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少帅夫人有点甜》 第一章 穿越民国 沈南枝在一阵哭天喊地的声响中睁了眼,只觉得头一阵钻心的疼,下意识抬手一摸,触手温热,满手都是血。 “南枝!南枝你没事吧?” 头晕目眩的她缓了半晌才看清眼前的女人,正满脸急切和担忧的看着她。 沈南枝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她明明记得前一秒钟自己还在电话里跟教授讨论毕业论文的方向,绿灯过马路时一辆闯红灯的车疾驰而来,她来不及躲闪,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环顾了一圈四周,不看还好,一看人傻了,这也不是医院啊?这是哪儿? 她靠坐在地上,看着周围虽然极具奢华但一眼就能看出年代感的装饰风格,还有满堂人虽穿着华丽正式,但一眼看去全是充满了年代感的样式,旗袍,中山装…… 她仿佛被一卡车撞到了某个民国宴会现场。 什么情况?难道她被撞傻了,出现幻觉了? “怎么样?疼不疼?我苦命的女儿啊……” 胡天秀慌张的用帕子给她捂着额头的伤口,眼泪止不住的掉。 许是她过于用力,瞬间疼的她眼冒金星。 “我,我没事我没事。”沈南枝忙说着轻轻将女人的手推开,将自己解救出来。 安抚的拍了拍胡天秀的手,才抬头扫了一圈。 其实从刚才开始,一大堆不属于她的记忆就疯狂的涌进她的脑海里。 叹了口气,沈南枝知道自己穿了。 可你说穿就穿吧,怎么偏偏穿到民国这样动荡的年代? 还摊上这么个奇葩爹。 说起来她穿的这个原主,还是个白富美来着,家族在北方是个大富商,生意遍布大江南北。 沈家以金丝软玉起家,前些年间,整个北六省一半的金银细软布匹丝绸生意基本都被沈家垄断了。 后来洋人的一些新玩意儿进入市场后,沈家的家的生意才变得艰难,渐渐的就不如往日风光了。 可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即便生意渐渐败落,人家家底也够撑几代人的了,这不,这一撑,就撑到了沈南枝这一代。 沈老太爷去的早,将家里的事务都交给沈家老大打理。 则就是沈南枝的便宜爹,前些年做生意让人给坑了一大笔钱还惹上了人命官司,好在沈老太太就两个儿子,终归舍不得,花了些钱财走通关系将人给放了回来。 她娘亲胡天秀从前家里有些产业,早年间闹瘟疫死了不少人,家里人都没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身上带着一些钱财嫁给了当时家道中落的沈仲天。 沈仲天靠着她娘亲变卖的嫁妆东山再起,后来生意越做越大。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果然自古就有例子,虽然沈仲天从前也不是个东西,但有了钱以后索性不当人了。 姨太太都娶了四房,沈玉兰就是他和这四房姨太太生的,巧的是沈玉兰和沈南枝是同一天生的,几乎连时间都一样。 有些东西自然就就不言而喻了。 然而胡天秀还不知道,她要面对的不仅是丈夫的背叛,还有后来无止境的欺辱。 从那天开始,母女的苦日子就来了,沈仲天偏爱四房,这四姨太生生过成了正妻日子,她靠着沈仲天的宠爱,没少欺负胡天秀母女。 好在胡天秀性子泼辣,虽然偶尔吃亏,但日子也还过得去。 周家少爷留洋归来,对沈南枝一见钟情,很快就上门提亲,像周家这种名门望族沈仲天依然是欣然应允。 然而沈玉兰心底不爽了,周栋一表人才,又是周家大少爷,暗地里对周栋各种勾引。 大概不要脸的段位都要高些,沈南枝这朵高岭之花恪守礼节的人怎么能跟她比。 很快周栋就被拿下了,两人的丑事被沈仲天撞了正着,那能怎么办呢?睡都睡了,一合计,就打算在今天的订婚典礼上来个狸猫换太子。 沈仲天还把母女俩给关了起来,没想到胡天秀也不是好惹的,一把火点了院子,怕闹出事的下人们就给人放了出来。 这不,胡天秀就带着沈南枝赶到了订婚现场,沈仲天一气之下推了沈南枝一把。 没想她撞在柱子上当场就没了。 只是胡天秀只怕还不知道,她的女儿早就死了。 她呢,除了名字跟原主一样,其他的没有一点像的。 原主自小因为不受父亲宠爱,又因为长得太过貌美经常被沈玉兰嫉妒皮肤,久而久之性子越来越沉默,一个大美人,活脱脱活成了个阴郁自卑的性子。 越是这样,沈玉兰就越变着法儿的欺负她,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她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她正想着,胡天秀却看着她的伤口,心疼的直掉着眼泪。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她猛的回头瞪向罪魁祸首,目光凶狠。 “沈仲天你还是不是人!对自己的女儿下这么重的手!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胡天秀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被叫沈仲天的男人面色铁青,他不过是随手推了一把沈南枝,谁知道撞的这么重。 他是要面子的人,周家是北平首屈一指的豪商,今日是沈周两家孩子订婚的大喜日子,自然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为了以防万一他提前就让人把这母女俩关起来了,谁知道还是闹了这么一出。 如今胡天秀这么一闹,他脸都快丢尽了。 “来人啊,把这个泼妇给我拉下去!” “我看谁敢!”胡天秀头发凌乱,宛如一个疯子。 随即她神情崩溃指着沈仲天看向满座宾客愤恨道: “今天就让大家伙好好瞧瞧什么叫宠妾灭妻,我胡天秀嫁给他二十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变卖自己的嫁妆给他周转。 如今他发达了不仅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还要让他和那个贱女人生的女儿顶替我的女儿与周家订婚,他简直就是个忘恩负义畜生!”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天经地义,”沈仲天被气的不轻,恨不得把胡天秀的嘴堵上,“周公子与兰儿更是两情相悦,你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沈玉兰一身粉色洋装站在沈仲天身边,搂着他的手臂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 “大娘,你怎么能这么说爹,这么多宾客在呢,你也太不懂事了。” 接着又理直气壮的道:“是我求爹爹让我替姐姐与栋哥订婚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栋哥说姐姐又木木纳又没情趣,她根本不喜欢姐姐。” 胡天秀气的浑身发抖,“你简直不知羞耻,勾引自己未来的姐夫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一旁的周栋听沈玉兰被骂,也冷哼一声道:“胡夫人!兰儿说的不错,我与她本两情相悦,此生唯一想娶之人也只有她,如今事已成定局,你莫要在这里咄咄逼人出言侮辱。” 胡天秀怒极反笑,一抹泪划了下来,“我咄咄逼人?当初是你求娶的我女儿,如今又弃她不顾订婚当日换人,你置她于何地?是我咄咄逼人吗!” 周栋闻言自知理亏,脸上闪过一抹羞愧。 他对沈南枝是初见惊艳不假,可是他一个留洋回来的少爷更喜欢新奇,沈南枝那样一看就与众多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的性子太过中规中矩,美归美,却毫趣味。 “我当时是一时糊涂,现在才明白我与兰儿才是两情相悦,时代已经变了,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我们只是追寻真爱。” “提倡的是自由恋爱,不是自由犯贱。”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慢条斯理的嘲讽意味十足,众人诧异的向声源看去。 沈南枝随意的捂着头上的伤口,扶着柱子慢慢站起来。 第二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沈玉兰死死瞪向她,“沈南枝!你说什么!” “当然是人话,”沈南枝说着,恍然道:“也是,忘了你不太能听得懂。” 沈玉兰看着沈南枝再朴素不过的穿着和她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色,明明如此狼狈却依然美的惊心动魄。 而她,穿的再怎么华丽贵气在她面前永远矮一截! 凭什么!凭什么她都被抛弃了还敢这么风轻云淡! 想到此处,沈玉兰心底的妒火越发旺盛,但看着周家老爷夫人都在,还有满座的宾客,她不能表现的太过,还得留个好印象。 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她满脸委屈,抬眼间眼泪便掉了下来: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要打要骂我都没有怨言,可是我真的爱栋哥,我也挣扎过逃避过,可是爱就是爱了,我也没有办法控制,你就放过栋哥成全我们吧。” 此时周栋被她一番话感动的一塌糊涂,恨不得和她原地双宿双飞,看着沈南枝自然就对这个破坏他婚礼的人多了几分怨恨。 沈南枝瞧着沈玉兰这娴熟的演技不由得感叹这演可比当红流量明星牛逼多了。 不过绿茶嘛,作为从小到大都是校花的她来说,碰到的绿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呵,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随即,她装的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语出惊人的道: “可上次我明明看见你和你的洞洞哥在祠堂里翻云覆雨,那时候没见你多挣扎多想逃啊。” 此话一出,在场宾客一片哗然,全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半秒过后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少太太看着沈玉兰的眼神多少带了些鄙夷。 胡天秀更是不可思议,看着沈玉兰气的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好啊,原来你们早就勾搭上了,周栋你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前脚刚提完亲,后脚就在老夫人寿辰上跟未来小姨子做出这种龌龊事!你们简直不知廉耻!” 在那个年代,不少富太太对于这种女人都是嗤之以鼻的,因为多少都有过相似得经历,所以也极其厌恶这种爬床勾引的戏码。 她一句话成功让沈仲天的脸和周家二老的脸成了调色盘。 “胡说!她这是污蔑!”沈玉兰立刻矢口否认,转头瞪着沈南枝一副恨不得撕烂她嘴的模样。 “姐姐如此污蔑我,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你不能因为栋哥不要你,就这样含血喷人!” 此时周家老爷望着这出闹剧也是满脸铁青,一拍桌子站起来。 “够了!” “胡夫人,事已至此你在这里闹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让你和沈小姐再度蒙羞,你何至于此胡搅蛮缠!我周建平的儿子想娶谁便娶谁!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胡天秀还要说什么,却只听沈南枝啪啪鼓起了掌,“周家不愧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够霸气。” “你什么意思!”这堂而皇之的讽刺让周老爷火冒三丈。 “没什么意思,只是这周公子上门提亲的是谁,在这省城只怕没人不知道,如今当众悔婚,周老爷不会觉得如今这样三言两语就能揭过去了吧?如此做派传出去你周家脸面往哪里搁?” 闻言,周老爷目光扫向在场众人,这一双双眼睛看着,他脸色黑如锅底,面上依旧硬着,但再开口已经落了下风。 “是我儿毁约在先,对沈小姐造成的损失我周家自然会赔上厚礼。” “厚礼什么的那多不好意思,”闻言沈南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周老爷高风亮节,周家更不愧是百年大家族,明事理讲是非,这样看来,周公子也还年轻气盛,犯点小错也能理解。” 周老爷被这猝不及防的马屁拍的有些懵,心底却暗自得意,一开口就飘上了。 “我周家敢做敢当,既然错在我儿,该赔礼道歉的我们自然不会推辞,库房中什么奇珍异宝金银细软没有,沈小姐要什么尽管开口。” 说着,周老爷脸上带着几分目中无人的优越感,多少有些炫耀的成份在里头。 沈南枝笑的更愉快了,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有周老爷这句话,那南枝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闻言,周老爷心中莫名升起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着便沈南枝开口道:“请问库房怎么走?” 周老爷一愣,“什么?” “库房啊,”沈南枝道:“不是让我自己挑吗?周老爷这么快反悔了?” 周老爷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这女人怎么回事!懂不懂什么叫客套!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能说什么。 “赵管家!带她去库房。”周老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爹……”周栋还想说什么,被他爹一眼刀瞪了回去。 “那南枝就不打叨扰啦,挑完厚礼我与家母会自行离开的。” “你……”周老爷还想说什么,才张口就被沈南枝打断。 “不用客气周老爷,有管家带我们就行,您忙您忙,订婚宴继续,你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沈南枝心情极好,路过沈玉兰时连笑容都好看了几分,还不忘送上祝福。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她这转变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胡天秀都懵了,“南枝,你的伤……” 沈南枝不在意的对着喜提的亲妈眨了眨眼睛:“没事,再过一会儿该愈合了,走,咱挑好东西去。” 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要发财了,她就克制不住的激动。 等她们走后,留下宾客们和沈周两家人面面相觑,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热闹喜庆,各怀心思。 不一会儿好些人看够了热闹便都找借口先离开了。 沈玉兰被搅和了订婚宴气的不轻,但一想到要嫁进周家了心底还是十分得意,她终于压了沈南枝一头。 等到她爹把那件事再谈妥,看沈南枝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只要一想到这,她心情就无比愉悦。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很快她和周家就都愉悦不起来了。 第三章 动荡的时代 “你说什么!”周老爷一声怒吼差点把房顶掀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胸口不停的起伏,看样子气的不轻。 管家赵东升低着头不敢看周老爷,半晌才弱弱道:“沈小姐拿走了库房里听香水榭的房契,一对翡翠玉麒麟,二十匹香云纱,青花瓷瓶,还有……” 周老爷抬起手制止了,他怕再听下去自己会猝死……那些可都是他的顶级珍藏啊……听香水榭是他花了重金修建的避暑宅院,还有他费尽心思才得到前朝贡品翡翠玉麒麟…… 她怎么敢的! 管家默默的咽下话头,心里默念,还有古玩,字画,珠宝首饰…… 一旁的沈玉兰听得瞠目结舌,每一样都价值连城,虽然知道周家是百年家族,积累的财富自然不少,光是一匹香云纱就是天价,更别说是二十多匹。 一想到这些日后有可能是她的东西被沈南枝拿走了,她心头涌起强烈的不甘和怒火。 黄包车上,胡天秀看着身后跟着的两辆黄包车上放着满满的东西只觉得心底无比舒爽,今天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她别提多开心了。 “南枝,娘觉得你变了。”她拉着沈南枝的手,语重心长道。 沈南枝心头咯噔一下,玩脱了,不会被发现了吧? “变得开朗了,有主见了,”胡天秀十分欣慰激动,眼底含着泪花,“你不知道你今天在周家多威风,我的女儿就应该这样,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欺辱的。” 从前沈南枝性子阴郁软弱,不知道反抗,她不泼妇一点都害怕护不住她。 看着胡天秀眼底的泪光,沈南枝内心有些触动,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很早就明白凡事只能靠自己。 一个人习惯了,感受着胡天秀的爱护,她心底还是暖暖的。 “娘放心,今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们了。” 沈南枝说着,心底也暗自发誓。另一个沈南枝,今后你的人生就让我来帮你走吧,我会帮你守护好你珍惜的一切。 一路上沈南枝都在打量周围,所有事物对她来说都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多少人梦想着能亲眼看一看这个动荡的时代,幻想着有一天能带着自己所有的学识到这个时代改变一些什么。 对于熟读历史的她来说,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时局会有多动荡。晓是你有万贯家财,也最终只沦为时代下的牺牲品,乱世下的亡魂。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与她知晓中的偏差大不大,但防患于未然没有坏处。 若真如她所想,那么来到这个时代,她能做的事太多了。 回到沈家时,即便是知道胡天秀母女俩在沈家的日子不会太好,可当她亲眼看到时才觉得,何止是不好,简直是惨不忍睹。 沈南枝看着眼前已经被烧成废墟的院子,傻眼了。 胡天秀看着一片狼藉有些尴尬,“我记得我放的火那次没这么大啊,这怎么还给烧没了?” “太太,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一旁猛的窜出一个“黑人”。 胡天秀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她房里的丫鬟,“春桃!,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呜呜呜,夫人,小姐,春桃可把你们盼回来了,咱们的院子烧没了,什么都没了。” 此时的春桃已经被熏成了黑碳头,一见到她们就开始哭,脸上黑黢黢的,两行泪冲走了炭灰,看着整张脸乱七八糟的。 她不停的抽泣着,怀里抱着些东西,“我只来得及拿出夫人的一些首饰和小姐的东西。” 沈南枝却一眼就看到了春桃怀里抱着的蓝色那团,虽然看着外观已经被烧焦了些,但是她依旧能看出来那个竟然是她的背包! 是她出车祸前背着的那个包! “春桃,这个从哪里来的!”沈南枝拿过包简直激动疯了。 “我跑进去拿东西的时候发现就在小姐床上,看着挺新奇的,想着应当是贵重东西,所以一并给拿了出来。” 沈南枝一把拉开背包,看到里面的东西,兴奋简直要从眼底溢出来,差点激动的问侯一句改革开放后的脏话。 “春桃!你真是我的福星!”她激动的抱了下春桃,春桃看着她额头的伤满眼担忧。 “小姐这伤……” “没事没事,快愈合了。” 胡天秀就开心不起来了,方才狠狠出了口恶气的心情瞬间没了,“房子烧了,咱们住哪儿啊。” 沈南枝就问道:“这么大个沈家,不会连个空院子都没有吧?” 胡天秀和春桃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春桃开了口,“当然有,夫人曾经住的院子一直空着呢,只是……” “只是什么?”沈南枝问。 “只是没有老太太的允许,咱们是不能私自住进去的。” 胡天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这些年无论她怎么做,老太太都不待见她,她虽然是明媒正娶的大太太,但在沈家甚至不如一个姨太太。 四姨太冯春琴没少给沈仲天吹耳边风,畜生不如的沈仲天还真就将她们母女赶到这偏院来住了。 一住,就是十多年。 “不能住?”沈南枝挑眉问了句,“有豺狼虎豹?再不然就是有鬼?” 春桃愣了下,摇摇头“这倒没有。” “那有什么不能住的。”说着,她当即一拍手,示意春桃,“带路。” “可是……”春桃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沈南枝道:“沈家产业里一半都是娘的嫁妆撑起来的,有什么住不得?你们怕什么?” 沈南枝一番话说的胡天秀忽然心头豁然,是啊,她凭什么不能住?凭什么忍气吞声?她总以为委曲求全就能让那个男人念着她的好,想起他们母女。 可是她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十多年的冷漠与奚落,还带着女儿一起吃苦?她怕什么?胡天秀看着女儿坚定无畏的模样,忽然就不怕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 思及至此,胡天秀看了眼满地的狼藉和废墟,忽然笑了,眼神坚定的对春桃道:“走,回主院!” 春桃眼底突然一亮,与沈南枝对视一眼笑了,“听夫人的!” 三人一起将从周家带回来的东西一一锁进柜子里,收整了一番,忙完已经半夜。 沈南枝累的瘫倒在床上,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胡天秀又叫端来热水,给她擦洗了脸上的脏污和血渍,看着露出来的伤口,她心疼的一紧。 想起来女儿跟着她这些年受的苦,心底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委曲求全,让女儿受委屈。 她小心的替沈南枝上了药,包扎好伤口,母女俩就这样挤在一起睡了过去。 第四章 不过是个庶女 这天夜里,出乎沈南枝意料是她睡的格外安稳,甚至连梦也没有做。 第二天一早,她准的令人发指的生物钟让她猛的惊醒过来,下意识的就以为自己要迟到了。 还迷糊着忙窜下床,嘴里还嘟囔着:“死了死了,迟到了!肯定会被那个变态教授骂死!” 直到她没注意脚下一个踩空差点摔出去瞌睡才猛然惊醒,入眼的就是带着古典气息的房间。 沈南枝揉了揉额头,对啊,她穿越了,觉着自己刚才挺好笑的,无语的坐回床上。 原来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她穿越了,真真实实不带一点虚幻。 叹了口气,手摸到额头上的纱布,知道是胡天秀给她上了药,心底洋溢着暖意。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原主长什么样子她都还没见过呢。 转了一圈沈南枝走到镜子前,一看就愣住了。 镜中的脸与她原本的模样几乎有八九成像,唯一不同的是这张脸上鼻尖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让这张本就惊艳的脸更加婉约灵动,多了几分妩媚。 不错,对于这张脸她还是挺满意的,至少对着一张和自己如此像的脸感觉不那么怪异。 欣赏完自己的新皮肤,沈南枝想到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了昨天被春桃抢救回来的背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也跟着一起穿过来了,但这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熟悉的东西。 她将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有她写了一半的论文、笔记本电脑、几支某大牌的口红和香水,几本时尚杂志,最后掏出了一本书。 《世界枪械大全(图鉴版)》。 看清书名后,沈南枝懵了,卧槽! 接着她就想起来了,这是她那个对各种枪械近乎痴迷的室友在她去图书馆时让她帮忙借的,只是还没来的及给她自己就穿越了。 仅仅是随便翻看了几页,沈南枝几乎震惊的要跳起来。 这本书不仅详细收录介绍了来自各个国家设计的所有枪械,甚至附带了整体的构图和局部特写图,连详细的参数表格都有! 她竟然把这东西带到了民国! 我勒个烧缸啊! 狂喜过后,沈南枝猛的合上书,心虚的四周看了看。 不行,这玩意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天下可就要大乱了! 在她没有足够的实力保全自己之前,这本书只会招来杀生之祸。 再看着电量所剩不多的电脑,这玩意现在就跟废铁差不多。 最后,她只留下了口红香水,还有那几本时尚杂志,其他的都塞回包里,将包藏了起来。 刚藏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沈南枝打开门走了出去,就听到一声怒喝。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沈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前厅中不知何时来了不少人,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多岁气色不怎么好的老太太,一身墨绿旗袍尽显贵气,带着几分来势汹汹。 胡天秀和春桃正跪在前面,那老太太手中的拐杖杵的地面框框作响。 这位应该就是沈家老太太了,沈南枝的祖母。 “娘,您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老太太身边一个身着短袖旗袍的女人,搂着老太太的手臂,语气随意道:“姐姐也不是第一天放肆了,她就这个德性。” “姓冯的,你少在这阴阳怪气,你女儿做的好事屁股擦干净了吗。”胡天秀性子泼辣,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够了!”老太太冷哼一声:“你大闹周家,如今还如此不知悔改!来啊,请家法!” “慢着!” 众人一同回头看去,沈南枝从里屋走了出来。 冯春琴一看到她,脸色瞬间变了,低喝道:“好啊,小贱蹄子你还敢出来,还不跪下!” 沈南枝并未看她,径直走到胡天秀和春桃面前,一手拉一个,“这大半天的,又不是守丧,老跪着做甚,起来。” “南枝!”胡天秀急忙提醒她说话太过。 沈南枝并未刻意控制音量,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老太太一脸震惊,顿时怒目圆睁:“放肆!你……你竟敢咒我死?” “老太太,她这可是大不敬啊!”冯春琴见缝插针的火上浇油。 沈南枝一把将两人拽起来,才不慌不忙的回头看两人,目光落在冯春琴身上,这个女人就是她那个便宜爹的四姨太了吧,沈玉兰的娘。 记忆中,这个女人因为仗着江仲天的宠爱可没少给胡天秀母女苦头吃。 瞥了一眼,沈南枝淡淡道:“南枝并非此意,只是不知何错之有,为何要跪?” 冯春琴一时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给整懵了,她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吗!大闹沈家与周家的订婚现场,让沈家蒙羞,如今还恬不知耻的说不知道!” “四姨太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不是您的好女儿恬不知耻的勾引别人的未婚夫在先?” 冯春琴一听脸都绿了,“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兰儿与周公子本就情投意合,哪里就勾引了,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留住周少爷的心。” 听着这话,沈南枝感叹,真不愧是母女俩,这副不要脸的劲儿都一样。 “四姨太说的是,论勾引人的本事,南枝当是自叹不如的。” “你……”冯春琴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沈南枝是吃错药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放肆!你娘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沈老太呵斥了一声,看着沈南枝眼底全是不满。 “何止放肆啊,她现在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呢,都敢在没有您的允许下住到这儿来了,以后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事来!”冯春琴说的义愤填膺,恨不得用眼睛把沈南枝瞪出一个窟窿。 这些年,她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沈老太哄的高兴,想对付一个黄毛丫头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果然,沈老太听完神色越发难看起来,胡天秀忙道:“南枝并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心中委屈……” “哼,好一个委屈,”冯春琴阴阳怪气的冷笑道:“如今闹完周家,她是不委屈了,沈家的脸也丢尽了,这大小姐的委屈可是比天大呢。” 沈老太杵着拐杖,冯春琴每一句话都说在她心底,沈南枝挑衅了她的威严,她断是不可能轻易饶过她的。 想着,她当即提高音量怒道:“都死了吗!我说了请家法来!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她是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 胡天秀一听就慌了,“使不得啊,娘……” 倒是沈南枝分外淡定,不慌不忙道:“祖母何必动怒,南枝大闹周家并不全然是为了自己。” “哼,怎么,难不成你还要说是为了我老婆子?”沈老太仿佛听到什么笑话。 “当然。” 沈老太一听,脸色阴沉着刚刚要发难沈南枝就接着道: “整个省城没人不知道周家三媒六聘的到沈家提亲,提的是我沈家大小姐沈南枝。 如今订婚却换成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知道的说是她们两情相悦,情不自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沈家收了聘礼出尔反尔,临了换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搪塞周家,那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你胡扯,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庶女两字简直是啪啪扇她的脸,冯春琴脸色难看。 沈南枝却不理会她,继续道: “如今世道不太平,多少商户关门歇业,沈家如今还能屹立靠的是什么?是祖母与太爷那一辈积累下来的信任与人脉,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此番大闹周家,在外人看来只会是周家毁约在前,至于妹妹嘛,一个庶女的丑闻罢了,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几句谈资,过一阵子就忘了,可若是信任一旦崩塌,再建不易,孰轻孰重我想祖母心中比谁都明白。” 沈南枝一番话说的不轻不重,却在老太太心底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虽然听上去确实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她知道,沈南枝说的是对的。 沈老太心中诧异于沈南枝的转变,不由得打量起了沈南枝。 忽然发现她好像不似从前那般沉默寡言,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现在的她不卑不亢,神态端庄大方,抬头挺胸,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那种由内而发的自信不由得让老太太眼前一亮。 从前怎么不曾发现沈南枝还有这样的一面?难道是她藏的太好了? 沉吟看半晌,沈老太才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南枝不敢。” “你不怪玉兰抢了你的好姻缘?”老太太又问。 “为何要怪?”沈南枝反问,而后又道:“能被抢走的都是垃圾,我可不稀罕。” “沈南枝你什么意思!”冯春琴气的脸都扭曲了,指着她就要破口大骂。 却被沈老太打断。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胡天秀猛的噤了声,不明白老太太这怎么突然就帮她说话起来了。 沈老太突然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娘!怎么能轻易就算了,她分明是花言巧语蒙骗你的,”冯春琴急道:“而且当初说好的把这院子给长泽住的,她们竟然敢随意住进来!耀宗马上就要回来了,这可让他住哪儿啊!” “这么大个沈家,你还怕你儿子没地方住吗?”老太太凉凉的扫了一眼,她心底明镜似的,怎么会不知道冯春琴心底打的什么算盘。 冯春琴只能满腹不甘的闭了嘴。 这下倒是沈南枝心底升起了几分疑惑,如此简单便不追究了? 她说的那些自己都觉得扯,沈老太看着如此精明,居然就这么算了? 不对劲。 正当她想着,沈老太忽然又开口了:“南枝的亲事既然定了,为了沈家的脸面也总得有个像样的地方住,否则说出去,还当我沈家亏待了她。” 沈南枝冷笑一声,果然没憋好屁。 胡天秀一听愣了,“什么亲事?” 周少爷不是跟真爱订亲了吗?这又哪门子冒出来的亲事?顿时,一个念头在她心底闪过。 当即指着冯春琴就骂道:“难不成你想让我女儿给周少爷做妾!你个毒妇做梦!” 冯春琴一听忽然笑了,话里有话的道:“呵,姐姐误会了,谁敢让咱沈家大小姐做妾,能嫁给霍少帅,那可是南枝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霍少帅? 胡天秀整个人一僵,脸色煞白。 第五章 少帅克妻 老太太什么时候走的胡天秀已经没心思管了,她脸色难看的厉害。 只记得冯春琴离开时看她这副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临走又回头说了句:“妹妹先恭喜姐姐了,南枝若是能成为少帅夫人,那姐姐跟霍大帅岂不是成了亲家?那到时候可别忘了妹妹啊……” 说着,她顿了顿,脸上带着几分阴冷哼笑道:“不过,就是不知道咱们大小姐命硬不硬有没有这个福气了呢……” “你滚不滚!再不滚老娘撕烂你的嘴!”胡天秀被戳中痛处,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冯春琴扭着腰,笑的十分愉快的离开了。 她走后,胡天秀顿时跟没了全身力气一样一下瘫坐在地上。 “夫人!” 好在春桃扶住了她。 沈南枝也忙上前扶着,两人一起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娘,到底怎么了?那个霍少帅怎么了吗?” 沈南枝听的一头雾水,虽然她也很郁闷这种人生大事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但是听着少帅二字,心中第一反应是这怎么也比周家那个花花公子哥好太多。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军阀才是掌控一切的存在啊,为什么胡天秀会是这个反应? “沈仲天这个畜生他不得好死啊!他竟然为了巴结霍大帅,要把你往火坑里推。”胡天秀想着,悲从心中起。 一旁的春桃也欲言又止道: “霍少帅霍逍,北六省没人不知道他的名讳,他十五岁从军,铁血杀伐立下过累累战功,天下多少女子想要嫁给他,可是……” “可是什么?”她们说话总爱说一半,沈南枝听的累死了。 春桃咬咬嘴唇,眼眶红了:“可是他克妻,听闻此前已经有三位夫人被他克死了。” 克妻?沈南枝一愣。 说起这个霍大帅,此生战绩无数,且都战无不胜,最终做到了北六省的大都督,又是北方大总统的拜把子兄弟,那是谁见了都要笑脸三分的存在。 但霍大帅一直头疼的,就是他的独子霍逍的婚事。 霍大帅的发妻是前清正儿八经一品大员家的格格,身份够尊贵了吧?两人伉俪情深,奈何霍夫人身子不大好,在眼瞅着霍大帅快三十了霍夫人才生了个儿子。 那一年,霍大帅接连打了好几场漂亮的胜仗,霍大帅觉得这个儿子就是他的福星,抱着刚满月的儿子笑的嘴都合不拢。 既是独子,又是嫡子,霍大帅给儿子起名霍逍,那是爱若珍宝,当作接班人培养的。 可是霍大帅一生戎马,多数时间都在战场,能教导陪伴儿子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自霍逍六岁后,霍夫人就将儿子送到了自己亲爹那里教养。 老爷子早年间也领过兵,能教给霍少帅的就不止是四书五经八股文了,还有兵法和为将之道。 直到霍逍十岁那年,霍夫人又将小霍少帅送去了德国军事学院。 六年后学成归国,此时的霍逍已经年满十六了。 彼时的清廷大势已去,正值革命党人四处起事,清帝退位后,霍大帅手握重兵,自然成了各方极力拉拢的对象。 刚回国的霍逍第一件事,就是要追随父亲,实现一腔热血,加入大帅麾下后,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告诉所有人他为什么是少帅,让一开始对他心中不服的将士们心服口服。 然而少帅花名在外已经年满十八,该是议亲的时候了,不少名门贵女们找上门来。 尽管少帅表示自己还年轻,然而霍大帅和夫人在这件事上意外的坚持。 那个年代十八岁娶妻都已经算是晚了,和霍大帅一般年岁的,早就儿孙满堂了,他当然眼红的不得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议亲没议成不说,还给少帅议出个克妻的名头,因为啊,霍夫人前后一共给霍少帅议过三次亲。 每一次女方都是因各种原因暴病而亡,甚至有的连面都没有见过,还有一个是什么都谈好了,就等着新娘子过门了,然而谁也没想到,第二天姑娘竟不见了? 从那时开始,一开始纷纷想着巴结霍家想把闺女送过来的人都望而却步了,谁都想一朝升天,和霍大帅结亲,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而且少帅模样英俊一表人才,又家世显赫, 谁要是和大帅攀上亲家,那可是前途无量啊。 然而就怕有命想,也得有命花不是,哪个好人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送死。 就这样,霍逍克妻的名声暗地里传了出去。 之前各方看好的女婿,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送命虎口,霍逍的亲事,只能暂时搁下。 眼看儿子马上二十了,霍夫人愁的头发都要白了,开始相信一些玄的东西,说什么也要拉着儿子去庙里拜拜。 她给庙里增了不少香火钱,只求上天保佑儿子能早日成亲。 就在一行人拜完出来后,却在门口碰上一位道长,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他摸了一把自己白花花的长胡须,对着霍逍就是一番打量。 而后缓缓道:“此子面相不凡,至尊之向,恐以后将会有一番大作为,必定是蛟龙升天。” 老大道士一番话说着,把霍夫人说的一愣一愣的,接着就见他掐了指甲,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把霍夫人看的紧张起来,连忙递上霍少帅的生辰八字,说道:“道长这是我儿的生辰,劳您看看可是我儿有什么不妥之处?” 道长看了看生辰八字,缓了缓说道:“难怪。” “可否请道长指点一二?” “贵子之命属于五行霹雳火,勾陈得位乃是天命之格,然,此命格太强,压不住恐遭反噬,唯有四行属木,五行溢水者方可匹配,火遇风则扶摇而上,遇水则抑,此命者才能与之相辅相成。” 道长说完便转身离去,霍夫人顿时茅塞顿开,然而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不胫而走,很快,沈大爷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胡天秀愤恨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沈仲天已经无耻到这种程度。 “明明你和沈玉兰是同年同月同时出生,沈仲天那个畜生,定是他让沈玉兰去勾引周少爷的,他既不想把沈玉兰推进火坑,也不想放弃攀附上霍大帅的机会。” 沈南枝听完来龙去脉,心底总算是明白了,难怪沈仲天会放任沈玉兰抢了她的亲事。 原来是打得这个算盘啊,想把她嫁进霍大帅府。 周家富甲一方,大帅府权势滔天,沈仲天贪心不足,鱼和熊掌都想要。 呵,同样都是他的女儿,还真是偏心到姥姥家了。 “不行,娘绝对不可以眼睁睁看着你明知往火坑里跳,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那霍少帅要是真克妻,娘可怎么活。” 胡天秀是一分钟都坐不住,风风火火的跑出去,“我要去找老太太!” 沈南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没了胡天秀的身影,她把尔康手收了回来,不禁叹了口气。 她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果然,胡天秀很快被赶了回来,压根没见到老太太的身影。 第六章 少帅 正在胡天秀为这桩婚事头疼时,霍大帅府也热闹了起来。 大帅府门前,马蹄声由远及近,警卫老远就迎了上去。 “吁——” 霍逍勒紧缰绳,骏马发出一声鼻吸高高抬起前蹄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警卫立刻上前接过他的马鞭。 “少帅回来了!” 霍逍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父亲回来了吗?” “大帅回来了,在和夫人谈话呢。” “嗯。” “哎,翼之,你就这么走了?你这猎回来的玩意儿放哪儿?就我府上那块地儿,可容不下这大家伙!” 跟在后面的另一个人从马背上跳下来,忙叫住霍逍,翼之是霍逍跟着外公听学时,他外公郑南风给取的表字。 霍逍顿了顿,对警卫说道:“先叫几个人抬到后院去。” 说着两人便一起进了帅府。 警卫好奇的看着后面那辆马车上的东西,似乎是个大铁笼子,被一块黑布蒙着。 “少帅这又是猎了什么东西回来?” 几个兵痞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眼底全是坏笑,“大家伙,自己来看看?” 那能有多大,警卫不信邪的上前,掀开一角。 “吼——” 顿时,一阵震天的虎啸差点把他吓得尿了裤子,敬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 天,竟是一头老虎! “哈哈哈……” 那几个兵痞看他狼狈的样子笑做一团。 “听说月姨又要给你说亲了?你猜这次又是哪家小姐?”林长风把帽子抱在怀里,两人并排走着,他就开始跟霍逍八卦起来。 霍逍没搭理他,林长风是北方大统领的儿子,大统领跟霍大帅更是过命的交情,因一些原因林长风自小便送往大帅府。 两人一同长大,他知道霍逍什么狗屁气,倒也不在意。 只是他都成亲一年多了,霍逍这边还没动静,哥几个幸灾乐祸惯了,这不就又忍不住嘴贱了。 这边霍夫人拿着手里沈南枝生辰八字看了又看,心头感叹沈仲天动作可真够快的,大师推算的命格都送来了。 “纳音大林木命格,四柱属木,五行溢水……具昂首云霄之德、凌云之志和蔽日之功……” 想着早上刚送走的大师说的话,心底想着这次应该万无一失了。 若这一次真能成,她一定把儿媳妇当宝贝养着,可不能再出问题了。 想着,看着一旁拿着枪擦来擦去的霍大帅她就来气。 “好不容易有人姑娘愿意跟咱们家结亲了,你怎么就不上心!” 霍大帅擦枪的手一顿,立刻放下枪,上前给自家夫人捏肩,谄媚道:“这不是有我深谋远虑的夫人在吗,我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就你会贫,”霍夫人嗔怒一笑,随即又道:“这沈家大小姐我是略有耳闻的,倒是个美人胚子,但…我听说她这原本是同周家定了亲的,这怎么临订婚时,却换成了沈家二小姐?” “沈仲天那个王八蛋宠妾灭妻不是什么新鲜事,与我霍怀盛结亲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估计是不想把与那小妾生的女儿嫁来,就合计了这么一出,个狗日的,能把自家女儿往火了坑里推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哎呦……” 霍大帅说着尾音突然提了起来,被自家媳妇儿拧了把腰间的软肉,疼的他龇牙咧嘴。 “疼……夫人……手下留情!” “什么叫火坑,我们家逍儿学富五车一表人才,那模样整个北六省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怎么就火坑了!” “是是是,这不是顺嘴了嘛,夫人轻点儿!” 霍大帅连连求饶:“说起来这姑娘多大了?” “属兔的,十七,”霍夫人叹了口气放开他,“若真是这样,那她的姻缘被抢,说起来咱们多少有些责任,姑娘心底只怕对帅府颇有怨言不愿嫁进来,这……” “这有什么的,这个世道有几家姑娘出嫁是自愿的,都是父母之命身不由己,”霍大帅觉得她担心多余,揉着腰道:“而且嫁到我霍家来是当少帅夫人的,绝不会委屈了她。” 听了大帅的话,霍夫人觉得有些道理。 大不了嫁进来就把她当小祖宗供着,让她见了诚意,慢慢的心底的怨气会消散的。 正当她想着,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父亲,母亲。” 半个月没见儿子的霍夫人一听是霍逍的声音,忙道:“是逍儿啊,快进来。” 霍逍推门进来,霍夫人见到他顿时眉开眼笑。 她说的可一点都不夸张,他儿子可是京城小姑娘见了都会脸红的程度。 霍逍一身灰色军装长身玉立,三指宽的腰带勒出劲瘦的腰,更显得修长。 霍大帅常年混迹杀场,一身兵痞的土匪气,但是霍逍不一样,他是郑南风教出来的,身上多了几分儒雅,看着更像是谦谦君子。 他刚回来要加入部队时,霍夫人还担心了好一阵子,生怕儿子的身子骨跟那些兵油子练坏了。 这话要是让一旁的林长风听到,估计下巴都要掉了。 练坏了? 要是霍夫人见到过这家伙在练兵场对练时是怎么把那些兵油子练的连连求饶,还有在战场上是如何打的敌人落荒而逃的时候,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跟霍大帅不同,大帅生气是爆发式的,让人害怕,但是霍逍不一样,他性子沉稳,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很少生气,但是他一旦冷下脸来,是真正让人从心底生出的寒意。 霍逍和林长风向霍大帅敬了个军礼。 “回来了。”霍大帅挠了把头发,点了点头。 “怎么看着又瘦了?”霍夫人拉着霍逍上下看了看,又去看林长风,笃定道:“瘦了,小风也瘦了,你们平时别光霍着操练,身体更重要。” “月姨你就别担心了,我们一顿吃的都快赶上一个小牛犊了。” 霍夫人听他的形容忍不住笑了,随后站起身道:“那行,你们跟大帅说事,我去吩咐厨房给你们弄点好吃的。” 霍夫人走后,霍逍看了看自家老爹。 “前段日子江南一带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南方政府虽然举行了几次大规模的军事会议,但对于这件事,又是模棱两可的带过。” “狗日的,”霍大帅啧了一声,骂了一句才接着道:“中原近来也不太平,这些个地方势力虎视眈眈,谁他妈都想来掺合一脚。” “虽说南北方的和平协议已经正式签署,但是不少地方上的,手里有些家伙事的,谁都不愿屈居人下。”林长风也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 “哼,那些个小喽啰算个屁!”霍大帅啐了一口,“南方大总统对于自己手底下人挑衅咱们的事他能不知道?个怂货,只敢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老子早晚有一天把他干服帖了。” 霍逍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递了过去,“德国人那边也开始蠢蠢欲动了,派出了代表要面见大总统,不过大总统没见上,倒是先见了不少老朋友。” 霍大帅看着纸上的名字,眼底闪过一抹寒光,随即将信件揉作一团一把火点了。 火光映照出了他面上一闪而过的杀意:“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林长风与霍逍对视了一眼,意思都不言而喻。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直到信件被烧为灰烬,霍大帅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行了不说烦心事了,回来了你们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休息。” 说着,他看了眼霍逍,想到什么又道:“对了,你娘给你议了门亲事,抽空去看看姑娘能不能入不入你眼。” 说到这里,大帅才又头疼起来,苦口婆心道: “早点定了,让你娘夜里能睡个好觉。” 这下,林长风看着霍逍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突然,一声虎啸划破天际,咆哮声不绝于耳,极具威慑力。 让霍大帅惊道了,“什么玩意!” 一提到这个,林长风顿时就来了兴致。 “是老虎,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翼之一时兴起,就给猎回来了。” “什么!”霍大帅都震惊了,一拍霍逍的肩膀:“不愧是老子的儿子!走!去看看!” 沈南枝这几天让春桃给她买了书啊、报纸什么的,她要尽快了解现在这个世界的目前的局势和她的处境。 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出不少东西,比如说这个世界虽然也是民国,但与她熟读的历史还是存在很多偏差。 不知历史从哪里开始打了个弯,这个时代,与她熟知的历史发展出现了些许不同。 继这次霍林两大势力发起的讨伐起义事件以后,事件的发展倒是同沈南枝认知中的发展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有权有势有能力者上位,南北形成了对立的局面,为争权明争暗斗,各方势力自成一脉,大小军阀一面歌舞升平、纸醉金迷,一面枕戈待旦。 内乱难平,整个国家四分五裂,外国势力也趁机介入,如今人人自危,与樱花国牟利的军阀更是不在少数。 但听闻霍大帅对樱花国深恶痛绝,这点倒是让沈南枝对霍家多了几分好感。 第七章 双开门 ,穿回现代了? 六月将近,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小姐你怎么样?”春桃打着伞站在恭房外担忧的问道。 不一会儿,沈南枝捂着肚子一脸生无可恋的走了出来,腿都是软的。 春桃忙上去扶她,沈南枝脸色苍白,活像命不久矣的短命鬼,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大病的身子骨还没好利索。 回去的一路上遇到不少沈家的下人,纷纷侧目打量,然后窃窃私语。 沈南枝简直哭笑不得,谁家好人一穿越过来就和泻药结下不解之缘的? 没错,就是她。 原来啊,自从老太太闭门不见胡天秀以后,她内心的的担忧就每日煎熬着她,眼看霍大帅府的人来了几次话里话外都是要见一见沈南枝,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不行,说什么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于是想到了吃泻药装病这么个办法。 沈南枝回到房里,瘫在床上满脸的生无可恋,两手掐了把巴掌宽的腰,苦中作乐的想,别的不说,就这减肥效果简直杠杠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是胡天秀。 “娘,您来了。”沈南枝坐起身,这几日躺的久了,感觉一动身子骨就咯噔直响。 胡天秀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可不许起来,这几日就好好躺着,要听娘的话。” 说着,她身后跟着进来的小丫鬟将手里端着的一碗黑漆漆的药递了过来。 “这是娘特地重新找大夫给开的方子,虽然苦点但对身体无害,只会让你近日气色差上些许。” 一看到这黑漆漆的药沈南枝就条件反射的肚子疼,小脸都皱做一团,“娘,不用再喝了吧。” 再喝她就死了,真不愧是亲娘啊,泻药当补药喝。 “不喝可不行!你瞧你这脸红润水嫩的,哪里像生病的样子,脸色苍白点才像。” 胡天秀捏了把她的脸蛋,白嫩嫩的,仿佛一掐就能给掐出水来,心底感叹都怪自己把女儿生的太好看了。 当即还想着是不是药量不够。 沈南枝一听满脸苦色的拒绝:“娘,总喝泻药也不是个事啊,再拉下去,到时身子真出问题了,可得不偿失。” “那你说这怎么办,天杀的沈仲天,他怎么不把沈玉兰嫁给那个煞星呢,霍大帅势大,咱们哪里敢得罪,都怪娘没用,只能用这个笨办法拖一天是一天。” 胡天秀说着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沈南枝生来最怕看见身边人哭,虽然自己不是她女儿,但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胡天秀对这个女儿当真是极好的,她也知道最近为了这事,胡天秀没少去找沈仲天闹。 可是依旧改变不了那个人想攀权的想法。 虽然喝泻药这种事听起来有些荒唐好笑,但是沈南枝知道,这是胡天秀作为一个母亲最后能想到的办法了。 所以为了宽慰她的心,这几日她才如此配合,可现在看来,这确实不是个办法。还是先劝她停一停这沉甸甸的母爱吧,真的招架不住啊。 但现在看她哭的这么伤心沈南枝有些动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娘别哭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直什么直!那个丧良心猪狗不如的混账东西是铁了心要卖女求荣……&¥@#—&¥%……” 没想到方才还哭梨花带雨的女人一个弹射起步窜了起来,指着门外东边的方向就开始破口大骂,不带重样的把沈家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个遍。 沈南枝:“………” 沈南枝汗颜,她这娘亲看着是个柔弱的大美人样,没想到还挺泼辣,一通骂完,她又回来拉住沈南枝的手,眼眶通红。 “咱不怕,娘就是拼了命不要,也不会让你嫁的……你听娘的话,先把药喝了,娘再去想想办法。” “………” 为什么她总有种大朗喝药了的即视感,于是,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娘,其实……” 话没说完碗已经凑到了她嘴边。 “……..” 夜里沈南枝是肚子疼醒的,屎意上来了她忙捂着肚子坐起来,“春桃,我….” 话刚说一半,她就愣住了。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她那柔软的席梦思大床,还有摆满了手办和各种模型的房间。 “?” 什么情况?她怎么回来了? 沈南枝掐了自己一下,真实的痛感传来告诉她这不是她梦里想拉屎到处找厕所找到自己家来了。 而是她真的回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穿越什么的是做梦呢? 沈南枝连忙爬起来冲进卫生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在沈家睡前穿的那种棉布的里衣,她知道她没有做梦,她是真的穿越了! 坐在马桶上一边解决人生大事她一边思考如今的状况。 她穿了,然后又回来了? 所以这是什么?玩她呢?想着她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背包,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什么。 难道说她这还是双开门! 我靠! 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最近发生的怪事可就多了,一样样想她怕自己用脑过过度猝死 她现在唯一要想的是既然又穿回来了?那她还能穿过去吗?这不会是某个神仙打了个盹,给了她个穿越一日游的体验卡吧? 为了验证她的想法,沈南枝躺回床上接着睡觉,还拿了支笔在手上,渐渐的没过多久她便睡了过去。 当她再睁眼时,看到了雕花的床沿,还有房间里具有年代感的装饰,她就知道自己果然猜的没错,她又穿了。 春桃端着药进来时就看到沈南枝趴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小姐,你在找什么?” “笔,一支笔,”沈南枝将被子全都翻了一个遍,喃喃道:“怎么没有呢,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小姐是在找这个吗?”春桃上前将掉在地上的笔捡起来。 沈南枝一看,心中一喜,“对,就是它。” 春桃将笔递给沈南枝,“着这笔的模样挺新奇呢。” 没有人知道此时沈南枝心中的狂喜,她所有的想法都没有错,她竟然能自由互穿,还能将东西带过来。 此时她的大脑里已经在疯狂的想自己要带什么东西过来了。 医疗器械,抗生素,消炎药,各种医疗用品,还有笔记本电脑,手机,如果不是因为不允许,她甚至想带个飞机航母。 当然,她知道这些只能想想,还有枪械那些,合法的情况下她搞不到那些东西,她可是守法的好市民,想想就可以了。 但是,不能带过来,并不表示她不能造啊。 既然她都能带东西过来了,在这边现造还有什么不可以呢? 想着她就激动的想笑,春桃看着自家小姐一直在傻笑,以为她是不是最近因为婚事刺激太大了。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啊?”沈南枝见春桃满脸担忧,摆了摆手嘴角的弧度怎么也下不来:“没事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 春桃听了更担心了。 沈南枝终于克制住自己的心情,见尽今天胡天秀没来压着她吃药,有些奇怪。 “娘呢?” 春桃说:“夫人一大早就被老夫人叫去了。” 第八章 我嫁 “啪!” 老太太愤怒的摔了茶杯,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你说胡天秀给大小姐喂泻药装病这事,可是真的?” 老太太杵着拐杖来回踱了几步。 丫鬟缩了缩脖子脖子,忙道:“老夫人,夏荷哪里敢胡说编排太太呢,都是我亲耳听到的。” 一旁早就等着沈家二爷沈健业闻言也立刻附和道:“这简直太不像话了!如今连娘您都敢欺瞒,还有什么事是她胡天秀做不出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是不是事实怎么能光听一个丫鬟胡说八道。”冯春琴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却还假模假样的替胡天秀辩解了一句。 “人证都在这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果然,老夫人一听更气了。 “祖母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等会儿大娘来了咱问问不就知道了。” 沈玉兰昨儿个回来的,穿着新式的洋装,满面春风的生怕人不知道她做了周家少奶奶。 没想刚回来就碰上这么一出好戏,心底就等着看笑话呢。 此时在一旁搀着老夫人,贴心的替她顺着气儿。 “还是玉兰贴心。”老太太拍了拍沈玉兰的手,看着懂事孝顺的孙女,气也不由得消了不少。 沈仲天在一旁一言不发,与冯春琴两人对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不一会儿,胡天秀就来了,一扫这人都在,心中便知道今天没这么容易搪塞过去了。 老太太一看她,横眉一竖,“给我跪下!” 胡天秀一看那跪着的小丫鬟,心中跟明镜似的,“媳妇没错,为何要跪!” 沈家二爷此时率先接过话头,“大嫂啊,大家都知道你这么做有你的苦衷,但是你这事办的不像话!人霍大帅府上的人都来了多少遍了,就为了看一看南枝,你说你这是做什么,教孩子装病?亏你想的出来。” 沈仲天此时也发难,“哼,简直胡闹!” “你可闭嘴吧沈仲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想把我女儿嫁进帅府给你做嫁衣,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胡天秀是个泼辣的性子,她这么多年不受沈仲天宠爱,跟她的性子脱不了关系。 “怎么跟你丈夫说话的!”老夫人脸色阴沉,不依不饶的骂道:“老大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沈家,为了你们娘俩好!你以为大帅府是谁都可以进的吗!一个妇道人家,应当以丈夫为天!你不向着自己的丈夫就罢了,还如此不尊重他,简直越活越回去了!” “为了我们娘俩好?”胡天秀冷笑一声,“我谢谢他,这份殊荣还是留给他自己吧!” “哼,”沈仲天不阴不阳的笑了声,“南枝的生辰八字我已经让人送到了霍大帅府上,你呢也不用白费心机了,将来啊当了霍大帅的岳母,你就等着谢我吧。” “我呸!你个老贼,你要想跟大帅当亲家怎么不送你宝贝的沈玉兰去!说白了你也知道那是个火坑!却还要我感恩戴德,你这是卖女求荣!”胡天秀撩起袖子就开始破口大骂,反正她恶名在外,谁来也不惯着。 “大娘,你怎么能这么跟爹说话呢,爹也是想为了姐姐好啊,大娘如此说未免有些不知好歹了。” 沈玉兰适时的浇点油,心底却笑的得意,恨不得沈南枝早点被那霍少帅给克死。 看你这位北城第一美人,还能嘚瑟几天。 胡天秀一见沈玉兰就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撕了她的嘴,“这里哪里有你这个小贱蹄子说话的份!学什么不好学着勾引人!” “你放肆!”老夫人气的抄起拐杖对着胡天秀就打了下去,胡天秀哪里是站着挨打的人,当即往后退了一步,哪知沈玉兰却在这时伸脚绊了一下。 胡天秀“哎呦”一声便摔倒在地上,同时那拐杖也跟着砸在背上,一时间她狼狈的坐在地上,狼狈得很。 沈玉兰捂着嘴得意的笑。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老婆子我面前放肆,你女儿那能跟玉兰比吗!她娘可是大家闺秀,你呢?一个家门败落的孤女,我当初就说了你不配当沈家的媳妇,你那个女儿跟你一样除了有点模样还有什么!” 老太太这话说的难听,扎心,从前她就知道老太太偏心,但如今沈玉兰都做出这种丑事了,她竟然半句责怪没有,还反道变成她们母女的不是了,这简直偏心的不止一点半点。 胡天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事已至此,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想着她悲从心中起,身子颤抖着啜泣起来。 此时沈老二的夫人李红霞戏也看够了,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上前作势要将胡天秀扶起来,“嫂子啊,我知你舍不得南枝,但是你想想嫁给霍少帅,也是好事不是,那霍少帅……” 没等她说完,胡天秀朝她啐了一口,“放屁,好事你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女儿去嫁!” 李红霞当即面露尴尬,心底暗骂她不知好歹。 沈仲天叹了口气,表面安抚,实则不容置疑的道:“好了,事已至此,南枝嫁不嫁的可由不得你,得罪了霍帅府,谁都没有好果子吃,你放心,以后跟霍帅府是亲家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呸!沈仲天,你一定不得好死!” 胡天秀牙都要碎了,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这一家不要脸的,可是她有什么法子? 沈仲天偏爱冯氏,她空有一个大夫人的头衔又不得老太太喜欢,难道她和女儿的命运注定如此吗? “姐姐如此疯魔的样子像什么话?我看啊该让她好好清醒清醒了,这与霍帅府谈亲事,还是由我代姐姐去吧,她去了,恐怕也只会给沈家丢脸。” 冯春琴突然振振有词的说着,但打的什么算盘明眼人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在霍大帅府露个脸面,混个脸熟罢了。 “姨娘好大的口气,大房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这时,少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屋里人都是一惊,转头看去,少女一袭蓝白的马甲旗袍裙,衬着她如此完美的身材比例,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呈现出了一种古典秀气的美,眉宇间又不失少女的灵动。 很难让人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一旁本来得意洋洋的沈玉兰眼底闪过一抹嫉妒之色,果然狐狸精出来的也是狐狸精,天生一副狐媚相。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躺着吗。”胡天秀忙抹了把脸,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哟,这会儿知道出来了,不装了?”沈玉兰嘲讽的笑了笑。 沈南枝直接无视她,上前将胡天秀扶起来,理了理她的头发,扶着她到一旁坐下,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随后才看向屋里的其他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老夫人身上,神情冷漠道:“祖母,南枝来给您请安。”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将头偏向别处。 沈南枝也不在意,转头看向冯春琴,“姨娘,这些日子南枝一直病着,倒是有些糊涂了,竟不知姨娘何时从妾变成大夫人了呢?” “你什么意思?”冯春琴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 “没有吗?”沈南枝故作惊讶捂住了嘴,接着神情就冷了下来,“那便是南枝想错了,不然我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她只是一个妾室。 冯春琴平生最恨别人拿她的身份说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沈南枝便骂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沈南枝轻笑了笑,轻蔑道:“姨娘可真是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玩的花,你一个妾哪儿来的自信?” “你,你……”冯春琴气的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这小贱人近日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还学会顶嘴了。 沈南枝心情不算好,她堂堂一个北大才女,辩论赛从没输过的她对付几个小破烂货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耍嘴皮子?不好意思,姐没输过。 “你瞧瞧你还有没有半点沈家小姐的样子!”沈仲天忍不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张口就骂:“我告诉你,这霍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否则我…..” 话未说完,就被沈南枝打断。 “我嫁。” 什么! 此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的惊愕了,连沈玉兰都瞪大了眼睛。 沈仲天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霍逍,我嫁了。”沈南枝在一众人面面相觑的目光中相当淡定。 “南枝,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胡天秀呆住了。 “娘,我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南枝淡淡道。 她想起不久前春桃跟她说的,“老太爷去的早,家里大小事都是大爷说的算,老夫人这些年偏颇冯春琴,事事以她们为先,二爷虽然表面上对大爷言听计从,但是不少人都说他们暗地里早就斗的你死我活了。 这些年,冯春琴总是找借口克扣月钱,这日子到了冬天更是难熬……” 呆在这样的家里,她就永远逃脱不了被操控的命运。 进了大帅府她的一些想法或许实施起来没这么困难,还能摆脱现在这种被支配的命运,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没有理由拒绝啊。 那可是大帅府,这个时代拥有最高话语权的存在,为何不嫁? 民国的军阀有什么不好?有钱有权,要是颜再好点,那岂不是后半辈子就相当于走上人生巅峰了? 她知道,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所有的话语权都掌握在拿枪的人手里,她是对那个霍少帅没什么兴趣,也不在意什么克妻传闻,改革开放后封建迷信是不可取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与她知晓中的偏差多少,但对于那些未知的东西,防患于未然没有坏处。 所以离开这里,她才有机会实现她心中所想,霍家,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想通了这些,沈南枝也就豁然开朗了,嫁就嫁呗,不就是嫁个人有什么大不了。 克妻?呵,看谁命硬了。 “南枝,你当真想好了?”胡天秀还是不可思议,她还是觉得女儿是为了她才答应的这门亲事,抱着沈南枝泪眼婆娑,“都是娘没用,是娘护不住你。” 上辈子沈南枝没享受过亲情的温暖,此时感受着胡天秀真诚的爱护,她心底暖暖的,“娘放心,女儿想的不能再好了。” “你当真愿意嫁?”沈仲天此时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当然,毕竟爹费尽心机的帮我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我怎么能拂了您的好意呢,您说是不是。”沈南枝含笑说着,却句句讽刺。 沈仲天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她如今答应了,他黑着脸又不好说什么。 “不过,”沈南枝说着顿了顿,扫了眼大厅里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才又接着说:“祖母,我既答应嫁了,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看她笑的凉凉的,不知道为什么沈仲天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九章 嫁妆 “什么事?”老夫人听她答应了,脸上多了几分满意,却还是不给好脸色。 “嫁妆。” 沈南枝道:“沈家嫁女儿好歹也要有个像样的排场,嫁妆代表的可是我沈家的颜面,将来那是指着大帅提拔的,你不好太寒酸不是。” 沈仲天脸色青了又黑,好啊,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老夫人脸色也沉了下来,缓缓道:“你要多少?” “不多,沈家名下一共有六处别院,两家布庄,十家衣行,三家钱庄,两家酒楼,四家银饰,两家茶庄和两家染坊,还有东郊的一千亩良田和北城的五百亩,我也不多要,大帅府就在北城,那北城的四合院和500亩地就给我吧,其他的嘛,就再要一家钱庄,一家酒楼,一家染坊和两家布庄就行了。” 沈南枝细细数着一切,不过她每说一句,在场的人脸上就惊愕一分,直到她说完,现场已经鸦雀无声。 春桃更是震惊的嘴都合不拢了,难怪来前小姐要向她打听这么多,原来是这样啊。 “放屁!你这哪里是要的不多,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沈玉兰最先忍不住,气的脸都红了,“你凭什么!” 沈仲天也气的不轻,指着沈南枝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一般,“谁给你的胆子敢要这么多。” 她哪里是想要嫁妆,分明是想分家,这些抵得上半个沈家了! “多吗?”沈南枝大眼无辜的眨了眨,“我还觉得不够呢,要不银楼再给我一家吧。” “你休想!”老夫人缓过气,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简直痴心妄想!” 沈南枝淡淡笑了笑,垂眸理了理胡天秀的碎发,看着她吃惊的表情有些好笑,随后轻扫了眼老太太。 “必须要,祖母,我嫁的可是少帅,既然指望着大帅对沈家高看一眼,我要的这些可还是少了呢,等我嫁进大帅府,沈家平步青云的日子可马上就要来了,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您也不想沈家丢人吧。” “不成不成!这不行!”沈老二此时也坐不住了。 这一要就要走了沈家一半的财产,这绝对不成啊! “怎么就不成了!”胡天秀也道:“既然要巴结霍大帅,不肯下血本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不可能!我就知道你们母女俩没安好心,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沈仲天脸色阴沉着。 沈南枝慢条斯理的弹了弹衣袖,“那便算了,没有嫁妆我是没那个脸嫁进大帅府的,如今悔了大帅府的婚事,我可担不起得罪霍大帅的罪名,不如就寻个尼姑庵出家算了,总好过被大帅一枪崩了。” “沈南枝!” 沈仲天暴怒之下桌子拍的震天响,她这分明就是威胁,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黑着脸缓了缓才道: “你要银子可以,要铺子没门!你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如今大米几钱都不知道,你会做生意吗?我看你是想让我沈家的生意毁在你手上!” “就是,没本事硬装,到时候还不是要爹给你擦屁股。”沈玉兰立刻嘲讽。 “南枝啊,有点过于自不量力了,人呐,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听二叔的,要点钱得了。”沈二爷手里握着核桃,似笑非笑,眼底也尽是讥讽。 沈南枝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淡笑道:“我会不会做生意就不劳你们操心了,反正在爹手上也败的差不多了,不如换个人败败,说不定我就能让它起死回生呢。” 此言一出,沈仲天脸黑成了锅底。 因为沈南枝说的不错,自从老太爷走后,沈家的生意一直是交给沈仲天打理的,可他没有那个能力延续老太爷的辉煌,虽然在他的努力下沈家堪堪维持了下来,但是这些年也确实败了不少。 沈玉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十分不屑:“沈南枝我没听错吧?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分明是居心不良想谋夺沈家家产,竟然还说的这么大言不惭,跟你妈那中看不中用的蠢….” “啪——” 巴掌声格外的响亮,世界顿时安静了。 “你敢打我?”沈玉兰懵了。 “啪——”又是一巴掌。 沈玉兰捂着两边脸,满脸的震惊和屈辱。 沈南枝捏了捏打得发麻的手指,才抬眸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目光似冰锥一般,“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侮辱我娘,我只是教教二小姐什么叫尊卑有些别。” 二字她咬的格外清晰,提醒她不过是个姨娘生的玩意儿罢了,还敢对大太太出言不逊。 “小贱人你敢打我女儿!”冯春琴不干了,说着就朝沈南枝扑了过去,胡天秀在旁边哪里会让她过去,顿时抬脚一绊,冯春琴狠狠摔了出去。 “哎呦——” “娘!” 沈玉兰忙去搀扶,场面瞬间顿时乱做一团,她委屈的看向沈仲天告状,“爹!” 老太太始终坐在上面看着眼前的闹剧,目光停留在沈南枝身上,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他们好像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如今的局面不是沈南枝要求他们,而是他们要求着沈南枝了,倘若她真坚决不嫁,那他们就算彻底得罪霍大帅了。 到那个时候,沈家就算彻底完了。 思及至此,老夫人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半晌,她突然叹了口气,“罢了,就依你吧。” “娘!”沈仲天冯春琴忙异口同声喊道。 “这怎么行!那可是沈家三分之一的产业啊!”沈老二也惊叫道。 “叫什么叫!南枝不去,难道你们将女儿嫁给霍大帅!” 他一时间语塞了,他当然舍不得,真要有个万一,他可就这一个女儿。 最终沈仲天也叹了口气,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瞪着沈南枝,心想来日方长,反正只要胡天秀还在沈家,他就不信沈南枝敢玩什么花样。 沈玉兰更是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沈南枝当场暴毙了才好,心里诅咒她赶快被克妻。 “不过,我有个条件。”老太太接着缓缓道。 沈南枝挑眉,她就知道这老太太没这么容易松口。 “祖母请说。” “沈家的基业是你祖父辛苦打下来的,你父亲说的对,你没有经验也不会做生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家基业败在你手上,所以,”老太太说着顿了顿,才接着道:“三个月,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你能将那些产业的利润增加百分之十五,那从此以后这些商铺交给你我老太婆无话可说,绝不过问。” “若是不能,你便从此以后不要再肖想沈家产业。” “娘,这不公平,”胡天秀闻言立刻道:“沈仲天都没这个本事三个月内增加百分之十五,您让南枝真怎么能做到?” “她既想要,就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母亲说的对!”沈仲天赶忙附和,还不忘得意的看了眼沈南枝,他不相信沈南枝一个从未经过商的人怎么可能做的比他好。 他等着看她知难而退。 “没问题,就百分之十五。” 没想到沈南枝竟然痛快的答应了。 沈仲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沈南枝傻了,不然她怎么敢答应这样的要求?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好,既然这样,我就等着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了,”老太太说着闭了闭眼,疲惫道:“都散了吧。” 沈仲天看着老太太离开,他知道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有,铁青着脸恨不得把牙给咬碎。 ……….. 沈南枝是个行动派,有了老太太的金口玉言,当即就盯着沈仲天把地契房契还有账本都拿到手了。 临走时她拿着一叠房契吹了吹,笑的格外灿烂,“谢过父亲了。” 气的沈仲天差点咬断舌头。 “我说这个小贱蹄子怎么突然转性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咱们呢。”冯春琴死死瞪着沈南枝离开的方向,手里的帕子都捏的变了形。 “爹,你就看着她这么得意吗!”沈玉兰十分不甘心。 沈仲天怒极反笑,十分不屑的啐了一口:“哼,她有多大本事我还不知道吗?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就让她把东西都吐出来!” 冯春琴有些不放心:“看她这么胸有成竹,万一她真有什么办法呢?” “不可能,”沈仲天倒是颇为自信,“其他的暂且不说,她要走的产业衣行就有十多家,如今衣行生意不景气,若不是我手上还有几个老客户看我的面子早就维持不下去了,我倒是要看看在她手里能撑几天。” 想着,他就得意冷笑,“我等着她来哭着求我。” 回到房中,春桃忍了半天终于可以发泄了,兴奋的恨不得跳起来,“小姐,你简直太厉害了!你看到老爷的脸色没有,简直快气死了!天啊,小姐你真的太棒了!” 看着铺满床的房契地契,胡天秀还没缓过神来,抓着沈南枝的手掐自己,“女儿啊,你快掐掐我,娘不是在做梦吧?” 沈南枝哭笑不得,“当然不是做梦了娘。” 胡天秀忽然一把抱住沈南枝,哭的泣不成声,她做梦也没想到还能有这么扬眉吐气的一天。 “好啦娘,别哭了,以后会好的。”沈南枝擦了擦胡天秀的脸,将一家布庄和酒楼的房契塞到她手里,“娘把这个收好。” 胡天秀忙道:“不行,娘不能收,这是你的嫁妆,放在娘这里,说不定改明就被沈老二拿去赌了,放在你这里,你在大帅府还能有点底气。” 沈南枝一听也是,一想到那个糟心的爹,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忽然脱口而出: “娘,你跟我走吧,离开沈家,以后女儿养你。” “什么?不行不行,我跟你走去哪儿,哪有当娘的跟女儿走的,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娘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就盼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 这个年代的女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好像是就是他根深蒂固的思想,维持婚姻才是生存之道,她们没有说走就走的权利,有时候人言可畏这几个字,就决定了她们悲惨的一生。 沈南枝还要再说什么,可是看着胡天秀难得开心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太草率了,如今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还是先从长计议吧。 只是胡天秀兴奋过后,又想到老太太说的话,顿时忧心起来。 “南枝,娘虽然不懂怎么做生意,但是看着沈仲天那样就知道这百分之十五肯定不简单,你有把握吗?” 春桃也道:“对啊小姐,府里人的人整日里没少听老爷抱怨衣行生意难做,如今要你提高这么多,分明就是为难你。” “没事,”沈南枝却笑了:“既然要碗他一块肉,就要能承受他垂死挣扎的反击,预料之中罢了。” “小姐你已经有办法了?”春桃问。 沈南枝神秘一笑,说白了衣行就是卖衣服,她脑子里想到的就是现代琳琅满目的服装店,旗袍,长裙,晚礼服,t恤、西装,牛仔裤、这些无论是从款设计还是花色做工,哪一样不吊打这时候的服装。 百分之十五?百分之一百都不是问题。 第十章 设计图 这几天沈南枝也搞清楚了这来回的规律,只有她睡前想着要回去才会回到那边,这样也好,否则要是一睡就穿,那还得了。 当晚沈南枝溜了回去,从网上挑选了很多家质量和款式都不错的服装店看了看,发现如果批量订购下来价格上确实有些难度。 她是孤儿无父无母,虽然大学以后自己炒股赚了些钱买了这房子,手里也不缺钱花,但是要批量订购这么些衣服还是不切实际。 而且她定了怎么带过去呢? 好像只有她拿着的东西才能带过去,这么多衣服万一买回来带不过去她人都要麻了,而且她自己现在的资金可不够支撑十间衣行的。 思来想去,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她可以把设计图带过去,然后找那边的师傅批量生产不就完了。 虽然他们机器工业没有现在先进,但是做衣服这玩意儿在那个时代可全都是纯手工的顶级制作啊。 说干就干,她搜集了许多衣服的款式和设计图将它们统统打印出来,当然,个别非常牛的设计她还专门打印成了彩色,以便于她找人做的时候师傅们能看清细节。 第二天一早,沈南枝便要拉着春桃去逛街。 “逛街?”春桃十分不理解,小姐竟然还有心思逛街? 胡天秀和春桃忧心忡忡,沈南枝倒是兴致格外高。 兴冲冲的准备换身衣服。她想去看看这个文学家们笔下所说的极具浪漫和风华绝代的时代。 可是当她打开衣柜,看着一衣柜颜色暗沉的衣服,素的死气沉沉,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穿的衣服,她的兴致被冲刷了一大半。 “这些……是什么?没有我的衣服吗?” 春桃奇怪道:“这些都是小姐平日里穿的衣服啊,您不是素来喜欢淡雅的衣服吗?” 沈南枝无语,这不叫淡雅好吗,这衣服简直不像十六七岁姑娘家穿的衣服。 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顶着这张脸的原主会输给沈玉兰那厮。 不行不行,作为一个民国大小姐,在品味上输了是很不应该的事情,她可是要将衣行做大做强的,自己都穿成这样,怎么让人信服? 她决定了,先去买衣服,顺便做做市场调研什么的。 虽然一个人的美丑不能完全取决于在外,当然,追求内在的深刻和灵魂的高度一定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她并不认为女孩子追求美就是一种虚荣的表现。 无懈可击的着装会提高一个人的气质,成为人群中焦点,这并不是炫耀或者卖弄,这是一个取悦自己的过程。 出门前,她特地挑选了几张设计图带上。 春桃好奇的拿起一张看,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设计的衣服。 一件淡黄色的袄裙,不同于常见的那种上衣宽松的设计,沈南枝设计的将腰收了进去,完美的展现了腰线,盘口蕾丝边体现了这件衣服柔美的同时也带上了古典的气息。 下裙摆处微微开衩,流畅的线条看上去已经让人不自觉地想着穿上这件衣服是何种的惊艳了。 她一眼看去,不止袄裙,还有旗袍、洋装,还有许多她甚至说不出款式,却看上去格外新颖,让人看着眼前一亮的衣服。 “小姐,这是你设计的吗?”春桃震惊了,“我从来不知道小姐还会这个呢,您画的这些衣服要是做出来,可比那些铺子里卖的新鲜多了,而且也更好看!” “不能说是我设计的,算是我梦里梦到的吧。” 她找的这些大多都是根据民国盛行的风格上稍微结合现代的风格的服装设计,更时尚也更具气质。 弄好这一切后,沈南枝忽然觉得前些日子从周家要来的“赔礼”中,那几十匹香云纱瞬间起到了作用。 当下带着设计图,两人便愉快的购物去了,先去了解下市场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家洋装店里,沈南枝打开门从试衣间走出来。 樱桃看呆了,发出一声惊叹:“小姐,你真是太美了!” 沈南枝满意的看了眼镜中的自己,这才是民国大小姐嘛。 她挑了一身淡蓝色的两排扣的复古风小西装上衣,v领恰好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和锁骨,下身是同样颜色的包臀过膝裙,露出一截瓷白的小腿。 这是时下最流行的穿搭,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只不过这个年代的女人们对穿衣大多还是保守的,下身多是宽松过脚踝的长裙,这样紧紧包裹着曼妙身材的衣服,从来没人穿过,也没人敢穿。 沈南枝这一身的惊艳程度,可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脸,还因为她恰到好处的穿搭。 腰间多了一条白色的细腰带圈出盈盈一握的腰肢,玲珑有致的身材瞬间有了轮廓,和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的穿衣不同,作为一个酷爱看时尚杂志的人来说,短裙里配一眼假的肉色丝袜是对她审美的极不尊重,穿是不可能穿的。 她那双白皙修长的小腿,配上精致的小高跟恰到好处的露出脚踝,精致贵气的不可高攀。 一时间,店里所有在挑衣服的小姐们都不自觉的看了过来,目光中满含惊叹。 “原来这衣服还能这么搭?从前怎么不知道呢?” “真好看啊。” “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老板,就照她那身给我订几套。” 一旁的老板一时间也看呆了,听到客人说话才猛的回过神。 “好的好的,马上!” “她身上那件衣服我要了。”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个清丽的女声。沈南枝挑了挑眉,循声看去,沈玉兰挽着周栋走了过来,目光死死盯着她,眼底带着几分不甘和一抹嫉妒。 “没想到姐姐也来逛街啊,在这碰上真巧了,”沈玉兰扫了眼她身上的衣服,讽刺的笑了笑,“还真是要嫁人了,知道换风格了。” 沈南枝懒得搭理她,转头跟老板道:“就这身了,还有刚才试的那几身也给我包起来。” “我说了,这件衣服我要了!”沈玉兰脸上闪过愠怒,瞪了老板一眼,“不知道我是谁是吧!” “知道知道,这就给您包起来!”老板有些尴尬,沈家是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豪商,沈家二小姐骄纵跋扈的性子更是出了名的,没人不知道。 沈玉兰一听便得意了,看着沈南枝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接着道:“她刚才试的所有衣服,我也全都要了。” “这……”老板有些为难,这就有些过分了,可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个沈家小姐的头衔可能死你了,这么爱炫,你干脆整家铺子都买下来好了。”沈南枝凉凉道。 “你以为我买不起是不是!” “玉兰,别冲动。”此时,一直跟在沈玉兰身边的男人扶了一把沈玉兰的肩。 周栋说着转头看向沈南枝,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他是留洋回来的大少爷,从前他一直觉得沈南枝太过土气,更他不喜欢她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感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所以一开始对这张脸的短暂惊艳过后,便觉索然无味,一心想要退婚,但是碍于沈家生意上的往来,问又是自己大张旗鼓提的亲,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所以面对沈玉兰的投怀送抱,他自然来者不拒,后来她大闹订婚宴,他不仅丢了脸,还被父亲责罚,心中更是对她厌恶。 可如今看着沈南枝,明媚张扬中带着几分妩媚,一双桃花眼好似蕴含着一湾清泉,他竟然有些移不开眼。 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冲动了。 再看如今的沈南枝对沈玉兰的态度,和她甚至从方才开始就不曾看他一眼,心中断定她对他还有怨,一时目光中带着几分歉疚。 “南枝,我自知退婚之事是我的错,但还请你不要迁怒玉兰与她起争执,她与此事无关。” “………” 沈南枝看着他,小小的脸上大大的问号,“你谁?” 周栋:“………” 第十一章 有几条命? “沈南枝,你少在这给我在这装!谁不知道你当初倾慕栋哥,为此还恬不知耻的跑到我们的订婚宴上大闹,现在装不认识?” “我,倾慕他的才华?”沈南枝指了指自己,顿时笑了道:“他不照镜子的吗?贼眉鼠眼,我图他什么?图他人丑眼睛小,还是图他三室一厅能满地跑?” “你!”沈玉兰气的脸都红了。 周栋更是满脸的难堪,“沈南枝!你满口胡言乱语,一个大家闺秀,竟如此出言不逊!” 沈南枝还在一头雾水,当即转头便问春桃,“他到底是谁来着?”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周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樱桃不知道她是真忘了还是装的,忙道:“小姐您忘了?他是周家少爷啊。” 闻言,沈南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噢,原来是周少爷啊,失敬失敬,我这个人呢记性不太好,尤其是对人品不太好的总是记不住。” 此话一出,周栋脸色更难看了。 沈玉兰气的脸色跟调色盘一样一阵黑一阵绿,“什么记性不好,我看啊,八成是被退婚无地自容了,装不认识吧。” 沈南枝懒得跟他们玩斗嘴这种既无实质性伤害且幼稚的游戏,便不再理会两人。 转头跟店老板道:“我这里有几件衣服需要定做,不知您这里能不能做?价钱好商量。” 今天逛了这么多家,唯有这一家衣服的裁剪车工看上去极为出挑,想必师傅的手艺是极好的,应当能满足她的需求。 “这当然能做,我们这里可是北城数一数二的衣行,不知小姐要做什么样式。”老板立刻道。 沈南枝看了春桃一眼,春桃立刻会意上前将图纸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小姐要的样式。” 老板拿过来一看,顿时被上面的设计震惊到了。 “这衣服的设计简直……太棒了!不知小姐是请哪位高人设计的?” “当然是……”春桃有些自豪,刚要说就被沈南枝拦住了。 “老板只管告诉我能不能做便可。” 老板也是人精,也不再追问,立刻道:“当然可以,只不过……” “什么?” 老板看了看图纸上的衣服,有些为难的开口,“这这些衣服的样式只怕小店现有的云锦很难达到您要的效果……” “无妨,若你能做,我手中有几匹香云纱,管够。” 老板一听,顿时看着沈南枝的目光都恭敬了起来,这香云纱可是一丈难求,她竟然说管够!这位小姐到底什么来历? “那再好不过了!一定让小姐满意!免贵姓贾,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 “我姓沈,有劳贾老板了。”沈南枝点头。 春桃立刻送上银票。 “除了方才小姐要的衣服的银钱,剩下的是定金。” “沈小姐您真是太客气了。”老板开心的接下银票。 “等等!”被晾在一旁半天的沈玉兰见众人无视她,听到香云纱,她就想起前几日的屈辱,顿时气疯了。 “你还敢提香云纱?那原本该是我的东西!” 只要嫁进周家,那些原本都是她的!要知道在这个年代,香云纱可是身份的象征,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沈南枝这个贱人! 沈南枝可不惯着她,面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也没了耐心,不客气道:“街边那坨狗屎你方才还路过了,你怎么不说是你的?要不要也把它带回家去?” “沈,南,枝!”两句话把沈玉兰气的浑身发抖。 心高气傲的她什么时候在沈南枝这里受过气,当即气的对身后跟着的几个随从道:“她身上的衣服本小姐要了,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下来,谁先拿到重重有赏!” “玉兰小姐你别太过分了!”春桃拦在沈南枝面前。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沈小姐,使不得啊,”老板一听也急了,“你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这位沈小姐身上的衣服还有新的,我这就给您拿,保证一模一样!” “滚开!”沈玉兰一把推开老板,“本小姐今天就要她身上那件!给我扒下来!” 说着,她身后的几个随从就要上前,沈南枝却不慌不忙道:“妹妹好大的威风啊,我可是少帅的未婚妻,扒我的衣服?你们有几条命?” 此话一出,那几人立刻吓得顿住了,几人面面相觑,得罪少帅,谁敢? “别听她唬人!她有没有命嫁进去还是个未知数!有什么好怕的!给我按住她!”沈玉兰此时已经气疯了,全然没想过后果。 “我看谁敢。”沈南枝岿然不动的站在那,没有丝毫怯意,那些下人在她无形的气势压迫下,竟无一人敢上前。 “不错,有气魄。” 忽然,一个声音自内间传来,众人顿时一愣,不禁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从里间走出一个身着暗红旗袍的美妇人,娴雅贵气,她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军装的人,压倒性的气场瞬间让在场人鸦雀无声。 “你是谁?本小姐说话哪里轮得上你插嘴!”沈玉兰随便扫了眼,眼底满是不屑。 美妇人身后的军官脸色一变刚要说话,便被她抬手打断了。她儿子的名声已经够吓人了,好不容易给儿子找了个媳妇,第一次见儿媳妇她要留个好印象。 她无视了沈玉兰,直接走到沈南枝面前,她可算是见到这位未来的儿媳妇了。 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眼中全是赞许,“这位小姐的品味果真一流,难怪我那小女儿闹着就要买一模一样的了,的确绰约多姿。” 沈南枝也颇为意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她身后两名军人,心底有了几分猜测。 随即大方礼貌的问候了一句。 “霍夫人谬赞了。” 整个京城能有几人可随身带着卫兵?放眼看去,想必只有那位深受霍大帅宠爱的霍夫人了。 沈南枝不由得感叹,果然大家闺秀出身的格格,气质就是不一样。 霍夫人听到她的称呼,有一瞬间的意外,便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说完,便立刻想到自己身后跟着的两个人,顿时心下了然,“瞧我糊涂了,就逛个街说了不让跟,没办法,这两人我使唤不动。” 沈南枝笑了笑,“夫人说笑了,大帅与夫人伉俪情深,担忧夫人安危依自然是应该的。” 霍夫人瞧着沈南枝,心底不由得十分满意,知道她的身份,没有刻意谄媚,也没有怯懦,不卑不亢的。 这份气质,她喜欢。 第十二章 未来婆婆 “听闻沈小姐前些日子病了,可好些了?”霍夫人温和的问道。 “南枝已无大碍,劳夫人挂心了。” “那就好,今日也是巧了,改明儿我去府上看你,好好与你多说会儿话。”霍夫人轻轻拍了拍沈南枝的手,忽然凑近了几分,低声道:“你也教教我你那新鲜的穿搭。” 沈南枝一听不由得笑了,点了点头。 两人仿佛许久未见的故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殊不知一旁的人听着她们的对话险些疯了。 这是大帅夫人! 沈玉兰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想到方才自己的出言不逊,一时间冷汗淋漓,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霍,霍夫人,”沈玉兰畏畏缩缩的上前问候了一句:“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请您见谅。” 霍夫人这原本笑着,听到这话神色就冷了下来,淡淡瞥了眼沈玉兰道:“我知道你。” 沈玉兰一听,心下一喜,可没想到接下来霍夫人一句话就让她顿时难堪起来。 “这些天关于沈二小姐的流言可是不少呢,勾引未来姐夫,骄纵跋扈,仗势欺人,沈二小姐名声在外,想必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吧。” 霍夫人不怒自威,一番话说的沈玉兰一听萎了,无地自容的干笑了几声:“那些都是谣言……当不得真的……” “谣言?我方才可是听的真真切切,你好大的威风啊。” “误会,都是误会,我方才是同姐姐开玩笑的,”沈玉兰忙给沈南枝使眼色,“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沈南枝没搭理她,反倒看着她身旁的周栋道:“你未婚妻眼疾不轻啊,赶快带她去治病吧。” 沈玉兰牙都要碎了,但是碍于霍夫人在,她又不敢做什么,只得干笑两声。 此时,方才目睹了一切的周栋怎么也没想到,在他面前一贯都是柔弱模样的沈玉兰竟然还有这样骄纵傲慢的一面。 看着眼下这场面,没想到霍夫人也在,顿时就觉得难堪起来,当下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衣行。 “栋哥!” “沈南枝你给我等着!”沈玉兰狠狠瞪了眼沈南枝,撂下狠话就急忙追了出去。 “别忘了带走你的狗屎。”沈南枝不忘出声提醒。 看沈玉兰的背影一颤就知道气的不轻。 “小丫头还挺记仇。”霍夫人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 沈南枝也不掩饰,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霍夫人也笑了,赞同道: “说的好。” 随即两人对视一笑,这时,一姑娘蹦跳着走了过来,亲昵的搂着霍夫人的手。 “娘,我好了,走吧,戏快开始了。” 说完,她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沈南枝脸上,惊叹道:“这位姐姐好生漂亮啊。” “秀秀,不得无礼,”霍夫人瞧了眼自家这口无遮拦的闺女,有些无奈,转头对沈南枝道:“让沈姑娘见笑了,这是小女名秀。” “夫人客气了,唤我南枝便可,”沈南枝道:“霍小姐爽朗活泼,实乃真性情。” 霍名秀生的甜美,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配马甲,加上黑色长裤,脚下蹬着一双马靴,干练出挑。 听闻沈南枝的夸赞,霍名秀对着自家母亲得意的吐了吐舌头,十分俏皮可爱。 霍夫人无奈摇头,一时间气氛都轻松活跃起来。 衣行的人将几包打包好的衣服递给霍夫人身后的两名警卫。 霍夫人随即对老板道:“今日沈小姐看中的所有东西都包起来送到沈府,当是我送给沈小姐的见面礼。” “是是。”老板连忙应下。 “夫人,这……”沈南枝正要拒绝,霍夫人便笑道:“我给的,可不许拒绝。” 听闻,沈南枝也不再推辞,“那南枝便就收下了,多谢夫人。” 霍夫人对沈南枝这直爽的性子越发喜欢,三人一起走出衣行,霍夫人想到什么便问:“南枝可对戏曲感兴趣?” “让夫人笑话了,南枝……并未听过戏,实在谈不上感兴趣。” 没听过?霍夫人不由得想京城里这些个豪商富家太太哪个不看戏?久而久之这地方就成了各个名流权贵们的聚集地,攀比,炫富,多如牛毛。 可是当下时兴的事,连沈兰之的名讳多少都是在那时偶然听到过的。 沈南枝作为沈家大小姐竟然从未听过,这沈大爷竟偏心至此吗? 想到方才沈玉兰对沈南枝的态度,一个庶女竟然对嫡女羞辱至此,可想而知她在沈家的处境了。 思及至此,霍夫人再看沈南枝时心头多了几分疼惜,拉住沈南枝的手道:“无妨,若不嫌弃,今日陪伯母去听场戏如何?” 沈南枝没想到她这未来婆婆竟要请她看戏,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夫人,我……” 霍夫人打断她:“叫伯母,这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叫夫人多生分。” “伯母……”沈南枝颇有些受宠若惊。 霍名秀从母亲的话里听出了这便是未来的嫂子,有些惊讶,知晓哥哥声名在外,能有姑娘愿意嫁,那可是十分不易的事情。 当下瞧出了沈南枝的犹豫,以为她因帅府的缘故不好拒绝,怕她为难便立刻道: “哎呀,娘,您怎么逮到人就要拉去陪您看戏呀,我哥和长风哥都被你吓的几日都不回家了。” “姐姐,我娘她就这样,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爱带人家去看戏,她管这叫什么……” 沈南枝轻笑接过话头:“分享。” “对,没错,就是分享,”说着霍名秀凑过来小声道:“看戏又无聊时间又久,姐姐若是苦恼,直接拒绝便可,娘她不会生气的。” 瞧着她出谋划策的机灵样可爱的紧,沈宁初不由得笑了,心底升起一阵暖意。 晓是她从前看过太多恶毒婆婆,歹毒小姑子的戏码,没想到竟如此好相与,初来这个世界,本来对以后未知道路有些忧虑,此时也驱散了几分。 长辈邀约也段没有拒绝的道理。 想着她便笑道:“怎会,能陪伯母听戏,是南枝的荣幸。” 霍名秀一听,眼睛顿时亮了:“那可太好了,有姐姐在,我应当不会无聊了。” 霍夫人也十分开心,“那便走吧。” 警卫立刻上前打开车门,上车前,霍夫人回头递给身后的警卫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转身离开。 敢欺负霍家的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几天后,街头小巷子里躺着几个被扒光打断了腿的小混混,还上了当天的头条报纸,有人说模样看着挺像平日里沈家二小姐带出门的打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十三章 飞来横祸 车停在剧院外,装修极尽古朴奢华。 摘月楼。 沈南枝老远就看到了门口红底的牌子上写着几出戏名,门口围满了人。春桃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激动。 “听说今日上台的是京城有名的花旦,一票难求,只唱这一场,母亲可是期待了很久呢。”霍名秀在一旁道。 名角登台,场面非常壮观,甚至有好多没有抢到票的人都围挤在门口,看不到,能听到点声音那也是极好的。 难怪说民国戏曲盛行,果然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周杰伦。 很快,摘月楼里便有人出来迎接。 “夫人和小姐来了,快请。” 进到摘月楼,里面的场面比沈南枝想象的还要壮观,所有位置几乎坐满了人,楼上楼下座无虚席。 她们被请到了事业最为开阔的舞台正前方,她们一落座,沈南枝便感觉到了不少目光在打量她。 今天唱的是名曲——《霸王别姬》。 沈南枝没听过戏,对于这出戏,就是没听过戏曲,但对于故事内容她还是了解的,听起来不吃力,反而还颇有几分意思。 剑舞动作优美、刚柔相济、的确是一场视觉盛宴,高潮戏中,成败一刹,英雄末路美人相对时,悲壮的氛围让沈南枝忽而生出几分心酸。 随着虞姬举剑欲自刎,背景旋律节奏越来越高亢,在场的众人都被深深吸引了,连一向不爱看的霍名秀都难的的瞪大了双眼。 沈南枝也被感染,此时一个伙计打扮的小厮过来添茶水。 就在他弯腰间,沈南枝无意间看到他目光在她和霍名秀之间扫了一眼。 就是这莫名的一眼让沈南枝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非常不严谨的,在这种出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大人物的地方。 稍有不慎便会得罪谁,所以即便是对于下人伙计,都是非常严格的。这眼神要是被误会成觊觎小姐们的美貌,轻则丢了饭碗,重则小命不保。 不对劲。 正当沈南枝心头思绪重重时,戏台上的虞姬长剑出鞘,剑光一闪,沈南枝便觉眼前被反射的光刺了一下。 这反光却不是台上虞姬的剑,而是眼前这小厮藏在茶壶底下的匕首。 眼看这匕首就要刺向毫无防备的霍名秀,沈南枝身体快过大脑,一脚踹向那人的膝盖。 只听哐当一声,他直接一个马趴摔在了旁边的桌椅上,茶杯点心顿时掉落一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所有人,乐声瞬间戛然而止。 “这是怎么了!” “什么情况!” “有刺客!”沈南枝起身将霍夫人和霍名秀拦在身后。 “什么!”霍夫人顿时大惊失色,同时也看到了那假小厮掉落在地的匕首。 周围人一听有刺客,顿时吓得惊慌逃窜,两名警卫顿时拔枪挡在她们身前。 沈南枝目光一扫,有十多人迅速被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她心底暗道不好,忙对警卫说道。 “快护送夫人和小姐离开!”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彭”的一声枪响,其中一个警卫头上爆出血花瞬间倒地。 枪声更加刺激了群众恐惧的心,尖叫声不绝于耳。 很快,那些人已经逆着人流到了她们眼前,眼看着另一名警卫也被制服。 接着,只见几人中一个男人目光快速扫了眼沈南枝和霍名秀,犹豫了一下,才沉声道,“都带走!” 说话间便有几个人上前按住她们。 沈南枝脑子转的飞快,这些人明摆了是冲霍大帅来的,想要抓霍夫人和霍名秀,可为什么连她一块抓? 而且方才那人下达命令时明显有着犹豫,还是说……这些人并不知道霍夫人和小姐的长相? 想到这,沈南枝忽然厉声道:“放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霍大帅的女儿,我娘就在外面,要是让她知道你们对我和我的朋友动手,她一定会让我爹杀了你们!” 男人迟疑的打量了沈南枝一眼,迅速作出决定。 “把那两个人放了,把这个女人带走。” 人多,反而是累赘。 “姐姐!”霍名秀看出了沈南枝的意图,当下有些慌了。 沈南枝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很快,几人扔下霍夫人和霍名秀,架着沈南枝匆匆从剧院后面离开。 他们有备而来,门口早就停了几辆车接应,沈南枝被粗暴的推上车。 外面天色渐暗,车辆在马路上疾驰,沈南枝看了一眼车外,这个方向应当是通往城外的。 这些人究竟要把她带到哪儿? 完了完了,这要是出了城她可就死翘翘了。 想到这里,沈南枝心底也开始慌了,见义有风险,勇为须谨慎。 “那个……” 她试图谈判,谁料刚张口一把黑黝黝的枪管就抵在了头上。 “闭嘴!再说话一枪崩了你!” 沈南枝:“………” 尼玛,不讲武德。 眼看就要出城了,正当沈南枝筹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忽然车一个急刹,她不防一头撞在前面,撞的她头晕眼花。 靠了,会不会开车。 尼玛绑架不认识人也就算了,车技还这么烂! 等她缓过来些抬头看去,只见前方被军队堵了个严实,带着尖刺的栅栏将出城的路口拦住,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这辆车,压迫感十足。 沈南枝心底也落了地,看样子,是霍大帅的人来了,不愧是当兵的,动作就是快。 “妈的!”绑匪头子骂了一声。 “大哥,怎么办!”前方开车的人连忙转头问道。 “操,我哪儿知道怎么办!他妈的谁知道这帮人动作这么快!”绑匪头子暴躁的吼了回去。 转头看见沈南枝缩在一旁,果断用枪顶着她的头,目光凶狠。 “下车!” 已经尽量让自己降低存在感的沈南枝:“………” 沦为人质她只得乖乖照做,一下车,四周的压迫感立刻就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她不禁有些腿软。 无数枪口下她不由得想,这些人要是不管她的死活,她可就离成筛子不远了。 “让我们出城!否则一枪毙了她!” 不是谁都有机会体验被枪指着脑袋是什么感觉的,死亡面前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沈南枝发现身后这哥们似乎比她还紧张。 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 军阀就是军阀,若他此刻手里的人质是霍夫人或者霍小姐,说不定还有点威慑的作用,可她此时对那些人来说毫无价值。 靠了,她怎么就剃头刀子一头热非要出这个头呢,万一这些大兵哥不管她的死活,那她一遭民国之旅秒下线,这穿越简直就是笑话。 “枪拿好手别抖。” 忽然,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沈南枝心头一紧,不由得的侧头看去,只见一人御马而来,铁灰色军装被他穿出了模特的感觉,连马鞭都是漫不经的拿在手里。 挟持沈南枝的男人猝然抬头看去,手抖的更厉害了,咬牙切齿道:“霍逍!” 第十四章 真克妻啊? 霍逍? 沈南枝一愣,她那位未过门的便宜老公? 操,不会真克妻吧?哪位仙人算这么准?刚说要定亲她这就有生命危险了? 然而她紧张,她发现身后这位兄台比她还紧张。 沈南枝感觉身后之人的手抖的越发厉害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兄台,你手别抖啊!”照他这么抖下去,她都担心他走火自己小命不保。 胆子这么小学人家绑架干什么,回家洗洗睡吧。 沈南枝语气带着商量:“要不……我先帮你举着?” “你给我闭嘴!” 男人明显已经被吓破了胆,看着霍逍的眼神,打从心底生出几分寒意,就像被死神扼住了喉咙。 他强让自己镇定,不能被他三言两语给激了,他的几位夫人和孩子早就被他安全送出了城,怎么可能被他抓到。 想到此处,男人似乎有了些底气,便立刻威胁道: “霍逍,让我们出城!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霍逍目光黑沉沉的尚未开口,他身旁的副官便冷笑道:“昨夜凌晨4时,我们在城外三里查获两辆可疑车辆,已将司机在内共计十人全部抓获并带回大帅府。” “二当家的,看来老毛子给了你不少好处嘛,金银细软可装了满满一车呢,多日未见,难道你就不想和你的姨太太们说会话?” 闻言,男人顿时脸色苍白照这个时间来算,她们应该早就出城了,怎么可能被抓。 “不可能!你们在骗我!” 霍逍目光森冷,他没了耐心,翻身下马,将马鞭递给身后的人,声音仿佛沁了寒霜:“拿枪来。” 这一声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能让沈南枝听到,她心口一跳。 抬眼看去,霍逍抬枪瞄准,丝毫不带犹豫。沈南枝看着那把枪对着自己,一股危机感扑面而来,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目光实在太淡,仿佛连头发丝都泛着微冷,似是没有温度一般,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打偏她这条小命就没了。 不是吧,兄弟你神枪手啊?这要是偏一点点,她命可就真不保了,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呢,可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啊! 不过这拿枪的手是真好看。 呸! 她真佩服自己还有心情去看那双清癯瓷白的美手。 二当家咽了口唾沫,恐惧下心中还认定人质在手,霍逍不敢真的开枪。 “霍逍,你敢……” “砰——” 沈南枝甚至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只听一声“噗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刹时只觉得有液体喷溅,她半边脸一热。 随着“哐啷”一声,抵在她头上的枪掉在了地上。 身后的刺客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沈南枝愣愣得站着,但是她脸上热热的东西是…… 呕—— 她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她实在没勇气去看身后被爆头的刺客。 此前,她见得最多的血腥场面就是过年杀鸡。 刚才那子弹离她不会超过一厘米,沈南枝甚至都能感觉到擦着她的脖子过去时带起的灼热的风,脖子被擦开了一条细小的口子,她腿软的站不起来。 血腥的气息让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顿时觉得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头重脚轻。 此时,眼前忽然多了一双长靴,沈南枝愣愣的抬头看去,霍逍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军靴没过小腿,衬的他整个人更加高挑,修长挺拔。 帽檐压住鬓角的碎发,他漆黑如墨的眼底映照着零星的灯光,他逆着光,阴影将他的面部轮廓勾勒的十分立体,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感。 沈南枝心口猛的起伏了一下,操,这哪儿是军阀?这分明是哪家的贵公子出街啊! 她一时有些慌张,眼神乱瞟,好死不死看到倒在她身旁的绑匪……脑浆迸裂的样子。 “呕——” 霍逍顿时僵在原地,表情龟裂…… “扶,扶我一下,我要晕了……” 霍逍一听,顿时心中一紧,下意识伸出手,沈南枝说完这句话,便两眼一摸黑,直接晕了过去。 霍逍伸出去的手,恰好被她扑了个满怀。 愣了几秒,他才低头看去。 四周光线斑驳,沈南枝的身形显得更加单薄,发丝凌乱,过渡到惊吓导致她即便昏睡过去,鸦羽般的眼睫还在轻颤着。 就连鞋子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巴掌大的脚上沾满了泥灰,她皮肤太过白皙,圆润小巧的指间紧绷着,霍逍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快去救你媳妇儿!救不回来你也别回来见我了!” 来时母亲急切的话在耳边响起。 媳妇儿? “少帅,城外接应的人全都抓到了。”副官禀报着今天的战况,说完见自家少帅没什么反应。 又看了看他怀里分明已经晕倒过去的姑娘,筹措了下,“少帅,这位姑娘是……” 没说完,就被打断。 “衣服。” “啊?”副官愣了下。 霍逍抬眸扫了他一眼,副官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哦!衣服衣服!” 连忙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他。 霍逍用衣服将沈南枝裹好,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人带回去,好好审。” 吩咐完他就抱着沈南枝离开了,留下副官一人心有余悸。 方才少帅的眼神,怎么这么像护食的野兽,想着就打了个哆嗦。 ……….. “不好了!不好了!” 沈府管家着急忙慌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沈仲天正在听冯天琴给他唱曲儿,顿时不耐的呵斥道:“什么就不好了。”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喘了口气道:“大小姐,大小姐她……” “那个小贱人又怎么了。”冯天琴被坏了兴致,没好气的道。 “大小姐她死了!” “什么!” 沈仲天一下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谁死了!” “是大小姐,外头都传遍了,今天摘月楼发生动乱,大小姐被绑匪抓走了,是霍少帅去救的人,我有个远房表亲在的儿子在霍少帅部队当个小兵,今天亲眼看见大小姐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泼里呢!” “当真!她怎么会去摘月楼?”沈仲天脑子一乱,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哼,这摘月楼可是非富即贵们消遣娱乐的地方,谁知道她跑那做什么去了,一个人去抛头露面,钓凯子去了吧。” 冯春琴听闻消息,诧异过后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快意。 好啊,这霍少帅克妻可真是名不虚传,老天有眼,这小贱蹄子死的这么快。 “完了,都完了……”沈仲天喃喃道,竟然就这么死了?那她去大帅府的婚事怎么办? “老爷,这可是好事!”冯春琴忙道。 “好事?”沈仲天脸色难看至极,对着冯春琴也没了好脸色。 “她死了,与大帅府的婚事怎么办?” 眼看沈家生意一起不如一日,他还想等着与大帅府攀上亲家,接着帅府把生意往外再扩扩,这眼看就要有起色了?如今什么都没了! 第十五章 哭错坟 “老爷,南枝去了我也伤心,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伤心,而是人已经没了,咱们怎么才能把利益最大化。”冯春琴怎么会不知道这老东西心中什么重要,一针见血道。 “什么意思?”果然,沈仲天问道。 “霍少帅克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眼下人没了,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没的,您说这事他们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沈仲天闻言面露迫切:“你有什么想法?” 冯春琴神秘一笑,附在沈仲天耳边呢喃了几句,沈仲天忽然眼中一亮,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不可抑制的兴奋。 清晨,万籁寂静,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照射下来。 霍夫人一夜未眠,霍名秀端着药走进房中,看着她娘坐在床头。 晨光从窗枢的缝隙里撒出一片,照射在床上躺着的女子面庞上,仿佛镀了一层光晕,美得如此不真切。 她轻声上前,放下药碗,看着撑着手臂睡着的母亲,轻柔的拍了拍。 “娘,守了一晚上了,你去歇一歇。” 霍夫人没睡深,一点动静便醒了,她看了眼熟睡中的沈南枝,替她掖了掖被角,两人才一起出了房间。 “大夫说南枝姐姐没什么大碍,就是惊吓过度,多休息一会儿应该就醒了。”霍名秀叹了口气。 “吩咐厨房炖着汤,做些吃的,她睡醒该饿了,”霍夫人满脸优切:“也不知道这孩子爱吃什么。” “娘,你别这样,南枝姐姐醒了该不自在了。”霍名秀哭笑不得。 “那怎么了,她为了我们受这么大罪,我就是要给她最好的。” 霍夫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沈南枝是为了她们才身陷险境,若她出了什么事,她心中定悔恨不已。 霍名秀何尝不知道母亲心底的想法,她对沈南枝也十分感激。 但看着母亲的愁容,就想着分散下她的注意力。 “真羡慕南枝姐姐啊,我都要吃醋了。” “鬼丫头,那未来可是你嫂子。”霍夫人戳了了戳她的额头,终于笑了。 霍名秀媚眼一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不过哥也真是的,怎么把嫂子放下人就走了。” 闻言,霍夫人忽然想到儿子昨夜抱着人回来时,明明要事在身,还非要听到医生的结论再离开时的表情,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看来啊,这门亲事算是说对了。 两人说笑着刚下楼,便听警卫来报。 “夫人,小姐,沈家来人了。” 沈家人?霍夫人心中暗道,他们怎么来了?难道是沈南枝受伤之事,前来要个说法? 也怪她此前太着急了,竟忘了派人去沈家通知一声。 想着,霍夫人道:“快将人请进来。” 沈仲天三人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帅府,看着眼前的宅邸,中式和欧式的结合的建筑风格,镂空雕花的气派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石砌尽显典雅贵气。 粉墙黛瓦连绵不绝,主院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前厅里装饰着古朴的油画,装修也极尽奢华。 冯春琴和沈玉兰看着这一切,晓是沈家足够富裕,如今看着还是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般惊叹。 “沈老爷来了,快请坐。”霍夫人此时换了身衣服,面上客气周道。 “夫人客气了,冒昧上门打搅,失敬了。”沈仲天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霍夫人的神色。 “沈老爷说的那里话,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霍夫人知晓他们来意,几句客套过后,便道:“想必昨日之事沈老爷也有所耳闻,南枝是受霍家牵连,平白遭了难,也怪事出突然,我忘了派人上门告知,所以备了点薄礼以表歉意。” 说着,一旁便立刻有人将几盒包装精美的东西放在了他们面前。 冯春琴一看这些东西定都价值不菲,但是就这么点,明显是打发他们,当下冷冷道: “怎么说好歹人也是在您霍家眼皮子底下出得事,您这点东西就想将我们打发了?” 霍夫人喝茶的手一顿,微笑凝视了一眼冯春琴,缓缓道:“这位是?” 沈仲天忙道:“是沈某的夫人……” “夫人?”霍夫人凝眉反问,“她便是南枝的母亲?” “不,不是……”沈仲天顿时有些窘迫。 不是?霍夫人放下茶杯,再度打量了眼冯春琴,冷然道: “原来是个妾,难怪如此不懂规矩。” 冯春琴闻言脸色一变,像被当场抽了一巴掌,难堪的厉害,沈玉兰忙道:“夫人误会了,我娘是因南枝姐姐之事心中悲痛,难免愤慨了些。” “悲痛?”霍夫人嗤笑一声,她莫不是听了个笑话,谁人不知这个姨娘在沈家仗着沈仲天的宠爱可没少苛责沈南枝,这悲从何而来? 沈仲天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当即也不打算不拐弯抹角了,反正以后做不成亲家了,何不趁此机会把利益最大化。 “霍夫人,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要个说法,还请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难道在你霍家看来,我沈家一条人命就值这点东西?” “你在胡说什么?”霍夫人一头雾水,当即脸色也冷了下来,“沈老爷,你今天带着这两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挑衅我霍家吗?” “你就别再隐瞒了,如今我女儿已死,好歹是一条人命,你们难道想推卸责任吗!” 沈仲天听着这意思还想隐瞒,利欲熏心下狗胆包天,竟叫嚣起来。 “人命?”这下轮到霍夫人愣住了。 一旁冯春琴看沈仲天眼泪也没有,当下瞪了他一眼,狠狠在他腰后掐了一把,你倒是哭啊! 沈仲天立刻会意,挤出几滴眼泪,“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没有你爹可怎么活啊!” 冯春琴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唉呀,只可怜我那苦命的孩子啊,就这么没了,如今人家还想三言两语就将我们打发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可怜的我们连孩子的尸骨都没看到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冯春琴哭的真起劲,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父亲和姨娘这么伤心,哭的这是哪位列祖列宗啊?” 沈仲天和冯春琴猛的顿住,抬头看去,沈南枝站在楼梯上,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你,你没死!”沈仲天顿时大惊失色,指着沈南枝失声吼了出来。 第十六章 不劳你费心 “那恐怕要让沈老爷失望了,我可比你活得久。”沈南枝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淡淡道。 顿时,沈仲天宛如晴天霹雳,回想方才自己的行径,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冯春琴也无比尴尬,连忙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连带着把沈仲天也给拽起来。 霍夫人没有再理会几人,忙转头看向沈南枝关怀道:“南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让您担心了伯母,我好多了。”沈南枝脸色柔和了下来。 霍名秀扶着沈南枝下楼,方才的一切她都听的真切,眼下看着沈家三人,也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 “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跑到人家家里来哭天抹泪的我还是头一次见,真是开眼了。” 闹了个天大的乌龙,晓是冯春琴脸皮再厚,也尴尬起来,动了动唇:“我们……这不是担心吗,一时着急……” 霍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她总算是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了。 当下被这一家厚颜无耻的人给震惊到了。且不说女儿生死未卜他们就跑到这来闹,口口声声讨公道,其实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狠狠捞一笔。 但凡去确认一下都不会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可见他们是一听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上门问罪了,这是什么样的父亲才能干得出来的事? 眼看女儿没事,第一件事不是欢喜,而是不可置信和难堪?由此可见他们平时对待沈南枝到底有多令人发指。 再看看沈玉兰如此骄纵,若不是从小受尽了宠爱怎么会养成如此性格? 想到这些,霍夫人看着沈南枝眼底多了几分疼惜,这孩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如今才能这样轻松的说出这样调侃的话? 她拉着沈南枝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察觉到霍夫人的疼惜,沈南枝心口微微发烫,对着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要说有,也是替原主感到悲哀。 “你这个逆女,没事不回家,赖在别人家中成何体统!传出去也不怕人耻笑!”沈仲天恼羞成怒,连霍夫人的眼睛都不敢看。 当下把矛头对准了沈南枝,又是一通无妄的指责。 “是啊,就算是有婚约在先,但毕竟还未出嫁,你彻夜不归,传出去让外头人怎么看咱们沈家?” 冯春琴也立刻附和道,说着还不忘给她泼一盆脏水。 “你与那周家少爷的事可还说不清楚,别让少帅误会了就不好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刺骨的寒意传来,冯春琴莫名哆嗦了一下,转头看去,霍逍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他一身军装清俊挺拔的站在那里,目光如刃,犀利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沈玉兰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霍逍一身军装,眉目如画,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目光便无法从他身上挪开,整个人看痴了。 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沈仲天莫名的打了个哆嗦,脑门上都是冷汗,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少,少帅回来了……” 霍逍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掠过他走到霍夫人身旁。 放在别人身上,霍逍此举简直是毫无礼数,免不了被沈仲天一顿数落。可如今沈仲天一个屁都不敢放。 这是沈南枝第二次见到霍逍,这次看的更真切,五官精致却不显女气,受过正统的军官教育,浑身带着一种凛然正气,清贵方正。 沈南枝心中吹了个口哨,简直是极品,高富帅中的战斗机了属于是。 她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着,忽然见霍逍长腿一迈,站在了她面前。 “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沈南枝心口不可抑制的一跳,“我,挺好的。” 靠啊,这张脸的杀伤力也太强了! “忙过这几日,我便去沈家下聘。” 霍逍语调平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少帅不愧是少帅,酷哥。 沈南枝脑子一热:“有劳了。” 话一出口,听到霍名秀扑哧一声笑了,沈南枝脸顿时热了起来,她在说什么啊啊啊啊! 振作点啊沈南枝同志,美色当前把你的脑子找回来啊。 霍逍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将白手套取下来,神态自然的拢了拢沈南枝的披肩,温热的手不经意的擦过沈南枝的脸。 彭! 作为一只母胎单身了十九年的她来说,此举有些超前了,她感觉头顶要冒烟了。 霍夫人看着两人更是眉开眼笑,和霍名秀对视一眼,都有种磕到了的兴奋。 当天,霍逍派人将沈南枝送回府中,当然,“顺便”捎上了沈仲天三人。沈玉兰一路上一句话未说,仿佛丢了魂一样魂不守舍的。 沈南枝下车便直奔屋内,在门口就听到了隐约的哭声。 “都怪我没用,没法保护小姐,眼睁睁看着小姐被抓走。”春桃哭成了泪人,跪在胡天秀面前。 胡天秀不哭不闹,就这么坐了一整夜,她不信,不信女儿就这么没了。 “娘!我回来了!” 随着沈南枝的声音响起,春桃愣了愣,忙抬头看去,顿时大喜:“夫人!是小姐回来了!” 胡天秀本以为方才听到的声音是幻觉,此时猛的回头,看着沈南枝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眼泪才哗的掉了下来。 “我就知道……” “对不起娘,女儿让你担心了。”沈南枝忙搂住胡天秀。 “呜呜,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春桃年纪还小,哭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沈南枝哭笑不得的用手帕给她擦脸,一边安抚着胡天秀,一时间三人抱作一团,虽然哭的难看了些,但场面却十分温馨。 “咱不嫁了!”胡天秀抹了眼泪,做了一个决定,眼神坚定:“咱不嫁了,娘带你走!” 沈南枝一愣,“走?走去哪?” “哪里都行,如今我们手上有银钱,走去哪里都行,总之年后绝对不会让你嫁了!如今还没嫁米就险些丧命,若是真嫁了,你要是有个万一……”胡天秀说着,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沈南枝心中有些发涨,这个时代的女人对于女人应当以丈夫为天的信条是根深蒂固的。 即便是从前受了那么多苦,就是在她的劝解下胡天秀都没有动摇过说要离开。 如今为了她,她竟想带她走。 沈南枝眼眶微润,笑了笑:“咱们当然要走,但不是现在。” 现在离开,沈家有钱有势,她们能跑到哪里?到时候再给她们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就真的被动了。而且沈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也绝不会这样逃跑。 “我们有一天会离开的,”沈南枝擦去胡天秀的泪痕:“我会带着娘和春桃,光明正大的离开沈家。” 胡天秀有些动容,但她始终不放心,“但是……” “娘放心,算命的不是说了吗,我与少帅的姻缘,乃是天作之合,女儿命硬的很,哪有这么容易死。” 在沈南枝再三劝说下,胡天秀也终于放宽了心。 第十七章 沈玉兰要退婚 沈仲天回来后发了好大一通火,把当天传消息的下人打了个半死,人差点废了才总算出了他丢老脸的怒气。 许是那天丢脸丢大发了,这几天冯春琴倒是消停得很,沈南枝她们院子里也总算清净不少。 沈南枝托衣行老板做的衣服送到了,她仔细看了看每一处细节,竟然都能做到与她画的别无二般,不枉费那天带着春桃试了这么多家。 她想的果然没错,那家衣行的找的师傅是个行家,看来她没选错。 “春桃,我让你打听的事儿你打听的怎么样?” 春桃此时已经被那些精美的衣服惊艳住了,闻言立刻道:“打听到了,小姐现在要去吗?” “不急。” 沈南枝拿了一件衣服递给胡天秀,“娘,快去试试。” “给我的?”胡天秀有些受宠若惊:“我,我不适合这个颜色….” 这几年胡天秀一直明里暗里克扣她们的月银子,别说好点的衣服了,有时甚至都吃不饱,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了。 “合适,”沈南枝将衣服往她面前一推:“没有人比娘更合适。” “是啊,夫人,您快去试试,穿上一定好看!”春桃倒是显得更迫不及待。 胡天秀最终还是去试了。 “这,我穿这个会不会显得很奇怪啊。” 她将衣服换好,颇为不自在的走了出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料子,有些窘迫。 沈南枝不由得感叹,能生出大美人的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 虽然胡天秀已经年过四十,但架不住底子好。 她生的白,一身宝蓝色的春水碧绫旗袍,领口减低,呈心形,增添了几分妩媚,抹袖的设计凸更显了修长的玉臂。 恰到好处的将胡天秀的优势展露无疑,比起千篇一律的旗袍样式,她设计的衣服让人眼前一亮。 沈南枝将松散的头发重新用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气质瞬间就上来了。 “真美啊!夫人真好看!”春桃兴奋的说道,她手里抱着沈南枝给她的衣服,眼底全是亮光。 沈南枝戳了戳她的额头:“还不快去试试,待会儿要陪我去个地方,还愣着可就试不了衣服了。” 春桃闻言,小脸笑的像朵花,一溜烟跑去试衣服了。 胡天秀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为何有些热泪盈眶。 “这么穿会不会很奇怪啊,我都多久没这么穿过了。” 从前的她,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物,千金大小姐啊。 沈南枝搂着她的肩膀:“有我在,您往后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她们这边热火朝天的试衣服,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沈玉兰这边却炸开了锅。 她的房间里一片狼藉,能砸的都被她砸了个遍,丫鬟们一个个捂着被扇红的脸跪在一旁抽泣着。 冯春琴闻讯赶来,看到如狂风过境一般的房内把她吓了一跳:“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方才还发疯砸东西的沈玉兰扑进冯春琴怀里,委屈道:“娘,我不要嫁给周栋了,你去和爹说!我不要嫁!” “你这又是为哪般啊?那周栋不是你自己说喜欢的吗?”冯春琴说着脸色一变:“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见沈玉兰不说话,冯春琴顿时急了:“他敢欺负你!我这就去找他去算账!” 沈玉兰拉住她:“没有娘,我就是不想嫁给他了,我要退婚!” “没有你好端端的要退什么婚?你这不是胡闹吗,你们亲都定了,周家择日就要下聘,你现在才说不想嫁?” 而且当初订婚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现在说不定就不定了,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他们呢。 冯春琴就纳闷了,女儿这几天都怪怪的,周家少爷来了几次她都不见,整日魂不守舍的。 “我不管,凭什么她沈南枝能嫁给霍少帅!你看看那周栋,他哪里比得上霍逍一根头发!”沈玉兰开始撒泼:“我不管!我要退婚!我要嫁给霍……” 话没说完,就见冯春琴脸色大变,一把捂住沈玉兰的嘴。 随后她瞪了眼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都出去。” 下人们立刻一哄而散,见人都走了,冯春琴才松开手,看着沈玉兰目光沉凝,“这种话你日后莫要再说,若传出去,周家你也就别想嫁进去了。” 沈玉兰哪里肯听,“我就不嫁,娘现在就去周家帮我退婚!我要嫁给霍逍!我才该是那个命定之人。” 从她在大帅府第一次见到霍逍开始,她脑海里就再容不下其他人了。这几日她日思夜想,本该嫁进霍家当少帅夫人的应该是她! “都怪爹,若不是他,现在嫁给霍逍的人应该是我!” 那本来该是她的姻缘! 都是沈南枝那个该死的贱人! “糊涂!你不知道霍逍克妻吗?你不要命了!”冯春琴神色严厉。 “沈南枝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那什么仙人不是说了,只有五行溢水的命格能与少帅匹配,我也是这个命格,我也可以啊。” “若我能嫁给少帅,您就是少帅岳母!这是何等的风光啊!娘难道想看着胡天秀那贱人未来爬到您头上吗?” 不得不说,这两人不愧是母女俩,自然知道戳哪里最痛,沈玉兰这一番话说的冯春琴一怔。 从前霍逍克妻几乎已经是认定的事实。 毕竟这么多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可不敢拿自己女儿的命去赌,所以才会在沈仲天提出要与霍大帅府联姻时把沈南枝推了出去。 若不是如此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沈南枝那个小贱人头上。 可如今沈南枝还活得好好的,还白拿了那么多嫁妆。事实证明那些个传言根本就是都是危言耸听!若沈南枝真嫁过去了,胡天秀有这么个靠山,难保她日后不会报复。 沈玉兰一看她娘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的话管用了。 “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吗,你看那贱人如今就这么嚣张了!这日后若是真嫁过去了她还不得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果然,冯春琴沉思半晌,缓缓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沈玉兰一听眼地闪过一抹亮光:“娘有办法?” 胡春琴眸子微眯,摸了摸沈玉兰的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等着瞧吧,看娘怎么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说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恶毒。 第十八章 下马不成威 “小姐,衣行到了。” 黄包车在衣行门口停下,沈南枝抬头看了一眼,从外面看上去是古旧的两层小楼,木质的门窗有着精致的雕花,虽然带着岁月的痕迹,但仍能看出曾经的辉煌。 那招牌的漆色已经有些斑驳,在周围众多商铺中并不起眼。 踏入衣行,里面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布料味道。 陈列衣服的架子是暗红色的实木,有的地方已经掉了漆。 空间不算大,衣服摆放得有些拥挤,款式也大多是传统的样式,色彩略显沉闷。 衣行做不下去是有原因的,但凡有点品味的人都不会走进这样一家衣行,其实这两年沈仲天的重心早就转移到了钱庄上,对于布庄,他多半已经是放弃了。 “随便看,随便挑,瞧中哪件试一遭。” 掌柜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此时靠坐在椅子上晃着脑袋,估计是听见动静,以为是客人,可他却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 直到半天没听到动静,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薛实上下打量了沈南枝一眼,心中已然有了考量,便慢悠悠地迎了上来。 “哟,这位便就是新东家了吧?” 他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傲慢,拉长了声音,言语中并没有多少尊敬。 沈南枝扫了他一样,心下了然,这是沈仲天让来给她下马威的吧。 她并未开口,在店里转着打量。 见没理会他,那掌柜的嘿嘿一笑,笑声让人听着很不舒服,“嘿哟,沈老爷说新东家换成了个小丫头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要我说啊,这衣行的事儿啊,复杂着呢,您一个小丫头怕是看不太明白,还是趁早别勉强了。” “你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呢!”春桃听他屡屡出言挑衅,忍不住气愤。 “哼,我说的可是实话,最近这布料进价涨得厉害,可衣服的价格又不敢提得太高,本来原先沈老爷还有朋友可以跟咱们压压价格,如今您来了,人家不跟咱合作了,您说您这干的这叫什么事?” “破布做烂衣,跟他继续合作我指着倒闭吗?”沈南枝淡淡道。 她转了一圈,大致看了一眼,这里用的布料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用的染料一定相当的劣质,刚来时看不出什么,时间一久就会褪色发黄,时间越久质感越差。 这样的东西拿出来也难怪衣行会做成这样了,沈仲天大概想留住的是那些明里暗里维系的关系,并不是这些衣行吧。 “哼,听东家这意思是想换供货商?嘿呦,您想的是真轻巧,这进货渠道哪是说换就能换的,那些老关系户都合作多少年了,人家就是看在老关系的面子上给的价低,瞧见旁这几家没有,那都关门歇业了。” 掌柜的皱着眉头心中不满,越发觉得这个新东家完全是在瞎指挥。 “咱们这谁说没有一个月赚多少但如今这个世道不赔钱就大吉大利了,您还好高骛远呢。” “听薛掌柜的这意思,是对我有诸多不满啊。”沈南枝一边逛一边抽出空敷衍他两句。 薛掌柜闻言冷笑一声:“我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轮经验没有人比我多,您啊,真不适合。” “那你走吧。”沈南枝道。 “什么?”薛掌柜愣了。 “你不是看不惯我吗?我这个人呢并不勉强别人替我办事,”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南枝坐了下来,从桌上拿了个账本慢条斯理的看着,边吩咐春桃:“从账上拨两个月的月钱给他,多的这个月算补偿。” “是,小姐。” “等等!”薛掌柜一听心里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这个新东家如此强硬,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东家,您可别吓唬我,这衣行离了我可不行!” 沈南枝凉飕飕扫他一眼:“薛掌柜,您太高看自己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掌柜还不好找吗?这世上就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您请便吧。” “不,您不能辞退我!”薛掌柜方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 “为什么不能?现在我才是东家,我说的算。” 薛掌柜脸色一白,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好似这会儿才真正反应过来,现在他的东家可是眼前这位,虽然方才他是因为沈仲天的吩咐才嚣张了些,但是他并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孰轻孰重,这可是一想就明白的事。 “东家,小的知错了,刚才是一时糊涂口不择言,您再给我次机会。” “薛掌柜,我希望你明白,谁才是东家,我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照做的员工。” 这句话,是沈南枝那个大冤种是有天天跟她抱怨老板说的话,她还跟着骂了好几天,但是只有自己当了老板才知道,这句话真的很重要。 “是是,小的明白。”薛掌柜擦了把脸冷汗。 沈南枝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些账目和经营情况都是你写的?” “是,我习惯将每日的经营情况写下来。” 又翻看了几页,沈南枝发现他写的很细致,涵盖了每天的销售额、销售量等数据,让她一眼就能清楚地知道每天的营业成果,还有顾客的购买偏好,消费金额等,他竟然都记下来了。 虽然不排除这是因为店里生意实在太差太闲打发时间,但是这却是她改变主意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好的老板,要善于发现员工的优点。 “很不错,继续发扬。”沈南枝道。 薛掌柜有些吃惊,要知道他写的这玩意,虽然有便于东家更详尽的知道铺子里的需求,但是从前沈仲天可是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看得懂? 他不由得重新审视了这个新东家,眼神清澈深邃,看似不经意却能洞悉一切,举止优雅从容。 不疾不徐,一抬手一投足间都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姿态,既不张扬也不怯懦,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说不定,她真的能….. 沈南枝放下账本,“薛掌柜,我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薛平忙恭敬道:“请东家吩咐。” “去告诉其他几家布行,从今天开始,关门歇业。”沈南枝缓缓道。 “啊?”正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番薛平懵逼了:“关,关门?” 沈南枝笑的很愉快,是的,关门。 要问让一家衣行最快起死回生的办法是什么? 重新定位与品牌重塑造。 如今以样子的衣行,别说百分之十五就是持平每月的利润都很难做到。 不得不说薛掌柜办事效率还是非常不错的,不到半天时间他就说服了其他掌柜,想来沈仲天同他说过的话应当也与其他人说过才对。 看样子她的确没看错人。 沈南枝瞧着站在面前的十位掌柜,她当然不用把对带薛平那套再用一遍,能站在这里说明薛平该说的已经同他们说过了。 她最后和善的笑着让掌柜们一人领了一张纸走了。 “东家?您这是要重修铺面?”薛掌柜拿着手里的的纸愣了愣。 沈南枝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薛掌柜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只能照办。 接下来的日子里,铺面对外一直是关门的状态,旁边贴了一张醒目的装修告示。 第十九章 够狠,我喜欢 “你说什么?关门?”沈仲天听着下人回报的消息,意外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铺子门口贴着的东西。”他手下的掌柜递过来一张纸。 “这是什么?”沈仲天疑惑接过来一看。 通知: 尊敬的顾客您好,为了了给您提供更优质、更舒适的购物环境,以及更时尚、更多样的服装选择,我们决定对本店进行全面升级装修。 在此期间,店铺将暂停营业,届时无论是店内的陈列布局,还是整体的装饰风格,都将以全新的面貌呈现在您的面前,为您带来前所未有的购物体验。 同时,我们也在积极筹备全新的服装系列,让您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预计本店将于重新盛大开业,届时诚邀您莅临品鉴….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止如此,他们还印了一个说是什么….宣传单见人就发,”掌柜说着也疑惑:“您说她不好好研究货源供货商,她弄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这还用说”冯春琴捂嘴笑道:“肯定是那小贱蹄子知道不行了呗,这才几天就关门了,我看不用等三个月了,老爷就等着她乖乖把东西吐出来吧。” 沈仲天却实在高兴不起来,与他相熟的那几个供货商老板他都特意打过招呼了,想着等着沈南枝走投无路时来找他,届时他再好好叫她瞧瞧什么叫做生意。 可是如今供货商货源她什么都没过问,倒是弄起这些花里胡哨的来了,忍不住让她心中猜测她这是在搞什么花样。 重新开业?没有货源她拿什么开业? “那个什么宣传单有吗?去搞一本来我看看。” 那边沈南枝绞尽脑汁忙着赚钱,这边有人眼红的就快要得红眼病了。 “你看到没有?胡天秀天天穿着新衣裳在我面前得瑟!那可是上好的香云纱啊,我这辈子都还没穿过呢!”冯春琴被气的头疼,恨不得冲出去掐死胡天秀那个得瑟的贱人。 那些东西原本都应该是她的!都是沈南枝那个小贱人,以往是她太低估她了! 霍家正式把下聘和迎娶的日子定下来了,沈老大拿着霍家送来的帖子,冷笑一声,“快了,等沈南枝嫁到霍家,你看她还能蹦跶几天。” 闻言冯春琴眼底闪过一米精光,哼,她能不能嫁过去还给看命呢。 想到自己的计划,冯春琴面上阴冷,真成了,她倒要看看胡天秀还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那些个好东西,还不都是她的。 还有沈南枝那个小贱人,给我走着瞧。 胡天秀在院子躺在摇椅上乘凉,突然打了个喷嚏。 最近沈南枝动不动就往外跑,一天天每个影子,问春桃她也是一问三不知。 胡天秀一旁新来的丫头冬梅正给她扇扇子。 前些日子老夫人忽然送了几个丫鬟过来,说是今时不同往日,房里就一个下人伺候不成体统,胡天秀收下了,既然有人伺候为什么不要? 至于老婆子心中打的什么注意,胡天秀没心思去猜,时间久了反正她总工会露出马脚。 一个个收拾就是了,这样想着胡天秀倒是放宽了心,只是没想到这马脚露得这么快。 “行了,我要去睡一会儿,小姐没回来前别来打扰我。” “是,夫人。”冬梅态度恭敬。 胡天秀瞧了小丫头一眼,起身进了卧房关上门就没出来。 冬梅看着胡天秀关上了卧房的门,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又四下看了看,没多久后确认胡天秀睡了,她小心翼翼的推开另一间卧房,身影闪了进去。 她在沈南枝的衣柜里翻了了许久,一个没有见过款式新颖的,类似于包一样的东西吸引了她,她小心翼翼的将包拿了出来。 然而就在关上柜门的一瞬间,她一抬头就看到到胡天秀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像淬了剧毒。 这可比见鬼吓人多了,冬梅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脸顿时煞白。 “太,太太….”她连忙跪在地上。 “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吗?” “奴婢,奴婢知错了,求太太开恩!” 胡天秀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服,坐在了椅子上,“我记得你从前是伺候二姨太的吧?多大了?” “回太太……十,十九……” “哦,十九了,不小了,”胡天秀话里听不出喜怒:“小姐这几日的行踪你没少跟二姨太禀报吧。” “太太….我….”冬梅说不下去了,额头上溢了一脑门冷汗。 胡天秀倚在软枕上,语气平缓的问道:“你是想做五姨太?还是看上了大少爷想做少夫人?跟我说说,说不定我比冯春琴靠谱些,更能成全你呢。” “太太!” 冬梅顿时吓得爬到胡天秀脚边不住的磕头,“太太,奴婢知错了,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胡天秀看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美艳,“现在可不兴说奴婢了,不是提倡人人平等吗,你既然都做到这份上了,我就成全了你。” 闻言,冬梅彻底瘫软在地上。 很快,便有两个人冲了进来,将冬梅架着离开了。 “小心伺候着,这可是新晋的姨娘。” 不出片刻,冬梅就被换了衣裳,戴上首饰,打扮漂亮的就被送到了沈仲天房里,送去的人还特地跟冯春琴说这是老夫人送给老爷的五姨太。 那天下午,冯春琴屋里瓷器杂碎的声音噼里啪啦,胡天秀靠在门边,磕着瓜子看的别提多爽快了。 等到冬梅从房里出来,半边脸已经成了猪头。 冯春琴的骂声不绝于耳,“贱人!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 “也不撒泡尿照照….” 冬梅被人带着走过胡天秀门前,她冷哼一声,眼底没有丝毫怜悯,既然要做吃里扒外的狗,就要能承担后果。 沈南枝一进院子就听见哭喊声。 想着定是冯春琴那边又搞什么幺蛾子了,吵成这样。 在母上大人的科普下,她才知道了来龙去脉。 “啧啧啧,够狠,我喜欢。”沈南枝不禁摇着头,对胡天秀刮目相看了,这样才对嘛,这才是大房该有的气魄。 “其他丫鬟怎么样?如果不老实的话就趁这个机会都打发走吧。”沈南枝道。 “那个叫秋菊的小丫头不错,设计个本分的,就是这个冬梅…”说道这里她冷哼一声:“天天偷鸡摸狗的往冯春琴那边窜,她以为我瞎啊。” “还有今天,我今天看见那死丫头在你房中摸索,就知道她没安好心,”胡天秀心情十分愉悦,甚至还有几分得意:“你衣柜里那个奇怪的包是什么东西啊,你可要收好,今天险些就被那个死丫头拿走了。” 奇怪的包?噢,想起来了… 那玩意倒是没事,反正拿走了估计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倒是那书安然无恙就好。 嗯?书…. 世界枪械大全? 沈南枝回到房中,将书拿了出来,看着就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几天她除了衣行的事,都在想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何实现她的大业。 如今内乱四起,人人自危,多的是想薅羊毛的军阀,而持有巨资的商人无疑成为了人人都想拉拢的对象,无法拉拢毁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若是想将青霉素消炎药这些东西在这里实现量产的话,可想而知会是多大的风险,更别说其他东西了。 这对如今这个时代来说太超前,为了不让这些东西落入不怀好心的人手里,她需要一个强大且对国家无害的盟友,在相信她的前提下还能保护她,而霍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霍大帅会同意这门亲事,肯定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命格,还因为沈家豪商的身份。 若她想借助霍家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沈南枝不由得想到了霍逍那张清冷的面容,忍不住皱了皱眉,那霍少帅看上去可不像这么好糊弄的人。 如果她要得到霍家的支持,就必须拿出点什么让人信服的东西来才行。 此时看着手里的书,她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第二十章 不用帮 1920年7月,华夏北方迎来了罕见的干旱,受灾县城共计三百多个地区,死亡超过60万人。 这无疑是一串触目惊心的数字,霍大帅烦躁的抓了把头发,不断有北方各地的灾情通报被送来,霍大帅已经数天未睡个好觉了。 “父亲。” 霍逍从外面进来,脱下帽子敬了个军礼。 “妈了个巴子的,老天不开眼啊。”霍大帅灭了烟,掐了了掐眉心,“怎么样?那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招了吗?” “黑虎帮多次向日本人走私文物、布匹和药品,这是他交代的具体交易情况和运货途径。” 霍逍将一封文件放在他面前。 霍大帅只看了一眼就将桌上的烟灰缸砸了个粉碎。 “他娘的!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跟日本人合作,连自己哪儿生的都忘了!” 面对自己老子的怒火,霍少帅面不改色接着道:“据他交代,这次绑架是因为一个星期前,我们的人扣押了一批来历不明的军火,黑虎帮走私无非为财,一直做的滴水不漏,我们的人也是接到线报才查获的这批军火。” 霍大帅眯了眯眼:“线人有问题?” 霍逍:“已经死了。”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下套给老子钻了。”霍大帅冷笑一声。 “黑虎帮走私的路线大部分要经过福州海关。” 闻言,霍大帅看了儿子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陈之虎?” 霍逍言简意赅道:“陈之虎控制着安阳、江浙、福州等省,背靠的,是日本。” 霍大帅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啪”的一声将茶杯种种放在桌子上,冷哼道:“龟儿子终于坐不住了,想钻空子?哼,岛国猴子跳梁小丑也想坐山观虎斗,真当我霍怀盛是好惹的?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让他们磕头求饶。” 霍逍眼底闪过一抹冷冽,双手附在身后,没有说话,小日本还不知道,他们此刻已经被一位杀神记在了心底。 南北局势混乱,暗地里早就不如表面上这般平静了,各方都在蠢蠢欲动,却谁都不愿率先撕破脸。 但谁心底都清楚,这一仗打起来,只是迟早的事情,南方政府虎视眈眈,北方也不太平,一帮吃里扒外的东西也在盯着这一亩三分地。 北方大总统权衡利弊有些事情只能周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过且过,倘若真打起来,受苦的还得是老百姓。 如今这世道,老天爷也要添点油,干旱导致庄稼颗粒无收,苦的只会是老百姓。 霍大帅一边要防着自己人,一边要救济百姓。 上头的赈灾款迟迟拨不下来,他总不能看着老白姓饿死,这些日子赈灾他已经填进去不少钱,可是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大帅府也总有支持不下去的一天,当务之急,还是得搞钱啊。 父子俩在书房待了一天,眼看这太阳都要落山了他们滴水未进,下人们也不敢贸然打扰。 霍夫人忍不住带着吃的敲响了书房的门,听到动静她推门进去。 一地的碎纸烂屑,茶杯七零八落,霍大帅仰头靠在椅背上抽烟,霍少帅坐在一旁沉吟的看着文件。 “夫人来了。”霍大帅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你们都在这书房窝一整天了,先吃点东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霍夫人挥挥手,身后的丫鬟们立刻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香喷喷的饭菜顿时让废寝忘食的父子俩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 霍大帅揉了揉肚子:“娘的,还真是饿了,吃饭!” 顿时,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俩狼吞虎咽的声音,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霍夫人就将准备好的聘礼单子拿了出来。 霍大帅摸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扫了眼聘礼单,日子定的也近。 想着最近烦心事太多,儿子结婚大喜事,他开心开心,当即就拍板定下了,早点下聘,把儿媳妇娶回来,也了却他心头一块心病。 沈家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瞒不过霍家,霍夫人早就得了消息,只是近日烦心事多也就没有跟他们说,今天二人才听着霍夫人将事情说了一遍。 “沈老太心也是真黑,百分之十五?”霍怀盛冷笑一声,“如今的衣行和布料都市场基本被洋人的主流占据,要想做起来只能随波逐流跟随大货商走进口路线,样式新奇,追求潮流。 她一个小丫头一没人脉,二没有足够的资金,她能怎么干?分明就是等着她求饶呢。” “不过能有这份气魄确实不错。” 霍夫人也点头,“要不,咱帮衬帮衬?” “不用。”一直未开口的霍逍倒是说话了。 “那可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你就看着她这么被人欺负?”霍夫人不满意了。 霍逍没说话,将一本册子放在桌上就出去了。 “这是什么?” 霍夫人和大帅两人凑在一块翻了翻,只见上面全是不同样式的衣服穿搭在模特身上,精致独特,无论是剪裁还是款式都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看了就忍不住幻想要是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霍夫人不由得有些惊叹,霍怀盛则直接笑了:“看来我是小瞧了这丫头了,你儿子说的没错,她可不用我们帮,等着看吧,沈仲天那王八犊子估计要气的抹脖子。” 这都是沈南枝花了不少时间回现代做的宣传杂志,好的商品有了,也待得有好的宣传不是。 “小姐,薛掌柜说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拿着册子过来问衣服了,他可高兴坏了,还让我问你咱们什么时候正式开业呢。”春桃也显得很兴奋。 “不急,还没到时候。”沈南枝这几天也没闲着,有空就带着春桃出来逛街。 她的宣传册十分有用,不少人已经被上面的衣服设计吸引了,甚至有不少人还拿着图去其他店铺找同样的衣服,但是不可能找到,因为这些设计对现在的服装行业来说太超前了。 虽然现在这个程度就很不错了,但是还不够,期待值还不够。 要等到期待值满了,再加上远超预期的实物,这才足以让人疯狂。 第二十一章 最坏的打算 沈南枝预想的不错,那宣传册的反响不错,已经有不少人提前预定了,一时间她的名讳在整个北城也传了开去。 自那件事后,沈家下人几个嘴碎子们聚在一起都谈论疯了,都在谈论大太太如今是扬眉吐气了,都能压二姨太一头了。 哪里还有平日里被欺负的样子,从前可是冯春琴耀武扬威。 大小姐更是不得了,如今不仅将衣行生意搞的火热,听说上门下订单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可不是吗,我听是说咱大小姐把衣行全面关门整顿,这到现在还没开业就有这么多订单了,那等以后还得了?” “这下大爷可有的瞧了,你看看他经营的那几家布行,只怕半年下来订单都没这么多,估计气都要气死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们说这从前怎么没发现大小姐这么厉害呢?你看她给太太做回来的衣服,那花色那样式,真美,谁看了不心动啊。” “嗨,还不是有些人猪油蒙了心,眼里只有二姨太,搞得一个妾和庶出倒成了沈家的主子了。” “这要等着咱大小姐真嫁去了大帅府,那才是何等的风光啊。” 下人们聚在一起越说越起劲,沈玉兰站在假山后将一切听的一清二楚,指甲死死抠在石头缝里,气的整张脸都快扭曲了。 “小姐,要不咱先走吧,周家少爷还等着您呢。” 伺候她的小丫鬟在背后听的心惊胆战,生怕这个主一下发起怒来,连带她都要遭殃。 沈玉兰死死压抑着内心的怒气,她没有忘记冯春琴的话,她今天得去找周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深深吸一口气从假山后走出来,顿时几个聊得火热的下人一见她,吓得脸都白了。 沈玉兰瞧着几人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目光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人,随后重重哼了一声,这才带着丫鬟离开了。 几个吓出一身冷汗,见她走了才松了一口气,个个面面相觑忙散开干自己活儿,不敢再议论了。 沈仲天看着掌柜拿回来的册子,只翻了几页就失声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她设计的!”沈仲天看着只觉得难以置信,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他绝对不信沈南枝有这个脑子。 他在行干了这么些年,这种设计就是从老毛子那他都从没有过这样的设计。 “沈南枝那小贱能有这个能耐?”冯春琴看着那上面的衣服,不得不说的确让人惊艳的移不开眼,可是她绝对不相信是沈南枝设计的。 “她一定是请了什么人帮忙!” “老爷,现在外面都已经传疯了,如今就连几家还和我们有合作的买家都不打算解约了,这可怎么办啊。”掌柜的十分焦急。 沈南枝这一招真的太妙了,甭说整个北城,就是不少外地的货商都有拿着宣传册上门来问货的了,只要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等到她正式开业那天,指不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他们铺子里那些衣服只怕看都不会有人看。 他能想到这些沈仲天不可能小不到,他神色凝重,怎么也没想到沈南枝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老爷,咱们得快想想办法啊,难道真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成了?”冯春琴忙道,如果真让她成了,那岂不是那些铺子全都要拱手让给她。 沈仲天忽然想起什么,就问掌柜的:“你说她到现在还没找任何供货商谈成衣的问题?” 掌柜的忙道:“没有,我已经派人打听了,她最近都在忙着宣传,与咱们相熟的服装厂和纺织厂我都按您的吩咐打了招呼,她根本就还没有去谈这方面的事。” “而且也没听说她跟任何经销商见过面,甚至也没见她去过其他纺织厂和服装厂,”掌柜的说着一顿,有些想不通的道:“难不成她压根就没想到这方面的事?” “呵,这个蠢货。”沈仲天闻言,忽然笑了。 “她当然不是没想过,只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只会耍些小聪明,完全没想过接了这么多订单,那也要完的成才行不是?这么大批量的订单,她的那些设计在这么短时间内,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拿得出成衣!” 想到这沈仲天也不担心了,坐下来悠闲的喝着茶,吩咐掌柜的:“去,以你的名义去下订单,越多越好,到时候交不出货,看她拿什么赔!” “老爷可真是英明啊!”掌柜一听顿时也明白过来。 沈仲天冷笑一声:“跟我玩心眼,她还嫩些。” 当然,想到这个问题的自然不是只有沈仲天。 “东家啊,如今订单越积越多,您这还没开始与服装厂交涉吗?到时候交不出货可怎么办?” 薛掌柜已经从最开始的订单收到手软,到现在不得不开始慌张起来。 他急死了,这么些天虽然东家所说的宣传他大概明白了些,事实证明也十分有用,可是他却没见东家去找供货商谈货品的事。 他们衣行卖的可是衣服啊,可不是几张设计图纸,总不能到时候拿几张图纸糊弄人吧? 还是拿其他的滥竽充数?若是宣传出去的衣服和这这衣行里的衣服不一样,那客人也不会买单的呀。 到时候不但会得罪客人,还有可能面临巨额的赔款啊。 沈南枝闻言却笑了笑:“放宽心,衣服很快会有的。” 薛掌柜见她这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得心里苦笑起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搞不好就是赔的倾家荡产啊,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一样。 眼下几个铺子的掌柜都在催促他进度的事情,他倒是装的十分胸有成竹,但是心底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东家到底是年纪太小,不懂其中的厉害啊。 可是如今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他已经私下去协商了不少厂家,人家就一句衣服太超前,不是说料子不够就是推脱工艺跟不上给拒绝了。 他难道不知道背后是沈老爷提前知会过了吗,就是因为知道如今才这么着急。 整个北城就这么几家纺织厂和服装厂,若是他们不肯接,那这些订单再多它就只会是定时炸弹啊。可偏偏这个新掌东家,她空有一些聪明才智没有实践能力,这眼下如何是好? 沈南枝当然知道薛掌柜心中的担忧,不由得也琢磨着都这么些天了,应该也快来了吧。 不然枉费了她转了这么一大圈,如果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大不了回去找现代机器批量生产去,就是带过来麻烦些,烧钱了些。 这是她最坏的打算。 第二十二章 合作 沈南枝去盯了一上午铺子的装修,与春桃刚回到沈府门,便见小厮迎了上来。 “大小姐您回来了,今天来了个洋人,说要拜访您呢。” “洋人?”沈南枝眉头一挑。 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来了啊。 说曹操曹操到,瞧这货源这不就来了吗。 “人呢?”她问。 “刚走没多久,”小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不过给您留了这个。” 沈南枝打开一看,是自己前几日画的设计图,还附上了一个地址。 郁景皇廷,听起来很气派嘛。 “小姐?这洋人怎么会找你啊?”春桃在一旁问。 沈南枝一笑:“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来送我想要的东西来了。” 春桃听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不太明白。 第二天,沈南枝走进酒店的会客厅,就见一个洋人正坐在沙发上,正朝门口不断张望着。 沈南枝径直走到他面前。 洋人见沈南枝径直朝他走过来,第一眼不由得被她的外表惊艳了一下,直到她停在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才后知后觉震惊的问道:“你就是沈小姐?” 沈南枝轻笑:“怎么,不像吗?” “no,不,我的意思是沈小姐如此年轻,竟然能设计出如此有底蕴的衣服,太让我意外了。” 他与曹老板是长期合作关系,偶然在他那里看到那些设计图,当时他就被震惊了,表示一定要亲自见见那位画设计图的人。 所以才会去沈府拜访,却没想扑了个空。 洋人的表情太过丰富,配上有些蹩脚的英文,险些让一旁好奇的春桃笑出声。 “谬赞了,”沈南枝道:“先生的中文说的也很让我意外。” 洋人倒是十分爽朗:“我正在努力学习中。” “沈小姐快请坐。”洋人说着邀请沈南枝落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凯文,来自英国,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凯文先生。”沈南枝点了点头,喝了口咖啡。 “您和我想象的样子真的相差好多,”凯文见她不卑不亢,十分赞赏:“我以为能画出那样设计图的人会是一个…更加年长些或更个性化一些的….” 眼前的沈南枝仿佛是江南水乡最纯净的白玉,眉如远黛,微微弯曲似天边的新月,气质温婉,更像书中走出来的千金大小姐,不似张扬的设计师那样高调。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人不可貌相。” 凯文笑着点头:“现在我明白了,你的设计真是令人惊叹,我从未见过如此独特而美丽的服装。” 沈南枝微微扬起下巴,笑道:“凯文先生过奖了,您今天约我来应该不只为了这一句夸赞吧。” “沈小姐,我很欣赏你的直接,”凯文闻言索性开门见山道:“我希望能与沈小姐合作,您的设计才能一定能掀起一股热潮,沈小姐只需要提供设计图,资金渠道包括生产都不用你操心。” “然后凯文先生冠上您们国家的标签广为宣传是吗?”沈南枝淡淡道。 “那有什么问题,您们国家的市场无论是从布匹还是款式设计上都十分落后,市场几乎被我们占据,商人优先考虑的应当是利益。” 沈南枝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老毛子说的的确没错,他们凭借价格和质量上的优势,搞死了多少一些布商和纺织厂,现在的北六省,无论是化工厂还是纺织厂基本不是被日本人占去大半,就是快被洋人垄断了。 如今大一点衣行的衣服放眼看去全是洋货,本土布匹和衣服的销量更是低的可怕,稍微有点赚头的生意都攥在几个大户的老油子手里。 凭什么洋人日本人就可以垄断市场侵入文明?华夏照样可以!这也是她为什么大费周章的拿着设计图跑遍整个北城有名的衣行。 为的就是钓鱼。 沈南枝顿了顿才缓缓说道:“合作可以,但我有我的条件。” “沈小姐请说。” “首先,我期望在合作中能享有平等的地位以及决策权,其次我所设计的衣服,其灵感来源与设计方向必须由我自主决定,你们无权干涉我设计何种款式的衣服选用何种布料,并且,它必须冠以华夏之名。” 洋人满脸不满,紧皱眉头。 “沈小姐,我知晓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见百步之外,不能自见其眦’,您应当清楚,大多数人对于华夏品牌的印象,乃是保守和陈旧,我坚信如此做法不会为我们带来利益。” 面对他这番评价,沈南枝心中虽有不悦,但面容上依旧淡定地微笑着,将一叠纸放置在他面前,“利益是由人创造的不是吗,我相信在绝对的潮流和市场面前,一切阻碍都不是问题。” 凯文无比震惊地看着一张张设计图,足有上百张之多,每一张的设计款式均不相同,有的甚至他见都没见过,每看一张他就发出极为夸张的赞叹: “天呐,这….这简直太完美了!” “沈小姐您太了不起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衣服,每一位美丽的女士都会为它们倾倒的!” 沈南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有谈不成的生意,如果有,那就是利润还不够。 “那么,我们能够开始探讨具体的合作细节了吗?” “当然!我极其欣赏您的爱国情怀,我尊重您的要求!”凯文已然沉浸在设计图中难以自拔,再顶级的天才最多一生能设计出几十个款式就很了不起了,沈南枝竟然一夜之间画出这么多? 此时的凯文尚不知晓,未来他们与华夏今时今日的处境将会完全对调,然而到那时,他们早已无力改变现状。 与凯文达成协议后,沈南枝指定了特定的款式只允许手工制作,其他的已经开始批量生产了。 除此之外,沈南枝还打算开办一家纺织厂,要求凯文帮她引进他们最先进的技术和设备。 没办法,这个年代,国内的纺织厂的设备和技术确实是人家比较先进,这个没法喷。并且他们还拥有强大的品牌和市场渠道,如今在国际市场上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品牌声誉。 国内要想发展这一块,有捷径那还是要走一走的,借着老毛子对潮流的影响力,把华夏的传统文化提前发扬一下吧。 这下货源的问题也完美解决了,接下来就等着到时店面开业吧。 第二十三章 钢厂 与凯文敲定合作出来以后,沈南枝抱着刚买的热腾腾的板栗吃的欢快。 春桃静静的跟在她后面,呼吸都不自觉的轻了,沈南枝见春桃不知在想什么神色也不对,便问:“怎么了春桃?怎么不说话?” “小姐,您刚才好威风啊,”春桃眼底带了崇拜,却难掩脸上的忧虑:“在那些洋人面前一点都不怯场,都不像从前的小姐了,可是….” “可是什么?”沈南枝心底一紧,不会吧?不会怀疑她吧?果然还是她太张扬了吗。 “可是不知道小姐哪天是不是就会变回去了,虽然从前小姐也很好,可是春桃不想小姐和夫人再被欺辱了,我真的很喜欢小姐现在这样。”春桃忙说。 闻言沈南枝松了口气,“放心,估计是变不回去了。” “那就好,你不知道我刚才看着小姐都看呆了,太酷了!” 沈南枝顿时哭笑不得,两人有说有笑,忽然,一个人迎面撞了上来,沈南枝躲闪不及与那人撞在一起。 那人背着的东西也哗啦啦滚了一地。 “小姐!你没事吧?” 好在春桃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 倒是撞他的那人先骂了起来。 “怎么看路的!不长眼啊!” “明明是你先撞的我们!你才不长眼呢!”春桃立刻反驳。 沈南枝刚要说些什么,就见一块石头滚到了自己脚边,她低头一看,愣了一下。 随后她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眼前忽然一亮,这竟然是铁矿石?当即她也不计较了,忙问: “这位大哥,你背这么些石头干什么用的?”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南枝,见她样貌不俗,衣着气质不凡,定是哪家大小姐,当即气焰小了几分。 “这是我家老爷买的,运回去修墙院的,怎的,小姐也要买?” 沈南枝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当即道:“对,请问是在哪里买的?” 男人顿了顿,回头指着一个方向,“就是城郊二里地,那里原来的钢铁厂倒闭了,里面的东西都用来抵债了,旁边还是个矿场呢,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您不妨去哪儿看看。” “多谢!”沈南枝闻言大喜,顿时道了声谢。 “小姐,你要这些石头有什么用啊?”春桃奇怪她家小姐着呢吗对石头感兴趣。 沈南枝神秘一笑:“当然是有大用处,走,咱们去看看。” 两人包车很快到了工厂,沈南枝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春桃在废弃的厂里里转了一圈,面积不小,除了机器旧了些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沈南枝开心的像挖到了宝。 这个时候,华夏的工业小宝宝刚学会走路,钢铁产业更是一片空白。 谁会想到外敌入侵和内乱反而让钢铁行业成了复兴大业的救命稻草。 如今华夏的钢铁厂还没有崛起,当然了,那些个元首大帅们也都不是吃干饭的,都知道整个华夏对钢铁的需求,只是奈何内乱四起,资本家本裤腰带捂的更是紧,自身难保不说谁还敢投资这种风险极大的事情。 所以现在的钢铁市场那可是市场空间大得像草原,资源丰富的像宝藏。 如果有人想投资把钢铁厂办起来,那是上头的人十分乐见其成的事。 不仅扶持支持多如牛毛,还会奉上国家先进的钢铁技术。 国内经济一天一个样,钢铁需求就像吹气球,加盟钢铁厂,就是分分钟赚钱的节奏。保证你在市场竞争中稳如老狗,创业扶持一条龙服务,从政策到管理,手把手教你如何轻松起飞。 总而言之,民国时期开钢铁厂,那可真是推动了工业化的小火车,提升了国家经济的肌肉,还加固了国防的城墙。 说到底,民国时期开钢铁厂,那是相当重要的一笔生意,她当然不会错过。 “小姐,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真要买这厂子?” 厂长一听有人找,忙小跑过来,想着是不是有人看上这厂了,他能脱手了。 这如今都挂出去大半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结果出来一瞧,怎么是个小丫头? 他打量着沈南枝,深感怀疑,看她穿着不俗应当不是缺钱的人,但是一个千金小姐买一个倒闭的厂子做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沈南枝一圈一圈的转着看,脑子里却已经开始在盘算了,把这个拿下,后续枪支弹药大炮,哪一样都不是梦啊。 “没问题,”厂长看她这淡定的模样,想着大概有钱人的想法都比较难以捉摸,于是立刻道:“时下经济不行,我这厂子也不干了,但规模也是年产50万吨钢材的大厂,若您后续还想继续办钢铁厂,那么我这里的设备技术就全都一起给您了,一口价8000万….” “等等等…..”听到这个数字沈南枝差点一口气憋死,忙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想合作呢?” “合作?”厂长闻言气笑了:“这位小姐,请不要拿我当消遣行吗,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你们钢厂是去年停产,主要原因无非就是煤炭供应不足,加上如今局势混乱,一直拉不到投资,资金短缺才会停产,如果我能解决这些问题,钢铁厂就能继续开下去,您的心血就不至于白费,还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 这番话让厂长脚步一顿,她说的没错,这钢厂他们家经营了两代人,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维持是说什么都不会宣布倒闭的。 他斟酌了片刻才道:“小姐的意思是想投资?” 见沈南枝神色平静,他忽然笑了:“您可知道,如今这厂子亏空多少?要想让它再运作起来,这个数字可就不止方才我说的那点了。” 沈南枝轻笑,“事在人为,没做怎么知道不可能。” 厂长杜乘风听到她的这番话,顿时又重新认真地审视起沈南枝来。 仔仔细细地将沈南枝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小女娃或许只是在说笑罢了,毕竟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稚嫩。 但是不知为何,沈南枝身上那股出尘脱俗的独特气质却让人有种想要相信她的强烈感觉。 “在下杜乘风,敢问小姐贵姓?” “沈南枝,”沈南枝知道事已经成了一半了,“杜老爷若是信我,就请稍安勿躁,不出两月,我定让您看到我的诚意。” 她语气平静而有力:“我沈南枝从不食言。” 杜乘风不由得一怔,沈南枝明明是一个弱女子,却带着一种从容和淡定,能看到她眼中坚定的光芒,那是一种如同磐石般无法被轻易动摇的坚定信念。 他目光中忽然有了几分赞叹之色,此时在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片刻后他缓缓道:“那杜某便拭目以待了。” 闻言,沈南枝莞尔一笑,离开前杜乘风将一份厂子近年来的一些数据交到她手上,沈南枝自是不客气的,当即收入怀中。 敲定了这桩事,沈南枝心情格外的好,老天对她真是不错啊,要什么来什么,不过这钢厂的得容她先好好谋划谋划。 这么一来二去地耽搁了一些时间,等两人回到沈府的时候,已然是下午时分了。 两人刚踏进大门,便瞧见秋菊急匆匆的迎上来。 见到秋菊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十分清晰,沈南枝原本愉快的神色冷了下来:“怎么回事?谁打的?” “小姐,您可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太太她….”秋菊一见她就忍不住哭了。 “我娘怎么了?”沈南着瞧着心口一紧。 “是二小姐,她将夫人推到水里了!” 沈南枝闻言心中一紧,连忙往后院赶去。 第二十四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以为沈南枝那个小贱人要嫁进大帅府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她能不能嫁进去都还另说,你还敢跟我娘横起来了!” 胡天秀此时已经在湖里挣扎许久了,沈玉兰站在岸上拿着鞭子好不嚣张,旁边的几个门房用棍子不断拍打着水面,见她要爬上来就又将她打回去。 虽然水不深,但是如此下来十分耗费体力,胡天秀喝了好几口水,身上都是鞭子打的伤痕,看着奄奄一息。 冯春琴拿个凳子坐在一旁由着下人给她捶腿,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看着胡天秀在水里挣扎的样子十分滑稽,笑的得意的很。 哼,贱人,不就是得了几件新衣裳,看你还敢在我面前炫耀。 “怎么样大娘,要不然你跟我娘认个错,磕个头说你错了,我就叫人拉你上来怎么样?”沈玉兰用棍子戳了戳胡天秀的肩膀。 “呸,你做梦…” 胡天秀脸色煞白,恶狠狠的瞪着沈玉兰。 “你还敢瞪我!”沈玉兰脸色一变,高高扬起的辫子就要抽下去。 “沈玉兰,你敢!” 突然一声怒呵声响起,沈玉兰手一抖,一个重物飞来,狠狠砸在她眼睛上,顿时手上打歪了,溅起的水花湿了她一脸。 “啊!” 沈南枝忙冲上前,看到胡天秀还在水里挣扎。 “娘!” 顾不得其他,她跳下水,和春桃一起将胡天秀从水里救了上来。 “娘,你怎么样?”沈南枝忙去看胡天秀的伤势,只见她头上,手臂上全是鞭痕和淤青,顿时觉得心中怒火一阵翻涌,她从没有如此想要弄死一个人过。 胡天秀此时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沈南枝!你疯了!你敢打我!”沈玉兰看着静静躺在一旁散了一地的板栗,顿时气疯了。 沈南枝没有理会她,面无表情的将已经昏睡过去的胡天秀交给春桃和秋菊先照顾着。 “去拿斗篷给娘盖上,顺便把大夫请来。” 春桃忙应下去房里拿披风。 沈南枝起身,扫了一圈院子里,除了手持棍棒的下人,其他都是看热闹的人中有姨太太,有丫鬟下人。 最后她转头看向沈玉兰,一字一顿道: “怎么样?好玩吗?” 沈玉兰对上沈南枝的目光,明显的身体一僵,只觉得后背有股寒意攀了上来。 “什,什么玩不玩的,明明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沈玉兰瞧着她眼里深不见底的黑色感到有些害怕,却还嘴硬狡辩着。 “你撒谎!太太在院子里赏花本来好好的,你和二姨太上来就找麻烦,分明就是二小姐你将太太推下去的,你还吩咐这些人不准让太太上来,一直把她往水里推。” 秋菊愤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原来今天天气好,胡天秀带着秋菊在院子里看花有说有笑的,没想到却碰到了冯春琴和沈玉兰。 见到她们胡天秀顿时没了赏花的兴致就要走,冯春琴却看到她穿着那身大红旗袍扎眼得很,那可是她想要都要不到的香云纱的料子。 如今穿在胡天秀身上十分惹眼,她心底顿时不平衡了,就阴阳怪气的故意找茬。 胡天秀当然也不是个怕事的主,一下就吵了起来,沈玉兰仗着人多,将胡天秀推到水里去了。 秋菊想去救被她打了一鞭子。 “死丫头闭嘴!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沈玉兰脸色扭曲,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朝着秋菊的脸抽了下去。 却没注意到此时沈南枝拿起了一旁的木棍,在她抬手间狠狠朝着她的手臂砸了下去,正正打在了她的手腕处。 “啊———” 伴随着一声清晰的骨骼碎裂的声音,沈玉兰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鞭子也掉在地上。 “玉兰!”冯春琴忙扑上来搂着沈玉兰。 “啊啊啊!!”沈玉兰疼的面色扭曲,“我的手!啊啊啊!!!” “沈南枝!你个小贱人!你竟敢———”冯春琴气急要扑上来。 沈南枝目光森寒,木棍指着她:“我还有更疯的,你要试试吗?” 冯春琴眼里全是怨毒,顿时看向一旁的几个门房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把她抓起来!” “我看谁敢!”沈南枝低喝一声,目光凌厉,一一扫过下人们。 顿时下人被她的眼神镇住了,竟无一人敢上前。 “都聋了吗!”冯春琴见状怒道。 沈南枝扔掉木棍,弯腰捡起地上的鞭子,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下人缓缓道:“别忘了谁才是主子,谁敢动,我明天就让他彻底滚出沈家。” 她目光太冷太狠,太笃定,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有大动作,要知道这要是被主家扫地出门,基本上就不可能再有哪家会要他们了。 “一群蠢货!她说什么都信!给我———” 冯春琴话没说完,沈南枝一脚就将两人都踹进了水里。 “哎呦!咳咳!!”冯春琴被呛了不少水。 “救命啊,咕噜噜….我不会游泳啊……咕噜噜…..” 沈玉兰在水里扑腾,一时间两只落水狗惊叫四起。 其实水并不深,站起来只到胸前,两人挣扎着往岸上扑腾。 “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沈南枝看着两人冷笑一声,手中的鞭子已经毫不客气抽了下去。 “在那之前,姨娘和妹妹就先尝尝这鞭子的滋味吧。” “哎呦!沈南枝你这个小贱蹄子你敢打我!”冯春琴被打的嚎叫连连还不忘骂人。 “我要告诉老爷定饶不了你!” “你们这些狗东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她骂得越狠,沈南枝抽的越起劲,刚开始冯春琴还护着沈玉兰,后来太疼了冯春琴使劲把沈玉兰往前推。 “杀人了!老爷救命啊老爷,杀人了!!” “别打了,别打了!!” 沈玉兰忍不住求饶,沈南枝充耳不闻,旁边的人看着都惊呆了,大小姐这这是往死里抽啊。 “住手!” 沈仲天匆匆赶来,怒斥了一声。 “爹!救命啊爹!” “老爷!老爷快救救我们啊,她想打死我们啊。” 两人一见沈仲天来了,顿时哭的撕心裂肺好不可怜。 沈南枝鞭子没有要停的意思,沈仲天额头青筋暴起,怒吼:“逆女!我叫你住手!” 说着他就要冲过去,沈南枝猛的调转方向,沈仲天眨眼间只见鞭子迎面朝他抽来,他下意识一把抓住,鞭子瞬间绷直了,手掌顿时火辣辣的疼。 沈仲天脸色铁青:“反了!你竟敢连我也打!” 沈南枝目光锋利,挑了挑眉,她本来是这么想的来着,奈何方才抽的有点久,没力气了。 看着两只落水狗,她也抽够了索性直接扔掉鞭子,沈仲天措不及防摔了个四仰八叉。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反了!反了!”沈仲天气的浑身发抖,说话都在嘶吼:“把她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南枝,快跟你爹认个错,免一顿皮肉之苦,否则你和你娘都要遭罪!”二太太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此时忙站出来装模作样的劝了一句。 “对啊对啊,南枝你又是何必呢。”其他人也都适时的站出来开始劝上了。 沈南枝却充耳不闻,有个门房听命冲上来想要摁住她,哪成想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朝着扑上来的人就怼了上去。 下一刻,只听见“滋滋啦啦”的声音,那家丁顿时浑身抽搐,脸部肌肉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几秒钟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没了知觉。 “杀,杀人了!” 顿时周围人全被吓住了,沈仲天退后了几步,脸色铁青青:“你,你干了什么!” 第二十五章 敲门砖 沈南枝摇了摇手里的电击棒,这是她自从上次被绑架后回去买的,不过别说,还真是好用。 小巧方便易携带。 她朝众人扬了扬,轻轻一按,电击棒发出“滋啦”的电流声。 看着一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幽幽叹了一声:“不用大惊小怪,他没死,不过就是吃点皮肉之苦,昏迷一会而已。” “你,你———”沈仲天指着她,气的说不上话,想动手又碍于她手里的东西不敢上前。 “谁还想来试试吗?”沈南枝说着往前凑了凑,一群人吓得连连后退。 眼看倒下的人被击中的地方甚至还冒着烟,谁也不是闲活得久了,这谁敢靠近。 “真是胡闹!” 此时,老夫人姗姗来迟拧眉低喝,脸色阴沉的看着这出闹剧。 顿时众人纷纷退开,将沈南枝让了出来。 “祖母,祖母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沈玉兰已经从水里爬了上来,下人连忙给她披上毯子,她看着老夫人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老太太,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这光天化日的她就敢行凶,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的。”冯春琴委屈的抽噎着,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鞭痕。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老太太黑着脸,目光却是瞪着沈南枝。 “祖母来的真及时啊。”沈南枝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讽刺。 她冷冷的瞧了眼跟在老太太身后的管家,沈玉兰将她娘推下水这么大的动静管家怎么可能不告诉老太太。 那时她不来,这会倒是来的挺快。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老夫人冷哼一声。 “南枝不敢,只是这种小事竟然叨扰了祖母亲自过来,实在是不该。” 老夫人看着沈南枝,实则已经气的咬牙切齿。 “祖母,你看她给我打的,你要为玉兰做主啊。”沈玉兰见缝插针的哭诉。 “不是的老夫人,”此时秋菊见状连忙开口:‘是二小姐她先将太太推进水里,小姐她只是气不过才….” “行了,”老夫人缓缓道,目光不悦的看了眼沈南枝:“既然气也出了,人也打了,便赶紧散了,这般样子让外人看了去成何体统!” “祖母!”沈玉兰不可置信,沈南枝打了她就这么算了? “娘?这….”沈仲天也十分不解。 “从明天开始,玉兰就给我乖乖待在自己屋里,没有我允许不准出来!”老夫人神情严肃,命人将沈玉兰带了下去。 “祖母….”沈玉兰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还不把二小姐带下去!”老夫人瞪了眼几个丫鬟。 沈南枝挑了挑眉,没说话,转身便同秋菊一起将胡天秀扶回了屋。 这出闹剧到这就算是完了。 “娘,这是为何啊?”回到房中,沈仲天便迫不及待的追问沈老太,“明明是玉兰和春琴受了委屈,她现在竟然都敢跟我叫板了,难道不应该好好教训她吗!” “对啊娘,咱们就这么放过她了?”冯春琴顶着一张被抽花的脸正在上药,疼的她龇牙咧嘴。 沈玉兰比冯春琴要惨一点,手肿成了猪蹄,从回来就开始哭,“我不,祖母,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你给我乖乖待着!我今天说了,你那儿也不许去。”老夫人站在窗前,沉着脸不容置疑的道。 “祖母….” “我说了,不许去!”老夫人冷着脸吩咐道:“送小姐回房间养伤!” 见老太太真生气了,沈玉兰也不敢再撒泼,咬着牙不吭声了。 见她委屈的模样,老夫人叹了口气: “你们以为我不想教训她吗?你当她还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兔子?”沈老太瞪了沈仲天一眼。 “过两日霍家就要来下聘礼了,这婚事是你一手促成的,如今她嫁入霍家就是少帅夫人,你最好认清这一点。” 沈仲天被这话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天泽来信了,应当也就是这几日他便要归家了,如今他学成归来,往后的前途可还要全仰仗她,就算是为了你儿子的前途,你也不能彻底将她得罪了。” “现在想想,她以前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她早就计划好了出路,眼下咱们根本拿她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如果当初跟霍家定亲的是玉兰,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这番话在沈仲天心中掀起了波涛骇浪,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冯春琴神色阴沉,帕子都被她捏变了形,此时也没人有心思关心她在想什么。 “把嫁妆单子备好吧,别叫霍家看了笑话。”老太太说完便起身走了。 “娘,真的给她吗!那么多!” “眼下你还有别的办法吗?给她吧….” 沈仲天又问,“那铺子呢?” 老妇人顿了顿:“按当初所说的来,有没有这个本事拿,就看她自己的了。” ……. “都怪我没用,没护好太太。”秋菊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 “快起来。”沈南枝忙忙把她扶起来,“这不怪你,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沈南枝看着她脸上的伤,忙让春桃先给她上药。 大夫来看了走了,开了些中药,胡天秀此时睡下了。 “小姐,你今天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好神奇啊,碰一下那人就倒了,这要是以后谁再来找咱们的麻烦,就用这个对付他。” 春桃想着今天的事还心有余悸。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沈南枝,以后她要是去霍家了,冯春琴那母女俩再来找茬,她们就剩三个女人了,太容易被欺负。 要不然把电击枪给她们人手配一个?但是转念一想不行,她们都是弱女子,万一这玩意要是被人抢走了,那对她们来说岂不是更危险。 看来得想想其他办法。 眼看霍家下聘的日子要到了,沈南枝抽空夜里回了一趟现代。 好友方晴顶着个熊猫眼埋怨的跟她打视频:“你干嘛非得半夜打视频,而且昨天去你家你人也不在,你最近怎么老神出鬼没的??” 方晴说着突然眼睛一眯,奸笑道:“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 沈南枝一懵,这死丫头现在反应这么灵敏了吗?不过不是谈恋爱,她是被包办婚姻了。 见她愣神,方晴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靠真的啊!万年铁树开花了?” “是谁是谁?帅吗?是我们系那个校草吗?”方晴的八卦之魂在燃烧。 说到帅,沈南枝脑子里莫名的闪过霍逍那张脸,何止帅,简直人神共愤!甩那些个纨绔子弟的校草不知道几条街。 又被自己的花痴想法一惊,她甩了甩脑子里的黄的废料。 “先别管这个了,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吗?” 方晴瞪了她一眼,顿时扫兴:“放你床头了,你到底要这玩意干什么?我哥费了老大劲拿到的,你可别拿它干什么不好事啊。” “你就放心吧我的姐,我你还不相信吗,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去看看!” “哎!沈小枝,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帅哥….” 沈南枝不等她说完就迫不及待的秒挂电话,然后一溜烟跑进卧室就看到桌子上的木盒,她十分兴奋的抱在怀里。 真棒,有了这个东西当敲门砖,钢厂的事,应该就有门儿了! 沈家这事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霍家自然是知道的。 “妈了个王八羔子的,沈仲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老子未来儿媳妇,看老子不带人端了他沈家!” 霍大帅是个暴脾气,当下提着抢带着人就要往沈家冲,被霍夫人一个眼刀制止了下来。 “哪有你这样的!南枝还没过门呢!你想让外头的人戳咱们儿媳妇脊梁骨啊!”霍夫人气的拧他耳朵。 霍大帅将枪放回腰间,捂着耳朵疼的龇牙咧嘴,瞧着自家夫人的眼神有些心虚,十分无辜:“那还不是见夫人如此生气,我才想着教训一下吗!” 方才也不知道是谁气的拍着桌子,说让沈家吃不了兜着走,那动静比他还大。 “我不管!”霍夫人理直气壮,“我是生气,但是过两天就是下聘礼的时候了,在这之前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谁要是把我儿媳妇吓跑了我跟他急!” 霍大帅这个气啊,刚才拍着桌子说要给沈家好看的是她,现在变脸的还是他。 想着又被媳妇儿瞪了一眼,他转头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家儿子:“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把枪收起来!没听见你娘的话啊!就你冲的最快!” 霍逍此时已经坐在马上,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气势相当逼人。 霍大帅说着又瞪着自家闺女一眼。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那枪是你玩的吗!回去!” 霍夫人见状扶了扶额头,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啊,想着她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逍儿啊,去沈家下聘的时候,你记着别甩脸子。” 第二十六章 惊人聘礼 1920年,农历辛亥年九月初八,这一日,是霍家下聘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沈家正门大开,一众人都在门口等着了。 沈仲天身着庄重的长袍马褂,神色肃穆却难掩内心的激动。 他挺直了脊梁在门前静静等着,丝毫不敢怠慢,他早就盼着这一天,能与霍家联姻对沈家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荣耀与保障。 “小姐,你今天真美,一定能叫少帅看了移不开眼。” “对啊对啊,咱们小姐不愧是第一美人!” 春桃和秋菊伺候沈南枝梳洗上妆,看着镜中的她忍不住连连惊叹。 沈南枝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她今天身着一身藕粉色的宽口旗袍,如春日初绽的桃花,娇嫩而明艳,将她的肌肤衬得愈发白皙粉嫩。 旗袍的腰身微微收紧,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纤细的腰肢,却又不过分紧身,保留了那份少女的纯真与自在。 收回目光,沈南枝将一直玉白的耳环给自己戴上,想到什么便问:“春桃,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弄好了吗?” “早就按您的吩咐备好了。”春桃道。 沈南枝点点头起身:“走吧,该去前厅了,霍家的人应该快到了。” 太阳渐渐升高,终于,远处传来了阵阵锣鼓声和马蹄声。 沈仲天精神一振,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满脸笑容地迎上前去。 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而来,为首的是一匹高大威武的骏马,马上的青年男子身着笔挺的军装,眼神坚定而锐利。 在他身后,抬着聘礼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步伐整齐。 沈家和霍家结亲那可是有名的大事,沈府门前此时围满了人,纷纷围拢过来,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这霍少帅可真是气派啊!看看这聘礼,那得值多少钱啊!” “可不是嘛,沈家这下可发达了,能和霍少帅联姻,以后在这城里可就有大靠山了。” 霍逍翻身下马,大步走向沈仲天。 “少帅大驾光临,沈家蓬荜生辉。”沈仲天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虽然自家母上来时极力叮嘱,但霍逍依旧没给他好脸色。 他步履从容的掠过沈仲天径直朝里走去,沈仲好顿时似被当面扇了一巴掌,脸色铁青,笑顿时尬在脸上但是又不能发作,只赶忙侧身将霍逍迎进府中。 府内,早已布置得张灯结彩,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正厅。 厅中摆着数桌丰盛的宴席,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和美酒佳酿。 沈南枝站在人群中,众多人她一眼就看到了霍逍,剑眉星目,透着一抹冷峻,眼眸深邃如寒潭,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他也在看她。 沈南枝莫名心口一跳,目光就那样牢牢地锁在他的身上,一时间竟失了神。 “南枝,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前来见过少帅。”沈仲天陪着笑站在一旁,转头看着沈南枝满脸的不悦。 谁知他话音刚落,霍逍刀子一般的目光就扫了过来,沈仲天浑身一僵,忙住了嘴。 霍逍大步走到沈南枝面前:“我来了。” 沈南枝还对方才自己的花痴样有些羞愧,此时看着霍逍也不知该说什么。 说欢迎? 前世她一门心思在学习上,大学都要毕业了,情书收了一大堆,拒绝表白的话都能写成一本书了她的感情还是一片空白。 如今她倒好,直接嫁人了。 这跨度着实有些大,她还无法适应。 好在霍逍也没在意,转身伸出手,警卫立刻递上一份精致的册子,他走向胡天秀。 “岳母,这是小婿备的聘礼,请您过目。”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瞬,沈仲天脸更是黑成了锅底,方才他如此陪笑脸霍逍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转头竟然对胡天秀如此客气! 他才是一家之主,竟然将聘礼的单子给了一介妇人,叫他如何不气? 这是明摆着打他的脸呢。 老夫人在上坐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沉着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沈南枝挑了挑眉,看来少帅对上次沈仲天大闹霍家的事情印象深刻啊,还挺记仇?不过她喜欢,有仇不报王八蛋。 “这,这使不得,不合规矩…”胡天秀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您是南枝的母亲,没有人比您更合适。”霍逍态度恭敬,双手奉上册子,实在是给足了面子。 胡天秀看了眼沈南枝,见沈南枝微微点头:“那,好吧。” 她接过厚厚的册子打开一看,目光刚落在上面,就被那密密麻麻的条目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足足十多页的聘礼单上,罗列着数不清的珍宝、古玩、绫罗绸缎,金银细软,地契房契。 她原本以为女儿从沈家要的嫁妆就够多的了,如今看到霍家的聘礼单才惊觉与之比起来简直是冰山一角。 沈仲天距离不远,光是瞄了一眼他就知道那数目令人震惊,当即一口牙咬碎,眼睛都红了。 这时,门外又有几个兵哥哥抬着东西进来,盖着红布,看形状,应该是一个大铁笼。 “这是?”沈仲天立刻陪笑问道。 霍逍看着沈南枝:“这是送给你的。” 沈南枝一愣,还有什么? 下一刻,士兵掀开红布。 “嘶…..” 看清笼子里的东西时,周遭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笼子里,竟然是两只通体雪白的白虎幼崽,湛蓝的眼睛如同宝石般璀璨,带着一种天然的萌态,却又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天哪!那竟然是白虎幼崽!这霍少帅可真是出手不凡啊!” 门外围观的人瞪大了眼睛,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白虎那可是极其罕见的猛兽,这幼崽更是珍贵无比!沈家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得霍少帅如此厚爱。”另一个人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羡慕。 “这等礼物,怕是整个北六省都找不出第二份来,沈小姐家这下可真是风光无限了。” 人们交头接耳,惊叹声此起彼伏。 “白虎?” 沈南枝也是满脸的惊愕,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霍逍会送来如此特别的礼物。 “我猎的。”霍逍说着看向沈南枝,目光灼热。 上次猎到的白虎是头怀孕的母虎,在大帅府生下了两只小白虎。 “呵,呵呵,真厉害哈…”沈南枝尬笑的两声,为什么她从霍逍的脸上莫名看到一种快夸我的错觉。 绝对是错觉。 沈南枝缓缓走近笼子,眼中满是惊喜与好奇。 她轻轻地伸出手,隔着笼子,白虎幼崽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凑过来用小脑袋轻轻蹭着笼子。 沈南枝的心瞬间被这可爱的举动融化了,她温柔地笑了起来,轻声说道:“你们真可爱。” 白虎幼崽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发出轻轻的呜呜声。 “瞧我这怎么一直让少帅站着呢,”胡天秀先从震惊中回神,忙道:“少帅快请,已经备好了酒席,将士们也都辛苦了,快里面请。” 沈仲天在一旁看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袖子下面的手死死攥着,不仅是因为他深知白虎幼崽的珍贵,还因为霍逍竟然对沈南枝如此重视。 霍家的聘礼抬进了沈家,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也一哄而散。今日霍逍对沈仲天的态度所有人可都看见了。 纷纷议论他卖女求荣也没见的霍少帅给他好脸色。 第二十七章 最牛逼的嫁妆 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侧门的沈玉兰。 家中女眷不得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她却不甘心,偷偷跑来,她倒要看看沈南枝能风光到哪里去。 可是她的目光一眼便落在了霍逍的身上,她目光痴迷,一颗心怦怦直跳,眼睛紧紧地盯着霍逍,再也无法移开。 只要一想到沈南枝要嫁给他,而自己要嫁给周栋那个样样不如霍逍的蠢货,她就嫉妒的恨不得冲上去撕烂沈南枝的脸,还有院子里那些聘礼,那些原本都应该是她! 今天站在那里万众瞩目,人人艳羡的本该是她!越想她就越无法忍受,看着沈南枝笑的那么得意她就嫉妒的要疯了。 “你在这干什么!”冯春琴找到了沈玉兰,一把拽住她:“跟我回去。” 沈玉兰满眼不甘心的被冯春琴拽回到房中。 一进屋,沈玉兰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猛地把桌上的花瓶扫落在地,“啪”的一声脆响,碎片四溅。 “凭什么是她沈南枝!这一切本该是我的!” 沈玉兰满脸通红,眼睛里燃烧着嫉妒的火焰,她又抓起一个绣枕,用力地扔向墙壁,“都怪父亲!若不是他让我去勾引周栋!嫁给霍逍的就是我!我不甘心!” “你冷静点!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发疯吗!”冯春琴看着沈玉兰不成器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发疯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把霍逍抢过来!” “娘!你有办法对不对?”沈玉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扑到冯春琴面前,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还有与周家的婚约,立刻道:“不,不行,我得先和周家解除婚约!” “来不及了,”冯春琴道:“小贱人和霍逍的婚事就在下个月,现在解除婚约也来不及。” “什么…”沈玉兰闻言愣住了:“怎么会这么快。” 冯春琴叹了口气,她也没有想到霍家会把婚期定那么急。 “我没有机会了…”沈玉兰一下泄了气。 “谁说的没有机会了?”冯春琴不紧不慢的道。 “娘有办法?” 冯春琴一笑,眼底全是恶毒。 吃完饭,沈南枝送霍逍到门前。 “下月二十七,我来接你。” 霍逍郑重的看着沈南枝,他目光灼灼,沈南枝心口一跳,脱口而出:“有劳了。” 话一出口,沈南枝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天在霍家她也是这样回答的,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话,沈南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少帅,南枝有两样东西要劳烦您代为转交。”沈南枝道。 春桃立刻将东西送了上来,一个盒子和一个皮箱。 “盒子里的东西是给霍夫人和霍小姐的,至于这份文件和箱子,劳烦帮我转交给霍大帅。”沈南枝一一道。 霍逍一个眼神,身旁的警卫便将东西接过。 “放心,我会转交。” 沈南枝愣了愣:“你不问问我是什么吗?” “不必,我的人,我自然相信。”霍逍说完,看了一眼沈南枝,随后大步离开。 沈南枝看着翻身上马的霍逍,不由得失了神。 这个铁血杀伐的少帅,传闻他一腔热血无畏生死,誓要保卫华夏,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见过几次,沈南枝知道这个人不仅说一不二,而且很难忽悠。 她不知道自己那些心思会不会被他看穿,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将会成为她的丈夫,从今往后都将荣辱与共。 今天他对母亲的态度还有如此显而易见的袒护都让她心生好感,要知道面对这样优秀的男人不动心是很难的,但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经历过现代教育,因此也更知道先辈们走过的路有多艰难。 感情之事就顺其自然吧。 霍家送聘礼的事在北城传的沸沸扬扬,都在感叹沈家小姐有福气,简直是羡煞旁人。 “胡闹!” 霍大帅府,霍夫人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家儿子:“你怎么能将婚期定在下月呢?” “下月二十七,好日子。”霍逍淡淡道。 “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心急了,这么短的时间哪里来的及布置啊。”霍名秀也十分无语。 “来得及。” 霍夫人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又觉得好笑,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是知道的,闷葫芦一个,平时除了在战场上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没想到娶个媳妇儿道猴急起来了。 “哈哈哈,好小子!你可是娶了个了不得的媳妇啊。” 此时,霍大帅笑声洪亮的从书房出来,脸上尽是兴奋。 “怎么了,瞧把你乐的。”霍夫人也忍不住笑了。 “好啊!这个儿媳妇算是娶对了!” “爸,好什么你倒是说啊,快别卖关子了。”霍名秀很是好奇。 霍逍也看着自家老爹,面露疑惑,霍怀盛将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你媳妇儿托你拿给我的东西,你看看。” 霍逍接过一看,也难得的愣了愣。 一叠厚厚的纸上,三种不同的枪型结构图呈现在她眼前,有手枪,步枪,还有一种看上去比较长的枪型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就是手枪和步枪,看上去也都与他们见过的以及认知里的结构有差异,除此之外每一种都详细列了参数,分解结构图,一一拆解开无比清晰。 光看参数就能知道这枪的威力比他们现有的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霍怀盛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递过去。 霍逍目光微凛,拿过手枪后他发现相对其他手枪,这把体积较大,造型硬朗、线条分明,拿在手中十分有分量,最重要的是,它竟然与图纸上的一模一样。 就单说它拿在手里的感觉,凭他们多年征战的经验判断,威力绝对比他腰上的那把强。 霍逍与父亲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明白这代表了什么,这个图纸绝对不是简单的过家家。 华夏在枪械制造和弹药研发方面的技术相对落后,无法自主研发和生产高性能、高精度的武器弹药,还因为部分列强对华夏进行经济和军事封锁,限制先进武器和技术的输入,同时控制着华夏的资源和市场,阻碍了军工产业的发展。 如果他们能拥有这样的人才,那对整个华夏来说无疑是跨时代的进步 “天呐!这,是嫂子做的?”霍名秀不由得惊呼出声,下一刻反应过来捂住了嘴巴。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件事情将会是天大的秘密。 “还有这个。”霍怀盛又将一份资料递给他看。 这是一份钢铁厂的详细计划书,其中所有细节罗列的清清楚楚,缜密的让人忍不住惊叹。 “你这媳妇不简单啊,还好是咱们家把她娶回来了,”霍怀盛长叹一声,无比庆幸的对霍逍道:“可以让人拿着这计划书去盖章了。”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目光里闪过一抹精光,不约而同的都有了一个想法,在这枪真正现世前,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第二十八章 闷声发大财 沈家,沈南枝正坐在房中逗弄两只小老虎,整天缠着她虎头虎脑的样子可爱极了。 也不知道霍家对她这份嫁妆满不满意,这可是她思考了很久的。 沈南枝心里明白,在今日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度里,南北好似孩子闹别扭,都各玩各的。 那些军阀大佬们就像是游乐场里的霸王,看到那些荷包鼓鼓的商人,眼睛就亮了,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又可以多吃几顿饱饭了。 他们才顾不上你爱不爱国,填饱自己才是正事。 这局面,单凭她自己想淌出一条道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可要跟霍大帅合作,她凭什么呢?要想让人家信服,总得得拿出点真本事让人家心甘情愿相信你啊。 她冥思苦想。 到底什么能让霍大帅眼前一亮,觉得这儿媳妇牛逼不一般,然后让她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终于,那天那丫鬟去她房里偷偷东西提醒了她。 乱世什么最赚钱? 军火,粮食,药,还有钢厂! 在这个年代,华夏正享受着一场军阀的大混战,全球各国决定给华夏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长达十年的军事禁运大礼包! 这礼包里,上至飞行在天上的飞机、轰鸣的大炮,下至地面上的步枪、小小的子弹,可谓是应有尽有,一个不落,全都在禁运名单上。 这时的工业体系,没有技术,没有结构图,就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颤颤巍巍地只能造出一些老式步枪和弹药。 至于那些看起来高大上的连发近战武器?那简直就像是天边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 即便是曾经手握着全华夏最大的兵工厂,却神奇地连个步枪都搞不定,就是因为没有设计师没有核心技术支持。 如今…. 沈南枝一笑,虽然搞不了批发,先搞一把来充充场面还是可以的,反正她有数据,只要让霍家相信她,批量生产就没有难度,她要让他们知道的是技术参数和理论她都有,缺的只是硬件设备。 至于绘图嘛,看着手里这本世界枪械大全的图纸解析版,沈南枝笑了,有这个还要什么绘图。 当兵的,不会有人不稀罕枪吧? 霍家乐意和沈家攀亲带故,不只是因为八字合,还因为沈家能赚钱,虽然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但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打仗可是烧钱的活,装备军饷什么的不都得靠钱。 若她能把装备问题解决一大半,有了这份厚礼,想要霍家给个助力,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北六省那可是霍大帅的天下,到时大兵们端着枪上门拜访,谁还敢鼻孔朝天不给她三分薄面,到时候她想做的事就更容易了。 想着,沈南枝不由得嘿嘿一笑,她那可是最牛逼的嫁妆了。 两只小家伙饿了,一直呜呜叫着,沈南枝让春桃拿来了肉,喂它们吃。 别看它们还是幼崽,体型已经有一只狗那么大了,只吃肉,虎头虎脑的样子很可爱。霍逍每日会派人送新鲜的牛肉来,还特别叮嘱一定要沈南枝亲自喂。 现在小老虎们可粘她了,走到哪儿都要跟着。 “小姐,你给他们起个名字吧。”春桃在一旁看着也被两只小家伙萌翻了。 沈南枝听了觉得也对,起个名字方便她叫。 霍逍说过两只小家伙是姐弟,该取什么名字好呢,想着沈南枝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霍逍那张脸。 突然灵光一闪。 “弟弟叫霍英俊。” “啊?”春桃愣了,好….肤浅的名字,不是应该萌萌或者贝贝什么的更好听吗,而且,“为什么是姓霍不是姓沈啊?” 沈南枝有些尴尬,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 “这,这毕竟是少帅送的嘛,当然要跟着他姓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春桃捂着嘴咯咯的笑。 沈南枝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既然是夫妻,孩子当然要跟着爹姓咯。 “那姐姐呢?姐姐叫什么?” “叫宝贝。”沈南枝说着脑海中一想到以后霍逍那张扑克脸对着一只老虎叫宝贝,叫英俊的样子就想笑。 春桃无奈笑笑,想着以后有了小少爷,名字一定不能让小姐来取。 日子定下来后,沈家就忙碌的开始准备起来,毕竟时间仓促,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厂子在筹备中,店铺新开业也在筹备中,近来准备工作也不少,倒是没有沈南枝什么事。她倒是暂时闲了下来,厂子和洋人合作的事她是瞒着的。 春桃奇怪她为什么要瞒着,要是沈仲天知道了还不惊掉大牙,就应该让他们好好看看,就算给沈南枝的铺子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她也一样能起死回生。 但沈南枝却说:“闷声发大财,实干铸辉煌,不鸣则已,一鸣就要吓死人。” 春桃一知半解,但总觉得等到那一天,沈家人估计下巴都会惊掉的。 闲下来沈南枝一天百无聊赖的窝在院子里拿着ps游戏机疯狂刷游戏。 玩着玩着,就听外面一阵吵嚷声传来。 沈南枝见秋菊从外面进来,就好奇的问:“外面在干什么啊,这么热闹。” “小姐你不知道,听说啊天泽少爷要回来了,提前从国外寄回了好多新奇玩意儿,还有一个叫什么香水的东西,可香了,二姨太正在到处炫耀呢。”秋菊端着糕点,说着她冷哼一声:“这下天泽少爷要回来,二姨太就更嚣张了。” “这话怎么说?” 春桃放下糕点,看了眼门外确定没人才低声道:“这天泽少爷听说是学业还没完成就要回来,我听其他下人说是二姨太写了信给叫回来的,定是想让他早点回来熟悉家族生意,能在沈家站稳脚跟,这样她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沈南枝“噢”了一声,心中暗自思忖,记忆中沈天泽是沈仲天的第一个儿子,一直是沈家的宠儿,自小就被寄予厚望。 这个沈天泽在她的记忆中,好像从前对沈南枝还是不错的,至少会在冯春琴和沈玉兰找麻烦时帮她。 只是自从他莫名其妙出国后,沈南枝和胡天琴的日子就难过起来了。 不过这似乎也与她没有多大关系,不管什么沈天泽沈地泽的,她不是太在意。 倒是方才春桃说的香水让她比较感兴趣。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玩意儿如今在国内才真是时兴的时候。 想着她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嘴角勾起一抹笑,心中已有了算盘,呵,什么香水能比得上香奶奶? 第二十九章 凤冠霞帔 “你说沈玉兰婚期跟我订在同一天?” 沈南枝一大早就听着秋菊跟她讲八卦,不免心中有些诧异。 “是啊,都已经传开了,这两日不见二小姐的踪影,听说正让周少爷陪着买东西呢。”春桃在一旁接腔,说着又嘀咕了一句:“这倒是稀奇了,二小姐她那么爱出风头的人,竟然会同意跟小姐一天婚期,难不成她还想在那天出出风头?” 说着春桃都觉得可笑,这霍家是什么来头?谁能将霍家的风头抢了去,这不是说笑呢。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都笑了,都觉得沈玉兰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 只是沈南枝却若所思的在想着什么。 眼看婚期将近,沈霍两家都忙的不可开交,这天霍家来人了,又抬来了几大箱东西。 沈仲天出门办事了,冯春琴恰好碰到,就客客气气的给人迎了进来。 “陈副官怎么来了,可是少帅有什么指示?” 陈副官让大兵哥将箱子放下,“我们受命送来少夫人的喜服。” 喜服? 冯春琴看了看足足三大箱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惊讶的说不出话,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她干笑两声,“少帅有心了。” 陈副官见东西送到便告辞了,他们一走,一旁原本跟冯春琴打着牌的二太太就压不住好奇了,“快打开看看。” 冯春琴冷哼一声:“不就是件衣服,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二太太瞧着她嘴上说着满不在乎,眼睛却是时不时的瞄几眼,二太太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装模作样。” 很快,几个门房将箱子都打开了,极具奢华的凤冠呈现在众人眼前,以黄金为底,宝石明珠镶嵌其上,熠熠生辉,凤尾飘逸,缀满珍珠流苏,摇曳生姿。 一眼就能叫人看出的它的华贵,定是价值不菲,光这顶凤冠就叫人惊叹。 更别提那些金簪、耳环、手镯、项链、步摇,足有两大箱。 嫁衣明艳如霞,以顶级丝绸为料,丝滑如水,光泽熠熠,绣样以金丝银线勾勒,龙凤交缠,祥云环绕,花卉绽放。 每一针每一线皆细腻入微,叫人甚至能想象穿上它该是怎么样的耀眼夺目。 “真美啊。” 旁人都忍不住惊叹。 “天呐,我要是能穿上这凤冠霞帔做梦都能笑醒。” 沈玉兰痴痴的看着,仿佛已经能想到自己穿上那嫁衣嫁给霍逍的模样了。 “有些人不会在幻想自己穿上这衣服的样子吧?”此时,沈仲天的三姨太雪姨娘叫下人搀着出来。 沈玉兰被戳中小心思,怨毒的瞪了眼雪姨娘。 雪姨娘名叫朱沐雪,唱戏出身,平日里没少被冯春琴打压,最近怀孕了生怕出什么幺蛾子,躲在房中养了两个月的胎。 大夫说稳了这才出了门,这不就赶着来给母女俩添堵了吗。 雪姨娘走到箱子面前,看了一眼故作惊讶的瞧了眼沈玉兰,掩面笑了笑:“哎呦,瞧这嫁衣多美啊,只是不是自己的东西只能看看羡慕,平白叫人嫉妒。” “朱沐雪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风凉话说多了小心克着孩子。”冯春琴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当下脸色也阴冷起来。 “你少放屁!”雪姨娘冷哼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找人看过了说这一胎绝对是儿子,想着难免又得意起来,她确实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几份底气。 等她有了儿子,看冯春琴还能不能跟她这么嚣张,同样是妾,谁比谁高贵呢。 “听说这玉兰的婚期与南枝定在同一天?你怎么想的?”雪姨娘是打定了主意要找冯春琴的不痛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道:“这霍家何等风光,偏偏选在同一天,姐姐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说着如愿见到冯春琴脸色难看了几分,心底顿时快意了不少。 冯春琴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怎么想的,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雪姨娘美眸中噙着一丝嗤笑,看着一旁冷着的下人提了几分音量道:“都愣着干嘛,把东西抬到大小姐屋里啊,都是死人啊,正主儿又不在这,懂不懂规矩。” 她这番话指桑骂槐,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在讥讽谁。 其实倒不是雪姨娘和胡天秀娘俩关系有多好,只是从前冯春琴仗着沈仲天的宠爱没少给她难受。 如今她怀孕了,谅冯春琴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如今能看她吃瘪,她可是开心得很。 面对雪姨娘的阴阳怪气,沈玉兰指甲死死掐进肉里,怨毒的瞪着她,但是却没有发作,换做平日她早就冲上来大喊大叫了。 朱沐雪心道奇怪,这是转性了? ……… 那边沈家两个小姐同时出嫁忙的热火朝天,这边的沈仲天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快疯了。 他刚得到消息,前些日子一位大顾客定的那批上好的丝绸在运送途中船沉了。 货全没了,负责人跑没影了,眼下这所有的责任全在他身上了。 要怪就怪他自己,听信了别人的话,为了省点小钱将这么重要的货交给一家什么担保都没有的运输公司,如今出事了,人跑了,他连上哪儿找人赔都不知道。 他这一年可全指着这批丝绸了,这下全完了,钱没赚到不说,货没了,他们可是得双倍赔付。 这件事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如今得想办法先把窟窿填上。 “先把将钱汇给张老板那边,安抚好张老板的情绪,其他的我再想办法。”沈仲天愁的头疼,不停的来回踱步。 张老板那边一定不能得罪,那是他的大客户。 “没钱了老爷,咱们那儿还有钱啊!”刘掌柜的哭丧着脸,急的汗都下来了。 沈仲天一听懵了:“什么叫没钱了!” “您前些日子不是让去大小姐那下定吗,我把铺子里能周转开的钱全拿去下定了。” “谁让你全拿去买了!”沈仲天只觉得眼前一黑,气的他一巴掌甩了过去。 掌柜的捂着被打的脸,委屈地说道:“您当时说的越多越好啊…..” “老子没让你全买了,蠢货!” 沈仲天此时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瘫坐在椅子上,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的草率决定。 “老爷,要不咱去大小姐那把订单退了吧,这样还能退一部分钱出来周转。”掌柜的瞧着沈仲天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 订单? 沈仲天忽然抬起头,“你将钱全在她那儿下定了?” “是啊老爷,怎么了?” “说了什么时候交货吗?”沈仲天接着问。 “当时说的是他们铺子开业后就交货。” 闻言,沈仲天忙起身在自己的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找,终于找到了那张之前让人拿回来的“装修通知”,他忙去看开业时间。 “初八…..”沈仲天喃喃着忽然笑了,今天就是初六了,之前她都没有什么动静,他就不信就这短短两天之内,她能变出这么多货来。 沈仲天心中有了计较,立刻吩咐掌柜的:“这两天去给我盯着大小姐。” “好嘞!” 第三十章 开业 新铺子装修好了,沈南枝也忙了起来,带着春桃过来看新铺子。 “哇,这里真好看啊。”春桃还是第一次见装修好的铺子,不由得发出惊叹。 两根朱红色的立柱庄重而典雅,撑起了精致的雕花门头。 门头之上,一块金色牌匾镶着“盛世衣庄”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而最吸引人的,当属那占据了大半面墙的玻璃橱窗。 橱窗边框以古铜色的金属精心打造,线条流畅且富有艺术感,橱窗玻璃清澈透亮,一尘不染,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陈列,这种视觉上的刺激感,让人有种在门口看不够就想进去的冲动。 “盛世衣庄,这个名字好听!”春桃开心道。 至少比从前那个什么沈家衣行听着上档次多了不是。 沈南枝看着点点头,不错,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要弄到这几块这么大的玻璃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如今看来没白下功夫,效果还是很可观的。 “东家真是英明啊,等后天开业,一定会让所有顾客眼前一亮的。” 薛掌柜开心极了,看着如今店铺焕然一新的样子,真的大吃一惊,还从来没有一家衣行能光看铺面就让人觉得如此新奇眼前一亮的。 沈南枝笑着往嘴里放根棒棒糖,“薛掌柜,这才哪啊到哪儿,这些还远远不够呢。” 薛掌柜闻言有些吃惊,“东家还有点子?” 说真的他还有些迫不及待,新东家带他见识的每一样都让他感到新奇,一听她这么说还有点兴奋。 沈南枝笑了笑,“后天你就知道了。” 转眼就到了开业的日子,不少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手里的宣传册都快被翻烂了,就等着这一天了。 “哇,那是什么!太好看了吧!” 所有人都被门口的海报吸引,足有一人高的海报成一字在门口排开,海报上的华美服装,色彩鲜艳且设计独特,瞬间就能吸引眼球。 无论是精致的刺绣、华丽的装饰以及别具一格的剪裁,让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这衣服的样式真是太惊艳了,连宣传册上都没有,这‘盛世衣庄’到底还有多少独特的设计?” 不一会,门口驻足的人变得人山人海,不少人挥舞着手中的宣传册指着上面的某一件衣服大声叫嚷着就要一模一样的。 “怎么还不开门啊,别卖关子了,赶紧开门让我们进去挑衣服!” “各位,稍安勿躁。” 随着衣行的门缓缓打开,沈南枝身着一身紫色旗袍缓缓走出,旗袍完美的贴合在她身上,从领口处的精致盘扣一路向下蔓延,流畅的线条将她婀娜的身姿完美勾勒。 旗袍上绣着大片大片盛开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用了不同的丝线绣制,有深有浅,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立体感,仿佛真的牡丹在旗袍上盛放。 众人一时间竟看呆了。 完全不同于他们所见过的传统旗袍,整体较为宽松,廓形较为平直,裙摆也因为保守所以相对较窄,这种款式似毫无新意和亮点。 而她身上的这件,更注重贴合身体曲线,强调展现女性的身材美,突出了胸、腰、臀的线条,裙摆则呈鱼尾状,裙摆则呈鱼尾状。 随着她的每一步走动而轻轻摇曳,就像是鱼尾在水中摆动一般,灵动而又优雅。 旗袍长度只到小腿,开衩处若隐若现地露出她白皙的小腿,让人看了就无法将目光移开。 “啊,我在册子上见过这件衣服!天呐,没想到实物竟然这么好看。” “我原本以为这册子只是为了宣传夸大了,能做出三分之一已经了不得了,没想到竟然这么惊艳!” “她甚至只是将头发挽了起来,都没上妆就能这么美,果然还是人靠衣装啊!” “我要!我要这件!” 人群静谧片刻后,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沈南枝面带微笑缓缓道。 “欢迎各位今天的到来,为了让大家更直白的感受服装的魅力且更了解我们盛世,今天特地为大家准备了一个小节目。” 话音刚落就迎来一阵激烈的讨论。 “什么小节目?” “还有节目呢?是什么啊?” 沈南枝看着迫不及待的人轻扬起嘴角,抬手拍了拍手,盛世的大门敞开,身穿各异服装的女人们迈着从容优雅的步子走出来。 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让在场的所有人看了一场时装展,随着不同款式的衣服一一亮相,人群中爆发出的惊叹声不绝于耳。 有含蓄而迷人旗袍,优美的曲线勾勒出女性的身姿,款式各不相同,有立领、盘扣、斜襟等多种独特的设计元素,充满了古典韵味,无论是长款还是齐膝,贴身的剪裁都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女性的身材曲线。 还有长裙,浪漫而优雅,完全弥补了腿部的不完美,同时拉长身材比例,让人显得更加高挑修长。 甜美知性的洋装,从简约的日常款式到华丽的舞会款式,满足了不同场合和心情的需求,比起常见的款式,它的设计注重细节和整体的协调性,设计不再单一。 此外们还有礼服、休闲服、西装一应俱全。 让在场的人看的眼花缭乱,连连惊叹。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简直太好看了,我每一件都想要!” “我从没有见过能把东西方的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的衣服,太独特了。” 随着一件又一件令人惊艳的服装展现在众人眼前,每一件都让人沉浸在华美的视觉盛宴中。 薛掌柜那里光是登记购买的都已经忙不过来了,他额头冒汗,手中的笔不停地在本子上记录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顾客们所需要的服装款式与尺码。 春桃和秋菊穿梭在人群里,热情地为那些犹豫不决的顾客介绍着衣服的搭配技巧。 胡天秀站在门口,瞧着这幅景象也不由得惊叹,照如此这样下去,要达成老太太多说说的百分之十五,那可太简单了。 “请问这位夫人,您身上的这件旗袍在哪里,我能看看吗?”一位太太被胡天秀身上的旗袍吸引,礼貌的上前询问。 胡天秀与沈南枝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第三十一章 找茬 沈南枝开业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沈仲天耳朵里,他在屋子里急的来回转悠。 “老爷!”刘掌柜匆匆从外面回来。 沈仲天忙疾步疾步迎上去问:“怎么样?” 刘掌柜喘了口气,立刻道:“老爷,我已经打听了过了,大小姐这几日确实没有大批量的进过货,而且这两天一直盯着,我肯定她没有什么货物运进来,她肯定是在虚张声势!” “好!”沈仲天闻言一拍手,有些激动的来回踱步:“好啊,这下我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老爷,还等什么,咱们这就上门要货吧。”冯春琴已经迫不及待了。 沈仲天想了想,问刘掌柜:“可打听到还有哪些老板下了订?” “听说人还不少,具体的倒是不清楚,但有几位我曾见过,是与老爷相识的货商。” 沈仲天闻言眯了眯眼,缓缓道:“去,让人去给这几个老板传个话。” 刘掌柜一听就反应了过来,忙道:“哎,我这就去!” 看着刘掌柜去吩咐人传话,沈仲天想着心中的盘算,冷笑一声道:“走!验货去。” 说罢,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到了盛世门前,沈仲天瞧着热闹的景象不由得心里不爽起来,但是转念一想她压根就没有这么多货,今天大肆宣传,到时候不能按时交货,到时候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掌柜看着却是忍不住称赞,“不得不说,这大小姐办事还是有一套的,我自衣行开业以来可从未见过这么多人。” “还有这铺子,竟然能这么设计?简直是妙哉……” “你还感叹上了!”沈仲天往他头上捶了个爆栗,“别忘了是来干什么的!” 刘掌柜的捂着头不敢说话了,拨开人群,径直走了进去。 “哟,这生意不错啊。”冯春琴扭着腰,忍不住的来回打量着的,在看到那些衣服时,眼底是藏不住的惊艳。 不得不说,在爱美这件事情上,甭管是谁都一样。 沈南枝微微抬起眼帘,瞧见是她们好似并不意外:“爹和姨娘竟来了,有你们的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怎么样,姨娘有喜欢的我可以给你打个折啊,随便挑。” “哼,我的衣服都是裁缝量身定做的,我可瞧不上你这地摊货。”冯春琴冷哼了一声,即便此时她身上那件绿色旗袍与一众鲜艳华丽的服装一比显得如此俗气,她还是十分嘴硬。 但四处乱飘的目光早就出卖了她。 沈仲天没说话,冷冷瞥了眼刘掌柜。 刘掌柜立刻会意,将一张提货单拍在沈南枝面前提高了声音道:“大小姐,我之前在你这儿下了订单,今天是交货的日子,我来收货了。” 沈南枝拿着提货单看了一眼,勾唇笑道:“爹有心了,这么支持女儿的生意啊,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沈仲天冷哼一声:“别扯这么多没用的,赶紧带我去看货!” 沈南枝皱了皱眉,“急什么,这还没到交货最后期限呢,况且这周围这么多顾客,我们先让顾客们挑选完,之后再处理我们的事如何?” “不行!你少玩花样!当初说的是开业就交货,你别想抵赖,我现在就要看到货!”沈仲天立刻出声,看着沈南枝推辞的样,更加坚信了的心中所想。 他和掌柜的对视一眼,两人不由的得意起来,心道他们猜的果然没错,沈南枝果然拿不出货,若是这样,她就要按照约定赔偿双倍的费用。 “沈老板,你这…..”薛掌柜话没说完,只见外面又来了外面又来了几位老板,无一不是拿着货单来取货的,这衣行里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薛掌柜看着手里的一张张货单,心中也明白今天的事明摆着是来找茬的。 “几位老板,这交货还没到最后期限,您们看今儿个这么忙,忙过这几天,我一定亲自将货给您们送到铺子里怎么样?” 听完他的话,那些人顿时不乐意了。 “不成不成,我们人都在这了,赶紧交货我们走人,也不耽误沈小姐的生意。” “就是,我们还等着回去做生意呢。” 沈仲天笑的越发得意了,看着薛掌柜这模样就知道他们肯的拿不出这么多货,慢条斯理的甩了甩衣袖,“赶紧的吧,大家伙可都等着呢,怎么,这半天的推脱,莫不是你们拿不出货?” 此话一出,几个老板一下炸了锅。 “什么!交不出货?那怎么行!咱们这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呢,交不出货可是要双倍赔钱的!” “对啊,当初可是说好的货到就这几天,你现在才说没货!” 薛掌柜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他朝沈南枝投去目光,心中担忧起来,看这个样子这些人今天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如今这么多顾客看着,若是交不出货要赔钱不说,这传出去,盛世的名声也难免会受损。 沈南枝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不出情绪。 沈仲天双手抱在胸前往椅子上一坐,眼睛眯成一条缝,满是皱纹的眼角因为得意而微微抽搐着。 “沈南枝啊沈南枝,我早该知道你没这个本事,光会些没用的假把式,做生意还是要脚踏实地把货源搞定了再说呀。” “你啊,还是太年轻,这做生意可不是光会耍嘴皮子就行的。” 他的嘴角笑着咧开,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边说边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像夜枭的叫声一样刺耳。 “哼,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冯春琴双手叉腰,嗓音尖锐的笑道:今天你要是交不出货,按照约定,你就得赔双倍的违约金,你这盛世衣庄,怕是刚开业就要关门大吉咯。” 刘掌柜搓了搓手,已经在心底盘算着违约金得有多少了,“大小姐,既然交不出货,那咱们来谈谈违约金的事吧。” “对!赔钱!” “我可是等着货做生意呢,没有就赔钱!” 几个老板一听拿不出货,一个个都生怕自己亏了,立刻吵嚷起来。 “沈仲天你还要不要脸了,今天南枝开业,你存心的是不是?” 如今这局面胡天秀也看明白了沈仲天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气的咬牙切齿。 第三十二章 人狠话不多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和众多老板来要自己的货怎么就是找事了呢?” 沈仲天笑着,扫视了铺子一圈,弄的倒是不错,有模有样的,不过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要还到他手上。为他人做嫁衣罢了,愚蠢至极。 “行了,你也别折腾了,还是回去看看你的聘礼,拿去卖卖,赶紧把违约金赔了吧,别说做爹的欺负你,铺子我帮你看着。”沈仲天如意算盘打的嘴都咧到耳后根了,笑得不可一世。 沈南枝神色平静,岿然不动。 “怎么?当着这么多人面你不想赔钱?”冯春琴看着她这副模样,瞬间恼羞成怒,嗓音尖锐的叫了起来。 胡天秀护犊子的吼了回去:“你少在这放屁冯春琴。” 两边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不少客人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薛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脑子里盘算着眼下该如何收场。 “你说这钱是你自己回去拿呢?还是姨娘帮你去拿呢?”冯春琴也没跟胡天秀计较,弯腰凑到沈南枝面前,两人对视,她眼中尽是傲慢和轻蔑,“别想着让霍家给你撑腰,这钱你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沈南枝慢条斯理的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终于开口道:“姨娘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冯春琴起身拍了拍衣摆,眉飞色舞的,眼睛全是得意的光芒,“我可没功夫跟你耍嘴皮子,既然你不动,那我可要动了。” 说着,她叉着腰,吩咐刘掌柜:“去,叫人将这些衣服全都带走,不够的再让她接着赔。” 其他人纷纷赞同,“对,说的没错,交不出货就拿店里的东西抵!” “不成!还没到交货的最后期限!你们这分明是抢!”薛掌柜听的着急。 “既然你交不出货!我还就明抢了你能怎么着!”沈仲天满脸都是狂妄和自负,唾沫横飞的说着。 “你抢一个试试。” 忽然,人群中传出一道清丽的女声,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女子身着白色衬衫搭配深色的马甲,下身是直筒长裤加一双长靴显得她的小腿更加纤细,十分干脆利落的打扮。 来人竟然是霍名秀。 沈南枝一愣,看到了她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 不同于往日总是一身军装,今日霍逍竟然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衫,领口和袖口精心绣着淡蓝色的纹路,没有了那种铁血杀伐的感觉,更像翩翩如玉的公子,多了几分书卷气。 可即便是这样宽松的装扮,依旧能看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精瘦的腰身,简直是极品身材啊。 沈南枝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穿,心猛地漏掉了一拍。 一见霍逍,方才还叫嚷着人顿时鸦雀无声的安静了下来。 “嫂子!”霍名秀跑过来揽着她的手,一张小脸上都是兴奋。 沈南枝这才后知后觉的将目光从霍逍身上收回来,“你…们怎么来了?” “知道你今天铺子开业嘛,娘看上好几件衣服,特地叫我来帮她买呢,还好来了,”霍明秀说着,下一秒目光看向沈仲天便冷了下来,“不来怎么会知道嫂子被人欺负了呢。” “不是,这….这怎么能叫抢呢…..” 见到霍逍沈仲天刷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中虽然对霍逍有些忌惮,但转念一想这次他是有理的,少帅怎么了?他还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动他不成? 想着,他便硬着头皮道:“少帅有所不知,我这不是前些日子为了支持南枝的生意,在她这定了一批货,你说这样看日子到了,我来取货天经地义嘛对不对?” “是啊!如今是她没货违约在先,我们要违约金是应该的嘛。”冯春琴立刻附和道。 胡天秀立刻道:“可笑,如今这货期未到,你们专挑今天来,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沈仲天闻言脸黑了下来,“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是南枝的父亲,难不成还能故意找她麻烦不成,她可是收了钱的…..” “说完了吗。” 霍逍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薄唇紧抿,一双深邃如寒星的眼眸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沈仲天顿时感觉心底一凉。 果然下一刻,只听“哗啦啦”的声音,一群人大兵哥抬着枪就围了上来。 沈仲天:“………” “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霍逍十分没有耐心,黑沉的眸子看的众人脊背一寒。 冯天琴方才还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个干净,脸色一下煞白起来,其他几人也下意识往后退去,呼吸都凝住了一般。 原本还淡定坐着的沈南枝也愣住了,从小就是孤儿的她没有体会过这种明目张胆的护短,看着如此大动干戈的霍逍,她内心像是被羽毛轻轻的撩拨了一下。 半晌才回过神,她忙跳起来抓住霍逍遥的手臂,“少帅,等等,太….粗暴了,还有客人在呢。” 这人还真是人狠话不多,说干就干啊。 霍逍低头看她,他太高了,沈南枝站在他面前要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但是一看进他深邃的眼底,沈南枝又没出息的心口一跳。 她移开目光左右乱飘,抿了抿唇道,“我可以解决。” 霍逍低头,看着抓着他袖口的小手,不安的将他的衣服捏出了细小的褶皱,心底有种微妙的愉悦。 顿了顿,他微抬手臂,大兵哥们迅速收枪,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舒缓不少,众人才敢大喘气。 沈南枝看着,心下松了口气,仰头朝他调皮一笑:“看我的厉害。” 她笑起来梨涡浅浅的,眼底露出小狐狸般的狡黠,好看得很,霍逍心口微微一缩,嘴角不自觉的露出几分笑意。 薛掌柜带着春桃安抚店里的其他客人。 沈仲天吓出一身冷汗,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霍逍真怕他一个不舒心就把他崩了。 可是想着今天要是拿不到钱的后果,他还是咬咬牙道:“沈南枝,单据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别以为几句话蒙蔽了少帅就能蒙混过关,你难道以为这事能这么简单就算了吗?” “如今众人都看着,你交不出货还敢…..” “谁说我交不出货?” 沈南枝出声打断他。 “什么?”沈仲天愣了一下,又冷笑道:“你交得出,那货呢?” 他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了几声不小的轰鸣声。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将目光投门口,只见几辆绿皮大卡车缓缓地驶停在门口。 沈南枝缓缓一笑:“货这不是就来了吗。” 第三十三章 局势华丽丽的逆转 众人都迫不及待的冲出来看。 只见车上下来一个人,走到沈南枝面前递上一份清单,十分恭敬地道:“沈小姐,一共2100件货,全在这,请您过目。” 沈南枝点了点头,看着两辆车,对眼前的人道:“告诉凯文,下次再这么慢,我就要重新审视跟他的合作了。” 闻言那人尴尬的笑了笑,十分自觉的退到了一边。 沈南枝这才转头看向沈仲天和几个老板,神色纵容的道:“货到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不去点点吗?” “不可能!”沈仲天瞪大了眼睛,看着满满两大车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指着沈南枝的手都在颤抖:“你,你分明没有…” 沈南枝一听心底顿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冷笑:“看来爹的消息不太准确啊。” 周围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车上的英国服装厂标志,顿时惊讶地高呼起来:“快看,那是英国服装厂的标志!这沈大小姐竟然能跟英国人合作!” 此声一出,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 “这怎么可能!与英国人合作那可绝非易事啊。” “那可不吗,人家技术不知领先咱们多少,能入他们眼的那都必须是背景相当雄厚的人,这沈小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英国人愿意跟她合作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惊叹猜疑声此起彼伏。 “东家,您真的…..”薛掌柜相当激动,欲言又止,看着沈南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钦佩。 沈南枝莞尔一笑,将手中的货单递给他:“去点货吧。” 薛掌柜忽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狠狠点了点头,立刻上前对点货物。 沈仲天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几步,难怪刘掌柜什么都打听不到。 原来她竟然在跟英国人合作?她竟然能跟英国人合作! 这怎么可能呢! 不只是沈仲天,其他几个老板都震惊了,如今英国人在服装领域可谓是遥遥领先的,别的不说,就说他们的技术和工艺都是顶尖的。 有多少商号想和英国人合作,只是英国人对合作伙伴的要求极其苛刻,而且他们严谨刻板,对华夏市场一直持观望态度,绝不会轻易合作。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薛掌柜清点货品时,随意打开一个箱子,展示给众人看:“诸位瞧瞧,这可都是上好的料子,做工也是一等一的精细。” 先前叫嚣的几位老板顿时说不出话了,薛掌柜此时有了底气,叫底下的人按照这些人订单上的数量将货给分了出去。 “沈老板,您的600件货都在这了,您要不要来点点?”他此时表情冷冷的,鼻孔都抬上了天,可谓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没问题的话烦请将尾款付清,将货拿走吧。” 沈仲天的表情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僵在了脸上,600件货?怎么这么多! 他死死瞪了眼刘掌柜,后者心虚的不敢抬头,心中暗暗埋怨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越多越好。 “老,老爷…”冯春琴脸色也难看起来,看着沈仲天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沈仲天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怎么办,他哪里知道怎么办! 今天来就是打算来要钱的,怎么可能带着钱,更何况这批货可不便宜!如今他哪里来钱付尾款! “怎么了爹,货到了怎么你和姨娘看着好像不太开心啊,先前不是很着急吗?”沈南枝悠悠地看着两人,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扫视,似有若无的笑意看得他们心里直发毛。 两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薛掌柜抱着手冷冷道:“沈老板,这货你也看到了,现下您是自己提货呢,还是我们派人给您送到府上?” 沈仲天脸色涨红,“不,不用,今日不提,改日再说!” “不提?”薛掌柜愣了愣,忽然嗤笑一声:“那您方才这么咄咄逼人是为何?” 眼下看热闹的人也总算是从中品出了几分味道。 “合着这沈老爷是来砸场子的啊?” “这哪有这么当爹的?就见不得女儿好是吧!” “可不吗,前段时间还听说他以为这沈大小姐死了,第一时间就是跑去大帅府要钱呢。” “什么!这是真的?这也太无耻了吧!” 众人说话也都不避讳什么,一字一句都落入沈仲天耳朵里,他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周围人一人一句唾沫星子差点给他淹死。 在众人的指责声中,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狠狠瞪了一眼沈南枝,拉起冯春琴转身就想走。 “等等,”沈南枝一声慢条斯理的轻喝,“货没拿,钱没付,爹这是想走去哪儿?” 沈仲天身子一僵,转过头来,强装镇定道:“我方才说了,货暂时先不提。” “不提?”沈南枝笑了,眼神里沁着冷意:“那可不行,我按时交货,你按时付款,怎么,想违约?” “谁说要我违约了!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再说。” 沈仲天脸色有些难看,梗着脖子辩解道。 “哼,”胡天秀冷笑一声:“什么有事,连个像样的借口都不会找,沈仲天你不会是拿不出钱来吧?” “噢,原来如此啊,”沈南枝闻言嘴角上扬,与她一唱一和道:“可是爹您今天付不了钱,改明儿可就得付双倍了呢。” “………” 眼下这熟悉的场景噎得沈仲天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道:“你简直欺人太甚!” 沈南枝挑了挑眉,冷声道:“到底是谁欺人太甚?是您先处处为难,如今想拍拍屁股走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就是,这太过分了!” 沈仲天环顾四周,见众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心中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 冯春琴扯了扯沈仲天的衣袖,着急忙慌的只会说这一句:“老爷,这可怎么办呀?” 沈仲天狠狠甩开她的手,怒喝道:“我怎么知道!” “爹,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这事儿可没完。”沈南枝双手抱胸,步步紧逼。 沈仲天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怒吼道:“我没钱!” “没钱?那好啊,没钱就用你手里其他几家布行来抵债吧。”沈南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沈仲天闻言脸色骤变,心想这原来在这等着他呢,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做梦!你这个小畜———” “砰——”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尖锐的枪声响起。 子弹打在沈仲天脚边,吓得他腿一软,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五官因为恐惧而挤在了一起,显得格外狰狞。 “啊!!” 冯春琴吓得大叫一声,脸上毫无血色,双唇止不住地颤抖。 第三十四章 他怎么知道她的尺码的? 沈仲天脸色煞白的抬头看去,只见霍逍靠在门口,手中拿着枪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轻抬了一下眉,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只是那目光看着他犹如两道寒冽的冰锥,看的他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霍逍似是觉得还不够,慢条斯理的将枪举起来对准他,沈仲天顿时吓得连连求饶:“使不得少帅!使不得啊!” 巨大的恐惧让他忙看向沈南枝:“南枝,南枝!爹会给的,真的!我只是今日出门急没带这么多,我回去定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是啊南枝,他怎么说也是你爹啊,你今天难道要逼死他吗!”冯春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看着竟有几分可怜。 她的质问在沈南枝看来如此可笑。 沈南枝不屑一顾道:“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记住,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就三天,三日之内必须把尾款结清,否则,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沈仲天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点头一边拉着冯春琴,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 那些老板们领了货此时也都灰溜溜地离开了,这出闹剧也算是暂时结束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渐渐散去。 薛掌柜这时候我也充分发挥了他作为掌柜的能力,重新招呼起客人来。 “各位客官,方才的小插曲让大家见笑了,咱们店里的好货可都还在呢,大家快请进,店里各式精美的款式应有尽有。” 说着,他侧身让出路来,展示服装的模特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有些原本只是凑凑热闹的人,被那些新奇的服装吸引,开始慢慢走进店里。 虽然有的客人还和旁边的人讨论着刚才那出闹剧,不过此时的话题更多地转向了对衣服款式的赞美。 沈南枝也算得以喘口气,一抬头,就撞进霍逍的目光中。 霍逍此时已经将枪收了起来,挑了挑眉定定看着她,目光灼灼,嘴角甚至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仿佛在说的确很厉害。 沈南枝后知后觉的感觉耳后烧了起来,颇为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嫂子真厉害!”好在有暖场小能手霍名秀在。 沈南枝莫名的觉得心情还不错,被霍名秀拉着去给霍夫人挑衣服。 霍逍长腿一迈,站在她面前,递给她一个盒子,霍名秀知道自家老哥是闷葫芦,立刻道:“嫂子,这是娘专门叮嘱要哥给你的。” “这是什么?”沈南枝好奇的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幅字牡丹富贵图。 “娘送的,开业贺礼。”霍逍依旧惜字如金。 沈南枝虽然不懂画,但是光看这绘画笔触如此细腻精准就知道,这画绝对出自大家之手,每一朵牡丹花瓣都描绘得栩栩如生,丛错落有致,线条流畅、准确且富有表现力,色彩的搭配和谐鲜明,有层次感。 她看到在右下角有一个名字,写着:郑湛清。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郑湛清?”薛掌柜一愣,“这竟然是郑老的亲笔!” 沈南枝疑惑:“郑湛清是谁?” 她一出口,几个人都看向她,好像不知道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搞的她莫名的尴尬。 “郑南风,郑老!字湛清,”薛掌柜显得格外激动,说的唾沫星子横飞:“他可是亲王出身,不仅是政治家,还是着名的书法家和教育家,早年担任过外交部长,在书法艺术上更是成就斐然,多少学者倾慕,他的字画可谓是一见难求啊!” 这么厉害? 沈南枝惊讶的看了眼霍逍,他淡淡道:“我外公。” “…….” 果然牛逼的人物的上一辈只会更牛逼。 霍逍因为部队有事先离开了,陪着霍名秀挑了几件衣服,听着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跟她聊了不少趣事,临走时她神神秘秘的问沈南枝:“嫂子,婚服试过了吗?” 沈南枝一愣,“还没。” 最近一直忙着,她倒是还没来得及试呢。 “一定要试试噢,那可是我哥亲自挑的,”说完,她吐了吐舌头上了车,“我走啦嫂子。” 沈南枝看着她的笑有些茫然,少帅挑的? 想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他怎么知道她的尺码的? 抱着疑惑的态度,晚上回到沈府,她就让人将大箱子搬了出来,说试就试,万一尺寸不合适,现在改还有些时间不是。 不过她在看到那琳琅满目的凤冠霞帔就呆住了,把这些玩意儿都穿身上,她会不会被压死? 这得有十多斤吧? 最后她浅浅试了下衣服,沈南枝看着镜子中华丽的嫁衣一时间也晃了神,不仅因为嫁衣的华丽,还因为尺寸竟然惊人的符合。 “小姐,而且这尺寸就像是专门为您量身定做的一样,少帅对您可真上心。”春桃和秋菊两人看着沈南枝穿上嫁衣的模样,眼睛里满是惊艳。 沈南枝在镜子前轻轻转了个圈,嫁衣上的流苏和装饰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还是有些疑惑,“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呢?” “少帅平日里肯定没少留意着您呢,所以才会这么清楚。”秋菊的笑容十分讨喜,带着几分俏皮的调侃。 “鬼丫头,你倒是调侃起我来了。”沈南枝嗔怒戳了戳她的额头。 秋菊吐了吐舌头,丝毫不怕她一样。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知道沈南枝平日里待她们也是极好的,从来不会苛责下人,对她们又好,这跟曾经在老太太身边提心吊胆时可不一样,时间久了,偶尔小姑娘才看着有几分符合她年龄的调皮。 …………….. 今天的事肯定瞒不过老夫人,沈仲天从回来就跪在祠堂里,垂头丧气的听训。 “简直愚蠢!”沈老夫人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娘,您消消气,”冯春琴在一旁给老夫人顺气儿,“这不能怪老爷,他也是没办法。”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有你!”她指着两人就骂:“这么大的事不先跟我商量,今天这事传出去,沈家的脸算是被你们丢尽了!” “您就先别说这个了娘,跟您商量您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卖宅子这一个办法,”沈仲天苦着脸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的问题是如何解决。” “你,你还敢顶嘴!”老夫人气的扬起拐杖打了他一下,虽然没用多少力气,还是打的沈仲天哇哇乱叫。 越想她越气。 “你是嫌事情还不够大,所以去南枝那里再找点事出来是吗?你说你好端端的跑到她那里定这么多货做什么?” “娘!我就不信了,我是她爹,她还真敢把我怎么样不成!”沈仲天捂着被打的肩膀,也来了气,索性不跪了直接跳起来大言不惭的道:“要不是今天有少帅给她撑腰,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老太题啊被他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逛拐杖扬的老高,沈仲天黑着脸闪躲。 “娘,您就是打死老爷,这问题也还得解决啊,咱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冯春琴装模作样的拦了一下。 “眼下除了卖宅子还能有什么办法!”老夫人被气的头疼,一听这话,捂着头坐了下来。 这几年沈家的生意本就一落千丈,如今还搞出这么一档子事,好在沈家还有好几处宅邸能救救急,可往后呢?总不能一出事就卖宅子吧? “谁说没有办法了?”冯春琴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 顿时两人齐齐看向她,“什么办法?” “沈南枝那个小贱蹄子那可还有不少聘礼呢….” 第三十五章 让我娘休了你 “哎呀,大嫂,这满大街的人现在都在议论南枝的“盛世衣装”呢,听说现在成了整个北城发的抢手货,手慢的可都抢不到,南枝可太有出息了!” 二太太李红霞一边帮着胡天秀整理那些红彤彤的婚礼请柬,一边笑得花枝乱颤的跟胡天秀套近乎。 “大爷回来就被老夫人罚跪吃祠堂了,听说还被打了!那叫声,你是没听到,凄惨的嘞。” 胡天秀听着她绘声绘色的描述,想想那情形,也忍俊不禁。 她就笑笑没说话,自从那事以后,沈家从前这些不待见他们母女的姨太太们倒是快要把她门槛踏破了。 不过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什么心思呢,不过她也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甭管真心还是假意,明面儿上的阿谀奉承总比冷言冷语来的舒坦些。 两人正聊着,沈南枝抱着大包小包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娘,二婶,你们在忙什么呢?” “你还知道你有个娘啊。”胡天秀一看沈南枝就来气,婚期将近,她也不知道成天往外面跑什么,一天人影看不见。 “当然知道了,我娘可是全天下最美的,”沈南枝扫了一眼桌上的喜帖,不自在的笑了笑,随即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娘,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什么啊?” 胡天秀好奇的打开木盒,三二太太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给我也瞧瞧。” 沈南枝微微一笑,说:“这是香水,我送娘的礼物,你快试试看。” “香水?” “这就是玉兰天天挂嘴上的洋人都爱喷的香水?” “大差不差,但这是我自己调的。”沈南枝心想,那些跟她手里的比起来,可是差的远了呢。 虽然弄到香水的具体调配比例和方法困难了些,不过好在她弄到了。 就是苦了方晴和她哥了。 胡天秀打开瓶盖轻轻嗅了嗅,首先扑面而来的是清新如露的前调。 这股香气仿佛是清晨草地上凝结的露水,带着一丝丝凉意和生机,随后有种像是柑橘散发出清新的气息,让人瞬间感受到一种精神上的清醒和愉。 “这味道好香,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它,我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让人舒服的香味。” 胡天秀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忍不住感叹。 “真的好香啊,完全不会有刺鼻的味道。”一旁三二太太也忍不住惊呼。 “南枝,这,真的是你做出来的吗?” “当然,”沈南枝坐在胡天秀身边,拿过香水道:“娘,我来教你怎么用。” 随即她拉过胡天秀的手,分别在她的手腕和耳后轻涂了一些。 二太太凑上前闻了一下,瞬间被这个香味折服了:“南枝,能不能也给二婶抹一点。” 沈南枝笑了笑:“稍后我让春桃送一瓶给您。” “好好好,南枝啊,那婶谢谢你了!” 正当她们兴致勃勃的试着香水,前院就来了人,说是老夫人让她过去一趟。 沈南枝挑眉?老夫人找她? 前厅。 “祖母,南枝来了。”沈南枝欠身行了礼。 “你下月便要大婚了,这是之前答应你的嫁妆,单子已经拟好,你点点。”老夫人喝了口茶缓缓道。 下人将一个册子递给她,沈南枝接过却没看:“多谢祖母。” “如今你也要嫁人了,沈家该你的一分也没有少,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霍家,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祖母说的是。”沈南枝安静听着。 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道:“你也知道,你母亲不争气,与仲天的关系紧张,冯天琴又深得你父亲喜欢,若是你走了,她在沈家的日子定然难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后啊,只怕也不能指望你日日回来照顾她…”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瞧了眼沈南枝,见她柔顺听着才继续道:“若是她能有底气傍身,就算是冯天琴也不能奈何她你说是不是。” 沈南枝闻言嘴角牵起一抹笑,“祖母有什么好计策吗?” 见她如此恭敬,老夫人十分满意,缓缓说:“不如你将霍家的聘礼以你娘的名义交给你父亲代为保管,这样你娘这个大太太在沈家就有了底气,谅那冯春琴也不敢骑到你娘头上来,你说是不是?” 沈南枝惊讶的捂着嘴娇嗔,“呀,祖母说的好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老夫人听着她的话,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展开,下一刻沈南枝却话锋一转,神色冷漠道:“祖母还真是替我那个不争气的废物爹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你,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老夫人脸上的笑意猛的僵硬,脸色不停转换堪称调色盘,桌子被她拍的噼啪作响,“还不跪下!” 沈南枝充耳不闻,一甩袖子,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先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才慢悠悠道:“江南那批布,亏了不少吧。” “你,”老夫人明显愣了,指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这消息又不是什么秘密,您以为能瞒多久呢?”沈南枝喝了口茶笑道:“您猜,那些要债的多久会上门?” “我爹来跟你哭穷了吧,”不顾老夫人难看的脸色,她接着道:“不怕,沈家家底厚,您变卖几套房产就能搞定的事就别打我的主意了,顺便把我的货账一起结了。” 老东西是真当她傻吗?从前胡天秀就是因为听信了沈仲天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将嫁妆交给他代为保管,可结果呢,他将胡天秀的嫁妆挥霍一空,娶了四房姨太太不说,宠妾灭妻的让她们吃了这么多苦。 吃一堑还长一智呢,如今又想故技重施,她又不是做慈善的。 “你———”老夫人敢要骂人,躲在后面偷听的沈仲天沉不住气先冲了出来。 “沈南枝!你这个不孝女!老子养你这么大,你还落井下石,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沈仲天瞧着气的不轻。 沈南枝像是早就料到一般,面无惧色,“自己的屁股自己擦,这是三岁小孩都懂的事,父亲拿到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沈仲天气得浑身发吼道:“你放肆!” 没想到沈南枝声音比他还大,厉声喝道:“我还有更放肆的呢!父亲要听听吗?” “你….”沈仲天指着她手不停的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他从未想到沈南枝竟然有如此气势。 沈南枝喝了口凉茶:“让我娘一封休书休了你,这窟窿我帮你填了。” “你做梦!”沈仲天气的脸如猪肝色,抬手一巴掌就要扇上去。 第三十六章 杀了你又怎么样 沈南枝神色一凛,手中的茶杯反手握着,正准备反击,下一刻,突然只听“哗啦啦”一阵躁动。 片刻间,院子里已不知何时经站了几个卫兵,此时黑黝黝的枪口全都对准了沈仲天,他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看着如此熟悉的场面,他冷汗如不瀑布一样掉下来。 “少帅有令,动少夫人者一率就低枪决。”为首的说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丝毫不怀疑只要沈仲天敢动,他们立刻机会就会开枪。 “使不得!”老夫人此时也从椅子上吓得站了起来,“几位军爷,这可是你们少帅未来的岳父,误会,都是误会!” 沈南枝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几个大兵哥也有些意外,忽然想到这个点估计是来给两小只是送吃的,只是刚好给他们碰到了。 想着,她挑眉将手里用来随时准备反击的茶杯放下,莫名的有种仗势欺人的感觉,但是意外的,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沈南枝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考虑下我的提议吧,这真的是善意的提醒,毕竟砸锅卖铁赔钱什么谣言要是传出去,您的老脸往哪儿搁。” 沈仲天甚至还在微微颤抖,咬牙切齿的说下这番话:“你休想,你娘生是我沈家的人,死是我沈家的鬼,她一辈子别想离开沈家。” 沈南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只要她娘在沈家一天,她就不得不管沈家,这也是沈仲天为什么敢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他知道怎么样将一个女人利用到最大化,为了自己,他没有什么做不出来,也能想到若是日后她去了霍家,胡天秀在沈家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所以她一直在想办法,只是她还是低估了沈仲天的无耻。 想到这里,沈南枝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突然爆发,一把抢过卫兵手里的枪,顶在沈仲天的脑袋上。 “南枝!” 老夫人惊叫一声,声音都在略微颤抖。 连一旁的大兵哥们都有些惊讶,她拿枪姿势标准,显然是会用的。 “你,你敢!”沈仲天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但是他仍旧梗着脖子怒吼:“我是你爹!你敢杀我吗!” “砰——” 怎料他话音刚落,一声枪响。 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桌上的茶杯瞬间炸开,碎片飞溅,皮肤被滚烫的子弹灼烧,一股淡淡的焦臭味蔓延开来。 老夫人惊叫出声,差点没一下憋过去。 沈仲天吓得腿软的跌坐在椅子上汗如雨下,目光都有些呆滞了,他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哪家好人经得起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 沈南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像含着冰刀,带着刺骨的寒意,“杀了你又怎么样,你信不信,今天就算我毙了你,霍家还是会八抬大轿抬我过门。” “你,你疯了….”沈仲天看着她眼底的杀意那么真实,他知道沈南枝说的是真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我可是你爹…..” 沈南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从那些曾经的记忆里,她知道沈南枝都经历过什么。 沈玉兰的长期打压消磨了她所有的骄傲,当反抗得到的只有这个所谓父亲的苛责和教训,甚至动辄家法伺候时,她的内心只有无助和绝望。 这些都曾清晰的传递给她。 看着沈仲天,她心中没有丝毫波澜,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从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偿还。 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没有那么多的圣母同情心,她向来只遵循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从前没有家人她不懂这种感觉,可是胡天秀对她的爱护是她感受到的为数不过的亲情,她也曾跟从前的沈南枝发过誓,自己一定会替她保护好她的家人。 如果不是杀了人会让她以后的计划实施起来有阻碍,她真的不介意一枪崩了他。 看着沈仲天吓破胆的模样她顿时没了兴趣,将枪收回来扔给卫兵,“既然谈判失败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我回去喂大猫了,你们继续。”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到门口时她脚步顿了顿,又看了眼沈仲天:“别忘了,还有两天。” 几个卫兵恭顺的跟在她身后离开,顿时周遭死一般寂静。 老夫人脱力般软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她想喝口茶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手抖得跟筛子一样。 她知道,现在的沈南枝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掌控的了。 沈仲天坐目光呆滞,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看着沈南枝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冯春琴自帘子后出来,看目光像粹了毒一般看着桌上的弹痕。 “不能任由她再这样下去了,她已经彻底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老夫人目光猛地投射过来,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你想怎么做?” 天色渐沉,冯春琴看着屋檐上布置好的红色绸缎,嘴角笑着透出一股阴险,看起来有些扭曲,“既然少帅夫人的头衔让她这么嚣张,让她当不了这个少帅夫人不就成了。” 老夫人和沈仲天顿时都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仲天烦躁道:“不让她嫁那我这般费尽心思的干什么?” 他看中的无非就是与霍家的那层关系。 “老爷,如今沈南枝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她嫁进霍家后有了靠山只会想方设法的摆脱沈家,若是她靠着少帅强逼你与胡天秀和离,到时候,可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此话一出,沈仲天一顿,不得不说冯春琴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倘若沈南枝那个小杂种真这么做了,再加上那些嫁妆?他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到时候不仅江南那批布的事情解决不了,沈家也会跟着完蛋! 思索片刻沈仲天才狼狈的起身,焦躁道:“可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悔婚得罪了霍家,沈家立刻就得完蛋!” “我何时说过要悔婚了?”冯春琴上前扶住沈仲天。 沈仲天懵了懵:“不悔婚?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冯春琴看着沈仲天,面上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沈家可不止一个小姐….” 第三十七章 大婚 是夜,泛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的巷子里,一个人影在巷子里来回踱步。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他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忙迎了上去。 来人裹着一件黑袍,巨大额帽檐遮住了她的脸,但看着身材应该是个女人。 “您交代的事都办好了,”男人笑了笑,说着抬起两根手指捻了捻,“那当初说好的….” 来人也不废话,直接将一袋钱递给了他。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看,白花花的银圆满满一袋。 可是看着,他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咧嘴露出几颗黄牙笑了,“为了您吩咐的事,我几个兄弟都死海里了,这价钱自然就不能按当初的来了,我还得给兄弟的家人一个交代呢。” 谁知他话音一落,巷口立刻走出几个人影,男人一看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不过男人却只是将另一包钱扔在他面前,“滚!” 他心中大喜,捡起钱就跑。 黑袍人女人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冷冷地吩咐身后几人,“做得干净点。” 几人点头,从怀中掏出刀疾步追了上去。 ……………. 两天后,沈仲天竟让刘掌柜将钱结清把货拿走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了沈南枝的意料,她本来以为还要费些周折的,没想到沈仲天这次倒是爽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被她吓破了胆,这两天倒是出奇的安静。 只是她想着用这招逼沈仲天让胡天秀离开的方法终究是落了空,不由得埋怨自己太急切了,如今沈仲天知道了她的想法,只怕更不会轻易让胡天秀离开。 不过也没太多的时间给她思考了,转眼便是婚期。 公历1920年,农历辛亥年十月二十七。 北城接着下了两天的雨,今天倒是放晴了。 南宁路长街都挂起了大红灯笼,一派喜庆,今天是霍家去沈家迎亲的日子,霍大帅坐镇北六省,那可是整个北六省都远近闻名的存在,虽然沈家这两年落寞了,但人家家底儿毕竟放在那,照样不可小觑。 “你说这沈大小姐在外做生意,成日里抛头露面,就不怕霍家介意?” 街边的茶棚里,此时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一个胖男人啧了一声:“你懂个屁,你以为霍大帅为什么看中沈家,仅仅是因为算命的一句批语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男人轻笑一声,颇有种什么都瞒不过他的优越感:“这自古乱世打仗的哪有不烧钱的,人家这一开始看中的可就是人家豪商会赚钱这一点,这其中的道道,还不明白?” “你是说?” “一个字,钱!”男人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得意地点了点桌子,“前些日子人沈大小姐跟洋人合作的事都听说了吧?” 围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人连忙点头。 “就单单这一件事就让沈大小姐风光无限,就凭她能跟洋人合作这一点,霍家别说嫌弃,只怕会当祖宗一样供着!” “那这次沈家可真是压对宝了不是!说不定他们还真能东山再起!” “这可不一定,”男人冷哼了一声,“别忘了这大小姐可是被沈老爷强行定亲给霍家的,就这克妻这一点就足够沈大小姐记恨上了,你觉得等她翅膀硬了以后,还会将沈家放在眼里吗?不报复就是好的了。” “这倒也是……” 周围人纷纷点头,这最近沈霍两家的瓜多到吃不过来,几人一边看着沈家大门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一边各种吃瓜。 霍家迎亲队一路穿过南宁街,按照当地的习俗,迎亲要绕过大半个北城,一路上都热闹得很,也有不少凑热闹的女子,见到霍逍纷纷都羞红了脸。 “那个就是霍少帅,这么一瞧,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凶神恶煞嘛!” “怎么,动心了?那可没机会了,人家今日就要成亲了。” “哼,结婚怎么了?男人三妻四妾可是正常得很,尤其是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只娶一个老婆。” 几个小姑娘不知道害臊,你一言我一语自顾自地说着,没想到日后竟一语成谶。 沈府从昨天就开始忙碌,今天沈府两个女儿一同出嫁,没想到讨论最多的只有霍家和沈南枝,周府更是一早就打听好了,有人提前知会,所有迎亲的路程都尽量不碰霍家。 沈南枝这边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两位小姐一同出嫁,沈家的下人们就不够用了,恨不得一个变作两个用。 “这个不行,这太红了,快把另一个胭脂拿过来!”春桃可谓是沈南枝的出嫁审核员。但凡有半分瑕疵都过不了她的眼。 必须让少帅在掀盖头的一瞬间就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对于这个想法,沈南枝持保留态度,就少帅那个冰山面瘫?这辈子怕是不太能在他脸上看到这个表情。 她一大早就被秋菊叫起来,此时坐在镜子前被她们折腾得都快睡着了。 “给我打起精神来,新娘子哪有你这样的。”胡天秀戳了戳她的额头。 沈南枝眼睛困得都睁不开,闻言拉着胡天秀的手撒娇:“娘,嫁人真的好累啊。” 此时的她一身嫁衣如火,衬得皮肤本就白皙的她更加娇艳,黛眉朱唇,胭脂轻染,令她一颦一笑间更加妩媚动人,因为没睡醒眼底湿漉漉的,看着不禁令人心神一荡。 秋菊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红了脸,这样的小姐真的太诱人了。 胡天秀看着女儿撒娇,便摇头宠溺地笑了。 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沈南枝一看顿时慌了,瞌睡也醒了大半。 “娘,你可别哭!你哭我也要哭了!” 她可怜兮兮地皱着眉头,模样可爱得紧,胡天秀看着忍不住又笑了:“你可不准哭,为了你这脸可忙活了大半天,你一哭全毁了。” “那娘可别惹我哭。”沈南枝抬手替胡天秀擦了擦眼角。 “娘是高兴,”胡天秀很是欣慰:“替你开心。” 虽然她仅仅见过霍少帅两次,但是也能感觉到那是个好人,女儿嫁给她再怎么样肯定比在沈家好,至少日后她有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她只要女儿过得好就够了。 她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沈南枝已经从她的眼底看出来了,她笑笑捏了捏胡天秀的手,心中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一定会让她从这里解脱出去。 母女俩还想再说会儿话,门外边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应当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第三十八章 阴谋 “夫人,大小姐好了吗?霍家迎亲的队伍到街口了,老爷让您出去迎接呢。” “知道了。”胡天秀说着又看着沈南枝忍不住交代了几句:“那些礼节流程你都记下了吗?” “放心吧娘,都记下了。” 胡天秀点点头,她看着墙上的自鸣钟,果然,眼看时辰就快到了。 “给小姐将盖头盖上,扶她去床上坐好。” 沈南枝的嫁妆已经摆到了前院,只等迎亲的队伍一到就能出门。 霍少帅送给他的那两只小白虎此时也长大了许多,在笼子里睡得正酣,两个兵哥守在笼子旁边。 胡天秀带着众人出去了,去前厅迎接霍少帅,只留着秋菊在房间里陪着沈南枝,听着胡天秀她们都出去了,沈南枝一把将盖头拿了下来。 “小姐!这盖头不能掀!”秋菊忙道。 沈南枝将盖头随意放在桌上,颇为无奈,“太重了,等会儿再盖吧。” 本来这凤冠就够重的了,再加上盖头她感觉自己脖子都要断了。 难怪说嫁人是最累的。 过了片刻,前院响起了鞭炮声,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来了!来了!小姐,肯定是少帅他们来了!” 沈南枝瞧着她这兴奋的一直往窗外张望的样子就好笑,果然还是小孩子。 她轻笑:“想看就出去看,不用陪我待着.” “可是……”秋菊有些犹豫。 “没事,去吧。” 秋菊闻言露出小姑娘天真的笑容:“我就去看一眼,等会儿回来陪小姐!”说着要一溜烟跑了。 沈南枝轻笑摇头,无聊的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着镜子中,这嫁衣着实很美,不知道方晴那家伙要是知道自己结婚没请她,自己会不会她的唾沫星子淹死。 正当她天马行空的想着时,忽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沈玉兰。 沈南枝有些意外,挑眉道:“你来做什么?” 沈玉兰此时也穿着嫁衣,只是她身上的这件无论是从款式还是用料上都不及沈南枝身上那件的万分之一,更别说那凤冠的精美程度了。 “妹妹是来请姐姐原谅的,”沈玉兰眉目低顺,十分诚恳:“从前都是妹妹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今天来就是向给姐姐道个歉。” 道歉? “你?”沈南枝有些惊讶,嗤笑一声:“来道歉?” 这是什么天下奇观? 面对她的嘲讽,沈玉兰并没有在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知道姐姐不信,但是妹妹是真心实意的。” 说着她垂泪欲泣,一副眼泪随时会掉下来的模样,“我知道姐姐不会信我,但只要姐姐肯原谅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马上就基本不会见面了,我原不原谅你有什么意义吗?”沈南枝淡淡道。 “当然有,”沈玉兰忙急切的道:“日后我嫁入周家,若是有事求姐姐帮忙,还请姐姐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能帮妹妹一把。” 就为这个?这沈玉兰难不成是将为人妇了,所以突然感悟变聪明了?以她的脑子能想到的哪一层去? 八成又是冯春琴教的,这是想和解? 不过不管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她都肯下跪道歉了,她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反而这母女俩她们能想明白这一点最好。 老夫人那天有句话说的没错,她嫁人了不可能日日跑回沈家照顾胡天秀。与其天天担心,不如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眼下她段时间内肯定不能将胡天秀接出沈家,若是能达成共识,只要冯春琴以后不去找胡天秀的麻烦,那么她的日子就能过的舒心一大半。 这样就算以后真的小帮沈玉兰一次也没什么。 想着,沈南枝不动声色,面上淡淡地:“一家姐妹不说两家话,这大喜的日子妹妹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其实她这话说的已经很明显了,但沈玉兰一听哭的更厉害了:“姐姐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沈南枝有些无语,看她这么一直捂着脸哭也不好,就上前想扶她,“行了,起来吧,我…..” 她说着刚走到沈玉兰面前,因为她站着居高临下的,清晰的看到沈玉兰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突然顿住,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迅速在沈南枝脑海里闪过。 不对劲——— 她此时已经弯下腰要去扶沈玉兰的手猛地僵住了,本能的想后退,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沈玉兰猛地抬头,脸色变得狰狞的朝她扑了过来。 “少帅夫人只能是我!” 下一刻沈南枝只觉得口鼻被捂住,一阵刺鼻的味道传来,她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彻底没了意识。 ……….. “小姐!少帅到啦!咱们该出发啦!”秋菊兴奋的自外面进来,看着小姐已经盖好了盖头安静的坐在出在床上,并未出声。 秋菊看着她没说话,奇怪道:“小姐?” “走吧。” 只见她起身说了一句,嗓音有些低沉,只是外面声音嘈杂听的不真切。 秋菊并未多想,忙上前搀着她走出房间。 外面恭贺声道喜声热闹一片,还没出远门就见霍少帅迎了上来。 霍逍长腿几步就迈到沈南枝面前,平日里冷峻的眉眼此时也过了几分柔和,竟然准备将新娘子直接抱走。 一旁的人看见他的动作心都提了起来。 副官看见了眼皮一跳,赶忙道:“少帅不可!夫人叮嘱过的。” 十分了解自家儿子什么德行的霍夫人来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千万不可以直接将人抱回来!你给我按流程走!” “我儿媳妇可是要风风光光抬进来的!” 想到母亲的叮嘱,霍少帅弯腰的动作一顿,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耿直的大兵哥大概不明白他媳妇儿他怎么就不能抱了? 可是他终归还是没坏了礼节,改为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但是这照样不合规矩,副官看着一拍脑门闭了闭眼,果然在娶媳妇儿这件事上,谁都一样猴急,少帅也不例外。 “少帅!少帅!”胡天秀忙上前道:“按照规矩,新娘得让堂兄背到花轿上。” “我的人,只有我能碰。”霍逍淡淡说了句,却不容置疑,跟胡天秀敬了个礼标准的军礼后就拉着沈南枝往门外走去。 不抱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让别人背?不可能。 留下副官尴尬的只得也敬了个军礼忙走了,胡天秀看着他们离开,顿时眼眶就湿润了。 第三十九章 偷梁换柱 那边霍逍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上了路,这边周家的迎亲队伍才到。 周栋站在门前,看着冯春琴和一个丫鬟搀扶着他的新娘子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她没睡醒?”周栋原本就烦躁,本来婚期是定在半年后,沈玉兰说什么也要提前,非要同霍家一起。不同意就跟泼妇一样在周家大闹。 两家同时娶亲,难免会被拿出来比较,而他处处被霍家压了一头,多少人虽面上恭喜,私下却拿这件事调侃奚落。 “玉兰身体有些不舒服,周少爷多担待一下。”冯春琴忙赔着笑。 周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沈玉兰被扶上花轿,迎亲队伍缓缓启程,周栋骑在高头大马上,心中却满是愤懑与无奈。 眼下事情已经这样了,即便周栋心中再憋屈,这婚事是他曾经自己求来的,如今哪还有什么退路可走吗? 看着迎亲队伍远去,沈仲天走了出来,眼底有些担忧:“这能行吗?万一被发现霍家不认怎么办?” 冯春琴冷笑一声:“哼,等到少帅发现,只怕已经是拜完堂之后的事了,届时已经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他想后悔也晚了。” “就算是为了霍家的颜面,这门亲事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那周家那边呢?又如何交代?”沈仲天听着总觉得心头像压了块大石头,有些不安。 冯春琴进了屋,坐下来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嗤笑道:“周栋那个花花公子,他真当我没看见他看沈南枝那个小贱蹄子时的眼神吗?他啊,八成对小贱蹄子还有点感情,如今将人送上门给他,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她喝了口茶顿了顿,面上笑得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就算不愿意,你觉得他敢上霍家要人吗?这个哑巴亏,他只能自己吞下了。” 沈仲天一听,觉得十分合理,冲冯春琴竖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冯春琴笑得得意,这少帅的岳母还是她来当比较好,胡天秀想和她斗?还嫩着点。 此时坐在上座的沈老夫人闭着眼,眉头紧皱,她眼下有些后悔竟然真的同意了冯春琴的计划。 与其看着沈南枝嫁进霍家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把她们牵着鼻子走,还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换新娘! 可是眼下这才是第一步,计划被识破以后的反噬才是她们将要面对的。 老夫人不禁想,沈家真的能承受住霍家的怒火吗? 霍少帅的迎亲队伍一路前行,不愧是大兵哥,她们脚程很快,沈家的送嫁队伍有些赶不上,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 沈玉兰坐在轿子里,紧张得她手心都是汗,她终于要嫁给少帅了!她会是未来的少帅夫人! 只要一想着方才少帅牵着她的手,虽然少帅戴了手套,但是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地悸动。 听着外面热闹的场景,围观的百姓、不绝于耳的恭贺声都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美梦中。 随着队伍逐渐接近霍家,沈玉兰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不断地幻想着自己与少帅拜堂成亲后的生活,想象着她成为众人敬仰的少帅夫人,她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将沈南枝死死地踩在脚底下,让她跪地求饶。 今日霍大帅府上热闹得仿佛烧开了一锅粥,客似云来,笑声连连。 少帅大喜之日,北六省的官儿们,远的近的,都像是约好了似的,脚底抹油赶着来凑热闹,不为别的,就为讨那一口喜酒喝。 实在是有事走不开的,也要让人送个贺礼,那阵仗,活像是在比谁家的红包更厚实。 “大帅!恭喜啊!这下可了结了你一桩心事!” 几个光头老爷们笑声浑厚,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恭贺的话。 送的礼也真是千奇百怪,从古代的宝贝字画,到洋人的稀奇玩意儿,应有尽有,而跟随霍大帅征战多年的大兵哥们就更实在了。 简单粗暴,银圆堆得跟小山似的。 “那可不么,只是咱们这伙糙老爷们儿,那些文人墨客的酸溜溜把戏咱们学不来,咱讲究的是实惠,这东西堆满了诚意,您可别看不上眼!” “妈了个巴子的,再说屁话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抽你丫的。” 霍大帅笑骂了一句。 在北地政权中,北六省的这帮兵匪子们被南方那群家伙戏称“家庭式”团队,他们紧跟霍大帅南征北战,荣辱与共,忠心这块绝不含糊。 哪怕内部时不时上演“家庭纠纷”,可一旦一致对外,就能瞬间变身“超级团结战士”,团结得仿佛是一个人分裂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少帅迎亲回来了!” 一声欢呼过后,马蹄声和唢呐声犹如打鼓的猴子,热闹非凡地逼近了,霍大帅和霍夫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纷纷朝门外看去。 此时霍家大门外街道两旁已经站满了人,但是背着步枪的兵哥们昂首挺胸往那里一站,没人再敢往前挤,只能眼巴巴地瞅着,直到看到等到霍少帅的马队出现,顿时喧闹起来。 霍逍率先下马,迎亲队伍也停下了脚步。 鼓乐声更加卖力地吹拉弹唱,声音响亮。 沈玉兰在轿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当轿帘被掀开,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伸了进来,她心中一动,羞涩地将手放在少帅的手上,由他牵着缓缓走出花轿。 因为太过激动紧张,沈玉兰一个没站稳,眼看人就要摔出去,霍逍一把搂住她的腰,索性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沈玉兰心中一阵甜蜜,忍不住勾住了霍逍的肩膀。 霍逍脚步刚迈出两步,忽然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中的人,眸子一眯,划过一抹冰冷。 沈玉兰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上扬,顿时感觉一阵失重感传来,下一刻就重重地砸在地上,疼得她惊呼出声。 “啊———” 周围宾客顿时也被少帅这突如其来的惊地一叫。 “啊!什么情况,这什么还给扔了?” 沈玉兰疼得龇牙咧嘴地趴在地上,眼看盖头要掉,她只能忍着剧痛将盖头重新拉好。 霍夫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逍儿!你这是做什么!” 霍逍却充耳不闻,他目光如刀,一步步逼近沈玉兰,“你是谁?” 感受到他身上猛然迸发的杀气,沈玉兰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她瞪大了眼睛,心中慌乱,被识破了?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没说话,也没掀开盖头,为什么! 他刚才明明还甜蜜地抱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会被识破! “逍儿,你在说什么?什么她是谁?” 此时霍大帅和夫人已经连忙赶了过来,只见霍逍周身气息冷硬,脸色沉得可怕,霍夫人从没有见过儿子这个表情。 霍大帅眯了眯眼,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知道,绝不会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无缘无故发怒。 当下,他一把扯下了沈玉兰的盖头,露出了她惊慌失措的面容。 “怎么是你!”霍夫人惊呼出声。 霍大帅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夜的冰霜:“好啊,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玩偷梁换柱的戏码,好大的胆子!” “不,不是的!”沈玉兰吓得浑身颤抖,想起来时冯春琴的叮嘱,她慌忙道:“是姐姐,姐姐她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她根本不想嫁给少帅,她爱慕的是周公子!” “不可能!你撒谎!”陪嫁来的春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怒喝道:“我家小姐呢!你将她弄到哪里去了!” 第四十章 将错就错 霍逍目光森然,眼底含着冰霜,“她在哪儿!” 沈玉兰打了个哆嗦,霍逍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已是个死人了。 “我,我不知道….” “请少帅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沈玉兰连忙跪在霍逍面前哭诉:“玉兰绝对没有撒谎,这都是姐姐的主意,是她逼我的!” 宾客们面面相觑,震惊、疑惑、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让原本热闹喜庆的场面瞬间变得嘈杂混乱。 “这沈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竟敢在霍家少帅的婚礼上玩这一手。” “那这怎么办?临了换了人这婚礼还办不办了?” 春桃连忙跪了下来,极力说道:“不可能!小姐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家小姐啊!” “妈了个巴子的,去把沈仲天给老子带过来!”霍大帅怒喝一声。 士兵们得令,立刻去办。 沈玉兰一听,心中骇然,忙道:“大帅,这一切都不关爹爹事,是姐姐来求我,说她不愿嫁,都怪我一心只想着和少帅在一起,所以才稀里糊涂地答应了,都是玉兰不好。” 她说着噙的泪的目光楚楚可怜地看着霍逍,这模样,让一些不明就里的宾客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怜悯。 “想不到这沈家大小姐竟是这样的人!大婚之日然妹妹替嫁,这简直荒唐!” “就是,这下霍家要怎么收场啊。” 一旁的宾客们看着热闹窃窃私语。 沈玉兰默默听到此话,心中窃喜,面上却娇羞委婉地道:“大帅,如今事已成定局,玉兰愿代姐姐加入霍家,眼下宾客满座,要以大局为重啊,待我与少帅完婚以后玉兰愿意接受一切责罚。” 说着她好似生怕遗漏了什么一样慌忙道:“我和姐姐是一样的命格,我也可以……” “唔———” 沈玉兰话没说完,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颈。 霍逍没了耐心,直接掐着脖子将她提了起来,目光森冷,一字一句地问:“她在哪?” “呃…少,少帅饶命…”顿时死亡的恐惧压了下来,窒息感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睛都翻了起来,双脚在半空挣扎着,“救命….” “在哪!”霍逍眼底蕴含着风暴,说着手上的力道紧了三分。 “在,周,周家….”死亡的恐惧让沈玉兰丝毫不怀疑她再不说,脖子下一刻就会被拧断。 得到答案,霍逍眼底冰霜闪过,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了出去,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咳咳!呃咳咳———” 沈玉兰狼狈地趴在地上咳得昏天暗地,终于得以喘息胸膛猛烈地起伏着,咳出了眼泪。 宾客们看着这一幕,有的人甚至觉得霍少帅做得过分了些,一点颜面都不顾。 “这霍少帅也太冲动了吧,婚礼闹成这样以后霍家的颜面往哪里搁?” 霍大帅眸子一眯,掏出枪眼睛都不眨地将说话那人给毙了。 枪声响起,宾客们瞬间一片死寂,大气都不敢出。 霍大帅眼神凌厉地扫视着众人,“我霍家做事,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说着他收起枪,转头对着其他宾客道:“对不住了各位,今日我儿大婚,可能稍迟一些,各位应当没有意见吧?” 宾客们噤若寒蝉,纷纷点头,谁敢说个不字,立刻该干嘛干嘛去了。不消片刻宴会又恢复了热闹嘈杂,奏乐的继续奏,道喜攀谈的叶子爱继续,刚才的事没人敢说一个字。 你哪里来的自信霍家需要你给颜面?别说霍大帅了,就是今天到场的这些各地官员军阀,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就能让北平颤一颤的人物,人家都没说什么,甚至表情都未变。 谁敢说什么?那不是找死呢。 霍夫人看着混乱的场面,她走到霍大帅身边,有些焦急:“这怎么办?逍儿能把南枝找回来吗?” 霍大帅皱着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怕,“你还不知道你儿子吗,就是掘地三尺他也会把人找到。” 沈玉兰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若是不愿嫁,怎么可能将那样的东西交给霍家。 沈家真是好得很! 说着他目光如刀地看向沈玉兰,命令道:“把人带下去好好看着,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交代!” …………. 沈南枝有意识时只感觉头痛欲裂,有人摇着她的肩膀。 “沈小姐醒醒!周家到了,您该下轿了。” 周家? 沈南枝一愣,忙坐了起来,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她怎么到了周家? 晕倒前的记忆涌了出来,想到沈玉兰面目狰狞地和她说的话,心中暗道不好,有些懊恼,她竟然被这种拙劣的计谋算计了。 不仅愚蠢,还不怕死。 要怪就怪她太低估了这母女俩的作死程度了, 此时她已经被两个人架着从轿子里扶了出来,头上还盖着盖头,她听见周栋不悦地说了句。 “沈玉兰,你耍性子也要有个度,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推开两个扶着她的人,沈南枝自己从花轿里出来,深吸了口气道:“我不是沈玉兰。” 她突然开口,周栋听着一愣,皱着眉头道:“你说什么?你不是沈玉兰那你是谁?” 沈南枝干脆将盖头揭下,露出清丽的面容。她不知道霍家那边怎么样了,今日之事无论如何都会引起霍家的不满,算是彻底把霍家得罪了。 她可不想当炮灰,当务之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尽快赶往霍家结束这场闹剧。 而且她可不想嫁给这个草包。 “是你!”周栋没想到是她,一双眼睛都看直了,竟然是他心心念念沈南枝! “沈玉兰把我和她调换了,”沈南枝眉头紧皱,简要说明重点,“周少爷要娶的可不是我,还请命人送我回霍府。” 周栋看着她愣了半天,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沈玉兰不惜在周家大闹也要嫁给你婚期定在那一天了,原来是想做少帅夫人! 这个贱人!他心中将沈玉兰骂了一遭。 但是此时看着沈南枝的模样,媚眼如丝,他喉咙动了动,忽然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帮他,既然事已至此何不将错就错呢? 想着他一笑:“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要娶的不就是你吗?” 闻言沈南枝心底一沉,“周栋,你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吧,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是怎么回事!”周老爷也收到消息出来,一看到沈南枝就愣住了。 周老爷又不蠢,着到前几日沈玉兰的突然发疯,坚持要改婚期,有脑子的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脸色阴沉下来。 “好大的胆子!你沈家当我周家是什么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 此话一出周围的宾客们都炸开了锅,数脸懵逼。 “周老爷怕是找错人,戏弄你的可不是我。”沈南枝神色严肃,她自己也是相当无语,这叫什么事。 “爹,眼下宾客都到齐了,若是此时取消婚礼岂不是又让人看笑话,那我周家的颜面往哪里放?”周栋见状连忙低声安抚周老爷:“反正都是沈家小姐,不如先拜堂,其他事日后再说。” 第四十一章 不怕,我来了 周老爷眉头紧皱,心中暗暗思量,前些日子沈南枝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成了北城的名人,这证明她还是有几分本事,至少比起沈玉兰那个表里不一的草包要好上许多。 日后说不定对周家爱大有帮助,而且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难不成真要让人看笑话吗?思索了片刻,他缓缓点了点头。 当即冷脸吩咐下人:“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少夫人进去拜堂!” 闻言沈南枝实都要给气笑了,就连她才与少帅见过几次,都看得出来那男人绝不是好糊弄的人,惹他等于找死啊。 她和少帅的亲事几乎是全北城都知道的事,他竟然还敢将错就错? “周老爷我看您是老糊涂,”她面上带了愠怒,试图告诉他们事情的严重性:“此事你以为少帅会善罢甘休吗?” 闻言,周老爷心中确实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她说得没错,霍家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周栋心中何尝不忌惮,可看着沈南枝那绝美的容颜,欲望终究战胜了理智。 想着他看着自家老爹笑一笑:“爹不要听她危言耸听,此时只怕沈玉兰那个贱人早已经和少帅拜了堂,现在早已成了定局了,一个女人而已,娶谁不是娶,难不成他还会为了个女人把咱们怎么样吗?” 听了他的话,周老爷心中定了定,霍家这么有头有脸的,这种事情说出去对谁都不好,说不定人家为了颜面压根不想追究,想着他点点头。 “栋儿说得没错。” 沈南枝听着这话,不知怎么的莫名想到了霍逍那张脸,她眼睫颤了颤,冷声道:“那又如何,就算那边已成定局,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说着她扔下盖头,转身就要走。 “站住!”周老爷狠声道:“进了我周家的门你还想走?所有人可都看着呢!今日你就是我儿明媒正娶的夫人!” 话音落下,一群人便围了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南枝心中暗道不好,来硬的她可什么都没有啊。 只气她电击棒没带,要不然电死这个老登! 看着围上来的人,她面上强装镇定,目光清冷地看着周老爷,语气沉稳:“周老爷真要如此就不怕得罪了霍家吗?此事本与你我无关,你放我离开,日后就算少帅算账也不会怪罪到你周家头上,若是今日强留我,你们有几个胆子惹得起霍家?” “哼,你少在这危言耸听,”周栋冷哼一声,“就算是他霍家,难不成还能抢本公子拜过堂的夫人吗?” 周老爷目光扫了一圈宾客,今日这脸无论如何都丢不得,反正他们也是蒙在鼓里与他们无关,周家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想着他态度坚决,“我儿说得对,你可是我周旧爱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周栋此时也笑着朝沈南枝走去,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笑:“你从前喜欢的不是我吗?我知是我让你伤了心,但是现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了,难道你就不想摆脱霍少帅吗?跟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看着周栋朝她伸出手来摸她的脸,沈南枝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心中涌起一阵厌恶,猛地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周栋看着被打的手,也没生气,而是不自觉地笑出声,“你连生起气来都这么美。” 沈南枝受不了这个油腻男了,她快吐了。 周栋见状得寸进尺凑在她耳边猥琐一笑:“怎么,你从前不是很喜欢吗?” 沈南枝眸子里全是冷意,抬脚一脚踹在他命门上,干脆利落。 “啊!”周栋顿时惨叫一声,捂着下面跪倒在地上,疼得脸色煞白。 “栋儿!”周老爷惊呼一声,顿时脸色铁青:“放肆!给我把她按住!” 他话音刚落,几个人也不再迟疑冲上前就将沈南枝按住。 “放开!” 沈南枝挣扎不开,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周栋额头上青筋蹦起,缓了好半天,才被人搀扶着他站起来,他死死瞪着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你,找,死!” 他一瘸一拐地上前,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而狠狠抽搐着,他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 大力让沈南枝的脸歪向一边,只觉得耳朵里传来一阵嗡嗡的耳鸣声。 “吉时已到,给我带进去,拜堂!”周栋没了耐心,怒喝道。 沈南枝被一路拖到了亭前,宾客们不住地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 没有人在乎她想不想,愿不愿意,只当这是一出不错的热闹,沈南枝只觉得头嗡嗡地疼,盖头落了下来,她的视线里一片猩红,两个人压着她跪在地上挣脱不开。 她从没有这么无助过,此前她遇到过最无助的事就是在孤儿院被欺负时,也是这样,没有人,也不会有人来帮她。 时过境迁,她都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反抗着,她不要嫁!她不想嫁! 霍逍!霍逍! 此时,沈南枝脑海里猛地浮现出这个名字,她不由得苦笑,他也不过是只是才一纸婚约,数面之缘的人而已,为什么会想到他。 说不定此时已经同周栋说得那样,他或许已经同沈玉兰拜堂了…. 想着,她心底一沉。 “一拜天地———” 司仪尾音长长地拖着,沈南枝只觉得头被死死按着,任凭她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她闭了闭眼,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心中安慰自己。 没事,这有什么大不了,嫁谁不是嫁,周家财大气粗,凭她的聪明才智她想做的事没什么做不到! 对,就是这样的沈南枝,无非就是这人恶心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明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当她被按着头重重往下磕的时候,她颤抖的唇还是出卖了自己,那些故作镇静一下就被击溃。 不,她不想嫁! 她不要嫁!去他妈的! 此时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名字…. 霍逍!霍逍——— “砰———” 一枪响划破天际,瞬间,沈南枝只觉得按着她的手一松,身后那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眉心上一个血窟窿极为吓人。 她愣了愣,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下一刻腰间一紧猛地落入了一个冷硬的怀抱里,抱得她很紧,很疼,手臂都麻了。 “不怕,我来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周围嘈杂的声音都远去了,低着头的视线里,沈南枝看到了黑色的长靴和铁灰色的军装,她一颗心忽然就定了,下意识抓住他的一片衣角。 “啪嗒———”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从小就知道哭没有用。可是此时落入这个怀抱里,听着他的声音,她就忍不住地红了眼,忍不住满腔的委屈,一点都忍不住。 死死咬住唇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泪簌簌而下,怎么都止不住。 第四十二章 礼成 霍逍紧紧搂着怀中的人,胸膛不断起伏着,此时才觉得一颗心会归了位。 下一秒嫌弃地将盖头扔掉,轻轻抬起沈南枝的脸,看清她脸上的泪痕和触目惊心的淤青时,他眼底汹涌的杀意滚动,周遭人顿时感受到了那种恐怖的低气压。 过了好半天,他轻轻将沈南枝的头按在怀里,声音低沉,“不哭,我在。” 感受着他的心跳声,沈南枝此时什么都不想想,她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下来,放心地靠在他怀里,任由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两排大兵哥已经动作迅速地围住了前厅,带着骇然的压迫感,方才还看戏的宾客们顿时吓得退到一边。 周栋没有想到他竟然来得如此及时,看着这些大兵哥,他知道自己完蛋了,腿一软跪倒在地趴到霍逍身腿边试图解释:“少,少帅息怒啊,这……这是误会啊,我们也是被沈玉兰骗了,一时糊涂才……” 霍逍抬眸扫了他一眼,眸子里黑沉沉的,下一刻一脚踹在他胸口,周栋惨叫着砸出去好几米远。 他捂着胸口翻身吐出一口血,哀嚎着半天爬不起来。 可想而知那一脚有多重。 “少帅….”周老爷脸色煞白地想说些什么,抬眼对上霍逍的目光,带着彻骨的寒意,周老爷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他知道,周家怕是要完了…. “带走。”霍逍声音如同裹挟着冰霜。 得令的大兵哥们动作迅速,上前将周栋拖尸体一样拖走, “少帅!误会啊…”周老爷忙扑上来想说些什么,被大兵哥拦在身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栋被带走。 霍逍原本冷硬的气息,低头看怀中人时却柔和下来。 “我们回去。” 说着却动作轻柔地将沈南枝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周府门外被大兵哥们团团围住,霍逍命人将车开了过来,径直抱着她上了车。 盖头没了,沈南枝被霍逍囫囵个地按在了怀里,涌进鼻端的,全部是他身上的气息,脸也被他军服上的纽扣硌得生疼。 她此时已经没哭了,方刚才看见少帅那一脚她简直想忍不住拍手叫好。 此时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俩,想到刚才自己哭得稀里哗啦她就觉得有些丢脸,本来不想抬头,但是少帅搂得太紧了,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忍不住在他怀里拱了拱,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别动。” 霍逍的声音离得很近,搂在他腰间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沈南枝只觉得腰上的手像是钢筋箍住一般,“少帅,我要呼吸。” 话一出口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过腰上的钢箍好歹松了松。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沈南枝动了动唇,抬眼瞄了一眼少帅完美的下颌线,想了想问道:“沈玉兰她….” 话没说完下巴就被抬了起来,一下扯到了她脸上的皮肤,疼得她忍不住抽气一声,完了,这下肯定破相了。 霍逍没说话,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沈南枝心口扑通一跳,“少帅?” “以后不许受伤。”霍逍松开她的下巴,语气不容置疑,说完又将她的头按回了他的胸前。 沈南枝无语,看不出来啊这冰山面瘫也走霸道总裁的路线,难道她想受伤啊!她又不是受虐狂。 想着,她赌气一般把头砸回他胸前,一下砸的有点重,霍少帅纹丝不动甚至连脸色都没变,倒是沈南枝感觉腰脑震荡了。 车子很快便到了霍府,一想到方才周家那混乱的场面,原本沈南枝还担心经过这么一遭,她估计下车就要接受指指点点,成为话题中心人物了。 然而没想到,什么事也没有,甚至没有一个宾客朝她投来异样的眼光,车子停在霍府门前,早就等在门口的丫鬟立刻递上了药和新的盖头。 霍逍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道:“等会儿要拜堂,撑得住吗?” 感受着脸上轻柔的触感,沈南枝看着霍逍近在咫尺的脸,她眨了眨眼,缓缓点头。 上完药,霍逍将盖头给她盖上,有人打开了车门,霍逍抱着她下了车。 “南枝,”霍夫人立刻迎上来抓住她的手,看到她脸上触目惊心的淤青,眼中满是担担忧。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沈南枝心底却暖暖的,她笑了笑,“我没事。” “先拜堂吧,别误了吉时。”霍大帅赞许地看了眼自家儿子,此时脸上又重新开怀笑起来,只是目光在扫货沈南枝的脸时,眼中闪过一抹危险,与儿子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虽然有个小插曲,但是问题不大,没有人敢质疑一声,也没有人敢提刚才的事情,他们俩在众人恭贺的簇拥声和中拜了天地。 “礼成———” 随着司仪一声高唱,这礼就算是成了。 拜过了天地,自然就要开宴,那些霍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个局长夫人都等着这新媳妇儿来敬酒,谁想霍少帅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抱走了。 “这年轻人就是猴急,哈哈哈….” 霍大帅拜把子的好兄弟哈哈大笑,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谁娶媳妇谁都着急,倒是苦了霍逍身边的一众兄弟被挨个拉来喝酒。 霍逍抱着沈南枝一路上了楼,回到两人的卧室。 霍逍将她放在床上,下一刻沈南枝只觉得眼前一亮,盖头被揭了开去,入眼的就是布置得精致喜庆的房间。 龙凤红烛静静地燃烧着,烛光摇曳在墙上,投射出暧昧而温暖的光影。 大红喜被整齐地铺在床上,绣着鲜艳的牡丹和鸳鸯,桌上摆着酒壶,青花瓷的酒壶旁是两只用红绳系在一起的酒杯。 屋子里只有他们俩,安静得吓人,霍逍定定地看着她,沈南枝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忽然,只见少帅抬手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白色的衬衫领子和凸起的喉结。 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那双眸子,却黑得发亮。 沈南枝眉心一跳,意识到事情不妙,拜了天地成了亲,接下来要干吗自然是不言而喻。 霍逍弯腰靠近,沈南枝下意识地往后靠,直到双手都撑在冰凉的喜被上再靠就要整个躺床上了,眼看退无可退,她咽了口唾沫道:“那个,少帅….咱们打个商量行吗?” “嗯?”此时已经解开第三颗纽扣的霍少帅闻言挑了挑眉,军装解开一半,露出了大片胸膛,锁骨一览无余。 老天奶啊,制服诱惑是吧!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啊啊啊!! “那什么….能不能先缓缓?”沈南枝不敢看这香艳的场景,心虚地看向旁边。 霍逍手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沈南枝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她洞穿了。 第四十三章 交杯酒 下一刻,沈南枝的视线忽然颠倒,被霍逍按倒在了大红的喜被上,手腕被抓住扣在了头顶。 沈南枝懵了,看着霍逍就像一只蛰伏的老虎,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这块肉,思考者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他单膝跪在沈南枝身侧,低下头,黑沉的眸子在周围大红色的辉映下越发深邃。 “为什么?” “那个,就是……”被他这样看着,沈南枝感觉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心脏恨不得从嗓子眼跳出来才好。 霍少帅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怕我?”霍少帅能感受到身下人浑身紧绷着,她的紧张也被他看在眼里。 “……”沈南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不叫怕,叫紧张!!她还是个少女啊啊,不紧张才有鬼了!! 霍逍好看的眉蹙了一下,“拜了堂入洞房,我睡你,天经地义。” “咳咳!!!”他这番言论着实狠狠让沈南枝噎了一下,靠靠靠,堂堂留过洋的知识分子,说个话就不能含蓄点吗! 霍逍将她扶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沈南枝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心头着实慌乱,但是她知道,少帅的话虽然糙了些,但是却是事实。他们拜过堂,成了亲,往后日日都是要睡在一起的,就算今天逃过了,还有明天,后天,未来日子还长,难道她都要躲着吗? 嫁进霍家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振兴华夏这种事也不是靠她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事,霍家的确是她最好的靠山。 现在才来矫情未眠太晚了些,而且…. 想着她抬眸子看了眼霍逍的眉眼,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这个人总是不问缘由地护她,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自作多情地觉得哪怕只有一点点,这个人还是有些喜欢她的? 而且她也并不讨厌他,甚至有几分好感,毕竟面对霍逍这样的男人,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心啊。 闭了闭眼,沈南枝忽然想通了一些。 既然想通了,也就好接受了,只是她还是有些紧张,转头对上霍逍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呛到的咳了半天的缘故,沈南枝眼眶湿漉漉的,配着脸上的红痕竟看上去可怜的紧 霍逍心口一跳,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在周家见到她时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忽然,他就有些舍不得了。 微微叹了口气,霍逍指腹轻抚过她的唇,那上面还有她那时咬出的浅浅的痕迹,“你…” “少帅,还没喝交杯酒….” 霍逍的话被沈南枝打断,他有些意外,看见沈南枝微红的脸色眸子一深。 沈南枝却已经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转身时只见霍逍的目光死死锁着她,她知道自己这话意味着什么。 这种感觉像跟被野兽盯上没什么两样,沈南枝甚至感觉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将一杯酒递给少帅。 霍逍沉默片刻,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交杯酒不是这样喝的….” 沈南枝看着他自己喝完了有些愣,想出声阻止,下一刻,就被霍逍扣住了后颈,腰一紧整个人就被他抱了过去。 “啪嗒…”她手中的酒杯落地。 她的唇,被堵住了。 “唔——” 冰凉的酒水渡进了她口中,沿着喉咙滑下,瞬间变得火热起来,仿佛连心都要烧起来了。 伴随着唇舌的纠缠,来不及吞咽的酒沿着唇角滑下,顺着颈项,滑进了大红的嫁衣里,被修长的手指抹去,领口被粗鲁地扯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沈南枝仰起头,脑子开始混沌,霍逍微凉的鼻尖在她脖颈间游走,与滚烫的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起来,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搂住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换来了对方滚烫的吻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蔓延了全身。 她身上的衣服被扯开,露出里面红色的鸳鸯小衣,细长的红色带子勒住精致的锁骨,霍逍的手滑到她脖颈后面,拉住带子轻轻一扯,小衣瞬间滑落。 被他温热的带着薄茧的手触碰,仿佛带着电流一般,激得沈南枝浑身轻颤,越来越急促地喘息着。 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天花板的眼神迷离起来。 霍逍撑起身子,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就在他手搭上腰间的皮带的时候,突然,砰砰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张副官的声音带着焦急:“少帅!出事了!边境传来消息!” 霍逍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来,方才还染着情欲的眸子忽然变得锐利。 沈南枝此时方才还跟浆糊似的脑子瞬间清醒了,眼底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霍逍将被子一掀盖住沈南枝,翻身下床,打开门就看到张副官满脸焦急。 “少帅,出大事了!林团长派人送来紧急军情,俄国人在边境大量集结军队,可能随时会有大动作。” 闻言霍逍目光闪过冷色,大步走回房中将衣服披在身上,抬腿就要离开,突然间脚步一顿,回头望向身后,沈南枝已经披着衣服坐了起来,眉宇间带着几分撼人心魄的艳丽。 见他看过来,沈南枝自然事态紧急,“少帅你快去吧,我自己可以。” 霍逍两步上前,在沈南枝额头落下一吻,而后疾步离开了。 沈南枝坐在一张床上,回想起这次事件,虽然时间上有偏差,但是大概能对应得上,毕竟和俄国大规模的战役并不多。 而且由于战事突然,在并不了解对方兵力部署,还有俄国远超华夏的军事装备,这一场战役损失惨重。 当晚,霍大帅开了一整夜的军事会议,好在今天少帅大婚人齐得很,沈南枝本以为他们的会要一直开到天亮,没想到少帅半夜就回来了。 推门进来,就看到沈南枝换了常服,坐在书桌前正思考着。 沈南枝一抬头就看到霍小长腿阔步地进来,有些意外,“少帅。” 霍逍脱下外套搭在衣架上,扯松了衬衣领口,“还没睡,在等我?” 沈南枝看着他肩宽腰窄,愣愣地点了点头。 霍逍一身凛冽的气势淡了几分,将腰带结了走到沈南枝边上,看着她桌上写下的东西眉峰一挑,“在写什么?” 第四十四章 是他的 沈南枝眼皮一跳,刚才思考得太投入,将想到的都写下来了。 “江铜地区?”霍逍拿起来一看,问道。 沈南枝见他看到了,便直言问道:“俄国人要动手了,大帅决定出兵了吗?” 霍逍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半晌才道:“近几日大军就会开拔。” 说着他将沈南枝提起来然后自己坐下,顺便将他捞进怀里圈住,问道:“你觉得我方主应选择江铜地区作为主要战场?” 霍逍铜铁一样结实的手臂,沈南枝挣扎了一下,感觉又紧了几分,索性也不动了,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在他怀里,想了想道:“江铜地区有河流、山脉等自然屏障,可以充分利用这些地形优势,设置防御工事,阻止苏军的进攻。” 沈南枝其实说的时候心中还是忐忑的,毕竟她不懂打仗,这些话说出来未必会有人信。 正当她忐忑时,霍逍放下手中的纸,将她抱到了床上,长腿一盖,牢牢将她扣在怀里,拉过被子盖上。 “少帅?”沈南枝一脸懵逼,什么情况,不是在说打仗吗?转变这么快吗? “睡觉。” 霍逍埋首在她颈窝里,说话时气息喷洒在她脖子里,有些痒,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沈南枝眨了眨眼,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霍逍抬起头亲了下她的脖颈,“不想睡觉?那睡点别的?” 她脑子一炸,条件反射闭上眼,迅速缩进被子里果断道:“睡!” 霍逍看着她这样子忽然笑了,两人面对面沈南枝看得分明,她第一次见霍逍这样笑,不由得竟然愣住了。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浑身裹着杀伐气息,像一柄随时要出窍的战刀般的男人,竟然会露出这种笑。 看起来竟然这么无害,不过只是片刻而已,快到她来不及看清。 霍逍搂了搂她的腰,“快睡,明天要早起给爹娘敬茶。” 说着他闭上了眼,沈南枝出神地看着他过长的睫毛,恍惚中一阵困意袭来,今天累了一整天,经历了不少事,本就累得不行,一放松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霍逍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一张脸粉嫩嫩的,眉宇舒展,呼吸很浅,睡得十分香甜。 想到她在纸上写的那些东西,还有她主动交予霍家的那些东西,似乎每一样都在诉说着眼前的人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霍逍目中划过一抹精光,那又怎么样,现在这个人是他的,她身上的秘密总有一天他会等到她自己愿意和他说的时候。 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霍逍也沉沉睡了过去。 ……… 尽管已经尽量阻止消息散播,可婚宴上的事还是传播了出去,沈家调包新娘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 “周家少爷被打断了一只手,听说昨天周老爷专门去求了郑老,少帅才放了周少爷呢,不然我看啊就不只是手这么简单了。” 清晨的茶楼里,几个昨天现场吃了瓜的人正说得津津有味。 “诶,那沈家二小姐呢?”另一个小胡子吃到第一首瓜,赶忙问,“难不成还送回周府吗?” “嗨,就她做的那点破事,周家还能再要她?”说话男人是个大金牙,喝了口茶,悠悠接着道:“少帅念在她怎么说也是少帅夫人妹妹的份上,将人高调地给送回周家了。” “高调?”小胡子不解了。 “可不是么,”大金牙一笑,“坐在马上,抛头露面地让霍家人绕城送到周家的。” 小胡子惊呆了,摇头叹道:“这实在是杀人诛心啊。” 大金牙没说什么却是笑了。谁说不是呢,这沈二小姐的名头只怕不出一天就要传遍整个北六省了,这做法可谓是歹毒啊。 可是谁敢说霍家一个不是?那怕不是嫌命长了。这样戏耍了霍家,能留条命就算不错了。 “伙计,结账。” 忽然,茶肆的角落里一个清俊的男声忽然道。 “来了客官!” 伙计匆匆跑过去,那人递上钱,伙计客气一笑:“您等等我给您找零。” “不用了,请问周府怎么走?” 伙计一听他说不用,出手又阔绰,连忙笑着指了路。 男人道了声谢,将帽子戴在头上,拎着箱子离开了,伙计站在门口,掂量着手里的钱,想着这兴许又是哪家的少爷,周府都不知道怎么走,看着像留洋回来的。 ………. 沈南枝睡得并不怎么踏实,毕竟床上多了个大活人,还有些不适应,睡得迷迷糊糊的。 感觉腰上的手一整晚都没有离开过,紧紧箍在腰上,她索性不睡了,谁知一睁开眼人傻了。 她和好闺蜜方晴的合照安静地立在床头,照片里两人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显得十分滑稽。 夭寿了!怎么回来了? 下一刻,感受到腰上的手,沈南枝凌乱了,回头一看,少帅安静地躺着,如同一个睡美男。 轰隆! 顿时,沈南枝只觉得天雷滚滚,眼前一黑!他喵得她怎么把少帅带回来了!! 或许是感受到她身体僵硬,霍逍眼睫动了动,一副要醒过来的样子。 卧槽!沈南枝心提了起来,要死了,他要醒了,要醒了!怎么办!她要怎么解释只是睡了一觉就睡到了一百年多年后啊,草! 然而老天爷听不到她的声音,下一秒,霍逍唰地睁开了眼。 沈南枝心都提了起来,调动了她这辈子最快的反射神经,一个翻身坐到了霍逍身上,同时将被子盖过头顶,死死压在了霍逍身上。 黑暗里,霍逍本能地以为是遇袭,全身的肌肉都调动了起来,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温热熟悉的气息时,才渐渐放松下去。 “做什么?”黑暗里什么手看不清,他拍了拍怀里的人。 沈南枝在被子骂娘,心里一万头草泥马跨着楼飞过,一咬牙道:“我想再睡会儿。” 沉默半晌,她才听见霍逍道:“你确定?” 被子里,两人的气息交缠,让本就稀薄的空气更加灼热,沈南枝感觉到霍逍的身体烫得不行,奇妙的她感受到了一个东西抵在了她的大腿上。 轰!如果有害羞有实体的话,现在大概能看到一只冒烟的沈南枝,她已经熟透了。 “我,我….”她声音轻颤,脑子飞快旋转,却说不出一句话。 接着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被子被掀开,她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霍逍轻松地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沈南枝下意识闭上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下的状况,心底呐喊完蛋了!该怎么解释! 然而等了半天,预料中霍逍疑惑的声音没有传来,额头却被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快起来,要去敬茶。” 沈南枝一愣,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墙上贴着的大红喜字。 嗯?她一下坐起来,这到底什么情况?又回来了? 难道是幻觉? 靠啊,多来几次肝儿都要吓裂了。 第四十五章 敬茶 霍逍看她皱着眉头,将脸凑到她面前,“这么迫不及待?” 刚睡醒,他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沈南枝猛地想到刚才的情景,一下变成了一只熟透的龙虾。 见她这个样子,霍逍眼底含笑,也不再逗她,墙上的自鸣钟响了几声,他率先起身下床。 沈南枝裹着被子懊恼得不行,片刻后门外传来嘈杂声,春桃带着几个丫鬟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霍逍不需要丫鬟伺候,自己套上军装,简单洗漱,动作迅速利落。 “小姐。”春桃自昨天那事以后就跟她说上话,此时见到她眼底全是喜悦。 沈南枝对她笑了笑,眼底都是不言而喻的默契。 洗漱完,沈南枝由着春桃给她梳发,结婚了这头发就不能总是随意地散着了,两边的头发微微盘起,用珍珠发卡固定,后面长发微卷披散下来。 早已洗漱好的霍逍靠在门边等着,穿着军裤的长腿随意曲着,整个人修长笔直,捏着一把枪在手里转着玩。 存在感极强,沈南枝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心中感叹这人真是上帝的宠儿,创造他的时候到底关上了哪扇窗? “小姐,好了。”春桃给她弄好了头发。 沈南枝起身,看着霍逍:“少帅,我们走吧。” 霍逍定定看着她,她一身米白的双襟荷叶袖披肩旗袍,腰肢柔软如柳,气质清贵。 “走吧。”自然地牵过她的手,霍逍拉着她下楼。 霍大帅因为边境的事一整晚没睡,坐在前厅喝着茶,虽然被俄国人的事烦了心,但是想着儿子终于结了婚,脸上还是带了几分笑意,等着喝儿媳妇的茶。 霍夫人和大帅坐在主座,满脸喜色,一身墨绿珍珠罗纱旗袍及脚踝,白色的雪狐绒披肩松松地搭在肩上,气质端庄娴静,气色十分好看,看着显然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霍名秀今日穿着蛋黄色的小洋裙,芊芊淑女,笑靥如花,就站在霍夫人旁边。 几个姨太太正在聊天,见到两人过来,霍夫人满眼喜色,其他几个姨太太也就不聊天了。 沈南枝扫了一眼,人很多,三个姨太太依次坐在霍夫人右下首,身后各站着伺候的丫头。 有两个姨太太身旁还坐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长发披肩,一个看起来可爱些另一个看着目光就有些凌厉了,端庄地坐着,自她进来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打量。 想必这就是霍大帅的其他两个女儿了吧。 这些姨太太,听说是早年间大帅想要个儿子,可是霍夫人身体一直不好,为了大帅着想,霍夫人不得不做主替大帅纳了妾,可是还真就邪了门了。 这姨太太一个接一个接连抬进门,接连生了四个都是姑娘。可即便是这样,也总比霍夫人膝下无子的好,所以有些不长眼的就想爬到霍夫人头上。 当着面就敢对霍夫人不敬,嘲笑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直接被霍大帅扒了衣服丢到军营去了。 从那以后,这些女人明白了一个道理,妾就是妾,即便进了霍府,她们也入不了大帅的眼睛。 后来霍夫人怀孕,霍逍出生时宴席一就是摆三天三夜,恨不得让全北平的人都知道他有儿子了。 “南枝,快来。”霍夫人一见她就开心,忙伸手让她过去。 沈南枝与霍逍上前,一齐跪下,她从旁边的托盘里取过茶盏举过头顶,“爹,请喝茶。” “好好好,”霍大帅笑得嘴都合不拢,接过茶盏看了眼自家儿子:“你小子,娶这么好个媳妇儿,要好好对人家。” 说着,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封递给她:“来,拿着,爹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场面话,进了我霍家大门就是我霍家的人,往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霍家给你撑着。” 沈南枝接过红封,她知道大帅话里有话,应当是在说钢铁厂的事和那些枪的图纸,这无形中等于给了她莫大的支持,让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有了这句话,沈南枝心里可比拿着这红封开心多了。 她端起茶杯,接着敬霍夫人,“娘,喝茶。” 这声娘叫的可比叫大帅时甜了许多,对于霍夫人之前的爱护,她心头一直记着。 “诶,好孩子。”霍夫人看着沈南枝是越看越喜欢,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又将她拉到身边说了好半天话。 其他的姨太太们沈南枝只是挨个点点头问了声好,连腰都没有弯。 几位姨太太对沈南枝倒也客气,面上笑得和也看不出什么,倒是有一个姨太太看她的眼神倒是充满了敌意。 这不由得让沈南枝一头雾水,她刚进家门第一天,昨天的喜宴上,按规矩姨太太们是不能露面的,所以这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难不成还就将她给招惹了? 无奈地想,大概是她不太讨喜?不过她也并不在意。 霍少帅全程更是一言不发,除了大帅跟他说话时他会嗯两声,基本不开口。 沈南枝带了些礼物给几位小姐,算是她的见面礼。 “嫂子,我可天天盼着你进门!”霍名秀像个小太阳似的,几位小姐都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只有她热情地上前拉着沈南枝说话。 霍大帅有五个女儿,前面两个都嫁人了,霍名秀是家中最小的,又是霍夫人所出,霍大帅对她也是格外疼爱。 见到她沈南枝也笑了笑,将礼物递到她手上,“以后请多指教啦。” “还是你多指教她吧,这个鬼丫头鬼主意多得很,老闯祸。”霍夫人嘴上责备,脸上却是一脸宠溺。 这次敬茶总的来说还是十分成功,回到房中,霍少帅交给她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沈南枝疑惑。 “父亲给你的。”霍逍道。 大帅给的?难道又是见面礼?不是给过了吗。 回了房间,沈南枝打开一看,不由得愣住了,竟然是钢厂的批文,这么快就下来了这着实令她有些以为,虽然姓霍,但是大帅将刚才一半的股权交给了她,这是她此前从没有想过的。 “少帅,这…”她有些激动,看着霍逍。 “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我。”霍逍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说这样的话,不得不说这句话狠狠击中了她的心。 她心里那点想法全写在脸上,被看穿得死死的,片刻凝滞后,沈南枝不自在咳了几声,而后低声道:“确实有事需要少帅帮忙。” “什么事?”霍逍将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 第四十六章 洞房 沈南枝见霍逍脱了外套后朝她走了过来,眼睛亮得吓人,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我,我需要少帅给我找几个懂化学或者是生物学的人,学生也好,留学回来的最好。” “好。”他答应得干脆利落,一只手扯开领口,一双大手已经搂上了她的腰。 “那个,”腰间的软肉被人掌控着,对上霍逍的目光,沈南枝浑身颤栗了一下,试图岔开话题:“那什么,少帅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腰上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沈南枝不由自主地泄出一声轻哼,说的尾音狠狠忽然扬了上去。 些一刻她羞愧得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 “你想说自然会说。”霍逍好像十分满意她的表情,直接抱着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床上。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沈南枝恨不得现在跳起来:“少帅,你干什么?” “洞房。” “…….” 不就是军人作风,雷厉风行。 沈南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现在,还是白天。” “部队三天后开拔。”霍逍说一不二,已经将衬衫解开了一半压了下来。 沈南枝的脑子慢慢变成了一团糨糊。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势渐大,隔了玻璃仿佛都能听见哗啦啦的雨声,玻璃上的水迹变成了磅礴的水幕,入眼都是一阵湿润。 室内的温度却不断攀升。 铁灰色的军装静静地躺在地上,白色的衬衫掀起一角,露出压在下面的米色旗袍,交接纠缠着,宛如床上的两人。 一只纤白的手忽然垂落在床边,紧紧攥着大红喜被,随后就被强有力的手掌扣住,将她紧紧压制,身上的人带着危险野兽气息的一寸寸地侵略者她。 沈南枝目光迷离神色微醺,双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勾人而不自知,任由他予取予求。白皙的下颌微扬,缠绵的吻,从单方面的攻城略池到热烈的迎合并没有用很长的时间。 入眼的大红的床帐垂落,满目的图案见面扭曲婉转,时间,仿佛静止在这方寸之地,身上仅剩的布料在他手中化成碎片。 大红的喜被在雪白的肌肤下被碾压出无数的褶皱,她一头黑发凌乱地散落在他的臂弯里,猛然仰起头,脖颈牵出了一条旖旎的弧,像是引颈的天鹅。 神志迷离间她眼睫轻颤,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看到男人眸子里退却了冰冷,早已欲念翻涌。 身体被控制着,她像是脱水的鱼,不住地喘息,双手无力地在被面上抓握,扯出了一道道皱褶,汗水顺着下颌滑落,眉头紧皱。 “唔….” 一声低语声从红肿的唇瓣中溢出,片刻间便支离破碎,唇色如血,她眼尾泛起一片粉色,桃花眼里水雾弥漫开来,声音走调。 滚烫的液体划过脸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鼻翼间都是滚烫的呼吸,燥得令她浑身发烫,口干舌燥间,她下意识舔过唇角,不经意的诱惑。 换来的是更猛烈的占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南枝浑身已经累到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霍逍胸膛起伏,看着怀中人,额间的秀发早已被汗水浸湿,他缓缓低头,额头相抵。 在意识彻底坠入黑暗之前,沈南枝恍惚听到了一句低语:“我的……” 中午时分,暴雨停歇了,阳光透过乌云折射下来,雨珠晶莹剔透。 餐桌上不出意外地没有出现霍少帅和沈南枝的身影。 “门锁住了….”前去叫人的小丫头回来,目光闪躲地向霍夫人回报。 饭桌上围坐在桌旁的霍家众人神色各异,几位姨太太对视一眼,目光中一副了然的神色,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人敢说什么。 霍夫人神色微妙,看了眼霍大帅。 霍大帅丢下手中的报纸,笑骂了一声:“这混账玩意儿!不等了!吃饭!” 霍夫人脸上带笑,低声吩咐一旁的丫鬟。 “把饭菜随时热着,备好热水。” 想着又叹了口气,这浑小子,也不知道心疼媳妇,瞧着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万一被她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饭桌上异常安静,霍大帅倒是跟没事人一样,一阵风卷残云地吃完饭,将碗筷一搁,就去了书房,这两天不太平,各地都在集结军队,边境的事还要再议,幕僚和亲信基本都叫来了,估摸着这会儿忙着去商量事情。 大帅走后,霍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今天的事谁也别多嘴。” 她发了话,一个个埋头吃饭,不敢说话,也没人敢在外头编排。 深宅里混的,有些事情还是看得明白的,霍家迟早都是霍逍的,无论是霍大帅的姨太太还是那些小姐们,只要还是在霍家讨生活的,都不会为了一时嘴快去惹怒少帅。 “听说锦瑟小姐要回来了。”五姨太忽然开了口。 三姨太和她对视了一眼,笑了笑:“是啊,这锦瑟小姐同少帅青梅竹马,许久未见,想必这次回来会在府上住些时日呢。” 霍夫人神色淡淡地扫了眼三姨太,没说话,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碗筷起身。 “与哥哥在外公那听过几天学罢了,算哪门子青梅竹马。”霍名秀轻哼一声,扶着霍夫人离开了。 二姨太眼神扫了一圈,也似笑非笑走了。 看见人走远,三姨太将碗筷拍在桌上,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是几个姨太太中年龄最小的,模样也是最标致的一个,说起来她与霍夫人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她姐姐是霍夫人的大哥,郑城邦的正房太太,当初她也是来靠了这层关系才进了霍家大门的。 刚开始仗着怀孕时大帅的几分宠爱嚣张跋扈,但是自见到四姨太冲撞霍夫人被大帅送到军营后充当军妓后,就安分了下来。 虽然说郑霍两家算是世亲,但是怎么着少帅也姓霍,敬的也是他外公郑南风,不见得会给舅舅几分面子。 从前想着亲上加亲把郑锦绣许给霍逍,但那时霍夫人正在给霍少帅议亲,跟着就传出议亲对象离奇失踪的消息,后来霍逍克妻的传闻愈演愈烈,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霍逍成了亲,克妻传闻不攻自破,到时候只怕这登门给自家女儿说亲的不会在少数,毕竟谁不想和霍家攀上亲戚。 第四十七章 情敌? 三姨太想起姐姐的话,心中想着如何盘算,今天见到沈南枝时,她确实不太喜欢,长得太惊艳,看着也是个精明的人,这样的人不太好拿捏。 当然,五姨太也不例外,霍少帅的亲事刚定下没多久,她就话里话外地跟霍夫人提过这件事,想将自家侄女许给霍少帅做妾。 可霍夫人是什么人,自然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几句话就给带过了。 五姨太如今看着霍夫人对那沈家小姐的态度,估摸着是吃不准霍夫人的心思,所以才将郑锦瑟拉出来试探一番。毕竟锦瑟可是霍夫人正儿八经的侄女,就算是纳妾,估计排在首位的还得是锦瑟。 五姨太目光深沉,想着事情还得从长计议,一顿饭吃的,几个人心思都不一样。 吃过饭,霍四小姐拉着霍五小姐回了房,屏退了伺候的人。 “真是世风日下,这青天白日的就敢这么不知礼物,真是个狐狸精。”憋了半天的四小姐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霍五小姐听着往外面看了一眼,才拽了她一下,“你小声点,这话要是传到夫人耳朵里,这霍家我看你怎么待下去。” “凭什么要小声,我说的是事实?”霍四小姐相当不服气,“她就是个狐媚…” 五小姐看她还要再说,忙捂住她的嘴:“祖宗,你可消停点,你以为咱们在霍家是什么地位?还是你觉得你能和秀秀比?你马上就要议亲了,你要还想嫁个好人家就最好安分点,惹恼了夫人,三姨娘可帮不了你!” 霍四小姐闻言气焰小了很多,但还是嘴硬道,“那怎么了,我的婚事由爹做主,管她什么事。” “你,你真是没长脑子,”霍五小姐气得瞪了她一眼,“咱们都是要外嫁的女儿,那能跟人家未来的霍家当家比吗?沈小姐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你若是没瞎就该知道夫人和爹对她的态度,你不想不想跟她搞好关系我管不着,但是你最好别得罪她。” 霍五小姐说着眉头死死皱着,想不明白人精一样的三夫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要不是眼下处境相同,好歹也有几分同盟的感情在里面,否则她说都懒得说。 四小姐被她说得顿时哑了声,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就是看不惯沈南枝那样,嫁得好有什么了不起的。 “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霍五小姐叹了口气说道。 沈南枝醒来时屋里一片昏暗,只亮着一盏床头灯,不刺眼,窗户半开着,带着悠悠的晚风吹进来,不冷却十分凉爽。 睁开眼,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胳膊。 “嘶….” 一阵酸胀感顿时传遍全身,尤其是腰往下,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痛感,但是意外地身上十分舒爽。 “醒了?” 腰上覆上了一只大手,恰到好处地揉捏着。 “少帅。”沈南枝侧头一看,霍少帅披着衬衫,穿着休闲长裤靠在床头,她抬头只能看清他流畅的下颌线,锁骨处有个明显的牙印,还在泛红。 那是她咬的…. 想着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某些画面,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愧。 缩在被子里,腰上的手揉的很舒服,但是把她揉出了一身汗,她果断还是抓住了那只大手,借着力缓缓坐起来,接着就被霍少帅掐着腰搂进了怀里,在试图把腰上的手拿开却被搂的更紧以后她果断放弃了。 她注意到了床边放着的棉布和已经被拆分成各种零件的枪,霍少帅在她睡着时应该在擦枪,顺带分解零件,而且这枪她十分眼熟。 “这枪是?” “恩,你的嫁妆。” “………”我谢谢你每回都这么噎人。 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肚子不合时宜地传来五脏庙大爷的抗议声,她抬眼看了看霍少帅,这声音足以代表一切。 “饿了?” “唔。” 霍少帅在她嘴角亲碰了一下,而后放开了她。 对于他这种亲密举动沈南枝已经免疫了,毕竟更亲密的也做过了,她脚步虚浮地想着下床找衣服穿,抬头就见少帅以惊人的速度将纳那堆零件拼成了一把完整的枪,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她看的入迷,谁知叫刚一落地,腿一软,没站稳整个人朝前栽了出去。 好在少帅反应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否则浑身赤裸地在他面前和大地来个拥抱什么的,她想她大概好几天都不想再见到少帅了。 霍逍将她捞回来干脆就抱在了腿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到她腿软,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战果”,慢条斯理地给她套上睡衣,沈南枝脸有些发烫,不过也没拒绝。 门外守了一天的几个丫鬟,忽然听见开门声。 转头一看,少帅披着外套站在门口,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碎发有些凌乱,看得众人一愣。 “吃的。” 丫鬟们不明所以的愣了愣神,就见少帅身后,沈南枝探出了头,她穿着吊带睡衣,披着长袍,神色有些疲倦,却极具慵懒魅惑的感觉。 “少,少夫人….” “有粥吗?麻烦再拿点吃的过来,最好是主食。” 她声音有些沙哑,却叫几个小丫头听红了脸,连忙应下去准备了。 几个丫鬟迅速且有条理的收拾着床铺,沈南枝眼神乱飘就是不看那边,无意间抬头瞧见一个丹凤眼,模样较好的小丫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南枝意外地挑了挑眉,在心底吹了个口哨,哟呵有趣,这是情敌? “怎么?” 脸颊被碰了下,转头见霍少帅正看着她。 霍少帅领口微翻,锋利的眼神,修长的脖颈配上性感的喉结,是任何一个小姑娘看了都会脸红心跳的程度,想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到他锁骨处那个清晰的牙印。 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啧,应该多咬几个的。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霍逍眸子一沈,扣着她的后脑封住了她的唇。 沈南枝眨了眨眼,长睫毛刷子一半盖了下来,闭上眼勾着霍少帅的脖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是哪个丫鬟发出了低声惊呼,接着所有人急匆匆地低着头红着脸快速离开了房间。 方才那个丹凤眼的丫头愤恨地看着,被旁边的人拽了一把才不情不愿的出去,关上门后她狠狠呸了一口。 “真不要脸!” 她这话是冲着谁,明眼人都知道。 第四十八章 不纳妾 刚才拉她的丫头又拽了她一把,拖着她往后院去,直到没人的地方方凤眼的丫头才一把甩开她。 “干什么拉我。” 拉人的丫头冷冷瞪了她一眼道:“我不管你是谁家的亲戚,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想死别也带上我们。” 她家祖孙几代都在霍家爱当差,主子什么脾气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些个不长眼的不自量力没关系,千万别连累她就成,她也懒得跟这些人说大道理。 见过得太多这样的了,总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凤眼下头刚想反驳,拉人的那丫头已经冷哼一声转头走了。 气得她在原地直跺脚,她是二姨太的侄女,千方百计把她弄进来就是想着接近少帅讨一个名分。 她在原来的家里怎么着也是个被人伺候的小姐,凭什么来了这里要伺候别人!还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越想她越不甘心,等她当上姨太太,看她怎么教训那些死丫头!还有那个狐媚子沈南枝!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粥,几个小菜和两碗米饭就送进了房中,看着丰盛的饭菜,沈南枝埋头吃饭,喉咙干涩的她连喝了几大碗汤,再喝了粥就吃不下了,看着那碗白米饭她想着自己恐怕吃不下,这大半夜的有些浪费粮食啊。 然而,片刻后她默了,在看到少帅面不改色地端起第二碗饭的时候,她才知道这饭不是给她准备的。 饭饱神虚,当天晚上吃了饭,霍少帅去了一趟大帅的书房,回来就是雷厉风行地睡觉。 这一晚,沈南枝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后背贴着霍少帅,她心中一直担心着万一一睁眼又给少帅干到一百年后去咋整。 想着她也不由得奇怪,也没人告诉她这玩意竟然还可以带人自由来回,可是怎么做到的呢,她方才闭着眼睛试了一下,没用。 难不成还要什么咒语不成? 就这样,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江铜地区?”霍大帅诧异地抬起头,“你为什么觉得在江铜地区设立防御工事最好?” “江铜地区地形优势,设置防御工事是最好的据点,”霍少帅道:“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愧是老子的儿子,跟老子想到一块儿去了,”霍大帅哈哈一笑,将帽子拿下来放在桌上。 霍少帅当然没说,跟他们想到一块儿的还有他的媳妇儿。 霍大帅喝了口茶,语气忽而一转,叹了口气,“俄国人边境又增兵了,一场硬仗在所难免,谢鸣江的一师和骑兵团已经开拔,你刚成亲….” “独立师请求开拔!”霍逍脊背笔直,目光沉沉犹如一只蛰伏的狮子,“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好小子!”霍大帅一拍桌子,哈哈大笑:“我霍怀盛的儿子绝不是孬种!明日陪你媳妇回门,后天你的独立师出发!” “是!” 霍大帅坐回椅子上,摸了摸头看着自家儿子。 虽然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是他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留学回来后他就跟着自己进了军营从他进部队第一天他就说过,不会因为是他儿子就开后门让他稳当地坐上这个少帅之位。 他得让所有人心服口服,霍家未来偌大的家业都是他的,可是这一切他都要自己去争取,他不是独断专行的皇帝,不会杀人为他的儿子铺路,他得自己走过来才行。 迄今为止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拼来的,至今为止他手下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不服。 他也非常成功地做到了,所以他霍怀盛骄傲。 缓了缓,霍大帅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斟酌了一下语气才说:“还有件事,你舅舅的意思呢,是想把锦瑟许给你,你放心,他绝不要求和你媳妇儿平起平坐,就当个姨太太,你看….” “我不纳妾。”霍少帅打断了自家老爹的话,神情严肃。 霍大帅挑了挑眉,笑道:“想好了?” “从未动摇。” “小王八犊子,随你爹,专情!”霍大帅哈哈一笑,相当自豪。 霍少帅面无表情,“您娶了四房。” “……….” 霍大帅顿时气笑了,指着门,“滚!滚犊子!” 霍少帅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而后转身拉开门,利索地滚了。 等到房门关上,霍大帅坐回椅子上,笑骂了一声:“妈了个巴子的,这混小子到底随谁?” 前厅里,霍少帅从书房出来,碰到了在前厅的霍夫人。 霍大帅的声音洪亮,她在这都能听到,忍不住瞧着自家儿子笑道:“又惹你爹生气了。” “母亲,两日后,我随军队一起开拔。” “这样啊,娘知道了。”霍夫人叹了口气,早些年霍大帅也是三天两头地出去打仗,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后来儿子大了,也没消停多久,她已经习惯了。 “你跟南枝说了吗?” 霍少帅点头,顿了顿又道:“纳妾,我拒绝了。” “你跟你爹说了?”霍夫人有些诧异,随后道:“你爹同意了?” “这件事不需要同意。” 霍夫人听着,想到霍大帅在儿子这吃瘪的脸就觉得好笑,“行了,这事儿你别管,有娘呢。” 霍少帅点点头就准备回房陪媳妇儿了。 待她走后,霍夫人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理了理衣服,在沙发上坐下来,吩咐下人道,“把人带上来吧。” 一个小丫鬟被带了上来,一见到霍夫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若是沈南枝此时在的话应当能认出,这就是那个丹凤眼的小丫头。 “夫人,鸾儿做错了什么您要将我送走。” 霍夫人刚坐下就有丫头奉上热茶,她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你觉得你做错了什么?” 叫做鸾儿的丫鬟身子一僵,“鸾儿不知……” “不知?”霍夫人冷笑一声,立刻就有丫鬟上前将一堆东西扔在她面前,丫鬟一看,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有她的贴身衣物,看到后她脸色顿时煞白。 知道自己那点心思全暴露了,连忙磕头求饶:“夫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霍夫人脸色看不出喜怒,眼底却全是冰冷:“你天天在少帅房间放些什么脏东西!” 第四十九章 钱钱钱! 此时二姨太也给人带了过来,一看到跪着的鸾儿,额角就沁出了冷汗,前厅里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喘气都不敢大喘。 霍夫人也此时恰好抬头看到她,“佩文,来得正好,你说你在大帅府多少年了,怎么什么下作的人都往府里领。” “夫人教训的是,是妹妹考虑不周,”二夫人脸色难看,只得硬着头皮认下,看向鸾儿的目光都带上了怨气,“还不赶紧给夫人认错!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少帅也敢勾引!” 鸾儿闻言总纵使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还是将头磕的框框响。 “行了,别搞得我好像不近人情一样,”霍夫人摆摆手,温婉地笑了:“我已经跟人牙子商量好了,他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你就安心跟着他去吧。” 鸾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夫人这是要把她交给人牙子卖给其他人家当丫鬟! “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鸾儿顿时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激动地挣扎着,体罚她也好,不要把她卖给其他家,这里好歹有她姑母在,在其他小矮人面前也没人真敢拿她当丫鬟。 如果去了别人家指不定会怎么样!她不要去! “姑母!姑母你帮我求求情啊!”鸾儿很快被人拖了下去,二姨太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言一句。 春桃从外面进来,见沈南枝已经睡醒了正看着身边的空位发呆,就道:““小姐,你醒了?少帅一早就去和大帅议事了,走前吩咐了不让叫你,让你好好睡呢。” 说着,她就不由自主地笑,没想到小姐和少帅感情已经这么好了,小姐醒来没看到少帅不习惯呢。 春桃的一脸磕到了的表情让沈南枝无语,其实她就是那一瞬间在想她是不是把少帅留在她100年后的大床上没带回来而已。 “什么时候了?”动了动唇,她问道。 “刚过九点。” 九点,那确实是有些晚了,虽说不用每天都去霍夫人那儿敬茶,但是起这么晚总归不太好。 动了动浑酸软的腰坐了起来,门外的丫鬟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伺候她洗漱,没瞧见那个丹凤眼的小丫头,不过她倒也不在意就是了。 刚好洗漱完毕,霍少帅就从外面进来,竟然难得的穿了正装,一只手随意地勾着西装外套,白色的衬衫袖口挽起到手腕,黑色的马甲完美地塑造了他修长挺拔的身形,腰线紧致。 配上他那张清冷的脸,简直妥妥的禁欲系。 沈南枝愣了愣:“少帅,你这是?” “钢铁厂那边今天正式启动了,你不想去看看?”霍逍将外套挂在衣架上,长腿一曲在椅子上坐下来。 钢铁厂?沈南枝才猛地一愣了,杜厂长早就给她送了帖子,她这几天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去,当然要去!” 虽然她这个大股东没出一分一毫,但是她还是要去的,那可是她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说着她就迅速收拾了一番,坐在车上的时候,沈南枝才后知后觉地问:“为什么少帅也要去?” 闻言霍逍侧头看她,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得人怪瘆得慌,沈南枝忽然缩了缩脖子,瞬间闭嘴不问了。 沈大小姐老实了,霍少帅满意了。 “我后天就走。”过了一会儿,沈南枝忽然听见霍少帅这么说了一句。 沈南枝眨了眨眼,这意思是他后天要走,所以趁现在多陪陪她? 其实她想说大可不必来着,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算了。 很快,到了厂子门口,车子缓缓停下,沈南枝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下来。她抬头望向眼前的钢铁厂,高大的厂房和烟囱在阳光下散发着工业的气息。 霍逍紧跟其后,他的出现让在场的众人精神一振。 杜副厂长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沈南枝和霍逍到来,急忙迎上前去,“沈小姐,您来了!” 说着他注意到她身后的霍少帅,立刻道:“想必这就是少帅了!” 虽然前些日子就知道了这场子如今姓霍,但是只是听说,他每天看着源源不断的新设备运进来,还有一些大兵哥驻守之外,从没见过大帅或是说少帅来过。 今儿个总算见到活的了! 霍逍点了点头,杜厂长显得有些激动,几个月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将倒闭的钢厂竟然能有幸和霍家合作。 虽然如今钢铁厂虽然姓了霍,但是要知道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背靠军阀,就等同于钢铁厂不仅能获得充足的资金和资源,更能在这动荡的局势中站稳脚跟。 他对沈南枝不由得多了几分钦佩。 杜厂长恭敬地引领着沈南枝和霍逍往厂内走去,一路上,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钢铁厂的新设备、新技术以及未来的发展规划。 沈南枝一边听着,一边不时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仿佛看到了钢铁厂蓬勃发展的未来,看到了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实现。 她知道,这个钢铁厂将成为她改变命运、实现理想的重要基石,如今她的纺织厂已经步入正轨,她也广开渠道接纳订单,线下的门店主要作为推广品牌的重要渠道,慕名而来的商家越来越多,甚至外省来订单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她知道这远远不够。 她没有那个脑子玩弄政权,也不懂得行军打仗,但是她会赚钱,她知道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如果有那就是钱还不够。 现在的工业基础薄弱,现代工业发展缓慢,只要她有足够的钱,洋人的技术,设备就没有她弄不到的,工业不发达?那她就一步步将重工业撑起来,十倍的钱不够那百倍千倍! 所以她要赚钱,钱钱钱! 杜副厂长众人一同走进钢铁厂内,里面机器轰鸣,工人们忙碌地穿梭其中。 沈南枝看着这一片繁忙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她知道,这个钢铁厂将为国家的建设提供坚实的基础。 在参观过程中,沈南枝不断与杜厂长交流,了解钢铁厂的生产情况和未来发展规划。 霍逍则在一旁默默倾听,偶尔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他的专业知识和独到见解让杜厂长深感佩服。 第五十章 少帅,你信吗? 钢铁厂进行了简单的开业仪式,沈南枝作为大股东也代表了霍家上台致辞,她身着一袭优雅的旗袍,气质出众是毫不怯场,话语简洁而有力,赢得了阵阵掌声。 “霍!你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激动地朝他们冲了过来,直奔霍少帅。 眼看就要扑上去,霍少帅一个眼刀过去,那洋人才堪堪刹住了车。 “爱德华,我在德国留学时的朋友,”霍少帅给沈南枝介绍着。 “也是霍高薪聘请的技术顾问。”爱德华立刻补充道,听着还有些自豪,说着他看了看沈南枝,怪叫起来:“噢,霍,这就是你的妻子吗?她好美。” 爱德华忽然弯腰执起沈南枝的手,“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我叫爱德华.克劳尔,很荣幸见到你。” 说着他就要低头,来个吻手礼,沈南枝的手就被霍逍拉了回去。 “霍,你越来越小气了!” “爱德华先生真不愧是少帅的朋友,他无偿赠送了两台设备,这段时间还教了咱们厂的技术顾问不少东西。”杜厂长在一旁激动地补充着。 沈南枝看了眼霍逍,这个人竟然能猜到她想要什么,竟然连技术顾问都找好了,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爱德华的加入,无疑为钢铁厂注入了新的活力。 爱德华热情地向他们介绍着各种设备和技术,也一针见血地提出了不足,他的专业知识和热情让沈南枝对他刮目相看,要扩大钢铁厂的规模,就要不断提高技术水平。 “少帅,你信吗,未来有一天,我可以让图纸上的那些批量变现。”从钢厂出来,沈南枝不由得心情有些激动。 霍逍看着沈南枝眼中的光彩,微微勾唇,“我信。”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仿佛给沈南枝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沈南枝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条路不会一帆风顺,但有霍逍的支持她好像莫名地充满了斗志呢。 ……. 十月三十一日,这天是沈南枝回门的日子。 沈家却是一片死寂,自从换亲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后,沈老夫人已经许久闭门不见客了。 沈府也许久没有消停过了,前院里几个在洒扫的下人们见西厢房又有几个小丫鬟哭着跑出来,就知道准是那位姑奶奶又发疯了。 “咱们这大小姐啊,可真是能作呢,这没消停几天又开始了,”雪姨太一只手抚着肚子靠在门框边,肩上披着大红的皮草,身子也日渐圆润了起来,脸色不太好看,显然这怀孕让她的身子有些吃不消,眼底有些青黑。 她冷哼一声看着那哭着跑走的小丫鬟,嘴角挂着个讥讽的笑:“瞧瞧,她还知道丢人呢,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敢出来见人,再这么打下去,她屋子里的人个个都得上老爷那儿哭一回,谁还敢伺候她。”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长泽少爷把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弄回来干什么,”伺候雪姨娘许久的丫鬟腊梅是个嘴毒的,扯出一抹讥讽的笑:“不过说着也是,这长泽少爷一回来,二姨太和二小姐仗着自己有靠山了只怕就又嘚瑟起来了。” 雪姨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就是个儿子,谁还不能生是怎么的。” 腊梅自觉失言,忙低头不敢再说了,雪姨娘轻哼一声转身回了屋。 这沈长泽还真是时候,本以为沈玉兰做了那种龌龊事,只怕在周家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她还没等着看好戏呢,没想到是沈长泽竟然去周家将人接了回来,顺便取消了周家和沈家的婚事。 因为她平白糟了难的周家可谓是恨她恨得牙痒痒,还害得周栋废了一只手,也不知道这沈长泽是用了什么法子说服周家罢休的,总之这沈长泽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沈玉兰房中一片狼藉,她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只要一想到那天的耻辱她就如同万蚁啃噬一般坐立难安,今天沈南枝就要带着少帅回门了! 可是本应该是她的!本来应该是她的! 沈南枝! 沈玉兰咬牙切齿地咀嚼着沈南枝的名字,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越想越气的她猛地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丫鬟,当即小丫头就成了宣泄怒火的出口,她厉声呵斥道:“死人啊!看什么看,我要喝粥!” 小丫鬟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照做:“是是。” “真是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 “好了,你能不能消停点。”冯春琴往里屋走出来。 “消停什么啊!都管娘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冯春琴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要不是你没用怎么会被少帅识破,你个不争气的。” 现在老夫人也不待见她了,要不是她儿子回来,只怕老太婆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我怎么知道,我连话都没说一句!他怎么就能认出我的!”沈玉兰也相当懊恼。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你爹把沈家的生意交给长泽,否则等到雪姨那个贱人若是真生下的男孩,就难办了。”冯春琴现在一心扑在她儿子身上,瞪了眼沈玉兰:“等会儿那个小贱人回门,你最好给我安分地待在房间里。” 正说着丫鬟小跑着将粥战战兢兢地端到沈玉兰面前,“小姐,粥来了。” 听着冯春琴的话,这会儿沈玉兰哪里还有心思喝粥,看也不看一眼,满脸怒火地一把掀翻粥碗:“滚开啊!” 粥滚烫,一整碗翻在丫头手上,汤的她惊呼一声,青花的瓷碗掉在地上,连着粥一起顿时摔得四分五裂,粥洒了一地,有的溅在冯春琴的裙摆上,黏糊糊的,看着有些恶心。 下一刻,丫头手臂上一片通红,不消片刻,已经有了起水泡的趋势。 “哎哟,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你想烫死我吗!”沈玉兰一下跳起来,踹了小丫头一脚。 “二小姐息怒,我,我不是故意的。”小丫头忙跪着认错,受伤的烫伤疼得她眼泪直掉。 听到这声称呼,沈玉兰脾气顿时就上来了,暴怒地将旁边的茶盏一股脑儿往丫鬟身上砸去,“什么二小姐,我有没有说过叫我小姐!下做的东西,小贱人,你想表达什么!梨花带雨地哭给谁看啊!” “跟那个不要脸的贱货一样满脸狐媚样你想勾引谁啊!作死的小娼妇!你也想攀高枝是吧!我打死你!” 第五十一章 我愚蠢的妹妹啊 小丫鬟不敢躲,顾不得一地碎裂的瓷片连忙跪下,一边求饶一边哭得泣不成声:“小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还有脸哭!看我不打死你!” 沈玉兰正打得起劲,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沈长泽站在门口,一身笔挺的白西装,陌上人如玉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他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皱了皱眉头。 “闹够了没有。” 他声音不大,却顿时让在发疯中的沈玉兰瞬间消停了下来,“哥….” 连一旁看了半天戏的冯春琴也正襟危坐了起来。 沈长泽没看她,径直走到丫鬟跟前,将她扶起,看到她受伤的烫伤,眸子眯了眯吩咐道:“管家,先带她去包扎一下伤口,其他人也都下去,我有话跟娘和小姐说。” 管家上前一步,一个眼色让其他丫鬟搀扶着那个小丫头匆匆离开了,管家带上门出去,屋子里变得寂静起来。 沈长泽走到桌前提了提衣摆坐了下来,从桌上捡起个唯一还完好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发一言。 压抑的气氛让沈玉兰也不由得胆怯了几分,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沈长泽,她这个哥哥喜怒不形于色,时常让人捉摸不透。 “还记得我接你回来的时候说过什么吗?”沈长泽喝了口茶,淡淡道。 沈玉兰当即就要撒娇:“哥,明明是那个贱婢….” 话未出口,沈长泽狭长的眸子扫了她一眼,沈玉兰顿时噤声,不敢再说话。 她还记得在周家见到他时,他就是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我带你回沈家你从此安分守己,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或者你留在周家,做这个不受人待见的少夫人。” 她当然不想留在周家。 终究嘴硬不起来,讪讪地道:“哥,我错了….” 随嘴上这么说,低着头眼底划过一抹不服输的劲。 “玉兰,你很喜欢霍少帅是不是?”沈长泽语气温和,忽然看着沈玉兰道。 沈玉兰被说中心事,还是被哥哥这么说出来有些难为情,脸上羞怯起来,“哥,我是….” 沈长泽恍然一笑,打断她:“所以你才这么恬不知耻地想到这偷梁换柱的戏码。” 沈玉兰没想到哥哥会这么说她,当即脸色一下难堪起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你是我哥啊!” 冯春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是阿泽儿,你怎么这么说你妹妹。” “就是因为她是我妹妹,我才多说几句,”沈长泽起身,走到沈玉兰面前,执手抬起她的下巴:“玉兰啊,你知道你和沈南枝比差在哪里吗?” 他这个样子把沈玉兰吓了一跳,“哥,你在说什么…” “你差的不是脸蛋,而是脑子,”沈长泽说着,动作轻柔地放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遇事多动动脑子,若是以后再如此,就别怪我把你送回江南,让舅舅好好调教你。” 沈玉兰一哆嗦,一把拉住沈长泽的袖子:“哥,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气不过嘛,凭什么都是一样的命格,她就能嫁给少帅做少帅夫人,我就不行!明明我才该嫁给霍逍的!那小贱人凭什么!” 她越说越激动,沈长泽眸子一眯,手上的力道重了些,沈玉兰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沈长泽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冯春琴听着皱了皱眉头,开口劝道:“泽儿,你话别说这么重,你妹妹她….” “就是因为有娘这么溺爱,才把她宠成了蠢货。”沈长泽脸上露出一抹不耐,随即笑了笑:“所以我说的不只是她,还有娘你。” 冯春琴一怔,“你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 “我不能吗?”沈长泽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他慢条斯理地起身,掸了掸被沈玉兰拽皱了的衣袖,“娘,我希望你和玉兰记着,南枝已经嫁进霍家,她就是少帅夫人,往后见到恭恭敬敬叫声姐姐,对大夫人也客气些,你沈家未来能不能飞黄腾达就指着霍家了。” “娘也不想未来我接手的沈家是个一无所有的空壳吧?”说着他凑近冯春琴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毕竟娘千方百计把我变成沈家的少爷,要是什么都捞不到岂不是太亏了。” 冯春琴闻言整个人僵在那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长泽:“你,你怎么会….” “所以娘,你们都安分点,我这个沈家少爷才做的长久,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沈长泽说完,嘴角勾起个笑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道:“对了,她今天回门,玉兰毕竟做了那样的事,去赔个不是,求她原谅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要我去给那个小贱人赔不是,凭什么!我才是他亲妹妹啊!” 沈玉兰看着他离开,气的快抓狂了,“娘!哥他是不是疯了!” 她发了半天疯,转头见冯春琴沉默地低着头,“娘?你怎么不说话?” “听你哥的吧。”冯春琴忽然道。 “娘!” 冯春琴脸色忽然变得严肃,“听你哥的!” 西厢房的动静是瞒不住的,沈玉兰打回来就一直闹,沈仲天自顾不暇暂时管不了她,他是愁得白了头。 打这么久的如意算盘什么都没捞着,还倒赔进去这么多,张老板那边的钱还是他卖了座宅子才赔上的。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前厅匆匆来报。 沈仲天闻言,一想到沈南枝就气得牙痒痒。 “这个不孝的东西,现在得意了!她怎么就没被克死在霍家!” “老爷,这话可万万说不得!”管家听了吓了个半死。 沈仲天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如今不是置气的时候,勉强撤出一个笑,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出门迎接。 胡天秀早早地就在前厅等着了,一见到沈南枝回来,忙迎上去,脸上才露出了笑。 “南枝。” 胡天秀气色有些不好,知道了沈玉兰的那档子事这几天有些担心地睡不着觉,生怕霍i啊会因此迁怒她。 “娘。”沈南枝迎上前握住胡天秀的手。 “岳母。”霍逍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只是唤了胡天秀一声岳母,旁的沈仲天他看了也没看一眼。 沈仲天脸上的笑都僵住了,愣是不敢说一句。 “南枝,少帅你们别站着了,进去吧。”此时沈长泽开了口。 沈南枝不由得将目光看了过去,这就是沈长泽了吧。 第五十二章 回门 听春桃说就是他将沈玉兰从周家接回来的,周老爷在她手上吃了亏,沈长泽轻易就将人接回来了,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 见沈南枝在打量他,沈长泽对上她的目光,温和地笑了笑,他的笑是那种不带一点攻击性,不会让人觉得虚伪,让人看了很舒服的笑。 “南枝,我回来了,好久不见。” 就是沈南枝看着这笑也难免被他晃了下神,想起记忆中自小沈长泽一直对沈南枝不错,而且沈南枝对他好像还挺依赖,只是不知道他后来为什么仓促的出了国。 想着她还是演一下,笑了笑:“哥,好久不见。” 沈长泽看着她笑,愣了一瞬间,正当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霍逍却一把揽过沈南枝的腰大步往里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沈长泽站在原地,注视霍逍搂着沈南枝离去的背影,方才清亮的眸子忽然笼罩上了一层阴霾,有些汹涌翻滚着的情绪一瞬间尽数挥散。 他们向老夫人请了安,走个过场,霍少帅全程一言不发,倒是沈南枝游刃有余,很快这过场算是走完了。 她自然没与提起沈玉兰的事,她不说沈家自然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说什么。 “祖母,孙儿想与娘单独说说话,午饭时再来陪您。”又聊了一儿,沈南枝便礼数周到地与老夫人说道。 “去吧,去吧。”沈老夫人表面笑着,内心却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得到应允,沈南枝便和少帅跟着胡天秀回了东厢房。 “呸,这个小兔崽子!” 沈仲天愤恨地呸了一声,沈南枝全程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沈老妇人一脸疲倦,话都不想多说,叫嬷嬷扶着她回房,没想到在院门口看到了春桃。 “春桃见过老夫人。”春桃大大方方行了个礼。 老夫人缓缓道:“南枝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吗?” 春桃递上一份礼单,“这是小姐吩咐奴婢送来的,说是孝敬老夫人的一点心意,多谢您照拂夫人,往后还要麻烦您了。” 嬷嬷立刻上前接过来,递到老夫人面前,她看了眼礼单上的东西,脸上的笑容和蔼了几分:“南枝这孩子有心了,有她这份心意便足够了,告诉她,让她放心,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春桃点头答应,也没多打扰,欠身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这大小姐是什么意思?”嬷嬷看着春桃离开便问。 沈老夫人继续往屋里走去,半晌才缓缓道:“我们该庆幸,大夫人还在沈家。” 东厢房里,胡天秀拉着沈南枝聊了不少,用过午膳,一行人坐着喝茶时,沈玉兰忽然走了出来。 她走到沈南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沈南枝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好好行这么大的礼?” “姐姐,我是来认错的!”沈玉兰余光轻瞟了眼霍逍,袖口里的圈口死死地握着,心里千个万个不愿意,但是看到沈长泽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她心中一跳,只得硬着头皮道:“玉兰错了,自不量力做出那等出格的事,还望姐姐原谅我这一次。” 她眼中的不甘心是一丝一毫都没能逃脱沈南枝的眼睛,她觉得好笑,不由得看了眼沈长泽,心中好奇。 没看出来这个目中无人的沈玉兰竟然这么怕沈长泽? 想着,她又将目光投向沈玉兰:“妹妹既然知道错了那最好不过,可是你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想让我原谅你,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你!”沈玉兰一听她这是要得寸进尺,就忍不住破口大骂,却在撞见沈长泽的目光时硬生生忍住了。 “你想怎么样。” “唔,”沈南枝歪着头,一副想得很苦恼的样子,忽然她眼睛一亮,“不如这三天整个沈家的马桶你包了吧。” “你说什么!”沈玉兰一听疯了,“沈南枝!你竟然让我去刷马桶!我可是沈家二小姐!” 沈南枝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愤怒,轻轻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妹妹,这可是你自己说要认错的哦,怎么,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求我原谅呢?” 霍逍在一旁看着她跟个小狐狸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带了几分笑意。 沈玉兰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着牙,眼眶泛红,求助地看向沈长泽:“哥,你看她……” 沈长泽慢悠悠地喝着茶,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在沈玉兰看向他时,笑得温和:“既然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就按南枝说的做吧。” 沈玉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长泽:“哥,你怎么能……” “怎么?不愿意?”沈南枝挑了挑眉,“那也行,反正我原不原谅都没什么关系….” 说着她歪头看向霍逍,“对吧少帅。” 霍逍点了点头,“那便走吧。” 沈玉兰一听,顿时慌了神,她知道,如果得罪了霍家,那沈家…. 她恨恨地看了沈南枝一眼,最终还是低下头,咬牙切齿地说:“我做!” “很好。”沈南枝满意地笑了,“那妹妹可要好好表现哦,会有人监督你的,可别偷懒哟。” 沈玉兰恨不得一口牙咬碎,哭着跑回了房。 聊得差不多了,他们要走时,沈夫人却神神秘秘地把霍逍叫走了,说是有话要跟他说,沈南枝奇怪得很,就一个人坐在在院子池边荡起了秋千。 “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沈长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站在榕树下,身上带着几分书卷气息,和眼底的温和交相辉映。 沈南枝有些意外,只得尴尬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沈长泽总有种要将她看穿的错觉,这沈长泽毕比沈南枝足足大了三岁,这也是当初胡天秀与沈仲天争执的最大原因。 才成亲不到一年,沈仲天却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这样的背叛让她无法忍受。 “你变了好多,南枝。” 沈南枝被他说得心口一跳,生怕他看出来自己这个芯是换了的,“人长大了都是会变的吗。” “你从前明明最爱跟在我后头了,”沈长泽说着走了过来,弯腰轻柔地将沈南枝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动作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会不会怪我回来晚了?” 他眉目疏淡,整个人却温柔得不像话,让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但是沈南枝大约天生感知迟钝,沈长泽的动作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沈长泽怎么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亲昵的动作,“什么怪不怪的,大哥言重了。” 她明显躲避的动作让沈长泽一顿,眼里暗色不明,却只是一瞬就悻悻地放下手,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的浅笑,“你从前可是唤我泽哥的,怎么现在这么一板一眼地叫大哥了。” 哈? 她们兄妹之前感情好到这种程度吗? 第五十三章 羞愧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诧异,沈长泽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娘和玉兰一定没少对你做过分的事,对不起。” 闻言沈南枝眼底闪过几分讶异,随即侧过头静静凝视着沈长泽,“所以呢?” “什么?”沈长泽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因为你道歉了,我就得感恩戴德的原谅然后当作以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他明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站在一切之外,冷眼看着一切发生,然后回来对你笑笑说“对不起原谅我”然后你也笑笑善解人意地原谅了对方。 她不会知道换作是从前的沈南枝会不会,但是她不会也没有资格替沈南枝原谅谁。 但是她知道她不会,既往不咎?不,太虚伪了,她喜欢风水轮流转,往死里转。 沈长泽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嘴角微微牵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他从未见过沈南枝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不过眨眼的工夫,刚才的狠戾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脸换上了以往那种无辜纯洁的神情嫣然一笑,“开个玩笑哥,别这么严肃。” 说着,沈南枝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大步朝她走来,她起身拍了拍衣服,朝沈长泽微微点头:“少帅谈完话了,南枝先走一步。” 沈长泽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大步迎上沈南枝,而后霸道地搂住她的腰,转身时,一双如野兽般深邃的目光锁住了他,仿佛能洞悉他的内心。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沈长泽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想到放在霍逍那个眼神,他莫名打了个寒战,真是可怕的眼神啊…. 想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原本温润如秋水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意,身侧的手紧紧紧握,青筋凸显。 属于他的东西,他迟早会拿回来……. 两人一同回到车上,霍少帅一言不发,沈南枝感受到了气氛不对,虽然霍少帅平时就是这副死人脸,可是她就知道他现在很不爽。 自己想想都觉得神奇,她什么时候有的这种能力? “少帅?”沈南枝扯了扯他的袖子,“是我娘说了什么吗?” 霍逍侧头看她,“岳母很关心你。” 就这一句,然后没了,沈南枝眨眨眼,她娘关心她,他也要生气?这是什么法西斯? 霍逍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眸子深了几分,揽过沈南枝的腰身紧了几分。 这种姿势实在算不上舒服,沈南枝动了动,推了推他的手,试图让他放松几分,然而并没有卵用,于是她放弃了,王少帅胸口上一靠,自暴自弃地闭目养神去。 霍逍低头看着沈南枝气鼓鼓的脸,绷紧的嘴角松了开来,微微放松了钳制住沈南枝腰的手。 脑海里闪过方才沈长泽看着沈南枝的目光,他敛下眼眸,眼底幽暗不明。 从沈家到霍家没有多远的路程,不一会儿就到了,沈南枝倒是靠着少帅的胸口竟然还睡着了,一坐车就困什么的,绝对不只是她一个人。 沈南枝睁开眼就看见霍逍拿着一份文件在看,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悠十分抓眼,但是下一刻她就懵了,她看着窗外已经从白天变成了傍晚,再到了外面,那熟悉的建筑分明就是霍大帅府门前。 “醒了?” 霍少帅漫不经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她愣了愣抬头,“少帅,我睡了多久?” “不久。” 他说完话,就见车外一位大兵哥在车外敬了个礼,霍少帅自然地将文件递出去,大兵哥面无表情,素养相当,眼神都不往车里瞟一眼的,接过文件转身就走。 沈南枝见过他的,是张副官,只是她不知道张副官转头就跟其他兄弟一脸兴奋地八卦去了。 无论是外面的天色还是静静停在大帅府门前的车,还是张副官和霍逍泰然自若的车里办公都在告诉她,她竟然在车里睡了一下午……. 再看看少帅被他揪得皱巴巴的军服,靠!她不会还流口水在少帅衣服上吧!沈南枝眼皮一跳忙低头去看,好在除了衣服有些皱之外没有任何水渍。 “少帅,你怎么不叫醒我啊。”沈南枝捂脸羞愧了。 霍逍语气平淡,“想睡便睡,前两日看你睡不踏实。” 沈南枝看着霍少帅认真看文件的侧脸,那两天她担心万一又发生带少帅穿回去的事睡得的确不踏实,原来他都知道,所以才没有叫醒她。 她的心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了一块大石头,荡起一波又一波涟漪,久久不能平息。静静凝视他,好像她所有的感觉都是这个人给的。 沈南枝嘴角忍不住扯开了一抹笑容,像倒在柔软的里,心底很软软暖暖的。 她彻底醒了两人才下车入府,沈南枝注意到霍逍的左手有些自然地动了动。 门口的两个大兵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不知怎么的,沈南枝感觉非常羞愧,非常羞愧。 两人一进到后院,忽然两团白色的身影冲了过来,嗷呜嗷地蹭了蹭沈南枝。 她有几天没见到两个小家伙儿了,一到霍府就被少帅带走了,说是以后都要在霍府生活就必须让它们适应一下,不然很容易出现伤人事件。 沈南枝当然不希望两个小家伙一直被关着,所以具体的她也没过问,好在后院够大,平时也不让其他人随便进来,它们在这里倒是自在。 从前她都是跟两个小家伙天天在一起时还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分开几天再看,嚯,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才四个多月都有一只大型犬这么大了,简直是惊人的体型,刚才猛地蹿出来都把她吓了一跳。 这段日子基本都是霍逍在喂它们吃的,养得油光水滑的,两个小家伙对他也比较亲切,只是更黏沈南枝一些。 两只小家伙缠着她,不停地在她脚边打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撒娇的大猫。 沈南枝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它们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 “小家伙们,有没有想我呀?”她轻声问道。 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两个家伙欢快地摇着尾巴,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 沈南枝被它们逗得咯咯直笑,它们太热情了一个劲儿地往沈南枝身上扑,她招架不住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霍逍一下提了起来。 沈南枝看着少帅,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这几天都是少帅在喂的话,那是不是说明…. 想着,她捏了捏凑上来拱她的毛茸茸大脑袋,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霍逍:“少帅,它是姐姐,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第五十四章 狼人杀 沈南枝眼底充满了期待,她太想看看那两个字从这个面瘫嘴里说出来是什么样了。 霍少帅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那种强烈的被注视感盯得她直冒汗,她那点小心思全被看穿,不由得尴尬地笑了两声,“呵呵,那什么,我好像突然就没那么想知道了….” 说完埋头撸大猫,主打一个能屈能伸,果然霍老虎是不能轻易调侃的。 霍逍一回来就被霍大帅叫进了书房,明天部队就要开拔,估计还有会议要开。 沈南枝换了身衣下楼,霍夫人正和几个姨太太在打麻将,见到沈南枝,笑着招手:“南枝啊,快过来。” “娘,你们在玩牌啊。” 对啊,”霍夫人让沈南枝坐在了她身边,有些兴致缺缺:“这牌啊越打越没意思,没点新鲜儿的玩意,南枝你会玩儿吗?要不打完这局你来替娘摸几把。” “娘,我可不行。”沈南枝看着连连摇摇头,她玩不来这玩意儿,虽然被方晴她们几个好友带着玩过几次,但是他的技术还是烂得可以,聪明如他她打牌确实一窍不通。 而且桌上也是讲究文化的,几位姨太太看着应当也是出不俗的人,万一无意中将人得罪了,那才正真是飞来横祸,虽然她不怕但并不代表要主动招惹不是。 这局霍夫人胡牌了,但是她却没有多开心,连带着这些姨太太也是,她们这些太太平日里打发时间的方法就是打麻将,这时间久了,再有兴趣也磨没了。 几个姨太太估计也不是真的想玩,就是陪霍夫人而已,无法投入当然就不好玩了。 见霍夫人提不起什么兴趣,沈南枝想到什么忽然道:“娘,我倒是有一个有趣又好玩的游戏。” “哦?”霍夫人闻言挑了挑眉毛,“什么游戏啊?” 沈南枝神秘一笑:“这个游戏的名字叫‘狼人杀’。” 几人听着这名字面面相觑,接下来,沈南枝全面地跟她们介绍起了规则。 临近深夜,商量了大半夜的父子二人从书房走了出来,满洲里边境现在正处于严寒,气温时常在零下,暴雪更是家常便饭。 甚至在那样的极端寒冷的天气可能影响武器装备的性能和使用。 林长分那边已经来了几封急电了,御寒和食物都是最大的问题,他们保暖的衣物不注意支撑在那样严酷的环境下为战士们提供保暖,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妈的,眼下到哪里去找几万件加厚作训服。” 霍大帅脑壳有些疼,如今钱倒不是问题,事发突然这个节骨眼也来不及再联系厂家了,还有食物,他手底下那些人带的干粮都是土豆馒头什么的,那样的天气下只怕已经冻的邦硬,这要是打起仗来可有些吃力。 “大帅,后勤物资这一块我已经加紧去联系了,可眼看入冬,各大纺织厂的订单增多,只怕一时半会儿会有些困难,咱们手头上倒是还有些去年旧的,但….” 但是那种厚度在零下十多度的地方,怕是也很难保暖。 “操他奶奶的,那又怎么了!人家都把刀架在脖子上了,就这么点困难就想吓退老子!放他娘的屁!”霍大帅呸了一声。 一群人聊着出来,本以为这个点府上的人应该都睡了,没想到没走几步就听到声音。 “游戏结束,狼人获胜。” 接着就是三姨太激动的声音:“怎么又输了呢?哎呀,二姐我都说了我是预言家,你怎么就不信我呢,非得跟着夫人投我!” “哎呀,我哪儿知道秀秀是狼人啊,鬼丫头一直说自己是平民呢。” 霍名秀和霍夫人对视一眼,调皮地笑了笑,十分有成就感。 听着前厅这热闹非凡的喧闹声,霍大帅和自家儿子脚步一顿对视一眼,这什么情况? 一个丫头见到两人忙上前行礼,霍大帅问:“夫人她们这是在干吗?” 拧着眉毛,提高声音叫人,一个丫头听到声音匆匆赶来,霍大帅拉着脸问道:“夫人呢?” 丫头忙说道:“夫人和姨太太们在玩游戏呢。” 玩游戏? 这玩什么游戏能让平日里暗里不对付的几个女人全聚到一块儿一玩玩到大半夜? 霍大帅有些吃惊,霍逍也忍不住扬了扬半边眉毛,随后两人一起走到旁厅,就看到一群女人围坐在一大圆桌旁,像要开什么大型会议一样,除了霍名秀就连小四和小五也在。 这倒是悠然霍大帅吃惊不小,旁边伺候的丫鬟们也看得十分有趣,一个个眼底冒着光,是一副看着颇为有趣的样子。 四小姐有些不甘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五小姐:“你是女巫你暴露得太早了!第一晚的解药你明明可以救一个人的。” 五小姐坐在四姨太旁边,“哎呀,再来再来,下把肯定赢。” 以霍夫人为首三个狼人很是得意,纷纷为自己刚才精湛的演技自豪,复盘的时候都有了些同为队友的革命友谊,一群女人看上去防化服没了往日的隔阂,倒是打成了一片。 沈南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哈欠,看着这群女人从一知半解到演技智商在线,足足过了好几个小时,天都要亮了,她不得不感叹狼人杀威力惊人。 霍大帅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两个手拉着手激动说笑的是向明里暗里不对付的自家夫人和四姨太?那个撸起袖子叫着再来一把的人是一直表现得端庄贤惠的四丫头? 这世界怎么了,突然玄幻起来了? 沈南枝打着哈欠忽然觉得有种被注视的感觉,转头一看,霍少帅正静静地看着她。 “快快快,南枝,再来一局,希望这次不要再发到狼人牌了,我要当一回好人。”霍夫人兴致高涨,学着四丫头撩起袖子催促着沈南枝这个上帝赶快发牌重新开始。 沈南枝看着大帅和少帅都定定地看着她,不由得有些尴尬:“那个,娘,大帅来了….” 霍夫人一愣。回头就看到丈夫和儿子神色各异地看着他们,霍夫人顿时扫了一圈她们这里的状况,瓜子果皮掉了一地,所有人都玩上了瘾,压根没注意自己的形象,小五原本两条垂在肩上的辫子被她打了个结绕在脑后,几位夫人的头发也都乱了。 十多双眼睛相对,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第五十五章 难题 片刻后所有人回过神,小五忙把头发放下来梳理了一下,几个姨太太们忙不迭地整理衣服和头发。连最端庄的霍夫想到方才自己的样子也忍不住有些脸红。 一时间几个姨太太找借口赶忙退下,霍名秀走的时候还给沈南枝竖了个大拇指。 “原来夫人也有那样不知礼节的时候啊。”霍大帅想着霍夫人方才的样子有些稀奇便调侃了句。 霍夫人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 沈南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爹,方才大家只是玩游戏有些忘我了。” 霍大帅定定看了眼的沈南枝,转头看着自家儿子哈哈大笑:“你这媳妇儿有趣!” 霍少帅淡定地带着自家媳妇儿回房了,大帅则是被媳妇儿拧着耳朵回房的。 回到房里,沈南枝想着方才几个姨太太玩个游戏挣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就有些好笑。 忽然下巴被人捏住,她抬起头来,霍逍挑眉看着她:“开心?” “我….” 话未说完,霍逍便低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沈南枝霎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被按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一团糨糊,少帅他…明天就开拔了啊….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沈南枝迷糊睁开眼,看到霍逍正站在穿衣镜前将衣服一件件套上,铁灰色军装衬托得他身形修长笔挺。 霍逍转过头,“醒了?” “嗯。”沈南枝微微点头,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腰部以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扭曲了一下。 霍逍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变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下一刻沈南枝腰上已经多了一双大手适当揉捏起来。 寒风渐起,十一月的天气已有些凛冽,沈南枝靠在霍少帅身上,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手里捏着霍逍军装的一角若有所思。 “等会就走了吗?” “嗯,张副官留给你,有什么事吩咐他。” 霍逍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等我。” 言罢,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大步走出了房门。 没了霍逍,沈南枝失去了她的“暖炉”,坐着发了会儿呆,就重新窝进了被子里,又躺了一段时间,发现睡不着了,索性唤了春桃进来。 “小姐,这就起了吗?不再睡会儿?”春桃进来便问。 “不了,今天得去趟厂子里。”沈南枝坐起来。 洗漱完出到了楼下,发现两个大兵哥守在那里,一见到她立刻敬了个礼军礼,声音洪亮:“少夫人。” 沈南枝心中仅剩的那点莫名其妙的郁闷被这一声吼得散了个干净,张副官立刻走了上来。 “少夫人,少帅走时留了一个班,您想做什么吩咐一声就成!” 沈南枝看着张副官眼底莫名地兴奋,有种迫不及待等着自己吩咐他去冲锋陷阵的感觉,她嘴角抽了抽,不愧是大兵哥哈。 又寒暄了几句,正好她之前托凯文办的事大概差不多了,让张副官带着人去验收一下。 有大帅府给撑腰,办起事来当然顺畅多了。 吩咐完张副官,沈南枝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纺织厂。 纺织厂里机器轰鸣,工人们忙碌地穿梭其中,薛掌柜便迎了过来,铺子里的事情稳定后,她就让薛掌柜到厂子里来了,他头脑不错,当初厂子需要一个厂长,她索性就让薛掌柜来了。 事实证明他有那个领导才能。 “大小姐,您来了。”薛掌柜见了她忙迎了上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沈南枝微微点头,“最近生产情况如何?” “大小姐要的那批棉帽,和棉马甲已经完工了,就是手套和棉裤还差一些。”薛掌柜这段时间也是忙得脚下生风,皱了皱眉头,他道:“而且咱们的棉花储备量不多了。” 沈南枝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棉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先盯着这批货的质量,绝不能有一丝马虎。” 薛掌柜连忙点头应下。 霍少帅他们这边才刚上路就出了问题,他们坐火车开赴满洲里,走的是中东铁路,途经七八个省市,但是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点。 中东铁路以哈尔滨为中心,西至满洲里,东至绥芬河,南至大连。 最开始,中东铁路是由沙俄修建和经营的,其修建目的既有经济利益的考量,也有扩大沙俄在远东地区影响力和控制权的战略意图,使得沙俄能够更便捷地获取中国东北地区的资源,并加强对这一地区的控制。 后来苏联继承了沙俄在中东路的权益,华夏方面希望能够收回中东路的部分或全部权益,两方在中东铁路的归属上一直僵持不下,北方六省的官员们一致认为俄国人在强压下会妥协。 但是远远低估了他们的野心,这也是中苏之间产生矛盾和冲突的一个重要因素。 苏联更是扬言要收回中东路的经营权就只能持巨资买回去,只是他们狮子大开口到根本谈不下去的地步。 果然,担心什么就来什么,苏联果然对铁路进行了交通进行管制。 大部队被拦在了海拉尔站。 霍大帅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副官刚送来的急电。 果然,那帮龟孙子在中东路设了关卡,重兵把守不让通过,但边境已经打起来了,少帅部队那边必须刻不容缓地赶到。 身旁的一个师长猛拍桌:“妈的!只会耍这种花样。” “派人去和苏联方面交涉,看看他们的要求。”霍大帅下令道,说是这么说,他心中还是担忧的,那帮老毛子恐怕不会轻易松口。 他们在中东路的问题上一直态度强硬,这次设卡阻拦,明显是想借此机会进一步施压,谋取更多的利益。 “大帅,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少帅他们就没有办法绕路吗!”一位军官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中焦虑不已。 一位军官神情严肃,但是他说的确实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霍大帅陷入了沉思,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做出决策。 “父亲,我可以进来吗?” 这时,沈南枝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 霍大帅倒是有些意外,她怎么这时候来? 他一个眼神,大兵哥们立刻会意开窗通风,让满屋子的烟味飘散出去,办公室里的几个兵痞们将衣服整理好,他才沉声道:“进来吧。” 第五十六章 谈判 沈南枝推开门走进办公室,险些没被呛死,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屋内众人严肃的神情,眼下这种情况她贸然闯进来在场有几位军官心中有些不满。 霍大帅神情倒是并无怪罪之意,见她进来眉头松了几分,却依稀能看到满是愁绪,“南枝啊,什么事啊。” 沈南枝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父亲可是为苏联在中东铁路设置关卡之事为难?” 此话一出不止霍大帅,连几位军官也有些诧异,她是怎么知道的? 霍大帅听她这么一说,正色道:“你有办法?” ……. “少帅,不行,无论怎么交涉,苏联方都不肯退让,眼下怎么办,满洲里边境已经打起来了,林师长那边根本撑不了多久!” 站台上,霍逍目光锋利地看向前方设置的关卡,苏联人们个个手持精良的武器装备,挑衅地看着他,眼底都带着嘲讽。 霍逍收回目光,对身旁的警卫员下达命令,“命令所有人下车,徒步赶赴满洲里。” 警卫员脸色一变:“徒步,这,少帅….” 霍逍看了他一眼,警卫员脖子一缩,说不下去了,立刻通知了下去。 旁边另一个师长也是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边境支援刻不容缓,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地等下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海拉尔站距离满洲里还有两百多公里,正常情况下徒步也需要六到七天的时间,再加上恶劣的天气只会耗费更久,更不用说他们所带的物资可能还没开始加入战争就要找路上折损一半。 可是警卫员明白,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少帅,部队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开拔。” 漫天的大雪飘着,霍逍的肩头被白雪覆盖,他目光坚毅,“开拔。” “少帅!”就在这时,张副官从后方疾跑而来。 霍逍身旁的警卫一看到他立刻眉间染上欣喜:“张江!你怎么来了!是大帅有什么指示吗?是不是有办法了!” 张江跑得气喘吁吁,没顾得上跟他说话,向霍逍敬了个军礼:“少帅!夫人来了,就在站外。” 霍逍眸子微眯,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同时命令道:“全体待命。” “是!” 此时整个海拉尔站几乎没有人,为了阻拦中方,苏联人已经将整个海拉尔站设置了关卡。 出了站口,他一眼就看到沈南枝身着黑色大衣站在雪中,漫天的白雪映照下,那是后来令霍逍永生难忘的场景。 沈南枝听到脚步刚要抬头,就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拦了过去。 “少帅?”熟悉的气息带着寒意。 “怎么来了。”霍逍松开她,替她拢了拢大衣。 沈南枝看着霍逍,虽然不明显,但是她从他眼底看到了几分落寞,不知怎么的心底猛地戳了一下。 是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帅,她曾经从不少人口中听过他的事迹,哪怕是最严苛的战场他也能不畏生死勇往直前。 苏军拥有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完善的军事体系和较强的作战能力,相比之下,中方军队装备落后,即便是如此悬殊的差距下,他,包括他身后千千万万的兄弟们都不会怕,哪怕是堂堂正正的较量呢。 可对方如此狡猾卑鄙,他们字典里从来没有堂堂正正这一说,虽然两方交战根本不存在这一说,能获胜无论用什么卑鄙的办法都无可厚非。 可是他们的满腔热血和不畏生死,如今就因为一条铁路拦在了这里,原来强大如他也会明白,人力终有尽头。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弱小。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家在列强的欺压下艰难挣扎,心中有怒,对列强霸道行径的愤怒,看着领土被肆意侵占,权益被无情剥夺,恨不能以一己之力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可面对强大的敌人,那怒火常常只能压抑在心底,化为更深的无奈。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如尖刺扎在心头,时刻提醒着他国家所面临的困境。 沈南枝从前熟读的历史中那些先辈们的心情忽然在这一刻具像化了,为了国家的独立、尊严和富强,他们到底有着怎样的隐忍与坚持。 沈南枝然笑了,她仰着头看他:“想不想看看对手俯首称臣的样子。” 霍逍眸瞳孔收缩,心口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那是他二十年听到过最动心的情话。 而他是在恍惚间被沈南枝拉着上车后,才知道她想做什么。 “谈判?” 沈南枝点头,“是,谈判。” 霍逍沉凝了半晌,问道:“你想谈中东路的经营权?” 沈南枝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不可能。 这次苏俄人会动手,中东铁路的权益问题是冲突的关键所在。 苏联继承沙俄在中东铁路的权益后,与中国在铁路的控制权和经营权上存在诸多矛盾。 而苏俄本身在权益争夺和冲突对抗过程中占据有利地位,他们不满利益分配所以想彻底拿下满洲里变成他们的地盘。 他们野心如此之大怎么可能会轻易妥协呢。 窗外风景疾驰而过,沈南枝在霍逍疑惑的目光中缓缓道:“这次的谈判的目的是中东铁路我方三个月的自由使用权。” 后面那辆车上,有最权威的外交人员,沈南枝自然只是旁听,适时补充细节,她并不是专业人员,也不懂苏联话,她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字。 钱。 拿钱砸。 苏俄人看重的是利,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开战,只要利足够大,只是开放关卡而已对他们来说并不难。或许在他们看来,拿下满洲里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的自大会让这次谈判更简单。 霍逍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吃惊于她的魄力。 不用想也知道,这次谈判要想成功,苏俄定然会狮子大开口,不狠狠啃掉一块肉他们是不会松口的。 所以她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几乎将自己的身家全部压了进去。 目的只有一个,只为赌他们此战赢! 所以这次谈判不是结束,是开始。 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满洲里苏联领事馆,苏联方面的代表早已等候在此,他们神色傲慢,眼神中充满了对他们的轻视。 说了一句话,但沈南枝听不懂。 她身旁的霍少帅目光冰冷,毫不畏惧地迎上他们的目光,淡淡回了一句,只见方才说话那人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不过很快忍了下来。 第五十七章 激战 “少帅,你懂俄语?”沈南枝有些吃惊,接着便问道:“那个人刚才说什么了?” 霍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的关注的点是不是有些奇怪。 “不止这个,少帅还会法语,日语和德语呢。”后面车上下来的男人上前几步,看着沈南枝笑了笑。 随即他看向苏联领事馆的人,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挑衅罢了。” 沈南枝就记得这个人,他叫谢维钧,戴着一副眼镜,将军装穿出了儒雅的感觉,这是霍大帅亲自指派的人。 “少夫人,您今日的大义,无论此次能否成功,我谢维钧都会记住您一辈子。”谢维钧忽然正色地向她敬了个军礼,正式的沈南枝都有些尴尬了。 “谢部长言重了,南枝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 说着沈南枝看向霍逍笔挺的侧脸,是的,她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虽然如果输了她将面临倾家荡产的地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种莫名的预感,霍逍不会输。 很快,谈判开始,苏联代表果然如他们所料,狮子大开口,提出了一系列苛刻的条件。 谢维钧沉着应对,不卑不亢地阐述着我方的立场和诉求,以清晰的逻辑和犀利的言辞,逐一反驳了苏联代表的无理要求。 沈南枝即使是在翻译官的翻译下听得也格外吃力,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也能感受到紧张的气氛,经过数小时的激烈交锋,谈判陷入了僵局。 苏联代表态度强硬,不肯做出丝毫让步,沈南枝微微皱眉,思索着下一步的策略。 忽然,一直没说话的霍逍忽然开了口,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是她看到少帅说完后,一旁的谢维钧表现得相当吃惊。 就连苏联方的代表也露出十分震惊的神情。 沈南枝很好奇他说了什么,一时间谈判桌上没了声音,霍逍却起身,用流利的中文看着苏方的翻译官,以军人的威严和果断,向苏联代表表明了中方的决心,“如果贵方执意不肯合作,那么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通过武力解决问题。” 说完,霍逍拉着沈南枝径直离开了谈判厅。 “少帅?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出了大门,沈南枝疑惑地问霍逍。 “接下来的不必听了,他们会同意的。”霍逍看着沈南枝冻得通红的脸,眉头皱着将她塞进了车里。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谢维钧和几个代表就走了出来。 “谢部长!那么样?”沈南枝忙问。 “同意了。”谢部长神色凝重。 沈南枝看着他即使谈判成功了也不轻松的表情,就问:“怎么了?少帅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部长推了推眼镜,叹道:“少帅将哈市石油矿的一半利润让了出去。” 闻言连沈南枝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以半成石油矿的利润只为换一条铁路三个月的使用权真的太冒险,也太决绝。 “我会赢。”霍逍看着沈南枝,气给的眸子里是她不曾见过的暗潮汹涌。 那是决心,亦是承诺。 这一刻,沈南枝为他的担当和勇气折服。 她明白,作出决定的这一刻,意味着他所要承担的东西和有可能背负的骂名,他身姿挺拔,像一柄随时将要出鞘的战刀。 她忽然笑了,呼出的白雾让她的脸庞看得那么不真切,如同虚幻。 他听见她道:“我等着看少帅让他们俯首称臣的那天。” 霍逍弯腰狠狠噙住了沈南枝的唇,冰天雪地之间两人的心无比火热。 谢维钧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和退缩,他原本凝重的心情忽然安定了。 他默默转过身,入眼一片纯白,紧紧抿着唇忽然扯开,缓缓上扬。 什么老毛子,干就完了! 谈判的成功,沈南枝与谢维钧回到了海拉尔站,告诉部队迅速向满洲里进发,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边境战场。 此时,林长风率领的部队正在与苏联军队激烈交战。 炮火轰鸣声中参谋长的声音几近撕裂:“师长,守不住了!支援什么时候到啊!对方火力太猛,再这样下去兄弟们就全交代在这了!” 林长风脸上的肌肉颤动,满脸血污,一把扯过参谋的领子:“守不住也得守!给老子死守!” 说着他甩开参谋,拔枪大喝一声:“传我的令,少帅没来之前谁敢后退,老子崩了谁!” 参谋被她一把甩在雪地里,抹了把脸上的血雾,他翻身爬起来,将仅剩的手雷绑在腰上,怒吼道:“谁他妈后退谁是孙子!” 说着他往战壕里跑去,边跑边大吼:“都给我把手雷拿出来,就算是死,也要带个老毛子走!” 很快,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寂静了下来,林长风靠着土壁,他拔下枪中的弹夹,还剩一发子弹。 身旁的文书脸色苍白,所有人的脸庞被冻得通红,没有一个人屈服,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远处几个分不清国界的军事观察团以及随同的记者们快速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一幕。 果然,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与其抗争是一件多么不自量力的事情。 苏联军队身着厚实的军大衣,手持精良的武器,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傲慢与自信,坦克的履带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炮口威严地指向前方的战壕。 苏军抬着长枪一步步靠近,他们欢呼着,仿佛在提前预祝着胜利。 子弹,打空了,林长风丢掉只能打出一声空响的枪,捡起一旁牺牲的战士的步枪,拔下刺刀拿在手里。 林长风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满是决绝。 他紧握着刺刀,挺直了脊梁,如同一只受伤却依旧凶猛的猎豹。 “兄弟们,今日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得有尊严!”林长风的声音在寂静的战场上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壮与豪迈。 其他战士们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他们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畏惧,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但他们绝不退缩。 雪色的辉映下照出惨白的刀光,白雪被猩红覆盖,文书高高举起刀正要结果眼前比他高大了数倍的老毛子,忽然身体一震,一个血窟窿炸开在胸前。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嘶吼着捅下这最后一刀,同时他拉响了腰间的手雷:“他奶奶的!来啊!老子能拉个垫背的!” 爆炸轰然响起,离得近的几个苏军顿时被炸上了天,呐喊声和咆哮声在空旷的雪地中回荡,天地间仿佛没有第三种声音了。 第五十八章 少帅来了! 苏军看着他们这不要命的气势,死神面前他们是毫不畏惧,那种不要命的气势让他们胆寒到畏惧。 他们可以被杀死,但是绝不会屈服。 苏军们心怀畏惧,只想快点将他们一一斩杀在刀下,一个接一个的战士倒下。 他们的脚步声仿佛死神的召唤,带着要踏平一切的气势一点点靠近。 林长风看着包围过来的苏军,握住腰间连接手雷的引子,在苏军部队沉重的步伐中,他缓缓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他们面前的苏军一个个倒下,这枪声在这寂静的大地上带来了一丝曙光。 “是援军!是少帅!少帅来了!” 不知是谁呐喊了一句,喊声到了最后,已经变成喜极而泣的嘶嚎。 上千将士们汇聚成了银灰色的洪流,手中的枪一刻不停歇地扫射着,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苏军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苏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他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寻找掩体,试图抵挡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然而,霍逍率领的援军如猛虎下山,气势汹汹,不给苏军丝毫喘息的机会。 林长风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他迅速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刺刀,大声喊道:“兄弟们,少帅来了!冲啊!” 霍逍的到来,犹如一支强心剂,让军队的战斗力瞬间提升,战士们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他们忘却了疲惫和伤痛,怒吼着冲向苏军。 枪声、喊杀声再次交织在一起,他们要报仇,要向杀光他们兄弟的人复仇! 增援的弟兄们射尽了枪膛里的子弹,随后拔出马刀,清脆的刀出鞘声,仿佛划破了敌军的防线。 为首的年轻将领挥舞着马刀,毅然指向远方,黑色的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洪亮的声音在战场上空激荡:“以血还血,杀!” 刀锋,劈向了前方的敌人。 千骑铁甲轰鸣,怒吼与蹄声交响,回荡在北方辽阔的荒野之上!犹如历经百年沧桑的民族,终于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怒吼: “杀!杀!杀!” 杀伐声冲霄,铁骑奔腾激扬尘土,宛若锋利剑刃,劈波斩浪直指敌阵。 两军交锋,犹如两道狂澜激烈相撞,惊涛拍岸。 时光仿佛倒流至铁马冰河的岁月,战刀交击的清脆金属交响,刀锋过处,生命如花般凋零,热血喷涌,染红了这片焦土。 无人退缩,因为他们是铁骨铮铮的骑兵,战场上的利剑,冲锋,是他们的天职,是他们的荣耀! 霍逍猛地勒转马头,手臂挥舞间,马刀再度高举过头,他放声狂啸:“冲锋!” “杀!杀!杀!” 震天的呐喊再次回荡,损失惨重的苏联士兵已无战心,往日威风的勇士们如今羽翼折损,傲气全消,只能溃不成军地夺路而逃。 他们的撤退之路,伴随着铁骑们挥舞着锋利马刀的怒吼,犹如雷霆万钧。 苏军在这强大的攻势下节节败退,他们的傲慢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绝望。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看似绝望的时刻,华夏军队竟然能迎来如此强大的援军,他们节节败逃。 霍逍没有深追,因为她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这一次已经败了他们的信心,这就足够了。 战场上留下了一片狼藉,战士们则欢呼雀跃,庆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林长风早已脱力躺倒在雪地里,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化成水珠落下。 一双长靴停在了眼前,他缓缓睁眼,霍逍朝他伸出一只手。 他笑着握住,被强劲的力量拉了起来,两人双手交握,霍逍看着他道,“打得好!” 林长风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挺直脊梁,向霍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少帅,我们没有给国人丢脸!” 这一幕,被定格在记者们的黑白相片里,他们知道,这扭转战局的惊天一幕将会掀起怎样的浪潮。 他们向世界证明了,华夏军人永不屈服,为了国家的尊严和领土完整,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你们都是英雄!”霍逍看着一个个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声音坚定而有力,“你们的勇敢将永远铭刻在国家的历史上。” 战士们听了霍逍的话,眼中闪烁着泪光,他们知道,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接下来的增援部队陆续抵达,虽然在硝烟弥漫之中,敌军的炮火仍旧占据上风,但已不复从前戍卫边疆时的被动局面。 即便伤亡惨重,他们依旧稳如磐石,坚守着国门,不让敌人越界半步。 面对不断增加的伤亡数字,霍少帅提出将所有重机枪统一调度,林长风和两位师长在聆听霍逍的策略后,略作沉吟,随即点头赞成。 这防守策略,曾经俄国人用以抗衡东瀛,如今却反戈一击,作用于他们自己人身上。 战壕深挖,铁丝网层层密布,重机枪铸成的火力网,在坦克尚未现世的年代,无疑是步兵的葬身之所! 尽管寒风凛冽,战壕难掘,铁丝网未设,但凭借工兵们临时搭建的掩体,二十余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已足以令俄国军队头痛不已。 然而,这一次,俄国人的角色由守转攻。 经过短暂休整,霍逍带领其独立师及十门山炮,向俄军所占的满洲里火车站发起凌厉攻势。成功切断了火车站与外界沙俄军队的联系。 他们的补给断绝,没有援兵来,除非北六省军队败退或者俄国大部队兵临满洲里,否则这点苏军唯有血战到底,直至全部阵亡,或束手就擒。 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然而首战告捷的战报还未传到,霍逍用哈市一半油田利润换取不过三个月的中东路铁灰使用权的事情已经传开,这消息一出来,不管是北边的政府还是南边的政府,大家伙儿心里都冒出了同一个问题。 “霍盛丰这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甚至脑后北六省的各大报社,尤其是那些跟沙俄有点关系的,纷纷都把霍大帅挑战俄罗斯帝国这事儿放在头版头条,说这简直就像是蚂蚁撼大树,纯属找虐。 第五十七章 金娃娃 一时间,担心和质疑声把支持的声音都给压过去了,除了与霍大帅交好那几个少数派,大多数人心里都觉得,霍大帅这回肯定要输得裤衩都不剩。 日本公使馆的人还特意从南方跑回来,在日本领事馆开了个秘密会议。 虽然俄日两国在东北的利益上有冲突,也就是面和心不和,但有一点两国是想到一起去了——他们都巴望着霍盛丰早点滚出政坛呢! “霍怀盛是疯了吗!竟然纵容自己的儿子这么胡来!” 此时北方政府的官员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拍桌子叫板,仿佛输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此时一位官员说着,瞪了眼谢维钧,“你说你在场也不拦着点!本来大军开赴满洲里这事他就够胡闹的了,如今还下如此成本,倘若输了他霍怀盛难道不成想背上个卖国的骂名!” 听到这话,原本悠哉喝着茶的谢维钧扫了他一眼,“国家兴亡,大厦将倾,你如今还能安逸地坐在这里,那可都是人家浴血奋战杀来的,说话还是掂量着点的好。” 那人浑身一僵,意识到说错话,目光中偷偷看了眼林大总统也是一言未发,动了动嘴始终没再说出一个字, 反倒是霍家人这风口浪尖上的主角倒是挺淡定的。 霍大帅日理万机之余,目光始终不离边境军情的动态。 即便连大总统的紧急电文,他都没有理会。 更别说那些在报端上发表长篇阔论,侈谈北六省军队必败无疑的无聊之徒,他根本无意与之争辩。 直至幕僚进言献策提醒他该说些什么了,霍大帅才挥毫泼墨,发出一纸通电,简短而铿锵有力,仅八字而已:守土有责,卫国捐躯,死得其所! 此通电一经发布,全国舆论为之沸腾,无数爱国志士及青年学子纷纷赞誉霍大帅为爱国将领,声望一时间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是比起这些,霍大帅此时在办公室里正为后勤军需的事情头疼,看着今天后勤那几个老爷们递上来的文件批文,还未翻看着名字他就开始头疼。 几个王八犊子,就往前线送那仨瓜俩枣的还整来给他签什么字,看着都寒颤,可是如今他也知道现在条件艰苦,所剩不多的钱几乎这次就都赔进去了。 霍大帅邂抽了口烟,默默点名自家那小子,你可一定要给老子打个胜仗回来长脸啊! 想着他随意翻开那份物资清单,谁想看了一眼,人傻了。 他猛地一拍桌,大吼:“王喜!去给老子把张丰翔找来!” 门外守着的警卫员顿时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立刻小跑着去叫人了。 等张丰翔急步进了办公室军礼都还没来得及敬,就听霍大帅急切问道:“王八蛋你这物资报的什么玩意?你他娘的整不到也不能乱报啊!” “大帅,这没有乱报!这些都是少夫人送的已经装车运往前线了,估摸着这会儿就该到了。”张丰翔一说起这个就兴奋:“大帅,咱少夫人真的太牛逼了,兄弟们什么时候打仗有个这么好待遇!” “你说啥?”霍大帅懵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抹了把脸。 不由得想到了前几日他们在书房谈论中东路的事件解决办法时,在所有人疑惑轻视的目光中她神色坚定,带着一种无畏的霸气道:“用钱砸。” 下一刻门外抬进来十多个大箱子装得满满当当的银圆摆在他们面前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霍怀盛是惊讶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么多钱她说拿就拿出来了! 卧槽,霍家娶了个金娃娃回来。 霍大帅当时激动地抱了句粗口,有气魄!这他娘的才是老子霍家的人。那天在书房里所有的军官,有一个算一个无不对沈南枝升起了无比的敬佩之情。 如今霍大帅再看着清单上这些东西,激动之情无以言表,他虽然从不相信什么命数,但此时此刻他忽然相信了那位大师说的话。 他儿子娶回来的,真的是他的贵人啊! “啊切!”沈南枝打了个喷嚏,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荣获了新称号。 从满洲里回来后她整天忙得团团转,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纺织厂做好的那批物资第一时间全都交给了后勤部,去了一趟满洲里她才知道那鬼地方有多冷。护膝,马甲,棉裤手套都有,只是棉裤的数量可能不怎么够,眼下也没办法了有多少先往前线送去吧。 她眼下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赚钱。 满洲里的事让她心里敲起了警钟,落后了就要被人欺负,国家不富强,谁都敢来踩一脚! 她没那军事头脑,也不懂政治手段,唯一能做的就是踏踏实实搞实业,挣钱! 她一回来就缩进了钢铁厂。 “这批钢材是刚生产出来的,无论是从韧性还是强度或硬度都非常符合你的要求。”爱德华将数据一一呈现在沈南枝面前,说着的时候还有几分小得意。 沈南枝看着各项数据直接兴奋到飞起,生产的钢材能达到这样的程度意味着基本已经能制造出完全符合制造枪炮的钢材了。 她要实现国人自己造枪炮的日子不远了。 日本那帮小矬子想方设法阻挠西方给咱出口武器,那又怎么了,不限不出口,他妈的老子们自己动手造! 此前喧嚣尘上的舆论说的都是霍大帅的孤注一掷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北六省军队注定溃败无遗,如今这些声音已渐渐沉寂,虽未完全消失,却已被压抑得失去了原有的嚣张气焰。 “他奶奶的!老子们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了!”帅帐里,几名军官看着这电报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总算打了那些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王八的脸了。 “别高兴得太早,虽然断了苏联人的军备补给,但是咱们自己的也快没有了。” 人人都在开心激动,忽然一个人冷冷地说了句,这是霍大帅麾下二十一师的师长,追随大帅戎马一生立下赫赫战功,算是老资历的师长了。 第五十八章 物资 此话一出所有人也开始担忧起来。 但是他们都知道,下一波只怕会迎来苏联人更为猛烈的进攻,他们所剩的物资也确实不多了。 “若不是与苏联人谈判费了大价钱,怎么会没钱筹集物资。”那人说着心中的不满全写在了脸上,摆明了就是在怪霍逍只为了通路花了这么多钱。 “刘庆利你放你娘的屁,没有少帅谈判提前通路老子们根本撑不到援军来就交代在这了!你少在这阴阳怪气!”听到此话林长风第一个不乐意,哪怕他是元老也不惯着,指着鼻子接着骂:“军队可支配的钱银本来就不多,那些钱都是老子弟妹拿出来的,有没有这个谈判咱们的物资都缺,你他妈少在这上纲上线!” “老子,老子这不也是担心吗!”那人被他说得有些尴尬,林长风是林大总统的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老人可是一清二楚的,当下梗着脖子还想狡辩。 “要你担心啊!后勤部是干什么吃的!”林长风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帐篷里的其他人:“老子今天把话撂这,这仗是少帅带着打赢的,我这条命是少帅救的,以后谁要是再没事阴阳怪气的老子就一枪崩了他!” 刘庆利脸色白了白,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这倚老卖老没成功,谁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就是不服,对霍逍不服,他觉得霍逍今天的这一切都是靠着大帅儿子这个头衔得来的。 偏见让他忘了霍逍无论是过人的头脑和军事领导他都是绝对不输霍大帅的存在。这一仗没有霍逍他们根本撑不到现在。 就在这当儿,军需官大步流星地跑来报告,说有一大批军需物资刚到,催着少帅去验收。 全程未发一言的霍少帅一脸疑惑地转过头:“军需不归我管。” 军需官嘴角一抽,心说这谁不知道啊,可这回的物资,偏偏就得劳烦少帅大驾。 “这是少帅夫人亲自送来的。”军需官神秘兮兮地说:“少帅您不在,我们这伙兄弟谁也不敢上手。” 这话一出,不光是霍逍,在场的所有军官都愣住了。 “我靠,弟妹送来了,我可得去瞅瞅!”林长风率先忍不住,急赤白脸地搓着手就出去了。 霍逍大婚时他不在,对这个弟妹可是好奇得很,尤其是在听了她不少事迹以后,对这个弟妹更好奇了。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瞬间来了兴致,一行人往那边走去,刘庆利听了也有些诧异,心中不由得冷哼,一个女人罢了,能送什么好东西来。 想着他倒是来了兴趣,跟着一行人出去,他倒是要去看看这送的什么破烂货,还要大肆宣扬一下,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一群大老爷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得热火朝天。 “挺热闹哈,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很闲啊!”林长风吊儿郎当地吼了一嗓子。 围在那儿的众人闻言立正敬礼,“少帅!” 一群人好奇得不行,这次送来的军需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有一些大箱子,看着得有上百箱,有大兵哥正在卸货。 已经能看到堆了不少,足有一人高的货物码了易大堆。 霍逍上前问军需官:“都在这了?” “还有一部分正在卸货。”军需官立刻道。 “我的亲娘啊这么多!”一个师长瞪大了眼睛:“这些都是什么啊?” 刘庆利看着堆得跟小山一样的物资人都傻了。 军需官看着霍逍没敢说话,因为他们也还不知道都是什么,少夫人点名是给少帅的,没有少帅首肯他们可不敢随便乱动。 “拆。”霍逍手里的马鞭在掌心有节奏地敲击着,别人看不出来,林长风作为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可是一清二楚的知道这家伙现在的心情别提多好了。 军需官早就迫不及待了,立刻招呼几个大兵哥拆开了一个包装严实包裹。 “马甲?”林长风拿起一件比划了几下,手上的触感让他一愣:“棉的?这么厚!” “竟然是棉的!” 还不等他们惊讶完,那边又拆开一个,接着惊呼声传来:“棉裤!也是棉的!” 不止这些,还有手套,帽子! 这哪儿是送物资!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众人都震惊了,随即而来的是狂喜,要知道在这个鬼地方,饶是东北冷过来的他们在这里都冷得发抖,巡夜的兄弟们更是在外面站一会全身都要冻僵了,真的是苦不堪言。 林长风已经迫不及待地脱下外衣套上了一件马甲,拍拍胸脯:“暖和!乖乖,弟妹这心思细腻啊,这玩意穿在里头不比什么大衣啥的保暖吗!” “少夫人太牛了!” “天啊,快来看这是什么!” 所有人正惊讶这些物资时,那边一个大兵哥叫了起来。 “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林长风和刘庆利看过去,只见几个大兵哥围着几个大箱子惊讶得合不拢嘴。 “罐,罐头!是罐头!”其中一个大兵哥说话的时候都能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了,“全都是肉罐头!” 这下连霍逍也有些不淡定了,几人大步上前一看,那大箱子里装得满满当当的罐头,而且像这样的大箱子还有上百个! 难怪大兵哥感应这么激动,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啃硬得和石头一样的土豆和馒头,都快要忘了肉是什么味道了。 “奶奶的!少帅你到底娶了个什么宝贝回来!老子这辈子除了大帅和您没服过几个人,现在少奶奶也算一个!” “等打了胜仗回去,老子一定要亲自去谢谢她!” 几个军官已经激动得不行了,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霍逍看着满眼的物资没有说话,漆黑的双眼中却闪过无数的光点。 “让人来清点物资,”半晌他才平静道:“通知炊事班,今晚加餐。” 将士们的欢呼声高涨,兴奋得手舞足蹈。 刘庆利看着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羞愧得不敢开口,就这东西摆在这,他还敢说句什么?他怕被这些将士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清点完物资以后,将这些东西一一发到各个师去,当天晚上将士们就都穿上了绵马甲棉裤,棉裤和帽子的数量不够涵盖每一个战士,霍逍就仅着其他师的战士先发。 第五十九章 没钱了 当兵打仗,拿饷吃饭,谁不想要个心里装着自己的领导呢? 当晚,战士们一个个吃着热乎的肉罐头炖土豆,心底是暖的,身上也是暖的,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奶奶的!少帅心中挂着咱们!咱们就是给少帅冲锋陷阵事了也值得!” 第二天,商讨了一晚上作战计划的老毛子们觉得他们挨了几天冻,吃不饱穿不暖的正是最佳的进攻时机,他们的军需进不来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将他们拿下! 然而战争打响的时候他们懵了,只见那些华夏人更勇猛了,个个勇猛得好像打了鸡血,老毛子们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而华夏这群誓死扞卫边疆的壮士们也很奇怪,老毛子这是怎么了?攻势好像跟喝多了似的,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 连炮声都变得稀稀拉拉,大家伙儿都迷糊了,想着这帮老毛子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春桃一边将沈南枝衣柜里的衣服整理好,一边嘴上絮絮叨叨地说着。 “小姐,你今天在房间里窝一整天了,今天秀秀小姐还找你来着,我….” 说话间她抬头一看,沈南枝裹着被子坐在垫子上发呆。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毛绒垫子,沈南枝背后靠着一只大猫坐着,时不时撸一把猫头,前面还有一只悠哉地趴在那里,她的脚就放在大猫肚子底下暖着,整个人慵懒得像另一只猫。 乍一看这一幅画面非常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美女与野兽。 虽然春桃觉得坐在地上不是很美观,但是小姐说这叫松弛感她不懂。 不用想,这一看就是似乎完全没听到她刚才说了什么,春桃无奈,提高了声音。 “小姐。” 这会儿沈南枝一下听到了,茫然抬头:“啊?” “小姐啊,你这两天是怎么了?回来就窝在房间,霍夫人都问我好几次了。” 春桃在宝贝面前蹲了下来,在它柔软的毛上摸了摸,相处久了她也跟两只大猫混熟了。 沈南枝被她一问,忽然低下了头,一副难过失落的样子,春桃看着她懵了:“小姐,你怎么了?” 她真奇怪,就见沈南枝忽然抬头一嗓子嚎了出来:“哇!春桃,我好穷啊。” 抬着头眼泪汪汪的,好像眼泪随时会掉下来一样。 “!!”春桃被她那一嗓子吓得不轻,原本打瞌睡的宝贝也差点一下跳起来。 “呜呜呜,我从来到这里还没这么穷过呢。”沈南枝呜呜地哭着,眼泪却一直掉不下来。 春桃知道她又在耍宝了。 见春桃淡定地看着她哭,沈南枝哭了一会儿就收住了,她叹了口气。 春桃这丫头越来越不好骗了。 但是有一点她没说假话,这确实是她来到这里后最穷的时候,那批罐头还是她拜托凯文帮她弄到的。 这都要归功于她的那些设计图,在美国,那些衣服几乎卖断货,凯文赚得盆满钵满自然不在乎帮她弄点这些东西。 盛世的生意一直很好,大批量谈合作的人也找上了门,现在满大街小巷的人穿的基本上都是盛世的衣服。 但造枪炮可是烧钱的活,仅仅靠纺织厂的收益远远不够,她必须要想其他赚钱的法子。 她这几天一直在想,还是有几个思路的,又思考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了饿意,看着桌上的糕点抓了一块含在嘴里,想到什么就问春桃。 “你刚才说今天谁找我?” 春桃道:“秀秀小姐,她好像说找你有事儿。” “秀秀?她找我什么事啊。”沈南枝觉得奇怪。 换了身衣裳收拾好自己,沈南枝去了前厅,霍名秀一见她来就高兴地迎了上来。 “嫂子,”霍名秀可算是等到她了,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嫂子,你上次送我的那个口红和香水还有吗?我有好几个姐妹都想要呢。” “口红?”沈南枝有些意外。 “对啊,她们都说颜色好看款式也很新奇,跟个子弹一样,那香水也比她们从国外买回来的温和好闻。” “她们最近都争着抢着问我在哪儿买的呢,我说是你送我的,她们让我问问你在哪儿买的她们也想去。” 霍名秀说着,她其实也就沈南枝送的 霍名秀一句话忽然提醒了她,如今受西方文化的影响,这个时期女性的消费观念逐渐发生变化,使用化妆品不再仅仅是为了打扮,而更趋向于整体形象的塑造。 化妆品成为女性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市场需求不断扩大,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啊。 “嫂子?”霍名秀见她不说话,一以为她是不方便说,“过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我去回绝她们就可以…” “不用,”沈南枝忽然笑道:“其实那些口红是我自己做的,让你的朋友们稍等些时日吧。” “什么?自己做的?”霍名秀震惊了:“嫂子啊,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 这几天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也听母亲说了不少关于这次和俄国人的战争,也明白了沈南枝做了多少事情,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南枝眨眨眼,神秘兮兮地道:“那可就多了,等以后慢慢告诉你。” 惊讶吗?那就服了,这可都是国人们百年积攒下来的东西,就让她慢慢地一点点展现在众人眼前吧。 有了想法,沈南枝立刻就来了干劲,当天中午就敲响了大帅书房的门。 “你要办化工厂?”霍大帅惊讶了。 沈南枝点点头:“我的嫁妆里有一千亩地,刚好用来建厂子,专门生产一些雪花膏和口红,目前市场需求越来越大,女性消费者在这一块的意识也越来越强,化工厂未来很有发展前景。” 这下不仅是霍大帅,连进来送水果的霍夫人听了一嘴也惊讶了。 “南枝,你怎么想着要办化工厂了?” 沈南枝认真地看着霍夫人:“我要赚钱。” “…….” 真的是好朴实无华的理由。 正在阵地上防守的兵哥们听到这,很多人当即眼圈都有些发红。 第六十章 青梅竹马 沈南枝想到最近的情况,斟酌了一会儿道:“我知道现在不是用钱的时候,盖厂子的钱我会想办….” “放屁!你是霍家的媳妇儿,当初你嫁进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想做什么就做,你背后有霍家呢,要你自己想什么办法。” 她没说完话就被霍大帅堵了回来,虽然有股子匪气,但是听起来却意外的暖心。 “是啊南枝,你尽管去做,盖个厂子而已,这点钱霍家还是拿得出来的。”霍夫人拉着沈南枝的手道。 “谢谢娘,”沈南枝心底的大石头落了地,一时间又嘚瑟起来,笑着道:“爹,娘,等着看吧,我有信心把这家厂子搞得风生水起,将来让那些老外也得抢着用咱们的产品,咱们到时就可以坐在家里数钱数到手软。” 霍大帅和自己啊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双方眼中难掩的激动。 等到沈南枝离开,霍夫人眼底带着几分深沉,不由得叹道:“咱这个儿媳妇,可算是娶着了,大师没白算啊。” 霍大帅冷笑两声:“沈仲天那王八蛋亲手把一尊金娃娃送走了,你说他这叫不叫自作自受?” 霍夫人听他这么一说,戳了下他的肩膀:“有你这么说亲家的吗。” 沈南枝在凯文的引荐下见到了美国洋行的人,要想以后多做出口贸易跟美国商会的交道是必须要打的,相对于俄语,英语对她来说就是再简单不过了。 她只要了几台化工厂的设备,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下价格一压再压,最后还是洋行的人松了口。 洋行的人几乎都知道她的身份,也明白虽然这次的生意有些小,但是在未来在出口贸易这一块上,沈南枝一定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润,因此他们还是很乐意跟他合作的。 “你要办化工厂?”凯文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也十分吃惊。 沈南枝道:“怎么,凯文先生对口红和雪花膏感兴趣?” “当然,到时候第一个可别忘了我,跟你合作是我的荣幸。” 有钱不赚王八蛋,沈南枝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新厂子在如火如荼地办着,为了给新厂子打开知名度,沈南枝提前就在想着这个广告要怎么打。 在这一块上,那些圈子里的名媛们可是潮流的风向标,基本上她们在用什么,外人就一定会争相模仿。 可是难就难在这些人们大多用的都是国外进口的东西,不是说她们崇洋媚外,而是现在的大环境下,国外进口的无论是原料还是生产技术方面,国外化妆品更具有一定的优势。 生产工艺先进,产品的质量和稳定性较高。 这也是如此受追捧的原因,要打破这个刻板印象,可不是像衣服一样光靠打广告就能做到的,毕竟衣服能直观地感觉到美丑。 “嫂子,你在想什么呢?” 沈南枝的思绪被霍名秀清脆的声音打断,她有些不好意思,出来陪她逛街自己竟然走神了。 “没有,刚才在想点东西。” 最近她一直为了厂子的事忙前忙后,都没见她好好休过,所以霍名秀才想着带她出来好好散散心的,见她有些心不在焉,霍名秀想是不是自己好心办了错事,低声道:“对不起啊嫂子,你这么忙我还拉着你出来逛街。” 沈南枝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忙道:“对不起什么啊,我才该说对不起呢,你难得叫我出来逛街我还分神,你才是别生我的气啊。” “我才不会呢。”霍名秀听她这么说,刚才还苦着的脸一下就笑了出来,说着她又想到什么,一屁股坐在沈南枝身边,神秘兮兮地道:“嫂子,你知道郑锦绣要回来了吗?” “郑锦绣?”沈南枝疑惑:“谁啊?” “她是我舅舅的女儿,”霍名秀说着,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慢吞吞地接上一句:“和我哥自小青梅竹马。” 说到这里沈南枝了然了,“青梅竹马?” “不过嫂子你别误会,我哥对她从来都是当妹妹的。” 沈南枝:“妹妹?” 霍名秀见沈南枝面无表情的,怕她误会什么,急道:“真的只是妹妹,虽然一开始我爹有打算让她嫁给我哥的,可是那阵子我哥克妻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她转身就出国留学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这会儿又想回来了。” 沈南枝了然地挑挑眉,青梅竹马啊? 她倒是有些难以想象就少帅那寡言的性子,能怎么青梅竹马? 想着她脑海里就浮现出少帅和一个女孩站在柳树下。 女孩眨巴的她大大的眼睛,青涩的脸庞上带着娇羞,柔声轻唤一声:“逍哥哥。” 少帅面色柔和,温柔地回应她:“锦瑟妹妹。” 呕……. 想着霍逍会露出那种神色沈南枝就一阵恶寒,就他那个尿性,面无表情地直接掠过她走开的可能性要大些,这算什么青梅竹马? 现在青梅竹马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 霍名秀见沈南枝脸色变了又变,怕她乱想:“嫂子?你别乱想,真的没什么的,我跟你说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事情,没有别的意思。” 沈南枝见她一副苦恼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安啦,就算是青梅竹马也是过去式啦,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胡思乱想的。” 过了几天,远在战场的霍逍刚下达完命令,就收到了一封电报。 “是夫人发来的。”通讯员神色怪异地敬了个礼,将一封信递给他。 “少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一种思念叫望穿秋水,有一种寒冷叫忘穿秋裤,你很酷,但别忘穿秋裤。” “………” 霍逍紧握电报,面无表情,半天没说话。 送电报的副官硬撑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涨红的脸活像一只熟透的番茄。 尤其是电报室里那俩接报的小子,一个笑得趴桌上直不起腰,另一个笑得眼泪横飞。 林长风纳闷了,不就一封电报嘛,至于笑成这样? 他悄咪咪地凑上前看了一眼,直接笑出声:“噗……” 霍逍一个眼刀冷冷过来,林长风硬生生憋了回去,苦了他忍了好久。 “弟妹这是关心你,”林长风拍了拍霍逍的肩膀,说到一半实在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弟妹,怎么知道…你不穿……” “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他顶着霍逍想杀人的目光笑得直不起腰。 霍逍的脸一寸比一寸黑,戴着雪白手套的大手将信折好按进了军装的上衣口袋,转身大步离开,身后林长风猪叫般的笑声回荡在耳边,他缓缓眯起了眼睛。 等他回去…… 第六十一章 回沈家 沈南枝这封电报可是下了好大决心的,民国三妻四妾何其正常,万年那天她就失宠了呢,为了稳抱大腿取悦霍少帅,她的脑瓜子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作为人妻子,怎么着也要关一下不是。 少帅应该能感受到她满满的关心和爱意吧。 然而这电报发出去就如石沉大海,霍少帅回电的影子都没见到,沈南枝一头雾水,难道这电报还是太含蓄了? 不应该啊,她那封电报既体现了思念之情,又表达了关心,很完美啊。 临近十二月,终于迎来了北城的第一场雪。 大雪下了一整夜,天亮时方才停,雪后初晴,冬日的晨曦透着苍白落在雪层上泛着耀眼的光。 沈南枝早餐刚下肚,报纸一翻,头版头条都是满洲里的战事消息铺天盖地。其中一篇美国记者的专访还挺抢眼,旁边还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就算照片朦胧得像加了滤镜,她也能一眼认出那是霍逍。 就在这时,张副官笑眯眯地递上了霍少帅的回电,南枝接过来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电报上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好,很好。” 沈南枝傻眼了,她牺牲了无数脑细胞,结果就换了这三个字回来? 张副官看着她瞪着电报愣神,就道:“少夫人,沈家那边来信了,说胡夫人病了,问您要不要回去探望。” “我娘病了?”沈南枝有些诧异,忙吩咐张副官道:“备车,去沈府。” 车到了沈府门前,张副官来开的车门,春桃扶着她下来,一脚踩在雪地里嘎吱一声。 “大小姐回来了!” 门房老远看到了他,忙跑进去禀报了。 院内扫了雪,沈南枝一进院子就直奔东厢房,恰好遇到秋裤端着东西出来,一看到她满脸喜色:“小姐,你回来了!” “秋菊,我娘怎么样了?好端端地怎么生病了?”沈南枝挂着胡天秀,忙问道。 秋菊显然有些惊讶:“小姐这么忙知道夫人病了?” 他还没说完话,屋里的胡天秀就听到了她的声音,“是南枝回来了吗?” 沈南枝也顾不得听秋菊说了,直接进了屋,屋子里烧着炭,胡天秀躺在床上,脸色有些不好,但是看着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怎么回来了,我这就是换季着了风寒,大夫都说了就是小问题,吃几副药就好了,哪个嚼舌根的又把你叫回来了。”胡天秀坐起来,虽然嘴上这么说,见到沈南枝还是忍不住脸上喜悦。 “您还说呢,自己生病都不告诉我。”沈南枝扶着胡天秀往她背后垫了个枕头。 “一点小病而已,”胡天秀拉着她的手,在她身上左右看看,“我闺女又好看了,在霍家还好吧?” “你别担心我,我好着呢。” 沈南枝接过秋菊递过来的药碗,轻轻吹冷了喂胡天秀吃药。 “冯春琴那母女俩没来找茬吧?” “哪儿能啊,二小姐现在被长泽少爷罚闭门思过呢,她想不消停也不行。”秋菊笑着道。 “闭门思过?”沈南枝问:“为什么?” “自从上次小姐让二小姐刷马桶的事传开后,听说她不知道因何与雪姨太大吵一架,结果这第二天雪姨太就从楼梯上摔下来,孩子掉了不说,听说人都差点没了。” 孩子自然是没保住,雪姨太太一醒来,哭天抹泪地要寻短见,说是沈玉兰害了她的孩子,沈仲天老爷为了安慰她,把沈玉兰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就要上家法了。 沈玉兰哪里是个忍的了的主,直接嚷嚷着是雪姨太太冤枉她,她一口咬定不是她,说雪姨太往她头扣屎盆子。 冯春琴自然也不是个消停的主,见沈仲天要上家法哭着喊着也顾不得颜面了。 雪姨太返利的几个丫鬟趁机在一旁挑拨,说沈玉兰见不得雪姨太好,三言两语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直闹了好几天,随后是沈长泽出面做主要沈玉兰跪祠堂思过这才消停。 “真是沈玉兰推的?”沈南枝问。 沈南枝疑惑地瞥了秋菊一眼,秋菊左右见屋子里没外人,便神神秘秘地凑到沈南枝跟前低声说道:“那天有人看见雪姨太出事时二小姐还在西院,她是雪姨太出事后才到的,恰好有一个丫鬟看见她,又结合了头一天她才和雪姨太大吵一架,所以一口咬定是她推的。” “所以不是她?”春桃惊讶地捂嘴,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秘密。 沈南枝挑了挑眉,这种随便一查的事情,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沈玉兰呢?看来有人想让她背这个锅了。 秋菊点头如捣蒜,“但是我谁都没说,装作不知道这事,小姐,你说这会是谁做的呢?” 沈南枝浅浅笑着,能是谁呢,那孩子没了谁受益最大就是谁呗。 她们正说着,管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大小姐,长泽少爷请你过去一叙。” “沈长泽找你做什么?”胡天秀眉头微皱。 沈南枝将药碗递给秋菊,宽慰胡天秀道:“没事的,我去看看。” 走时沈南枝特地吩咐了秋菊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当不知道就可以了。 沈南枝来时,沈长泽在亭子里就看到了她,冬风萧瑟带着些寒意,她身着一袭墨蓝色的旗袍,领口处围着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衬托着她精致的脸庞越发小巧玲珑。 外面搭配着一件深灰色的长大衣,长度刚好到小腿,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贝雷帽,斜斜地压在一侧,几缕发丝俏皮地从帽檐边垂下,漫天白雪中她款款走来,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 张副官跟在她身后,那一抹显眼的绿色让沈长泽的目光微微一凝。 待沈南枝走近亭子,沈长泽站起身来,目光柔和:“南枝,你来了。” 他的声音在冷风中显得有些低沉,今日他换上了青色的长衫,看上去谦和温润,俊雅非常。 沈南枝微微颔首,踏入亭中,她的声音清脆,“不知大哥找我何事?” “不急,天冷,你先坐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沈长泽端起案上的茶杯放在沈南枝面前,氤氲的热气升腾,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沈南枝闻言也不推辞,端过茶杯一饮而尽,这牛饮般的喝茶方式看得沈长泽忽然笑了。 第六十二章 酒会 “几年不见,怎的喝起茶来如此豪迈了。” “冻的,”沈南枝笑笑,打个哈哈敷衍过去:“赶紧喝茶暖暖。” 沈长泽侧目看她,转而又温柔地笑开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其实这次,是有事想与你谈谈。” 沈南枝眉梢微挑,端起茶杯,吹了吹,带着一抹淡笑:“大哥不妨直说。” “大哥听闻,你想办化工厂?” 沈南枝喝茶的手一顿:“大哥消息挺灵通的。” 她微微凝眉的表情没逃过沈长泽的眼睛,他微顿,望着她笑,眉目里全是坦然:“你对大哥这么防备,我很伤心啊。” 沈南枝静静看着他没说话,试图将眼前这个人看透。 沈长泽提起茶壶,拢了拢衣袖,不紧不慢地给她添了杯茶。 “你也知道,父亲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沈家的家底也败得差不多了,我只是想为沈家的日后好打算,而且边境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刚贴了那么多钱进去,化工厂用钱的地方多,有我帮你你会轻松一些不是吗。” “大哥可知,这化工厂打的是霍家的名号。”沈南枝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即便他合作了,这化工厂最后也是落在霍家名下,若他想打的是其他主意,与沈家没有丝毫关系,那大可不必。 “我知道,”沈长泽说:“正因如此南枝你才更可以放心啊,” 沈南枝细细端详着沈长泽的话,就又听他道:“我知你对玉兰从前做的那些事还心有芥蒂,我也不会奢望你原谅,只求你让我有个补偿的机会。” 说这话时,他认真地看着沈南枝,眼中浓云环绕,幽深的看不到底,只是偶尔散出几分带着温柔的缱绻,但却看不分明。 沈南枝被她看得心口一跳,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件事关乎到霍家,大哥容我考虑几日。” 本以为他会更坚持一些,没想到他却没有强求,只说等着她考虑。 从沈长泽那里出来,沈南枝又和胡天秀坐着聊了一下午,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吩咐秋菊收好以后才离开时,从沈家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沈南枝坐在车上有些心不在焉,这个沈长泽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她发现这个人太难看透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像外表那样看起来温润无害,雪姨娘被推下楼的事只怕跟他脱不了关系。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哪天什么时候被咬一口都不知道,她可以果断拒绝沈长泽的要求的,可是心中却隐隐不舒服,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另一个沈南枝残留的意思影响她了。 回到大帅府时正好看到门口停着车,这是谁要出门吗? 她刚进门,就看到霍夫人出来,穿得很正式。 “娘,您这是要出门吗?”沈南枝迎上去。 “南枝,你回来得正好,”霍夫人见到她松了口气:“你舅舅那边出了点事,我这啊得回去看看,晚上有个酒会,你替娘去跑一趟。” 酒会?沈南枝先是一愣,才问道:“舅舅那边什么事啊?要紧吗?”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麻烦。”霍夫人有些无奈,没明说是什么事,沈南枝知道怕是有什么隐情也没再追问。 “娘放心去,酒会的事有我。” “好孩子,”霍夫人握了握她的手:“那酒会就是大帅一个同僚儿子的满月酒,礼也备好了,你去意思一下就行,不想待就回来。” 沈南枝乖巧地点点头,本来满月酒这事送送礼也就好了,但是对方是外交部长谢维钧,想到此前他在满洲里的事情上帮了大忙,霍大帅觉得还是要去一趟。 只是霍大帅公务缠身走不开,霍夫人才去的,但是霍夫人的哥哥郑瑞邦那边出了些小变故,霍夫人必须去一趟,这下差事落在了沈南枝头上。 她作为霍家长媳,这些事情反正总要经历,霍夫人想就干脆让她去了,让她早点习惯也好。 沈南枝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因为耽搁了些,她到的时候有些晚了。 门外的侍者看到有车过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谁人啊,这会儿才来?要知道这可是政府要员举办的酒会,但凡敬他三分面子的人都不敢来迟,她倒好这会儿才来。 虽然心中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成分,但侍者面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好奇地往这边看,想看看是谁架子这么大。 张副官下车恭敬地打开车门。 “少夫人,到了。” 沈南枝下车,理了理衣服。 门口的两位侍者看的愣住了,直到张副官上前递上请柬,侍者才猛地反应过来,一看请柬更懵了,立刻规规矩矩地弯腰敬礼。 两位大兵哥将礼物交给了接待的侍者,沈南枝道:“张副官,你在这等我吧。” 张副官闻言有些犹豫:“少夫人…这….” “没事,我一会儿就出来。” 沈南枝表示带着几个大兵哥跟着她那时去示威还是去道贺啊,而且她真的不习惯走到哪儿有两个大兵哥跟着她,她总算明白了初见霍夫人时她无奈地笑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跟着这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见她坚持,张副官也只好听从,带着两个大兵哥退到了一旁等着。 等沈南枝进去,门口的两位侍者立刻讨论起来。 “我滴个乖乖,这小姐是霍家什么人?” 另一个侍者伸长脖子看了眼沈南枝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嘟囔了一句:“没听见人叫少夫人吗?肯定是那位霍少帅的夫人。” 问话那人摇摇头,满脸艳羡:“这霍少帅还真是艳福不浅啊,能娶到这样的美人。” 此话一出,旁边的侍者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别乱说话,你找死别带上我。” 那人只好悻悻闭了嘴,也明白那不是他们能编排的对象。 华灯初上,沈南枝走进宴会厅,乐声悠扬,璀璨的水晶吊灯洒下绚丽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放眼看去,应该各行各界的人都到了,宾客们手持酒杯,轻声交谈,笑语盈盈,确实是极尽庄重和奢华,说纸醉金迷也不为过。 只不过她的到来却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沈南枝身着一袭雾霭蓝色旗袍,细腻的锦缎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头发用一根白玉兰的簪花挽起,衣服是立领的设计,有一圈小小的白色绒毛,显得她脖颈更加修长,玉颈如瓷。 肩上披着件白色的狐狸毛披与雾霭的蓝旗袍相映成趣,衬得她肤若凝脂,红唇皓齿,如同绽放的幽兰,散发着淡雅的气质。 与在场争妍斗艳穿着华丽的世家小姐们不同,她简单高雅,让人眼前一亮。 “那是谁家的小姐?怎么这时候才来?” 第六十三章 找茬 “莫不是哪家新崛起的名门闺秀?瞧这气质,真是与众不同。”一位身着西装的绅士小声说道。 对于自己引起的讨论沈南枝充耳不闻,本想着找谢部长说两句话就走的,可是看着谢部长身边围满了人,她又不是有社交牛逼症,人都认不全的她还是稍等一会儿好了。 于是她寻了个安静的雅座准备坐下来等,恰好那边也有吃的,要知道她一回家就马不停蹄地来参加酒会了,五脏庙大爷此时还是空的,看着桌子上的精美糕点,她先拿点吃的填饱肚子再说。 “这小姐,不知可否有荣幸请你跳支舞呢?” 沈南枝抬头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翩翩公子,正十分绅士地弯腰将手放在她面前,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个邀请她跳舞的了。 她礼貌笑了下,回以统一话术:“不好意思,不方便。” 男人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但还是绅士地笑着走开了。 “这得是今晚第七个了吧,”旁边宾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说道:“连咱谢大公子都给拒了,这才是真牛啊,这到底是哪家小姐?” 谢云亦在自己几个好兄弟的目光下走回去,脸上难掩尴尬。 “哈哈,也有你谢大公子碰壁的时候?” 另一个兄弟将目光从沈南枝身上移回来,也忍不住笑:“你还没一块蛋糕有吸引力。” “闭嘴。”谢云亦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 今晚上一直有人邀请她当舞伴,可看着她拒绝了一个又一个,他们几个兄弟才起哄开玩笑说让他去试试的,原本想着没人能拒绝谢大少爷的魅力,没想到那女人毫不犹豫地给拒了。 “云亦,我陪你跳吧。”忽然,身旁的女子柔声道。 谢云亦挑眉,看了眼身旁的女人,他老爹同僚家的女儿,天天围着他转,他定定看了她一眼。 姜玲见他这样盯着她,害羞得不敢与他对视,那模样娇羞得不得了。 “怎,怎么这样看着我。” 谢云亦又看向在场的其他女人,一个个都娇羞地立刻移开视线。 这样的反应让谢云亦纳闷了,对嘛,这才应该是女人看到他的反应,那女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转头,看着沈南枝婉拒了又一个去搭讪的男人,只专心埋头吃着她的蛋糕。 忽然觉得这女人还挺有趣的。 “云亦?”姜玲看着谢云亦半天没搭理她,抬头一看他正看着一个方向不自觉地发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沈南枝坐。 见谢云亦竟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姜玲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不满,她轻轻拉了拉谢云亦的衣袖,娇嗔道:“云亦,我在跟你说话呢。” 谢云亦回过神来,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但目光还是时不时瞟向沈南枝。 姜玲咬了咬嘴唇,站在他前面挡住了沈南枝的身影:“陪我去跳舞吧。” 谢云亦视线被挡,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没兴趣,要跳你自己去跳。” 说着,跟几个朋友去一边喝酒了,姜玲被晾在原地,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世家小姐也在,她就这么被当着她们的面给拒绝了。 顿时让她感觉没了面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顿时瞪向沈南枝。 都是这个小贱人,什么风头都被她抢了!她凭什么! 姜玲也是官家小姐,没人不给她三分面子,围在身边的小姐们都是想巴结搞好关系的,此刻看出她不高兴,立刻发挥狗腿潜质,忙道:“姜小姐别生气,那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怎么能和你比呢。” “就是啊,你看她在这种场合下不仅迟到,还丝毫没有礼仪,长成这样的八成是哪个院里的台柱,攀上了哪位大人物才能来见见世面,咱不和她一般见识。” 谁想马屁拍过了,姜玲目光一冷,看着她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连这种货色都比不了?” 那人打了寒颤:“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姜玲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往沈南枝那边走去。 沈南枝不知道自己此时飞来横祸,百无聊赖地看着舞池中央其他人跳舞,看到谢部长那边人少了,她心想终于啊。 赶忙擦了擦嘴,准备去完成今天的kpi然后赶紧回家撸猫。 谁知刚起身,忽然一人撞了上来,沈南枝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股凉意袭来,胸前被泼上了一大片酒渍。 “哎呀,走路长不长眼啊!” 清丽的声音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傲慢在耳边响起。 沈南枝顿了顿身形抬头看去,眼前的女人穿着华丽得像个洋娃娃,头戴一顶精致的帽子,帽子上装饰着彩色的羽毛和花朵,显得格外娇艳。 五官精致,是个美人,只是她身上繁复华丽的衣装给她减了不少分,脸上带着傲慢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旁边立刻有侍应给她递上手帕,姜玲将酒杯随意扔进侍应的托盘里,拿着毛巾擦她手上的酒渍,一边得意地看着沈南枝:“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真是不懂礼数,撞到人也不会道歉吗?” 沈南枝的衣服被酒浸湿了,在胸前晕开一大片,一旁的侍应看脸色办事的,比起从没见过的沈南枝,人人都认识的姜大小姐才是最好的站队目标。 他直接无视沈南枝,有毛巾也不给。 她神色淡定平静,不带一丝慌张,掏出手帕擦了擦酒渍,才看向姜玲:“把你眼屎擦干净了再说话,路这么宽你都能走到我脸上,纯瞎么?” 姜玲大概没被这么直白的话骂过,平日里再怎么样好歹表明听着过得去,没想到沈南枝说话如此难听,脸都绿了,不可思议道:“你,你竟然敢骂我?” 沈南枝此时也是相当不爽,眼下她kpi还没完成,衣服先脏了,她没原地发飙都是凭着那份良好的修养。 她轻掀了下眼皮,烦躁扫了一眼姜玲:“我只想骂人,不想骂你。” “你!”姜玲气得浑身发抖,精致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有些扭曲。 周围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姜玲感觉到众人的注视,心中更加恼怒,她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面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么对我说话!”姜玲尖声说道。 沈南枝心中无语,终究还是要走到拼背景这一步了吗? 十分配合地说了句:“不知道。” 此时她身旁的一人立刻发挥了狗腿的作用,扬起下巴傲慢道,“姜小姐你都不认识,她父亲是市政办公厅的主任,和谢部长是世交,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高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说的是她自己呢。 沈南枝微微挑眉,现在一个办公厅的主任都这么嚣张了吗? 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怎么说也算是要给谢部长个面子,在他家孩子的满月酒上闹终归不太合乎礼数,沈南枝叹了口气,她忍。 “姜玲小姐是吧,你泼了我,我说话也不好听,今天这事咱就当扯平了。”沈南枝脸上还是挤出一丝笑意,说着就要走,想着去一边处理下她的衣服。 然而她想算了,却有人不愿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说扯平了?”姜玲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眼里满是嘲讽,轻蔑地看着沈南枝,“就凭你也配?” 第六十四章 是少帅夫人啊 根本不想搭理她,沈南枝脚步不停就要走,姜玲身旁的狗腿见状忙上前拽住了她:“走什么走!没听见姜玲小姐的话吗,今天不道歉你哪里也去不了!” 她眼看那边谢部长跟几个人说着话离开,她知道今天这kpi铁定是完不成了,算了。 礼物已经送到,祝贺的话下次有机会当面说吧。 想着她看了看女人依旧拽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抬眸扫了她一眼。 “放手。” 女人被沈南枝这一眼看得心里直发怵,但想到姜玲的身份,又硬着头皮不肯放手,“哼,你还敢瞪我!得罪了姜小姐她可以让你在整个北城都混不下去!” “是吗?难道姜小姐就没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沈南枝表情平淡,将拽着她的女人手拨开,从头到尾从容不迫,甚至没有丝毫的失仪。 听了她的话姜玲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 “人外有人,你不会是在说你吧?就你这副寒酸模样能是什么大家出来的,不过是以色侍人的货色———”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大厅里。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声惊得愣住了。 姜玲捂着被打的脸颊,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从小到大别说是打,就是碰都没人敢碰她一个指头。 “你……你竟敢打我?” 沈南枝眼神冰冷,最后的耐心也耗完了,“我拿你当人的时候,你最好装得像一点。” “你竟然敢打我!”姜玲怒不可遏地尖叫一声。 姜玲身旁的狗腿们也惊呆了,这女人疯了吧! “怎么,你从小没被打过吗?”沈南枝动了动手,“那你今天有福了。” 说完反手一巴掌,抽得她一个踉跄,她沈南枝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啊!” 姜玲被这一巴掌打得差点摔倒,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个贱人!你知道我姑妈是谁吗,等她来了我一定要让她杀了你!” 她身旁的狗腿们赶紧扶住姜玲,一个个惊慌失措,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围的宾客们也被这激烈的场面吓得纷纷退避三舍,窃窃私语起来。 “这可真是一场大戏啊!这女子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当众打姜小姐。” “不过看这女子的气度,也不像是普通人,说不定背后也有强大的靠山呢。” “哼,再怎么有靠山,能比得过姜家?姜玲小姐的姑妈可是大帅夫人!怎么说也跟霍旧爱沾亲带故,这下这女子可有苦头吃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怎么看着这女子有些面熟呢。”一个中年男人摸着下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沈南枝满不在意地甩甩手,“噢,你姑妈是谁啊?” “姜小姐的姑妈可是大帅夫人,待她来了,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沈南枝动作一顿,姑妈?没听娘说过还有这么一号亲戚啊? 姜玲一见她迟疑了,立刻冷笑:“怎么样,怕了吧?你现在跪下给我磕头道歉,再让我将那两巴掌还回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沈南枝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么爱放马你该去马场啊来这凑什么热闹?” “你!”姜玲脸肉眼可见地扭曲了。 “放肆,谁在欺负我女儿!” 忽然,一男人拨开人群阔步走了过来。 姜玲一看到他立刻哭着跑了过去。 “爹,您可来了!这个女人她竟敢打我!你快帮我教训她!” 姜信德一看女儿脸上两个清晰的巴掌印十分对称地印在脸上,皱起眉头,怒火丛生,眼神冰冷地看向沈南枝。“就是你打了我女儿?” 沈南枝毫不畏惧地迎上姜信德的目光,“出言不逊,我不过是还以颜色。” 姜信德怒哼一声,“好一个还以颜色,在这北城,还没人敢动我姜家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拿下。” 说着,几个警署的人就冲了上来。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亦云走了过来。 “姜伯伯,今天是我谢家小少爷的满月酒,我不想看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谢亦云说道。 “亦云哥哥,她打了我,你想就这么算了吗!”姜玲见谢亦云还明显帮着沈南枝,怒火烧得更旺了。 姜信德也看着谢亦云,微微皱起眉头,“亦云,今日之事我必须为儿讨回公道,谁说都没用!” 见他态度强硬,谢亦云看了眼沈南枝,心道这女人胆子还真是大,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跟人杠上了,到底是背后有人还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 “这位小姐,事态闹成这样,不如你就同姜小姐道个歉如何?我保证姜伯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你。” 沈南枝侧目看了他一眼:“你谁?” 谢亦云眼皮一跳,有些尴尬,“我叫谢亦云,谢部长是家父。” “亦云哥哥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打死她不可!”此时姜玲看着谢亦云的表情,嫉妒得快要发狂了,她推开谢亦云,冲着沈南枝就扑了过去。 “我看谁敢!” 忽然,一声气势威严的低喝自人群中传来,吓得姜玲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忽然一拍巴掌,惊道:“我想起来了!她是沈家大小姐啊,是少帅夫人啊!” “你说什么!”旁的离他近的人已经听到了,顿时震惊。 此时,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张副官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气势威严的大兵哥,少帅留下的一个班全在这里了,个个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凌厉似剑,灯光下散发着冷硬的光芒,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这,这什么情况?” “张副官怎么来了!” 姜信德看到张副官,神情猛地一愣,随即态度立刻转变,堆着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张…” “滚开。” 张副官神色冰冷,眼神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掠过他,大步走到沈南枝面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弯腰,鞠躬。 “少夫人,卑职来迟了!” 静,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叫,叫她什….么?”姜玲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她嘴唇颤抖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不可能… 少夫人,张副官竟然叫她少夫人!那她不就是…. 第六十五章 虾仁诛心 “她竟然是少帅夫人?卧槽,这下完了,姜家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我听说这位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知道中东路那事吗?少夫人可是压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这是真事?我靠!我要是霍家就冲这份气魄,那还不将她供起来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啊!” “这姜小姐不是还叫嚣着霍夫人是她姑妈吗?这会怎么萎了?” “哼,就那点表了好几表的亲戚关系能有人家亲儿媳亲?” 这倒也是…. 此时听着旁人的窃窃私语,不止是姜家父女,张副官眼睛一闭,这一刻他连自己要埋哪儿都想好了。 若是夫人和大帅知道少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委屈,那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更别提这事要是让少帅知道,他简直不敢想象。 “起来吧,这事怨不得你。”沈南枝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 姜信德显然被吓得不轻,这个被自己百般刁难的女人竟然是少帅夫人。 虽然交集不多,但是他也鲜少地与那位少帅打过几次交道,光是想到那人迫人的气势就能让他在他面前不敢抬头,更别提整个霍家了。 连大总统的面子他们都不一定给,他一个小小的市政厅厅长在他们面前那算个屁啊!虽然平日里仗着与霍家那点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关系混得风生水起,但是真要得罪了少帅夫人,别说是他,就连整个姜家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想着他差点站不稳一屁股栽在地上。 谢亦云看着沈南枝神色复杂,怎么都想不到她竟然是霍少帅的夫人,不知怎么地想到这他心底略微地有些不舒服。 沈南枝看着这些人上演光速变脸,不得不说,这种仗势欺人的感觉总算让她体会到那些有背后大靠山的爽感了。 难怪有些人爱装,不得不说是真爽啊。 张副官直起身,跟着霍逍刀山火海过来的,虽然平日里嬉皮笑脸但他浑身的杀伐之气不是开玩笑的,眉毛一横,压迫感十足。 “少夫人,您想怎么处置?” 姜玲顿时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身旁的狗腿们此时一个个吓得鸦雀无声面如土色,纷纷低下头,恨不得缩到土里没人看见才好。 姜信德闻言惊慌失措地走到沈南枝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少帅夫人,小女不懂事,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一次吧。”姜信德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沈南枝微微抬眸好整以暇看了姜信德一眼,又看了看姜玲。 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这让姜信德和姜玲心中更加惶恐。 “饶了她?可是她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沈南枝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她方才可是放了她好几次马了。 姜信德脸色大变,此时看着姜玲也是满眼怒意,一把抓过她将她按跪在地上。 “爹,你干什么!”姜玲挣扎着,似乎语气里还有不服气。 “你给我闭嘴!”姜德信怒骂一声:“还不快给少夫人赔罪!” 姜玲又气又怕,她被周围那些大兵哥的气势吓住了,但还是嘴硬道:“我不,我就不信她敢把我怎么样!” 张副官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手已经摸在了腰间的枪上,上一次挑衅霍家的人,估计还尸骨未寒呢。 姜德清脸一下就绿了,吓得他连忙一巴掌抽过去,“你给我闭嘴!蠢货!” 这巴掌声抽的声音比沈南枝打得响亮多了。 姜信德此时真是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别看张副官现在就带着十多个人,他还敢动手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当他霍怀盛手下五十万大军是吃素的吗! 姜家在霍家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随时都可能被轻易碾碎。 “爹!你打….” 姜玲哭着话都没说完,就被姜信德一把将头按了下去,磕了个响亮的头。 “少夫人,小女年幼无知,被我惯坏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让她以后不敢再胡作非为。还请您高抬贵手,饶小女一次吧。” 姜信德此时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目光紧紧盯着沈南枝,眼中满是祈求之色。 “谢部长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纷纷让道。 谢维钧脚步匆匆前来,停在沈南枝面前,开口便是抱歉,“少夫人,是谢某怠慢了,竟让人冲撞了你。” 自上次中东路事件后,对沈南枝谢维钧是打心眼里佩服,他做这个外交部长十多年,见过不少人,但是像沈南枝这样如此年轻就知道回家大义的人太少了。 乱世人人只谋自己,谋国的人太少太少了…. 大致情况来禀报的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家宴会上,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爹。”谢亦云上前唤了一声,他不明白就算错在他们,他爹也不应该向一个小辈致歉啊。 谢维钧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不敢作声了。 “谢部长言重了,哪有长辈像小辈赔礼的,”沈南枝早就站了起来,见状立刻道,“此事与您无关,倒是南枝现下狼狈模样见您有失理礼节,无意扰乱令公子的满月宴,是我过意不去。” “夫人心胸可吞天地,”谢维钧心中微微摆手,眼中满是赞叹之色,“今日之事,夫人想如何都行,我谢某绝不插手。” 说罢,他转头看向姜信德父女,姜信德一看到他,脸色难看至极。 沈南枝心中暗道不就是干外交的,都是老狐狸啊,一句话交给她了,这是谢家主场,方才可没少听姜玲几个跟班嘚瑟与谢部长的关系。 她来处置于情于理都不合,真要处置了,那她置谢部长的脸面与何地。 想着,沈南枝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还是交给谢伯伯帮我做主吧。” 一句谢伯伯拉进了关系又给足了谢维钧面子,他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在谢维钧的调停下,姜玲恭恭敬敬的道了歉,并承诺赔偿沈南枝衣服的损失。 看着姜玲在她面前态度诚恳的道了歉,沈南枝看着她身上那件粉红的洋装和头上那大帽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姜小姐,你穿成这样,是对这个世界有什么不满吗?” 姜玲:“……….” 她捂着胸口,差点呕出一口血,感觉今晚就这句话最伤。 谢维钧:“……….” 看热闹众人:“………” 什么叫虾仁猪心,介就是。 第六十六章 亚历山大? 等到最后,姜玲几乎是搀扶着走出去的,姜信德带着她灰溜溜地走了。 宾客们都大为赞赏,就差拍手叫好了。 “谢部长,恭贺令公子满月。” 沈南枝还是圆满地完成了她今天的kpi。 “不叫谢伯伯了?”谢维钧洋装严肃地道。 沈南枝一愣,甜甜叫了声:“谢伯伯。” “欸,这就对了啊。” 谢维钧被这声谢伯伯叫得喜笑颜开。 “今天的事我有些鲁莽了,给谢伯伯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要是让霍少帅知道你在我这受了委屈,他可是真的会拆了我谢家的。”谢维钧想到霍逍那张面瘫脸就头疼,别说他,霍少帅脾气上来了,那可是霍大帅都压不住的存在。 沈南枝只能笑笑,心想少帅在他们心里得是有多恐怖啊? 告别了谢家父子,沈南枝上了车。看着汽车远去,谢维钧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怎么早没发现呢?让霍家捡了便宜。 “父亲怎么了?”谢亦云脸色严肃起来:“可是担心霍家会报复?” 谢维钧又看了看自家大儿子,虽然比起霍逍来是差了些,但怎么着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让霍逍捷足先登了呢。 想着,他看着自家儿子的脸又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走了。 谢亦云:“??” ………. 沈南枝又往前线送了几次物资,满洲里的战事到了最关键的阶段,虽然俄国人已经基本上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但是我军伤亡同样惨重。 他们国家重工业和军工业的发展大大提高了苏联的军事力量,无论是军队装备还是军事技术都被列为世界上的军事强国之一。 所以这一仗可谓是场硬仗,只是与沈南枝熟读的历史不同,这一次满洲里海拉尔等在内的大部分地区没有被攻陷,他们依旧坚守战线没有退让分毫。 沈南枝看着最新出炉的报纸,不同国家的记者都在争相报道这一次事件,华夏部队预估死亡人数超万人,而战争也导致了大量人员伤亡和疾病流行,对药品的需求急剧增加。 有人甚至称华夏就是自取灭亡,就算苏军败了,华夏也会是元气大伤的场面,事实上他们这一点没有说错。 最近她频繁看到一些要员出入大帅府,从前线送回来的伤员北城区的医院都放不下了,不止如此,一些特效药也成了最大的问题。 民办的药厂,数量少、规模小,资金和技术实力有限,无法满足如此庞大的药品需求,药品的生产和供应能力严重不足。 “少夫人,有个老毛子找您。” 沈南枝正在客厅里看报纸,张副官来道。 “老毛子?”沈南枝疑惑,难道是凯文?他来做什么? 张副官却道:“不是,他说他叫压力什么….山大,说的鸟语我也听不太懂,说是少帅让他来找您的。” 压力山大?沈南枝一头雾水,可是一下一刻,她脑子一嗡立刻想到了什么!操啊,什么压力山大,那是亚历山大! 她忙激动道:“快请他进来!” 那可是亚历山大啊!历史上第一个发现青霉素的男人就是他啊!沈南枝激动得要爆粗口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佩服霍逍的本事,她那天只是提了一嘴让他帮忙找几个懂生物化学的,他竟然找到了亚历山大! 如果真的是那个亚历山大,那他娘的在这个时代研发出青霉素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药品的事其实她早就在研究了,虽然培育青霉菌的方法在现代网上一搜一大把,可那些终归只是纸上谈兵,一个外行人要想培育出来那可是多难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让少帅帮她找有这方面才能的人,可是她可没想到霍逍会把亚历山大给找来,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她有些激动地在前厅来回踱步,很快,张副官带着一个老外走了进来。 是位小个子的外国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打量了一圈,最后才将目光放在沈南枝身上。 “您好霍少夫人,我叫亚历山大·卢卡斯,来自苏格兰。” “少夫人,要不,我给您找个翻译来?”他说的是纯正的英文,张副官在一旁听着他说话就头疼,看着沈南枝神情不对,以为她也听不懂。 “不用。”沈南枝摇了摇头,其他的不行,英文她还是没问题的,她有些愣住是因为这个亚历山大和她认识的那个名字不一样,方才还有些兴奋的心情忽然降低了不少。 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这又不是真的历史。 “您好亚历山大先生,很高兴您能来。” 她用流利的英文说话时,不仅是亚历山大还有张副官都愣住了,少夫人竟然会洋文?此时此刻他心中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 亚历山大和沈南枝握了手,目光又些许赞赏。 “三年前我有幸在英国认识了霍先生,我欠他一个人情,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男人,当然,能娶到您这么美丽且出色的妻子是他的荣幸。” 亚历山大有着苏格兰人典型的特征,面部轮廓较为硬朗,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身得体的黑西装,衬衫领子还上系着蝶形领结,十分的绅士。 “多谢夸奖,感谢您能远道而来,您快请坐。” 两人坐着交谈了一会儿,沈南枝得知他毕业于伦敦理工大学,还在圣玛丽医学院进修过,听到这里沈南枝沉默半晌,还是问了个问题:“亚历山大先生,您认识一位叫弗莱明的先生吗?” “弗莱明?”亚历山大摇头,“不,不认识。” 沈南枝失望的叹了口气,算了,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由于今天事发突然,沈南枝脑海中的计划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形状,他让张副官将亚历山大安排在霍府住下,并且告诉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可能都要住在这里了。 安顿好他以后,沈南枝先回了一趟现代,也是这一次回去,她发现自己不需要睡觉了,有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她就回来了。 什么情况? 感觉比一开始高级了一些啊,难道说她这玩意还能升级不成? 她再次实验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她心念一动人就回到大帅府了,再一想又回了现代。 诶嘿!还真是能升级啊!这不比之前方便多了。 第六十七章 坦白 玩够了,她第一时间就是上网将所有关于青霉素的资料搞了一份完整的资料,不知怎么的忽然心口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阵眩晕,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字忽然模糊起来,整个人忽然就没了意识。 “南枝!南枝!你怎么了!” 沈南枝是被摇醒的,睁开眼就看到方晴焦急的脸,“大晴?” “你醒了!卧槽你吓死我了,你在搞什么啊?”方晴明显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挂了呢!” “我怎么了?”沈南枝坐起来,发现自己倒在桌上,一脸懵逼。 “你还问我呢?我一来就看见你趴在这里,脸色难看得要命,怎么叫你都没反应,我都差点报警了。”方晴那个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扯了扯她身上的衣服:“还有你这穿的什么?你cos民国大小姐呢?” “额…这都被你发现了…呵呵….”沈南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睡过去了,只好打哈哈企图蒙混过关。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我来了你家多少次你都不在,你学校也没去了,你到底在干什么?”方晴又联想到她之前让她帮忙弄的枪,脸色一下严肃起来,抓着她的肩膀猛摇:“沈小枝,你不会是做什么违法的勾当去了吧!” 说着又想到什么,脸色一下难看起来:“难不成你杀人了!” 沈南枝本来头就还晕着,被她这么一摇都要吐了,有气无力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那你说,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方晴看着她,眼中是沈南枝从未见过的认真,夹杂着满满的担忧。 沈南枝叹了口气,她十七岁认识方晴,两人从一开始的死对头变成了如今最要好的朋友,毫不夸张地说最了解她的人估计就是方晴了,想满她是瞒不住的。 筹措了半晌,酝酿了半晌,沈南枝看着表情严肃得仿佛随时要上战场的方晴,动了动唇,憋出了几个字:“那个….就是吧…” 方晴耐心耗尽,头上青筋突突地跳:“快点放!” “我最近结了个婚。”沈南枝眼睛一闭,语速相当之快。 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沈南枝睁开一只眼,就看到方晴抱着手,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当我傻呢,你们家小区监控我看过八百遍了,你压根就没出去过,你上哪结婚?梦里啊?” “…….” “你说得没错,”沈南枝眨了眨眼睛,淡定地丢下一个重磅炸弹:“准确来说,是另一个时代。” 方晴表情空白了一瞬间,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沈南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谁料下一刻,方晴掏出手机就打了个电话:“喂,精神病院吗,我朋友疯了….” “……”沈南枝抢下电话:“我没疯。” “那我疯了?”方晴说着眼泪哗啦就掉了下来,吓了沈南枝一跳。 “我靠,你哭什么。” 她一说话,方晴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沈小枝你别怕,咱们国家现在医疗水平那么好,一定能治好你的,国内不行咱就去国外,倾家荡产我也会把你治好的。” “……”虽然很感动,但是也很无语。 接下来,沈南枝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场华丽丽的穿越取物,方晴看着她前一秒消失不见,下一秒就抱着个古董花瓶站在她面前,那场景堪称超绝灵异现场, 方晴手颤抖地指着她,“你….你….” 沈南枝笃定地点点头,方晴瞬间感觉玄幻了。 “所以你是说,你在民国和一个少帅结婚了!”方晴的声音差点掀翻了屋顶,“卧槽!难道是张学良!” 沈南枝感觉耳膜受到了强烈冲击,她偏了偏头:“不是,那个世界和我们认知的不一样,没有这些人物。” 在她的普及下,方晴总算知道了她经历的所有事情,沈南枝讲完喝了口水,方晴抱着薯片听得意犹未尽。 “太神奇了,学校里追你的人那么多,你竟然和另一个时空的人结婚了…”方晴摇摇头,此时还感觉有些玄幻。 沈南枝拿了块薯片塞进嘴里,无奈道:“这是重点吗?” 方晴忽然想到什么,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既然结了婚,所以你们….” 不愧是死党,她一抬屁股沈南枝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人就是这样,某些暗示的话语总能想到某个特定的场景,沈南枝脸一下就红了。 方晴看着沈南枝泛红的脸颊,仿佛看到了新大陆,“卧槽你居然脸红了!快说说,那个少帅是不是特别帅,特别有魅力?” 沈南枝白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正经点。” “哎呀,这怎么就不正经了,你这可是跨越时空的爱恋,多浪漫呀!”方晴凑过来,一脸八卦的模样。 就这么八卦了一会儿,两人背靠着背坐着,沈南枝因为方晴问的那些不着调的问题整得脸红,拍了拍脸才想起来自己这次回来还有事要办。 “大晴,我……” 谁知正要说话就被方晴打断:“你想做什么我不反对,但你一定要分得清什么是现实,别陷进去了。” 沈南枝一愣,转头看着方晴,她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一半在背光里,看着表情有些阴沉。 沈南枝沉默一瞬,点了点头:“我明白。” 忽然的严肃只是一瞬间,没多大会儿方晴又恢复那个死样子,缠着沈南枝八卦起来,心里的秘密有人分担沈南枝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不过她眼下没工夫搭理发她,赶紧将方晴打发回去,自己则继续在电脑前埋头苦干。 不过她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呢?沈南枝摸着心口的位置揉了揉,那会儿只感觉心脏一阵剧痛喘不上气。 靠,不会是什么来回穿的副作用吧? 算了,不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这些玩意儿整理出来,然而邮箱里忽然多了份资料传真。 是方晴发的。 “你要东西都在这里了,你埋头苦干出来那些人家不一定看得懂。” 沈南枝看着各项详细的数据直呼牛逼,方晴简直就是她的哆啦a梦百宝袋。 第二天,她将这份资料摆在亚历山大面前,他足足看了有一个小时,期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又激动又苦恼。 第六十八章 太颠了 沈南枝没有打扰他,让他安静地看,直到她喝完一壶茶,亚历山大才深吸了一口气,十分严肃地询问她:“霍少夫人,能否告诉我这个东西不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可把她问住了,顿了半晌,她才说:“这是早年间我认识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只是他那时只有理论,还没有实践过。” “可否告诉我你这位朋友的名字?我有没有荣幸可以见一见他?他太伟大了,若这是真的,那么这将是史无前例的研究。”亚历山大看样子十分激动。 沈南枝咳了一声,淡定地喝口茶,“我那位朋友叫弗莱明,很遗憾,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噢,那真是太遗憾了。”亚历山大摇摇头,神情却十分兴奋。 “亚历山大先生,我必须声明一点,这项试验非常重要,我事先声明如果您同意参与,那么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细节,这将会是一项极其严苛的保密计划,您未来可能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国了,您必须暂时住在我提供的住所里。” 沈南枝放下茶杯,眼神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十分严谨地道。 亚历山大沉凝片刻,郑重地点头:“我明白,能参与这项伟大的研究是我的荣幸。” 他们都知道这种东西意味着什么,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只要有了人,实验器材和场所就都不是问题,说干就干,沈南枝当天便跑了一趟美国洋行,但是购买医疗器材和买其他的东西不一样,首先器材本身就需要支付较高的费用,加上运输费用和海关税加在一起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政权为了增加财政方面的收入,对进口医疗器材设置了较高的关税和其他贸易限制措施,这使得从国外洋行购买医疗器材的成本进一步增加,也限制了一些医疗器材的进口,海关那一边恐怕有些难度了。 这让沈南枝犯了难,如今化工厂在筹备中,大部分的资金都流到化工厂了。 沈南枝忽然想到了沈长泽,看样子还真得合作一把了。 她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发现是个环境清雅的茶楼,店伙计领着她上了二楼,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沈长泽,虽然差人递了信,但是沈长泽坚持要见一面。 外面下着小雪,他一袭青色长衫,倒显得有些清瘦。 “大哥在外这么久,竟还知道这么个好地方。”沈南枝缓步上前坐下,怕又像上次那样尴尬,就先寻了个话题 沈长泽眉眼具笑地看了她一眼,将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你忘了,从前我可最爱带你来这了。” 沈南枝眼皮一跳,好家伙,她这是找的什么破话题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好想法将话题给圆回来:“这变化还真有些大哈,我都认不出来了。” 沈长泽静静地看着她,沈南枝顿觉心虚地将头转向窗外,看着小雪簌簌落下。 “是啊,变了很多,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沈南枝喝了几口茶,没接话茬。 “化工厂的事我这边资金已经到位,你信中所说的没有问题,我可以答应,更多的细节我会派人去跟你的人洽谈。”沈长泽感大约觉到了她不想说从前的事,抬眸扫了他一眼,将话题扯了回来, 沈南枝听闻终于开始说正事了终于松了口气,笑了笑道:“那便就这样说好了,大哥放心,我有信心将厂子做大,绝对不会让你做亏本的买卖。” “我自然信你。”沈长泽看着茶杯里氤氲冒出来的热气,顿了顿才又道:“他,对你好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淡淡的迟疑,脸上的笑意却依旧温润,不过若是仔细看便会发觉他捏着茶杯的手带着些许颤抖。 沈南枝愣了愣,有些意外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收起心中的诧异,她淡笑道:“多谢大哥关心,少帅对我挺好的。” “是吗,那就好….”一声再寻常不过的“大哥”让沈长泽心底一揪,淡淡应了声,语气中隐约夹杂了些许失落。 此后沈长泽没有再开口,每回跟他一起沈南枝总会有种莫名的压抑感,喝了几杯茶她就坐不住了,称厂子里还有事要过去看看便起身告辞了。 “正好我也有事,一起走吧。”沈长泽起身,两人一起下了楼。 出了茶楼沈南枝便要告辞,谁知转身时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后栽倒,一声惊呼到了嗓子眼,下一刻只觉腰间一紧,她便被人紧紧揽入怀中。 抬眸,便对上了沈长泽的眼睛,他眼底情绪翻涌,目光灼热汹涌紧紧锁在她身上,不过片刻他眼底便恢复了往日的温润,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眼底的情绪还是被沈南枝稳稳捕捉到了,她心有一惊。 雪花悠悠飘落,两人的发丝上都点缀上了些许晶莹。 沈南枝的眼底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慌,她迅速从沈长泽的怀抱中挣脱开来,略微尴尬道:“多谢大哥。” 望着空了的怀抱,沈长泽凝视着她,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了一抹落寞,最终悬着的手缓缓握拳垂了下来,他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最终化成一句叹息:“路滑,你小心些。” “我知道,那…我就先走了。”沈南枝不住地点了点头,话语刚落便匆匆转身离去,脚步略显急促地上了车。 沈长泽静静地望着车远去,在雪白的地上留下几道清晰的印记,他就那样站着久久未动,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肩头,他却浑然未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人上前恭敬地对沈长泽道:“沈先生,藤田先生在等您呢。” 沈长泽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人忽然打了个寒战,忙低下头,听见沈长泽说:“去告诉藤田先生,我有笔大买卖要跟他做。” 沈南枝坐在车里,半天才缓过一些来,想起方才与沈长泽仅仅片刻的对视,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长泽刚才的眼神,那绝对不是哥哥看妹妹该有的眼神,什么情况啊? 难道说沈长泽喜欢她?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她否决了,不可能不可能,这太颠了,他们可是亲兄妹,或许从前,沈长泽和沈南枝之间真的有一段她不知道的往事。 第六十九章 要钱要地! 不得说,有了沈长泽的资金支持,的确让她宽松不少,再加上纺织厂因为盛世的关系,知名度也提升了起来,最近又谈下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订单,钢厂也逐渐步入正轨。 手上的资金也渐渐能运作开了。 除此之外,沈南枝名下的那几家铺子,除了布行和衣行,她只留下了染坊,其他的全部关停,铺子里的那些师傅和伙计,要是愿意就跳槽到纺织厂或者化工厂,工资翻倍。 不愿意也照样给一笔辞退费,绝不亏待。 可除了那些伙计,几个行里的掌柜的们都不太乐意,尤其是钱庄的掌柜的,自银行出现后,近几年已经没有人愿意把钱放在钱庄了,比起这种不确定的因素,他们还是更乐意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或者银行里。 有几个老家伙还想倚老卖老,结果沈南枝也不废话直接甩给那几位掌柜几百块大洋,让丫的不愿意就回家养老。 此话一出没人敢再说什么。 就单凭她开起来的厂子,绝不仅仅一家,背靠着霍家的厂子谁不想在里面谋个差事做做,沈南枝也说了有能力你就上,她绝不让人白干。 换句话说,没能力的,就痛痛快快拿着养老金,回家养老去。 沈南枝这如意算盘打得精明,都是跟着沈家很多年的老伙计了,不是她不懂人情,是实在没空跟他们磨叽。 满洲里的枪声一响,她得赶紧积累资本,她也明白满洲里这仗打响了,未来也绝不会太平,欧洲内战打起来只是时间问题,美国和日是怎么崛起的?不就是在欧洲这一战中发了笔横财,一跃成为世界强国吗? 他们都行,没有理由她不行,药品啊,军火什么的都要趁现在就要做好准备,所以她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 前方战事一片大好,苏军被打得节节败退,美国记者甚至在报纸中写道:“俄军溃败至边境,其状如丧家之犬,甚至有的人被缴枪后跪下求饶,此景罕见,令人唏嘘,我从未见到过如此没有骨气的军人,若换作华夏勇士,定会奋战至最后一刻,誓死也要拉敌同归于尽,此乃华夏不屈之魂魄!” 满洲里大捷的消息很快传了回来,举国欢庆,要彻底击败俄国人只是时间问题,南北方政府立刻发了个通电,把霍大帅和北六省的军队捧上了天,霍大帅又收获了一波民心。 可是此时的霍大帅却是笑不出来,办公室里他面色铁青。 “如今就不能再拖上一拖了?” 他对面站着的是财政部的肖东林,他将一份整理好的报告往霍大帅桌上一放:“满洲里那边的战事开销已经烧掉三千万银圆了,再不收场,整个军政府就要面临破产了。” 霍大帅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了沉思,打仗是个烧钱的活,如今军政财政上的窟窿再大下去就填不上了,为了维持开支他们已经加大了税收,可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会引起民怨的。 霍大帅抬起头,看向肖东林,“那依你之见,现在该如何是好?” 肖东林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大帅,如今满洲里战事虽一片大好,继续打下去只会让我们陷入更深的财政危机,不如趁着现在大捷的势头,与俄国人谈判,争取一个有利的停战条件,这样既可以稳定局势,又能缓解财政压力。” 霍大帅脸色一沉,心中更加忧虑,此时的局势变得越发复杂,南方政府那边也虎视眈眈,若是察觉到他们财政上的危机,真要有什么动作,恐怕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满洲里战事的走向。 他走到窗前,望着天地间一片白色,他深知这场战争带来的影响远不止财政上的压力,还关系到北六省的未来走向。 可若是现在宣布谈判停战,国内的舆论会大大不利的。 肖东林看着他面露急切:“大帅,继续在满洲里僵持下去,可能会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啊,请您早作决定!” 霍大帅沉默不语,良久之后,他缓缓下令给发报员:“给少帅发电,停战,谈判。” 肖东林松了口气,他们都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霍大帅则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而这边的俄国军队已经被霍逍率领的部队打得节节败退,一部分俄国军队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勇气,一个个扔下手中的刺刀颓丧地跪倒在地上。 这样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纵使俄国军官们手持手枪,挥舞着皮鞭,亦无法将那些俄国士兵逐回战场的硝烟之中。 霍逍猛地一勒马缰,战马仰天长嘶,挥舞马刀的手臂每一次划过空气,都伴随着一片血色飞溅。 战士们一个个杀红了眼,提着马刀充分,俄国人在这样的攻势下只能逃跑,眼看要冲过俄国边境的防线,忽然,枪声长鸣,霍逍朝天开了一枪。 “回防!” 一个士官不明白:“少帅为什么不追了!老毛子都被我们打得屁股尿流地跑回家了,我们为什么不把他们一锅端了!” “我们早晚会打过去,但不是现在,”霍逍声音冰冷:“现在,立刻回防!” 那些热血沸腾的战士们,此刻才逐渐从激昂的情感中恢复了冷静思考的理智。尽管俄国军队在连番打击下步步退缩,然而他们的补给线恢复畅通,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然而,对于他们来说,时间的确是奢侈品,无法无尽地耗费。 当与俄国进行和谈的消息传抵国内,一时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嘲笑霍大帅虚张声势,未能取胜便不应夸下海口,但也不乏洞察局势的智者,他们赞誉大帅能屈能伸,具备勇谋兼具的非凡气度。 沈南枝得到这一消息并不意外,在这场战役上,苏联原本应该能达到压倒性的胜利,他们军队装备精良,拥有大量先进的火炮、坦克和飞机等重型武器。 虽然霍逍统领的北六省的军队相较于其他部队装备已经是好的了,可是与苏联相比,在重武器数量、质量以及机械化程度上差距明显。 再者南方政府和东北六省之间的合作本身就存在诸多问题,在战争期间没有得到国内其他军事力量的有力支援,基本是独自面对苏联强大的军事压力。 而且战争的巨大消耗也给北政府的财政和物资供应带来沉重负担,难以支撑长期的大规模战争,停战谈判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而且依托于这一仗打得相当漂亮,霍逍手中握着苏联方三千名战俘的情况下在谈判中我方也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停战当天,霍逍收到了沈南枝的电报,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要钱!要地! 第七十章 表小姐 最终,这场谈判整整持续了近两个月,最后对方同意赔偿两亿银圆,虽然华夏也做出部分牺牲,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华夏终究是占据了上风的。 沈南枝看到谈判结果第一时间想得是有钱了!他娘的!终于有钱了!这下她垫进去那些钱总算是有着落了。 现在化工厂的事情已经步入了正轨,开始进入研发阶段了,医学器材也基本敲定了,只等着亚历山大那边的好消息了。 眼看年关将至,沈南枝才总算清闲了下来。 霍家,也迎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从车上下来,郑锦瑟看着霍大帅府的牌匾,眼中闪过一抹怀念。 她一袭白色长裙搭配栗色大衣,看上去婉约大气,头上戴着白色的帽子,时髦得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 “锦瑟小姐?你回来了!”门卫看到她几乎是立刻就认了出来,忙上前帮她拿行李。 郑锦瑟神情傲慢,淡淡回了声嗯,就抬脚进了大帅府。 “夫人,锦瑟小姐回来了!”小客厅里,霍夫人和几个姨太太在玩游戏,一片欢声笑语,闻言几人全都愣住了。 “锦瑟回来了?”三姨太一听连忙站起来迎了出去,一眼就看到站在前厅的郑锦瑟,她满脸喜色地快步走到郑锦瑟面前,亲昵地拉住她的手,“锦瑟啊,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姨妈了。” 郑锦瑟见到她眼底多了几分热切,笑了笑道:“姨妈,好久不见了。” “哎呀,我们锦瑟啊长成大姑娘了,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三姨太拉着郑锦瑟的手,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她,“走,快跟姨妈进去,夫人她们都可想你了。” 两人一同走进小客厅,霍夫人坐着喝茶,郑锦瑟一见到她,脸上的笑意中带了几分恭敬,上前道:“姑妈,我回来了。” 她礼数周到,温婉懂礼。 霍夫人将茶杯放下,面上带着笑意,神色却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回来就好,这些年可还好。” 郑锦瑟微微垂首,轻声道:“多谢姑妈挂念,都挺好的。” 霍夫人微微颔首,目光在郑锦瑟身上流转,“这么多年不见一回来就先来看我了,锦瑟有心了,你外公也时常念叨你,也该回去尽尽孝了。” 一句话听着本是简单的寒暄,郑锦瑟脸色却变了,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她这么久没回来,不先去看外公倒是先跑到大帅府来了,夹杂着几分浅浅的责备。 三姨太一看气氛不对锦瑟连忙在一旁打圆场,“锦瑟这孩子自小在霍家长大,心中自然挂念夫人和大帅,不过现在回来了就好,大帅府还是你的家。” 郑锦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姨妈说的是,我确实想念大家了,姑妈,我明日就去看望外公。” 霍夫人微微点头,转头吩咐下人:“让小厨子多做几道锦瑟爱吃的小菜,给她接接风。” 郑锦瑟站在一旁,心中却思绪万千,她此次回来,本是怀着一番心思,却没想到一开始就碰了个软钉子。从前霍夫人对她是极为喜爱的,她知道当初离开的事情定然让霍夫人对她有了一些意见,但是不要紧,眼下她回来了,慢慢地总会让霍夫人待她像从前那样的。 这一来二去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几位姨太太也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夸赞着郑锦瑟的美貌和气质。 郑锦瑟被夸得高兴,“我这次回来,给大家带了不少好东西。” 霍四小姐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锦瑟妹妹就是贴心,快说说,都带了些啥好东西呀?” “都是些我在外面搜罗的稀罕玩意儿,国内都还没有呢,待会人就让人给大家送去。”郑锦瑟说着,带着几分炫耀。 “锦瑟这孩子,出去一趟越发会做人了。” 姨太太们喜笑颜开,纷纷夸赞郑锦瑟大方懂事,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秀秀呢妹妹呢?怎么不见她?”郑锦瑟看了一圈,没看到霍名秀。 “秀秀跟几个朋友下江南玩去了。” 二姨太话刚落,四小姐立刻意有所指地笑了:“妹妹怎么的就问名秀呢,就不想问问别个?” 郑锦瑟一听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脸上就带了几分娇羞,“姐姐别打趣我了。” “瞧瞧,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哪里就打趣你了?”四小姐笑得更欢快了。 几位姨太太看着郑锦瑟娇羞的模样,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锦瑟这孩子,走了这么久心里惦记的事还是没变呢,”三姨太不动声色地瞧了眼霍夫人,才接着说道:“你和翼之也很久没见了,等他回来了你们再好好说说话,这么些日子了,应当也有很多话要说的。” 郑锦瑟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看了不少报纸,知道翼之哥哥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我不少同学都很崇拜他呢。” 霍四小姐立刻调侃道:“只有同学崇拜吗?锦瑟姐姐难道不崇拜吗?” “我,我当然…”郑锦瑟话说一半意识到什么,立刻羞红了脸:“四姐姐就会打趣我。” 闻言顿时几人笑作一团,四小姐和霍三小姐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几分深意。 “好了,锦瑟刚回来,先让她好好休息休息。”霍夫人轻咳一声,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郑锦瑟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三姨太拉了拉她的手,一时间谁也没再说什么。 晚上,大帅府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为郑锦瑟接风,霍大帅因为公务原因自然没在饭桌上,席间,众人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这时,下人来道:“夫人,少夫人她说她今天没胃口,就不过来吃饭了。” “没胃口?”霍夫人闻言眉头微皱:“这孩子,再没胃口也要吃饭啊,你吩咐小厨房做点糕点,再熬点参粥备着,万一她夜里饿了就给她送去。” “是。” 郑锦瑟在一旁闻言心中有些惊讶,要知道霍家家风向来严谨,这长辈都在席间她一个小辈却一句没胃口就不来吃饭了? 第七十一章 吓破胆 这放眼整个霍家谁敢这么说?你再不舒服哪怕是来坐着,陪着都必须来,她这么没有礼数姑妈竟然也由着她? 而且今天是专门给她办的接风宴,她凭什么不来?难道是存心给她下马威?郑锦瑟心中涌起一股不满,但面上却未显分毫。 她微微垂眸,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姑妈,我这新嫂子看来很是有个性呢。” 一旁的四小姐闻言轻哼了一声:“何止啊,她架子可是大得很呢。” 四小姐话音一落,三小姐在一旁扯了她一下,果然下一刻就对上霍夫人的目光,她心中一凛忙住了嘴。 只是郑锦瑟没有察觉到饭桌上微妙的变化,她浅浅一笑,说道:“姑妈宽宏大量,只是这规矩还是要有的,不然旁人看了,还以为咱们大帅府没了章法。” 霍夫人看也没看她,淡淡道:“这些个规矩都是约束旁人的,她是霍家的少夫人,未来霍家都是由她说了算,锦瑟啊,你刚回来,许多事还不了解,莫要随意置喙。” 郑锦瑟心中一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一句话就将她打到了旁人的行列里。 她没想到霍夫人会如此维护,这让她心中的不满更甚。但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勉强笑着应道:“姑妈教训的是,锦瑟记住了。” 三姨太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道:“锦瑟啊,快尝尝这道菜,许久没回来了,这可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郑锦瑟勉强提起精神,夹了一口菜,却食不知味。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霍夫人,心中暗自揣测着那个少夫人在霍夫人心中的地位。 她不明白,一个刚进门的少夫人,为何能得到霍夫人如此的偏爱,她暗暗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会会这个少夫人,看看她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敢如此恃宠而骄。 霍夫人吃了一点便提前离席了,晚上三姨太拉着郑锦瑟与两个小姐又聊了不少。 听到不少关于沈南枝的传闻,知道她办厂子的事心中难免升起几分不屑,她在国外学的是金融管理,对沈南枝这种没留过学也没读过几天书的人天然地有了几分优越感,想着不过就是仗着霍家的声望拿着钱过家家罢了。 能有什么真本事。 当天晚上,郑锦瑟被安排在了一楼客房,一听她就不满了。 “我为何住客房,从前我都是住后院的万玉阁的。” 万玉阁是个独栋的小洋楼,自带一个后花园,环境雅致又安静,从前那里是霍逍独住,她在霍家的那几年都是住在那边的。 只是她不知道,后来后院成了沈南枝专属的地方,院子够大就成了两只大猫玩耍的地方,沈南枝一直对两个大家伙都是放养状态,除了常出入的人,一般下人们也不敢随意出入哪里。 “表小姐,万玉阁现在是少夫人住在哪,只怕不太方便。”传话的丫鬟神色有些为难。 “有什么不方便的,那里这么多地方她难不成全住了?”郑锦瑟脸色沉了下来,瞪着传话的丫鬟,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我从前住得好好的,如今怎么就不能住了?她一个新进门的少夫人,还能管得了我住哪儿?” 丫鬟被郑锦瑟的气势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嗫嚅着说道:“这都是夫人的安排,我也只是传话。” 郑锦瑟心中越发不满,冷哼一声起身,“我倒是要去看看,这万玉阁我怎么就住不得了。” 说罢,她气势汹汹地就往后院走去。 小丫鬟一听急了,“表小姐,这使不得,现在去后院怕是有危险,您还是稍等我去请示一下夫人。” “不必,我是表小姐,想住哪儿难道还要请示吗!” 郑锦瑟哪里是这么好打发得住,一听这话她还偏要去看看了。 “表小姐,后院有….” “让开!”郑锦瑟懒得听她废话,一把推开丫鬟就走,她心中认为这件事就是沈南枝指使的,她的接风宴驳了她面子不来就算了,如今还耍这些花样。 她一路来到后院,发现这里几乎没什么下人,因为沈南枝特意吩咐说不用扫雪,所以院子里堆着厚厚的积雪,她一眼就看到亭子里的摇椅上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狐裘,光线昏暗看不清样貌。 郑锦瑟看着心中冷哼,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 想着就要上前,忽然一个影子自她眼前迅速闪过,她心口一跳,待看清那是什么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惨白。 那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体形硕大,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身上的毛发如钢针般竖起,每一根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小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它微微低下头颅,露出锋利的牙齿,口中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救…”那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郑锦瑟吓得连呼吸都忘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已经来不及想为什么老虎会出现在大帅府,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浑身抖得像筛子一般,她本能地往后退去,她想跑,谁知身体刚有动作,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另一个庞然大物已然将她按倒。 竟然是又一只白虎。 “啊———” 郑锦瑟吓得尖叫一声,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 此时,亭子里的人动了动,沈南枝缓缓坐起身来,掀开狐裘的一角,露出一张淡然的面容。她看着被老虎按在地上的郑锦瑟,眼神中没有丝毫惊讶。 “宝贝,回来。”忽然,一个温软的女声传来,一瞬间郑锦瑟只觉身上的老虎忽然一顿,跑开了。 郑锦瑟惊魂未定地瘫坐在雪地上,脸色煞白,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只看见两只老虎跑到的亭子里,正亲昵地在那女子身上来回蹭,眼中的恐惧化为震惊。 沈南枝推开凑上来舔她的大脑袋,她是被吵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两个家伙在欺负人,她抓着霍宝贝的耳朵框框拍了两下,教训道:“说几次了,不许扑人,不许吓人!” 霍宝贝呜咽一声十分委屈,霍英俊把大脑袋往沈南枝身后一埋,准备装死到底,结果屁股上喜提一巴掌,只好甩了两下大尾巴表达不 第七十二章 畜生 沈南枝裹好狐裘,这才看着已经爬起来,头发都有些凌乱的郑锦瑟:“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它们只是调皮了一些,不会真的伤害你的。” 此时郑锦瑟才看清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清冷的月光下,沈南枝一身艳丽的红色站在那里,眉眼清绝,散着的发梢微微卷曲,几缕碎发贴在脸上,那抹红在周遭白雪的映照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郑锦瑟看着面上的表情有瞬间一滞,眼底划过一抹惊艳稍纵即逝,呆愣片刻方才想起自己的遭遇,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却没有立刻发难。 她说话的声音还在颤抖着,面上已经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了,“这是你养的畜生!要是伤到我,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或许是两只大家伙感受到了她对沈南枝的敌意,霍宝贝忽然对着郑锦瑟一声咆虎啸倾泻而出,声如惊雷般在夜空中炸响,震得周围树上的雪簌簌掉落,郑锦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沈南枝安抚地拍了拍它,霍宝贝十分享受地被顺毛,只是眼神依旧不善的盯着郑锦瑟。 “畜生”两个字让沈南枝眉头微微皱起,刚睡醒她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慵懒散漫的调子:“难道没人告诉你这后院不可擅闯吗?既然不听劝告擅自闯进来,就要承担后果。” “你可知我是谁!”郑锦瑟看她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心中涌起不甘和愤怒,“我是郑锦瑟,霍家的表小姐!整个霍府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闻言,沈南枝挑了挑眉,原来这就是少帅的那个青梅竹马啊,她嘴角一勾:“原来是表小姐,久仰大名了。” “哼,知道还不赶紧给我道歉,这两头畜生吓到我了。” 郑锦瑟轻哼一声,面上得意,等翼之哥哥回来,定要让他杀了这两只畜生。 沈南枝听了郑锦瑟的话,脸上的笑容未减,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早先听闻表小姐在国外饱读诗书,现在看来也不见得啊,这镶了层金边回来怎么还是这般粗俗没有教养。” “你说什么!”郑锦瑟怒视着沈南枝。 “怎么说我也是你表嫂,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闻言郑锦瑟死死捏着拳头,一双眼睛怨毒地看着沈南枝,刚要发作余光却瞄到了霍夫人的身影正往这边赶来。 她脸上的表情一变,立刻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柔弱模样,接着就倒在雪地里。 “表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休息的,你快让它们走开,我害怕….”说着她低头嘤嘤啜泣。 时间刚刚好,她刚说完话霍夫人就到了跟前,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皱着眉头:“这是怎么了?” “姑妈,吓死我了,我差点就被老虎吃了,”郑锦瑟扑在霍夫人跟前,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身体微微颤抖着好不可怜的模样,“表嫂怎么能在府里养这么凶猛的东西,锦瑟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身旁的丫鬟见状上前将她扶起来,她瞧见霍夫人神色难看,心中暗喜,等着霍夫人教训她。 谁知霍夫人目光不悦地在沈南枝身上一扫,立刻道:“你怎么就穿这么点还睡在这?娘知你爱赏雪,但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来人,再去拿件披风给少帅夫人披上。” 沈南枝上前微微一笑:“娘,我不冷,您怎么过来了。” “你晚饭都没吃,我让厨房为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正好来看看你。”霍夫人拉着沈南枝的手拍了拍。 郑锦瑟此时看着这婆媳间温馨的一幕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姑,姑妈….” 霍夫人此时才回头看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锦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让人带你去休息了吗。” 郑锦瑟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咬了咬唇,眼中噙着泪:“姑妈,锦瑟离家太久,心中想念从前住的屋子就想过来看看的,谁知…” 说着她顿了顿,眼泪哗啦就掉了下来:“谁知表嫂她竟纵容两只畜生….险些就伤到我了。” 她刚说完,就见两只白虎悠悠上前,虎视眈眈地看着她,郑锦瑟吓得脸色又白了几分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它们平日里也乖巧得很,定是你擅闯后院,惊扰了它们,你离家多年,如今回来莫要失了礼数。”霍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她是什么人,怎会不知道郑锦瑟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她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郑锦瑟闻言心中不甘,想不明白姑妈怎么这么护着她!想发作却硬生生忍住了,她刚回来姑妈对她还心有芥蒂,她不能表现得太放肆。 只能咬着嘴唇,委屈地低下头,“姑妈教训的是,锦瑟知道错了。” 嘴上说着她瞪了眼沈南枝心,恰好看到她嘴角上扬,想着她定是在嘲笑自己,袖口下死死捏住拳头,转而又不经意地道:“可是姑妈,在府中养这样的凶兽还是太危险了,畜生始终是畜生养不熟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两只白虎挨到霍夫人腿边蹭了蹭。 霍夫人也忽然惊讶了一下,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它们的头,两只家伙歪着头顶了顶她的手,霍夫人顿时惊喜地看着沈南枝:“南枝你看到没,它们竟然给我摸了。” 沈南枝看了眼郑锦瑟精彩的表情,也跟着笑了,“娘这段时间经常给它们喂吃的,它们熟悉了您的味道,自然会跟您亲近。” 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抗大猫撒娇,霍夫人也不例外。 “锦瑟你刚回来舟车劳顿,还是早些去休息吧,”霍夫人头也没抬,说着又吩咐了下人一声:“送表小姐回去吧。” 丫鬟们连忙上前,扶起郑锦瑟,郑锦瑟死死咬着唇,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只是狠狠地瞪了沈南枝一眼,t任由丫鬟们扶着她离开。 待郑锦瑟走后,霍夫人瞥了一眼,才拉着沈南枝的手叹了口气道:“南枝,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这锦瑟自小被宠坏了,如今回来,怕是还得适应些时日。” 沈南枝微微一笑,“娘,我明白。我不会与她计较的。” 霍夫人脸上一直带着笑:“走,咱们去用膳。” 第七十三章 一支口红而已 沈南枝一早就听到前厅热闹得很,郑锦瑟正在分发她带回来的礼物。还未踏入前厅,便听到郑锦瑟那清脆的笑声和众人的夸赞声。 她迈进前厅,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郑锦瑟看到沈南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得体的模样,“表嫂来了,快来看看我给大家带的礼物,这些衣服都是在国外的稀罕物,最近可流行了。” “是啊,锦瑟眼光真不错,这些衣服可真好看啊,北城啊估计都买不到呢。”三姨太拿着郑锦瑟送她的衣服爱不释手地看着。 此时一旁的霍三小姐却没吭声,郑锦瑟自然也送了她衣服,只是她拿着手中的衣服越看越眼熟,她怎么记得霍名秀去江南玩时身上穿着的好像就是这件衣服呢? 她记得那时霍名秀说过这事她在盛世挑的,可盛世不是……霍三小姐看了眼沈南枝,彻底沉默,此后没再说话。 郑锦瑟被这一两句恭维的话夸得洋洋得意,说着又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在众人眼前展示:“看这个口红。它可是限量版,我托人抢了很久才抢到这一支的。” “哇,这就是洋人的口红呢?”四姨太平时不太爱说话,此时看着这子弹头一样的口红十分的新奇,此前她用得最多的是口脂,涂抹起来十分不方便。 “是啊,这是最近新潮起来的口红,它的颜色浓郁且持久,设计也十分精巧。” “你还真别说,锦瑟就这么拿着看着就像是一件艺术品,你不说谁知道它竟然是支口红啊,这真是新奇了。”四姨太看着有些移不开眼。 “你们不知道,这口红在国外可是名媛贵妇们竞相追逐的宝贝呢,不仅稀有难寻,其价值更是不菲,一支口红的价格甚至能抵得上普通人家数月的开销了。” 郑锦瑟得意洋洋地介绍着,仿佛这支口红是她最珍贵的战利品。 沈南枝迎着眉峰一挑,卖这么贵?看样子她这次给凯文这批样品试水的成果不错嘛,看来往后的合作可以把价格往上提提了。 郑锦瑟注意到沈南枝的目光一直看着她手里的口红,心中暗自得意,知道她没见过世面,故意说道:“表嫂,真是不好意思了,这次回来得匆忙,也不知道该买什么送给你,所以就没有买你的礼物,你不会怪我吧。” 对于这种低段位的挑衅沈南枝实在提不起兴趣,她淡淡地笑了笑:“倒也不必,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郑锦瑟微微扬起下巴,心中闪过一抹冷笑,心道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春桃从外面进来,跟沈南枝道:“小姐,车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嗯,”沈南枝淡淡点头,又看了眼厅里的众人客套地打了声招呼:“姨娘们先聊着,南枝先忙去了。” 说着看也不看郑锦瑟一眼就走,这目中无人的模样顿时让郑锦瑟觉得沈南枝就是在嫉妒她,所以故意对她视而不见。 沈南枝从她面前走过,郑锦瑟忽然伸出脚想绊她,想让她当众难堪。 谁料沈南枝像是预料到她要做什么似的一个转身从她身后绕了过去,她肩膀被撞了一下,因为重心不稳她自己险些趴倒地上。 可是她站稳了,手中的礼盒却不稳了,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盒中的口红滚落出来,弹在地上瞬间断成了两截,郑锦瑟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急忙蹲下身子捡起来:“我的口红!”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只看到沈南枝狠狠撞了郑锦瑟一下,三姨太顿时坐不住了:“南枝,你这是做什么!太过分了!” “就是,我看啊,她分明是嫉妒。” 沈南枝无语望天,还真是什么屎盆子都能往她头上扣。 “你知道这支口红我费了多大劲花了多少钱吗才弄到吗!”郑锦瑟脸色因为愤怒变得通红,她颤抖着手指向沈南枝,“这是我要送给姑妈的礼物!” 沈南枝掀起眼皮扫了郑锦瑟一眼,语气平静,“一支口红而已,我赔你便是。” “赔?你拿什么赔!”郑锦瑟闻言冷哼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这口红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你以为随便拿点钱就能了事?这是我从国外千辛万苦带回来的限量版,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就凭你?” “对啊,先不说这口红的价值,就是锦瑟这份心意你也陪不了啊。”二姨太也说着,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东西怎么掉的表小姐心中一清二楚,”沈南枝今天要去亚历山大那边看实验进度,没心思和她纠缠,冷声道:“放心,口红自会陪你,你等着就是。” 说着便不想理会她。 郑锦瑟闻言恼羞成怒:“你这什么意思,大家都看着呢,你难道想说我存心陷害你不成!” “是啊南枝,你赶紧给锦瑟道个歉,今天这事啊是你不对。”三姨太也附和起来,哼笑一声:“谁都会做错事,也不是要怪你的意思,但是你总得给锦瑟道个歉不是,不能白叫锦瑟在霍家受了委屈吧。” 此时春桃在一旁,看见了那口红,喃喃道:“这口红不就是小姐一直用的那个吗?” 她都有一只呢,这怎么到了这表小姐嘴里就成了稀罕物了? “谁又让咱们郑大小姐受委屈了。”霍夫人缓缓走了进来。 “姑妈,”郑锦瑟一看到她立刻迎了上去,捧着断了的口红委屈道:“你看,这是我本来要送姑妈的礼物,被表嫂摔坏了。” “是啊夫人,今天南枝确实有些过分了。”三姨太一见到霍夫人,立刻站了起来:“怎么说这也是锦瑟的一番心意,还是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到的,眼下可怎么是好。” 霍夫人看着郑锦瑟宝贝一般捧在她眼前的口红,只看了一眼便不在意道:就为这事?不就是一支口红吗?” “姑妈,这可是不是一般的口红,你知道为了这支口红我费了多大功夫吗,我….” “我知道,这样的口红前段时间南枝才送了我好几支,我那儿还有几支新的,你要就都拿去。” 郑锦瑟瞪大了眼睛:“什么?” 第七十四章 嫉妒 郑锦瑟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目光在霍夫人和沈南枝之间来回游移,“姑妈,这怎么可能?就凭她….” 沈南枝微微勾唇,神色淡然,“表妹若是喜欢,改名明儿我多送你几支。” 三姨太等人也面露惊愕,面面相觑后不知该说些什么。 霍夫人轻笑道:“是啊,你嫂子的厂子以后专产这种口红,不过是个小物件,不必如此在意。” 什么! 霍夫人几句轻飘飘的话让郑锦瑟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众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她咬着下唇,强装镇定,“不可能,这明明是我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国外尚且如此稀缺,怎么会….”她在国外费了那么多心思托人抢购,本想回国后凭借这些稀罕物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享受大家的夸赞和羡慕,可如今沈南枝轻易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霍夫人见她不信,当即对着一旁的丫鬟说道:“去把我房间里那几支口红拿来。” 丫鬟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拿着几支包装精美的口红回来。 霍夫人将口红递给郑锦瑟,“你看看吧。” 郑锦瑟接过口红,仔细查看,发现无论是包装还是外观,都和自己那支所谓的限量版一模一样。 春桃此时也忍不住了:“何止是口红,表小姐难道不知您送出去的那几件衣服挂着盛世的牌子呢,那可是小姐自己设计的衣服。” “春桃,不得无礼。”沈南枝面上训了春桃一句,语气可一点都听不出来。 郑锦瑟满脸羞愧,满心都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她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满是嫉妒与不甘,“这……这怎么会。” 沈南枝看着她,平静地说:“表妹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自然是珍贵的,但这口红也并非如你所说那般难寻。” 此时前厅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郑锦瑟身上。郑锦瑟感觉自己像是个小丑,刚刚还在众人面前炫耀,此刻却如此狼狈。 “姑妈,我……”郑锦瑟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霍夫人笑了笑,“好了,锦瑟,姑妈自是知道你的心意,有这份心便够了。” 郑锦瑟满脸涨红和羞愧,知道这是霍夫人在给她台阶下,“锦瑟明白了,姑妈,那我先回房了。” 郑锦瑟匆匆离开前厅,手中紧紧握着那几支口红。 她忍着满心的屈辱,仿佛能看到那些姨太太们在背后偷笑自己的样子。 回到房间郑锦瑟将口红扔在床上,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她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暗恨。 嫉妒如野草般在心中疯狂蔓延,自己无论是出身还是与霍家的关系都比沈南枝更亲近,在她眼中,沈南枝就应该被自己踩在脚下。 可现在,沈南枝不仅没有出丑,反而让自己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瞬间变得一文不值,而沈南枝却能云淡风轻地拿出同样的东西,而且还那么轻易就得到了霍夫人的维护。 她咬碎了银牙,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沈南枝,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咱们走着瞧! 沈南枝因为被耽搁了一下,赶到实验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呼的声音。 “成功了!成功了!” 亚历山大脸上写满了兴奋,一见到沈南枝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沈,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沈南枝快步走向实验台,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喜,“真的吗?” 亚历山大激动地比划着,“你看,按照你提供的思路和方法,经过这么久的尝试,我们终于成功培育出了青霉菌!” 周围的助手们也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实验过程中的困难和此刻成功的喜悦。 沈南枝仔细查看实验数据和成果样本,心中有些激动,但是现在就说成功还为时尚早,提取青霉素的过程也远远不简单,但是能够成功培育出青霉菌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她转头对亚历山大说:“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接下来的提纯还要靠大家继续努力了。” 这件事她对谁都没说,也没告诉霍大帅,一来是因为她不确定研发能否成功,二来人多嘴杂,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从实验室出来,沈南枝呼出一团白雾,心中激荡的感觉没有停歇,若是青霉素能成功,那么像阿司匹林和磺胺那一类药就不是问题了。 虽然如今阿司匹林这一类药已经现世,但如今的华夏的制药工业薄弱,大部分药品包括阿司匹林主要靠进口。 但是价格相对较高,普通民众获取的难度较大,而且如果一旦开战,药品的供应也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尤其在偏远地区就更加难以获得。 她要消除这最大的隐患,让药品的使用不再受到局限。 托大帅给的人手充足,化工厂基本已经完工,这两天大量的设备也在引进中,马上就能进入正轨。她到化工厂时,看到厂门口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这么多人,都是来招工的?” “是的少夫人。”张副官下车将车门打开,看了那些在大雪天冻得瑟瑟发抖衣衫褴褛的老百姓,眼中生出一丝不忍。 “这些人,大多都是城外涌进来的难民,大雪近半个月来都没停过,老乡们的茅草屋可经不住这么大的雪,好多人家的房子都给压塌了。” 本来今年大旱就让这些农民们几乎颗粒无收了,没有存粮这个冬天原本就难熬,现在再加上这暴雪,不仅没粮食过冬,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不少人窝在街口,人挤人地挨着,冻着。 不是旱灾就是雪灾,苦的可都是这些老百姓啊。 “走开啊,说了不收!脏死了!赶紧滚远点!”忽然,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沈南枝的思绪。 只见一个妇人被两个人推搡着,那两人穿着军服,满脸的不屑。 “军爷,军爷您行行好,家里就剩我和孩子了,我真的什么都能做,求求您就收下我吧。”妇人苦苦哀求着,她身旁站着一个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紧紧揪着母亲的衣服。 “他娘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赶紧滚,别逼老子动手!”那个大兵哥哥吐了口唾沫,将妇人狠狠推倒在雪地里。 妇人哎哟一声栽倒在雪地里,眼中尽是绝望,孩子受到了惊吓大哭着。 第七十五章 难民 那人见状不解恨还要动手。 “住手!” 沈南枝低呵一声,那大兵哥转头见沈南枝,瞧着模样不俗,摸着下巴出言调戏。 “哟,这哪里来的小妞,还挺标致,怎么你想出头啊?”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疼得他大叫一声。 “操他奶奶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打老子!”挣扎地爬起来手探向腰间就要摸枪,谁料一抬眼看到了张副官,吓得一个哆嗦,话都说不清楚了:“张,张副官….” “混账!”张副官一个嘴巴子抽下去,抽得他眼冒金星,“瞎了你的狗眼,你面前的可是少夫人!” 那大兵哥一听是少夫人,当即吓得跪下认错,头上冷汗连连:“我错了少夫人!小得有眼不识泰山!” 沈南枝看也没看他,直接上前将妇人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大兵哥怕死了,张副官冷哼一声:“滚下去自信领罚!” “是是是!”说着他连滚带爬地跑了。 妇人被沈南枝扶起来,听到了刚才张副官的话,知道眼前的人身份一定矜贵,她连忙就要跪下:“小姐,听说这里招工,我只想带孩子谋个生路,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房子也被雪压垮了,求您收下我吧。” 沈南枝连忙将她扶起来:“夫人,你先起来,您放心,只要您年龄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一定会录取的。” 妇人一听,立刻激动道:“我符合,我符合,我才31岁,谢谢小姐,您真是我的贵人啊。” 沈南枝扶着她的手,感受着妇人颤抖的身躯,看到了她眼中的感激。 她放开妇人,一旁看到这一幕的难民们纷纷跑了过来,全都跪在了沈南枝面前, “小姐,求您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我们都能干活,什么苦都能吃。”众人哀求声此起彼伏。 沈南枝赶忙说道:“大家都快先起来。” 然而难民们却不肯起身,依旧跪着,眼神中满是祈求。 沈南枝提高了声音:“各位乡亲,大家不用客气,只要符合条件,工厂都会招工,我们会根据大家的能力和身体状况分配合适的工作,也会提供基本的食宿。” 听到这话,难民们眼中泛起希望的光芒,纷纷感叹自己遇到了活菩萨,但是沈南枝顿了顿,接着道:“但,我丑话也说在前头,我开工厂是为了挣钱,大家则是为了某一份出路和生存,咱们都是相互的,在厂子里就要遵守厂子里的规矩,偷奸耍滑,寻衅滋事的人我也绝不会姑息。” 她说完所有人面面相觑,沈南枝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只要大家踏实肯干,我保证不会亏待大家。” 群众们顿了顿,一个憨厚的中年男子率先发了声:“小姐放心,俺们一定好好干,绝不给您添麻烦!” “是啊,少夫人这么心善收留俺们,俺们定会懂得感恩,好好做工。” 沈南枝微微点头,“好,那大家先起来,排好队,我们会依次进行登记和初步的安排。” 众人纷纷起身,开始有序地排队。 难民们纷纷点头应是。这时,张副官已经安排人将热汤和馒头等食物拿了过来。沈南枝指挥着先给老弱妇孺分发食物,让大家先吃点东西暖和身子。 “少夫人,您真是我见过心肠最好的人了,这里面不少人都和我是同乡,我待他们谢谢你!”张副官看着那些百姓感激的眼神,顿时让他对沈南枝的钦佩又增添了几分。 “先别忙着谢,”沈南枝看着难民,面色却不轻松:“你派人盯紧些,所有被工厂录用的人他们的信息都要细致查一遍。” 张副官愣了一下,猛然反应了过来,如果别有用心的人要想做些什么的话,混在难民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此处,张副官立刻神情严肃:“我明白了少夫人。” 沈南枝点点头,又说道:“你安排一些人去给大家找些干净的棉衣来,再搭建几个临时的避风棚,让大家先有个遮风挡雪的地方休息。” 张副官领命而去。 沈南枝看着那些难民,她心中虽有怜悯,但是她一直都明白,善良往往会成为旁人的利器,所以别怪她心思重,若是这些人中混进去一两个间谍,那关乎着整个霍家和工厂的未来,她必须为那些真正想努力工作生存下去的难民负责,同时也为自己负责。 善良如果不长出牙齿,那就是愚蠢。 在登记过程中,沈南枝发现难民里有一些人有过简单的手工经验,还有一些人虽然不识字但力气大。 她计划着将有手工经验的人安排到一些精细的岗位,力气大的人则负责搬运等工作。 很快,张副官已经安排人将热汤和馒头等食物拿了过来,难民们狼吞虎咽地吃着,脸上满是感激。 方才那个小女孩捧着热乎乎的馒头,颤颤巍巍地走到沈南枝面前,满脸的天真:“大姐姐,谢谢你。” 沈南枝看到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宝丫头。” 小姑娘看着可爱得紧,即便是满脸脏污也能看得出是个小美人胚子。 “那你今年多大了呀?”沈南枝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 宝丫头摇了摇头,沈南枝一顿,“宝丫头不知道自己多大吗?” 宝丫头还要说什么,那妇人已经跑了过来,将宝丫头抱了起来:“这孩子,尽瞎跑,不好意思啊小姐给你添麻烦了。” 沈南枝摇了摇头,问她:“大姐,拿到棉衣了吗?” “拿到了,拿到了,小姐你真是大善人!” “拿到就好。” 妇人又道了几句谢,就抱着孩子走了,沈南枝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接纳流民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霍大帅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几个手底下的军官此时也有了几分忧虑。 “每年都有那么些难民,这少夫人能管几时?而且那些难民说白了都是些鱼龙混杂的人,这要是安排不好,很容易出乱子。” 霍大帅摸了摸头发,看了那军官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片刻后几人灰溜溜地出来,霍夫人端着茶进去恰好看到,就知道霍大帅又发火了。 第七十六章 要回来了 “夫人来了。”霍大帅掐灭了烟。 “是不是南枝做的事有些不妥?要不要我同她说说。” 霍大帅沉思片刻后道:“不用,儿媳妇儿有这份心是好的,她想做便做,退一万步讲,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当我霍坏盛是吃素的不成!” “那你愁眉苦脸地做什么?” 霍大帅叹了口气,喝了口霍夫人送来的茶,“段南天的人在绥远闹起来了。” 霍夫人皱了皱眉头,“大总统呢?就任由手底下的乱来吗?” 说完这话,霍夫人就沉默了,其实他们心中都清楚,近几年南北方争权夺利,霍大帅掌控的北六省还好,段南天盘踞安阳,野心勃勃,这几年一直不断扩充势力,渐渐地他就快要不把大总统放在眼里了。 前些年还好,几个军阀之间虽有矛盾,但还能维持表面的统一,但是随着局势发展,双方在政治理念、地盘争夺、军事扩张等方面的矛盾日益尖锐。 这已经不是仅靠着大总统就能压制的了。 “妈了个巴子的,段南天背靠着矮子国倒是越来越嚣张了,以为签了几个条约从矮子国拿到点钱买了些军备就想把主意打到老子的地盘上来了,”霍大帅眯着眼,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等着吧,老子总有一天把他们都收拾了。” “这事定了?要打?”霍夫人眉头紧皱。 “哼,等着吧,郭疯子前段时间上诉大总统才好好参了一本段南天的心腹陈东林,这会儿正义愤填膺地要撤了那人职,要有动作也是他们先动。”霍大帅冷哼一声,陈东林任职西北边防总司令职务,动他这可是动了段南天命门啊,依照段那天的性子,不会忍太久的。 霍大帅顿了顿,接着道:“逍儿快回来了,好好过完这个年再说,狗咬狗的戏码可是难得一见的。” 霍夫人听完心中松了几分。 转眼年关将至,郑锦瑟回了郑家,这倒是让沈南枝清静不少。 沈南枝的第一批口红已经投入了生产,同时她扩大了生产范围,香水,粉底液之类的统统都搞了起来,在这个年代,还不存在粉底液这种东西,只有一种叫做“脂粉”的化妆品用于定妆和增白,让肤色看起来更加白皙细腻。 但更多的看起来过于假白,所以沈南枝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商机,她推出了以霍家为名的粉液,甚至还有牙膏,出乎沈南枝意料的是,牙膏竟然比口红和粉液更快速地就席卷了整个国内市场。 沈南枝心中早有计划,无论是口红还是粉液都要给产品要来个“双剑合璧“,一边是机器生产的经济实惠款,另一边则是手工打造的艺术品,香料配料各异,价格一路飙升,为此沈南枝还特地挖来了几位手工达人,将粉液的盒子打造得精美无比。 确定好款式后批量生产,颇受欢迎。 首批宝贝亮相,沈南枝灵机一动,借了霍夫人的名号,给北六省军政府的太太们每人送上一个化妆大礼盒,礼盒上运用了霍子为主题loge,在字体的风格上,融入一些欧式的装饰花纹元素,以金色为主色调,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霍家的东西。 消息一出,不仅本地商人踏破门槛,连外省的老板们也纷纷慕名而来。 霍家的产品质量上乘,虽然价格上又比洋行里的贵了些,但正好对了官太太和财主们的胃口,他们认为“贵的就是好的”,沈南枝当然不会对这些金主们客气。 沈南枝又将广告利用了起来,为此她还邀请了风靡一时的当红女星拍广告。 她自己设计的广告立牌但凡是订购霍家商品的,都会送这样的广告立牌,不久就放遍了所有大街小巷买口红和脂粉的店铺门前。 立牌中的女人身着盛世名下的一袭酒红色的丝绒旗袍,一头复古的波浪卷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眉眼细长而妩媚,她微微侧着头将粉扑轻按压在脸上,嘴唇涂抹着正红色的口红,如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 口红的质地水润而富有光泽,将她的双唇衬托得更加丰满性感,带着一抹自信而迷人的微笑。 在她的身后,是一幅充满复古艺术感的背景画面,金色的线条勾勒出华丽的花纹,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 还有一句醒目的标语:“用美丽武装自己,绽放属于自己的奇迹时刻”。 虽然这广告牌在当下的社会风气里可谓是有点“不按套路出牌”,但吸引眼球的效果却是杠杠的。 这个年代明星效应也同样有用,只要有人看到,一眼就能知道这是霍家的品牌,根本不用老板自己做宣传。进店试用的顾客没有一个不是赞不绝口,简直就像点燃了市场的烟花,火爆得不得了,连老外都忍不住排起了长队,就为了抢购一番。 他这一招“薄利多销”加上“大户收割”,当第一份财务报告按照沈南枝的要求出现在霍大帅的案头时,霍大帅差点惊掉了下巴。 就这么些小玩意儿,竟然能赚得盆满钵满? “沈,你简直是天才,”凯文兴奋得手舞足蹈,“你的脑袋里装的到底都是什么!你推出的粉液简直在国外引起了轰动,我的合作商们都疯了,他们甚至不相信这是华夏人能想出来的东西。” “那是他们对华夏人的认知还不够,让他们惊讶的东西还有很多。”沈南枝笑笑,那是自然的,在爱美之心下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得住一个好的粉底液带来的诱惑。 化工厂的销售数字就像喝了兴奋剂,一个劲儿地往上蹿。 沈南枝当然优先跟几家商行的老板签订了合同,他们承诺新产品一出,他们的商行就率先上阵推销,发挥他们的独家绝技,把霍氏工厂的名头炒起来。 左思右想,沈南枝最终还是决定让几家工厂都亮出霍氏的字号。 谁让霍氏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这下财政上亏空问题轻松解决,政府那帮人夸得霍大帅脸都红了,霍大帅更是在知道沈南枝的这套操作后,甚至怀疑自家儿子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辈子才能娶到这样的老婆,都有些觉得自家儿子快要配不上了。 年关的风卷着瑞雪,霍家大宅里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景象,吃完晚饭,沈南枝站在院子里逗弄两个大家伙,看着如今体型已经赶上牛犊的白虎,她不禁有些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院子里的梅花都开了,似是为这喜庆的年关添上一抹雅致的韵味。 沈南枝微微仰起头,看着枝头上星星点点的红梅,思绪有些飘远,忽然,一张冷峻的脸在脑海里闪过,她心口一颤,算算日子快小半年了,他应该要回来了…. 一瞬间的恍神后,她轻抿了抿唇,将心中那股无名的波动悄然压制。 第七十七章 出事了 这天一早,沈南枝的眼皮就跳得不行,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果然,她前脚刚因为厂子稳定下来觉得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几天,刚坐下和霍夫人玩了几轮游戏,后脚张副官就匆匆来报:“少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有人称用霍氏的口红中毒,已经死人了,现在各大商号的老板,还有不少民众都围在厂门前闹起来了说什么都要一个说法,”张副官面色焦急,“都是群众和老百姓,我的人也不好武力驱逐。” “武力驱逐?”沈南枝皱了皱眉,倒是神色十分淡然道:“不用,我过去看看。” “南枝,要不你还是不要出面了。”霍夫人也是脸色凝重,怕沈南枝出面些气愤的群众会对她不利。 “娘,不用担心,这种事躲是躲不过的。”沈南枝安抚了霍夫人,迅速起身,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霍夫人祝福张副官:“多带些人,一定要照顾好夫人。” 张副官领命匆匆跟上去。 赶到厂子门口,只见人群熙熙攘攘,愤怒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甚至不少记者都已经在现场了。 “黑心商家,还我亲人命来!” “这种东西也敢拿出来害人!丧尽天良!” “霍家为了赚钱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还我姐姐的命来!她昨天涂了这口红,今天早上就没了气息,可怜她家中孩子还小,这让他们怎么活啊!” “这些军阀家的人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根本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把霍家的人交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人群中有人大喊,众人纷纷附和,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开始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厂子大门砸去,门口守卫的大兵哥有苦说不出,又不能开抢。 还有人试图冲破厂门口守卫的阻拦,现场一片混乱。 “各位,请安静一下。”一看到她出来,愤怒的民众更加激愤,压根就不打算听她说话。 眼看场面如此混乱,沈南枝自张副官腰间拿过枪对着天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带着警惕又愤怒的眼神看向沈南枝。 沈南枝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各位,我知道大家现在很愤怒,但请听我一言,霍家向来注重声誉,我们的产品从原料采购到生产制作都有严格流程,这其中定有误会,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在结果没有出来前,受到伤害的人我霍家会负责到底,也会请最权威的医生来救治。” “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 “没有时间!你说有误会就有误会!那我女儿用了你们的口红怎么就没了?你们这些军阀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一个老人家指着沈南枝怒骂道。 沈南枝看着老者,诚恳地说:“老人家,我理解您的悲痛,请您相信我,霍家不会逃避问题,一定还您女儿一个公道。” 还不等老者回答,一个记者挤到前面,大声问道:“霍少夫人,您如何证明霍家口红没问题?现在出了人命,您打算怎么平息众怒?” 沈南枝冷静地回答:“记者朋友,我们会立刻封存同批次口红产品,送往卫生署检测,并且,从现在起,霍家工厂暂停生产,直到事情查明,在此期间,因口红受到伤害的人和家属,霍家会全权负责。” “霍家向来以军阀势力闻名,这商业上的事是否也是靠强权压制?如今出了事,难道想轻易了事?” 忽然,人群最前方挤上来一个女人,她端着相机言辞犀利带着赤裸裸的恶意:“把工厂当作自己谋取私利的工具,你怎么解释?如今闹出人命,是不是你的贪心导致的?” 沈南枝随后面色平静扫视了一圈,随后将目光放在眼前女记者身上,淡淡道:“请问这位记者小姐是哪家报社的?” 女记者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新和报社。” “北城四大报社之一,不错,很有权威,”沈南枝点了点头,下一刻看着她的目光一冷:“所以这就是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信口胡诌、恶意中伤的底气吗?” 沈南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女记者,“你身为一名记者,应秉持公正客观的态度去探寻真相,而不是在这里仅凭无端猜测就大放厥词。” 女记者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敢如此嚣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反驳却一时语塞。 沈南枝继续说道:“霍家虽为军阀之家,但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关于口红配方抄袭一说,纯属无稽之谈,我们有自己的研发团队,每一道工序、每一种原料都有严格记录,至于检测机构和医生,可以邀请各界人士共同监督,绝不存在操控之事。” 那女记者咬了咬牙,强装镇定道:“你说得好听,可谁能保证你不是在狡辩?事实摆在眼前,有人因用了你们的口红而丧命。” “事实的确需要查明,但在这之前就给霍家定罪,这不是公正之举。我已经承诺会全面调查,封存产品送检,暂停工厂生产,并且负责受害者及家属相关事宜。如果最后证明是霍家的问题,我们自会承担后果”沈南枝直视她的眼睛,目光中藏着刀锋,转而扫视果果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句道:“但,如果是有人恶意抹黑、造谣生事,霍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或许是她的语气过于笃定,这不卑不亢的模样过于从容。 人群渐渐安静了一些,开始有人窃窃私语,不再是一味地愤怒叫骂。 “啪啪啪———” “好一个不会善罢甘休。” 忽然人群中有人拍了拍响亮的巴掌,接着一群身着统一黑色布衣,戴着帽子的人推开人群围了上来,几个人抬一副盖着白布的担架放在正中。 接着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来人约莫三十出头,身材矮小,一颗秃头油亮亮的,手中拿着一把这折扇,同样穿着黑色的布衣有人搬来凳子,往他身后一放,男人撩开衣袍一坐。 扇子指着地上的尸体缓缓露出一口银牙,一手掏出枪指着沈南枝:“老子的女人用了你的口红死了,我是不是也不该善罢甘休呢。” 顿时,张副官也拔枪挡在了沈南枝眼前,“朱啸虎,你好大的胆子!” 第七十八章 我回来了 周遭的大兵哥们也立刻举枪瞄准,同时那群黑衣人也纷纷掏出手枪。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纷纷后退,胆小的人已经开始悄悄溜走。 朱啸虎却丝毫不惧,冷笑道:“哼,我朱啸虎今日既然敢来,就没怕过,我女人死得冤枉,霍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沈南枝低声问身旁的张副官:“他是谁?” “朱啸虎,中新社的二把手,人称朱六爷,之前与大帅有过盟约。”张副官语速飞快地说道。 中新社是北城有名的帮派,听闻是在清末年间获得迅速发展,形成了江南、东北两大势力中心。其中最大的势力盘踞北城,从事走私尤其是贩卖私盐等非法活动,江南的帮派成员则融合了失业水手、青皮盐枭和散兵游勇,主要从事贩盐聚赌、抢劫勒索等活动。 张副官向前一步,“朱六爷,此事必有误会,大帅向来重视盟约,此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您今天在此地兵戎相见,绝非上策。” 朱啸虎怒目圆睁,大声道:“误会?我女人的命就这么不明不白没了,你以为一句误会就能了事?” 张副官眯了眯眼,冷声道:“朱啸虎,这里可由不得你撒野。” 朱啸虎哈哈大笑:“霍家的地盘又怎样?我朱啸虎也不是好惹的,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你问问我手下这帮兄弟答不答应。”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那些人齐声高喊:“不答应!” 张副官脸色阴沉,中新社的势力不可小觑,与军政府的人也关系匪浅,大帅与其达成盟约怕是也有意拉拢,这也是他敢如此放肆的原因,如今只怕不好起冲突。 朱啸虎一见张副官的神色面上得意了几分,冷笑一声目光忽然转向沈南枝上下一扫,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手中的枪在掌心点了点,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要让我算了也不是不行,”说着他下巴朝着沈南枝一抬:“这妞不错,把她赔给我,今天这事我可以不追究,怎么样?” 张副官闻言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放肆!少夫人岂是你能觊觎的!” 沈南枝心中涌起一阵厌恶,眼神冰冷地看向朱啸虎:“朱六爷怕是想多了,我可不是能随意被人拿捏的物件。” 得意过头的朱啸虎哪会将这话放在心里,他的目光锁定了在沈南枝身上,看着修身旗袍下她曼妙的身姿,眼睛里透着一股贪婪,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小娘子还挺有脾气,我就喜欢这样的。” 朱啸虎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沈南枝走近了几步,张副官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沈南枝身前,手中的枪握紧了几分。 “朱啸虎,你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张副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朱啸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就凭你?你敢开枪吗?今天这小娘子我要定了。” 说着,他又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黑衣人朝着沈南枝和张副官围了过来,张副官脸色一沉,就要开抢。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队骑兵飞奔而来,扬起一片尘雪。 “是少帅回来了!”身旁张副官的声音如洪钟。 沈南枝猛地抬眼看去,所见之处一片雪白无瑕,在这被银雪覆盖的景象之中,十几位身着铁灰色制服的勇士,驾驭着铁甲坐骑,踏雪成阵。 队伍前端,霍逍驾着一匹漆黑的战马,黑色披风在冷风中翻飞,沈南枝愣住了,马蹄声似鼓点般敲在沈南枝的心间,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那道黑色的身影。 时间仿佛静止,沈南枝只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眼中再无其他。 谁让方才的变故没有让她生出不安,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竟莫名地安心。 周围的人迅速散开,霍逍勒马停住,战马高高扬起前蹄,长嘶一声,他翻身下马,大步朝着沈南枝走去,靴子踏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 他的每一步都踏在沈南枝的心尖上,霍逍走近她,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低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我回来了。” 沈南枝的心,狠狠漏掉了一拍,望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微微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她刚才没有害怕,但此刻望着他犹如神只降临般的出现在眼前,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她心中无比地安心。 他与离开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身上杀伐的气息更重了。 好在霍逍没有再用那双眼睛继续看着他,而是帅倏地转过身,将沈南枝护在身后,看着朱啸虎,霍逍眼神冰冷,仿佛能将空气冻结,“谁给你的胆子,对我的妻子不敬?” 他话音落下,四周已经涌出大批军队,他带来的那些手下根本不够看瞬间被团团围住,朱啸虎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硬着头皮跟霍逍对视,本以为他会因为盟约的事给自己三分面子,却看到了霍逍看着他的目光犹如看死物般,他心中瞬间虚了虚,但是依然不信这盟约在前,霍逍能把他怎么样。 朱啸虎强装镇定地冷笑一声:“少帅好大的威风啊,去打听打听,我朱六爷是吓大的吗!” 霍逍狭长的眼底都是阴鸷的杀气,仿佛还带着战场的硝烟。 “哎呀,跟他废什么话。”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位同样身着铁灰色军装的年轻军官,身材挺拔,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目光无比犀利。 “我看他这双眼睛实在讨厌,不如剜了吧。”林长风从军靴内侧拔出匕首,脸上带着玩味地笑,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朱啸虎闻言虎躯一震,脸色瞬间傻白,瞪着他:“你敢!别忘了中新社和霍家的盟约!” 他的人也顿时一副蓄势待发准备动手的模样。 霍逍扫了一圈中新社的人,俊美无双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寒冰,“谁动,杀。” 大兵哥们接收到命令,个个严阵以待,数百条枪口对着几十号人,那种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林长风闻言笑得更欢了。 朱啸虎彻底慌了,他再也坐不住,站起身看着朝他走过来的林长风连连后退,脚步踉跄了几下,大喊道:“少帅,少帅!有话好好说,我刚才是鬼迷心窍,说错了话。” 他此时才真的慌了。 第七十九章 烤熟的鸵鸟 林长风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步步紧逼,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脸上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别怕,老子动手很快的。” 朱啸虎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他转身想跑,却被林长风踢翻在地,一脚踩在他背上,手揪住他的头发让他把头抬起来。 “跑什么,我都说了,会很快的….” 在朱啸虎惊恐的目光中,他手起刀落,伴随着朱啸虎的惨叫声响起的,是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 沈南枝原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忽然眼前一黑,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回家。”霍逍搂住沈南枝的肩,带着她直接离开。 “可是这里….” “他会处理。”霍逍说完不容置疑地带着她走了。 沈南枝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挖眼小能手。 看着眼前的骏马,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霍少帅,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坚定,沈南枝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裙子,决定挣扎一下:“那个,我不太方便…….” 话音未落,黑色的大氅兜头罩了下来,身子一个悬空,她就被抱上了马背,接着就被搂入怀中,骏马嘶鸣一声,霍逍双腿一夹马腹,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沈南枝在霍逍怀中,被大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能清晰地听到霍逍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眨了眨眼,沈南枝微妙地感觉到了,某人似乎有些….着急。 到了大帅府,霍逍一路抱着她,她想要下来的诉求被“无情”地剥夺了,缩在大氅里看不见外面,听觉和感官就强烈了起来。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打招呼,她身子还听到了霍夫人的声音。 然而霍少帅脚步丝毫未停,沈南枝忍不住将大氅拉开一点,这才看到了霍逍已经抱着她回了房。 接着,她就被扔上了床,大氅完全掀开,她才得以好好喘了口气。 “少帅!”她撑起身子看着霍逍,想跟他说这刚回来是不是应该先去见见母亲和大帅,然而,忽然对上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忽然,她卡壳了。 霍逍的眸子里有团火在烧,他直接解开武装带往地上一扔,然后一颗颗地解军服扣子。 经历过一次,沈南枝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慌了起来。 手将床单攥得紧紧的,指关节都发白了,还是抑制不住那阵心慌意乱,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舔了舔唇,试图再挣扎一下:“你,你吃饭了。” 说完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果然,下一刻就停霍逍道:“吃你。” 说话间他将最后一颗衬衫纽扣解开,劲瘦的腰线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他单膝跪在床边,像一只准备享受战利品的猎豹,与从前略显稚气相比,此时的霍逍简直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沈南枝咽了口唾沫,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直到瞟到那线条分明的腹肌,她眼睛定住了。 忽然,下巴被捏住,她对上了霍逍的眼神,身体不由自主地抖起来,呼吸也快了起来。 “想我吗?”霍逍的手从脚踝慢慢向上,滑过膝盖,腰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手心灼热的温度,让沈南枝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回答的机会,下一刻她就被按倒在锦被上,身上的衣服碎成了几片,甚至里衣都没能幸免。 霍逍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每一处都留下滚烫的痕迹。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在不断升高,灼热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沈南枝只觉喉咙干得要命,声音都哑了,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指甲陷进他的背里,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少帅……” 霍逍的身体压下来,汗水湿透的肌肤紧紧相贴:“翼之。” 沈南枝下意识地念叨:“翼之?” “这是我的字。”霍逍的声音略显沙哑,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低下头额头相抵,双手紧握。 沈南枝的意识逐渐模糊,强烈的感觉让她乌发思考,下意识地抱紧了对方,“翼….枝…” 霍逍眸子深了深,一滴汗水落下,手臂用力,两人瞬间位置互换,沈南枝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看着这张无比俊美的脸庞,她低头,轻轻触碰了对方的唇…… 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进攻,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节奏起伏,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却吹不散屋内的炽热。 浮沉之间,沈南枝一团糨糊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方晴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曾经这么问过她:“你喜欢持续性进攻还是间接性暴击?” 她迷迷糊糊地想,或许下次可以告诉她答案了…… 沈南枝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没有节制的后果就是她浑身如同卡车碾过一样,感觉自己快散架了。 枝侧头看去,霍逍难得没有玩枪,穿着灰色的长裤和白色的抬头毛衫,眉目如画气质矜贵,长腿交叠坐在床边,好像冬日里清冷的阳光,慵懒淡漠。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在战场上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手中翻阅着一本外文书,沈南枝不认识封面上的文字,但可以确定,肯定不是英文。 “醒了?”他目光从书中移开,轻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还想睡吗?想不想喝水?” 沈南枝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得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霍逍将被子裹着将她抱了起来,拿过水杯喂到她嘴边,沈南枝也不矫情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了一大杯。 感觉嗓子瞬间舒服了,她才长舒一口气。 “还要吗?”霍逍指腹擦去她唇角的水渍。 沈南枝摇摇头,忽然觉得身上酸痛不假,但是并不难受,十分清爽,就好像有人给她洗过澡了一样…. 她眼皮一跳,抬头看了眼霍逍,在看到他询问的目光时,缓缓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变成了一只熟透了的鸵鸟。 谁说她不矫情了!你他娘的来试试被人*晕后,还被抱进浴缸全方位无死角地洗了一遍,看你矫不矫情! 第八十章 庆功宴 霍逍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带你去吃东西。” 说着,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沈南枝的衣服,目光平静地将沈南枝抱到腿上,那架势,俨然一副要帮她穿衣服的模样。 “我……我自己来。”沈南枝尽量克制住声音的颤抖,她想从霍逍腿上下来。 “别动。” 霍逍仿若未闻,依旧专注地为她穿着衣服,从小衣,到中衣…觉霍逍的手指难免碰到她的肌肤,沈南枝的身体紧紧绷着,微微颤抖。 她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那红晕却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 等到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沈南枝立刻从霍逍腿上跳下来,逃一般跑走。 “我去整理下头发。” 霍逍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沈南枝收拾一番出来后发现少帅已经不在房间里,她走到院子里一看,两只大家伙正在霍逍面前打滚露出雪白的肚皮。 尽管它们如何撒娇求摸摸,霍逍都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站在雪地里,面容近乎完美,仿佛上帝亲手执笔下的完美杰作,无论是谁只要轻轻一眼就会被迷住。 即便褪去了那一身冷硬的军装,还是能看到他眼中透出来的与年龄不符的老成,他的眼神太复杂,沈南枝看不明白。 或许是察觉到动静,霍逍侧头看她,沈南枝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尴尬,走上前道:“我好了,走吧。” 霍逍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被看得不自在正要说话时,忽然听他道:“下次….” “什么?”沈南枝被这莫名其妙的两个字搞蒙了,什么下次? “俄国,下次一定让你看到。” 这次,沈南枝听懂了。 她一怔,看着昏暗灯光下他看不分明的面容,心中忽然一下想起来,那天,他与她说,要带她看那些人俯首称臣的样子,那么坚定不移。 沈南枝心口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还记得。 她不禁想,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自己说出这句话的,这次和谈表面上华夏没有退让似乎占到了大便宜,可是明眼人都明白,这次的退让或许会大大增加各方势力对华夏的不利印象。 认为华夏在经济或政治等方面的抗压能力有限,这种认知无疑是危险的信号,作为领袖霍逍心中一定再明白不过。 猛虎狂狼环伺于外,岂敢稍有懈怠,未竟山河尚待铺陈,又岂敢轻身以辞? 在那些生死瞬间面前,当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家国大义时,他是否也曾经为自己做出的抉择有过半分畏惧呢? 沈南枝微微仰头看着他,雪在他们身边轻轻飘落,霍逍向前一步,他身上清冷气息钻进沈南枝的鼻腔,“我们不会一直如此。”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仿佛在对沈南枝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宣誓。 沈南枝看向他眼中的坚定,缓缓笑了:“我相信。” “走吧,去吃东西。”霍逍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说罢,他牵起沈南枝的手,大步向院外走去。 沈南枝被他的笑晃了眼,直到踏入大厅,热闹喧嚣的声音便扑面而来,她一下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霍逍淡淡道:“庆功宴。” 沈南枝:“…….” 所以只有她和少帅一回来就关在房里滚床单去了?沈南枝捂了捂脸,她的脸算是丢完了。 大帅府的庆祝晚宴直至深夜,霍大帅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了,军装已经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跟旁边的军官吆喝着在划拳。 “来,大帅!我敬你!”一个军官外套大敞着,金属的纽扣在灯光映照下闪烁着寒光,却与他们脸上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 有的将士敞开胸膛,露出结实的肌肉,大声地笑着、叫着,互相勾肩搭背讲述着战场上的英勇事迹,讲到激昂处,猛灌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衫也浑然不觉。 角落里,几个大兵哥围坐在一起,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手中却还紧紧握着酒碗,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这仗打得,痛快!来,喝!” 说罢,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酒水洒出了大半。 旁边的人早已醉得东倒西歪,却仍挣扎着举起酒坛,往碗里倒酒,酒水洒在桌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霍大帅此时头发略显凌乱,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眼神却依旧透着豪迈。 他站起身来端起一碗酒,高声说道:“兄弟们,这仗打得漂亮,全仰仗各位奋勇杀敌!我敬各位! “大帅,这…这怎么还不见少帅….我就等着跟他喝一个了….”一个军官摇摇晃晃地走到大帅面前,打了个酒嗝。 “你小子不懂了吧,少帅跟媳妇儿分开这么久,这回来了不得大个三百回合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懂不懂。”另一个人也凑过来打趣。 那人听着愣了一下,一拍脑门:“对对对,瞧我这脑子,想当初咱们几个老爷们谁不是一回来就往婆娘炕上钻!” 几个老爷们都是粗人,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完一群人哈哈大笑。 这些话被沈南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就算她脸皮再厚也闹了个大红脸,好在此时那些人个个喝得尽兴,没人注意到他们。 霍大帅一拍桌子,半开玩笑地说:“别太过了,小心我那浑小子给听到急眼了,带兵拆了你们房子!” 平时在军中潇洒习惯了,今天高兴起来,开黄腔骂娘口无遮拦的,不过,想想手下那帮糙汉子,也只有跟自己人才会这么没大没小。 霍大帅喝了口酒,看来,小混球在满洲里的表现,倒是让他们挺买账的。 霍逍倒是淡定,面无表情地拉着沈南枝往角落的桌子那一坐,他将一碗热汤往沈南枝面前一放,“吃饭。” 沈南枝看着他风卷残云地开始扒饭,对那些大兵哥的调侃充耳不闻。 她刚喝完汤,就见林长风端着一杯酒大步走了过来,嘴角带着一抹调侃的笑意:“哟,你小子舍得出来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沈南枝身上停留了一瞬,抬起酒杯正色道:“百闻不如一见,弟妹果然风姿绰约,你与翼之成亲时我未能喝上喜酒,这杯敬弟妹,翼之有你,是他的福气。” 沈南枝起身笑道:“林大哥客气了。” 说罢,她以茶代酒仰头饮下一口。 第八十一章 偿命 “好,就冲弟妹这句大哥,日后有事言一声,大哥绝不含糊。”说着将酒一口饮尽。 霍逍看了一眼林长风,“还有事?” 林长风在一旁坐下,看着霍逍:“你小子,我今天可是给你收拾摊子去了,你一句谢谢都没有?” 霍逍没说话,继续扒饭,好在林长风知道他的尿性也不在意,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神色没了打趣:“朱啸虎今天抬来的尸体压根不是他的什么夫人,不过是他府上一个小妾罢了。” 沈南枝闻言夹菜的动作一顿,也明白这不过是朱啸虎找的一个幌子。 “那些记者呢?”霍逍问道。 “按你说的,全抓了一个不留。”林长风眼底闪过精光,喝了口酒,将一份名单交给了霍逍。 霍逍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沈南枝,她疑惑为什么给她。 “这是张副官查出来的。” 沈南枝顿时明白,这是她之前吩咐张副官调查的那批流民的资料。看了一眼,她眉头就皱了起来:“日本人?” 林长风点头道:“还有俄国人,没想到这帮老毛子这么快就有动作了,真是贼心不死。” 沈南枝眯了眯眼,化工厂带来的利润太大,外人看了难免眼红,更别提出口这一块,只怕他们早就眼红多时了,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把戏,看样子不管什么时候,这帮人都是一样的龌龊。 “日本人的消息先保密,继续审。”霍逍道。 “朱啸虎怎么办?”林长风点点头,又问:“中新社已经让军政那边在施压了。” “不用管。”霍逍眼底一片冷色:“把他送去外监。” 林长风一听挑了挑眉,外监那地方手段可不一般,基本有进无出,不是死就是疯,嘶,真狠啊。 第二天,北城的大小报章上都热闹非凡,全版都是霍家的口红毒死人的新闻,众人看法两极,有的是因为沈南枝那番言论再加上霍家名誉而相信霍家的人,绝大部分的人则是坚持霍家是黑心商人,同情之声有之,责骂之声更是络绎不绝。 霍家人则全部缄默,沈南枝发出声明,接受一切无条件退货退款,并将所有中毒者统一安置,大部分都已经没有大碍。 而卫生署在几位有权威和公信力的相关部门人员的监督下也对工厂展开了一次公开透明的检测,霍家无一人参与,记者全程跟拍。 沈南枝到了投毒的人。 “小姐见到我,是否很以为呢。”宝丫头的娘发丝有些凌乱,坐在囚室的角落里与沈南枝初见她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底的怯懦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的确挺意外的,我以为你能忍得更久一些的。”沈南枝淡淡道。 “你早就怀疑我的身份?”女人愣了一瞬,下一刻又立刻否定:“不可能,你要是早就知道怎么会让我投毒成功?” “是我高估了你,原本以为你费尽心机目的应该更不简单才是。”沈南枝微微抬眸,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她的确失算了,当初怀疑她的身份时她想着放长线钓大鱼,在眼皮子底下的人总比暗处的人好控制一些,只是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如此愚蠢,不惜牺牲一个好不容易混进来的棋子。 “哼,”女人冷笑一声:“不管怎样,如今你们霍家也算是身败名裂了,这生意你们别想再做下去。” 沈南枝轻轻一笑,女人面色一僵:“你笑什么。” 沈南枝微微歪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你们穿尿片的人,都这么天真吗?” 女人脸色顿时黑如锅底,目光怨毒地瞪着沈南枝:“小姐则是恼羞成怒跑来羞辱我吗?” “我可没心思羞辱你,你还配不上,”沈南枝淡淡道:“宝丫头不是你的孩子吧,她在哪里?” 女人有一瞬间的错愕,忽然一笑:“小姐可真是个大善人呢,那孩子的确不是我的,说来,她还要感谢我呢,我碰到她的时候她倒在雪地里,半个身子都被大雪掩埋了,要不是我她早就冻死了。” 沈南枝眸子一冷,“她在哪?” 她眼底全是恶毒,嘴角牵起一个冷笑:“冬天很冷啊,不是吗,我已经送她回家了。” 沈南枝浑身猛地一怔,转身匆匆离开,女人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脚步匆匆,她冲出去迎面就碰上了霍逍,她心底有些谎,抓住霍逍的衣服:“少帅,我想找一个孩子!” 霍逍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已经找到了。” “真的!她现在哪?我想见见她!”沈南枝闻言一喜,说完又忙说:“如果找不到她的家人,咱们可以收养她。” 她还挺喜欢那孩子的。 兴奋地说完一通,沈南枝这才注意到霍逍的神情,沉默得令人心惊。 她艰难地笑了笑,试图开个玩笑:“那什么,少帅你这是什么表情嘛,一个孩子,我还是养得起的….” 霍逍终于开了口:“那孩子,没了。” “什,什么叫没了….”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沈南枝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宝丫头怯生生叫她姐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心中蓦然一痛。 张副官带着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双腿蜷缩着,因为长时间的冰冻,手脚已经变成了青黑色,堆积起来,像是要将她小小的身体彻底掩。 她脖子上有一条麻绳,将她像拴狗一样拴在了树下,她应当是试图挣扎过的,脖颈处被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伤口处的血水早已凝固,与周围的冰雪粘连在一起。 她的嘴唇青紫干裂,有丝丝血迹凝结在嘴角,脸颊上还挂着未干涸的泪痕,在冰冷的空气中结成了冰珠。 那棵树的正对面,是一片倒塌的废墟,那里面埋葬着她的父母…… 沈南枝缓缓走向宝丫头的尸体,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蹲下身子,轻轻将宝丫头冰冷的小手握在掌心,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早已僵硬的小手,可那刺骨的寒冷,锥心一般蔓延至心底。 一阵寒风吹过,废墟中发出一阵凄冷的尖叫,仿佛是宝丫头父母的撕心裂肺的呐喊。 沈南枝抬起头,望向那片废墟,“我要他们偿命。” 霍逍摸了摸她的头:“好。” 沈南枝低下头,泪水决堤,滑落得无声无息。 霍逍看着她颤抖的肩膀,眉宇间锁着一股森寒的 第八十二章 乱起 霍逍将宝丫头一家人葬在了一起,沈南枝静静看着墓碑,这下,宝丫头也总算是和家人团聚了吧。 “这些情报都是从那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霍大帅看着手中的口供眉头死死皱着。 “是,”霍逍回应,“但尚未全部核实。” “哼,不用大费周折了,”霍大帅冷哼一声,语气中透露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这些东瀛矮子绝非善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霍逍点点头,神色看不出喜怒。 “人还活着吗?”霍大帅思索了片刻问道,他知道这些特务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轻易不会开口,能说出这么多,看来霍逍用的手段不一般。 “活着。” “那就好,不能让她这么简单就死,”霍大帅眯着眼睛,紧握拳头,“日本人在我眼皮底下活动,不让他们好好吃点苦头,老子就不叫霍怀盛!” 南北方不太平,日本人也想来插一手,看来这个年,霍大帅磨砺兵刃,一方面与段南天的人周旋,一方面计划对日本动手。 抓了把头发,霍大帅轻叹一声,问道:“你媳妇儿这几天怎么样?” 沈南枝自那天回来后精神一直不是很好,霍夫人心疼没让她出门,成日里想着法子带她散心。 霍逍神色淡了几分,点头道:“好多了。” 何止好多了,她已经又一头扎进厂子里忙活去了。 “这段时间她受了不少委屈,你多陪陪她,”霍大帅道:“这个年,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此太平了。” 段南天和郭丰双方在军政问题上争执不下,林大总亦非等闲之辈,怎么会看不出郭丰的那点小心思,他现在就是主打一个和稀泥,他们之间的唇枪舌剑够蹉跎一阵日子了。 但是各地掌握实权的督帅们都有所行动了,邻近省份纷纷集结兵力,段南天和郭丰之间的摩擦距离爆发真枪实战的日子也不远了。 他近日来也收到了不少郭丰的来电,明里案例都是借段南天在绥远侵占他管辖区的事情做文章,无非就是问问他的态度。 局势日趋紧张,战争一触即发,为应对紧张局势,北六省军队开始扩编,临近过年,霍少帅也忙了起来。 霍大帅此次下定决心,要彻底铲除矮子国在北城中的地下势力,这些东洋矬子不断派遣人员潜入,假扮各种身份以搜集各种情报。 有些特务行为举止、言谈话语均刻意模仿华人,令人难以辨识其真实身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有人举报了日本开设的株式会社存在不正当交易,军火走私,还有鸦片贩卖等一系列问题,北城的警署例行检查一天要跑四五趟,但凡有些可疑的都被带回去调查。 日本方面对此极为恼火。他们的外交人员紧急向政府施压,指责北城警署的频繁检查干扰了正常的商业活动,声称这是无端的骚扰和不公正对待。 “八嘎!你们这是公然挑衅!无端骚扰我们的株式会社,严重影响了我们正常的商业活动!”领事涨红了脸,大声叫嚷道。 谢维钧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冷笑道:“正常商业活动?军火走私、鸦片贩卖,这也是正常商业?” “你们这是污蔑!敢如此对待我们帝国的人,你们将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谢维钧毫不畏惧,随意道:“你们随意。” 这个态度可是把他们气得不轻,见他们软硬不吃,日本商会的负责人紧急召集会议,商讨应对之策。 他们一方面试图通过贿赂一些官员来缓解压力,但霍大帅早已下令严查内部腐败,使得他们的贿赂行动屡屡受挫。一些激进的日本特务甚至策划暗中破坏北城的重要设施,以制造混乱,转移霍大帅的注意力,但由于霍大帅加强了安保措施,这些计划难以实施。 日本国内的一些政客开始指责军方和情报部门的行动不力,未能有效保护在华利益。而军方则辩称,这是霍大帅的故意挑衅,他们需要更多的资源和支持来应对。 总之,日本人在霍大帅的坚决打击下,在北城陷入了混乱,他们不得不重新评估在北城的行动策略,决定是否要停止。 但是遭到了株式会社社长高桥俊晖的反对,他不仅不赞成停止,还绝对赞成。 “若华夏发生内乱,则是大日本帝国最佳的机会!”高桥俊晖在向大本营发回的电报中这样写道:“我国可以趁机在北方继续扩张势力!” 紧张局势并没对沈南枝产生太大的影响,化工厂所有产品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事实证明没有任何问题,这些报告登在了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 再加上霍大帅发出的案情通告,口红中毒事件是有人投毒陷害,事实明了清晰,瞬间堵住了悠悠之口。 那些一开始叫得最凶的人也不敢发声了,还有些声音在工厂那些被收留的难民们站出来发声后也被堵了回去。 你见过哪个黑心商人收留难民,提供食宿还免费培训的? 一时之间也让难民们火了一把,不少记者也采访了他们,无一不是对化工厂的夸赞,关于霍家化工厂的风向一下就变了。 所有之前被退的订单老板们又加价定了回去,经过这次的事,化工厂的声誉似乎比以前还要好了。沈南枝又接着推出了新的色号,广受欢迎。 前几天,美国洋行的经理由凯文的引荐下找到了沈南枝,他对家化工厂生产的口红十分感兴趣。 詹姆斯一见到她非常激动,“少夫人,我想把您的口红引进美国市场,我老婆说,别的口红跟霍氏的一比,简直就不能看。” 沈南枝一听,心中一喜,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詹姆斯先生,很高兴听到您对我们产品的高度评价,不过,将口红引进美国市场,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詹姆斯连忙点头:“我明白,少夫人,但我相信以霍氏口红的品质,我们洋行在贸易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广泛的渠道,可以确保产品顺利进入美国市场。” 沈南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道:“既然如此,詹姆斯先生,我很期待和你们的合作。” 詹姆斯队货品的需求量太大,沈南枝压下了一些,承诺先订购一批试试水再说,主要是他的要货量太大,厂子里还有其他订单一时间也生产不出这么多来。 第八十三章 浪漫 敲定了一部分细节,送走了詹姆斯,沈南枝考虑到按照如今的市场需求量,是否要扩大厂子的规模呢。 正在思考中,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进来。” 沈南枝头也不抬,直到听到来人说话。 “与美国洋行的合作敲定了,化工厂可是接了个大单子,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苦恼扩建厂子的事了。” 沈南枝一怔,抬头看到沈长泽站在门口,“大哥?你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察觉到沈长泽可能对她有那种感觉时,现在再见到沈长泽她总有种别扭的感觉。 沈长泽温柔地笑了笑,走到她身边,“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来看看你,顺便听听你对扩大厂子规模这件事的想法。” 闻言,沈南枝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詹姆斯的订单量确实很大,目前的市场需求也很旺盛,扩大厂子规模似乎是一个可行的选择,但这也意味着需要投入更多的资金和人力,而且还存在一定的风险。” 沈长泽点点头,“你考虑得很周全,不过,如果你决定扩大规模,我会全力支持你。” “我再好好想想吧,毕竟这不是一个小决定。” 沈长泽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神色温柔道:“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在你身边。” 这话过于暧昧了,沈南枝汗毛一竖,不由得看了眼沈长泽,说这么直白!!这哥们现在连装也不装了吗? 察觉到沈南枝的表情有些奇怪,沈长泽问道:“怎么了?” 沈南枝摇摇头。 沈长泽想到什么,看着她神色一暗,带着几分疼惜:“最近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不要太难过,那不是你的错。” 说着他微微抬起了手,大概是想拍拍她的头,沈南枝下意识地避开了,沈长泽的手滞空了一瞬,敛下沉寂的眸子,嘴角扯开一丝温和的笑,提醒道:“你头上有个线头。” 这下轮到沈南枝尴尬了,她拍了拍头,哈哈笑了两声,“我都没注意呢。” 面上笑着心中已经将自己狠狠唾弃了一遍,自作多情的女人。 沈长泽无奈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又聊了一些厂子的事,沈长泽便送她到厂门口,张副官许是路上耽搁了这会儿还没来。 “大哥,要不你先回吧,接我的人一会儿就来。” 沈长泽刚要说话,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对面街角几个鬼祟的身影,眸色阴鸷了一瞬,低头同沈南枝说话时已经消失不见。 “没事,我陪你等一会儿。” 好在张副官很快就到了,不让沈南枝怕自己尴尬死,没话硬找的感觉她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看着沈南枝坐上车离开,沈长泽脸上温和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见,漆黑的眼底宛如化不开的浓墨,似古井无波小氲的凉薄寒意,叫人脊背发冷。 昏暗的囚室里,发出阵阵惨叫声。 沈长泽拔掉男人的最后一颗牙齿,扔掉钳子接过身后人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血迹,“之所以留着你的舌头,是为了让你回去告诉那个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否则我疯起来,他不一定吃得消。” 那人疼得话都说不出来,满口鲜血,闻言立刻惊恐地“呜呜”两声,害怕得腿都在发抖。 沈长泽满意地点点头,灯光昏暗,四周烛火摇曳,他脸上也终于恢复往常的笑容,只是白皙的脸上溅上了一抹猩红,那笑忽明忽暗中看得不真切,好似地狱的修罗。 “找个医生看看,传话的可不能死了。” 沈长泽丢掉手帕,吩咐了一声跨过地上的尸体离开了。 幽闭的囚室里,听着沈长泽的命令连忙点头目送他离开的男人此时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和那个被拔了牙齿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他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沈南枝坐在车里,发现这不是回大帅府的路,而是去郊外的路。 “张副官,我们这是去哪?” “少夫人,到了你就知道啦。” 沈南枝心中疑惑,但见张副官神秘兮兮的样子,便也不再追问。 车子一路驶向郊外,不久后,在一栋建筑面前停下,沈南枝下车,抬眼望去,眼前这建筑宛如童话中的城堡,白色的墙壁搭配着深棕色的木质装饰,散发着优雅而复古的气息,竟然是个餐厅。 周围被五彩斑斓的鲜花簇拥着,增添了一份梦幻的氛围。 张副官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少夫人,少帅在里面等您。” 沈南枝一愣,少帅这是要请她吃饭?干嘛大老远跑来这里,在家里也能吃啊。 她怀揣着疑惑走进去,发现餐厅内空无一人,四周也是一片漆黑。什么啊,难不成已经打烊了? 正当她疑惑时候,忽然,中央的灯忽然亮了,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洒落在地面上,如同洒落了一地的星辰。 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徐徐传来,萦绕在整个空间,那琴轻柔婉转,似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沈南枝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霍逍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端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轻盈地跳跃,在柔和的灯光下,他神情专注,侧脸轮廓分明…… 简直帅得人神共愤, 下一秒,一捧玫瑰花唰一声,以每秒100码的速度落在霍逍头上…. 悠扬的琴声顿了顿,沈南枝甚至能感觉到少帅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 套路没错的话,玫瑰花应该是缓缓飘下来比较好一点吧,然而大概是她高估了某位策划,接下来的一分钟以内,玫瑰花就像是瀑布一样倾泻下来,这不是撒花,这得是瀑布,并且每一次都能精准地落在霍少帅身上。 “林团长,咱们这样行吗? 二楼,张副官快速地将一盆盆玫瑰花往楼上泼下去,压低声音道。 “相信我,这就叫氛围感!”林长风相当自信,作为北城一枝花,咱林大公子最懂女人心,知道怎么哄能让她开心:“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抗这样浪漫的氛围!” 为了所谓的氛围感,二楼的灯全都关了,两人摸黑在楼上为了少帅奋斗着。 然而沈南枝看着花瓣几乎淹没了少帅的脚踝,铺满了钢琴,少帅一边弹还要顺手扒拉一下花瓣的时候,原本舒缓的曲调逐渐变得高亢起来,沈南枝咽了口唾沫,她似乎从琴声里听出了杀意。 这….这钢琴就非谈不可吗? 第八十四章 我的人 如瀑布般的玫瑰花仍在不断落下,眼看整个场面变得愈发混乱。 沈南枝清了清嗓子,“少帅,要不咱先别弹了?” 琴声戛然而止,霍逍一刻都不带犹豫地站起身来,花瓣从他身上簌簌落下,他脸色阴沉,抬眼望向二楼,那眼神仿佛能射出冰箭。 张副官和林长风瞬间噤声,大气都不敢出。 林长风尴尬地挠挠头,小声嘀咕道:“这咋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他不知道的是,他所有的计划里,只有这身衣服十分完美。 霍逍一转身,就给了沈南枝不小的冲击,他平时不是军装就是休闲常服,很少穿得这么正式过。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剑眉星目面容干净清冽,他头上甚至还挂着几片玫瑰花瓣,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此时的沈南枝看着那张脸已经看傻了。 霍逍走到了她面前她都还傻愣愣地没反应,直到霍逍开口:“走吧。” “啊?去哪?”她猛地回过神下意识问他,不是吃饭吗?不吃了? “换个地方。”霍逍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在门前的衣架上拿过自己的大衣灰色大衣套上。 霍逍带着她一头扎进了闹市之中,街上很热闹,一下便吸引了沈南枝的目光。说来她自从来到这里后,还从没好好看过夜幕下的北城。 华灯初上,街道上呈现出一片独特的繁华景象。 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将街道映照得如同梦幻之地。 马路上,汽车、黄包车来来往往。 汽车的喇叭声和黄包车夫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城市的夜之曲,穿着时髦旗袍的女子和身着西装的绅士们在街道上漫步,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摇曳生姿。 路边的小吃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馄饨、生煎包、糕团等美食让人流连忘返,摊主们热情地招呼着顾客,为这热闹的夜晚增添了一份烟火气息。 繁华而充满魅力,仿佛是一个永不落幕的舞台,演绎着这个时代的独特风情,人嘛,都有点好奇心,这个年代的古早风情更是让人觉得新鲜。 沈南枝一下看入迷了,觉得新鲜得很,她对这个年代的了解,大多都是从电视电影里看来的,那些军阀横行霸道,闹市里骑马,抢男霸女,无恶不作,比胡子还凶,比土匪还狠。 老百姓见了他们,就像躲瘟疫一样,恨不能立刻跑得远远的,他当然知道里面肯定有夸张,但艺术不都是来源于生活嘛! 兵匪一家亲,这可是古来有之的说法。 想到这,沈南枝不由得侧头看了眼霍逍,想象着他骑着大马强抢民女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了笑。 一辆黄包车疾驰而来,霍逍揽着她的肩膀往里靠了靠,见她笑了,便问:“喜欢?” 沈南枝现在习惯了霍少帅这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明白他是在问她是不是喜欢这儿的夜景,他大约是觉得自己是因为这个笑的吧。 “挺热闹的。”她点点头,说着又看向霍逍:“倒是少帅,你应当不常来逛街吧?” “无趣。”霍逍淡淡道:“你若喜欢,以后可常来。” 说着他顿了顿,想起白日里林长风的叮嘱,低头看着她,又缓缓添了一句:“我陪你。” 沈南枝心眼皮一跳,怎么感觉少帅今天格外的….温柔….他被夺舍了? 霍逍说带她吃饭的地儿倒是有些出乎沈南枝的意料,不是什么装修豪华的西洋餐厅,而是一家平常的菜馆,味道却是出奇的好。 一顿饭吃完,外面又飘起雪来,霍逍牵着她在雪地里漫步,路边摆摊的小贩十分多,沈南枝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回头一看霍逍大包小包地抱着,不知怎么的她竟然十分有成就感。 路过一家胭脂铺时,沈南枝被铺子里的胭脂盒子吸引了,作为一个嗅觉灵敏的商人,沈南枝想买几个回去参考参考,她打算用胭脂和腮红结合推出一款新的产品,在包装上也想弄得别出心裁一点,刚好做做市场调研。 里面都是女人,霍逍就没进来,在门口等着她。 霍逍手里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身材高挑模样俊秀,在门口一众等着女人们挑胭脂的男人堆里显得格外出挑。 这条街对面就是北城有名的舞厅,几位贵妇从舞厅出来,被几个模样清秀的男侍应扶着,脚步还有些虚浮,不经意间瞥见了站在胭脂铺门口的霍逍。 “哟,那是谁家的小哥,生得这般俊俏。”一位穿着紫色旗袍,披着貂皮披肩的贵妇用手中的扇子轻轻点了点,眼神中满是惊艳。 “莫不是哪家的少爷?可看着又不像,哪家少爷会在这胭脂铺门口候着。”另一位身着红色洋装,烫着时髦卷发的贵妇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霍逍。 “我看呐,定是被哪个富婆养在外面的小白脸。”贵妇涂着鲜艳的口红,眼神中带着一丝轻佻,“瞧瞧那模样,那身材,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哈哈,你这色迷心窍的样子,不过说真的,要是能把这小哥弄到手,那可真是……”紫色旗袍贵妇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可别乱来,说不定人家已经有主了呢。”红色洋装贵妇嘴上虽这么说,眼睛却还是不住地往霍逍身上瞟。 “有主又怎样?只要我们出得起价钱,还怕他不从?”涂着口红的贵妇满不在乎地说道。 原本就是几句玩笑话,红色洋装的美妇人却来了兴致,扭着细腰走到了霍逍跟前。 “这位小哥,生得如此俊朗,这大雪天的,怎么在这站着呢?”贵妇眼神轻佻,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漫漫长夜,不如与我一同去喝杯咖啡,暖暖身子怎么样?” 霍逍微微皱眉,眼神冷了下来,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贵妇却丝毫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放肆:“哟,还挺有个性,小哥既然有这般姿色跟着那些个黄脸婆有什么好?不如跟了我,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南枝买完胭脂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差点没笑出声,直到看见霍逍脸色越来越难看,怕这位爷直接掏出枪给人一枪崩了。 忙上前搂着霍逍的手,“这位姐姐这么公然抢人不太好吧,他已经是我的人了呢。” 霍逍刚要发作,忽然听到这么一句,额头青筋一跳。 第八十五章 她的心思 那贵妇上下打量了沈南枝一番,轻哼一声:“你这小丫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能养得起这么俊俏的小哥?” “可是人家年轻,人家漂亮啊,哥哥就喜欢我这一款,不要我养,他都是倒贴呢,”沈南枝戏瘾上来了,矫揉造作地往霍逍怀里一靠,挤眉弄眼做作地道:“是不是嘛哥哥。” 霍逍看着她,眸子一眯,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亲了上去。 “唔唔……” 沈南枝瞪大了眼睛,这一波猝不及防直接给她干懵了。 一旁的贵妇看到这一幕,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扭着腰肢离开了,嘴里还嘟囔着:“哼,不识好歹。” 沈南枝推搡了几下霍逍才放开她,她脸颊暴红,羞愧欲死:“你,你….” 霍逍擦去沈南枝嘴角的水渍,眼底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是。” 就喜欢你这一款。 沈南枝一愣,读懂了他眼底的意思,顿时脸更红了。 周围不少人看了过来,大多带着暧昧不明的笑意,沈南枝待不下去了,捂着脸逃一般走了。 心口跳得飞快,就差蹦出来了,她“啪啪”拍了两下胸口,跳跳跳,有没有点出息了! 霍逍跟上来,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沈南枝头转向另一边,大雪纷飞,她的脸却格外地烫。 雪停了,两人就这么一路走着回了霍府,沈南枝的狂跳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刚到门前,就有守卫告诉霍逍霍大帅要他去一趟书房。 霍逍将买的东西递给张副官,腾出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先回去。” 沈南枝点了点头,霍逍放开她的手,冷空气让她哆嗦了一下。 看着霍逍离开,沈南枝还在想这大半夜地去谈事情,估计又要很晚了。 张副官抱着她买的大包小包跟在后头,时不时鬼鬼祟祟地看她一眼,沈南枝想着今天扔的那些花瓣肯定有张副官的杰作,就忍不住笑:“想问就什么问。” 张副官眼看被抓包,憨厚地抓抓脑袋笑了笑,实话一股脑儿往外倒:“少夫人终于笑了!这下咱在少帅面前不用提心吊胆了。” 听着他这话,沈南枝微微一怔,脚步顿了顿:“这怎么说?” “少夫人你可不知道,”张副官道:“少帅这几天心情不好,脸臭得兄弟们都不敢大喘气儿。” 沈南枝眼睫毛颤了颤:“他这几天心情不好吗?” “可不是吗,”张副官滔滔不绝:“都好几天了,林团长说是因为少夫人不开心,所以少帅才板着脸,看来林团长的办法果然没错!少夫人真的开心了!” 沈南枝停住脚步看了眼张副官,他意识到自己多话了,立刻捂住了嘴,样子相当无辜。 “张副官,东西帮我放前厅就好了,谢谢。”沈南枝说完就回了院子。 张副官看着沈南枝的背影,朝着自己的嘴巴拍了一下,叫你多嘴。 完了完了,少夫人不会又不开心了吧。 沈南枝一路走着,脑海里回想起张副官的话…. 原来,他今天这么反常,做的这一切,竟是为了哄她开心? 内心就像忽然被温柔撞了一下。 这个人,明明平时什么都不问…… 那几天,她因为宝丫头的事难过,心中压抑,甚至觉得是自己想得不够周全,所以累得宝丫头一家命丧黄泉,她明明早就察觉到了那女人有问题,却始终想着自己的谋划,压根没想到宝丫头的处境。 她太自私了…. 怀揣着自责期待别人的原谅,这种等待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就像理智上告诉自己即便是她早点把人抓起来,宝丫头依旧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他们一家人一开始就被作为工具控制着,那女人被抓的第一时间,那些人还是会伤害宝丫头。 可是情感上她仍旧无法接受,她陷入这种感情里,所以那天回去后她的情绪就不太高涨,霍逍又一直忙于军务,大多时候都是他回去自己已经睡了。 等她醒了他早就出门了,那几天两人几乎见不到面,可是那时的她内心是庆幸的,甚至不希望和霍逍单独待着。 见不到,她就不用在本就不高涨的情绪里分出心神来面对他,她怕….即便是一句宽慰的话。 她不要三言两句苍白无力地开导,没有任何意义,她习惯了自己消化情绪。 说白了其实就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 就像人们常说的:“这个世界上,有人住高楼,有人陷深沟,有人光芒万丈,有人一身铜锈。” 但是没有人告诉过你那些高楼是如何盖的,人又是如何从沟壑爬出来的,光芒万丈的人又是历经了多少磨难,才褪去那一身锈迹。 从小一个人走过来的她越长大她就越习惯把各种心情往心里藏,把各种不痛快往下咽,即便一颗心空落落的,咽下去都是哐啷哐啷的回声,但是她渐渐地也就越来越熟练了。 所以她庆幸那几天霍逍都不在,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消化自己的情绪。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多少次她在梦里被宝丫头的那一声“姐姐”惊醒时,那个时刻环抱着她的怀抱,从来不曾缺席。 她就是这样一次次在那个怀抱里重新沉沉睡去。 可是现在想来,他每天待在部队上,现在临近除夕,又有多少事需要他亲力亲为待到那么晚呢。 他早出晚归得那么恰到好处,又有多少是他的刻意为之。 浴缸里,沈南枝泡在热水里,失神地想着,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你的感受和需求都被认真对待和尊重,他懂你的别扭,懂你的故作坚强,不会步步紧逼到让你难受。 但你所有的小情绪他都看在眼里,他用自己的方式让你安心,让你开心… 浴缸里的热水氤氲着雾气,模糊了沈南枝的视线,空落落的心好像没有回声了。 霍逍从大帅书房出来已经是深夜,刚回到院子就看到亭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他眉头皱了皱,这么冷的天她又往外面跑。 三两步上前,霍逍看她裹着狐裘睡着了,两只大猫睡在她脚边,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脸,冰得吓人,没有更是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将沈南枝莲带狐裘一起抱了起来。 沈南枝被这动静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看到是霍逍,她本能地往他怀里钻,像两只大猫一样,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子,嘟囔着:“你回来了….” 霍逍动作一顿,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是在等他…. 眼底的冷意暖了几分,低头在她的额头碰了一下,这才抱着她回了房间,两只大猫立刻跟了上去,却被无情地关在门外。 室内一片温情,姐弟俩依偎在一起可怜兮兮地趴在门口“呜呜”地叫了几声,还不敢动静太大。 第八十六章 枝儿 沈南枝一早醒过来先是瞪着天花板发呆看了半晌,知道昨晚上自己睡着了,怎么回来了就不用说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她怎么就睡着了呢,她明明是想…… 越想她就越她就觉得胸口压抑地喘不上气,目光往下一移,一个大脑袋赫然出现在眼前,两个大鼻孔对着她,睡得还挺香,沈南枝翻了个白眼,一个脑瓜嘣弹在它头上。 霍英一下就醒了,琥珀色的大眼睛无辜地眨巴了两下,一瞧麻麻醒了,立着龇着个大牙用头蹭她,发来温馨的问候。 嗨嗨嗨,麻麻酱你醒这早呢! 沈南枝揪着它的耳朵,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霍英俊,你自己多重心里没点逼数是吧!” 她绝对没有迁怒的意思,绝对没有! 霍英俊喉咙里发出两声抗议,它屁股坐在地上,就是把头搁在麻麻身上,一颗虎头能有多重嘛,委屈死了。 “醒了?”霍逍的声音忽然响起,沈南枝一愣,转个头就看到霍逍坐在窗边,在看书。 “你没出门?”沈南枝坐起来,有些意外。 “今天除夕。”霍逍放下书,起身将水递给她,顺带给拉长身子正在伸懒腰的霍英俊屁股上来了一脚。 敢怒不敢言的霍英俊跑出去找姐姐了。 沈南枝接过水,有些恍惚,啊,除夕了,要过年了啊。 从沈家到霍家,这段时间忙得跟个旋转的陀螺似的,不知不觉新年就要到了呢。 见她愣神,霍逍问:“怎么了?” 脸被捏了捏,沈南枝手一抖,差点端不住杯子。 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他,忽然就想到昨晚自己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她这明显不对劲的样子霍逍看在眼里,又将她的脸掰了回来,正正看着他的眼睛。 沈南枝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他,“没事啊,就是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 霍逍觉得今天的沈南枝怪怪的,静静看了她几秒,没再说什么,在她的头上揉了揉,“起来吧。” 沈南枝低着头,霍逍没看到她的脸此时被一抹薄薄的红晕覆盖。 昨夜下了大雪,今天却是个大晴天,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院子里,两只老虎正在雪地里追逐嬉戏,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洗漱完两人吃完早餐来到前厅,这么一大来送年货的人倒是不少,府里的下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了,张副官带着一群士兵也在帮忙挂灯笼、贴春联,整个霍府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霍夫人正跟几个姨太太在说事,一看到自家儿子牵着沈南枝进来,自动忽略了儿子,笑着跟沈南枝招:“枝儿,快来。” 霍夫人近来不知怎么的,叫得越来越亲切了,她没有小字,霍夫人就天天枝儿枝儿地叫,起初沈南枝听着别扭,后来倒也就习惯了。 霍逍和霍大帅被叫去招呼那些来送年货的人,好些都是同僚,几个人聊着聊着嗓门太大,被霍夫人赶去了书房。 “娘。“ 沈南枝过去见除了几个姨太太,还有个打扮贵气的太太,看着眼生,坐着的都是长辈,几个小姐都不在,只有霍三小姐坐在霍夫人那边,她本想着过去坐在三小姐边上,霍夫人却将她拉了过去,挨着她坐下。 “这就是南枝了吧。”那太太上下打量着她。 霍夫人拉着沈南枝介绍道:“这是孙太太,和咱们家也算是老相识了,今日来送些年礼,顺便也来凑凑这过年的热闹。” 沈南枝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见过孙太太。” 孙太太眉眼距笑地点头,眼神中满是赞赏,“瞧这模样,真是标致得紧呢,这眉眼,这气质,真是万里挑一,早听闻少夫人” 沈南枝浅笑,“太太过奖了。” 孙太太不住地点头,“听说少夫人在生意场上也是一把好手,如今这世道,女子能有如此本事,实属难得。” “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当不得太太如此夸赞。”沈南枝谦虚地笑了笑。 确实是谦虚了,可她态度诚恳,又不会让人觉得虚伪做作。 霍夫人笑着接过话茬,拍了拍沈南枝的手:“可不是吗,枝儿这孩子,确实能干,懂事又乖巧,我们家逍儿能娶到枝儿,那真是他的福气。” 霍三小姐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孙太太看着沈南枝,越看越喜欢,“少夫人与少帅真是天作之合,让人羡慕啊。” 几位姨太太也纷纷附和着,好半天话题才从沈南枝身上移开,听了她们又聊了一会儿,沈南枝才听出意思来。 钱夫人是来说亲的,想将霍三小姐许给她的儿子,听说也是留洋回来,年纪与三小姐相仿,这件事应该谈了有些日子了,今天估摸着是想彻底定下来。 临走的时候,霍夫人让下人将准备好的年礼拿给钱夫人,是化工厂产的新品,还没正式发售,钱夫人一听脸上就乐开了花,如今霍家厂子里产的东西谁不知道这是好东西。 钱夫人满心欢喜地接过年礼,又与霍夫人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今年除夕,是书婉在家过的最后一年,“霍夫人端着茶杯,拨弄了下杯盖,喝了口茶缓缓道:“咱们可得好好庆祝一下,咱们做姑娘时,在娘家是多舒服,可嫁到婆家,就不能再那么随性了。” 四姨太听着眼圈都红了,三小姐就坐在那儿,低着头,也不吭声,这大约是她最安静的时候了,她对这桩婚事满不满意沈南枝不得而知。 在这个时代婚姻大事一项由不得自己做主,尤其是生在霍家这样的家庭。 但同样也有好处就是了。 二姨太脸上满是和善与三姨太在那儿磕瓜子聊着,二姨太宽慰四姨太道:“书婉这门亲事不错,钱家公子留洋归来,有学识有见识,与书婉甚是般配,她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 孙太太的夫家姓钱,也是北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有几家商行,早年做运输起家,家底也厚。 三小姐没说话,霍夫人拍了拍沈南枝的手,“小老三要嫁出去啦,以后能照应的,你照应一些。” 沈南枝点了点头,三小姐停听了眼圈也跟着红了,轻声叫了声:“夫人。” 霍夫人轻拍了拍她胳膊,三小姐有些感动,挨近几分就在要靠到霍夫人怀里的时候,霍夫人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她动作自然,周围的人都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连霍三小姐都以为只是个巧合。 第八十七章 青霉素成了 霍夫人接着和姨太太们讨论着过年的事宜,沈南枝坐旁边实在听得无聊,就找个理由想开溜,“那个,娘,你们聊着。我去厂子里看看。” 说完她就想跑,结果被霍夫人一把按住:“大过年的你还往厂子里跑,老实在这儿听着,以后这些事儿可都是你负责。” 沈南枝没辙,又耷拉着脑袋靠回到沙发上,霍夫人见她这样笑着戳了戳她的脑门,“就想躲懒。” 可惜没躲掉,沈南枝苦哈哈地想。 好在没多大会儿春桃就来叫她,亚历山大那边实验室里头,终于传出了好消息。 青霉素得提取搞定了! 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看着霍夫人诚恳待人道:“娘,这回真有事。” 霍夫人拿她没办法,摇了摇头:“好好好,去去去。” 沈南枝乐呵地叫人备车,她要去一趟实验室。 谁知刚出前厅就和霍逍撞了个满怀,鼻子撞在他金属质地的纽扣上,差点给她撞出眼泪。 “少帅?”她捂着鼻子一看,霍逍身后跟着不少人,应当都是说完话刚从书房出来,霍逍手还揽在她腰上,一时间后面那几人都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们。 “要出去?”霍逍拿下她的手,碰了碰她的鼻子。 好在她这鼻子可是货真价实,否则非歪了不可。 她点点头,霍逍道:“我送你。” 沈南枝受宠若惊:“你要送我?” 霍逍眸子一眯:“不行?” “行!”强烈求生欲让她重重点了点头,反正青霉素的事情该让他知道了。 他俩这样子看着就像在打情骂俏,好些见惯了冷着脸的霍逍还是头一次看他这模样,稀奇得不得了, “果然是铁汉柔情啊,咱少帅也有这一面。” 眼看两人要成猴子了,沈南枝果断拉着霍逍走了。 实验室里头,亚历山大迫不及待地将的实验结论完整地告诉了霍逍,霍逍一开始神色平静,只当是寻常的研究进展,然而随着他详细地解释青霉素的神奇功效和重大意义,他的眼神逐渐也意外起来。 亚历山大兴奋地手舞足蹈:“有了青霉素,战场上受伤的士兵们就有了更大的生存希望,许多因为感染而面临死亡的病人也能得到救治。” 沈南枝也很激动,她看着霍逍,有些期待他会说什么,然而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他一点都不惊讶吗?不知怎么的,沈南枝竟然有些失落。 但是亚历山大接着提出了一个问题,他们在提纯青霉素之后就进入动物实验阶段,也验证了它的有效性和安全性,确认了它对于感染病症的确存在极大的阻断性,可以说是取得了相当大的收获。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还需要在人体上实验,青霉素虽在动物实验中表现出色,可人体毕竟与动物有着诸多不同。 不做人体试验,就不知道这药对人顶不顶用,人们大多对新出现的药物心存疑虑和恐惧,毕竟在这个动荡的时期,医疗水平有限,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担忧和恐惧,大家都保守,动物能用的,不代表人也能用。 沈南枝一听微微皱起眉头,心中也犯了难。 “沈,这个问题有些难办,”亚历山大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哪怕是在洋人开的医院,也难让人信服发霉的东西能制成救人的药。” 这问题不解,说破大天去也没用,因为没人会相信,没经过人体试验的药,谁敢用啊? 沈南枝叹了口气有些犯了难,这确实是个难题。 一直沉默的霍逍忽然开了口:“这药能治伤口感染?” “是的,当然可以,”亚历山大立刻道:“青霉素远远比现在市面上所有治疗感染的药物效果还要显着。” 霍逍闻言点了点头,只是看了眼随行的张副官,他还沉浸在青霉素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忽然看少帅看他,愣了愣,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 治疗感染? 他猛地一拍手:“有人!咱们旅的驻地有个单独的营房,里头住着从满洲里战场带回来的伤兵,有的轻伤的已经好了,但是还有几十个因为伤口感染目前还束手无策的人。” 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治疗感染的特效药,伤口一旦感染,那简直就是要人命的东西。 沈南枝皱了皱眉:“他们会同意吗,这药以前可没在人身上试过。” 张副官将这事给伤兵们一说,他们听听都笑了,有个小哥腿被炸断了,伤口化脓什么办法都没有,他脸色苍白,惨然一笑:“反正横竖都是死,试试看,说不定能活呢。” 其他伤兵的状况也同样令人揪心,有的腹部被弹片击中,伤口严重感染,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散发着阵阵恶臭。 高烧不退,每次醒来都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张副官,声音沙哑地说:“我们在战场上都没怕过,还怕这药不成?就算不行,也不过是早走一步罢了。” 这些伤兵们,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痛苦,但在听到青霉素这个可能的救命稻草时,他们眼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尽管这希望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黑暗中的一抹曙光。 “是啊,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与其等死,不如试试这新药。” 沈南枝在帐外,不用看,她也能知道里面的惨状,顿时心中五味杂陈,霍逍打手按在她头上揉了揉。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这些伤兵们把希望寄托在了青霉素上,他们在绝望中挣扎,渴望着一丝生机。 亚历山大看着没再多说,看着眼前的情况晓是他也流露出了不忍,他立刻将青霉素的用法和用量细致交代给了军医。 军医按照他的话,先给重伤的伤兵用了药,接下来,就等着看效果了。 霍逍下了死命令,青霉素的消息严格保密,加强实验室的安保措施,任何人不得将消息泄露半分,否则这东西在没正式上市前,随时都可能成为各方争夺的目标。 第八十八章 表示 弄完这一切,又去了一趟厂子里,过年是家庭团聚的重要时刻,她放了几天假,让工人们回家与亲人团聚。 但是由于订单量有些大,考虑到这一点,没有放太久的时间,虽然时间短了些,但是沈南枝给的补贴挺多的,有自愿留下加班的钱还会更多,一大部分人当然更愿意留下来加班。 霍逍陪着她几个厂子都去了一趟,处理好放假事宜,两人才回府,沈南枝一路上都很郁闷。 书房里,霍逍将青霉素的事情跟霍大帅说了一遍。 “你说啥!” 霍大帅一听儿子说的那个事儿,蹭一下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动作太大把茶杯给撞了,热茶一下子就溅他手背上了,他都没感觉。 “你说的都是真的?”霍大帅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瞪着眼睛看着霍逍:“臭小子你可不能胡诌诓你老子!” “千真万确。”霍逍淡定点头。 “奶奶的。”霍大帅再次确认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揉了把脸,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霍逍把报告往霍大帅跟前一放,“这是伤兵用药的详细清单。” 霍大帅急忙抓过报告,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少帅接着说:“我还另外找了一些肺炎病人,他们的用药情况,过几天就能弄清楚了。” 霍大帅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军医的报告,猛地抬头:“这件事,除了你和儿媳妇,还有谁知道?” 霍逍自然知道他担心什么,于是将另一份名单给了他,上面写着所有知情人的名字。 “上面的人,我都能信得过。” 霍大帅眯了眯眼:“这个老毛子呢?” “他一心只有研究,不会有问题。”霍逍道。 打翻的茶水都把桌子上的文件浸湿了,霍大帅裤子上都是水却没心思管了,抓了抓头发,沉吟了半天才望着儿子,眼神复杂说:“我算是服了,你这媳妇到底是哪路神仙,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军火,工厂,再加上西药,忽然觉得自己家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娶到这样的媳妇? 就这些东西,但凡换一个人知道它们的价值,那还不得瞒的死死的,她倒好,直接送到他儿子面前,一点不带私藏的。 霍大帅这会儿越看儿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眉头就皱的越深,知道自家儿子的德行,他问:“你媳妇儿都这么向着你了,你不会就一直板着张脸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少帅式沉默。 霍大帅恨铁不成钢:“哪天媳妇儿跑了我看你怎么哭。” 霍少帅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就走。 “你去哪?” “表示。” 霍大帅嘴角一抽,小兔崽子,消遣他老子。 沈南枝回来就趴在地毯上发呆,没道理啊,他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呢。 “唉…” 撑着下巴,沈南枝叹了口气。 你堕落了沈南枝,你竟然会为了男人多愁善感了,从前她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呢。 还半夜跑到亭子里等人回来,等也就算了,还没出息的睡着了。 这下她是真的知道,自己栽了,而且还相当上头。一想到自己要沦陷了,还要因为另一个人的情绪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她就有些惆怅。 她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霍逍就回来了。 沈南枝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小鹿乱撞的感觉,还不等她说话,就看到少帅两步走了过来,弯腰一搂,她就给“提了”起来,脚尖虚虚站在地上。 “少帅?”沈南枝懵了一下。 霍逍没说话,紧紧的将她搂进了怀里,直接勒的她喘不上气。 “怎么了?” 霍逍没说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眼底情绪翻涌着,目光太有实质性,沈南枝心底一颤,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你…” 她话都没说话,唇已经被堵住了,下巴被捏住,突如其来的吻裹挟着风暴,带着几分凶狠的味道,强烈的占有欲像是要将她吞没。 沈南枝被吻的大脑缺氧,她脑袋一片空白,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本能的闭上眼睛, 他的吻越来越炙热,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被憋死了,霍逍才放开她,腰上的手忽然松了松,沈南枝脑袋晕乎乎的,没出息的软了腿差点站不住。 霍逍一把抱起她走到门前将门踹上,门外守着的春桃和几个丫鬟吓了一跳,对视一眼,春桃将门拉好,几人立刻退了下去。 霍逍则是直接将人压在了床上。 沈南枝还有些轻喘,他俯下身,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地道:“我很开心。” 她一团浆糊的脑子甚至还来不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下一刻,霍逍已经倾身压了上来,迷糊中,沈南枝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这件衣服算是又报废了。 掌心的热度透过皮肤直抵她心底,唇齿相依的亲吻从未如此凶猛,他霸道的抵开她的牙关,一路攻城掠池。 每一次滚烫的呼吸都像是在燃烧,沈南枝的思绪和理智一起沉沦,心甘情愿的溃不成军。 等到她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的时候,脑子里才闪过一个念头。 这哪里是不是激动,这他娘的是激动疯了啊…… 她困的眼皮都掀不开,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霍逍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锁骨上,沈南枝本能的动了动手,嘟囔了一句:“不要了…” 晚上还有年夜饭,她可不想缺席。 霍逍看着怀里的人,嫩滑的肌肤如凝脂一般光润,一缕汗湿露的发丝缠在修长的脖颈上,既清且媚。 眼睫毛轻颤着,脸颊粉嫩,被他骚扰的眉头皱了一下,气鼓鼓的。 霍逍喉咙动了动,终究是忍住没再欺负她。 晚上还有年宴,确实是他失态了,可是她这样好,他怎么可能心中没有一点波澜,天知道那时他是花了多大力气才没在那么多人面前亲她。 这是他霍逍认准的人,将她汗湿的头发拨开,他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吩咐人送来热水。 等到晚上出现在年宴上的时候,沈南枝还感觉脚步有些虚浮,霍夫人瞧着她没精神,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白天事多,给累着了。” “没有,娘。”沈南枝被她这么一问,脸登时红了,霍夫人看着她神色不对,又看到她领口遮挡下的红点,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当即一个眼刀朝自家儿子射了过去,这不胡闹吗,晚上这年夜饭还有不少人在,等会儿少不了一通忙活,这个节骨眼还折腾人。 霍逍神色如常没什么表情的坐着,给沈南枝盛了碗汤。 霍大帅是过来人,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哈哈一笑,举杯共饮,“都愣着干什么,该吃吃该喝喝,今儿个喝高兴了。” 第八十九章 年宴 霍名秀也在除夕这天赶了回来,饭桌上的气氛热闹起来,倒是三小姐和四姨太兴致不高,大约是因为这是三小姐在霍家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这年夜饭吃的热闹,到了后半夜都是提着酒壶来找大帅拜年的,都是追随大帅半生,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还有人把自家刚满月的儿子抱来给大帅取名字的。 当然也不乏一些做做场面的官僚和想巴结的人,着桌子是添一张又一张,总之这天沈南枝算是把什么五花八门的事情都见过了,霍大帅这酒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她和少帅自然也逃不过,他们成亲那时有些未能到场的是把该补的酒都补上了,一顿年夜饭吃出了结婚喝喜酒的感觉。 男人们喝酒,太太们就在一旁嗑瓜子打麻将,沈南枝教的游戏这下可算是派上了用场,一群太太们在霍名秀的带领下,为了极力证明自己的身份争得面红耳赤。 沈南枝则是被霍太太拉在身边,陪着几个官员的夫人们在打麻将,听着她们唠长短,沈南枝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但是又不能偷溜。 用霍夫人的话来说就是未来霍家都是要交给他们两个的,这种事情总要经历,总不能一辈子指着他们不是。 好在她麻将打得不差,人也是个机灵的,知道给太太喂喂牌,几圈麻将打下来几个太太都挺喜欢她。 除了刷了一波好感度之外,沈南枝还得知有一位姓龚的太太家族在天津专经营矿产生意,是有名的矿产大户,其中就有硝石矿。 “硝石矿?”龚太太疑惑,“少夫人对矿石也感兴趣?” 沈南枝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龚太太的牌,淡定的打了个五条出去,笑了笑道:“前些日子弄了个农场,可是这国外进口的化肥成本实在太高,我就寻思着要是能找到国内的好资源就好了,这巧了,就听龚太太提到硝石矿。” “杠上花,我和了!”龚太太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心情是极好的,转头看着沈南枝,脸上笑容亲切:“硝矿石的确能作为化肥的原材料,没想到少夫人竟还懂这个。” “略懂一点罢了。”沈南枝道。 另一个夫人是个直爽的性子,觉得她谦虚了,就道:“龚夫人你不知道,少夫人可有本事的勒,年纪轻轻的,霍家的生意基本都是她在管理,还打理得井井有条,那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有这事?”龚夫人闻言有些意外,霍家的生意她自然是听说过的,都做到国外去了,她看了眼沈南枝,虽说她气质沉稳,可是看上去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没想到竟然能管理霍家那么多厂子? “可不吗,我现在用的口红香水,听说都是少夫人的手笔。” 这下龚夫人就更意外了,因为她自己用的也是霍式口红,还有那个什么牙膏她也是喜欢得很,龚夫人不禁感叹:“没想到少夫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头脑了。” “夫人过奖了,”沈南枝嘴角含着一抹笑,带着几分敬意:“南枝是小辈,夫人们唤我南枝便可了。” 她谦逊的模样着实很难不令人心生喜欢,龚夫人转而笑着看坐在一旁的霍夫人:“你有这儿媳妇我都羡慕了。” 霍夫人听着这话开心,也没有反驳。 龚夫人没有接着硝矿石的事情说下去,沈南枝也没有追问,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行,不必刨根问底。 这懂得拿捏分寸的样子令龚夫人很满意,她眼底闪过一抹赞赏,不过分谄媚也不过分谦卑,是个大方得体的妙人。 她赞赏的目光落在沈南枝眼底,她知道硝石矿的事应该有门了,她要硝石矿当然不是为了农场,这玩意的用途可多了,不仅仅可以用作化肥的原材料,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用途。 火药。 硝石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钾,作为氧化剂可以与可燃的硫黄和木炭等混合,在适当的条件下可以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产生爆炸效果。 硫酸的采集比较简单,化工厂的涵盖范围广,像硫酸她自己就能生产,但是硝石作为一种重要的战略物资,能用于制造火药、炸药等。 所以无论是开采和交易都受到政府的限制和管制,哪怕是民间小规模的开采也会受到制约。 天津矿产资源丰富,她想制造火药,龚夫人这条大腿只怕是得抱紧些了。 鉴于她卖力地表现,龚夫人离开时特地拉着沈南枝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你这孩子,我挺喜欢,就不要叫夫人了,以后叫伯母。” 沈南枝自然求之不得,立刻甜甜地叫了句:“伯母。” 龚夫人越看她越喜欢,沈南枝送她到门口,送了不少新品的口红和粉液,期间她只字不提硝矿的事情,直到寒暄了几句龚夫人要上车了,沈南枝静静地目送着她上车,也没有开口提一句。 龚夫人倒是像忽然想起来似的,转头对着沈南枝说道:“南枝,等过了年伯母招待你来天津玩玩,矿厂的事伯母不懂,到时候让你伯父跟你说多聊聊。” “多谢伯母,南枝一定登门拜访。”沈南枝一听就知道这事有门,笑道。 龚夫人点点头,笑着上了车,沈南枝在一直看着车子远去,才终于松下一口气,这个年夜虽然吃得累了些,倒是有不错的收获。 沈南枝一想到自己的大炮有着落了,就忍不住想笑。 “你这鬼丫头打的什么主意,”霍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见她笑得开心,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肩头,“喝了酒就这么出来,当心着凉。” 沈南枝方才光想着龚夫人了,她后来陪着龚夫人又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小风一吹有了些醉意,听到霍夫人这么问,她嘿嘿一笑,搂着过夫人的胳膊头往她肩上一靠,憨笑道:“娘,这是大好事,到时候给少帅一个惊喜!” 说着蹦蹦跳跳地拽着霍夫人往里走。 看她像个小孩一样,霍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这一看就是醉了,平时挺稳重的这会儿像个小孩子一样,走路还快。 “小姐你慢点,”春桃在后面追,“你还拽着夫人呢!” 生怕沈南枝走不稳两人一起摔了。 第九十章 醉鬼 沈南枝拽着春霍名秀在雪地里放烟花,两人都喝了酒,拿着仙女棒呲啦的闹着玩,春桃一时间谁都拉不住,忙死了。 其他两位小姐也被气氛感染在雪地里打闹着,霍夫人手抱着暖手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若是年年能如此,她就知足了。 大帅府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该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都是与霍大帅和少帅有过命交情的兄弟,霍大帅已经八分醉了,说话舌头都打不直。 一个排长脑袋晕乎的不行,端着酒杯看着面前坐着的霍逍,面无表情,除了脸颊有些微微泛红,目光依旧清明。 而桌子上的其他人基本上都趴下了,这些个龟孙儿,说好要把少帅灌趴下的自己倒是先趴下了。 他甩了甩脑袋,一巴掌拍在旁边人的身上,“起来!接着喝!” 一巴掌拍得震天响,那人嘟囔了一句没什么反应。 “你,不行…”大着舌头,他嫌弃的摆了摆手,转头把酒往霍逍面前一抬,酒洒出大半他全然不知。 而后眼神迷离的大声说道:“少帅,咱接着喝!我,我敬你!” 说完,仰头喝了下去。 霍逍看着自己被泼洒出的酒浸湿的衣服,淡定的抬起酒杯一口喝完。 放下酒杯就看到那排长一已经倒在桌上扯起了呼,眼看要栽倒,他拎着领口把人往上提了提,让他趴在桌子上。 一眼扫过去,全趴下了。 他松了松领口,解开两颗纽扣,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沈南枝,正要出去找,就见到春桃急匆匆地跑来:“少帅,你快去看看小姐吧,她喝多了非要去骑马,我们拉不住她…” 她话都没说完霍逍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沈南枝骑在门口的石狮子身上,不停的挥着手,双颊绯红如天边晚霞,眼神带着醉意却又熠熠生辉。 她彻底醉了,咯咯笑着,声音清脆如银铃,“马儿,跑快点!” “嫂子,你快下来,这太危险了。”霍名秀张开手护着她,她坐在石狮子背上摇摇晃晃的,生怕她万一掉下来。 明明前一秒还在放烟花,众人都不注意她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这石狮子足有一人多高,都想不明白她一个醉鬼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 “枝儿,听娘的话,快下来。”霍夫人也被吓得不轻,伸着手要去拉她,几个丫鬟围在边上围着,都是满脸担忧。 早知道她酒量不好一开始她就不会让她喝了。 沈南枝完全听不见她们说话,骑在石狮子身上眼神迷离而散乱,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手拍拍石狮子的脑袋,双腿随意地晃动着,仿佛在催促着它奔跑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马儿,跑快点…” 说完,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有几缕黏在了她红扑扑的脸颊上,却也浑然不觉,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还不停挥着手,看得霍夫人心惊胆战:“枝儿,你可千万别乱动了…” “赶紧把她扶下来!” 这石狮子太高,沈南枝又不配合,丫鬟们当然也不敢强行把她拽下来,万一有个闪失她们负担不起。 沈南枝在石狮子背上愈发摇晃得厉害,她嘻嘻笑着,忽然,脚下像是踩空了一般,她整个身子猛地一歪,就要从石狮子背上摔下来。 虽说就不到两米的距离,可是这要是摔下来也得够呛。 “呀!”丫鬟们发出一声惊叫。 霍夫人吓了一跳,“枝儿!” 就在沈南枝身子摔下来的瞬间,霍逍的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他长臂一伸,稳稳地接住了沈南枝。 霍夫人和众人看到这一幕,都长舒了一口气。 霍名秀拍了拍胸口,还心有余悸:“还好,还好…” 霍逍看着怀里的人双颊通红,满身的酒气,眉头皱了起来。 沈南枝还在状况之外,落入熟悉的怀抱,先是一愣,随后抬头看着霍逍咯咯笑了起来。 “嘿嘿,你怎么这么好看呀。”她微微扬起下巴,抬起手摸了把霍逍的脸,眼神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她的声音软糯甜腻得让人的心都要融化了。 霍逍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噗,”霍名秀听到她这么说笑出了声:“哥,嫂子夸你好看。” 说着她凑过去看着沈南枝泛红娇憨的脸,伸手戳了戳:“嫂子喝醉了真可爱啊。” 说完就被霍夫人拍了脑袋,“没大没小,怎么说嫂子呢。” 霍名秀吐了吐舌头,满脸的笑意。 霍夫人看着沈南枝也是哭笑不得,一旁的小丫鬟都捂着嘴笑,她看了眼自家儿子说道:“赶快带她回去休息,这孩子…” 霍逍点了点头,抱着人转身就走,一路上沈南枝都不安分,因为后院沈南枝特地吩咐过不用扫雪,院子里雪的堆得很厚。 她看着满院子的白雪扭动着身体撒娇耍赖非要下来:“我要,堆雪人…” 霍逍见状拿她没办法,只能放她下来,她脚步虚浮没站稳差点一屁股栽在雪地里,霍逍又将她提了起来,捧着她的脸道:“乖一点。” 沈南枝没有骨头一样把下巴放在他掌心里,语气中满是撒娇的意味:“我要堆雪人…” “不行,”霍逍皱着眉头拒绝了:“冷。” 谁料沈南枝一听,小嘴一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副随时可能哭出来的样子。 “…….” 到底谁给她喝这么多的。 长达一分钟的对视,眼看着沈南枝眼里有了泪珠,霍逍败下阵来:“堆。” 沈南枝闻言立刻又傻笑起来,推开霍逍自己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进了雪地里,雪厚,她也不觉疼,就是“咯咯咯”的一直傻笑。 两只老虎跑了出来,沈南枝被扑倒在雪地里,不等霍逍扶她,她自己就一轱辘爬起来,这时候也不想着堆雪人了,捏着一大个雪球就砸在了霍英俊脑袋上。 霍英俊不满地吼叫一声,可沈南枝却笑得更欢了,她手忙脚乱地又团起一个雪球,再次朝霍英俊扔去。霍英俊灵活地躲开,然后也不甘示弱地用爪子刨起雪,朝沈南枝扬去。 一人两虎兴奋地在雪地里蹦蹦跳跳,一时间,纷纷扬扬的雪花飞舞着,霍宝贝身下都被刨出了一个坑,沈南枝头发上、衣服上都沾满了雪花,她却浑然不觉,完全没了平日里能独自撑起一方天地的端庄的模样。 第九十一章 我喜欢你 霍逍站在一旁,看着沈南枝与老虎嬉戏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十分柔和。 沈南枝玩得累了,便直接躺在雪地上,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眼底亮晶晶的,大口喘着气,她脑袋还有些晕乎,酒却已经醒了。 她就这么大字形的躺在雪地里,看着天空零星的几个光点。 霍逍走了过来,他脸忽然出现在眼前,填满了她的视线,沈南枝心脏跳着,定定的的看着他的脸。 以为她还醉着,霍逍怕她着凉,蹲下身就要抱她起来,却忽然听到她开了口:“霍逍…” 霍逍有一瞬间的怔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叫他的名字。 对上她的眼睛,沈南枝眼底清明,一双眼睛亮得吓人,他还没说话,下一刻沈南枝已经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将他扯了下去。 柔软的唇带着淡淡的酒香贴了上来。 霍逍呼吸一滞,难得的呆住了。 沈南枝的吻一触即分,两人呼吸缠绕,她的眼睛弯成一轮新月,笑意盈盈,犹如星辰闪耀着。 霍逍听见她一字一句地道: “我喜欢你。” 霍逍瞳孔微缩,心脏骤然一紧,连躺尸的霍宝贝和霍英俊也猛地抬起了头。 沈南枝看着他这样,说完就后悔了,果然酒壮怂人胆。 她心脏跳的奇快,恨不得直接跳出来才好,见霍逍迟迟没有反应,她脸一寸寸的红了,将脸默默瞥向一边,轻咬了下唇,什么嘛,好歹说点什么啊… 正当她脑子一团乱麻的时候,忽然,沈南枝感觉自己被人拎了起来,霍逍直接把她扛上了肩,她整个人懵了:“你,你干嘛…” 就算不同意她的告白也不至于把她扔出去吧! “你自找的。”霍逍扛着沈南枝步子迈得飞快。 这话听着沈南枝一顿,忽然品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她脸颊爆红,说话都结巴起来:“你先放我下来!” 霍逍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脚步不停,径直朝着房间走去,他一脚踹开房门,将沈南枝扔在床上。 沈南枝连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通红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霍逍,见他要扑过来,沈南枝忙道:“等,等等!你,你还没回答我呢…” 霍逍站在床边一只手解开扣子,眼神深邃地看着她,“我以为我做得够明显了。” 沈南枝的脸红得滴血,骚不过,骚不过,这个人真的接受过正统的教育吗! 灯光昏暗,气息灼热。 她的腰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掐握着,身体发软,仿佛溺水的鱼,张开嘴呼吸着,细长的手臂从他肩头滑落,在雪地里染上的那一点寒意早就驱散了个干净。 霍逍缓缓俯下身,靠近她,黑曜石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欲色。 他嗓音低沉,带着缱绻的温柔在她耳边低喃:“喜欢…” 沈南枝瞪大了眼想要听清他说了什么,下一刻更猛烈的撞击将她的声音撞的支离破碎,顷刻间再也无法专注。 两只老虎苦逼的蹲在门口,霍英俊将姐姐头上的毛舔乱。 姐,我想进去睡。 霍宝贝转头呲了它一口。 滚! 大厅里,已经乱作一团,众人都知道这恐怕是他们过的最后一个安稳年,所以酒格外放肆了一些。 霍大帅醉的不省人事,搂着林长风的肩膀吆喝:“长风!好小子,这一仗你指挥得漂亮!” “将来可就指着你和逍儿了…嗝…”大帅说的语无伦次,不停的打嗝。 “行了你,还没完了。”霍夫人揪着他的耳朵,叫人把大帅给扶进去。 又吩咐了人喝趴下的战士们能送的送回去,送不回去的人就直接睡厅里了,她叫人拿来十几床褥子和毯子,这些个大冰兵哥身体素质好着呢,也不用担心就这么睡一晚会生病。 “月姨,你快去歇着,这里有我呢。”林长风也被灌了不少酒,有些醉意,但是意识还算清醒。 “少喝点,你也赶紧去歇着,不准再喝了。”霍夫人皱着眉头,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尘:“喝了不少吧。” “没多少,这点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林长风拍了拍胸脯。 霍夫人一脸严肃:“那也不准喝了,马上去休息,听见没。” “好好好…”林长风笑着满口答应,哄着霍夫人赶紧去休息。 等到他走了,转头又跟哥几个喝起来了,“来来!咱们接着喝。” “哼,什么东西,仗着死活怀盛的夫人还敢命令起来了。”忽然,一个军官将酒杯放在桌上,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周围还剩下的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林长风眸子一冷,没喝的酒直接泼在了那军官的脸上。 “姜森,你醉了?”他眼睛眯了眯,语气危险:“我给你醒醒。” “老子没醉!”姜森抹了一把脸,瞪着林长风:“你是大总统的儿子,将来连霍怀盛都要听你的,她凭什么对你指手画脚!” 林长风一把将酒杯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嘴,他将人拎到面前,一字一句道:“再让让我听见这种话,老子他妈毙了你。” 姜森看着他眼底切实的杀意哆嗦了一下,林长风将人丢开,冷冷扫了眼其他几个人。 “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有一人顿了顿,欲言又止地道:“团坐,大总统的来电还请您三思念啊…” 他话都没说完酒杯林长风一脚踹出老远,随即一把扯开了身上的军装,露出了胸膛上狰狞的一道道疤痕:“看到这疤了吗?回去告诉林天德,老子当年跟着大帅出生入死的时候,他娘的不知道还赖在哪个女人乡里起不来呢,劝他收起那些老娘们一样的心思,天天疑心这个,疑心那个,逼急了老子第一个反给他看!” “团坐……”几个出声的被林长风一席话气得脸色发白,连忙四周看了看,确认这厅里没有其他人才舒了口气。 “去你妈的团坐!”林长风脾气上来了,直接一脚踹在了姜森的肚子上,要不是身旁的人拉住他,他就要直接开揍了:“他妈的,别以为跟了老子几年就跟老子玩起忠言逆耳那一套了,再他娘的说一句我不爱听的,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这几人都是几年前霍大帅调派给他的人,但是霍大帅不说他就什么都不知道吗?霍大帅手底下不养闲人,哪怕是个文职闲官都得上战场,那手上的茧子厚厚一层。 他又不傻,谁给他派来的参谋他不知道吗? 第九十二章 偷跑 几个人一听这话,都不作声了,姜森脸色发白,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林长风一个眼刀射来,最终只能悻悻作罢,喝了酒闷酒。 林长风冷哼一声,披着外套离开了。 房间里,霍夫人将丫鬟都支走,用热毛巾给霍大帅擦脸。 原本醉醺醺的霍大帅忽然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辛苦夫人了。” 霍夫人见状也不奇怪,给他递了杯热茶,顿了顿欲言又止道:“长风那孩子……” “我知道夫人想说什么,”霍大帅一口气把茶喝完,靠在床头捏了捏额头:“当初把长风接过来时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霍夫人把茶杯接过放在桌子上,轻轻帮他揉着太阳穴:“他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大帅相信他真的会…” “我跟夫人的想法自然是一样的,”沉默了半晌,霍大帅拍了拍她的手,闭上眼睛缓缓道:“只是那毕竟是他老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身不由己这四个字份量是很重的。” 霍夫人没说话,霍大帅又接着道:“大总统的那几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只怕是早有意让他回去。” 如今西方不太平,一旦老外打起来,到那个时候国内乱起来就只是时间问题,段天虎那瘪犊子想一口吃下他驻军的绥远扩充版图,这一点作为大总统会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吗? 各军阀们为了地盘和权力,频繁发生冲突,如今的中央政府和大总统的权威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最近两年,北方政府里头总有人在大总统耳边吹风,说霍大帅手握重兵,心思不纯。大总统听多了,心里也开始犯嘀咕。 即便他和大总统是曾经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但南方那个空有虚名的大总统可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林大总统难免心中会有想法。 表面上看,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但私下里做了多少小动作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次林大总统要把林长风调回去,只怕也是再做打算了。 现在这世道不安宁,既要防着自己人搞鬼,还得防着北边的老毛子。 霍大帅满脸疲惫,眉头紧锁着:“人心这东西可真他娘的脏。” 霍夫人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她叹了口气:“那逍儿那边要不要与他说说?” 霍逍与林长风自小一起长大,若是林长风真要有什么想法,从霍逍那里下手,只怕防不胜防。 “不用,”霍怀盛哼笑一声:“那小子精明着呢,分寸就让他自己拿捏吧,我这偌大的家业总有一天是要交给他的,可不能指着什么都让老子给他铺路吧。” “哪有你这样当爹的。”霍夫人说着揪了把他的耳朵。 “夫人手下留情,”霍大帅赶忙捏住她的手,讨好地笑:“你就放心吧,别忘了咱儿子还有个能干的媳妇儿,我总有个预感,咱们这个儿媳妇儿啊将来肯定能干出一番惊人的大作为。” 霍夫人听他这么说,也带了笑意:“枝儿哪会干出来的不是大事。” “这倒是,”对于这一点霍大帅倒是相当赞同,“还得是夫人你有先见之明啊,那卦啊,算得好。” 霍大帅说着揽着霍夫人躺到他怀里,坏笑着道:“不如咱们再生一个,夫人再去算一卦,把天上掉下来的金娃娃都算回家来给咱儿子当媳妇儿。” “老不羞,没个正形!”霍夫人脸上带了几分羞涩,拍了下他的肩,两人顿时都笑了。 林长风坐在花园里的假山上抽烟,烦躁的情绪一点没消减,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抬眼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后院溜了出去。 霍名秀摸到后院,一看门口站着两个大兵哥站岗,她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心里头不禁埋怨自家老爹法西斯,这大过年的也不给人家放个假。 她正寻思着看着院墙哪里能翻出去呢就看到林长风走了过来,她吓得立刻躲到了拐角后面。 “团坐!”两个警卫看到他,立刻敬了个军礼。 林长风将外套搭在肩上,嘴里还叼着烟,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们一眼:“里面的人都喝醉了,那些个小丫头力气小可挪不动,你们进去帮帮忙,运动运动,顺便暖暖身子。” “是,团坐!” 见两人走远,林长风站在门口一手叉腰,头也不回道:“别躲着了,出来吧。” 不一会儿,霍名秀乖乖地走了出来,脸上还有些小尴尬,笑了笑。 “长风哥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小丫头什么时候会乖乖叫他哥哥了,林长风转头看她,眉毛一挑:“大晚上的,你穿成这样,还鬼鬼祟祟的,怎么,你想偷溜出门去哪?” “什么叫偷溜,说得好像做贼一样,再说,我穿成这样怎么了,”霍名秀一听不乐意了,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这难道不好看吗?” 不应该啊,她特地问过嫂子的,她说这样绝对好看。 林长风闻言退了一步,打量了一番,也不是说不好看,霍家的基因就没有差的。 霍名秀身着一袭粉白色的洋装,裙摆微微蓬起如云朵般轻盈,领口处系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长发被精心盘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边,倒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模样。 林长风看着眼前的霍名秀,心中微微一动,这小丫头不知不觉间已经出落得如此动人。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异样,嘴上却不饶人地说道:“好看什么好看,大晚上穿成这样乱跑,也不怕遇到危险。” 霍名秀撅起小嘴,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能有什么危险,在霍家眼皮子底下谁还敢欺负我不成。” 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劲还跟小时候一样。 “你不会是……”林长风瞧她这样,皱起眉头终于品出点味道来,“大晚上要偷跑出去约会吧?” “才没有!”霍名秀几乎是立刻反驳起来,被戳中了心思,小脸一红,嘴还硬着:“哎呀,才不要你管。” “还真是啊,”林长风双手抱胸,“说说吧,哪家的小子这么有福气?” “说了你也不认识,而且现在也来不及跟你说了,”霍名秀说着瞥了眼院子里,生怕两个大兵哥回来她就走不了了,提着裙子就要跑:“再不去要迟到了,我要走了,别说你今天晚上见过我。” 第九十三章 出陪 林长风眯了眯眼,谁家好人约姑娘家家半夜三更出去约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名秀步子刚迈出去一步就被他提着后脖子拎了回来。 “不说清楚不准走。” 霍名秀挣扎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气的。 “林长风!你快放开我!” “哟,这口改的挺快啊,”林长风却不为所动大手掐着她的后脖子,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他没用大力,用巧劲扣着她的脖子,沉声道:“不说清楚,你哪儿也别想去,或者你更想亲口跟你哥说?” 霍名秀一听要告诉霍逍,顿时慌了神,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千万别告诉我哥,我哥那人简单粗暴,他知道说不定会带着大兵哥坐一排找人家喝茶呢。” 林长风听了忍不住笑,赞同地点点头,他恐怕还真干得出这种事,然后往那一坐什么话也不说,给人家吓得冷汗连连。 “所以嘛多可怕,你就乖乖招了,我考虑帮你保密。” 霍名秀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终于避重就轻地说道:“我只知道他家是做生意的,刚留洋回来。” 林长风抱着手,似笑非笑的静静地等着她说完。 霍名秀见他这样就知道肯定瞒不住了,索性一赌气全说了。 那个男人是她和朋友聚会时在一个舞会上认识的,她只知道他姓白。 “人长得很帅,还特别有风度,而且…”霍名秀说犹豫地看着林长风。 “而且什么?” 霍名秀支支吾吾地说:“我就跟他就见过两次面。” 林长风闻言冷哼一声气笑了:“就见过一面你就敢半夜跟他出去找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才不会呢,他看着就不像坏人,为人特别绅士特别专一,还请我看电影呢,”霍名秀不服气地说着,轻哼一声瞥了眼他:“不像某些人,换女人比换衣服快,花花公子…” “他专一你看见了,他写脸上了?”林长风恨不得揍小丫头一顿,真是越长大越敢跟他没大没小了,从前不这样啊,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哥哥长哥哥短的。 “一场电影就把你收买了?你有没有点出息了。” “你懂什么呀,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判断,而且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我朋友也在啊,”霍名秀气鼓鼓地,转过头不看他:“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说走就走,刚走一步就又被林长风提溜了回来。 “不行,你不能去,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去见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太危险了。” “凭什么呀!你不能这么霸道,我都答应人家了,不去多没礼貌。” 林长风微微眯起眼睛:“礼貌重要还是你的安全重要?你就不怕他别有居心?” “我不管,我就要去,你快放开我。”霍名秀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林长风的手。 林长风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头疼起来。 这些年他多在军营,就算回来也基本待在军中的时间多些,不明白这从前软萌可爱的小包子怎么长大了一点都不可爱了。 沉默了半晌,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你若真想去,我陪你一起去,否则没商量。” 霍名秀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林长风:“你陪我去?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林长风挑了挑眉,“有我在,他若敢有什么坏心思,我立刻让他好看。” 霍名秀还想反驳,可看着林长风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拗不过他,“那,好吧,那你不准捣乱。” 林长风没说话,将外套穿往外走去。 霍名秀余光瞥到两个大兵哥回来了,只好小跑着追上了林长风。 车子停在一家舞厅门口,林长风叼着烟看了眼,难怪小丫头穿成这样,果然是长大了啊,都会来这种地方玩了。 可是仔细想想这丫头都十七了,跟朋友出来玩很正常,而且这家舞厅的老板跟霍大帅交情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他是不是有些管的过分了? “到了,”霍名秀要下车,见林长风还坐着不动,奇怪道:“长风哥哥你不下车吗?” “哟,有奶就是娘是吧,现在又叫长风哥哥了?” 霍名秀被她这么一说,小脸一红,恼羞成怒道:“你到底走不走。” 林长风抽了口烟,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缓缓的吞吐着烟雾,隔着白雾缭绕他含糊不清的笑了下,悠哉悠哉的开口:“你自己去吧,我在这等你,就不打扰你约会了。” 霍名秀闻言一愣,侧头看他,隔着车框被路灯打下来的阴影,他半张脸都在阴影里,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手中那一点猩红的光显得格外的亮。 她从来没觉得一个人抽烟可以这么好看… “怎么,又不想去了?” 见她迟迟没动静,林长风转头看她,霍名秀正在发愣,冷不丁对上他的脸,一下有些慌。 “谁,谁说不去了!”她急匆匆下车,轻哼道:“我这就去。” 说着甩上车门气呼呼地往舞厅里去了。 霍名秀走进舞厅,一眼就看到了白亦尘和她的几个朋友们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桌上摆着几瓶酒和一些小吃。 白亦尘看到霍名秀,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名秀,你来了,快来,大家都等着你呢。” 霍名秀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她刚一坐下,几个朋友就开始起哄。 “哟,名秀,你可算来了,白少爷等你好久了呢。” “是啊,白少爷今天可是一直心不在焉的,就盼着你来了,咱们大小姐脾气可得收收啊。” 几个人口无遮拦的调侃着,霍名秀淡淡看了眼说话的人,没说什么在一旁坐了下来。 其实这说起来这几个朋友也不是很要好的那种,只是大家都聚在一起玩久而久之就认识了,霍名秀一直是顺其自然的,并不过分跟谁合得来,也不刻意疏远谁。 关系都是不远不近的,一直就这么保持下来了。 其实说起来还是奇怪的,有些人她见一次就觉得很合得来很喜欢,就比如说沈南枝,她可是嫂子的头号迷妹,第一次见就喜欢得不行。 至于在场这几个,也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了,依旧记不住名字。 第九十四章 不长记性 林长风嘴里叼着烟倚在车头看烟花,今儿个外面热闹锝很,他身高腿长的往那一靠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歌舞厅的经理在门口招待贵客,一抬眼就看见了他,连忙狗腿似的跑到车边,弯腰拱手带笑客气道:“林公子,新年好啊,先给您拜个年。” 林长风拿着打火机在手心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扫了眼扫了他一眼,懒散的点头应了一声:“你也好。” “这大过年的,您不进去喝两杯?” “没兴致。”林长风微微抬眼,吐出一口烟圈。 此时,歌舞厅内,几人起哄让霍名秀喝酒,白亦尘也殷勤地给她面前的杯子满上。 霍名秀微微皱眉,拒绝道:“我不喝酒。” 白亦尘有些意外,随即笑了笑:“名秀,今天是我生日,大家都这么开心,你就喝一点,没关系的。” 霍名秀看了眼白亦尘,又扫了眼其他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今天来本来也是来给人庆生的,算了,一杯就一杯。 想着她将面前的酒抬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 说着一饮而尽。 “好,霍小姐海量!” 众人纷纷鼓掌叫好,白亦尘的眼中也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谢谢名秀,你能来我很开心。” 霍名秀淡淡的笑了下没搭腔。 “哎哟,还咱白少爷有面子,名秀以前跟我们出来玩儿,可是从不喝酒呢。” 坐在白亦尘旁边的女人端着酒杯调侃道,话里的酸味都快飘出来了。 “是啊是啊,大伙赶紧借着白少的光多敬霍小姐几杯,这机会可难得啊。“ 几人哈哈大笑,霍名秀听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讽刺,舞台上唱的朗朗上口的小调,斑斓的灯光掩盖下,人们借着酒意肆意暴露着本性。 或许是人多太吵,她突然就不想笑了,靠在沙发上神情渐渐淡了下来。 白亦尘却并未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反而又端起一杯酒递到她面前。 “名秀,大家难得这么高兴,再喝一杯。”白亦尘满脸笑容,眼中还有几分迫不及待。 霍名秀侧目瞥了他一眼,此时又细细打量了这个人一番,几个姑娘围在他身边白少长白少短的叫着,让他似乎有种天然的优越感。 霍名秀不禁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舞会上,那时她出了些小意外,他恰好帮她解了围,算不上什么让人难忘的初次见面,但是确实给她留下的印象不错。 后来她为了感谢他请他吃了顿饭,两人又一起看了电影,白亦尘也处处周到,将绅士风度体现的淋漓尽致,还带着几分幽默,让她心里有了几分好感。 所以他说今晚过生日,她才回来。 可是现在看着他,霍名秀瞬间觉得变得索然无味起来,这种感觉就像她买了一件自己期待已久的洋装,穿在身上的时候却突然觉得不过如此一样。 这哪里是什么精品,分明是一坨狗屎。 “怎么了?”白亦尘见她迟迟不动,安慰道:“没事,等会儿喝多了我送你回去,有我在不怕。” 霍名秀扯了扯嘴角,起身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桌上,推到白亦尘面前:“生日快乐,虽然你今天可能不需要。” 白亦尘的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名秀,你这是什么意思?” “礼物送到了,话也说完了,你们慢慢喝,我走了。” “你要走去哪儿,这才刚开始。”白亦尘懵了,忙站起来拉她。 霍名秀将手抽回来,漫不经心的环在胸前,嘴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台上刚唱完歌,周围的人都在鼓掌,四周有些嘈杂,其他人都没听到她说了什么,白亦尘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脸色僵硬地顿在原地,回头看着霍名秀的背影,他满眼不可置信,她竟然……骂他脑残? “她刚说什么啊?怎么就这么走了?” “是啊,什么情况,太不给面子了吧?” 白亦尘回过神,猛地摔了杯子,大步上前拽住霍名秀的手:“不准走!” 霍名秀想把手抽回来,对方力气太大没成功,她冷眸一瞪:“放开。” “你就这么走了,我今天面子往哪儿搁。”白亦尘装出来的绅士全部瓦解,他费了这么多功夫才把人约出来哪里就会让她这么走了。 “跟我回去。”说着就把她往那边拽。 谁知道下一刻只听“碰”的一声,一个酒瓶在他脑袋顶上开了花。 “啊———” 突然的变故让周遭的人吓了一跳。 舞台上唱歌的人都停了。 白亦尘被打懵了,捂着后脑勺回头一看,霍名秀手里握着半截酒瓶,玻璃碴子还在掉。 她从来也不是什么温室的花朵,从小跟着霍逍和林长风耳濡目染的可不是绣花女红。 “你,”白亦尘看着手心里的血人都傻掉了,“你疯了!” “这可是你自找的,”霍名秀撩了撩头发,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以后用过生日这种烂借口约女生出来的戏码可以适当改一改了,毕竟按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过生日,你如今这高寿怕是该入土了。” 她这话让旁边看热闹的人纷纷笑出了声。 白亦尘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羞辱他。 因为动静太大,剧舞厅里的打手都冲了过来,为首的男人冲到白亦尘面前,见他受了伤,立刻问道:“白少,出什么事儿了!” 白亦尘是舞厅的常客,家里有些小钱,经常来,自然就成了舞厅的座上宾。 他怒指着霍名秀,咬牙切齿道:“把她给我拦住,今天她别想走!” 打手们立刻围住霍名秀,个个面露凶光。 霍名秀看着这些人心想惨了惨了,早知道自己也带个十个八个人来的,这下人是欺负人少,她铁定没胜算啊。 “哟,闹着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一愣,纷纷侧目看去。 只见林长风双手插兜,叼着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军装外套大敞着,里面的衬衣半截还露在外头,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放荡不羁张扬又肆意。 第九十五章 盖章 他往霍名秀旁边的桌子上一靠,打量了一眼白亦尘,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这就是大半夜跑来要见的人?” “你,怎么进来了?”霍名秀有些心虚,自己不听他的非要来,结果还搞成这样。 “怎么?我不能来?”林长风拿过她手里的半截酒瓶掂了掂,随即道:“不错,还知道不让人欺负。” 霍名秀撇撇嘴,轻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不理他,嘴角却微微上扬起来。 “不过下狠手太轻了,”说着,林长风将目光转向白亦尘,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危险,“他不长记性呐。” 整个北城没有人不认识林长风,白亦尘大祸临头知道怕了,咽了口唾沫试图解释:“误,误会,我就是开个玩笑…” “玩笑?”林长风没有再给他说完的机会,身形一动,将锋利的半截酒瓶狠狠扎进了他手臂里。 顿时白亦尘惨叫一声,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 此时经理接到消息急匆匆地带人拨开人群跑了过来。 眼前的场景让他吓了一跳,再一看到林长风腿都软了,又看到集舞厅的几个打手围着霍名秀,他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直接给跪了。 “林公子,这……这大水冲了龙王庙,是底下人不懂事冲撞了霍小姐。”经理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小心翼翼地解释。 说完怒瞪了一眼那些打手,“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还不赶紧滚!” 他心里将白亦尘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惹谁不好,偏生惹上霍家小姐,这不纯纯找死吗。 林长风将酒瓶丢在地上,甩了甩手,扫了眼经理:“你这歌舞厅的人倒是越发没规矩了,以后看紧点儿,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经理连连点头:“是是,林公子教训的是。” 林长风不再理会经理,转头看向霍名秀:“走了。” 霍名秀理亏,乖乖地跟在林长风身后,两人一起走出了歌舞厅。 外面的烟花依旧绚烂,林长风停下脚步,看着霍名秀,她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 不应该啊,这丫头不会是发现被骗,难过了吧? 他忽然停下脚步,霍名秀一头撞在他背上,林长风筹措了下,道:“他难道是你初恋吧?” “哈?”霍名秀捂着脑门一脸懵逼。 林长风将手放在她肩上,语重心长的道:“谁年轻没遇到过几个人渣,别难过。” 这都什么跟什么? “难过你大爷!”霍名秀气的一脚踹在他腿上,转身就走。 林长风被踹的一个踉跄,看着霍名秀的背影,这个臭丫头下手真狠。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沈南枝和霍逍说好了要回沈家看她娘,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霍逍早就不在房间里了。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说了些啥,沈南枝就满脸羞愧,过完酒壮怂人胆啊,为什么现在想起来这么羞耻啊啊啊啊! 她脑子想着昨晚上的情景,还有霍逍嗓音低哑的在她耳边说的话。 啊啊啊啊啊… 她捂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兴奋得不行,想想,她现在好歹也是在谈恋爱的人了,虽然婚都结了。 滚着滚着直到把自己裹成一条虫,头搭在床边仰着头,忽然看到一条长腿。 目光往上,看到霍逍抱着手,正靠在墙边看着他,旁边,还站着端着盆的春桃一脸懵。 “…” 她尴尬的甚至想原地穿回去算了。 沈南枝愣了片刻,忙挣扎着想爬起来,这会儿发现她裹得太紧了,完全挣不开。 好在霍逍好心的将她从被子的手里解救了出来,她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 “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还不是一条虫的时候。” “…”怎么办,想死。 春桃见状,含着笑,十分上道地把盆放在一旁出去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霍逍倒是很自在,拿来她的衣服,一件件的专注的给她套上,沈南枝坐在他怀里,不同于刚开始的窘迫,她基本上已经习惯了。 只要醒来霍逍还在,她基本就没有自己穿过衣服。 这种忽然从结婚搭子变成情侣的感觉还是很奇妙的,沈南枝看着霍逍的脸发呆,怎么办,她好想让方晴见见他。 此时此刻,某女人心中的虚荣心达到了最高点,甚至还想拿着喇叭全世界都宣布一遍。 要不今晚回去偷偷拿手机来照张照片,回去给方晴看看吧,这种心情不说出来她会憋死的。 心里天马行空的想着,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霍逍脖子上一个清晰的牙印,都见了血丝。 眨了眨眼睛,她好像想起来了,那是她的杰作。 忽然,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 她记得,她咬完人还相当霸气的说了句:“盖了章,你就是我的了…” 然后作死的结果就是她更遭殃了,一直到看到天蒙蒙亮了,她才被放过。 “……..” 她一捂脸,埋在霍逍的肩膀上。 谁能让她失忆,她是喝了假酒吗?没人告诉她她还有隐性的sm属性啊。 霍逍勾了勾唇,无声的笑了。 “亚历山大那边有消息了。” 沈南枝一听,抬起了头问他:“怎么说?” 霍逍低头亲了她一口,“成功了,伤员用药状况良好,感染的情况克制住了。” “真的!”沈南枝有些激动,“太好了,咱们以后都可以不用为药发愁了!” 霍逍一早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霍大帅,这大过年的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霍逍增派了人手,争取让青霉素开始量产,只是这个消息如今依旧是保密状态。 沈南枝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将麻药、磺胺这一类的药物也尽快搞出来,青霉素已经成功了,其他的也不在话下,制药厂什么的可以搞起来了。 只是想象总是美好的,她现在将要面临一个难题。 沈南枝撑着下巴,看着霍逍脖子上那个牙印,苦恼要怎么把他遮掉,今天要回沈家,她总不能让霍逍顶着那个牙印出门吧? 这跟公开处刑她有什么区别?换了几件衣服了都遮不住,这个男人没事脖子长这么长干什么。 第九十四章 回沈家 最后索性给他脖子上围了条围巾这事也算是蒙混过去了。 到了沈家,沈南枝才知道,沈仲天又抬了一房小妾进门,奇怪的是冯春琴竟然不吵不闹,还热热闹闹帮沈仲天把事儿办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二太太嗑着瓜子,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道:“这五姨太啊,纳进来没两个月人就没了,说是感染了风寒,没救过来。” “有这事?”沈南枝有些意外。 “那可不吗,”二太太有一颗八卦之魂,聊得可起劲了,“听说他们院子里的小丫鬟说,人死的时候已经怀孕了一个多月了,你说这事儿蹊不蹊跷。” 确实是挺蹊跷的,沈南枝面上没什么表情。 “大伙年的你说这个干什么,多不吉利。”胡天秀埋汰的看了眼二太太。 自从她嫁到霍家后,二太太李红霞有事没事的就往胡天秀这里跑,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倒是不错起来。 “也是,不说这个,”李红霞一听就笑了,剥了个花生塞进嘴里,转头看着沈南枝道:“你这回来啊也好,快劝劝你娘,我都不知怎么说她好了。” “怎么了?”沈南枝皱了皱眉:“出事了?” “没有,你别听她瞎咧咧。” 胡天秀瞪了眼李红霞,随后拍拍了沈南枝的手。 “我哪里是瞎说了,”李红霞道:“南枝你是不知道,最近你爹啊,老往你娘这边跑,成天的来献殷勤,你娘倒好天天把人家拒之门外不说,有好几次都是打出去的。” 沈家的生意基本都被沈长泽接管了,沈仲天又因为五姨太的死萎靡了好几天,成日里躲在房间也不出门,谁知道前些日子怎么着的发了疯,忽然来跟胡天秀示好道歉了。 “哼,老娘可不稀罕。”胡天秀冷哼一声。 “哎哟,我的好姐妹哟,你说咱们一个女人图什么,不就图孩子好图丈夫好好活日子吗?你说自打冯春琴进了门,大哥什么时候进过你的院子,现在他好不容易肯回头了,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李红霞苦口婆心地劝:“你呀,就别再端着架子了,这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了,以后可别后悔。” 胡天秀油盐不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现在的日子过的可舒心,他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你说你这……南枝啊,你快劝劝你娘…”李红霞见劝不动她,转而看向沈南枝。 “我觉得娘说得没什么不对的。”沈南枝冲着胡天秀笑笑,绝对的支持,霍逍从头到尾都是静静地听着,一句话都没说。 一来沈南枝就听说了沈仲天和冯春琴前段时间大吵一架,自此冯春琴就不让他进门了。 沈长泽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如今沈家所有大权都在她手里握着,再加上有冯春琴在,沈仲天怕是已经坐立难安了吧。 可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娶了个五姨太回来想给自己生个儿子,结果连老天都不帮他,人没多久就一尸两命了。 沈南枝看了眼她娘,她气色很好,脸色红润,一身掐腰靛蓝色长旗袍,凹凸有致风韵丝毫未减,甚至还比之前看上去年轻了几分。 沈仲天会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自然不稀奇。 李红霞见连沈南枝这么说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罢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们觉得好就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众人转头看去,是沈仲天来了。 他一进门,一眼看到坐在里面的霍逍,忙不迭地上前道:“少帅也来了,” 他看到屋内的众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眼看到坐在里面的霍逍,忙不迭地上前,微微弓着身子:“少帅您也来了,真是我沈家莫大的荣幸啊。” 霍逍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仲天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霍逍的冷淡,看着桌上的热茶,他转头看向沈南枝,神情又严肃起来:“少帅来了怎么不让他到前厅就座,也好见见你祖母,她成天念叨你,你来了也不去见见她老人家。” 这话里明里暗里的说她不孝,沈南枝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秋菊此时帮腔道:“小姐和少帅已经去拜访过老妇人了才来的。” “要你插什么嘴。”沈仲天闻言瞪了秋菊一眼。 随后看了眼沈南枝,脸色又缓和了几分,清了清嗓子道:“你有这份心就好,省的老太太时常惦记你…” 静——— 眼看没人搭理他,沈仲天尴尬地搓了搓手,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在想着如何挽回自己刚刚失的面子。 转头看见霍逍面前的茶,眼底精光一闪立刻道:“南枝你也真是的,你娘这里能有什么好茶招待少帅,可别怠慢了贵客。” “说着,他便朝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去,泡壶上好的龙井来。” 下人领命匆匆而去,沈仲天则满脸堆笑地看着霍逍,“这茶是我专门请人从南方运来的,好茶。” 霍逍低头喝了口茶没说话,沈南枝嗑着瓜子也懒得搭理他,胡天秀更是翻了个白眼。 李红霞此时都替他尴尬,淡淡提醒了一句:“大哥,这茶是上好的武夷茶……” 沈仲天一听脸就绿走了,武夷茶,是他喝不起的茶。 那玩意儿制作工艺复杂精湛,而且它产量少得惊人,往往只有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等有能力消费,有些有钱还买不到。 自从毒口红那事出了以后,不少听信谣言退掉单子的老板们为了以后的关系合作,送了不少上好的茶叶给沈南枝,这其中就不乏武夷大红袍 霍家好茶不少,她知道冯春琴平时爱喝喝茶什么的,她就拿了些送来。 “呵呵,原来是这样,是我多虑了。”沈仲天干笑两声,脸涨的通红。 沈仲天的样子实在滑稽,秋菊忍不住偷偷笑了。 经过这么一闹,好兴致也败完了,没一会儿沈南枝就走了,临了也送了李红霞不少好礼。 “哎哟南枝,你说你这孩子,怎么送这么些,婶儿多不好意思。”李红霞自然十分欢喜。 “应该的,二婶喜欢就好。” 李红霞面上笑着,一路送沈南枝出了院子。 她面上有些欲言又止,沈南枝看出来便问道:“二有事想和我说?” 第九十五章 新军装 “哎呀,婶子就直说了吧,你二叔他成天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我也看开了,这沈家的家业只怕落不到你二叔头上,”李红霞拉着沈南枝的手道:“南枝啊,你看看你那厂子有没有什么差事可以让你二叔做做。” 沈南枝微微皱眉,思考了片刻后说道:“二婶,我那厂子的情况您也知道,并非什么轻松的闲差,二叔他能吃得消吗?” “吃得消吃得消,你二叔他就是平日里太闲了,他做事还是不错的。”她没有直接拒绝,李红霞心里有了底,连忙说道。 沈南枝看着李红霞殷切的眼神,“二婶,这样吧,等过了这段日子你让二叔过来找我吧,我看看怎么给她安排。” 李红霞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好,南枝啊,婶子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管成不成,婶子都先谢谢你了。” 沈南枝笑了笑,说道:“二婶,您别这么客气。” 他们一起踏出了院子,结果一走正房那条道,就碰上了穿一身素衣的沈玉兰,直勾勾地盯着沈南枝。 李红霞看她这样皱眉道:“兰丫头,怎么见到姐姐也不过来打声招呼。” 沈玉兰没吭声,目光直直盯着沈南枝,在看向霍逍时眼中多了几分哀怨。 就在李红霞以为她又要胡说八道的时候,她却一转身走了。 “别理她啊,“李红霞说,“听说前些日子长泽做主给她定了个亲,她为了这事闹了许久呢,最后还不是乖乖停下了。“ “沈玉兰定亲了?“沈南枝有些意外。 “定的哪家?“ “听说也是个什么军官的,在关东军司令部任职…”李红霞边说边回忆道。 沈南枝闻言猛地抬头,目光一凛:“日本人?” 李红霞显然被沈南枝的目光吓了一跳:“也不全是,听说那人是长泽在外留学时认识的同学,听说他的母亲不是日本人。” 沈南枝和霍逍迅视了一眼沉默了,她心中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揣着心思,沈南枝和霍逍坐车离开了。 车里,沈南枝窝成一团,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 “少帅…” 她才刚开口,霍逍就把她的脑袋按在肩上,说道:“我会派人去查。” 沈南枝点了点头,但心中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少。 霍逍的人动作很快,两天后那个日本军官的详细情况就已经摆在她面前了。 那个日本军官名叫高建太,确实是沈长泽在日本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同学,他的父亲确实是日本人。 而且在日本军中的职位还不低,中校军衔,任华北方面军特务部长。 他的母亲则是北城一个富商家的小姐。 沈南枝看着这份调查结果,眉头紧锁,心中越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日俄战争后,日本获得了在华夏辽东半岛的租借权,以及南满铁路的驻军权益,他们打着维护这些所谓“权益”的名号,开始在东北驻军1万人,最初设立了关东都督府。 后来又逐渐将都督府升级为关东军司令部,目的就是加强对东北地区日本军队的统一指挥和管理,并且在东北逐步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军事统治体系。 为他们进一步侵略华夏北方乃至全华夏奠定了军事指挥基础。 它既有民政管理职能,又有军事指挥权力,可不是放在那里当摆设好看的,沈南枝深知日本人的野心勃勃,更是知道这群矮子国的人打的什么算盘。 别看他们现在夹着尾巴做人,他的矮矬子天皇想要干些什么的时候,他可是充当先锋第一个跳出来的呢。 据调查的情况来看,沈长泽将沈玉兰嫁过去,怕只是想借助日本人来巩固沈家的地位,倒也不是真的想做些什么。 但与虎谋皮,最终只会引火烧身。 正想着,腰上一紧,霍逍楼了上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担心?” 沈南枝沉默了半晌才道:“少帅,南满铁路的日本人必须要防。” 霍逍闻言眸子里暗了几分,静静看了沈南枝一会儿,忽然道:“你当真只有17岁?” 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沈南枝顿时感觉冷汗连连,说起来她确实是比霍逍大了那么个一两岁。 她有些心虚,好在霍逍没有追问。 其实即上次抓到那个日本女特务以后,根据逼问出来的口供,已经抓了不少为日本人做事的人。 现在都分别被送进了审讯室了,既然能被日本人给的好处收买,那肯定不是什么有坚定意志的人。 他们那张嘴撬起来也不费劲。直接扔进审讯室,一见那墙上挂的、地上摆的各式各样的刑具,立马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要是还有嘴硬的,甩几鞭子,立马就老实了。 不过,这些人只在边缘混混,注定不会接触到核心机密。 所以,能从他们嘴里套出来的东西,也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但是这也足够给他们一个警告了。 知道霍逍和霍大帅在这件事上自有打算,沈南枝也放心了不少,很快她也就没心思去想这件事了。 三天后纺织厂开工,第一天薛厂长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之前定的那批衣服做好了。 “军装?”霍逍看着手里的衣服,难得愣了愣。 “我在现有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良。”沈南枝点头,将衣服塞到霍逍手里,“是的,新军装!你快先去试试!” 他们从前的这种款式太老了,最重要的是材质不牢固,不保暖,不散热,所以沈南枝早早地就将新的设计图交给薛厂长了。 新版的她计首要考虑的就是作战和军事任务需求,面料比之前的更耐磨、抗撕裂,能够适应各种复杂地形和高强度的军事行动。 同时,服装的透气性良好,能让士兵在长时间的行动中保持相对舒适,及时散发汗水,颜色上嘛她当然是更倾向于松枝绿。 就是因为这种颜色在自然环境中有较好的隐蔽性,特别是在丛林、草地等植被较多的环境中,有利于野外作战和隐蔽行动。 第九十六章 你很好 霍逍换好衣服后,整理妥帖地站在了沈南枝面前。 房间里明亮的光线拢着他挺拔的身影,一身橄榄绿更是衬得他五官精致凌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哇…” 连一旁的春桃都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反过来立刻捂住了嘴巴。 霍逍将军帽拿在手里,低头整理了袖口,他的侧脸尤其好看,鼻梁秀直挺拔,鸦睫长而密,鬓角线分明。 沈南枝看着一时间忘了反应,她就知道这男人绝对更适合这种颜色,越来帅到腿软原就是这个意思了! 她甚至想扒了那身军装,奶奶的,制服诱惑是吧! 见沈南枝一直没有反应,霍逍套抬头,墨冰似的双眸看了过去,见沈南枝呆呆地看着他,嘴巴都合不拢的样子,以往冷淡的眉眼难得带了几分笑意。 抬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回魂了。” “啊?” 沈南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犯花痴了,捂着额头脸颊有些烫。 摸了摸鼻子,她看着霍逍认真地笑了:“你,觉得怎么样?军大衣也做了新的,战士们的军装都做了相应的调整,我让人先做了一个营的样衣,已经送来了,具体行不行还是要让大帅过过目。” 虽然之前也有向服装厂定做过几批军装,但是款式和布料都是军队指定的,基本上都是部队的军需官在操办。 做衣服前沈南枝就和军需官商量过,但是他大多也就是给普通士兵做做衣服,军官的制服还真没做过几套。 沈南枝看过霍逍现在穿的军装,其实装样式也都大同小异,主要是他们的布料不行,不耐寒不透气。 而且版型也不怎么样。 所以她就设计了几套,这个嘛倒是也不难,结合她看过的再加入一点点改良,基本上就成型了。 包括战士们的军服,还有手套,军靴,军帽,武装带,她统统详细地罗列出了一整套的设计方案。 军需官看过成衣以后可是相当震惊,直呼好看,无论是从面料还是剪裁都无可挑剔。 但是成品还是要霍大帅过目最终确定。 霍逍看着她,没说话,探手扣住了沈南枝的后颈,手指插进她乌黑的发间,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很好。” 这是在夸她?沈南枝眨眨眼。 1921年,农历辛酉年,正月十一。段南天在京北召开特别联席会议,发表了声讨郭丰的通电,并呈请林大总统称他要亲自“拿办”。 这封通电当然也原份的摆了一份在霍大帅的桌案上。 段南天试图通过军事手段整合全国的军阀势力,建立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政权。 而以郭丰为首的当然反对他以武力统一的政策,并且多次致电大总统反对段南天的军事行动,他则主张南北和平,这无疑是公开和段南天叫板了。 所以狗日的以郭丰阻碍国家的“统一”进程为由,才会有了这次的联席讨伐会议。 大总统依旧是保持沉默的态度,还在两边打太极,不过他如今也是进退两难。 段南天有日本的支持,英美两国暧昧不明,在外部势力的干涉使得国内局势更加复杂,大总统在面对外部势力的影响时也很无奈。 他很难在这种外部势力的拉扯下平衡两边的关系,有效地制止军阀之间的战争。 加之大总统的权力被军阀势力架空,军政大权实际上掌握在各个军阀手中,军事指挥权更是分散在各军阀手里。 而且,郭段两方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双方利益冲突难以调和。 林大总统在这种复杂的权力博弈中,试图通过平衡各方势力来维持自己的地位,所以对于他们的冲突采取了一种暧昧的态度。 希望双方在争斗中相互制衡,自己可以从中周旋,说白了就是管不了。 书房里乌烟瘴气,一个幕僚抽了口烟道:“段南天不久前从中日汇业银行取了二百万元,看来是想做军费了。” “矮子国给了不少支持啊,下血本了。”林长风靠在桌子边,手里拿着腰带玩绕着,冷笑一声:“段南天的边防军已经动起来了,郭疯子的大军已经向北开拔,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他妈的,外敌虎视眈眈,”另一个军官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自己人还要来凑热闹!” “大帅,如今这个局面,咱们要动吗?” 有人看向霍大帅问。 霍怀盛坐在书桌后,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目光落在那份通电上,沉思片刻后看向霍逍:“你怎么想?” 霍逍黑眸深邃,沉吟片刻道:“动。” 霍大帅一挑眉:“怎么个动法?” “与郭丰结盟。”霍少帅开口说道。 霍大帅外套随意披在肩上,闻言眯了眯眼睛。 段南天背后有日本人撑腰,他如今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他们与郭丰结盟,可以削弱段南天的势力,还可借机扩大自己的势力和地盘。 “凡于外敌勾结者,一个不留。”霍少帅挺直背脊,声音中仿佛都带着冰碴。 林长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血腥气息的笑,好兄弟,想一块儿去了。 其他人都被霍逍的气势震慑住了,他这不畏战,丝毫不带犹豫的血性让他们心里也生出了几分热血。 “好!不愧是老子的儿子,有气性,”霍大帅高喝一声,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段南天那个王八羔子,天天在绥远挑衅老子,这次就让他看看我霍怀盛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当天,霍大帅便下动员令。 一周后,由林长风带领十九师的步兵旅和骑兵旅开拔进入关到京开路。 那是连接东北和华北的重要交通要道,对于他们来说战略意义重大。 它不仅是物资运输、军队调动的关键通道,也是控制区域范围和经济利益的重要保障。 出兵保护京开,是为了确保他们在华北地区的利益以及这条交通线的安全畅通,防止其他势力,特别是在段郭两方冲突中可能波及到的势力,对这条通道进行破坏或者控制。 由霍逍率领二十八师保护关外京奉路待命,大军驻扎,随时支援即可,必要时他们不必直接参与战争,霍逍带领的部队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大量军队在关外和关内的部署,使段祺瑞不敢全力进攻郭丰。 他们在制定作战计划时,就不得不考虑到如果与郭丰陷入苦战,霍逍会不会率军大规模介入,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这的确是相当有力的支援。 这场支援他们说不定不用开一枪一炮。 当然,必要时的插手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第九十七章 给钱 一堆人在书房制定了详尽的作战计划,俩书记官正忙着记下大帅下达的每一条指令,氛围也逐渐轻松下来。 林长风则一直盯着霍逍看,因为他那身军装实在是太扎眼了,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发现了。 橄榄绿的军装,褐色的武装带,正宗牛皮的,穿在身上板正衬的人相当精神,窗外阳光一照,肩章和领章闪闪发光,连军帽上的徽章都格外显眼。 什么情况,北六省的军队要换新装了? 娘的,这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刘庆利看了半天,早就对霍少帅这身衣服垂涎三尺了。 他表姐夫是后勤部部长,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识过,但这身衣服还是差点亮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少帅,这是新军装?” 霍逍淡淡点了点头。 “娘的,真他娘的气派。”刘庆利一听眼睛都亮了,摩拳擦掌地笑道:“少帅,什么时候给咱也弄这么一身穿穿!” 霍逍看了他一眼道:“拿钱。” 刘庆利:“…” 霍逍没忘记来之前沈南枝千叮咛万嘱咐说的话。 她帮他整理好腰带,两手拍在他肩上,目光严肃的道:“有人要军装就叫他们掏钱,千万别败家的送,千万别败家的送!” 要知道这些东西她用得都是上好的料子,包括战士们的靴子,有棉底的和胶底的,武装带都是牛皮着开支可不小,要可以,拿钱来买。 霍大帅哈哈一笑,拍了拍桌子站了起来,肩头披着的大衣掉了,露出他一身浩然正气的新军装,他这一身比起霍逍那一身款式上又略微不同了,整个人瞬间焕然一新,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这可是我儿媳妇儿厂子里做的,想穿的自个儿掏钱买。” 说着他端着茶杯,四方阔步地走出了书房,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豪迈。 其他人:“……..” 林长风似笑非笑转头看向大帅的警卫,问道:“咱大帅没花钱?” 警卫:“花了。” “……..” 其他几个老干部顿时看向大帅离开的背影,那他娘的嘚瑟个球啊? 少夫人威武! 霍大帅昂首挺胸的走出来,爽了一把,都能想到那群王八犊子羡慕嫉妒的眼神了。 可是想着自己花出去的钱,还是有些肉疼。 不过这军装,这军靴穿着是真他娘的爽。 霍大帅摸了摸新衣服,看了眼自家儿子,这小子的独立旅帅是最先穿上新衣服的。 想着他摸了摸下巴,“你媳妇可真向着你啊,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你用。” 霍逍道:“是的,不用花钱。” “…….” 那欠揍的样子看着霍大帅一口气憋在胸口,想抽丫的。 父子俩从书房出来,霍夫人一眼看过去眼前一亮,“果然是人靠衣装。” “呀,爹真帅!”霍名秀朝着霍大帅竖了个大拇指。 “是吧,我也觉得。”霍大帅笑得开心。 不过该说不说穿上这身衣服,连他那股匪气都变得正气凛然起来了。 “夫人,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霍大帅阔步走过来往霍夫人旁边一座,看着心情不错。 沈南枝起身走到霍逍身边,霍夫人眉开眼笑的:“说我们枝儿眼光好。” 霍大帅点点头,赞同道:“那是自然。” 说着他看了眼沈南枝,嘿嘿一笑,“儿媳妇,那些个老兵油子找你要军装,记住狠狠宰他们一笔,不用给我面子。” 沈南枝眼角一抽,后脚从书房出来的几个师长们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不带这么坑人的。 霍夫人斜了大帅一眼,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烟味,敛了笑意问道:“是不是要开战了?” “小问题,”霍大帅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捏了把霍夫人的手。 忽然想到什么,就问:“过几天是不是我老丈人的大寿了。” 霍夫人有些意外,“亏的你还记着呢。” “那是我老丈人,我能不记着吗?”霍大帅讨好冲霍夫人笑了笑。 “说来他老人家还没见过孙媳妇儿呢,”霍夫人看向沈南枝,笑着道:“你和逍儿大婚那会老爷子身体不大好就没来,这次总算是有机会了。” 霍夫人说着,抬头看到了慢悠悠出来的林长风,招招手叫住了他:“长风,来。” 林长风将腰带系好,走了过来,霍名秀一见到他,原本没好好坐着的忽然理了理衣服,坐得端庄了起来,竟还露出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 这一幕被沈南枝看在眼里,她眼底一亮,八卦之魂燃烧了起来。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情况?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风儿啊,过两日是你郑爷爷的大寿,你要不要跟我们同去,他太久没见你了,整日念叨着呢。”霍夫人脸上带着笑,柔声道。 林长风闻言,有些意外,心底却暖得很。 他在霍夫人面前可没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道:“我当然要去了月姨,郑爷爷大寿这么重要的事,我肯定去。” 霍夫人笑着拍拍他的手,林长风摸着鼻子与霍逍对视了一眼,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他为数不多体会到的家人的温暖都来自于这里。 霍逍心照不宣,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有人看到,霍大帅看着两人这哥俩好的样子,眉宇间却带了几分忧愁。 回到房间,霍逍见沈南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要见外公了有些紧张,捏了捏她的耳朵,“不必担忧,有我。” 沈南枝却神秘兮兮地凑到霍逍面前,“我觉得秀秀对长风有点意思。” 霍逍:“……..” 和着他白担心了,转身脱掉外套搭在衣架上,撸猫去了。 “怎么了嘛,”沈南枝凑上去:“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秀秀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林长风嘛,虽然他不是很了解,他表面看起来桀骜不驯的样子,但是能跟霍少帅玩在一起的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桀骜不驯的军长x天真烂漫大小姐。 靠,这cp不得嗑死,想想就激动啊。 “他们不可能。”霍逍淡淡地给她泼了盆冷水。 沈南枝一愣,“为什么?” 霍逍看了她一眼:“父亲不会把秀秀许给他,而且长风有婚约在身了。” 沈南枝嗑cp的那点小激动一下就没了,“有婚约在身?那秀秀怎么办?” “这是既定的事实。”霍逍微微摇头,眼底闪过些什么没再开口。 第九十八章 贺寿 正月十四,郑老的七十大寿。 郑家也算是百年大家族了,郑湛清是早些年立下战功封的异姓亲王。 清朝灭后,华夏民国临时政府成立,他应召回京,就任临时政府教育总长,后担任过外交部长,甚至还就任过京北大学校长,支持新文化运动。 他提倡学术自由、科学民主,在他的领导下,北大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重要阵地。 沈南枝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京北大学校长?她们学校的元老级?她要是要个签名回去岂不是牛逼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又和她认知的历史不同,应该不是同一个,那要真是纳海得了。 郑家在安阳,好在距离北城并不远,到郑家门前时,已然聚集了不少宾客。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廊两侧张灯结彩,看着实在华贵。 门口的侍从们身着整齐的服饰,恭敬地迎接每一位前来贺寿的客人。 安阳在关外,雪大了些。 门口的侍应打开车门,沈南枝缓缓下车,外罩一件白色的狐绒皮草搭配一身雅致的藕色立领鱼尾旗袍,好像自带书卷气息,带着几分温婉。 开门的郑府侍应一下没认出这是谁,一旁的管家一眼就看到霍逍从另一旁下来,他忙抬手恭敬地行了个礼:“翼之少爷。” 霍逍扶住了他行礼的手,点头道:“钟伯,许久不见。” 钟管家大约六十出头,是个微胖的老爷子,但是一双眼睛却十分清明,他脸上笑开:“是啊,这才一年不见,翼之少爷越发稳重了。” 说着他看向沈南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想必这就是少夫人了吧。” 沈南枝微微颔首,微笑着说道:“钟伯好。” “少夫人客气了。”钟管家笑容和蔼,见她态度谦逊,没有因为他是管家就傲慢无礼,这让他眼底有了几分赞叹,是个不错的孩子。 霍夫人和霍大帅也下了车,钟伯迎上去道:“夫人,大帅,你们可来了,老爷一直都念着你们呢。” 霍名秀从后面跳出来,上前揽住钟伯的手,笑得开心:“钟伯伯,你身体还好吧!” “秀秀小姐,好着呢,好着呢,多谢秀秀小姐关心。”钟伯眼底都染上了笑意,转头看到她身后的林长风,恭敬地点了点头。 沈南枝在一旁看着倒是颇有些意外,瞧着连霍夫人和大帅都对这管家有几分尊敬,看样子他应该不只是管家这么简单吧。 寒暄了片刻,钟管家侧身迎他们进府。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样的大寿自然是热闹非凡。 府内布置得极为精美,寿宴大厅内,巨大的寿字匾额悬挂在正中央,周围环绕着五彩的丝带,熠熠生辉。 最吸引人眼球的当属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精美的字画,书法作品字体刚劲有力,其中所绘的山水图更是墨色浓郁,意境深远,让人仿佛能透过画面看到那个时代的山河壮丽。 这些都是出自郑老之笔。 郑老要叙话,钟管家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沈南枝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郑老。 外面热闹地在给他庆贺,大冬天的他只着单衣在院子里打太极,只有一派岿然不动的泰然。 老爷子身体倍儿棒,精神头十足,一头白发长胡子,看起来特慈祥,看那样子,一点也不像七十的人。 “外公!”霍名秀最先扑了过去,挽着郑老的胳膊:“今天是您的寿辰,您不去前厅热闹倒跑到院子里吹风。” 郑老一见她满脸宠溺地笑了,“鬼丫头,这叫太极。” 霍夫人皱着眉头,自丫鬟手里拿过外套披在郑老肩头,“您别尽显摆你这身子骨,着凉了有你好受的。” 此话一出,院子里其他侍奉的丫鬟都捏了把汗,要知道郑老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怪,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府里的人也没人敢劝,连老爷子身边侍奉了这么久的钟管家也不曾劝成功过。 郑老却爽朗一笑,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打打太极,活动活动,倒也不觉得冷。”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对上霍夫人的眼神他还是乖乖披上了,顺从地将外套拢了拢。 其他人看着都不免惊奇,是那些在府中伺候的丫鬟仆人们。 他们平日里深知郑老的脾气,非常的固执,如今霍夫人三言两语就让他乖乖听话着实令人意外。 钟老在一旁笑了,带着几分深意。 霍夫人本名郑盈月,郑家二小姐。 他常说老二是他诸多孩子中最像他的一个,所以也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女儿,霍夫人自小聪慧伶俐,才情出众,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又有新时代女性的独立果敢。 连郑老最不喜欢的军阀如今都爱屋及乌得对这个女婿看重了几分,虽然霍大帅的确本身也让人佩服。 眼下,霍大帅这个女婿在老爷子面前完全没了往日的威风,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候: “岳父大人,寿辰大喜,愿您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郑老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中满是欣慰:“贤婿不必多礼,今日大家欢聚一堂,共庆吾之寿辰,实乃幸事。” 霍少帅和林长风上前一步立正,两人一道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外公!” 郑老含着笑,捋了捋垂到胸前的胡子不住的点头。 沈南枝也行礼问候,“今日寿辰,孙媳愿外公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郑老听着这两句话深得他心,看着沈南枝眼中满是赞赏,“这孩子不错,我喜欢。” 霍大帅与霍夫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带笑意。 一行人没急着去前厅,郑老同霍大帅他们在客厅里坐着叙话。 郑家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两个儿子,嫁出去地弄女儿都带着丈夫回来了。 沈南枝这才知道,郑老的长子,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郑家长子,郑疏客,现任华夏国家银行总长。 不仅如此,女婿个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有交通部的部长,常务委员… 再加上霍大帅… 沈南枝吞了口唾沫,这郑家,就算是要横着走,都没有问题啊。 第九十九章 棋艺不精 她今天也收了不少见面礼,收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郑老却拍拍她的肩膀:“拿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郑老送她的依旧是一幅字画,但是看旁人的目光就知道这字画肯定不一般。 今天所有小辈都到齐了,行了礼问候过后就都离开了,她还看到了郑锦瑟,离开前狠狠瞪了她一眼。 留下的只有几个亲眷,沈南枝作为其中之一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留下来的只有郑疏客和他的夫人,还有霍大帅一家,她是唯一被留下来的孙媳妇儿。 她旁边坐着的,是郑夫人。 正和霍夫人聊得开心,她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出头的胖奶团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熟悉环境一直在哭,可怜的不得了。 郑夫人把小家伙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哄,他哭的可卖力了,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小家伙还挺有劲儿。”霍夫人拍着手逗他,想哄他,可是小家伙儿就是哭。 “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郑疏客的夫人看上去年纪和霍夫人差不多,也是保养得极好,此时看着小家伙哭的打嗝,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她有些心疼,哭笑不得。 小家伙长得又白又嫩,豆大的泪珠哗啦啦地掉,看着可怜死了。 沈南枝忍不住朝着小家伙做各种鬼脸,想要逗他笑,没想到还真被她逗笑了。 哭声顿了顿,小家伙朝沈南枝伸出一双小手:“咿呀!” 戛然而止的哭声一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个个惊奇地看着她。 霍夫人道:“枝儿,你会哄孩子?” “嫂子,我敢肯定,小家伙儿喜欢你。”霍名秀嗑着瓜子也来凑热闹。 郑夫人也满脸新奇地看着她,她怀里的小家伙也扑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盯地看着沈南枝,仿佛在等着她再来一次。 沈南枝被盯得有些尴尬,呵呵笑了两声:“碰巧了…” “呜呜…哇……”小家伙又开始哭了。 顿时所有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她。 沈南枝:“…….” 就这样,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沈南枝硬着头皮做了个鬼脸。 “咿呀!”小家伙果然止住了哭声,朝沈她张开小短手,“呜哇!” 郑夫人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一亮,把孩子往沈南枝怀里一放:“你表弟喜欢你,给你抱抱。” “……..” 沈南枝感受着怀里软绵绵的小家伙,好像用力就能捏碎的软体生物,她顿时浑身僵硬。 郑夫人终于解放了双手,拉着霍夫人聊起了天,“能让小孩子一眼会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差。” 霍夫人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心底感叹,谁说不是呢。 两人就这么嗑瓜子聊天去了,留下沈南枝和怀里的奶娃娃大眼瞪小眼,小家伙脸上笑地跟花一样,长得吓人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那模样简直可爱爆了。 沈南枝感觉小心心都被萌化了,奶香扑鼻。 郑夫人和霍夫人聊得起劲儿完了孩子,回头看一眼,郑三少在沈南枝怀里乖乖睡着了,小手手抓着她的指头,睡的香甜。 郑夫人连忙示意奶娘把孩子抱走,这小家伙儿别看小小一只,可沉了,抱一会儿手就酸了。 郑三少被抱走,沈南枝怀里轻了轻。郑夫人拉着沈南枝的手细细打量她,沈南枝她生得白净温婉,郑夫人越看这孩子越喜欢,当即将手上的玉镯子给了她。 沈南枝有些受宠若惊,要推脱:“舅妈,这…” 郑夫人已经给她戴了上去:“这是舅妈的见面,可不许拒绝。” “谢谢舅妈。” 郑夫人拍拍她的手,笑意温柔。 沈南枝也算是收获颇丰,脖子上挂的,手上戴的,看着她就哭笑不得。 郑老带着儿子女婿从谈天说地到喝茶下棋。 沈南枝发现,在郑老面前,不仅是霍大帅,霍少帅也特别规矩,就连平日里带点桀骜不驯的林长风都收敛了,甚至还带点敬畏。 郑疏客也是一副谦逊儒雅的模样,虽然没见过这人平时什么样,但是能做到那个位置的人,应该也不可能看起来是只绵羊。 这几个平日里杀伐果断,在政界的一把手都把自己的杀伐之气收了起来,就像个普通晚辈。 郑老坐着,他们就得站着,郑老喝茶,他们就要陪着,郑老想要下盘棋,几个在华夏政坛叱咤风云的人物就要轮换陪着,从围棋到象棋,郑老杀得过瘾,几人却是已经汗流浃背了。 沈南枝不懂棋,只是从前无聊时跟方晴在手机上下过,打发时间的罢了。 按照惯例,只要能赢郑老一盘,这棋就不用再继续下。 可别说是赢,就算想要输得不是那么难看都很难。 郑疏客看起来倒是不费力,游刃有余,虽然最后还是惜败,但是不难看。 霍逍自小承了不少郑老的亲传,倒也还是不那么费力。 林长风和霍大帅就不一样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简直输得惨不忍睹。 “还得练。” 再一次给霍大帅杀的片甲不留后,郑老悠悠说了这么一句。 霍大帅不敢叹气,忙点头应下。 长舒一口气,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总算松了口气,对上郑疏客揶揄的目光,他哈哈一笑,反正都知道他棋艺不精,笑就笑吧。 沈南枝看着大帅吃瘪发觉憋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没想到下一刻就乐极生悲了。 郑老忽然看着她,“丫头,会下棋吗?来陪我下两局?” 沈南枝心中一紧,只能硬着头皮微笑着说道:“外公,孙媳棋艺技艺不精,怕让您见笑。” 郑老哈哈一笑,说道:“无妨,来,坐下陪我下一局。” 霍夫人和郑夫人都看着她,眼神安抚她没事的,不是谁都能有机会和郑老下棋的。 沈南枝扫了眼霍少帅,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没能逃脱她的眼睛。 那分明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不带这么风水轮流转的。 她深吸口气缓缓坐下,安慰自己没什么的,反正手机上下也是下,棋盘上下也是下。 此时她并不知道,虽然棋都是一样的,只是在方式上她的认知略微有些…偏差。 “拳怕少壮,棋怕儿郎,”郑老摸着胡须缓缓道:“丫头,你走先手吧。” 只见沈南枝执起黑子,非常洒脱丝毫不带犹豫地下在了正中间。 “……….” 霍逍站在一旁看着,眼皮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章 五子棋? 郑老执子的手一顿,下这里? 他又捋了捋胡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见沈南枝面色从容淡定的模样,心想她一来就放弃了角上有利的位置。 难道是想布大局?莫不是这孩子谦虚了?她是个高手? 郑老看着棋盘中央的黑子,眼中露出一抹深思,心中对沈南枝的期待又高了几分。 霍大帅等人也都好奇地看着棋盘,不明白沈南枝这第一步的深意。 然而,随着棋局的展开,众人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沈南枝接二连三地在棋盘上落下黑子,完全不按围棋的常规套路走。 郑老的脸色越来越古怪,眉头微微皱起。 郑疏客最先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表一口茶差点没忍住喷出来,但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使得他表情都有些扭曲起来。 霍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难得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愕的神情。 郑老的胡子都快摸秃了,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丫头,你这棋下的……是什么路数?” 沈南枝看着棋盘上她的黑子马上要连成小龙,但是看着周遭人的表情似乎都不太对。 她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什么情况啊? 郑老把霍少帅都杀的片甲不留了,怎么到她在这里眼看着她就要赢了? 想着,她眼珠子一转,不行,这棋不能赢。 于是她执棋的手在眼看着放下这一颗就能凑成五星连珠的棋上拐了个弯,放在了毫不相关的位置上。 郑老:“……….” 瞧瞧,她还怕我输,要让我。 此举一出,林长风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后赶紧捂住嘴,装作咳嗽的样子。 霍大帅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嘴里喃喃道:“这……这是什么玩法?” 霍夫人已经没眼看了,郑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这小丫头有意思,借我玩两天。” 霍夫人道:“这你得问我儿子答不答应。” 郑老愣了片刻,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丫头,你这五子棋下得不错。” “嫂子,你这也太逗了吧!”霍名秀笑得直不起腰,指着沈南枝说:“原来还有嫂子不会的事情啊…笑死我了…” 感受着周围人的视线,沈南枝听完顿时坐如针毡,反应再迟钝她也隐约知道自己肯定是拉了坨大的,转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霍逍,偷感很重的用嘴形问道:“救我。” 霍逍嘴角忍不住上扬,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对郑老道:“外公,她棋艺不精,您莫怪。” 郑老还觉着有趣,盯着棋盘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老爷子我下了这么久的棋,就今天最有趣,哈哈哈…” 众人听了郑老的话,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霍名秀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调侃道:“嫂子,以后你可别随便跟人下棋了…” 小丫头被霍逍瞪了一眼,转身捂着嘴不敢笑出声。 沈南枝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众人看着沈南枝这副模样,又是一阵哄笑,不过,老看着这轻松愉快的氛围,心中满是欢喜,这场寿宴因为沈南枝的“特别棋局”变得格外难忘。 这一幕被郑锦瑟看在眼里,她不甘心,凭什么?这种丢人现眼的货色,翼之哥哥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外公都对她如此宽容喜爱? 听着众人的欢声笑语,她只觉得那声音无比刺耳。 明明她才是亲孙女,外公连沈南枝都留下了,却不留下她! 郑锦瑟紧紧咬着下唇,眼中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老爷,时间差不多了,宾客们都到齐了。”下人恭恭敬敬地来报。 “好,那就走吧。”郑老起身,沈南枝上前搀着他。 一行人来到寿宴大厅,只见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郑老在主位上坐下,众人纷纷起身向他祝寿,寿宴正式开始,郑老很快就被恭贺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沈南枝他们也就自然的退到了后边儿,霍大帅和郑二爷得了解脱,早跑得没影了。 忽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翼之哥哥!” 沈南枝侧目看去,郑锦瑟提着裙摆小碎步跑了过来。 郑锦瑟完全无视一旁的沈南枝,看着霍逍身长玉立,一身黑色的西装将他原本就极好的身形衬的腰窄肩宽,星眸剑眉,五官深俊,与从前比之更帅了。 她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这就是她在国外念书时日思夜想的人啊。 “翼之哥哥,好久不见。”郑锦瑟轻轻咬着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裙摆,为了今天的相见她可是下足了功夫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嗯。” 与郑锦瑟期盼的相遇不同,霍逍淡淡应了一声,甚至目光都没有放在她身上,拉着沈南枝就走。 郑锦瑟一愣,忙上前拽住了霍逍的衣服:“翼之哥哥。” 霍逍步子一顿,低头扫了眼郑锦瑟拽着他衣服的手。 郑锦瑟看着他的目光心口一跳,不自觉地松开了手,“翼之哥哥,这么久没见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说说吗?” “没有。” 郑锦瑟闻言瞪大了眼睛,脸上带着三分委屈,好像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一样。 沈南枝被霍少帅牵走,转头看着郑锦瑟心底暗叹,真是我见犹怜啊,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寿宴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宾客们欢声笑语,气氛热烈,宴席一开始,沈南枝就被郑夫人拽了过去,一桌子坐的都是夫人太太们。 “小枝儿,今年满十八了吗?” 这称呼大约是郑夫人从霍夫人那儿听了去的,此时她撑着下巴看着沈南枝,眼底带着几分笑。 “虚岁十八了。”沈南枝老老实实答道。 霍夫人抿了口茶,笑着道:“枝儿生辰在五月,到时候可要热热闹闹地办一场。” “是得好好办一场,”郑夫人说着轻捏了把沈南枝的脸,没用力,但是她脸皮薄,还真给掐出了个小红印子:“这小脸可真水灵。” “嫂子,你别逗她了。”霍夫人哭笑不得,自己说着也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跟个瓷娃娃似的,谁不想捏一捏呢。 沈南枝欲哭无泪,合作把她当洋娃娃了,可是两位夫人的喜爱她还是能清晰感受到的。 第一百零一章 装逼 “锦瑟,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娘说的话你记住了吗?”大夫人看着郑锦瑟,眉宇间有一丝忧虑。 郑锦瑟闻言不耐地摆了摆手:“听到了。” 大夫人看她这样叹了口气:“等会儿好好给你祖父贺寿,他最喜欢你写的字了,别耍小性子知道吗?” “哎呀,我知道了娘。”郑锦瑟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她目光看向正在笑着的沈南枝,眼底划过一抹深色。 就在众人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时,她突然站起身来,大夫人拉了她一下,没拉住。 郑锦瑟微笑着对郑老说道:“祖父,今日是您的寿辰,我听闻翼之哥哥娶了一位才情了得的夫人,不如就由锦瑟和嫂子一起各为祖父写一幅寿词祝寿,也好让大家一同品鉴一番,看看这位新嫂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她说着,看向沈南枝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不知道嫂子可愿意?” 她就不信一个连棋都不会下的人,能写得出什么好字来。 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便都看向了沈南枝,郑老似乎也来了兴致。 霍逍眸子眯了眯,转头看着她捏了捏她的手道:“无妨,若不想写也没事。” “是啊,枝儿,心意到了就行。”霍夫人也道。 郑锦瑟是郑家大爷的女儿,从小就备受宠爱,托了郑老的人脉,她自小就跟着书法大家学了很久,一手行书写的登峰造极,那是连郑老都夸赞过的。 她现在这样说分明就是有意让沈南枝出丑。 霍逍的霍夫人的袒护让她心底一暖,她淡淡笑了笑,示意没事。 沈南枝起身道,看着沈锦瑟泰然道:“既是为外公贺寿,南枝当然愿意。” 比书法而已,有人给她装逼的机会,哪有拒绝的道理。 郑锦瑟心中冷笑,她倒是要看看等会儿她怎么出丑。 很快,笔墨纸砚就准备好了。 郑锦瑟看了沈南枝一眼,挑衅一笑:“嫂子先来,还是我先来呢。” “妹妹先请吧。”沈南枝淡淡道。 郑锦瑟觉得她是怕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移至桌前,优雅地拿起毛笔,只见她手腕灵动,每一笔都尽显功力,那行书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写罢,她放下笔,微微挑眉看向沈南枝,眼神中满是挑衅与炫耀。 一位对书法颇有研究的老先生上前拿起这幅字,捋着胡须念了出来。 “松鹤延年,福寿康宁。” “不错,不错,”老者连连夸赞,“郑小姐这字,笔法娴熟,行笔流畅自然,如行云流水般洒脱,字体结构严谨,笔画粗细得当,转折之处更是圆润有力,写得好,写得好。” 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郑小姐这字确实精妙绝伦,一看就是下过苦功夫的。” “是啊是啊,这寿词也选得极好,松鹤延年,福寿康宁,寓意吉祥,真是才情满满。” 钟管家将那幅字拿到郑老面前,他看了一眼,眸中也多了几分赞扬:“锦瑟写得不错,是用心了的。” “谢谢祖父夸奖。” 大夫人看着松了口气,听着旁人的夸赞,也觉得脸上有光。 为了今天,她可是逼着郑锦瑟练了好久的字呢,总算没让她失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郑锦瑟的书法和寿词赞不绝口,郑锦瑟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浓烈,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紧紧盯着沈南枝。 她微微侧过身子,极为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随后,那满是得意与挑衅的目光紧紧锁住沈南枝,嘴角扬起一抹充满嘲讽的弧度,慢悠悠地说道:“嫂子,现在该你了。” 沈南枝微微浅笑,从容地走到桌前,还未提笔又听郑锦瑟道:“我可得好好提醒嫂子,这书法可不是下棋那般可以随意乱来还能蒙混过关的。” 说着她想到什么捂嘴浅笑:“不过嫂子方才在棋盘上的表现,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莫非又要像下棋时那样,弄出些让人笑掉大牙的东西来才好呢,若真是如此,那可就真的是贻笑大方,让众人看尽笑话了。” 周围的人闻言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听说这少夫人连棋都下得那么离谱,这书法能行吗?” “是啊,郑小姐的字那可是有大家风范,少夫人怕是难与之相比呀。” 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郑锦瑟会胜出,毕竟她刚才展现出的书法水平确实令人赞叹。 众人的目光在郑锦瑟和沈南枝之间来回移动,都在等着看这场书法较量的结果。 郑锦瑟双手抱在胸前,那副模样分明就是笃定了沈南枝会出丑,迫不及待地等着看她的笑话。 面对众人的质疑与审视,沈南枝神色淡然,只见她然后双手各执一支毛笔,轻蘸墨汁,略作沉思后,便开始挥毫泼墨。 众人见此情景,皆露出惊讶之色。 “这……这是什么操作?双手写字?”一位宾客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不可思议。 “从未见过这么写字的,这少夫人莫不是有什么绝技?” 郑锦瑟原本笃定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南枝手中的毛笔,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万万没有想到沈南枝会有这样一手,不可能,双手怎么能写好字? 只见沈南枝眼神专注,她的双手如行云流水般在纸上挥毫,一手草书豪迈奔放,墨色在纸上肆意挥洒,笔势如龙蛇飞舞,每一个笔画都充满了力量与动感。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现场鸦雀无声,只有沈南枝的毛笔在纸上滑动的声音。 片刻之后,沈南枝停下笔,双手轻轻放下毛笔,微微呼出一口气。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那位书法老者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快步走上前来,仔细端详着沈南枝的字。 右边是“福如沧海无穷极”,左边是“寿比灵椿过八千”。 “这……这简直是神来之笔!”老者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双手同时书写,且能做到字体洒脱奔放,笔画连绵起伏,如游龙在天气势磅礴,少夫人的书法技艺,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众人纷纷围上来看,不由得都震惊了。 “没想到沈夫人竟有如此绝技,真是大开眼界。” “这书法水平,丝毫不逊色于郑小姐,甚至更胜一筹啊。” 第一百零二章 碾压 “不,不可能….” 郑锦瑟原本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呆呆地看着沈南枝的写的那副字,这怎么可能呢? 郑老等不及亲自过来看了一眼,捋着胡子,脸上满是赞赏与欣慰:“实在是妙极了。” 沈南枝这幅字看似笔画纵横交错、肆意奔放,然而字的重心稳定,给人以欹正相生的美感,她小小年纪就能够做到气脉贯通,并且,极具神韵。 笔势飘逸,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超脱心境。 “丫头,你可真是给了外公一个大大的惊喜。”郑老拿着这幅字爱不释手。 沈南枝不卑不亢的笑道:“多谢外公夸奖。” 霍大帅此时站在霍逍边上看的直摇头,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叹了。 喝了口酒,转头看着自家儿子问道:“你媳妇儿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你不知道的?” 霍逍没说话。 “嫂子不会真是天仙下凡吧?”霍名秀端着杯子喃喃道,说着就觉得很有可能:“所以是一朵仙女花插在了….” 霍名秀转头看自家老哥,感受到杀气,果断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霍夫人听着在父女俩头上各敲了一下:“乱说什么。” 她这幅字可是给了在场的不少老学究不小的震惊。 “此等书法技艺,定是经过长时间的刻苦练习才能达到的,少夫人真是才情出众,真是后生可畏啊,”一个看上去颇为有风骨的老者是毫不掩饰面上的激动,看着沈南枝问道:“敢问少夫人师承何处?” “见笑了,南枝不曾有过师傅,”沈南枝摸了摸鼻子:“自学。” “什么?” 周围的人惊讶了,自学? 自学竟然就能有这般造诣!简直是天才! 沈南枝尴尬的笑笑,她这话还真不假,非要说有师傅的话,字帖算不算?她可能就是有那么一丢丢天赋而已。 虽然是自学,从前方晴可没少拿她写的字去冒充名家唬人的,这点上她还是有点自信的。 老者震惊过后捋着胡须连连点头,沈南枝看上去不过豆蔻之年,面容尚显稚嫩,然而眼神中却深邃宁静,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众人听闻沈南枝是自学书法,且有如此高的造诣,看向她的眼神中除了震惊,更多了几分敬佩。 相比之下,郑锦瑟自幼跟着书法大家学习,此刻却显得有些相形见绌。 “自学能到这等地步,少夫人真乃奇才。” “是啊,原本以为郑小姐的字已经是佼佼者了,没想到少夫人更厉害,自学成才还能达到如此境界,看来这才情这种事,天赋和努力都缺一不可啊。” 郑锦瑟听到这些议论,脸色越发难看,瞪着沈南枝的目光恨不得把她瞪出个窟窿来,心中满是不甘。 她咬着牙冷哼一声:“她不过是碰巧的罢了!” “碰巧?”老者摇头叹道,“这可不是碰巧,这草书要想写得好,需要心无旁骛,内心沉淀,想不到少夫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心性,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她一个连棋都不会下的草包,怎么可能赢我,她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 “锦瑟!胡说什么呢呢!”郑锦瑟说话不过脑子,大夫人在一旁看着郑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忙拽了下她。 郑锦瑟被大夫人一拽,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看着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心中愈发慌乱,却又倔强地不肯低头认错。 郑老脸色阴沉,看着郑锦瑟说道:“锦瑟,输了便要承认,不可如此无礼。” 郑锦瑟眼眶微红,紧咬着嘴唇,却不敢再反驳。 “父亲息怒,锦瑟她只是一时冲动,并非有意冒犯南枝,”大夫人连忙上前,替郑锦瑟向郑老和沈南枝道歉:南枝啊你不要放在心上,锦瑟她还小,不懂事。” 沈南枝微微浅笑,神色淡然地说道:“大舅妈言重了,锦瑟年纪还小,我当然不会同她计较。”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郑锦瑟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审视,还小? 这这郑家小姐与霍少夫人年纪好像差不了多少吧,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少夫人不仅书法造诣极高,还如此大度宽容,反观郑家小姐,输了便恼羞成怒,毫无风度可言。 郑锦瑟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心中的羞愤更甚,她狠狠地瞪了沈南枝一眼,却在看到郑老时忙低下了头,不敢吭声了。 郑老看着这一幕,微微皱眉心中不悦,锦瑟自幼跟着书法大家学习,却没有一颗谦逊之心,实在是让他失望。 但这是寿宴,碍于郑家的颜面,他总不好在这里发作。 “今日是我的寿辰,无论是锦瑟还是南枝都让我很高兴,都是好孩子,都有自己的才情,不必过于比较。” 众人听了,纷纷应和,但心里还是对沈南枝的表现赞叹不已,这场书法较量,无疑是沈南碾压了。 寿宴继续进行着,沈南枝的书法作品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周围人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郑锦瑟此时早就被人遗忘在了脑后。 她看着沈南枝被众人围着追捧的样子,心中的嫉妒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紧紧咬着嘴唇,原本精心涂抹的口红都被她咬得有些变形。 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满心都被愤怒和不甘占据。 她从小就被众人夸赞,被视为才女,可如今却被沈南枝轻易地比了下去。 听着众人对沈南枝的赞美,她心中的嫉妒之火越烧越旺,却又无从发泄。 她只能默默地看着这场属于沈南枝的胜利。 “你说你,好好的寿宴让你给你祖父献艺祝寿,你非要拉着别人比什么。”大夫人气急,这下好了,好感没刷到还惹的老爷子不快。 “娘,你少说两句,你以为我愿意吗!”郑锦瑟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议论纷纷,她呆不下去了,起身提着裙摆走了。 几位老者还拿着沈南枝那幅字品鉴,陈老越看越喜欢,他道:“不知少夫人可否将这幅字送给在下,以做收藏。” “陈老头,这可是我孙媳妇儿写给我的。”郑老瞬间不乐意了,当即将字递给钟管家,叮嘱他收好。 陈老嘴一撇,“小气。” 这一幕让众人看着直发笑。 陈老转头看着沈南枝道:“丫头,以后有机会也给我写一幅。” 沈南枝只得点头。 第一百零三章 我的 被那些学者们追着问了许多问题,最后实在无法推脱,她又现场写了好几副字才得以脱身。 沈南枝这才坐下来喝了杯水。 霍夫人见她灌了一杯,将桌子上几样她爱吃的点心端到她面前:“看你忙的,都没怎么吃东西。” 沈南枝苦笑,一场寿宴下来,她竟然比郑老这个寿星还累,你敢信? “经此一役,小枝儿的事迹不出明日就能传遍整个安阳,”郑二夫人笑着给沈南枝低了快桂花糕:“你要成名了,小枝儿。” 沈南枝神情茫然:“啊?” 她一双瞳仁干净透亮,二夫人见她这样子就忍不住掐她的脸:“你以为今天在寿宴上的都是些什么人?不说其他就单单那几位老先生,他们可都是文学界叫得上名字的名家大拿。” 沈南枝的脸被二夫人拉扯的变了形,好在霍夫人看不下去了,帮她的脸脱离了二夫人的“魔爪”。 她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还在郑二夫人很快被其他太太扯去了话题,她的脸才得以解脱。 两个夫人聊的正起劲儿,奶娘怀里的郑三少此时醒了过来,咿呀两声。 沈南枝探头去看,白胖胖的娃娃,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扁着小嘴,眼瞅着就要哭起来。 “哟,这么快就醒了。” 郑二夫人从奶娘的怀里把孩子接过来拍了拍,霍夫人便问这孩子名字定下来没有。 “定下来了,老爷子给取的,叫敬禹,”郑夫人说道:“字还未取,老爷子说等过几年再取也不迟。” 霍夫人点点头,忽然想道什么就问沈南枝:“诶,枝儿是不是没有字?” 小字?沈南枝摇头,她当然没有,沈仲天那样的人像是会给她取字的人吗?不过倒是沈长泽好像有来着,叫初棠。 听说沈长泽出生时,沈仲天花重金让人取的。 霍夫人忽然也想到了她在沈家不得宠,怎么可能有人帮她取字,于是她拉着沈南枝的手道:“不妨事,枝儿马上过十八的生辰了,让你外公给你取一个。” 沈南枝笑笑,知道霍夫人是心疼她:“娘,其实也没事啊,反正我有名字就好了啊。” “那可不行,就让你外公给你取一个。” “是啊,你外公可喜欢取名字了,我也是嫁进来后老爷子给取了一个的。”郑夫人笑道。 原来这郑老爷子还有这爱好啊,这么一说,她还真有些期待郑老爷子会给她取什么字了呢。 正想着,二夫人怀里的郑三少突然朝他她出了胳膊,嘴里发出了呜哇的声音,周围的人都惊奇地看着他,又看看沈南枝。 这才抱过他一次,这小家伙还能认人了。 “来,你抱着。”二夫人乐得郑三少同沈南枝亲近,直接把郑三少塞进沈南枝的怀里,转头继续和霍夫人他们聊起了天。 “咿呀。”郑三少被交到沈南枝怀里,继续咿呀着吹小泡泡,笑的格外开心。 沈南枝抱着满是奶香味的柔软生物,好在有过一次她也不像之前手忙脚乱了,开始逗弄起小家伙儿来。 郑三少的脸又嫩又软,沈南枝忍不住捏了好几把。 突然,郑三少凑上前,在沈南枝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咿呀。” 沈南枝顿时愣住了,被小家伙儿的样子萌化了,她正想也低头亲亲小家伙,没成想霍少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沉着脸,一把将郑三少从沈南枝怀里提起来,小家伙刚才还笑的灿烂的小脸倏然不笑了,横眉冷对的。 郑三少挥舞着小手,嘴里发出“咿呀”的抗议声,霍少帅才不管,转头提溜着他的衣服将郑三少往奶娘怀里一放。 转头拉着沈南枝就走。 “少帅?” 这是,咋了? 此时,霍夫人和郑夫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霍逍拉着她,直到走到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她被按在了朱红色的柱子上,霍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黑眸幽深,修长的手在沈南枝方才被郑三少哦亲过的地方碾磨了几下。 沈南枝察觉到危险,汗毛都起来了,“少帅,你….” 没说完话,霍逍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浅尝辄止。 “我的,“轻轻一吻,像蜻蜓点水,一个接一个落在沈南枝的唇上,“记住。“ 沈南枝已经开始迷糊了,一听到霍少帅的话,顺口就问:“记住什么…” 记住什么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了,霍逍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另一只手环住沈南枝的腰,将她狠狠的箍在怀里。 柱子后面人来人往,能听到人交谈的声音,此时沈南枝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无处安放的手拽着霍少帅的衣服,仰着头承受着。 等到两人再次回到宴会上,已经是半柱香之后了。 沈南枝补了口红,好在除了脸颊有些红倒也看不出什么,霍少帅就跟坦然了,面色如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转头一看几人走了进来,郑锦瑟还要说什么也被声音吸引,抬头一看,是她父亲来了。 也只好将话头咽了下去。 郑疏闲满面春光的笑着,身后还跟着几人,他一来倒是让热闹的厅里暂时安静了几分。 这沈家大爷白日里连人都没见到,这寿宴上还姗姗来迟。 郑老原本笑着的神色淡了下来。 郑疏闲满脸堆笑地来到郑老面前,微微躬身道:“父亲,儿子贺您福寿安康。” 郑老见儿子姗姗来迟略微不满,但并未责怪,只是微微点头,说道:“来了便好。” 郑疏闲赶忙应道:“父亲今日儿子特为您带来几位有身份的朋友,他们对父亲您仰慕已久,特来为您贺寿。” 说着,他侧身让出身后的人。 只见为首的是个眼神狡黠的中年男子,他深深鞠躬,操着一口生硬的中文说道:“郑老先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们听闻您德高望重,特来拜会。” 沈南枝站在霍逍身边,感觉他周身气息忽而冷了几分,她抬头问他:“怎么了少帅?” 霍逍眸子微眯:“日本人。” 第一百零四章 与虎谋皮 沈南枝看向那几个正在与郑老交谈的几人,顿时又看了眼郑疏闲,这个人与日本人有关系? “蠢货,”一旁的霍大帅与郑疏客对视一眼,冷哼一声:“你这大哥脑子是往裤裆里长的吗?越长越回去了。” 郑疏客扫了一眼自家大哥,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不屑一顾道:“谁说不是呢。” 郑老听着这几个人说话的语气眉头微皱,语气冷淡地说道:“幸会,你们的祝贺我收到了,这宴席就恕老夫不能留几位享受用了,钟管家,送客。” 钟管家立刻上前,面无表情道:“诸位,请吧。” 郑疏闲见状面色一僵,急忙说道:“父亲,这几位是日本商会的重要人物,他们有意与我们合作,这对我们家族而言是个难得的机遇啊。” 那几个日本人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给面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顿了顿又说道:“老先生,我们可以提供丰厚的利益和保障,您何乐而不为呢?我们真心希望能与您合作,为中日友好出一份力,也为您的家族带来更多的机遇。” “不必,送客。”郑老爷子声音更加冰冷。 就凭他们在我华夏大地犯下的那些罄竹难书的罪行,如今还敢提什么中日友好?简直是笑话。 郑疏闲还想再劝,却被郑老爷子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住。 那几个日本人面面相觑,道了几句祝贺就离开了,好好的寿宴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寿宴持续到夜间人才渐渐散去。 书房中,霍大帅和郑疏客坐在一侧悠悠喝着茶,在这几个人面前,连霍少帅也只有站着的份。 郑疏闲站在案前,内心忐忑。 郑老爷子看着郑疏闲,怒其不争道:“你这个糊涂东西,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然引狼入室。” 郑疏闲低着头,心中虽有不服,但也不敢反驳。 他嗫嚅着说道:“父亲,如今局势动荡,与日本人合作或许能为家族带来一些保障。” 郑老爷子怒目而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糊涂!你难道忘了东洋人做的那些龌龊事了吗,他们的野心昭然若揭,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郑疏闲被父亲的气势震慑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郑疏客看着自家大哥,一双细长的眼眸熠熠生辉,宛若寒星逼人,“大哥,你这次真是错得离谱,日本人的心思我们都清楚,他们所谓的合作不过是想利用我们家族的势力为他们谋取更多的利益。” “二弟,你不能这么说,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郑疏闲涨红了脸,争辩道。 郑老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郑疏闲骂道:“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少和那群东洋人接触!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当初就不该送你去日本留学!” 郑老一发火,屋子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郑疏闲也又不敢反驳,霍大帅和郑疏客是房间中唯二敢开口的人,霍大帅跟郑二爷使了个眼色,让他劝劝老爷子。 郑疏客斜了一眼回去,你有能耐你劝,我不敢。 霍大帅瞪了回去,那是你老子你都不敢我敢? 最后打了几轮眼战,郑疏客只得硬着头皮劝上两句:“父亲息怒,大哥他虽然行事上蠢了点,但出发点还是为了郑家。” 此言一出郑疏闲猛的瞪向郑二爷,这哪里是劝?这分明是拐着弯骂他。 可他敢说什么? 别看他这个弟弟长着一张书生面孔,做起事来有多心狠手辣他是见识过的,只得愤愤闭了嘴。 郑二爷这话不假,郑疏闲就是个只在乎利的商人,可是他空有一颗想做大事的野心,做什么事都想与人争上一争,总想着能压人一头,却没有卓识远见。 今天这事只怕也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郑老爷子又怎会不知道,他叹了一声:“竖子不足与谋,罢了,你出去吧,从今天开始断了与日本人的联系,否则你就离开郑家自谋出路去吧。” 郑疏闲面色惨白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气氛依旧凝重。 霍大帅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老爷子,您也别太生气了,那群东洋人如今只敢做点小动作,还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郑老爷子微微摇头,神色疲惫:“我原以为送他去留学,能让他长些见识,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如今这局势,日本人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郑疏客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日本人如今在想尽办法拉拢各方势力,名帖都递到我办公桌上了。” 霍大帅眸子一眯:他们想打华夏银行的主意?” 郑疏客摇摇头:“恐怕不仅如此,他们怕是想借此事做文章罢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四人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意思。 郑疏客和霍大帅的关系人尽皆知,早些年的华夏的金融市场,几乎被外国资本给垄断了。 因为清朝留下的那些破事,关税一直被英法这些国家牵着鼻子走,税率低得要命,外国货像洪水一样冲进华夏,民族工业被冲击得够呛,损失了多少都没法算清。 再看看华夏的银行,哪一个是自家的? 英国汇丰银行、华清银行、日本道胜银行、德峰银行,放眼看去这整个华夏竟然一家本土银行都没有。 这些外资银行在华夏大地随便发行纸币,还没人能管得了。 霍少帅留洋归来第一件事就将一份官办银行的资料呈给了大总统府。 林大总统当即拍板,可是在银行总办的人选上却犯了难,当时的郑疏客还是财政局副局长,论能力和手段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他首先就问了霍大帅的意思,毕竟没有不知道外戚揽权可是当权者的大忌讳,但霍大帅坦坦荡荡,拍着胸脯道:“老子只管打仗,文的事我不懂,大总统说谁做就谁做,我没有异议。” 那时他们刚刚一起平定了战事,兄弟之情自然不必言说,林大总统的信任毫无疑问,所以最终华夏银行的人选定了下来。 当初的兄弟情和信任,时过境迁,只怕人心易变。 霍大帅是郑疏客的妹夫,郑家若与日本人牵扯上,那么你猜林大总统会作何想? 郑疏客看向霍大帅,眸露寒光:“大帅府被掷下了不少‘钉子’,你当如何?” 霍大帅的唇角紧绷,几近于一条细线,眼底非常清明,是丝毫不会畏惧之意。 “一日没撕破脸,我就一日不会轻举妄动。” 第一百零五章 不行 郑疏客点点头,这也是他最看重霍怀盛的一点,有勇有谋有胆识,有义却不会盲从,但他始终念着那一份情谊,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 可是林大总统呢?人心难测。 想着,郑疏客扫了一眼霍逍。 当初要他任职华夏银行总办时,他是犹豫过的,毕竟妹夫的身份摆在那里,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可是后来,他这个侄子来找他谈过以后,他就改变了想法。 霍怀盛是凭一双手从无到有,把北六省给拿下来的,那帮手下都特服他,敬他,对他那是忠心耿耿。 当一个人的能力达到可以掩盖上位者的光芒时,他的备受拥戴就可能是原罪。 况且经过满洲里一战,霍怀盛的声望那可是风头无两,眼看着明年总统换届选举就要来了,林承明的位置还能不能好好坐得稳当还另说。 只怕他此时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快要坐不住了。 他当初之所以会答应,不过也是为了让霍家和郑家在必要的时候多一份保障。 想到这里,郑疏客再次看向霍逍,不由得心生出几分赞叹,霍逍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如今他的能力和才华一点不输给霍大帅,甚至更甚。 霍逍自小可以说是在郑家长大的,从前他就觉得这孩子未来会不一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远见。没想到他会在短短几年间成长如此之快,以他的心性和果断,未来这华夏绝对有他一席之地。 郑老爷子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在霍大帅身上停留片刻,语气凝重:“如今局势波谲云诡,当以大局为重,切记,牵一发而动全身。” 霍大帅微微颔首,神色严肃:“岳父放心,我心中有数。” 郑老爷子轻叹一声,捋着胡须看向霍大帅:“如今乱又起,你已然作出决定了?” “是的,”霍大帅说:“后日我与逍儿就要回北六省整顿军务,以应时局之变。” 郑老爷子微微点头,神色间既有担忧又有赞许,“也罢,此去务必小心,如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不可掉以轻心。” 霍大帅点点头。 郑老顿了顿,看向霍逍:“后日你们动身便去,南枝孩子有灵性,心性聪慧,就留在老宅陪我几日。” 闻言霍大帅不说话了,郑疏客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眼底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霍逍丝毫不带犹豫:“不行。” 郑老:“……..” 郑疏客差点被茶水呛到,掩饰的咳嗽了一声:“翼之,南枝那丫头我们都挺喜欢的,让她留在老宅陪陪你外公,也让老人家教导一二有什么不好,你还怕我们会欺负她不成。” 对于这件事霍逍格外坚持:“不行。” 霍大帅埋头喝茶掩饰笑意,被自己儿子噎惯了,看他噎别人还挺有意思。 沈南枝刚洗漱完,擦着头发在房间里转悠。 原来这里就是少帅从小住到大的房间啊,房间的墙壁刷成了淡雅的米黄色,挂着几幅大字,看笔记应该是霍逍写的。 房间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几本线装书籍。 书桌旁是一个高大的实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从古典文学到西方哲学,从历史典籍到科学着作,应有尽有,还有不少外国着作。 沈南枝看着咋舌,原来少帅从小时候看的外国书籍就全是原文了。 书架上放着一个相框,黑白照片里是霍逍穿着军装,还略显稚嫩的脸,少年一双眼眸似寒星,望向前方的眼神锐利如刀。 少年没有乌托邦,心向远方自明朗。 这应该是他德国军事学院毕业时拍的吧。 啧,还真是从小帅到大啊。 沈南枝还看着照片发呆呢,就看到霍逍回来了。 “少帅,你们谈完了?” 霍逍长腿一跨就到了她面前,腰一紧,被霍逍抱在了书桌上坐着,俯身舔了一下她的耳垂,“在看什么。” 沈南枝浑身一颤,“你军校毕业的时候几岁啊。” “十八。”霍逍说着又在她的肩头落下一吻。 她穿的丝质吊带睡衣,外衫被拉开松松垮垮的挂在手腕处,霍少帅的手已经探进了睡衣,滚烫的手贴在她腰上,吻之间在脖颈间游走。 沈南枝咬了咬牙,忍住身体的颤栗,试图再说些什么转移话题:“我刚从二舅妈房里回来,郑三少还怪可爱的哈…” 果然,话音刚落,霍少帅的动作顿了顿。 沈南眨了眨眼,这么管用? 可接着霍少帅的手在她脖颈后面来回滑动,沈南枝缩了缩脖子,不对,为什么感觉越来越危险了? 她的感觉果然没错,下一刻,她就被按倒在书桌上,冰凉的桌面让她打了个激灵。 “???” 沈南枝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不太对,她说了什么给人激动成这样? 可是她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回了嘴里…… 相框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沈南枝粉色的外衫被随意地丢在地上,睡衣松松的挂在手腕上,后颈被掌控着,她高仰着头承受着如同啃咬一般的吻。 沈南枝急促的喘着气,脑子有片刻的清醒,意识到这是在桌上,没等她说话,就被裹进了滔天的热浪,溢出嘴唇的,变成了不成调的喘息。 好在霍少帅考虑到她的腰,最后移到了床上。 沈南枝被折腾了一通,却还是没弄明白霍少帅突然发作是为哪般。 第二天,用过早膳食,沈南枝就被郑老叫进了书房。 郑老爷子正坐在棋盘前凝思落子,沈南枝走进房间时,他刚好完成了一局对弈。 黑白棋子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棋盘上,局势复杂却又蕴含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即便是不懂围棋的人,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也会被这紧张而又神秘的氛围所吸引。 郑老研习围棋数十载,能得他指点一二不是易事,就连郑二爷都曾感叹没这等机缘。 “我对逍儿说过,深思熟虑,以智取胜,”郑老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有些疑惑的沈南枝,“逍儿此生必然历经诸多挑战,一味强攻并非良策,幸好……” 郑老语意未尽,看着不太明白的沈南枝,“尔之心性聪慧,可愿随我学习围棋?” 沈南枝想起自己那“惊人”的棋艺就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真心道:“能得外公教诲,是南枝之幸。” “既然如此,”郑老捻须而笑,“每日自行对弈三局并复盘总结,复盘交给我,每月一次。” 郑老爷子话音刚落,沈南枝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 啥玩意儿? 郑老爷子咬咬牙,那个臭小子,舍不得把媳妇儿留在这,若是给他一些时日,凭这丫头的聪慧定能在棋艺上大为进步。 第一百零六章 纳妾 沈南枝还沉浸在脑子嗡嗡中没回过神。 “下棋,其本意在练智,磨炼心性。”郑老又摆好棋盘,让沈南枝坐在他对面,执双棋开始新一局的对弈,一边同她讲解棋局围棋的规则和奥义。 整整两天,沈南枝用过午膳就会被郑老叫到书房。 郑老摆出两盘棋局,摸了摸胡子看向沈南枝道:“这两局棋,可看出其中不同?” 沈南枝回答得很快,“落子数不同。” 郑老手中的棋子一顿,若是换成郑疏客坐在这里,他估计会敲他的脑袋。 “下棋,立身,回去后每天的对局增加到三局并认真复盘。” 沈南枝脸都皱成一团了:“外公…” “恩?” “我回去还有生意要顾。”沈南枝眼巴巴的道:“能不能打个商量?” 郑老看着她。 “别三局,成不?” 下下一盘棋都要了她的命了,三盘?还要抄录下来每月送来给郑老查验,她干脆不要出门了。 最终,每天的对局还是维持原样,沈南枝不敢笑得太明显,生怕老爷子改变主意。 等沈南枝离开后,郑老重新铺开棋盘,凝视着棋盘却始终没有落子,过了半晌,放下棋子摇头失笑。 整个下午,沈南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认认真真地进行了两局对弈,从最开始的心浮气躁,到后来的冷静思考,随着每一步落子,心仿佛也渐渐安定下来。 沈南枝渐渐能体会到郑老让她下棋的用意了,这就是静心?这就是练智? 这两天,在郑老的悉心指导下,沈南枝渐渐摸到了围棋的一些门道,她开始理解棋局中的布局谋略、中盘的激烈争夺以及收官时的精细计算。 霍夫人同几个妹妹嫂嫂在客厅闲聊,郑二夫人逗弄着郑三少,小家伙的脸一直往门口张望,二夫人一看就知道他又是在看沈南枝了。 当即笑道:“这臭小子,又在眼巴巴的看着枝儿那丫头了,你说着要是改明儿南枝那丫头走了,这臭小子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霍夫人听了,也笑了笑:“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这么招人孩子喜欢。” 旁的两位都是郑家嫁出去的小姐,张夫人,和孙夫人。 孙夫人点点头道:“不仅如此招孩子喜欢,二嫂不也挺喜欢那孩子的。” “这倒是,”郑夫人把郑三少抱起来抛着玩儿了两下,道:“又聪明又乖巧的孩子谁不喜欢。” “不止如此呢,这少夫人又能干又会赚钱,”张夫人道:“要是我家儿子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话多少有些奉承的话在里头,可是也真假参半,毕竟沈南枝做的那些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谁听了不得感叹一句厉害。 她们这些嫁出去的妹妹,又不是个个都有霍夫人福气,嫁得那么好。 而且不是一母同胞的,来往少的想巴结霍家也没有机会,现在这难得的机会还不是能刷点好感就赶紧刷吧,混个以后能说得上话的机会。 “三姑娘的婚事是不是定下来了?”一直没说话的大夫人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霍夫人喝了口茶道:“是啊大嫂,书婉的婚事定下来了,是个不错的人家。” “也该定下来了,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大夫人顿了顿又道:“那书华的婚事是不是也快了,我记着书华和书婉年纪差不了几个月。” 霍书华,霍家四小姐,也是大夫人的侄女。 “快了,书华那孩子性子温婉,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了,等到书婉嫁出去,差不多也该张罗书华的婚事了,”霍夫人淡淡道:“这次让枝儿学着点,日后书华的婚事就让枝儿去张罗了。” 大夫人和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投向霍夫人。 “我如今上了年岁,精力着实有些不济,”霍夫人面带微笑道,“家里也该是时候让枝儿来操持了,我也清闲些许。” “姐姐真是好福气,”张夫人所幸就夸上了,“南枝那丫头真有本事,看看她弄的那些化工厂和钢厂,谁提起她不得竖大拇指。” “可不是嘛,”孙夫人跟着说,“我那嫂子还特地让我给她带口红和牙膏呢,他哥哥在洋行工作,眼界高得很,总认为国内的比不上洋货,但现在呢?还不是天天盼着我给她带些霍家厂子里的。” “对啊对啊,”张夫人拍手道,“尤其是那个新上的粉液和香水,就是每次买都要排队,有时候还买不到。等南枝过来,我可得厚着脸皮问她要一些。” 二夫人逗弄着郑三少没吭声,不用她说沈南枝也已经送来了不少了,甭管新的旧的,她统统都有。 倒是张夫人打开了话匣子停不下来。 “我家老爷在上海开了两家商行,跟我说霍家的香水和口红洋人都喜欢用,姐姐看能不能和南枝说说,帮衬一下生意啊,反正都是自家人?” 霍夫人笑骂道,“我家枝儿赚点小钱而已,你倒还惦记上了。” 一句玩笑话没同意也没拒绝,就这么揭了过去。 大夫人面上含着笑,看向霍夫人,斟酌了一会儿便说道:“妹妹,有句话,嫂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霍夫人微微扬起眉毛,知道她憋不住了,便说道:“嫂子说的哪里话,有话尽管说便是。” 大夫人轻咳一声,道:“你看南枝啊她是能干,但是她要操持生意又要顾着府上,家中事务繁多,她一人难免力不从心,也不能总靠你帮衬不是。” 她这话一出,其他几人都不说话了。 霍夫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那依大嫂之言,该如何呢?” 大夫人一听,脸上带了几分笑:“依我之见,是该为逍儿纳一房姨太太了,可帮着南枝一同操持家务,照顾逍儿的起居生活,如此一来,家中便不必你忧心,南枝也能更安心地处理生意上的事务。” 霍夫人垂眸喝茶,没有说话。 大夫人见状又说:“逍儿如今还年轻,又是家中独子,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只娶一房,多一个人也好为霍家开枝散叶,你说嫂子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么说来大嫂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了?” 大夫人一听霍夫人这话,眼神微微一亮,连忙说道:“妹妹我也不妨跟你说了吧,锦瑟那孩子自小与逍儿一同长大,她的心思你自然是懂的,若能进了霍家,与南枝一同操持家务,咱们还亲上加亲这岂不是更好。” 霍夫人没说话,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第一百零七章 沈知韫 张夫人和孙夫人对视一眼,皆不敢轻易开口。 二夫人轻轻拍着郑三少,小家伙却浑然不觉大人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依旧眼巴巴地望着门口,似是在盼着沈南枝出现。 “大嫂,这锦瑟确实是个好孩子,只是这纳妾之事,可不是小事,”许久后,霍夫人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大夫人,“且不说枝儿与逍儿夫妻感情深厚,就说这纳妾之举,传出去怕也不好听,我霍家虽家大业大,可也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不是?” 一直未开口的二夫人给郑三少擦了擦嘴边的泡泡,笑道:“大嫂啊,妹妹说得对啊,你这般心疼锦瑟,这孩子模样出挑,又知书达理的,何必上赶着给人做妾呢?” 大夫人一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强笑着说道:“这不纳妾,是南枝…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大嫂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此事断不可行,枝儿是我认定的儿媳,”霍夫人语气冷淡:“逍儿也不会有纳妾之意,大嫂还是为锦瑟侄女另寻一桩合适的亲事吧,莫要在这上面白费心思了。” 大夫人被噎得一时语塞,面色略显尴尬,但又不甘心就此放弃,还想再劝,可看到霍夫人那坚决的神色,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气氛如此微妙,孙夫人默默喝着茶,心底嗤笑一声,当初霍少帅克妻那事在座的没有人是不知道的。 那会即便霍逍再优秀也没人敢把自家闺女往前送,大夫人一听这事生怕霍夫人会把主意打到锦瑟头上,连忙安排人送她出了国。 如今人家也娶妻了,她又想把闺女嫁过去了,怎么?合着这会儿要克也克不到她郑锦瑟头上是吧? 这大夫人打的什么算盘她们会不知道吗? 她能想得到旁人就想不到了? 自从霍少帅娶妻后,暗地里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把自个儿姑娘往霍家送了,怎么会一点水花也没溅起来,甚至沈南枝可能压根就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都这样了还不明白吗? 霍夫人压根就没想给霍少帅纳妾,或者说霍少帅就根本不纳妾。 就算将来霍少帅要纳妾,那也是霍家自己的事,别人就别瞎掺和了,找个凉快地方呆着去吧。 此时的沈南枝还不知道有人想要挖她墙角了,她现在什么也顾不上,正绞尽脑汁的在跟郑老下棋,她这一步可是钻研了快半个时辰了都没下出去。 郑老在案前字都写了几幅了,她还是没能下出来。 “还是不行?”郑老放下笔,“罢了,你把这一手记下,回去问问逍儿。” 闻言,沈南枝如蒙大赦,长舒一口气,赶忙点头应下。 见她这样,郑老捋了捋胸前的长胡子,笑眯眯地说:“老话有云,名者,立身之本,字者,品德之象征,外公今日送你二字——知韫,‘知’者,智也,‘韫’者,藏也,望你能秉持此二字之深意,在人生之路上行稳致远。” 沈南枝心底忽然有些酸涩,从前没有父母的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郑重地向郑老行了一礼,轻声道:“外公赐字,南枝定当铭记于心,不负外公期望。” 郑老点点头,满目慈爱:“去吧,明日就离开了,就不用下棋了,但日后切记不可松懈。” 沈南枝就这样轻松愉快的放学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去找霍少帅告诉他郑老给她取的字。 “知韫?” 霍少帅微微颔首,他取来纸笔,仔细地将“知韫”二字写下,沈南枝站在案前看着他的字,笔画婉转中透露出深沉的底蕴。 霍少帅的字,绝非仅仅是简单的书写,更像是一种艺术的杰作,沈南枝不由得感叹不愧是郑老手把手教出来的。 沈南枝看着纸上的字,拿起笔,在前面写下“沈”字。 沈知韫。 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霍逍自身后握住她执笔的手,沈南枝整个人瞬间被他包裹在怀里,她微微动了动,立刻被霍少帅扣住了腰。 “喜欢?”霍少帅低沉的声音拂过沈南枝的发顶,流淌入她的耳际。 沈南枝看着纸上缓缓晕染开的字,眼底闪过一抹欢喜,她点头:“喜欢,第一次有长辈给我取名字。” 霍逍的眸子暗了暗,她这话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霍逍握在腰际的手愈发紧了,沈南枝没出声。 霍逍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握住沈南枝的手,墨迹缓缓在纸上晕染。 “从今后,有我。” 沈南枝看着纸上缓缓晕染开的字,不知为何,竟从那刀锋般的笔触中看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这字不同于他们俩任何一人的字迹,笔画之间既有着霍逍的刚劲有力,又有着沈南枝的婉约细腻,仿佛他们二人的灵魂在这一刻交融在一起。 大夫人从霍夫人处碰了一鼻子灰后,心中满是愤懑。 “锦瑟啊,你也别再盼着了,沈南枝牢牢霸着霍逍,纳妾之事绝无可能,你啊,趁早断了念想吧。” “什么?”郑锦瑟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气的在房间来回踱步,“沈南枝,又是沈南枝!” “她凭什么!我郑锦瑟哪点不如她?” 郑锦瑟抓起一个花瓶,狠狠地朝地上砸去,花瓶瞬间破碎,碎片四处飞溅。 丫鬟们吓得不知所措,纷纷躲到一旁。 大夫人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既心疼又无奈,“算了吧锦瑟,你这样又是何苦呢?天下好男儿众多,何必执着于他一人,以你的才情容貌,定能寻得一门更好的亲事。” 郑锦瑟却听不进去,她双眼通红,怒声说道:“不!我不甘心!若是当初我没有出国,哪里轮得到这个贱人!”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大夫人厉声斥责了一声,“我郑家的女儿何苦为了争一个妾闹得要死要活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郑锦瑟被这一声怒吼震得微微一愣,泪水却止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 “娘,我真的不甘心啊。”郑锦瑟声音颤抖着,满心的委屈与不甘。 大夫人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锦瑟,你再这般闹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会坏了自己的名声,听娘一句劝,放下吧。”大夫人放缓了语气,苦口婆心地劝道。 第一百零八章 炸弹 郑锦瑟却倔强地别过头去,“我不管,我就是喜欢翼之哥哥,我非他不嫁!” “你,”大夫人气急,想骂又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最终叹了一声,转身离去,“罢了,你先冷静冷静吧。” 房间里只剩下郑锦瑟和满地的碎片,她跌坐在地上,花瓶的碎片插进手心,她不觉得痛,眼底全是疯狂。 “沈南枝,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给我等着!” 第二天,沈南枝她们就回了北城。 霍家三小姐出嫁的日期终于敲定下来。 霍夫人和钱夫人特意请来了关北城最为有名的测字先生相看。 农历壬子年四月初六,此日举办婚礼极为适宜。 钱夫人望着测字先生写下的帖子,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暗自思忖道:“这日子是不是定得太急了些呢?算起来总共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霍夫人却回应道:“若是再等下去,就得等到下半年了,这合适的日子实属难得,我与大帅商议过,能早点办自然最好。” 钱夫人思前想后,细想测字先生所言,若是错过这个日子,这般一拖,变数便会增多,如今局势愈发不稳定,谁也不知何时就会战火纷飞,早些定下来,心里也能踏实些。 钱夫人想到这,也只得表示同意:“所幸东西都已提前备好。” 两位夫人把主意定了下来,就一样样地检查婚礼的准备工作。 霍夫人还特意让丫鬟去喊沈南枝,想教教她一些流程上的事。 “少夫人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霍夫人问:“她又去厂子里吗?” “应当是的,春桃说少夫人今日一早便出门了。”丫头回应道。 “既然是忙正事,那就先不打扰她,”霍夫人让丫鬟先下去。 这事叫钱夫人听了去,少不免对沈南枝又是一通夸赞。 而沈南枝这边也有了意外收获, 她收到了来自“同业会”的帖子。 说白了就是商会,沈南枝此时方才想起,在北城确实存在几个“华商同业公会”,都是商人自行组织而成。 自清政府开放港口以来,洋货与洋商便如潮水般涌来,北方的街市上外国商人随处可见。 本地商人若要立足,势必要团结起来。 由这些大商家牵头,几乎各个行业都拥有了自己的公会。 然而,这些组织相对松散,规模不大,行事也缺乏规范,直至后来,经官方批准成立了北六省总商会,情况才有所改观。 想要加入这样的商会并非易事,不但资本需雄厚,人品也得过硬。 富了不仁的人,或者那些巴结老外势力欺负同行的,他们那儿可不要这样的。 沈南枝真没想到自己会收到商会的帖子,而且还是北六省的总商会。 她一看帖子就迷糊了,因为她之前都不知道北六省还有这么个组织。据她所知,她现在开的这些厂子,除了纺织厂,化工厂和钢铁厂在北六省都是独一无二的,跟商会的其他行业没什么交集。 还有从沈家接手的几家酒楼和茶庄,还有布庄那些也不是什么大买卖,怎么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呢? 沈南枝正想不通呢,没想到在厂子门口碰到了杜乘风。 杜乘风一看沈南枝手上的帖子,大腿一拍,“这事怪我!我怎么就没提醒您呢。” 沈南枝问:“怎么说?” “你之前没做过不明白,这不管做哪个行业,厂子开张后都应该跟总商会打个招呼,送个帖子什么的。” “这是行规。”杜乘风说道,“现在他们给您发帖子,您无论如何得去一趟。” 沈南枝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的“拜码头”啊? 杜乘风听她这么说,无奈的笑了笑:“可不能这么说,商会里的人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跟那些帮派混混可不一样。” “我知道了。”沈南枝点头道,想着什么又说:“杜厂长,这帖子没写只请我一个人,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吧,我年纪小,商会里的人哪个不比我年长,有你在,也能给我撑撑场子。” 杜乘风转了转他手上的扳指,笑着说:“少夫人你谦虚了,你现在是啥身份?他们是啥身份呢?说白了,你就算没个官帽子,那也算得上是‘官商’。” 沈南枝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现在就跟以前那些红顶商人似的,背后靠着的可是北六省这块招牌。 见她明白了,杜乘风得意地挑了挑大拇指,“甭管他们年纪多大,钱有多少,都得给你几分薄面,不然干吗巴巴地给你送帖子?” 沈南枝撇撇嘴,心想自己真是想错了,她还以为这些商会大佬就像国内五百强的董事长呢,自己不过是个刚出炉的小角色,自然会害怕。 想明白这些,沈南枝心里也不怵了,但还是拉上杜乘风一起去,“杜厂长,我不太会应付这些人,还得请您多帮衬着点。” 杜乘风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办完事,沈南枝就坐上车准备回大帅府。 插着大帅府旗帜的轿车在回大帅府的途中行至一处较为僻静的街道时,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只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扔进了车底的哐啷声。 顿时,沈南枝只听到驾驶位的张副官大吼了一声:“有炸弹快趴下!” 然而已经太晚了,沈南枝只条件反射的捂着头,下一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爆炸的瞬间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头晕目眩。 沈南枝只觉身体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世界仿佛在旋转。 她能感觉到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滴下来浸湿了她的衣衫。 意识朦胧中,沈南枝仿佛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但她无法分辨这些声音来自何处。 接着,她感觉到有人粗暴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那力道极大,让她本就受伤的身体更加疼痛。 她想要挣扎,想要呼喊,但她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只能任由那些人将她拖拽着带走,每一步的颠簸都让她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向何方。 第一百零九章 暴戾 霍逍正在军营中与部下商议军事部署,突然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来,神色慌张。 “报告少帅!有紧急情况!”士兵大声说道。 霍逍坐在主位,抿唇紧抿,抬眸扫了过去:“说。” 士兵喘着粗气,咽了口唾沫:“刚刚得到消息,少夫人在回大帅府的途中遭遇炸弹袭击,张副官重伤,少夫人她…” 霍逍猛的站了起来,黑眸里一片骇人的暴戾,士兵哆嗦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道:“少夫人被带走了。” “你说什么?”林长风猛地起身,随后看向霍逍。 啪! 断成两截的钢笔滚落在地,在座的几位军官都头皮发麻。 “封城,找!”霍逍浑身散发着阴森骇人的冷意,连林长风都打了个寒战。 “是!” 感受到霍逍身上散发的杀意,林长风心中也不禁一凛,多长时间了,林长风都要忘了已经多久没见过霍逍这个样子过了。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霍大帅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接到了消息。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敢在我北六省之地对我霍家人动手,当我霍怀盛是死人吗!” “全力配合少帅,务必尽快找到少夫人,”霍大帅眼中寒芒闪烁,声音犹如洪钟下令道:“一切可疑的外来人员统统都给我带回来审,不说就活剐了,让他永远不用开口!” “是!大帅!” 几人领命匆匆离去,幕僚阴沉着脸道:“大帅,此事蹊跷,南北一战在即,这个节骨眼上少夫人出事,只怕是来者不善。”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就打错了算盘,”霍大帅眯起双眼,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中带着嗜血的杀意:“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我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不管是谁,敢动我霍家的人,就得做好承受我霍怀盛怒火的准备!” 幕僚站在一旁,深知大帅一旦动怒,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大帅,我们是否要调整军事部署?” “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霍大帅来回踱步,身上的杀意愈发浓烈,“传令下去,加派兵力,全城搜索,就算把北六省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少夫人找出来!” “他们想玩阴的,我们就奉陪到底。”霍大帅停下脚步,眼神冰冷地看向远方:“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一时间,整个北六省都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之中,军队、警察纷纷出动,封锁了各个要道,对全城进行地毯式搜索。 “大帅,枝儿她真的…”霍夫人匆忙走了进来,眼眶泛红:“那么大的爆炸枝儿肯定也受了伤……如今人还被带走了…” “夫人放宽心,城已经封了,一定能把儿媳妇找回来。”霍大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眼中的怒意依旧未减。 城是封了,只要她还在城里,那些人跑不掉。 可,她真的还在城里吗…… 大帅府内,下人们也都神色紧张,大气都不敢出,丫鬟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 在这样的紧张氛围下,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 天空暗的得像个黑洞,暴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霍逍静静地站在雪中,黑色的大氅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他的身影仿佛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浑身的暴戾之气让人胆寒。 “少帅,”警卫匆匆跑来,在离霍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神色凝重,“抓到几名可疑的人,但…” “说。”霍逍目光含煞,顿时压得士兵喘不过气。 “还是,没有少夫人的消息…”警卫此刻心脏发紧,生怕眼前这位突然发难。 “不管用什么方法,让那几个人开口,”霍逍的声音中仿佛带着冰碴:“生死不论。” 嘶,疼,好疼——— 沈南枝只觉得浑身的痛感如潮水般袭来,脑袋嗡嗡作响,每一下跳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她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身体虚弱得几乎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顿时脑海的记忆如同洪水般涌进她的脑海里。 爆炸… 然后她被人带走了。 沈南枝强忍着疼痛和恐惧,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块破旧的木板地面。 周围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还有一股浓烈的鱼腥味,感觉身下的木板在微微晃动。 她在船上? 她掀了掀眼皮去看,映入她眼中的,是一个狭小的空间,门外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 沈南枝试图爬起来,可是完全做不到,她用手敲击了几下地面,门外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既然,没直接弄死我,就说明我还有用,”一句话沈南枝说的格外费力,她喘着气缓了缓才接着道:“那么至少该给我治疗一下。” 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一个男人蹲在了她面前,三十出头,一口黄牙,一双狭长的眼睛带着阴冷和狠辣。 “这么快就醒了,”男人拍了拍沈南枝的脸。 男人说完,微微抬手,立刻有人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动作十分粗鲁。 “嘶…”沈南枝靠在身后的木头墙上,“轻点,我可是重要人质。” 男人阴森地盯着沈南枝,都这个时候她还能如此淡定,不由得哼笑一声:“看来真如传闻所言,霍少帅娶的可不是个花瓶。” 男人说着一双贼眼在沈南枝身上来回打量,她即便满脸血污,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精致的五官在血污的映衬下,竟生出一种别样的凄美。 想此,男人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不知道把霍逍的女人压在身下会是一番怎么样的滋味呢。” 沈南枝闻言差点吐了。 “你最好少做多余的事情,坏了先生的好事,你这么死的都不知道。”忽然,另一个声音冷冰冰的打断了男人的幻想。 沈南枝眸子一深,先生?哪个先生? “我知道,还轮不到你教我!”男人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很快又恢复了阴冷,他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沈南枝微微松了口气,可心中的紧张却并未减少。 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好她,别再动那些歪心思,要是出了差错,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冷哼着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第一百一十章 扔下去 所有人都出去了,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沈南枝一个人。她的伤被随意处理了一下,好歹止住了血,但依旧非常不妙,这里潮湿又阴冷,她打了个哆嗦,尽量缩成一团来保持身体的温度。 这些人没有选择,为了躲避搜查选择了水路,到底是要带她去哪里。 再这样下去,她不是被疼死得也快冻死了。 对了,她可以回去! 闭上眼,她试了一下,一睁眼看到熟悉的房间,然而还不等她松口气,忽然眼前一花,她竟然又回来了? 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想清楚,胸口忽然一阵抽痛,钻心的疼瞬间传遍全身,一口腥甜涌了上来。 “唔…” 沈南枝吐出一口血,喘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这种熟悉的痛感不由得让她想到了之前也有过一次类似的情况。 难道说失灵了? 靠,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忽然,沈南枝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虽然不清晰,但她还是听到了零散的对话声。 沈南枝忍着剧痛,扶着一旁的桌子站了起来,缓步挪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凝神听了听。 只听到一句话。 “快给山口先生致电!” 山口先生?日本人? 看来抓她到这里来的人和日本人脱不了干系。 沈南枝思绪飞转,抓她是为了威胁霍家,难道是南北之战?段南天又与日本人关系密切。 这么一想事情就清晰了,霍大帅将军力部署在关外,大军即将开拔,在这个节骨眼上抓她,是想逼霍家退出战场。 狗日的小日本,尽会耍些阴招。 她正听着,忽然听到脚步声,她连忙后撤一步坐倒在地上。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 放方才那个黄牙大步走了进来,面色阴沉地盯着她。 “带她出去。” 很快,沈南枝被几人架着出了船舱,一阵冰冷的空气传来,刺骨的寒风扑面扫来,沈南枝打了个哆嗦,虽然冷,但是比起满是鱼腥臭味的船舱里好受太多。 沈南枝这才放眼看去,入眼全是蓝色的海水,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个毫不起眼的小渔船。 海风呼啸着,吹得沈南枝的发丝凌乱飞舞,在海浪的拍打下她们的身形摇摇晃晃的。 她眯着眼,努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中盘算着逃脱的可能性。 “这个女人不能在我们手里被找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恶狠狠的看着沈南枝,吩咐道:“把他扔下去。” 闻言沈南枝心中一紧,什么?这就扔下去了? 反转这么快吗?不利用一下吗! “等等,等一下,”沈南枝忙道:“这位大哥,好歹还有点利用价值,别这么草率嘛。” 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沈南枝的话。 就在沈南枝以为他会改变主意的时候,男人却突然一挥手,“扔下去!” 靠,沈南枝爆了句粗口,妈的说好的反派死于话多呢,尼玛你怎么这么干脆! 下一刻,两个人架着她,她只觉身体一轻,就被扔下了船。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围了她,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伤口被海水刺激得疼痛无比。 她努力挣扎着,试图保持漂浮状态,但虚弱的身体让她的动作显得那么无力。 海水不断涌入她的口鼻,她呛了好几口水,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她脑海中浮现了霍逍的脸…… 男人看着沈南枝的身影渐渐被海水吞噬,眸中全是冷意。 “这么杀了?那咱们的计划不是功亏一篑了。”大黄牙恨声道。 “领事馆被抄了,”男人站在甲板上,面色凝重:“姓霍的简直就是疯子,这件事大日本帝国绝对不能认下。” 哪怕丢了段南天这颗棋。 审讯室里,霍逍清冷的面颊上沾染了几丝血迹,场面之血腥看的身旁的警卫打了个哆嗦,胃里一阵翻腾。 “少帅,这是截获的电报!”卫兵低着头不敢看,将电报呈了上去。 同一时刻,山东督帅段南天指挥办。 会议室里,半面墙上贴着张大军事地图,徽安,江浙,等地的高层军事将领全聚一块儿。 段南天坐在上座,正在与几个军官讨论军事部署。 他准备以西路为主攻方向,沿京汉路南下,首先夺取淮定,然后继续压军南进。郭丰将主力全都部署在淮定以南一线,那就直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推开,“大帅大帅!不好了!” “慌慌张张!”段南天抽了口烟,豹子般锐利的眼刀射了过去:“什么事!” 卫兵结结巴巴道:“我们驻守在关外的二十九师被,打,打散,损失惨重…” “你说什么?”段南天唰地站了起来,不可能啊,凭郭丰在关外的那点部署怎么可能打的过他部署的两万骑兵? “不,不是郭丰的部队,”卫兵顶着杀人的目光,犹豫了片刻道:“是,霍少帅的独立旅…” 段南天搞蒙了,霍怀盛疯了不成?就放任他儿子这么搞? 虽然此前他就致电大总统,发表了对于他的檄文,也明确表明了对郭丰的支持。 他调集军队入关,虽然从侧面上来说对他形成了战略上的压力,但是说白了他也是在观望形势,他这边还没正式与郭丰开打,怎么他倒是先插了一脚进来? “姓霍的疯了不成!”段南天气的想骂娘。 谁想到霍怀盛会突然动手啊?这下他的军事部署全被打乱了。 “大帅!边防急电,郭丰的部队在西路的屯州发起猛攻!” “大帅,急电!我军东路部队遭遇霍军围剿,战事紧急,请求支援!” 一封接一封的急电被送了进来,段南天脸色铁青,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他狠狠地将烟蒂扔在地上,怒声道:“妈的,霍怀盛这是要跟我死磕到底!” 几位军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南天深吸一口气,来回踱步,思考着应对之策。 “传令下去,西路部队全力抵抗郭丰的进攻,东路部队务必坚守阵地,等待支援。”段南天果断下令,“另外,立刻调遣后备部队,准备迎击霍怀盛的军队。” 军官们领命而去,会议室里只剩下段南天一人。 他眉头紧锁,没想到霍怀盛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不应该啊,为什么霍怀盛会率先出兵?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怕了 审讯室里,霍逍看着手中的电报,眼底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林长风站的距离最近,一眼就看清了电报上的内容。 出海,扔下船… 看着这些字眼,他脸色瞬间一变,目光骤然转向霍逍,从截获电报到现在有多久了? “已,已经派人核实过,傍晚时确实有一艘渔船出海,今天有暴风雪,所有的渔船都不准出海,”卫兵说到这咽了口唾沫,头上冷汗连连,“所以一开始查的时候,忽,忽略了这一点…” “碰!” 一声巨响,卫兵已经被踢飞出去。 霍逍转身狂奔而去,林长风只来得及看清他扬起的大氅那猩红色的内衬。 他慌忙追了出去。 “翼之!” 霍逍眼中原本的镇定和冷漠已然消失,弥漫的是深深的惊恐和不安,内心正被恐慌一丝丝地侵蚀着。 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 从审讯室出来,林长风眼见霍逍从楼梯上疾速跃下,宛如一道闪电般飞速上马,疾驰而去! “驾!” 林长风急匆匆追出来,“翼之!” 霍逍的马如离弦之箭,在暴风雪中奋力前行。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身影,一颦一笑,皆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存在。 林长风在后面奋力追赶,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长风的人基本已经将码头包围了起来。 “少帅!师座!发现几个可疑的人,他们在从东郊码头上的岸!” “人呢?”林长风问道。 “带上来!” 两个浑身湿透还在不停哆嗦的男人被带了上来,大黄牙不停地挣扎着,心中还在想着对策,他怎么会想到这帮人动作竟然这么快! 想着他脸上带着堆着笑: “几位军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另一个男人也道:“是啊,你说我们这好好的捕个鱼,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啊,这怎么还给抓起来了…” 霍逍整个人看上去像出鞘的钢刀,他没有一点耐心听他废话,直接拔枪。 “砰!” 一枪打在大黄牙腿上:“再不说实话,下一枪就是你的脑袋。” 大黄牙哀嚎一声吓得瘫倒在地,旁边另一个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说道:“军,军爷,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砰!” 男人脑袋瞬间开了花,脑浆混血溅了大黄牙一脸,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我,我说!别杀我!” 霍逍眼神冰冷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大黄牙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我们把她扔到海里了…” “坐标。”霍逍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距离,这里大概几里远的海域。”大黄牙不敢再有丝毫隐瞒。 林长风闻言立刻转身对着士官下达命令:“马上带人出海搜查,哪怕一寸地方都不准放过!剩下的人沿着海岸线搜!” 士兵们立刻领命迅速行动起来。 “带下去,问不出什么就赏给亚历山大做实验。” 说完这句话,接下来的数个小时里霍逍没说过一句话,安静的可怕。 “翼之,别太担心,弟妹一定会没事的,”林长风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他看着霍逍,欲言又止道:“按照今晚的风向,弟妹很大的可能性会被浪卷上岸,她一定会没事的…” 林长风说着也说不下去了,这么大的风雪,海水有多凉就不用说了,再加上她身上还有伤…… 霍逍很安静,大雪打湿了他的头发,湿发下他狭长的眼眸黑的透彻,此时他身上没有了往日那种凌厉杀伐的感觉,苍白的脸颊上还留着血迹,增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瑰丽之色。 渔火的微光照在身上,火苗晃动间,面上死寂一般,林长风竟然在他身上看出了一丝脆弱… 他听见他声音沙哑的说: “我怕…” 林长风猛地一怔,他说他…怕? 战场上生死一瞬的时候他说过怕吗?面对枪林弹雨他总是冲锋在前,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那时候他说过怕吗? 没有。 以至于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瞬间林长风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霍逍微微垂眸,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瞬间融化成水珠,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从未这么害怕过…” 在战场上他面对的是敌人,他知道该如何去战斗,如何去取胜。 可现在,他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这种未知,让他感到无比恐惧。 林长风怔怔地看着霍逍,良久才回过神来,他鼻头一酸,狠狠拍了拍霍逍的肩。 弟妹啊,你可一定要活着….. 暴风雪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在天地间咆哮肆虐。 狂风呼啸着,尖锐的风声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雪花如刀片般漫天飞舞,切割着昏暗的世界。 汹涌的海浪无情地拍打着海岸,在这狂暴的天气里,海水显得更加冰冷刺骨。 沈南枝孱弱的身躯在海水中起起伏伏,她早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求生的本能让她往岸边游,可是她的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伤口被海水浸泡,疼痛已经变得麻木。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霍逍一定在找她,她不能睡… 海浪如同巨手,不断地推动着她。 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在狂风的裹挟下,海浪汹涌地冲向岸边,沈南枝的身体也被这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带着,一次次靠近又被推开。 终于,一个巨大的浪头在狂风的助力下,将她狠狠地抛向了岸边。 雪花迅速地裹挟在她的身上,仿佛要为她盖上一层冰冷的棉被。 沈南枝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青紫,她气息微弱,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身体微微颤抖着,生命的气息在这严寒中显得如此微弱。 不行,不能睡,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她已经冻僵了,连动一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她半睁着眼,看着狂风卷着雪花在她身边飞舞。 这种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失的感觉是很恐怖的,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没有办法自救。 这是很痛苦的。 沈南枝的意识愈发模糊,她感觉自己仿佛正缓缓沉入无尽的黑暗。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呼喊声,她听不真切。 恍惚中,她只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 暴风雪中的海面波涛汹涌,一片漆黑。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请罪 此时,坐镇湖北的郭丰也接到了急电。 郭丰摸了把他的亮蛋,也不明白霍怀盛这是整个哪一出。 虽然霍怀盛明面上支持的是他,但是霍怀盛的军力部署都在关外,只起到个威慑的作用,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手,这怎么还在他先动手了? 手底下的师长问道:“大帅,怎么办?” “他娘的,怎么办,打他个龟孙的!” 这他娘的简直是老天爷在帮他。 郭丰一声令下,军队迅速行动起来,加入了战局。 南北开战了,所有人都盯着山东。 段南天派出去的那两个师,虽然是把党州给拿下了,但后路也给堵上了。 现在摆着的路,要么是接着往南走,要么就往北去打障县,可这两条道都不是那么好走的。 要继续往南,后勤补给已经给霍怀盛切断了。 要是往北回到山东,先不说障县能不能打下,三河县离得又不远,郭丰还带着一个师驻扎在那儿! 从清晨到夜幕,北六省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段南天的部队弹药告罄,粮食耗尽,但前沿阵地仍然坚如磐石。 面对战况报告,段南天眼前一黑险些躺倒。 连续两天的日激战,部队损失惨重,即便江苏得手,这代价也过于惨痛了些。 夜色笼罩,战场上的枪炮声逐渐沉寂,由西北边防总司令,陈东林带领下的十九师已经伤亡惨重。战壕内,士兵们人人带伤,战事最紧张时,连旅长也亲自率队冲锋。 “大帅不是已经发电说援军将至?”陈东林头上裹着绷带,高声询问,“他娘的人呢!” 一个团长紧锁眉头,将新收到的电文展示给他看。 原来,在他们这边战事正激烈时,临近东路玉田县的已被北六省的军队占领,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直取端州,另一路直逼章县,显然是想要截断他们的后路。 督帅指挥办里。 “这不是想要将我们的部队困死!”一位团长猛地拍桌,看向段南天:“大帅,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要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段南天抽着烟面色凝重,他至今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霍怀盛为什么突然跟发了疯似的。 直到,他接到一封紧急电报。 两行字段南天只扫了一眼,脸色骤变,“彭”的一声砸碎了烟灰缸。 “大帅?”警卫缩了缩脖子。 “把山口带过来!”段南天一口银牙咬碎了,手里的电文成了碎片。 山口川郎是被两个士兵押进来的,办公室里段南天衣衫不整的大敞着,靠坐在桌子上抽烟。 “段君?”山口川郎整理了散乱的衣服,“你这是干什么?” “山口先生好兴致,大半夜跑去码头做什么?”段南天抽了口烟没有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山口先生想连夜开溜呢。” “段君,这话…” 山口话还没说完,段南天猛地转身用鞭腿向他踢去。 山口川郎大惊失色,整个人瞬间被踢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段君,你这是为何!”山口川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愤怒。 段南天怒目圆睁,手中的烟蒂被他狠狠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为何?你还敢问我为何?”他跨步上前掐住山口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目光如刀泣血:“你指使人绑了霍逍的夫人?” “段君,先放手,请听我解释。”山口川郎被掐得满脸通红,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也是…为了咱们的合作更保险…” “蠢货!”段南天眼神中怒火未减,他狠狠地将山口川郎甩在墙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你这是在玩火自焚!霍怀盛睚眦必报,他那个儿子更不是简单货色!如今他夫人被绑,他必定会疯狂报复。” “因为你的愚蠢,坏了老子得大计!” 山口川郎狼狈地趴在地上,咳嗽了几声,急忙辩解道:“段君,你放心,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绝不会牵连你我。” “不会牵连你我?”段南天步步逼近,眼中的狠厉之色如刀芒般闪烁,“是不会牵连你们日本人吧…” 山口川郎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说道:“段君息怒,我们绝没有那个意思……” 这一点上他们的确失策了,小瞧了霍逍,那根本就是一条疯狗!完全不顾及后果。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段南天踩住他的脸,弯下腰一字一句道:“为了不牵连我,你亲自去向霍逍请罪吧。” 山口川郎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拼命挣扎着,“段君,你不能这样!新村先生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段南天笑出一口森森白牙,“这个烂摊子总要有人背不是。” 说着,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向山口川郎的双腿。 “啊!” 伴随着瘆人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山口川郎发出凄厉的惨叫。 段南天面无表情地点了根烟,外面进来两名士兵将人拖了出去。 段南天的儿子段习武沉着脸走了进来,“父亲,南洋商会的日本人已经全部拿下了,接下来怎么办?” 段南天面沉如水,心里已经快气炸了,自己怎么就选了日本人这么个蠢东西合作的。 深吸了一口烟,段南天缓缓吐出,烟雾在他面前缭绕,就像眼前这错综复杂的局势。 “把那些日本人先关起来,严加看守,别让他们有机会传递消息。” “是,父亲。”段习武转身欲走,又停了下来,“那南洋商会这边,日本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段南天冷笑一声,“哼,不会善罢甘休那也是霍逍在先。” 他知道,把山口川郎交出去也只是权宜之计,霍怀盛是否接受还是未知数。 而且,即使霍怀盛退出战场,郭丰那边也不会轻易罢手。 段习武领命而去,窗外,夜色如墨,暴风雪依旧肆虐着大地。 段南天望着窗外的黑暗,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就在这时,一个参谋匆匆走进来。 “大帅,刚刚收到消息,郭丰的部队正在集结,似乎有进一步进攻的迹象。” 段南天心中一沉,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扔在地上。 “看来郭丰是不打算给我们喘息的机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极其愚蠢的错误 北城警察局。 局长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从昨儿个开始就没停过,吵的人耳朵都要炸了。 “局长,日本人又来了,”一个警员小跑进来报告:“要求咱们释放领事馆的人,还要咱给个说法,你说这怎么办?” 局长蒋正仪皱着眉头,将烟蒂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 “哼,这帮日本人,还真当咱们怕了他们不成?告诉他们,事情正在调查中,一切等有了结果自然会有交代,再闹,就都扣了!” 警员面露难色,“局长,可他们态度强硬,不依不饶啊,万一……” “没有万一!”蒋正仪猛地一拍桌子,“老子依法办事,怕他们作甚?” 两天前,霍家少夫人遇袭失踪的事情上了头版头条,一时间整个北六省都惊动了,各地部队频繁调动,前些日子还在叫嚣着段南天那边水花都还没溅起来就没了。 这难免让人猜测霍少夫人失踪的事情与那段南天肯定有什么牵扯,可是这边的消息还没消化完,隔天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都纷纷登报称揭露日本人的恶行。 之前霍家化工厂的中毒事件竟然与日本人有关?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日本浪人犯下的恶行都被刊登出来,以及岛国间特务伏证据一一被揭露,一时之间日本人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当天霍大帅下令火速以日本人窝藏特务为由,对日本的华人留学生及商人实施逮捕, 报刊一经登载之后,引发社会广泛关注,民众顿时情绪高涨。 学生、市民、商人等各界人士相继涌上街头,联合签名请愿,呼吁华夏采取措施,遏制岛国人的不当行为。 民众高喊着“打倒岛国人”的口号,自发抵制岛国商品。 部分日本厂主雇用打手和浪人,对工人实施暴力压迫,强迫他们返回工作岗位,这一行为进一步激怒了华夏人民。 甚至一些官员也加入到了街头的抗议和游行队伍中。 曾经日本人意图灭亡华夏的旧事再次被翻出,有人激昂地喊出:“日本人犯我华夏之心不死,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岛国领事馆也遭遇了群众的包围,负责安全的警察在愤怒人潮中遭受石块和蔬菜的攻击,许多人因此受伤流血。 最终,不堪受压的警察放弃了职责,脱下制服,加入了游行的行列。 一群年轻学生冲出人群,向公馆投掷石块,公馆内突然传出枪响,顿时一名学生应声倒地,鲜血四溅。 见到墙上的枪孔,有人大声呼喊:“岛国人开枪了!”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爆发出更激烈的怒吼,不顾射来的子弹,强行撞开了大门。 公使馆的人企图使用暴力压制这些民众,被林长风带领的部队团团包围,一律射杀。 而公馆中的其他人员,包括一名武官和一名书记官,均遭受重伤,被关押。 消息迅速传开,各国公使齐聚一堂,商讨如何应对这一事件。 “这是华夏与日本人之间的纷争。”俄使表示,“我们无需介入。” “确实,”德公使附和俄国人的看法,“黄种人的问题,理应由黄种人自行解决。” 英公使头发花白,面容苍老,欢欢道:“华夏是一只沉睡的狮子,不宜将其唤醒,遗憾的是,东洋人犯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错误。” 短短两天,霍大帅以清剿间谍的名义,将北六省的日本人都搜刮了个干净,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驻南满洲的关东军司令部率先提出抗议。 “荒谬!”一名高级军官怒拍桌子,“这分明是污蔑,竟敢如此对待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侨民和领事馆人员!” 特务部长高建太面色阴沉,“这分明是有预谋的行动,他们借着所谓间谍之名,行打击之实。” 日本人向大总统致了几封电报都如同石沉大海。 当天,一家名为嘉兴日报的报社发表了一篇日本人的声明。 其内容称华夏方面以莫须有的间谍罪名,对帝国在北六省的侨民及领事馆人员进行非法抓捕和迫害。 是对大日本帝国主权的公然侵犯。 强烈谴责华夏政府的这一暴行,并再次要求华夏政府立即释放被关押的人员,对此次事件进行全面调查并向大日本帝国郑重道歉。 然而这份声明如同投入湖中的一粒米石,丝毫没有掀起波澜,反而发表声明的报社门前一夜间被砸了个稀巴烂。 警员领命而去,蒋正仪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心中暗自思忖:以为他想管这个烂摊子吗?上头可是霍少帅,比起得罪日本人,还是霍家更得罪不起。 沈家大宅。 “那个贱人死了!”沈玉兰猛地跳起来,眼地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声音小点!”冯春琴连忙拉她坐下。 冯春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这么咋咋呼呼的,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再说是生是死现在还没明说,你这话传到霍家耳朵里你不是自找苦吃。” “怕什么?霍家现在忙着对付日本人,”沈玉兰却不以为然,脸上依旧挂着得意的笑容:“日本人还真是干了件合我心意的事情呢。” 冯春琴皱着眉头,想起沈玉兰近日频繁出入关东军司令部,她心口一条,抓住沈玉兰的手:“你老实跟娘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吧?” “娘,你想多了,这事儿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呢?”沈玉兰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嘴硬道:“高建君是我未婚夫,我去见他有什么不对。” 冯春琴紧紧盯着沈玉兰,满脸的不相信:“你前些日子还要死要活的不肯嫁,怎么现在肯承认是你未婚夫了?” 沈玉兰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算计:“娘,此一时彼一时,那高建君有什么不好,一表人才,对我又体贴,还是高官,一点也不比那霍逍差。” “你最好别骗我,”冯春琴道:“现在这局势乱得很,要是被人发现你和这件事有牵连,咱们沈家可就完了,霍家可不是好惹的!” 沈玉兰挣脱开冯春琴的手,撇了撇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 冯春琴忧心忡忡的走后,沈玉兰摆弄着前些日子高建君送她的音乐盒,心情极好哼着歌。 “妹妹心情不错。” 突然,沈玉兰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见了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的沈长泽,正阴鸷地看着她。 她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音乐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沈玉兰忙站起来,心中慌乱不已,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 “哥,你……你怎么突然来了,吓我一跳。” 第一百一十四章 虎穴 沈长泽缓缓走进房间,目光落在地上破碎的音乐盒上,他缓缓弯腰捡了起来递到她面前,“看来你和高建君感情培养的不错。” 他说话温温柔柔的,沈玉兰背后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感觉今天的沈长泽有些危险。 沈玉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接过音乐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不是哥说的让我与他多培养感情吗。” 沈长泽蓦的抬起眼,冲她露出一个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兰儿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哥,你在说什么,我…” 她话音未落,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放在了她的脖颈上,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她脖颈上,令他毛骨悚然。 沈玉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沈长泽低头凑近她,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的手慢慢收紧。 “哥…呃…” 沈玉兰双眼因惊恐而圆睁,脸色涨得通红,血管在皮肤下凸起,仿佛要爆裂开来。 她身体拼命扭动,双手胡乱地抓着那只夺命的手,指甲在对方的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白痕,却无法撼动那如磐石般的禁锢。 直到她快要窒息,才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你若不是我的妹妹…” 忽然,脖子上手松开,沈玉兰跌倒在地,得意呼吸的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种无限接近于死亡的恐惧让她浑身发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沈长泽蹲在她面前,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仿佛刚才要掐死她的人不是他一样:“你要好好珍惜啊…” 他脸上的笑意温柔得不像话,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癫狂。 说完,沈长泽起身离开房间,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玉兰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她疯狂的颤抖着,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刚才,是真的想杀了她… 疯子!这是个疯子! 近来城里不太平,整日里都有当兵地在街上巡视。 暴雪没有要停的迹象,靠捕鱼为生的渔民们不能出海捕鱼,日子一下子变得艰难起来。 海边的渔村笼罩在一片寂静与压抑之中。 家中的存粮日渐减少,不少家里的孩子们饿得哇哇直哭,女人们则愁容满面地守着空锅冷灶发愁。 “我今儿个看见刘瘸子家婆娘去买白面儿了,还买了好些肉呢。”几个女人凑在一起闲唠起来。 “那怎么可能,刘瘸子好吃懒做的,哪里来的钱给他婆娘买肉,你莫不是饿昏头看错了。” “我才没看错呢。”那女人急了,“我亲眼瞧见刘瘸子家婆娘从那买肉的铺子里出来的。” 其他女人面面相觑,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可奇了怪了,刘瘸子家哪来这么多钱?莫不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 “说不定是刘瘸子最近发了什么横财。”有人猜测道,“可他平日里也没个正经活计,能发什么财呢?” 众人议论纷纷,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一个脸上满是褶皱的老妇人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这事不简单,咱们这渔村最近不太平,又是暴雪不能出海,又是当兵的在街上巡视,刘瘸子家突然这么有钱,指不定惹上了什么麻烦事。” 一间简陋的茅草房里,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暗黄色的烛光仅照亮了这狭小的空间,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内,一目了然的陈设中,除了一张残破的桌子,唯一完整的就是那张窄小的单人床。 此时,床上有一道身影静静地躺着。 这狭小的空间异常宁静,以至于床上之人微弱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在暗淡的灯光下,映照出床上之人绝美的容颜和她浑身残破的衣裳。 两声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接着,破败的木门被推开。 一个面容沧桑的妇人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将手揣进衣服里,“怎么还不醒,不会真要死了吧?” “死不了,你看这不还有气儿吗。”一个男人探出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要说赶紧抬去扔了吧,别到时候死在我们这,”妇人皱起眉头道:“看她的穿着,还有身上那些值钱的首饰,这女娃肯定不是一般人,可别到时候惹祸上身。” 刘瘸子的目光在女人身上来回扫视,绝美的容颜和残破衣裳下若隐若现的肌肤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邪念。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先别扔。”男人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这女娃长得如此标致,说不定能让我们捞点好处。” 刘瘸子的媳妇王氏一听,立刻皱起眉头,“你想干什么?这可是个大麻烦,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刘瘸子嘿嘿一笑,“怕什么?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谁会管我们这小渔村的事,等她醒了,她这模样卖出去可是能大赚一笔。” 在那之前他还能先好好享受一番。 王氏听了刘瘸子这话,哪里会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当即气得脸色发白,狠狠揪住刘瘸子的耳朵。 “你个丧良心的东西,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也敢想?要是被人发现,咱全家都得掉脑袋。” 刘瘸子龇牙咧嘴却不以为然,眼里满是邪念。 “你懂啥?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咱都快穷得没活路了,好不容易有个值钱的货色送上门来,咱能不能过好这个冬天可全靠她了。” 王氏不依不饶地揪着刘瘸子的耳朵离开了。 床上原本双眼紧闭的人忽然睁开了眼,她缓缓转头听着门外没了动静,才轻叹出一口气。 人倒霉的时候,果然喝口凉水都塞牙。 她这叫什么?刚出狼口,又入虎穴… 沈南枝动了动自己的手,身上的感官回来了,随之清晰起来的还有痛感,她现在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 环顾四周,简陋的茅草屋,昏暗的光线,她喉咙干涩的快要着火了,破败的墙壁上豁开一个口子,木板上堆了不少积雪,她艰难地抓了一小把塞进嘴里。 刺骨的冰凉让她打了个哆嗦,但至少让她的喉咙舒服了一些。 她必须想办法让人知道她在这里,沈南枝低头看了眼手腕,二夫人送的镯子不见了,她身上一些配饰也都不见了。 沈南枝闭了闭眼,但愿霍逍还相信她没死,在四处找她… 只要那人把东西拿出去卖,她就还有机会。 天色渐暗,沈南枝迷糊中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心中一紧,连忙闭上眼睛,假装还在昏迷。 门被推开了,刘瘸子走了进来偷鸡摸狗一般的将门关上,走到床边,盯着沈南枝的脸,虽然狼狈至极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美感,精致的旗袍勾勒出她傲然的身材。 刘瘸子看着一阵口干舌燥,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被救 好不容易趁他婆娘不在他才有机会来见见美人,想着他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摸沈南枝的脸,就在这时,沈南枝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刘瘸子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他有些慌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你醒了?嘿嘿,醒了也好,省得我等太久。” “你敢动我一下,我保证你会后悔。”沈南枝冷冷地说道。 “你现在连坐起来都不行吧,还敢威胁我?”刘瘸子却不以为然,嘴角挂着淫笑:“等会儿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刘瘸子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目光贪婪地在她身上流连,特别是那一双露在外面漂亮的脚。 沈南枝脸色难看地瞪着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小美人先让老子尝尝你的滋味!”刘瘸子说着人猛的扑上去,一双眼地被欲望笼罩,疯狂的开始撕扯沈南枝的衣服。 沈南枝原本就浑身是伤,这下更觉得钻心刺骨的疼,疼得她眼前一阵阵犯晕。 男人低下头带着恶臭的嘴凑近她的脖间,沈南枝双眼通红,她握住手中的碎碗片瞧准时机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朝着刘瘸子的脖子扎了下去。 鲜血四溅。 “啊!” 刘瘸子吃痛一把推开沈南枝,强大的后坐力将她狠狠摔回了床上。 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沈南枝手中紧握着带血的瓷片,宛如一只受伤却依旧凶狠的野兽,“我说过,动我你会后悔。” 她刺的是大动脉,若不是她身体太虚弱力道不够,这一下就会要了他的命。 “你敢伤老子!”刘瘸子看了看手中的血,愤怒的瞪着她。 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没有逃过刘瘸子的眼睛,他忽然笑了:“刚才那一下已经用了你全部力气了吧,看你这次还怎么反抗!” 刘瘸子一边说着,再次扑了上来。 “撕拉!” 肩头的衣裳被撕烂,露出白皙的肌肤。 沈南枝的心沉了下去,她握紧了手中的瓷片,哪怕是死,她也不会让这畜生得逞! “六叔!你在家吗!” 忽然,门外响起一个清丽的女声,刘瘸子的动作忽然一顿道:“什么事!” 门外的女声接着道:“干爹让我来与你说,你要的东西有货了,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刘瘸子眼睛一亮,连忙爬了起来,小美人一直都在,好东西和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他用布堵住沈南枝的嘴,临走想起什么,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瓷片,这才笑着拍了拍她的脸低声道:“小美人等我回来。” 刘瘸子离开后,沈南枝这才脱力地瘫倒在床上,手手被瓷片划伤的地方还在滴着血,方才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还在,她眼眶红了一圈。 又咬着唇把泪意逼回去,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可是想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她连自己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刘瘸子出去将门锁好。 院外站着个姑娘,看着十六七出头,身上绿色的袄裙全是布丁,可是人看上去干干净净,身材凹凸有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魅劲儿。 刘瘸子欲火还烧着,上前在她的臀上捏了一把,笑得令人作呕:“小红殊这身材是越来越好了,叔有钱了,改明儿好好与你叙叙。” 红殊退后了一步,脸上挂着笑:“六叔赶紧去吧,等会儿婶子回来了你可就去不了。” 刘瘸子一听眼睛就亮了,“真的,那我可得去瞧瞧!” 说着他就急匆匆跑了。 红殊看了眼院子里紧锁着的房门,垂下眼跟着离开了。 沈南枝听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她爬起来朝着那个洞口看了看,门外什么人都没有。 这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了,她扫视了一圈屋子里,这里应该是一间他们平时堆放杂物的屋子,只有些破旧的渔具,房檐上还挂着几条冻干的鱼,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 她挣扎着下床,身上没力气直在倒在地上,不行,看来她这身体不仅仅是因为受伤,还因为…饿… 沈南枝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她扶着桌子站起来,从檐上拽下一条冻干的鱼,她顾不上鱼干的腥味和干涩,用力地咬了下去。 那腥臭味让她几欲作呕,强迫自己咽下去,她必须恢复一些体力,否则就凭她现在的身体,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虽然最后只勉强下咽一些,但她感觉自己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随即她检查了自己的伤口。 大腿上的伤口应该是被爆炸时的碎片划伤的,一条长长的伤口横贯在膝盖以上,已经发炎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在发烧。 她将破布撕成条状简单处理了一下腿上和手上的伤口。 然后挪着步子来到门前,用力地推了推,门纹丝不动,看来是被刘瘸子从外面锁得很严实。 忽然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忙拿起鱼叉,躲在门后,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听着门锁被打开,她的心狂跳。 “吱……” 门被缓缓推开,沈南枝屏住呼吸,手中的鱼叉高高举起,准备随时刺向进来的人。 忽然,一个人探了进来,是个姑娘! 沈南枝紧握鱼叉的手猛的顿住了。 红殊被鱼叉吓了一跳,连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姐姐别动手,我是来救你的!” 沈南枝盯着她的眼睛,试图判断她话语的真假,红殊接着说:“赶紧跟我走,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再晚刘瘸子回来了就糟了。” 沈南枝犹豫了一下,放下了鱼叉。 红殊急忙走过来扶住她,“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出去,你跟着我。”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子,红殊搀扶着沈南枝朝着院子的一处偏僻角落走去,脚印一深一浅的印在雪地里。 直到绕到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红殊看四下无人,才搀着沈南枝快速进屋。 扶着沈南枝在椅子上坐下,红殊道:“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得去把脚印盖一下。” 说着,红殊小跑着再次出去了。 沈南枝打量着这屋子,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角落里有一张破旧的木床,上面叠着几床打着补丁的被子。 窗户很小,糊着的纸有些破旧,透进来几缕微弱的光线。 屋子的另一角有个水缸,旁边放着一个木盆,应该是那个姑娘住的地方。 沈南枝心想,这红殊到底是什么人? 正想着,红殊回来了,她拍了拍身上雪。 “我把脚印处理了,暂时应该不会被发现。” 沈南枝脚上没穿鞋子,经过刚才那一遭早就冻得通红,红殊打来了热水,用温热的毛巾捂住她的脚,处理冻伤不能立刻用热水泡,用温毛巾慢慢回温才是正确的做法。 这个小姑娘还挺懂。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红殊 “你是谁?”沈南枝问:“为什么救我?” “我叫红殊,前天晚上刘瘸子把你从海边抱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是村里出了名的好色,落在他手里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那时碍于他在我没办法。”红殊一边替她擦洗伤口,一边道。 “他不知道哪里搞到了钱,今晚在我干爹那抽烟,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所以我才有时间救你。” “多谢。”沈南枝心中还有一份警惕。 “你一看就不是这儿的人,”红殊替她擦干净了身上的伤口,“我想肯定是在海上遭遇了船难被海水冲上岸的吧。” 沈南枝苦笑点头,心想还差不多。 “这里是哪里?距离北城还有多远?” 红殊有些意外:“北城可在关内,这里是关外的帽儿村,这里的人多以打鱼为生,所以又叫渔村。” 关外?竟然这么远… “你的伤口都烂了,忍着点我给你上药。” 沈南枝点点头,白色的粉末倒上去,灼痛感让她皱起了眉头。 药上完,沈南枝也基本脱力了, 她靠在椅子上,额头上满是汗珠。 红殊扶她到床上,沈南枝低头一眼便看见了她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察觉她的目光,红殊拉衣袖盖住,“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红殊转身出了门。 沈南枝闭着眼睛,脑海中思绪万千,她没想到自己竟被冲到了关外,霍逍怎么样了,会不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南北战事又怎么样了,她一概不知。 不一会儿,红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进来。 “姐姐,我这也没有好东西,只有白粥,你先喝点暖暖身子。” “谢谢。” 别说白粥了,她现在能有碗热水都觉得谢天谢天地了。 红殊一勺一勺地喂她,热粥下肚让沈南枝感觉舒服了一些,身子也热了不少。 “你为什么叫刘瘸子六叔?” 红殊道:“他和我干爹是兄弟,家中排行第六。” “你刚才说抽烟?”沈南枝皱眉道,“是鸦片?” 红殊点点头,叹了一声:“这东西害人不浅,有些渔民为了缓解出海的疲惫和压力,也偶尔抽上几口,但是渐渐的也就戒不掉了,我干爹就利用这个赚钱。” “只是可惜了村子里不少身强力壮的人染上鸦片后,身体越来越差,家里也被他败光了,出海捕鱼的人越来越少,加上今年的暴雪,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沈南枝皱着眉头:“没有人管吗?” 问完她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这年头时局动荡,对于鸦片问题根本无暇也无心管制。 军阀们有的甚至把鸦片当作军费来源,不暗中支持鸦片贸易就不错了,谁来管? 红殊自嘲的笑了一下,“在这渔村,没人会管这些事,我干爹在村里有势力,大家都怕他,而且,抽鸦片在这附近几个村子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你父母呢?”沈南枝问。 红殊眼底黯淡了几分:“我没有父亲,一直是跟着干爹。” 沈南枝想起了她手上那些伤,顿了顿问道:“他打你?” 红殊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的伤,“他抽完烟有时候情绪会很暴躁。” 她眼中的酸涩没有逃过沈南枝的目光,只怕不止是打这么简单。 红殊注意到沈南枝神情不对,察觉气氛压抑,她灿烂地笑了一下,“不说我了,说说姐姐吧,你刚才问北城,姐姐难道是北城人吗?” 沈南枝点点头。 闻言,红殊有些兴奋:“我就知道姐姐肯定是,你身上衣服的样式我曾经看一个北城来的太太穿过。”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听说那里很繁华,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听说有钱人都爱听戏,”红殊眼中有了一丝光彩,忙拉住她的手问:“那北城戏班子是不是很多?” 沈南枝问:“你喜欢看戏?” 听她问,红殊顿了顿,摇头道:“…我只听过我娘唱戏,她唱戏可好听了。” 沈南枝没说话静静听着她继续说。 “小时候,娘在一个戏班子里给人唱戏,我就躲在台下听,娘说只要有人赏识,她一定能成为北城名角,到时候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红殊说着眼神黯淡下来,她轻轻咬着嘴唇,眼中闪着泪花,“可…她不见了…我找了她好久,她的样子我都要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唱戏时的声音了… 沈南枝有些动容,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别太难过,等我伤好了,你可以跟我去北城,北城的戏园子多,戏班子也多,说不定能有线索。” “真的吗!姐姐愿意带我去北城!”红殊眼睛一亮。 “当然,你救了我,我帮你找你娘,算是报答你。” “姐姐,你真好!我做梦都想去北城找我娘。”红殊紧紧握住沈南枝的手,眼中满是期待与感激,可是随即她的神情又黯淡了下去。 沈南枝注察觉到她的犹豫:“怎么了?” “没什么,我…”红殊摇摇头,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声。 “红殊!干爹的乖女儿,你在哪儿呢!” 红殊脸色一变,“不好,我干爹醒了,姐姐,不能让他看到你,你赶紧躲起来。” “红殊!你死哪儿去了!”门外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充满了暴躁与不耐。 红殊急忙扶着沈南枝下床,快步走到衣柜前将沈南枝扶了进去。 “姐姐,你先躲这里!” 说着她就要关上衣柜门,沈南枝忙拉住她的手,“那你呢!” “不用担心,干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躲好千万别出声!他要是发现,我们两个就都死定了!” 说完,她快速关上柜门。 刚跑出去将门带上,转身就碰到了她干爹。 “你个死丫头,叫你几遍了都不吭声,是不是藏了什么人?”刘来旺狠狠瞪了她一眼,瞧她鬼鬼祟祟的,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没有干爹。”红殊忍着痛,脸上带着笑。 “哼,别耍花样,要是搞不到钱,有你苦头吃。”男人瞪了红殊一眼,目光又看向屋子里。 红殊察觉他想进去,立刻扭动着身子揽住他的肩贴近他,声音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干爹,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哪儿敢。” “小妖精,晾你也不敢,”男人刚抽了几口,被她这么一勾,手狠狠的在她胸前揉搓了一把:“刘瘸子也不知道他娘的在哪里发了财,今天你必须把他身上的钱都弄到手。” 红殊立刻嘤咛一声,身子软倒在男人怀里,他看不见的地方,红殊死死咬着唇,忍着眼底的泪意。 沈南枝躲在漆黑的柜子里,什么也听不清,可是又不敢贸然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南枝浑身都麻了,才听到外面有动静。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外面脚步声很轻,忽然,柜门被拨动,缓缓打开。 红殊靠在衣柜边,看着她笑:“姐姐,暂时安全了。” 沈南枝却看着红殊,心猛地一揪。 红殊的头发杂乱地散落在脸上,几缕发丝被汗水和血水黏在额头与脸颊,原本干净的脸庞此刻布满了青紫的瘀伤,有的地方甚至肿得厉害。 身上那件绿色的袄裙领口被撕扯的破碎不堪,露出的肌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咬痕和鞭痕,任谁都能看出她刚才遭遇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动她 沈南枝瞬间红了眼眶,她赶忙从衣柜里出来,扶住红殊,看着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们…”沈南枝死死咬住唇,她说不下去了,身体因愤怒而颤抖着。 “没事的姐姐,”红殊靠在沈南枝身上,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们安全了…” 说着,她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沈南枝忙扶着他,可是她的身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一起栽倒在地上,沈南枝连忙将红殊扶起来,红殊却笑的格外灿烂:“姐姐,我终于自由了,可以跟着你去北城了。” “什么意思?”沈南枝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她问清楚,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沈南枝心中一惊,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红殊,你……” 红殊眼中闪着决绝又畅快的光:“姐姐,这是他们应得的,我忍了这么久,早就忍够了!” 沈南枝扒开窗户往外看去,不远处的屋子里只有滚滚浓烟冒着,却不见火光,按理说早该烧起来了。 不对! 若是着火此时外面应该闹起来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安静。 沈南枝眉头紧皱,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红殊,不对劲,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沈南枝扶起红殊,拉着红殊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下一刻,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刘来旺肥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看装扮应该都是当地的村民。 他脸上挂着得意又狰狞的笑,“想跑?乖女儿,凭你那点小把戏就想骗过我?” “不,不可能…”红殊一见到这人身子就开始颤抖起来,她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地绝望,“你没晕,你骗我…” “不骗你我怎么知道你藏了这么个好宝贝,我就说那个死瘸子怎么突然有钱找我买烟了,嘴巴还捂得这么严实。”刘来旺一边说着,朝身后的人一挥手,几人迅速在屋子里翻找。 不一会儿,就有人从陶缸里拿出一包东西:“找到了!” 沈南枝抬眼看去,那布包里的东西大多是她的一些首饰。 “小贱货,”刘来旺掂着手里的东西冷笑一声,“看来你从死瘸子那偷来了不少好东西啊,偷东西也就罢了,人你也偷啊,还想瞒着干爹?” 说着他笑着走向沈南枝,一双眼睛在她身上移不开。 “干爹!”红殊忙挡在沈南枝面前:“干爹!我错了,这些都给你,不关她的事,你放了她吧,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求你了干爹!” 红殊的声音带着哀求,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下一刻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红殊孱弱的身体瞬间摔了出去。 “你个千人压万人骑的婊子老子早就玩腻了,”刘来旺冲着红殊呸了一声,转而看向沈南枝笑的一脸淫荡:“老子也该换换口味了,这才叫倾国倾城啊。” “红殊!”沈南枝扑过去扶起她,她原本惨白的脸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 刘来旺得意地笑着,吩咐几个村民:“我的乖女儿今天就赏你们玩了。” 几个村民闻言大笑起来,扑上前去拉红殊。 “滚开!”沈南枝紧紧抱住红殊,将她拦在身后,她看向刘来旺目光中带着冷意:“别动她,你要钱我可以十倍百倍的给你!” 刘来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十倍百倍?小美人,你当我傻呢?你现在恐怕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吧,再说钱哪有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美人儿好玩,等我玩够了,就把你俩都卖了,钱自然就有了。” 沈南枝面上镇定,她厉声喝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霍逍的夫人,你若敢动我,霍家不会放过你!” 刘来旺微微一愣,霍逍? 这两个字如同炸雷在他耳边轰响,瞬间让他变了脸色,连肥厚的嘴唇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北六省没有人会不知道少帅霍逍的名字,霍逍的名字在这片土地上就像是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代表着绝对的权威和不可忤逆的力量。 如果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霍逍的夫人,那情况可就糟糕透顶了! 几个村民也顿时慌了,面面相觑的看向他:“这…这……” 刘来旺心中波涛汹涌,他瞪向沈南枝,如果真的是那就更不能放了,若是让她有命回去他还有活路吗! 他的目光在沈南枝和红殊身上来回游移,心中的恶念逐渐占了上风,霍家势力虽大,但这里是关外,天高皇帝远,只要自己做得够隐蔽,说不定就能逃过一劫。 放也是个死,不放也是个死,只要处理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霍家找不到证据,就拿他没办法! 想通了,刘来旺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张狂的模样,他眼睛一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狠:“哼,你说你是霍家少夫人你就是吗?谁能证明!这里可是关外,天高皇帝远,别说霍逍就是他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别拿这个吓唬老子。” 说着他瞪一眼几个村民:“她就是虚张声势罢了,还看着干什么!给我上!” 沈南枝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刘来旺这种人已经被贪婪和欲望蒙蔽了心智,根本不会轻易放过她们,没想到他竟然不怕死到这种程度! 刘来旺的话音刚落,那几个村民相互便如恶狼般朝着红殊扑了过去,沈南枝要拦就被刘来旺一把扯了过去! 她按着沈南枝的头,让她看着眼前一幕,“好好看着,等会儿老子也让你爽爽!” “红殊!”沈南枝被死死按着,虚弱的她根本无法挣脱刘来旺铁钳般的桎梏。 红殊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挣扎,她那孱弱的身体哪里敌得过这些粗壮的男人。 一个村民猛地抓住红殊的双臂,用力往后一扭,她疼得发出一声惨叫。 “啊!” 另一个则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往后拽,红殊被迫仰起脸,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 还有两个村民一左一右地抓住她的双腿,用力一扯,红殊便被他们粗暴地按在了地上。 她的衣服在挣扎中被扯下来,腿被高高架起,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而那些村民的眼中却只有贪婪和兽欲。 红殊的身体在地上扭动着,她哭喊着看向沈南枝:“姐姐,救我!” 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回荡,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刺进沈南枝的心。 她双眼布满血丝,愤怒地瞪着刘来旺,“我一定会杀了你!” 刘来旺却狞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看得他浑身燥热,眼中的淫欲之火越烧越旺,他等不及了。 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迫不及待的拉扯着沈南枝朝外走去,竟直接将她按在了院中的雪地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要疯了 冰冷的雪地如同一把把冰刀,透过沈南枝单薄的衣衫刺入她的肌肤,双手被刘来旺死死摁住,她那点挣扎在他看来不痛不痒。 刘来旺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撕扯她的衣服:“小美人儿,别挣扎了,今天你是逃不掉的。” 沈南枝的手在雪地里摸索着,突然,她摸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用尽全力将石头朝着刘来旺的头部砸去。 刘来旺猝不及防,被砸得头破血流,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沈南枝趁机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院子外狂奔而去。 刘来旺很快就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他捂着伤口,恼羞成怒地大喊:“给我追!别让她跑了!” 几个村民听到命令,纷纷从屋中冲了出来,立刻追了上去。 沈南枝在狭窄的村道上拼命奔跑,雪深到脚踝,她跑的深一脚浅一脚,即便她用尽了全力,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大腿上的伤口崩开了,血顺着腿低落,但她顾不上疼痛,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跑,除了自己剧烈的喘息声和呼啸的风声她什么也听不见。 突然,她脚下的雪地里踩空了,她身形一矮,直接狠狠地摔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雪地里。 手掌和膝盖擦破了皮,和着雪水钻心地疼。 她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可刚撑起一点身子,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崩溃。 她要跑,只有她出去了,才能救红殊… 那几个村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南枝脸颊和手都冻的通红,她咬着牙再次撑起身子,大腿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将周围的雪染成了刺目的红色,红色在洁白的雪地里蔓延开来。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抓住!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她眼前浮现出红殊惊恐的脸庞和绝望的眼神。 “对不起,红殊,姐姐救不了你……”沈南枝的泪水夺眶而出,和着雪花滑落在脸颊。 刘来旺的笑声如同恶魔的低语,沈南枝闭上了眼睛,满心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霍逍,你在哪… 你在哪啊… 突然!沈南枝撑在雪地里的手感觉到了微微的颤动,好像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着。 她睁开眼,看着手上的颤动越来越大,隐约听到一阵阵轰鸣的闷响传来。 是马蹄声! 越来越密集的马蹄声像是天边的闷雷,却足以让沈南枝那颗几近绝望的心猛地一颤,仿若在黑暗深渊中乍见一丝曙光。 她猛的的抬头看去,漫天飞雪在马蹄的践踏下纷纷扬扬,如银白的幕布被狂风撕扯。 视野尽头,一片黑影如乌云压境,越来越密集的马蹄声冲击着沈南枝的耳膜,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沈南枝的嘴唇开始剧烈颤抖,眼眶酸涩不已。 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这一刻好像一切声音都远去了,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那个人…… 直到被人强有力的圈进怀里,沈南枝闻着熟悉的气息,她狠狠的睁大眼睛,害怕这一切只是幻觉。 霍逍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霍逍把头埋进她的发间,感受着她的气息,那颗狂乱的心跳方才回了原位。 他快疯了。 再找不到她,他真的要疯了。 “我来了,我来了…”他嗓音沙哑,低声在沈南枝耳边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怕。” 他紧抿着唇,方才马还没有停下他就翻身下马朝她奔来,在看清她的一瞬间,她眼中的绝望深深刺痛了他。 沈南枝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滑落。 霍逍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失而复得得喜悦让他眼眶都泛了红,他一遍遍重复着。 “我在这里,不怕…” 沈南枝再也忍不住了,她紧紧圈住霍逍的脖子,放声地痛哭起来。 那哭声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恐惧、绝望都宣泄出来,在这冰天雪地中回荡,比呼啸的寒风还要令人窒息。 霍逍的下巴贴着沈南枝的头顶,感觉到她身体颤抖着,每一声哭泣都像一把刀,就像狠狠地割在他的心口。 沈南枝哭的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下口之狠,一下就见了血,霍逍纵容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一颗心疼的快要炸开了。 天地间好像一下子安静了。 沈南枝慢慢制住了哭声,松开了霍逍的肩,她从汹涌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还带着泪痕的脸从他颈间猛的抬起头:“我,还有个妹妹!快去救她!” 霍逍抚着他的脸,他微微侧了侧头,身后立刻有一队人出动。 几个村民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双腿颤抖得如风中残叶。 大兵哥们身姿挺拔如松,军装严丝合缝,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冷峻,手中的枪泛着冷冽的光泽,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们的沉默更增添了几分压迫感,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让几人在这无声的压力下几近崩溃。 沈南枝在霍逍怀里轻声啜泣着,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捏住她的下颌狠狠吻了上去,沈南枝身子一震,眼角滑下一行泪,搂着霍逍的脖颈用更凶狠的方式吻了回去。 她像只小兽一样凶狠地撕咬着。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直到两人喘息着停下,霍逍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口子。 沈南枝抵着霍逍的额头,声音沙哑:“我要去看看红殊。” “好。” 霍逍虽然不知道她说的红殊是谁,但应该就是方才她说的妹妹,没有多问,他用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而后将她抱了起来。 路过那些吓破了胆求饶的村民时,霍逍眸子里的黑暗深不见底:“杀。” 沈南枝拉住了他的手:“先等等。” 霍逍低头看她,没问为什么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随意摆摆手,抱着沈南枝朝红殊的屋子里走去。 这个村子里基本上已经被霍逍的人包围了,此时家家户户门前都出来不少人围观了,方才红殊求救那么大的动静没有一个人开门,他们仿佛集体睡死了一样对外面的事闭耳不闻。 如今却都出来凑热闹了。 到了院子门前,一个士官上前一步,看了眼霍逍又看了看沈南枝,欲言又止道:“夫人,还是不要看了吧。” 沈南枝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了!” 她挣扎着要下来,霍逍紧紧抱着她走到门前才轻柔的放下她。 她一下地就迫不及待地往屋子里冲了进去,却在看清的那一瞬间,脚步猛的停住了,她顿在门外,一步也迈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