尹昼身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自然要把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上去，还要和他们说明提前动手的原因。 等忙完一切已经快要十点了。 三名嫌犯交给当地警方处理，两名被拐儿童由他们护送回家。 忙碌了一天的几人实在没有力气再开车回去，守在警局的同事在抓到人后就被局长下了班，尹昼跟局长报了个平安，带着参与抓捕的几名警员驾驶着警车去了市中心，找了家宾馆，两两一间，自掏腰包全给报销了。 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的几人也和他们汇合，两名小朋友被餵了一些迷药，万幸的是因为剂量不多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没吃晚饭的他们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吃顿饭，几乎是倒头就睡，鼾声震天。 陶驰却有些失眠了。 他一路被动跟着警车，几乎什么作用也没发挥。即使这样，他都累得够呛，那负责指挥的尹昼会累成什么样呢？ 短短一个下午，从接到报案到百里追兇，尹昼流出来的汗水湿透了衣服，又在炙热的阳光下很快干燥，再湿、再干，累得连晒伤都没有处理…… 想到这里，陶驰穿好衣服拿着房卡出了门。 深更半夜，他独自一人行走在马路上，全靠地图导航找位置。 走了能有半个多小时，他终于找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根据营业员的推荐买了一些棉签纱布、医用酒精和一小板针灸用的针。 半个小时后，他回到宾馆，打开灯，尹昼睡得很熟，鼾声一直没停下。 他把买回来的针用酒精消毒，然后蹲在床头，认认真真地把尹昼脸上和脖子上的大水泡挑开，放水，用酒精消毒。 这几处的皮肤本就敏感，但即使他用酒精刺激伤口，尹昼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依旧没有醒过来。 陶驰又给他按了按腿，将近凌晨一点才重新在尹昼身边躺下，面朝着他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尹昼被自己定的闹钟吵醒。 他们住的房间没有窗，住在里面很难感受时间的流逝。只有门缝中透出来的一点光提醒着他——天已经大亮了。 尹昼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去卫生间放水。陶驰没醒，他就没开灯，用手机屏幕的光照亮。 等他重新爬回床上，刚准备躺下，陶驰就「啪」的一下打开了床头灯。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房间，陶驰打了个哈欠，道：「回去了？」 尹昼低头亲了亲他睡意朦胧的眼睛：「还有时间，再睡会儿。」 陶驰直接坐了起来：「不睡了，饿得睡不着。」 他不提还好，一提饿了，尹昼就听见了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声。 「是该吃饭了。」尹昼认同道，「那就穿衣服，咱们两个先去吃，然后打包回来给他们吃。」 穿衣服的时候，尹昼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水和棉签：「这哪来的？」 陶驰道：「啊，昨天晚上买的，给你消消毒，你睡得太死，什么都没感觉到。」 尹昼皱眉：「那你几点睡的？」 「忘了，睡之前没看点。」陶驰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对了，一会儿我给你贴上纱布，你脸上和脖子上的晒伤少见阳光。」 第69页 尹昼张开双手抱了一下陶驰，陶驰也环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没事。」尹昼如是说道。 陶驰：「伤口这段时间注意点，别破了相，我想要的是大帅比男朋友，你要是毁容了，我可能就要找下家了。」 尹昼松开了他，目光沉沉：「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陶驰轻轻地在他伤口周围亲了一下：「我怎么觉得我男朋友这伤口都贼他妈性感呢？算了还是不换了，我男朋友毁容了也是个大帅比。」 「不许说脏字。」尹昼耳尖有点红，歪着脑袋和他接吻，嘴上的伤口有些刺痛，却也激起了他的野性。 吻了不知道多久，陶驰先踩了剎车：「别别别，别亲了！再亲下去就饿死了！」 尹昼抹去唇上殷红的血迹，又变成了人前成熟稳重的尹队长。 陶驰小心翼翼地给他脸上贴上纱布，拉着他的手去给其他队员买早餐——午餐？ 附近的早餐店卖馄饨，香味从店里一直飘到街道上。陶驰吸熘了口口水，扯扯尹昼的袖子：「小朋友能吃馄饨吗？」 尹昼：「……我还没养过。」 陶驰：「肯定能吃！走！买！不买不是z国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下一本我想全文存稿55555 ☆、哼！ 两位小朋友已经醒了过来，哭着喊着要找妈妈。 负责看孩子的两名警员成功被吵醒，对他们束手无策。 等陶驰和尹昼拎着馄饨回来，两个小朋友都哭累了，坐在床头哽咽着。 尹昼问道：「怎么回事？」 「队长，这俩孩子哭个不停，我们要疯了。」 陶驰笑出了声：「我来吧，专业对口。」 他把一次性餐盒一个一个摆放整齐，把热乎乎的馄饨坐在碗里，打开塑胶袋：「谁家的馄饨这么香？有没有哪位小朋友饿了？」 小男孩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我饿了……我想喝奶奶吃饭……」 小女孩立刻用双手把他的手打下来：「不行！坏人会毒死我们，那你以后就见不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了！」 小男孩一瘪嘴，又要哭：「呜……我想要我妈妈……」 陶驰走过去。 一米八的他对两个小朋友来说算一个庞然大物，连一开始表现得很镇定的小女孩都瑟缩着往后缩了缩：「你……你要干什么？你要是打坏了我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这小姑娘鬼精鬼精的，逗得在场的四人哈哈大笑。 尹昼把馄饨留下三份，让另外两个人拿着剩下的去给去他人分了，自己坐在小凳上，将这三份馄饨的塑料到完全套好，拆开一次性筷子。 陶驰蹲在床边，视线和她平齐，从口袋里变魔术似的拿出来两根棒棒糖：「我这里有两根棒棒糖，你们要不要吃？」 「我要吃……」小男孩伸出了手。 小女孩再次把他的手打掉：「我们不吃！」 小男孩露出了惋惜的神色，揉揉自己被拍红的手背，不敢再出声了。 陶驰问她：「为什么不吃啊？」 「哼！我不要坏蛋的吃的！」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谁告诉你我们是坏人的？」 「我自己知道的。」 「哇！」陶驰夸张道，「你这么厉害啊！」 小女孩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目光却忍不住跟着尹昼走，还小声地吸熘了一口口水。 尹昼适当地夹起一颗白白胖胖的大馄饨，表演到：「这个馄饨真香，我一会儿就全吃光！」 「啊—(二声转四声)—」小女孩拉了个抑扬顿挫的尾音，眼睛像是粘在馄饨上一样。 陶驰道：「我们不是人贩子哦，我们是警察叔叔，把你们两个从人贩子手里抢了回来，一会儿还要把你们送到爸爸妈妈的身边~」 女孩狐疑道：「真的吗？那你为什么没穿警察叔叔的衣服？」 那是因为他没有…… 陶驰转头看向尹昼，尹昼三下五除二把嘴里叼着的半个馄饨咽进肚子，快步站起来去隔壁房间叫来吃完饭穿着警服的小王。 陶驰道：「看，这位就是穿着警察衣服的警察叔叔。」 两位小朋友双眼亮晶晶的，小姑娘拉住小王的衣服，认真地说道：「那我们要警察叔叔餵我们吃饭！」 小王：「？？」 尹昼一口答应：「没问题！」 小王：「？？？我还没答应呢？我不会餵孩子吃饭啊！」 尹昼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总是要学的，就当提前打好基础……」 小王：「不是，队长你怎么不自己打基础呢？」 尹昼把陶驰一把拉进自己怀里：「我不需要，懂？」 ！！ 陶驰红着脸推了他一下，简直不好意思看小王的表情。 小王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们两个是情侣关系？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好兄弟……」 陶驰：「……」什么绝世直男？还是他和尹昼互动太少看着像好哥们？ 尹昼搂着陶驰的肩膀，对小王说道：「这是命令！快点餵他们吃饭！」说完他把陶驰摁在座位上，把一次性筷子放在他手里，说道：「你快点吃，这也是命令！」 小王捧着一碗狗粮，低头就能看到两个小朋友亮晶晶的眼神，痛苦地发出哀嚎：「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边？」 第70页 陶驰低头吃馄饨，露出了两个通红的耳尖。 …… 两位小朋友吃饱喝足，他们给警车加满油，也开始回返。 警局那边也在联繫尹昼后让小朋友们和各自的家长打了个视频电话，两方全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高速上信号不太好，打了一会儿就卡到什么听不见了。陶驰无奈地挂掉了电话，小男孩立刻委屈道：「我妈妈呢？」 小女孩抱着尹昼的手机餵了几声，见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拽了拽陶驰的袖子：「帅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把妈妈弄出来？」 副驾驶的尹昼探头过来调侃他：「吃饭的时候还说我们是坏蛋，现在用得到了就是帅哥哥了？」 女孩瞪了他一眼，超凶，然后忽略他，对着陶驰眨眼睛卖萌撒娇：「帅哥哥，我们不跟凶叔叔玩好不好？」 尹昼：「？你这小孩怎么回事？他是帅哥哥，我怎么就凶叔叔了？」 女孩「哼」了一声，继续当尹昼不存在。 陶驰幸灾乐祸地笑：「尹队长，看来你不怎么讨小朋友喜欢。」 尹昼学小女孩的样子冷哼一声，生气地转了回去。 陶驰心中小人cos世界名画吶喊，疯狂尖叫，停都停不下来。 「哥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小女孩见他理她，着急道。 「咳……」陶驰干咳一声，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抱歉啊，现在这段路信号不好，哥哥也没办法。」 「唉……」小女孩小大人模样的嘆了口气，「那好吧。」小男孩也失落地低下了头。 这一瞬间，陶驰恨不得把信号塔偷来一座，用爱发电让两人再看一看爸爸妈妈。 他温柔地问他们：「你们认识认识123啊？」 小女孩抢先回答：「这么简单！我当然都认识了！」 小男孩也说道：「幼儿园老师交了，我会数到10！」 「那你们真厉害啊！」陶驰先无脑夸孩子，然后把两部手机递给他们两个，「那你们一人看一个，等到上面的1变成3的时候，你们就能回家了~」 「好~」两人齐声回答道。 尹昼从倒车镜里看着后座上的一幕，表情若有所思。 …… 两点多的时候，警车已经下了高速，驶入城市的主干道路。 小朋友们一边一个，全都靠着陶驰的肩膀，睡得正香。 陶驰的胳膊有点发麻，但怕惊动小朋友们，强忍着没动。 最后警车在公安局门口缓缓停下，他们局长亲自带着两位小朋友的家长欢迎他们。 尹昼打开车门，先把小男孩抱了出来。 两位家长又哭又笑，妈妈抱住孩子，膝盖一弯就要给他跪下，语无伦次地道谢：「警察同志，太谢谢你们了呜呜呜太谢谢了……」 尹昼赶紧着她的肩膀把她扶起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谢谢……谢谢……」她边说着边亲吻着自家孩子的脸颊、额头、头顶，泪流满面。 小男孩悠悠转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妈妈的怀里。 他软软地叫了一声「妈妈」，搂住了妈妈的脖子，依赖地蹭了蹭她的肩膀。然后他转头看向尹昼他们：「谢谢警察叔叔们带我回家……」 另一边，小女孩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站成一排，探头探脑地往车里瞅：「我家果果呢？我家果果呢？」 陶驰：「大哥，这还有一个你没抱走呢，我胳膊腿都麻了……」 尹昼忍俊不禁，推搡了一下小王：「抱孩子去。」 小王：「？？怎么还是我？」 尹昼：「我男朋友腿麻了，我得抱他。」 小王：「？？？」 局长：「？？？」 陶驰：「？我不用你抱？？？」 「别害羞啊……」 陶驰感觉自己胳膊腿都不麻了，特别健康，甚至能自己上八楼。 小女孩这个时候也醒了，她用陶驰的衣服擦了擦口水，自己打开车门，没敢蹦下去，伸手向她爸爸要抱抱。 孩子爸爸赶紧去把女儿抱起来，孩子妈妈也认真地向警察们道谢：「谢谢几位警官，我们以后一定不会再疏忽了。」 尹昼好奇地问道：「劳驾问一下，你们把定位器放在哪里了，人贩子居然没发现？」 妈妈把小女孩的脑袋给他看：「就是这个头绳，一般小女孩爱美，是不会扯下来丢掉的。」 原来如此。 这次抓捕行动最大的功臣就是这个小小的头绳，要不是它，两名人贩子早就熘之大吉混入茫茫人海，想再抓捕就困难了。 两方家长被带进局里做笔录，局长和蔼地拍了拍尹昼的肩膀：「干的不错！」 尹昼面无表情地拍马屁：「都是局长您指挥得好！」 局长被他逗笑了：「因为你们的抓捕行动，隔壁市抓住了一个大型人口贩卖团伙的尾巴，你们这回要被记个大功了。」 「功不功过不过我不在乎。」尹昼道，「能不能给我们放个假陪男朋友？」 局长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你有男朋友，小王他们这种没男朋友女朋友的怎么办？」 小王：「？？」怎么什么事都有我？？？我没有女朋友又做错了什么？？ 局长用力地再次拍了拍尹昼肩膀：「加油吧，尹小同志，晚上记得值班。」 第71页 ☆、不行 有了男朋友的陪伴，连加班似乎都充满了粉红泡泡。 陶驰坐在尹昼对面，两人各忙各的——尹昼加班，陶驰玩手机，互不干扰，却又气场融洽。 有人说和一个人相熟的标志，就是两个人独处，各自做各自的事，不交流却也不尴尬。他们俩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陶驰一直在他们同城的小零群潜水，今天闲来无事，就刷了一下群记录，看到一群姐妹互相炫耀自己男朋友下面多大能力多强，看得他面无表情，心脏乱跳。 尹昼还挺大的咳—— 而且还挺持久，反正是比他持久—— 所以他活啥样？ 干，他在想什么？现在还是在外面！ 他抬眼偷偷瞄了尹昼一眼，确认尹昼沉迷公务并没有注意他之后才松了口气。 尹昼说结婚前不会碰他就真的不会碰他，好几次两人差点擦枪走火都是他强行忍住转身去浴室，搞的有时候陶驰恨不得翻身做攻…… 不过看尹昼的样子，好像也不太适合做受…… 金刚芭比受？ 「噗——」陶驰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尹昼停下笔，抬眼看他：「笑什么？」 陶驰清了清嗓子，端正自己的态度：「我是一想到我有了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就忍不住偷笑。」 尹昼愣了一下，继而眉眼舒展开来：「陶先生，你能过来一下吗？」 先生…… 这两个字有很多种含义——古时是老师、帐房、风水先生，今时是对男士的称唿，还有——丈夫。 陶驰把这两个字揉碎在嘴边细细品味，心中已经想好了他们婚后蜜月的地点。 他绕过桌子走过去，看着尹昼漆黑的双眼，嘴贱道：「怎么不叫老公了？」 尹昼似笑非笑，眼神从他的下三路绕过去，意有所指：「还想再来一次？」 陶驰：「！！」 咳……当时觉得受不了，现在想想还挺刺激。 尹昼拍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陶驰提高了警惕：「你干嘛？」 尹昼口花花：「放心，不干你。」 陶驰皱眉：「那你还想干谁？」 尹昼被他的问题问愣了，几秒后才把他一把扯进怀里，搂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老公，这是警察局，你注意点——」 陶驰：「……」不注意的是你吧？知道是警察局还和他搂搂抱抱？ 尹昼胸膛震动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后就自然而然地低下头和他接吻，他一手关掉桌子上的檯灯，另一只手扣着陶驰的脑袋，陶驰几乎要被吻到窒息。 天色已晚，在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难捨难分，水乳交融。 不知道过了多久，警局外面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陶驰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把尹昼的舌头给咬下来。 「嘶——」尹昼推开他，往纸上吐了两口几乎全是红色的吐沫，「干嘛？下嘴这么狠？把我舌头咬掉了以后用什么亲你？」 陶驰只想沉默：「……」他能说刚才没开灯感觉像偷·情然后自己带入太多一开灯就吓了一跳吗？ 好丢人啊。 好在尹昼没有太过探究，他去接了点凉水漱嘴，陶驰一直跟在他身后，像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 尹昼对着镜子看了看舌头上的伤口，伤口不是特别深，只不过还在泛着血丝。 陶驰的头快要埋到胸膛上了。 尹昼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回去的时候去商店买点药，涂涂就好了。」 …… 尹昼嘴里受了伤，不能吃葱姜蒜这种刺激性的东西，陶驰就和他一起去楼下的表示买煮粥的小菜。 他走在前面，从冰柜里拿一袋酸奶、从蔬菜区称一斤绿油油的白菜，不亦乐乎。 尹昼任劳任怨地推着购物车，双眼始终没有离开陶驰的身体。任谁路过，都能看清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感情。 ——包括前女友。 闫子惠也住在附近，今天她家的菜被吃光了，她妈派她来超市买菜，刚走到蔬菜区，她就见到了两个眼熟的人。 但是那个尹昼令她觉得很陌生。 「尹昼？」她不确定地叫道。 两个人齐刷刷转头看她。 可以确定了，这就是尹昼。 闫子惠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说道：「之前和你们吃饭我就觉得哪里不对，你们两个原来是这种关系吗？」 尹昼坦率道：「之前还不是。」 闫子惠的父母都是那种比较迂腐的人，她受到了他们的影响，平常很少接触同性恋，对他们虽然不牴触，但也会觉得别扭。 如今看到自己前男友居然和一个同性在一起了，她有点不敢置信，差点就问出口「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这句话很失礼，她的教养让她控制住了自己，没说出不该说的话。 她对两人尴尬地笑笑：「啊……我买完了，就先走了……你们忙吧……」 说完就像一阵风一样地逃走了。 …… 陶驰不高兴。 尹昼推推他：「怎么了？嘴上都能挂酱油瓶了。」 陶驰道：「你看她的表情，就跟看到什么外星物种似的。」 尹昼皱眉：「所以你刚才全都在看她？她有我好看？」 陶驰：「？？」怎么回事？无理取闹的人好像变成了尹昼？？ 第72页 尹昼用拇指和食指掐住他的脸，让他的嘴嘟起来，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以后不许总盯着她看，明白么？」 陶驰连连点头，含煳不清地说道：「付k窝……口水……」 见他不再惦记闫子惠的事，尹昼稍微松了一口气，也顺势放开他，转移话题道：「一会儿吃什么？」 陶驰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晚上少吃点吧，睡觉不消化，我感觉最近我的腹肌要不见了……」 尹昼瞥了一眼他的肚子，有衣服挡着看不见腹肌什么样，但他每天晚上都会搂着他睡觉，稍微色·情一点地说，陶驰身体的每一部分他都一清二楚——每一个。 所以他嘲笑道：「你那也算腹肌？」 陶驰：「？？？」 你·妈的，和尹昼比起来，那真就是人比人得死。 他把购物车从尹昼手上抢下来，面无表情地对着他的脚压过去。 还好尹昼反应灵敏，否则肯定就要血溅当场。 …… 闫子惠回家后越想越觉得不太行。 她忧心忡忡地吃完晚饭，她爸爸问她怎么这么心不在焉，被她用「工作上有点烦心事」搪塞了过去。 她爸爸对她管得不严，平常工作上的琐碎小事也不会过多过问，今天自然也是这样。 吃完饭，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捋这几个人的关系。 尹昼家里情况她是知道的，虽然不是有王位继承，但也差不多了。 他家里人能同意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一辈子没有后代吗？ 而且之前她和尹昼谈过恋爱，虽然尹昼有时候确实太直男了，但他肯定是喜欢女人的。 一个人能说弯就弯吗？ 再加上之前吃饭的时候，尹昼说陶驰是他们警方的污点证人…… 闫子惠有点怀疑陶驰为了得到尹昼的保护故意掰弯了他。 但这件事只不过是她的猜测而已，她没跟任何人说，只是给尹昼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微信：「我们应该还是朋友吧？」 她想着，尹昼要是还承认他们是朋友，她就得交浅言深地提醒一下他别太信任陶驰…… 过了半晌，尹昼回復他：「不行，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是不要再联繫了，我男朋友会吃醋。」 闫子惠：「？？」 她气得直接把尹昼微信拉黑。 md，分手这么久，尹昼居然一点也没改变，还是那么招人烦！！ 他们两个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跟她也没关系，她多管个什么闲事！ …… 其实闫子惠微信发过来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陶驰。 陶驰心中警铃大作。 什么情况？！超市里前女友刚欲言又止、失魂落魄地离开，深更半夜又给他男朋友发这种微信？？ 什么叫「我们应该还是朋友吧？」，你们都分手了？不反目成仇也就算了，怎么也得老死不相往来吧？怎么到你这儿就「还是朋友」了？ 他到不是不信任尹昼，就是控制不住酸。 尹昼看到了，就问他：「怎么了你？这小嘴撅的，是打算亲我吗？」 陶驰把手机扔给他：「给你，前女友找你再续前缘了。」 尹昼当着他的面打下那行字，重点给他看最后一句「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陶驰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尹昼挑眉：「真的？」 陶驰昧着良心回答道：「真的。」 尹昼突然发难，把他一下子扑倒在沙发上，低头啃咬他脖子，边咬还要边发表评论：「口是心非。」 陶驰身体犹如一张紧绷的弓，他紧张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接下来要到来的一切。 除了紧张以外，他的心底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期待感……期待着尹昼对他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然而尹昼只是啃了会儿脖子就一本满足地起来了，只留下陶驰一脸懵逼地睁开眼睛，看着他边哼着歌边走向卫生间…… ？？？ 尹昼到底行不行？裤子脱了就去卫生间了？？ 尤其是他发现尹昼去卫生间不是为了自己动手，而是洗涑的时候，这种猜测达到了顶峰。 ☆、鬼片 男人嘛，都是肉食性动物，有时候擦枪走火了，就顺势做一些爱做的事，陶驰感觉——像尹昼那样的，如果和他擦枪走火的话，他一定半推半就地就从了。 尹昼行不行他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他也怀疑尹昼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和男人谈恋爱还不适应…… 这种事问当事人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所以陶驰暗搓搓地打开了小零群，问那群天天在群里活跃的姐妹：「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几个月了，他以前是直男，他说结婚前不会碰我，所以我们最多也就是互帮互助一下，每次要擦枪走火了就分开各自洗澡冷静………」 陶老师：这正常吗？ 小零群炸锅了。 【什么你有男朋友？！】 他们还以为大家都是单身狗每天聚集在一起幻想一个高大帅气有钱的眼瞎1和自己来一场浪漫的爱情，结果这有一位不仅有男朋友，男朋友还貌似是以结婚为目的和他谈恋爱的…… 今天的柠檬依旧很酸呢！ 群里一位元老级管理员艾特了他，说道：他是不是不太懂男男之间怎么做？ 第73页 陶老师：我也怀疑这一点…… 群里的姐妹开始向他科普——没有性生活的爱情保质期很短；性生活是浇灌爱情花朵的营养；只要让他迷上你的身体，还会怕他离开你吗！ 科普到最后他甚至不太认识「性」这个字了。 虽然他们科普得很全面，但陶驰对他们提供的方法敬谢不敏——什么买一套情·趣y的衣服、把他灌醉酒后乱性、穿着他的衬衫光着腿勾引他…… 这几天下雨，他真的怕他光着腿出来尹昼会皱起眉头给他穿上秋裤告诉他千万别着凉了。 直男尹队长有时候撩起人不要命，有时候气得你想和他拼命。 之前艾特他的管理员私戳他：「我这里有几个g的资源，借你一部说话？」 陶老师：能行么？！ 管理员：我给你找一部小清新一点的，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说朋友给你推荐了部片子想和你男朋友一起看。 陶老师：谢谢大哥！！ 所谓资源，大家都懂。 陶驰也懂，但他只瞥过一眼室友的艾薇，没产生什么太大的兴趣。 以前他比较纯情懵懂，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主动去找资源。长大后，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要疏解一下欲望，但赶上了严打网络风气，想要也没有。 他看着管理髮过来的标题为「寂静的夜」的mp4文件，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 这一天，因为做贼心虚，陶驰用「找宋应松有事」的理由没去警局打卡。 尹昼没多想，还嘱咐他玩得开心点。 等晚上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陶驰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下电影，咱们一起看吧？」 「行。」尹昼答应了，「什么类型的片子？」 陶驰：「……」 这就问住他了，他也没提前看啊！！ 他含煳不清地说道：「不知道啊，他没说，片子叫《寂静的夜》，没准是鬼片呢。」 尹昼笑道：「那你要是被吓到了，就往我怀里钻。」 陶驰不服：「到时候谁被吓到还不一定呢。」 说是鬼片，结果出来的是那啥，被吓到的肯定是尹昼！ 吃完饭，尹昼负责收拾碗筷。陶驰把手机上的视频导进尹昼家客厅的电视里，然后有些忐忑地在沙发上坐好，背挺得熘直。 尹昼端着切好的菠萝坐在他旁边，用牙籤插了一块菠萝肉递到他嘴边：「尝尝甜不甜，不甜我就不吃了。」 「挺甜的……」陶驰啊呜一口，鼻间全是菠萝的清香，「那啥……我放了？」 尹昼把盘子放在茶几上：「放吧。」 电影的片头曲从电视两旁的音箱里流出，然后蹦出来一个英文标题——silent night。 这片头曲很是悠长，曲风听着还真就挺像鬼片的。 而且这个片子很干净，没有什么澳门皇家赌场、＋v公众号xx、屠龙宝刀一刀99的gg。 陶驰也有点怀疑管理是不是给错片子了。 尹昼还看得挺认真，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嘴上问道：「美国的片子？」 陶驰：「……是吧。」 片头曲放完了，镜头拉倒了一间漆黑的公寓。长得很清秀、有一头漂亮的金色短髮的男主正坐在床上看书，整间屋子只有一盏放在床头的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没有背景音乐，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男主的手时不时翻动书页而响起的哗哗声。 陶驰：「？」总感觉好像不太对…… 这种安静持续了两分钟，然后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门外的人敲了三下，随后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男主放下书，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用英语问了一句「是谁？」，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诡异的背景音乐也在这是恰到好处地插入进来。 陶驰：「？？」真尼玛是鬼片？？ 管理你在搞什么？ 屏幕上已经放到了男主透过猫眼往外看，结果发现外面并没有人，他想转头往回走，结果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仿佛看到结局的陶驰顿觉索然无味，他用牙籤插起一块菠萝，餵进了尹昼的嘴里。 尹昼道：「别闹，认真看电影。」 陶驰：「……」 md，总觉得像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只能选择继续看电影——自己选的电影，跪着也要看完。 电视里已经演到了男主去厨房拿了一把刀防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开门。 一张鬼脸突然出现在门后，男主也跟着发出一声尖叫，手里的刀也被脱手而出被他丢到了地上。 陶驰没被鬼吓到，但是被男主这一嗓子吓得浑身一激灵。 尹昼嘴角勾了勾，怕打击到他的自尊心没笑出声，反而是向他张开了双手：「我有点怕，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陶驰二话不说投入尹队长的怀抱——即使他根本就不怕。 电影继续播放，男主被鬼摁在了地上，眼看鬼就要把他吃掉，男主开始疯狂挣扎。 这一切都很正常，但是接下来的画面直接给陶驰看愣了——只见那只鬼往男主的脸上一抹，男主的眼神就变得迷离了起来，然后鬼脱下了男主的裤子，掏出了自己高清无·码的？？，在地板上就做了起来？ 第74页 陶驰：「？？？？」 尹昼：「？？？？？」 两人对脸懵逼。 尹昼家死贵的音响效果该死的好，全方位立体环绕地播放着电影里两人的喘·息声。 陶驰心里把管理员弄死了一千遍一万遍。 这特么的是小清新？nmd人鬼y还还清新？？ 尹昼也皱起了眉：「这片子……」 陶驰胆颤心惊，身体都僵硬了。 他正坐在尹昼怀里，尹昼自然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他不明白陶驰怕什么，只能顺了顺他的后背：「别怕，我先关电视。」 陶驰自觉地从他怀里出来，坐在旁边。 尹昼摁了一下遥控器，这辣眼睛的画面和辣耳朵的声音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净化萤屏，世界和平。 陶驰双腿併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老老实实地等待着尹昼的批评。 尹昼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这片子——」 陶驰竖起了耳朵。 尹昼：「是你哪个朋友给你的？他这是传播淫·秽·色·情，是要交罚款拘留的。」 陶驰：「……」他就知道…… 已经猜到了结局，陶驰也没多失望，他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卖了管理：「是我一个网友，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哪里。」 尹昼有些失落，因为没能把犯罪分子送进看守所的那种。 陶驰偷偷瞥了一眼他的下面，尹昼看起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讲道理虽然剧情奇葩了一点，但刚刚那个小零喘得真的很好听！要不是他是个纯0，这个时候肯定都要微微一硬以示尊敬，但尹昼居然毫无反应！ 陶驰面露悲哀之色，心里想到：尹昼肯定是过不去这个坎。 不过没关系，谁让尹队长那么帅，又那么温柔，又那么帅……即使只能做一辈子葫芦娃，他也愿意！ 尹昼：「？」陶驰这是什么表情？ 很注重仪式感的尹队长没有意识到男朋友已经断定自己对同性间的性行为不太能接受，还兴致勃勃地找了个真鬼片来和他一起看。 陶驰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新找的鬼片是真的吓人，尤其这个片子还不是那种突然震你一下的鬼片，它是那种你刚看的时候没什么，但等你细细品味起剧情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背后发毛的类型。 刚看完的时候陶驰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等晚上睡觉，灯一关之后，他就觉得天花板上有人，床下有人，衣柜里有人，卫生间里也有人…… 即使尹昼躺在他身边，都没能阻止他的无限脑补。 尹昼打开了床头灯，问他：「害怕？」 陶驰：「还……还行，要不咱们开灯睡吧？」 尹昼勾起唇角：「睡不着我们就做点有助睡眠的事……」 陶驰：「？」 …… 等到最后，陶驰已经无暇思考什么妖魔鬼怪，累得直接睡死了过去。 睡着前他还忍不住想——葫芦娃好像也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ooo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干妈 刘露生了一对龙凤胎！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陶驰正窝在尹昼怀里看小说。 他几乎是立刻弹跳着蹦了起来，就跟生的是自己儿子似的一样开心。 尹昼问他：「怎么了？彩票中奖了？」 陶驰语无伦次道：「生了生了！卧槽龙凤胎！！」 尹昼：「？？？」 陶驰镇定了一点，握着尹昼的手激动地说道：「我不是体育老师嘛！我替的是数学老师的课！她请产假，下午的时候生了一对龙凤胎！！」 尹昼道：「那是好事啊！你想去看看她吗？」 陶驰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别了，我一个大男人，这么殷勤她老公该吃醋了。」 尹昼笑着说：「你也知道啊，看你这么激动我都要吃醋了。」 陶驰老脸一红：「刘露跟我说了，等她孩子出生了就认我当干爹！」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尹昼：「你就是他们的干妈了！」 尹昼：「……」什么鬼。 …… 第二天早上上班前，尹昼和陶驰约好一起去医院看两位小朋友。 等到中午，陶驰准时出现在警局。 尹昼驾车和他一起来到医院，在路上还买了两个果篮。 刘露住在双人间里，旁边还住着另一名待产的孕妇。她胖了很多，脸上还带着些浮肿，精神头很足。 见到陶驰，她双眼亮晶晶地叫他老公：「老金！把闺女儿子推出来给他看看！」 她老公不情不愿地说道：「还没到把宝宝抱过来的时间呢，他们得在保育室里多待一会儿。」 拒绝完他们还不忘叮嘱刘露：「你别动，刀口不想好了？」 金先生，刘露的老公，非常喜欢吃醋的一米九东北大汉，对刘露的gay蜜陶驰抱有很大的敌意，总觉得刘露那么优秀，相处久了能把弯男掰直。 陶驰就当他不存在，问刘露道：「两个小孩儿都挺健康的吧？」 刘露笑得眉眼弯弯，身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哥哥五斤三两，妹妹重一点，六斤多。」 第75页 陶驰也替她高兴：「真好啊！」 刘露看向他身后一直没说话，看起来像个保镖一样的尹昼：「这个是？」 陶驰：「咳，他是宝宝们的干妈！」 刘露：「噗——啥玩意儿？」 尹昼无奈笑道：「我是他男朋友。」 「我去陶小驰你都有男朋友了？！」刘露惊讶道，「这才几天啊？！」 陶驰：「？？你都儿女成双了，我还不能找个男朋友？！」 刘露道：「我谈恋爱你单身，我结婚你单身，现在我有儿子女儿了，你终于脱单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听到两人是一对的金先生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头一次对陶驰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只带了露露的午饭，你们想吃点什么？我去买一点，不过要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我家露露……」 陶驰一身鸡皮疙瘩。 明买暗秀！！ 尹昼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吃过来的。」 金先生道：「你可拉倒吧，现在才十一点半，估计刚中午下班吧？」 刘露也道：「吃一顿吧！我还想跟你们聊聊呢！」 尹昼看陶驰。 陶驰妥协了：「那也行？」 尹昼又看了眼手里：「我时间不太够，你买小驰的饭就行，我得先回单位了，他不吃葱花香菜，还有他最近有点咳嗽，麻烦菜里少放点盐和酱油。」 陶驰：「？？」尹昼在骚什么？？ 尹昼从来都是直唿他的名字的，什么时候这么油腻地叫过他小陶啊……而且他什么时候不吃葱花香菜了？什么时候咳嗽了？？ 金先生面无表情地撵人：「那我去买了，你赶紧走吧。」 刘露警告道：「老金？！」 金先生绽放笑颜：「你们坐着，我先走了。」 尹昼陪他坐了一会儿，陶驰让他先走去吃饭。 「那行。」尹昼道，「你可以在这儿多玩一会儿，晚上我来接你，要是提前回去了就给我打电话。」 陶驰连连点头。 等她走了，刘露对着他挤眉弄眼：「你男朋友挺有意思的啊。」 陶驰：「我一时之间无法分辨你话里的意思是夸奖还是嘲讽……」 「当然是夸他啊！」刘露解释道，「他刚才是不是跟老金比呢？我怎么不知道你不吃葱花香菜？」 陶驰捂住了脸：「……估计是我什么都吃没东西秀，只能按照他自己的来了。」 刘露笑得哎呦直叫：「不行哈哈哈哈笑得我刀口疼……」 陶驰翻了个白眼：「疼就别笑！」 刘露：「哈哈哈哈我看他还挺成熟的，怎么性格这么小孩子哈哈哈哎呦我不笑了……」 陶驰冷漠地拿了一根自己带来的香蕉，恶狠狠地扒皮开咬。 他当然不是觉得尹昼幼稚丢人，他是有点不好意思，只能用生气来伪装自己。 为了不让刘露伤口笑开引得金先生找他拼命，陶驰岔开话题：「宝宝们名字起好了吗？」 说到孩子，刘露果然忽略了上一个话题，笑着说道：「还没想好，生之前老金想了好几个，都不满意，最近又说要请人算一算……」 「第一次嘛，激动点很正常。」 刘露道：「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他说现在儿女双全挺好的，打算去结扎。」 陶驰对这个事真不了解，他又不会有孩子，所以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 但刘露旁边的孕妇忍不住插话了：「你老公这么好啊……」 很多男性并不愿意结扎，因为各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理由，即使男性结扎比女性更安全、后遗症更少。 医院床位紧张，刘露跟孕妇住了好几天了，彼此也熟悉了。听孕妇这么说，她只是幸福的笑了笑，嘴上说道：「也就那样吧。」 这位孕妇和她预产期差了几天，除了来住院的时候她丈夫出现过一次，其他时候差不多都是一个人，三餐全靠护士照顾。 把快要生产的妻子独自扔在医院，刘露完全能想像到她老公是个什么德行。 她有点产前抑郁，所以刘露几乎不敢和金先生太腻歪，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今天陶驰来了，她没矜持住，有点得意忘形了。 孕妇勉强扯了扯嘴角，笑容很僵硬：「我真羡慕你，老公对你这么好，你还给他生了个龙凤胎，这得是多好的运气啊……」 刘露不知道怎么回，只能干笑两声。 陶驰把香蕉丢进垃圾桶，拍拍手打破两人间奇怪的氛围：「你班那几个皮猴子考试成绩进步了你知道吗？」 刘露：「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陶驰：「我填鸭式教育啊。」 「我甘霖娘我好不容易培养了他们的自主学习能力！！」刘露瞪大了眼睛，「姓陶的！你要是把我的学生全都带得平常不爱学习了，我就拿着砍刀去你家把你剁碎餵狗！！」 陶驰想了想住在自己家里的宋应松，为了防止宋应松无辜受伤，他赶紧解释道：「是考试前！我领着他们把数学书复习了一遍！所以他们才能考好的！」 刘露冷吭了一声。 旁边的孕妇又说：「你是老师啊……真好，以后肯定能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她话插得很突兀，刘露和陶驰都沉默了一秒，最后还是刘露问道：「你家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啊？孩子健康吗？」 第76页 提到孩子，孕妇面上的阴郁消散了一点，她慈爱地摸了摸自己高高耸起的腹部，道：「宝宝挺健康的，不过不怎么活跃，喜欢睡懒觉。」 刘露刚生完孩子，很有经验，所以就问她：「你打算剖还是顺啊？」 女人顾忌着病房里还有个男人，扭捏道：「看情况吧……我老公希望能顺，说是这样生的孩子聪明。」 陶驰没多嘴问东问西，他低头玩手机，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刘露教了十几分钟也有点累，陶驰扶着她躺好，给她盖上被子让她睡觉。 他自己则是搬了个凳子在旁边守着。 孕妇少了说话的人，又把注意打到陶驰身上，小声问他道：「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啊……」 陶驰看她。 她连忙说道：「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 这点陶驰也明白，毕竟病房就这么大一点。 他点头道：「是。」 孕妇又目露羡慕之色：「真好啊……真好……」 她连着说了两遍真好。 即使陶驰不懂医，也知道女人的这种状态不对。 在女人眼里，周围的一切都是鲜活的、都是值得羡慕的，这种想法本就不正常。 一个快要生产的女人，身边不仅没有老公陪着，连父母都没有……陶驰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正好刘露睡了，他把凳子搬到两张床中间，坐在上面小声和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你的宝宝起名字了吗？」 女人笑道：「我想了几个，不过还是得听我老公的……」 「什么时候生？」 「就明后天了。」 「没事，别太紧张。」 「谢谢你啊……」 诸如此类。 又过了一会儿，金先生带着饭回来了。 进病房的时候他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早就知道刘露会睡着一样。 金先生对陶驰够了勾手指，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陶驰不解，但还是跟着去了。 金先生道：「你去食堂吃，别吵醒我老婆。」 陶驰：「……」 ☆、失火 金先生真的是个很讨厌的人。 陶驰缩在走廊的椅子上，边捧着盒子吃饭，边愤愤地想到。 哪有把客人扔在走廊吃盒饭，自己去看老婆睡觉的？！更何况他还拿来了那——么贵的果篮！ 他好委屈啊，好想和刘露告状，但告状的话会显得他好娘，不开心。 混着走廊里沖鼻子的消毒水味，陶驰有些食不知味。 想找尹昼哭诉，但又怕尹昼太心疼他和金先生打起来让刘露不好做…… 哎，真是甜蜜的烦恼。 就着消毒水味把饭吃了一半，陶驰突然听到从走廊深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几个医护人员推着一张床沖了过来，直奔刘露的病房。 陶驰还以为刘露出了什么事，吓得他把盒饭放在凳子上就往里沖。 冲进去一看才松了口气——是病房里的那名孕妇要生了。 女人低低地呻·吟着，连唿痛都显得有气无力的，所以他刚才在门外才完全没有听到。 医生护士把她的病床架到推车上，推着她如同一阵风一般快速离开。 刘露也被吵醒了，金先生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起来，给她餵了点流食。 见陶驰还没走，她明显很高兴，对屋里的两个男人抱怨道：「唉，终于清静了。」 金先生洞知一切地摸了摸她的头髮。 陶驰不解：「咋了？」 刘露道：「再跟她相处下去我都要产后抑郁了……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她的性格其实挺好的，跟不同性格的人都能相处得来，但面对女人这种如同菟丝花般脆弱、动不动就唉声嘆气，还要各种表达「哇你好幸福好羡慕你」的人，她也会疲于应付。 她和女人住在一起待产，她这边爸爸妈妈公公婆婆老公轮番照顾她，务必要保证她的身边时刻有人…… 女人的老公从她住进医院后就只出现了两次，现在她要生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她身边。 刘露猜测她并没有受到婆家和丈夫的重视，也很同情她的一切，所以有事没事都会和她说说话。聊得时间久了，她就发现女人可能得上了产前抑郁症，于是聊天变得更加小心，生怕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临近生产，女人变得一天比一天敏感，一天比一天酸。 ——因为她老公无微不至的照顾，因为她得到的太多的爱。 「老说什么『好羡慕你啊』，『你真幸运啊』，『为什么所有好运都跑到了你身上？』，那是她自己挑老公眼光有问题！」刘露愤愤地说道，「我老公要是在待产的时候对我这么冷漠，我生完就带着孩子和他离婚！」 金先生立刻温柔地问她：「宝宝，想不想吃个苹果？」 刘露立刻忘了女人的事，对金先生说道：「之前你不还不让吃吗？怎么？听见我说对不我好就离婚你怂了？」 金先生委屈地辩解道：「之前不让你吃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要是让你吃了才是害了你啊！你都不知道，我看着你馋得不行却不能吃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陶驰面无表情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第77页 他问刘露：「你老公怎么没给你弄个单人病房？难道是不捨得？别怕，这笔钱我给你掏了！」 老金兇狠地瞪他一眼：「你放屁！你以为我我不想吗？！我还心疼我老婆要和别人挤在一起呢！」 刘露解释道：「实在没床位了，加钱也没有，老金也没办法。」 他们两个夫妻同心，陶驰觉得自己可能不太行 刘露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这就快下午三点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三点怎么？」陶驰问道。 刘露说：「三点可以把宝宝们推过来了！！」 陶驰：「！！！」 金先生并不想让陶驰看自己的儿女们，所以就不情不愿地拖延时间。 刘露横眉立目，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老老实实地走出了病房，去育婴室推孩子去了。 …… 两名小宝宝刚出生没多久，皮肤还是皱皱巴巴的，泛着红色，像两只没毛的猴崽子。 刘露还挺不好意思，补充说明道：「挺丑的吧？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好看了，新生儿都这样……」 金先生无脑吹老婆：「只要他们能有宝宝一半好看就行了。」 陶驰想要愤怒地踢开这碗狗粮，但看在干儿子干闺女的份上选择原谅了他们的爸爸。 两个小傢伙眼睛还没睁开，躺在两个小床里伸伸胳膊蹬蹬腿，小拳头一会儿张开一会儿握紧，还有点小可爱。 他们真的很小，只有那么一丢丢大，哥哥比妹妹还要小一点。 陶驰有些束手束脚，甚至不敢乱动，生怕惊扰到了两个小傢伙。 刘露笑道：「你想抱抱吗？」 「不行！」 「别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说不行的是金先生，说别了的是陶驰。 金先生非常护崽，非常不想让陶驰抱自己家宝宝——他万一抱坏了怎么办？！！ 陶驰从来没抱过刚出生的小朋友，自然也不敢上手去抱，他忽略金先生，问刘露：「我摸摸他们行不行？」 金先生：「你变·态？」 陶驰：「？？」 刘露生气了：「老金！」 金先生立刻委屈巴巴地缩在刘露床边，一米九的壮汉此时委屈得像个宝宝。 刘露对陶驰道：「不用管他，你摸吧！」 陶驰立刻伸手，轻轻地抓了一下哥哥的小手。 哥哥一把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头，劲儿还不小！ 陶驰双眼亮晶晶的：「你儿子在抓我的手诶！」 金先生差点酸死自己。 刘露说：「之前老金逗他们，他们一点反应都不给哈哈哈哈。」 金先生原地自闭。 哥哥只抓了他一会儿就又松开了小手，陶驰就把手抽回来逗妹妹。 妹妹睡得很香，即使陶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哥哥那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哭声，吓得陶驰如同被电到般缩回了手。 「怎么了宝贝儿子！」老金立刻蹦起来，冲到小床前，「是不是他弄疼你了！」 陶驰：「我没有我不是！我刚刚在和妹妹玩！」 到了小床前的金先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眼睛瞪得熘圆，连哄孩子都忘了。 因为此时的哥哥睁开了他黑熘熘的大眼睛！ 他看着陶驰，不满地把小手伸向他，号啕大哭。 陶驰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捉急地看向刘露。 刘露道：「跟他爹一个德行，估计是让你拉着他小手呢。」 陶驰试探着把一根手指头放进他的手心里，哥哥立刻就停止了哭声，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陶驰：「……」还真跟他爹一模一样…… 刚才感觉到他跟妹妹玩就不高兴了，甚至还因此睁开了眼睛——一个小一号的醋精诞生了！ 小醋精满意了，大醋精又开始怀疑人生。 金先生痛苦地抱住自己脑袋，蹲在小床前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陶驰还挺不好意思的，人家孩子，因为你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也是你，这不是越俎代庖了吗！ 但是爽是真的爽，不是假的爽。 …… 陶驰给两个小宝宝拍了一整段视频，直接微信发送给尹昼。 尹昼回復得很快：呦，咱们干儿子干闺女长得还挺好看。 陶驰一副荣辱与共的样子，回復他：那是！ 陶老师：也不看看他们干爸是谁！ pm：一会儿你得自己回来了，我这边要出警。 陶老师：出什么事了吗？［黑人问号.jpg］ pm：起火了，救火队伍人手不够，我们也得帮忙去。 陶老师：在哪啊？ pm：你别过来了，我不放心。 陶老师：你自己我也不放心！！ 尹昼半天没回復他。 陶驰忧心忡忡，连宝宝们都顾不得看了，一直轰炸尹昼的微信。 陶老师：你别这样尹昼。 陶老师：让我去吧，我在人群里等你出来。 陶老师：绝对不给你添乱，也不做危险的事，不让你担心…… 陶老师：尹昼？别装死！ pm：就不应该告诉你…… pm：锦绣小区四十九号楼，来了之后别乱跑。 陶老师：收到！ 第78页 正好这个时候到了给宝宝们哺乳的时间，陶驰就提出了告辞。 金先生就差举起两只手欢送陶驰了。 陶驰走出医院，行色匆匆地往外跑。 失火的锦绣小区离医院挺远，陶驰打了辆出租赶过去。 从远方传来的火警的鸣笛声，司机师傅在等红绿灯的期间探着脑袋往外看：「这是哪儿又着火了？」 远处浓烟翻滚，将半片天空都染成了灰色。 绿灯亮了，司机一脚踩在油门上：「这位置……怎么看着那么像你要去的锦绣小区？」 陶驰点头：「对，就是锦绣小区。」 司机道：「那可不太好啊小伙子，锦绣小区楼那么老，你家恐怕要被烧得灰都不剩了。」 陶驰道：「我不住在那儿，我是去救火的。」 司机：「？你打车去救火？？」 陶驰说：「我是拯救世界于水火之中的蜘蛛侠，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我的身影！」 司机：「？」傻子？ ☆、相信警察 火苗肆意地窜向天际，鲜红的颜色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向人类散发出死亡的号召。浓烟和黑雾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消防车架起了云梯，高压水枪对着火舌一阵喷射，却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这一片都是老楼，防火工作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火势蔓延得很快，发现火灾到现在不足半小时，整栋楼都已经烧了起来。 周围一圈都拉了警戒线，有几个衣衫褴褛满脸黑灰的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围观的人还在劝他们「人活着就没事」。 两名穿着防火服的消防人员从大楼里走出来，身后还背着两名昏迷不醒的倖存者。 他们将两人放下，又转头再次冲进火场。 在灾难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却又如此伟大…… 陶驰看了一圈，根本就没有发现尹昼的身影。 这附近太乱了，人员流动，声音嘈杂，大火燃烧带来了风，风助涨了火的势，消防员们已经在指挥下放弃了灭火，只控制火势不向周围再次蔓延，专心致志地救援楼内的人群。 天空中乌云聚集，似乎是有一场应时的大雨将要落下。 没发现尹昼，但陶驰看到了老李和小王。 他们两个身上有些烫伤，正坐在医护人员临时清扫出来的空地上处理伤口。 他立刻就沖了过去，医生和警察以为伤者中有他的亲人朋友，所以也没拦着他。 小王先看到了陶驰，面露惊讶：「你不是队长的男朋友吗？！」 老李也跟着抬头看：「还真是！」 既然还记得他事情就好办多了，陶驰开门见山地问道：「尹昼呢？」 小王说：「我们一起进去的，队长和老张都没回来……」 老李也说：「我看到他们两个往上跑了，但是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出来了……」 陶驰转身凝视着失火的大楼，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尹昼被火焰阻挡了去路的身影。他一阵眩晕，感觉自己甚至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小王安慰他道：「没事的，队长那么厉害，肯定能安全出来的！」 尹昼那么厉害…… 可他再厉害也是人，也会出现疏漏，也会遇到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乌云越压越低，和黑烟结合在一起，大雨却迟迟未落。 ——尹昼也一直都没出来。 陶驰坐不住了。 他趁着小王和老李顾不上他，站起来就要往火场里沖，却被看警戒线的警察拦了下来。 这个警察不是尹昼他们局的，陶驰不认识。 但他很冷静，清晰明确地向警察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我男朋友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 警察道：「里面太危险，你不能进去，请把信任交给警察，我们会竭尽全力挽救大楼里的人。」 陶驰的眼眶焉得就湿润了，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就是警察。」 他是警察，需要保证每一位公民的安全，所以总是会把自己的安全放到最后。他可以竭尽全力挽救其他人，所以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拯救自己…… 所以他要进去，把他的男朋友带出来。 他想成为拯救他的人。 拦住他的警察顿了一下，还是负责地不让他通过：「无论因为什么，你都不能再进去了。」 陶驰认真和他讲道理：「马上要下雨了，大火可以得到控制，我进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眼看撤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失踪见不到尹昼的影子，陶驰心里也越来越着急。 他开始慌乱，开始语无伦次：「我得去救他……他自己出不来的……」 警察对他说道：「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也许需要看一下医生。」 陶驰当然知道自己的精神并没有问题，他只是太担心了。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紧随其后，几滴小雨滴落在水泥地上，也带来了灭火的希望。 周围看热闹的人各回各家，从火场里出来的消防员借用了附近商家的巨大遮阳伞，把伤者们遮挡了起来。 陶驰退回到人群中，等负责看守的警察把注意力转到将要到达的大雨上的时候，他就如同一阵风一样冲进了火场。 「哎——！」警察的手慢了一步，就这么看着陶驰冲进去送死了。 第79页 他连忙对着对讲机说道：「刚才有个人冲进火场了，说是要去救他男朋友……」 对讲机响了起来：「没时间追了，他想找死就别管，速度疏散附近居民，这栋楼可能坍塌了！」 「收到！」 …… 火焰烤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半空中浓烟滚滚，压得很低。一楼的火势不大，地上墙上到处散落着小火苗。陶驰踹开了一户人家没来得及上锁的门，这户人家木制的柜子、房门全都着着火，万幸的是，他家的自来水管还没被烧坏，他用烫手的铁盆接了些水扑灭床上的火，然后把被子带到卫生间，将它打湿，接着裹着被捂着嘴就往楼上跑。 其实打湿的棉被效果并没有那么好，木制的楼梯上全是火焰，他挑着火小的地方往楼上爬，从下往上一层一层地往上找。即使尽量避免直接接触火焰，他没被棉被照顾到的地方还是被火焰直接灼伤，皮肤上浮现出一排瘆人的水泡，火辣辣地痛。 空气中漂浮着黑色的灰烬，他感觉自己有点唿吸困难，尽自己可能地把腰弯得更低。 为了防止吸入过多的浓烟导致最后昏迷，他没办法高喊尹昼的名字，而且他也害怕万一尹昼人是昏迷着的，没办法回应他，只能一处不漏地排查。 一层楼三户，一栋楼八层。 看着很少，平常上楼他只需要两分钟，这个时候却变得遥不可及。 一楼、二楼、三楼。 都没有发现尹昼的身影。 棉被几乎被火焰烤干，汗水从他额头滑落，三楼自来水已经断了，他到了一个滚烫的烧水壶，把里面的热水倒在被子上，继续往上爬。 三楼四楼如同云泥之别。 四楼的火势更大、也更勐，楼道的天花板甚至都在熊熊燃烧着，不断往下掉落着烧断的残渣。这层中间一户有两道门，一层木门，一层铁门，此时木门上的火苗蹿至几人高，很难通过。 陶驰只犹豫了一瞬，就盖住脑袋闭着眼睛往里沖。 火舌亲吻着他的鞋袜，将他的脚底烫伤，他撞开了被警察们暴力破坏的大门，整扇门直接从墙上掉下去，发出一声巨响，震得整栋楼都晃了三晃。 很快陶驰就意识到，刚才他觉得大楼在摇晃不是错觉——这栋楼是真的在颤动！ ——楼要塌了！ 他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三条：一是立刻转身离开，保住自己的性命；二是冲进去，救出尹昼，和他一起活下去；三是冲进去，无法救出尹昼，和他一起死在里面。 陶驰知道他该选第一条。 除了尹昼，他还有父母，还有朋友，他根本就没法确定尹昼是否真的在火场里，只是凭着一时脑热就沖了进来。 他不是圣人，他也害怕死亡，也会忍不住退缩。也许等他离开，就会发现尹昼完整无损地站在楼下，其实他早就离开了，他们可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感嘆着火灾的无情与恐怖…… 可是他不敢赌。 他不敢用尹昼的性命去赌，如果他赌赢了，皆大欢喜；可如果他输了，他就会失去尹昼…… 所有犹豫只在一瞬间，他义无反顾地向五楼沖。 五楼是一片火海，他只冲上去了一半，就被火焰拦住了去路。不知道谁家在楼道里堆了一堆已经看不成形的家具，这些家具无疑是很好的助燃物，让人无法前进一步。 陶驰觉得有点绝望。 他已经上不动了。 高温使他的体力加速流逝，沉重的棉被让他的行动更加缓慢，这一道火焰就如同天堑，阻挡在尹昼和他之间。 「尹昼——！」他大声唿喊着尹昼的名字，被烟雾呛得直咳嗽。 「尹昼——！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只有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大楼开始剧烈摇晃，像是随时都会坍塌一样。 陶驰几乎站不稳，只能蹲在滚烫的地上降低自己的高度维持平衡。 又是一声巨响，陶驰感觉自己突然快速下坠，然后和大楼一起撞击在下一层上。 楼道中间燃烧着的木板砸在他的棉被上，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但他依旧被震得大脑嗡嗡作响，心脏怦怦狂跳。 大楼好像没有直接倒下，反而像是被烧断了一层…… 命真大啊…… 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心调侃自己。 堆在一起的家具因为撞击四散开来，他似乎看到剩下的半截楼梯上趴着一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 陶驰瞪大了眼睛，直接沖了过去。 防护服很臃肿，他看不出来里面的人是谁。那人被倒下来的楼梯砸着后背，身上还有一条燃烧着的木头。 陶驰的手有点控制不住地发抖。 可能是疼的，更多的是紧张…… 他抬起栏杆扔到一边，然后把躺在地上的人翻了过来。 透过透明的头盔护目，陶驰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尹昼！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申榜的我啊啊啊啊！赶上五一停榜了1551 ——虽然申榜了也不一定能上 ☆、坍塌 后来无数次夜半梦醒，陶驰都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恐惧而选择逃离。 尹昼就倒在他面前，护目镜上还粘着鲜血，生死不知。 第80页 他轻轻把手靠在尹昼的脖子上，感受到了那里有力的跳动，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真好啊……他还活着…… 陶驰鼻子一酸，扛起尹昼就往楼下跑。 然而已经退无可退了。 火焰无情地烧灼着一切可燃物，窗外大雨终至，却对室内的火焰无可奈何。整栋大楼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可能倾颓。 陶驰的头髮被烤焦，睫毛也被燎短了一截——刚才从窗户涌进来一阵风，要不是他眼睛闭得快，现在就可能已经是个瞎子了。 不过除了风，一同前来的还有雨。 雨水将他浇湿，缓解了他身上的灼痛感，也为他提供了一些没有什么用处的保护。 他刚跑到三楼，突然就察觉到了脚下的地板突然向下陷了一下。 恐怕是大楼要倒了。 楼下传来人们的尖叫，还有警察用扩音筒大声唿指挥人群撤离的声音。 陶驰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却不敢着急，只能一步一脚印地往楼下走。 尹昼还在昏迷，不知道伤了多重。 他又痛又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眼泪哗哗往下淌。 男人流血不流泪，可是他真的很难过。 尹昼是他的选择，所以尹昼的一切他都愿意包容，可有的时候，真的太难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太坚强的性格，否则当初那两个王八蛋「借用」他论文的时候早就把他们乱棍打死了。如今为了尹昼，他只身冲进火场，即使只是因为一时冲动……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一步，他更不可能回头。 天花板开始塌陷，一块块巨石从上方落下来，陶驰眼前一片眩晕，甚至有些唿吸困难。 「你放下我……」后背上的尹昼突然说道。 「你放屁！」陶驰大吼。 「要塌了，带着我谁都出不去……」 陶驰泪流满面：「你有病？搞什么牺牲自己的剧情？你以为你是谁？你说什么我就听？」 尹昼轻轻嘆了口气，贴着他的耳朵虚弱地说道：「对不起，我撤离的时候被砸晕了，没保护好自己，还要靠你救……」 陶驰吼他：「我也没能做到自己保证的话！咱们两不相欠！！」 怎么能两不相欠？尹昼明白，自己欠陶驰太多了。 「我……」 轰的一声，一块巨石落在他们的面前，砸断了通往一楼的楼梯之后继续下沉，直接堵死了他们的全部去路。 陶驰也没听清尹昼在说什么。 他想，如果尹昼说的不是「我爱你」，那他就要先一步掐死尹昼。 雨水从一个打通了整栋楼的洞里倾盆而下，火焰被浇熄发出了「刺啦刺啦——」的气音。 尹昼从陶驰的背上挣扎下来，摇摇晃晃地领着他冲进了中间的一户人家。 他找到了一间有席梦思床垫的卧室，床垫子只被烧了一半，另一半因为从窗户灌进来的雨水得以保留下来。 他拉着陶驰把床垫子搬到墙角，两人一起躺上去，鼻尖是刺鼻的塑料燃烧过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下，眼睛半睁不睁，随时都会闭上。 陶驰很害怕他这么一闭就再也不起了，撑在他身上和他说话：「命大的话我们是不是都能活下来？」 尹昼轻轻地说道：「你一定要活下来。」 陶驰：「我希望你也能活下来……我们都要活下来……」 「所以你为什么要进来，在外面好好呆着不好吗？」 「我想拯救你……」陶驰认真地说道。 尹昼摘下防护面具，强行套在陶驰的脑袋上：「你以为你是超人吗？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你？」 陶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你要是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尹昼：「我的英雄，你的手在抖。」 陶驰道：「英雄累了，想睡一觉。」 「那我陪着英雄一起睡。」 两人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最美好的梦境。 大楼苦苦支撑了一段时间，终于耗尽了自己的全部生命力，轰然倒塌。 烟尘如同恶魔的手，将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 人们在尖叫，风声在唿啸，雷声震天响。 一切的一切，如同世界末日降临人间。 又或者，是两个人的末日…… …… 滴答—— 滴答—— 尹昼的眉毛皱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上方，灰黑色的泥水一滴一滴地击打着他的脸庞。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早早地醒了过来。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接着很快就想起了之前的一切——大楼塌了，他和陶驰躺在床垫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这里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从脑袋往下几乎没什么感觉。好在他的两只手还有一些活动的空间，于是他往中间摸了摸，成功地摸到了一具热乎乎的身体。 是陶驰！！ 尹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张了张嘴，嗓子干疼地难以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才微弱地叫出了陶驰的名字：「陶驰……醒醒……」 陶驰轻轻动弹了一下。 尹昼心中狂喜，加大了自己的音量：「陶驰？！」 陶驰终于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我们没死？我是瞎了吗？」 第81页 尹昼笑得胸腔疼：「是啊，我也瞎了，我们以后只能做一对盲目鸳鸯了。」 「滚啊……」陶驰咳嗽了两声，问他，「你怎么样？」 尹昼道：「除了被你压得下半身没知觉，其他都还好。」 陶驰提起了一口气：「那你是不是不行了？」然后他又想开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上你……」 尹昼：「？？」 陶驰忍不住笑出声：「我们还活着……还活着……」 知道自己还活着，尹昼也还活着，陶驰一直紧绷着的精神松懈了许多。 他重新躺回尹昼的胸膛上：「我好累……」 尹昼不敢让他睡：「别睡了，我们来商量商量怎么才能得到救援。」 陶驰不走心地回答道：「给你同事打个电话……」 尹昼：「……好办法，我的手机一点事也没有，因为它不在我身上。」 陶驰：「那就用我的……」 「你手机没炸了都是给你面子好吗？」 陶驰道：「你一提手机我就觉得我腿好疼，正好是放手机的口袋，它是不是把我腿炸残了啊？」 尹昼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去摸他的口袋。 陶驰：「你可不可以别再摸歪了？我感觉我要硬了。」 尹昼：「你克制一点，这种时候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吗？」 陶驰轻声道：「你知道我之前一直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好可惜啊，死之前居然也没把尹队长吃到嘴里，好后悔啊。」 尹昼边摸他的手机边回答他：「我也很后悔，要是能早点跟你求婚就好了。」 这么破破烂烂的环境下，两个人不能动弹，要死不活，陶驰却觉得听到了最浪漫的情话：「我愿意！」 「你愿意什么了你就愿意，我摸到你手机了，好像没炸，我把它拿出来，疼你就说话。」 「嗯。」 好在，他的腿应该只是被手机磕的。 尹昼不报希望地摁了一下电源键。出乎他意料的，手机居然亮了！ 那一瞬间的光差点把两人的眼睛晃瞎，他赶紧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两人好大一会儿才适应光芒。 陶驰的手机屏幕碎成了好几片，但都没从手机上掉下来，机身也被外力磕瘪了。 就这样的一个破手机，居然还能用！除了屏幕花了一点，没有任何其他毛病。 现在是下午六点十四，天还没黑，离火灾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他们两个卡在角落里，两个承重墙呈三角形互相支撑，为他们留出来了狭小的生存空间。 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三十九，信号只有一个格。 他尝试着打电话给别人，但是失败了，信号不好，电话拨不出去。 陶驰说道：「他们应该还没用停止搜救吧？要不要放首好运来？」 尹昼：「那你捂好自己的耳朵。」 陶驰把僵硬的双手抬到尹昼的耳朵上：「捂好了。」 那一刻尹昼很难形容自己的想法。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怔愣了。 但他并没有耽搁太久的时间，用这个几乎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的手机，大致找到了音乐播放器，声音开到最大，然后直接点了播放。 熟悉的旋律流淌了出来，尹昼迅速捂住了陶驰的耳朵。 这首歌是陶驰最近听过的，正是尹昼车上经常回放的那首英文歌。 我想你看我 就像我看着你一样 我想你爱我 就像我爱着你一样 陶驰忍不住跟着轻轻哼哼起来。 尹昼没听清，因为捂着耳朵，也因为音乐声太大。但他感受到了陶驰的胸膛在颤动。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去摸摸他的喉结。 ——如果他捂的是自己的耳朵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搜救人员还没有发现他们。 陶驰难以控制自己的想法：警察是不是已经放弃搜救了？他们还能活着离开吗？ 但他的心底却很宁静，超脱了一切的宁静。 耳朵似乎已经适应了巨大的音乐声，陶驰松开手，握住尹昼的，安心地再次闭上眼睛。 梦里似乎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尹大哥 刚醒过来的时候，陶驰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耳朵里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和几声鸟叫，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得救了。 所以尹昼呢？ 陶驰想坐起来，腰部往下却完全提不起力气。 他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他不会是高位截瘫了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慌了神，费劲挪动自己另一只没有扎着针的手，轻轻地捶了一下左腿。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陶驰差点哭出来。 幸好这个时候有个护士及时推门走了进来：「唉——！你干嘛啊？腿不想要了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陶驰哭丧着脸：「我的腿没有知觉了！」 「废话。」护士哭笑不得，「你麻药还没过呢。」 陶驰：「……」尼玛，好丢脸。 护士姐姐帮他换了一瓶药，安慰他道：「放心吧，等药效过了，有你疼的。」 「……」这算什么安慰。 第82页 最初的慌神过去之后，陶驰很快就想起来了尹昼，他问道：「麻烦问一下，有没有个人和我一起被送过来了？」 护士说：「有啊，还在抢救。」 陶驰的心立刻紧绷起来：「他怎么样了？！为什么还在抢救？」 护士：「你当医院能给你们吃仙丹啊？你也就刚从抢救室出来不到半个小时，他估计也快了。」 陶驰：「……」 这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 电视剧里哪个主角生病住院了不是昏迷一个月才醒？他什么毛病？为什么醒这么快？ 护士小姐还有别的事要忙，提醒过他不要乱动后就离开了。 陶驰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只能放任自己进入贤者模式，思考人生。 尹昼应该没事吧？他们一起被困在地下的时候感觉他还挺精神的。 他身上的烧伤是不是挺严重的？他会不会毁容了？！ 如果尹昼因为他毁容了就要和他分手，他一定要把尹昼的脸划花！还要把他剁碎了餵狗！！ 想到这里，陶驰悲哀地发现：要是真这么对待尹昼，他还挺捨不得的。 要不然就把他关在家里酱酱酿酿，锁他一辈子！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陶驰脸就忍不住红了。 幸好他现在下半身毫无知觉，否则被子肯定要被顶起来一块，丢死个人了。 又过去了几分钟，终于出现一堆医生，推着尹昼的床走了进来。 陶驰抻着脖子费劲巴拉往那边瞅，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忙完，然后问其中一名医生：「医生，他怎么样啊？」 医生道：「没什么大问题，小腿骨折了，有点脑震盪，其余还好。」说完后他话锋一转：「倒是你，烧伤有点严重，有的地方可能会留疤，不过要是条件允许，可以考虑植皮。」 陶驰听说过植皮，好像是要把自己大腿、屁股上的皮换到伤口处…… 想想就疼。 留疤怕什么！留疤是男人的勋章！ 他这是为了救尹昼留下的疤痕！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对！就是这样！ 给自己成功洗脑的陶驰突然又满腔父爱无处播撒，恨不得对着身上的伤疤叫一句儿子。 尹昼的麻药效没过，就在他身旁沉沉地睡着。 医生护士们鱼贯而出，一个也没留下。 陶驰侧着脑袋，专心致志地看着尹昼的睡颜。 啊！尹队长的眼睫毛为什么一点也没被火燎到？尹昼怎么带着这么丑的弹力网帽也这么帅？怎么剃秃一块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 上帝是不公平的，他总是会给有的人良好的家世、优异的外貌、出色的能力和超大的丁丁。 陶驰可耻地酸了。 …… 尹昼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几分钟，一伙熟悉的人闯进了病房。 为首的是穿着条背带裤的小胖子尹文韬。 他一进病房就大声嚷嚷道：「小叔我们来看你了！」 让陶驰不用抬头都能知道是谁来了。 他张嘴道：「小点声，你小叔还没醒。」 小胖子吓了一跳，这才看见病房里除了他小叔还有另一只木乃伊。 他认了半天，不确定道：「陶老师？你跟我小叔殉情啊？」 「小兔崽子你瞎说什么呢？」尹大哥厉声呵斥道。 尹大嫂也抬起了手，似乎在衡量打孩子的角度。 小胖子赶紧跑到陶驰的床边，小声道：「我小叔睡觉呢！爸你小点声！」 尹大哥一想揍孩子这事什么时候都能揍，就也不急了。 尹昼还在昏睡，一家人就围着陶驰转。 尹大嫂道：「我们听说当时的情况了，要不是你冲进了火场，尹昼很难能逃出生天，我们代表尹家的所有人感谢你……」 陶驰道：「我只是救我男朋友而已。」 尹大哥道：「对你来说你只是救了你的男朋友，但是对我们来说，你就是救了我们的亲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嘶……」 尹大嫂踩了他一脚，笑着说道：「他不太会说话，小陶你别见怪。躺着么久饿了吗？尹晨你赶紧去问问医生小陶能不能吃点东西！」 「啊，抱歉啊，我跟生意上的人相处惯了……」所以才一开口就把所有事情都归于商业圈的范畴——有什么人情都用钱来解决。但陶驰和尹昼的关系明显没有那么简单，甚至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尹大哥道：「那我先去问问，你们聊。」 说完就快步走出了病房。 陶驰其实有点小尴尬。他和尹昼恋爱也没谈多久，和尹大哥一家只见过一次——那个时候他和尹昼还不是男男朋友关系。虽然那次大家聊得不错，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当时的熟稔早就被时间冲散了。 好在尹大嫂是位情商很高的女性，她看出来了陶驰的不自在，所以对小胖子使了使眼色，让他和陶驰多说说话。 小胖子秒懂，趴在陶驰的床头拍陶驰的彩虹屁：「陶老师，几天不见又帅了啊！」 陶驰：「……」 因为他的脸也被包起来了，小胖子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听我妈说了！你勇闯火场，救我小叔于水火之中，简直就是雷锋叔叔再世，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永不休，，万里长城永不朽……」 第83页 尹大嫂感觉到了丢人。 伴随着小胖子如同演讲般的噪音，尹昼虚弱地呻.吟了一声：「闭嘴……」 小胖子惊唿一声：「小叔你醒啦！！」 尹昼道：「给我点水……」 尹大嫂用一次性纸杯打了点水，小心翼翼地餵他喝下去。 小胖子焦急地在床边蹦跶：「小叔你怎么样啊？！你疼不疼？！你饿不饿？！想不想上厕所？」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麻雀。 尹昼道：「你好烦。」 小胖子由活跃的小麻雀变成被霜打了的小麻雀。 陶驰忍不住笑出了声。 尹昼道：「还敢笑，等我好了就找你算总帐。」 陶驰无所谓道：「咱们谁先好还不一定呢吧？」 尹昼道：「那你就祈祷是你先好了，否则我就教你做人。」 「拭目以待啊。」 「咳咳。」尹大嫂咳嗽了两声。 「咳咳。」小胖子学她，「小叔你们别腻歪了，我们还在这儿呢。」 陶驰庆幸自己的脸被纱布裹住了。 尹大嫂道：「你们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完后她看向尹昼：「本来你受伤的事我们不打算告诉爸妈，免得他们担心，但是刚才来的路上尹文韬说漏嘴了。」 小胖子捂住了自己的嘴：「我不是故意的！」 尹昼：「嫂子，该揍孩子了。」 尹大嫂抬了抬手：「在医院给他个面子，回去揍。」 小胖子认真道：「小叔，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你。」 尹昼无情地拒绝了：「我想和你小婶过二人世界。」 陶驰：「！！！」 尹大嫂都被他们肉麻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么看来我们还是碍事的。」 陶驰不敢说话。 尹昼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想耽误你们教育孩子。」 小胖子：「小叔，我对你很失望。」 正巧这个时候尹大哥也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我问了一下，你们两个都能吃饭，正巧食堂里还有点剩下的粥，我就给你们打包过来了。」 尹大嫂无奈道：「你能不能长点心？他们还伤着呢，你就给他们吃剩粥？」 尹大哥挠了挠头：「我没想那么多……」 陶驰觉得尹大哥在他心目中的商业精英形象开始破灭了。 两人被伺候着吃了些粥，吃完后尹大嫂告诉尹昼二老已经上了飞机，估计明天就能飞回来看他，让他做好准备。 因为他们都不能乱动，尹大嫂给他们请了个护工。护工性别男，年龄三十多岁，看着很是憨厚老实。 最后尹大嫂让他们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就给她打电话，然后就带着不情不愿地小胖子走了。 护工问了他们需不需要帮助，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也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两个木乃伊，谁都不能乱动，看着就惨。 尹昼最先道：「是不是觉得我大哥形象崩塌了？」 陶驰：「我去你会读心？！」 尹昼笑出声：「我大哥除了在经商上有天份，其他事情几乎是一窍不通，家里的事都是我嫂子做主。」 ☆、这不公平 尹昼哑着嗓子和陶驰讲了他大哥大嫂的故事。 尹家虽然富裕，却不注重吃穿住行，从尹昼爷爷那辈起就保持勤俭的优良美德。他大哥从小到大都和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上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的小学，一年四季全身校服。他妈平常最喜欢逛地下商场，偶尔还能淘回来一些舒适又便宜的衣服…… 上高中的时候，总有陷入青春期的学生控制不住互相攀比，谁谁谁买了件潮牌外套、谁谁谁穿了双aj…… 尹晨不一样，他完全不挑，有什么穿什么，全身上下完全就靠一张脸撑着。 即使这样，尹晨也因为出色的长相成为了他们学校的知名男神。 也有人向他告白，但是都被他以现阶段应该好好学习拒绝了，时间一长，大家就都说男神很高冷，一心只有学习，除了学习谁都别想打动他。 ——尹大嫂叫薛希。 陶驰：「？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讲笑话？」 尹昼轻声笑道：「这要是笑话，也真够冷的。」 薛希年轻的时候是隔壁高中的大姐头，成绩吊车尾，虽然她抽菸喝酒烫头纹身打架斗殴，但她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咳咳。 不知道中间的人是怎么传的，这事传到了五中，就变成了三中校草爱薛希。薛希大姐头对三中的校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她带着小妹截住了骑自行车回家的尹晨，一段孽缘也因此而展开…… 陶驰：「？？」现在不仅是尹大哥形象破灭了，尹大嫂也破灭了。 「我大嫂凭藉自己的脑袋拼着和我大哥考到了一所大学，然后开始倒追我大哥，追了一个月我大哥就沦陷了。」 尹大哥念的是金融系最好的学校，尹大嫂分不够，为了和他上同一所学校选了服从调剂，结果那年金融系人没招够，居然给她调剂过去了。 陶驰惊讶道：「居然这么有缘份吗？！」 「正所谓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尹昼笑出声，「我大嫂后来承认了，她的分数本来没办法调剂到金融系，她一听金融系人没招够，就给他们学校砸了栋实验楼。」 第84页 陶驰：「……」你妈的，有钱真好。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小太妹爱上高冷学霸改邪归正携手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没想到原来是土豪与土豪的爱情故事——励志意义都少了！！ 「我哥比我大八岁，我看着他们俩一路走过来，就跟看个现代都市大型爱情连续剧似的。」尹昼突然认真了，「所以我也总会幻想，我未来的爱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陶驰的心跳焉的加快了速度。 尹昼：「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也希望能有一个人，像我嫂子看我哥一样，眼睛里永远都闪着亮晶晶的光——」 陶驰心中疯狂尖叫——是我啊！是我啊！！我是属动感超人的！我眼睛会发光！我能用眼睛给你拍个x光片！！ 尹昼慢悠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 一个人突然打开门从外面闯了进来，打断了尹昼将要说出口的话：「我听他们说你醒了……」 陶驰：「滚出去！！！」 气喘吁吁的小王：「？」 陶驰：「你接着说！」 尹昼却不好意思了：「没事，晚上再和你说。」 说完他看向小王：「怎么了？」 小王还穿着皱皱巴巴全是灰的警服，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喘匀了气，眼眶有点发红：「老张……没了……」 …… 晴天霹雳。 一瞬间，病房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陶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张……没了？ 哪个没了？怎么没的？ 可他已经无暇思考这么多了。 他的记忆还很清晰，清晰到自动为他回放起和老张认识到现在的所有事。 他和尹昼一起把他带进警局、他来学校接张安安、他调笑他和尹昼之间的事…… 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他和尹昼也是从鬼门关一脚回来的人，他们差点就要永远留在那场火灾里……而老张，没差这一点。 劫后余生的欣喜荡然无存。 陶驰和老张的私交并没有多么密切，可一个前一天还聊了天的人突然就没了，他的心里就像是悬起了一块死活不肯落下的大石头，恐惧到喘不上来气。 他都这么难受了，尹昼身为老张的同事、朋友、战友，又会有什么感受？ 没有人说话，小王保持沉默，尹昼也不出声，陶驰不能乱动，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 他从心底生出一种自我厌恶的情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动，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把尹昼抱到怀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听到尹昼说了一句：「收到。」 不是他们执行任务时热血高昂的语调，尹昼说出来的十分费力，以至于他刚说完，就忍不住发出了沉重的喘息声，一声一声在安静的病房中迴荡。 小王哽咽道：「老张是你的副手，领导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尹昼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才问道：「尸体……找到了吗？」 小王道：「把你们挖出来不久，我们在附近发现了他的尸体。」说到这里，他摸了把眼泪，在脸上留下了一条黑道子，愤怒地说道：「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不是死于火灾的……」 老张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防火服。 他们分局的所有人都没走，在尸检室前的椅子上坐了一宿。 警察根本就不需要把防火服脱下来交给火灾现场的任何一个人，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因为防火服只有交给会使用的人，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救出更多的人。 尸检结果出来的很快，老张的尸体已经被烧得发黑，但法医们依旧鑑定出来了他的死亡原因——一条从背后贯穿了他心脏的刀伤。 他没有死于火灾，反而被人为夺走了生命…… 陶驰觉得自己心口生疼。 尹昼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谋、杀……」 火灾有多么危险他们比谁都要清楚，警察们穿着防火服进入火场也不能保证自己百分百不受到伤害。 他们是来救人的…… 如果不是职责所在，火灾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人心有多可怕你永远也无法想像。防火服可以隔绝一部分火焰，却无法阻挡那把要他性命的尖刀。 当老张找到被困火场的那只畜牲，激动地带着他逃离现场，却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死不瞑目？ 「上面已经开始调查了，还没人敢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张老婆……」小王说，「她给警局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老张为什么还不……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他说出来的有些艰难，颤抖着喘了口气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我们没敢告诉她，骗她说老张有重要任务要执行……」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 尹昼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沉声道：「我来。」 老张一直在他手下做事，是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队友，所以也理应由他来告诉他的家人…… 尹昼又问了调查进度和尸检细节，等问完一切，天都快要黑了。 小王和他们作别，说自己要去跟进案子，让尹昼别太难过好好养伤。 等他走后，强撑着坐了一下午的尹昼几乎是立刻倒在了床上，陶驰却没能第一时间回过神。 第85页 一个下午他都没完全消化掉这个消息。 除了悲伤，还有愤怒。 发生了这种事，怎么能让人不愤怒？ 他的眼前很多画面一晃而过，最后定格成了张安安的小脸。 「爸爸骗人是小狗~」 「爸爸最好了！」 小姑娘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迴荡，他不敢想像安安知道爸爸没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护工给他们处理了一下生理问题，给他们餵了饭、换了药，然后换了夜班的护工在走廊的椅子上玩手机。 窗外一轮明月挂在如墨般的漆黑夜空中，静静地照耀着大地上的一切。 收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后，两人的情绪都陷入了低谷，也没有人再主动提起之前被小王打断的话题。 他们都没有睡着。 只要尹昼一闭眼，就仿佛能看见当时的场景，看到老张是多么急切地想把那个畜牲带到安全的地方去；看到他被捅了一刀之后的眼神是多么的不可置信；看到他倒下的时候又是多么的不甘…… 最后他看到了那个畜牲脱下老张的防火服，自己穿上，成功地从火灾现场逃了出来…… 尹昼看着窗外的星空，却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一片血海。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可能是因为他的双眼充血而导致的错觉。 陶驰活动自己的胳膊，给自己拽了张纸擤鼻涕：「到底……」一开口就是控制不住的哭腔，让他没能把剩下的话完整地说出来。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太不公平了…… 尹昼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会受到报应的……」 如果老天不能让善恶有报，他就要想尽办法还老张一个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土豆7999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五个 尹昼告诉他：「每个消防员在出任务前，都会被叮嘱扣好防火面罩的所有扣子。其实不是因为帽子会掉，而是你永远也无法想像到，火灾的时候，人心有多么可怕。」 陶驰只觉得后背发凉。 当天晚上，他们谁都没睡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相对无言。 第二天一早，尹昼联繫了他的领导，主动申请了通知老张死讯的任务。 他的手机里有老张妻子的号码，有时候下班他们一起去吃饭喝酒张嫂还会打电话过来查岗。 老张无疑是个疼老婆的男人。 张嫂打来电话，他就拍拍屁股立刻回家，第二天再向被他丢下的朋友赔礼道歉。 一个电话打过去，张嫂很快就接通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睏倦，似乎刚刚睡醒，又像是一夜没睡，接了电话之后，她轻声道：「尹队长？老张是不是出事了？」 尹昼准备好的说辞全都烂在了嗓子眼里。 他艰难地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民警张秦秋，不幸于20xx年七月二十六日在锦绣小区救火时因公殉职，死亡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女人半天没发出声音。 尹昼也就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 「从……前天起我就觉得心里发慌。」刚张嘴的时候，张嫂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给老张打电话他不接，给你们局里打电话你们吞吞吐吐不肯明说。其实……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尹昼闭上了眼睛，鼻头涌上来一阵酸意，他说：「节哀……」 张嫂道：「我想见见老张，行吗？」 「当然可以。」尹昼道，「但是我受了伤，没办法带你去警局。」 张嫂笑道：「还带什么啊，我又不是没有腿，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她这一笑听得陶驰心里难受得喘不过气。 张嫂又道：「对了，你说死亡原因还在调查是什么意思？」 「老张他死于刀伤。」尹昼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被人扒掉了防火服。」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半响，张嫂冷静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知道了，那我是去你们局里领老张吗？」 尹昼：「对。」 「谢谢你了尹队长。」 手机只剩下一阵忙音。 …… 陶驰的伤令他短时间内无法移动，尹昼却可以坐着轮椅到处走走。 不过他没时间乱逛，刚学会自己转着轮椅到处走，就坐轮椅去了公安局。 陶驰没挽留他，也闭口不提两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他更希望早日抓到那个王八蛋，为老张报仇血恨。 可他知道，寻找兇手的工作会很困难。 大火烧去了一切可燃物，大楼的电也在火刚着起来的时候为了防止断电而关掉了。这意味着监控视频一无用处。一栋楼里的居民很多，火灾现场看热闹的人也很多，人员流动杂乱，警察不可能全都看见过，全都能记住。 而且大楼的倒塌掩盖住了一切痕迹，想要在一片灰烬中提取证据难如登天。 但是他们不愿意让老张不明不白地就这么死了。 市里派人安抚失去了家园的受灾群众，清理大楼残渣，尹昼坐着轮椅去现场盯梢，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第86页 法医鑑定结果显示：兇手为男性、一米八三左右、惯用右手；兇器为一柄宽约2cm，长超过6cm的水果刀。除此之位，一无所获。 队里的其他人把失火的那栋楼内所有住户全都排查了一遍，也不怕打草惊蛇地找他们询问当时家中都有谁。 一番核查之后，他们确定了火灾当时在现场的受害者中，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性有五个。 这五个人中肯定有一个人是兇手，可他们每个人都毫无破绽，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他们分别住在301、503、702和703。 301一个人在家，四十二岁，一米八二，从事房产销售一行。他说自己趁着火还不大带着家里的值钱物品自己逃了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救助点等待安排。 503是一对夫妻，男的26岁，一米八三，是个设计师。他们披着湿被从五楼沖了出去，没受什么伤。 702是一家三口，男的31岁，一米八五，是名医生。他的女儿今年四岁，因为吸入大量二氧化碳导致昏迷，但唿吸到新鲜空气之后很快就醒了过来。之后他帮助消防员和民警一起救火，也冲进了火场，手臂还被烫伤了，现在在医院养伤。 703是合租的两个小伙子，全都19岁，一个一米八二，一个一米八四，全是本市唯一一所大学的学生。据他们所说，两人在房间里补眠，后来被热醒，才发现着火了，然后疯狂地冒着火冲下了楼，又不敢离开害怕错过补助和赔偿，就给房东打了个电话，在原地等她的到来。 五个人，无份口供，完全没有任何证人能证明他们所说的话。 大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他们走访了参加救火和救护的所有人员，这些人确定，他们没见到任何一个人是穿着防护服出来的。 五个男人没有一个认识老张，排除了趁乱故意杀人的可能。所以只能是那个畜牲在离开大楼前把防护服丢尽了火焰中，让那件害得老张丢了性命的衣服随着楼内的所有东西一起埋进土里。 尹昼看谁都像嫌疑人，又没有证据能够准确地指出兇手。 这五个人只能被他们暂时拘留一天，第二天因证据不足全部无罪释放。 小王推他去医院换药，他就抽空和陶驰讲讲案情进展，让他不至于太过担忧。随后又匆匆离开，留陶驰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悠长地嘆了口气。 警局里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调查着，可依旧毫无头绪。 几个刚入行没多久的警察甚至开始怀疑自我。 他们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当警察是不是错了？那些人……值得救吗？ 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心寒。 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为了保障大家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一次一次地将自己置入危险之中，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他们不仅要面对敌人，还要防备着拼尽全力去救护的人吗？ 老张三十多岁，抓捕过的罪犯数不胜数，救过的性命也不知几许。他与无数次自然灾害做过斗争，也亲手铐住过穷凶极恶的罪犯。 他可以死于疾病、可以死于与犯罪分子搏斗、也可以死于见义勇为……但是他不应该、也不能死于自己用性命来保护的人手中。 尹昼没有多余的功夫来安慰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伴陶驰。 他忙着为老张申请革命烈士和抚恤金，其余人也一直在盯梢这五名嫌疑人，只要他们有一人稍微露出一丝马脚，警察们就会蜂拥而上将他逮捕归案。 老张的死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张嫂从警局领回了老张的尸体，亲自把老张推进了焚化炉。 她什么都没跟女儿说，把张安安送回了外婆家，只通知了老张的父母。 老张的事只变成了他们市电视台新闻上的一句「锦绣小区火灾原因还在确认，政.府补助正在有序发放中。民警张秦秋因公殉职，死亡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火灾受害者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个人是谁,开始关注自己失去的一切怎么补偿才最为合理。 下葬那天，警局只留了两个人值班，其他人都去了现场。 尹昼穿着警服，坐着轮椅，看着他们把一面五星红旗盖在老张的骨灰盒上，然后迈着方步把骨灰盒送到墓穴里。 音响里还放着国歌，老张的父母在墓碑前泣不成声。 张嫂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一滴眼泪没掉，只是领着女儿站在远处不肯上前。 张安安怯怯地站在妈妈身后，像是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场的警察站在墓碑前，整整齐齐地向老张敬了个礼，尹昼也抬起手臂，对老张进行最后的告别。 张安安突然尖叫着哭了出来：「妈妈……爸爸呢？！我想找我爸爸……」 张嫂怔怔地看着老张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甚至没有听到自己女儿的哭声。 张安安的外婆抱住外孙女，眼中流出两行浊泪：「可怜的安安呦……」 陶驰是烧伤，只要不怕疼其实并不耽误走路。下葬这天他穿着病号服也去了，把自己买来的白花轻轻地放在了他的碑前。 最后张嫂拉着崩溃地大哭的张安安，和她一起站在墓碑前。 她推了推女儿，声音微不可闻：「去，和爸爸说再见。」 张安安不肯过去：「呜呜呜我爸爸是超人，才不会死呜呜……他不是我爸爸！」 第87页 张嫂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清脆的一声惊得老张父母冲上来抱住了孙女。 老张母亲红着眼眶：「妈知道你难受，但安安才这么小……」 她蹲下来亲张安安的额头，看着她与儿子相似的眉眼又落下泪来：「乖安安，疼不疼？奶奶疼你……」 张安安小手捂着自己的脸，瞪大了通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像是突然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张大嘴无声地嚎哭着。 她已经九岁了，她其实明白的。 从此以后，她就没有爸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诛笑靥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尹昼父母 悲剧落幕得很快，观影的人们自觉散开，让出中间的张嫂和张安安。 张嫂领着女儿从人群中穿过，目不斜视，甚至都没回头再看一眼。 陶驰没有主动上前安慰张安安，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安安需要的不是他这个外人。 张家的人也随后离开。 老张的葬礼就这样在无声中结束，没有出殡、没有哀乐、没有酒席。他的警服和曾经和获得的勋章与他一起长眠地下，再也不用睁眼去看这个糟糕的世界。 尹昼愣愣地盯着老张的墓碑。 黑白色的照片上，老张穿着警服带着警帽，露出了一口白牙对着镜头笑。 陶驰扶了扶自己的帽檐，遮挡住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他走到尹昼身后，轻声问他：「回去吗？」 尹昼在心中树立起来的城墙突然就崩塌了，他的手不停地在抖，声音也微微发颤。他像个害怕走丢的孩子一样，紧紧地握住了陶驰的手。 他说：「我想回家。」 不想去医院，不想再亲眼目睹任何死亡。 尹昼亲手终结过罪犯，也见过战友死在他面前。 刚毕业的时候他其实并不在这座n线小城工作，而是在他们省省会。 有一次他和一位同事去街上吃中午饭，正好碰到了一起抢劫银行的案子。两人义不容辞地去制服劫匪，却没有预料到劫匪手中有枪。 他的同事被一枪击毙，鲜血溅了他满脸，然后他趁着劫匪愣住的时间掏出配枪一枪爆头，当场就为同事报了仇。 因为击毙那个持枪抢劫银行的罪犯，他被下派到现在这个小地方，几乎这辈子都没有晋升的希望。 第一次杀人后他也会整宿整宿的做噩梦，梦里一会儿是满身是血的同事质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掏枪救他；一会儿又是劫匪顶着一颗烂西瓜烂豆腐混合在一起的脑袋来找他索命。 尹晨不放心他的精神状态，把工作重心和家都移到这里，一呆就是五年。 他一度患上了创伤性应激障碍，几次想过自杀，可他最后还是走出来了。 他以为他早就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不会再惧怕任何事。所以后来再遇到战友殉职，他只会痛心，只会惋惜，不会再次崩溃。 可老张的死是不一样的。 他死于背叛，死于被自己用生命保护着的人的背叛。 尹昼无法接受，警局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 陶驰推着尹昼走出墓园。 天公不作美，明明是这么一个令人难过的日子，阳光却照样明媚，也如往常一样，无法照进藏污纳垢的角落。 尹昼轻声把这些天调查的结果讲给他听，微风吹拂过两人的身体，却没有带来丝毫凉意。 「他们都说自己没有见过老张。」他嘲讽地笑了一下，「所以老张是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吗？」 「找不到防火服吗？」 尹昼当然也希望能找到防火服，但是即使找到了又能有什么用呢？防火服只是防火，不是不能燃烧，在足够高的温度中放久了，防火服也会被烧成灰烬，什么证据都没有。 他自嘲地笑了笑：「最近发生的为什么都是这种让人束手无策的事？」 从之前的人贩子，到现在的老张，每件事都没有线索，调查进度毫无进展。他们就像是没有监控就不能破案的无头苍蝇，不甘心被命运摆布，却只能聚在一起发出无意义的嗡嗡嗡。 陶驰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只能说：「他会遭到报应的。」 尹昼说：「我等不及老天开眼，想现在就把那个畜牲送进监狱。」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陶驰从路边拦了辆车，把尹昼送回家，然后去医院给两人办理出院手续，顺便给自己身上的伤换药换纱布。 等到他带着外卖回家，才发现尹昼在一楼的阳台那儿睡着了。 尹昼的眼下是一片青黑，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一看就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陶驰摘下口罩和帽子，把饭放在餐桌上，然后上楼拿了一张薄毯，轻轻地覆在尹昼的腿上。 尹昼眉头动了动，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向陶驰。 陶驰道：「觉这么浅吗？」 尹昼拍拍轮椅旁边的椅子：「坐一会儿？」 「我去开灯。」 陶驰把大厅的灯打开，一瞬间的光亮让两个人都有些不适应。 他坐在尹昼的旁边，尹昼握住他的手，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他的手指。 第88页 夕阳一点一点下沉，天空被染成了橙红色。小区里孩子们的遥控飞机闪着七彩的光，上上下下地飞来飞去，年纪大的人跟着音乐跳舞，欢乐祥和，一如既往。 两人先是都没说话，尹昼看着天空，陶驰则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尹昼突然说道：「对不起……」 陶驰一愣：「干嘛说对不起？你不会是想和我分手了吧？」 尹昼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怎么会？除非你甩我，否则我不会跟你分手的。」 「我……」陶驰本来想开玩笑说「我的字典里没有分手，只有丧偶」，后来一想感觉像是个乌鸦嘴，于是赶紧打住了，「那你干嘛说对不起？」 尹昼道：「因为我最近一直都在忽略你……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却要反过来照顾我……」 陶驰幽幽地说道：「谁让某些人倒霉到骨折呢？」 尹昼抬起胳膊伸出食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眼睛下的疤，心脏抽痛：「对不起，我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不仅要靠你救，还害得你受伤留疤，现在还总是忽视你……」 就像他心疼陶驰跟着自己吃苦一样，陶驰也心疼他的脆弱。 从他认识尹昼开始，尹昼无疑是强大的。 他英俊、帅气，优雅中带着一丝痞气，相处起来却又有着尹昼独有的温柔；如今他面前的尹昼憔悴、脆弱，创伤性应激障碍甚至令他没办法保持冷静…… 可陶驰懂，陶驰理解。 他蹲下来，仰视尹昼的脸，轻轻带着轮椅抱住他的双腿：「不是你的错，不论是我受伤，还是老张死亡，错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尹昼，你振作一点。」他松开尹昼，站起身弯腰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不要把自己逼太狠，你也是一个普通人，不能把什么事都做的面面俱到。只有你保持冷静，才能更好地找出真兇，不是吗？」 尹昼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搔得陶驰嘴边痒痒。 几秒钟后，他又睁开，眼中得迷茫与痛苦消失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被很好地掩藏进了他的内心深处。 他抬手把陶驰抱进怀里，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甚至还想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陶驰怕压到他的腿，又怕自己身上的伤口被扯坏，只能尽量弓着腰、撅着屁股，不让自己完全扑进尹昼的怀里，嘴上惊唿道：「哎哎哎——！我的胳膊！你的腿！别别别，伤口要裂开了！「 尹昼赶紧放开他：「太想抱你了，没事吧？」 陶驰站直身体：「还好，这是一个代价昂贵的拥抱。」 尹昼：「饿了吗？要不要定点外卖？」 「我已经买了。」陶驰把他推到餐桌前，一样一样地打开外卖盒子，「我不想做饭，你也做不了，所以回来的路上就帮你买了点。」 两人吃完饭，陶驰将一楼沙发上的杂物清理掉，把沙发一拉，就是一张一米八的双人床。 屋里没有电梯，尹昼的情况上下楼太麻烦了。 他从楼上抱被子下来，铺在沙发上，收拾好一切后推尹昼去洗漱。 等忙完，两人并排躺在沙发上，心中浮现出一阵难得的安宁。 尹昼放空了自己的脑袋，不再去想让他烦恼的任何事，紧紧地抓着陶驰的手。 陶驰早就困成了孙子，刚躺上去就忍不住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尹昼听着这令他安心的声音，闭上眼睛，紧跟着陷入了睡眠之中。 …… 尹昼的单位给他放了假让他好好养伤，前天跟进调查都是他自己不想闲着。 顶着伤累了两天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他们谁都没起来。 早上九点多，尹昼家的门铃被人摁响，成功地把两个人都吵醒了。 陶驰睡眼惺忪地去开门，也没注意看门外站着谁。 结果门刚被打开他就被吓醒了——只见门口站着尹大嫂和小胖子，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对头髮花白，穿着打扮非常精緻的老人。 陶驰瞟了一眼自己的睡衣睡裤，整个人都不好了。 尹大嫂笑道：「小陶醒了？这是我爸妈，老两口昨天晚上到的地方，今天我领着他们去医院看你俩，这才知道你们都出院了。」 陶驰特别想捂着脑袋立刻跪在二老面前磕头认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带着你们儿子出院让他没办法好好接受治疗的！对不起我忙昏头了忘记出院这么重要的事要通知嫂子了！ 尽管他的内心疯狂咆哮后悔，但他表面上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侧身让出门后的空间，恭敬地说道：「几位请进。」 说话的时候他一只低着头，甚至不敢看两位老人脸上的表情。 他们大老远跑来看儿子，结果发现他和一个穷逼男人住在一起、睡一张床，会不会当时就把他赶出去？ ☆、见家长 万幸的是尹家二老着急看儿子，直接越过陶驰去看自己的儿子。 尹大嫂对他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我跟爸妈说过你了，别怕。」 陶驰更怕了！！！ 他不自觉地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上面有一块凹凸不平的痕迹——是烧伤留下的疤痕。 小胖子快人快语：「陶老师你别慌啊！这是你为了救小叔留下来的证明，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有疤也帅！像社会大哥大！」 第89页 他妈在背后给了他屁股一脚。 陶驰露出一个笑容，迎着母子俩进来，关上了房门。 尹昼不方便起身，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 沙发上的东西一目了然——两个枕头、一床被子，和一个满身是伤看着就惨的尹昼。 二老心疼极了，尹妈妈围在尹昼身边嘘寒问暖，尹爸爸更为内敛，只站在一旁打量着儿子身上的伤口，眼中透露出心疼的意味。 尹昼无奈道：「我没事，伤养养就好了，都怪尹文韬嘴快……」 小胖子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奶奶」，尹妈妈立刻埋怨地瞪了一眼尹昼：「要不是我孙子，你们还想把我们蒙在鼓里呢吧？」 尹昼：「这不是你们来了也没用，还让你们白担心。」 「你爸是没用，但我不还能给你做个饭洗个衣服吗？」 躺枪的尹爸爸：「？？」 尹昼道：「有我男朋友照顾我呢，而且衣服可以让家政服务帮忙洗。」 突然被点名的陶驰立刻从餐桌后的椅子上站起来，紧张地用手搓了搓裤线。 尹家的两位长辈和楼下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还是有些区别的。 首先他们看起来非常年轻，五六十岁的老人看起来就跟四十多似的，一看就是保养得当；其次是他们的穿着打扮，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低调的奢侈。 尹爸爸在看向儿子的时候还目露心疼，但在看向他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审视，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陶驰控有些制不住身体，小幅度地抖动着。 这不怪陶驰没出息，换成世界首富在他面前，他可能都不会抖成这样。 但这两位是尹队长的父母啊……是他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尹队长的父母。 他还穿着睡衣！头髮乱得像个鸡窝！沙发上乱糟糟的，根本就没法坐人！ 这么个情况，让他不紧张太难了…… 尹妈妈推搡了一下自己老公，对陶驰露出了一个非常和蔼的笑容：「小陶是吧？我听薛希说过你，谢谢你把尹昼从火海里带出来。」说完还向陶驰鞠了一躬。 陶驰哪敢接，赶紧闪到一边避开了：「阿姨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 尹妈妈眼角隐隐有水光闪烁，她走到陶驰身边，握住他的手：「其实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他当警察，但是他说这是他的梦想，我和他爸也只能支持……」 陶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求救的眼神递给尹昼。 尹昼笑笑：「如果我不努力做警察，就只能回家继承公司了。」 小胖子道：「小叔你醒醒，现在公司都是我爸在管，因为你追求梦想，已经被排除公司在核心之外了。」 这个话题有点敏感，陶驰掀起眼皮打量了一下在场诸位的表情：尹爸爸和尹昼一脸无所谓；尹大嫂给了小胖子进门后的第二脚，说道：「尹文韬我看你最近欠揍了。」尹妈妈抱住自己大孙子，护着他不让她妈打：「我大孙子懂得真多！」 尹家真的很和谐啊…… 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 尹妈妈心疼尹昼，也关心尹昼的终身大事，所以见自己没办法为儿子的伤做出贡献后，她就开始为尹昼的婚事做贡献。 「孩子你家是哪里的？家里有几口人啊？自己是做什么的？今年多大……」一连串问题问下来，把陶驰都问懵了。 他预想中的横眉冷对并没有出现，尹妈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儿子被人掰弯了的事实，拉着他的手和蔼地查户口。 尹昼在尹大嫂和尹爸爸的帮助下坐上轮椅，尹大嫂顺手就把沙发上的被叠了。尹昼没事干，就偷听他妈和陶驰谈话。 「妈，挖掘别人隐私是犯法的。」 尹妈妈白了他一眼：「小陶是别人吗？！他是自己人！」 陶驰脸蛋红彤彤的，贊同地点了点头：「没事，阿姨您随便问。」 然后他按顺序回答道：「我是c省人，家里三口，我是小学老师，今年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是属兔的吧？哎呀，我家尹昼正好属牛，牛和兔好啊！」 尹爸爸道：「你那是封建迷信，现在人家小年轻都信星座了。」 尹妈妈立刻改正：「那小陶你几月份生日？什么星座？」 陶驰：「……」 尹昼自己转着轮椅停在陶驰旁边，笑道：「他九月二十三，秋分那天生日，天秤座。」 陶驰惊讶地看向他。 他没想到，尹昼居然记得他生日！ 不对啊，他没跟尹昼说过他生日是哪天啊？ 尹昼解释道：「我知道你身份证，忘了？」 陶驰恍然大悟。 之前他去隔壁市同学聚会，车票还是尹昼帮他买的。 没想到尹昼那么有心，看到身份证还特意记他的生日…… 尹妈妈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天秤好啊，天秤好！」 陶驰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整个屋子的人都跟着笑，连一直板着张脸的尹爸爸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陶驰想：尹爸爸尹妈妈来得太是时候了。 尹昼的创伤性应激障碍最近犯病，两人的到来正好能缓解他的症状，让他暂时别去想老张的事。 …… 大家聊了一会儿，尹大嫂突然说道：「爸妈还没吃饭，我和尹昼去买点菜回来做饭吧，自家做的有家的味道。」 第90页 陶驰心里一颤，主动提议：「附近我熟，我去吧？」 尹大嫂笑着拒绝了：「放心吧，我也常来这边，你留在家里陪爸妈吧。」 尹妈妈也抓着陶驰的手，道：「是啊，阿姨特别喜欢你，想和你再聊聊。」 尹昼也想留下：「我腿脚不方便，就不去了……」 尹大嫂看了小胖子一眼，小胖子立刻心领神会，颠颠地几步跑过去帮尹昼推轮椅：「小叔！我想推轮椅好久了！让我来推你！」 在尹昼的抗议声中，他被强制性推走，尹大嫂对陶驰露出了个善意的微笑，然后关上了门。 陶驰又想抖了。 他知道，尹妈妈是故意支走陶驰的，估计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果然，等几人走后，尹妈妈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陶驰心里「咯噔」一声。 尹妈妈又笑：「你别怕。」 陶驰：「……」 md怎么可能不怕！ 尹妈妈说：「薛希最开始告诉我们，老二找了个男朋友的时候，我和他爸都不太愿意。他的对象一直都是女孩子，怎么突然就换了性向？当时我们就想啊，掰弯我儿子的人也太可恶了，我还想抱老二他家孩子呢……」 陶驰低下了头。 尹妈妈继续道：「我们当时就想飞回来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薛希拦住我们了，她说她感觉你们都是认真的，让我们别做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哈哈哈。」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希的想像力一直都这么丰富。」 陶驰根本笑不出来，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个千古罪人。 尹妈妈：「后来就出了这事，要不是你，我可能……连儿子都没有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想什么抱孙子了，我家小胖都抱不动了……」 小胖子小名居然真的叫小胖？！——陶驰抓错了重点。 「所以小陶你不用怕。」尹妈妈拍拍他的手背，「尹昼是你救回来的，他的命都是你的。」 陶驰红了脸，不好意思道：「我怎么捨得要他的命！」 尹妈妈一愣，随后笑倒在了尹爸爸的怀里：「哈哈哈哈哈哈，小陶真可爱！比尹昼可爱多了！」 陶驰：「……」nmd，有点害羞…… 一阵槓铃般的笑声后，尹妈妈抬手摸了摸陶驰脸上那的疤痕：「当时特别疼吧？」 他自愈能力强，再加上脸上的伤口也小，包扎完的第二天就结痂了，现在正是痒的时候。尹妈妈的手伸到他面前，他有些畏惧地闭上了双眼，然后就感受到了一阵难忍的瘙痒从疤痕上面传进他的脑海。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随时准备张开翅膀的蝶翼。 好在尹妈妈只是碰了两下，很快就又收回了手。 「你和老二是怎么认识的啊？」她好奇地问道，「说给我听听？」 有了话题，陶驰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他挑着印象深刻地几点娓娓道来，发挥了自己仅剩的文学功底，把整条故事线叙述得明明白白、高.潮迭起，把尹妈妈虎得一愣一愣的。 不大一会儿，尹大嫂就推着尹昼回来了。 小胖子沦为拎包小弟，拖着一兜子绿叶菜，满脸都写着高兴。 一进门，尹昼就自己控制着轮椅挪到陶驰身边，急切地问道：「你们聊什么了？」 尹妈妈抢先回答道：「我给了他两千万，让他离开你，他同意了，正准备拿钱离开。」 陶驰：「？？」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在的，我想换笔名orz 而且我之前智障地发现我居然把文名的颤抖打错了！！！！ 另外你们能看到我的封面了么还 ☆、瞿某 尹昼明显也不信：「妈，你别闹了。」 尹妈妈向陶驰使眼色。 陶驰沉默了一秒，决定向婆婆势力屈服：「对不起尹昼，我真的很缺钱……」 尹昼：「？」 尹大嫂笑道：「妈你应该让小陶藏起来，然后再跟老二说小陶走了。」 尹妈妈懊恼地一锤手：「哎呀，失算了。」 客厅里的氛围其乐融融，尹大嫂拉着陶驰去做饭，尹家祖孙三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小猪佩奇。 尹妈妈和尹爸爸陪孙子看得起劲，只有尹昼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在客厅看一只猪跳舞。 正当他难得地放空了大脑的时候，尹妈妈小心翼翼地戳戳他，小声问道：「你和小陶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尹昼脸一红：「我们这才谈几个月恋爱……」 尹妈妈嘆了口气：「要是其他孩子，妈肯定不能让你们这么快结婚，但是小陶可是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可不能辜负他啊。」 「妈，我想跟他结婚从来都不会是因为他愿意豁出去性命救我。」尹昼认真道，「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因为这个才要和他结婚的，我……」 「你什么呀？」 尹昼含煳道：「我嗯他。」 尹爸爸把视线从电视上挪回来，施捨给尹昼一个嫌弃的眼神：「完蛋玩意儿！」 尹妈妈瞪自己老公一眼，转头安慰尹昼：「你爸当初愣是暗恋我四年才跟我告白，你可别跟他学啊，该结婚结婚，妈妈是怕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到时候跟别人好了。」 一说到这里，尹妈妈就犯愁：「你说好不容易遇上一个长得好又眼瞎的，要是小陶都不要你了，我这傻儿子该怎么办啊？」 第91页 事实上个子高长得帅工作体面追求者还挺多的尹昼：「……」 不知道该摆出来什么表情比较好。 吃饭的时候，尹妈妈开启夹菜机模式，疯狂给陶驰夹菜。 陶驰不好意思拒绝，尹妈妈夹什么他吃什么，一顿饭下来都没往菜上伸筷子。 好在尹妈妈心里有数，看他像是饱了，就停止了夹菜行为，转而和他继续话家常。 「你爸爸妈妈身体都不错吧？」 「都挺好的。」 「他们在家忙不忙啊？」 「不怎么忙。」 「那太好了！」尹妈妈高兴道，「趁着我俩还在国内，把你爸爸妈妈接过来咱们两家吃个饭！互相认识一下！怎么样？」 woc这肯定好啊！ 但是陶驰还得考虑尹昼的想法。 他腼腆地笑了笑：「我都可以，看尹昼吧。」 餐桌上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尹昼。 看得尹昼都吃不下去了。 他点头道：「最近不行，最近我还有案子要忙，等我忙完吧。到时候把陶驰的家里人都接过来，或者我们过去，都可以。」 见家长的事就这么一锤定音，吃完饭尹妈妈心满意足地带着尹爸爸尹大嫂和新胖子走了。 ——老两口在这儿也有房子，还是在别墅区。 陶驰收拾完桌子，上楼把最近憋坏了的猫儿子抱下来，认真地给它梳毛，边梳边问尹昼：「我们这是揍明路了？」 尹昼反问道：「难道我们之前都在偷情？」 陶驰嘿嘿傻笑：「md，剧情进展太快，我感觉明天我们就要考虑送儿子去哪所幼儿园了……」说着他还把毛儿子的两只爪子举起来，问它：「尹球球小朋友，你想去哪所幼儿园？」 尹昼：「为什么不叫陶球球？」 陶驰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家球球不淘气啊。」 「那你呢？」 陶驰总觉得尹昼这话意有所指，但他又不确定，只能正经地回答道：「我淘啊，我上房揭瓦无所不能。」 尹昼坐在轮椅上向他张开双手：「那淘气弛小朋友，能不能让我亲你一口？」 陶驰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死鬼，儿子还在呢。」 尹昼：「？？」 …… 愉快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 插科打诨过去了一天，还有第二天、第三天在等待着他们。 火灾的事像一张大网，在网里人苦苦挣扎，却又找不到出口。 老张被追封为烈士，拿了二等补助金。 警局打电话通知张嫂来领，被张嫂拒绝了。 她说她不缺这些钱，只想知道杀害老张的兇手到底是谁。 警察们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也没有找到真正的杀人兇手。 张嫂也不怪他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希望发现兇手能够第一时间通知我」，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尹昼对老张的死耿耿于怀，在家休息了一天之后就坐不住了，陶驰便推着他下楼，打车去警局。 他们局里的人相对以往要少一点，火灾受伤的几名警察全都放假在家养伤。 值班的警察见到尹昼之后和他打了个招唿：「尹队长。」 尹昼就顺便问起老张的案子调查进度。 警察道；「我们初步怀疑嫌疑人是住在702的瞿某。」 「证据呢？」 「没有证据。」 结合大家的推理，301的销售员住在3楼，发现火灾肯定会第一时间冲出现场，根本就没必要抢夺老张的防火服，杀人反而是浪费他的逃生时间。 503的男人胆子非常小，因为火宅还发了两天的烧，他们觉得他没胆子去杀人。而且五楼是大火最先烧起来的地方，还是男人的妻子最先发现隔壁着了起来，报了火警。两人因为收拾钱财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撤离的时间是足够的。 至于702，警察们的怀疑对象瞿某，他是一名外科医生，从业七年，清楚地知道哪个位置能让人一刀毙命。瞿某的心理素质很强，面对警察的盘问游刃有余，甚至还能举一反□□驳警察的假设。 剩下703的两名小伙子，他们提供了断电前的监控视频，视频里清晰地显示了他们逃跑的时间。两人说在逃离火灾现场之后，他们立刻去附近一家小超市买水，超市里有监控，能够证明他们的时间有限，根本没有时间杀人。警察去现场调查了一番，发现确实如同他们所说的，他们出现在监控中的时间距离逃跑的时间只有两分钟，这两分钟只够他们不惧火焰冲下楼梯再跑到超市，中间连歇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最终嫌疑人锁定为瞿某。 可就像最开始警察说的，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推理，他们没有证据，不能申请抓人。 尹昼又问：「兇器呢？」 「没找到。」 「现场清理后没发现防护服的残渣？」 警察回答道：「发现了，但是只剩下残渣了，上面什么信息都提取不到。」 陶驰突然道：「那嫌疑人瞿某知道这件事吗？」 警察摇头：「目前只有警局的同事知道。」 陶驰犹豫道：「我有个想法。」 尹昼看他：「直接说。」 陶驰：「能不能找一件防火服烧了，然后拿到瞿某面前去诈他？如果防火服太贵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报销。」 第92页 他不确定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所以又补充道：「我也不确定你们能不能这么干，不行的话就当我没说……」 警察可以说谎吗？ 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的。 通常警察会怎么做？当然是先搜集证据，确认证据真实度，再摆到嫌疑人面前等他认罪。 他们因为惯性思维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和他们说话的警察双眼亮晶晶的，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这什么脑袋！」 尹昼吩咐道：「快去吧，再审瞿某。」 …… 警局内和老张相处最短的也有一年时间，大家对老乡的死亡无一不悲痛，无一不愤恨。 一听尹昼说要诈一下嫌疑人，他们没有一个持反对意见。 老李甚至说：「如果出什么事我担着！」 尹昼给他们盖了一张《传唤通知书》，说道：「去吧，天塌下来由我顶着，还轮不到你们。」 几人飞快出警，直接冲进瞿某的现住处，把他抓回了局里。 尹昼现在算是伤残，进审讯室起不到威慑的作用，所以就被留在外面看监控。 进去的是老李和小王。 瞿某坐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一点也不慌张，率先发问：「两位警官，请问你们带我过来还有什么事吗？好不容易因为家被烧了能休两天假，我不想全在警局度过……」 陶驰皱起眉头。 这个瞿某太镇定了，他明知道警察找他只会为了老张的事，但他不做任何辩解，甚至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老李敲了敲桌子，问他：「我再问你一遍，民警张秦秋的死真的跟你没关系？」 瞿某翘了个二郎腿，双手交握在腿上，回答道：「这件事之前不就问过了？我又不认识那位警官，犯得着杀了他么？」 小王突然道：「你以为大火会烧光一切吗？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张秦秋死前穿的防火服，可能是老天有眼，防火服并没有被完全烧坏……」他没把话说满，怕到时候没法圆。 瞿某表情依旧漫不经心，听他说完甚至还轻声笑了一下：「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杀了人，为什么还要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火灾现场那么紧急，我还得护着我老婆和女儿，哪有时间去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糖糖小甜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人渣 光凭口头上的一句话是不可能让瞿某认罪的。 小王从审讯室里走出来，询问尹昼接下来该怎么办。 警局又不是消防队，他们着急抓人，根本就没有多余时间准备一件被火烧得差不多防火服。 尹昼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急于求成，而没有把该准备的东西备全，让瞿某有了辩解的余地。 陶驰犹豫道：「我去会会他？」 尹昼问他：「你准备做什么？」 陶驰：「用良心拷问他。」 尹昼：「……」 但他还是让陶驰进去了，死马当成活马医。他把自己的警服外套借给陶驰，警帽一戴之后，看着还真有几分样子。 陶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来审问瞿某，警察都做不到的事他一个分专业的怎么可能会做到？ 但他不想再看着尹昼烦恼下去了…… 他推开审讯室的门，在老李惊讶的表情中坐在他旁边。 瞿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眼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陶驰主动解释道：「小王去取证据了，我来替他一会儿。」 老李没多问，继续审问瞿某：「你是怎么发现火灾的？」 瞿某不耐烦道：「你们都问了多少遍了，我女儿发现有烟雾从门缝里冒进来，我一打开门，就见到楼道里是一片火海，然后就带着老婆孩子往楼下跑……」 老李：「你们跑下楼的过程中遇见了什么人？」 瞿某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一天问我八百遍，求求你们别问了，我的答案是不会变的。」 老李敲桌子吸引他的注意力：「请回答我的问题。」 瞿某妥协：「我下楼的时候看到邻居们全都疯了一样往楼下跑，还有消防员带着水枪上楼灭火……」 警察们在审讯嫌疑人的时候不可以动用武力，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问几个问题，让嫌疑人一直回答，发现他们语言里的漏洞。 「有几个消防员？你遇见了哪些邻居？他们都是谁？」 「五个消防员，我无聊了301小姑娘、503的两口子，还看到了703的两个小伙子。」 「你们有交谈吗？」 「那么大的火，谁还有闲心客套啊？当然都是闭着眼睛往楼下跑了。」 「你发现火灾的时间是几点？」 「下午四五点，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我不确定，不过等我安全后我看了眼时间，是五点三十八。」 「老张是怎么死的？」 「我再次重申一遍，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位张警官，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们有空在这里问我，还不如赶紧去找证据抓真兇。」 。丶_(□`」 ∠)_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问题，老王穿插着过去的问题问，每个问题最少问了三遍。 第93页 陶驰全程跟听，看着瞿某从最开始的镇定变得烦躁，右手不自在地扣着椅子侧面的扶手。 其实每一个问题瞿某的回答都和前一次提问的时候一模一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明显变得暴躁了起来。 等到老王开始问第四遍的时候，他差点暴起骂人，但最后还是成功地克制住了冲动，只是狠狠地踹了椅子一脚。然后任由老王怎么发问威胁，他都不再发一言了。 在这个时候，陶驰突然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答案背好，无论警察怎么提问你都不会露出破绽？」 瞿某顿了一下，斯文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讲证据，别空口无凭信口胡诌给我定罪。我的拘留时间应该早就到期了吧？如果你们还不打算放我走，我就有权通知律师来和你们谈吧？」 陶驰说道：「你太镇定了，这反而成了你的破绽。」 瞿某不屑地挑了挑眉毛：「哦？」 陶驰道：「因为你怕被提问的时候回答会有不同会引起警察的怀疑，所以你死记硬背把第一次的回答大致背下来……」 但是正常人在这种高强度的提问下很容易自乱阵脚，有时候甚至会前言不搭后语，反应真实。 瞿某道：「我只是记忆比较好而已。」 陶驰咄咄逼人：「我们去你单位调查过，你连在职测试都要背三四个月，根本就不是记忆好的人！」 瞿某两只食指的指尖来回相触，最后说道：「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怕你们找事，才故意背的。结果背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你不是照样找我的麻烦，一遍又一遍的，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瞿某看着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陶驰不知道他依仗着什么才这么有恃无恐，是大火烧去了所有的痕迹？还是兇器被他藏在了天衣无缝的角落？ 他镇定，陶驰就表现得比他还要镇定。 「让我想想。」陶驰也扬起一个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我想想，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你杀完人之后肯定没有多余的时间处理兇器，所以只能是将它放在了某个角落，随着大楼的坍塌一起被埋于灰烬之中。」 「杀了老张之后，你迅速换了一件衣服，往身上倒了一桶水，将染了血么衣服丢进火堆。」 「这桶水很好用，不仅能冲去还没凝固的鲜血，还能让你在火中多坚持几秒……」 「至于兇器。」陶驰顿了一下，「我想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把他随手丢在其他人的家里吧？」 瞿某给他鼓掌：「我觉得你的推理很精彩，但是你以为你在拍福尔摩斯或者真人版名侦探柯南吗？照你这么说，我为什么要耽误我逃生的时间去杀人？这不是本末倒置了？」 陶驰的确不知道他的杀人动力，但是他会编—— 「根据丢失的防火服来看，你杀老张就是为了这件衣服。」 「你女儿毫髮无伤，但你老婆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轻微灼伤，但不严重。而你，正常有防火服保护的地方毫髮无伤，露在外面的地方却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或许我们可以假设，你抢夺防火服，是因为当时的火势不可能让你们一家三口平安通过，而老张又拒绝将防火服交给你……所以你一时起了歹念，索性杀人劫货……」 「也许你最开始只是想击伤他，但是因为下手没有准头而导致了老张的死亡……」 瞿某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强撑着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你的推理，推理又怎么能当证据？没准你是看我不爽，故意编出来一个作案过程陷害我？又或者你们上司给你们施加压力，所以你们想随便抓一个倒霉鬼替罪？」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要我说，没准是你们同事和张警官有仇，趁着火灾杀了他，然后扒下他的防火服伪装成被人抢了的样子……」 老李愤怒地砸了一下桌子：「你放屁！」 瞿某故作无辜道：「这位警官，你怎么能随便骂人？」 陶驰拉住了老李：「李哥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瞿某嗤笑一声。 陶驰对他说道：「你以为我们是无凭无据把你抓过来了吗？现场发现了兇器，已经送到检验科去查了。」 瞿某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可能！」 老李顺着陶驰的话往下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唯一的不可能就是你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总会落下破绽。」 瞿某神情怔怔，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他看向陶驰，突然说道：「不用验了，我招。」 陶驰愣了一下，心里有种不真实感。 倒不是嫌他招供得太快，只是觉得哪里不对…… 小王来接替了他，毕竟记录供词这点他比陶驰熟悉。 出去后尹昼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 陶驰还是一脸懵逼。 很快瞿某就将自己的犯罪经过一一交代了。 他说大火包围了他家，即使他冲出去也会被重度烧伤，正当他束手无策的时候，老张出现了。他用保护女儿的理由向老张讨要防火服，却被老张拒绝，情急之下只能暴起伤人，却因为用力过勐导致了老张的死亡。 杀人后的过程和陶驰说的差不多，他先扒下来老张的防火服，用水冲去身上和防火服上的血迹，然后换了一件没有血的衣服，穿上防火服，先抱着女儿冲到楼下安全的地方，然后再上楼用同样的方法把妻子带下去…… 第94页 他们逃跑的时候楼已经快要塌了，消防员和警察也都撤了出去，没人发现他不是警察还穿着防火服。 在火势较小的三楼，他把衣服和兇器全都扔进火焰中，然后故作慌张地跑出了大楼。 说完后，他还振振有词道：「人民警察不就是要为人民服务吗？要不是他那么自私不把防火服脱给我，他怎么会死？！」 监控里，小王直接冲上去给了瞿某一脚，踹得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不断呻·吟。 「你这个畜生！」小王的眼睛通红，「你一家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老李默许了他的做法，假装没看见，手持供词走出了审讯室。 瞿某虚弱道：「你这是故意伤害……我要告你……」 小王又给他补了一脚，踹得他说不出来话，最后对着倒在地上的他啐了一口：「人渣！」 ☆、舆论 瞿某的妻子为他找了一位辩护律师，想在法庭上争取减刑。 他们在网络上散播以「警察拒绝帮助受灾群众，丈夫无奈杀人拯救妻女」的谣言，想要引起群众的反应和同情。 反正老张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拒没拒绝还不是凭他们一张嘴？ 在有心人的操作下，这条热搜久久未下，瞿某的妻子以受害人的身份讲述了这件事。 围脖上，她站在一个弱者的角度诉说他丈夫杀人的原因。 「警察见死不救」，「女儿吸入过多一氧化碳已经昏迷」，「丈夫流泪暴起伤人」。 一条条，一句句，仿佛事实真的就是这样了。 不明真相的群众聚在围脖下发声，将瞿某吹捧成了一个有血有泪敢爱敢恨的真性情男人。 这条围脖下热度第一的评论是「这种人怎么配当警察？！」，点赞数是六万。 张嫂看着这条围脖和评论久久失语。 当然，也有人说出「警察就不是人了？」「救你还救出错来了？」的话，但很快就被声讨大军淹没，消失在茫茫评论中。 很快就到了开庭那天，张嫂在小王的陪同下坐在原告席上，陶驰和尹昼也争取到了旁听的名额。 瞿某的妻子坐在亲属席，她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眼眶通红，弱肉得像一朵菟丝花，离开了依附着的人就不能活了一般。 法院的警察压着瞿某坐上被告席，法官敲击法锤，宣布开庭。 虽然证据不足，但瞿某主动交代了杀人经过，承认自己错误。他的律师也只为他做减刑辩护，跟本不否认他的杀人事实。 到最后，因为认错态度良好，瞿某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还需要赔偿张家三十万。 他的妻子和他来了一场「感人肺腑」的临别拥抱，他们的女儿哭着喊着不要爸爸走。 视频一被传到网上就引起了无数反对的声音。 有人说判得太重了；有人说孩子还太小，不能没有爸爸，能不能先缓刑几年。 人们只看到了瞿某一家的悲惨，没有看到为了救人冲进火场，却被人一刀毙命的老张女儿才九岁。 死人又怎么发声博取同情呢？ 老张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里，也想不到死后他也不得安宁。 瞿某在被押往监狱前对着观众席的警察们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对他们的挑衅。 几个年轻的警察差点冲上去给他两拳，让他的脸上再也无法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却被年长的警察拦住了。 「没有必要的。」年长的警察这么说道。 是的，确实没有必要，他们冲上去打人，顶多就能爽两下，最后还要面临记过、处分，得不偿失。 明明他们胜诉了，却没有感受到任何高兴的情绪。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即使犯人被关进了教育，老张也不会回来…… 陶驰推着尹昼准备离开，尹昼却对他摆了摆手：「咱们去后面。」 「能进去吗？」陶驰犹豫道。 尹昼肯定地点了点头：「放心吧，那几个警察以前是我手下！」 陶驰：「？？」 他推着尹昼去了后面，看守的警察目不斜视，任由他们走过去。 两人追赶上瞿某，负责押送瞿某的警察看了眼附近，发现没有监控摄像头后就停了下来，对尹昼道：「尹哥！」 尹昼和他们寒暄了两句：「你们几个怎么也被调到这儿来了？」 为首的警察嘆息道：「你这一失事，手下的成员全都明升暗贬，被分配到各个小地方升职去了。」 尹昼才知道有这种事发声，非常愧疚：「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警察道：「没事，这边儿的工作轻松多了，还不会有生命安全，我们几个一合计，还挺划算的。」 划算个屁。 他手下这帮人，没一个不是有中二病的。他们当警察都是为了能惩恶警奸，不让他们追捕罪犯他们当警察有什么意义？ 可他知道手下们这么说是怕他自责。 他不能戳破他们的好意，只能转移话题道：「这王八蛋犯什么事了你们应该知道吧？」 「知道。」当警察的最恨这种把别人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的人，更何况这孙子得不到帮助就暴起伤人，杀人后还操纵社会舆论让被害者不得安宁，猪狗不如的东西。 尹昼道：「给我十秒，我收拾收拾他，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第95页 几位警察全都同意了。 「你这……方便吗？」一名警察抬抬下巴，示意尹昼他的腿还不能走路。 尹昼道：「放心吧，没事。」 瞿某冷眼看着尹昼违反纪律，在他动手前才说道：「这就是人民警察的素质？对犯人用私刑？」 尹昼冷笑道：「别扯人民警察，我现在是下班时间，揍你顶多是故意伤害。」 说完，他一拳怼向瞿某的肚子。 瞿某想躲，却被两名警察强行架住了，只能被打得发出一声声痛唿。 虽然现在禁止警察使用私刑，但尹昼当警察这么久，怎么样打人不会留下伤痕还能让人疼他一清二楚。 所以瞿某这几下完全是白挨的，连去医院验伤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挨了揍的瞿某只能靠两边的警察强撑着才能站住。可他完全不生气，甚至还对尹昼和陶驰露出了八颗牙齿的微笑：「你们输了。」 说完这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够了。 尹昼不想让曾经的手下再因为他担责任，只能压下再给他两拳的欲望，让他们把瞿某压上囚车。 瞿某放肆地笑出声，嘴里重复着：「哈哈哈哈哈你们输了！你们输了！」 尹昼捏紧了拳头。 他只恨自己腿脚不利索，不能狠狠两脚踹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陶驰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一切都太快了，也太顺理成章。 瞿某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的推理而痛快认错？ 他说的「你们输了」又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他没被判处死刑为老张陪葬？还是……别的什么？ 没人知道。 张嫂独自一人离开法院，却被门口等候多时的记者拦了下来。长·枪短炮对准了她没什么表情的脸，记者们提出了一个个尖锐的问题。 「您好！请问您对于警察张秦秋在火场中见死不救有什么看法？」 「请问您对判决结果有什么看法吗？」 「您的家庭并不缺这三十万，可瞿某的女儿和妻子却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您会选择不要这笔赔偿吗？」 「张太太，一部分网友认为民警张秦秋死有应得，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人体量一个刚失去丈夫的女人的内心，记者们的话化为一把把最锋利的剑，将张嫂的身体捅得千疮百孔。 从丈夫死后就一直没哭的张嫂突然就落下了眼泪，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蹲在人群中号啕大哭，哭得为了开庭而画的妆都花了。 她无疑是一个精緻的女人，可此时，漆黑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躺下去，将她脸上的粉底融化，露出她眼下的青黑和苍白的脸色。 记者们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同情心，摄像机的闪光灯一下一下打在张嫂的身上。前排的记者弯腰将话筒怼在她的头前，争先恐后地问道：「请问你哭是因为愧疚吗？」 「请问你是在为你丈夫的死惋惜吗？」 「请问民警张秦秋有家暴史吗？」 …… 尹昼和陶驰刚从法院出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陶驰把尹昼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冲进人群把张嫂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了？！滚开！！」 摄像头集体对准陶驰，记者们继续发问：「你和张秦秋的妻子是什么关系？！」 「你们在张秦秋去世前就认识吗？」 「张太太您和这位先生有婚外情吗？」 陶驰愤怒地破口大骂：「放你们娘的狗屁！老子是路过的路人甲，看不惯你们这么欺负一个女人！一个个要不要点逼脸？什么都不知道瞎问什么？！你们妈炸了！我在你们妈远古巨坟上打牌还能煳你妈一个清一色对对碰槓上开花！」 尹昼：「？？？」 记者：「？？？」 陶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张嫂头上，扶着她挤出人群。 边走他还边骂：「草你们妈，再敢瞎逼逼我就杀你们全家！把你们骨灰全扬了！」 记者们哪见过这场面？ 以往他们採访的人要么面对镜头保持礼仪，要么像张太太这样只知道哭泣和迴避，从来都没遇见过贪吃这样丝毫不爱护自己羽翼的人，他就不怕他们曝光他吗？！ 陶驰还真就不怕。 他护着尹嫂上了一辆计程车，然后拿回了自己的外套。 关上车门前，尹嫂轻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陶驰没说什么，只是回她一个微笑，然后关上了车门。 採访者已经走了，记者们又被骂了一通，自讨个没趣，很快就各自散开想着回去怎么起标题搞个大事情。 陶驰找到尹昼，先向他道了个歉，然后说道：「抱歉……他们实在是太气人了，我一个没忍住……」才把腿脚不好的尹昼丢下的。 尹昼笑道：「没有，我觉得你干得漂亮。对待那种人，不需要礼貌。不过……」 他话音一转：「你什么时候这么会骂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个案子有挺多漏洞的，你们发现了就当架空处理，一切为了剧情服务，看小说别带脑子！ ☆、可能性 陶驰如实说道：「跟宋应松学的。」 远在陶驰家还是突然躺枪的宋应松：「？？」 第96页 尹昼信了他的鬼。 不过骂几个无良媒体并不算是什么没有礼貌的事，尹昼也不在意。 他看着载着尹嫂的计程车消失在视线里，悠长地嘆了口气：「她去的方向是墓园。」 杀人兇手被绳之以法，尹嫂应该是迫不及待地去与老张分享这个消息了。 按照尹昼的主动要求，陶驰把他推去公安局，然后自己回家。 他上了一辆公交车，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车里人不多，也没有人聊天，非常安静。 他把车窗打开，任由灌进来的风吹乱他的头髮，开始胡思乱想。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大脑里全是乱码，最近发生的一切交缠着、错乱着，让他头疼不已。 窗外的风景连成一条线，陶驰眼尖地从街道上看到了一个穿着皮卡丘玩偶服的人。那人坐在花坛上，一手拿着皮卡丘脑袋，另一只手给自己擦汗。 怎么看怎么像宋应松…… 陶驰赶紧摁了下车铃，在下一站下车后往回赶。 等他走近了一看，那人果然就是宋应松！ 他喊道：「姓宋的？你干嘛呢？」 宋应松脸色通红，不知道是被晒的还是被闷的，他的头髮湿漉漉的，汗水成熘往下淌。 见到陶驰，他高兴地冲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然后说道：「陶驰爸爸！快帮我顶会儿班！我撑不住了！」 陶驰：「你不是在家里写小说？」 宋应松欲哭无泪：「我写到攻为了受去游乐园扮人偶打工，我就来体验体验了……」 陶驰骂他：「你有病？你写到受要做个心脏搭桥手术，还去医院说你有心脏病吗？」 宋应松委屈巴巴地把头套往他面前一推：「我就差一个多小时了，让我这么走了我不甘心！你帮我顶一个小时，工资全给你！完事我请你吃饭！」 陶驰无奈拿来他的皮卡丘脑袋套在头上，然后在宋应松的帮助下换上了衣服。 一身轻松地宋应松感慨道：「我胡汉三又復活了！」 陶驰抬起腿给了他一脚。 宋应松的任务是在游乐园前的道口发传单、给小朋友们发放氢气球、勾引他们进入游乐园玩耍。 陶驰顶替他的工作，在路口搔首弄姿开始表演。 晚上游乐园有一场灯光展，宣传单上印着各种颜色的灯光，看起来花里胡哨的。 宋应松颠颠地去超市给他买饮料，把他一个人扔在了路口。 因为穿着皮卡丘，陶驰也不要脸了，有逛街的人路过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发传单；有小朋友就把系在手腕上的气球递给他们。 宋应松一去不回，陶驰怀疑这孙子丢下他自己跑了。 半小时过去了，游乐园负责人还来了一趟看他有没有认真工作，陶驰在心里把宋应松骂了个狗血喷头。 累倒是不累，但是热会加快体力的消耗。 等他好不容易把气球发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女孩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皮卡丘！我想要一个气球！」 小女孩才四五岁大的样子，不足他小腿高，说话却很利索。 「妈妈没回来，但是你快没有气球了。」小女孩认真地说道。 陶驰自己解读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她在那边等妈妈，眼巴巴地看着他在这边发气球，眼看气球越来越少，她坐不住了，冲过来找他要气球。 陶驰藏在皮卡丘头套里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把最后一个气球递给她，然后张开双手把她抱了起来。 小女孩很轻，也很乖，被人抱起来并没有胡乱挣扎，反而用手搂住了皮卡丘的脖子—— 虽然她的手还不够长，没办法将皮卡丘整个环住。 陶驰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这个小姑娘融化了，他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一本正经地说道：「妈妈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 「那好吧。」陶驰也不是那么想知道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的名字，既然小朋友不说，他就换个话题，「你妈妈呢？怎么不看着你？」 女孩道：「妈妈去游乐园买门票啦，没有门票进不去的。」 陶驰道：「那我领你去找妈妈？」 「好呀！谢谢皮卡丘哥哥。」 陶驰领着她往游乐园售票处走，还没走到地方，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焦急地唿唤着谁的名字：「弯弯？！弯弯你在哪儿？！」 小女孩突然大声喊道：「妈妈！我在这里！」 清脆的高跟鞋声哒哒哒地敲击着地板，一个女人冲出人群，直奔陶驰。 陶驰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 ——这个女人正是瞿某的妻子，从法院和他们分开没多久的瞿太太。 那他抱着的这个小女孩…… 陶驰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应该是站在母女俩对立面的……可看着怀里乖巧的小女孩，他很难将因为老张死亡而产生的愤恨宣洩在她们身上。 女人冲到陶驰面前，一把将小女孩从他怀里抢出来，陶驰没回过神，下意识地伸手抓人，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抢过她！ 「妈妈你抓疼我了！」小女孩尖声道。 女人放松了力气，不断亲吻着女儿的脸颊，边亲边道歉：「对不起……是妈妈没注意……妈妈太着急了，我不是让你在门口等着吗？你一个人乱跑什么？！我就一个没注意！你知道妈妈找不到你有多着急吗？！」 第97页 一连串的话刚说完，女人就又把枪口对准了陶驰：「离我女儿远一点！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小女孩说道：「妈妈！皮卡丘是好皮卡丘！是我想要气球去找皮卡丘的！他还把我抱回来找你了！」 女人这才不好意思地向陶驰道歉：「抱歉……是我太心急了……真不好意思……」 陶驰恍惚地摇了摇头。 面对面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女人其实很高：她穿了一双三厘米左右的高跟鞋，直起腰几乎能到陶驰的眼睛……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陶驰的耳朵里重复播放着刚才女人明显对女儿过度紧张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毛骨悚然。 女人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清，直到叫弯弯的小女孩向他挥手说再见，他才回过神，对她挥手告别。 接下来他失去了工作的热情，敷衍地把剩下的传单发出去。 二十分钟后，负责人找到了他，宣布他下班。 陶驰直接摘下头套，把衣服扔给负责人。 负责人疑惑道：「你之前有这么帅吗？」 陶驰道：「有啊，我一直这么帅。」 负责人给他一百块现金，抱着道具边走边怀疑自己：「之前顶多是清秀吧？我记错了？」 陶驰坐在花坛边上，拿出手机想给宋应松打电话，却发现上面有无数个未接来电——为了开庭，他好像把手机静音了。 他把电话拨回去，宋应松一接电话就哭着喊着道：「大哥！我忘带钱了！呜呜呜呜我手机没有流量！现在被困在商场出不去了1551！！」 「你有病？不会把东西扔下自己回来？」 宋应松委屈道：「我太渴了，拿到饮料就喝了一口……」 大超市里的饮料确实可以拿起来直接喝，就算全喝光了拿着空瓶去交钱都可以。 ——当然也有没素质的人喝完放回原位。 最开始宋应松没意识到自己没钱，他没承受住来自冰镇肥宅快乐水的诱惑，一口吨下去小半瓶，准备交钱的时候一掏兜，才发现自己没带钱。 社恐晚期的宋应松必不可能麻烦别人给自己开热点，他问超市服务员wifi密码，却被告知本超市没有wifi，于是只能挤出排队交款的人群，一遍一遍地给陶驰打电话。 陶驰工作了一个小时，他在超市里也逛了一个小时了。 陶驰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千万种骂人的话最后只变成了一句：「你在哪个超市？」 …… 等他把应松从超市里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饮料钱自然也是陶驰付的。 他给尹昼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会晚点回去，然后带着宋应松去吃了顿麻辣烫。 吃饭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瞿太太的力气很大。 虽然他穿着玩偶服，但那件皮卡丘衣服只有脑袋是大大的，衣服是正常大小。所以他抱弯弯的力气就是一个成年男人应有的力气。 然而瞿太太能轻而易举地把女儿从他怀里抢过去…… 再加上她的身高…… 陶驰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测。 瞿太太净身高大概172，如果她穿上十厘米的高跟鞋…… 陶驰打了个冷颤。 宋应松嚼着一颗丸子，抬头看他，一副天然呆的表情：「你冷啊？」 陶驰面色沉沉：「你说一个一米七二、力气很大的女人，穿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用水果刀刺出来的伤口，会不会被不知情的人认为这个伤口应该是男人刺出来的？」 宋应松道：「感觉有可能吧？你在哪儿看的推理题？」 陶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行，我得立刻回去一趟！」 他把因为买饮料而被破开的零钱拍在桌子上：「你自己坐车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了小可爱的评论_(??`」 ∠)__ 关于舆论可以理解为警察们忙着让瞿某认罪，没有多余精力去控评，等第二天案子结束会发出公告 ——其实是我给写忘了 ☆、真兇 他们太过于依赖法医鑑定结果了。 通常情况下，女性的力气和身高远远小于男性，而老张身上的伤口又高又深，所以法医根据以往经验判定兇手是个男人…… 这件案子细想其实还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比如：在火灾现场那么焦急的地方，杀人夺取用处不是特别大的防火服和直接冲出火场相比，到底哪一个存活率更大？ 为什么偏要执着于防火服？老张为什么会毫无防备地被一刀毙命？ 陶驰似乎已经触摸到了那个可怕的真相…… 吸入浓烟过多已经陷入昏迷的小女孩躺在地板上，冲进房间的老张第一时间抱起孩子往外走，而过度紧张女儿的母亲以为他想抢走自己的女儿…… 或许老张在重伤倒地的时候，还不忘护住怀里的女孩？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他宁愿就是瞿某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生存可能脑抽地杀人抢衣服，也不希望中间还有这些九曲十八弯。 被压入囚车前，瞿某笑着大喊「你们输了」，原来是在嘲笑警察没有抓住真正的兇手…… 可这一切都是他的推测，根本就没有确切的证据。 家里空荡荡的，尹昼还没回来。 第98页 陶驰等不及，就给他打电话。 尹昼几乎是秒接：「餵？和宋应松吃完饭了？」 陶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最后只是干巴巴地问道：「你们在干嘛？还没下班？」 尹昼道：「瞿某的妻子之前在围脖上发表的文章对张嫂的生活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们在帮忙控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尹昼轻笑道：「怎么？想我了？」 陶驰抿了抿自己干巴巴的嘴唇：「话说，你有没有想过……兇手其实不是瞿某？」 「不是瞿某会是谁？难道是他老婆吗？」 陶驰：「……也许你真相了!」 电话那边半天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尹昼的声音才再次传过来：「你没开玩笑？」 陶驰道：「我犯得着开这种玩笑吗？」 「我只是有点震惊……」电话那头的尹昼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你在哪？方便来警局一趟吗？」 …… 几分钟之后，陶驰坐在了警察局的椅子上。 他的面前坐了一圈警察，尹昼用原子笔敲了两下桌子：「说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推理。」 陶驰把今天遇到瞿太太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我不确定，这些都是我猜的……」 尹昼把这些天的所有事串联了一遍，最后发现，陶驰后来的推理居然是最符合逻辑，也是可能性最大的。 他烦躁地闭上了眼睛，有一瞬间什么都不想再管了。 可如果连他们都不管，还有谁能来为老张沉冤得雪？ 「加班吧。」他说道，「瞿太太带孩子去看灯光展，分一小组去监视她们。」 他点了小王和一名年轻女警察的名字：「你们可以假装成小情侣，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尝试测试一下瞿太太对她的女儿是否真的过度紧张。」 然后他又点了另外两名警察的名字：「你们继续跟进挖掘现场，希望兇器不会在这一天的空挡里石沉大海……」 「其余人待命，陶驰和我一起去监狱探监。」 …… 他们掐着时间去了瞿某所在的集训监狱。 因为他们的警察身份，监狱破格把刚入狱几个小时的瞿某带了出来。 隔着厚厚的玻璃屏障，瞿某拿起了传递声音的电话。 陶驰就是个推轮椅小弟，所以理所当然的，和他对话的是尹昼。 尹昼一开口就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是输了，不过你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瞿某不屑地勾了勾嘴唇，没说话。 尹昼又道：「你是不是觉得，帮你老婆顶罪是一件很光荣、很浪漫的事？」 瞿某老神在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警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们根本就没找到兇器，你只是想顺着台阶下去，装成快要承受不住审讯的样子主动承认杀人，这样我们就会放弃寻找线索，也就不会发现你老婆才是真兇的事实。」 瞿某道：「警官，你完全是在说笑话，兇器你随便找啊，上面不仅有我老婆的指纹，还有我女儿我爸妈的指纹，我们一家都用它切过水果啊。」 尹昼不管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对了，你还有女儿和爸妈。多浪漫啊？丈夫为爱替妻子坐牢，妻子转头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女儿没人养，只能送回你爸妈家。可你爸妈因为唯一的儿子坐牢整日以泪洗面，哪有空管你女儿？你就这样抛弃了你父母和你女儿，成全了你的爱情，真是高尚而又浪漫的一段感情啊。」 瞿某脸色变了一瞬，又很快恢復原样：「警察先生，你这样算不算污衊我妻子？我妻子很爱我的孩子，不可能做出你说的这种事。」 尹昼抬眼看他：「看来你很清楚你妻子对你们女儿过度紧张的事了。」 瞿某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是啊，她爱她的孩子，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什么意思？」 「你妻子有一位初恋情人，今天晚上他们还带着你女儿一起去看了一场灯光展。」 瞿某的脸终于绷不住了，他愤怒地挂断了电话，并站起来要往回走。 狱警押住他不让他走，半强迫把他带过来听电话。 尹昼露出一个笑容：「为什么不继续听了？是知道你比不上那个初恋情人？还是想确定一下你的女儿到底是不是你的？」 瞿某挣扎着，表情狰狞：「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你的情敌和你的妻子为你策划了一场好戏，看着你主动往坑里摔，摔得满脸血还笑得像个傻子，他们会不会边看灯光展，边凑在一起嘲笑你？」 瞿某咆哮着：「你放屁！你说谎都不用打草稿！你根本就是个骗子！」 尹昼就这么听他骂了几分钟，也不让狱警制止他，面带微笑，似乎是在看一场猴戏。 瞿某的脸涨得通红，汗水顺着脑袋往下淌。 独角戏向来都没什么意思，到后来他自己一个人骂不下去了，渐渐地安静下来，重新坐在电话前。 尹昼恰到好处地说道：「老张的事我们不会再追究，这是对你包庇真兇的最好报復。」 瞿某突然开口了：「空口无凭，你说的一切我都不会相信。」 第99页 尹昼看都不看他，直接对陶驰说道：「我们走。」 陶驰推着轮椅往外走，漏音问题严重的电话里还能听见瞿某的嘶吼—— 「你没有证据——！你没有证据！！！」 …… 等走出监狱的大门，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 尹昼睏倦极了，躺在轮椅上吹着暖风就睡着了。 陶驰放轻了脚步，推着他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 尹昼很快又清醒过来，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主动说道：「瞿某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了。」 像他这样为爱情愿意付出一切的男人，绝对无法忍受他的付出对象会出轨，否则他所自认为伟大的一切都将是个笑话。他在监狱里接受集训，无法联繫外界，根本就不知道尹昼所说的是真是假。 一旦一颗怀疑的种子种下，终有一天它会成长成一株参天大树。 尹昼的话无疑成为了一剂强有力的加速剂，催化了种子的成长。 陶驰挺佩服尹昼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的。 真真假假，虚实结合，要不是见到瞿太太的人是他，恐怕他也要被这番信誓旦旦地话洗脑了。 「话说……」陶驰不确定道，「你这么骗人真的没问题吗？万一他告你诽谤污衊什么的……」 尹昼道：「到了这个阶段，估计找到兇器也没什么用了。兇器被找到后，如果上面只有瞿太太的指纹，瞿某就会说是他逼迫瞿太太扔兇器的，顶多判她一个包庇罪，进去个三年五载，还会因为孩子太小而缓刑；如果上面有两个人或两个以上的人的指纹，那就更不好办了，像瞿某自己说的：这水果刀是他家切水果的，碰的人多了去了，不可能每个有指纹的都是兇手吧？」 「所以只能跟他打心理战，特殊时刻特殊对待。而且我说的那些还构不成污衊罪，更不用说是诽谤罪了。」 「他最后一直在向我强调『空口无凭』『没有证据』，其实是在向我表达，只要我能拿出证据，他就会立刻招供。」 陶驰：「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尹昼道：「所以我直接走了，让他自己胡思乱想去。」 但光凭胡思乱想不足以让瞿某招供，所以他们必须要再做点什么…… 没有证据，只能想办法创造证据。 陶驰打了一辆计程车，他把尹昼扶到后面坐着，然后把轮椅摺叠好放进后备箱，和尹昼一起回了家。 尹昼腿上的石膏不能沾水，陶驰就帮他用湿手巾擦了擦身体。 忙完一切已经是十点多了。 两人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做点别的什么，依偎在沙发上陷入了梦乡。 明天起来还有得忙。 作者有话要说：　　申榜再次失败的我，像一条咸鱼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阳台君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过度紧张 尹昼的没有机会创造机会当然不是指用极端的方法陷害瞿太太，故意让去某看到。 他其实认识瞿太太的初恋。 初恋叫吕斌，是一家财团的继承人，和尹家还有过生意往来。 瞿某之所以对他这么忌讳，是因为当初吕斌为了取瞿太太差点和家人闹掰，结果瞿太太却因为自卑主动离开了他…… 后来瞿太太嫁给瞿某，就把一颗心都系在了新的家庭上，但吕斌却一直都没有结婚。倒不是什么余情未了、念念不忘，而是因为瞿太太的背叛从而对爱情失去了兴趣…… 他手机里还有吕斌的电话号，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去监狱里「探望」一下瞿某。 第二天早上，负责监视瞿太太的小王打电话向他汇报了情况。 「队长，我们跟着看了一场烟火，一直没找到机会和嫌疑人云婵搭上话，她太警惕了，拒绝一切陌生人接近她的女儿。」 既然是这样的话，昨天他为什么会碰到独自一人的瞿弯？ 陶驰这么向着，也问了出来。 小王回答道：「可能是买票的人太多，一群熊家长疯狂往前挤，她怕把孩子挤坏了？」 女警察插嘴道：「岂止是挤坏了，差点给我都挤怀孕了！」 陶驰：「……」 尹昼干咳了一声：「咳，小鲁你收敛一点，这边三个大男人呢。」 女警察也就是小鲁不耐烦道：「我都不在乎，你们三个大男人娘们唧唧地干嘛呢？」 她的性格特别豪爽，快人快语，连着又说了一大串话：「先说正事啊，我和小王跟了半天，发现她对她女儿也太紧张了吧？看个灯光展还怕晃到小朋友，一会儿带她出去一趟，一会儿带她出去一趟，也不嫌累；小孩吵吵渴，愣是一瓶水也不给买，我故意站在她旁边假装拍照，听她跟女儿说什么『外面的水不干净不能喝』『除了妈妈给你的东西不要吃』……我上去问路，她还搂紧女儿瞪我，整个一神经病！我一个娇弱的女孩子，还能抢劫她怎么的？后来我们跟着她去了她现在住的地方，她回家灯都不开你知道吗？我们俩在楼下仰脖子看了半天，没见到任何一户亮起来，也是狠啊，这回就不怕她女儿害怕被吓着吗？」 手机那边传来了「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小鲁喝了一大口水，又继续说道：「我和小王一人守了半夜，她们一直没下楼，灯也没开，我现在都怀疑她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跟踪，想办法熘了。」 第100页 尹昼道：「辛苦你们了，我让别人去接你们的班，你们回去休息吧。」 小鲁道：「其实我感觉我还能再盯她们一天……」 小王赶紧打断她的话：「大姐，你想想我，我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小鲁道：「垃圾。」 尹昼挂断了电话，转头让另外两个人去瞿太太新家楼下盯梢，并嘱咐他们，无论有什么情况出现，都立刻向他汇报。 …… 安排妥当之后，他又给尹大哥发去一条消息，请他配合。 尹家最近正好在挑选供应商，几家备选公司中就有吕斌的公司。 尹大哥实地考察了一下这几家公司的情况，在吕家和另一家差不多的公司中举棋不定，如今尹昼一个电话打来，轻微弟控的尹大哥自然就直接拍板定下了吕家，甚至还直接把签合同的工作交给了尹昼。 这省了尹昼很多事。 他的腿不方便，吕斌又对这次合同很重视，所以就提前联繫了尹昼，表示自己要亲自来一趟。 尹昼求之不得，立刻就打保票自己会帮他把住行都安排妥当。 吕斌离他们这儿不远，坐动车两个小时就能到。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太上赶着，他让助理买了第二天的车票。 这一天尹昼和陶驰几乎就没事了。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陶驰问他。 尹昼还真没想好。 现在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吕斌拐到监狱去骗骗瞿某，警局那边他一个腿脚不便的人也帮不到什么忙…… 陶驰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主动提议道：「陪我去医院换药怎么样？」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提问，尹昼的心里却焉的一疼。 这几天他为了老张的事忙昏了头，几乎把陶驰忽略了…… 他们在一起前，虽然他也跟陶驰说过——警察这份工作就是这样，他一投入到工作中就会忽视其他人，但在陶驰为了他而受伤后，他却把陶驰放在了一边，还要陶驰带伤照顾他……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个渣男。 陶驰其实没想那么多。 用东北话来说，他的性格扬了二正的，虽然有时候喜欢瞎脑补，但该正经的时候他绝不矫情。 今天提出来让尹昼陪他换药，也是看他真的没事做了才说的。 尹昼自己想了一大堆，想说对不起，却感觉这三个字太苍白；想说以后不会了，却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做到…… 陶驰推着尹昼往小区外走，边走边说道：「以后你要是敢噼腿，我就把你腿打断，到时候我像现在这样推着轮椅带你出去晒太阳……真浪漫啊……」 尹昼：「这是犯法的！」 陶驰：「……」出现！守法直男尹队长！ 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尹队长，你可不可以再破坏一下气氛？」 尹昼满脸都是无辜：「违法犯罪有什么浪漫的？我不会噼腿的，你也千万不要那么做。」 陶驰开启了禁言模式。 尹昼笑着回头看他：「生气了？」 陶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看路，别看我。」 直男尹队长又上线了：「你比路好看。」 陶驰冷漠脸。 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和路作比较，这是冷笑话吗？果然好冷哦。 尹昼道：「要不我们去买个电动的轮椅吧？这样你就能搭顺风轮椅不用自己走路了。」 陶驰：「……你不会是想把轮椅当成交通工具了吧？」 尹昼：「我觉得可以。」 「我觉得布星。」 神经病吧，他就骨个折，平常人家拄着拐也就该干嘛干嘛了，给他配个手推的就不差什么了，尹昼居然搞个电动的。 真当开轮椅和开摩托一样啊？ …… 到了医院后陶驰没急着去换药，反而是先挂了个骨科，领尹昼找医生又看了一边他的腿。 医生说尹昼恢復的不错，再养两个月就能拆石膏下地走路了，不过要想恢復成骨折前的样子还要多做康復训练。 陶驰又向医生请教了康復训练的做法，正巧在他们后面医生没有其他病人，就兴致沖沖地向他演示了一些训练时可以用到的动作。 ——急得尹昼恨不得扛着轮椅和他带他去烧伤科。 但是没办法，即使他自己转着轮椅轱辘去挂号，也不能把陶驰一起带过去检查。 等这边完事，医院都要吃中午饭了。 尹昼有点级，一直催他快点快点再快点，仿佛去晚了几分钟陶驰的伤口就会恶化一样。 好在烧伤科是24小时都有人的。 陶驰的身上还缠了医用纱布，医生需要把纱布拆下来看他的恢復情况，陶驰不顾尹昼的反对把他推到了走廊。 尹昼抓着他的手不放，眼睛执拗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进去陪你。」 陶驰其实已经后悔让尹昼过来了。 即使他恢復得还算不错，可烧伤而造成得丑陋疤痕还是会存在。 他不想让尹昼看到，不是因为不好看，是怕尹昼会心疼，会自责。 尹昼当然明白陶驰的想法，所以他才更心疼，更想知道真相。 「宝贝~」强硬的不行他又换软的，一米八硬汉化为嘤嘤怪，跟陶驰嘤嘤嘤地撒娇，「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嘤嘤嘤？」 第101页 这谁受的住啊？ 陶驰差点当场笑死在医院里。 周围路过的人对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然后保持着这种目光匆匆离开。 陶驰差点笑噼叉，直到里面医生开始催促，他才无奈地推着尹昼回去了。 医生笑道：「你说你们这不是耽误时间吗？出去又进来的。」 陶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抱歉啊大夫。」 医生道：「没事，今天医院病人少，你后面暂时没排号呢。我闲着也是闲着，还能吃碗狗粮。」 陶驰的脸瞬间更红了。 好在医生没继续打趣他们，他让陶驰抬起头，先拆掉了他脸上的纱布。 一些破碎的黑痂粘在了纱布上，他左脸上的结痂已经掉了，露出了一块与周围颜色不一样的新生皮肤。 医生道：「小伙子恢復得挺好啊！伤口结痂痒不痒？」 陶驰答道：「没有，我好像天生对痒不敏感。」 他脸上和身上的伤除了最开始的痛以外，再也没有过其他的感觉，弄得他总忘记自己还在养伤阶段。 医生道：「那敢情好，烧伤最难熬的不是疼，是长新皮肤的痒，那抓心挠肝又不能挠的感觉呦啧啧啧。」 接下来医生让他脱了上衣，帮他拆除了覆盖住半个胸膛的纱布，露出了纱布下狰狞的疤痕。 一片片一排排，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了，恐怕要吓个半死。 尹昼没有密集恐惧症，但他心疼了个半死。 ☆、太难了 陶驰身上的伤疤很难看，尹昼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见到这些疤痕，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个义无反顾冲进火场，和他一起被埋在废墟之下的身影。 医生观察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发现他恢復得特别好，并没有出现一些烧伤的病房症状，伤口也都结痂，没有溃烂流脓，很是为他高兴。 「你这恢復能力也太好了，结痂的时候还不痒？」他絮絮叨叨地说道，「这身体素质，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哎呀，你是我见过恢復最好的病人了！等这些伤疤脱落之后要不要来做个植皮手术？保管跟之前的皮肤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 哪个小零不想要一身光洁如婴儿般的皮肤呢？！ 陶驰有些心动，像医生询问了一些关于手术的问题。 尹昼戳戳他：「别做。」 陶驰被老医生手舞足蹈的讲解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扒拉扒拉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继续和医生聊天。 尹昼不放弃，继续扒拉。 陶驰终于回头看他：「怎么了？」 尹昼道：「一点也不丑，这是你对我爱的证明……不要做手术好吗？我怕你痛。」 也许当时打完麻药是不会痛，但等药效过了，缝过针的地方、缺了一块皮的地方怎么能不痛？ 陶驰心里慰藉极了，当即就拍板不做手术，要留着这些「爱的证明」。 医生也说道：「你这恢復程度不做手术也行，就是到时候新生出来的皮肤可能颜色会浅一些。」 这完全都不是事儿！ 两人谢过了老医生，离开了医院。 今天的太阳不是很足，风也非常温柔，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 医院前的草坪上也有很多护士姐姐推着病人出来晒太阳，陶驰看看他们的组合，感觉跟人家也没什么区别。 他玩心大起，对着尹昼说道：「四床病人，你还能再晒十分钟的太阳。」 尹昼配合道：「陶医生，我可以□□你吗？」 陶驰：「？？？」 尹昼一本正经地演出：「我好久没见到阳光了，只要你让我多晒一会儿太阳，我就亲你一口。」 「臭不要脸？？」除了这四个字，陶驰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尹昼的这种行为。 说得好像被他亲一口是多么无上的荣耀一样？？ 见他反对，尹昼失落道：「那这样吧，如果你亲我一口，我就提前结束晒太阳的时间。」 陶驰在后面给了轮椅一脚：「滚滚滚。」 尹昼眉开眼笑，自己摇动着车轮往前跑。 陶驰又怕他剎不住车，赶紧追上去扶住把手。 两人笑做一团，是这段日子里难得的快乐和轻松。 …… 可这种快乐很快就被打破了。 回去的车里，尹昼接到了同事的电话。 来电的是今天监视瞿太太的其中一人，离开之前尹昼曾嘱咐他们一有情况就打电话汇报。 他赶紧接了电话，那头的人立刻说道：「我们在附近发现了老张的车！开车的人是张嫂！」 张嫂住的地方和瞿太太住的地方十万八千里远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瞿太太家附近？ 那一瞬间，尹昼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种可能性。 张嫂，难道也参与进了这个案子？她在其中所扮演的又是什么样的身份？ 好在警察们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尹昼的猜测，对面的人说道：「嫌疑人在我们早上换班后把女儿送去了幼儿园，自己回家一呆又是一上午。刚才她去把女儿接回家吃午饭，然后亲自把女儿送去幼儿园，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我们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了老张的车，张嫂不知道在干嘛，看着好像和我们一样……」 所以张嫂为什么要跟踪瞿太太？她知道什么了吗？ 第102页 尹昼有了个不好的预感，他在他们队的群里问了一嘴，让把消息透露给张嫂的人立刻给他打电话。 发出去没两秒，电话就打进来了，小鲁大嗓门地说道：「我草！是我！我家住张嫂家附近，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了，她问我怎么这么晚才下班，我就把是说了！卧槽我这个嘴怎么这么欠？！张嫂没事吧？！」 尹昼道：「你都说什么了？」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尹昼暗骂了一句md，气沖沖地对她说道：「完事了再收拾你！」 说完他立刻挂断电话，打回给负责跟踪的两位警察：「先别管嫌疑人了，看住张嫂，我怕她做傻事！把你们地址发给我，我立刻过去！」 群里发了一个定位，尹昼立刻把位置告诉司机，让他往那儿赶。 尹昼有点控制不住地心慌。 他不知道张嫂想做什么，但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预感来得十分强烈，让他忍不住轻微颤抖。 陶驰握住了他的手：「别怕，相信他们，没事的……」 尹昼抹了把脸，对司机道：「师傅麻烦快一点，人命关天的事……」 司机为难道：「这路段没法快啊！太快容易出事！」 陶驰道：「安全最重要，师傅你别听他的。」 才开到半路，他又接到了电话。 那边的警察对他说道：「队长，出事了。」 尹昼心底的弦瞬间绷紧。 警察道：「张嫂刚才突然开车向嫌疑人的车沖了过去！」 噔—— 尹昼清楚地听到了弦断的声音。 好在对面又立刻说道：「不过我们强行逼停了她的车，但是嫌疑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尹昼往后一仰，短短的几秒里，他整个人都差点脱力了。 如果张嫂出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死去的老张交代！ 陶驰帮他拿着电话，他回道：「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但是张嫂精神状态不太好，一直在崩溃地哭……」 「给小鲁打电话，她闯的祸，让她来安慰张嫂。」 「收到！」 …… 小鲁几乎和尹昼他们同时到了。 这条路的车流不少，两名民警开的车把张嫂的车逼停在人行道边上，两辆车的车头都撞瘪了，张嫂坐在马路边上，抽着一根女士香菸。 小鲁直接沖了上去，愤怒地抢下了张嫂的烟：「你这是搞什么？你自己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你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做人？！你要是真和那女的同归于尽了，你们女儿怎么办？你父母怎么办？张哥的父母怎么办？！你的生命只是属于你自己的吗？！你死了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又要怎么办？！」 张嫂抹了把静静地顺着眼角淌下去的泪水，低声说道：「太难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整个人也在发抖。 小鲁搂住了她：「安安刚失去爸爸……你怎么能再让她失去妈妈？」 张嫂突然打开了她的手，站起来对其他人喊道：「我想这样吗？！我想吗？！谁不想好好地活着？可他们给老张机会了吗？老张不想活着吗？！！」 她吼得很大声，声嘶力竭、面目狰狞，泪流满面：「可是他活不了了！监狱里那个根本就不是真兇！真正的兇手还在外面逍遥快活呢！」 风吹拂过她的髮丝，却遮不住她通红的眼眶。 吼完这一切，她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再次拿出一根香菸，点燃放在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眼睛就能看到老张满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他说他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其他人静静地立在她周围，看着她如同一个疯子一样地大吼大叫，全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其实已经放弃了，犯人被抓进了监狱，她可以带着女儿重新生活…… 可小鲁突然告诉她，真正的犯人很可能不是监狱里的那个，这叫她怎么能平静？ 她僱人找到了云婵的现住址，安排好自己的后事，就立刻开车来截堵她了。 踩下油门的时候，她疯狂而又理智，坚定而又决绝，只想着从什么角度才能一下子把兇手完全撞死，大不了同归于尽，不留任何后路。 可被拦住以后，她也开始后怕，开始颤抖。 她的勇气已经全用光了。 她不敢再这么冲动了。 如果刚才她成功了，她和老张的女儿该怎么成长？ 她又缓缓坐在地上，哭着又吸了一口烟。 白色的烟圈在空气中消散，小鲁又重新握住了她的手：「相信我们好不好？我们会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不需要你把自己搭进去……」 说到这里，小鲁的鼻子也有些发酸：「我们已经失去老张了，不想再失去你……」 张嫂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陶驰悠悠地嘆了口气。 从老张的死讯传来到开庭，这个坚强的女人只在无良记者的盘问下哭了一场，是因为捏造出来的事实、因为委屈。 即使在老张的葬礼上，她也冷漠地像一个陌生人。他们都以为对她来说老张可能没那么重要，可事实恰恰相反，她不是不爱老张，而是太爱了。 她为之而疯狂，为之而痛心断肠。 第103页 时隔七天，她终于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陶驰走上前去，蹲在她面前，轻声地说道：「安安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可以让她失去她的妈妈，可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她才九岁，人生的路才刚刚开始，她不能没有你。」 ☆、吕斌 嫌疑人云婵对张嫂要开车撞她的事并不知情，出于私心，这件事最后以张嫂被送往警局交罚款结束。 离开警局的时候，小鲁不放心，想要陪她去看看心理医生，但被张嫂拒绝了。 张嫂说：「寻死是需要勇气的，我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勇气了。」 想死是一瞬间的事，那一瞬间过去之后，当时被抛到脑后的亲人和朋友又浮上了水面，张嫂知道自己不能死，她必须为了其他人活着。 小鲁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我也得送你回去啊！你一个女人不安全，我有车！我可以！」 说完她往张嫂耳朵前凑了凑，可怜兮兮地说道：「嫂子你带带我吧！我要是再不找藉口开熘，队长会弄死我的！」 张嫂这才想到自己是从小鲁这里得到消息的，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小鲁不还得愧疚死。 她不好意思地撩了一下刘海，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是嫂子不对，跟你没关系，别自责。」 小鲁用手扒拉了一下左脸，道：「不！都是我嘴欠惹的祸！」 两个女人手拉手亲亲密密地走出了警局，陶驰推着尹昼送她。 坐在小鲁的车上后，张嫂突然打开了窗户，看着尹昼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道：「老张的事……拜託你了尹队长。」 尹昼回答道：「竭尽全力。」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会竭尽全力将真兇送进监狱。 张嫂眼眶又红了，可她没哭。 她笑着对尹昼说了声谢谢：「也替我谢谢其他人……」 尹昼道：「好。」 车子绝尘而去。 陶驰和尹昼立在原地，久久未语。 …… 这个人不是好人。 这是陶驰见到吕斌的第一印象。 吕斌今年30岁，个子比尹昼矮一点，身材普普通通，隔着衣服看不出来好，也看不出来坏。 他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翘…… 按理说这种眼型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很好相处，可吕斌的桃花眼里总是有几丝掩饰不掉的阴郁之色。被他注视的时候，你总会产生你在与一条毒蛇对视的错觉。 因为尹家是乙方爸爸，吕斌的态度非常好。不过他应该是不常笑，所以笑起来的时候反而有种冷笑的感觉。 好在他说出来的话比较中听：「听闻尹先生的腿受了伤，我托人从各地买来了些珍惜补品……」 他对着助理抬抬手，助理就拿上来了好几个金丝盒子，摞着摆放在会客室的茶几上。 一股土豪气息扑面而来，陶驰咂了咂嘴，从侧面意识到了这次合作有多重要。 尹昼并不擅长拐弯抹角，他没说收不收东西，反而开门见山道：「商人以利益至上，吕先生应该也贊同这一点吧？」 吕斌道：「当然。」 尹昼：「我有一个附加条件，如果你同意，合作后的第一次供货我们长昼可以提百分之一的价。」 吕斌面无表情，看起来像是对这些利益毫不心动。 他抬眸看向尹昼，问道：「虽然这么说不是很礼貌，但百分之一的让利可不是什么小事，尹二少能否做这个主？」 也不怪他会提出这种质疑。 长昼集团做主的人一直都是尹大哥，他怀疑尹昼有没有做主权实属正常。 尹昼道：「我掏自己腰包，当然是我自己做主。」 一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很多。 在场诸位除了陶驰都是人精，自然心里明镜儿似的。 吕斌也放松下来，松散地往沙发靠背上一仰，道：「那尹二少想找我帮什么忙？」 「你认识瞿文锦吗？」 吕斌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既然找到了我，想必早就把我的过去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让我做什么，你直接说吧。」 尹昼心里也没底。 瞿太太毕竟是吕斌的初恋情人。初恋总是刻骨铭心的，即使是瞿太太对不起他，他们之间也不一定会反目成仇。 尹昼道：「瞿文锦替他妻子云婵顶罪，现在已经被抓进了监狱。」 「什么罪？」 「故意杀人罪。」 「哇。」吕斌故作夸张到，「穷兇恶极的杀人犯么？」 尹昼皱起了眉毛：「我希望你能让他认罪，供出真兇。」 吕斌反问道：「让犯人认罪不是警察应该做的事吗？」 尹昼道：「我就是警察啊。」 吕斌：「？？？」什么鬼？不努力工作就要回家继承家业？ 他稍微坐直了一点，认真思考几秒钟后，说道：「我要做什么？」 有戏！ 尹昼道：「让他误会他被你带了绿帽子。」 吕斌：「？？」他吕大少爷从来都不吃回头草！！ 「如果你答应，那百分之一的合同我已经印好了，就差签字。」 「如果我不答应呢？」 尹昼把手里的合同往前推了推：「在原合同上签字。」 第104页 吕斌笑了笑，抓起合同，拿着茶几上的笔，快速在签名处签下了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 陶驰瞪大眼睛，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没用的东西瞪死。 尹昼心里也有些失落。他们对吕斌的期望太高了，所以才会在失败的时候有些接受不能。 吕斌潇洒地把笔帽扣上，瞄了一眼尹昼打着石膏的腿，对尹昼说道：「钱我不要，忙我可以帮，谁让我是一个热爱帮助若弱势群体的好人？」 弱势群体尹昼：「……」 ……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尹昼省了钱，还找来了人，一举两得。 签完合同，尹昼带着吕斌来到监狱。 为了防止瞿某起疑心，他把执法记录仪交给吕斌，让他单独进去，还提前跟他对好了台词。 多说多错，他的台词一共三句话—— 第一句：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 第二句：说起来倒是要谢谢你，要不然呵呵…… 第三句：既然你在监狱里过得不错，那我就放心了，你就在里面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吧。 说完就走，绝不纠缠。 剩下的让瞿某自己一个人脑补。 吕斌起了兴趣，一颗戏精的心蠢蠢欲动，坐在车里的时候就主动开始练习讲台词。从最开始的磕磕巴巴到现在的流畅，等到监狱门口的时候甚至已经能带着表情和语气玩了。 尹昼不求他演技多精湛，只要能骗过快要失去理智的瞿某就行。 他带着吕斌跟监狱管理员说明了情况，然后让他保持着和自己的通话。 吕斌昂首挺胸地走进了监狱，那模样像是在走电影节的红毯。 陶驰和尹昼就在外面偷听。 很快吕斌就说出来了第一句台词：「你可能不认识我……」 「呵呵。」 吕斌：「？？」这也没说对方呵呵他该怎么演啊？ 他反应得很快，故作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问他：「你笑什么？」 瞿文锦道：「你是那帮警察叫来的说客吧？他们昨天刚走，你今天就来了？」 吕斌：「看来你是认识我了。」 瞿文锦：「麻烦你回去告诉那些警察，别再让他们弄这些没用的了，我是不可能上当的。」 吕斌笑了，终于说出来了最后一句台词：「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你自己在监狱里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吧。」 然后他拿出了钱夹，随手签了张支票，交给了守在一旁的狱警：「麻烦了。」 狱警接戏也很快，他背过身挡住监控，把支票藏进了袖子里，然后装作不能接受贿赂的样子推据道：「这样能行吗？」 吕斌笑笑：「吓吓他。」然后空手做了个揣兜的动作。 瞿文锦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他能看懂两人的动作。 狱警背对摄像头，侧对着他，他很清晰地看到狱警收下了支票。 他皱起眉头，忍不住开始多想。 如果吕斌是跟着警察来的，那为什么还需要给钱？以吕斌的家世来看，又何必配合警察们演戏？ 有没有可能是吕斌知道了警察找过他的消息，怕他把云婵供出来，所以特意跑到监狱看他？ 瞿文锦越想越多疑，可吕斌已经抬腿往外走了。 狱警押着他回监狱，他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受贿！」 狱警推搡了他一下，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有个数！」 瞿文锦怎么会没数呢？ 这里是监狱啊，关押着一群不会有未来的人…… …… 那边吕斌走出监狱，一身轻松。 尹昼对他的演技表示了肯定：「吕先生演技不错。」 吕斌松散地往椅子上一坐，笑道：「都是和那群老狐狸练出来的。」 「多谢你的帮忙，我欠你一个人情，在我能力的范围内，以后有需要，可以来找我。」尹昼说道。 吕斌坐直了身体：「二少这么大方？」 尹昼：「大方是大方，希望吕先生不要狮子大开口，毕竟我只是个二少。」 吕斌暗骂一声小狐狸。 这话说着体面，如果他真的提出来什么难办的要求，估计尹昼就会用「我只是个二少」来堵他。 签合同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与其要这么个空口的承诺，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与乙方爸爸交个朋友…… 想到这里，他说道：「我还真有一个需要。这几天我打算在这里逛逛，不如你把他借给我，给我当个导游？」 ☆、渣男出现 陶驰：「？？？」 这种情况下两人当然不会傻呵呵地问「他是谁」这种问题。在场就两个人，尹昼是你，吕斌是我，剩下一个他可不就是陶驰吗？ 尹昼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行。」 吕斌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乙方爸爸，还贱兮兮地说道：「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尹昼的脸色更黑了。 陶驰憋着笑，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吕斌不满道：「怎么？反正事情也办完了，尹二少准备过河拆桥？」 和他们调笑的时候还不明显，等吕斌一板起脸，看着就跟故事里的反派一样，又凶又阴狠。 第105页 陶驰主动道：「我是他男朋友。」 吕斌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雨过天晴，还多了几分不好意思：「抱歉，我以为他是你的助理……」 尹昼心里不高兴，但也不太好表现出来，只能赔笑脸，道：「没事，你换个人吧。」 吕斌不想换：「我又对男人没有兴趣，让他带我逛逛尽一下地主之谊怎么了？我又不认识别人，别人带我我不自在。」 陶驰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主动替自己的男朋友解除烦恼：「也行，不如吕先生给我留个联繫方式，我回去制定一个计划，明天联繫您？」 尹昼不吱声了。 吕斌痛快地和陶驰交换了电话号，带着助理潇洒地走了。 陶驰问尹昼：「瞿文锦真的会招供吗？」 尹昼不出声。 陶驰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尹昼还是不说话。 陶驰：「？？你聋了？」 尹昼闷闷不乐：「我吃醋了，你看不出来吗？」 陶驰忍了又忍，终于抑制住了上扬的嘴角：「尹队长，你吃起醋来怎么这么像小朋友啊？」 尹昼冷哼一声，充满了赌气的意味，差点把陶驰萌死。 陶驰把他推出监狱，仗着周围人少弯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尹昼伸长手臂想要抱住他加深这个吻，却因为陶驰起身太早而够不到他的肩膀。 尹昼：「……」nmd，为什么！ 为了不伤他的自尊，陶驰只能憋笑。 监狱这边因为人烟稀少环境特别好，今天万里无云，天空如同一块碧蓝的宝石，令人赞嘆而嚮往。 尹昼主动回答了陶驰最开始的问题：「他会认罪的。」 瞿文锦会认罪，不仅是因为他会怀疑自己的老婆出了轨，也是因为监狱的生活。 现实永远不会像电影小说里那样，监狱里的生活比他想像中的要苦很多。 上次见面，尹就昼看出来了他眼中的动摇，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切。 瞿文锦想要的不是证据，而是一个否定自己做过的一切的机会。他自诩伟大，决不会做师出无名的事，所以必须要有这个机会。 你看，不是我不爱你，不帮你顶罪，你都背叛了我，我又何必为你付出一切呢？ 这是人性，是无法被打破的桎梏，也是他们的机会。 …… 接下来的事就用不到陶驰陪跑了。 推尹昼的变成了小王，陶驰在尹昼的醋味中带吕斌和他的助理逛街。 ——正因为不是他和吕斌单独逛街，尹昼才大方地放走了他。 这座小城能玩的地方很少，在陶驰的认知里，最好玩的地方是游戏厅——咳。 但是总不能带人家一个霸道总裁去打游戏吧？ 他现上网摆渡了一下攻略，发现当地有一家特色菜馆，被列在了必吃选项中。于是就带两人从城北跑到城南，坐在包间里等着上菜。 陶驰不是专业的导游，自然不会为他介绍这家店有什么特色、店里风格有什么意义。他面无表情地对着旅游攻略念了一遍这家店的评价，念完之后偷偷观察两人的反应。 小助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吕斌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陶驰的身上。 陶驰身体一僵，有些紧张。 只听他突然问道：「你和尹二少谈恋爱的事他家里人知道吗？」 本来是不知道的，但上回尹爸爸尹妈妈来看尹昼，结果就全知道了。 不过这种事没必要跟他讲，陶驰道：「吕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吕斌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好奇而已，像他这样的家庭，明面上肯定不能对同性恋有什么歧视，但心里肯定也不愿意儿子娶个男人的。」 陶驰面露八颗牙齿的微笑：「是啊，所以是我娶他。」 吕斌露出了和尹昼小伙伴一模一样的震惊脸：「？？？」 乔桐宇（尹昼发小，借他车的那个）刚听到尹昼说陶驰才是攻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不敢置信，天崩地裂，世界观尽毁。 他连忙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看来你们真的很恩爱……」 这种事陶驰没必要骗他一个陌生人，只要他一问尹昼就能立刻得到真相，所以他立刻就信了，还觉得非常不自在。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你看了一本自认为是主受的小说，看到一半才发现原来尼玛的是主攻！ 总之一言难尽？ ……… 等菜上全了，三人开始吃饭。 吕斌对当地的特色菜赞不绝口，一个人干掉三碗米饭，还有些意犹未尽。 要不是他胃真的受不住了，他还想再吃点菜。 陶驰又开始犯愁。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社交恐惧症患者——带吕斌去哪儿玩？ 他们市只有一座观光塔，据说站在顶上能看到整个城市；还有一个游乐园，连摩天轮过山车都没有的那种。 水库钓鱼、果园摘菜、爬一座小山…… 吕斌一个霸道总裁，什么东西没看过？什么东西没玩过？ 要不就带他们坐旋转木马去得了。 陶驰自暴自弃地想到。 偏偏吕斌对接下来的行程还很期待，本来很阴郁的一双眼睛此刻亮晶晶地看着他，还问道：「小陶老师，咱们接下来去哪里玩啊？」 第106页 ——知道陶驰是小学考试之后他就一直这么叫了。 小陶老师也很痛苦，他想了半天，犹豫道：「我们这儿有个挺灵的寺，要不咱们去看看？吕先生方便吗？」 吕斌道：「方便，我无神论者。」说罢还贴心地问他助理：「你呢？」 看着他笑眯眯的表情，助理打了个哆嗦，弱弱地说道：「没有……」 这种表情，有也要说没有啊，更何况他是真的没有。 陶驰松了一口气，藉口去卫生间先把帐结了。 歇了一会儿后，三人离开饭店，坐在了财大气粗的吕总裁现买的车上。 陶驰把寺庙的名字告诉小助理，小助理用地图定位，兢兢业业地开车。 刚走一半，陶驰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来电人居然是宋应松。 自打前几天一起吃完饭，陶驰因为着急告诉尹昼线索而匆匆离去后两人就再没怎么联繫，今天他突然打过来干什么？ 陶驰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吕斌说了句抱歉，然后接通了电话：「餵？怎么了？」 宋应松的声音传过来：「我说我有男朋友了你不信，来，我开免提，你自己跟他说。」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你别想拿你那个叫陶驰的朋友煳弄我，我知道他。」 陶驰瞪大了眼睛。 因为离得近而听到了声音的吕斌对他伸出了手，用眼神示意他——让我来！ 陶驰只能把手机递交给他，并把屏幕上宋应松的名字给他看。 昨天刚演完一场的吕斌戏精之魂蠢蠢欲动，接过电话他就愤怒地说道：「我是你爷爷！你是哪个孙子？敢骚扰你奶奶？」 陶驰：「……」 宋应松懵了一瞬 ？？？这谁啊？？ 他非常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可最开始说话的确实是陶驰啊？？ 电话那边的人道：「你就是陶驰？别装了，我早就调查清楚了，应松根本就没有新的男朋友！」 陶驰听懂了，这位好像就是宋应松那位一手白富美一手宋应松，还想玩霸道总裁强制爱的渣男前任了。 吕斌打断他的话：「小松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我和小松是网恋，今天正准备奔现，你是哪里来的孙子，敢截你爷爷的煳？！」 渣男前任道：「应松，你怎么会喜欢这种没素质满嘴脏话的男人？」 吕斌不满：「你骚扰别人男朋友很有素质吗？」 宋应松也鼓起勇气说道：「我觉得他骂你的时候特别帅。」 这局渣男完败。 吕斌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对着电话温柔地说道：「宝贝儿，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已经到了，想立刻见到你。」 宋应松报了一家咖啡店的名字。 吕斌骚气地对着电话mua了一声，说道：「别怕，等我过去，我打断那孙子的狗腿！」 说完他把手机递迴来，助理也心有灵犀地把地图上的目的地换成那家咖啡店。 陶驰听到手机里的宋应松在说：「你听到了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还是赶紧结婚去吧，别再来烦我了。」 他挂断了电话，吕斌立刻问他：「这个宋应松长得好看吗？」 陶驰面露狐疑之色。 吕斌道：「你想什么呢，我不喜欢男人。一会儿还要假装他男朋友，要是他长得不好看我岂不是亏了？」 ☆、骂人 陶驰道：「好不好看不是我说了就算的，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吕斌便也不再问了，只是保持着一种莫名的期待，等着到达目的地。 等他们走进咖啡厅，陶驰第一眼就见到了对峙而坐的两人——面朝着门口的是宋应松，背对着他们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宋应松也见到了他，激动地站起来向他走来。 与此同时，那个男人也转过身来。 陶驰终于见到了渣男的庐山真面目。 这位……叫什么忘了的先生生了一副好面相：他看起来很斯文，带着一副金丝眼睛。他没有笑，可唇角还是微微上扬，看起来非常温和。 可能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吕斌看着不像个好人，其实相处起来就能发现，他非常乐于助人（？）；而这位不知名渣男看着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他是一个脑子里煳满了水泥的傻逼呢？ 这么想着，陶驰看向渣男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年纪不大，脑子却先坏掉了，真可怜。 走到他面前的宋应松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眼眶通红地看着他：「陈冬这傻逼太烦人了！我能报警吗？！」 哦，原来他叫陈冬。 陶驰恍然大悟。 旁边的吕斌张口道：「宝贝儿，你一过来就找别的男人，我可是会吃醋的。」 宋应松：「……？」 他用眼神问陶驰：他谁？ 陶驰贴近他耳朵，小声说道：「我花五十雇的。」 吕斌：「？？」 宋应松了然了，人也轻松了许多，磕磕巴巴地接戏：「你就是……」就是谁啊…… 吕斌对他伸出了右手：「我就是吕斌，你比照片里还要好看。」 宋应松和他商业互吹：「你也很帅……」就是看着不怎么像是好人。 陈冬双手环胸，冷冷地看了一会儿，发现几人还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了，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几人说道：「吕先生？你就是应松的男朋友？」 第107页 说完他也不等吕斌回答，像个主人一样招唿他们入座：「站在这里杵着像什么样子，不如大家一起坐下，把话说开了。」 吕斌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他，阴恻恻地笑了：「好啊，看看某些孙子打算怎么跟爷爷说话。」 他把胳膊搭在宋应松肩膀上，另一只手插进上衣口袋，活像一个小混混。 宋应松身体僵硬着被他带到了座位。 几人在桌子四周落座。 一张长桌，两边分别能坐两个人。吕斌自然搂着宋应松坐在陈冬对面——他对面，宋应松旁边。 陶驰不想挨着渣男坐，就让小助理去坐着。他自己在旁边没人的位置上拿了个椅子，坐在了宋应松和小助理的中间。 咖啡店里的五人引起了周围顾客的频频打量，吕斌也不恼，他翘着二郎腿，身体往后倚搭着宋应松肩膀的手始终没放下来。 陈冬开门见山道：「你别装了，咱们谈了两年恋爱了，你什么样我不知道？」 吕斌打断他，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哎——这位先生，我男朋友怎么样和你没关系吧？」 陈冬没理他：「我虽然说过，如果你有男朋友了就不再纠缠你，可你也没必要找这样一个小混混来骗我。」 吕大少爷：「……？」 宋应松也觉得吕斌像个黑涩会，不过五十块钱雇的，也别要什么特殊要求了。 但他这种想法不能在陈冬面前表现出来，所以他只能说道：「我喜欢他，他能给我安全感。」 陈冬的眼眶有些红，伸手想要隔着吕斌去碰他的手：「我真的知道错了……」 吕斌哪能让他得逞？他像是一只护食的老母鸡，把宋应松的手一下子拉进自己的怀里，故作愤怒道：「这位先生，麻烦你自重一点，不要随随便便摸别人男朋友的手。」 被截胡的陈冬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哀伤：「你走之后我再也没睡个好觉……」 陶驰心想你那是被砸得脑震盪睡不了吧？ 「我真的后悔了……我家里你知道的，如果我跟一个男人结婚了，那我就会一无所有，没有钱我怎么能留住你？怎么能带给你最好的生活？」 宋应松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在一起这几年是为了钱？」 陈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应松，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你所谓的最好就是把我关起来看着你结婚？」宋应松嘲讽地笑笑，「这种最好我可承受不起。」 「那时候是我鬼迷了心窍！」陈冬焦急地解释着，「你不听我解释，一味地要和我分手，我没办法，才把你铐住的……我根本就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听我解释罢了。」 宋应松不信：「当时你想做什么还不是靠你的一张嘴？」 陈冬怔了一下，苦笑道：「我知道，我现在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我了。可你不能为了赶我走就和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 吕斌不乐意：「？我怎么了？我不比你帅？」 陈冬指向他：「你根本就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你看看他，坐没坐相站没站样，倚在那里像是没骨头一样，你敢说你喜欢他？！」 宋应松扭头看了眼吕斌，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 吕斌在桌子底下踩了一下他的脚。 宋应松面目狰狞了一瞬，咬牙说道：「我……我换口味了！我现在看到你这种类型的就想吐！」 话是说给陈冬的，但他看着的人一直是吕斌。 陈冬的脸上突然流下了两行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小松……你忘了我们曾经的一切了吗？你忘了我们当初有多恩爱了吗？我真的知道我做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连个犯错的机会都不给我？」 吕斌阴阳怪气地说道：「呦呦呦，开始打感情牌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丢人！」 陈冬用朦胧的双眼恶狠狠地瞟了他一眼：「他知道你喜欢什么吗？记得你的生日吗？我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你何必跟他这样的一个小流氓生活？」 他这么一说，宋应松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两人曾经的日子。 陈冬是一个很完美的恋人。 他长得帅，工作好，温柔细緻，能记住你的所有喜好；他知道你的生日，知道你们恋爱的纪念日；他不抽菸、不喝酒、不应酬，和除你之外的其他人主动保持距离；他会做饭、很居家、笑起来很好看…… 在感情上，宋应松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他从不会主动迈出第一步，所以在和陈冬相处的过程中，一直都是陈冬在步步紧逼，他被动着爱上他、和他在一起。 所以当他知道陈冬噼腿要和别人订婚的时候，他才会无法接受。 他知道陈冬说的是真的。 陈冬还爱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他更好的在一起。 可宋应松无法接受。 三观不合的两个人真的会有结果吗？背叛只会有零次和无数次。 即使还爱又怎么样呢？这不是他想要囚禁他、甚至是强·奸他的理由。 过去的一切都渐渐远去，宋应松的眼中恢復了清明。 他的鼻腔也有些发酸，毕竟那段恋情他也是全身心投入进去的。在一开始，他也幻想过两个人的天长地久，可幻想是幻想，现实是现实，二者永远也无法混淆。 第108页 陈冬心里发慌，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你还爱我吗？」 「有什么关系呢？」 在你要对我用强，我把花瓶砸在你脑袋上的时候，我们就没有未来了啊。 陈冬激动地站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陶驰一把摁了下去。 陶驰听了半天，早就不耐烦了。他看向宋应松，对他说道：「还记得哥哥教你什么了吗？」 宋应松没说话。 陶驰命令道：「上。」 宋应松如同接到了指示的士兵，立刻执行了长官的命令。他拿起面前的冰咖啡，一下子泼在了陈冬的脸上。 提前知道他会怎么做的陶驰早就闪到了一边，一杯咖啡全泼在了陈冬的脸上。 宋应松张嘴道：「姓陈的你个臭傻逼！你他妈真以为自己是言情剧里的霸道总裁吗？！你拿个虐文剧本跟我玩什么重温旧情？我当时给你脑袋那一下怎么就没把你打清醒？要不然你现在怎么还好意思腆着个脸来找我？还偷偷摸摸找人调查我住址，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就是不一样，犯起法来就像是喝水一样自然吧？」 陈冬都听愣了，连脸上的咖啡都想不起来擦。 宋应松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妈的，我交个男朋友怎么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个傻逼样从哪儿能比得上我有男朋友？配钥匙三元一把十元三把您配吗？左脚白富美，右脚踩着我，你是不是练过噼叉啊？没把您裆撕裂了吧？说什么为了让我过上最好的生活，我可去你妈的吧！说到底，你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你就是个臭傻逼！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再敢来打扰我的正常生活，你妈可以活着，但是你今晚必死！」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陈冬根本没脸呆下去，灰熘熘地跑了。 陶驰跟宋应松击了个掌，宋应松也轻轻勾起嘴角。 ——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后悔 陈冬灰熘熘地离开了咖啡厅，陶驰领着宋应松跟周围的顾客道歉：「打扰到大家了，在场诸位的咖啡我请了。」 看热闹吃瓜的人自然没什么不满，剩下的对他们的吵闹有些不耐烦的人也说不出话来。 服务生帮他们把桌子擦干净，四个人再次落座。 少了一个渣男之后座位正正好好，陶驰的心情也顺畅了许多。 新的咖啡与甜点被端上桌子，陶驰问他：「有什么感想吗？」 宋应松捧着咖啡杯，幽幽地说道：「刚才应该点一杯热咖啡的。」烫死那个龟孙。 吕大少爷咂咂嘴，还在回味刚才的戏：「这个男的不行啊，和他对戏一点也不爽，他还没有监狱里那个有戏感……」 宋应松扯扯陶驰的袖子：「监狱？你到底在哪儿找来的演员啊？」 说完之后他没给陶驰回答的机会，直接从兜里掏出来一张五十块钱，拍在桌子上，推到吕斌面前。 吕斌愣了一下：「？」 陶驰简直没眼看。 宋应松：「你可以走了。」 吕斌：「？？」 陶驰赶紧把他的手拉回来。 宋应松还一脸天然地问他：「怎么了？你给过了？」 陶驰道：「大哥我开玩笑的，这位是尹昼家公司的合作伙伴。我本来带他在市里乱逛，结果接到了你的电话，吕先生就主动提出来帮忙了。」 宋应松小脸一红，默默地准备把五十块钱揣进了口袋里。 吕斌叫住了他：「等一下！这五十是薪酬吗？」 陶驰：「不……」 吕斌直接把五十块钱从宋应松手里抽出来，叠得四四方方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半个小时五十块，老闆真大方。」 无形之间化解了宋应松的尴尬。 宋应松对他也高看了两眼，对他的印象由——不着调的混混头子变成了情商挺高心肠不错的合伙人（？）。 …… 在吕斌的有意操作下，三……咳……四人之间氛围非常和谐。 陶驰问宋应松：「那傻逼怎么找到你的？」 宋应松悠长地嘆了口气：「我最近都没怎么出门，有需要就网上买。我用他的笔记本登陆过淘宝，他就是从那儿看到我的现住址的……」 早知道他就应该改密码！ 现在改也不迟，他拿出手机一顿操作，不仅改了淘宝的密码，连扣扣微信也都改了。 等他打开zfb准备改密码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陶驰探脑袋往他手机上看：「怎么了？」 宋应松懵逼道：「陈冬给我转了十万块钱……」 陶驰：「？！」 吕斌不屑道：「真扣。」 宋应松又不是富家大少爷，他拿着手机的手都有点抖：「这这这这什么意思啊？！」 陶驰道：「是不是给你的分手费？」 宋应松道：「我给他转回去吧……」 吕斌很奇怪：「转回去干嘛？他看起来又不缺钱。」 宋应松道：「不行！他肯定觉得他给钱就是补偿我了，然后我们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他把十万块原封不动地转回去。 陈冬居然又给他转了回来，还说：这些年是我耽误你了，钱你拿着，从今开始我们两不相欠。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宋应松气得不行，觉得陈冬是在用钱羞辱他。 第109页 陶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想那么多干嘛？有钱不花王八蛋啊，你不收钱，还想跟他藕断丝连吗？」 什么藕断丝连，宋应松听着就觉得噁心。 但是让他用渣男的钱，他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他再次把钱退回去，给陈冬发了一条「对不起，用你的钱我觉得噁心」，然后直接删除。 这回宋应松是真的舒爽了，他对陶驰道：「兄弟我脱离苦海，今天心情好，请你们吃饭？」 吕斌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沉默了一秒：「我不太饿……」 陶驰也道：「我们吃完饭过来的。」 宋应松挠挠头：「那你们接下来要去哪？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要不是渣男找上门，他怕闹起来给陶驰添麻烦，他还能在家里宅一个月。 陶驰看看吕斌，又看看宋应松，突然说道：「我有点担心尹昼，想去看看他，要不宋应松你帮我带吕先生逛一逛？」 宋应松：「？我又不是本地人！」人干事？ 陶驰人还在这儿，心却长翅膀飞到了尹昼那儿：「没事！我也是靠摆渡找地方的，我们本来打算去佛宝寺，你跟着念念摆渡百科就行！我先给你转一万块钱，吕先生想买什么你就付钱，完美！」 吕斌：「……小陶老师，你还没问我的意见。」 跟他相处半天下来，陶驰也明白他不是那种矫情的性格，所以就大大方方地跟他开玩笑：「你还真以为半小时五十块钱啊，怎么也得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里你没有发言权。」 吕斌无奈地举起双手：「行吧，我保持沉默。」 宋应松不情不愿：「我怕我会犯尴尬癌……」 陶驰目露恳求之色：「好姐妹，我急着去去找我老公！」 宋应松：「呕……赶紧给我滚。」 陶驰得偿所愿，对吕斌说了句抱歉，然后边走边给宋应松转帐。 出门后，他在马路边上拦了一辆计程车，坐上了副驾驶。 司机师傅问道：「去哪？」 「如意公安局！」 汽车发动，陶驰给自己扣上安全带，然后给尹昼打电话：「怎么样了？」 尹昼回答道：「瞿文锦还没认罪，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 然后他又问陶驰：「你陪吕斌逛完了？」 「没有，中间出现了一点小意外，现在这个任务归宋应松了。」 尹昼道：「怎么感觉你很嫌弃吕斌呢？」 陶驰笑骂到：「你有病？昨天还不想让我陪吕斌乱逛，今天我提前走了，你怎么好像还不高兴？」 尹昼叫冤：「我哪有？」 两人正聊着，尹昼那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座机的电话铃声。 「等我一下。」和他说完，尹昼接起了电话，问道，「你好，如意公安局。」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会儿后，尹昼说道：「太好了！我们立马派人过去！」 等他挂了那个电话，陶驰立马问道：「怎么了？」 尹昼道：「瞿文锦招了！」 陶驰：「！那你要去监狱吗？」 「去。我得把他带过来。」 「那行，我在监狱门口等你！」陶驰对司机道，「师傅！掉头去监狱！」 …… 陶驰到监狱的时候尹昼还没到。 他在监狱门口等了一会儿，远远地就见到两辆警车驶过来。 尹昼从第二辆车上被人扶下来，手里拿着一双拐，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警局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陶驰，所以见他过来也没拦着。 陶驰接替了一个警员的位置，掺着尹昼，让他把全身的重量交给他。 「不是说还得等两天吗？」他问道。 尹昼也摇头：「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依瞿文锦的性格怎么也得坚持几天……」 中间肯定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意外，不过进去之后就全能知道了。 一名狱警带他们去见了瞿文锦。 才分别了不到两天，瞿文锦的样子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此时的他鼻青脸肿，胳膊还打上了石膏吊在脖子上，一副被人揍过的样子。 狱警解释道：「他不知道怎么惹了和他同住一个杀人犯，那个犯人趁着天黑把他打了，还想要强·奸他，后来被我们救下来了。」 尹昼还记得之前的剧本，所以让其他警察在外面等着，自己带着陶驰进去。 他拿起了电话，隔着一层玻璃的瞿文锦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招供！只要你能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什么都招！」 监狱里没有网络，没有美食，环境虽然不能说是恶劣，但好不到哪儿去。 他每天要早起，吃着清汤寡水的饭菜，然后去做体力劳动，等天黑才能回去睡觉。 因为他的罪名是故意杀人，所以他的室友一水儿的杀人犯。那些人和他一样，都是刚被抓进来的，丝毫不知道收敛，被狱警管教了几次也没改。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战战兢兢地靠爱发电，心里全是对自己的赞美。 直到尹昼和吕斌先后来找他，那两天晚上他都没能睡着觉。 他能看出来，吕斌是尹昼叫来的演员，他知道云婵那个人，她不可能出轨。 可是万一呢？ 他忍不住在心底不断地问自己：万一呢？万一她觉得自己没希望了，正好吕斌对她还有情…… 第110页 如果她背叛了自己，那自己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他很纠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觉得辛酸与痛苦。 他是一名外科医生，马上就要提升主任了，前途无量。可为了他的爱情，他放弃了这些。等他出狱，也会因为前科而不会被任何单位录用。 值得吗？ 这三个字在一遍一遍地他心头响起，震耳欲聋。 本来他还能再纠结几天，直到昨天，他的室友半夜摸上了他的床……他忍无可忍，和室友打了起来。 结果显而易见——他输了，还差点被室友得手。 这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反正云婵也背叛了他，不是吗？ ☆、结束 后来的一切超出他们想像的顺利。 瞿文锦全都招了。 包括他的妻子云婵因为什么杀人，杀人后两人怎么分开处理尸体和兇器，全都一一如实交代。 接下来就是对云婵的抓捕，和对此案的重新判决。 陶驰没掺和抓捕工作，他和尹昼一起在警局等着其他人的归来。 据小王汇报，云婵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警察到来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意外，从容地被铐上了手铐，带入了警车内。 审讯室里，小王告诉她，瞿文锦已经对他们之间的一切供认不讳，并希望她能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云婵的脸上带着很浓重的疲惫，她捏了捏自己的鼻樑，说道：「我没什么想说的，人是我杀的，你们和我的律师谈吧。」 张嫂那天的行为终究还是打草惊蛇了，云婵早有了准备。 她的律师向警方出示了一张精神证明，证明嫌犯人云婵患有被害妄想症，她在行兇的时候处于发作期，应该从轻判决。 尹昼一直在四处找人帮忙，希望有人可以证明云婵没有精神疾病。 可惜开庭日期在即，现找已经来不及了。 重新开庭的前一天，张嫂来到了警察局。她和尹昼单独聊了几分钟，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离去。 大家好奇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尹昼却神秘一笑，只说第二天就知道了。 到了开庭那天，一切都向着对他们最不利的方向发展。 云婵找对了辩护方向，在他们这里，具有精神疾病的人杀人是不需要负刑事责任的。 她站在被告席，脸色苍白，时不时地揉揉太阳穴，一副精神不好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局势也越来越糟糕。 陶驰的心紧绷起来，忍不住握住了尹昼的手。 尹昼也回握了他的手，并对他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 不知道怎的，看到尹昼这样的笑容，他反而安下心来了。 尹昼这么胸有成竹，所以肯定没问题的，对吧？ …… 最后法院判决云婵无需承担刑事责任，但她需要尽快补上原本判决中的三十万赔偿。 而瞿文锦也因为包庇罪而被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 原本的十年变为三年，可瞿文锦一年也不想在牢里呆。 恩爱的两夫妻当庭翻脸：瞿文锦说是云婵用女儿威胁他这么做的，云婵说是瞿文锦主动帮她顶罪的，现场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法官敲响法槌，威严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法庭：「被告人云婵实施杀人行为致一人死亡，严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已达到犯罪程度，经法定程序鑑定为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有继续危害社会的可能，符合强制医疗条件，应予强制医疗。」 站在被告席的云婵愣了一下：「这什么意思？」 张嫂对她笑了：「就是你要在精神病院呆着了的意思。你夺走我最爱的丈夫，我让你失去你最爱的女儿……很公平吧？」 云婵终于慌神了，她慌乱地看向自己的辩护律师，想要向他寻求帮助。 律师丢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等一下！」云婵高声道，「你们不能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我女儿还小……她还需要妈妈……」 法官再次敲击法槌：「肃静，如果被告对审判结果有什么疑虑，可以继续上诉。」 云婵拒绝在审判文书上签字，可这不能阻止判决结果生效。 法院外早有监狱的车和神经病院的车候着，判决结果一下来，就有人强制带着两人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张嫂站在原告席目送着两人鬼哭狼嚎地被带走，嵴背挺得熘直。 这两个人几乎一度将她的生活压垮，甚至她还想要和云婵同归于尽。 可现在她已经挺过来了，她还有女儿要照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变得坚强，她为母则刚。 陶驰对判决结果还是不满意，甚至想砸钱改一下判决结果。 尹昼把他的手拿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张嫂已经满意了。」 她需要的不是云婵在监狱里呆个几十年再被放出来，她想要的，是云婵这辈子也别想和女儿见面。 「我会找人打点，既然她靠精神病来为自己脱罪，就在精神病院里好好治疗吧。」尹昼说道。 退庭后，张嫂还来和他们说了句谢谢。 「老张的事太麻烦你们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你们的感谢。」说着她拿出了一张卡，「这里有点钱……」 第111页 尹昼打断她的话：「嫂子，我们不是为了帮你，我们是为了帮老张。我们都是警察，都没办法咽下这口气，帮老张也是在帮我们自己。」 张嫂的眼眶又有些红了。她没再坚持，只是对着在场的所有警务人员微微鞠躬，然后坐上了一辆回家的出租。 她的身体被风吹得不断摇晃，却始终没有倒下。如同一株顽强生长着的杨树，无论在多大的风雨中都不会折断自己的嵴樑。 …… 事情告一段落，尹昼彻底放了假。 他的腿伤还没好，之前几天整天往外跑，根本就没得到足够的休息。 等陶驰带他又去了一趟医院，才发现他石膏下的伤口微微红肿。 不严重，但是医生警告他最好避免走路，卧床休养。 于是尹昼成了一个真正的废人，每天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还能调戏调戏小媳妇，不要更快活。 案子结束后吕斌也回了他的大本营，还邀请陶驰尹昼和宋应松去他家游玩。 宋应松理所当然地拒绝了，陶驰也以尹昼需要静养得理由推拒了他的邀请。搞得真心想交个朋友的吕大少爷很怀疑人生。 吕斌的邀请可以婉拒，但尹爸爸尹妈妈的串门就没法了。 前段时间怕打扰尹昼追梦，两位老人愣是没敢过来看儿子。 今天一听说案子结束了，他们立刻按耐不住心疼儿子的心，带着孙子飞奔着从尹大哥家赶来。 再见尹家二老，陶驰已经比以前有出息了许多。 他该聊聊该笑笑，很快就和尹妈妈好得像母子俩一样。 小胖子抱着猫儿子使劲撸，边撸边抱怨：「小叔你真抠！把猫藏得这么严实，上回来我都没看见！」 要不是尹昼不能动，肯定要给他一脚。小没良心的，居然好意思说他扣！他给他买的玩具零食都能堆成山了！ 中午饭是陶驰现去买菜做的，一家五口坐在一起吃了顿美味的午餐。 聊天的时候，尹妈妈又提到了见亲家的问题：「小陶啊，你爸爸妈妈都有空吗？咱们抽时间见一面？」 陶驰夹菜的手一僵。 他把这事给忘了！ 因为他从小就比别人家孩子懂事独立，所以他爸妈也不经常管他。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就住校了。那个时候也没有手机，他和爸妈就一星期见一次；等他上高中，有手机了学校却不让用，没星期上学都得交给老师；等他上大学，除了过节，他也想不起来找他爸妈说话。 他们家的微信群最近一次聊天还在端午节的时候…… 所以这就导致了他交了男朋友也没告诉爸妈。 但这个时候他不敢说，他怕尹爸爸尹妈妈觉得他对尹昼不够重视，所以只能含含煳煳地说道：「一会儿我问问他们。」 尹妈妈高兴道：「还一会儿什么呀！就现在吧！你问问亲家母，能不能过来一趟，咱们先把订婚宴办了！你家那边也应该办一场，到时候我们能再过去，或者顺序反过来也行！」 陶驰不好意思打破尹妈妈的好心情，只能掏出手机，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在家庭群里发了一句：「有人在不？有个事想问问你们。」同时他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回千万别回千万别回！ 幸好不怎么看微信群的这个优良传统在他家延续了下来，陶驰等了几分钟，家庭群里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尹妈妈提议道：「发微信干嘛啊？打个电话不久得了？」 尹昼看出来了他的为难，对尹妈妈说道：「妈，万一打扰伯父伯母办正事怎么办？」 陶驰赶紧补充道：「我爸妈手机经常静音，打电话没有发微信管用。」 逻辑上还是有点小问题，但尹妈妈没深究，只是有些失落道：「这样啊，那等亲家恢復了，你告诉我一下。」 陶驰连连点头。 尹妈妈让他扫一下自己的二维码，两人互加了好友，然后陶驰被拉进了一个微信群。 群名叫「牛气沖天一家人」。 应该是尹昼的家庭群。 他打开群成员列表一看，发现群里少说得有五六十个人…… 和他们家的三人群一比，高下立见。 尹妈妈在群里说道：这是我二儿媳妇！ 非常干净利落。 陶驰赶紧在群里发了一人两百的红包，一下子就没了一万块钱。 一个卡通头像的人在群里说道：谢谢小婶！ 另一个头像是朵莲花的人说道：先谢谢侄媳妇了！侄媳妇有心了。 还有一个领了红包的说道：微信就这点不好，一个红包最多只能装两百。 尹妈妈说他：「你说你浪费这个钱干嘛，他们都不缺钱！」 这么说着，陶驰看到了尹妈妈发的消息——@全体成员，快出来领红包，钱不多，是孩子的一点心意，谁要是敢嫌少，我就把他从群里踢出去！ 非常护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也快要完结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ooo啥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陶妈妈 陶驰家里人是知道他的性向的。 大学的时候他和郭帅谈了恋爱，所以就顺势和家里出了柜。 第112页 出柜当时自然少不了一番鸡飞狗跳。好在同性婚姻法已经出台了好几年，他妈妈在陶驰的推荐下狂补了一堆脆皮鸭文学，总算是没对同性恋产生什么误解。 现在想想还挺庆幸的，要不是因为郭帅，他心爱的尹队长就要和他一起面临出柜的狂风暴雨了。 送走老两口和小胖子，陶驰对尹昼老实交待了自己还没告诉家长他们的事。 尹昼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委屈表情，幽幽地说道：「陶老师，咱们的事你到底什么时候跟你老公说？」 陶驰：「？？」你在骚什么？？？ 尹昼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目光明媚而忧伤：「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在一起？」 陶驰面无表情地起身收拾碗筷，当尹昼不存在。 尹昼自己摇着轮椅往他身旁凑，眨着眼睛对他卖萌：「陶老师？陶老师？陶老师？」 非常像一只大号的、瘸了腿的苍蝇。 陶驰手上沾了一点油，顺手就往尹昼脸上一抹。 尹昼：「……？」 陶驰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顺便沾了点水，然后笑嘻嘻地再次往尹昼脸上一抹。 尹昼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腕，哑声道：「别闹了。」 陶驰和他对视，气氛变得和谐了起来。 尹昼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就要亲他。 陶驰怕压到他坏了的那只腿，两只手撑着轮椅的扶手，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被动接受着他的亲吻。 在他快要力竭的时候，尹昼松开了他。 他撑着尹昼的肩膀站起来，尹昼双目亮晶晶的看着他。 都是男人，陶驰自然能读懂他眼中那种不让写的火焰。 一番亲吻之下，两个人都有些激动，却又克制地分开。 这几天一直到处跑，一是没时间，二是真的提不起那个兴致。但现在，该忙的都忙完了，两人正好都休假在家——要不是腿受伤了，尹昼能带着陶驰玩一天。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要是他的腿没受伤，这难得的假期也就没有了。 陶驰把他推到客厅，自己去洗手间擦了擦手，出来后又拉上了沙发后面窗户上的窗帘。 尹昼的眼睛跟着他的身体来迴转动，心脏怦怦乱跳。 最后陶驰跪坐在他面前，抬头看他：「偷情吗？」 从他的角度，能很轻易从陶驰衣服领子看进去。 他白皙的皮肤、锁骨上的小窝、和脖子以下不让写…… 尹昼咽了一口口水，问道：「怎么偷？」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异常沙哑。 陶驰笑道：「无论我对你做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来哦~」 两人间的距离有些危险…… 好像只要陶驰一不让写，就能脖子以下不让写。 不行……这个想法太危险了！ 然而更危险的事出现了:陶驰对着他的伸出了手—— ………………发生了什么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写……………… 等一切都结束后，尹昼已经瘫坐在轮椅上了。 他喘着粗气，进入了贤者时间。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陶驰砸了咂嘴，走进卫生间去清洗。 外面的尹昼慢慢捂住了脸。 那种感受……真的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好像飞上了云间，又像是即将坠下悬崖万劫不復。即使这样，也不捨得将自己抽离…… 等他差不多缓过来了，才意识到刚才他只自己爽了，还没有帮陶驰纾解。 而陶驰在卫生间里已经呆了五六分钟了。 他挪过去，敲了敲门：「陶驰？」 隔着门，陶驰的声音有些失真：「等我一下……」声音不稳，尾音发颤，尹昼立刻就明白了他在里面做什么呢。 他的心底像是有一只小猫在乱挠，瘙痒难耐；他的脑子里忍不住幻想陶驰现在的动作：他是不是倚在冰冷的瓷砖上？或者正对着镜子？ 平常陶驰只要一动情身体就会变成好看的粉色，他一想起来就有些受不住，刚刚发泄过的地方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他再次敲门：「让我进去吧？我帮你？」 陶驰理都不理他。 尹昼抓心挠肝地在卫生间门口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陶驰才一身水汽地开门出来。 陶驰拿毛巾擦头髮，边擦边往沙发走。 「这么久？」尹昼面露狐疑之色，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 陶驰一点也不虚，点头道：「对啊，就这么久。」 尹昼：「我不信。」 陶驰坦率道：「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的定位可以换一下了。」 尹昼：「？？」 「你不觉得我现在很攻吗！」 尹昼：「？？？」 陶驰：「你是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弱受，我疼爱完你看你太累了，不捨得再动你，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尹昼：「……」这都什么跟什么。 两人又互相说了会儿骚话，整个下午都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互相调戏，时间过得也很快。 等到吃完晚饭，他们躺在沙发上各自玩各自的手机。 陶驰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他点开一看，是他妈终于看到了中午的消息，问他怎么了。 第113页 他打字回復道：「妈，我想结婚了。」 然后他切回游戏界面，继续自己的斗地主生涯。反正等他妈看到得第二天早上了。 谁曾想事关儿子的人生大事，陶妈妈回復得飞快—— 心想事成：儿砸！怎么回事？几天不见你怎么都要结婚了？/疑惑/疑惑 心想事成：是和小帅吗？你们咋回事？一点预兆都没有就要结婚了？/疑惑/疑惑 陶老师：！！不是他！他就是个人渣！ 差点忘了这茬了…… 他怕跟家里说父母会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他们郭帅做了什么，他爸妈也不是经常关心他的性格，所以到现在家里人还不知道他和郭帅分开了。 心想事成：咋回事啊？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这死孩子，怎么都不跟家里说呢？ 陶驰赶紧回復道：没有，毕业后我俩自然分手了，我现在遇到了更好的，又高又帅，恨不得立刻跟他结婚生猴子。 心想事成：陶驰，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找了只猴子？ 陶老师：？？？？ 心想事成：那公猴子也不能生猴子啊，你是不是太长时间没谈恋爱想不开了？我儿子长得也不差啊，咋就没人喜欢呢？ 陶驰：「……」 陶老师：妈，我就是开个玩笑，我对象是个人，活人，不是猴子。 心想事成：有照片不？让妈看看。 陶驰：「！！」 要不是他妈说了这一嘴，他都想不起来，他和尹队长居然没一起照过相！ 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喜欢自拍的人；出去玩的话光顾着玩了，也没人拍照。 陶驰点开自己的相册，从头翻到尾，发现自己的相机相册里全是拍照记事，而微信扣扣的相册里全是熊猫头…… 一点也不浪漫，甚至还很沙雕。 他往尹昼边上凑了凑，点开了手机前摄像头，拍拍尹昼。 尹昼自然地侧头看他。 陶驰高举手机，咔嚓一声，他的笑容和尹昼的懵逼脸同时定格在了屏幕上。 尹昼不解：「干嘛？」 陶驰把图片发给他妈：「我妈问我男朋友长什么样。」 尹昼：「等一下！我们重新照一张！」他刚才那个表情看着一点也不沉稳可靠！还穿着睡衣！怎么能就这么发给丈母娘？！ 陶驰无所谓道：「都发过去了。」 尹昼伸手捏他的脸：「你个心机diao，把你自己照得那么好看！」 陶驰含煳不清地说道：「你拉过角度都帅！」 尹昼抢了他的手机，想要把消息撤回，重新拍一张发过去。 但陶妈妈已经看到了照片并且评论了：呀！小伙子挺帅的，是不是没睡醒啊？人家不是睡觉呢吧？你给弄醒了？ 尹昼恶狠狠地瞪了陶驰一眼。 陶驰无辜滴地眨眨眼睛，给他妈发语音：「是啊，他最受了点伤，睡觉修养呢。」 心想事成：怎么弄的啊？在哪儿受的伤？严不严重啊？是不是跟人打架了啊？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尹昼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捉急得不行，恨不得把手机抢过来自己解释。 陶驰不忍心逗他，直接告诉他妈，他男朋友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受伤是为了见义勇为。 陶妈妈对警察这个职业并没有偏见，她对还素未谋面的儿媳妇？女婿？的伤情很是担忧，直接发了两条语音过来。 「那你还吵人家睡觉，陶小驰你个小没良心的，赶紧离远点儿别耽误人家休息啊。」 「他伤得重不重？我在照片里也没看着哪儿受伤了啊……」 「你上班是不是忙？有没有空照顾他？要不妈去看看你们吧。」 尹昼感动道：「伯母真好。」 想说的话太多，打字发语音有些说不清楚，陶驰直接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熟悉得音乐声响起，尹昼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准备，就被迫和陶妈妈先来了个面对面交谈。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打卡，打卡失败，被锁了，重新改了一下 握手腕都不行？？洗完碗扶着轮椅亲吻都不行？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改了 你们看到的不可描述都是我的绝望 这篇文本来打算就是20w完结的，越写越没剧情，感觉自己不适合写小说orz ☆、准备订婚啦 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 当初陶驰见到尹爸爸尹妈妈有多紧张，现在的尹昼就有多紧张。 趁着网络延迟，尹昼赶紧抓了抓自己的头髮，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颓废。 「餵？儿砸？听得到吗？」 还没见着人影，陶妈妈的声音就从手机里先传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之前陶驰说尹昼刚睡醒，陶妈妈的声音很小，搞得两人像是特务接头一样。 陶驰笑道：「妈，他没睡觉，你大点声没事。」 陶妈妈的脸随后出现在了手机屏上。 尹昼紧张地盯紧了屏幕。 从视频电话的高煳画质里来看，陶妈妈的样子很普通。她有点微胖，脸色红润，一看就非常健康。 他拘束地跟陶妈妈打了个招唿：「阿姨好。」 陶妈妈的脸往屏幕前凑了凑：「哎呀？这就是——」 尹昼赶紧接道：「阿姨好，我叫尹昼。」 陶妈妈道：「小尹你好啊，我家陶驰辛苦你照顾了。」 第114页 「没有的事，我最近受了伤，都是陶驰在照顾我。」 陶妈妈象徵性地问了几句关于他伤口的事，尹昼也一一作答。 然后就到了陶妈妈最想问的问题：「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啊？怎么认识的？」 陶驰把他是如何帅气地将咸猪手送进公安局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们在一起差不多五个月了。」 相比于孩子，陶妈妈显然考虑的更多。 她看出来陶驰身后的环境不像是他自己的小破窝，当下就推断出来陶驰应该是在尹昼家。而且从沙发的样子、身后的环境来看，尹昼的这间房子估计价格不菲。 她有些担忧，不过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说道：「哎呀，我儿砸这么帅啊？」 母子俩聊了会儿天，陶驰想起来了被他抛在脑后的尹爸爸：「我爸呢？」 陶妈妈道：「你爸又出去喝酒了，喝喝喝，迟早给他喝出来酒精肝。」 埋怨完陶爸爸，陶妈妈话锋一转，开始关心儿子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能每个老人在面对小辈的朋友或者对象的时候都免不了查户口的习惯。陶妈妈像当初尹妈妈问陶驰一样，一顿发问。从尹昼年纪多大，家中几口人，到在哪上班，月薪多少，准备在哪个城市定居，一样不落。 尹昼表现出来了百分之二百的耐心，问什么答什么，简直是个五好儿媳妇（？）。 陶妈妈越听越满意。 尹昼家有钱有势的，她家也不是缺钱的家庭。最开始她顾虑这种大家庭的孩子心机深沉不会真心对待自家小白花（？）儿子，但是通过视频，她能感受到尹昼对陶驰的感情——他答一个问题就看陶驰一眼，生怕答得不好会惹她不快。 隔着手机也看不出来别的，陶妈妈有心想当面见见尹昼，却又怕自己的要求会给儿子带来麻烦。 还是尹昼主动邀请她道：「伯母。」 ——聊了半天，他的称唿已经从阿姨上升到伯母了。 「伯母，我父母都在我这边呢，他们也想和你们见见面，商量一下我和陶驰……订婚的事。」说到「订婚」二字，他又有些难得的羞涩，「您看看是我们过去，还是您和伯父过来方便……」 这也不用选了，陶妈妈哪能让腿受伤了的尹昼带着长辈来找他们。 她说道：「你们要是回来得四个人，我和他爸过去两个就够了。正好我们也没什么事，等你伯父回来我问问他，明天或者后天我们俩就过去。」 「那行，等你们确定下来就告诉我一声，我和陶驰给你们买机票……」 陶妈妈笑着拒绝了：「这么近哪用得着飞机啊，我们俩买张高铁票就过去了。」 那怎么行！ 尹昼嘴上答应着好的没问题，等要来身份证挂了电话，他立刻用手机买了两张头等舱的机票。 陶驰骂他败家，两个小时的航程还买头等舱。 尹昼理所当然道：「有钱难道还要受罪吗？」 陶驰一想也是，不过等他妈过来了，一定会骂他。 他家不缺钱，但是他妈怕他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坏习惯，从小就穷养他，所以他也养成了勤俭的好习惯，平常能省则省。 像他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又有谁会想到，他说家里有矿不是在开玩笑呢？ 尹昼的家庭群里热热闹闹，一大家子亲戚有说不完的话。 陶驰投桃报李，把尹昼拉进自己家小得可怜的群里。 陶妈妈对他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 心想事成：欢迎小尹加入~/撒花/撒花 pm：谢谢伯母，机票我给你们买完了，你们去机场取就行。 心想事成：你这孩子，不是都和你说了，买个高铁票就行了。 pm：高铁还要四个多小时呢，你们年纪大，坐这么长时间火车太累了。 pm：反正都买完了，退票不合算，不坐更浪费。 陶妈妈嘴上说着心疼钱，心里却很慰藉。 儿子找的男朋友捨得为他们老两口花钱，从侧面也能证明他对儿子的重视、是真心想要和儿子交往的。 尹昼连台阶都给她找好了，她也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于是顺势而下，连夸他孝顺，还让陶驰跟人家学学。 陶驰委屈，陶驰不说。 陶妈妈这边安排妥当了，尹昼又给自己家里人打电话，把他爸妈哥嫂全都通知了一遍。 尹妈妈很激动，张罗着提前订酒店订宴席，争取让陶家二老感受到宾至如归。 …… 陶爸爸和陶妈妈是第二天下午一点的飞机。 陶妈妈到机场取票的时候才知道尹昼买了头等舱，少不了又是一番唠叨。 等他们上了飞机，陶驰和尹昼也收拾着准备去机场接机。 陶驰从包里翻出了自己落灰了的驾照，开着尹昼车库里的一辆奔驰上路。 坐在副驾驶的尹昼有点慌，用安全带把自己扣得死死的，生怕陶驰因为不熟练而翻车。 陶驰信心满满地安慰他：「放心吧！驾照我一次就考过了！就是考完之后没钱买车一直没练习过！」 尹昼：「你几年没开车了？」 「大学考的证！」 尹昼更慌了。 陶驰不在乎地说道：「我熟悉熟悉就好了，再说你不是还坐在我旁边呢吗？」 第115页 这种全然的信任令尹昼心里一热，非常想违反交通规则亲陶驰一口。 不行，人民警察不能知法犯法！ 一路平安到站，陶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对尹昼道：「你在车里待着吧，我把他们接过来。」 那怎么能行！ 尹昼快速解开自己这边的安全带，先陶驰一步打开车门：「我跟你一起去！」 陶驰没强（jiang）过他，只能从后备箱里拿出来轮椅，驾着尹昼坐上去。 机场的人不少，但因为陶驰推着轮椅的缘故，很多人都主动给他们让路，所以两人也没怎么被挤到。 两人在机场大厅了等了一个多小时，陶家二老所坐的飞机终于落地了。 陶驰从人群里抻着脖子往里看，终于见到了拖着个行李箱的陶爸爸，和带着一顶漂亮的圆形太阳帽的陶妈妈。 陶妈妈也第一时间见到了他，顿时抛下陶爸爸两眼放光地走了过来：「儿砸！妈妈想死你了！」 陶驰跟她拥抱了一下，两人快速分开。 陶妈妈的视线落在尹昼身上：「呀！小尹开着比昨天帅啊！」 那当然，今天出门前，尹昼在卫生间里收拾了一个多小时，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利、更可靠。 要不是腿伤不允许，他都想穿西装来接机。 尹昼笑着跟她问好，不骄不躁，看起来非常成熟稳重！ 陶爸爸还有些不在状态，跟在尹妈妈身后一言不发。他看尹昼的表情还有些尴尬，应该时还没能接受自己的儿子要跟一个男人订婚了的事。 陶驰推着轮椅，一家四口往停车场走。 陶妈妈看着尹昼腿上的石膏，心疼道：「你说你，自己过来接我们就行了呗，还让小尹跟着干嘛？」 尹昼不想让她继续说陶驰，连忙背锅：「伯母，是我自己要跟来的，你们初来乍到，肯定有陌生感，我跟着来还能多一个熟人陪着你们。」 陶驰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搞得好像他爸妈跟他很熟一样。 …… 尹大哥尹大嫂已经带着尹家二老去订好的酒店等着了，陶驰开着车带二老也去了酒店。 怕两位亲家不自在，尹妈妈本来要订的是一家差不多就行的酒店。但从陶驰嘴里了解到陶家的情况后，尹妈妈大手一挥，怎么显得诚心怎么来，于是就预订下了本市唯一一家准五星级酒店的一间包间，顺便用尹大哥的商业特权在楼上开了一间总统套房供两位老人居住。 h市虽小，但五脏俱全。 市内的环境难以发展旅游业，市政.府在江边的旮旯犄角开出来一块地，强行建起风景区，宣传建设山水园林城市，建到最后还建得不错！ 所以一路开过去，陶妈妈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对陶驰这几年生活环境的担忧就淡了一些。 她以为陶驰嘴里的n线小城市是那种全是危楼，马路上尘土飞扬，青年全都外出打工的那种，但现在这么一看，这边环境好像还挺好的？ 车开到一半，全程没有存在感的陶爸爸突然说道：「儿子啊，你这确定不改了？」 ☆、抱孙子 这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愣了一下。 尹昼的一颗心被提了起来，悬在空中无处安放。 陶驰安抚地覆上他的手腕，没把话说得太死：「暂时肯定不会改，以后的事以后在说。」 尹昼：「？」还要什么以后？肯定不能改啊！ 陶爸爸悠长地嘆了口气：「哎，我老陶家到你这一辈就要断子绝孙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陶妈妈横了他一眼，「一会儿见到小尹的爸爸妈妈你可别说话了。咋滴？你家还有皇位要继承啊，还偏得要个后代？」 陶爸爸忧愁地看向窗外，小声说道：「你不想抱孙子吗？」 陶妈妈张开双臂搂了他一下：「好了好了，这就算抱孙子了。」 陶爸爸：「？？」 尹昼憋笑。 陶驰一点也不给他爸面子，放肆地大笑出声。 陶妈妈也跟着笑，眼角的几条皱纹跟着加深：「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儿子过得高兴，你老陶家断子绝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了，反正陶妈妈又不姓陶。 等到了酒店，陶妈妈又开始心疼钱：「哎呀，找个小饭馆见个面不就行了？订这么贵的酒店干嘛？」 嘴上这么说着，她走入酒店大堂的步子迈得比谁都优雅。 早年的穷苦生活使他们养成了勤俭节约地好习惯，但怎么说也是家里有矿的人，老两口什么市面都见过？更何况这是见亲家，他们俩自然要表现得好一点，免得儿子让人瞧不起。 酒店的服务人员将他们引去尹家二老定下的包间。 尹家一行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两家人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尹家在尹昼右手边，陶家在陶驰左手边，非常和谐。 小胖子最甜地管陶爸爸陶妈妈也叫爷爷奶奶，让老两口稀罕得不得了。 「陶老师是我的老师，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陶老师就像我爸爸一样，比我亲爸对我都好。」 亲爸尹晨：「……」手痒，想揍儿子。 陶妈妈怕尹家人听着心里不舒服，偷偷瞄了尹家人几眼。 尹妈妈笑道：「等他们俩结婚以后，咱们就直接共享儿子共享孙子了。」 第116页 包间里其乐融融，两家长辈从天南聊到海北，从儿子聊到孙子；尹大哥尹大嫂凑在一起你给我夹一块肉，我回敬你一片菜；尹昼就悄悄握住了陶驰滑熘熘的小手，心里升腾起一阵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幸福感。 幸福就是这么平淡，两颗心，两个家庭，和谐友爱地相处，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 尹昼处理过无数场家庭纠纷：婆媳开闹、妯娌不合、遗产分割…… 一个个衣冠楚楚的人在警局原形毕露，各种各样的丑恶嘴脸他都见过，所以他才会如此庆幸，庆幸他们生活在这样幸福的家庭里。 陶驰任由他拉着自己，另一只手用筷子给他挑香菜，非常贤惠！ 尹昼心底像是沁了蜜，甜得他心都要化了。 两方家长不知道聊到了哪里，尹妈妈突然提高声音道：「要我说，别弄什么订婚宴了，直接结婚吧！」 尹昼：「！」他同意！ 不过这个场合还没有他说话得份。 陶妈妈心底还是有些顾虑，因为两个孩子认识的时间还不够长。在她心里，谈恋爱一年再结婚的都是闪婚，五个月还差了点火候。 尹大嫂也说道：「妈，再给他们点相处时间，该走的流程咱们都得走。」 尹家一家仪式感都很重，尹妈妈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要逼着他们结婚的意思。 两方都是男孩子，自然也不用把聘礼和嫁妆分得那么细。 陶家二老大老远跑过来，正好就充当了上门提亲的角色。 也幸好现在是数据时代，老两口拿出了一张黑卡充当聘礼，尹家老两口回敬一张黑卡当作嫁妆，一来一回，引得陶爸爸也忍不住笑了：「合着咱们这是交换黑卡呢。」 尹昼越想越不对，他看看没看眼笑的尹妈妈，又看看笑而不语的陶妈妈，后知后觉地对陶驰说道：「还真是我嫁给你了？」 陶驰呲牙一乐：「你不是一直都管我叫老公吗？」 想当初尹昼还故意告诉别人陶驰是攻，哪能想到如今他真的要嫁给陶驰了。 …… 陶家那边亲戚少，也不讲究这个；尹家这边就不一样了，尹家是个大家族，比陶爸这种煤老闆要讲究许多。 他们得先昭告家里的亲戚，然后还要向合作伙伴和潜在合作伙伴发送邀请函。 订婚宴在上流社会就是一场商业聚会，这是大家约定成俗的，尹家也无法避免。 二老挽留陶家二老参加订婚宴，陶爸爸陶妈妈不想去，但又想多和儿子呆几天，就顺势同意了。 订婚宴的时间确定在十天后，地点在尹家的大本营z省。 两方家长把一切都商量好了，陶驰和尹昼等现成的就行。 要不是尹昼的腿不允许，尹妈妈还想第二天就飞往z省。 她和陶妈妈一见如故，吃完饭拉着陶妈妈的手不捨得走。 陶妈妈也乐得和这样一位情商超高的亲家母相处，于是两位妈妈手拉手开始说起自己儿子小时候的糗事，两位爸爸惨遭嫌弃，缩在套房的客厅里喝茶。 尹大哥和尹大嫂还有工作要忙，就把小胖子留给爷爷奶奶提前离开。 小胖子被两个奶奶带过去稀罕，尹昼陶驰陪爸爸们喝茶，四个大男人相顾无言，勐灌茶水。 尹昼扯扯陶驰的短袖，小声说道：「我们走啊……」 陶驰：「干嘛去？」 尹昼跟他咬耳朵：「跟爸爸们有什么好坐的？咱们偷偷约会去……」 陶驰看了一眼他的腿：「真想我推着你去看广场舞啊？」 尹昼：「……」伤了哪里不好，偏偏伤到腿！ 陶驰站起身，对两位看向他的爸爸说道：「爸，伯父，你们慢慢喝茶，我和尹昼出去走走。」 惊喜来得太突然，尹昼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尹爸爸冷哼一声：「臭小子，别以为你刚才偷偷跟小陶说得话我没听到！」 陶爸爸做老好人，劝道：「和咱们两个老头子待在一起多无聊，让他们玩去吧。」 这话说的，他俩要是真走了那就是「不喜欢和长辈相处」了。 陶驰想了一下，问尹爸爸：「伯父，您喜欢下象棋吗？」 尹爸爸眼前一亮：「亲家也喜欢？」 陶爸爸道：「我没事的时候喜欢在广场前跟别人下下棋，周围的人都不敢跟我玩！」 「那感情好啊！」 陶驰立刻道：「我们下去让人送上来一副象棋，你们可以战个痛快！」 至于屋里有服务电话、下去之后还上不上来了，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 走出房间后，尹昼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俩老头别再下生气了，我爸下棋贼菜。」 「你听我爸吹。」陶驰忍笑道，「他棋艺贼臭，还喜欢耍赖，公园里老头都不愿意跟他玩。」 好嘛，原来是两个臭棋篓子。 …… 众所周知，尹家人都非常有仪式感。 尹昼想着，自己和陶驰都准备订婚了，订婚戒指总得有一个吧？ 他让陶驰开车去市中心，自己推着轮椅在一家百货大楼里闲逛。 陶驰好奇地问他：「咱们都在这儿转了五六圈了，你到底想干嘛？」 尹昼直言不讳：「我在挑一家最好的钻戒店。」 陶驰：「你带啊？」 第117页 尹昼愣了一下：「啊？」 陶驰：「想法挺好的，但是你觉得我们谁适合带钻戒？」 市面上也有男士能带的钻戒，但无一列外，都特别特别特别丑。 这也是尹昼没能下定决心选一家店的原因。 「而且，订婚戒指只需要一枚，是男方给女方的。」陶驰勾起嘴角，「按照咱订婚流程，应该是我买给你。」 尹昼可怜兮兮地眨眨眼睛：「给个机会……」 「我也想给你这个机会……」陶驰伸手掏兜，「可惜，你晚了。」 他拿出了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蹲在尹昼的轮椅前，「啪」的一声打开。 尹昼心脏非常不给他面子，跳得他几乎喘不上气，好半天后，他才干巴巴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陶驰如实道：「刚跟你谈恋爱的时候。」 陶驰的仪式感没那么强，但是他非常热衷于脑补。 刚和尹昼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脑补完两个人以后葬在哪里了。更不用说什么求婚、结婚、日常生活。 有次晚上做梦，他梦见尹昼向他求婚，用的就是这枚戒指。 后来他睡醒，其他的流程都忘得差不多了，只对戒指的样式印象深刻，于是就趁着没全忘，把戒指的大致样子画了下来，还找了家金店，让他们按照尹昼手指的尺寸做了一枚。 那个时候他也没想能和尹昼走到这一步，戒指取回来了就放在包里吃灰，今天出门前，他特意把戒指带上了，就等着找到合适的时机拿出来送给尹昼呢。 听他讲完始末，尹昼感触良多。 他们这不是上天註定的缘分吗！梦里他松给陶驰一枚戒指，现实中陶驰把这枚戒指送给了他…… 真他娘的浪漫！ 周围路过的人驻足在原地看热闹，陶驰干脆单膝跪下，向尹昼求婚：「尹先生，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尹昼：「？？」他到底是不是攻？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了？ ☆、满月酒 周围的行人开始起闹，男男女女们聚在一起大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尹昼没出息地开始手心冒汗。他试着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他太激动了，激动得同时还有些哭笑不得。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事都应该是由他来做的，结果陶驰抢先一步，连婚都求了。 陶驰把戒指给他带上，调侃道：「看来你一定是感动得说不出来话了，我直接给你带上，想反悔也不行了。」 四周掌声一片。 尹昼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时之间感触良多。 反正无论如何，两人的订婚关系正式被确定下来，尹昼也成了陶驰的未婚夫。 在订婚宴前，陶驰带着尹昼去医院拆了石膏。 医生说他的腿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好好修养，多做復建。 陶驰从网上找了一堆復建视频，在家里逼着尹昼照做。 復建的过程漫长而又痛苦，尹昼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陶驰看着就心疼，但是也没办法替他疼，只能变着法儿地给他做好吃的，导致尹昼短时间内胖了四五斤，腹肌都快没了！ 相反的是，陶驰每天努力锻鍊身体，练出来了四块薄薄的腹肌。 后来尹昼一想，这可能是一个阴谋！陶驰肯定是想翻身做攻！ 所以他又趁陶驰不在的时候疯狂举铁，总算是保住了自己在警校就打下的腹肌基础。 …… 陶驰当然没有做攻的打算，他是个纯零！ 不过他锻鍊腹肌是由小心思在里面的——他和尹昼已经订婚了，离为爱鼓掌还远吗？！ 到时候两人脱掉衣服，他露出来一整块肚皮，那像样子吗？！ 就算尹昼不嫌弃，他自己也觉得不好看啊！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鼓掌……反正以现在尹昼的腿脚来看可能不太行。 ——或许可以坐上去自己动？ 陶驰老脸一红，赶紧把黄色废料都排出脑袋。 今天是刘露家两位小朋友满月的日子，陶驰自然要去捧场随礼。 她住在如意小学附近，满月宴就在家门口找了个大饭店。 尹昼不能走路，来了也是添乱，他又怕自己一个人会无聊，于是就叫来了无所事事的宋应松。 宋应松简直是万能型的好友，无论哪里有需要，都能让他补上。 两人一起来到了饭店，没见到刘露，只见到了金先生。 金先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坐在门口写礼帐。 陶驰自己随了一千，给尹昼也带了一千；宋应松穷逼一个，一个孩子给了两百。 金先生不想要：「你们人来了就行，钱拿回去吧。」 他旁边一个老太太推了他一把。 金先生皱起眉毛，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陶驰打断了。 「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干儿子干闺女的。」 宋应松惊了：「什么？你居背着我居然认了干儿子干女儿？」 陶驰呲牙对他笑。 老太太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热情地拉着陶驰的胳膊：「你就是露露说得那个好朋友陶什么……」 「陶驰。」 「对对对，你就是陶驰吧！快跟阿姨往里走，阿姨给你挑个好地方坐着。」 陶驰对金先生比了个ok，然后领着被老太太忽略的宋应松往里走。 第118页 「阿姨，您是刘露的——」 「我是刘露妈妈！」老太太道，「露露她刚出月子，我就没让她太早出来，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拿点瓜子！」 等老太太走远了去拿瓜子，宋应松偷偷地凑近他，小声说道：「完了，我这四百块打水漂了，老太太这瓜子肯定不是给我拿的。」 陶驰白了他一眼：「放心吧，等你以后结婚，这四百还能回来。」 宋应松幽幽地说道：「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陶驰：「？咋了？你身患绝症命不久矣？」 「不是。」宋应松哭咧咧地说道，「我感觉我找不到男朋友了……」 陶驰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没关系，我快和我男朋友结婚了。」 宋应松：「？？？？」 他把自己的凳子往旁边搬了搬，远离了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源头。 陶驰道：「对了，过几天我要去z省办订婚宴，你要不要跟我去？」 「我去干嘛？我谁都不认识。而且去了还要交份子钱随礼，我没钱，我不去。」 陶驰发出了金钱诱惑：「我包你来回机票，还给你准备五千块份子钱装逼，你看行吗？」 宋应松十动然拒：「我最近要打榜，得疯狂更新。」 陶驰又道：「订婚宴上会有好多高富帅，泡一个不亏泡两个血赚啊！」 宋应松：「？？这是犯法的！」 陶驰嘿嘿一笑：「陈冬那边你都断干净了，是时候该找下一春了！」 宋应松只是嘆气：「我现在对霸道总裁是怕了，小说里看着还挺爽的，但是真遇上了就只想骂他全家。」 「那陈东还是个攻呢，你怎么不对所有的攻都怕了？」 宋应松：「……」你妈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陶驰还想再说点骚话，但是这个时候刘露妈妈已经拿着瓜子回来了。 瓜果盘的底部铺上了红纸，看起来十分喜庆。刘露妈妈把瓜子网陶驰面前一放，和蔼地说道：「孩子你先嗑着，阿姨去门口迎接客人了。」 陶驰嘴甜地应了一声：「阿姨您忙去吧，不用管我们！」 来得人渐渐变多，他们这一桌也快要坐满了，放眼望去，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宋应松又挪了回来，凑在一起和他说悄悄话：「你跟你老公见过家长了？」 陶驰纠正他：「其实是老婆。」 宋应松：「？？？？！！！！！」 这回他是真的震惊了。他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把陶驰从头打量到脚，最后才如梦初醒道：「你居然是个1？？？」 这简直比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还令人震惊。 跟你以姐妹互称的小0突然有一天说自己其实是个1！！ 宋应松不能接受！ 陶驰道：「我不是啊，我就占个口头上的便宜，据说当1可累了，我才不想当1。」 旁边坐着的叔叔阿姨好奇地看了两眼说悄悄话的两人。 什么1啊0啊的，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饭店开始上菜，大鱼大肉的全往桌子上摆。 每桌十道菜，有十全十美的寓意。 宾客们也都来得差不多了，等菜完全上齐，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上了前面的台子，手拿个麦克风，开始主持宴会：「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你们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金岳先生和刘露女士夫妻俩的两位宝贝——金榭渊和金佳怡小朋友的满月宴~」 原来两位小朋友起了这么个名字。 宋应松羡慕道：「刘露真厉害，一下生俩，有儿有女的，我现在认个干儿子干女儿还来得及吗？」 陶驰打破了他的幻想：「别想了，她老公贼小气，每次我去看刘露都要瞪我，整个一亚洲醋王。」 宋应松给自己倒了杯饮料，咕嘟咕嘟地一口干下去：「我酸了，你呢？」 陶驰：「我不酸啊，我也要结婚了。」 宋应松：「……」你妈的，这饭没法吃了。 随着宴会流程的一步步进行，终于轮到金先生和刘露上台了。 刘露看起来胖了一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金先生和她一人抱了个穿着小红肚兜的小朋友，两位小朋友不似刚出生那般瘦弱，白嫩嫩的胳膊腿露在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小福娃。 司仪在台上还是逗两位宝宝笑，爸爸怀里的妹妹非常给他面子，咯咯地伸出小手去抓他的手。哥哥就不给他面子了，他把脸埋进妈妈的怀里，用屁股对着台下的众人，怎么逗逗不肯露脸。 逗了会儿宝宝，司仪让金先生讲话。 金先生非常高冷，淡淡地说了句：「大家吃好喝好。」随后这场满月宴彻底拉开序幕。 金先生把妹妹交给自己妈妈，安排老婆在陶驰旁边坐下吃饭，然后自己端着酒杯挨桌敬酒。 陶驰这桌的其他人说了几句好话，刘露笑着一一感谢。笑了一圈下来嘴都要僵硬了。 等其他人把注意力集中在菜上后，刘露跟陶驰抱怨道：「哎呀，你都不知道，今天之前，我都没洗头没洗澡，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臭了。」 宋应松道：「吃饭呢，别说这么噁心的事。」 刘露给了他一个白眼：「唉，我就不应该让我妈来，我妈一来，我就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头也不能洗，水也不能碰……生孩子真遭罪啊。」 第119页 陶驰拍拍哥哥光熘熘的小屁股：「你儿子什么情况？这么高冷？」 刘露把孩子从怀里抱起来，哥哥小嘴一撅，眼看就要嚎啕大哭，她又赶紧松手让他埋在自己怀里：「他怕生，还喜欢吃醋，跟他爸一模一样！我只能在他睡着了抱抱妹妹，要不然他就哭。而且他还不让老金往我身边凑，老金一来，他就不高兴，给老金气的啊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刘露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陶驰也跟着笑，心里非常畅快。 怎么样？跟你老婆说句话你都要吃醋，现在一报还一报，你跟你老婆说话你儿子也要吃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发出想完结的声音！ ☆、看照片 参加满月宴，陶驰带着两个宝宝的照片回家。 一进家门，他就见到尹昼双手捧着猫儿子，把它举到了头顶上，不知道想做什么。 陶驰：「？你在干嘛？」 尹昼若无其事地把猫儿子放下，一本正经地说道：「球球想要举高高。」 其实是哑铃昨天被陶驰放高了他够不到，今天只能举举猫儿子练腹肌。 陶驰半信半疑，从他手里把不情不愿的猫儿子救了下来。 尹昼强行转移话题：「孩子们怎么样？」 陶驰激动地把照片拿出来给他看：「你看！这是咱儿子！这是咱闺女！是不是非常可爱？」 尹昼看着照片里两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又看了一眼陶驰眉飞色舞的表情，笑道：「是啊。」但是没有你可爱。 陶驰把满月宴上的见闻都跟尹昼说了一遍，末了还嘲讽了一下遭到报应了的金先生。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在里面。 …… 一眨眼就到了准备出发去z省的日子。 陶家的两位家长和他们一起走，尹家的长辈们提前回到z省做准备工作。 出发前，宋应松不知道是想开了还是别的什么，主动要求和他们一起去见见世面。 陶驰乐不得有人陪自己，他把猫儿子託付给刘露，拖家带口地坐上了前往大城市的飞机。 z省真的很繁华，和h市大不相同。 尹家派了两辆车来接他们，陶爸爸陶妈妈坐一辆，他和陶驰还有宋应松坐一辆。 尹昼腿脚不利索，全程靠陶驰搀着走，宋应松没少吃狗粮。 等到了尹家的别墅，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吃不下接风的晚饭了。 别墅在郊区，自带小花园，风景优美，空气清新。 陶妈妈心动不已。 把这花园清理出来，这边种豆角、这边种茄子、那边种白菜……到了秋天的时候，想吃什么菜直接上园子里摘就行了！ 她看向陶爸爸，陶爸爸很容易就读懂了妻子眼中那种名为种田的欲/望，大手一挥，安排下来：「回去咱们也换房子！」 老两口还住在没钱的时候租的房子里，不过现在房子所属的整栋楼都是他们家的，平常其他楼层就委託给房屋中介租出去。现在老婆想要种菜，他怎么能不满足呢？！ 尹家看着奢华，其实内部并没有什么佣人管家之类的生物，整栋别墅老两口住，家政公司会定时派人来清理卫生。所以即使他们在外面旅行了那么久，一回到家里还是光鲜亮丽的。 尹大哥尹大嫂也安排好工作跟着回来，顺便和本省的企业家们交流交流感情。 陶驰把宋应松介绍给长辈们认识，宋应松化身舔狗，一嘴一个「阿姨们好」「两位阿姨真漂亮」，把两位妈妈哄得心花怒放，根本就看不出来有社交障碍的样子。 到了晚上，陶驰和尹昼被分配到了一间房间——还是尹昼的房间。 尹昼的房间整体色调是黑色，看起来阴沉沉的，和尹昼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像。 陶驰问起的时候，尹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时候中二……你懂吧？」 「咳……我初中的时候一直觉得只有喜欢黑色才是真爷们……」所以撒泼耍赖的让他妈把房间变成一点也不适合青少年健康成长的黑色。 房间里有一张书桌，桌子上摆放着一摞书，从《安徒生童话》到《成语词典》；从《哈利波特》到《悲惨世界》…… 陶驰仿佛从这间房间见到了曾经那个中二而不羁的少年。 他可能有点拽拽的，不喜欢搭理别人，自顾自地摆弄着一些高深莫测很能装逼的书；或者一边一脸不在乎地「说考试而已我不学都能第一」，一边背地里偷偷摸摸学习……… 那是尹昼没有他参与的过去，那是一个青涩又可爱的尹昼。 陶驰自带八米厚的滤镜，把尹昼煳成了一个从小帅到大的男神，直到尹昼从书桌下面的柜子里翻出来了自己当年的相册。 两人排排坐，一起看这本灰尘遍布的照片集。 照片是按照时间顺序排放的，第一张的房间背景一看就是跟久之前的风格。照片中光着屁股不到一岁的尹昼把拳头塞进自己嘴里，对着镜头露出了自己的小小鸟，一脸无辜地看着前方。 陶驰伸手在小小鸟上弹了一下：「尹队长，你这光明正大遛鸟是不是违反了什么什么法啊。」 尹昼丝毫不憷：「弹照片算什么本事？我这儿有真人你要不要试试？」 陶驰：「不了不了，怕了怕了。」 第120页 第二张照片上的尹昼已经会走了，他穿着一条大红秋裤，上身是军绿色的棉袄，简直用生命在表达什么叫「时尚时尚上最时尚」。 陶驰哈哈大笑：「卧槽哈哈哈哈哈尹昼你就是这条街最时尚的崽儿。」 「滚啊。」尹昼面无表情地翻开了下一页。 穿着小学校服，留着寸头的小尹昼不情不愿地站在校门口，要哭不哭，非常委屈。 陶驰问他：「这是怎么滴了你。」 尹昼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说道：「那个时候不想去上学……」还不好意思在人群里哭出来，只能黑着脸表达自己的反抗，被他哥哈哈大笑地拍下来了这张照片。 陶驰脑补了一下小时候一坨大的尹昼哭着喊着不肯上学的样子，被萌得不行。 接下来是各处的风景照，酷哥尹小昼在每张照片里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一副「有什么好拍的」的表情。 而原本的板寸也长长了许多，尹小昼从一个酷哥变成了天然卷的小捲毛，可爱到爆炸！ 话说回来，尹昼确实好久没去剪头髮了。 陶驰看向他的脑袋，上面的头髮还不够长，根本看不出来捲毛的弧度！ 就很失落！ 尹昼干咳一声：「咳，想看我可以留。」 「哇！」陶驰眼睛一亮，欢唿着亲了尹昼的脸颊一口，「尹队长你真好！」 亲一下后立刻就跑，尹昼还没反应过来，那柔软的唇就已经离开了。 他追逐着要去亲陶驰，被陶驰一把推开：「别闹，看相册呢。」 尹昼：「？？？」 相册一页一页地翻动，尹昼小学时的上台演讲、艺术节参加大合唱、和爸爸妈妈哥哥的合照、过年时一起贴春联，他家养得第一条狗…… 时间也跟随着照片前进，尹昼从一个小不点，成长为了上初中的大不点。 翻到初中的时候，尹昼别别扭扭握住他的手：「别看了，咱们该睡觉了。」 陶驰面露狐疑之色：「怎么？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会是哪个小女生和你谈恋爱你们还一起照了张相留做纪念吧？」 那必然不可能。 初中还属于早恋呢，就算谈了也得藏着掖着，更何况他高中才懂谈恋爱。 陶驰眼疾手快地连翻好几张照片，终于找到了尹昼拒绝他看下去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爆发出来，尹昼翻了个白眼，倒在床上装死。 照片里的尹中昼染了个小黄毛，留着斜到下巴的长刘海，脑袋上的头髮像是剑龙的铠甲，活脱脱一个葬爱家族代表杀马特。 陶驰笑得喘不上气。 他还以为能看到尹昼小时候穿裙子的照片，谁能想到原来是这种黑歷史。 再高的颜值也架不住这么造，主要是这个髮型也露不出来多少脸啊！ 陶驰还在笑，尹昼把枕头捂在自己的脑袋上，假装听不见。 「我们採访你一下吗？」陶驰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假装这是一个麦克风，「请问尹队长，你是出于什么心里才弄了这么一个髮型呢？」 尹昼发出最后的挣扎：「那个时候流行！流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看到这种髮型就觉得超帅，自己攒钱去理髮店偷偷做了一个，还被人宰了两百块钱。 等他顶着这个脑袋回家他妈差点笑死在沙发上，他爸拿着拖鞋就要打断他狗腿。 这张照片是他哥照的，照相的时候他哥还跟他说：「我去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给你留着，这都是黑歷史，等以后你自己看的时候肯定会很后悔哈哈哈哈哈。」 尹昼：「……」现在就非常后悔。 陶驰笑够了，就继续往后翻。 可惜的是杀马特只有一张，后面的尹昼已经换回了普普通通的髮型。 上了高中之后照片就少了，尹昼从纤细的尹中昼长成了一个胖胖的尹高昼。 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高中的影响的话，那就是——又高又壮。 高中的尹昼身高剧增，体重也直线上升，本来眉清目秀的小脸蛋变得肉乎乎，看起来不是很帅但还有点小可爱。 尹昼把脑袋从枕头里□□，解释道：「这个之前我阑尾炎做手术，我妈觉得我元气大伤，疯狂给我进补，刀口没好还不能运动，所以才会胖成这样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初恋无疾而终，还被人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气得他回家哭了好几天，还让他妈给他转了学。 说了这些，他本以为陶驰会吃醋，谁料陶驰愤愤不平道：「不喜欢就不喜欢，侮辱人算什么本事？！那是她没有眼光！」 尹昼愣了一下，心底有一阵暖流涌起，他轻轻抱住陶驰，感觉就像是拥抱住了整个世界。 陶驰：「但是吧，我要是见到那个时候的你，肯定也会没有眼光的，不过我绝对不会侮辱你！」 尹昼：「……」 ☆、咳咳 订婚宴会那天，陶驰和尹昼穿着同款的定制西装站在舞台上接受祝福。 在场的人很多，各个西装革履礼服飘扬，每个都毫不吝啬地将最美好的祝愿奉送给订婚宴的两位主角。 来参加宴会的大多都是尹家商业上的朋友。这种朋友最需要的就是用金钱的纽扣来维持关系。他们献上昂贵的礼物，说着最精巧的祝福，宴会大厅歌舞升腾，一片和谐。 第121页 宴会採用自助的形式，来宾们端着香槟来回走动，或许又有几桩上百万上千万的生意展开洽谈。 陶驰见到了尹昼的几个朋友，他们那个「b城太/子/党」小群里的全部成员，接受着几人善意的调侃。包括乔桐宇在内的五名成员，齐刷刷地对着他叫了一声哥夫。 周围的宾客眼神变得异样了起来，还与周围的熟稔窃窃私语，似乎是没想到尹家的二少爷居然是下面的那个。 吕斌也来了，他送来了一大堆礼物，并且由衷地感谢陶驰和尹昼帮他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要不是你们，我也不能发现演戏原来是件这么快乐的事。」 ——回家后他加入了娱乐圈，现在已经砸钱出道了。 陶驰：「……？」 反正就很莫名其妙。 吕斌左顾右盼，看起来像是在找谁。 陶驰问他：「你找谁？」 吕斌顿了一下，说道：「尹二少呢？」 「他在那边。」陶驰指了个方向，「应该是在谈生意上的事。」 吕斌点头：「那我去看看。」 …… 陶驰忙中偷闲，在角落里端着个小蛋糕偷偷摸摸地吃，宋应松像个幽灵一样飘到他身边：「陶驰……」 「怎么了？」 「我觉得你说得没错。」 「？？」 「上流社会的小哥哥们颜值都好抗打啊！」他盯着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小帅哥，悄咪咪地问陶驰，「你看他，好帅啊——是我的菜！」 陶驰给他打气：「喜欢你就上！」 宋应松勐地摇头：「不不不，帅哥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你就直接说你怂得了。」 宋应松哇的一声哭出来：「他们都好优秀哦，我不敢去……」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得体的剪裁显得他细腰翘臀的，再加上特意花钱做的髮型，简直就是场内除了陶驰以外最精緻的小零！ 陶驰安慰他：「你怂什么？你今天超美！」 宋应松道：「万一人家喜欢女孩子怎么办？」 这么说着，他相中蓝色小帅哥已经和一个细腰长腿的漂亮女孩拉起了手。 宋应松：「……我好恨！」 「你们俩凑在一起干嘛呢？」说是去找尹昼的吕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好奇地问道。 在场的有钱人中，要说宋应松和谁相处最自在，那非吕斌莫属。 因为陶驰的鸽子，宋应松带着吕斌出去玩了半天，也了解到了这位二世祖人品很好，性子随和，一点也不像是一名心高气傲的富二代。 两人在玩耍的那一天里已经打下了革命般的友谊，也交换了联繫方式偶尔聊聊天或者宋应松带他打个游戏什么的。 所以见到吕斌，宋应松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我们要钓凯子！」 吕斌露出狐疑的眼神，看向陶驰。 陶驰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是他要钓！我就是个路过的。」 边否认着，他边给了宋应松一杵子。 订婚宴上钓凯子，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儿。 宋应松自觉说错话，改口道：「对！是他帮我钓凯子！」 「哦？」吕斌适当地露出好奇的表情，「钓个什么样的凯子？」 宋应松道：「得帅！健康！」 陶驰：「你要求就这么低？」 宋应松怂怂地说道：「我就想来场说走就走的一夜情，结束自己的处男生涯。」 陶驰想劝他别这样，还没说出口，就听吕斌接话道：「你看我怎么样？」 宋应松：「？？」 陶驰：「？？？」 吕斌道：「我应该还挺帅的吧？」 他长得不像个好人，不代表他不帅。 吕斌的气质很阴郁，就像是电影里的病娇反派——又美又变态的那种。 他的长相很精緻，看起来比宋应松更像是小0。 宋应松打量了他两眼，先是认可了他的美貌，然后惋惜道：「对不起，我也是0，我们型号撞了。」 吕斌：「？谁跟你说我是0？」 宋应松：「你不当0都浪费啊！」 吕斌：「我没跟男人睡过，但我肯定是上面的。」 宋应松陷入了沉思。 陶驰悄悄地远离了这两个人。 刚才吕斌哪是在找尹昼，估计就是在找宋应松呢！ 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点什么。君不见吕斌的眼睛都快粘在宋应松的屁股上了了吗！ 此时的陶驰不由地升腾起了一种「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想法，他肯定不会掺和宋应松的感情，也不知道这一对能不能成…… …… 宴会进行到末尾，商业大佬们都找到了心水的合作伙伴，谈成了好几桩生意，然后才想起本次宴会的主题——订婚。 正巧音响里的音乐转变为了舞曲，服务生撤下去了多余的桌子，大家各自找到舞伴，混入舞池翩翩起舞。 尹昼自然不用去，陶驰就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看两位妈妈在舞池中快乐地跳舞——两位爸爸惨遭嫌弃，站在舞池边上手足无措；看尹大哥邀请尹大嫂跳舞惨遭拒绝，小胖子顶上老妈的位置，和他爸来了场不伦不类的舞蹈；看宋应松和吕斌互相踩脚、小伙伴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第122页 没有意外发生，没有不长眼的人找事，大家和和气气、开开心心，快乐得不得了。 尹昼拿出了自己准备的戒指，悄悄地摸上了陶驰的手指。 陶驰：「？干嘛？」 尹昼把戒指给他戴在中指上，振振有词：「这是仪式！订婚怎么能没有戒指？」 两个人左手交握在一起，两枚不同的戒指紧紧挨着，看起来却异常地和谐。 订婚宴落幕之后，大家各回各家。陶驰开车把陶家二老送回尹家的别墅，然后驱车载着尹昼去了市中心。 婚都订了，婚前性行为什么的总该考虑一下了吧？ 尹昼在市中心有一套房子，为了不被打扰，他让陶驰开车去了那里。 夜幕笼罩着大地，城市中心车水马龙，陶驰放着尹昼第一次送他回家时放的那首歌——这首歌还救过他们的命，尹昼嘴里轻轻地哼哼着。 陶驰问他：「那天送我回家，你在想什么？」 尹昼道：「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停止跟我尬聊。」 陶驰：「……」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 尹昼无辜道：「那个时候我还不喜欢你呢，就是觉得你挺好玩的。」 「那你时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生病那天吧。」尹昼轻声说道，「你发烧的时候又迷煳又可爱……虽然很可爱，不过我见过一次就够了。」 陶驰小脸一红：「我开车呢，你别说这种撩人的话。」 尹昼把脸凑过来：「发烧就算了，但是发骚我觉得可以……」 陶驰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二话不说给了尹昼一拳。 尹昼握住他的拳头，非常色/情地摸了一把，然后引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放：「你要拿小拳拳捶我胸口吗？」 陶驰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手上用力，「咣当」一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当时尹昼差点就吐血身亡。 陶驰重新启动汽车。 尹昼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咳咳……你谋杀亲夫啊。」 陶驰冷哼一声：「希望一会儿你还能骚起来。」 到公寓附近的时候，陶驰把车停在路边，让尹昼在车里坐一会儿，他去便利店里买点东西。 尹昼问他买什么。 陶驰说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尹昼：「……」 陶驰镇定地走进超市，装模做样地拿了一堆零食，结帐的时候从小货架上拿了两盒tt。 什么超薄透气，螺旋点点…… 因为太不好意思了，他也没看大小，随随便便拿了两盒，结帐的时候脸都要烧了起来。 他感觉周围的人都再看他！他们肯定都在心里想——哇！这个人买了避/孕/套！ 陶驰红着脸交完钱，还要了个大袋子把tt放在最底下，上面铺满一层零食，看起来毫无违和感！ 等走出便利店，他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瓶润滑液。 ——别问怎么开的口，为了防止自己太尴尬，他装成老手的样子走进去的。 买完东西他在外面又晃悠了好一会儿，直到脸上的热度全退下去了才会去。 尹昼还问他：「买了什么？」 陶驰把零食袋子扔进后座：「一点吃的，防止半夜饿。」 非常合理！ 尹昼也没多想，应了一声就不再关注那个零食袋子。 又开了一小会儿，尹昼在市中心的家终于到了。 陶驰把车停进车库，拎着零食搀着尹昼坐电梯上楼。 因为房子长时间没有人住，所以一打开就闻到了一种并不难闻的奇怪味道。 陶驰把窗户打开，清新空气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三十多层的高度离天空好像很近，又好像是遥不可及。地面上的路灯车辆变成一个个小点，像是移动的星河。 陶驰回头对尹昼露出了一个诱惑的眼神：「尹队长……」 尹昼关心道：「眼睛怎么了？有小飞虫吗？要不要用清水洗洗？」 陶驰：「……」你妈的，媚眼抛给瞎子看。 作者有话要说：　　百合新坑求预收！ 《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江湖风网游npc受x魔幻网游灵魂被困玩家攻 女侠是《侠骨ol》里剑术天下第一的npc，江湖人称大姐头，高手的人生从来都是寂寞如雪。 后来她们游戏和隔壁《魔幻大陆》搞联谊，大家纷纷议论会是哪个倒霉鬼被抓去其他游戏。 女侠嗤笑：真是无趣之极。 第二天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面对着无数深眼窝高鼻樑的怪人。 女侠：「？！！！」 魔幻大陆好冷，劳资想回家qaq —————————————————— 女侠：劳资剑术天下第一！ 攻：朋友，你听说过魔法吗？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朱一龙的电视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有点方 直男尹队长非常成名地扫了他的兴。陶驰也不想管袋子和袋子里的的tt了，他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卧室有没有需要收拾的」，然后就离开了客厅。 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的尹昼：「？」他怎么惹陶驰不高兴了？ 第123页 尹昼名下的房子很多，不可能每间都有人住，但每间他都请了家政服务。 所以这栋房子除了空气不太清新以外还很整洁。 卧室有一张大床，床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两床被子。陶驰把被子抖开，用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上面洗衣液的清新气味。 忙碌了一天，并且决定不过夜生活的陶驰打算早早休息了。 他去客厅拿来他的洗簌用品和睡衣，对玩手机的尹昼说了一声：「我先去洗澡了。」然后再次走进卧室的卫生间。 尹昼百赖无聊地坐在沙发上，把一兜子零食倒在茶几上。 薯片、果冻、巧克力、辣条…… 没想到陶驰还喜欢这种零食……可平时也没见到他吃啊？ 尹昼在零食堆里挑来挑去，拿出来一包薯片，然后在把东西依次放回去。 突然，他的手指一顿，从零食堆里拿起了一个充满哲学气息的小盒子。 盒子整体是黑色的，画着冰蓝色的漩涡，乍一看像是一盒口香糖。 但是上面的文字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超薄、螺旋、激凸…… 看着看着尹昼的脸就红了。 他又上零食兜子里一顿乱翻，成功地收穫道具润滑液x1，避/孕/套x2。 他终于明白了陶驰去超市是为了做什么，也明白了刚才陶驰对他发出了邀请但是他没收到！ 尹昼肠子都悔青了！ 他把tt们和润滑液揣进裤兜，一瘸一拐地走进卧室。 宽阔的卧室内空无一人，卫生间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尹昼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把tt和润滑液塞进枕头底下。放了一会儿后，他又觉得不妥，就又把哲学物品翻出来放回兜里。可夏天的衣服很薄，一眼就能看到他兜里鼓鼓囊囊的一块。 尹昼有些坐立难安。 一般是紧张，一半是期待。 这么三样小东西，好像放在哪里都不合适。 还没等他想出个解决方案，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下来。 他更紧张了，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往被子里一塞，端端正正地往床上一坐，就像是一个等待长官检查的士兵。 陶驰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他侧着头用手巾擦头髮，对尹昼说道：「一会儿我帮你洗。」 尹昼：「！！」 陶驰理所当然地说道：「里面比较滑，你自己洗我不放心，万一摔倒了你的腿就别想要了。」 尹昼有些想入非非。 他干巴巴地咂了咂嘴：「我帮你擦头髮？」 陶驰乐不得自己省力，就把手巾往他身上一扔，然后背对着尹昼坐好。 潮湿的手巾煳上他的脑袋，一双大手温柔地在上面煳来煳去，擦得他昏昏欲睡。 「陶驰……」尹昼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接着又立刻换了个称唿，「宝贝儿……」 陶驰一个激灵就就醒了过来：「噫！你怎么这么肉麻！」 ——从某种方面来讲，这两个人真不愧是一对，有的时候总会一样的直男。 尹昼：「……那我去洗了？」 陶驰往门外瞟了一眼，对他说道：「你先去脱衣服吧，我再擦擦头髮。」 尹昼没多想，同手同脚地扶着墙进了卫生间。 说好要擦头髮的陶驰光速冲进客厅，直奔零食袋子。 一走近他就发现零食袋子已经被人打开了，他快速翻了两遍，没能再袋子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场只有两个人，排除tt和润滑液长腿自己跑了的可能性，那就只有尹昼能拿走了。 尹昼在浴室里喊他的名字，陶驰应了一声，怕他滑倒，「噔噔噔」地冲进浴室。 因为他刚刚洗完，浴室里的水汽还没有完全消散。尹昼把脱下来的衣服放进了衣篓，光明正大地遛鸟。 陶驰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张尹小昼遛鸟的照片。 时光是把杀猪刀，让曾经那么可爱的小小鸟长成了如今的狰狞模样。 陶驰目不转睛地盯着尹昼的脸，拒绝随便往下瞅。他想架着尹昼迈进浴缸，却被尹昼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泡澡特别浪费水，我们还是站着洗吧！」 是啊，站着洗陶驰就得全程扶着他了。 尹昼：「我们必须节约大自然的每一滴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很多人喝一口水都困难！」 陶驰：「……」 反正尹队长腿脚不便，就是要未婚夫的陪伴！ 陶驰还能怎么办，自己选的，怎么样不都得包容？ 水龙头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它一会儿对着左喷，一会儿朝右喷，毫无规矩可言。 陶驰的身上很快就湿透了，薄薄的一层衬衫被水打成半透明的…… 尹昼的眼睛都快黏在陶驰身上了，毫无遮挡的大鸟展翅高飞，差点亮瞎陶驰的狗眼。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两人在水龙头下抱着对方互啃，啃得津津有味。 尹昼健壮的手臂死死地扣住陶驰的腰，防止他因为腿软而坐到地上。陶驰双手挂住尹昼的脖子，闭着眼睛和尹昼忘情地接吻。 他浑身被水浇得湿漉漉的，紧闭的双目上有几根沾了水珠的睫毛，看起来就像是——被他欺负哭了一样。 尹昼的恶劣因子一瞬间被尽数释放，他一口咬在陶驰的耳朵上，敏感的耳朵忍不住颤动了两下，陶驰口中发出了一声性感的轻吟。 第124页 他的心湖泛起一阵涟漪，一只名叫陶驰的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陶驰喘息着抹了把脸上的水，断断续续地问道：「来……来吗？」 尹昼：「来！」不来就不是男人了！ 陶驰：「我买的套你放哪儿了？」 尹昼骂了一声：「草！在床上，被子里！」 现在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摆在他们的面前——到底要不要去取润滑液和套套呢？ 毕竟这种事是需要兴致的。两人正在兴头上，要是平常尹昼就直接抱着陶驰出去了，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现在别说抱陶驰了，自己走路都困难。 等陶驰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出去，黄花菜都凉了。那就真的可以洗洗睡了。 其实水也可以做润滑，但是效果肯定没有专业用的好。 尹昼深吸一口气，放开了陶驰。 他不捨得陶驰疼…… 陶驰双眼迷濛地看着他，腿软得像是随时都能跌倒：「怎么了……？」 尹昼：「得润滑……」 陶驰关了水龙头，一手揽着尹昼的肩膀，一手放在他的腿弯，一用力直接把尹昼打横抱了起来。 尹昼：「？？？！！！」 他心中的震惊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是攻吗？是的吧？是的吧？？ 陶驰把他扔在大床上，邪魅一笑：「小美人，让大爷好好疼你～」 尹昼柔弱地缩了缩肩膀：「大爷～一定要怜惜人家啊～」 「噗——」陶驰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尹昼也跟着哈哈大笑。 两人快乐地在床上滚作一团，开心得不得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尹昼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榨干的咸鱼。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攻，做完以后还要他的小受自己去清理——顺便还要清理他。 陶驰腰酸背痛地伸了个懒腰，拍拍尹昼的肩膀，像一个无情的嫖·客，从钱包里掏出来两百块钱：「钱给你，赶紧离开吧。」 尹昼拒绝道：「我不要你的钱。」 陶驰：「怎么？你还想要我的爱吗？」 尹昼笑着轻推了他一下：「你还演上瘾了？」 陶驰翻了个身，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对他眨眨眼睛：「老公～我饿了，我想吃麻辣烫。」 尹昼：「！！」 这一声老公叫得他热血沸腾，别说吃麻辣烫了，吃龙肉他都得给找来！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尹昼嘴上说：「不行，今天吃点清淡的。」 陶驰也明白自己的屁股不能吃他心爱的麻辣烫，只能失落地打开外卖软体，给两个人都点了一大碗粥。 夫夫同心！他喝粥，尹昼也得喝！ 吃完饭已经快下午了，尹家和陶家的几位长辈都没有寻找他们，估计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他和尹昼去干嘛了。 两人收拾收拾出门，去尹家的别墅和长辈们商量结婚的日期。 陶驰的身体不方便开车，两人就下楼打了一辆，直接开进别墅的小院子，停在门口。 两家子人其乐融融，尹家的其他亲戚非常识趣懂礼，并没有来凑热闹，所以陶家二老只需要和熟识的尹爸尹妈相处，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首先必须得在尹昼的腿好了之后，但过段时间暑假就结束了，陶驰开学，尹昼上班，除非节假日，否则非常难请假。 两方长辈对着日历黄历翻了又翻，最后决定在国庆节的最后一天领证举行婚礼。 在黄历上，国庆节的前六天都是宜祭祀或诸事不宜，第七天一下子就变成了宜嫁娶，象徵着否极泰来，非常适合结婚！ ↑这句话是尹昼说的，国庆是最早的他放假的节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写的，今天早上才看到整改…… ☆、新学期 愉快的假期生活总是特别短暂。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就迎来了开学的日子。 身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陶驰是比学生们的开学时间要早的。 全校老师提前报导开了一场大会，刘露也结束了自己的产假，重新接管荣升为三年级的小朋友们。 新学期到来，学校将会从幼儿园迎来一批新同学。校方领导需要对新同学做出安排。 之前六年级的一批老师空了出来，负责去带一年级的小朋友，但这一届学生收多了，多出来一个班级还不确定选谁当班主任。 班主任虽然事多、麻烦、容易被气死，但在某些老师的眼里，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捞油水的职业。 三名六年级的老师暗中较劲，都想竞争这个位置。 陶驰漫不经心地熘号。反正他一个体育老师，听不听也就那样。 刘露用手机悄悄给他发消息：「你干闺女可想你了。」 陶驰不为所动。 刘露又道：「也可想球球了。」 不过两句话！就暴露了他的目的！ 干闺女话都不会说，人都认不全，怎么可能想他！什么想球球了，一看就是刘露想吸他家猫儿子！ 前段时间他去订婚，球球放在了刘露家。 本来刘露他妈不想让刘露养球球，说会让婴儿感染上寄生虫特别危险。刘露跟她解释了好几遍这是不可能的事都没用，她妈妈还想偷偷摸摸把球球药死。 第125页 最后还是刘露说这猫可贵了，要是养出问题了要赔人家钱才算完事。 这事她跟陶驰说了，还向陶驰道歉。 陶驰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虽然他知道人很难感染这种寄生虫，但刘露的母亲不知道，刘露又是在刚生完孩子这么个敏感的时候，家里人担心实属正常。 两方互不埋怨，可要是在再有相同的情况，他肯定不会把球球送到刘露家里。 刘露也明白这一点，她发了个失落的表情，然后说道：「唉，我妈死活不让我养宠物。」 这也没法安慰啊，陶驰可没那个胆子说刘露妈妈的不好。 两人正熘着号，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们两个的名字—— 「刘露！陶驰！」 陶驰赶紧把手机藏起来，站起来喊了个到。 刘露也跟着站起来，问道：「怎么了领导？」 领导发话道：「刘露你刚回来，要和陶驰做好交接工作，别因为离开半个学期就跟同学们生分了。」 刘露赶紧应道：「放心吧领导！」 「陶驰你也要配合好刘老师的教学工作。」 「好的。」 「另外多出来的班级就交给你带吧，好好工作，学校很看好你。」 陶驰：「？？？」 争夺班主任位置的三名老师也愣了，然后集体用看向了陶驰。 陶驰被他们盯得头皮发麻，拒绝道：「校长，我只是个体育老师……」 领导和蔼地笑了笑：「不用妄自菲薄，你代替刘露当班主任的那几个月表现得很好，我们都觉得光做一个体育老师是委屈你了。」 别了吧？！他做体育老师挺好的啊！ 又不用改卷子，又不用担心考试成绩，什么说课备课基本跟他没关系，只要他能带小朋友们锻鍊身体通过体测，学校对他就没有任何要求了。 而且另外两位体育老师跟他已经建立了革命般的友谊，平常的工作环境也不需要勾心斗角……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当班主任！也不想换科目！ 校领导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看，吴老师、杨老师和宋老师都想当班主任，分配给谁，另外的两个人都会不高兴，所以我们想到了你！」 陶驰委婉地拒绝道：「可是我教的班级多，有可能照顾不过来……」 领导道：「你之前带二年一班不是挺好的吗？也没看你忙不过来，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大家回去准备准备，尤其是几位一年级的老师，散会后留下来等我一下。」 陶驰：「……」这是要把他逼上梁山啊。 刘露对他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在散会后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会议室，一点也不稳重！根本就不像两个孩子的妈妈！ 领导拿出来了一个像是抽奖箱的盒子，对留下来的五位老师说道：「我们已经提前分好了班级，你们自己抽，抽中哪个算哪个。」 另外四名老师彼此熟稔，陶驰身为一个不情不愿的外来户，自然不能、也不会跟他们抢。 四位老师依次上前抽取自己的班级，陶驰等他们圈抽完了才上去。 纸箱子里只剩下了一张纸条，他拿出来一打开，上面写了个5，正好是多出来的那班。 校长安排道：「几位老师要好好和陶老师相处，他第一次带班，你们几个多带带他。」 几位老师连连说好。 等散会以后，陶驰给尹昼发了条微信：尹队长，我要当班主任了。 老公：刘露不干了？ 陶老师：不是，是学校安排我带一年级多出来的一个班。 老公：那是好事啊！恭喜升职！ 陶老师：以后我就没那么闲了，不能中午给你送饭，下午可能比你下班都晚…… 老公：【你妈的为什么.jpg】 陶驰的心情变得舒畅起来。 果然，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让其他人也不爽快，这样自己就能快乐起来。 新生入学当天下午有一场开学典礼，全校师生都要参加，一年级的老师还要有一个代表上台演讲。 陶驰当然没有这个资格，一年级负责演讲的是年纪主任，一年三班班主任，一位教龄很长的老教师。 等他开完会回家才到中午，他抱了抱猫儿子，走进厨房给尹昼做饭。 ——说是不能给尹昼送饭，又没说是今天。 公安局每天都很忙，中午吃饭的一个小时是警察叔叔们难得的休息时光。 尹昼忙得脚不沾地，刚审完一个偷手机的小偷，走出审讯室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没来得及订外卖。 他问小王和小周：「你们吃什么？」 小周：「狗粮。」 陶驰天天来警局打卡送饭，每天中午他们都要被狂塞狗粮，简直不能更惨无人道。 尹昼笑着说道：「今天他得开会，来不了。」 刚这么说完，执勤的老李在门口大喊道：「队长！你媳妇又又又又来给你送饭了！」 小周和小王立刻对他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尹昼丝毫不恼，反而高高兴兴地加快脚步，出去迎接陶驰。 一见到陶驰，他的两只眼睛里就像是有光在闪：「不是说不来了吗？」 「我以为会开很久。」陶驰把餐盒扔给他。 尹昼一手拎饭盒，一手拉媳妇，美滋滋地带他走进了办公室。 第126页 陶驰道：「不用给我分，我一会儿回去吃。」 「那行。」尹昼把爱心午餐在桌子上摆了一排，然后拿起手机认真拍照。 陶驰：「……每天都发，你不累吗？」 自从尹昼上班，他每天都给尹昼送饭，尹昼每天都要拍张照片发朋友圈秀恩爱，非常丧（gan）心（de）病（piao）狂（liang）。 尹昼理所当然道：「拍张照片能有多累。」心累的应该是看他朋友圈的人！ 果不其然，等他发完没两分钟，外面就响起一声哀号：「队长你还是个人了？！！」 他们吃着油大盐多的外卖，看着尹昼发的图，吃着吃着眼泪就落下来。 人家那才叫吃饭，他们这就是为了基本生存而补充营养。 陶驰笑出了声：「你有毒吧。」 尹昼道：「我就是想告诉我认识的所有人，咱们在一起了。」 陶驰心里一甜，美滋滋地拄着下巴看尹昼吃饭。 下午他就留在了尹昼这儿，帮他整理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或者打两把游戏，等天黑两人一起回家。 公安局的吃瓜警察们心里苦。 同样是做警察，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可惜他们没有一个见义勇为勋章都快放不下的男朋友，没办法让男（女）朋友天天跟在屁股后面秀恩爱。 …… 第二天就是报导的日子。 陶驰早早地到了学校，帮其他老师贴给家长们看的标识。 他和另外几个男老师搬来桌子椅子放在学校门口。到时候负责登记的老师就坐在这里，方便来登记入学的家长一眼就能见到。 一年级的几个新班任已经做好了准备，陶驰坐在贴着五班的桌子后，拿着本和笔，坐等来人。 第一名同学很快就出现了，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被爸爸抱在怀里，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四处打量，对学校的环境很是好奇。 登记的老师问了她的名字，在学籍册里找到她，然后说道：「三班。」 小女孩的爸爸妈妈立刻就领着她去了三班班任那里。 入学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来报名的人也越来越多。 很多小朋友还不愿意和幼儿园的好朋友分开，撒泼耍赖地不想上学，家长们各显神通，使出浑身的本事忽悠自家孩子。 小学可好玩了！ 学校里有好多好吃的！ 那个谁家的xx也在这里上学！你们没准还能在一个班呢！ 陶驰有条不紊地记录着每一位同学的姓名、性别、年龄和家长的电话号码。 然后请临时被他叫来打工的小胖子把新学生带到一年五班的教师。 等全部记录完毕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他拿着自己的小本本，来到乱闹闹的班级，走上讲台用格尺敲了敲黑板：「同学们好，家长们好。我是你们六年小学生活的班主任陶老师~欢迎各位加入如意小学的大家庭。各位家长都加一下我的微信，我把你们拉到一个微信群里。」 「今天是返校的第一天，我们不上课，请同学们依次上台来介绍一下自己，说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啦，喜欢什么，让大家能够更好的认识你！」 ☆、上班 此时的一年五班全体家长还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班主任，是个体育老师。 等小朋友们或兴致沖沖、或不情不愿地上台展现自己之后，陶驰开始给小朋友们分配座位。 这一环节家长不被允许参加，全都挤在走廊里等着。 陶驰让孩子们按照身高站好，矮个子的站在前面，小个子的站在后面。他从排头走到排尾，偶尔调换几个孩子的位置。 刚六七岁的小朋友们个子差的不是很多，有几个太靠后的家长明显不太愿意，等陶驰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纷纷说道：「陶老师，我家孩子有点近视，能不能把他往前调一调？」「陶老师，我家孩子好动，坐后面容易不听课啊！」反正什么理由都有，都想让自家孩子坐在前面。 陶驰虽然没有分座位的经验，但他知道这种事答应一个就要全都答应，一个班级就那么大点地方，哪能让所有人都坐在前面？ 他语气平淡地说道：「座位不是永久的，接下来我会观察同学们的情况，适当对位置进行调整。」 家长们一听「适当进行调整」几个字，立刻就明白了，也不再吵吵着让自家孩子坐前面，安静的立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朋友们对「老师」这个身份还怀有敬畏之心，在陶驰面前乖得像是一只只小鹌鹑。 陶驰快速把座位按照个头顺序分配完，坐在后面的小朋友们没什么意见，反而是几个坐在前面的小朋友吵吵着要去后面。 不管他们因为什么想换位置，陶驰都没同意。他让家长们进来，不大的一年五班一瞬间就变得满满登登的了。 陶驰道：「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希望各位家长能为孩子们准备好铅笔、橡皮、拼音本、田字格本等文具。」 他把提前就取回来放在讲台上的书发下去，小朋友们嗅着新书上的油墨味，对即将到来的小学生涯非常期待。 「学校食堂是包月制，一个月八十，荤素搭配，管饱，不强制学生在学校吃。但是禁止学生自己拿着钱随便去买校外不卫生的食物。校门口就是马路，所以希望中午吃饭的时候让学生回家吃饭的家长可以来接一下孩子，我会把他们送到校门口。」 第127页 现在的小孩可不像陶驰小时候那么皮实，一个个家里宝贝得不得了，就算他不说，家长也不可能放心自己家孩子一个人走路回家。 全班三十二位学生的家长全都选择让孩子在学校吃，倒也给陶驰省了不少力。 等差不多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后，陶驰笑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有问题的家长可以留下来等我一会儿，其他人就可以先回家了。」 一大堆家长带着孩子离开，第一名离开的小朋友乖乖地跟陶驰说了一声「陶老师再见」，导致后面每一个路过他的孩子都软软地跟他说了一声再见。 真！的！很！萌！ 可惜了，萌是暂时的，熊才是永久的。 有几位家长留了下来，殷勤地要帮陶驰打扫卫生；另外两位家长暗示陶驰，只要把他家孩子安排在前面就给他送礼，都被陶驰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现在小学其实有很多这样的现象——这个学仿佛不是孩子上的而是家长在上。家长们需要帮班级义务劳动，班级缺什么东西也从家长口袋里掏。一小部分老师甚至会记录每个学生的家长都是做什么工作的，方便自己从他们身上谋取便利。 而家长们为了孩子考虑，已经把这种事情当成习惯，甚至上赶着让老师利用，只为了班任优待自家孩子。 陶驰想从根本上杜绝这种情况，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谁也不用。 他一个男老师，男·体育·老师，最不缺的就是力气了！ 被他拒绝的家长开始慌了，认为自己引起了孩子班任的不快，忧心忡忡地往他身边一杵，也不挪地方。 陶驰只能反过来安慰他们，他对每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家长们不用做任何多余的事，总算是止住了他们的脑补。 …… 第二天正式开学。 陶驰早早地来到学校，去办公室开早会。 刘露打着哈欠往他旁边一坐，问他道：「迎接新生的感觉怎么样？」 陶驰疲惫地舒了口气：「不怎么样。」 除非特殊情况，三位体育老师是不需要参加早会的。 早上的时候滑冰队的学生会在操场上做旱冰训练，另外两名体育老师负责教，他负责熘号，不用更快乐。 新学期的第一天，领导们展望了一下和谐美好的未来，让每名老师上交授课计划和课时安排，同时发布新的课程表。 现在的学生都要减负，所以学生们没有早自习，八点之前到学校就可以。 等开完会已经是七点半了，领导放走了其他老师，单独关心了一下他：「陶老师，班主任当着还习惯吗？」 陶驰皮笑肉不笑：「不习惯还能换吗？」 领导回他一个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不能。」 陶驰笑不下去了。 三年组主任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肩膀：「小陶，好好干！实在不行就回家当富二代！」 陶驰：「……」 之前因为泄题的事他安慰这老头说实在不行以后回家继承矿山，结果他就记住了，没事总拿这事挤兑他。 领导们安抚他一阵，还让一年组主任多照顾照顾他，陶驰受宠若惊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一年组主任道：「小陶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教师，你在带二年一班时的表现我们有目共睹，我相信你能胜任接下来的的工作，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 陶驰闭着眼睛跟他互吹：「主任您的工作能力非常出色，我一直非常敬仰你，能够得到你的指点真是我的福分，我一定要多多向你学习！」 两方交换了一下彩虹屁，都觉得对方很满意。 领导也乐得见到这种情况发生，高高兴兴地散了会。 陶驰一看表，都快七点五十了。 他赶紧带着自己的小本本冲进班级，班里的三十二名学生一个不少，老老实实地坐在他分配好的位置上互相聊天。 一见到他进来，小朋友们立刻安静下来，集体拉长音马上，奶声奶气地跟他问好：「陶—老—师—好——」 陶驰被萌得肝颤，但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地说道：「第一节课上语文课，请大家拿出语文书，等着语文老师来上课。」 一个胆大的男孩问他：「陶老师，你是教什么的啊？」 陶驰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等我上课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八点一到，语文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教室。 她跟陶驰点头打了个招唿，陶驰把讲台让给她，自己走出教室趴在了后门上偷窥。 这是刘露传授给他的班主任必备技能，据说非常实用！ 语文老师照例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让小朋友们依次站起来介绍自己、顺便说说假期里都做了什么，锻鍊他们的口语交际能力。 可能因为这是第一天的第一节课，刚从幼儿园升上来的小朋友们兴致勃勃地参与着课堂，非常活跃，几乎没有人熘号。 陶驰稍微松了口气，看了十分钟后就从后门熘达熘达地回了办公室。 为了方便学生找人，他的办公室从体育组搬到了一年组。 好在学校就三个体育老师，他跟哪个年级的老师都挺熟，所以也没什么尴尬的事发生。 几个拿手机看剧的女老师问他：「怎么样？你班同学听话不？」 第128页 陶驰骄傲道：「特别听话，没有一个哭鼻子的！」 女老师幽幽一笑，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等中午你就知道了。」 上午的四节课平安无事地度过，陶驰三四节要跟进别的班的体育课，只抽空在下课的时候告诉学生放学别乱跑，然后就匆匆忙忙上课去了。 等到中午放学，问题终于出现了。 几个小女生抽抽噎噎地要找妈妈，一群皮猴子想着怎么躲避陶驰的抓捕去后操场玩，光组织孩子陶驰就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 好不容易带着全班学生在食堂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熊孩子们又开始嫌弃学校的饭菜，挑三拣四，号啕大哭。 陶驰一个脑袋六个大，顾得上个就顾不上那个，差点崩溃。 最后还是刘露大发慈悲，过来帮他威胁了一下小朋友们，才成功地让他们老实下来。 陶驰坐在一边大口大口扒饭，感觉这每一口饭都是和着他的血泪吃下去的！ 刘露教育他：「光面无表情是没用的，小孩子看不懂好赖脸，你必须凶起来！让他们害怕你！你说一他们不敢说二才行！」 陶驰：「受教了。」 「但是也不能一味地凶，也要有温柔的地方，不能让他们太怕你……」 陶驰：「……」这题超纲了。 刘露也不指望他能一下子学会，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们班的张安安怎么回事？她以前挺活泼的啊，这次开学来笑容都少了，人也瘦了好几斤，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更新的咸鱼 ☆、星星 陶驰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刘露讲，张安安的父亲在假期里去世了。 那个天真活泼、装病让爸爸来看她的小女孩永远失去了爸爸。 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就微微泛疼。 陶驰把整个食堂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张安安的身影。他问刘露：「张安安做什么去了？」 刘露道：「她自己带了饭，不在食堂吃了。」 「那你帮我看一下五班的学生，等他们全吃完了带他们一起回班级，我去看看张安安。」陶驰拜託道。 刘露点头说好。 于是他放下吃了一半的饭，急匆匆地跑到三年组。 三年组在三楼，三年一班在三楼的右边。 正午的阳光还很足，即使班级里开了窗户也很闷热。 教室里空无一人，除了形单影只的张安安。 楼下人来人往，小不点们三五成群，或跑或闹地在楼前玩耍，张安安撑着下巴看着楼下，连他进来了都没有发现。一个饭盒放在她的面前，盖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是吃过了还是没动。 她比放假前看着消瘦了许多，胳膊腿纤细地像是碰一下就会断掉。在她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之前天真小女孩的影子了。 陶驰的嗓子有些干涩，轻轻地叫了一声：「安安……」 张安安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他，一张小巧精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陶老师。」 陶驰又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安慰的话太过苍白，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 反倒是张安安轻轻笑了笑：「谢谢你陶老师。」 草尼玛云婵，你还是个人了！ 陶驰眼眶一酸差点哭出来。他走到张安安旁边的座位坐下，对她张开了双手：「张安安同学，陶老师可以抱你一下吗？」 张安安道：「不行，我爸爸说了，不可以跟男孩子随便抱抱，让他知道了，他要把那个男孩子的腿打断。」 还没等陶驰说什么，张安安就又说道：「不过你是陶老师，不是男孩子，应该可以抱抱。」 陶驰：「……？」 一小只大的张安安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乖巧得让人心疼。 陶驰轻轻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头髮。 初秋的蝉鸣依旧聒噪，教室里却非常安静。楼下的喧闹声好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张安安轻声说道：「陶老师，你的抱抱很温暖，像爸爸一样。」可惜再像，也和爸爸的不一样。 她推开了陶驰，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谢谢你陶老师，我没事的，爸爸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他每天都会再天空中看着我、保护我。」 陶驰哑然。 张安安见到了陶驰，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终于见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话。 「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吗？那坏人呢？坏人会不会也变成星星欺负我爸爸？」 「妈妈变得好冷漠，后来有一天她说要帮爸爸报仇，可她回家了却一直哭，是不是报仇失败了啊？」 「陶老师你说女孩子可以当警察吗？我想像爸爸一样能够打跑坏人。」 说着说着，她有些累了，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陶驰对她眨眨眼睛：「张安安，你敢不敢逃课？」 张安安以为他要钓鱼执法，连连否认：「我不会逃课的，我是好孩子。」 陶驰失落道：「那怎么办啊，楼上都没有人，我不敢一个人上去睡觉。」 张安安惊奇地睁大了眼睛：「陶老师，你一个男生居然还怕一个人睡觉？」 陶驰委屈地点点头：「所以你能不能偷偷翘课陪我上去睡一觉？」 第129页 张安安皱起小眉毛：「陶老师，我爸爸说男孩子邀请女孩子睡觉是耍流氓行为。」 陶驰一咬牙：「你不是也说了，我不是男孩子……」 「也是欸……」张安安被绕晕了。 「而且我和你们班主任很熟，她知道你是被我带走了的话肯定不会找你。」 张安安有些意动：「真的没问题吗？」 陶驰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们赶快走吧！」 他牵着张安安的小手，领她去了楼上的休息室，经常有老师趁着午休的时候到这里睡觉。 现在老师们都还没吃完饭，休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四张空荡荡的双人床，床上还放了一层薄被。 陶驰问她：「你睡顶上，我睡底下，有人跟我处于同一个房间里我就不怕了。」 张安安露出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脱鞋爬到了上铺。 没一会儿，上面就传来了清浅的唿吸声。 张安安睡着了。 陶驰蹑手蹑脚地起身，垫脚看她睡得怎么样了。 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眼下是比眼睛还要大的一片黑眼圈。 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陶驰用随身携带的笔写了一张便签放在张安安床头，还把自己的手机垫在了上面，然后悄悄地走出休息室，从外面锁上了门。 便签上写着：安安别怕，陶老师去上课了，为了你的安全锁上了门。你醒了之后用手机给你们老师打电话，她会来接你。 一行汉字，一行拼音，简直不能更贴心。 只不过要委屈其他老师一下，今天中午的午休没得了。 做完一切，陶驰快步走下楼，先跑去三楼看了一眼，没能见到刘露。然后又去了一年五班，收穫了一个班的学生。 三十二双眼睛一起盯着他，奶声奶气地喊了句老师好。 陶驰问他们：「送你们回来的老师呢？」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道：「那个老师说回办公室了！」 「刘老师让我们等你回来！」 「陶老师我们能不能出去玩啊！」 陶驰抬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小朋友们自觉放低音量，听陶驰讲话。 「同学们，中午是学校的午睡时间，有些同学在幼儿园里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但是小学的地方有限，只能让你们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一些因为生物钟而困得打哈欠的小朋友立刻就趴在了桌子上，还有一部分小朋友好奇地左顾右盼，看起来一点睡意都没有。 陶驰连忙道：「希望不困的同学不要打扰睡着的同学，如果你们表现得好，下午第一节课我就带你们出去玩。」 反正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咳咳。 安抚完小朋友们，陶驰上三年组办公室找刘露。 刘露正在与一堆寒假作业奋斗，一看他来了，她从作业山中抬起头来问他：「安安呢？」 陶驰道：「小姑娘家里出了点事，挺长时间没好好睡觉了，我刚才哄她去休息室睡着了。」 刘露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把她一个人扔上面了？」 周围的老师都看过来，刘露也顾不上和其他人道歉了。 陶驰连忙安抚她：「没有没有，我把门给锁上了！」 刘露用「你还是个人了吗」的眼神看他。 陶驰：「……不是！我把我手机留给了她！还写了张便利贴让她醒了给你打电话！你下午不是没课吗！！」 刘露这才坐了回去：「还算你干了件人事。」 陶驰：「……」 刘露没问张安安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这让陶驰松了一口气。 他怕刘露忍不住会用同情的目光看张安安，刺痛她幼小的心灵，所以不放心地叮嘱道：「等安安醒了，你什么都别问，也别对她太特殊关照，就按往常来，偷偷注意点她……」 刘露比了个「ok」给他：「放心吧，我有分寸。」 …… 等到下午一点左右，陶驰叫醒了一年五班的所有小朋友。 小朋友们睡眼朦胧，有的嘴角还流下了口水。 他一人分了一张湿巾，让他们擦擦脸，然后命令他们排队把湿巾扔进前面的垃圾桶里。 小朋友们依次走出教室，在走廊里排排站。 陶驰领着他们路过四班和三班。其他班的小朋友还要老老实实地上课，看到他们居然能出去玩，不由得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五班的一群小豆丁昂首挺胸，骄傲得不得了。 等到了后操场，他们才知道，自己的班主任其实是一个大□□子。 什么领着他们出去玩，真当他们幼儿园都不上体育课吗！ 陶驰对着小朋友们露出微笑：「我是你们的体育老师，平常的任务就是带你们做、游、戏。」 所谓的游戏就是带着小朋友们练习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小朋友们纷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简直不能更开心。 好不容易熬过了半节课，陶驰终于松口让他们自由活动，但是让他们必须在听到哨响之后集合，还晃了他们好几次。 小朋友们真的心累。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陶驰再次让他们集合，一群小朋友怨声载道聚在一起，想哭又不敢哭。 因为陶驰说了，谁敢哭就取消以后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 第130页 陶驰背着手，正准备松开让他们再自由活动一会儿，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陶老师你好大的威风！」 陶驰：「？？？」 他回头一看，尹昼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学校的后操场，还边鼓掌边嘲讽他。 陶驰：「？？」犯什么病了这是？ ☆、呦呦呦 「陶老师你好大的威风啊！」 陶驰没理他，先解散了小朋友，然后才走过去，问他：「你干嘛？」 尹昼伸手捏他的脸颊：「你为什么不回微信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 陶驰：「！！」他手机在张安安那儿，为了防止安安被吵醒他还关了声音。 「唔不系故意的……」陶驰鼓着嘴含煳着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尹昼这才松开手：「这样啊……」 老张的事过去了快两个月，他们这些朋友再想起来这件事除了淡淡的伤感外早已不会再有其他的感情。 但对于和他最亲最密切的妻子和女儿来说，他的死亡，依旧是笼罩住他们全身的阴影。 心底的伤疤永远都无法癒合，所以一碰就疼，一提就痛。 趁着小朋友们没注意，尹昼偷偷摸地低下头，「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道：「麻烦你在学校多照顾照顾安安，我得赶紧回去了。」 陶驰有些不舍：「你很忙吗……」 尹昼：「废话！你还记得当初咱们一起抓住的人贩子吗？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现场还有一个人，不过谁都没注意到，让他给跑了。最近这个拐卖儿童的组织给参与抓捕活动的警察亲属寄了好几封恐吓信。所以联繫不上你的时候我都要被吓死了。」 陶驰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那两名人贩子的事已经是更久远之前的了，没想到直到现在事情也没有彻底解决。 陶驰有点搞不懂人贩子是怎么想的，逃走了却还要往警察亲属那里寄恐吓信，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上赶着让警察抓他吗？ 尹昼安慰他：「别想那么多，你要是能想明白人贩子是怎么想的，我就该把你带走了。」 陶驰：「……」 尹昼：「那我先走了，晚上加班，放学不用等我。」 直到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刘露才收到陶驰手机打来的电话。 张安安侧脸上睡出了一个印子，看起来有些可爱。她的精神头比上午强了不少，看起来没有那么丧气了。 刘露特意带着她来办公室找陶驰，顺便把手机还给他。 陶驰摸摸张安安的脑袋：「安安要好好学习，为了自己的梦想去奋斗。」 张安安看着他，认真地说道：「陶老师，我们还能拉勾吗？」 上回他们拉勾，还是约定陶驰不能将她为了和爸爸相处故意生病的事告诉老张。 陶驰伸出小拇指：「来吧。」 两个人小指勾着小指，张安安看向刘露：「数学老师你来吗？」 刘露受宠若惊：「我还有份呢？」 三个人勾在一起，张安安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如那天审讯室的门口，两大一小一起许下的誓言，只是少了最后那个不知情的人。 …… 一晃又过去了几天，一年五班的新同学彻底熟悉了校园的环境，被伪装起来的本性也渐渐暴露。 陶驰最烦的一件事就是——打小报告。 不是说不让班里同学找老师，正事、有问题都可以随便来，但总有一些小朋友什么事都要打小报告。 谁谁谁上课说话了；谁谁谁中午不好好睡觉；谁谁谁借我橡皮没还；谁谁谁偷偷吃零食…… 这种都算正常的，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小报告内容，甚至还有人报告什么某某同学上厕所上到了蹲坑外面…… 陶驰很崩溃。 他完全不想在班里教育小孩子们上厕所要对准啊…… 这种现象完全没法避免，现在的小朋友们处理事情的能力还不足，一有问题就会举手喊老师，不论这个问题是否值得大唿小叫。 看来选一个班长必须提上日程了。 借着班会的时间，一年五班如火如荼地开启了一场班长竞选会。陶驰宣布规则：所有小朋友都可以参加竞选，民主投票制度，谁都能为自己心仪的班长投上一票。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所有小朋友都对当班长这件事报以极大的热情，全班三十二名同学，只有两个人没参选。 这就很难办了。 坐在没参选两名同学身旁的小朋友已经开始拉票了：这个说你要是选我我就帮你写作业，那个说你要是选我我就给你带零食…… 陶驰敲了敲讲桌：「让我抓到你们谁代写作业或者带零食来学校，你们懂的。」 小朋友们集体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我们不敢了！」 最后还是陶驰拍板决定——轮流当班长！ 每个班长当一天，他拿出一本笔记本当作权利宝典，见笔记本如见班主任，需要打小报告的全都找班长就行。班长可以代替班主任处理事情，处理不了的就记录下来，最后一节课上课前带着笔记本来办公室找陶驰。如果有对班长处理结果不满意的，可以最后一节课和班长一起来。 每个小朋友心中都有一个官瘾，班长能管理班级里的所有小朋友，甚至还能行使班主任的权力，不要更厉害！ 第131页 每个小朋友都很满意，陶驰更满意，终于可以脱离整天被好几个小朋友围着的恐惧了。 这段时间搞得他一听到有人喊陶老师就神经紧张，严重地影响到了他的日常生活！ ——昨天晚上两夫夫过夜生活的时候，尹昼就叫了一声陶老师，搞得他立刻就萎了！一点性趣都没有了！ …… 当班主任的不好有很多：比如他空余时间变少，要操心的事变多，班级里的小朋友出了什么问题他都要负责……但好处也有很多：比如他脾气更好了（？），头髮更少了（？），连长年没有改变的网名都换了！ 中午的时候宋应松戳了他的微信：你什么情况？ 雨女无瓜：【游捏娃子与你无关.jpg】 宋应松：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睛！ 陶驰给他发了个调皮眨眼睛的黄豆表情。 宋应松：！！ 宋应松：你别吓唬我啊！我要给你男朋友打电话了！ 其实他没有尹昼的电话号，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打算报警。 陶驰赶紧阻止了他。 雨女无瓜：我跟你开个玩笑！！ 雨女无瓜：【游乐王子你怎么这个亚子.jpg】 雨女无瓜：怎么了？你找我有啥事？ 宋应松：其实也没什么事…… 雨女无瓜：上课了88。 宋应松：！！！你回来！我说！ 早这样不就完了！ 陶驰霸气侧漏地怼他：有事就说，别磨磨唧唧跟着娘们似的！ 宋应松：嘤，人家是脆弱的小零。 雨女无瓜：滚啊！ 两人胡闹了一会儿，宋应松才开口说道：那个……你觉得吕斌这个人怎么样啊？ ！！！ 陶驰探索姦情小雷达开启，眼睛瞪得熘圆，却偏要假装成不在意的样子，打字道：怎么了？我和他不是很熟，从仅有的几次相处上感觉他还挺……乐于助人的？ 宋应松：就你定婚那天，他不是自告奋勇要和我约嘛，我一看他人还不错，晚上就跟他走了。 雨女无瓜：一看他人还不错？ 宋应松：……一看他人长得还不错。 雨女无瓜：然后呢？ 宋应松：然后哥就不是处男了啊！你别说，吕斌长得像个0，能力还挺强／厉害。 雨女无瓜：不要污染我的耳朵，我还要带几十个宝宝呢。 以往都是宋应松在被污染，如今终于也轮到了陶驰。他扬眉吐气地说道：他可温柔了，特别照顾我的感受，以前他没跟男人做过，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紧张，生怕弄疼了我。 雨女无瓜：我不想知道的那么详细，我还是个宝宝，你这样是犯法的！滚出我的摸仙堡！拉黑了88。 宋应松：等一下！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绝了】 宋应松：……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绝了】 作过头了的他只能一个电话打过去，好在陶驰还没有把他的号码加入黑名单。 ——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加。 陶驰怎么会是那么小气的人！ 宋应松电话一来，他就接了，还特关心地询问他的近况。 宋应松嘆了口气：「怎么说呢，可能是第一次和男人上床的原因？他这几天又来找我，说想和我试试谈恋爱……」 「等一下，他一次就迷上你了？」陶驰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姐妹你这朵小菊花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阅人无数的风流浪子化身情痴苦苦追求……」 宋应松沉默了三秒，似乎是在组织语言骂他。 陶驰见好就收，正经道：「你们后来还有联繫吗？」 宋应松也暂时把对陶驰的问候抛在脑后，回答道：「有，而且比以往跟多了。」 「而且他还找我换情头情侣id你知道吗？！搞得我都快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了！」 「后来他应酬喝多了酒，然后打电话，还跟我告白，说他很喜欢我……」 「其实之前我就觉得他这么做有点越界了，但是谁让他长得这么好看……不是，是长得这么有钱……」好像哪儿都不对，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我就跑过来问你了，你觉得吕斌怎么样？我有和他相处下去的必要吗？」 ☆、艺术节 这个问题陶驰不太好回答。 他跟吕斌真的不熟，顶多有过三面之缘，还没有宋应松自己了解的多。 他想了想，故意往不好的一面说：「他这个人吧，我觉得性格很阴沉，长得就不像个好人，而且听说他特别花心，被初恋甩了之后就一直浪迹花丛……」 还没等他说完，宋应松就反驳道：「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吧？他就是长得阴沉了点，人其实还不错的，而且你也说了，他是被初恋甩了后才堕落的，这不正好证明了他还挺痴情的？」 陶驰有点想笑：「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替他开脱上了？」 宋应松沉默了三秒，然后干巴巴地说道：「……我就是客观地表述一下我对他的看法。」 客观个屁。 陶驰悠悠嘆息道：「直男的骚，终究会变成刺向小0的刀。」 宋应松：「？？你在骚什么东西？」 陶驰笑道：「你心里不是都有数了吗？」 宋应松：「你说的对。我对他也有点好感，但是……」 第132页 「但是？」 「但是我对这些有钱人是真的怕了……」 他的上一段恋爱就建立在一段不对等的关系下。 陈冬是他老闆，家境也十分殷实，追求者趋之若鹜，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宋应松始终是有些自卑的。陈冬还会经常带他出入一些高级场所，他却始终都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两人相处的每一天，他都会忍不住地想：他真的喜欢我吗？他对我是认真的吗？ 直到后来，在发生那件事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会是——果然啊，他根本不爱他。 所有的自怨自艾都成为事实，他落荒而逃，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虽然不想掺和进好姐妹（？）的感情中，但陶驰更不希望他因为一个陈冬从此以后就对恋爱避之如虎了，所以他劝道：「你想什么呢？陈冬和吕斌能比吗？陈冬的颜值有吕斌能打吗？活儿有吕斌好吗？他有吕斌有钱吗？」 「没有……」全都没有。 「所以你怕什么？吕斌这种人，就算是玩玩你都是他亏了好吗？」 还以为他要安慰自己的宋应松：「……草。」 虽然知道陶驰只是这么说说，并没有真的这样认为，但是他仔细一想，这简直就是真相了。 陶驰道：「你想想，他给你甜甜的恋爱和牛逼的性生活，然后带你吃喝玩乐……最后他渣了你，你抱着他给你的二十万分手费暴瘦二十斤……」 宋应松：「……那我再好好想想。」 陶驰认真道：「别因为一个人渣而怀疑自己，你很优秀，吕斌看上你了那是他有眼光，我要是个1，我都想倒追你。」 「别别别，太熟了，吃不下。」 「滚啊。」陶驰笑骂道，「安慰你两句你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我要是1，我也要找个我这样的完美小0~」 「嘟——」 ——宋应松直接把电话挂了。 陶驰忍俊不禁，笑了半天才想起来给尹昼发微信，问他吕斌的人品如何。 老公：吕斌？一般都是我哥跟他往来，我哥觉得他人还不错，也很有生意头脑，是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老公：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雨女无瓜：那他在感情上的人品怎么样？ 老公：？干嘛？？当着你老婆的面出轨？ 雨女无瓜：【黑人问好脸.jpg】 雨女无瓜：我是帮宋应松问的！！他们两个最近好像是要搞到一起去了！ 老公：哦，吕斌情感上的事我上哪儿知道？不过他花边新闻挺多的，你上网应该能搜索到。 陶驰打开网页搜索吕斌，刚把这两个字打进去，就看到了好几个推荐搜索—— 【吕斌包养xx明星】 【吕斌与xx嫩模共赴巴黎时装秀】 【吕斌个人简介】 陶驰：「……」个人简介都要往后排一排，吕斌是个狼火啊。 他不禁对宋应松的未来担忧了起来。 …… 临近教师节，学校里准备举办一个艺术节。名义上是庆祝教师节，其实就是用来坑老师的。明明是庆、祝、教师节，却还要每个年组的老师出两个节目，还不能全是唱歌，不要更折腾人。 以往艺术节也有表演节目的传统，但大家都是直接忽略负责好几个年组体育课的体育老师们。 今年陶驰没有这个特权，一大早就被通知要上台表演一个不是唱歌的任意节目。 陶驰心里苦，陶驰不想说。 领导分配的任务当然要努力完成，陶驰趁着课余时间偷偷在办公室学跳舞，打算在晚会当天闪瞎全校师生的狗眼。 ——至于为什么不在家里练习…… 咳，他想在那天邀请尹昼过来。 等九月九号晚上，他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尹昼：「明天下午我们学校办艺术节，你能来吗？」 尹昼问道：「几点？」 「下午两点开始。」 「你有节目吗？」 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点！ 陶驰道：「有啊，我可是我们年组组草，我不配还有谁配呢？！」 尹昼把手伸到他腋下挠他痒痒：「你怎么这么自恋？跟谁学的？」 陶驰倒在床上滚来滚去，哈哈大笑。 等尹昼挠够了，陶驰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 他艰难地直起腰，问道：「你来不。」 尹昼：「能不能黑幕一下把你的节目往后排，我尽量提前下班赶过去！」 「一言为定！」 自认为解决了大事的陶驰脱衣服准备睡觉，尹昼握住了他的手腕，二话不说就要凑过来啃他，陶驰脑袋一偏拒绝了他的求欢：「不行，我明天还要上台演出。」 尹昼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不在明显的地方留痕迹……」边说着还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用真材实料来诱惑他。 陶驰：「……」可耻地星动了。 …… 第二天陶驰起得有点晚，尹昼在厨房给他留了早餐，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吃了。 他匆匆忙忙赶到教室，班里的同学在今天班长的指挥下，齐声对他说了一句「陶老师教师节快乐」。 然后他们依次把自己画的祝福卡片、叠的小纸鹤，或者是从家里带的苹果送给陶驰。 入职几年，这是陶驰第一次收到如此郑重的祝福。他感动得说不出话，不断对小朋友们说着谢谢。 第133页 虽然小朋友们都是熊孩子，但乖起来的时候真的让人恨不得把他们宠上天！ 下午的艺术节没有一年级同学的份，所以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下午不用上课的好消息。 陶驰把收到的礼物放在讲台上，对望着他的三十二双眼睛说道：「谢谢你们的礼物，老师很喜欢。所以老师想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所有小朋友都睁大眼睛开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陶驰环视四周，买足了关子，然后才说道：「我们学校将要在下午举办艺术节，所以下午我们不用上课啦！」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唿声。 陶驰又道：「操场前面有工人叔叔在搭工作檯，你们最好不要去附近玩耍，避免意外受伤……」 小朋友们齐声道：「知—道—了——」 …… 台子一点点地被搭建起来，背景、音响、舞台干冰，还有小朋友们喜欢的泡泡机。 到了下午一点，陶驰指挥同学们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然后自己搬自己的凳子，去走廊站排。 教学楼里传来一阵阵凳子拖地的声音，别的班级也在往后操场搬椅子。 陶驰组织一年五班的同学在班级的位置按身高坐好，然后去学校的超市搬了三件矿泉水过来，一个小朋友发了一瓶，算是教师节礼物的回礼。 ——考虑到有些家长不喜欢自家孩子喝饮料，所以他挑了水，安全健康还能解渴，不要更健康。 等安排完小朋友们坐好，陶驰叮嘱他们去厕所要找自己请假，然后自己去后台和报幕的老师做pv交易，成功把自己调到了倒数第二个节目。 压轴节目是师生大合唱校歌，轮不到他来压轴。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班级的最后坐着，拍了一张舞台的照片发给尹昼。 雨女无瓜：台子搭的还挺能煳弄人的【图片】【图片】 尹昼不知道在忙什么，没回復他。 陶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和满心期待的小朋友们一起看向舞台。 穿着礼服和西装的两位主持人有模有样地走上台，拿着话筒开始说开幕词，看起来非常像一回事儿，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被选中时不情不愿的样子。 伴随着学生们热烈的掌声，第一个节目正式开始。 他们正校长穿西装打零带，上台演唱了一首《敖包相会》，一口男低音惊艷全场老师。 学生们虽然不太能听懂，但还是不吝啬地献出了自己的掌声。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出演，有歌曲，有独奏，有群舞，有小品……甚至还有两个六年级的小孩上台说了段相声，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陶驰的手机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兜里。 ——尹昼一直没回復他。 尹昼给他的微信设置了特别提示音，平常听到提示音都会第一时间回復他。如果没听到，空闲的时候他也回看一遍微信，回復他之后再去干别的。 这回半天没回他，估计是真的忙了起来，还没有时间看手机。 也不知道轮到他表演的时候他能不能来…… ☆、惊险 陶驰前面是个独舞的节目，表演者是一名音乐老师。 他早就在后台画好了妆，换上了学校租来的服装，抱着手机等待着尹昼的微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舞蹈进入了尾声，尹昼依旧没有出现。 拖到最后一秒，陶驰才把手机放进脱下来的衣服兜里，怀着失落的心情登上舞台。 落日西沉，舞台上的採光灯晃得他看不清台下，背景音乐响起，正式那首和他们有着很深羁绊的舔狗之歌。 陶驰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而律动，举手投足之间是说不出的性感与帅气。 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唿和掌声，他分不清其中有没有尹昼。 干冰机喷涂出一大片雾，他调整几个舞姿，让自己能够清楚的看清台下，期待尹昼能踩着云雾从天而降，看着他跳完最后一段舞蹈。 可惜，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很大，他跳得满头大汗，直到副歌的最后一秒，他摆好最后的poss，用手指对着台下做了个开枪的姿势，引起了一堆小朋友和女老师的尖叫，也没能见到尹昼出现。 表演完毕他就急匆匆地跑下了舞台，回去找自己的衣服。 尹昼这么久都没有出现，他担心警局那边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摁亮手机屏幕、解锁、打开微信，从上一条他问尹昼还来不来了的消息到现在，尹昼一条消息都没有回覆。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正常来说警局早就应该下班了。 对于剩下的什么抽奖活动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恨不得立刻长双翅膀飞到尹昼身边。 可惜他不能直接走，他还得安排班级里的学生，等着学生家长把孩子都接回家。 剩下的时间只能用度秒如年来形容。 最后一个大合唱很快就进行到了尾声，然后是进行黑幕多得不行的抽奖仪式。 所有上过台的人都可以去台上的抽奖箱里抽取奖品，大的比如两百块钱，小的比如一包纸巾…… 反正都不能走，陶驰也上去摸了一把，不出所料地带着一包纸巾下台了。 最后的两百块钱当然是被校长抽中了，中了奖的校长上台发表了一下获奖感言，还对本次艺术节进行了一个总评，然后才宣布艺术节圆满落幕。 第134页 餵了一下午蚊子的小朋友们按顺序拖着凳子往教室里走，工作人员开始对舞台进行拆解。 陶驰组织着纪律，把所有小朋友带回教室，然后让他们背着书包排好队去校门口等着大人接。 就在这时，急促的警铃声响彻了天地，人群中一阵骚乱。 最开始陶驰还以为事尹昼下班之后怕赶不及直接开着警车来了，后来他一看不太对，想起来的警车是停在学校对面超市的一辆。 一个手持西瓜刀的男人从马路对面沖了出来，身后紧跟着两三个警察。 陶驰瞳孔收缩，立刻阻止附近的孩子往学校里撤退。 有几个大人也发现了情况不对，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帮他一起疏散小朋友。 现在正是放学的时间，校门口人流汹涌，家长、孩子堵在一起，根本来不及把所有人都赶回学校然后让门卫关上大门。 「快！」他小声对跟在他周围的小朋友们说道，「快去找楼里的门卫叔叔，告诉他学校门口有人持刀伤人，让他帮你们把后门打开！你们全都去！后门开了之后就从后门跑！」 除了一二三年纪的十几个班主任，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已经上了通勤车，通勤车离校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远水救不了近火。 几个警察几次想上去夺刀，都因为那个男人胡乱舞刀无法近身，两方就僵持着一点点后退，陶驰和其他班主任护着学生也跟着往后退。 有几个离校门口有点远的小孩被吓到了，站在原地嚎啕大哭，当时陶驰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果然，他们已经引起了男人的注意，男人持着刀，倒着往那几个小孩身边退。 不能再犹豫了，几个警察直接冲上去夺刀，四个人在正门口乱斗成一团。 三个没武器的人对上一个手持长刀杀红了眼的人，劣势非常明显。 陶驰其他小朋友千万不要出去，直接走侧面三下五除二翻栏杆跳出去，抱起一个小女孩就往学校里扔。 刘露眼疾手快地接住小女孩，一大一小两人一起倒在地上，刘露用身体给小朋友做了肉垫子。 陶驰顾不上会不会把他们摔坏，继续往里扔人。 才扔到第四个小孩，三名民警就先后受伤退败，鲜血流了满地。 男人也注意到了他，拿着西瓜刀就向他走来，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都像是在将他逼近死亡。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泛栅栏把后背露给他，否则他一刀下来他能不能活着翻过去都不知道。 他把最后一个小男孩护在身后，紧张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小朋友是无辜的，你有什么脾气冲着我来？」 男人面色赤红，穿着粗气，头上全是汗水，说话已经有点不太利索了：「滚开！」 陶驰：「你让我滚我就滚，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救护车和警铃一起从远处传来，让陶驰稍微松了一口气。 男人不想跟他过多交流，手起刀落，直接戳向陶驰。 陶驰抱住吓傻了的小朋友，低下身子往旁边一滚，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刀。 男人的刀落在了栏杆上，两样金属相撞，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陶驰来不及多想，抱着小朋友就往外沖。 结果那男人竟然没来追他们，反而向着学校大门去了。 「草！」陶驰骂了一句，急忙把怀里这个先放下，急沖沖地冲上去阻止他。 他们小学男老师少得可怜，现在只有一群女老师护着小朋友们尖叫，真要是让男人杀到他们面前，这些小孩和女人估计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陶驰扑上去扣住男人的肩膀，像是当初摔那个人贩子一样准备来一个过肩摔。 然而男人的力气很大，稍微一挣，就挣开了他的手，还转身一刀砍向他。 陶驰来不及闪躲，只能仓促地表演一段空手接白刃。 效果当然没有动画片里的好，他的掌心和手指被锋利的刀锋划开，温热的鲜血顺着手掌往下淌。 他也怕自己的手再出点什么问题耽误以后生活，所以用的是左手。可用左手的弊端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左手的力气比不上右手，男人的西瓜刀向他的脸逼近。 陶驰心脏怦怦乱跳，紧张得腿软。 但是腿在再软也得反抗，他抬起发软的腿，一脚踢在男人的肚子上。 男人吃痛顿了一下，陶驰趁机松开西瓜刀直接后退。 警铃声响彻天地，一群警察叔叔从新开过来的两辆警车里下来，其中一辆上就有尹昼！ 陶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他腿也不抖了，手也不疼了，张口就到：「莫挨老子！离我的学生们远一点！」 几个警察快速冲上来，用电棍电晕了男人。 陶驰忍不住感慨道：「果然啊，功夫再高，在电棍面前也没用……」 尹昼直奔他而来，一眼就见到了他见红的手掌。当时他的表情就变了，脸色阴沉地像是要弄死男人全家。 陶驰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地把受伤的手给尹昼看：「好疼啊……」 尹昼眼眶突然就红了。 陶驰心里一慌，也顾不上装可怜了，立刻说道：「哎呀，我没事，你一个大男人不是要哭了吧？没事的，我是怕你训我才装可怜的，我真没事，不怎么疼！」 尹昼一言不发，拉着他往救护车走。 第135页 几个警察驾着男人，把他拖上警车，一个人来找尹昼请示：「队长，怎么处理？」 尹昼冷声道：「带回去先关起来，我留下来善后。」 「是！」 这次突发事件中，受伤的只有四个人，其中两名民警伤势较重，已经被救护车送往医院治疗，另外一辆救护车里，医生和护士分两拨帮陶驰和另一名伤势较轻的民警处理伤口。 尹昼全程黑着脸，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陶驰身边。 医生道：「没事，没伤到筋，就是皮外伤，不过伤口有点长，我直接给你打针破伤风吧。」 尹昼突然道：「伤口不需要缝合一下吗？」 医生道；「小伙子别太紧张，这伤口再过几天都长死了，缝上不是找罪受吗？」然后他又对陶驰说道：「我给你包扎好，自己可以回去用碘伏消毒，记得别沾水。」 出了这么大的事，校领导肯定也不可能在家里干坐着。 校长车开出去一半，又原路返回，到现场安抚学生和学生家长。 好在因为陶驰的机智和警察们到来得及时，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等好不容易处理完全部的事已经是八点多了。 学生们全被送回了家，救护车也早就开走了。 校长拍着陶驰的肩膀，沉声道：「小陶啊，多亏了你，要不然咱们学校就完了啊……明后天是周六周天，你好好养伤，不行的话下周先别来了，我人代你的班。」 陶驰道：「谢谢校长。」 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尹昼开着警车带他回警局录口供。 在车里，陶驰问他：「什么情况？怎么是你们来这儿抓人了？」 尹昼反问道：「还记得我说的那个人贩子同伙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完结开新文！讲道理，拿剑的手我又不想写了，最近痴迷无限流恐怖的，俺想搞一个，但是又怕文笔不够，脑洞不够，写得东西吓不死自己，那肯定也没办法吸引别人…… 要是文笔脑洞够了……我还怕吓死自己…… 简直不要更纠结 ☆、完结了！！！ 当然记得！ 可这件事和校门口手持西瓜刀的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尹昼道：「他姓卫。我之前不是还跟你说过，有个没被抓到的人贩子给警察家属寄威胁信吗？就是这孙子干的。」 陶驰：「？他有病？」一个人贩子，拐卖孩子之后不偷偷摸摸藏起来就算了，还要做出来这种报復社会的事，难道是被人下了降头傻了？ 「我们调查后发现，卫某根本就没参与过拐卖小孩的流程。他跟被抓起来的那个女人是夫妻关系，但是并不知道他老婆外出打工就是去拐卖小孩儿了。」 事情变得更迷幻了起来。 既然他没参与进拐卖过程，对拐卖一事也毫不知情，那为什么要给警察家属寄恐吓信？而且还要宣扬自己也是人贩子？ 尹昼接着解释道：「他想让我们把他抓进去，但是写恐吓信顶多被拘留两天缴交罚款，所以估计心中有所不满，打算干一票大的直接把自己送进去。」 「？？？」果然是有病，没病的人绝对干不出来这种事。陶驰不解地问道：「他图啥？」 尹昼思索了几秒，犹豫道：「因为爱情？」 「呕呕呕。」陶驰做出个干呕的动作，「别侮辱爱情这两个字奥，人贩子和对小孩子下手的垃圾配得上爱情这两个字吗？我看他们就是苍蝇和臭蛋的抱团腐烂。」 尹昼亲了一下他的头髮：「对不起，因为事情耽误了，没能看得上你的舞蹈，还让你受了伤……」 他的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与疲惫，让本来想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条龙服务的陶驰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把自己的脑袋靠在尹昼的肩膀上，笑着说道：「尹队长，等我手好了，我单独给你跳一段？」 尹昼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开车的警察：「……」饱了饱了，晚饭还没吃就饱了。 警局的审讯室里，已经转醒的男人还对负责审讯的小鲁说道：「两位警官，我现在能进监狱了吧？我还砍伤一个老师好几个警察呢，这回一定够了。」 小鲁都被他气笑了，嘴里往外飙脏话：「老娘当了三年警察，第一次见到像你这种傻逼，日你妈你有病吧？有病就去精神病院治病，你祸害别人算什么本事？」 在外面看监控的尹昼眉头一皱，跟旁边的人说：「这段掐了。」 警察怎么能说脏话呢？！所以掐了就好了！ 男人全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任由警察们说什么都是一副「你们随便骂，我认罪，我不生气，我好欺负」的表情，像是一颗圆滑的顽石，让人无从下手。 直到小鲁说让他去精神病院，他才慌了神，慌慌张张地辩解道：「我没有精神病，我就是想进监狱陪我老婆，她不能没我照顾，这段时间在监狱里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难得犯人有这样的要求，尹昼大手一挥，选择做一个阿拉丁灯神，满足他的愿望。 因为他的行为及其恶劣，所以即使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也被判处了五年有期徒刑。 陶驰不满：「这不是顺了他的意了？」 尹昼告诉他：「想什么呢？男女监狱都是分开的，他就算进去了也见不到他老婆。」 第136页 准确地说，是进去前没准被可以探监，进去后就真的彻底见不着了。 对哦……他差点忘了，监狱里男女都是分开的…… 那感情好了，等男人进去之后发现这点，再想后悔也晚了。 …… 处理完男人的事，两人在警局附近的小卖部里吃了点东西。 尹昼还是很自责，具体表现在——陶驰让他往东他不去西，陶驰让他骂狗他不撵鸡，甚至陶驰以受伤拒绝尹昼的求欢，尹昼也从善如流地去卫生间对着他的衣服自给自足了。 还有这种好事！ 陶驰觉得自己的伤可以养得再久一点。 他虽然不是素食主义者，但天天吃肉也受不了啊，平常尹昼撒撒娇，他就心软，被吃干抹净下不了床…… 咳咳，再说就该是少儿不宜的方向了。 周一他藉口养伤没去学校，跟在尹昼屁股后去了警局，看他处理案件，整理资料，忙得脚不沾地。 等到他好得差不多回学校，校领导就找他和另外两名体育老师开了个会——关于课间操整改一事。 课间操自古就有，从陶驰上学时候的雏鹰起飞，到现在的时代在召唤，更新换代极快，却总是无法提起学生们的兴趣。 在小朋友们的眼中，课间操的动作又傻又丑，还要浪费体育课玩的时间去学习、练习，做操的时候稍微偷个懒还要被值周生记名，不要更可恶。 所以为了调动学生运动的积极性，再加上校长不知道从哪里看的什么「某某学校校长带头带领学生间操跳鬼步舞」，于是心思一动，打算模仿人家学校，对课间操进行一场改革。 陶驰：「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校长笑得一脸慈蔼：「小陶啊，你在艺术节上的表现非常不错！」 陶驰：「……」 校长道：「我一个糟老头子，什么都不会，哪有你们小年轻懂的多！」 他看向陶驰，露出了一个满怀期待的表情：「小陶啊……孩子们能不能爱上运动就靠你了啊！」 陶驰：「……」他还没答应呢。 其他两位体育老师偷笑，像是很庆幸自己不用抛头露面教一群四肢不是很协调的小朋友跳舞。 反正最后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由陶驰负责对小朋友们进行教学，以后他们课间操就改成跳舞。后来教育局还因为这事来学校视察了，陶驰被迫在领操台上当众尬舞，悔不当初。 后来他领舞的视频不知道被哪个老师传到了微博上，广大网友刷出来了一个#别人家老师#的话题，话题热度经久不衰，尹昼还把那段视频截下来做成了陶驰的来电动画。（手动拜拜） …… 临近国庆节，尹昼突然变得很激动。 就各种意义上的激动。 因为国庆节民政局也放假，所以他们预定的领证日期是九月三十号，婚礼的前七天。 九月二十九号下午，陶驰跟校方领导请了一上午的婚嫁，被领导直接批准。 当晚尹昼激动地没睡着觉，抱着他亲了又亲，恨不得和他黏成一个人。 陶驰：「大哥，你不热吗？」 尹昼一本正经道：「叫我老婆。」 陶驰：「……」你他么的能不能把杵在我腰上的那玩意儿拿走后再说话？？ 尹昼：「你不激动吗？」 陶驰：「本来是挺激动的，但是这都十一点了，我们该睡觉了……」 「那你睡吧。」 陶驰：「……」就你这翻来覆去的，哪个能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驰终于迷迷煳煳地睡着了。但他感觉自己刚睡着了两分钟，就被尹昼无情地摇晃醒：「快醒醒，到点了……」 陶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几点了？」 尹昼：「五点了！」 陶驰：「&%*%……%￥……%#」 尹昼手动给他穿上两人的小西装，边穿边说道：「清醒一点，我们要早点去，争取做今天第一对领证的！ 陶驰：「……有病么你？」 接下来尹昼又用最快的速度拉着他去刷牙洗脸，然后开着车一脚油门就停在了民政局门口。 民政局还没上班…… 陶驰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就让我饿着来和你领证啊？」 尹昼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西装口袋里变出来一个小面包：「你先垫一垫，等领完证，我领你去吃好的！」 陶驰：「……牛逼。」 两人在门口傻乎乎地站了半个多点，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才上班开门。 见到他俩，工作人员愣了一下：「这么早啊？」 尹昼从兜里掏出来两块糖递给人家：「辛苦了辛苦了，这是喜糖。」 陶驰：「？？」什么时候买的？？ 工作人员笑着接纳了。 陶驰仿佛活在梦里。 等开始照相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紧张。 他第一次领证，没什么经验啊! 工作人员道：「来来来，你们头靠近一点，可以表现得亲密点……」 尹昼直接把脑袋抵在陶驰的头上。 陶驰对着镜头露出了斯文的微笑，尹昼则笑得像个傻狍子，八颗牙齿闪闪亮亮地露了出来。 白光一闪，照片就此定格，两本新鲜热乎的结婚证很快就交到了两人的手里。 第137页 尹昼一手拿着证，另一只手抱着陶驰的腰，高兴得直接把他抱起来转了一圈，看起来一点也不成熟稳重。 陶驰也忍不住笑，敲打着他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尹昼叫了他一句：「老婆！」 陶驰：「出门之前还叫我老公的奥。」 尹昼又改口：「老公！」 陶驰应了一声，垂头看着尹昼的晃瞎他狗眼的笑容，听着工作人员善意的掌声，眨了眨眼睛，双腿夹着他的腰就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尹先生，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尹昼：「！！」 他终于意识到，两个人从谈恋爱到结婚，从来欧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 可，爱溶于他们的日常生活，是他们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吃过的饭、一起躺在床上看过的星星；爱是闯入火场的一剎那、是他们相偎在废墟之下，等待救援时播放的那首歌…… 尹昼生气地把他放下：「陶驰，我生气了，你必须每天跟我说三遍我爱你哄我！」 陶驰给了他一脚：「滚啊！你也没跟我说过！」 尹昼：「你放屁！前天晚上我还一直在说！」 陶驰老脸一红，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避免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还能算数？！ 尹昼就势在他手心亲了一下，然后低声对他说道：「那我再说一遍。」 「陶驰，我也爱你。」 陶驰的眼前浮现了第一次见到尹昼时的样子。 记忆中的人所有动作都放慢了一拍，尹昼隔着时光的距离抬眸沖他微笑，一如那些被惊艷了的岁月，随着光阴的流逝而慢慢老去，带着最甜蜜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