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生存手札》 第1页 《农妇生存手札》作者：七根鬍子【完结】 文案： 一个勤劳伶俐的农妇， 一个耿直憨厚的丈夫， 一点点发家致富的故事 内容标籤：穿越时空 种田文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燕 ┃ 配角：王洪波 ┃ 其它：农村生活的小点滴 【 ☆、穷日子好爹娘 李燕正坐在一个平缓的小坡上，手里攥着一个糙梗，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心。她前面是十只鸡仔，每只还不过一个手掌那么大，这还是上个月末李氏用了两担粮食从村东头那边换来的，就等着它们长大，下出蛋来。 “三丫，娘叫你回去吃饭！” 李燕这一抬头，看见是自己二嫂子，忙收拾了东西，“嫂子天怪热的，你先回去，我这就把鸡赶回去。对了，我前些日子拾了几根黄瓜阉了，现在估摸着好了，嫂子你跟娘说声，让她拿出点来下饭。” 许娘这才点点头，“你也快着点……我先回去给你淘出半碗饭留着。”说完，忙用手挡着太阳，急匆匆的回去了。 李燕嘆口气，捡起刚刚丢下的糙梗，继续玩着。家里孩子多，二嫂子又有了肚子，粮食根本不够吃。索性有二嫂家里照应着，日子过的还不至于揭不开锅，可自己是女孩子，平日也不做什么农活，能少吃一顿就少吃一顿。家里也不管，想着刚刚许娘说的话，李燕还是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李燕回了自己家院子，忙先把鸡赶回笼子里，然后就见四丫端着个碗过来。 “姐，这是嫂子给你留的饭，你快吃了吧。” 李燕端住碗，也不进屋，直接在院子里找了个小凳子坐下，用筷子拨了拨米，却发现碗底竟然有一块半瘦半肥的肉。 四丫正巧这时候去井里给李燕盛水，没注意李燕惊讶的神色。 “四丫，咱家今天还做肉了？”李燕把肉拨到一边，小口吃了几口米，顺手接过四丫递过来的水。 碗已经裂了口子，水滴答的往外淌。 “做了点，娘说二嫂现在是正需要补充的时候，就跟前院的老朱头那割了一片肉，他家昨天新宰了一头猪。”四丫见李燕碗里的肉还冒着热气，不觉吞了吞口水。 李燕抬头看见四妹眼馋的模样，用筷子夹了那肉，“四丫，张嘴。” 四丫一急，忙道，“姐，娘今天给每人都分了一片，我的已经吃完了！” 李燕却也不理，“四丫，听姐话，姐不愿意吃肉，闻不了肉味，一闻就犯噁心。”那片肉就放在四丫嘴边，四丫拗不过，张嘴吃了。 其实说是一片肉，只不过是很小的一块，四丫吃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姐，你说咱啥时候能过上不挨饿，能吃肉的日子呢？” 李燕一顿，自己家有六个孩子，大哥和二哥都娶了妻，大姐去年已是嫁了人。大嫂一心想要个儿子，却没想到一连生了六个，都是女娃。爹娘身体正好着，家里也没有分家的事，就凭着自己家的几亩田，要养活十五张嘴…… 李燕摇摇头，扒拉两下，把碗里的饭吃了个干净，走到井旁边，盆里已经有好些个碗，李燕蹲下，挽了挽袖子，舀了几瓢水，开始刷起碗来。 “四丫，等会你和我一起上地里去，这两天一直没下雨，地里旱着呢，咱们得挑几担水过去。” “哎，知道了姐。”四丫答应的很慡快，“姐，那咱还能不能去村西头的黄瓜地里捡黄瓜？” 李燕笑着应了，四丫欢唿一声，连忙去准备一会担水用的水桶。 家里一共只有十几亩地，由于气候好，一年能收三茬，前些日子刚收的粮食，好不容易攒下一些，全都用来换了鸡仔，为此，李富贵可是心疼了很久，偏偏他又是个惧内的，由于这事是李氏张罗的，李富贵倒也不敢说什么。 李富贵老远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小女儿唿哧唿哧的担水过来，小脸憋得通红，忙上去接。 “我刚想着让你大哥二哥回去担水呢，谁成想你们就把水担来了。”李富贵感慨了一句，“快去一边歇着，太阳这么毒，晒坏了可不好！” 李燕一笑，扯起四丫的手，“我们没事，爹你看这水还够用么，要是够了，我和四丫就回了。” 李富贵点点头，“够了，你们回吧，回去好好跟你大嫂子说说话，咱家没别的意思，告诉她别多想。” 李燕点点头，拉着四丫就跑开了。有关于大哥家的事，她从二姐那边听说过，好像是因为大嫂生不出儿子，大哥就跟大嫂闹呢，说她净会生些赔钱货，要休了她云云。 李燕不禁心下一黯，自己已是十四岁了，也是到了说亲的年龄，大姐已经嫁了人，是经别人介绍的，邻村的一户孙氏人家。自大姐嫁出去，就再没回过家，如今却也是整整一年了。二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下个月就嫁出去，那户人家是屠户，条件不错，只不过二姐嫁过去是做了继室，那家当家的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而自己，估计也就快嫁人了。能嫁给谁呢？ 四丫刚刚十岁，想的事少，从地里出来，就拉着李燕直直的奔向村西头。那里原本有户人家，可是后来搬走了，地荒着，那日李燕放鸡时，恰巧就发现那竟然还长了些黄瓜。看那样是原先人家留下的种子，没人要，李燕就摘了些回去。 “姐，这的黄瓜怎么都没有啦？”四丫拽着李燕往前走，却半天没见到有黄瓜。李燕皱起眉头，“这是咋回事？那天我看着还挺多呢，怎么今天就没了？” 李燕心里直唿可惜，她本以为这处地方很少有人来，就没多留个心眼，早知道，她那天就不犯懒，多走几个来回多好！ 李燕也是心疼，但见天色已经一点点黑下去，也就不敢耽误，连忙拉了四丫往回走。 “咱走吧，别寻思了，也是咱没那好运气，对了，那副刺绣我绣好了，明天你就进了城，把那刺绣卖了，给我捎本书回来，要是有余钱，你就在外面吃两个包子。” 四丫本以为没有黄瓜吃了，心里正难受，却突然听见李燕这话，一下子亢奋起来，“姐？你绣好了？上次换的书你这么快就看完啦？” 李燕嘴角禁不住勾起，“绣好了，等会我把书名给你写下来，你去给我捎一本就行。对了，悄悄的，别让爹娘知道。” 四丫点点头，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她早就有经验了。 李燕见四丫如此，不禁笑了，当她以一个新世纪的理科生的身份重生成李燕时，她就知道，自己需要农业知识，而曾经的学习，唯一对她有帮助的，便是识字。 索性，她还会点绣活。不过这种事，却是不能让爹娘知道的，家里没一个能认字绣花的，偏偏她会，这要是被发现，她该怎么解释。 等到她俩回去的时候，李氏正在fèng衣裳，看那衣服的样式，是个女孩子的。李氏见她俩进屋，抿嘴笑了，招唿着，“三丫，四丫，快过来，这是我给你二姐新fèng的的衣裳，你们快看看好不好？” 李燕笑着过去了，拿起那衣裳看了看，“娘fèng的就是好看，等二姐嫁人了，就穿这件衣裳，绝对漂亮，真不知道二姐夫怎么这么幸运，能娶到二姐这么好的人儿。” 李氏这才放下心来，“三丫就是会说话。”过会，不知想到什么，眼眶子红了，“都是爹娘没用，你们嫁人，连件好衣裳也没有，就连这给你二姐fèng的新衣，都是你二嫂子给的布料。所以啊，家里有活你们多干点，少让你二嫂干，她来咱家，就是受穷受苦的啊。” 李燕点点头，“娘你放心，二嫂子对咱家有恩，我们心里都知道，怎么也不会忘了这份恩。”四丫年纪虽小，但也是个懂事的，到现在还没忘了爹的话，问道，“娘，大嫂子在屋里么？” 李氏一听到自家女儿提到自己那个没用的大儿媳妇，脸就冷下来了，“小六正是吃奶的时候，她不在屋呆着还能去哪？” 李燕看了四丫一眼，“娘，那你忙着，二姐去镇里啥时候能回来？” 李氏看了看天色，“牛家老二媳妇带话说，最晚明儿个中午。” 然后李燕就扯着四丫出去了，走到院子里，才道，“咱们去看看大嫂，四丫，你去前面窑子里拿两根腌黄瓜，我去米缸里舀一碗米。” 还没进屋子，就听见里面有小孩子的哭闹声，六个孩子就大嫂一个人看着，确实是不容易，李燕想着，一手推开了屋门。 “三姑姑，四姑姑。”几个孩子很是乖巧，见她俩进来，都说了话。看来这些都该是大嫂教的。李燕拍拍她们的脑袋，“真乖。”。 自大哥有了第一个孩子之后，便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一个是因为地方小装不下，再有就是李氏嫌弃小孩闹，惹得人心烦。 “大嫂，我和四丫来看看你。这是一点米，你没事熬着点粥喝，也能多产点奶。这还有两根黄瓜，你也留着下饭。”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3?）？ ☆、姐妹情深（改了个错误） 大嫂子见三丫她俩过来，本就是很意外，又听见三丫这么说，当下眼眶就红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知道自家那口子一直想要个儿子，于是她也是使了劲的生，却没想到，一连六个，竟都是女娃，她也是埋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是生不出个儿子，所以在家里吃的不好，穿的不好她也就认了，可是如今小六正是吃奶的时候，自己天天一点好的也吃不上，奶就更少了，小六饿的天天哭，她只能把自己的粮食和了水餵给小六……如今突然有人这么关心着，让她心里暖了不少。 她刚才看了一眼，那米虽不算多，可是熬了稀粥，也能是好几顿。可是转瞬又想到自家的说要休了她的话，不禁悲从中来，“三儿啊，我真是一心一意为这个家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怎么就是生不出儿子来……” 李燕嘴里也泛苦，把小六接过来，让四丫抱着哄，自己坐在炕边和大嫂说话，“大嫂，这种事怎么能赖你，你别多想，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 大嫂摇摇头，不再说什么，李燕也知道，光凭自己说的这几句，确实没什么用，以后的，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又坐了一会，李燕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回去了。 第2页 回到大屋，李氏正低头不知在忙活些什么，这时候爹爹和大哥二哥都还没回来，李燕也觉得没事干，突然想起来后院还有柴火没噼。 “娘，我去后面把柴火噼了，你有事叫我。” 李氏一听，忙叫住了李燕，“三丫，知道你能干，可是那哪里是你能干的活，等你二哥晚上回来干。”李氏看着三丫乖巧的模样，心下很满意。她的这些儿女，都是孝顺又懂事的。 “你看看，这不是你想要的么，那天我去牛家串门，这渔网破了几个洞，他家不想要了，我正好求了来，给你补上了，你快瞧瞧，能不能用？” 李燕一喜，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李氏身旁，“娘，能用！能用！” 李氏见李燕满意，抿嘴笑了，“真不知你这鬼孩子哪来这么多想法，那天你跟我说完，我寻思着也是，虽说女孩子没法下田，但让你们去河边捕捕鱼也行。咱家也能多个嚼头。” 李燕喜不自胜，“赶明我就把鸡舍收拾了，烘干的鸡粪可是上好的鱼饵呢，说不定会有大收穫。” 李燕这边又想着，大嫂家的老大老二也不算小了，把她们也一起带过去。 晚间吃饭的时候，李氏把李燕的想法说了，二哥倒是支持的很，见李富贵还是不放心，便出了声，“爹你不就是担心河边离咱家远么，等我支会了牛二，让他打渔的时候照看着三丫。” 李富贵这才点点头同意了。许娘吃着饭，却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筷子拿起又放下，总像是心里揣着什么事。 李氏看出来了，和颜悦色的问道，“二媳妇，这是怎么了？” 许娘扁扁嘴，眼眶子突然红了，“娘，您让我管家，我就管了，可是，这事，这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娘的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撂了筷子，看向她。 许娘这才缓缓道，“娘，咱家米缸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米，我刚才做饭的时候去看了，里面的米少了不少。” 李燕心里顿悟。却听一旁李富贵纳闷道，“米怎么会少？” 李燕咳了一声，“二嫂，是我舀了一碗给大嫂，小六现在正是吃奶的时候。” 这话一出 ，大家都不吱声了，二哥倒是个好性情的，“还是三丫想的周到，等会再送点米去吧。” 李燕点点头，冲着许娘歉意的笑笑，许娘心里虽是不舒服，也只道，“三丫下次取米跟我说着，让我心里也有点数。” 李燕忙回应着，“二嫂对不住了，是我想的少。”李燕知道，这个许娘心眼虽小，却还是个好心眼子的。 许娘这才宽了心。 李富贵满意的点点头。李燕看得出来，爹娘都是偏爱二哥的，大哥为人本来就冷，便不如二哥那么讨喜，虽说自己家穷，分家的时候没什么，可是这房子却有一大片，就不知道爹娘会怎么分了…… “对了，三丫，赶明你带着四丫去坝埂子上玩吧，水都干了，也不危险。”二哥突然说道。 李燕点点头，扒拉完最后一口饭就下了桌子，转身离开的时候，正巧听见李富贵对李氏说的话，“能玩玩就让三丫多玩，哎，在家呆不了多久了，是时候给她找婆家了。” 李燕摸黑回到屋子里，用柴火从炉子里取了点火，点着了煤油灯。刚才做饭炉子烧的旺，现在火还没熄。天正热着，也不用睡热炕，就是李氏腰一直不好，她睡的那处炕头总要烧的旺才行。 就着这一点灯火，李燕把绣好的活计从褥子底下翻出来，这是给城里一处裁fèng店绣的花样，因为花样繁琐，费工夫，所以很少有人把这活接下来。不过李燕本来就会这些东西，也不以它谋生，不过是赚点零头买点书看，就接了这活。 李燕把绣好的花样整齐的叠好，又从自己枕头下拿出本书来，书里面夹着一张白纸，她拿出来，拿起前些日子从炉灶里拾的炭块写起字来。 “四丫，明天换了钱之后，就去上次去的书坊给我买这本书。”李燕把纸条递过去，上面写着，“农政全书”。 “知道啦姐。”四丫小心的把纸条接过来，夹到小衣里，“姐，那你啥时候去捕鱼啊，我好像都看见那河里的鱼沖我们摆手呢。” 李燕笑骂一声，“等着，二哥不是说要先跟牛家的说一声么，明天先带你去坝上玩，现在蚂蚱子都出来了，你明天就去抓那个回来，餵咱家鸡。鸡要是吃了那东西，长得可快呢。” 四丫脱了鞋子上了炕，李燕从外面提了点水蹲下给四丫洗起脚来，“以后要是姐嫁了人，你可得自己洗脚，千万不能懒，听见没？”李燕说着，笑打了四丫一下，“快睡吧。” 四丫睁着大眼睛，格外的亮，“姐，你也睡吧？” 李燕又打了水，给自己也清洗了下，“我再出去看看鸡，刚才瞧着天不太好，也不知道晚上下不下雨。” 等到李燕再回来的时候，四丫已经睡熟了，吹了灯。李燕给四丫拉了拉被子，也上了炕，躺下之后小心的拽了个被角，不一会，也睡过去了。 第二天天才亮，李燕就睁开了眼，李氏正在外面扫院子，扫帚划拉地的声音格外清晰，李燕捅了捅四丫，“四丫，起吧，你赶紧随着赶集的进城吧，我出去拾掇拾掇，估计二姐也快回了。” 四丫这才揉揉眼睛，“啥时候了？” 李燕起来穿好衣服，“过五更了，快起吧，早点回来，说不定二姐还能带点好吃的回来呢。” 四丫这才麻熘起了。 刚出了屋门，李燕就被李氏叫住了，“你二姐估摸着就快回来了，你拿我刚编的簸箕去后院张家换三个鸡蛋来，我给她做点能入口的。” 李燕忙答应着，转头见李氏要去抬水，忙道，“娘你腰不好，等我回来我抬。” 李氏想了想，放下水桶，“本来寻思着昨晚能下点雨，却也没下，那你回来赶快的吧，等会天热别再中了署。” 李燕忙应了，这才拿起簸箕出了门。 四丫穿戴好，忙拿起李燕绣的花样和那小纸条出去了。李氏见她像有事似的，问她干嘛去。四丫道，“进城看看。” 李氏摇摇头，四丫就不像三丫那么懂事，现在还只知道玩，家务事还是拿不起来。 没多大功夫，李氏就见李燕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那个簸箕，忙上前几步，“咋的？老张家没人？” 李燕笑着摇摇头，“老张家给揣了十个鸡蛋，说是二姐快嫁人了，这也就算是个心意，让咱收着就成！” “这可怎么好……”李氏嘴上说着，手上却麻利，忙把东西都接了过去，“我去准备准备，刚才前村的捎信过来，说是刘家郎今儿中午过来见礼。” 李燕一愣，把刚担起的水桶放下了，“什么刘家？” 李氏略带埋怨的看了一眼李燕，“还能是哪个刘家，就是给你二姐说的那门亲呗。” 李燕愣了一下，她呆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说哪家成亲是新郎提前见面的，把礼品先送来就行呗，这是要干嘛？不过李燕也没多想，担着水桶就出去了。 到了地里，李燕也没走，和爹爹他们一起把水都浇了，快到晌午的时候，大嫂家的大妞过来叫人，说是刘家郎和二姑姑都回来了，喊人回去吃饭呢。 李富贵一大早就觉得左眼皮直跳，听大妞这么一说，连忙收拾了东西，“老大，老二，快跟我回去，二丫回来了，刘家也派人来了！” 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二丫已经在门前候着了，她在城里打了份工，赚了些银钱回来，已是有一年久了，这一年时间没见亲人，可是把她想坏了，她一进门的时候看见娘，可把她吓了一跳，一年没见，娘怎么变得那么瘦了？母女俩抱着好一阵哭，没多会，却有人道刘家的来了，二丫忙躲回屋子里，李氏一边招唿着，一边叫大妞去地里叫人。 作者有话要说：把蜡烛改成了煤油灯。谢谢指正。 ☆、有福气的二姐 见爹爹他们回来，二丫也不想在屋里继续躲着，忙出来接人，直到大家靠近了些，李燕才突然发现，二姐的眼眶子红红的，想必是才哭过。 等到二姐和爹爹他们说了会话，李燕才向前走了几步，“二姐。” 二丫一转头，“三丫，姐一年没回来，你出落得这么好了，快，咱进去，咱进去说话。”刚走到院子里，李燕就发现里面站着几个人。中间的那个男子长得五大三粗的很壮实，李燕猜测，这定就是自己未来的屠夫二姐夫了。 虽然是农村，可是在结婚之前见面还是不成规矩的，那刘家的直直的盯着二丫看，边看边笑，直把二丫看得不好意思。李燕忍不住皱皱眉。 大哥是个爆脾气的，最护短，说话也不客气，“老刘家的，看什么呢！” 刘家郎这才反应过来，脸居然一红，说话支支吾吾的，“大哥，我，我就是欢喜……” 李燕转头看向二丫，果然见她皱起眉头。其实这刘家郎虽说鲁莽了些，但看起来还是一个老实人，二姐在外面长了见识，自然觉得这样的人配不上她。可是她瞧不上也没用，婚事是早定下的，她后悔也没有用。 李氏在屋里烧好了饭，这次倒是招唿了大哥家的一起吃饭，小孩子都不上桌，大嫂随便吃了几口，也就下去照看孩子了。李氏打了四个鸡蛋炒了，又单独煮了两个，一个给了刘家郎，一个给了二丫。 二丫吃饭的时候发现四丫不在，想着定是那丫头顽皮，饭一定也没吃上，就悄悄的把那颗蛋留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的，倒还是不错，只是那刘家郎的眼神一个劲的往二姐身上飘，李燕心里不禁暗笑。李燕也为二姐高兴，看着样子，刘家郎是顶喜欢二姐的，估计着二姐以后的日子一定能挺好。 刚吃完饭，刘家郎就回去了，李氏留他再坐会，他挠挠脑袋说回去还得伺候老太太，还有就是下午就让人把彩礼送来。李氏一个劲的给二丫甩颜色，二丫全当做看不见，也不理。 刘家郎见这架势也没多留，连忙走了。 二丫这才得空，拽着李燕回了屋，“看他那憨劲！”李燕笑开了，“我看着还是不错，二姐是个有福的。” 过了个把时辰，突然有人大力的敲门，李燕三步并作两步的去把门给打开了，一开门，就听见外面吵吵，“给老刘家抬礼的！” 第3页 这么一大嗓子，把一家人都叫出来看。刚才刘家郎说是要抬礼过来，他们想着怎么也该是过两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你们家二闺女真是个有福的，我大哥回去二话不说就把我家养的正肥的大肥猪给宰了，又掏了两只鸡。就等着下月让嫂子进门呢。” 一家人全傻住了。就连李燕也愣住了。一般人家结婚，男方能给女家几斤肉便不错了，送上一整头猪和两只鸡的……还真是见也没见过，可见刘家郎是个真心的。 李燕抽了空回头看看二丫的脸色，果然见她多了副笑模样。 送礼那人是刘家老二，人长得挺结实，他见众人都看向二丫，就知道那是正主了。这么一见，觉得大哥眼光确实不赖，心里也安心不少，“嫂子，我哥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嫁过去之后，就是个享福的。” 李燕在心里点点头，她原先还替二姐担心，但这么看，自己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了，她踮脚凑到二丫身边，“姐，这下你可放心了？” 二丫早在刘家老二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羞的不行，如今再听李燕打趣，脸红的好像能滴出血来。 李燕见大家都愣住了似的，忙开了口道，“刘家二哥，辛苦了，快进去歇会，屋里刚烧开了水。” 刘家老二这才注意到李燕，见她皮肤白皙细嫩，不似一般的姑娘，又兼生的很是伶俐，不禁脸上一红，“不必了，我这就回了。” 李氏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三丫说的对，二郎快进来喝点水，消消暑气。”众人几次相让，二郎实在推辞不过，只得进去喝了口水，没呆多一会便回了。 二丫在屋子中央，被众人盯着，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羞得跺跺脚，“你们可别看了！” 李燕拉长了声音，“是……哦，爹，娘，还有大哥二哥，咱们赶紧找了盐巴把肉阉了，天热，留不住。” 李氏这才不盯着二丫看了，但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对，咱都走。咱二丫真是个有福气的，咱一家人都跟着沾光。” 二嫂子也是满脸喜气，“可不是么，娘，我早就说咱二丫是个有福相的，这不就应了我的话么。” 李氏笑着招唿着，“走，我去拿盐，你们爷几个快去把猪拾掇拾掇，我看着那两只鸡都是母鸡，就不宰，留着它下蛋。”李燕忙应了，急急忙忙出去忙活。 众人都出去了，就剩下大嫂子和二丫在屋子里。“大嫂，这是我从城里带回的一点糖，给妞们和三丫、四丫带了点，这些你先拿着，回去给了她们吧。”说着，二丫把一小布包糖塞给大嫂。 “亏你还记着她们，”大嫂笑了，“这是小六，你还没见过。” 二丫探过头上去逗弄着，大嫂不知在想什么，半天说了句，“还是个女娃。” 其实这事二丫回来的时候李氏就告诉她了，她也觉得实在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一连六个都是女娃，确实太齐整了些。 大嫂没说几句眼眶子就又红了，握住了二丫的手，“你是个待嫁的，这老刘家的我也看了，人确实不错，待你也是真心，你真是个好命的，不像我。” 二丫一听这话，忙把话头接了过去，“大嫂这也不错，我看大妞二妞几个，全都是贴心的。大哥人也好，娘待你也不苛责，想开点。” 大嫂听着觉得有理，这才点点头，不再抹眼泪了，“我就是听着说是……那人留下了俩儿子？” 二丫点点头，“那人也是个命不好的，留下俩儿子就去了。”大嫂见状也没说什么，又聊了些话，便离开了。 李燕照例从山坡那边放鸡回来，还没到家，就见四丫颠颠的往回跑。，忙出声叫住了她，“四丫！” 四丫一听，连忙停下，“三姐，二姐回来了么？对了，这是书，和新的绣花样子。” 李燕笑了，小心的把东西揣好，“回来了，咱一起回吧。”说着，也往回走，边走边把家里发生的事都说了。 等到家，四丫又是和二丫很是黏煳了一会，二丫也对着四丫问东问西的，直夸四丫变得漂亮了，过会，又变戏法似的从后面掏出两包糖，“这是给你俩带回来的，吃着玩吧。” 李燕心里惦记着书的事，也没再多呆，拿了糖，就回屋了。 李燕一页页的翻，越翻眉头皱的越紧。她相信知识的力量，可是在没有实际条件的情况下，一切都只是空谈而已。 她已经读过不少农书，有的上面写了一些农物的培育方法，什么大枣啊，李子啊，这些东西在这里很少见，要是能种出来，卖到城里说不定也能挣上一笔钱，可问题就在于，这些东西要么就是培育期太长，要么就是生长条件太苛刻，不好养活。 李燕的目的，不过是凭藉着自己稍稍开化的思想，来改善家里的生活而已，可一点大意不得，更不可以以一种试试看的心态，否则只会是雪上加霜。所以她看那些书，除了长了些农业知识，别的什么可靠的方法，她还真是没有找到。 又翻了几页，李燕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只见书上面清楚的写着：水利为农之本，无水则无田。 对，与其说另种他物提高效益，不如想如何能提高产量。她平日上地里，也发现这个问题，现代的农田她不是没见过，到秋季时，粮食都是长的密密麻麻的，而自己家的农田，产量却不高。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的技术不够，产量根本高不起来。 有了这个想法，李燕的目的就明确多了。她只需要考虑两个问题，一个是水利，另一个是种子质量。 有了目标，事情办起来就方便许多，李燕把其余几本书找出来，放在炕上自己比照着，晚饭也没有吃，一直看了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李燕早早起了，她穿好衣服等在大哥门前。她知道，大哥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把打算先跟大哥说了，总是错不了。 李老大一开门就见李燕再门前等着，有些吃惊，“三丫？” 李燕这才回头，“大哥醒了？不再睡会？” 老大摇摇头，指指天，意思是不晚了。“啥事？”老大是个不爱废话的，直接就问出了口。 李燕笑的更开了，“没啥别的事，就是想跟你商量点事。” 老大点点头，拿起锄头，从厨房里装了俩窝窝头，顺手塞给李燕一个，就往地里去。昨晚下了一场雨，地还挺湿的，李燕低这头，把语言组织了一下，把想说的都小心翼翼的跟老大说了。那个窝窝头也没吃，一直握在手里。 ☆、定亲啦 “你说啥？”老大脚上步子一停，侧过头看向李燕。“修水沟？” 李燕一时之间有点心虚，低着头，“大哥你先别急，我这不就是找你商量么，也没说一定……” “谁说的？你这主意好！我一直都想着这么干呢，我都种了多少年的地了，早就知道给这些小苗喝水的重要性，特别咱家这边，天气时好时坏的，这样怎么能种出多多的粮食？！” 李燕一听，心里狂喜，“那大哥的意思？” 老大低头寻思寻思，“我是同意的，约莫着跟咱爹说说，他也能同意，可是要是修个水沟，那可得花上不少钱，咱家这情况……” 李燕摇摇头，“哥，我当然不是说咱自己家修，要是从河边修渠过来，可要经过整个村呢，你看看能不能召集一下全村，把这事说了，大家都出钱出力的，那就肯定没问题。” 老大一听，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三丫说的有道理！等会爹和二弟来了，我就跟他们商量商量，没事你快回吧啊。” 李燕见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心下欢喜，忙道，“那大哥你忙着，我就回了啊。” 李燕心知这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事，也急不来，先把这事说了就不错，正往回赶的时候，碰上了爹和二哥，二哥把李燕叫住了，说是牛家今天要去捞鱼，问她去不去。 李燕忙答应着说去，急忙回去拿渔网。 等到晚上的时候，李燕和四丫还有大妞二妞才回来，几人兜着一网的鱼，个头都不大，但瞅着能有个十来条。 李氏急忙忙的迎出来，见李燕她们弄的浑身是泥，眉头一皱，“这是咋整的？网点鱼挺难的？” 李燕生怕李氏再不让去了。忙道，“一点不难，我们也不往深走，就在浅水的地方撒网，这次我们都会了，下次，就不用牛家带着了。” 李氏这才有了笑模样，“你把这事好好交给你二哥，你们几个下次还是别去了，女娃子家的，我不放心。”，顿了顿，又道，“咱家也不靠这几条鱼过活，也就是打个牙祭。” 李燕微哂，她原来打算的挺好，寻思着能多打点鱼贴补家用，却没想到这鱼这么难抓，费了她们一下午时间才抓着这么点。心里有点低落，也意识到这招是不成的了。 “娘，那我先去把衣服洗了。” 李氏点点头，把几个小的叫进去吃饭，又对李燕道，“洗完也进来吃点。” 李燕没精打采的点点头，心里还是不免失落，原来在这里，自己所想的一套还是太幼稚，就是不知道修水沟这事能不能成，想着想着，李燕也没了干别的的心思了，饭也没吃，回到屋里又开始偷摸的翻起书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是二丫出嫁的日子了。 二丫在外面挣了点钱，想把钱都放家里贴补，李氏说什么也不干，家里留了五十个铜板，给二丫揣了五十个，剩下的，就留着给喜娘了。 古时的嫁娶没那么繁琐，李燕在一边看着二丫化妆穿喜袍，然后哭哭嚷嚷的上了花轿辞别了家人。 等到放炮声都没了，李燕才恍惚了一下。二姐也嫁出去了，下一个就是她了。 李燕咬咬嘴唇，转身进了屋子。 接下来一阵子，李燕每天都能看到各式各样说媒的进家门。有几次她路过爹娘房门的时候就听见李氏在嘆气，“咱家三丫长得水灵，来提亲的也太多了。” 李燕也没办法，索性就不想了，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该干嘛干嘛。突然有一天，李氏把李燕叫了过去，跟她说：刘家老二也来提亲了。 李燕一下子就想到上次二姐夫来送彩礼的时候，那个跟她说话还脸红的小伙。连忙摇摇头，“我不去刘家。” 估摸着李氏是觉得牛家不错，又有人照应着，便有了这么一问。可李燕不这么想，什么亲上加亲，她才不在乎，她就是没法接受以后管自己亲姐姐，叫嫂子。 第4页 李氏本也没确定，又见李燕坚决的摇头，也没办法，只得推了这门亲事。 又过了几天，李燕的亲事就被定下来了，是隔壁村的王家老二。这王家是打猎为生的，生活倒也是过的不错。 李燕知道，这门亲定是李氏斟酌许久定下的，也就放心了，婚期定在了半年后。 老大做事是个麻利的，李燕前些日子去坝上玩，见村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李燕心里总算放下一桩子事，就是不知道自己嫁走之前能不能看到它完工。 这天李燕正带着四丫在坡上放鸡，突然大妞急忙忙的跑过来，“三姑姑，四姑姑，二婶子要生了。” “啊？”李燕吓了一跳，让四丫先领着大妞回去，自己则赶紧把鸡往回赶。 等到李燕好不容易到家了，就见李氏喜滋滋的把接生婆送出去。李燕忙问，“娘？咋样了？” 李氏乐开了，“我就说你二嫂子是个有福的！男娃！名你爹都给取好了，就叫福全！” 李燕心里也是高兴极了，忙跟着李氏后面进屋，本想着先去看看二嫂咋样了，李氏却说她是待嫁的姑娘，进这地方不吉利。 李燕也听话，过会看见大嫂抱着小孩从里面出来。小孩还睁不开眼睛，就是哭声贼响亮。 李燕往小孩跟前一凑，吓了一大跳，“娘，这，这这，怎么长的这么丑！”李燕本来还想着抱抱，可是见他长的抽抽巴巴的，就没了那心思。 李氏作势虚打了李燕一下，“你大嫂生小六的时候你没看见，小孩刚生出来都长这样，等过两天就好看了。”说着，从大嫂怀里把孩子接过来，宝贝似的哄着。 李燕这才看出不对来，抬头看看大嫂，果然，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自己生了六个娃娃，哪个也没见李氏这么稀罕，生小六的时候，李氏连抱都没抱一下，见李氏现在这样，心里哪有不酸的道理。 “大嫂子，咱回去看看小六，我还是瞧着小六漂亮。”李燕拽着大嫂往外走，好像这个刚出生的小侄子把她吓到了似的。 老大家的当然知道李燕这是怕她心里难受，但经李燕这么一说，心里松快不少，“小六现在不吃奶了，吃的好了，长得越来越胖了。” “胖点好，胖点好看，小六现在会叫人不？” “就会叫爹。你大哥现在忙着修水沟的事，整日也不在家，你要是没事多来坐坐，孩子多，我也看不过来。” 李燕点点头应下了。 日子逛逛荡荡的，一过又是五个月。村里的水沟也快修建好了。只是现在停下了，当时修水沟的钱是大家合力凑得，快修好的时候，自然要好好算算清楚，好在现在已是入了秋，大家忙着收成，不急着播种，这水沟的事耽误一阵子倒也没啥。 李燕套了两件布衫，虽说天气还不太凉，不过风大，总得穿的多点。还有一个月自己就要嫁到别村去，李燕总觉得心里有点发虚，有点害怕。 鸡棚里的鸡已经长大了，估摸着快下蛋了，李氏这些日子正给她赶新衣，还一边吵吵着该过彩礼了。 李氏没事就拉着李燕说话，总是说着说着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这几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宝，她一个也捨不得嫁出去，她是过来人，哪能不知道做媳妇的苦处。 饶她是个好脾性的，都忍不住对大儿媳妇甩脸子，自家三丫这么一嫁过去，还不知道能遇到什么样的婆婆呢。 也不知道是咋的，嫁大闺女，二闺女的时候，她心里一直没这么难受过。许是因为三丫从小就懂事，她心里总捨不得。 “三丫，到了婆家和她们都好好处着，勤快点。”李氏看着自家三丫，三丫从小就是个勤快伶俐的，自己说这些也多余。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突然响起了炮声，“李家的，王家过礼啦！” 李氏吓了一跳，忙往外走，那边许娘抱着个孩子也出来了，大嫂那边听着动静也急忙出来看。 李燕坐在小凳子上呆了会，还是没忍住，也跑出去跟着看了看。 “你家三闺女是个有福气的，那王家老二打猎可是个好手，人也憨厚，你家闺女嫁过去一准是享福的。” 来送礼的是个婆娘，据说是老王家特意请的。 李氏不敢怠慢，从兜里拿出五个铜板塞给那妇人，“真是辛苦了，这大老远的过来，快进来喝口水。” 那婆娘也不拿乔，把铜钱收了，“瞧瞧，这是彩礼，十只山鸡，两头鹿，还有一匹布。”大家这一听，吓了一跳，山鸡还好说，可是这鹿和布，可不是寻常东西，值不少钱啊，从来没听有人出过这么多彩礼的。 那婆子见众人这般表情，脸上的笑意浓了些，“你们也看出了，这可不是一般的重礼，这王家可是极看好你家姑娘呢。还有这个，”婆子顿了顿，从后面伙计手里抱来一只小兔子，“这是王家老二特意交代送过来的，专门给他未来媳妇解闷。”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问题，欢迎大家与我交流，鬍子一定虚心改正，谢谢 ☆、成亲啦 李燕本来只是在后面听着，没成想竟提到了自己，当场闹了个大红脸。但也大大方方的上前把兔子接了。 小兔子还很小，浑身发抖，李燕想着等会去后院拔两根萝蔔餵它。 婆子是个干事麻利的，彩礼送到之后，也不再多留，喝了口水就回了。 正巧这时候四丫和李富贵他们都听信刚赶回来，见这场面也是下了一大跳，脸上也都是喜色。都道：咱家三丫是个福气大的。 大嫂，二嫂都拉着李燕说了会话，四丫倒是把兔子抱到一边玩去了。这兔子长的可爱，个头又小，四丫喜欢的不行。 李氏高兴，晚上就宰了一只鸡，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有说有笑的，很是欢喜。 晚上李燕自己躺在炕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了，披了衣服去院子里，给小兔子单盖了一个窝，这才回去睡了。第一次，李燕觉得，也许成亲没有那么可怕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燕正在大屋里面试新衣，就听见李富贵匆匆忙忙回来了。李氏一惊，忙问，“这是咋的了？满头汗的，庄稼出事了？” 李富贵累的不行，点点头又摇摇头，“刚才后院张家老二媳妇去田里闹，我们也没咋注意，后来不知咋的，张家老二一锄头把他媳妇给打趴了。” 顿了顿，李富贵擦了把汗，“也不知咋的，疯了啊这是，老大老二刚把人送回去，我瞧着老张家是铁了心不管了，你赶紧带三丫过去看看，好歹也是一条命啊……” 李燕心里“咯噔”一下，老张家的二媳妇她有印象，村前村后的都叫她小春。当时老张头让拿十个鸡蛋，就是让她给拿的，当时瞅着还挺好。这是咋的了？ 李燕连忙把新衣裳换下来，和李氏匆匆忙忙出去了。李富贵在后面拿起菸斗子吧唧了两口，嘆了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一进了张家院，就见里面乱闹闹的，村里的都赶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的，也不知道到底在说啥。 李氏在前面把围着的人都扒拉开，带着李燕进了屋，就见张家老二在一旁低着头站着，自家老大老二在一边同老张头说话。 李氏没见着人，忙道，“小春呢？”老张头指了指那边柴房，“瞅着活不久了，送那边去了。” 李燕吓了一跳，这时候正巧张家老二抬头看向李燕，被李燕狠狠一瞪。 李燕看向自家大哥，却见他摇摇头，李燕知道这八成是不好了，脚下再不耽误，连忙跑去柴房里。 李燕一眼就看见小春干巴巴的躺在柴房地上，眼睛紧紧闭着，脸色煞白，明显是失血过多，忙问一旁在那干瞪眼的张氏，“婶子，这是……砍着哪了？” 张氏脸色也不好，硬邦邦道，“后背。那老长一道口子，活不了了。” 李燕心里惊的更厉害，“那咋还能让她这么躺着！”李燕忙上前两步，把小春翻过来，后背朝上，又仔细探了探小春的唿吸，“婶子，快帮我找两块干净的棉布，再烧盆水来！” 眼见着小春后背的血越流越多，李燕心里着急的很，回头的时候，却见张氏一动不动的坐在那，正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还烧什么水？肯定是活不了了，不用折腾。” 李燕的心里突然泛起凉意，这时候李燕突然看到张家老二过来了，忙喝道，“虎子哥，快去拿点干净布料，再烧盆水过来，快点！” 张家老二被这么一喝，像是终于清醒过来似的，忙去忙活。这时候大家都跟着过来，李氏见这状况，心里跟着泛酸，“三丫，小春是命不好，你别管了，你看流了这么多血……” 李燕不敢置信的看向李氏，她知道，之所以张氏不管小春，一个是小春不伶俐，还有就是小春生不出孩子……可李氏，自己娘，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一条命啊娘，说不定就能就回来呢，小时候四丫在河边玩，差点溺死，不就是小春嫂子救起来的么！你怎么能这样说！” 李氏本就是个心软的，刚才那样说，不过是因为看出老张家打心里不想救人，便不想三丫淌这趟浑水，如今听三丫这么一说，哪还有心硬的道理，眼泪也噼里啪啦的掉，“你说的对，小春，还能救回来不？” 李燕心里一暖，“看着还有活头，老天爷不能平白收了一个人去的。二哥，你从咱家拿只鸡过去，去村头换点止血的药材。快点。” 张氏这下坐不住了，全村人都看着呢，自己咋的也不能占了老李家的便宜，忙跟着出去，“我家这有鸡，你从这拿一只过去。” 李燕听着张氏的话，看着小春，心里憋屈的难受。这个时候的人就是这样，思想落后，而且大多都冷漠自私，小春不过才十八，平日里被张氏欺负的不行，丈夫也是个暴脾气的，动不动就打她，她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 “燕子，我把，我把你要的东西拿来了。”张家老二满头大汗的拿了一堆东西过来。李燕往那边一瞟，就知道他定是把张氏新做的被单给撕了。 李燕回头看了一眼围得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皱皱眉毛，“虎子哥你留下，剩下的人都出去。” 不知怎的，许是方才三丫的气势把他们都给震住了，大家也没说啥，都老老实实的离开了。李氏不太放心，就在一边陪着，怕三丫不干，忙道，“我在旁边打打下手，不打扰。” 第5页 李燕点点头，看向张家老二，“把她衣服解开。” 其实李燕想做的很简单，她拿布条给小春勒住伤口的上面，先把血止了，等到二哥回来的时候，把止血的药给小春涂上了，又用刚刚煮沸的，消过毒的，已经晒干的布条给她仔细包扎了。 她刚才看过了，其实小春伤得不深，只是平时身子弱，这么一锄头下去，直接就昏了。不过她倒也不怪他们，一般这么大的口子，若是没有好的条件包扎，是肯定活不成的，只是面对一条鲜活的生命时，他们所表现出的冷漠，让人心寒。 “三丫，村头他家还给了几副糙药，说是退热的。” 李燕点点头，把药交到张家老二手里，“虎子哥，回头嫂子醒了，把药给她煎了，她失血多，你给她做点好的补补，明儿个我过来给她换药，你把她好好照看着，我瞅着她这一条命是捡回来了。” 张二虎点点头，看着李燕娇俏的脸，不知咋的，眼眶发酸，“燕子，我真不是故意的。” 其实，张二虎一直都惦记着李燕，若是知道李燕会出落得这般好，他肯定不会把小春娶回来。自李燕订了亲，他的脾气就一直不好，今天也不知咋的，心里就犯起了狠。 李燕是经歷过两世的人，啥事看不出来。心里嘆了口气，“虎子哥，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帮我打退过踩我家庄稼的坏小子。你一直是我心里的英雄，现在也是。你好好照顾嫂子，别让我瞧不起你。”说完，就和李氏从后门出去了，连张家大屋也没进。 李氏在路上走着，啥也没寻思，就寻思自己家的这个三丫，她越发觉得，自家三丫是个了不得的孩子，又勤快又心善，不但懂得多，而且长得还好。这么想着，她突然有点捨不得三丫了。 “三丫，以后要是婆家对你不好，你就回来，名声啥的算点啥，你回来，爹娘就养着你一辈子。 ”李氏说这话时，鼻子酸的很，今天也不知咋的了，鼻子总酸。 李燕正在前面走着，听这话，心里一下子晴朗了。 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有这么心善，又通情达理的爹娘，这么憨厚耿直的大哥二哥，还有懂事的妹妹，她知足了。 这个时代如此的重男轻女，虽说爹娘也是这样，可毕竟啥也没短了自己的，就像是大嫂，一连生了六个所谓的“赔钱货”。家里即使是不太满意，但毕竟也没做啥过分的，这要是放在别人家，指不定得闹出点啥来。 李燕回过头，“娘你放心吧，我还带苦了自己的么？”阳光洒在李燕脸上，特别明朗。 自那天李燕跟张二虎说过话之后，张二虎就痛改前非，对小春特别好。你还别说，没用啥好药，小春却也挺了过来。眼见着小春嫂子脸色一天天红润，李燕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啥时候小春能生个儿子出来，她的好日子也就到了。 家里这边的水沟终于修好了。李燕让大哥对外说这主意是大哥自己想的，因此外边都对大哥赞誉有加。就连带着李氏都对大嫂和颜悦色了起来。 老大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感激着李燕，所以对李燕就更好了。 又过了几日，李燕终于坐上了花轿。嫁到了别村。 听着外面敲鼓吹喇的声音，李燕的手攥的紧紧的，这段路并不长，可是对于李燕来说，走这段路的滋味，恐怕她咋也忘不了。 跨火盆，拜堂，入洞房。李燕穿着李氏亲手做的新衣，盖着红帕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个陌生的炕上。现在天已经是寒凉了，这炕倒是烧的很暖，让李燕紧张了一天的心绪稍稍舒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对不住大家。 ☆、刁婆婆，好丈夫（改了一点东西） 李燕知道这时候是有闹洞房的说道的，而且据说闹得挺厉害，要真有那害臊的黄花大闺女，听说都有可能给闹哭喽。因此李燕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时刻准备着被戏耍。 没多一会，李燕就听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心里一紧，只听得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往自己跟前传过来。 然后，她眼前的帕子就被掀了起来。 面前的男子长得高大健壮，一张脸稜角分明，嘴唇厚厚的，看起来很是憨厚。李燕打量这男人的时候，王洪波也在打量李燕。早知道他的小妻子漂亮，只不过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漂亮，看得他脸皮子一红。 王洪波突然就觉得手脚有些无措了，明明是自己住的十八年的屋子，咋突然觉得有哪不一样了呢。 他握住帕子的手突然有点出汗了，又想着别污了这么好的帕子，忙拿起来放到一边，自己也坐在炕边上，冲着李燕憨厚一笑，“燕子，饿不？” 男人的热气喷到李燕脸上，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袭上李燕心头，让她粉面一下变得通红。李燕只觉得心里乱的很，思路一下子就不清晰了，摇摇头，又点点头。蚊子一般的出声，“有点。” 王洪波只觉得小妻子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小猫咪伸了爪子在他心上一下两下的挠着一样，坐也坐不住，“我出去给你淘点饭。” 李燕点点头，等着王洪波开了门，冷风唿的一下灌进来的时候，李燕才稍稍清醒了点，这才反应过来，咋没有闹洞房的呢？难道这个村没这习俗？ 其实有这习俗。不过王洪波脾气一向爆，哪有人敢去逗弄他的小娘子？不还得被他一巴掌拍死？ 王洪波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饭，拿着一双筷子，就递给了李燕。 李燕确实是饿了，见这饭还冒着热气，不禁有点纳闷，“这个……饭咋还热的？”饭上面有点白菜，还有几片五花肉，李燕瞅着食慾大增，小口小口吃着。 王洪波见小妻子吃饭也这么好看，不禁傻笑起来，“我早就把饭放炉子里热着了，怕你饿着。” 李燕正吃着，听这话，心里一暖。又接着听王洪波道，“燕子，你知道我叫啥不？我叫王洪波，你就叫我洪波就成。” 李燕心里暗骂他傻，这她哪能不知道了？她吃饭也快，这时候也差不多吃完了，就起身走了两步，把碗放桌子上。 王洪波见小妻子吃完了，嘴唇油汪汪的，心里直跳，只觉得手脚都麻了，又怕自己会吓到小妻子，只得拿出话唠，“燕子，我早就见过你，你还有印象不？” 李燕吃完饭坐回炕上的时候，心里就直打鼓，生怕王洪波就这么一下子把自己按倒吃了，突然听王洪波来了这么一句，不禁纳闷，“啥时候？我没印象啊。” 李燕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和他见过。 “嘿嘿，”王洪波憨笑着挠挠头，“几年前的事了，那天我在河边，给我家黑子开水性，你看着之后就一个劲瞪我。” 李燕更纳闷了，“为啥瞪你？” 黑子又是憨笑几声，“我家黑子没下过水，那天刚下过雨，河水挺深的，当时你正在洗衣服，我把黑子一下就扔河水里了。然后，我就看见你瞪我。” 李燕经他这么详细的提醒，脑里有了印象。想了一想，看向王洪波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我当时寻思着这是谁呢，哪有那样给狗开水性的？水那么深，你就把它‘咕咚’一下扔进去了，你就不怕它淹死？” 王洪波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年纪也小，我听说狗都会水，就把它扔下去了。” 李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我记得我在那看了会，半天狗也没影，我就回去了，那狗呢？真淹死了？” 王洪波眼睛一下就亮了，“没淹死。你走了之后又过了一会，我就看它脑袋冒出来了，不过那时候我光寻思着你了，就没咋理黑子，直接回家了，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没把它捞上来。等我又回去的时候，它正在树上挂着呢。” 李燕笑的肚子疼，“真有你的。”过会突然想起王洪波说的话，脸又唰的红了。 王洪波也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就道，“我那时侯就去打听你了，然后爹娘再让我娶亲的时候我也没娶，就等着你长大呢。” 李燕一听，心里很是感动。她还纳闷，王洪波长得壮实，打猎又好，咋一直没娶妻，就连他弟都有媳妇了，他咋没有？感情是一直等着自己呢。 李燕说不出心里是啥感觉，只觉得心里像是装了蜜。 王洪波见小妻子娇羞的模样，心里像是开满了山花。钢一样的汉子立即化作水一样的柔情。他没再忍着，“燕子……” 李燕的睫毛微微扇动。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该来的总会来……王洪波手笨，他没解过姑娘衣服上的扣子。李燕轻轻笑了声，自己把扣子解了。 王洪波的动作很轻，李燕只觉得他的手就像是火一样的热，让她禁不住的颤慄，这个汉子的怀抱，让她感觉很安心。 第二天，李燕忍着腰疼，起了个早，王洪波先出去打了水，端进来给李燕梳洗，李燕脸一红，却也默默受了。 见公婆可是大事，她可不想在这上面被人揪住错处，李燕明白这点，也不再耽搁，就和王洪波去了主屋。 “燕子起啦？咋不多睡会？”李燕他们一进大屋门，王老爹就连忙出声问了。在他看来，这儿媳妇是挺不错的，昨个新婚，今天还能起这么早。 李燕一听，连忙回了话，“想着过来给爹娘敬茶，就起的早了。” 李燕这才抽空看了旁处，昨天晚上她已经问了洪波家里的人了。原来洪波并不是王老爹亲生的，他是王老爹哥哥的孩子，当年不知道是咋回事，只是听说王洪波的爹给了王老爹一笔钱，让他把王洪波好好养大。 王老爹是个心肠好的，再加上他大哥一直对他不错，就一直把王洪波当亲儿子养着，王洪波那会还小，就一直“爹爹”的叫着。 这样的话，王洪波就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叫王大山，弟弟叫王小山。他们有个大姐，叫王大丫，前年就已经嫁了人，听说嫁到城里去了。 李燕往左边一看，见她身边有个男娃，知道这定是王大山的媳妇孙氏了，便冲着孙氏笑了一下，孙氏没咋搭理，李燕也不放在心上，又回头看了看另一边坐着的，应该就是王小山的媳妇方氏了，李燕还像方才那样笑笑，却见方氏竟是“哧”了一声。 李燕微微皱眉，不知道这是咋回事。 等到该敬茶的时候，蔡氏还没来，这一下子场面就有些尴尬了。李燕心里暗暗懊恼，昨天晚上，洪波跟她把家里人说了个遍，愣是没提到蔡氏，她就知道，婆婆蔡氏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是这是进门第一天，她咋就这么摆脸子。 第6页 王老爹坐不住了，脸上挂不住，暗骂自家娘们是个没谱的，刚想说点啥，就听见王洪波出声了。 “爹，娘呢？燕子在这等着给她敬茶呢。” 被新进门的儿媳妇和儿子这么瞪着，王老爹这还是第一次。当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你娘在炕上作死呢，不用管她。来，燕子，这是红包，收好。” 李燕上去把茶敬了，接着把红包就揣起来了。“谢谢爹。” 王洪波点点头，“燕子，大哥和小山昨天晚上上山了，今天下午才回来，你就晚上见吧。” 李燕点点头，跟着洪波出去了。 蔡氏正坐在里屋炕上嗑瓜子，等着李燕进去给她敬茶，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进来，从屁股底下把红包拿出来，又从里面倒了几个子出来，“这么懒的媳妇，不用给多。” 又等了会，还是不见有人进来，蔡氏终于觉得不对劲了，穿了鞋子就往大屋走，却只见王老爹一个人在那坐着，脸黑着，大菸斗子大口大口吧唧着。 “老头子，人呢？” 王老爹见是她，心里堵的慌，“你不是在屋里作死么？出来现啥眼？” 蔡氏一听，不干了，王老爹一直都是个性子软的，啥时候这么说过话？“咋的？你唠啥死人磕呢？一张臭嘴！” 要说平日，蔡氏这么说话王老爹也就忍了，可现在，王老爹刚从儿子那受了气，哪能忍得？一把把桌子上的茶碗摔到蔡氏脚下，“你个败家娘们再说一遍！” 蔡氏见着阵势，可吓了一跳，说话磕巴了，“你生啥气？我不就是寻思好好管教老二家的么？咋的了这是？” 王老爹一听，火气更大，“你这有啥管教的？不就是老二不是你亲生的么？老大家的，老么家的进门，我咋就没看见你有这齣呢？这些年，咱家借了大哥家多少光，不就是替人养了个儿子么？要是没老二，你还能天天吃肉！你回你老家喝西北风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亲的留言我在后台都能看见，可是晋江抽抽，前面总不显示= =，有的留言还回復不上……好痛苦t^t ☆、一起吃顿饭 蔡氏扁扁嘴，王老爹这还不算完，又接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二对她媳妇多好，这么多年不成亲，咱家这边谁不知道是等邻村那丫头呢？再说我看燕子那丫头不错，前儿还听人说，那丫头救了一个人，福气大着呢？你啥时候摆脸子不好？偏要第一天就摆这脸子？啥时候我看老二要分家你怎么办！” 蔡氏越听心里越冷，“那咋办？” 王老爹说了这么多，心里气也消了大半，“等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可别拿乔，还有，红包我给了。” 蔡氏一听，愣了，“红包在我那，你咋给的？” 王老爹又没了好脸色，“老钱家把欠咱的钱还了，正好装红包里还的，我直接给老二家的了。” 蔡氏一听，差点昏过去，“那是一两银子啊，你就这么给出去了？！” 王老爹冷冷的看了蔡氏一眼，硬生生把她下面要说的话给憋回去了。 从主屋回来之后，李燕瞧着洪波脸色不好，也没说啥话，颠了颠手里的红包，李燕拽住了洪波的袖子，“洪波，我瞅着这红包里得不少钱，是不是……” 洪波反手握住了李燕的手，“没事。给你的红包你就收着，喜欢啥买点啥，可别苦了自己。” 李燕抬头看自己面前这个憨厚的男人，心里一下就有了底。即使妯娌不合，婆媳不合，还有洪波不是？ “你是不是得打猎去了？” “不用。大哥和小山昨天去了，我今天去把柴噼了就成。”洪波憨厚的笑了声，“现在天还早着，你再回屋睡会？” 李燕摇摇头，“有五更了，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等会给你送来。” 洪波“哎。”了一声，心里喜滋滋的，有媳妇真好，天天有人惦记着自己。 李燕转身回屋换了件平常穿的衣裳，就往厨房里面去。厨房门口的黑子见有人过来，“汪汪”的叫了两声。 李燕看到它，抿嘴乐了，要不是它，自己和洪波兴许就没了这样的缘分。“黑子！过来！” 黑子见来人叫出了它的名字，也不嚷了，摇着尾巴跑过来，舔了几下李燕的手心，大眼睛滴流的圆，瞅着贼有精神。 李燕惦记着洪波没吃饭，见厨房里有几个鸡蛋，锅里还有点昨天剩的饭，就想着蒸个蛋羹。摸了摸炉子，却发现炉子凉着，应该是早上还没升过火。 李燕想了想，从旁边拿起个炉钩子，又出门在院里拿了点燃火的引子，填了点柴，把炉子点着了。 本来李燕寻思着给大伙都把饭做了，突然就改变了了主意，自个新进门的，咋也不该头天就做饭，省着再被人揪着错处。 李燕就热了一大碗饭，打了两个鸡蛋蒸了蛋羹，然后就给洪波送去了。 洪波让她跟着吃两口，李燕没答应，昨晚没休息好，得先回屋歇着，再者她也不饿，饭留着晚上一起吃吧。 洪波心疼媳妇，忙让她回屋了。 李燕再醒过来，就是下午了，一睁眼，就看见洪波正看着她，见她醒了，洪波咧嘴一笑，“燕子醒了？” 李燕脸一红，“你活都干完了？” 洪波笑着点点头，“嗯。燕子，你睡着的时候真好看。” 李燕忙坐起来，“我啥时候不好看？”洪波还真寻思了下，一张黝黑的脸突然就憋红了，“燕子你说的对，你啥时候都好看。” 李燕笑着打了他一下，“别闹了，是不是快烧晚饭了，我得去帮忙。” 洪波寻思了下，“成。你过去，我陪着你。” 李燕一愣，下炕把鞋穿了，“你陪我干啥？饭我又不是没做过，别让大嫂弟妹笑话了。” 洪波这才不情不愿的给李燕让了地方，“有啥事你不用忍着。” 李燕心里一暖，面上微嗔，“能有啥事？” 等李燕进了厨房，正赶上方氏在厨房里拾掇，李燕笑了下，“弟妹，晚上做啥？我来帮帮忙。” 方氏当着李燕的面不敢说啥不中听的，“还能做啥？有啥做啥。” 李燕听了皱皱眉，见一边没刷的碗堆的老高，就把袖子撸起来开始刷碗。方氏在旁边见了，也没说啥。 过会，孙氏进来了，李燕扭头冲着孙氏笑笑，“大嫂。”抹了抹手，从怀里拿出个银质的长命锁，“大嫂，这是给小壮的。今天早上来的急，没拿。” 孙氏点点头，把锁收了，见李燕正在那蹲着洗碗，不觉一愣。又看了看旁边的方氏，眉头皱紧了。 “老三家的，这是不是你家的碗？自家碗自己洗不知道啊？” 方氏一扁嘴，“二嫂上来就开始洗，我不也没看到么？” 李燕这才明白咋回事，感情这碗是该方氏洗的！她也没说啥，站起来洗了洗手，看门口的大铁盆里面放着一条活鱼，道，“这鱼我做吧。” 孙氏脸色好了点，“成。燕子你做鱼，我去把鸡宰了，今天晚上你在我家第一顿，咋也得做点好的。”又回头看了眼方氏，“是啥命认啥命！别整天想着弄么蛾子！” 方氏知道孙氏的脾气，也不敢顶嘴，只是又狠狠瞪了李燕一眼。李燕知道这里面定是有啥自己不知道的渊源，想着回去问问洪波。 做了一顿饭，李燕时不时的和孙氏说上几句话，知道这大嫂是个麻利的人，说一不二的，人不错，就是脸子冷。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都来齐了，李燕坐在洪波身边，显得挺安静。 饭桌上还是王老爹先开了口，“燕子，喜欢吃啥就多吃点。”说着，夹了一块鱼肉吃了，吃完就贊道，“这鱼味道倒是怪好，平时没吃着这味的，老大家的做的？” 孙氏摇摇头，“二弟妹做的。” 蔡氏听见了，阴阳怪气道，“我瞧着里面没少放醋放糖吧，呦，那可是金贵东西，平常我们可捨不得用，你自己用起来，倒是大方。” 李燕一哂，确实，现在大多吃的都是水煮菜，很少有像她做的这么讲究的，当然费的料也就多了。 “娘，我知道了，下次就不用了。” 蔡氏一敲碗边，“你这可就说错了，该用得用，虽说咱家没你家那么困难，但用的时候也不能浪费，你说是不？” 李燕连忙点头。 王大山见气氛不对，忙道，“行了娘，买这些东西不就是为了做菜调调味么，好吃就行，嗯，燕子，好吃就行啊。” 王老爹点点头，见自家婆娘拉拉着脸，心里着急，在底下狠狠的捅了两把蔡氏。 蔡氏一翻眼白，不情不愿道，“老二家的，瞧你是个麻利的，以后需要点啥跟我说。嫁到咱家别苦了。” 李燕点点头，心里暗松了口气，“谢谢娘。”，李燕在下面捏了捏洪波的手，他这才放松了紧绷着的身子，脸上也有了笑。 这桌子上，显然这鱼是最受欢迎的，酸酸甜甜的，十分开胃。蔡氏吃了一口之后，觉着味好，又多夹了几筷子，瞅着自己亲生的俩儿子是咋瞅咋喜欢，可是一看中间坐着的老二，就是咋看咋不顺眼。 王大山和王小山都是性子直的，没别的歪歪心思。王小山吃了一筷子鱼，贊道，“嫂子手艺真不错，赶明让小芳跟着你学学！” 李燕笑笑没吱声，趁空的时候见洪波饭碗空了，连忙起来添了一碗饭。 王老爹看在眼里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王小山饭碗也空了，李燕见方氏在旁边没反应，不禁出声道，“小山，嫂子给你添点饭去。” 王小山自己媳妇坐在旁边，那好意思劳烦二嫂，狠狠的剜了方氏一眼，“还不去盛碗饭？眼里咋一点活都看不出来？” 方氏这才不情不愿的去添饭。厨房离院子没多远，就几步的事。李燕心里摇摇头，真不知咋给这方氏养成这么懒的性子。 洪波总算让自己媳妇见过了所有人，心里舒畅。便问道，“大哥，你和小山去打猎打的咋样？” 王大山脸一红，挠挠头，“不行。二弟，我和小山不是打猎的料，打了一晚上就打了一只山鸡，小山的腿还摔破皮了。我看以后咱家打猎的事还是你来，我和小山还是在家种田吧。” 第7页 李燕虽然不懂打猎的事。但大半天的，俩大人只打到一只山鸡确实是够少的。 洪波听后倒也没说啥，只是点点头安慰道，“没事，咱家有我打猎也就够了。那确实不是谁都能干的。” 王大山，王小山全都点点头。李燕见状，心里稍暖，虽说蔡氏是个不讲理的，可他们哥几个，感情倒真是挺好。 蔡氏听见他们哥几个说的话，是咋听咋不顺耳。凭啥自己亲生的就不能打猎了？当即又没了好脸色，把碗一撂，“我吃饱了。这鱼刺可真多！” 李燕听这话，吃饭的动作稍稍慢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在哪里，评论在哪里，泪眼汪汪看着你~ ☆、回门 王小山笑道，“娘，你嫌这鱼刺多你还吃了这么些，再说鱼哪有不长刺的，我就喜欢这味道。嫂子，以后咱家鱼都你做吧。” 李燕一听，乐了。连忙应了。 蔡氏一听自己儿子都反驳自己，脸色更难看，“老二家的，今晚上碗你刷了吧。” 李燕刚要答应，王洪波把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声音贼大，吓了大家一跳，都瞪大眼睛看他。 王洪波脸上没了笑模样，“今天不是老三家的干活么？咋轮到燕子了？” 王老爹心里大唿不好啊，他知道自家娘们是个没眼色的，老二明显护着他媳妇儿，她咋还能欺负人吶？王老爹也不管了，心里也泛起了狠，就坐旁边看着。 李燕见一桌人都不吱声了，显然都有点害怕洪波的脾气，只能开口道，“洪波你别急啊，八成是娘忘了，娘管家，哪能啥事都管得那么清楚？” 蔡氏一听，连忙就着李燕的台阶下了，一拍脑袋，“哎呦，人老了，脑袋就是不好使了，这事都被我记错了。”又转头狠狠瞪了方氏一眼，“你也是！我不记得你咋也忘了？” 方氏低下头没敢吱声，王小山不忍心看自己媳妇这样，帮着打哈哈，“估计她也是忘了。行了，吃完了就散了吧。” 王洪波没再说啥，拽着李燕第一个站起来，把凳子踢到一边，发出老大的声响。 王老爹在后面嘆口气，“你看看，又把二驴子的倔脾气给惹出来了吧？家里消停一天你就难受是不是？” 李燕耳尖的听到这句话，回到房里之后，见洪波脸色还是不太好，就笑眯眯的凑到他跟前，“你还有小名？二驴子？” 王洪波一听自个小妻子软软的话，一腔怒火就消散了个干净，一把抱住李燕，“小时候他们起的名，都叫着玩的，好久没人提了。” 李燕见王洪波气消了，想着刚刚王洪波护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暖暖的，伸出手回搂住王洪波的脖颈，“下次你不用替我出头，我性子没那么软。” 王洪波把头埋在李燕的胸口处，闷闷道，“我知道。那次在河边，你瞪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得把你娶回家。你那么凶，放别人家里不就是个祸害么？” 李燕“咯咯”的笑起来，“说什么呢你？” 王洪波一个回身，把李燕放在床上，“你咋凶我都喜欢。我王洪波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进门，真的。” 李燕前世也谈过恋爱。比这再甜言蜜语的她也听过，只是从来没有一句像是这么的动人，竟让她眼眶子都湿了。 这天晚上，李燕格外热情。 第二天早上，王洪波早早的就起了床，李燕还没睡醒，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问了句，“今天咋起这么早，要上山啊？别忘了先吃点东西。” 王洪波悄悄的走到炕旁边，见小妻子还闭着眼睛，显然没睡醒，小模样甭提多可爱了。一时没忍住，俯□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李燕吓了一跳，一睁眼睛，正见王洪波笑着看着她。她脸又变的红彤彤的了，经王洪波这么一闹，她哪还有一点困意，连忙起了，“又闹！” 王洪波索性坐在炕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穿衣裳，“媳妇，今儿你该回门了，你忘啦？” 李燕手一顿，“你可以陪我回门？” 王洪波眉头一皱，“这哪的话，当然得陪你了，虽然咱俩家不在一个村，来回这一趟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李燕眼睛一湿，“我俩姐姐嫁人都没回门，我也没想着自己能回去。” 王洪波一听，心里也发酸，“成，你穿好衣服，我去和爹说一声，在院门口等你。” 等到李燕都穿好出去的时候，王洪波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孙氏也在门口，王洪波手里提着一篮鸡蛋，抓着一只鸡，孙氏见李燕出来了，赶紧上前去，把手里刚正好的馒头塞到李燕手里。“早上天气冷，得吃点。” 李燕拿着馒头看了看洪波，孙氏一笑，“二弟刚吃完，这怕你饿着，让我拿出来，我这屋里锅还热着呢，先回了，你俩早点回来。” “谢谢嫂子！”李燕咬了口馒头，想从王洪波手里把鸡蛋接过来，王洪波不肯，非得自己拿着。 李燕也没说啥，赶紧把馒头一口口吃进肚子。 李氏刚把屋里的火架上。平时这活都不用她干，都是三丫干，她这一走，可平白多了不少事。李氏站在院子里寻思了一会。老大家的孩子多，抽不出身，老二家的得照顾福全，就剩下四丫了。 李氏嘴里骂了声“懒丫头。”却还是觉得现在天色早，想让她多睡会，自个坐门前小凳子上一下下的砍起柴来。 没多会，老大出来了，见李氏砍柴，手都冻的通红，连忙把斧子接过来，“娘，你快进屋去，这我来就行，对了。四丫呢？” 李氏把地方让开，“还睡着呢。我让她多睡会。” 老大皱了皱眉，“娘，你别惯着她，这不是好事，倒时给她养懒了，到婆家可是招厌烦的。等会她大嫂出来做饭，让她起了在旁边学着点，也不小了，来年十一了。” 李氏寻思着老大的话，觉得有理，“那我现在就把她叫起来。”刚走了两步，又停下了，看了看外边，“也不知道三丫今儿个能回来不。”说完又走了。 老大噼柴噼的利落，声音也大，没多大功夫，一家子都起了。 老二昨天晚上和许娘折腾的晚，现在看着大哥在那砍柴心里过意不去，凑过去笑道，“大哥，你把今天的砍完就行了，我明天早起，明天的我砍。” 老大笑笑，“没事，咱俩还用客气啥？爹说今天还上不上地里了？” 老二挠挠头，“天怪冷的，上地里干啥啊？行，等着我过去问问。” 没多大会，许娘抱着福全出来了，转身进了厨房，见老大家的正在那煮粥。便道，“嫂子，你摸个鸡蛋煮了呗，天太冷，我得给福全补充补充。” 老大家的抬头看了一眼许娘怀里的孩子。大眼睛熘圆的，见着她还咧嘴笑，老大家的笑了一下，“成。是该补充点。” 许娘点点头，“妞们都在屋子里呢吧，我过去看看她们。”本来老大家的就还不太放心，尤其是自家小六，也才不到两岁，给她自己放炕上确实不安全，也就应了。 那边李氏和四丫刚从屋子里出来，四丫眼眶子发红，显然是刚哭过了。 “咋的了这是？”李富贵蹬上了鞋，刚下炕推门出去，就看见四丫这样表情。 李氏在旁边应道，“想三丫了。我进去的时候，她正伏在炕边哭呢，说是梦着她姐了。” 李富贵眼睛一瞪，“这哭啥？你姐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定啥时候就回来了，这才走了几天，你就哭成这熊样？” 四丫也没停留，抹抹眼睛，转身进了厨房。 院里面正闹着，李燕他们就回来了。李燕站在大门口，喜滋滋的说了声，“爹娘，我们回来了。” 李燕今天穿的是新做的红色小袄，衬得人很是喜气，这话一出，整个院子都安静了，接着就是李氏一干人惊喜的声音“你们回来了？！” 李氏快步走了过来，李燕眼睛微微湿润，不过两天没见，竟好像隔了许久似的。她伸出手，打算抱一下李氏，却发现李氏绕过了她，直接奔向了后面的王洪波。 “你们回来就行，咋还拎了东西！”李氏嗔怪着，把她的三姑爷迎进了屋。李氏回头的时候看到李燕还在那站着，不禁问道，“咋还不进屋。愣着干啥？”一时间弄得李燕啼笑皆非的。 李燕刚想往屋里走，突然从厨房冲出个人影，直接撞到她怀里。 四丫。 李燕搂紧了她，“四丫，姐不在家这两天你乖不？”四丫用力的点点头，“我刚才还在厨房里帮嫂子的忙。” 李燕点点头，又听得另一边有人叫，“三姑姑。” 李燕回过头去，却是二嫂带着六个小娃娃。李燕松开四丫，先去许娘跟前逗了下福全，紧接着把坐在地上的六妞抱了起来，“二嫂。” 许娘点点头，自家小姑子嫁的好，她自然是开心的，正巧这时候大嫂出来了，李燕也就见过了礼。 李燕能回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事，三丫没进大屋，换了衣裳也钻进厨房帮着忙活。 ☆、方氏 今天中午做了三菜一汤。一个蛋花汤，一个炒蛋，一个小鸡炖蘑菇，还有一个炒冻茄子。 家里难得吃这么好，大家都吃的肚子发撑。吃晚饭之后，李氏单独把李燕叫了过去问问话。 “我瞅这样，洪波是对你挺好啊。”李氏看着正跟李富贵他们说话的王洪波，感慨道。 李燕红着脸点点头，李氏见了，心下稍安，“你婆婆咋样，我听人说，你那婆婆是个泼辣的。” 李燕不想让李氏担心，便道，“没有。婆婆也是好人，今天这只鸡就是婆婆让拿的，还有嫂子弟妹都是好相与的，和咱家差不多。” 李氏这才完全放了心，拉着李燕的手，一遍遍的絮叨，“你这孩子，就是个好命的，可是就算你丈夫疼你，你也不能偷懒，听见没？最重要的是，赶紧让肚子有点动静吧。” 李燕脸一红，点点头，转头看四丫正在一边站着往这边瞅，连忙招招手，让她过来。 “四丫，你忘了姐说的了？你也不小，该干活了，晚上洗没洗脚？” 四丫摇摇头头又点点头。 李燕嘆口气，“四丫最乖，以后表现好了，姐就常回来看你，要是不好好的，姐就不会来了。” 第8页 四丫忙道，“姐我肯定好好的。” 李燕宽慰一笑。又在屋子里坐会，和大家说了会话，王洪波就带着李燕往回赶。临走的时候，李氏从屋子里拿出了几件两岁小孩穿的衣裳，给李燕带去了，说是给小壮的。 李燕都揣好了。 到家之后，李燕直接就进了孙氏屋子。 “嫂子，这是我娘fèng的衣裳，给小壮的。”李燕说着把衣裳都掏出来递过去。孙氏忙接了，看了看，直道，“真好，谢谢弟妹了。” 这时候正巧小壮醒了。孙氏就把他抱起来，指着李燕，“叫婶……婶。” 小壮看到李燕就要李燕抱抱，李燕伸过手去，抱了。小壮盯着李燕看了半晌，吧唧一口，一个大口水印子印在了李燕脸上。“生……生……” “不对，是婶婶……” “生……婶。” 李燕被逗得一乐，沖孙氏道，“真是好玩。”孙氏瞧着自己儿子虎头虎脑的模样，也是笑开了，“燕子，小壮喜欢你呢。” 李燕笑着，亲了亲小壮的脸蛋，“我也喜欢小壮。小壮……你说是不是啊……” “婶……婶……” 孙氏看着李燕，眼里笑意不减，“燕子，啥时候你生个胖儿子就有的乐呵了。”李燕顿了顿，“嫂子，不急的。” 孙氏想了想，“也是，你才刚十五。对了，你知道三弟媳妇为啥总和你对着干不？” 李燕摇摇头，本来想着问问洪波来着，后来一忙就给忘了。“为啥啊，嫂子？” 孙氏冷笑一声，“她一直都以为是要嫁给二弟的，谁知道二弟为了等你，不娶妻，那门亲事就是说给老三的。她自己没弄清楚，进门第二天就在那闹，说什么咱家骗了她，弄的咱家丢尽了脸面。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呢？用得着花心思骗她！” 李燕一愣，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渊源，怪不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方氏的反应那么激烈。 孙氏又接着道，“也就三弟是个脾气好的，心软的，这当初要是听了你家洪波的，哪还有方氏在这蹦跶，早送到庵里去了。” “洪波？他咋了？” 孙氏接过小壮，抱在怀里哄着，“她闹会就行了呗，偏偏最后跑到洪波面前闹，说什么她还是清白的，要改嫁给洪波，你说哪有这档子事？洪波当场就不干了，就让老三把她休了。最后还是老三求的情，才没休了她。洪波要不是看在老三的面子上，这事哪能那么快完。” 李燕摇摇头，不知道该说啥。 小壮醒的快，睡的也快，没多一会就沉沉的睡着了。孙氏把小壮放在炕里头，对李燕说道，“燕子，我去把晚上饭做了，没啥事你也回吧，明儿个就是你做饭了啊。” 李燕点点头，跟着孙氏后面出了院。 正巧这时候方氏往厨房走，孙氏见了，没好气的道，“三弟妹，中午剩的饭都被我锁起来了，你来这干啥？” 方氏脸一红，“我就过来看看火架没架上，这天炉子冷。” 孙氏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惦记着中午剩的那点腊肠呢，那可是张家嫂子指明了给燕子留的。” 方氏不敢和孙氏硬碰硬，索性她进门的时间比李燕早上半年，环境也摸得熟，跟李燕说话就带了火气，“要说这拿家里东西，谁也没二嫂拿的明目张胆啊，回次门带了不少东西呢。” 李燕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洪波打猎打的好，听说那鸡是上次洪波打下的呢，是不是，大嫂？” 孙氏白了方氏一眼，“可不是么，燕子，你是个有福的，嫁了洪波那么好的汉子。” 方氏在一边听着，就觉得那孙氏是在讽刺她。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就没个正常色，正巧这时候王洪波出来了，见这阵势，就知道咋回事。 上前两步，拉了李燕的手，说道，“燕子，快跟我回屋去，天冷还有疯狗出来叫，甭理它！” 李燕知道洪波的脾气，也没说啥，抬脚跟在洪波后面进屋去了。 李燕路过方氏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停下，“弟妹，天冷，你也快进屋吧。”李燕实在是看她冻的直哆嗦，才说了这么一句。 谁晓得方氏竟是一点情也不领，“不用你管！猫哭耗子假慈悲。” 李燕有点郁闷，不说话了，只低着头往屋里走。前面的王洪波听见这话，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两步走到方氏跟前，“你咋跟你嫂子说话呢？” 方氏被吓的一哆嗦，咬了咬嘴唇，埋着头不吱声。李燕拉了拉王洪波的袖子。过会，王小山听见动静出来了，见这阵势，忙问王洪波，“二哥，咋的了？” 王洪波这才不瞪着方氏，“你回去好好管教你媳妇，跟嫂子说话都没个规矩，这哪能成！赶明你要有了孩子，还不得被她教成什么样！” 自己二哥的脾气啥样，王小山最是清楚。二哥是个有原则的，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火，问题肯定是自家的婆娘。 王小山心底埋了一股火，硬生生的压下去了。干巴巴的对王洪波道，“二哥，我知道了，回去我说说她。” 王洪波也不理，转身和李燕进了屋。 王小山也知道体面，把方氏揪回了自己屋子，进了屋，王小山坐在炕边上，脸色沉得的要命，“你咋的？那份心还没死啊？用不用我把你洗干净了送二哥房里，看他要不要？！” 方氏一惊，心里害怕的发慌，“你说啥呢！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咋还提！”方氏心里是瞧不上王小山的，王小山性子软，没主见，啥事都是听王洪波的，这点让她很看不上。 可她偏偏忘了，要不是王小山性子软，那时候不早把她休了？ 方氏这么想着，脸色就更不好看，她觉得王小山就是活的窝囊，连带着她也在家里抬不起头。 王小山一见她正眼也不看自己，心里火气更大，“你这副死人相给谁看呢？不愿跟我好好过日子你就说，咱谁怕谁？”说着，站起来拉了方氏的手腕就往屋外扯，“我这就去做公证，今儿个就把你休了！让你再给我丢人！让你再给我摆这死出！” 方氏一听王小山要来真的，吓了个半死，死死的抓住门框子不往外走，“小山啊，你听我说，我没那意思，我真没那意思！我还想着好好跟你过日子，生个大胖儿子呢！你不是想要大胖儿子么，我还想给你生儿子呢！” 王小山一听这话，手上松了松，方氏连忙把手腕子缩了回来，把屋门关了，怯怯的搂住王小山胳膊，“小山，最近我肚子一直没动静，我怕不能给你生儿子，脾气就不好，你居然还这样怪我……” 方氏不知是吓得还是咋的，还真“嘤嘤”哭起来。 王小山在听见方氏说要给他生儿子的时候心就软了，如今再听方氏这么一说，也是暗嘆口气，“你今天说腰疼，明天说小日子来了，你说就这样，咱咋生出儿子？” 王小山的语气虽然还很硬，但气势明显照刚才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方氏见王小山难得露出了点汉子气概，心里虽是害怕，却是对王小山刮目相看了起来，心里竟然有点欢喜。语气也软了又软，“小山……” 作者有话要说：有问题欢迎大家指出。鞠躬~ ☆、方氏认错 王小山正是气血旺盛的时候，哪经得住这样的软语厮磨，早把方才的不愉快忘到了脑后边，搂着方氏就上了炕。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子人都到了，唯有王小山和方氏没来，众人心里都明白是咋回事，也没人说啥。 王老爹倒是问了几句李燕回门的事，其余就再没啥了。 今天回门，王洪波和李燕俩人走了不少路，都是累的不行，再加上明天早上俩人都要起早，王洪波倒是挺老实，只是搂着李燕睡觉。 “燕子，娶了你真好。”王洪波侧过脑袋亲了一下李燕额头。 李燕过了半晌才“嗯。”了一声。没过多久，两人就都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李燕和洪波起的都早。李燕想着早起熬点粥，炒两个菜，顺便把前两天积的苞米给煮了。 王洪波吃了点昨晚上剩的饭，简单收拾下就上山了。 李燕在厨房正刷锅呢，却见孙氏抱了小壮走进来。“嫂子起这么早啊。” 李燕弯腰从柜里掰了一小块腊肠塞到小壮手里，“小壮，吃吧。” 孙氏笑笑，“你就宠着他，给宠馋了看你咋办！”李燕淘了点米，“没事，宠馋了，婶婶给小壮做好吃的。你说是不是，小壮……” “婶……婶。” 李燕笑出了声，麻利的把锅端好，把米放里面，又打了几个鸡蛋，切了点葱花。 孙氏在一旁看着，不觉贊道，“燕子，你还真是个麻利的，平日只说你嫁给洪波有福，照这么看，洪波娶了你更有福气啊。” 李燕脸一红，嗔怪道，“嫂子净逗趣我，要我说，嫂子才是个有福的，大哥人好，你又有了小壮，以后还愁啥？” 小壮突然在孙氏怀里动了动，孙氏忙道，“我出去给他把尿。” 等孙氏转身回来的时候，李燕正拿着抹布擦着炉灶边上，模样认真的很，孙氏不觉点点头。 “对了燕子，昨天是咋回事？我看着三弟和他媳妇要吵起来了，最后……咋吵炕头上去了？” 李燕笑笑，“他两口子的事谁清楚？关上门说的，我也不知道。”李燕不是个爱嚼舌头的，再说这事她是真不太清楚，不过，他俩人也太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起来。 孙氏撇撇嘴，“我瞅着三弟媳妇就不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又懒又馋还贪小便宜，真是没办法。你说咱啥时候分家啊……” 李燕愣了愣，这她还真没想过，她才进门，就算分家，也得以后了。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香味扑鼻，孙氏把孩子送回屋，出来帮李燕把饭菜盛好端屋子里去了，蔡氏和王老爹早就在那坐着等着。不一会，方氏和王小山也出来了，几人围在桌子前面吃饭，都直夸李燕的手艺好。 方氏和王小山吃的格外多，李燕和孙氏对视一眼，不觉笑了。 天正冷着，黑子是家里的看门狗，李燕腾出空给它铺了个狗窝。黑子直欢喜，一见着李燕就喜欢扑过去。 第9页 李燕也喜欢黑子。要是没黑子，她也不能和洪波这么好。 “黑子黑子，你说我给你找个小媳妇怎么样？”李燕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黑子的头。上午的时候下了一点雪，空气格外清新。 “我看行！”浑厚的男声自李燕头顶响起，“我已经把它媳妇带回来了。” “洪波，”李燕刚想问他咋这么早就回来，一下子被她怀里的白毛吸引了。 “这是宋寡妇的白毛？” “嗯。宋寡妇说不养这狗了，我瞧着你应该喜欢，就带回来了。今天上午就打了两只兔子。下雪，路滑，我就先回来了。” 李燕抱过白毛，“你快进屋暖和暖和，我刚把炕烧热乎了，你下午还出去不？” 王洪波憨憨的一笑，“不的了。我留屋里陪陪你。” 李燕脸一红，抱着白毛在前面走，“快进去吧，我看白毛也是冻坏了。” 白毛是一只六个月大的小狗，通体雪白的，很是漂亮，李燕把它放在炕上，就开始和它大眼瞪小眼。白毛挺喜欢李燕，不时地用舌头舔舔李燕。 “洪波，白毛怪小的，咱就把它放咱屋里养着，你说咋样？” 王洪波看自己小妻子高兴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高兴，“成。你说咋的就咋的。就是别让娘瞅见，要不又得咋咋唿唿的。” 李燕点点头。 忽然听见有敲门声。李燕忙下了炕把门开了。“弟妹？” 来人正是方氏。她被王小山逼得没辙，只得过来给李燕赔礼。而且她故意挑这个王洪波不在家的时候，省的丢人。 李燕忙把方氏让进屋，方氏刚迈进屋，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啊，二哥咋也在啊？” 王洪波轻轻的“嗯。”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逗弄白毛。 “嗯……我来也没啥事，就是过来看看。这……哪来的小狗啊，真是好看……” 李燕给方氏倒了碗水，然后就坐在炕头，也不吱声，单单把方氏晾在那。 方氏犹豫了很久，赔礼的话咋也说不出来。尤其是看见李燕过的滋润的样子的时候，更感觉有刺哽在喉咙里一样。 方氏一口口的喝水，想抬脚出了这里，又想起王小山后来警告的话。方氏一咬牙，硬邦邦的开口，“二嫂，昨儿我话说的不对，你别生气，是弟妹不懂事。” 李燕顿了一下，瞅了一眼洪波。 “没事，妯娌之间么，你也别把事放在心上。” 方氏点了点头，总觉得坐不住，喝了碗里最后一口水，“行。那二哥，嫂子，我就回去了。” 方氏一开门，一股子寒风吹进来，李燕在门口，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越来越冷了，我得赶紧上山多打点猎物存着。燕子，我今天晚上就和人上山去了，可能得在山上住几日，你要是自己住害怕，就跟大嫂说。” 李燕愣了一下，把门关上。“洪波，咋说上山就上山了？能不能过两天再走？” 王洪波把睡着的白毛推到炕里头，挪到炕头，穿了鞋子。 “每年一到这时候，猎物就少挺多了，今年我张罗的本来就已经晚了，就不再耽搁了。” 李燕也不懂这些打猎的事。只得赶紧从柜子里面翻出做了一半的袄子。 “这可不成，这厚袄子我还没fèng好呢，你就再等一天成不？” 王洪波坐在炕头寻思了一会，转头看见小妻子担忧的模样，脸上一下子就笑开了。 “那成。明天上午我就走，总得猎点大物回来。要不然咱就没法过年了！” 李燕捉摸了一下，袄子剩下的部分估计也耗不了多少时间，应该挺快就能完事，也就答应了。 过了一会，李燕刚脱鞋上了炕，又有人过来敲门。李燕纳了闷了，今儿自个儿这咋就这么热闹呢？ 门一开，是王老爹。 “燕子，我刚从外面回来，就是过来跟你说声，你晌午把鱼做了吧，你娘想吃你做的鱼，我特意去村头买的呢。你看看，今儿能做不？我特意又打了点醋，你甭听你娘的，该用多少用多少，咱家有条件！” 李燕“扑哧”一笑，“那这还有啥难的？爹娘喜欢吃，我就乐意做，成！一会我就去拾掇！” 王老爹弯下腰在门槛子上磕了磕菸斗子，“燕子，你做的那鱼，我们还真是头一次吃，那味道，甭说是你娘，就是我，也想着天天尝啊。” 李燕让王老爹进去做，王老爹没答应，撂下话就出去了。 “媳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在家做过没？”王洪波不知道在那想啥，出声问道。 李燕心下一黯，“没。这些调料都太金贵，家里不咋买，一般就直接用水煮煮。” 王洪波点点头，把李燕的手握在手里，发现李燕手冻得冰凉，有点心疼，忙把李燕抱上炕。 “我媳妇就是不一般，连那老刁嘴都喜欢你的手艺。” 老刁嘴？是说蔡氏？李燕笑开了，“你不也喜欢？今儿我多放点辣，保你们吃的暖暖乎乎的，直淌汗！” 兴许是炕里头太热，白毛挪了挪地方，闭着眼睛蹭来蹭去的，缩成了一个团。 其实李燕做得不是啥新奇菜，就是糖醋鱼，只是这边人都喜欢吃辣的，就往里面多扔了两把辣椒，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喜欢吃。 李燕一边炖着鱼，另一边架了火，熬了一锅蛋花汤。今儿个日子冷，吃点热乎的好。 昨天王大山刚扛了一袋子面粉回来，李燕舀出两瓢，打算蒸锅馒头给王洪波带着。 鱼炖的差不多了，蔡氏闻着味香，没忍住，进了厨房，一手扒着门框子，“燕子，这次鱼多放点盐，上次做的我吃的味淡，不下饭。” 蔡氏主动和李燕说话，还真让她听受宠若惊，“知道了娘，饭还得好一会才能吃上，这有凳子，要不你先坐会？” 蔡氏懒得再挪地方，也不嫌厨房的烟呛，接过凳子就坐在了门口。 蔡氏见李燕在那边忙活，眼珠子转了转，“燕子，你进门那天，我见你后面跟了一箱子东西，里面都是啥？” 李燕想了一下，回头笑了下，“娘，里面没啥，就是我穿的衣裳什么的，把原先穿的都带着，省的以后再做。” 作者有话要说：取名无能= =,我早就传啦，晋江是不是抽抽鸟~打滚 ☆、不是软柿子 蔡氏扁扁嘴，显然不信。“你娘就没给你个啥镯子之类的？” 李燕掏炉子填柴火的动作顿了顿，“娘，你说笑了，我家咋能有那东西？” “谁说的？！我都看见你那箱子里面有好几本书了！那书可是精贵东西，那东西你娘都捨得买，能不给你点东西压箱？” 蔡氏一着急，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李燕又惊又怒。“娘！你咋能翻我柜子？那是我自己的东西！”那几本书被她藏在箱子的最底下，就是怕被别人看见，却没想到，蔡氏居然会进她屋子翻东西！ 蔡氏说完就后悔了，被李燕这么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可是又想到自己是长辈，心里又有了底气。 “我就是翻咋了？我是你娘，我爱翻哪翻哪？这屋里屋外的，不都是我的地方，你跟我喊什么喊啊！” “娘！是你进了我屋子，你别不讲理！” “什么你的屋子？里面哪有东西是你的？要不是洪波看上你，谁会挑你这种人家……娶了前院的崔媳妇多好，又有房又有地的，连儿子都不用生，人家直接带着！” 李燕一听，心里的火“蹭”的一下窜的老高。 “娘！那崔媳妇是个寡妇！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让洪波娶，你咋不让大山、小山娶？” 蔡氏冷哼了一声，白了李燕一眼，“我呸！他和大山小山能一样么？你跟我嗷嗷什么你！惯的你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李燕气的眼冒金星，当即，拿起勺子在锅上使劲一敲，“梆”的一声巨响，勺柄被敲歪了，蔡氏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干啥啊？杀人啊！” 李燕没理她，趁蔡氏惊吓的时候，一把拿起案子上的刀，气势汹汹的往门口走，眼睛的瞪的老大，能吃人似的。蔡氏吓得要死，不敢吱声，只见李燕路过她，出了厨房。 蔡氏不知道她要干啥，只得愣愣的瞅着。 李燕到了鸡窝旁，一把拽出了一只老母鸡，按在地上，一刀就把脑袋给砍掉了，血喷的老远。 李燕面无表情的，拎着鸡就回了厨房。 蔡氏觉得，李燕就是把那鸡当成是她了，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在家里，除了老二，可没人敢这么和她对着干的。没想到这新媳妇，比老二还可怕！ 真是冤家！ 蔡氏这一看可了不得，赶忙出了厨房，大喊大叫道，“老二家的要造反啊……没天理啊……” 黑子被闹得“汪汪”直叫，鸡窝里的鸡也扑扇着膀子叫起来，院子里闹腾的要命。 王老爹听见动静先出来了，没多一会，大家都出来了。王小山把蔡氏扶起来，“娘，这是咋的了？” 正巧这时候李燕刚把鸡收拾完，满手是血的出来了，直直的看着蔡氏，也不说话。 蔡氏被这眼神盯得喉咙一哽，扶着王小山的胳膊，“小山啊，我就说了你二嫂几句，她就出去宰了只鸡啊……那模样，我看，分明就是把我当成那只鸡给宰了啊……” 这话说的，大家不禁都皱了眉。 王老爹不确定的问道，“燕子？为啥宰只鸡？不是炖鱼了么？” 李燕忙道，“今天是冬至，就是要宰鸡的。我没杀过鸡，可能手法不对，把娘给吓着了。” 经李燕这么一提醒，大家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冬至啊，是要喝鸡汤的。 王洪波一直在后面站着，脸色沉沉的，一直都没说话。 王老爹瞧见王洪波脸色不好，暗骂蔡氏是个没事找事的，但孩子都在旁边，他也不好让蔡氏没了脸，只得落下了脸子，“听见没？今天是冬至。大惊小怪的，不怕人笑话！好好过个节，你闹什么闹？” 蔡氏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老头子，我还能冤枉她不成？我没事冤枉她？我闲的我啊？” 蔡氏嗓门大，小壮突然大哭起来。 第10页 蔡氏正在气头上，听着孩子哭声，心里烦的要命。见是自己的宝贝大孙子，也就不说啥，对着孙氏骂道，“老大家的，你出来看什么啊，不赶紧把小壮抱回去。” 孙氏没理，继续哄着。蔡氏转过头，又接着开始撒泼，小壮的哭声越来越大。 王大山皱了皱眉，“娘你别说了，小壮都被你吓坏了。再说了，二弟妹辛辛苦苦给咱们做吃的，你还这么说，别说是二哥，我都要不乐意了。” 蔡氏见自己儿子都不帮着自己，只得狠狠的瞪了李燕一眼，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李燕有点后悔，她就是想出去，所以杀鸡的时候，她动作故意狠了点，却没想到蔡氏居然那么能闹。 李燕见王洪波脸色不好看，心里不禁忐忑起来。可厨房那边火还烧着，只得先进了厨房。 又过了半个来时辰，饭菜终于上了桌。 一道香辣糖醋鱼，一道土豆炖小鸡。还有蛋花汤。 这鱼是蔡氏吵吵着要吃的，结果却没来上桌。李燕早料到蔡氏不会上桌，便道，“大家快吃吧，我给娘留了饭菜，一会就给她送去。” 大家这才拿筷子吃起来。 这次的米，是李燕从早上就开始泡的，所以蒸好之后又香又软，极是可口。鱼还是上次做的味道，酸甜辣都有。蛋花汤喝着也香醇……只是这土豆炖小鸡…… “嫂子，这土豆还能和小鸡一起做啊？”王小山夹了一块土豆，仔细看着，接着送到嘴里，绵绵软软的，“不过，还真是好吃！” 大家都跟着点点头。 王大山一连吃了好几块土豆，贊道，“弟妹，真有你的。二弟把你娶回来，我们一家都享福。” 李燕看了看王洪波，见他也是专挑着土豆吃，忙道，“土豆再好，可比不上鸡肉，你们可别把鸡肉剩下！我这就过去给娘送饭去，要是不够了，锅里还有。” 李燕刚要起身，突然被拉住了手腕，“燕子不去，大嫂你去吧。把小壮给燕子抱着。” 孙氏瞅了眼王大山，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把小壮给李燕抱了，自己起身去厨房给蔡氏拿吃的。 王大山筷子停了停，嘆了口气，“燕子啊，难为你了，咱娘就这样，一惊一乍的，她就是怕你大过她去……所以有些事，你也别太放心上。” 李燕点点，“我知道，大哥。” 王老爹一直没咋吱声，见话唠到这份上也不再说啥了。只是那眼睛时不时瞄瞄王洪波。 李燕心里也惦记着王洪波，所以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的。 晚上回了屋，李燕赶紧就把没fèng完的袄子拿出来继续fèng，这时候天黑的早，李燕只得点了灯。 王洪波早早上了炕，一手摸着白毛的毛，看着李燕娴静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泛堵。 “燕子……”王洪波凑过去，把李燕抱在怀里，“委屈你了。” 李燕连忙把针放到一边，笑道，“委屈啥？” 王洪波点点头，“你要是啥时候受不了，就跟我说，咱就分家。咱自己出去过日子去。” 李燕摇摇头，笑眯眯的道，“其实今儿的事也怪我，我也使了点小坏。” 李燕逗趣的小模样给王洪波喜欢坏了，“你哪是个肯吃亏的？不过这样才好，我才放心你。咱家没你家那么太平。” 王洪波收紧了手臂，炽热的气息喷洒到李燕的颈窝处，“燕子，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李燕脸一红，挣扎着想从王洪波的怀抱里出去，“你别闹，你的袄子我还没做完呢……” 王洪波憨憨一笑，手臂收的更紧，气息也不稳了，“没事，不还有去年的么……” 李燕挣扎不过，硬是红着脸被抱上了炕。李燕惦记着白毛，“小心点，白毛还在炕上呢。” 王洪波腾出一只手指指炕下面，李燕这一瞅，白毛正在炕底下趴着，不时的抬眼瞅瞅他俩。 李燕脸一红，也不挣扎了。 灯火灭了，夜晚格外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该撒花撒花，该按抓按抓，【捂脸看你】 ☆、做蛋糕（一更） 第二天一大早，王洪波就走了，李燕心里不放心，一直叮嘱着，“雪天路滑，上山小心点。” 王洪波知道小妻子担心，一个劲的保证自己一定平安回来，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黏黏煳煳的，也不嫌丢人！”蔡氏见状，冷哼一声，掐着腰走了。 李燕习惯了蔡氏这般的冷言冷语，早就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发现蔡氏说话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嫂子，咱娘说话动静，好像不太对啊？” 孙氏见蔡氏走的远了，这才一下子笑起来。“可不是么，就是不对！她门牙被硌掉了一颗！” “啊？” 李燕很吃惊，“咋还能把牙硌掉了？这也太要命了！昨天晚上的事？”李燕光是想着蔡氏豁牙的样子就想笑。 “可不是？”孙氏哄了哄小壮，“昨晚上我给她送饭过去，她在屋里不知道念叨啥，我估计是没啥好的。我给她盛了一大碗鸡块，她吃的时候，咬那骨头的时候，我就听‘嘎嘣’一声……她就着手吐，就吐出一颗门牙来！你说逗不逗？” “那你笑出声了？” “可不呗！”孙氏略带埋怨的看了一眼大屋，“我不但笑了，而且还咋也止不住的笑。不过弟妹，这你咋也知道？太神了吧？” 李燕摇摇头，“我只是看娘刚才瞪你来着，那个狠劲……啧啧。” “大嫂，二嫂，你俩唠啥呢？带我一个呗！”方氏不知道是听着啥了，本来老老实实站在王小山旁边的，这会也跑过来了。 李燕和孙氏对视一眼，“说你二哥打猎呢。得，也没啥唠的了，咱也回屋吧。” 白毛嫌炕里头烧的热，就一直在炕边上趴着，眼睛没精打采的转着，小尾巴一翘一翘的。 大冬天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只苍蝇，在屋里打着转，李燕盯它半天，最后终于把它一巴掌拍死在墙上。 王洪波这一走就得好几天，屋里没个说话的，就显的很没意思。 李燕偶尔会去孙氏屋里逗逗小壮，可是王大山在家，总去串门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李燕索性哪也不去了，关在屋里想点事做。 古代这时候，生活条件普遍不太好，平民百姓在吃喝方面要求很少，因此食物大都简单，吃的东西，只追求数量，而不追求味道。 可是大户人家就不一样了，他们比较追求生活品质，不在意几个小钱，所以大的府邸会养几个厨艺精湛的厨子，在家里做点心，改善伙食。 李燕之所以会想到这些，不过是因为，她想到了一个也许可行的发财方法。 民以食为天。那她就从食物着手，做些在这个时代做不出的东西，或许能好收穫。 李燕上一世在大学宿舍里没少鼓弄些东西，作为违章电器的电饭煲、热水壶、火锅，那是应有尽有，没事就招唿着宿舍几个人一起做吃的。一是图个乐，二是解个馋。 而李燕做的拿手好东西就是——蛋糕。 做蛋糕需要烤箱，那时候在大学里，没有烤箱她就用电饭锅代替，味道也是一样的好，在这里呢？没有电饭锅，不是还有大铁锅么？饭都可以在大铁锅里蒸，估计蛋糕也没啥问题。 李燕坐在炕上，越想越觉得这招可行。她虽然没吃过这里的点心，但她相信，绝对不会有点心会有蛋糕那般的好味道。不但香滑糯口，还甜慡可人。 做蛋糕需要面粉，鸡蛋，牛辱，盐，糖，油。 这里面的东西只有一样不好解决，牛辱。其实没了牛奶也可以做，但那味道可就差的远了，不但会少了那份糯感，香味也会大打折扣。 而至于别的这些东西，她大可以花钱从蔡氏手里买些，先做做看，要是真的能卖出去，再和洪波商量，多买些原料，李燕突然坐不住了，想赶紧出去打听打听哪有卖牛辱的，李燕赶紧从炕上下来，穿好了外衣，出门的时候把门好好锁了，这才往孙氏屋里跑。 “弟妹，你说啥？这……能行么？”王大山一早就抱着小壮去王老爹屋里了，留下她们妯娌说话。 李燕点点头，“能成。”对于这个事，其实李燕是比较有把握的，原先在自己家，她岁数小，李氏不让她折腾，所以她倒也没想过做这个。 见李燕点了头，孙氏稍稍安心，“你说的这个东西倒是稀奇的，至于牛辱……你还别说，我真知道。” 李燕眼睛一亮，“嫂子，你说。” “一整就有那孩子奶不够的，所以咱村里面有户姓周的，他家就是专门卖奶的。只不过这奶可金贵，他家一共就两头牛，全指着这奶过活呢，所以不便宜。况且现在天又这么冷……” 李燕点点头，贵与便宜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有卖的就好，第一次做试验品，她也不会买的太多。 李燕心里揣了事，匆忙就回去了，回屋拿了洪波临走前留下的几十个钱，刚想走，又寻思寻思，又从王老爹的红包里拿出了二十个钱。这才进厨房拿了个小盆，急匆匆的出去了。 王大山一回屋，孙氏就把李燕的打算说了。王大山皱皱眉头，说了句，“二弟妹是个有心的。不过还是安心过日子好。” 孙氏听见王大山这话，就知道他不贊同李燕鼓捣这些东西，刚要出口的话就咽了下去。后来她想想也是，钱哪里那么好挣？她还是别搀和了。 李燕照着孙氏说的，果然在村西头找到了那处卖奶的周家。她打了不多不少一小盆牛奶，花了十五个钱，这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虽然现在是冬天，东西不爱坏，可是还是尽早做出来好。李燕赶着天还亮着，就赶紧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她先把牛辱给煮了，这牛辱特别纯，刚有点热的时候，屋里就飘起了一股浓浓的奶味。李燕闻着这奶味，重重的吞了口口水，多少年没喝过了，真是想的紧。 这边煮着牛奶，李燕在另一边找了几个干净干燥的空碗放着。打了四个鸡蛋，把蛋黄和蛋清都仔细的分离了，分开之后，有用筷子仔细的搅拌起蛋清，直到蛋清上面起了很多小沫。 这个时候，把准备好的盐，和糖放了进去，又是仔仔细细的搅拌老半天，等到有点稠的时候，再放一勺糖。 第11页 李燕见着搅拌的东西已经起了预期的效果，心里暗喜，知道这已经成了一半。又见一旁的白毛馋的不行，直伸着舌头在她周围打转。 李燕知道它这是馋牛奶了，本想着给它喝点，可是想到牛奶那么金贵，还是把白毛给撵到一边去了。 这时候牛奶已经煮沸了，李燕忙把它拿走，放到一边晾凉。又把刚刚剩下的蛋黄拿起来，加了两勺糖，三勺面粉，六勺牛奶，再接着搅拌。等到搅拌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把两种东西混合到了一起，再装入一个内里全都涂上油的小盆里。 按照蒸米饭的样子，李燕把小盆放在锅里，把锅盖仔细盖好，等着她的蛋糕完成第一次诞生。 这个等待分外艰辛，李燕粗略算了一下，蒸一锅蛋糕的成本大约要五个钱，这可不少了，李燕一边忐忑着，一边又有点兴奋。 过了一刻钟左右，一股熟悉的味道从锅里飘出来，刚被撵到外面的白毛又跑了进来。 李燕的心砰砰直跳，拿起了一边的抹布小心的把锅盖移开，就看到了里面的成品。 金黄色的，冒着热气，奶香味扑鼻。 方氏想着去厨房找点东西吃，还没到门口就闻着这味，又香又甜的味，直勾的人流口水。 “二嫂，这是做啥呢？” 李燕知道她馋，她倒也不吝啬，伸手撕了一小块递过去，“弟妹，你快尝尝，这是我打算卖到城里去的糕点。” 李燕自己也撕了一块放到嘴里，味道不错，可能是面粉不够细，里面有些结了块，但也不影响。用这么粗陋的工具能做出这样的蛋糕已经不错了。 方氏几下就吃完了蛋糕，吧唧了一下嘴，“二嫂，这味道真不错，我现在饿的紧……” 李燕当没听出她什么意思。这东西这么金贵，她可不想全餵了这个馋东西。李燕利落的拿起刀，小心的把蛋糕移了出来，切下来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放在另一个干净的大盆里装好。 李燕想去把蛋糕给大家都分点尝尝，又怕方氏藉机偷吃，就先把剩下的送回自己屋锁上。 方氏见了，心里不痛快。见白毛在厨房里转悠，知道这是李燕自己养样的狗，不禁骂了声，“我呸！狗东西！” 方氏转眼又见灶台上放着大半盆牛辱，就趁着李燕没回来的时候，偷偷喝了两勺。心里寻思着，这是好东西，赶明让小山从二嫂这边要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七夕，大放送，有两更哦。小七祝大家七夕快乐，有伴的幸福美满，没伴的马上遇到真爱哦~【永远爱乃们】 ☆、卖蛋糕，买东西（二更） 李燕把大傢伙都从屋子里面叫了出来，把事先切好的蛋糕分到大家手里。王老爹和蔡氏的稍微大点，其余人都是一样大的。 “爹，娘，大哥 ，你们都尝尝，这是我刚做出来的玩意，你们尝尝味道咋样？” 大家都没见过这玩意，这东西放在手里软绵绵的，还散发出一股香死人的味道，就像是棉花一样绵软。 放到嘴里，入口即化似的，有鸡蛋的香气，又有牛奶的甘醇，味道是说不出的好。 “老二家的，做着东西费不少功夫吧？” 王老爹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这一吃就是好东西。” 李燕点点头，“这是金贵东西，又费牛辱又费鸡蛋。我打算着卖到城里去，说不定能挣回几个钱来。” 蔡氏显然没吃够，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再张嘴要了，听说里面还要放鸡蛋牛辱，不禁瞪圆了眼睛，“你用了咱家的鸡蛋？诶呦，我说老二家的，你打的好算盘，用大家的鸡蛋，谋你小家的利润是不？” 李燕心里微微厌恶蔡氏这般的不近人情，“娘，我的牛辱是自己买的，至于鸡蛋，糖，我都给你钱。这是三十个钱，就算我今天用的鸡蛋和糖的钱好了。” 蔡氏这才不吱声，把钱接过揣好了，“还有不？” 李燕摇摇头，“做这东西费事，我没打算做太多，要是卖的好了，我就再多做点。” 小壮格外喜欢吃蛋糕，这东西软，味又甜，他一连吃了好几口都不停。等着大家都散去了，李燕又回屋切了一点给小壮送去了。 见大家显然都喜欢吃，李燕心里有了底。牛辱还剩下大半盆，瞅着还能蒸上三锅。李燕干事麻利，也不拖，又花了好些时候把三锅蛋糕都给蒸出来了。 李燕把蒸好的蛋糕切成块，一块一块的用干净的布给包好，打算着，明天早上起早，跟着村里进城的一起走。要是能卖的好了，这也是一笔好收益。 李燕躺在炕上，炕被她烧的挺热乎，可是王洪波不在身边，总觉得心里少点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有没有冻着，有没有饿着。 白毛躺在王洪波平时睡的那边炕上，缩着身子，发出轻轻的鼾声。 李燕紧了紧被子，闭上眼睛，终于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燕就带着一大篮子蛋糕出去了，搭的是旁边邻居的牛车，那家嫂子挺着个大肚子，见着李燕很是热情，直夸她伶俐又勤快。 李燕出门的时候只跟孙氏说了声，怕她担心，还特意说明了是和旁边的邻居嫂子一起走的，孙氏这才点点头，让李燕走了。 李燕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五年，真正意义上的进城这也就是第一次，她特意穿上了新做的棉衣，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卖吃食不同于其他，干净整洁是异常重要的。 清晨的时候刚下了一场雪，薄薄的雪地上只有车轱辘的痕迹。临家嫂子是要进城探亲戚的，就把李燕放在了一处人家较多的地方，说是晌午的时候就在这地方把她捎回去。李燕点点头应了。 李燕站在道路中央，看着四周巍峨的墙壁，有些恍惚。她上一世也曾幻想，自己若是穿越，不知道会穿越到什么样的小姐身上，可却没想到……李燕伸手扫了扫衣上的雪花，就往自己身前的这处院子的后门走去。 正巧这时候有婆子拎了篮子要进后门，见李燕在后门徘徊，不禁走过去两步，“这位小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燕瞟了一眼妇人手中的篮子，里面都是一些新鲜的蔬菜，便知道自己运气好，这是遇上採购的了，便笑道，“不瞒婶子，我是来卖些吃食的。” 说着，把篮子上的布掀开，“这是我做的糕点，香甜可口，入口即化。您看看，要不要买点？” 那妇人见李燕穿的虽然不好，但整齐干净，心里就已经有了好感，又见她说话进退有度，很有气度，不禁心下暗贊。 何况，这种在后门卖小吃的的多的是，若东西真不错，她买下又有何妨？ “那你给我拿些来尝尝，要是味儿好，我就买些回去。” 李燕小心的拆了一个小块，送到妇人跟前，“婶子你尝尝，这种糕点不腻人，里面还放了不少牛辱，多吃些对身子也是好的。” 妇人捻起了一小块，放到嘴里细细品着，果真如李燕所说，入口即化，口感糯的很，“这东西你是咋做的？能留得住不？” 妇人最近正在犯愁，府里的公子不爱吃饭，她想着法的做吃的，也不合公子口味，但这东西味道这么香甜，口感又好，想必公子一定会喜欢。妇人这么想着，对待李燕的态度就又好了些。 李燕一听这话，知道有谱，便道，“这东西做起来麻烦，我也是想给家里添点补贴才蒸了几锅。 现在天气凉。你就把这东西放在院里，放个十天是没问题的，只是放的时间长了，味就没那么好了。” 妇人点点头，见这小点心都是一块块包好的，精緻的很，便开口问道，“那你这糕……咋卖的？” “三十个钱一块。” 妇人点点头，“还成，不贵。你给我拿十块。”说着，便掏了三百文钱递过去。李燕篮子里一共就装了十六块，除了刚刚给妇人打开的那块，就还剩下了五块。 妇人拎了蛋糕刚想往里走，突然停下了。“哎，那小娘子！” 李燕忙停下，就见那妇人道，“你啥时候还来？要是我叫小少爷喜欢吃，我好再从你这买。” 李燕微微笑了下，脸上露出点难色，“婶子，不瞒你，我就住在乡下，平日里不好进城，所以还来不来，卖不卖，我也是说不准。我打算再把这几块卖了，就搭了车回去。” 妇人听见这话，微微皱了眉头，“那成，你把剩下的也给我拿着吧，这是一百八十个钱，你自个收好了。” 李燕一喜，利索的把剩下的几块也递了过去。“谢谢婶子！” 李燕的小荷包鼓鼓的。她的小荷包从来就没这么鼓过。李燕越想越开心，足足挣了四百八十个钱，她做那四锅蛋糕不过才花了二十文！ 现在时候还早，商铺才刚刚开了门，李燕身上有了钱，走起路来也有了底气，她想着，自己出来一趟，挣了不少钱，怎么也不能空手回去，那多难看。 李燕去逛了烟糙铺子，买了两支烟管。王老爹和自家爹爹的菸斗子都该换了，里面的芯都堵上了。又去鞋铺里买了三双厚底子的鞋，给王洪波他们三个。 蔡氏念叨好多次，说是谁谁家的陶瓷小碗多么多么好看。李燕想了想，花了十文钱买了一个陶瓷三件套——一个陶瓷小碗，一个小勺，一双筷子。 李燕给孙氏和方氏各买了一个绢花，孙氏是紫色的，方氏是粉色的，都是城里现在流行的样子。给小壮买了一件小棉袄，上面是只小老虎，样子很活泼。 李燕想了想，给自己买了支簪子，簪子上面没有什么特别的花样，比较朴素简单，李燕一看到，就喜欢上了，她觉得洪波要是看到自己戴这个簪子，一定会觉得好看。 路过成衣店的时候，李燕眼尖的看到门口挂着一件毛皮袄子，毛是灰色的，很长，看起来很厚实。 “嫂子？相中这件袄子了？” “嗯。”李燕伸出手摸了摸，果然像她想像的那般厚实。 “嫂子真是个眼尖的，就这袄子，穿身上可暖和了，多大的寒风都能挡得住，穿几年都不带坏的。” 李燕点点头，“要多少钱？” 小伙计眼珠子转了转，打量了一下李燕，“嫂子，看你是个实在过日子的，我也就不晃价了，一百五十个钱，少一个子不卖。” 李燕在心里算了一下，刚才买了这么多东西，也不过花了五十个钱而已，这件衣服，居然这么贵…… 第12页 小伙计看出李燕的犹豫，也不催促，忙着去招唿别的客人，留下李燕细细思量。 李燕想了一会，觉得这衣服即使贵是贵了些，还是值，便掏了钱买了。如今有了挣钱的道道，还怕日子好不起来？ 李燕拿了衣服之后便出去了，只觉得自己和王洪波的日子，该是一天好过一天的。 等到回了家之后，吃晚饭的时候，李燕就把自己卖糕的事说了，没说挣了多少钱，只说挣了一点，买了些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第二更~~~小七爱七夕，小七更爱乃们~?（？3?）？ ☆、分家风波 等到吃过晚饭之后，李燕就把东西分给了大家，王老爹接过菸斗子的时候，手有些颤抖，“燕子，我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用这么好的菸斗子。我命好啊！” 李燕笑笑，“爹，可不是么，你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等把瓷器三件套给了蔡氏的时候，蔡氏的眼睛亮的吓人。 “老二家的，咋竟乱花钱！这东西……其实我也就留着看看，没啥实用的。” 王小山见自个娘明明欢喜，却还装作无所谓似的，便开口道，“要不是你天天叨咕，嫂子能买这中看不中用的？” 王小山倍喜欢李燕送的这双鞋，底子又厚又软，不知比自己家做的强上多少倍！ 蔡氏听了这话，虽说心里觉得王小山胳膊肘往外拐，可她心里还是高兴。老刘家的屋里面就有这陶器东西，上她家串门的时候，那婆娘净跟自己显摆了，这下咋样？她也有了！而且还比她家的好！ “我这就随便给大家带了点东西，大家喜欢就成，没啥事我就回屋了。” 王大山忙道，“弟妹赶紧歇着去吧，忙活了一天。” 方氏正在那摆弄自己手里的那朵粉色的绢花，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冲着王大山阴声怪气道，“我说句不中听的，她哪里累着了？趁着二哥不在家就往城里跑，顶着个漂亮脸蛋，谁知道她是为了啥？” 李燕还没走出屋子，听见这话，脚步停了。 她是哪里惹到方氏了么这么缺阴德的话，她咋也能说出来？ 李燕回过身往回走了几步，脸色沉沉的，也不说话，直走到方氏面前才停下来。 王小山脸色阴着，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变的很诡异。 “你当着爹娘的面，把你刚才说的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趁着你二哥不在家，就往城里跑？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哼，”李燕气的头脑发晕，“就别怪我不客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氏咋也不可能这么服输，明知道自己气焰照李燕短了一大截，还是梗着脖子道，“二嫂，可不是我胡说，我有证据的。” 李燕听见这话，不怒反笑，她不发威，这屋里屋外的还真当她是病猫啊？她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一个小小的方氏，平日里不跟她计较是让着她，咋的，还想翻出天去啊？ “行，那你倒说说。” 李燕拿了把凳子放在方氏前面，就这么面对面的看着她。方氏不知咋的，见李燕眼睛特别亮，突然就有点心虚，不自觉的瞟了蔡氏两眼。 李燕见状，也向蔡氏看去，却见她站起了身子，好像是要回屋似的。李燕冷哼一声，眼睛抬也不抬，“今儿，弟妹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不给我个明确的解释，谁也别想走！” 蔡氏被噎了一下，“这天不早了，是时候……” 话没说完。李燕就接了话，“娘，弟妹这么说话你都不管，咱家还要不要规矩了？！爹，你说是不是？” 王老爹点了菸斗子，“对，燕子说得对，大家都坐下，啥时候把话都说明白了，啥时候咱再散了。” 这下大家都不出声了，都眼巴巴的等着方氏拿出她所谓的证据，蔡氏顿了顿，坐下了。王小山双手捂着脑袋，眉头皱的紧紧，好像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孙氏低声哄着小壮，坐在王大山身边，也是静静等着。 方氏舔了舔嘴唇，干巴巴道，“我知道二嫂箱子里有绣活。绣的是鸳鸯套子，上面有男人的名字，我虽然不识字，但也知道，那名字，不是二哥的。”顿了顿，方氏语气肯定的说，“肯定不是给二哥绣的。” 李燕嘴角的笑变的更冷，“确实不是给你二哥绣的。” 方氏一听，眉飞色舞起来，却听李燕接着道，“然后呢？” 方氏一哽，“你别死鸭子嘴硬，肯定是给你哪个相好的！你箱子里面不是还有书么？你能识几个字？那书，说不定就是你要给你相好的。” 李燕听这话，明白了，这方氏定是去翻过她的屋子了，这里面，只定又和蔡氏脱不了关系。 李燕一下子站起来，把凳子推的老远，“随随便便进我屋子，我还没跟你算帐！子虚乌有的事也拿来安在我头上，没这么容易！” 李燕算是明白了，这屋里的蔡氏和方氏，就是吸血鬼，白眼狼，跟她们置气，完全没必要！李燕通红着眼眶子，一步步的往外走。 这时候院子里的大黑突然“汪汪”的大叫起来，过了一会，就听见铁门打开又关上的的声音。 李燕突然停下，抬起头，看向门外。果然，随着脚步声一点点清晰，是王洪波。 在李燕眼眶子里转悠的眼泪一下子就成了串的掉下来。“洪波，我去把饭给你热热。” 本来李燕堵着气要把东西拿过来给他们看看，可是一见着洪波，她突然觉的没必要。洪波恐怕是奔波了很久才终于到家，李燕都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疲惫。 王洪波一把拉住李燕的手腕，死死的皱着眉，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只觉得那么好笑。 他甚至不用问，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小妻子，他捧在手心里都还不够，自己走了两天，回来就看见小妻子在这一大帮的人面前红着眼眶子，直到自己进屋，眼泪才落下来。 王洪波一想到小妻子受到的委屈，他心里就跟着难受。 他平日不咋爱说话，虽说不是王老爹亲生的，可是该干的活，他一点也没少干，什么事都听王老爹和蔡氏的，只有在娶妻一事上，他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自己那么坚持，他们作为自己的亲人，就应该知道，李燕对自己有多重要。 可是他们还要那么做，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让李燕不好过。王洪波突然觉得自己连夜不睡觉从山上下来，是多么明智。 如果自己不回来，小妻子就要流一夜的眼泪。 王洪波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眼里的冰霜比山上的还要厚。蔡氏有些坐不住了，陪着笑道，“燕子还不去给洪波热饭？” “分家。” 众人一惊，万分惊骇的看着王洪波。就连李燕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老二你说啥？”王老爹放下菸斗子，又问了句。 “分家。我要分家。”王洪波留下这句话，冷冷的看了一眼屋内的各人，拉着李燕就走了。 王小山把手从脑袋上拿了下来。 “二哥说分就分吧，还有，”王小山狠狠的看了一眼方氏，“我要休妻。” 方氏一听，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王小山也不理，拿着李燕给的鞋子就出去了。留下一干人连忙把方氏扶好，先送到了大屋里。 孙氏冷眼瞧着这些，抱着已经睡熟的小壮先回了屋子。王大山皱着眉，“爹，娘，你俩先看着三弟妹，我去村里请个大夫。” 王老爹的脑袋是一团糟，想不明白今儿晚上到底是咋回事。可是眼下得先把人救回来，别的事……以后再说。 蔡氏的脑袋里一直都是王洪波冷冷的眼神，她打心眼里惧怕王洪波，看着如今躺在炕上的方氏，蔡氏暗呸了一口，真是没用的东西！竟惹事！ 李燕一直被王洪波拽到了屋里。李燕有些发愣，看着王洪波紧紧皱着的眉头，突然道，“饿了吧？我去把饭给你热上。” 王洪波嘴笨，但是人不笨。看着李燕还是通红的眼睛，心里一软，一把抱住了李燕，把头放在李燕的肩膀上。 憨憨的声音在李燕耳旁响起，“燕子，我上山就碰到了一只大野猪，跟了它一天一夜，终于把它打死了，你说我厉害不？” 李燕回抱住王洪波，“厉害。累了吧，要是不想吃东西就早点睡。” 王洪波孩子似的点点头，“我看外边的地都结冰了，明天我做个爬犁，你肯定没玩过吧，我带着你玩玩，我小时候最喜欢玩那个了。” 李燕一边答应着一边把王洪波推到炕上，帮着他把鞋脱了，又把衣服脱了。离得近，才发现，王洪波的眼睛通红，肯定昨晚是一宿没睡。 李燕打了水，给王洪波洗了脚，等到李燕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王洪波已经睡着了。 李燕笑笑，身体也是疲惫的很，把灯吹了，贴着边上了炕，挨着王洪波也睡下了。 白毛趴在地上，安安静静的，时不时抽搭两下鼻子，旁边是李燕给它装狗食的盘子。白毛起来吧唧了两口，又回去趴着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我不是故意改来改去的，关键它为神马一直抽！为神马！怒了 ☆、玩爬犁（补充了一点内容） 李燕醒过来的时候，正看见王洪波冲着自己笑，李燕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道啥时候竟然跑到王洪波怀里来了。 李燕脸微红，小劲的往外挣着。王洪波“嘿嘿”一笑，“燕子，你别动，让我看看你，我想你了。” “我有啥好看的……”李燕小声嘟囔了句，接着抬起眼睛看向王洪波，埋怨道，“洪波，你那么着急回来干啥？要是出点事可怎么整？” 王洪波又想到了昨晚的事，眉头深深皱起，“燕子，你跟我说说，昨天到底是咋回事？到时候分家我也有个理由。” 李燕想了想，“娘和弟妹随便翻我箱子了，弟妹……说话还过分……不，是太过分了，要不我也不会那么生气。” “咋这么没规矩？娘那边我没辙，弟妹……得让小山好好管教管教！” 王洪波手臂一收，紧紧的抱住李燕，“燕子，今儿个咱就去说分家的事，我去把村里的长老都请来，让他们组织咱们分家。” 李燕不吱声了，窝在王洪波怀里想了一会，“洪波，要是爹娘不同意，咱硬要分家的话，估计咱分不到啥。” 第13页 王洪波在李燕的头顶闷闷的笑起来，“燕子，你就说你想分家不？” “想。” “那咱就分，不用管别的，我到时候勤快点，就算分不到啥，咱努力个两三年，也能过上好日子。” 话正说着，突然外面咣咣的敲起门来。白毛吓了一跳，摇着尾巴跑过去汪汪直叫。 李燕连忙起了，这时候其实已经不早了，只不过既然王洪波要分家，日子也就该各过个的了。 李燕把门一开开，外面站的是王老爹。“爹，你咋过来了？” 王老爹手里拿着的是李燕给他新买的菸斗子，听见这话有点不好意思。“燕子，洪波起了没？我能进去不？” 李燕点点头，“快进来吧爹。” 里头的王洪波听见动静也起了，把褥子推到了炕里头，现在正坐在炕边上。见王老爹进来，轻嘆了口气，“爹，过来坐坐，我们也是刚起。” 王老爹“诶。”了一声，一点点走过去坐了。王老爹的脚一直都有点跛，好像是年轻的时候，去地里干活被什么东西给轧了。 李燕过去拿着白毛的食盆出去了，留下他爷俩说话。白毛跟在李燕后面也出去了，外面的天凉，李燕打了个哆嗦，白毛奔着黑子的窝就过去了，李燕心里犯着嘀咕，不知道王老爹这么一大早过去要说啥。 厨房里面，孙氏正在忙活，小壮在一边坐着玩，见李燕过去了，伸着手臂咯咯直笑，“婶……婶。” 李燕放下狗盆，把小壮抱起来亲了两口，抬头道，“大嫂。” 孙氏点点头，头上正戴着李燕带给她的绢花。孙氏见李燕看过去，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没戴过这东西，你大哥说好看，我就戴上了。” 小壮抱着李燕的脖子，一下接一下的往李燕脸上印口水印子，李燕无奈，只得把他抱远了些，道，“嫂子，哪是这绢花好看，分明就是你好看！” 孙氏见自己儿子的淘气样，摇摇头，伸了手臂，“来，小壮，给娘抱抱。” 小壮纠结的瞅了瞅自家娘，又瞅了瞅抱着自己的漂亮婶婶，最后义无反顾的趴在了李燕的身上。 孙氏扑哧一乐，“这臭小子，可真喜欢你。” 李燕心里也高兴，“我也喜欢小壮，没事，嫂子，你忙，我抱着他。”过了一会，李燕突然觉得不对，“嫂子，弟妹呢？她咋不过来？” 孙氏把锅里的菜炖上了，用抹布擦了擦手，“我觉着二弟想分家这事，成不了。三弟妹有身子了。” 李燕一惊，“有身子了？” 孙氏点点头，“她就运气好。昨晚上闹的那出，可给三弟气坏了，说要休了她。这下子，看来是休不成了。所以我说，这家还是分不了。不说咱们，就说爹娘，尤其是娘，这嘴都被养刁了，天天那是必须见肉。家一分，她上哪见着肉去？” 李燕想到早上王老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猜出个七八分。她倒不是非要分家，只是这日子万不能这样过下去。 孙氏见李燕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打扰，“要说分家，我也想，谁也不想天天受那气是不？这也就是你来了，你没来之前，我和三弟妹也是天天受气。” “哇哇咿呀。”小壮突然扯着李燕的头髮，叽里咕噜的说话，李燕点点小壮的鼻子，“小壮，这是说啥呢？” “婶……婶。哇哇咿呀。”李燕乐了，“嫂子，你有小壮可真好。这不比啥都强。” 等到李燕回屋的时候，王老爹已经走了，王洪波坐在炕边上，闭着眼睛。见李燕进来，才道，“燕子，咱们过一阵子再分家吧。” 李燕点点头，从王老爹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分家是不成的了，王洪波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最重这些亲情。王老爹又是个真心待他的，他咋也不会辜负了王老爹。 “燕子，我把事都跟咱爹说了，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没事，燕子，也就是弟妹有了身子，等过了这阵，咱一定得分家。”王洪波眼睛亮了亮，“知道你是个看得开的，但也别啥委屈都往肚里装，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李燕心里暖唿唿的。 “一定！以后有了啥事，我都跟你说！洪波，你不说要带我玩爬犁去么？咱们去玩吧？”李燕觉得即使不分家也没啥，有王洪波在，咋也不会苦了她。 王洪波听见这话，心里的结好像一下子就打开了，眼前的小妻子过了年才将将十五，还很小呢。 “成，燕子，你等会，我先出去做个爬犁。”王洪波憨憨一笑，下了炕，又像想起来啥似的，“燕子，你恐怕得多等会，我去找小山，让他把野猪收好了。” “快去吧，你回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王洪波一愣，“诶！”了一声，这才出了门。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王洪波才回来，推门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股凉气。 “燕子，嘿嘿，我做爬犁的时候让村头赵家的小虎看见了，非得要一起玩，你说行不？” 李燕瞅他那憨劲，扑哧一笑，“那有啥不行的，小虎在哪呢？” 正说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露了个脑袋，□岁的模样，见着李燕正瞅他，脸一红，乖乖的叫了声，“嫂子。” 李燕想了想，从柜子里面掏出两粒糖，“小虎吃着玩，洪波你等我把外套穿上，你们先出去吧！” 洪波点点头，这才拉了小虎出去。 李燕把要给洪波的毛皮袄子收了起来，换上了件顶厚袄子，这才出去了。她上一世是个城市孩子，还真没玩过什么“爬犁”，就是在电视上看见过，心里倒是痒痒了一阵。 李燕前脚出了屋子，方氏后脚出了她自己家房门。她看着李燕走了才敢出来，见着她和王洪波和和美美的样子，心里真是说不上的嫉妒。 要不是自己刚好坏了孕，恐怕早已被休回娘家了，方氏想想昨天发生的事，就害怕。她暗自下了决心，以后见着李燕就躲，再也不能嘴贱了，不然苦的永远是自己。 至于那个罪魁祸首……方氏冷冷的瞟了眼大屋，要不是蔡氏跟她嘀咕，她哪能就被人当了枪使？ 她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是媳妇，永远都不能和这种当娘的人比，永远和妯娌一条心才是对的。 想到这，方氏不再犹豫，小心翼翼的往孙氏房里走去。 “驴子哥，我知道个好地方，前面地里结了厚厚一层冰，正适合咱们玩，我和我哥净在那玩来着。” 王洪波不咋搭理小虎，一个劲的回头瞅李燕，“燕子，你冷不？可得小心点，别摔着！” 李燕摇摇头，“这天气真好，咱就去小虎说的那地玩吧。小虎，多大了？” “七岁。” 李燕点点头，这岁数正好，还能玩几年，等以后就不能这么玩了。小虎长的胖乎乎的，还白净，李燕看了就喜欢。 “嫂子，驴子哥在家里是不是脾气也可不好了？要是他在家里发脾气，你可得躲着点，俺娘说驴子哥从娘胎出来的时候，那头髮都是竖起来的，可了不得！” 小虎煞有介事的模样给李燕逗笑了。“你驴子哥是好人，对嫂子可好了。你以后也对你媳妇好是不是？” 小虎摇摇头，“嫂子，你不知道，阿花不像你，她可凶了，我一逗她，她就哭，我一点都不喜欢。嫂子，要是我长大能娶个你这样的媳妇，我肯定对她好！” 王洪波回头，一巴掌拍小虎脑袋上，“臭小子！不嫌丢人啊！” 说话的功夫，也到地方了，王洪波把爬犁放地上，“燕子，这地平，你坐上来，我拉着你跑两圈！” 李燕坐上面了，小虎在下面可怜巴巴的看着王洪波，见王洪波点了头，这才欢唿一声坐在李燕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有两位好姑娘提了一些建议，鬍子马上就改了，不知道改的怎么样。有问题欢迎大家提出，鞠躬~ ☆、王大丫回来了 “嫂子！驴子哥可有劲了！我觉得他比牛还壮实！” “你多吃饭，你也能像你驴子哥似的！一定比你驴子哥壮！” 王洪波在前面拉着爬犁，听着后面俩人唠嗑，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裂开嘴笑了，家里的那点烦恼事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燕子，颠不？” “不颠。”李燕的鼻子尖冻的通红，“这爬犁我还是第一次坐，感觉，真挺好的。” 王洪波嘿嘿一乐，“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没事就出来带你玩，有没有一种，好像飞了似的感觉？” 李燕大大的唿进一口气，这空气就是新鲜啊，凉凉的，cháocháo的。“有啊，就像是长了一双翅膀一样。” 李燕坐在爬犁上，从这个角度看去，王洪波的背影特别高大，虽然坐爬犁的感觉像是低空飞翔，可是她感觉很安心。 几人一玩就是一上午，本来应该每人都坐一会爬犁，拉一会爬犁，可是王洪波捨不得让李燕受累，硬是不让李燕拉。就这么闹闹哄哄的，三人玩了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李燕拽了小虎一起回去吃饭，小虎特别喜欢李燕，也没推辞，跟着他们一起回了。 等到他们进了家门，就见方氏跑出来了，上前挽住了李燕的胳膊，“嫂子，昨晚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饭都做好了，大家都等着你们呢。” 李燕看了看王洪波，两人对视一眼，都决定把这件事揭过去了。李燕笑笑，“我们回的晚了点，你们咋不先吃？咱快进去吧！” 王洪波和李燕一进门，就见大家规规矩矩的坐在位子上，还真没有一个动筷子的，小虎是个伶俐孩子，有礼貌的叫了人，气氛这才缓和下来。 “来，老二你俩快坐下，大山再去加个凳子！”蔡氏笑眯眯的说，像是啥都没发生似的。李燕也笑呵呵的道，“娘，今儿的菜真好，正好我们饿极了，今天中午可得多吃点。”说着，就拉着洪波坐下了。 蔡氏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饿了就多吃点，你们早上出去的早，估计也没吃啥。” 这次的午饭大家吃的格外好，温馨的不行，小虎便扒拉饭边羡慕的东看看西看看，最后悄悄的跟李燕说了句，“嫂子，你家人关系真好。” 这句话声音不小，桌上的人都听见了，各人脸色不一，李燕则是笑笑，给小虎夹了一块鸡，“多吃点。” 第14页 吃完饭大家就各自回了屋，小虎也走了，进屋之后，李燕就把给王洪波买的毛皮袄子拿了出来，还把进城卖蛋糕的事也说了。 至于那些绣活的事，李燕倒是没提，绣那个东西费时间又费精力，她打算卖了这个之后就再不干了。 王洪波对这个毛皮袄子爱不释手的，听到李燕自己进城卖糕点的时候，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咋不等我回来再做这些？自己一个人进城多危险。” 李燕一吐舌头，“知道了，我就是闲的么，而且还怕你回来的时候，我要是做不好，那多丢人啊，不过……你觉得卖这个咋样？” 王洪波挠挠头，憨憨的笑了笑，“你要是喜欢咱就做，要是需要牛辱啥的你就跟我说，我给你弄去！” 李燕把荷包拿出来，“洪波你看，这还剩了二百八十个钱，咱们自己要是有点小生意，就能攒点钱，等以后分了家，咱还能住的好点。最好能买块地，我想种点咱自己喜欢吃的菜。” 王洪波听着小妻子的话，幸福的笑着，“成！你还有一个事没说，咱再生几个娃娃，那多好啊！” 李燕红着脸点点头，“以后只有咱俩的日子，真是想想都开心。” 李燕这几天一直寻思着点别的事，这大冬天的，鸡也不下蛋，每天也只能吃点冻茄子，一点新鲜的蔬菜也吃不上，再看家里面一大堆的蒜，就起了心思，想发点蒜苗，到时候炒个鸡蛋，那多好。 李燕一边寻思着，一边把这事跟王洪波说了。王洪波只是想了一下，就道，“那成，不过咱家这边没有那么干的，能成么？” 李燕抿嘴一乐，“信我的吧，那大蒜髮出的小苗，味可好呢。” “诶？白毛呢？”李燕惊诧的叫出了声，“我咋感觉一直都没见着它呢？” 王洪波笑了笑，“在门口呢，它钻黑子的窝里去了，和黑子好着呢。” 这样的日子，很快又是一个月，新年到了。 这一个月里，李燕又是做了三次蛋糕，和王洪波一起进的城，卖的都挺好。方氏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但勤快了，嘴也甜了，整天嫂子嫂子的叫着，最一开始的时候，蔡氏变的也像是一个好婆婆一样，可慢慢的，蔡氏的本姓还是显露出来。 李燕有些无奈的看着蔡氏。 “娘，咱家过个年，我已经掏了两百个钱贴补了，这一家子的新衣也是我们二房拿的钱，虽说我们现在生活是好了点，可是我们自个还得存着点钱是不？等到以后分家的时候，我们也得买房买地是不？” 蔡氏翻了个白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压下去了。 “老二家的，不是娘死乞白赖的非要管你要钱，这不是过个年串个门么，你们有钱就拿出来点，你大哥，你三弟，那家里能有几个子？” 李燕头痛的很，自打自己做了点生意，就被蔡氏给盯上了，时不时的就得过来捞点钱才行。这种事李燕从没跟王洪波提起过，一大家子的关系好不容易才好点，怎么也不能让这种事给搅合了。 可是……“娘，要不你跟二奶奶说说，咱家不过去了行不？” 蔡氏一听，脸拉的老长。“别以为你能挣点钱就了不得了，咋说不也是我们老王家的媳妇？要你拿点钱能怎么的？怎么这么不孝啊？” 李燕也急了，“娘，往年咱没钱的时候，门不也一样串？二奶奶的闺女是要嫁人了，那你有必要送五百个钱么？你这是要把我们榨干了啊！” 蔡氏有点不自在，可是那天吃饭的时候她可是夸了海口的，说要送份大礼，咋也不能失了面子。 “那我就丢点人，你给我拿三百个钱，不然……我叫你大哥跟洪波要啊？” “没钱！一分也没有！”李燕索性往后一靠，“娘，我说句不中听的，你要是真能让大哥开口关洪波要钱，我就给你！” 蔡氏也就是说说，王大山、王小山她还不知道，都跟那王老爹一个死相！都是不开窍的没用东西！ 李燕见蔡氏火大的样子，挑了挑眉，“娘，我不说您心里也该有点数，钱财又不比其他东西，咋的？还能混着使啊？我打娘胎出来就没听说过这个道理！” 蔡氏觉的没脸，“你就这死出吧！我看你能蹦跶到啥时候！真以为你能整俩钱就了不得呢，我，我我……”蔡氏吭哧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李燕没理，她卖了几次蛋糕，渐渐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可靠的活计，毕竟这东西金贵，只有大户人家买的起，但蛋糕这玩意，吃吃就腻，还得想点别的法子。 看蔡氏的模样，是盯上自己了。李燕暗暗下了决心，过完年，怎么也得分家了，要不自己的日子，真是没法过。 今年过年，格外热闹。李燕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买了不少炮竹，给村头的小虎带了一大把，又给周围相好的邻居捎了一些。 这些炮不是土炮，声音都格外的大，除夕的晚上，村里的人都出来了，一家接着一家的放炮，放炮声响彻了整个夜晚。 小壮已经能说出比较完整的话了，“好……玩……娃娃咿呀……婶……婶。”李燕真是喜欢极了小壮，一直抱着。 村里的人都知道李燕是个能干的，都直跟王老爹和蔡氏夸李燕的好。还说整个村都沾了李燕的福气，来年的收成一定会好的不得了。 王洪波只是傻笑，她的小妻子这么好，他当然开心的要命。 这几天一直都没下雪，天气格外晴朗，村里各家的门头都贴上了春联和福字，积雪都堆在各家门后，出了门都能闻到炖肉的香味。 初三的那天晚上，王老爹带着村里的一帮小孩在门口放炮，格外响。李燕当时正和孙氏、方氏在院里忙活着，听见炮声赶紧出去看。 “胖丫回来了！”王老爹叼了个菸斗子，满眼笑道，“呦，我俩大胖外孙也回来了！” “爹，你这还给我放个炮竹迎接我啊，快，大军，小军，跟你姥爷问好。” 大军。小军都乖乖的上去问了一声好，王老爹笑的合不拢嘴的。 “小周咋没回来呢？去年就没回来。” “他大伯母来了，我婆婆自己也应付不来，他就留家里照看了。”王大丫笑道。王大丫穿了一身蓝色的棉布衣裳，看起来近三十的模样，长得很是干净利索，让人见了就心生好感。 这时候孙氏、方氏和李燕都上前去了，乖巧的叫了声，“大姐。” 这三人里面，只有孙氏是王大丫见过的，方氏和李燕都是新媳妇，王大丫还一次都没见过。 “弟妹，你们等会，让我猜猜谁是谁……这个就是燕子，我二弟媳妇，是不？”王大丫指着李燕，“一进村就听人说二弟媳妇人又漂亮又能干的，我就知道是你。” 李燕点点头，笑笑说，“大姐猜的真准。” 王大丫又转向方氏，“呦，这漂亮的小媳妇一定就是三弟妹了，有身子了是吧，姐特意给你从城里带了点好东西，给你补身子，咱先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真不知道自己咋把她给写圣母了，修了 ☆、王大丫的心酸事 大军、小军都挺伶俐，连忙叫人，“大舅妈好，二舅妈好，老舅妈好！” 几人忙递了红包过去，王大丫见了，笑着埋怨，“真是，还给啥红包，都给他们宠坏了。” 王大丫七八年前就嫁到城里去了，夫家姓周，一连生了两个男娃，王大丫每年只回来一次，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能回来呆个几天。 刚一进门，蔡氏就上前几步，“咋这么晚才回来？你夫家也真是……” “行了你，老婆子，能让咱闺女回来就不错了，见见就行呗，事不少。”王老爹说完这话转头看向李燕，“咱开饭吧！” 王洪波哥几个都在屋里，跟王大丫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小时候家里闹饥荒，要不是王大丫省吃俭用，又去城里面打工贴补家里，估计一家子人全都饿死了，所以面对这个大姐，三人心里都揣着感激。 大军小军被蔡氏拽到一边说话，时不时的就把蔡氏逗得哈哈大笑。孙氏几个都去厨房忙活了，小壮就坐在蔡氏旁边咿呀的说话，一老三小格外和谐。 今儿晚上包的饺子早就出锅了，猪肉白菜馅的，面是孙氏赶的，馅是方氏拌的，饺子是李燕自己掐的。 李燕包饺子特别快，包出的形状也好看，直把孙氏和方氏看傻了眼。 一家人围在桌边吃饺子，李燕趁空回屋把一个月前在屋里养的蒜苗都剪了下来，拿到厨房合着两个鸡蛋炒了，味道别提有多香了。等到把蒜苗炒鸡蛋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一干人都有点愣神。 这绿油油的，发着香味的，是啥？ 李燕抹了抹手，就着炕边坐下，“大家快尝尝，这是我用咱家吃不了的大蒜髮的蒜苗，味可好了，快尝尝。” 大家东一筷子，西一筷子的夹了吃了，都是惊喜的称赞，说好吃。 王老爹特别喜欢这味，“燕子真是个有心的，多长时间没见过这绿油油的菜了，今儿算是沾你的福吃着了，你说的这个蒜苗是咋发的？还有不？” 李燕抿嘴笑笑，“我发的不多，不过这东西割了之后还一个劲的长，过几日咱还有的吃。” 王大丫吃的也好，由于住的远，她一年也就能回来一次，和娘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多。上一次回来的时候二弟和三弟还没娶媳妇呢，如今这时候，三弟媳妇连孩子都有了！ 这么想着，王大丫的眼眶子就红了，手上动作顿了顿，“二弟，三弟，你俩成婚的时候姐都没回来，姐……” 王洪波见状，连忙道，“大姐，没事，你现在不也照样看着你弟媳妇了？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贤惠，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可别落了泪珠子。”王小山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王大丫这才一下子笑开了，“咱家都是有福的。” 李燕这时候出去添了一盘饺子。往回走的时候见黑子正和白毛在窝里玩，就把厨房边上煮坏的饺子拿出来，扔给它俩吃了。 一家人吃完饭之后就在桌边坐着唠嗑，问的都是王大丫家里的事，王大丫都带着笑说了，大军、小军和小壮在里屋炕上玩着，时不时发出点笑声。 “哇……”大人在前面说话，后面突然传来小壮的哭闹声，孙氏吓了一跳，连忙跑进屋去，“小壮，咋的了？” 第15页 王大丫也随后进了里屋，剩下的人只当是孩子玩闹，也没管。 孙氏进了里屋的时候，小壮正曲着腿趴在炕上，呜嗷的哭着，小脸皱巴巴的，都哭红了，脖子上戴的链子被扯断了，勒出一道深深的红印子。 “这是咋回事？”王大丫一看，自家俩儿子在一边撅着嘴，小壮哭的正欢，不禁眉头皱着紧紧的。 “你们俩欺负小壮啦？” 小军脖子一梗，看着自家娘有点犹豫，又见一旁小壮哭声越来越大，不禁大声道，“娘！那是爹给我们的链子，你咋给了小壮！” 王大丫一听，这才看见小壮脖子上的链子已经被扯坏了，大怒，“你们俩个怎么这么不懂事！小壮才这么小，你们欺负他！” 王大丫见小壮的脖子上被勒出红痕，心里内疚万分，对着一旁的孙氏道歉，“弟妹，真是对不住，没想到他俩这么不懂事。小壮，乖乖，不哭了哦。” 孙氏忙道，“没事，都是小孩子闹着玩的，哪能有什么事。” 大军小军不过六七岁，也不懂那么多道理，见自家娘不但训斥自己还去哄着别人，也不干了，大哭道，“娘！爹不要我们了，难道你也不要我们了吗？我不要……” 这话一出，里屋外屋都瞬间安静了。 王大丫的脸色一瞬间变的雪白。 王大丫拿起一边的鸡毛掸子，就往俩人身上招唿，“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瞎说什么，看我不打死你们！” 两个孩子忙往外跑，王大丫在后面追着，形容疯癫。李燕一见王大丫这般模样，不复方才的娴静，也是吓了一跳。 “大姐，你这是咋了……”王大山忙上去拦着，却见王大丫红了眼睛，只是一个劲的道，“你们俩给我站住！” 蔡氏觉得不对，忙把吓得不行的两个孩子揽到自个怀里，一边哄着一边问道，“大军，你说，你娘这到底是咋的了？你爹咋就不要你们了！” 王大丫大声喊着，“不许说！再说看我不打死你们！” 两个孩子吓坏了，哆哆嗦嗦的躲在蔡氏怀里，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摇摇头，死死地咬住嘴唇，“娘，我们不说，娘，我们不说……” 这下子任谁都看出不对了，屋里人的脸色都沉重起来。孙氏抱着小壮出去了，李燕和方氏带着俩孩子也回了屋。留他们自己家人慢慢说话。 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小壮只是苦恼了一会就安静了，被孙氏哄了一会，就在她怀里沉沉睡去。孙氏看着自己儿子脖子上面勒出的印子也是心疼，左右亲了好几下，才把小壮推到炕里面。 大军和小军闹得时间长了，也困了，孙氏就叫他俩上炕睡了。 李燕和方氏就在孙氏的屋子里说话。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是全黑了，只是也没谁想着回屋去。 孙氏规整完一切，坐在小凳子上，嘆了口气，“我早就觉得大姐家有事了，要不去年姐夫没回来，咋今年也不回来？” 李燕和方氏这都是第一次见着王大丫，也不敢多说啥。倒是方氏嘴快，“那嫂子你说，要是大姐有啥事，她干啥瞒着咱家？我看他们哥几个对大姐都挺好的啊。” 孙氏摇摇头，“这事要是放一般女人身上，只定得回家找亲戚。你们进门晚，不知道。我却是知道一点。咱大姐的性子刚烈，哪里容得自己拖家里的后腿，所以啊，她自己在外面过的日子再苦，也没跟家里张过嘴。估计今年是实在没钱给小壮了，这不把小军的东西给送出来了么？” 李燕静静听着，心里对王大丫的敬佩又是上了一个层。没出嫁的时候有担当，凭着自己瘦弱的肩膀养活一家几口人，出嫁之后也再没让家里惦记，如今，出了事，竟然也是自己扛着。真不知道王大丫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如此不知道珍惜。 孙氏起身掏了掏炉子，又回去坐下，“咱这大姐真是个不错的，只是为啥命就这么不好……孩子越来越大，这日子肯定越来越不好过了……” 李燕和方氏都不说话了，炉子里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直响。 大屋里。 “胖丫，你自己说说吧，咋回事。”王老爹点了李燕给他带回的菸斗子，吧唧了两口，一张脸映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格外苍老。 蔡氏好像一下老了几岁，“闺女，你说吧，有啥事不能跟爹娘说的。 ” 王洪波皱着眉头，只是静静等着，王大山和王小山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王大丫。 王大丫的眼眶子一点点变红，半晌，泪珠子安安静静的往下掉，“爹，娘，女儿不孝。我两年前就被周大虎休了。” 王老爹手一抖，菸斗子磕在桌子上，发出老大声响。 “啥？”王大山失声叫了出来，“大姐，这是为啥？他有啥理由？” 王大丫声音淡淡的，“他瞧上了邻家的小寡妇，小寡妇有钱，他就把我休了，娶了那人。” 蔡氏眼睛通红，“咋的？他咋这么没良心？那大军小军呢？儿子他也不要了？” 王大丫惨澹一笑，“那寡妇已经给他生了儿子了，他还要啥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都看到这了，为毛毛还不收藏？乃们想要干神马？我实在没忍住，还是发了一章 ☆、一起做肉干（肉干降价了，半两一斤，一两二斤） “胖丫，那你说说，他倒是为啥休了你？你犯了七出哪一条了？”蔡氏又问道。 “他铁了心想休我，随便安个啥理由不行？别的他都找不出理由，就随便给我安了一个窃盗，说我存了私房钱。天地良心，我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一时间，屋里没了动静。好半天，王洪波才抬起头，“姐，那这两年你怎么过来的？” 王大丫眼睛亮了亮，“洪波，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我给一家人编竹篮，也能挣几个钱，能养活他俩。我就在这呆三天，跟我在一块的一个大姐人可好了，还给我介绍活呢，听说大年过完之后又能有百十来个篮子要编呢……” 蔡氏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掉，“胖丫，我说你咋一年比一年瘦，你才多大啊，要干这种活，你还走啥，就在家呆着……” 王小山也跟着说，“大姐在家呆着吧，咱家也就多几双筷子的事。” 王洪波抬了抬眼睛，“娘说的对，大姐，你在家呆着吧。你要是回去，大军小军也没人照顾，让他俩在这，不是还能帮我们干点活不是？” 王大丫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就是不答应，非说自己在城里有活干，不用靠娘家的。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王大丫的事，大家心里也都有了数，蔡氏把王大丫留在自己房里，就让大家散了。 晚上李燕回屋之后，王洪波就把王大丫的事说了，眉头一直是紧紧皱着，李燕看了心疼，把王洪波支去炕上睡觉，自己思量起王大丫的事来。 王大丫之所以不肯留在家里，依她的性子，一定是怕自己成了家里的包袱。李燕是真心喜欢这个大姐的，打心眼里向帮帮她。 王洪波自是想留住王大丫的……李燕歪着头看了看一旁的王洪波，心里暗暗有了打算。 第二天一早，王洪波刚要起，李燕就把他拉住了，把自己昨天想了半宿的事跟王洪波说了。王洪波听过之后眼睛异常亮，脸上的表情都透出一股子欢快来，“燕子……” 李燕笑了笑，穿好了衣裳，“这事只是我的一个打算，你别去跟大姐说，我自己找她去。不过，洪波，咱俩也成亲这么长时间了，我想着等把这个事稳定下来，咱就分家单过吧，咋也不可能一直在这是不？” 王洪波慡快的答应了，“我也想着分家呢，老大不小的，一起住，麻烦事太多了。” 等到吃过了早饭，李燕就去找了王大丫，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只是说情王大丫帮帮忙，没说其他的，王大丫自是没有拒绝。 李燕找王洪波，让他拿了二百八十个钱，八十个钱让他去镇上带了些调料，二百个钱让他去买了二十斤精猪肉回来。 其实李燕本想着要做些牛肉干的，只是这时候牛都是金贵的，哪会有，只能做些猪肉干。李燕知道，自己这算是一笔大投资，不过若是能成，赚的一定少不了。毕竟城里大户人家多的是，谁不愿意吃点美味可口的零食？ 王洪波办事快，尤其是小妻子嘱咐的事，那更是快的不得了，小半天功夫，王洪波就拎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正巧蔡氏从屋里出来，见王洪波正把东西往自个小屋里拉，忙拽住王洪波，“老二，你买这么些猪肉干啥？” 王洪波心里着急，“燕子要用的。” 蔡氏眼珠子转了转，不该有的那份心思又活跃起来，“洪波，我瞧着这些肉得不少钱。你们要是还有闲钱能不能借我点，你大姐情况不好，能帮衬着就帮衬些。” 王洪波这才停住，思量起来，“娘，我回去问问燕子，家里钱的事都是她管。” 蔡氏挺长时间没吃过猪肉了，现在见着这猪肉，馋虫就出来了。“洪波，咱家挺长时间没吃过猪肉了，我看这么老些肉，燕子也用不完，要是剩点的话，就给咱家做点吃。” 王洪波心里挺厌恶蔡氏这样的嘴脸，愚忠愚孝什么的在他这里根本没有，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像是蔡氏这样的，靠边站吧。 王大丫编了挺长时间的篮子，力气挺大，李燕想让她帮忙的事就是煮肉和切肉片，别看这好像只是力气活，里面学问大着呢。煮肉要掌握好火候，切肉要掌握好力度。 而李燕，则负责调制酱料以及最后的一步，炒干。 煮第一锅肉的时候，李燕亲自给王大丫做了示范，切肉的时候，也亲自做了示范，到了后来，就连李燕也不得不佩服王大丫，王大丫不但速度快，而且切出的肉片厚薄适当。 王洪波刚开始还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后来看俩人合作的挺好，摸摸鼻子出去干活了。 调料、炒干这两个事李燕不敢假手于人。这次买卖不同于上次的蛋糕，这猪肉干不是那么容易吃腻的，而且还不易坏，这后面两步是最重要的，自是要保密的，说不定以后的美好生活就要靠这了呢。 李燕在铁锅里抹了一层薄油，把滷制好的肉放在锅里慢慢的烤干，李燕仔细注意着肉的颜色和散发出的气味，生怕它会煳掉。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就把肉拿了出来，果然是喷香扑鼻，惹得人直流口水。 第16页 李燕把那块肉晾凉，心里忐忑极了。生怕做出的味不对，小心的撕了一块放到嘴里。 味好，有嚼劲。虽然不如上一世做的那般好吃，但是确实不错了。 李燕忙又撕下一块递给王大丫，一入了嘴，王大丫的眼睛就瞪的老大，直唿，“弟妹，这东西好，没事的时候当个嚼头，真是不错。” 李燕打心眼里高兴，看时候还早，就提议着把东西都做出来，反正这东西经留，等到过完年再拿到城里卖也是一样的。 二十斤猪肉，李燕和王大丫耗费了大半天，终于全都做完了。等把做好的东西放到盆里的时候，王大丫惊唿，“燕子，咋就做了这么点？瞅着也就四五斤！” 李燕点点头，“没错，这东西就这样，你没看咱从肉里炸了多少水分出去，你看看这肉，一片片的多实成！” 等大傢伙都吃完了晚饭，李燕拿了一片猪肉干过去，撕成了小块，给每人都夹了一小块，“娘，你们都尝尝，这是我和大姐做的猪肉干。” 大家看着东西，只觉的新奇，一个个的尝了。 “这东西，真有嚼头，我看着比你那糕点好。”蔡氏嘴里嚼着，口上含含煳煳的说道。 李燕点点头，“这东西费钱费工夫，刚才大姐也看着了，二十来斤猪肉，最后就做了那么一点，可是金贵！” 李燕见大军小军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忙又给俩孩子拿了几块。 李燕回去拿称称了一下，大约四斤五两。这东西沉，李燕打算按斤卖。每一斤猪肉干的成本大约六十个钱，那卖到镇里去，算上来回的功夫，李燕初步打算把肉干定在半两银子一斤。 王大丫听后十分吃惊，在她看来，这点东西实在不值那么多钱，李燕则是神秘的笑笑，无论什么时代，人的消费心理都是可以摸索的，穷人家总是无法理解富人的消费理念。 就像是这猪肉干，倘若她卖的便宜了，说不定卖的反而不好。 既然王洪波没什么事干，闲着在家，第二天，李燕就央着他带自己一起去了城里。 李燕直接去了往日卖糕点的几户人家，果然，在听说这肉干的价钱之后，所有人都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喜滋滋的买下了，不过半天功夫，李燕的肉干就卖完了，兜里揣着二两多银子。 往回走的时候，李燕笑眯眯的感慨，“洪波，咱现在也算小半拉富人了，我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是头一次手里握着这么些钱。” 王洪波憨憨的一笑，“燕子你真是厉害，这么会功夫就赚了这么些，没想到你价格出了那么高他们还买。”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媳妇，洪波，咱这好日子还真是要来了，以后就让大姐跟咱一起干，咋样？” 王洪波挠挠头，“燕子，这些事我还真是不咋懂，那咱是不是回去再买它二十斤肉啊？” 李燕摇摇头，“这东西经吃，咱一个月做两回也就够了。咱把钱攒着，到时候分家的时候，咱也算小半拉有钱人，不靠家里给的房，给的地，咱也能生活。你说是不？” 洪波点点头，“燕子，你说咱家挣钱的事都靠你了，你说我……能干啥？” 李燕连忙握住王洪波的手，“咱家啥不得靠你？以后咱俩有了娃子，那时候你可就要忙坏了，到时候我啥也不干，看你还这么说不？” 王洪波握紧的拳头这才松开，笑容多了起来，“我怕你嫌我窝囊，燕子，你说我是有多好的福气娶了你啊……” 回家之后，李燕把自己的打算跟王大丫说了，末了，加了一句，“大姐，这活也就你干的好，别人我还真信不住。” 王大丫心里本还有些犹豫，见李燕这么说了，就答应了下来。王大丫见惯了人情冷暖，李燕的好意她又怎会不懂，眼眶子通红，“弟妹，大姐真是谢谢你了。” 李燕鼻子发酸，“大姐，没事，以后你就留下，帮我的忙，没有你，我可挣不来这些钱呢！” 王大丫这才安了心。 时间匆匆过，一转眼，糙长莺飞，屋后的柳树轻吐了嫩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就是想吃肉干了 ☆、分家，盖新房 李燕换上了件嫩绿的棉布衫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边。蔡氏见她这样就来气，想到刚刚王洪波说的话，便道，“燕子，是不是你撺掇的！分什么家！大家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有什么好分的？” 李燕微抬了头，“娘，这话说的，按理说我和洪波成亲那会就该分了，要不是弟妹有了身子，我们寻思着把这事放放，不早就分了么？” 蔡氏气急，“你说分就分啊！我不同意！你们就别想分！你家就是得出钱养活我们一家子！别想逃！”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王老爹伸手摸了摸自己快要掉光的头髮，嘆口气，“是该分家了，就算老二不提出来，也确实该分家了。” 蔡氏一听，一下子急了，差点蹦起来，“你说啥呢？他老二家的过的好了就要分家，你咋也同意？要是分家，老三他家怎么办？你让他们和西北风去啊？” 李燕这时候侧脸看了看王洪波，果然见他脸色沉了下去。李燕暗嘆一声，蔡氏之所以不想分家，无非是想着占占便宜，再有，就是多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谋谋福利，不想把财产分给王洪波而已。 李燕顿了顿，他俩在没提分家之前，其实已经商量好了，不要家里的一针一线，自己搬出去另开田地。反正手里也捏着了二十多两银子，买处房子，再买几亩地，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蔡氏如此的亲疏分明，叫人寒心。 “娘。”李燕开口叫了声，“您别说了，家我们是一定要分的，我和洪波直接搬出去，不要家里一点东西。至于房子和田地，你就分给大哥和三弟吧。” 王大山、王小山本来一直就没表态，听见李燕这么说，都是大吃一惊，王大山抢先一步，“弟妹，你别介，啥都不要你们住哪？吃啥用啥？你们要分，咱就分，是时候了，咱一起是一个过法，咱自己住也是一个过法，没啥事。你说是不？三弟？” 王小山点点头，“嫂子，咱就分吧。这长时间让你们照应，也确实不应该，反正早晚的事，你们该分啥分啥，我们可不能占你们那么大便宜。” 蔡氏在心里那是一个恨啊，她就纳闷她咋生出俩这么傻的玩意，老二家的要是啥都不要，那她就同意分，毕竟他们住的房子也值几个子。 李燕摇摇头，“这是我和洪波商量好的，我们现在也能做点小生意，能挣几个钱，打算自己买块地，盖个房子，以后就在外面住了。” 蔡氏听到这话，阴声怪气道，“就知道你们没那么好心，肯定有自己的打算，那你们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和你爹没意见，你们想啥时候搬，就啥时候搬吧。” “爹，娘。”王洪波突然出声道，“你们这些年把我当亲儿子似的教养，洪波都记在心里，但总归不是您们的亲儿子，所以分家，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搬出去，所以刚才燕子说的都是真的，咱家东西，我们一点也不拿。” “这哪行？”王大山瞪圆了眼睛，“二弟，多少年了，咱哥几个都跟亲的没啥两样，再说，这些年要不是有你，咱家日子哪能这么好，我……” “大哥你的意思我都懂，”王洪波笑道，“咱永远都是一家人，我们现在日子也好过了，不要家里的东西也是一样。” 王大山这才低下头不说话，只是表情有点不好。 王老爹嘆了一口气，“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们也没啥说的了，大军，去请你苗爷爷过来，就说让他当主持人，给我们分家来！” 苗家是村里头最富裕的一家，他家的老苗头也是村里公认的德高望重的，找他来当主持人，最是合适不过的了。 李燕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方氏，果然见她正咬着嘴唇看向孙氏，眼里忿忿。王大山是长子，分家的时候自是要得了七八成的财产，那相比之下，王小山分到的就少了又少了，自然心里会不舒服。 由于分家的时候，没有王洪波和李燕什么事，所以他二人就没在大屋里多呆，先回去了，商量着买地盖房的事。 终于分家了，两人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以后的生活没了那么多外界的影响，也就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洪波，你想好咱买哪的地了不？咱就在这附近买块地就行，用不着多大，反正就咱们俩人，再者，家里来来往往的，近着点也方便。” 王洪波不知道在那想啥，被李燕一推，才缓过神来，“燕子，你说，大哥和三弟估计着是一人一套房，就住在家里面，咱俩单出来，这样好么？” 李燕知道王洪波是个重情义的，这间屋子好歹王洪波也住了很多年了，要他这样子离开，怎么也会有不舍吧。 “洪波，这是咱俩商量好的啊，即使咱搬出去了，啥时候想爹他们，咱就回来不，这永远是咱家啊，你说是不？” 王洪波深吸了一口气，憨憨的笑了两声。“我比你大，居然还没你想的开，燕子，咱俩人出去住可是安静，你得赶紧给咱生个娃娃啊。” 李燕轻拍了王洪波一下，“总没个正形！快点说说咱住哪？” 王洪波思量了一会，“你还记得宋寡妇不？给咱白毛的那个。”李燕点点头，“记得。不是又嫁人了么？” 王洪波嘿嘿一笑，“你说她那咋样？离咱家也不算远，正好她家后院还有两块地，正好能种点青菜。” 李燕皱着眉头紫霞想了想，“把她那房子拆了咱自己重新建？”王洪波点点头，“那肯定的。” “那成，”李燕笑眯了眼，“你说就她那点地方，给她十两银子够不？你可不能心软让我多给，咱还得买地种粮食呢，要不咱吃啥？” 王洪波本来是寻思着十两银子有点少了，宋寡妇住的地可是老大了，“那……成吧，要不燕子你多给一两成不？宋寡妇也怪可怜，去趟城里却遇上灾难，丈夫儿子都没了，你说……行不？咱多少别太苛刻，就当买了白毛了。” 李燕“扑哧”的笑开了，这时候的人都比较刻薄自私，王洪波能有这么善良憨厚的心思倒真是难得。李燕虽然心疼钱，可更珍惜王洪波这样的心思，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第17页 第二日一早，王洪波就去找了宋寡妇，两人一拍即和，然后就是找人拆房，建房了。这些事都是男人家的事，女人不好参与，于是李燕就一直在家里呆着，没事的时候就去找孙氏唠嗑。 方氏也是有事没事的往李燕这跑，一边羡慕着李燕能赚钱，一边埋怨着自家分到的东西少。虽然现在看来，孙氏和方氏相处的很融洽，可是李燕能感觉的到，这种财产分布不公，早晚有一天会引发一场重量级的“世界大战”。 所以李燕每每看到方氏和孙氏之间的眼刀子的时候，都会庆幸自己搬出去住了。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方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李燕觉得无聊的时候就会盯着方氏圆鼓鼓的肚子看，好像里面藏着很多秘密似的。 可能是由于快做母亲了，方氏整个人显得很是温和，见状，不禁道，“嫂子，你别光对着我好奇，你啥时候有了身子，那时候你就全明白了。” 李燕一笑而过，她有啥不明白的，只是懂的虽多，却从未经歷过而已。李燕有时候也纳闷，这也好几个月了，肚子咋还不见动静，难道命中率真的就这么低？ 这一个月来，王洪波早出晚归，每晚回来，身上都是沾满了泥浆，王洪波嫌地方脏，一直没让李燕过去，每晚只是手脚并用的向李燕描述房子怎么怎么样了，这里装了什么，那里多了什么。 这天晚上，王洪波又是带着一身土回来了，脸上的喜色是改也盖不住。 “媳妇，咱房子建好啦，赶明你就和我去看看，咱再拾掇拾掇，就能搬过去了！”李燕一听，乐坏了，一晚上兴奋地近乎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李燕就和王洪波过去了，离得老远就看见了那处房子，新起的土坯墙，新围的栅栏，每个地方都透露出那么一股新劲来。 李燕走到近处，仔细的看着，眼眶子湿了，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了，幸福感好像要把她淹没了似的。 “洪波，咱今儿个就开始收拾，我想在后院种点小白菜和茄子，”李燕抽了抽鼻子，“终于有自己的住处了，我咋感觉眼泪好像都要流出来似的。” 王洪波嘿嘿直笑，“媳妇，你别光在外面发呆啊，你跟我进去瞅瞅，我砌了三处炕头，你去瞅瞅咋样？” 李燕一愣，“你起那么多炕干啥？费事不说，咱要那么多也没用啊，再说，光是烧炕就得费不少劲。”王洪波揽过李燕，“我这是为以后打算，等咱有了儿子闺女，不得给他们留地方？你说对不对？” 李燕嗔怪了一下，“对，对着呢！”李燕突然想起来啥似的，“洪波，咱家这锅碗瓢盆还没有，要不你去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我回家一趟，让大哥大嫂他们也帮着咱拾掇，咋样？” 王洪波想了想，“现在开春，大哥他们都在地里忙活，大嫂看着小壮……你让大姐帮忙吧，屋里怎么个摆设啥的，你们看着弄，你们说的算。” 李燕应了声，忙火急火燎的回去唤人，边往回赶，边想着得把箱子里的被褥什么都带着，至于白毛，它和黑子玩的挺好，就不带走了。 李燕回屋的时候，王大丫正和蔡氏说话，听说李燕要找人帮忙拾掇，二话不说就叫着大军。小军一块走了，蔡氏不知道想啥，说是也要去帮忙。李燕不好拒绝，几个人便一齐去了李燕屋子，把该拿的都拿着，慢悠悠的往新住处去。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有关于给大军小军，改姓神马的事，咱先往后放一放哈，肯定会改的，而且咱会让大丫以一个更好的姿态去面对那个负心人，狠狠的虐他。大家莫急，鬍子的大纲里面都有滴丫。 至于王大丫这么好的人，鬍子会让她在某一年后的某一天，遇到一个真正懂她爱护她的人，好好的过日子的。撒花花~ ☆、怀孕了，好日子刚刚开始 王大丫他们，就知道王洪波的新住处是宋寡妇原来住的地方，还真没来仔细看过，这次一见，王大丫直唿好。 地方本来就大，王洪波又请了技术好的人来造房，整个房子看起来又大又好，王大丫一个劲的夸赞，蔡氏则是撇撇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燕子，可不是娘找茬，你们俩人可是住不了这么大的屋子，你房子见这么大，收拾起来又费心又费事的，挺麻烦。” 李燕笑笑，“没事，娘。我收拾。” 蔡氏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她就是想跟过来挑挑刺。这阵子，前村后院的都说，说自己二儿子是个能干的，娶的媳妇也能干，让她别偏心，她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想着发泄一下吧，王洪波是个暴脾气，她不敢，就想冲着李燕找麻烦，却忘了李燕也是个直来直去的，哪会买她的帐。 蔡氏进屋摸了摸砌好的炕，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一看就是用的好材料。蔡氏强压了心里的嫉妒，一句话都不说就扭着腰回去了，也没帮啥忙。 李燕正在一旁拾掇柜子，见蔡氏走了，眼皮子也没抬。终归是自己娘，王大丫有些不好意思，忙道，“燕子，娘年纪大了，有些事就看不开，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燕笑笑，“没啥，反正以后分了家，麻烦事就少挺多了。对了，大姐，大军、小军你是怎么打算的？他俩也不小了。” 王大丫抬起胳膊擦擦汗，一提起自个的俩儿子，她就不自觉的笑起来，“燕子，跟你一起做那肉干，我也得了五十个钱，我不想让他们走我们的老路，城里现在有寄宿书斋，我就想着把他俩送到城里，读点书，看看以后能不能考个功名啥的。” 李燕点点头，心里不禁佩服起王大丫来。不愧是在城里呆过好些年的，她早就想到王大丫一定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所以才会有此一问。只是……王大丫会不会把考取功名想的简单了？再说，即使最后当了官有啥好的，一点不如现在的生活实在。 不过有些话不是她能说的，李燕话到了嘴边，又生生把话咽了下去。现在只能希望着大军、小军是有志气的，可别辜负了王大丫的一片苦心。 一直忙活到了晚上，这屋子才算拾掇利索，将将巴巴能住人了，再者，被子什么的也已经拿过来了，王洪波和李燕就打算今晚就在这住。 等到把帮忙的人都送走之后，李燕进厨房煮了四个鸡蛋。这四个鸡蛋还是王大丫趁蔡氏不注意的时候揣的，就怕到时候俩人饿了没啥吃的。 俩人吃完之后，简单的洗了洗就上了炕。这炕是刚烧的，还挺热乎，俩人并排躺着，只觉的一身的疲惫都消散了。 李燕睁着眼睛，亮晶晶的，“洪波，我咋感觉像做梦似的。这才多长时间啊，咱就住上了自己的屋子。” 王洪波闭着眼睛，嘴角翘起来，声音有点哑，“燕子，我咋感觉娶了你之后，我的日子天天都跟做梦似的呢？你闻闻，这墙壁好像还是没干透，一股子cháo味。” 李燕拱起鼻子使劲闻了闻，“是有股子cháo味，没事，我就喜欢这味，闻着都踏实。” 王洪波伸出手在炕上摸索，一把抓住了李燕的手，握在手里，“燕子，你今天也累了半天，快睡吧，明早我就去把后院拾掇了，我看就两块小菜地，你也能忙得过来。” 李燕脑袋在枕头上蹭蹭，“嗯。不过明早你得先去抓两只鸡，咱院里啥活物也没有，显的冷清。对了，咱家还没有种粮食的地方呢。” 王洪波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李燕的脖颈处，闷闷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爹说别的不给，家里的地还是要给的，我明早忙活完就上地里头，既然爹都说给了，我也不能不要是不？” 李燕一听，笑了，捅了王洪波一下，“那你不早说，我还正愁没地可怎么活呢！”过了好半晌，也没见王洪波出声，李燕转过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洪波就已经睡过去了。 李燕回握了王洪波的手，只觉得这日子过的真幸福。 第二天，俩人都起的挺早，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忙活起来，李燕花了几个钱从邻家买了点小白菜和茄子的小苗，颠颠的跑到后院开始忙活。 上午的时候，四丫拎着一小篮鸡蛋过来了，李燕见状，就先把别的事放到一边，拉着四丫说话。这才知道，四丫来这一趟，不光是因为自己搬出来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自家分家了。 李燕这才一拍脑门，上次回门的时候娘就跟自己提过，只是没放在心上，这下子光忙活自己了，倒把家里的事给忘了。 王洪波去了地里忙活，中午才回来，李燕想着四丫在家里吃饭，就出去买了一只肉鸡炖了，看到空空的鸡棚，李燕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稀里哗啦的打起来，这鸡棚不小，养个十几只应该不成问题。这么想着，李燕就多留意了有谁家卖鸡仔不。 “姐，你这屋子真宽敞，又明亮，真好。”四丫把着门框子，踮起脚往里面看。屋里的地被李燕擦的贼干净，四丫看了看自己满是泥污的鞋子，没敢往里面进。 李燕一边架了火，把鸡炖上了，连忙把四丫推进屋子，“快进去坐坐，走这么老远也是挺累，家里面还闹腾不？” 四丫点点头又摇摇头，“分家的时候，爹给大哥分了不少，二哥的就少多了，所以二嫂有点不高兴。” 李燕拿着抹布擦了擦手，嘆口气，“那也是没办法，快，脱了鞋上炕里头，暖暖脚，咋到姐家还生分了？” 四丫这才嘻嘻的笑起来，“姐，我这不是怕把你这弄脏么，娘他们还说了呢，你过年没回去，啥时候有空回去看看。” 李燕答应了一声，从柜子里面掏了五十个钱，“四丫，这钱你自个留着，分了家，也不知道还能剩啥，你自己揣好了，要是有啥想买的，想吃的，你就跟姐说。” 鸡肉的香味很快就飘进屋子里，李燕瞅了瞅，差不多到时候了，就下炕把火熄了，四丫闻着这味直流口水，李燕却不知是咋的，不太喜欢这味了。 “炖鸡了？真香！”王洪波在门口就闻着这味，撩开帘子笑道，一转眼，看见四丫了，便道，“四丫来了！” “姐夫！”看到王洪波回来，四丫有点拘谨，李燕趁空伸了脖子进来，“咱要不就在炕上吃？反正就咱三！” 王洪波点点头应了。 这次鸡肉还是和土豆一起炖的，吃起来特别入味，李燕给四丫盛了一大碗，“四丫，多吃点，我看你晚上就留下吧，明早再回！” 四丫摇摇头，“不了，姐，我跟娘说晚上就回去，要是明早回去她不得担心啊。不过姐，你做饭咋这么好吃呢？” 第18页 李燕笑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刚想放进嘴里，不知咋的，突然就泛起了噁心，“呕……” 王洪波一惊，连忙扶着李燕，“燕子，你这是咋的了？”李燕一边摆手，一边干呕起来。 四丫最一开始也是吓了一跳，后来见王洪波急的要命的样子，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我姐，是有喜了吧？” 此言一出，王洪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狂喜，“对啊！我咋没想到，燕子你等着！我这就去请人过来！” 李燕一急，刚想说让他先吃饭，却没忍住又呕了起来。 四丫抱着碗，一边吃着，一边瞄着李燕。李燕拿起筷子，又放下。瞅着饭桌上的饭，心里是一个劲的打鼓。难不成，真有了？ 李燕没忍住，嘴角轻挑了一下，却见四丫正在一旁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忍不住敲了她脑门一下。“看什么看！吃你的饭！” 没过多一会，王洪波就带着人回来了，那人稍稍把了李燕的脉，便一眼喜色的道，“二驴子，你媳妇有了！” 王洪波一乐，嘴像合不上了似的，“谢谢孙二叔！来来，这鸡腿你给带回去，给小四吃！” 孙二叔没推辞，笑呵呵的拿走了。 王洪波拉着李燕的手，坐在炕边上，喜滋滋的看着李燕，“燕子，你有了。” 李燕嗔怪一声，脸红了红，也是笑开了，“你这呆子！我都听见了，你重复一遍是要干啥？” “我高兴呗！以后啥活你都别干了，都留着，我来干！你就好好养着就成！”王洪波嘴还是没合上，就是瞅着李燕乐。 “那哪能成！我哪能那么金贵！说出去不怕人笑话！”李燕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像开了一朵花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当你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鬍子已经……苦逼的在逛盪逛盪的火车上了……存稿箱真的是好神奇。 ps：明天晚上很晚才会到目的地，就先停更一天哈，鬍子一定会补上的。 还有，欢迎大家和鬍子交流哦。此时的鬍子也许正在喝酸奶~喝的一定是橘子味的大果粒，？（？？？）？，废话多了，俺滚去收拾行李了。 ☆、被狗咬了 “四丫！”王洪波突然叫了一声。吓得四丫一下子就丢了手里的筷子，“啊？姐夫？” 王洪波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出去又给重新拿了一双筷子，“这阵子你就住着吧，帮你姐干干活，也让你姐教你点手艺啥的，娘那边，我去说，你说咋样？” 能和李燕住一块，四丫当然是高兴地不得了，“姐，你看行不？” 李燕看她那期待的小样，乐得肚子疼，“那有啥不行的，以后你就住这，像你姐夫说的，我教你点手艺，以后嫁了人也不犯愁！” 四丫这才欢快的答应了。 王洪波使唤四丫，一点也没有难为情，这倒是让李燕有点吃惊，不过这样挺好，总比生分着强。 “洪波，我家也分家了，娘给我带了一小筐鸡蛋。”李燕闻不得鸡的味，只吃了一点饭，跟王洪波说道。 王洪波一愣，“分了？喔，那哪天回去看看……哎，不用，我现在就去你家，你俩在家呆着，我晚上就回来！” 李燕一愣，一把拽住王洪波，“你等等，把我给咱爹的菸斗子捎着！” 李燕还是头一次见王洪波如此着急的模样，禁不住一笑，眼神不自觉的飘到小腹上，手也放了上去。这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呢…… 四丫知道自己任务繁重，使命重大。吃过饭之后，也不用李燕指使，自觉地下炕收拾桌子，见李燕要阻拦，还小大人似的，“姐，你别动，你现在有身子了，我来。” 李燕看着三丫麻利的收拾桌子，当真有一番自己当年的风采，心里高兴，“放外面就行，等会我刷碗，真是，咋这么听你姐夫话。” 四丫回头一笑，“可不呗，姐夫说的对，我当然要听了，姐，你就少操心吧，好好养着，这样以后才能生出大胖儿子。” 李燕听她老气横秋的话，觉得好笑极了，“这有啥，我现在肚子还没显形呢，你们一个个的倒是让我金贵了不少！” 估计是王洪波去和王老爹他们说了，下午的时候，一班人马浩浩荡荡的就来了，还拎了不少东西。 小壮一见着李燕就要抱抱，惹得李燕一个劲的笑，直亲小壮的脸蛋。王老爹坐在炕头，从炉子借了火把菸斗子给点着了，吧唧吧唧的抽着，眼睛看着李燕的时候，竟也是红了。 “燕子，爹也不说啥了，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洪波是大哥託付给我的，有你娘在旁边，他也没享什么福，如今，洪波终于有他的孩子了，我也算对的起大哥了。”王老爹抹抹眼角，老态毕显。 李燕心里酸酸的，“爹，我这是几辈子的福气，能嫁了洪波这样好的汉子，你就放心，现在也分了家，我只定对洪波特别好，你就放了心就成。” 王老爹点点头，没再说啥。孙氏在一旁瞅着李燕直笑，“弟妹，你这真是好事临门啊，房子建的这般敞亮，又有了喜，好日子在后头呢！” 大家只是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就回了，临走之前，一直交代着李燕要好好注意身体，李燕都应了。 等到了晚上，王洪波才回来，手里拿着不少东西。李燕一见，眉头皱紧了，“这都是啥东西？这么一大堆！” 王洪波憨憨一笑，挠了挠头，“这都是娘让我给你拿的酸梅，说是让你胃口不好的时候泡水喝。” 李燕把头凑过去，果真问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那……” “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泡！”四丫穿上鞋蹬蹬的就跑出去了，看的后面俩人直笑。 李燕下了炕，从柜子里翻出了荷包，“洪波，我现在才怀上没几天，还没呢么金贵，我刚才又想了想，咱家这边确实是太空了，你把这钱拿去，看看能往院子里填点啥。” 王洪波犹豫了一下，“燕子，要不……咱先别养那些鸡啥的了，你要是想自己种点菜，就让四丫帮你，我刚才回来的路上也想了，以后你少干点活，我知道你主意多，可是那些活哪有省心的，我真怕你累着。” 李燕点了点头，“我有分寸，咱家还剩了点钱，你就照我说的吧，院子里没点活物我就不咋踏实，我听你的，那些吃食啥的我先放一放，咱娃子不比啥都重要！” 王洪波这才接过了荷包，脸上笑意更浓，“那行，我去添置院子里的东西，你在家好好呆着。” “啊……姐，姐！” 屋里俩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四丫的喊叫声。李燕一惊，和王洪波对视一眼，连忙披了件外衫出去了。 李燕和王洪波走到院外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大黑狗死死咬着四丫的小腿不放，四丫的脚下是一只打破的碗，附近滚落几个梅子。 李燕吓的魂都飞到了一边，王洪波见状就去抄棍子，大喝了一声，那狗才松了口，跑到一边。王洪波在后边追了两步，“燕子，快看看四丫有事没有，我看是赵罗锅家的狗，我去找他！” 李燕没理，只是抱着四丫，“四丫，咋样？快跟姐回去，咱看看去！” 四丫只是哭，“姐……吓死我了，我疼……”四丫一下一下的抽嗒，李燕的心也一下一下的犯紧，“没事，跟姐回去，姐看看咋样了。” 一进屋子，李燕就把四丫扶到炕上，把裤腿向上挽。李燕心里直打鼓，这时候要是被狗咬了可没什么疫苗可打，李燕心里真是又急又气，动作却更加小心。 四丫被咬的地方是接近膝盖的地方，只见四丫白皙的小腿上，有一处紫的发黑的咬印，四丫直喊疼，李燕却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四丫穿的多，只是被咬紫而已，若是真的要破了皮，那还真不知道该咋办了。 虽说如此，李燕心里还是有一股子气。李燕自小就对四丫特别照顾，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妹妹，才来自家第一天，就被狗咬了，咋说，也是自己这个姐姐没做到位。 “四丫，这狗咋会去咬你？”李燕见四丫的腿没什么大事，就把四丫的裤腿拉下来了，“跟姐说说，这狗咋会无缘无故咬你？” 四丫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咬着嘴唇，眼睛通红，“我就是出去想把水倒了，正巧这时候对面把门开开了，这大黑狗见着我就沖我扑过来，一下子就咬上了。” 四丫没觉得啥，李燕一听就发现不对来，“那这狗的主人呢？不是他把狗放出来的么？” 四丫摇摇头，“当时狗一咬我的时候，我就开始叫，然后那家人突然就把门给关上了。可吓死我了，那狗的劲老大，我也不敢动弹。” 李燕从厨房断了一碗水进来，脸色沉沉的，十分不好看，“四丫，你到炕里头坐着，你腿没事，过两天就能好，你姐夫去找人了，估计那家人一会就过来了。” 四丫听话的点点头，李燕心里憋了一口气，就着炕头坐了，不时地用眼睛瞄瞄门口。 果真，没过多大功夫，就听得外面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接着门就被推开了。王洪波先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俩李燕没见过的人，李燕约莫着这就是那狗的主人，想到四丫刚刚说的话，也就没给啥正脸，只是侧着身子坐着。 王洪波去给俩人拿了俩凳子，他真没猜错，这狗确实是赵罗锅家的，不过他和赵罗锅家不熟，也就没说啥，直接把人领家里来了。 说实话，李燕脾气也不咋地，平时性子温和，那是她亲和忍让，要真是涉及到什么重要的事了，那本姓就肯定暴露了。“说说吧，你家这是咋回事啊？把狗放出来就关门？这到底是为了啥啊？” 赵罗锅心里一紧，手一拍大腿，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媳妇，“这事都怪我们家婆娘，她本就想着出门看看，谁知道这狗跟疯了似的往外沖，还咬住了人。不过也奇怪，这狗从来都不咬人，咋就咬了你家的人呢？” 赵罗锅顿了顿，眼睛扫了眼四丫，神色有点奇怪。接着道，“我家这婆娘是个胆小的，当时我正在屋里面睡觉，也不知道外面的事，更不知道她竟然还把门关上了……说到底，就算是是我家的不对，您看着想怎么办？” 王洪波在一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他不知道四丫究竟被咬成了什么样，只是看李燕沉重的脸色，觉得一定是咬的不轻。再一听赵罗锅说的话，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这算什么事啊！ 第19页 李燕好歹也算是半拉过来人，没经歷过什么大风大浪，但最起码的看人听音还是能做到的，听见赵罗锅这么一番解释之后，心里也是不痛快。 “我们刚搬过来，以后都是街坊邻居的，有啥事你们多担待，我看你家这孩子不是没啥事么？要不我们给请个郎中过来？” 李燕正想着该说啥，没想到赵罗锅又是这么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这还不算完，赵罗锅旁边的婆娘竟然又加了一句，“乡下孩子哪来这么多讲究？我看她裤子上也没出血，估计是没啥事。” ☆、马大娘 李燕听见这话，这才抬眼看了一下说话的这个婆娘。这女人看起来年岁不大，长的不错，就是带着点妖气，说话的时候依偎在赵罗锅身边，好像是找了个靠山似的。 李燕也不忍了，话是张口就来，“您家狗咬了人，怎么？我听你这意思，像是我家四丫自找似的？咋的？难道不见血就不算事了？” 赵罗锅一哽，旁边的婆娘瞥了一眼李燕，“我说，这年头骗人的也不少，我家狗本来好好的，咋就咬你家人了？我看着也没啥事，再说，我们都道过歉了，您家也别得理不饶人！” 李燕恨恨的盯着那婆娘，正想着该说点啥，这时候四丫从炕里面蹭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李燕的袖子，“姐……” 李燕回头跟四丫说话的时候，王洪波的倔脾气终于显露出来了。他一脚把旁边的凳子踹到了一边，刚做好的凳子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婆娘不知道给这赵罗锅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一向老实的赵罗锅变的这么不讲理。 凳子突然被踹碎，俩人被吓了一跳，李燕是知道王洪波的脾气的，只是搂着四丫不吱声。四丫腿上紫的厉害，咋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驴……子，你……你，你可别犯浑啊，春生可没在家……”赵罗锅说到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多少年前的事他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次自家儿子晚上回来的时候满脸是血，连门都不敢出。后来春生娘出去问咋回事，就看见王洪波这小子拿着一块石头坐在自家门前等着。婆娘一见，生了老大的气，就去问咋回事。才知道原来是自家儿子嘴贱，非得说王洪波是野孩子，这才惹来王洪波的一顿揍。 赵罗锅还记得，当时春生娘二话不说，从屋里取了俩鸡蛋给王洪波揣着了，然后回屋又把春生一顿揍，说他不懂事。想来也是，王洪波的亲生父亲是个特别好的人，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才没了…… 赵罗锅心里嘆了一口气，春生娘没几年就没了，王洪波也就不咋和自家来往了。现在想想，春生娘真是个懂礼心善的好婆娘，而现在这个……赵罗锅斜眼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婆娘，真是刁蛮又不讲理！ 赵罗锅眼见着王洪波的脸色还是不好，神态放端正了些，“洪波，你也别生气了，是叔错了，叔就是被这个婆娘给影响了！快看看这丫头咋样了，我家还有点药膏，你看用不用我去拿来些？” 赵罗锅身旁的婆娘狠狠的掐了一把赵罗锅，“那膏药可是金贵，你别乱给人！” 赵罗锅一甩手，看了看不吱声的俩人，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没处放了。明明是自己家的狗咬了人，自己还东推西推的，两个钱倒是没啥，要是因为这么一点事，丢了街坊邻居的关系，那可不值当！ 索性，那小丫头似乎没被咬伤。赵罗锅心下稍安，真不知道自家婆娘怎么这么没用，一遇着事就变得没脑子。赵罗锅起了身，也不理后面的婆娘，坐不住了似的急急往外走。 等俩人走之后，王洪波才开口，“燕子，四丫咋样？有事没？” 李燕摇摇头，“幸好现在穿的厚，没破皮，就是被咬紫了，养养估计就行。”李燕摸了摸四丫的脑袋，心里气不过，“我就是生气，本来也没多大事，你说他们诚心诚意道个歉也就行了，咱家又不是贪他钱的人，非得弄这一出！说句不好听的，就他家那条件，咱能贪他啥？” 王洪波笑眯眯的凑过去，“行啦，我看他一会还得过来，你别生气了，四丫没事就好，你说是不是？” 李燕一看自家洪波逗趣的模样，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嗯，四丫没事就好，要不我还真不知道咋和娘说呢。” 第二天一大早，四丫又是活蹦乱跳的了，见李燕还有菜苗没种，急急忙忙的抢过去，去后院种起菜苗。 赵罗锅又来了，不过这次是自己。王洪波不在家，他也不好往屋里进，就在门口赔了礼，拿了一只鸡和小半筐鸡蛋。李燕本来就已经没啥气了，见他这般诚恳的样子，也就没再说啥。只是东西都没要，昨天晚上王洪波跟她说了赵罗锅的情况，李燕心里也明白。 赵罗锅见李燕不要，也不再强求，只是一个劲的道歉，李燕见赵罗锅这样，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也对他的印象，有了改观。 李燕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孩子比较多，再加上天气越来越暖和，村里的孩子都出来玩耍。李燕见四丫挺没意思的，就想着让四丫也出去和他们一起玩玩。却没成想四丫一本正经道：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十一岁了。 李燕这才恍惚一下，再过个三四年，四丫也该成亲了。这么一想，李燕立刻觉得自己身上的意义重大。李燕瞅着四丫，问道，“四丫，你有没有啥想学的，姐教你？” 四丫满眼希冀的抬眼，“姐，我想学你的好厨艺，这样以后到了哪，我都饿不死了。” 李燕一笑，“成！以后做饭做菜的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看着，我都教你！” 下午的时候，王洪波就回来了，左手拎着一个篮子，右手抱着一只小狗回来了。 李燕见着阵势，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 “洪波，我让你去添置下蛋的鸡……你咋给我买回了一篮子鸡仔？”李燕看着那一篮子芦花鸡崽，皱起了眉头。转眼看到王洪波右手抱着的小狗，李燕的眉头皱的更深，“洪波，这小土狗，是你给我找来看门的？这么大点？断奶了么？” 王洪波嘿嘿一笑，“我去卖鸡的那块问了，这么一篮子小鸡，和那一只大鸡一个价，我就寻思着这小鸡养大了不就是大鸡么，反正你在家也没事，就养这些小鸡仔呗！” 四丫蹲下，手里抓着一只小鸡，听王洪波这么说，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姐，这小鸡仔好，我支持姐夫！” 王洪波见李燕盯着自己怀里的小狗，眼睛一转，把小黄狗放到李燕怀里，“燕子，你抱抱，这小狗多可爱啊，等它长大了，就是看门狗，你说是不？” 李燕有些郁闷的看着怀里的这只小狗，小狗也看着李燕。眼睛黑漆漆的，像是玻璃珠一样，不时的伸出舌头舔舔鼻子。 李燕无奈的笑笑，“说吧，这又是谁家的小狗？” 王洪波愣了一下，笑的更开怀，“媳妇，你真聪明！那户人家你也不认识，他家母狗下了一窝子小狗，他家也养活不了这么多，听说我要找条看门狗，就送了我一只。燕子，你家没养过狗，不知道，就是这种从小就开始养的狗才最忠诚呢！” 李燕回身进了屋，把小狗放在炕上。这小狗可欢实了，就在炕上撒欢的跑，李燕坐在炕头逗弄着，觉得也挺有意思。 突然，那小狗在炕中间停下了，俩后腿一低，噼叉站了一会。李燕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狗已经跑开了，徒留一处尿渍。 李燕脸一黑，刚想说点啥，就见王洪波冲出去寻了快抹布，“没事，燕子，我擦，我最擅长擦这个了，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这些猫啊狗啊的粪便啥的，都是我弄的……” 三人正在屋里摆弄小狗，突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好像是有人进来了。李燕出去看了看，正见一个五十出头的大娘往屋里走。 “呦，这是燕子吧，我是住你隔壁的，我姓马。寻思着你们也搬来几天了，一直没想着过来看看，正巧今天我腿不咋疼，就过来看看。” “哎，马大娘，”，李燕忙过去把马大娘搀进屋，“我这阵子事多，没过去看看您，倒让您来我这了！” 正巧这时候王洪波从屋里出来，见状也是忙把马大娘往屋里让，“大娘，盈盈娘回来了？” 马大娘坐在炕上，听见王洪波的话之后点点头，“是回来了，不然我也过不来，回来就是见她闺女的！一会就走了！” 李燕见马大娘神色不太好，心思一转，也就把事情猜的差不多了。估计是马大娘不喜欢这个盈盈娘，避出来了！ 那边王洪波看着天色不早，就先走去地里了，留下李燕招唿马大娘。 李燕给马大娘到了一碗水，“大娘，我这还第一次见你，以后你要有啥困难，就过来跟我们说，街坊邻居的，都能帮帮忙！” 马大娘喝了一口水，就把碗放下了。见李燕往炕头一坐，有模有样的，皮肤白净，说话利索，心里很是喜欢，“洪波不说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吧，也差不多，小的时候没事就往我家跑，他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脾气倔！还要脸子！” 马大娘笑眯眯的看着李燕，“你这闺女真不错，洪波也是个有眼光的，那么些姑娘想嫁给他，他都没应，我今儿这么一瞅，可不呗！那些个姑娘跟你一比可是差的远了！” 李燕笑笑，没说啥，抬眼瞅了瞅院子里。四丫正蹲下逗弄着那只小狗，玩的不亦乐乎。 ☆、盈盈乖【已修】 马大娘接着道，“燕子，你说说我家那俩儿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人！说是去城里干活，结果呢？几年不回来，我家老头子早就没了，他们就是把我往这一扔，让我自生自灭呢。这不，去年好不容易老二一家子回来了，结果呢？根本不是来看我这老婆子的，就是让我给他们养闺女！燕子，你说说我，这一辈子忙忙碌碌的，哪享过什么福？” 李燕在一旁静静听着，眼睛扫过赵大娘，“您孙女叫盈盈？” 马大娘没想到李燕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点点头，“对！我孙女可不就是叫盈盈么，燕子，我听说你也是快要当娘的人了，你没事就去我那坐坐。我孙女可乖了，一点也不缠人。就是挺长时间都没见过她娘，怪可怜的。” 不知咋的，李燕心里有点泛酸，她能看出来，这个马大娘是真心疼爱她的孙女的，听这么一说，马大娘家的日子该是过的挺苦的。 第20页 “成，大娘！没事的时候你就让盈盈过来玩，我可喜欢小孩子了，正巧这段时间洪波啥也不让我干，我闲着也是闲着。” 马大娘眼眶子红了，“燕子，别怪大娘贪心。你这日子我也看了，过的滋滋润润的，我就想着，要是盈盈那孩子得你喜欢，你没事多带带她咋样？我一个老婆子，总是力不从心的。” 李燕见马大娘满眼期待的模样，拒绝的话咋也说不出来，“大娘，盈盈娘不是回来了么？” 马大娘的表情立刻就阴沉起来。“燕子。不是大娘嚼舌头，盈盈她娘，根本不配当娘！她在城里做的那些事真以为我不知道呢？老二早就跟我说过了！那花街柳巷的，那是个什么地！你说正经的小娘子能动不动往那跑？我家老二也就是窝囊，冲着那女人几个钱，愣是不写休书！” 李燕听后一愣。这么说来，盈盈娘……“大娘，那既然你家俩儿子都不回来，你的生活费哪来的？” 马大娘眼睛一白，“自然是那女人给的！我替她养闺女，她不得给我钱啊？！” 李燕心里顿悟，估计盈盈娘也是迫不得已的，这么一想，李燕心里对盈盈娘的一点看法也消散了。 马大娘说完之后有点后悔，毕竟这事不咋光彩，忙道，“燕子，我说的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要不大娘可就抬不起头了！” 李燕点点头，“放心吧，大娘，我知道。” 正巧这时候，外面有一道女声响起来，“娘，你在里头不？” 马大娘眼睛一瞪，“真是！你要走就走呗！居然还能找到这来！”外面的女人听到动静后就不再说话了，李燕从屋子的窗户往外看，似乎看到了一角红衣。 马大娘骂骂咧咧的出去了，李燕也跟在后面出去了。院子里确实站着盈盈娘。她穿着一袭红衣，一双圆头小布鞋。整个人不施脂粉，但容貌气质上，仍旧能透出一股子不同来。 盈盈娘见李燕看过去，也沖李燕点点头，气质很温和，李燕很难想像这样的女人会出入花街柳巷。若不是生活所迫，想必她也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吧。 “嫂子。”李燕想了想，还是出了声。 那女人显然很意外，但还是有礼貌的回了，“妹子。”马大娘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指了指李燕，冲着盈盈娘道，“瞧见没？这也是当娘的，你也是当娘的，咋就差的这么大？” 那女人这才仔细看了李燕两眼，对马大娘说道，“娘，这就是老王家的新媳妇？” 马大娘白了她一眼，“你刚才看啥呢？多长时间没见似的，咋的？心长歪了，眼睛也长歪了啊？” 那女人没说啥话，只是看着李燕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妹子，咱……进你屋说说话行不？” 李燕吃了一惊，却也没好意思拒绝，只是有点踌躇，“这……”那女人却好似没看出李燕的不情不愿，一把抓住了李燕的手，眼睛泛红，“妹子，咱都是当娘的，我这么些年也都是也都是为了盈盈，你听姐说说话行不？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李燕皱了皱眉头，把手抽了出来，“有啥事就在院子里说吧。”可是就在那女人说了第一句话的时候，李燕就把她让到屋里了，因为那女人毫无遮掩的绝望，那么深刻。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被我丈夫卖到了青楼。 四丫知道这些事不是她应该听的，就没进屋子，只是在外面拾了一点柴火，打算做晌午饭。 说了好久，李燕才终于摸清楚到底是咋回事，一时间，也是陷入了沉默。 盈盈娘姓苏，本是在城里一户大户人家当丫鬟。经人介绍嫁给了马二郎，当时马二郎在城里的一个茶楼当小二，两人看着双方条件都差不多，就应了这门亲。 最一开始的时候，俩人生活过的也挺好，苏氏因为到了年纪被送出府，少了一份经济来源。可是马二郎当小二，时常有人打赏，挣的也不少。 本来二人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恰巧这时候苏氏又有了身孕，俩人只觉得这日子过的真不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马二郎因为犯了错被逐出了茶楼。 之后马二郎再找活的时候就屡屡碰壁，苏氏由于有身孕，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只能在家里干着急。再后来，马二郎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再后来，盈盈出生了。 苏氏之所以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也是因为马二郎。这混蛋欠了一屁股债，就把苏氏卖到了青楼，苏氏悲痛欲绝，却无计可施。两相为难之下，也只有先从了，一面是丈夫背叛陷害，一面是婆婆侮辱蔑视。苏氏其实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只是一直惦记着盈盈，才允许自己骯脏的存活。 李燕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女性，一切看得都比较理性。听完苏氏的话后，打心眼里同情起她。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的悲剧，往往都是由男人造成的。 “那你为何不跟马大娘说了实情？”李燕沉默了一会，不禁问道。 苏氏自嘲的笑笑，“说了又能怎么样？那总归是她亲生儿子，说不定她还会以为是我往她儿子身上泼脏水！盈盈在她身边，她对我怎样，我不在乎，我只希望，她能对盈盈好点。” 恰巧这时候饭做好了，李燕就要留苏氏吃饭。苏氏抹了抹眼泪，笑道，“那边牛车还等着送我回去呢，我就不吃了，妹子，嫂子信的过你，盈盈这孩子，是我最宝贝的了。” “嫂子，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咋说我不是你，不可能对盈盈照顾的怎样怎样，我自己也有家，以后也会有我自己的孩子，我……“ 苏氏抹了一把眼泪，“这我当然知道，妹子。盈盈那么小，我就是想让你，没事照顾着，对了妹子，我这还有一两多银子，你拿着！“ 李燕哪敢要，连忙推说不要，可是苏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把钱留下。李燕没辙，只得收下了。“嫂子，这钱就先放我这，我一点不动，就当给盈盈留着吧。” 苏氏感激的笑笑，可看在李燕眼里，总觉得那笑容有一股子洒脱的味道。李燕心里一阵不安，“嫂子，你想开点，啥日子都是过，盈盈的亲娘永远只有一个，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等盈盈大了，你为她做的事，她都能明白。” 苏氏脚步顿了顿，随即笑了，“我会好好的，你的话，我都记着了。” 李燕在门口送苏氏。见她只是在马家的门口停了一停，便大步离开了。李燕抬头望望湛蓝的天空，长长的抒了一口气。 吃过午饭，李燕留下四丫在屋里看家。自己换了身衣裳去了旁边马大娘家。 马家的门没关，李燕一路畅通的走到了里面，在门口停了停，“马大娘？” 马大娘一听是李燕，忙道，“燕子快进来吧，我现在忙着，走不开！” 李燕直接进去了，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听见有小孩的哭声，果真，马大娘正哄着盈盈。 马大娘被盈盈折腾的不行，“以后到我家直接进，不用敲门！这孩子，她娘走了之后就开始闹，真是个白眼狼，她娘都不养她！有啥捨不得的！” 李燕笑笑，母女连心这个东西，还真是奇妙。李燕往前走了几步，见盈盈哭的正欢，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不禁伸出胳膊，“盈盈，不哭了哦，来，姨姨抱抱！” 说来也奇怪，小盈盈一见李燕过去，突然就不哭了，只是眼睛还水汪汪的，眼睛黑黑的，像极了玛瑙。“唔。”小盈盈伸出胳膊，就要往李燕怀里去，李燕就势一抱，就把盈盈报到了怀里。 马大娘看着这一幕，眼角就湿了，背过脸，偷偷的抹眼泪。 李燕见这孩子应该有快两岁了，便问道，“大娘，盈盈会叫人了不？” 马大娘摇摇头，“这孩子一岁半了，还不会说话呢！我也不知道咋办好！” 李燕抱着盈盈哄了哄，一般孩子一岁左右都会叫人了，盈盈这……“婶子，盈盈吃饭了没？” 马大娘看着盈盈，很是心疼，“没呢，她娘走了之后就一直哭闹，哪吃的上饭？” 李燕见盈盈趴在自己肩头快睡着了，便道，“大娘，我看你也累了一会了，我把盈盈抱我那去，我帮你照看着些！” 马大娘欣慰的笑笑，“这才头次见面就和你这么亲，真是缘分！抱走吧快，省着醒了又闹我！” 李燕这才抱着盈盈回了自己屋。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还有亲觉得太圣母了，我就没办法了，虽然是农妇文，可是我不想写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自私、目光浅的农妇，所以依照大家的看法，我改动了一些，但大纲还是照着原来的路子。 因为我还是学生党，所以这么晚才改出来，白天有好多好多课，晚上还要修日语……真是累屎我鸟~ ☆、家里来人了 王洪波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己媳妇怀里抱着个小娃娃，王洪波不禁一愣，难不成他失忆了？他咋记得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呢？ 李燕不知道王洪波在门口站着，只是逗弄着盈盈，“乖，觉觉啊……” 王洪波有点凌乱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真失忆了。于是他上前一步坐在炕边，傻傻的道，“燕子，我好像失忆了，咱娃娃是啥时候出生的？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燕刚想下炕给王洪波热饭，听见他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即“扑哧”一下笑开了。 “你这个呆子！这哪是咱家闺女？这是隔壁马大娘家的孙女，我没事就带着点她。” 李燕见王洪波还呆愣着，不禁出声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说了。王洪波听了之后颇有感悟，“燕子，你真善良，真好。” 李燕抿嘴一乐，把盈盈放到炕上，“我给你热饭去，你看着点她。对了，你看见四丫没？” 王洪波点点头，“在后院浇水呢，我看着那样，挺带劲。”李燕心里稍稍放心，“小心着点，别让她掉下去！” 晚上的时候，马大娘来过一次，想把盈盈抱走。可是小盈盈一离开了李燕就开始嗷嗷的大哭，马大娘没有办法，只得把盈盈留下。临走之前满带歉意的说：麻烦你了，燕子。 王洪波累了一天，上了炕就唿唿大睡起来。盈盈刚刚睡醒，一点困意也没有，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李燕，眼睛黑黑的。“咿呀哇哇。” 李燕打了个哈欠，逗弄着盈盈胖乎乎的小脸，“盈盈告诉姨姨，你说啥呢？”盈盈咯咯的乐起来，往前一扑，直接扑到李燕的怀里。李燕抱住盈盈，直接躺下了，“盈盈乖，睡觉觉，乖啊。” 第21页 许是感觉到了李燕的疲惫，盈盈乖的很，不哭不闹的，在李燕的怀里乖巧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上，李燕刚睁开眼睛，就见炕上一大一小两个人不知道在干啥。王洪波和小盈盈面对面坐着，斗鸡似的互相盯着。 见李燕醒了，王洪波这才出声了，“盈盈，叫叔……” 小盈盈歪着脑袋看了一会王洪波，小眉头不知咋的就皱起了，“咿呀。哇啦哇啦哇。” 李燕一笑，不理王洪波纠结的模样，抱过盈盈，“洪波，我下去给她把尿，你收拾收拾，今儿还得上地里呢。” 王洪波不知道在那寻思啥，见李燕要下炕，突然就凑了过去。“燕子，我寻思着女娃挺好，咱生个小女娃咋样？我看盈盈可比那些臭小子招人喜欢，最好能生个和你一样的女娃。” 李燕正坐在炕边穿鞋，听见这话心里喜滋滋的，“那哪能我说的算，行啦你，快点收拾收拾，别让爹他们等急了！” 王洪波没动地方。听着外面李燕给盈盈把尿的声音，不禁出声道，“燕子，盈盈以后都在咱家了？” 李燕在外面听见这话，心思一转，“哪能！马大娘那么稀罕盈盈，估计一会就接走了，咱也就没事照看着，哪能一直放咱家，哪算怎么回事？” 王洪波生怕李燕累着，听见这话才算放了心。“那成。我好像闻着粥味了，四丫是不是又把饭做好了，我去看看！” 李燕这时候正抱着盈盈进屋，听见这话，瞪了王洪波一眼，“那可是我亲妹子，你可不能把她当婆子似的使唤！” 王洪波憨憨一笑，“哪能？那可是我小姨子，哎呀，哎呀，我饿了，我得先去吃点。”王洪波怕李燕再说他，急急忙忙出去了。 李燕见他这样，禁不住笑了，这人啥时候也学贫了？ “姐，这我特意给盈盈熬的粥，里面加了蛋黄，你餵她吃点。”四丫见李燕抱着盈盈出来，连忙招唿着。 李燕见四丫身上戴着围裙，一副小大人模样，不禁纳闷了，“四丫，你今儿咋起这么早？饭不用你做，姐做就成。” 四丫“蹬蹬”跑回自己屋，把那只小土狗抱了出来，“姐，早上就是熬点粥，我干没事，这小狗我给它想好名字了，叫小黄，你说好不？” 李燕一手抱着盈盈，一手拿着勺子往她嘴里餵粥，“成！这小狗一直在你这照看着，你叫啥都行！” 院子里面，一篮子小鸡仔“叽叽喳喳”的叫着，今儿天特别蓝，李燕总感觉今天要有好事发生。 四丫自从住到李燕这边，就变的特别麻利，啥事都抢着干。吃完饭之后李燕就把盈盈送回马大娘家了，瞅着马大娘眼睛红红的，应该是惦记着盈盈，一晚没睡好。 后院的菜，四丫都帮着种上了，小鸡仔，四丫都帮着种好了。小黄，被四丫餵饱了之后，就在门口给它做的狗窝里趴着睡觉去了。李燕坐在小凳子上，瞅瞅这，瞅瞅那，勐地这么闲下来，她还真不知道该干点啥。 李燕想了想，自个现在才怀上两个来月，啥活都还能干。而且四丫现在住在这，她得教四丫点拿手的厨艺。李燕想了一圈，觉得还是蛋糕这个最简单，材料好找，火候也容易控制。 李燕在行动之前，一直在那坐着想，四丫不像她，还没出嫁，自是不能像她一样做生意，那不如先教给她，等到以后自己做起了生意，也能找她帮帮忙。 李燕想到就干。牛辱太贵，李燕这次就没放牛辱，光用了鸡蛋。四丫在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等到做好一锅之后，屋子里面飘满了蛋香味。 这次蛋糕没放牛辱，显得不那么滑腻，但是依旧很香。这么一来，成本就节省下了很多，李燕见这种没放牛辱的蛋糕依旧不错，便又动了心思。这东西既然不那么贵了，味也新奇，说不定也能打开另一种销路。 李燕这边想着，那边又做了几锅。给马大娘和街坊邻居都送去了一些，四丫坐在厨房边上吃，直吃的肚子鼓鼓的，边吃还便笑道，“姐，这东西真好，我看邻居们也都挺喜欢。” 方才做这种蛋糕的时候，李燕就动了心思。既然自己现在不能干啥重活，不如就专心在家研究些吃食？反正现在家里也有条件，就算做失败了也是没啥。 李燕想了想自己都能做啥吃的，一想就是半天。中午王洪波回来吃饭的时候，李燕也在想，随手把剩下的半盆蛋糕递过去，“中午吃这个。” 王洪波纠结的看了一会，拿起蛋糕盆就出去了，“燕子，我把这个给爹他们送过去，他们前一阵子还想吃来着呢。” 李燕这才缓过神，拉住了王洪波，“那还有一盆，你先吃点，把那盆给他们拿去！” 王洪波这才喜滋滋的坐下吃了，吃了几口，突然道，“燕子，不是说着玩的，我觉着我真想要个女娃。” 李燕郁闷的看了王洪波一会，这时候的人不都是喜欢儿子么，这王洪波咋就想要个闺女了？ 下午的时候，李燕和四丫在大屋里逗小黄，突然听见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李燕把小黄放到四丫怀里，自己出去看了。 “燕子！你家就是住这啊，我还寻思着不太对呢！” 李燕刚出门，就听见这话，一抬头，却是小春。“小春嫂子，虎子哥，你俩咋来了，快进去坐坐！” 张二虎摸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小春回头对附近的邻居说，“谢谢你们啊！” 四丫也颠颠的跑出来，见着张二虎和小春也是很惊奇，忙让了道，“虎子哥，小春嫂子，你们快进去！” 这边李燕刚把两人送进屋，门口又进了人。 “嫂子，你快来哄哄这小丫头，哭起来没个完，真是烦死我了！”小虎不管不顾的进了门，径直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炕上。 李燕等人还没缓过劲来，就见后面跟着一个小丫头，摇摇晃晃的进来了。边走边哭，“小虎哥，坏，坏……” 张二虎和小春看着来劲，俩人就着凳子坐了。四丫抱着小黄坐在小虎旁边，也是颇具兴头的看着，李燕心里暗笑，这小姑娘，估计就是小虎家给订的娃娃亲。这小丫头她还真是第一次见，瞅着，挺有意思。 “小虎，这是干啥？没见嫂子家来客人了？”李燕故意板着脸道。 小虎经李燕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大眼睛滴流的一转，“大哥哥好，大嫂子好！嫂子，我这不是没办法么，这小丫头非得跟我出来玩，结果一会就哭了，因为她，狗子他们都不和我玩了！天天带着个爱哭鬼，真是烦也烦死了！” 阿花听明白了小虎在说她，也不哭了，只是拽着小虎的袖子，咋也不放手，委屈的泪珠子在眼眶子里打转。 作者有话要说： 日语真心好难学有木有！ 六级真心过不去好不好！ 一开学就有种压力好大好大的赶脚，%>_<% ☆、三个小包子，一台戏 小春看得有趣，问道，“嫂子，这是谁家的娃娃，看着挺带劲的！” 李燕笑笑，“这是我们村里的，叫小虎，可是顽皮了。”李燕估摸着张二虎来这是有啥话说。便道，“小虎，你带着阿花去隔壁和你四丫姐姐屋玩去，有好吃的，快去吧！” 小虎挺长时间没见着李燕了，心里有点想。可是他又知道李燕家的零食可好吃了。犹豫了一会，小虎下了炕，“嫂子，那我先过去了，一会过来找你。” 李燕点点头，让四丫带着他俩出去了。 张二虎嘿嘿直笑，“这小娃娃真是可爱的紧。”小春一听这话，不知咋的，脸突然变红了。 李燕见他俩能一起过来，就知道他俩现在关系不错，又见小春满脸的笑意，不禁开口道，“小春嫂子，你是不是……有了？” 小春脸一下子通红，“嗯。燕子，我们要进城置办点东西，直接过来瞅瞅你，那次要不是你，说不定我早就……” 旁边的张二虎坐不住了，一把抓住小春的手，“你现在有身子，可别胡乱想写没用的，我以后对你好，对咱娃子更好。” 李燕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像是开遍了迎春花。 “燕子，咱俩差不多是一个时候，咱以后结个娃娃亲，你说咋样？” 李燕笑笑，“这得看俩孩子的缘分不是？咱当妈的说的可不算！”李燕又对张二虎道，“虎子哥，你以后更得对嫂子好，别让嫂子累着，一准给你生个大胖娃娃！” 张二虎挠了挠头，“可不是，生男娃女娃都成，我瞅着都挺好。” 几人又坐着了一会，张二虎他们就离开了。临走前，小春还贊道，这房子真是又宽敞又明亮，真是不错！ 李燕把他俩送出门的时候，马大娘正抱着小盈盈站在门口，见李燕出来了，怪不好意思的，“燕子，盈盈闹着要找你。” 李燕见张二虎他们走远了，这才回过身，沖马大娘笑笑，“没啥，马大娘你放心吧。盈盈乖，到姨姨这来。” 小盈盈“咯咯”的就笑开了，一下子就扑过来，搂住李燕的脖子不松手。小盈盈的身子软软的，李燕都不敢用力，“大娘，盈盈吃过饭没？” 马大娘见盈盈和李燕亲近的样子，心里有苦有甜的，听见李燕问话，一晃神，“啊，吃了，她吃了，吃不少。那你就看着她，我回去了，炉子还烧着呢。” 李燕这才抱了盈盈进屋，直接进了四丫住的那处旁屋。 孩子果然就是孩子，小虎和阿花在炕上坐着，俩人围着半盆蛋糕，正在大吃特吃，不哭也不闹。 小虎见李燕进来，嘴一咧，“嫂子，你做的糕点真好吃。”转眼又看见李燕怀里的小盈盈，好奇道，“嫂子，这小娃娃是哪家的？” 李燕抿嘴一笑，把小盈盈放在炕上，“这是我盈盈。隔壁老马家的。” 盈盈一到炕上，就开始爬起来，奔着香味最浓的地方就去了，小虎好奇的看着盈盈，发现她的意图之后，从盆里撕了一块蛋糕递过去，“盈盈，给你，吃吧。” 小盈盈伸出小手抓住了，笑的可欢实了，“哇哇呀呀。” 盈盈本来就爱笑，笑起来特别可爱，小虎见状，又撕了一块蛋糕过去，“盈盈，再笑一个！” “咿呀哇哇。”盈盈特别喜欢小虎，真的就又笑起来了。小虎挪了挪身子，蹭到了盈盈旁边，把脸凑过去，“盈盈，亲一下。” 第22页 “吧唧”一口，一个大口水印子就印在了小虎脸上，小虎也不嫌脏，开心的笑起来，“盈盈乖，叫哥哥。哥……哥。” 李燕脸一黑，“小虎，她管我叫姨，应该叫你叔叔。” 小虎皱皱眉，想了一会，“那不行。盈盈乖，叫哥……哥。”盈盈嘴里塞着蛋糕，欢实的直拍手，就是不叫人。 不过即使这样，小虎还是很高兴，一直围着盈盈转。 一旁的阿花自己坐在那吃蛋糕，吃了一会之后就开始拽小虎的袖子。小虎不耐烦理她，阿花扁扁嘴，开始嗷嗷大哭起来。 李燕和四丫对视一眼。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乎有点诡异。 怎么感觉，盈盈，就像是个第三者了？ 小虎围着盈盈呆了一下午。晚上才恋恋不捨的回去了，后面跟着一个可怜兮兮的阿花。走之前，还好生重复，：嫂子，我没事就来看盈盈。 李燕歪着脑袋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娃娃，只觉得有意思的紧。晚上王洪波回来的时候，李燕就把今天的事都跟他学了。王洪波听过之后只是乐，“盈盈是个招人稀罕的，小虎那孩子有眼光！” 晚上躺炕上的时候，李燕把盈盈哄睡着了之后，就放在了一边。 王洪波搂过李燕，滚烫的手掌放在李燕的肚子上，“燕子，你在家呆着挺无聊吧？是不是特没意思？” 李燕不知道王洪波究竟是什么个意思，轻声道，“还成。要说没意思，是有点，以前干的活多，勐地这么清闲下来，可不就有点空空的。不过也没事，现在有盈盈，没事带着她也行。” 王洪波紧了紧手臂，没说啥。李燕翻了个身，面向着王洪波，“洪波，我在家没事的时候就琢磨些新奇的吃食，说不定以后能有个好财路。” 王洪波亲了亲李燕的额头，“你主意就是多！你弄啥都行，就是别累着自己，咱可不是生一个，咱得生一群，所以你得好好养着身体，就像是收割似的，咱也得一茬又一茬才行……” “说啥呢你？”李燕捅了王洪波一下，娇嗔道。王洪波攥住李燕的手，唿吸沉了沉，“燕子，我想……” 李燕脸一下子通红，偷摸摸的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盈盈，“那你说，要不，你轻点？”李燕不忍心看着王洪波难受。 王洪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事燕子，我能忍住，咱睡觉吧。” 李燕又劝了劝，见王洪波坚持，心里一软，就着王洪波暖暖的怀抱就睡过去了。 日子就像是一列长长的火车，逛盪逛盪的唿啸而去。夏蝉的叫声此起彼伏，一晃就是三个月。 李燕的肚子已经鼓出不小了，这三个月里，李燕最大的成就，莫过于教会了盈盈说简单的话。盈盈已经会叫姨姨了，但在李燕努力教盈盈喊奶奶的时候，盈盈先会喊了哥哥。 李燕拿着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四丫去厨房熬绿豆汤，小黄这三个月长了不少，现在看着也不小了，正在院里的阴凉处趴着，小鸡仔也窜起了个，二十来只鸡，叽叽喳喳的叫，那声调好像要高过蝉似的。 李燕没辙的看着小虎耍宝，“小虎，盈盈还小，吃不了你那花生，给阿花吃吧！” 小虎听见后，把手里剥好的花生放到自己嘴里，理也不理一边怨念丛生的阿花。李燕见阿花要哭，忙从桌子上低了一颗酸梅，“阿花，不哭啊，来，吃这个。”阿花这才扁扁嘴，不打算哭了。 “盈盈，叫声哥哥。”小虎逗弄着盈盈的小手。盈盈咯咯直乐，“哥……哥。哇啦哇 。”小虎又兴奋起来了，亲了盈盈的小脸蛋一口，“盈盈真聪明！” 阿花三岁多了，见小虎亲了盈盈，自己就挪着小身板也凑过去，“小虎，哥哥，亲亲阿花。” 小虎没理，挪了个地方。阿花见状，积攒了许久的“怨念”终于一次性爆发，无论李燕怎么哄，都不停了，就是一直哭。 李燕头一次知道，原来哭这个东西是会传染的。盈盈见阿花哭的厉害，不知咋的，扁扁嘴也开始哭起来，“哇哇……” 小虎一见，心疼的要命，盯着李燕怀里的始作俑者，“阿花，不许哭！” 阿花扁扁嘴，还真的就不哭了，李燕连忙给阿花递了一个梅子，“阿花乖，吃。” 那边的盈盈貌似就是个凑热闹的，见阿花不哭了，她也不哭了，开始玩起自己的脚丫子。 小虎的脸上又一次布满阳光，转头冲着李燕一脸荡漾的道，“嫂子，盈盈真好。我真喜欢。” 李燕看着小虎春意绵绵的模样，心里不禁有点抽搐，想了一想，还是劝慰道，“小虎，小孩子都爱哭，你别看阿花喜欢哭，她……”李燕说不下去了，因为小虎根本就没有听，他又把连凑过去，管盈盈要起亲亲来。 这时候恰巧四丫掀了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绿豆汤。“姐，小虎，你们都喝点吧，这天热，可别中了暑气！” 这三个月，四丫长大了不少，身上的小孩子气也没了不少。李燕看着四丫越来越清秀的脸，直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李燕眼睛转了转，“四丫，你认识朱大海不？” 作者有话要说：发这章好忐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唔，捂脸 ☆、王老爹要过生日了 四丫一愣，“姐。咋了？” 李燕揶揄一笑，把绿豆汤盛出几碗来，分给小虎和阿花，盈盈不喜欢绿豆汤，李燕就没给她盛。“前儿出门的时候碰见朱家大娘了，她跟我直夸你，我看这模样，是相中了你给她当儿媳妇呢！” 四丫突然就瞪圆了眼睛，“姐！你别胡说！打死我也不会嫁给那个朱大海，他长的又丑又蠢，还敢惦记着我！我呸！” 李燕正喝着绿豆汤，听见这话差点喷出来，笑道“我瞅着他人挺老实的啊，咋就又丑又蠢了，四丫，咱以后嫁人不图长相，对你好就成，听见没？” 四丫不在意的点点头，“姐，等会我陪着你回姐夫家吧，你大着肚子，我也不放心。昨晚上下雨了，路上湿滑的紧。” 李燕扶着腰站起来，怀了孕之后，整个人好像特别怕热，“你说说这天，昨晚上下了雨，咋也没觉得凉快？” “姨姨……抱抱。”小盈盈见李燕站起来了，从炕里头往外爬，爬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不稳，直接趴在了炕上。小虎忙过去，把盈盈抱起来，“来，哥哥抱你。” 小盈盈见自家娘不理自己，嘴里吐了个口水泡泡，“不要哥哥，要姨姨，抱抱。” 四丫怕小虎抱不稳，连忙上前把盈盈接到了自己怀里，“盈盈乖，跟姨姨去奶奶那，乖啊。”四丫转头又对李燕道，“姐，我这就把盈盈先送回去，你收拾收拾，我回来咱就走！” 李燕点点头，看着四丫忙里忙外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闲人。 有身子的女人她见多了，还真是没见过像自己这样的，人家挺着八、九月大的肚子还在那干活，自己呢，就被当个祖宗似的供起来了。李燕又摇了摇扇子，你说她，咋就这么有福呢？ “嫂子，叔今天过生日呢？”小虎笑眯眯的凑过去，虎头虎脑的惹得李燕母爱泛滥。李燕揉了揉小虎的脑袋，“嗯。咋的？是不是要去蹭饭了？” 小虎嘿嘿直乐，“嫂子，我挺长时间没见着叔了，我跟你一起去呗，驴子哥我也挺长时间没见着了……诶呦！” 李燕收回了手，“就打你个满嘴胡编乱造的！你驴子哥早上你才见着，咋就挺长时间没见了？” 李燕换了双鞋，“行，你想去就跟我一起去，小心照看着阿花，别再把她弄哭了！” 小虎一听，小嘴一咧，笑了。小虎前面的门牙不久前掉了三颗，现在刚刚能看到里面的小牙苗。 阿花蹭到小虎身边，皱着小脸，“小虎哥，抱抱。” 小虎从炕上下来，抱着胳膊，小大人似的看着阿花，“要抱，找你爹去，我又不是你爹，干啥抱你？” 正巧这时候四丫回来了，李燕从柜子里拿出给王老爹做的袜子和鞋，这才出了门。 “姐，姐夫啥时候回去啊？”四丫小心的扶着李燕，生怕她摔倒。李燕一手拿着扇子遮着太阳，热的汗直往外冒，“他就上山打点野物，采点蘑菇，挖点花生啥的，估计着下午就能回。”李燕小心翼翼的走着，突然想到了啥，“四丫，一会我到那边之后，我去厨房帮忙，你可别拦着我，省的又有人说我娇贵！” 李燕皱皱眉毛，“姐，姐夫不让你干活，就让你养着，这哪行？累坏了咋整？” 一旁的小虎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边说话，听到这里，也是连忙点头，“对。嫂子，驴子哥跟我也说过，不让你干活，有啥活都让我帮你！” 阿花在旁边拽着小虎的袖子，唿哧唿哧的跟着。李燕笑了笑，“我心里有数，四丫，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你不用拘谨啥的，估计着等会还得用你帮忙，家里俩大着肚子的，大嫂一个人忙不过来。” “放心吧姐！”四丫说这话时眉毛一挑，双眼灵动，极是亮丽。 “哎，弟妹，来了！我刚才还寻思着呢，咋说你们也该来了！”孙氏手里端着一个盆，正出来倒水，“呦，四丫倒是越长越好看了，几天就一个样！” “大嫂，我这大着肚子，四丫不放心，就跟着过来了，让她也帮点忙！” “快快进屋吧，这天怪热的，赶紧进来喝口水，你来了正好，我这还有条鱼没拾掇，正巧你来了，你就做吧！” 四丫刚想说啥，李燕就出声了，“这好说，我进去洗把手就过去。小虎，你们进屋玩去吧。” 小虎乖巧的点点头，阿花在后面拽着他的袖子，俩人一撅一撅的进屋了。 白毛见是李燕来了，从门口窜了出来，绕着李燕撒欢。孙氏见状，笑了笑，“这小狗平常都是你大哥餵着，可是餵的挺好，你看，是不是胖了？” 李燕笑笑，“要不是它得陪着黑子，我可捨不得把它留这！” 李燕先去了大屋把东西都给了王老爹，又进了里屋去见了蔡氏。 蔡氏躺在炕上，直到李燕进去了才坐起来，有气无力道，“燕子来了，身子挺好的？” 第23页 几天没见，蔡氏好像瘦了不少，眼眶子都深深凹陷下去了，李燕听蔡氏这么问，心里觉得有点奇怪。“我挺好的，娘你不用惦记，娘你这是咋了？咋瘦成这样了？” 蔡氏下炕喝了点水，把门关上了，这才一拍大腿，“你和老二多好啊，自个搬出去住，也没人打扰，你大哥家和你三弟家，是过不到一起去喽！” 李燕直觉，蔡氏跟她说这些一定有什么别的事，依蔡氏的性子，咋也不可能在自个跟前示弱，大哥和小山家不合，能为了啥？只定是为了分家不公的事呗！本来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家分的少了，当然心里不舒服。 蔡氏低着头不知道在那想啥，李燕忙趁空道，“娘，你好好歇着，大嫂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厨房帮着拾掇拾掇。” 蔡氏一听，急了，“哎哎，燕子，你别着急啊，那不还有你弟妹么？你多长时间不会来，陪我这老太婆说说话。” 李燕更是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想了想，索性一屁股坐下了，“行，那娘，你有啥话说说吧！” 蔡氏一把拉过李燕的手，刚要开口，突然门被推开了。 “燕子，我知道你回来了，一直没见着你人影，就知道你在这！”王大丫笑着走进来，把李燕拽起来，围着她好生看，“呦，我看你这胖了不少，瞅着日子过的不错，我刚去了趟镇上，买了两套小衣裳，给小山他家的一套，给你家一套！” 李燕一愣，这么久没见王大丫，她好像也变了不少，如此慡快麻利的模样，才像是王洪波嘴里说的王大丫啊！ “姐，还不知道是姑娘小子呢，你咋买的衣裳？” 王大丫眼睛一瞪，“我直觉可准，你这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小子！这衣裳都是眼下最好看的，你看上面绣的这小老虎，多好！” 李燕笑着把衣服揣了，“谢谢大姐，对了，大军、小军学的咋样？在那边住着还行么？” 一提到自个俩儿子，王大丫就高兴地不行，“你还真别说，那俩孩子，都挺喜欢读书的，我看在那呆的挺好，我隔一阵子就去看看他俩，觉着……还成！” 蔡氏见王大丫半天不出去，有点着急，“胖丫，我和你弟妹还要说话呢，你完事赶紧出去！” 王大丫笑笑，“娘，你唬谁呢？你能有啥话要跟燕子说？当初要不是你在那无理取闹，燕子哪能分家出去过，”王大丫搀着李燕往外走，“娘，你就收起点旁的心思吧，都是你儿子，咋也别太贪心！” 蔡氏一哽，眼睁睁的看着王大丫把李燕扶出去了，眼睛瞪得老大，也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 “燕子，咋样，我把你解救出来了吧？”王大丫笑笑，正巧这时候方氏出来倒水，见着李燕，忙道，“嫂子，来了？” 李燕见方氏挺着个大肚子，还在那忙活，心下颇有感触，“弟妹，别累着，八、九个月了吧，正是该小心的时候呢！” 王大丫看他俩颇有一副惺惺相惜的意思，不禁笑起来，“行了你俩，都别干啥重活了，燕子，你是把你那做鱼的手艺交给四丫了吧？我刚才路过厨房的时候，就闻着那鱼味，可香着呢！” “这孩子，就是怕我累着。”李燕笑笑，“得，大姐，我去看看小壮，小虎早上在我家呆着呢，见我过来，也非得要来，我看看他们几个玩的咋样。” 方氏大着肚子，也不想多走动，就先回去了，李燕和王大丫一起去了孙氏那屋。 小壮比阿花小了一岁，和盈盈差不多大，话都能说得挺利索了，也是能走能跑，就是不太稳。李燕进屋的时候正看见小壮自个在炕上打滚。 “小壮！” “咿呀，婶婶。”小壮从炕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往李燕这边走，白净的小脸蛋上被压出一大块红印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赵罗锅的悲剧 “嫂嫂，弟弟。”阿花蹲在地上，指着炕上晃晃悠悠的小壮道。 阿花难得开口说话，李燕笑着把阿花抱到炕上，“好好跟弟弟玩，不能没事就哭，知道不？”阿花睁着大眼睛点点头，歪着头看着旁边不知道在寻思啥的小壮，突然出声道，“哥哥，你啥时候送阿花回家？。” 小虎抬头看了一眼阿花，凑了过去，“小花，你跟着我一起玩是不是可没意思了，明天你就别跟着我了？” 阿花张嘴就要哭，李燕忙把她哄住，一旁的王大丫见状，笑笑，“弟妹，行了，你让他们自己玩，咱俩出去说说话。” 李燕嘱咐了小虎几句，就跟着王大丫出去了。 “弟妹，姐就是想问问你，你那做肉干的活计还继续做不？要是做的话，姐继续过来帮忙成不？” 李燕早猜到了王大丫想说什么，“当然了姐，我这是有了身子，不太方便，等过了这阵，这生意肯定是要往大了做的。” 王大丫点点头，“燕子，我倒是有个主意，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 李燕在院子里随手拿了一把凳子坐下，“姐，你说说。” 王大丫思量了一会，“这主意也是我想了好半天的了，你现在大着肚子，一时半会生意肯定做不起来，我想着能不能我先帮你做做，做肉干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两步，你就负责最后那两部重要的，剩下什么买肉啊之类的都交给我。” 其实李燕一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说，听王大丫先提出来，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姐，那这……” 王大丫笑笑，“咱还想原先似的，一个月做两次，你每月给我三十个钱就行，我就想着给大军、小军交学费……” 李燕点点头，“那成，姐，去卖肉干的活计就让洪波去，我俩去过几次，那些人家他都熟悉。” 两人一拍即合，这事就算这么定下了。 利用你突然想起来蔡氏方才说的话，不禁问道，“大姐，大哥家和小山家有啥事没有？我听着娘好像就是要说这事。” 王大丫嘆了口气，“能有啥事，不过就是你大嫂和你弟妹之间的事呗，两人不对付，动不动就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弄得你大哥和小山现在见面都觉得尴尬，这俩婆娘，哎……” 李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没出什么大事就行。” 晌午的时候，王洪波他们哥三才回来，手里抓着几只兔子，李燕和王大山、王小山见过之后，就拎了兔子进厨房。 王小山和王大山都回自己屋了，王洪波站在原地寻思了会，转身掀了帘子就进了厨房。 孙氏正在熬汤，看见王洪波进来下了一跳，“洪波！你咋进来了？这哪是你进的地方，快出去！” 王洪波“嘿嘿”一笑，“没事，嫂子，燕子肚子大，蹲着不方便，我帮她把兔子的毛都除了！” 李燕心里美滋滋的，“我哪有那么娇贵，你快出去吧！” 王洪波把李燕推到一旁，“我来吧，就一会的事，你去帮大嫂看着锅吧，我一会就完事。” 孙氏看在眼里，笑了笑，“洪波！弟妹大着肚子，我还能让她干啥重活不成？你说嫂子看着你这么多年，还真是头次发现你这么会照顾人呢？” 王洪波正端着热水壶往兔子身上浇水，听见这话抬了头，“这不我媳妇么？我只定得好好看着！” 这顿饭直到下午才吃上，也许是大家很长时间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这顿饭倒是吃的很消停。唯一有点不对的便是方氏。她的脸色有点苍白，饭也是没吃几口就撂下了筷子，早早的就下了桌。 李燕见王洪波的饭碗空了，就去给他添饭，刚走到一边，突然有人沖了进来！差点就撞到了李燕！ “救命啊！杀人了……”冲进来的是一个女人，披头散髮的，见着李燕后居然直接坐到了地上，死死的抱住李燕的腿，“燕子，救我啊……我知错了……” 李燕吓了一跳，碗“咣”的一下就掉在了地上，险些摔倒。 王洪波心里大骇，一把把那女人推到一边，把惊魂未定的李燕搂到怀里，大傢伙这次总算反应过来，纷纷离了座位，站起来看是咋回事。 没多一会，后面又进来了一个人，李燕定睛一看，居然是赵罗锅。王洪波也是大吃一惊，仔细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女人，居然是赵罗锅的媳妇！赵罗锅的媳妇姓刘，平日里不咋和村里人来往，因此王老爹他们对她倒是不熟知。 可是李燕和王洪波便不同了，上回四丫被咬，这刘氏的一番嘴脸，他们俩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只是那时见刘氏，虽算不得多漂亮，但至少是清慡干净，而现如今！竟是如此邋遢骯脏！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罗锅的脸色特别黑，手里拿着一把菜刀。阿花离得门口最近，见状， “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孙氏忙把几个孩子都送进里屋去。由于这刘氏一直念着李燕的名字，李燕便忍着噁心在一旁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跟我回去！”赵罗锅也不理其他人，眼神兇狠的瞪着刘氏，大傢伙心里纳罕，虽然平日和这赵罗锅交往不深，可是也知道这人是个老实巴交的，如今这人一手拎了刀子，究竟是咋了？ 赵罗锅驼着背，眼里藏满了怨毒，“你跟不跟我回去？” 刘氏好像吓傻了似的，几次想要靠近李燕，都被王洪波挡在了一边，刘氏只是一味的摇着头，“你要杀我……我不跟你回去，我不回去……”刘氏满眼惊恐，抬起的双眼布满血丝，一个劲的往后蹭，“燕子啊……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 王洪波心里更加厌恶，冲着赵罗锅道，“赵叔，你家这是咋的了，我爹今天过生日，你们别在我家闹。” “是啊，老赵，这是咋的了？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动刀子？人家好歹比你小上十几岁呢，你这是干啥？”王老爹禁不住出声。一旁的蔡氏只是抻了脖子往前瞅，看热闹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李燕的错觉，在王老爹说话的时候，尤其是说到“小上十几岁”的时候，赵罗锅眼里的怨毒似乎更深了…… 赵罗锅抬头看了一眼众人，见刘氏就要藏到这桌子底下，上前几步，就要把刘氏往外拉，“你个臭□！跟我回去！” 第24页 刘氏已经吓得不行，赵罗锅一走近，她居然站起来就往里屋沖，王小山和王大山忙把她拉住，狠狠的推倒在地。 “你别杀我，你别杀我……我错了还不行么。我真错了……”刘氏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喊。赵罗锅哪里听的进去，却又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别人家这么闹，便把拿了刀的那只手藏到了身后，伸出另一只手，语气稍稍平和，“过来，婆娘，这是在别人家，咱回自己家，啊。” 刘氏的精神似乎已经不太好了，听见这话，双眼呆滞的看向赵罗锅，“那你还打我不？还动刀子不？我真是知错了。这不是咱家……” 赵罗锅脸上竟是带了几分笑，只是这笑容映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分外可怖。 “当然了，快过来，咱回家。”赵罗锅上前几步，把不知在说什么的刘氏一把捞起，末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歉意的说道，“真是对不住，我家婆娘精神不好了，对不住了王哥！” 说完就走了。李燕见赵罗锅额头上的青筋直抽，心里突然有点不安，脑袋有点发晕，“洪波，我头有点晕，咱回去吧。” 这顿饭左右是不能继续吃下去了，大家索性都早早散了。众人心里都揣了事。这老实人一旦发起火来，那可是了不得，想起刘罗锅那副狠样，众人心里都禁不住一抖。 小虎和阿花都吓坏了，见赵罗锅走了之后也忙回了自己家。方氏早早回了自己屋子，王洪波本来想留下和王老爹说说话，却不放心李燕，毕竟那赵罗锅就住在自家对门，也就没留下，陪着李燕一起回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两日，赵罗锅家的事就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原来是那刘氏不知检点，趁赵罗锅不再家的时候，就偷起了汉子。没成想赵罗锅突然回家，就被撞了个现行。 赵罗锅这次丢脸丢大发了，平日老实巴交的不出声，结果一出事就是大事，幸好他儿子在外面打工，不然就连着一家人一起蒙羞。 出了这事，赵罗锅家更安静了，平日里若不是有事，基本没有人进出，大门紧紧关着，就好像没人住了似的。 这天真是一天比一天热了，李燕坐在门口的阴凉处，还觉得这热气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王洪波去城里把昨天做好的肉干拿去卖了，四丫在后院拾掇那些菜苗。 “盈盈，热不热啊，要不和你小虎哥进屋玩去？”李燕现在就像是个大阿姨一样，身前都是小孩子。 “姨姨，不热。”盈盈说话已经利索多了，穿着四丫给她fèng的开裆裤，一蹦一蹦的。 李燕见三孩子玩的好，心里高兴，眼神不自觉的瞄向了赵罗锅家的铁门，嘆了口气。 拿着蒲扇扇了扇风，李燕突然觉得心口发闷，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李燕定了定神，即使有事要发生，希望不要是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说昨天我没发新章，是因为我忘了么↖（^ω^）↗【捂脸，今天补上，有两章哦~ ☆、方氏之死 前两天天气闷闷的，让人喘不上起来，终于，天上下起了雨，这雨从早上就开始下，现在已经下的不小了。 李燕坐在炕上，给肚子里的小宝宝fèng衣裳，四丫在旁边瞅着。王洪波前两天帮人拾掇房子，特别累，正在旁屋睡觉。 “姐，你这绣的是什么花啊，我瞅着怪好看的。”四丫见李燕拿着紫色的棉线极快的绣着，不禁问道。 李燕顿了下，“这，这是我随便绣的，没见过吧，这花多好看。”其实这是丁香花，这里并没有的，李燕上一世喜欢摆弄花糙，而这些花里，她最喜欢丁香。 “姐，你这是fèng女娃的衣裳呢？还绣着花？”四丫惊奇，瞪圆了眼睛，“难道是给盈盈fèng的？” 李燕用牙咬断了线头，笑笑，“我还不知道我这肚子里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家里有几套衣装全都是男娃的，我咋也得fèng一件给女娃的。” 四丫不贊同道，“姐，你这肚子里肯定是男娃。”李燕眼睛抬也没抬，“傻丫头，我还不知道你啥意思，你放心吧，就算是个女娃，你姐夫也喜欢。不对，是更喜欢。” 四丫扁扁嘴，显然不信。这也难怪，最一开始的时候，李燕也以为王洪波说喜欢女娃的话是哄自己，可是慢慢，她发现，并不是这样，王洪波是真想要个女娃的。 外面突然打了一个闷雷，李燕手一个不稳，针刺进了手指里，冒出一个血珠。李燕看着这个血珠，微微失神。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王洪波匆匆忙忙的进来，带来一阵子凉气。“燕子，刚才有人过来说，弟妹好像要生了，家里人已经去清了婆子，我想着过去看看，你在家好好呆着。” 李燕突然一阵心慌，把手里的小衣裳放到了一边，“洪波，我也去！” 王洪波皱了皱眉，“这外面天气不好，路还滑，你去干啥？”李燕坚持道，“我要去。”王洪波拗不过李燕，只得同意了。 李燕不知道为啥自己这么执着，就只是想，觉的应该过去。李燕披上了蓑衣，又拿了伞，这才在四丫的搀扶下出了门。 等回到了家里，大家都在小山的门前等着。孙氏正在一旁安慰小山，让他别担心，见李燕她们过来，连忙招唿他们先进屋歇着。 “你说你，这天这么不好，你过来干啥？”孙氏把李燕扶进屋里，“就是不知道弟妹能生个男娃还是女娃。”说着给李燕到了一晚水，“喝点热水，驱寒。” 隔壁屋，方氏的喊叫声格外清晰。 李燕的指尖冰冰凉，“嫂子，弟妹这多长时间了？” 孙氏想了想，“这也就一盏茶功夫，这孩子足月生的，只定健康。”李燕听见这话，心里微微放下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雨渐渐停了，露出一点阳光，李燕从这个角度，往窗外望去，正巧看到一道彩虹。 孙氏早就已经出去了，方氏就在李燕的隔壁屋生产，喊叫声一直没有停过，李燕的眉头渐渐皱起，就算是她，也觉得有点不对了，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李燕扶着腰，小心翼翼的走出门，王洪波见状赶紧过来搀着她。“洪波，咋的了这是，咋还没生出来？” 王洪波也不懂这些，怕李燕担心，“估摸着没啥事，就是时间长了一点。”王洪波怕李燕累着，搬了个凳子，让李燕坐下等。 又过了好些会，产婆突然出来了，面色有点悲戚，“估计是难产。”众人大惊，这时候的难产，大多数都是没救的，还是大人小孩一起。王小山盼了多久才盼到这一天，咋也不能接受，“不对！我要进去看看！” 蔡氏和王大山忙把他拉住。蔡氏呵斥道，“只是说难产，说不定就没事呢？指定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出来！” 又过了一会，产婆又出来了，“产妇说让她二嫂子进去！谁是她二嫂，快进去吧！” 王洪波眉头一皱，“燕子，你不想，就别去！” 李燕却突然觉得，自己要是不进去，一定会后悔的。在王小山期盼的目光下，李燕走了进去。 屋里面，温度很高，方氏脸色苍白的躺在炕上，额头上都是汗，见李燕进去，有气无力的叫了声，“二嫂。” 李燕忙快步过去，却见方氏的眼睛已经微微阖上，“弟妹，你要坚持住，一定可以的！” 方氏摇摇头，“二嫂，我没力气了。”顿了顿，方氏接着道，“我就是……想跟你说。以前，是我不对……小山对我好……我没了之后，你要好好给小山挑个媳妇……你是好人，我知道……我……” 泪珠子从方氏眼里滑下，“我早就觉得不对了……我好想当娘啊……” 李燕摇着头，紧紧的握住方氏的手，“弟妹，你要坚持，你的孩子就在你肚子里，准备出生呢！小山正在外面等着呢！你使劲，相信嫂子，一定要努力，你要是放弃了，我才不会给小山好好选媳妇，不信你就试试！” 方氏的眼睛亮了亮，“对啊，小山还在外面等着呢，我不能放弃……” 产婆见时候差不多，把布团放在方氏嘴里，让她咬着，“使劲！再使劲！” 李燕在一旁静静看着，看着方氏额前的青筋都已经凸起，还是用尽全力，看着她因过度用力而不自觉滑下的泪珠，看着她眼里坚定的信念，李燕突然觉得，原来，母亲，才是最伟大的。 “好好，再使劲，已经看见头了！” 李燕有点头晕，她就着一旁的凳子坐下，产婆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响起。突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响起来，“男娃！是个男娃！” 李燕一喜，忙站起来，“弟妹，看见没，你给小山生了儿子！” 方氏露出浅浅的笑，“我尽力了，嫂子，我累了。” 李燕走了出去，王洪波忙扶住李燕，产婆只是让大家看了一眼，就又把孩子抱了回去。蔡氏在一旁谢天谢地，众人脸上都是难掩喜色。 “啊！不好了，产妇大出血！”产婆的惊叫声突然响起，院子的喜气剎那间消散，独留一片寂静。 这次产婆没有让大家等很久，不过一会时间，便出来了，“产妇没了。” 婴儿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仍是扯了嗓子的哭泣，丝毫不知道自己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娘。 李燕的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她看见王小山疯了一样沖了进去。 院子里乱成一团，产房里血气过重，李燕没有再进去。王洪波安慰了王小山几句，就带着李燕回了家。 李燕全身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王洪波的身上，远远抬头看去，彩虹早已经消散，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李燕望着自己鼓出的肚子，突然有种迷茫，有种恐惧，“洪波，你说……” 王洪波把李燕抱上炕，“你累了，好好休息，以后得给咱生个闺女呢，我最喜欢闺女了。” 李燕感觉有点冷，可能是早上受凉了，她拽了被子盖在身上，不一会就睡过去了。 方小芳就这么没了，王小山心里好像是突然塌陷了一块，方氏并不贤惠，甚至可以说是又懒又馋的一个女人，可是王小山看着自己儿子王乐乐的小脸时，心里仍是止不住的难过。 第25页 方氏也许这一辈子并没做过什么让王小山满意的事，可是她做的最伟大的事，便是给王小山生下了王牛牛。代价却是她自己的性命。 李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的脑袋晕晕沉沉的，只觉得外面是一片灰茫茫的颜色，王洪波见她醒了，忙坐到炕边，“燕子，你咋样了？要不要喝点水？” 李燕的手轻轻的抚着鼓鼓的肚子，睫毛轻轻颤动，“洪波，外面是又下雨了么？” 王洪波把手放在李燕的手上，“嗯，这雨从昨晚上就一直下，现在还没停呢。” “弟妹……那边怎么样了？” 王洪波的唿吸一滞，“嗯……还没葬，小山已经去找了弟妹的家里人。” 李燕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是四丫掀了帘子进来，“姐，你昨晚上就没吃饭，我新熬了粥，你快起来喝一碗。” 李燕小口的喝着粥，脑海里突然响起方氏最后说的话，心里一动，“洪波，啥时候雨停了，咱俩回家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是不是很意外，表拍我，【盖锅盖爬走……嗷呜 ☆、方家来人 这雨一下就是一天。王洪波哪也不敢去，只是小心的看着李燕。他不知道方氏最后跟李燕说了什么，可是看自个小妻子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只觉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燕子，今天这雨瞅着是停不了了，咱吃点东西就睡吧。” 李燕今天的话格外少，听见王洪波如此说，点点头，“这天看着轻快多了，估计雨也快停了，四丫上哪去了？” 王洪波把身前的褥子铺的平整了些，“盈盈过来了，四丫把她哄偏屋去了，怕你心烦。”王洪波踌躇了一下，开口道，“燕子，弟妹最后跟你说啥了？” “弟妹其实……也挺难的，她最后嘱咐我，让我帮着小山好好看看，找个好媳妇，给牛牛找个好娘。” 王洪波点点头，“明儿咱就过去，明弟妹家就应该来人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天果然晴了起来，李燕梳整了一下，就和王洪波往家走，留下四丫在屋里看家。 外面的路特别泥泞，索性俩人穿的都是旧鞋，污了也就污了。 “回来了？”王大山正坐在院里噼柴火，见俩人一大早就过来有点吃惊，“吃过饭没？” 王洪波点点头，“早上随便在家里吃了几口。大哥，小山呢？” 李燕听见王洪波这话，眼睛也转向王大山。却见王大山轻嘆了一口气，“小山啊，洪波你等会进去也劝劝他，人都没了，放宽点心，他还有牛牛呢，男子汉大丈夫的，掉几颗泪珠子也就罢了……他最听你的，你过去说说他！” 王洪波点点头，看了一下四周，“牛牛……在娘那呢？” “嗯。弟妹没了之后，她就把牛牛抱回大屋去了，”王大山突然停住了，低下了头，不想再过多的谈蔡氏，反而是转向李燕，“燕子，大姐现在正在小山屋呢，等会你们过去，你和大姐也好好说说，也别让她上火了。”王大山紧了紧手里的斧头，又开始一下下的砍起来，“这都是命啊，谁也没辙！” 往日里，方氏最是看家，她那屋子的窗户直接就能看到院里，平常谁要是靠近了她的屋子，她一准迎出来，不让你进她屋门。久而久之，李燕和孙氏也都摸清了她的性子，除非是她有事要找，否则绝不主动去她的屋子找不自在。 真不知方氏屋子里到底是藏了什么宝贝，连屋门也不让进。这次李燕和王洪波靠近小山屋子的时候，再也没有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插着腰出来了，一时间竟让李燕有点恍然。 “你俩都过来了。”王大丫坐在炕头，卷了一支烟，正在那一口口的抽着，眼里的疲色显而易见。 王小山躺在炕里头，一只胳膊放在脸上，也不出声，给人的感觉既是落寞又是伤感。 “大姐，你和燕子先出去吧，我和小山唠唠。”王洪波见王小山这样，心里也跟着难受，只是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什么。 王大丫嘆了口气，吐出的烟圈把她整个人都映的不太真切。手里的烟只剩下一个菸头，她站起来，把烟掐掉，用手拢了拢头髮，回头看了一会王小山落寞的身形，言语里带出一点苦涩，“小山，姐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再好好和你二哥唠唠吧。”王大丫见李燕正在门口看着，也不出声，强扯出一抹笑，“燕子，咱出去吧，留他哥俩单独待会。” 王大丫扯了李燕在院子里坐下，“燕子，你这时候最应该注意了，多吃点有营养的，没事多运动运动，把心情调整好了，比啥都重要。我也不知道弟妹最后找你说了啥，可你都得知道，你现在也是有身子的，咋也别苦待了自己，不该现在想的，就别想，少想，听见没？” “大姐，我都知道，”李燕拽着自己衣服的一个角，嫩黄的衣裳在此时显得特别扎眼，“我肯定好好的照顾自己，你放心吧，牛牛还挺好的？” 王大丫这才露出一抹笑，“牛牛好着呢，白胖的，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话才说道这，铁门“咣”一下被打开了，“我的闺女诶……” 李燕和王大丫对视一眼，一起起了身往大院走，却听得那边蔡氏也出来了，“亲家诶……” 二人到了大院，就见院里站着许多人。王老爹听见动静也走出来了，身上披了个褂子，“快快，进屋坐着，屋里凉快，胖丫，去倒两碗水去！” 方氏的母亲姓田，村里认识她的孩童都喜欢管她叫田大娘，当初方氏与王小山的婚事也是她一手张罗的，方老爹几乎没参与进去。田氏有二女一男。方小芳是长女，下面还有方小梅，方小雨。 方小梅十三岁，还没定下人家。方小雨十岁，性子活泼，家里人都格外宠着他。 方氏自成亲以来，除了回门那次，逢年过节的也没再回过家。虽说方小芳不招她爹喜欢，但田氏却是对她爱护的紧。田氏本想着等自家闺女生出胖外孙之后，就过来看看，谁成想，盼来盼去，最终竟是盼来了一个这样的结果。 李燕和王大丫一起去倒水，把水递给他们之后就直接坐在了屋里的凳子上。 方小梅见着她俩之后倒是问了好，只是方小雨却理也没理李燕和王大丫，只是自顾自的吃起桌上的花生来。 方老爹在一旁给方小雨剥花生，满脸的慈爱笑容，和一旁眼泪直流的田氏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亲家母，我知道我这不合规矩，可是我家闺女漂漂亮亮的进了你家门，这才一年多，就……我知道你们还没下葬，我想去看她最后一眼，成不？” 蔡氏怀里的王牛牛安静的睡着，偶尔睁一下眼，紧接着又闭眼睡了。 蔡氏抹抹眼角的眼泪，“你们住的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就过去看看吧。”田氏心揪着难受，转眼却见方老爹哄着方小雨，笑的正欢，心里不禁又是一阵揪痛。 方小梅要跟着过去，田氏思量了一下允了，方小雨从凳子上蹦下来，吵吵着也要过去，说是没见过死人，却被方老爹拦下了，说是有死人的地方不干净，不让他去。而方老爹自己也是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要动地方的意思。 田氏忍着心里的酸涩，看了看自家心狠的儿子，真不知咋给他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又看了看一旁面无哀色的方老爹，气的浑身发抖，“你忘了你是怎么富起来的么！你不去见小芳，你对得起她吗？” 方老爹一声嗤笑隐在了嘴边，他正了正身子，见亲家一家子都瞅着自己，面皮上有点搁不住，“我这阵子腿脚不方便，那地方阴气重，我可不过去，你和小梅过去就行了。” 一旁的方小雨跟着插话，“对！娘，你和二姐去看看就行了，爹留下给我剥花生。” 李燕看了看一旁的方小梅，却见她神色如常，想必这种事情应该是经常发生才对，心里禁不住暗嘆。 蔡氏把王乐乐交给王大丫，又看了看一旁的李燕，“来了也不知会我。行了，那地方阴气重，老二家的有身子，也别过去了，你俩去做点饭，留他家的在这吃完再走。”蔡氏刚想抬步走，又停下了，转头道，“做只□。” 小壮昨天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烧，孙氏几乎一宿没合眼，又是捂汗又是烧热水的，可算是把小壮的烧将将巴巴的退下去了。这会进了厨房，也是有气无力的。王大丫和李燕都在忙活，见孙氏这样，也不敢麻烦她，就让她先回去了。 等到李燕和王大丫把饭都做好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的了，李燕抽空去叫王洪波和王小山吃饭的时候，正赶上王洪波刚刚推门出来。王洪波的脸色淡淡的，见李燕过来叫他俩吃饭，便开口道，“咱们先过去，小山一会就来。” 等到大家都落座之后，王小山才慢吞吞的过来。王大山他们见王小山中与缓过来了，脸上不禁露出些喜色。李燕抬头看了看王洪波，也见他眼中露出一丝欣慰来。 “爹，娘，你们来了。”王小山见自家老丈人、丈母娘来了，也是连忙问好，方小梅脆生生的叫了声，“姐夫。”。方小雨则早就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起来，理也不理王小山。 田氏从蔡氏那里听得了王小山的表现，苍白的脸色里终于透出一股红润来。“小山来了。”，说完点点头。 一顿饭，只有方老爹和方小雨吃的特别好，其余几人都是心不在焉的。田氏话到了嘴边，几番吞吐也不知是该说不该说。 蔡氏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状，忙问道，“亲家母这是有啥事？直说吧。” 田氏这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眼睛微抬，露出一股脆弱的恳求，对着王小山道，“小山，我知道这话轮不到我来说，可是……牛牛是小芳拼死给你留下的儿子，我也知道小芳这人，不会做事，也不讨喜，你以后还是会娶妻的，你这么年轻，是不是……”田氏见蔡氏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后面的的话是咋也说不出口了。 ☆、结下樑子了 蔡氏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冷哼了一声，在田氏不知所措的注视下冷冷的瞥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方老爹。 “亲家母，小芳拼死给小山留下儿子……我们全家人感念她，可您手也别伸的太长！牛牛是我亲孙子，您也瞧见了，我待他有一点不好么，我可是把牛牛放我心尖上了。”蔡氏见田氏开口想说什么，接着道，“我知道您什么意思，可是小山以后娶妻什么的，还用不着您操心。我肯定不会让牛牛吃亏就是了！” 第26页 蔡氏的嘴上功夫真不是盖的，经蔡氏这么一说，田氏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微哂道，“有您这话我也就放心了，我看着天热，啥时候……给我们小芳就葬了吧。” 王小山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里，不禁抬了头，“放心吧娘，我一准好好葬她。” 这顿饭吃的说不上是愉快。李燕后来才听明白，其实田氏来这一趟的目的，无非是想嘱咐小山两句，叫他给牛牛找个好娘亲。李燕心里暗暗沉吟，以后王小山娶妻这事，她和王洪波也会好好把关。 吃过饭之后，方氏一家子就离开了，李燕去看了看牛牛，他才出生没几天，躺在襁褓里一动不动的，只是睁着一双黑熘熘的眼睛，一点点摸索这个未知的世界。 之后李燕又去看了小壮。小壮见她过来很是开心，一个劲的想让李燕抱，李燕挺着大肚子，不敢用力，只是贴着炕边亲了亲小壮的小脸蛋。下午的时候，李燕就和王洪波回了。王大丫惦记着四丫，想把中午剩的饭给四丫带回去一些，李燕笑着收下了，四丫自己在家肯定不能做什么吃的。 这么大半天的折腾，李燕心里已经不像前两天那般难受了，李燕抬头看了看一旁的王洪波，那般刚毅的侧脸，真不知道他跟王小山说了什么，竟让他这么快就摆脱了阴影。 “燕子，我两天没上山了，明个就和他们上山去了，你好好照看着自个身体，有啥事让四丫帮忙，听见没？” 李燕点点头乖巧极了，“听见了。” 晚上的时候，马大娘带着盈盈过来了，彼时李燕正在fèng小衣，见马大娘来了忙下了炕，把盈盈接过来，“大娘，这么晚还过来了？” 马大娘有点不好意思，“燕子啊，大娘知道你家最近有点事，不想过来麻烦你，可盈盈在屋里一直哭闹，吵着要见你，我就把她抱来了。”马大娘担心李燕不信，上前一步，摸着盈盈嫩嫩的脸蛋道，“你看看，这眼眶子还通红呢，这不见了你，才止住哭？” 李燕闻言，侧头看了看盈盈水汪汪的眼睛，“盈盈，以后不许闹奶奶，听见没？”盈盈乖巧的点点头，“嗯，姨姨不怪盈盈了。”李燕心里一软，腾出一只手，拍了拍盈盈的后背。 马大娘欣慰的笑笑，转头看了一圈，发现屋里面只有李燕自己，奇道，“燕儿，洪波和四丫呢？” 李燕抱着盈盈上了炕，“洪波出去收拾东西了，明早上山，四丫在旁屋呢，也不知道她一天天的都捣鼓啥。” 盈盈一直盯着李燕的侧脸，冷不丁的把自己的小脸贴在李燕的脸上，“姨姨，盈盈觉觉。” 盈盈的小脸凉凉软软的，那种充满信任的依赖感，通过这轻轻的触碰，直直的传到李燕心里。“嗯，盈盈困了，就觉觉。” 马大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酸酸甜甜的，觉得眼前这一幕已经温馨到不容她去触碰，“燕儿，盈盈睡着了，我把她抱回去。你早点休息。” 马大娘走后，李燕就躺下了，灯没有熄。李燕也觉得今天累极了，就和盈盈一起睡了。又过了很久，王洪波才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小妻子酣睡的模样，不禁翘起了嘴角，王洪波轻手轻脚的把灯熄了，悄悄上了炕。 第二天早上，王洪波走了之后，李燕和四丫就出了门，在院门口的阴凉处乘凉。刚出了门，却看到对门赵罗锅家的门口围了几圈的人，马大娘也在其中，见李燕他们出来，忙迎了过来。 “大娘，这是咋的了？”李燕见这么多人围着，开口问道。马大娘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赵罗锅他家婆娘没了，刚才有人上他家串门，闻着有什么怪味，就去那边寻，就见啊，那柴火，下面有个死人！” “啊！”四丫惊恐的出声，“大娘，听着咋这么吓人！” 四丫这一声惊叫可把马大娘吓了一跳，马大娘拍着胸脯，“你这熊孩子，那么一声叫唤，可把我老命吓没了半条哟！”马大娘接着道，“可不就是他那婆娘，怪不得他家天天锁着门，原来是藏着这档子事！” 李燕不禁想起那王老爹生辰的时候，蜷缩在桌子下的那个婆娘，这……不过几天，居然就没了？ “大娘，那赵罗锅说啥没？” 马大娘嘆口气，“说了。事都传开了，他哪能不说点啥。他说他家婆娘是得疾病死的，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婆娘分明是赵罗锅打死的！”马大娘见李燕目露悲戚，不禁到，“你别为那婆娘可惜，她偷人的事我们都知道，这种婆娘死了倒利索！” 外面乱闹闹的，李燕坐了一会儿，便回屋了，四丫餵完鸡之后，就去后院照看那些菜苗了。 刚过了晌午的时候，孙氏带着小壮来了，还提着一篮子新蒸的白面馍馍，李燕有些讶异，“大嫂，你咋过来了？” 孙氏把篮子递过去，“这次面好，正好洪波说这两天去别的山头打猎，我就多蒸了一锅，我寻思你姐俩也不能蒸，诶？”孙氏看着李燕跟前的小娃娃，“这是盈盈？来，小壮，你和盈盈玩去！” 小壮好奇的盯了盈盈一会儿，就晃晃悠悠的过去牵盈盈的小手，“盈盈，我们去玩。” 孙氏看俩人的小模样，觉得好笑，开玩笑道，“我看以后就让小壮娶了盈盈当媳妇多好！”李燕笑笑，不知咋的就想起小虎了，这孩子也是许久不过来了，也不知道在干啥。 “嫂子，进屋坐会，等会四丫回来，就让四丫带着他俩玩去。”孙氏应了一声，进屋拾了把椅子坐下了。 “燕子！跟你说过个好事，就你带回的那只小白狗，我这两天瞅着它就感觉不对，我今早上过去一看，可不呗，揣崽子了！” “真的啊？那真是好事，我前两天还寻思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揣了。” 孙氏笑笑，“可不呗，它和黑子玩的可好了，黑子也是那时候洪波带回来的，跟洪波可不是一般的亲！” 没过多一会，四丫就回来了，带着俩孩子去旁屋玩。李燕则在大屋和孙氏说话，快到晚上的时候，孙氏惦记着做晚上饭，抱着小壮回去了。 第二天下午，李燕正在擦柜子，就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声音。王洪波的声音传了进来，“燕子，我回来了！”紧接着就是东西放在地上的声音。 李燕忙放下抹布，擦擦手出去了，见王洪波是一脸的喜气，嘴角不禁弯了起来，“这么高兴！咦？这是鹿吧？！” 王洪波点点头，笑道，“这次猎的可是大物，这是头公鹿，我寻思着弄到城里的集市上卖，估计能卖到不少钱！”李燕贊同的点点头，“行了，累了吧，快进屋歇会，我去把晌午做的饭给热热。” 王洪波看了一圈屋子，没看到四丫，开口问道，“四丫呢？”李燕笑着拍了王洪波一下，“我还不知道你想干啥？后院菜地的小苗上长了虫子，四丫正想办法除呢，饭菜我热就行，累不着！”王洪波嘿嘿一笑，进了屋。 第二天一大早，四丫正在那餵鸡，突然惊叫了一声，“姐！这鸡圈里少了两只鸡！” 李燕一奇，“鸡咋能少了？”四丫端着食盆，皱着小眉头，“是啊，昨晚上数着还对呢，今天咋就少了？” 四丫小大人似的嘆口气，“姐夫还睡呢？姐，我到后院去看看，也不知道苗家的方子好不好能不能把虫除干净，我去瞅瞅。” 李燕没仔细听四丫的话，也是到鸡圈那数鸡，发现确实是少了，再一转头，四丫已经没影了。 没多一会，四丫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姐！咱家是不是有仇人啊，咱家后院的菜苗都被踩坏了，怎么办啊……” 李燕心里一突，“咋回事，我去看看。”正巧这时候王洪波出来了，李燕皱着眉把这事说了，王洪波的眉头皱的死紧，“咱一起过去看看。” 到了屋子后院，果然是一片狼藉。李燕心里着急，王洪波却是一反常态，一声不吭的。李燕知道王洪波的脾气，知道他是怒极了才会如此，不禁拽了拽王洪波的袖子，“洪波……” 外面的日头正大，李燕挺着大肚子，小脸被晒得通红，王洪波心里心疼，把李燕送回屋子，“我差不多知道是谁干的了，你和四丫在屋里呆着，别处去了，怪晒的。”王洪波说完这些话，就阴沉着脸出去了。 ☆、小孩子最欢乐了 过了好一会，王洪波才回来，脸色阴沉沉的，直到到了李燕的跟前，脸色才算好了一些。“燕子，平常我不在家的时候，把门都锁好了，咱家算是和吴家结上樑子了。” “咋的了？”李燕纳闷，平日里一直和邻居相处的很好，咋会无缘无故的结上樑子？“发生啥事了？吴家？那不就是平日和你一起进山的么？” 王洪波把手里的棍子扔到一边，“就是这头鹿。我俩早就在上山之前就说过，不管是谁先看到的，猎物是谁打的，就归谁。多长时间了，一直都是这么算的，这次这头鹿是他先看到的，这不，就非说要平分，我哪能同意？” 李燕不明白打猎的事，“那他家就能这么大怨气？又是偷鸡又是把菜踩坏的，这些菜苗我费了多大心力呢，他说毁就给我毁了，不行！这人也太缺德了，往日见他也不是这样的啊，我得找他去。” 李燕心里泛堵，把鞋子提上就往外走。王洪波一把把她拦住，“你去啥？我这不是刚从那边回来么？你现在去也沾不上理了，我……” 李燕眉头一竖，斜眼看向王洪波，“咋了？” 王洪波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燕子，我知道这事我办的蠢，我当时就是太气了，这村里村外的，我还真没遇见过有这么跟我较真的，跟我对着干，他倒是有胆！” 李燕顿时无语了，脸也不是一般的黑，“难不成你把人家的粮食给毁了？那可是顶缺德的事，咱家可不能那么干。” 王洪波连忙摇头，“我就是把他给打了。” 正巧这时候四丫领着盈盈进来，听见这话，提起兴趣来，“姐夫，你把谁给打了？”盈盈在一边学话，“把谁打了，啊啊呀呀。” “哎……你说你这脾气，我看小虎说的真是没错，你这脾气，真是，又不是孩子了，本来能解决的事，一到你这边……哎，洪波，不是我说你，你得把你这脾气好好改改！” 第27页 王洪波那么大一个汉子，此时被李燕训的竟说不出话来。王洪波蹭到李燕身旁，“燕子，我一定改，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李燕低头，看王洪波抓住自己的那一角嫩黄的衣角，心里虽还是有气，却也再发不出火，“行了你。你把人打了，打成啥样了？咱这两只鸡，一院的菜，难道就让他这么祸害了？！” “那只定不行！”王洪波眉头一竖，眼神变得阴沉起来，“他老吴家当然得赔，你等着，他家大哥早晚得过来，敢欺负到我头上，真以为我王洪波是软柿子呢！” 李燕无奈的嘆口气，王洪波哪都好，就是这脾气，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啥，她也不能明着说王洪波傻，李燕头疼的拍拍脑袋，“你可别了，我估计着你把人打的挺厉害吧，消停点吧！” 四丫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李燕他们到底在说啥，“姐，盈盈……是你带着还是我带着？” 李燕瞅了瞅盈盈圆熘熘的大眼睛，不顾一旁王洪波低声的控诉，道，“我看着她吧，小虎这孩子好几天没来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盈盈自己得多没意思。” 王洪波在一旁哂哂的，“燕子，那你看着盈盈，我回趟家，爹前儿说让我回来找他去，估摸着是有啥事要跟我说。” 李燕点点头，“去吧，早点回来。” 四丫见盈盈一见着李燕就不理自己了，扁了扁嘴，“那行，姐，我也出去了，朱姐姐说要教我编花来着。” “哪个朱姐姐？是不是朱大海的妹妹？”李燕握着盈盈的小手，出声问道。 “嗯，就是那个。”四丫故作老成的嘆了一口气，“可不是？真是烦死人了，一提那朱大海我就来气，真不知道他和朱大娘说什么了，我一去他家，朱大娘看我那眼神都特别奇怪，似笑非笑的……哎，不提了，真是烦透了！” “那你还去？”李燕把扑向自己的盈盈抱到怀里，“你要是不想去，就带着你那个朱姐姐来家里也成，咱家也宽敞，就是她得多走点路。” 四丫脸顿时黑透了，“姐，你还好意思说吗？你天天忙这忙那的，你编的花比朱花花编的好看多了，你都不教我……还有！”四丫一掐腰，腮帮子鼓鼓的，“我怎么好意思让她来咱家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远，来回也要好久呢！姐，多亏你能想的出来！” 李燕的脸色不红不白的，“你们不是好姐妹么，这有啥？你问问她，说不定她就想来呢。” 四丫的脸色更黑，转身回旁屋收拾了东西，出门前又进了大屋一趟，看着正哄着盈盈的李燕道，“姐，我熬好的绿豆汤就在锅里呢，渴了的时候别忘了喝掉！” 李燕一乐，“就知道我妹子又好又勤快，快去吧，早些回来！” 盈盈坐在炕上，盘着小腿，皱着小眉头问道，“姨姨，小虎哥哥呢？” 李燕逗弄着盈盈，“怎么了，盈盈是不是想小虎啦，你小虎哥哥最近也不知道在忙啥，也不过来。” 盈盈点点头，可怜巴巴的看了看李燕，“姨姨，盈盈想小虎哥哥了。” “我就知道盈盈想我了，哥哥来了！”门帘子一掀，小虎胖乎乎的小脸就露了出来。 盈盈一听见小虎的声音，高兴地手舞足蹈，“小虎哥哥。” 李燕坐在炕上没出声，果不其然，小虎的身后跟着阿花。阿花的小脸皱巴巴的，看着小虎如饿狼一般的扑向盈盈时，只是扁了扁嘴，没哭，看李燕正在看她，还乖巧的叫了人，“嫂子。” 李燕一听，心里惊奇，这小丫头，不过几天没见，似乎长进不少，平日里小虎叫她嫂子，阿花是叫她姨姨的，如今，竟也改了称唿，和小虎一起叫起她嫂子来。 李燕把阿花抱到炕上，“阿花，这几天怎么没和你小虎哥哥过来啊？” 小虎正在亲盈盈的小脸蛋，听见这话，连忙转过头来，“我们去河里捞虾了，嫂子，我娘还让我给你带了一桶，我给你放院里了，可新鲜了，个头也大。” “怪不得，我瞅着你倒是黑了不少，阿花和你一起去的？” 小虎掐了掐盈盈的小脸蛋，回头看了一眼正怨念的盯着他的阿花，开口道，“那都是男孩玩的，她也不知是咋了，非得跟着我，我娘就让我带着她，她现在就像是一个跟屁虫一样，真烦啊。” 小虎看着阿花，等着她哭，却发现阿花只是把头低下玩自己的手指，一点要哭的样子也没有。小虎摇摇头，又和盈盈玩了起来。 李燕见三孩子在炕上玩的也挺好，就下了炕，寻思着下去拿抹布擦擦桌子柜子什么的，一直在炕上窝着，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李燕去院子里拾掇了一下鸡窝，自从四丫住在这之后，她干的活就少了不少，这鸡窝也一直是四丫拾掇的，都弄得特别好，李燕看外面阳光正足着，就拿出了几个盆放在外面，里面都盛满了水，这样的话，不用多一会，水就会温温的了，一会洗洗什么东西的时候，就不用现烧水了。 小黄在门口趴着，见李燕出来就抬起眼睛看了看，接着就又趴下了。 李燕随手抄起了蒲扇，一下下的扇着，这日子也太悠闲了点……李燕看一旁的篮子里面堆满了鸡蛋，眼睛转了转，她突然又想起了一种吃食。这种食物在曾经的那个世界风靡了所有角落。包括她们那个寝室。 鲜香苏脆，洋溢蛋香——蛋卷。 说做就做，李燕掀了帘子进了屋，见小虎带着凉小孩玩的不亦乐乎，心里也高兴，“小虎，看着点阿花和盈盈，嫂子去做点好吃的，千万别再把阿花弄哭了！” 小虎一听李燕要做吃食，高兴地不得了，“嫂子，你放心，我肯定把她俩照顾的可好了，嫂子……你要做啥吃食啊？” 李燕见小虎的馋样，“扑哧”一乐，“你就等着就成，我还得看看能不能做出来呢，可不能跟你驴子哥说啊，不然以后就不给你做吃食了。” 小虎呵呵直乐，“行嘞，嫂子，我肯定不说，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李燕笑着繫上了围裙，从篮子里拿出了三个鸡蛋，又从橱子里翻出了糖和一些油，又拿出了一些面粉。 李燕把鸡蛋打好，放了一勺半的盐，又放了一点盐，小心的把它们搅拌均匀，接着把面粉撒进去，小心的拌均匀。李燕用手指小心的勾起一点尝了下，味道正好。 接着，李燕在热好的锅里均匀的抹上了一层油，然后小心的把拌好的蛋液倒进去，小心的等着它凝固成形。 这个步骤李燕简直就是太熟悉了，闻着熟悉的气味，李燕都有些恍惚了。等着差不多了的时候，李燕就用筷子把把它小心的卷好，然后称出来，晾凉。 这次做的蛋卷，由于材料有限，不怎么苏脆，有点软软的。李燕拿起刚卷好的蛋卷咬了一口，味道香甜甜的，还很是不错。 李燕心里高兴，把剩下的也都做了出来。 “嫂子，这是啥？这么香！”小虎蹬蹬的跑过来，扒着厨房的门问道。李燕随手把盘子递过去，“拿着，回屋你们吃吃看！” 小虎看着手里焦黄的东西，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那我先过去了。” 李燕点点头，回身把炉子熄了，这又是一种吃食。自己以后说不定还能想出更多的吃食，莫不如……李燕摇摇头，这些事还是等王洪波回来的时候，找他商量一下再决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大家支持，我会尽快让女主生孩子，然后开展后面的剧情 ☆、大嫂怀孕了 做蛋卷的这个事到最后也没能成功。倒不是王洪波不同意，只不过是李燕发现，蛋卷这个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做出它的苏和脆，可那些做好的稍稍有点脆度的蛋卷，在放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变软了，不太可行。 王洪波又出去卖肉干了，这次做的肉干不太多，因着天热，怕做太多的肉干留不住，这个肉干已经买了很多次了，基本上算是已经更有了自己的销路，买肉干的总是固定的几家大户人家，由于肉干的味道好，而且新奇，故而那些进食材的僕妇并没有在价格上为难过王洪波。 中午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所以本来中午就能回来的王洪波直到下午才回来。王洪波把赚到的一两多银子交给李燕，喜滋滋道，“那些人家真是喜欢极了咱这肉干，他们还说，要是这肉干能带点辣味就好了。” 李燕把钱装好，回头笑道，“那有啥难的，下次做肉干的时候往里面撒一把辣子就成了！” 俩人在屋里说着，突然听到四丫在院子里惊喜的声音。“大嫂！你咋来了？！小黄，别叫！” 李燕心里一动，连忙穿了鞋出去看，果然，是大嫂，怀里抱着六妞，后面跟着五个小娃娃。 “大嫂，快屋里坐！”王洪波抢先一步说道，从大嫂怀里抱过了六妞，招唿着孩子往屋里走。 却见六妞使劲从王洪波的怀里蹭下来，几个小娃娃齐整整的站成一排，“姑父好！三姑姑好！四姑姑好！”童稚的声音听的人心里一阵敞亮。 “哎呦，快进去吧！”李燕笑着道，却见大嫂正盯着自己突出的腹部看，眼里似乎有着一种期盼。 “嫂子，咋就你自己过来了？这路可不近，你还带着妞们，快进屋说话吧。”四丫挽着大嫂的手，进了屋。 王洪波挠挠脑袋，“我出去洗两个瓜，你们先进屋聊着。”大嫂一惊，“这哪成？不用不用，我不吃，我不吃，我就是挺长时间没过来，想着过来看看，本以为天挺好的，谁知道走到半路就下雨了！可把我们给困道上了，不过还行，雨也没下多一会，这下一场雨还挺凉快。” 王洪波笑笑，“没事，我去了啊。燕子，给孩子拿点吃的出来。” 李燕笑叱一句，“这还用你说！”说着就去把前一天做好的蛋糕拿了出来，“妞们，快过来吃好吃的，大嫂，你也尝尝，这是我捉摸出来的吃食，你尝尝味咋样。” 妞们吃的可欢实了，都一个劲的说好吃，大嫂只是尝了几口就就停下了，好像有什么事要说。 “妹子，我这么急着来，是有好事要告诉你们的。”大嫂抿嘴一笑，年近三十的脸上不显老态。 “啥好事？”李燕起了兴致，起身把屋里的窗户推开，一股子好闻的湿气扑了进来。院子里的鸡慢悠悠的在棚里走着，没事就低头在地上啄点小石子。 第28页 大嫂吊足了两姐妹的兴致，“就是，就是我又有了！” “啊？”四丫惊唿一声，“大嫂你又有了，这是好事啊，”四丫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大嫂，我预计你这次一准给大哥生个儿子！” 四眼嘴快，拦不住话，李燕看了看大嫂平坦的小腹，“大嫂，几个月了？” “不到三个月呢。”大嫂笑笑，见王洪波还在院子里忙活，沖李燕和四眼眨眨眼睛，“这是前两天刚发现的事，我前两天就是做梦，梦见老天爷可怜我，说是要给我一个儿子。”大嫂子顿了顿，“我不知为啥，也有预感，我觉得我这胎应该也是儿子。没啥理由，就是感觉。” “这感觉就对啦！”李燕握住大嫂的手，“大嫂，你人这么好，老天爷肯定会帮你的！” “但愿吧，”大嫂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燕子，你肚子都这么大了，想当初我进门那会，你还不大点一个呢，你看看你，都是要做娘的了。” “对了，”李燕把眼神从自个的肚子上移开，“大嫂，你们自己分家过了之后，日子咋样，还好过不？和二哥家……还挺好的？” 大嫂的脸色沉了沉，笑容也不想是方才那般真心。“咱家条件你也是知道，其实本来就是没啥东西可分的，不过就是几间房子，还有几块地而已，我家分的稍微多点，可是就算是多也多不到那里去啊，弟妹……哎。” 李燕点点头，“二嫂心里不舒服那是一定的了，大嫂你平日也多担待吧，咱家的事她没少帮衬，我也挺长时间没见过福全了，他挺好呢吧？” 大嫂的眼神柔和了些，“那孩子，跟我可亲了，我没事就掏一个鸡蛋给他煮了，现在你是没见着，白白胖胖的，可是讨喜，再加上我这六个，咱家现在可是热闹呢！” 大嫂子见李燕还要开口，知道是要问李氏他们的事，便道，“爹娘身子骨好着呢，不用你惦记。就是他们惦记着他们的外孙呢，想着等你生产的时候，就过来看看。” 李燕心里一暖，“咱爹娘的身子我放心，你们都在他们身前……二姐……回过家没？她咋样了？” 四丫也瞪大着眼睛看向大嫂。 “她呀，挺好。就是前两天回家的时候，我见她下巴那似乎是有一块淤青，不知道是怎么弄的，问她她就说是撞的，我看却是不像。她比你能早成亲个半年多吧，现在肚子也没个信，倒是没事带着那俩孩子，忙里忙外的，娘现在就盼着二丫能像你似的，早点有了肚子，她也能安心。你说说现在，天天养着别家的孩子，算是个什么事！” 李燕想起那个刘家郎，看着是个老实的，那时候看起来对二姐也是不错，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三姑姑，你家有啥活么，我们能帮着你们干，我们会掰苞米，我们还会餵鸡，我们会的事可多了。” 说话的是大妞，已经九岁了，和四丫差不了几岁。 大妞生的挺黑的，没有四丫那么水灵，说起话来，还有点腼腆。 “大妞，这没啥活用你们干的，你们就好好玩就行。”李燕笑着摸了摸大妞的脸蛋，“今晚上就在三姑姑家住下吧，三咕姑姑家有地方，晚上还给你们做好吃的，乖啊。” 大妞二妞几个齐齐的看像大嫂子。大嫂笑笑，“这就挺麻烦的了，我们原意是晌午到这坐一会，下午回去呢，没想到这一场雨还把我们留这了！” 四丫欢唿一声，“真好，姐，今晚上做啥？” “还能做啥？鸡呗，回头就让你姐夫去提只鸡宰了！” 大嫂跟着李燕从屋里出来，“我还没好好看看你这院子呢，呦，真是不错啊，咋没多买点东西养着，活无这么少，瞅着不空啊？” 四丫在后面跟腔，“那是姐夫怕姐累着，不让养呢。” “净胡说！”李燕笑了笑，“我也打算着呢，我想着啥时候买点什么猪啊，鹅什么的养着，正好四丫也在这，还能帮我照看照看。” 大嫂点点头，“你要是有啥不明白的就问我，尤其是养猪啥的，我家原来就是养猪的，那猪食啊什么的都是我弄的，那猪一个个的都长得老胖了，我看着养猪行，你这地方也够大，啥时候要买猪仔，跟我说一声，我陪着你去看看，给你参谋参谋。” “成啊，要是大哥让你挺个肚子来回跑，我这边就没问题！”大嫂脸上红了红，“你还别说，你大哥说，他也觉得我这肚子里会是一个男娃，现在可是护着我，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要不是今天他有事走不开，估计就和我一起过来了。” 妞们围着小黄好生看，都是喜欢极了。六妞一把抓住小黄的背上的毛，欢实的叫道，“真有意思！真好玩！” 惹来的是小黄一声惨叫。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特别晴朗，大嫂怕走的晚了又会下雨，起了床随便吃了两口早饭就走了，王洪波本来是要送他们的，可是大嫂却死活说不用，无奈，王洪波就没去。李燕看着大嫂的背影，只是祈祷她能生一个男娃。 又过了几天，李燕正坐在屋里和四丫说话，就见马大娘过来了，眼睛红彤彤的。李燕吓了一跳，忙问道，“大娘，这是咋的了？” 马大娘裂开嘴笑了笑，“没咋的，我大儿子回来了！” ☆、马大郎，不正常。 “啊？”李燕吃了一惊，转而就笑开了，“那感情好，大娘，这下子你高兴坏了吧！自己回来的？还是带着一家子回来的？” 马大娘的脸上喜忧参半，“哪有什么一家子，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这次回来还是一个人，真不知道这孩子是咋想的，不过回来就好啊，能回来就是好的啊……” 马大娘抬了抬手里的东西，“这是我那大儿子从城里面带回来的，真是特别好的面粉，我留下了一点，这面粉特别细，剩下的我就都给你拿来了，你不是竟做什么糕点之类的么，正好留给你用。” 李燕没推辞，昨儿个她还犯愁，这蛋糕虽然是做的已经初具规模，但是由于没有好的面粉，使得蛋糕的口感总是好不起来，进城里也没有听说过哪里有卖细面的，“大娘，这细面是在哪买的啊，我还想着买点呢，我看你这面，真是不错。” 马大娘笑笑，“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这面粉，等着我回去问问。对了，燕子，你这肚子也是一天天的大起来了，盈盈我就不送过来了，这一阵子多亏了你帮忙，我这腰也是不好，一直麻烦你，这下没事了，我家大郎回来了，估计着一时半会是不会走的了。” “大娘你过来就是说这事的啊，没事你放心，盈盈比一般小孩子乖巧多了，不过盈盈大伯回来了，就让他俩多亲近亲近。” 马大娘点点头，没在李燕的屋里多呆，惦记着自己儿子，就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王洪波突然兴沖沖地跑回来，一把掀开帘子，“燕子，跟你说个大好事！” 李燕从炕边拿起一条方巾，递给王洪波擦汗，“你看看你这热的，有啥事这么着急不可！” “我能不着急么，你知道你们村修的那个水沟不？”王洪波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燕。 李燕心里一动，“知道啊，咋的？” 王洪波的嘴一下子就裂开了，“这次收穫的时候，大家一统计，发现就你们村的收穫最大，后来才知道其实就是那个水沟的功劳，所以咱们村打算跟你们村学学，也修个水沟啥的，你说能不是好事么？而且咱家的地特别大，离得水源又远，要是这水沟能修好，那可是了不得了！” “真的啊！”李燕惊喜的叫出声，“那真是好，这水沟谁家组织修啊？老苗家？” 王洪波摇摇头，点了下李燕的鼻子，“你还跟我装！大哥跟我说，其实这修水沟的主意就是你想的，你咋还装作啥也不知道似的呢？” 李燕脸一红，“我当时就是提了一下，大哥也真是，都不让他提我了，他咋还提？” 王洪波笑笑，“既然是你提的，再加上你们村的水沟是你大哥负责的，咱家这边的事我就给揽下来了，”，王洪波嘿嘿一笑，“你说这小苗苗喝水喝的饱了，得长的多好啊！” “确实是好事。”李燕往后靠了靠，把放在一边的绣活又拿了起来，继续绣着，“不过以后可是有你忙的了，忙里忙外的，可是累人呢！” 王洪波正要出门去外面找口水喝，听见这话后，大嗓门的回了一句，“没事！我找大哥他们帮我！” 晚上的时候，李燕和四丫包了饺子，是鸡蛋韭菜馅的，李燕拿出了点马大娘给的细面和自家的粗面和在一起，煮出的饺子味道要好上很多。 李燕惦记着这细面的事，就和四丫端了两盘饺子去马大娘家，一边去看看盈盈，一边问问马大娘大儿子，有关于这细面的事。 马大娘和李燕家不过只是隔了一道栅栏而已，李燕和四丫刚一进门就隐约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大娘，我们过来了！”李燕穿了一件桃红色的布袄，因着怀孕，吃得多动的少，故而整个人胖了不只一圈，脸都是圆圆润润的。 “哎，大郎，你看看，这就是我说的燕子，平常就是她帮我带的盈盈，人可好呢！”马大娘热情的走过来，见李燕端着饺子，也不矫情，直接收了，“挺长时间没吃过饺子了，这饺子，一个个包的都跟小元宝似的，看着就有食慾。” “妹子。”喑哑的声音传过来，好像是隔了几层雾似的，不太真切。 李燕这才仔细看了马大郎，却见他整个人极是消瘦，面色有些发青，眼眶子深深的凹陷下去，没有什么神采。 “马大哥。”李燕想了想，“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那些细面是从哪里买的？” 这时候盈盈醒了，在炕上打了个滚，马大郎一低身子，把盈盈抱到了自己怀里，动作极其熟稔。 马大郎抬头看了看李燕，“那细面啊，那是从我原来干活的面馆拿的，现在面馆已经关门了，这种面买不到了。” 李燕一听，顿时失望极了，抬头看向马大郎，却发现他的眼睛正紧紧地锁住自己，好像是盯住了什么猎物一样。 李燕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马大娘，这饺子刚煮好，你们快吃吧，我就先回了，洪波还在家等着呢。” 第29页 没等马大娘说话，马大郎却已经站了起来，他这么站在李燕身旁，李燕才发现，这马大郎竟然如此之高，给人深深的压迫感。“娘，你坐下吃吧，我送她们出去。” 马大郎的身上似乎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气场，李燕只觉得站在他身边是哪都不舒服，就不自觉的往后让了让，马大郎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妹子，你这身子有几个月了？” 李燕顿了顿，“六个多月了。” 马大郎点点头，“你们快回屋吧，这大黑天的，以后可别乱跑，这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咋整？” 李燕后背凉飕飕的，听见马大郎说的这话，不禁抬头看了看马大郎，却见他正死死盯着自己的肚子，好像能穿透自己的肚皮直接能看到宝宝一样。 李燕的步伐突然有点乱了，一旁的四丫揪着李燕的衣袖，“姐，我咋觉得马大郎有点不正常？” 李燕唿吸一滞，“也许吧，这话可不能让马大娘听见，这好多年不回来，一回来说话都觉得怪怪的……算了，以后马大娘那屋子你也别去，有啥事都找你姐夫，平常的时候，咱把门都锁上吧！” 马大郎直到听见李燕她们落锁的声音之后才回了屋，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好像自从两年前的那一次之后，他的心就再没跳的这么快过……他闭上眼，眼前就浮现起那抹桃红的身影…… “大郎！快进来啊，在院里干啥呢？”马大娘的声音传了过来。马大郎隐去嘴角勾起的那抹笑，“知道了娘！” “大郎啊，你快尝尝这饺子，味道真是不错。”马大娘看着自家儿子，眼圈子泛红，说起话来也是有点抽嗒，“这么多年不回来看娘，你这是死哪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估计着娘死了你都不知道……” 马大郎皱着眉头，没说话。马大娘一见马大郎这般模样，连忙住了口，“行啦行啦，我不说了，你快多吃点。” 马大娘看着马大郎一口一个的吃着饺子，不禁感慨道，“大郎，你说你都快三十了，咋还不成家……你说你要是能找个像隔壁燕子似的，那多好……娘也不求你有那好福气，能找个差不多的也行啊……” 马大郎这才出了声，“燕子好么？我瞅着娘你挺喜欢她。” 马大娘一见马大郎回应自己了，高兴地不得了，“可不是么，咱村里哪有说她不好的，既勤快又是能干，还是个有主意的，已经是往家里挣了不少钱了，她和王洪波啊，那可就像是咱村里的模范一样啊，屋里屋外的都不错，老王头是个有福气的。” 马大郎点点头，笑了，笑容中稍稍能看出儿时的模样来，“那就好，我觉得她也不错。” 马大娘看着马大郎的笑容，只觉得身上像是起满了鸡皮疙瘩，莫名的不安起来，“你可别寻思别的，人家这肚子都差不多六七个月了！” 马大郎笑笑，没说话，马大娘连忙转移了话题。 王洪波最近因为修水沟的事，是忙里忙外的，空暇的时间并不多，经常是晚上一回家就开始倒头大睡，早上早早的就要出门。李燕见王洪波好像瘦了下来，心里有点心疼，却见他兴致特别高，也就没忍心打扰他。 “洪波，这事整的咋样了，孙家出钱不？”李燕帮王洪波把衣服穿好，出声问道。 王洪波回头笑了笑，握住了李燕的手，“他家能不同意么，全村都统一的事，他家要是在那横插一槓，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呆着？我估摸着啊，今天就差不多了，哪能一直这么拖着？” 李燕点点头，“昨晚上的馍馍我刚热好，你带两个走吧，还有一点小咸菜，你也吃点吧，可别一忙起来又忘了！” 王洪波点点头，“今儿肯定忘不了！我要是再忘了，你就罚我！” 李燕笑着把他推出去，“行了你，快走吧，可别跟我贫了，注意安全啊！” 作者有话要说： 马大郎看上李燕了，小小剧透一下，马大郎在城里受过刺激，神经不太正常。 ☆、吴家来人赔礼 “嫂子，我又来了！” 王洪波刚要出门，就见小虎突然莽莽撞撞的跑进来，直直的撞在王洪波的身上。王洪波佯怒，拧着小虎的脸蛋，“你说说你，多大了都，还这么不老实，你说你要是不小心撞到你嫂子可怎么整？” “疼，疼……驴子哥松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下次一定不这样了，一定！”小虎的脸被掐的红彤彤的，连忙求饶。 王洪波这才将将松了手，“行啦，没事少烦你嫂子，我有事出去了。”王洪波刚要走出去，又停下了，一脸揶揄的看着小虎，“别没事一直找盈盈玩，多和阿花玩玩，那可是你小媳妇呢！” 小虎的脸一下子就黑下去了。一旁的阿花适时的开口叫道，“小虎哥哥。” 小虎见王洪波走了之后，就在炕边坐下了，阿花个子小，上不来，就在一边乖巧的看着小虎。小虎看着阿花圆熘熘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嘆了口气。 正巧四丫这时候端着鸡的食盆进来了，见小虎无所事事的坐在炕边，便道，“小虎，今儿你可是来错地方了，盈盈大伯回来了，这一阵子盈盈都不过来了，你要是想看盈盈，你去隔壁马大娘家。” 小虎忧郁的摇摇头，“她大伯我看着害怕，我不敢过去。” 四丫翻了一个白眼，“行了你！那你就跟我出去餵鸡去！然后和我出去抓蚱蜢去！这鸡吃了蚱蜢只定长的更好。” 小虎跳下炕，“成啊，四丫姐姐，我早就想帮你做点事，你一直都不用我，走，我帮你去！阿花，你也去！” 阿花仰着脸看向小虎，“知道了小虎哥哥。” 小虎看着阿花的小脸，他发誓，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阿花这个惟命是从的跟屁虫是挺好的。 四丫端着食盆，去给鸡填食，那些鸡一见四丫过去，都扑扇着翅膀飞过去，叽叽喳喳的，叫的特别欢实。小虎蹲着看了会，从旁边拿起扫帚，帮忙打扫起鸡舍，这鸡已经长大了，鸡舍特别容易脏，一天得打扫个两三次才行。 方才四丫不过是不想让小虎在屋里闹李燕，哪敢真让别人家孩子干这种活，便笑着接过了小虎的扫帚，“我来吧，那边柴火下面有一个袋子，你去拿了来，一会抓的蚱蜢就用这袋子装了。” 对于小孩来说，抓蚱蜢这种事哪里算的上是活啊，根本就是游戏么！小虎乐颠颠的跑过去把袋子拿好。“四丫姐姐，那咱们一会就去抓蚱蜢么？” 四丫摇摇头，“等会我再去后院看看，那些菜苗有的还没死，我前一阵去看，见也有茄子长出来了。” 小虎皱了皱眉，“真是可惜了，这么多菜苗都可惜了。”接着，小虎像是想起来啥似的，“四丫姐姐，踩你家地的那人，被驴子哥揍得现在还下不了炕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残了，我看他啊，真是活该！” “行了你！咱过去吧！”四丫放下盆，沖屋里喊了一句，“姐！我们出去了！”里面传来李燕的声音，“早去早回！” 明明已经入了秋，可是这天气还是闷热，从正屋绕道后院这么一会功夫，四丫的脸就变的红彤彤的了。 后院那里站着一个人。由于正对着太阳，四丫没看清是谁，等到走的近了，才看清楚，是马大郎。 “妹子，来了。”马大郎笑笑，声音依旧喑哑，只不过他今日穿了件白色的汗衫，看起来没昨晚那么阴森。 “啊，”四丫含煳的应了一声，“马大娘不在啊？” 马大郎靠近了些，“她不在。你这是要拾掇菜？我看你这里面挺多都被踩烂了，咋整的？” 四丫悄悄地退后了一步，不动声色道，“可能被哪家的畜生给踩坏了吧，没事，我看看就走。” 马大郎点点头，指了指自家的那一块菜地，“我这两天没事就过来拾掇，你要是有啥帮忙的，就过来找我就成。” 四丫点点头，没敢在那多留，转身就要走。却在一转身的时候，冷不丁的被一双青白色的手拉住。 四丫大骇，忍不住惊叫了一声。马大郎却像是没注意似的，松开手，脸上依旧挂着笑，“我家这杏树结了果子，给你两颗尝尝。” 后面的马大郎魔怔似看着，这小丫头的灵气劲，还真是像她姐姐。 “四丫姐，咱去村尾那边的糙地呗，那块好玩，还有李子树呢，只不过就是李子酸，不怎么好吃。”小虎拉住阿花，冲着四丫道。 四丫拍拍胸脯，“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光是瞅着那人，我就觉着害怕。行！你说去哪就去哪，只要别回去烦我姐就成！”四丫摸了摸小虎的头，“行啊，小子。我发现你是学聪明了，还知道在你驴子哥不在的时候过来？啊？” 小虎挠挠头，“四丫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驴子哥已经不让我往你这跑了，他那么凶，我当然得找他不在的时候了！”眼见着四丫的步子越来越慢，小虎有点着急，“四丫姐姐，你倒是快点啊，再不走，这天可就是要黑下去了！” 四丫随手从地上拾起一个糙梗，翻了个白眼，“啥天黑？净瞎说！我带着你玩你倒嫌我慢！” 阿花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咧着小嘴笑，小虎见她这般傻样，皱了皱眉头，“你个傻丫头，笑啥呢！真是够傻的！” 阿花还是笑，满心依赖的拽着小虎的手，咋也不放开。 说到底，四丫也不过是个孩子，和小虎的年龄相差也就是两三岁而已，俩人说说笑笑，倒是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村尾的小树林。 这一片小树林里都是松树，平常很少会有人过来，比起外面的炎热，这里面倒是凉慡，四丫他们进去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子正在里面玩耍，见着小虎了，有一个男孩子跑了过来，“哎呦，小虎，又带你小媳妇过来了？” “你管的着么？你娘咋放你出来了，不是要把你关屋里一个月么？”小虎没松开阿花的手，梗着脖子说道。 那小男孩脸一下子就黑掉了，“还说呢，我娘说这阵子蚱蜢最多的时候，让我多抓点回去，不抓满一筐不能回去。你快点和我一起吧，对了，带着你这小媳妇一起。” 四丫从怀里掏了袋子出来，递给小虎，“去，也抓一袋子回来，不然以后不让你在我家吃饭。” 第30页 小虎扁扁嘴，对着方才那个男娃道，“听见没？我不能帮你了，我还有任务呢！” 现在的蚱蜢有青绿色的，还有灰色的，总是喜欢掩在糙丛里，一般都是难以发现，可是蚱蜢再怎么隐藏，却也是绝对逃不过这些小孩子的眼睛和手的。 “这一抓就是俩啊！”小虎惊叫一声，“这的蚱蜢可真多，好像抓也抓不完似的！”小虎瞪圆了眼睛，回头对着四丫道，“四丫姐，你吃过蚱蜢没？” 四丫眉头一皱，“啥？那玩意都是给鸡吃的，我咋会吃？” 却见小虎神秘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把这蚱蜢去了头，放在火上烤一烤，味可香了，就知道你没吃过！等咱多抓点，你就尝尝！” 李燕刚刚把线头咬断，拿起自己fèng的这件小衣服是咋看咋满意，嫩黄的小衣衫，要是穿到自己孩儿的身上，指不定得多有灵气呢，李燕想着想着，不自觉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李燕下了炕，把王大丫买回的调料仔细的拌了，臃肿的身材在此时显得特别不便利，没过多一会，李燕就出了一身虚汗。正巧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挺大，小黄在外面汪汪的直叫。 李燕忙擦了擦手，解下围裙，把调料和肉都盖好了，这才扶着腰走出去。平常屋里也不咋来人，外面的动静听着不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谁啊？”李燕边靠近门，边喊道，外面闹哄哄的，好像也不少人。 “洪波媳妇！把门开开，我是你吴大爷，给你送东西来了！” 李燕想了想，估计是平常和王洪波一起上山的吴家，便把门开开了，马大郎抱着盈盈也在门口，盈盈见了李燕，小脸一皱，“盈盈要姨姨！” 李燕把盈盈牵过来，见外面站着好些人，有些惊奇，“这是……” 姓吴的大爷笑笑，“我知道我家儿子干什么混事了，这是一袋子米，这是两只鸡，你们收着，就当是我家赔礼了。” 李燕皱着眉，见街坊邻居的都在一边看着，不收怪不好的，王洪波也不在家，她也不好自己拿主意，便道，“吴大爷，洪波现在不在家，这东西收不收我也做不得主，等到他一会回来了，咱再说好吧？” 马大娘在一边捅了捅李燕，“这么多东西，你先收着啊，要是到时候他不给了怎么办？” 李燕没出声，这些人她又不咋清楚，这些事还是留给王洪波处理吧。 吴大爷一哽，他到是没想到王洪波居然不在家，好不容易大老远的把东西送过来，咋也不能再搬回去吧，可这洪波媳妇挑明了自己一个人在家，自己咋也不可能要人家非收下不可啊……“这……” 马大郎适时的出声道，“吴大爷，要不你进我家先坐回，等着人回来。” ☆、挑起邻里怒火 估摸着吴老头就是等着这句话呢，听见马大郎这么说，连忙点头，“那成。洪波媳妇，我就在老马家坐坐，等洪波回来你让他找我去啊！” 李燕只得点点头，不经意转头的时候，看见马大郎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惊。 马大郎就这么把吴家大爷迎进了屋。吴大爷心里纳罕，平常有个啥事的，这马大郎都不吱声，根本就不是个热心肠的，再加上他挺长时间都不回来，村里的人也都不咋熟识……这回倒是不一样了。吴大爷没多想，把东西往马家的院子里一放，也不进屋，就拾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 马家院子里添了两只小猪仔，在圈里一拱一拱的，挺欢实。吴大爷随手从身上拿出了个菸斗子，点着了，一口口的抽起来，吴大爷探头看了看装猪食的槽，见那猪食不同于自家的，有些惊奇，“大郎，你这给猪吃的什么？瞅着咋和一般的不太一样？” 马大郎正坐在院里砍柴火，“嗯。我自己从城里淘来的方子，专门调出的饲料，餵猪正好，长的又快又好的。” 吴大爷点点头，瞅了眼马大郎，移了移凳子，搬到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大郎，你在城里待了好些年，就没有相中的姑娘？你和我家老大差不多岁数，现在我大孙子都七八岁了，你这咋还不成婚？是不是没有合适的，要不要叔给你介绍介绍？” 马大郎手一抖，斧子险些掉在地上，马大郎抬头笑了一下，神情有点恍惚，“没事，叔，你不用惦记我。”马大郎低头的功夫看见了那两只活鸡和一袋子米，有点愣神，不一会就抬起了头，“叔，你家吴贵现在能下炕了么？” 吴大爷嘆口气，“将将巴巴吧，能下炕了，就是脸还肿着，没法出门啊。”说道自个儿子被打，吴大爷也是心疼，语气里带了点埋怨，“你说就算是我家贵儿做的不对，这二驴子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下手轻点？” 估计是吴大爷觉得在这抱怨不太对了，立刻住了口，“这事也算是吴贵自己找的，毁人粮食可是缺德的紧，我已经把他好顿说了。二驴子的脾性村里的都知道，你说说他，还上赶着去招惹，这不就是找打吗？我在家寻思了会，这事还是我家的过错，以后吴贵还是得在村里呆着的，可得给他攒点好名声。” 马大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吴大爷正肉疼的看着那袋米，开口道，“那驴子媳妇怎么不拦着点？” 吴大爷摇摇头，“别看二驴子平常是对他媳妇挺好的，可是啥最大啊？还是他自个的脾气最大！他要是想发火，他媳妇哪能拦得住？” 吴大爷越想越憋屈，不过是自家儿子一时冲动不计后果，就被人打成了那样，自己还得巴巴的来道歉……“大郎，你离家的早，不知道驴子这孩子。其实咱这村里谁不是让着他的啊，他是能干，在他家咋样咱没话说，你说这村里的，谁欠他的啊，不就是让着她……你说说，你说说，这是不是心里没数！” 吴大爷说这话时，偏偏忘了那年吴贵被别的村的欺负的时候，王洪波拼了命的保护吴贵，而自己被打的满脸是血的时候了。 马大郎点点头，添了一句，“确实是个心里没数的。” 吴大爷这会呆不住了，他怕等会见着王洪波的时候，忍不住说出什么不好听的，便把东西留在了马家院里，嘱咐了马大郎几句，自己先回去了。 过了一会，马大娘出来了，手里端着碗水，见院子里只剩下马大郎一个人，有些惊奇，“人呢？” 马大郎头也没抬，“人走了，东西等晚上的时候，我给他送过去。”马大郎站起来，把砍好的柴火放进盆里面，端着盆绕过马大娘进了屋，“娘，盈盈睡着了？” 马大娘跟在马大郎后面，“嗯，又睡着了，这天睡觉也舒服。” 李燕进屋之后，先带了围裙，然后就开始在灶台边上忙活起来。这次她特意准备了一些辣子，拌调料的时候，就把辣子放了进去，这次李燕打算做上十斤猪肉干，其中五斤还是直接供给老客户，剩下的，她打算去大一点的酒楼问问，看他们有没有兴趣。 上次王洪波进城的时候，李燕就已经让王洪波多留意了，城里大的酒楼能有十几家。竞争都很是激烈，酒楼若是想要招揽新客户，留住老客户，就需要时常开发一些新奇的东西。李燕是个心大的，每个月做两次肉干，偶尔卖卖蛋糕，虽说能赚不少钱，可是距离李燕心里的期盼还是有距离，若是能够通过酒楼把这道肉干的名声打出去，那以后的财路可就真的是大大的有了。 李燕把那些肉干做好晾凉之后，四丫就和小虎回来了。阿花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因着阿花家里来人，就先把阿花带回去了。 小虎仰着一张小脸，笑眯眯的，凑到李燕跟前，“嫂子，你快看看，我抓了多少只蚱蜢，你快看看！” 李燕往里面瞅了两眼，密密麻麻的，还不时有几只往外扑腾的，不禁咧了嘴，“真厉害！晚上留嫂子家吃饭咋样？” 小虎摇摇头，哭丧着脸，“我娘叫我晚上必须回去呢，留不了了。” 李燕看了看门口放着的那盆大虾，心里有了主意，今晚上就煮虾吃吧。小虎本来是想找盈盈玩的，可是盈盈也不在，他就里屋外屋走了一遍，又在炕上做了一会，最后出去和正在忙活的李燕和四丫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晚上吃过晚饭，王洪波和李燕在屋里坐着。王洪波盘着腿靠在墙上，静静的看着李燕一针一线的fèng衣裳。 “燕子，咱闺女的衣裳我看你不是fèng好了么？这又是fèng啥呢？” 李燕笑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你这呆子，闺女的衣裳fèng完了就算了？不是还有你么？这天快凉了，我看你那件灰色的秋衫破了好几个洞，寻思着再给你fèng一件。” 王洪波憨憨的笑了笑，蹭到了李燕身边，把手放在李燕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我穿新衣裳……我怕到时候我连活都不会干了。” 李燕动了动，在王洪波怀里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那衣服我可没打算扔，等你干活的时候你就穿那件旧衣服，出门的时候就穿这件新衣服。”李燕难得的小女儿姿态，窝在王洪波的怀里，手指点着衣衫，“你看看，蓝色的，好看不？” 王洪波觉得怀里的小妻子圆滚滚的，就像是一个球，他想好好抱抱，却又怕伤害李燕肚子里的小宝宝。 “……嗯……”王洪波的声音突然变的喑哑，“好看，你啥时候买的布料，我咋不知道。” 李燕感受到王洪波身下的炽热，不敢再动了，脸颊变的红彤彤的，“你当然不知道，这是我让大姐帮我带回来的，我见你那些衣衫都是深色的，觉着你穿这件蓝色的一准好看。” 王洪波低下头，嗅着李燕脖颈处的香气，闷闷的笑起来，“燕子，怀着身子呢，没事就别绣了，绣这东西可是累人呢。” 李燕点点头，突然想起上午吴家来人的事，一拍脑袋，“糟了，忘了跟你说件事！我这脑袋。”李燕坐直了身子，几句话把事情交代了一下，末了，还说了句，“这天也没黑透，要不咱过去看看？” 王洪波没动地方，“明儿再说吧，估计着他早走了，要不能不过来找我？没事就收拾收拾睡吧，你也别绣了，绣着东西累眼睛。” 话才说到这，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洪波！我是隔壁马大哥！给你送东西来了！” 王洪波知道隔壁马大娘家的大儿子回来了，只是一直没咋见过，听见他过来，又联想到刚刚李燕说的事，便差不多知道他要来干嘛了。 第31页 不敢再耽搁，王洪波赶紧下炕，对着李燕道，“燕子，我出去把东西拿进来，你在屋等着就成！” 马大郎从门外隐隐约约能看到屋里晃动的人影。他已经在门外站了好半天才敲的门，他能看到俩人亲密的相偎，他憋得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大力的敲起门来。 没一会，王洪波就出来了，马大郎和王洪波并没见过，如今仔细看着他，发现他确实是浓眉大眼，一身子刚气。 “马大哥，真是麻烦你了！”王洪波笑笑，把东西往院里一放，“要不进屋坐坐？” 马大郎摇摇头，“不了。哪能打扰你小两口生活？我这就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老吴家的在我家等了挺晚，后来才走的。” 王洪波见马大郎谈吐老实憨厚，对他产生了些好感，“那行，马大哥，我也不留你，没事上我家玩啊！” 马大郎这才转身离开了。 回屋之后，马大郎就上了炕，他身上的躁动憋得他难受坏了。想着李燕的面容，马大郎疯了一样的在炕上扭动着，可是无论他怎样动，那处一直都提不起精神来。马大郎折腾了一会还是放弃了。他的面容憔悴的可怕，眼神更是阴森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取名无能= = ☆、肉干找到销路（捉虫）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李燕下炕盛了一碗粥，四丫正在炉边烧水，转头看见李燕的时候，惊叫了一声。 “姐！你别总往厨房跑，想吃啥就叫我！这地这么滑，你这……真是！”四丫皱着小眉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李燕身旁，把那碗粥夺了下来。“我先扶着你回屋，等会我先把粥热热，再给你端去。” 李燕摸摸鼻子，她这阵子也不知道是咋了，胃口特别好，吃的东西也变的特别多。“那我就回去了，那个，那个……往粥里放点酱。”李燕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几个月来，四丫的脾气似乎变的大了。 “不行！那辣酱你不能多吃，我给你炒俩鸡蛋，你在炕上等着就行！真是的，都快生了，还满地的乱跑，你说说你……” 四丫嘴里叨咕着，手上却小心的扶着李燕，房门口有一个不太高的门坎，四丫扶着李燕进了屋之后，看着那门坎叨咕了句，“回头把这也得拆了，省的摔倒。” 李燕没敢出声，小心的上了炕，“四丫，把那软垫递给我呗，我靠着点。”四丫忙把软垫递了过去。刚要跑出门的时候，四丫回头说了句，“姐，马大哥今儿进城了，说是要帮忙找酒楼。姐夫刚才回来过一次，见你没过来，就和马大哥一起走了。” 李燕点点头，好几个月了，马大郎并未做过任何不好的事。反倒总是帮自己的忙。这次找酒楼的事也是多亏了她的帮忙……就连一直害怕他的四丫，都早早的改变了对他的看法，“马大哥，马大哥”的叫着。于是李燕心想，也许这马大郎真是个好人？也许只是她一直太多心了？ 炒俩鸡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李燕现在一天要吃好几顿，她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多出的肉，她就只有一个信念：要好好把身体养好，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 这米粥是温热的，喝在嘴里一点也不烫嘴。四丫那边的活已经做完了，进了屋之后，就把鞋脱了上了炕，把李燕午睡时用的褥子叠了起来。 “姐，你想吃苏饼么？我跟朱姐姐学做了苏饼，啥时候做给你吃？” 李燕的眼前浮现出那金黄的糖苏饼，把嘴里的粥喝下之后，李燕点点头，“好。” 四丫拿抹布把炕上就擦了一遍，“姐，马大哥说这次进城，会再给咱带细面回来呢！” 李燕点点头，停下了手上嘴上的动作，“他咋总往咱家送东西？” 四丫瞅了眼李燕，“也正常，姐夫猎的物，不也经常会给他送去么？这阵子马大娘带着盈盈出门，他也没少在咱家吃饭。”四丫忙完了，坐在炕头歇着，看着李燕小口喝着粥，“姐，你说多神奇，他刚回来那会，咱把他当狼防着，这会儿，他居然和咱家关系这么好了！” 李燕接着喝粥，没停下，当然了，他一个劲的往自家送东西，帮这帮那的，对王洪波也照应，关系哪能坏了？不知咋的，李燕对马大郎的印象就是好不起来。 “嫂子，四丫，我过来了！”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声。四丫欢唿一声，“姐，你接着吃，朱姐姐过来了！” 李燕把最后一口粥喝掉，把桌子推到一边，正赶上四丫带着朱花花进来。 朱花花今年刚十五，比李燕小一年，长相挺甜，今日她穿了一件蓝布衫子，手里提着一个小花篮，见李燕一直看她，有点不好意思，“嫂子，你这么瞅我干啥？” 李燕就着手背擦了擦嘴，“花花，你今儿这一身真是不错，好看，这上面的花还是你自己绣的？” 朱花花腼腆的点点头，“嫂子，四丫也会绣这花，她学的可快了。”朱花花说着，又从篮子里拿出两双小孩的鞋，一双大点，一双小点，绣的花式是一模一样的，特别精緻好看。 李燕拿过小鞋，仔细的比对起来，奇道，“花，你这绣的一大一小，难不成是等着宝宝长大点穿的？” 朱花花的脸“腾”一下变得通红，“嫂子，不是。那双大点的，是给牛牛的。前一阵子收割的时候，小山哥帮了我家不少忙呢……”朱花花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脸都埋下去了。 李燕这才恍然大悟，身子往后面软垫上一靠。收割？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李燕心里一下子就明了，对于朱花花的想法终于了解了。她就说么，朱花花家离这边大老远的，这最近几个月咋往自家跑的这么勤？不过这鞋，她是不能代王小山收的。这个时代，女人的绣活可不是能够随便收，随便给的。 李燕把那双小鞋收了，大的就放在那边没动。朱花花停了一会，轻轻地把大一点的鞋手起来了，“四丫，嫂子，我就是来送东西的，没事我就走了。” 李燕点点头，“你家里的远，可得小心点，快点吧，天也快黑下去了。”四丫还小，有点莫名其妙的，还有点摸不清为啥朱花花要亲自跑这一趟送鞋，只得道，“那朱姐姐，我送你出去吧。” 朱花花转身之前特意看了一眼李燕，见李燕正低着头，心里有些失望。朱花花紧了紧手里的篮子，就和四丫出去了。 李燕透过窗子，看朱花花走出去，心里暗嘆，朱花花已经十五岁了，绣活不能随意送人又岂能不知？她如今来这一趟，无非是想要自己知晓她的心意罢了，能帮上她的时候帮她说说话。 方氏生产时说过的话，此时又清晰地在李燕耳边响起。李燕从王洪波那里也知道，蔡氏如今正在给王小山寻亲事，而朱花花之所以会这么着急，恐怕也是也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平心而论，朱花花还不错。长相虽说不上好看，但贵在她身上的一股子伶俐劲，各种手艺也能拿的起来。对于痛失髮妻的王小山来说，朱花花不失为一个好的妻子人选。 李燕相信朱花花是喜欢极了王小山。王小山年纪轻，浓眉大眼的，长得很是精神。相信除了朱花花，一定还有很多姑娘对王小山有好感。 只是，朱花花会好好对待王牛牛么？李燕一时间没有了头绪，这事，只得等王洪波回来之后，与他好好商议一下了。若是可以……朱花花也是不错的啊。李燕把这事暗暗记在心里。 四丫把朱花花送走之后，回来的时候腮帮子鼓鼓的。四丫先把李燕跟前的桌子什么的都撤掉了，随后一屁股坐在炕边上，有些不解道，“我还以为朱姐姐是来教我编花的呢，结果来送了东西就走了。” 李燕心里暗道：傻孩子，人家是借着你谋自身的幸福呢！ 平日里，李燕一直是个好动的。就算是怀孕了，挺个大肚子，她也喜欢没事就下地熘达熘达。可如今，她打心眼里不敢了。生产的日子估计就是这一阵子，她每每想到自己要生产，心里都是又兴奋又恐惧的。王洪波也是一样，所以他早早的就跟村里接生最有经验的妇人打过招唿了。 天要黑下去的时候，王洪波和马大郎才回来，俩人手里拎着不少东西，马大郎进屋跟李燕打了声招唿，留下了一个长命锁就离开了，也没多说话。 王洪波见李燕有些不明，解释道，“马大哥非得买点东西送我，我说不要，他还非得买，行了，送咱咱就收着吧。“ 李燕这才把东西锁柜里了。王洪波拎着袋面，“这是马大哥专门找人给咱们磨的细面。有一家叫千里香的酒楼收了咱的肉干，说是以后，让咱家只能卖给他家酒楼。给咱的价是两百个钱一斤，你不是说最低一百五十个钱，你看着行不？” 李燕听后笑了，“咋不行？行啊你，居然能卖到二百个钱！”王洪波见李燕如此惊喜，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我的功劳，本来千里香给的价是一百三十个钱，后来硬被马大哥提到二百个钱的，他在哪酒楼里面有熟人。只不过……” “只不过啥？”李燕问道。王洪波想了想，“只不过他家要我按手印了，这肉干要是有问题，得找咱们！” 李燕本以为会有啥大事，听到这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咱家肉干卖了这么长时间了，不也没啥事？等以后做的时候再多注意就行！” 王洪波脱了鞋子上了炕，把李燕抱到怀里，有点纳闷，“燕子，我看马大哥在城里待得不错啊，你说他为啥要回来？回来能有啥意思？” 李燕正想着朱花花的事，没仔细想，顺着王洪波的话说了句，“确实，为啥？” ☆、蔡氏，来者不善 王洪波没吱声，只是抱着李燕不说话，李燕用额头轻触了王洪波一下，“洪波，咱娘说过给小山相中了哪家姑娘没？” 王洪波皱眉想了想，“好像是有。最近总听咱爹叨咕老苗家……好像是相中了他家小二，苗英？” 这名字李燕不熟悉，没怎么听过，“苗英是哪个？我怎么没听过？” 王洪波点点头，“你没听过也正常，就连我也不咋知道。那苗英今年十七了，性子内向，平常也 不爱出门，村里也没谁注意过她，不知道娘是咋相中的她。” 王洪波见李燕今儿对这事格外上心，而且听他说过话之后明显是心不在焉的，不禁奇道，“哎？燕子？你是不是有啥事？” 第32页 李燕点点头，“你知道总来咱家的朱花花吧？”在王洪波越听越惊奇的时候，李燕把朱花花的事就给说了。 王洪波听后沉默了一会，“小山是娘的亲儿子，咋也不会给小山找一个不好的媳妇，至于朱花花……也是个不错的姑娘。”王洪波沉吟了一会，“总归是小山自己选媳妇，咱只能帮着把把关，最后他喜欢哪个……咱也是说不准。对了，小山知道朱花花不？” 李燕动了动一直僵直的身子，王洪波赶紧过去扶好李燕，一下下的给她捏肩膀。 “她说去年收割的时候，小山帮过她家忙，对了，她还给牛牛fèng了一双小鞋，跟给咱的一样，你瞧瞧，”李燕把鞋拿出来，推到王洪波面前给他看。“你看看，fèng的真是不错，那双鞋比这双大点，我估摸着牛牛穿正好，不过，”李燕摊摊手，“我没收。” 旁屋的灯灭了，李燕知道这是四丫睡下了，不自觉的竟也生了困意。用手掩着嘴，打了一个大哈欠。 王洪波连忙从炕上站起来，弓着腰，把堆在炕里的褥子拽出来，“不收就对喽！燕子，我猜你下午只定又睡挺长时间了，你这就又困啦。行，咱也睡觉，你乖乖养好身子，别的都不用你想。” 李燕也知道自己变得能睡了，王洪波说这话时，她倒也没出声，只是把外面的褂子脱了，炉子烧的正旺，炕里面暖暖的，李燕在王洪波的怀里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李燕醒过来的时候，王洪波已经不在炕上了，李燕慢悠悠的下炕喝了一口水，然后又慢悠悠的从院里里拾了个小凳子，在门口坐下了。 赵罗锅前儿又不知道从哪带回个女人来，本来吧，赵罗锅已经能够做到像是以前一样开着大门过日子了，可是这个女人过来之后，赵罗锅的家门每天又是关的死紧。 四丫不在家。李燕估摸着四丫定是又去那边胡同后面买豆腐去了。赵罗锅家旁边就是一个胡同。二三十米的样子，大约有一米宽，平常走走还可以，若是担了担子，恐怕就过不去。有这个胡同，平常要是去别的地就方便多了。 现在是初冬，由于李燕所处的地方是南方，所以还不太冷。这个时候是一年四季最舒服的时候了，村里的人都喜欢搬出个小凳子坐，女人们总喜欢聚在一起，说这家的闺女嫁给谁了，说那家的媳妇怎么怎么不中婆婆的意了。 因着李燕不干活，所以也有不少婆娘找李燕唠话，大都是有了好几个孩子的，见李燕怀着孕，倒都是挺照顾的，七嘴八舌的跟李燕说该注意什么，李燕虽跟这些婆娘不熟，但也知道她们是好意，倒是乐得听她们说话。 李燕上辈子是首都的孩子，后来在魔都上的大学，一口普通话说得是倍儿好，这辈子说话也是习惯了说普通话。这的人说话就与现代很是不同，音调有点像是河北那边的，李燕初到这里时，很是不适应。后来她想着入乡随俗来着，结果是咋也说不出来这边的语调。倒是经常被李氏笑骂，说她一股子怪调！ 李燕没辙，她也想改，可是哪是那么好改的啊，最后改的不伦不类的，她自己听着就更别扭了。 “燕子，这么早就出来坐着了？四丫起了？洪波起了？屋里的事都忙活完了？”一个嗓门挺大的女人离得李燕老远就开始喊话，震得一干乡亲都低头偷偷的笑起来。 李燕瞄了瞄杜鹃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肚子，又瞅了两眼她怀里的木盆，微微点头，含煳道，“嗯，没事出来坐坐。” 杜鹃的表情夸张极了，对着李燕露出一脸厌色，捏着一股极其地道的腔调，指着李燕，“哎，要不是知道你从小在隔壁村长大的，我咋也不会相信你是这的人……你说说你，这说话咋是这种调调？让我听着直打寒颤。”说着，还搓了搓手臂，好像真是打了个寒颤似的。 李燕把裙子掀起了一个角，搓了搓小腿底部，也不只是咋的，这阵子小腿的皮肤总是像电击似的，一抽一抽的疼。 杜鹃头髮上粘着一块棉花，白花花的，李燕瞅了两眼，也没出声。她心里可是知道，这杜鹃就是个没事找事的性子，她不愿意和她多计较。听说她家那位总喜欢打她，即使是怀孕了，也是三两两头的打，所以李燕也可怜她，不和她多计较。 也是奇了怪了，杜鹃平时也不咋和别人说话，可是就是喜欢跟李岩说话，每次见着李燕，不管她手里忙着啥，都会停下来说几句才行。 李燕自动把这一点反常的现象归于她们生理上的相似性——都是快生的准妈妈。 杜鹃说到她的语调，李燕也不在意，毕竟这已经不是杜鹃第一次说了。洪波曾经夸过她，说她这动静软绵绵的，不像别人说话声那么硬，他听着喜欢，李燕也就不把这当回事了。 杜鹃探头看了看李燕的动作，撇撇嘴，“你这是干啥呢？咋这么不讲究？挠痒痒应该回屋里，这要是被人看着……咋整？” 李燕慢吞吞的把手抽出来，看了眼自己及地的裙子，“我这裙子这么长，而且附近也没人，没事。” 杜鹃夸张的捂住耳朵，“你这动静！真是！不爱听你说话！这村里怀着孕的，就数你最懒了，整天啥也不干！院子也不打扫！鸡也不喂！饭也不做！得了，懒得说你，我回去了。” 杜鹃说完，扭着腰就走了。李燕在后面无所谓的摇摇头。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早就习惯了。 四丫端着一大碗回来了，里面是满满的豆花，“姐，你在外面坐着，我给你拌点豆花吃，一会就好。” 李燕点点头，小葱拌豆花，不错。 农村里，孩子最多。每家每户都有好几个孩子。李燕所在的村是一个比较大的村落，从村头道村尾可是要走不少时间。小孩子都像是长了飞毛腿一样，来回的跑着，好像一点也不觉着累。 李燕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老了。不过确实，两辈子加一起，也是近四十了，身子不老，心理却也是不再年轻。 “嫂子！你快回屋去吧！我看大娘气势沖沖的往你家来呢！”一个邻居家的小孩子急匆匆的跑来，见着李燕之后手脚并用的比划，“我看模样可凶了！” 李燕笑笑。蔡氏对她不好的事，整个村都快传开了，就连小孩子都知道蔡氏不是个善茬，可是，除了她有事回去之外，蔡氏从没来过这里……“看出真是你蔡大娘么？” 小孩使劲的点头，“就是！我看着她脸老阴老阴的，还就自己！叔不在家，驴子哥去水渠那边，你快进屋吧，把门锁上……” 小男孩这话说的有点晚了，因为蔡氏的声音已经响起了。 “老二媳妇！” 李燕一听这声音，心里就一沉，抬眼一看，蔡氏穿着家常的灰色衣袍，手里拿着炉钩子，眼睛鹰一样的紧紧盯住自己，说不上的阴沉。 李燕后背发凉，声音也跟着凉薄起来，“娘，你来了。” 蔡氏把炉钩子往地上狠狠一掷，炉钩子沉重的后把，砸上李燕仅着布鞋的脚。一阵钝痛从李燕的脚尖传来，眼泪一下子就涌进李燕的眼眶子。 “娘，你这是干啥？”这是在大街上，李燕声音很低。 反观蔡氏，却好似丝毫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声音大的好像想把全村人都吸引来似的。 “我今天非要好好修理你不可！真是拿不准自己的身份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有存稿，可是这个不是，是我刚刚写的。因为我觉着如果继续发存稿的话，问题会很大，╮（╯▽╰）╭，哎，存稿将近两万字，看来都不能用了，桑感。 ☆、蔡氏来闹 “咋的了娘？你有啥话进屋说去，我要是有啥做的不对的，你进屋说，”李燕忍着脚痛，这人来人往的，闹了笑话可不好。“娘，咱自家的事，关了门解决成不？” 蔡氏“哧”了一声，翻了下眼珠子，眼白露出一大块。“谁跟你进屋？进屋？那之后发生啥就真是说不清楚了，你这娇贵的，不行，不进屋！” “娘，屋里也没人，咱进去说……”李燕说着就去拉蔡氏的手，却被蔡氏厌弃的甩开，“你别碰我！” 李燕一愣，本来就冰凉凉的心，更凉了。 四丫这时候听见动静也出来了，见蔡氏在那，有点吃惊，“大娘，这是咋的了？”又见乡亲邻居都聚过来了，四丫就知道事情不妙，给一边的小孩子甩了个眼色，把李燕扶到一边凳子上，“大娘，我姐挺着个大肚子呢，有啥事进屋说呗？” 蔡氏撸了撸袖子，睨着李燕，“没那么多讲究！你说说，你是个什么身份，凭啥搀和我们小山的事！当初你没嫁进我们家的时候，那时候多好，和和睦睦的，你一进我家门，啥事就都有了！又是分家又是咋咋的，还够不够你折腾的！连小山的事你也要来闹腾闹腾！” 李燕攥着袖子，抬头看着蔡氏，“娘，你把事弄清楚再说成吧？分家的事我就不和你说啥了，具体的事都说明白了，也没意思。你就说说，我啥时候搀和小山的事了，我挺着个大肚子，天天哪也不去的，小山的面我统共也没见过两次，你这话是咋说的？” 四丫也在一旁点头，把蔡氏脚边的炉钩子拾了起来，“确实，我姐哪都没去，天天就在屋里呆着来着，乡亲们都能作证的。” 蔡氏知道李燕人缘好，见一旁的邻里都附和着点头，冷笑一声。“那你到说说，朱花花你认识不？你说你不认识试试看？” 四丫手一抖，看了李燕一眼。李燕瞥了四丫一眼，不动声色道，“朱花花，我当然知道了，不过这能咋的？” 蔡氏“呸”了一口，“你还不承认？我就说么，这阵子老苗家咋对我爱搭不惜理的，原来是你支了个骚蹄子去坏我家小山的名声！” 一旁的邻里不自觉的都皱起了眉头。蔡氏这话说的太过了，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那朱花花咋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被蔡氏这么一说，哪还有人会去朱家提亲？ 蔡氏说完这话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对。但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的水，可不是想收就能收回来的，见乡亲们都面露不忿，蔡氏忙开口解释，“别怪我嘴贱，昨儿下午，我去地里看看我那小儿子去， 结果就看见那叫朱花花的给我们家小山递吃食呢，我觉着不对劲就问了问，感情这朱花花是每天定点定时的来呢，这可怎么了得！” 第33页 蔡氏说到这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燕。“大家都是乡亲，有些话我就不含煳了，大家谁不知道我打算给小山定下苗英啊？这知道的人知道我家小山不是那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知道的，说不定就以为我家小山是那种随便的人呢！” 蔡氏墨迹，这也是村里都知道的事。有人就忍不住了，开口道，“那管人家李燕啥事？别啥屎盆子都往你自家儿媳妇头上扣啊！” 蔡氏听见这话有点不乐意，瞅着说这话的妇人道，“你别说得我跟个恶婆婆似的，也不知道是谁，三天两头往我家跑，说是要休了自家儿媳妇，跟我借招……你说说，那是谁啊？” 那妇人一哽，见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有点不舒服，“得了你！说说罢了，以后啥都不跟你说了，臭嘴的婆娘。”妇人骂完之后，就挎着自家的小篮子离开了，走的可快了，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一样。 蔡氏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个婆娘离开的方向，不知道低声嘀咕了一声啥，李燕离得远，没听清。只是眼睛时不时的瞄瞄村头的方向。 蔡氏一直用余光盯着李燕呢。想当初李燕刚嫁来那会，那股子狠劲她现在还记得，见她这样期盼的看着村头，不禁冷笑，“也就是二驴子傻，被你给骗过去了，你甭瞅了，因着水沟那事他进城了，可不是那么快就能回来的。” 李燕淡淡的回了句，“没。我没等洪波，我就是寻思着啊，这一年年的过的真快，又要冬至了。” 蔡氏没管李燕到底说了什么，上前一步从四丫手里拽过那个炉钩子，拿着那个尖一下下的点着地。蔡氏挺矮的，那炉钩子被她竖着拿在手里，就像是个拐杖似的。 “你就跟我说说，那朱花花是不是你让她过去的，我说怎么瞅她眼熟，可不是就和你妹妹关系挺好的那个么！” “那能说明啥了？”李燕好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四丫，心里突然是莫名的烦躁。 蔡氏也不管了，她见着李燕不冷不热的态度就来气，总觉得心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蔡氏上前一步，一下子就抓住李燕的胳膊，趁着四丫闪神的劲就把李燕给拉了起来，硬是把她往前拖了好几步。李燕身子沉，也是压根就没料到蔡氏会这么粗鲁，险些摔倒。 “你看看你这德性！怀了孕的女人多了去了！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你大嫂、你弟妹哪个怀孕的时候不干活，你呢？天天不干活也就罢了，还天天教唆者别人勾搭小山！是不是人家给你啥好处了？要是人家苗家不同意这门亲了怎么办！不行！你得跟我过去解释清楚！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要不是你，我就不信朱花花那么一个小丫头，会干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 李燕一阵头晕，心里一股火气挡也挡不住，“娘！人家怎么不知廉耻了？小山帮过她家收秋粮，如今花花只是做些吃食报答人家又怎么了？花花家住的远，只是不知道你在我这闹，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容得你这么说她吗？！” “你得了，我不听你说，你跟我去苗家解释去！” 蔡氏可不管，只是一个劲的把李燕往外拖。李燕肚子挺得老大，不敢使劲挣扎，只得被蔡氏拽着小步小步的往前蹭。 四丫在一旁急的不行，一个劲的叫喊。可是蔡氏就像是铁了心，板着脸不说话，只是把李燕往前拽。 乡亲邻里的看不过去，也是劝着蔡氏松手，可是蔡氏通红着眼睛，“坏我儿子的事，不行！我得让她跟我说清楚去！” 乡亲们不敢和蔡氏拽李燕，毕竟李燕大着肚子，出了事可了不得。 李燕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次次的看向村头，那里根本没有王洪波的身影。李燕这才知道，原来王洪波真的是去城里了。她这阵子的日子过的真是煳涂，连自家丈夫去哪了都不知道。 老苗家住的挺远的。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根本不适合走那么远的路，再加上这么生拉硬扯的，对于一个孕妇来说，这可是极其危险的事。 四丫急的哇啦哇啦直叫。可是奇了，王洪波没出现也就罢了，王家人竟然一个也不在。 就在蔡氏快把李燕拖出十米远的时候，马大郎出现了。他穿着一身青布袍子，脸色已经不像初见时那般青白，已是好看多了。可能是在城里待过好些年，又读过一些书，整个人显得很不一样。 他拨开人群，站在蔡氏跟前，浅笑着，“婶子，我刚从苗家那边回来，听说苗家人要去你家里看看呢！” “啥？”蔡氏一愣。眼前这个男子她瞅着倒是陌生，不过他所带来的消息，倒是好的。“真的？真是……咋也不说一声就要过去……刚把大山小山他们支出去，我还寻思这门亲事定不了了呢……那我快回去！” 蔡氏忙松开李燕的手腕，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李燕一眼，“你等着！要是苗家还有什么变故！饶不了你！收起你那弯弯肠子！我儿子的亲事，有我这个亲娘在呢！轮不到你！” 李燕冷淡的看着蔡氏，眼里好像是结满了冰霜。四丫上前几步，想要扶住李燕的胳膊，却被李燕轻轻甩下。四丫张了张嘴，那声在喉咙里马上就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压了下来。 李燕明白，这事里肯定有四丫的“功劳”。一个大闺女给男人送饭，真是咋也说不过去，真不知道朱花花是咋想的。 也是蔡氏厌恶极了自己，否则也不会把这事往自己的身上扣。 周遭邻居见惯了这种家丑。见蔡氏走了，也就都散了。他们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是饭后多了个谈资而已。 李燕见马大郎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上前一步道了谢。她不想深究马大郎怎会那么巧带回苗家的消息。她只是有点累，想要进屋歇会。 脚上被炉钩子砸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手腕处也被蔡氏抓的生疼，李燕不理会四丫，先一步进了屋。 马大郎目送着李燕进了屋，关上了门，这才回头看了看蔡氏离开的方向，表情变得很是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存稿的日子很难混= = 刚码完就要发上来，╮（╯▽╰）╭ 谢谢阿唿的雷雷。↖（^ω^）↗ ☆、她一定要嫁给王小山 李燕走进院子的时候，小黄正摇着尾巴“汪汪”直叫，许是方才门口太过于吵闹惊吓了它，它竟汪汪的叫个不停。 四丫在后面轻声呵斥了一声，小黄这才舔舔鼻子不叫了。甩甩尾巴回了自己的的小窝。四丫见李燕在前面走，丝毫没有停下等自己的意思。不禁心里一阵失落。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四丫还是掀了帘子进了屋。 “姐……我，我……”四丫见李燕疲惫的上了炕，心里一阵难过。若不是她乱出主意，朱姐姐一定不会贸然做这种事。姐姐也不会被蔡大娘误解，一切就都不会这样。可是，可是马大哥不是说过，要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么…… 李燕抬眼扫了一下惶惶不安的四丫，心里暗嘆，开口道，“四丫，你这就是没听我的话，不是告诉你最近不要去找朱花花么，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四丫攥着衣角，“因为，因为朱姐姐喜欢小山大哥啊，她又怕小山大哥会娶了别人，所以才，所以才……” “那送饭的主意是你想的？” 四丫想了一会，“不全是。只是朱姐姐跟我说的时候，我说……应该让小山大哥知晓她的心意，别的，别的……就没说了，送饭的事不是我提的。” 李燕点点头，“没事。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可怜了朱花花，今儿有娘在这一闹，估计过不了多久，信就会传遍整个村子，到时候啊……” 四丫一听，急的都快哭出来。“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啊，朱姐姐真的是个好人，她只是喜欢小山大哥，这么做又有什么错啊。难道女人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么……”四丫越说越没底气。因着李燕的脸越来越黑了。 李燕一阵恍惚。想当初，在她还没有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她也曾对古代的妇女嗤之以鼻。她最喜欢的女性角色就是武则天，她一直认为，女人，就应该活出自己的意义和骨气的，怎能一直甘为男人的附属品？又如何能甘于命运的摆布？可是如今，她却也深刻的意识到，在这个妇女地位低下的时代，唯有坚定的服从，才会好好的立足于此，才会好好的生活下去。 “这话你听谁说的？”李燕眉头一皱，这种意识，四丫若是有了，那可真是麻烦了，可是……这种思想，四丫和朱花花是咋也不会有的。来回思量，李燕心里有了个答案。 果不其然，四丫慢吞吞的开口，“只是偶尔听马大哥说的。” 李燕点点头，“行了。这事也算是过去了，你也不用寻思了，至于朱花花，估计她家人也快过来了，等你姐夫回来之后，再商量吧！” “那行，姐，我那豆腐还没做好呢，我先去忙活，你休息会吧。” 李燕点点头，这几天身子真是一天比一天沉。 王洪波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今儿早上他起来的时候，见李燕睡的沉，就没惊动她，等着他刚回村的时候，就听说了自家娘来闹的这一出。 王洪波急急的往回赶，离得老远就能看见自家的灯火亮着，那抹淡淡的晕染的黄色的光，一下子就柔和了他心里所有的急躁。 李燕正坐在炕上fèngfèng补补，炕上面的小桌子上摆着一大碗水煮白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燕子！你有事没有？那老妖婆今儿来闹了？” 李燕点点头，把今天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下。李燕说这些话时，把手腕往袖子里缩了一缩，却还是被王洪波看见了。 “燕子！”王洪波惊唿，“她是使了多大力气？居然把你掐的这么狠！你看看，这手腕子都被掐的多红了！” 李燕摇摇头。“也没啥事，就是红点，一点都不疼。” 王洪波眼睛通红。“你可知她为啥能有这么大怨气？那可不光是小山那事！她对我也有着怨恨呢！” 李燕一惊，把袖子往下拽了拽，盖住了那处红处，“对你能有啥怨气？咱家都分了这么老长时间，她能有啥怨气了还？” 灯火有点暗，显得王洪波的眼眶子特别的深。由于王洪波有点黑，这么勐的一看，竟是觉得他特别的狠戾。 第34页 “水沟那事要完事了，娘非让我把小山和大哥的名字都加进去，到时候能得一份钱财。”王洪波轻笑一声，“我没应。她也不想想，这修水沟的是全村的事，哪是她能摆弄的。那次她没跟我吵，我就寻思着这事不算完，没想到！她居然在你这泄了火！” 李燕看了一眼王洪波，没吱声。 王洪波突然拍了下大腿，“不对！你刚才说的是啥？朱家？娘把朱家给怎么了？” 李燕思量了一下，“刚才我也说了，主要就是朱花花的事。我也不知道这孩子咋这么傻，就起了这样的心思。若是娘今儿不再咱家门口闹这一出还好，事情还有的解决。可是娘这一闹，让花花以后怎么办啊。” 王洪波眉头皱的死紧。“我看花花不错，等着我跟小山把这事说了，让她自己看着办！” 与此同时，朱家。 “你打她干什么？你有种打我啊！打死我啊！她也是你亲闺女啊！”张氏死死的护住身下的朱花花。朱花花□的胳膊上一处处的红紫，极是骇人。 朱花花的表情呆滞极了，好像已经没有了灵魂一样。张氏看着心疼，“花花，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别一声不吭的，你别就栽在这啊……” 朱老爹冷笑一声。他今天是丢尽了人，村里的人谁见了他都是指指点点的。想他虽然在村里说不上是有什么地位，可也算的上是能说的上话的，今儿个倒好！被那蔡家婆娘点了名的诋毁！ 本来他还不信自家女儿能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可是等他回来一问，一看朱花花那惊慌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事十有□是真的了。 那火气啊，是“蹭”的一下子就冒上来，挡也挡不住，他随手拿起边上的扫帚就挥了下去。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朱花花，朱老爹终于停住了动作。“你这辈子想怎么办？不仅你自己丢了人，还连累了我们全家！就连你大哥以后找媳妇都得受影响，你说说你！” 朱花花的眼里七分后悔，三分恨意。 “爹，是不是要是我能嫁给王小山，就啥事都没了？” 朱老爹一愣，却还是点点头。末了，一股怒气又涌了上来，“你别白日做梦了！王家那么好的条件，能看上你？不知道人家看上的是苗英啊？虽说她年纪大点，可好歹名声不错，你说说你呢！” 朱花花眼神突然变得坚定。“我一定会嫁给王小山的。” 张氏摸了摸眼泪，拍了拍朱花花的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觉得嘴里发苦，想吃点甜的。 晚上李燕和王洪波把灯熄了之后，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王洪波说这几天他都不会再去管修水沟的事了，水沟修的差不多了，也用不着他管啥，还不如就在家陪陪李燕。 李燕知道王洪波是怕蔡氏再来闹。也知道他并不会去跟蔡氏理论些什么，毕竟其中还有一个王小山。蔡氏今天做的虽然过分，却毕竟没有对李燕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王洪波背过身睡不着。他知道李燕也没睡，可是他突然不知道该和李燕说什么了。今天的事百分之一百是蔡氏做的不对，可是他却不想回家去和蔡氏争吵，他只是，他只是……王洪波动了动身子，怕挤到李燕。他知道李燕心里一定不痛快，可是。王洪波整整一晚没有睡好，一直背对着李燕，不敢翻身。 作者有话要说： ☆、生子 入秋了，天气就是发凉。四丫偏爱编花，此时正坐在院子里捉摸着花样。小黄从门口蹭到四丫身旁，把脑袋放在李燕的鞋面上。 “小黄，你冷不冷？我去拾点干糙给你搭个窝。”小黄抬起眼睛看了四丫一眼，接着就垂下了眼皮。 四丫放下手里的活，捧起柴火垛子边的干糙，在门檐子底下铺整了一下，“得了，小黄，以后你就睡这干糙上，也不凉。”四丫不管小黄听不听的懂，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末了拍了拍小黄的脑袋。 四丫拿起绳线，编了两下就又放下了，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只觉得心神不宁的。四丫跺了跺脚，进了大屋去看李燕。 李燕正小口喝着王洪波递过来的热水，见四丫走进来一个劲的看她，有点奇怪，“四丫，这是咋的了？有啥事跟姐说说。” 四丫看了一眼一旁的王洪波，有点赦然，“姐夫，我想问你个事。” 王洪波一愣，没想到四丫会突然跟自己说话，“啥事？你说。”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小山大哥有没有相中的姑娘，因为朱姐姐的事……”四丫也是女孩子，这种话一问出口，脸色羞得通红。 李燕和王洪波对视一眼，开口问道，“这是朱花花让你问的？” 四丫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朱姐姐……就是她教我编花的时候，总会问起小山大哥，我看她心不在焉的，而且那事发生之后，她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李燕不信。自己妹妹确实伶俐，但却仍旧是个小姑娘，若是朱花花没跟四丫说什么，四丫绝不会这样冒失的问起来。而且她这两天就发现四丫有点心神不宁的，想必就是为了这事。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阵子少去朱家吗？咋不听话？她是不是还说些别的了？不然你咋会这么想？” 四丫心里一急，脸憋得通红，“不是，不是！朱姐姐是特别好的一人，可是她爹对她可狠了，听说要给她定亲呢，听朱姐姐说，好像是一个挺有钱的瘸子。”四丫接着道，“朱姐姐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是嫁给一个瘸子，还是一个脾气不好的瘸子的话，那她这一辈子就全毁了！” 王洪波在一旁听得莞尔。“你咋知道这瘸子还是个脾气不好的？” 四丫没多想，昂着脸，背着手，“朱姐姐说的！那就肯定是！” 李燕扶额，朱花花从未见过那瘸子，怎会知道那瘸子脾气不好？如果真是又人说亲，那就更不可能了，哪个媒人会这样说？那不是开玩笑一样么？ 李燕摇摇头，她真没看出来，朱花花竟会通过四丫来试探，见王洪波在一旁皱着眉头，李燕便对四丫道，“这事你别管，你个姑娘家家的，问这事不适合，这一阵子可别过去了，听见没？” 四丫有点委屈，她鼓起好大勇气来问，结果却是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回答，心里憋着一股 气，“姐，朱姐姐对我一直挺好，她也是个好人，姐夫……姐夫你能不能跟小山大哥提一下这事……” 话才说到这，李燕突然捧住肚子痛叫一声。吓了俩人一跳。李燕在炕上疼的直打滚，嘴里嚷嚷着，“疼……要生了，我要生了……” 王洪波一下子就跟炸毛了似的。这事来的太突然了，让他心砰砰直跳。“那个……四、四丫，你你你……看着你姐，我我我……出去叫人！” 四丫连忙上了炕，把褥子铺好，“姐，你到褥子上来，你等等，婆子马上就来啊！” 王洪波几天前就跟产婆打好了招唿，因此这产婆就一直在家呆着，哪也没去，见王洪波匆匆忙忙的赶来，连忙拿了东西起身，“燕子快生了？咱快过去！” 马大郎出门倒水的时候，听见隔壁屋李燕的痛喊声，心里一动。他不懂声色的从院子里拿出一个小凳子出来，稳稳噹噹的坐在门口。他坐的地方离李燕家特别近，李燕的声音从里面清晰的穿出来。 没多一会，他就见王洪波带着一个妇人回来，那妇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急忙忙的往前赶，一边走，一边嘟囔，具体在说什么马大郎听不清，只是看那嘴型，应该是在祷告上天。 “妹子要生了是不是？”马大郎冲着王洪波问道。王洪波直直的闯进屋子里，没搭理马大郎，倒是后面的婆娘应了一声，“是要生了。” 王大丫正在门口给大军、小军fèng鞋子，有知道李燕要生了的邻居路过，见到她，忙把李燕要生产的消息说了。王大丫一听，顾不得收凳子，连忙进屋去喊人。 那产婆一进屋子，就把四丫和王洪波赶了出去，吩咐王洪波去烧热水。王洪波连忙过去了，可是那手抖得连壶盖都扣不上，四丫跟着着急，连忙抢过水壶，亲自烧起热水。 王洪波的心砰砰直跳，听着李燕在屋里的一声声嘶喊，只觉的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平安的。”王洪波心里莫名的恐惧，只得紧紧握住双手，一遍遍的重复嘴里的话。 王大丫、王大山和王老爹都过来了，进到院里的时候正看到王洪波的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 “洪波！这多长时间了？”王大丫听着屋里的嘶喊声，连忙出声问道。王洪波咽了口口水，“半个时辰吧，也就半个时辰……一定没事的。” 四丫烧好了水，放在门口，产婆见水烧好了，忙拿到屋子里去。四丫搬了几个凳子让大家坐，可是没有一个人坐下。 又过了一会，王小山也匆匆忙忙的来了，见院里这般的场景，抿了抿嘴唇，没说啥。 又过了许久，屋里的叫喊声还是没停下。王老爹年纪大了，受不住，这才拾了凳子坐下。王洪波的腿都已经站麻了，可他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屋门，期盼着早点有好消息传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黑下来了，屋里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这声啼哭，像是划破了天际一般，嘹亮清脆。 “是个儿子！” 产婆推门出来，把孩子抱出来给他们看了一眼。王洪波理也没理自己儿子，只是焦急的问道，“我媳妇咋样了？” 产婆擦了擦额头的汗，笑了一笑，“瞧把你急的，没事！一点事没有，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产婆本想还多说点，可见王洪波焦急的样子，连忙让开了道，“行啦，瞅给你急的，快进去看看吧！” 大伙心里都是送了一口气，连忙围上来看产婆怀里的小娃娃。 “又是一个男娃！”王老爹高兴地从怀里掏出菸斗子，进厨房点着了，嘿嘿的笑道。 产婆喝了口四丫递过来的水，羡慕道，“可不呗，你老王家光生儿子了，真是，全都是男娃，哪来的好福气吧你！” 王洪波进到屋里的时候，正看见李燕眯着眼看他。李燕脸庞的头髮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缕缕的贴在她的脸上。脸色有点苍白，只是无论如何苍白，都挡不住那从眼中深处迸出的喜悦。 第35页 “洪波……咱有儿子了。”李燕身子还虚弱，说起话来有些无力。此时对王洪波这样讲话时，竟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嗯。”王洪波上前一步，坐在炕边。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让王洪波的神经一次次抽搐。 “燕子，感觉还挺好的呢？” 王洪波握住李燕的手，那双手冰凉凉的，让他心疼。李燕挣扎的想坐起来，可是由于身上还是痛的厉害，就放弃了。“咱儿子呢？我还想看看他。” 正巧这时候产婆抱着孩子进来，听见李燕的话，嘴上笑的咋也合不拢。“来，你看看你儿子，看看，多好看呢。” 王洪波这才转头仔细看了看自家儿子，想伸出手抱抱，却又不敢。只得眼馋的看着小娃娃，“真好看，长得真像你。” 李燕痴痴的看着自家的小宝贝，点点头，“谁说像我，我看八成像你。也就两成像我。” 产婆不知道给多少人接生过，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夫妻俩。不禁觉得好笑。产婆低下头仔细的看了看小娃娃，有点纳闷。这样子还没长开……咋看出像的？ 李燕身子特别虚，产婆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把小宝宝放到李燕的怀里，交代了几句，就走了。王洪波见李燕困得眼皮直打架，就出了门让大家都散去了。本来大家还都等着能多看小宝宝两眼，但见情况如此，只得散去了。 马大郎还是坐在门口。小山出来见到马大郎的时候吃了一惊，“马大哥还在这呢！这坐了多长时间了都！” 马大郎这才站起来，揉了揉酸胀的腿，摇摇头，“我也没事干。门口风大，我坐这吹吹风。”正巧这时候马大娘在屋里叫他，马大郎就没再理会王小山，拾了凳子进屋。 王大丫走到小山身旁，拍了拍小山的肩膀，“咱走吧，苗英想养只狗。你回去从白毛生的那一窝子里面挑只最好看的，给她送去。” ☆、生活要回到正轨上 王小山本来在想马大郎，被王大丫这么一打岔，就把刚刚想的事抛在了脑后。王小山皱皱眉，“有啥挑的？都是黑子的崽子，毛色都是一熘的黑，有啥好看不好看的。再说老苗家也不缺狗，我看是她家缺人了吧！” 王大丫想笑，可是介于王老爹在一旁，硬生生忍住了，“咋的？小山，不喜欢苗英啊？娘这可是给你挑了好久的亲事呢！是不？爹？” 王老爹正竖着耳朵听俩人讲话，勐地被王大丫提到，吓了一跳。“对对，可不是么，你娘也是好顿选，最后从那么多姑娘里面选出了苗英。” 王小山没见过苗英，对于苗英，除了知道她十七岁还没嫁出去外，别的就一无所知了。本来他对这事不太在意，可是就是因为他的不在意，竟让两家的关系越来越近。甚至在白毛下了崽之后，竟是点名要他过去送狗！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初娶方小芳的时候，他就是不咋在意，结果成果亲之后，闹了好长时间的不自在。这次呢……他却不能大意了，他得好好选选，毕竟他还有王牛牛。他不但得给自己找个好婆娘，还得给牛牛找个好娘。 王小山这边想着苗英，脑子里却又不自觉的浮现起另一张面庞来——朱花花。 前一阵子蔡氏去闹的事，王小山是知道的，只是介于蔡氏对他的警告，以及他对于这事的不关心，让他没去想这事。 如今想起来，那个花月静好的小姑娘，似乎也是好多日未见到了。 “姐，你知道这苗英咋样不你见过没？咱娘说的话，我还真是不敢信。她老煳涂了，别人咋说她就咋信！”王小山低头想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 王老爹在后面背着手走着，听小儿子这样形容自个婆娘，不禁贊同的点点头。 路边好多枯黄的树叶。王小山随手抓起一把，在手里撵着。“不图别的，我不看她长相，要是人好、对牛牛好，那就成。” 王大丫见王小山如此，心里起了一层波澜。小山年纪好小，却能看开到如此，真是不一般。 “嗯……那苗英，应该是个内向的，估计着长相应该不赖。你也看见过苗婶，都说女儿随娘，苗婶那么大岁数都还有那风韵，估摸着苗英差不到哪里去。”王大丫回头看了眼王老爹，“爹，你还知道啥不？” 王老爹摇摇头，“这事你别问我，回去问你娘去！” 王大丫眉头一竖，“娘不是不在这么？要不老头，我问你干啥？”王大丫撇了撇嘴，“爹，你和苗叔关系那么好，你知不知道他闺女的事啊？咋那么大岁数了还不许人，莫不是有啥隐疾吧？” 王老爹无奈的摇头，“闺女，知道你厉害，挺多年不回家，还不能放过你老爹啊，你爹我是真不知道啊，回头啊，还有点路就到家了，到时候你再问问你娘！一直是你娘操办的事，我也不清楚到底咋回事。” 王大丫嘆口气，对着王老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哎。得了，小山。”王大丫冲着王小山挤了挤眼睛。“回头你随便挑只小狗过去，看能不能和那苗英见上一面，了解了解。这姑娘被捂得太严实了，不亲自了解了解，咋也放心不了。” 王小山点点头，“成，我多留意。” “小山哥！”几人正往家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绿小衣的姑娘。“小山哥，你等等，我，我来给你送东西！” 朱花花自听说了李燕生产之后，就赶紧拿了东西往这边跑，希望能碰上王小山。平日王小山不是下地就是上山的，见他一面太不容易了。而且出了那事之后，她没事也就不愿意出门了。李燕家更是再没有去过。 “朱……” “花花。”朱花花用手指绕起自己的小辫子。“姐姐好，叔好，我是老朱家的大女儿，朱花花。” 王老爹和那边的老朱家不熟，只是点点头，没咋说话。王大丫答应了一声，上下打量起这个拦着他们路的小丫头起来。 “是有什么事么？”王小山看着朱花花在自己面前低着头不说话，遂开口问道。 朱花花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说话也支支吾吾的了，抬了抬手里的小篮子，“小山哥哥，这是给你的东西。上次你帮我家收割的时候，没能好好谢谢你，这是我做好的豆糕，想给你尝尝。” 王小山慡朗一笑，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大哥那时不忙不过来么。邻里之间帮帮忙，很正常的，用不着谢，你这真是太客气了……再说我娘那边，前几日，我家这边也真是对不住啊……” 朱花花脸色一白，说话有些吞吐，“这……没什么事，没事，小山哥，你把这东西收着吧。” 王小山见朱花花一脸恳切的表情，心里有点纳闷，一时间就没有伸出手去。 朱花花见王小山不收自己的东西，有点着急，“不是的，小山大哥，这就是给你做的，你一定要收下，真的是感谢你，你别不收啊。”朱花花心里着急，说话有点乱，急的满头大汗的。 王小山看得奇怪，刚要开口，就被王大丫推到了一边。 王大丫拿过朱花花手里的篮子，对着朱花花笑道，“那我就替小山收了，你说你也是，太客气了啊，你回家不？咱两家顺路的吧，要不咱一起回去？” 朱花花见东西已经送出去了，心里雀跃。听王大丫这样说，连忙摇头，“我还有点别的事，我从别的路走，我……” 王大丫笑笑，“那成，我们走了啊。” 刚离得朱花花远一些，王大丫就把篮子上的布拿开了。上面铺着满满一层的豆糕。王大丫揶揄的看了王小山一眼，“你看看你，让人家破费了吧！” 王大丫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一下下的打起鼓来，前几日发生的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咋说也是王家亏欠了朱家，这咋说……老死不相往来才正常吧，或者两家打一架也正常啊，这……刚刚提到这事的时候，朱花花除了脸色白一点之外，还真是没有什么别的表现。 王小山不明就里，“管我啥事？” 王大丫摇了摇头，沖淡了刚刚的想法。冲着朱花花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小丫头喜欢上你了呗，这都没看出来？要不干啥非得给你东西？真没看出来，我弟弟还有这魅力。” 王大丫虽是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那小丫头进退有度，长相也算的端庄，如今被娘这么一闹，真不知道出了嫁给小山，还有谁会娶…… 王大丫心里一惊，嫁给小山？！她咋会有这种想法，那边，还有个苗英呢…… “姐，你别瞎说。”王小山皱了皱眉，“人家是个小姑娘，这么说对人名声不好，别乱猜，不就送点糕点么，说不上啥。” 王大丫在篮子里翻了翻。半晌，从里面拿出一双小鞋。“看见这是啥没？小鞋！这大小，一看就是fèng给牛牛的。哎，要不是对你有心，人家费这事干嘛？” 王老爹在后面瞅了半晌，“我觉着这事不太对。朱家也不知道在耍啥花样，不过依我看，朱花花这孩子倒是真是对你有心了。” 王小山呆呆的盯着那双小鞋出神，眼神变得越来越柔和，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不知不觉的变得柔软起来。 李燕这一觉睡的很沉。只是在沉睡的时候，总会腾出一只手轻轻的安抚怀里的小宝宝。 王洪波一只手枕在头底下，侧着身子看着熟睡的娘俩，满满的幸福感，好像就要冲破他男儿的心扉，一下子全涌出来。 外面的天刚刚露出些鱼肚白，要赶集的村民都已经早早起了床，在外面拾掇起自家的物品，想趁早去城里卖个好价钱。赶驴的声音，吆喝自家婆娘的声音，穿透早冬凉慡的空气，隐隐约约的传进来。 李燕叮咛一声，睁开了眼睛。她第一个动作便是亲了亲身边的小宝宝，然后就要直起腰做起来。 王洪波连忙制止了李燕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吵醒了小婴儿。“燕子，干啥？解手啊？” 李燕摇摇头，“不是，儿子尿了，我想给他清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无数次犹豫要不要坑掉了。 后来还是决定继续写下去。 我争取写的像是以前一样，尽量收敛我跳跃的思维。 第36页 其实我写文，只是兴趣而已，偶尔能得些酬劳是喜上加喜的事。 第一次写文嘛，肯定很多地方写的不好。以后一定会慢慢改进的。 大姨妈来了，肚子疼的厉害，上床去了。 ☆、娘家来人 王洪波赶紧爬起来，因着动作大了点，差点被褥子卷了脚摔倒。李燕身上还是没啥力气，瞅着王洪波这样，不自觉就笑了，“别着急！” 王洪波听见这话抬头的时候，正看见李燕的脸。李燕本来长得就白皙，如今是刚刚睡醒，白嫩的脸蛋上透出一股子红润来，让王洪波一见，就想起后面山上刚熟透的苹果来。 后山的那苹果，嘎嘣脆，酸酸甜甜的，吃着可是慡口。 “呆子，你寻思啥呢？咋还愣住了？”李燕看着王洪波那眼神不对，突然就觉得有点不自在，脸偏了偏。王洪波这才坐在炕边穿起鞋子，“没啥。我就是想着，咱娃是不是该吃奶了。” 李燕看着小娃娃红润润的脸蛋，想起前些日子附近的妇人跟她说的话，摇了摇头，“这才多一会，娃儿饿了的时候就会吃了，先给他弄干净再说。” 王洪波下了炕，去柜子旁边翻弄了一会，才翻出几块干净的布，王洪波把布铺整开，和李燕一起，小心翼翼的给小娃娃换起尿布。 小孩子的小手小脚，都是又小又软的，看起来特别脆弱。可能是源于一种母性，李燕虽然也是第一次抱小娃娃，却是胆大的多，王洪波则是笨手笨脚的，对待他自己儿子也是一点不敢用力，生怕弄坏了他似的。 小娃娃醒了一会，李燕低着头亲了亲小娃娃的脸，“洪波，咱还没给咱儿子取名字呢！” 王洪波抬眼看了看李燕亮晶晶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没你懂得多，也不认字，我看你不是还会看点书么？你就想想，咱儿子叫啥名？” 李燕抿着嘴笑笑，把睡着的小娃娃放在炕上，端端正正的坐好了，“我寻思着半天，你说，‘王天瑞’这名咋样？” 王洪波歪头想了想，想了半天也没吱声。挠了挠头，王洪波“嘿嘿”一笑，“听着……好像挺带那个味呀，我也不懂，那就叫王天瑞吧！” 李燕心里的事总算放下了。这个时代，孩子的名字都由家里的男性取，要是被别人知道孩子的名字是李燕取的，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事了。 于是，小娃娃的名字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晌午的时候，李氏和李富贵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了。进屋见着李燕的时候，眼泪“唰”一下子就流下来，止也止不住似的。 “娘，爹，你们过来了！”李燕想下炕，却被李氏死死的按住。 “别动！都是自家人，你别动弹，有你二嫂和四丫呢！” 李燕伸手给李氏摸了摸眼泪，“娘，你掉啥泪珠子！咱家咋样了？上次大嫂来的时候，听说咱家还养了几头小猪？” 李富贵这时候推了推李氏，低声呵斥了一句，让她别哭，还转头对李燕道，“可不呗，你大嫂经手的事呢还是，那几头小猪仔在咱家养的是可好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一个个的，贼肥！” 李富贵这边虽然是对李燕说话，眼睛却一个劲的往炕里瞄，“诶呦，我就是想看看我外孙呦，这是睡着了？” 李燕笑着点点头，“可不是么，这才是吃的头一回，刚睡下。”李燕小心翼翼的把王天瑞抱出来，给李氏他们自己的看着。 “孩子叫啥名？”“王天瑞。” 王老爹没啥表情，李氏却是最明白自己的女儿了。听见这名字，抬起了头，“燕子？你起得吧？这要是被你婆婆知道了，那还了得？” 李燕耸耸肩，没说话。李燕摇摇头，也不知道该说啥，就继续低头看着小娃娃。 “呦！老头，你快瞧瞧，这小嘴长的，多像咱三丫小时候！”李氏正仔细的看着，突然间却惊唿 了一声，“啊！这嘴上是咋整的？咋被蚊子叮了！” 李燕吓了一跳，仔细看过去，发现小娃娃的嘴唇上确实是有点肿。不太正常。 李燕皱眉，有些纳闷，“都已经是这时候了，咋还会有蚊子……而且叮哪不好，偏偏要叮在嘴唇上！那么嫩的肉……” 许娘把李燕的反应看在眼里，笑的有些揶揄。“想当初我家福全不也被蚊子叮了，三丫当时还说呢，小孩子就是招蚊子咬，叫我放心。如今……啧啧！当了亲娘之后表现就是不一样了啊！” 李燕脸色不红不白的，听见许娘的话，只是笑。“二嫂，我还没来的及问呢，福全这阵子咋样，会说话了不？我也一直没咋见他！” 许娘笑笑，“没事。长大了，话说的也挺利索了，就是太淘气了，身边一刻都不能没了人！” 许娘说到福全的时候，眼里的柔情真是抹也抹不掉。 李燕直愣愣的盯了许娘半晌，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二嫂，你胖了。” 许娘注意自个身材样貌的事，想当初那是全村都知道的。当年李燕二哥和许娘定亲的时候，可是相当在意这一点了，总觉得这许娘不是个能当家过日子的人，也是愁了好久。 可是把许娘娶回家才知道，竟是娶回了一个宝。 所以说，当许娘听见李燕这么说的时候，那脸都绿了，说话都有点变了调子，“是……么？我还没觉得。” 李燕觉着自己玩笑开得有点过了，忙改口解释，说自己就是说着玩的而已。随口又问到了大嫂子。 李燕问完这话的时候，不光许娘着急着要说什么，就连李氏和李富贵都不再逗弄他们的小外孙 了，都转了头过来，好像也是有什么话说似的。 许娘颇为感慨的开口，“大嫂这次有身子，好像和以往都不太一样了。”许娘特意拉长了调子，“天天就是抱着那一盆子酸梅吃。也就是梅子便宜，要不……她哪能吃的那么欢？” 许娘虽然这么说，可是一点没有别的意思。李氏还怕李燕听不明白，特意解释了一下，“我看啊，这次八成是个男娃！你没见着，不知道，她啊，就是喜欢吃酸到不行！你说她已经生了六个女娃，我都没想着她还能生出儿子来……但照这么看……真是不一定了，我也是不敢确定了。” 李富贵也是开心的笑。突然不知想到了啥，对着王天瑞嘆了口气。 “燕子，你二姐……所嫁非人啊。” 难得听见自家老爹这种语气说话，李燕心里突然有点不安。刚想说点啥，四丫却是撩了帘子进来。 “爹，娘，二嫂，你们都来了！” 其实李燕有身子这半年多，四丫是回过家几次的。李氏每次见着四丫，都觉得四丫照以前是长进了不少。倒是乐得四丫留在李燕这边。可是即使一个月也能见上四丫一次……心里还是想的紧。 李氏挪了挪屁股，给四丫让了个地，“我那时候不说等你姐生了就过来看看她么！正好家里该忙的都忙完了，我们就过来！” 王洪波这时候在院子里嚷嚷，说是晚上做点好的，让李富贵他们留下吃饭。 李富贵当然是同意了。 可是李燕却还是纠结于李富贵没说完的话，那些有关于二姐的，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了，“爹，你倒说说啊，二姐那边到底是咋回事？” 结合了上次大嫂过来说过的那些话，李燕突然觉得很不安。四丫也是一样。和大姐不同，二姐与她们年龄相仿，平日里又是照看最多，感觉上自然是最亲的。 李氏弯下腰，把王天瑞放在炕里头，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变得淡淡的了。 “你二姐，八成这辈子是没怀孕的指望了。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还得另说。” “咋了？二姐是咋了？” 李燕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喊了出来，“难不成……姐夫真是个不靠谱的？咱当初看错了？” 李氏点点头，眼里的悲戚一下子就溢出来。“也是娘不好，你说说，你都怀上了，你姐还没怀上，整天带着那俩孩子……你说说我，咋就不能过去看看，好好上他家坐回，打听一下是咋回事呢？” “你二姐自个一个人在城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为了啥啊？还不是那时候家里闹饥荒，你俩还小，干不了啥活，她就只能出去找活？好不容易回来了，给她找门亲事，却没想到变成了这样！二丫也傻，有啥事不能跟我说？非得憋着？要不是上次福全和那俩小孩闹起来，我还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 李燕伸出手，握住了李氏的，让李氏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 李氏看了一眼许娘。“那俩孩子都多大了，和福全抢吃食。你二姐帮着福全，那俩孩子就不干了，指着二丫就骂！要不是我路过门口的时候听见了，还真是不敢相信！本来寻思着这俩孩子跟你二姐挺亲的，也挺好，可是……咋会变成这样啊……” 李燕越听，心里越沉，给李氏递过去一杯水，就靠在炕上静静听着。眼前浮现起那时候，在二姐还没出嫁的时候，她脸上洋溢的光彩。 作者有话要说： ☆、水沟修好 李氏见一大家子都不说话了，连忙擦干了眼泪，拍了拍王天瑞，“诶？一直光顾着看你和孩子了，洪波哪去了？咋一直没见着？” 许娘跟着点点头，“刚才就想着问来着，咋一直没见着妹夫？他回家去了？” 李燕笑笑，“没。他不是有个水沟的事么？这阵子快完事了，正忙活这呢，天天都是挺忙的，估计着一会就能回来。” 李富贵掏出怀里的菸斗子点着了，吧唧了两口。“燕子，我还真没细瞅瞅你这屋，不过看你这里屋倒是不错。你在这呆着，我让四丫领我到处看看。” 李燕忙应了，“嫂子，娘，你们也去看看吧，我看天瑞要醒了，给他餵点奶。” 李氏斜眼瞅了李燕一下，笑开了，“行啦！真没见过餵个奶还要避人的！走吧，老头子，咱出去转转。”李氏说着站了起来，“你还真别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大概的看了两眼，挺宽敞，咱再仔细的看看去！” 许娘这才兴致勃勃的扶着李氏出去了，李富贵见自家闺女过的好，嘴上笑开了花，跟着李氏后面走出去了。 第37页 李燕活了两辈子，这可是第一次当娘。小孩子温软的身躯，暖暖的，直直传到心里。李燕抱起王天瑞，亲了又亲，“儿子诶，娘真是爱死你了……” 四丫领着许娘他们满屋满院的逛着，走两步就停下来说道几句。李氏满脸的喜色，边走还边感慨，“这屋子还真大啊。” “四丫。”许娘用手拨了拨屋檐子下面挂着的苞米，“你这也挺长时间没回家了，要不这次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咋样？你也不小了，自己的事也该多留意，你说是不？” 李氏跟着道，“确实。我看这阵子你也是帮了你姐不少忙了。你姐夫这水沟的事估计着几天就完事，你也不用再呆了，回头我跟三丫说说，你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吧。” 四丫抬头瞅了两眼许娘，瞅了两眼李氏，又瞅了两眼李富贵，还是点点头，“嗯。二嫂说的有道理，等我帮姐再收拾收拾，和你们一起回吧。” 李氏知道四丫肯定捨不得李燕，可这么一直待下去也不是回事，还真是不如让四丫跟着回了。 现在天还不太冷，因着李燕刚生产完，屋里的炕头烧的老热。几个人都是怕热的，就在院子里拾了凳子坐下了。 小黄被四丫餵得老胖了，身上的肉都直颤，见几人过来只是摇了摇尾巴，鼻子里打了个响，便继续趴着去了。 李燕家院子里的小凳子都做的特别窄，李富贵坐惯了自家宽敞的凳子，勐地坐这又小又窄的凳子，还真是让他难受坏了。 李富贵试着坐了坐，左右动了下，还是坐不稳。索性就站起来了，眼光沉沉的，盯着那凳子不说话，好像有老大的气似的。 李氏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咋的你又？犯啥毛病呢这是？” 李富贵不理会李氏，对着四丫道，“这凳子是咋做的，咋这么小，坐着多难受！” 四丫耸耸肩，“那我进屋给你拿个大凳子去，你在这等着。”又看向李氏，“娘，你要不要个大凳子？” 李氏摆摆手，“我没那么多毛病，你不用给我拿，屋里屋外的，拿个大凳子多费事！”说着，李氏瞪了李富贵一眼。 四丫进屋拿了把凳子出来，又进厨房端了一碟子肉干。“都尝尝，这是三姐捉摸的吃食，味道老好了。” 李富贵接过那大凳子坐了，高出李氏好大一块。李氏心里不满，又是连瞪了李富贵好几眼。 那肉干是前几天做的。剩了一点，正好李富贵来了，四丫就拿出来给他们吃了。肉干颜色有点发黑，可是肉里面咸香慡口的味道，还是一点不减。 几人吃了都叫好。 许娘不知是不是有意，竟问起四丫这肉干的做法。四丫只得摇摇头，说自己也是不知道。许娘也就不再说啥了。 李氏吃完肉干之后，坐了一会，“我再进屋看看燕子去，一会得去她婆家看看，来这么一回，总得过去看两眼啊。” 四丫嘴一扁，“娘，别怪我没跟你说，那蔡老婆子可是刁的很，我姐在她那没少吃亏。我看你还是等着姐夫回来一起过去吧。” 李富贵最怕那些个撒泼的妇人，听见四丫如此说，连忙点头，“我看四丫说的有道理，咱就等着洪波回来时再去吧。”李富贵说完，还颇为讨好的看了看李氏。 李氏没给李富贵什么好脸色，不过还是点点头同意了。“幸好咱家三丫单出来过了，洪波又是个知冷知热的，否则这日子还真不知道要咋样才能过下去。” 进了屋之后，李氏就把她的打算跟李燕说了，李燕想了想，也贊同让王洪波陪着去。毕竟若是有王洪波在，蔡氏也就不会过多的为难李氏他们。 “燕子，爹困了，就着你炕躺会行不？”李富贵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 还没待李燕说什么，李氏就不干了，眼睛一横，“走这么点路你就累成这样，我看你给邻家小媳妇提水的时候咋就那么精神呢？” 李富贵一哽。许娘在旁边“扑哧”一下笑出声，她就寻思么，今儿李氏和李富贵咋这么不正常，感情还是因为早上李富贵帮着别家的小媳妇提了一桶水的事啊！ 李燕看着三人的样子，有点迷煳，可是看着自家老爹睏倦的模样，到底是心生不忍，“行，爹，你要是累了就睡吧！躺下养养神！” 李富贵张嘴就想答应，却被李氏狠狠的捅了一下。 “你个老不羞的！闺女的炕是你能躺的么？你要躺去隔壁旁屋去！” 李富贵刚才被李氏这么用力一捅，本是有些恼了，可是听李氏这么一说，顿觉的很有道理，连忙不好意思的笑道，“你娘说的对！我去旁屋躺躺就行，洪波回来叫我啊！” 李燕笑着点头，李富贵这才打着哈欠出去了。 李富贵出去了之后，李氏就拉着李燕的手问东问西的，这好多个月的事，哪是这么一会就能说完的。李氏问了几句，越发觉得自家闺女嫁得好，可是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却是不安起来。 “燕子，你知道不？小春有身子的时候，张二虎在外面又找了个！” 李燕诧异，“怎么会？那会他俩来我这的时候，见他俩挺好的呢！虎子哥……” 李氏心里一急，“这有啥大惊小怪的，你还不知道，这张二虎，早就不是原来的张二虎了，进了几次城里，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小春也快生了，我看啊，要是小春生不出个男娃，恐怕就离被休弃不远了。” 李燕还是不敢相信，当时俩人信誓旦旦的要好好过日子，咋会这么几天，就变成这样子？ 许娘见李燕不信，也是嘆口气，“娘说的没错。张二虎……确实变了不少啊。要么说，燕子，洪波也是个好人，我听四丫说，你总是有事没事让洪波往城里跑……这……城里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人那么杂……这人心可是最容易变的。你……” 李燕心思一转，立刻就知道许娘和李氏想说什么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悲哀的。 “娘，嫂子，你们放心，洪波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抛弃我们娘俩的。” 李氏点点头，“但愿吧，希望洪波别变心啊，不求他一直对你这么好，但求他不变心就行……这世道！” 李燕笑笑，见屋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僵，忙转开话题，“娘，你看看，天瑞多能睡！” 李氏看着自家闺女心宽的模样，自己也放心。也跟着笑了，“是挺能睡的！跟你小时候一个样！不过……这洪波咋还没回来？” 李氏这边正说着这话，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王洪波醇厚的声音一丝不漏的传进来，“娘！你们来了！我回来晚了！” 李氏一喜，拍了下腿，“你看看，这说到就到！真是不错！”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李燕被许娘搀扶着，也下了炕，往外走的时候，就见王洪波和马大郎并排站着。 马大郎手里拎着两只山鸡，对着李氏特别热情。一口一句大娘的叫着。 王洪波见李燕出来忙走过来扶着，一边开口道，“今儿水沟的事实彻底完成了，明儿个就放炮！马大哥这会又帮了我大忙！正好马大娘家也没人，我就叫他过来上咱家吃顿饭！巧了！爹娘也在这！” 李富贵在旁屋刚躺下，就听见外面的动静，忙爬起来，和四丫一起出去了。“呦！洪波，多长时间没见你，咋还白净了不少！” 李富贵是个实在人。可是庄稼人哪有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白净的。好在王洪波没啥怪脾气，笑呵呵的应了。 “爹，看着你身子骨还是硬生！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回来继续更文~\（≧▽≦）/~啦啦啦，南京是个好地方，赖在那里好不想走~~~~~ ☆、亲家相见 李富贵前些日子啃骨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颗牙。所以他一笑起来的时候，那牙fèng子可是老大。平常要是风大的时候，他都不咋张嘴说话，那风凉丝丝的，直接就从他那牙fèng子里钻进去。 不过这次是真挺长时间没见着这宝贝女婿了，他咧着嘴笑开了，也不怕那风了。“真好，真好。刚才我和你娘还商量着呢，想去你家看看去。这挺长时间来一次，不去看看也不好。“ 王洪波慡快的应了，“那感情好！等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咱吃过饭再过去。”王洪波见许娘在一旁没咋说话，便开口道，“二嫂，二哥最近忙啥呢？福全挺好的？” 许娘方才见到王洪波健朗的模样，微微失了神。如今听见王洪波这么说话，连忙回了神，笑道，“他能忙啥？整天就是瞎忙！福全现在可活泼了，今儿我先过来，你二哥有点事，过两天他和大哥再一起过来！家里都惦记着燕子呢，可是也不能一下子全过来是不？” 许娘却在心里想到，王洪波这么有精神，可是要告诉燕子看好了。 王洪波挠挠头，“嘿嘿”的笑起来。低头的时候见李燕正含笑看着他，王洪波心里一阵荡漾。 正想说点啥，一旁的马大郎却先出了声音。“洪波，把燕子扶进吧，这外面还是寒凉。” 王洪波这才一下子惊醒似的，忙扶着李燕进去。李氏和李富贵他们也都跟在后面进去了。四丫站在马大郎旁边，歪着脑袋，“马大哥，今儿晚上是不是要做这只鸡？” 马大郎正若有所思的看向屋里，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听见这话，马大郎微低了头。眼睛紧紧的锁住四丫，深深的望进四丫的眼里，好像在探索着什么一样。 良久，马大郎才收回自己的眼神，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四丫早已通红了脸颊，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 “马大哥……” 马大郎调整了下神色，提了提手里的鸡。“当然是做它了，长辈都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 四丫点点头。心里却想，马大哥不愧是在城里待过一段时间的，说的话都和这里的人很不一样…… 四丫趁空又偷偷瞄了马大郎一眼，只觉得刚刚马大郎看她的眼神和平常不太一样，甚至让她……都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马大郎帮忙杀鸡，四丫主厨。李氏和许娘过来厨房帮忙，见四丫利落的模样，心里都是欢喜。 马大郎杀完鸡之后，就帮忙洗菜，李氏哪敢让外人动手，连忙想上去把这活接下来，却被马大郎拦在一边。 第38页 “大娘，这水凉，我来就行，也累不着！”马大郎今天的脸色比原先已是好上不少，再加上文质彬彬的，又挺能做事，很是讨人喜欢。 李氏听见马大郎这么说，心里很欢喜，“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多大了？娶媳妇没？” 马大郎听见这话后笑的有些勉强，“二十八了，没呢，哪有姑娘能看上我？！” 许娘在旁边烧了一锅热水，把切好的鸡块放进去。听见马大郎说这话，回头笑了一下，“哪能？看你就知道是个懂冷暖的，哪是找不到好姑娘，我看啊，分明是你眼光高了去了，根本看不上人家！” 马大郎穿一身蓝布袍子，说话的时候微微侧着脸。带着刚毅的侧脸，让一旁一直观察他的李氏很是欣赏。 马大郎听见这话也不反驳，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哪有洪波这样的好福气，娶上燕子这样的媳妇。” 许娘和李氏全当他在说客套话，也就笑笑，可是一旁的四丫，却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 “四丫！这菜洗好了，一起扔锅里吧！” 四丫抬头的时候，正见马大郎对着自己笑，不禁心上一动。“诶，直接扔锅里就行，这青菜和鸡肉一起煮，味也好。” 晚间吃饭的时候，李燕没上桌。虽说王天瑞是一直在那沉沉的睡着，可是李燕却不放心把他自己放在里屋。也就随便吃了几口罢了。 马大郎和王洪波紧挨着坐着，王洪波和马大郎平日里都不是能说的人，可是今儿也不知是咋了，王洪波没咋说话，马大郎却是说个不停，把李氏和李富贵逗得哈哈直笑。 “真的假的？你还真把二郎仍在那树上不管了？自己回去了？”李富贵喝了一口小酒，颇有兴致的问道。 马大郎起身给李富贵填满了杯子。这酒是最普通的土酒，不容易醉，李富贵都已经连着喝了好几杯了，也没见脸色有什么变化。 “当然是真的了，大爷，这还能骗你不成！我转身就走，留着二郎在那树上，大冬天的，那边也没啥人，他胆子还小，也不敢下来，就在那上面待了一整天，要不是我娘非得让我把他带回去，我不让他在那冻个一天一夜的！” “你小子啊！还真没看出来是个这样脾气的，不过也好，对我性子！”李富贵说的高兴，又是一口把杯里的酒喝了。 王洪波正拿着勺子喝着碗里的鸡汤，“马大哥，这汤炖的真不错，你尝尝看。” 许娘随手给马大郎成了一碗汤，“洪波，你不知道吧，这鸡汤里面的菜叶还是人家大郎摘得呢。” 马大郎接过许娘递过来的碗，笑的特别真心。“谢谢嫂子。” 许娘正打算坐下，听见马大郎这么叫自己，倒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笑开了，“行！这么叫也挺好，跟着洪波叫我嫂子也成啊！” 吃过晚饭之后，马大郎就回了自己屋子。王洪波进里屋和李燕说了一声，就和李氏他们回家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点黑了，幸好沿路的邻居家门口都有灯笼，看路倒也清晰。 离得家老远，就听见前方有女人的吵闹声，那嗓门老高，好像是要盖过河边的鸭子似的。 “你家拆墙就拆墙！围栅栏就围栅栏，在你家原来那地就行了，居然还往前伸了一块！你说说你家！这不是摆明占我家的便宜么！” “嫂子，不是这么回事，您讲讲理！本来这块地就是我家的，我这次不过是在我家地上往外建了一点地方……您让让，我把这栅栏先围好行不？” “不行！别以为我家男人不在，你就能为所欲为！告诉你，有我在，你们就别想欺负人！” 王洪波嘆了一口气，走过去拨开众人，对着那坐在地上不肯挪地的妇人道了句，“娘，燕子娘家来人了，要上咱家看看，要不你先跟我回去。” 这个中气十足的妇人，正是蔡氏。 蔡氏身子往前一探，正看见李氏和李富贵他们。蔡氏虽说是个蛮横的，可终归是个要脸的人，表面功夫一直坐的很到位。 蔡氏见状，连忙从地上起来，狠狠的警告了一下邻居，之后就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诶呦喂，这就是燕子的爹娘吧！说起来，咱还真没好好见过，快快，这个是……” “我是燕子二嫂。”许娘连忙开口道。 蔡氏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我说么，来，咱都进屋坐，多长时间不见的，咱快进屋暖和暖和。” 李氏是个直心肠的，见蔡氏转变如此之大，甚至不像是一个人，不禁有点充愣。 “亲家母，这是寻思啥呢？既然到我这了，咱就好好聊聊，别的事就放放一边，等以后再说。” 李氏有点窘迫。一时间竟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道，“亲家母，刚才外面是咋回事？看着好像是吵得挺厉害的。” 蔡氏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李氏也忒没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蔡氏不想提，也就随便敷衍了几句，脸色又变的冷冷淡淡的。 李富贵在一旁看得惊奇，在心里直唿，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真真吓人。 于是气氛就又变的沉默起来。 王洪波从盘子里抓了两把花生，给李氏，李富贵还有许娘吃。一边问蔡氏，“娘，爹上哪去了？ 蔡氏声音软了软，“这天越来越冷，以后一定是越来越难打到猎物，你爹就想着再上山上一趟。 你也知道你大哥和你弟打猎的能力，根本不行，你爹就跟着去了。早上就走了，估摸着明天能回来，可是不巧喽，亲家母来这一趟，倒只能看见我这个老婆子。” 孙氏这时候领着小壮进来了，“娘，洪波，大娘也过来了，来，小壮，叫人！” 小壮走路走的可稳了，见着人之后，乖巧的道，“奶奶好，叔叔好。嗯……娘娘，我不知道要怎么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不解释。立志做一只勤劳的小鬍子 ☆、亲家相见（二） 许娘自从有了福全之后就特别喜欢小孩子。小壮长的又精神又漂亮的，可是给她喜欢坏了。 孙氏把小壮领到蔡氏身边，笑着道，“小壮，这个叫姥姥，这个叫姥爷，这个叫姨姨。记住没？” “记住了。”小壮睁着大眼睛点点头。往后一靠，靠进蔡氏怀里，“奶奶，弟弟还在睡觉觉吗？” 蔡氏把小壮抱起来，放在腿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小壮的小脸蛋。“嗯，你弟弟睡着呢，小壮自己玩去。” 许娘见小壮的脸一下子就拉的老长，不禁“噗”一声笑出来。 蔡氏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许娘，心里暗道：果然是穷家的，一点礼数不懂。 孙氏随便拾张椅子坐了，这椅子上面有层浮灰，孙氏就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才坐下。 蔡氏本来有点笑意的脸，一下子就又沉下去了。“咋的？还嫌我这屋脏啊？讲究还挺多，那凳子我今儿早上刚给擦干净，真是……！” 孙氏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一大帮的人都在跟前看着呢，蔡氏就这么说，她挪了挪屁股，有点歉然似的，“娘你咋这么说我，这阵子风大，那灰就从外面刮进来了呗！我哪能嫌弃！这话说的！” 李氏看出了孙氏的尴尬，跟着打哈哈，“是呗，我刚才见这凳子上也是有层灰，肯定是风把灰刮进来的。亲家母还是个讲究的呢，这一看就能看出来的事！”李氏看向蔡氏，脸上挂着点笑。 蔡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抱着小壮与李氏谈起家常来。 李氏本就是个和善的人，言辞温和，再加上知道蔡氏脾气不好，在谈话间多加忍让，俩人到算的上是谈的到一起去。 几句下来，李氏就算知道了蔡氏的性子了，啥事都顺着蔡氏的意思往下说，倒让蔡氏谈的很欢喜。 王洪波在一边陪着李富贵说话，孙氏和许娘在说一些琐碎的事。蔡氏看了李富贵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嫌弃，对着李氏道，“亲家母，我看你是个不错的人，你当初咋就看上这位了呢？我看啊，”蔡氏摇摇头，放低了声音，“他倒是哪都配不上你。” 李氏知道蔡氏的性子是这样，啥都是她自己的最好，别人的都不行。可是听见蔡氏说这话，心里多少是有点不高兴。管他李富贵配得上配不上，那都是自家的事，那容得外人置喙。当即也就不再说啥。 蔡氏靠近了李氏，拿起李燕去年给她买的小瓷碗，小口的喝着白水，犹自不知，“你看看他，不管是外形啊，还是说话啊，都不行。” 正巧这时候，王洪波不知说道啥了，惹得李富贵咧嘴哈哈大笑，露出了那不齐整的牙，甚至还露出了晚上吃的菜叶子。 蔡氏眼里鄙夷更重，对着李氏道，“你看看，你看看，亲家母，真是，你这样好的人，当初咋就相中了他！以后再去哪可别带着他，丢人！” 李氏心里的火一下子就涨的老高，果不其然，蔡氏说过李富贵之后，就把话题转移到她家老头子王金山身上。 “要么说，亲家母，你的命就是没我好，你看看我，嫁的人，虽说不是多怎样怎样的……可你看看我这边过的日子。说不上是天天吃肉，可是就是舒心啊……儿子也好，闺女也好，媳妇……孙子也好。” 蔡氏说道媳妇的时候，顿了一下。李氏装作没听见，只是点点头，“嗯，你命好。” 蔡氏又小口喝了口水。蔡氏本就是个嘴大的，平常喝水都是用大碗几口下去。如今有外人在，蔡氏就想着喝水的时候文雅点，可却不知道，她这喝水的模样真真是滑稽极了！ 王洪波不知道在说些啥，突然拔高了嗓子问蔡氏，“娘，大姐呢？不在家啊？” 蔡氏和李氏聊的舒心，脸上笑呵呵的，“嗯。才发现你大姐不在家啊？她进城去看大军小军去了，我让她从城里买了点好玩的，顺道给苗英送去。咋的，你有啥事啊？” 王洪波摇摇头。“我也挺长时间没见着大军小军他俩了，还挺好的？” 蔡氏抿了下嘴，用手扒拉两下头髮，“挺好的吧，我也没咋问，你大姐没说啥就应该是挺好的。” 王洪波点点头，“那就行，大姐这样生活着也挺好，你也别让她再回城里了，就这么在家呆着也舒心。” 蔡氏扁扁嘴，“你大姐可不是这么想的，我都跟她谈过多少次了，她一心想着多赚点钱，然后在大军小军上学那地租个房，离着近的照看着。” 第39页 一提到王大丫。蔡氏就有点惆怅。“洪波，要说咱家谁的命都好，就你大姐的不好！为啥管她叫胖丫？还不是因为她小时候贼胖贼胖的！你看看现在，瘦的那样！我看着打心眼里心疼。” 李氏在一旁干巴巴的瞅着，也不知道该说啥。 蔡氏嘆了口气，转向李氏和李富贵，“亲家公亲家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所以以后燕子这边有点啥了，肯定也是我们家这边的事，你们就不用搀和了，要不这里里外外的，也说不清不是！” 李氏哪能不知道蔡氏的意思。李燕往家赚钱的事，她早就听四丫说起过。她也纳闷自家闺女咋突然变得这么能干起来了，虽说因为自家条件不好，她动过点心思，可是……她毕竟啥也没干啊，也压根没想过要从自家闺女这里分得一杯羹。 所以蔡氏这么说，十足让她心里泛堵，咋也是自己养大的闺女，那容得别人这么说话！ 总归了李氏不是个爱吵闹的，也存了忍让的心思，倒是点点头带过了。 蔡氏心里长长的抒了一口气。在李氏他们几个过来的时候，蔡氏心里就已经有了小算盘。平心论，李燕确实是个能干的媳妇，虽说有时候她看李燕不过，她心里却是明镜的，李燕肯定能往家带财。 王大丫和李燕一起做事，这一点她是看在眼里的，而且李燕现在生完了孩子，肯定会做的越来越好，所以她在心里老早就打算好了，以后见着李燕，可得好好对待她，她老王家以后的上坡路，说不定还得靠着这个媳妇呢！ 正因为这样，她更不想让李氏他们一家搀和进来了。本来蔡氏说那话时，她心里还打着鼓，生怕李氏是和李燕一样的性子，却没想到李氏的性子照李燕是软多了，没什么反驳的就答应了。 “亲家就是明白人！跟你家没白结这门亲！”蔡氏这次总算是笑的真心了，脸上的褶子全都堆在了一起。 许娘在一边听的直皱眉，眼睛不住的扫向李氏。自家生活过的不行，许娘本打算着和李燕商量一下，以后让她多带带她二哥，谁承想这蔡氏倒是厉害，不过一句话就把这条门路堵死了！李氏也是，性子那么软，说答应就答应，好歹是自己养了十多年的闺女，干什么事哪能由别人说了算！ 眼看着这话头要被接过去，许娘有点着急，也顾不得爹娘都在这，语气有些急促的道，“大娘，这事可说不得！什么事里都有个情分在呢，话要是这么说可就一点意思都没了！” 小壮挣扎着要从蔡氏怀里下来，孙氏连忙过去把小壮抱下来，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她可是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该她说话的时候，现在她要是张了口，矛头一准指向她不可！眼见着屋里气氛又一次僵持，孙氏暗暗埋怨蔡氏，方才的话说的太急又太不近人情，难怪人家不乐意。 孙氏抬头看了眼蔡氏。果然，蔡氏的脸绿的像跟黄瓜似的，她知道，蔡氏这又是不高兴了，要耍了。 “你……” “行了行了一家人，说这些话干啥，多生疏！这些具体的事等到以后再说吧！”蔡氏刚要说话，就被王洪波顶了回去。 那种有话说不出的感觉，可是把蔡氏难受坏了，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噎的她浑身不舒服。 李氏听见王洪波这么说话，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她真是没看错，这王洪波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婿。 蔡氏斜眼看着李氏的笑模样，心里的气压也压不住。再转头看看一旁打哈哈的王洪波，突然就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是啊，她咋忘了，这是王洪波，不是她的大山、小山，啥事哪能任她说了算？ 蔡氏忽然就没了那股子气力，转眼一看，外面的天已经是黑的透透的，便开口道，“行了，亲家，你们回吧，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们了，天要是再黑点，路就更不好走了。” 蔡氏说完这话，拿起瓷碗，一口将剩下的白水全都喝进肚子里。 李氏早就不想呆了，听见这话就起了身。“那行，亲家母，我们就走了，你好好歇着吧！” 孙氏牵着小壮，把李氏他们送了出去，小壮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有些睏倦，就抱着孙氏的腿，小声的和几人告别。 小孩子可爱的模样，让几人心里都欢喜。出了大门之后，李氏只觉的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转向王洪波道，“洪波，这么晚，我们也不打算回去，你家那有没有地方给我们住一宿？”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今儿能不能二更，我去努力试试。吼吼 ☆、亲情温情 王洪波“嘿嘿”一笑，“当然有啦！爹娘上我家住，哪能没地方，就是我睡地上也得给您二老腾出来空啊！” 李富贵刚才在屋里没好意思抽菸，可是给他憋坏了，这会子忙掏出菸斗子来，在嘴里干叼着，“洪波，你还真会说话，咱边往回走边说吧！” 王洪波见李富贵没火点菸，就转身回了趟屋，借了点火把李富贵的菸斗子点着了，“爹，好一会没抽上烟，憋坏了吧。等回去的时候让四丫收拾收拾屋，都早点休息。” 李富贵狠狠的吸了几口烟，只觉得周身顺畅，也便抬了脚开始往回走。 许娘自从出了门就一直没咋说话，好像是心里藏着点事。李氏虽是看出点不对劲来，却也没说啥，王洪波是个粗心的，更是没发现许娘的不对来，只是觉得许娘许是忙了一天，累着了。 夜里很凉，这边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热的可以穿上单衣，晚上却寒凉的紧。从蔡氏这边回家，总归是要穿过大半个村子的，附近又都是田野，空旷旷的，那寒风就透过衣物，冻得人直打哆嗦。 王洪波倒还好，这点小风倒是不会对他怎样，可是就苦了李氏和许娘了、出门的时候，天还暖的很，谁承想晚上就变得这么寒凉！ 几个人唯有不说话，快步的往回赶。走到半路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身形，王洪波怎么看怎么眼熟，王洪波正在纳闷那是谁呢，就听见前方的那个影子说话了。 “洪波！” 王洪波这一听，立刻就知道是马大郎了，招唿了一句，“马大哥！”接着，王洪波就见那道人影向自己这边跑来。 几个人停下，有些莫名。李氏对马大郎的印象尤其好，见他这般匆匆忙忙的，便开口问王洪波道，“他这是有啥急事啊？这么晚了还往这边赶！” 王洪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许有啥事吧！” 这时候马大郎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李氏笑着问道，“大郎啊，这么晚是要干啥去？天这么凉的！” 马大郎先冲着王洪波笑了一下，紧接着对着李氏说，“不是，我没啥事。就是听四丫说你们晚上上这边来没穿啥厚衣服，我就过来给你们送！”马大郎说道这时，把衣服都递了过去，有点不好意思道，“真是！我还是慢了一步！你们都走到这了！快点，大娘，快穿上吧！” 王洪波刚才正愁呢，觉得自己真是太粗心大意了，若是李氏回去生病了可怎么好！这时候马大郎过来了，可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王洪波连忙道，“娘，嫂子，你们都快穿上吧！这事是我没想到，倒是让你们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冻！” 李氏心里感动，对着马大郎左谢右谢的，许娘安静的把衣服穿好，没说啥，眼睛一直看着地，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啥。 马大郎不经意间，已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一边和大家一起往回走，一边笑着和李氏说话。趁空的时候还落后和许娘闲聊了几句，许娘一直是爱答不理的，马大郎倒也不厌烦。 既然感觉不到冷了，几人走路就走的格外轻松，说说笑笑的，一会就回到了家。王洪波赶着回屋看自己儿子，却被李燕告知，天瑞刚刚吃完奶睡下。 四丫给李氏他们安排了住处，马大郎也就没再多留。因着几人回来的晚，四丫还用晚上剩的鸡骨熬了些汤，给李氏他们各盛了一碗，说是驱驱寒。 马大郎本想着离开，李氏却是不准，非要马大郎喝完一碗汤再走。 王洪波今天一天忙着四处要款的事，很疲惫，晚上又陪着李氏他们去应付了蔡氏，早已是精疲力竭。所以进屋之后就没再出去，亲了亲李燕和王天瑞，就倒在炕上睡了过去。 李燕这才穿上鞋，从里屋走了出去，头髮半散着，整体显得特别柔和。 李富贵见李燕自己出来了，便问道，“洪波是不是睡了？他跟我说今天他去要款来着，这活！”李富贵一拍大腿，“这要款的活我可是知道，贼累人！那时候你大哥干这活的时候，那累的，哪天不是倒头大睡！大郎，你说是不？” 自从李燕出来之后，马大郎就不说话了，只是一味的低着头喝汤。李燕晚上的时候随便擦洗了□子，把头髮洗了，那一股子清香味直直的传进马大郎的鼻子里，挡也挡不住似的，直让他神经一次又一次的抽搐。 勐地被李富贵提到，马大郎脑袋一时之间有点犯懵。“啊？” 李富贵以为马大郎是没听着，又问了一遍，“那要款的事是不老麻烦了？你看洪波累的那样！” 马大郎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脸上泛起的红cháo稍稍下去了些，“是。特别麻烦。” 李燕这才抬眼看了一眼马大郎，“马大哥，辛苦你了，这本来就是洪波的事，多亏了有你帮忙。” 四丫眼疾的给马大郎又添了一碗汤，滚烫的。马大郎眼睛眨也不眨，一口喝下去了，抹了抹嘴巴，“没事，不辛苦，洪波也帮过我不少忙，一样的。” 李燕这就不再说啥了，转过头对着李氏道，“娘，你们今天也怪累的，就洗洗睡了吧！有啥事咱们明天早上再说。” 马大郎听见这话，连忙站起来，“那行，燕子，大娘大爷，我就先回了，有啥事你们叫我啊。” 李富贵眯着眼睛笑道，“行啦，今天多亏了有你！真是个好小伙！” 李氏也跟着道，“这大老远的，也是麻烦你，”李氏又转过头对着李燕道，“你也是，要是做啥好的了，别忘了人家！” 李燕笑笑应了。马大郎这才放下碗出了门。 等到马大郎走了之后，李氏对着李燕道，“燕子，洪波今儿是累坏了，你好好陪陪他，明早你们想吃啥，我起早给你们做，我和你爹……明儿下午就回去。对了，”李氏看了一眼四丫，“四丫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在你这待了太长时间了，咋也该走了。” 第40页 李燕看看四丫，见四丫只是低着头，也没吱声，便道，“那成。先睡吧娘，爹不也是累坏了么，今儿也没睡成。” 许娘还是没怎么说话，在李燕刚进来的时候，她似乎是想说什么来着，可是后来，见李燕一直没往她这看，她也就没吱声。 几人这才回屋睡了。因着李氏他们有三个人，放在外面的被子不够，李燕还特意从柜子里面翻出一条崭新的被子来，那被子是刚做好的，又暖和又软。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李氏就起来了。她记得李燕最喜欢吃她做的萝蔔汤，每次往那汤里再撒上点青椒，李燕就喜欢的不得了，一下子能吃上三个窝窝头。 这孩子……也是一年多没吃上自己做的萝蔔汤了……李氏这么想着，眼睛有点发酸。也不知道三丫想喝萝蔔汤的时候怎么办，是不是她自己做的……又能不能做出这个味道呢…… 李氏这么想着，心里有点感怀。为伤围裙之后，李氏走到米缸旁，打开盖子，见里面满满一缸的大米，一看那色泽就是新米。 李氏心里高兴，看来三丫的日子过的确实是不错，这新米，自家可是几年没吃过了……李氏拿起一边的瓢舀了一瓢米，放进盆里面，想了想，又舀了小半瓢，这才去一边淘米去了。 李燕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喝到了久违的萝蔔丝汤，那味道，还是和以往一样，这阵子李燕本来胃口不太好，可是因着这汤，竟是连吃了两碗饭，惹得李氏高兴极了。 吃完早饭之后，李燕就陪着李氏他们说话。许娘今天早上就已经好多了，也是有说有笑的，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眼神总是不自觉的会停留在李燕的房上，好像是在感概，这般好的屋子……恐怕她一辈子也是住不上的吧…… 几人正坐在院子里拉家常，李富贵在一旁逗弄着小黄玩，正在这时候，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放炮声。 “竣工嘞……” 李燕听见这声音，心里一动，和这别人一起出了屋子。那声音是从村西面传来的，李燕就抻了脖子往西边看。正看见那边有一队人马正往这边走，热热闹闹的，很是喜庆。 前面带头的那人，正是王洪波。旁边有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李燕定睛一看，却是好久未见的小虎。 那帮人看见李燕之后，离得老远就开始叫起“嫂子”来，这次修水沟，王洪波功劳最大，所以李燕也就跟着沾起光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取名无力= = 二更了有木有。小鬍子很勤力！挺胸求表扬！ 好睏好睏，鬍子去觉觉，大家晚安~~~ ☆、四丫离开 李富贵见这阵势，心里特别高兴，离得大老远的就开始喊，“洪波，你们这就放炮了！水沟修好了！我还没见见呢！” 没等王洪波说话，他身边的一个小伙就喊出声了，“叔！你就是驴子老丈人吧！你可真得了一个好女婿！您还没看那水沟呢？得！等我带您去看嘞！” “好，好……”李富贵边笑边答应。现在真是越看王洪波越顺眼，也越来越觉得自家三女婿是个百里挑一的！ 小孩子都嗜睡，特别是刚出生的小孩子，一天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王天瑞也不例外，李燕把王天瑞抱在怀里哄着，王天瑞也就睡的特别香甜，外面这么大动静，都没见王天瑞有醒过来的意思。 马大郎这时候也出来了，不过他没往前去，只是站在李燕后面静静看着。 众人一直往前走，直走到了李燕家门口才停下。 王洪波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李燕对面，有点腼腆的笑了。王洪波又挠了挠头，叫了一声，“燕子”。 李燕摸不清到底是咋回事，有点迷煳，却见一边的人一个劲的捅着王洪波，脸上都挂着笑。王洪波这才不太好意思的从怀里掏出一支木簪。“这是城里的那家老闆特意给我捎来的，说是祝贺水沟修好……这被他们几个看见了，非要让我当着大伙的面给你。” 李燕腾出一只手接过木簪，脸有点红。要知道，这可是王洪波第一次送她这样的东西，虽说不是他准备的，可是毕竟也有一份心意在。 王洪波看着李燕白皙的脸颊，喉结滑动了下，声音有点哑，“燕子，你喜欢不？” 李燕这才仔细看了下。这木簪雕的精緻，手感圆滑，定是价格不菲。可是这花样……李燕心里一动，这花样，竟是在这里从未见过的丁香花样！ 这簪子……是丁香花木簪，丁香是李燕最喜欢的花，她给王天瑞fèng的小衣上，都是这种花……也许只是巧合，也许在别的地方有这种花朵，李燕压下心中的怪异，点点头，“喜欢。” 王洪波和李氏他们打了声招唿，又摸了摸王天瑞的小脸蛋，这才道，“行了，这才刚进村，我们接着往那边走了。你也别总在外面坐着，这天还是凉，没事就回炕上歇着去！” 李燕心里暖暖的，轻轻推了推王洪波，“行了你，快走吧！” 方才他小夫妻俩互动的时候，别人都知趣的转过头去，没有看，可那耳朵却是听着呢！方才和李富贵说话的那个小伙，听到这，就转了过来，笑呵呵的道，“嫂子，要是来年咱村的收穫一下子好起来，二驴子可就是大功臣！你可得把他看好了！刚一进村的时候，就有那大姑娘给他递花！二驴子正义，咋也不收，要是我，可就直接收起来喽！” 王洪波眉头一皱，“净瞎说！” 本来李氏一直高高兴兴的看着几人说话，可是听到这时，笑意突然就没了，颇有深意的看了李燕一眼。李燕装作没注意，只是伸手拍了拍王天瑞，对着王洪波道，“晚上没事就早点回来！” 众人这才热热闹闹的走了。王洪波走几步就回头看看李燕，眼睛里带着暖意。直到离得很远了，李燕才抱着王天瑞回了屋。 李富贵把李氏的表现全都看在眼里，他是十分见不得妇人家家这样的。还没出什么事呢，就这样拈酸吃醋的，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李富贵见李氏还站在外头，脸色不太高兴，就捅了她一下。“你这是啥表情？你看看你，”李富贵一脸嫌弃的说道，“人家洪波还没收人家姑娘的花呢，你就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算人家洪波收了，那又能说明啥？咱三丫是个有福气的！这村里面全都知道的事，你在一边瞎搀和什么！” 李氏见李富贵气焰一下子高起来了，心里不满，嚷嚷道，“你还说我！要是真出啥事了！那还能行么？那时候才是干啥都晚了！” “你小点声！”李富贵眼睛一瞪，有点不耐烦，“你没看见人家大郎在那呢！净丢人！” 李氏经李富贵一说，才发现马大郎就在后面站着，有点不好意思，“大郎，让你看笑话了，我们回屋了啊，要不你也进来坐坐？” 马大郎摇摇头，笑道，“不了，我回去砍点柴火，好几天没砍了。”李氏这才进屋去了。 李氏吃过晌午饭就走了，四丫也和李氏他们一起走了。她今天一天都挺沉默，走的时候更是这样。 李燕把王天瑞放到炕上，让他自己睡着，出门见四丫拿着个大包裹，突然就有点捨不得。 “四丫，你把这行礼放下吧，等着让你姐夫给你送回去。” 四丫点点头，颇为忧郁的包裹拿了下来，看着李燕，轻轻的嘆口气。 李氏几个已经出去了。她也知道，这姐妹俩自小感情就好，当年李燕出嫁那会，四丫就捨不得，如今虽是乖巧的跟着自己回家，心里也定是不情不愿的。 “四丫，回去的时候多干点活。我看你那绣活也不错，没事的时候别总惦记着玩，没事绣点帕子，啥时候想过来了就直接过来，把这当你自己家就成。” 四丫这才闷闷不乐的开口，“姐，我真捨不得你。时间过得也快，都怪姐夫！”四丫狠狠的跺了一下脚，“那时候要不是他让我留在这，我现在哪能这么不想走！真是的！” 四丫说着说着，只觉得鼻子发酸。 “姐，我知道你能干。怀孕的时候还想着干这干那的，不过你再能干，这头个月也要少干点活。我不懂别的，却知道这头个月要把身体养好，不然你看像是二嫂，动不动就身子不舒服呢！” 李燕笑着点点头，摸了摸四丫的小辫子，“知道了，知道了。” 四丫接着道，“你别逞能。有啥事就让姐夫帮你。要是姐夫不在身边，你……找马大娘也成。还有，你别忘了给小黄准备吃食，别把它再饿着了！” 李燕脸一黑，“四丫，我不就忘了那一次么，难道我还总忘不成么？” 四丫见李燕这么说，“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那可没准，上次你可是把小黄饿坏了。还有，姐，”四丫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姐，我回家之后可能就不总过来了，我现在可不是小丫头片子了，娘肯定不放心我东跑西跑的……来年我也十三了。” 李燕哭笑不得的看着四丫，“小丫头，你才多大，你不是小丫头片子哈能是啥？”李燕看着三丫小大人的样子，脸上笑着，心里却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四丫没接李燕的话，只是道，“姐，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我，还有这包裹，也不沉，我就直接拿走了。没事就让姐夫在家陪着你。” 李燕沉默了会，“四丫，你真是长大了，姐有空一定会去看你。” 四丫笑了笑，摸了摸小黄的头，跟着李氏他们就走了。 在他们走了之后，马大郎好巧不巧的出来了，见李燕还是在那干站着，便出声道，“燕子，外面天凉，你也别多呆。对了，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 李燕点点头，“行，马大哥，你有啥事就在这说吧。”李燕心里虽然还是不喜马大郎，可是鑑于他帮了自家不少忙，倒是不得不和他好好说话。 马大郎这还是头一次单独和李燕说话，心脏砰砰直跳。马大郎舔了舔嘴唇，“你那肉干已经好长时间没送过去了，那家老闆有点着急。我跟他说了你这边的情况，他说要是你什么时候能继续做了，就赶紧做。入冬了，好多人都喜欢这口。你……能做不？” 李燕方才还想着这事呢，自家这么长时间没供应肉干，要是放在一般酒楼，定是要自家赔偿不可。幸亏这家酒楼是马大郎熟识的，也就省了不少事。 第41页 李燕忙道，“能能！我明天就做！后天就让洪波给送去！多亏了你了，马大哥，那家老闆也是好人！” 马大郎只是笑笑，“那行，别的就没啥事了。你快进屋吧，天瑞肯定还在炕上呢吧！快回去看着吧！” 正巧这时候一阵寒风吹过来，李燕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转身进了屋子。 快到晚上的时候，王洪波终于回来了，这次迎接他的，没有四丫，没有丈母娘，只有他的宝贝妻子和一只小包子。 王洪波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其实他被邻居拉着走了一天，已是吃过饭了，可是自家小妻子如此的兴致，他又岂能不给面子？ “燕子，这是做的啥啊？鸡蛋？茄子！这是……”王洪波闻着这才的味特别奇怪，不禁凑近一看，却看到一片片焦黄的……茄子加鸡蛋？ 李燕神秘的回头一笑，“你先去看看儿子，看他尿没尿，回头做好了我再告诉你！” 王洪波幸福的笑起来，凑过去亲了李燕一口，“遵命！” 其实李燕做得只是茄盒而已。这大冬天的，实在没啥吃的就有一些冻茄子。这是她生产后的首次下厨，咋也要弄的好一点。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做这一种“昂贵”的食物。 有鸡蛋，有肉末。最重要的，这是油炸的，可是这里一般人吃不到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高烧，二更够呛。 要是有二更，估计那是我rp爆发了…… ☆、找人一起做生意 茄盒一下锅，一股子鲜香的味道一下子就传出来，久不吃油炸的食物，这么勐地闻到，真是让李燕馋的不得了。 其实李燕不咋爱吃茄子，她嫌弃那茄子面面的，没啥味道。本来秋天的时候，李燕没想着冻茄子来着，可是偏偏王洪波喜欢吃，她就多冻了一些。 可是即便不喜欢茄子，当这茄盒炸好的时候，她还是狠狠的流了一把口水。李燕把茄盒一个个的放在盘子里，把锅里的油小心的倒到一个碗里面，准备着下次做菜的时候用。 屋里面的桌子早就摆好了，李燕端着一盘子茄盒进去的时候，正见王洪波把王天瑞的尿布放到一边。 还没待李燕说话，王洪波就出了声，“燕子，你做的那到底是啥？我在屋里闻得老香了！” 李燕把茄盒往桌子上一放。“这是茄盒。是我用油炸的，老香了，儿子尿了？” 王洪波狠狠的闻了一下菜香。“嗯，可不呗，又是尿了，你瞧瞧，他醒着呢，你看是不是在那看你呢？” 李燕这才往炕里看了一眼。见王天瑞被包的像是个粽子似的，甭提有多可爱了。李燕凑过头去，亲了亲王天瑞，走出去拿了两双筷子，对着王洪波道，“你快去洗洗手，咱吃饭，让他自己在那玩去！” 王洪波这才笑呵呵的出去把手洗了。 王洪波特别喜欢这茄盒。他觉得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念着隔壁马大郎自己一个人在家，就特意留出了五个茄盒给马大郎送去了。 吃完饭之后，李燕就跟王洪波说了自己要继续做肉干的事。王洪波生怕李燕累着，便说，这阵子他也不出去了，就在家专心做生意。 睡觉之前，李燕把一直放在桌上的木簪小心的收到柜子里去。王洪波见了，有点奇怪，“燕子，这簪子你戴着挺好看，咋还收起来了？” 李燕只是笑。她说不出是为什么，只觉的这木簪有点奇怪。王洪波回来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的问王洪波这是什么花，结果王洪波却道他也不知道。 李燕觉着，兴许是她太多疑了，可是要是让她整天戴着这东西，却也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晚上上了炕之后，李燕把王天瑞放在炕里头，小心的不压着他。又拿了好几块尿布放在炕头，省的半夜给他换尿布的时候还得下炕。 李燕刚生产完不久，虽说已经觉得身体好多了，能下炕干点轻活，可是夫妻之间的事却还是要放一放的。 王洪波自从李燕怀孕之后就一直老老实实的，按理说，王洪波这个年岁正是欲望旺盛的时候，特别是每次他抱着李燕睡的时候，李燕都能感到他是在强忍着。有好几次李燕不忍心，想帮王洪波一下，却都被王洪波拒绝了。 这一次……李燕背对着王洪波，感受着那处的炽热。“洪波……你……” 王洪波自是知道自己的反应的，其实也不怪他，李燕浑身都香香软软的，他这么紧紧的抱着，若是没有什么反应，那才奇怪呢！ 王洪波感受到了李燕正迎合着他，用那柔软的手轻抚着自己。可是……王洪波蓦然想起那日产婆的话……一咬牙，哑着嗓子道，“不用，都忍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一个来月。你别动，就让我抱着你就成。” 李燕心里感动。她哪能不知道刚生产的一个月是不能行房的，只是不忍心看王洪波这样难受而已。不过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李燕倒也乖乖的不动了。 王洪波抱着李燕，开口道，“燕子。你可得好好把身子养好了，你忘了，你得给我生个女儿！小女孩多好啊，像盈盈似的，多乖巧。” 李燕窝在王洪波的怀里轻轻的点点头，蚊子一般的出声，“嗯。” 王洪波顿时满足极了，长长的唿出一口气，沉沉的睡去了。第二天早上，俩人起的都早，虽说王天瑞晚上的时候把俩人闹醒过好几次，可这热炕头就是解乏，早上起来倒也还是神清气慡的。 李燕下炕熬了点粥，就着前些日的腌的一些小咸菜对付了一顿。今天开始，俩人就要一起努力做事了，所以二人都不惫懒，一个比一个精神头足。 今天早上起来之前，李燕就已经分配好了任务。王洪波负责联繫肉源和买料，李燕负责找人一起干。毕竟向酒楼供应的肉干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想把生意往大了做，就一定要多找点人。 王洪波一听李燕要找人，立刻就有了想法。他一拍手，道，“马大哥啊，马大哥正合适！他前些日子还说呢，想和咱一起干点事，就怕咱不同意。你说呢，燕子？” 其实李燕也早就想到了马大郎。自从马大郎回来之后，她也没见马大郎又什么活计，倒是一直为了自家奔东奔西的，若是自家找人一起干，不找马大郎，倒是辜负人家！ 想到这，李燕点点头，“我也正想着找马大哥呢！大姐还没回来，咱买回肉之后就得开始做了，要不我就先把切肉这事交给他，等着大姐回来之后再重新安排安排！” 王洪波自是举双手同意的，因着马大郎帮过他太多忙，他一直觉得欠了马大郎挺多，如今让马大郎跟着自家一起干，他也能安心不少。 “行！那一会我出去的时候就跟他说了！”王洪波穿上棉衣，“等一会我再去别的村看看去，咱村就那两家卖肉的，根本不够啊！你也是，再在家好好歇一天，等我把肉都拉回来，就又有你忙的了。” 李燕抱起王天瑞，听见这话抬头看了王洪波一眼，“你还别说，我还就真是不怕累，”李燕神神秘秘的捅了王洪波一下，“你说咱是不是要开始赚大钱了？” 李燕知道她这话说的天真。可是她就是兴奋，这话顺嘴就出来了。王洪波抽出一只手点了点李燕的鼻子，“真是，这真是没准的事，你这么能干，还真能给咱家带来不少财运呢。” 俩人就这么对视着，“扑哧”一下，一起笑了出来。 王洪波这就进城了。李燕给他兜里揣了不少钱，现在就算是在这种农村，要是想买什么东西，却也是要付定金的。 这时候王天瑞突然醒了，睁着双黑黑的眼睛看着李燕，嘴里吐着口水泡泡，“哇哇吖。” 李燕笑着贴近王天瑞的小脸，“宝贝儿子，你这是说啥呢？” 王天瑞不出声了，蹬了几下小脚，又伸出小手，把手指含在嘴里，自己玩起来。 小孩子就是说睡就谁，说醒就醒的，也没折腾多一会，王天瑞便又睡过去了。李燕把早上吃饭的碗都刷了，突然想起来啥，在粥里面放了点饼子，给小黄送去了。又取了些鸡食，给鸡的食槽都填满了。 想着昨天四丫走时，嘱咐自己不要忘记给小黄餵食的模样，李燕就想笑。这小丫头，现在也不知道在干啥。 又过了一会，外面突然想起了敲门声。李燕有些讶异，洗了洗手就出去开门。一开门，却见外面站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正是朱花花。 朱花花笑的可甜了，提着一个篮子，对着有些愣的李燕道，“嫂子，你看啥呢？多长时间不来就把我忘了不成！看来我以后得天天来啊！” 李燕这才缓过神，忙把朱花花让了进去。“你这丫头，我还能不识的你，这天怪冷的，咋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朱花花扶着李燕往屋里走，“嫂子，我哪能不来，你都生产好几天了，我这还算是来晚了呢，我是过来看看小宝宝的，呦，睡着呢，这小模样真好看！” 朱花花坐在炕头，用手指头轻触着王天瑞的小脸蛋，眼里都是喜爱之色。 李燕坐在一旁，心里却是一直打鼓。上次蔡氏那么一闹，这邻里的都不看好朱花花，但今日，朱花花却自己过来了…… 别的她不知道，但这朱花花一直是个极害羞的姑娘，如今这么看来，倒是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朱花花抬了抬手里的篮子，“嫂子你快看看，这是我新fèng的花样，我听四丫说你喜欢这种花，我就fèng了两双手套，给你的。” 李燕接过手套，仔细的看了下，却发现一双手套明显大出了许多，而这朱花花……莫不是还对王小山有着心思呢？ 朱花花见李燕久久不说话，笑道，“嫂子，你寻思啥呢，这是给你和洪波哥的，这不里面我放了好几层棉花，可是暖和呢！你一准喜欢！” 李燕这才仔细的看了看手套，上面绣着丁香的图案。李燕光见这精緻的花样就喜欢的不得了，忙道，“花花，真是麻烦你了，这花样可是不好绣。” 朱花花抿嘴一笑，眼睛往门外瞟了一眼，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外面又有人敲门，李燕纳闷，让朱花花帮忙看着王天瑞，自己去把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是马大郎。 马大郎高出李燕一头，这样的角度，让李燕压力倍增，觉得很是难受，马大郎微微错开身，让出了一部分光线，“燕子，我过来跟你说点事，我左思右想，觉着，我好像，不能跟你们一起干。” 第42页 “啊？”李燕一听，惊讶极了，不知道明明已经说好的事，咋就又平白出了变故，便道，“马大哥，要不进去说？” 马大郎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李燕听得他道，“洪波也不在家，我不好进去。” 李燕觉着在这门口说话真是太累，便道，“没事，朱花花在这呢，再说，门还敞着，马大哥，你刚说啥？你咋就又不干了呢？” 马大郎这才应允进屋说话，只是一直离得李燕很远，“这事，那就进屋好好说吧。” ☆、进城（捉虫） 朱花花见李燕带了马大郎进来，也不惊讶，倒是落落大方的唤了一声马大哥。 马大郎点点头，“花花，今儿来找燕子了啊。”朱花花笑了一下，“哪是来找嫂子的，我就是过来看看我小侄子的呢，你看他在炕里头睡的多好！” 李燕出去给俩人倒水，马大郎则是凑近了看看王天瑞，眼里迸出一股子爱意。“这小子，还真能睡，跟我小时候一个样！” 李燕正好这时候端水进来，听见这话有点哭笑不得的，却也没说别的，只是道，“马大哥，你快跟我说说，你咋就不能和我们一起干了？是出了啥事么？” 马大郎收回手，有点歉然道，“倒不是我，就是……你瞧你们这生意也是要做起来了，我这时候和你们一起干，那不是占你们便宜么，洪波说我帮了他不少忙，这次也想帮我一把……我本来是想着大家一起干挺好。可是，”马大郎的眉头皱的死紧，“我左思右想，不能这么占你们的便宜。表面上我是帮了你们不少忙的，可是我自己清楚呢，那都是举手之间的事！真是算不得啥！” 李燕千思百想，就是没想到马大郎是因为这个而不想和自家一起干。 她一直觉得，马大郎是特别喜欢和自家人亲近的，若是让他和自家一起做生意，他肯定是一百个同意。那现在这一出…… “马大哥，你真的别想多，咱们邻居这么长时间了，你帮不帮我们忙这个事另说，单说咱这情分，就不该有什么占不占便宜一说啊！” 李燕连忙开口道。如果这节骨眼上马大郎不帮忙，她还真不知道该找谁去了。其实她是可以找孙氏的，但一想到蔡氏那副嘴脸……李燕摇摇头，不行，不能找她家的人。 马大郎抿着嘴唇，抬头看进李燕的眼里。“燕子，我知道你和洪波都是好意。可是……我确实不能这么享了渔翁之利，找酒楼那事是我帮了忙没错，可是我一直没参与你们的事……我实在觉着做不好。” 李燕从来不是个喜欢勉强别人的人。马大郎说到这，她也就不想说啥了，有啥事还是等王洪波回来的时候一起商量吧。 可是无论怎样，李燕脸上的失望之色还是难以掩盖的住。其实李燕的野心不小。她想着既然这食物的路子能走通，莫不如就这么干下去。 可如今，光是找人一起干就遇到了困难。这年代，商最末，好儿郎是决计不会和自己一起做生意的，就连王洪波，最开始的时候也不太贊同把这肉干一路做下去，最后还是在李燕的软磨硬泡之下才同意的。 李燕不知道马大郎是真的因为怕占自家便宜而不做，还是因为不屑为商。若是前者，回来让王洪波说说还有兜转的余地，若是后者，恐怕就绝无他法了。 马大郎瞧着李燕神伤的样子有点不忍，可是有不知道该说啥，只得道，“那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我从村头淘了两只小猪仔，正给它们弄猪圈呢！” 马大郎说完，蛮不好意思的就走了，李燕也没去送，反正邻里邻居的了，关系倒是熟识。 等到马大郎走了，朱花花才开口说话，“嫂子，你是干啥缺人么？你看看我行不？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也没人上我家提亲……你说，我跟着你干点啥行不？” 李燕心里一动。这有送上门的人手，哪有不用的道理？只是朱花花一个女孩子家，干什么事情多有不便。而且若是以后进城里了，一个女孩子，说不定还会惹出些是非来。 李燕心里摇头，嘴上便道，“花花，不是嫂子不要你，你说，让你跟着我出去干，你爹娘能同意不？还有，这做生意可是个苦活，你恩呢该坚持下来？” 李燕本以为，她这么一说，朱花花定会动摇，毕竟抛头露面的事，可不是哪个女子都能接受的事。却没想到朱花花竟是铁了心似的，使劲的点了头，“嫂子，我担保我爹娘都会同意，你就让我帮忙吧！” 李燕犹豫了一会，看了看朱花花期盼的脸，还是同意了。 下午的时候，王洪波就回了，后面跟着辆牛车，上面装着的全都是肉。李燕在屋里听着动静，连忙出去，正见王洪波指挥着人把肉往院子里搬。 附近左邻右舍的都看着呢，这下可好了，都知道她家开始做肉干生意了。 李燕对于一百斤瘦猪肉没啥概念，这次一看，其实也没她想像的那么多，等到做好了肉干，也就是二十斤左右了。 这次买猪肉，几乎花掉了李燕所有的积蓄，等到今天把肉干做好，明天把肉干运进城里的车费，还要用些银子。 李燕把王洪波买回来的调料仔细的搅拌好，又手把手的交给王洪波和朱花花，要把肉切成多厚的肉片，这才风风火火的做起来。 其实给肉片抹酱，和最后一步炒干，并不怎么花费时间，最主要的还是切肉片这一步。看着王洪波和朱花花切坏一片有一片肉，李燕就无比怀念王大丫切肉的日子。 因着答应了酒楼老闆明天就把货送送过去，所以无论如何，今晚也要把这二十斤肉干做出来。等到这肉干一卖给酒楼，银子什么的就又有了。 王洪波纳闷，本该是马大郎的活计，怎么变成朱花花来做。李燕就把今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跟王洪波说了。王洪波有点讶异，他其实不咋想让朱花花参与这些个事，但当着朱花花的面，倒也是没说啥。 朱花花切这肉片，切的特别有劲头，一连切了那么久，就连王洪波的胳膊都酸了，她还跟个没事人似的。若不是天色已经一点点黑下来，而李燕又一个劲的催她回去，恐怕她能在这一直把这一百斤肉都切完！ 朱花花走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嘱咐李燕，下次什么时候再切这些个肉干的时候，一定要叫她。 等着朱花花走了之后，王洪波才又拿起刀切起肉片，边切边问道，“燕子，你说马大哥不跟咱一起干，是因为他说的那个原因么？我咋感觉不太像？” 李燕撇撇嘴，把调料刷到肉片上，“这我上哪知道去？我哪好意思问那么清楚，说不定他还真是因为这个呢！” 王洪波想不明白了，只是埋下头继续切肉，“燕子，你说这么些肉咱啥时候能做完啊，我咋看着心里这么打憷呢！” 李燕把刷好调料的肉片放到锅里炒干，“是啊，这次不过二十斤，还不算多，咱过一阵怎么也要找些人帮忙，咱自己根本忙不过来！” “不行！我啥时候还得找马大哥问问去！我觉着有他帮咱们一起干，咱生意只定更好做！” 李燕刚想说什么，里屋却突然响起王天瑞的哭声。李燕一拍额头，“洪波，你快给我看着点锅，估计儿子是饿了！晚上还没餵他！” 王洪波忙过去接替了李燕的位置，竖起耳朵听着李燕哄着王天瑞的声音，只觉得幸福极了。 俩人几乎忙了一夜才把肉干做好。才刚上炕天就亮了，昨天租好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王洪波连忙起了身，把昨天做好的肉干都整齐的包好，这才出了门。 李燕也没在炕上躺多久，不会一会也就起了。听王洪波说，租一天这种驴车，要二十个钱。这平时看着还行，不算多，可是要是以后每天都往城里跑的话，那就不划算了。 “嗯。要买辆车。”李燕边给王天瑞餵奶，边自言自语道。 与此同时，城里。 王洪波在驴车上睡了一小会，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是大亮了。赶驴车的同村的老张。他是个鳏夫，原先有俩儿子，后来参军打仗死了，倒也是怪可怜的，平常就靠着这一个驴车活着。 “醒了呀？你这是做的啥？我在这闻着还真是香呢！”老张一边赶着车，一边笑呵呵的问。王洪波早上没吃饭，经老张这么一说，倒也觉着这肉真是太香了。王洪波咽了口口水，“都是些精贵玩意，都是做给有钱人吃的东西。叔，还是上次那酒楼，你把我拉那去就行，我谈完就出来。” 老张点点头，“没问题啊，我老张别的不行，记路这本领可真不是盖的！一准给你找到！” 这时候早市已经出来了，肉包子的香气一个劲的传来，路过一家卖包子的店的时候，王洪波让老张停了下来。 “这包子咋卖？” “一个钱俩。”王洪波颠了颠怀里的几个铜板，看了一眼同样飢肠辘辘的老张，道，“给我来六个肉包子！”“好嘞，给您，拿好！” 王洪波拿出三个递给老张，“叔，你也吃点，离那酒楼还有一段路呢！” 老张千谢万谢的收下了，自己吃了一个，剩下的俩都揣进怀里。王洪波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倒也没说啥。 又过了一小会，就到了那酒楼。早上的酒楼还很冷清，可看那恢弘的样子，就让人觉得精神一慡。 ☆、生意瓶颈 王洪波叫老张把车驾到酒楼的后门，自己先上去和老闆打了声招唿。这家酒楼的老闆对待王洪波挺热情，见着王洪波过来了，更是热情的起身应了过来。 “小王，可算过来了！那些客人们吃好了你的猪肉干，现在天天催着我要上货呢！你瞧瞧我，”老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现在不夸张的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王洪波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真是对不住。掌柜的，我媳妇刚生产完，我这阵真是忙的不行！” 老闆年过三十，长得倒也和气，见王洪波这般窘态也就不再为难他，反而关切的问侯起来，王洪波都略带拘谨的答了。 老闆和王洪波说了一会闲话才扯到正事上，提了把椅子给王洪波坐了，问道，“今儿这是多少斤啊？” 王洪波笑笑，“二十斤半，这半斤零头我们就不算了，您给二十斤的钱就行。” 王洪波本以为这老闆会高兴的付钱，却没想到他竟是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第43页 王洪波有点不知所措了，“掌柜的，这是有啥事么？这价钱可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 “不是钱的事。”掌柜的打断了王洪波，“小王，你还记得吧，咱说过的，也按过手印，只要我这酒楼还收你家的肉干，你就不能找别家，你们……没找别的酒楼吧？” 王洪波心里一松，信誓旦旦道，“怎么会！掌柜的，你别看我们是乡下的，我们虽然穷，可是说话算数！您把我们看成是什么人了！” 掌柜的这才嘆口气，“不是，小王，我没那意思。你知道的，这阵子已经有不少客人预定了你这肉干了，你来之前我刚算了一下，光是预定的，就有四十多斤，你这二十几斤，根本不够啊。” 王洪波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二十斤都不够！” 掌柜的笑笑，“咋的，是不是还以为这挺多呢？哎，你们这得……加快点速度啊，咱们这一行，卖吃食的，就得靠头前这一阵子赚钱，等到以后，别家看咱们生意好，就一定会想了法子的挖墙脚，生意就越来越不好做了，你知道这个理不？” 王洪波打猎和种田那是把好手，要是问他这些个经商的道道，他还真是不咋懂，当即也就摇摇头，“你说这方子在咱手里，别人咋能学了去？” 掌柜的似笑非笑的看了王洪波一会，“行啦，跟你说这些也没用，反正，不管咋样，你这几天必须还得给我送货过来，我看就这样吧，你每天送二十斤过来，估计也就忙这一阵子，多干点活，多赚点钱，不比啥都好！” 王洪波有点为难，“掌柜的，我媳妇正坐月子呢，我俩昨天刚做的这二十几斤就已经是累的不得了，你这……不是要我俩命么？” 人心都是肉长的，掌柜的也是知道女人坐月子的时候不能累着，可是毕竟他是开酒楼赚钱的，总不能天天因为这食物断货而惹了客人吧？ 掌柜的想了一会，道“其实这真不是什么大的活计！行了，我也多照顾照顾你，给你多宽限几天，这几天你该找人找人，该买工具买工具，等到四天之后，你就必须得每天二十斤的往我家送货，听见没？” 掌柜的见王洪波眉头还皱着，便半开玩笑道，“要不，小王，你把你那方子卖给我？我这人手也够，工具也足，你要是卖方子，我就看着多给你点钱？” 王洪波哦一听这话，冷汗都被吓出来了，别的他不懂，可是这方子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忙道，“行行，四天之后我们就开始给你供货，每天二十斤啊！” 掌柜的这才哈哈的笑了，“信你！我让慧娘跟着你下去看看，要是肉干可以，咱就把这次的钱算了！” “慧娘！跟着过去验货！” “诶，知道嘞！” 这女声十足的饱满，王洪波听见却吃了一惊，“掌柜的，你这店里面还有女子？”在王洪波看来，这种地方实在不该是女子来的地方，若是想要填补家用，没事fèng补些帕子倒是可以的。 掌柜的凑到王洪波耳边，小声的道，“这是前些日子刚来的伙计。我们哪能请个姑娘到我们这？这姑娘前天晕倒在我这酒楼门口了，我们给她救醒之后，她啥也不说，就是要留在我这，说是报恩。我一个大老爷们也拗不过她，让她留下了，你还别说，还真能干！” 正巧这时候慧娘走过来了，掌柜的就不再跟王洪波说啥了，反而对着慧娘指了指王洪波，“你不就是想知道是谁家给咱这肉干的吗？瞧瞧，就是这个，你跟下去看看，要是肉干没问题就收了。” 慧娘这才转过脸看向王洪波，见王洪波年纪轻轻却一股子正气，便心存了好感，“行，那我现在就下去看看。” 慧娘长得很清秀，虽说没的李燕白净，可也是柔美可人。自从她来之后，这酒楼生意好了许多。其中有不少客人就是冲着这慧娘来的。 慧娘一张脸上最美的便是她的耳朵。莹润又洁白，当她从王洪波面前走过的时候，还特意的捋了鬓髮。 可惜，王洪波根本没心思欣赏这番美色，他一直心焦与于这掌柜方才说的话，根本没心情想别的。甚至于慧娘长什么样，他都没看清楚。 俩人一前一后的下楼，慧娘走在王洪波前面，快到楼下的时候，慧娘一个不稳，险些摔下去。王洪波眼疾手快，一下子拽住了慧娘的胳膊，条件反she的问了一句，“没事吧？” 慧娘的脸有点红，双眼水汪汪的，虽是穿着平常小二的衣服，却仍透出一股子不同。 “没事，多谢你了。” 王洪波听见这话，才如梦初醒的松开手，方才慧娘的那一瞥，真真是让人移不开眼。一下子清醒过来，王洪波心里的愧疚感如洪水一般涌来。他当时真的不是故意失神的，虽然附近没有人，可是，可是他觉得他还是对不起李燕了。 许是今天做生意不太顺，又许是不小心触碰了别的女人，无力感和愧疚感一齐袭来，让王洪波的心情特别低落。 慧娘做事又麻利又细心，看了几眼，就点点头，“没事，都可以。王哥，你跟着我把这个送上去吧，然后给你结算。” 王洪波没说啥，上前一步就把东西拿在手里，理也没理慧娘。慧娘在后边看着有点吃惊，却也没说啥，跟在王洪波后面上去了。 掌柜的到底一分钱没亏王洪波的，那半斤的钱也给了，足足能有四两多银子。这银子揣在怀里沉甸甸的，让王洪波的心砰砰直跳。 老张见王洪波都忙完了，也就连忙掉转了驴车往回赶。这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多起来了，路就不怎么好走，可是费了老张不少功夫。 王洪波坐在马车上不知道在想啥，一会摸摸怀里的银子，一会看看自己方才扶住慧娘的那只手，眉头皱的死紧。 回家之后，王洪波就把酒楼老闆说的事一点不落的跟李燕说了，李燕正哄着王天瑞，听见这事，也是犯愁。 王洪波在炕头坐了一会，倏地一下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找找马大哥，咋也得让他帮点忙不是！我跟他说说，一准行！” 李燕拉住王洪波道，“照你刚才的说法，咱每天都得做上二十斤肉送过去，就算马大哥跟着做，咱人手还是不够，还得找！” 王洪波也有点犯难，脚步刚抬起来又落下，“要不……实在不行咱就回去找咱娘吧，当然，我说的是实在找不到可靠的人的话！” 李燕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洪波你先过去吧，等……看看马大哥能不能帮忙，毕竟咱的事他最熟悉，要是他能帮咱忙，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王洪波这就出门了。 李燕盘着腿在炕上坐了一会，觉得有点口渴，就下地找了点水喝。刚下地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腰一阵阵的酸疼，好像是拧着了似的，疼的她都直不起腰。李燕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了炕上，平躺着，腰贴着热炕头，等着那股疼劲自己下去。 李燕躺在炕上的时候，心里有点慌，这坐月子的时候要疼，可是老大的事。想必定是这几天自己休息不好造成的。李燕在心里暗想，以后切不能这样了，赚多少钱都没有自个儿的身体重要。日子平平淡淡的，舒心的，才是最好的。若是最后实在找不到人手，大不了就另寻他法，费着身体赚钱，实在划不来。 王洪波在马大郎那边呆了好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很黑了，李燕没把自己腰疼的事告诉王洪波，怕他担心。饭菜已经做好了放在桌子上，李燕把筷子递给王洪波，有点焦急的问道，“咋样？他咋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饿了~~~~~~~~~~~~~~去吃饭饭~~~~~~~~~ ☆、确定人手 “啊哇哇……”许是李燕方才的声音太大，王天瑞突然大哭起来，小脚到处乱蹬，把被子都蹬到一边去。 “成了！本来不管我咋说他都不同意，后来，嘿嘿，”王洪波上去把王天瑞抱到怀里哄，“后来……唉，燕子，你快过来瞅瞅，儿子咋越哭越厉害呢！” 李燕忙上去把王天瑞接到自己怀里，“你看你，是咋抱着呢，这手托着屁股才行！你看你这抱的，儿子能不难受？”李燕心疼的把小天瑞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哄着，“儿子乖，诶呦，”李燕用手朝王天瑞屁股一摸，道，“我就说么，娘说话声也不大，咋能给我宝贝儿子吵醒喽！感情是小傢伙尿了呦！” 王洪波站在炕旁边，傻傻的笑着，“燕子，你说咱儿子一哭起来，咋这么丑呢？” 李燕白了王洪波一眼，把王天瑞放在炕上，“说啥呢你，净说胡话！快点把院子里晾的尿布拿进来，再呆一会儿子要着凉了！” 王洪波乐颠颠的出去拿尿布，回来的时候讨好的凑到李燕跟前，“燕子，要不我换吧，你先过去吃饭去。” 李燕似笑非笑的看了王洪波一眼，“不用。我还真是怕你再把儿子弄哭了。你吃吧，边吃边跟我说说是咋回事，去了这么老半天！” 王洪波这才脱鞋上了炕。李燕麻利的换完尿布，出去洗了把手，回屋之后就着炕边坐下了。 王洪波夹了一口茄子，又往嘴里塞了两口米饭，道，“我也是才知道，马大哥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啊，你说他也是，和咱家都这么熟了，还搞得那么生疏，最开始我和他咋说，他都不肯应，非说不想占咱家便宜。我就跟他说，就算不是你，我们不也得请别人吗，再加上我跟他说，咱们最近实在是缺人，马大哥这才动了心思，总算是同意了。” “嗯，他同意了就成。” 王洪波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一下，李燕也没深问，知道成了就行，也就拿起筷子开始吃起饭来。 王洪波今天跑了一天，已经是累极了，再加上李燕这茄子烧的好吃，竟让他一连吃了三碗下去。 等着王洪波快吃完的时候，李燕才开口道，“我寻思了一下午，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咱要是说要找人，一定得有一大帮子人搀和进来，我想着，要不就找上大哥和小山到时候咱们一家齐动员，肯定收穫的更多，说不定……和娘的关系也能好起来。” 王洪波心里感动，放下筷子握住了李燕的手。 “燕子，要是能这样就太好了，咱们多找点人，你也能轻松轻松，娘那边也能满意。” 李燕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就是这样！咱以后的生意是要往大了做的，早晚要找人帮着干，如此先用自家人倒是不错。” 第44页 王洪波立刻就有点坐不住了似的，自从家里面分了家，少了自己的帮衬，大哥和三弟的生活过的一天不如一天。虽说本来就没王洪波什么事，可毕竟是兄弟，看着他们过得不好，王洪波自己也不舒服。 如今，若是能够一起干，那日子，多带劲！ 王洪波一想到这，就觉得有点坐不住了，特别想要现在就把这大好事跟王大山他们说了，可是现在天色实在是太晚了，王洪波也就没挪地方。 李燕看着王洪波这么高兴，自己也跟着开心。说白了，她这么一门心思做生意想赚钱是图个啥，也就是希望着以后的生活过着舒心，不为一点小钱而不愉快。 李燕看着王洪波那副傻样，心里很知足，嘴角轻轻的翘起来，“瞅把你开心的，明儿再去跟大哥他们说就赶趟！” 王洪波越瞅李燕越觉着知足。王洪波把脸凑过去狠狠的亲了一下李燕，“燕子，那找人之后，这一个多月，你也就别干啥活了，哪步重要，不能靠着别人的地方你都告诉我，我去做，你可得好好歇着。方才我去马大哥家的时候他还教训我了呢，说是坐月子的时候不能让你干重活！” 李燕点点头，“我知道，都听你的，你不让我干我就不干。” 一听李燕这么说，王洪波的心立刻就被填的满满的，嘴一咧，大大咧咧的下了炕，“桌子我收拾，你歇着吧！” 李燕难得偷一回懒，倒是没跟王洪波抢这刷碗的活，只是往炕里头坐了坐，拿起一边的抹布把炕擦了擦，“洪波，刷碗的时候用热水烫烫！” 王洪波诶了一声就开始往厨房捡碗，几下子就收拾好了。 外面有几只野猫在喵喵的叫着，院子里的小黄听见猫叫声，也跟着汪汪的叫起来。 今儿天气有点凉，李燕把炕头烧的特别热，等王洪波忙完钻进被窝的时候，只觉得这热炕头真是舒服极了。 李燕把一只手搭在王洪波的腰上，轻声道，“洪波，你说，老张家的那个驴车他卖不？我想着买辆驴车呢，以后咱天天都得往城里跑，要是没辆车，那也太麻烦了。” 王洪波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现在租的老张家的驴车是二十文一天，说不上多，可是要是一直这么下去，那累计起来的钱财，却也绝不是个小数目。 “成啊，等我回头问问老张去，看他卖不卖。”王洪波停顿了一会，开口说道。“不过吧，我觉着够呛，老张现在就是靠着这辆车活着呢，要是把车卖给咱们，他可真就只能吃他的老底了。” 李燕没吱声，只是用头蹭了蹭王洪波的胸膛，“我也没说非要买他家的，你明天去买肉的时候直接问问，要是有卖的，价钱又合理的，咱就看着买辆。” 王洪波亲了亲李燕的额头，“嗯，我明天就去看看。要是有，我就先订下，等啥时候再给你看看。” 俩人就这么躺在被窝里小声的说话，没过多一会，就都睡着了。王天瑞睡得特别香，嘴里的口水泡泡一个个的冒出来。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王大丫过来了，拎着一篮子点心。满脸的喜气。 李燕见王大丫过来了，忙抱着王天瑞出去迎，道，“大姐，回来了？这是有啥喜事啊，这么开心！” 王大丫把手里的点心递给李燕，“回来啦！你快尝尝，这是城里面有名的苏糕，咸口的，我这次回来特意给你带了一些。”王大丫往屋里看了几眼，“洪波不在家啊？又出去了？” 李燕笑笑，“嗯，以后咱这生意要往大了做了，他先去卖猪肉，一会再回趟家。这生意需要的人手多，我和洪波商量着，让大哥和小山和我们一起做。” 王大丫一听，有点诧异，“真的啊？不瞒你说，娘一直惦记着你这的事呢，好几次想跟我说啥我都没理她，你这……真想好了？” 李燕点点头，“我们是确实需要人，想来想去，能放心的也就是咱自己家人了，我娘家离得咱们这又远，就先让大哥他们过来了。” 王大丫点点头，“嗯，要是真能好好干下去，那就真不赖。别的不求，咱娘别跟着瞎搀和就行！咱娘啊，年轻的时候听明理的，现在也不知道是咋了，变得越来越能闹，我都拿她没辙！” 李燕见王大丫这般样子，有点想笑，却还是忍住了，“大姐，大军，小军咋样了？在那边呆的还挺好的？” 王大丫跟着李燕进了屋，随手抓了一把花生，一下子笑了，这次的笑和以往不同，眼睛里都带着十足的笑。王大丫开口道，“这俩孩子，还真是争气。前两天他们夫子测验，他俩，一个第三，一个第五。我过去看他们俩的时候，诶呦喂，那夫子可劲的跟我夸他俩。燕子，你不知道那种感觉，真是，太高兴了！” 王大丫的笑，特别明媚，一下子就感染了李燕，李燕也笑起来，开口问道，“大姐，那大军小军的学费还够不？要是不够了就跟我说！” 王大丫连忙摇头，“咋不够？够着呢！我平常也不咋使钱，他俩的学费也不多，也好凑。我这次过去的时候，把给他fèng的新衣裳都送过去了，他俩一穿身上，真是倍儿精神！” “大姐，我没跟你说呢，以后咱这肉干天天都得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清闲了，这次你不在，我就让朱花花帮的我，等着明后天她再过来的时候，你再教教她，这么多肉，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王大丫有点诧异，李燕见了，就把为何会让朱花花帮忙的事细细的跟王大丫说了，王大丫听后，到时也没多大反映，只是点点头应了。 王大丫在李燕这呆了挺长时间，聊得最多的还是大军和小军，李燕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王大丫去了城里一趟，许是心情好吧，竟让李燕觉着王大丫年轻了不少。 王大丫走了之后，李燕就开始细细盘算起来，现在一起做肉干的，除了她和王洪波，还有马大郎、朱花花、王大丫、王大山，王小山五个人。若是好好的分一下工，这些人倒也该是足够。 那么要如何分工呢？李燕拄着下巴想了一会，心中有了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宽恕我吧，取名无能= = ☆、糯米 王大丫前脚刚走，王洪波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喜滋滋的，笑的跟朵花似的。 “燕子，我刚才把事跟大哥和小山都说了，给他俩，嘿，高兴坏了。” 李燕笑起来，“你瞧瞧你，乐得跟个孩子似的，看着大姐没？刚走，我觉着你俩能碰上。” 王洪波从怀里掏出个用荷叶包的东西，一拿出来，就散发一股子清香味，“我看见了，在门口碰着的，大姐笑呵呵的，瞅着挺高兴。”王洪波凑近了李燕，“燕子，你瞧瞧，这是啥？” 李燕凑近了看，只觉着一股子清香味道直直的扑进鼻子里，惹得人神情气慡。“这是啥？瞅着怪好，是吃的？” 王洪波点点头，“就是！邻居送的，也不知道咋做的，我拿回来给你看看，你也尝尝这新鲜玩意。” 李燕笑着看了一眼王洪波，“肯定是给你让你中午吃的吧，你也知道，我不馋嘴，你不给我带也没事，是不是还饿着呢？我先把饭给你热上去。”李燕说着，就要起身去，王洪波赶紧拦住李燕，“没事，我自己过去热热就成，你赶紧拆开瞧瞧。” 李燕来到这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糯米，在这里更是从来没见过粽子一类的玩意，可是当她拆开这个散发好闻香气的东西的时候，她几乎要感动的哭出来。 “诶……这，这是什么米？”李燕用手轻轻拨弄着那黏黏的米，心里好似翻起了巨浪。 王洪波奇怪李燕会有这么大反应，只是道，“这不就是米么，听李婶说，这是她儿子捣鼓出来的一种米，挺粘的，就是吃多了酸胃，没事吃吃倒是行！” 李燕用小手指扣下来了一块米，小心的放在嘴里，这黏米恐怕在蒸之前，泡的时间有点短，口感不是很好，可是，这是正宗的糯米啊！ 李燕把饭糰凑到王洪波嘴旁，“你也尝尝，看喜不喜欢。” 王洪波早就跃跃欲试的了，张嘴咬了一口，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奇怪，“燕子，这味……你喜欢啊，咋这么黏，味道不好。” “哪里不好，我看着好着呢！”李燕如获珍宝似的把饭糰重新包好，想起王洪波刚刚说的话，问道，“你刚刚说的啥？这种米是李婶她家种出来的？她家咋会种这种米？” 王洪波出了里屋，在厨房里热起中午剩的饭菜，“恩呢，这是李婶小儿子鼓捣的一种米。可给李婶愁坏了，李小宝平常也不干点正事，分了家之后也不惦记着娶媳妇，都十七了，天天就知道没事鼓捣些奇怪的粮。听说今年他种出的都是这种米，积了一院子，咋吃也吃不完，李婶就包了这糰子，到处送人。” 李燕却不以为然，若是照王洪波这么说，李小宝该是个挺有想法的人。只是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的这种地方，却是不被别人理解的。 “那个……洪波，你能不能帮我跟李婶买十斤这种米回来。”还没等李燕说完，王洪波就道，“燕子，你喜欢吃这种米啊，行啊，等会我就过去，不过这米吃多了烧心，你也得少吃点。” 王洪波把热好的饭菜端进来，“呦，这粥熬得真好！” 李燕的心砰砰直跳，“洪波，咱村里有酿酒的不？我想着，能不能弄点酿酒的引子回来？” 王洪波这才恍然大悟，笑道，“行！没问题，一会我就一起给你办了！你是不是又有啥想法了，你想法还真多！” 李燕笑的有点不好意思。她是想着用这种糯米酿出点米酒来。前世，李燕的爷爷最喜欢喝这米酒，想当初，她为了让爷爷高兴，还真的自己酿过米酒。米酒的味道香甜甘醇，喝多少都不上头，是个难得的好东西。 李燕越想越美，有关于未来的美好蓝图又在她脑中浮现，她看着在一边睡的正香的王天瑞，暗暗下决心：儿子，娘一定能给你挣个好未来。 可是，若是想要在以后有好的未来，如今的每一步都要好好走，李燕沉下心，想到这几天要忙的事，眉头微微蹙起。刚想要说些什么，王洪波却开了口。 “燕子，你知道不，现在全村的人都羡慕咱家呢，我走哪去都有人问咱生意做得咋样，听说咱生意要做大，都是羡慕的不得了，”王洪波咬了一口白面馒头。“我感觉也是，你就光说说咱家，咱以前哪有这好生活，天天吃稻米，天天吃白面，没事就有肉吃。这生活，就算是我天天打猎也是换不来的啊。” 第45页 李燕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挑不出来哪里怪，便道，“那是自然，咱赚钱不就是为了生活的更好么。” 王洪波点点头，“恩呗，你刚才要说啥，被我一打岔，没忘了吧？” 李燕摇摇头，“洪波，咱这生意做得也不小了，人也这么多，咱是不是该弄个作坊啥的，这样以后干活都有地方，干的也好。我瞅着，村头的那个空置房就不错，你看着咋样？” 王洪波想了一会，“你说的对，村头的……嗯，回头我就问问，看那是谁家的，咱租下来。对了，那是不是还得买点工具啥的。买啥？大铁锅？刀？是不是还得重新砌个炉子？” 李燕“扑哧”一笑，“你想的倒是远，咱先把地方租下来，大铁锅，嗯……咱是得买一个，至于刀……咱也买上几把，要是那家人让咱们砌炉子，咱就砌一个，嗯，就这么办！” 王洪波端起碗，几口把剩下的走就喝下去了。 “那成，我现在就出去，先去村头问问那屋子的事，再去给你弄点酒引子，最后再去李婶家淘点米，反正她家离咱家也不算远，几个胡同的事！”王洪波把衣服穿好，“不过我感觉啊，李婶不能要咱得钱，要不，我拿几斤面过去？” 李燕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你去吧，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早点回来啊，现在天黑的都早。” 王洪波刚抬脚要出去，听见这话又折了回来，“啵”的一下亲了李燕一口，“肯定早回来。” 王洪波一走，李燕就坐不住了，把碗都收拾下去了之后，就坐在炕上开始冥思苦想起来。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糯米。睁着眼睛是糯米，闭着眼睛还是糯米。嘆了一口气，李燕把糯米糰子拆了开，几口吃下去了。 米酒是怎么酿来着，李燕想了又想，下炕刷了几个干净的盆，准备着等会大展身手。 王天瑞不知道啥时候后已经醒了，睁着黑熘熘的大眼睛，到处乱看，李燕就坐在炕上，看着王天瑞胡乱挥舞他的小胳膊小腿。 “儿子，你饿不？” 王天瑞咿呀了两声，把手指塞到嘴里，吧唧吧唧的吃着。李燕笑了笑，把王天瑞抱起来，衣服往上推了推，“真能吃，多吃点，快点健康的长大。” 王天瑞一口含住他唯一的食物来源，吧唧着嘴使劲的用力，直把李燕弄的喊疼。 “诶呦喂，我的大儿子，你轻点，疼死娘了……”李燕疼的眼泪都流出来，在心里不止一次的暗嘆，娘真是太不好当了！ 王天瑞吃饱喝足之后，就继续唿唿大睡起来。李燕小心的给王天瑞改好被子，摸了摸天瑞的屁股，还行，没尿。 李燕披上棉袄，从屋里走出去，在院子里转悠了会。这鸡，一到冬天就不下蛋了，就知道吃。李燕盯着它们好顿看。想当初，王洪波刚把它们拿回来的时候，一个个的还是丁点大，现在，一个个都已经长得特别肥，李燕看着，直感慨日子过的快。 日子可不就是快呗。其实有时李燕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和王洪波才成亲一年多，就已经有了王天瑞，这次过了年，李燕的身体才十六岁而已。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经歷了很多似的。 四丫走了之后，就再没有人陪小黄玩了，小黄孤零零的趴在狗窝里，显得有点寂寞。李燕走过去摸了摸小黄的脑袋，小黄伸出舌头舔了舔李燕的手。有点痒。 李燕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腰肢。在怀着王天瑞的时候，她胖了不少，可是她生产完这一阵子，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瘦了。可是由于长时间没干活，不运动，体质也差了不少。 李燕暗暗下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偷懒，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没事就多运动。这么想着，李燕又忙活起来，进屋洗了抹布，开始擦抹起柜子椅子来。 李燕不敢干重的活，只是挑轻的干了一点。王洪波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大堆东西。 “燕子，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带回来了，你看看。”王洪波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还有，李小宝听说你要他这米可开心了，一个劲的跟我说，这米要泡的时间长点才好吃。李婶又给我带了好几个饭糰子，你要是喜欢吃，就热了吃吧。” ☆、开始工作 李燕看着这一大堆东西，心“砰砰”直跳，也不知是咋了，那一股子油然而生的兴奋劲止也止不住的冒出来。 “这么多米，不止十斤吧，我咋瞅着二十斤都有了！”李燕忙下了炕，把米袋接过来，“洪波，你就直接去把这饭糰子放厨房去吧，等着明儿再吃，这酒引子……花了多少钱？” 王洪波把米放下，把东西都归置好，“那酿酒师父听说我要自己酿点酒，老惊奇了，说是酿酒根本就不是一个简单活，要想酿出来，可是不简单，就多给我些，说是足够酿十几斤酒的量，就要了十个钱，我想多给点，可是他死活不要。” 李燕蹲下把篮子上面的帘布掀开，看着一粒粒饱满的糯米，李燕不禁出声感嘆道，“真是好啊。” 王洪波看着惊奇，一边脱鞋上炕一边道，“燕子，啥好？这米好啊？你见过这种米不成？” 李燕忙摇了摇头，“当然没见过，我就瞅着这米形状好看，觉着好。” 王洪波把褥子铺整开，听见李燕这么说不禁笑起来，“我就说么，你咋还想用这米酿酒，黏煳煳的，也不咋好吃。你要是馋酒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买去。” 李燕眼睛一瞪，笑叱道，“什么我馋酒了？净胡说，我就是吃这饭糰子味好，想着要是能酿成酒，那不更好？对了，”李燕把手里握住的一把米放回篮子里，“你还没跟我说正事呢，光扯西皮了，那作坊的事弄得是咋样了？” 王洪波“嘿嘿”一笑，一个打挺坐起来，“我正想着跟你说这事呢，来来，你上炕，你上炕我跟你说。” 李燕看了看地上的米，“我……还想着弄这个……” “弄什么！”王洪波索性下炕把李燕抱了上来，“弄什么明天再说，你不是想知道作坊的事么，你躺下我跟你说。” 王洪波的动作有点大，惹得李燕惊唿一声，“你轻点！咱儿子还在那睡着呢。”不过李燕也没有多挣扎，反正天色已经不早了，有什么事就明天再做吧。 夜晚有点凉，王洪波拉起被子蒙住了两个人的头。王洪波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出来，闷闷的，有点不清楚，小黄安静的在院子里趴着，蜷缩成了一个团。夜晚很安静，就连鸡棚里的鸡也安安静静的不叫了。 第二天早上，李燕刚一睁眼，就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李燕把手往身边一摸，却没摸到王天瑞小小的身躯。她咋就觉得这么怪呢，王天瑞每晚一定会尿，每天晚上起来给王天瑞换尿布，已经是李燕的习惯了，可是昨晚却不一样了，她居然没有起来，而是一觉睡到天亮。 李燕有点懵，躺在炕上努力的回神，却勐然听见院子里的说话声。 “弟妹还没起呢？咱是什么时候过去啊？” “再等等，大哥，这么早过去也没用啊，那肉啥的也没到，也做不了。” “那没事，你说的不就是村头的那处空房么？我和你嫂子先过去，我让她收拾收拾。” …… 李燕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歪着脑袋看了看外面，也才五更天，自己根本没睡到很晚啊，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这帮人来的太早了…… 李燕在屋子里穿衣服洗脸，就听见王洪波的大嗓门，“儿子，你是不是冷？你等着，爹给你回去再拿件袄子，你娘睡觉呢，你别吵啊。” 李燕正拿着汗巾擦脸，就听着这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就见王洪波抱着王天瑞进来了。 王洪波见李燕已经快收拾完了，有点惊讶，“诶？燕子，这天还没咋亮呢你就起了？咋不多睡会？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李燕笑着摇头，“昨晚上你给儿子换的尿布吧？我就说么，我一觉睡到天亮。” 王洪波走进屋，抱着王天瑞一个劲的摇着，“我昨个跟大哥他们说，今天就去作坊里面干活，让他们起的早点，谁承想他们这么早就来了？你看，还是吵到你了？” 李燕见王洪波执意这么说，也就不说啥了，“大哥大嫂都来了？我刚才就听见大哥的声了，倒是没听见大嫂的，”李燕就着这点热水把王天瑞晚上的尿布给洗了，“你说他俩来的这么早，大嫂肯定没功夫做早上饭，娘不得不乐意啊？” 王洪波把王天瑞放在炕上，从橱子里拿出一件更厚的小袄，听见李燕这么说，摸了摸鼻子，“大哥大嫂可不就是都来了，其实吧，”王洪波说到这，又开始笑，“其实小山和娘也来了。” 李燕一惊，差点咬了自个的舌头，说话都不伶俐了，“啥？啥，你说娘也来了？这么早？还在这呢？” 李燕一下子就慌了，拢了拢头髮就要往院子里去。“真是，娘来了你咋不叫我？要不她又得以为我多懒了。” 王洪波正在努力的给王天瑞系衣服上的小扣子，他手笨，现在竟是咋系也系不上了似的，“没事，大哥小山都不让她来，她自己非要来，哪有什么办法？”王洪波是咋也系不上那个扣子，最后放弃了，“不过燕子，这次真不是我不叫你，我看娘过来的时候，也想着把你叫醒来着，后来还是娘拦住我，说是让你多睡会。她还给你带了咸黄瓜，说是专门给你腌的。” 李燕听见这话，眼睛瞪得比驴还大，“啥？你是听错了吧？这是娘说出来的话？不让我起来，让我多睡会，还给我带了咸菜？” 王洪波点点头，把李燕拽到炕头，“快，给儿子繫上，我咋也系不上。” 李燕两下子就繫上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那娘呢？难不成跟着去那作坊了？” 王洪波摇摇头，“哪能？牛牛还在家呢，早上饭还没做呢，她待了一会就走了，还说，一会就让大姐过来，不用她做饭，让我放心，绝对不会耽误了咱做事。” 李燕扁扁嘴，果然，自己这生意一开始做大，蔡氏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要说这蔡氏，变脸的速度真是谁也赶不上她！ 李燕到小厨房拿了两个饭糰子，递给王洪波一个，“早上先对付着吃点吧，等中午的时候，咱杀只鸡，做顿好的，大伙一起吃。” 第46页 王洪波一个劲的点头，“嗯嗯，就找你说的办，那咱一会就过去吧，我找人砌俩炉子，估计着人晌午就能到，肉也是，这次买了两百斤肉，就看咱的了，咱人手这么多，干这点活一定不成问题。” 李燕颇为欢快的点头，却又想起王小山的事，遂出声问道，“诶？小山那事怎么样了？和苗英关系咋样了？” 王洪波没仔细想，顺口就道，“我也不咋知道，不过娘倒是真想和苗家结亲的，我看着小山倒是不咋想。谁知道呢，小山这事，一时半会决定不下来。” 李燕也就没再多问。估计着一会朱花花就能过来，李燕就和王洪波商量着，让王洪波先过去，她先在家等着朱花花，到时候一起过去。 王洪波吃完东西就走了，走的时候带上了平常切肉最快的刀，李燕见了倒没说啥，只是提醒他小心点。 王洪波出门的时候，特意停了一下，告诉李燕马大哥还没起呢，要是能碰在一起，就带着马大郎一起过去，害怕他不知道在哪。 李燕没把这话当回事，村头的空置房，只要是这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李燕根本不害怕马大郎会丢，倒是有点希望他能和自己岔开。 王洪波一走，李燕就把糯米拿出来了。其实她想留下，主要原因并不是要等朱花花，而是，她要把这些米泡上，完成她的“大业”。 李燕瞧了瞧外面天色，还蛮早的，就算是朱花花要来，恐怕也得一个多时辰以后，毕竟，他还是个大姑娘，咋也不会出门太早。 这么想着，李燕就把糯米给洗干净了，然后就捞出五斤左右的米在水里泡着。李燕把泡米的盆子放在了炕上，这样的话，多少能少泡一会，进行下面的步骤。 李燕趁着这泡米的功夫，把褥子整齐的叠起来，又给王天瑞餵了奶，王天瑞刚才在院子里一直闹，如今躺在热乎的炕头上，倒是一会时间就睡过去了。 李燕又把昨天别家婶子给的剩饭剩菜拌均匀了，到了院子里给小黄和鸡填上食，忙活了这么半天，倒是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李燕回到屋子里，洗了洗手，架起了锅子，把泡好的米放在锅上蒸了一刻钟，李燕心里暗算着时间，等着差不多的时候，就把锅盖子打开，把里面的米翻松，然后洒上些水，把盖子合上，继续蒸了一刻钟。 这短时间里，李燕没敢离开这锅台，毕竟好久没做过了，这里又没有准确的计时工具，一定要分外认真才行。 等着时间到了，李燕就把里面的米端了出来，放在门口晾凉。这米的温度，最好控制在既不烫手，也不会冰凉的程度，李燕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生怕温度不对。 等着米还有点热的时候，李燕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足够大的干净盆，往里面洒上些酒引，然后细密的铺上一层糯米，之后再洒酒引，再铺一层糯米，一直重复这个步骤，直到五斤米全都这样安置好。 李燕这才站起来，方才她一时心焦，竟是忘记了搬个小凳子过去，而是一直都在蹲着，如今这么站起来，感觉腿实在是麻的很，几乎不能站立。 不过李燕还是很高兴，按照她的经验，这次应该算是做得很成功的一次，毕竟米的色泽，软硬程度和上一世差不多，这倒是让劳累的她感觉很是欣慰。 李燕一鼓作气，用力的把糯米压实，五斤米可是不少，压实倒是费了她不少劲，做完这一步之后，李燕稍稍停了一下，她看着这紧实的糯米，眼睛里散发出一股子奇异的光彩。 掏洞。 在上一世，这就是她最喜欢的一个步骤了，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很享受这个掏洞的过程。时隔这么久，这一点喜好却一点没有变。 李燕伸出两根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到了米的中央。然后，李燕微微一笑，将两只手指微微旋转，转出了一个洞。 这个洞直直到了盆地，很深也很圆。李燕轻嘆一口气，在洞里洒上了酒引，然后盖上了盖子。放到炕头，李燕怕这盖子盖不严，还用被单盖了两层。 李燕轻拍了拍手，嘴角勾起来，如此，大功告成。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李燕又重新清洗了一下，头髮也重新拢了拢。李燕就着水面，照了照，从柜子里找出王洪波送给她的簪子，戴到了头上。 李燕约莫了下时间，觉着朱花花应该快到了。果然，李燕刚把水倒出去，门就开了，朱花花的嗓音蛮清脆，“嫂子，我来了！没晚吧！” ☆、糯米酒横空出世 “没晚，和你爹你娘都打好招唿了？今儿可能得忙的挺晚。”李燕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拿好了东西，准备着往外走。 朱花花就立在门口，没往屋里走，笑呵呵的，“恩呢，都说好了，我爹也没说啥，就说跟着你干他放心。” 李燕听见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朱花花的笑容有点奇异，眼里的讥笑一点也没有隐藏的显露出来。 李燕有点心疼这样的朱花花，她虽然不知道朱花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这样花儿一般的姑娘，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让人心伤。 “花花，咱现在就过去吧，这是饭糰子，你拿着吃，看看好不好吃。”李燕走出去之前，从厨房里面拿出一个饭糰递给朱花花，然后抱着王天瑞出去了。 朱花花有点不好意思，拿着饭糰半天没动，“嫂子，你带着宝宝去么？这还咋干活？还是你一会就回来啊？” 李燕和朱花花出了大门，把门用锁锁好，“嗯。今儿我就是过去看看，你驴子哥不让我干重活，正好现在有了你们，我也能多轻松轻松。” 一提到干活，朱花花眼睛都放光，有点兴奋道，“嫂子，我今儿把我家最快的刀都带来了，今儿个切肉一定快。”朱花花把刀从篮子里面拿出来，“嫂子你看！” 李燕笑着转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勐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话。 “燕子，你们也现在过去？” 李燕回头一看，正见马大郎拎着个篮子，站在自个儿身后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嗯，真是巧，马大哥，你今儿吃早饭没？要是没吃我回去给你拿个饭糰子去！” 马大郎笑着摇摇头，“吃了。哪能不吃，我一顿不吃都不行啊，你和朱花花慢慢走着，我先过去。” 李燕点点头，“那成，你先过去，就是村头那作坊。” 马大郎往前走了几步，“嗯，我知道，你俩慢点走，反正也不着急。燕子，你现在身子还弱，就别干什么活了，反正现在人手也多了，记着点啊。” 李燕觉着马大郎这话虽有点亲密，可毕竟是好意，也就笑笑应了。和朱花花慢悠悠的走着，一点也不着急。 朱花花兴奋了一路，扯着李燕的胳膊摇啊摇的，不时地踢踢路上的小石子，“嫂子，小山哥也去是不？”朱花花睁着双明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燕，眼里好像藏着千言万语一样。 李燕这么抱着王天瑞有点不太舒服，于是就换了个姿势，点了点头，“可不呗，和我大哥大嫂他们一块来了，就是我大姐可能还没到，等她来了让她教你。” 朱花花就再没有说话，可是却明显安静了许多，朱花花用手绞着自己的衣袖，“燕子姐，你说，上次大娘都那么说我了，小山哥会不会特别讨厌我，而且而且，我听说大娘特别喜欢苗英，想让小山哥娶了苗英呢。” 李燕没搭理她，只是伸手摸了摸鬓角，她哪能不知道朱花花是什么意思，“这事我也不咋知道，不过小山不是那种人，我婆婆那天做的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了。” “燕子姐……” 朱花花还要说什么，作坊却是要到了，王洪波正在门口等着她们俩呢，见着她俩就连忙跑了过来，“花花来了！燕子，大姐也过来了，肉都洗好放板子上了，大伙正想着切肉呢！” 李艷突然发现，原来方才，朱花花是叫她“燕子姐”，而不是什么可笑的“嫂子”了，心里不觉暗嘆一声，“那咱快进去，这还用等我！不用等啊，快进去吧！” 李燕是第一次进的这里，这间房不算太大，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足够了。 “呦，看看说来了，咱大老闆来了！”王大丫一见李燕走进去，就开始拿着她打趣。李燕脸一红，忙道，“什么大老闆啊，大姐你就笑我！真是的！” “呦呦呦，咱燕子还不好意思了，快快，我们就在这等你呢，等你来了说点话，我们再开始干活。这板子我们也弄好了，我刚才也教给他们怎么切肉了，这两百来斤肉，一准好做。” 王大山他们在一旁跟着点头，王大山的脸上带着从心底发出的笑意，看着李燕道，“燕子，没了洪波之后，我家和你三弟家都过的辛苦，你生产之后我也没来看你，实在是太忙，没抽出空，这次你能叫我们来帮忙，你大哥我真是！我们记得你的恩情，以后有啥事，我和你三弟能帮的上忙的，你就直说！” 一听这话，李燕忙道，“大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再说了，这次事情特别紧急，我急着找人！要是你们不来帮忙，我按期完不成任务，那生意可就真是没得做了，这么说来，其实是你帮了我的忙呢！” 王大山哪能不明白李燕这么说是在宽慰他，便摇了摇头，“你别看是洪波去找我说的这事，但是啊，这情分我就记在你的身上了！” 王大丫看这俩人以来二去的，总是说不到正事上，有点着急，“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磨叽一会也就够了啊！燕子你快说点啥，我们好干活，我看这屋后有个炉子，一会让小山回去拿个锅，咱能做出不少。”王大丫顿了顿，又马上说道，“洪波，你在那傻笑啥，还不赶紧把你儿子抱过去，多沉呢！” 王洪波赶紧过去，从李燕怀里抱睡着的王天瑞抱到自己怀里，瞅着李燕笑，“来，燕子，他们非说你是大老闆，非要你说点啥。” 虽说这生意确实是李燕发起要做的，可是被人称作什么大老闆，还真是让她有点啼笑皆非的，李燕用手拢了拢头髮，在大伙身前站定。 她看着她眼前的，这所谓第一批“员工”，有邻居，有亲人，他们都这样期盼的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他们生活的曙光。别人不说，就单说王大丫，那眼里无时无刻不存有的感激和关爱，让她的心一直很暖。 “大家非让我说点啥，那我就说点吧。”李燕笑着说了一句，又接着道，“这肉干的事，大家都了解，成本不少，费人费力，但是收穫也是挺多的。咱们做的是吃食，所谓民以食为天，咱们做的这个生意，绝对要小心再小心才成。咱们直接供应的那家酒楼叫做千里香。是个非常大的酒楼，每天要的货不少，以后可能会要更多。但我们绝不能因为货多而粗心。” 第47页 李燕回头看了王洪波一眼，“洪波是和那家酒楼签了协议的，要是这肉干出了一点事，都得算是咱们的，咱们现在人多地方大，更得注意这些方面的问题，不然就会是前功尽弃，别说是填补生活，就是想要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都会很艰难。” 李燕见大伙的的表情由兴奋变的凝重，便晓得他们已经知晓这事情的重要性，心里一松，脸上的笑容又浮现出来，“那好，其实要注意的事情就这么多。以后这一阵子，进货和送货，包括买肉买料这些，交给洪波和马大哥，洪波一直经手这些事，马大哥又认识千里香的老闆，这样就会好办很多。就是以后进货的时候，要仔细的看看那肉新不新鲜，咱进的量大，你们得多注意。” 王洪波点头，“我以后一准更小心。” 李燕笑着看了王洪波一眼，“切肉这种累活就交给大哥和小山，……” “燕子姐，我想帮你切肉，我觉着这活更好！” 李燕和王大丫对视了一眼，点点头，“那行，以后就大哥和花花切肉，小山刷料，大姐炒干。马大哥，你也帮着大姐炒干吧！” 马大郎看了李燕一眼点点头，“成。” 李燕又点不好意思，“这阵子我身子不太好，我就负责调料，等着我身子好了，再来和大伙一起忙和。大嫂，你是……” 孙氏附在王大山的耳边，不知道正在说啥，李燕当初分配活的时候，根本没把孙氏算进来，难道，她也想要来帮忙？ 孙氏一听李燕叫她，连忙摇头道，“我不来给你们添乱，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都忙起来，小壮和牛牛还得有人看着不是？” 大伙一听这话，都笑起来，事实可不就是这样，要是什么事都让蔡氏一个人忙活，那她还能干！不非得把家掀了不可！ 孙氏见大家都开心，又接着道，“燕子，你知道不？现在娘都不敢杀鸡了？你知道为啥不？” 李燕见孙氏的表情由点奇怪，可是她又想不出个原因来，不禁摇摇头。别人也是一样，水都没注意过这一点，听孙氏这么说，倒是都挺奇怪的。王小山乐呵呵的笑，“嫂子你说，为啥啊？娘不敢杀鸡？真奇怪啊。” 孙氏见大伙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笑了，“燕子，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冬至的时候，那天你杀只鸡，给娘吓个好歹！现在都不敢杀鸡呢！我什么时候要是宰鸡，娘要是在我旁边，都得躲到老远去！” 经孙氏这么一说，李燕对那会的事有了点印象，一想到那时的情景，就觉着很窘迫。 王小山这时候也想起来了，拍着手大笑，对着李燕道，“二嫂，那天究竟是咋回事啊，娘咋那样了呢！我一直都可好奇了，不过嫂子，我可没一点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肯定是娘欺负你了，你跟我说说，那天是咋回事？” 李燕哪好意思说自己是故意的，只是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说了一下。王洪波可是了解李燕，一看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像李燕说的这么简单，也便只是揶揄的笑。 大家说完这些打趣的话之后，就各自分开忙了起来，李燕抽空拌好了调料，就抱着王天瑞先回去了，王洪波不放心李燕自己回去，也跟着回去了。 中午的时候，出了马大郎，别人都从作坊里回了，在李燕家里吃了颇为丰盛的一顿，当说到马大郎怎么没回来的时候，王大丫道：他留在那看着东西。王洪波几口就把饭吃完了，去厨房盛了一大碗饭，又在上面放了好多鸡肉，急急忙忙的去给马大郎送饭。 经过大家的一起努力，两天之内，二百斤猪肉全都做好了，做了五十多斤，等着第二天王洪波把做好的肉干给那掌柜的送去的时候，那掌柜真是高兴的不行，直夸王洪波是个讲信用的好人。 又过了一天，李燕的糯米酒也好了。那时候正赶上王洪波也在家，俩人就满怀期待的把那盆子打开了。当即，一股好闻的香气就飘散出来，带着一股清甜的酒水的香气。 李燕伸出一只小指，勾了一点酒，令她惊奇的是，这酿出的米酒竟是比她上一世酿的还要可口！ 王洪波见李燕兴奋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纳闷，她一直觉得，这种米肯定做不出什么号东西，结果却大出他所料，这酒的味道，竟是前所未有的好！ 王洪波见李燕开心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燕子，这酒，你是不是还想着卖啊？用不用晌午的时候给大伙都尝尝鲜？” 李燕很是想了一会。她本不是个贪心的人，现在做肉干已经是够忙了，要是再加上酿酒，一准忙不过来。再说了，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的来，生活一下子变的太顺，总会遭来别人的嫉恨。 想到这，李燕便摇了摇头，开口道，“不，这酒咱就留着自己喝，谁也别告诉，这是咱得秘密。” 王洪波见李燕居然没想着卖，有点惊奇，不过更多的却是高兴，他真怕李燕干什么都想着赚钱，到时候再把身体累坏了可就不好了。 于是，这种味道好的不得了的糯米酒，没有在这个时候问世，它在李燕的故意隐藏下，变成了一个秘密。她和王洪波的秘密。 可是，李燕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她却不得不大力推销这种酒。因为那个时候，只有这个味道好的不得了的酒，能拯救她和王洪波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完榜单了…… ☆、间隙渐生 这肉干的活计，就像是冬天里的一把火，一下子燃烧起了所有人的热情。 村里头的人都说啊，老王家娶了个好儿媳，这老王家一家人都是要富起来的人，以后啊，可都要过上好日子的。 所以王老爹家的门口，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不少邻居没事就往他家跑，尽挑些好话来说，蔡氏最是喜欢听这些不着边际的恭维的话，王老爹也就顺水推舟的把这些事都让蔡氏来应付。 其实这些来王老爹家窜门的相亲，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家孩子也来搀和一把。蔡氏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哪能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他们没说明是什么目的还好，若是觉得和蔡氏混的很熟了，开口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蔡氏就会瞧着个二郎腿，怀里抱着王牛牛，装模作样的沉思，然后道，“这是我说的不算，你们要是真有什么注意，不如就跟我家老二说去。” 要是跟王洪波能把事说过去，那还会有人来找蔡氏，一听蔡氏这么说，大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久而久之，来老王家的人也少了，都知道蔡氏是个说话好听却不做实事的人。索性蔡氏做人圆滑，倒是没和别人结下樑子，只不过大家对于老王家，也就有了点看法，不再那么真心了。 马大娘前儿托人捎了信回来，说是马上就要过年了，要等着过完年之后再回来，所以马大郎还是一个人在家。 这两个月，生意做的特别顺，大家做肉干的手艺也是越来越纯熟了，每天的供应量也渐渐的从二十斤变成了三十斤。据千里香的老闆说，这肉干卖的太好了，估计着就算是每天供应给他五十斤，他也能卖完。所以他也就一直催促着李燕再多做些。 李燕却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打算再继续多做下去了，三十斤，如果人手一直是这么多的话，这个数量已经是极致了。在这两个月里，李燕对猪肉干的调料做出了一些整改，调出了三种口味，一种是香辣，一种是五香，一种是甜味。这样一来，买的人就更多了，销量也就更好了。 今天又是发放银钱的日子了。现在每个月，李燕给他们发五百个钱，因着快过年了，李燕就和王洪波商量了一下，给每个人发放了八百个钱，又在城里的衣社给每人买了件袄子。本来在第一个月发钱的时候，李燕特别不好意思，觉着都是自家人，而且都是来帮自己忙的，要是谈到钱的问题，总让她感觉怪怪的，虽说王洪波一直跟她说没事没事，可是她还是很别扭。但是不管多别扭的事，做习惯了也就是那样了，就像这次发月钱，李燕那种不好意思的感觉就淡了很多。 王洪波每天都要进城去送肉干。若是说两个月来谁变的最不一样，李燕想，那该就是王洪波了。 不是李燕多想，只是有些时候，王洪波从城里回来的时候，表情就会变的很不一样，就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样，虽说那种变化的表情和细微，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又怎会不清楚自家丈夫的一点变化？所以李燕暗暗留了心眼。现在已经生产了两个多月了，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李燕就想着，找一天没事的时候，把王天瑞送到蔡氏那，让孙氏和蔡氏帮忙看一天。 这要是放在以前，无论如何，李燕都是不会想到让蔡氏帮忙的，可是自从这生意做起来之后，蔡氏对李燕真是好的不得了，比之亲娘都不差，李燕乐得高兴，也就欣然接受，这对婆媳的关系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拉货的车子上个月就买了，本来想要买老张的驴车，可是老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这车是他的命根子，根本捨不得卖。其实李燕真心是想要帮他一把，老张拉车的那头驴根本就没有几天活头了，李燕出的价蛮高，就是想着老张岁数太大，帮他一把，结果老张死心眼，一心觉着李燕是要把他往死路里逼，对李燕的看法特别不好，到处说李燕是个坏心眼的婆娘。 就因这老张胡乱说话，有一天这话就被蔡氏听去了。她的儿媳妇，她要是说不好，可以。那容得别人乱说，就因为这，蔡氏特意拽着王老爹和老张大吵了一架。老张自知理亏，又加上害怕蔡氏的泼辣，自那之后，倒是再也不干瞎说了。 李燕知道这事的时候，很是感动了一下下，抱着王天瑞就回去了，娘俩在一起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把门一关，谁都不让打扰，看起来关系倒是好极了。 因着没能在老张那里买上车子，王洪波特意跑了一趟李燕娘家。李富贵听王洪波说要买一辆脚力好的车，一下子就兴奋了，帮着王洪波东挑西挑了老半天，才找到一辆好的。 王洪波给李富贵他们留下了一两银子。这给李富贵高兴够呛。李氏见着这银子之后，脸色才算是好了些。王洪波心里清楚，毕竟这活计是李燕主事的，再不帮衬些她娘家，怎么说也是说不过去的。 今天也是这样，李燕给大家发完月前和衣服之后，大家有干事忙起来。这肉干容易生钱是没错，可是做起来也是累人的紧。王洪波把昨天做好的三十斤肉干装到车上，就准备着走，李燕在王洪波和马大郎走之前连忙叫住了他们，“洪波，马大哥，等等！” 第48页 马大郎是驾车的好手，听见李燕的喊声连忙拉住车，“啥事？燕子？” 王洪波不知道在想啥，看李燕抱着望天唿哧唿哧的跑过来，连忙从车上跳下来，问道，“燕子，咋的了？” 李燕笑笑，“没啥事，就想着，我今儿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我还没去过那酒楼呢，我想去看看。”李燕今早起来的时候，就特意挑了一件好看的袄子，就想着一起过去呢。 马大郎扫了王洪波一眼，又转眼看向李燕，“燕子，你要抱着天瑞过去啊？再说这天又冷的……洪波，你说呢？” 王洪波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李燕被冻的通红的手，“你看看，就出来这么会你就懂成这样了，别闹啊，回去呆着。就算你不冷，咱儿子也冷呢！” 李燕低头看了看王天瑞。王天瑞被抱在一层厚厚的被子里，睡的特别香甜。她穿的也不少，其实她早就跟王洪波提过要进城的事，只是他一直以天气冷为藉口，不让她过去，即使是这一次，王洪波还是没想让她跟着过去。 王洪波见李燕杵在那，低着头也不说话，心里有点慌。她可以对天发誓，他不想让李燕过去真的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他也只是对李燕好而已，他可从来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今天的李燕，不，准确说是这一阵的李燕，都有顶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让他心里发慌。 “燕子，下次等开春的时候，你想过去，我就天天领你过去，行不？现在天气这么冷，你又畏冷……乖啊，听话。” 李燕调整了一下情绪，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也变的这么多疑了，现在的天气确实是冷，王天瑞还太小，本来就不适合在外面待太久。现在是刚从屋里出来，自是没什么事，可是在外面呆的久了，一定会冻着的。 想到这，李燕抬头沖王洪波笑了下，“我就是好久没进过城了，天天照顾儿子，觉着有点闷，就总想进城看看。你说的对，反正过完年天就暖和了，那时候我再去看看，看看咱那肉干是不是想你跟我说的卖的那么好！” 王洪波看见李燕久违的笑脸，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这就对嘛，等着天暖点的时候我就带你进城去看看！” 马大郎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好像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似的，总之是很纠结。正巧这时候，王洪波转身跟她说话，“马大哥，咱那肉干是不是卖的可好了？” 马大郎这才笑笑，“肯定是好啊，平常不都是你进楼么，我也懒的进去，不过我看那人来人往的，该是不错。” 李燕一听，纳闷的问了一句，“马大哥，平常你都不进楼去么？就在外面等着？” 马大郎点点头，“对啊，我就在外面看着车，这事洪波自己就行了，不过每次都得他把货扛进去，我在外面还能偷点懒。”马大郎笑笑，“洪波真是不赖，别家送货的都直接把东西往外面一丢，就洪波还给人送库里去，给那些伙计省了不少事，都说咱洪波是个不错的人呢！” 王洪波突然道，“燕子，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我和马大哥该走了，很快就回来。” 马大郎张张嘴，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似的，见王洪波这么说了，也只得道，“是不早了，咱是该走了。” ☆、所谓捉jian 李燕看着马大郎和王洪波离去的背影，轻嘆了口气，抱着王天瑞转身就要往屋里走，走了两步，就又停下了，回头看了看村口，心里的疑窦越来越大。 王大丫正巧这时候出来拿柴火，见着李燕在那杵着有点纳闷，开口问道，“燕子，你那是干啥呢？洪波他俩不走了么，天怪冷的，快着点进屋去！” 李燕看着王大丫，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她往前走了几步，跟着王大丫进屋，道，“大姐，你是不是好久没去看大军和小军他俩了？是不是该去看看了？” 王大丫的脚步一停，把柴火放在地上，面向李燕说话的时候带上了几分为难。“燕子，可不是么，我早就该过去了，这不是咱们事忙，一直没抽出空来么，上次去的时候，还是一个多月以前了。” 李燕点点头，“洪波他俩走了之后，我突然想起有样东西没带，正在这着急呢，要不这样吧大姐，”李燕吸了下鼻子，“今儿就给你放半天假，等着下午的时候咱俩就过去，我先回趟家，让娘帮我照看着天瑞。” 王大丫一喜，想着答应，却又有点不好意思，“这能行么，咱这一天天这么多的活……我这……” 李燕笑笑，“没事，咱这这么多人呢，而且都是自家人，都能理解的事。这也不早了，咱这就走吧，最好能碰上他俩，这样咱还能一起回来。” 王大丫答应了一声，连忙进屋收拾东西去了，李燕本来就已经收拾好了，所以王大丫出来的时候，李燕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李燕到蔡氏那把话说清楚之后，就把王天瑞交给了她照看，蔡氏特别热情，一个劲的保证一定会把王天瑞照看的好好的，就让李燕放心的去忙。王大丫到厨房装了几个鸡蛋，又拿了几十个银钱，想着到时候给大军小军买点好的。 由于自家的马车不在，李燕和王大丫就去租了老张头的马车。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人租老张头的马车了，一个是因为他脾气古怪，再有就是那马实在是老了，脚力不行。老张头起初还不觉着怎样，可是自从李燕他们不再租用他家的马车之后，他发现来租他车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他也意识到，这头陪伴了他好些年的老傢伙确实是老了，不禁用了。所以就开始后悔那时候为啥没把这车卖给李燕。 这回见李燕和王大丫过来，他很是兴奋了一下，可是又想到人家已经买了马车，又失望起来。 李燕见老张头先是兴奋，又是失望的，心里哪能不知道他在想啥，可是她现在正有别的事，也顾不上老张头了，“张叔，带我们进城吧。” 老张头也没问别的，痛快的应了一声，就把马车驾出来了。李燕和王大丫，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各自上了车。老张头慢悠悠的赶着马车，没事就跟李燕她俩说说话。 王大丫倒是挺高兴的，和老张头说话的时候兴致倒是挺高，可是李燕就不一样了，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燕一上车就有点后悔了，她这么冒冒失失的过去……要是真有什么事倒是罢了，可是人家千里香的掌柜真是没什么事找她啊，她这么过去，要是王洪波闻起来，她该怎么说？ 李燕再三思索，突然开口对着老张头道，“张叔，等会你直接去学堂那边吧，把我俩放那边就行。” 王大丫下了一跳，“燕子，你不是有事么？到酒楼就成，我自己走过去，张叔，你不用……” 李燕截住了王大丫的话，“没事，大姐，学堂旁边不是有家买香料的么，我先去那买点东西，然后再过去，反正晚也晚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再说了，眼看着就要到晌午了，大军小军一下学，你上哪找他俩去？现在这小孩子都是能疯的时候！” 王大丫认真想了一下李燕的话，觉着很是有理，有点歉疚的对李燕道，“真是麻烦了，你自己还得走那么远，那你到时候咋回去啊？” 风有点大，把李燕刚刚梳好的头髮都吹乱了。李燕用手拢了拢头髮，对着王大丫道，“没事，那家老闆对我也挺好的，要是碰不着洪波他们，就让那家老闆把我送回去，没事，也不是出来一次两次了，这都多少回了！” 老张头没仔细听她俩说话，这时候见她俩消停了，便回头问了一句，“到底是在哪停下啊？你俩给我个准音。” 李燕和王大丫相视笑了一下，开口道，“就去学堂那边。” 马车驶到学堂的时候，还没到晌午，老张头把她俩放在哪之后就驾车回去了。学堂还没下课，王大丫就在外面等着，李燕和王大丫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慢悠悠的往酒楼那边走。 学堂和酒楼之间的距离不远，一会就到了。李燕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若是王洪波问起为啥她要过来，她就说是陪着王大丫过来的，要是王洪波不问，那她就不说。 她也不知道是咋的了，就是想过来看看，毕竟这家酒楼她也只是听说过，自己还真是一次都没去过。方才她已经问过老张头这路要怎么走了，所以这路走的倒也是顺畅，城里头就是热闹，总是在乡下看惯了麦田稻谷，这一进城来，还真是让她有点恍惚。 李燕虽然是生在乡下，可是皮肤却水灵，一点也不像是个操劳农活的妇人，再加上生的娇小美丽，倒是引得不少人频频回头观望。可是那些人一见到李燕梳的妇人髻之后，便不再生那些个别的心思了。 李燕走在路上，老远就看见千里香的大招牌，这酒楼，真是比她想像的还要大，一想到这，李燕就加快了脚步，要是她还不快着些，恐怕真的就要和王洪波他们错开了。 往前走着，转过一个弯，李燕一眼就看见了自家的马车。马大郎坐在车身上，正笑着和伙计说些什么，王洪波不在一旁，货物也已经不在车上，恐怕王洪波正往仓库送货呢。 没看见王洪波，李燕不知为何倒是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李燕叫了一声马大郎，“马大哥！” 马大郎一惊，抬头一下子看见了李燕，有点惊讶，可是这点惊讶却也很快的被他掩藏起来。“诶？燕子？你咋来了？怎么来的？” 李燕支吾了几句，也不管马大郎因没听懂而皱起的眉头，问道，“马大哥，洪波呢？” 马大郎往酒楼后身的仓库指了一下，“在后面送货呢，你要过去？” 旁边的小伙计上下的大量了李燕几眼，“这是那家的……媳妇？” 马大郎点点头，“恩呗，你以为呢？”随后又转向李燕，“燕子，我不陪你过去了，我在这看着马车，要不就让小满领你过去。” 那个小伙计上前几步，“好叻，那您就随我过去吧。” 李燕沖马大郎点了点头，就和小伙计往仓库那边走，马大郎在后面看着李燕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有意味起来。 小伙计就带着李燕走了几步就停下了，他跟李燕说，像是这种仓库重地，他们这种小伙计是不能随便进的，所以只能被李燕送到这里了，李燕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就自己往里面走。 刚走了几步，就听见里面有一句女声，“王哥，累不？我这有一篮子糕点，你要不吃点？上次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第49页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总是不好过的，我上次跟掌柜的说了，他也说以后不让你再干晚上的活了。你自己也该小心点。” 这声音，李燕太熟悉了，不就是王洪波么，可这女声……李燕心里一颤，曾经李氏嘱咐过她的话，一下子就响彻了她的耳边。李燕加快了脚步往里走，可是却也是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李燕透过仓库的小门口，正见有一个女子在和王洪波拉扯，由于他俩背对着李燕，所以说的什么，李燕听不太清楚，可是俩人的距离……是不是有些近了？ 李燕就在外面静静的看着，她环顾了一下仓库的摆设，果然，自己的肉干已经被放在了台子上。可是，这个女人是是谁？怎么从未听王洪波说过这个女人？ 李燕相信王洪波不会背叛她，可是眼前这一幕，却让她的心有点揪痛。她相信王洪波一定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他却向她隐瞒了这个女人。 这是为什么？ 就在李燕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平静的问一问的时候，一个场景彻底打消了李燕的这个念头。只见这个女人抱住了王洪波，而王洪波只是站在那里，手垂在身侧，没有把她推开。 李燕静静的走进去，不再刻意隐瞒自己的脚步声，她站在王洪波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他。王洪波一惊，用力的把怀里的女人推了出去。而这个女人，正是换上了女装的慧娘。 ☆、赶出学堂 慧娘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上的灰，一双美目含着盈盈泪，半咬着嘴唇跑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回头看了李燕半晌，似是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李燕站在原地，没说什么。王洪波走上前，使劲的抓住李燕的手，满脸紧张的道，“燕子，不是你想的那样，真不是，你听我跟你说……” “说什么？”李燕抬眼看向王洪波，轻轻的挣脱了王洪波的手，“有什么想说的，回去再说吧，马大哥还在外面等着，先回去吧。”李燕转身就走，掩住了眼里的无助。 这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王洪波……她的爱人啊，那是个说过要爱她宠她一辈子的人啊，她……究竟该怎么办？李燕走的越来越快，直至出了酒楼也不知道，更是对马大郎的唿唤毫无察觉。 “燕子！”王洪波从李燕身后冲出来，满脸的慌乱，惊呆了在一旁的伙计们，他们其中有不少人是知道慧娘的事的，所以见此模样，倒是把发生的事情猜出了个七七八八，聚成几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马大郎没叫住李燕，又见王洪波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便一把拉住了王洪波，问道，“洪波，这是咋的了？燕子刚才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么一会是咋的了？” 王洪波脸色很难看，应付了马大郎一句，便跟着李燕的方向走了，可是走了几步他就发现，视野中早已经没有了李燕的身影，王洪波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左右看了看，便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去了。 李燕躲在柴火板子后面，静静的看着王洪波跑远，其实她一直都很镇定，她听见了马大郎的唿唤和王洪波的叫唤声，可是她都没有停下，她不是对王洪波生了怨恨，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都太滑稽了，她需要点时间来整理一下头绪。 又过了一会，李燕才从柴火板子后面出来，李燕抬头看了看天色，估计着王大丫也该见过大军小军了，就开始往学堂的方向慢悠悠的走过去。 早先李燕经过这闹市的时候，还觉着肚子空空，见这些美食都想试一试，可是，不过小半个时辰，再见这些美食的时候，李燕却是一点跃跃欲试的念头都没有了。 李燕的步子不紧也不慢，只是跟着人群走，东看看西看看的，可是很显然，她什么也没看进去，只不过是走马观花罢了，来的时候走了很长的路，如今回学堂，突然变的很短似的。至少此时的李燕是这么想的。 还没到学堂，李燕就看见了王大丫，王大丫似乎在学堂门口正和人正争执着什么，大军小军则低着头站在一边。 就在李燕迟疑的那一会，学堂门口突然又为了好多人，王大丫突然间跪下了，对着对面的夫子说着什么。李燕一惊，连忙快步走上前去，等到走进了，竟是见王大丫满脸泪痕的跪在那里。 “大姐，这是咋的了？天这么凉，你快起来说话！”李燕走过去吧王大丫扶了起来，一边给王大丫打扫身上的雪。 那老夫子见王大丫站起身，唿了一口气，语气又变得坚硬起来，“行啦！你也别说啥！赶紧把你儿子领回去，咱这不能留这种打人的孩子！咱们培养的是以后的栋樑，可不是什么地痞无赖！” 李燕见王大丫的眼泪又要流出来，又见这老夫子这种语气，不禁心中怒火丛生，“夫子教书育人，怎能如此口无遮拦！谁乃栋樑之才，谁非栋樑之才，岂是你能断定的？” 夫子本就是老儒生一个，一直觉的女人目光短浅，更是看不惯那种泼妇骂街的行径，因此，对于李燕，他则更是轻视。见李燕如此说话，夫子嗤了一声，“我陈秀才岂会和你等妇人一般看法！”夫子说完就要进去，丝毫不理会李燕他们了。 王大丫上去拦住了夫子，“是大军小军不懂事，夫子，看在他们在您这学了这么长时间的情分上，再给俩孩子次机会吧！” 这时候，李燕也已经从周边人的口中得知，原来是大军小军在学堂打架，被打的那家人带人来学堂找说法，夫子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就想要把大军和小军开除出去来息事宁人。 夫子却不因王大丫的苦苦恳求而心软，倒像是铁了心一样要把俩孩子赶走，便不耐烦的把王大丫推到一边，“这不行，学堂做出的决定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李燕见那夫子的模样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心软，便上前把王大丫拉起来，“行了大姐，我看这老顽童定是不会让大军小军回去了，咱们回去再想想办法。” 说这话的时候，夫子已经把学堂的门重重的关上。王大丫见此事回天无力，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俩不能读书，让他俩以后怎么办？还回到咱们那种田么？还这么辛劳一辈子么？” 李燕没吱声。她哪能不知道王大丫所想，王大丫的前夫不就是个读书的么，她必定是认识到了读书人的风雅之处，才会如此想要大军小军走上这条路。 “大姐，你先别急，你跟我说说，大军小军咋就会和人打起来？肯定是有啥原因的吧，咱家孩子可不是那种随便打人的！” 王大丫和李燕带着大军小军换了个地方，这才对着李燕娓娓道来。原来是那家孩子极是看不惯大军小军，总是欺负他俩。大军小军是懂事的孩子，一直忍让着，这么长时间以来倒是没出什么事。可是，突然有一天，那孩子不知从哪听说大军小军的爹不要他们了，就开始拿这件事情取笑他们。 这件事一直都是大军小军心里的痛处，被别人当个笑话似的提起便心中气愤，当即就和那个孩子打了起来，虽说大军小军不是那种很壮的孩子，可是两个人的力气怎么说也比一个人大上太多，那孩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他爹娘就不干了，也就有了后来的一幕。亏得是王大丫今天赶过来了，否则俩孩子要是被赶出去之后，还不知道应该去哪呢。 李燕抬头看了看大军小军，见俩孩子都内疚的低着头不说话，心里跟着难受。 “大姐，你也别太难过，这事说大大，说小小，咱们把人家孩子打了是不对，可是不也是那孩子犯错在先么？这事，一准有转好的余地。” 王大丫却是摇摇头，苦笑道，“燕子啊，你不知道，为啥我千辛万苦的也要把大军小军送到这家学堂？就是因为这家的夫子，这家夫子就是说一不二的作风，我一直觉着，俩孩子在这好好学，就算最后学不到什么别的，至少能受夫子影响，至少能得了一身的正气。以后到哪里也都是不一样的！谁知道……”王大丫瞟了大军小军一眼，“这俩孩子真是不争气！” 这时候，王大丫也冷静多了，“算了，没事，学不了就学不了吧，等会就带他们回家！你看看在这呆着几个月，俩孩子都瘦了不少，对！带他们回家，做点好吃的给补充补充！”这时候王大丫又转头看向李燕，“对了燕子，你去了么？咋这么早就会来了？你没碰见洪波？” 李燕一哽，半晌才道，“嗯，没碰着，我看着天色还早，估计着你应该没走，我就回来看看，看看咱能不能一起回去。” 王大丫站起来，抹了把脸，“那你别说嘿，他俩还真是快，行了，咱回去找车，咱也回去吧！” 李燕一想到回去要见到王洪波，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却又知道，有些事逃避不是办法，一定要面对，也就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和王大丫向着车集那边走去。 俩人带着大军小军在市集上买了点吃的，四个人就在回去的车上把午饭吃了。风有点大，还顺道吃了一肚子的风。 在李燕的强烈要求下，俩人先是一起回了蔡氏那里。到了那，蔡氏便对李燕说，王天瑞已经被王洪波抱回去了，李燕的点点头，又在蔡氏家磨叽了一会，之后才回了家。 这时候大家都还在村头的作坊里，屋里的炕还冰凉冰凉的，李燕懒得烧，本想着就这么凉着一晚上，却又担心王天瑞着凉，便下了炕把炉子点着了。 这边炉子点着不一会，门就开了，李燕抬头一瞅，正是王洪波抱着王天瑞进来了。推门进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股子凉气。 “燕子，你去哪了？咋才回来？我要不是看见烟囱上的烟，还真不知道你去哪了，打算去找你去呢！” 李燕抬头看了王洪波一眼，掀了帘子进了屋，“没去哪，在城里逛了一圈就回来了。” 王洪波站在门口有点僵硬，怀里还抱着软软王天瑞，看着往日一贯温柔言语的小妻子，一下子变的冷漠，他突然有点不太适应。便开口道，“燕子，你信我，我……” “你解释，我听。”李燕对着王洪波道。见他没听清楚，李燕又说了一遍，“你解释，我听。” ☆、遇旧人 李燕的眼睛一如往常的明亮，那种透亮好像能够直直的传进人心里去似的，让所有蓄意的欺骗和隐瞒毫无作用。王洪波面对着李燕这样的注视，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像说的再多也是徒劳。 第50页 王洪波顿了顿，拍了拍怀里的王天瑞，“燕子，我不知道你那时候过来，她叫慧娘，是千里香的伙计，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很可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就……她就对我有了依赖的感情，她一个姑娘家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你就任由她在勾引你？”李燕听到这，忍不住尖锐的发声。她的印象里，王洪波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在他俩成亲之前，多少姑娘追着王洪波，也没见他软了心，哪一个不知硬言硬语的回了去，咋到这个慧娘这就不一样了？ 王洪波一哽，眉毛皱起来，“你咋能这么说话呢？什么叫勾引？你说话咋这么难听？”王洪波想也没想，这话就这样从嘴里熘了出去。话刚一出口，王洪波就觉着不对，连忙开口道，“燕儿，我不是这意思，你……” “没事，你接着说。”李燕的表情很平静，仿佛方才王洪波没说过那话一样。 王洪波见李燕脸色如常，心里却莫名的忐忑起来，“燕子，你一定也是知道，咱那肉干卖的太好了，城里面就出现了很多仿制的，价钱又比咱们低上太多，要不是慧娘在掌柜的那说情，咱的肉干卖不了那么好，为这事，她也没少挨酒楼里面其他人的挤兑，所以说，我……虽然不喜欢她，可是因着这事，也没对她怎样了。” 李燕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王洪波看了李燕一会，继续道，“今儿其实只是个误会，她……只说是抱我一下，然后就对我断了念想。” 李燕听到这，把头抬了起来，盯住了王洪波的眼睛，“那你觉的这样做就能断了她的想法么？” 王洪波顿住了，好像是在思考，却最终没有出声。 李燕一手拿着抹布，已经将这炕头擦了一遍又一遍，却犹自不觉，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累的很，想睡一会。” 王洪波把王天瑞放在炕上，他哪能不知道李燕现在的难过，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跟李燕解释的话就是说不出口，“燕……燕子，儿子饿了有一会了，你喂喂他。” 李燕没吱声，把抹布扔到一边，抱起王天瑞，一下下的哄着。 “燕儿，那我再去作坊里了，我……你……你晚上不用等我，先睡吧。”王洪波说完之后，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李燕的脸色，双手紧紧的绞着，嘴唇有点发青的出了门。 王洪波前脚一走，李燕的眼泪就唰的一下子流出来，泪珠成串的落下，一滴滴连成线似的掉在李燕的脚下。 王天瑞这时候突然醒了，嗷嗷的大哭着，李燕忙掀起衣服给王天瑞餵奶，给王天瑞餵奶的时候，李燕突然想通了，其实她大可以不必怎样难过，未来的路还很长，只要大的方向还对，那一切都还是好的。 之后一阵子，早上过去送货的时候，王洪波都不去了，倒是马大郎带着王小山过去。倒不是李燕不让王洪波进城，而是王洪波主动不去的，说是怕李燕误会。 果然，在王洪波不再过去的第五天，马大郎回来的时候就道，以后不用送那么多肉干了，以后千里香每天只要十五斤肉干，太多的肉干已经卖不出去了。李燕指使点点头表示知道，在马大郎问及她和王洪波之间的事的时候，李燕只是笑笑：别担心，我们挺好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马大郎当着李燕的面说了一句，那个在千里香很出名的慧娘离开了，不知道去的哪。 那天晚上王洪波回来的时候，李燕特意注意了一下王洪波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的，李燕心里稍稍安心，这么大的事，王洪波不会不知道。如果王洪波真的在意那个所谓的慧娘的话，更不可能这样平静了。 可是，如果王洪波真的不知道呢？李燕突然有点纳闷。他们二人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关系就变得冷多了，倒不是王洪波对李燕冷，而是李燕对于王洪波。李燕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好久，还是出声问道，“你知道慧娘离开千里香的事么？” 王洪波倒是神色如常道，“我知道啊，怎么了？”王洪波笑的有点深意，“她离开关我什么事，总之咱家的肉干还能卖出去就成。” 李燕听见这话之后转了个身，由仰着变成了背对着王洪波，没出声，可是李燕的心里倒是送了一口气，总觉着有什么东西终于放下了一样。 大军小军被退学的事，不过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不少人这几个月都对老王家有了老大不满，知道这事之后，幸灾乐祸的倒是不少，真正同情的倒是没有几个。 大军小军也知道自己为家里招惹了不少闲言，因此倒是一直乖巧的很，平日里没事就和王大丫一起去作坊里干活，虽然他俩年纪不大，但是却乖巧的很。李燕现在没事也在作坊里面呆着，见俩孩子这样，心里也不舒服，毕竟俩孩子都是读过点书的，这样半途而废，不单让他俩落差的很大，也让王大丫失了希望。 王小山终究是没能娶得了苗英。那老苗家在这村里也算是长老级别的了，任蔡氏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能打动苗家主把苗英嫁过来，后来这事也在村子里闹过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以不了了之作为结尾。最近听说苗英已经定亲了，订的便是别的村的一个地主。 蔡氏获晓这件事之后狠狠的吐了几口吐沫，说他家贪财，不讲道义，李燕当时正在一边哄着王天瑞，见蔡氏这样，倒没说什么，只觉得这世间的事真是谁也摸不准的。 苗英这边的事一黄，估计最快乐的就是朱花花了，原先因着有苗英的事，朱花花对王小山一直是保持距离的，可是苗英这边没事之后，朱花花就开始展开功力了，又是送饭又是送绣物的。王小山也是丧妻已久之人，年纪却正值方刚，见朱花花如此，心里便也存了点意思。李燕有时候见他们眼神交流的模样，便知道他俩的事不久便会成。 李燕倒是挺佩服朱花花的，自己的幸福自己一手找到，而且还不再乎当一个后娘，这样的勇气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一天早上，李燕和王小山，马大郎一起进城送货，因着李燕要买点别的调料，所以几人就往去学堂的路上走去。李燕主要是想要改进一下肉干的味道，所以打算买一点新奇的材料。王洪波以如既往的没有过来，似乎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王洪波就再也没有进过城了。 李燕在调料铺子正挑着调料，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妹子，妹子！” 李燕左右环顾了一下，调料铺子外面正有一个妇人在说话，看那样子，好像就是在叫李燕自己呢。那妇人一点点的走过来，离得近了，李燕只觉得这人真是熟悉的紧，知道那妇人笑着说了句：盈盈还好么？李燕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盈盈的娘亲苏氏么！ 苏氏今天穿的很朴素，和普通的妇人没什么两样，只是神色之中，一直能够透露出一股艷丽而已。 李燕一下子就笑开了，俩人寒暄了几句，在得知李燕生下一个男孩之后，苏氏高兴坏了，一个劲的说要送孩子点东西，思索再三，苏氏决定要送孩子一本书。 李燕当然知道苏氏是好意，毕竟这时候谁都知道，地位最高的便是那读书人了，要是有条件读书，自然是要孩子读书的，现在王天瑞还小，李燕倒是没想过那么多，不过……等到王天瑞长大之后，李燕还真就不打算让王天瑞在乡下呆着。 苏氏拉着李燕就要往那边的书斋走，李燕见苏氏的去向正是那边的学堂，忙拉住了苏氏。苏氏觉着奇怪，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燕便粗略的把事情说了一下，说到大军小军被逐出学堂的时候，李燕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难过。 李燕本以苏氏听见这话会保持沉默，亦或是安慰自家两句，去没想到她居然笑了一声，“妹子，你咋不早点找上我，这事听我的！我给你解决去！” 李燕一惊，“你……” 却见苏氏轻蔑一笑，“妹子，别以为那读书人就好到哪里去，这个狗秀才不知道去过我那多少次！”苏氏整理了一下衣裳，“本来没打算今天接客的……行了！燕子，你回去吧，我也不送你什么书了，你就会去等着吧，过两天你那俩外甥就能回来读书了！” ☆、出事 夫子家的小童站在门外，颇有礼数的面对着李燕。 李燕有点惊奇，距上次和苏氏见过不过几日，那夫子就派人来通知大军小军回去上课了。 “夫人，我们秀才说了，王大军，王小军的资质甚是不错，他思虑再三，还是想要俩人回去继续上课，不能平白埋没了俩人才，您看呢？” “肯定是要去的，大军，小军，你们快跟这位大哥道个谢！”王大丫在一旁出声，嘴都笑开了花，“大军，小军快过去！” 大军小军磨磨蹭蹭的走过去，站在一边，扭捏这不动。那小童倒不介意，转过身对王大丫道，“不用跟我道谢，这可不是我什么功劳，等你们尽快回去吧，夫子可没那么多的耐性呢！” 小童转过头又对李燕道，“夫人，您要是还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们秀才说就行了，我们秀才可是个大好人。” 李燕没吱声，倒是王大丫一个劲的点头，“夫子还真是个好人，没想到，”王大丫有点激动的抹了抹眼睛，“没想到大军小军还能去上学！” 小童看了李燕两眼，颇有韵味的笑了，李燕哪能不明白小童笑中的含义，只能转头装作没注意到。王洪波这时候进了门，在得知了大军小军又能上课之后，也是乐得不得了。在他看来，他这俩外甥不读书可就浪费了人才。 李燕和王洪波的关系一点没有缓和，还是冷的很。久而久之，家里人也能看出些端倪。王大丫是最早发现不妥的，早早就问过李燕俩人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是都被李燕搪塞过去了。 王洪波有心和李燕缓和关系，可是这现在的情形看，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也难怪，不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么：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是感觉还在。 小童待了没多一会就离开了，大军和小军把小童送了出去，王大丫也在作坊里面呆不住了，跟李燕请了假说是回去给大军小军回去收拾东西。索性现在作坊里的活计越来越清闲。 李燕绕过王洪波走了出去，朱花花正在作坊外面哄着王天瑞玩，王小山在一旁看着。 王小山是个解风情的人。这么一段时间以来，想必王小山也是早已看出了朱花花对他的不同，倒是配合的紧，俩人有说有笑的，好像是极为合拍。李燕欣然看见这一幕，并暗想，这俩人的事估计也快到了。 第51页 马大郎最近神出鬼没的，成天看不见人影。据说马大娘就快回来了，李燕猜想，估计是马大郎准备置办东西，毕竟马大娘好久没回来了，总有些东西要置办好。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大年了，猪肉干买的很好，可是随着过年，这猪肉的价格却是长了不止一星半点，李燕就和千里香老闆商量着提了一点肉干的价格。 自那次事情之后，李燕还是又去了千里香几次，千里香的活计也就逐渐的熟识了李燕。再加上李燕精明又漂亮，十足的令人敬佩。王洪波也知道李燕不会再让他送货了，所以每天出了在作坊里面干活，就是上山打猎。虽然他知道李燕做肉干赚的钱要远远比他打猎来的快多了，可是他却不想这么一直靠着李燕，不管钱多钱少，他也为这个家贡献过一份力。 千里香里面有一个新伙计，据说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人，李燕听别的伙计说，最开始的时候，掌柜的嫌弃他是外乡的，不想用，可是马大郎却说认识这个人，并跟掌柜的保证这个人可靠，掌柜的这才用了他。 李燕过去的时候，那个新来的伙计一个劲的看她，给李燕看得直发毛，总觉得那人的眼神里带着点恶毒的意味，但是去的次数多了，李燕倒是不怎么在乎这眼光了，便试着去忽略他。 李燕是个有野心的，穿越而来，带着两世的记忆，又怎会甘于做一个平凡的农妇。她一直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就连王洪波她都没告诉。她想搬到城里去，她想给王天瑞更好的生活环境和教育。可是这个事她一直没敢跟王洪波说，一个是俩人关系有点冷，还有就是怕家里人都反对。 若是说银财，李燕现在也算的上是半个富婆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已经给她带来了不少财富。若是说单纯的去城里生活，还是很可以的，也可以把作坊搬去城里。唯一麻烦的就是其余人，她和王洪波能搬出去，可是别人不行，就算王洪波同意了她的想法，但是免不了其余人的微词。 所以李燕一直在等，她要等的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件事好好的筹划一下，要为以后的好日子早早的做打算。但是这日子恐怕得等等了，至少得过了年之后了。 这个年，照理说，应该是一个丰沛而欢欣的年。毕竟在李燕的帮助下，这一家子人都过上了比原来好上太多的日子。可是，日子不总会这么一番风顺的。 在大年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有官兵闯进了李燕的家里，二话不说的就带走了王洪波。 当时王洪波正在院子里挂灯笼，突然就被人拽住从小登上拽下来，直接摔倒在院子里，脚踝都扭伤了。李燕听见外面不同寻常的声音，连忙披了外衣去外面看，正见官兵把王洪波往外面拉扯。 李燕一惊，这年头，最惹不起的人便是官兵了，忙问道，“这位官爷，你这是为啥啊？咋说抓就抓人呢？” 那官差冷冷你的看了李燕一眼，“这是王洪波家？” 李燕不明就里，点点头，“是……诶官爷，您告诉我是出了啥事啊，咋能这么随便抓人？” 那官差眼睛一横，“谁说我们随便抓人了？就你们卖的那肉干，那肉干有问题！已经吃死俩人了！你说能不过来抓人！走！” 官兵在前头推着王洪波，王洪波被推得又是一个没站稳。 李燕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拽住了官差，“官爷，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卖这肉干多长时间了都，这猪肉也是新鲜的不可能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官差一个不耐烦，把李燕推到一边，“这事你去官府里说，我们只负责抓人不负责别的，你跟我说也没用，你要是真有什么不满的，想说的等着你去衙门里说话！” 李燕这才反应过来，事情一急，她居然连这最基本的也忘了，眼见着王洪波一脸难以置信，李燕忙从怀里掏出了点银钱，递给了官差，“官爷，我也不求您别的，您多多照看着点。” 几个官差相视一笑，“就是个慡快的，怪不得能做成生意。”就在几人要走出去的时候，那个跟李燕说话的官差又道，“你要是想让你丈夫平安出来，也不是没办法。三百两银子，你就能把他救出来，要是没有……这两条人命啊，估计着就算是你丈夫人不死，也要在牢狱里面待上一辈子了。” 李燕摇摇头，咬住嘴唇，“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的肉干根本没问题，明早我就去衙门，这事不是我们做的，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官差摇摇头，“那你就试试看吧！” 这时候还不算太晚，李燕这院里的动静又这么大，不少人就出来看到底是咋回事。马大郎也在门口看着。当众人看见王洪波被官兵押走之后，都不约而同的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咋回事，咋就被押走了” “谁知道呢？听说是那肉干出毛病了，我就说呢么，啥玩意能来钱来的那么快，肯定是有啥毛病了……” 李燕听着这些话，面无表情的把门关上了。 那些押着王洪波的官差在路过马大郎的时候突然停下了，其中一个对着马大郎道。“马公子，我们大小姐嫁人了。” 马大郎没吱声，好像一点也没听见似的。那官差嘆了一口气，押着王洪波就走了。唯有王洪波抬起头，颇为讶异，“马大哥，你认识这些人？” 马大郎任由这些人把王洪波押走，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笑的很诡异，似乎有奇异的光芒从他的眼睛中显露出来。 王洪波看着这样的马大郎，突然觉得有点害怕，这样的马大郎让他有种莫名的心慌。“马大哥，帮我照顾一下燕子！”不知怎的，王洪波这么嘱咐了一句。 马大郎这才出声，“好，你放心！” 李燕把门关上之后，便用手紧紧的捂住胸口，心跳的厉害，好像马上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李燕平静了一下，连忙进屋开始收拾东西，现在天色已晚，她要先把东西都收拾好，等着明天一早的时候就去城里。 收拾好东西之后，李燕就抱着王天瑞出了门，她得把王天瑞先託付给蔡氏照顾，而且这种大事，得大傢伙一起商量一下才成。 李燕穿着厚厚的棉袄，用一把大锁把大门锁上了，然后就匆匆忙忙的往蔡氏那边赶去。各家各户都亮起了红灯笼，可是唯有李燕家，院子黑漆漆的，一点也感受不到那种热闹喜庆的气氛。 ☆、进城 “哎哎，我说老婆子，这狍子肉你放这院里干啥，明儿个就过年，洪波他们一准过来，你就正好都做了呗，还留下这么点事做什么？”王老爹吧唧着菸斗子，瞅着蔡氏忙活。 “你知道个啥”蔡氏斜眼一瞪，“人家现在可是发达了，咱比不了，这点山上的野东西人家哪能看进眼里，所以还是咱自己留着吧，等着他们要是想吃啊，就给他们拿去点，哪里用得上这么多！” 王老爹眉头皱起来，“听你说这话就觉着别扭，得了，我也不跟你说啥，你愿意咋整就咋整吧！我把灯笼亮起来就进屋歇着去！” 蔡氏头也不抬，“行行，你赶紧的进去吧，屋里熬的骨头你看看咋样了，要是差不多了就把锅子移一移，我挪不出手。” 王老爹不乐意搭理蔡氏，也不回应，蔡氏倒也不急，一起生活了多少年了，她哪能不了解王老爹的脾性，这老头子一准记住她的话了，也就不计较王老爹的态度，自顾自的忙起来。 这天冷，王老爹就在大门上又挂了一层毛皮。这门边有点漏风，要是赶上那雪天，风可是不小，十足能把人吹跑了。这毛皮是新换上的，就是那只狍子的皮，挡风挡的可暖和了，晚上风再大都不觉得咋冷。 王老爹正要伸手去撩这毛皮，大门却突然响起“咣咣”的敲门声，李燕的叫声传进来，“爹，娘，快开开门啊！” 蔡氏眉头一皱，“这也知道是啥事，老头子，你过去开门去！” 王老爹不知是咋的，心里突然掠过一阵不安，把毛皮放下，王老爹往门口走，一开门，就见着捂得严严实实的李燕，怀里抱着王天瑞。 王老爹赶紧把李燕迎进屋里面去，一边开口问道，“这是有啥事啊，这么晚了还过来，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燕打断了。 “爹，大姐他们还没睡吧，你快帮我把他们就喊起来。”李燕很着急，连带着声音有点抖，“爹，你快着点，我……洪波被抓走了，咱家肉干出毛病了！” 王老爹本还想着继续问问，但听李燕这么一说，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眼见着李燕的身子都在发抖，王老爹忙把李燕让到炕头，“燕子上炕坐会，等我马上就去把他们叫出来！你别急啊！” 这冬天忒冷了些，王大丫几人也是忙了一天，吃过晚饭回屋就上了热炕，在炕上没躺多一会就昏昏欲睡的了，都想着早点睡，明天大过年的能精神些，结果刚躺下没多一会，就被王老爹叫起来了，上来就是一句，“肉干出事了，洪波被抓走了。”惹得几人的睡意一下子就消散了个干净，都匆忙起床赶去大屋。 王大丫到了大屋的时候，正看见蔡氏坐在李燕的对面，脸沉的吓人，好像有人欠她银钱一样。心里慌得更厉害，忙上前一步，问李燕，“燕子，这是出啥事了？咋的了这是，洪波好好的咋就能被抓走呢？” 李燕只是摇了摇头，等着王老爹和王小山王大山他们过来。等到人齐了之后，李燕才开口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一讲明了，听得大家都是脸色发白。 确实，这一家子人一辈子种田打猎，啥时候和这官府扯上过关系，一提这些官兵，谁人不是吓得厉害，有哪里能控制得了这种害怕的情绪。 其中最镇定的还是王大丫，在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王大丫出声了，“燕子，那你有啥想法没？这……咱们该咋办？” 李燕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这么大的动静，王天瑞也没有醒过来，只是安安静静的在李燕的怀里睡着，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我打算先进城去看看，今天的事情发生的这么……，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得先去看看。说是咱们的肉干有问题，可是那肉干都是咱们自己做的，每次卖出去之前也会仔细的品尝，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王大山喝了口热水，眉头皱的死紧，“这官府不会随便抓人，难不成……咱这肉干真是吃死人了？” 第52页 “净胡说！”王大丫板起脸，“就算是真有人死过去，肯定也不是咱家肉干的事！咱们自己经手的东西都能吃死人，那咱们不早死上几次了！” 王大山一哽，转头又对王小山道，“小山，咱那肉干做好之后都是你照看着装车的，到底是有啥问题没有？” “哪能有啥问题？”王小山一手捂着头，使劲的思索，“我一直在那看着，每天回去的时候都把那肉干封的死紧，早上的时候也是仔细的装上车，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王大山还想着说些啥，王老爹却是出声了，“得了，咱几个也说不出来啥，燕子说的这么多我也算是听明白了，明儿的时候，你把天瑞放你娘那照看着，大山、小山、还有大丫，你们都陪着燕子去看看。”王老爹经歷的事情最多，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燕子，明儿把银钱都带着，多带点，要是不够的话，就回来拿，我这有。” 蔡氏在一旁怒了努嘴，好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李燕点点头，“其实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事情还没摸清楚。银钱，我已经带了一些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明早上天一亮就进城去。” “这大过年的，咱家咋就会出了这档子事……”蔡氏哀嘆一声，难得的没有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王大丫招唿着几个人回去再睡会，毕竟天色已经不早了，估计着也睡不了多一会，就该起了。 李燕抱着王天瑞和去了王大丫屋里。王大丫有心和李燕说说话，可是见李燕憔悴的模样却是心生不忍了，就想着等事情全都处理好之后再细细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也包括她和王洪波最近的关系。 这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自入冬以来，村里还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雪，雪花飘飘扬扬的，好像定格住了一切。黑子和白毛窝在窝里面，它们的小狗崽都已经送人了，不过这大冷天的，它俩依偎着倒也不冷。 早上李燕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雪还没有停，李燕站在院门口看着黑子和白毛，有点怅惘。她和王洪波的缘分因着当年她的一句话，因着王洪波的执着而铸成，可是如今，日子过的好起来，可是隔阂也多了，她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女儿家，一切都等待他的照拂，而王洪波也不像是曾经，什么都跟她说，什么都想着她。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竟是变得这么远了，她本以为，这样平淡的日子会这样一直下去，她和王洪波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会在各自的让步中回到从前，可是当官兵把王洪波押走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对于她来说，倘若她失去了王洪波，再多的银钱又有什么用，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大家都沉默着，沉默着上了车，蔡氏没有出来，王牛牛和王天瑞这一阵子恐怕都要靠她照顾了，照看孩子可不是什么轻快的活，李燕清楚的很，可是现今这种情况，只能这么办了。 早上的风真的很冷，李燕不禁想，昨日王洪波被押走的时候，穿的很单薄，这么久的路，他能不能受的住？李燕用手轻轻的按了几下怀里，那里鼓鼓的，李燕的怀里揣着一百两，这已经是现今为止他们赚的所有钱了，虽然明知道这次的事情不该有他们什么事，可是经歷过两世的李燕又岂能不明白，所谓黑与白，不过权势者的一句话而已。 果然，大过年的，官府的大门都开的晚了。几人着急，急急忙忙的赶路，到达官府大门的时候，天才朦朦亮，早市也才摆出来。李燕想了想，不忍大家如此受冻受苦，便招唿着大伙一起去一家面摊吃面。 那家面摊的老闆知道李燕。这个漂亮又能干的妇人已经被不少人熟知。近邻一带知道李燕的摊贩都羡慕李燕的好财路。这城不大，发生多大点事都能很快被别人知道。更何况是死了两个人的事。 那老闆前儿个刚肉痛的给自家娃子买了小半斤肉干，结果紧接着就听说肉干吃死人的事，心里哪能不害怕，更是不敢把那肉干给孩子吃了，索性就直接扔掉。那么贵的东西被直接扔掉，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如今看见卖肉干的正主，心里就不痛快起来。 “听说啊，那死的是俩男孩，那家人买了不少肉干，寻思着过年给孩子吃，结果……却吃死了！听说啊，那孩子死之前，在炕上疼的直打滚，死都不瞑目啊……”老闆绘声绘色的说着，好像亲眼看见了似的。 李燕手一抖，吃了两口面就放下了筷子，什么也没说，王大山他们听见这话，抬头看了一眼李燕，见李燕没有设么表态，也不出声了，低下头继续吃着。只不过方才还觉着好吃的面，如今却是怎么吃都少了滋味。 ☆、无果 中午的时候县府衙门才打开大门，门口的侍卫打着哈欠把门开了，一开开门就见李燕他们在外面围着。这样的情况这些侍卫早就是见怪不怪的了，倒也不理，只是嘟囔着，“离远点，今儿个老爷出门呢！” 李燕等人被这吼声吓了一跳，往后退的时候扬起了几捧雪。 “官爷，我相公昨晚上被抓进去了，他是冤枉的啊，我得过来伸冤啊！”李燕往前走几步，对着那些侍卫道。 那里一共有四个侍卫，一个人听见李燕这话之后，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哦，我想起来你了，不就是昨晚上那个妇人么，你相公现在还挺好的！你要是想找老爷，去那敲鼓！” 李燕点头谢过了，回头冲着王大山点了点头，“嗯，大哥，咱过去敲鼓吧！” 不知为何，当李燕坐上马车来到城里的时候，她心里就开始有不好的感觉，她不是愚妇，所以她更了解这些官府的黑暗，人嘛，无论哪个朝代，什么样的朝代，其个性里的黑暗面，总归是相似的。 只不过，她还怀着一丝期盼……倘若能把一切解释的清楚明白，是不是事情就会好办许多了呢。可是显然的是，她没有那种好运气，所谓穿越遇清官的事情，可是不会在她身上发生的。 当官府大门重重合上的一剎那，李燕有些沉痛的闭上眼，无论她说什么，解释什么，那官老爷都不放在心上，那官老爷唯一关心的事情，不过是李燕能够拿出多少钱。 三百两，王洪波一条命。 可是从开始做肉干到现在，她一共也没有赚过这么多的钱。她来之前仔细的输了一下，若是把能拿出的所有钱都算起来，也不过只有一百三十两。 李燕蹲在地上，手捂着脸。不管她怎样求情，官老爷都死死的咬住三百两不放，只给她半年时间，若是半年之内，李燕拿不出三百两，则王洪波再无生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即使王洪波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背上了黑锅。 李燕蹲在地上，手捂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在那个小小的村子里，认识她的人都说她能力强的像是一个男人，可是，即使是再世为人，她却仍是一个女人啊。 相较于李燕的不知所措，最清醒的却是王小山。王小山上前一步把李燕扶起来。 “嫂子，你先别难过。咱还有别的事没办呢！咱直接来这有点着急了！” “哦？”李燕有点恍惚的站起来，对着王小山道，“别的事？” 王小山点点头，对着李燕。王大丫和王大山道，“你们忘了？咱家的肉干一向只是卖给千里香的，咱得肉干没问题是一定的，可是为啥他们会上来抓二哥？那千里香咋就没事？” 李燕这么一听，心里有点明白了。“对啊！小山说的对！大姐，咱们去千里香看看，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吧！” 王大丫也点了头，“是的啊，经小山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千里香出的事！干啥就赖上咱们了！咱们得过去看看，不行！得快点过去！” 几人都表示贊同，便连忙往千里香走去。后面的侍卫见状，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见李燕他们走的远了，更是嗤笑一声，“真是天真，他们以为过去就能有什么用么。” 雪后，天气变得更冷了，寒风好像能透过骨头似的，吹的人直打寒颤。这一年的新年，对于李燕来说，绝对是会令她永生难忘的，本来预想好的蓝图，就如一场梦境一样，在她还未准备好的时候，就这样的消散了。 新年里，最欢乐的就是那一群群的小孩子，不但能穿上新衣，还能放他们喜欢的炮竹，玩累了就能回去吃顿好的。李燕看着孩子们欢乐的身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她也像是这些孩子一样，每天都期盼着新年的到来，那时候，大姐二姐还没出嫁，爹爹总会进城买点糖果什么的，她总是表现的最乖，所以爹娘就会给她更多的糖果。四丫年纪小，李燕最疼她，总是把糖果留下给四丫吃，自己也不吃几块。 李燕的嘴角溢出的笑容，在千里香酒楼出现的时候，突然间消失了。 几人站在千里香的大门前，前几日，这里还人满为患，如今到了新年，本该是人更多的时候，千里香的生意却是惨澹了很多，根本不像是千里香平常应该有的样子。 门口的小二见李燕来了，招唿也不打，连忙“蹬蹬”的跑上楼，李燕也不理，和王大丫一干人进了楼。 “掌柜的，你出来！”王大山性子有点急，一遇着大事就有点惊慌，如今更是不管还有人在千里香吃饭，直接大吵大嚷起来。附近几个吃饭的人见了，十分不满，开始小声嘟囔起来。 “诶呀，这些人还好意思过来，自家的东西都吃死人了！” “可不是，得了，这家掌柜怎么还和这种放商贩联繫，我本来以为这家掌柜没什么事呢。” “走吧咱们，别吃了，别再不知道什么时候吃死了！” 窃窃私语的人越来越多，李燕安稳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动弹，就等着掌柜的下来 。 大约能有一刻钟时间，掌柜的才出来，脸色有点难看，“李燕，得了，你们跟我上来吧。” 不少人见掌柜的出来，都开始大声嚷嚷，掌柜的没辙，皱着眉头道，“今儿对不住大家了，大过年的，今儿能继续留下的，我千里香都不收银子了！” 经这么一说，大家才安静下来。李燕脸色更加苍白，却还是和掌柜的上楼去了。 “掌柜的，咱明人不说暗话，我的肉干品质肯定是没话说，咋会出了事，是不是你们这有什么毛病，再说了，就算是肉干真有什么毛病，也不该是直接就去我家抓人啊，你说是不是，这前头不是还有你们千里香呢么！” 第53页 掌柜本来还算客气，可是听得李燕这么说话之后，火气也是一下子就起来了。 “你还说我，得，看看这是什么！”掌柜的从桌子后面拿出一张单子。“李燕，你也识点字，想必这是什么你一定知道吧。”掌柜的表情有点无奈，“这事情也不是我想要发生的，所以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答案也是不可能的。你也看见了，我这的生意……这才是一天，以后我的生意还不知道该咋做呢！” 李燕仔细的看了眼那张纸。是王洪波签的那份协议。当初王洪波回来告诉她的时候她也没有特别在意，只是觉着吃食的东西，只要自己小心着些就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显然，事情并非是这样。 “掌柜的，这条款算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旦发生事情由供方全权负责？”李燕大惊，指着其中一条问掌柜的，“你别说我妇人，可是这些事情，我也是懂得很多的，你这算是签的什么协议，太不公平了！” 掌柜的方才还很气愤，这会见李燕这么说，表情又换做了方才的样子，“哼，你瞧瞧你这话说的，亏了我还觉着你和一般妇人不一样。你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么，我们只是生意上的关系，谁让王洪波不识字呢，谁让他就这么稀里煳涂的把子签了呢，你这能怪谁？这条款上就是这么写的，你难道还能不遵守？” “可是……处了事情总归要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怎么能就这么稀里煳涂的把黑锅安在我家王洪波头上，你这样做难道就不哦啊遭报应么？” 掌柜的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遭报应么？只要是能把我老祖宗的基业保留下来，什么报应不报应的，我都不害怕。” 李燕的手紧紧的攥着那张纸，身子都在抖，“那马大郎呢？他不是识字的么，怎么也会容许王洪波签这种款项？” 掌柜的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话说这份条款还是他帮着找人写的呢，再说了，我和他之间哪有那么多交集，当年若不是大小姐总来我这吃饭，他哪能跟过来？” 李燕一直专注于其他，对于这掌柜的说的其他事情倒是没有过多留意，更是没有注意到掌柜的后面说的这些话。只是有点失魂落魄的抛下了楼。 几人在后面跟着李燕，见李燕这般表现也就知道了定是不成，也就是不说话了。 李燕有点绝望，当初的她怎么就就没想到进城看看王洪波签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约定，什么叫做：只要因肉干出现的一点问题都由供货方负责？这种约定怎么能够答应？ “燕子，咱们现在去哪？天快黑起来了！”王大丫一直没怎么说话，如今看着各家各户的灯笼亮起来，便对着前面失神的李燕问道。 李燕不知在想什么，王大丫问了好几遍李燕都没能给她答覆，直到后来王小山推了李燕一下，李燕才缓过神来。 “啊？咱去哪？咱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弄明白。” 李燕的表情突然变的有点古怪。不行，她要回去问问马大郎，这约定就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就说么，怎么自王洪波出事之后，她就感觉哪里有点怪。恐怕这怪的地方就是马大郎了，平日这马大郎是最关心她家的，怎么到了这种时候，马大郎却什么也不问了，这种情况着实是反常极了。 ☆、本性显露 这一天下来，几人一无所获。李燕在回来的路上便一直寻思着怎么才能筹钱。 王大丫几个见李燕在那沉思，都知道是因为什么，几人趁李燕不注意的时候商量了一下，跟李燕说了，能给她筹集二两银子，因着过年，所以大家就都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不能筹集出太多的钱财，李燕虽然不差这二两银子，可是听王大丫他们这样说，还是很感动。 回家之后，李燕就把炕头烧上了。这村里的过年气息比之城里要浓上很多，大红灯笼高高挂，食物的香味不住的飘出来。 李燕什么也没做，本来打算炖的猪肉也被放在了一边，这个大年真是格外苍凉。虽说王大丫他们一直想让李燕去蔡氏那过年，可是李燕就是不肯去，她心里的大疑问还没有解决，怎么有心思想别的事。 王天瑞放在蔡氏那，李燕倒也放心，这几日恐怕她也闲不下，李燕想着明儿个花点钱给王天瑞买点牛辱过去，蔡氏昨晚上说孩子的牛辱就要喝完了。 李燕把昨晚上王洪波没挂好的灯笼挂了起来，她踩着高高的凳子，险些就要摔倒。当她刚把灯笼挂号之后，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李燕问也没问，上前就把门给开开了，李燕见外面是马大郎，就堵在们口，只是望着马大郎不说话。 马大郎笑的和往常一样，不，似乎笑的更自然，“燕子，洪波不在，我就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没？” 李燕还是不说话，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可是过年的灯火照的整个村子都很明亮。李燕靠在门板上，“马大哥，洪波被抓走了，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哪能没有？”马大郎歪着脑袋，笑的很轻松，“洪波是我的好兄弟，我答应他了，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你，来，让我猜猜，你一定没做什么吃的，是不是？你看这个，”马大郎从身侧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篮子，“里面都是好吃的，我特意带给你的。” 李燕看也没看那一篮子吃的，“我就想问你一个事，马大哥，当初洪波在千里香签那个协议的时候，你难道不在旁边么，那里卖弄的协议明显不对，你怎么能放任王洪波按了手印？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那个条约，这次就不会有咱们什么事！” 李燕越说越激动，声音都盖过鞭炮声传到了马大郎的耳朵里。 “燕子，你别这么大声，你看看，他们可都看着你呢。”马大郎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如一声惊雷传到了李燕的耳朵里。 李燕突然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说清的，正想些什么的时候，马大郎却上前几步推开了李燕，自顾自的走进院子，回头冲着有点充愣的李燕道，“行啦，你也不用顾忌那么多，谁也不会说咱们闲话，要是一直在门口说话，那才有问题呢，行了你，快点把门关上吧。” 李燕本就不是那种惧怕闲言碎语的人，听见马大郎这么说，也就照做了，把门都关上，见马大郎进屋之后，竟是熟稔的摆起桌子，便忍不住问道，“马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马大郎的声音和轻柔，“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吧，这菜要是再不吃就要凉了，你看看你这脸色，这么苍白，等到洪波出来之后你要我怎么和他交代？” 李燕的心突然软下去一块，看着马大郎忙活的身影，倒是没有再制止，看着他把桌子摆好，把菜放到盘子里。那菜还冒着热气，喷香的气息一阵阵的刺激着李燕的味蕾，让她苍白的有了一丝血色。 “燕子，筷子给你，快坐下吃点。”马大郎随手递给了李燕一双筷子，然后就坐下了。 “你……也在这吃？”李燕坐在凳子上，见马大郎竟也拿起了筷子，有点惊讶，不禁出声问道，“你难道还没吃？” 马大郎笑笑，夹了一口茄子，“是啊，我这不就是等着你回来呢么。你这屋就你一个，我那屋就我一个，我还能自己吃不成？” 李燕的语气有点僵硬，“其实不用，你自己吃就行。” 马大郎却好似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燕的不自在，“燕子，天瑞呢？你把他送到你婆婆那去了？” 李燕点点头，“这阵子事多，我没空照顾他。”忙碌了一天，如今面对这满桌的菜餚，李燕的大脑竟是有了点空白，马大郎问什么，她就反she似的回答了什么。 “哦，这样啊，我记得你婆婆不是对你不怎么……好么，怎么……”马大郎皱着眉头，自己歪头想了想，“不过也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孙子。” 李燕被烧的萝蔔烫了嘴，一下子缓过神来，看着马大郎坐在平日里王洪波的位置上，心里有点不自在，便放下了筷子，“马大哥，我现在已经很平静了，你还没有告诉我，那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样的条约你怎么会让洪波按手印？” 马大郎眼睛太爷没抬，自顾自的吃着，“怎么？那条约有问题？” 李燕听马大郎这么说，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一下子站起来，激动道，“怎么会没有问题？什么叫做肉干若是出现问题，所有事宜由供方承担？这要是有谁想要谋害洪波，那只要下点药不就得逞了么？” 马大郎有些吃惊的看着李燕，“你居然能想到这点，不容易，不过……”马大郎又吃了一口茄子，“你说谁会故意去谋害洪波呢？难道洪波有什么让人想要谋害的地方么？” 李燕一哽。“可是……马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肉干明明好好的，又怎么会突然出了问题？我们的肉干在运送千里香之前，哪次不是好好的检验过？这……怎么可能？而且，”李燕的声音突然就软了下去，“你知道么。我今天去了城里，那官老爷摆明了想要讹诈我们，三百两……我怎么才能筹到，又怎么可能？” 马大郎听到这，才不继续吃了，而是抬着头看向李燕。“三百两却是不少，不过……不救他难道就不行么？三百两，怎么才能筹到？” 李燕刚听到的时候，一直以为是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马大郎，“马大哥，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马大郎见李燕如此反应，眸色更沉，“我说的是，假如……三百两筹不到，不筹不救得了么？不救洪波不救好了么？没有他，你还是有很多银子，你大可以去一个别的地方，过你自己的日子，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啪！”这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李燕有点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那只手，方才，她看着马大郎的嘴一张一合的时候，她的手就不收控制的伸了出去，然后毫不留情的打了他一巴掌。 “你还知道你在说什么么？”李燕狠狠的瞪着马大郎。“不救他？我怎么活？天瑞怎么活？你……你！” 马大郎被李燕这么一打，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了李燕的这番话。马大郎一点点站起来，修长的身子挡住了身后的烛火。 第54页 “怎么活？我可以照顾你啊……”马大郎笑的很温柔，温柔的可怕，李燕离得马大郎这般近，似乎都能看见他眼里闪动着蓝色的光。 “我答应过洪波会照顾你，当然，还有天瑞。”马大郎只是站着，一瞬不瞬的盯住李燕，“你不用怕，虽然我不能再生儿育女了，可是，只要有你，你跟我走，我一定会把天瑞当做亲生儿子对待……你说，好不好？” 李燕不可思议的望着马大郎，不住的摇头，“你一定是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你！快点从我家出去！” 马大郎没有动，脸上的笑容好像要腻死人。“燕子，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有多久么？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你跟我走，我肯定会对你好，王洪波一定比不上我。” 李燕在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看准了路，拔腿就要往外跑，却终究慢了一步。 马大郎紧紧的抓住李燕的手腕，依旧笑着，“你跑什么，我这不是和你商量着呢么？你害怕我了？是不是觉着我陌生了？”马大郎一点点的逼近李燕，“我陌生么？陌生吧！其实我早就不知道我应该是什么样子了……” “马大郎！”李燕使劲的往外挣，“你别乱来，你现在放开我，我什么都不会计较，你别乱来！你，你快点放开我。” 马大郎的手越握越紧，眼睛里的光残忍的不能让人直视。“其实我不想这么快的，不过……王洪波和慧娘已经到了那般地步，你和他之间已经不再亲密，为什么，他出事，你还会心痛？来，你别跑，你快告诉我啊，到底是为什么？” 李燕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慧娘？你说！” 马大郎笑了笑，“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真的和大小姐一样的聪慧……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那慧娘……我曾有恩于她。” ☆、本性（二） “那也就是说……那慧娘是你故意安排在千里香的？”李燕难掩脸上的震惊，有点惊骇的看着马大郎。 马大郎神色稍稍平静，抓着李燕的手也放松了点，“随你怎么说，你坐下，别乱跑，还饿着肚子呢，这怎么行，先吃饭！” 马大郎这么说着，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把李燕按在椅子上，“快吃啊，你要是吃的慢，我可就不高兴了。” 李燕突然发现，眼前的马大郎陌生很，好像是她从来未曾触及的马大郎的另一面，她心里一边害怕着，一边又在盘算着，如何才能脱离这里。 李燕眼睛转了转，夹了一筷子灌肠，却迟迟的没有送进嘴里，而是对着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的马大郎道，“大小姐……我好几次听见这么个人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马大郎眼里的清澈的光剎那间消散，又结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他的眼睛沉沉的，有些阴郁的看着李燕，“这你不必问，也是你问不着的。你就好好养好你自己的身子，王洪波的事情你不必再管了，你照顾好你和天瑞，等着我把你带走就行了。” 李燕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怒气，又被这一句话给勾起来了，“马大郎！你不要太过分！说话要注意分寸，刚才你说的haunted，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你要么赶紧离开，要么就……啊，你干什么！” 李燕话还没说完，马大郎突然隔着桌子扑过来，那桌子直接就被掀翻了，马大郎掐着李燕的脖子，眼睛瞪的老大，吓人的很，“你居然还敢这么对我说话……” “马大郎，你一定是疯了！”李燕奋力挣扎着，“咳咳……你松手！” 却奈何马大郎的手越抓越紧，好像要把李燕活活掐死似的，力气越来越大，“你说！你是不是就嫌弃我不是一个男人了！你说啊！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么！我告诉你！你错了！” 马大郎突然发疯的把李燕压在地上，手用力的扯着李燕的衣衫，“你以为我不能么！你个臭□！你，你……真的以为我不能么！” 李燕惊恐极了，努力的挣脱出一只手，使劲的推着马大郎，“放开我！救命啊！”李燕大声的喊着，可以都被这炮竹声掩了过去。 马大郎腾出一只手捂住李燕的嘴，用他自己的嘴把李燕的衣衫往下拽，“还敢叫！你个臭□！” 李燕挣脱无望，却一直没有放弃，努力的翻动自己的身子，不让马大郎做出什么过火的事，却正巧这时候，突然有人敲起门来，声音很大。 “弟妹！弟妹！你开开门，爹娘叫你回去吃饭呢！” 李燕一听，正是王大山的声音，连忙想要出声回应，可是马大郎死死的捂住李燕的嘴，让她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李燕着急的眼泪都流出来，可是却依旧没有用。 马大郎的表情很奇妙，在王大山以为李燕不在家而离去的时候，马大郎低着头对李燕道，“好奇吧，你现在是不是好奇我的一切了？为了得到你，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吗？朱花花不错吧？是不是快和你家小山在一起了呢？” 李燕已经难以顾及其他，在王大山离开的那一剎那，她突然就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以至于马大郎接下来说了什么，她都没有注意到。 “没关系，等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不过……”马大郎伸手准备解开李燕的小衣，“不过，我得让你看看，我是可以的！你不要小看我！你和大小姐一样，其实都是□！臭□！” 马大郎近乎癫狂，李燕已经挣扎的没有了力气，一行泪珠从眼侧滑落，“求求你，放过我……” 正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撞开，外面的人声突然变得响亮，“燕子，你在不在里面，你在哪呢？”紧接着，就是几人的脚步声。 听见这声音，马大郎像是突然甦醒一样，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身下满脸是泪的李燕，又转头看先过了门外。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马大郎就向着后院跑去，“我在这！”李燕趁着这空当连忙大喊，伸手把衣服规整整齐。 “燕子，这是咋的了？”进来的人只有王大山和王大丫，王大丫见这满屋狼藉的，有点惊恐，忙向着李燕问道。 李燕还是惊魂未定的，看着后院的方向久久没有言语，却还是忍不住哭了，并哭着把一切事情跟王大丫说了。 王大山和王大丫停了之后，也是震惊的无以復加，王大山更是气愤的要死，那上个斧头就往马大郎鸡啊沖，结果马大郎早已没有了人影。王大丫相对冷静，王大丫虽然心里也跟着害怕，可是这种程度照李燕，已经是小了太多，“燕子，你自己住这不安全，等会你就收拾收拾东西，和我一起回家住。这马大郎……真是看错他了，他还真相是个疯子，大疯子！” 李燕身子还有点都，听王大丫这么说，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也就点了点头，“估计他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再回来了。”李燕轻声道，“当初他刚回来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对劲，只是他后来表现的一只很正常，我也就……”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王大丫拍了拍李燕的背，“哎，弟妹啊，真是苦了你了。” 李燕摇摇头，“不苦，我就是担心洪波啊，你说他，能受得住么？” “嗯……说到这，燕子，爹说了，他能凑出几两银子，他说，都给你应急使，想使多少使多少。所以，咱娘那边……” “娘一准是老大不乐意了。”李燕有些自嘲的道。“如今我再回去住，恐怕就连原先也不如了。” “得得得，你可别担心，放心吧你，还有我们呢，再说娘……她岁数也大了，啥事也有点煳涂，你就别放心上就行。等洪波回来了，你们继续出去过你们的好日子去！” 王大山这时候回来了，声音有点发狠，“犊子玩意，果然没回去，放心吧，这会全村都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估计以后是回不来了！行了，燕子，也不早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 李燕这才从炕上下来，随便从柜子翻出了几件衣裳，“其实我也没啥东西，也就这些，咱走吧。”临走之前，李燕又从角落里把那壶糯米酒翻了出来，小心的抱在怀里。 李燕知道，艰苦的日子，来了。 走之前，王大山把李燕院子里的灯笼熄了，李燕看着黑漆漆的院子，心里的难受极了，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是少了一块一样。 李燕到了王老爹那之后，还没进门，就听见了王天瑞的哭闹声，当然，其中定是也少不了蔡氏的谩骂声，“你这孩子，还哭什么！你看看你娘，一出了事就不管你了吧，我早就该看出来，你娘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这忙活了好半天……” “娘！我们回来了！”王大山听不下去，皱着眉冲着里屋大喊了一声。 蔡氏一下子就不说话了，过了半天才出来开门，见李燕也站在门外，便斜眼瞟了她一眼，有点埋怨的对着王大山道，“怎么大声干啥？要吓死你老娘啊？” 蔡氏一停了喊叫，王天瑞的哭声就特别清晰，李燕听着王天瑞的这哭闹声，心都跟着就起来，连忙进了屋，把炕上的小天瑞抱起来。 “乖啊，儿子，不哭啊。”李燕轻轻的拍着王天瑞的后背，王牛牛在炕里面，睁着一双黑熘熘的大眼睛，看着李燕。蔡氏过了一会才进屋，脸色有点发白，“胖丫，去把饭热热吧。哎呀，算了算了，”蔡氏转头出了里屋，“我去给她热饭，你们在聊聊，我看啊，”蔡氏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胖丫，就让燕子晚上和你一起睡吧。” 王大丫点点头。看向李燕。李燕抱着王天瑞背对着王大丫，不知道在干啥，过了半晌，王大丫听见李燕哭着的声音，“大姐，你帮我找块尿布呗，天瑞尿了，哭个不停。” 王大丫赶紧出声答应，嘆了口气，就去外屋找东西了。李燕撩起衣服给王天瑞餵了几口奶。王天瑞只是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这时候蔡氏进了屋，见李燕担忧的望着王天瑞，翻了个白眼，“他哪是不吃奶，你来之前我刚给他餵了牛辱，你甭惦记。” 李燕感激的冲着蔡氏笑了笑，“谢谢娘了。” 蔡氏看着李燕的脸，神色柔软了些，“你爹出去给你筹钱去了，我听大丫说了，三百两……这哪能筹到啊？” 第55页 李燕神色一黯，“我知道，县府给了我半年时间，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吧！我……哎……” 这时候王大丫拿着快布进来了，“来，燕子，给你这个，这是大军小时候的里衣，料子可好了，就让我给剪了。” 蔡氏一听，一下子就不干了，“我这又不是没有，给这俩孩子我准备了好几块布呢，你咋又去祸害东西？” 王大丫笑笑，“你看见天瑞那小屁股没？红肿肿的，娘，你那布太糙了，牛牛还行，一直用着，天瑞哪能受得这种布？” 蔡氏扫了一眼，见王天瑞的小屁股果然是红红的，不禁骂了一句，“这娘俩，真是一样的娇惯！” ☆、64 在困境中寻找希望 李燕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往前走。她篮子里还有三块绣活，是这半个月来累死累活赶出来的活计。还有三月就要到半年之期了，可如今她攒下的钱财不过几两，若是想凭着这点钱把王洪波救出来，可真的是天方夜谭。 “燕子，又出来了？卖完没？”一个胖婶子出来倒水，见李燕望着日头髮呆，不禁笑问。她是一直住在这纺织阁旁边的，几个月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突然准时准点的来这边卖绣活，让她起了兴趣，上了点心思。她是不知道这小娘子是有什么故事的，可是每次见她和那纺织阁的老闆谈生意，倒也能知道李燕定是个生活不易的。 李燕经这女人的一声叫唤，才回了神。见是平常挺照顾她的孙婶，也跟着笑起来，“没呢，这还有三块多余的，这家不太看好这个颜色，我打算再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要这种颜色绣活的作坊。” 孙婶不在意的点点头，“我见过你那绣活，花样又心又好，一准能卖好！”说到这，孙婶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其实吧，我家在这住了都有多长时间了，也不怕告诉你，这家布行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你有那好手艺，不如就往别家去，在这……你咋挣钱？” 李燕笑着摇摇头，谢过了孙婶，就顶着个大日头继续往前走。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决计不会想着用绣活来赚钱的。这东西说实话，根本赚不了几个钱，如今李燕带着王天瑞，这卖绣活的钱也只不过是能养活她娘俩罢了。 李氏早些天，亲自和四丫过来了，闺女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做娘的可是焦心坏了！把从家里划拉的点钱财全都带来了，倒是让李燕心酸的要命。两百多个钱，一头驴子，就是娘家那边唯一能为李燕做的了。 最开始的时候，李燕想过用糯米酒打开生意的门路，可是不出半个月，李燕就知道现在这卖酒一方，根本就是行不通。倒不是酒的滋味不好，而是……那肉干之事太过重大，导致根本没有酒驾愿意接受李燕的供货，所以那些人，一见来者是李燕，纷纷关上大门，表示不想和这样的人合作。 李燕虽然无奈，可也能理解那些老闆的做法。他们之中，有的人是见了李燕直接拒绝，还有的人是先尝了尝酒，嘆一声可惜也就罢了。更有甚者，直接想要跟李燕买这做酒的方子。 虽说李燕现在缺钱，而且糯米酒这事难以行通，可是不知为何，即使那老闆出了二十两的高金，李燕还是不愿意把酒的方子卖出去。因为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糯米酒的价值绝对无可限量，只是如今遇到瓶颈，没能好好发挥罢了。 王天瑞则是被李燕託付给了王大丫。如今她的处境艰难，带着王天瑞根本就是不太可行之事。虽说心里不舍，可是王洪波如今在那牢狱里，根本不知道过的如何，李燕只能想尽了办法赚钱。可是，如此劳碌了三个月，成效却是甚微。 李燕的十只手指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孔，看起来极是可怖，李燕自成亲以来，就再没做过这样的绣活，手法已经是生疏的要命，再加上绣活做的又急，每次绣完，手都是鲜血淋淋的。李燕握紧了手里的篮子，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决计是不行的，可如今却又想不出能做点什么别的。 李燕一步步的往前走着，今儿个，咋也得把这些东西给卖完才能回去，出来一趟不容易，现在的条件又不比以前，做什么事都得多考虑着些。 “妹子，是你不？”李燕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听得这么一声叫唤。 李燕勐地一抬头，正见前面迎来的是那苏氏。李燕有点吃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苏氏，要知道，她为了不被一些商家碰到，已经到城的大北角来了，咋也会碰见苏氏？ 此时李燕看见苏氏，有点五味杂陈的，要知道，这苏氏虽然离得马家远，可毕竟是马家的媳妇……而若不是遇见了马大郎那个变态，自家咋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李燕咬了咬嘴唇，抬头回应了一声，“诶，嫂子。” 自从马大郎闹出那种事之后，马大娘也不在亲戚家住了，连忙跑回来，带着个小盈盈。马大娘没想过事情会那么严重，一直以为没多大的事，陪个礼说几句好话也就罢了，可是回去之后，当马大娘发现李燕家竟是变得如此惨澹之后，竟是招唿也没打一下，就抱着盈盈走了。也不知道去哪。 苏氏的眼神有点闪烁，见李燕的态度有点冷淡，倒也不气，“燕子，你别跟我置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要不是因为盈盈，我和老马家还有啥关系，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欠谁的！” 李燕没吱声。这她哪能不懂，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明白的很，可是心里却是很难接受。想了一会，李燕开口道，“那个……盈盈……她们……” “这个，她们确实来找我了，我刚从她们那回来。”苏氏的声音有点沉，“妹子，这事我听说了一点，是我大伯哥造孽了。虽说那是老太太的儿子，可是……老太太也怪不容易，从老家这么出来找我，天还怪冷的，你也别气。” 李燕沉默了一会，点点头，“这我知道，我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哎，算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苏氏想了想，看向李燕，“妹子，你知道我大伯哥脑子不太正常不？” 见李燕没反应，苏氏接着道，“那大小姐不知道你听说没，本来大伯哥都做到了管家，也是真心爱慕那大小姐，可是……” “行了你别说了。”李燕突然出声，“他的过往我一点也不想了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他害的我家破人散。此时是他流窜，可是我已经报了官，若是什么时候抓住了他，我一定申请最严惩。” 苏氏哽了一下，哂哂一笑，“那个……那妹子你现在都在做些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李燕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勉强的抬头笑了一下，本来想要说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苏氏穿的衣裳都是时下好看的。一看那料子就能看出来，李燕斟酌了一会，开口道，“那个，我家洪波的事想必你也定是知道了，我就是想说，我现在需要钱。” 苏氏有点为难，她咬了咬嘴唇，手指交缠着，“燕子，我这在这干了好长时间，也就得了三两多的银子……洪波那要挺多吧？” 李燕的表情没有多大的改变，她只是淡定的开口道，“我不需要你的银子，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做点事情。” 苏氏本非什么七窍玲珑之人，可是在风尘中打拼了几年，认识的人也不少，所以当她听完李燕的请求之后，倒是眼睛一亮。 “妹子，这你不用担心，我可是知道，你做的东西那都是顶哌哌的好，你等着！等我联繫一下别人，给你争取一下。” 李燕没想到苏氏会这么好说话，也没想到在她那里难的要死的问题，在苏氏那却像是不是问题一样，不禁有点动容。 “嫂子，谢谢你了，要是有啥吩咐的，你就直接告诉我就行。” 苏氏笑了笑，整理了一下领口，“那没问题啊，不过你带着你那糯米酒没？要是带着的话就给我留下点，我得给人家尝尝不是？”说到这的时候，苏氏神秘一笑，“这人啊，也算是我的老主顾了，他平常也没啥喜好，就是喜欢吃这些吃的，尝那些个不一样的东西。” 李燕听苏氏这么说，立即知道了苏氏口中的这人物，定不会是个简单的，李燕虽然好奇，却也不多问，只是道，“我今儿还真是啥也没带，就等着明儿个的吧，我屋里还有点存酒，我明天就给你带来送去。” 苏氏见李燕舒展了眉头，自己的心里也好过了些，便也点头，“成。我明天一天都有空，你啥时候去找我都行。你不知道，那盈盈现在还记着你呢，没事就跟她乃你啊要你！” 李燕心里一震，这是有多久没有见过盈盈了，自己看她的时候虽然说不上短，但是也说不上长。小孩子的记忆里本来就有限，这么长时间没见过面，本以为盈盈已经将她都忘了，却没想到竟还会记得自己！ 李燕心理科就化作了以往柔水，“嫂子，我现在忙得也没时间，等着我忙完这阵子，一准去看看盈盈。这小丫头，还真是没把我忘了！” 苏氏听见这话，笑的花枝乱颤的，“她可是个小人精，谁对她好她都记着呢，那别是你，那阵子对她那么上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她娘呢！” 李燕还想就这话说下去，可是却突然觉得没什意思，也就停了口，不再说什么。 ☆、65 尝试 估计苏氏还是有什么事情，一直看着日头，见李燕没有了话的兴致，也就不再什么了。想来也是，上一次见李燕的时候李燕还是和王洪波在一起，俩人生活的有滋有味的，可是这次见来，李燕不但穿的是不好的布衣，一看那脸都是沧桑了不少。 “燕子，我这就给你留一个地址，啥时候你有空了，就舀着你那酒过来找我就成，我不能保证帮上你啥，但至少也能使一份力不是，我看看……指不定我这真能给你开一条路呢” 苏氏的好意，李燕谢过了，倒也是认认真真的把苏氏的地址记在脑子里。又和苏氏寒暄了几句，也就错过身离开了。李燕正了正心神，就往前走着，直到过了街口，才看见另外一个布坊，正巧那家老闆少了这些种布料，也就收了李燕的料子。 回去的路上，李燕就只是提着一个空篮子，脑袋里不断的响起苏氏方才的一段话，李燕想了想，突然觉得，若是有苏氏的帮助，自己的事情不定真的会好办一些。 第56页 这么想着，李燕就加快了脚步，上次酿的糯米酒，应该还有几坛，李燕惦记着这事，走的倒是更快了些。 李燕现在又搬回了老王家住，一个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多少感觉不安全，再有就是王洪波不在，让李燕一个人住在外面咋也不过去，所以蔡氏虽然很不想让李燕棕来，却依旧给李燕腾了个地。 因着原来大家都跟着李燕做活，所以原本耕地打猎的事就放下了，如今李燕这边的活计没有了，大傢伙就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孙氏现在没事就去李燕那跟着李燕学学绣活的事，绣好了就给李燕，让李燕帮忙卖出去，帮衬着点生活，蔡氏没事的时候也去地里帮忙。 原本这一家子的生活在李燕他们两口子的带领下已经好了不少，可是如今李燕这边的事情停下来，大家的日子好像还不如以前了。 今年过年之前，因为盈利多，李燕给大家买了好些东西，可是事情一出，大家的新衣裳也没穿，都留了下来，打算什么时候应急再用。 李燕到家的时候，正赶上蔡氏从地里回来，一边走，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头低着，走路也不看人。蔡氏的耳朵有点背，有时候听不清别人的是什么，所以她自己话的声音就很大，李燕没离得多近，就听见蔡氏骂道，“这帮狗娘养的，还邻居呢，我看就是狗屁” 李燕见俩人越走越近，可是蔡氏仍旧没有发现她，便出声唤道，“娘，咋的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蔡氏下了一跳，抬眼见是李燕，脸色变得又难看了些。 “吶，给你。”蔡氏把水桶放在李燕面前，啥也不，就这么把李燕凉在那，啥也不管的走开了。 这种事情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李燕也早已习惯了蔡氏这般不禁人情的做法，可是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许是因为见了苏氏，勾起了以往的一些回忆，李燕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竟是没由来的难过。 这是个大水桶。里面盛着慢慢的井水。这两天自家门口的井越来越干，看那样子，这井是用不了多久了，想必蔡氏就是去邻居家借水了吧。 李燕把身上的篮子往上挪了挪，低□子把水桶扛起来，一步一歪的往家里抬。又是一天没见过天瑞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像自己。李燕这么想着，身上倒是有些力气了，反正也没有多远，李燕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差不多还有使劲米的地方，王大丫突然从屋子里面出来，见李燕这么辛苦的往屋里太水，眼眶子红了，连忙跑了几步，帮着李燕一起把水抬进了院子。 王大丫见李燕劳累的模样，也没啥，只是把把给李燕留的饭热了热，给李燕送了过去。 王大丫哪能不明白，现在整个家里的气氛走不好，还有三个月就要到期限了，可是还差那么一大笔银子，如果凑不到钱，难道就真的要让王洪波困死在大牢里？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所以每天晚上，王大丫都会默默祈祷，希望一切事情都会好起来。 李燕两三口就把饭吃完了，出了屋子到院里找那几坛糯米酒。黑子和白毛见李燕出来，小声的叫了几下，李燕看着它俩憨憨的模样，难得的笑了一下。 那酒不多不少，正好两坛。本来李燕好明天再家里收拾屋子，可是这事赶急，不能拖，得马上去。李燕把酒抱回了屋子，想了想，去找孙氏商量点事，让孙氏明天先帮着她干一天的活。 王天瑞正在孙氏的屋子里，咦咿呀呀的笑着，孙氏舀着一根线逗弄着王天瑞，大人孝一起笑着，那画面特别温馨。李燕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这场面，突然有点不忍心出声打破。 小壮正好歪头看向门口，一眼就见到了李燕，出声道，“婶婶来了。娘娘，婶婶来了。” 孙氏才回头，看见了李燕，忙把李燕让了进去。 “燕子，咋的这是，咋不进来？在门口站着干啥？”孙氏把李燕按在炕上，“你看看天瑞，多好，多爱笑，我真是媳” 由于最近休息不好，李燕的脸色有点苍白，“没事，嫂子，我就是过来把天瑞接回去，”李燕歪头看着王天瑞逗趣的模样，笑道，“嫂子，天瑞挺淘吧，真是辛苦你了。” “这的是哪里话？”孙氏笑嗔一句，“我这点累能算的上是啥？来，快尝尝，”孙氏端来一些干果，“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这还是我从娘家带回来的呢。” 李燕象徵性的舀起了一个，塞到嘴里，“嫂子，我就是想跟你，明儿我还得进城一趟，我想再去看看那糯米酒有没有销路。你明天帮我干点活吧，等着后天我再干，我连着干两天。” 孙氏却没有回应李燕，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燕子，不是嫂子打消你积极性，这糯米酒，真行么？你这都试了多长时间了？哪有个结果。”孙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想的出了口，“还有娘那，”孙氏拈了一个干果，“上次你出去的时候，娘已经不乐意了，你这会连着出去，娘的脸色指不定功能什么样呢” 李燕的表情没有变化，“嫂子，麻烦你了，明天你帮我干一天吧。爹明早要吃面，等会我就把面活好了，你明早给下了就成。” 孙氏看见李燕眼里的坚持，也就不再什么了。正当孙氏以为李燕不会再什么了的时候，李燕却又开口了，“嫂子，我跟自己下决心了，这糯米酒，我费了不少心力，就再来这么一次，我给自己这最后一次机会。” 孙氏诧异的抬眼，却见李燕已经站起了身，抱起王天瑞就出了门。 孙氏突然觉得有点难过。是很难过很难过。从李燕进门，一直到今天，她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美好的时候太过美好，残忍的时候，又残忍的不能让人接受。 她还记得李燕刚进门的时候，那种阳光和温暖，那种活力和自信，一度让她很感嘆，感嘆王洪波竟能有如此的好福气，娶得李燕这样的人。后来李燕的生意做起来，孙氏更觉得一切像是梦幻了，这女子，也能做的如此？ 可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啊，当大家都以为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时候，甚至她还和王大山猜想过，李燕他俩会不会搬到城里住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大事。 这件大事，使李燕他们曾经做过的努力全都白费，一切都成了泡影。 直至刚刚，她勐然发现李燕眼睛里的决绝和刚毅。她实在不能想像的出，若是最终没能把王洪波救出来，李燕的生活会变得怎么样，难道，一个如此的人儿，会有一个如此惨澹的人生么？ 想到这，孙氏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想了。她相信，上天定会眷顾好人的，她相信，李燕的努力一定更不会白费。 第二天一大早，李燕就又出了门，抱着两坛酒。晌午的时候，李燕才按照苏氏的，找到了她住的地方。 苏氏没想到李燕竟会这么快就来找她，但也没有什么。只是让李燕把酒留下了，让她先回去，是有信的话，肯定在七天之内联繫她。 李燕也没啥，倒是真心实意的好好谢过了苏氏。谢到最后，李燕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谢苏氏的帮助，还是在感谢自己的坚持不放弃。 七天。她等。 可是显然李燕低估了七天的长度，在她翘首以盼中，七天似乎整整有七十天。 第七天过去了，可是什么消息一也没有。本来蔡氏也生出了一点希望，可是随着第七天的过去，蔡氏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冷。 李燕舀着大扫帚在院子里扫地。终究么，李燕暗嘆一声，终究是不会有希望的。她来这个世界，难道就是为了感受上一世没有过的辛酸苦辣么。 ☆、正文 66、遇贵人 第八天。第九天。就这样在李燕的绝望和挣扎中过去，在蔡氏的冷眼下过去，在孙氏的爱莫能助下过去。 第十天的时候，老王家的门口突然变的热闹起来。 天才朦朦亮，李燕就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身边的王天瑞。小傢伙正睡着，小小的身体裹得就像是一个球，软软暖暖的。 李燕还没等清醒过来，忽然听见外面有人的叫喊声。 “是李燕家么！快开门！”…… 李燕一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外面在吵嚷些什么，却突然听见蔡氏的抱怨声，隔了两扇门都能传进来。“真是！这大早是咋的了，让不让人活了！” 李燕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外面的叫嚷声中夹杂着她的名字，让她不得不更快的穿好衣裳，李燕把王天瑞往炕里面推了推，这才穿好衣裳鞋子出了门。 “咋的了这是，这是咋的了？”李燕把门开开，就见外面来了好些个人，都是李燕没见过的，能有六七个人的样子。 “你是李燕？”为首那人上下打量了李燕几眼，见李燕点过头之后，就往后走了几步，和后面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有一个穿的很得体的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在手里上下的颠着，“那酒水是你酿出来的吧，这是二百两银子，你把方子卖给我们东家。” 李燕听过后，一惊，几乎片刻就想到，那酒水定是入了他人的眼，这才让他们遣人过来买这个方子。 “我……” “你先别着急回答卖不卖，你仔细想想好。我们东家这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你的事，这是可怜你，才出了这些个银子体恤你。要是错过了机会，你相公，还能活着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李燕心里一痛，这几个月来，王洪波已然成了她心里的痛楚，每次想到那人的温柔笑意，她的心总是隐隐发痛。 “你别说了。”李燕出声道。“我卖，我卖。” 那人瞭然的一笑，“那就请你快点了，把每一步都写好喽，我们就在外面等你。”李燕转身就要进去，那人又在后面大声喊道，“你写的时候可别着急，别漏了哪一步！” 李燕没停下。走的反而更快了，是了，只要把这方子写好，只要凑齐了钱，就能把王洪波救出来了。 李燕回去从炉子里抽出一支柴火棒，从箱子里面翻出了一张糙纸，就趴在炕上开始写。每一步李燕都写得很清楚，她写的很慢，好像要把记忆里的每一步都写得清清楚楚一样。 写完之后，李燕就把那单子叫了出去。此时蔡氏和孙氏正在门口，不知在和那几个人说些什么，声音不大，听不清楚。 李燕走了几步，把单子递给那人，“写好了。” 孙氏脸上也尽是喜色，“太好了，这下洪波可就有救了！” 第57页 李燕笑笑，伸手想要把那人手里的袋子拿过来，却冷不防那人身子往后一撤。 “现在还不能给你。”那人就这么笑着说了一句。李燕心一凉，“这怎么行！那你把方子还我！” 那人嘿嘿一笑，“你别着急，怎么说我得先把这方子拿回去看看，要是真能酿出你那味道的酒来，我们当家的一高兴，说不定还能给你加点钱！” 李燕静了一下心神。那人说的对，不过……“那你给我立个字据。” “字据？”那人哈哈一笑，“小娘子，我们可是粗人，不懂啥叫字据，也没法给你立那玩意，要字据啊，跟我们老闆要去！” 李燕心知现在拿不到钱，也知道字据拿不到，也就退了一步说话，“那你给我你的地址，我什么时候去找你。” 那人来要方子的时候性子倒是急得很，如今方子在手，性子似乎也慢了不少，见李燕这样问道，也直说了，“我们就在那苏氏住处后面，大同酒楼，专卖酒的，多少人想把方子卖给我们，我们都不稀罕，你倒是好运气，我们当家一尝你那酒，就让我们来寻你了。” 李燕点点头，见好多邻居听见动静出来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那人走之前一个劲的嘱咐，要是遇见什么问题，一定尽快回来找她。 那人满不耐烦的点点头之后就走了。李燕站在原地，一直这么看着，刚才这方子里面，她确实少写一点，当然只是一点而已。虽说李燕相信苏氏找的这些个人，可是他们也一点没打算留字据，她又哪里能放心的下，这方子里一点点的东西……倒不会影响他们出酒，只不过味道有点改变罢了。 蔡氏见那些人啥也没留下就走了，本来好点的脸色一下子就又没了，脸冷的紧。 “得，本来还寻思着能有啥希望呢，这就走了！真不知道这一大早上把人弄起来干个啥！” 孙氏在一旁担忧的拽了拽李燕的胳膊，“燕子，这能行？” 李燕摇摇头，“现在也不知道能干啥了，咱就等着信吧，估计，最晚也就七天。”李燕的手紧紧握着，手关节隐隐犯痛。今年开春的时候，李燕在院子里用井水洗衣裳，那水太凉，也就这么出了些毛病。 “诶，燕子，你快进屋去吧，今天我做饭，你快看看天瑞去吧。” 李燕感激的看了孙氏一眼，捋了捋耳边的头髮，快步转回了屋子。 王天瑞还在炕上睡着，仰面朝天的，样子特别可爱。李燕一见天瑞这样香甜的小模样，心里一下子就软了。 王小山终于把朱花花迎进了门，朱花花进门的那一天，正赶上李燕进城。因着大家对于李燕家发生的事都能理解，所以倒是没有人责怪她，只让她自己进城小心些。本来王大丫说是要和李燕一起进城的，可是后来有事还是给耽搁下来了。 李燕这次进城不同于以往，这次进城的马车是那家酒楼的，上次拿走李燕方子的人也来了，人还是那个人，就是态度和上一次大不一样了。还好李燕是个见过些世面的，所以也没大惊小怪，安安稳稳的坐上了马车。 那人见李燕这般模样，心下惊奇，又想到自家老闆说的话，言语里更是带上了几分小心。 “诶，我叫阿光，你管我叫光子就成。”阿光见李燕只是坐在车上不说话，有意调节一下气氛，遂开口道。 李燕点点头，“光子，你叫我李燕就成。这次去……是要把银子给我了对么？” 阿光挠了挠头。虽说李燕让他叫她的名字，可是他还是有点别扭，他可是个粗人，可不咋会说温雅的话。“得，我看你家那位是比我大，我今年十八，我就叫你嫂子吧！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可是您说，您咋还给我们一个错的方子嘞？” 李燕笑了一下，“哦？这是你们当家的说的？我可没给你错的方子啊。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你们这是……” 阿光连忙住了嘴，“哦哦不是，不是错的，我们当家的说不是错的，可是那味道连我都尝出有点不一样……得了！”阿光在一边小声嘟囔了几句，突然大声这么一顿。 “就这么说吧，是我们当家的想要见一见你！” 李燕点头，“成，咋都成，你们把钱给我就成！” 这马车可是好的，没多会功夫就进了城里，七拐八拐的也好一会才到了酒楼。李燕下了车站在外面看这个酒楼，这酒楼看起来不大，装潢的也不甚好，甚至她都没怎么听说过，可是看着来往进出的客人，无不是光鲜亮丽的，李燕思索了一会，就跟在阿光后面进了酒楼。 李燕穿着一身土色的衣裳，一张俏丽的脸这几个月来也憔悴了不少，当李燕一走进酒楼的时候，立刻就感觉到了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不同于其他酒楼，这家酒楼的装潢很……特别。即使是白天，蜡烛也点着，挂在大厅高高的上空，桌子椅子都是刺眼的金黄，一进门就让人感到它的贵气和大气。地面铺的很平坦，上面还盖着毯子。 李燕看着这一切，突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她有点呆愣的看着这里的一切，不时的有人进进出出，大都会看向李燕，然后小声地嘟囔些什么。 阿黄见李燕好像看呆了一样，心里暗笑，想当初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呢，阿光退后了几步，笑着对李燕说了句，“小嫂子，快快跟我上楼吧，我们当家的等着见你呢。” 李燕这才回过神，跟着阿光上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李燕才从楼上下来，神情难辨，只是眼神里透着的那股狂喜藏也藏不住。 于是当时酒楼里的所有人都看见了这般模样的李燕。阿光跟在李燕后面下来，眉头皱着，方才当家的把他叫进去，只是吩咐他，把那银钱给李燕。可是……他想不明白了，那酒怎么办？李燕给的方子不是不对的么？就这样……就给钱了？ 李燕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当家的，原来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个和她一样的女人。因为她见了李燕的第一句话是，“我，来自北京。你呢？” ☆、67大结局 其实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李燕也曾想过，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和她一样的人的存在，可是几年，十几年都过去了，一个这样的人也没碰到，渐渐的，她也就不再奢想在这个世界会碰见一个……来自同一处地方的人。 李燕和王大丫在衙门口等着。也许吧，这就是雪中送炭，也或许，这就是伙伴的帮助。衙门的大门吱呀一声响，李燕忙抬头向里面看去，正看见王洪波从里面走出来。 几月不见，王洪波瘦了太多太多，只有在见到李燕的时候，王洪波的眼里才迸发出一股子生机的光芒。 “燕……”一声唿唤还没出口，王洪波就已经哽咽。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时此刻，王洪波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也曾想过，许会有什么奇蹟出现，他还能和他最爱的妻儿相见。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挣扎过，他也曾深刻的想过，恐怕，这辈子他是註定要亏欠李燕的了。 于是在得知他能够出去的时候，他的内心里是掩饰不住的狂喜，这积攒了几个月的话，他终于有机会说出去了。 大门在王洪波的面前打开，一点一点的，外面明媚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可是他一点也不怕，他只是看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外面等着。 “燕……”他说的有些颤抖，看见李燕苍白的脸，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什么也没有做，所有的一切……都是李燕一个人在抗。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卑微到尘土里……满身都是泥污，他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李燕眼睛红红的，见王洪波的步子突然慢下来，忙几步走过去，有些焦急的问道，“洪波，这是咋的了？你……” 可是当李燕见到王洪波满脸的泪痕的时候，她的话却是再也问不出口了。 “我们回家。”许久许久，李燕才说了这么一句。李燕的手滚烫的，王洪波不禁使劲握了握，重重的点了头，王大丫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也揪着难受。 回去的路上，王洪波很沉默，一直都是李燕一个人在说，就在李燕以为王洪波不会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王洪波说道，“燕子，咱们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一丝的停顿，李燕轻轻点了头，“嗯。不过还好，你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剎那间，冰川消融，眼里俱是暖意。 没关系，他们还有彼此，他们还有未来，他们的路还很长很长。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