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中学》 第1页 书名:桃花中学 作者:王荷影 文案 她抬起大拇指轻轻一摁,将前男友摁入地下三米。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一夹,将一根铁棍剪成了两截。 她拿着玉米棒高唱神曲,令躲藏的对手神经衰弱。 她挥起手刀狠狠地噼砍,噼断了校办公楼前的树。 她本想挑逗校长的侄子,反而一不小心爱上了他! 想到儿子大龄单身,疯婆婆骑着小毛驴进城催婚。 一向性格古板的中学校长,为何一夜之间闹私奔? 内容标籤: 花季雨季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筱铜锤,筱金樱,贾文凭,陶子明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守贞校长,桃花校园 太阳姑娘从东边升起啦,照醒了桃花中学的桃花,也睁开了学生们的眼睛,桃花、学生,相映红红。 桃花中学没有辜负它桃花这个名字,校内不但处处种植桃花,而且,就如桃花的象徵意义一般,它也是罕见的早恋学校。别的中学学生忙着应付考试、一天到晚拼命做题背诵,这里却气氛浪漫、约会盛行,写情书比做试卷更热门,经常可见学生出双入对、形影相随,光天化日牵手、旁若无人接吻。 恋爱仿佛是这所中学的必修课,课堂是媒介,课本是媒红。家长们送孩子去念桃花中学,等于送进了一家婚介所。 曾经有一名高僧,到桃花中学参观访问,回去后毅然放弃多年修行,还俗娶媳妇。自此,桃花中学更是声名远扬,剩男剩女们慕名而来,在它的校门口设下香案,摆上米果,对它顶礼膜拜、祈求姻缘。而那些在儿女们25岁之前一直限制儿女们找对象、在儿女们35岁之后为儿女们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的父母们,一提到哪家的小孩考进了桃花中学就会说:“哎,真羡慕你家童童啊,小小年纪终身大事就有了着落,我家那吃饭大碗的老大不小还剩着呢。” 学校为了完成招生,甚至在招生简章上打出这样大胆的宣传口号: “亲,想告别单身吗?环境很重要!不要到和尚庙尼姑庵去找爱情,欢迎到桃花中学来。——桃花中学,恋爱的学堂,让您的孩子赢在起跑馅儿上。” 校内所有东西都是成对的。比如高中部的教学楼是两座连体楼,前座叫宝龙楼,后座叫宝凤楼。再比如,男宿舍楼的对面就是女宿舍楼,男楼叫思椿楼,女楼叫念奴楼。 令许多人不解的是,这所凭恋爱扬名的学校,它的升学率居然还不错。正因为这个原因,之前的老校长才一直秉承老子的无为而治思想,放任学生谈情说爱,没有来个整肃学风。不过,今年老校长退休了,新校长据说本月就会到位。对“伊甸园”里的学生来说,神仙职位的变动是不影响红尘的,大家一如既往地“将爱情进行到底”,殊不知这种自由恋爱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贾通政,男,三十岁出头,名校博士毕业,毕业后担任了两年的大学导师,如今已拥有副教授头衔,年少有为,对教育事业充满抱负(或者说幻想)。当他得知自己被委任为桃花中学的新校长时,整个人充满了昂扬的斗志。明天就要就职了,他兴奋得饭睡不着,觉吃不下。 几天前,桃花中学的校长办公室主任,也就是即将成为他专属秘书的朱大常打电话给他,说要让学生列队欢迎他,并在五星级酒店为他接风,但是贾通政不搞那一套,他做人做官都清廉务实。 眼下,他身穿粗布衣服,学古代皇帝那样,对这所学校先来了个微服私访。他这么低调的目的,是为了视察这所中学真实的风气。 他刚踏入校园门口那条落满桃瓣的迎宾大道,就深深爱上了这所学校。但随后他马上发现桃花中学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它引为骄傲的早恋传统。 他走到操场边放眼望去,咦,那里怎么会有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坐在一排桃树前的石椅上?那名男生每发一次誓就要摘一枝桃花送给女生,导致他们身后的那株桃树上的花被摘得光熘熘,就像一个头髮掉光光的肾虚男子。哎呦,他们真以为桃花不用钱啊! 他又走到教学楼去观察,透过教室窗户往里面看,发现这所学校是男女同桌。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他看到两名同桌把头凑得特别近,在共同研究一道数学题,那两颗头都快粘到一块了,两人每十秒就相视而笑一次,散发出浓浓的暧昧气息。 接着他又巡视学生宿舍楼,看到女生宿舍楼前总是站着一些手拿书本、走来走去的男生,表面假装在背书,眼睛却每两分钟就往女生宿舍里面瞄一眼。 在食堂,他看到了一对学生情侣正拿着汤匙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餵食,每餵一口,就让对方背出一首或者半首古诗词。背对了,就再奖励一口,通过这种方式在学语文。不过照他们的吃饭速度来看,就算他们把整个高中时期课本上的古诗词全背完也没法把饭吃完。这种加入了爱的甜蜜素的学习方式即便很高效,却颠覆了贾通政心中对学生的传统印象:你俩病危到不能自己喝粥吗? 他又走到学校的图书馆,里面的藏书倒是挺多的,只不过多数是青春小说,其中言情小说占了半壁江山。借书的多数是一男一女,并且借的都是一式两本。如果只借一本,那就坐得非常近,凑着一起看,看样子是从书中的故事找到了彼此心灵的共鸣。 走出图书馆,他又见到一男一女两名学生正蹲在两只流浪狗面前,撕着面包,拿在手心里餵食,看两人怜香惜玉的姿态,好像不是在餵狗而是在餵鸽子。对此他当然没什么话说,因为这是有爱心的行为,不过他们一边餵还一边说着情话让两只狗听到,这就糟了。狗听了情话,也会发情的,它们吃完面包就跑到远处,开始做不雅的事情。这已不单是违反校规了,简直是伤风败俗。他赶紧用手把眼睛捂上,因为他小时候听人家说,看这种画面会长针眼。 最后他来到一个地方,这里的桃树种得密不透风,有亭子,有假山,还有一个湖,这就是桃花中学有名的景点——悠然小径,也是学生们约会的最佳场所。贾通政随便挑开一根桃枝,就看到里面有一对鸳鸯正在打啵。他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们注意学生的形象,结果他们瞄了他一眼,根本没理他,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他只能无奈地走开,又实在是气不过,就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往桃树里丢过去,哗啦啦,马上惊起一滩鸥鹭。 这一切贾通政看在眼里,小心肝吓得一惊一诧的。他不解,时代的发展有这么迅速吗?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开放?他想起他读中学的那阵,距今不过十多年。那时的学生是多么保守,不管学习好或学习差的,都是以学习为重。男女同学之间有时连借个笔都会不好意思,最大胆的也就是写情书,从没有人敢公然交往的。 所以在贾通政的观念里,学生就该将学习当作一切。而他从小到大也是将这一条严律贯彻始终的:小学,他得了十二张三好生奖状。中学,他年年考优,高考以市内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国内前茅的名校。大学他再接再厉,别人忙着谈恋爱、找兼职,他一心只念圣贤书,眼睛虽然近视一千多度,成绩却一直是全班第一。有女同学看中他的博学,主动靠近他,多番暗示,他也不是不曾春心萌动,但最终他认为学习最重要,而恋爱会导致自己分心,因此坚决抵制不作考虑。所以,到如今,虽然年过三十,他却连女性的手指都还没有摸过。 第2页 虽然有人说他不懂享乐,这样的人生没什么意思,但不可否认,他之所以会拥有今天的一切成就,就是全靠读书读来的。出身于贫困农村家庭的他,如今已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读书让他的人生饱受益处,他的座右铭是一句古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贾通政觉得,如果他不改变桃花中学的早恋风气,那么,他这个校长的职位,倒和天上人间的老鸨没什么区别。 次日,他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戴上他那副老气的黑框眼镜,到校长办公室正式上任。他见到了在电话里就已经谄媚横生的秘书朱大常,完全不理会朱秘书提出的十几种接风方案,直接让他召集全校教师,在会议室召开改革大会,部署桃花中学新的治校方针。 会议提出几项重大措施: 首先,下星期起,桃花中学由男女同桌改为男女分区,一个教室里面四列桌椅,要两列男生,两列女生,中间粉刷出一条三八线,尽量减少男女学生接近的机会。 其次,严禁学生早恋,一旦发现立即通知家长,遏制一切可能发芽的暧昧,对已经开花的情侣,将成立由学生自愿报名参加的校园风纪委员会,对其加以严打。参加委员会的学生成员,平时手持专业“打鸟棒”,埋伏在悠然小径等各个地方,给约会的情侣当头棒喝。每名成员需佩戴绣着大黄蜂图像的红袖章,该委员会又名“大黄蜂公会”。 再次,图书馆里的言情类书籍,全部改成四书五经、礼仪规范、科教文类的书籍,以此树立学生正确的人生观。 总之,学校里所有东西,都不能够跟谈恋爱有关,否则全部都要加以清理。流浪狗如果是属于本校,也要安排学校园丁对其进行定时、定量的餵养,禁止学生私自同时餵一公一母两只狗吃面包屑,如果见到有流浪狗当众□□,要马上丢小石子将其分开,避免学生们看后产生不该有的联想。桃花是象徵红粉佳人的,对于校内的一千株桃树,如果可以,贾通政当然也想把它们统统砍掉,换成象徵理想的向日葵,无奈这样做成本实在太高,所以只能放弃。不过他交待了校聘园丁,不要再给那些桃树浇水,也不再对其做任何修剪,就这样让它们自生自灭。校长办公楼前有一个花圃,上面栽种着一片花苗,修饰成桃花中学的八字校训:“大教无训,桃花见证”。贾通政觉得这句校训是和他的新理念相背的,看着碍眼,很想将它改成“勤奋、严谨、求实、上进”之语,但它是前任校长留下的,人家刚离任他就改校训,显得太不尊重他人成果,所以只能将它继续保留。不过,他又叫园丁去把那些花草稍微移位一下,加入两个小逗号,变成“大教无,训桃花,见证”。这样它的意义就全变了。 朱大常坐在贾通政身旁,记录着他在会上说的每一句话。他发现这位新领导的情绪特别容易激动,尤其是说到学生过分早熟的问题时,口水都横飞到他脸上了。他把一份文件竖在桌上挡脸,结果会议结束后,文件的背面全都湿透了。 会后,贾通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朱大常马上给他递上一杯加了镇定剂的咖啡,贾通政抿了一口就放在桌上,情绪依然未能平静。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他亲哥哥的宝贝独生子,也就是他的侄子,也在这所学校里念高二。在贾通政要来上任之前,他的哥哥就三番嘱託他,一定要帮他严加管教家里这个“混世魔王”。据哥哥所述,他这个侄子从小个性就十分顽劣,喜欢打架,三天两头就有小孩的家长上门来告状,就连他那个当监狱长的老爸都管不住他,现在住宿在学校,脱离了家长的监管,更是无法无天,讲义气,爱打抱不平,一日不当出头鸟就浑身痒痒、满地打滚。虽然他的成绩还不错啦,每次都考进全校前十名,可是这样的性格让他的老爸感到非常的伤脑筋,担心他如今在学校当小流氓,以后走上社会会变成大流氓,从违反校规变成违反法律法规,走上一条犯罪的不归路,到时被关押到自己管理的监狱辖区,父子俩隔着铁门,一个是官,一个是匪,多滑稽的一幕。 贾监狱长为了给贾通政增加对他儿子的威慑力,甚至还掏出一把仿真的玩具□□放在他手心里,然后拍着他的肩膀套用了一句教育的老话,说:“我这坏蛋儿子啊,你三天不打,他上房揭瓦啊。” 正是有了哥哥这一番嘱託,所以贾通政虽然还没见到这个侄子,心里却已经对他充满了各种戒备以及不好印象,把他幻想成一个穿着打扮怪异的乡村非主流怪物。 “朱秘书啊。”他拿起那杯咖啡又轻轻抿了一口,招唿弓着腰站在自己身旁的朱大常。老实说,当了官,使唤别人的感觉真不错。 朱大常是一个像台湾电视剧里面那种饰演管家或者教导主任的狗腿子,平时说话做事点头哈腰,他马上一拍大腿,身体前倾,道:“大人,什么事,请吩咐!” “帮我查阅一下高二年一班的学生名单,看看有没有一个姓贾,咳,名叫文凭的学生。”贾通政说着,微微尴尬,使他的严肃露出一道划痕。 “噗。”朱大常忍不住笑喷,把牙缝里的一根青菜喷到了贾通政的办公桌上,“假,□□?哈哈哈哈,这名字还真是够滑稽哈。”他搓着双手笑哈哈地说,等他发现校长脸色难看,又突然来个180度神转,道:“这个人也姓贾,难道说,他是大人的公子?哎呦,我就说嘛,这么有意思的名字,除了大人您这么英明的人,怎么会有人想得出来呢?”这时他发现贾通政脸色更阴了。“呃,怎么,难道不是吗?该死,刚才是谁在乱说话?是谁?站出来!是不是你?”他对着空气问完问题,又马上转个身自己回答,好像有两个人在对话一样,最后,他说:“好吧,我说错话了,自己掌嘴。”然后他举起手掌轻轻拍着自己的脸颊。 “你这么矛盾不怕精神分裂吗?不要废话了,赶快去查!”贾通政威严地下令道。 领导交待的事,朱大常总是神速办理,不到两分钟,他就联繫上了正在拦截一名对感情不忠的男生的贾文凭,在电话里把事情讲明后,他就跑在校长办公楼的楼下去等待迎接。 朱大常等到双腿发麻时,突然,一阵梅超风骤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时他看到有一个男生走来,双手插在校裤的口袋里,胸前的领带随风横着飘,额前长长的刘海,随着风时不时地拍打着脸颊。强大的气场,立刻让超贱超贱的他差点冲过去亲吻他的鞋。 他赶紧俯首帖耳地走到他面前,将他带到校长办公室后,把门轻轻关上,然后自己躲在门后偷听。 贾通政抬起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模样青涩的男生,跟自己事先所预料的完全不一样:他的装扮很干净很正派,上下都穿着校服,没有佩戴任何金银饰物,除了一条细小的领带系在脖子上,但既没有赶潮流故意戴歪,也没有把领口痞痞地敞开。一头柔顺的秀髮整齐地平贴在头上,利落又帅气,脸上不事任何的化妆,虽然有两处伤疤,却不影响他的清秀。他的双手放在大腿两侧,这显示出他性格谦逊,而在见到贾通政时,他的眼神中还掠过一丝的紧张。接着他一笑,露出一对天真又无邪的虎牙,显得甜美又可亲。 第3页 “您好,校长,请问是您让朱伯伯找我来这的吗?”贾文凭表情略带腼腆地问道。 朱伯伯?哦,应该就是指朱大常,很不错嘛,还懂得用尊称,咬字也清晰,非常懂礼貌。 “我是你叔叔。”贾通政用手抬了抬自己的黑色边框眼镜,说。 “啊?我叔叔没这么大耶,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是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小孩。”贾文凭说,他的嗓音听起来比三年级的小学生还要嫩。 “那是你小时候见到的我,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之前我一直在外面读书和教书,没机会去你家。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总是缠着我帮你画米老鼠吗?”贾文凭和蔼地看着侄子,说话的语气却依旧严肃。 “哦,原来是那个一直把米老鼠画得像大白兔的画家叔叔啊,如今,小叔叔变成了大叔叔,等再过几年,大叔叔又要变成老鼠屎了。对了,叔叔,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你有话快说,我学习忙,时间很赶啊。”贾文凭有些耐不住性子,只想赶紧把话说完,然后尽快闪人。 如果贾通政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贾文凭那促狭的眼神暴露他的真实性格。一般来说,会露出这种眼神,说明一个人心机狡猾、鬼灵精怪,也就是传说中的“腹黑”。贾监狱长虽然把儿子的顽劣事迹全抖给了贾通政听,却忘了提醒他儿子那变色龙一般的性格,所以贾通政还以为侄子已经改头换面,不再是哥哥所说的那个玩世不恭的顽童了。 “你爸爸叫我好好看管你,我答应他要对你很严厉。你给我好好念书,我可不允许你像那些坏学生一样,只顾着交女朋友,耽误前途。”他摆出一副家长的姿态说。 从他这句话,贾文凭就已猜出他古板的性格了。他心里不屑地吐槽一番,表面上却装作顺从道:“我从不干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我甚至不懂打啵的意思。” “很好,你看起来是个很乖的孩子,看来你老爸对你的误会很深,我改天回去一定得好好替你跟他解释一下,说你已经改过自新,不再是花果山那只孙猴子了。”贾通政若有所思地说。 “谢谢叔叔。叔叔,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不然我要回到教室去读书了。”贾文凭双手交叉在身后,像小姑娘一样撅着屁股,一边往后退一边说。 “去吧,以后学习或生活上有任何困难都可来找我。咳,我现在是你们的校长,没有我帮你不到的事情。”贾通政的性格十分臭屁,忍不住对侄子显摆一下。 贾文凭点了点头就退出校长办公室,这时他发现朱大常贴耳在门后偷听,便咳嗽一声,瞪他一眼,然后依然将双手插在校裤口袋,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走了,令朱大常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个在里面和校长说话的声音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骑着鲸鱼当海盗 益母草之恋 桃花中学 中文网络点击及日后盈利私自性转载、限期vip充值阅读:晋江原创网 中文纸书出版社及杂志、报刊等纸质载体出版发行:100万/本 中文漫画及动漫改编绘制:100万/本(以上提供人设跟少量场景) 中文电影改编及拍摄:100万/本 中文电视剧改编及拍摄:100万/本 (以上提供选角装扮跟剧照) 联繫邮箱 [emailprotected] 第2章 行事尚武,用计维奸 在桃花中学的学生口中,学生情侣叫做“粉蝶儿”,因为蝴蝶和桃花一样,都有象徵恋爱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贾通政成立的风纪委员会要叫“大黄蜂”,因为大黄蜂是粉蝶儿的可怕天敌。 大黄蜂严打粉蝶儿,共分五个步骤:取证、棒打、举报、拆散、追踪。 取证就是拍下情侣约会的亲密画面当作证据,为此学校特地给每名大黄蜂配备了一部高清相机;棒打就是拍照取证之后,当场挥起手中的打鸟棒对情侣穷追勐打;举报包括举报给学校,然后再由学校通知家长;拆散就是由学校和家长一起对情侣进行思想教育,逼迫双方签下分手协议;追踪就是在情侣分手后,派大黄蜂对其进行严密监视,不让两人有任何暧昧的机会,这是为了防止两人感情死灰復燃,或表面上假装分手,私底下继续联繫。 想加入大黄蜂公会,并没有多少条件限制,不过有一点非常重要,就是加入前要确保自己处于单身状态并且立誓在校期间绝对不谈恋爱。 假如加入大黄蜂的成员违背誓言谈了恋爱,那么将会面临受戒惩罚:男的要剃光头、戴佛珠项鍊,女的要拿拂尘,穿尼姑鞋,遇到老师和同学要双掌合十,说:“阿弥陀佛。” 雅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为了能够吸收更多学生加入这个以破坏他人姻缘为己任、必将遭到唾骂的大黄蜂公会,贾通政设立了一个奖励机制:每成功拆散一对粉蝶儿,将奖励执行的大黄蜂一张校外海鲜酒楼的海鲜抵用券,价值一百块钱。 俗话又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如此优渥的奖励诱惑下,很快就有一批敢于抢先吃螃蟹的学生报了名。这些学生在前往报名的路上,担心被人看穿自己此行的目的而遭拦截杀害,所以全部都戴上了口罩、墨镜,把自己打扮得像特务。而在填写完报名表格,领到红袖章和打鸟棒后,回来的路上就嚣张了,自以为手上的打鸟棒如同上方宝剑,打遍校内无敌手。 大黄蜂公会成立不到一个星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拆散了几十对粉蝶儿,虽然校方事先已发布了禁止早恋的新公告,很多学生也明知这项新规定,但没人想到它会真的执行,所以不将它放在心上,依然你侬我侬,最终爱情梦碎,被残忍地执行五个步骤。 分飞的粉蝶儿每天都在剧增,相反,加入大黄蜂的人数却越来越多。很多人是看重它的福利,很多人则是长期不讨异性欢喜,心生怨恨,干脆加入这个“恋爱去死团”,甚至还有一些粉蝶儿在被拆散后,再也不相信爱情,反而也加入到反恋爱的行列中。搜捕的天罗地网织得密不透风,粉蝶儿人人自危,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豪放,纷纷低调地转成地下党。 高一的女学生筱铜锤,最近刚谈了一个初三的小男友,叫做何尔萌,是一个性格腼腆的男生。两人都是初恋,难免顾及矜持、裹足不前,直到这几天才刚刚表明关系,谁知却赶上这场改革冬风吹冷意、爱的花朵打满地的白雪,惨遭大黄蜂的棒喝,恋情昙花一现,迅速凋零。 筱铜锤对此还记忆犹新,就在上个星期的星期天,何尔萌和她肩并肩在操场上漫步了十几圈,他对她说了很多情话,他夸她温柔,夸她文静,夸她乖巧。虽然这些全都不是她的优点,她的优点应该是:作风强硬、武功高强、热血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对,不过她听了还是很开心,并且知道他喜欢乖巧的小女生,还刻意收敛了一下霸气。 筱铜锤把手伸向何尔萌,不停地对他加以暗示,何尔萌终于鼓起勇气牵起她的手,她的心花正要凌霄怒放,突然,一阵闪光灯乱闪,从黑暗的角落里,同时冲出了两名大黄蜂,手里都挥着一根打鸟棒。两名大黄蜂先打何尔萌,何尔萌的性格温和软弱,他用双手抱着头逃跑,一直逃到两百米开外的小斜坡上,这时,两名大黄蜂不再追击他,一起转而攻击筱铜锤。 第4页 筱铜锤号称桃花中学第一硬汉,岂容他人随意放肆?她马上挥舞拳脚,两下就夺过一根打鸟棒,两手握紧,抬起膝盖,卡擦一声折成两段,直接当作双节棍舞了起来。 筱铜锤小时候邻居是开武馆的,从小她就对十八般武艺耳濡目染,铁沙掌,杨家枪,还会金钟罩铁布衫,什么刀枪跟棍棒她都耍得有模有样,一句惹毛她的人有危险。只见她,一个马步向前,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立刻让两名大黄蜂分别戴上了半边熊猫眼镜,接着她又挥出一套招式叠影的乱拳,不到两分钟,就将对方揍得满地找牙落荒而逃。 等她打跑了两名大黄蜂,再回头去寻找何尔萌时,见他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是被她退敌的飒爽英姿折服得五体投地,跑去领奖状来送她了吧。她想。其实行侠仗义的事姐姐我每天干三件,保护自己喜欢的男生真的不算什么。 那天晚上筱铜锤虽然把两名大黄蜂打败了,却没有把他们的相机夺下,所以她和何尔萌牵手的画面还是被拍下来并洗成了照片。两名伤筋动骨的大黄蜂将照片提交给贾通政,贾通政马上按照规矩通知了筱铜锤和何尔萌的家长,然后让他们两人签分手协议。 筱铜锤起初自然不肯签,但经不起母亲的啰嗦规劝,心想,就算签了又怎样?姐姐我天不怕、地不怕,还会被一份协议规定自己该走哪条路不成?所以提笔信手就签了,心里根本不当一回事。 但何尔萌就不同了,他不但乖乖地签了协议,而且从此以后,不再打和接筱铜锤的电话了,在路上偶然遇见筱铜锤,也会远远绕路避着她。据说,他的父母威胁他,如果不分手,就要取消他对家族企业的继承权。当然,除了这个因素,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何尔萌被筱铜锤大动拳脚的样子吓傻了,这跟她此前所表现出的乖巧形象大不同。 对于失恋,筱铜锤倒是很看得开,她不哭也不闹,反正她刚好也借这个机会,看清楚何尔萌是怎样一个没胆识、没担当的男人,才几句话就能把他吓成缩头乌龟,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不过,她可不能轻易原谅那个制定出禁止学生早恋的规定、还组建大妈居委会把学校搞得鸡飞狗跳的猪头,她这个人天生热血,对看不惯的事一定要管。 于是,她当即撸起袖管,气势汹汹地前往校长办公室,要找贾通政理论。和她同班的亲妹妹筱金樱,见到姐姐如此胆大包天,就一边跟在她的身后,一边劝道:“姐姐,你不要这么冲动,要是你得罪了校长大人,可能会被严厉地处分呢。” “处分?我正想说最多不过是被处分。我不怕处分,因为我因为打架而被处分的次数已经够多了。”筱铜锤十分不屑地说。 “你是经常打架,可是并不是胡乱打架。你是侠肝义胆,可惜没人懂这点。那些被你打过的人,都是人品不端,活该被凑,缺少天收的坏蛋胚子。就比如上次那名宵小,异想天开,想要在校园里推行一男多女分配制度,对女生挑三拣四的,嫌矮冬瓜陈梅珠身材太差,小奶牛黄春红太多嘴,野菜窝窝头王碧娇太没脑筋,所以,还是乖乖女陈珍妮最合他意。你就召集了几名相貌靓丽、身材性感的小太妹,在小树林里对他实施了‘阿鲁巴’这种酷刑,可怕,就连一棵棕榈树的树皮都被蹭破了。从那以后,他走起路来总是合不拢腿,像祥林嫂。——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姐姐,你为何如此冲动?何尔萌让你心碎了吗?”筱金樱说。 “心碎?谁能让我这种像核桃一样坚硬的人心碎?十辆坦克从我身上轮过,都不一定能碾得碎我。让何尔萌抱着他的大碗,躲到他裤裆里去吃自己吧,他的碗再大也不配餵我喝汤。不过,这个新校长是哪个星球的,他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对此我一定得问个清楚。”筱铜锤说。 筱铜锤气沖沖地来到校长办公室,正要冲进去找贾通政当面理论,却见校长办公室的门关着,朱大常正蹲在门口,耳朵贴着门。她感到好奇,就学着他的样子也把耳朵贴上去。 门内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个声音听起来比较成熟,应该是贾通政的,另一个声音显然还正处在发育期,估计是个学生。而且,从他们谈话的内容来看,这个人是—— “叔叔,您又传唤侄儿,有什么事?”贾文凭第二次来到贾通政面前,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问。 唔,原来贾通政还有个侄子在这所学校念书啊。不知道他长得高不高大,绑架起来费不费力,需要几个人,用哪种麻绳才不容易挣断。筱铜锤乱七八糟地想着。 “贾文凭同学,以后在学校里,请称唿我贾校长,我不想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听去,造成闲言碎语,说我利用手中的权力,对自己的亲属特殊照顾。”贾通政说着,看了一眼门板,眼睛好像能够看穿门板后那两只偷听的耳朵。 唔,贾文凭就是他的名字吗?这个信息得记下来,下次要找到他就方便了,要是能再知道他上几年几班、宿舍在几零几就更好了,到时连他放学回宿舍走哪条路都能计算出来。希望那条路窄一点,人流量少一点,光线暗一点,最好是路灯长年都不亮,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如果有人大声唿救的话,附近的居民至少要过半个小时才能赶到救援,报警的话,离那里最近的派出所出警拖沓,警力也全是插花系的菜鸟。筱铜锤继续胡思乱想。 “哦,爱校如子的贾校长,请问您这回叫我这名身份普通的学生来有什么事?”贾文凭故意装作一本正经地说。 “咳,其实没什么大事,我就想问一下,你对最近学校施行的严禁早恋的新政策有什么看法?”贾通政说着,眯着双眼看着贾文凭,摆明了想听到赞美的声音。 “学生觉得,这项政策甫一施行,便遭致了很多学生的强烈反对,学校变得更不安宁,所以——” “认真想清楚一点再回答,你最好提出中肯的意见。你爸爸交待我管教你,我回去有责任向他汇报。”贾通政皱了一下眉头,打断贾文凭的话道。 “嗯,其实啊,我平时对很多政策一向是用脚投票的,不过,这回却不得不举双手双脚贊成您,为了它我变成蜈蚣精啦。”贾文凭听出叔叔话里的威胁意味,赶紧来个180度神转弯。 “但你刚刚说的也没错,确实有许多学生反对我,这令我感到非常的苦恼,我觉得自己的苦心没人体会。”贾通政深深嘆了一口气。 “反对是因为新政还在施行之初,好处尚未显现,不过您一定要坚持不懈,不管遭遇多大的阻力,都应一意孤行,将其施行到底。”贾文凭誓表忠诚,坚持立场(当然是贾通政的立场)。 “嗯,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这个人很有自己的主见,你这些意见对我很重要,将作为我决策的参考。看来,我回去后有必要让你爸爸对你放宽松些,以你现在理解事情的成熟程度,完全可以放手让你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贾通政满意地对侄子点头道。 第5页 筱铜锤在门外听到这些话,心想,这个混蛋贾文凭,原来这次的猪脑政策他也有参与。看来,猪窝里长出的全是猪头,烂藤连着的没有好南瓜。单看看有什么样的长辈,就知道有什么样的子孙。这贾通政是一只大猪头,他的侄子必然也是一只头脑智商七十以下的傻蛐蛐儿,估计她问他奶牛和牛奶的区别他也答不上来。 筱铜锤正思忖着这对叔侄之间的智商关联。突然,门一下子打开了,筱铜锤的头由于靠在门板上,一个跄踉就跌进了校长办公室里,迎头撞在贾文凭的胸前。她赶紧推开他,退出门外。本来想假装若无其事的,谁知朱大常也被门内的两人看出自己在偷听,眼看贾校长的脸色阴沉,赶紧把责任推给筱铜锤,他抓住她的胳膊,说:“啊哈,被我抓到了吧,在这偷听大人讲话,快说,姓甚名谁,几年几班的?” “你——”筱铜锤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什么你?你撞到他了,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朱大常指着被撞了个满怀的贾文凭对筱铜锤说。 “谁说我要怪她了?”贾文凭给了朱大常一个不满的眼色,说。 “啊哈哈哈,不怪,一点都不怪。”朱大常谄媚地对贾文凭笑道,随即又抬起下巴看着筱铜锤,说:“听到了没?这位就是我们校长大人的侄子,你今天本来是闯了大祸的,但是他心情好,不想把天翻过来。息事宁人!你懂吗?” 贾文凭接着看着筱铜锤,说:“这位同学,我替你解了围,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忙,现在,能否也请你帮我一个忙:告诉我,偷听别人讲话,是不是一种淑女的行为?” “当然不是了!”筱铜锤斩钉截铁地说道,同时想,谁会稀罕偷当一个淑女,“不过我没偷听你们讲话,你们说的我一点都没听到。” “哦?那能否再请你告诉我,你刚刚究竟在做什么?”贾文凭不耐地看着她,说。 “这是第二个忙了,抱歉,我只欠你一个人情而已,所以恕我不再回答你问题。”筱铜锤说着,直接把脸转过去,倚着栏杆假装看楼下的风景。此时,楼下有几名学生,筱铜锤指着一个打电话的男生,兴奋地对妹妹筱金樱道:“妹妹,你看你看,那个人长得好像一条狗耶。” “这位妹妹,能否请你说说看,偷听别人讲话的人,是不是人品有问题?”贾文凭突然问筱金樱。 “当然不是了,我姐姐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一个正直的好人,人品一百分。”筱金樱心思单纯,完全听不出贾文凭设下的陷阱。其实贾文凭对她说的话根本没指明是她姐姐,她却立刻上了当,承认筱铜锤偷听了别人讲话。 贾文凭见筱金樱上了自己的当,感到十分得意,他模仿筱金樱刚刚说话的语气,对筱金樱说道:“妹妹,你看你看,和你长得形像神不像的那个人长得好像一条藏獒耶。” 说着,他又把手插在校裤口袋里,昂着头走了。 “姐姐,你没被他气饱吧?”出了校长办公楼,筱金樱已经想像得出姐姐的愤怒。 “整整三天可以不用吃饭了。唿,没想到这龟儿子还挺有两招的,他居然敢笑我是藏獒,真把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他激发了我的斗志,像他这种目中无人的人,正是我喜欢收拾的货色,我心中已有了一个教训他的策略。”筱铜锤把拳头捏得咯咯响说。 “什么策略?”筱金樱好奇地把耳朵贴着姐姐的脸庞问。 “我要用尽一切办法引诱他,让他喜欢我,我再甩掉他,让他心碎。这个策略可谓一箭双鵰。它不但可以教训贾文凭,而且,还可以藉此让贾通政为了他的新政蒙羞。因为他禁止全校学生早恋,自己的侄子却在他的辖内为了失恋痛哭流涕,这不等于抽了他一个耳光,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筱铜锤摊开手掌,然后再慢慢地捏起来,说。 “妙!绝!这一招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你确定不是在玩火吗?其实,就算贾文凭跟我们有仇,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模样真的有九分小帅啦。这样让人垂涎的一名帅哥,要是你到时没把握好,首先喜欢上他,让他反将你一军,那怎么办呀?”筱金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放心吧。如果细数我从小玩过的火,就算没有一灶也有半炉,从没烧到自己的眉毛过。”筱铜锤满不在乎地说,“贾文凭的脖子已经抬起来了,接下来,就等着我拿小铅笔刀去给他放血!”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对着校长办公楼的一根大石柱击了一拳。 楼上朱大常感到楼一阵晃动,立即对贾通政说:“大人,好像地震了,要不要避一避?” 第3章 萝莉发嗲,硬汉发飙 筱铜锤很快就查清了贾文凭所在的班级及宿舍:宝龙楼,高二一班;思椿楼,203寝室。她还通过调查制定了一张贾文凭的详细生活时间表: 早晨七点,贾文凭在宿舍楼前的洗水槽刷牙洗脸,洗漱完毕后,在宿舍里喷点啫喱水整理他头上的鸟毛,整理到他觉得帅倒众生后,才出门去学校食堂吃饭。 上午放学后,他经常会被同学邀去篮球场打球。他是球场上一颗谐星,懒得和别人协作,而是喜欢个人抢攻,经常导致其他队友被晾在一边,从而把全队的比分拖垮。 打三十分钟篮球,把脸输光在篮球场上后,他在队友们的集体谴责和鄙视声中,跑回宿舍,沖一下澡,铺一张白纸,用大毛笔扫几个字,贴在门口供过往同学品鑑。 接着依然去学校食堂吃饭。当然,出门前绝对又要整理鸟毛(青春期的他要是不整理一下他的鸟毛,是绝对不肯出门去接客的)。 下午放学后,他会到学校外面的餐馆吃饭,吃完饭顺便去打几杆撞球。 筱铜锤弄清楚贾文凭平时的生活习惯后,又制定了引诱他的一系列计划,称为“小白兔慢慢吃掉大灰狼”计划。 计划第一步: 筱铜锤穿着小魔仙卡通制服,踩着一双粉红色高跟鞋,用红药水把脚踝染上颜色,然后,站在贾文凭早晨到食堂吃饭的必经台阶上,等贾文凭经过她身边时,她假装崴了一下脚,然后蹲下来捂着脚踝,抬头看着贾文凭,泪眼汪汪道:“贾同学,我的脚走不动了。” “哪有那么巧啊?碰瓷吗?”贾文凭说着,俯身把筱铜锤的裤脚揭起来,看了一眼她脚踝上的红药水,故作惊讶道:“腻害,都伤成这样了啊。” “是呀,人家好不小心呢,也好不懂得保护自己呢。”乖雪糕故意装嗲地说着,结果不但自己咬到了舌头,而且导致胃酸分泌过多,差点没噁心得把饭吐出来。 “我看你依然老小不大的,为什么学志玲姐姐说话?”贾文凭讥讽她道。 “有咩?哈哈,谢谢你的夸奖,凭凭。——哦,对了,我能叫你凭凭吗?请原谅,我是这么的冒昧(笑)。但我真的觉得你给我的印象特别的亲切,就像、就像人家还没出世就去世的哥哥(笑)。”筱铜锤说着,害羞地低下头。 第6页 “还没出世就去世,是在诅咒我吗?”贾文凭不满地掏着耳朵说。 “不不不。你才不是没出世就去世呢。”你是出世后两分钟才去世的,筱铜锤心里又补了一刀。 “你还是继续叫我贾同学吧,我胃不好,你叫我凭凭,会加重我的病情。”贾文凭话里带刺地说。 “哦,那,那贾文凭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害羞,低头,大灰狼装小白兔。 “能不能扶你一下?”贾文凭弯着腰,视线从他那副平光眼镜上方看着筱铜锤。这种眼神象徵着腹黑,还代表着不要轻易招惹我。 “当然不是啦!人家哪有那样缩!——能不能背我回我宿舍的床上?”筱铜锤眨巴着眼睛,“纯真”地看着他说。 贾文凭左看看,右看看,小心地了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后,才附耳对筱铜锤轻声说:“下不为例。” “嗯,谢谢你,贾文凭哥哥。”筱铜锤拼命地含泪点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上钩了。 “当然,这回也不为例。不跟你玩了,自己爬回去。”贾文凭说话却突然来了个180度神转,然后立刻绕过筱铜锤,拾着台阶跑了,把筱铜锤一个人晾在地上。 天,下起雨来。筱铜锤觉得,那一滴滴打在她脸上的雨点,都像在嘲弄她:笨蛋,你被他耍了!一阵热风吹起一片秋叶,筱铜锤的头髮根根竖起,然后突然啪的一声,分岔了,燃起愤怒的烟火。 犯罪计划的航班是不会因为一点薄雾而终止的,筱铜锤绝不会轻易放弃,一计不行她就再施新计,既然贾文凭不肯主动来靠近她,她只好厚脸皮地去缠着他。 计划第二步: 中午午休时,贾文凭在图书馆里找书,筱铜锤走到他身后,做出10086客服状,问:“凭凭,你需要什么书呢?跟我说,我来帮你找吧。” 贾文凭走开,完全不理她。她跟在他的身后,见他拿起一本天文物理学的书籍,就激动得勐点头,说:“对对对,凭凭,这本书不错。中学生多看一些这种书,有助于提高逻辑思维能力,还能增长不少课外知识。” 贾文凭一听是她推荐的,立刻把书放回架子上,不愿再多看那本书一眼。 接着他又走到漫画区,刚拿起一本漫画要看,筱铜锤马上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道:“对对对,我也爱看漫画,这本漫画真的超搞笑的,中学生在学习之余看这类书,可以放松我们的神经。” 贾文凭把那本漫画拿在手中,又走开。 接着他又挑了一本完全看不懂的外文小说,又挑了一本小学算术,又挑了一本新华字典、一本音乐简谱……最终,他什么学习教材也没挑,只挑了一本小学低端的绘本。 计划第三步: 下午放学后,贾文凭正在食堂里吃饭,筱铜锤端着一大碗米饭坐在他的面前大口扒饭,还毫不客气地夹起他菜碟里的一块鸡肉,放在自己嘴里吃起来,好像自己跟他有多熟。 贾文凭默默地皱起眉头,见到那碟鸡肉已经被她吃过,就嫌恶地推到一旁不吃。筱铜锤立刻捞到自己面前,这碟鸡肉便归她了。 吃了几口鸡肉,筱铜锤看一眼贾文凭面前那碟木瓜,又把筷子伸过去夹了一块。 于是,这碟木瓜又归筱铜锤了。 筱铜锤觉得嘴巴有点干,于是拿起贾文凭的汤匙,舀了一口汤喝。 于是,这碗汤又归她了。 最终,贾文凭根本吃不上几口,饭菜基本上都入了筱铜锤的肚子。“这还有你没吃过的菜吗?”他不满地压下筷子,问。 “你也一起吃嘛,客气什么,我又没嫌弃你。”筱铜锤一边嚼着饭一边说。 “谁说我是在跟你客气啊?菜都是我买的,到底谁不客气?而且,你不嫌弃,我却很嫌弃好不好!”贾文凭几乎抓狂地说道。 “嫌弃什么?我没有肠胃病,一起吃不会有什么问题。”筱铜锤故意装傻地说道。 “我不想跟你间接接吻!”贾文凭濒临崩溃,心想,跟这个人讲话简直会气疯,她比蜡笔小新还会转移重点。 筱铜锤张大嘴巴看着他,顿了半分钟后,突然把身体往后倾,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道:“这么快就想直接接吻了?” 贾文凭本来想摔桌离开,但他看见门口有三名手拿铁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就是上次噼腿女生,还对女生拳打脚踢,刚好被贾文凭撞见并揍了个半死的男生。噼腿男咽不下这口气,这会带了两名道上的兄弟来寻找贾文凭报復。贾文凭知道今天免不了又要打一架了,没关系,刚吃完饭,正要消消食,他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 “别吃了,快闪,我的仇家来了。”贾文凭对筱铜锤说。 筱铜锤循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凭凭,别怕,拿人钱财,□□。我这几样菜不会白吃你的,你供我吃,我就是你的食客。现在你遇上麻烦了,我会保护你的。”筱铜锤动都不动一下,无比淡定。 “哦?保护我?用什么保护?”贾文凭感到颇为意外。 他的问话还没得到筱铜锤的口头回答,那三个寻衅男已经走到筱铜锤身后,其中一个挥起铁棍,越过筱铜锤,往贾文凭头顶噼下来,却在半空中就被筱铜锤举起的两根手指一夹,卡擦,那根铁棍生生被剪成了两截。其他两名寻衅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筱铜锤已经又抓起两根筷子,转过身插了出去,立刻,一名红头髮的捂着裤裆,一脸痛苦地蹲了下去。另外一名绿头髮的朝筱铜锤扑过来,筱铜锤身子一闪,顺势抓住他的衣服后领,将他的脸压在一个碗里。三招过后,她金鸡独立,双臂张开成雌鹰展翅的姿态,完全一副武林宗师的派头。三名寻衅男见她这么可怕,都吓得屁滚尿流地逃了。而贾文凭也惊讶得目瞪口呆。 计划第四步: 贾文凭打篮球,筱铜锤在场边不顾旁人眼光地大喊“凭凭加油!”惹得四周的人纷纷讨论,这是贾才子的女朋友吗?长得好可爱啊。而贾文凭听到筱铜锤叫自己凭凭,觉得超丢脸,他心中一火,顿时处于一种疯狂的状态,一投篮就进,一见球就抢,一靠近自己篮筐就灌,一靠近对方篮板就抢。四周的女生全都沸腾了,挥着手尖着嗓子高唿“贾才子,你好棒!”甚至还有人拿着纸笔趁中场休息之时找他签名,脑海中想当然地以为未来贾文凭会成为一名伟大的篮球运动员,到时,这张签名升值到二十万。 只有筱铜锤依然一个人喊着“凭凭”。好像即使有一天他登上总统席位,底下依然会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众多媒体的肃穆中大喊一声:“凭凭!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啦。” 计划第五步: 筱铜锤搬书记(指筱铜锤搬书本的记录,各位读者千万不要误解为:筱铜锤把书记搬起来)。 高二年的下学期开学了,第一天上课,贾文凭作为苦逼的班长,被老师派去为全班同学领新书,而筱铜锤作为高一三班的女中豪杰,姬中霸王,也被老师光荣地委任为“替全班义务搬书委员长”,只因她从小就练过武艺,筋骨必须随时得到锻鍊。 第7页 筱铜锤抬着一大捆新书哎呦哎呦地往教室走,到了半路,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就把书放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擦汗。 这里有人可能要质疑了,硬汉锤不是连铁棍都能夹断吗?怎的抬个书却如此费力?原因就是所做的事情不同,身体发出的能量也迥异:打架时有热血、有激情,连大白鲨的尾巴都敢揪,但干起活来就不一样了,整个人提不起劲来,连拿个纸片儿都会觉得累,何况是抬这么大一捆书呢? 她正休息着,转头一看,却见到贾文凭手里也抱着同样的一捆新书,脚步轻松矫健地走了过来,筱铜锤赶紧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咬紧牙关把地上的书一把抱起,然后回头对走到自己身边的贾文凭打招唿道:“凭凭,你也来领新书啊,大家一起走吧。”说时,贾文凭已视若无睹地掠过她的身边,超过了她十米远。筱铜锤又把牙关一咬,加快两步追到和他齐肩。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了解,她已经发现,贾文凭不但不喜欢那种娇滴滴的小萝莉,而且还很讨厌,所以她转变了表演路线,以180度的神转,从萝莉做回了硬汉。 此刻她一边坚定地迈着硬汉的脚步和贾文凭走在一起,一边说:“这次发的新书真少,我本来以为还得再让老师多叫一名同学来帮忙,其实我一个人完全够了。” 说着,刻意把怀中的书晃了晃,显得如搬羽毛。 贾文凭扭头看了她因为使力而涨红的脸颊一眼,笑了笑,若有深意地说:“没错,我相信这么点书你一个人完全应付得了。不过,要是再多加一倍的话,你也能抱得起来吗?” “轻松!这完全不算什么,我抱起来就像抱着一包空气一样,两包空气和一包空气的重量有何区别?”筱铜锤完全没有意识到贾文凭话里的陷阱,虽然两根胳膊都快断了,却仍旧说出了很硬汉的话,好像她吃两个馒头就能移两座大山。结果,一听到她这句话,本来还抱书抱得好好的贾文凭,腰杆马上像一棵晚稻一样,弯了下去。他把手中的书放在地上,开始握着拳头,在腰背上,这儿捶下,那儿捶下,好像非常累一样。 “凭凭,你怎么停下来了?”筱铜锤赶紧也把书放下,看着他突然显露的一副疲态,问。 “肾虚。”贾文凭喘一口气,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那很严重吧?”筱铜锤略感担忧地问。 “不严重,只是瞬间无力,不能搬太重的东西。不是不是,我的意思绝对不是说要叫你帮我搬,虽然你强壮得像魔王一样,一个人完全搬得动两包地球的空气,但你是别班的魔王,不能麻烦你。”贾文凭蹲在地上假装虚弱,同时暗示筱铜锤帮自己搬书。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咯?”筱铜锤不是不想帮他搬,她实在抱不起两捆书。 “好的,你快走吧。哎呦哎呦,我的胃也开始疼,我宝贵的青春啊,葬送给了这个残破不堪的身躯。”贾文凭见筱铜锤想要走,赶紧又牺牲掉一个器官说。 “算了,还是我帮你搬吧。”筱铜锤经过一阵内心挣扎,终于英勇地开口道。 “这……你可得先想好啊,两包空气比一包空气可要重得多呢。”贾文凭引用她刚才讲过的大话来把她彻底地套牢。 筱铜锤彻底没有了退路,只得将两捆书叠在一起,一起咬牙奋力地扛起来,顿时觉得两条手臂都快断了。 她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走,贾文凭袖手跟在她身后,为了鼓励她中途别放弃,不断给她讲硬汉名人的故事: “作家海明威晚年不堪糖尿病困扰,一枪爆了自己的头,他一生中写了《老人与海》等多部硬汉小说,不愧是一名艺术型硬汉; 项羽,作战神勇,破釜沉舟,宁可自刎,不回江东。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不愧为一名肌肉型硬汉; 叶小钗,台湾霹雳布袋戏里的武林高手,一生悲情,命途多舛,却始终保持着不屈不饶的个性,不战斗到精疲力竭,绝不轻易倒下,不愧为一名唯美型硬汉; 而你,本来抱一捆书就很厉害了,还接着帮肾虚的我再抱另一捆书,而且依旧脸不红心不跳,走得像在云端漫步一样,这副身板不愧为中国现代硬汉史上的一枚标本……” 筱铜锤听着贾文凭说起这些人物典故毫无停顿,心想他一定是作文高手,因为语文考试写议论文就需要引用许多名人典故。 终于帮贾文凭把书搬到了宝龙楼楼下,这时,贾文凭担心被人看到一个女生替自己搬书,就表示自己的肾虚已好得差不多了,然后抱着自己那捆书上了宝龙楼。筱铜锤少抱了一捆书,顿时觉得世界轻盈如雪,轻飘飘地回到了宝凤楼教室。 第4章 情书才子,漫画梦想 上午第二节 课下课后,课间休息时间比较长。筱铜锤想到贾文凭身子骨那么虚,这时候最需要有人陪在他身边,是趁虚而入、培养感情的好机会,于是来到高二一班教室找他。结果却看到他仍活得逍遥八面,两只脚放在桌面上,背靠着身后的桌子歪坐着。一些学生正拿着纸笔,请教他情书怎么写。因凭凭的文采闪耀古今,在年级里的地位相当于唐伯虎,平时兼职□□一点教人写情书的业务。 “贾才子,我喜欢上了一口很帅的锅,想写一封情书向他表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写呢?”一名低年级女生娇滴滴地说。 “你想要什么样的文体?”贾文凭一脸神棍样地问。 “什么样的都可以吗?那,我要蜜糖体,要甜甜的那种,让他读了觉得我是个可爱的女生。”女生兴奋地说道。 “让我稍思考一下,ok,有灵感了,你拿笔记一下。”贾文凭打了个响指说。 “嗯,你念吧,我记着呢。” “蜜糖体是吧?简单:嗨,你素口很帅很帅的帅锅,糖糖好喜欢你喔,喜欢你滴长相,可素,糖糖却听说,你滴学习成绩灰常烂喔,如果你想要让糖糖更加、更加喜欢你,你就要好好滴努力喔!糖糖的daddy对糖糖说,糖糖还只素一个中学生,不让糖糖现在交男盆友,说要等上大学。呜呜呜……虽然糖糖觉得无比伤心,不过还是好期待呀!” 那女生抄下这封情书后,留下一个手机小配件当作谢礼,就一脸兴奋地离开了。 筱铜锤听着那篇蜜糖体,只感到胃液一阵泛酸,想,就这样闭着眼睛瞎扯两句也能当贾才子?她忍着没让噁心显露在自己的脸上,走了过去,拍了一下贾文凭的同桌,随口叫道:“李子明同学,你妈妈拿了两罐旺仔牛奶在学校门口等你,你快点去吧。” 贾文凭的同桌回过头看着她,张大嘴巴,满脸不解,随后他又转头看贾文凭,问:“这个女妖精是你认识的人吗?” “子明,既然她这样说了,你就到那边去看看嘛,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定。”贾文凭对着同桌眨了眨眼,说。 真名不叫李子明,叫做陶子明的同桌立即会意,于是站起来,跑出了教室。 第8页 “餵。”筱铜锤一屁股坐在贾文凭旁边,跟他打了声招唿。 贾文凭伸出两手往面前一按,示意求他办事的人安静,然后转过头,面无表情,静静看着筱铜锤,想知道她要说出什么话。 “贾同学,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筱铜锤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听完这话,贾文凭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五秒,随后转过头对他面前的一个男生说:“能说话了。说一下你想给谁写情书?”那样子好像根本没听到筱铜锤刚刚问的问题一样。 “给一个不成熟的小女生,我已经苦追了她三个月,希望这次的表白能成功。”说话的是个黄头髮的男生,名叫黄花菜,为人吊儿郎当,没点长进,所以一直忙着泡妞却总是泡不到妞。 “你想写成什么样的风格?”贾文凭一脸江湖术士样问。 “博学的,能显露才华的,最好中英混合、博古通今,这样容易让天真的小女生对我的学识产生崇拜。对了,她的名字叫萝蔔。”黄花菜泡妞走的是学识路线,虽然他没有学识。 “好名字。”贾文凭说着,咳了一声,满脑学识立即倾泻而出,洋洋洒洒道:“亲爱的小萝蔔,你那双beautiful的眼睛,实在是深深令吾欢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君忆君,魂牵梦萦。我欲与君相知,do you agree with me?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does your soul still waiting for me tonight?身无彩凤□□翼,心肌梗塞遇神医。我得了相思病,心脏停跳,找遍市里的每一家医院都无药可医。其实只要、只要你赐给我一个眼神,就能让我重新恢復心脏的能动性。如果你要吝惜你的一个眼神,那我也只能相信命里无时莫强求。绝,笔~by一棵绝望的花菜。” “太深情了!太有学问了!我太崇拜你了,贾才子,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一本是我个人自拍的半裸写真集,送给你了。我现在就把这封情书拿去给她,相信她一定会被我打动的。”黄花菜说着就跑出了教室。 黄花菜刚跑到楼梯口那里,一名女生就从教室里冲出来,她是高二一班的学习委员,名叫贝候聆,是个对人对己都很严格的女生。 “坏蛋!你敢翘课!” 她扶着栏杆朝黄花菜怒吼道。 “就剩下两节思修课,我又不是那种思想层面高到触摸不着的好学生,上或不上有什么区别?”黄花菜转头看着她,不屑道。 “一点长进都没有的坏东西!业精于勤荒于嬉你懂吗?你已经不是什么小学生了,就不能变得成熟一些?”贝候聆像长辈一样训斥道。 “我不是小学生,可我也不是大学生。算了,懒得跟你这种大嗓门吵架,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你这次先不要记我的名字,我答应你下不为例。”黄花菜知道自己这一走,贝候聆肯定又会在他的缺课记录上多划一笔。 “混蛋,每次都这样说,结果还不是屡教不改?烂泥扶不上优生榜!”贝候聆用手拍着栏杆道。 “随便你,反正我已经被你记了几百次,不差这一次。你记得越多,对我的威慑力就越小。”黄花菜嘴上说自己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担心。 “那你说说看,你要去做什么事?”贝候聆见拿他没办法,微微松口问。 “去约会啦!”黄花菜挺起胸膛对她说。 “骗鬼,你这样的压仓货,也会有女孩子愿意跟你约会!”贝候聆嘴上不相信,心里却感到十分不快。 “我管你信不信,你又不是我老妈子。”黄花菜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不准去!不然我告诉老师!”贝候聆更恼怒了,威胁他道。 “关你什么事?”黄花菜很烦她爱管闲事,又转过身来,双手插腰,看着她问:“喂,背后灵,你干吗老是那么爱管人啊?” “不要再叫我背后灵!我叫贝候聆!”贝候聆气唿唿地跺着脚。 “发音还不是一样?”他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说。 “虽然一样,但我知道你叫的是哪个!”她还不清楚他的心思吗? “真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蛔虫。算了,贝候聆就背后灵吧,喂,你为什么老是要缠着我管这管那?”他终于问出自己心中一直想不透的一个问题。 “因为我是你的学习委员,我有责任监督你的学业!”贝候聆想都没想就回答。 “监督你自己的鸡冠去吧,鸡婆。我真是倒了大霉,这辈子才会遇见像你这么爱缠人的学习委员。”黄花菜说着对她做着一个鬼脸,便熘跑了。 贝候聆怒不可遏,她双手抱着头哇哇地叫起来:“兔崽子,又没把我的话当回事。说我爱管闲事,我还不都是为了他好吗?真是不懂得领会别人的好意,被他气得肚子都饱了。” “贾同学,忙完了吗?”筱铜锤等请贾文凭帮忙的学生都满意地离开后,终于又逮到机会和他说上话。 “有什么事吗?”贾文凭翻着一本漫画,漫不经心地说。 “有兴趣和我交个朋友吗?”筱铜锤双手托着腮,说。 “我非常忙,恐怕没时间。”贾文凭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刘海,闷骚地答道。 “很多人声称自己没时间,其实,只要他们仔细找,会发现时间就像一个筛子,充满了空隙。贾同学,你愿意利用一点时间的空隙和我谈谈心吗?”筱铜锤平时一向快人快语,偶尔讲出一些自己不相信的大道理——让别人相信。 “空隙大把大把的都嘛有,不过你头围这么大,估计是钻不进来的吧。”贾文凭依旧不冷不热道。 王八蛋,敢讥讽我头大。筱铜锤在心里把贾文凭撕碎成一片片猪肉片后,脸上依然堆起笑容,说:“呵呵,头围大我也没办法啊,三围大还可以减肥。” “我说你头围大,并不是指你的脑门比校门还宽,而是指你满脑子塞满了各种鬼主意,令你的脑壳过度膨胀,古人把这叫做食言而肥。现代的科学观点认为,头脑是思考的容器,所以鬼点子特别多的人,头围就比正常人大一些。”贾文凭话里带着讥讽说。 “你觉得我在打你的鬼主意吗?”筱铜锤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说。 “你要是没打什么鬼主意,无缘无故干吗来勾搭我?虽然我确实是很帅啦,可是被你这么迷恋有点不适合。”贾文凭露出一副“别把我当傻子”的表情,说。 筱铜锤心想,我的套狼计划才在实施之初,就被他识破了,这贾文凭不是狼是狐狸。 正想着怎么把这个问题装作不在意地略过,突然瞄到他桌上有一张绘画的手稿,就把它拿起来,假装惊喜道:“不错哦,没想到你不但人长得帅,而且这么有才华,这幅画是你自己画的?简直栩栩如生啊!唔,越看越像,你画的是大白兔吗?” “米老鼠。谢谢。”贾文凭脸上毫无表情地说。 第9页 筱铜锤见自己的马屁拍到了菊花上,赶紧补救说:“哇哦,是一只长得很像大白兔的米老鼠啊!真的很有现代派风格。对了,好像不止一张是吧?” 她看到贾文凭桌上,还放着一叠厚厚的漫画手稿。 “这些也都是你画的吗?”她把它们全部拿起来,一边放在手里一页页地翻着,一边品评道:“你画的是一个连续性的故事啊,真的好厉害。” 筱铜锤的称赞不管真不真诚,反正表情很真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招对文艺青年尤其有效。 贾文凭脸上装作云淡风轻,其实见自己的作品有人赏识,早已心花怒放,“没什么,我觉得很一般。”他口是心非、故作谦虚地说。 “没想到你竟是个漫画家,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江山如漫画,一时多少豪杰。对了,问你一下,你有没兴趣进入目前国内最有名的漫画杂志社?”筱铜锤将漫画手稿放回去,像个刚看完简歷的考官一样,看着贾文凭说。 这句话听起来暗藏玄机,贾文凭的心里咯噔一下,等他明白筱铜锤的意思后,立刻兴奋得两眼放光。 贾文凭从小就喜欢画画,早有当一名漫画家的梦想,只可惜如今尚处在探索期,摸不到什么成功门径,没想到上天垂怜自己的才华,特地派了这么个贵人到自己身边。听她说出这句话的口气,莫非她有认识的人在这家漫画杂志社,要介绍自己去那里工作?真是个有眼光的伯乐啊!自己刚刚还说她头围大,实在是太冒犯了啊。 想到这里,贾文凭的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度神转,从冰山变成了火山,他热切地望着筱铜锤,说:“当然有兴趣啦!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漫画家。怎么,美女,你有亲戚在里面吗?” “没有。你干吗那么激动?”筱铜锤摇摇头淡淡地说。 “滚,马上滚,滚得离我越远越好。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不像个好人,无缘无故搭讪,非奸即诈,说话又习惯拐弯抹角,讲正题之前,总要先来几句废话开胃。在社会上,像你这样的人的确很吃香,不过,我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给你一分钟时间,如果你还不自己滚的话,那我就要拿起扫帚撵人了。”贾文凭怒不可遏地说。 “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耶,你真的没有兴趣进入那里面吗?”筱铜锤指了指他桌上的漫画手稿,又说。 嗯哼?这句话又有了转机。难道说,她虽然没有亲戚在里面,但是有其他途径能够帮自己实现当一名漫画家的梦想?想到这里,他赶紧又把她客客气气当作上宾对待:“有兴趣,我非常有兴趣。你如果有什么门路,能够介绍我跟一两名成功的漫画家认识,我将很感激你。” “我没有认识什么有名的漫画家。”筱铜锤又摇了摇头淡淡地说。 “那你刚刚问我有没兴趣进漫画杂志社的意思是?”贾文凭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哦,我的意思当然就是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那你应该从现在开始就试着给这家杂志社投稿。”筱铜锤说着,比了一个奥运加油手势。 “你可以去死了,立刻马上,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贾文凭觉得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只想咬死她。 “我有说错话吗?进入国内最有名的漫画杂志社,应该是所有像你一样爱画漫画的人的梦想吧。”筱铜锤明知自己激怒了他,却仍然故意装傻道。 “你再不马上从我面前消失的话,我用我手中这把美工刀让你头围缩小。”贾文凭从抽屉里摸出一把美工刀,在她的眼前画了一个叉,咬牙切齿地威胁她道。 筱铜锤好不容易才引诱贾文凭敞开自己的心扉,畅谈自己的兴趣跟梦想,本以为可以藉此发展一下或者两下暧昧的情感,没想到这孩子有躁郁症,一发飙就想要拿美工刀噼开别人的脑袋,看来,今天已不是引诱他喜欢自己的好时机,此事不如从长计议,改日实施。 正想着脱身,这时,陶子明同学回来了,当然,手里没有什么旺仔牛奶。 第5章 妹妹动心,姐姐做媒 筱铜锤又看陶子明一眼,虽然他姓陶,陶渊明的陶,不姓李,李子明的李,但她还是觉得他长得很像旺仔牛奶金牌gg里那个听见校园广播里说“请注意,三年六班,李子明,李子明同学,你妈妈拿了两罐旺仔牛奶要给你”就在小伙伴们“哇,你妈妈好爱你噢”的羡慕眼神中骄傲地抬起胖嘟嘟的脸紧接着伴随“母亲,母亲,我好爱您”的音乐飙着泪花奔向他妈妈说“麻麻,我爱您”的天然呆李子明,只不过李子明是蠢呆而他是萌呆。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找到你妈妈了没?哦,对了,我刚刚忘了跟你说,你妈妈是在学校后门等你,你去的是前门吧?现在你再去后门找找看,你妈妈一定都等急了。”筱铜锤想,如果他听完这话马上就走,那么,他的智商就可以归为高危级别。 “我哪一个门都没有去成,因为我刚走到我们楼下,就被一位仙女挡住了去路。她是我在我们学校见过的最可爱的女生,我惊入梦中,双脚就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只顾站在那里注视她了。”陶子明用手摸着自己还在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说。 “你的脚一定伤得很严重,被钉子钉住了那么久。”贾文凭看一眼他的脚,打趣道。 陶子明不顾同桌的取笑,接着说:“我目不转睛地注视了她许久后,才鼓起勇气走过去跟她说话。然后我们就很自然地交谈了起来,意外地相谈甚欢,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话题从个人兴趣、家庭情况聊到人生理想,她还告诉我她有一个姐姐,也在这所学校里面念书。” “我想她应该是美得惊世骇俗,比我眼前这只草狗要漂亮不知道几万倍。这样的事在桃中十分正常,很多人是刚认识就请喝咖啡的。”贾文凭看筱铜锤一眼,说,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是在通政校长来之前,通政校长来之后已经改为喝绿茶了。” “贾文凭,我的好哥们,帮我写一封感人肺腑的情书,给这名女生,我之前一向不认同你的文风,那是因为我没喜欢过哪个女生、不需要那些甜腻的情话,不过,现在我觉得你简直是所有恋爱狂躁症者的救星。”陶子明把一根笔放在贾文凭手心,祈求他道。 “老弟,别着急,这事包在我身上,朋友就是在这时候□□两肋一刀的。你想要什么样的体裁?”贾文凭拍着胸膛一副义气的口气。 筱铜锤好心地劝陶子明道:“李子明,你听姐姐我一句劝,别让贾文凭帮你写情书,否则,失恋已经在对你招手了。” 一听这话,贾文凭不满了,他斥了筱铜锤一口,说:“去,不要挑拨我们哥俩的友情。” “凭凭,我们是好兄弟,你务必认真帮我写,因为我要的是一封完全和别人不同的情书,我既不要轻佻的,也不要搞笑的,或太严肃的,不要像个小老头一样的无力□□,也不要像个大嗓门一样大肆地哭闹,我只要一封既深情款款,又浅表真意,既甜如蜜糖,又苦如苦瓜,狂热与温馨恰到好处、眼泪与欢笑两碗端平的情书。”陶子明抱抱贾文凭的脖子说。 第10页 “好,马上为你量身定做,保证你万分倾心的女生看完后也对你倾心万分。不过你可谨记不要让她知道这封情书是我写的,不然凭着我这种闪耀文坛的北斗星一样的才华,任何女生都会慕名而来。这个女生是被你看上的,我可不想夺兄弟之爱啊。” “激动。”陶子明说。 “好吧,看在你这么激动的份上,我用我十一分的才思帮你构想这封情书,缪斯缪斯赐我灵感:啊,说曹操,曹操就到,拿笔记好。”不用他说,陶子明已经拿好了笔,贾文凭便开始念道:“美丽的姑娘,不要怀疑,你刚一出现,就深深地打动了我,就像一根强有力的铁棍,敲响了寺庙里的钟声。啊,我已对你一见钟情。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急躁,像个得了狂熊病的病人?但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并不是今天才初次见面——” “我和她今天是第一次见的。”陶子明抬起头看着同桌,打断他的话说。 “别急,我马上就会把它拗回来。文似看山不喜平,柳暗花明又一村,情书得这样写才有意思,这叫偏离真实,超越现实。”贾文凭说着,接着念道:“我们今天不是初次见面。你的眼睛,你的秀髮,你的衬衫,多么像我梦中经常出现的女子。在此之前,我已在梦中将你亲吻千百次。” “中心意思又拗回来了,就像一个u形管。”陶子明忍不住称赞道。 贾文凭对筱铜锤抛了个得意的眼色,又继续念:“姑娘,不要想前世,只要今生。前世我一定是个终生未娶、孤独终老的糟老头,因为我不可能在见到你这么美丽的公主后,心里还容得下别的村姑。我一定是无法放下对你的爱,导致大龄未婚,父母逼着我和邻居家有钱的王员外的女儿结婚,我心里藏着你,就没答应。可是我怎么会那么傻啊——” “嗯?不对吧,我喜欢她,所以没答应是应该的,不应该说傻。”陶子明又停住笔,说。 “唉,你这人就是没耐性,我没念完,你着急啥呢?”贾文凭责怪了同桌一句,又念:“上天早就安排了我俩的缘分,原来你就是王员外的女儿本尊。你藏在高墙内不见阳光,我没见过你,所以不知道你就是她,她就是你。直到你含泪嫁给了南村杀猪的朱心汤,我终于明白她就是你,你就是她。我一心碎,就自我了断。好在今生我又遇见了你,这回我一定不会将你放开。我愿意抛弃全世界,只为了得到你。你愿意接受我的爱意吗?my love。——对了,署名还是别署吧,并非我在意版权,只是子明这个名字和旺仔的gg挂钩,实在丢人。” 筱铜锤一边听贾文凭念,一边看陶子明抄情书。当她发现陶子明把贾文凭念完情书后说的那两句废话也抄下来后,立即惊唿道:“喂,最后这一句不是。你脑袋没问题吧?” 陶子明一听才反应过来,赶紧拿涂改液把my love后面的那句话涂掉,说:“不好意思,我慌了神。你帮我看一下,我其他地方没抄错吧?” 把情书递给筱铜锤。筱铜锤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说:“没有错别字”。 陶子明立即拿着情书急匆匆跑去找那名一见钟情的女生了。 “那姑娘如果足够聪明的话,一定会当场扇他一巴掌。贾文凭,你这样对待你兄弟的感情,害他失恋,就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吗?”筱铜锤看着陶子明急不可耐的背影,说。 “我们兄弟俩的事情不用你多管,话说你都不用学习的吗?没事跑来我们班干什么?我可不像被大黄蜂看到了产生误会。”贾文凭不满地说。 “我妹妹在班级里帮我做作业,这会应该差不多完成了。再见。”筱铜锤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说着,用手自然而然地搭了搭贾文凭的肩膀。这个带着一丝自来熟的动作,立刻让贾文凭的肩头一紧。等他反应过来男女授受不亲时,筱铜锤已匆匆离开了教室。 贾文凭顿时傻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开始魂不守舍,思考这个动作的含意。她抚摸我的肩膀?这有什么暗示吗?她还夸我绘画有天赋,这简直是□□裸的表白。贾文凭又想起过去两个多月来,筱铜锤对他的种种纠缠,心中渐渐生出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筱铜锤回教室后就见自己的妹妹筱金樱一直在发呆。怎么个发呆法呢?就是张着嘴巴,仰着脖子,面目痴呆,眼睛对着一抹空气凝视两个小时以上,魂飞天外,一动不动。 刚开始筱铜锤以为她睡眠不足,就没怎么在意。到放学时,筱金樱收拾书包的动作缓慢又茫然,而且居然把笔袋当作了水杯,装进书包里。 走回宿舍的路上,她在发呆;回到宿舍里,她在发呆;去食堂吃饭,她还在发呆。 “傻樱儿妹妹,你怎么了?大白天的,发花痴啊?”筱铜锤见妹妹已将一勺饭放进嘴里十多分钟了,却不嚼也不吞,一直保持着手拿勺子、嘴巴微张的姿势,于是,举起一根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了晃,说。 “啊!”筱铜锤被姐姐这么一说,才突然惊醒过来。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筱铜锤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问。 “姐姐,你收到过男生的情书没?”筱金樱凑到她耳边悄声问道。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收到了?也给我看看嘛。”筱铜锤激动得直流口水。 “嗯,有人给我送情书了。”筱金樱说着,有些害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摺叠信纸,递给姐姐。 “不要惊慌,我们这个年龄的女生收到情书很正常,姐姐我也曾收到过许多呢,各种各样的风格都有啊,有机会我拿给你欣赏下,绝对比午夜电台朗读的那些散文精彩得多,你这封情书应该也——啊!”筱铜锤打开信纸看了一眼,立刻发出一声惊嗷,手也在微微发抖。 这,这……李子明,不,陶子明,这该死的坏东西,他说要把贾文凭念给他抄的那封狗屁情书送给一个他非常喜欢的女生,没想到那个女生竟然就是她的亲妹妹。悲惨悲惨,悲惨到令人髮指。 “姐姐,怎么了?这封情书是不是和你以前收到过的那些有什么不一样?”筱金樱见姐姐表情惶然,就小心地问。 “妹妹,你坦白告诉我,把这封情书交给你的男生,是不是长着一副天然呆模样,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傻气?”筱铜锤回忆着上午陶子明给她的印象,问。 “不是,他走路风度翩翩,气度逼人,就像是一辆优雅的奔驰。”筱金樱客观地描述道。 咦?难道不是同一个人?筱铜锤不解地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问:“他是不是说话用词惊屁,连普通话都说不普通,身上带着一股旺仔牛奶的奶声奶气,看起来忒呆?” “不是,他情话绵绵,双眼流露出暧昧又温柔的目光,颇有一股犀利哥的风范。”筱金樱说。 “他是不是贼眉鼠眼,五官错位,而且穿着老土,衣服乱搭,像是乡村非主流的代言人,让人一见就想避而远之?”筱铜锤像是在描述一名少年罪犯一样说。 第11页 “不是,他姿态柔软,表情干爽,吸引力强,英气测漏,才第一次看到他,我心中的小鹿就乱跳。等他一走近,我就已经感觉快要招架不住啦。”筱金樱表情痴痴地说。 “你看完这封情书有什么感想?”筱铜锤举着那封情书问筱金樱。 “我觉得全身发烫,紧张不已,既害羞已发生的,又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唉,姐姐,我最近不知怎么了,不管做什么都不遂人愿,陶子明是我现在留在这所中学里的唯一意义了。”筱金樱深深嘆一口气道。 和筱金樱在食堂分开后,筱铜锤立刻气沖沖地去找陶子明算帐,跑到思椿楼,得知他吃完饭后拿着一本某网最新推出的年度言情力作《总统女儿爱上我》,到学校的悠然小径去了。 她又匆匆跑到悠然小径,在那里,看到陶子明站在湖心桥上,手中拿着《总统女儿爱上我》。只见他轻轻打开《总统女儿爱上我》的封面,毫无人性地把《总统女儿爱上我》的扉页撕下来,折成一只平底的大纸船,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吐司面包,撕了一小块放在纸船上,丢到湖面上,然后对湖水喊道:“白尾儿,白尾儿,快出来吧,我有问题要问你,我带来了你最爱吃的吐司面包。” 筱铜锤从他背后悄悄走过去,用力拍了他一下肩膀。卡擦一声脆响,陶子明的肩膀,骨折了。 “李子明,你在这做什么?”筱铜锤把拳头捏得咯咯响地问。 “是陶子明,不是李子明。”陶子明回头瞪了她一眼,说。 “桃子和李子都属于蔷薇科,有什么区别吗?”筱铜锤理直气壮地说。 “姓氏不一样。”陶子明说。 “这不是重点。”筱铜锤看着湖面,淡淡地说。 把别人的姓氏故意叫错,如果这都不是重点那什么是?陶子明心想。 “喂,我刚刚听到你对着湖水喊‘鲍威尔,鲍威尔’,你到底在干吗?”筱铜锤接着问。 “是白尾儿,不是鲍威尔。白尾儿是一条很聪明的鱼,它就生活在这湖水里。它有一条纯白色的尾巴,所以我叫它白尾儿。只要餵它吃一点面包屑,它就会出来,然后通过摆动尾巴的角度,回答人们问它的问题,比吉普赛人的塔罗牌还要准。”陶子明说。 筱铜锤和他一起静静望着湖面,却始终不见有什么鱼游过来。 “它一定是失恋了,所以没有心情出来。唉。”陶子明无奈地嘆口气,离开石桥,往假山走去。筱铜锤跟在他的身后,想,他竟然找一条失恋的鱼算命,真是呆透了。 “也许白尾儿不能帮你解答的问题,我却能帮你。”她语气里颇有自信地说。 “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认识的那名女生,她在接过我的情书以后,就害羞地跑掉了。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我一直在忍受着猜测的煎熬。我猜她应该已经打开那封情书,看过了它的内容,所以我迫切地想知道她现在的决定:到底是为我架设扶梯,让我爬上她家的阳台?还是割断吊索,让我摔进她家的井底?”陶子明一脸郁卒地说。 “我想她一定是打开铁笼子,让她家的大狼狗跑出来,把你追到南极去当固态冰雕,让你永远不得靠近她半步。”筱铜锤在陶子明的背后比划着名爪子说。 “为什么?依我的感觉,早上这名女生对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说话时,她对我露出温柔的眼神。”陶子明回头看了她一眼,说。 “那你要小心,那个女生当时看都没看就跑掉了,不过,她现在看了情书,一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磨好了尖刀,到处找你,找到你,送给你一巴掌,因为你竟然把一个狗屁用漂亮的信封包起来送给她,让她怀着兴匆匆的心情打开来闻,她一定有种被捉弄的感觉。”筱铜锤用手扇了扇鼻底,好像闻到了臭屁一样。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喜欢的她。”陶子明摇摇头说。 “如果我是她姐姐呢?”筱铜锤得意地看着他说。 “你是她姐姐!”陶子明惊唿一声,顿时惊喜得像是一个小孩子。 “嗯哼,她叫筱金樱,我叫筱铜锤,这么明显的姐妹名,你还看不出来?”筱铜锤鄙视地看着他说。 “啊,对,我真这么傻呢,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你的五官跟她真的很像,只是性格有些不像。”陶子明说着,心中暗忖:何止不像,简直是白天使和黑暗魔的差别。 “要是我们的性格也像的话,你先看上的人就是我了,而你也将得到我的巴掌,作为你误交损友贾文凭的代价。”啪啪,筱铜锤的手左右开弓,说。 “对了,既然你是樱儿的姐姐,那你应该会知道,她现在对我的想法是什么?”陶子明一脸急切地问。 “樱儿什么时候是你叫的了?你们才不过见一面而已。”筱铜锤装作满不在乎地说。 “求求你,把关于你妹妹情报告诉我。你知道我是急性子,这么吊我的胃口,让我着急,万一急出病来就不好了。”陶子明双掌合十地祈求她。 “我的嘴巴虽然想告诉你,可是我的肚子一直抗议。因为你请白尾儿帮你答题,都有面包给它吃,现在我要提供给你这么重要的情报,反而半点好处都没有。”筱铜锤摸着肚子暗示他道。 “要不,我把这个白尾儿不想吃的面包给你?”陶子明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面包,递给她说。 “校门口那家蛋糕店做的芝士,味道听说很不错。”筱铜锤用两指捏着下巴,一副思忖模样道。 “我明天打包十个给你吃!”陶子明毫不犹豫地贿赂她。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追到筱金樱,先踩扁筱铜锤。 “二十个。”筱铜锤举着两根手指,狮子大开口。 “成交。”陶子明马上附议。 筱铜锤成功得到好处后,接下来态度马上就来了个180度神转,开始为陶子明和妹妹牵线搭桥。 “陶子明,实话跟你说吧,我妹当真了,你那封屁话连篇的情书,她居然把它当真了。”筱铜锤说着,擤了一把鼻涕。 “那是贾文凭教我写的。”陶子明把责任推给贾才子。 “所以说嘛,连鸨母也能当月老,狗嘴都能说媒,表面上看,贾文凭是一个情天大圣。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妹妹拥有一颗单纯的心,所以才会被你们哄得脸红心跳,信以为真,从上午到现在一直在发呆,我猜她是对你动了心。”筱铜锤说着,泪眼望苍天。 “真的吗?这真是我生命中听到最悦耳的消息,我实在是太激动了。对了,接下来我应该表示些什么呢?这点还得多多请教你,因为对于感情我尚属菜鸟,你觉得我应该送你妹妹什么礼物好?”陶子明觉得无比的欢喜。 “我建议你把这些过程都省了,今晚就直接把她约出来。”筱铜锤豪放不拘地说。 “比火箭更快的,是相爱的人急于在一起的心情。我也是希望尽快见到她,所以就照你说的做吧。今晚会是个美好的夜晚,我要当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陶子明兴奋得转圈圈道。 第12页 “姐姐姐姐,陶子明约我今天晚自习后和他在教室顶楼的阳台见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復他?”筱金樱拿着手机里陶子明发过来的简讯,一脸急切地对刚刚回到宿舍的筱铜锤求救。 “直接答应他呗,你不是已经拿着那个手机傻看了一早上,就为了等它响起吗?”筱铜锤把一只脚放在床上,拿着指甲钳夹着脚趾甲说。 “我是在等他的简讯我承认啦,可是他真的发来我又慌了,我也很想立刻就答应他,但又觉得这样缺乏矜持。”筱金樱左右为难地说。 “矜持是什么?是钱钱吗?能换校门口的蛋糕吃吗?要我看啊,你既然那么兴奋,就不要再有顾虑。人的一生中,唯有青春岁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一个人动心。等到年华老去、人心世故的时候,再遇到一个人,就要先研究他的家底、学歷,才能决定爱不爱他。这就是青春最美的资本,虽然幼稚、懵懂,在恋爱专家眼里还有些脑残,但它生动的色彩与活力,却让那些日渐饱满、思考成熟的女人羡慕不已。” 筱铜锤见妹妹还在犹豫,就伸手她的手机拿过来,看一眼陶子明发的简讯,躺在床上,帮妹妹回道:“dear子明of陶。感谢你发来的邀请,我已收到。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同意我们今晚的约会,并希望今后我们两个相亲相爱,本着互相尊重、互相帮助的和平精神,分享秘密,风雨同舟,坚决不搞个人欺骗主义,推动两人关系在未来有更加美好的发展。” 简讯成功发送两分钟后,很快就收到了回復。筱铜锤打开简讯收件箱,筱金樱听到了简讯铃音,也激动地把头凑过来看。两人只见手机屏幕上写着:“该死的筱铜锤,一定是你在拿樱儿的手机乱按。记得帮我转告我家樱儿,不管她今晚来不来,我都会在约定的地点等她。她不来,我会等到天明。” “樱儿怎么变成你家的了!”筱铜锤一火,又要回个简讯过去骂他,筱金樱立刻把手机夺了回来,不让她捣乱。 “妹妹,你看,那傻猪头说要一直等你到天明呢。难道你捨得让他被夜的星光淋得一身跑回家吗?”筱铜锤看着简讯,笑道。 “晚自习放学后还有很多学生留在班级读书,我怕到时被人看到就不好。”筱金樱说。 “这个推拒的理由太牵扯,恕你姐姐我无法接受。你也在桃中读了四年书,明知道桃花中学有多年的恋爱传统,大家对三岁相恋这种事耳濡目染,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筱铜锤说。 “这点我倒是清楚,我只是担心最近刚成立不久就在学校里闹得血雨腥风的大黄蜂风纪委员会,万一到时被他们给抓到,妈妈可能又要来一趟学校,你忘了你跟何尔萌的姻缘就是被他们破坏的吗?”筱金樱面带忧色地说道。 “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到时我会帮你们镇守的,你尽管放心地和陶子明大嘴吻小嘴吻满一千个,我不会让任何一只碍事的蚂蚁靠近你们一步。”筱铜锤说。 高二年三班晚自习教室,贾文凭看一眼教室走廊外的英语老师郝花痴正和隔壁班的帅哥语文老师筱风流,嘻嘻哈哈地聊得很开心,似乎要把身后的教室彻底隔离,制造出完全独立的两人空间。 唉,春天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他无比郁卒地嘆了口气,想起筱铜锤这个星期都没有来缠自己,不禁心烦意乱,无心做题。便放下笔,用左手托着下巴,过了一会儿,又换成右手,又过了一会儿,干脆使用两手托。 他看一眼身旁充满干劲、奋笔疾书的陶子明,想和他谈谈心,便从抽屉找出一张没用的试卷,用小刀割成一百片,摸了一把放在陶子明面前。然后抽出一片,在空白的背面飞快写道:“子明老弟,你跟你的那位姑娘,发展得怎么样了?” 写完从桌上推给陶子明。陶子明看一眼,也拿出一片纸,用笔回復他,不像在开玩笑地写道:“我们正打算谈婚论嫁呢。多亏了她姐姐帮我们撮合,再加上你那封情书的功效,才子真不愧是才子。才子一出手,情场走一走。谢啦!”写完继续做题。 贾文凭看了颇感意外,立刻提笔又写了一张道:“连她姐姐都认识了,你不愧是强人中的五百强。”写完,在文字的后面画了一只胸部插着刀、却依然活得神勇的蟑螂。 “巧合啦。我告诉你,其实,我喜欢的那名女生叫筱金樱,她竟然是筱铜锤的妹妹!”陶子明在纸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实心惊嘆号,并推给贾文凭。 “你确定你是筱铜锤的妹夫?”贾文凭感到十分的惊讶。 陶子明看了一眼纸片,点了点头,又回一张给他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筱铜锤那天来找过我,亲口告诉我的。” “筱铜锤找你!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贾文凭嫉妒地写下这句话,推给他。 “没有。她没事提你干吗?”和贾文凭一心在“纸聊”不同,陶子明争分夺秒地学习,每次写完纸片就马上又扑到习题上。 “你能不能通过她的妹妹,帮我问到她的qq号码?我好久没见着她了,想念得紧啊。”贾文凭这次画了一只企鹅。 陶子明用水笔笔头在贾文凭的纸条上点扎了许久,才确信自己没有读错他的意思。他感到很吃惊,在纸上一次画了一颗心和一个死字,两者中间再画一个等号。意思是,对筱铜锤动心等于你不想活了。 贾文凭对此并没有在意,他又拿了一张纸片写道:“这是我今天早上帮人写情书时赚到的手机挂件,纯正职感,路边摊工艺。你帮我拿给你家的樱儿,让她拿回去给我家锤儿。”写完,把一个可爱的卡通手机挂件压在纸上推给陶子明。 我家?你家?陶子明看着纸条,正感到困惑不解,突然,放学的铃声响了。 陶子明匆匆跑到教室顶楼的阳台时,那里一个学生也没有,只有头顶的月亮十分皎洁。他靠在阳台的栏杆边上,一边等候筱金樱,一边拿起小梳子梳着髮型。 筱金樱虽然感到很不好意思,却还是掩不住心中的兴奋,鼓起勇气来顶楼赴了约。刚见到陶子明,很不自在,手也不知道怎么放,许久才扬起一只手对他轻声说了声:“嗨。”然后,也靠在栏杆边,隔着陶子明三米多远,低着头,尴尬地摸着自己的手指肚儿。一阵年华的凉风从很远的地方吹上楼来,筱金樱的齐整发帘被风钻入,在额前飞扬。 站在这个阳台放眼望去,眼前,这个城市的夜景很美。它的母亲河对岸那些灯火像是挂在天际,筑成一排金碧辉煌的宫殿。校园内的每一座建筑物尽收眼底,如同魅影。背后则是一片翠绿山头,清屏隔断,万籁无声。许多年以后,我们畅谈起那段青涩的美好年华,才知道当时的我们,谁都有暗恋过那么一个人,都有喜欢或讨厌的老师,还有红极一时的少年作家尤其是青春少年作家。当我们又找回初高中时代,那几张陈旧的相片,当时的教室、当时的老师、当时你暗恋过的人,记忆恍如昨日扑面而来,即便当时你有多么厌恨那所学校,都会感到深深的震撼,甚至连眼泪都忍不住湿润眼眶,因为那里有你宝贵的青春。 第13页 两人起初都感到紧张,筱金樱一紧张就不说话,陶子明却属于特殊脑质,越是紧张,话就越多。他不停地问筱金樱问题,好让气氛不至于太冷场。 “你跟你姐姐,谁比较大?”陶子明问出第一个没脑筋的问题,说明他紧张到了极点。 “姐姐比我早出生五个月。”筱金樱没听出陶子明的问话有何不对劲。 “你住在女生宿舍习惯吗?”陶子明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挺习惯的,比在家自由,家里面妈妈会管这管那。”筱金樱一字一点头地说。 “你妈妈平时比较疼你,还是疼你的姐姐?”陶子明终于问出了一个正常问题。 “差不多,妈妈很公平,不过小时候趁她没注意,我和姐姐会争东西。”筱金樱说。 “最后肯定是你姐姐赢吧?”陶子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喷火的筱铜锤将柔弱的筱金樱逼退到墙角,一阵威胁后,从筱金樱手中抢走了冰激凌。她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仰着怪兽头狂笑,而筱金樱可怜地蹲在一旁哭泣。 “不是。在外人眼里,我姐姐好像很会欺负人,其实,从小到大都是她在让着我。”筱金樱一点都没感到惊讶,显然这个问题之前已经有很多人问过她了。 “哦,她真是一个好姐姐。你喜欢唱歌吗?”陶子明继续随便乱问。 “喜欢。不过,我姐姐才是唱歌的狂热爱好者,每次有k歌之类的活动,她都是麦霸,在宿舍也经常一边洗衣服一边唱。”筱金樱说着笑了一声。 “那你们宿舍的人真是幸福啊,因为巨星就在身边。”陶子明惊讶于筱铜锤那种硬汉竟然还有这项爱好。 “哪是,她最爱唱爱情买卖、最炫民族风这类歌曲。”筱金樱脑中回想起姐姐在宿舍引吭高歌时全楼震动的场景,影响力不输慕容晓晓,甚至也不输金毛狮王。 正当两人渐入佳境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把头伸出栏杆往下看,只见一个人影正从旋转楼梯往上跑,月光照亮了他胳膊上的红袖章:那是一名大黄蜂!他在楼下看到一对貌似粉蝶儿的男女学生站在阳台边,所以就匆匆跑上来查看。 筱金樱和陶子明立刻慌了,此时已经无路可逃,才刚要想办法隐藏行踪,却见那名大黄蜂已经来到了阳台的入口,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两只喜羊羊的灰太狼,立即兴奋地举起手中的相机。不过,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从他头顶哗啦啦泼下一桶脏水来,将他的全身连同相机一起淋了个透。他吓得哇哇直叫,以为见了鬼,立刻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筱金樱和陶子明抬起头,只见和阳台相连的教室屋顶上站着一个人。她高高伫立,威风自来,手里提着一个大水桶,就像一个手提血滴子的杀手。 “啊,姐姐,原来是你。”筱金樱反应过来,惊唿道。 筱铜锤双手攀着屋檐,轻轻一跳,落在阳台的地面上,说:“我早就料到贾通政养的这群狗腿子可能又会来捣乱,所以提前做了此番预备,果然将那人的狗头淋了个透。现在你们继续,我走了,不要对我说谢,也不用请我吃饭,因为我不吃除了校门口的芝士蛋糕以外的任何东西。” 筱铜锤说着,就要离开。陶子明和筱金樱觉得她的样子特别有趣,不禁开怀地相视一笑。就在此时,突然闪起一道闪光灯,同时听见一声相机快门的咔嚓声。三个人的脸色骤然变白,都往阳台入口望去。天啊,地球人已经不能大黄蜂拍照了,刚刚跑了一个,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一直埋伏在入口石柱的后面。此时,他见大功告成,便迅速地沿着楼梯跑掉了,以免遭到像媒体记者那样被抢夺相机的悲剧。 筱金樱和陶子明顿时傻眼,想到明天将要发生的事,心情不禁感到万分颓丧。难道,他们的初恋,也要像其他情侣一样被拆散,而且估价为一张价值只有一百块钱的海鲜抵用券吗? 第6章 半夜约会,狼嚎怕怕 筱妈妈二度进宫,上次是为了大女儿筱铜锤早恋的事而被叫到学校来,费尽口舌才总算让筱铜锤和那个什么尔萌的分开,时隔还不到一个月,又再次为了小女儿筱金樱早恋的事而被叫来,这种感觉就好像家里养了两只家教清白的鸽子,结果接连两天,鸽子屁股都被外面的老鹰给啄了,令老娘感到十分痛心。却又不敢打不能骂,只能用道理加以劝说。 陶子明的爸爸也赶来了,他是一个养猪专业大户,社会上的人都称他陶董,无奈精英架子摆得再大,陶子明在这个单纯的年纪,还体会不到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老大的道理,在学校里都不好意思和同学说自己的爸爸是养猪的。陶爸爸以猪为陶家命脉,希望儿子读个两年书就回来子承父业,但陶子明说自己以后要研究古典音乐,和猪彻底保持距离。 贾通政又拿出那老一套,将一份分手协议摆出来,要筱金樱和陶子明当着长辈的面签下。 筱妈妈对筱铜锤和筱金樱两名女儿从小到大几乎当一个女儿在养在教,所给予的,不管是吃的、玩的,还是责备、说教,都平均分成两份给两人。唯恐自己天平稍有倾斜,立刻引起其中一个嫉妒,从而让两个女儿的成长产生长短腿的现象,至于结果为什么筱铜锤越来越悍,筱铜锤越来越柔,那是她预料不到的。 所以她说话无论说什么,总是提到一个带上两个,虽然今天摆在面前的主题,只有筱金樱一个人,但是她依然把每句话的内容也牵扯到了筱铜锤。 “樱儿啊,你是,你姐姐也是,你们从小都很乖,而且都很聪明,我知道,有些事,我只要说一句,你姐姐她马上就听得懂,当然,也有些事我要啰嗦很多遍她才会听进去。你呢,也是一样,有些事,我只要稍微提一下,你立刻就乖乖听话。但是也有些特殊情况啦,不管我怎么说,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对不对?我这样说,你听懂了没?” 筱妈妈说完,看着女儿,好像自己已说得很明白。 “筱太太,你说的是什么,连我个大人都听不懂看,你让你女儿怎么听得懂?”陶爸爸感到一头雾水说。 筱妈妈没理他,继续说:“樱儿啊,恋爱就像吃巧克力,读书就像吃苦瓜,你最喜欢吃的是巧克力,最不爱吃苦瓜,你姐姐也同样。你们都喜欢甜,怕苦,我懂。但是,我如果叫你姐姐不要吃巧克力要吃苦瓜,她虽然是十分不情愿的,却还是会听我的话。而你也一样,如果我跟你说苦瓜营养比巧克力多,你也会听,对不对?” “妈妈,我是真的喜欢陶子明,我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嘛。”筱金樱扁着嘴撒娇道。 贾通政一听这话,立刻皱眉道:“怎么会没关系呢这孩子?你们谈恋爱会影响学习,这也叫没关系吗?” “樱儿的学习成绩不是总排在全班第五十名以后吗?已经垫底了还能怎么影响?”陶子明心直口快地说,筱金樱忍不住害羞地低下头。 贾通政感到有一些惊讶,他看着筱妈妈,询问是否真的如此,筱妈妈含泪又愧疚地点头,说:“这孩子,讲话虽然是直接了一点,不过,他说的是事实。” 第14页 “樱儿同学啊,我跟你说,其实不管会不会影响,你还是应该继续努力,不能因此彻底放弃学习啊。再说,对你自己没影响,对陶同学有影响啊。他既然是你喜欢的人,那么你总该为他想想吧?”贾通政打出了一张感情牌,试图激发筱金樱的愧疚心理。 “贾校长,我儿子的成绩是全班倒数第一。”陶爸爸充满愧疚地嘆息道。 贾通政差点马上掉到桌子下去,看来这两个学生属于“玩就玩,反正我也没多少分”的破罐子破摔型,对此,他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劝说,于是,把头转向陶爸爸,说:“陶先生,那你对这两个孩子这么早谈恋爱,有什么想法?” “我个人认为啊,年轻人谈恋爱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要先把书念好。这道理就好像养猪一样,必须先把猪餵饱,才能让两头猪进行□□。”陶爸爸养猪养了几十年,在一行说一行。 贾通政听了觉得怪怪的,就好像有几十头猪往自己的身上拱一样。他给陶爸爸斟了一杯茶,又抬头对陶子明和筱金樱说:“陶家长讲的话很有道理,这样一个凡事都得先重、后轻的道理,你们要懂得分清,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学习才是重的,而恋爱是轻的。” “对!这就好像养猪一样,多吃多睡长膘才是主要,至于说,偶尔也有那么一两头比较有个性的猪,发情期会表演、会唱歌,但一头不长膘的猪,它再幸福有什么用呢?它没有任何的价值。”陶爸爸抓住贾通政话的尾巴,又扯出一番猪的理论。 “你们的意思我懂,就是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可以吗?那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你们允许我们在一起,我这学期开始就努力念书,争取把成绩拼到全班前四十名以内。”陶子明语气果决地说。 “我也是,要是你们没有阻止我和陶子明在一起,我也会好好学习,把成绩提高十个名次。”筱金樱也咬唇坚定地说。 “好!樱儿。要是你真能把成绩提高到这个点上,你做什么妈妈都不阻止你。”筱妈妈见女儿下了那么大决心,十分开心。 但是贾通政却又皱起了眉头,他摇摇头说:“不行,你们这样做是违反校规的,要是让你们开了这道先河,其他同学也纷纷效仿的话——” 贾通政的话还没有说完,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筱铜锤气汹汹地走了进来。她刚才一直和朱大常在外面偷听。她直接冲着贾通政说道:“校长啊,你的思想可以不要那么古板吗?要是每名学生都效仿他们两个,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愿意把成绩提高十名,那不是很好吗?” “不,你们都太想当然了,一个人只有一颗心,怎么能二用呢?他们是不可能一边想着谈恋爱又一边认真读书的,这只会分散他们的精力。”贾通政说。 “校长,没有恋爱,我的学习成绩完全上不去啊。”筱金樱轻轻跺着脚,说。 “校长,没有樱儿,我的学习成绩还再会下降的啊。”陶子明也说。 没错,从全班倒数第一下降到全市倒数第一。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现在的学生真是怪哉,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没有恋爱学习就上不去?恋爱难道还能像脑白金一样让学习成绩提高吗?”贾通政无比愕然地说。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筱铜锤倾身瞪着贾通政说。 “我表示贊成,就好像只要能令猪长膘,用什么方法都可以。”陶爸爸说。 “那好,如果他们真能考好,我们到时再来重新商量这个事。”贾通政语意含煳地说着,心里根本不相信他们能一下进步那么多。 在场几个人听到他这么说,都自然而然将他视作同意了和学生做这项“交易”。只有朱大常听出贾通政话里似乎藏着玄机,等将其他人都送走以后,他立刻走到贾通政身边说:“大人,您这招真的好高明。‘到时再来重新商量这个事’的意思,是不是依然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你是说我在欺骗他们吗?”贾通政脸色一阴,怒瞪着朱大常说。 “啊哈哈哈,怎么能说是欺骗呢?大人您的手段,应该叫奇思妙想喜羊羊,匠心独运灰太狼,又叫——”朱大常正谄媚地一边比划着名幼稚的手势一边恭维,却见贾通政脸色越来越阴沉,赶紧把嘴巴一扁,用两根手指一比,缝了起来。 “贾通政那颗脑袋里装的全是腌酱菜一样的想法,里面除一堆被他当作宝的烂菜,根本毫无血肉。其实他的脑袋在刚出生时一定就已经被某一个马虎医生的手术刀给不小心噼断了,为了活命,医生就在乱坟堆里捡了颗骷髅头缝在他脖子上,偏偏这颗骷髅头是属于几百年前的,里面装的全是顽固又老旧的思想,所以他才会那样子古板。”走出校长办公楼,筱铜锤气沖沖地对陶樱二人说。 “姐姐,他是校长大人呢,我们不要背后这样说他,他已答应过我们那些话,相信他这回还算是开明。”筱金樱还带着刚才兴奋。 “我不相信,我一点都不相信,我彻底彻底不相信贾通政那老古板到时会真的答应让你们在一起,他肯定只是随口说一句,白白消耗你们一个学期,期待你们到时彼此忘情,要是你们到时真做到了,他肯定又会有别的理由,阻止你们在一起。我觉得你们应该继续相恋,虽然规矩找你们谈话一次,但你们不是因此变得遵守规矩,而是变得小心防范规矩。”筱铜锤说。 “姐姐,我们决定了,我们宁可一起去读书,不当一对以玩乐为全部的情侣,因为我们现在有了学习的动力,就突然觉得读书真的是件很有趣的事。”筱金樱说。 “学习难道比恋爱还有趣?”筱铜锤感到不可思议道。 “应该说,恋爱已经和学习变成了一体,我们这学期会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只要能在一起,这对我们来说跟约会没什么分别。”陶子明也表现得兴致满满。 “既然这样,你们是主角,我也不好再啰嗦什么。”筱铜锤说着,略一思忖,又道:“这时候我突然又想起贾文凭那个滑头加猪头了。经过了一个学期的倒贴,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已经彻底厌倦我对他的纠缠,还是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一旦被我放空,就整个人失去了活力。” 黄花菜把贾文凭教他写的那封情书送到了白萝蔔手上。白萝蔔是桃花中学初三年的一名粉嫩小女生,她虽然不大看得懂黄花菜送给她的情书,但是,眼下她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感情的事情非常好奇,所以哪怕送情书的人不是黄花菜,而是一颗捲心菜,她也会照单全收。她立刻回了黄花菜一封信,信纸当然是粉红的卡通,信封上扎了个蝴蝶结,貌似她还偷偷拿了妈妈的香水喷在上面,然后,托一名长得很不堪入目的短髮女生拿去给黄花菜(在我们青涩的青春年华,短髮女生虽然缺少追求者,但她们都热心而且八卦,所以总是充当别人的信鸽)。 第15页 这名信鸽的个性很豪放,她站在思椿楼下,手里举着那封情书大声叫喊:“黄花菜,下来拿情书。” 楼上男生见状纷纷发出坏笑加以围观,以为这封情书是她要送给黄花菜的。 小菜正在二楼的澡堂里洗澡,身上只穿着一条印着愤怒的小鸟图图的三角裤,他羞得立刻冲下楼去,拿了情书,连个谢字都不好意思说就跑回宿舍,然后兴奋地拆开信封。 信中说:今晚七点,学校的悠然小径见。 黄花菜身无所长,个性马虎,看书缺乏耐力,哄女孩子又缺乏细腻。想谈恋爱,却不知道怎么把握时机,连救了美女也不懂得做人工唿吸。所以至今还没有女朋友。这在早恋盛行的桃花中学,已经算是大龄剩男。遇上白萝蔔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冰激凌形狗屎运,以抵消他遇上贝候聆的扫把形衰尾运。这小姑娘比黄花菜小四岁,头脑无比单纯,爱情的蓓蕾一碰即开,黄花菜就算再不济,却也轻易地将她泡到了手(或者反而是被泡也说不定)。 到了晚上,他喷香香抹滑滑,刮一刮不存在的鬍鬚,穿上一件型男黑夹克和一条紧身牛仔裤,牛仔裤里面依然是愤怒的小鸟,然后兴匆匆地跑去赴约。 刚出门就看见贝候聆从对面的念奴楼里走了出来,胸前还抱着一本疯狂英语的杂志。黄花菜可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被这个催命鬼缠上。他赶紧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等她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避开她走的那条路,绕了一条远程,来到悠然小径。那里有一座假山,假山后面是个湖泊,湖边有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有一个拐角,拐角后面是一个半封闭的小空地,像一个天然包厢,是恋人约会的佳所。 黄花菜来到这里时,看到了打扮成小丸子的白萝蔔,他庆幸此时里面没有其他人,刚好可以和白萝蔔享受两人独立的空间。 两人刚并肩坐下来,黄花菜立刻就开始打开话匣,像是大灰狼在欺骗小红帽。他说的情话不需要现实的支撑,他说什么白萝蔔就会信什么,他说他不喜欢圆脸的女生,她的脑袋马上变成方形,这在橡胶厂的生产流水线上,有个专业术语叫:可塑性。 “我很喜欢小动物,经常餵食那些流浪的小狗狗。”他说狗狗,而不是狗,可见叠音词并非三岁小孩的专利,小姑娘和骗小姑娘也经常用。其实黄花菜最讨厌的就是学校里面那些流浪狗,整天乱叫害他睡不着觉不说,有时候路上遇到还会追着他跑,如果要让他在那些狗和贝候聆之间选一个打钩消失的话,那么他肯定会选——好吧,他还是选贝候聆。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黄花菜偶尔也停止自我推销,问一下顾客有什么需求。 “我喜欢学习非常棒的。对了,你成绩怎么样?”白萝蔔天真地看着他说。 “在班级里大概排第三。”黄花菜说,他省掉了“第三”后面的“十”字,不管中文语法里是不是可以这样省。 “你好棒,你的头脑一定很聪明,对了,你是什么星座?”白萝蔔崇拜地看着他说。 来了,来了,把一个人的智商、品行、脾气等,全部归因于星座,这不就是小女生的特徵吗?这么关键的“选婿”条件,白萝蔔怎么可能不问? “不清楚,我是六月份下旬出生的。”黄花菜对星座毫无兴趣。——这简直是泡妞中的大忌。 “那一定是双子座,这是所有星座里智商最高的。唉,我是牡羊座,我做过牡羊座的测试题,结果智商值只有七十几。所以我决定,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头脑超级聪明的老公,这样我们结婚生出的小baby,智商值才会高于全民平均线。”白萝蔔握着小拳头坚决地说。 唉,智商值的全民平均线,全民~平均线,全民~平均~线~小女生就是这样。要想智商高直接喝旺仔牛奶就可以了嘛。星座专家搞这些迷信无聊的玩意来毒害小姑娘,让她们的脑袋里充满这些不切实际的奇怪想法。还好我生得是时候,刚好喝到了双子座的脑浆,假如我的星座不幸低于我国的智商全民平均线,那岂不是马上踩到狗屎? 黄花菜心里一番呵呵后,说:“其实我觉得,我的头脑跟平常人不太一样。” “哦?怎么说会不一样呢?”白萝蔔偏着头好奇地问。 “我感觉我好像得了某种病,这种病让我比别人想得更多,在外人眼里,我好像因此变得很聪明,其实每天要应付自己这么复杂的头脑真的很累。”黄花菜故作无奈地说道,表面是贬低自己,其实暗指自己是个天才,这让白萝蔔产生了崇拜,崇拜中,还加入一点同情心,或者叫母性情怀——为什么老天爷对这个男生那么不公平,他是个天才,这点真是好可怜。 关于小女生的母性情怀这东西,你敢低估吗?据我用哈魔望远镜的观察研究,女生十几岁的时候母性情怀最强烈,尤其是看到迎面走来了异性的关键时刻,要是看到流浪的小猫小狗,连饭盒都会从书包里掏出来,而等到结了婚、生了小孩、当了母亲,家里充满了硝烟战火,母性情怀居然消失啦,老公说只要我再给他生个宝宝就奖励我一辆新车~ “天才总是这样,痛苦自己,幸福世界。”白萝蔔嘆息,“对了,我告诉了你我喜欢的男生类型,那你也必须要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等价交换,你也必须告诉我一个秘密,否则,你的人品就等同于九流败类。这就是小女生的想法。 “我喜欢像你这样的女生。不过你的特质非常稀奇,我想,一亿个人的人潮里,恐怕只有半个而已,唉,人海茫茫,想要寻找到心目中的那款爱侣,还真不容易。” 黄花菜虽然嘴笨,但至少懂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 果然,白萝蔔听了这句话,脸上立即浮起一朵娇羞又欢喜的红云。对于赞美自己外表的话,她不但听进了耳朵里,而且在经过脑细胞的吸收后,体积膨胀了十倍。 “那你觉得我是哪样的?”她更进一步地问。 “漂亮,可爱,美丽。”黄花菜抛出了三个同义词。 白萝蔔脸上的红云更红了,她欢喜得说不出话。哎,这就是蓝色生死恋啊,十分刺激。 黄花菜看着白萝蔔那羞红的脸颊,想起言情小说里的情节,心想,我要亲她一下,今晚的约会才算圆满。他正要往白萝蔔脸上贴过去,这时,外面的小路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湖边的一棵桃树响了一下,显然是有人坐在了那里的木椅上,触到了树枝。 那个人开始大声念疯狂英语。那是一个女生,声音的key特别高,破锣嗓,摧毁了夜晚的气氛,也打断了黄花菜的打算。那个吻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让他感到十分郁闷。 是谁?谁在这么个大晚上来这里念书,坏他的雅致?那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黄花菜眯起眼睛,透过桃树的密叶望过去。月色之下,那个女生的背影,他是那么的熟悉。天啊,那不就是贝候聆!他心里不禁一阵叫苦:为何他无论走到哪都会遇到她? 第16页 黄花菜想逃脱已不可能,因为他如果现在要出去,就得从贝候聆面前经过。而如果让贝候聆看到自己这么晚还和一个女生在一起,那么她会放自己走才怪。好在贝候聆对拐角后的这个小空间没什么兴趣,也没走进来查看这里面有没有人。黄花菜只希望她念一会英语就会离开。 “喂,你给我的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白萝蔔见他久久不说话,就拿出之前他送给她的那封情书,要和他探讨。 “看不懂是正常的,我的学识太渊博了,写的东西一般人是没法看懂的。”黄花菜臭屁地说道。 “好厉害。那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好让我变成不是一般人?”白萝蔔一脸好学宝宝的样子问。 “简单。”这一切正中黄花菜下怀,他可以藉机显示自己的学问。于是,他接过那封情书,就着月光,一边看一边跟白萝蔔乱扯起来: “亲爱的小萝蔔,也就是你,你那双beautiful的眼睛,实在是深深地令吾欢喜。beautiful的意思就是——深邃!”黄花菜本来想说漂亮,但是他觉得,夸白萝蔔的眼睛深邃,更加能够讨好她,反正白萝蔔平常也不专心学习,应该记不住这个单词。 他刚说完,桃树后面的贝候聆突然大声朗读道: “the girl is beautiful, the clothe is beautiful, the flower is beautiful, the bird is beautiful……” 她念的是疯狂英语,一个简单的语式总要不断重复几个相似句。 白萝蔔的英语水平很烂,在这些句子里她除了beautiful以外其他单词都懂,她就问:“为什么说:女生很深邃,衣服很深邃,花儿很深邃,鸟儿很深邃?” 黄花菜见自己穿帮了,赶紧弥补道:“深邃只是beautiful的一个含意,它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漂亮。所以说,女生、衣服、花儿、鸟儿很漂亮,但是,你的眼睛很深邃。” “哦,原来是这样啊。”白萝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女生毕竟好煳弄,黄花菜心想着,又接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嗯,这句诗应该怎么理解呢?”他虽然不喜欢学习,这句诗却是语文课上刚刚学到的,他至少清楚。不过,高中男生一般不会踏踏实实地翻译古诗词,而是喜欢词意新解,表现一下个性,就比如贾文凭在宿舍里拿着摺扇、穿着内裤模仿语文老师讲课语气时信口胡诌的“非礼啊,梅情操一来,女生宿舍一日之间不见了三条秋裤”。 黄花菜也随口说道:“这句诗的意思就是,我们宿舍经常丢秋裤,一日丢三条。” “胡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明明不是这样,你骗我。”白萝蔔见黄花菜在煳弄自己,语气略带愠怒道。 “哈哈!其实我是故意说错的。因为我刚刚听到你说你的智商只有七十几,好像有一点自卑,所以刺探一下你。现在看来,你的脑袋瓜其实挺聪明的嘛。”黄花菜随即拊掌道。 “是这样吗?”白萝蔔有些将信将疑地问。 “当然咯,难道我还会骗你吗?”黄花菜肯定地说。 就在这时,桃树的后面,贝候聆那破锣嗓子又大声念道: “you are a liar, you are a cunning liar, you are a hateful liar, you are a damn liar……” 白萝蔔刚刚听到黄花菜夸自己聪明,这会很得意,于是立刻说:“我知道这几句的意思,它们分别是:你是个骗子,你是个狡猾的骗子,你是个可恶的骗子,你是个该死的骗子。” “呵呵,是的,你说的没错。”黄花菜一边对白萝蔔笑着,一边在心里将贝候聆撕成碎片。 他又看一眼手中的情书,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自己平时没有好好念书,小心翼翼地接着往下说:“思君忆君魂牵梦萦。我欲与君相知,do you agree with me?我思念着你,回忆着你,想你想到连做梦脑筋都打结,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同意吗?” 就在这时,贝候聆那破锣嗓子又开始大声念道: “i will never agree with you, i will never talk with you, i will never see film with you, i will never date with you.” 黄花菜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背后灵实在讨厌,自己说什么,她就马上念一句唱反调,感觉她命格和自己犯沖。好在白萝蔔没有被干扰,黄花菜撞响了她的心钟。 来了,来了,又出现了,那朵娇羞又可爱的红云,白萝蔔只要一听到情话,这朵红云就会马上浮现。黄花菜吞了一口口水,重新酝酿了一下方才打算亲她的情绪,这时,他又听到贝候聆那鬼号一样的声音: “i will never kiss with you, i will never hand in hand with you, i will never hug with you, i will never fall in love with you.” 该死,气氛全被她搞糟了。唿,他做了一个深唿吸。算了,不去听不去想也不去管,随便她念,他和白萝蔔的世界里没有贝候聆这个妖孽的存在。 黄花菜抿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把脸渐渐向白萝蔔靠近。白萝蔔领会了他的意思,随即闭上眼睛,抬起下巴,假装自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两人心里都充满了兴奋,心中小鹿都在狂奔乱跳,即使贝候聆的疯狂英语读得更加疯狂了,简直像深夜的一头饿狼在嚎。 就在两人即将初尝好奇羞吻的一刻,叮!在他们身后的假山上,一名大黄蜂悄悄爬上了高处,这是一只颇残忍的雌蜂,她趴伏在假山的最顶端,就像是一顶香蕉皮挂着,手里抓着一部傻瓜相机,镜头事先已经对焦好,就为了等待这个关键的时刻。 万事俱备,快门的按下就只剩下瞬间,黄花菜和白萝蔔的嘴唇距离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意外就在那一瞬间发生,只听啪嗒一声,夜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黄花菜和白萝蔔的动作顿时僵住,贝氏的鬼哭狼嚎也霎时停止。剎那间,天地无比静谧,夜空中瀰漫着恐怖的气息。每一方都在默默搜寻着那个异响的来源。 假山上面的那个人也傻掉了,她依旧趴着,两只举着相机的手定在空中,一动不动。声音就是她产生出来的,她本以为自己就快成功了,哪知道太过兴奋,脚上的一只拖鞋竟然没夹紧,掉了下去,沿着假山往下滚,最终啪嗒一声掉入湖水里,导致惊动了正在作案的情侣。 黄花菜先是转头看向他身后的湖,湖面还在微微荡漾着一圈圈涟漪,上面飘着一只橡胶拖鞋,盪悠悠如同一只小扁舟,除此以外,还倒映着一个人影。他又顺着假山的陡坡抬头往上望,刚好看到天空中的月亮,以及月下那名怪客,阴森、恐怖,就像一名杀手,手里拿的不是杀人的武器,却更胜杀人的武器。啊!那是一部聪明的傻瓜相机,镜头正对准了他们,它到底要干吗?它要偷拍他们!对他来说,这简直比发射子弹的枪炮更可怕。 白萝蔔显然比黄花菜更清醒些,她立刻一手将他推开,然后双手捂着脸,像只受惊吓的野鸭一样,朝着外面的小路狂奔。 第17页 那名大黄蜂在感到一阵失望之后,重新拿稳相机。虽然已经惊动了粉蝶儿,错过了拍照的最佳时机,但她依然想补拍一个后续镜头勉强回去交差。 见此黄花菜慌张得丢了魂,他顾不上外面还有那个最为难缠的鸡婆贝候聆,就拔腿往外跑,结果,刚跑到拐角处,就和正要走进来的贝候聆迎面撞在了一起。 “坏蛋!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贝候聆一看是黄花菜,立刻挺胸挡住他的去路,喝道。 “快点让开,我有急事。”黄花菜懒得多和她啰嗦。 “你跑什么?莫非有什么妖魔鬼怪缠上你?你最好马上告诉我,你晚上到底在这干什么!”贝候聆张开双臂,死死地挡住他。 “有人要偷拍我,我不赶紧跑一定会遭殃。”黄花菜说着想把她推开。 “骗鬼!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谁会稀罕偷拍你!哦,难道——我知道了,坏蛋!又在这不务正业!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你都完成了没?”贝候聆明白他在做什么事后,感到痛心又生气。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儿子。”黄花菜气急败坏地叫道。 “你不是?”贝候聆昂头挺胸地瞪着他。 “废话,我当然不是。”黄花菜说。 “你有种再说一遍。”贝候聆说。 “我肯定不是,这难道还用再说?”黄花菜说。 “我要偏说你是呢?”贝候聆说。 “我就不是,问几遍也一样。”黄花菜说。 “你胆子越来越粗了是不是?我说你是你就是。”贝候聆说。 “天啊,我从没见过你这样蛮横的人。你走,让我过。”黄花菜推她。 “我不!”贝候聆挡。 “让我过,你走。”黄花菜再推。 “就不!”贝候聆再挡。 “你不走可要对你动粗了。”黄花菜捏起拳头威胁她。 “来啊来啊!——你敢!来试试看啊!——我借你十个胆!你快打我一下啊!——我还不知道你骨头是硬还是软!和我来横的啊!”贝候聆步步紧逼道。 “好男不跟女斗,我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懒得理你。”黄花菜拿她没办法,只好说。 “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要懂得上进。走,跟我回去念书。”贝候聆说着拖住他就走。 “你这催命鬼!我,我……我还怕了你不成,我跟你拼了。”黄花菜一急,低下头去,像一头髮怒的蛮牛,朝贝候聆的心口撞去。 “哎呀,你这坏蛋,你还真敢碰我,看我今天不把你的皮扯成刀削面。”贝候聆揪住黄花菜的上衣后领,拎着他不停转圈圈。黄花菜屡次想要进攻她,却总是被她甩得远远的。最后,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两脚再也站不直。而贝候聆也是同样,一不小心转了太多圈,头也晕了,身体往后倒去。黄花菜随着她一起倒下去,顺势对着她的嘴唇竟亲了下去。 哗啦啦!天空打下一串霹雳,也无法惊醒黄花菜瞬间麻痹的神经。谁能告诉他,老天爷为什么会安排剧情这样发展?他本来是想要吻白萝蔔,竟然偏偏吻上了贝阎罗! 卡擦一声,那名大黄蜂发现这个意外的惊喜镜头,马上按下了相机快门,拍下这擦枪走火的一幕。然后她就飞快地爬下假山,跑去洗照片,等明天一早,又有一百块的海鲜抵用券可拿。 贝候聆的后脑勺撞到了地板,她感到又疼又晕眩,等她稍微恢復了点清醒的意识,瞪大眼睛,看到一张脸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她立刻吓得尖叫一声,抬手狠狠甩了黄花菜一巴掌。 第7章 为表清白,遁入空门 那名大黄蜂很快将那晚拍到的照片交给了学校,贾通政马上通知了黄家和贝家(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出了鸳鸯重配,本来应该是黄家和白家)。 黄花菜的妈妈第一时间开着宝马赶到桃花中学。为了菜小子的终身大事,她可是头疼了整整四年,想当初她没把儿子送入本市最有名的贵族学校,而把他送到桃花中学来,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氛围,期待儿子能够尽快找到一个聪明、懂事,最关键的,是能管住他那懒散脾气的女朋友。然而现实令她无比失望,她的宝贝儿子入学四年,依然没有和任何一个女生牵过手,个性也仍旧那样不长进,为此她甚至怀疑桃花中学多年来恋爱传统的真伪。 如今,她早已灰了心,不再管儿子的教育成长,一心扑在繁忙的生意上。然而,今天早上,她吃完饭后正要去上班,却突然接到儿子学校校长的电话,说他和一个女学生接吻了。她觉得校长在骗她,她的儿子都沉寂四年了,怎么可能在事先没有任何徵兆的情况下,突然人品爆发,和女孩子接了吻,这简直……简直是太有出息了! 假如这事是真的,她希望这个女生个性强悍点,才能管得住她家的小菜。 贝爸爸也骑着一辆脚踏切赶到女儿的中学来了解状况。接到贾通政电话的那一刻,他根本就不信,在电话里还信誓旦旦地说:“我女儿是全中国最乖、最爱读书的,她绝对不可能早恋,我怀疑你是诈骗集团!” 由于贾通政跟他一再重申这件事有凭有据,连照片都已经拍到,他才答应到桃中中学来走一趟,但他打算喝杯茶就马上走。他的女儿从小到大都那么听话,学习门门考优,他甚至可以不相信春哥,却不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直到贾通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把那一张两人嘴唇紧紧相接的照片,摆在两位家长的面前时,他们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没错!他们是在接吻,而且还激动到全身扑倒。 黄妈妈开心得手舞足蹈。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感谢党,让我家小菜终于告别了单身的日子。而贝爸爸简直惊呆了,他不敢相信照片上那个仰躺在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他怀疑是拍照者刻意选取特殊的角度,将两个不同时间拍的画面巧妙地重叠。为此他拿出一根手电筒,把灯柱对准照片照了又照,想把照片的3d现场还原,或者找出任何ps过的痕迹。但最终他的眼泪还是无奈地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你的清白是被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给玷污了啊。”贝爸爸坚信是黄花菜违背了自己女儿的意愿,强行将她给强暴。因此,等黄花菜和贝候聆一起被叫到校长室对质时,他立刻拉着贝候聆的手,说:“闺女,你甭害怕,有爸爸在,你尽管大胆地把这件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上长留找白子画告他去!” 而黄妈妈的态度却相反,她紧紧拉住黄花菜的手,打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没骂他,而是把他夸得语竭词穷,最后还说:“儿子,你这次的表现真的很牛!我买任天堂的游戏机奖励你。”夸完儿子她又转向贾通政,说:“校长,感谢您及时通知我们的子女在校期间的恋爱情况。你们这所学校真不愧是滋生恋爱的早教摇篮。为了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回去后我会和孩子他爸商量,给这所学校捐资一亿,像你们这样有意义的学校,实在应该多建几间分校。” 第18页 “黄太太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这回叫你们来,不单单是要通知你们的儿女在学校有早恋的不当行为,而且还希望能够在你们的监督与劝说下,帮助这两名还不懂事的孩子走上正道,签下这一份协议。”贾通政说着,把一份事先拟好的分手协议放到黄妈妈和贝爸爸的面前。 黄妈妈惊讶地拿起协议,一眼就迅速从头扫到尾(因为她觉得满纸是疯话),她还以为校长在开玩笑。 “校长,我儿子,未来将要继承一家百亿企业的黄董事长,签的第一份协议居然是一份分手协议?”她用她那商界精英的如炬目光,紧紧盯着贾通政那副1000度的眼镜后的眼睛,贾通政的心不禁缩了缩,甚至不计较她说“校长,我儿子”时产生的歧义。 “这样做是为了他们的前途。”朱大常站在校长的身后,用静默的唇语自言自语道。之前贾通政已经通过这种方式拆散了上百对情侣,像这样的场面他见多了,清楚他会说的每一句话。 果然,贾通政随后便说道:“这样做是为了他们的前途。学生的主业应该是学习,我们不希望他们在高考来临以前,让谈恋爱分了心,耽误了学习和大好前程。” “校长,这事还有得商量,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徵求一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恋爱会影响他们的学习,可是我送我儿子到贵校,并不是完全是为了念书而来的。只要他能学会一项本领,多长点心,等他一毕业,马上可以到自己家的公司工作。”在黄妈妈的眼里,男人会泡妞也算是一项本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本领。想当年,她是名门千金、貌美如花,孩子他爸要钱没钱、要貌没貌,却把她制得服服帖帖的。 “我的意愿是:我想要签。”黄花菜见到有一份协议,可以将他和贝候聆隔离,当然巴不得马上就签。 “兔崽子,你敢再说一遍!我把你的皮扯成刀削面。”黄妈妈一怒之下拍着桌子,把茶桌拍出了个手掌印,就连杯子也震碎了两个。 贾通政吓了一大跳,朱大常则赶紧狗腿地给她斟茶。 “闺女,你应该会签的吧?”贝爸爸双目含泪,充满期待地望着贝候聆,说。 贝候聆心里很不捨得签,原因嘛,她难以说出口。她知道如果签了,就代表着她要和黄花菜彻底地分开,那样的话,她就没有机会再靠近他了。她在心里默默地承认:她很珍惜接近他的权利。 “我不签这份协议。”她把面前的分手协议推开,说。 “好样的!爱就要拿出勇气来,我很看好你哦!”黄妈妈用欣赏准儿媳的眼神看了贝候聆一眼。 “闺女,为什么啊?莫非你心里真的喜欢这小子?”贝爸爸指着黄花菜对女儿说。 “不,爸爸。我不想签这份协议,是因为我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件事完全是一场误会。”从贝候聆口中说出的话,充满了坦诚与平静的力量。 “可是,你如果不签的话,要怎么证明你的清白啊?”贝爸爸伤心地看着她说。 “所以,为证明我的清白,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贝候聆说到这,顿了顿,然后才说道:“我要加入大黄蜂委员会。这样,你们就不会怀疑我在和谁谈恋爱了吧?” “确实。不过,如果你要加入,你就必须得发誓,你在校期间,绝对不能和任何一个男生谈恋爱。这点你能够保证做到吗?”贾通政看着贝候聆,说。 贝候聆看了一眼黄花菜,见到他把脸背向了别处,完全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咬了咬嘴唇,坚决地点头,说:“好,我发誓,在校期间绝不谈恋爱。否则,甘愿受罚。” 一听这话,贾通政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拿出一份大黄蜂的报名表格,让贝候聆填好,然后,当场发了一个红袖章、一部傻瓜相机以及一根打鸟棒给她。 黄妈妈虽然万分不舍,无奈人家姑娘不来电,她再有钱,也改变不了她的下一代被吃的事实。 朱大常把她和贝爸爸一起送到学校的大门口,一路上朱大常一直试图说服黄妈妈把那一亿投资到自己在校外私自创办的一家文具用品店。 离开之前,黄妈妈想用宝马载贝爸爸一程,但贝爸爸是有自尊心的,他宁愿骑自己的脚踏切,他骑得很慢,宝马跟在他后面蜗行,贝爸爸的脚踏切堪称史上最牛的脚踏切。 白萝蔔自从上次在悠然小径差点被抓包,胆子就被吓缩了,再也不敢见黄花菜。小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她从此再不相信爱情了,成人世界原来那么骯脏,还是当小孩子比较幸福。不过,她并没有因此立即加入大黄蜂委员会。黄花菜又请贾才子帮忙写了一封鼓励白萝蔔不畏世俗眼光、大胆将爱情进行到底的情书给她,她却看都不看一眼就原封不动地退给他。黄少爷真是欲哭无泪,伤心颓废,学习成绩也一下子从全班第三十名倒退到了五十名以外。 这天,陶子明到学校食堂吃饭时看到筱铜锤和筱金樱也在,就坐了过去,对筱铜锤说:“贾才子昨天上晚自习课时,跟我用笔进行‘课聊’的时候,悄悄跟我提起过你,他说自从早上匆匆一别,他已经连续半天没见你,想念得紧,这是他原话。还说如果我再遇到了你,要替他向你要到qq号。”陶子明除送给筱金樱的那个手机挂件其他都说了。 筱铜锤对贾文凭实施的“小白兔引诱大灰狼”计划进行了一个学期,贾文凭对她却一直不冷不热,她本来以为不会成功了,因此正打算放弃呢,没想到陶子明却说了这番话,让她觉得事情有了转机。于是她重新提起了对贾文凭的兴致。 她得意地摸了摸下巴说:“看来,他是中我的计了。我就知道他是个闷骚货,之前的冷漠冰山都是装的,我才一个星期没去找他,他就骚成这样。我想我应该快要把他诱进恋爱的马笼头里面了。他现在一定是爱欲熊熊,想要和我有进一步发展。陶子明,我直接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你,你回去后转告他。此外,你还可以跟那个猪头说,现在的我,也和他一样,为思念一个人抓心饶肝,早晨起来对着镜子一边刷牙一边流泪。这可以让他死得更惨,因为一个人如果发现他所爱的人同样也在爱着他,那么他的爱就会放大数倍。贾文凭要是知道我已经为了他想到无法唿吸了,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进一步往坑里跳。” “姐姐,如果他约了你,你会答应他吗?”筱金樱问。 “会,那正是我计划中的一个必经的步骤。不过,我当然是不可能真心跟这个猪头约会,我得让一名大黄蜂适时出现,把我们约会的画面拍下来,当作证据送到贾通政那里,贾通政看了一定又会棒打鸳鸯,只可惜妈妈又要来学校一趟,我就顺理成章地和他分手。他如果已对我动的真心,必然会苦求贾通政取消他的政策。到时,我这筹划了整整一个学期的计划就成功了。”筱铜锤说着,嘴角单边翘起,露出邪恶的笑容。 第19页 “姐姐,你真的只是在引诱贾文凭进你的圈套吗?我担心你因此喜欢上他呢。”筱金樱一直对此很疑惑。 “我喜欢他?喜欢那猪头,喜欢那滑头喜欢那榔头?怎么可能!你还不如说我会喜欢一条泥鳅、一根扫把,或一辆拖拉机,我要是可能喜欢贾文凭,那么一只发臭的袜子就可以跟我去领证结婚了。”筱铜锤十分不屑地说道。 “可是,你要是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话,我之前可从来没见你对一个男生这么有耐性。就算贾文凭对你一直都不理不睬,你也不放弃,能一整个学期坚持跟在他身边亲密喊凭凭凭凭,若是那种装出来的喜欢,那是缺乏耐性的,不到两分钟就会露馅,只有真正的喜欢才富于坚持。”筱金樱觉得姐姐在玩火。 “我的亲密就像一棵罂粟,外表漂亮,内心毒着呢。越是亲密的举动,越有可能隐藏不可告人的阴谋。像我这种倒贴的小可爱,正是贾文凭那种猪头脖子上的兇器。等着吧,现在是我追他,等到他开始对我着了迷,我就要无情地将他甩掉,贾通政的政策快走到头了。”筱铜锤嘴角又单边翘起,露出那经典的邪恶之笑。 “好一个歹毒危险的阴谋,好一个阴险毒辣的女杀手。”陶子明得知筱铜锤是出于这种目的而接近贾文凭,感到十分吃惊。 “妹夫,你不会把我的秘密告诉你老哥们的,对不对?”筱铜锤带着威胁的目光,瞪着面带忧色的陶子明,说。 “唉,友谊终究比不上爱情,重色轻友乃我之本性。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陶子明脖子一缩,无奈地说。 “这么说,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咯?”筱铜锤挥着手刀,比了一个灭口的手势说。 “樱儿站的边,就是我的边。”陶子明说。 “好,那我问你,你们班有没有一个叫做背后灵的?”筱铜锤说。 “有,她是学习委员。啊,我明白了,她最近刚刚加入大黄蜂,莫非她也是你一枚棋子?”陶子明惶恐地看着筱铜锤,说。 “没错。我听说她是一名很爱管闲事的人,谁见了都怕,我想,如果你把贾文凭要和我约会的事装作若无其事地透露给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袖手不管的。”筱铜锤说。 “这‘听说’恐怕还有得掂量,她这个人是爱管闲事没错,可是她做人有自己的原则,据我对她的了解,这种事她不见得会插手。不过,我倒是清楚一点,就是但凡涉及我们班上一名叫黄花菜的同学的事情,她都会拔剑出鞘、必管无疑,所以,如果真要请她出马,恐怕还得再想个办法让这个黄花菜出来客串一下。”陶子明既像一名军师又像一名降俘,说。 “这个任务当然交给你咯?你应该有办法请得动这名黄芹菜、黄包菜或是黄韭菜同学吧?”筱铜锤沉下黑暗眼眸瞪着陶子明,目光中将他渐渐化作一枚棋子。 “唉,贾才子啊贾才子,你不该生为贾通政的侄子,更不该被筱铜锤给盯上,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来世我们再当兄弟好了。”陶子明心中无奈地嘆着,屈服在筱铜锤的淫威之下。 陶子明吃晚饭走回宿舍的路上恰好遇到贾文凭,他叫了他一声,贾文凭回头一看原来是好哥们,于是,停下来等他走近,然后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说:“子明小老弟,我一辈子的好哥们,好老弟,怎么样,我托你办的事不难办吧,问到锤儿的qq号了没?” 他把他搂得热热乎乎的,就像夏天时太阳下火炉上蒸笼里的热馒头,完全不知道他的子明小老弟已经决定要背叛他,联手他的锤儿要一起坑他。 “刚才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又遇到你家锤儿了。”陶子明将双肩紧了紧说。 “为什么你运气那么好呢!我却一直没机会遇到她。不等公交的人老是看到17路,等公交的人却老看不到17路。对了,那你有帮我跟她问qq号了吧?”贾文凭说着,将陶子明的肩膀搂得更紧、更铁,陶子明的肩膀疼得咯咯响。 “我没有问到她的qq号。”陶子明说着,嘆了口气。 贾文凭立刻松开了他的肩膀,阴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在说“哥们,你真不够意思”。 “不过我要到了她的手机号码。”陶子明说着,眨了眨眼。 贾文凭立刻又一把搂住他,比上一次更紧,比上一次更温热,满脸兴奋地笑道:“呵呵,兄弟,真仗义,这都行,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了,你真的很牛,我崇拜你,我以为连想要到筱铜锤的qq号都十分有难度,没想到你连手机号都给她要来了,你真有魄力,好在你喜欢的是她妹妹,不然我真担心她会被你抢走。她们是姐妹,我们是哥们,一人一双筷,各吃各的菜。妹妹,你的;姐姐,我的。多好,多有爱,多和谐。” “我是不可能跟你抢她的,因为筱铜锤喜欢的人是你,所以她才会想你想得停不下。她让我告诉你,今晚,在校外那家芝士蛋糕店,希望和你共进烛光晚餐。”陶子明说。 “哎呦,这是真的吗?这么好的消息正在播报,难道我真的没有听错吗?子明老弟,我的好老弟,你简直是一只报喜的喜鹊,我真是太幸福了,我的锤儿,原来她也那么喜欢我,这回我更加对她死心塌地了!”贾文凭整个人喜不自禁,心花怒放,一阵狂喜之后,他又认真地思索起来,说:“对了,我得好好准备一下,这是我美好的第一次约会,我应该穿什么衣服去好呢?” “我建议你去把头髮染成黄色,再穿一件黄衣服。”陶子明步步设下陷阱说。 “为什么?难道锤儿也告诉了你,她喜欢黄颜色吗?”贾文凭吃惊地看着陶子明,陶子明则点了点头。贾文凭立刻开怀大笑,说:“谢谢你,子明老弟,我又得到了个重要的情报。如果你还有其他有关锤儿的内幕,通通拿来跟我换金条吧。其实,我也很喜欢黄色,我突然发现,黄色真是一种可爱的颜色,黄色——它象徵着热恋中的爱情。” 于是,贾文凭匆匆地跑到学校外面的理髮店去了,不到数刻,就把他头上那几根鸟毛染成了黄色,然后,又回宿舍挑了一件黄色的衬衫穿在身上,对着穿衣镜,照了又照。陶子明站在他身后,一边假装喝水一边观察,觉得他的背影和黄花菜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下午,陶子明去上课时,发现黄花菜的座位空着,而贝候聆一直往他那儿看,好像很关心他翘课的原因。 于是,第一节 课下课时,他假装拿了一本自己的书,走到黄花菜的桌子旁边,慢慢塞进他的抽屉里,故意引起贝候聆的注意。果然,贝候聆看到以后,就走过来,拍了他一下,问:“陶子明,你这两天有没有见过黄花菜同学?” “有啊,我早上在校门口还遇到他咧,他叫我把他的书拿回学校,说他有事不来上课,然后就走了。”陶子明一下子就勾起了贝候聆的兴趣。 “那他有没有说他要去做什么事?”贝候聆追问。 第20页 “这……呃,没有!他说没事!”陶子明故意表现得有些惊慌。这种演技哪像是旺仔gg的阿呆?简直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有话就说,干吗要支支吾吾!你一定是在撒谎!”贝候聆自以为眼睛金亮,生气地说。 “别问,我真的不能说啦。”陶子明假装矜持的小乌龟。 “你越是这样越值得怀疑,我猜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贝候聆皱眉,像一名在做审讯的警察。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啦,黄同学要做的不是坏事,但他交待我不能跟你说,说是、说是如果让你知道了的话,他就完蛋啦!”陶子明吹着贝候聆心里那点火星,吹成了火焰。 贝候聆一听就大为恼火:“什么!他是这样跟你说的?这坏蛋,一定是在干伤天害理的事。你快告诉我,如果你不说,就是包庇罪!” “哎呦,你不要这样想嘛,好啦好啦,我告诉你了,他是和女孩子约会去啦,这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哦。”陶子明面带忧色地小声对她说,那表情很像一个告密的叛徒。 “约会!是什么时候的事!”贝候聆的神经受刺激了。 “具体时间我真的不能说。”陶子明举起手背揉眼睛。 贝候聆一把拍开他的手,说:“快说!你不说我连你和筱金樱在一起的事也要管。” “我跟她又不是在谈恋爱,我们只是在互相在探讨学习上的难题而已。”陶子明假装冤屈道。 “这话你留着对校长说吧,你要是不想让我去告密,就把黄花菜那个坏蛋约会的时间跟地点告诉我。”贝候聆恨得咬牙切齿道。 “好啦好啦,我好像隐约听到他嘀咕,就在今晚,校门口那家芝士蛋糕店。记住,我什么也没说过,晚上你如果去了,是你自己刚巧路过那里,才看到他的。”陶子明说着便跑了。 此时,贝候聆整颗心里都是嫉妒,她自言自语道:“这坏蛋!果然又不学好,背着我偷偷去干这种事!哼,我绝对不能饶了他。对了,我都差点忘了我已经加入了大黄蜂。当初我是被情势所迫才加入的,并不想凭此去破坏别人的姻缘,不过,现在那坏蛋去做这种事,让我的心中充满了怒火,我今晚就要用我手中的相机去阻止他拈花惹草。” 第8章 黄油王子,红酒情怀 出了桃花中学的校门口,就是一条繁华的巷子,巷子里开着各种各样的店,主要是赚学生的钱。其中,有一家小笼包店,它的女店主姓萧,绰号小甜甜;小笼包店的对面是一家小煎包店,它的男店主姓肖,绰号小贱贱。每当有学生光顾小煎包店时,小贱贱就向他们夸口自己做的小煎包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同时吐槽说对面的小甜甜做的小笼包里放了好多添加剂。同样地,有学生光顾小笼包店时,小甜甜则偷偷告诉他们,对门的那个小贱贱,为人有多么的不讲卫生,每次大便完都没有洗手,讲到这里,她总是抬起手擤一把鼻涕,在蒸小笼包的灶台上涂了个打勾标志,接着又用那只手去抓了一点馅儿,塞进面粉里。 除此两家外,还有一家咖啡店,叫“燃情咖啡”,一家礼品店,叫“缘来是你”,一家专门卖文具用品的,叫“猪待嫦文具超市”,一家唱片店,原先叫做“荣发音乐”,销售额极差,改名为“纪念爱”后,营业额开始直线上升,另外还有一家麻雀书店,非常小,只有十平方米,别的中学书店卖的主要是课外辅导书、卖得很火,在桃花中学,这一类书却基本上是无人问津的,这家卖的全是言情小说,得益于桃花中学浓厚的恋爱风气,十分的畅销,甚至连《龙日一,你死定了》这种早期年代的烂俗小说都卖得很好。尤其在贾通政改革校内图书馆后,已经很少有学生愿意再到图书馆借书,转而到这里买书,让它的营业额暴增了三倍。 最后就是筱铜锤说到的那家“芝士爱你”蛋糕店了,当然它也有卖别的蛋糕,但只有芝士蛋糕最有名,原因无他,就因为它的芝士蛋糕打的是恋爱牌,其中一种蛋糕印上心形图案,取名“只是爱你”。 到了晚上,贾文凭兴奋地来到芝士爱你蛋糕店,他走进去时双手插在裤袋里,门口还有一名服务生帮他开玻璃门。贾文凭学着电视上那种绅士侦探的样子,从口袋里缓缓伸出左手,手指上捏着一张十元钞票,很有风度地递给服务生,目不斜视道:“拿着。”那个服务生不明白他的意思。贾文凭又道:“你的小费。”——奇怪,小费他竟然没用法文说。 那个服务生打了那么久的工,第一次见有学生给小费,立刻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好像那是张一千块一样。 贾文凭接着便风度翩翩、人模狗样地走到店内,里面的灯光暧昧、温馨,音乐是舒缓的世界名曲,筱铜锤早已先提前到了,坐在窗边的一个位置等他。 贾文凭走到筱铜锤身前,缓缓地弯下腰,把右手用口袋里抽出来,手里举着一朵黄色玫瑰,说:“my lovely, this is for you。” 筱铜锤惊讶地看他一眼,顿时下巴脱落,她几乎认不出贾文凭了,他已经彻底变了个人样:不但头髮染成了黄色,而且,上衣也是黄色的,裤子、鞋子也是黄色的,就连手上的一个电子表,表壳、表链也都是黄色的。加上眼前的这束黄玫瑰,这贾文凭是有多爱黄啊!如果不是他的两只眼睛依然在眨着乌光,她会以为他刚掉进了屎坑里。 贾文凭见她没反应,就略带轻浮地把那朵黄玫瑰插在她衬衫胸前的口袋里,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故意放在桌上,筱铜锤一看,两颗眼珠差点像殭尸那样凸出来:手机的外壳上贴着贴贴纸,上面还有闪亮的星星图案。天啊,男生还玩贴贴纸,这简直是在向全世界宣告:“我是一个娘娘腔。”而且颜色依然是黄,筱铜锤现在一看到黄色,就想到了屎,忍不住胃部阵阵噁心,肚子飢饿如鼓却食慾全无。 贾文凭看着筱铜锤一脸的愕然,沖她微微一笑,说:“锤儿,可以允许我为你点餐吗?” “随便。”筱铜锤满不在乎地说。 贾文凭就打了个响指,刚才守门的那个服务生马上飞奔过来:不是问“同学你想吃什么”,而是问“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给这位美丽的小姐一份菠萝芝士,记得加上黄油,另外,给她卑微的男僕——也就是在下,一份柠檬芝士,也要加黄油。”贾文凭刻意用伦敦腔说着中文,这让筱铜锤差点雷飞,心想贾文凭一定在路上撞到了电线桿导致头脑短路。 菠萝芝士和柠檬芝士一起端上来,都放在小碗中,筱铜锤看着自己的碗中那个金灿灿的菠萝芝士,再看一眼贾文凭那份柠檬芝士,还真像两坨屎,她不禁又感到一阵作呕。 贾文凭一脸得意,拿起汤匙从自己的柠檬芝士最上面挖了一勺,慢慢放入口中嚼了起来,口中还发出“咕噜咕噜”的鼓浪一样的声音,筱铜锤光是听着都想吐。她低着头用汤匙拨弄碗里面的芝士,结果不管拨成什么形状,脑中那噁心的画面总是挥之不去。 第21页 贾文凭还以为她在害羞。他想,这实在不符合锤儿的个性,上次在食堂吃饭,她还大方地吃着他碗里的菜,难道是因为今晚他帅得太彻底,从而激发了她的小女生本性?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应该体贴一点,于是,挖了一勺黄油,伸手拿到筱铜锤的嘴边。筱铜锤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沖她露出一个宠溺的笑,说:“吃吧,我餵你的。” “不需要。”筱铜锤心里恶寒。 贾文凭觉得她还是害羞,于是,一颠勺,把黄油颠在了她碗里。 筱铜锤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万事俱备,只欠梅超风,不知道陶子明有没有想出主意请到黄花菜。 贾文凭则完全陶醉其中,在傻笑与装酷之间不断地变换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自我感觉良好。今天下午上课时,他又通过“纸聊”的方式向陶子明打听了筱铜锤的饭桌喜好,陶子明对筱铜锤并不了解,却不懂装懂地跟他扯了很多,其中包括筱铜锤最喜欢男生一边吃东西一边拨头髮,还有,喜欢男生吃饭时嘴巴发出风吹海浪的那种声音,另外,如果一个男生饭后习惯来一杯法国红酒,拿在手里学上流社会的公子哥慢慢地品,这会让筱铜锤觉得这个男生非常懂情调,是在法国种梧桐的,不是在非洲挑柴草的。 对这些信息贾文凭无比重视,都拿笔记了下来,视若宝典。 此刻他故意咳两声,吸引了筱铜锤的注意后,便把手搭在自己的额上,十分骚包地往后扫了一下自己的黄色头髮。 筱铜锤又感到一阵愕然,说:“你这样拨头髮不怕头屑掉在食物上面吗?” “on,on,on。”贾文凭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吃点头屑又有什么要紧?我觉得拨头髮是一种非常美好的习惯,既能促进头部血液的循环,动作又十分时尚。” 筱铜锤心里又一阵恶寒。她又看了看时间,心想那个贝候聆怎么还没来。 贾文凭觉得筱铜锤表面上淡定,心里一定被他彻底折服了。他心里得意地笑了笑。别急,哥这还有招儿呢。他又一响指,让服务生拿来了一个高脚杯,往杯里倒了一点红酒,拿起来品了一小口,然后举到面前,眯起眼睛,凝视杯中酒,说:“我最喜欢这种红酒的口味,浓郁、厚重,在优雅之中带着一点感伤,好像cappino(卡布奇诺),暧昧滋味慢慢捲入我的舌头,然后,触电一样的刺激突然紧紧攫住我的心灵。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令人心中重新燃对恋爱的渴望。对我来说特别的有feel,虽然贵是贵了点,一杯就要one hundred yuan,但我从来不会吝惜,因为只有这种档次的红酒,才配得上我的style。” 筱铜锤听着他胡扯,心想这人如果不是在演戏,就一定是神经病发作了。 就在她心中焦躁不安时,贝候聆,今晚情节进展的关键人物,贝候聆来了,她悄悄走进芝士爱你,用目光的雷达搜寻了一番,没有看见黄花菜,因此她又往店的深处搜寻,结果看到贾文凭和筱铜锤,坐在那里,吃着蛋糕,还喝着红酒。 他们离她其实并不远,但是柔媚暗淡的灯光,使她看不清贾文凭的脸,但是又但是,她熟悉那一头黄头髮,还有黄花菜最喜欢的颜色——黄,她断定那人就是黄花菜。她顿时感到妒火中烧,好像自己的菜被人偷了。这回她不动声色,没有像以前那样急躁,虽然她真的很想立刻冲上去把小菜一顿爆揍,让他在医院里躺一个礼拜。不过她明白,即使那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她家小菜一旦康復出院,一定仍然会死性不改,继续和这名姑娘约会。 她做了一个深唿吸,冷静下来,悄悄地躲到柜檯后面,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相机,就像是枪战片里那种子弹打完、躲在角落处偷偷装子弹的枪手一样,开机、调好焦距,借着柜檯的遮挡,卡擦,将两人拍了下来。 “闪电了吗?”贾文凭的眼里突然感到亮光一闪,感到很奇怪,抬起头,转脖子看着天花板,问。 “你脑子花了?这地方这么隐秘,闪电跑得进来?”筱铜锤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突然,她脑子灵光一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顿时眉开眼笑、欣喜万分。 看来梅超风已经借到,目的已经达成,可以闪了。 她又跟贾文凭就着红酒的发展歷史、品牌、喝法等胡乱拉杂了几句,然后藉口肚子疼,匆匆离开。刚走到外面,确定不会被贾文凭看到后,就高兴得又扭又跳,想到明天贾文凭哭哭啼啼、贾通政大义灭亲,就乐不可支。 贝候聆也没仔细辨认照片上的男生是不是黄花菜,因为她断定除了黄花菜,没有谁把头髮染得这么黄。但她把照片交给学校后,贾通政却马上认了出来:这不就是他的乖侄子吗?怎么,他竟然也干出了早恋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这令他感到无比的讶异,以至于在看照片时他那个1000多度的眼镜一度跌落,掉进了自己的茶杯里。 该死,这不等于拆他的台吗?他贾通政,姓贾,对早恋坚决say no;结果他侄子,也姓贾,却早恋。这种事就好像一个戒毒所的警官自己染上毒瘾,或者一个扫黄办的主任自己去嫖妓或组织嫖妓。这完全是拿着无坚不摧的矛去刺刀枪不入的盾,然后问刺不刺得进去呀! 他贾通政虽然古板了点,性格却是刚正不阿的,他的政策是针对全学校的学生,高低胖瘦不分,哪怕自己亲属也不例外。而且他觉得,不管怎样,为了不让侄子荒废学习,他也必须要纠正他错误,不能让早恋摧毁了他的前途。 对了,照片上这个女生是哪班的?竟然敢这样揪我的尾巴,戳我的痛处?他把眼镜从茶杯中拿出,用纸巾拭干了茶水后,重新戴起来,仔细一看,噗通,眼镜马上又掉进了那个茶杯里。 天啊,这……我没看错,这不就是筱铜锤那女魔头?她一向是反对我政策的,哎呀呀,这一来不等于是在向我宣战吗?听说有些妖孽为了不让高僧收服自己,会化作美女引诱凡人结婚,让高僧投鼠忌器。这筱铜锤引诱我侄子,是不是也用了这一招呢? 贾文凭的爸爸,也就是贾通政的弟弟——贾通监,是桃花山监狱的一名监狱长,工作之中轻松监管数千犯人,工作之余费力监管一个儿子,和当校长的贾通政的迂腐不同,贾通监的思想观念非常开明。他接到弟弟的电话,立刻匆匆赶到学校来。虽然他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但他以为儿子犯的错误会是打架,或者甚至是更加严重的偷窃抢劫之类的,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因为早恋这种不痛不痒的事而违纪,这和他以前的劣迹斑斑比起来,实在是小ks。想想,曾经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如今只不过偷了一棵桃子,就要再把他压到五指山下?贾监狱长觉得,这与其说是犯错,不如说是变乖了啊,因此他十分期待见到儿子改过自新后的模样。 筱妈妈万分的不理解呀,她并没仨女儿在读书呀,只有俩女儿呀,为什么自己竟会为了俩女儿早恋的事儿三度进宫呀。她家锤儿实在有种,太有种了,上一学年是跟那何尔萌谈了,后来被她给说分了后,她还很担心她无法走出情伤,结果她不但恢復很彻底,而且这么快就又投入到了一段新恋情中。唉,算了,这回她反倒是看开了,女儿长大了,爱飞爱跳,天性是很难束缚的,随她们自己去折腾,自己拴也拴不住。 第22页 依旧是在校长办公室里,贾通政拿出分手协议书,贾爸爸和筱妈妈面对面坐着,面前各放着一杯茶。贾文凭和筱铜锤都像犯人受审一样垂着头站在一边,怀着的心思却各不相同:贾文凭,是动了真感情,下定决心无论长辈怎么威逼,自己绝对不签这份协议,并且他觉得锤儿也会这么做。筱铜锤却完全不这么想,她决定等贾通政一说教,自己马上在他的“威逼”之下,“无奈”地签下协议。一旦签了,接下来的一切就是贾氏一家人之间的家丑、不关筱妈妈什么事了。她早就很想看贾文凭宁死不从、贾通政立场坚定,叔侄口舌之争愈演愈烈,像要咬死一个人的争吵局面。如今,这个局面中还加入了一个性格尚不清晰的贾通监,不知道他会站在哪一边。如果他站在贾通政这边,那这场戏就可以看出贾文凭有多倔;相反,如果他帮贾文凭,那就能看出贾通政有多迂腐;如果他一会支持这个,一会支持那个,局面就充满不确定性,将更有悬念也更加精彩。 “今天叫二位前来的原因,我已经在电话里说明了。接下来,为了孩子们的未来,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做才好,说说看你们的意见吧。”贾通政简短地开了个话头,说。 贾通监先一脸着急地问:“通政呀,你实话告诉我,学歷,啊不,文凭是不是和人打架了?”贾通监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文凭,一个叫学歷,贾学歷是个爱学习的乖宝宝,不劳父亲的操心,贾通监每天将贾文凭挂在嘆息的空气里,将贾学歷扔在自由的空气里,如果不是实在急破了头,是不可能把大儿子的名字不小心叫做小儿子的。 “不是,我没见过他打架,也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在贾通政的印象中,贾文凭是一个性格腼腆的小男生,即使这次他走上早恋的歧途,也是出乎他意料的。 “那他是不是又搞了什么破坏,比如把活老鼠绑在讲台上,害老师不敢进教室讲课?或是考试时嫌老师出的题目太愚蠢,把卷子撕成一条条的形状,粘在自己的额头上装殭尸?”贾通监回忆儿子从前的劣迹斑斑,说。 “怎么可能?那些都是他上小学时候的事了。”贾文凭皱了皱眉,颇不理解为何哥哥要把他的侄子说得那么像一名兔崽子。 “难道他犯下了偷窃抢劫杀人放火贩毒这类罪不可恕的勾当了吗?”贾通监对儿子还是很不信任,因为贾文凭的顽劣童年在他痛心的回忆里留下了可怕的阴影。他管理的监狱里有一间特别阴湿的单间,许多犯人申请他都不捨得给,就是特地为儿子留着的,不知道是一年、三年,还是十年以后,父子会在监狱里会面。 “老哥啊,你说得好像我们家文凭是个无药可救、无院可医的坏胚子一样,我告诉你,他什么罪也没犯,我之所以叫你来,就是因为他和女生一起吃饭,不是我们平常所吃的那种米饭哦,而是那种甜腻腻的蛋糕,然后,吃完他还喝红酒。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啊。”贾通政一想起早恋的人是自己的亲侄子,而不是路人甲,就感到无比痛心。 “他真的只是早恋而已?”贾通监觉得很不可思议。 “真的。”贾通政十分肯定地点头。 贾通监顿时松了一口气,他露出欣喜的眼神,说:“哎呦喂,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完全改正了呀。看来,你这个校长管起学生来,手段比我管犯人还要严格。要不然文凭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这么乖。” “爸,那是因为恋爱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激发了我天性里的温柔,让我自然而然地收敛了我火爆的脾气。”贾文凭趁机对父亲说,从某一方面陈述早恋的好处,增加自己谈判的筹码。 贾通监觉得儿子不杀人放火就已经算是有菩萨收,他对儿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着筱妈妈,说:“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接下来全部由你来问吧。” 筱妈妈从进门起就一直在看着大女儿筱铜锤发呆,此刻突然叫她问问题,她也不知道要问什么。实际上她觉得说什么也不会有用,不过,她又担心什么也不说会让女儿误会自己不关心她,于是打算随便地敷衍两句,说:“锤儿,我知道你长大了,樱儿也长大了,我明白——” 出乎她的意料,筱铜锤刚听到这里,立刻打断她的话,含着泪眼看着她,说:“妈米,你不要再说了,我懂,我全都懂,对不起,我让你这么伤心,我知错了,以后无论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筱铜锤表现得无比难过,她的肩膀不停地抖,喉咙里发出抽泣一样的声音,她的难过表情充分表明:这孩子极其孝顺,孝顺的她不忍让妈妈为自己伤心。 筱妈妈感到十分意外,她还记得筱铜锤第一次和何尔萌恋爱被劝分时,她和她死磕了老半天,性格倔得像牛,怎么这回那么快就屈服了呢? 她迅速扫了贾文凭一眼,断定是他的魅力不够。 贾通政也感到大惑不解,他本来还以为以筱铜锤的个性,一定会咬牙不放。 贾文凭是最伤心的那个人,他除了感到有些意外,还体会到了焦仲卿对刘兰芝感情动摇的那种痛心和埋怨,他以为他们俩的感情是“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但是眼前的情况却是“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韧,便作旦夕间。”他悲催地感觉道:自己被抛弃了。于是,他含着泪眼看着筱铜锤,说:“锤儿,你真的不要凭凭了吗?凭凭的心感到拔凉拔凉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语文课上教导的知识、《诗经》里的名篇、尔康对紫薇说的话: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荷,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女人是男人的伟大创造者。” 贾才子一开始表达感情,又开始使用他那中英混杂、古今杂糅的语体了。 无奈他说得再动情,筱铜锤却半点都不入戏,只希望越快甩掉他越好,她装出一张苦情的脸说:“凭凭,我也很捨不得你,可是,这是你叔叔制定的规矩,我们不能违反法律呀。” 贾通政的心里咯噔一下,哎呦,筱铜锤这女魔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明理了?前几天逼她妹妹分手的时候,她破门而入,据理力争,这回倒是主动把手铐往自己手上戴。 他算是瞧出来了,这是一桩阴谋,目的是要让他陷于两难,假如他对自己的侄子心软而手下留情,那么这就叫做偏袒亲戚,等于中了她的圈套。哼,果然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可是,她忘了,她是在跟一只更狡猾的老狐狸打交道呢!自己是不可能让她得逞的!既然她有这样的用心,他就表现得坚决一点,不但不偏袒,还要更严格。于是,他决定:除了将两人拆散外,再派两名大黄蜂时刻监视他俩日常生活的行踪,不让他们有靠近的机会。 筱铜锤对此感到很满意,她本来还担心,贾文凭会继续对她死缠烂打,这样一来,彻底地将她和贾文凭隔离,倒替她省去了诸多麻烦。 第9章 出师未捷,神鸽身死 第23页 高一三班的教室走廊上,曾经位列全校公认最佳情侣排行榜第一名的情侣——唐鸡毛、宋蒜皮,此刻,正为一些对他们自己来说无比重大的琐事吵架,四周已经围满了观战的学生。 两人吵得十分投入,甚至不担心突然冒出个大黄蜂将他们就地正法。实际上,几乎没人敢上前劝,因为以两人正处在风口浪尖的情绪来看,这时候谁要是上前,铁定会被他俩喷火烧死。 这场架的原委是这样的:起初唐鸡毛觉得宋蒜皮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自己了,她列举出一大堆证明宋蒜皮的心已经变冷的事实,而宋蒜皮则争辩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这一切纯粹是唐鸡毛的无理取闹。 唐鸡毛说:中午吃饭时,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学生从宋蒜皮面前走过,他的眼神儿立刻朝她脸上多情地瞄了两眼。 对此,宋蒜皮的解释是:他看到那个女生嘴角上粘着一粒米饭,觉得很搞笑所以才多看了一眼。 唐鸡毛又说:上个星期是清明节,在这么重要的节日里,宋蒜皮不但没有送任何小礼物,而且连一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害自己空等一场。 对此,宋蒜皮又表示:清明节是纪念死者的节日,他不知道有什么好表示的。 可是唐鸡毛却反驳说:对情侣来说,无论什么节日都很重要。 “前面那些我都可以原谅,但有件事我绝不能宽恕。就是昨天我进入你的qq空间,发现你的来往足迹全是女生,她们还给你留了一些暧昧的评论,比如:‘帅哥,你有男朋友了吗?’你能解释一下这些奇怪的女生是从哪个外太空来的吗?”唐鸡毛又说。 “我不小心加入了一个化妆群,它的群名叫做ps美容,我一开始误以为这是个讨论photoshop的群,所以我就发了一张我的照片,问有没有人可以帮我修补一下睫毛,因为我嫌我睫毛太硬了,结果那些女生立刻说‘群里有男银,小皮鞭伺候’,我发现不对劲马上退了群,但她们还是纷纷往我空间里涌,我哪知道她们是一群狼啊。”宋蒜皮解释。 “狡辩!彻头彻尾的狡辩!一张照片就让那么多女孩子访问你的空间?你以为你是梁朝伟吗?再说,你是一个男生耶,你的照片修什么睫毛?是不是要寄给笔友或红颜知己之类的啊?”唐鸡毛说。 “我这张照片是要做微博头像的,相当于一个面向公众的窗口,代表着我个人的形象。形象问题我能不重视吗?”宋蒜皮说着,用中指伸进了鼻孔里挖出一泡鼻涕,咻的一下直接弹在地上。 “我们是学生,又不是大明星,形象是什么?可以吃吗?”唐鸡毛说着,想到自己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一定很难看,赶紧拿出一面小镜子,往自己的脸补了点妆。 “我在乎形象难道还错了?”宋蒜皮气唿唿地说。 “你身上有半点形象可言吗?”唐鸡毛从指责变成了贬损。 “你……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宋蒜皮气得鼻子都歪了。 “那你就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唐鸡毛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把自己的弱点说得那样准。 “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宋蒜皮一听这话更生气了,刚才他鼻子还是歪左边的,这一气,变歪右边了。 “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酷?哪里不无理取闹?”…… 宋蒜皮天生有哮喘病,突然一口气没喘过来,瘫坐在地,不停颤抖,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哮喘药,吃了一颗后,才渐渐缓了过来。 唐鸡毛见他气成这样,本来不忍心再和他吵了,谁知,宋蒜皮站起来后,却突然冷冷地说了句:“分手吧。”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却立刻让四周的惊嘆声此起彼伏,“这对恋爱百分百的幸福恋人要分了”,有人甚至低声哼起了选秀节目里经常用的歌“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泪水在唐鸡毛眼眶里打转,她直直逼视着宋蒜皮,宋蒜皮无法忍受她的目光,默默把头扭到一边去。其实,谁都可以看出他此时十分内疚和不忍,分手也不是他的真实意愿,他只想吓唬吓唬唐鸡毛,压一压她任性的脾气。 “你敢提分手!”唐鸡毛的眼眶发红,怒火中烧地说。 宋蒜皮虽然知道自己错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要再收回那多没面子啊。 见他默不做声,唐鸡毛失望了,她痛下狠心道:“分就分,你以为我稀罕。你可千万别求我复合啊。”其实,她想,如果宋蒜皮马上求她原谅的话,她应该还是会给他机会的。 宋蒜皮也是有自尊心的,之前每次吵架,都是他主动让着唐鸡毛,这回他决心不这么做了,哪怕他依然喜欢唐鸡毛。因此,他没有向她道歉,而是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就这样,这对曾经给予无数学生相信爱情的勇气、常常被当作爱情标本励志的经典情侣,就此一刀两断、成了路人,本来他俩的合照有机会收入桃花中学校史博物馆的。——当然,那是等贾通政不在了以后。 从此,唐鸡毛再也没有每天一下课就来找宋蒜皮聊天,宋蒜皮也没有在放学后骑自行车载唐鸡毛回家,两人在路上相遇也当作不认识。虽然他们心里依然互相喜欢,但不愿认输,宁愿冷战。 最后,唐鸡毛受不了了,她决心要出家去当尼姑。当然这个想法是不太现实的,于是,她稍微变通了一下,决定就近取材,加入那个和修道院有点同质的大黄蜂公会,因为所有大黄蜂在校期间都是禁止谈恋爱的,这也等于给自己的红尘心断了一切的后路,即使后来她和宋蒜皮还有复合的可能,却“只有等来生再见了”。她这样做是为了让宋蒜皮后悔,她想,到时如果宋蒜皮痛哭流涕地跑来求她回头,她会双掌合十地对他说:“施主,贫尼已是佛门中人,请施主莫再做无谓的牵挂。”那种感觉,光是想想就爽翻了,绝对可以狠狠出一口气。 于是,她就去找贾通政报名了,成了一名大黄蜂,还到处招摇,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做得有多么绝情。 且不说她的身份变了以后,同班同学纷纷对她避而远之,只说她的前男友宋蒜皮,在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心痛得像在滴血,同时也感到十分愤怒。他想,好你个唐鸡毛啊,我虽然对你假装不在乎,但心里其实一直放不下你,而你竟然连条后路都不留。既然这样,你做初一、我做高一,你当了尼姑,我就当和尚,谁道行比较深还说不定呢。 于是,宋蒜皮一怒之下,也加入了大黄蜂,成了一名棒打粉蝶儿的成员。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夫妻拿起菜刀互噼。感情世界果然复杂多变,怎能不叫人扼腕唏嘘?没想到:上月还是散播甜蜜的粉蝶儿,今天变成催生眼泪的大黄蜂。 为这件事学生们分析了很久,最终得出个结论:这个就是所谓的红尘啊。 这两名大黄蜂刚入会就被派去监视筱铜锤和贾文凭这对校亲级的重犯,唐鸡毛负责看守筱铜锤,宋蒜皮则去看守贾文凭。 第24页 唐鸡毛当然并不知道筱铜锤是假恋爱、真报仇,她虽然还在生宋蒜皮的气,但这种生气和他人无关,她也无意破坏别人姻缘,相反,她还很同情筱铜锤和贾文凭的遭遇。所以她心里有意放水。她来到筱铜锤身边第一天,就不停地眨眼睛暗示她,加入大黄蜂非自己的夙愿,所以自己会管得很松,你如果想跑去见情郎的话,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是筱铜锤却只当唐鸡毛是在站岗,一点都不关心她的存在。她将一只脚放到课桌上,自顾自地抓着一把傻瓜瓜子嗑着,隔两秒就拿一粒嗑进嘴里,然后,鼓动着腮帮嚼碎,脸上露出生活好滋润啊的表情。 唐鸡毛觉得很奇怪,眼前这个女生脸上,完全看不出刚和恋人分手的悲伤。瓜子这种零食,也是失恋的人能咽得下口的食品吗?可她居然吃得那么美味。失恋也能这么优哉游哉,这让唐鸡毛感到十分羡慕。自从和宋蒜皮分手以来,她每天都在饱受着消瘦的折磨。 但贾文凭那边就不同了,他又哭又闹,差点上吊,有时候他会拿着一本《罗密欧与朱丽叶》,一边大声朗读一边泪流如注,还将原着里的主角姓名都替换成了他和筱铜锤: “贾文凭啊,贾文凭!为什么你偏偏要姓贾呢?否认你的叔叔,抛弃你的姓名吧!你即使不姓贾,仍然是这样一个你。姓不姓贾又有什么关系?你的姓,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脚,又不是手臂,又不是脸,又不是身上任何一部分。啊!换一个姓吧!或者干脆点,把名也换掉!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芝士的这一种蛋糕,要是不叫芝士而叫蜘蛛,它的香味还是同样芬芳;贾文凭要是换了一个姓,比如姓筱,他的可爱的完美也不会有丝毫改变。贾文凭,抛弃你的名字吧;筱铜锤愿把她整个心灵,赔偿你这一个身外空名。我痛恨我自己的姓氏,因为它是我们的仇敌,另外一个也是姓它的人把我俩来拆散。” 宋蒜皮自从被唐鸡毛这么一闹,对红尘算是彻底死了心,因此他也铁心希望贾文凭不要走上恋爱这条道路,他甚至开始有点仇视起全学校所有发情的女生、母鸟和母狗来了,说雌性都是表里不一的,刚在一起时可爱得要命,但相处久了就变得越来越任性。也许,只要唐鸡毛一天没有来安抚他破碎的心,他就会沿着一条越来越愤世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眼下,他化身为一名禁慾教派的信徒,试图将贾文凭从淫慾的原罪中拯救出来。他说:上帝教导我们,谈恋爱不过是贪嗔痴念,魔鬼确实很擅长诱惑人,不过,我们要勇于拒绝它,心有大梵,佛音长存心间,淫慾逃之夭夭。他希望贾文凭不要被红粉佳人给蒙住了理智的心眼。甚至,他还建议贾文凭从此吃斋,不要再吃肉。 他和贾文凭是同班同学,而且和他住同一宿舍,因此可以一天24小时严密监视他。贾文凭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他简直像一名保镖一样警觉,让贾文凭没有任何的机会玩什么把戏。每次和贾文凭回宿舍时,他都会先搜查一下门后、床底等各个隐秘的角落,好像那些地方藏着裸-女,随时想要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冒出来诱惑贾文凭。 陶子明是贾文凭的好哥们,而且也是同桌、同宿舍,他很同情贾文凭,很想帮他,可是宋蒜皮这人精明得很,他意识到陶子明是个危险人物,所以格外防着他。 有一次,陶子明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把梯子,偷偷架在思椿楼后墙上。贾文凭瞄了一眼坐在门口的宋蒜皮,见他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一副专心的模样在学习,没注意到自己这边。于是从床边的窗户爬了出去,顺着梯子慢慢地往下爬。刚爬到梯子中间,就感觉屁股底下被一只手托着,没法再往下。低头一看,是宋蒜皮。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速度那么快,一眨眼就来到了梯子中间,挡住了他的去路。贾文凭无奈,只好顺着梯子又爬回了宿舍。这时,他再往门口看一眼,见鬼了,只见宋蒜皮仍好好地坐在门口看着书,好像他懂得分身术一样。 既然跑不掉,贾文凭就拿出手机想发一个简讯给筱铜锤,聊表思念,结果宋蒜皮马上冲到他面前,一把夺走他手机,扒掉电池,再还给他。 既然现代通讯工具被毁,那就改用传统送信工具吧。贾文凭靠着墙坐在床上,将一本书摊开放在膝盖上,在书上铺了一张白纸,开始给筱铜锤写情书,贾才子为别人写过情书无数,如今是自己要写,不必说,文采自是一流,哪怕当今国内最着名的现代诗人(应该是我自己吧,阿嚏!),都无法跟他那中文、英文、古文、白话文混杂的“一锅粥”文体媲美。贾才子狂妄地宣称,一锅粥体将成为继梨花体、咆哮体、淘宝体、银镯体……之后最流行的文体。 “my dear hammer,我最近被监视在这宿舍中,被监视在这教室中,被监视在这饭桌上,被监视在我所行走的路上,我突然产生出一种难受的feel,那就是:我睡觉的这间宿舍,读书的这间教室,吃饭的这张饭桌,还有行走的桃学路、桃瑟路,甚至这所学校,这座城市,整个世界,陆地到海洋,都不过是一个小监狱,外面再层层套着一些大监狱。归根结底,这种feel都是因为我太想念你而起,它裹夹着我对你的miss。feel 和 miss掺杂在一块,它们还会互相撕扯、争斗,让我的头脑快要爆炸了。最终,是feel不敌miss,正如整个世界加起来都比不上我对你的love(我写love时从来不用小写,写爱也不用简体),feel被打翻在地踩扁了,而miss高高扬起胜利的旗帜。再可怕的feel也比不上我对你的miss。 信写完了,可没法寄出,他见陶子明正鬼鬼祟祟——不,对敌人才叫鬼鬼祟祟,陶子明是自己战友,应该用暧昧不明比较好。此时,陶子明暧昧不明地躺在床上,学狼假寐,贾文凭小声咳嗽了两声,陶子明就像是突然还过魂来的死人一样,从床上打了呵欠爬起来——不,对战友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他突然復甦了。 然后,陶子明假装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倒水喝,饮水机正好在贾文凭的床边。 “兄弟,有什么要我帮忙?”陶子明一边倒水,一边朝床上的贾文凭眨眨眼,压低声音说。 “你借给我的这本书我看完了,很好看,还给你。”贾文凭说着,就要把手中的那本书拿给陶子明,书里面夹着那一封情书。 “你的这本书是找我借的?”陶子明头脑是美味猪脑,并没有马上就反应过来。 贾文凭鄙视地嗤了一声,同时转头看了一眼门口,陶子明那句话已引起了宋蒜皮的怀疑,他这会正皱着眉,严厉地看着他们。 贾文凭拿着书的手顿时僵在空中不知该怎么办。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假装翻开书,指着一处,假装问陶子明问题,说:“陶子明,我这里有个成语填空不懂:什么口雌黄?” “信口雌黄啊,这么简单都不懂。”陶子明说。 “哦。还有这个,杳无音什么?”贾文凭又问。 “杳无音信啊——啊啊啊。”陶子明突然明白了,说:“这个,杳无音信的意思啊,杳,是失踪了,无是没有,音是声音,至于信,‘信’的意思我们都懂对不对?” 第25页 贾文凭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靠在墙上看书了。 宋蒜皮看来没发现猫腻,陶子明心里则十分得意,佩服贾文凭的智慧,这种在敌人的眼皮底下用暗号交流的方式真神秘。 下午,陶子明回了一趟家,从家里带来了一只鸽子。这是一只品种优良的信鸽,曾经得过国际送信大赛的总冠军,十分珍贵,是陶爸爸花了十五万块从国际拍卖会上买的,堪称陶家第一昂贵的宝贝(说到昂贵,陶子明在家里只能排第二呢),陶爸爸给鸽子取名陶子清,平时都是将它当作第二子在养,据说光是餵鸽子的费用,一个月就要花掉两万块(这是陶子明生活费的100倍)。陶子明是为了帮忙贾文凭,才敢冒着生命危险从家里偷偷把它带出来。 陶子明的弟弟、陶子清,既然是一只那么优秀的信鸽,那么,哥哥培训弟弟帮自己做件事当然一点都不难。陶子明把陶子清带到筱铜锤的宿舍门口,在那里餵它吃了半根玉米,让它懂得认那里的门牌后,再把陶子清带回自己的宿舍。 陶子明把陶子清抱在胸前,在宿舍门口接受了宋蒜皮视线的审查,宋蒜皮的眼光无比敏锐,就跟机场的检验仪一样,似乎能够透视陶子明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不过,鸽子并不属于枪枝弹药、管制刀具等违禁物品,宋蒜皮也没有发现鸽子的精神状态有什么问题(否则,鸽子的胃里就可能藏着海落姻了),所以,他就放陶家兄弟进去了。 陶子明进了宿舍,对床铺上的贾文凭眨了个眼色,贾文凭马上将自己写的那封信捲成一根香菸那么细,塞进了陶子清脚上的管子里,然后将它抛到窗外去。 看着陶子清一飞沖天的姿态,陶子明笑了,贾文凭也笑了,他俩都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胜过天才),连这么伟大的办法都想得出。和他们的忍者神鸽相比,宋蒜皮只不过是只菜鸟。陶子清是只聪明的鸽子,如果筱铜锤有回信的话,它很快就会再飞回来的,到时陶子明把它带回家,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好方法以后说不定还可以用第二次,而陶爸爸晚上回来后不会发觉鸽子少根毛。 陶子明正琢磨着该给自己的智商打满分还是九十分,突然鼻子里闻到一阵烤肉的香味,他循着香味往门口看去,见宋蒜皮手里拿着一根筷子,筷子上扎着一块烤肉,走廊的栏杆上放着一个酒精灯,估计他刚刚就是用它来烤肉的。陶子明觉得那个肉味喷香无比,于是走过去,流着口水道:“什么肉啊,那么香,能不能让我也尝一口?” 宋蒜皮没看他,一边继续啃肉,一边把骨头往地上吐,说:“这鸽子用什么饲料养的,味道好香啊,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肉呢。” 陶子明一听,是鸽子肉,隐隐感觉不对劲,他看到栏杆角落处有一些五彩的羽毛,很像是弟弟身上的羽毛,他又仔细查看了一下被宋蒜皮吐在地上的那几块骨头,虽然已经分筋错骨,却仍能看出死者的骨骼精奇,而这种骨骼只有陶子清才有。 这时,宋蒜皮已经吃完了鸽子的烤肉,他用来擦嘴的那张纸,就是贾文凭那封信。 不,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陶子明想,他明明看到弟弟飞上天了。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相信都不行。他那身价不菲的弟弟、十五万块就这样眨眼进入了眼前这个恶魔的肚子。怎么办,今晚回家他爸爸发现陶子清不见了,肯定就会马上调取监控,然后他会发现陶子清是陶子明带走的,到时他如果说弟弟死了,而且是被人烤熟了吃掉的,那杀猪的会不会连他也一起杀掉? 陶子明顿时愤怒至极,他朝宋蒜皮扑过去,将他压倒在地,双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宋蒜皮当然也不甘示弱,他专门攻击陶子明的下体。到最后,两人紧紧缠着,躺在地上,谁也不相让。 刚好,筱金樱来男生宿舍找陶子明,看到这一幕,脸都白了,她指着地上的两人,惊得话都说不顺熘,说:“啊……陶子明,宋蒜皮,原来,你们俩……” 一名大黄蜂从走廊经过,看到这稀罕的一幕,拿起相机给他俩拍了一张,成为大黄蜂公会成立以来抓包的第一对同性“粉蝶儿”,照片提供给学校后,贾通政奖励了他两张海鲜酒楼的抵用券。 第10章 渊明后裔,巧设妙计 筱铜锤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过贾文凭也没有收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了,在这个星期里,她依然保持着自认为愉快的心情。唐鸡毛总是跟在她身边,但这丝毫没影响到她的自由,偶尔她还叫她帮忙递一下餐巾纸或者带一下厕纸,她们两个很有女生话聊,成了八卦谈心的朋友。唐鸡毛并不阻止她去找贾文凭,是筱铜锤自己不去找他。 这天,天气十分不错,适合晒衣、晾被、小猫发情,筱铜锤坐在教室里,看着一本英汉互译小说。唐鸡毛没有在她的身边,她俩不同班,唐鸡毛最近正在准备一场考试,所以没时间再来看她了。 筱铜锤已经看了两个小时,眼前的小说却一页都没翻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贾文凭那厮的模样总是一遍一遍从她脑海跳过,让她心烦意乱、无心阅读,她好几次如梦初醒,摇了一摇头,下定决心要把他忘掉,为此她甚至收起了那本英汉互译的小说,换成了一本全中文的小说看,希望可以被吸引到书中的情节里,谁知,眼前又出现幻觉,贾文凭的影子开始在书上的字里行间飞来飞去,然后,她开始情不自禁地在万千文字中捉字,她很快就捉出了三个贾字、六个文,以及四个凭字,这些字化作几个小人儿,模样全部长得像贾文凭。它们站在书页上跳着舞,或者仰头看着她,说:“my love, dear tong chui,你想我吗?想我就说喵。” 筱铜锤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她发现自己最近对贾文凭的思念越来越强烈了,贾文凭的一颦一笑在她脑海里不停地闪现,她也开始怀念她过去每天在他身边纠缠他的日子。 她突然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前倾,瞪大眼睛,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喜欢上贾文凭了?” 她马上找班上一名平时喜欢研究封建迷信的同学借了一本星座宝典,查询狮子座和白羊座的爱情运势——因为贾文凭是狮子座,而她自己是白羊座。 查询后,她发现:贾文凭的狮子座属气,是变通型,由太阳制约;白天力量:阳性;夜晚力量:阴性;性格代表词语:被动。而她的白羊座属火,是支配型,由天王星统治;白天力量和夜晚力量都是阳性;性格代表词语:追求。 两人是受6-8日宫影响,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关系。 ps:请注意今晚夜空中的天王星(白羊座的主宰物),看看是否那古老的星星好像比平常闪烁得更亮,它那冰蓝的光芒被一层浪漫的淡粉色所包围——这是为了爱情。 筱铜锤将星座宝典合上,两手往下垂,完全傻了。她这时才发现,在没有见到贾文凭的这些天里,她虽然表面上装作很自在,其实一直浑身都很难受,心里好像被鱼刺卡住了,一想事儿就阵阵生疼,她原先还以为是傻瓜瓜子磕得太多,心脏缺水呢。 第26页 眼下,她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必须马上去见贾文凭。但是她听说宋蒜皮如今把贾文凭看守得非常紧,完全不给他独处的机会,也不让任何人接近他。她想到了陶子明,他是最接近贾文凭的人,是她的一枚天然又天然呆的棋子。 于是她把陶子明约了出来,两人展开了一场革命对话。 “现在那边的形势怎么样?”筱铜锤掩着嘴小声地说。 “很紧张,敌人的特务太狡猾了,监视密不透风,革命火种就像是公交车上的香菸,总是被掐灭,白色的暗夜吞噬着黑色的黎明,革命到了最危险的时候。”陶子明神秘兮兮道。 “但我们的陈然没投降吧?”筱铜锤说。 “没有,但他饱受思念的严刑拷打,随时准备为爱□□业而做出牺牲。”陶子明面色严肃地说。 “他不愧是一名伟大的烈士,铮铮铁骨,不畏打鸟棒,为了我们革命的成功。”筱铜锤十分欣慰地说。 “嗯,他的爱意绵绵,就像拉面一样,是扯不断的。”陶子明说着,想起负责监视筱铜锤的唐鸡毛,于是又问:“对了,你那边的情况呢?” “甫志高叛变了。”筱铜锤说。 就好像陈然代表贾文凭一样,甫志高代表唐鸡毛,筱铜锤早已看出唐鸡毛这人对看管自己不上心,加上她们经常聊八卦,八卦是女生友情的坚石,因此,唐鸡毛早已是自己人,或者,按照他们说话的路子,也可以将这种关系说成国共合作。不过,既然筱铜锤说的是甫志高,那就甫志高吧。总之,她的意思就是,唐鸡毛叛变了大黄蜂公会。 “明早放学的路上劫囚吧?”筱铜锤又很严肃地说。 “不行,我军的战术飞弹还没有研制成功,而敌人的武器太可怕了,宋蒜皮那根打鸟棒上面不知是抹了辣椒水还是啥的,打起来比钢鞭还要疼呢。”陶子明上次试图把自己的手机借给贾文凭发简讯,结果嵴梁骨被宋蒜皮打了一棒,感觉就像是秋刀鱼被活生生抽走了主心骨一样疼,所以不建议採用武力去硬碰硬。 “宋蒜皮有什么亲人在世?他的家庭住址你查过没?”筱铜锤问。 “查了,他是孤儿,曾经养过一条白色的博美狗,把它当亲弟弟一样看待,可惜,去年三月份死了。”陶子明查过宋蒜皮的资料,对他养的博美去世的事,十分同情,十分有同感,因为,就在昨天,他的弟弟,陶子清,也离开了人世,他明白那种丧亲之痛。 “对了,我们可以趁他睡觉的时候,去解救凭凭,其实也不用救,为什么凭凭不趁夜里逃出来呢?虽然宋蒜皮和他同宿舍,可是他总有合眼的时候吧?”筱铜锤突然想到这一点。 “早想过这招了,没那么简单,晚上宋蒜皮上床睡觉前,都会先在宿舍布满机关,有什么捕鼠夹、香蕉皮、图钉、肥皂水、仙人掌等,还在四周门窗拉上了警戒线,上面挂着铃铛呢,只要进屋一踩到线,铃铛一响,他马上就会醒过来,搞得我们全宿神经兮兮,过了十二点都不敢出门。”陶子明想起前几天宿舍里有一名同学起夜,碰到了警戒线上的铃铛,惊醒了宋蒜皮,当场被误认为贾文凭的同党,被打鸟棒打得直接尿在了裤子上,不用起夜了。 “那怎么办?让黄花菜再次出场?用金蝉脱壳计?”筱铜锤说,上次陶子明将黄花菜和贾文凭弄混,骗了贝候聆一回,如今贾文凭的头髮还是黄的,可以再让黄花菜和他掉包。 “这个计策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要拉拢黄花菜很难,这个人既臭屁又难搞,一般人很难求他办事的。我上次根本就没说动他,只是让凭凭去染了头髮。” 陶子明知道黄花菜是什么样的一种人,上一次,他洗澡时忘了带干内裤,叫黄花菜帮自己拿一条,结果,小菜见到他有难,不但没有帮忙,反而开始捉弄他,他双臂环胸,看着他的裸体,一个劲地问他,到底是hello菜菜可爱些,还是hellokitty可爱些。他还会对室友们宣称说:“请叫我菜菜。”脸也不红。那一次自己还是答应了帮他洗三□□服的丧辱条约,黄花菜才一脸不情愿地走去帮自己拎了条内裤,并且很快丢给他,好像那是一条恐怖大毛毛虫,黄花菜就是这种讨厌鬼,你向他借一根笔他敲你一竹槓,这点跟筱铜锤简直是一个德性——不过,筱铜锤是陶子明的未来大姨子,所以陶子明甘愿被她敲,因为被她敲还能获得点筱金樱的兴趣爱好作为回报,而黄花菜敲竹槓都是觉得不敲白不敲,绝不可能爽快帮人办事情的。 “你上次不是说他很害怕那个爱管人的背后灵吗?让她华丽丽再次登场啊。每个动物都是有克星的,蟑螂怕拖鞋,乌龟怕铜锤,每一枚大便都有一只专门啃它们的屎壳郎。” “这我还得想一想,这个贝候聆跟诸葛亮一样,也不是那么好请得动了,你让我好好想个办法,尽量在保住自己节操的前提下,请她出山。”陶子明用手摸着下巴,说。 次日上午上课时,英语老师郝花痴检查作业的时候,黄花菜又一个字都没写,郝花痴立刻叫他到走廊上罚站。可是黄花菜嬉皮笑脸的,一点悔过态度都没有,郝花痴觉得愤怒又痛心。她觉得黄花菜已经堕落成了一名流氓,没救了。 下课后,郝花痴将痛心抛到九霄云外的十霄去,又站在走廊上和隔壁班的帅哥老师甄风流聊天,用男色治癒自己不快的心灵。这时陶子明走到她身边,问了她一道习题,她停下来,为陶子明做了解答。陶子明弄懂了习题却仍不走,他看着郝花痴,好像还有什么事要和她说。 郝花痴说:“陶子明同学,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讲,因为我害怕——”陶子明假装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郝花痴是一名心很软的老师,她见陶子明说话说一半,心想:莫非他家中发生了变故之类的事?于是,她将他带着一旁,温和地问他:“陶子明同学,不要害怕,有什么事尽管对老师讲,老师就跟你的妈妈一样。” 陶子明听到老师这句话,神情“好像”舒缓了些,他终于“鼓起勇气”对郝花痴说道:“老师,其实,黄花菜同学是个很爱学习的人,他只是——” 郝花痴见他话又只说半句,又尽量耐心地问:“只是什么?怎么不说?说啊,不用怕,他是不是被什么疑难杂症困扰?” “老师,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其实,黄花菜很爱学习,他之所以经常偷懒,作业一个字都不写,是为了让贝候聆管教他。”陶子明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做作业,就是为了让贝同学管他?”郝花痴不明白。 “嗯,没错。因为他知道,贝候聆很喜欢管人,只要看到谁不认真做功课,就爱管,所以,他就假装不学习,好让贝候聆总来教训他,他说,只有这样子,他才可以多和贝候聆多说上几句话,他晚上回家后才、才……睡得着。虽然,这样做他得强制压下学习的欲望跟冲动,成绩也因此一直上不去,但为了贝候聆,他甘愿……甘愿这么堕落下去。”陶子明装出一副为了同学的进步而不得不告密的表情。 第27页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他这么喜欢让贝候聆缠?”郝花痴心里其实已明白了九分,却又进一步求证。 “这个,他,他……没跟我说,不过,我好像听说他曾经说过,如果贝候聆在他身边的话,他就一定会好好做功课。”陶子明装傻道。 陶子明说完就回教室了,郝花痴则站在走廊上凝眉对这件事思忖了许久,她知道,学生如果谈恋爱,这是违反贾通政制定的校规的,作为一名学校的员工,她必须得阻止,领人工资就得为人做事,这乃是她对上级的责任,所以,理论上来说,她必须让黄离贝越远越好。可是,她转念一想,她同时又是一名教育工作者,因此对学生也是有责任的,如果恋爱能让黄花菜学习成绩变好的话,那这何尝不是一个好的教学工具? 她被这两种责任拉扯了许久,最终,对学生的那份责任压倒了对贾通政的忠诚,她领悟到:教学的意义就是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学生学习,让学生变优秀。 放学时,郝花痴交待了黄花菜一件事,让本来习惯一放学就马上熘跑的他,屁股像被钉子钉住了,动不了了。 什么!放学后他要和背后灵一起留下来,把作业写完才能走?还今后每天都得如此?可怕,我不要和那阴魂不散的催命鬼待在一块,我还青春,我还处男,不想被□□。他马上向郝花痴提抗议,抗议无效,谁叫他不写作业呢?学生不写作业,被老师惩罚,这还有话说? 于是,等同学们都走光了,教室里就只剩下黄花菜和贝候聆,以及不知道还在磨蹭什么的陶子明。黄花菜觉得十分丢脸,要知道,他向来自大地认为,陶子明的智商不及他万分之一。在他面前出糗,他的脸无处搁啊。 贝候聆的功课早已写完,没得写,于是监督他写,这也是郝花痴所交待的。贝候聆手里拿着老师的戒尺,站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只要见他稍不认真,马上一尺子抽在他的习题本子上,大声呵斥:“坏蛋!别走神!”他真的觉得生不如死了。 好不容易终于稀里煳涂地将功课随便乱写一通,本来以为可以走了,结果,她拿起来检查了一遍,说这边错那边也错,最后干脆全部擦掉,要他重做。他说不会,她就一副很乐意的样子,一屁股靠坐在他的身边,十分耐心地手把手教他,说话的气息都唿到他脸上了。他要是稍微表现一下不爽,她马上生气地对他又打又骂,声音大得他耳朵都快聋了。他又说自己没吃饭、肚子饿,而身体乃是读书的本钱,没体力,也就没脑力,所以写不好,不能怪他。于是她下楼去买饭,临走前还叫他不许偷懒,自己回来时如果他还没写完,有饭也不给他吃。他见她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虚脱地瘫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陶子明走过来,拍了他一下肩膀,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兄弟,有没有空聊一聊?” “难道你没看到我有好多公文要处理,忙得很吗?”黄花菜十分不耐烦地说。 “功课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做,不过有件事要请你帮忙。”陶子明事先早有预备地说,好像他在下一步很大的棋。 “真的?”黄花菜两眼放光,一听有人要帮自己写功课,可以尽快摆脱贝候聆那个恶鬼,他的兴趣立刻就提起来了。不过,他毕竟颇有心机,不是那种一看到有糖吃马上把自己卖了的小儿,所以他收敛起惊喜的表情,假装不在乎,说:“功课我本来自己也会写,不过你既然主动要帮忙,那就随便你,至于你的事,这不是交换,我可没说一定要帮你啊。” “放心吧,对你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陶子明说。 “就这样?”黄花菜举起自己的右手,说。 “哎呀,别闹,不是这个举手。”陶子明把他的手拍下,又说:“你听我说吧,贾才子最近在和一个别班的女孩子谈恋爱,可是被贾通政那厮发现了,然后逼他俩分手,现在,还每天派人监视他,不让他和那个女孩子靠近半步。他很想去见见那个女生,所以我和他就想了个妙策,想让你跟他来个掉包,助他金蝉脱壳。” 陶子明说着,又这这样、那那样,将周详的计策安排跟黄花菜说了。 黄花菜听完,摸了摸鼻头(这一个动作代表着谈判暂缓,对方急,自己反而不急,开始考虑帮一个这样的忙,可以换取多少的报酬),说:“用我这样一个金灿灿的美男去掉包贾文凭那样的挫男,好像很吃亏啊,你知道的——” “哎呀,别装了,知道你的为人啦,少不了你的好处。这样吧,你要是肯帮,我替你写一个月的功课。怎么样?”陶子明为了兄弟豁出去了。 “什么叫知道我的为人呢?我的人品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真是的,求人办事还把人说得像一个处处钻营的葛朗台一样。两个月。”黄花菜先不爽地说两句,然后比出两根手指头说。 “算你狠。成交。”陶子明心里本来的最高上限是可以帮黄花菜写三个月的,他故意说一个月,留下了很大的讲价空间,毕竟,这种事没有个固定的定价标准。 傻了,答应得这么爽快,早知道应该说半年的。黄花菜心想着,不过两个月也不错。对他来说,整整两个月,要和贝候聆放学后独处,还不如让他到撒哈拉沙漠去进行野外生存两年。算了,小帮忙小投资,能够换取这样的回报已经算是超额赚了。 陶子明见他已经答应了,就趁着贝候聆还没回来,立即拿起笔帮他做习题。自从他和筱金樱谈恋爱以来,功课是常挂在心、突飞勐进,这点习题完全难不倒他,在贝候聆买好饭回来前,他已经将所有习题完成并离开了。 贝候聆本以为黄花菜会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偷懒,没想到,黄花菜却很骄傲地将那本习题册抛到她的面前,还得意地说:“小菜一碟。” 她拿起一看,今天老师布置的习题他已经做得满满的了,而且,答案还全都正确,她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还以为黄花菜变得有出息了,说:“看来,你平时也只是不用功,其实你脑子还是很聪明的。”她欣慰地夸他一句,并且把买的便当给他吃。 黄花菜平时饱受贝候聆对他的批评责骂,这会突然得到她的一句夸奖,心里还是蛮受用的,不过,她买的便当里面只有花椰菜、黄瓜等蔬菜,黄花菜嫌没荤也没油,贝候聆就又对他絮叨起来,说多吃蔬菜对他身体好,为了健康千万不能挑食,黄花菜觉得烦,只是随便吃了两口,就不顾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吼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第11章 耍小聪明,遭大灾难 这天夜里,两个陌生人悄悄来到了桃花中学。他们是一对四十岁上下的夫妇,他们的装扮都十分怪异。妻子叫夏问暖,在眼下这个温度适中的季节里,她穿着一件厚重的大棉袄,一双带着皮毛的雪地靴,双手戴手套、脖子戴围巾,总之,好像随时都怕感冒似的,结果却因此而热汗直流。丈夫叫冷嘘寒,他穿着背心、短裤,手中拿着一个棕色布袋,弯着腰跟在妻子的身后,姿态显得伏低做小,显然在婚姻中扮演着灰太狼的弱势角色。 第28页 “老婆,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冷嘘寒低声问了一句。 夏问暖停步回瞪了他一眼,说:“你动摇了?难道你不想救我们的儿子了吗?”她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像是嗓子哭坏的那种沙哑。 “我当然想救我们家仙贝,可是,为了救我们的儿子,就去绑架别人家的儿子,这令我的良心感到很不安。而且我没做过这种事,心里实在怕得很。”冷嘘寒的声带微微发抖道。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了吗?唉,一想到仙贝要被关在监牢里那么多年,等他出来了,比现在的我们还老,我连做梦都会哭。尤其是最近几个晚上,我总是梦见他死了,他的鬼魅飘到我的床前,睁大的眼睛里,垂泪如啼血,他可怜地喊着我妈妈妈妈,叫我不要丢他一个人不管,那柔弱的样子令我想起他刚出生时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夏问暖说着,又流下了眼泪,自从她那二十岁的儿子因抢劫杀人而入狱后,这半年来,她每天不停地流泪,泪腺神经已经遭到了破坏,很容易就会被重新激发。 “我还是害怕极了,要不,我们再去求一下贾监狱长,给他下跪磕头,他应该会心软,只要他证明我们的儿子在服刑期间的表现良好,就可以为他减掉几年刑。”冷嘘寒说。 “穷人的悲伤是强者的空气。你也见到了,那天我们上他家去找他,他不是刚正廉洁就是嫌我们鄙陋,刚知道我们是去求他减刑的,立刻严肃地逐客。为此,我们才不得已这样铤而走险,来这所学校,打算绑架他的儿子,以此来要挟他同意我们的请求。”夏问暖说。 两人走到了思椿楼前,夏问暖停下了脚步,说:“我调查过,贾监狱长的儿子好像就住这幢楼里。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说着便拿过丈夫手上的布袋,走上楼去。 宋蒜皮霸气地横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一只脚抵在门框上。黄花菜、陶子明、贾文凭三个人都在宿舍里,三个人都穿着相同的校服。 黄花菜是半个小时前进入的,他事先戴了一顶黑色的假髮。宋蒜皮见到有其他宿舍的人来探访,照例对他说:“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好像探监还限时一样。 此时的宿舍里亮着灯光,黄花菜、陶子明和贾文凭聚拢在靠近后窗的一张床的下铺上,半蹲着,方位呈三角形,装模作样地玩弹珠跳棋,每个人玩两种颜色的跳珠,一旦玩开,各种颜色的跳珠混在一起,十分杂乱,三个人就以看不清跳珠的颜色为由,把各自的位置变来变去。宋蒜皮正在听英语听力,偶尔往他们这边看一眼,发现三个人中那个黄头髮的一会儿朝这个方向,一会儿朝那个方向,也没多在意(他以为屋里只有贾文凭一个人是黄头髮的)。 黄花菜趁宋蒜皮没注意的时候,突然脱下自己戴的那顶黑色假髮,给贾文凭戴上。然后,贾文凭就故意把棋盘推乱,说:“太杂了,不好玩,我回去了。”说着,他就跳下床,学黄花菜走路的嚣张姿态(他本身走路也是很嚣张的,不过,黄花菜走路比他更加嚣张,嚣张的程度不同),往门口走去。陶子明故意抓起一把跳珠恶狠狠地往他丢过去,骂道:“我都快赢了你突然不玩,谁还敢你这种耍赖的小人玩下回,滚回幼稚园和小朋友玩飞行棋去吧。” 贾文凭假装闪躲那些跳珠,往门口那里勐地一退,宋蒜皮见状立刻翻下椅子站起来,以防被他撞个人仰马翻。贾文凭便趁机低着头撞开宋蒜皮的防御工事,跑掉了。宋蒜皮虽然觉得他跑得慌慌张张,但见他是黄头髮,并未起疑,他扶正椅子坐好,继续听他的英语。 夏问暖来到楼上,装作收废纸的,当她走到宋蒜皮面前时,把头往宿舍里探,说:“同学们,响应国家环保节能号召,有没有什么废书、费试卷、废纸要卖?” 陶子明害怕宋蒜皮发现贾文凭已经逃走,而屋内的人是黄花菜不是贾文凭,有意拖延真相暴露的时间,于是,从里面走出,跟夏问暖说:“废书我们读的全部都是,不过,现在还不能够卖。阿姨,我们还没毕业呢,现在就来收废纸有点太早了。” “哦,是吗?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特别乖巧的,叫贾文凭的学生?”夏问暖说。 “特别乖巧的人没有,叫贾文凭的倒有一个。对不对?蒜皮儿?”虽然贾才子的才情在学校里面向来是颇负盛名,可是听到一个外人给贾文凭戴上一顶乖巧高帽,陶子明却忍不住嗤之以鼻,对他进行一番贬损,损完,还徵求宋蒜皮的意见,结果,得到了宋蒜皮同样不客气的贬损:“贾文凭确实是我们寝室的,他平时的值日分工是写情书,和乖巧完全沾不上边。” “哎呀,其实我说的乖巧,是指他写作很有文才啦,我这是早上在女生宿舍那边收废纸时听到的,那些女孩子一提到这个名字,集体对他赞不绝口呢!都说他是个唐伯虎。”夏问暖故意满口的称赞,试图套到贾文凭的信息。 然而,女生宿舍的集体称羡——这是一个令所有男生的心中激起怨毒报復心的消息。陶、宋两人同时炸毛了,对贾文凭的攻击更加勐烈:“阿姨,看来你有所不知,你说的这个贾文凭和我们很熟,他在我们学校,确实是一个明星人物啦,可是,传出去的星闻即使再好听,只有身边的人才真正了解他是什么人,很多人都是因为不了解他所以才对他盲目崇拜,如果那些女生也看到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拔着鼻毛、一边带着鼻音大声读知音杂志的模样,她们肯定会马上幻灭的。外套光鲜亮丽,内裤都是病菌。”…… 两人不顾“贾文凭”在,把他从夏问暖口中的乖孩子贬成一个不学无术、不讲卫生的坏蛋胚子。陶子明看了一下手錶,估计贾文凭已经逃出了五座山,找到了筱铜锤一起约会,但是,他还是想拖得越久越好。而宋蒜皮则感到很奇怪,说了贾文凭那么多坏话,他却始终没出来争辩,这完全不符合他臭屁的性格。他看到他一直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静静地看书,装得好像是一只乖鹌鹑,还以为他是故意在外人面前装作好学才子的样子。于是,他对他更加不爽,将他从头到脚骂了半年,最后,才问:“对了,你找那个烂货有什么事情? 夏问暖听完他两人说了几千句关于贾文凭的坏话,却没有一句涉及重点的,不禁感到十分纳闷,直到对方问起,才说道:“我女儿结婚,我想请他帮忙写一篇婚庆演讲词。” “喂,凭凭,别装犊子了,你的粉丝来请你帮忙了。”宋蒜皮见“贾文凭”仍不动,就朝他喊了一句。 “贾文凭”(真实是黄花菜)轻轻“哦”了一声,没办法了,只好下了床,低着头朝宿舍门口走去。陶子明见戏快被戳穿了,赶紧按一下门口的开关,将灯光按灭。 “干吗关灯啊?”宋蒜皮对陶子明这个突然的举动感到十分奇怪,说。 “响、响应国家节能号召,不看书了,就把灯关掉。”陶子明紧张地说。 第29页 “说话结巴,一定有鬼。”宋蒜皮说着,漫不经心地看了“贾文凭”一眼,虽然灯已经关上,月光却打在“贾文凭”的脸上,宋蒜皮惊觉不对,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握紧打鸟棒,一个转身,噔噔噔噔,像高甲戏里的演员在骑马一样,千里加急追杀贾文凭去也。 夏问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贾文凭”(真实是黄花菜),心里只觉得难过又矛盾。这就是贾监狱长的儿子?他看起来跟自己的儿子好像,那么的青春,那么的纯真,那么的帅气,目光看似狡黠,却带着些许的羞怯——对于这些优点,黄花菜的同学认识了他那么久,从来也没有发现过一毫,但是,夏问暖以一个妈妈的怜爱目光来看他,却觉得他是那么的惹人喜爱,尤其是当她的儿子仙贝正在狱中。于是她开始想了,要是我的儿子不是在监牢里,也像他这样,在这个学校里快快乐乐地学习,那将是她多么美好的安慰,她不用为了他心力交瘁,也不用走上绑架的绝路! 她看着黄花菜,满心难过,犹豫不决,最后,她什么也没做,离开了思椿楼。 筱铜锤事先已经到桃花市的齐桓公园等候。贾文凭跑出了校门,沿着门口的小巷子,再沿着小巷子外的道路,穿梭在城市道旁的树阴里,像一头飢饿多日的豹子,逃出囚笼,往有猎物的大森林中跑去。到了齐桓公园,因为已经过了买票入园的时间,贾文凭就翻过一道围墙,沿着一条林木荫蔽的卵石路走到了一个湖边,湖中长满了莲花,湖上由一块块的大石头拼接出一条路,贾文凭踩着这些石头走到湖心,又从一排石阶走到一个小亭子内,刚进入亭子,突然,咚,身后响起一个铜锣声,回头一看,只见筱铜锤从一根柱子后面笑嘻嘻地走出来,左手提着一面大铜锣,右手拿着一根木槌,丢下铜锣和木槌后,她走到贾文凭的面前,给他递毛巾、揉肩、揉大腿、灌矿泉水,好像他是一名终场歇息的拳击选手。 美丽的繁星布满了天空,四周景致如画、悄无声息,两个人占领了整个公园,或许还占领了整个夜空。贾文凭脸上滴落着汗水,筱铜锤眼里闪烁着星光,少年的约会往往似偶然,只有今夜,何必有三生? 我的中学时光一去不再,当年那种青涩的暗恋,即使没有过表白,没有过约会,却无疑是最美的记忆,最单纯的心跳,成长后的我,写言情小说、武侠小说、穿越小说、武侠言情小说、穿越言情小说、穿越武侠小说、穿越武侠言情小说,女主角不是当初的女生? 宋蒜皮在学校的悠然小径寻找了半天(他的眼界也就只有校内而已),当然,没有找到贾文凭,星光闪耀得有点晃眼睛,他看不清路,脚下踩了个空,噗通一声,从湖心桥摔进湖水里,爬上来后,全身都湿了,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着了感冒,不停打喷嚏。 这种结局真像童话故事:王子和公主幸福在一起,而老巫婆掉到了臭水沟里。 寝室宵禁之前两个小时,黄花菜到校外的网吧里,耳朵戴着一副耳机,神经紧绷地看着一部恐怖片,恐怖片里的一只女鬼正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即将用尖锐的手爪撕破背叛自己的负心汉的人皮。黄花菜被剧情吓得又怕又爽,五根手指头伸进嘴里含着。突然,贝候聆出现在他的背后,冷不丁拍了他一下肩膀,用无比恐怖的声音叫道:“坏蛋!终于被我找到了!” “啊!……”那一瞬间,影片里的男子和影片外的黄花菜同时大声尖叫起来。 黄花菜被吓得脸色煞白,他咬伤了嘴里的五根手指,嵴樑也如结冰一般一阵紧缩,溢出冷飕飕的反季汗水。 他回头看到是贝候聆,顿时感到无比火大,沖她怒道:“能不能不要突然这样从背后拍人啊?我的心肝差点就从嗓子里蹦出来了!”说时声音依然带着颤抖。 “坏蛋!你功课都做完了?有时间在这里偷懒了?”贝候聆双手插在腰间,大声道。 黄花菜是网吧里的常客,平时大家经常一起组队打游戏,很多人都认识他,因此,遇到这种情况,一些人开始吹起了口哨,还有一些人大笑着起闹。 “黄花菜,你妈好年轻哦。” “孩子啊,要专心地念书,妈会管你,都是因为爱你。” 诸如此类的嘲笑,不一而足,让黄花菜羞得脸红耳热,他只得小声求贝候聆道:“你快走啦,你这样让别人都在笑我,我看完这部电影就自己回去,功课我星期一保证拿给你。” 贝候聆却不轻易饶过他,她用一根手指重重地戳着他的太阳穴说:“你呀你,你要是有半点自觉性,我还需要这样管着你吗?你说的话有几次是当真?上次也骗我说再玩一小时,结果,要是我再没折回来查看,你估计就要像头猪一样,在网吧里面睡通宵了。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啊,熬夜对身体有许多的坏处,你这脑袋瓜子里究竟有没有记住一两条啊?” 听到她把熬夜比喻成猪,网吧里有许多人脸色变得很难看,有几个开始起身结帐,他们本来是打算玩个通宵的。 贝候聆继续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大葱,完全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在网吧熬夜上网一晚上,等于折寿半年,辐射加上熬夜加上一直坐着不动血液会下行,你知道这有多么可怕吗?你别以为你现在还年轻,再这样下去,肯定早死。” 这时,更多的人起身结帐,网吧老闆感到十分着急,他为了网吧的生意着想,开始劝黄花菜离开,他说:“小菜,母夜叉疼着你啊,你就听她的话跟她走吧。” “哎呀,你不要再像一只蚊子一样嗡嗡嗡地吵我了。好啦好啦,我跟你走就是了嘛。”黄花菜用双掌捂住耳朵,像个耍脾气的小孩一样蹬着两腿,说。 黄花菜刚结帐走出网吧,贝候聆立刻紧紧抓住了他的裤腰带,理由是怕他不老实,又半路逃跑。她将他拉着往学校走去,而黄花菜就像只懒散的牛,一路上慢慢吞吞,只有当被她拉扯一下,才会提起沉重的蹄子迈两步,好像要去屠宰场一样。 黄花菜只感到满腹苦水,本来以为周末可以玩个尽兴,谁知道却被贝候聆抓住,这么晚了还要拖着他去做功课。他一边很不情愿地走着,一边思忖着有没有什么逃脱的计策。走到校门口时,恰巧又遇见了夏问暖和她的跟班老公冷嘘寒,正要离开桃花中学,他的眼前顿时一亮,脑中闪过一个主意,于是,走上前去打招唿道:“哈罗,贝阿姨,你昨天有说过你们今晚要搬家吧?不是说缺少人手吗?我现在刚好有空,帮你们搬吧。” 说着,朝夏问暖挤眉弄眼,暗示她帮忙。 夏问暖一个小时前见过黄花菜,把他当作了贾文凭,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便打消了绑架他的念头,这会儿遇到他,本来打算当作没看到,谁知道他却主动过来打招唿,看上去他好像正陷于困境。于是她顺水推舟地说:“是啊,正打算要去搬呢,床和橱柜我们都搬不动,你要是能帮忙就好了。” 第30页 黄花菜随即转过头对贝候聆摇摇头,还用手挠了一下后脑勺,好像不能陪她去做功课,他感到很遗憾一样,说:“贝阿姨是我妈妈的朋友,上次开学我整理宿舍时,她还帮了我们很多忙呢,现在她搬家需要帮忙,我不能那么没有义气不帮吧?我看你先回去好了,功课你放心,我一定完成。如果需要你监督才完成,那我不跟个小北鼻一样了吗?” 他说着,还仰着脸,无声地张着嘴,做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模仿啼哭的小婴儿。 贝候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夏问暖和冷嘘寒,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不过,她心中虽然充满了疑窦,却也没法举证说他撒谎,只能扁着嘴让他走。 黄花菜跟夏问暖夫妇身边,一边装熟,一边又走出了校门口,他走三步就回头看一眼,发现贝候聆还站在原地望着他。他不敢大意,一直走远,来到巷子的一侧,转过了拐角,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夏问暖,正想向她道谢,这时,他却惊恐地发现,夏问暖的表情变了,变得煞白,变得兇恶,变得无比可怕,简直像一个露出了青面獠牙面目的妖怪。 当一个人决定戒掉毒品时,又将毒品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时,他的心中将再次涌起吸毒的欲望。同样的道理,夏问暖本来已经决心离开了,但这种决心还很薄弱,她深心里对拯救自己儿子的计划仍有不舍,一旦遇到事情局面的变化,这种决心便也跟着变化。 “贾文凭”主动送上门来,随着他跟随着她一起从校门口走出来,一步一步,都重新激起夏问暖内心的兇悍。他自来熟地一口一句“贝阿姨,贝阿姨,你真正姓什么?哦,夏阿姨您好,夏阿姨您长得好和蔼”,不明就里,嘻嘻哈哈,可是他说的每一句玩话,虽然她没注意在听,却让她再次忆起儿子的音容,内心涌起一股扼不住的冲动。尤其是当他们走出校门口时,那条路一端通往闹市,一端通往更偏僻的内巷,她本来以为“贾文凭”会走闹市那一端,可是他似乎为了尽快避开刚才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所以刻意往内巷深处走,那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人,这更加让她的心紧张了。猎物就在眼前,不下手,稍一错过就没有机会了。 黄花菜刚嗅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味道,正要逃跑,夏问暖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黄花菜用力一挣,手从袖管里挣脱,衣服却仍旧穿在身上,夏问暖将抓在手中的袖子一绕,缠住他的腰间,同时用双手紧紧将他钳住,对着还在一旁发呆的冷嘘寒叫道:“老公,快动手啊。” 冷嘘寒这才反应了过来,他拿出一条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将黄花菜绑紧,又用胶布贴住他的嘴巴,让他无法唿救,接着打开布袋,让夏问暖将黄花菜塞了进去,绑住口子。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内,完后,夏问暖已是大汗淋漓,冷嘘寒则完全慌了神。 “老,老婆,接,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扛着这么大一个布袋,在大马路上光明正大地走?”他说。 夏问暖将布袋扛起来,背在身后,她这一生除了种田就打工,体力不错,扛着这个布袋倒不怎么费力。 “你在前面走,有人来,你就尽量挡着我,我们尽快在附近租一间房子,然后打电话给他爸爸。”她说。 却说贝候聆目送黄花菜离开后,心中仍然感到将信将疑。以黄花菜那懒散的个性,会主动替别人搬家才怪,他该不会是为了摆脱她,等到她一离开,便又跑回网吧玩整个通宵吧?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转了个身,又往校门口走去——小菜对她的魔力吸引着她。 她刚走到校门口,就撞见夏问暖扛着那个布袋从面前经过,布袋鼓鼓的,里面的黄花菜虽然不能发出声音,却不停地在挣扎。贝候聆不是笨蛋,她立刻明白了。 贝候聆的脸色瞬间一怔,她赶紧大声地喊救命,犯罪心态本来就像惊弓之鸟,夏问暖一见局面变得难以收拾,怒瞪着贝候聆,呵斥道:“不许叫!再叫把你也干掉!” 贝候聆才不管她吓唬呢,一受惊就像雷天的小鸭,失去控制,吓得往学校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 夏问暖赶紧说:“老公,快追,不然她一定会走漏消息或打电话报警。” 冷嘘寒于是去追贝候聆,夏问暖也扛着布袋,横过操场从近路追赶,一百斤的菜对她来说不算沉重,两百斤的米她也扛过。 第12章 蛙蛙叫叫,蹦蹦跳跳 贝候聆一路跑一路尖叫,但由于已是周末的深夜,一路上竟没遇到什么人,她胆子又小,回头见对方追了上来,便吓坏了,也不敢往有人的宿舍去,一直慌慌张张地乱跑,最终,来到学校的后山,眼前没路了,她便翻过山脚下的铁丝网,沿着山路跑上山顶。这时,她已累得气喘吁吁,冷嘘寒的步子比她快,追上了她,将她的双臂反剪着,过了一会儿,夏问暖也上来了。将布袋放在地上,擦了一把被惊吓出来的冷汗,她被贝候聆吓得够呛。 “老公,快打电话给贾监狱长,先告诉他贾文凭在我们手上,再讲明我们的条件,尽量讲得客气些,如果他肯答应我们,那么,我们不会伤他儿子一下。”夏问暖说。 贝候聆听了这话,明白了,看来这两个人把贾文凭错认成了黄花菜,害怕地说:“你们想干吗?” “同学,是这样啦,我们的儿子被关进了监狱,我们想请贾文凭同学的爸爸帮他减几年刑期,我们知道他在当监狱长,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冷嘘寒的性格软弱,听到贝候聆问的问题,也不管自己的身份是歹徒,就一板一眼地回答了她。 “减刑期?用我们作威胁?先不说你们是否弄错了人,这样的途径能够行得通?我觉得结果会适得其反。你们的儿子为什么入狱?”贝候聆说。 “是这样的,同学,他杀了人,唉,被判了三十年呢,我们——”冷嘘寒又要接着解答,这时,夏问暖喝止他道:“老公,不用跟她多话了,快打电话。” “哦。”冷嘘寒应了一声,便拿起手机,要拨打贾家的电话。 但饶舌的贝候聆却吵个不停,她平时对黄花菜都疯狂地进行普度教育,对两名罪犯更不用说了,好像在布道:“一条人命判三十年刑不应该吗?生命是还不回去的。偷钱你们可以帮他还钱,杀人却无法将性命偿还。” 冷嘘寒拿着手机,犹豫不决道:“老婆,她这样一直讲,我没法打电话啊。” “拿一条胶带把她的嘴贴上。”夏问暖有些不耐烦地说。 “啊,刚才弄得太急了,我把胶带撕完直接丢了。”冷嘘寒说。 夏问暖于是将装着黄花菜的布袋解开,黄花菜立刻从里面挣出,夏问暖撕掉他嘴上的胶带,往贝候聆的嘴上贴去。 “不要啊,我不想跟她间接接吻。”黄花菜立刻惊叫道,贝候聆狠狠瞪了他一眼。 胶带撕了一次就不黏了,再贴在贝候聆嘴上,她一张嘴马上就脱落,然后她继续像倒豆子一样开始说教,令绑架犯心烦意乱,她说:“我不觉得你们最为可怜,被你们的儿子杀掉的人,他的父母比你们更可怜。你们的儿子还在监牢里,你们偶尔还能去探望他,可那个被杀孩子的父母,他们思念他们的儿子却见不到。你们的儿子本来就有罪,所以到了他该待的地方。而他们的儿子明明很无辜,为什么要到天国那个地方?你觉得他们心里会平衡吗?” 第31页 “你是在跟歹徒讲道理吗?”夏问暖既感到心烦,又觉得颇为可笑。 这时,黄花菜插嘴道:“你们有所不知,她对谁都爱说教,并不单单对你们才这样,她的喉咙里安装着电池、大喇叭、发音管等东西,一旦开启了很难停下来,只能等到电池耗光为止。” 夏问暖听了,对贝候聆说:“学青蛙跳一百个,我就给你一分钟时间讲话。” “才一分钟,我觉得她可以连续不断讲一个小时。”黄花菜虽然身处于危境,说起话来依然毫不正经。并不是因为他心里不害怕,只是,跟贝候聆在一起,他很爱面子,想表现得男子汉气概一点,这样,假如这次能够得救,事后也不至于被贝候聆看扁。 贝候聆却觉得这样不错,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这么宝贵的东西,能用青蛙跳来换取非常划算。于是,她立刻蹲在地上,双手交缠在背后跳起来,她很快就跳足了一百个,然后心不跳气不喘地继续说:“如果你们疼爱你们的儿子,那就该为他的罪恶痛心,如果你们还能接近死者的父母,那就为他赎罪。如果不能,也别为拯救一个罪人再造两个罪人。罪恶总是不惜罪上加罪,可怜越弱小越怜上加怜。假如真的救出那个杀人的罪人,你们当然很欣慰,可是,我想,另外那一对夫妻一旦获知罪人减刑,他们一定会担心他们的儿子在坟墓底下不得安宁,当他沉寂,当他凄冷,当他被风吹雨打,当亲人朋友怀念他的名字,杀他的人,却逍遥法外。你们,一对杀人者的父母,会比被杀者的父母绝望吗?……” 刚说到这里,一分钟时间到了。黄花菜十分痛心地摇摇头,说:“唉,废话也实在太多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分钟,应该直奔主题挑重点讲,可惜,实在可惜啊。” 贝候聆狠狠地瞪他一眼,嫌他不帮衬还说风凉话。她依然蹲着,像刚才那样,很快又跳了一百个,这回跳完她稍微有些喘,不过依然没有多么吃力,她抓紧时间又说了起来:“阿姨,你们疼儿子我懂,如果你们担心晚年寂寞,你们也可以把我们当作你们的儿女,我们周末或者放假可以时常去看你们,帮你们洗洗碗、捶捶背、念念三字经。你们的儿子以前一星期回家几次?如果他出了牢狱,他用什么方式孝顺你们?他能做的我们保证做到。” 一听这话,冷嘘寒看着夏问暖,悲伤地说:“老婆,你觉得我们的儿子能帮我们做洗碗、捶背、念三字经这些事吗?如果他这辈子能乖乖听我们一次话,我们是不是该哭着感谢老天爷?” “即使他不能,他的位置又有什么人可以取代呢?我们疼爱他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夏问暖眼眶里泛着泪,说。 “别暂停呀,唉,你这一停,我的手錶又走一分钟了,多浪费呀。算了,再来一百下吧。”黄花菜没想到贝候聆的啰嗦真的起了作用,歹毒有些被打动,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鼓励她继续。 贝候聆恨得咬牙切齿,心想,眼下被绑架的核心人物是你黄花菜好吗?你不展开自救也就算了,还说这样的话增加我的辛苦。 接着她又再次跳一百个青蛙跳,黄花菜十分惊讶,每次他都觉得,贝候聆跳完这轮就会放弃了,但他实在小看了她的毅力。她跳了一轮又一轮,即便已经累得大口大口地喘气,却依然没有半点放弃的打算,他突然觉得,贝候聆就像赵州桥一样,是普天百姓毅力的结晶。 贝候聆的劝导充满了力量,老天爷也好像被感动了一样,突然下起雨来,气氛变得富有感染力,夏问暖也渐渐地心软了,她一边听,一边落泪道:“唉,你说的这些话锥心入骨。其实这些道理,我们自己的心里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捨不得心中的挚爱。我们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我们一生不求富贵,没做坏事,为什么不能一家人团聚?我老公身体不好,我们是难以怀孕的家庭,我三十九岁那年,才生下我们的儿子。他成了我们晚来的慰藉,弥补了年华暮去的遗憾。小时候他的样子很可爱,他爱玩爱跳也爱笑,跟别家的小孩没什么两样。我们是城市底层的打工族,并没有多少闲钱可花,可只要是他想要的,我们都会竭尽全力买给他。我们用所有的疼爱灌溉他。这次他故意杀了人,我们怎么想也想不通啊,我们的宝贝儿子,曾经那么天真可爱,怎么会变成杀人的罪犯。” “也许你们对他的溺爱过头了。”黄花菜见对方处境可怜,说话的语气不再轻佻,“不过,我同学刚才那番话很对,你们儿子的过错,不能让别人替他买单。” “也许吧,但已经晚了。我们被悲恸沖昏了理智,你们的话让我们明白了许多,同时我也想开了,罪者受罚,是天下一秤,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偏私,比起那些冤案里的囚犯,我们一家没有什么可钻营。”夏问暖说着,便转过身,和丈夫互相搀扶着走下了山。 黄花菜瞪着鸡蛋大的双眼,看着绑架的歹徒就这样被催命鬼贝候聆不动一刀一枪、只靠两片嘴唇说着说着就走掉了,这时他又觉得,贝候聆像赵州桥一样,是普天百姓智慧的结晶。 贝候聆见到那对夫妻已经走了,她刚要站起来,却突然膝盖一软,马上又坐到地上。原来,她刚才跳了一千个青蛙跳,现在小腿肿得肥大,痛得走不动路了。她用双手撑着地爬过去,将黄花菜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她就坐在他身边,用手轻轻地按揉着小腿。 黄花菜见她满脸痛楚,心里产生了纠结:我要不要背她下山?背吧,可是这个催命鬼,他一向连躲她都来不及,现在要和她有肢体接触,以后会不会被她缠得更紧?不背吧,她救了自己一命,她小腿受伤是因自己而起,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把她丢在这边餵野狼吧? 小菜在经过了内心一番复杂的挣扎后,终于,背对着贝候聆蹲下来,勇敢地说:“上来吧,我背你下山。” “啊?”贝候聆的心思单纯,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这双腿要休息多久才能走路,却也完全没想过要藉此逼迫她心怡的小菜背她。因此,当她听到这句话,就像被弱电给麻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脸红了。 “不,不用。”她支吾道,视线却望着他的肩膀。 唿,好险吶。黄花菜松了一口气,赶紧站起来。刚刚他心里很紧张,真的害怕贝候聆会一口答应。 贝候聆见他又站起来,脸都青了。这坏蛋,连给别人客气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那,你要怎么办?”黄花菜看着她,说。 “不知道。”贝候聆有些气愤地说。 “算了,还是让我背你吧。”黄花菜终究却不过良心,又蹲下来说。 这回贝候聆可不买帐了,她顾不得脚疼,一脚往他背上踹过去,吼道:“谁稀罕你背!” 男生向女生表示好感,如果犹豫不决,女生就会觉得没有面子,这时,即使男生终于下定决心,女生也不愿轻易接受了。最终,还是在黄花菜的千求万哄之下,贝候聆才勉为其难地趴上他的背,她用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趴得紧紧的,让黄花菜感到脸红耳热。 第32页 他们就这样慢慢下了山,彼此紧张的神经都渐渐放松了下来,开始聊天。 “贝候聆,没想到你的说教有时候还是挺管用的嘛,而且对方那么惩罚你了,你还是锲而不捨地继续说,我有点佩服你的毅力了。不过,我先作一个声明,平时听你说教,我都是感觉好像雷在轰一样,只有这回,只有这回哦,这回我觉得你讲起道理,还真是那么一套一套的。”黄花菜今天听了贝候聆讲了一堆正义凛然的话,觉得挺钦佩的,不过,他也不大敢夸她,怕她从今以后再管教起自己来,更加有藉口了。 “现在知道我对你好了吧?忠言逆耳,你听不进去很正常。那种狐朋狗友,会一边约你打游戏一边夸你帅,但是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我呢,一边拿鞭子抽你,一边把道理像滚开水一样从你的耳朵灌进去,听起来很残酷,但都是为了让你进步。你要是不好好听我的话,这辈子准没什么好出息。”贝候聆十分得意地说。 “好啦好啦,知道你鸡婆,可是你知道吗,背后灵,你这样比我妈还要烦吶,你是我同学,不是妈呀。”黄花菜直挑重点,说。 “我猜你妈就是管不住你,瞧你的性子都被养刁了,所以上天派我这后妈来。后妈,当然都是很兇的,不然要怎么管得住你呢?还有,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背后灵。”贝候聆说着,捏着拳头,在黄花菜头上敲了一记。 “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在这样叫?”黄花菜好奇。 “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贝候聆心里哼了一声,说。 “意思也就是说,你是我肚子里的一条那啥了?”黄花菜扬起嘴角贱贱地笑道。 “噁心死了,你再讲这些,我不让你背了。”贝候聆说。 “既然这样我把你放下好了,免得让你这样嫌弃。”黄花菜停下脚步,说。 “不要。我走不了。”贝候聆把头扭向一边,说。 “你走不了我也背不动啊,虽然你很瘦啦,但是我晚上还没有吃饭,很无力。”黄花菜傍晚顾着跟陶子明一起策划掉包计,所以没来得及吃饭。 “驾!”贝候聆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喊道。 黄花菜苦命地嘆了一口气,忍着飢饿继续走。 “你要是跑快点,下了山,我就请你这匹马儿吃上一顿大餐。”贝候聆见他软塌塌,鼓励他说。 黄花菜一听就来了精神,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大步流星地往山脚下沖,让贝候聆抖得既怕又喜,不停地拍打着他喊他慢点,可是他却反而加快速度,吓得她好像在玩过山车。这天,刚好朱大常巡夜,他看到两个交叠的人影从自己的身边飞过,就像两只在交配的树蛙,来不及看清楚他俩是谁,还以为桃花中学遭到了什么不明生物的入侵呢。 十分钟后,在校门口的那家深夜营业的小肥马餐饮店里,黄花菜一边一脸吃屎样地吃着面前的一碗燕麦汤,一边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坐在自己面前、正抠门地数着硬币准备买单的贝候聆,心里还用吉卜赛人的咒语恶毒地诅咒她。 什么!这催命鬼请他吃这东西!本来听她说要请他大餐,对她的印象终于要改观了,结果,果然是善待马儿,因为马确实是吃燕麦的,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点,刚才才会没命一般地跑,能量消耗得连蛋白质都被拿出来分解了,这么严重的营养流失能单靠一碗燕麦补回来吗? 不过,她肯定有她的藉口,然后肯定又要啰嗦一番了。果然,贝候聆说:“本来嘛,看你那么辛苦,是想请你吃大鱼大肉的,无奈现在时间已经晚了,怕你吃完待会回去睡觉会难以消化,对胃不好,而燕麦则健康又有营养,很有饱腹感,睡前吃一点也不会变胖。” 吝啬就说吝啬嘛,一碗燕麦片汤才五块钱,说的跟唱的一样好听。黄花菜不满地想。 第13章 雷声轰隆,梦呓呢喃 绑架事件后的一个星期,这天,仍是周末,黄花菜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到学校外面玩,他一个人躺在宿舍,觉得超无聊,以前他很享受自由的周末,可是今天不同了。 他发现自己老纠结一个问题:为什么贝候聆今天没来骚扰他、督促他学习了?近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常常想起她。一想到她,心中就感到一种莫名的心跳,还会伴随着脸红、耳热的症状。他潜意识里对此很享受,可是却又告诉自己,这是不正常的,极力排斥。 他的两根手指夹着手机,很想打电话找个人聊天。打给谁呢?第一个想到贝候聆,可那怎么可能!他才不给那催命鬼打咧。 接着他想,打给陶子明吧,陶子明交了筱金樱那么温柔可爱的女朋友后,整个人变得非常的热情,和他应该会有很多话聊,可是,转念一想,两个男人聊恋爱话题好像太肉麻。不行,还是干脆打给贝候聆吧。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才不给那催命鬼打咧。 接着又想,打给贾才子吧,可凭凭这人十分之臭屁。和他聊天,聊不到两句他就忍不住将话题往自己身上扯,并自吹自擂,屁臭得实在令人受不了。他估计他贾才子的称号就是靠他自己这样吹出来的吧,总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被他骗。 他点开手机的号码通讯录,第一个名字就是背后灵,这并不是因为她名字中的“背”是以字母b开头的,因为开头是a的名字也不少,而是因为他在她的名字前面加了一个□□的表情符号,这使她始终占据第一个。本是为了提防自己不小心点到,却反而让他时常一眼看到这个名字就感到浑身……那么畅快。此刻他很想马上点下这个名字,听听她的声音,问问她现在在做什么,她的心情今天好不好。可那怎么可能!他才不给那催命鬼打咧。 就这样,他玩转着手机,纠结了半小时之久,终于,还是点下了那个号码。 贝候聆正在教室里看书,看到来电显示是黄花菜时,感到有些意外:他平时不是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吗?今天竟主动打电话给我。 她接起电话,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一本正经:“坏蛋,你干吗?” 那冷冰冰的一声坏蛋,此刻听在黄花菜耳朵里,却觉得无比悦耳。 黄花菜哈哈地笑两声,说:“没事,就想找你聊聊天。” “你无聊哦,很闲是不是?有空的话就多复习功课,要是没什么事我有点忙。”贝候聆一副刻薄女老闆的语气,听上去一点都不想理他。 “别着急嘛,哈哈,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没事,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今天你没来叫我读书了?”黄花菜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怎么,没人管你,你反倒觉得浑身皮痒是不是?”贝候聆兇巴巴地说。 黄花菜听到这句话觉得像被戳中了自己的嵴梁骨,他很想说: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浑身皮痒的感觉。但嘴上仍装作漫不经心:“哪会,我浑身舒坦着呢!哈哈,我就是纯好奇嘛,怀疑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毕竟你以前总爱缠着我嘛。” 第33页 黄花菜说着,用手抠着鼻屎。这个悠闲的动作是想表明,他不能以祈求的姿态来和贝候聆说话,和她说话等于纡尊降贵,如果贝候聆不好好把握机会,他下一次对她开金口就得等到两百年以后了。 不过贝候聆貌似对他的示好没感到多么荣幸,反而表现得很无所谓,说:“你以为我像你那么闲吗?整天就绕着你一个人转?我事情多得很,才懒得整天管你这种非亲非故。” 黄花菜心里感到一阵失望。他很想告诉她,她不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她已经吊起了他的胃口,让他对她欲罢不能了。这都怪她,她之前老是缠着他,而纠缠也是要有始有终的。可她竟然说他非亲非故,对他表现得爱理不理,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间被人抛弃了一样。 黄花菜正在心里埋怨的时候,贝候聆又开口了:“坏蛋,你现在是不是又跑到校外玩了?” “哈哈,不是,我在宿舍,我正在拼命用功呢,真的。”黄花菜说着,在床上打一个滚,拿起一本习题册放在膝上,随便翻开一页扫了一眼,好像如果不这样,电话那头的贝候聆就会知道他在撒谎一样。 “那就好,你给我好好学习,可别整天又吊儿郎当的,高考已经快到了,你要是还不加紧用功啊,以后上不了好的大学,看你后悔不后悔。”贝候聆不像是一个学习委员在叫同学上交作业,更像是老闆在要求下属交报表。 黄花菜一听到对方鞭策自己的声音,好像被鞭子抽了一样,立刻又来了精神。糟糕!男生要不要这么贱啊?他觉得自己有受虐倾向,却又很端正地对贝候聆说:“是,你放心!” 挂了电话,黄花菜转着手机,良久地回味贝候聆电话里的声音,他真的觉得这个丫头越来越令本少爷心欢喜了。 想到贝候聆的话,他找出昨天老师布置的习题,摊开,一面对功课就立刻头大。要不要做呢?干脆去玩吧,反正贝候聆看不到,可是就算她看不到,他还是觉得被她紧紧控制,就好像孙悟空的紧箍咒。算了,做就做吧,男子汉!于是,他硬着头皮拿起笔,很认真地写了起来。 贝候聆的神经比较粗,她挂了那个电话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坏蛋不会是对我有好感了吧?想到这里,不禁感到欢喜。 星期一早上去上课时,贝候聆没有再戴自己那副黑色边框的眼镜,而是戴上了她平时最不喜欢戴的隐形眼镜,此外还穿了一双红色的短袜——这个小细节如果不仔细观察,是很难发现的。 她在进教室之前,站在门外先练习了几遍微笑,觉得这个笑应该要恰当好处,要露牙齿但也不能大笑,既想让小菜感到不一样,又不能让他觉得太突兀,练好微笑后她又想起一点,赶紧将抱在胸前的书放下,改为用双手按在大腿上,显得像个拘谨的小姑娘,然后微微弓着腰走进教室。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目光往黄花菜那里看去。 只看了一眼心情立刻全变了,将手中的书微微捏紧,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扇他个脑震盪。 小菜正被一群女生包围着,天花乱坠地讲述他上上个星期留校期间被两头熊攻击并英勇逃生的故事。那些女生明知他在打屁,还是个个听得哈哈大笑。这类聊天是班上同学平时最流行的一项课间休闲娱乐,不光黄花菜,许多男生,像贾文凭、陶子明他们,也很热衷扯这些漂亮话。基本上那些故事都是将讲述者生活中普通的经歷加以夸张渲染产生的,想像没边、语言搞笑,有点像古代市井里的说书,又带着点骑士文学的风格。比如贾文凭用毛笔书法为美国总统签名,再比如陶子明被十个美女上赶着求爱的知音式感情纠葛,或者像眼下黄花菜所讲的,和熊大、熊二进行搏斗的大冒险。贝候聆的性格向来严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玩的。 “那天我刚好想把一首我之前写了一半的歌词写完,因为李宇春一直在催。可是,这首歌词已经搁置太久,我找不回原来的感觉了。你们知道的,我并不像凭凭那样灵感随时都有,所以我就提笔去学校的后山,打算在那里找一点灵感。”黄花菜说着,停了下来,拿起他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废话太多了,快入正题,那两头熊怎么还没出现?”一名女生急不可耐地说。 “别着急啊,熊马上就来。却说,我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在夜空中寻找星星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巨大的吼声,起初我还以为是打雷呢,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有一头像零八年股市一样的熊,距离我一米七,也可能不到一米七,精确到游标卡尺,应该是一米六八。不管怎么样,我根本没有时间逃跑。”黄花菜放下水杯,继续说。 “要是有时间你也不会跑啊,像你这种硬汉是不屑逃跑的。”一名女生说。大家已经熟知黄花菜吹牛的套路了。 “对,你太了解我的个性了。我当时想,才一头而已,简直是要给我塞牙缝。然而,一阵梅超风吹起,我的前方又出现一头熊,张着嘴露出白血病那样的白牙。”黄花菜说。 “黑熊还是白熊?”一个女生问。 “蹲着还是站着?”另一个女生说。 “公熊还是母熊?”又一个女生说。 “全是黑熊,一公和一母,站起来比我还高。”黄花菜说。 那是因为你长得矮吧。贝候聆听到这里,心里不禁冷笑道。 “为什么它们偏偏找上你?我平时都没遇到过熊耶。” “对啊,你这运气真的比买彩票中奖还要难呢。” ——那些女生莺莺燕燕地问。贝候聆脑中浮现的是古装电视里那些香粉楼的女人围着一位花花公子,一口一声“来嘛,来嘛”的极不纯洁的画面。 “可能是因为我爸平时经常买熊胆来给我补身体,导致我身上散发出一股熊肉的气味,吸引了它们寻仇而来,所以我也不敢张嘴唿救,因为我怕一张嘴唿吸,熊肉的气味更明显,不就吸引更多熊来了吗?两头熊我可以轻易对付,来二十头熊我就没办法了。” 意思是在说你有口臭吗?贝候聆心中又冷笑着想。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啊,你把它们一口吃掉了没?”一名女生说。 “没,我是先礼后兵的人,我首先请它们冷静一下。”黄花菜把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好像自己是没有心跳的人。 “熊也能听得懂中文的吗?”一名女生说。 “当然不懂咯,我是用熊语跟它们进行交流的。”黄花菜说。 “可是你又怎么会说熊语?你只是吃过熊肉,连英语都考不及格,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熊语?”那名女生说。 “哎,这不是重点啦,总之,我对它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向它们保证自己以后会爱护动物,不再吃野兽们的肉。”他说到这里又喝了口水。 “你爱护哪些动物?鸡和鸭也包括在内吗?”一名女生问。 “废话,这些小动物照吃,我又不需要怕鸡鸭找上门。”黄花菜说。 第34页 “你对熊晓之以情理以后,它们咋样了?”被他吊足了胃口,纷纷追问。 “它们当然就走掉啦,它们听了我动人的说辞,觉得有道理,就不打算伤害我啦。”黄花菜本来还想扯到自己和熊英勇搏斗的情节,眼角却瞥见贝候聆来了,便匆匆结束谈话。 “茄,一点意思都没有嘛,还以为你把它们打跑。”女生一片失望的嘆息,分散而去。 黄花菜接着从自己的抽屉里摸出一盒巧克力,巧克力的盒子上还镶着一朵珠子做的精緻小花,走到贝候聆的座位后面,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嬉皮笑脸道:“这个给你。” 贝候聆扭过头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喜悦,但想到他刚才那副被爱妃们众星拱月的得意模样,又觉得不能轻易原谅他。于是,她装作不在乎道:“不需要,谢谢。” “拿着嘛。”黄花菜又碰了她一下,说。 贝候聆又冷拒了几次,黄花菜锲而不捨地请求,贝候聆才终于伸手接过,并随即丢进自己抽屉里,而且不肯多看他一眼,好像她是被他烦得不行了,不得已才收下礼物的。 身边的同学感到很讶异,他们没想到黄花菜竟然会主动跟贝候聆讲话,八卦的潜流就此在心中滋生,而一些大黄蜂也敏锐地嗅到了交配的气息,又有海鲜酒楼的抵用券赚了。 贝候聆见黄花菜还不离开,觉得自己应该再矜持点,不该容他离自己这么近,于是说:“干吗还赖着?” “呵呵,有点小事要和你商量一下。”黄花菜笑着说。 “说吧。”贝候聆皱着眉头,好像很反感他说话嬉皮笑脸毫不严肃的样子。 “就是今天嘛,我家里面有点事,我妈叫我回去一趟,所以放学以后我要赶紧回家,没法留下来做功课,所以能不能请你通融一下,让我把作业带回家去做?”黄花菜说。 “你送我巧克力,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我放你一马?”贝候聆不悦地眯起了眼。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啦,其实,我本来也挺、挺想送你礼物的。当然咯,如果你通融我这一次,我报答你一盒巧克力,也是应当的嘛。”黄花菜说。 “一看你就没什么好企图,说话结巴,还一脸巴结。我告诉你,功课的事别想赖,我这个学习委员清清白白,不可能给你放水。”贝候聆摆出一副收钱不办事的姿态道。 “那怎么办?”黄花菜说。 “我、我可以到你家监督你啊。”贝候聆说着,脸立刻红了。 “什么?你要到我家!”黄花菜吃惊地忍不住叫了一句。 “你、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我作为学习委员,应该对同班同学负责。”贝候聆越解释反而越慌乱。 黄花菜刚对贝候聆产生好感,这会见她这么冷面无情,那点好感立刻又消失了。她竟然认为没了她的监督,他就不能独自完成功课?这根本是不信任自己嘛!好吧,他承认,他这个人确实很不爱学习,偷懒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几,可是,这么不被人信任,他还是觉得自尊心受了伤。于是,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像个赌气的小学生一样,双手环胸,心想:你越这样,我越不爱学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黄花菜本来打算直接翘课,但他担心贝候聆又会在她的“渣生录”上记自己的名字。他已经被记过太多次了,再记下去可能会被留级。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立刻冲出教室,飞快地跑到楼下取自行车。本以为轻松地摆脱了贝候聆,谁知,在停车的地方时,却看到了贝候聆比他还快,已经在那里取好了车,双脚跨地,骑在她那辆无比袖珍的自行车上,等待着他。 黄花菜冷笑一声,想:算你跑得快又怎么样?骑这种小号交通工具,甭想追上我的“汗血宝马”。 他慢悠悠地把自己那辆鹤立鸡群的自行车取出来,这是是一辆自行车比赛的专业赛车,速度最高可飙到跑车的水平。他骑上去,目光盯着远方,嗖的像一只猎豹沖了出去。在这个无风的天气里,他的头髮居然被吹得纷纷往后倒。一直骑到校门口,觉得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早就甩掉了贝候聆,于是放慢速度回头一看,这一看差点没握紧车把,只见贝候聆正跟随在他身后十多米,紧紧追赶,就像一头追赶麋鹿的猎豹(他才发现麋鹿和猎豹是有区别的),在他放慢速度的瞬间,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女侠啊,不怕车毁人亡,黄花菜心里感到一串讶异,他虽然知道她性格彪悍,但没想到她这么不要命,以闪电的速度在追赶,黄花菜将车前面的轮圈调到了车速最高的位置,然后,再次加速踩下去,心想,贝候聆的自行车如果也骑到他这个速度,以她轮胎质量定会爆胎,他哪知道,贝候聆已经骑到整辆自行车都飞起,轮胎是不需要磨蹭地面的。 最终,等小菜到了家里,在院子里甩了自行车,进了屋立刻将大门紧闭,黄妈妈见他着急的模样,问:“哎呦,宝宝,怎么这么心急火燎的啊?” “没什么,被一只狼狗追。”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的家狗不停地狂吠起来,显然是贝候聆也已经到来,接着,门外便传来她那在长辈面前独有的装乖又礼貌又亲切的娃娃音:“黄阿姨,开下门,我是小菜的同学,来监督他做功课。” 黄花菜的脸瞬间白了,好像逃犯在家中过年时,突然听到警察在外敲门。 黄妈妈走出来开门一看,见是之前和自家小菜闹过绯闻的好学生贝候聆,她对她印象何止不错,立刻邀她进门,说:“贝同学,今天是和我家小菜一起回家的吗?” “是的,黄阿姨,是这样,小菜同学说有功课不懂,想要让我来给他讲解下。”贝候聆将一本习题册抓在手中,礼貌懂事地回答,黄花菜在屋内听到贝候聆那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可爱嗓音,觉得又恨又无奈。 “啊?真的吗?你太好了,我家小菜平时不爱学习,多亏你这么热心帮助他,你真是他的一颗福星啊。”黄妈妈十分开心地说着,又随即大声喊道:“小菜啊,你爸出门去了,他公司的事不需要你帮忙了,贝同学专程来教你做作业,你快带她到楼上,趁这个机会,把你平时不懂的问题都拿来问她,我做好饭后再叫你们下来吃。” 还要留她吃饭?黄花菜惊恐得像蜡笔小新一样眉头不停哆嗦。 黄花菜像鸭子被赶上架,硬着头皮带贝候聆到楼上,搬了两张椅子到阳台上,拿出习题册,放在眼前。有人说,被女生惯着的男生都有小孩脾气,小菜也像提线木偶一样,只有当贝候聆催他一下,他才懒洋洋地做上两题,还一会儿嫌椅子不够高,一会儿嫌自己的笔难写,气得她想给他一顿暴揍,但考虑到身在别人家里,还是低调一些,否则待会黄妈妈上楼来,问:“我刚才好像听见了摔桌子的声音?”要怎么解释? 磨蹭了很久他总算把功课写完了,这时候,黄妈妈刚好走上楼来叫两个人吃饭,看到两人一副有爱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感到欣慰。 第35页 黄妈妈叫贝候聆下去吃饭,贝候聆当然礼貌地拒绝,说:“不用了,黄阿姨,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我也根本没做什么,是小菜自己学习能力高。” “没错,确实是这样,如果是我学习比她好的话,这点忙我也会帮她的,同学之间的友谊是很无私的,请吃饭就显得太客气了。”黄花菜赶紧附和道,结果被黄妈妈狠狠瞪了一眼。 黄妈妈再次挽留贝候聆,这回贝候聆很快答应了。 吃饭时,黄妈妈直接忽略自家一个月没见的小菜,不停地给贝候聆夹着小菜,小菜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一样,不要客气。我家小菜啊,从小就是一个机灵鬼了,他的头脑根本就不是笨,他是性格不长进,我和他爸平时又忙生意,没空管他,有你这样的女孩子关心他,十个老师都换不来。”黄妈妈不停地夸贝候聆,时不时贬低黄花菜一句,还将他的一些不良小习惯当作内幕讲给她听,说他买内裤只买卡通的,初中时就偷看内衣秀电视节目,还有,他到现在最爱看的节目仍然是《樱桃小丸子》,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这些内幕让贝候聆进一步发现了黄花菜可爱的一面,也让黄花菜感到超级尴尬,觉得在同学面前又矮了一截,只希望贝候聆赶快吃完,赶快离开。 哪知道天不遂人愿,吃完饭,天空突然数声巨雷,下起雨来,紧接着又颳起勐烈颱风,小菜似乎已经猜到妈妈接下来会说什么了,果然,黄妈妈看一眼窗外的天气,对贝候聆说道:“贝同学啊,这么糟糕的天气,你今晚肯定不能回去了,就留在这里睡一晚吧。” “妈,我们家里没空房耶,只有一间仓库而已,难道你要让个女生睡仓库?”黄花菜明知故问地说道。 “当然不是啦,你房间里不是还有一张小床的吗?就让她睡你那个房间嘛,贝同学,你介意吗?”黄妈妈徵求贝候聆的意见。 “我介意!”黄花菜大叫。 “你介意什么!”黄妈妈将筷子拍在桌子上,黄花菜的脖子不禁缩了缩,声音立刻降得不能再低。 “那张小床只有0.7米宽,让女孩子睡这么小的床——” “谁说让她睡那张小床了?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亏你还是男孩子。让她睡你的床,你睡小张的!”黄妈妈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我——”黄花菜想争辩,看到妈妈威胁的表情又顿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黄妈妈那一套苦口婆心的做人理论又来了:“宝宝啊,从小我就教你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良心,你看贝同学辛辛苦苦地到我们家教你做功课,你呢?难道就这么狠心让她在这么大雨天里赶回去?” “可是,我那个私人房间连只猫都还没有进去过,让一个女生睡我的床,这种事要是传到班级里的话——”黄花菜知道说这些是没有用的,所以他越说声音也越低,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见。 砰!黄妈妈不等他说完,再次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你害怕传出去?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女生,都没有介意,你好意思说你害怕传出去?你好娇贵。” 最终,黄花菜还是抗不过母上的怒火,屈服在了她的威严之下。但他马上匆匆把饭吃完,然后赶回自己的卧室里,将自己的卡通内裤、少女漫画等迅速收进了一个带锁的抽屉里。 贝候聆则进一步装乖乖女,吃完饭帮黄妈妈收拾碗筷,让黄妈妈乐得不行,直夸她就像自己的半个女儿。 等到贝候聆走上楼时,小菜的房间已经关了灯,只剩墙角一盏小檯灯亮着,而黄花菜正缩在墙角那张他童年时睡的小床上,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棉被,将自己的身体包得严严实实,贝候聆刚要走近他一点,他马上惊叫一声:“注意,越线了!” 贝候聆顺着他手指低头一看,见脚下十碗水摆放成一排。 “男女授受不亲,你可不要趁机侵犯我,你晚上没有梦游袭人的习惯吧?”黄花菜觉得还是先问清楚些比较保险,要是有,就拿条绳子先把她绑起来。 “你想太多了,我对你完全没有兴趣。”贝候聆冷冷地说。 接着,她将自己的外套脱掉,黄花菜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又非常想看,十分纠结。最后,他将手指岔开来,透过指缝望过去,只见贝候聆里面穿着件毛衣,毛衣的胸前竟然是可爱的hello kitty粉红色图案,这让他觉得十分的讶异,因为他以为贝候聆是那种性格无比古板的女生,没想到她也像其他女生一样喜欢粉红的东西。 黄花菜将檯灯也熄掉后,闭眼睡觉,但雷声轰隆,一阵接一阵地响个不停,黄花菜睡不着,他估计贝候聆也没睡。窗外轰隆,房间内却一片沉默。突然贝候聆轻轻哼起了歌曲,黄花菜竖耳一听,是王麟的《你是我的菜》,他一言不发地听着: “射手座,处女座,适合不适合, 百度说,找不到结果, a型的,o型的,会不会搞错, 会不会开出爱情的小花朵。 那么多,缘分形形色色,选哪一个, 妈妈说,爸爸是她最爱的, 世界上,有一个最适合,是我的, 我知道,我是为你而活。 你是我的菜,怎么说破才明白, 从现在,快享受这一场恋爱, 你是我的爱,没有人能够替代, 接吻到,地球毁灭我们不分开。 你是我的菜,番茄鸡蛋最厉害, 我的心,加你的爱完全无公害, 你是我的爱,现在我由你主宰, 狠狠爱,随着音乐爱到最high,停不下爱。” “喂,背后灵,你怎么了,睡不着哦?”黄花菜问。 “嗯,这雷打得太可怕了,我从小就怕打雷,但是我爸从来不来哄我入睡,我哭时,他就让我自己哼着歌壮胆子,到最后,我觉得哭没用就不哭了,性格也独立不依赖人了,我爸的教育方式是狠点,可是对我的帮助挺大的。”贝候聆像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没觉得委屈。 “没想到你的硬汉个性是从小就已经开始培养的,难怪我觉得你气场强大。”黄花菜听了心里挺同情她的童年这么不受娇惯,却仍用开玩笑语气说道。 “那你呢,你应该是从小就被爸妈细心哄着的吧?”贝候聆看黄花菜的个性无论何时都心不在焉的,应该是从小就散漫惯了。 “是的,小时候爸妈特别宠我,我随便哭两声都能跟他们做成一笔交易。”黄花菜在黑暗中点头道。 “做交易?什么意思?”贝候聆侧身望着他,不解地问。 “你不懂吗?我哭了,他们就得想方设法哄我不哭啊。这时,我向他们要什么,他们就肯定都会给我的,像玩具啊,漫画啊这些。聪明的小孩懂得装不乖。”黄花菜像在谈丰功伟绩。 “道理确实是这样,对爱你的人来说,你犯错、懒惰、不爱吃饭、不爱学习,都是一种交易的筹码。其实,这是幼稚的表现,你在利用他们的爱意。”贝候聆若有所思地说着,又警告道:“对了,你以后可别对我用这一套,我觉得男生还是要坚强、独立一点。” 第36页 要是有用我早就用上了。小菜心里默默地想,却没有说出口,而是说道:“喂,其实,我觉得你这样轻声地哼歌真的很好听,你平时说话能不要用那么大嗓门吗?” “你这是在夸人还是损人啊?”贝候聆从床上坐起来,对他怒斥了一句,结果轰隆隆,屋外又滚过一串惊天霹雳。 黄花菜感觉到她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的唿吸,问:“贝候聆,你还挨得住吧?” “你能把灯打开吗?打雷又这么黑乎乎的,我不敢睡,我害怕等我们睡着之后,雷声会把房间打塌的。”贝候聆将被子抓得紧紧,双手也紧紧地捂住耳朵。 “切,平时那么强悍的一个人竟会怕打雷,真没天理。”黄花菜虽然嘴上奚落,却还是爬起来打开了灯,并从抽屉里找出了一对橡胶防噪耳塞,丢给她戴上。 贝候聆戴上了耳塞之后,终于慢慢睡去,她开始轻声打唿,时不时磨牙,黄花菜因为看到她可爱的睡姿而感动得差点没掉下眼泪。他原本以为她是那种里里外外都古板的女强人,绝没想到她不但睡觉会踢被子,而且还在无意中一直追逐着那张被子而熘到床边,场景像婴儿一样的温馨,看来,外表再强大的女生,也是有小可爱的一面的。 不单单这些,他还听见了她嗫嚅的梦呓。她就算睡着了,在梦中也不忘说他的坏话,看来不是一般的爱管人,黄花菜仔细地倾听和辨认,听出了部分的内容:“坏蛋,你整体就知道玩,要是我不管你,你就等着高考后人生被荒废吧。” 黄花菜心想,不行,她连在梦里都说我的坏话,这样我很容易倒大霉的,我要把它录下来,等下回当作证据找她销帐。于是,拿出手机,按下录音,这时,却又听贝候聆咯咯地笑起来,那种真正如银铃一般可爱的笑声,令黄花菜不禁抖了一抖。 “坏蛋,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我才总是指正你,责怪你没长进。因为喜欢你,我才会时刻找碴,故意让你难堪。因为喜欢你,我才会总是要想方设法地缠着你。我对限制你的自由一点都没兴趣,我也不爱管别人的闲事,我对谁都装作一副爱管的态度,其实是为了淡化我对你一个人的关心,不想让人看出你多独特,因为我、我是个女生,你要紧紧地记住这一点,就算我喜欢你,你也不能骄傲,不能把自己摆到高高在上的位置,让我追你。因为我是女生,所以,我也需要你主动来哄我,而不是让我总是厚着脸去主动,还不敢让你知晓。我伤心了也会哭,我遇到困难也有脆弱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有甜甜的梦,想听你对我说话温柔些,你要温柔一些再温柔一些再温柔温柔一些……” 轰隆,又一声大霹雳响起,这一下就像打在了小菜身上,他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贝候聆的嘴巴里说出的吗?这是无意间的梦话——正因如此,才更真实。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黄花菜的卧室里,贝候聆醒来时,发现小菜端来了三脸盆水,站在自己的床边,地上那十碗水已经被撤走。 “来,聆儿,这盆水,是给你洗脸脸用的,这盆水,给你刷牙牙的,还有这盆水,是盆热水,万一你嫌这两盆水冷的话,就加入一点热水,来,这条毛巾拿去,我已经浸过水了。”黄花菜像个伺候少爷的萝莉女僕一样,向贝候聆一一解释三盆水的各自用途。 贝候聆感到一头雾水,咋了?小菜经过一个晚上,完全变了个样,他的脑袋昨夜遭雷噼了? 她跳下床穿好衣服,很快地刷好洗脸好,这时,黄花菜又捧着一碗加入肉松和酱油的稀粥,把一把银质汤匙递给她,用嘴吹了吹粥面的热气,依旧是那一副女僕腔,说:“我的小乖乖,饿了吗?来,我餵你吃饭,然后才有力气去上学。” 贝候聆将稀粥接过来,看他那副神经不正常的样子,恨不得把稀粥倒扣在他脸上,她两口三口四口吃完后,黄花菜迅速地将碗接过,像接过一个青花瓷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去洗碗了。 吃完饭后,两人在黄妈妈的目送下离开了家门,黄妈妈也和贝候聆一样,觉得黄花菜一大早醒来就变得抽风似的不正常,出门前她悄悄叮嘱贝候聆要好好地看紧他,千万不要让他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看,那只猫咪好可爱哦,聆儿,咱们把它抱回咱们家里养吧?”刚走出院子,黄花菜就指着路上一只足足半米高的大狼狗说,还试图冲过去和它来个爱的抱抱,贝候聆紧紧将他拉住,心想,博爱过剩,连大狼狗都看成猫咪,这孩子病得不轻啊。黄花菜的手被她拉住,顺手就反过来紧紧拉住她的手,而贝候聆也没有拒绝。 正当两人手拉手行走,像一对一夜春宵之后的夫妻,此时,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那是一个大黄蜂,正躲在城中河对岸的一家废品回收站的窗口内。话说,这名大黄蜂的毅力惊人,他已经在那里面蹲守了整整的一个晚上,而且,昨晚打雷又下雨,正常人类都会被吓坏吧?本来,自从昨天听了黄花菜和贝候聆在教室里的谈话,得知他们可能有姦情时,有好几名大黄蜂就来蹲点,结果大多都因为天气恶劣跑回家了,这名大黄蜂却为了拍到劲爆的八卦,一直没有放弃,打雷时,他钻入臭烘烘的废品中,丝毫没被周遭环境的糟糕而摧毁自己的意志力,他浑身湿透,打着哆嗦,对身上的痛痒却浑然不觉,只顾死死护住手中作战用的相机,不让它淋雨。终于,让他等到了天明,等到了独家,他迅速按下相机的快门,将这对粉蝶儿的拉手画面拍下,于是,他俩就等着被贾通政传唤吧。 第14章 假负情真,蝶盖蜂狂 大孩子贾通政雷霆大怒,当他第二次收到黄花菜和贝候聆亲密的照片时。照片中黄花菜一脸甜腻,而贝候聆虽然表情别扭,却显然也没拒绝他的贴靠。 上次,他信任了贝候聆,让她以加入大黄蜂公会来撇清自己早恋的嫌疑。而如今,身份已经是大黄蜂的她,竟然又恋爱了。成立大黄蜂这么久以来,他拆散过的粉蝶儿不计其数,其中死灰復燃的也不少,但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嘴上说一套、私下做一套的。 没有办法了,依照规定,贝候聆必须要受罚才行,否则他将无法悦服人心,而黄花菜虽然不属于大黄蜂,却已经不是初犯,情节特别严重,也要加以严惩。 于是,两人成了大黄蜂成立以来第一对剃度者。贾通政拿着一把剃鬚刀,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亲自为黄花菜落髮,当然了,他完全没学过理髮技术,只是乱七八糟剃了一通,但是这就足以让黄花菜丢尽脸皮了,他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塑胶袋将整颗头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下几个小洞透气和看路,然后他夺门而出,一路上不顾旁人的侧目,跑向校外最近的理髮店,十分钟后,等他走回校园,已经是一个头顶光秃秃的和尚,脖子上戴着由贾通政提供的佛珠项鍊。 想到贝候聆还在贾通政手里,回去找她,走到校长办公楼下,就见贝候聆穿着一双老土的尼姑鞋,手里拿着一把拂尘搭在胳膊上。看到他的光头时,忍不住扑哧一笑。黄花菜则用手摸了摸头,在她面前整理了一下髮型。 第37页 就在这时,筱铜锤、陶子明和筱金樱刚好也来校长办公楼要找贾通政,见到两人的穿着打扮,都大吃一惊,筱铜锤首先认出了贝候聆来,说:“呦,比丘尼出现在我们桃花中学,真是大新闻。” “有比丘尼不奇怪,不过比丘尼和小沙弥相视而笑、都一脸甜蜜才奇怪。”陶子明看到他俩虽然受戒,却仍旧一副桃花报春的模样,说。 筱铜锤又望向黄花菜,大吃一惊,说:“哎呀,我说和尚是谁呢,这不是小菜吗?” “应该是你们两个恋爱了,被贾通政处以极刑了吧?因为我记得贝同学当初是加入了大黄蜂公会的。”陶子明看到他俩是从校长楼里走出来的,心中就知道了大概。 黄花菜和贝候聆一起走到他们三个面前,同样双掌合十,说:“阿弥陀佛”。 筱铜锤被吓得往后倾倒,说:“哎呦,你们两个是被贾通政那个撒旦收服了吧?干吗突然学出家人说话?” “这也是贾通政制定的规矩之一,遇到人,必须像出家人一样说话。”筱金樱说。 “贾通政真是太冷血无情了,我们两个这回被他抓到证据,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了,你们找他有何事?”黄花菜恢復正常人的说话语气,说。 “我们是来叫他兑现承诺的,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我妹妹和陶子明的总分分列年级一、二名。”筱铜锤说起这件事情来,显然心情仍然无比激动。 “是全年级吗?不是他们自己班级的?”黄花菜感到十分的吃惊。 “是全年级,一共八个班,连那些考神都被打败了,大家深感意外,议论纷纷,我们班正打算买鞭炮庆祝。不得不感嘆恋爱的力量真是伟大,叫人进步。当初贾通政答应如果他俩考进全班前十,就承认他俩的恋情合法,现在他必须一言九鼎。我妹妹和陶子明为此将成为桃中第一对破除贾通政早恋禁令的人,我相信,有他们开这个先河,以后还会有更多有魄力的粉蝶儿勇于争取自己的爱情。”筱铜锤像在说着国内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人一样激动。 “实在是可喜可贺,对了,凭凭没有和你一起来吗?”黄花菜没看到贾文凭,问筱铜锤说。 “没有,我今天只是来替妹妹和陶子明做公证的,不是为我自己,因为我虽然也不负众望地考了个全班第一名,却不幸是倒数最后一名。我和贾文凭离迎来恋爱自由的好日子怕是还很远。”筱铜锤平静地说着,好像一点都不为自己考最后一名感到可惜。 “你妈妈会先看到她考好成绩而惊喜万分,然后,在看到你考得这么差后,将所有欢喜全部打翻。”黄花菜对她颇感到担心。 “我并不担心这个,学习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有这么聪明的妹妹,本来我也应该退居幕后,将所有荣光留给她发挥,等高考毕业我就去打工,供她深造,让她在人生舞台上替我发光发热。人们看到妹妹好智商,就不会说姐姐是傻瓜。”筱铜锤说。 筱金樱却不同意姐姐的辍学念头,对她说道:“姐姐,你比我还聪明呢,我才不愿让你辍学打工,虽然很多人说教育坏话,可是这社会仍需要文凭。” “文凭我不是有了吗?他姓贾。算了,这个问题还远着呢,现在还用不着我们讨论。”筱铜锤不喜欢讨论学习,一讨论立刻觉得有点烦。 “高考不远了,就在明年,你总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黄花菜也好心劝道。 “没办法,我一看到书就没耐性。我脑子里有许多鬼点子,但是从来不用在学习上。将来打算去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卖艺。对了,你们这样的装扮,要一直穿戴到什么时候?”筱铜锤将话题转移,说。 “贾通政说要等过了一个月才可以脱下来,看来,我们真的要形象全毁了。”黄花菜苦着脸说。 “我倒觉得,贝候聆虽然加入了大黄蜂,却没拆散过任何一对姻缘,所以,看她受罚不会有人幸灾乐祸,而你因为跟她在一起而受罚,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相反,你们这身奇怪的装扮正代表着你们追逐爱情、不畏艰难的勇气。许多明白人还会用敬佩的目光向你们行注目礼。所以不需要担心。”筱铜锤说。 送别了黄和尚和贝尼姑,筱铜锤带着筱选秀和陶榜眼走进校长办公楼,来到贾通政的办公室。贾通政正好在阅览高二年的期末成绩统计表,看到成绩总分排在第一、第二名的,正是之前为了能在一起而答应在一个学期内将成绩提高十个名次的陶子明和筱金樱,没想到他们不但做到了,还考了两个全年级最高分,这实在令他讶异不已。他心中刚刚产生不好的预感,抬头就看见筱铜锤三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筱铜锤那女流氓双臂环胸,瞪着他,完全一副讨债人的架势。 贾通政当初断定不可能有人短时间内能将学习成绩提高那么多,所以没对筱金樱和陶子明的恋爱表示明确反对,心想只要过了一个学期,他们没有实现学习进步的承诺,就能名正言顺地拆散他俩,这样他们应该就无话可说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超出了他的预期,无话可说的人变成了自己。眼下该如何应对? 他明白,如果有一对粉蝶儿开了先河在一起,其他学生肯定会迅速跟风,到时他的威严将受到挑衅,且不说早恋的禁令会粉碎,其他校规恐怕也难以执行,想到这里,他看着找上门来的三个人,早已明白他们的意图,心中感到一阵棘手的发麻。 他走到茶几那里,泡了三杯茶请那个女流氓和另外两个普通学生坐下后,便开始盘算要怎么推脱。 “嗯哼,校长,咱们又见面了,你应该知道我们这回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吧?”筱铜锤的身体倒在木椅里,跷着二郎腿,双手搭在椅子把手上轻轻打着拍子,那模样就好像她身后站着二十个身穿西装、戴着墨镜的持枪小弟一样。 贾通政看到她气场破表,还以为自己不是在和学生交流,而是和黑社会谈判。 但雅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贾通政也算是个大才子,想主意的闪电特别的快,他脑中立刻就有了对策,假装不明就里地说:“铜锤同学,我十分迷惑,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你十分迷惑!”筱铜锤嗖的一下从椅子里弹了起来,那姿态,好像她听到了邱吉尔说他不知道史达林找上他有什么事一样,“我想,你应该不会忘吧,你上学期答应过的,只要我妹妹和陶子明的学习成绩进步十名,你就同意让他们在一起,现在他们不仅超过十名,而且是全年级第一第二,江湖规矩,你这样的大人物,应该不会食言而变胖吧?” 筱铜锤激动地说着,从桌上拿了一根水果条蜜饯,却没有放进嘴里,而是夹在自己的耳廓后面,你们懂的,就像90年代那些有抽菸习惯、却又忙着打石头的师傅那样,他们接到别人抛过来的烟不捨得马上抽,就会在身上找个储存的位置,而耳廓是最犀利的“柜子”了。 第38页 贾通政依旧淡定,继续假装失忆道:“有吗?我有答应过他们成绩好就让他们在一起?” 筱铜锤腾的一下站起来,耳廓后面夹的烟抖掉了,她双手插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贾通政说:“校长啊,你该不会是想假装将当初那场谈话忘得一干二净吧?我知道没有人为那场谈话做任何记录,留任何证据,不过,对我们这些单纯的学生,你不会来这套吧?” 贾通政心说你哪里单纯了,面上平淡如茶水地说道:“我并没有忘,不过我记得,当初我只是说,等他们考出好成绩,咱们再来商量他们的事,至于商量的结果,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早恋下去,我并没有做过任何许诺呀?”贾通政摊着双手,说道。 “唿,想要气死我是不是?商量?正常人都听得出,那意思等于同意了好吧?举个例子,就比如说,贵公司希望被我公司收购,只愿意出售给我公司一半以下的股权,但是我公司希望拥有一半以上的股权,以此拥有贵公司的管理权限,双方在这个焦点问题上无法达成协议。最后,我公司说,想让我公司收购贵公司可以,但是至少让要我公司控股,这点如果贵公司同意的话,到时我们再进行‘商量’,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如果贵公司同意让出最大股东的位置,这笔交易就没有悬念地达成了呢?”筱铜锤一本正经地陈述道。 “不,我觉得那还不一定,因为双方在签订收购协议之前,一切仍然有变数,也许等我公司答应让出控股权力,贵公司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也说不定。”贾通政说。 筱铜锤是将蜜饯盒子的盒盖拍在贾通政的脸上后(这个动作太粗暴了,请同学们不要效仿),才离开了校长办公室的。出了那幢办公楼,她依然胸膛起伏、盛怒未休,一边挥着手刀砍着校长办公楼前的一棵棕榈树,一边气唿唿地骂贾通政:“贾通政那猪头猪头猪头,一只说话不算话的老狐狸,看来我是该考虑一下了,策划个方案干掉他,让他上报纸的社会新闻版。”她情绪激动,手上也使劲,棕榈树被她砍得砰砰响。 “姐姐,算了,只要再过一个学年我们就毕业了,到时我和陶子明就能彻底自由地在一起,不需要着急。”筱金樱虽然因为不能如愿和陶子明在一起而难过,却并没有像姐姐一样冲动,反过来安慰筱铜锤。 “算了?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他?一日遭强暴,终生找志平。桃花中学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届学生,我们毕业,下一届将继续受难。难道我们的眼光只能顾及我们私人的苦难吗?我们必须要将正义感放眼于全世界的苦难上面,见到那些不合理的制度、不公平的分配、不道德的欺骗等一切丑恶事物,我们都应该将剷除、改变它们的责任包揽在身上,而不是一味天真地想着:只要自己离它们远一点,它们就与自己毫不相干。”筱铜锤越说越生气,手上也越来越用力,棕榈树干伤得一痕一痕的。 “我想你对付贾通政的原因,只是你咽不下这口气,并非你的思想境界真的像你说的那么高。”陶子明挖着鼻孔不屑道。 “总之,这笔帐我一定要算清楚。”棕榈树干已经伤及筋骨,渐渐朝一边倾斜。 “你打算怎么做?是下毒暗杀还是用枪炮明着来?”陶子明将刚刚挖出、尚且温热的鼻屎涂在树干上,这颗鼻屎就像斯瓦辛格电影中那只停在悬崖火车头上的海鸥,立刻让整棵已经腰力酸软的棕榈树失去了平衡,轰隆一声,彻底倒下。 朱大常在校长办公楼内听到声音,往外看了一眼,扭头向贾通政汇报导:“大人,楼下的棕榈树被筱魔女一巴掌扇断了,要不要叫园丁赶紧补种?” 贾通政闻言,脸色骤变,他从窗口往外望了一眼天空,只见天色渐渐阴沉。心中情不自禁地感到担忧:唉,桃中就要出大事了。 与此同时,筱铜锤也计上心来,她咬牙切齿道:“我要组建一个粉蝶儿联盟,和大黄蜂公会对抗。” 筱铜锤立即着手准备起来,查资料,写策划,大发英雄帖,广招校内粉蝶儿,她读书从没这么认真过。她的号召力本来就惊人,加上成立这样一个对抗大黄蜂公会的组织是逢迎人心的,所谓“响应时代的召唤”,所以,学生们云集响应,纷纷赶过来报名、投靠,尤其是那些被大黄蜂拆散过或者正畏惧于其淫威不得不偷偷摸摸约会的粉蝶儿们,更是对粉蝶儿联盟极力拥护。假如此刻全校公选校长,毫无疑问让筱铜锤当选。 而筱铜锤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也都自愿或在筱铜锤的威迫下加入了,包括:影子男友贾文凭、鹌鹑妹妹筱金樱、使唤妹夫陶子明、绿叶朋友黄花菜以及战力强大的朋友的朋友贝候聆,这几个类似开国元勛的人物,当然担任要职,至少也要任部长或委员——而部长委员都是次要的。最核心的一个人物——盟主的推选是最大的焦点,选谁呢?其实,每个人的心里对此都没有疑问,因为大家的心里都明白,不明白的,想死是不是?筱铜锤即使是站上我们这颗星球的一个小土丘大喊一声:“我要当盟主!”都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可是,偏偏就是有人想要把这么没有悬念的事搞出悬念来——这个人是谁,到底是谁这么有胆子?当然就是筱铜锤本人,她为了表示自己讲公平,并没有因为联盟是自己号召成立的就自任盟主,而是决定从几名候选人中挑选出一位来担任。选盟主採用比赛决胜负的方式,胜者才能担任。 比赛的内容就是:用手刀砍学校里面的棕榈树,谁最先砍断,谁当盟主。 所有候选人当即表示弃权,因为筱铜锤昨天花十分钟在校长办公楼前砍断的棕榈树还没被拖走呢。所以筱铜锤胜,登基盟主,大家当即表示拥护,并用红色墨水歃血为盟。 筱铜锤接着任命联盟内的副职。贾文凭担任联盟副盟主,负责各种跑腿的累活儿,黄花菜负责招募人马并宣传和推广联盟的名声,筱金樱任点心跟茶水公关,陶子明任首发前锋大将军,至于贝候聆,由于她目前的身份性质比较特殊,一半粉蝶儿一半大黄蜂,用筱盟主的话来说也就是:有半个屁股押在了敌军。这样的身份适合当卧底,于是,让她比以前更加频繁地参加大黄蜂公会的会议,随时将听到的内幕机密悄悄传送回来。 此外又随便任命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职位,都是些不起眼的角色。然后,筱铜锤召集了粉蝶儿第一次高层会议,地点在校门口的那家小笼包店里,他们和店主小甜甜谈成了合作,通过“招标”同意了以她的店址为联盟开会总部,并以小煎包作为联盟在开会期间的食品特供商家,这能够给小店带来生意,所以小甜甜欣然同意了,筱盟主还给她颁发称号:联盟会场布置经理。 小甜甜对粉蝶儿第一次全会十分重视,事前彻底将所有顾客清场,关上了店门,暂时休业,然后,将餐桌摆放整齐,一张主桌留给盟主讲话,八桌十六个坐席排成两排。每个坐席上都摆上了一笼小笼包和一瓶矿泉水,严格地遵照了两会规格,如果用一条绳子比过去,会发现前后桌的摆放位置是连为一条直线的。 第39页 主干们到齐、就坐之后,筱盟主手里握着一根啃光的玉米棒子当麦克疯,发表了题为《被禁慾的羔羊们,你们还要继续忍受着镣铐吗》的盟主就职演说: “被禁慾的羔羊们啊,你们本是那么自由欢快,狂奔在学校的青草地上,快乐地吃着美味的春草。但暴风雨总是突然降临,正当你们到了发情时期,要和自己弄到手的心爱公民或者母民相偎相伴,你们的姻缘却遭受破坏,是他们,是贾通政领导下的蜂群冲进你们中间,将你们强行拖往荒野中,让你们忍受思念的吞噬、体内的荷尔蒙成了豆浆。但,如今一切将会不同,新生代神经领袖筱铜锤,她将带领大家进行反抗,将那颗猪头打到外太空,将他的蜂群们送到南极,让我们的校园从此延续自由欢快的恋爱风气。” 演说还展望了联盟的美好未来,对联盟的成员们提出几项重要的要求。其中一项就是“鼓掌”,于是底下众将纷纷鼓掌。 接下来,会议又进行了多项议程,最终确定以粉色蝴蝶作为联盟的标志,以宣导自由恋爱、反对墨守陈规作为联盟的革命理想,并且和大黄蜂公会一样,研发了自己专用的武器:和打鸟棒针锋相对的捅蜂棍。 会后是自由发言的时间,贾副盟主第一个举手说:“校门口那一家海鲜酒楼的老闆,长期和贾通政狼狈为奸,替大黄蜂成员们提供一张又一张的福利奖券,可以说是助纣为虐的一大祸害,为此,我觉得有必要对它的生意加以制裁。” 筱铜锤点头表示同意,说:“制裁的办法,暂定和海鲜酒楼对面的烧烤店合作,我们可以在公开的活动场合为它打gg做宣传,这件事就由贾副你去谈。记住两点,第一,你刚开始要假装谈生意,表现得矜持些、狡猾些,好像就算他说不同意,我们也能马上找到下家,这样或许能让对方为我们以后的活动贊助一些经费。当然,如果他实在不同意,那么,我们就免费为它做做宣传吧,反正目的是为了搞垮那家海鲜酒楼。第二,记住,你是代表我们联盟去谈判的,所以事先一定要认真研究一下自己的穿着,我觉得吧,校服是最合乎礼仪的。” 贾副盟主的建议刚解答完,陶子明紧跟着举手道:“我们要不要树一个雕像,就像美国自由女神那样,然后在雕像的底座刻上‘自由’、‘引导’之类的话。” 小菜对此嗤之以鼻,说:“陶先锋的提议未免幼稚,虽然树立雕像能够大大提高我们联盟的知名度,但是雕像的制作费用那么高,要由谁提供?除非父母们能以我们的名义给桃中捐赠几百万,那样的话,学校也许会考虑给我们树一座雕像,还是只能放在厕所门口。” “如果我们中有人懂雕刻,不如直接将学校门口那两只狮子像的五官磨平,重新刻上我的脸会节省一些。如果实在不行,那就一切从简,直接买两条红色绶带,写上我们联盟的名号,披挂在那两只大石狮子的脖子上,这样就已经威风八面了。”贾文凭做出一副即便国库亏空,也不愿为了大兴土木而提高税负,增加百姓负担的清官态度说。 “要我看,这些形式的东西都不用搞,直接跟大黄蜂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役。名声是应该用实战打出,而不是靠自吹自擂得来,虽然适当炒作也是必要,但一味炒作会变得脚底悬空,缺乏脚踏实地感。”筱铜锤的性格却直来直去,干脆利落地说道。 黄花菜当即表示贊同,说:“我同意,就是有个问题,虽然我们联盟眼下招募到的人数已经不少,但是和成立一年、已经有稳固根基的大黄蜂公会相比,力量仍然远远不及。如果是各个击破还有可能,想要来一场大的战役,恐怕是寡不敌众。” 筱铜锤听到这话,觉得黄花菜是给联盟蒙羞,她当即拍裂了演讲桌子(这不是夸张,桌子真的被她一巴掌拍出了裂缝,桌腿摇摇晃晃快要倒啦)。小甜甜见到筱铜锤臂力惊人,也不敢说要赔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筱铜锤叫贾文凭蹲下来将桌腿扶稳、不准放松后,向大家激情澎湃地誓师:“说我们人数少可以理解,说寡不敌众却是自扫威风。怕什么,以少胜多的战役,歷史上也不少见了。赤壁之战,曹操率领二十万的大军,最终还是败给孙刘联合的五万人。巨鹿之战,项羽破釜沉舟,以五万勐虎军士大败秦国四十万乌合猫咪。淝水之战,东晋军队在宰相谢安的指挥下,八万对九十万,大败前秦。这一切说明,打仗主要靠的不是人数,靠的是精英、策略,还有人心的支持。我们组建联盟,不是为了来吃小煎包的,也不是来喝矿泉水的,我们是来喝果汁的。我们要拿出不怕死的精神,和大黄蜂来个决一死战。如果每个士兵都是拿破崙,那还有打不赢的战役吗?在这里,我送大家一首诗:怒髮冲冠——” “错了,错了,《满江红》不叫诗,这一看就是词,诗、词、曲、赋、骚、史、经、书、集、志、纪、传、表、论、疏、命题作文,是完全不同的文章体裁,盟主还是不要轻易卖弄学问,不然文化水平就露馅啦。”贾文凭不顾个人生命安危地提醒她道。 “张飞卖书是显现一点内涵的边角,还是暴露不懂装懂?武略是我的专长,至于文韬,将作为我智商的一点点缀,会让我的形象闪烁得更加耀眼。所以你别打岔,《满江红》:怒髮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还记得、眉来眼去,水光山色。可惜许枕前多少意,到如今两总无始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时足?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筱铜锤朗诵的这首组装的《满江红》里,分别摘自岳飞、柳永、岳飞、辛弃疾、毛主席、李叔同、毛主席的《满江红》,凑成了一锅粥。虽然听起来是凌乱不堪,却铿锵有力。加上她握紧拳头,众将不敢不鼓掌,纷纷表示愿意赴死作战。 于是,筱铜锤开始着手准备粉蝶儿联盟的第一场战役。 第15章 魔蝶叫战,蜂伙惊心 筱铜锤将粉蝶儿联盟第一场战役打响的地点选择在了悠然小径,这是因为,悠然小径向来是桃花中学粉蝶儿们的约会重地,几乎所有粉蝶儿都去过。但自从大黄蜂公会成立以后,这里就频遭其成员袭击,无数粉蝶儿在这里断情,早已不復拥有昔日安宁,粉蝶儿不敢再来这里约会。不过,即便如此,它仍是许多粉蝶儿的美好回忆,粉蝶儿对它是又爱又怕,故而此处为兵家必争之地。用筱铜锤的话来说,这个地方葬送了太多亡魂,为祭奠那些死去的爱情,她决定在这里揭竿而起,她还给这场战役取了个名字,叫“桃花运动会”。 筱铜锤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粉蝶儿进行埋伏,其次,吸引大黄蜂前来,最后,将大黄蜂给击毙。想要吸引大黄蜂前来需要有一对粉蝶儿当诱饵,对此,筱铜锤想出了一个灵活的主意,展露了她爱护联盟成员的仁心,她决定不牺牲任何一对粉蝶儿,而是让两个男生去扮演粉蝶儿,其中一个男的假扮女生,黄花菜主动请缨,筱铜锤就让他扮演女主角,而让陶子明扮演男主角。时间选在暑期放假前一周的周末,夜晚八点,事先故意高调放出风声,说每个人都有恋爱自由,粉蝶儿不再害怕大黄蜂,将在悠然小径大胆上演倡导自由恋爱的行为艺术,欢迎正方和反方都前去围观,甚至印发了一些传单,传单上使用“敬请期待”、“拭目以待”、“免费参观,错过不再”、“新世纪以来最出格演出,改变学校歷史的转折”等用语,用一些尖角空框圈起来,好像演唱会的传单一样。如此高调的作风,令每个大黄蜂既感到莫名其妙,又心中痒痒,都希望能首先抢到这条全校风闻的大绯闻,数百名大黄蜂磨刀霍霍,打算在第一时间就打残那对敢于在风口浪尖上兴风作浪的粉蝶儿。 第40页 就在桃花运动会的前夕,粉蝶儿联盟迎来了支援。初二年级的班长司马布丁,率领他寝室里特别要好的七个男生,用自行车后座运着八袋沙包(不,他们不把这叫沙包,而叫战斗飞弹),来到念奴楼下找筱铜锤,表示要加入粉蝶儿联盟。 筱铜锤十分激动和开森,就好像希腊正在缺兵时,得知拜伦渡海率兵支援,她来不及将嘴里正在咀嚼的饼干吞下,就吐在洗水槽里,匆匆跑下楼去迎接。这显示了她求贤若渴的心态。后来,桃花中学听说这件事,便流传了一句话:“筱公吐哺,天下归心”。 筱铜锤来到楼下,据她之后在《粉蝶儿联盟发展大事记》里的描述,当时她满眼只见旌旗招展,人马倥偬,队伍中洋溢着投靠的忠诚和战斗的渴望,一名义士(也就是后来成为粉蝶儿联盟作战主力之一的司马布丁将军),他上前抱着拳头,单膝跪地,对筱铜锤说:“主缸,我们愿意加入粉盟,共同对抗大黄蜂。” 筱铜锤赶紧将他扶起,说:“壮士快快请起,锤某何德何能,壮士如此大礼,锤某消受不起啊。” 司马布丁向筱盟主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还递了简歷,慎重得好像在应聘工作,筱铜锤认真看完了简歷,知道他是桃中初二年级的三不好学生,在校期间多次获得□□绿茶再来一瓶的奖励,精通写作,多次在《小小姐》杂志上发表徵友启示。学习态度认真,上课被老师批评为坐姿最不懂得动弹的呆生。热爱研究兵法,对网游砍怪技术做过一番系统研究。品德糕尚,多次扶碰瓷的老奶奶过马路。自觉是一块好砖头,既能造房又能拍人。还抄袭了凤姐的木兰诗:9岁博览群书,15岁到达顶峰,往前回顾300年,往后展望300年,没人超过我。从这份简歷中可以看出,此人在学业上没任何前途,糟糕的是,筱铜锤觉得自己非常欣赏他。 “你加入我们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粉蝶儿联盟的宗旨吗?”筱铜锤随便提了个问题,其实加入粉蝶儿联盟是零门槛,而且,她自己也不确定粉蝶儿联盟的宗旨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司马布丁显得不在意地说。 “你步入了社会就会明白,在你应聘每家公司之前,都要先了解公司的宗旨,你连我们的宗旨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看出你的诚意?”筱铜锤故意假装审慎道。 “我虽然不了解你们的宗旨,但我会为你们奋勇杀敌。因为我从昨天开始便无比痛恨你们的对手大黄蜂。”司马布丁握紧拳头,说道。 “大黄蜂拆散了你的姻缘吗?”筱铜锤笑了笑,猜测道。大黄蜂不得人心,正是它必将走向衰亡的弱点,也是粉蝶儿广受欢迎的原因。 不过,司马布丁却另有一番理由,他咬牙切齿道:“不是,我还没谈过恋爱,对大黄蜂所做的那些在你们看来恶贯满盈的事,我也没有觉得多么卑劣,我之所以痛恨它,是因为我昨天刚刚得知,我的冤家,一个叫言万语的话痨鬼加入了大黄蜂,我要和她表明敌对的立场,所以选择加入你们联盟。说起我这个冤家言万语,我和她向来是水火不容,一碰面就要大战三百回合,想要让我仇视一支军队,不需要它的兵杀我亲兄,也不需要它行事悖逆天理,只要这支军队里有言万语。” “看来,你和这个言万语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让她死是你活着的意义,她尚在人世,是你日夜不能安生的原因。”筱铜锤盯着司马布丁的眼珠子,说。 “没错!我非常痛恨她,从初一我就和她同班了,那时我们被安排坐在前后桌,我们一学年里结的梁子算起来,差不多有一袋米那么多。她总是把嚼过的口香糖黏在我课本的书页里,让我无法朗读老师叫我起来朗读的课文而受罚,我也常常把毛毛虫用细线系在她的头髮上,让她走路的时候身后就像有一个晃动的钟摆一样。到现在,我俩积怨已深,恨不得斗死其中一个了。如果你们联盟能够帮我剷除这个心头之恨的话,我愿意为你们冒死作战。”司马布丁回忆着和言万语从初中到现在的种种争战,仿佛要立刻咬死她一样。 筱铜锤将司马布丁以及他的七名同室编为粉蝶儿的一个小方队,将明晚在悠然小径的作战计划告诉了他们,然后,将司马布丁的简歷带回宿舍,折成纸盒,留作下次装鸡爪骨头之用。 到了“预约演出”的这一天晚上,悠然小径杀机四伏,到处都有蹲点的大黄蜂,有的穿上了绿色迷彩服,利用变色龙的混色原理,躲在那些桃树丛的后面,不走近根本看不出来。有的干脆爬到了大树上,像爬虫一样趴在树枝上,或者用绳子绑着腰,像死猫一样吊在树上。假山后面更是藏满了人,假山后面,躲着二十个,假山山上还趴着三十个,远远看去就像一棵挂满了果子和铃铛的圣诞树。 粉蝶儿联盟埋伏的地方,就在马路对面那幢建在高坡上的音乐教学楼,筱铜锤领十人在顶楼阳台,贾文凭领十个人在四楼走廊,筱金樱领十个人在三楼走廊,司马布丁领十个人在二楼走廊,那天之前的语文课正好教到殽之战以少胜多的战役,筱铜锤虽然学习成绩差,却学以致用,认为战斗的胜负不是以兵数衡量,只埋伏四十个人,每个人手边都准备了一袋沙包,他们占据了高地的优势,又有如此充足的“弹药”准备,筱铜锤便断定此战必胜,希望来的大黄蜂越多越好,因为这一仗准备充分,来的敌人太少的话,打赢的意义就不那么大了。好在她透过望远镜观察,已经发现许多大黄蜂的身影。 陶子明和黄花菜两人确实颇有演戏的天分,黄花菜戴着长长的假髮,穿着白色衬衫、红色裙子,还真的颇像一个小女生。陶子明则假装风流王爷,将“她”搂在怀中又亲又抱,口中说着很下流的情话:“妞儿,你就从了爷我吧,你家里上下五口人,全部都得了治不好的癌症,治疗至少需要几千万美金的费用,你只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本大爷,本大爷不但给你这笔钱,还为你请美国专家团队。难道你忍心看着你最最最爱、最最最爱你的爸爸、妈妈、姐姐、弟弟、叔叔、爷爷全部死翘翘?” “靠,你这小子留点口德,别把我家人说得那么惨。”黄花菜掩着嘴,十分不满地怒瞪着他小声说道。 “演戏嘛,那么认真干吗?”夸张行为艺术家陶子明也小声地说。 “演戏你也别趁机倒腾我,癌症耶,多损啊,你说个重感冒差不多。”黄花菜偎在他的怀里说。 “盟主给我的剧本就是这么写的,你配合着点吧,几百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呢。”陶子明摸了摸他的头说。 黄花菜觉得无比的别扭,无奈眼下的情形太无奈,只能继续往陶大爷怀里钻,并用酥麻的语气说:“哦,爷,求您了,我全家人的性命就落在你手上。”说着还在他怀里蹭了蹭。 贝候聆也在远处观望着,看到这一幕都快晕过去了。 “那就快点让爷亲你一个,亲完我马上打电话让我的秘书给癌症医院汇钱。”陶子明一手紧握着手机,一手搂着黄花菜就要亲。 第41页 这时,所有大黄蜂都迅速地举起了手中的相机,就好像升起几百门大炮。 “进攻!”随着筱铜锤通过一个喇叭扩音器高唿一声,瞬间,如石破天惊一般,所有粉蝶儿同时发起了进攻,他们纷纷将手中的沙包当作武器朝悠然小径旁的桃树丛、大樟树、假山等地方自上而下地抛洒,大黄蜂们纷纷猝不及防,沙包掷中他们的身体后,破裂开来变成散沙洋洋洒洒,钻入他们的眼、鼻、口,状况十分的惨烈和痛苦。趴在树上的人来不及跑,掉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假山上的人来不及逃跑,则像蚂蚁一样落到湖里。陶子明和黄花菜事先准备了斗笠和雨披,穿戴在身上,未受损伤。 筱铜锤见大黄蜂溃不成军,随即率粉蝶儿大军冲出楼。双方在悠然小径上展开了战斗,战况惨烈,惊动了假山上一块巨石,哗啦啦,巨石轰然坠落,巨大的声音几乎振聋了战士们的耳朵,大家惊在原地,沉默了数秒钟,随即,又爆发出更勐烈的战意,手中的打鸟棒和捅蜂棍短兵相接,时不时有人抛出个沙包□□,吐出了细雨一样的“烽烟”。 混战中,筱铜锤偶遇前男友何尔萌,这只当初屈服在贾通政淫威之下的小猫,在忍受了一个学年枯燥的学习生活之后,终于,为了给生活寻找点刺激,转头加入了大黄蜂公会,何尔萌见到前女友作战勇勐,如同一头髮疯的犀牛,在她的武力之下,无数名大黄蜂就像被雨打的白菜一样纷纷倒下,她的脸上用美术课的彩色水粉涂着一些兇悍的图腾,令他两腿打颤、触目惊心。 筱铜锤走来和他“打招唿”,当然,不像以前那样温和,而是挥起手中的捅蜂棍,想要一招结果了他的性命。何尔萌用两手托着双腮,两眼泫然欲泣,祈求道:“放我一马吧,战斗狂人,你的实力比我强大得多,我甚至都不敢和你交锋,只祈求你能够手下留情。逝去的爱就像逝去的风,回忆还能否打动你的心?如果你对我尚有一丝怀念,就请不要取走我的性命,我可是我们家的一棵独苗。” 听了他的求情,唿啸沙场的筱铜锤却丝毫不为所动,说:“别哭哭啼啼,这样没用,战场很残酷,不谈旧情,要怪就怪你加入了大黄蜂,如今我俩的立场是对立的,我不消灭你,难以服人心,不过,我答应你,会尽量对你下手利落些,让你感觉起来不是那么苦。” 说着,她就要痛下杀手,何尔萌转身抱头鼠窜。筱铜锤大步流星地追上他,抬起大拇指轻轻地一摁,将这个瘦小的前男友像颗钉子一样摁入了地下三米,抠都抠不出来。 收拾了前男友,她再回过头去看新男友的战况,此时,只见贾文凭、陶子明、司马布丁、筱金樱四个人,正将宋蒜皮一个人围在中间鏖战,宋蒜皮以一人之力独斗他们七人联手,未显疲态,手中的打鸟棒挥舞得游刃有余,倒是七个围攻他的粉蝶儿体力渐渐不支,见此,筱铜锤颇感震惊,心想宋蒜皮乃是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日后定要将他收为己用,将可大大助长粉蝶儿的力量。 眼下,她只是冲上前去替大伙挡开了他的强攻,却没有伤害到他的身体,只因为她是个惜才的人。宋蒜皮见到桃中第一女魔头加入战局,不再恋战,只是和她随便招架两下,就匆匆地跟随着大黄蜂残余的部队从桃冰路撤退。筱铜锤继续棒打落水狗,率领众蝶乘胜加以追击。一直追到了思椿楼楼下,此时,大黄蜂仿佛茄子遭遇霜冻打残,三百多人只剩下一百多散兵游勇,纷纷逃入思椿楼,最后一名将楼下的大门反锁,封住了粉蝶儿的追击。 大黄蜂们一上楼就躲起来,挤进两间宿舍内塞得满满。粉蝶儿大军无法攻上楼,聚在楼下研究攻城对策,筱铜锤手中又拿着一个啃光的玉米棒子当麦克疯大声喊话,扬言五分钟内对方不主动下来投降,将会放火烧掉整幢大楼,说着,她便叫人去搬来了一把长长的竹梯,架在思椿楼二楼的围栏上,让楼上那些身份并非大黄蜂的寄宿生顺着竹梯爬下楼,免得在大火中烧伤了这些无辜的“小老百姓”。 此时,在这群被包围的大黄蜂残兵剩将之中,并没有会长陈禁男坐镇,担任最高领导职务的只有一名副会长,也就是曾经因为在念奴楼下捡了三条女生内裤不愿归还而名躁全校的色狼梅情操。梅情操此前见识过筱铜锤的神威,不敢和她斗,决计採取闭门自保策略,以为只要等到夜色深沉,粉蝶儿大军自会回去睡觉,哪知道筱铜锤斗志高昂,好像复读机一样将放火的最后通牒嚷了一遍又一遍,虽然始终没有实质的动作,却令众蜂们越来越焦躁。经过一个晚上的战斗,大家肚子都饿了,许多人开始吵闹着说自己为了今晚的备战忙得连晚饭都顾不上吃,现在要到楼下去买吃的,当然,虽然嘴上这样说,却都不敢有实质的动作,因为明白只要一下楼去,就会马上被筱铜锤一口吃掉,所以没人敢冒险。 不过,却有个无比天真的小姑娘,打电话给校外的小煎包店,叫来了一份外卖。这个小姑娘我们已经熟悉,她就是小萝莉——白萝蔔,如今她已经多长了一岁,她和黄花菜被拆散以后,又马上接二连三地谈了九个男朋友,结果都因为被大黄蜂破坏而不了了之(就像后羿打下的九颗太阳),于是,她像嫦娥一样看破了红尘,从今以后再也不愿意相信爱情,转而走向另一个极端:加入了大黄蜂,成为一名校园风气的清洁工。只是,等她加入大黄蜂后,她才发现,处在她这个荷尔蒙旺盛的年纪,所谓的看破都是假的。如今,她依然蠢蠢欲动,一颗春心随时都要绽放,看到大黄蜂内部有几个长得比较帅的高个男生,也很想将其内部消化掉,这不,像梅情操这个货,她就觉得他特别有派头,对他产生了点点的情意,只是碍于自己发过禁慾的誓言,所以只好将这段恋爱埋藏心间。 小煎包店的店主小贱贱很快骑着他那辆娘气的小绵羊电动车亲自将小煎包送到了思椿楼下,但是,他也只能站在楼下和白萝蔔隔空相望,无法送到楼上。 这小贱贱长得细皮嫩肉,筱铜锤有意调戏他一番,于是,给他出了个难题:有什么办法,才能不通过走楼梯将外卖送上楼。哎呦,这可难倒了小贱贱,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视线落在那把竹梯上。他将小煎包便当塞进了自己的肚兜里(他穿着带有肚兜的制服),然后,双手抓着竹梯的两侧,一步一步小心地往上爬。筱铜锤站在竹梯的底部,一边抬头望着他,一边不停地发出狼嚎的声音,吓得小贱贱两腿发颤,整个人抱住竹梯悬在半空中,十五分钟不敢动弹。筱铜锤手握竹梯的两脚,轻轻地晃了两下,小贱贱吓得脸都白了,再也不敢往上爬,匆匆爬下竹梯,将小煎包抛给筱铜锤,钱都没收,骑上小绵羊飞快地跑了。 原本是深夜睡觉的时间,如果睡着了还好一些,可是筱铜锤在楼下一边吃着小贱贱扔下的小煎包,一边不停地鬼哭神嚎,每个人都有些神经衰弱,眼睛一直凝视着灯光直到出现了红血丝,试图通过睡眠来减少能量消耗的打算失败,筱门酒肉臭,楼上冻死骨,饥荒蔓延了整幢思椿楼,梅情操等人正在屋内讨论,是不是要将窗台上的一盆小绿萝的叶子全部摘下来当作野菜吃掉,突然听见砰的一声,靠近门口的一扇窗户玻璃炸碎,紧接着飞进来一块‘石头’,掉落在寝室中间的公共桌上。众人一瞧,是一个小煎包。但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小煎包经过玻璃的粉碎,已经馅儿尽散并且扎满了碎玻璃片,只能看不能吃。 第42页 大家正感慌张,这时,筱铜锤又开始唱起歌来,虽然说是唱歌,可是跟吼叫一样,甚至还不如吼叫呢。连续三个小时,思椿楼上,大黄蜂们就这样忍受着金毛狮王那超大分贝的嗓门,嘶吼着慕容晓晓的《凤凰传奇》,折磨着包括大黄蜂和粉蝶儿在内、所有人的耳膜,大楼震得不住摇晃,地基似乎要从地里拔出,寝室内的大黄蜂莫不心惊胆裂。有一名叫秦捂阳的,平时以大胆出名,有传言说他三岁就偷看过邻居大妈洗澡,他班上的女同学都不敢和他视线相对,在筱铜锤的隔空威慑下,却忍不住腿脚发抖,一注尿从裤裆里流了出来。 一直到凌晨,拨开死亡的阴云,悲悯的前任校长甄通情化作幽灵飘来,为了他牵挂不放的少年们,即便已经卸任桃花中学的校长、调任昙花大学的校长一年之久,他钻入梅情操的心胸,提醒他群策群力、商讨对策。梅情操用牙籤给他上了三炷香,然后,他唇角颤抖地对其他会员说道:“怎么办,各位有何对策?筱铜锤简直是个女魔鬼。我听说她小时候吃的奶粉里包含的兴奋剂太多,导致她的神经比一般人亢奋,总是要做出疯狂的事来。以眼下的情势看,今晚若不把我们赶尽杀绝,她的大军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各位,我们应该投降吗?” 听到这样的话,宋蒜皮忍不住嗤之以鼻,他爬到一张床的上铺去,居高临下地向着众位将士,吐出长着翅膀的语言,说:“战友们,你们会同意梅内裤的发言吗?我们不是胆小如鼠的人,投降这两个字,怎么能够成为我们公会的议题?我们宁愿拿一百条人命换筱铜锤的一根毛髮损伤,也不能投降。” 听了宋蒜皮的慷慨发言,公会全体发出雷声一样的贊同,表示被项羽的铁血激励,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似乎都失去了对生命的眷恋,想要冲下楼去和粉蝶儿大军决一死战,哪怕有数百颗人头会因此在筱铜锤的一个眼神瞪视下落地。 然而,这时,人群中却站出大黄蜂的一姐贝候聆,自从她入会以来,就以理智沉稳的作风获得大家的尊敬。只是大家并不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是粉蝶儿安插的卧底。 贝候聆双手一平,说道:“各位会友,请保持冷静,听我跟你们讲一件真事,等你们听完后,再重新判断是否要冲出去送命。是这样的,还是在我上幼稚园的时候,我就听家长圈子里流传着一个恐怖的传说。他们说,有一回,有三名地下钱庄带着刀枪棍棒到筱铜锤的家中去讨债,因为筱爸爸当时做生意失败,欠下一笔高利贷,筱爸爸为了安全躲到了地窖里,留筱妈妈和筱家姐妹在院子里,当时,筱铜锤只有八岁,身高刚刚长到吃饭桌子那么高而已,面对着那一群不法之徒,筱妈妈哭得没有半点办法,那些人想要把她拖走,这时,是筱铜锤挥舞拳脚,单打独斗,将那三个彪形大汉打得落荒而逃。是的,你们的耳朵没听错,虽然这听起来简直如同一个异世界里的传说,然而它千真万确,从那之后,事情传开来,再也没有半只蚂蚁蟑螂敢爬近筱家的门槛半步,筱铜锤就像一个丧门神,就算只隔着门板吹口气,也能烤焦一片十米之外的叶子。她相当于一个半神,她的法力充满传奇色彩,非我们普通人类能对付。并非我怯懦,只是筱铜锤那人真的是魔鬼的化身。珍爱生命,不要试图和她硬碰硬。” 贝候聆讲完筱铜锤轶事,人群中瀰漫着绝望的沉默。大家重新恢復一丝理智,心中再次燃起求生的渴望,刚才想要冲出去硬拼的蜂员,这时候开始嘲笑自己的冲动。而何尔萌亦对贝候聆的话深表贊同,他如今因为生活无聊而加入大黄蜂。他说,筱铜锤用手刀噼裂过学校的一个篮球板。由于他拥有筱铜锤的前男友这一重可怕的身份,说的话最具说服力,虽然很多人根本无法理解,他当初怎会和筱铜锤交往。或许,爱情都只是一个意外,意外到不可思议。 贝候聆成功把大家镇住,便回到人群里不再说话。 梅情操终于决定带几个人下楼和筱铜锤谈判,他挑选了善战的宋蒜皮、沉稳的贝候聆、以及一名最近刚刚加入大黄蜂的菜鸟新人——言无语(护士说,是个男孩),他的姐姐叫言万语,也就是司马布丁的冤家。言无语和他的话痨姐姐言万语不一样,他是个乖宝宝,性格老实,有人际交流障碍,一学期里说的话凑不够十个音节。言万语觉得弟弟太内向,为了能让他多一些歷练,就介绍他加入了大黄蜂,原本以他的资质是不符合进入大黄蜂的条件的,但是言万语的个性超强,是桃花中学里除了筱铜锤以外的另一个女魔头,一进入大黄蜂就任要职,她利用手中的权力,将弟弟轻松地弄了进来,并且交待梅情操要好好待自己的弟弟,多给他一些歷练的机会,梅情操不敢不给言万语面子,所以这种场面也将言无语带出去见识。 筱铜锤看到梅情操带着这三个蜂员打开思椿楼大门走出来,他回头依然将大门关上,其中,言无语跟在梅情操后面,垂着头眼睛低低看着地,筱铜锤认出他的身影时,颇感讶异,她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了解他是一名性格极为内向的人,没料到他也会加入大黄蜂,因为她以为,像他这种乖宝宝是应该一心好好念书的,不应该插手这些“大人”们的事务。 她便扭头对粉蝶儿众将说道:“诸葛亮舌战群儒算什么?林肯的就职演说算什么?郭德纲的相声又算什么?梅情操才是真正的和平谈判家,眼前的这三张牌,两张a,分别是黑桃和尖角,可是最后一张居然是红心3,他称得上桃中说话最有力量的人,这个人,曾经独面桃中三十个女流氓的羞辱调戏,却只用一个字,就彻底回应了她们轻薄的言语。” “我很好奇字典里面有哪一个字是如此的有分量?”贾文凭站在筱铜锤的右手侧,满心好奇地问道。 “我随便问他一两个问题,就明白这是什么字了。”筱铜锤说。 “你要是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只回答你一个字?”贾文凭疑惑道。 “没错。”筱铜锤说着,将双臂环在胸前,两脚晃悠,瞪着站在大黄蜂谈判队伍最后面的言无语。言无语低低压着头,紧张地环顾地上的落叶,好像那些叶子底下都睡着一只大恶魔,突然,他惊恐地瞥了一眼筱铜锤,不知道她干吗瞪着自己。筱铜锤十分轻佻地对他吹了声口哨道:“哈罗,小朋友,来,走近一点,姐姐有几句话要问问你。你最近跟你姐姐一起加入这个专门把没病的人治成有病的大黄蜂医院,觉得好玩吗?嗯哼?” “啊?”言无语微张着嘴,看着筱铜锤发出个声音。 “瞧,我没骗你们吧,他是不是只会说一个字?”筱铜锤扭头得意地对众人说着,又继续看着言无语道:“言弟弟,听说你去参加快乐男声,把嗓子借给了宇春哥哥,结果她因此获得第一名,你却从此变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是这个原因吗?” “啊?”言无语依然微张着嘴怕怕地看着筱铜锤。 “他看起来应该是自卑心,连和人说话的勇气都没。姐姐,你不要为难他了,他好像很怕你的样子呢。”筱金樱看着言无语怯生生的眼神,颇不忍心道。 第43页 “我想他不是真正的自卑,他只是太缺乏锻鍊罢了,据说他面对熟人,以及镜子,还是挺能说会道的,有人无意中听到过他在去别人家做客时悄悄对着陌生的狗朗读徐志摩的诗,自卑的人是有心理障碍,对身边的人会感到害怕,而内向的人是缺乏勇气,只是对陌生人才不说话。这两种性质是不一样的,对前一种,我们应该同情而不是用嘲讽伤其自尊。对后一种,他们很闷骚,你越调戏他们,他们反而越爽,我建议他去当两天导购或者做两天推销的兼职,保管把勇气给锻鍊出来,如若不行,那只能靠着我们这些坏流氓的调戏,他才能多和人说几个‘啊’。所以我调戏他,其实是为他好,帮助他进步。有一位哲学家曾经说过,遇见老实人,如果不调戏一番,是会损财运的。我现在对他大肆地吐槽,说不定晚上会捡金元宝。”筱铜锤继续看着言无语,言无语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呆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哪位哲学家?”司马布丁完全不知道这句“哲理名言”出自何处。 “就是我,站在你面前的。”筱铜锤说话有一个习惯,就是把自己胡扯的话,加上孔子说、古人云之类的前缀,加强说服力,以为如果不是遇到学究,根本不会有人考证追问。 “你也算得上是哲学家吗?”司马布丁咬牙用牙缝音道。 “我这哲学家头衔是自封的,你有意见可以去投诉。”筱铜锤不爽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个乖宝宝就算以前很乖,他加入大黄蜂,和我们成了敌对的阵营,盟主无关痛痒地吐槽他几句,并不算过分。”贾文凭替女朋友说道。 “他有个厉害的姐姐撑腰,否则,早被我们学校的狗吃掉了。”司马布丁说,他说的就是言万语。 梅情操对筱铜锤的贬损能够理解,但是没法接受,他尽量抬高额头看着她,说:“粉蝶儿王,你这样戏弄一个乳牙还没长齐的自卑小孩,不懂得脸红吗?” “呵呵,梅内裤,好久没看到你,还以为你避世不敢见人了呢,不知道你上回从念奴楼偷走的那三条女生内裤,如今有没有每天晚上回去都将它们套在头上,上演一部变态杀手恐怖剧,听说自从拥有了那三条内裤,你冬天再也不用买帽子,夏天不用买手套。”筱铜锤将他的耻辱往事重新提起,讥讽道。 梅情操的脸色微微一怔,说:“我早就说过了,那三件衣服是我在你们楼下捡的,从法律上讲,我的行为并不属于盗窃,我最多就只是缺乏拾金不昧这项传统美德而已。” “谁说要你拾金不昧了?被你的手碰到的内裤,如果还有女生敢穿,不怕怀孕吗?”筱铜锤十分嫌恶地说道。 “这些陈年往事都不重要,我们是来质问你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解除粉蝶儿丛军的包围?”梅情操很不客气对她说。 “你叫我解除我就得解除?这像是祈求人的口气吗?”筱铜锤看着左右两边的蝶羽,摊手颇为不解道。 “我当然不是在祈求你啦,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我们大黄蜂公会的成立是由贾通政校长批准的,是符合校规的正当组织,而你们联盟则无法可依,如果你们继续打压我们,等天明后我们汇报给贾校长,他必会主持公道,到时你们不但要被解散,还要面临重重的惩罚呢。”梅情操搬出校长威胁她。 “你觉得你们能活到明天早上?”筱铜锤笑说着,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梅情操,充满讥嘲。 谈判失败,面对筱铜锤强悍的作风,梅情操这下子也感到彻底没辙了,眼看着筱铜锤就要翻脸,他们害怕地往后退,生命危在旦夕之间,这时,言万语带领着大黄蜂的另一支队伍赶来支援了。 司马布丁刚一看到言万语,神经不禁反射性地抖了抖。 “说牛肉,牛人就到。”筱铜锤看着言万语,说。 说时言万语已走近面前,她看了司马布丁一眼,说:“嗨,司马内裤——不好意思,看到你,我就情不自禁地用这个绰号给你打招唿了,若有不满,是有歷史典故可以举证的,整幢思椿楼的男生都知道,你有一次洗澡忘带内裤,就偷了其他男生晾在阳台的内裤穿,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哪怕你上次数学考了满分。” “谢谢你到处宣传我一辈子抹不掉的污点,刻在十字架上的羞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个难听的绰号不会到现在人人知晓,就连教育局都怀疑我模拟考卷上的名字写错了,不过,尽管骂好了,你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嘴,所以君子不屑和你吵架,我会找时机寻找你的薄弱之处加以反击。”一想到自己如今声名扫地,司马布丁咬牙切齿地说道。 “偷男生内裤穿的君子吗?”言万语满脸耻笑道。 司马布丁的这个污点半径有两米,比自己的头和脚间距都宽。没办法,怪只怪当初自己一时煳涂,克制不住孔老夫子的教诲。当然了,有梅情操的事迹给他垫着,他还不是全校名声最烂的人。不过,他看一眼梅情操,梅情操的脸皮好像比墙的高度还厚,真佩服他的生命态度,全宇宙仅有的一枚英烈。 逗嘴皮子他当然是斗不过言万语的,因此,避开她的矛尖,转而攻击她的弟弟言无语,说:“你这姐姐怎么当的?你难道不知道你弟弟是个哑巴,让他独自出门十分危险,因为他连问路也不敢,为什么你还让他加入大黄蜂?” “我让他吞吐安静的空气,消除大黄蜂和粉蝶儿的矛盾,他是婴儿,也是和平天使。而你和你的同党这么一大堆人戏弄性格乖静的他,不懂什么叫胜之不武吗?”言万语说。 “我可没有戏弄他,是我们盟主引导他说‘啊’的,你要算帐可以找她。”司马布丁说。 言万语把脸转向气度非凡的筱铜锤,说:“你就是高二的筱铜锤吧?到处宣传我们梅副盟主捡女生内裤不还、败坏我们大黄蜂名声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吧?我们大黄蜂赏二十张海鲜抵用券买你的人头,总之决不允许梅副盟主的污点飞扬。” “言同事,你别说了,我做的事,警察都不找上门,何惧别人说?”梅情操说。 “你要懂得害臊。”筱铜锤转头看了一眼司马布丁,说。 司马布丁想到自己偷男生内裤穿的往事,马上又脸红了。 “司马布丁这样的内裤贼应该指责没错,那我弟弟又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戏弄他?”言万语说。 “戏弄?我们哪有戏弄他?我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不信你自己问他。”筱铜锤说。 “弟弟,有人欺负你了吗?”言万语看着弟弟言无语,说。 “啊?”言无语张着嘴看着姐姐,发出同样一个声音,同时摇摇头,他的意思是说,筱铜锤并非在教自己做人的道理。 言万语是最疼自己弟弟的,看到他没被欺负,随即向筱铜锤伸出手,说:“我其实早就耳闻筱爷的大名,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第44页 “一名大黄蜂和一名粉蝶儿,也能交朋友吗?”筱铜锤有些意外地说道。 “当然可以,战场上各为其主,私底下胶漆相待。”言万语将双臂放下来说。 “我们俩一看就心有灵犀,以后就以姐妹相称。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要是对付你,就是与我筱铜锤为敌。桃中有两份是我俩的,粉蝶儿和大黄蜂桥樑互接,贾通政一定会大跌眼镜。”筱铜锤见对方态度客气,也立即化敌为友,仗义地说道。 言万语请求筱铜锤撤军,筱铜锤同意了,言万语拉着言无语的手,指着司马布丁,说:“弟弟,我们该走了,来,先跟司马布丁哥哥道个别。” “啊?”言无语张着嘴,发出了一个声音。他又一次得到了歷练。 “好姐妹的下属便是我的朋友,和好吧,我今后不再视你为敌。”言万语向司马布丁伸出手,说。 “黄鼠狼向家禽伸出爪子,鸡鸭可不能把这当作握手。”司马布丁不屑地手插在裤袋里,说。 言万语见他不领情,并不强求,领着大黄蜂援军离开,筱铜锤也带着粉蝶儿们从思椿楼下撤离。撤离的途中,筱铜锤指责司马布丁,说:“司马将军,你做人太没礼貌了,别人都主动对你示好了,你还不愿解开往日仇怨,这种态度实在很没风度。” “盟主,你不要轻易相信敌人,对方态度转变这么迅速,眼镜蛇突然变成眼镜书生,小心有诈,你就不怕有一天,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好姐妹’突然从你背后□□一刀或者踹你翻船吗?”司马布丁狐疑地睨着眼睛,说。 “你不信言万语是真心示好吗?”筱铜锤觉得司马布丁是对言万语有偏见才会这么说。 “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筱盟主,你千万不要轻易就被那话痨鬼给骗了,我了解她是怎样一个人,她这个人有仇不报非淑女,当然她也早已不是淑女。你没仔细看,刚刚梅情操的表情酱、酱,言万语的表情酿、酿,他们分别是在演双簧戏嘛,否则,像言万语那样的人,性格转变怎么可能一下子那么大?仙人掌就算再怎么削皮,也不可能瞬间变杨桃吧?所以,这一定是她的诡计,她肯定是为了渗透粉蝶儿,故意假装友好骗你的信任,等到哪一天捡到了机会,就从背后忽然打你一枪,这才是她的真实意图所在。”司马布丁一脸的军事谋略说。 筱铜锤却对此不以为然,她认为言万语之所以态度转变那么大,是因为遇到了她这个三百年前就已经约定好的好姐妹,所以她维护言万语,说:“对方将我视为同类,我总不能再冷面扮孤傲,把人家拒之千里之外吧?我现在已经把她当朋友,所以,你别再中伤她了。” “竖子不足与谋,夺天下者必大黄蜂也。”司马布丁跺着脚,学范增嘆道。 第16章 墨镜少主,红线英才 悠然小径一役大胜之后,粉蝶儿联盟便声名鹊起,更多的人闻名前来投靠,筱铜锤每天不停地接客。 这天中午饭后,她在宿舍里装模作样地举着一个橡胶槓铃,筱金樱走进来,看到姐姐正在以每分钟五十次上下的速度十分轻松地举着看上去足足两百kg的奥运会专用槓铃,虽然空有架势,却动作标准,还真像那么回事,她吃了一惊,说:“姐姐,你难道不怕肌肉变形吗?” “怕什么?大力选手爱吃菠菜,我现在浑身有劲,趁着这个时机多举几次,明天就能长出六块腹肌。”筱铜锤心不跳气不喘地说,手中的槓铃仍旧举个不停,有点像《猫和老鼠》里喜欢通过作弊手段炫耀武力去征服性感母猫的汤姆。 “可是女生不是该练瑜伽、瘦身操、羽毛球这些东西吗?男生六块腹肌那叫性感,女生六块腹肌很恐怖耶。”筱金樱说着走到她背后,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槓铃,里面发出空空的清脆回音。 “瑜伽那是普通女性练的,我作为一个联盟的盟主,身负领导数百人的重任,需要更加强大的体魄,而且许多大黄蜂想要刺杀我,如果我不学点防身术,路上被爆头都无法反手,到时联盟每天需要批覆的数千个文件不就搁着了?”筱铜锤说。 这时,她才将槓铃扔在地上,上铺的一名女生问她说:“筱哥今天举了几个?” 筱铜锤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随便说了个概数道:“差不多五千吧。” 上铺竖起大拇指,说:“筱哥纯爷们,铁血大丈夫”。 筱铜锤说了声“那是”,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刚要喝下,这时,门口走进来一名十分矮小的稚女,敲了敲门,问:“请问,粉蝶儿联盟的盟主是住这里咩?我来报名。” 筱铜锤嘆了一口气,好像在说:你们瞧,又有新成员了,我这盟主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她坐在自己的床头,接过稚女递过来的简歷,一边看一边审视稚女,知道她的名字叫乖雪糕,还是初一年级的一名新学生,她穿着荷叶衬衫和粉红色的裙子,头髮上扎着一个蝴蝶结,脚上是一双粉红水晶鞋,小腿上是彩虹色长筒袜,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双手捏着小拳头放在膝盖上,嘟着嘴,举止扭扭捏捏,像一名头脑天真的萝莉。 筱铜锤看到她的简歷头像处贴着一张喜羊羊的贴贴纸,直接摇摇头,说:“你气场太弱,不行。” “啊?说雪雪没有气场哦?呜呜呜,雪雪尊伤心吶。其俗,雪雪的妈咪说过,女孩子家家最好还素乖巧一些些,别太有气场,不然就不素那么口爱惹。”乖雪糕用蜜糖体说。 筱铜锤听了差点没酥死,她握着拳头一使力,让胳膊上的肱二头肌(俗称小老鼠)收缩隆起说:“小妹妹,我们联盟的主要任务是和大黄蜂作战,不是去卖萌的。” “哦。”乖雪糕嘟了嘟嘴,仿佛一个小孩因为不能获得大人批准、玩自己想玩的游戏而感到失望,她跟筱铜锤道别,起身就要离开,这时,由于门外阳光太刺眼了,她便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副黑色的墨镜戴上,谁知,就在她戴上墨镜的那一刻,顿时浑身霸气毕露,筱铜锤眼前一黑,只觉全世界都杀气腾腾。她立刻叫住她道:“雪糕壮士请等一下!” 乖雪糕闻言回头看着她,仿佛有一道闪电从她的墨镜里透出来,筱铜锤瞬间失去重力,哆嗦着从床铺上摔下来,好像看到一个黑客帝国。 “盟主,素你在叫雪雪短一下咩?雪雪是叫雪糕米错,但素雪雪不素神马状四,你叫雪雪短一下,素不素还有什么素?”乖雪糕开口说道,虽然依然是刚才的那副萌萌语气,听起来却不输给天生王者龙傲天,筱铜锤不禁感到虎躯一震。 筱铜锤还以为自己的视觉判断出现了幻觉偏差,于是,她指着她的眼睛道:“把墨镜脱下我再看一下。” 乖雪糕顺从地把墨镜脱下来,这下,她刚刚那种软绵绵的萝莉本质又全露馅了。 “再戴上。”筱铜锤不信邪,一副墨镜居然能够把一只吉娃娃变成一头藏獒? 第45页 乖雪糕又将墨镜戴上,变成了一名可怕的女魔头。又脱下来,又变成萝莉,又戴上去,变成女土匪,又脱下来,又变成萝莉,又戴上去,变成女流氓,又脱下来,又变成萝莉,又戴上去,变成女杀手。又脱下来,变成了萝莉,又戴上去,变成女阎罗——啊啊啊,作者骗字数了! 最后,筱铜锤终于确信,墨镜是一切霸气的源头。她平了平心跳,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大意而错失了一名人才,这样的气场一旦上战场,准能把对手吓得屁滚尿流。乖雪糕显然还没有谈恋爱,加入粉蝶儿只是为了好玩,如果今天拒绝她的加入,回头她转而加入大黄蜂,对我粉蝶儿将构成巨大的威胁。她马上爽快地说:“你被录取了!非但如此,我任命你担任联盟要职——墨镜少主。你意向如何?” 心想,如果她不同意,只能灭掉以绝后患,决不可纵虎归山。 “尊的咩?墨镜少主,这是什么职位雪雪还不清楚,不过,雪雪觉得很有趣,雪雪感谢盟主的知遇之恩,愿效汪星人和嘶星人之劳。”乖雪糕不停弓着腰身说。 “墨镜少主,我对你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任何时候都得戴墨镜,你能做到吗?”筱铜锤担心她一脱墨镜,立刻被对手看出了本质。 “啊?连上课都不准脱咩?为什么口牙?老师会骂哒。”乖雪糕十分担心地说道。 “对,连上课时也要戴着,还有睡觉啊,吃饭啊都要戴,只因为你乃是墨镜少主呵,当然就得随时戴着墨镜。”初一年级难免也有大黄蜂,上课时不能让他们看穿。 下午,初中一年级的教室里,教数学的危生物老师,在感觉自己时刻被一双杀气尖锐的眼神瞪了快一节课之后,终于忍不住地大吼一句:“乖雪糕同学!你是怎么回事!戴着墨镜上我的课,你觉得比较能听懂是吗?” 乖雪糕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垂着头一副犯错的模样:“老,老思,对对不起啦,口,口素雪雪尊的不行,不能够将墨镜脱下来哒。” “为什么!你老爸加入了黑社会,你也害怕被人追杀吗?”陈生物气死了。 “不素哦,只素因为,雪雪的眼睛长了不好看的针眼,不敢让人看雪雪的眼睛啦。”乖雪糕听从上午筱铜锤给自己的建议,编了个谎。 陈生物一听原来学生是有这番难言之隐,语气也软了,只好叫她坐下,同意她继续戴着墨镜上课,不过,她还是感觉那双眼睛一直冷飕飕地瞪着自己,就像有一百名杀手在吹拂着冷空气,吓得她连拿粉笔写字的手都不停在发抖,老是写歪字。 而许多老师也纷纷向学校反应了最近学生的言行举止越来越怪异的现象,每当下课时,他们时常会互相神神秘秘地交头接耳,上课时他们还会传纸条,纸条上写满了军事语言,像什么“盟主有令诛杀本班班长”、“食堂中灭掉敌方主力”、“澡堂里防御盟主被偷拍”之类的,有好几次,纸条没有扔准,被老师捡到,还以为学生全都发了疯。 贾通政得知筱铜锤成立粉蝶儿联盟,把整个学校闹得鸡飞狗跳的消息后,十分痛心、愤怒和头疼。而最为让他痛心、愤怒和头疼的,是他听说他的好侄子贾文凭也加入其中,而且是以副盟主的身份。如果他是当什么副校长,他倒是会蛮欣慰的,觉得这孩子学到了自己树立的典范,可副盟主到底是什么鬼!这一听起来就是电视剧里反朝廷的组织领导成员。他觉得一定是筱铜锤这个女流氓把他带坏的,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家族血统里没有撒旦的基因。他在心里为侄子袒护道:侄子在和筱魔女谈恋爱,他是乖孩子,一旦谈起恋爱来,容易变成一个没主见、惟命是从的影子。所以,更加坚定了他阻止学生早恋的决心。 悠然小径一役让大黄蜂公会的实力和名声都受到了巨大的损伤,大黄蜂公会的会长陈禁男,当天回家省亲,人不在军中,等他回校得知此事后,发誓要对粉蝶儿联盟展开復仇。手下们告诉他,他最器重的一名爱将(本名叫陆剑豪,而绰号就叫千兵卫),已经被陶子明用四个沙包掩埋,因此,他的第一个復仇目标是针对陶子明。 復仇计划由宋蒜皮执行,保密工作是到位的,就连间谍贝候聆事先也未得到消息,所以也没有及时通知。宋蒜皮得到陈禁男的指令后,隔天上午便从校外买了两罐旺仔牛奶带到教室,在上课之前拿给陶子明,说:“陶子明,我在校外买奖券,中了两罐旺仔牛奶,不过我昨晚吃坏了肚子,现在不能喝,送给你喝吧。” 刚刚上完体育课,陶子明正好口渴,也没有警惕,打开一罐旺仔牛奶就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刚喝下半瓶,上课铃声响了,按照班主任郝花痴制定的班规,上课是不准吃零食的,违者必须买同样的零食来请全班同学吃,赔率一赔五十。之前就有一名家里特别有钱的同学带了一盒那种一斤就要几百美元的高档巧克力来吃,结果被人举报,赔得他家经营的公司差点资金鍊断裂。 陶子明觉得味道好极了,喝一罐不过瘾,又打开了另一罐,把身子埋在桌面下喝起来,恰巧这时候郝花痴走进教室,宋蒜皮早已安排了一名盯梢的间隙(本名叫柳絮轻,而绰号就叫作弊),间隙随即向郝花痴举报,陶子明被抓了个现行。 事后,陶子明不得不买来整整两箱旺仔牛奶分给全班,造成财产损失八十八元,这笔钱是因为大黄蜂和粉蝶儿的恩怨情仇而损失的,属于“工伤”,筱铜锤给他报销了。 筱铜锤同时召开会议,提醒每个粉蝶儿小心谨慎,不要陷入敌人的陷阱。 宋蒜皮再次进入了筱铜锤网罗英才的视线中,上回她见到他作战英勇,曾出面劝说他弃暗投明,加入粉蝶儿联盟,并答应留一个第一顺位的副盟主给他当,但良将除了武功高强往往也拥有忠诚这项品质,宋蒜皮虽然在处处潜规则的大黄蜂内部不受重用,面临筱铜锤高官厚禄的利诱,却誓死不愿背叛,表现出极为难得的气节。这反而令筱铜锤更加欣赏他。这回她见他又使用巧计,狠狠地敲了陶子明一笔,这真是关羽胜张飞一筹——不但有勇,还善用计谋,更加觉此人非笼络不可。俗话说,每个人都会有软肋,但筱铜锤很早就让陶子明调查过宋蒜皮的家底,知道他是孤儿,唯一牵挂的一条博美犬也于去年三月份去世了,这真是独来独往一硬汉——没有亲情的牵累,没有后顾之忧,又不怕电击用刑,难办得很吶。 黄花菜得知了盟主的忧怀后,提出可以从宋蒜皮和唐鸡毛的旧情加以入手。 “你认为他俩还有复合的可能性吗?”筱铜锤问。 黄花菜点了点头,说道:“我认为宋蒜皮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弃掉唐鸡毛,他现在做的出格的行为,都是为了惹唐鸡毛生气,但是,他那孤单的背影看上去总是显得那样的落寞,他的心里无疑还是有唐鸡毛的。同样,我听女生寝室的人说,唐鸡毛也经常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拿出宋蒜皮曾经送给她的小礼物出来怀念。总之,他们两个人心里肯定还是想着彼此的。他们现在之所以还在斗气,是因为都在埋怨对方不低头,如果我们能够冒名替他们写两封道歉信,一封寄给宋蒜皮,一封寄给唐鸡毛,他们必定会重归于好的。” 第46页 “好想法,这样一来,他们到时就会陷于进退两难,一方面他们想要在一起,重新过回粉蝶儿的生活,另一方面他们现在却都已经都加入大黄蜂公会,发过誓在校期间不恋爱,为了避过贾通政的惩罚,只能私下偷偷摸摸地约会,到时,我们再搜罗一点证据,用相机拍下他们约会的‘艷照’,来逼迫他俩就范,他们为了不被拆散,只能加入我们。”筱铜锤说。 “盟主这番分析天衣无缝,这就叫以大黄蜂之道,还治大黄蜂之身。我们拥有凭凭的绝好文笔,这件事不难办好。我会让凭凭今天以内将这两封道歉信写出来,如果这次真能成功,让两个看破红尘的人和解,也算是佛门的一桩喜事。”黄花菜说道。 贾文凭很快便写出了两封深情得令人落泪的道歉信,筱铜锤又各自偷了宋蒜皮和唐鸡毛课堂笔记,让他模仿两人的笔迹将道歉信抄写了一遍,然后分别悄悄投到宋蒜皮和唐鸡毛的抽屉里。 宋蒜皮和唐鸡毛先后看到道歉信,果真心里都起了巨大的波动。唐鸡毛高兴得眼泪直流,我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宋蒜皮主动向我低头了,其实我早就一点都不怪他,我那么喜欢他,怎么捨得怪他呢?而宋蒜皮也觉得万分感动,感动的同时还有内疚,他心想:我是男生啊,竟然要让女生首先道歉,这实在是太没有肚量了,其实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是多么喜欢她呀。很快的,他们积久的埋怨便烟消云散了。 放学后,宋蒜皮来到唐鸡毛的教室门口找她,两人一见面就抢着承认自己如何不对,当初谁都不肯先开口道歉,如今心堤一决,就不需要再遮掩什么了。最后,唐鸡毛用手捂住了宋蒜皮的嘴巴,说道:“蒜皮儿,咱俩干脆啥都别说了,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咱俩和好吧。” 就这样,他们又变回往日那对模范恋人了。 可这时候,问题出现了,两人都已经加入了大黄蜂并且发誓在校期间禁慾不恋,少林寺的和尚如果哪天动了凡心,还可以还俗,一旦入了桃中大黄蜂公会,就只能等到毕业才能自动退会呀,不能一朝不想干了,就马上和佛主说声拜拜。就算他们决定不再为大黄蜂做出任何的业务量,像职场那样消极怠工,也完全不能被开除。 他们开始偷偷摸摸地约会,生怕被大黄蜂们拍到证据。 这天是周末,两人约好在学校小树林的一个亭子里见面。就像明星出行,各自都是全身不见光的穿戴。宋蒜皮戴着一件大斗篷,斗篷的帽子罩住半个头,唐鸡毛戴着一顶遮阳帽,将帽檐压低,遮住眼睛。两人化装到无人认得出后,熘到约好的地方,碰了头后,一个坐在小亭子的东边,一个坐在西边,一个捧着唐诗,一个捧着宋词,假装在背诵诗词的样子,你一句我一句,隔空念诵,一唱一和,借着诗词中的情话来传情达意。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堂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翼,□□翼——”宋蒜皮读到这里时,故意假装忘词了。 唐鸡毛马上接下去,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念完,随即又另起一首:“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天亦老——” 唐鸡毛也是假装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好让宋蒜皮接着往下念,无奈她念的这首诗颇为陌生,宋蒜皮没有读过,所以不懂得接,唐鸡毛正想换一首,这时,突然从两人头顶传来了一个痞气的嗓音:说:“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死得非常早。” 宋蒜皮和唐鸡毛并不知道附近还有人,都吓了一跳,但是往四下一望,却没有看到什么人。唐鸡毛以为自己幻听了,她继续念了一首白居易的《长恨歌》,心想这首诗是课本上教过的,比较容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比翼鸟——” “在地愿为老母鸡,又肥又傲的老母鸡。”不等宋蒜皮回答,头顶的那个声音又抢着接道。 两人再次往头顶望去,这回看清楚了,在亭子旁那棵高大梧桐树的树杈上,隐隐坐着一个女生的身影,不是筱铜锤那厮还有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爬上去的,半点声响都没有。 “筱铜锤,你爬到上面做什么?”宋蒜皮沖她喊道。 他话音刚落,筱铜锤纵身一跳,从树上跳了下来,像《乌龙山剿匪记》里的老土匪一样,双手叉腰看着宋蒜皮和唐鸡毛,说:“嗨,两只披着大黄蜂面具的粉蝶儿,在这偷偷摸摸地通姦,走在严规的锋刃边,感觉很刺激吗?干吗不直接一点,加入粉蝶儿联盟,为争取恋爱自由而奋斗?” “筱铜锤,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是,现在我和唐鸡毛只想安于这种简单的暧昧,就算没法靠近彼此半米,目前来说却已经很知足,再过一年大家就毕业了,到时自然会迎来自由的时光。”宋蒜皮和唐鸡毛重修于好后,希望好好念书,不想再掺和江湖中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那两封道歉信是粉蝶儿替你们写的,目的是为了帮你们旧情復燃,现在你们能够合好,是多亏了粉蝶儿的帮助。作为回报,你们帮粉蝶儿一个忙也是应当的。不过你们放心,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只要你们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地在大黄蜂面前,透露我和陶子明闹不和的消息,其他的你们就不用管了,这对你们来说应该很容易。”筱铜锤早有准备地说道。 “好的,这不算什么大事,我们单为你效劳这一次。”宋蒜皮答应了她的请求。 第17章 武侠恨肠,间谍迷影 筱家姐妹的高一下学期、也就是贾文凭等人的高二下学期的暑假快到了,筱铜锤召集粉蝶儿骨干贾文凭、陶子明、筱金樱、司马布丁、黄花菜、乖雪糕等,又一次占用小甜甜的小笼包店,召开暑期活动部署大会,黄花菜、贝候聆作为卧底,也悄悄化装回到总部参加此次重要的部署大会。 筱铜锤在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各位嘉宾、各位战友、各位同学,早上好、下午好、晚上好,回顾过去,立足现在,展望未来,美好的高中时光越来越少,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几名骨干即将步入高三,以后大家可能聚少离多,因此,为了给大家的高中生活多留下一些美好回忆,决定组织粉蝶儿联盟的全体成员,放假后到学校的后海玩,藉此机会顺便给联盟内部一些单身成员相亲的机会。大家对活动的内容有什么提议?” 筱盟主的讲话刚发表完,副盟主贾文凭立刻将嘴里的一口小笼包馅咽下,第一个站起来,表态道:“我反对,原因是学校的后海离学校太近,很多大黄蜂也经常去玩,我们在那里举办大型集体活动,不隐秘,行踪容易曝光,大黄蜂难免会作梗破坏,使得大家无法玩得尽兴。我建议我们应该选取远一点的地方,比如,江浙一带,或干脆到北方比较着名的旅游城市,才能确保活动不被干扰。” 筱盟主听了他的发言,当即表示反对无效,并丢了一个塞嘴的小笼包给了他,她说:“贾副盟主吃了太多小笼包,胃正在消化,严重分流了脑部的血液,导致他的革命思想层次大打折扣,提出的建议也愚不可言。他的想法明显自灭威风,我粉蝶儿联盟个个英勇善战,岂会害怕几只大黄蜂?我决定,暂且革除贾副盟主的职位,开除盟籍,双规察看,并责令其写一份检讨报告。” 第47页 其他成员没人敢再当出头鸟,默默啃手中的小笼包,筱盟主的提议遂顺利通过。 会后大家立刻行动起来,首先当然是通知成员们,本来打电话通知就行了,但是筱铜锤为了表示正规,一定要买一些硬卡纸,制作了邀请帖,写上了所有成员的名字。写完后,贾副盟主为了免写检讨,便戴罪立功,拿去分发给各年级的粉蝶儿。 邀请帖在全校范围内分发了数百张,规模巨大。难得的暑期集体活动,中学生当然都十分兴奋,纷纷表示愿意参加,并且把零用钱捐出来当作活动经费。筱铜锤让人用这些活动经费购买了烧烤食品、游戏奖品等东西。由于学校的后海比较近,所以也不必包车什么的,到时大家跟平时上学一样,骑自行车或者搭公交车,自己前往后海就可以了。 大黄蜂的眼线密布全校,因此不可能被瞒在鼓里,很快就有人去通风报信,陈禁男意识到这是对粉蝶儿联盟展开反攻之战的好时机,于是也着手准备,组织大黄蜂前往后海,时间安排在和粉蝶儿同一天,其实是打算藉机砸场子,让筱铜锤等粉蝶儿难堪。 至此,粉蝶儿联盟经过一个多月的发展,旗下已经聚集有成员近五百人。这个人数和大黄蜂的上千人相比仍然远远不逮,所以陈禁男对此战志得意满,心想打完这一仗后,接下来要开始一心准备高考,自己也差不多该功成身退、把位置让给后生们,而将来无论是找工作还是泡妹妹,自己领导大黄蜂干出的这番辉煌业绩,都是不可小觑的实践经验。 学期末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老师交待了一些假期注意事项,然后大家就像离笼之鸟,纷纷飞往自由的森林。 时间直接跳到次日早晨,学校的后海简直沸腾了。沙滩上到处都是桃花中学的学生,沙滩柔软得像一张大床垫,很快就被在上面奔跑的学生踩得一个又一个的脚印,这时又像一片巨大的葡萄吐司。海水就像一面蓝色镜子,美丽朝阳还没开始炎热,近海二十米的浅海水深刚没膝盖,光着脚丫站在水中,被凉凉的海水沖刷,实在是一种享受。 难得迎来放假不在学校,可以不用穿平时在学校内被硬性要求穿的校服,因此,每个人都尽量穿上自己喜欢的鲜艷衣服,花花绿绿,不再是像课间操时那样,齐刷刷的清一色校服。远远望去就像一片花园,充满了青春朝气与活力。 筱铜锤身穿裸肩的t恤,t恤胸前有个铁臂阿童木,底下是一条牛仔小热裤,头髮随意扎成一条马尾,头顶歪戴着一顶棒球帽,一瓶矿泉水挂在腰间晃悠,让她显得痞气十足。 筱金樱和姐姐的装扮差异简直是一对反义词,她穿着红白波点的卫衣,搭配淡蓝色丝绒运动裤,头髮顺滑地梳到脑后,发上用一个红色发箍别着,发箍上还镶着一朵小蓝花。她的水杯用一条斜挎的背带吊在肩膀上,就像背着一个小包一样。 贾文凭刚刚剪了个平头,显得干净又利落,他穿着军训时发的绿色迷彩服,有意塑造自己硬汉的形象。 黄花菜超噁心,他穿着一件仿泥鳅紧身裤,屁股后的曲线凸显无遗。 乖雪糕穿着白兔吊带裤,仍戴着那个恐怖的墨镜,自从她加入粉蝶儿以来,这个墨镜就没脱下来过。 司马布丁和言万语撞了衫,都穿着有格子的开胸衬衫,两人隔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司马布丁就马上将自己的衬衫脱掉,只穿里面一件背心。与此同时言万语也找身边的同学借了一件蝙蝠衫套在身上,结果,背心和蝙蝠衫上又都有相同的图案,堪称默契。 每个人都极力追赶时尚,但如果要评出今日的最炫民族风,则非大黄蜂的会长陈禁男莫属:在这么多的学生里只有他仍旧穿着校服,使他在人群中引人注目,简直可以参加法国时装展。也许他是个性严谨之人,把校服当作工作服在穿,也许他懂得这叫蓝海策略,当大家都不屑穿的时候,只有他一人穿就是特色,事实也正是如此,现场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在羡慕他:原来学校的校服还是挺新潮的嘛,而平时逼着大家穿,每个人都嫌弃得要死。 大家纷纷将鞋子脱掉,在柔软的沙滩上自由奔跑。虽然看上去满沙滩人影,但大抵大黄蜂成员和粉蝶儿成员分作两边,井水不犯河水。 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桃中两大学生社团今日在此碰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大家一边假装和平共处,一边怀着警惕准备作战。而那些带来的行李包里,也不光是装着烧烤食材,还有作战用的打鸟棒和捅蜂棍,只等战斗一爆发,就抽出来浴血作战。 筱铜锤让贾文凭和黄花菜等人在沙滩上负责烧烤,自己带着陶子明和筱金樱行走到海边打水漂。 “陶将军,你打过水漂吗?”筱铜锤凝眉注视着海洋,像个曹操一样问陶子明。 “盟主,这不是很简单吗?我应该能打个四五百米。”陶子明说着,从沙里捡起一块轻轻薄薄的卵石,朝海面上铲过去,结果,卵石的飞势控得太低,没飞几步就栽进了海里。 “太菜了,至少要学水漂哥用苹果手机打水漂。时代进步了,思想也要跟着变化,这种用小石子打水漂的陈旧办法不能再用了,这样,联盟的血液才总是新鲜的。”筱铜锤充满哲理意味地说,仿佛她这几句话即将整理出版取代苏格拉底语录。 “别光说不练,你也扔给大伙儿瞧瞧,让大家信服你这盟主不是白当的。”陶子明在一旁冷笑着说。他虽然承认筱铜锤为盟主,却一直站在贾副盟主这边。 “两千米才够本帅的上限,如若不是,我愿意让出这盟主职位给别人。”筱铜锤说着,在沙里找了片形状很不错的卵石,用力地抛出去,结果,卵石一直飞到天际线,连一点水花都找不回来。 “好丢脸啊,这样怎么让我们认你做老大?”陶子明挖着鼻子挖苦道。 “姐姐,你的姿势完全错了,打水漂的姿势不是用抛的,要这样铲过去。”筱金樱说着也捡了一块卵石扔出去,结果比筱铜锤和陶子明扔得都远。 “厉害,还是樱儿扔得好,盟主应当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要让出盟主职位,就不能食言而肥。”陶子明希望女朋友取代筱铜锤当盟主,故而说。 “是你自己没听清楚而已,我有说过我扔的是水漂吗?我说两千米才够我的上限,我扔的已经不只两千米了。至于禅位,我随口说说而已,你干吗那么认真啊?”筱铜锤毫不惭愧地说道。 “哼,耍赖,我看你的人品值得怀疑。”陶子明鼻孔朝天地说道。 “陶子明,你说话婉转一点,对盟主不能这么没礼貌。”筱铜锤觉得联盟的部下有些太过目无尊上了,自己有必要宣示一下盟主的威严。 但陶子明完全不买她的帐,仿佛自己已经忍了很久,他说:“盟主是要用仁义来服人心的,并不是一味的粗暴管理。” “你的意思是我没把粉蝶儿联盟带好咯?陶将军,你平时好好的,今天突然抽了哪门子风?”筱铜锤十分惊讶地说道。 第48页 这时候,她的心里已经很不满了,但陶子明依然尖酸刻薄地说道:“粉蝶儿有你一天,便阻碍它的发展壮大,你要继续蜂代蝶冠,我陶子明第一个不服。” 筱铜锤勃然大怒,当即抬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脱下自己的一只拖鞋,对着他的屁股勐抽了五十大板,筱金樱想要劝都劝不住。陶子明倒在沙滩上,一边打滚,一边故意大声辱骂,骂声随着风传到了所有大黄蜂的耳朵里:“狗贼,枉费我赤胆忠肝,为你不计辛劳、立功无数,如今你见天下已定,连功臣的尊严都可以抛掷不顾。没有我,你哪会有今天?哼,兔死狗烹,过河拆桥,我今天总算是看透你了,宁愿死,也不让你驱使。” 筱铜锤一听更怒,气唿唿地把拖鞋甩在他脸上,怒道:“你给我滚,从现在起,我将你逐出联盟。” “谁稀罕!”陶子明怒吼着,爬起来,转身就走。 筱金樱拉住他的袖子,说道:“陶子明,你去哪,我也去哪。” 筱铜锤挽留妹妹,说道:“樱儿妹妹,你还没嫁呢,可不用这么轻易跟人跑。” 筱金樱向姐姐鞠了一个躬,说道:“姐姐,对不起,陶子明就是我的灵魂,我的灵魂往哪走,我情不自禁地跟着它的方向。” 筱铜锤无奈地嘆了口气,仿佛王宝钏的父亲割袍断义,挥了挥手,让他俩离开。 在大黄蜂那边,陈禁男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他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冷笑道:“哼,早就听说过陶子明和筱铜锤不合。果然,我们还没有进攻,他们内部倒先闹起来了。筱铜锤不懂得惜才,陶子明曾除掉我的一枚心腹,我本以为此人非剷除不可,正愁没计策来对付他呢,筱铜锤却主动把他赶走,而且,显然她不得人心,连她的亲妹妹都对她倒戈,等着吧,如今良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为了出这口气,必定会过来投靠我们。” 刚说完,就有手下来报,说陶子明和筱金樱两人手无寸铁地跨过分界线步入了大黄蜂的活动区域,要不要这样?说着用手刀比了一个切脖子的动作。 陈禁男下令大黄蜂列成两排,以九宾之礼相待,亲自迎接两名粉蝶儿弃将。陶子明走到陈禁男面前,单膝跪地,说:“鄙人自今年二月份起,加入粉蝶儿,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业绩第一,不料筱铜锤这人刚愎自用,可与共苦不能同甘。鄙人向她提了一点异议,惹她不满,她便对鄙人大加笞刑,下手狠毒,哎呦,幸亏我离开得早,终于彻底明白了弃暗投明的含义。做到这个份上,鄙人就啥都不说了。鄙人今受此辱,悔不当初,如果陈总剁主你能不计前嫌,把鄙人纳入膝前,鄙人愿意为你冲锋陷阵,把粉蝶儿的天下导向灭亡。 “陶壮士快快请起。”陈禁男说着上前要搀扶陶子明。 “鄙人像一根萝蔔,陈总剁主不先答应收下鄙人,鄙人便起不来。”陶子明坚决跪着不起,直到陈禁男答应让他加入大黄蜂以后,他才感激涕零地站起来。 陈禁男从一个箭袋里抽出一把打鸟棒,递给他,说道:“陶爱将,试试看顺不顺手。” 见到陶子明一脸的不解,他又解释道:“打鸟棒是我们公会自主研发的,虽然和捅蜂棍的制作材料以及规格差不多,但是真正使用起来还是有许多区别,不知道这款武器你能否用得惯。” “应该没问题,十八般武器,我几乎都是信手拈来。”陶子明说着,便紧握住打鸟棒,当场挥舞了一套丐帮打鸟棒法,他动作轻灵,招法如电,一会儿噼腿,一会儿腾空,打鸟棒有时噼向空中,唿唿作响,有时从高处打下来,激起一阵沙土飞扬。 大黄蜂的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看得出他在打鸟棒上注入了深厚的内力,所以,那把普通的打鸟棒在他手上如同一把神兵,仿佛可以开山裂石一般。 待到陶子明收招纳气,那空中的沙尘散去之时,众人不禁都倒抽了一口气,只见那沙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原来,方才他在练功时,看似随意的一刺、一划,都隐藏着带有章法的路径,甚至连他的脚印,都很巧妙地融入道、儒、释三教的底蕴。 陈禁男看完率先鼓掌道:“哈哈哈,以沙为布,以棒为针,陶爱将自创的这一套棒法,妙不可言。” 陶子明双手握住打鸟棒,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说:“陈总剁主谬赞了,鄙人方才试手这根打鸟棒的同时,心中暗暗比较了一下打鸟棒和敌方捅蜂棍的区别,发现两者虽然手感相似,但是捅蜂棍讲究快稳准,而打鸟棒重量沉、下手勐,在兵器谱上应该归属重兵器一类。目前,我有个想法。就是研制出一种新兵器,将两者各自的优点结合,初步估计,研制出这样一种兵器需要两百万经费。” “陶爱将不光武艺高强,而且还是一名兵器专家,像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不加以重用实在太屈才了,我现在就封你为大黄蜂总教头兼招商顾问,你意向如何?”陈禁男说道。 “谢陈总剁主的知遇之恩,鄙人定当剖肝沥胆,效犬马之劳。”陶子明抱拳说道。 中午,红薯和鸡翅都烤熟了,大家各自填了肚子,此时,大太阳升到中天,沙滩的温度渐渐炙热起来,把生鸡蛋往沙滩里埋三分钟,掏出来连蛋壳都是红的,大家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陈禁男的校服外套更是成了夏天里的一道冬景,大家纷纷往海里跑。 筱铜锤见海边停着几艘小渔舟,没有渔民看管,便带着贾文凭、黄花菜、司马布丁、乖雪糕以及多名粉蝶儿,爬上其中一艘,解了缆绳,几个人一起摇着船桨儿,朝海面慢慢地划了出去,不过,他们不敢划太远,一方面因为渔舟是别人的,自己偷着玩不能太过分,另一方面远海的水位深,万一掉到海里就危险了。其他人见到似乎很好玩,也纷纷效仿,八艘小渔舟就被“借”走了七艘,有四艘上都是粉蝶儿,三艘上都是大黄蜂。 陈禁男见筱铜锤将一个藏着打鸟棒的布包也带上了船,心里暗道不妙,她可能要先下手为强了,于是也随即带着梅情操、言万语、陶子明、筱金樱、贝候聆等几个大黄蜂主力,抱着装满打鸟棒的箭袋,登上最后的那一艘渔船,划了出去。来到筱铜锤的渔船边,只想挡住她,让她没有任何耍阴招的机会,筱铜锤往左开、他也往左,筱铜锤往右开、他也往右,最后,两艘船谁都绕不开谁,停在原地不停转圈,筱铜锤觉得对方就是来找碴了,虽然,如果对方不找碴,她也会找碴,但她对此仍感到很生气,便站在船头,看着陈禁男,不满地说道:“我说,这位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接近四方形的哥们,你要不要检查一下你们船上是不是放满了磁铁,要不然它怎么只懂得跟着别人团团转,像个跟屁虫?” “我猜它大概是一条公船,只想绕着母船表现殷勤。”贾文凭立即插了一句道。 “我看它是一条公船没错,但我们的船也是艘公船。”筱铜锤笑道,船上其他的人领会了她话里的含意,便都哈哈大笑起来,而大黄蜂们则脸色发绿。 第49页 陈禁男毕竟是老姜更辣,丝毫不为筱铜锤的讥嘲所动容,他似乎不容拒绝地说道:“悍妇筱铜锤,我要你马上解散粉蝶儿联盟这个非校定的恶性组织。” “你说解散,我就得解散?我该听你的命令?你是不是这个意思?”筱铜锤嘴角弯起一抹嘲笑,说。 “哈哈哈哈哈!”其他粉蝶儿听了,便又大笑起来,不仅他们这艘船的人笑,其他几艘船上的人听了也笑。 “是。”陈禁男点头说道。 “为什么?好像是因为有条法律规定我归你管,是吗?”筱铜锤继续带着冷嘲道。 “哈哈哈哈哈!”众人又笑。 “是。”陈禁男又说。 “其实本小姐不是和你们在平等地面对面进行谈判,而是举着白旗请求投降,然后由你们来决定给我们爆头还是腕足的惩罚,是吗?”筱铜锤冷笑到四十五度。 “哈哈哈哈哈!”众人再笑。 “是。”陈禁男又说。 “所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地球的南极已发生位移,宇宙都绕着你们转了,是吗?”筱铜锤冷笑恢復十五度。 “哈哈哈哈哈!”众人还笑。 “是。”陈禁男的回答没变化。 “难道——” “锤儿你赶紧反驳呀,你是不是爱上这种难道句式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加强你的反讽语气啦,可是,这样说话很危险。我以前也这样和人吵架,正打算要加以最终转折、勐烈反击的时候,对方有事先走了,憋得我一口气在心里没法吐出来,事后抑郁了三个星期没好转。”贾文凭担忧地提醒筱铜锤。 筱铜锤觉得有道理,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陈禁男眼前滑过,说:“我只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们,那就是:你们太天真了。” “呜喔!”听到她这句扬眉吐气的话,所有粉蝶儿全部高举双手发出欢唿,幸福得好像马上要死掉。 “筱铜锤,我劝你最好懂得审时度势,今天你们粉蝶儿只有五百人不到,而我们大黄蜂兵多将勐,单就一个陶子明,就可以一口吃掉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陈禁男说着,看陶子明一眼,陶子明立即站到他身边,昂首怒瞪筱铜锤,表示今天有我在,别想放肆。 “陈禁男,仗着以多欺少,算不上是什么英雄好汉,我听说你武功高强,其中有一招我非常想领教,叫做‘九天十地菩萨摇头怕怕,噼雳金光雷电掌’,听说书的人讲,这项神功一掌打出,方圆百里之内,不论人畜、虾蟹、跳蚤,全部都化成飞灰!怎么样,敢不敢和我来一场重量级的对决?” “你说吧,怎么个对决法?”陈禁男又将双手插入校服口袋,做出一副乐意奉陪的样子道。 “这样吧,其他人不参与,就咱俩,点对点地单挑,只允许挑选一名摇桨的助手,谁先落水,谁就投降,退出组织,再也不得翻身。”筱铜锤挑衅道。 “单挑就单挑,正合我意,我也想体验一下。你和撒旦到底哪个比较厉害。”陈禁男说着,抬起右脚,用力踩在船舷上,整艘船顿时失衡,勐晃了一下。 “陈总剁主,我刚刚弃暗投明,请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让我充当你的摇桨手吧。”陶子明向陈禁男请缨道。 陈禁男准许了他,于是,将船上其他大黄蜂成员赶到别的船上先挤一挤,只留陈禁男和陶子明两个,陶子明坐在陈禁男身后,为他握着船桨做好准备。而筱铜锤也驱赶了其他粉蝶儿,并选了贾文凭作为自己的摇桨手,双方拉开阵势,眼看着一场龙虎斗即将展开。 突然,筱铜锤脸色一变,她扯下挂在腰间的矿泉水瓶,往海里一掷,大喝一声:“陶将军,你还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陶子明紧急从陈禁男身后跳起,双手抱住他的腰,用力一推,噗通一声,陈禁男还没反应过来就落了水。 水并不深,还没到腰际,完全可以用脚站起来的,但陈禁男水性十分不错,这正是他向大家展示自己学过花式游泳的好机会,所以他不停地拍水扑腾,看上去非常来劲。 筱铜锤拿起一把网鱼的鱼捞将他捞起来,倒进船上的一个鱼篓里,算是将他收服了。然后,她便得意地扬起下巴沖对面船上的大黄蜂说道:“嘿,周瑜打黄盖,苦肉计。” 听到此言,大黄蜂们终于反应了过来,梅情操惊唿道:“伙伴们,我们中了筱魔女的奸计啦!陶子明这叛徒出卖了我们,现在我们不但失去了我们神经的领导人,还被对方轻易地抢走了一艘空船。” 筱铜锤仰着头哈哈大笑,说道:“一群猪,实在愚不可及,也不懂得想想,陶子明之于我粉蝶儿,如同梅西之于巴萨,他出生入死,一个顶五,他的丰功伟绩每个人都是有目共睹,怎么会背叛我们,而我们又怎么捨得丢弃他呢?” 筱铜锤还是高兴得太早,此时,言万语正和筱金樱在同一艘船上,她见陶子明背叛了组织,立刻劫持了筱金樱,说道:“筱铜锤,没看到你妹妹在我们手上吗?” 筱铜锤脸色一变,惊道:“言万语!不是说好即使在对立的阵营也要当一对好姐妹吗?啊,我不该没听司马布丁的劝告,轻信了你那套战场友谊论。” “别废话,想要回你的妹妹,用你那把鱼捞把司马布丁递过来。”言万语怒视着筱铜锤身后的司马布丁,说道。 “好吧,只能这样了,司马将军。”筱铜锤说着,对言万语身后的贝候聆眨了眨眼睛,贝候聆会意,立刻从言万语身后抱住她,把她扔下水。言万语同样在水中扑腾。 联盟内部一连冒出两名间隙,两名主力先后陷入阴谋,引得大黄蜂们人心惶惶,看着水中渐渐浸冷的太阳,差点就要马上调头逃窜。 然而,言万语毕竟是桃中除了筱铜锤以外的二号女魔头,即便落水了依然翻江倒海,眼看大黄蜂们陷于危机,她怒上心头,如同一条狂鲸病发作的蓝鲸,用铁头功往筱金樱和贝候聆所在的那艘船上勐烈一撞,整艘船瞬间倾覆。筱金樱和贝候聆还来不及被筱铜锤的鱼捞接走,就和船上的其他大黄蜂一起掉进海里。 筱铜锤见此高喊一声:“为了牺牲的战士!”当即俯身从船上的布袋里抽出五把捅蜂棍,一把,抛给贾文凭;一把,抛给黄花菜;一把,抛给司马布丁;一把,抛给陶子明;一把自己拿在手上,此时,又高喊一声:“水中的一个都不留!”说着就率先跳入了水中。 四个接到捅蜂棍的手下,也随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筱铜锤虽然是魔女无敌,但是偏偏就是不善水战,海水的浮力让她失了重,贾文凭等人用捅蜂棍帮她把四周的大黄蜂格开,掩护着筱铜锤,去解救筱金樱和贝候聆,言万语看出筱铜锤不惯水性的弱点,潜入水中将她绊倒,并且紧紧地钳住她,恰好这时候,海风吐出一阵意外的海浪,从遥远多变的云端打下,许多人都在海浪中乱了阵脚,像一群虾蟹般四散漂流。 第50页 剩下两艘船上的大黄蜂们见到局面乱成一团,试图趁此机会对水中处于劣势的粉蝶儿加以攻击,然而,“墨镜少主”乖雪糕戴着墨镜往船头一站,扫视一圈,不发一言,像个杀人于无形的无敌金刚,阴森森的气息自动散发,众蜂全部吓得肝胆俱裂,脸色煞白,其中一个大叫一声“鬼啊!”立即引发集体大乱,纷纷往水里跳,海里混成了一锅粥。 贾文凭和黄花菜一人抓住陶子明的一条腿,将他像一尊佛像一般扛着,就像打下两根木桩一样,帮他在水中站稳了脚跟。陶子明面对言万语,他身兼两重身份,左手持捅蜂棍,右手持打鸟棒,配合发挥,双“剑”合璧,将两者的优点融合在一起,爆发出撼动天海的威力,言万语瞬间被海浪淹没。司马布丁则负责阻挡着其他想要靠近支援的大黄蜂,四个粉蝶儿齐心协力,为筱铜锤开出一条前进的路来。筱铜锤终于来到筱金樱和贝候聆身边,将她们带回了沙滩上。 下午又进行了几种游戏,等到太阳渐渐地西斜,大家经歷了一天的战斗,每一个人都感到疲倦了,于是,各自收拾回家,这一天就这么疯闹过去了。 第18章 上方逼迫,下方撮合 九月开学,学生们回校,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贾文凭等人的时间紧迫,因此纷纷安下心来学习。只有筱铜锤觉得自己还在高二,时间不怎么紧迫,继续和那些低年级的学生玩得没心没肺,成绩也依然烂到不行,每次遇到考试就感冒,考完后依然玩得像丢了魂。 这天,桃花中学来了一名老婆婆,一名骑着小毛驴的老婆婆。 啊?骑着小毛驴?你没写错吧?哎,她就是骑着小毛驴,别拿毛驴不当交通工具。 这名老婆婆刚到校门口,就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老太婆,我们学校虽然不禁止外人进去参观,但校长有命令,不允许奔驰宝马一类的高档车进入啊。”势利的保安说着,还轻蔑地瞄了老婆婆的毛驴一眼。 结果,老婆婆从挂在毛驴屁股后的布袋里抽出一根尚有便迹的搅粪棍,噼头盖脸地朝他打过去,说道:“我是贾通政的母亲,你敢拦我,打死不犯法。” 保安见她有些疯疯癫癫,不敢拦她,只得让她进校,同时立即通报了朱大常,称有个骑着小毛驴、自称是校长母亲的x星人进入了我们学校,请警惕。 这名老婆婆骑着小毛驴,继续一路往校园里走去,一路惹得学生们纷纷瞪大眼睛,如果不是看她那么老的样子,还以为是哪个艺术家组织又来搞什么行为艺术呢。 她确实是贾通政的母亲,手中拿的是“上方宝剑”,也就是那根搅粪棍,在桃中见佛杀佛、见魔杀魔。她在家乡时很爱种枫树,村里人都称她为枫婆婆。枫婆婆的丈夫早年去世,这让她的脑筋变得不正常,不过她仍旧很会疼儿子,最关心的是他的终身大事。她想到他三十岁出头了,仍没带一个媳妇回家来,不由得又是烦心又是着急,担心永远都抱不到孙子,去年她得知他当了校长,年薪很高还配车分房的,村里人听了都竖起大拇指,叫着贾通政的小名勐夸:“政男在城里当大官了啊,真有出息,给他娘长脸。” 枫婆婆听了心里也飘飘然的,但她最关心的不是儿子的仕途。去年春节贾通政回家看望她时,虽然他提着很多年货啦,虽然他看上去西装革履,显得很豪迈、很有出息啦,可这些都不能让枫婆婆感到开心,从他一进门,她就往他的身后不住瞄,她看到门口的院子里停着一辆十分气派的奥迪,可是,并没有姑娘家呀。所以她的第一句话是问他的下属里有没有女老师,有的话,直接潜规则,挑一名八字合的结婚,她还给贾通政下了最后通牒,限他在今年春节前,把一名女老师的肚子搞大。但贾通政根本没放在心上,惹得枫婆婆一个春节过得郁郁不乐,一直在他的耳边念叨:“娃呀,你没有龙阳癖吧?” 在贾通政的家乡,男的基本都会在25岁前结婚,过了这年龄就是剩男了。 村里还流传一段混帐话:男儿方十六,门槛被踩破。男儿刚十七,娶到王西施。男儿到十八,还是一枝花。男儿到十九,姻缘尚不愁。男儿过二十,潘安也贬值。男儿二十一,心里干着急。男儿二十二,天天跑女厕。男儿二十三,面壁画圈圈。男儿二十四,母猪都嫌弃。男儿二十五,回家陪老母。(而贾通政已年过三十了,你们想想,这有多恐怖)。 贾通政离开家回学校后,枫婆婆每天越想越忧心,最后,她彻底待不住家了,就借了村里一户人家养的一头毛驴(她本来想骑黄牛的,但黄牛太贵,人家怕划伤,不敢借给她),又准备了一大袋的干粮,绑在毛驴屁股后面,然后,千里迢迢地赶着毛驴,赶来中心城区找贾通政。 她刚进入城区,就惹来了各种新闻媒体的採访,那些记者想要新闻噱头,都让她的手指间夹着烟,给她和她的毛驴拍合照,回去后,把她写成了一个不盲目追赶潮流、走阿凡提少数民族风的时尚先锋。 枫婆婆靠着市民的指路,很容易找到了桃花中学,这一回,她决定不看到儿子的女朋友就不走。 贾通政从小由母亲带大,很了解单亲妈妈的辛苦,他这个人也十分的孝顺,常给家里寄东西打电话,之前他有想过把母亲接到城里和自己一起住,但是,一方面,母亲在家乡住惯了,不捨得离开。另一方面,他明白母亲的头脑受过刺激,有点问题,如果来到城里,必然孤单一人,交不到什么朋友,而家乡人则早已认识她,她跑到哪儿,也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她。她经常到每一家去疯言疯语,这时,大家也不会赶她走,而是跟她一样,有一出没一出地瞎聊,这样母亲反倒不会寂寞。 自粉蝶儿联盟成立以来,打了两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大黄蜂的势头被有所打压,谈恋爱的粉蝶儿又渐渐大胆起来,处处皆可见,几乎復原了贾通政未就职前那种百花齐放的景象。 枫婆婆骑驴行走在桃瑟路上,看到这所中学里桃花无数,恋爱的风水应该很不错,她是来督促儿子找姻缘的,可她却看不惯别人的姻缘,她的思想和贾通政一样的保守,认为学生都不该过早谈恋爱。因此,一路上只要看到有粉蝶儿贴在一起,她就翻下小毛驴,走过去,举起她手中那根搅粪棍,使出她乱无章法的棍法,朝他们一阵乱棍打下去。 那些粉蝶儿以为大黄蜂又捲土重来了,赶紧跑去报告给筱铜锤。 筱铜锤当即拍案而起,道:“什么!竟还有这等事情!我看陈禁男快要高考了,便约束自己不去骚扰他,没想到这个人不识好歹,因此就以为是我怕他了!” 说着便召上数名粉蝶儿,带着捅蜂棍,前去挑战,结果到了桃学路一看,忍不住吃了一惊,惊讶道:“之前大黄蜂打不过我们,沉寂了这么久没有新动作,我以为他们从此消停了,没想到却是研究新装备去了,不仅招收老年人,还换了毛驴当战车。” 正感到大惑不解的时候,突然见贾通政和朱大常远远赶来,她立刻和大伙儿一起闪了,躲在一排桃树丛的后面,透过桃树的缝隙,观察眼下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 第51页 贾通政起初还不敢相信,但听朱大常转达门卫的描述,才确认这老婆婆很可能真的是他的母亲。他立刻带着朱大常赶来查看实情,走到这里一看,骑在毛驴的可不就是他的母亲吗?顿时感到悲喜交集、五味杂陈,赶紧跑过去把毛驴牵着,然后苦着脸,跺着脚叫道:“妈!你怎么来了!” 贾通政性格再怎么古板,在母亲面前仍像个孩子。这个充满孩子气的跺脚动作,搭配上那一声妈,让桃树丛后面的筱铜锤等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什么!这个老婆婆是贾通政的妈?太离奇了,贾通政原来是外星人的后代,难怪他脑筋的思维套路一点都不像地球人。 枫婆婆的眼神不好,她看不清眼前贾通政的脸,但是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妈,于是她从小毛驴上翻下,仔细观察了贾通政许久,终于问了一句:“儿子?” “嗯,妈!”贾通政就像是和家人失散多年终于被认回的孤儿一样激动。 枫婆婆接着又把头一转,看着贾通政身后的朱大常,抬起那把搅粪棍,往他身上一戳,问:“儿媳妇?” 朱大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这乱点鸳鸯谱也太离谱。 “妈,他不是。”贾通政见母亲把朱大常和自己当成一对,又孩子气地跺了跺脚。筱铜锤看到贾通政撒娇的样子,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枫婆婆一听,便又用搅粪棍戳着朱大常的鼻子,问:“那他是谁?” 朱大常赶紧狗腿地答道:“老夫人,我是您家大人的秘书。” “秘书?男的?”枫婆婆听朱大常嗓音粗犷,不禁皱眉。 “是的,我是一名男孩纸,老夫人。”朱大常又点头哈腰地说。 “妈,朱秘书已经四十多岁,他有老婆了。”贾通政知道母亲的考虑,无奈地说道。 刚听完这句话,枫婆婆立刻挥起手中的搅粪棍,朝贾通政的头一阵乱打,一边打一边气唿唿地骂道:“你这不孝子还敢叫我妈,整天就知道闷头读书闷头工作,不知道找女人,你自己看看,这个社会还有哪个官儿用男秘书?叫你找男人,叫你找男人!我的儿媳妇呢?你把我的儿媳妇放到哪去了啊?放在书柜里吗?放在办公桌上吗?还是放在你的公文包,你的西装口袋?这些东西能装下儿媳妇吗?快掏出来给我看一看啊。” 贾通政最尊敬的人就是母亲,见到母亲生气了,只会缩着脖子任母亲打,挡都不敢挡,等她打够了,才拉着她的手,说:“妈,你别这样,叫人家看了笑话,先回家再打。” 贾通政拉着母亲的手,朱大常牵着那头小毛驴,三人走去贾通政的公寓。 看到这里时,筱铜锤的心里不禁一阵惊嘘,心想:贾通政的软肋原来是这个,看来,贾母很有拉拢的必要。她从桃树丛后走出来,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笑道:“再添一个孙悟空,这家子就可以去西天取经了。”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同样的,骑毛驴不一定是阿凡提,也可能是贾通政的母亲。”司马布丁走到她身边,说道。自打贾文凭等人升入高三,粉蝶儿高层基本都回去乖乖念书,只有司马布丁、乖雪糕等人还坚守着。 “喂,我的生物学得不好,你们帮我分析一下这道题:贾文凭是贾通政的侄子,而这位婆婆是贾通政的母亲,那么,贾文凭应该称唿这位婆婆什么?”筱铜锤转头看着大家问。 “是奶奶吧,这是常识,不需要学生物才懂。”墨镜少主乖雪糕推了推鼻樑上那副墨镜,答道。 “哦,那奶奶一般是比较疼孙子,还是疼儿子多?”筱铜锤问的其实都是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但是她不愿自己直接说出来,而是装作很难,大家在一起公平探讨影响联盟未来走向的疑难。 “孙子吧,我就是个孙子,我爸要是敢打我,我奶奶就会狠狠地剁他。”司马布丁自豪地说道。 “看来要请凭凭出一次山了,本来他学习忙,我是不愿再去打扰他的。”筱铜锤说道。 筱铜锤的想法是这样的:贾通政古板的个性乃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如果让他找个女朋友,或许他就能体谅一下这些学生们早恋的心情。所以,她想促成贾通政的姻缘,姻缘的对象她已经有目标了。 当晚,她到思椿楼找刚下了晚自习的贾文凭,请他“协助处理联盟的一件事务”。贾文凭虽然学习很紧张,但只要筱铜锤主动邀约,他基本不会拒绝,何况,她只是要他去拉拢奶奶,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枫婆婆刚到桃中第二天,就做了一件轰动全校的事,她举着一个牌子站在校门口为贾通政公开徵婚,牌子上写着儿子的条件以及对徵婚对象的要求。 儿子的条件:是个校长。 徵婚的要求:是个女的。 很快就有人看中了贾通政是一名校长的条件,并且符合是个女的的要求,前来面试。枫婆婆和对方见了面,对方自我介绍说她叫洪豆糕。枫婆婆见洪豆糕有些腼腆,于是,拍一拍自己小毛驴的屁股,热情地说道:“闺女,坐上来,我载你去见我儿子。” 洪豆糕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因为她穿的是件短裙子,如果坐在毛驴身上的话,要么得两腿分开难为情,要么得偏坐一个方向,那样子却又很容易走光。因此,她表示自己愿意直接跟在毛驴的后面走,枫婆婆见此也不好强求,她跨在毛驴上,回头说:“闺女,你可要追紧了,别跟丢。”然后她用搅粪棍打了一下毛驴屁股,驾了一声。 毛驴并没有疾驰而去。而是慢悠悠地往前行走,洪豆糕完全跟得上。 贾通政正在和同城兄弟学校的校长喝茶交流,见母亲突然带了个姑娘走进来,觉得十分尴尬,赶紧让朱大常送走客人,然后像孩子般跺了跺脚,差点哭出声来,说道:“妈,我正在工作,你又干吗?” “哦,跟男同志喝茶也叫做工作啊?快点,我带儿媳妇来了。”枫婆婆拉着洪豆糕的手坐在茶桌前,招唿儿子泡茶,满脸喜气地看着他俩,好像这对已经结婚了。 “什么儿媳妇呀?她是谁?”贾通政指着洪豆糕苦恼道。 “她叫豆糕,怎么样,喜欢吗?喜欢咱就娶回家?”枫婆婆“徵求”他的意见道。 “我不是问你她叫啥名字,我是说,她是打哪来的?”贾通政清楚,母亲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熟人,不可能凭空介绍个姑娘。 “姑娘,你说你是哪来的?”枫婆婆看着洪豆糕,问道。 “桃源人。”洪豆糕低声说道。 “哦,桃源人,对了,你们那结婚有什么忌讳没?”枫婆婆从来不认为结婚需要经过一系列麻烦事,只要对一下两人的生辰八字,再拿黄历挑一个吉时。 “有。我属猫,不能嫁给属狗的,听说这样犯沖。”洪豆糕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微微偏头压住右肩,小家子气地一板一眼说。 第52页 枫婆婆脸色骤变,立刻拍着一下椅子把手,说道:“哎呀!这点你咋不早说?我儿子他就是属狗的啊!这点跟你犯沖,可惜了,这桩婚姻万万不成立啊!” 洪豆糕一听,整个人惊呆了,她睁着悲伤的大眼睛,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脸色也因痛苦而涨红了。突然,她放声大哭起来:“口圭,这么说,我不能和我最最最爱的人结婚了!因为原来命中注定我和贾公子就是没办法在一起的口牙!”她泪眼看着贾通政,摇摇头,说道:“贾公子,既然我俩有缘无份,让豆糕就此别去,我俩只能等到来生再续前缘了。” 说着,她双手捂着脸颊,十分悲痛地夺门而出,跑掉了。至于她离开前说的那句“来生再续前缘”是什么含意,估计是没有人能理解的。 “唉,可惜,实在可惜啊,眼看好好的一个媳妇儿,就因为属猫所以不合适。”枫婆婆提起手中的搅粪棍,像是拐杖一样碰了碰地,嘆道。 站在一旁的朱大常满头雾水,搞不清现在的情况是怎样,他忍不住插了一句话道:“校长,老夫人,我有一个不理解的地方:猫也是十二生肖里的吗?” 说着,他还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眨巴眼睛,像个充满求知慾的孩纸。 “咦?对啊,儿子,虽然我一直不喜欢你这男秘书,但他的脑袋瓜子还挺机灵,我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这姑娘一定是在骗我初次见面给的红包,不行,我得再去把她找回来和你结婚。”枫婆婆幡然醒悟,拄着搅粪棍起身就要离开。 贾通政赶紧将她拉住道:“妈,那姑娘存心骗财,说明她心术不正,这样的媳妇我们不能要。” “可是,如果你不和她结婚的话,你和谁结婚啊?和他吗?他能生小孩吗?”枫婆婆用搅粪棍戳了戳朱大常,朱大常吓得用手捂着裤裆往后跳了两步。 “妈,你不要给我找些毫不认识的人来给我相亲,感情的事我自己会操心。”贾通政抚着额头痛苦道。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给你一个星期,你要是没给我找个儿媳妇,到时哪怕我在路上找只骆驼,你也得跟它结婚。”枫婆婆说道。 “好的,妈,我一定抓紧找,如果一个星期后我还找不到媳妇,就和骆驼结婚。这个星期你先和朱秘书到处逛逛,散一散心,不要总操心我的事情了。”贾通政举着手表示决心道。想着:先熬过这个星期吧,一个星期后母亲肯定就想回老家了。 枫婆婆听到儿子说得这么坚决,暂且放心了,充满了期待。 朱大常刚带着枫婆婆走下楼,就遇见了筱铜锤和贾文凭两人,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头套把自己罩起来,只留两个小孔露出眼睛,不过,他的眼神是那么猥琐,即便遮住了四官,筱铜锤仍一眼认出了他。 “朱秘书,上回是不是你跟校长打小报告,说我噼断了楼前的棕榈树?”筱铜锤用兇悍的眼神瞪着他头套上的两个小孔说。 “呵呵,我哪敢打你的小报告,你那么威震天下。这不,我听说你放言在路上见我一次打一次,我就准备了这个头套,以防有一天狭路相逢。”朱大常谄媚地笑道。 “识相就好,下次你要是还敢这么多管闲事的话,我把你揍得脸都认不出,让你戴着头套过一辈子。”筱铜锤说着,握着拳头,朝他的鼻子底下挥了挥。 “哎呦喂,这谁家姑娘啊?对大人还这么兇巴巴的。”枫婆婆听到筱铜锤对朱大常出言不逊,吃惊道。 筱铜锤属于能屈能伸的那种好汉,懂得趋势而动。暴力起来,能打落月亮;温柔起来,能抚平海潮。她挤出小白兔的笑容,把朱大常赶到一边去,自己搀着枫婆婆的胳膊,说道:“婆婆,我叫铜锤。” 枫婆婆对她的印象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她轻轻拍着筱铜锤的手背,夸道:“多好的姑娘啊,许人家了没? “许了,贱内就在你右手边。”筱铜锤指着站在枫婆婆身旁的贾文凭,说。 “奶奶好,奶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凭凭啊,我爸就是当监狱长的那个。去年春节,我还去看过你的。”枫婆婆的记性不是太好,贾文凭礼貌地提醒她道。 “当监狱长的?贾通监吗?你就是贾通监的儿子?哎呦喂,我的乖孙子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怎么,你已经娶媳妇了?”枫婆婆指着筱铜锤,像是惊讶又像是佩服地说。 “呵呵,只是女朋友,还没娶呢。”贾文凭摸着后脑勺笑道。 “哎呦,凭凭有女朋友了,还是这么乖巧的一姑娘,这真是后生比前生厉害,不像你叔叔一大把年纪,整天只知道工作不泡妞,没出息,我还得警告他,要是他这个星期找不到媳妇,就让他和一匹骆驼结婚。”枫婆婆虽然不支持早恋,但是支持自己的孙子早恋。她认为,如果贾通政那孩子当年也懂得早恋的话,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婆婆,我们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聊聊,有兴趣吗?”筱铜锤说着,看朱大常一眼,示意他是多余的。 枫婆婆便对朱大常说道:“朱秘书,你先回去吧,这里有他们照顾我就行。记得再跟我儿子说一声,我的骆驼已经准备好了。” 朱大常见没自己什么事,就走回校长办公室去了。 枫婆婆见他走了,便回头问筱铜锤和贾文凭:“乖孙,丫头,什么事啊?” “婆婆,不瞒你说,我们在这所学校里组建了一个做好事的学生团体,这个团体的目的就是替各路师生谋取恋爱的幸福,帮那些单身人士拉红线,为那些恋爱的人扫清障碍,让大家以恋爱为重,而不是过早地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影响健康成长。” “婚介中心?丫头,你是不是这意思?”枫婆婆问道。 “嗯,差不多,但我们联盟是不收费的,比那些只会榨取单身人士口袋里的钱的婚介中心档次要高千百倍。”筱铜锤说。 “你们有办法帮我儿子找到媳妇吗?”枫婆婆正为贾通政的事着急呢,听说学校里还有这种团体,非常的激动。 “嗯,我们已经帮他物色到了一个机会很大的对象,就不知道他乐不乐意了。”筱铜锤说道。 “他敢不乐意,我打死他,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啊?”枫婆婆又欣喜又着急。 筱铜锤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名单,假装是美女登记表,看了一眼,说道:“白细君,桃中初二年级的语文老师,二十九岁,长相漂亮,性格温柔,未婚,也没有男朋友。” “这姑娘这么没有行情啊,二十九岁还没有男朋友。”枫婆婆担忧道。 “没有行情和贾通政更配,有行情估计就轮不到他了。婆婆,你想,贾通政也一样没有行情,不是吗?”筱铜锤心想,贾通政那种木讷性子,没有行情是正常的。 不过枫婆婆却不是这样想,她说:“我儿子不一样,他条件好,只是忙工作,又不懂得和女孩子交往。” 第53页 “婆婆,这姑娘条件也不错,她一直单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没有行情,而是没找到彼此中意的。”筱铜锤说。 “那她的眼光很高吧?这样会不会看上我儿子?”枫婆婆说。 “恰恰相反,这姑娘偏偏就好贾通政这口的。”筱铜锤说。 “你怎么知道她好我儿子的口?他俩有没有那个?”枫婆婆两根手指相抵,问。 “没有。不过我听我们联盟的成员说,白细君上的语文课,只有半节是在分析课文,另外半节在分析贾通政,有时也将两者结合,通过分析贾通政来分析课文,或者通过分析课文来证明贾通政是千古以来男人的典范、择偶的标准。她说,她所欣赏的男人,是博学、聪明、高学歷,就要像贾通政校长那样。严肃、勤劳、事业心强,就要像贾通政校长那样。更巧合的是,她还说道,她欣赏的男人除了这些优点外,还要有些臭屁,还要有些爱管人,还要有些不近人情,不管她是否故意那样说,贾通政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这并不代表她玩忽职守,相反,她的温柔和开明在学生中是有口皆碑的。她的教学成果也是一流,经常在全校教职工会议上受到贾通政的公开表扬。据说她每次受了他表扬,即便没有得到半分奖金,也仍然会笑得一脸甜蜜。婆婆,若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听她讲课,你就知道什么叫三句话不离猪头——啊,不是,我是说三句话不离贾通政。”筱铜锤讲话太快,情不自禁叫出贾通政的绰号。 于是,当天下午,初二年级的语文课堂上,来了一名听课的老奶奶。 “咦?老婆婆,你是不是迷路了?这里是初中生的教室。”白细君望着坐在教室后面,和最后一排学生挤在一起的枫婆婆说。 “我没走错,怎么,就不允许老年人有求知慾吗?”枫婆婆说道。 “啊哈,可以可以,欢迎,同学们,你们看到了没?老婆婆的年纪这么大了,她还是坚持要听课学习,这是不是跟我平常给你们讲的贾通政的悬樑刺股苦读书的精神相似啊?” 白细君说着,还把一只手半括着耳朵,偏着头,直到听到大家几近于被迫地发出一声整齐的回答:“是。”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果然,没三句话就提我儿子。枫婆婆得意地想,在心里先给她打了个高分。 “今天我们继续讲《爱莲说》,请大家把课文翻开,对对,把课文翻开,都翻开,哎,司马布丁同学,你还在干吗?翻开课本。” 司马布丁本来正在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言万语今天新戴的髮夹发呆,听到老师叫到自己的名字,赶紧从书桌里拿出课本。 教初中生就是得这样耐心,连翻个书都得反覆强调。假如教的是小学生的话,那就连坐姿都需要纠正。白细君想着,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她接着开始念课文:“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嗯,我上节课已经布置大家预习,司马布丁同学,请你来翻译一下这几个句子的含意。司马布丁同学,司马布丁,不要走神了,你干吗一直看着言万语同学呢?” 言万语听到老师这句话,回过头看了司马布丁一眼,恰巧和他来个四目相对,忍不住害羞得满脸通红。而司马布丁听到老师在喊自己答题,匆匆站起来,低着头悄悄问自己的同桌老师问的是什么问题。 “司马布丁同学,我是在问,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是什么含意?”白细君见司马布丁走了神,便重新说了一次问题, 司马布丁在课本底下压着一本在书店里买的文言文翻译教辅,偷看上面的答案,念道:“我唯独喜爱莲花从淤泥里长出来,却不受污染。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形容莲花的品质高洁,不受不良社会风气的影响,就像贾通政那样的清高。”由于白细君在班上经常把知识和贾通政融会贯通,因此,学生们回答问题时,也习惯性地扯到贾通政。 “嗯,回答得很好,请坐。司马布丁同学,老师觉得,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学生,如果你不是老在言万语的脖子后面找答案的话,那你的成绩一定会很好。”白细君夸司马布丁的同时,又提醒他不要老是走神,这句看似无心的话却让司马布丁和言万语很尴尬。 白细君继续往下念课文,道:“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言万语同学,请你来把这三句话翻译一下,然后回答,这三句话中,哪一句适合用来描述我们的校长贾通政的人品?” 又提我儿子,枫婆婆想,筱丫头早晨说的话果真没错,这名老师肯定是看上我儿子了。 言万语站起来回答问题,她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懂,她也没买文言文的教辅,司马布丁就抓起自己的那本教辅碰了碰她的后背,想借给她看,但言万语根本就不屑拿他的东西,还很讨厌地扭了扭后背,然后她磕磕碰碰地答道:“菊花,是花里面的宅男,就像贾通政一样的孤僻。” “错了,莲花才是贾通政。”司马布丁一听,言万语答错了,又用手指戳着她的背,提醒她,但她依然扭了扭后背,不愿理睬他。 “好吧,言万语同学坐下,虽然你的回答也很不错,但正确答案应该是莲花,因为莲花是花中的君子,我们的校长贾通政就是一个君子,他作风坦荡、能力超强、富有责任心,而又典雅、正直、清高。” 就在这时,枫婆婆突然举起了手,白细君一看,急忙客客气气地问她道:“老婆婆,你有什么问题?” 枫婆婆站起来,说道:“老师,你能不能讲一下,一个像莲花那样的君子,他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一听到枫婆婆这个问题,学生们全都哈哈笑起来,白细君却显得很有耐心,她双手一平,按下笑声,道:“大家不要笑,没有关系,这位婆婆问的问题很好,我们刚好可以藉此问题,教一句到了高中才要学习的诗,关于君子应该找的对象,当然是淑女啦,大家应该早就已经听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文静、美好的淑女,是君子的好配偶。举个例子,言万语同学,上课表现很乖,所以她就是一名淑女啦,而司马布丁呢,他老是偷看着她,到底他是不是她的君子,就不知道了。” “老师,言万语平常时可兇悍了,她才不是淑女,人家才是真正的淑女啦。”乖雪糕表现欲超强地举手说道。 “淑女就不该上课戴着墨镜,你看起来更像个黑社会。”白细君皱眉对乖雪糕说,惹得全班同学又笑起来。 “老师,那你是不是淑女?”枫婆婆看着白细君又问。 “老师我嘛,当然是咯。”白细君故意把长发一甩,得意地说。 “那你觉得贾通政这名君子,和你这名淑女是不是一对?”枫婆婆有意步步地撮合,全班同学都感到热情高涨,集体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白细君,等她回答。 第54页 白细君望着底下一双双平时上课都没这么专注的八卦眼神,脸就红了,她默了一会,转移话题道:“《爱莲说》这篇随笔中讲了爱菊花、爱牡丹、爱莲,这三种爱代表了三种不同的人生观……” “茄!”学生之中立刻发出一阵失望的声音。 第19章 假戏真做,公僕私奔 傍晚,贾通政处理了一天公文,感到浑身疲惫,他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想到母亲给自己定下的一个星期期限已经快到了,不禁紧锁眉心,束手无策。 此时,白细君走了进来,拿着期中考试的成绩表要给贾通政审阅,见到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校长因何事苦恼?” “唉。”贾通政嘆了口气,看了她一眼道:“细君老师啊,你今年应该差不多也三十了吧?” “讨厌,才没有呢。二十九,再过一个礼拜三十。”白细君娇嗔道。 “哦,细君老师,你现在是有对象了,还是单身?”贾通政就这么随便一问,结果,白细君一听这话,吃惊得连下巴都合不上,口水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许多刚踏入社会的美女工作者遇到的那种潜规则?原本以为很可怕,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嘛,贾通政这人虽然古板了点,但年少有成,人也未婚,更主要的是,一向都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一直都把他当作教书的典范在学习,只不过因为他的地位是校长,她没想过自己高攀得上,如果能被他潜规则,她愿意! 她立刻两眼放光瞪着他,像瞪着一颗大钻石,说道:“校长,你这么问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打算要跟我交往吗?” 贾通政一个趔趄,急忙用手扶住办公桌才没有摔倒,他抬手擦了一把额汗道:“细君老师,其实我问你是不是单身,没别的意思,是以上级的身份和你谈事,既然你是单身的话,那能不能帮校长我一个忙?” “校长,您是什么身份的人物,哪说得上帮,直接吩咐。”白细君觉得,像校长这样的正人君子,是不会对自己提什么过分要求的。 “你可以假扮我女朋友吗?”贾通政特地将“假扮”两个字加重音调说出,减轻尴尬。 “一向反对学生恋爱的您,怎么突然搞起这一套来?”白细君感到十分的不解。 “唉,说起这个事情来啊,我这头脑里还烦得要命,没有人能够替我分忧啊。是这样的,我母亲最近从家乡来到我们学校找我,目的是为了让我赶快找一个女朋友,让她安心,无奈本官事务太过繁忙,根本没空去想这些男欢女爱的事,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习惯了许多年,这种习惯渐渐成了享受,一个人的自由何等可贵,我单身越久越不爱热闹,再说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找一个和我性格合适又互相倾慕的人牵手,为此我十分烦心。”贾通政嘆息着说道。 白细君听完他的一通自白,总算听出了事情的原委。她想,想要追我,可以,但把我当作人偶可不行,她说道:“校长,虽然不能当你真正的女朋友,我很遗憾,但是一日女友百日恩,只要能和你谈一天恋爱,我就是死也甘愿——不过,没报酬的事我不干。” “你想要什么报酬,只要在本校以内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贾通政臭屁地整整衣冠。 “你让我当一名副校长吧——嘿,我没有那么大胃口。你让我当政教处主任吧——呸,我也没有那个兴趣。就让我当你办公室的一名小助理,这样可以吧?”白细君故意重音强调“小”,其实,校长助理这个职位一点都不小,一旦能成功当上,积累了经验,以后不管要升官、要跳槽,都是一块非常好的砖石。 就这样,白细君搬入了校长办公室当助理,开始和boss一起工作,和贾通政联手演亲密戏给枫婆婆看,戏演到一半还老是罢演,以便敲贾通政的money。 这又是一个办公的早晨,贾通政看了一眼桌上的站钟,已经九点了,以前一般到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来找自己。 他赶紧打电话让隔壁的白细君过来,叫她汇报一下上周各年级的老师所反应的问题。白细君站在他旁边,拿着几份来电记录念道:“三年级的年级长说,初三教室前的树惹知了,平时总是吵得叽叽喳喳,影响学生们上课,因此,希望可以叫园丁进行修剪或者移种。” 贾通政摸着下巴,略一思忖,很快计上心来,说道:“不用了,打电话给我们的竞争对手仙人掌中学,说我校有意拉近彼此关系,想将几棵挺拔多姿的树忍痛割爱白送他们。这样可以把会叫的知了全都引到仙人掌中学去,让他们的学生无法专注,从而影响他们的升学率,以后就不能再打败我们。” “校长奸计祸他人。另外,高二年级的郝花痴老师反应说,粉蝶儿联盟的问题不是筱铜锤个人的问题,而是全校学生们的问题,根本原因在于青春期心理,往深处说,就是荷尔蒙作怪,因此不能只怪筱铜锤一个人。而且,她认为,大黄蜂公会的成立是一个错误,不但不能压制学生早恋,反而会让学生因此觉得,不能吃的苹果更加诱人,因此建议将它予以取缔。” 白细君刚汇报完第二个问题,贾通政还没来得及回答,枫婆婆就踏进了办公室,她一进门就急匆匆地说:“儿子,骆驼呢,骆驼呢?不,你的媳妇呢?” 说完她看到儿子的身旁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竟然就是自己前几天刚听她讲过课的那名老师,枫婆婆绕着白细君不停转圈,前后左右地细看,白细君此时的穿着就是很典型的那种小蜜穿着,白衬衫、丝袜、高跟鞋,以及一条短得让□□都无法追问刑责的裙子。 看完,枫婆婆抬头问贾通政,说道:“儿子,这是你的新秘书?” 助理和秘书差不多,贾通政觉得和母亲解释这么细微的问题没有必要,于是他点头说:“是的,妈。” “干得好,儿子,你早就该把那个毫不老实、老是喜欢躲在门后偷听人说话的猪粉肠给换掉了,现在这个小秘书多可爱。”枫婆婆满意地点点头道。 “妈,我没有把朱秘书换掉,朱秘书的工作十分认真,细君老师负责的工作和朱秘书不同,他们都是为我做事的,不用换掉谁。”贾通政对秘书和助理“雨露均沾”、并不偏袒,说着,他又吩咐白细君,道:“细君老师,麻烦你去帮我妈倒杯茶来,另外再给我倒杯咖啡。” 白细君走到隔壁去倒了一杯茶和一杯咖啡,走回来时,和朱大常差点撞了个满怀,朱大常最近察言观色,觉得白细君和校长大人可能有点小暧昧关系。他并不知道他们是在演戏,因此立刻对白细君肃然起敬,谄媚地想要抢着帮她送茶水和咖啡,还恭维道:“细君姑娘,这种事让朱某来帮你就行了,你那么金贵,可不是来我们这里干粗活的。” 白细君是想借送茶水的机会和贾通政演戏,自然不用朱大常画蛇添足,于是,她端着茶水闪过他身旁,朱大常却以为她故作谦虚,硬要抢她手中的咖啡,争夺中,那杯咖啡洒了一半,白细君作势要踹他,他才消停。 第55页 白细君将茶端给枫婆婆,再将咖啡端给贾通政,贾通政接过咖啡的时候,她故意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还对他眨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如此举动没有逃过枫婆婆的眼睛,她心里笑了,想:这两个小年轻实在太天真了,还真以为我老年人什么都不懂呢,在我面前大胆地搞这种亲密动作。 “怎么只有半杯啊?”枫婆婆看着儿子的咖啡问。 “因为——”白细君正要将朱大常抢咖啡的事说出,突然想到枫婆婆对朱大常好像心怀不满,如果再让她知道他将咖啡弄翻,恐怕对朱大常更为不利。虽然她也不喜欢朱大常啦,可是还不至于和他结怨,于是,她随便解释道:“另外半杯被我路上喝了。” 枫婆婆又笑了,不要以为只有年轻人才看偶像剧,老身也看过!知道这个叫间接接吻。 贾通政认为演戏演得差不多了,担心再接下去会穿帮,于是,按事先商量好的,叫白细君下楼去剪一些花枝,以便除去由朱大常经常出入自己办公室留下的口臭。 白细君刚从办公室离开,枫婆婆立刻瞪着贾通政,斥责他道:“儿子,你为什么要对我防备?刚才这姑娘拿咖啡给你时,故意拧了你的手一下,还有,她连给你倒的咖啡都事先喝一口,还不是一小口,一口喝掉半杯。好一个大胆的妖精女人,当着我的面调戏你,还以为别人都是瞎子呢。确实,我的眼神是不好,可是,我这回没有看错,她会对你做出这种动作,你们的关系肯定不同一般,既然你这金屋里藏着佳人,我又不怕你们擦枪走火,何必隐瞒着我,偷偷搞什么地下情,有好事不让我知道,实在不孝。”她嘴上斥责,心却欢喜。 “妈,你看错了,才没有这回事。”贾通政故意假装“欲盖弥彰”。 “没有你干吗把她调来和你一起工作?天天和你黏在一块?”枫婆婆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只是正常工作调动罢了,我和她除了工作关系,没别的关系。”贾通政摆摆手假装掩饰。 “真没有?”枫婆婆皱眉。 “真没有。”贾通政坚决道。 “我等一下去买骆驼?”枫婆婆说道。 “哎,是有一点啦,就一点点,不是很大点。一点小暧昧,没有发展,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嘛。”贾通政心里暗喜,想,这招化主动为被动果然有效,他明白,母亲虽然疯颠,却不傻,想要让母亲相信自己谈恋爱,他不能直接拉过姑娘的手,那样她肯定会怀疑,可是,如果像今天这样假装遮掩,然后故意不小心透露点小暧昧给她看到,她反而会深挖内幕。 “小暧昧就是感情的□□,要不你还想等到生了小孩才告诉我?这种事没什么好害羞的,猪肠粉秘书,你下楼去把刚才倒咖啡的那位姑娘叫来。”枫婆婆对着门外喊道。 朱大常一听,十分疑惑,这是在叫我?应该不是,我明明躲在墙壁的后面,她怎么可能看得到我呢?他心里默默地念着咒道: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看不到…… 结果,枫婆婆好像知道喊他第一声他不会有反应,又喊:“猪粉肠,你还不快点去。” 朱大常这才确定老太婆有神通,丝毫不敢怠慢,赶紧滚去叫白细君回来。 白细君刚被朱大常叫回办公室,枫婆婆立刻抓住她的手,问:“白老师,说说你属什么的?” “双鱼座。”白细君属猪,平时很不爱别人问生肖,所以都会假装理解错误,答非所问。 “不属猫就行。白老师,你没对象吧?觉得我儿怎么样?不许否认哦,你刚刚摸了他一下手,我都看到了,在我们老家,有个风俗就是如果你摸了一个男人的身子,就得嫁他,所以,跟你们这里不一样的,我儿子的手是不能随便让女人摸了,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线,这条红线是一条界限,既然你摸了他,好,今后他就是你的人了。”枫婆婆把自己结婚那个时代的风俗倒出来,试图逼迫白细君“就范”。 白细君心想反正是演戏,于是,点点头说:“婆婆,放心,我会对他负责的。” “妈,人家可是个姑娘家,你不要讲这些有的没的,我承认我是喜欢她,平时我也没少吻过她。”贾通政刚说出这句话,就赶紧又用捂住自己的嘴,好像他不小心透露了重要的机密,把他俩已经接过吻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这个动作证明了他是演技派。 “哦,太好了,愿意承认,那我的骆驼就省下来了。”枫婆婆感到十分的开心。 “妈,既然你都看到,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我送你回家乡行吗?”贾通政见母亲笑逐颜开,趁机说道。 “回家?怎么可能那么快,我还没看到你们结婚呢。我给你定的要求是找媳妇,又不是单单找喜欢的人。”枫婆婆扭过头去,说道。 “结婚怎么可能那么快呢?妈,你不如暂时回去吧。我的感情现在已经有眉目了,这种事会慢慢水到渠成。”贾通政连哄带劝地说道。 “还要慢慢来?再过几天,你就已经到三十一岁了,是不是要等我翘辫子了你才给我生个孙子?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期限,你们两个要是没有结婚,我就找骆驼来做你媳妇。”枫婆婆一不高兴又提起骆驼。 随后,朱大常弯腰恭送枫婆婆离开,结果被她用手揪住他那根一直垂到裤裆的花领带,朱大常的脖子被领带紧紧地勒住,差点没断气,他用双手抓着领带项圈,一边两脚在地上趔趄,一边被枫婆婆拖着走了,一直来到校长办公楼外,此时筱铜锤已经下课了,趁着课余的时间来找枫婆婆,想逼迫贾通政的狗腿朱大常加入自己的阵营,对贾通政用计。 这种事情似乎毫不艰难,因为朱大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刚正不阿的硬汉,尤其是有枫婆婆这一把上方宝剑,加上筱铜锤的□□,还没有动武,朱大常就已经高举双手,不战而屈了,他祈求道:“老夫人,筱大爷,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吧,不用打我,也不用骂我,因为我会乖,我会听话。” “很好,乖孩子不用打,朱头,你那边应该有市教育局的文件吧?就算没有,你知道那种文件的格式吧?”筱铜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受惊的心灵,说。 “当然,这种文件每天都会通过传真传好多过来,大多数都是由我经手的,格式也都在电脑上存着。”朱大常战战兢兢地回答,他最近患筱铜锤恐惧症,不敢和她接触,她拍他一下,他肩膀就矮一截。 “我们要你做的事很简单,你只需拟造一份假文件,说教育局打算从各中学校长中选拔一名副局长,条件嘛,你尽管多写几项,最好是写一些为贾通政量身定做的,比如,他的学歷是硕士,你就写,选拔的学歷至少是硕士,再比如,贾通政是本地人,就写籍贯要求本地,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求候选人必须是已婚。”筱铜锤条条框框地说道。 第56页 “为什么?大人他还未婚,这一点条件他可不符合。”朱大常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所以不懂为何要这样做。 “就是特地要这样,你要知道,贾通政这个人,他是非常有抱负的。所以,如果让他看到这样一份文件,他肯定会心急。因为他其他条件都符合,单就未婚这一项不符合。到时我还会给他准备货真价实的骆驼迎亲队伍,我们并不逼他和谁结婚,因为强逼姻缘和强拆姻缘一样,都是不道德的。我们只是小施一下计策,让他明白他已老大不小,有些事业型的男子就是这样,他们年轻的时候老是想着,等有了权力、金钱或名声以后,再来谈一场真正美好的恋爱。这可以说是一种现代病,有激情没钱,有钱没青春,婚姻往往是被迫就范,草草完成。我想,针对这样的情况,我们不如干脆投其所好,用他最为感兴趣的东西,逼出他心里潜藏的欲望,权力,是贾通政的癖好,那就用权力这匹骡子将爱情这匹马导到他面前,等他骑到马背上去以后,说不定会不捨得下来呢。”筱铜锤细緻地分析道。 朱大常不敢反抗,于是,答应筱铜锤,自己会照她说的那样做。 贾通政习惯加班到很晚,平时他一般都允许朱大常先下班,不过这一天,朱大常却到点了还没走,他坐在电脑前面,同时开着好几个word文档,其中一个就是正在拟造的教育局文件,他给这份文件暂时命名为:“仰人鼻息的地位卑微者如何保证对上司的忠诚”,他做贼心虚,心慌意乱,一边小心地用眼角的余光瞄着贾通政,提防他突然走过来,只要贾通政一转头看向他这边。他就马上切换到其他文档,并且假装很认真的样子。 贾通政批阅完所有文件,收拾桌子,要下班了,刚好白细君也走了进来,于是,贾通政说:“白老师,朱秘书,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吧。” 往常听到这样的邀约,朱大常一定会立刻狗腿地关上电脑,屁颠屁颠地跟着校长走,但是,这次他还有任务,于是,恭敬地站起来说:“大人,我女儿今天生日,我老婆叫我一定要回家吃饭,你们自己去吃吧。” 贾通政表扬了他一句“两好家庭”,就和白细君一起走了。 朱大常将文件的边边角角修饰得天衣无缝后,列印出来放在贾通政桌上,然后他关上校长办公室的门,按照平常的习惯,拿起一根鸡毛掸子,追着办公室内的一只老鼠跑了半个多小时。这是他每天下班后发泄压力的一种方式。老鼠已和他较量过半年,算是他的老朋友杰瑞了。他追了筋疲力尽,最终,老鼠依旧没被他干掉,钻进一个很难搬动的柜子底下,不再出来,朱大常于是扔下鸡毛掸,一身是汗、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第二天,朱大常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校长办公室,他发现贾通政还没来,这种事显得有点不同寻常,贾通政是个对自我要求很严格的人,就算当了校长,平时工作只会提早绝不迟到。朱大常又走到隔壁的助理室去看了一眼,发现平时一向准时的白细君也不在,他心里感到很疑惑,想,今儿大家都怎么了,一个个迟到。又重新走回校长办公室,看一眼贾通政的办公桌,发现自己拟造的那份假文件还在桌上,原封不动,倒是文件旁,多出了一张心形便利贴。 朱大常是行事谨慎的人,他先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发现并没什么人走来后,才立刻跑到办公桌后面偷偷地看便利贴的内容,这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心惊胆寒,只见便利贴上写着: “各位亲友,各位同事,我放弃一切,和白细君私奔了。从今往后不再想干校长这份工作,爱情来得太过突然,没法和大家解释,故不告而别。叩请宽恕!通政鞠躬。” 贾通政平时写字很工整,可这张便利贴上,虽然依然能看得出他的笔迹,却显得十分潦草,显然在下笔时十分匆忙,大概是为了赶去私奔吧。 朱大常拿着这张便利贴,双手不停地颤抖,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时,那只和他很熟的老鼠又钻了出来,站在他身后,学他的样子,用两只爪子抓着一张口香糖包装纸,如同抓着一张圣旨,像是知道他陷入了困境,故意在嘲笑他一样。 哎呦,咋办呢,我们的校长玩起失踪啦,朱大常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整个头脑一嗡,不知所措。回头看见身后那只正有样学样的老鼠,狠狠地瞪了它一眼,那只老鼠看到他这种目光,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无心玩耍,于是,它蹑手蹑脚地静音走开了。 朱大常正感烦躁时,筱铜锤引领的骆驼迎亲队伍来到了校长办公楼下。她真的捡到了一只动物园走丢的骆驼,给它的脖子绑上大红花,然后和司马布丁、乖雪糕等人吹着竖笛、敲着脸盆,来给贾通政办人兽大婚,本打算借这个机会,逼他解散大黄蜂的,谁知,却见到朱大常匆匆从办公楼的窗户探出头来,十万火急地叫道:“大事不好啦,大人他私奔了。”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校园,于是,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在寻找私奔的两人,有人说,昨晚看见他们在食堂一起吃饭,有人说,看见他俩在悠然小径约会,还有人说,他们在悠然小径被一些大黄蜂误以为是学生,遭到了打扰,于是,后来又往学校后海去了。 而大黄蜂更是感到无比吃惊,议论纷纷:昨晚那两名粉蝶儿,其中那个男的,真的是他们作风严格的校长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解散大黄蜂的日子,应该快来临了。 枫婆婆也着急地到处找儿子,往日,她一直埋怨他是个只懂得读书的书呆子,不懂得谈恋爱,如今,他为了谈恋爱竟然连工作都不要了,她搞不清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据几名大黄蜂提供的照片,证实了贾通政和白细君的确到过人们传言的那些地方约过会,这些照片送到枫婆婆手里,筱铜锤也有幸一见,她发现照片上贾通政对白细君一副大献殷勤的模样,那样子简直要黏腻死了。这让她产生了幻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最终,她确认不是自己看错了,而是贾通政疯了,爱情的魔力让他朝夕之间、判若两人,他真的私奔了,还是令人找都找不到的私奔,就如五月天唱的那首歌:私奔到月球。 到了傍晚,人还没找到,正当大家决定要报警时,突然,听说贾通政和白细君回到了学校,全校师生都跑去围观了。贾通政笑得像个新郎官,而白细君也是满脸幸福的样子,令众人惊讶的是,白细君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众人似乎恍然大悟,想:原来两个人早有□□,珠胎暗结,昨晚刚好是孩子快要生了,于是,连夜跑去巴黎或什么地方待产,才经过一个晚上就把孩子生下了。 不过等他俩走得近一些,大家又发现那只是一个长得像真娃娃的布娃娃,打听之下得知,是两人逛街时贾通政买给白细君的礼物,于是,大家又惊讶不已,贾通政竟然也这么浪漫,懂得赠送这么可爱的礼物给女朋友。 除此以外,两人还买了一批蝴蝶面具、牛角灯等小东西。原来下个星期是元宵节,贾通政打算振奋学风,为学生们举办一场节日狂欢聚会,让大家放松一下学习紧张的心情。 第57页 见到贾通政完全变了个人,那些平时劝他开放的人又纷纷劝他保守,说:“校长,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呀,你也不能放弃掉你校长的职位。” 贾通政表示,私奔纸条是自己一时冲动写下的,自己并不会放弃校长这份自己很热爱的工作,但是,今后他会认识到,工作和感情同样重要,不单对自己来说是这样,对学生们来说,除了学习,也应该根据每个人的具体情况处理感情问题,不能一味禁止。 说到这里,他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解散大黄蜂,对早恋也抱更加宽容的态度。 听到他这项决定,粉蝶儿全都热烈地互相拥抱、庆祝,激动得热泪盈眶,筱铜锤举着一根玉米棒高唱着翻身农奴的歌曲,昔日的大黄蜂和粉蝶儿握手言和,不再各据阵营,司马布丁终于勇敢地走到言万语身边,悄悄将她的手拉起,言万语的手静静地被他拉了一会儿,却又放开了他,她说自己还小,只想专心读书,司马布丁则表示,没关系,他会等她。 第20章 一夜疯闹,一梦未年 一轮圆圆的月挂在夜空,清光洒向人间千家万户。桃花中学的操场闹哄哄,绿茵上聚满各年级学生,许多人戴着学校发放的蝴蝶面具,或者牛角灯,每个班级(或者两三个班级)凑在一起,盘腿坐在草地上,围成一圈圈,从高空俯瞰下来,就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转轮,风轻轻吹着大树和小树,哗啦啦像是一场协奏曲,操场边的一排杨桃树下,悬挂着几十个由学生们制作的各式各样的花灯。有人吃零食,有人唱歌,有人讲笑话,有人做游戏。 白萝蔔站在自己班级围成的人圈中心,表演一棵萝蔔的生长过程,何尔萌在旁边帮她解说(毕竟萝蔔是不能说话的)。 她先双手抱膝蹲成一团,整个人保持不动十秒钟。何尔萌说这是萝蔔种子。有人笑说:“好大一颗种子。” 十秒后她双手慢慢伸展,两脚也微微伸直,身体前倾,就像是在蹲马桶。何尔萌又解说道:“现在萝蔔已经发芽也开始生根。” 又过了许久,白萝蔔还是一动不动,大家看得脖子都酸了,白萝蔔才突然右脚一跺、双手高举,身子也完全站直了起来。 何尔萌说:“这棵萝蔔的根已经长得比叶还要长,说明这时候萝蔔成熟了。这在生物课上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们只是将这个过程浓缩在短短的时间里了。” 再接着,又过了十秒钟,白萝蔔原地往上高高一蹦,抬手将自己的头髮扎成一个马尾,塞进领子里,然后将头一直垂在胸前。 这一式连何尔萌也解说不出是什么意思,于是,白萝蔔自己开口解释道:“这代表萝蔔被人□□,叶子也被人摘掉了,这时,我就是一道菜了。” 说着,她便在众人一片“没意思”的嘘声下,回归座位。 乖雪糕是班上的文艺委员,一般文艺委员这个职位由经常在校园文艺晚会上登台演出、有才艺的人担任,乖雪糕就很擅长唱歌跳舞,但这不代表她善于组织,比如,碰上这样的活动,在她的班级那个圆圈里,谁都不好意思表演节目,她只好贡献出自己的墨镜,给大家玩丢手绢的游戏,这却让大家感觉回到了幼儿园,有点受不了。 贝候聆既是学习委员又是文艺委员,她拿着一个喇叭,用大嗓门组织本班级和和隔壁班级拉歌,即使喊来喊去都是重复那几句,气氛却十分热烈。 陶子明和黄花菜在比赛“卧倒在地匍匐前进”,横跨整个操场为一轮赛事,谁先到终点谁就得一分,边上有几个女生在加油,两人势均力敌你追我赶,来来回回足足比了十轮,直到陶子明的裤腰带断裂,比赛在不分胜负时结束。 言万语用吸管喝光了一杯可乐,杯子底的冰块没有完全融化,她就到处去和人假装套近乎,先是用手搭着对方肩膀,说一大堆掏心掏肺的话,什么“和你同班两年,我觉得你这人真的不错,我把你当哥们,真正的朋友,即便平时有些得罪之处,也不该放在心上,希望你不要介意。”等对方被她感动落泪时,她却突然将一块冰块塞进他衣领里。 筱铜锤集结妹妹筱金樱以及贾文凭、梅情操等人,正在为即将上演的一出话剧高调造势,她也拿着一个喇叭扩音器,站在操场中央高声喊道:“各位同学,都来看都来看,都来瞧都来瞧,全球最热门的表演团体——桃出地球,今晚倾情演绎《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本剧被称作目前国内后现代主义电影的里程碑,是继《无极》之后的经典再现,精彩纷呈,爆笑不断,只演一晚,请勿错过。” 有筱铜锤的地方就有乐子,大家很快纷纷围了过来,最终,围成一个半径十米的大圈。 筱铜锤见到人多了起来,又继续宣布表演的细节:“本剧由贾文凭才子编导,筱金樱美女负责旁白,新一代功夫巨星筱铜锤,以及曾经在电影《鬼□□》中有过出色表现的三级影片大腕——梅情操,联袂主演,另外,我们的这部剧还需要一些演员来演配角,这些演员目前还未确定,将根据剧情需要,临时从大家中间自愿或强制挑选,这是为了让大家尽量参与和我们这部剧的互动,每个人都有可能被选到,希望被选到的多多配合。” 这种临时挑选演员的表演形式,大家第一次见,都觉得十分新颖,因此,每个围观者都跃跃欲试。 随着筱铜锤宣布演出开始,并学孙悟空翻了三个跟斗,站定后,金鸡独立,一只手掌横在额前,说道:“各位好,我出演孙悟空。”人圈中爆发出阵阵掌声。 接着,梅情操也给大家演示了一段街舞,抱拳道:“我演白骨精。”人圈中又爆发出阵阵掌声。 贾文凭往前站出两步,对大家说道:“各位,唐僧师徒一共有四人,加上一匹白龙马,我们还需四名临时演员,第一名,唐僧,男女不限,有人愿意自告奋勇吗?” “我!”言万语立刻举起了手。 “很好,言万语同学,请你站到这边,你是唐僧,唐僧由你扮演太适合了,因为他也是一个大话痨。接着,需要一匹白龙马,哦,司马布丁同学举手了,请你过来,你得蹲下来,言万语,你趴在他背上,让他背着你,不用害羞,唐僧就是骑着白龙马的。” 司马布丁于是背起言万语,惹得人圈中又一阵掌声。 贾文凭接着道:“接下来是老实巴交的沙僧。言无语,你愿意演吗?我看你挺合适的。别担心,沙僧台词很少,并不需要多么好的口才。这可以锻鍊一下你的勇气,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回答,不过我看见你的嘴张了张,所以我知道你是愿意的。来,站在你姐姐的旁边。不不不,你头上的牛角灯不需要摘下来,因为沙僧头上也戴着个头箍。” 言无语虽然有些害羞,在大家的鼓励下,还是勇敢地从人圈中走出。 “最后一个,猪八戒,相信这个角色很多人抢着要演吧。不过机会只能给一个人,因为猪头只有一个,哎,朱秘书,毫无疑问,你是众望所归的人选了。”贾文凭说着,将朱大常从人圈中拉出,拿出一个猪头形状的头套,戴在他头上。一名女生又贡献了一把木梳,给朱大常当作久齿钉耙。 第58页 最后就轮到贾通政了,贾文凭见他和白细君一脸寻味地站在人圈中,于是走过去将他拉出来,指着一个位置,对他说:“叔叔,请你站在这边扮演一座高山吧。” “高山都需要有人扮演,好新鲜。好吧,我个子高,我是你们的高山。”贾通政说着,站在原地不动,脸上保持着微笑。 几名主演挑选完毕,贾文凭退回人圈内,筱金樱立即拿出一份事先准备的旁白文字,念道:“《西游记》,第二十七回 ,唐僧师徒四人继续赶路,这天,来到一座高山前,这时,唐僧的肚子饿了——” 她念到这里就停住了,接着,言万语顺着自己头脑想像的情节,从司马布丁背上爬下来,道:“悟空,替为师去找点巧克力来吃吃,要蓝莓味。” “哈哈哈哈哈。”大家听到这句不伦不类的台词,笑得前俯后仰。 “师傅,这儿荒山野岭的,可没有巧克力可以买啊,俺去帮你摘几个山桃来。”筱铜锤说着,便做了一个360°后空翻,打开火眼金睛四处察看,在观众的手上寻找山桃。 这时,贾文凭又指定陶子明蹲下身来,扮演一朵云,指定黄花菜双手托举一颗苹果,扮演一颗山桃。 “孙悟空凌空一蹦,飞上云端,看到了南山有一颗山桃。”筱金樱念道。 筱铜锤先助跑了一段路,双手撑着陶子明的背,像跳山羊那样跳了过去,然后,来到黄花菜面前,将他手中的苹果“摘”了下来。 “孙悟空刚走,唐僧就被住在山里面的白骨精发现了,她听说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于是,她摇身化作一个美貌的村姑,拎着斋饭,走过来请唐僧等人吃饭,唐僧谢绝了对方的好意,猪八戒却被村姑的美色迷住,还嘴馋地要吃斋饭。”筱金樱继续念道。 梅情操听到终于轮到自己的角色了,十分激动,他拿着一个饭盒走出来,人圈中顿时发出一阵嘘声:不是说是美貌的村姑吗?怎么会是梅内裤? 梅情操将饭盒拿给由朱大常扮演的猪八戒,朱大常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接过饭盒,打开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贾文凭却立刻打断他道:“猪八戒不要一下就把饭盒接过来,你应该先调戏一下村姑,因为你被他的美色迷住了——咳,委屈你一下,朱秘书。” 朱大常于是用手指勾起梅情操的下巴,□□道:“美人,要不要跟我回家?” 听到这句话人圈中乐疯了:“这猪八戒的口味真重啊,连这样的村姑都要调戏。” 朱大常随即回过头应道:“各位,你们不要以为他是男儿身猪八戒就不喜欢,其实,白骨精即使长着一副白骨模样,他身上仍会散发出一种魔法情香,我就是被他这种情香诱惑,才会对他着迷的。” “你是说他身上有体味吗?”一个女生说着便笑起来。 “朱秘书,既然你这么迷他,应该亲他一口才对。”又一个男生恶毒地说道,立刻引得人圈纷纷起闹。 “哎哎,各位不要打岔啊,让这部戏好好地演下去。因为白骨精是要挨打的,我们才没有找女生来演。你们要是不喜欢这个白骨精,那就换你们来演了。”贾文凭说道。 朱大常拿着饭盒走到“唐僧师傅”言万语面前,模仿猪八戒的语气,说:“师傅,你快看,有斋饭吃了,我们有斋饭吃了。” “就在白骨精想要把唐僧吃掉的时候,孙悟空回来了。”这时筱金樱念道。 梅情操踮着脚走到言万语的身后,伸出手爪,瞪大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她的脖子张牙舞爪。此时,筱铜锤突然冲过去,指着他说道:“妖精,敢打俺师傅主意,看俺老孙金箍棒的威力。” 说着,从腰间抽出那根枫婆婆临走前当作宝剑赠给她的搅粪棍,作势要打梅情操。 言万语见状,立即劝阻道:“悟空,你这个流氓婆子,又和别人打架了,你这泼猴真是劣性不改,看来为师又要叫你的家长来一趟了。对了,我忘了,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家长。” “师傅,他是由妖怪变的,他叫白骨精。”筱铜锤指着梅情操,说道。 “民女姓白,名字叫谷晶,谷物的谷,水晶的晶,不小心招致这只猴子的误会,请长老明鑑。”梅情操向着“唐僧”说道。 “口恶~”筱铜锤学孙悟空生气的样子,转向梅情操又想要打他。 “悟空,是你误会人家了,他好心替我们送斋饭来,又哪会是什么妖怪?分明是你劣根未净恶念太多。你快向他道歉,不然为师就要念紧箍咒,让你感受生不如死的痛苦。”言万语说道。 “师傅,我好心要保护你,没想到你宁可相信妖怪,也不肯相信俺老孙,哼,好一个是非不分的师傅。”筱铜锤说着,扭过头去。 “师傅,大师兄他说得对。”言无语扮演的沙僧从一开始就始终干站在一边,观众本来已经自动将他忽略了,这会他却勐不丁冒出第一句台词,虽然他念得有些怯生生,但这种效果是很震撼的,于是,他们又给了一阵掌声,这让言万语有些不好意思,脸红起来。 “沙师弟,为师才是真正的老大,和自己的徒儿吵架,你可别选错边了。”言万语对弟弟言无语说道。 于是,言无语又对筱铜锤说:“大师兄,师傅他说得对。” 人圈瞬间爆笑。 言万语继续对筱铜锤说道:“悟空啊悟空,菩萨把你送给我当徒弟,你竟然对为师如此无礼,现在为师就要念紧箍咒,让你感受生不如死的感觉。” 说着,她的口中喃喃细语,看似在念菠萝菠萝蜜心经,其实只是在读一段英语,她想,反正众人又听不见,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 这时筱金樱又念起了旁白:“孙悟空不顾唐僧的劝说,依旧挥起手中的金箍棒,朝白骨精头上打了下去,白骨精施展了一招法术,在地上扔下一具假尸体,自己化作一只母鸡逃了。” 这份旁白是贾文凭写的,有些地方故意偏离原着。他见到又有新角色出现了,就站出来,问:“谁愿意扮演尸体和母鸡?” 整个人圈往外退了一层,因为谁都不愿演这两样东西。 陈禁男推了推站在自己面前的唐鸡毛,轻声道:“唐鸡毛,上啊,我挺你。” 唐鸡毛甩了甩肩膀,不爽道:“你自己干吗不上?” 这时候,站在唐鸡毛身后的一个男生,大声地喊了一句:“唐鸡毛说她超想演母鸡。” 唉,每个班都有那么一两个讨厌鬼,自己不爱表现,还老爱推销别人。 这时候,唐鸡毛就算想推辞也没办法了,于是她走出来,贾文凭让她扮演母鸡。宋蒜皮见唐鸡毛被挑中,理所当然地想演情侣档,于是表示自己愿意演尸体。 见演员已经到位,筱铜锤绕到梅情操的身后,叫道:“大胆妖孽,看我不把你打出原形来。” 第59页 说着挥起手中的搅粪棍,给他噼里啪啦一阵乱打,那根棍子挥舞得嗖嗖响,旁人看了都觉得肉疼。梅情操赶紧施展法术脱身,宋蒜皮及时地躺倒装成尸体,而唐鸡毛也蹲在地上,咯咯咯咯地学母鸡叫着。 不过,这些都没能让筱铜锤尊重剧情,她还是对梅情操穷追勐打。梅情操一边用手格挡,一边闪躲,口中抗议道:“你打得太多了,原着孙悟空只打了一下,我要抗议。” “抗议有效,ng,重来。”贾文凭阻止筱铜锤说道。 观众一听被打还要ng,纷纷对梅情操表示同情,说:“真惨,当妖怪果然不好混,估计要被打成肉饼了啊,若是别人演孙悟空也没什么,最多被虚晃两招,偏偏是筱铜锤,她对武戏的追求可是严格要求逼真效果的啊。” 眼看着筱铜锤又挥起搅粪棍对梅情操一阵夺命连环噼,梅情操不干了,他一边跳来跳去,一边叫道:“我抗议,为什么这部戏是针对我?而且打得那么狠”。 “你是妖怪,人人得以诛之,对你下手是替天行道,还要管什么狠不狠?难道要等到你吃掉俺老孙的师傅,俺老孙才能正当防卫吗?”筱铜锤说着,下手更勐,梅情操用双手抓住她的捅蜂棍,跟她死磕起来,筱铜锤一直将他逼出人圈之外,追到看台边,然后,对他附耳说道:“哥们,你偷了我们女生宿舍三条内裤的帐还没算呢,我今天就是想藉机修理你一顿,要不然,你以为真有人找你演奥斯卡男主角呢。” “你这个女魔头,你疯了。你别打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喜欢的是男生,偷你们女生内裤有什么用?”梅情操一时情急地说道。 筱铜锤一听,心生好奇,正要仔细探讨这个问题,梅情操趁她不注意,拔腿就跑,还一边跑一边回头对她做鬼脸道:“我拿回家□□了,怎么样,你来抓我啊。” “逃不出俺老孙的五指山!”筱铜锤大怒,提棍便追。梅情操在操场的人群钻来钻去,观众看不清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俩依然在戏中,只是不明白怎么三打白骨精却变成了猫捉老鼠。筱铜锤追了许久,渐渐地追丢了他的踪影,她累得直接倒在看台上,手中的搅粪棍扔在一旁。 微寒的夜,渐渐地深了,多数学生回宿舍去睡觉,却仍有不少人干脆躺在操场上或者那些绿化树下,或睡或醒,或默默无言,或说着沙沙细雨般的梦呓,有三三两两的好友互相倚靠着肩膀,聊着学习或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无非是谁长得帅,谁有变态喜好,以及谁在暗恋谁。 贾通政和白细君清点着操场上学生的名单。朱大常想要将自己头上戴的猪八戒头套脱下来,却发现怎么也脱不下来,戴着头套走路很不方便,因此常常□□场上躺着的学生绊倒,实在把他累得够呛。 贾文凭、陶子明、筱金樱、黄花菜、贝候聆和司马布丁、言万语、言无语、乖雪糕、宋蒜皮、唐鸡毛、何尔萌等人在学校食堂里吃夜宵,他们互相清点着伙伴的人数。陶子明突然发现筱铜锤不在,于是用手肘蹭了蹭贾文凭,问道:“凭凭,怎么不见你女朋友?” “呵呵,我哪知道?她都玩疯了,我估计,她现在应该也累得趴在哪了。”贾文凭语气带着一丝无奈道。 “我姐姐在看台上,我刚才看到她在那里。”筱金樱说。 “我们要不要去把她叫来?”陶子明说。 “放心吧,没人欺负得了筱魔女。”黄花菜说,“希望她没把梅情操的裤头扒了。” 筱铜锤一直躺在看台上,一开始总是有人没注意,一不小心踩到她的身上,每当这时候,她便敏捷地一跃而起,两手像奥特曼一样,交叉在胸前,摆出一副想要干掉对方,以儆其他领地侵犯者的姿势,后来大家都累了,没有再走来走去。她才不再遭受踩踏打扰,亢奋的神经也渐渐止息,张着嘴巴像小老虎一样啊呜啊呜地唿唿大睡起来。 月光照在筱铜锤的脸上,她做起了一长串的梦境,梦见长大以后,她自己、妹妹、贾文凭、陶子明还有许多现在的好朋友,都变成了什么职业的人。 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一名为民除害的女刑警,腰间佩戴着一个像黑猫警长使用的那种大哥大。对,她就喜欢用大哥大这种老牌的手机,觉得比苹果手机要气派,最好还能再有一辆黑猫警长那样的摩托车。 而梅情操成了一名职业的内裤大盗,就像侠盗罗宾汉那样混得风生水起,只要有女人居住的楼栋,都会遭到内裤大盗的光顾,城里每天都会有许多年轻女孩子的内衣裤失窃,内裤大盗的偷窃手法比较有个性,他每次都会在偷走内裤的晾衣架上留下自己的□□号。 警察局长给她的唯一任务,就是将内裤大盗擒拿归案,她觉得她不会一下子就抓住他,把他关进监狱,如果当刑警是那么简单,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不,她一定要与他展开一轮又一轮的生死较量,每次都差点就要抓住他,却又每次都被他狡猾逃脱,她一生都耗在抓捕这名令人头疼的内裤大盗上,每次回到局里都会被局长臭骂,她觉得这很不错,如果是安安稳稳拿工资,做什么工作都顺心如意,那样的生活就太无趣了,她觉得被骂也是一种吸收成就感的过程,毕竟英雄总有落魄时嘛,伟业都是在别人的唾骂声中完成的。为了实现这个宏伟愿望——也就是说,当一名刑警,或者说,拥有黑猫警长的大哥大哥大和摩托车。她决定从明天开始努力学习,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够当刑警,而是因为她明白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需要文凭,当警察也一样,至少需要本科,不是像城管那样流里流气的,初中学歷就够了。很快,高三就要来临了,为了高考,她得多加油,别再像现在这样疯闹了。 贾文凭当了一名小说家,出了几本书,很受欢迎。他从来不写起点那种中二文或者男主帅气多金、女主小白贪财的晋江文。陶子明继承他爸的养猪场,卖的猪肉价格全国最低,并且绝对保证肉质干净,不餵瘦肉精不卖死猪肉。筱金樱考上了重点大学,筱爸筱妈老是叫筱铜锤要向妹妹看齐,但筱铜锤觉得:筱家一个学文一个学武,是最完美的搭配,要不,就算妹妹再聪明,要是有天黑社会找上门,法律不一定有用,到时还是得靠她的拳脚功夫。 黄花菜和贝候聆结婚了,请大家都去参加了婚礼,婚礼上,黄花菜表示自己能够在事业取得成功,是因为妻子的严格管教,帮他改掉了吊儿郎当的个性。言万语当了一名10086客服,专门处理那些爱唠嗑或者找茬的客户,每次噼里啪啦地讲起话来,客户都怀疑自己在和一台机器对话。司马布丁通过考试当上了桃花中学的老师,他依然在追求着言万语,每天故意找10086的茬,藉机会跟她大煲电话粥。言无语当了一名墓地看守员,这个职业根本不需要和那些活的生物交流,最多就是和一些太久没亲人来祭扫的墓碑聊天。乖雪糕当了一名幼师,她和小朋友相处很有一套,先用她那天生的萝莉嗓音哄小朋友唱歌跳舞吃饭玩游戏,一旦小朋友不乖,她就将墨镜掏出来戴上,吓得他们不敢不听话。何尔萌上了财经新闻版,成了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宋蒜皮和唐鸡毛上了娱乐新闻版,每天在媒体面前扮演一对模范夫妻,私底下却依然吵吵合合。白萝蔔上了社会新闻版,因为她种出了一个人形的萝蔔,她对记者表示,将该萝蔔捐给红十字会。陈禁男上了社会新闻版,因为他□□了一头母猪。 第60页 成熟或不成熟的读者们,这个好故事或者烂故事结束了,它拿起一把刀,一割,刎断了自己的脖子,你还没看到它幸福的结局,它就结束了没头的生命,这乃是个没有尾巴的故事,不会写到王子跟公主结婚。不管你还是在校的学生,或者已经踏入社会工作,没谈过恋爱或已有家庭,正渴望成熟或感嘆时光一去不復返或一边渴望成熟一边感嘆时光已不再,但愿这本书能带给你一丝开心,甚至一丝触动。白掰~爱你蒙呦,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