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邻居》 第1页 《新邻居》作者:毒麦 文案: 以英伦为背景的吸血鬼小说,文字很有特色,完结,he 本文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吸血鬼和一个正常男生的故事,包括了血 族和教廷的争斗以及人性的冲突,是一篇以英伦为背景的不可多得的吸血鬼题材的bl小说。这个作者的文字很有特色,让人有回到那个时代的感觉,而且情节安排的很紧凑,让人喜欢。 【 ======================================== 1 新邻居 (新文,讲吸血鬼的) 1 汉斯。莱特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十年前还是和自己一般高的果树现在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上个1米多了,青色和黄色的橙子吊坠在绿色的叶子下。 幸好汉斯并不是为了跟这棵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攀比身高才走出院子来得,他举手摘下了一个挑选了很久才选中的橙子,放在衣服上抹了抹一口咬下去。 甘苦的味道和酸甜的汁水一起涌进嘴里,把果皮吐掉,汉斯开始吮吸里面的汁水。 卡车引擎的吼声从街角传来。 啊,现在找不到工作发愁的人满街都是,竟然还有人有搬家的闲钱。 黄白相间的拖卡车门上印有搬家公司的logo,汉斯一面抱怨一面随手把被挤得皱巴巴的橙子扔到旁边用割糙机割下来的糙堆里。 汉斯的抱怨不无道理,早就跟父亲离婚的母亲抛下父子俩跑掉了,而父亲在供养自己到18岁以后连话都不原意多说留下一栋不值多少钱的老房子跟着再婚的女人到澳大利亚定居了。 人总得赚钱养活自己的,告别曾经痴迷的直排轮和街头涂鸦,跟一个老头学了一年的手艺,现在也是个合格的木工了,天天需要做的就是检查一遍信箱或者听听电话留言,看是不是有活干而已。 不过想起跟那个醉鬼老头呆在一起的一年还真是让人开心不起来,每次喝醉都会一面哭一面讲述那些发生在30年前的旧事,听说他还和一个ji女有过那么一段,虽然是刺激的事,但是平均每个星期听4次,持续一年的话,再有趣的故事也都是狗p了。 总而言之,一辆1000块的2手车,一间市价5万的木板房,还有一些木工工具,没有宠物,也没有女朋友,25岁的汉斯对自己现在的生活谈不上满意,但是也不会难受到晚上做噩梦。 卡车在汉斯回忆不满30年的从前的时候停在了圈起糙地的铁丝的另一边,也就是隔壁的院子旁,汉斯可没有钱去安装那些昂贵又不能防止盗窃的花俏院子围栏。 隔壁是一间歷史超过30年的古老砖房,房子的背面爬满了绿色藤条的不知名植物,虽然感觉有些阴森,但那可是一间好房子,要买下来的话大概得花个20万,从汉斯生下来开始那间房子就没有人住进去过,这下终于要搬来个有钱的邻居了。 希望不是个难相处的人。汉斯这么想着。 “嘿,你住这吗?”从驾驶座走出来一个大鬍子,身材高大,他一面点菸一面跟汉斯打了招唿。 “是的,有人要搬到这来吗?”汉斯推开简陋的铁丝门走出院子,卡车拖箱上面的家具并不多,一张大床占据了最大的空间。 只有一张床,这么大的房子难道只有一个人住吗,或者是夫妻?汉斯胡乱地猜想。 “好像是个英国佬,电话里听起来是这样的。”大鬍子看了一眼今天汉斯刚修剪过的糙坪,“好地方。” “谢谢,汉斯,汉斯。莱特。”汉斯伸出了手。 大鬍子把烟叼回嘴上,伸手跟汉斯拍了一下。 “不介意我叫你汉斯吧,叫我鲍勃就好。” “怎样,那个英国佬有没有什么需要装钉的东西?比如一个简便的鞋架或是安装窗帘什么的,我是说,我是一个木匠。”汉斯搓了搓手,他的年纪还没老到可以让他自然地开口兜揽生意。 “那你可得问他本人才可以,不过我得告诉你他可是个怪人,当初预订搬家服务的时候还加了个条件。”大鬍子鲍勃停了一下,看到汉斯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才继续说道,“他说把家具放在门口就好,听说他就一个人住,我可不清楚他一个人怎么把这么大张床搬进去,所以今天送货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好久没有做这么轻松的工作了啊。” “说不定他找了朋友帮忙,或者是家里有什么不原意让人看见的东西吧。”汉斯随口附和,反正对方也没有活儿给自己做,汉斯开始想念微波炉里早上没有吃完的奶油土司了,刚刚那个橙子让他的肚子饿了起来。“我想我得吃点东西了,祝好运,鲍勃。” “我也得开工了,好运,兄弟。” 跟对方击了掌,汉斯小跑着回到了屋内。 上帝保佑那个搬来的英国佬不要像鲍勃说的那么奇怪,有个孤僻的邻居会让人很烦恼的。 汉斯一面设定微波炉上的翻热时间一面想着。 2 晚上8点,窗外黑乎乎的,路灯都被那些不懂事的小鬼给打破了,汉斯无聊地翻着报纸,车声由远及近,黄色的车头灯把饭厅的窗户扫得好像一张面饼,就是上面灰尘多了一点。 是那个新邻居回来了? 好奇心的驱使下,汉斯推门走了出去。 果然,黑色的丰田跑车停在门口,车灯已经灭掉了,距离有点远,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汉斯拍了拍自己的牛子裤,决定过去打个招唿。 靠近了才发现,大件的家具堆放在院子的糙坪上,黑暗中只看得见轮廓,无规则的黑色形状看起来像一只看不见面孔的勐兽蹲在那里。 “你是谁?”声音没有预兆地出现在耳边,汉斯愣了愣,对方语速不快,咬字清晰,一口的英国腔,难怪鲍勃会说对方是个英国佬。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距离十分近,汉斯很奇怪他是怎么走到自己后面去的,踏前一步转过身子。 “你好,我叫汉斯。莱特,你可以叫我汉斯,或者汉,我朋友都这么叫我,哦,还有,我是你的邻居,就住旁边。” 汉斯以最大的努力表现出了善意,虽然周围很黑,但是对方的脸还是看得非常清楚,因为他的脸色太白了,一头黑色的齐肩长发,眼睛黑白分明。 鲍勃猜错了,从面孔看来这人应该是个亚洲人。 “你好,邻居先生,我叫兰。” 兰穿着黑色的长袖衬衫和长裤,这样的天气穿长袖还真的有点奇怪,但是对方冰凉的语调让人觉得他根本就不会感觉到热,兰看起来很年轻,大概比自己还要小个几岁,也许东方人都长得比较小吧。 给邻居加上先生的称谓连聋子都听得出来兰并没有接受汉斯的套近乎,可是汉斯也不是脾气不好的青年,何况一个刚搬家的人或多或少都可以提供一点活给自己干吧,最近的生意真的是不怎么好。 “叫我汉就好了,需要帮忙吗?这么大的家具,一个人应该挺困难的吧。” 兰有一双细长的眼睛,所以他眯起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两条fèng。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莱特先生。” 这傢伙果然很孤僻,不幸地汉斯的最坏预想实现了。 虽然是东方人的面孔,但是一口的标准英国腔和礼貌又保持了距离的称唿让人觉得兰真的不是个容易接近的人。 兰和汉斯两人身高差不多,瘦长的身子给人没有力气的感觉,但是当汉斯跟他合抬那张光是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大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又猜错了,走在前面的兰基本承担了大部分重量,汉斯觉得自己抬得很轻松,更过分的是兰因为掏钥匙开门,只用了一只手托在床底。 没花多少时间也没花多少力气,兰简单的家具就搬运布置完毕了,出力较少的汉斯都觉得有些气喘,但是兰还是跟初见的时候一样,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啊,终于搬完了。”汉斯很容易出汗,光是走几步就让他流了一身汗,看起来倒好像他干了最多似的。 兰把身子靠在门口,歪着头打量擦汗的汉斯,两人一时间都找不到话说。 “进来喝杯茶吧。” “好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邀约,但是难得这个在半个小时搬运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的人会主动开口,汉斯莫名地高兴起来。 和有些古旧的外观有些搭配的,房子里面装修得有些中世纪的风格,但是一点都不会感觉破败,看得出来是花了功夫的。 跟汉斯只有一个饭厅的木板房不同,兰的房子里有独立的茶厅,坐在自己亲手搬进来的椅子上,汉斯觉得房间復古的摆设和昏暗的灯光虽然有点压抑但是感觉还不算坏。 汉斯低着头观察木质桌面上黑色的花纹,一个茶杯突然出现在眼前,汉斯差点吓得跳起来,捏着茶杯柄的手指细长,肤色是不健康的灰白。 第2页 “谢谢。” 汉斯声音有点发抖,接过茶就往嘴里送,藉此平復心情。 兰眯了眯眼,汉斯脸上一瞬间皱起的眉头被他准确地捕捉到。 “我习惯了喝苦茶,我帮你再沖一杯吧。” “麻烦你了,不过真的比啤酒苦多了。” 汉斯啤酒和咖啡喝得不少,茶这东西还真的没怎么喝过。 兰端起汉斯茶杯的托盘,起身离开。 汉斯注视着兰挺直细长的背影,丝毫没有留意到。 从兰第一次在他身后开口,摆放茶杯,端起茶杯,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和脚步声。 3 “好吧,兰。”汉斯轻轻把茶杯放回桌面,双手交握,“其实还有件事。” 兰把头仰出一个小角度再放下,算是询问。 “我还没有告诉你吧,我是个木工,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既然是邻居,我会给你折扣的,我的手艺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段话里没有任何的夸张和gg成分存在,但是兰没有表情的注视比质问更让汉斯觉得难受。 “对不起问了唐突的问题,时间不早,我想我该告辞了。”汉斯拉开凳子站了起来,虽然身高接近,但是坐着让他有种正在被兰俯视的感觉。 “如果可能的话,可不可以现在帮我把窗帘安好?”兰也站了起来,起身的动作优雅得像个贵族。 “现在?” “是的,现在。” “如果没有窗帘的话,会让我很困扰的。” 注意到了汉斯脸上的惊奇,兰简洁地补充。 “好的,没问题。” 汉斯慡快地答应。 拿了工具箱和几块薄木板,常用的手套塞在裤袋里,把所有物品又确认了一次后,汉斯伸手在邻居家的门上敲了敲。 门在汉斯把手放下的同时无声地打开了,一身黑色的兰侧身站在门边。 “需要帮忙吗?” 汉斯拿着捲尺在测量窗户宽度的时候,盘手站在身后的兰问道。 “没问题,让我来就可以了。” 汉斯很快就为自己这句话后悔了。兰拿出来的窗帘布是双层的加厚布料,分量感十足,光是裁减就非常吃力,更别说要把固定了窗帘布的铁架子举起来钉到墙上去。 汗流得像洗了个热水澡一样,汉斯才完成了两扇卧室的小窗户,而整个屋子有7扇小窗户,不包括客厅饭厅和茶厅的超过4米宽的大窗户。 “可以借用一下椅子吗?” 汉斯目测了一下客厅窗户的高度,看来必须要凳子才能够到这个巨大落地窗的顶部。 “当然。” 汉斯回头的时候兰已经把凳子茶厅的凳子搬了一张过来。 吃力地把固定了窗帘布的铁架扛到肩上,汉斯摇摇晃晃地在凳子上站了起来,在试图把肩上吱呀叫唤的铁架举头顶的时候,汉斯发现事情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窗帘布和铁架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把他拉得摔往地面。 汉斯在想够不够时间来向上帝祈祷不要受伤。 一股大力扶住上臂,汉斯整个人从跟地面倾斜的角度被拉回直角,手上沉重的铁架也失去了重量。 睁开闭上的眼睛,兰线条平整的脸距离很近,一手抓着自己,一手把铁架举在头顶,一张椅子要让两人身高并不矮小的男人站立,空间明显不够,两人的胸口紧紧贴在一起。 “……谢谢……” 兰的体温似乎比正常人略低,汉斯感到身体紧贴的部位并没有温热感,但是这对平息他剧烈的心跳很有效果。 “没什么,我举着,你快钉好它,是摆这吗?” 兰没有放开抓着汉斯的手臂,如果放手,汉斯可能又会因为并排的空间不够而摔到地上去。 “是的。” 兰头髮上传来的香味让汉斯有点发窘,汉斯第一次性经验是在14岁的时候,对方是个18岁的女孩,打那以后碰到女孩子汉斯都没有脸红过,兰头髮上的香味很奇怪,让汉斯身体的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大概是太久没碰女人了,这傢伙的头髮比女人的还要顺滑。汉斯这么解释自己的反应。 因为要再搬一张椅子实在麻烦,两人就共用一把椅子把剩下的窗户都装上了窗帘,其间一直维持着奇怪的姿势。 “晚安。” “晚安。” 门口在互道晚安后关上了,因为流汗的缘故,吹来的风让汉斯觉得有点冷。 大概刚刚把他的衣服弄脏了,他看起来是个爱干净的人。汉斯这才反应过来,拉起衣领闻了闻,幸好不臭。 手上捏着100块,虽然自己差点跌到受伤,也只是因为自己不自量力,100块对比起那点工作来是多得太多了,更何况对方还帮了超过一半的忙。 心里忐忑着,汉斯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己家门口,最后开心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口英国腔的东方人。 这个奇怪新邻居有礼貌又富有,虽然有点冷淡,但也算是个不坏的人。 事情毕竟没有自己预想得那么差劲。 4 汉斯有早上起床跑步的习惯,南半球赤道附近的毒辣阳光在10点钟之前都显得十分的温柔,汉斯甚至还为新搬来的邻居准备了几套礼貌,文雅的早安问候词,准备如果在早晨温柔的阳光下碰到那个犹如贵族一般的新邻居出门来透气的时候使用。 已经3天了,每次经过那间砖房都是大门和窗帘同时紧闭,静悄悄的毫无人气,除了新窗帘以外,一切都和没人搬来之前一样。 难道是病了?初遇的晚上对方的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这个推断也不是毫无根据。但是汉斯并不想成为一个多事的邻居,也无意去窥视别人的隐私,何况好运气在收到那张100块的现钞开始出现了,最近几天一直都有活儿上门。 3月的一个晚上,在对兰的新鲜感逐渐淡漠,几近遗忘得时候,门被敲响了。电视里美国的搞笑节目是汉斯一个星期里除了橄榄球外唯一愿意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的节目了,把正准备咬下去的面包放到了盘子里,骂了声狗屎,汉斯起身开门。 来自东方或拥有东方血统的新邻居站在门口的短台阶下,身上依旧是一套没有季节感的黑色长袖,脸孔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长发梳成辫子垂在脑后。 “兰?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助吗?” 汉斯已经忘记了刚刚听到敲门声的不快。 先生的头两个音节在兰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变成了直唿。 “汉斯,请问你有养狗吗?” “完全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奇怪的邻居对狗有明显的敌意,汉斯对此表现出了自己的好奇心。 “没什么,只是附近的狗叫声吵得人晚上睡不着觉。” 包括像这样的抱怨,兰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我的耳朵可没你这么好,大概是街对面的帕克一家养的狗吧,去年去滑雪的时候我看见一条大傢伙坐在他们的车后座。”汉斯张开双臂虚比了一下,那真的是条巨大的长毛犬,就跟小牛一样。“进来吧,吃晚饭了吗?如果不介意可以试试我烤的面包,配上黄油棒极了。” 汉斯侧身让出了门口,兰在台阶下迟疑了大概5秒,迈动长腿走了进去。 “好,谢谢。” 黄油面包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美味,汉斯一口气能吃掉8片,兰只吃了一片,晚餐的时间在搞笑节目充满热闹气氛的笑声中度过,8点左右,兰起身告辞。 “谢谢你的晚餐。” 走下门口的短台阶,兰回身绅士地鞠了个躬,这样正式的礼节让汉斯有点慌乱。 “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吃晚餐。”汉斯打了个哈哈,“对了,兰。” 兰用小幅度的抬头表示询问。 “周末有场精彩的橄榄球赛,要不要一起去看?” “是在晚上吗?” “是的,晚上7点。” “好的。” 兰的回答简单到只有一个单词,那是那个晚上兰对汉斯说的最后一个单词,然后就以无可挑剔的优雅步伐转身离去了,皮鞋踏在木板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又过了两天,街道对面帕克一家小牛一样的长毛犬被兇徒杀害了,手段残暴,听说比人还粗的脖子整个被扭断,愤怒的帕克先生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门口跳脚叫骂,但是毕竟只是一只杂种狗而已,没人想去惊动没有效率的警察,整个时间里倒霉的只有保险公司。 明天就是跟兰约好一起去看橄榄球的日子,汉斯不否认自己十分期待,高兴得心情让他忘记了帕克家长毛犬的惨案和自己曾经对兰描述过那条可怜的狗的事情。 第3页 5 有人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纽西兰就像一个大农场。 并不是毫无根据,纽西兰人生活节奏相当的缓慢,对于新科技的接受力也跟不上国际的大流,但是纽西兰人对橄榄球的狂热大概是举世无双的。 哈密尔顿市立体育场的4个入口都排起了长队,作为本市唯一的一间正规体育场,每年在这里进行的橄榄球赛接近50场,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有球赛,对比起哈密尔顿市的规模来说,不能不说这是一个高到让人惊奇的概率了。 纽西兰和澳大利亚是邻居,但是两国人并不能和平相处基本整个地球都知道,所以在周六晚上也就是今晚进行澳大利亚对纽西兰球赛的市立球场好像全市的人口都集中过来了一般,比赛还没开始,刺耳的玩具汽笛声就已经在四处响起。 “嘿,兰,你是第一次来球场吗?” 戴了顶鸭舌帽的汉斯显得十分兴奋,他发现他的邻居对整个买票到进场的流程都很不熟悉,基本都是他一人代办了。 “是的。” 虽然是夏天,但是晚上和早上的温差相当大,吹过的风除了狂热的球迷外,一般人都会觉得有些微的寒意,兰依旧是一身黑色,不过今晚衬衫换成了薄毛衣,球迷们燃放的烟花给他苍白的脸增添了几种颜色。 “那今天晚上就把你交给我吧。” 汉斯用了十分暧昧的句子,然后把兰拖向一边许多人围着,用木头搭建的简易小店。 人群围上来,然后脸上带着图案和笑容离开,这间小店只有两个年轻女性服务员,她们的生意就是用油彩在顾客脸上画出主队的队标,创意十足的小玩意。 “嘿,给我和我兄弟来上一个。” 汉斯在堆满颜料盒子的桌子上放了两个硬币,然后把兰推到穿着印有体育场logo工作服的姑娘面前。 “什么……?” 兰的疑问被蘸着彩的手指的冰凉触感打断,为他服务的女孩全身散发青春的热力,5根手指飞快地在他脸上舞动。 “感到惊奇的时候就请你不要板着脸了。”看到兰连这个时候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汉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你皮肤真好,还有,别让头髮把图画弄花了。”女孩为兰把长发拨到耳后。 “谢谢。” 有礼貌地道谢后兰转头对造成脸上多了一幅图案的兇手瞪了一眼,引来的是兇手的哈哈大笑。 买了两包薯条后两人告别小型商店街进入到了赛场内部,因为大部分人都找到座位坐好,对比起外边的烦杂来,赛场里倒是有秩序多了,不过氛围也更加的热烈,尖叫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 “刚刚那个女孩很不错啊,如果你再主动一点的话今天就不需要我陪你回去了。” “我还是比较希望你陪我回去。” 对比起汉斯隐晦的问题来,兰的回答十分直接,让汉斯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汉!你小子又在说女人了?”洪亮的声音从正在找位置的两人身后传来,紧接着大力拍来的一掌差点没把汉斯拍倒在地上。 6 摩根?克拉克,在哈密尔顿警署已经工作了将近30年,他的信条是:破不了案不是因为犯人太聪明,而是因为探员太过于愚蠢。 年轻的时候摩根的勇勐和带有过时英雄主义的信条让他破获不少案件,他也因此爬上了警长的位置。自从他度过40岁生日决心向局长位置攀登的时候,他发现那一套对现在的罪犯并不管用了。 那些狗屁股里爬出来的杂种真的是学了不少东西。 摩根警长用夹带脏字的句子来形容可怜的高科技犯罪者们。毕竟让一个上个世纪中叶出生的人到现在再来学习电脑知识实在是太为难了,摩根警长的优秀还是不可否认的。 让迷途的小羊羔汉斯?莱特放弃在街上鬼混好好地找一份餬口的工作是少数几件让摩根觉得自豪的小案子,自从前年的感恩节一起吃过火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 金髮的小伙子了,没想到竟然会在球场遇见,而且他身边站着一个眼神冰冷的年轻人,有一张东方面孔的年轻人,脸上画着橄榄球球队的队标在和他身上冰冷的气息组合后让人看了有点想发笑。 这个年轻人虽然岁数不大,是个比汉还要难对付得多的傢伙。 在警队度过30年锻鍊出来的直觉这么告诉摩根。 “嘿!摩根!你还好吗?” “没有事情能比在没有犯罪的星期六晚上看一场橄榄球更好的了。” 两人勾着手腕拥抱了一下。 “新朋友?不介绍一下?” “啊,是的,我的新邻居,兰。” 摩根终于在近距离看到了引起他兴趣的年轻人的样貌,在他发现汉斯的同时,年轻人也发现了他,30步的时间他有种脱光衣服在在球场跑了一圈的感觉。 “你好。” 兰只是点了点头,让摩根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 “你好,我是摩根?克拉克。” 摩根警长蓄有2公分左右的短密鬍子,肚子经过将近50年的沉积微微凸起,身材高大,整整比两人高了差不多10公分,有一张2战战犯一样的脸,配上捲髮看起来十分兇恶,声音洪亮。 兰明显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意图,把黑白的眼睛转向球场方向,摩根只好继续跟汉斯说话。 “汉,你还住老地方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有买房子的钱。” “最近在做些什么?” “学了手艺,现在收拾破烂做点木工活。” “哈哈,怎么也比你以前在街上胡混好多了。” “是啊,托你的福了,每次做礼拜我都会祈祷[让摩根上天堂吧]。” “混蛋,你是在叫我早点去死吗?” 摩根给了汉斯胸口一拳,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也真是让人想不到呢,你这个曾经想要自杀的傢伙竟然都会向上帝祈祷了。” 摩根嘆了口气,原本精神抖擞的脸显现出了真正的岁数来。 比赛开始的汽笛声响起,整个球场沸腾起来。 “好了,我得回到座位上去了,希望你们晚上玩得愉快。” 摩根的大嗓门穿透欢唿声传了过来,兰和汉斯没有那个功能,只能挥挥手。 “摩根警长是个好人,虽然样子不讨人喜欢,我原来几乎以为他才是我真正的爸爸。” 欢唿声变成打气声后气势就弱了许多,知道兰不会主动询问,汉斯干脆自动说明。 “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 兰的眼珠随着橄榄型的皮球移动,两人默默吃着薯条,汉斯发现兰的薯条盒子里番茄酱几乎漫溢出来。 “放这么多番茄酱会好吃吗?” 汉斯夹了一根丢进嘴里,被红色酱料泡得发软的薯条甜得腻人。 “还不错。” “也只有你喜欢了……” “你以前自杀过?” “什么?” 根本没想到兰会提问让汉斯来不及反应。 “啊,那个啊,以前吸毒的时候差点用猎枪把自己打死,是摩根救了我,不过后来差点被他打死。” 汉斯自嘲地笑着,听得出来他对摩根的敬重。如果没有摩根,也许他早就死了,或者锁在警局铁柜里厚得跟砖头一样的档案会再多上一本。 “如果有一天你想死的话告诉我。” 兰黑色的眼眸在眼眶里缩成了一条细fèng,语气相当认真。 “一定……啊!!好球!” 纽西兰队跑进一球,汉斯激动地站了起来。 7 黑髮的年轻人拧开了蓝色标籤的水龙头,用冷水沖刷细长的手指,镜子里映照出一张颜色苍白的脸。 球赛进行到了高cháo,巨大的欢唿声和各种奇怪的助威声传到设立在角落的洗手间里,年轻人拢了拢长发,看了角落一眼,推门走出洗手间。 男洗手间的角落坐着一个女人,褐色头髮,眼睛圆睁,完全没有血色的脸孔挂着诡异的笑容。 在固定时间到洗手间做清洁的清洁工推开门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他尖利的惨叫被外边万人的欢唿盖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摩根?克拉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洗手间通道的入口。 “该死,这些无聊的杀人犯就不可以在球赛结束以后再犯案吗?” 一面把刚结束了跟下属通话的手机放进衣袋里摩根一面咒骂着。 两个身穿便衣的探员站在洗手间门口,看到摩根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你终于来了的]神色。 “警长,又是吸血鬼杀人案。” 第4页 探员之一推开洗手间的木门,尸体正对门口坐在纵深的角落,双手在胸前叠出一个x。 “汤姆,你把现场封锁起来,维森,你去把那个目击尸体的清洁工找来,我有话问他。” “警长,要不要封闭出口?兇手说不定还在赛场内。” “你疯了吗?封闭有过万人的赛场,你想跟我一起上明天报纸的头条把手枪交到枪械室,然后每天在家里喝咖啡吗?” “当然不了,长官。” 汤姆苦笑了一下,开始用电话通知总部把封锁现场的警戒线送来。 摩根捏住尸体的下巴往旁边扭转,颈部大动脉上果然有两个圆形的伤口,凝结的血液让伤口呈现出红黑色。 这半年来类似的案子已经发生了12次之多,死者都是年轻女性,死前都有过性行为,没有打斗的痕迹,脸上带着笑容,全身血液都不翼而飞。 一个变态的兇徒可以做到上述强姦,谋杀,放血,但是要让死者没有挣扎,面带笑容,那大概只有魔鬼才能做到了。 难道真的有吸血鬼? 在追捕这个兇手半年而一无所获后,摩根警长不得不这么想,但很快他就以一个笃诚的天主教徒的定力把这个邪恶的想法烧死在脑里。 尸体的发现者清洁工脚步蹒跚地从休息室走了过来,显然发现尸体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力,面色苍白嘴唇发抖,连好好地回答问题都作不到。 “好吧,那在你进入洗手间发现尸体之前,你有看见过什么人吗?” 清洁工重复了许多次他在休息室里看球赛转播,然后拿着工具准备去清洁距离休息室20米远的男厕所,说实话,这中间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盘问的了。 “我……好像看到一个男人走出通道,不过外面是晚上,太暗了,我看不清楚。” “那你怎么知道是个男人?” “他身材很高,肩膀也很宽,不象女人。” “除此之外呢?” “黑色,对了,黑色,他的头髮是黑色的!” 摩根手里记录的原子笔差点掉到地上。 黑色头髮,宽肩膀,身高很高的男人。面色苍白,眼神冰冷。 兰?! 但是一个背影根本就连请对方协助调查都办不到,摩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想起那个年轻人。 在附近巡逻和总部赶来的穿着制服的警察陆续进入通道里,球赛也接近了尾声,开始有好奇的人或者是急于上厕所的人想要进入通道。 “别让人进来,别慢慢吞吞的,快把警戒线拉好!”摩根用他的大嗓门指挥着。 沉厚绵长的汽笛声响起,精彩的球赛以纽西兰队获得胜利结束了,狂欢的主场球迷们列队开始涌向出口。 在被日光灯扫得发白的洗手间通道里,彷徨的警察们围绕一具古怪的尸体。 汽笛除了宣告结束外,似乎还预示着什么。 8 “嘿,汉斯,在工作吗?” “摩根?怎么突然来了?” 汉斯把手里的电锯放下,把手套上的木屑拍干净后脱下,和走到院子里的摩根拥抱了一下。 “刚好开车经过,顺便过来看看。” “又有新案子了?” 虽然感情不错,但是汉斯还没有傻到以为摩根这个大忙人会空闲到特地来看自己。 “不要谈工作了。” 摩根挥了挥手,厌烦倒不是假装出来的,最近的吸血鬼杀人案子把他忙得焦头烂额。 “昨天的球赛打得真不错,不是吗,还记得那一球吗?终场前那个任意球真是太精彩了,当时你一定跟你的新邻居都站起来欢唿了吧。” “是呀,那球真叫人印象深刻,不过可惜的是兰去了厕所,错过了。” 摩根眯了眯眼,昨晚终场前主队只得到了一个任意球,他接到报案电话正好就在任意球罚入后。 “那他还真倒霉,对了,你的新邻居是叫兰对吧,奇怪的名字,不过他的英语说得真不错,他做什么工作的?” 摩根给自己点了只烟,看起来不经意地问道。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还以为是个英国人,不过说不定他拿的就是英国国籍,你知道的,打听别人的事情并不礼貌,我没有问过他。” “刚经过的时候看到他的车还停在院子里,他只有一辆车吧?” “我说,摩根,你职业病越来越重了,虽然兰有点怪,但是他是个好人。他应该只有一辆车,我在白天从来没见他出门过。” 汉斯对摩根的盘问虽然有些感到奇怪,但是出于信任他还是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 白天没有出过门!? 摩根手指抖了一下,白色的菸灰掉到了糙地上。 “好了,看来你过得不错,局里还有点事,下次一起吃饭吧,好运。” “好运。” 交换了电话号码后,摩根把他巨大的身子塞到可怜的轿车里,2手车唿啸而去。 “早上好啊,帕克。” 刚送走摩根,对门帕克先生正好出门整理院子。 已经结婚10年的帕克先生有两个5岁的女儿,妻子是个大方得体的女人,每次到区教堂做礼拜的时候她为帕克先生做的午餐盒都要被众人夸奖一番。 已经40岁的帕克先生看起来像个35岁的青年一样,毛髮浓密,亮金色的长髮披散在肩上,粗犷又有魅力,在8年前汉斯还是混混的时候帕克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不过死于一场意外中,而最近死亡这个梦魇又降临到了他的爱狗身上,这个男人周围似乎有死神在盘旋,幸好好客的帕克先生自己本身没有遭遇任何不幸,不然每次礼拜后在帕克先生家大房子里做聚会的传统就要失传了。 “早上好,汉斯,今天一切都好吗?” “不能再好了,关于你的狗的事真叫人难过,那个兇手肯定是要下地狱的。” 汉斯在胸口和额头画了个十字。 “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对了,你帮我做的狗屋正好空了下来,如果你能用到的话就把它拿走吧,丽儿和卢娜每次看到都要哭一次。” 丽儿和卢娜就是帕克先生两个天使一般的小女儿。 “当然了,帮了我大忙呢,最近木板的价格又升了。” “好的,那你晚上过来拿吧,我一会有点事要出去。” 说完帕克挥挥手走进了屋内。 这条街上的人事实上都不太喜欢汉斯,连礼拜后的聚会都不会邀请他,虽然后来帕克先生有亲自来邀请,但是知道对方只是出于礼貌而以汉斯婉转地拒绝了。 25岁的汉斯像一个孩子一样,在2年前才开始他的新人生,但是周围的人并不愿意给他足够的机会和公正。 这也是汉斯为什么会努力跟兰建立友情的主要原因,一个不知道自己过去,不会对自己有偏见的新邻居,真的是现在孤独的他最需要的了。 9 汉斯打开窗户,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可以看见帕克先生家里亮着灯。记得帕克先生家里的狗屋是自己接的第一单生意,当时自己可是尽心尽力去做了,没想到现在又要亲手拆掉,无名的伤感在黑夜来临,汉斯苦笑了一下,自己才25岁,这种多愁善感的心情实在是不应该出现。 亮着灯,那么帕克先生应该在家,汉斯决定先去把狗屋拿回来,然后再吃晚饭。 给汉斯开门的是布莱尔夫人(帕克先生的姓是布莱尔)。 “晚上好,夫人。我是来拿狗屋的,上午帕克先生跟我提过。” “是吗,请吧,汉斯,快把它拿走,不然我都不敢让孩子们到院子里去玩了,感谢上帝。” 因为生了3个孩子的缘故,布莱尔夫人身材有点发福,但是依稀还是可以看到年轻时的美丽。 房子里传来小孩子尖利的哭声,布莱尔夫人说了声自便就进屋去了,但是关门的时候怀疑的眼神在走廊灯光下非常明显。 汉斯一个人挪动着沉重的狗屋,因为那只长毛犬跟小牛一样大,所以狗屋足足高到汉斯的胸口,刚刚布莱尔夫人的眼神让汉斯心里堵了一口气。 “兰!?” 旁边半人高的灌木丛阴影下隐约有个人影,因为穿着黑色衣服和黑色头髮的关系,看得并不真切,汉斯借着月光试探地喊了兰的名字。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黑色的背影站了起来,果然是兰,他白色的细长手指沾满了泥土。 “我是过来拿帕克先生不要了的狗屋的,你在干什么?需要帮忙吗?” 虽然兰出现在帕克先生家十分可疑,但是布莱尔夫人那个眼神让汉斯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管他们家的院子到底会出些什么事,就算最后自己也会成为有嫌疑的对象,汉斯还是抱着反正不是我干的这样的心情默许了兰突兀的出现。 第5页 “不关你的事。”兰走过来,帮汉斯抬起了狗屋的一边,汉斯感到手上压力一下轻松了许多。 “谢谢。” “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到帕克家里去。” 一路走到汉斯的院子,两人只说了两句话,礼貌的兰很少会用憎恨的语气直唿别人的名字,但是帕克这个单词他是咬着牙念出来的。 “为什么?帕克先生是个好人。” “可以到你家吃晚饭吗?” 兰避开了话题。 “当然,无任欢迎,可是我家里只有面包和黄油。” “最好不过了。” 布莱尔一家的院子里,汉斯挪动狗屋的时候在糙地上犁出了一道方形的刻痕,刻痕在灌木丛旁断掉,一个挖开的土坑糙糙被土填平,隐藏在灌木丛的阴影下,两只眼睛从泥土fèng隙里注视着天上的月亮。 眼睛中间高耸的鼻子破土而出,比起人类来说鼻子太大了一些,那是一只狗的鼻子,相当大的狗。 10 哈密尔顿是纽西兰最大的内陆城市,这里的夏季鲜少有雨,今天反常的阴沉天气让摩根警长觉得穿在西装里面的衬衫好像粘在身上一样,十分难受。 或者是面前这座毫无生气的砖房带来的感觉,天空乌云密布,房子左侧面爬满了绿色的藤状植物,扭曲纠缠在破旧的铁质窗台上。 “有人在家吗?” 摩根警长嘘了口气,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没有任何回音,正当摩根举起手想要做最后一次尝试的时候,木门无声的滑开了,房子里比户外阴沉的天色还要黑暗,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空间。 “摩根警长吗?进来以后请带上门。” 虽然只匆匆见过一面,摩根还是听得出来这是那个叫做兰的年轻人的声音,缓慢的语速和标准的英式发音十分好认。 木门关上后,所有的光线都被厚实的窗帘隔绝在外,房子里黑得如同没有星光的夜空。 “你好。” 摩根30年的警部生涯,面对穷兇恶极的罪犯无数,生死攸关的生命危机也有过那么几次,但是从来没有此刻这样的感觉,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不是危险的感觉,只是有无形的,沉厚的,带有丝丝异样香甜的黑色压力从周边扑来。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小腿微微的颤抖。 “你好,我在白天不太习惯亮光,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很抱歉,请到这儿坐下,相信繁忙的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才会来找我的吧。” 兰相当有质感的嗓音在屋子里激起轻轻的回音,细微的烛火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亮起,兰身上的黑色睡袍和苍白的脸色在烛光的渲染下没有突兀的生硬感。 “是在上次橄榄球赛发生的事件。” 虽然只是微弱的烛光,摩根还是感觉舒服了许多,短短的路途中差点撞到了一面墙上,让他不得不有点笨拙地把手伸在身前前进,藉助烛光他很慢地走到了兰坐着的桌子前。 “请坐。” 兰用手指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整个人窝在大藤椅里,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 11 “摩根先生,哦,你不介意我叫你先生吧?我实在不是很习惯以职位称唿对方。” 摩根点了点头,眼睛离不开兰为他倒茶的手指。注满茶水的茶壶在两根手指间平稳地平移,在茶水的水位线刚好到达杯口的时候准确地停止,然后顺着相同的轨迹回到桌面,整个过程有如在啤酒生产流水线上给罐子加注啤酒。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兰先生,上个星期六晚上8点30分的时候请问你在哪里,又在干些什么呢?” 房子里细微的回音让摩根警长无法保持具有威严感的问话。 “对不起,摩根先生,我没有戴手錶的习惯。”兰举起双手,黑色睡袍袖子下的手腕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和表具。 “有人目击到了黑髮的男子在8点30分的时候出现在男洗手间通道附近,也就是杀人现场,希望你能跟我合作,兰先生,这是一桩杀人案。” 对于兰的敷衍,摩根感觉30年的警部生涯受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嘲弄,他抖动的鬍子因为烛光的关系在脸上划出了长短不一的细长阴影。 “目击证人很肯定地确认了他看到的人是黑色头髮吗?或者是褐色呢?要知道那是一个热烈的晚上,因为球赛而激动起来的人很多,球赛的精彩镜头也许就让他的脑细胞忙不过来了,他能发誓他清楚地看到了吗?” 兰在几个表示肯定的单词上稍微加重了发音,一直眯着的细眼睁开,黑色眼眸里倒映的烛火好像浇了汽油一样剧烈燃烧起来,但是桌面上的烛光依然平静,引发了奇异的不协调感。 “怎么不说话呢,摩根先生?还是说根我想的一样,目击者只是说[有个头髮似乎是黑色的男子出现过呢]?要知道不确定的证词在法庭上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在发出句子的最后一个清音的同时,兰用指节在桌面上敲了一下,烛火感应到振动跟着摇晃起来,兰倒映在身后墙上的阴影身后幻化出两片黑影,仿佛巨大的翅膀在扇动着。 “好吧,我还会再来的,在我确认了目击者的证词之后。” “没问题,但是最好请你晚上来访,摩根先生。” 兰说完后整个人又缩到了藤椅里,话题结束了。已经站起来的摩根只好摸索着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兰的声音从内间传来。 “你知道x代表什么吗?摩根先生。” “是什么?” “是吸血鬼,那是吸血鬼教派的标志。” 微弱的光亮突然消失,摩根感觉周围的黑暗仿佛勐兽一般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把自己撕裂。他勐地扭开木门沖了出去,房子外天气依然阴沉,衬衫一下又粘在了身上,但是一想起那黑暗的砖房还有那个苍白的年轻人摩根开始享受起这可爱的天气来。 字母x,那个尸体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姿势,血液被抽干的尸体,吸血鬼…… 闷热的天气里摩根打了个冷颤,冰凉的液体突然打在脸上。 “该死,竟然下起雨了!” 12 阴雨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窗外的雨声让汉斯连做祷告的时候心情都十分烦躁。也许让他烦躁的不是雨声,是对面帕克先生房子里传来的欢笑声,今天是礼拜天,做完礼拜的人们正聚集在那里举行晚会。 做完祷告的汉斯抹了点糙莓酱在面包上,红色的果酱让面包看起来欢乐了许多。 敲门声在汉斯张嘴的时候响起,汉斯摇头苦笑,每次这样打断自己吃饭的除了兰他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快进来吧,外面下着雨呢。” 门外果然是兰,一身黑色的他站在门前的防雨檐下,干慡得好象从艷阳高照的土丘来到这里。 “打搅到你吃饭了吗?” “当然没有,正好一起吃。” 汉斯手脚麻利地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塞进烤面包机里。 “两片对吗?” “我可以再多吃一片吗?” “哈哈,别象个孩子似的,当然可以。”兰天真的问话让汉斯大笑得靠到了他肩上,“啊,对不起。” 兰略低的体温让汉斯突然想起这个平时看起来礼貌而又有点冷漠的邻居大概不会喜欢别人这样靠近他,像装了弹簧一样把头从兰肩上弹起。 “没关系。” 兰冰凉的手指突然放到了汉斯的嘴角。 “第一次看见有人跟我说话能笑得这么开心。” 虽然动作突兀,但是汉斯并不反感那冰凉的触觉,两人就保持奇怪的姿势静默着,面包机完成工作的叮噹声吓了呆站着的汉斯一跳。 “这样阴沉的晚上有个朋友一起度过当然开心了。” 汉斯从旁边的洗碗柜里取出碟子,脱离了兰手臂可以触及的范围。 “今天做礼拜的时候你猜我遇见了谁?” 把黄油递出去的时候汉斯拉开话题,虽然静静吃饭的感觉不错,但是从对街遥遥传来的笑声让他实在想说些什么。 “谁?” 汉斯注意到兰抓餐刀的时候尾指会微微翘起,但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娘娘腔,有一种莫名的优雅。 “隔壁亨利街的里雅,出名的美人哦,而且她还答应星期2跟我去约会。” 汉斯说完笑着咬了一大口已经冷掉的面包。 “那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的意思只能从单词里听出来,兰把黄油均匀地抹在柔软的面包上,语气连一丝浮动都没有,幸亏汉斯已经习惯了他讲话的方式,如果是别人8成会认为兰是在嘲讽,而且是十分恶意的嘲讽。 第6页 “对了兰,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 “什么?” “就是星期2的约会啊。” 兰停下把面包放到嘴边的动作,顿了一下问道。 “可是那不是约会吗?” “拜託了,因为里雅说只有你去了她才会去。” 在教堂里里雅跟自己搭话的源头就是兰,[带着神秘气息的黑衣东方美男子]这个称唿在教会的年轻女性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传了开来,而汉斯也是靠做出一定会邀请到兰德承诺才得到了里雅约会的首肯。 “好吧,如果是在晚上的话。” 兰点了点头。 “呀唿~太酷了,谢谢你,兰!” 汉斯握着拳头大叫起来,25岁单身男性的悲惨生活已经困扰了他太久了,他实在按耐不住激动,捧过兰线条笔直触感冰凉的脸结实地亲了一下。 奇异的香味和静默一下瀰漫开来。 汉斯注意到兰细长的黑眼睛直直注视着自己,跟夜空一样的颜色黑得可以夺取人的唿吸和灵魂。 13 兰有些疑惑,用手指穿过胸前暗金色的头髮,柔软的触感让他开始有点恍惚,或者是印在胸口细碎的吻的缘故。 “你不后悔吗,汉斯?” 兰轻声问,虽然他明知道对方听不见。 夏天是古老的吸血族们交配的季节,虽然长久的岁月让兰已经逐渐淡忘了那些规则的细节,但是从出生就深埋在他血脉里的本能并没有忘记,夏天的第一场雨,是吸血族里人们情慾最旺盛的时候。 自由恋爱这种缠绵的说法并不存在于超过千年的吸血族歷史之中,身为高等而又数量稀少的物种,种族延续性让雄性吸血族都会在夏天释放出一种香气,这种香气可以勾起生物最原始的情慾,但是同性之间的性爱在吸血族里是被视为罪恶的存在,不遵循古训延续后代而进行只是为了追求欢乐的肉体交合是要受到烈阳加身的酷刑的,这是对于吸血族的族人来说最严厉的刑罚。 为什么我会对这个人类释放暗香? 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释放暗香? 为什么我会在夏天的雨季来到这里,是在期待什么吗? 兰脑袋里面充满了各种问号,但是从头髮上传出的香味也开始逐渐蚕食自己的理智。这种仿佛催情剂一样的香味是无分性别的,所以在交配期雄性吸血族都会特意避开同性,而兰却在明知这一点的情况下还与汉斯接触。对于看不起人类而且把同性性爱视为犯罪的吸血族来说这是非常反常的。 被情慾完全支配的汉斯吻到了兰的颈部,两人上衣的衣扣都已经完全解开,可以感觉到两人贴紧的肌肤间蕴含着惊人的热量,就连汉斯的喘息都滚烫得几乎让人燃烧起来。 曾经身为被捕猎者和猎杀者。 没有情爱,只是为了延续种族的人生。 背负了必须永远生存于黑暗的命运。 那些古老的教廷战争,吞噬了无数同类的烈焰,蔓延了千年的仇恨,染满了深黑血液的躯体,痛哭欢笑于暗夜的舞者。 兰用力反抱住汉斯,急促的喘息在两人唇舌间吞吐,暗香流转。 “我也有我想要拥有的东西吧。” 兰手指在空中挥了挥,房子里所有的窗帘都悄然关上。 至于主角设定方面的话 汉斯·莱特 血型:b 年龄:25 身长: 183 最爱(讨厌)的食物:最喜欢海鲜,讨厌的大概没有 最喜欢(讨厌)的东西:橄榄球赛/纽西兰队输球 最擅长做的表情:比出大拇指说:没问题(职业要求 - -a) 星座:狮子座 简介: 父母在幼年离异,与父亲一同居住。在少年时代曾经数次进入过警局与管教所,度过吸毒,街头暴力事件缠身的少年时代后,18岁时父亲完成了抚养义务,留下一间房子后离开。此后被经常管教自己的警官摩根教化,跟随一个木匠学习手艺,成为一个合格的木工,因为小时候的名声并不受街坊邻居喜爱,有些寂寞的他开始学习成为一个合格的基督教徒,圣经里的教义让他学会平静和感恩。平凡的日子延续到了25岁的夏天,在跟新邻居——一个东方面孔的男人打招唿后,人生开始转变。 兰的设定就比较少了 兰·c 年龄:老怪物了 作者也无法考证…… 身高:184 喜欢的食物:还用我说么? 喜欢的东西:自己/伴侣 讨厌的东西:同类 擅长的表情:眯眼睛 星座:你们认为他会有咩? 个人简介: 这个一写就会把后面的剧情写进去了,所以就改成我脑子里的吸血鬼设定吧: 多为雄性,女性稀少,可以跟人类杂交,生育率非常低。族群曾经繁荣过,但因为在食物链上与人类的冲突,被教会称为邪恶之物开始遭受人类教廷大规模的捕杀,身体结构与致死条件与人类相似,但是身体肌肉强度和回復力比人类高出许多,天生对阳光的恐惧还有人类的银质武器会照成不能治癒的伤口都是不利的条件,最后几乎被灭绝,起源于英国的吸血族开始迁徙躲避到世界各处,教廷的屠杀到此告一段落,而吸血族也越发步向不为人知的黑暗处,开始为世人所淡忘。 导致吸血族几乎灭绝的并不只是人类捕杀的原因,在未曾被典籍记载的情况下,只有在那次动乱里生存下来的吸血族人们清楚整个事件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把偶得文文看下去就知道了:p 关于吸血族的交配期上面已经讲过我就不多写了……懒……因为整个框架都在我的脑子里而已,没有正式的笔录,写出来可能会有些乱和矛盾,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欢迎亲们提问和提出建议咯:d 14 汉斯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一片黑暗,转头看了一眼床头,电子钟上绿色的电子亮光拼成了一个无机的阿拉伯数字9。 “该死,都9点了。” 汉斯坐了起来,昨夜的记忆在亲了兰一下以后的地方断开,而现在兰,他的邻居,就躺在身边,和自己盖着同一张被子,黑色的头髮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兰睡得很沉,汉斯在床上搜索自己的内裤时发出了不小的响声都没有惊醒他,床单上不少的黄白印记让汉斯隐约回想起了什么。 纽西兰是个移民岛国,各种不同的习俗冲突造就了生活在这个岛国上的民众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在国际上广受关注的同性恋法案也在近年里得到了纽西兰议会的通过,同性相爱甚至结婚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汉斯记得上次教堂里才举行了一次同性的婚礼。然而社会感上接受并不代表自身就要去实行,汉斯在25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同样身为男性的人发生任何超过接吻以上的亲密行为。 心里有太多的惊疑,但是汉斯还是决定不去惊醒熟睡的兰,他走到窗前,想要开窗透透气。 “对不起,不过请不要把窗帘打开。” 兰躺在床上,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汉斯家里的窗帘布太薄了,危机感把他从沉睡里唤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汉斯站在窗户边上。 如果让一起交合后的男人用阳光杀死,那还真是应验了族群里的古训了,兰带点自嘲地想着。 “吵醒你了吗?” 在男人面前裸露身体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床上的男人跟自己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亲密关系,这个认知让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地上的汉斯有点窘迫,幸亏屋子里光线相当昏暗。 “汉,你可以到床上来吗?” “当然可以,怎么了?” 兰说话一向没有什么语调起伏,可是汉斯还是分辨得出来现在兰的声音里很没有精神,他坐到了床边,兰吃力地靠到他胸口上,这个动作让他一下全身僵硬起来。 “不舒服吗?” 被当作垫子垫在胸口上的长髮有奇特的光泽,他把手按在兰的额头上,触手冰凉。 不是发烧,但是这个温度绝对不正常,平日里兰虽然体温不高,但也只是略低于常人的体温而已。 “没有关系,可以让我靠一会吗?一会就好。” 人类肉体里的血液具有良好隔绝阳光的伤害的效果,靠在汉斯胸口上让兰感觉舒服了许多,曾听老族人给自己说过,把人类的鲜血涂在身上,在血液冷却之前都可以在阳光下自由行动,原来年少的自己未曾相信,但是现在他却不由得相信了。 “哦,没,没问题。” 汉斯双手慌乱地舞动一会过后,还是决定抱住浑身发冷的兰,沉默包围了两人。 “吶,兰,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不起,我并没有逃避的意思,只是真的想不起来,你会病成这样……该不会是我……啊,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是……” 第7页 汉斯试图重新组织起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他失败了。两人又陷入了静默之中。 “汉。” “嗯?” “这很难解释清楚,你只需要明白一个问题,我们真的做了。” “做了?” “性交,做爱。” 兰连续用了两个不同的单词来表示一个意思,窘迫感再次变成红色侵袭上汉斯的脸。 “对不起……” “不需要,除此之外你还要记住一件事。” “什么?” “你是我选中的伴侣。” 兰的体温已经恢復了过来,没有刚才那样吓人的冰冷,说完这句话后兰睁开了细长的眼睛,虽然[伴侣]是个奇怪的单词,但是汉斯从兰黑色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玩笑的味道。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汉斯整个人震了一下。 “我去开门。” 汉斯避开了话题,但是他没有意识到,兰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想像和控制的范围。 15 汉斯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身穿短袖衬衣的摩根警长,他身边跟了两个制服齐全的探员,3人面上表情凝重。 “早上好,这是怎么了?” 依在门框上,今天是个大晴天,赤道附近勐烈的紫外线让汉斯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汉斯?莱特先生是吗?我是维森探员,我有点问题想……” 叫做维森的探员的问话被摩根挥手打断,今天气温不算太高,但是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拉开的领口下露出浓密的胸毛。 “好了,省下那些废话吧,死人了,你知道吗,汉斯,就在你家的对面,帕克先生的院子里,有个可怜的女孩子被杀害了。” 摩根一拳打在了木质门框上,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xxxxx,这个混蛋,他是在挑衅,他那个xx的混蛋就是在挑衅。” “冷静点,摩根,好的,我知道了,死人了,在帕克先生家的院子里,然后呢?什么时候?我会尽量帮你的,但是你首先得冷静下来。” 汉斯有点想发笑,摩根警长脾气并不好他是知道的,但是像现在这样完全失去了耐性的情况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他猪肝色的脸孔甚至可以看到扩大开的毛孔,挥动健硕上肢的他看起来就像马戏团里表演的大熊,当然,这个比喻汉斯只敢在心里悄悄想想。 “见鬼的帮我,现在整个警局都出动了连兇手是人还是动物都没弄清楚,你这小子能怎么帮我?” “那你何必专程上门来问我呢?” 汉斯曾经用猎枪的枪把把一个不识抬举的傢伙两个门牙给敲了下来,他发誓自己不是那种别人在打搅自己的私人时间之后还对自己咆哮的人无动于衷的傢伙。 “长官,还是让我来问话吧。” 之前问话的探员把喘着粗气地摩根拉开,还顺便给了汉斯一个抱歉的笑容,让汉斯心里舒服了许多。 “好了,先生们,如果是昨天晚上发生在帕克先生院子里的事的话,做完礼拜在那里聚会的人有许多,而我是这条街上唯一不参加那个聚会的人,我不觉得我能有什么有用的情报,随便在街上找户人家知道的都要比我多,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对方的时间了吧,要知道,我还没有吃早餐呢。” 汉斯拍了拍自己裸露的胸膛,意思是你们这些傢伙可是打搅了纳税人的正常睡眠。 “正是因为你是唯一没有出席的人所以我们才有来这里的必要,昨夜所有出席的人我们都分开查问过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提供有用的线索。”被拉到远处的摩根的咒骂声隐隐传来,留在原地的探员苦笑着问,“哦对了,你可以叫我汤姆,汉斯先生。” “好吧,那你问吧,汤姆先生。”汉斯抓了抓头髮,这个早上真是糟透了。 很不幸的是,昨晚清理完院子以后的汉斯一直都呆在家里,除了听到对街的嬉笑声外并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对不起,先生,我觉得我们实在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了,说真的,我肚子饿了。” 汉斯开始对那些连自己多少点上了几次厕所的繁琐问话感到厌烦。 “好吧,看来确实如此。”汤姆把原子笔扣回手里的案件夹,“对了,这条街上还有一个人没有出席那个派对,就是新搬来的兰?c先生,请问你们熟悉吗?我们之前有拜访过他,但是他似乎并不在家里。” “算……是熟悉吧,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汉斯迟疑了一下,不自觉地隐瞒了兰就在自己房间里的事实,“我说,你们连杀人时间都确定不了吗?纳税人每年上交的钱难道让警局连一名有能力的法医都请不起?” 站在台阶下的探员又苦笑了一下,血液被抽干的尸体就算是上帝来了也不能确定死亡时间吧,但是这就属于不能透露给一般民众的案情了,他只能用苦笑来应付汉斯的讥讽。 “对不起,打搅了。” “没什么,你们还是好好的安抚一下摩根警长吧,他今天看起来可不太安静。”汉斯点点头就要关门。 “对了,汉斯先生,最近你女朋友还好吗?” “我没有女朋友,为什么?” 汉斯很奇怪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哦,那是我弄错了,再见。” “再见。”年轻探员最后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汉斯耸了耸肩就让它过去了。 没有女朋友吗?那他胸口和脖子上那些明显的吻痕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呢?那鲜艷的红色表明那些吻痕存在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 汤姆很满意自己最后的一个问题,虽然很年轻,但是他相信自己迟早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警长甚至爬上更高的职位,这种自信让他对汉斯?莱特的怀疑开始扩大起来。 16 星期一的晚上,温带的夏日夜晚让人不敢相信中午的高温曾经发生过。 汤姆紧了紧自己制服的领口,他觉得有些冷,回家添件衣服的诱惑越来越大,他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把那撒旦的低语从耳边赶走,可惜的是上帝并不能带给他温暖,他划的十字因为发抖有些变形。 汤姆站在一间木板房的后院,身旁是一株大树和高高的木头栅栏,他夹在之间的fèng隙里,深蓝的制服很好地提供了暗夜的保护色,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视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半面的木板房门。 屋子里隐约传来嘈杂的音乐声,是个过气的老重金属乐队,汤姆从鼻子里哼了哼,这个年轻人对音乐的品味真是不怎么样,染满灰尘的窗户除了能透露黄色的光外根本就不能看清屋子里的情况。不讲卫生的傢伙,汤姆在心里又给对方加上一条罪名。 这位24岁前途无量的年轻探员此刻就像个蹩脚的偷窥者一样躲在别人的后院,一面咒骂这个院子的主人一面发着抖,但是他相信他等待的事情就快要出现了,他很自信。 “哦,兰,你看起来精神多了,要来杯热咖啡吗?” 汉斯正站在自己那台年代久远的咖啡机前煮咖啡,他已经很习惯自己的邻居无声无息地来到身边了。已经睡了一天的邻居现在除了脸色苍白以外一切看起来都不坏。 “好的,谢谢,我来烤面包吧。”兰拉开了冰箱,“面包是在冰箱里吗?” “啊,是的,你弄好了黄油和果酱就在边上,你先把东西拿到餐厅去吧,我这里还需要点时间。” “好的。” 把面包插进烤面包机里,兰仔细在脑子里搜索,这样平稳的跟一个人过日子似乎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事情似乎超过了回忆的极限,兰想不起来,所以此刻的生活对他而言很是新鲜。 烤面包的吸血鬼……如果吸血鬼也能堕落的话自己大概是最堕落的那一个了吧。 面包机的叮噹声打断了兰深刻的自嘲。 “我在餐厅等你。” “没问题。”汉斯晃晃大拇指,兰笔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汉斯很高兴两人间的关系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而改变,最起码没有变坏,而且兰看起来也好相处多了。 晚餐时间电视台有橄榄球重播,而兰恰好又是个话不多,甚至可以说是不怎么说话的人,所以餐桌上飘荡的都是橄榄球解说员的叫声和汉斯发出的各种怪响。 “噢,天啊,这球他都接不住,他可是联盟里最好的跑球员,狗屎。” 汉斯抓着面包的右手举起作了个平挥的手势,兰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 “对不起,兰,忘了你还在,哈,我太激动了,你知道的,我没怎么上过学,你那样的说话方式我可学不来。” 第8页 “我觉得现在也不坏。”兰把用餐刀切开的最后一小块面包放进嘴里,右手握成手枪的手势指向汉斯,“帅哥。” (帅哥在英语里面就是”dude”,本意是指花花公子,是十分口语化的说法,这里兰这么用其实跟他平时说话的方式完全相反,而且跟他用餐时候一丝不苟的态度简直就是不能兼容。另外他比出来的手势也是十分不雅观的。) “哈哈,那跟你真是一点都不配啊,兰。”汉斯锤着大腿笑起来。 兰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强烈,干咳了一声,“是吗?我也这么想。” “嘿,兄弟,那这个会吗?”汉斯举起拳头晃了晃。 (兄弟英文大家都知道了,但是在口语里面常发音成”bro”,但是绝对不念bra……以后说得时候千万别弄错哦。这里汉斯用的是年轻人们常用的称谓和碰拳头的打招唿方式。) 碰拳拍掌后两人的手指握到了一起。 “hoo,酷~” 汉斯拍手笑起来,兰看着汉斯放肆的样子摇摇头,嘴角轻轻弯了弯。 17 “我想我该回去了。” 兰放下了手中的马克杯。 “已经这么晚了啊,我送你。” “不需要,晚安。” “好吧,晚安。” 院子里的感应灯亮起,即将冻僵的汤姆探员觉得生气又回到了体内。 “上帝与我同在。” 已经守候在这个蚊虫众多的角落超过10小时的汤姆看着以比看着自己的孩子出世还要热烈的眼神注视那扇无声滑开的木门。 破旧的伫立在房子旁边的灯罩下飞舞着各种小虫子,黑夜里被黄色灯光照亮半边的木板房有种奇特的立体感,屋檐的阴影形成一个梯形遮掩在木门前的台阶上,除了虫子和阴影,那里一个人都没有,5秒,10秒,木门关上,灯光熄灭,汤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过。 周围是黑暗和虫鸣,失望化成真正的寒冷开始侵入年轻探员的骨髓。 “该死,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这个自信的年轻人无法相信自己一天的苦候换来这样一个恶作剧般地结局。难道那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大脑的年轻人已经发现了自己 ,所以才作出这个低劣的恶作剧来戏弄自己吗?这样的念头让怒火开始积聚,也让他忘记了自己在没有得到正式公文批准下所採取的监视行为的不合法性。 “长官,你的原子笔掉在地上了。” 因为袖子是黑色的关系,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白色手掌仿佛突然从眼前的黑暗里钻出来一般。 “谁?!!”吓了一大跳的汤姆想要后退,却忘记了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夹fèng里,背嵴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听说早上你们来找过我,容我自我介绍,我是兰?c,很抱歉我早上不在家,您一直在这么有情调的地方等我吗?”兰温和又有礼地把话说完,然后把原子笔插进了汤姆制服的胸袋里,“下次选个显眼一点的地方吧,长官,不是人人眼睛都像我这么好的,还有,别再把原子笔弄掉了。” 微微欠身,没有等待被尊称为长官的青年的回答,兰转身走开。 “晚安了,长官,今晚的月亮不错。” 语调平板发音标准的英语听在汤姆耳里犹如恶魔的呢喃,在这寒意凛冽的夜里有汗珠从他额头的毛孔密密排出。 “不要随意对汉斯?莱特採取行动,还有,那个兰?c,绝对不要一个人接近他。” 早上自己向摩根警长深情监查令的时候得到了这个回答,当时自己的就觉得这个大鬍子的傢伙虽然还具有威严,但是身为一个必须面对众多狡猾罪犯的警长,他太老了,老到太过于墨守陈规和小心。 现在汤姆开始了解到听从一个老人的忠告到底有多么的重要,几乎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心脏丝毫没有减缓躁动的迹象。 他到底是什么人? 兰苍白的脸和离开时那优雅的转身好像经典电影重放一样一遍遍的在汤姆脑子里反覆。 别再把原子笔弄掉,汤姆自认为聪明的脑瓜子确实并不笨,他很清楚地听出这句话里的威胁意味。 小心一点!那个黑髮的年轻人用礼貌的态度传达出这样一个狰狞的吼叫。 18 “警长,你的电话。” 才只是早上10点,刑侦科的办公室里已经吵闹得好像堆满了小朋友们的沙坑,走进来传话的文员吓了一大跳。 现在是超过法定办公时间才仅仅一个小时的早晨,就有人指名把电话打到警署里来了,摩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对不起,我得去接个电话,你们继续讨论。”围在桌子旁的探员们都露出谅解的神色,短短几个星期,就有两个可怜的女孩子被抽干鲜血而死,警局和相关部门已经尽量在压制这个消息外泄了,而最直接承受这个压力的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摩根警长那中年开始发福的身体。 “嘿,詹姆斯,要来杯咖啡吗?”摩根晃了晃手里的纸杯,“谁打来的电话?你也看到我这里的情况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给我一条活路吧。” “不了,谢谢,是xx周刊打来的,要求撤销封锁吸血鬼杀人事件的封锁令,已经连续打来好几天了,刚刚才跟我谈了谈公民的自由言论和报导权,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小伙子苦笑了一下,“啊,你知道的,我只是个接线员,我真的是没办法说服那些用笔桿子来戳人屁股的傢伙。” “不是你的错,孩子,我明白了。”摩根警长拍拍对方的肩膀,面色铁青。“这些该死的低能儿,如果那些什么狗屎自由言论权可以破案的话,我愿意跟他家里养的狗性交。” 摩根粗俗的毒骂让走在他身后的小伙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嘿,伙计,现在就算你全家都被谋杀了也不会有一个警员有空过去查看的,我们很忙,很忙你明白吗?我们的责任就是维持社会秩序,你知道那个消息放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恐慌吗?如果你再废话一句我就马上过去用我的领带吊死你,要不然就是群众暴动的时候你给我tm的过来参加防暴!” 摩根警长抓起电话就以他比一般人还要宽厚的声带怒吼起来。 “警长,我觉得以一个公僕的身份这样对纳税人说话已经构成了暴力。”电话那头是个尖利的女声,但是显然她已经被摩根的气势压倒,声音在上扬的过程中有些发抖。 “我去你的暴力,你生孩子的时候把幼小的婴儿从你那狭小的地方拖出来你就觉得不是暴力了吗?总之,封锁令是不会解除的,也请你们不要干涩我们警方的行动和决定,媒体的责任是跟我们合作而不是自作主张,你明白了吗?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要逼我,我发誓,如果你们这些狗p八卦杂志敢给我捅出漏子来的话我一定会亲手把子弹送进你们的猪脑袋里去的。” 摩根先生以50岁的高龄很快地说完了以上一段对女性的暴言,中间没有喘过一口气,导致他把话筒摔在电话机上的同时开始剧烈地喘息起来。 接线室里的同僚不约而同地对警长的发言报以掌声。 摩根走出接线室门口的时候维森从他身边急急走过,甚至没有对他这个上司打招唿。 “嘿,维森,你这是上哪去?” “噢,对不起,先生,我没有看见你,我正要去把星期一凌晨那个案件的化验报告拿回来,需要我再帮你买杯咖啡吗?” “那不是汤姆的活吗?” “那小子今天生病了。” “生病?在这个时候?这个混蛋小子昨天才信誓旦旦说自己已经有了线索要求监视那个老实的傢伙汉斯?莱特,今天竟然还生病了,告诉我,他昨天到底干了些什么?” 这个老东西的直觉还真准,维森心里暗暗赞嘆。 “你知道的,汤姆可不是那种轻易退缩的人,他昨天在莱特先生的院子里站了一天,似乎还受了点惊吓,今天早晨我去接他的时候脸色白得怕人。” “他是不是碰到那个兰?j了?” “你怎么知道的,长官?” “该死。”以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低骂了一声,摩根扬扬手,“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你抓紧时间赶快去把化验报告拿来,那我们还可以赶在午餐前再开个短会。” “是,先生!”维森干脆地回答后急急回到自己原先的轨道上去了。 一想起兰这个名字摩根就觉得似乎有软滑的爬虫类在自己背上攀爬,噁心得让人害怕。 x代表的是吸血鬼,吸血鬼的教派。 第9页 那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念出来的腔调和尸体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姿势慢慢重叠在一起。 该死,吸血鬼吸血鬼,真的会有那些拿来吓唬小孩子的玩意吗?身为一个接受正统学术教育的高级行政人员,摩根无法原谅自己把解决不了的案件归结到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上面去。 但是这次他的直觉告诉自己,30年来破获了无数案件的直觉告诉自己,无论那个年轻人有多危险,他不像是在撒谎。 “喂,你,你到刑侦科去传个话,就说我有事要到市立图书馆一趟,让他们把屁股缩紧动起来,别像娘们一样坐在那里。”摩根拉住了一个经过的警员。 “是的,长官。” “好样的,去吧。” 摩根大踏步跨出警署的大门,那个巨大的英文字母x在他脑袋里盘旋,就跟数学课上学过的x一样,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19 摩根警长捧着书,可是感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图书馆里很安静,大部分在里面读书的人都戴着眼镜,属于知识范畴的香味已经被图书馆里林立的电脑臭味盖住,曾经只有一层的图书馆已经扩建成了3层的建筑,1楼提供了许多电脑方便来这里的人们搜索他们需要的资料,而读书室也设置在一楼。 摩根不得不感嘆自己确实已经老了,跟电脑坐在一起实在是提不起读书的兴致来。 手里的书是20年前的老版本,没有加印,封面还很新,看来这本书没什么市场,[古宗教研究]几个单词单调地罗列在封面上。 x目录下所有的教派都已经看过了,没有摩根感兴趣的信息,里面甚至还有信仰外星人的一个名叫x-file的教派,这个倒是很有趣,可惜摩根先在的精神状态不太适合做些轻松的阅读,不然他很愿意泡杯咖啡好好地读完那一段文字然后再把那些狗脑子好好地嘲讽一顿。 竖立在图书馆一层正中央的圆形柱子上挂着圆形的大钟,很幸运的,这不是个电子钟,终于是为这个已经十分现代化的图书馆增添了一点古旧的氛围。 “该死,已经下午3点了。”时钟上的指针指着罗马符号3。 摩根一下愣住了,时钟上一个时刻点完全抓住了他的视线。 x,10,第十?摩根是个基督教徒,而且还是个直觉敏锐的资深探员,他似乎捕捉到了些什么。 掏出身上用来放松心情的袖珍版福音书,摩根翻到了[耶稣和他的徒弟们]这一章。 “第十,第十……”摩根喃喃念着,用手指配合眼镜在细小的纸张上搜索。“这婊子在这!” 摩根忍不住喊出声来,但是他没心情去理会周边she来暗含责备的目光。 约翰福音十四章二十一节,关于耶稣第十个门徒也就是第十使徒的描述,作为耶稣门下最沉默寡言的徒弟,达太,他曾经怀疑过耶稣的恩泽。 摩根扑在桌子上疯狂地把那本厚厚的[古教派研究]翻到目录那一页。 “达,达太。d……”d字母下没有任何发现。 “第十,第十,t……”摩根用力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该死的,就在这儿!” [第十使徒]两个粗体单词让摩根大喊出来。 “先生,这里是图书馆……”周围的恶意目光终于化成了语言,一个戴眼镜打扮得体的中年人走到了摩根座位旁。 “我知道这里是图书馆,难道你以为这里是你家而我是来和你老婆睡觉的吗?好了,小子,现在闭上你的嘴回到你的座位上去,不然就不是和你老婆睡觉这么简单了,我保证你不会喜欢你的眼镜上沾满鼻血的,那种感觉不好,对吗?” 摩根假设性地跟眼前这位先生的妻子发生关系后又把问题抛回对方身上,打扮得体的中年人脸色因为怒气胀红起来,但是衡量一下两人的身高和肌肉含量,他也只能站在原地集聚怒气而做不出下一步行动来。 那些该死的保安都到哪里去了?竟然放任这样一只营养过剩的粗鲁蚯蚓在这里放肆。 眼镜先生在心里吶喊着保全人员,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然他至少可以诅咒一下那些袖手旁观的保全人员,周围读书的人都抬起了头,抱着[只要不伤害自己,看别人受伤其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这样一个社会主流意识看向对持的2人,受害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好了,先生,图书馆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你还是回家吧,孩子们不会希望他们的爸爸受伤的。”摩根先生露出微笑,还伸手为对方整理了一下领带。 眼镜先生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摩根猜他是在念撒旦的名字,不管怎么说,这只烦人的苍蝇总算飞走了,摩根坐下按照目录的页码翻到了486页。 [耶稣的第十使徒,达太大人,他是个伟大而又充满智慧的人,他把耶稣不愿意分给众人的福音传播给了真正需要它们的人。他还有另一个名字,犹大。] “狗屎!”看到这里摩根低骂了一句,“你们应该让他去拍超人。” [达太是个言语寡少的人,达太这个名字的意思却是智慧者,在圣经记载中他只说过一句话,“为什么这光不给别人,却给了我呢。”这是他对老师耶稣发出的提问,他觉得光是属于所有人的,而不是虚假的神的指派者,而第十使徒就是要把光带给世界的教会。] [这是一个古老的邪教,当时为之疯狂的人数众多,最后连教廷都不得不出动教廷部队镇压,演变成了一次严重的流血事件。由于教廷几近残酷的扫荡,记载第十使徒的书籍和资料都很少,只知道这个教派被称为隐藏的叛徒,第二个犹大。教派里的人信奉口禁,即不言,不食,他们认为唯一圣洁之物是鲜血,传闻教徒们甚至还发生互吸鲜血的丑闻。] 关于第十使徒的资料并不长,只有短短几页,摩根很快就浏览完毕,最后印在纸张上的一个血红的x让摩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抖了一下,那是一张第十使徒标志的图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摩根才从恍惚里清醒过来,掏出手机慌乱地拨号。 “你好,我是汉斯,什么事?” “汉,你听我说,你最好离兰远一点,那傢伙很危险。” “摩根?是你吗?你在胡说什么?” “别打岔,总之你别靠近他,我现在告诉你,你可得发誓别说出去。” “你说吧。”电话那头汉斯沉默了一会。 “最近发生了几单吸血鬼杀人案,就跟5年前闹得很兇最后因为找不到兇手而被搁置的连环杀人案一样,现在我有很大的理由怀疑兰?c,就算他不是兇手他也绝对跟这件案子有关。” “5年前……” “你没看报纸吗?其中两个死者就是住你对面的帕克先生的儿子,难道你已经忘了?被抽干鲜血而死的。” “那5年前兰根本就没搬来,他怎么会有嫌疑?” “我说的是最近的案件,记得在球场碰面的那个晚上吗,那天晚上一个女的被杀死了,在现场有人看见了兰,而且那傢伙对尸体的状况非常了解,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明白,但是如果你们有证据的话他不是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了吗,既然他现在还好好地呆着,证明一切不过是推测而已,就这样了,我一会有约会,再见。” 被挂断的电话传出嘈杂的电流干扰声。 “该死!” 摩根用力地把桌面上的书合上,巨响在今天下午再次侵袭了安静的市立图书馆。 “兰,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的吗?” 汉斯今晚打扮得很正式,连只有在做礼拜时才使用的领带也扎上了,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这次约会,但是这也是兰拒绝通行的主要原因。 “我改变主意了。” 兰坐在他那张占地面积颇大的藤椅上,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 “这样并不好,兰,我已经答应了里雅会把你带去的,你这样让我很难堪。” 汉斯仔细梳理过的头髮被他用手抓乱,他甚至开始来回踱步,皮鞋在兰屋子里的地毯敲出沉闷的响声。 “如果是因为我才答应邀约的话,那不如不去,我对她没有兴趣。汉,这是你的事情,你可以自己解决。”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样做是在利用你,难道你还在为礼拜天晚上的事情介意吗?我说过,那是个意外,我们是朋友,兰,我需要你的帮助。” 汉斯把手撑在藤椅的扶手上,从上方俯视下来。 “我也说过,你是我的伴侣,我不会帮你的。”兰抓住汉斯的手把他的手掌翻了过来,“但是你可以用我的车,女孩子不会喜欢2手老爷车的,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兰把带着遥控器的钥匙放到了汉斯手里。 第10页 “那是狗屎,我不明白你说的伴侣是什么意思。我想我们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谈谈。”汉斯看了一眼腕錶,“但不是现在,我得出去了,我可不希望迟到,作为男人要遵守信用不是吗。不管怎样,谢谢你的车。” 汉斯一面说一面倒退着走出茶厅,留下最后一句暗藏了其他含义的话后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跟着汉斯一起消失的还有他那写满了失望和愤怒的脸。 兰低着头,把表情藏在里昏暗灯光的阴影里。 “汉,我怕我去了会忍不住杀了里雅,那样恐怕你会比现在还要愤怒。” 兰挥了挥手指,屋子里灯光暗下,浸入一片漆黑,院子外传来了引擎的发动声。 21 “汉斯,兰是不是很难相处啊?” pub里到处都流动着原始的冲动和暖色气息,里雅和同行的几个女孩子除了刚开始表露出兰没有如约来到的失望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狂欢模式。 快节奏的电子震拍让人们必须用嘴巴贴着耳朵说话,里雅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和嘴巴里飘出的啤酒味,那是刺激年轻人想到接吻这个词彙的味道,里雅涂了唇膏的嘴唇在镁光灯下一闪一闪地亮着。 很不幸地,汉斯作为一个生理结构正常的男性青年,现在脑子里觉得对比起兰身上那怪异的淡淡香味来说,从里雅身上传来的味道就好象鲜艷的红玫瑰和廉价鲜花的对比。 “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今天载我们来这里的车子就是他借给我的。”汉斯把被体温暖化的车钥匙从兜里拿出来晃了晃。 “一般男孩子会把这么丢脸的事情告诉女伴吗?”里雅湿润的嘴唇因为笑意整个贴到了汉斯耳朵上,暖湿的气息灌入细小的洞穴内。 “也是,也许我是个比较古怪的傢伙吧,怎样,愿意跟这样一个古怪的傢伙交往看看吗?”不知道因为什么情绪,汉斯自暴自弃地说着。 “好啊,应该会很有趣的。”里雅把啤酒瓶举了起来,“干杯,汉斯。” 对于汉斯来说,这是个预料之外却又是期待之中的答案,但是他感觉不到那种之前设想好的兴奋。 “干杯,里雅。”汉斯举起酒瓶两人碰了一下。 “嘿,孩子们,星期二的晚上过得还开心吗?”在角落处旁搭建的简易吧檯没有设置凳子,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到了两个随着音乐晃动关节的年轻人对面。 “一切都很好,帕克先生,很高兴在这里碰见你。” “我也是,干杯。” “我没有打搅到年轻人们的秘密玩意吧?”帕克先生眨了眨他好象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 “当然不了,上次狗屋的事情还没有谢谢你,让我请你喝一杯吧。”汉斯把预备在旁边的啤酒推了一瓶倒帕克先生的跟前。 “哈哈,我很乐意帮忙。”慡朗地笑过后,帕克先生把笑容程度调节成友善,“对了,里雅,隔壁街有人愿意参加我们的周末晚会吗?你知道的,年轻美丽的小姐们到哪里都是一样地受欢迎,当然了,也可以带你们的男朋友一起来参加。”说完帕克先生用力拍了拍汉斯的肩膀,这次汉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凭良心讲,帕克先生不论是气度还是行为上确实都充满了魅力。 “那是在太棒了,是在你那大糙坪上举行的派对吗?我早就想在那样的糙坪上穿着裙子参加派对了,汉斯,你会陪我一起去的对不对?”里雅兴奋得连眼睛都放出光来,一边还用力地摇晃着汉斯的手臂。 “汉斯当然会来了,他可是我见过的最有前途和绅士风度的小伙子了,不过如果你再不放手他可能就会因为要去医院治疗手臂而错过咯。”帕克先生的发言让3人都一起大笑起来。 “汉斯,你之前到我家里来拿狗屋的时候有预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帕克先生把头凑得很近,让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神秘。 汉斯脑海里一下闪过黑色灌木丛阴影下,兰那瘦长的背影。 “呃……我想没有,一切都跟平时一样,帕克先生。”停顿了一下,汉斯才摇了摇头。 “那就好,最近我们那一区可不安全,前两天我院子里才死了个女孩子,唉,希望这不要影响到抱着快乐心情来参加派对的大家才好,你可别告诉里雅,那样会让她担心的。”耳边的嘆气声唤起了汉斯的同情。 拍了拍对方的肩。 “别为那事情伤神了,那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一次不幸而以。” “谢谢。好了,我得去扭动一下我肥胖的屁股了,你们可别太得意忘形哦,期待周末的派对吧。” 拍了拍吧檯,帕克先生握着啤酒瓶没进了扭动的人cháo中,他自称自己那健硕得任何锻鍊都是多余的身体[肥胖]让汉斯和里雅两人对视笑了一下。 兰?c那傢伙很危险。 他跟最近的杀人案有关。 橄榄球赛的时候他曾经在现场被人目击。 帕克先生家里的院子。 灌木丛下的黑影。 那个奇妙的晚上,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第二天帕克先生院子里发现了尸体。 兰?c就算不是兇手也绝对跟这一系列的案子有关系! 刚刚帕克先生提出的问题把汉斯脑海里一串串被自己封锁的疑问用锁链串了起来,解开缩头的钥匙他似乎知道在哪里,就是不敢对那把黑色的钥匙伸出手去。 “汉斯!!汉斯?!” “啊,对不起,我刚在想事情,什么事?” “罗西刚刚去了厕所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 “女厕所是在后门外边对吗?我去看看,别担心。”pub里震动心脏的音乐让汉斯有些烦躁,他确实需要一点新鲜空气来平息混乱的脑子。 22 酒吧后门小巷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同时也不干净。 地上呕吐物凝结成了一层奇怪颜色的地垢,散发出噁心的气味,接触不太好的路灯间歇地洒出黄色的光。 “嘿,帅气的魔鬼,今晚不想找点乐子吗?我会给你算便宜点的。” 刚推开铁门走出来的汉斯就被女人推在墙边,那是个化着浓妆的老ji女。 “哦,上帝,请你离我远一点,好吗?”说话对于一个喝醉的女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效力,汉斯同时伸手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那失去了青春弹性的身体。 “兄弟,你们有看见一个女孩子吗?大概这么高,枣色头髮,半个小时前来上过厕所。” 汉斯用手在自己下巴上比划,形容里雅的女伴罗西的外貌,距离女厕所5米处就是小巷拐角,那里蹲着几个抽菸的年轻人,背心地下裸露的肌肤布满了文身,不时会把不善的目光抛洒出来。 “在问问题之前请先把那个被你推倒的小姐扶起来。”一个把头髮染成绿色的少年指了指刚刚被汉斯推开倒在墙角的ji女,“她可是个好女人,每天晚上我们都一起呆在这儿。怎么,打了条领带你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吗?”少年把手里的菸头弹到汉斯脚边,红色的火星一下溅开。 “现在可以说了吗?”把醉倒的女人扶起来靠在墙上是个体力活,汉斯大口地喘着气。 “她拐到旁边那条巷子里去了,刚还有个黑头髮的男子走了过去。”绿头髮一面说一面缓慢地站起来,他摇晃的动作说明他喝得也不少。 “对不起,但是事情很紧急。”黑髮的男子?!汉斯一把把正在起立的少年推倒,跳了过去,接着把夹带酒气的怒骂很快就甩在了身后。 纵深的巷子没有灯光,大概有30来米长,汉斯在尽头停下脚步,月光下隐约有个人蹲在地上,黑色的披肩头髮,黑色的衣服。 “兰!?” 连起跳的动作多没有,黑色的背影一下就弹到了旁边2米高的墙上,紧接着两个起落就完全消融在黑色的夜幕里,快速迅捷得完全不像人类这个物种的动作。 随着黑影的离去,小巷尽头墙角露出了被遮住的坐着的女人,枣红头髮,是罗西。 “罗西,你怎么了?”汉斯伸手握住了对方的肩,现在他脑袋乱得无法去想刚刚到底见到了什么,触手的冰冷让他一下呆住。 那不是人类正常,最起码不是活着的时候能够拥有的体温。罗西双手交叉在胸前,化妆的脸和脖子的连接处显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肤色,大腿敞开,内裤染满灰尘抛在一旁。 “混蛋!!”汉斯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她死了。 23 汉密尔顿市黑色的夜空闪耀着红光,路上的行人目送着最近出现次数太过于频繁的警车。 “汉,告诉你旁边那只小猫别哭了,我都快烦死了。”摩根一边指挥着警员把想要迈进警戒线的民众推出去,一边回头对汉斯吼道。 第11页 “死的可是她最好的朋友,难道你认为她笑得出来吗?”汉斯拍了拍扑在自己胸口哽咽的里雅,能成为值得对方依赖和感到安全的避难所虽然很好,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汉斯一点也不感到高兴。 “这位先生,你就是目击证人吗?听说死者是被吸血鬼杀死的,你怎么看呢?”微薄的警力虽然可以挡住普通民众,但是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还是混了进来,一个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汉斯身边,录音笔差点没插进汉斯的鼻孔里。 吸血鬼?罗西那失去血色的皮肤和脸上明艷的粉底的对比色构成的不愉快回忆一下被眼前的瘦子勾起,汉斯突然有呕吐的欲望。 “我说你这混蛋,你是想因为妨碍司法而为你那间破报社坐牢吗?”大步走来的摩根一把拎住瘦子的衣领,看起来就好像巨熊提着一只猴子,然后巨熊把猴子丢出了4米开外。“把他给我丢出去,像这样的货色如果再敢走进来我允许你们开枪。”摩根的吼声在警笛声中依然响亮,一时间封锁网外围连闪光灯都安静了许多。 “来吧,孩子,我们找个地方谈。”摩根一脸的汗水,在夜晚的街市上封锁杀人现场显然让这个已经开始步入暮年的刑警累坏了。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抱歉,我想里雅需要休息,我得送她回去了。” “但是你tmd什么都还没有告诉我!”汉斯的态度在此激怒了现在神经绷得紧紧的警长。 “我说了我只是因为罗西上厕所上得太久所以我出去找她,结果就发现了她的尸体。” “除了尸体以外呢?你还看见了什么?” “没……没什么了!” “孩子,我得给你个忠告,撒谎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好处。” “谢谢你的提醒,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摩根注视着汉斯的眼睛,汉斯毫不退让。 “好吧,我让维森送你们,现在你们自己连这条街都出不去。” 摩根说得没错,兰黑色的跑车刚从停车场开出来就被包围了,直到随行的维森探员亮出证件大吼了一通后才得以恢復正常的行驶速度,哭累了的里雅在汉斯的大腿上睡着了,车里一片黑暗。 “天啊,这辆车开起来真见鬼。”维森拍了下方向盘,“是你的吗,汉斯?防晒纸贴了大概有5层吧,简直就跟蒙上了黑布一样。” “我跟邻居借来的。”汉斯轻轻伸手摸上贴了厚厚防晒纸呈现出深黑色的车窗,和那散发异样香味的长髮一样的细滑冰凉感。 24 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床头电子钟告诉汉斯他度过了超过12小时的睡眠。 现在是3 pm,麻利地套上牛仔裤后汉斯打开了门,里雅站在外边,黑色眼影也没有能遮住她的眼袋,看来昨天她一定睡得很不好。 “对不起,没想到你会过来,进来吧,我去穿件衣服。”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啦,没有跟你说一声就擅自跑过来了。但是我真的好害怕,汉斯。” “别担心,里雅,没有东西会伤害像你这样的可爱的女孩的。进来喝杯我泡的咖啡,事情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吗?” “好的,能有你在真的太好了,汉斯。”里雅终于露出了个浅笑,仿佛平原上糙尖的露珠,那个让汉斯第一眼看见就脸红心跳的女孩。“对了,我刚过来的时候碰到了帕克先生,这瓶红酒是他让我带来给你的。” “他还说了什么吗?”汉斯接过红酒,瓶子上的标籤说明了这瓶液体价格不菲,这样的礼物确实有点奇怪,“屋子里很简单,你找个能坐的地方坐下吧,我去穿衣服,还得洗把脸。” 诚如汉斯所言,屋子里从摆设到装修都非常简单,让人高兴的是并不杂乱。 “昨天帕克先生也在那里嘛,这个应该是压惊的礼物了,有帕克先生这样的好邻居你真是太幸运了。”里雅的声音强度随距离改变着,汉斯知道她一定是在好奇地四处走动。 擦干净嘴角的泡沫,汉斯从洗浴间走了出来。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要辜负帕克先生的好意,现在把它喝掉吧?” “不了,我还是想喝你泡的咖啡。”举着红酒打开冰箱门准备放进去的里雅为里面摆放得满满的速食品和面包低唿了一声,“天啊,汉斯,吃这些东西可以活得下来吗?” “我不是活得很好吗?而且……而且我有个朋友还挺喜欢吃黄油面包的。”在说到转折词的时候汉斯停顿了一下,咖啡机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喜欢吃黄油面包?你朋友还真是个怪人,他连一点果酱都不放吗?”终于清理出空间放置红酒,里雅满意地拍了拍手。 “嗯,他只吃黄油和面包。”汉斯把冒着热气的杯子伸到里雅面前,“确实是个怪人,我觉得我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他?我听你的语气还以为你说的是个女孩呢,哈哈。”里雅接过了杯子,“谢谢,嗯~闻起来棒极了。” “女孩?不可能的,我已经好几年没交任何女朋友了。” “现在你有我了,汉斯。”汉斯必须承认,这个祖辈来自美国的女孩子完全继承了上代的开朗和直慡,昨天的事情给她留下的阴影显然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里雅,谢谢,我们一起努力,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让它过去吧,干杯。” “嗯,干杯。” 末夏的午后,小木板房里飘荡着咖啡的浓郁香气,还有笑容。 25 汉斯犹豫了将近10分钟,右手伸出去了好几次,最终都没有落到木门上。 大概是第七次举起了手,木门打开了,兰站在半开的门边,今天他的长髮梳成辫子垂在右肩,汉斯举着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你好,没有打搅到你吧?” “对比起敲门声来说,你在门口发出的嘆气声和来回的踱步声倒让我更烦恼。”兰的语气让人完全分辨不出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阐述事实,“进来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前两天收到了一瓶好东西,一个人喝掉太可惜了,所以过来跟你一起分享。”汉斯把夹在腋下的红酒捧起来晃了晃。 “5年的法国货,倒真是好东西。你到茶厅等我吧,我去拿杯子。” 随便看了两眼,兰就辨认出了深绿色瓶子里暗红液体的价值。 茶厅里有淡淡的茉莉花味道,这味道大概来自兰在喝茶时喜欢放入的茉莉花瓣。 举起透明玻璃杯,杯子里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鲜红的印记,薄利的鲜红滑落汇聚到暗红里,让人不自觉地会联想到血液。 抿了一口,汉斯长长出了口气。 “真是太棒了,完全不像那些便宜货,就连这苦味也是一种享受啊。” “你今天来应该不只是品酒这么简单吧?”兰把玻璃杯端在胸前轻轻摇晃,黑色的衣服底色通过折she光线让杯里的液体呈现一种深黑。 “是的,我有许多事想问你,请你务必要回答我,兰。”汉斯露出凝重的表情,兰的黑眼睛一到晚上就分外的锐利,但是今晚汉斯没有躲避跟对方的对视。 “你问吧。” “星期二晚上我看见了一个黑头髮的男人,那到底是不是你?” “是我没错,我也没想到会在那样的情况下与你碰面,很抱歉我没有和你打招唿。”丝毫没有迟疑,在汉斯问题刚结束兰就说出了让汉斯瞳孔都开始放大的答案。 “人是你杀的吗?”汉斯低头问道,抬起头的时候本来坐在对面藤椅上的兰已经没了踪影。 苍白修长的手指从汉斯肩膀后伸出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 “不论我说什么,你心里不是都已经有了答案吗?” 汉斯下巴被用力板起,对上了俯视自己的脸和眯起的长眼,平日里那个举止高雅,谈吐有礼的邻居现在浑身飘散出险恶的黑色气息。 “我……我想听你的答案。”汉斯努力移动自己因为发抖而无法开合自如的牙关。 “只要你没事,别人是死是活我都不在乎。” 汉斯双眼勐然睁大,兰冰凉柔软的嘴唇竟吻了下来。 猩红的液体和晶莹的玻璃破片呈放she状在地面上溅洒开,那是兰握在手上的酒杯,好像被咬了一口一样逃开的兰靠在墙壁上,大口地喘气。 “酒是哪来的?” “帕克先生送的。” “狗屎。” 汉斯第一次听到兰语气里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激盪着,而且……兰竟然说了[狗屎]这个单词!! 第12页 揉了揉眼睛,汉斯确定了自己没有眼花。 兰低垂的脸看不见表情,淡金的色纹好像水波一样在他头髮上扩散开来。 26 全身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样,包裹着血管的肌肉和皮肤仿佛在被烈火炙烤,这种几乎忘记的感觉,久违了几百年的感觉。 血的感觉。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兰满头黑髮变成了亮金色,湛蓝的瞳孔,嘴角的斜线隐藏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心脏跳动的声音,随着心跳节奏奔流的血液,循环收缩扩大的血管,从那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的芬芳,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无比美味,想要杀了他,想要吃了他。 兰走到汉斯跟前,轻轻握住了那在他看来无比脆弱的脖子,拇指抵在大动脉上,皮肤下传来的细微震动让兰嘴巴里不停分泌出代表食慾的液体。 “让我来解释给你听好了,你带来的这瓶红酒里有血,人类的血。” 混杂了兰浅浅喘息的低语在汉斯耳边流动,麻痹感从尾椎开始向上延爬,生物在被捕猎者按在爪子下时的恐惧本能一下抓住了汉斯,他连移动一下尾指都办不到。 “你要杀我吗,兰?” 这句话像北极吹来夹带冰力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兰的所有动作。 “当然不了,汉,好好睡一觉吧。” 按在动脉上的手指轻轻用力,汉斯软倒在了两人经常一起品茶喝咖啡的桌子上。 体内血液翻腾起来,抗议着被兰压抑了百年才死灰復燃的冲动再次被压制,那是一种叫做本能的冲动,嗜血的本能。 “以前没有输给你们,现在也不会输的。” 解开辫子,兰推门走出了屋子。跟有着香甜温暖血液的生物呆在同一个屋子里,他的理智简直就和被两匹烈马拉紧的髮丝没有什么分别。 “晚上好啊,我可爱的邻居,你看起来不错。” 兰眯了眯眼,腐败的味道瀰漫在空气里,同类的气味。 “晚上好啊,帕克先生。” 27 “清除者,族群里血统纯正,摒弃污秽的鲜血,以信仰和戒律生存下来的高洁斗士,哈哈,看到你被鲜红的血液玷污后的样子实在太美了。” 帕克以颂唱华美诗歌的语气感嘆着。 “帕克,既然你知道我的身分,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罪行了,我现在已经有足够多的证据来证实你属于第十使徒异端教派,也将以清除者之名让你重新回归黑暗。” “少扮出正义的嘴脸了,泯灭了吸血天性的你根本就不配称为清除者,就算立足于你的道义,那么和雄性人类交合,犯了血戒的你更应当受烈阳加身之刑!以你的有罪之身,凭什么来定我的罪呢?兰?c。” 夜晚里的微风吹动两人金髮,躲在云层后的月亮透出惨白的轮廓。帕克的诘问兰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每一夜醒来都会默诵的戒律时刻不敢忘记,年少时老人们的告诫也一直深刻脑海。 摒弃欲望,正直之心,圣洁之身,在外有教会围剿,内有第十使徒内乱的危急之际,被赋予了延续族群,剿灭堕入深渊的[使徒]们的重任,牺牲了无数同族的生命,被鲜血染成深黑色的最后一点血脉。他们被称为,清除者。 在数百年的辗转中,与教会和使徒发生过大小规模的无数次战斗,有死亡的,失散的,放弃的,被欲望吞噬而堕落的。早已经不记得昔日那些一同战斗的伙伴,无尽的诱惑和无尽的生命并行,以道义约束自己,以戒律规范自己,徘徊于这条没有尽头的黑暗毁灭之路,无声的吶喊者,兰?c。差点被嗜血的欲望所支配,违反了种族延续的天性而选择雄性作为伴侣,如今连对悠久而又没有光亮的生命里必须去毁灭的使徒,这一唯一的生存目的都失去了道义性,兰突然有一种累了的感觉。 “别担心,宝贝,来我这边吧。那些古老又无用的规则不过是那些老不死们惧怕我们,惧怕我们变得完美,惧怕我们变得强大,兰?c,你也品尝过甜美的鲜血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污秽的东西不是吗,那是生命,是人类这种脆弱生物的生命,也是我们的生命,来跟我一起吧,我们可以破除那永恆的诅咒,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生命的美妙,享受那鲜红果实的甜美,强大的力量,无尽的生命,完美的肉体,我们是神啊!” 帕克敏锐地捕捉到了兰的动摇,鼓动声带,他颇具感染力的声音在兰院子上空的空气里激盪着。 “神?别让我发笑了,你不过是个没用的杂种而已。” 帕克确实不是吸血族的纯正受孕体,他的母亲是人类,或者奶奶,总之他身上没有强烈的吸血族血统,导致他一直未能以吸血族之间确定同类的能力确定兰的存在,而现在兰以对比他来说相当于钻石和小石子的纯度差别的身分说出了杂种这个单词,帕克感觉到了强烈的屈辱。 “你这个混蛋!!” “看起来你很介意啊,杂种。” 如果哈密尔顿警局的探员们有幸来到这里,一定会感嘆于兰这句话的毒辣丝毫不会逊色于摩根探长那粗鲁得近乎暴力的讥讽。 28 院子里屋子和叶子的阴影笼罩了空间,浅色的月光不均匀地投洒,两个物体在不算宽阔的空间里以人类肉眼捕捉不到的高速移动着,仿佛两个振子不停相交错开的物体在每次交错的同时都会发出沉闷的响声,深沉的余音让人会想起卡车相撞的场面。 50米外的街角传来锐利的剎车声,之后是引擎声,逐渐放大的声音说明了车辆正朝向这里开来,而且驾驶员的心情和那剎车声一样高昂而急躁。 “呀呀,真是让人烦恼啊,不请自来的客人最让人讨厌了。” 被空气扯得笔直的金髮在帕克停下动作以后缓缓地垂下,把手里粘着血液的黑色布片丢进了嘴里,喉结明显的滚动说明了那是一个标准的吞咽动作。 “贫血傢伙的血液味道真差劲,你最好是补充补充营养。”这样吃了你的时候才不会让我觉得遗憾呀。帕克舔舔嘴角,把后半句话藏在心里。“那么,再见了。” “5年前,你的两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对方的强悍超过了兰的预料,肩头被撕裂的肌肉以爬虫蠕动的姿态快速癒合。 “在这里,和他们最喜欢的爸爸合为一体了。”帕克把手指指在自己胸口正中,那是吸血族心脏的位置。 兰?c,别心急,很快,很快,你也要跟我合二为一了,还需要多点时间,去让你适应吸血的快感,吸食更多的鲜血,然后把你那愈加香甜的血奉献给我吧。 帕克和他脸上的笑容悄悄消失在了黑暗里。 刺耳剎车声的声源静止在了兰院子前的公路上,摩根先生巨大而又有点发福的身体下车的动作有些迟缓,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之前是怎么把身子塞进去的。 “兰?c先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院子里,是在欣赏月色吗?怎样都好,也免了我敲门的打搅,有空跟我谈谈吗?”摩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嘴巴上叼着的香菸随着唿吸的节奏照亮他布满了鬍渣的方脸。 “是关于第十使徒的事吗?”兰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相信对方的眼睛应该没有好到能在没有灯光的夜里注意到那些好像有生命一般自动连接在一起的神经线。 “你果然知道啊,没错,愿意为我解除迷惑吗?我觉得这对你也有好处,虽然你很有嫌疑,但是我相信人不是你杀的,为什么我们不能合作呢?”摩根先生把除了月亮外唯一的光源菸头抛到了地上,整条大街一下因为那星点光亮的消失而变得空洞阴冷起来。 黑暗中不明目的的对视持续了大概2分钟,兰确定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癒合。 “进来吧,摩根先生。” 帕克吃掉了自己的儿子,传说里吸食同族血液就可以不畏惧阳光的传言是真的吗? 难怪他会有那样强大的力量,残杀同族的异端者,他连沉睡在黑暗里的权利都失去了,这就是第十使徒的本原了吧,以完美生命,破除光明诅咒的限制来引诱族群们堕落,让他们成为完全嗜血的真正恶魔,人类所憎恨的,所仇视的,是那些除了食慾和暴虐以外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同类吧,不对,他们已经失去了同类这个词所定义的部分,他们是真正的鬼,吸血鬼。 奔向光明的吸血鬼并不是解放,而是毁灭,这是不会改变的真理。以暗夜之名,帕克,你必须被毁灭。 也许,真的到了必须要跟人类合作的时候了,百年的宿怨,就像个玩笑。 “今天月亮不错啊,摩根先生。” “是啊,对了,你新染的头髮看起来很适合。” 第13页 “我可是讨厌得很呢。” 29 摩根警长在茶厅的灯光亮起的第一时间就发现趴在桌子上的汉斯,汉被杀了!这个念头一下闯进了脑神经网里,指令通过神经以超光速传达到了手臂,从大衣里侧拔出枪,发现自己指向的只有空气,和微微晃动的厚实窗帘。 “合作是建立在信任上的,摩根先生,你仔细看清楚,汉应该是在做很美妙的梦吧,这种危险的玩具就不要握在手上了,请坐。” 摩根感觉自己正在观看一部脱离现实的立体电影,手枪在细长的手指间像蛋挞一样被轻松分解成碎块散落在地毯上,唯一能让人了解到那并不是柔软的蛋挞而是坚硬的金属这个事实的是碎块落地时隔着地毯敲击出的闷响。 摩根膝盖的支撑点一下失去活力,软在了兰为他搬来的椅子上,对面汉斯起伏的背嵴让他是这个房间里唯一让自己心安的景象。 “你没杀他?” “你不是说你相信杀人兇手不是我吗?”兰在摩根旁边坐下,摩根感觉跟兰距离最接近的半个侧身皮肤都泛起了微粒。 “根据我的调查,第十使徒是个危险的教派,里面的人似乎都对血液有特殊的癖好,我觉得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很可能是一单宗教性的杀人案,犯人应该是个狂热的信徒,残忍而又精明,而且还有一定程度的性犯罪倾向。”摩根把自己整理的资料从公文包里拿出来摞在桌子上,“以上推测都来自于兰先生你上次的提示,相信你对第十使徒的了解决对比我得到的资料要详细得多,我需要你的帮助来完善我的推断。” 摩根决定不去考虑太多,只要是有用的线索就应该付出足够的努力去挖掘,而现在眼前这个皮肤苍白的年轻人就是整个案件最大的线索,他已经没有功夫去考虑对比起得到的线索来说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的危险性到底有多大,付出和收穫间的效率比又是呈现出怎样一个图形,在警察这个岗位上连任了超过30年,所谓的社会责任心已经深深地扎到了这个男人的骨头和血液里。 兰眯着眼睛,静静地听摩根把话说完,他在这个人类的眼睛里看得到强压下去的惊恐,但是没有看见畏惧。 “摩根先生,我很欣赏你的机智和勇敢,我没有时间跟你详细说明,我就补全一下你的推断吧。首先,第十使徒里的教徒们确实对血液有独特的偏执,不是因为教义,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吸血的恶鬼……” “兰先生,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感觉受到了嘲弄的摩根打断了兰。 兰用三根手指捏着摩根的脖子,摩根巨大的身躯好像被起重机吊着一样平稳地浮了起来。 “人类,清空你脑子里的垃圾,面对现实吧,这个星球上的高等智慧生物不是只有你们而已,吸血族跟人类还有那些牛羊之间不过是食物链上的几个环节,我只是讨厌看见无意义的争斗,如果可以和平共存,就没有必要挑战强大的对抗力量不是吗?” 摩根警长被太阳晒黑的脸泛起了猪肝色,在他眼睛从眼眶里跳出来之前兰松开了手指,跌落回椅子上的摩根剧烈咳嗽起来。 “时间不多了,你好好听着。第十使徒从创立开始多数信徒都是女性,她们被接收并不是因为她们更容易被教义同化,而是因为她们能够作为产生新食物的母体,吸血鬼在吸食了同类的鲜血以后就可以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和破除你们人类那些虚假传说里阳光的限制,杀害同族在我们族群里是死罪,所以他们也会受到吸血族的追杀,这次你碰见的连环杀人案我可以肯定是跟我同族的使徒犯下的,那些女性在被得知没有受孕可能后就被他当作食物杀掉了,我在现场出现就是为了收集他犯罪的证据,现在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消灭他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其实你原本是可以救那些无辜的女孩们的吗?”摩根好不容易把兰完全脱离现实的发言消化吸收,提出了一个充满挑战味道的问题。 “我说了,我们只是在食物链上对等的种族,你们的律法对我没有约束力,我的族群濒临灭绝,我绝对不会没有原因就去杀害一个同族,不过你们人类相互残杀确实也是一个减少过多数量的好办法。” 摩根转过头,兰线条精緻的脸在谈论死亡的时候每一条直线都保持平滑,没有任何的波动。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去消灭那个吸血鬼,然后在旁边观看人类的笑话不是更符合你的心意吗?”摩根十分激动,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咳嗽感又涌了上来,作为人类的尊严被眼前奇怪生物毫不留情地践踏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吃了两个同族,现在的我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需要你的协助,而且你们也不想更多的受害人出现吧?”兰清楚地听到了摩根心脏的有力跳动,连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响声都清楚无比,这些该死的声音又让他嘴巴里开始分泌液体,脑海里有巨大的声音旋转着。 吃了他!! 30 烟糙的苦味断断续续地刺激鼻腔黏膜。 “兰,你什么时候开始抽菸的?” 汉斯从桌子上撑起身体,反常的睡姿让他整个肩胛骨阵阵酸痛。 “摩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兰呢?” 兰屋子里窗帘大开,每件家具都在从窗户投she进来的阳光里默默地反光,兰已经不在这里了,他从来不会把窗帘打开。空气里瀰漫着淡淡的红酒香味,开始活跃的脑细胞把昨夜的记忆片断缓慢有序地在脑里重组,幻灯片一样的回忆在兰身上恐怖的气息和温柔的话语处终结。 “看起来你睡得不错,早上好啊 ,汉,兰离开了。” 预料之中的答案。 摩根警长揉了揉因为一个晚上沉浸在思考里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眼睛,把烟雾从嘴巴里喷了出来。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孩子。” “兰到底是什么?那些人不是他杀的对不对?” “兰……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就连我自己现在也很混乱,但是我想告诉你,兰不是人类,他是吸血的怪物。” “我相信,那又怎样,他没有伤害任何人对不对?回答我!”汉斯把正在按摩肩膀的右手拍在了桌面上。 “是的,孩子。”摩根有些惊讶,汉斯没有表现出害怕或者惊讶,反而执着于兰到底有没有杀人这个问题上,他到底知道多少? 屋子里属于兰的味道都被阳光赶跑了,没有那奇怪的香味,没有茉莉花的味道,没有那好像月光一样冰冷又温暖的苍白。兰好像黑夜一样,阳光来了,他走了,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 “是你把窗帘打开的吗?摩根先生。” “是的,怎么了?这间屋子实在阴森得叫人难受。” “以后请你不要再干些多余的事了,房子的主人并不是你不是吗,对不起,我回去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汉斯毫不留情地把讽刺和不快用嘴巴释放出去。 莫名其妙地被抢白了的摩根完全无法反驳地看着汉斯走出茶厅,意识到还有东西没有确定,他喊住汉斯。 “汉,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但是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什么?” “你对兰?c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请你告诉我,这很重要。” “我们很少谈论对方,对不起,我并不像你那么喜欢深挖别人的底细,摩根先生,但是不论兰是什么,我可以确定,他不是怪物。” 连再见都没有说,汉斯的背影消失在阳光照she不到的拐角。 你到底去哪了,兰,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一直相信杀人的不会是你,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做错了么? 兰的语调一向平稳而有礼,他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喜怒哀乐,但是最后那个吻,汉斯在那柔软的唇舌间确切地尝到了悲伤的味道。 狠狠在空气里踢了一脚,糙地被鞋底犁出一道刻痕。 红酒,帕克先生,里雅,摩根,连续杀人案件,被吸干血液的尸体,吸血鬼兰……好像上帝开的玩笑一样,汉斯完全不知道这一连串的事件每个人都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 “好吧,怎样都好,你一定要回来啊,兰。” “头,你到底到哪去了?科室里面都忙得爆炸了,你竟然还两天都没有出现。” “好了,维森,别像个娘们似的抱怨,现在放下你手里的工作,我有新任务给你。” “是去夏威夷的公差吗?太感谢了!” “……你是希望被调到交通部吗?” “哈哈,开个玩笑而以,什么事,说吧,头。” 第14页 “我要你24小时秘密保护汉斯?莱特,就是xx街的那个小伙子。” “汉斯?就是那个兰?c的邻居是吗?还有,秘密保护是连当事人都不能知道吗?虽然对我来说没什么问题,不过为什么?” “是的,不能让任何人发现,那是我跟某人的约定。” “约定?” “好了,别罗嗦了,你把手头的工作交出去,领了车就马上行动,这件案子就快可以结束了,前提是你得把我交待的事情办好。” “保护那小子就能破案吗?哈哈,头你昨晚是不是睡昏了头啊,不过怎样也比呆在这个原子弹爆发现场好,我马上就去,回头见。” “回头见。” 31 礼拜天的早晨天气有些阴沉,帕克先生嘴里咬着面包,眼睛无焦点地扫she在报纸的头版上。 生了4个孩子身体有些发福的妇人正在为女儿们系领结,黑色的领结是为了今天到教堂的礼拜准备的。 除了晚夏的阴天有些反常外,这是帕克度过的不知道第几个平常的礼拜天了,被学者们证实了类球体的地球转动着,但是帕克却觉得最近的事情开始不顺心起来。 一份体面的工作,可以开狂欢派对的大花园,一栋400平米的砖房,大方得体的妻子,可爱的女儿们,这是任何一个辛勤劳动的市民所渴望的完美生活,帕克也在这里面投注了许多的心血,要知道,作为一个异类,完全融入人类的生活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最近帕克先生嗅到了危险,一种失去目前平静生活的危险,那个黑头髮黑眼睛的新邻居让他觉得不安,4个孩子已经是妻子的极限了,必须找到新的母体来供应新的[禁忌之血]。人类和吸血鬼杂交的血液虽然可以让自己不再受到那可怕的阳光的威胁,但是也许是不够精纯的缘故,这种新力量竟然会有时效的限制,雌性人类的受孕机率实在太低,之前吃掉的两个男孩的血液也快失效了,而两个女孩的成熟期还没有完成,大量的血液是吸血族快速度过成熟期的关键,最近的教众越来越少,急于寻找新母体的自己似乎太过于心急了,那些白痴警方也在这样的时候表现出他们仅有的那么一点智慧,幸或不幸,那个新邻居竟然会是一个纯种的清除者,这样珍贵的食物有必要让他吸收更多的养分,不然难保他贫血的血液不会在某个时候失效。 阻碍是存在的,没有完美的计划,可是那该死的傢伙竟然没有吃掉那个碍眼的年轻人汉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以抵抗血的诱惑的吸血族真的存在吗?这个遗漏虽然没有对全部计划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但是帕克心里隐隐对此觉得不安。因为[禁忌之血]快要失效的缘故,白天的自己并不会比一个普通成年人强壮多少,那些白痴警察们老是苍蝇一样在汉斯周围飞来飞去,突然失去了踪迹的兰?c也让自己不敢在晚上贸然对汉斯下手,这种窝囊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汉斯对于兰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吧,那么可以推测出来不愿意吃掉汉斯的兰一定是在别处满足自己那与生俱来的欲望,呵呵,真是想到就叫人兴奋,就好像家里饲养的家畜一样,它们吃得越开心,最后被宰杀的时候的叫声才会越悽惨动听,吃到嘴里的味道才会更加甜美慡口啊。这样想来那个活下来的傢伙也未尝不是一件有趣的工具,饱食了鲜血的清除者怎样想也不会怪怪d任由自己被吃掉,而且他的力量也会有所增强,对比起花大功夫和失败的危险,好好利用汉斯这傢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呢。 想到这里,帕克跟天空中的乌云一样阴沉的表情才舒展开来。 “亲爱的,孩子们准备好了吗?我已经等不及去向耶稣祷告了。” “是的,我们可以出发了。” 女人回头和站起身来的丈夫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虽然经歷了悲惨的丧子之痛,她还是深深感谢上帝让自己拥有一个完美的丈夫。 “好了,姑娘们,拿上你们的小雨伞,今天很有可能会下雨哦,你们也很期待礼拜后的派对吧?那今天都要乖乖地唱圣歌知道了吗。” “是的,爸爸。”两个小天使一样的女孩们开心地回答,帕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里也注满了关爱,一种看着可口食物的热情之爱。 今晚的血之盛宴真是叫人期待啊…… 32 虽然下了雨,教堂里还是挤满了人,兰已经失踪了2个星期,第一个星期里里雅提出的几次约会都被汉斯拒绝了,所以看见里雅跟另一个脸上长了雀斑的小伙子握着手唱圣歌汉斯一点办法也没有,奇怪的是他一点不开心的感觉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这不用说明的分手让自己不用去参加帕克先生周末的派对也许是最大的原因吧,上次的红酒事件让汉斯自责的同时也对人缘极好的帕克先生产生了不信任感,帕克先生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汉斯没有过去询问的勇气, 这样静静地等着,兰会回来的,然后自己可以为他煮杯咖啡,煮咖啡的时候兰会把面包烤好,一面吃黄油面包,一面给兰说些有趣的事情,虽然兰的话不多,他还是一个最好的听众,对着那双黑色的眼睛,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样平静的夜晚让汉斯强烈地想念。 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伴侣。 如果想要我当你的伴侣的话你就出现啊,混蛋! 汉斯把手里的塑料叉子狠狠插到了饼干里,这是神父们派发的廉价小点心,唱完圣歌后的人们一般都会聚集在教堂外的糙地上享用午餐,因为阴天的关系,今天午餐的地点改在了教堂的偏厅,没有任何厨艺和同伴的汉斯只能靠教堂的免费点心打发午餐时间了。 偏厅并不大,在人数众多的情况下更显得狭窄,虽然很尴尬,但是不可避免的碰面还是出现了,里雅和她的新男友手里抓着三文治走到了汉斯跟前。 “最近还好吗?汉,吃那些饼干会让你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的,我的三文治分你一个吧?”里雅还是一样那么热情开朗,汉斯很庆幸她不像别的女孩子那么肤浅,但是这个三文治他还是决定要拒绝,旁边那个雀斑脸看起来可没有里雅那么和善。 “嘿,你就是汉斯吗?我知道你,不过里雅的三文治我会帮她吃的,你就不能不那么碍眼吗?该死的穷木匠!”雀斑脸伸手把里雅递出的三文治拿了过去,里雅露出不满的神色,不过没有说什么,汉斯用眼色制止了她。 “很高兴你认识我,但是很抱歉我并不认识你。就算是穷木匠也有跟上帝交流的权利吧,这里是教堂,孩子,还是你认为上帝只会跟你一个人下象棋呢?”汉斯拍了拍被抢白得脸色发青却又无法反驳的雀斑脸的胸口,“谢谢你的三文治,里雅,不过看起来你的男伴更需要多点营养来修补他的大脑,再见。” “汉,晚上帕克先生的派对,你会来吗?” “我想大概不了……”汉斯抓抓头。 “你上次答应我的,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今天杰克晚上要加班。”里雅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顺手狠狠掐在试图阻止她的雀斑男手臂上,雀斑男只有张开嘴吸着冷气,错过了阻止自己女朋友邀约别的男伴的机会。 “好吧,我下午还有点活要赶着做完,晚上见,还有你,杰克是吗?现在我认识你了,晚上里雅我会帮你照顾好的。”再次让雀斑脸脸色发青后汉斯转身离开了。 刚钻进自己的2手车,手机响了,试图发动杂音比马达声还要响亮地引擎的同时,汉斯按下了接听键。 33 “我是汉斯?莱特,请问有什么事,该死,噢,对不起,我是在说我汽车的发动机。” “汉,我是兰。” 汉斯扭转钥匙的手指僵硬在on的位置,汽车引擎粗喘了几下后被点燃了。 “对不起,你听不见吗?我第一次用手机……不是很习惯。”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又传来了缓慢标准的英式英语,25岁的汉斯感觉眼睛里似乎有液体要流下来。 “我当然听得见,我听得见,老天,你到底到哪去了,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那天的事……对不起……我根本不是怀疑你……” “我知道,汉,我相信你,就跟你相信我一样。”兰淡淡地打断了汉斯,简单的话语,汉斯不安的心情仿佛得到了救赎,不需要特别的解释,只是一句话就很足够了。 “你在哪?我想见你。”汉斯也无法解释自己现在这种强烈想要见到对方的心情是什么。 “现在不行,现在的我很危险,一个不好我会杀了你的。” “那又怎样,我只是想见你。” 距离哈密尔顿市20公里外的一个废弃仓库,残破的外墙布满了涂鸦和被火烧过的黑痕,唯一的窗户被人用木板钉死,汉斯推开门的时候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差点吐出来。 第15页 “快点关上门好吗,汉,你知道我不喜欢白天。”兰的声音在堆满了各种杂物的仓库里迴响,外表残破的仓库内部却没有任何光线,站在门口的汉斯有跨进另一个空间的感觉,关上门后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感应不到光线的眼睛看不见任何的物体。 “你右手边有个电筒,你可以使用它。” 汉斯在空气里抓了抓,很快就发现了冰冷的金属筒状物体,电筒里电池电力充足,光柱照she出了无数飞舞的灰尘。 “你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多久了?兰。”才进来不到5分钟,汉斯就已经觉得不舒服了。 “2个星期吧。”兰回答得十分轻松,“小心脚下,有的木板还带着钉子。” 黄色的光柱终于让汉斯看到了兰,他坐在骯脏的地板上,背后靠的是一架只剩半边的钢琴,双手垂在身侧,手腕上两道伤口泊泊地往外冒出血液,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半径2米的小血池,仿佛地狱一般的景色,面无表情的兰弯着一条腿坐在血池中间。 “没有吓到你吧?汉。”兰举起还在流血的右手,用手指在左手手腕上划了一下,凝结的血液再次奔流出来。 “天……你这是在干什么?兰。”半凝固的血在鞋子踩上去后有黏脚的噁心感,汉斯连呕吐的念头都来不及产生,他跪在血池里用力抓住兰的手臂,“混蛋,你是想杀了自己吗?” “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就算流光了血我也不会死的,只是如果让这些被污染的血继续留在身体里,感觉就像整个人烧起来了一样。” 兰淡然的态度和周围可怕的景象形成强烈反差,手电筒的灯光在黑暗的密封空间里隔离出了窄小的红色和黄色的高亮地带,诡异的气息和空气分子共同无规则地运动着。 34 让空气cháo湿的小雨终于在傍晚停止了,汉斯却有点想诅咒这奇怪的天气,因为雨停了,就代表晚上帕克先生家的派对将会如期进行。 汉斯在7点钟准时驱车来到里雅家的院子门前,里雅所具备的优点并不只是美丽的外表而已,打扮完毕的她站在路边用微笑迎接汉斯和他的2手老爷车。 天蓝色的长裙和盘起来的长髮让里雅一下完成从女孩到女人的转换,汉斯下车为对方打开车门的时候忍不住由衷赞嘆起来。 “我相信今晚你会是最美的天使。” “可惜有人把天使忽略了,谢谢。”里雅用手压着裙子坐到座位上的姿势十分优雅,让汉斯不自禁地想起了兰,那个无论任何时候都保持着优雅姿态的男人,这个分神让他没有注意到里雅微笑背后隐藏的遗憾。 忽略了天使吗?也许吧,因为自己现在心里装的全是恶魔的影子。黑暗的空间,血液,冰冷的躯体,伤口,喘息,亲吻,x交…… 下午染满了红色的记忆片断在汉斯脑里不停闪现,竟然会在那样骯脏的地方,躺在粘稠的血液里,像发情的公狗一样和兰做爱,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疯了,那就是自己疯了。 信者得永生,天堂之门,永远都不会为自己开启吧。 “我们到了。” 踩紧剎车汉斯微笑着说,和想的问题相反,他现在的心情非常轻松。 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阴沉的天气让一切发光物体都黯淡下来,废弃的仓库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皮肤苍白,夹带湿气的风一下就吹起了他的头髮,比阴沉的夜空还要漆黑的头髮。 “清吾之身,以纯净之血,伺奉吾主。”黑髮的年轻人把手按在胸口,轻轻呢喃带有奇异节拍的古老祷言。 在风里默立了一会,年轻人向西边走去,那是市区的方向,黑色的瘦长背影很快就被夜色同化。 “头,目标走到房子里去了,已经脱离了监视。” 摩根坐在警局配备的汽车里,一面用手指敲击方向盘一面从手机里接收属下的报告。 “所有人都进去了吗?” “是啊,在礼拜天的晚上加班就够可怜的了,为什么我还要看着别人高高兴兴地开派对呢?有那么多人跟目标呆在一起,应该不会有危险吧,不如我们一起到酒吧里喝一杯,如果没记错的话今晚还有球赛的转播。”维森站在阴暗的角落吹着冷风,虽然已经把大衣的衣领竖了起来,冷风还是不停地灌进脖子里。 难道我要成为纽西兰在夏天的晚上被冷死的第一个公务员吗?搞不好还可以得到女王的接见和用国旗当毛巾被睡一觉,只不过之后就永远都醒不过来罢了。维森为自己深刻的自嘲笑了出来。 “你别笑了,今晚还有许多事要做呢,球赛?不破了这个案子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不会给你,你好好在那呆着,我10分钟后到,如果发现任何情况就马上报告知道了吗?” “是,长官!”维森是个公认的优秀探员,虽然偶尔他的说话方式让人觉得他有些轻浮,但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确实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这也是摩根会把这个平常背后隐藏了重大意义的任务交给他的原因。 摩根驾驶的汽车在公路上飞驰,礼拜天晚上的车流量相当小,他感觉自己的唿吸慢慢开始加速,一种久违的紧张感侵袭上来。 就是这种感觉,和持枪的匪徒对持,徒手制服手握兇器的暴徒,街头重装火力的交she,那种沐浴在穿梭的弹流里的感觉。 30年的警部生涯,摩根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他相信现在他可以一个人把装备齐全的恐怖分子支队给打得稀里哗啦的,更何况一只只能在黑暗里活动的小老鼠。 “兰?c,我这边可是一点纰漏都没出,你最好不要拖我后腿,如果让那傢伙跑了,不管你是不是杀不死的怪物,我都会把十字架钉在你的头上的。” 摩根用力踩紧油门,享受着全身细胞活化的奇妙感觉。 35 帕克先生准备的食物都很美味,从bbq到烧牡蛎一应俱全,就连生果都十分新鲜,每个人都在自己固有的圈子里分享食物和谈话,汉斯抓着酒杯,2年前的西装穿在身上让他感觉不是很自在,在这个年纪长高还真是奇怪的事情。 汉斯果然没有猜错,第一次参加这个派对的里雅就以靓丽的外形和开朗的个性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天蓝色的天使在糙地上四处游走,每个人都以最大的热情和微笑来迎接她。 自己完全是多余的嘛。 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汉斯自嘲地想,就连好客的帕克先生也因为来回奔走而没有顾及到自己这个角落。 “汉,你吃好了吗?”充满朝气的天蓝色扑了过来。 “嗯,味道很好,我吃饱了。” “那我们到屋子里去吧,大家都正要进去呢。”兴奋的里雅完全没有发现汉斯莫不经心的心情。 “大家都进去?是要打牌吗?我对那个可不在行。” “是要祷告吧,刚刚杰拉德先生似乎是这么说的。” “祷告?派对开始前不是集体祷告过了吗?” “怎样都好,先进去再说啊。”汉斯感觉好像被野马的缰绳挂到手上,身不由己地被里雅拖进了屋子里。 这是汉斯第一次进到帕克先生的家里,大方简洁的设计,宽阔的大厅和米黄的墙纸让这个空间的立体感十分强,10来张椅子整齐地排列着,看来这个祷告仪式已经成为了帕克先生家庭派对的传统了,里雅拉着汉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身旁的椅子也陆续被参加派对的客人占据,这些多少也算是街坊邻居的人的脸汉斯却没有太大印象,就好像陌生人一般。大家互相之间也没有点头微笑,没有人说话,大厅里安静下来,肃穆的气压从天花板缓缓降落。 明明就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可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汉斯无法融入周围的肃穆中。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感觉熟悉呢?汉斯左顾右盼的时候大厅的灯被关上了,就算是祷告,这样做也太奇怪了。 “里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汉斯悄悄推了推坐在旁边自从进了屋子以后就十分安静的里雅,里雅穿的是无袖的连衣裙,汉斯手指接触到里雅裸露在外的手臂,一片滚烫。除了唿吸,里雅一点反应都没有。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黑暗里怪异的熟悉感和周围好像坟场一样的寂静让汉斯想要大声尖叫。 “里雅,怎么了?不舒服吗?那我们回去吧。 ”汉斯压低声音再次尝试,里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当汉斯准备站起来要求打开大厅的顶灯的时候,帕克先生厚实的男中音从前方。 “现在,让我们一起为达太大人祷告吧。” “阿门。”包括里雅在内的所有人齐声合唱,这证明了他们并没有失去意识或者什么别的,但是明明就是第一次参加的里雅为什么也会变得这么奇怪? 第16页 这不正常,肯定有什么地方错了,汉斯唿吸急促起来,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他突然发现了熟悉感的来源。 是味道,大厅里瀰漫了淡淡的香味,跟兰身上拿独特的香味很相似的味道,似乎中间还参杂了些什么别的东西,闻起来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舒服。 “多言多语难免有过,禁止嘴唇是有智慧。主既是从众人当中藉着祷告选出了十二门徒,无可疑问的,这被选上的必有神美好的旨意,也必定各有其特出之处。第十使徒达太得到了光,他把光分给世人,承受背叛之血,关爱世人,是为真爱。吾等也愿以己身之血,伺奉真主,主爱世人,阿门。” 周围的人整齐的唱诗充满了奇特的旋律,空气里的香味也浓郁起来,汉斯觉得有些头晕,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旁边的人唱完了最后一个单词[阿门]。 “那么现在,就奉献出你们的血液,分享主的关爱吧。”黑暗里眼睛已经失去了效用,帕克先生带有磁力的声音让汉斯难以集中精神思考。 鲜血,奉献,光……单字练习一样的字母排列在脑里盘旋,意识离汉斯越来越远。 “来,甜心,享用你们的晚餐吧,记住不要杀死他们,他们可是很有饲养价值的家畜哦。”得到爸爸的肯定后,两个天使一样的女孩恶狠狠地扑到前排客人的身上,尖利的虎牙轻易刺穿皮肤和血管外壁。 “够了,换下一个。”女孩们听话地把红润的嘴唇挪到了另外两个人的脖子上。 [咕嘟]的吞咽声称为唯一的声音在大厅的地面和天花板间来回飘荡。 36 “没想到一个人类竟然会对暗香有这么强的抗性,很可惜混杂了我在房间里点燃的药糙的暗香已经不是催情剂而是一种烈性迷幻药了。” 帕克好像阅览士兵的将领一样挺胸走到汉斯身边。 “相当漂亮的头髮,血液的 味道也让人闻了就觉得舒服啊。” 手指插进汉斯头髮里,帕克把鼻子凑到了汉斯脖子上。 “连意志坚定的清除者都会被吸引的就是你这香甜的血吧,什么爱情,友情,那些骗人的东西你真的相信吗?到最后你也只是成为一件会说话的食物而已,被他吃掉和被我吃掉都是一样的结果,所以,现在就让我来好好地利用你吧。” 帕克伸出舌头,贪婪地在汉斯脖子上的毛孔蠕动着,一点点地通过舌尖品尝那深埋在皮肤下的香甜。 “说实话,就算是被狗吃掉也比呆在你这噁心的傢伙旁边要舒服得多。”汉斯转头冷冷地把讥讽的话刺到帕克写满惊讶的脸上,接着戴有银戒指的手指握成拳头狠狠砸上了眼前弧度漂亮的鼻子。 汉斯挥拳的力度对于帕克来说跟被摸了一下没有太大分别,但是敲在眼珠上的银饰品让他疼得吼出声来。 “摩根警长!!!快!就是现在!”屋子的大门在汉斯喊话的同时被踢开,木头窗台也被飞扑进来的物体撞得粉碎,强力手电筒的光柱齐齐打进大厅里,荷枪实弹的特殊警察们举着枪在靠门的墙壁前排成了一排,眼前手电筒照she出来的诡异景象让他们防毒面具后的眼睛都同时睁大了1厘米。 排列整齐笃诚祈祷的信徒们组成了跟教堂里壁画一样美丽的画面,两个报福音的天使穿着雪白的裙子,利牙咬在信徒们的脖子上,嘴角挂有红色的血,不满地看向打搅她们用餐的来客。 “天,这里是地狱吗?”一个警员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作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汉斯已经被带出了大厅,脸部受伤的帕克喘着粗气,冷冷地注视面前横成一排的7道光柱。 “没错,欢迎来到地狱!” 该死,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辛苦成立的教派,巩固的地位,建立的社会脉络,就这样葬送了吗?在这样一个时刻,这些该死的人类,该死的清除者,该死的臭虫警察,自己是被他们算计了吗? 怒气开始以高速爬上帕克一向笑容可掬的脸,在警员们反应过来之前,一个同伴整个人被大力抛出他跃进来的窗口。 “该死,这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事情吗?” “开枪,快开枪!!我们出发之前就已经得到了特殊情况下的开火许可!” “笨蛋,这傢伙身后可是无辜的人……”好心肠的警员话还没有说完,他戴着防毒面具的头部被帕克挥手拍飞到了一边,保持站立姿势的身体从颈部断面she出高达3米的血液喷泉,缓缓向后倒去。 机枪密集的扫she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扣动扳机手指的主人因为恐惧感都没有松开的意思,将近千发子弹在短短的半分钟里就从手指粗细的枪管里全数喷she出去。 大厅里的信徒们大部分都倒在地上,嘴里吐出微弱的呻吟,帕克失去了踪影,冰冷的手电光芒下是遍地的血液,尸体,还有呻吟的人们。 “那只……怪物呢?我们……杀了他吗?” “死了……死了……我们杀死了这么多人……” 同时沉浸在恐惧感和愧疚感中的警员们每个关节都在发抖,隔着防毒面具他们也似乎可以闻到浓厚的屠宰场里那种噁心的血臭味,这些经过多种特殊训练的警员现在完全失去了自主力,没有子弹的机枪在他们手里发出有节奏的撞针击打贴片的声音。 “杀了人,不是应该赔偿吗?就用你们的命去赔吧。”撒旦的耳语轻轻响起,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帕克用手指刺穿了一个警员的脖子,把他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被划破的动脉里放she状地喷出大篷鲜血。 “学会享受这种快感吧。”帕克用舌头轻轻舔掉嘴角的血,动作野性而又充满了动感。 惨叫声从屋子里传出,突然消失的尾音让人不自觉会想像到被割破喉管叫不出声来的雄鸡。 “摩根警长,我们现在是到哪里去?” “教堂。” “兰也在那吗?” “应该吧……如果他的计划顺利的话。” 在公路上飞驰的汽车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7个特种突击队员就是总局肯派出的极限了吗?对付那样的怪物,7个人真的够吗?摩根原本满满的信心在进入那个飘散诡异气息的大厅后就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完全敲散了。 “摩根,我现在好害怕。” “别怕,孩子。”摩根回头给了汉斯一个充满鼓励的笑容,那个笑容在汉斯视网膜里的投影一下缩小。 车门好像塑料玩具一样被挂在车门外的帕克扯开,紧接着被摩根警长巨大的身躯被他轻松地抛了出去,汉斯清除地看见摩根保持着笑容,在公路上弹了一下后迅速地被抛离在高速行驶的汽车后方,失去驾驶员的汽车勐烈地摇晃了一下,拐了个弯向旁边的防护栏冲去,超过100km的时速轻易就可以让汉斯和汽车的钢铁车身一起被冲力压成一个漂亮的汉堡包。 挂在车门外的帕克脸上挂着红色的血渍和笑容,汉斯知道那是一个死神的微笑。 37 “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我的女儿到哪去了?” 坐进驾驶座的帕克纠正了汽车的路线,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汉斯除了大口喘气之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亲爱的汉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帕克扭头看向汉斯因为害怕而扭曲的侧脸,完全不去关心脉速表在他用力的踩踏下已经超过了140这个数字,汽车的超速警报发出绵长的[dd]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汉斯把话从唿吸的间隙里挤出来,没有人会想在25岁这个年纪死去,汉斯眼里满是对生存的渴望,还有疲惫。 “哼,让你们这些没用的人类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趁机把我重要的食物夺走吗,真是让人生气又佩服的计划啊,清除者。既然这个人类已经成为你的弃子的话,那我就帮你杀掉他好了。”方向盘在发出刺耳的响声后被帕克扭了下来,“孩子,这不是我的错,是那个黑头髮的笨蛋让你死的,你就抱着对他的怨念和憎恨死去吧,希望那不会让你在地狱里掉得太深,哈哈哈哈哈哈!伟大的友情,伟大的爱情,愚蠢的人类啊!” 带着疯狂的大笑,帕克从没有车门的缺口跳了出去。 “不可能的!下地狱的只会是你,我不会怨恨,也不会憎恶,兰跟你是不一样的!!!” 汉斯对着不停灌入冷风的缺口狂吼,仿佛把所有的恐惧都聚集到声带想要排放出去。 “我跟他当然不一样,对不起, 我来晚了,汉。” 车门被撕开,安全带被扯断,汉斯被拥到了有力,比平常人体温略低的怀抱里。 第17页 “兰……”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汉斯晕了过去。 汽车狠狠撞向路边坚硬的防护栏,被挤压变形的铁皮发出怪异的响声,像装了弹簧一样在路上蹦了两下的汽车残骸勐烈地爆炸起来,一个黑色的轮胎很有戏剧效果地被气浪甩到半空中。 “你果然出现了。” “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你这个破坏别人和睦家庭的兇手。” “你说的是食物吧?杂种。” “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你和你怀里那个人类撕成一条条腌泡起来花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吃掉。” 黑夜里燃烧的汽车残骸照亮了没有车辆经过的公路,两个不属于一般人认知范畴的奇特生物互相对持着。 “想要拿回那两个小可爱的话就跟上来吧。” 跃过横在路中央的巨大火堆,兰开始加速,黑色的头髮在脑后被告诉带起的风压拉成了一条直线,紧跟在后面的是一条金色的直线。 深夜的国家公路上,奇特的追逐向教堂方向蔓延。 38 汉斯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巨大的十字架,还有受难的耶稣,这个景象他一辈子也忘记不了。 教堂里几乎已经没有完整的椅子和桌子,都变成凌乱的破木块散在广阔的大殿里,帕克站在巨大的十字架下,浑身染满了红色,狰狞的面孔让人会联想到即将被圣光审判的恶鬼。 “兰……”汉斯张开嘴发出了一个嘶哑的单音。 “晚上好,汉斯,看到你醒来真让人高兴。” 兰露出半个微笑,就那么安静地坐在旁边,这是汉斯第一次看见兰的笑容,很可惜只有半个。 因为兰另外半边身子从右额角到腹部都消失了,好像被巨大的弯刀斜斜砍中,右边胸口裸露的肋骨只剩下半截,下面可以清楚看见残破的内脏,应该很痛苦吧,但是兰就那么安静地微笑着,好像最美的天使。 “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对她们干了些什么?”帕克的怒吼提醒两人他的存在,他可爱的女儿躺在他脚边,苍白的嘴唇和脸色,没有起伏的胸口让人清楚意识到生命已经不属于她们。 “只是在她们的血管里注入一些水银而已,加了调味料以后味道还不错吧,帕克先生。”兰破损的声带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有一种上扬的讥讽语调,平时他说话可不会有这样生动的语调出现。 “你这是谋杀,是完全的谋杀,身为保护族群的清除者,你竟然在无辜的孩子体内注入水银,你这种行为绝对不可以原谅!!” 帕克咆哮得歇斯底里,在他以为胜券在握,决定以胜利者,剥夺者,食用者的身份享用自己精心准备了许久的食物的时候,才发现食物竟然被对方下了毒药,对于吸血族来说致命的毒药,这让他的精神面几乎陷入疯狂的境地,就连尝试放干体内的血液也不能阻止水银对身体内部的侵蚀,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崩坏,那种生命一点一滴流逝的感觉在他无限的生命里从来未曾经歷过。 “帕克先生,杀了那两个可爱的女孩的人是你啊,我注入水银的时候她们可是活蹦乱跳的。” “哈……哈……好吧,那么我就杀掉你旁边那个小子怎样?太阳就要出来了,你现在的状态哪里也去不了,我们就一起毁灭吧。” 他竟然还能动?兰没有想到帕克会顽强到这种程度。 “跑,汉,他现在追不上你。” “那你呢?”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觉得,也是我休息的时候了。”兰伸出了手,“不介意这可怕的样子的话,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汉斯把兰拉到面前,也许是少了很大一部分的缘故,兰的身子非常轻,汉斯轻轻吻在对方的唇上。 “我哪也不会去,兰。” “你们当然哪也去不了,你们都要陪我死在这里,臭虫们。”帕克已经走下了神台。 “该死的是你,怪物。” 在耳孔里引起轻微耳鸣的巨响迴荡在教堂里,是枪响。 子弹准确地命中帕克的眉心,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倒在了神台上,大篷的尘土扬起,就像,结束圣光审判的恶鬼,十字架上耶稣低垂的头露出悲哀的眼神,维持那个维持了几百年的角度,静静注视倒在神台上的帕克。 “摩根?!” “要让一个受伤的老人徒步走这么长的路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了。”站在教堂门口的摩根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我看我是不能过去跟你们拥抱了,大概手断了,肋骨也有点问题,这下局长可不能再和我在退休金的金额问题上纠缠了吧。” “前提是你不愿意接替局长的位置。”兰扬了扬手,“恭喜破案,警长。” 遥远的风,吹不过孤独的路 路旁的灯,照不穿深黑的雾。 雾里的梦,要用什么来支付? 覆灭塌崩,只想感觉你的温度。 全文完 不算后记的后记 也不是急不急的问题啦写文的开始本来就是一种冲动完结自然也是   我想在我觉得应该完成的地方把它完成了  也许不是完美的  但是最起码是我喜欢的  很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那给了我许多勇气和鼓励  这篇文是我的一个新尝试  里面许多东西是我从来没有写过的 也许太过于肤浅 或者根本就没有存在的道理(笑) 很欢迎大家的指正和批评 吸血鬼的故事应该在某天麦子还会继续写下去,所以这里只是一个阶段的完结吧,就请还想要看下去和能看下去的大人们期待那个〔某一天〕吧 给了大家要求的he …ms还比较happy吧已经尽力了,本来是打算死人d,不过最后关头还是改变了主意  群众的力量果然是巨大d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完结一篇文的心情就算给我再写几页也写不完 就此打住好了 最后 还是要说一句  终于完了!!! hoho 真的很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