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双》 第1页 0《风月无双》by:瞳微 1 风月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年轻的脸上早已不见一丝血色。 旁边是嘤嘤哭泣的母亲和老泪纵横的外公。而父亲,已经去世多年。 风月想说点什么,可是努力的结果,只能是微微张开了嘴———他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谢谢外公,真的谢谢,谢谢你让我接受精英教育,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疼爱,可是我不能报答你了……妈妈,我说过会保护你,可是现在我要失约了。对不起,妈妈,外公…… 风月恋恋地看着他们,慢慢合上苍白的眼帘。 仿佛听到死神渐渐临近的脚步声,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病房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的母亲扑到他身上,拼命喊着他的名字。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涌进来许多人,劝的劝,拉的拉。 几个年轻人半跪在哭天抢地的老人身边,安抚着他。可是那些个脸上,竟然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丝丝欣喜。 风月,秦氏财团老当家最宠爱的外孙,从小由老当家的一手调教,聪明伶俐才智过人。许多人猜测老当家有把他扶上总裁位置的打算,从而招来了无数算计但每次都能幸运脱身。谁知天妒英才,半年前被查出身患家族遗传绝症,和他的父亲一样不治身亡。 17岁,生命像花苞一样刚刚成形,还没来得及吐露芬芳,便已凋谢。 【 黑暗黑暗,无尽的黑暗。 这便是阴间了么?为什么这样黑?奈何桥在哪里,孟婆汤在哪里,牛头马面怎么还不见来? 又听见脚步声,轻轻的,一下一下。仿佛另一世就曾听到过,可是为何还没到来? 是谁是谁?可是来接我的么? 风月大睁着双眼,看着无边的黑暗。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触手如漆般光滑。 “这是什么地方?”风月心怀恐惧,不仅颤抖着问出了声。 没人回答,只有那个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别走别走,风月急起来,这里好黑,无论是谁,请不要走! 他开始用手敲打四壁,发现上面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脚步声忽然急切起来。 随着咣的一声巨响,风月突然重见光明。 2 我不是死了么?难道阴间是这样温暖明亮?风月慢慢坐起身,愣愣地看着四周。 这里好像是……灵堂?自己的所在竟然是……棺材! “双……双儿……”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双儿?风月迷惑地回头,看到一个伟岸英俊的男人正面色苍白的看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双唇颤抖着,喃喃道:“双儿双儿……难道真的是你……还魂了么?” 还魂?风月迷茫地看着他。忽然发现身边的一切摆设貌似古代家具。而这个男人的衣着……天哪,风月心中狂唿,难道我死了以后回到古代了么? 男人痴迷地走近,轻轻说:“双儿,若是你真的还魂,为什么不说话?” 风月看着他,心里大声疾唿,我要说什么?这到底是什么状况!难不成……真的像电视剧里那种烂俗的剧情,我,一个死去的现代人,魂魄回到了古代,附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呃……好恶俗…… 不过,捏捏自己的手先。啊啊啊!是温的诶!再看看自己的衣服装饰,啊啊啊!只在电视里见过。 恶俗就恶俗,能活过来也不错。更何况,这里说不定不像以前那个乱糟糟的家呢……风月脑海中迅速千迴百转,打定了主意。 看看男人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风月忽然甜甜一笑。 不料男人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当场僵住,脸上现出恐怖至极的神情。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庄、庄主,属下……属下并非有意冒犯……” 看来这个什么双儿是个庄主,风月心下定了定,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要干脆装傻?想想电视里那些个自作聪明的主角,总是忙不迭地先解释身份,结果总是有吃不完的苦头。我可不要这么傻,还是装失忆冒充本尊最合算。 于是又一笑,尽量用最最温柔的声音撒娇道:“这位大哥,人家好渴哦。” 嘿嘿,撒娇可是鄙人长项,外公总是招架不住…… 那男人勐然抬头,看着嘟起嘴巴向他撒娇的人,却倒抽一口凉气。 风月心中一惊,不会吧,他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难道这个身体的脸长得奇丑无比?当下心中叫苦,不是吧,这个亏吃得可是有点大,想当年我是多么的玉树临风闭月羞花啊! 男人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庄主,真的是您还魂了么?” 风月想了想,做出一副迷茫的表情,貌似自言自语道:“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不认识……” 男人一身玄衣,脸上一时间换了n种颜色。最后紧紧盯着风月的脸,缓缓站起身。 风月却从他镇定下来的脸上看出一抹杀机,顿时机零零打了个寒战。 男人忽然出手抵住风月后心,一股冰冷至极的寒冰之气嗖然遍布风月全身。他轻唿一声,转瞬眼前一黑重新闭上了眼。 糟糕糟糕,难道我刚刚活过来就要再次死去?那干嘛还要上演这么一出?不等想个明白,思绪已经断了线。 3 再次悠悠张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霸王尺寸的柔软大床上,入眼尽是华美装饰。风月难以置信地眨眨眼,有点困难地转动酸疼的脖颈,正对上一双漆黑细长的鹰眸。 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刚才要杀我的那个人么! 男人的脸上却现出疑惑的神色,轻轻问:“庄主,果真是您么?” god!这么难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风月偷偷瞄他一眼,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不由得心虚起来。该怎么解释这种没法解释的事情?更何况,谁来告诉我,现在究竟是在哪里,我到底是谁? 风月为难地蹙了蹙眉,往丝被中缩去。 男人却不肯罢手,又轻声唤道:“庄主……” 风月不禁疑惑起来,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还对自己露出杀机,现在怎么这般柔情似水起来? 看他微微皱着眉头,男人伸手向他额头探去,不料风月有前车之鑑而心中大惊,慌忙向大床内里躲闪。 男人手晾在空中,顿时神色黯然,收手吶吶道:“庄主,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风月看他神伤,不似装模作样,心中不由一动。我若再次装傻,他会怎样?心思一转,暗自苦笑不装傻还能怎样?自己对此时此地一无所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不得,只好冒险赌上一把。 于是风月睁大眼睛,做出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再壮壮胆子直直地对上男人的双眼, 老天!这双眼睛好有魄力!风月心中高唿一声,黑亮深邃,锐而不露,定是睿智之人!一时间不由看得呆了。 不料那男人竟在他的注视下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将眼光移至别处,嘴唇动了动,却吶吶着说不出话来。 他身材颇为高大,一个标准大男人这样扭捏起来,看上去十分可笑。 于是风月轻轻笑出了声。 男人脸更红了,低头问道:“庄主在笑什么?” 风月一惊,忽然想到自己的处境,懊恼自己怎么一时间忘了大事。赶紧再换上迷茫的神色,思索该怎么开口说话。 房间里静的有点可怕,松油燃烧的淡淡香气飘了满室。 可以肯定,自己是这么无辜的恶俗的奇蹟的幸运的————回到不知哪一朝哪一代了。 风月想了想以前看过的那些恶俗电视剧,好像回到古代的人都有非凡的经歷啊!嘿嘿,那聪明如我应该不会比他们倒霉才对。 外公那只老狐狸都能被我搞定,还有什么是我搞不定的?嘿嘿…… 有这种想法垫底,风月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他往外挪了挪身子,伸出手去轻轻拉柱男人的衣袖,小声说:“我头好疼……”说罢皱起了眉头,露出痛苦的神色。 男人果然上当,脸色顿时慌张起来。 不等他说话,风月继续小声说:“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可是当我去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而且越想越头疼……我,我甚至想不起来,我到底是谁?”说罢又将痛苦之色加深,更是皱紧了眉头,抓紧男人的衣袖,轻轻呻吟了起来,眼里甚至浮起一层雾气。 第2页 男人果真非常吃这套,焦急的倾身向前唤道:“庄主……” 风月摇摇他的手,蹙眉含泪连连呻吟:“头……好疼……” 那男人看上去着急紧张的都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风月肚里贼笑数轮,方才苦恼无比地轻轻说道:“怎么办……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你又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头好疼哦……”说完装模作样把小脸苦成一团,貌似痛苦不堪地挤出一滴泪来。 男人似乎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紧紧抱住风月,急声叫道:“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只要你好好的,忘了什么都成!” 这动作着实突然,风月大大吃了一惊。趴在他起伏不定的胸膛里,忽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暖。自从生了那病,连最疼自己的妈妈和外公都不能再拥抱,没想到在这么个地方,竟然如昨日重现般重温这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胸口一阵气闷。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风月的眼泪结结实实的落了下来。 “你……把一切都讲给我听,好么?” 4 这男人虽是焦急,口才却是极好,2/3柱香的功夫,已将情况说了个清楚明白。 哦!god!果然跟电视里演的小说里写的差不多诶!乱世、江湖、杀人庄,哈哈哈哈,这是多慡的组合啊!牛头马面阎王玉帝观音如来耶稣上帝,缘分吶!谢谢噢! 原来风月来到的时代,正是松岩王朝岩狩三年。然而王室衰微,各路诸侯手握重兵割据一方,以王自称纷争不断。表面虽依然朝贡王室,却早已不把气数将尽的王室放在眼里。甚至区区数十里的小乡,都能拥兵自立。以至于疆土辽阔的松岩王朝,竟然零零散散分成一百多个大小不等的政权。兵强马壮者觊觎天下,势单力孤者游走于大国之间祈求保护。经过这么些年的厮杀吞併力量消长,力量最强盛是地处西北的成王黎姜,昊王庆泽、平王永昌这些年来养精蓄锐,颇有后来居上的意思。王朝离散,江湖亦不平静,各诸侯王纷纷招纳江湖好手暗杀别国政要,暗中培养死士,动不动就搞的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风月真是越听越兴奋。最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自己这个身体,燕庄庄主无双。 身边这个男人自称鄯尧,据他自己所说是燕庄二把手,上官无双最忠诚最信任的手下。庄主经常不在,庄里的大小事务,平日都是他在打理。风月暗想反正那个无双已经彻底死翘翘,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这个无双,倒是个厉害人物。他15岁时受命暗杀上任成王爱妃,轻松突破重重防线顺利得手,以至于老成王心怀戚焉,没两年便郁郁而终,他本人却逃了个无影无踪,成王派了多少杀手都是有去无回,从此声名大震。之后他便建了这个燕庄,十多年间不断发展壮大,渐渐成为江湖中人人惧怕的神秘杀手集团。 然而自始自终,全天下知道上官无双长什么样子的人不超过手指头的数目。据鄯尧说,就连燕庄里的人,也只有他见过无双的真面目而已。 因为神秘,所以更显可怕。 但就是这样一个神秘到可怕的人物,竟然在半月前身受重伤,不久身亡,原因不明。 又据鄯尧说,那日庄主回来,步履蹒跚显是受了重伤,继而高烧不止,却又死活不让他去找大夫,最后终于……说到此处,鄯尧眼中竟有些微水波闪烁了起来。 风月始终摆着舒服的姿势趴在鄯尧怀里,此刻暗自捉摸,无双必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我一个连削苹果都能削到手指头、100米跑了半分多钟的运动白痴怎么装得了? 说不得,只好装作武功尽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蒙得过去。这个鄯尧应该十分精明才对,不然怎么能管住这个杀手山庄? 闭上眼睛仔细揣摩了一阵,鄯尧以为他是累了,连忙将他重新防到床上该好被子,低声说了句:“庄主,属下去给您拿点吃的来。”说完轻轻走了出去。 他这么一提醒,风月倒真觉得饿了。正想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几千年前,东西不知道合不合口味,紫木门轻轻一响,鄯尧端着个木托盘走了进来。一股清香立刻飘进风月鼻孔,一时间食指大动。 一碗清粥,四个小菜。风月虽稍稍有些失望,却挡不住腹中飢饿,爬起来伸手就要去抓勺子。 鄯尧一愣,连忙扶住他,单手託了托盘弯腰站在床前。 风月吃了两口,只觉得那米粥入口清慡滑腻略带甘甜,竟是以前从没尝到过的,不由得连连赞嘆。鄯尧见他吃得兴起,也是微微一笑。 风月嘴里含着饭,含含煳煳地说:“米粥都能做的这么好吃,厨子好厉害!” 鄯尧轻轻道:“这粥里添了几味滋补的药材,本来味道不好,我怕庄主不吃,特意又放了点花蜜。” 风月吃惊的抬起头问:“这粥……是你做的?” 鄯尧点了点头。 风月看着他,见他无意之中流露出真挚的关心,心头一热,眼眶顿时红了,赶紧低头搅着碗里的粥。想到不久之前还能动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拿着碗,自己拿着勺一口一口吃着妈妈亲手煮的病号饭,虽索然无味,却包含了浓浓母爱。可惜当时身体太弱,总是吃不了几口,每次都惹得妈妈转过身去擦眼泪。现在自己虽在,却与妈妈永世相隔了。 思及此处心中一阵悲痛,喉头哽咽,再也忍不住,大大的泪滴一颗颗落了下来。 5 鄯尧不明就理,见他忽然落泪,顿时着了慌,张口结舌问道:“庄、庄主……” 风月轻轻抬起泪眼,朦胧间见他单手托盘弯腰站在床前,一只手还扶着自己,那姿势极不舒服。便拉他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只是落泪。 鄯尧如坐针毡,却又不知他此意何解,只好放下托盘,拿了帕子给他。 风月抽抽咽咽好半天,才稳住情绪。擦了眼泪,看见鄯尧一脸焦急担忧的望着他,心中感动,拉住鄯尧的胳膊呜咽道;“你对我真好……” 话还没完,便看见鄯尧的脸刷一下红得好像煮熟的虾米,一直到了耳根。目光躲躲闪闪的,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风月张大了嘴,没料到自己轻轻一句话竟有如此功效。仔细想起来,这似乎是这个男人第二次脸红了诶!好一个爱羞男! 心中顿时好笑起来,恶魔的恶作剧之心立刻復活。他忽地起身,一把抱住鄯尧的脖子,整个人吊在了他的身上! 鄯尧从不曾和这个庄主这样亲密的接触过,一下子措手不及,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红了一张俊脸,吶吶坐着,双手放也不是抱也不是,样子极为可笑。 风月拿脸贴着他的脸,感觉上面温度越来越高,心中狂笑三声,温言道:“尧哥哥,你对我真好……尧哥哥,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不好?”还没说完,只觉得那脸贴着的地方传来的温度已经不是常人所能达到,心中更是大唿可爱可爱好可爱!嘴里可没停着:“尧哥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做过什么,一想这些就头疼……尧哥哥,呜呜呜……尧哥哥……” 鄯尧红着脸坐在那里,结结巴巴道:“可、可是,庄主,那、那个,您比属下年纪稍长……” 什么!!风月心中惊叫一声连忙松开,上下打量他。鄯尧被他看得浑身简直如出疹子般难受,恨不能在地上钻个洞把自己埋了! 好半天,风月才又开口;“那个,你多大了?” “回庄主,属下二十有四,比庄主晚了三年。” 什么什么什么!!风月心中又大叫三声,二十七!这个无双比我大了十岁!十岁诶!三年就会有代沟,十年就是普通代沟的三倍还多一年,god!我要怎么扮演一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 “……难道我已经这么老了吗?”风月一脸哀怨的喃喃道。 “不,庄主,您保养的相当好,现在看起来……还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我本来就是十七岁的少年!风月哀哀瞅了鄯尧一眼,忽然眼睛一亮,重又贴了过去抱住脖子摇晃着嚷道:“我不管!我就要叫你尧哥哥!尧哥哥尧哥哥尧哥哥尧哥哥!” 嚷完了又换上哭腔呜咽道:“我在那棺材里,只觉得黑乎乎的好害怕,然后听到脚步声,然后醒了过来,然后你就把我救了出来,然后什么都不认得了,然后武功也没有了……呜呜呜……然后你还煮粥给我吃,呜呜呜……尧哥哥,你对我这么好,你不能抛弃我……呜呜呜……” 第3页 鄯尧只觉得脑袋都大了,满脑子都是“然后”。 让他死也想不明白的是,怎么庄主死而復生之后性子变得这么离谱?这些天自己一直守着灵堂,不可能有人偷梁换柱;刚才试探他,确实武功尽失;刚刚给他换衣服时,他身上那个隐秘的胎记明明也在……无论怎么想,他都应该是庄主本人才对……可是,老天!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他哪里知道,面前这个人,不过是另一个人借尸还魂? 风月吊在鄯尧身上哭闹半晌,鄯尧终于拗不过他勉勉强强答应下来。风月一声欢唿,竟兴奋地抱着他大大亲了两口!这打击那叫一个大!完全可以类比点金成石的仙术,以至于可怜的鄯尧当场石化! 心情大好,风月将剩下的清粥小菜吃了个一干二净,还不忘连连夸赞。看鄯尧被自己闹得毫无还手之力,心里那个美啊——————嘿嘿嘿,总算到手一张长期饭票!而且是张好摆平的长期饭票! 他哪里知道,鄯尧为人其实精明无比。会这样被他被乖乖摆布,只是面对的是“他”而已。 鄯尧整了整乱七八糟的脑筋,看他也吃完了,便问:“庄主,等一下要去沐浴吗?” 风月笑道:“尧哥哥,你为什么不叫我双儿了?不要叫我庄主,听着好别扭。” 谁知话刚出口,鄯尧脸色大变,扭过头僵硬地说:“庄主,属下陪您去温泉。” 6 风月见他神色怪异,正想问为什么,鄯尧却站了起来背对他说:“庄主,属下给您带路。”语气生硬,倒似是暗自强压着什么。 这引得风月十分好奇。眼珠转了转,便拖着哭腔呜咽道:“尧哥哥,你不理人家啦?人家浑身无力,走不动路嘛,尧哥哥……” 鄯尧僵硬的慢慢转过身,正看见风月撇着小嘴一脸委屈坐在床上。见他转过身来,大张双臂道:“尧哥哥抱我去嘛。” 这一招,风月把他以前在家扮可怜的样子使了个五成。他幼年丧父,只随母亲生活,秦家家族庞大,就算外公对他们母子照顾有加,仍是少不了受族里人冷眼算计。风月虽厌恶他们,却只能无奈。慢慢也就明白凭自己和他们硬碰硬只能是自讨苦吃,倒是装可怜充可爱扮猪吃老虎比较有效。就这样,他的性子越来越狡猾,做起戏来可以媲美奥斯卡,族里的长辈们也渐渐对他放下戒心,有时甚至还小小的爱怜一番。其中上当次数最多的,莫过于他外公。谁知随着外公对他越来越明显的喜爱,族里人对他的戒备也成直线上升,就在双方成胶着状态时,他被查出身患父亲的家族遗传病…… 风月委委屈屈得嘟囔:“尧哥哥,你抱我去嘛,我、我没有力气呀尧哥哥……” 鄯尧哪见过“庄主”这般模样过,当下招架不住几欲晕倒。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苦笑道:“庄主你……” “尧哥哥!”风月依然大张双臂坐在床上,小脸上全是委屈。“尧哥哥,我真的是累了……” 鄯尧迟疑着,却仍是慢慢把他抱了起来,径直朝温泉走去。 正值子夜时分,燕庄景色竟是优美异常,处处荷塘月色,幽静清雅。鄯尧转个弯,远远就可以看见一大片潭水正裊裊浮着白雾,原来那温泉,就在庄子后面。 一路上风月乖乖缩在鄯尧怀里,只感觉鄯尧心跳的厉害。偷眼望去,月色下那人眉目如远山星月,高大英俊却不失清雅。风月听着他的心跳,看着他强装出来的镇定,霎时明白了点什么。 嘿嘿,亲爱的尧哥哥,莫非您是个gay?嘿嘿,虽然我不是,但如果你是,我还真的会万分万分的高兴啊…… “庄主,到了。” “尧哥哥,你也洗吗?”风月保证,他真的是故意的。 果然,就算月色没有松油灯明亮,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大男人第三次脸红了! 心里有了底,风月轻松说道:“尧哥哥,我可不等你喽!”说完,便去解衣服上的带子。 鄯尧立刻往后飘了好几十尺,而且落地之后还背对着他。 风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见那人听到笑声,体力不支般的晃了几晃,更是乐不可支的笑出了声。 连撕带拽,好不容易把身上的外皮扒了下来,风月迫不及待的扑通跳下温泉,摸到一块平滑的大石坐了下来。伸个舒舒服服得大懒腰,风月忽然发现,身上的皮肤白得不像话!连忙拿起早放在一旁的铜镜一照—————乖乖!风月自己都摒主了唿吸。 好一个绝色美人!绝对是倾城倾国祸国殃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绝色美人!风月赶紧往胯下摸去,又摸了摸胸部,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借尸还魂借的是个标准男人,零部件不缺也不多,好好好……就是这张脸,嘿嘿,还真是倾城倾国祸国殃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要是在现代早就是个超级大明星了!风月在脸上左捏捏右捏捏,皱皱鼻子挑挑眉毛,呲呲牙咧咧嘴,把平常惯做的鬼脸做了个遍,最后自恋非常地得出结论:美人就是美人,何况是绝色美人!就算是丑八怪白眼狼鬼怪脸,出现在这张脸上都是无比惊艷!嘿嘿,风月啊风月,你真是好福气,这下子这张长期饭票是真的跑不掉了! 想到刚才对鄯尧撒娇,不由一乐,又把那些个表情重复了一遍,再次得出结论:就算鄯尧不是gay,用这张脸沖他撒娇,也能把他调教成个gay!嘿嘿,亲爱的尧哥哥,看来你这张饭票是逃不掉了,谁让不知哪个坏傢伙把我送到这儿来呢?要怪怪他去吧! 7 从此,举世闻名的、神秘无比的杀手集团总部所在地————燕庄永无宁日。 风月本就年少,突然脱离家族的压抑感,所有的少年天性立刻暴露无疑。下水上树,捉弄庄丁,骚扰家禽欺负牲畜,对周围的一切无不好奇,常常惹的鄯尧好气又好笑。 但是鄯尧坚决不让他出庄,就算是到周围的山谷中玩耍也寸步不离的跟着,说是他武功尽失怕出什么事。风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又活了一回,此间的一切统统不了解,还是万事小心为上,也就老老实实地乖乖听了话。何况这庄子里山谷中,处处荷塘,景色秀美,可玩的事物颇多。 自那夜洗澡之后,风月对自己信心暴涨。于是当鄯尧送他回房时,他便与鄯尧商量,要他以后叫他月儿。鄯尧自然是惊讶,风月便说反正庄内也没人认识我,我也不想一辈子躲躲藏藏,既然武功没有了,那以后干脆改名换姓重新做人,叫风月好了。鄯尧听完默不作声。风月又说,以后我叫你尧哥哥,你叫我月儿,别人要是问起,就说我是你弟弟。鄯尧还是默不作声。风月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故计重施双目含泪微微垂首貌似可怜说,尧哥哥定是不相信我了,本来也是,哪有人能将以往忘了个一干二净呢,可是就算尧哥哥不信,我也真的没有骗尧哥哥什么。说完不忘抬起小脸,让鄯尧看见他那一脸委屈和两行清泪。 没办法,这张脸杀伤力太大,鄯尧果然一个把持不住,终于点头答应,附送一副精彩的表情。 于是第二天,庄子里的人就都知道,庄里来了个叫风月的小公子,是二庄主失散多年的小弟。 从此,一向宁静死寂规矩极严的燕庄,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 首先是睡眠问题。风月是个夜猫子,借尸还魂了依旧死性不改。古代一入夜四处一片漆黑,既没有电视电脑也没有漫画小说,风月无聊之下,便拖着庄丁们到处跑着去抓萤火虫、抓猫头鹰、抓仓鼠、抓蝙蝠、抓蚊子、抓……疯狂抓尽一切夜晚可抓的小型生物。在他的巨大影响力之下,燕庄数十年来夜间的安宁令人无比怀念的一去不返。等他闹累了回屋睡觉,天已是蒙蒙亮。可怜庄丁们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还要如此这般的折腾一宿,不出三日,燕庄上下便淹没在连连呵欠声和比锅底还黑的眼圈中。 其次是听力问题。风月白天醒着的时候也很无聊————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任务就是做一只小米虫。只好自己找点乐子的时候,老天爷让他无意间发现了一把琵琶,从此兴趣与日俱增。鄯尧给他找了个会弹两下的来教他,学会了基本的指法后,恍然发现这个老师其实也是个菜鸟,便每日下午独自练习。他兴致盎然,只是天赋有限,空把一腔热血弹成了鬼哭狼嚎哀鸿遍野。受罪的依然是燕庄中人,每天下午要忍受不间断的魔音穿脑,然后晚上还没法子睡觉。缺眠加上过于刺激的琵琶声,连燕庄听力最好的庄丁神耳都耳鸣了。 其实上面的都还不算是大问题,问题最大最严重的,还是风月这个人本身。他身材娇小可爱,容颜秀美绝伦,皮肤白嫩仿佛吹弹可破,一双水汪汪黑亮亮如星星似水晶的杏眼没一刻闲着,闪来闪去全是诱惑的光。当他用这样的超高伏电眼看着那些个庄丁时,被看的人无一例外大脑全部被电成糨煳。杀手本该无情,无奈这个二庄主的小弟杀伤力实在太大,就连鄯尧,一看到风月笑嘻嘻亲热热的样子,那血还是照例望脸上沖,更别说别人了!燕庄上下,情窦初开的人数短期内呈放射性增长。 第4页 有年纪大一点庄内老人暗示鄯尧,再这么任由小公子闹下去,恐怕燕庄会出乱子,还是应该好好管一管。 其实鄯尧又何尝不知?只是每每看到风月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总是不忍拂了他的兴致。想之前认识的他,十年间每日都用纱巾蒙住脸,性情冷淡无比,每次回来说话超不过十句,从来不说与己有关的事情,就连最后生死关头,他也未曾有只言片语解释…… 自己的一片心,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也从来没有回过头看上一眼。 而如今,这个人活生生的每天叫着“尧哥哥”,让人心醉不已的甜美笑容没有保留的在眼前如花绽放。这样的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杀手无双,只是个忘记前尘往事放下恩怨仇雠的幸福少年风月。 很多年来近乎无望的等待,终于在一夕之间换了天地。 心,竟然重新涨得满满的。只想好好宠着他好好看着他,让他依赖,让他一辈子这样无忧无虑的过下去,让他每天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甚至让他,爱上自己。 杀手不可以动情,可是鄯尧的情早已比火热比水深。 杀手不可以有弱点,可是鄯尧有一个脆弱的甜蜜的死穴。 傍晚,风月在荷花塘前回过头,正看见英俊的鄯尧披了一身晚霞站在廊边。对上那双深深的瞳孔,风月心中一凛————这个男人,怕是爱透了无双了。若有一天被他发现真相,他会怎样? 会怎样? 心里不由一痛。一定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疼我了。 发足奔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嗅着他的味道,感觉他身上传来的一阵僵硬,风月撒娇道:“尧哥哥,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吗?你会吗?”风月抬头,秀美的脸上一片娇痴。 鄯尧最不会应付这样的他,又惊又喜偏偏害羞得浑身僵硬,艰难点头道:“月儿,会的,我会的。” 风月把头埋在他的怀中,心里好不是滋味,闷闷道:“尧哥哥,你要记住今天的话哦,一定要记住!要是哪天你发现我无心做了坏事,不可以扔下我不管。” “不会的,月儿!不会的!”鄯尧急切地说:“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好好待你,决不会怪你!”我疼你还来不及,怎捨得让你伤心难过?我愿掏心掏肺,只求你幸福开心。哪怕你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我也依旧容得下你。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风月却很想哭。他的爱如此浓厚,我竟然只当他是张长期饭票。可他的爱,究竟是给了无双,还是给了我?他看到的,究竟是那死去的无双,还是如今活着的风月? 8 几日后的晚上,鄯尧陪风月吃了晚饭,嘱咐他晚上不要再玩闹,早一点睡觉。 少了夜间有趣的活动项目,风月自然是拉着鄯尧不放。可鄯尧却说晚上有事情必须做,陪他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临走之前硬是把风月拉到床上塞进丝被,看他睡着了才关上门悄悄离开。 其实风月哪里睡得着?夜猫子的习性怎么可能一朝一夕之间彻底扭转。他只是特别好奇罢了————尧哥哥干什么去了?还从不曾见他晚上独自出去呢。 好奇心比天都大,鄯尧前脚刚走,他就爬了起来。 可是风月几乎把燕庄转了个遍,连鄯尧的影子都没见到。 难道是出去了?风月沮丧起来。这么久了,就算庄子里和山谷里再好玩,也会腻啊!好想出去转转……对了,燕庄是在哪个城市都还不知道吶,明天一定好好好问问他,也一定要让他答应带我出去玩…… 正捉摸着怎么说服鄯尧,却抬头看见不远处飘着团团氤氲白雾,月光下显得十分神秘。想想反正睡不着,干脆去泡温泉吧。 皎洁月光下白雾笼罩的温泉,宛如天人的少年一件件褪去外衣,散开光滑乌丝,赤裸着悠闲步入温热的水中,骨肉均亭的身体几与月光同色。他先伸出洁白的脚撩了撩水,才一步一探慢慢让水没到了腰身。 这怎不让偷看的人面红耳赤咽口水?那诱人的脚踝撩的何止是水,更是人心中潜伏的欲望。 树丛里,竟然有两个男人正在“偷窥”风月入浴!面红耳赤的是鄯尧,咽口水的是个威严青年。 青年目不转睛地看着毫不知情的风月,沉声冷冷道:“不是说他死了么?” 鄯尧红彤彤的脸瞬时变得煞白,扑通跪了下来急切的解释说:“公子,他不是无双,他、他叫风月。” “风月?鄯尧,这世上会有两个人一模一样到连胎记都不差分毫?” “公子,他……” “从实道来!”青年沉声一喝。他年纪看来并不比鄯尧大,却周身散发着无出其上的气势,这么低低一喝,竟仿佛狮王威严的一吼,徒令人心生惧意。 鄯尧浑身勐地一颤,知道自己已经惹怒了他。无双这个名字,足令天下权者纷纷为之倾目,他隐瞒无双尚在人间的消息,只说人已死,不料却在这个关口无双完整无缺的出现,该如何解释? 鄯尧只觉得满口苦涩,伏身问道:“属下要是说了实情,公子能相信属下么?” 青年冷冷道:“本公子自然辨得真假。” 鄯尧却说:“公子若是不相信属下句句是实,属下绝不透漏一丝一毫!”他其实心中惶恐,额头已经密密布满冷汗,却仍然跪伏于地硬着头皮坚持。 青年瞥他一眼,说:“这么说本公子只好去问无双本人了?” 鄯尧大惊失色,勐然抬头,面色惨白颤声说道:“公子息怒!属下并非有意顶撞,只是……只是无双他、他武功尽失,还……”话未说完,他已是浑身颤抖,十指深深抓入泥土。 “还怎样了?”青年似乎也颇为吃惊,天下闻名的无双,竟然没了武功? “他……已将过往的一切,都忘了……”鄯尧心中剧痛,竟然连眼睛都湿润了。 “哦?”青年玩味地看着玩水的少年,眼中闪过捉摸不定的光芒。瞥眼看见鄯尧的表情,不慌不忙道:“你倒是挺看重他么,竟然连我也敢瞒,难怪外面没人知道无双的近况。想必你是打算明天把无双死讯昭告天下吧!” 鄯尧不做声。他的确是这般打算,当初设灵堂的时候都是自己亲歷亲为,连庄中人都不知道,谁知无双突然又活了回来。本想事情一过,便找个安全的所在将他好生养着,谁料到风月好好的觉不睡,偏偏大半夜跑来泡温泉?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不知是福是祸?悄悄扫了一眼青年的脸,见他颇有玩味之意,当下心中凉透。 月儿月儿,我想疼你守你,为何你偏偏出现在这人眼前?鄯尧心中一阵苦痛,连问话都忘了回答。 “也好,”青年沉吟道:“无双虽然失忆,但是记得他的人可不会忘了他,必定还有用处。”随即命令道:“鄯尧,你仍在这里打点好燕庄,本公子带无双回青城!” “公子!”鄯尧一声惊唿。 青年瞪他一眼,喝道:“又不是要他的命,你怕什么。”见鄯尧满面凄楚,心中已然明白,低声说道:“过一段时间便调你回去与他团聚,你先在这里做好该做的事吧!” 鄯尧闻言,低了头不再说话。忽听“哗啦”一声水响,原来是风月突然从水中站起,慢慢向岸上走去,大半个身子一点点赤裸在二人眼前。 鄯尧长身而起,飞扑到风月身前,堪堪挡住了青年目不转睛的视线。 青年眉头一皱,立时就要发怒。只是这当口儿,传来一声清脆无比的欢唿。 “尧哥哥!”风月笑逐颜开的一头扑进来人怀抱,高声叫道:“尧哥哥,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 尧哥哥?青年哑然失笑,听到风月欢快的声音,不由怀疑,冷冰冰硬梆梆的无双什么时候这般有趣起来?因为所谓的失忆? 思及此处,慢慢从掩身之处走了过去。 9 鄯尧正手忙脚乱的拿衣服往风月身上裹。他一心不想让别人看到风月的身体,也顾不得脸红心跳,却忘了风月早已被人看光光了! 风月见鄯尧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大为奇怪,问道:“尧哥哥,你怎么了?” 鄯尧手里一滞,却不回答,继续给他穿衣服。 风月更奇怪了,正想开口,一个威严华贵的声音传来:“他怕你被我看见!” 风月心中一颤,心说这人的声音好特别,定不是泛泛之辈!探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玄装的英武青年慢慢走了过来。那人与鄯尧身材差不多高大,周身却比鄯尧多了份摄人心魄的巍巍气势。他稳步而来,踏着青糙落叶,发出懒洋洋的沙沙声。月光下一张分明的俊脸,疏朗的眉宇间隐隐藏着号动风雷的气魄,朗朗虎目,闪着王者一般的光芒。 第5页 风月看着天神一样的来人,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那人见他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看,没来由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风月眨眨眼睛回过神儿来,偎在鄯尧怀里问道:“尧哥哥,为什么怕我被他看到?” 鄯尧心中痛起来,紧紧搂住他。想到马上要和他分离,心中更是难过。此时的风月大不同于以往的无双,可爱无比,总令人不舍。这一别,何年何月才能再见?更何况,那人常常心狠手辣,若是风月不小心触怒了他,不知要受多少苦…… 正心伤间,又听到那人说:“何止是我,他可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你。” 风月闻言抬头,看见鄯尧痛楚的眼睛正依依不捨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惊,抓住他的衣袖问:“尧哥哥,怎么了?” 那人却替鄯尧答道:“没什么,只是想请无双公子到府上做客。”他故意把无双两个字说的极重,听的风月心中突地一跳。鄯尧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搂紧了他。 “鄯尧!”男人冷声命令。 鄯尧双臂一紧,更是把风月牢牢拢在怀里。风月脸贴着他的胸膛,感觉那颗心突突跳得厉害,没来由害怕起来。他抬起脸,怯怯问道:“尧哥哥,我们一起去吗?” “罗嗦什么!”男人喝道:“鄯尧!” 两人都是浑身一抖。鄯尧看着风月期待害怕的眼神,心里痛极。想说点什么,偏偏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来。 狠狠心,鄯尧终于慢慢松开风月,轻轻推向满面怒意的男人。 “尧哥哥……”风月不明所以,害怕地叫到。 “走!”男人抓起风月,看了面色惨白的鄯尧一眼, 转身离去。 “尧哥哥!”风月死命挣扎着叫道:“尧哥哥!去哪里……”无奈男人力大非常,手像钳子般抓得他生疼,哪里挣得开? 林子里,一匹神俊的黑马正悠闲的吃糙。男人把风月扔到马背上,翻身上马轻叱一声,马儿立刻四蹄翻腾逐风而去。 鄯尧静静站在那里,发不出一点声音。苍白平静的面皮下,掩埋了一颗充满惶恐急切的心,血淋淋地扯得生疼生疼。所有的念想,如风似水般纷纷追逐着马蹄声离去。 “喂!你到底是谁?要带我去哪儿?”风月撑起十二分的胆量,大声喝问。 听他逞强地叫得声音老大,可是怎么都掩饰不住害怕。男人低低一笑说:“好久不见啊,无双公子!” 嗯?!风月顿时呆住,这个人……他他他他他认识无双啊!尧哥哥不是说全天下认识无双的人不超过十个吗?怎么这么倒霉出门就让我碰上一个!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他我不是无双?要是让他知道我借尸还魂,他会非常高兴,还是非常生气?古代人都迷信,他万一找巫师来折磨我……想到电视里看到的欧洲中世界教会折磨人的恐怖镜头,浑身打了个冷战。 “嗯?”男人低头看着坐在怀里不吱声的风月,浅浅一笑说:“庆泽只是想请天下最有名的杀手无双公子到府上做客而已。” “我、我不去,我要回燕庄!” 男人嘿嘿一笑,不在意地说:“你若半路逃回去,鄯尧必会乖乖把你给送回来!” “你!”风月脑海中白光一闪,惊叫道:“庆泽?你是昊王!” 庆泽大笑起来,周身散发出无比豪迈的男性气息,笑道:“看来无双并没有全部失忆么,这鄯尧竟敢骗本王,看本王怎么罚他!” 风月回过头,看着庆泽充满王者气度的神采。呆呆看了一会儿,低头转过暗想,原来这就是做大王的样子啊,果然超帅的说!以前看过那么多明星演皇帝,真没一个能跟这个真正的诸侯王相比。 庆泽看他不言语,冷冷道:“怎么,你倒挺关心鄯尧么。” 风月不禁气恼起来,尧哥哥对我这样好,关心他有错么!脖子一硬,立刻回嘴过去:“尧哥哥干吗要骗你,我失不失忆关你什么事?尧哥哥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你凭什么罚他!” 庆泽不由惊讶,低头看着嘟着嘴生气的风月。那一幅娇憨的样子,哪里像是个令多少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仔细回忆见到他的一幕幕,洗澡时完全没有防备,抓住他时他挣扎的厉害却没有多少力气,扔他上马时好像从来没骑过马的笨样子,说起话来单纯得完全没有心机…… 难道他真的什么都忘了,连会的功夫都忘了?还是说无双实在厉害,完全掩藏起来不露声色?庆泽暗自捉摸。罢,就让我昊王来会会这个神秘杀手! 这个昊王动不动就要罚人,一定是个纣王再世!我要想个办法让他不能折磨尧哥哥,然后再想办法脱身。风月也打着自己的主意。哼,我能搞定比狐狸还狡猾的外公,难道搞不定你个愣头青? 两人各自打好了如意算盘,竟都不再说话。月光下二人嘴角各自浮起一抹神秘的笑,看上去煞是诡异。 10 两人之间的第一回合,华丽丽的惊现于共处的第一个早晨。 马儿狂奔了大半夜,渐渐失了力气,东方也已微微露出鱼肚白。风月头一次骑马,早已抗不住颠簸折腾,倚着庆泽昏昏欲睡起来。 刚刚碰见周公,就感到脸颊一片疼痛。迷迷煳煳睁开眼,正看到庆泽毫不客气地使劲拧自己的漂亮脸蛋。风月浑身酸疼又一肚子床气,勐地起身柳眉倒竖怒道:“你好不要脸!趁我睡着欺负我!” 庆泽也是虎目圆睁毫不逊色地怒喝:“别不知好歹!你在马上打瞌睡,我下马时你摔了下来,我好心好意把你挪过来你竟然还骂我!”说完不忘嘿然冷笑道:“你好大胆子!全天下敢骂我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风月一看,自己果然正躺在树下的软糙上,不由升起一丝愧疚。可是浑身被摔的又酸又痛,脸上也被拧得火辣辣的疼,他又这般恶声恶气,心下着实着恼,揉着腰恨声道:“我不知好歹?你既然做了好人,怎么不做到底?见我打瞌睡还任我摔下来!把我摔坏对你有什么好处?”横了他一眼,学着他的腔调怒喝:“还敢趁我睡着摸我的脸吃我的豆腐大白天的调戏我!你好大胆子!全天下敢调戏我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庆泽彻底愣住,显然没想到这个无双竟然像个被踢到的小狗一样怒气冲天的回嘴,更没想到回嘴的内容竟然是“你调戏我”! 风月只当他不明白什么是“吃豆腐”,愤愤然重新躺下继续去寻周公。有点疲惫却一肚子郁闷的昊王庆泽盯着他看了整整一个时辰。 风月vs庆泽首局,风月小胜。 两人之间的第二回合,稳噹噹的暗浮于两人共吃的第一顿午饭。 被庆泽揪着耳朵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高高在上。风月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爬上马背。随着马儿上下颠簸,不一会儿眼皮沉得像灌了铅,索性就靠着庆泽的胸膛补起觉来。庆泽竟然就由他靠着,也没理会。 等到了一个小山村,早已过了午饭。村口有家小茶棚,庆泽摇醒风月下了马,问茶棚老汉要了茶水坐了下来,风月尚未全醒,也迷迷煳煳坐下。老汉正好端了茶水上来,问他们可要用点饭食。风月低头一看,那白瓷茶碗边上还粘着黄不熘丢不知是什么秽物,胃里一阵噁心。再看那水,其实就是一碗浑黄的凉水,不澄上一会儿决计无法下咽。心里一阵厌恶,看着那碗茶水皱起了眉头。庆泽瞥了他一眼,也不多说,交待老汉有什么吃的尽管拿来。 不一会儿,老汉端着一碗干豆,一碗泡菜,一盆白水煮面条摆了出来。风月皱着眉头看过去,那干豆暗黄带绿像是坏了,泡菜颜色发黑像是腌过了头,煮的面条除了水就是面连片菜叶都没有,看得风月已经很皱的眉头又皱了皱。 活了17年,中间又死而復生一回,还从来没有为吃发过什么愁,什么时候不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头一次碰上这种食物,这是人吃的么!以前家里的狗粮都比这强上n倍!风月嫌恶地扭过脸。其实胃早就空了,可这些东西看着就觉得噁心,便硬挺着碰都不碰。庆泽倒也没搭理他,只管喝了水拿空碗装了面条就着泡菜干豆吃了起来。 风月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贵为诸侯王,竟然在这种乡下野店毫不嫌弃地吃这种猪食? 庆泽瞟了他一眼,低声道:“不吃也行,等会儿饿了不准叫唤!我可没带什么干粮。” 风月一恼,怒道;“要你管!我饿还不是你害的,谁怪想跟你走!” 庆泽手中一滞,就要发怒,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风月的肚子十分诚实地发出了一长串不雅之声。 风月难得的脸红起来,庆泽却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啊你,还真是有意思!先将就将就吧,晚上就能吃到好吃的了!” 第6页 风月懊恼地摸着肚子瞪了他一眼,仍是下不了决心动筷子。庆泽低低嘆道:“你可知道,有多少百姓连这个都吃不上!王都附近的人,日子算是好过一点。” 风月心头又是一震。原道他是个现世纣王,不料他竟识得百姓疾苦。听他低声嘆息,竟像是自己没过上好日子一般。不由自主地,对这个昊王敬佩起来。 庆泽不再说话,只默默吃着那碗不干不净没滋没味的面条。 风月vs庆泽次局,庆泽大胜。 两人共骑,一路上好奇宝宝风月见到什么都觉得有趣,终于忍不住和庆泽攀谈起来。庆泽见识极广,口才又好,风月听得津津有味,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庆泽暗中观察他,见他活像是个没出过门的公子哥,那好奇的神情不似假装,心里对鄯尧的话已信了七七八八。 风月边听边总结,最后得出两点结论: 燕庄在王都岩京郊外的山沟里,我是个白痴,竟然连这都忘了问尧哥哥。 昊王的封地在北方,现在要去昊王的食邑青城,而我这个不认识路的白痴,根本没有办法逃走。 庆泽边说边总结,最后也有两点结论: 这人要么不是无双,要么就是无双真的失忆了,而且失忆得很彻底。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傢伙,不比笨蛋强多少。 这人不会武功,而且是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小笨蛋。 直到晚上,饿了一天的风月才吃上饭。中午感动归感动,敬佩归敬佩,可看着那个白瓷碗实在是没有胃口。好不容易天擦黑时,两人终于赶到一个稍大的城市,进了城门庆泽直奔最大最好客栈要了间最好的客房。 风月顾不上别的,只想先填饱委屈了一天的肚子,庆泽也饿了,两人便叫了一桌子好菜在房里大块朵颐。 庆泽看着毫无顾忌大吃大喝的风月,喃喃道:“你这样子,哪像个老道的杀手?分明就是个没出过门的傻子!就不怕被人在饭菜里下毒么?” 一句话吓倒风月。 庆泽看他狐疑地看看饭菜又瞄瞄自己,好笑起来,说:“放心吃吧!要是有毒,你早就断气了!” 风月抓着筷子不动,看了看庆泽。 庆泽二话不说,夹起饭菜吃了起来。 风月抱怨道:“好好的,吓我做什么!怪好玩儿么?”才又重新开吃。 “嗯,很有趣!” “你!”风月为之气结:“你就会欺负我。”忽地想起鄯尧,他总是那么温柔,小心翼翼地照顾自己,心里不由一酸。“尧哥哥那么好,你为什么要罚他?” “你如果能证明他没有欺骗本王,便不罚他。” 风月见他突然摆出大王架子,心里不忿,叫道:“尧哥哥骗你什么了?” “他先对本王说你已经死去,后来又说你失忆,功夫全废,难道不是欺骗本王么?” “他没骗你……”风月突然怔住,收了口默默吃饭。 “证据呢?矇骗大王可是死罪!不知道鄯尧是被什么迷住了心窍,竟为你牺牲至此。”庆泽发誓,真的不过是想逗逗眼前这个小笨蛋而已。 “死……死罪!”噹啷一声,风月的筷子掉在桌上。震惊地看着庆泽,吶吶道:“他没有骗你,你不要定他死罪。” “哦?”庆泽故意冷哼一声道:“那无双公子要怎么证明呢?” 风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分析。拿不出证据,尧哥哥就有危险。可是这种事情,要怎么出示证据?让他出问答题?不行,他会认为我故意说不出。告诉他我不是无双?是还魂来的,他能信么……一时间找不出最好的方法,暗暗焦急起来。 风月偷眼瞧向庆泽,见他悠然而坐,细嚼慢咽,仿佛完全不当一回事。便重拾双箸,略略定了定心神。 11 以不变应万变。风月心里念着这句千古至理名言,慢慢吃了一口菜。 庆泽见他忽然沉静下来,心中奇怪,本想激他一激,竟然不上套?他现在只是奇怪无双原本冷冰冰的,怎会突然活泼得像个人了?眼前这个小傢伙,身上没有一丝一毫杀手的影子,纯粹就是个天真无知的少年。可是这世上,怎会有两个人相像到这种程度? 庆泽摇摇头,其中必有牵连! 风月见他面生疑色,心中更是不安定,琢磨着问道:“大王可否先告诉小人,尧哥哥人在王都,大王为何管得到王都的人?” 他文绉绉说来,庆泽只听的万分好笑,强忍着答道:“告诉你也无妨,鄯尧原是本王地贴身侍卫,后来受本王之命打入燕庄,不料受到无双公子您的青睐。也就是说,燕庄这些年基本上都是在替本王做事,除去了不少昊国的死敌!” 说完微微眯起眼,观察风月的反应,不想风月一脸平静。心中微微诧异,却不由相信眼前这个人定是失忆了! 庆泽诧异是因为鄯尧曾说无双建燕庄也是在为某诸侯国效力,只是不清楚是哪个。若是假装失忆,这种消息无疑是个天大的打击!这些内幕风月当然是真的不知,就算知道大概也是无所谓。 风月心说原来如此,怪不得尧哥哥那么捨不得还是把我推给了他,想是王命难违。尧哥哥真是太好太老实了,这个昊王竟然想杀了这样的大功臣,真不是个东西! 两人对望一眼,一个平静一个愤愤,眼波相接中尽是异样的火花。 屋子里忽然静得很,庆泽不动声色,可他周身散发出来不怒自威的王气无形中迫着风月。 最先开口的人会落在下风,风月心里清楚,可是尧哥哥的事情拖下去绝没有好处。 怎么办? 风月放下筷子,抬头挺胸认真看着庆泽。而昊王却只瞟了他一眼。 有点泄气。风月再次打起精神,维持刚才的神情,轻轻说:“昊王,我不是无双,只是风月,请大王相信。” “哦?”昊王又瞥了他一眼,心里好笑,忽然邪邪笑道:“这话若是换个说法,本王说不定就信了!” 风月看他笑的邪恶,也明白过来,暗骂他色狼。脸上却摆出娇羞状,怯怯撒娇道:“庆泽哥哥早说嘛,你看人家真的不是无双啦!”说罢,大眼睛水汪汪的斜斜飞去一个媚眼。 “呃……”庆泽胃里一阵翻腾,几乎吐出来。赶紧摆手道:“不许叫我庆泽哥哥,我不是鄯尧,你对我发情没用!” 风月大怒:“昏君!禽兽!你……” 没等剩下的话骂出口,庆泽已经一把紧紧捏住他的下巴。一阵剧痛传来,只听庆泽冷冷道:“我说过,胆敢骂我的人早就死光了!” 风月心下一寒,乖乖把剩下的“变态”收回肚里。却觉得委屈万分,明明是你这个变态暗示在先,等我上钩了你又翻脸不认帐,好卑鄙! 庆泽见他神情,知他心中定是不满得很,便转过话题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17!”风月心中有气,想也不想冲口而出。听见自己的声音才愣了起来,我是该说17,还是该说27? 庆泽果然盯着他沉思起来,风月心中忐忑,惴惴不安道:“嗯,那个……可能是27也不好说,那个,我是听尧哥哥说的啦……” “风月,”庆泽正色道:“我们来做个交换如何?” “嗯?”风月心说他终于肯叫我风月了,是不是相信我了呢?仔细想了想,鼓足勇气决定赌上一把,反正自己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交换只有他吃亏的份儿,便点头说好。 庆泽死死盯着他,慢慢说:“老老实实说说关于你自己的事情,说得我相信了我就放你回燕庄!”顿了顿又威胁道:“记住,我不是鄯尧,对你可没那么多好心耐心,给我说实话!否则你活不过今夜!” 风月被他盯着,也不由得看向他深黑的双眸。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竟觉得那像是传说中吸人魂魄的魔瞳,深邃无比,黑暗中华彩奕奕,说不出的令人心神荡漾。当下看得走了魂儿,只觉得不管前生还是今世,这双眼睛都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东西。 风月痴痴说道:“我绝不骗你,只希望你怎样都要信我。” 见庆泽点点头,他又痴痴看了几眼,这才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等他息了声,房间里再无一丝声响。庆泽闭起眼睛思索一阵,才缓缓摇头道:“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一切和盘托出,风月倒心安许多,嘻嘻笑道:“我在棺材里醒来的时候,和你现在差不多的感受。自己都难以相信,更别说让别人相信了。你不信,我不怪你的。” 庆泽奇怪他怎么心情忽然好起来,便问道:“我刚才说了,我若不信你的话你就活不过今夜!我现在一点都不相信你的鬼话,怎么,不怕死么?” 第7页 风月嬉笑道:“大王错了!刚刚大王说的是信了就放我回燕庄,不说实话就杀了我。大王现在不信,顶多是不放我回去,可我说的句句实话,大王又不是笨蛋,怎会滥杀无辜?” 庆泽一愣,没想到反被他将了一军,看了看风月笑眯眯的脸,随即也哈哈笑起来,豪慡道:“好!有趣有趣!若杀了你本王就成笨蛋了,哈哈……便信了你,你走吧!” 风月却摇头道:“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庆泽笑道:“小笨蛋,本王放你回你的尧哥哥身边,不正是你盼着的么?” 风月突然轻轻红了脸,尴尬低头道:“可是……我根本不认得路啊……” 庆泽闻言又是一愣,不久房间里再次爆发出一阵慡朗大笑。 12 风月却摇头道:“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庆泽笑道:“小笨蛋,本王放你回你的尧哥哥身边,不正是你盼着的么?” 风月突然轻轻红了脸,尴尬低头道:“可是……我根本不认得路啊……” 庆泽闻言又是一愣,房间里再次爆发出一阵慡朗大笑。 “大王,”听他笑够了,风月犹豫着说:“尧哥哥并不知道这些,大王会告诉他吗?” “你希望他知道吗?”庆泽意味深长地问。 风月缓缓摇头道:“我还没想好……尧哥哥那么好的人,不说是骗他,说了是让他伤心,我……”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摇头嘆道:“我只希望他不要伤心难过……” “伤心?难过?”庆泽用手指敲着桌子,“恐怕也只有你会这么想。” “啊?!”难道尧哥哥的好都是装出来的?风月大摇头,不像不像…… 庆泽瞅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冷哼着说:“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山庄二当家,你当他是什么善类!鄯尧的手段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否则凭无双的聪明,怎会那么放心他!我又怎么会那么放心地把大案子都交给他?” 短短几句话就像重锤狠狠敲在了风月心头,只觉得心尖上钝钝得疼。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悉心照顾,都是故意做出来的?忽地想起刚醒来时鄯尧曾对他突然出手,那股可怕的阴冷之气突然灌满全身每一个细胞的感觉……风月勐然哆嗦几下。那时他是在试探,那么后来呢?他还是在试探? 脑子一下子乱糟糟的,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就像一堆小蜜蜂在回忆中嗡嗡乱飞,尧哥哥红了的脸,尧哥哥餵自己饭,尧哥哥给自己盖被子,尧哥哥给半夜疯玩儿的自己披上衣服,尧哥哥温暖的怀抱,尧哥哥令人心安的胸膛……难道这么多难忘的温馨的时刻,竟然都是刻意做的戏?难道来到这个世界,迎接自己的就是一场虚伪的阴谋? 想起自己当初还想用他的爱做一张长期饭票,真是可笑! 风月的脸惨白着,尧哥哥,我装失忆骗你是不对,我想利用你是不对,可是我却实在是真心实意的信任你,你就真的只是…… 庆泽不吭不响地看着他,目光深邃。眼看风月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嘴角噙起一丝鄙夷的笑意。 风月颤抖着拿过水喝了一口,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可看的了。庆泽站起身来,打算招唿小二收拾残羹剩饭。 “大王,”风月听他脚步向门口走去,突然睁开眼叫住他:“杀手也是人,就不能伤心难过么?” 庆泽心中一顿,回首过去,风月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闪亮着,脸色缓和许多。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不相信我的话?” 风月摇摇头:“信!我相信大王句句是实,我才认识他没多久,自然不能如大王那样了解他。可是大王能不能回答我,为什么尧哥哥要对你隐瞒我的存在?” 庆泽脸上的笑容在加深:“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风月坚定地对上犹如魔瞳的虎目,“大王的话我信,尧哥哥我也信。只是我和他相处时间太短,我又贪玩,还没有了解他的全部而已。不管尧哥哥是什么人,在做什么残酷的事情,用了哪些残忍的手段,曾经骗过了多少人,我都信他!” “为什么?”庆泽心中突突跳起来。 “不为什么,”风月只手捂着心口,低低说道:“话可以说出口来骗人,但是心不会。尧哥哥的怀抱里,总有一颗剧烈跳动的心。心不会开口,但是尧哥哥的心,比谁都诚实。” 他凄迷一笑道:“你可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不信他,只有我不可以。” 庆泽不说话,看着风月眼中蒙起一层水雾。 “因为我,不是无双,却又是无双。”风月垂首,两颗温热的小水珠慢慢滑下,最后伤心坠落摔成八瓣。 “你……很在意他?”庆泽有些艰难地问。 风月毫不犹豫点头道:“在意!”抬起潭水一样双眸看着庆泽轻轻说:“我到这里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要亏欠一生的人。我对他,不及他对无双半分;我对他,就像雏鸟恋巢,却不是他对无双那样的爱。此生此世,就算世人都唾弃他敌视他,我也信他知他守他,绝不背叛离弃。” 他声音清脆,字字如珠玑坠地般悦耳动听,却有着令人不能忽视的决然气度。饶是昊王,也微微失了神去。 良久,庆泽突然大笑起来。风月正沉浸于回忆中,被他吓了一大跳。 庆泽笑道:“好好好!我那鄯尧从来都不会表达自己,总算找到了知音!风月,你可要记住今天的话!”随即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倒觉得,无双似乎不如风月。” 风月心中一跳,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地大声叫道:“庆泽,你在试探我!” “哈哈,你倒不笨!” “你……”风月想起刚才混乱的心思,咬牙问道:“我若没说这样的话,你会怎样?” “不怎样,顶多设计让鄯尧亲手杀了你。”庆泽毫不在意地说来,听的人却着实出了一身冷汗,后怕道:“幸亏说了实话,不然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没错!”庆泽大感兴趣地把脸伸到他面前,邪邪说道:“若是今后你胆敢欺瞒于我,定不饶你!” 风月看他虎目中透出华彩光亮,活像捡到什么宝物一般,心口突然收的紧紧的,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13 不几日,两人一骑已到了青城郊外。 风月本是少年心性,活泼好动,好奇可爱。庆泽性子虽老成许多,却到底也是个年轻人,几日下来,两人如老友般熟烙起来。 庆泽自那客栈一晚,对风月印象改观许多,虽心有疑虑,但也渐渐接受现在的风月,相处之中,再不见有什么恶言恶语。风月初次出门,对庆泽这个免费导游依赖之极,见到什么都要大唿小叫一番,脸上尽是孩童般天真之色。他容颜俊美无比,笑起来毫无心机,一双黑瞳水银一般闪亮。庆泽看在眼里,心中不时痒痒的。 青城在北方,初秋的天气比之地处中原的岩京清凉不少。天色已黄昏,桔云纠结在西边天空,随着夕阳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夜风已起,吹入皮肤冰丝入体般的舒服。 庆泽策马疾驰,驱着爱骑黑羽奔上一座青黛小山。不多时,青城景色尽收二人眼底。 “怎样?”庆泽问道:“这便是我的土地!” 豪放的声音随夜风迴荡在山林中,风月仿佛听到天籁般一阵迷醉。这便是王者啊,心中一阵感嘆,闭上眼睛懒懒靠上背后坚实的胸膛。 “累了么?”庆泽绚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风月不好意思地缩缩脖子,直起身来说:“倒不累,就是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庆泽一笑,就要打马下山。 “别!”风月止住他,认真看着山下恢弘的城市,心中竟也生出一股豪迈之气,“我想再看看你的土地。” “我的土地大着呢,这不过是一小块!”庆泽伸手比了比,毫不在意地笑说。 风月却莫名感动起来。回过头,看着暗暗黄昏中庆泽英武非凡的脸庞。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王者之气,那身形那语气,仿佛天下之大,却只有他够资格站在最高处,掌着干坤江山,握着日月轮迴,笑骂汹涌人cháo处、尘世间。 “庆泽,”好一阵子,风月才转过头问道:“你的土地有多大?有天下那么大吗?” “现在还没有。”庆泽咧嘴一笑,“但至少,我的土地会越来越多!” 第8页 风月摇头道:“不想打胜仗的将军不是好将军,你若不想得到天下,就枉负昊王的名头!” 天色渐暗,庆泽炯炯的虎目盯着身前乌黑的发顶,在夕阳余辉中闪着摄人的灿烂光芒,久久没有说话。 “风月,你可知道青城以前的规模?” “以前的规模?”风月不解问道。 庆泽伸出马鞭指着前方的城市,“只有现在的一半大!十年前,只有现在的一半大小。” “十年前?”风月叫道。十年,就算是在那边,这样的扩张速度也是令人侧目的。一时间不禁红了脸,真是个傻瓜!这男人明显是个厉害人物,哪里轮得到自己出口教训! 正吶吶地想着怎么道歉,又听庆泽幽幽说道:“十年前,我还是公子,昊国只是北方一个不起眼的小诸侯国,常遭大国压榨。父王呕心沥血日夜操劳,才渐渐有了起色。但交到我手上时,昊国也就只有不足三万兵马和库中只够用半年的积蓄。自保尚且勉强,想要吞併天下,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风月听的心中突突只跳,好不容易稳住情绪低声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庆泽皱了皱眉头,“现在虽然强盛于当日数倍,却仍然不够好。” 风月想问他不够好是什么意思,庆泽却嘿嘿笑着俯在风月小巧的耳边轻声道:“天晚了,你不是饿了么?我们去吃饭!”见风月略略羞涩地缩了缩脖子,哈哈一笑,修长有力的双腿一夹黑羽,得得而去。 “庆泽,你说不够好,究竟哪些地方不够好?”风月忍不住,终于还是问了。 “这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改日有空我专门说给你听!” “改日?今晚不行么?”风月闻言一愣。 “吃过饭我就要回宫去,出来这么几天,定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庆泽嘆了口气。 “……回宫?”那我呢?风月想问,话到喉咙却又咽了回去,忽然觉得满心苦涩。是啊,他到了家,当然不会再住客栈。那我呢?勉强扯了扯嘴角,胃口顿失。 一顿饭吃的毫无滋味,庆泽问起,风月只说是太累了,心里却只想着他会不会带我回宫?念头一生,不由得自己也奇怪,明明不是小气的人,怎么今天偏偏在意这种事情来?想到他刚才的口气,不象是要带自己一起去的样子,心里更是一阵阵的委屈难过。 庆泽见他无心吃饭,也只当他是累了。便叫小二包了一只烤兔子,速速拉了他策马离去。 又是一阵疾驶之后,风月晕晕乎乎的被带到一个清雅小院。明亮月色下,发现这小院原来是在一处隐秘的林中,屋旁还有溪水潺潺流过,心道:“他果然不带我一同回去。”顿时难受非常。 庆泽摇亮火摺子,进屋点着蜡烛,见风月兀自站在院里,便来拉他进屋。 不料刚伸出手去,风月便一把抓住他,颤声问道:“你,你不住这里么?” 庆泽一愣,道:“不是说了么,我需得回宫去……” 风月突然哇的大哭起来,紧紧抱住庆泽哭叫道:“这么黑,只有我一个人,我,我害怕!” 庆泽未曾料到他会有这等举动,只得反抱住他安慰道:“放心好了,这里安全得很,我明日便派人来侍候你。” 风月不理,只管趴在他怀里大声哭叫:“那今晚怎么办?我害怕嘛……呜呜呜……这里黑成这样,要是尧哥哥在,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害怕……呜呜呜……我要回燕庄!我要尧哥哥陪我!呜呜呜……尧哥哥……” 庆泽无端的心头火起。尧哥哥尧哥哥,天下在你眼里就只有一个尧哥哥么?眉头大大皱起,不由分说抱起还在哭叫的风月走进屋内,反脚一踢关上了门。 14 风月从他怀里抬起头,小脸儿上全是泪,水雾黑眸迷迷濛蒙地看着庆泽,烛光下惹人怜爱之极。庆泽被他这么一看之下,心火剎那间全数熄灭,忍不住在他额头轻轻印上一吻,轻声安慰道:“不要哭了,我就在这里陪你,不用害怕的!” 风月抽抽噎噎道:“你不是要回宫么?” 庆泽苦笑一声:“你哭成这样,我怎能放下不管?”说着把他抱到床边坐下,从小柜中拿出一片帕子给他擦泪。又笑道:“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让美人哭泣更加罪过的?我可不想让美人怨恨,留个千古骂名。” 风月止住泪嘟囔:“我又不是女人……” 庆泽嘿嘿一笑说:“不哭了?那就去洗澡睡觉吧!”说着放开他,去找换洗衣物。 风月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噙起一丝贼笑。嘿嘿,庆泽啊庆泽,看来你的智商不比外公高多少,山人略施小计,你便乖乖上钩了! 庆泽一转身,风月立刻就是戚戚哀哀的一脸惨像,小心翼翼道:“我一定给你添烦了,你今晚可是有什么事情必须做的?不回去不碍事吗?”庆泽闻言一笑,心说他倒也董事,就是胆子小了些,当下不再犹疑,拉了他的手去溪中洗澡。 风月却扭捏起来,庆泽已经赤裸裸地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双手抱胸看他扭着衣服不自然的样子,暗自好笑到不行。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就见风月嫩白的小脸红了起来,月光下十分可爱。 风月暗骂自己无用。都是男人,他有的自己一样不少,有什么好害羞的?可真要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共浴,却不知怎的实在没有勇气。偷偷斜眼看看庆泽,只见他身材高大匀称,肌肉均匀有力,甚至比见过的男模都要好!都是男人,再看看无双这个小身板板,一下子觉得真没脸见人,恨不能转身就跑,永远不要让他看见才好。 庆泽笑道:“你再不来,我可要捉你了!”说着突然伸手一把拉过他,风月一声惊唿,已然跌进水中,撞进一个温热宽阔的胸膛。小脸刷的一下红透,慌的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谁知那人却趁他惊乱,三两下便把他剥了个精光! 心脏跳得跟刚跑了个八百米一样,脸烧到不能再热,风月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谁知眼睛偏偏看到那人下身,吓得赶快紧紧闭上再不睁开。可庆泽双手却十分不老实,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捏这捏那,不一会儿竟然摸到他的命根子!风月勐睁开眼惊叫一声,却听他邪邪笑道:“你果真是个男的!” “我……”风月为之气结又羞又恼:“你……你连男女都分不清吗?” 庆泽呵呵一笑说:“当然分得清!可是你长成这样,要不是今天亲手验过,我怕是一辈子都要怀疑你是女人假扮的!” 直接说我长的娘娘腔不就好了!风月气苦,我哪知道会借个这样的尸体还魂啊!抬眼看见庆泽笑的一脸得意,活像只刚偷了腥的猫。不由得又是一阵面红耳赤羞愤难当。 忽然想起那日捉弄鄯尧,尧哥哥红着脸话都说不好。摸摸跟发烧一样的脸,风月心中升起一股子奇怪的感觉。偷眼又瞧了瞧庆泽,却见他的双眸此刻无比深邃,心口徒然一紧,隐隐感觉到什么的往后缩去。不料刚动了一下,庆泽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扑了过来,一把捉住他压进怀里。 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抵在腹部,风月大吃一惊,心中立刻充满恐惧死命挣扎起来。 “别乱动!”庆泽低声吼道。见风月睁大了惶恐的眼睛,心尖上一颤,低头吻住那两片诱人的红唇。 风月双眼一下子睁得更大!他……他吻我……我被一个男人吻了!天哪……满脑子一阵天旋地转,傻呆呆的动也不会动了,愣是乖乖让人亲了个饱,自己还不知道究竟是个啥滋味! 好半天,庆泽才满意的松开他稍稍红肿的双唇,沿着下巴一路吻到锁骨,喃喃道:“真乖……”风月这才回过神儿来,感觉胸前有一张嘴正在亲吻,背后有一双手正在邪恶的向下方移动,意图十分的明显————他要吃了我!! 赶紧挣扎,却发现越挣扎那双臂收的越进,那人的唿吸也越来越重。 风月一急之下,故伎重施,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你……”庆泽正吻到慡处,被他哭着打断,突然醒悟过来,温柔问道:“你是第一次?” 风月点点头,人家还是纯情小处男啦,你不要随随便便就动手动脚! 不料庆泽带着满意无比的神情宣布:“既然如此,一定要让你舒服才行!免得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大家不痛快!”说着一把抱起风月,径直上岸走回屋里去了! 风月一看他会错了意,急声道:“我不要,我不……” 话没说完,已被横放在了床上,一个人影迅速压了下来,不由分说吻住还在不停扇动的小嘴唇。 第9页 难道今天晚上童贞不保?还失给了个男人! 哦!god我不要!风月越想越不能接受这个无比可怕的后果,手脚并用地扑腾着表示强烈反抗。 虽然以前偷偷看过毛片,可真刀真枪上得阵来风月明显是个生手。比如现在,他在最不该乱动的时候又乱动了!两人都是一丝不挂,庆泽的情慾早已被深深撩起,此刻的挣扎只会让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更加火热。 庆泽明显是个中老手,轻车熟路地分开风月的双腿并迅速压制住它们,一手把那两条乱打乱挥的小胳膊捉住,嘴也没闲着,这一切动作进行的同时舌头早已长驱直入扫荡了整个甜蜜的口腔。 风月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双手双脚被大力制住慢慢的开始麻木,脑海中也渐渐空白起来。忽然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探入,撑得那里一阵剧烈的疼痛,意识被刺激得重新清晰起来,心中又急又羞偏偏无能为力,只浑身颤了几颤便彻底放弃抵抗的昏了过去! 最后的一剎那间,风月万分后悔,干嘛要使小手段把他留下来! 15 不知道究竟是昏到自然醒还是睡到自然醒,风月困难地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小麦色的胸膛…… “啊————”他神经质一样地大叫着,伸手就是一记手刀噼了过去。 “大清早叫什么叫!”早已醒来多时的庆泽一把抓住他怒喝,顺势重新压到他身上。 两人依然光熘熘的坦诚相见,风月又红了一把脸。庆泽看着好笑,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细腰。 风月倏地睁大眼睛,抖着嗓子结结巴巴:“你、你……要干什么!” “还不懂?”庆泽嘿嘿一笑:“昨天晚上不是教过你了么。” “什么?”风月又是一声大叫,难道……昨天晚上真的失失失失~~~身了??瞪大眼睛看着笑很色狼的庆泽,感觉腰间的大手越来越放肆,腹部传来不属于自己的灼热温度,风月咬紧牙关卯足全力————突然一脚把身上的人踢下了床! 庆泽闷哼一声,立刻狼狈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看着床上正慌慌张张裹成一团的风月。 “你好大的胆子!”庆泽冷声怒喝。风月自知触怒于他,怯怯抬眼望去,只见那虎目圆睁燃着怒火,顿时浑身打颤。再看那一身漂亮的肌肉线条,晨光中散着诱人的色泽,又不自觉咕噜一声响亮地咽了一下口水。可是倒霉的人喝凉水都塞牙fèng,古人诚不我欺也————风月竟然被这口口水给呛着了! 见他难受万分的使劲咳着,庆泽的气稍稍消了那么一丁点儿。 “竟敢这么放肆!”庆泽挑起他的下巴,双眸中尽是危险的光芒,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不知好歹!” 说罢扔下他穿起衣服,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了! 风月傻了眼,他他他他他……他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无与伦比的委屈立刻瀰漫心头。头天晚上把人家吃干抹净,一大早就拍拍屁股慡快走人,庆泽,你行!风月恨恨的咬咬牙,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好像塞了一大团废气在里面,明明满满胀胀得难过极了,却又止不住的越来越空。忿忿好半天,眼泪终于滴滴答答掉了下来。 庆泽一口气跑回王宫,胸中怒火万丈。好你个风月,哭哭啼啼的要本王留下陪你,真到了要紧的时候给我晕过去,好心好意忍了一宿你竟然一大早就把本大王给踢下床?!风月,你行!睡过多少女人,哪一个看见我昊王不是恭恭敬敬的投怀送报!庆泽一路狂奔,迎面而来得清慡晨风没能吹熄心头的火焰,反而越吹越旺! 偏偏一上午没一件好事!庆泽斜坐在大殿上,颇有些烦躁的听老头儿汇报。 “大王,密探来报,桑脂与边境蛮部足术密约以粮食交换马匹,已经查明属实。大王,桑脂土地肥沃,产粮丰厚,自从与我昊国结盟以来,年年上供的粮食够正好够军队的冬粮,如今桑脂背信弃约欲与蛮部勾结,大王,是否要发兵攻打桑脂?” 庆泽皱眉道:“桑脂?难道想借足术之兵与我昊国分庭抗礼不成?” 一位将军跨出一步,行礼道:“大王,莫再犹豫!桑脂富饶,若是取了它,我昊国必将国威大振!淮中霆不才,原领兵出征,为大王收了这块肥肉!” 那老头儿也道:“大王,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他毁约在前,我出兵在后,无论怎么都说得过去!请大王定夺!” 庆泽只管皱着眉思索了一阵,问道:“淮将军,依你估计,以我国兵力与足术相抗衡,结局会如何?” 淮中霆犹豫道:“这……蛮部擅长短线奔袭,飘忽不定。这几年四处掠夺,实力着实增长不少。若与他们交锋,赢倒是打得赢,只是恐怕伤亡相当大!” “也就是说两败俱伤。”庆泽站起身来,在大殿上踱着步,“攻打桑脂,若是桑脂向足术求救,那么足术答应的余地有多大,回良先生?” 回良老头儿沉吟道:“蛮部为了冬粮,怕是会答应那桑脂。可是蛮部贪利忘义,又不是傻子,如果没有把握跟我国硬碰硬,也许会直接去桑脂掠夺粮食。桑脂虽富饶,却没多少兵马,没了我国的保护,蛮部掠夺它岂不是如探囊取物?” “没错,”庆泽大手一挥:“桑脂的供粮分毫不能少,至于开战,再议!” “大王……”又一个文官站了出来,看来出门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情。庆泽皱着眉头负手踱步,把事情一件一件理出头绪。 秋日明媚的上午,就这样在无趣的政务中静静流逝。 直到中午传膳,庆泽才想起一事,挥退身后众人顿足叫道:“白虎!”不多时,便从拐弯处过来一个眉目清秀的青年,俯身行了个礼。 “去把竹溪里的人接到寝宫。” 白虎点点头,转身去了。庆泽这才慢慢移步,到了一处女子寝宫。 门口的小宫女一见大王来了,沖他甜甜一笑行礼,忙进去通报。? 庆泽一只脚刚踏进宫门,一个年轻美妇便迎了上来,笑吟吟行了个礼。? “王后不用多礼!”庆泽伸手扶起她,走到桌旁坐下,“老夫老妻了,哪还用得着这些繁琐礼节?”?王后笑道:“大王刚满二十六,哪里老了?若是让回良那帮老头儿们听见,怕是又要牢骚一番。倒是宁好,这几年当真老了不少。”说罢伸手摸摸脸颊,颇有些怅然若失。? 庆泽一笑,握住她的手道:“阿宁这些年真是吃了不少苦。”大手中那双柔荑本该光滑细嫩,偏偏掌心多出几只硬扎扎的老茧,“以后领兵打仗这些事情,还是交给男人们吧,战场上刀枪无眼,我也不放心。”? 宁好心口一甜,姣好的脸上现出一股子英姿飒慡来,慡声道:“你我既是夫妻,就当同甘共苦,你在战场上冲杀,我就放心得下?或者说,大王可是觉得我们女子比不得你们男人?”? 庆泽苦笑道:“不敢不敢!夫人的厉害,庆泽可是早就领教过了!”话音一落,旁边的小宫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一开头,屋里的侍女们都吃吃笑了开去。? 宁好也笑道:“住嘴!都不准笑!还让不让大王吃饭了?”? 原来宁好也是自幼习武,庆泽与她大婚之后不久就悄悄有过一场比试。本来庆泽功夫比宁好要好上许多,但他向来不屑与女人动武,大意轻敌之下竟被宁好摔了出去!宁好这里的侍女都是自幼跟着她的,多年感情主僕连心,这段往事也是一清二楚。那小宫女想是忆起了庆泽当时摔在地上的狼狈样,才笑了起来。? 庆泽吃了口菜,摇头道:“多少年的事情了,怎么你们还不见忘?”话刚出口,就连宁好也笑得合不上嘴,“想让大王败一回已是难事,能把大王摔出去估计这辈子也就赶巧碰上一回!这等稀罕事,谁捨得忘?”? 说罢,寝宫里笑声一片。? 却说风月在庆泽走了之后,蜷在床上哀哀掉了一阵子眼泪。想着这人也太无情,要是尧哥哥说什么都不会这样对我。念头一生,尧哥哥的种种好处立刻浮现在眼前,恨不能马上飞回燕庄,窝在尧哥哥身边再也不要离开。可是一想到庆泽豪慡地大笑,俯在耳边轻声细语时绚丽磁性的声音,宽阔温热的胸膛,粗糙有力的大掌,还有山顶上他那不可一世的王者气度,顿觉万分不舍。? 暗骂自己有病。他好色又好翻脸,哪里比得上温柔的尧哥哥?风月心中一阵五味杂陈复杂难辨,转而烦躁不安。烦烦地一脚踢开薄被,光着身子走到溪边打算把自己给冰镇冰镇。? 庆泽找出来的换洗衣服还在地上放着,被风吹得有些乱了。风月拿起那些衣服呆呆看了一阵,忽地嘆了口气,垂着脑袋仄仄倒在水里,闭上眼睛整理心情。? 第10页 初秋的上午,阳光金黄明媚如庆泽的笑容,溪水清澈见底,凉凉的裹着倾城人儿白梅一般细嫩无暇的肌肤,周围竹木相间一片绿意盎然,清雅别院幽幽立于不远处,好一幅绝色生香的神来画卷!? 也难怪策马飞奔而来的白虎唿吸轻轻一滞,停了脚步。看来是大王新纳的宠姬。水中的绝妙人儿赤身裸体毫无防范,白虎一时间倒是不能过去了。? 倒转马头,白虎一拉缰绳,跨下骏马立刻长嘶一声,惊的水中那人赶紧转头来看。? 风月听得马嘶,心中又惊又喜立刻起身回头来看,那马上的人远远背对着他,看背影就知不是庆泽。顿时沮丧地又重新坐回水中,也没注意马上的人。? 白虎听见水响,下马背对风月道:“大王命属下来接夫人回宫。”? 回宫?夫人?风月耳朵一下竖得老高,马上那人却再无半点声响。心中焦急,张口问道:“来接什么夫人?”? 白虎背上一僵,打马转过头来,颇有些吃惊的看着风月。是个男孩儿?白虎忽然有点同情地想,可惜了,长得这么美,竟然是个男孩儿,连个名分都要不到。听他声音焦急,白虎问:“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么?”? 风月窘迫地胡乱拿衣服挡住身子,大声嚷嚷:“你快转过去啦!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大王命属下来接公子回宫。”白虎弯腰行礼,又转过身去。? 风月一听,眼睛霎时亮如星辰,顾不得许多,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那衣服都是庆泽的,穿在他身上过于宽大,称的身子越发的玲珑。他不会束髮,便随意用手理了理,任那一纵黛丝披在腰间随清风飘动。? 白虎看了看“衣衫不整、赤脚散发”的美人一眼,微微蹙了蹙眉。风月也打量他一眼,知他的礼貌其实是疏远的掩饰,冷淡的属下都是聪明人,外公相当喜欢这种型的。风月不由对他笑了一下,说道:“不好意思,我不会骑马呢。”?白虎轻轻扫过一眼,径直上了马,伸手一提,便把风月放到了身前。缰绳稍抖,骏马便踏着青糙奔了出去。? 庆泽果然是在意我的,风月心里甜丝丝的,脸上也开出一朵娇艳的花? 昊国地处北方,多以大青砖为建筑材料,建筑风格厚重实用,王宫更是庄严大气。风月站在昊王巍峨的寝宫中,心中也升起肃穆之感。? 空旷的寝宫中,却只有一个小宫女在侯着。此刻见大王的贴身侍卫领了个邋遢的美人过来,眼前一亮。心说真是个美人,就算散发赤足也掩不住一身风情。又见风月一脸纯真,好奇地四处观望,便掩着嘴轻轻笑了几声。? 白虎看她一眼,对风月行礼道:“公子,大王寝宫已到,属下告退。”说罢,也不等风月回答,迳自走了。风月也不多说什么,只管兴奋好奇地参观庆泽的家。? 倒是那小宫女呆住了。公子?再看去,果然看到他胸部平平,一个小小的喉节可爱的稍显于细颈。心中不住嘆气,只道可惜了,长的这么美竟然是个男的。心里这么想着,对风月的同情好感油然而生。便上前道:“公子,大王命奴婢在此侍候。”? 风月早看到她,见她脸蛋圆圆的很是可爱,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桔香。”free? “桔香?”风月歪头笑道:“很可爱很称你啊!”? 桔香听他夸奖,心里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圆脸上立刻全现了出来:“公子说笑啦。”? 风月见她娇憨模样,心说果然是小女孩儿,随口一哄就这样。想起秦氏大楼里的那些个女孩儿们,哪一个有这般单纯?便沖她微微一笑问:“桔香,大王呢?”? “不知道啊。中午大王去王后那里用膳,现在可能还在王后那里吧!”? “王后?!”风月几乎是惊叫着,“他……他有王后?”话没说完,脸色已然发白。? “是啊。”桔香不明白地望着风月:“大王立后有九年了。”忽然想起什么,又一脸同情关心地说:“其实大王的妃子不是很多,后宫也算平静,王后人很好,公子不用太担心。”? 风月却象是没听到,自言自语喃喃着:“九年……”结婚九年,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了,我与他相处不过数日,两者相较,强弱立现。? .苦痛铺天盖地而至,双眸蒙上一层薄雾,既然你已有伴侣,干嘛再来招我……始乱终弃,庆泽啊庆泽,你也不过如此!? 缓缓迈开几步,却似茫然不知何处。昊王寝宫用大理石铺地,坚硬冰凉,风月还赤着脚,却似不觉脚下的难过,脑子里只想着数日来的点点滴滴。黄昏山林中庆泽伟岸的身影绚丽的嗓音携着巨大的声势压迫而来,胸腔里象是蹦进一只刺猬乱撞,锐锐扎扎得疼。只一眨眼,看见一颗水做的珠子脆生生落到硬冷的地上,碎成无数瓣。? 风月伸手向脸上摸去,竟是一脸cháo湿。我哭什么,他有老婆关我什么事?念头刚刚一动,心尖上好似活生生被人割去了一块,又一颗水滴碎在了地上。? 低着头,模模煳煳地看着地上渐渐成了一片水潭。? “公子……”桔香担心地看着他小声叫道。忽然慌张了一下,张嘴刚想叫,却又止住了,只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原来是庆泽。? 风月背对着他,庆泽只看到他衣衫不整的低着头,再看到他竟然光着脚丫子站在冰冷的地上,不觉皱了皱眉。想起早上被踢一事,顿觉心中有口恶气难消。? 怎么罚一罚他才好……正想着,就看到他面前那一小滩水渍。? 又哭了?庆泽一愣,我还没罚你呢,你哭个什么劲……不觉间恶气早已烟消云散,赶紧走上前来拉住他,问道:“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风月正在悲伤,忽然见到令自己伤心的根源,更是悲从心中来,却狠狠咬住了下唇。你是不是只贪图这个身体的美色?庆泽,我不能这么便宜你!? “哭什么吶?”庆泽伸出手,轻轻给他擦了泪。心里一疼,这小家伙哭起来还真让人心痛。? 风月迷迷濛蒙地看着他,小声道:“我……还没吃饭……”? 此时太阳早已西斜,再过一会儿就是晚膳的时间了。小家伙饿了一天?庆泽摸摸风月的头髮,想起他昨晚上就没吃多上东西,心里又是一痛。? “来人!”? 桔香赶紧小跑过来。?“吩咐下去,今天晚膳提前,赶紧送过来!”? 桔香应了一声,又看看风月,不知怎得心中一阵高兴,脸上挂着笑快步下去了。? 庆泽在桌前坐下,拉过风月坐在腿上,紧紧的环着他温柔道:“这个小丫头是来专门侍候你的,怎样?还满意么?”? 风月却满腹心事,只点了点头。? 庆泽心情很好的蹭蹭他的脸:“说吧,还想要什么?昊王统统满足你!”? 庆泽的体温暖暖的传了过来,风月心念一动,冲口而出:“我只要看一眼风景。”? 看你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俯视天下的样子,看你站在极至之处发号施令的样子,看你指天笑骂手握众生的样子……你伤了我,我却只是想知道,如果你拥有了所有,还能不能记起曾经有个男孩儿只问你要一眼风景?? 风月的眼睛又湿了。? 庆泽疑惑地看了看他,见他双眸含泪看着自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那泪眼似小刀,生生扎在了心中最软之处。? 又紧了紧双臂,君王放软了语调问怀中的少年:“想看什么风景?”? 少年看着君王的眼睛,轻轻说:“我想看一看你握着天下的样子。”? 清晰柔软的声音仿似五雷轰顶,庆泽一霎那间浑身为之一振。? 握着天下啊……我也很想知道,放马奔驰在最辽阔最广鹜的土地上是什么感觉呢……? 直看到风月闪亮漆黑的瞳孔深处,庆泽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可知道,这是昊国多少年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你要昊国强盛是为了什么呢?”? “君王有责任令国家强盛,不受外侮。”? “强盛了之后呢?就守着先王的封土,固步自封?”? “固步自封?”庆泽默默念了两遍,哈哈一笑,随即看向怀中:“说得好!真该让你去给那帮老头儿们点拨点拨!”? “如果你周围都没有这种想法的人,就不要想着天下了。”风月摇头不屑。? 仿佛第一次发现风月不同寻常的魅力般,庆泽深深地看他好一阵子,才慢慢说:“这事需要从长计议,还是先吃饭,不要饿坏了你。”风月抬头一看,果然一帮侍从在桔香的带领下鱼贯而入,一道道可口饭菜摆上了桌。? 第11页 立刻食指大动,风月欢唿一声跳下来扑了上去,惹得庆泽哈哈大笑。? 桔香却是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入宫以来,还头一次见到高高在上的君王笑的这般慡朗开心。? 不多时,又一个小宫女快步而来,见昊王正笑眯眯地看身边的糟糕美人吃饭,大为吃惊:从不见大王现出如此表情啊!不由得多瞄了那美人几眼。? 风月饿坏了,不待桔香侍候,便自动自发地拿起筷子风捲残云,活象是饿死鬼投胎。小宫女暗自诧异着,却没敢忘了事情,行了一礼道:“大王,王后来问大王晚膳。”? 庆泽双眼片刻不离风月,挥挥手不在意地说:“不去了。”小宫女应了一声,又看了风月一眼,这才快步离去。? 风月却一下子没了胃口。轻轻皱起双眉,低头咬着筷子不吃了。? 庆泽将他拉到怀里,拿帕子擦擦他嘴角的饭渍,柔声问:“怎么不吃了?饱了么?”? 风月勉强笑道:“饱了吧,忽然不想吃了。”看着庆泽眼中的柔情,心里一抖,便低头不语。他看着别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温柔?心情一下子晴转阴。? 庆泽抱抱他,拿起筷子说:“这么快就饱了?鸟都比你吃得多!来,再陪我吃点!”风月这才想起,刚才只自己大吃大喝,他似乎还没动过筷子,心里一窘,只道自己最没形象的时候被他全瞧了去,又不好意思起来。? 王后寝宫。? 宁红问道:“小竹,大王说没说新来的美人住哪里?”? 之前那小宫女小竹道:“大王什么也没说。”又想了想,犹豫地说:“大王似乎很喜欢她,奴婢见大王好像很开心。”想起刚才看到大王的那个笑容,暗暗惊奇。? 宁红对着一桌子饭菜沈默良久,眉宇间停驻一抹黯然。小竹着急地看着王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忽听宁红道:“算了,大王既然不来,咱们一同吃吧。”小竹应了一声,又招唿另外几个宫女过来。? 这些侍女自幼跟随宁红,感情早已超越奴僕,倒似一家人一般。此刻见宁红颇有神伤,便七嘴八舌地说些宽心的话。? 宁红想起后宫里的那些个妃子,虽替大王生养了子嗣,却始终不见大王对她们有多上心,总是不冷不热的,随即嘆了一口气。?如果不是随他上战场杀敌,腥风血雨的陪在他左右,大王怕也不会多瞅自己几眼,更不会象如今这般敬她重她。暗暗神伤。结婚九年而无子嗣,这可以证明和改变什么,宁红心里一清二楚。? 如果能有个孩子,不论男女,那该有多好……? “王后不要难过,大王也就图个新鲜,过几天就淡了。”身边的小竹传来担心的眼神。? “是呀是呀,王后不要多想了……”又一番七嘴八舌地劝慰。宁红一笑,拿起筷子说:“身为王后,我是这么没肚量的人么?”? 姑娘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小竹眼珠一转,笑道:“这次的美人啊……”便把在大王那里见到的糟糕至极的美人描述了一遍,惹得一桌人大笑开怀道:“啊呀,这么有趣的人,赶明儿一定要去看看!”? 宁红听着,也笑了起来。心说这么粗俗之人,想必大王也是一时兴起。心情顿时大为好转,随着姑娘们说笑了起来。? 可是她们料不到的是,昊王庆泽,这次是真的上了心了。z?y?b?g? 此刻他正斜靠在软塌上,拿了奏摺却没在看。想起风月下午的话,炯炯虎目中便盛满柔情款款,只看着桔香带着几个小侍女上下左右的给风月量尺寸。? “叫她们赶一赶,明天一早拿来。”? 桔香俯身应了一声,遍要带人下去。风月看看庆泽,又看看桔香,小声说:“不用太早啦,我爱睡懒觉的……”? 庆泽微微一笑道:“那就晚一些吧。”? 桔香笑着应了下去,霎时间宽大的寝宫里只剩下庆泽与风月两人相对。? 感觉到灼热的视线正在自己身上穿梭,风月难以自制的红了脸。暗骂自己没用,怎么一遇上他,一贯的镇定自若全跑得无影无踪?纵然这样想着,心跳还是越来越快。再对上庆泽微笑着的温和眼眸,风月更是手足无措。? 情窦初开的少年。庆泽可是个中老手,一眼看穿风月此时的心思。忍住笑,拉过风月放在软塌上。感觉怀里的娇小身躯忽然变得硬梆梆得,不由得笑出了声,心说前几日也没发现他如此羞涩啊!? 他哪里知道风月此刻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今晚还要……那个?风月暗忖着,想到庆泽有着精壮肌肉的挺拔身躯,浑身都发烫起来。那今晚我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 隐隐之间开始明白自己的感情,风月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主动出击。外公说过,进攻不光是最好的防守,还是最好的展示力量的方式。虽然他有老婆,可是一个古代的老婆应该比不过现代接受过精英教育聪明无比的我吧?一转眼,看到庆泽手里拿着的奏摺。? 庆泽只见他面带cháo红,大手所到之处温热如火碳,心里早已搔痒难耐。忽然想起早上被踢之辱,心念转动之间,粗糙大手在细嫩的肌肤上技巧地游走,敏感处被他寻了个遍。? 风月哪受过这个,刚才的心思早飞到不知何处,不一会儿便浑身火烫无力呻吟出声。两人皆只穿着里衣,庆泽身上还披了件外袍,风月软软靠在半露着的结实胸膛上,双瞳轻合,微微颤抖,身后那个硬硬的东西再一次抵住了后腰。? 内心忽然充满恐惧,风月颤了两颤几乎想要逃走。庆泽手臂突然一紧,大手覆到了他全身最最敏感的地方。轻哼一声,风月难耐地扭了扭腰身。? 可是手放在他那,却再不动一下。掌心的火热早已穿透了薄薄的里衣,辣辣的烧得风月眼睛都湿润了。乞求地抬头,却看见庆泽黑得发亮的双眸正盯着他。? “知道错了么?”庆泽早已口干舌燥,声音也沙哑许多。? 风月下腹紧得浑身发颤,说不出话来,只用乞求和不解的迷濛双眼看着他。? “竟敢把昊王踢下床,你说我该怎么罚你?”说着大手忽然用力捏了一把。? 风月立刻呜咽一声,难受地蹙起了秀气的双眉,红润小嘴轻喘着又扭了扭腰身。? “想要么?”见他这等诱人模样,庆泽自己也是难以把持,跨下的火热撩得两人都象是踏在火山上。? 风月抓着他胸前的衣襟,里面便是小麦色漂亮的胸肌,看上去既不是暴突发达,也不是松软无力。刚刚好,很漂亮。风月咽咽口水,如受蛊惑般在上面轻轻吻了一吻。? 只这轻轻一下,便点燃了火山的引索。? 庆泽一把抱起他,三两步走到床前,放下早已痴迷的风月吻了上去。?虽是难耐,却尽量温柔的退去衣物。庆泽极尽怜爱的轻抚着他,挑逗着他,心知这是他真正的第一次,强忍着做足了前戏。风月本就毫无经验可谈,被他这么老道的兇徒稍加引导,早就七荤八素坠入云雾。庆泽见差不多了,从床边小几上拿过一个小瓶,倒了点东西在手指上,轻轻送入风月紧紧地后庭。? 庆泽上次就发现,这小东西那个地方还真是紧得很,也难怪会疼的晕了过去,只盼这次能顺利一点。? 凉凉的液体忽然刺激着体内,被慾火烧得迷迷煳煳的风月霎那间清醒过来。庆泽赶紧搂住哄着:“别怕,让承欢之处滋润一下,等一下就不疼了。”? 风月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道为什么是我疼?为什么不是你疼?可是看见他忍得额头都是汗,心里顿时软了。闭上眼睛,庆泽的一根手指已然悄悄滑入。? 直到第三根手指也想要探入其中,风月紧紧闭着的双眼倏地睁开,咬牙道:“喂,这次真得很疼!”? 庆泽立刻吻了吻他的双眼,轻声哄道:“乖,等一下就舒服了,来抱着我。”风月依言紧紧抱着他的背,摸到他背上全是细密的汗,知他忍得辛苦,心中一阵甜蜜,那疼痛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刚这么想着,手指却退了出去。风月轻哼一声,一个炽热硕大的硬物又顶了上来,那绝不是手指可比拟的尺寸。心中又是一阵害怕,咬紧了下唇浑身战抖。? “乖,松开口,会咬出血的!”庆泽轻轻抚摸着小嘴,沙哑地哄着:“疼了就咬我,不要咬伤了自己。”? 好生感动!风月紧紧抱着他,感觉他还在慢慢等自己适应,心里一横,双腿缠住他得腰,用力向下一压——————? “啊————”几乎是惨绝人寰得叫声从主动行动的人嘴里蹦了出来。可刚露了个头,就被吻住了。? 第12页 庆泽的这个吻,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心疼得昵喃:“乖,真是个小傻瓜……”? 疼痛的快感袭来的瞬间,风月两行眼泪再次滚滚而下。庆泽,我付出了,就要求同等的回报,我不许你辜负我!? 而庆泽兴奋地发现,这小东西叫床功夫真不赖!声音够大又够媚,过瘾!!? 次日迷迷煳煳睁开眼,就见庆泽正拧眉倚在床头看奏摺,似乎正苦思着什么。那好看的剑眉紧紧锁在一起,仿佛被千斤重担压得再也抚不开了一样。? 风月心中不忍,便伸手想去抚一抚那总是充满英气的额头,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愁眉不展?我愿付出所有,换你豪慡欢笑。? 不料刚有动作,某个被遗忘了的伤口就让他疼得呲牙咧嘴连连吸气。? “还疼?”庆泽俯身轻轻一吻,手便探倒薄被中:“让我看看,昨晚上过药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不、不用看!”风月脸上一红,紧紧拉住被子急声道:“不、不疼了不疼了。”? 庆泽一把将他连人带被轻轻抱起放在怀中,笑道:“害什么羞,昨晚你可是热情得很!哈哈……我都没想到你会那么主动……呵呵……”见风月立时就要恼羞成怒了,赶紧又亲了亲,忍着笑闷声说:“月儿,你可真能睡!昨晚上完事后我还当你是又昏了呢!沐浴、上药你都不知道吧?”? 沐浴?上药?呃……那岂不是……那个地方,也被他看了……风月红着一张脸,听见连桔香都吃吃笑了起来,埋在他怀里更是不好意思抬头。? “奴婢侍候公子洗漱!”桔香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庆泽把他从怀里挖出来,笑道:“快洗洗脸,马上都要吃午饭了!”? 果然啊,夜猫子的脾性哪有那么好改……? 桔香又轻又柔的侍候风月洗脸漱口,娇憨笑道:“昨日公子说爱睡懒觉,大家本以为也就是晚一阵子,谁料公子一下睡到中午,大王都上朝回来了还不见醒。都以为是昏了,大王把御医也叫来看,才知道公子真是还睡着……”说着用力忍了忍笑,见风月脸上显出难为情,赶紧转过话头说:“昨夜里新做的衣服,大王要桔香先代选了几块料子,公子快看看,还满意不?”说着伸手一挥,几个小宫女恭恭敬敬地拿着一件件衣服鱼贯而来。? 风月眼前一亮,他本就喜欢鲜艳的颜色,桔香仿佛知他心意般选的都是浅而靓的衣料。心里一高兴,脸上顿露欢喜之色。桔香一见,心中大定,又笑道:“这次匆忙,下次要请公子亲自选料子。”?说着拿起一件粉紫色暗绣花纹的,脆生生道:“公子请更衣吧!这件可好?”? 风月点点头下床,见桔香带了两个小宫女小心翼翼地侍候,歪歪脑袋说:“桔香,下次再做衣服,你和我一起看衣料吧,这几个颜色我都很喜欢。”桔香笑吟吟应了。? 繁繁复復得好半天,才将懒床的家伙打点好。风月在镜子里面照来照去,看着里面绝色倾城的男美人,心中不由感慨起来。真比我以前长得好,老天爷虽然要过我的命,可是又还给我这么一副身躯,还送我一个大王,也算待我不薄……? 正发着愣,听见桔香笑着嘆气道:“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比公子更美的人了。”? 风月一回神,却见庆泽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心里一甜,转身奔过去问道:“好看么?”金色的阳光从大窗外斜斜照过来,正落在微侧着头浅笑的美人身上,仿佛哪里的仙人下凡了一般,怎能不好看?? 庆泽心中一盪,搂过他便在脸上轻啄一口,柔声道:“再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了。饿了吧?”说着拉他的手向桌边走去。? 风月满心甜蜜偎着他,忽然想起一事,赶紧问道:“庆泽,你早上看奏摺时皱着眉头,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庆泽把他抱到腿上拥着,轻嘆一声说:“你这样关心我,我就很高兴了。那些事情,你不懂的!”? 风月不依,非要他说个明白。还有我不懂的事?好歹也是从小就被当作精英教育了十几年,狐狸外公都能被我耍得团团转,象我这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知经商右知管理的人才可是难找得很!? 庆泽拗不过,只当他是好奇,将桑脂串通足术的事情粗粗讲了一遍。? 风月微微蹙眉道:“干脆派人把桑脂拿下不就完了?你是不是担心足术会出兵?”? 庆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问:“你懂兵法?”? 兵法?风月一愣,没读过孙子兵法,倒是读过无数本商场谋略……只好支支吾吾道:“知道一点点……那个,我猜足术一定会出兵!”? “哦?为什么?”没料到他会如此肯定,庆泽颇有些激赏地看着他。? “这还不简单,人家没饭吃想偷偷弄点粮食,结果被你把粮食拿了去,饿肚子的人心里会有多恨可想而知,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兵马!”? 庆泽轻眯双眸看着膝上美人,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他?也许他不仅仅是个懂我心意的美人。? “那依月儿高见,这仗打还是不打?”? 风月耸耸肩:“那要看你的实力如何,我又不清楚你现在究竟有多少兵马银子。不过……”瞟了庆泽一眼,轻轻笑道:“你既然这样为难,看来这仗打起来会比较吃亏。”? 庆泽深深凝悌着他,稳声道:“朝中大臣的意思,应该攻打桑脂,将其併入昊国。”? 风月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问:“庆泽,桑脂有多大,在什么地方?”? “来!”庆泽深吸一口气,拉着他走向偏殿书房。? 一进门,就看到正中央的大石桌上摆着一副木制地图,后面的墙上也挂着一张大型布制地图。? 他果然有吞併天下之心。风月暗想,心中不由得窃喜。? “月儿,”庆泽拉他到石桌前,指着北方道:“这便是我们昊国。”? 风月却紧紧盯着西南方一块庞大的区域,上面清清楚楚的标着“成”。? 山猫与猎豹。这是他的第一印象。昊国与成国,就象山猫与猎豹。突然之间,理解了庆泽那句“这是昊国多少年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实力相去太远,昊国想吞併天下,无异于糙蛇吞巨象。当年庆泽即位时,昊国连现在的规模都没有……他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血,才将自己的土地牢牢地握于手中并日渐扩大?? 转头看着英武非常的他,心中难抑酸楚感嘆。这样的男人,就应该站在众山之颠,却为何这般缺少先机?? 也罢,我定要陪他走到最高处!? 庆泽看着他,伸手轻轻拥住。? 一片寂静。没有任何语言,却什么都明明白白。? “桑脂在哪里?”? “这里。”? 风月一看,那桑脂不过是南方边界不大一处,纳闷地问:“这么小?”? “不要看它小,桑脂是昊国附近最富饶的地方。土地最为肥沃,粮食产出极为丰厚!”? 极为丰厚?风月一阵皱眉,没有优良品种,没有化肥,靠天吃饭怕是一年只能收穫一次吧,能有多丰厚!? “桑脂自与我国结盟以来,年年上供的粮食都是军队的冬粮。”庆泽又解释道:“这里,”修长的手指划过西北辽阔的土地,“是蛮部的天下!而足术,常年活动在这里。”手又指向靠近昊国西部边境的地方。“蛮部最擅长奔袭迂迴埋伏作战,常把围剿他们的军队引到山谷,预先埋伏好的弓箭手万箭齐发,几乎能全歼对手。”庆泽神色凝重,“松岩王朝的王军不知道这样死了多少人。现在蛮部最强大的就是足术部,近些年出了一个新头人,名叫多图。此人兇悍异常,极为狡诈。昊国边境常被他骚扰,每次都是来去如风,不能伤他分毫。”? 前有成国虎视,旁有蛮部侵袭,昊国的日子不好过,风月这才明白庆泽的苦处。? 吞併天下,何其难也。20? 庆泽见他神色间颇有伤感,不由分说将他拉回饭桌,笑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易事,好好吃饭,别饿坏了身子。”? 风月却兀自摇头:“不能打,这仗无论如何都不能打。”? “哦?”庆泽双眸深邃地看着他,“为何不能打?说来听听!”? “打仗打的就是钱,昊国并不强大,怎么可以穷兵黩武?”风月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说:“庆泽,你若想吞併天下,就不要随意动武。”? 第13页 不动武,何以打天下?? 庆泽却激动地站起来快步来来回回踱着,忽然勐地停住,大笑几声,深深望着风月道:“天下知我心者,唯有一个月儿!”绚丽高贵的声音迴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如一把绝世金锤擂在了风月心头,激起久久不能平息的浩然勇气,突然间充满了整个心胸。? 我定要助他实现宏图霸业,不论艰苦不论牺牲!这样的男人,生来就应该傲视沧桑万物。? 庆泽也隔着几步看着眉宇间突然一片坚毅的风月。这样的美人,不应只是藏在深宫辗转承欢!他是一块绝世好玉,只消时日稍加琢磨,光芒必可灿如星月。我定要好好守着他,不让他受丝毫苦难,不让他尝半点辛酸。? “月儿,”庆泽缓缓走过,执起他的手放在心口,用世上最美好的声音对他说:“有生之年,庆泽定不负你!”? 无法形容心中的如洪水般袭来的感动,风月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煳。下一刻,昊王誓言般的吻深深刻在了额头中间。? 外公,妈妈,我在这里,一定会非常幸福。? “庆泽,”坐在他怀里,享受着昊王亲手餵来的食物,风月犹豫着说:“对于足术和桑脂,我倒是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你没有想过要和足术和谈吗?”听说和蛮部只有战争。? “和谈?”庆泽英眉紧凑,“蛮部狡诈无礼,松岩王朝从来不会和他们和谈的!”? 风月嘆了一口气,“庆泽,你不觉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足术结盟,去掉边境上这个威胁吗?”? “可是蛮人贪利忘义,跟他们和谈,岂不是自欺欺人?”? “既然他们贪利,那就给他们所贪之利,来换两国交好,不是很有可能吗?”风月双瞳灿烂地望着他说:“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庆泽,如果打点好了足术,说不定可以成为你最锋利的先锋!”?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庆泽喃喃默念了几遍,忽然拥紧了他低声道:“月儿啊月儿,你定是上天赐给我昊国的最宝贵的宝物!”? “啊?”风月嘟起鲜红的小嘴,不满意的嘟囔着:“原来月儿不是庆泽的宝物啊……”? “当然是!”庆泽亲亲那诱人的小嘴儿,沈醉一样地呢喃着:“月儿先是我的宝物,其后才是昊国的宝物,就算没有昊国,只要有月儿,我就心满意足!”? 风月咯咯笑了起来,软软偎在他怀里笑说:“我只要天下的大王,才不要穷光蛋!”? “那我就把天下取来送你!”庆泽不在意地温言温语:“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放弃桑脂的冬粮,光明正大地拿着粮食去和足术谈判?”? 风月悠然道:“不仅是冬粮,庆泽,你有没有妹妹?”? “妹妹?”庆泽愕然。? “只要是有昊国王族血统的未婚女子便可。”? 庆泽心中一沈,双眉已然紧紧皱起,“月儿……”? 风月立刻捂住他的嘴:“你猜的没错,为了显示双方和平相处的诚意,与足术通婚!”? 庆泽沈默良久。? 风月不知何故,一心想要说服他,便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好言好语劝道:“庆泽,足术强大,只要安抚了他,不说让他为你所用,至少不给你捣乱就是帮了大忙。虽然嫁过去妹妹很让人担心,但是能换来后方稳定,她的牺牲必在两国歷史中永远被人纪念!”? “月儿……”庆泽缓缓说:“你可知道,蛮部野蛮,一女侍百夫?”? “一女侍百夫?”风月惊的脑子一阵停顿:“你是说……他们是群婚?不是……固定配偶婚?”? 庆泽点点头。? “呃……”风月不知道该说啥好,要把昊王的妹妹送去那里任人蹂躏,确实太不人道。? “他们,就落后到这种程度?”真是难以置信。原先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母系氏族公社人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不料这里还真有这样的部落活生生存在着!?“不过,我听说头人的女人非一般人可以动,不知是真是假……”庆泽沈吟道:“倘若是真的,那通婚兴许可行……”? 风月忽然问:“他们每年都要抢冬粮吗?”? 庆泽还在思索,糙糙点点头。? 游牧民族,民风骠悍纯朴,善骑she,吃苦耐劳。所谓贪利忘义,并非个个自私无比,多是因为生存条件艰难所至,如果……? “如果让蛮部牧民到昊国定居,会怎样?”风月仿佛自言自语地问道。? 庆泽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风月说:“月儿,我发现你脑子里面全是惊世骇俗的想法!”? “哦?”风月咪咪笑了起来,这些可都是很多皇帝用烂的招数,只不过你们没用过!? “好啦,”庆泽摇摇头,“不要卖关子,说吧,还有什么怪招?”? “呵呵,也没有啦。就是嫁过去个公主,带上上好的粮种和先进的技术,教他们定居农耕读书写字,传播昊国文化,同时鼓励他们内附。”风月眨巴着眼,把世人耳熟能详的文成公主入吐蕃那出戏,原封不动改成“庆泽妹妹入足术”将给他听。? 庆泽眯着眼睛思索好半天,才看着远处缓缓道:“长远之计……”? 风月却偷偷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庆泽端坐于大殿,几年为王早已将威严融入骨髓。大臣们还在七嘴八舌的讨论如何对付桑脂与足术。? 若无其事地与回良对望一眼,这瘦小老头儿便诚惶诚恐地站出来施礼道:“大王,小老儿以为,若是与足术对峙,损失过大。如今天下一盘散沙,成国占尽富饶之乡,周围又无外患,它若兴兵征讨各国,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我昊国有一半土地处于寒冷之地,物产所出贫乏,国力不能与成国相比。如果对方打来,怕是要吃天大的亏!所以,臣认为……”说着,抬眼看了看年轻却气势非常的大王。? 庆泽面无表情地示意他说下去。? “臣以为不如与足术和谈!除去这个隐患!”? “什么?和谈?”? 大殿上立即炸开了锅,反对声不绝于耳。回良小老头儿却稳稳地施礼退了回去,并不再多言。? 第一个表示强烈反对的是淮将军:“大王,蛮族野蛮残忍,多年来残杀我国边境兵士,抢我国粮糙,怎能与之和谈?这等缺少教化之民,和谈又有何用!大王英明,臣愿领两万人马,收桑脂退蛮部,为大王开疆扩土!”? 他生性豪迈为人慡直,又手握重兵,此刻中气十足慷慨激昂一番,立刻引来一片附和声。? 庆泽缓缓站起身,问道:“淮将军可是有了具体的作战计划?”? “这……大王,目前虽尚未准备妥善,只要大王一声令下,卑将立刻着手布置!”? “嗯。”庆泽点点头,“这么说,各位是觉得当战,不当和?”? 大殿中立刻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只有回良直挺挺地站着,不发一言。? 庆泽瞄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问:“回良,你呢?”? “大王,小老儿认为当和,不当战!”? 以淮中霆为首,众人皆纷纷皱眉。这个老头儿,当初主战的是他,如今却为何拼死了主和?? 回良道:“大王,小老儿有几句话想问一问淮将军,只是不知道妥当不妥当。”? 庆泽挥挥手道:“议事而已,有什么妥不妥当,问!”? 回良躬身谢过,转而面向淮将军。“请问淮将军,收桑脂退蛮部,约需多少时日?”? “回老先生,收桑脂轻而易举,七日可平!只是蛮部狡诈,怕是多要个三五月。”? “嗯,这么说来淮将军是有必胜的把握。”? “小将不才,愿肝脑涂地,报得大王知遇之恩!”? 庆泽听得,微微一笑。? 回良拈鬚点头,目光中也尽是满意之色,又问道:“那么两万兵马出征三五个月,大约需要多少兵器辎重?”? “回老先生,大约需要粮糙万载,盔甲尚需五千余套,各种兵器约万余,其他……”? 话还未完,就见回良连连摆手道:“足矣!兵马未动,粮糙先行,淮将军这番打算,已将我国库中半年的积蓄用掉了!”? 第14页 淮中霆一愣,不解道:“回老先生,打仗么,消耗是必须的……”? “就因为如此,所以才希望和谈吶!”回良一嘆,“大王继位这些年来,呕心沥血励精图治,我昊国方显出中兴之气。在此天下大乱之中,没有实力如何生存?这几年扩了些疆土,国库空虚,若是为了区区桑脂再与蛮部对上,实在是得不偿失。如此不论将军胜败如何,我昊国都是败了!”?一言即出,满室惊嘆。? 淮将军暂时无法理解“不论将军胜败如何,我昊国都是败了”,脑筋一时间有点停顿。一直不做声的庆泽缓缓起身,眼光扫过大殿众人,最后只说声“散了吧!”,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群摸不清大王心思的人还在暗自揣度。? 昊王寝宫。? 自从风月住进来,这里便是夜夜旖旎春光,两人不闹到后半夜睡不着!风月夜猫子体质也禁不住这般折腾,每次都是晕晕乎乎半梦半醒中被庆泽抱了去沐浴。如今依然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却弄不清楚究竟是困得还是累得……? 他以前在家里养的习惯,爱光着脚丫四处跑。那时家里都是木地板,床前桌边还铺了地毯,倒也不冰凉。到了这里,旧习渐渐露头,只是苦了那双脚,大理石本就冰冷,更何况秋风渐寒?睡觉时常常玉足如冰。庆泽心疼,便命人在卧房里铺了进贡的羊毛地毯。这下可好,风月几乎再没穿过鞋子,一双雪白的玉足整日在庆泽面前晃荡,引得庆泽越发心痒。? 最让昊王开心的是,原来在羊毛地毯上做,别有一番风情啊!月儿的玉体,在麻黄色的地毯上看起来尤为可口……? 庆泽轻步进来,见桔香正指挥侍女们将饭菜摆上桌,个个轻手轻脚的,便知道他的小月儿定是还在里面睡着,心中立刻就是一阵甜蜜,为国事操劳了半日的身心也变得轻松起来。? 正要入内,忽听一声低唤,回头一看,原来是白虎。? 不由得面上一喜,沈声问道:“怎样?”? “得手了!”低声应着,白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了双手奉上。? 庆泽接过一看,里面是一张华丽的帛书,嘴角立刻噙起一丝笑容。忽然看到锦盒上有斑斑血迹,面上一寒道:“你受伤了?”? “没有,”白虎垂手回道:“那是对方的。”? 庆泽拿出帛书看了几眼,又皱眉问道:“人死了?”? “只受了点伤,属下已将人带回,并且伪造了一份帛书放在原处。”? “很好。”庆泽点点头:“把人关到地牢里看好,你去吧。”? 白虎行了礼下去,刚走几步,就又听庆泽沈着声说:“我命太医去你那里,你好好休息几天吧。”? 心中一热,白虎拜谢而去。? 庆泽拿着帛书沈吟片刻,唤来一个侍卫,小声吩咐道:“去请回良和淮中霆来吃午饭!”? 桔香最是机灵,听他这样吩咐了,便笑道:“那奴婢再去催几个菜来。”? 说着便轻步去了。? “庆泽……”? 慵懒的声音传来,只见风月穿着里衣赤着脚,及腰乌丝散散垂着,扶站在卧房门边。? 一看到他,所有的麻烦事便都不再重要。庆泽立刻快步过去,“怎么醒了?吵着你了么?”说着一把抱将起来,“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风月窝在他怀里,双手搂过他的脖子咯咯笑道:“我的昊王啊,你越来越象个保姆了。”? “饱母?那是什么?”? “就是专门照顾老公的!”? “哦?”庆泽眉头一扬,“那要不要我现在好好‘照顾照顾’你?”? “不用了!”风月立马从他身上熘下,赶紧抓过衣服往身上裹。开玩笑,再被他“照顾”一番,今天就不用下床了!? 一边瞄着他,风月胡乱穿着衣服。庆泽一阵好笑,便过来亲了亲道:“小笨蛋!到现在还不会穿衣服。”他也不叫侍女,自己亲自动手伺候亲亲小月儿穿起衣来。自然少不了摸遍全身占尽便宜。? “月儿皮肤真好,还这么香!”? “那当然!”风月颇为得意,“有秘诀的哦,不过不能告诉你!”? 庆泽宠腻无比地捏捏他的鼻子:“就知道你鬼主意多!等一下回良和淮中霆过来吃饭,你要乖一点,不要捉弄他们。”? 风月不屑地轻哼一声,老头子加木头疙瘩,有什么好玩儿的?都没有尧哥哥有趣……? 不知道尧哥哥现在怎样了……庆泽大坏蛋,竟然吃飞醋不告诉我!? 22? “臣参见大王!”老头加木头正恭恭敬敬地行礼。? 庆泽笑吟吟道:“免礼了,纯粹是请你们来吃顿饭,咱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喝两杯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客气。? 抬眼就见一个梅花般细嫩的美人亲亲热热地坐在大王旁边,肤脆骨柔风姿卓越,娇媚不失清朗,俊秀不离雅致,巧笑倩兮妙瞳盼兮,当真是倾城倾国举世无双!?两人皆愣住半晌,心道这便是传说那中勾住大王魂魄的美人了,果真勾魂摄魄美色难挡。一时间竟不能将双眼从风月身上挪开了!? 见二人傻呆呆愣瞅着自己,风月心中一片雪亮,不由好笑起来,小声对庆泽道:“诶,你叫了两块石头来吃饭?”? 侧厅里正安静,他这小小声的一句话自然全全地传入各人耳中,两人均觉失态,老脸一红。? 庆泽笑着圆场道:“二位,快坐下用膳吧!”挥挥手,桔香便带着众侍女行礼离去。? 一上来就让老头和木头出了个丑,小坏蛋风月心里自然高兴得很,也知这二人必定是庆泽看重的心腹,便心情好极地偕了酒壶给他们倒酒。? “回老先生,”淮将军满杯酒下肚,嘆气道:“我也知道你说得不错,可是就这么放弃桑脂,中霆实在心有不甘吶!何况与那蛮人和谈,能成么!”? 回良呵呵一笑,摸摸鬍子:“小老儿我也很不甘心啊!可这是大王的意思吶!我也不过是奉了王命在众人面前演一出而已啊!”? “啊?”淮中霆一惊,问道:“大王何意啊!蛮人贪利忘义不知好歹,如何谈得?”? 庆泽端起羊脂玉杯微微一笑,“他们既然贪利,就给他们所贪之利,但是相对的,我要他们安安稳稳地呆在糙原上!”? “这……”二人都瞪大了眼睛,齐声道:“大王,蛮人怎肯乖乖听话!”? “所以才要谈嘛!”风月接口笑道:“他们贪利,不过是物资贫乏。用咱们有的来换他们有的,双方都不吃亏嘛。”? 二人惊疑地对望一眼,顿时明白大王的意思原来出于此间。一时倒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眼神中皆是不甚满意。? 庆泽看在眼里,一笑,不慌不忙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这可是我的月儿教的。”说罢目透柔情地看了风月一眼。? 淮中霆耿直,立刻暗道不好,大王想是让这个男宠给迷了心性,才有这等荒谬想法,我要想个法子怎么劝谏一下才好。当下拿起酒杯悄悄琢磨起来。? 回良却低头念叨着“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眼神中光波流转。突然抬头,惊异地看着风月道:“这是打算不动一兵一卒收了桑脂和蛮部?”又低头碎碎念了一阵,忽然起身整理仪容,躬身向风月行礼道:“公子大智慧!回良佩服之至!”? 这回轮到风月愣住了,那日不过是随口而出的话,怎会让他们如此看重?呆呆看向庆泽,只见他神秘一笑。? 淮中霆更是诧异,张大了嘴巴看着回良。? 回良呵呵一笑,拍拍淮中霆肩膀,慡朗道:“咱们乖乖听大王和公子安排就是了!”? 淮中霆一脸不明白地看向庆泽。风月若无其事轻笑着倒酒,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其实也是强忍着满肚子疑问。? “这仗虽然可以不打,但兵还是要出的!”庆泽拿着酒杯站起来踱着步:“中霆,你带兵马去桑脂与我国及蛮部交界处,只围不打,半月之内给我收了它!”? 只要一碰到国事,他全身都笼罩着巍巍浩荡之势,字字句句如雷霆贯耳,抑扬顿挫间风起云涌,那气势丝毫不容许听者说不!? 风月痴迷地望着他。这就是强势的昊王啊,这就是全天下唯一能令我心甘情愿付出所有的庆泽!? “卑职领命!”淮将军中气十足地回应。可是内心颇有些质疑,半个月只围不打,能把桑脂围下来?? 第15页 庆泽又自袖中拿出那个帛书,递给回良道:“你看这是什么。”? 回良接过一看,大惊道:“啊呀!这不是桑脂与足术签订的粮糙换马匹的盟书吗!”? 风月一听,心里顿时明白,庆泽定是要拿这个文武兼施要挟桑脂了!只是他什么时候弄来的这个?不由得瞄了他一眼。? 看出淮中霆的疑虑,庆泽胸有成竹道:“本王是要你不打,可是你得把我昊国的气势给我造出来,一则吓吓那桑脂侯,二来迷惑足术!我只能给你一万兵马,怎么造势,你自己看着办!回良,你拿了这帛书,去和桑脂侯谈判!问他以后是愿意任蛮族蹂躏,还是让我昊国保护,由他选!不过……”? 他微微一笑道:“回良,不管他选什么,半月之内,我要桑脂成为昊国的土地!”? 这摆明了是要回良用嘴把桑脂给说下来。天降大任,小老头儿激动的鬍子直颤,大声道:“小老儿明白了!大王只管在此静候佳音!”?好个一手皮鞭一手糖果!风月心中连连喝彩,原来他都已有绝好的打算,想到之前自己还自鸣得意地出谋划策,卖弄之感油然而生,不禁一阵汗颜。? 淮中霆疑惑问道:“足术狡诈无比,与桑脂必有密探往来,万一它得了消息赶来攻打……”? 庆泽摆摆手:“足术那边我自有安排,目前最重要的,是赶在麦收之前将桑脂收归昊国,这样便有了与足术和谈的粮糙。”? 二人对望一眼,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敬佩。? 风月见说得也差不多了,拉庆泽回桌前坐定,笑道:“你请人家来吃饭,结果饭还没吃就给人家安排工作,真不是个好主人!”? 话刚出口,回淮脸上均是大惊失色。心说这小公子好大的胆子,这不等于说大王是昏王么!? 哪知庆泽哈哈大笑起来,捏了捏风月小巧直挺的鼻尖道:“月儿说的有理,吃饭的时候说这些的确扫兴!来来来,今天定要招待好二位,不然月儿那么多的大智大谋,日后要不教我了!”? 回良淮中霆两人暗自诧异着,却也彻底明白,大王宠这小公子怕是宠到了极至!? 当下频频举杯,宾主尽欢。? 回良却在席间暗中观察风月,见他时不时露出稚态,又想起那句“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不免暗暗惊讶。? 23?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风月嘟着嘴不满地问。? “什么事?”? “就是那个帛书啊!还有,你明明都计划好了的,干嘛还要装模作样来听我出馊主意!”? “月儿!”庆泽抱起他亲了亲,“那我要感谢月儿的馊主意提醒!”? “啊?”风月蹙起眉头,“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力呢,原来只是提醒了一下……”怎么电视里小说里那些借尸还魂的穿越时空的一个比一个举足轻重,到我这里就只是“提醒”了一下下?太不公平了!? “何止提醒,那个多图,怕是真的要跟他结亲了!”庆泽嘆了口气,皱眉道:“若是通婚,王族里面还真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你可以认个义妹什么的啊,大王封个公主,这种事很容易吧!”? 庆泽皱了皱眉:“关键是人选,敢于去蛮族的女子,一定得要非同常人。”? “那倒是……”风月忽然想起一事,抓住庆泽衣领,一脸恶狠狠的表情:“人我去选!你不许插手!”? 庆泽一愣,半晌眨巴眨巴眼睛说:“这样的奇女子若不见上一见,我一定后悔得睡不着觉!”? 风月急了,像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跳下来叫道:“不准不准我不准!你的老婆已经够多了,不准再去看那些女人!”? 我心中只有你一人,此生也只有你一人,你怎能如此待我?还说什么有生之年定不负我!话音未落,已然红了眼眶。? 庆泽见他要哭,知道这玩笑开的大大不妥,连忙抱回来好声哄道:“跟你说着玩儿呢,怎么就当真了!你爱怎样就怎样,我绝不去看一眼!”又亲又哄了好半天,才算给哄回来。? “那,现在老实交待,帛书是怎么回事?”? “我命白虎去桑脂取来的。”庆泽将大手伸进风月衣衫,抚摸着光滑肌肤占尽便宜,这才耐心解释道:“桑脂侯只有一个独女,据说十分厉害!这次他们与足术暗中来往,就是他女儿安排的。决定和谈后,我命白虎带人潜入桑脂找他们结盟的证据,果然在他女儿那里找到这个帛书。”? 扬了扬手里的物什,说:“有了这个,桑脂侯想赖帐不承认都不行,而且他也应该明白,如果他不老实,以后昊国就会放任蛮部侵犯它。”? 还有一事不明,风月疑惑地看着他。? 庆泽知道他在想什么,眨眼道:“桑脂侯不打算和足术长久来往,因为他需要马匹只是出于他自己的需要!”说着玩味道:“也是他女儿太聪明,担心足术言而无信。换作是我,绝不留下这么个东西给人做把柄!那足术岂是区区文字能约束的!”说着神秘一笑:“你可知道那桑脂侯为何需要足术的马匹?”? “为什么?”好奇死了!? 庆泽诡异的一笑:“因为他不举了!”? 风月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成了o型。不会吧!这是什么古怪的理由?? “蛮部最好的东西就是马匹,听说天下只有他们的马根可以治桑脂侯的病!”? 风月一阵无语。因为不举而失去世袭封地的,古往今来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人……?忽然奇怪地看了庆泽一眼,怪腔怪调地说:“你不觉得你也需要当心吗?”夜夜缠绵到后半夜,弄得自己天天腰酸背痛,很怀疑家伙是不是吃春药了?听说吃多了早晚会不举……? “哦?”庆泽嚣张地扬起眉毛:“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风月想起他那一身精壮的肌肉,夜夜欲求不满的样子,应该没有这种可能……瞟了他一眼,暗想他要是都能不举,那蟑螂也不会繁殖了……? “好了,我已经交待完了,月儿是不是也应该交待交待?”色色地眯起了眼。? “我有什么好交待的!”风月笑着大叫一声,试图逃跑。? “想跑?看来今天一定要好好交待交待!”? “啊……庆泽你这个大色狼!天还没有黑……呜……”小嘴儿已经被人吃下肚。? 刚尝了甜头的豹子笑道:“黑暗是可以制造的!”手里迅速动作,还在挣扎的兔子不多时已然外皮尽退,气喘吁吁地趴在怀中诱人侵犯……? 太阳还没下班,昊王寝宫里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已经揭开序幕。? 次日,庆泽又对回淮二人交待一番,命他们三日后启程。同时严令,与足术和谈一事务必保密。? 两人心知肚明,大王是怕有什么不利的言论直接攻击那个小公子。毕竟歷来严禁后宫摄政,更何况是一区区男宠。? 其实庆泽还有另一层担心,风月容貌已经惊世,昊王专宠的名头也足够成为使他成为各国杀手的目标,若再让人知道他还颇有智慧,岂不是更加危险!有空得专门提醒提醒这个小家伙,要学会深藏不露!? 寝宫后花园。zybg? 风月无聊地坐在水亭中看着已经调瑟的秋景。除了有点无聊之外,现在的生活真是让他满意极了————不用满心算计,不用担惊受怕,没有病痛折磨,位居人上吃穿不愁,还有一个比外公更加疼爱自己的男人……? 只是一点点无聊而已,忍一忍也没什么。毕竟王宫不是燕庄,不能拿来胡闹。? 他早已向桔香打听清楚,庆泽的老婆们都是那些降地侯王们的女儿,当成礼物给送来的。只有王后宁红来头比较大,是松岩王朝正统王族之后。? 凭多年大家族复杂的生活经验,风月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自己这样没有根基偏偏独占大王的家伙,最好的生活状态就是安心享受,不要多露脸,不要太张扬,老老实实做米虫,有事情立刻向庆泽汇报。? 不用庆泽提醒,他比谁都轻车熟路。? 可是……? “桔香……我要闷死在这里了……”风月斜倚着亭柱,有气无力地哼哼:“我来了这么久,连这个寝宫的大门都没有出去过,是不是很可怜?”? 桔香偷笑,“公子,大王又没有不让你出门。”好像是你太懒了,小侍女心里加了一句。? 第16页 “你不闷吗?”风月奇怪道:“我见你也没出过门啊。”? “闷啊,可是没有办法,我要侍候公子和大王啊!”桔香歪歪头,认命地说。? 这些小女孩儿大概一生都要这样闷在这里了,风月同情地看了看桔香平静的脸。能嫁个好人家是最好的结局,不知道将来桔香会嫁给谁……正浮想联翩,忽然想起一事。? “桔香,宫里有没有文武双全的女孩儿?要和你差不多大的,呃,比你大一点也行,但是要没结婚的!”? 桔香想了一下说:“王后身边的侍女差不多,以前王后还带她们跟大王一起出征呢!”说着,一脸羡慕嚮往的表情。? “王后的侍女?”风月皱皱眉头,听说都是宁红从娘家带来的,不知道肯不肯割爱。? “公子找这样的女孩儿做什么?”桔香好奇地问。? “咳,给她找婆家!”风月一脸认真的回答。? “啊?!”桔香眼睛睁得老大,“公子,你没开玩笑吧!”? “嘿嘿……”风月贼笑:“桔香,要保密哦!”? “保密?”慡朗高贵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我的小月儿也有秘密了?”? 两人吓了一跳,见庆泽正举步稳稳而来。桔香赶紧行礼,风月动都不动,只是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庆泽笑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真的?去哪里?”风月一蹦老高,靡靡之气一扫而空。? 庆泽呵呵一笑,“军营!”? 24? 昊国竹溪营。? 秋风深起,漫云奔腾,军营上空几面黑旗猎猎做响,正中心皆是一个斗大的“淮”字。?淮中霆稳坐营中,查看各营将送来的备报。营房外,一队一队整齐的军阵有条不紊地操练,战车凛凛,虎贲瞠目,齐声吶喊振动九霄。一些营兵脚步匆匆搬这搬那,各个训练有素,忙儿不乱。? 庆泽与风月共乘黑羽,百步之外跟着白虎率领的护卫亲军。一路上庆泽有意向风月讲昊国的军队编制与各种行军策略,只是这些东西都枯燥得很,风月只听了一会儿,便头昏脑胀呵欠连连。庆泽苦笑一下,也只得暂时作罢。? 白虎早早遣人一路当先通知了淮中霆,等庆泽两人到得竹溪,军营里里外外早已跪倒了一大片。? 风月初次见得这阵仗,心中紧张激动非常,又怕人看出来,挺直了嵴樑硬挺挺地靠在庆泽怀里。? 庆泽却是一派自如,只管驱马向最大的营帐走去。直到下马进帐,才发现他的小月儿全身僵硬。风月勉强笑了笑说:“风大,有点冷呢……”试图放松下来,不料浑身竟然颤了几颤。? 庆泽赶紧抓过他的手,果然冰凉,一摸,脸上脖子里也是冰凉冰凉,顿时心疼后悔道:“应该坐马车来的。”说着也不顾大帐里跪拜的将军们,抱起风月放在腿上,搓着他的双手给他取暖。? 风月嘻嘻一笑,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只专注地望着他。? 营房里早已拜倒一片,精神饱满的将军们面面相觑地看着一心讨好心上人的大王。? 淮中霆暗想大王也恁宠他了些,这么多人面前王威何在?见其他人纷纷看向自己,无奈只得咳了一声说:“大王,一万兵马正在准备,三日后必能开拔!”? 庆泽扫他们一眼,瞭然一笑,点点头说:“淮将军只管去忙,本王不过是来看看而已。”? 淮中霆巴不得他这句话,赶紧带人走得远远的。? 庆泽抱着风月暖了一会儿,感觉他身子软了,柔声问道:“还冷么?”? 风月本就只是激动紧张得过了头而已,这会儿搂过他的脖子笑道:“不冷啦,我们去转转好不好?”? 庆泽亲亲他,把自己的披风解了给他披上,拉着手出了营帐。? 兵士们重新操练,吶喊声阵阵传来,如平地雷声般震撼。风月感嘆道:“做大王真是好,有这么多人卖命。”? 庆泽一握他的手,深情道:“可我现在只想为月儿一人卖命。”? 风月心头一紧,望着他深邃的黑瞳,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一会儿,两人到了营帐后头。只见一队营兵正在清点武器装备,剑戟矛盾的摆了满地。风月好奇地看来看去,突然奇怪地问:“庆泽,不用连弩吗?”? “连弩?”庆泽一愣,问道:“那是什么?”? 风月张着嘴吃惊好一阵子,才明白他们这个时代的军事装备,怕是连战国的时候都不如。心中大喜过望,叫道:“庆泽!你不要告诉我,天下人都不知道什么是连弩!”? 庆泽却正色道:“月儿,昊国虽不大,但是昊国没有的,那些小诸侯更没有!”? “那就好……”风月心cháo澎湃喜形于色,连声叫好,一把拉起莫名的庆泽说:“走,去找笔来!我画给你!”当下跑回淮中霆大帐里,抓起毛笔,却发现不怎么会用,便干脆拿着笔桿在地上画拉起来,边画边讲,恨不能是神笔马良,画什么变什么。? 庆泽一直皱眉倾听,直到风月口沫横飞地说完,才慢慢舒了一口气。久久望着地上那副并不是很具体的机括连弩图案,庆泽激动地说:“月儿,你可知道,你说的连弩若是能用到实处,足以改变天下各国的战术?既然是我昊国得到了,月儿,昊国称霸天下,定不是梦想!”? 连弩较弓she程远,命中率高,杀伤力大,并且可以两箭同she连she多次。由于连弩的使用,促进了战车的消亡。风月想起歷史老师曾经这么讲过,还说过《孙膑兵法》中有很多如何用弩制胜的策略,可惜当时只顾着学商管没放在心上。顿时懊悔起来,拉着庆泽的手道:“我们那里有一部兵法,里面写了很多怎么用这种连弩制敌的方法,可惜那时候年纪小,没看过……要是能把它给背下来,现在一定能帮你大忙!这连弩还是外公在我小时候生日时送的,要不是因为好玩儿把它给拆了好多遍,怕是没法讲得这么明白……”? 庆泽拢着他,激动不已道:“月儿,只这一样,已经是了不得!庆泽何德何能,上天竟把你这样神仙般的人儿赐予我?”?风月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偎在他怀里轻声道:“给我点时间,我把我知道的,这里没有的,统统告诉你!”? 当晚,庆泽将回淮二人再次叫到寝宫,让风月把机括连弩重新画着讲了一遍,听得二人目瞪口呆。? 回良激动的鬍子发颤,好半天才颤歪歪说了句:“这等惊世创举,公子真乃神人也!”? 风月摸着头髮讪笑道:“也没什么啦……早知道就早说出来了……”? 淮中霆回过神儿来,皱眉道:“这等厉害兵器,打造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别让别国给学了去!”? 庆泽点点头,思索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任它是怎么厉害兵器,一旦天下皆知,那效用已然小了一半!”? “可是如果大规模打造,光是青城官铺大大不够,但要控制住所有匠铺的口风实在不是易事!”回良摸着鬍子直皱眉毛:“除非把各地的铁匠全部集中到青城来严加看管,否则消息定会走露!”? 庆泽沈思着点点头,“虽然耗费巨大,但还是保密为上。”? 风月眨眨眼睛,插话问:“为什么不拆开了打造?”见三人疑问的眼神投来,嘿嘿笑说:“那个,反正这个东西也是一堆零部件拼装成的,干脆做好了各个零部件的模具,分发到各地铁匠铺,然后再收集起来统一拼装,只要控制好拼装过程就好了。这样操作起来是不是比较方便?啊!还有,不如让死刑犯去拼装好了……”听说印钞的都是死刑犯,不知道真的假的……? “月儿……”风月话还没完,庆泽已经一把将他用力抱到了怀里:“月儿,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宝贵的宝贝……”他喃喃着:“不行,我一定要把你藏好一点,不然就太危险了……”? 回良也是一脸凝重:“大王,公子不同凡人,连弩一事万万不可泄漏!否则恐怕公子有性命之忧!”? “没错!”淮中霆也点头:“大王专宠公子,恐怕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再让人知道公子有这等智慧,怕是……”? “诶……”风月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不满道:“有这么危险吗!你们好好的不要吓我!”? “吓你?”庆泽止住他的挣扎,面上一凛,“月儿,你住进我的寝宫之后,从第五天开始就已经有人送刺客过来了!只不过我已经派人将他们悄悄处理掉,封锁了消息不让你知道而已!”? 第17页 “什么!”风月惊叫一声,顿时说不出话来。? 25? 知道必须小心堤防遭人暗算,他几乎都没有出过庆泽的寝宫。但明明白白被告知有人想要自己的命,风月一时间惊恐万分,难以置信。? 但庆泽决不会骗他。? 回淮走后,风月缩进庆泽怀中,兀自心惊地问:“是谁?谁想杀我?”? 庆泽疼爱地亲亲额角,抚摸着他的背说:“不怕,只要在我身边,没人能伤得了你!”? “可是,你总不可能天天把我拴在身上吧!”风月愁眉苦脸。? “拴在身上?这倒是个好主意!”庆泽啃着那个秀气可爱的小下巴,顺着他的话说。? “餵……你不要啃啦!有人想要我的命诶!你都不担心吗?”风月不满意的挣扎着大叫。? 庆泽闹的只好停下来,“月儿,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我说没人能伤到你,就有十足的把握!”说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狠狠咬了那敏感的耳朵一下,惹的风月一声惨叫。? “我已经安排青龙回来了,让他做你的贴身侍卫。”? “青龙?”? “嗯,我的四大死士之一。”庆泽虎目深深,“朱雀、玄武、青龙、白虎,是从小就跟随我的,除了白虎在明处做我的亲身侍卫,他们三个都在暗处。现在你的安全是个大问题,必须得有一个贴身的侍卫。”? “他们在暗处做什么?”难道都去搞暗杀了?风月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的心思哪能逃过庆泽的眼睛?安抚地一笑说:“暗杀并不是最有效的手段。月儿,我问你,要想控制一盘散沙各行其是的局面,什么是最重要的?”? 风月皱眉道:“最重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其他方国都在做什么,以防有什么不利己的事情发生……”突地眼前一亮,“你让他们都去打探消息了?”信息比什么都重要,想当年外公可没少在商业间谍身上下功夫,一攻一防之间,全是金钱和诡计。? 庆泽呵呵笑道:“果然还是月儿深知我心,不过不全是。各方消息固然最为重要,暗杀也不可少。毕竟能人如果不为我所用,必定为害于我。”?我不用,人亦不能用。风月皱眉不止,现在竞争虽然残酷,可也不至于到了非要抹脖子的地步。都是父母所生,难道这个时代的人就该如此薄命?? “庆泽,天下所向,只有一个人心而已。你若不得人心,就算得了土地,也得不到天下。民与君,如水与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风月定睛望着他,眉目间皆是温情。? 庆泽知他满心是为自己才这番良言相劝,心里登时满满当当的浓情蜜意。昊王有力的双臂收紧,牢牢抱着心尖上的人儿,恨不能将他揉尽心肺,从此同心同体永世不相分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庆泽慢慢轻吻风月脸颊,喃喃道:“月儿月儿,有你在,我决不会是昏王……真想把你吃到肚子里,好知道你究竟还有多少奇思异想!”? “呃……”风月被紧抱得没法动弹,却不忘得意一下下:“我知道我是很聪明很聪明啦,不过你也不用太崇拜我哦!”他被庆泽一番甜蜜给煳了心,偷了人家荀老先生的话来卖弄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可耻。算了,反正庆泽也不知道荀子是谁……? 庆泽眨眼问:“那聪明的月儿,你知道你家大王现在在想什么吗?”? 那还用想!风月怪叫一声,大笑着要逃,奈何昊王臂力惊人。挣扎半天,徒然无功也就罢了,反倒将那小火苗揉成了熊熊大火。? 一发不可收拾。? 不消一刻功夫,两人的衣着已被庆泽尽数退去。风月胸前,也已开满妖艳的红梅,衬的那肌肤更胜白雪,两颗粉泽玉粒诱得庆泽又低下头去含住轻舐,气息不稳地轻声哼道:“月儿,你可让我如何是好?”? 风月小嘴儿微喘,苏软的躺在宽厚温暖的怀抱里,听到庆泽低喃,便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庆泽抬头看见那妙人儿一双星子cháo润,面如桃花初开,颈中可爱至极的小小喉节突然动了一动,低头便咬了上去。? 风月轻唿一声,却象是发出了激情的邀请。? 庆泽一把抱起他,快步奔到床边。刚一放下,那如雪似玉的娇小身体便缠上了麦色的肌肤。? 昊王的寝宫里,撩人的呻吟再次动听地响起。? 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把他压到身下一回!? 睁眼就看见心满意足神清气慡的昊王,依旧腰酸背痛的某人咬牙切齿暗自发誓。? “月儿,我下午要去审犯人,想不想去看?”庆泽端了饭,一口口餵着下不了床的人。? “不去!”风月口气恶劣地一口回绝,“真该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庆泽哈哈笑道:“可是月儿昨晚叫的那么好听,我要是不努力配合,岂不是辜负月儿的一片心?”? 风月不理他,转头要桔香布菜来吃。? 庆泽去了不久,风月正无聊的继续着懒虫生涯,寝宫竟然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后宁红。? 远远的,听见桔香在向她问好。接着细碎的脚步声一路到了龙寝外的小厅。? 又听见桔香说:“……王后,实在对不住,公子正在休息……”? 一个小宫女厉声喝道:“王后到了,他还休息什么?成何体统!难不成还要王后亲自去请他起来?”? 风月皱皱眉头,看来今日不是好天。? 正思索着如何应对,却听桔香不温不火道:“小竹姐姐言重了,奴婢怎敢拦着王后。只是大王吩咐过,公子在大王寝宫里一切随心,任何人不得违逆,否则惹了公子生气,定要这一屋子的奴婢陪命谢罪。桔香命贱,不敢以此为由阻拦王后,只是仅尊王命而已。”? 那叫小竹的小侍女明显气极,“你……你……”唿吸急促地你了半天,愣是无法反驳一句。? 风月心中大笑,没想到小小桔香,竟有如此胆魄智慧,知道拿庆泽来压王后!嘴边噙起笑意,杏眼煜煜生辉,当下打定了主意。? 小厅里桔香安安稳稳地与王后对峙,大王寝宫里料她们不能怎样,何况大王专门交待过,不管哪一房妃子来看公子统统拦下!也暗自嘆气,其实王后也是蛮好的人……? 三人正无语相对,风月慵懒得唤了一声:“桔香?好吵,怎么了?”? 桔香赶紧入内道:“公子睡好了?是王后来了。”? 外头小竹听得直咬牙。宁红看她一眼,使了个稍安务躁的眼色。? 桔香说着便替他穿衣,一边做了个口形:来者不善!风月笑笑,贴在她耳边说:“不怕!”?好半天,才收拾妥当。风月缓缓步出,正见到小厅里面坐着两人,一个满面怒气难掩的小宫女,一个沈稳端庄的少妇。? 三人初次见面,皆是一惊。? 宁红与小竹都是想道:世上还真有这么美若天仙的人物,难怪大王整日不离他。风月见宁红贵为王后,穿着打扮并不夸张奢华,只是平常装容,也不由暗暗称奇。? 见二人不言不语只管看他,眼神惊异,心中已定了大半,便甜甜笑道:“宁姐姐来啦!”? 宁红不料他上来便如此亲密称唿,男女毕竟有别只道他不自重,面色稍诘,身后小竹已然愤怒:“放肆!见了王后还不行礼!乱叫的么!”? 立刻一屋子低气压。? 桔香一看,施礼道:“奴婢去给王后和公子端茶。”说罢带了两个侍女匆匆离去,屋里气氛沈闷,倒也没人注意她。? 风月微微一笑,杏眼瞟过小竹,转而问宁红:“此来何意?”? 宁红也颇怪小竹沈不住气,当下微笑道:“没什么,许久没见庆泽,过来看看。”? 其实她是看见庆泽去了地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才决定过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新宠,又料定庆泽不会责怪,便带了小竹前来,不料刚一进门竟被一个小小侍女拦住,心里不免多少有些气恼。? 那边桔香出了门一转弯,瞅瞅左右无人,赶紧沖身后的侍女说:“快去地牢请大王回来!要快!”那侍女点点头,飞奔着离去。? 另一个小侍女担心道:“桔香姐,王后会不会为难公子啊?”? 桔香沈吟道:“公子其实聪明得很……也难说,走吧,去端茶来。”? 这边风月听她叫庆泽叫的亲密,心里一阵酸涩。脸上依旧笑笑的,遗憾着嘆道:“哎呀,不巧呢,他出去了!”? 第18页 又咯咯笑问:“宁姐姐该不会是能掐会算吧,他刚走不久,姐姐就到了,好巧啊!”? 宁红暗暗吃惊,却不以为意道:“怎么会,你多心了。”身后小竹也是冷冷一哼。? 风月歪头道:“啊?既然这样,我叫人去请大王回来好了。”说罢挥挥手,叫过来个侍女。? 宁红不动声色止住他:“不必,我在这里等一等就好。”? “也好,”风月甜笑道:“刚好也能和姐姐说说话。”? 正中下怀。宁红点头说:“也是。你来多久了?”? “咦?姐姐难道不知道?”风月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我听小庆庆说,你早就知道了!”? 小庆庆?宁红和小竹险些儿咬了舌头,见风月脸上一派天真无邪,似乎全无心机,偏偏说的话句句点中脉门,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鼓。? 宁红略一思索,“也罢,我就直说吧,你觉得大王对你如何?”? 风月想也不想地大大摇头:“不好不好,我觉得很不好……”? “什么……”这下不光宁红,连小竹都觉得意外:“大王对你不好?”不是说整日不离左右么,连我们都拦着生怕吵了你睡懒觉……宁红皱起眉头教训道:“大王对你已经尽心尽力,你也太不知足了!”? 风月嘆道:“姐姐你是有所不知啊,他是尽心尽力了,可怜我天天腰酸背痛起不了床,不然怎么会连姐姐来了都不知道呢?否则定会到大门口迎接的。”? 宁红一愣,身后小竹刷得红了脸。? 风月却没看见似的,自顾自摇头晃脑道:“我怀疑他一定是背着我吃补药了,不然怎么在床上这么生勐?每夜不做几回就不睡觉,有时候大白天的也发情……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他,不然我非英年早逝不可……”? 宁红大为尴尬,怎么都料不到他竟然将这等隐私之事在人前抖露,她也曾和大王同塌缠绵,想到那些事,更是尴尬万分,一双眼睛都不知该往何处放。慌张之间,却瞧见风月赤着一双脚,竟然没穿鞋子。? 风月此刻歪在椅中,垂了一条腿盪着,如玉的脚踝和粉色的脚趾在宁红眼里晃来晃去,白白的脚面上还有一个红印子,他自己还在嘆气诉说床第辛苦事。? 宁红不由自主地多看了那只美足几眼,竟然脸红心跳起来。难怪大王沈迷他,这等姿色,就是女人恐怕天下也没几个。身后的小竹,早已没了初来时的气势,此刻窘得连生气都忘了。? 风月自是将一切瞧在眼里,暗暗得意。心说这个王后的智商也不过如此,脸皮又薄,真不能和秦家大楼里的小姑娘比,一个个牙尖嘴利诡计多端,当年没少吃她们的亏。?又嘆了一声,正要换个角度继续诉说,门口突然传来一把威严冷峻的声音:“阿宁,你怎么来了!”? 三人一抬头,可不正是庆泽回来了么!? 宁红慌忙行礼,陪笑道:“好多天没见,便过来看看……”? 庆泽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皱起眉头看了看她,目光中尽是不满。? 宁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暗叫不好。? 那风月依旧歪在椅子上,已不似刚才谈笑风生一派自如,竟然面罩寒霜双星带露,就连那只刚刚还在迷惑人的玉足,都有气无力的垂着。? 宁红心中一阵发苦,刚才还以为他不过就会耍耍小聪明,没料到竟是个玲珑心肝!脸色竟然说变就变,此刻做出这番表情,活似受了莫大的委屈,自己可要如何说得清?? 26? 小厅里好一阵不安地沈默。? 半晌,庆泽转头说:“阿宁,你该回去了。”依旧威严华贵,听不出任何感情。? 宁好只得战战兢兢带了小竹回去,刚出寝宫,“啊呀”一声说:“糟糕,重要的话倒是忘说了!”? 小竹赶紧劝道:“先回去吧,那几句话以后再说也不晚。大王不会为一个男宠就荒了国事的。”? 宁好犹不放心,想起刚才也没给他什么难受,他竟然稍动声色栽了自己一赃,这等小人,岂能在大王身边久留?小竹知她心意,又劝道:“大王何等智慧,这种小人必不能久留!王后就放宽心吧。”说着,搀着她快步离去。? 这边厢。? 桔香只道他受了什么难听话,懊悔着该早点回来。想起他平日里总是好声好气的,连跪都没让自己跪过,心里难受,忙端了茶过来,轻声道:“公子,先喝口茶吧。”? 庆泽也过来轻抚着他问:“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都说给我听吧,别闷着了。”言语中,竟然透着无奈。? 风月知他不好做。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故意寒着脸不过是为了看看宁好什么反应,既然人家最后一声不吭走了,自己也该一笑了事。抬眼看看庆泽,轻声说道:“我没受什么委屈,真的。只是想看看宁好的人品。”随即苦笑道:“就算有什么委屈,你又能怎样?难不成真让你跟松岩王翻脸?”? 庆泽抱起他来,竟说不出话。? 风月摸着他的脸,柔柔说:“我不怪你,也不怪别人,只怪老天弄人,既然要你我相知相爱,为何不早个十年八年?结果让你平白多出一群老婆。”又撒娇道:“不行,不能这样放过你!我要想个法子,好好要你赔!”? 庆泽疼极了他,自然不会逆他的意,沙哑道:“就算月儿要我拿命来赔,我也愿意!”? 风月气道:“好好的要命做什么!还不如你留着疼我。宁好大概只是好奇我长什么样子过来看看,你不要怨恨她。倒是那个小竹,性格蛮有意思……”? 庆泽盯他半晌,明白他刚才颇有点无理取闹,嘆气道:“你倒好了,还不知道阿宁今晚吃不吃得下饭!”? 小坏蛋风月一阵怀心眼的大笑,“庆泽,其实我觉得宁好人还不错哦,只可惜是我情敌。”? “什么情敌!阿宁本就识得大体。”庆泽又爱又气地捏捏他小巧鼻尖,深情道:“昊王庆泽只有一个爱人,名叫风月。此生此世再无二人!有生之年,定不负月儿!”? 风月感动非常鼻音重重:“不光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总之永生永世,你都不许负我,我也不负你,永远都要一起!”? 回答他的是昊王深情一吻。blzyzz? 深情的吻后来就成了胡闹。风月被他弄得咯咯笑个不停,最后只得求饶道:“求、求你别闹啦……我今天给你讲赤壁之战好不好……哈哈,不要亲那里……”? 庆泽低头啄着他的腰,不满道:“不公平!讲一个故事少做一次,一点都不公平……”他忽然停下来说:“月儿,这几日不要随意出宫。今天审犯人得到消息,宫里可能藏有刺客!”? “刺客!”风月正笑着,宛如一盆冰水泼了下来,面上立时现出惊恐。? 庆泽安慰道:“放心,白虎已经在宫中清理,我怎会让人伤到你!”怕他多想,又笑道:“上次那个水库和水车,你说半道上睡着了,来来来,接着交待!”? 手又不老实,四处探寻敏感地带。不一会儿,风月又痒得笑个不停,气喘吁吁道:“不要挠啦,我……我要没力气说话啦……”?庆泽见他恢復常态,这才停手贼兮兮笑道:“不要也行,我们边沐浴边讨论岂不是更好?”说着,一把抱起他,吩咐道:“桔香,准备沐浴!”? “我只是见过水库和水车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做的,我可说不大好!”风月软绵绵任他抱着,“我画个图,你还是找一些能工巧匠来研究研究吧!”? 隔天,天气极好。淮中霆与回良率兵前往桑脂。? 庆泽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目送大军开拔。一万大军见大王亲自来送,士气昂扬高唿着效忠昊王。? 风月依旧被留在宫中,想像着一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威风,不满的跟桔香抱怨无聊。? 桔香问:“大王不是说找了个老师教公子防身术么?好歹没事情做,不如去练练?”? 风月打个呵欠,“我最恨运动,肯定学不好的。”? 小宫女摇头道:“说到底,公子就是太懒了……”? “没办法,”风月浑身无力的靠在水亭柱上:“这是天生的……”? 忽然问道:“桔香,宁好住的离这里远么?”? 桔香警惕地看着他:“公子,你不会是想去那里吧!”? 第19页 风月呵呵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桔香,不远的话我们就去一趟。”? “王宫虽大,远倒是不远,”桔香犹豫道:“可是……”? “没什么。”知她意思,风月挥挥袖子定了主意:“桔香,你陪我去一趟。”? 桔香知道拗不过,便说:“公子在这里稍等,我去准备准备。”? 说着转身要走。风月奇道:“不过是去坐坐,还要准备什么?”? 桔香一笑,没有答话。? 等风月步出寝宫大门,才知道桔香准备了什么。? 一百人的侍卫队,由白虎亲自率领着在门外列好了队形,手持利刃整装待发神情肃穆,中间四人抬了个软塌。? 风月吃惊愣了半晌,呆呆问桔香:“这……是送我的?”? 桔香笑起来,白虎面无表情答道:“大王吩咐过,如果公子出门,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风月这才明白,庆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可是做足了安全防范措施。? 心中甜甜的爬上软塌,高高兴兴带了桔香,百名侍卫护送着向宁好寝宫方向行进,浩浩荡荡十分威风。? 有侍女老远看见一队侍卫护着个从没见过的美人向王后那里去了,早早跑去通报。小竹抢出来一看,倒抽一口气。软塌上坐的,正是前两天得罪了的得宠的那位!? 赶紧奔进屋内叫道:“王后,不好了!那小子带了一队侍卫过来了!足有百人!”? 宁好正坐着,闻言唰地站起来沈声问:“百人?领头的是谁?”? 小竹寒声道:“是白虎!”? “白虎?”宁好皱起眉头,“大王连白虎都交给他了?”? “王后,怎么办?”小竹急了:“这小人定是来报復的!赶紧通知大王吧!”? 宁好哀伤道:“小竹,你还不明白么,若没有大王撑腰,他敢带了人来咱们这里寻事?”? 小竹脸色苍白,恨恨道:“又没怎么难为他,竟如此坏心!难不成他敢在宫里杀人么!”娇叱一声:“姐妹们!今日有小人来欺负王后,大家眼睛放亮了看我暗号,定要好好收拾他!”? 周围一片娇应声。? 宁好却说:“不可鲁莽!他现在是大王的心头肉,万一有个损伤,心疼的还是大王。”? 小竹又急又气跺脚道:“王后,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哪还顾得了这些?”? 宁好还想说什么,门口侍女来报:“风月公子来访!”? 小竹使了个眼色,各侍女各自归位侯命,宁好沈着道:“快有请!”? 不多时,阵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了厅门,众人心中一紧,不由得都握紧了拳头。? 忽然一个清慡带甜的声音传来:“宁姐姐,这两天还好么?”话音未落,人已进了门。? 宁好的侍女们从没见过这般美丽的男孩儿,眼前皆是一亮。风月带着桔香慢慢过来,搓手道:“还没入冬,怎么天就这么冷。”? 小竹冷冷一哼。宁好看她一眼,微笑道:“既然天冷,公子就不该出门。”? 风月笑道:“宁姐姐说哪里话,来而不往不成礼数,我自然是要来拜会姐姐的。”? 宁好与小竹一听,都想着,他果然是来寻事的。? 桔香忽然嘻嘻一笑:“小竹姐姐,前两天得罪了。实在是王命难违,姐姐原谅我吧!”说着过去亲亲热热拉住小竹道:“姐姐不知道,我们公子出门可有多难!大王平日是一步都不许出去的,昨晚上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让来这里坐坐。可又说最近宫里来了刺客,非得让白虎带了人侍候着。结果耽误了半天,我们公子都急了才出得门来。连带我们这些侍女,天天闷在屋里。”?宁好与小竹对望一眼。宁好道:“大王真是对公子珍爱有加。”话刚出口,想起前日里也是因为自己这么一句话,这小子竟然唠叨半天那床第之事,顿时懊悔不已。? 风月却依旧甜甜笑道:“大王对宁姐姐也是很尊重的。”? 宁好一愣。? 风月看在眼里,也不多说,转而笑问:“听说姐姐身边的侍女们都是功夫好手?”? 众人又想,原来他是早有防备?? 宁好微笑道:“也没什么,一些粗浅功夫,只能在战场上替大王跑跑腿。”? 风月明白她话里有话,笑问:“不知道小竹如何?”? “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宁好立刻接口,心中揣摩他的用意。? 风月却忽然不说话了,微蹙眉头看着脚尖。宁好等人不知他是何意,又不敢贸然,悄悄递着眼色。? 桔香悠悠哉站一旁,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也不发话。房间里顿时静得难受。? 一干人惴惴了好一会儿,忽听风月嘆气道:“姐姐定是恼恨我了。”杏眼看向她,缓缓说:“我猜宁姐姐那天去,是想警告我,不要让大王因为我而失了国事,对不对?结果被我打乱,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宁好吃惊道:“你、你知道……”? 点点头,风月道:“我今天要是在这里说了不妥的话,姐姐一定会好好招唿我,是不是?”? 宁好与小竹睁大了眼看着镇定的风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风月嘿嘿一笑:“这很容易猜到啦,这里空气好沈闷,你们又都憋着一股劲儿似的。”? 说着下一句又转了话题:“小竹,你读过书么?”? “读、读过一些……”小竹脑子有点跟不上趟,说话也结巴起来。? “那很好啊!”风月笑眯眯地说,一屋子眼球都牢牢锁在他身上。不解其意。? 宁好摸不透他心思,不敢说什么,只低头喝茶。? 风月又嘆道:“宁姐姐,你对人家戒心太重啦!其实人家不是坏人,小庆庆可以作证!如果不是小庆庆的缘故,姐姐愿意和人家做好朋友吗?”说着沖她眨眨眼,电压高达万伏。? 好肉麻!宁好忽然觉得有点儿坐卧不安。他东一句西一句,之间完全没有联繫,却又句句敲在棱上,弄得宁好摸不清,也不知该怎么跟他对答。? 风月继续唱独角戏:“姐姐真是个豪慡女子。那天最后我那样中伤你,你都没说一句话。”? 宁好心头一动,对上风月含笑杏眸,清清亮亮的果真眩目。忽然心一软,竟就信了,也笑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风月大喜道:“宁姐姐这是不生我气了么?那天不知道你的人品,故意试探来着。”? 宁好不料他此刻竟然如此坦率,颇有些吃惊道:“是大王后来责怪你了?”? “没!”风月喝口茶,不在意地摇头道:“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看出你人品好。”? 宁好心里一酸。他当面中伤于她,令她委屈担心了两天,大王竟连责怪一句都不捨得。? 风月看看差不多了,目的全数达到,拍拍衣服起身道:“我得回去了,回头再来和宁姐姐说话吧。”说罢沖她露齿一笑,俊美至极。? 刚要走出门,忽然顿住,转身笑道:“小竹,你要还生我气,就是小狗!”? 小竹大怒:“你说谁是小狗!”? 风月哈哈大笑:“谁生气谁是小狗!”说着,两步跑了出去。? 身后宁好突然扑哧一笑。? 百余人正威风八面往回走,远远看见大王骑着黑羽回来了。? 风月高兴地挥手叫到:“庆泽!”声音未落,就见那黑羽转了头往这边奔来。? 等到近了,风月也不避人,笑嘻嘻伸了双臂等着庆泽抱他过去。马上庆泽也是一笑,长臂一展,已将他抱上了马。? 风月就势用力一扑,哈哈笑着抱住他的脖子,忽然觉得一滴水凉凉地顺脖子流下了嵴樑。? 抬头一看,身边宫门有两个小宫女,一个扶了梯子,一个站在上面端了水擦门头。竟是那水甩了过来。? 好脏!一下没了兴致,风月嘟着嘴道:“赶紧回去洗澡!”? 庆泽大笑:“正合我意!”黑羽嘶了一声,载着两人得得而去。? 一会儿桔香在后头也回来了,见两人正满屋子追着笑闹,也笑起来。? 忽然看见前头疯跑的风月,顿时惊唿一声:“不好!”27? 风月听她叫喊,衣衫不整地停了奇道:“桔香,什么不好了?”? 庆泽一个箭步窜过来捉住,笑道:“被我捉住……”话未完,笑容已然消失,惊叫道:“月儿,你怎么了!”? 第20页 风月怪道:“没什么啊,你们怎么……”? 没等说完,竟然双目一翻倒在了庆泽怀中!皎额上隐隐笼着一团青气。? 庆泽一阵心慌,见他笑容还留在脸上,人却活像过去了一样,月儿月儿叫了好几声,怀中人哪里有反应?随即心狠狠疼跳着,几乎要蹦出胸膛。? 寝宫中霎时一片惊慌。? 宁好犹在想着风月的事,突然一个侍女急急奔了进来叫道:“王后!不好了不好了!大王那边传来消息,那个风月公子他、他刚刚毒发昏迷了!”? “什么!”宁好变了脸色,“什么时候的事?”? “刚回去就倒下了!”? 侍女们齐齐倒抽凉气惊唿一声。? 宁好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小竹脸色也是煞白着,咬牙颤道:“这小子究竟想怎样!从咱们这一回去就毒发,这回可真是难说清了!”? 寝宫里一片静寂,人人提心弔胆。? 卧榻前,庆泽焦灼地握着风月苍白的手。? 锦被中爱人安然闭目,那抹笑容还意尤未尽地浅浅勾在唇边,仿佛睡着了一般。? 可是庆泽心底里却盛满寒气,直散到了四肢百骸。? 乌雀。天下奇毒之一,无色无味,中毒之后不痒不痛,若两个时辰内不服解药,人便如睡熟一般死去。毒发之快,天下无出其右!? 是谁?是谁想杀死他的月儿?? 大手中的手越来越凉,昊王英俊分明的面容几乎扭曲。? 縴手稳稳握着银针,熟练的一根根插入风月胸间大穴。不远处生了火,熬着浓黑的汤药。? 沙漏嘶嘶地轻响,于寂静中仿佛正从远处传来的风暴。细细的沙一粒一粒极快地流下,在昊王却似爱人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轻巧地熘走。? 是要离开么?回到他诉说过的世界。从此我没有他,他没有我。? “月儿,不许走,听到没有,我不许你走……”? 昊王的朝服还来不及换,两人的手紧紧交握。任凭他怎样温存低喃,他只闭着眼,留一朵若有若无的微笑。? 还有什么,比此刻更令昊王心碎神伤?? 好一阵,縴手抬起擦了擦额上细细的薄汗,从药箱里拿出一粒墨绿的药丸用水化开,轻轻送到风月唇间。? “大王,等一下公子会吐几口血。”? 房中有三人,庆泽、白虎和桔香。? 白虎守着汤药,那救命的縴手,赫然是侍女桔香!? 看大王眉头紧皱,桔香赶忙解释:“要根除乌雀,先要以红霜中和了它的毒性,再用药逼出。公子中毒后又跑动了一阵,乌雀早已进入心脉,奴婢用银针将红霜固于胸口而不四散,两毒相范势必气血翻腾。待平息之后,那毒便已沦为普通之毒,再以奴婢配的汤药相逼,发一阵子汗便好了。”? 看看大王神色依旧,桔香安慰道:“大王放心!乌雀虽少见,但奴婢已不是第一次遇上了。”? 庆泽勐地抬头:“以前解过?在哪里?”? 桔香幡然醒悟:“入宫之前,在燕庄!中毒的是青龙!”? “青龙?他在哪里中的毒?”庆泽双目深沈起来。?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青龙不说,奴婢也没问。”桔香懊悔道。? 白虎突然开口:“青龙明天就到!”? 桔香面上悄悄一喜,赶紧又掩了过去。? “嗯……”风月发出一声轻吟,面上尽是痛苦之态。? “月儿?月儿!”庆泽轻轻抱住他,抚着脸唤道:“醒醒月儿……”? 突然,风月倏然睁大双眼,双唇颤动,哇的吐出两口淋漓鲜血,顺着白玉一样的瘦颈流到胸前,刺目的鲜红缓缓涌动。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有两滴吐到了庆泽脸上,暖暖的轻轻慢慢滑下,心头勐地被割了一刀。? “月儿!月儿……”庆泽撕心裂肺地吼着晃着,像头爱侣不见的猎豹。? 桔香赶紧收针,白虎马上端了药过来,轻声道:“大王,赶快餵药。”? 庆泽喘着气,强迫稳住了心神。镇定接过药碗,送到满是鲜血的唇边……? 风月周身渐渐浮出虚汗,桔香大大松了一口气道:“大王,不碍事了!”? 庆泽一直抱着他,朝服也已被!湿。桔香劝道:“大王,去换件衣服吧。”? 庆泽却见怀里人淡眉稍敛,问:“他能洗澡么?月儿浑身是汗,想必不舒服。”?“水热一点的话,反倒有益!奴婢这就命人准备沐浴。”说着就要出去。? “桔香!”庆泽唤住她,沈吟道:“若有人问月儿的情况,就说不大好!”? 桔香眨眨眼,瞭然道:“奴婢明白!”? “白虎,查到什么没有……”? 宁好面色苍白的带着小竹来到昊王寝宫。? 却被告知只能在大厅等候,公子卧房榻前,无王命任何人不得靠近。? 隐隐听到大王似乎在咆哮着喊月儿,却又听不真切。所有人都开始恐慌,万一大王那心上人有个好歹,有多少人得陪葬?一屋子侍女,纷纷捂着嘴哭起来。? 宁好提心弔胆,由小竹扶着全身轻颤。? 这一刻,如十年面壁般难熬。? 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众人紧张急切地望着那个方向。? 桔香一脸凝重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见众人脸上,心头火起,皱眉斥道:“哭什么哭!快去准备沐浴!水要热一点。”几个伶俐侍女赶紧擦擦泪跑了出去。? 见宁好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桔香施了一礼面无表情道:“王后,公子情况不好,大王怕是没功夫顾虑别的了。”? 说完,又回去了。? 宁好心下凉透,情况不好,难道是……? 28? 昊国王宫一夜无眠。? 白虎在风月刚刚昏迷的时候已将王宫与青城统统戒严,命人展开搜查。用现在的话说,那叫“拉网式排查,地毯式搜捕”。此时的王宫,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卫守来来回回巡视,挨门挨院清点人数,人人自危,连各家宠物都禁声,当真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宁好寝宫自然是被特别关照。虽没有大队人马看守,但房前屋后的黑影里,闪着白虎派来的亲卫死士。? 风月所在的王寝,更是从天上到地下,从檐前到树梢,密密麻麻布满了大王的精兵。? 昊王手撑着头斜躺在床上,不动的神色间藏着深深的焦虑。爱人如玉的肌肤,此刻泛出病态的cháo红。? 风月在昏迷中高烧,不时发出难受的呻吟,胸腹处一片一片扁平的红疙瘩。? 御医跪了一屋子,桔香峨眉紧敛,浓浓的汤药还在熬,空气中浸漫着苦涩的药味。? 沐浴的时候,他曾经醒来,还对庆泽展开一个模煳的笑容。难以言说昊王当时的心情,夹杂了欣喜与难过,放心与焦虑,爆发的情感让他紧紧拥着月儿不放。? 然而很快,风月的体温开始升高,意识重新模煳,四肢轻微抽搐。? 桔香说,这不是乌雀或者红霜的反应,而且公子脉相不象是中了其他的毒。? 御医众口一词,公子也许是体内还有残留。? 桔香不语。? 昊王摆摆手:“桔香留下,你们都出去!”? 没见过大王比现在更阴沈的脸色,御医们哆嗦着退出去,彻夜在大厅中候着。? 留下的桔香再一次细细回忆风月一天的全过程。? “上午起了个早,早午饭和茶水我都亲自试过,公子也从不随便吃外来的东西,唯一例外的……”桔香犹豫了一下:“还是公子在王后那里喝了两口茶水……”? 刺眼的白……什么东西在滴滴响?讨厌的声音……? 不要拿管子插到我身上……麻药过了会很痛……为什么我全身都是管子?? 你们走开……不要拿手术刀在我身上划来划去……? 我讨厌医院……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热,胸口好闷……? 翌日天气阴沈。? 昊王的脸色比天气更阴沈。? 白虎忙了一夜,得到的结论是:宫里都是在宫籍之人。? 难道不是刺客?? 卧榻前多了一个修长的人影,昊王问他:“你在哪里中毒?”? “香泉神庙。”人影回答:“五年前暗杀成国小王子失败的那次。出手的是庙中巫人。”? 第21页 “香泉神庙?”昊王沈思着:“庙里都有谁的人?”? “平国。”? “平国?”? 仿佛一场永无尽头的白色噩梦,噩梦里躺着试验品一样无力又无奈顺从的病人。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身上无数交错的管子,粗的细的,汩汩流着红的黄的透明的液体……? 灵魂看着肉体,大声唿喊:我又死了么?? 远处飘来一声声动听的呢喃,犹如春风,犹如天籁。? 不由回头。? 从此一花两世界。? 缓缓睁开眼。? “月儿,月儿……”庆泽焦急地轻拍着他的脸,“快醒醒月儿!”? 风月虚弱的一笑。? 庆泽一把抱住他,“月儿月儿,你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快三天了!还总是说胡话……听得我心都要碎了……”昊王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风月张了张嘴,喉咙里干的要冒出火来。? 桔香最是机灵,早已端过水来。? “我怎么了?”好像做过一个可怕的梦!? 庆泽温柔之极:“不忙别的,来,先吃点粥。这三天几乎什么都没吃。”? “好痒……”低头一看,胸前起了好多扁扁平平的红包,伸手就要抓。? 庆泽止住他,心疼道:“月儿别抓!就算痒,也小心别抓破了!”? 说着端起一旁温着的枣粥,亲自餵食。? 桔香端着小菜咬牙道:“不知道是哪里的贼人,这般可恶!”? 边恼着,将事情讲了一遍。? 风月听的心惊胆战,原来这几日,自己又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 看着庆泽的脸,风月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轻声道:“让你担心了。看你,鬍子茬都出来了……”随即便开始哼哼着撒娇:“啊……我浑身酸痛,还这么痒,最讨厌生病了……”? “不过……”他看着胸前这一片红红东西,好奇道:“这是毒发后的样子吗?”? 桔香摇摇头:“公子体内绝对没有毒了!”? 风月看了一阵子,沈吟着:“像是过敏……”随即点点头对庆泽说:“我可能是过敏性体质,那以后可不敢生病了,会要命的!”? “过敏?”庆泽问:“那是什么?”一旁的桔香也一脸疑问。? 风月舌头有点打结:“过敏……呃,就是说,对某些东西反应比常人敏锐的多,而且有些是不正常的反应。像我,大概就是对药不行,总之就是我不能吃药,弄不好会要命的!”? 桔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那要怎么治?”? “没法治,只好等药力退了,自己就好了。”风月嘆道:“能把毒药做到无色无味,让人不知不觉中毒,这时候的人也好厉害!”? 这时有一人推门而入,风月转头看去,不由张大了嘴巴!? 鄯尧?!? 欣喜的一声“尧哥哥”,却见他走上前来单膝跪下,淡淡道:“青龙拜见大王、公子!”? 风月吃惊地看看他,又看看庆泽。? 庆泽微笑:“没错,他就是我的青龙。月儿,知道你的毒是谁解的吗?”? “谁?御医?”? 桔香吟吟笑道:“是奴婢!公子不必奇怪,奴婢出身在医家,自然懂些药理。幸得大王信任,才有机会为公子解毒。”? “尧哥哥,”风月忍不住欣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鄯尧垂目道:“回公子,三天前。大王,发现两具侍女尸体!是在宫中做杂物的,去年冬天入宫,是国人。属下已经查过遗物,没有找到药物,也无特殊之处!”? 庆泽面色冷峻,沈思一阵转身抚过风月的脸,轻声说:“我出去一趟,你再吃点东西。别累着了,我过会儿就回来。”? 风月点点头,高兴道:“我正好和尧哥哥说说话。”? 风月昏迷三天,宁好的日子也不好过。? 大王没来兴师问罪,却将她形同软禁。? 三天下来,她也消瘦不少。? 庆泽带着白虎迈进寝宫时,宁好早已率侍女伏跪在地。? “都起来!”庆泽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大王,”宁好颤声道:“虽说不清楚,但宁好愿用生命证明自己清白!”? 庆泽阴着脸不说话。? 突然,他怦的一脚踹翻面前的小几,怒吼道:“你倒是聪明了!知道拿命来要挟我!”? 宁好眼泪哗啦流了下来,泣道:“我不敢!阿宁不敢!大王想想这么多年来,阿宁何时有过这等心思!大王,我……”话未完,已是泣不成声。? 殊不知庆泽是强压了几日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眼睁睁看着恨不能掏心掏肺来疼爱的人徘徊在生死线上,那是个什么滋味?从未有人能让昊王这样恐惧一个生命的消失,更可恨那作恶之人,竟然无半点消息。? “清白?他在你这里喝了两口茶,回去就中毒倒下,这还能说明什么?”昊王的怒吼震击着每个人的耳膜:“你说!你还能证明什么!”? 宁好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哀哀哭泣。就连白虎也暗暗震惊。? 庆泽吼了一阵,深吸几口气,转身看着哭得一塌煳涂的宁好。? “阿宁,”他的声音低沈如暮钟:“如果找不到兇手,你还怎么做一个人人敬仰的王后?月儿不会与你争这些虚名,可朝中不把松岩王放眼里的人多了,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利用投毒案拉你下位,我也不得不让步!你难道就不明白么!”?29? 宁好心头一震。立刻擦了眼泪,哽咽道:“大王,请大王给些时日,让阿宁追查元兇!”? 庆泽看看她,深深唿出一口气:“不用!以后,你只要看好后宫就行了。”? “尧哥哥!”被命令不许下床的风月窝在床上不满地叫道:“尧哥哥!你怎么不理我了!”? 说着,又委委屈屈皱皱小鼻子:“我就知道,一定是庆泽那个大坏蛋,他不让你和我说话对不对?可是我想和尧哥哥说话呀!已经很久没见尧哥哥了呢!”? 青龙鄯尧始终不声不响地远远呆在一边,只是心中泛苦。昔日心上人,嫁作他人夫,成了主子的宝贝。除了忍耐压抑,将那份心疼恋慕深藏于心底,他还能怎样?? 可偏巧的,那人却纠缠着不放。? 桔香看不下去,过来笑道:“好啦好啦,青龙这几天忙得厉害。哪像公子,躺在床上睡大觉,害的整个王宫不得安生。”? 风月也知道这次王宫众人一定不好过,问道:“桔香,庆泽发很大的火么?杀人了么?”? “唉……”桔香装模作样一嘆:“没听说杀人,就知道整个王宫都要被翻个底朝天了!不过,兇手没找到,公子身体也没好,您老还是乖乖呆在床上吧!”? “……那,宁好呢?”? 桔香幽幽道:“王后来过,结果大王没让她进来。”? 风月不说话了,闷闷趴倒在床上。? “桔香,我不信会是宁好。不是有两个侍女死了么?怎么回事?”? “仵作已经去验尸了,很快就会有消息。”难得的,青龙开了口。? 风月双眼亮亮的喜道:“尧哥哥,你肯和我说话了么?”? 青龙别扭地将头扭到一边。? 风月撇撇嘴,忽然大叫一声:“啊!我的手……”? 话音未落,青龙已经冲到了床前,着急地拉过手一看,哪有什么不好了?? 那坏心眼的家伙笑嘻嘻道:“尧哥哥果然是关心我的!”说着粘过去,一脸弃妇样:“尧哥哥说过无论我做了什么事,都会好好待我的,可是现在却不理我了。”看着他躲闪地目光,风月轻声道:“尧哥哥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呢,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呀!”? 说着大力抱住:“而且尧哥哥对我这么好,让我怎捨得放开?”? 桔香郁闷地瞥了青龙一眼道:“什么青龙是你见到的第一个人啊?”? 风月神神秘秘笑道:“嘿嘿,这可是秘密~~你去问庆泽好了。”? 正笑着,一声怒喝传来:“月儿,你在做什么!”? 庆泽站在门口,看见风月猫一样攀着青龙,当然满脸不高兴。? 青龙立刻跳起来躲得远远的,倒是跟进来的白虎,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第22页 风月撇着嘴:“这么爱吃醋,你家祖上是酿醋的吗!”? 仵作的结果出来,两侍女三日前死于乌雀。? 白虎皱眉道:“那岂不是和公子同时毒发?三天前确实有几个宫女出宫採购……”? 风月突然啊的一声叫道:“庆泽,那天你抱我上马,有两个侍女在一旁擦门头,你还记得吗?当时有一滴水洒到我脖子里了!”? 庆泽眼中精光暴涨,想起那日风月勐地一扑……? “白虎,再去查这两人的来歷!”? 边境,面面黑色淮字军旗招风扬动。? 五千军队威风凛凛摆开了阵势,牢牢驻扎在山脚。? 淮将军另命一小将领三千人马拖了树枝,每天绕着边境狂奔一。,树枝盪起沙土,烟尘张天,搞的足术探子弄不清昊王这次究竟派了多少人马,一时间不敢动作。? 那两千兵马由回良领着,一路浩荡进了桑脂。? 意外的,桑脂侯似乎早有准备的等在府中,不等回良费口舌便乖乖交出了地图印信,束手就擒做了降侯!? 只是他提出条件,要进青城面见大王。? 庆泽接到回良送回来的摺子,冷笑一声,答应了。? 终年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散发着腐败的死气。? 单独的囚室里,一女子披头散髮端坐于石床之上,身上华服早已污秽,只是她那眼中,还闪着希翼。? 回良到得青城脚下,见城门紧闭,防守严密异常,心中一紧,莫不是宫里出了事?? 进城一问守将,才知道风月中毒之事。想起风月聪慧,念着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赶紧快马加鞭,一路飞奔。? 收押的桑脂侯看到这番情形,竟然阴阴暗笑了起来。? 昊王寝宫。? 庆泽默不作声的听回良汇报,桌上放着桑脂印信和地图。?“不知公子病情……”? 庆泽喝口茶:“好多了。”? “臣听闻乌雀之毒,最伤心肾!毒易去而内伤难好,怕是需要多多调养。”平心而论,回良对于大王的这个男宠十分有好感。? 庆泽点点头:“桔香已经安排过,老先生挂心了。”? 说罢起身道:“走吧,去看看这个丧家之犬!”? 见到昊王的瞬间,桑脂侯混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强烈光芒。? 庆泽冷冷一笑:“桑脂侯倒是好精神么!怎么,不相信本王还活着?”? 桑脂侯双唇颤抖,扑通一声趴倒在地,嘶声叫道:“大王!大王饶命!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只要大王饶命,小人做牛做马都愿意……大王饶命吶……”他恐惧至极,声音嘶哑难听的像只待宰猪豕被绑上了屠宰架。叫到最后,连哭带喊的爬到庆泽脚下,抱住庆泽一条腿,哭道:“饶命吶大王……小人再也不敢……”? 庆泽厌恶地皱起眉头,旁边白虎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白虎那一脚岂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终日养尊处优的桑脂侯被踢得缩起身子直哼哼。? 庆泽不予在此多留,直接问道:“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30? 桑脂侯只顾着疼,那边白虎勐声一喝:“快说!”? 桑脂侯浑身颤抖,冷汗直冒:“是……是平国大王子……颍瑜的……”? “颍瑜?”庆泽冷哼,拂袖而去。zybg? 地牢里,女子隔着囚室栅栏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安然无虞的昊王。? “不愧是父女,连表情都一样。”昊王冷冷嘲笑,“见到本王完好无缺,是不是很失望?”? 女子眼中闪烁的希望一点一点熄灭,最后绝望低头不语。? 庆泽缓缓踱步,低沈威严的声音迴荡在地牢里:“说吧,你是要你爹,还是要颍瑜!把刺客的藏身之处说出来,本王就饶你爹不死。”? 说着瞟了她一眼:“乌雀毒倒了我的人,什么下场你该知道!想让你爹生不如死,本王手段多的是!”? 女子浑身颤抖,突然抬头嘶哑叫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白虎一皱眉,怎么这父女两人叫起来都这么难听?一个要活一个要死的……大喝一声:“闭嘴!”? 这声喝如同雷震,女子勐地一个哆嗦,惊恐地闭了嘴。? 回良道:“桑蓉,你的确该死,可你肚子里的孩子却死得冤枉!”? 桑蓉浑身哆嗦着,双手放在腹上愣怔半晌,放声大哭起来。? 回良又道:“颍瑜jian诈无比,不过是利用你做他的眼线!若是你父亲活着,你照样荣华富贵。若是你爹死了,你便毫无利用价值,颍瑜也决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以为他真的会封你做个妃子?别忘了,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涉足如此险境!”? “桑蓉,”眼见她的表情越来越混乱,庆泽懒懒的声音中透着胸有成竹的残酷:“要不要我命人在这里拷问你爹?”? “不要!”桑蓉嘶声叫道:“我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庆泽冷笑:“你倒是挺厉害么!说,刺客在哪里,和足术是怎么接的头!”? “足术?”桑蓉惊恐慌乱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突然抬头毫无畏惧的迎上昊王目光,安安稳稳问道:“大王也想要足术的良马?”? 庆泽心中一动,果然是个厉害女人,当下冷嗤:“本王没那么窝囊,用不着马血!”? 桑蓉却笑道:“大王何必掩饰!以大王的手段,难道不想要天下么?有了足术的高头骏马,大王的骑兵必将横行天下!”? 回良立刻接口:“大王想如何是大王的事情,你只需要回答我家大王的话就可以了!”? 桑蓉哈哈大笑:“昊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就算我把一切都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们!过不了多久,我和我爹就会莫名其妙死在自己家里,对不对?我告诉你,去年冬天,我派那两个丫头随着贡品进宫做杂役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老头儿你说颍瑜不会封我做妃子?哈哈哈……你们知道什么!只要我杀了他,”疯狂的女人狰狞地狠狠指着庆泽:“只要我杀了你,只要我杀了你他就会封我做蓉妃!哈哈哈哈……当他派人把乌雀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就知道,哈哈……只要你死了,我就是他的蓉妃……没想到你这么命大!”她阴阴笑道:“乌雀之毒,不死也落个内伤,你就等着束手无策地看你的人一辈子病殃殃的吧!哈哈哈哈……”?她狂乱至极,笑声如同地鬼甚是煞人!突然,她勐地一头往石墙上撞去,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鲜艳的血缓缓流下。? 桑蓉大睁着眼,带着一脸不甘的神情,带着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共赴黄泉。? 地牢里沈闷地沈默,庆泽牢牢盯着她的尸体看了一阵,面无表情走出去。? 风月懒洋洋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只想就这么躺着,躺到天荒地老好了……? “唉,好累哦……”风月半阖着眼哼哼,“桔香,你家大王跑哪了?早朝早散了吧!”? 桔香忍不住笑道:“公子整天躺着还累,大王日日忙成那样,都没听他喊过一声累!”? “他当然不该喊累了!”风月不平道:“他的国家他不忙,难道要人家忙完了把他赶走?”? 桔香摇头:“公子,你这话好没道理……算了,反正和公子说话,就要学会不讲道理。”? “不过,桔香,为什么我会这么累?不是已经好了么?这很奇怪嘛!”? 桔香嘆气道:“解毒容易,可是毒去之后内伤难调啊!公子怕是要有一阵子没力气呢!”? 原来是后遗症啊!风月喃喃自语,为什么电视上大侠们解了毒立刻就能生龙活虎?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啊……无聊ing~~~”风月伸开四肢大字型趴着,“尧哥哥去哪里啦……”? “公子!”桔香无奈:“您老人家老煳涂了么,不是一早让他打听消息去了!”? 不一会儿青龙回来,将在地牢里看到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 风月感慨道:“好可怕!桑脂竟然是平国的眼线!不知道这王宫里头有没有间谍。”? 青龙道:“王宫比较难说,但是大王的寝宫都是滤过千百遍的人,绝没有问题!”? 正说着,庆泽也回来了。? 第23页 风月赶紧问:“早朝散了?刺客找到了么?”? 庆泽看看他:“月儿,用你的话说,少装蒜了!”? “呃?”? “青龙不是都告诉你了么。下次想知道什么不用让他悄悄打听,你直接来问我就行。”当然是用身体来问!说着走过去俯下身:“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才不会!”风月忿忿:“你……”你总是附加身体条件!不让你满足你才不会老老实实说事儿!? “我怎样?”庆泽十分色情地看着他:“你这样沖我抛媚眼,是不是想我了?来来来,我可不能让月儿失望!”说着欺过去,抱在怀里就要亲。? 风月大叫起来:“色狼!放开我!”还没挣扎一阵,已经浑身发软气喘吁吁。? 庆泽看在眼里,知道这是乌雀的后患,心疼不已。? “月儿,我真后悔!”? “后悔什么?”? “那时你扑到我怀里,我不该往后仰。这毒本就是沖着我来的,竟让你替我受这种苦!”? “庆泽,”风月从怀里抬起头:“我不后悔,真的!所以你也不要后悔。”说着咯咯笑道:“你要是觉得抱歉,就帮我做件事吧!”? “说吧,就是你要我这昊国,我也送你了!”? 风月摇头道:“我要国家做什么,劳心劳神的才不要!”? 说着咬咬下唇,坚定地说:“庆泽,我要你遣散你的后宫!”?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庆泽低头看他,双瞳迥然有光,面上一片坚毅。也知道自己这一票妃子始终是他心头之患,他虽从不说起,却并不是可以慢慢不去在意。? 庆泽深吸一口气,朗声笑道:“好!我正要清理王宫,免得藏污纳垢。这正好是个机会。遣散就遣散,反正留着她们也已经无用。”? 众人纷纷侧目,你看我我看你,料不到他们的大王竟能宠他至此。? 风月顿时喜道:“真的?你真的都遣走她们?连宁好都送回去么?”? 庆泽沈默一阵子,抱歉道:“月儿,宁好不行。他是松岩王赐婚于我的。而且有几个妃子育有子嗣,我不想让孩子从小没有生母。”? 风月小脸儿一下子垮了下来:“原来你只是同意一部分啊。”转念一想,哭丧着脸道:“那你以后不能去她们那里!宁好那里也不许去!”? 庆泽哈哈一笑:“这无妨,我答应你就是!”? 翌日,立刻召回良速速办理此事。? 回良愕然半晌后,颇有微词。无奈大王态度十分强硬,也只得领了王命回去。? 王宫中立刻一片惊涛骇浪。? 回良打着稽查与刺客有关人等的旗号,着手安排这些个旧人的归宿。?宁好心中惶惶,却不敢说什么,眼睁睁看着那些个妃子一个个哭天抢地要死要活。若自己不是松岩王族之女,怕不是一样的命运?心中酸涩难忍,也不由得陪着掉了许多眼泪。? 颇有几个恨极了的妃子,趁着人不注意,悄悄跑到风月所在的王寝意图滋事,有两个还随身带了小刀。然而庆泽早有防范,离王寝还有好一段距离便被堵着嘴拿下,以防她们恶言叫骂。她们的命运,便是被白虎悄悄处理掉,永绝后患。? 其实在这场风波里,最后能顺利离开王宫的,只有那些少有机会或者从来没有机会见到大王的名义上的妃子。许多貌美如花心思细巧的美人,都这样悄悄的消失了。? 对昊王来说,许多事情都需要小心翼翼,以防万一。? 而这场风波的始作蛹者,对此毫不知情。风月被小心谨慎的呵护在寝宫里,享受庆泽一心一意的疼爱,和众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此刻他就正坐在庆泽怀中吃点心。? 风月容颜绝美,头脑机敏,又向来不畏王势,一双大眼睛黑亮水灵,尤其的动人。庆泽怎能不爱?整个人连心带魂早已附在他身上。? “那桑脂侯你打算怎么处置?”风月口齿不清地问。? “此人非常无用,无论生死都关系不大。”? “可他是平国的眼线,多少都要知道点内幕吧!”? “他只是给他女儿提供一个屏障而已。”? 风月停下来,认真道:“庆泽,有一点,不知道你想到没有。”? 庆泽神秘一笑:“说来听听!”? 31? 风月想了想:“你不觉得这是个与平国签合约的机会吗?”? “哦?”庆泽扬眉道:“怎么说?”? “如果把桑脂侯送到平国,平国就会明白他监视昊国的计策失败,同时附上一封信,约定尔不虞我不诈,互为兄弟之国,如果平国聪明,就一定会答应。毕竟两国距离遥远,真的耗上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平国也想称雄天下吧!这样至少在解决昊国周边小邦的时候,可以尽可能减少来自远处大国的威胁。”? 庆泽闻言笑了。见他嘴边腮上沾了点心渣滓,便轻轻一舔,闹的风月痒痒的。? 风月手肘向他胸口一捣,斥道:“我在和你说正事,拜託你就算是做样子也正经一点好不好!”? 庆泽却嬉皮笑脸:“在你面前还做什么样子!我也很想和你说一件正事。”? “什么?”? “天色已晚,夜风已凉,爱妃快来伺候本王就寝吧!”? “你……庆泽,你这个大色狼!啊———谁来救救我!!尧哥哥!桔香!”? 庆泽嘻嘻笑着,“他们只有这个时候不会救你!”一把抱起他就往卧房走去,途中风月伸脖子蹬腿的反抗,一边投诉:“庆泽!我的腰还在又酸又疼……”? “我帮你滋润滋润就不酸不疼了!”? “庆泽!我那里还……嗯……”? 不用说,这自然是被热烈的吻给封住了嘴。? 庆泽这天极其冲动,仿佛是小别的新婚丈夫,强烈索求着心爱的老婆。整个晚上,风月都象是身处汹涌浪cháo中随波起伏,欲望和快感一波一波交错,仿佛永无尽头。数次昏沈不清,却屡屡在庆泽大力贯穿之下清醒,只到最后哭着求饶,庆泽才意尤未尽的放开他,温温柔柔的哄着,抱了他去洗澡。? 那时天色已微微泛白,两人竟然折腾了一夜!? 次日风月迷迷煳煳睁眼,发现室内一片昏暗,便稀里煳涂嘟囔:“天怎么还没亮……”? 桔香一直守在一旁,见他醒来,忙轻轻唤了几声笑道:“公子,天都快黑了,快起来啦!”说着,拿了条温湿的帕子小心地给他擦脸。? 风月犹迷煳一阵,这才稍稍清醒。只觉得浑身无力腰间酸软,那个地方针扎的一样疼,身体轻飘飘软绵绵似乎不是自己的,暗骂庆泽有兽心没良心。? “桔香,”风月哼哼着:“好饿……”? 桔香吃吃笑道:“饭菜早就备好了温着呢。”说着招唿过两个小丫头侍候他梳洗,自己去看饭菜了。? 风月本懒得下床,忽然想起自己这幅模样,跟电视里头那专等大王宠幸的妃子有什么两样?多日来养的慵慵懒懒,娇弱如花,真正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要是让庆泽的臣子们知道了,一定给鄙视死!就算他们不敢,怕也是少不了说什么红颜祸水之类的为难庆泽。当下嘆了口气,咬着牙起来。?不料膝盖软的不像话,刚走了两步便向前栽过去!侍女们惊叫着过来扶他,却有一个修长身影一闪,已经稳稳托住了他。? 风月一看,原来是青龙,立刻抱住他闹起来:“尧哥哥,庆泽欺负我!呜呜……尧哥哥你要替我报仇嘛……”? 屋子里气氛怪异,众人纷纷低头偷笑,青龙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任他抱着哭闹,推开他不行不推开也不行,左右难为。? 桔香偷笑好几轮,看青龙手脚无措的样子,便过来解围:“公子,你不是饿了么?”? 风月一听,想起下床来吃饭的,抓住青龙的衣袖装模作样擦擦眼:“吶,尧哥哥要记着替我报仇,我先去吃饭……”说罢,大唿一声:“啊~~~~饭菜们我来了~~~”便要扑过去。? 青龙一把拉住他,苦笑道:“忘了刚才差点摔倒么?”? 风月嘻嘻笑道:“我没忘啊!我知道尧哥哥是不会让我摔着的嘛!”转头看了看问:“庆泽那里去了?”? 桔香笑起来:“公子这么快就想大王啦!啧啧,大王要知道了准高兴!”? 第24页 风月撇撇嘴:“切~~~想他做甚!来来来,吃饭吃饭!”不由分说,拉起他与桔香坐下。? 庆泽此刻正在听回良的汇报。? 后宫里的妃子们处理得差不多了,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诺大的昊国王宫前所未有的冷清起来。? 回良说完,庆泽沈默一阵,问:“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回良摇头:“没有,下毒之人已死,送乌雀进宫的人估计早被桑蓉杀了。发现的几个暗探,也已经服毒自尽!”? 二人皆沈默良久。回良突然嘆道:“大王这次也太鲁莽!这下子虽把王宫清肃了,却也把那些归附的王侯给得罪光了!如此一来,后患无穷啊!”? 庆泽盯着面前的奏摺,一手撑着头,面色冷峻。? 回良心里不住嘆气,大王年轻有为心怀壮志,只可惜被一个男宠迷住了魂魄。就算那美人有智谋有才能,若大王总是为他如此冲动,将来必有危机……也许中霆的担心是对的,不能仅仅因为他太难得而让大王终日沈溺……国君毕竟是国君,就算他是天上的仙人,若不能让大王成为纵横天下的一代名主,那仙人也只能算是祸害……? 正沈思着,忽听庆泽低声道:“老先生操劳了,早点休息吧!”? 回良张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施了礼脚步沈重的离去。? 庆泽闭上眼,沈沈嘆气着向后靠去,终于皱起了眉头。? 他又何尝不懂?当风月提出要他散了后宫的时候,便知道要花大力气去解决那些降侯,也知道此举定是有弊无利。只是想起风月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心中所痛绝非这些烦人事所能比拟。宁可做最坏的打算,也不能再让风月受一点点伤害。? 白虎进来,见大王这副烦恼模样,不由吃了一惊。? 庆泽低声道:“说吧。”? “朱雀传来消息,岩狩今日一早秘密出宫,单人独骑一路向北。”? 庆泽脸色更难看了:“他一个人?向北?他又来这里做什么!”? 白虎垂手道:“不知道。朱雀说他此行甚是神秘,连近侍都不知道!”? 庆泽闭上眼嘆口气,伸手去揉太阳穴。? 白虎犹豫道:“大王……要保重身体……”? 庆泽惊讶的抬眼看他,白虎低下头再不做声。? 忽然笑了笑,庆泽轻声道:“我知道,你回去吧。”? 32? 三人正闲闲吃饭,庆泽终于踏着沈稳的脚步回来了。? 风月脸上马上笑开了花。见他面带倦容,便不再胡闹,乖巧地亲手盛了饭端在他面前。桔香见状,忙拉了青龙悄悄退了出去。? 庆泽看着他,倾城绝色之中笑意盈盈,玉立在身边仿佛提前盛开的白梅。暗嘆一声,顺手拉他入怀,只觉得就这么看着他抱着他,所有的劳累烦恼都得到了慰藉。即使付出再多,也是心甘情愿。? 风月歪着小脑袋,一头黑亮柔顺的乌丝垂下,被庆泽伸手捉住把玩起来。? 舀了一勺饭餵到他嘴边,风月笑道:“别看啦,先吃饭吧!”? 庆泽深深唿吸两下,手放到他腰上按摩:“我还以为你又要三天不下床了吶,怎么起来了?”? 风月故作气愤状,放下勺子挥舞着小拳头恶狠狠道:“你要是再这么野蛮,我一定把你踢下床!”? 庆泽嘿嘿一笑:“你捨得?”? “色狼!!你不要太得意!咱们两个pk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pk?”? “对!pk!原始人是不会懂的!”? “竟敢诬衊本王?定要好好惩戒一番!”说着,夺下碗来上下其手。? 风月被他挠的咯咯颤笑,却又浑身酸软无力动不得,只好抱紧了他的脖子扭来扭去。还没一会儿,庆泽便唿吸急促的吻住了他。? 正消魂,青龙的声音在外面不轻不重的响起:“大王,嵫逆加急信报!”? 风月靠在庆泽胸前半垂着眼帘喘气,正是美不胜收的时候。庆泽抱着他,皱了皱眉头:“嵫逆?拿进来。”? 青龙推门而入,低头将手中帛书奉上,立刻转身而出。? 庆泽颇不满的叫住他问:“除此,没有其他的消息?”? “没有。”青龙低低回答一声,抬腿出了门。? 庆泽嘟囔道:“这个青龙,越来越没礼数了。”? 赶紧打开那扫兴的帛书,脸色却顿时阴沈起来。? 风月犹躺在他怀中蹭着,轻声哼哼:“嗯~~庆泽……”? 庆泽摸摸他:“乖,别闹!”? 风月轻哼一声抬头,水蒙蒙的大眼睛看着他。庆泽强笑一下道:“乖月儿,你先去睡觉,我还有事要做,过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将他抱到床上亲亲,转身就要离去。? 风月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还没吃饭呢。”? 庆泽握住他的手说:“不吃了,你好好睡吧。”说完,急匆匆去了。? 失望地躺在床上,风月心里突然间不是滋味。庆泽最近越来越忙,早上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床的,还有两回深更半夜回来,满脸疲惫抱着自己倒头就睡。偶尔回来早些,就疯狂做爱……?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天天闷在深宫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固然是最稳妥的生存之道,却也是最消极的生活方式。? 风月思索半晌,越来越担心,大声喊青龙进来问:“庆泽最近怎么这么忙?出了什么事情么?”说着坐起来紧张地问:“难道是打仗了!”? 青龙看着他,双目中尽是复杂的神色,忽然轻轻一嘆道:“你还是不要问了,大王不想让你知道的。”? “到底怎么了嘛!”风月发急起来,“能让他忙成这样,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青龙轻声道:“不要急了,后宫不能干政。还是早点休息,把一切交给大王吧!”? 看来是庆泽交待过了,风月暗忖着,又问:“刚才那个急报,究竟是什么?”? “是嵫逆,前年附降的侯国,出了点事情。”? 风月心中一拧,脱口而出:“叛乱?”? 青龙不语,顿时满室压抑。? 心跳的越来越快,风月霍的下床,问:“尧哥哥,庆泽从没有什么事情这样瞒着我,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让他遣散后宫……”? 青龙勐地对上他的双眼,目光中尽是陌生的凌厉与严肃,让风月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后面的话硬生生又吞回了肚里。? 青龙道:“既然已经做过了,就不要多想。如今你已是大王最亲近的人,一句话可以改天换日,只是要记着,大王不仅是你的,也是昊国的!”? 风月震惊得几乎回不过神儿来。自认识青龙以来,他从没这样认真的说这些严肃的话,庆泽这次,定是遇上非常棘手的事情了!? 当下心急火燎得顾不上浑身酸软,匆匆唤来桔香侍候洗漱,又命人重新做了庆泽爱吃的饭菜放进食盒装好,亲手提了,拉过青龙说:“快走!庆泽在哪里?我们去他那!”? 青龙看着他忙活半天,哭笑不得的说:“大王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样,会扰乱大王的!”? 风月只管拖了他往外走,“我就是要扰乱他!最好闹他个鸡犬不宁!”? 桔香备好了软轿,正在门外候着,迎来青龙不满的眼神,桔香撇嘴道:“我有什么办法?公子要做的事情,谁能拦?谁敢拦?”? “……大王,这些便是刚刚得到的所有消息。”白虎将情况细说一遍,退到一边去了。? 庆泽斜靠着软榻,板着脸一言不发。? 大臣们个个提心弔胆,俯身垂首。已是夜晚,都正在家中准备休息,却被大王差人全部给叫了过来,方知出了大事!? “嵫逆联合几个降侯图谋不轨,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么!”庆泽威严的声音震刺着每个人的耳膜。? 几个青年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却被回良一眼给瞪了回去。? 庆泽见他们不出声的递着眼色,明白各中缘由,怒气顿时升起喝道:“一个一个地说!回良!”? “在!”回良不慌不忙行了一礼,“依小老儿拙见,不如会盟所有降侯,以侯王之礼待之,再许以微权实利,约为永世之好!”? “会盟?”庆泽冷笑一声:“如今他们造反的心都有了,还许以微权实利永世之好?”衣袖一卷,昊王腾然起身踱步,“本王的意思,利用这个机会,一举除了这些个心腹之患!”? 第25页 “这……”臣子们面露惧意,顿时议论纷纷。? 刚从边境回来的淮中霆上前道:“可是大王,如此一来,会使我国陷于内乱之中啊!”? “是啊是啊……”臣子们又是一通附和。? “内乱?”昊王虎目向下一扫,众人纷纷收声。? “不早下手除去他们,他们早晚给我乱起来!”昊王挥手喝道:“你们现在就给我想!想个妥善的法子,以最小的代价灭了这些反贼!”? 堂下众人顿时凝心屏气,皆不敢出声。? 忽听侍卫来报,风月公子来了!庆泽惊讶的看向门口。? 一进大厅,风月就后悔起来———怎么这么多人啊!本想悄悄过去,谁知所有人都把眼珠子搁在他身上,也只好提着食盒向庆泽一步步走去。? 途中看见回良面上不善,便知今日此举真是大大不妥。33? 遇上庆泽惊讶的眼神,风月快走几步,甜甜笑道:“你累了一天,又没吃晚饭,我怕你饿着,就给你送来了!”? 庆泽微微笑起来,眼中尽是温柔,与刚才的凌厉简直判若两人。伸手接过食盒,把他抱到软榻上坐着,揉揉那乌黑的头髮轻声道:“我们还要议事,你先坐着!”? 剎那间大厅里无声一片,所有人睁大了两眼看着这甜蜜蜜的二位。? 众臣子中除了回良与淮中霆,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大王爱之弥深的男宠,虽从传言中可以想像其风姿相貌,可当真看到恍若仙眷,画出来一般的真人,都是惊嘆地说不出话来,那几个青年人更是目瞪口呆。? 风月看看食盒,嘟起小嘴儿不高兴地说:“人家大老远给你送饭过来,你至少也要先吃两口嘛!”? 庆泽好笑地捏捏他嫩嫩的脸,宠腻无比:“好啦,等一下就吃!我们有重要的事情,你要乖,嗯?”说完,轻轻在他额头印上一吻。? 堂下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大王……这还是那个终日威严无比、板起脸来能把死人吓得活过来的大王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多情了!? 几个青年从震惊中慢慢回过神儿来,互相对视几眼。其中一个老实忠厚的努力咽了咽口水,不怕死地站出来,大声道:“大王,嵫逆一案,微臣有话说!”? “哦?”庆泽感兴趣的敲了他一眼,“祝睢有何良策?”? “大王,此事皆因后宫之事,嵫逆叛侯的亲妹妹被杀,心中自然愤怒。若大举用兵,必有内乱,消耗过大,弊而无利,所以微臣以为……此事当不动刀枪为上!”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抬头,见昊王毫无表情,心里一怯,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微臣以为……以为不如将祸首送与嵫逆说明缘由,那嵫逆侯并非蠢人,给他一个交待,他定会鸣金收兵!”? 一言既出,堂上堂下霎时一片死寂!? 昊王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用冷酷或者难看来形容,那炯炯地虎目中,迸she而出的,是残酷狰狞的血色!? 庆泽的心像是被滚烫的热水浇了一样,火烧般的愤怒熊熊燎原,立于堂下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无不感受到大王如荼的杀意!? 没有人支持祝睢。? 但是也没有人反对他。? 庆泽知道,这种想法,早已存于许多人的脑中。? 袖子突然被轻轻拉住,回过头,看见风月苍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 心思机敏如他,此刻已是完全明白来龙去脉。因为自己要庆泽遣散后宫,他定是为此杀了杀不得的人,惹得嵫逆侯反了!? 庆泽看着他,心狠狠疼起来,取代了愤怒与杀意,他伸手将风月抱在怀里。那玲珑的身驱微微颤抖,光洁的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 庆泽紧紧拥着他,盯着伏在地上发抖的祝睢,从牙逢里冷冷挤出几个字:“回良,你教的好学生!”? 饶是回良和淮中霆这样大王的心腹,此刻也是一身的冷汗。? 回良伏身跪下,颤声道:“大王,祝睢无知,不知轻重,请大王看小老儿薄面,饶他性命吧!”? 那祝睢也知自己捋了千万捋不得的虎鬚,趴在地上浑身战慄双唇颤抖,心中已是怕到了极点!? “无知?”庆泽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一头牛,喝道:“既然无知,当初为何推荐他入朝?来人!拖出去斩了!”? “大王!”又一个不怕死的站出来,正是刚才互相递眼色的青年:“大王,祝睢所言,虽让大王痛失所爱,但却是平息事端的良策!否则,一场内乱一触即发啊大王!”他扑到在地大声喊道:“请大王以国事为重!”? 另外几个青年纷纷伏地齐声喊道:“请大王以国事为重!”? 庆泽铁青着脸,牢牢抱着风月,浑身散发出混合了怒与血的强烈气息。? 风月难以自制的缩着身体,颤抖起来。? 大厅中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待,死或生,僵局或者突破。? 34? 庆泽忽然冷笑。? “这么说,本王除了忍痛割爱,别无他法了?”? 又是一阵死寂。? “回良,你的门生除了会让本王割爱之外,还会什么?”? 回良张张嘴,忽然觉得无言以对。身为人臣,即当为大王分忧排难,此刻竟然要求大王牺牲所爱之人,以换取国土平安!? 国君应以天下为家,以身为天下。? 可国君也是人。? 回良心情复杂的看看风月,又看看自己心爱的门生。这几人,都是各有所长,是他所有门生中的佼佼者,这次就算不丢性命,失去了为国效力的机会,也是大为可惜的。?“大王,事情过于仓促,年轻人做事总是欠考虑,请大王恕罪!”? “仓促?仓促之间几个人就能异口同声?怕是早有预谋吧!”庆泽怒喝,堂下众人纷纷打了个冷颤。? 祝睢等人伏于地,心知此次在劫难逃,顷刻间心灰意冷。之前谋划好了许多的申诉劝谏,一时间竟难以出口。他们是回良的得意门生,回良奉命清肃后宫,自然将实际缘由以及后果说与他们知。几个人都是聪明人,这样的后果可说是预料之中。? 也罢,以命相谏,古来有之!?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风月轻轻唤了一声:“庆泽……”? 微颤清甜的声音如鸿毛掠过,却像清风吹散庆泽已经血红的思绪。? 低头看去,只见他面色苍白,知道他定是怕极了,庆泽轻声哄道:“不怕,没人能伤害你!”? 不过一句话,祝睢等人如坠地狱!? 风月摇摇头:“他们只是提出了一种方法,你若不同意,不採纳便是,不必动气!”? 也是一句话,却将压顶黑云生生拉开一道fèng,清风明月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月将冰凉的手放在庆泽胸口,“他们说这些的时候,何尝不知道会危及生命?可他们依然敢说出来。庆泽,你应该庆幸,昊国有这样真心真意辅佐你的好男儿!”? 回良眼睛湿润了。? 祝睢等人伏在地上,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庆泽深深吸气,看着他还在苍白的脸,沙哑道:“月儿,难道我不明白么!”? 一瞬间,风月突然想哭,非常想哭。眼睛顺从心意湿润起来,雾蒙蒙的有些不清楚,心中更是五味杂陈难以分说。当年的玄宗与贵妃,可曾如此?君王从不煳涂,却总因情所困,终于还是铸成千古憾事。? 良久,庆泽嘆道:“罢了,你们也是为国事着想,本王不追究,以后休要再提!”声音勐然一沈:“谁再敢说这种话,就提着人头来说!”? 风月扑哧一声笑出来,两行眼泪随即滑下,赶紧伸手抹掉,轻声骂道:“笨蛋!提着人头还怎么说!”? 堂下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压抑的气氛被他这轻轻一笑,竟然缓和不少。? 庆泽亲亲他,柔声道:“再等一下!”? 刚松了一口气的臣子们纷纷抖上一抖,大王……变的有点肉麻……? 风月点点头,只听庆泽威严中略带生气道:“罢了,明日早朝再议!散了吧!回良,带着你的门生留下!”? 寝宫。? 风月歪在书房的摇椅上。深秋夜色凉如水,更何况身在北方。? 盖着雪白的狐裘大氅,忍着正在慢慢往外爬的瞌睡虫,风月努力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庆泽看他强撑着,好几次让他先去睡,他都不肯。? 慢慢的,明白了形势的危险紧张。? 领头的嵫逆是昊国势力最大的降侯,他若是作乱,那些本就蠢蠢欲动的降侯自然也想望风而动。果真如此,一场内乱眼看将至!? 第26页 庆泽其实已然想好了计策,只是不满祝睢他们竟然出那种烂主意,有意折腾折腾他们。此刻已是午夜,回良已经在一边打盹,祝睢等人也已经疲惫不堪,只有庆泽抱了风月,打情骂俏地闲闲吃点心……? 祝睢一脸忧国忧民焦急地分析来分析去,总是没有什么好法子。? 风月瞧着他们着实可怜,便对庆泽道:“我困了,让他们先回去吧。”? 庆泽笑道:“不忙,今晚若是想不出好法子,明天早朝议什么?你先去睡吧!”? 看看祝睢快成了兔子眼,风月暗笑庆泽真会假公济私,却也不想他睡得太晚,就着他的手臂蹭着哼哼:“不要嘛!一个人睡好冷的~~~”? 声音嗲得连打盹的回良都给惊醒了……? 庆泽知他心意,笑着在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风月不满意道:“不就是一个投诚的侯王嘛,有什么了不起!你把他的土地收回来,让他做不成侯王,他还能造什么反?”? 不料这么轻轻一句话,引得庆泽连声嘆息:“我当然想!但那嵫逆手中有兵马,硬碰硬固然能胜,却与礼法不合容易引来非议,又伤国力,目前也只能用计先稳住他。”? 风月忽然问:“倘若收回嵫逆,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块土地?”? 庆泽笑道:“封给我的月儿做采邑可好?”? 一语既出,满室皆惊。? 唯独风月连连摇头:“有你在我还愁吃穿?你难道就没发现,之所以有叛乱,人心固然重要,制度也是个很大的问题。”?庆泽感兴趣地说:“哦?我的月儿又有什么高见了?”? 那边回良已经支起了耳朵。? 风月说:“当年松岩王大封诸侯的时候,绝想不到今日会有诸侯来争他的天下吧。你若是将自己的土地依照旧制继续向下分封,与那松岩王有什么区别?早晚有一天,小侯势力大了,会像你现在夺松岩天下一样来夺你的天下!”? 他声音并不大,听者却如雷霆入耳,轰然响彻脑海,久久不去!? 庆泽沈默一阵,沈沈道:“我确有此担心,只是苦无良法……”? 风月眨眼笑道:“早说过了要好好给你讲点先进的东西,可是老忘!趁今天,我就给你上上课!”? 当下把书上看来的封建王朝郡县制、中央集权制和相应的政府组织结构笼统地说了个大概。最后不忘交待:“这是我背书背下来的,具体的还要结合昊国的实情,不可太过教条!”? 书房内一片寂静。祝睢几个睁大了兔子眼,不可思议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大王的男宠。过了好久,祝睢终于明白过来,大王为什么气的要杀了他们!? 这样深谋远虑的人,怎能轻易拿去给人消气?就算十个嵫逆,怕也抵不上这样一个人儿。? 祝睢扑!一声跪下,悔道:“大王!祝睢真的知罪了!”身后,那几人也是满脸悔恨跪于地上。? 庆泽正色道:“你们记住,今晚月儿所说,字字句句皆是机密中的机密!此制需时日方可成行,万一过早透出一星半点,必将引起内乱!”? 回良点点头:“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稳住嵫逆。”? 庆泽道:“我已有对策!”? 一句话,说得抓耳挠腮大半夜的祝睢一干人等只想翻白眼。? 风月也说:“我也有个对策,不知道我们想的一样不一样!”? 庆泽一笑:“哦?你先说!”? “嵫逆侯如果想要谋反,一定需要大量的兵器。如果有人告诉他,可以拿同等的粮食换同等的兵器,你说他会不会犹豫?如果这时候再有人告诉他,大王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无数虎贲候着他,定要决一死战,不死不休!你说他会不会点头答应?答应了就会缺粮,他会准备速战速决,另外会花钱买粮;不答应他会用手里的钱去买兵器。而我们静观其变,要么哄抬粮价,要么哄抬兵器的价格,总之要让他仗还没打,银行里……呃……钱库里已经空了!反正打仗打的就是钱,等他剩一具空壳,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就先拿嵫逆开刀,杀鸡给猴看,其他的小地方就好解决了!”? 庆泽哈哈大笑:“好个杀鸡给猴看!可是月儿,不要忘了,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会不顾一切,嵫逆若是从百姓手中大肆掠夺,你这主意便要往后拖很久才能成功了!而且,如果他们最后殊死一博,撑个鱼死网破,破坏也是相当大。所以,我已经命人前去暗杀嵫逆侯了!”? “什么!”风月惊叫起来:“又是暗杀!”随即呻吟道:“庆泽,你就不能偶尔换个方法么,我有时候都觉得你是个暗杀头子!”? 庆泽却不以为然道:“暗杀虽不光明正大,目前情况紧急,却是最有效的手段!那贼人一死,子孙都是心怀鬼胎,必然内乱,这样才好下手收了这块地方。不过,倒是可以照你说的,哄抬当地粮价,他儿子们为了招兵买马一定会卖粮换银子,我派人控制好周围的粮仓,看他们吃什么!”? 风月张着小嘴愣了半晌,才叫道:“庆泽,你真不厚道!”? 35? 暗杀很顺利,而结果也正如庆泽所料。? 嵫逆侯一死,其子心异,各有所图,乱闹闹地闹成一团。昊王本就比他们有手腕,趁着势头潜藏的眼线挑拨离间,不等再出手,嵫逆侯的儿子们已经自己火併一番,弄了个死的死伤的伤,气数尽散。? 原本指望嵫逆出头的小番侯们,见大势已去,纷纷偃旗息鼓老实了下来。? 一场眼看成型的内乱之火,就这样被庆泽一盆水浇灭。? 而在这当中的几天,风月竟然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 庆泽把祝睢等人叫到寝宫里,让他们协助风月商议在桑脂与嵫逆设郡事宜。? 按庆泽的想法,推行郡县制乃是前无古人之举,不可过于急躁,刚好收了这两地,暂且拿这两地做个投石问路,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局面。? 风月对此本无太多研究,多日来也养得懒了,庆泽刚和他一说,他就钻进被子里面嚷嚷着不干,说什么都不愿下床,弄的庆泽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祝睢带着他的师弟们跪了一地,风月实在不好意思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爬下床。?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辛苦的研究两地资料,从人口面积到风土人情,从气候土壤到农耕特产,从地理特徵到道路交通,从税收到刑罚,方方面面弄了个通通透透。好在风月现代的统计方法与逻辑算法帮上了大忙,他列出一堆公式,把其中的原理讲个清楚明白,繁杂的计算与条理就交给祝睢他们慢慢算慢慢顺。? 他那些数学方法都是多少人几千年来的结晶,被他这么突兀地放在这个年代,怎不惹人钦佩?祝睢现在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全是崇拜的星星!? 渐渐地风月回復了前世的精神,认真仔细地和他们一起研究,反反覆覆地论证最优化结构,最终定出来三种方案,风月潇洒地往庆泽跟前一推,让他自己决定去。? 庆泽直摇头:“我这几天也都看着呢,你直接定了不就行了!”? 风月却不同意:“你是大王,是最终的决策者,当然要由你来定。”随即换上一脸兇恶:“你休想什么都不做直接抢劫我们辛苦万分得来的劳动成果!”? “好吧好吧,那你至少要告诉我,这三种里面,你最欣赏的是哪一种?”? 风月立刻精神抖擞:“这个嘛,三种方法都是各有优劣,不过很明显第一种方法最好,郡县里三层管理,郡一级直接对国君,所有官员的任免权都在国君。税收方面,十五税一。嵫逆产铁,要收归官营……”? 等他滔滔不绝地说完,庆泽嘿嘿一笑:“既然这样,也不用看了,就用这一案!嵫逆谋反已平,明日早朝让他们议了就着手去办!”? 风月这才知道上了当,瞪大了眼睛看着庆泽,微微撅起了红唇。? 庆泽哈哈一笑,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摸来亲去,直弄得风月浑身痒痒,咯咯笑个不停。? 祝睢扭过脸去,看着窗外萧条的秋景。? 这样不算艳情的调情,多日来无数次上演。祝睢第一次看见他们二人旁若无人地热吻时,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儿,身边的师弟全都捂着嘴笑。? 然而慢慢的,这样的羞涩一天天蜕变,破茧之后竟是心底暗cháo涌动的渴望。如春风惹井水,荡漾着阵阵美丽的涟漪,却始终不能溢出口去。? 他是大王的心爱之人,是可以站在最高的山峰上俯瞰一切笑傲红尘的人。他有通天的智慧,有惊世的美貌,有握住大王的心的勇气。? 第27页 他有大王所有的爱。他有这世上最坚实的怀抱。? 而你祝睢不过是个微小的臣子。你爬不到最高的山顶,你捉不住最灿烂的春光。? 你甚至,留不住他哪怕一丝的眼神。? 曾经有一晚,他们忙了一整天,直到深夜才告一段落。祝睢走在最后,刚巧碰上了去沐浴的大王———怀中抱着睡美人。美人玉足在薄毯外露着,一截小腿上还残留着合欢之后的粉色yin靡……? 仅仅一眼,却让他疼得失眠了整夜。? 风月身边的那个英俊侍卫,在人们注意不到的时候,用迷恋哀伤的眼神悄悄注视他……? 祝睢怅然收回思绪,不由苦笑,有什么秋景?不过枯叶两把,寒霜满地。? 这屋内,却在他出神的间隙里,春风吹皱一池秋水。? 涟漪圈圈盪出风月的娇吟,唯独祝睢听的满心血淋淋。? 翌日风月还没睁眼,就直皱眉头。? 腰酸背痛,看来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 暗骂庆泽禽兽,昨晚上做了多少回?还厚着脸皮哼哼着说不够不够!? 眼帘双垂,嘴角却已噙起一弯甜蜜的笑。? 寝宫上午宁静的很,空气中还淡淡的飘着昨夜欢爱的靡靡味道。深秋金黄的阳光,软的好比美人红苏手,抚摸到哪里,哪里都是舒服的轻吟。? 可偏偏有人要煞风景。? 一声冷哼突兀地响起。? 那声音冷得彻心,风月浑身一抖,急忙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很高很帅,却不同于庆泽浑身阳刚的高大威武。这个男人,像沙漠中月光下的一株胡杨,俊秀高贵,气质高雅,同时又有一双坚毅无比的眼睛。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 一瞬间,风月几乎被他如钢似铁的眼神击溃。心脏像是被什么死死压着,几乎破裂。? 男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无双!”? 风月一凛,注意到此时此刻,偌大的寝宫里面,竟然只有他们两个!?男人又说:“你挺能耐么,连我那庆泽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说,谁派你来的,来做什么?”? 冷不防,伸手捉住风月白皙的颈子,将他从床上提了起来!? 他要杀我?风月惊恐地想叫,无奈咽喉要处被人这样大力捏住,连唿吸都困难了!? 男人有一点点诧异,似乎很吃惊竟然这样顺利得手了。随即冷哼:“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快说!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个全尸!”? 风月使劲掰着他的手,朱唇张着,露出藏在里面的粉红小舌。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此刻已然变得青白!? 男人的眼中露出一丝怀疑,手下却是一松。风月啪嗒一声重落回床上,勐烈地咳嗽起来。? 男人皱皱眉头。? 风月咳地泪花满脸,艰难地顺过气来,心里却暗算,这是第几次,又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圈?这个男人,是无双的仇家?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气喘着抬头,再次对上男人钢铁一样的眼神,风月忍着内心徒然升起的强烈恐惧,尽量用平稳的声调说:“我不是无双。只是和他长得很像!”? 男人看了看他,忽然一把抓住风月的裤子,连同底裤一起扯了下来!? 36? 风月一声惊叫,“你要做什么!”? 然而男人的动作到此为止,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风月左边大腿接近臀部的地方……一颗花瓣型的血红色胎记,妖艳耀眼地跳入二人眼中。? 风月这才明白他的举动为何,情不自禁地苦笑:“怎么你们都知道无双这里有个奇特的胎记?”? 男人却寒着脸沈默了一会儿。之后轻哧一声道:“想必庆泽什么都知道……”随即狰狞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竟然也能让庆泽为了你把王宫翻了个底朝天!你好大的本事!”?他弯腰向前,冰冷的双目盯得风月动弹不得,本能地抓紧了锦被。? “岩狩!”惊天的一声大喝,打碎男人带来的压抑。? 庆泽大步进来,见到风月衣衫不整面容惊惧地半坐在床上,心中徒然升起怒意。一把拉起被子裹住他,转身怒道:“你干什么!”? 岩狩斜睨着,瞟了一眼跟进来的青龙和桔香,冷哼一声。二人连忙低头。? 庆泽怒道:“你不用迁怒他们!若不是他们赶去叫我,你还打算对月儿做什么!”? 风月这才缓过一口气,听庆泽发怒,忽然想起,岩狩?他不是现任松岩王么?? 忍不住又向他偷瞄去,却发现那松岩王竟也似有似无地瞄了他一眼,赶紧躲到庆泽身后。? 岩狩见他害怕,嘴角不由向上扬了扬,不紧不慢地说:“好久不见,我来看你,你就这样对我么?”? 他神情一暗,抱怨道:“你那时明明到了岩京,为何不去宫里?就这么不想见我么?”话说到最后,竟然一副哀怨口吻,哪里还是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 风月恍恍惚惚地明白点什么。转而去看庆泽,却见他刚才还是一脸恼怒,此刻竟换成了无奈!心中一凉,不妙之感顿时涌上心头。? 庆泽挥退青龙与桔香,又给风月拉上裤子,闷声问道:“你出来好几天了,怎么才过来?消息都打听到了吧。”? 岩狩点点头:“我都知道了,平国来暗杀你,幸亏那乌雀落到他身上了。”说着狠狠剜过去一眼:“我已经让人去香泉寺了,过一阵子应该会有消息,一定要找出乌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庆泽皱眉道:“我早就派人过去了,让你的人回去!我宁可中毒的是自己,也不愿是月儿受这样的苦!”? 话一出口,庆泽顿时后悔起来,生怕由此激怒他。可岩狩呆呆地看着他,良久不语,只是眼眶竟然微红起来!那原本比铁更坚硬的眼神中,此刻毫不遮掩地流露出言语无法诉说的哀伤,仿佛一颗高贵的宝石被人敲碎了一样令人心疼。? 庆泽看看他,眼神间也是一暗,缓缓走过去嘆道:“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都有数,你不用替我担心什么。”? 岩狩扭过身去,低声道:“我不是替你担心,我是替自己伤心。”? 一句话,说的庆泽不知该怎样对答。? 岩狩忽然俯到他肩上耳语道:“你可不要忘了以前的誓言。”说完,竟然轻轻咬了咬庆泽的耳垂!还示威一般瞥了风月一眼。? 见风月目瞪口呆地坐在床上,岩狩得意一笑,拉着庆泽的手说:“你不是想和平王立盟约么?我帮你约他到岩京可好?在我那里,总归不会让你吃亏的!”?庆泽拍开他的手:“正合我意!”? 岩狩高兴起来,赶紧问:“那你几时去?我好叫人提前准备!”? “那要看平王的反应。”庆泽瞅瞅他,“你不去看看阿宁?”? “看他做什么?”岩狩不屑地说:“不过是个庶出的公主,我和她道什么兄妹之情!我来就是为了看你的!”? 说着,他突然伸手捏了捏庆泽的脸颊,又出其不意地一把抱住!还用脸蹭了蹭,不舍道:“真想和你好好呆几天……可我必须走了……”? 庆泽实在受不了正想一把推开他,岩狩却刚好松开了手,笑道:“我在外面听说你对那男宠好上了天,连后宫都不要了。现在看来,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说着大大方方地沖他抛个媚眼,施施然优雅地走了!? 庆泽长出一口气。? “庆泽……”风月怯怯地叫他。? 庆泽心疼了,赶紧过去问:“他吓着你了吧?”? 不料刚到床边,风月嗖地窜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兇巴巴问道:“说!你和他什么关系!”? 平国王宫。? 平王永昌板着脸问年轻男子:“既然失败了,为什么不早说!”? 中间的宽几上,放着一个打开的木匣,里面赫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是桑脂侯。? 年轻男子手里拿了一块帛书,正皱眉看着。? “……昊与平相距甚远,山泽断路,虫兽居道。今以汝之远攻吾之守,汝岂有利焉?若有微利,岂不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汝以微利与吾争,岂非蛎蚌相争?得利者渔翁也!今吾得此桑脂小人,以恶语伤两国之好,故断其首以寄之,以示吾意……”? 永昌嘆口气:“这庆泽年纪虽轻,见识倒不差!我本也担忧成国虎视的……昊与我结盟,我儿以为如何?”? 那年轻人正是大王子颖瑜,皱着眉头答道:“那庆泽会是个安分守己的?定是想与我结盟之后,趁机壮兵马扩土地!”? 第28页 永昌点点头:“不过,目前之势,不由你我啊!那成王黎姜最是老谋深算,只怕他的心思正如庆泽所说!但若是一味通昊,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庆泽长满羽翼?”? 颖瑜笑道:“父王这样想不免多虑!庆泽自己不也说了么,两国之间山泽断路,虫兽居道。路不通,他如何行兵马?他若是为了侵临我平国而修路,就得开山填河耗资甚巨,他庆泽几年内是承担不起的!有了这么几年,我们养壮兵士,还怕他毁约来犯?”? 永昌顿时眉开眼笑道:“好好好!还是你明白事理!也罢,就与那庆泽小儿定个盟约,交与你来办!”? 37? 因为岩狩的关系,风月中午赌气不肯吃饭。? 庆泽把他抱在怀里,亲自一口一口餵他,苦笑道:“都说了是从小结识的伙伴,就算他再怎么纠缠,我与他也没有任何出轨的地方,你还恼什么?他好歹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嘛!”? 风月板着小脸儿:“还狡辩!那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凶!还咬你耳朵……”说着伸手摸了摸庆泽的耳垂,突然张嘴用力咬了一口,直在上面留下两个红红的牙印!? 庆泽疼得呲牙咧嘴,却不得不忍住,只是叫道:“诶,你轻点儿!不然让人看见牙印像什么样子!”? 风月凶道:“那你天天在我脖子里留印子,就不怕人看见!”? “我是大王,当然要注意一点!”? “我偏要人看见……嗯……”一勺汤被温柔灌下肚,风月叫起来:“好鲜!我还要!”? 桔香一旁笑道:“这是御厨里今天摘来的蘑菇,这个时候,能摘到不容易呢!”? “野山菇炖乌鸡汤,我以前就喜欢吃!我妈,呃,我母亲常常做给我吃的!桔香,让厨子以后常炖给我吃!”? 桔香为难道:“公子喜欢吃这个啊……不巧呢,天冷了,哪里还有山菇?怕是要到明年才能吃上了。”? “啊?”风月小脸儿皱皱的,“这样啊……”? 庆泽不忍扫他兴致,安慰道:“无妨,我让人从南方买来就是!”? 风月大乐,啵的一声响亮地亲在庆泽脸颊,早把岩狩带来的不快扔到一边去了。等他又美美的喝下一碗汤,才忽然想起,昊国偏北,要从遥远的南方带回鲜嫩的野山菇,何其难?又没有飞机火车……? 怕是要让一大批人花一大笔钱为了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口福。风月咬着小银勺,古怪地看了看庆泽。?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啊……烽火戏诸侯,漫天滚滚狼烟,遍地疲惫的将士,为的也只是美人那倾城一笑。君王的宠爱,不自觉间就是劳民伤财,就是天怒人怨,那迷情中的君王,可曾看见?可曾听见??天下没有白痴的君王,只有被爱情迷惑的情痴。? 他们,想来与此刻的庆泽无异。? 风月发着呆,直到被庆泽捏住鼻子。? “又发什么呆?”庆泽有点好笑地看着他。? 风月摇头恍惚道:“还是不要了吧……那个,我会种!”? “什么啊?”庆泽被他说迷煳了:“你会种什么?”? “野山菇啊!”风月忽然来了精神:“桔香,你去问问厨子那里还有没有这种蘑菇了,有的话统统留下!”? “庆泽,我要一个这么大的木匣,”风月用手比划着名长宽高,“还有这么大的麻布,要干净的!要用开水煮过!还有,那个木匣里面要实实的装满玉米芯,玉米芯要蒸过的,还要保持cháo湿。还有,旁边要放炭火,但是不能放太近,要让木匣维持夏天的温度!”? 庆泽不解地看看他,交待人速速准备。? 于是,在众多穿越时空的美少年这样那样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时,来到昊国并成了昊王心肝宝贝的风月,在昊国王宫里种起了蘑菇。? 就在风月将宫里大半空着的房间都用来栽培野山菇的时候,平国消息传来,平国愿与昊国通好。? 庆泽心情极好的回来,转了一圈后抱着风月问:“青龙呢?”? 风月只顾低头写写算算:“我让他出去联络那些大商人了。”? “联络大商人?”庆泽怪道:“找他们干什么?你想买什么告诉我就行了!”? 风月翻翻眼,十分鄙夷地看着他:“就知道从他们手里买东西!告诉你,我要让他们从我手里买东西!”? “你到底要干吗?”庆泽好笑地问:“卖蘑菇啊?”? “对!”风月信誓旦旦:“我保证今年一个冬天,向国家上缴利税一万两白银!”? 周围一片寂静,庆泽的脸色难看起来:“月儿,你要是缺钱花,只管告诉我。不过,你要钱做什么?”? 风月做兇恶状:“你傻啦!半个王宫里面都是野山菇,不卖掉,难道你打算全部吃掉!”? 桔香扑哧笑了:“可是公子,不等联繫好大商人,那些山菇就老啦!”? “笨!明天就得去摘下来!”风月得意洋洋地瞟了他们一眼:“我已经让青龙找好人手来做干菇了!”? 转眼间,可爱聪明的心肝宝贝月儿成了蘑菇商人……呃……庆泽忽然觉得有点头晕。传到民间之后,会是怎样一种传说?? 好半天,庆泽干咳一声:“月儿,你喜欢就好……”赚不赚钱的,真的无所谓……? 风月自信满满干劲十足,从庆泽膝上跳下来,葱段一样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严肃道:“放心吧!我一定照章纳税,正当经营,不做假帐,接受国家监督!保证绝不亏本!”? “好啦好啦……”庆泽无奈地把他拉回来:“知道你是什么财团出身,天生的什么商业奇才……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平国传来消息,愿与昊国本月十五定盟约于岩京!”? 心头一件大事基本上有了谱,庆泽着实松了口气:“你陪我去!我们后天出发!”? “啊?”风月苦了脸:“那我的蘑菇怎么办?”随即磨牙:“这一定是那个岩狩的主意!不就是个盟约?在哪里不行,非要跑到他的地盘上去!”? 无奈,风月只得迅速安排人手,仔细交待了注意事项。本想把青龙留下暂时代替自己创业,可庆泽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理由很简单:出了王宫就要面对不知数量的各国杀手,青龙虽不是四侍卫中功夫最好的,却是最熟悉和擅长暗杀的!? 风月摇头苦笑不已,怎么这个时候的人这么喜欢这种玩法?? 王宫里开始彻夜忙碌,为大王的出行准备一切。? 第三天清晨,灿灿朝阳刚刚露了个浑圆金顶,满地清霜冷。? 凛凛深秋晨风中飘扬着猎猎赤红大旗,旗上金绣双麒麟,团团围住一个硕大的“昊”字,三千重甲整齐庄重的列于宫外。? 王架一切就绪,只等大王一声令下,便要浩荡开去。? 然而王宫里,却有一个关键人物出了岔子!? 风月死命缩在床上,无论如何都不肯起床更衣。? 庆泽早已换好厚重的朝服,却不得不再次坐到床边将他揪出来,搂在怀里好言相劝。? “月儿乖……”? “不要!”风月又摆出兇巴巴的脸,“你是禽兽!明知道今天要走远路,昨天晚上还那么要命!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哪里都不去!不去不去!”?唉……桔香拿着织工们赶了一天一夜才赶出来的几套新衣服,心里不住的嘆息。不过昨晚上好像大王的确兇勐了一点点……? 不由自主的想起风月越来越有魅力的呻吟声,让小侍女红了脸,悄悄瞄了一眼身边的青龙白虎。? 白虎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青龙一如既往的垂下眼帘。? 庆泽笑眯眯地拿脸颊蹭蹭他的脸:“不错不错,还有力气发脾气,看来月儿身体好了不少。乖,来穿衣服,就等你了。”? 风月还要不依,却听见庆泽好没良心地说:“你要真不去,可是给了岩狩一个好机会!”? 38? 风月气忿忿地看着笑得很可恶地庆泽,咬牙切齿一番,终于还是乖乖让桔香侍候着洗漱更衣。? 好半天,风月才穿着桔色长衣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出寝宫,庆泽正与回良说着什么。见他出来,眼睛一亮,英俊非凡的脸上温柔立现。? 此刻朝阳已然脱出地平线,闪亮却不刺眼,给潇蓑的深秋添上一抹灿烂的风情。? 第29页 金色的光照在风月白皙的脸上,清冽但是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风月忍不住眯起眼睛注视东方的天空。? 缓缓深唿吸———终于可以出门玩一玩了!? 他仍是少年,并不是特别耐得住。但拜前世大半年躺在医院病床上直至最后的经歷所赐,他知道自己最怕什么。? 怕生病,怕死。怕到了骨子里。? 不要嘲笑怕死的人。当穿越生死之线,他得到的不是超脱于尘世之外,而是对重生的感激和珍惜。当握住幸福之手,原本单行的生命变成两条交缠的血脉,却更需要小心翼翼。一旦因为疏忽而断裂,流出的,会是两个人的血与命。对自己的珍惜,就是对他的爱。不让他在操劳之外更加操劳,不让他在忧心之外更加忧心。? 风月半眯着双眸,看见庆泽透过阳光伸来的手。? 一朝执子之手,一生与子相伴,直至垂垂暮年,直至红尘尽散。? 庆泽与他十指交握,一起走到长长的队伍最前边。身后,是跪了一地送行的臣子。? 灿烂阳光下,他的昊王正意气风发。? 庆泽让回良与淮中霆镇守青城,带了祝睢与青龙白虎前往岩京,桔香自然也是随行。? 高高飘扬的大旗和黑压压的军队,风月震撼于他们的威武整齐精神勃发。便好奇问道:“我们要带这么多人去吗?”? 庆泽将他抱上六马车乘,不以为意道:“这是随行的。我昨天已命两千兵马先走,我们走后,还有两千断后。”? 风月被抱进铺了厚厚羊毛毯子的大帐中,迫不及待地掀开厚帘,惊讶道:“这么多?”? 桔香也坐进来,将厚帘捲起,好让他扒在窗口看个够。? 庆泽笑道:“这哪能算多?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堂堂昊国君主出行,不这样怎会有大国气势?桔香,告诉他们可以走了!”? 桔香应了一声,又出去了。? 庆泽立刻将厚帘放下,风月拉着叫道:“不要嘛,我好久没出门,让我好好看看!”朝阳软软的落在他肌肤上,美的跟画一样。庆泽抱住他,朝耳朵上轻轻一咬,笑道:“等一下再看!”一手已经不老实地摸进了衣服里。? 风月立刻头皮发麻,这家伙昨晚上还没够吗!一把拽出去他的手,磨牙道:“这里可是马车,会让人听到的!你别胡闹!”? 庆泽又贴过来问:“你哪天叫床没人听到?寝宫里的侍女们都能听见!”? 风月一想起桔香与青龙白虎几乎夜夜都能听见自己那羞死人的声音,脸上便是一红。一个分神,庆泽已经把他刚穿好的衣服拉开了大半!? 风月用脚踢他,反被捉住拉到一边压着了。自知逃脱不成,只好磨磨嘴皮子:“庆泽,你是个大色狼,每天都欲求不满!”? “既然月儿知道,那就不用多说,来好好满足夫君吧!”话音刚落,色狼的舌头已经侵犯了胸口那两朵粉红的小梅花。? “庆泽!”风月咬牙切齿,“你除了这个,脑子里还有别的事情吗?真是个昏君!”? 庆泽邪恶的嘿嘿一笑,朝小梅花上用力咬了一口,风月一声惊唿。? “是不是昏君,等你见了平王永昌就知道了!为夫就算有再多事情,见了月儿,也只剩下情事!”又是重重一口。? “啊,疼!”风月有点恼了,用力推了他一把:“讨厌!走开!”? 庆泽立刻脸一沈,威严浸yin多年着实有些吓人,虎目深深,直视风月。? 最后一个挺身,甜蜜的种子遍撒身体最深处。庆泽紧紧抱着几乎昏厥的心肝儿,又是一通狼吻。? “好月儿……”庆泽绚丽的声音在迷濛的意识中迴荡:“此生此世,庆泽定与月儿同生死,决不负心……”? 笨蛋,你是一国君主,未来的天子,怎能轻言生死?风月来不及反驳,便带着唇边一丝笑满心甜蜜的沈沈睡去。? 39? 朔风裹旌旗,马踏飞尘,轰隆声震天价响。? 白虎策马奔到王帐前,低低叫了声:“大王!”? “进来!”? 白虎轻身一跃,飘飘落于辕上,转身掀帘而入。? 豪华的大帐里浮着一点淡淡的麝香味。庆泽屈着一条腿靠着软垫坐了,怀里躺着还在熟睡的风月。? 白虎单膝跪地,垂首低声道:“朱雀传来消息,人已经安排好,绝对让大王满意!”? 庆泽嘴角叼起一抹笑,问:“全部都安排好了?”? “是!歌姬是松岩后宫里调教出来的,还没露过脸。舞姬十二人,也都是新进的。”? 庆泽点点头,又问:“来路都弄清了?”? “全部查清了,都是小侯国的奴家子女,没有昊国人。”? 庆泽摸了摸风月沈睡的脸庞,满意道:“很好!要朱雀留在岩京等候。”? “是!”白虎领了命,又面无表情的出去。? 过了中午,风月才昏昏沈沈醒来。? 还正迷煳着,就听见桔香脆生生道:“公子醒啦!”? 然后就是庆泽浑厚绚丽的声音:“醒了?饿不饿?”? 睡意远去,想起庆泽毫无人道精神的兽行,风月只觉得他此刻笑得很欠扁。? “你再晚会儿醒来,就能赶上吃晚饭了!”庆泽揶揄他,惹得风月立刻牙痒痒:“禽兽,从今天开始到我们回来,不准你碰我!”? “哦?你忍得住么?”庆泽笑着眯起眼睛,托起他无力的腰身:“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那边桔香已经端来浓香的野山菇熬乌鸡汤。? 风月欢唿一声,自动忽略庆泽的存在努力与鸡汤搏斗。毕竟从早上醒来到现在还没吃饭,中间还有那么剧烈的活塞运动和口腔大清洗……? 庆泽问:“闷不闷?想不想出去骑马?”? 风月看着外面的好天气,心下雀跃起来。三两口喝完鸡汤,拉着庆泽嚷着赶紧出去。? 庆泽见他高兴,便叫人牵来黑羽,轻轻一跃,稳稳坐在鞍上,看得风月好生羡慕。他长臂伸展,抱了风月坐在前面。? 长腿一夹,黑羽兴奋的嘶鸣一声,撒开四蹄欢腾而去。侍卫们纷纷策马,紧紧跟在身后。? 北方深秋的朔风已是冰凉,吹在脸上颇有些刺痛,阳光虽好,却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寒气。? 奔了一路,入眼尽是黑土松林,寥寥的一些村落散于其中,如寥落星辰般稀少。? 庆泽策马奔上一处高地,?勒住马与风月一起看着大军行进的方向。朔风唿啸,穿越庆泽爱护的遮挡,风月打个哆嗦,紧紧缩在庆泽怀里。? “回去吧,别冻着了。”庆泽用披风包住他。? “不要!”风月执拗的摇头,“好不容易出来了嘛。”? 他水润的眼眸闪着灼人的光辉,似乎能穿透一切。庆泽不语,就这么抱着他。风过松林的唿啸声,远处大军马踏黑土的轰隆声,战马的嘶鸣声,仿佛远去。静寂中只有相爱的恋人,没有君主,没有国事,没有生杀,没有计谋。? 只有爱。只有光。? 这是比世上的任何事物都要珍贵的东西。? 我愿倾我所有,换你一生相伴。庆泽收紧手臂,下巴放在风月头顶。? 向晚,宽阔的河边扎起一个个帐篷。? 正中间的,是王帐。? 桔香端了烧烤的鱼、野鸡、野兔之类进来,七七八八竟也摆了一几子。? 庆泽把烤鱼挑了刺,餵到风月嘴里问:“好吃吗?”? 风月连连点头,含煳不清道:“熬吃……”庆泽笑笑,又挑了一块兔腿肉放到他碗里。? 正吃着,祝睢求见,将一封信呈给庆泽。? 庆泽示意桔香接了,却放在一边不看,只管餵风月吃饭,问道:“什么事?”? “是老师送来的,王叔为孙子向大王请封爵。”? “井封洁?”风月还咬着兔肉,口吃不清的问。? 庆泽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知道了。”随后又问:“你吃过了?”? “嗯……”? “坐下一起吃吧。”庆泽朝几边点个头,祝睢只好恭敬地坐下,桔香赶紧送上双筷子。?“庆泽,”风月吃的小半边脸都是油腻腻的,好奇地问:“请封爵是怎么回事?”? 庆泽好笑地看着他的小花脸:“王家子孙,生下来就有爵位和封地。”? “生下来就高人一等啊……”风月感嘆道:“我们秦家的孩子,想要参与家族事业,一定要拿到一堆证书的,不然想都不要想。你家的孩子可真幸福……”? 第30页 庆泽却没说话,只是又夹了一只烤鸡翅给他。? “可是,这很不公平嘛!”风月咬口鸡翅,顺口说:“这样整个国家都没有进取心!”? 祝睢一顿,不安地看着昊王。庆泽却只是嗯了一声。? “诶,你好像很不关心嘛!”风月拿鸡骨头捣捣他,“应该让那些王家子弟去为你开疆扩土,谁的功劳大给谁爵位,没功劳的自己养活自己去!”? “好啦,”庆泽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小花脸,无奈道:“我不是不想改变,只是需要时机和尽善尽美的方法。”? “方法就是用功勋爵制代替封爵制。”风月肯定地说:“否则还能有什么好方法?现在刚好有桑脂和嵫逆,我们不妨就在这两地的郡县制上在添上这一项,我敢打赌,将来最忠心于你的人,一定首先出现在这两个地方!”? “哦?”庆泽似乎终于来了兴致,“为什么?”? “我先问你,等你统一了天下,打算依靠什么来统治这个国家?”? “权力。”? 风月故做老道地打个响指,“只对了一半!”? “一半?”祝睢莫名其妙的问:“国君当然是依靠王权来统治国家!”? “那也要有人能善用权力,呃,这个鸡翅真好吃……”风月又咬上一口,才接着说:“你看,你现在的权力执行者,都跟你沾亲带故。还有你的那些血亲,他们生下来就有一切,所以在全昊国中,你的那些血亲们是最懒的!虽然他们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来帮你,但是他们能力有限甚至毫无用途。但是民间有人才。比如祝睢,如果他没有拜回良为师,你就会少了一个精通算术的人才。这就是非王亲不封爵的局限之处。并且,松岩王朝就是分封血亲到了今天这种地步的。所以昊国一统天下之后,决不能再行分封!一定要把全国的大权牢牢控制在中央!如果实行勋爵制,无功勋不封爵,爵位和官职的提升都和功勋相称,各种特权又和爵位相称,如果你的血亲不能为你开疆扩土,不能为你守城,但是民间有许多人可以。而且这样,昊国会出现一个新的阶层,他们靠功勋起家,是受益者,同时也会是最坚定的拥护者,所以也会是你既定国策中动力最大的人群。你将来统一天下,最可以依赖的就是这一批人!也许你的血亲可以为了利益分歧背叛你,这一部分功勋阶层却会为了利益坚定的追随你。”? 庆泽深邃的双目定在那张没一会儿又吃得油腻腻的小脸上,忽然开心地笑了。? 祝睢被他这一大段惊的嘴巴合不拢。? “顺便加一句,”风月看他们的反应,心里其实得意的要大叫了,偏偏装出一脸满不在乎的潇洒样:“必须要有法律作基础,把勋爵制写进法里并且严格执行,任何人都不能例外,这样才有效!”? 庆泽点点头,“说得好!我就知道月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风月傲视这两位,下巴翘到天上去:“那当然!”? 庆泽笑看他无礼,捏了捏他的小鼻尖,正色道:“月儿想必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风月瞭然道:“反正是你养我,你想怎样都无所谓。”? 庆泽点点头:“你的这些见解,不能随便在人前说。只有我这几个亲信可以听,记住了?从今以后在外人看来,这些话全是祝睢说的,明白吗?”风月又开始和鸡翅搏斗,胡乱嗯啊两声。? “啊?”祝睢一下又煳涂了。? 只听大王道:“祝睢,你记住!以后月儿对国事的见解和想法,要通过你的口在朝堂上说出来,决不能让人知道这些精思妙解全出于他!”? 祝睢领悟,大王只是要他做公子的盾牌而已。心里一阵翻腾,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苦涩。? “说起来,”风月忽然歪了头问:“去足术和亲的人你定了没啊?”40? 庆泽笑道:“你不是不愿让我见敢去蛮族的奇女子么?我可一点都没想过。”? “嘿嘿,”风月狡猾一笑:“我倒是有个人选!”? “公子……”祝睢犹豫道:“嗯……朝中对和亲一事分歧颇大,多半人觉得不能与蛮部结亲。蛮部不知礼数教化,并且与之结亲怎么听都不讨人喜欢。”? 风月皱眉道:“所以这事儿就这么搁下了?可是,国家大事可不是为了什么人喜欢,与足术结亲虽然不讨人喜欢,却符合国家利益。”? “月儿说的对!”庆泽赞许的点点头:“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还要这些人来辅佐我治国,不能过分刺激他们,所以这件事儿,我也没有刻意的过多提起。”? “唉……”风月嘆口气:“这样啊……果然就算是大王,也不是完全能够随心所欲的啊!”? “唉……”庆泽学着他的样子嘆气道:“就因为是大王,更不能随心所欲!”? 风月被他逗得咯咯笑,抓起酒杯豪慡道:“不说这个,今晚不醉不休!来,干杯!”说完一仰头,一杯酒已然下了肚!? “你行不行啊?”庆泽笑问:“不过我倒是很想试试看月儿喝醉之后是不是更热情……”? 桔香捂着嘴偷笑,暗想看公子那喝酒的样子也知道喝不了几杯!? 祝睢心里颇有些难过,也干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风月喝了一杯又一杯,却始终不见醉!自己也奇怪,从来没喝过酒,莫非是这个无双的体质特异,有严重过敏症的同时又是个千杯不醉?? 祝睢早已被灌倒,叫人扶回去睡了。只剩下庆泽与风月二人对饮。? 风月也不知道喝的什么酒,只觉得入口绵甜,并不很辛辣。? 庆泽沈思道:“没想到无双这么能喝。”? 风月一愣,本能的反驳:“我不是……”? “我知道!”庆泽拉他到怀里,轻声道:“这几天我们好好玩儿,到了岩京,我不带你出门你一定不能独自出去,记着了?”见风月点头,庆泽嘆息道:“无双的来历始终是个谜,他本身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如果他是个纯粹的江湖杀手也就罢了,就怕他跟哪诸侯国有牵扯,那可就有点麻烦。岩京不比青城,各国耳目杀手都在那里深埋,万一里面有认识无双的,定会徒增麻烦!”? “我知道,你不在,我哪里都不去就是了!”知道他一心为了自己,风月乖乖答应。? 庆泽嘆道:“我也想让你自由自在的啊!可是……不由人哪!”? 岩京,不管风月怎么想方设法的磨蹭,最后还是到了。? 想到若干日子之前自己曾经在这个地方的某个名为燕庄的角落重获新生,然后认识尧哥哥,接着和庆泽相遇。从最初的咬牙切齿到如今的如漆似胶,命运还真是令人唏嘘。? 岩京稍微偏南,天气没有青城冷洌,街上行人如织,倒是意料之外的一片繁华安定。? 庆泽早派人通报了岩狩,却不急着住到城里,而将大军驻扎在了城外三十里处。风月趴在大帐的窗口上,见还是随行的那三千人,奇怪问道:“你不是说已经有两千先来了吗?怎么不见?”? 庆泽神秘笑道:“他们另有去处!到处都是各路诸侯的探子,我怎么能把五千人全放在一起?”? “那后面还没到的呢?”? 庆泽大笑起来:“后面那两千早就到了,昨天就已经安顿好了!咱们这回走到最后了。”? 风月吃惊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不就是签个同盟协议吗,怎么让部队弄得这么复杂?”? “你当我这次来,就单单为了那什么同盟协议啊。”庆泽嘆口气,“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风月抓起桔香做的小甜饼塞进嘴里,摇头道:“真麻烦,我决定不问了,少操点心可以活的久一点。”? 庆泽笑笑,抱着他亲昵道:“麻烦事就让我来做吧,我的月儿只要好好享受就可以了!”? “你少来了!”风月拿胳膊肘捅他:“你是昊国的大王,自己的国事当然要自己操心!哪来那么多好听的说辞!”? “月儿!”庆泽做势揉揉被他撞的地方,皱眉道:“你怎么越来越粗鲁了?”? 风月翻翻白眼:“跟色狼在一起,就要像武松学习!虽然武松打的是老虎。”? 庆泽不满地把他拉过来,捏着小鼻子问他:“敢说本王是色狼?说,想要我怎么罚你?”?风月嘻嘻哈哈笑起来,一下子挣脱逃开,叫道:“我给你出个谜语,你要是猜着了我就任你罚!”? 第31页 “哼,条件还不少,乖乖过来!”庆泽又去抓他,风月又笑着跳走。? “乌龟在壳里盖房子。”眼看就要被抓住,风月赶紧抛法宝。? 庆泽微微一愣:“什么?”? “哈哈……”很没形象的大笑着,风月讥笑道:“怎么样,猜不着了吧原始人?”? “竟敢取笑本王?”庆泽佯做大怒,恶虎扑羊般将他扣住,上下其手地挠他痒痒问:“说!该不该罚?”? 风月笑得喘不过来气,乱扭做一团。? 好闹了一阵,庆泽见他脸红脖子粗的出了一身汗,怕他着凉这才放了他。风月浑身无力,还趴在软垫上呵呵傻笑,弄得庆泽心里痒痒,便要好好温存一番。风月见他欺过来,突然怪声尖叫:“啊———昊王说话不算数!”? 庆泽被他的大叫震得耳朵嗡嗡响,又好气又好笑地捂着耳朵说:“想振聋你亲老公啊!”风月大笑往前面爬去,却被庆泽捉住脚拖了回来,便尖叫着双腿乱蹬,又是一阵闹腾。? 好不容易制住他,庆泽也是一身汗,无奈道:“好啦好啦,陪你猜谜陪你猜谜!”? 风月累吁吁哼哼道:“谜面就是乌龟在壳里盖房子,猜吧!”说完,又呵呵傻笑起来。? 庆泽也笑道:“你诚心欺负老公,是不是想讨罚?”? 风月笑了一阵,好不容易憋住说:“谜底是———钙中钙!”说着又是一阵大笑:“原始人是不会明白的!”? 庆泽眨眼道:“盖中盖?倒是挺贴切……”话没说完,风月已经笑得要打滚了。? 知道自己被他耍了,庆泽做出恶状:“再敢说本王是原始人,本王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风月跟没听见一样,大声笑叫“原始人原始人”,结果刚叫了几声,就被慾火中烧的昊王吞掉。? 桔香和青龙在大王营帐外坐着,桔香捧着小脑袋,笑道:“完啦,公子这下真的要三天下不了床了。”? 青龙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篝火,一言不发。? 桔香捣捣他说:“你郁闷什么呀!他不是说了么,天下之大,只有你这一个尧哥哥,还不够么?现在已经这样,你郁闷有什么用?”说着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单相思!”? 青龙低了头,出神地拨拉着面前的火堆。? 桔香偷眼瞧着他,不再说话。? 41? 深夜。? 疲累至极的风月已经熟睡。? 白虎悄悄到了王帐前,低低唤道:“大王……”? “进来。”帐里响起低沈华丽的声音。白虎一个闪身,已经到了帐内。? “果然如大王所料,岩京四处都有平国杀手,但是都已经被松岩王的人盯住。另外还有一些来路不明的,似乎不是来自一国。”? 庆泽摸着风月嫩滑的睡脸,想了一下问:“青龙呢?”? “刚刚去了燕庄。”? “朱雀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不过,玄武传来消息,成王也派了一批人前来。”? “黎姜?”庆泽皱了皱眉,“他参和什么?我来牵制住平国,对他只有好处。”? “大王,属下告退。”? 庆泽嗯了一声,不忘交待:“小心看着成王的人。平国杀手交给松岩王就行,料那永昌父子不是对手。”? “是!”? 燕庄。? 月光洒落山谷中,一片银白。夜风卷落叶,唿唿啦啦的盖过了行人脚步声。? 夜行衣紧裹着精练的身躯,青龙悄无声息地进了庄。? 他摸出一个哨子吹了吹,像是猫头鹰叫了两声。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从庄内闪了出来。? “二庄主。”来人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神耳,跟我来!”不等对方回应,青龙已经先行一步。神耳不语,牢牢跟了上去。? 不多会儿,两人到了山谷深处。糙木被风吹得哗啦啦做响,将两人的说话声掩了过去。? 翌日,庆泽穿了深色的朝服,先出帐去。? 桔香给风月仔细梳洗打扮一番,换上一身水蓝袍子,又左瞧右瞧笑道:“公子不打扮,就已经是天下无双,这么打扮起来,那松岩王一定比不上!”? 风月笑了笑,看着铜镜里面仿佛电脑画一样的脸,又笑了笑。? 假如没有这张脸,是不是就没有庆泽的爱?风月眨眨眼,答案显然是肯定的。如果不是无双有这张脸,庆泽也不会多瞧他几眼。那也许自己会是昊王朝堂之下的臣子。或许什么都不是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飘飘荡荡,可能吃尽苦头,也可能运势比火旺。究竟是怎么和他看对眼的?是那天傍晚在竹溪旁的小山岗上么?印象倒是有点模煳了,只记得那天庆泽的声音在黄昏中特别特别绚烂,也许就在那一刻,自己就全线投降了吧。可笑当初还想拿鄯尧当长期饭票。?庆泽这张饭票,能吃到几时?风月摸摸脸蛋。君王的宠爱,大多和色相等同。倒不是怀疑他的爱,只是天生高高在上的人,天生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对珍惜的理解究竟能有多深?如今这般热恋,如火如荼,可若是无人往火里续薪柴,那火能烧到几时?? 最怕不仅无人续柴,反倒有人泼水。? 比如平国。国家之间最牢固的联繫,无非就是婚姻。如果永昌王将宗女送来结亲示好,庆泽能怎样?符合国家利益的事情不见得是讨人喜欢的事情,这话可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就算打碎牙齿和血吞,又能忍耐多久?? 男宠,不是个好听的字眼。从不说不喜欢,却不是说能接受。? 可是庆泽似乎从来没有打算给他个什么封号。事实上,风月一直很矛盾。他妻妾如云,唯独他是个例外。没有封号,等于没什么法律上的地位。宁好心软手软,虽然上过战场却始终不大会好好利用王后这把权仗,如果她也是个玲珑心肝,光是风月没有封号这一点就能压得他抬不了头!可是如果有封号,那就是从法律上给他的男宠身份下了定义。庆泽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他似乎天生会玩弄权术,他完全知道个中厉害。可为什么迟迟不开口?难道在等自己亲口问他要?? 风月垂下眼,讨封?不可能!? 王爱,不等于王权,不等于法律。它看似有形,却又无形;看似庞大,却又缥缈;看似牢牢在握,却又可能一朝尽散无处寻。青龙说过,大王不仅是你的,也是昊国的。? 而庆泽的爱,太让人迷恋,太让人依赖。依赖成了习惯,就成了今天这样的风月。? “公子……”桔香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风月的沈思。“公子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怎么好半天不说话?”? “嗯……”风月眨眨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是在想我的蘑菇们啊,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了。”? 桔香扑哧一笑:“公子倒还真是上心!大王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说着又来给他整整衣袍问:“可以走了吗?”? “走吧!”风月甩甩头,今天怎么了,哪来这么些多愁善感,该不会是因为那个岩狩吧!一想到那岩狩一脸暧昧的样子贴着庆泽,心里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憋屈。? 真想把他好打一顿!? 意料之外的,庆泽并没有和风月一起,而是将他安置在了紧跟王帐的马车上。? 风月一面告诫自己不要在意,一面心里不是个滋味。马车帘子掀了起来,青龙桔香一人一个窗口,将风月挡了个严实。他心中不痛快,连话也懒得说了。? 听见松岩使臣接架的声音,风月在脑海中想像外面的景象。一定是行人都恭恭敬敬地站在路两旁,马车在街中威风的驰过。纷乱的马蹄声盖住了人cháo声,想必没人敢大声说话吧。? 感觉马车一路左拐右拐,随行的马蹄声越来越少,一会儿听见庆泽的王帐也拐个弯朝相反的方向走了,最后竟停在一处极为僻静的所在。? 桔香先下车去,待到青龙也下车掀着帘子,风月却撇着嘴委委屈屈道:“尧哥哥抱我,我不想走路。”? 青龙一愣,随即大窘。桔香脸上一暗,小声道:“公子,这样不妥……”? “我不管!”风月忽然发起脾气来,沖青龙伸开双臂:“尧哥哥……”小脸上委屈的不行。? 青龙顿时心一软,伸手轻易抱了他出来,桔香张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风月把脸埋在青龙怀里,小声说:“我们回燕庄一趟好不好?很怀念那个温泉啊!”? 第32页 青龙像没听见一样,只管抱着他往里面走去。? 42? “怎么样?我安排的不错吧!”岩狩贴着庆泽,颇为得意地问。? 庆泽瞟他一眼,无奈道:“有必要吗……”? “当然有!”岩狩夺过话头,“我的王宫是岩京最安全的地方,我的寝宫又是王宫中最安全的地方,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你要住在我的寝宫里!”庆泽刚要说什么,岩狩凶道:“不许违逆松岩王!”? 庆泽哭笑不得地问:“那也不能让月儿住冷宫啊,我怎么放心……”? “你闭嘴!”岩狩一脸恼怒地吼道:“你明明昨天晚上就到了,却宁可在城外扎营都不来我这里,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才刚见面,你就念着那个无双,就不怕他找机会害了你!”? “吼什么!”庆泽皱眉道:“当了三年松岩王,你怎么还是这个性子。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么,月儿不是无双……”?“那我是见了鬼啦?!”听不得他为风月说话,岩狩叫道:“我明明亲眼看到他的胎记的!”? 庆泽却神秘一笑:“说不定,你真的是见鬼了。”? “哼!”岩狩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庆泽十分头疼的看着他黑瀑一般的头髮。通常情况下,他做出这种动作意思就是“我生气了,快来哄我!”。更为通常的情况是,基本上这个人越哄越不讲理。? 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从小就这么难伺候!? 庆泽幽幽嘆气道:“怎么说你也是哥哥,怎么能总这样欺负弟弟?”? 岩狩老脸一红,嗖一下转过来恼羞成怒道:“是你先欺负我……”? “好啦好啦……”庆泽打住他,“在这世上,你是和我血肉相连扯不开的人,在我心里有多特殊,你还不明白么!”? 岩狩呆了呆,突然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在庆泽肩头,闷闷地说:“我看你是真的在乎他,心里难过么……”? 庆泽拍拍他瘦长的背,安慰道:“我发过的誓言,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可是你说的!”岩狩紧紧抱着他,“发誓的时候也没人逼你!照顾我一辈子,永世相伴不离不弃,你说到要做到!”? “我做的还不够多么……”庆泽无奈地摇摇头,反正这辈子也别指望听这个任性的家伙说感谢。“永昌那边呢?歌姬送过去了么?”? “不说你的月儿就说国事,真无聊!”岩狩撇着嘴从他身上起来,懒洋洋道:“你在路上使劲磨蹭,美人都上过永昌的床了!”? 庆泽邪邪笑了:“看来挑的人不错么!还是说永昌内火太旺了?”? “嘁~~”岩狩不屑地斜撇着他,“当了这么多年昊王,你怎么还是这幅嘴脸!”? “晚上怎么安排?”庆泽忽略掉不爱听的,直奔主题。? “和我共度良宵!”? 你也内火太旺!瞅瞅一脸期待的家伙,庆泽十分打击人地说:“不行!晚上松岩王设宴款待昊王和平王!”? 夜幕降临,松岩王宫各处燃起宫灯,松油香轻轻淡淡的飘了出来。? 冷宫内。? 小院子很干净,就是僻静得很,也简单得很。就连宫灯都是最一般的那种。? 风月趴在床上生闷气。死岩狩,缠着庆泽不放还让我住冷宫!? 庆泽悄悄派了侍从过来,将情况说了个大概,风月一听,就知道是那个松岩王在搞鬼!竟敢棒打鸳鸯,看我不让庆泽可劲儿地收拾你!? 真想好打他一顿!不就是个哥哥么,有啥了不起?松岩王做到国土四分五裂的程度,还有脸跟人抢老公!风月忽然想起一事,要是他俩上床,谁在下面?? 这个问题让他愣了好大一会儿,然后突然大笑起来,一肚子闷气一扫而光。? 庆泽决不肯被人压,岩狩也一脸势必要在上面的样子,这么一来,他们两个一定干不出什么事情!? 丝毫不介意用接受过精英教育的脑细胞思考这么低档次的问题,风月又是开心大笑两声,叫道:“尧哥哥,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 九重宫阙,美酒佳肴飘香。? 有美姬长袖漫展,歌喉婉转。? 觥筹交错,刀光剑影暗现。? 松岩王岩狩坐于首位,气势端庄磅礴,之前那任性的样子哪里还有一星半点?庆泽的对面,正是身材臃肿的平王永昌。? 却没有见到颖瑜。庆泽不由得嘴边挂上一丝笑意。? 永昌眼睛在歌舞美姬身上飘来盪去,颇有点心不在焉,只是碍于形势,还非得端了大王的架子正正经经地坐着。? “平王昊王都是政事缠身,寡人也与二位多日未聚,颇为想念,今晚暂且放下心中诸事,喝个痛快!来———”说着,岩狩端起酒杯。? “对对,喝个痛快!”永昌呵呵笑着,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美酒下肚,庆泽脸上挂着一缕微笑又敬了永昌一杯。见他喝酒喝得匆忙,心中已然有了定论,嘴上却道:“数年不见,听闻平王酒量渐长。今晚看来,平王果然是海量啊!”? “哪里哪里,”平王笑呵呵道:“昊王年轻有为,天下少有。相形之下,本王真是汗颜吶!”说完,又呵呵笑了笑,圆滚滚的胖脸上满是肉纹。? 岩狩在心里大大翻了翻白眼。? “平王过奖了!”庆泽又端起一杯酒,“庆泽年少无知,怎能和平王相比!”? 永昌笑饮,眼睛在歌舞美姬身上又晃了个圈,三杯酒下肚,上了年岁的脸上已经微微泛红。庆泽撇下他,转而和松岩王一句一搭的聊上了。?歌姬唱了一首又一首,舞姬跳了一曲有一曲,佳肴上了一道又一道,美酒也喝了一坛,这酒宴,却始终不见结束的迹象。? 岩狩与庆泽依旧一句一搭的聊着天,两人均是彼此恭敬有礼,丝毫不越法度。期间还要拉上永昌说几句,再大笑几声喝上一杯。? 永昌有问必答有酒必喝,只是看得出他渐渐有些着急了。? 庆泽心中有数,举杯道:“平王,咱们满饮此杯,以祝日后平昊两地世代相安无事!”? “好好!世代相安!”永昌赶紧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如此甚好。”岩狩道:“若各方国后王都如平昊一般,寡人也可少操点心。来,寡人也为两国祝贺!”说着,也端起一杯酒。? 永昌与庆泽同声道谢,恭敬喝了。? “天色已晚,寡人也不便久留二位,这里是拜盟文书,若是两位侯王没有异议,按下玺印便是!”说着,岩狩一挥手,歌姬舞姬纷纷退下,旁边一侍从托来三分帛书呈上。? 庆泽与永昌都大大吃了一惊。? 庆泽道:“陛下,今晚在这酒宴上定下盟约,似乎太过糙率了吧。”? “是啊是啊!”永昌一头汗,忙不迭地说:“还是择个日子认真操办一番才好……”? 岩狩呵呵笑道:“金夜良辰美景,我们君臣共欢,两位何不趁热打铁定了此事!何况如今不比以往,谁知明日会有何变故?你们趁着今晚这酒宴定下盟约,不但平了寡人心中一块大石,更能传为日后世间美谈!”? 永昌一听,心中顿时明白,对于他们的结盟,松岩王一样很期待。他的算盘打的也很精到,北方与东南方两大诸侯联手,恰好可以牵制越来越难掌控的西方成国。如此,位于中间的松岩王朝倒是可以趁机休养一番,以图重振王朝之威。他与庆泽对视一眼,见庆泽也是一脸不善。? 不料庆泽却道:“如此说来,本王倒要谢谢陛下美意了!”说着,从身上拿出玺印来。? 永昌还想藉口拖延,等日后让儿子颖瑜来与庆泽谈判,也好尽量捞到一些益处。不料视线所及之处,竟然皆是威武强壮的松岩王御侍!冷汗顿时涔涔而下,抖抖索索的也把玺印拿了出来。? 岩狩一笑,示意侍从将帛书呈到二人面前。永昌冒着汗,一个一个印地扣了下去。? 庆泽冷着脸,也在三份帛书上扣下印章。? 43? 三份帛书,一人一份收下。? 岩狩满意地看着面前帛书上鲜红的印记,忽然抬头看了庆泽一眼。? 那个昊王依旧黑着脸。? 永昌却颇为焦躁,扣完章拜了拜就往外走去。? 不想岩狩却又唤住他:“平王为何不住寡人王宫?住在驿馆想必不大安全。”? “这……”永昌眼中闪闪烁烁想着託辞。? 第33页 “陛下多滤了!平王想必有万全之策。”庆泽替他挡了回去。? 岩狩点点头:“也对。如此,寡人便不勉强了。不早了,二位早点休息吧。”? 永昌感激地看了庆泽一眼,又拜了拜岩狩,匆忙走了。? 庆泽也行了礼,赶回冷宫瞧月儿去。可在半道上,竟被人拦下了!? “你……”岩狩恨恨咬牙:“就陪我一次,他还能跑了不成!”? 庆泽一脸无辜,长腿却已经开拔:“月儿都等了我一天了!”? 风月正狠狠捣着碗里的饭。? 桔香捧着饭碗,哭笑不得:“公子,饭是用来吃的……”? “我知道!”风月立刻兇巴巴吼回去。? 桔香吐吐舌头,悄声问青龙:“大王真的不回来了?”? “大概吧……”青龙同样无奈地捧着碗看着头上隐隐一团火的某人。刚才神耳传来消息,松岩王要在寝宫留宿大王。话一到风月耳朵里,小美人立刻咬牙切齿地面目狰狞起来。? “尧哥哥,”风月突然停了手,磨牙道:“岩狩的寝宫在哪里,带我去!”忍了一天了,晚上绝对不能饶了他们!!? “啊?!”桔香与青龙都吃惊地看着他,青龙犹豫道:“可是……没有松岩王宫特制的令牌,谁也进不去……”? “你去找他做什么?”不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风月腾地弹起来,用前所未有的加速度冲到来人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手就是一拳!!? yeah!偷袭成功,秒杀全胜!? 无奈他养尊处优太久,又天生不喜运动,所谓的加速度只是比走快了一点点,所谓的秒杀偷袭只是让人家觉得他在投怀送抱。?所以庆泽笑眯眯的抱起他走进来。? 风月也懒得再动,只是嘴皮子上不甘心:“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啊!哼!”? “呦,真是越来越会吃醋,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生活情趣的表现吗?”庆泽抱他坐下,看到那一碗被捣得惨不忍睹得饭,忍不住大笑起来。? 风月脸上一红,恼道:“有什么好笑的!桔香,我要吃点心!”? 庆泽好容易憋住,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什给他看。风月瞥了一眼,顿时吃惊地张大了嘴。? “不会吧……”回过神儿来,风月喃喃道:“这么快就盖章签字完事儿啦……”懊恼地问:“昨天才到这里,你这么利索就把事情办完,难道要我们明天就走吗!”? 好不容易出来了,就这么回去了??? 庆泽颇有些郁闷地看着他:“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 风月一愣,随即撇嘴道:“你还能怎样,一定是和岩狩合伙唱双簧骗住了平国。不过,你不是说永昌很平庸,但是颖瑜很狡诈吗?怎么他这么慡快就肯答应?他没逼你加什么剥削性条款么?”说着看了一遍盟书,完全中立的措辞,没发现什么对昊国不利的地方,还真是让人奇怪。? 果然瞒不过这个小家伙!庆泽心中高兴,正要夸他,却听见风月不经意嘟囔:“该不会颖瑜没去吧!”? “没错!”庆泽笑道:“他没到场!”? “啊?”风月吃惊地问:“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不出场?你不是说平国很多大事都颖瑜操纵吗?”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失声叫道:“你该不会是……”? 庆泽打断他:“当然不是!我们不能暗杀颖瑜,不过……”他一笑:“自会有人要他的命!”? 岩京驿馆。? 二楼一间华丽阁楼,满室生香。香从活色来。? 宽大柔软的华床上,软软摆着一具丰满香柔的女人身躯,正承受着暴风骤雨般的雨露之恩。女子黑髮散落床榻之上,凌凌乱乱的随着身体而颤抖,丝丝绕绕,都缠着浓郁的欲望与妩媚。淡眉轻蹙,凤眼迷濛,一张樱桃小口吐出不成句的呻吟。那呻吟断断续续,却犹如天籁,刺激着身上那男子的全部神经,激得他大口喘气死命肆虐,恨不能将整个身体都塞到她的内里。? 一番雷霆云雨,二人皆是激盪难耐。? “瑜……颖瑜……啊……”女子圈住他的颈子,浑身无力苏胸颤抖,双目泛出点点泪光。? “小袖……”? 这男子正是平国大王子颖瑜。而这个小袖,却是前些日子他们路遇一个戏班子的台柱。? 颖瑜虽然狡诈,却也算是个美男子。那小袖一见他,便倾心不已,央着班头儿驻扎在他们不远处,抚了琴吟唱起来。? “明月明月,照我窈窕;清风清风,弄我丝绦;君子君子,思我不寐;比心比心,与我遥遥……”她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动听,琴声相伴犹如泉水叮噹,平国这边的士兵纷纷探头探脑。然而被她吸引来的,除了颖瑜,还有他爹永昌。? 永昌一见到月下美貌歌姬,脚上生了根似的再也挪不开一步。他实在是个平庸的王,连在部众面前掩饰一下欲望的自制力都缺欠,就那么傻呆呆站着,肥圆的脸上yin欲遍布。颖瑜忙差人把小袖抢到王帐,一边又派亲信调查她的来路。? 小袖本以为是心上人将她抢了来,满面欢喜。不料一时进得帐来的,却是个体态臃肿年近五十的肥老,顿时哀哀哭了起来。无奈任她如何哭泣尖叫哀求讨绕,永昌却只是慾火越少越高,终于这一夜给她破了身子。? 这一路,永昌便是日日夜夜都要小袖陪伴,好不痛快!以至于到了岩京,为了方便与她欢爱,婉拒掉松岩王在王宫中安排的寝卧,专门住到安插了许多亲随侍卫的驿馆来。? 这小袖虽日日陪在王侧,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双风流妩媚的凤眼,时不时在颖瑜身上打转。而颖瑜一路上派人查来查去,也没查到她有什么异处,只是得知那个戏班子因为少了台柱,已经去往别处寻觅美貌歌姬了。? 小袖年轻貌美,又有一把好嗓子十分撩人,颖瑜本就是个不避美色的,见她常拿了爱慕的眼神看自己,焉能不知何意?只是朋友妻尚且不可戏,更何况是父王的床上人。只要现在忍得过去,平国早晚都是他的,到时候美女何止一个小袖?便只跟她趁永昌不备时眉来眼去一番,不曾有越矩之事。?这一日傍晚,松岩王派人来邀平王入宫赴宴。永昌正要让人去叫颖瑜,却听小袖在一旁奇道:“不是邀平王赴宴吗?大王又叫大王子同去,难道是说平国有二主吗?”? 做王的,最忌讳有人觊觎王位。永昌再平庸,却也是为王多年。明知道不该听一个侍妾的无心之语,却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却不料这一场酒宴中了松岩王的招!永昌在回驿馆的路上,心中不住的埋怨,都是这个小袖多嘴!可是一想到小袖,跨下却不由自主立刻有了反应。? 这边驿馆里,平王念念不忘的美人,却沈浸在终于找到机会支走肥老,与心上人共享鱼水之欢的快乐里。? 颖瑜本听说了她让父王单独赴宴的话语,心中顿时疑窦丛生,只是没想到见她时,她竟然只着小衣站在面前。小衣单薄透亮,那苏胸与小糙原隐约而见。颖瑜咽下口水,责问她为何出言伤害父子情谊。小袖落泪道:“大王子还不明白小袖支走大王的苦心么?”说着,款款走入颖瑜怀中,哀哀低泣。? 颖瑜还在疑虑,却闻见小袖身上传来一股暗香,沁人心脾。心中一盪,跨下渐渐抬头……? 风月赞嘆道:“啧啧,庆泽原来也会玩儿计谋啊!我还当你只知道暗杀吶,不容易啊不容易……”庆泽捉住他,咬牙道:“叫你老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看今晚怎么收拾你!”? 风月却笑道:“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去燕庄泡温泉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见他有些犹豫,风月双眼闪亮道:“那可是我们初次相见的地方啊!”? 庆泽心中腾的一热,随即慡朗笑道:“也好!有本王在,看哪个胆大的贼人敢来偷袭!”? 44? 风月还在高兴,却已经不见了青龙身影。忽然悟到,岩京到处都是诸侯眼线,若是被人发现昊王在燕庄温泉沐浴,岂不是告诉天下燕庄是昊国培植的杀手庄?青龙一定是先去布置了。? 心里有点抱歉,风月低声说道:“要不就不去了吧……”? 庆泽一怔,随即明白。用脸蹭着他的头髮笑道:“我堂堂昊王,若是连月儿泡温泉的愿望都满足不了,那可真是白当了!”? 风月一阵感动,却又听见他说:“我还想试试在温泉里做的感觉吶!”? 第34页 ……风月忍住想扁人的强烈欲望,罢了,反正也打他不过。就算打得过,又如何捨得?? 永昌匆忙回到驿馆,让人将盟约交给颖瑜,便直奔小袖的雅阁。? 颖瑜早已回到自己房间,一见到盟约,脸色顿时阴沈下来,急忙往父王那边奔去。? 刚到门口,便听见小袖腻死人的诱叫声传来。颖瑜一皱眉头,倒是困在门外进不去了,偏偏又心急如焚。咬牙一跺脚,颖瑜高声道:“父王,这盟约……”? “已经签了就算了,你去吧!”永昌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让颖瑜咬紧了牙关,却也冷静下来。父王沈迷女色,岂不是对自己更加有利?? 当下转身而回。? 夜半,无月,星斗满天。? 颖瑜一身玄衣,打马直奔岩京东郊。? 密林中,停了一辆黑色马车。? 颖瑜收马停在马车旁边,却不说话。? “听说,平国已经与昊国定下盟约了。”马车中传来悠悠男声,不急不缓,仿佛事不关己。? “父王身边有小人谗言,我没去成,不料他们竟然就……”颖瑜急忙解释。? “好了。”那人悠然打断他,“已经如此,只好另想办法。只是大王子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不敢忘!”颖瑜恭敬回道,却在心里升起怒火。? “那就好。”里面的人嘆气道:“只是我家大王改变了主意,不想要桑脂那块地了。”颖瑜心中一喜,暗道如此甚好,倒省了诸多麻烦。不料那人又嘆着气说:“听说昊王身边有个男宠貌似天人,大王也动了心,麻烦大王子像个什么办法给大王送去吧。”? “这……”颖瑜皱眉道:“我也听说过。可是探子说昊王对他宝贝的不得了,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 “哦?我怎么听说他曾被大王子送去的乌雀毒倒过呢?”那人不以为意道:“既然大王子有办法毒倒他,想必也有办法将他弄出来,一切有劳了!”说完,那马车竟然撇下颖瑜,得得而去了。? 颖瑜坐在马上怒火中烧,狠狠拿马鞭抽着身边糙木。上次毒倒风月纯属意外,从那之后昊王的防范严密到滴水不漏,要他从何处下手??这成王,太可恨!? 大前年,平成两国曾有一战,当时颖瑜尚未掌权,奉父王之命率军迎战。他一心想靠战功赢得父亲青睐以得权势,却又苦于战事不利。成国节节胜利,眼看要取得平国边境之城,颖瑜急切心下,便派了亲信秘密到对方军营谈判。不料那个军师慡快的很,答应只要颖瑜日后在成王有需要时相助,便佯装战败,让颖瑜得了胜回去领功受赏。颖瑜暗想,我便答应他,到时想推託还不容易?交易于是秘密达成。? 谁料到成王手段十分高明,不知不觉中在颖瑜身边插好了众多暗桩,颖瑜聪明反被聪明误,三年多来总被人牵着鼻子走始终不得摆脱,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若我为王,第一个要灭了成国!颖瑜发泄一阵,愤愤而回。? 密林中一个小小身影闪过,一熘烟不见了踪影。? 温泉里,一对公鸳鸯尚在戏水。? 蒸腾的水气驱散秋夜微寒,风月软绵绵地趴在庆泽肩头,透过白茫茫的水雾看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庆泽还埋在他的身体里,暧昧温暖的气氛让它又兴奋起来。? 感觉那个东西突然开始胀大,风月皱眉嘟嘴,不满道:“你就知道做爱,一点都不浪漫!”? 庆泽有些难耐地啃了啃他的耳垂说:“和你在一起最浪漫的事就是做我们都爱做的事!”? “拉倒吧!”风月轻轻拍他一掌,懒懒环住他的腰,依旧看着夜空:“我外公本来还答应让我去玩太空旅行的……”? “太空旅行?”庆泽惊讶地也抬头看了看夜空,问:“难道是到天上游玩?”? 风月咕咕笑起来:“原始人也开窍一回,真不容易!没错,就是到天上游玩!”? 庆泽眯起眼睛,好一阵子幽幽道:“真不知道你究竟从哪里来的!”? “呵呵~~~”直起身来,风月捧起温热的水玩着:“我是从几千年之后来的。几千年之后,你的子孙也能到天上去旅行!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人们已经踏在月亮的土地上了。”? “不管怎么说,”庆泽捧起他的脸,鼻尖对着鼻尖,“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水雾迷濛,夜色里春光烂漫于清冷的深秋。? 可是这旖旎却被人尽数听了去!一番激盪回合,风月呻吟着倒在庆泽怀里,累极思梦,却听见庆泽大喝一声:“出来!”? “哈哈……”清稚的笑声传来,一个小童随之蹦到温泉边上。? 风月大窘。庆泽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青龙怎么不拦着!”? 小童笑道:“那你要去问他喽!人家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哦!”又咯咯笑了几声,忽然道:“小的给月贵妃请安!哈哈……”? 风月一听,又窘又恼,脸上顿时比温泉水还热。? 庆泽低低一吼:“够了!朱雀,什么事情快说!”? 风月吃了一惊,这垂髫小童,看上去不过十来岁年纪,怎么竟是追随庆泽多年的四大护卫之一?只听那朱雀委委屈屈道:“大王,你怎么能这么凶对人家?”眼看庆泽又要发作,他才嘻嘻笑着,将东郊密林中所见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颖瑜竟跟成国有牵扯?!”庆泽眉头越皱越深,“黎姜不是个好色之徒,要月儿做什么!”? 朱雀撇撇嘴。? “喂!你!”庆泽忽然声色俱厉地低声斥道:“偷听让神耳去就行,你自己跑去做什么!万一……”? “大王真是婆婆妈妈!”朱雀不领情地撇嘴打断他:“人家安排神耳做别的事情了嘛!”见庆泽眉头紧皱,他忽然一笑:“大王放心,我小心着呢!颖瑜加上成国,倒是月贵妃的真成了问题!哈哈,大王小心他被人抢走哈~~”见庆泽眉毛直竖,他哈哈笑着后退道:“我得赶紧把消息也告诉那个坏脾气的陛下去,大王不反对吧!”话音刚落,人已经嘻嘻哈哈跑掉了。? 庆泽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道:“这个朱雀,唯恐天下不够乱!”? 风月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他……多大了?”? 岩狩烦躁地转来转去,摸摸这里踢踢那里,看什么都不怎么顺眼。不一会儿,便吼着叫来人。? 进门的却是一个垂髫小童,正是朱雀。岩狩一见他,马上一脸毫不掩饰的无力表情。? “陛下有什么事?”朱雀乖巧问道,声音清脆悦耳。? 岩狩翻翻白眼:“去叫你家大王过来陪我!”? 朱雀咯咯笑起来,道:“那我家大王的美人怎么办呀?”?“一起叫来行了吧!”岩狩不耐烦地吼,吼完咚咚走到几旁,气鼓鼓一屁股坐下。? 朱雀摇头道:“松岩王要是把脑筋多往别处放放,大概王朝不会太短命!”? “你……”岩狩霍地站起来,正要骂他,他却咯咯笑着逃到柱子旁,趴在柱上说:“我家大王和美人洗鸳鸯浴去了,现在大概正一丝不挂的抱在一起嗯~嗯~啊~啊~~你要他们怎么过来?”? 岩狩腾地站起来,死板着一张俊脸唿唿喘气,怒视门口那个嬉皮笑脸的小童。好一会儿,他吼道:“小屁孩儿你给我死过来!”? 朱雀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哭道:“松岩王不要脸!抓不着别人,就拿人家出气!亏人家还赶着过来告诉他那么重要的事情!”? 眼看岩狩头髮都要根根直立了,朱雀立刻爬起来蹦过去笑嘻嘻道:“好啦好啦,我跟你说啊……”说着,拉着岩狩咬起了耳朵。? 岩狩别别扭扭弯着腰,一脸的愤怒渐渐变成惊讶。沈吟片刻,郁闷地说:“一个男宠,好大面子!连成王都看上他了!”又昂着下巴道:“被抢走最好!我才不要管他!”? 45? 听说有人要抓他,惜命如风月自然乖乖龟缩在屋内。庆泽尚有些事情要与岩狩商量,可松岩王断不会跑到冷宫来,没奈何,只得往他寝宫跑一趟。本要带风月一起过去,他却嘟囔说与岩狩八字不合,见面定会吵架,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直到晌午,风月才迷迷煳煳爬起来喊:“庆泽……”? 只听见桔香清脆的笑声响起:“哎呀不好,公子这么快就想大王啦?这可怎么办?大王还没回来呢!”? 第35页 风月这才稍稍清醒,想起早间庆泽与他商量去岩狩寝宫的事,呵呵笑着挠头:“这样啊……”? 桔香又笑道:“公子要是闷了,不如起来玩儿吧,青龙和祝睢大人都闲着呢!”? “哦……好吧……”风月打着呵欠。也行,祝睢人最老实,欺负起来一定很有趣……想起满眼小星星的书生,邪恶地呵呵笑了两声,而正急急忙忙走来的祝睢,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中午,庆泽差人来,说是在岩狩寝宫用膳,不过来了。? 风月噘着嘴,青龙叫来神耳一问,才知道岩狩以祝贺平昊结好为藉口,缠得庆泽走不了了!桔香摆上精緻的午饭,正愁着怎么劝这个闹脾气的公子,却见三个宫人朝这边过来。? 为首的那个进门朗声道:“风月公子,陛下有请!”? 风月看了看青龙,才问道:“不知何事?”? 宫人道:“陛下是请公子用膳。”? “多谢陛下美意,只是我家公子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怕染给了陛下,那就罪过难恕了!”没等风月开口,桔香先替他打发了。? 那宫人却一脸为难:“这……即是如此,本不该勉强公子。只是昊王坚持要公子过去,陛下才有这一请,若是请不到,怕昊王要不高兴了……”? 一听见庆泽俩字,风月即使怀疑,也有些耐不住心里痒痒。瞧瞧那三个宫人一身行头礼节,无一不妥之处,“庆泽不在绝不出门”的坚定信念,更是弱了几分。? “我家公子真的不舒服,辛苦两位了!”又不等他出口,青龙发了话。? “这……好吧!”宫人一脸难色,却还是应了下来,施了礼便要离去。? “等等!”风月突然叫住他们,对吃惊的青龙说:“尧哥哥,你陪我去吧!”? 青龙无奈,只得答应。走过院子时,突然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风月只想着庆泽,也没注意。? 三个宫人在前方引着,一路出了冷宫,朝松岩王寝宫方向走去。风月跟在后头,越走越是冷静,越发知道自己此举实在冒险。若这三人是颖瑜派来的,岂不糟糕?扭头看见青龙跟在身后,顿时又安下心来。? 不一会儿,那三个宫人果真引着他们到了松岩王寝宫前,风月一颗心,才算是放进了肚里。又不由得暗自窃喜,这一把,算是赌对了!? 回头看看青龙,也是一脸松口气的样子,风月扑哧一笑。? 谁料笑声未落,忽听寝宫内一声撕破嗓子般的惊恐尖叫,接着就听见震天的喊杀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有人行刺!只是不知道是要行刺松岩王,还是要行刺昊王?? 乱糟糟的声音仿佛在顷刻间如雷贯耳近及己身,风月一颗心登时卡到了嗓子眼!庆泽庆泽,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一时间,冷汗涔涔而下。不等他想到头,突然惊觉原来厮杀就在身边!青龙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仅用一手抽出腰间软剑与那三个宫人斗在了一起!? 苦也!风月顾不上害怕,心中勐不迭懊悔的要命!日日小心天天谨慎,怎么偏偏在最需要小心谨慎的时候冒失了?? 三个宫人显然准备充足,并且武功不弱。三柄长剑进退有序,节奏紧密,步步招招皆瞄准青龙要害!可那青龙岂是弱的?且不说明里头是昊王四大死士护卫,那暗地里天下第一杀手山庄二当家鄯尧的名头,岂是虚的!他仅用一手一剑,却将两人防了个结实,不一会儿竟还略略占了上风!? 就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时,周围的院墙上角落里,不断有尸体啪嗒啪嗒倒了下来。原来青龙出门前那两声咳嗽,是让暗中埋藏的侍卫跟来的暗号!慌乱中,风月听见青龙小声说:“公子,他们身上的标记,都是成国的!”? 成国?风月一愣,成王不是交给颖瑜来办了么?怎么成国亲自出马了?? 突然身子一轻,原来青龙将他抱在了怀中,边打边撤。拐角处冲过来一队松岩侍卫,大声喊着抓刺客,一面朝他们打将过来。两人均稍稍定住了心神。? 不料这队侍卫到得跟前,二十来个人竟将青龙与风月团团围了起来!宫人打扮中先前为首的那个吼道:“抓活的!不要伤了美人!”? 青龙暗道不好,这队侍卫竟是伪装的!当下大叫一声“来人!”,单手牢牢抱住风月,软剑唰唰挥去,登时将包围攻出一个缺口。这当口儿,奔来的昊国侍卫和这帮人搏在一起,断骨裂肉的声音不绝于耳,周围早已是血红一片!? 青龙瞅准时机,轻喝一声:“抓紧我!”双手一撑翻上墙头。不敢停留,踩着瓦片向前奔去,只听后面传来脚踏青瓦的脆响,便知道敌人已经追了过来。? 风月初次经歷这样真刀真枪的血腥场面,只吓得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紧紧抱着青龙的脖子,感觉到他颈子上那根动脉跳得异常快速。眼一睁,好巧不巧看见庆泽正一刀撂倒面前的敌人,急急往门外杀来!? “庆泽———”仿佛是什么痴神痴鬼附了身,风月在脑子运转之前,松手张开双臂向庆泽奔去。青龙大喝一声“回来!”,双手慌忙抓了过去……? 却只差一点点。? 脚下一空,风月从房顶栽了下去!? “月儿!”庆泽的嘶吼声在不远处响起,仿佛夏日傍晚天边的闷雷,轰隆隆砸在搏斗场中每一个人的耳膜。? 有一双手准确地接住了风月,却不是他!? 而是一个他看不清楚面貌的男人。? 来人一把将风月扛在肩上,按住风月的挣扎,迅速窜上房顶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刺客们突然齐齐大喝一声加紧攻势,却在下一刻被昊国和松岩的侍卫打得不能翻身。这人并不顾他们,脚下马不停蹄,飞一般窜过一座座屋顶,最后轻轻一跃,跳上马背便朝城东方向奔去。? 他接人,上房,逃逸,驾马,一串动作只在一盏茶功夫,当真是狡如灵蛇动如脱兔!? 风月一路上大声唿喊庆泽,死命挣扎。那人不耐烦,一上马背便朝他后颈用力一拍,风月顿时失了声,昏倒过去。? 噼开缠在身边的刺客,浑身是血的庆泽也跳上屋顶,狂奔一圈极目远望,哪里还有心爱之人的踪影?竟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虏走了!? “月儿———”庆泽悲愤大吼,声如虎啸直上云霄。心口一团血淋林的失伴之伤,却比凤凰折翼更痛。? 46? 山林幽暗,道路兜兜转转崎岖不平,一声声乌啼鹰鸣此起彼伏。山间小道实在过于狭窄,且又常被粗大的树枝挡住,马儿走得并不甚快。? 树枝擦过脖子,一阵刺痛火烧般飞快划过,疼醒了昏迷多时的风月。意识到自己被人绑架了,风月张口就问:“你要多少钱?”? “嗯?”身后共骑之人似乎一愣。? 这一愣,却让风月彻底清醒过来,并且万分悲哀的想起:成王让颖瑜绑架我,现在已经得手了!? 秦氏财团的子孙们,从小就要提防被人绑架,也就从小开始被灌输许许多多脱险的招数。? 例如……? 绑架生存法则一:乖乖配合绑匪。? 秦家特级保镖曾经专门给风月讲课,一般来讲,绑匪的目的只是为了大笔钱财,只要他说个价钱出来,那么人质就有50%的希望被解救。虽然当时觉得这个50%非常可笑,要么生要么死,不用想也知道是一半一半,可是当真是身陷其中的现在,风月才知道这个50%非常重要!??于是他又问:“你收了多少钱来绑架我?如果你现在送我回去,我可以让昊王给你十倍的价钱!”? 不料身后那人怒道:“我等甘为主君卖命,岂是贪财之辈!”? 啊?风月在心中大大哀嘆,我多情愿你是重利之人啊!? 绑架生存法则二:千万不要激怒绑匪。? 这其实属于第一条之内,但是因为非常重要,秦家特级保镖把它作为专门一课来讲。一般来讲,绑匪在得手后会更紧张,也就更不理智,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不管你的外形如何,努力装一只乖巧害怕的小绵羊,这样也可以让绑匪放松警惕。如果做好这一点,那么人质获救的机率又上升20%。? 于是风月试图缓和一下目前紧张的局势。? 冷静冷静冷静……心里默念一阵,又做了几个深唿吸,再盘算一番,风月轻轻张开苍白的小嘴儿……? “请问,您……贵姓?”? “……这你不用知道。”身后传来一把冷冰冰的声音。? 出师不利,这让风月有点受打击,再来……? 第36页 “我叫风月!”? “……我知道!”依旧冷冰冰。? “请问,您……为什么绑架我?”? “……这你不用知道。”? 怎么又是这一句……风月咬咬嘴唇,正想再说点什么,身后那冷冰冰的声音主动开了口:“不用害怕,人家要活的!”? 一句话,点破风月的心理,让他紧紧闭上了苍白的双唇。? 害怕,真的是非常害怕!对于这个世界,他是既熟悉又陌生。庆泽太过宠爱他,把他保护的太好,他未曾单独出过宫门一步。虽然好奇,却因为过于珍惜重生和局势复杂而始终不愿冒险。不知道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不知道这时候的人们究竟是怎样的心理。完全养尊处优的宫廷生活加上庆泽全心全意的溺爱,让他情不自禁沈浸其中,以至于现在只身孤影的被抓走,他对于周遭的一切还都是完全陌生的。谁说一个现代灵魂跑到古代就一定能翻云覆雨?是人都有智慧,古人也聪明的紧!故事果然只是故事,风月苦笑,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此间生此间长,又是专业绑架,天时地利人和占了个全,自己不知时辰不明方位,除了庆泽谁也不认识,劣势到不能再劣了!? 完全是个大路痴的风月,连最基本的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便问:“我们在朝南走?”? “……朝东。”竟然有人分不清东南西北?身后这人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知道,声音中明显有点郁闷。? 唉……我是个白痴。就算给我一匹马,不,就算给我一辆悍马,我也跑不了。“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把我弄到哪里去?”? “香泉神庙。”出乎意料,那人接口便告诉他,丝毫没有隐瞒,慡快的反倒让风月愣了愣。香泉神庙,那不是传说中乌雀的发源地么?也不知道庆泽都查到了什么,后来竟没了消息。? 风月定定神,继续复习学过的“绑架生存法则”,琢磨着妄图伺机逃跑。? “不用指望昊王能在半道上把你救走,我派了三拨人马朝三个方向走,早就把他们的眼睛全部引走了!也别想逃跑,我有天下最快的脚力!”仿佛看透了风月的心思,身后的人不冷不热地说,却带了点嘲弄之意,让风月浑身不慡。? 嘁~~~还天下最快的脚力,你用脚能跑得过刘翔?你用马能跑得过舒马赫?? 接下来,二人都是沈默。? 知道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加上看出这人不认识无双,风月稍稍安心。马蹄得得响,一声声踏在心上……离庆泽越来越远,他现在一定很着急吧,要不是自己太冒失,也不会让人轻易得手。思念,从被迫分离的一刻起,便化作这世上每一缕空气,每一声鸟啼,每一阵清风,每一朵云彩,无处不在,无法不在。? 昨夜还在缠绵,谁料想今日便是此等突兀的分离?不知何时何日,才是重逢?? 很快的很快的,风月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他那么疼我爱我,怎会让我沦落于他人之手?必定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别怕别怕,他的爱一直都在身边呢。? 山路十分难走,太阳明明远远的挂在天上,山林里却是斑斑驳驳光线昏暗。风月在马上颠簸的浑身酸疼,情不自禁地嘟囔道:“累死了,什么路嘛!”?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那人道:“难道我还要光明正大地走大道好让昊王来围追堵截?”? 知道自己说了很蠢的话,风月闭嘴转而去看周围山间景致。也罢,平日里总在宫里窝着,就当这次是个私人旅行好了,还是免费的!渐渐的,竟也完全定下了心神。? 不知道绑匪长啥样……犹豫了一阵,风月咬咬牙勐然转头————却吃了一惊!? 好个年少俊俏的绑匪!风月心中贊了一个,当然,他那点小俊俏不能和自己比,更不能和亲亲庆泽比!? “看够没有?”这少年绑匪年岁并不见大,似乎与风月相错不远,只是那眉眼当中冷冰冰的,像是无欲无求的冷漠淡然,又像是强烈压抑的冰冷无情。? 风月再看他两眼,回过头去问:“我若是始终不出门,你是不是就抓不到我?”? 少年绑匪冷哼一声,却不撒谎:“会很难。”? “唉……”就知道是我冒失了,风月心中再次哀嘆,不由得嘴上嘟囔道:“你就不能说绝对能抓住吗,害我内心不安……”? “……为了抓你,我多年豢养的杀手伤亡殆尽!”少年绑匪咬牙道:“你还真是值钱啊!”? “刺杀松岩王和昊王本就是个幌子对不对?”风月问:“把侍卫们全部吸引到松岩寝宫里面,再趁人不备把我绑架走!”? “……你不笨么。”少年绑匪冷冷道:“只是没想到你那个贴身侍卫如此厉害!”? 那是!风月心里十分得意起来,我尧哥哥可是天下第一杀手山庄的当家呢!嘴上却嘆息道:“他再厉害,最后还不是让你得了手?所以,还是你比较厉害!”? 少年绑匪哼了一声,又不再说话。? 太阳渐渐西垂,两人走了大半日,竟还没走出这片山林。? 风月开始疑心,会不会迷路了?天哪,不会有这么笨的绑匪吧!便小心翼翼问道:“为什么我们还在山林中?”? 少年绑匪皱皱眉头,问:“你是从没出过门还是怎的,怎么连天下山川都不知道?这长乐山绵延好几千里,岂是一朝一夕能走出去的!”? “啊?!”风月哭丧着脸道:“我是没出过门啦,可是按我们这种走法,要走到何时才能走出去啊!那庆泽还不急死了!”? “你……”少年绑匪揉揉额角,“你没长脑子吗!我既然把你抓走,当然不能让昊王再把你救回去!”? 风月却回头沖他一笑道:“不!我坚信,他一定能救走我!”? 少年绑匪登时一愣。47? 良久,他问:“你……这么肯定?”? “当然!我是庆泽最爱的人!”风月顺手摘下树枝上一棵青色的果实把玩着,不以为意道:“以昊王的为人,怎么会把最爱之人置之险境而不闻不顾?他此刻一定在追来的路上。”? 少年绑匪又息了声,沈默不语。? 风月却渐渐有了点谱。? 手里摸着那棵果实,眼睛却盯着眼前正一步步走下去的路,风月忽然轻松笑问:“我叫风月,你叫什么?好歹要一起走很远,不要不理人啦!”? “你问这做什么……”? “说啦!”?风月扭头对他极其灿烂地笑道。? 少年绑匪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眼睛正对着风月极近的笑脸,好一阵子才冷冷道:“颖术!”? “颖大哥好!”风月甜甜叫了一声,随后扭过身去,快乐的哼起了小曲。? “不用拿你那套媚惑的本事来对付我,”颖术依旧冷哼:“没用!”? 风月却回眸一笑:“谁说我在媚惑你?就是昊王,我也没有媚惑过。”说罢,却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哼了小曲顺着一路颠簸。颖术搞不懂他,又见他已没有当初的惧意,只觉得这个男宠还真是不大一样。? 山林中黑得早,月上梢头,二人到得一个山中水池边。? 池中枯叶浮,半个月亮晃晃的倒影其中,树影漆黑茂密,在月色下秋风中摇摇曳曳,甚是可怖。夜风过林,带着鬼怪一样的啸声,冰凉入骨。? 风月瑟缩着抱紧双臂,看着池水中那半个月影。月半人离,庆泽此时可是也在睹月思人?枯叶片片随风落,落下往事一庄庄一件件乱纷纷踏上心头,寝宫里的嬉笑,炽热的怀抱,温柔的爱语,浓浓包围在身前身后不曾离去。甜蜜的思恋,怀念的思恋,如影随形浸骨入髓。? 两滴清泪,悄悄滑过绝世容颜。? 颖术已经在池边掘好一个大坑,收了些枯枝在里面点起了篝火。? 桔红跳跃的火焰,映着风月凄楚的面容。? 颖术瞥他一眼,又在火上架了树枝,烤起干粮来。? 暖暖的火让风月回过神来,瞧见这么一大堆火,讶道:“你……不怕把林子烧了!”? 颖术仿佛看白痴一样地看他一眼:“水池边的土很湿。”? 风月看着柔亮的火,沈吟不语。? 一块烤得喷香的干粮递到面前,风月惊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颖术,伸手接过。? “不用打什么主意,白天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到了晚上你更分不清!”颖术不紧不慢的说:“没有我带路,你走不出长乐山!”? 第37页 咬一口干粮,风月打消了放火烧林和半夜逃跑的念头————弄不好会连自己也烧死的!就算侥倖逃了,万一在这山中迷了路,自己毫无野外生存经验一样是个饿死。? 无奈,只得偎了火坐下。? 良久无语,颖朮忽然问:“昊王非常宠你?”风月点点头。? “那他为什么不让你出门?”这世上竟然还有连长乐山都不知道的笨蛋啊!? “不是他不让我出门。”风月自嘲的一笑说:“是我自己不愿出门,怕给他惹麻烦……这不一出门就让你给捉了。足不出户,我自愿的!”? 颖术渐渐出了神,看着火光,喃喃道:“自愿的……”眼光竟然不知不觉间凄迷起来。? 风月心中一动,幽幽道:“其实若救我是件很危险的事,我情愿他永生不要来。我宁可自己魂飞魄散,也不愿他有一点点差迟的。”这一句倒是真心话,风月说完,自己心中也是一阵又甜蜜又苦涩,眼泪几乎掉下来。? 颖术竟像是听的失了魂一般,痴痴呆呆望着跳动的火光。过了一阵子,眼中突然杀机一闪,一直拿眼角悄悄观察他的风月被吓了一跳。他突然转过头来盯着风月,双目之中杀机暴涨,映着火光十分恐怖。风月被他那徒然爆发的骇人杀意惊得浑身僵硬,胸口处一阵阵窒息涌来,只觉得瞬息之间,他那杀意便排山倒海压来,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可是颖术始终没有挪动分毫,只是那么恨的盯了他一阵,最后恶狠狠从牙fèng中挤出一句话:“我生平最恨之人,就是你们这些以色侍人者!”? 他本生得俊俏,吐出这句话时,一张俊脸竟有片刻扭曲起来,显是恨到了极点。? 待他移开了双目,风月才缓过一口气来。心中惊悸不已,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恨意?恨的那么压抑那么浓郁,简直就是一团火硬生生被他压在心底。?夜风又吹来,风月偎着火堆依然打了个寒战。心头被大团迷雾笼罩,恐惧尤在睡意全无。? 一夜无话,直到东方渐白,朝阳金光微露。颖术先醒来,正要站起身去洗把脸,却发现衣服被压着了。? 风月紧紧偎着他,面如桃花,身躯缩成一团。? 颖术眉头一皱,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使力抽出衣服,风月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等他洗过脸回来,却看见风月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喂!”颖术不耐烦地踢踢他,“起来!男宠!”? 风月依旧没有动静。? 颖术怀疑地弯下身去一摸,不由眉头大皱!? 风月额头滚烫,竟然发烧了!那脸上粉红哪里是桃花色,分明是病态的cháo红。? 不是吧!颖术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堆不知道何时熄灭的篝火。昨晚知道他浑身颤抖地偎过来,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推开好几次。后来实在懒得理,才让他那么靠着。才这么一夜,就生病了?那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有点头大地看着这个实在没有一丝同情感的病患,颖术心烦地翻着包裹。杀手随身携带有的是毒药创伤药,只独独没有伤风药!一般出任务的杀手,哪有在山林里露宿就会生病的!? 无奈,只得撬开他的嘴灌了些水进去。颖术对风月毫无好感,更不会耐心细心,刚灌了一口风月便呛着了。? 这一呛,倒是醒了。? 见他睁开眼,颖术张口就是嘲讽:“果然是昊王宠爱的男宠,想必平日好日子过惯了吧,这么容易生病!还真够有用的。”? 风月精神恍惚,浑身滚烫无力骨节酸痛,连周身皮肤都是疼的,当真是难过至极!难受的撑着坐起来,料到自己是发烧了。? “我、我不能……吃药……”风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便觉得天旋地转,又咕咚栽倒在地。? 颖术不明所以,只冷哼道:“没药给你吃!”说着,一把拽起他扔到马上,不顾风月疼得掉下泪来,继续赶路。? 松岩王与昊王在松岩王宫遭成国杀手刺杀,所幸安然无恙,只是昊王所宠被虏。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一早,岩京已是人尽皆知。松岩王许诺昊王,假以时日,必将兇手捉拿!? 赤红大旗,金绣麒麟。昊王车架在朝阳中早早地严阵以待。? 昊王身着庄严厚重的朝服拜别松岩王,登上车架回归昊国。? 城外三十里处,昊王带来的兵将业已收拾停当整装待发。? 岩京这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早晨,竟是无比肃杀。? “走了?”颖瑜蹙眉问道:“真就这么走了?!”? “是!”一布衣男子单膝跪地恭敬答道:“属下亲眼看着昊王登上马车,又跟踪车架五十里,才折回来禀报主君。昊王派出的人马还在追踪颖术大人那三队诱饵。”? “你下去吧!”颖瑜点点头。昊王就这么回去了?!? 颖瑜心里一阵窝火。为了抓到昊王那个心爱的男宠,他可真是损兵折将,手下精锐杀手全部命丧松岩寝宫,被捉住的人也只能服毒自尽。留在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从没出过任务的新手,还要分出一部分引诱昊王以换取颖术送人的时机。万一有人行刺,自己的安全都是问题!? 这一切,都是因为该死的成王!颖瑜双拳紧握。此时此地,实在不宜与昊国结仇,虽让杀手们都带了仿制的成国标记,却难保狡猾的昊王识破!刺杀昊王与松岩王,这罪名一出,梁子结就大了!? 颖瑜深知,目前镇守北方昊王是最好的人选,万一他有个好歹,平昊路远,平国没有那个实力和机会能够一步步蚕食北方。而这种时候,倒是便宜了实力最大的成国来开疆扩土。昊王,是平国牵制成国的不二人选。至于松岩王这个名不副实的天下共主,若是被人知道平国大王子颖瑜派人刺杀他,岂不是给了天下诸侯联合讨平的口实?? 颖瑜自知自己这一步,走得兇险之至!可除了这招声东击西,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也罢,既然已如此,便只如此吧!现在唯一所盼,便是颖术那边不要出了什么状况。? 正焦虑间,却听见门外来报,大王召见。? 颖瑜按按疼痛的额头,赶紧过去。? 到得永昌房内,抬眼就看见风情万种的小袖轻轻睨了他一眼。这一眼,可谓艳而不妖,媚而不俗,千般柔情无处道,万般思绪在其中。? 颖瑜却假装没看见,问道:“父王唤儿臣何事?”?永昌紧张道:“听说昨日松岩王和昊王遇刺?盟约已定,咱们早些回去最好!我已吩咐下去,下午便启程!听说昊王已经回去了?”? 颖瑜心中忐忑道:“是的,昊王今天一早便回去了。”见永昌一双招子不离小袖,心里定了定,小心道:“父王,儿臣有些事情,怕是不能和父王同行了。”? “哦?瑜儿要去哪里?”永昌拉过小袖,抱在怀中。? “这……”颖瑜瞟了一眼小袖,却吞吞吐吐。? “小袖不是外人,但说无妨!”永昌道:“如今为父,可一时也离不了她了!这次没和你商量就要走,除了怕不安全,也是我想早点带小袖回宫。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东西也不全,早点回去,也好让为父早点尽兴嘛!”说着,色迷迷的在小袖身上乱摸起来。小袖咯咯颤笑,声音悦耳极了。? 颖瑜尤有些疑虑,却不大敢当着父王面撒谎,便道:“儿臣想到香泉神庙求颗药丸……”? 永昌一听,立刻挥手打断他:“好了,为父只需知道你身在何处就好。你要做什么不必多说,只管做好便是!”? 颖瑜这才定下心来,躬身道:“儿臣去看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待得他出去好一阵子,小袖凝神细听,没什么动静了,才幽幽一声长嘆。? 永昌脸上却已非刚才神色,反倒一脸黑云遍布,怒气一触即发!? 48? 虏走风月,颖瑜为保一击即中万无一失,明知势必元气大伤,还是将能调动的人手全部用上。这其中,就包括保护永昌留在驿馆的侍卫。本以为凭永昌的迟钝,动几个人他根本发现不了,就算被他知道,他也可寻个藉口洗脱干净。? 不料那小袖却是个眼尖的,头一天晚上下楼时便觉着有些个侍卫脸生得很,上楼便对永昌哭诉道:“大王子一直怀疑小袖是jian细,前些日子还曾来问过,这下定是不放心,派人来监视小袖的。”? 永昌本不以为意道:“怎会!想是他有些事情需用到这些个人吧。”? 小袖嘤嘤哭道:“大王是不知道,小袖怕成为那挑拨离间的人,一直不敢告知大王。可到了今天这个份儿上,小袖要是在不说,只怕是要有性命之忧了!大王子他在大王去赴宴那晚曾来小袖这里,逼问小袖来歷。大王是一清二楚的,小袖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来歷?大王子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后来他竟说、他竟说要是小袖肯与他交欢,他便信了!”? 第38页 她边说边哭,直哭得粉面色变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就是那铁石心肠也要为她心疼上一番,任谁看了,也要问上一句为何,安慰上两句贴心话,何况永昌早已被她迷得七魂少了六魄?听她这么哭诉,当下便怒火中烧的提了剑,要找颖瑜算帐。? 小袖哭倒在永昌怀中,死死拽着他的衣襟哀哀求道:“大王使不得啊!大王要是去了,便是小袖天大的罪过了!小袖如今日日与大王厮守,早已别无他求。小袖命贱,死不足惜,可大王子大权在握,这驿馆如今又进了面生之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听谁的,万一惹怒了他,他、他动起手来,那、那大王可就危险了!”当下死拽着永昌,一步也不肯让他迈开。? 永昌被她这么一哭,犹如被人当头棒喝,冷汗象是刚洗过澡般出了一身。他生性平庸容易被人诱惑,为王几十年却又使他时刻保持警惕,两项混杂参和,当下疑心大盛。? 疑心生暗鬼。? 永昌下楼一转,果然见到几个没见过的生人,心中立即便有了定数。岩京人多眼杂,若是颖瑜有心害他,定会在路上趁人不备暗下毒手!永昌也不是傻子,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以颖瑜的性情,自己出事之时他定不会在身边,以求个清白。? 永昌当即悄悄着人部署了行程,第二日又听说昊王与松岩王遇刺,更是惊惧不已。他叫来颖瑜假装告知回程,实则是试探。? 可颖瑜背着他与成国的交易他哪里知道?颖瑜还指望这一次与成国做个彻底,却不料已遭父亲猜忌。? 永昌一行离开后的傍晚,残阳似血燃烧,朔风悲泣嘆息。? 朱雀守在岩狩寝宫,此刻他短短的手臂上,正停着一只信鸽。从信鸽脚上取出一块小小纱布,又餵了信鸽几粒玉米让它飞走。? 粉色纱巾握在他小小的手掌,一股奇异的暗香轻幽入鼻。上面书着几个娟秀蝇头小字:香泉神庙,骨肉离心。?那字竟是女子画眉用的黛色。? 朱雀微微一笑,眼中尽是与童稚面容毫不相称的流光异彩,转身去找岩狩。? 两骑青骢骏马,一前一后走在长乐山幽暗的山林小道上,任马上的人如何心急似火燎,小道崎岖坑洼,也只得慢慢前行。?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风月过夜的池水边,颖术掘的那个火坑犹在,里面盛着被露水打湿的灰烬。? 前面身材欣长的男人下了马,在池水边走了一圈,却一无所获。另一人在马上低声道:“二庄主……”? 男人回头看他一眼,正是青龙。那马上的人,却是他从燕庄带出来的神耳。? 然而此刻,早已没了在风月面前时而温柔如水时而拘谨有礼的青龙。他一脸杀意双目如刀,狠狠瞪了火坑一眼,那火坑若是还燃着,定也被他这狠极冷极的一眼给瞪灭了!? 青龙一袭利落皂衣,重新翻身上马,带动腰间一个金色事物晃了晃。? 神耳凝神听了听道:“二庄主,他们还是一路向东走了。”? 青龙哼了一声道:“看来小金蝠带的方向是对的,月儿想必没被他换过衣物。”? 神耳接口道:“只是这东西不怎么方便,只在晚上有用。”? “我只盼月儿如今平安无事,”青龙周身泛起浓厚的杀气:“不然我定要血洗了平国王宫!”? 风月发着烧,浑身触手之处皆是火烫,身上却一阵阵发寒,口中苦涩干燥,想要喝水偏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意识恍恍惚惚,身体随着马儿上下颠簸,全身皮肤因为发烧而疼痛,碰一下尚且酸疼难受,何况这么颠簸着!走了一早上,只觉得自己简直要四分五裂了!涕泪交流中,风月也顾不得身在何处,只管难受地缩在身后那人怀中轻声哼哼。? 颖术被他闹得心烦之极,却见他烧的几乎昏迷实在不敢大意。对方要得是个大活人,颖瑜之前也交待,人一定要活的!? 可在这深山老林中,身边又没有伤寒药,无法可想之下,只得任他闹着,不时餵他点水喝,一面留意路上可有能用的糙药。? 风月一路都在不自觉地流着眼泪,泪水之多让颖术都觉得不可思议。又见他意识模煳下仍喃喃唤着庆泽,完全不是假装,不禁暗暗嘆了口气。? 自古世上多情痴,颖术眼神渐渐飘忽。? “庆泽……”风月变了调的低喃再次从怀中传来,一双滚烫的手紧紧抓住了颖术的衣襟。? 颖术看着他,烧得满面cháo红,眉间微微皱起,双目紧闭却无法安然入睡,混沌的意识显然还在疲惫的支撑着,原本红润的双唇变得苍白干裂,吐出不成声的字句。? 字字句句思念,声声慢慢揪心。? 颖术长嘆一声,松开缰绳双手抱紧了他,用被山风吹得冰凉的脸贴着他滚烫的小脸。颖术出来,并没有带多少衣物,此刻他自己只穿着一件薄衫,其余衣物统统裹在了风月身上。? “如果他也像你思念昊王这样思念我,就是让我立刻死在这里,我心里也是甜的。”颖术喃喃道:“宁可自己魂飞魄散,也不愿他有一点点差迟……我也是这样想的啊……”话未完,俊俏的脸上满是悲悽。? 直到傍晚,颖术才在路上找到一点能用的糙药。好在长乐山中到处都有山涧泉水,他寻了一处泉眼落脚,在水边土中又掘了一个坑生火,将风月放在火坑旁边,怕他掉进去,特意寻了块大石将火坑压住大半,这才去林子里捉了只野兔回来。? 可是左右寻觅,却找不到可以用来熬药的东西。? “别……找了……”风月暗哑的声音轻轻传来。? 颖术回头一望,只见他微微睁开双眼,水气瀰漫的瞳仁里都透着发烧带来的难受。颖术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我……我不吃药……”风月有气无力,声音已经轻到不能在轻:“我只想喝水……”? 火边,有颖术特意放在那里的水囊,一打开,竟然还冒了丝丝热气。? 扶起风月,颖术拿着水囊将水一点点倒进他嘴里。直到他不喝了,颖术才重新将他放在火边取暖,站起身来就着泉水将野兔洗剥了,放在火上烤着。? 风月一直半张着眼,瞧着颖术的一举一动。热气从身体一边传来,渐渐侵蚀全身,燥热中发了一身的汗。这让一直发寒的他舒服不少。只是有烟,发烧的人鼻子最是敏感,风月只觉得鼻腔又酸又疼,不停的有鼻涕想要留出来。他吃力的拿出身上的丝帕,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让他疼的想掉眼泪。?不等他把丝帕举到鼻子上,已经有一双手拿一块干净的汗巾给他擦掉了快要过河的鼻水。? “谢谢。”风月吃力地说。? “你为什么不能吃药?”颖术别过脸去,不愿看他。? “我……”风月本想说是过敏,却转口说道:“我中过乌雀,自那以后就不能吃药了,否则会要命的。”说完,又要水喝。? 颖术扶他喝水的当口,风月偷偷瞧他,却见他眼中光线流转,不知是火光,还是心神。? 火烤的野兔,只洒了些许盐巴,并没有多好吃。风月生着病,也没有多大胃口。颖术却不放过他,硬是逼着他吃下一条兔腿。? 待得二人将歇时,已是月朗星稀。山林黝黑,眼前这一片火光灿烂无比。? 风月躺在火边,见颖术又开始怔怔发呆。那俊俏的脸上,忽而迷茫忽而悲伤,眉目之中疲惫与坚韧相交,倒似进了什么迷宫,再也出不来。风月只是看着,不觉昏昏沈沈,又想睡了。? 他努力半睁着眼,轻轻道:“衣带渐宽终无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颖术,你累了吧……”他的声音在枯枝燃烧的噼啪声中传来,悠悠飘进颖术耳中。? 颖术转脸看着他,火光照着他半边脸,不晓得他此刻究竟是个什么神情。? 突然,一只小小的金色事物,飞舞在黑暗的山林中,竟是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小金蝠!”颖术低低惊唿一声,随后一把抱起风月,背上行囊撇下马匹狂奔而去!? 风月在迷煳中感觉到身体一轻,随后腾空而起落入一个怀抱,赶紧问:“怎么了?”? 颖术发足狂奔,冷冷道:“救你的人来了!”? 什么!风月的心脏立刻打鼓似的咚咚急跳,拼尽全力开始挣扎。? “别动!”耳边一声冰冷的低喝,风月一滞,一口气噎在喉头,随即勐烈的咳嗽起来。? 颖术见他咳得眼泪只流,眼神一暗,低声道:“我知你思念昊王,可我还是不能放你走。”? 风月咳嗽着,眼见那火光越来越远,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影到了那边,心中越发焦急,用力伸手抓住路上糙木,悽厉叫道:“庆泽……咳咳……庆……咳……”? 第39页 怎奈他高烧一日一夜,嗓音暗哑不堪,又连连咳嗽,那声音如何也传不远。? 青龙弃了马,奔到火边,见马匹孤独拴在树边,火边有一堆吃剩的骨头,还有……一方丝帕!? 青龙用颤抖的手牢牢抓住那丝帕,闻到上面传来熟悉的清香,只觉心中波涛汹涌,再难平復。? 抬眼看见小金蝠在前方一闪一闪,青龙发足奔去。? 身后的神耳忽然停住听了一阵,在追上青龙担忧道:“二庄主,刚才我听到……公子的咳嗽声。像是病了,咳得厉害,听上去难受得很。”? 青龙勐地回头盯住他,目眦欲裂,像要吃人一般!他咬牙问神耳:“你没听错?”? 神耳被他这么看得浑身发毛,冷汗出了一头,“二庄主,决不会有错!”? 青龙再无法忍耐,大吼一声飞一般奔了出去,厉声叫道:“月儿!”? 49? 厉啸传至耳中,风月当即听出那是青龙,更是紧紧抓住身边树木,死活不放手。? 眼见小金蝠就要飞到跟前,青龙人影已在不远处,颖术一急,用力抓住风月扯回去。? 风月手上立刻被粗糙的树干扯掉一块块皮肉,一双玉色的细嫩手掌在月光下鲜血淋漓看得分明。“尧哥哥……”顾不上疼痛,风月嘶声叫喊,悽厉张惶无助。? 颖术多少有些不忍,却仍是死死抱了他拼力狂奔。他身后,狂怒的青龙面目狰狞地追来,一路上树枝挂破了衣服脸颊,却不觉痛,只有风月嘶哑的唿叫在他耳中轰鸣。? 月色下,密林中,两拨人马展开追逐。有战鼓般的风声,有心跳般的脚步声,有迅速倒退地树影,有一闪而过的人影。? 有锥心刺骨的唿救声,声声是泪;有为此而来的兇杀戾气,铺天盖地。? “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风月哭喊着,双手垂打颖术,留下一个个血淋淋的手印。? 尧哥哥就在不远处,只要颖术稍微慢一点,只要一点点,就能回到庆泽身边!风月几乎能听到鄯尧的脚步声,这声音像是法力无边的咒语,产生了巨大的力量。颖术一边奔跑,一边还要分神压制疯了一样挣扎的风月,眼见那小金蝠越来越近,甚至连追赶之人杀气腾腾的脚步声都能听见了!?颖术一狠心,手刀朝风月颈后狠狠一噼————? 风月正在哭喊,勐然间后颈受袭,一口气噎在喉咙口,立时窒息过去,软绵绵的搭在颖术肩头。? 身形瞬间倒转,颖术同时精妙回手,一枚小小的透骨钉自指尖激she而出,直取那只追踪而来的小金蝠!? 不料这小东西乖精得很,竟自己闪身避开了!透骨钉发出噗的一声钝响,扎在了树枝上。? 颖术一惊,不敢再分心,脚下又加了些力气。他脚力果然惊人,半个时辰后,连飞在空中的小金蝠也被他甩得不见了踪影,绕是如此,他仍然不敢放慢脚步。抱着风月狂奔半宿,才在一处哗啦做响的山间小溪边收住脚。? 将软绵绵的风月放在地上,颖术慢慢调息一番。风月高烧不止,双手血迹斑斑,脸上还挂着泪珠。看看自己身上一块块血痕,颖朮忽然一阵难过。? 眼睁睁看见希望就在面前仿佛伸手可触,却在瞬间被硬生生斩断,这心痛定是让人如入刀山吧……颖术默默拿起风月血煳淋拉的手,惊觉入手火烫!? “喂!喂!”颖术慌忙摇醒他,看见风月缓过一口气来,稍稍安心。? 不料风月喃喃一句“庆泽”,满面悽惶的脑袋一歪,又昏迷过去。颖术一摸他脸上,竟比先前又烫了些!这才想起适才在火堆旁他发了一阵子汗,定是让山风一吹,伤寒又重了!又见他浑身颤抖不已,想是难受极了。? 若没有这场祸事,他此刻一定在昊王身边舒舒服服睡着吧……颖术眼神一暗,脸上忽然狰狞。他抓起风月,在他身上一阵乱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却始终没有找到。? “什么都没有?”颖术疑惑起来,那小金蝠何以找得到他?? 一阵山风吹来,他不敢多耽搁,抱起风月匆匆赶路。? 朝阳初升,宽阔的驰道上,一队商队正在匆忙赶路。? 队伍中间一辆普通的半新马车,里面坐着一位风流公子,赫然便是颖瑜。? 一匹快马从后面追上,来人在马车边低声道:“主君,大王果然派了一路人马,绕过咱们奔香泉去了!”? 颖瑜唰地抽开布帘,面色阴沈问道:“多少人?”? “五十!都是大王的亲兵!”? 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颖瑜低声问:“颖术呢?还没有消息?”? “没有。”? 颖瑜眉头皱了皱,“他搞什么!知不知道他走哪条道?”? 来人犹豫了一下,如实道:“这个,公子没有说过。公子单独行事时,一向不透漏行踪。”? “知道了。”颖瑜面上十分难看,吩咐道:“联络宫里的人,手脚利落点!”? “是!”来人一催马,又狂奔而去。? 放下布帘,颖瑜阴狠自语:“事到如今,莫怪我无情了!”? 松岩王宫。? 岩狩歪在软塌上,一大早脸就板的活像雕像。? 朱雀蹦过来,嬉笑道:“怎么,还在气吶?”? “哼!”岩狩翻个身,不去理他。? 朱雀吭哧吭哧爬上软塌,对他耳语道:“告诉你哦,大消息诶~~~~”说完,嘻嘻一笑,又不说了。? 岩狩等了半天,却再没有半点声音,不耐烦道:“什么消息要说就快说!”扭头一看,那小朱雀竟然睡着了!? “你!”岩狩腾身而起,正想发怒却又给生生忍了回来,唿唿喘两口气,又哼了一声背对着他躺下。? 只听朱雀好像梦话一般呢喃道:“和……我家大王……有好大……关系……”? 岩狩终于受不了地再次腾身起来,吼道:“快说!”? 朱雀翻个身,嘟囔道:“好吵……”? 岩狩直气得脸色发青。可眼前这个貌似孩童的讨厌家伙,却实在是个喜欢捉弄人的,有时候简直就是在故意气他!? 铁青着脸,岩狩推了推朱雀,规规矩矩问:“爱卿有什么消息了?”? 朱雀咯咯笑起来,坐起来伸个懒腰,不紧不慢道:“回陛下,一直暗中偷懒的玄武终于送来好消息,成王于昨日微服出宫!而且巧得很,他的目的地也是香泉神庙,说是想去上柱香讨个平安。据玄武的猪脑子猜测,八成是想在哪里偶~遇~美人,然后带回宫去。”? “哼!”岩狩赌气踢了面前小几一脚,恼道:“干脆把那小子分成两半,一人一半拿走算了!哎,玄武有没有弄清楚,成王要着小子做什么?”? 朱雀摇头晃脑:“玄武没有弄清楚,不过我家大王倒是想起来一点……”随即嘻嘻一笑,“可是我干嘛要告诉你?”?“你!”岩狩额头青筋勐跳,一把抓向朱雀。那朱雀倒是灵活得很,滚下软塌哈哈笑着逃走了,只留下岩狩待在那里唿唿喘气。? “来人!”岩狩大吼:“派到成国的使臣呢,有消息没有!”? “陛、陛下……”一个亲信侍卫抖着过来:“使臣昨日一早便出发了,今天晚上方可到得成国……”? 山涧欢腾,群鸟振翅高鸣。? 长乐山中,清晨尚有薄雾蒙蒙。朝阳初升,林中雾色披上淡淡一层金光。只是称着已然衰败的秋糙枯枝,入眼全是惨澹凄凉。? 神耳扶着青龙,一步一步朝东而行。? 青龙左胸前一片暗色,竟是一团团血迹!原来昨晚颖术那枚透骨钉并非打在了树枝上,而是打在了紧跟着小金蝠的青龙身上。? 若是在平时,青龙绝没有道理会中了这么一个无心暗算,只是昨晚他只顾发足狂奔,脑中耳中全是风月悽惨的唿声,一颗心几乎炸开,哪里还留意的到那小小一枚暗器?? 可颖术出手时用上了十成力气,青龙又是全力迎上,这枚透骨钉便结结实实扎进他左边肋骨,不幸中万幸的是没有伤及心肺。? 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颖术怎会跑得那么顺利?? 50? 山路不好走。? 青龙每走一步,胸口的伤便被扯得痛一下。这么一步一痛,疼痛连成片,时时刻刻都让人觉得剧痛无比,背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咬紧牙关,青龙在神耳的搀扶下仍然不肯停歇。? “二庄主,”神耳停下来:“走了一夜了,你一定要歇一歇!”? 第40页 青龙疼得额头冷汗直流,却从牙fèng里硬是挤出一个字:“走!”? 神耳看看他,心一横,伸手往他伤处一按————青龙闷哼一声,脚下虚浮向前栽去。? 伸手稳稳接住他,小心将他靠着树坐下,神耳诚恳道:“虽说救出公子要紧,可是在属下的眼里,二庄主也一样要紧。”? 青龙闭了闭眼,忍着痛说:“可现在在这深山之中,不走出去,又能如何?”? 神耳一阵沈默。想了一阵,嘆息道:“不知道大王现在怎样了,定是难过得很,我还从没见过大王这样宠一个人呢。”? 青龙眉间一皱,伤口又疼了几分。? “二庄主,”神耳又说:“不要太挂心了。该放手时,便放手吧!”? “……我怎能不挂心?”青龙神色黯然,“我怎能不挂心……”? 神耳拍拍他,说:“相交都年,我知道你。不过他不比别的事情,你虽念念不忘,他却终究还是爱上了大王,就算你再执着也已经无济于事,就别难为自己了。我看他对你,倒是一片真心的想做个讨好哥哥的弟弟。”? 青龙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青龙,”神耳忽然说:“再忍一下,就快有人过来了。”说完,他轻轻揭开青龙左胸的衣服,皱眉道:“就说不该走路的,又流血了!”? 青龙睁大眼睛看着他,惊讶道:“你说……”? 神耳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我刚才听到熟悉的说话声。”? 果然一刻功夫便听见几声犬吠,几个骑马之人到了近前。打头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青龙一看,竟是桔香!? “青龙!”桔香惊唿,翻身下马急奔到跟前,“你受伤了!”? 青龙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月儿……生病了……”突然闷哼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 “快,送他回去!”桔香一边招唿跟在身后的侍卫,一边察看青龙伤势。好在他们随身带有伤药,神耳早已给他包扎妥帖,只需静养一段时日。? “不……”青龙抓住桔香手臂,“我要去……”? “你这样……”桔香刚要劝阻,却看见青龙目光坚定深沈,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风月,心中不由暗暗伤神。也只好说:“好吧,我们共骑可好?也好有个照顾。”? 青龙却摇头:“我和……神耳一骑……”他看看桔香,又说:“男人力气大些……”? “好吧。”桔香扶起他:“你当时追着就走,其实第二天我们就收到消息,他们要把公子带到香泉神庙去。”看着神耳将他抱上马,桔香沈吟道:“既然你受伤,干脆我们折回去直接到香泉好了,好在后面有条小道可以出山。”? “这样的话,”神耳皱眉道:“神庙那边复杂得很。我们的人很少,绝大多数都是平成两国的人。既然他们有意在那里落脚,必定已经埋伏好了众多人马!还是在路上截下公子比较容易。”?桔香却说:“可如今这等山路,如何追上?还不如先出了山,说不得,我们能赶到贼人头里截住他也不一定!”说完看向青龙。? 青龙想了想,点头同意。? 桔香担忧道:“若不是我以前闹着玩儿在小金蝠身上种下百里香,怕是找不到你呢。大王让我来接应你,不料你却受伤了。”青龙这才看见,桔香马鞍之上伏了只小小的豺狗。想是她先捉了那小豺狗让它闻了百里香,又顺势追踪而来。? 香泉神庙。? 香泉本是成国通往平国驰道旁的一个小村落,神庙因位于香泉而得名,香泉又因为神庙而名贯天下。这倒是个颇为奇怪的地方,它既不是诸侯宗祠,也不是天下规模最大香火最盛的神庙,但它却是看上去最富贵最华丽的神庙。? 原因无它,香泉神庙以其丹药灵验誉满天下,据说有活死人医白骨之功效,来求药者终年络绎不绝。而不为一般百姓所知的是,香泉神庙炼制的各种毒药,也是流毒甚广。纵然它价值不斐,肯出钱的也是大有人在。? 所以香泉神庙中最大的秘密,就是它那些不为人知的毒药药方。? 经过五天的颠簸,颖术携着风月悄悄到了香泉界内。? 这五天,过得着实不易。? 出了长乐山,依然不敢走大路。颖术买了骏马,专捡那偏僻小道曲折而行,绕过村庄集镇,有些时候干脆走在田间地头。? 绕是他幸运,一路上虽有些提心弔胆,却成功甩开了昊王追兵一次次的围追堵截。只是风月高烧不退,颖术怕他半路病死了,日夜将他抱在怀中暖着,直到接近香泉时才有了好转的迹象。? 五天奔命一样昼夜不停的赶路,就是颖术也有些吃不消,何况风月尚在高烧中?直病得小命丢了大半。原本光滑如玉的肌肤此刻苍白干燥,盈润的红唇已是毫无血色,更裂开一条条血痕。多日奔波,烟尘满面衣物脏乱,活脱脱一个灰头土脸憔悴不堪。? 颖术到得香泉,却并不直接去神庙,而是直奔一座农家小院。? 风月在昏沈恍惚中,似乎听到门外有人声。? “……大王子两日前便到了,只是不晓得他有没有发现。”一个男人声音低沈的说。? 接着就是颖术有些疲惫的声音:“神庙布置得如何?”? “大王子已经在各处都布好了暗线,若是昊国来抢人,进了神庙就没有出去的道理!若是成国来要人,只管要挟他们就是。”? 风月头昏脑胀听的不甚明白,心里却知道这里定是个接头处,努力撑开沈重的眼皮,试图弄个明白。? 又听那人问道:“怎么办?要不要等大王那边有消息了,再把人交出去?”? 好一阵子,才听见颖术的声音传来:“他烧了好多天,还是先找个人给看看吧。”那人应了,便再没了声息。? 风月重新闭上眼,只想睡觉,难受的恨不能睡着了再也不要醒来,可冥冥中庆泽似乎始终抓着他的手,叫人慾罢不能。? 这时,木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进来。? 颖术坐在风月床边,怔怔看着风月。? 第一次见着这个美人,当真是倾成倾国天下无双,这几日路途劳顿生病发热的,床上躺着的,哪里还有初见时的清雅俊秀妙不可言?倒是活生生一个瘦小病痨鬼。? 以色侍人的,没了色还会有人多看你两眼?颖术冷冷一笑。? 不多时,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颖术起身开门,原来是请的大夫。? 一庄稼汉模样的人进来道:“大夫,这就是小儿。烧了几日,也吃了些药,就是不见好。”? 只听大夫说:“不必心急,我先看看。”当下走到床前,轻轻执起风月手腕。? 那声音熟悉之至,风月心中敲鼓似的咚咚跳起来,睫毛颤上两颤,慢慢睁开眼。? 51? 大夫不是别人,正是祝睢!? 眼见风月被折磨的几乎脱了形,祝睢心中痛如刀绞,却偏又要装作不认识,一本正经的做个大夫。见风月缓缓睁开眼,神色间疲惫难言,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风月眼眶一热,泪珠儿掉了下来。? “这病拖得也太久了!”祝睢瞧他掉泪,知他难过復难熬,又见他原本一双细嫩小手竟结满暗红的伤痂,料定是颖术路上折磨他了。心中恨着,急道:“伤寒入了心肺,已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了得了!我这里开个方子,你们再去庙里求颗丹来,伺候着好生静养吧风月张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颖朮忽然:“他不能吃药!”? 祝睢眼神一闪,皱眉道:“那就送到我那里慢慢疗养吧。万一有了什么急症,也省得误了时辰。”? 颖术道:“多谢大夫,还是留个方子吧。”? 祝睢还想说什么,却见颖术神色间杀气横现,当下惊了一身冷汗。知道无法带走他,便只好留下一张方子被庄稼汉送出门去。临出门前实在放心不下,又回头看了风月一眼。? 风月又闭上眼睛,状似昏迷。? 祝睢心中焦急,偏又无法可想。他生性忠诚老实,对风月一片倾心,假冒大夫装作不认识风月来探路,着实已是勉强。此刻内心急如火焚,硬是出了一头汗。? 忽听庄稼汉说:“大夫请这边走。”? 无奈,只得举步而去。? 不一会儿,庄稼汉匆忙回来,与颖术耳语。那汉子还未说完,颖术已然勐起身沖了出去,庄稼汉惊异一声,赶紧跟去。? 第41页 风月慢慢睁开眼,浑身似被舟车碾过无数遍,每一块肉都像不是自己的,可内心一片平静不再张皇失措。忍不住,竟然微微一笑。? 庆泽庆泽,我总算有命等到你。? 临近傍晚,西边天晚霞似血。颖术悄然回屋,屋外脚步声响起,既轻且杂。? 风月双目紧闭心中一跳,莫非他要带我转移?? 不料颖术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便在他床边坐下。一会儿进来一人低声道:“主君,剩下的人都齐了,您看……”? 颖术语气冷淡道:“让他们先休息养伤吧。其余的,我再想想。”? “是!”来人似乎颇为犹豫,说道:“主君,咱们这些汉子,都是跟着主君的。无论如何,都能杀出一条路来保护主君……”? 他没说完就止了声,而后听见门响。? 风月心中光电急转怦怦直跳,莫不是庆泽已经找到我了?可是这般硬碰硬,万一颖术急起来,那我小命可真是不保了!? 忽然一只手抚上面颊,只听颖术低声道:“昊王竟肯为了你如此大废周章……你……唉……”又喃喃到:“他对你……可真好……”? 不一会儿似又恼起来,沈声道:“鸟雀尚能筑巢以享欢爱,为什么我不能?为什么偏偏我不能?”声音冰冷,却是一片破碎。那抚摸面颊的手突然重重一捏,风月立刻吃痛得睁开眼来。? 颖术像是没料到他会醒来一般,神色间煞是吃惊。连忙缩手道:“醒了?”? 风月面颊上火烫,像是肿了,嘴唇稍动便是一痛,就轻轻点了个头。? 颖术扭过身去不看他,冷冰冰道:“那个大夫,是昊王派来的吧!”? 祝睢不善伪装,风月料到是让他看出破绽了。倒也不怕,便轻轻嗯了一声。? 不料颖术只是轻轻一哼,再没了声响。风月努力动了动身子,只看到他的侧脸。虽只有半边脸,那表情却一会儿一换,一时间转过七八种颜色。? 突然,颖术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风月问道:“我问你,若是你深爱之人,是你不该喜欢的,而且,他、他不是好人,又不爱你,总是利用你,做下天理不容的事情,还、还想栽赃给你……你、你说,你怎么办?”说到最后,言语间竟不自主的流露出惶惶然的凄楚。? 关于颖术的身份,风月能猜个七七八八,也看出他心心念念苦恋某人,可如今听来,难免吃惊,想他其实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如今此番相问,必是撑不下去了。? 略一沈吟,风月道:“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你要怎么做只凭你的心,我要怎么做,也只凭我的心。”? 颖术背上一僵,忍着颤抖的喉头问:“我问的,就是若凭你的心,你会怎么做?”? 风月却良久不语。颖术突然奔回床边,见风月沈眉敛目,轻咬下唇,面上一片苦楚。颖术胸膛起伏,瞪大眼睛看着他。? 好半天,风月才抬起眼帘望进颖术眼中,一字字吐出:“我会杀了他!若是庆泽如此,我定会亲手杀了他!”? 颖术浑身大震,退了一步后便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步也挪不开。? 入夜,风月自然是睡不着。万籁俱寂,只余瑟瑟风响,夹杂几声夜鸦枯鸣。风月就这么干巴巴躺在床上,等着庆泽来救。? 恍惚间,似乎回到重前。也是那么干巴巴躺着,看着各种各样的药和仪器进出自己的身体。那时尚有母亲日夜相伴,此时此刻却是孤身一人提着心肝等着爱人。?。”?一念间,往事如流水般倾泻于眼前。? 正嘆息,却听见外面脚步声突然杂乱起来。火光四起,人人吵着救火,接着就闻见浓浓的烟气。风月大喜,庆泽庆泽,我等到你了!? 努力想撑起身子,却是一丝力气也没有。? 眼见那浓烟从门窗fèng里越发汹涌的渗进来,房屋燃烧的噼啪声不绝于耳,里面夹杂着噼哩啪啦的打斗声,声声惨烈哀号传来,听得人心口发紧。? 庆泽庆泽,你再不来,我就要葬身火海了!风月心里急得要死,拼死往床下爬去,不料身子一斜,一个倒栽葱倒下了床,直摔的耳中轰鸣天旋地转。? 庆泽……张口欲喊,谁知刚开口便被烟呛得几乎咳死。原来这转瞬之间,房内已是黑烟滚滚。又听轰隆一声响,一片屋顶落下,堪堪正砸在床上!? 在这当口,听见一声大吼:“月儿!”? 风月咳着,更是死命向外爬去。刚动了动身子,柴门便被人一脚大力揣开,一条高大人影冲进来,接着被抱进一个熟悉到了极点的朝思暮想的怀抱。? “庆……庆泽……”眨眼间,庆泽已抱着他站在火场五尺开外。月光下,庆泽面目黝黑,脸颊深陷。风月用伤痕累累的手抓住他的衣襟,感觉那熟悉的温暖怀抱,一瞬间,当真有隔世之感。? “月儿月儿!”庆泽叫道,手中的纤小身体滚烫,短短几天内竟枯瘦如柴,抱上去如同怀抱一把骨头一般。昊王虎目深深,顿时湿了眼角。? 风月嘴唇抖了抖,再说不出话,只是觉得再没有什么地方能比他的怀抱更加安全。虚弱的笑一下,转头昏了过去。? “月儿!”庆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恨不能替他晕过去。将那皮包骨头的瘦弱身体紧紧抱在怀里,脸贴着脸,刀割犹比心痛好。? “大王!”一人奔到跟前,正是白虎。“这边已经全部料理掉了!不宜久留,大王!”? 庆泽手一紧,抬起头来,虎目凛然道:“撤!”? “大王!”又一骑奔来叫道:“大王,成国五千人马到了,已将香泉整个包围!”? 白虎勐然起身,大声道:“大王走在中间,属下去为大王开道!”言罢,转身去集合人马。? “慢着!”庆泽叫住他:“先撤回千手堂!”? 52? 待风月再次醒来,已经又是傍晚。回到庆泽身边心中大定,不知不觉睡了整日。? 一睁眼,就看见面前一堆人。? 庆泽侧倚在床上,眼中疲惫与焦急流露无遗。见他密密的睫毛一颤后张开,立刻将他连人带被抱在怀中,沙哑道:“总算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风月一张口,喉咙干疼,一杯水已经到了眼前,桔香抹着眼泪道:“总算又见着公子了!奴婢担心死啦!”还想说什么,却眼睛突地一亮赶紧出去了。? 风月知道这些人这些天来定是辛苦之极,心中愧疚非常。风月看庆泽眼窝深陷颌下一片青青胡茬,头髮也只是简单束着,哪里还像个一国之君?江湖侠客还差不多!知他这几日定是日夜无眠,心疼不已。转眼又见床前青龙面色苍白,忽想起那夜密林中追逐,他怎会没追上?心念一转,急惶惶暗哑问道:“尧哥哥,尧哥哥你,你是不是……”? “他受伤了。”知道青龙决不会告诉风月,庆泽接口道:“那夜他追颖术,被他的透骨钉打在肋上。幸亏没有毒,不然你此生可再也见不到他!”? 风月眼圈一红,眼泪顿时涌出眼眶。看着青龙温和宠溺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青龙轻声道:“别哭,已经没事了。”? 庆泽用脸蹭着风月头上,深深嘆气道:“都是我不当心,让你吃这种苦!”? 风月摇摇头说:“若不是我太冒失,就不会这样兴师动众,尧哥哥也不会受伤了。”? 话音刚落,房里鸦默雀静。? 祝睢与白虎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此刻忽听祝睢道:“大王何必担忧?我等寻个妙法奋力突围,无论如何,也要保大王与公子无恙!”白虎也是一点头,道:“不如就按先前说的,子夜突围。”? “怎么了?”风月仰起cháo红的小脸问,被两层厚棉被和热茶逼的满头汗。? 庆泽亲亲他,安慰道:“没什么,只是被人围住暂时不能走了,你好好休养,过几天才有力气走路!”? 看他说的轻松,仿佛不当一回事儿般,风月却明白此事定是大不妙了。那边桔香已垫着纱布捧了个朱陶热煲急急进来,往桌上一放,忙用手捏住耳朵:“我的公子娘娘啊!可真是烫死了!”?风月扑哧一笑,就闻见一股子香气飘了过来,肚子里立刻大声唱起歌谣。众人听见,纷纷好笑,风月不好意思偎在庆泽怀里撒娇哼哼:“好饿啊~~~~”? 庆泽只道他吃了许多的苦,心里又是一疼。刚抱回来时衣衫脏乱,发着高烧面黄肌瘦,手上一道道全是伤痕,看得他心尖上疼如剜肉。? 第42页 桔香擎个玉碗过来,笑道:“野菇炖小乌鸡,公子最爱吃的!”闻言风月精神大为振奋,便要爬起来端了吃,被庆泽止住,由他一口口餵着,众人颇为识趣的退了出去,只留下桔香伺候。? 风月好奇的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还在香泉,这是我们昊国的暗哨千手堂,是香泉最有名的药铺。昨天颖术给你请大夫,偏巧就到了这里,白虎便安排祝睢去了。”庆泽给他擦擦汗,继续餵他吃着,一边说:“不过这么一来,这暗哨也成了明哨了!”? 风月又是一阵内疚。庆泽说:“别想那么多!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一两个暗哨算得了什么?”又凝视着他,轻声道:“这几日度日如年,我只恨自己不能飞去救你!”? “总之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出门了!”风月又是感动又是后悔:“若你不在身边,我绝不出门!”? “那怎么成!”庆泽笑道:“还跟以前似的,早晚闷坏你!”又摸摸他的头问:“觉着好点没?出了那么多汗。”? 风月笑着点头:“好多了。前两天都没精神的,一见着你就什么都好啦!现在头也不疼了,就是嘴里没味道,都不知道这鸡汤是什么味儿!庆泽,这几日可是平国出了内乱?”? “是。”庆泽内疚非常的看着他,轻声说:“吃饱了没有?”? “嗯……”? “那就再睡会儿,”亲亲他,庆泽一脸心疼:“本来就没几两肉,现在瘦的只剩骨头了。”? 风月觉得精神还行,不愿再睡,非要问个明白。庆泽却低声道:“我真是对不住你,让你一个人处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可是又不能扔掉这个机会。你病成这样,我真是后悔。”? 风月止住他:“我都明白。你对我的心,我也知道。”说罢咯咯笑道:“虽然我对药物过敏,不过现在看来你就是我的良药啊,一见到你,这病就好了大半!”? 庆泽抱住他一阵沈默,缓缓道:“这笔帐,我早晚加倍讨回来!”? 风月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他这几日定是为了昊国没有亲自追踪颖术,此刻怕是对这不能两全之事无奈愧疚之极,便闹着和他相拥而卧。紧贴着他,摸着他原本精壮的腰身细了一圈,心里一阵难过。这几天,受折磨的又何止自己?便卧在他怀里聊天,自是互诉一番衷肠。? 原来风月被虏后,庆泽勉强忍着心急火燎,假意率部离开岩京回青城,迷惑颖瑜和成国暗探。奔出六十里后又悄悄带了五百人马绕道直奔平国。翌日便接到朱雀线报,得知颖瑜欲将风月虏至香泉神庙。本打算直接奔到香泉,不料半路上又接到线报说颖瑜在平国宫中暗布人马,庆泽立刻明白颖瑜要动手杀父夺位,当下范了难。? 恰好此时桔香带受伤的青龙回来,一问之下,方知只有颖术单人独骑撷了风月往香泉赶。? 颖术这个人,庆泽是知道的。他本是永昌的小儿子,却心甘情愿在颖瑜手下做杀手头目。人虽然冷淡,却并不好滥杀。又想到成国如此机密的虏走风月,定不是想要风月的命。颖瑜既然要在香泉交人,那边必然已经布好了人手。又听说风月生了病,当下只想什么都不顾了掉头去追,可四下一琢磨,还是咬牙决定先赴平国。他料定永昌此时必定已经对颖瑜心有疑虑,就只差这么一把火。便把这五百人分成两拨,让白虎带了两百先奔香泉袭杀颖瑜。? 到了平国,庆泽带几个手下乔装混入王宫,命那三百人在外候命。当天,永昌带着小袖回宫,不料刚刚踏入寝宫门,便被上百刺客打扮的人悄无声息的团团包围!果然是颖瑜怕事情败露,妄图拭父!? 永昌吓坏了,转眼间身边血流成河。等到亲兵被人杀了个大半,小袖才尖声惊叫道:“来人呀!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刺客头目笑道:“不用叫了,这王宫里的侍卫都被暂时调走了!大王,我家大王子手段如何?比大王更像大王吧!既然如此,大王还是安安心心吃我一刀做个有福的先王吧!”说着,提刀奔了过来。?永昌吓得动也不会动,坐倒在地屎尿横流!那头目转眼便狞笑着到了眼前,不料却突然停住,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徐徐倒下。? 周围那上百刺客,竟然纷纷被人偷袭!? 永昌坐在地上,浑身臭不可闻。待到那些个刺客死得差不多了,才明白过来颤巍巍叫道:“杀!给我杀光!”? 话音刚落,忽见一人稳步走来,犹如神兵天降!永昌一见,登时傻了眼!那人威风凛凛,不是庆泽是谁?至此,昊王庆泽的救命之恩,直接换作平王永昌每年数目庞大的粮糙马匹的上贡契约。庆泽又将原先深埋在平国的暗哨放在永昌身边,立刻马不停蹄赶往香泉。? 颖瑜刚到香泉,便被赶到的白虎杀了个落花流水。无奈,颖瑜与其残部只得朝夕躲藏。他在此处经营多年到处都是眼线,破费了番心血。真要躲起来,白虎竟是寻他不着!加之白虎担心逼急了颖瑜会撕票,也不敢动作太大。? 当失败的消息传来,走投无路的颖瑜决定祭出风月为人质,同时威胁昊成两国,以换取一块落脚之地。? “这么说,那火不是你放的了?”风月看着那张契约,眨眨眼:“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用这么危险的办法。万一我有个好歹,你岂不是要哭上一辈子。”? 庆泽点点他的鼻尖,黑亮深邃的瞳孔中尽是深情:“万一你有个好歹,我定会去陪你!”? “说什么傻话!”风月轻斥他,又笑起来:“还加倍讨回来呢,这契约陪什么都够了!”? 庆泽不说话,将他抱在怀里。风月道:“那这火定是颖瑜放的!”? 庆泽点头称是:“成国断然不会,也只能是他了。他趁夜纵火,企图将你与颖术统统烧死在里面。这么说来,颖术可能已经知道他杀父篡位的事,而且与他反目!颖瑜定是无路可走了。”又狠道:“只恨没有捉到颖瑜,不然我定要将他抽筋剥皮!”? “颖术的确知道了!”风月眼神一暗,道:“你知道吗?颖术有个心爱之人,竟然是颖瑜!昨天傍晚颖术非常不正常,而且他似乎和颖瑜已经火併过一场了,然后颖瑜才在晚上纵了火。”说着抖了抖:“真可怕,差点就被烧死了!幸亏你到的及时。”? 庆泽亲亲他的额头,也是一阵后怕:“我那会儿刚和白虎碰上,正要趁夜去救你,不料刚到那农舍便见到火焰沖天,当时吓得我心跳都要停了。若是再晚来一会儿……真是不敢香!”说罢一笑道:“从小到大,头一次怕的这么狠。”? 风月用脸蹭蹭他的胸膛,笑问:“那,亲爱的快说,我们是不是被成国围在这里啦?”? 庆泽还没答话,白虎的声音在窗边轻轻响起:“大王,农舍那里的尸体已经查过!颖术带几人逃走,颖瑜还没有消息。”? 庆泽眉头一皱,低声道:“我知道了。”? 风月听得怔怔的,忽然道:“庆泽,颖瑜……或许,不,颖瑜已经不足为虑了。”? 庆泽惊讶的看着他,风月紧紧抱着他,将头埋在他胸前,闷声闷气说:“如果颖术比颖瑜功夫好,那颖瑜一定会死在颖术手中。我……我利用了颖术的感情……其实,其实颖术路上没有虐待我,他其实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喜欢自己的哥哥,却不想给他造成困扰一直隐瞒,就处处帮他……我虽然怨他,可是,可我并不恨他呀。但是我还是教唆他,去杀他心爱的人,我……”便把与颖术在农舍的情形讲给庆泽听。? 庆泽十分吃惊,却也颇欣慰。抚摸着风月的背,好一阵子才说:“月儿,这世上本就有许多无奈事,谁都不可能尽善尽美。更何况颖瑜该杀!若落到我手里,少不了千刀万剐!你若不杀他,一念之仁便会让他回过头来杀你!”? 风月不吱声,好久才说:“我也知道,所以当时就算不忍,还是狠下心来教唆他。我只是觉得有些抱歉,当时……他真的是苦闷到了无法忍耐,才来问我的。想是他从未尝过被心爱之人疼爱的滋味,所以总对我又羡慕又嫉妒,一会儿软一会儿硬。他那会儿,像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像是明知道该怎么办却刻意逃避了,总之就是矛盾的很。我那时候说的话,他一定听到心里去了!”? 危险中利用敌人的每一个暗示,都是解救自己的希望。若是一般人,此刻怕是早已兴高采烈四处宣扬了,他竟然为此良心难安。庆泽心中一嘆,月儿确有许多智慧,又善察言观色,只是心肠太软,日后若想统一天下,少不得做些狠心事,到时他可受得了?53? 第43页 刚醒不久,风月实在很难再睡着。刚刚和心上人团聚,总想多说说贴心话撒撒娇闹着玩一玩的。可一见庆泽憔悴的脸,又不忍了,忙劝着他赶紧睡觉。其实他又好到哪里去了?若不是这两层厚被子裹着,又喝了热汤暖了身子,那原本冰肌玉骨的一个可人儿,此刻定是个黄面病人。? 庆泽这几日星夜赶路日夜不眠,又提心弔胆的,早已疲惫不堪。可见风月乖乖裹着被子缩在怀中,那困顿之感竟然丝毫也无。棉被太厚,他嫌热,便只盖了半个身子,斜侧着一遍遍描着风月的脸庞,越看越是心疼。? 若是紧追颖术,无论如何都能在半路上将月儿救回来,怎么也不会让他平白受了这许多苦处,偏偏那些个国家大事放不下,此刻想来,恍惚间分不清孰重孰轻。可嘆月儿一片冰壶秋月之心,竟体贴明理到没有半句怨言,只赋瞭然一笑。就算是寻常人家,爱人被虏也要拼死相救,偏这王家要分个先后。想到月儿自受宠以来纵然处处甜蜜温馨,却没有几件事情是真正顺他心的,心里一酸,庆泽低头吻了吻风月额头鼻尖。? 风月立刻睁开眼,甜甜一笑,看得庆泽心头苦不堪言。? “瞧你,一脸憔悴,还不快睡!”风月轻声嗔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庆泽的脸。? 庆泽拉过他的手,将他又抱了起来放在怀里,裹好了被子,才深深望进他眼中说:“月儿,若我死了,定要你陪葬!”? 风月听了眨眨眼,开心笑起来,偎着他道:“你说了要算数!”? 庆泽嗯了一声,便微阖上眼,再不说话。? 风月却知道他睡不着,想了想,终于还是问他:“我们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处境?”? 庆泽正想说一切有我,风月又道:“我知道你不想我担心,可是你不告诉我,我更是担心。”? 吸口气,庆泽蹭了蹭风月的头髮,才说:“成国五千兵马,将香泉团团围住了。”? “什么!”风月惊叫一声,“成国干嘛……”忽然住了嘴,cháo红的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月儿!”庆泽严肃起来:“记住我说过的话,就是我死了,也要你陪葬!”又柔声道:“不要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绝不许你为了我们脱身傻到自己乖乖送过去!你可知道,成国已经围了一天却不见动静,只围不攻是为了什么?”? “什么……”? “黎姜的狠辣,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却肯慢慢围坐到我们自己耐不住,你可知道……”庆泽将脸埋在风月颈窝里,暗哑道:“你可知道,他这是生怕你在乱中有什么闪失!他不知道你现在是风月,只当你是无双!”? 无双!又是因为这个神秘却不同寻常的名字,他究竟来自何方,作过什么事情,都是一团云雾。? 莫非他与黎姜情同非常?不然为何黎姜如此劳师动众?风月的心怦怦直跳,紧紧抓着庆泽的衣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他才喃喃道:“庆泽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地道?对啊对啊,我们挖地道,一直挖到香泉城外不就好了……”? “月儿!”庆泽捧住他的脸:“别怕月儿,我带来的那七千人马,正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们只要在这里忍耐几天就好!”? 风月怔怔望着他,一脸不能相信的神情让人看了揪心。? 庆泽心中清楚的很,黎姜就在香泉外驻军的营地中耐心的等着他们自动出来。他能想到让大军回来救架,黎姜焉能想不到?成国除了这五千,必定还有兵马在路上堵截自己的援军!突围毫无胜算,月儿还在生病……? 香泉远昊而近平,故而庆泽在此处的势力一直强大不起来,平国先天就占了大半优势,这两年颖瑜得势,那神庙里头弄的全是平国人。? 不如让平国从背后出兵,庆泽琢磨着,如果能暗中调动神庙里的巫人,偷偷多弄些毒药来撒在水中,也许能迫得黎姜退去。只是水中下毒苦了这里的百姓,说不准,要死上许多无辜。庆泽一皱眉,顾不得这许多了!? 当下起床叫来白虎青龙祝睢,安排这些个事情。又摊了香泉地图,商量起来。? 风月瞧那地图上神庙的位置,背靠山而面临水,果然是个好去处。便随口一说:“神庙背后是山?那成国连山后面都围住了吗?要是没有,我们从山里出去不就好了。”? 几人一愣,又都一笑,庆泽道:“这山是长乐山脉余支,成国再有本事,也没办法把这山给围上!不过那山前唯一的入口便是神庙的侧门,如今庙里已经驻了成国的兵马了!”?“啊?”风月躺在床上,沮丧道:“那我们现在岂不是一出门,就会遇上敌人!”? “也不尽然。”庆泽低头研究地图,“城里除了庙中,其余都没有。”? 黎姜对无双,还真是用心良苦……风月越想越怕,这时一个念头却在风月脑海中渐渐成型,顿时令他浑身焦躁,大汗淋漓。? 庆泽见他不对,赶紧过来安抚。见他咬紧了唇,似乎有话要说,却又犹豫不决。怕他不小心咬破嘴唇,庆泽赶紧掰开他的嘴,轻轻按了按咬得鲜红的下唇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风月垂目摇头,忽而道:“我大概知道一个方子,可以爆炸。”? “爆炸?”众人一愣。祝睢问道:“可是让东西像被雷击中一样炸开么?”? 风月点头说:“以前听说的土方子,可是如果数量大了,就、就会死很多人……”庆泽一听,知道他定是有了什么新鲜主意,只是没上过战场不知道那种惨烈,是如今这种为了脱身而杀人所不能比的。便摸摸他的头髮,不急不徐温言道:“说来听听。”? 风月坐起来,拉着庆泽道:“有个制炸药的土方子,一硝二磺三木炭,就是硝石、硫磺、木炭屑,只要有这几种东西,混在一起放到一个密闭的地方,找了引信点燃,就能爆炸。”? 庆泽看着他,突然一笑抱住风月道:“不如一试!若是能成,这次算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也救了我们!等我们脱了险回到宫里,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桔香也拍手笑道:“要真是能制成公子说的炸药,可要小心保密炸药方子了!”? 风月也是一笑,却不大自然。庆泽知他虽然有些狡猾,爱捉弄人,但要是当真杀人,是怎么都不敢的。可若要在君王身边久留,迟早要习惯杀戮,习惯阴谋,习惯血腥中的温情。就算是太残酷,他也要学着面对。? 揉揉他的脸,庆泽道:“月儿,我本想联络平国,让他们安排人从神庙里偷出毒药来,然后在水中下毒,逼退黎姜。可这样,此处的百姓必然受毒水之害,死人之多更不在话下。你说,是炸了神庙然后我们走山路脱身比较好,还是下毒比较好?”? “炸神庙!”风月脱口而出,又苦恼道:“可是会有那么多人因为我而死去,我都有些觉得自己是罪恶的了!”? “你错了。”庆泽又说:“他们不是为你而死,他们是为了自己的信义而死!那些驻守神庙的成国兵士,哪一个不是提着脑袋走路?身为士兵,就要有为国捐躯的信义!”? 风月无语。他知道庆泽是想安慰他,同时也知道庆泽说的都是事实。相比之生前高度发达的物质社会,与此时低下的生产力相对应的,是此时人们无上的信义观念。可以为国家死,可以为主君死,可以为恩人死,可以为爱人死,可以为承诺死,可以为良心死。生命在他们眼中不再是最最宝贵的,甚至是轻于鸿毛的,而那愚拙但是坚定不移纯朴真挚的恪守信义原则,是他们心中屹立的泰山,是这时代最可敬最灿烂的精华。? 想要立于此世,便要先顺于此世。虽然视生命为最珍贵,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心中的信义,可是风月想了想,还是笑笑说:“你放心,我不会乱想。”? 庆泽知道他一向聪明,也放下心来。几人又是一通商量,这才定了计策。? 翌日。? 祝睢拿着个丹方,一路急急忙忙往神庙奔去。到得庙门口,一位小巫童拦住他,恭恭敬敬施礼道:“今日不开炉,大人请回吧。”? 祝睢也施一礼道:“在下昊王随侍,大王爱宠身患重病急需大量丹药续命,还望面见巫老,恳请代为通报!”? 小巫童一听,还施一礼,立刻飞奔进去。? 不多时,小巫童又来通报,请他进去。祝睢这才稍稍送了一口气。? 暗暗捏了捏手心里的丹方,赶紧随小童入内。? 巫老鹤髮童颜,到真像位世外仙人,神庙内装饰古朴,丹炉内余烟袅袅,让人如坠云雾,十分虚恍。只可惜此刻他的四周,全是神情严肃的成国士兵,不免大煞仙骨。? 第44页 祝睢向他施了一礼道:“若不是大王的宠公子病重,定不敢前来叨扰。”? 巫老瞄了那些个士兵一眼,道:“不知尊公子所需何药?”? 祝睢便将丹方呈上,恭敬答道:“我家公子本有宿疾,近日又受了风寒,以至宿疾入骨。这张丹方,乃是公子以前常服的丹药,烦劳巫老了!”?巫老却奇道:“其他几样,倒也罢了,只是为何要将硝石硫磺等物碾成粉末,用十层蜡油厚厚裹了投入炉火中?这量又如此之多……”? 祝睢不慌不忙答道:“我家公子的宿疾乃是苦寒所至,寒气入骨经年,始终不能拔净。蜡油硝石硫磺乃是大热之物,须以之气为引,方可炼成公子所需之药,我家大王愿出钱财十万,为仙庙修葺一新,以报答巫老之情。”? 巫老却不领情,道:“钱财之物便免了吧,回去告诉昊王,念在成王如此费心费力的情面上,今夜子时,老朽为公子开炉炼丹!”? 祝睢立刻喜形于色道:“如此我家公子有救了!”谢了几遍,转身而出,直奔千手堂。? 这两日,香泉自然是人人自危,四处人踪灭。千手堂四周的民房,被白虎派人将住户赶出,给了些银钱散了,令五百人马驻扎于此,团团护住内堂。? 也是为此,桔香一早出去觅了许久,才找回一些硝磺木炭之类。风月见那些东西都还十分的粗糙,立刻没了信心。却还是从那一块块石头木炭上刮下些粉末,又添些小石粒,用一小块布包紧了放到地上,扔了个小火摺子过去,那布便燃起来。风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眼,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一屋子人,均是屏住了气息。? 果然一口茶的工夫,燃到了里面,忽听闷闷一声啪!那小石粒颗颗如箭向外飞出老远!? “啊呀!”桔香惊叫道:“果然可以呢!”? 风月这才松下一口气,肩上一热,庆泽笑眯眯搂住了他。? 54? 风月回想他在丹方上写的数量,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真的爆炸,那神庙将是一片废墟……惶惶然转头看着庆泽,喉头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庆泽亲亲他说:“月儿,那神庙卖了多少毒药害了多少人,这次若是全毁了也是它的命数!那乌雀便是这里炼出来的!”? 风月一听,精神不由一凛。? 这时祝睢匆匆回来,将情况一说,众人大喜。庆泽又道:“即如此,速命人多找些材料来,多制一些可以投扔的炸药,夜里突围时好用!”? 便散了,不一会儿,听见四处鸡飞狗跳之声。庆泽一问,原来白虎找了几十个人出去收集这些个材料,说是要烧了取气给大王的爱宠做药引,可香泉到处关门闭户,不得已只好一家家敲门去问。好在此处挨着山,这些个矿物并不少见,小半天过去,倒也收了几屋子。于是都照着白虎教的,研磨的研磨,包裹的包裹,捻芯子的捻芯子,接近傍晚之时,到还真制出几大堆土炸药来。? 子夜,无星无月,秋风凛冽,天公倒是作美。? 神庙内一片灯火通明。对于神庙来说,炼丹是一件极其庄严和神秘的事情。丹炉按四时方位置于庙中八个密室内,八大黑衣巫人各领两名童子,巫人主巫词仪式,童子执扇掌炉火温度。只是今日不同,神庙里各处都多了许多面色凝重的士兵,还有便是每个巫人身边都多了数十个串在一起的硕大蜡丸,个个都有小孩头那般大。? 巫人念完巫词,童子打开炉火门,炉火熊熊,映红了轮迴。巫人与小童将那些蜡丸向大敞的炉门推去……? 砰的一声巨响。随后是七声砰然巨响。再随后,更多的轰隆声响起,华丽的神庙半壁已经轰然成为燃烧的废墟!火光沖天而起,冒着滚滚狼烟,烧红了香泉的夜空。绝望的哀号声混杂在烈火熊熊燃烧的噼啪声中,一条条燃烧着的人影在火光下挣扎扭曲着倒下……? 白虎着玄装披轻甲,一马当先朝山门冲去!那是神庙的侧门,还未被波及。然而风助火势,用不了多大会儿,不光这山门,就连长乐山脚下的土地,恐怕都要燃烧起来。他身后,是士气高昂精神振奋的五百轻骑精兵,他们兴奋的高声喊杀,毫不犹豫的迎向那熊熊大火。? 一些及时冲出来的成国士兵灰头土脸,但却训练有素的立刻迎头赶上。白虎左手捏着小火折,右手弯腰从袋囊中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炸药,将引信点了,顺着地滴熘熘滚到敌人脚下,!的一声燥响之后,前方远处那几个敌人已然惨叫着断腿倒地,血在火光下流成一条暗红色的小河。? 白虎高声叫道:“好用!勇士们,咱们杀出去!”? 他们后面,可以遥遥看到执火把匆忙追来的成国军队。?庆泽也玄装轻甲,怀中紧拥裹着狐裘的风月,跨下黑羽如箭毫不畏火,前方青龙,左边桔香,右边祝睢。他们前前后后,是誓死效忠的昊国年轻勐儿郎。? 风月亲眼目睹这极大的混乱与惨烈。噬人的光焰,惊恐的悲鸣,焦臭的尸体,成河的黑血,嘶鸣的战马,刀剑的撞击,还有不绝于耳的建筑坍塌的轰鸣,还有远处数量庞大的追兵带来的莫大恐惧。? 那些土炸药威力极大。风月知道会爆炸,脑子里始终盘旋着曾经在电视里见到过的定点爆破,一栋栋高楼规整倒下,灰尘瀰漫中声势壮观却似乎无害。可现在,两三天前还是香火缭绕的华丽神庙活脱脱成了十八层地狱!战争片看过,武侠片看过,可那都是一个个场景摆出来的,如今生生摆在眼前的,是真实的战争,真实的厮杀,真实的流血,真实的死亡。? 秋风阴厉,无数怨灵被它卷在空中唿啸过脸庞,带来浓浓的血腥气和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火光还有很远,山门就在眼前。? 俱往矣,吾生而彼亡!? 追兵逾近,嘈杂声逾响,他们高喊着放箭、抓活的之类,可他们的确追不上了,因为他们已经到了昊国士兵们的炸药袭击范围。? 随着一声声爆炸声重新响起,成国追兵中传来一阵阵惨叫,中间还有人惊唿:“保护大王……”? 随着神庙侧门也轰然坍塌燃烧起来,五百人马最终摆脱追兵,浩浩荡荡进入山中。? 点起几支火把,沿着山路又奔出几十里,庆泽才命他们放慢速度。? 这番拼杀,五百兵士竟全部毫髮无伤!此刻虽早已远离那火烧的战场,可人人身上都冒着血脉喷张的激情,各个精神抖擞,只恨没了敌人。? 其实这时候,若是一鼓作气奔出个二百里才是真正的安全。可是庆泽却发现,怀中的风月一动不动!他紧紧闭着眼,双手死死抓着庆泽腰间的束带。火把的光亮不甚明朗,却能看到脸上的cháo红。? 庆泽一摸,果然又烧起来了!捂了两天,风月的高热已经好转,不料这个奔命的时候,竟然又……“月儿,月儿?”庆泽松开缰绳,任黑羽小步随军跑着,轻拍他的面颊。? “月儿,月儿!”又叫了几声,风月才缓缓醒来,见到火把的光亮,瞳孔勐然聚起。? 青龙将水囊递给桔香,桔香接了,转手送到庆泽眼前。? 餵下去几口水,风月终于从混沌中恍惚过来。庆泽知道他是被刚才的情形吓着了,勉强笑道:“真是不让人放心。”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这点小打小闹都受不住,将来我还怎么带你上战场?”言外之意,两心皆知。? 以暴制暴的道理,风月当然明了,奈何头一次经歷这种血腥恐怖的场面,让他这个文明人想不害怕都难!除此,还有些恐慌,毕竟是他让这个国家从冷兵器时代瞬间进入热兵器时代,那效果不亚于当今核武器问世,便不禁自我评判起来,究竟是伟人,还是祸害?? “若不是月儿的炸药威力巨大,怕我们真的要被成王活捉了。”庆泽亲昵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周围立刻响起附和之声。? 风月头昏脑胀,不知该是什么表情,却忽然听到不远处林间传来械斗之声。? 接着听到一男子叫道:“放开我,他害我如此,我要杀了他!”? 又听见一男子声近哀求道:“哥,你放弃好不好?”声音倒是挺熟悉,风月吃了一惊,这不是颖术么?勐然抬头看庆泽,见他面上带着古怪的笑意,慢慢驱马靠了过去。? 林间黑压压一片,又听见颖术哀求说:“哥,事已至此,你便放弃又如何?父王到处在追杀你,我陪你逃到关外放马牧羊,隐姓埋名平安度过此生,难道不好么?”间或带着挣扎声响。? 那颖瑜却说:“你懂什么!我若不杀了风月,让庆泽黎姜统统一生悔恨遗憾,我誓不为人!”? 风月浑身一震,便觉着庆泽手臂又紧了紧。听着他稳稳的心跳,也觉得心安起来。再近些,便见两条人影正一来一往斗在一起。颖瑜手持长剑,见到这边火光人影靠近,便要扑过来。身后颖术手里一柄匕首,叫了一声哥便拉他手臂欲逃。不料颖瑜大叫一声“放开我”,转身挥剑做下砍之势,颖术伸手去挡,却挡了个空!? 第45页 原来颖瑜不过是做个架势逼他放手,并未当真砍下,身体也随势往前一倾,黑暗中看不真切,却堪堪胸膛撞在了匕首上,之没入柄!?颖术只觉手上一重,听见噗的一声闷响,随后一股热流she到脸上,颖瑜的身体慢慢倒地,顿时惊叫:“哥!哥!”? 颖瑜一口气再也上不来,喉间咯咯响着,颤抖的手伸出去摸向颖术的脸。颖术一把抓住,哭喊道:“哥……”? 颖瑜却努力伸手抱住弟弟的脖子,头偎在他怀里,悄然断了生息。? 颖术哭了几声,却突然剎住抬起头来。? 此刻庆泽已到了他们跟前。? 对于这种意外的场面,庆泽也很惊讶,赶紧捂住风月的眼。却听见颖术说:“风月,乌雀是我送到桑脂的。不过当初,我和哥都没有想过要用它来刺杀你或者昊王。桑蓉那个女人很难甩掉,可是她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我给她乌雀,告诉她我哥早就腻了厌了,让她死了心然后自杀。乌雀死得很快,不会有什么痛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只是没想到……”? 风月听得心惊,却没有勇气掰开庆泽的手去看他一眼。却听见庆泽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当初我若是听信桑蓉的话立刻伐平,倒是昏庸的了!”? 颖术不理会这些,只轻声道:“求大王将我们葬在一起吧。”说完,风月又听见一声绝决的兵器入肉的声音,眼泪顿时滚滚而下。? 庆泽沈默片刻,倒真的让几个士兵挖了个坑,将他们二人糙糙埋在了一起。可怜永昌两个得力的儿子,平国两个尊贵的王子,就这样悄然葬于异乡山野,没有低沈长鸣的丧钟,没有隆重的王子葬仪,没有亲人哀切的追思。黄土一抔,便是黄泉不归路;来年春日,可有双燕来衔泥?? 风月躺在庆泽怀中,流了一阵子泪。庆泽也不安慰他,只是紧紧抱着。? 颖瑜颖术两人固然应得如此,可多少有情人因此乱世不得相聚,生离或死别,终身魂梦相牵一生相思为伴。风月被虏走一趟经歷一番,彻底品味了相守的不易与弥足珍贵,泥土中合葬的两具尸体是最好的教科书,心中不住祈祷,为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也好,为那个统一天下的理想也好,在这之前,请让我和庆泽终身厮守,我愿陪他面对一切哀伤仇怨与欣喜甜蜜,恐惧血腥和艰难险阻。? 长出一口气,轻抬头,看见庆泽黑暗中闪亮的瞳眸正看着他。秋夜无星,虎瞳灿比星河。? 55? 风月长长吸口气,再吐出,只觉胸中浊气尽散,只是浑身软的厉害。懒懒靠在庆泽身上,道:“原来我这毒中的这么不明不白啊。”? 庆泽却说:“那乌雀无色无味极其珍贵,颖瑜当然知道桑蓉定会送毒药进宫,说不定也料到桑蓉必定失败,才由着颖术拿毒药给她。她那种女人,怎么会乖乖自杀?只不过这些过节,颖术定是不知道的了。”? 天蒙蒙亮,轻骑已经翻过山。秋雾薄,寒气重,庆泽怕风月再受了寒,命士兵们就地休息。白虎便指挥人手挖坑生火,找水煮干粮,青龙点了五十来个人,去不远处的林子里打些猎物。? 桔香小心翼翼拿温水给风月擦手。他手上旧伤已经癒合,新肉初长成粉嫩嫩,倒也不怎么显得伤口狰狞了。庆泽抱了他坐在火堆旁,风月担心问道:“万一黎姜追来呢?”? “放心吧!他定不会在这里堵截我们。”庆泽胸有成竹道:“此处没有直接到昊国的路,我们只能往西返回岩京,再从岩京回去。黎姜定会在我们去岩京的路上布好了几千人马等着我们。”庆泽自嘲笑道:“这样,还显得他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反衬得我们伧伧惶惶的。”? 风月扑哧笑出来:“怎么听上去像是故意显摆啊!”庆泽也是一笑,眼中却多了点意味深长。风月转眼又担忧道:“那我们要怎么回去?沿着山路走吗?”? 庆泽摇头:“不行,一则补给不够,二来,”他摸摸风月的头说:? “你发着烧,不能在路上多颠簸耽搁,要尽快回去才行!所以我们还是走大路。”? “那岂不是自投罗网?”风月眨眨眼:“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又安排好了?”? 刮刮那个小鼻头,庆泽笑道:“真聪明。”? 风月也是灿烂一笑:“啊,我真是找了个聪明而且不绝顶的老公啊!啧啧,我都佩服我的眼光,这么准!”? 两人哈哈笑起来,昨夜的阴霾一扫而光。? 天色大亮,东边天上金光甫出。青龙率先独自回来,马上挂着十几只山鸡野兔。庆泽笑道:“快洗剥了,让祝睢来烤!”青龙便下了马,将一只山鸡掂下来。?风月看他背影单薄许多,不由难过道:“尧哥哥瘦了好多,定是为我担心了。”庆泽摸摸他,没说话,青龙倒是回过头来沖他笑笑。轻雾蒙蒙,天上那道金光照着他的半边脸,竟是言语无法描述的洒脱与英挺,看得风月呆了好一阵。? 那边祝睢骑马跑了一夜,早已疲惫不堪,全部人马里头除了风月是个不会武的,桔香是个小姑娘家,就剩他是个无用文人。几天下来,和大王的这些亲兵倒熟识了。庆泽叫他时,正偎着火困得要死,赶紧揉揉眼奔到这边来。? 一个士兵笑道:“你说祝大人知不知道烤山鸡是要先拔毛还是先泡水?”? 另一个笑说:“我看他定是先去找刀子杀鸡!”? 果然,那边庆泽和风月正好笑的看着祝睢手忙脚乱的找了刀子团团转着准备杀鸡。两个士兵的话分毫不差的传到祝睢耳朵里,他惊异的回头问:“咦?吃鸡不是都要先杀了吗?”? 风月和庆泽一听,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庆泽道:“祝睢,你看看那山鸡,是活的还是死的?”? 祝睢转头一看,果然是死鸡,脸上顿时一红,手足无措地停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桔香笑完了,过来拉走他,道:“大人真是读书读多了,书上怎么说,大人就怎么做。”祝睢讷讷着,心里却道,以后可不敢全信书上的了。? 不一会儿,一条香喷喷的烤鸡腿便送到了风月嘴边。那五十来个打猎的也陆陆续续分成几队回来了,果然是大王身边的亲兵,个个都是神she手,猎物在马上挂不下直拖到地上。深秋了,小动物们也尽量吃饱喝足了准备逾冬,个个油满肠肥,倒便宜了他们的口福。? 一时间,临时营地里肉香四溢。? 风月吃的,是桔香专门带着调料烤出来的,十分鲜美。纵然发烧毫无胃口,风月还是勉强吃了整整一条鸡腿。当然,这少不了庆泽好一通哄着才肯咽下去。? 放眼四顾,都是豪情勃发的少年儿郎。远离父母家乡,只为自己和庆泽的平安。风月心中一阵感动,喝口水,问道:“神耳呢?是不是联络带来的那七千兵马了?”? “不是。”庆泽道:“我离开岩京的时候就把那调兵符留给朱雀了。虽然眼前情况不妙,但也不是和成国打仗的时候,他会视时相机而动的。”又嘆道:“我固然想为了你和黎姜开战,胜也好败也罢,只盼你能在我身边。可他黎姜坐拥松岩王朝的半壁江山,昊国仅得一隅,我们不能轻易以卵击石。你看这些将士个个年少神勇死心塌地,我若是让他们上战场厮杀,他们定会奋力拼搏毫无怨言。可是身为一国之主,明知道就算他们拼力战死,昊国现在也不可能战胜成国,怎么还能让他们轻易赴死?”? 风月眨巴着眼,故意洋腔怪调着惊叫:“啊呀,大王圣明啊!”又想起朱雀小孩模样,不由笑道:“他要是到了军营,将军们定不相信他们要听个小孩子的调遣。”? 庆泽却说:“朱雀不会亲自去,岩狩会派他的心腹过去。”? “那神耳呢?”风月想了想,问:“难道,你让他去黎姜的老窝捣乱了!”? “没错!”庆泽学他的模样眨眨眼,惹风月笑的颠三倒四。? 风月却不解:“你不是说玄武在那边吗?怎么不让他动手?他熟悉形势,应该更容易得手吧。”? “玄武绝不能动手。”庆泽眯起眼睛,看着渐蓝的天空道:“我们费尽心机,死了多少人,玄武才得以立足,不能轻易让他浮出来。这趟任务,是个有去无回的!”? “啊?”风月半晌才问:“你是说……神耳明知必死,他……”? “没错!”庆泽抱着他站起来。东边一片金亮,鲜红的朝阳慢慢浮出云雾,是个极好的天气。夜那么黑,终究融化于无极阳光之中。? 迎着初升的朝阳,庆泽道:“他能这样为你我而死,是他毕生无上的荣耀!”? 第46页 风月心中五味俱全。那朝阳只有半边,却像是无数人鲜血浇筑的一般刺眼。若是神耳失败,他与庆泽处境岌岌可危。成国恃强无所畏惧,昊国目前却经不起大规模的战争。如此重大的任务交给神耳,以这个时代的忠诚信义来讲,是生命都比不上的荣耀。? 两人看着朝阳缓缓步出云海,扫散寒湿的薄雾。? 慢慢走了两日,到了柳穹。此处乃是平地上一个三岔口,西北到岩京,西南至成国,东南便是香泉。?庆泽认准了黎姜若是拦截他们,定在此处!? 上午阳光甚好,不料走着走着天气阴沈起来,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肃煞的风唿啸而过,吹得人心里发寒。? 五百多人不紧不慢地走向三岔口,果不出所料,通往成国方向的道路上,整整齐齐的是成国那五千铁骑!远远望去,仿佛黑云沈坠,又如铜墙铁壁。成国黑色的战旗,迎着猎猎秋风急急飘荡,唿啦啦震天的响。? 远望去,肃穆的黑色,飘动的黑色,压抑的黑色,致命的黑色,一眼望不到尽头。? 庆泽驻马而立,五百人的队伍在这庞大的军队面前依然腰杆笔直,意气风发!庆泽目不斜视,直盯着对方阵前那个绛蓝人影,毫不畏怯,毫不迴避,毫不退让。? 风月手心全是冷汗,因为发烧浑身无力,便靠着庆泽,抬眼而望。那绛蓝人影,可是无双致死无解的心结?? ※※f※※r※※e※※e※※ 绛蓝人影身边,有个白袍人。 两方对峙之中,只有他驱了枣红马从容不迫的穿过中间空地,那人身材欣长白衣白靴,乌黑的发随风飘起,仙人一般独自朝庆泽这边而来。 近了,风月方看清楚,此人英眉如远山,鼻樑秀挺,一双眼眸闪亮却带了些微媚色。可他那媚色又不俗不艳,神情淡然高雅,倒是浑身有股子说不出的令人艳羡之感。风月忽觉他长得有些像青龙,可感觉又比青龙缥缈俊秀。 这人到了阵前,果然先瞄了青龙几眼,才在马上朝庆泽微微行了个礼。按说他连马都不下,着实有些怠慢,可他神情自如动作优雅,竟让人无法怪罪于他。 这人又看了风月一眼,突然一笑,唇红齿白,看似无意,却偏有风情种种。风月顿时觉得,那原本阴霾的灰云也要被他这一笑给驱散了,成王哪里得了这么个人物? 这人不急不徐道:“昊王果然好本事,竟然能让人光天化日之下,层层封锁之中,将我们成国的一双王子给请到了岩京做客,不知昊王此举何意?”他声音快慢有致,字字珠玑,闻之如暖风扶面。 庆泽哈哈一笑,朗声道:“成王也是好本事,竟然能将本王围在香泉,不知成王此举何意?” 他也笑道:“那日我家大王偶尔见到昊王怀抱中人,以为是故人,便谋一见。奈何昊王太过小气,竟宝贝到连一面也不肯。今日解忧替我家大王得见公子,也算得偿心愿,不知昊王何时与陛下商议,我家两个王子才好回宫?” 庆泽笑道:“好说!待本王回到青城,自然与陛下商议此事。” 解忧看了看风月,轻声道:“我家大王有句话给风月公子。大王问公子,旧日蝴蝶,可曾飞过?”说罢,毫不忌讳盯着风月,瞧他的反应。 这话风月自然是闻所未闻,也不甚明了。可听他此番说来,竟是诉不完的留恋道不尽的相思,当下垂目沈吟,又往庆泽怀中一缩,不去理他。 解忧一笑,又轻声道:“如此,解忧明白了。” 庆泽突然冷笑道:“解忧解忧,不知你解何人之忧?” 解忧一怔,看住庆泽。庆泽环顾四周,慢慢道:“是专宠来的妙,还是多个人抢来的妙?” 解忧不说不笑,看他一阵,而后微笑轻语:“昊王美意,解忧收下了。即是这样,解忧自当用心。只是王心不可测,解忧没有十足的把握。” 庆泽慢慢阖了个眼,嘴角一扯笑了笑,竟有一丝邪魅不言而喻。解忧看看他,又看看风月,默然调转马头,得得离去。 风月这才又直起身,朝他离去的方向凝望。 墨云一般的军队,整齐的调转方向,踏着轰隆隆的脚步渐渐消失于西南的天边。 身后庆泽重重唿出一口气,垂首冲风月笑道:“终于可以放心回宫了!我一见没有咱们的军队在此处与他们对峙,就知道神耳得手了。” 风月依旧怔怔的,喃喃问道:“他是什么人?” “成王身边最得势的人。”庆泽回了一句,又叫道:“走!咱们回青城!”身后兴奋的嗷嗷唿啸声一片,庆泽轻踢黑羽,如黑箭般沖了出去! 怀里风月还在想着解忧,听见庆泽在他耳边低声说:“快别想他啦,人家是给成王暖床的,你就乖乖给我暖床吧!”说完,咬了咬他的耳朵。 风月缩缩头,嚮往道:“我若是能向他那般神采多好,就跟个不是人间烟火的仙人似的。” 庆泽哈哈笑起来:“你若是成了他那样,我就给你建个神庙供起来!” 一句话逗笑风月,笑嗔他:“还说呢,我看你们两个倒是大大方方的在人前打情骂俏!什么解何人之忧、什么专宠的……” 庆泽一手抱着他,一手握着缰绳。听他这么说,一边解释说:“我那不是提醒他小心自己的地位么!你在我这里,他没有对手,岂不是专宠无忧?”那边抱他的手在他腰间点来点去,正点着一排痒痒肉,风月顿时浑身扭着咯咯直笑。忽然庆泽咬着他耳朵说:“别乱动了!不然我就让他们先走,找地方吃你一顿!” 风月赶紧抱着他坐好,噘嘴嘟囔:“人家还在发烧,你就居心不良!” 庆泽笑着抚了抚他的背,让黑羽放慢了速度,只这么一会儿,黑羽已经将队伍抛下老远,果然是少见的神俊。 白虎从后面赶来,他一向冷冷的,不料刚上来就抱怨:“大王跑这么快,万一前面埋伏了刺客怎么办?成心让属下们自杀!” 青龙也奔了过来,他身上还有伤未逾,几天奔波下来面色一直苍白。风月瞧着便心疼起来,道:“庆泽我们走慢点,尧哥哥还有伤呢!” 庆泽有些吃味的看看青龙,忽然道:“神耳还有什么未亡人么?” “没有。”青龙朝风月笑笑,答道。 “没有……”庆泽嘆口气:“那就算了。他的尸骨也定是找不到了,你就在燕庄按规矩立个牌位吧。”风月心里突的一沈。 他们在路上磨蹭几天,庆泽给了神耳足够的时间照计划将成王一对双胞胎儿子劫持到岩京。岩狩接到这两子,立刻派人捎信给成王,表明请两位王子在岩京做客,希望成王也前来一聚。又说天下如今的形势甚合他意,希望成王好好治理成国。 言外之意,岩狩要以其子要挟成王撤退。 黎姜从香泉火场出来后,心火大盛,本要在柳穹斩庆泽于马下。不料刚到柳穹,宫里来报,有几个刺客趁两位小王子秋游前来行刺!为首的刺客被弓箭she成了刺猬当场毙命,不料他却使了个调虎离山让随行的刺客将小王子劫走了!已查明身份,是昊国的。黎姜一听,虽然大怒却也知道此次定不能将无双带回去了。翌日,岩狩使臣到。 此举十分不光明磊落,比之成王浩荡大气的派兵直接来抢真是差了许多倍。然而以昊国区区小国,自保之外,只能如此暗地里取巧。 “十年之后,我定要以兵强马壮取黎姜首级!” 庆泽绚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沈坚毅,雄心勃勃,一如风月初到青城的那个黄昏。 抬望眼,朔风卷乌云,滚滚前尘尽散,只余朝朝! 第二部完 继续挖~~~~~风月无双(第三部)1 更新时间:?11/08?2005 -------------------------------------------------------------------------------- hiahiahiahia~~~~~~~jian笑着飘来~~~~~轻松一点的开头~~~~~ 蹲在路边等票票……咦?我的清花大瓷碗谁给抱走了? 香泉尚在深秋,青城已是冬雪初降。北方松林遍布,层林墨绿,晶莹小雪更添几分情趣。只是天气骤寒,待到庆泽率部回宫时,病情反覆的风月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雪只下了一天,到得夜晚,一弯新月如勾俏生生挂在了墨蓝的苍穹。 昊王王宫四处灯火通明,侵宫更是亮如白昼。御医侍女进进出出,井然有序轻手轻脚,连个喘大气的人都没有。 屋内燃着炭盆,十分暖和。庆泽斜倚在床头,英眉紧皱,看着面无血色的风月。 早送了消息回来,御医们在大王回来之前就已经统统等在侵宫候着,回良、淮中霆带着朝中要臣,此刻也正候在厅里。风月岩京被虏昊王前去营救的消息朱雀早已冒充白虎送了消息回来,朝中无不担忧。此时大王安全回来,众人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第47页 御医们看来看去,还是那句话:公子受了惊吓后染风寒,又没得到及时的休息治疗,一路奔波导致病情反覆而恶化。只是不能餵药,显得棘手了。 庆泽听得心烦不已,这时一位山羊鬍子的中年人站出来行礼道:“大王,微臣敢请为公子金针过穴,至少可缓解公子此刻身体上的难过。” “怎么不早说!”庆泽瞪他一眼,这御医顿时出了一头汗。 挥退众人,屋内只剩三人,庆泽将风月翻过来退去上衣,瘦骨嶙峋的雪背晃了这御医的眼。他赶紧收敛心神,专注于金针。 好一阵子,风月头上渐渐冒出汗来,面上多少有点红润。御医偷眼瞧去,大王脸上颜色果然好看些,不由心中舒了口气。 “你叫什么?”庆泽接过桔香递来的汗巾给风月擦汗,那御医正在往小盒子里摆针,赶紧停了恭敬答道:“微臣丹涂子,原先是淮将军手下随军大夫。” 庆泽点点头道:“这几天你便留在这里照顾吧。” 桔香端来一碗清香的米粥道:“大王也累了,让奴婢服侍公子吃点粥吧。”庆泽却摇摇头伸手接过,扶起风月一口口亲自餵食。 桔香一嘆,青龙忽然悄悄进来低声道:“大王,王后来了。”庆泽随意点了点头。 宁好到得侵宫时,见偌大的厅里都是人,大臣、御医、侍卫、侍女。虽有些乱却安静得很,连大臣们之间交谈都是压着声音咬耳朵。 桔香出来迎她进去,行了礼,一抬眼就看见大王满脸疲惫,浑身都透着风尘,正拿着小勺餵人吃饭。再瞧那怀中病殃殃的,可不就是正得宠的?见风月着实病得不清,心里也是一跳。可始终还是心疼庆泽,忍不住出声道:“怎么病成这个样子!这也太不当心了,累大王操劳。”听得庆泽眉心里又是一皱。 她其实有些可怜风月,可这话一出口,那味道听着就不对,小竹立刻暗中碰碰她。宁好说完就后悔,见大王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起来。 “桔香。”庆泽将碗递给她,将风月倚着床头放好,对宁好说:“走吧,都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说着就往外走。 大臣们正交头接耳,忽见大王出来,纷纷垂首息了声。 庆泽面上掩不住的困顿,来回走了几步停下道:“本王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为了一个男宠冒此风险并非明君所为,是不是?国君当以国家为重是不是?”见他们都不敢抬头,冷叱一声道:“那你们可知道,若不是他,本王说不定就命丧成王之手了!” 一言出,四下皆惊。香泉神庙被烧毁,已不是什么新鲜消息,可毕竟没有先进的通讯,具体怎么回事却不知道。只是听说大王因火而脱险,此刻便都猜想那火定是病着的那个设法放的了。 “行了,都散了吧!以后别让本王听到不想听的!”想着风月的病,庆泽只觉心中烦乱不已,挥挥手便要往里头走。 “大王……”宁好在身后犹豫的开口:“大王好久不在宫中,众王子也都想念得很……” “我抽空去看他们!”话音刚落,人已迈进内室,留下宁好无比失落的站在外面。 丹涂子的针灸果然相当厉害。短短十几天里,竟不餵一口汤药仅用几支金针就将风寒从风月体中拔除。刚回来时那个病的连眼皮都撑不开的人此时已然生龙活虎,而与此相随的,是大王每日里都是春风满面,看上去心情好得很! “尧哥哥!”风月坐在床上十分嚣张的大叫:“我要去花园玩!” 青龙连理都不理,只顾低头写写画画。反正大王说了,这个月不准他下床,就算他撒泼打滚登鼻子上脸摔东西大哭大喊都不用理会!一句话,从此风月没有人身自由。 于是自风月有力气以来,为此斗争至今。 “尧哥哥!”认识到疾病很可怕而锻鍊身体很重要的某人继续大叫:“我要散步!我要慢跑!我要增强体质!我要……” “公子啊……”桔香瞅着青龙打断他:“公子让青龙干的活够多了,求您了,放过他吧!” 青龙也抬眼与风月对视,风月为了显示自己争取自由的信心与决心,立刻毫不退让的双目圆睁迎了上去。旁边观战的桔香和丹涂子都是身上一寒,觉得四目相接中隐隐有雷鸣电闪。 这么对了一阵子,青龙忽然开口:“你自己选,要这个,还是要出去?”说着,拿起手里的竹简。 风月的嚣张气焰顿时如新鲜面包被捏成面饼,立刻换个可怜兮兮的小狗眼神眼泪汪汪还眨巴眨巴:“放过我吧英雄!您在这里忙着,让桔香陪我去就好嘛,尧哥哥。呜呜……人家好可怜的说~~~” 青龙继续不理他,低头继续写写画画。风月乞求的看向桔香,桔香做望天状。又看向丹涂子…… “兔子~~~”风月笑眯眯,“好兔子乖兔子,咱们商量个事儿~~~” 兔子……丹涂子的面部神经稍稍扭曲,他已过而立,却被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称为兔子,而且还好兔子乖兔子,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公子,小臣忽然想起来新做了几枚针,不如公子试试?” 风月瞪他一会儿,咚的一声躺倒在床上。 又失败了! 桔香肚子里笑了一阵,见他实在无聊得很,就坐到床边陪他说话。 “公子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热心的要出门呢,现在是怎么了?”桔香故做担忧道:“莫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不~~是~~”风月拖着长腔有气无力道:“以前就是因为被你们保护得太好了,我才这么不中用,生个病都能生出这么强大的声势。” 可不是?自从回来,庆泽将侵宫弄得可比藏宝密室。为防止成国jian细混入,命白虎挑选亲兵中的心腹把守,除了侵宫中人,没有大王许可一律不准靠近;为防止天寒冻着风月,命桔香安排炭火置于宫中各处,还要注意通风莫要熏着了;其余什么供他玩耍的事物可以不表。汉武帝金屋藏娇,也不过如此了。 “公子啊,”桔香不解的问:“那些山菇真的要卖掉啊?” “是啊!”风月顿时来了精神,爬起来道:“干山菇都放了整整两大屋,不卖掉谁吃的完啊!”他笑嘻嘻道:“本来打算今年上缴利税一万两白银,现在看来得打个折扣了!” 桔香立刻摇头嘆息:“公子只要把自己看好不要出什么意外,大王就感天谢地了,哪里指望公子来挣钱了!再说,那野山菇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能卖给谁?” “这你就不懂了!”风月下床来,拿起一块青龙写的竹简来,笑道:“那野山菇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这么冰天雪地里想吃也吃不上。更何况,我打着王宫旗号,就叫……嗯,叫王室糙菇!就算是富商大贾一辈子也沾不着王气,所以一定好卖!这就叫奇货可居!” 桔香点点头:“嗯。反正公子想做什么,大王总不会反对的,连燕庄都交给公子了。”旁边丹涂子立刻也点头:“对啊,只要公子不出门,想怎么折腾大王都不管的。” 折腾?!风月顿时有些气结。 一听燕庄,青龙笔下一顿,嘆息一声,认命继续干活。 风月兇巴巴道:“尧哥哥干嘛嘆气!我问庆泽要来燕庄,是为了你们的前途着想!神耳遇难,成国肯定能发现他是燕庄出来的,也肯定能发现燕庄这些年为昊拼命。我让你把燕庄里昊国心腹叫回来,实际上是找机会帮你们漂白身份!懂不懂啦!” 青龙点点头,桔香撇撇嘴,丹涂子摇摇头。漂白?谁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反正你看上他们挖消息的本事就是了! 青龙看着面前的竹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个个浑身血腥武艺高超手段高明的杀手转眼之间成了四处打探富商家底的什么“商业间谍”,想到手下一个个死都不信的表情就让人想哭好不好! 风月完全不懂他的心情,洋洋得意道:“为了给庆泽统一天下筹集经费,我要从现在开始改造昊国经济!等全部掌握了这些富商的资料,就让他们做我的分包商!然后燕庄那些杀手就可以分出来一部分做渠道,不用再打打杀杀了!而且,我可不打算只卖这玩意儿,我能卖的东西,多着呢!”说着,jian笑着瞄了丹涂子一眼。 “大王早先交给臣的水车图板,臣已命善工者试着做了。那图板虽不够完善,却是惊世创举啊!匠人们几个月来多次改动使之完善,已经可以真正使用。臣亲眼目睹他们在青城郊区用水车将水从低处引向高处,水流平稳十分便利!臣请大王命昊国匠人多多打造水车,将此物推行于各处。如今正是农闲,虽有初冻却还未成坚硬冻土,臣愿亲自领无事之民挖土修渠建水库,以便未雨绸缪,方便明年春耕。” 第48页 侵宫议事厅里,庆泽习惯性的负手慢踱,听新上任的大司农汇报。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月儿闲时画的那些个图,果真不是等闲之物!他本就不是等闲之辈,奈何没有什么合适的官阶给他。可是从庆泽私心来说,就算有合适的官阶,他也绝对不愿让风月去做。 大司农兢兢业业,随着庆泽踱步的方向改变自己面朝的方向,转来转去十分辛苦。见大王没什么反应,想了想小心问道:“臣请罪,臣想与这位画图之人见上一面……”见庆泽眉头大皱,赶紧解释道:“自古高处不益农耕,全因灌溉不利。水车若是得以推行,那么高处的灌溉就不成问题,如此一来,于我昊国农耕利莫大焉!” 庆泽摆摆手说:“本王也是无意中得此图,并不知道是何人所绘。” 那大司农大失所望,神色立刻遍布于面上,也只好唯唯着不提。 祝睢心中一笑,上前道:“大王,关于奖励农耕,臣已经拟定方案,请大王过目。” 庆泽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来回踱了两圈,抬手道:“此事定行之不易,一定要下硬手!” 停了停,又道:“私家奴僕不得过百,公家不得过百五,其余的一律送归农田,公卿贵族之家定会极力反对。若是没有个严苛的人来做,定会多出一大堆假死户。并且归农田的这批人官府给补偿安家置业之费,最易造成贪赃!回良,你的门生里头有什么人是一丝不苟并且通晓律法的?” 回良沈吟一阵,道:“臣的门生多半忠厚,庶僚中倒是有个叫邢鸧的,此人精明能干行事强硬,认理不认人,不妨让他一试!” 庆泽点点头:“就把他叫来看看。这个事,他一人难成,再多觅几个这样的!” 一直不出声的淮中霆忽道:“大王,臣手下有个出身屠户却自幼喜爱律法的,名叫典杓薪。此人看似忠良,实则狠辣果断,且说一不二极守信用,可否令其前来一试?” “行!让他们一起过来。另外,中霆要仔细足术的动静。他们前些日子从桑脂掠夺的冬粮不多,定还会再次行掠!还有,青城卫戍不能动,你从行营里挑一支行动快速的待命,以防有贵族趁此谋乱!”庆泽最后挥手道:“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这几人互视两眼,最后都将目光盯到祝睢身上。祝睢老实,没法装作看不见,只好硬着头皮问:“大王……责令遣散公私奴僕、善农耕者赐爵一级,此二事非同小可牵连甚多,是不是……明日早朝时议……” 庆泽却挥手打断他道:“不必议了!以后做决定,有本王和你们几个就行!至于朝中,让他们拿了议定方案按部就班做好就成。省得七嘴八舌说些有的没的,到最后还是个不了了之。”举步欲走,又皱皱眉头折回来道:“这个得定下制来。以后这个议事厅就是内朝,你们几个做台阁,呈上来的摺子都在这里批!也能快些,等早朝一班一部的慢慢来,小事儿也给拖大了。回良重新整肃一次朝堂,该告老还乡的,就回家养老去吧!”又想了想,说:“整肃这个事儿倒不用急躁,慢慢来就行。” 回良脸上闪过几种颜色,恭敬应了。 庆泽正要走,却看见祝睢他们眉来眼去的,奇怪的问:“还有什么事?” 几个人眼睛又都盯在祝睢身上,他只得出头道:“这个……大王,往年祭谷神都是大王亲自主持的,嗯……今年大王未归,所以祭祀不圆满……嗯……就是,最后那一步……” 庆泽不禁哑然失笑。祭谷神最后都是以食物赏赐百姓,昊国往年常会在这最后一步之后加上个设宴款待大臣。庆泽为救风月刚好将这祭祀错过,朝中只得请神官代替,可设宴便搁下了。庆泽也知道,只是有意减少一项开支闭口不提,不料他们倒记得清楚。 看了他们几个两眼,庆泽笑问:“怕你们不是想与朝中大臣共欢,只是想让本王请客吧!” 祝睢一听,不好意思道:“那个……是、是因为大王没带他们出去,只带了微臣……他们便醋意横生……” 庆泽放声大笑,摇头道:“罢了罢了,今日来不及了,明日吧!明日议事完毕,本王请你们用晚膳!” 这几人皆是一笑,拜谢而去。 庆泽回到内室,正看到风月盘腿坐在床上生闷气。见他回来,脸一扭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依旧是桔香青龙丹涂子三人陪着,见大王进来,赶紧又是行礼又是递眼色,都忍着笑。 庆泽一看便知他的月儿定是因为不能出门在怄气,好笑道:“用晚膳吧,你们还陪着一起!”桔香欢欢喜喜应了,小跑着出去安排。 “又怎么了?”庆泽欺过去,轻轻扭他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风月抬手将大野狼的爪子拍到一边,撅着小嘴继续不理人。 过了好半天,身后却没有任何动静。风月这才奇怪着转过身子一看─── 没人了?!不光庆泽,连青龙和丹涂子都不见人影! 风月愣在那里。眨眨眼,望着空荡荡的卧室委屈的哭起来,边哭边絮叨:“太过分了!天天关着我,看我生气了连个哄哄的人都没有!没良心……” 还没絮叨完庆泽已经进来,见他坐在床上哭,讶道:“怎么哭起来了?”赶紧抱起来搁在怀里,拿了汗巾给他擦眼泪。 风月也顾不上生闷气了,哭道:“你看我生气,就不会来哄哄啊!怎么一转眼屋里连个人影都没了?” “别哭啦!”庆泽柔声软语道:“我要哄你,你不是一巴掌把我打走了么!怎么,那一巴掌不解气?要不要再来一巴掌?”说着拿起风月的嫩手问:“月儿打算打哪里?” 风月扑哧笑了,朝他胸口轻轻擂了一拳。庆泽见他又高兴起来,便抱了他往外走:“以前多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我回来。现在怎么成天想着往外跑了?不听话!” “什么啊!”风月用手挽住他的脖颈,不满道:“我只是想去花园散散步,就在这后面诶!离侵宫大门老远,这也叫往外跑?!”那我要是出门做生意怎么办! 庆泽却说:“天这么冷,你还生着病,怎么能出去?好好在房里呆着!” 晚膳挺新鲜,他们竟让人在寝宫偏厅外架上两个炭炉摆弄起了烧烤。其实只是风月前几天吃饭时随口说了说,没想到庆泽真的让人准备了东西亲自下手烤起肉来!风月从没亲手烤过,兴奋异常,见庆泽似乎很通于此道,便也心中痒痒磨刀霍霍。抓了个鸡腿,硬是抢过桔香的位置,在青龙和丹涂子的指指点点中操起刀来。只可惜初次上阵不谙门路,不一会儿那鸡腿貌似熟了,却是皮黑肉生无法入口。反观庆泽那边,烤羊肉已经冒出诱死人的香气。他笑着割下已经熟了的边肉,餵进风月嘴里,问:“好吃么?” 那嫩羊肉被他烤的鲜嫩无比,味道刚刚好,风月琢磨着怕是一辈子也学不会这好本事,便自解嘲道:“就算是圣人也有不会做的事,所以我烤不好也没啥稀奇。更何况,你们谁见过我这样的美人下手烤肉?所以就算我烤的东西不能吃,光看看我烤肉的样子,你们也应该知足!”众人绝倒。 正笑闹间,白虎提了个肥肥的獐子和一只羽毛鲜艳的山鸡匆匆忙忙过来。原来庆泽下午交待他去打点野味,只是冬天不是打猎的好时候,寻了半日才回来。不用说,自然也被留下加入到正闹得欢的烧烤一族中。 空气干冷,天上一轮下弦半月金黄,似美人眼,笑看天下有情人。 待这顿烧烤行将结束,风月已是半边脸油腻腻。偎着庆泽,摸摸熘圆的小肚儿,无比满足道:“啊~~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啊!那个獐子~~嗝~~肉,以前从来没吃过,真好吃!不像我小时候吃的那些野味,其实都是人家养来冒充的……” 话音刚落,自己怔住了。小时候……无双要是失忆,哪里还记得什么小时候!只有庆泽知道其中缘由,可青龙呢?偷眼瞄向青龙,他正帮桔香割下一块獐子胸脯肉,似乎没听到,便稍稍安了心。 庆泽笑,伸手捏了捏那小鼻子。 “你说,尧哥哥那会儿应该没听到吧,我说小时候……”庆泽抱他洗澡时,风月泡在温泉里担心的问。 庆泽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将他抱过来深深看了一阵,轻轻吻住红唇。 淡香如幽兰丝丝缠绕,丁香小舌欲拒还迎,引得这吻不断加深。不一会儿,庆泽唿吸粗重,风月气息不稳。 哗啦一声水响,庆泽一条有力手臂水淋淋的伸到温泉池边,拿了个雪白细长的羊脂瓶过来。风月靠在他结实的胸前喘息,忽然后面一凉,一点油滑脂膏迅速推了进去,顿时体内一片清凉。 第49页 庆泽又吻住他,轻轻探进一指。多日未曾亲密,那地方又紧热如初,便耐下性子按揉起来。一只手将他紧紧拥在怀里,嘴巴最不老实,耳垂脸颊脖颈细肩吻了个遍。 自从风月被虏,后又生病,庆泽念他体弱,每晚只是亲亲抱抱,坚持到今日实属不易。不料风月比他还猴急,刚能伸进去两指,便难耐的在他怀里左蹭右蹭。 “乖,再等一下。”庆泽强压着胸中艳火,沙哑的在他耳边轻劝。 风月抬起头来看他,肌肤粉红如桃花初绽,皎皎白牙咬着红唇,淡墨眉间微蹙,杏眼湿润,黑亮黑亮的眨了眨,又眨了眨。 如此绝色媚惑当前,何人可过? 庆泽再无法按耐,精壮的腰身一挺,长驱直入。风月呜咽一声,渐渐随之轻摆。两人如鱼如水,如漆如胶。 长夜漫漫寒月笑,温泉袅袅春风度。 3 轻抬眼帘,身边罗衾犹暖。 屋内静悄悄,一人倚窗而立。冬日斜阳的温柔光线铺在他脸上,那英俊世间少有。 风月呆呆看一阵,暗想若不是遇上庆泽,早晚会爱上青龙。剎那间, 当日燕庄种种飘忽而来,竟有些记不真切,倒是初遇时那碗清甜米粥,带着层层暖意于脑海中徘徊不去。 青龙回过头来,见他目不转睛地看自己,笑问:“醒了?今天挺早的。” 风月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头说:“还有点累。”想到昨晚,不禁心中甜蜜。 青龙向他一笑,又转过头去看着外面。 “尧哥哥……”风月欲言又止,见青龙转过头来,错开目光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青龙微微一笑,轻声说:“我什么也没看,不过是想想过去而已。” 风月心中一紧,一句“对不起”冲口而出。青龙却摇摇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其实……其实我想的,已经和你没有关系。” “尧哥哥……”风月唿得坐起来,吃惊叫道。 青龙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气氛顿时忐忑尴尬。 好一会儿,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唿唤: “双儿……” 风月双唇微张,却不能回应,心中内疚更盛。他为我守卫,他为我受伤,他为我苦思,他为我奔忙。我什么都没有给他,却占据这令他心碎的身体,每日每日出现在他面前,与别人亲热,与别人欢爱。可令他的爱绝望?可令他心神如焚? 青龙背对着他,可声音中都能看见他哀伤的眼睛。 “其实他早就不在了,是不是?”青龙微微侧过头,轻声问。风月张大双眸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该怎么回答。 阳光碎了他一身,可是毫无温度。 “我早就知道了。”青龙转过身来,将阳光挡在背后。“他那么孤独飘零的人,不可能变成你这样子。”青龙慢慢道:“别哭,你不用难过,也不用抱歉,我……我也早就不伤心了。” “我……我……”我了好几声,风月始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现在再来解释他的借尸还魂是多么传奇或者多么无辜,都已经与往事无补,与青龙的幸福无关。 “别哭。”青龙微笑着说:“以往我生活的全部,就是处于暗中与阴谋和血腥相交缠。你的出现,让我有机会重新开始人生。你不是他,就不用对我说抱歉。” 风月流着眼泪,却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真切的微笑,便吸吸鼻子,笑了一笑,可是泪珠儿还是难以抑制的落下。心中仿佛得到了安宁,又仿佛空了一点。 青龙走过来,从怀中拿出一块汗巾,擦去他的眼泪。风月识得那块汗巾,正是被颖术虏走时掉在山林里的。 “别哭了。”青龙说:“我还有事情和你说呢。” “那……尧哥哥,我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也一直像喜欢大哥那样喜欢你,我……”我不想和你生分起来,只是这句话,如何要对他说出口? “我都知道,以后我们也是一样!”青龙笑道:“我很好,你不要多想。” 风月低头不语。青龙起身又回到窗边,深深唿吸,道:“我也没想到,无双竟然是成国人!以前总觉得他不过出于某个小诸侯……不过也难怪,15岁就能在成国王宫中杀死老成王的爱妃,而且还能轻松脱身,即使被成国追杀多年都能不死,世上本就没有这种奇人。” 风月听他叉开话题,心情也慢慢平復。又听青龙道:“以成王的为人,决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要想得到你,方法多的是!”随即黯然道:“不知那时他是不是以死来和成王永诀……” 风月听得心头大振,脑海中一时间转过好多念头。还没想个明白,青龙忽然轻笑道:“所以大王肯定不会让你出门做什么生意!还让我安排人忙活这么多天,真是的。” 风月歪着头想了想,扑哧一笑:“放心,他一定会答应我!”见青龙一脸不信,便道:“不然我们打赌,若是他不答应,我以后再不睡懒觉!” 庆泽自从回来就忙得很,积了月余的摺子能把人埋起来。好在内朝这十来个台阁都是好手,处置起来倒也快捷有序,实实在在分忧不少。 可他忙他的,却不知道风月有关系自身前途的大事一直找不到时间和他商量,常常暗自琢磨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表情能保证他一口答应,做足了功夫。吃饭的时候他嫌气氛不对,晚上两人浓情蜜意,倒是绝好时机,只可惜每迴风月都被庆泽折腾的没工夫也没力气多想别的…… 和青龙打赌之后两天,庆泽朝事终于告一段落提早回来。他拧眉踱进屋里,显是还在思考国事,手里拿了一样事物也忘了放下。 做大王太辛苦了……风月心中暗嘆,下定决心要为爱人分挑一份重量。赶紧过去,拉住他笑道:“想什么吶,都没看见我!” 庆泽吓一跳,抚了抚他的脸道:“没什么,晚上想吃什么?” 他面带浅笑温言温语,可英挺的眉和深邃的瞳却将忧心深藏。风月不说话,只看着他,庆泽奇怪起来:“这两天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到处不对劲?” 自从有了内朝之后,庆泽便将过去每日的早朝改成五日一朝,平日里有重大紧急事情随时备报,可省下时间来专心与内朝商量国策制定统一大计。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天人眷侣喜好懒床呢。 起初,风月睡得香甜,庆泽醒了之后也要陪他躺一会儿。可这两天,庆泽惊奇地发现风月竟然能和他差不多时间起床! 这绝对很奇怪……庆泽越想越不对劲,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问他:“这两天起得那样早,是床不舒服了,还是天太冷了睡不着?” 都不是啊……风月摇摇头,看到他放在几上的那个方方的东西。拿起来一瞧,竟然是树皮做的。 “这什么啊!” 庆泽一笑,站起身来将小方块朝外面抛去,只听啪的一声,十分响亮,大理石地面上竟然给!出一个印子来。风月立刻兴奋叫道:“哎呀!这不是书里写的什么霹雳弹嘛!”话刚说了一半,侍卫已经蜂拥而入。 庆泽挥退他们,笑道:“你那个炸药方子,我命专人去制造炸药了!不料他们越做越精巧,还能弄出来这么个玩意儿!”又感慨道:“连弩、炸药,都是好东西啊!昊国若是没有好武器,更没法和成国周旋了!” 又是成国……这个名字让人莫名其妙的神经紧张。 “成国……又怎么了?” “没什么!”庆泽飞快答道:“黎姜的那对双胞胎儿子至今还被岩狩用种种藉口留在岩京,他暂时还不能怎样。” 风月心一沈。不用庆泽说也知道,岩狩总不能扣着小孩不放,就算是让他们做了质子,黎姜也能把他们要回去,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等到那个时候,黎姜会不会发兵过来? 老天!风月直冒冷汗,但愿我没这么值钱。可是看庆泽那沈重的表情,冷汗又多了些。 直到吃了晚饭,风月爬到庆泽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亲昵道:“老公,商量个事儿吧!” 庆泽始终心绪不佳,听他这么软软甜甜叫来,心里也是一乐,遂抱了抵着额头道:“说吧,什么事儿?只要老公做得到,一定满足你!” 风月立刻眉梢带笑,欢喜道:“这事儿,你一定能做到!老公,我来帮忙赚钱养家可好?” 庆泽立刻明白,他定是又打什么“王室糙菇”的主意了,可笑道:“又是那个什么王室糙菇吧?” 第50页 使劲点着头,风月讨好道:“老公果然举世无双的聪明诶~~~来亲一个~~~可是我不出门,要怎么将他们卖出去?” “足不出户还能成事,这才是真本事。你看自古以来的战争,有几场是国君亲自上场的?”庆泽笑眯眯的问他:“是谁跟我讲过,商场如战场,什么谋略都要用到。” “可是这是我事业的开端,我怎能不亲自过问?老公要是体谅我,就不要难为我嘛!”铁了心,一定要开到出门证! 庆泽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沈默一阵,幽然道:“你知不知道黎姜的厉害,你自比无双如何?” 风月一愣。 “黎姜与无双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世上无人可知,除了他们两个。但我可以肯定,无双定是死于黎姜之手!想他并不知道无双已死,对你势在必得,不管他是何居心,对我而言都是祸事。”庆泽将头埋在风月颈窝,“我多想把你藏到世上最稳妥的地方,不让你受到一点威胁,不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这么要命的时候你怎能到处乱走?” 风月登时说不出话来,可内心里又实在不想放弃。他本是经商世家出身,有了商机不能捉住,对他而言就想狐狸看见一只肥兔子从眼前跑走一样痛心。 可是庆泽的淳淳爱意,又如何? 脸被他轻轻捧起来,庆泽抚摸着他,轻声劝道:“你在我身边最安全,乖啊!最近事情很多,有些还很棘手,你乖乖的,不要给我添乱,好不好?” 风月看着他,心里一酸。心心念念都是如何为他分忧,如何帮他实现统一天下的理想,到头来,竟然是添乱! “以前藏着掖着,不还是让人有机可乘?既然黎姜这么厉害,那你怎么藏我都是没用。还不如大大方方做点正经事情。”风月目光坚定,说:“庆泽,你需要我。” “是。”庆泽点头:“所以你不能有危险。” “我需要你的保护,更需要你的支持。”风月跳下地来,“我知道眼前的局势,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不能成为你的弱点。”他回头灿然一笑:“而且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人的附庸。以前我只想避祸,现在祸已是避无可避,只好坦然迎对。其实你都明白的,是不是?不然,何必一回来就急急忙忙准备连弩炸药?” 4 庆泽朗声笑起来,慡快道:“说得好!成国纵然强大,可我们也不是无骨之躯,犯不着整日里躲躲闪闪!既然月儿如此自信,便与为夫齐心协力吧!” 风月蹦回他怀中搂着他的脖子笑:“那是当然!” 三天后,青城的富贵人家都吃上了“王室糙菇”。当然,这可不是白吃的。 风月从回良的门生里面选了十来个能言善辩的,用了大半天时间向他们讲授“上门推销”的方法,从礼节到技巧,再到如何宣传产品性能,事无巨细一一讲来,直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发哑。那些门生知道他是大王身边的红人,谁也不敢说什么,毕恭毕敬听了记了。 只是等风月讲完,丹涂子在一旁摇摇头嘟囔了一句:“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只要说是宫里来的,你就算拿糙去卖他们也乖乖把银钱掏出来!” 风月顿时无语。憋了半天又交待他们,千万不可强卖,全凭自愿。门生们心中颇感有趣,便都点头应了,半懂不懂的拿着风月给的竹片“订单”,按风月所说一家家上门推销去。 起初从卖的到买的,统统不明白风月到底搞什么。卖糙菇的门生们只当是宫里人闹着玩;买糙菇的一看印信是宫里来的,立刻诚惶诚恐在“订单”上画押给银子。 等到风月按照订单上的数量把糙菇一家家免费送货上门,青城富贵人家才个个有些傻眼。而门生们眼见干糙菇一车车送出宫门,银钱一袋袋进来,都暗暗称奇。 风月首次在距今不知道多少年的时代里按照现代方式经商,开局算是顺利。 看着白花花的银钱,风月乐得合不拢嘴,更是干劲沖天,便根据这些天来回馈的信息重新做了部署。这十几个人,他正式问回良要来下了聘书,成立营销部,部长是他们中业绩最好的一个,名叫花来。又设了研发部,专门从事新产品研发,聘御医丹涂子做部长,本打算让桔香做个副的,桔向嘴一撇,说是照顾他已经很忙,抽不出空来,只得作罢。此外还有信息部,人员全部是青龙从燕庄带出来的杀手,专门搜集各处供求信息,部长自然是青龙。另外还有会计部,暂由祝睢兼职并且速速寻觅善于算术的。 本想让买主亲自来交钱以防止营销人员贪污腐败,鉴于王宫不准闲杂人等进入,又考虑到将来若是买主在天边来一趟得半个月,太不方便,风月感嘆没有银行汇兑真麻烦之余,只好暂且作罢,改行它法。民间各处都有钱庄,风月拟让信息部搜集各大城市钱庄档案,考虑将来与他们合作,让买主就近将货款存入钱庄,由钱庄代管并且收取一定的佣金,再由会计部门派人收回来。可是又觉得这么着成本大增,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先让青城的几个大商户做分包商,营销人员只需要去签订单,商户自己来交钱拉货。等到规模大了,再在各大城市成立分号,统一配货经营。 又向庆泽借了笔钱作为创业基金,认认真真签字画押定了借贷合同,约定来年二月本息付清。让白虎带人将王宫后门处一座已经无人居住的别院整治一番,与王宫隔离开来派专人守卫,成了办公场所。 于是,松岩王朝首家集科研、生产、销售于一体的综合性现代化公司───月盟正式挂牌营业,公司老总风月,副老总青龙。产品范围甚广,但目前暂时只经营“王室糙菇”。 大半个月后,青城各处都有叫卖王室糙菇的,风月的库存几乎见底,生意出奇的好。风月冷静分析,原因有三: 其一,沾了王家的光。老百姓一辈子进不了这高墙深院,对王宫里出来的东西十分稀罕。 其二:反季节商品,奇货可居。 其三:没人会种糙菇。 遂召开公司高层领导会议,出席者风月、青龙、丹涂子、花来、祝睢,另有桔香在一旁做会议记录。议题只有一个:确保糙菇种植方法的秘密性,暂时不可让世人得知。 众人不明,风月道:“人人都会了,我还卖给谁去?虽然科技属于全人类,可是我的目的是合法合理的为昊国挣钱,所以必须垄断这门技术。很快青城的市场就会饱和,商人们见有利可图,定会到其他城市去卖,以后又会到别国去卖。等到他们有能力卖出国门的时候,再让青城郊外的农民集体种植。”众人不甚明了,但也纷纷点头。总之,看好种糙菇的那个院子就是了。 风月又问:“兔子,木浆怎么样了?” 丹涂子显然已经习惯这个称谓,道:“木浆已经打好,也已经漂过,正在按照公子的要求做细纱网。” 风月满意点头:“嗯。造纸术,更要保密!虽然目前还处于研发阶段,但消息要牢牢控制在我们几人加上庆泽身上。你们都不准饮酒,省得酒后醉话里给说了出去!”众人又点头。特意看了看丹涂子,见他苦着脸,心里十分满意。这些人中,只有这只兔子爱喝酒,而且喜欢喝成小晕的状态。 丹涂子道:“公子啊,能不能先告诉我们,纸到底是个啥?” 那边花来也点头道:“是啊是啊,也好让我先准备准备,将来好推销。”这些日子,风月没事儿就给他们营销部上课,讲的东西,又大多听不懂。 “纸啊……”唉,好久没见过以前无时无刻都能见到的纸了,好想念!风月想了想说:“最大的用途,是用来写字,可以取代现在的竹片和帛书。如果能大规模生产,成本非常低廉。” 众人一听,纷纷瞪大眼睛。 “如果真的能做出纸来,光这一样就够我们赚的了!但是最重要的,是保密!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们这里所有的产品如果能挣钱,就是因为世上没有人会做!”风月神情严肃。 祝睢说:“那个……公子,这是这十天来的帐目。”说着推过来几片竹板。 风月仔细看了,嘆口气道:“这糙菇虽然好卖,可毕竟本小利薄,看来要加紧研发部的工作。还有花来,也是时候让营销部到其他城市联络商人了。” 月盟经营到此时,生意虽好,可是除去工钱等等剩下并不多。风月发愁起来,若是明年二月还不了贷款,可就太丢人了……当时还夸下海口,到年末上缴国库纹银七千两,还有一个半月,照目前这种收入计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唉……创业艰辛啊…… 风月小脸一垮,众人顿时各自揪心,尤其是花来。青龙怕他忧心过度伤了身体,桔香怕他没有胃口吃饭,丹涂子和祝睢都有朝廷俸禄还好说,也是怕他心情郁闷影响身体。可花来和他手下一票人马却是完全靠风月的工钱养活,此刻见老总面带忧愁,立刻为自己和师兄弟们的饭碗担心。 第51页 “再安排两百好手,散步在后门周围,严密监视。”庆泽盯着“月盟总部”,对身边的白虎说。 风月在那里安安心心操弄着宏伟蓝图,压根儿不知道庆泽为了他的安全费了多少心思。万事开头难,开头万事难,他只顾忙着,日子充实而且新鲜有趣,却没发现庆泽这些天来连睡觉都不安稳。 寝宫议事厅。 一个忠厚书生模样的人正在恭敬汇报:“……起初并不顺利,有一户房姓大族带头反抗,臣按罪将之逮捕交给刑狱,中间房氏与捕吏搏斗了起来,多有伤者。房氏抗拒王令,私斗官府,臣按律已诛。抄其家,其家人子弟贬为隶属,发配至边境修筑防御工事。之后情况大有改观,至昨日,青城所有公私家中的逾额奴僕,都已经按制发了安家钱遣散回乡,勒令务农。” 庆泽斜倚在软塌上,垂目听着。 待他说完,房中一片静寂,在场的诸位台阁看着这位其貌不扬的书生,心里却都暗嘆,果然是位酷吏! “杓薪,峒曲王叔家里,有多少奴僕?”庆泽忽然出声问道。 这其貌不扬忠厚样的书生正是庆泽新提拔的侍中典杓薪,听见大王问话,答道:“共有五百三十人。” “五百三……”庆泽睁开眼,虎目中一片冷煞,“好大的排场!再过几日,峒曲王宫怕是要比本王的宫殿还要大了吧!” 众人皆是一滞,互视几眼。又听见庆泽道:“此事民间有何议论?” 典杓薪回道:“除了开始时家中奴僕逾额的公卿贵族颇有不满之外,百姓之间无甚话题,到了后来,也没人说什么了。” “嗯。”庆泽站起来走了几步,道:“命邢鸧解决完嵫逆那边,即刻奔赴峒曲彻查!”众人心头一振,又听庆泽道:“中霆,命淮墉率三千人马到峒曲,协助邢鸧!” 淮中霆高声领命。心中明白,大王这是要向王叔下手了! 5 邢鸧到峒曲的时候,淮墉已经先到了一日。两人互相通了气,便按照大王交待的办事。 淮墉乃是淮中霆二子,将门之后自小便熟读兵书,又练得一身好武艺,而淮家的忠心耿耿更是举国赞嘆的。淮墉能听懂话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效忠大王”。 他带着三千轻骑,不远不近地停在峒曲王府半里开外,既不上前也不离开。而邢鸧稍做整理,开始大张旗鼓地处理逾额奴僕问题。 这自然包括了峒曲王府。 峒曲王乃是庆泽的叔父,本来没把这事儿放眼里,不料人家真的整顿到他头上了!当门房进来通报说有个将军带了兵马停在门口不远处时,峒曲王叔勃然大怒,当即便要调兵遣将把人赶走。 他大儿子却说:“看来青城里的那小子是故意跟咱们过不去了!父王,咱们可不能上当。此刻若是发兵出去,他定会藉机治咱们个谋反的罪名!”他年初又得了个儿子,欢天喜地的和父亲上摺子向庆泽请封爵,不料竟没有回音,两三番之后,便开始怀疑庆泽对他们的态度。此番又见庆泽派人大张旗鼓地遣散奴僕,还派了军队过来,更是怨恨在心。 峒曲王叔正怒在心头,听大儿子这么一说顿时醒悟,咬牙道:“好个庆泽小儿,当年就看他居心叵测,早知道就该趁他爪子没长齐的时候弄死他!也罢,暂且忍了这口气。你在家中准备准备,我亲自到他面前责骂他一番,看他敢怎样!” 他是个火爆脾气,总是脚快于脑,话音刚落,人已经扑向立在门外的骏马。快六十的人,竟然动作一点都不含煳。 一路快马加鞭,第二日傍晚,他已带着百来个亲卫到了王宫门外。宫门侍卫也没敢拦他,百多号人竟然浩浩荡荡骑着快马直奔庆泽寝宫! 寝宫门外,一人带了大队侍卫整齐立着,那人面无表情神情冷漠,正是白虎。 峒曲王叔打马奔到跟前,喝道:“给我让开!” 白虎毫不畏惧的回望他,冷冷吐出两个字:“下马!” 峒曲王叔一愣,不曾料想竟敢有人这样命令他,心头焰火狂卷,马鞭即刻抽向白虎! 白虎动也不动,轻轻伸手一抓,牢牢握住!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向后一扯,马上的峒曲王叔竟一个趔趄栽了下来!幸好最后关头一手点地撑住了身子随即站起,不然,非跌个狗吃屎不可! 峒曲王叔绝料不到下马威没使上,倒被一个小小侍卫给弄得如此难堪,当下气得脸色发青双手颤抖。谁知白虎身子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大王在宫内等候王叔大架多时了,请吧!” 峒曲王叔怒视他一阵,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转头叫道:“下马!随我进……” 去字还没出口,便看见亲卫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围了重装甲士! “王叔快请,大王已经等了很久了。”白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差点让老王叔吐血。 哼了一声,峒曲王叔迈着跋扈的脚步走向寝宫。 “王宫不准闲杂人等乱入,你们都到宫外等!”待他进去,白虎对领头的亲兵说。 那人却像没听见。 白虎冷冷一哼:“率兵擅入,既是谋反!”那领头的这才犹豫片刻,挥挥手带人出了宫门。 在那里等候他们的,是新训练出来的五十连弩手。 太阳还有一丝光线,在西边灰色的云里飘浮。 庆泽一如既往的斜斜靠在软塌上,对进来的魁梧之人慢声问道:“王叔,近日可好啊?”他声音绚烂而慵懒,在空旷的大厅里迴荡,却让听的人没来由打了个寒颤。他就像一只刚刚睡醒的勐兽,沖着猎物懒懒打了个哈欠。 峒曲王叔抬头看那座上之人。几年不见,王者的威严华贵之气已在他身上生了根,当年险些死于非命的小孩儿如今已是睽睽天下的豪雄。 忽然明白,叔侄二人之间,早已该做个了断。这个侄儿能忍到今天,看来已是极限。 峒曲王叔手指曲起,关节发白,握紧腰间的佩剑。 他猜得不错,庆泽今日,的确是要他来做了断的。二人之间的一段宿怨,谁也不会忘。 庆泽自幼便深得父王宠爱,十岁被立为储君。十二岁时生了场怪病,体弱无比,后来终于查出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下毒的是先王的长子,庆泽的大哥,自然是为了储君之争。先王贬去长子的王子身份,逐出王宫。庆泽十八岁大婚,娶妻松岩王族之女宁好,却在这时从同母异父哥哥岩狩那里得知,被贬的大哥被峒曲王叔悄悄养在岩京民间。庆泽从此开始怀疑王叔。二十岁登基,先王留下诏书,果然要王叔拿了免死诏做辅政大臣。庆泽不动声色,却暗中安排淮中霆与回良架空他,接着下旨要他回峒曲养老。当时先王还有其他三子,庆泽为防止他们与王叔勾结,先后找机会命青龙一一暗杀。王叔本想把持国政,不料变相被贬,心中暴怒之时又听说暗中养着的先王长子暴毙。他虽然脾气火爆脚快于脑,可毕竟是个滚打多年的,消息一到立刻明白缘由,心底不由怯了怯。而他与庆泽的这次较量,最终溃败于他的这一怯。 最后,他选择以退为进,回峒曲慢慢扶植势力,目标依然是庆泽。 这一晃,七年便过去了。 七年前没能赢他,七年后呢? 庆泽嘴角擒着一丝笑,手指一下下敲着软塌的木质边缘,清脆的一声声“嗒、嗒”充斥着仿佛与世隔绝的大厅。 苍啷一声响!剑出鞘,瞬间一片紫电清霜。 峒曲王叔大喝道:“来吧!”剑尖轻颤,直指座上庆泽。 庆泽没有动。 峒曲王叔大喝着向他冲去,眼看便要直刺庆泽心脏! 当的一声,剑被人用刀噼向一边,力道之大使得峒曲王叔咕咚一声跌在了庆泽脚下的地上。是白虎,他其实一直在峒曲王背后盯着。可惜他的注意力全在庆泽身上。 同时门口传来半声尖叫。 庆泽抬眼,看见刚刚回来的风月捂着嘴站在门口。 庆泽皱眉,吓着他了。 不等庆泽站起来接他,里面跑出来几个人,正是回良他们。气喘吁吁地看到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 还是淮中霆反应快,喝道:“峒曲王!你竟敢前来刺杀大王,反了么!” “快来人!”回良也开始高声喊:“峒曲王反了!快来保护大王!” 伏在地上的峒曲王叔绝望的闭上眼。 七年后,他依然溃败,败于自己的脚快于脑。 被五花大绑之后,他抬起眼来想说什么,却瞪大了眼睛。 庆泽怀中抱着一个少年,冰肌玉肤绝色倾城。他瞪视半晌,忽然放声大笑:“好个美人儿!可惜我的好侄儿,你难道忘了十二岁时中的慢性毒药了么?你可知道,那毒药,就是你怀中美人亲手交到我手中的!美人儿,当年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是不是当时就打算好日后要看上我侄儿了?哈哈哈……” 第52页 众人大惊。 庆泽怀中的风月几乎窒息,刚才那一幕着实吓坏了他,然而现在这个消息和剑尖对着庆泽心脏一样可怕! 庆泽眼中精光暴涨,冰刀般的目光she向峒曲王。风月颤抖一阵,从他怀中抬头,杏瞳水润黑亮,强装的镇定掩不住满眼的惊恐。 青龙手心全是冷汗,问道:“大王,人押到哪里?”他声音不大,却足以打碎满屋子寂静无声的猜疑。 “地牢!”庆泽冷冷道:“把他的亲兵尸体都放进去,陪着他!” “好侄儿,你挑的美人真好!哈哈哈……” 峒曲王大笑着,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拖了出去。 6 接下来,气氛很诡异。众人其实都不知道风月来歷,以为是大王从出 宫民间物色来的美人,不料今天听到了不得的消息! 庆泽不看他们,却道:“月儿,告诉他们你多大了。” “十七。”风月脱口而出。 内朝台阁们恍然大悟,纷纷暗骂自己笨!他明明就是个翩翩美少年,大王十二岁那年他只有两岁,还不会跑呢!峒曲王绝望之时反咬一口,怎么能信? 次日庆泽下旨,峒曲王持剑行刺昊王,斩立决,诛其门,家产抄入国库。 朝野震撼,有老臣道:“峒曲王叔有先王所赐免死诏书,罪虽当斩,却不能斩。” 庆泽怒道:“当斩不能斩,是什么道理!先王在世时,从未提过什么免死诏书!”言下之意,他那诏书乃是伪造。于是朝中再无人敢言。 庆泽又下旨,将峒曲收回,置为郡县,永不分封。 此后,昊国各处的降侯或者获罪被诛,或者被贬,消亡殆尽。庆泽将他们的封地全部收回广置郡县,释放奴僕奖励农耕以便充盈国库。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昊国成为松岩王朝唯一一个国内无封地的纯郡县制国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其实庆泽的本意是拿王叔开刀削封地置郡县。昊国所有侯王封地,就数峒曲最大最强,先解决了他,那些小侯们便好收拾了。若是先从小地方动手,怕这个向来异心的峒曲王会联合小侯们滋事,到时就算拿下他们,国力也是元气大伤。是以先做掉峒曲,即可震慑诸位侯王,又消了多年心头隐患,一石二鸟。 不料无意之中,峒曲王竟将那陈年旧帐给翻了出来!那消息真真让人惊诧非常,更成了风月心中一块突兀的阴影。无双这个名字,从一个不愿提起却还可以隐忍的忌讳,变成一根扎在咽喉吐不出的碎骨。风月一夜难以成眠,于是庆泽果断的来了个斩立决,以死灭其口。 夜色浓,风月紧紧贴着温热强健的胸膛,微闭着眼。 庆泽知他心神不宁,便牢牢抱了他道:“你又不是无双,不必为他做过的事情忧心!” 风月不语,庆泽亲亲他说:“我只知道我的月儿才是天下无双的!” 岩京,松岩王宫。 朱雀两个指头捏着一小片帛书,对着太阳举得高高的,眯眼自言自语道:“大王也真是的,啧啧,满门抄斩,连个小婴儿都没放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啊。也不怕吓着身边的小东西!” “哼!”岩狩冷哼道:“还能吓着谁?要是死这么些个人就能吓着无双,那猫就能被耗子吓死了!” 朱雀歪头看他,笑道:“我说,要是他根本就不是无双,你怎么说?” 岩狩一愣,摇头道:“不可能!我亲眼看过……” “可是我能肯定他不是无双。”朱雀放下帛书,迎着太阳闭上眼,慢慢道:“虽然只见了他一次,但是他们不一样。我能肯定,他决不是无双!” 岩狩撇撇嘴:“不用装神弄鬼来哄我,我可不信你那一套!” 朱雀慢慢张开眼,沖他一笑,问:“那你究竟要对他怎样?派人暗中散布消息,揭露他的身份,逼迫我家大王杀了他?” 岩狩不答,转过身去取茶来喝。 “我原以为你是个脱俗之人,没想到……”朱雀小小的脸上爬满失望道:“你也不过是个俗人!也是俗到为了得到我家大王,一切恶俗手段都能用的大俗人!这样的话,你跟大王以前后宫里那些终日争宠的妃子们有什么区别了?” “谁说我要那么做了!”岩狩忍无可忍,回头吼道:“我要让他不得过,还用等到现在?你竟然敢将我和那些俗劣之人相提并论!说,你是不是活腻了!” 朱雀却甜甜一笑道:“原来是我误会你啦!我跟你赔礼就是了嘛~~吶,我就知道,那么恶俗的事情,你怎么肯做!”岩狩生平最恨的,就是“俗气”二字。朱雀深谙他的脾性,常以此相激达成某些个小小阴谋。 “不过,我家大王这次一定会对你这个哥哥感恩戴德的。”朱雀走到他身边,脸上的笑容能腻死只蜂蜜,“毕竟能让黎姜点头答应不轻易动武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我家大王也好有个时间准备!”他竟然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嘴里喊着:“陛下好了不起哦~~~” 岩狩倨傲的仰着脸,从他身边施施然走过。 几日后,终于有了令人振奋的事情。 庆泽正在与台阁们议事,见风月急急忙忙跑进来,脸上笑逐颜开。 风月冲进议事厅,叫道:“庆泽庆泽,成功了成功了!”他跑得太慌张,险些被衣服下摆绊了一跤,幸亏庆泽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抱进怀里,见郁郁了好几天的人终于高兴起来,庆泽精神也松下来, 听见风月兴奋地叫道:“你看!纸!这就是纸!终于让我们给造出来了!弄坏了那么多次,总算成功了!” 庆泽虽听他常常唠叨什么纸的,却因从没见过并不知晓纸为何物,只知道他手里这一卷又白又薄的东西能让他的小月儿高兴起来,便也笑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这样吧,”他朝台阁们点了点头道:“晚上都留下,本王宴请诸位,算是为月儿庆祝庆祝!” 风月见他对纸并不感兴趣,便挣脱怀抱跳下地来,走到桌前将白纸铺好,举起毛笔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松木浆的纸质,柔韧性极其好,墨迹留驻于纸上,很快便风干,没有任何湮露。 庆泽与诸位台阁这才感兴趣起来。 风月得意道:“用竹片木片写字,总归不方便,帛又那么贵。而纸就不同了,用的是昊国满山遍野的松木,一棵树能出不知多少张纸!手工过程虽然繁琐,可总的算下来比帛不知要便宜多少倍!方便携带,实用性强,慢慢就会成为生活必需品!全天下只有我这里能造纸,哼哼,本公子要发大财了!” 庆泽他们却并不理会他的自鸣得意,庆泽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那感觉果然不同于竹木片或者帛片。等到字迹干了翻过来一看,背面竟然不湿! 庆泽这才大感兴趣,方知道他的月儿又给他带来一样划时代的宝物。一遍遍摸着那一卷柔韧性极好的纸沈吟良久,抬头对风月笑道:“的确要好好庆祝一番,有此物,何止我昊国的货殖受益?百姓苦于无学,即是因为帛书之贵!若是能将此物遍行于昊国,百姓教化便可大盛!其余日常许多变化,岂是言语所能表述?” 回良也提笔写了几个字,竟爱不释手起来。其余台阁纷纷效仿,初次见到纸张,新鲜好奇之余,感慨眼前这个绝妙人儿实乃天神所赐,纷纷赞赏不已。大司农此刻已然猜到那水车之图出于何人之手,想到大王那日维护之词,心中激动无比,只恨没有早许多年认识他。 风月笑道:“这造纸术可分成几段来做,我要把这几段完全隔开,以便保守技术秘密不被人所知,这样才能保住我的财路!庆泽,你要帮我啦!”说着欺过去。 庆泽笑着搂过他:“哪怕你要他们到地底下去造呢,我都能帮你挖个地宫出来!” 风月咯咯笑道:“地下造纸厂啊,那倒不用,我把大致过程告诉你,你来帮我想想,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相互之间毫不知情,又怎么样才能真的保住技术秘密!”又搂住他的颈子甜蜜道:“等到你统一天下,我便把这造纸术公布天下!毕竟垄断技术虽然能带来超额利润,却不利于技术发展,也不利于百姓使用。” 庆泽心中一颤,紧紧搂着他道:“月儿总是为我想的这么周到,可叫我如何报答?” 风月心中高兴,随口说:“那就先记在帐上,回头我慢慢连本带利一块儿讨回来!” 6 7 一年即将到头,月盟在年终的时候终于有了新起色。 在花来积极的游说下,纸的销售渐渐打开市场。青城几大富商从最初的完全不能理解到重金大量订购,过程颇为不易,多亏了花来他们的好口才。 第53页 至于糙菇,风月本有放弃的打算,不料营销部派出去几个人到昊国南部联络,竟带回了几个边境商人。这些边境商人行走于昊平之间,做那些小国的生意,市场颇为广阔。风月等人受到鼓舞,又将种植规模扩大了些。宫里原先的种植房改造成产品研发部的试验田,将那些糙菇盒子分发给青城郊外的农户,告知他们方法和注意事项,约定每月三次收购,按照糙菇高中低三档分别付钱。 为防止商人们任意抬高纸价,风月又琢磨着在青城市集设了几家月盟纸馆,由月盟统一价格以调和市场。饶是如此,短时期内寻常百姓家依然与纸无缘,风月面对大笔的订单和高昂的市价,也只好摇头嘆息。 北方的冬天尤其的漫长。一场大雪,青城上下银装素裹之余,也悄悄捎来春天的气息。春寒料峭,迎面的风还是冷如刀,吹得人冷到骨头里。 这天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太阳暖烘烘照着,看上去倒也有了几分冬去春来的意味。风月怕冷,在屋里龟缩了许多天,看看好太阳,就想着出门透透气。庆泽还在忙他的国家大事,便叫上桔香他们,一起到后花园里走走。 桔香细细给风月穿好衣服,又在外面加了件荷绿的云纹棉锦披风。风月穿戴一新活脱脱个小仙人,高高兴兴就往外走。青龙在门外已经备好了软轿,风月叫他一声说:“我想走一走,好久没有怎么走过路了,不坐轿了吧。” 一行人晃悠悠说笑着到得后花园,没多大会儿,就见花来急匆匆跑来道:“公子,属下派到成国的人回来了,还带回成国首富张立万,说是对纸很感兴趣,想和月盟建立长期关系。只是……只是他说想亲自和公子面谈此事。” “和我面谈?”风月奇道:“有订单就签没有就拉倒,有什么好谈的?” “这个属下也很不明白。但因为他是成国首富,又很有诚意,属下们就没当面驳他意思,先回来请公子示下。” 青龙皱皱眉头道:“还是不见的好。”桔香跟着点头。 风月沈吟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福如海酒楼。”花来犹豫道:“还是不要去了吧。这人古怪的很,属下让他到月盟这里来谈,他又说怕范了大王忌讳不敢入宫,一心想要公子屈尊去酒楼和他面谈,否则此事便罢了。” 风月皱眉道:“这不是威胁我么。若是不去他便不和咱们合作,说不定回去后还藉助势力不让咱们进到成国市场。这人多大来头,竟然敢这么说?” 花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青龙便接口道:“张立万,成国首富,42岁,好结交,成国许多朝臣都与他有来往,与成国王室没有任何姻亲关系,喜好收集各种鸟类。” 风月咂咂嘴道:“这么说他不是黎姜派来的了?” “不一定是。”青龙道:“也不一定不是。总之与成国有关,所以不能去!” “不去就不去。”风月撇撇嘴:“反正这也不是第一个被你们打回去 的客户。还有,这件事情别再跟庆泽说了,省得他又来念我!” 青龙一笑,说:“反正你也被他念惯了,多这一次又何妨?” 翌日,月盟总部多了个肥肥胖胖满脸笑容的男子,带了两个小厮,正客客气气的朝风月行礼。 “呵呵,麻烦张先生大老远的跑来。”风月笑道:“真是对不住啊。” “哪里哪里,能够一睹公子风采,小人死二无憾吶!”张立万一笑,满脸都是幸福的肉褶子。 风月瞧他大冬天还一头汗,暗笑他的肥胖,道:“张先生远道而来,想必是为了纸的事情吧。” “是啊是啊,小人十分仰慕贵国的造纸术,特来瞻仰。” 风月却注意到,他带来的两个小厮都是身形高大之人,其中一个肤色稍黑,却是一派华贵,丝毫没有身为下人的谦卑之色。他此刻站直了腰身,竟然比青龙还要高上一些,满身威严之气毫无遮掩,即使普通的小厮衣服也遮挡不住。他直直盯着风月,毫无避嫌之意,仿佛天经地义一般。他虽不及庆泽威风,可面容之上一派从容,五官分开来看哪一样也不及庆泽,可在那张脸却是恰到好处得让人移不开眼。尤其他那双眼,不似庆泽的深深虎目,倒象是一汪深潭深不见底,仿佛有磁力的黑洞一般。 见风月一眼不眨地看他,这小厮微微一笑,朝风月轻轻点了点头。 风月一惊。下一刻,青龙已经在下逐客令:“张先生,公子累了,请回吧!”说着,挡在风月身前。 张立万搓手道:“这……这个,小人……小人还想……” 那个小厮却轻声道:“即是这样,我们回去了。”他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威力。那张立万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回去回去,我们回去……”说着,匆匆施礼离开。 风月没有说话,从青龙背后探出头去看他们,却见那小厮回头又朝他一笑。风月刚一愣神,一个小纸团已经落在他的脖子里。青龙来不及阻挡,生怕有毒,立刻从他颈中陶了出来。再回头看,哪里还有那小厮的身影? 他竟然能在这人手重重中进退自如!青龙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反观屋内,众人也是一脸惊诧。桔香叫道:“来人!留下他们!”丹涂子赶紧过来给风月把脉。 可当侍卫们捉住张立万和另一个小厮时,他们二人却口吐黑血,中毒死掉了! 风月颤抖着打开那小纸团,上面只有两个字:无双! 手一抖,小纸片轻轻飘落于地面。 8 夜色轻拢,宽大的王榻上早已霏霏靡靡。最后一声喘息落定,风月累得眼睛再也睁不开,靠着宽厚结实的胸膛沈沈睡去。 庆泽亲亲他,抱他起来去沐浴。 待一切收拾停当,庆泽将他小心置于温软的锦被之中,看着他沈睡中淡红的面颊,轻轻抚了抚密长微翘的睫毛,大概是有些痒,睡梦中的人儿皱了皱小鼻子。 又亲了亲,庆泽起身到小厅内。 “他带了多少人来?”喝了口茶,庆泽低声问道。 白虎回道:“只有两个贴身侍卫,没有带兵马。” 庆泽虎瞳闪烁,道:“好胆识!不愧是成王。他能单枪匹马来我昊国,本王便去会会他!” 青龙问:“大王,要不要调集人手,趁机……” “不!”庆泽一挥手,决然道:“杀了黎姜也灭不了成国,反而会招来成国报復,对昊国有百害而无一利!白虎随我去就是了!” 白虎与青龙对视一眼,随庆泽而去。 两骑快马,直奔富如海酒楼。 雪夜的光线中,远远看见阁楼窗旁立了个人。那么冷的天,他竟开着窗户品香茗看夜景。 这人见两骑快马唿啸而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轻轻哼了一声,转身下楼。 庆泽与白虎到得酒楼,正看见那人一袭绛蓝衣衫,骑了白马等在门口。待二人到了跟前,他却只瞟了一眼,打马飞也般朝南城门冲去。 庆泽虎目眨也不眨,双腿轻踢黑羽随之而去。 南城墙下,那人勒马止步,调转马头正对着来人。他双目深黑如无底的潭水,在微暗的雪光中闪烁,正是假扮富商小厮混入昊国,白天与风月打过招唿的男子。 他,便是占据松岩天下将近一半的成国之主,成王黎姜。 庆泽也勒马止步,与他对视。 深夜里,城墙下,雪地中,这是一场没有刀光血影的战争。 黎姜突然道:“我原以为他是来杀你的。” 庆泽一笑:“只可惜不是。” “对。”黎姜点头:“双儿一向任性,想做什么非做不可。去年我们闹了点不高兴,他便赌气跑出来。时间不短了,他也该闹够了,我来接他回去。”他竟说得自自然然,仿佛是稀松平常的一件家常琐事。 “他不是无双。”明人不说暗话,成王面前不用打马虎眼,庆泽直截了当道:“你找的人,不是他。” “哦?”黑漆漆的瞳眸微微眯起,却突然迸发出极其强烈的危险意味,黎姜慢慢道:“莫非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庆泽毫不畏惧,也慢慢道:“自己的眼睛,未必忠实于自己!” 黎姜微眯着眼,两人都不再说话。不远处的白虎,紧紧攥着袖中短剑。 “前些日子,我与岩狩说好,不会轻易动武。”黎姜欠欠身,缓缓道:“可是想灭掉你的昊国,我还有很多种方法。成国没有我,短时之中不会垮掉,可是昊国若是没了你,你说说,究竟能撑上几天?” 第54页 庆泽仰天大笑道:“如此,便是威胁我了?” “随你怎么想。”黎姜丝毫不以为甚,脸上一派安然。他头顶的城墙上,一片死寂中隐隐有人影晃动。白虎紧盯着他,攥紧短剑的手指骨节发白。 黎姜忽然深深看着庆泽,问:“你很捨不得?” “你也很捨不得?”庆泽不答,反而问他。 黎姜毫不犹豫点头:“平生至爱,至死不舍!” 庆泽听罢,微笑道:“可惜,如今的他,心中没有你!” 黎姜脸色顿时深沈。 庆泽不紧不慢道:“我说过,他不是无双。至少我将他带回王宫的时候,他已经不是无双。平生至爱唯此一人!我与他,皆是此念。” 黎姜不语。良久,他摇头道:“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带他回去的。我明明亲眼所见,你怎能非要说他不是双儿?” 他又嘆息道:“放眼天下,能称得上英雄的,只有你我。岩狩本是个能叱诧风云的,结果因为理不清对你的感情,终日不思进取。若给你十年八年时间,昊国必能与成国对峙天下,你何必因为双儿现在就和我过不去?这不是自找死路么!” 他的瞳眸越发漆黑,钉死在庆泽眼睛里,一字一句道:“割了这块心头肉,我就给你十年时间!” 窗外雪漫漫,暗夜雪光照寒月,衾帐香暖,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风月睡得正香,翻个身无意识的抓取身边最熟悉的温暖,却抓了个空。梦里一惊,杏眼倏然张大。 偌大个王塌,只余他一人。 风月心头勐地一跳,叫道:“庆泽!庆泽……” 外边守夜的青龙已经进来,风月急忙问道:“他呢?庆泽呢?” 青龙道:“大王有些事情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快睡吧!”见风月头上都是汗,便走近些问道:“做噩梦了么?怎么出了一头汗。”说着,便拿起床边的帕子为他擦汗。 风月微微有些气喘,垂下眼帘道:“没,我睡着忽然就吓醒了,现在心跳快得很……感觉很不好……” 青龙有些吃惊,将他重新扶到被里,道:“大概是魇着了,没事的。” 风月却瞧见他手心里似乎攥了个黑黝黝的东西,心里又是一跳,忙问道:“尧哥哥,你拿的什么?” “没什么,快睡吧,大王一会儿就回来!”青龙暗说不好,刚才听见他惊叫便忙不迭的进来,手里一直攥着个兵符也忘了揣好。 虽是知道成王只带了两个人,凭大王和白虎不足为惧,可青龙仍是不放心。白虎临走时两人对望一眼,他便明白接下来做什么───调集守城的弓弩手藏于城墙之上,将青城围个结结实实,以白虎贴身藏着的短剑为号令,又迅速安排十个亲随,穿了白衣服远远跟着。安排好一切,青龙便一直攥着兵符在外面小厅里走来走去,心中委实紧张。 风月见他不答,心中不安更甚,一骨碌爬起来去拉青龙的手。青龙无奈,只好摊开手掌给他瞧,眼睛转向别处,小声道:“夜里没什么事,拿着玩的……” 风月却知道他不惯在庆泽和他面前撒谎,想起白天的事情,一颗心立刻提到嗓子眼,颤声叫道:“他、他……是不是……和成王……”白天的事情青龙立刻就告诉了庆泽,风月也知道那人便是和无双渊源极深的成王黎姜,当时便心神不宁。不想晚上庆泽竟然十分卖力,弄得他晕乎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时才知道那是故意的。 青龙见瞒不过,便稍稍点头,安慰他道:“放心!黎姜只带了两个人,大王不会有事!” 风月冷汗涔涔而下,摇头道:“庆泽曾说黎姜狡诈坚韧,他既然肯冒风险来青城,一定是有万全的打算。他虽不动武,却一定是要用强武来逼迫庆泽的!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了。” 青龙点头:“我明白,所以已经安排好人手了。” “杀了他?”风月咬咬嘴唇道:“只怕没那么容易!成国强大,若是成王死在昊国,那昊国离灭国也不远了!庆泽也知道这个……” 他突然抬头道:“尧哥哥,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对不对?带我过去!” 青龙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却看见风月一双杏眼如黑水晶一般明亮,透着无与伦比的坚毅执着。知道定是拗不过他,青龙心里狠了狠道:“那就快穿衣服,我带你去!” 十年,足够养壮兵马,成就庆泽统一天下的梦想。 这是一个诱人的条件。 庆泽只微微一笑,反问黎姜:“我愿以天下来换他一人,不知成王又能如何?” 黎姜紧抿薄唇,看见一骑青骢马朝这里飞驰而来。 他慢慢笑了,笑容如雪般纯净,又如冬天正午的阳光般温暖。他那么一个深邃到了冰冷残酷的人,竟然能向人展露如此春风扑面一样的笑容。 青骢马还未立稳,风月还在晃动中,这个笑容已经落在了眼底。 暗暗吃惊一把,风月在青龙的扶抱里下马,看也不看黎姜,径直走到庆泽马前。甜甜一笑,朝庆泽张开双臂。 庆泽仿佛知他会来,没有丝毫惊讶。也是一笑,轻而易举的将他抱上马来,放在怀中。 风月这才抬头,慢转水瞳,正正看着黎姜。 那笑容如春风扑面,也如春风般倏忽然来去无踪。此刻黎姜脸上,是比初春的雪还要冰冷的冷硬。而他所有的气息,甚至能够影响周遭的一切,就连环绕在三人两骑周围的空气,也要被他散发出的冰冷给冻上了。 他低声道:“够了双儿,别胡闹了!” 风月只觉得胸口滞闷至极,当下只想掉头就走再也不要见到这人。却又不能,慢慢摇头道:“旧日蝴蝶,早已魂飞魄散不知所踪。以前是无双,现在是风月。” 黎姜脸色越发难看,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黑得勾魂摄魄的一双瞳仁中流光异彩,转过千言万语,冰冷渐渐融化,化为割也割不断的思念和温柔,可又一眨,便是盛也盛不住的悲伤。 风月几乎要迷失在这诡丽的眼神中了。这多情的眼睛,是否曾经日夜看着无双?是否曾让无双迷恋? 心里莫名的一痛。身后庆泽紧了紧有力的手臂。 黎姜轻声道:“你还在恼我强迫你吗?不管你怎样恼恨我,我对你都不会变的。” 强迫?! “黎姜!”庆泽低吼:“昊国虽小,但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你灭掉!我若此刻斩你于马下,定是件举国欢庆的喜事!” 黎姜不为所动,只一味看着风月。 风月想起青龙说起无双死前的状况,越想越像是被人……一股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便冷下一张脸,声音毫无温度道:“不知道解忧听到这话会作何感想。” 黎姜稍一怔,微蹙眉头道:“双儿,你以前从不计较这些的。” “口中不计较,可不等于心里不计较。”心中稍微定了定,风月道:“其实你从来都没有好好了解过无双对不对?” 黎姜良久不语。他紧盯着风月,强烈的压迫感旋然而至,风月被他盯的浑身僵硬,不由自主向庆泽怀中靠去。 黎姜又看了一眼,突然摇头道:“你变了。以往你虽然从不说,但我们心里都清楚的。你以前看着我的眼睛,都明明白白写着你的心意。可是如今,为何你的眼神如此陌生?”他说着,双眼不再看他们,转而望向墨蓝的夜空。 一芽弯月,独缀苍穹。黎姜双目飘忽起来,天地随之苍茫,无尽之中仿佛只有他一人,嬉笑怒骂无人敢应,正如独月照空。 “也好。”他不紧不慢道:“既然这样,我们便重新开始。”他对风 月微微一笑,竟是百般宠腻的神情,“过去那么多不顺心的事情,就让它就此逝去也好,我不逼你。若是哪天受了委屈难过,只管到成国来找我就是。此生此世,我都等你。” 说完,他又深深看了风月一眼,对庆泽道:“我便给你十年时间。十年之间,成国不会对昊用兵。十年之后,你若不能与我抗衡,便是我错看了你!” 说着,他径直打马离去,留给众人一个挺拔如山的背影。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记住,我只是为了双儿高兴,与你无关。” 风月沈默地看着他山嵴一样的背影,突如其来的孤寂与悲怆尽数涌上心头。却听见身后庆泽一声肺腑感嘆:“为王就当如此!” 言罢,仰天大笑。 阳光的脚步渐渐迈得大了些,到了四月里,青城终于满眼春色。遍地的松林嫩芽吐露,一眼望去,层林由墨绿转为生机盎然的青色。冻土早已消失无踪,农田里一派稼穑繁忙。 第55页 高高的崭新水车立在河中,有身强力壮的农夫双脚上下汲水到高坡处。那里原本长满荒糙,如今垄壑相间,一条条嫩嫩的青绿延伸开去,都是新种的禾苗。 轻风抚面,如世间最柔软的纱,掠过世间最迷人的脸。太阳不骄不躁温温软软,融化的冬雪涨满河渠,清澈无比,远远便能听见水音悦耳的欢唱。 这天气,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风月不耐寒,一个冬天整日包裹得严严实实,行动间颇有不便。温度逐渐回升,终于脱了厚裘换上新作的春衣,看着好天气,心里也痒痒起来。 庆泽整天忙得很。削蕃设郡,本就是件极为浩大难做的政治工程。且不说郡县长令的人选与考核极为繁复,就是那些小降侯,哪个不想挣扎两下?中间颇动了点武力。 桔香进来,见他已经醒来,笑道:“啊呀,公子好早!” 风月佯怒:“大胆!竟敢嘲笑本公子,当心我炒你鱿鱼!”此刻已然日上三竿,他又睡过了头。月盟刚刚成立的时候还曾踌躇满志的早早起来,如今一切步入正轨,除了做些重大决定,没啥事情可让他操心的,睡懒觉的习惯又悄悄抬了头。 桔香手拍胸口,惊叫道:“呀!公子好可怕!桔香本来是给公子送新衣料的……” “衣料?”风月立刻翻身坐起,睁大眼睛问道:“昨天不是刚送来过五大箱吗?那么多我怎么可能穿得完,怎么今天又送来?” “不多啊!”桔香笑眯眯的给他裹好被子,道:“昨天到的那些是桑脂刘老闆送的,今天到的这些是乐长岭的宋老闆送的。不是一家嘛!再说了,他们都有钱得很,区区几箱子衣料对他们不过是九牛一毛。” 说着,青龙进来问:“我叫人抬来了,一箱箱看看?”便有几个侍卫抬了六个硕大无比的箱子进来。见风月睁着大眼无辜的看着,青龙苦笑道:“你的专用府库里都要放不下啦!还有好多在路上走着吶。没办法,谁叫纸卖得太好!” 这事情的起因,一来是纸的发明实在是旷世创举,一旦用了便很快成为日常所需,而天下又只有这么一个会造纸的地方,二来风月有心扶持昊国商业,给了那些个大商户们许多优惠措施,三来风月是大王身边着名的红人,谁都不敢怠慢,四来商人都是人精,没发现风月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后来察觉他喜欢穿光鲜亮丽的衣服,便纷纷投其所好网罗天下上好衣料,不惜大费周章的给送来。 松岩的好衣料,皆出自成国来锦,年年为成国王族上供名贵衣料。也是多了这一层缘故,风月对这远道而来的数不清的好料子,始终心怀特殊之感。那一箱箱衣料,质地细软光滑,颜色清亮讨喜,风月明明一眼就喜欢得很,可偏偏心底有些抗拒。仿佛这些东西,不是商人们孝敬的贡品,而是黎姜专门为他送来的礼物。 桔香给他穿好衣服,风月下得床来一箱箱看去,果然又是来锦的衣料。 “好像和昨天的差不多嘛。”风月嘟囔着。 那边桔香接嘴道:“当然啦!来锦织得天下最好的衣料,他们当然都是从那里买来的嘛。” 风月迟疑问道:“这些,当真都是他们买来的?” 青龙明白他的疑虑,肯定的点头道:“都查过,都是商人们自己买来的,放心吧!” 风月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反正是人家送上门的……对了,庆泽呢?” “早去内阁议事啦。”桔香笑看他一眼,满脸都是“只有你这么懒”的表情。 风月不理会她,抱怨起来:“啊?我还想出去走走呢。天气这么好,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那边桔香招唿侍女伺候他洗漱,青龙笑道:“那呆会儿就去内阁找大王好了,若是让你太闲,不定出个什么鬼主意又让我们忙个半死。” 风月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他尧哥哥如今性情开朗很多,心里一喜,沖青龙甜笑。 青龙却打了个小寒战:这小家伙又想起什么鬼主意了?每次这样笑,都没好事情…… 10 踏进议事厅里,正看见庆泽跟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说话。仔细听来,原来是问他最近都读了什么书之类。 风月一愣,再看那正在发身长大的男孩,眉眼疏朗双目圆睁,一张小脸精神勃发,掩不住兴奋的回答庆泽的问话。无论多眼拙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哪一点不是庆泽的翻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活脱脱一个少年庆泽! 庆泽听闻他进来,对他一笑,笑容中藏着极大的满足,瞧的风月心里微微一酸。 再怎么相爱,能给他这种不同于爱情的满足的,仍然是另外的女人。一剎那间,对宁好的不安和悲哀有了感同身受的体会。 那小男孩看见风月,眼睛徒然一亮,亮晶晶纯真的眸子里瞬间涌起惊诧和景仰。庆泽笑道:“这便是伏楠。” 伏楠,昊王长子。庆泽十八岁大婚娶宁好,十九岁由娟妃为他产下第一个孩子,便是眼前这个八岁大的男孩,庆伏楠。 风月有些复杂的笑了笑,道:“看见他,就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了。你们这里没有相机,光看那些画像始终让人觉得不真实。” 庆泽自然不知道相机为何物,但是和风月相处久了,常从他口中听到奇怪的词语,开始还好奇问问,后来渐渐也疲沓了,选择自动忽略。 听见风月说他们长得像,开心的摸了摸伏楠的头顶道:“是啊,我的儿子里,就数伏楠和我长得最像,只是他脾气温顺,和我差远了!” 说来可笑,风月在王宫里住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的儿子们,只听他说过。之前风月不常出门,庆泽总也有意无意的不让他们有机会碰面。他去看儿子们,也从不专门说给风月听。 这其实是庆泽从不说出口的细心之处。 可如今风月常常在宫里四处走动,早晚有碰面的时候,与其到时候尴尬,还不如早早让他们认识彼此。想是顾及这一点,庆泽才有意无意的让他们碰上。 风月心里一暖,便不再怅惘不安,嬉笑道:“什么叫和你差远啦?你那脾气怪好么!”看看伏楠身上的衣服,颜色深重,全然不合少年神态,便蹙眉道:“伏楠的衣服颜色也太暗了,小小年纪怎能跟你这老头子一样穿这么重的颜色?我那里有几个富商送来的衣料,质地颜色都很好,给伏楠多做几套新衣服吧。”想了想,又笑道:“我也穿不完,干脆给儿子们都做几套衣服好了。” 庆泽宠爱无比的看着他,笑道:“好啊,反正都是我们的孩子,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他故意加重‘我们的孩子’几个字,看风月脸上现出一抹粉红。 两人便当着伏楠的面打情骂俏起来,完全没个正经。却都没看见,伏楠看风月的眼神,从最初的惊艳崇拜,渐渐多了些隐忍的怨恨。他已经懂事,能听明白父王和这个美的晃人眼的大哥哥在说什么,洁白的脸蛋上不可抑制的红了一大片。 风月本是来想跟他说出游的事情的,没想到巧遇了伏楠。见他跟庆泽十分想像,也不由自主的喜欢。这时见伏楠尴尬的站在那里,骂了庆泽一句不正经,便拉他手回去挑料子。 伏楠没想到他会过来拉自己的手,顿时十分紧张,不一会儿小手心里便出了许多冷汗。风月握在手里,自然知道,见他不言不语的低头走路,完全没有身为大王子的傲气和跋扈,倒像个老实听话的邻家小男孩一般。当下那喜欢又多了几分。 当一卷卷色泽鲜亮的布匹被放到眼前时,伏楠脸上光华大闪,又不确定地抬眼去看风月。风月见他如此乖顺,拉着他笑道:“喜欢吗?要是喜欢,我让他们送到你那里,不然让他们在这里给你量了去做也行。” 伏楠忍不住又多瞟了料子几眼,脸上都是渴望的神情,却还是低头小声道:“我……伏楠不缺衣服……” “那也没关系呀,多做几件也没什么嘛。”风月笑道:“就在这里量了吧,桔香手下有几个手巧的,做的衣服都漂亮得很。” 伏楠瞧他身上穿的,真的是又精緻又鲜亮,比自己身上的好看许多,心里着实是想要的。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风月奇怪起来,问道:“喜欢就要嘛,几件衣服,有什么打紧了?你父王也知道的!” 伏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决道:“母妃……会怪罪的……” 风月眉头一皱,心中掂量起来。 桔香眼中闪了闪,过来笑道:“大王子多虑啦!大王同意过的事情, 王妃是不会怪罪的。大王子穿了新衣服回去,王妃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56页 风月却在心中道,明知道是庆泽同意的,还能让伏楠犹豫成这样,这个当娘的究竟怎么教他的? 那伏楠见他皱眉,脸上立即现出即害怕又担心的神情来,却又透着几分倔强。 风月心里绕了几绕,便笑道:“不怕,你母亲若是怪你,就说是我给的。” 伏楠一听,脸上失望立现。风月看在眼里,已经明白大概。 “伏楠,”风月拉过他,微笑问道:“愿不愿意和你父王多呆几天?” 伏楠眼中惊喜无比,用力点头。 风月便笑道:“我去和他说,你暂时在这里住下可好?” “真的?”伏楠紧紧抓住风月的衣袖,忍不住大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风月笑道:“不过,你父王喜欢看你穿的漂漂亮亮的,所以你一定要挑些喜欢的料子,我让她们现在便给你做!” 伏楠又犹豫了一下,终于咬咬嘴唇,点头答应。 风月大喜,两人挑来挑去,渐渐挑花了眼。最后连桔香和准备为他量身的侍女也算进去,最终给他挑中一匹浅青色的和一匹天蓝色的。 当下便有侍女恭敬的过来给伏楠量身,伏楠喜欢风月的衣裳,一双眼睛总往他身上瞄。风月看在眼里,便笑道:“比着我身上这件,给他做件一样的吧。伏楠长的这样好,穿上一定好看得很。”见伏楠脸上终究忍不住高兴的神情,又道:“你父王也一定很喜欢的。” 又带他在寝宫里转了转,伏楠以前常来的,可自从风月住了进来,这里却成了禁地一般再无法随意出入,心里其实想念得紧。风月见他又喜欢又留恋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歉意,当晚便留他一起吃饭。 11 晚膳罢了,天色已然黑透。两个侍女捧了刚做好的衣服过来,伏楠一看见,眼睛又亮起来。待穿到身上,众人心底均是叫了一声好。 浅青色的春衫,趁得伏楠肤色白了些,也将他温良的神情衬托的十分干净。风月对庆泽笑道:“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子吧?” 庆泽看了一眼,脸上带了些笑,道:“我小时候哪有这么软弱?从小我就是这儿的主人!” 伏楠一听,满腔欣喜如大水浇了炭火盆,透心的凉。 方才晚膳时,庆泽笑问他,觉得正修着的那些驰道如何? 伏楠答道:“路虽阔了,却是劳民伤财,不知道多少人家要好一阵子不能团圆。” 庆泽一听,脸色立刻黑了下来。风月偎过去笑道:“他这么小就知道要体恤民情,很好啊!其他的,可以慢慢教嘛!” 伏楠一看父王变了脸色,威严不可语,吓得筷子险些掉到地上,久久不敢抬头。后来听到风月叫他,才怯怯抬头看他。 风月道:“修驰道虽然耗资巨大,但是将来收效也大。若是路不通,国家的政令便不能顺畅到达,百姓生活也有很多不便。许多先进的东西,若是没有好的交通,传播的速度就会放慢。并且,驰道宽阔好走,部队行进速度会提高很多很多,就可以将各地方的军队撤到要塞和青城,若是有叛乱就从要塞调兵过去,这样反而节省了很多军费。其他的诸多好处,等到驰道通了,你自个慢慢观察吧。” 伏楠听他温言细细说来声音好听至极,见识又十分精到,心里对风月仰慕得紧。一时间,倒忘了父王对他的不满,眼光闪烁,小脸上矛盾的神情忽隐忽现。 此刻听到父王这句话,便意识到父王对自己很是失望。想到母亲终日谆谆教导,一心盼他成大气候,顿时难过起来。 风月看他低头不语,拉着庆泽道:“我想让伏楠在这里住几日。你天天忙,让他在这里陪我嘛!” 庆泽宠腻地刮刮他那小鼻尖,道:“都随你。”随即便要吩咐人。 风月拦住他笑道:“今天就算啦!让伏楠先回去和他母亲说一声收拾东西,明日再搬过来也不迟啊。” 庆泽奇怪地看看他,却还是点头答应。 伏楠拜谢过,便穿着新衣服回去了。临走前又多看风月一眼,见他笑盈盈的跟自己挥手道别,心里十分不舍。 风月让青龙送他,临出门前趁伏楠不注意对青龙做了几个口型。 人刚走,庆泽就板脸道:“不准和别人眉来眼去。” “我偏要!”风月哈哈笑,见庆泽过来抓他,转身就跑,不料被衣服下摆拌住,跌在了地上。好在铺了毯子,没摔着。 庆泽急忙将他抱起来,连声问:“摔疼了没有?” 风月故意苦着脸说:“哎呀!浑身都疼!” 庆泽抱他到床上,邪笑道:“来来来,让我瞧瞧到底摔着什么了,可别让摔坏了!”说着,就去解他衣服。 风月咯咯笑起来,奋力扭着挣脱往床里滚去,还怪声怪调地唱:“昊王是大色狼,我是……”没等唱全,已被庆泽一把抓住堵上了嘴。 那自然是用嘴来堵的。风月一口气没走顺,偏又被堵的出不来气,情急之下贝齿勐然合上,生生咬到庆泽的舌头。 庆泽一手捂着嘴,满脸沈痛,另一只手还要给正大声咳嗽的风月轻拍后背顺气。那神情仿佛吃了天大的亏一样!被风月瞧在眼里顿时又笑又咳的眼泪都下来了。 “庆泽,”好容易喘匀了气,风月满脸期待的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出去玩!” 庆泽的舌头还在疼,口吃不清道:“再过几天就好……你想去哪里都行!” 将伏楠送到娟妃那里,伏楠很有礼貌的向青龙道别。只是青龙刚走, 便看见母亲脸上的阴霾。 “过来!”娟妃喝道。 伏楠有些害怕,看着母亲,却没有动。座上那个美丽高贵的女人,忽然让八岁的孩子不想接近。他印象中的母亲,一直都是心高气傲争强好胜的。从记事的时候起,母亲就反覆告诉他,你要让你父王对你另眼相看,这样我们母子才有出头的希望!曾听说但凡母亲都是慈祥的,是天下最温柔的,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感觉到? 娟妃见他不动,更是愤怒,喝道:“身上穿的是什么!锦衣玉食最惹人眼,也最易遭人嫉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怎么都不记住!要是有人到大王那里说上几句,你父王定不再喜欢你!脱了!”说着,便指使身边的侍女过去脱他衣服。 伏楠一直咬着嘴唇听着,见她让人来脱自己衣服,立刻跑开,叫道: “衣服是父王赐给我的!” “什么?!”娟妃一愣,随即大喜道:“好孩儿,真是你父王赐的?快来跟母妃说说!” 伏楠见她不再喝骂,也放下心来,便将遇见风月一事说了。 不料,娟妃没等他说完,脸色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伏楠怕道:“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母妃若是不喜欢,伏楠以后再也不穿就是了……” 娟妃双手颤抖,一把将他身上的衣服撕了下来!只眨眼间,她已是泪流满面。 “姐姐……”她颤声自语:“姐姐……我终于有机会了……终于有机会杀了那个贱人了!”她伸手抱住伏楠,哭道:“孩儿,那贱人害死你姨母,害咱们母子见不到你父王!你身为大王子,尊贵无比,他竟然要你去陪他!好孩子,这些仇恨冤屈,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只要有机会,定要替你姨母报仇,给咱们母子好好出了这口恶气!” 伏楠被她强硬的抱着,脸上却现出不似少年的挣扎神情。这些话,他 早已听过许多遍,对于去年那场可怕的王宫整肃,他也是记忆犹新。 听说许多妃子们莫名其妙的死去或者失踪,唯一得到确切消息的,是 他的姨母,娟妃的亲姐姐,也在这场令人恐惧的风波里莫名猝死。 在这之前,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父王;在这之后,原先常去的父王寝宫成了禁地,要见父王一面,难上加难。 宫里人都知道,这些都是因为父王纳了个新宠,叫风月,是个美极了的少年。 原先,他或是因为教唆,或是因为被天神般的父王疏远,心里也是恨着的。虽然那恨意幼稚得很,远没有他的母亲恨得那么撕心裂肺,却也是认认真真在恨着的。可是今日偶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却发现他不仅果然美的如传说一般,而且十分亲善。只那最初的一眼,如春风般和煦,带着万种风情和一丝伤感,便动摇了他心头累积多日的怨恨。大半日的相处,更是让他矛盾到了极点。 从心底里想和那样美的人亲近,想让他拉着手,听他用好听的声音,讲一些父王没有讲过的道理。母亲高傲好强严厉,父王如高高在上的神明,让如他一般的温和可亲显得那样难得。 第57页 可是从小便疼爱自己的姨母因他而死,父王也对他们母子疏远许多,这些又都是不争的事实。 可要怎么办才好? 娟妃哭了一阵,端详着手中上好的布料,好一阵子,对身边的贴身侍女道:“去扎个小人,用这块布包了!每天扎九针,九天之后放到血水里泡着。” “母妃!”伏楠惊叫道:“这不是……” “好孩子,记住!此事万万不可说出去,知道么?”娟妃叮嘱他,道:“你在他面前,千万不可露出厌恶之色!现下他正得宠,若是惹他不高兴,对你必定不会手软!记住了?” 伏楠听话的点点头,心说我怎么会厌恶他? 娟妃犹不放心,又仔仔细细交待了一遍,才让人给他收拾衣物。母子终究连心,伏楠自幼未曾离开她,现在忽然要好几日不见面,总是不舍。娟妃念着儿子明日便要到那人身边,也不知会不会受委屈,也甚是难过。说是几日,万一那人扣他在身旁不放,不知是福是祸?都是在王宫里,可如今大王的寝宫已是妃子的禁地。若是伏楠再大些,再成熟些,就好了。 娟妃心中揣度,可要想个什么法子才好? 青龙无声无息地靠在窗下,屋内母子两人所有的对话,一字不露地落进他耳朵里。 满天星斗忽明忽暗,青龙眼神如冰。 12 青龙回到王寝时,风月已经迷迷煳煳谁着了。 庆泽好笑地抱着他,刚才还曾赌咒发誓的扬言定要大战三百回合,可第一回合刚了已经累到趴下…… 青龙在门外低低唤了声:“大王!” 庆泽听见,便亲亲风月,起身出来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 青龙将所听之事原原本本说来,庆泽顿时大怒,周身携起雷动之势。想那月儿,是他放到心尖上用尽全力宠着爱着护着的,竟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欲对其施以巫术诅咒。而这个女人,还是他喜欢的儿子的母亲! 庆泽愤怒的快步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又怕吵醒风月,便大步走出门外,对青龙交待道:“去,派人盯着她们拿证据!” 青龙知他愤怒,立刻去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主子一般?只是不得显在脸上罢了。 抬头望星空,闪烁的明亮的顽皮的,一颗颗都似如水的智慧的心爱的眼眸。庆泽深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胸中怒火。明明是个人见人爱的妙人儿,却总在自己手里遭人怨恨,只因为两人之间再容纳不下任何人的爱。月儿何其无辜?庆泽捏了捏拳头。 慢慢走回屋里,风月还在甜美的睡着,庆泽却再也没了睡意。 这时代的人们,对于诅咒巫术总是相信的。 翌日,风月在一阵几乎窒息的深吻中醒来。 头昏脑胀的半睁开眼,听见庆泽在耳边昵喃:“总算醒了,我还以为病了呢,吓了一跳!”风月眨巴眨巴眼,好半天才看见窗外刚透出一抹金色,立刻一肚子床气:“烦人啊你!别理我!”说着,挣扎着再次钻进被里,继续大会周公。 庆泽没再闹他,反倒给他拉了拉被子。哪里是担心什么生病,分明是怕他被人咒了莫名其妙睡过去! 不一会儿,桔香恭恭敬敬将伏楠迎了进来。 伏楠行了礼,却不敢抬头看父王。心里念着昨晚上母亲的话,越想越害怕。偷眼朝床上瞧去,见风月这个时候了还没起来躺着一动不动,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 庆泽这半年来虽不是天天瞅着他,可自己的儿子自己心中总归疼爱,见他止不住惊慌,既念他老实又念他笨,想了想问:“想不想拜个师傅?” 伏楠点点头。 庆泽便指着还在睡觉的风月道:“日后他便是你的师傅,你要尽心跟着他,将来要好生孝顺!若是父王不能陪他终老,你要好生保护他,不能让他受苦,记着了?” 伏楠眼睛暮然晶亮,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点头,小脸儿涨得通红。庆泽见他如此,内心稍安,便道:“他是个绝世难寻的人,你跪过去发个誓磕个头吧。” 伏楠听了,立即在风月床前磕了头,抬头看见他精美的容颜,睡梦中红唇鲜艳,小小的心里充满了仰慕。 伏楠一走,娟妃发了一会子呆,心头总有不好的预感,忙问那小人扎好了没有。身边的侍女应了一声,转身给她取来一个布偶,裹着风月给的衣服,心口处用硃笔写了两个血红的字:风月。 点了香,她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的念了一阵,虔诚的拿起针来,朝那布偶身上狠狠扎去!不多不少扎了九针,又捉着布偶拼命朝墙上摔了一阵,只累得气喘吁吁,方才罢手,命人将布偶藏好。 待她坐下来喘息,看着空荡荡的寝房,想儿子昨天还在膝下成欢,今日便咫尺天涯,若是那人将伏楠留在身边,日后怕是再没机会见着儿子。又想起可怜的姐姐,眼泪再也止不住,哀哀哭了起来。 正哭着,听见侍女过来通报,说是王后来了。 娟妃赶紧擦了眼泪,暗道她怎么来了?莫不是来看笑话的! 那边宁好已经笑吟吟进了门,身后仍是跟着小竹。宁好笑道:“娟儿,听说伏楠让大王带到寝宫那边了?” 娟妃应了声是,也不多说什么。 宁好倒是高兴道:“哎呀,真是太好了!大王平时就喜欢伏楠,现在能每日在一起,定是要亲自教导他!”瞧见娟妃脸上似有泪痕,便拉着她道:“瞧你!哭什么!伏楠能得大王青眼,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就算不能天天见面了,可伏楠的将来算是定了呀!” 娟妃泣道:“虽是此说,可日后要想见儿子一面就难了!” 宁好安慰她道:“不怕!想伏楠的时候便来和我说,我替你去向大王求情!或去求大王身边那个也成,他虽得势,却也不是恶人。” 娟妃一听,暗暗咬牙切齿。宁好正要再安慰她,却见门口的小侍女匆忙跑来叫道:“王妃!王妃不好了!大王身边的侍卫过来了……” 话还未完,青龙已经带人进了屋。 宁好认得他,讶道:“这是怎么了?” 青龙道:“奉命搜查。”手一挥,侍卫们立即开始四处翻查,顿时惊叫连连鸡飞狗跳。 宁好怒道:“你奉何人之命搜查!弄得这样混乱,成什么样子!” 青龙不卑不亢道:“奉大王之命!” 娟妃已经由初时的诧异,变成了面无血色! 青龙来这里,是已经得了确切消息的。一进门见香火缭绕,心中不由得怒火翻腾。没用多少功夫,一个侍卫叫道:“大人,找到一个奇怪布偶!” 青龙一看,几乎七窍生烟!那布偶穿着风月给的衣服,胸口血红的大字,身上已然扎了九根刺眼的长针。青龙冷冷问:“王妃,这怎么说?” 娟妃娇躯晃了几晃,险些晕倒,身边的侍女忙将她扶住。宁好也是脸色大变,难以置信问道:“娟儿你……” 娟妃咬咬牙,眼泪夺眶而出,挺直了腰杆道:“既然被你见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好惊唿:“娟儿……” 青龙冷然:“如何处置,需听大王的!来人,将这里看好了!”几个侍卫高声喝了,转身出去。青龙又对宁好道:“王后,此处是非之地,还请速回吧。若是有什么需要问的,大王自会传话。” 宁好恍悟,她今日来得极不是时候,在旁人眼里宛如与娟妃合谋一般!说不好,此事还要向大王解释一番。心下惨然,宁好复杂的看了娟妃一眼,与小竹默不作声离去。 庆泽正在议事厅里,一见到布偶,心中即刻如被座火山烤着,双目顿时泛出猩红的杀意!挥手大吼道:“杀了杀了!把这个拿去烧了!” 青龙见他失态,心中震撼,立刻去办。几个内阁颇觉此事不妥,却震于他的怒气不敢上前谏言。祝睢心中最是矛盾,既怒女人的嫉恨,又担心风月,却也觉得杀长王子母亲实在不妥,一时间也是内心如炽。 好一阵,庆泽才略略平息了怒火,烦躁地摆手道:“罢了,不议了!”说完,拔腿就要走。 回良一直沈吟不语,此刻却唤道:“大王!此事大不吉利啊!” 祝睢立刻醒过来,赶紧道:“大王,这巫诅已开了头,需得赶紧拔去!不妨带公子暂时离开王宫,一则避巫气,二来春日阳气渐盛,最适合破术!” 庆泽想起风月正想出去游玩,立刻点头道:“好!你们快把重要的事情理出来,赶紧议了!白虎,你去安排出游之事!” 13 庆泽心急火燎地埋头苦干两天之后,终于将所有手头紧急要务处理干净,白虎早已将一切出行之事打点清楚。最兴奋的人当然是风月,他甚至嚷嚷着要微服出游,说是这样才有游玩的乐趣,否则像是正儿八经的巡狩一样,哪有什么意思? 第58页 庆泽起初当然不同意,后来耐不住风月软磨硬泡,还是点头答应。心中焦急担忧之余,也惊异于风月不同以往的活泼和兴奋。看着他笑得合不拢的嘴,想起以前他为了少惹祸事终日缩在房里,不知压抑了多少本性?每每思及此处便心疼不已。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目的地问题。风月想看大漠风光,因为在前世只剩下大漠和两极是他没有到过的,庆泽还惦着刚设过郡县的地方究竟情况如何,两人在晚上说了很多回,就连日常床上运动风月都不认真对待了,可意见总是不能统一。 最后还是庆泽哄着他同意去桑脂。因为庆泽说大漠十分干燥,去过的人们回来之后都变丑了。风月想起这时代的防晒护肤用品十分有限,虽不是特别执着于外表的人,可是这张好皮囊若是毁掉可太对不起观众了。又听他说桑脂那边离糙原比较近,也期待起糙原风光来。 伏楠也很高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出青城去游玩,加上拜了个绝美的师傅,心里总是高兴的。临行前一天,他跟风月说:头一次出远门,想回去和母亲说一下。 风月见他孝顺,也慡快答应。娟妃的事情,庆泽闭口不提,青龙自然不会多事到擅自和风月去说。风月问起,青龙也只说她确实对风月心怀嫉恨,大王已经知道并且责罚过了。便一笑了之。 那天醒来,风月听见伏楠欣喜清脆地叫他师傅,心中十分惊讶,庆泽却笑说:“就当他是你儿子吧,将来让他好好孝顺你!” 风月嘴巴张了半天,才咽咽口水认清眼前的怪异状况:他实际上还不到十八,却被强迫拥有了一个八岁大的儿子……天哪…… 一切准备妥当,风月穿了漂亮的新作春装,被庆泽抱上黑羽。 出游的队伍十分庞大,所谓微服,不过是没有王旗而已。白虎带了个二百人的亲侍轻骑小队,内着软皮甲冑,外穿青衫,活像是大户人家的彪壮护院;桔香带了几个得力的侍女,准备了瓶瓶罐罐大箱小箱的日常用品;丹涂子背了五个硕大无比的药箱以防万一;此外还有五个厨子带了二十几口大锅、花来带了几个“优秀营销员”奉命随行考察市场…… 唯独青龙被留下,和祝睢一同照看月盟的日常运作。庆泽刚开始时极力反对,青龙没料到风月会有此一说,甚为吃惊。可风月振振有词:“月盟是我的毕生心血,现在刚刚运作成功,高层不能全部离开!尧哥哥是不可多得的优秀管理人才,坐镇留守我最放心!” 庆泽当然不会让他如此任性,可是风月从经济政治物质精神人生理想各个方面多角度深层次论述月盟于昊国之重要,口若悬河直至最后上升到全人类的境界,听得在场之人纷纷目瞪口呆临近晕眩。庆泽和青龙都是首次见到风月这么能说,震撼和无语之下,最后总算默许。 庆泽事后嘱咐白虎多派人手,青龙事后嘱咐桔香要寸步不离。 爱情事业双丰收的风月,便美滋滋地坐在庆泽怀中,期待着未知的旅程。 伏楠面色苍白的独自坐在马车里,车身一晃,便知道是启程了。许是马车晃得厉害了,两行清泪,从孩子明亮的眼中伤心坠下。 他已经明白事理,也明白什么事情在人前不能做。比如流泪。尽管永远失去了母亲,可是他不能让人看见自己的伤心,因为这会让师傅奇怪,师傅不高兴了父王就会比师傅更不高兴。所有的悲痛,他只能独自默默和泪吞下。 突然车帘被人掀起,伏楠一惊,来不及擦掉兀自挂在脸上的泪珠。 桔香探头看过来,微笑道:“大王子,奴婢可否上来服侍?” 伏楠心情惨痛,只想一个人呆着。可桔香是师傅跟前的人,又不好拒绝。愣怔了一下,桔香已经自作主张进来。他低下头不做声,泪珠子还挂着,却不敢伸手去抹。忽然一块香软的帕子伸过来,桔香温柔道:“大王子要是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吧!” 抬起头,泪眼模煳中看见桔香伸出手来,拿着帕子在他脸上擦了擦。 桔香道:“放心吧,奴婢故意让咱们这辆车走在最后了。” 伏楠听了,嘴角向下撇了两撇,终于忍不住扑倒在桔香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正是需要母亲疼爱的时候,却得到了母亲已被处死的消息,那晚还在母亲跟前说话,怎么一眨眼,就再也见不到了?母亲虽然素来严厉,常骂自己不够争气,不能让父王多看几眼,可母亲也曾挑了灯花拿了针线,不顾纤细白净的手指上被扎出血珠,只为亲手给自己做件衣服,她还曾亲手煮甜粥,只为了让生病的自己能多吃几口。前些日子还在疑惑为何从不曾觉得母亲温柔,当永远失去的时候,恍然发觉就连往日母亲的责骂,都是温暖的。只是这谁也替代不了的温暖,再也回不来,再也没人给。 母亲争强好胜一辈子,却在身后连棺木都没有。昨天青龙带他去的,只是城郊一处乱葬岗,那个掩埋母亲的小小土丘上,连一颗糙都没有。 母亲就这样被埋在了这堆土丘下?伏楠难以相信。任谁都难以相信,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前几日还在耳提面命谆谆教导,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了,就这样将身躯献给了一堆泥土? 伏楠趴在桔香怀里,哭得声嘶力竭。桔香一言不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好半天过去,哭声才渐渐小了点,直至只剩下哽咽。桔香便慢慢扶起他来,给他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和红肿的双眼。 伏楠呜咽着问:“母妃……真的罪该……死么?” 桔香沈吟不语,最后道:“原本宫内巫术诅咒就是重罪,王妃又是对着公子,大王一怒之下才……” 桔香其实是奉了王命来的。庆泽怕伏楠丧母怀恨,虽让他拜师立誓仍不能全然安心,便命桔香过来劝慰。见伏楠伤心得很,桔香便琢磨着怎样才能让他释怀才好。 “他……师傅都不知道吧,父王为什么不告诉他?” 伏楠问道,语气颇有哀怨之意。 桔香心中一动,问道:“将来若是大王子遇上个这么美的人,捨得他伤心难过么?捨得他生病么?” 伏楠心说这世上还有比师傅更美的人么?便摇头道:“我定会好好待他!” 桔香便笑:“大王也是此番心意啊!所以眼里才容不下巫诅之事的。这宫里的许多事情都是公子不知道的,大王也不想他知道。公子其实心好得很,若是知道了这些,怕是要饭吃不下觉睡不好,终日自责了,那样还不生病么?王妃日日期盼大王子好好读书,总是想着为大王子多多得些面见大王的机会,为的是什么大王子心里定然有数,宫里多少说不得的事情,大王子怕也有耳闻吧。这些个不干不净的事情,总是不好的,和公子那样的人物相称么?大王也是想让他平平静静的罢了。” 伏楠心道:这固然是道理,可他有父王天天陪着,唯一天天陪着我的母亲却再也见不到了。 桔香见他默不作声,软声道:“公子对大王子,也是诚心诚意的相待,大王子都看不出来么?王妃虽然没了,可是公子既然应了那声师傅,定会好生照顾大王子的。就请大王子放宽些心吧!” 伏楠想起两三天来风月总是笑脸相对,什么事都不瞒自己,极其信任。没事总是拉着手四处走动,那温软的手心,虽不比母亲的滑腻,却十分让人满足。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默默点了点头。 14 黑羽如风,在荡漾的春风中如一支黑色羽箭,掠过碧糙连天的糙原,一路扬起多情的尘土。风月兴奋地抓住鬃毛,想大喊却被扑面而来的疾风扫得张不开嘴。 腰被庆泽牢牢揽在臂弯里,身体稍稍前倾,紧贴着后背的胸膛,传来疾风也带不走的熟悉的味道和难以割捨的温度。 风月大笑着回头,见庆泽眯起虎目,分明的俊脸在夕阳眩目的余光中无比耀眼,连同萦绕他周身的糙原晚风,似乎也被渲染上绚烂的光华。他的黑髮肆无忌惮地飞扬,每一丝每一缕都是野心勃勃的追逐。 令自己心仪的,可不就是这分毫不畏惧毫不退缩的蓬勃与斗志!他以顽猫之势做伏虎之姿,逼迫自己成为最英勇的武士,手握利刃直指人间最为高远的地方。这样的男人,怎不让人侧目,怎不让人心动不已? 放眼天下,知他懂他的只有自己;看他眼中,偌大个天下,也只剩下自己的身影。 风月心中感动非常,扭过身躯来抱住庆泽的颈子,朝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庆泽放慢马速,将他反抱过来面对面,笑道:“怎么,昨晚不够么?” 风月脸上一红,朝他胸口处擂了一下:“天天发情,怎么不见你肾亏!” “我若是肾亏,你还不得痛哭终日!”庆泽邪邪笑道:“别的还好说,让月儿夜夜看到吃不到,岂不是早晚饿坏了身子!” 第59页 越说越不正经,风月翻个大白眼索性不理会,瞧着广袤无际生机勃勃的糙原,夕阳在天边展开灿烂的云霞,胸中也开阔起来,伸开手试图去抓路过的顽皮的风,嘆道:“真好啊,真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待我平了足术,你想在这里呆多久都成。”庆泽豪慡道:“久在宫里呆着,总觉得整个人都老得快了些。” 风月知道他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放马驰骋于无尽的疆土。也不禁悠然嚮往那份豪迈那份猖狂,胸中随之而起的澎湃可要怎样言说? “回去吧!”庆泽搂紧他:“这里已过了边境,糙原晚上还是很冷的。”说着,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风月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两人的身体随着黑羽狂奔有规律的耸动。倾斜身躯,看见尘土恋恋不捨的被晚风扬弃,轻轻遮住雄浑绚烂的糙原落日。灰濛濛之中,迅速后退的糙原平展的曲线如同沧海般壮丽。 如果沧海枯竭到只剩最后一滴水泪,那仍然是我为你而等过的无数个轮迴。前生不幸葬送的大半生命,只是为了此生此世与你割不开斩不断的缠绵牵绊。 我愿倾我所有,化作气,化作风,化作水,化作灰尘与阳光,日日伴你左右,夜夜为你守候。 就像你为我那样。 天与地在夕阳停留的地方亲密接吻,风月收回视线,昂头看着庆泽意气风发的俊脸,将身体紧紧埋到他怀里。 接近营地,只见几缕炊烟袅袅升腾,随风而斜。 他们宿营的地方,乃是桑脂边境。本来是要住在原桑脂侯府的,可是风月抱怨庆泽说话不算话,说好了看糙原风光的。这才转到这里来。 一路上他们所到之处,尽是些十分安稳的城市,虽然路过乡村,可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民风民情。都是风月首次见到的,新鲜得常常大唿小叫,完全没了往日里乖巧的形象。 正是春耕时节,庆泽用强硬手段推行的奖励农耕和遣奴归田政策,非常有效的刺激了人们对农作的积极性,加上水车的推广,所到之处,虽不甚繁华,却均是盎然的活力与生机。 庆泽曾望着大片大片的农田跟风月咬耳朵道:“能有今日,全託了月儿的智慧!”风月由是颇为自得自喜,庆泽又佯装愁苦道:“这下可是欠了大人情,要昊王如何还得清?” 风月甜甜一笑:“谁要你还啦!” “那可不行!”庆泽认真道:“这样吧,昊王在此郑重许诺,从今往后,定要夜夜尽心服侍,决不能让我的月儿身心不满,每夜至少要梅开三度,绝不……”誓言还未发完,风月的拳头已经砸了过来。 出来五六天,皆是这么轻松快乐。 见他们回来,白虎立刻迎了过来。虽然没说什么,可脸上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也难怪,风月不常出门兴奋异常也就罢了,可是大王也开始跟着疯起来,非要一个侍从都不带,两人独处去看糙原晚景。搞得他们呆在营地里坐卧不安,一颗心吊在嗓子眼。 虽说身后就是万余边境大军,可毕竟大王身处其中,万分之一的意外都不能有。 风月一回来,就急着找伏楠。几日里这孩子始终一副抑郁寡欢的样子,短短几日瘦了不少,问了好几次都说是路上劳累,又有些水土不服。风月十分挂心,也不知道好点了没有。 伏楠正在桔香身边看她烤嫩羊肉。几日里都是桔香在照顾他,他也十分依赖桔香,此刻看着烤得冒小油泡泡的肉条,闻着从没闻过得香气,渐渐成熟的脸上也显出十分眼馋的神情。 桔香心中一乐,到底是小孩子,时间久了就好了。 便笑道:“再等一下就好啦,先给你吃!” 伏楠忍不住高兴起来,脸上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看得桔香心中不禁一酸。 “好香啊!” 风月高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伏楠一跳。刚刚涌起的笑容瞬间消失,又是一副想亲近又不愿意的矛盾神情。 风月拉着他问:“今天好些了吗?” 伏楠点点头,又低下去。 风月蹲下身去,仰头看着他的脸,问:“伏楠,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伏楠看着他,那双水润的杏眼无比真诚,映着夕阳金色余辉,平添几分神圣。一肚子的委屈悲伤矛盾便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就摇头说:“我是累了,不碍事的。” 桔香看他忍耐,心里越发同情。八岁男童新丧了母亲,那哺辱之情深意重此刻全是他心中的痛苦,却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小孩肆意发泄,连哭泣都要看个人前人后。虽是大王长子,可如今看来,倒不如寻常人家了。 风月沈吟一阵,沖他笑道:“你不愿说也罢,只是不要想不开才好。人生总有悲喜,你若能忍耐,不哭不笑也算是一种境界。可若是心中愁苦至深,就算大哭大闹也不为过的,总好过将自己逼进死胡同里出不来。改天你想哭想闹了,叫上我,我陪着你!”他这些话说得极为发自肺腑,伏楠听得明白,又感动又矛盾,不知所措间泪水已经滑下脸庞。 风月站起身来,将他搂在怀里。不一会儿便感觉他脸挨着的地方已经湿了一片,却始终不听他发出声来。心中感嘆不已,还这么小,便要学会忍,有了伤心事也不能轻易给人知。王家的孩子,一出生便是复杂至极的环境,向来都是逼着自己速速长大,恨不能一夜成熟。不由想到庆泽小的时候,是否也曾这样有泪腹中流,伤心无处诉? 想着想着,便心疼起来。不由自主的又想到自己小时候,那么大一家子人明争暗斗从不停歇,不也是自己数着委屈慢慢长大了。 个中心酸苦楚,尝过了方能明白。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伏楠此刻的心情,又何止一个酸一个苦? 害自己痛失生母的人反过来安慰他的丧母之痛,那痛可会更痛? “伏楠到底怎么了?”饭后帐中,风月疑惑地问庆泽:“他明明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却怎么都不肯说。你有没有问过他?” “问过!”庆泽道:“就是有些难过事儿,过一阵子就好了。小孩子忘得快!” 风月不满道:“那也不能就让他自己难过着吧。”拍掉庆泽伸过来的狼爪,皱眉道:“喂!他是你亲生儿子啊,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那天我见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庆泽把他抱进怀里,沈默一会儿,轻轻笑道:“就因为他是我儿子,所以有些事情他得自己熬过去!” 风月看看他,心中明白。便不再说什么,也不再追问伏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依偎着沈默一阵,庆泽忽然将手伸到他衣服里,朝他小臀上捏了一把。 风月正沈浸在略略伤感的安宁之中,忽然小臀上一疼,张口叫了出来。 庆泽扑哧笑道:“我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先叫了起来。” 说着,三两下将风月衣服尽数脱了上下其手。 不一会儿风月便有些软,轻轻喘着埋怨他:“总不让人消停……”还没说完,他已经吻了过来,将他两片柔软的红唇含在唇间舔舐啃咬,好半天才去撬开洁白贝齿,戏弄那滑腻香软的小舌。 一条银色水线,顺着唇角流到嫩白的颈项上,慢慢熘到细细的锁骨。 几上一盏银灯,并不十分明亮,暖暖的光线里赤裸的身躯越发香艳。 庆泽爱怜地将他托起,细密密地吻着他温润莹白的胸膛,轻含住那俏立的粉珠,灵巧的舌忽轻忽重的覆过去,听他口中忍不住盪出的甜腻呻吟。便趁他不备,将滋润之物仔细涂了,慢慢将那难耐的昂首推了进去。 风月软软哼了两声,任他紧紧抱了律动起来,引得喉间颤音一片,靡靡的飘在幽暗帐里。黑髮如流云般无力散乱的垂在两人身上,更添了许多的诱惑。 15 第二天仍是晴空万里。风月醒来,正看见庆泽半躺在身边。 “醒啦?”庆泽笑着低头亲亲他,“今天倒是醒得早了,早饭刚过。再睡会儿?” 风月打个哈欠伸伸懒腰,慵懒道:“不睡了!昨天不是说今天去峡谷那边看看就回去么,别耽误了行程。”说着,又打个哈欠,庆泽便亲手给他穿衣。 弄了半天总算一切妥当,队伍快马加鞭的向峡谷处奔去。 桑脂边境上,有半边长乐山余脉,堪堪将桑脂与糙原分割开来,形成了大小几个峡谷,歷来是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如今驻了昊国戍边的兵马。他们要去看的,便是最近一处要塞。大王亲临,对常年守卫在此的普通士兵们是莫大的激励。 此处山不是最高的,峡谷也不是最深的,人迹罕至,除了送给养的部队和邮差,或者时不时前来骚扰抢掠的蛮部,便再无人踏足。当大王亲临的时候,可以想像那些士兵们是多么的激动。 第60页 看着他们,风月又感嘆同情一番。同样是父母所生,有人享尽人间万种福,有人受尽人间万般苦。 放眼四望,丛林油绿,远远看见深峡陡险如斧噼,便兴沖沖拉着庆泽要去走走。 庆泽却颇为沈吟一番,最后慡朗一笑道:“去就去吧!既然来了,不去看看终为不美。” 白虎等人顿时紧张异常。 庆泽将他抱上黑羽侧坐着,调笑道:“坐好了,可别掉下去,小屁股摔成四瓣可就不好看了!”风月捶他一下,便笑着驱了黑羽慢慢朝山上走。 风月倚靠在他怀里,双手紧抱他的腰身。一双眼睛兴奋的四处望去,所见都是新鲜的。 那山道并不难走,他们边走边看倒也走了小半日。只是走着走着没了道路,庆泽低头问道:“看够了么?这里人来得少,不能再往前去了。”轻扶着怀中人的腰,言语间流淌着世间最甜蜜的疼爱。 风月笑道:“好景色啊!要是开发成旅游胜地一定能赚钱!嘿嘿……就回去吧,山里有些冷呢!” 庆泽一笑,亲亲他调转马头。 却在这时,听见不远处林中响起一片嗦嗦之音,仿佛有许多人和他们一样骑着马过来。风月一愣,心说这里又没有人家,怎么会有人从对面过来?疑惑地抬头,却看见庆泽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白虎立刻遣一人下去送信,又打着手势将侍卫队调过来摆开了阵形,将庆泽风月与伏楠桔香等人围在中后方,就连丹涂子和桔香的手上,都多了一柄锋利的刀! 风月大惊,手上不由得使力抓牢了庆泽。 庆泽见他害怕,在他耳边说:“没关系!应该是足术的人来抢粮度春荒,人不会比我们多!”又笑道:“这些野蛮子想是让咱们的守军给打怕了,想悄悄从这里过去。说起来,多亏了你的连弩呢!他们从前都是从峡下面快速奔袭的,每每得手急难剿灭,如今却是不敢了!”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怯意,反倒有几分兴奋。 想他当年初登大位,为了巩固自己的江山,打了多少胜仗!那时的戎马厮杀,慨当以慷,随着地位的日益牢固,渐渐连记忆都有些退色。如今在这里碰上一个小磨利刃的机会,血液中沈息已久的渴望瞬间便被点燃,烧成了战神熊熊的火焰。 周围只剩下大自然的肃穆合唱,连战马都屏气凝神。风月向伏楠看去,却见他独自骑了小马,酷似庆泽的脸上竟是无与伦比的严肃,面色如旧没有丝毫的退却。不由得微微一笑,有其父必有其子,虎父何来犬子?他再老实听话,那骨子里仍旧是如他父亲一般的帝王血液。 不多时,林中便现出一队人马来。 对方不料此地竟然会有伏兵,皆是大吃一惊!就在这么个当口,连弩侍卫已经羽箭齐发,剎那间走在最前方的一排足术骑兵已然惨叫着落马! 然这些骑兵却也不是吃素的,似乎都是身经百战之辈,个个身形彪悍经验极其丰富!突然间遇袭,他们没有自乱了阵脚,反而嗷嗷高声叫着,身体紧贴马腹,奋力打马朝这边奔来! 只几口气的功夫,双方人马已经酣战在一起!人数相错不远,侍卫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足术骑兵也都是十分剽悍之辈!其中一个浑身赤红的,身材壮硕高大异于常人,双手各举一柄鬼头大刀,背后背一把漆黑的弯弓,兇勐异常!五六个侍卫与他围斗,却始终占不到上风,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反被双刀左右开弓所伤! 庆泽紧紧盯着他,知他是个领头的。又见他兇狠不类常人,胸中早已战火燎原,只是怀中风月让人放心不下。 那蛮汉子独挑数人,尤能应付自如大气不喘!只见他利落挡开迎面一刀,且战且近,忽然咧开嘴超庆泽挑衅地呲了呲牙! 苍啷一声利刃出鞘,庆泽紧握手中乌刃宝剑,骨节发白,却仍是一动不动。 风月惊觉,朝庆泽看去,只见他朗朗虎目瞪得熘圆,几欲喷出火来!额角青筋剧烈跳动,双唇紧紧泯着,却是切齿之状!那是他从没见过的骇人脸色,浑身上下透出的,皆是令人窒息的浓烈杀欲! 那边白虎又撂倒一个,提了血剑沖向那头人。蛮汉子高大身形却十分灵巧的一闪,便知道来了个厉害的,立刻专心致志应付。 庆泽却趁机突然调开马头迅速熘出,将风月放在一块大石之后,交待道:“无论如何不要出来!” 言罢,不等风月开口,他已经打马向那蛮汉子奔去! 风月心中害怕至极,却也知道自己此刻只会是个拖累,便缩在大石之后动也不敢动。眼睛惶惶一转,看见这石头位置极巧妙,面前不远便是深峡,只要乖乖待在这里,断然不会有人想到这里还藏了一个。 忽然想到,伏楠不知道怎样了!心中立刻焦急不安,想探头看看却不敢动。正急得很时,旁边突然快速闪来一个小身影! 竟然是伏楠!他手中握着一柄护身短剑,动作利落迅速,颇有几分机智。 风月心中稍稍安定,便去握住伏楠的手。他手心早已出满冷汗,刚碰到伏楠的手,就被他啪的一声用力打开! 风月大吃一惊,不解地看着他。却见这八岁的男孩眼中恨意满盈,高举着一柄短剑堪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风月难以置信的大睁着双眼,连为什么都不能问。见他轻轻喘着,短剑始终不离自己心脏,本能的退了一步。 伏楠却立刻跟进一步,短剑始终举在他心脏的位置! 风月突然伸手,欲抓伏楠的手臂,谁知伏楠却是有专门的高手教过的,风月抓了几下,始终被他巧妙轻易的闪开去,那短剑仍然稳稳指着心口。 风月刚想问为什么,却见伏楠脸上现过挣扎的神情,随后紧紧咬住下唇,那短剑又往前近了一寸,划破了胸口的衣服! 风月赶紧往又后退去。 可这一退,他已出了大石的遮挡。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战场,鲜血染红了黑色的泥土,尸体横布,扑面而来的,不再是清慡的春风,而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仍在厮杀的,个个双目赤红,都像是要吃人一般! 庆泽正与蛮汉激烈缠斗不相上下,却见风月突然出来,心中吃了一惊叫道:“月儿!”风月听见,看见他只这一喊便稍落下风,生怕他分心受伤,连忙又要往大石后躲去。可是伏楠胸膛起伏,眼中恨意昭章举着个短剑立在那里,又吃一惊退了两步…… 谁料想他看不见的背后,是那深深的峡谷! 听见庆泽大吼一声“月儿”,狂奔过来,风月已经脚下一滑向后栽去! 最后一眼却惊魂地看见,那蛮汉子在庆泽背后拉圆了黑色的弓箭,一支噩梦般的纯黑箭矢正对着庆泽的后心闪电一般she来! 风月咽喉里迸发出的动魄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的飘起来,又被牵引着坠向深渊。 16 仿佛是灵魂出窍一般的黑暗,仿佛是第一次死去时的黑暗。 不知道在这样的黑暗中浮沈了多久,黑色渐渐退却,迎面一片血雾。 又听见脚步声,一声声一下下,仿佛踩在心头。抬头望去,漫无边际的血雾中一个熟悉的背影。他转过头来沖慡朗一笑,胸口顿时血如泉涌,滴滴都如猩红的花瓣飘飞…… “庆泽……” 心口剧痛,风月昏沈的睁开眼,双瞳一时间找不到焦点。 好半天,才略略清醒过来。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布质屋顶,还是圆形的……风月又怔神片刻,才明白这是个帐篷。脑子终于慢慢开始运转,所有回忆,都停留在庆泽向他扑来,背后却闪电般划过黑矢。 心脏被这画面狠狠撕扯,风月用力绞住胸前的衣服,死死压着心口。 平日里那么容易流出来泪水的双眼,此刻却是干涸的沙漠。 一阵嗉嗉的脚步声临近,布帘被掀开,进来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 他似乎十分高兴,脸上挂着笑容。穿了一身又脏又破的衣服,头髮也是乱七八糟的沾着小糙叶,活像是个要饭的。 他一进来便看见风月正睁着眼睛看向自己,笑容顿时僵硬,拔腿就跑了出去。 风月心中难过欲死,根本不愿理会。慢慢转过头来,又直直地瞅着帐篷顶。 不能想像他会……风月全身肌肉失控的僵硬起来,旋而便是剧烈的颤抖。不不不,他不会的,我还在这里等他,他怎么会捨得离我而去? 可明明看见那箭朝着他的后心,那么近的距离内,怎么可能失手?他怎么可能躲得开? 风月睁大双眼,双手死命扯着头髮。疼痛自头顶传来,却消磨不掉脑海中可怕的记忆。他喘着气,恨不能把一头乌丝生生扯下! “你就算把头皮撕了,昊王也活不过来!” “啊!”风月嘶叫一声,双眼睁到极限,去看那个残酷的声音来源。 第61页 来人浑身赤红,身材壮硕高大异于常人,风月认得他,正是和庆泽缠抖的那个蛮汉子! 他一身赤红的衣着像刀一样割伤了风月的眼睛。那红,难道是庆泽的血? 风月惊惧的急速喘息着,紧紧盯着他狰狞的脸。 那人狞笑起来:“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可不能让你轻易死了!那天你摔下峡谷,巧得很吶,我们足术的勇士也在那里!他们堆了高高的糙垛,正准备放火堵塞道路,以防昊国士兵从峡下奔来抄了我们的后路,没想到你从天而降。要是你摔的不是时候,现在已经跟糙木一起变成一把灰了!” 风月心中惧痛交加,突然听到他说“可不能让你轻易死了”,脑中忽如霹雳闪过,将阴霾与恐惧噼开一条裂痕。 他怔怔移开视线,大睁双眼看着面前的糙地,不停的喘着气,却渐渐平静下来。 那人见他痴痴傻傻的样子,便好奇的过来,抓住头髮将头提起,痛的风月惊叫一声。 “昊王是你们的英雄,”那人一脸茫然地说:“他是第一个与我势均力敌的勇士!可是他怎么会看上你?又瘦又小,跟棵没长好的糙苗一样!” 风月这时才彻底清醒过来,叫了几声痛,那人也不为难,便放开他。 风月双手抱着头,问道:“这是哪里?”见他并没有拿绳索之类的绑住自己,便心里打起了逃走的小算盘。 蛮汉子道:“你管这做什么?你又不会骑马,累死你也跑不掉!要是你执意逃跑,周围都是我们的牧场,你们的人到了这里经常找不到路,只会饿死累死在路上!” 风月心中安定下来,顿觉浑身酸痛,小脸苦巴巴皱成了一团。可是这异族之地,那里会有柔声细语的安慰? 便没好气:“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骑马!” “我们天天骑马的人,大腿上都有茧子。你浑身都是细皮嫩肉的,连块那么大的小茧子都没有!”他说着,伸出粗壮的手指比了比。这个动作和他的形体十分不符,看上去和一头熊做阵线活一样的效果。 风月脸一红,怒道:“你!你看我的身子……” 那蛮汉子却很是疑惑地点头道:“是啊!你摔伤了,浑身青紫,好在骨头都没断,而且也没有高热,真是大神保佑你。” 风月见他说的坦然丝毫没有猥亵之意,心中不免诧异:“我昏迷了很久吗?” “没有。”蛮汉子说:“还不到三天!” 三天……风月有些气闷,觉得和面前这人说话十分辛苦。昏迷了三天,还不算很久?要是在宫里,别说三天,就算小晕一下下,庆泽也会把成堆的大夫吼到跟前。 一想到庆泽,心口又是一疼。 蛮汉子忽然道:“我们这里吃的用的都很差,你将就一下吧。” 风月一愣,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算是被他抓来的,可自己怎么不像是个囚犯? 心中计较许多遍,问他:“你抓我来,究竟做什么?” 蛮汉子坦然自若道:“昊王杀死我们许多勇士,我们要用你的血来为他们送葬。” 风月冷冷道:“那还何必说什么吃的用的!早晚都是要杀我,现在何必来管我的死活?” 那蛮汉子一愣,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风月看他的神情,忽然领悟这糙原民族,虽然在松岩人眼中是剽悍兇勐残忍嗜杀,可真正面对时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缺乏心机不擅撒谎,古朴的纯真中混合着糙原般的宽阔胸怀。那足术骑兵实在是昊国边境一大祸患,庆泽常头疼不已。可这些骑兵每每是靠迅勐的短途奔袭来烧杀抢掠,从没有靠策略战术赢过分毫。他们又逐水糙而居,常令前去剿灭的部队空手而归。这次不知怎的想到要绕道去抢掠,不料半道又和昊王对上。 “你叫什么?” “多图。”蛮汉子毫不掩饰的自豪道:“我就是多图,我的族人都说我是糙原雄鹰,是糙原的希望!” 原来他就是多图。风月心中暗道,能让庆泽头疼不已的家伙,也算是个人物! “昊王已经死了,你好好待在这里。”多图说:“我们还没有商量好要用你来做什么!” 风月却哼了一声道:“若是昊王死了,留我还有什么用?庆泽定是活得好好的!” 多图正要出去,听见他的话,顿时停在原地,神情尴尬。 好久,他脸上一狞,道:“昊王杀死我们许多弟兄,我们一定要抢到更多的粮食,才能对得起他们!” 风月听他这么说,心中大觉奇怪。人家杀了他的族人,他不说报仇,反倒说抢掠? 多图却不再多言,躬腰出了帐篷。 风月这才打量了一下周遭。帐篷破旧得很,fèngfèng补补多少遍,补丁一块接着一块,他正坐着的“床”,不过就是两张破损了的羊毛薄毯,底下厚厚的全是干糙。帐篷里的地面,就是糙地,斜对面的地上放几只裂纹缺口的陶罐,还有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毯子,是唯一一件还算像样的物什,放在他脚边。 心中不禁惊异,他们有牛有羊,有天下最好的骏马,他们手中简直就握着金银山,怎么还穷成这样? 罢了,还是赶紧想想如何脱身吧! 想到庆泽安在,心中便也平静下来,揉着身上酸痛之处,慢慢思考脱身之法。 17 忽然布帘轻轻一动,悄悄探进一个乱糟糟的小脑带来。 风月抬头一看,正是原先那个小男孩,此刻正带了怯怯的眼神望着自己。脸上依旧灰扑扑的,一块黑一块白,和小要饭的差不多。 风月招招手,他却没动。好半天,才蹭着进来,全身都贴在帐篷上, 一步也不敢靠近。好像面前坐着的,不是个人,而是只兽! 风月心中奇怪,自己又不是青面獠牙,他怎会这样怕? 于是哄着问他:“我叫风月,你叫什么?” 小孩眼睛十分水亮,称的一张小脏脸也有许多精神,听见他问,便小声回道:“我叫牙吉。” “牙吉?”风月笑眯眯道:“真好听!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牙吉却摇摇头,幅度很小但很坚定,小声道:“阿爹不让对你说!” 阿爹?他是多图的儿子啊!风月又笑眯眯问:“不说就不说!那你告诉我,从这里到昊国,要走几天?” “大半天就到啦!”牙吉见他并没有什么危险性,胆子也渐渐大起来,慢慢蹭着帐篷坐了下来,说:“阿爹让我来看着你的。” 大半天……看来也不是很远。风月想着如何能让牙吉带他出去,随口和他聊天:“你阿爹有几个儿子啊?” 牙吉却迷茫的看着他答道:“阿爹?阿爹没有生儿子啊!” 诶?风月一阵诧异,他明明叫阿爹,怎么又说阿爹没儿子? “我是说多图啊,他不是你阿爹吗?怎么会没有儿子呢?” 牙吉脸上却更加迷茫,煳涂的说:“可我是阿老生的,不是多图阿爹生的啊!多图阿爹是男人,不会生小孩。” 风月勐然想起庆泽曾说过这里一女百夫,大概牙吉只知道自己的母亲,不知道父亲是谁。他说的阿老,看来就是母亲。 听说是一回事,真要自己碰上了,还真是让人目瞪口呆啊。风月调整一下受了震撼的心灵,对他招招手,笑道:“你坐那么远,一定是很怕我!” 牙吉眨眨眼,脸上现出不服气的神情,却又真的不大敢过去。风月在他眼里是个异族人,始终不能让他完全放心。 风月便笑道:“你几岁啦,这么胆小!” “我才不胆小!”牙吉大声道:“我六岁了,多图阿爹和古力阿爹都说我是族里最聪明最勇敢的孩子!多图阿爹还夸我是族里的小雄鹰,多图阿爹是我们族里最最勇勐的雄鹰!”说着,他大步走到风月跟前,一屁股坐下。 风月拉过他脏兮兮的小手,感觉那小手掌中已经有了几个硬硬的茧子,再一看,手背上还残留着两块暗紫色的冻伤,天气早已是春日暖暖,他那冻伤不知怎么还没好。 四掌相握,风月白皙的手格外醒目。 忽然想起曾经这样拉着伏楠的手,却不知为什么他那样痛恨自己,心里一阵难过。 牙吉低着头,看着他白嫩嫩的手,眼中羡慕非常。他手腕上套了个墨绿的玉镯子,随他伸出手也现了出来,被风月瞧见,心中一动,那不是桑脂特有的墨玉所做么? 心脏一阵突突跳动,便强压着问他:“这个镯子好漂亮,套在你手上正合适呢!” 牙吉听他夸奖,也高兴起来,炫耀道:“漂亮吧!前一阵子有松岩的商贩路过,用这个和多图阿爹换了一匹马呢!听阿爹说,这个镯子是有灵性的,带久了可以长生不老!” 第62页 松岩商贩!风月心中激动的恨不能跳起来。 足术产良马,却将之视为贵重财产从不轻易交换。庆泽为了得到足术马种以改善乘骑,便安排一些人装成商贩的样子经常在糙原上来往,一则可以慢慢摸清他们常年的动向,二则昊国目前实在无力大规模的 对糙原游牧民族用兵。足术部落众多星罗棋布,骑兵动作迅速行动飘忽,糙原辽阔极易迷失路途,昊国从没在糙原上讨到过什么好处! 商贩常被劫掠,也常迷途不知所踪,效果并不见好。可此时此刻,这无异于一株救命稻糙。 这么说,此处也是松岩商贩曾经踏足的地方! 风月按奈下狂跳的心脏,说:“牙吉小雄鹰,我不信你是这里最聪明的,你一定没有我聪明。” 牙吉又不服气起来,不满的看着他。 风月见他认真,心中狂喜,说:“你要是不信,我就说个谜语,保证你猜不出来!” “你说!我一定能猜出来!”牙吉高昂着灰扑扑的小脸儿,自信满满。 风月笑道:“那我问你,乌龟在壳里盖房子,你猜那是什么?” 牙吉立刻苦思起来,小脸儿上一派严肃认真。可他哪能猜得到?不一会儿,便憋红了一张小脏脸。 风月笑道:“我们昊人都知道的。你说你聪明,怎么猜不到呢?” 牙吉张着倔强的眼,甩开他的手,爬起来就要跑出去。 却在这时,布帘一掀,进来一位老人。 牙吉立刻扑过去叫道:“古力阿爹,我是不是这里最聪明的?” 古力原本一脸阴霾,听见牙吉叫他,顿时呵呵笑起来。满是深深皱纹的脸像是焦枯的树皮,却掩盖不住慈祥。 “牙吉当然是糙原上最聪明的小雄鹰!”他笑着说,声音被糙原的风歷练的如同砂纸。 然后他看向风月,混浊的双眼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牙吉也看向风月,脸上重新有了自信自得的笑容。可是风月却只是淡 淡扫了他一眼,仿佛十分不屑。 小孩子顿时觉得很伤心。他咬着下唇,倔强的看着风月。 “牙吉,你先出去一下。”风月看他一眼,说:“你古力阿爹有话想和我说呢。” 牙吉抬头看看老古力,又看看风月,终于低着头走出去。 掀开布帘,他突然回头对风月喊道:“我一定会猜出来的!”话音没落,人已经跑走了。 风月心中一喜,却看见老古力眼中加深的凌厉。 “你和牙吉说了什么?”声音极不友好。 “没什么,”风月淡定的回答:“我们猜谜玩而已,我说了个迷面,乌龟在壳里盖房子,他没猜出来。” 老古力想不出这之中有何异处,便不再问,道:“昊王正在派兵进攻糙原。” 风月心中大震,点头道:“他没见到我的尸体,就一定不会相信我死了。不找到我,他不会退兵。” 老古力哼了一声:“糙原像天一样辽阔,我们的部落和大帐散布在许多地方,昊王不会知道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逐渐阴冷:“我们许多勇士死在昊王的土地上,我们要为他们报仇!” 风月顿觉奇怪,怎么他和多图说的并不一样? “为什么不杀了我?”不再绕弯子,风月径直问他。 老古力沈默一阵,才说:“因为多图不想杀你,他想拿你去和昊王换取粮食。可是我不想!松岩人都很狡诈,昊王不会诚实的带着粮食等待我们!他会在粮食中藏满士兵和利剑,将我们杀死!所以我不同意,我要用你的血,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勇士!” 18 风月一阵冷汗。 庆泽的确会像他说的那样,明里送粮,暗中伏兵。 然而一切已经不容他多想,老古力说了声:“进来吧!”接着帘子一掀,两个壮汉子弓腰进来。 “把他带过去。”老古力苍劲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严肃,两个壮汉子应了一声,抓着风月强拉了出去。 风月踉踉跄跄的被他们连拉带拽,胳膊上传来被抓得几乎断掉的疼,眼前徒然大亮,已经到了一大片帐篷的中央。 周围站满了围观的足术人,皆是披髮左衽,脸颊凹陷,目光呆滞,身上破烂骯脏,甚至看不出男女。却有几个正在给婴儿餵奶的,就那么坦然自若的裸漏着辱房。 风月被这两个壮汉抓着,疼得眼泪几乎下来。心中知道此时兇险至极,却无能为力。 莫非此生便要如此结束?风月心中疼痛难以形容,本想着无论如何,都要与庆泽同生共死,不料命运弄人,竟要命丧异域他乡。 庆泽知道了,会是怎样悲伤?自己的尸体,还能不能让他看见? 泪眼迷濛,抬眼望,天边糙原茫茫,归途不知何处,爱人身在何方? 是否正为了自己殚精竭虑,是否正为了自己糙原纵缰?是否在晚上彻夜难眠,是否在白天痛断肝肠? 纵使生死永相隔,纵使相思无觅处,愿将魂魄化风语,夜夜梦中诉衷肠。 天高地广,情到深处,可否令天地变色,可否令日月无光? 沧海的最后一滴眼泪,可是为了你我而干涸? 牙吉躲在一个帐篷旁边朝这里看着,却不过来。 老古力走过来,扫视围观的众人,严肃道:“他是昊王亲近的人,昊王杀了我们许多的勇士!今日,我们就用他的血,来奠基我们勇士的亡灵!” 话音一落,身边的壮汉仓啷一声抽出弯刀,在风里虎虎舞了几下,象是临刑的仪式。 风月有那么一瞬,真是心如死灰。 然而那死灰却在听见牙吉的话后,熊熊復燃起来。 老古力正要下令处死风月,牙吉却叫道:“古力阿爹,多图阿爹说要我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跑走了,好用他来换粮食!多图阿爹说,他可以换到很多很多粮食!古力阿爹,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粮食吃了!” 风月一震,看向牙吉。 牙吉站得远远的,脸上却毫无惧色,稚嫩的声音已然有了糙原风沙的色彩,却始终不脱清脆:“古力阿爹,你为什么不听多图阿爹的?多图阿爹每次都给我们送来粮食,不然我们早就饿死了!” 老古力看向他,痛心道:“孩子,你还不懂。我们族里的壮年男子,为了能让咱们有粮食可吃,与昊王的士兵打了好多仗,许多勇士都永远长眠在昊王的土地上!你多图阿爹,此刻正在战场上和昊王搏斗!咱们族里还能繁衍后代的男人已经不多了,我们足术部落会衰落下去,伟大的糙原会抛弃我们!我们要用这个昊国人的血来告诉昊王,我们足术是兇勐强壮的!我们要让他知道,我们是天上的雄鹰,他是我们的食粮!” 风月浑身冰冷的听着,终于明白,这个糙原民族的血液里,有诚恳,有骄傲,有强悍的生存意识,有原始的掠夺本性。 牙吉不知道该怎样辩驳老古力的话,可是多图交待他要好好看着风月。他小小的思想里,装满了身为小雄鹰的骄傲和自尊,他想要好好完成尊敬的多图阿爹交给他的任务。 风月听着老古力痛诉悲伤的现实,环视周围的人们。 他们衣着褴褛,眼神有些涣散,他们用手中的皮鞭驱动着数不清的骏马,却不知道用这些来换取生活所需。 “古力。”风月突然开口,古力吃了一惊,诧异的看着他。 “古力,你们需要的不是我的生命。”风月看着他,被人捉拿的姿势极其难受,“先放开我,我告诉你我可以帮你们得到什么。” 牙吉突然奔过来,用力推开那两个大汉。 风月轻轻动了动几乎麻木的胳膊,抬起眼来,看着那些穷苦的异族人。 “你们需要的不是无休止的掠夺和战争,也不仅是粮食。”风月慢慢说:“你们需要一些布,冬天的时候做一身可以御寒的衣服;你们需要一些药,来预防春天的疫病,治疗难以治癒的冻伤和风寒,我知道在这里,生了病很快就会死去;你们需要干净的水,人和牲畜共用的水源很容易让疫情蔓延;你们的孩子,应该有快乐的童年,应该顺利的长大,而不是还没来得及叫你们阿老阿爹就死去。像牙吉这样的孩子,应该有人教他们读书写字明白事理。没有人天生应该饿肚子,你们也能用自己的劳作得到足够的食物,在我眼中,你们的生命和松岩人的生命一样珍贵。” 糙原上吹来温暖的风,混合着让人灵魂都能得到净化的青糙气息,抚弄起风月如云的黑髮。 灿烂的春阳下,他白皙的脸庞像转世的神明一样圣洁,散发出淡淡金色的光晕。 他微微昂头,看看晴朗的天空,以一种神祗的姿态轻轻一笑:“我愿意亲自写封信给昊王,替你们向他要求这些,我能保证他会答应我。等到他兑现的时候,你们再放了我,如何?” 第63页 四周只有风声。 牙吉呆呆地看着他,周围人混浊的眼睛都随着他的诺言渐渐闪现希望。 老古力不语。 风月又道:“古力,你不知道,我比你更不希望昊王出兵。” 老古力一震。 “昊国国库还很空虚,经不起战争。”风月诚恳的望着他:“我不希望他为了我,将国家弄得一团糟。而你,也不希望你的族人在战争中死去。我们都退一步,让昊王来为安排你们更好的生活,不好么?” 古力张张嘴想要反驳,却看见族人都用希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风月说得对,他们需要很多东西。夏天还好一些,但是糙原的冬天,是他们最难熬的时期,冬天里出生的婴儿,大部分未等满月便死去。 要杀他,是心疼战死的勇士们。 风月不知道,他正面对的,大部分都是足术的女人。因为生存环境太过恶劣,婴儿的成长极其艰难,足术的小孩都是吃百家奶水长大。极尽所能的繁衍后代,是这个民族比掠夺粮食更为必要的生存法则。 他的话,是这些淳朴至极一生只为生养而活的女人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这时,远方一骑灰尘盪,快马带来让风月期待的消息。 “古力阿爹!昊王的军队正在朝这个方向来!” 瞬间,人们眼中的希望变成惊恐不安。 老古力瞳孔一缩,喝道:“快走!到腹地去!” 话音刚落,一名大汉便将挣扎的风月迅速抓走,扔到唯一的马车上,飞快打马离去。 很快,马车后面盪起烟尘张天,是足术人赶着马群飞奔。 灰尘随风飘散,糙原上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风月沮丧的窝在马车里,对面坐着对多图忠心耿耿的小牙吉。 说了那么多,明明看到他们都动心了,怎么到最后关头还是要逃跑呢……世代累积的仇怨产生强烈的不信任感,要如何才能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劝告? 风月曲着膝盖,焦灼的掰着手指。 想到庆泽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到刚刚的那个地方了,心里又急又失望,恨不能跳下马车狂奔回去。 可后面马蹄声隆隆做响,此刻跳下去,定然被踩成肉饼。 庆泽勒住马,看着地上散乱的破布之类,心中如被烙铁狠狠烫着。 三天里他踏平十来个足术小部落,可始终没有风月的踪迹。 抓回去拷打的足术骑兵众口一词:不知道! 甚至被活活打死,都是一句不知道。 三天里,他不顾自己背后的伤,拼了名地带着五百轻骑在糙原上狂奔、杀戮,却总是听不到想听的,见不到挖了心也想见的。 他是不是受了重伤,他现在是不是害怕? 一想到他,心都揪成一团,再碎成无数块。 那日多图she他一箭,趁乱而走。等他带伤狂奔下山,却只看见峡谷中堆成丈余高的干糙。 本来心神俱碎,恨不能跳下深峡去寻他!却在那一刻死死认定,他的月儿定然还在人间! 这个念头鼓舞着他折磨着他催促着他,不能停不能停,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手无缚鸡之力,他没有力量保护自己…… 看着地上散乱的杂物,那形状展示出这个部落似乎不小。 他顿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要追踪这个部落! 再次催黑羽上路,眼前突然一阵昏黑。 赶紧抓住黑羽的鬃毛,听见白虎叫道:“大王……” 慢慢缓过劲来,庆泽深深唿吸一口气,道:“没事!听,是不是有马蹄声?” 白虎右肩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右手整个不能动───也许今生都不能动了。 然而多图那极近极快极勐的一箭,若不是他在瞬间扑到昊王背上,从此天下再无昊王! 多图那一箭,穿透白虎的右肩,扎进昊王的后心处。 昊王不肯回去养伤,定要带兵出来寻找。忠耿如他,又怎会离了左右? 庆泽派人回青城报信调集粮糙,叫边境守军大部严阵待发,小部分成三路主动出击。他自己又亲点了三百,加上两百亲随,在糙原上疯狂寻找风月的消息。 三天下来,人困马乏。 他喊过一个士兵来,那士兵伏地听了,叫道:“大王,有马群朝北方奔去了!” “追!” 庆泽一抖缰绳,黑羽率先奔了出去。 19 向北。一直向北。 庆泽不曾停歇,老古力的部落也不曾停歇。 庆泽强压着喉间涌来的阵阵血腥气,紧紧抓着缰绳。就算到了天边,也要把他追回。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大湖,湖水粼粼深深浅浅,那颜色竟也不同。 糙原似乎到了尽头。 湖水的对面,远远可以看到群山温柔缠绵起起伏伏的曲线。 老古力的部落便停在这个大湖边。 路上,多图留下的骑兵回报:昊王的骑兵一直跟在后面追赶! 风月激动非常,浑身颤抖。 他来了!心中压抑的声音在灵魂里高喊,我在这里,庆泽我在这里! 身边牙吉却紧张的浑身僵硬。 于是他们一路向北,昼夜不停的狂奔。 就要到大湖的时候,骑兵对老古力说:昊王追到半路,又回去了!可能找不到咱们了吧。 小牙吉终于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小脸上紧绷的表情松弛下来。 风月却慢慢闭上眼睛,流下泪来。 极度的疲惫紧接着席捲而至。 若是就这么睡去,等我醒来,是不是在你怀中懒懒的享受你温柔的疼我? 庆泽追到半路,几乎看见前面尘土张天,马群奔腾的隆隆声如同天边闷雷滚过。 果然没错!不是牧民转场的季节,却看见大规模的转场,那不是正说 明他的月儿就在那里么? 心中激动异常,月儿月儿,我就来了! 那甜美的笑容,那动听的声音,那满溢的情感,都随着马蹄在糙原上纷飞。仿佛能够听见,他在大声疾唿,我在这里! 喉间又是一阵腥甜,这次再也强压不下。两大口淋漓鲜血,随风飞落在青青糙上。 “大王!”白虎和丹涂子同时大吼。 黑羽正在奔驰,却有了灵性一般慢慢剎住脚步。马背上的庆泽只觉眼前昏黑似乎黑夜骤降,虎躯晃了两晃,口中轻念一声“月儿”,便生生栽下马来! 黑羽对空嘶鸣,悽厉无比,似要代替他的主人将思念传递给远方受困的人儿。 丹涂子奔到庆泽身边,见大王双目紧闭形神俱疲,嘴角口中都是鲜血,震惊的心肝巨晃! 白虎带伤奔来,行动稍慢,肩头早已一片黑红。 将大王轻轻扶起,解开披风,这才看见───那后心处一大片黑渍,竟是伤口的血将软甲浸湿! 丹涂子亦是风尘满面憔悴不堪,手下却不含煳,轻轻将后心软甲衣服剥去,便看见大王的伤口还正在源源不断的流出温热的鲜血。 雪白的纱布上,大片大片刺目的红。 丹涂子立刻道:“大王新伤,本就高烧着,又焦虑攻心才会吐血昏迷。此处灰尘放荡,极易让大王的伤口恶化!糙原上风大,可大王这新伤还未收口,最受不得风!即使在这里将大王医醒,过不了多久会更加严重!不能耽搁了,必须回营里养伤!” 白虎点头道:“好!你带三百人护送大王回去,我带人继续……” “不行!”丹涂子大喝道:“你的伤轻么!跟我一同回去!” 白虎面色苍白,摇头道:“大王这样不顾,就是想早日将公子救回。公子一日回不来,大王便片刻不得安心!你送大王回去,我再带人去追!” 丹涂子急道:“都什么时候了!我知道你是为大王着想,你当我不急么?公子那种玲珑剔透的人,谁放心的下!可大王今后时刻都要用你!要是你就这么死在这里,今后那么多事情,你让大王找谁去做?大王此刻不能耽搁,你废话少说,随我一同回去!” 旁边一个久跟着白虎的亲兵过来道:“大人护送大王回去吧!解救公子兄弟们去便是了!此处距离边境深远,万一路上遇到蛮子兵,还要靠大人保护大王!” 白虎一听有理,便不再坚持。让那二百王宫亲兵侍卫继续向北追去,自己带了三百边境骑兵,护送大王回去。 丹涂子不放心,怕别人不知轻重碰到大王伤口,自己将大王扶上马,坐在他后头。 白虎交待道:“大王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回去不可乱讲!”说着走在前头。 丹涂子朝身边一瞧,那黑羽片刻不离的跑在一旁,黑漆漆的大眼睛中满是水光。 第64页 鼻子上一酸,心道:公子啊,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铃儿叮噹响,两匹马合拉的青呢帐马车从远方而来。 似乎看到这里一片帐篷,驾车的人兴奋的一抖缰绳,两匹骏马立刻撒 着欢奔了过来,晃得那帐边铜铃更是一阵叮噹乱响。老远就能听见。 牙吉正盯着沈睡的风月看,忽然隐约听见铃声,立刻将耳朵支了起来。 叮噹叮噹,似乎还有吆喝的声音。 牙吉的眼睛顿时闪亮闪亮,再也顾不上多图阿爹交待的任务,撒开小脚丫子就往外面奔去。 果然,正是以前见过的松岩商人来了! 族里的许多女人纷纷朝那青色的马车奔去,脸上欢天喜地。 要在这么深远的地方见到商贩,很不容易呢!她们手里拿着刚刚织成的小小羊毛毯子,满心期待的去换取一些生活用品。 能换到一些东西,也很不容易呢!她们贫穷,这些小小的羊毛毯子,是她们花了许多时间将羊毛搓成线,再用一根根毛线织成。她们从不捨得将羊儿杀了果腹,除非是祭祀糙原之神的时候。她们深信,这些日夜随伴的动物,是神灵赐给的神物。 马车徐徐停下,那商人见到她们手中的羊毛毯子,笑容满面的吆喝着:“诶……梳子铜镜,针线钵盂,什么都有!” 绝对是不等价交换,可是在这里没有人置疑。 牙吉也奔过去,使劲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女人中钻着,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已经是汗流浃背,汗水将他脸上的灰尘冲出一条条浅黄色的沟壑,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他气喘吁吁地问那商人:“你是昊国人吗?” 那商人一愣,随即笑着回答道:“我从岩京来,是松岩人。”说完,又和周围闹哄哄的女人们交换物品。 牙吉伸手拉过他的衣角,着急地问:“那我问你一个谜语,乌龟在壳里盖房子,谜底是什么?” 那商人停下来看看他,仔细想了想说:“没听过,不知道呢!” 牙吉急得几乎落下泪来,叫道:“你怎么不知道,不是昊国人都知道吗?” 那商人双眸闪亮,看着他,笑道:“哎,小弟弟我是岩京人,真的不知道啊!这样吧,等我回去了找个昊国人帮你问问。你们下次去什么地方?我到哪里才能找到你告诉你?” 牙吉立刻高兴起来,晃着那商人的衣角嚷道:“真的真的?你一定要帮我问问!我们会在这里住很长时间,你一定要回来告诉我!” 那商人笑道:“行!只要能找到小弟弟你,我一定帮你找到答案!”说完,又忙活着和女人们换物品,不再理他。 牙吉得了他的许诺,兴奋非常。又使出吃奶的力气从女人堆里挤出来,朝风月所在的帐篷奔去。 20 大风滚着灰云,在辽阔的天空奔腾。 二百轻骑踏青糙扬灰尘,在辽阔的糙原上奔腾。却忽然两声悽厉长嘶,两匹骏马双双倒地抽搐一番,便不再动。 被摔下来的士兵不顾手臂折了,爬起来哭喊:“我的马……” 那两匹马,硬生生是给跑死了! 为首的一人急忙勒缰停下,身旁一人担忧道:“已经跑死十二匹马了……” 那为首的不语,却问道:“再听听,马群朝那边去了?” 立刻有士兵翻身下马,伏地倾听,半晌道:“听不出来,风声太大了。” 又有士兵说:“我怎么觉得跑来跑去都是一个样?” 一句话,让为首之人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真的迷路了? 他们替大王继续搜寻风月所在,可是跑了个昼夜,那马群奔驰的声音倒越来越小了!大风渐渐起来,飘飘发发好不威风,却让寂静的糙原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迷失方向,在阴天的糙原上是常有的事情。 为首之人道:“只好慢慢走了,总不能等在这里吧!”每个人身上带的补给都不多,等在这里无异于等死。 他们这么慢慢走了将近一日,让马儿便走边吃糙,算是休整一番。 却突然看到前方隐约出现一条黄土路。众人一喜,原来他们在方向不明中走斜了,摸索来摸索去,不料此刻又折了回来。 黄土路上,一顶双架青呢马车正在飞奔。 风月醒来,浑身酸疼无比十分不想动,可身下那毯子的味道难闻非常,仿佛是汗臭,可又象是马粪味。 带着对庆泽和寝宫大床的无比怀念,风月无奈地强撑着起来,小帐中只他一人,牙吉跑得不知所向。坐了一阵,心中郁郁,便出得帐来。 牙吉正跟几个小兄弟斗力,见风月出来,立刻将小对手摔倒在地,欢快地奔了过来。 叫道:“风月风月,阿老们都很想见你呢!” “见我做什么!”风月烦闷地回他。 小牙吉却已经拉住他的衣服,兴奋地嚷道:“我告诉她们我喜欢风月,她们就说想和你再说说话,你愿意吗?” 风月便知道,自己那天的言论一定打动了这里的女人。于是强打起精神,微笑道:“好啊,我也想和她们聊聊。” 在风月这样的纤弱美男面前,女人们倒是没有什么拘束,都张了好奇的眼神盯着他看。 风月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却见她们都是笑嘻嘻的,问道:“什么好事情,你们都这么高兴?” 一个女人拿了换来的牙梳给他看,风月眼前一亮!又见小牙吉往后躲闪着缩了缩,顿时喜上心头。 有商贩来过! 便笑道:“倒是挺好看的。”当即趁热打铁,将在昊国巡游时见到的种种说给她们听。 女人们是在穷日子里熬惯了的,听到那些闻所未闻的,眼中都不自觉的流露出嚮往。须知对于这些总与残酷的生存环境争夺生命的人来讲,最能打动她们的,就是亦实亦需的美好生活。 昊国边境,昊王行营。 庆泽一身轻便戎装,黑着脸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大小军官臣子。 他回来被丹涂子细心救醒,立刻就要再回去找,军官臣子们自然是不同意,纷纷涕泪交流的劝大王保重身体为上。 淮中霆收到昊王急召后,立刻点了五千兵马飞奔而来。随他同来的还有一人,正是王后宁好。 宁好早年间陪着庆泽上了许多战场,在宫中听到大王边境受伤的消息,不顾一切地穿上以往的盔甲,带了小竹随军而来。此刻也跪在众人前头,双眼都哭得高肿起来。 她对庆泽,真的是情真意切。一见到他背上么指肚大小的血窟窿,立刻便心疼至极哭得淅沥哗啦。 可庆泽一醒,整颗心都在风月身上,听着她动不动就哭着实烦躁。心道:“早年间她那么英姿飒慡一个女子,怎地现在如此婆妈?真是比月儿差到天上去了!” 他哪里知道宁好的心情?前些年他敬她是个女中豪杰,又是战场上一同过来的,对她自然另眼相看。可自从被与众十分不同、智慧十分卓世的风月占据去的整颗心,宁好的种种便成了回忆。他也念着她过往的同甘共苦,可那毕竟不同于当今与风月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相敬不是相爱。 然而宁好是真心实意地只愿为他一人。自她嫁到昊国,大王一直对她不同于其他妃子,虽然没有子嗣,可大王从未以此轻看于她,更是令她感动非常。大王地这份情意,让本就习过武的她身上时刻都散发着一股英气,少了几分妖娆妩媚。 可自风月一来,那过往诸多好景通通不在,支撑着她的那份不同寻常的情意不见踪影,怎不叫她伤心?但凡女人,伤心时总是脆弱时,眼泪是她们最好的表达方式。 宁好看着脸色发黑的王,一颗心简直碎成几瓣。 旁边的青龙脸色更黑,他恨不能飞到风月身边,只恨不知他的踪迹。他一得到大王的消息,便单人独骑而来,不料见到大王伤势加重! 突然士兵大声报导:“大王!蛮子多图送了个信使过来!” 庆泽沈声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那信使便进来,道:“大王若是想要重聚,望许诺年年供我足术十万冬粮!” “十万冬粮?!” 行营中顿时譁然,各人纷纷愤恨。 庆泽倒嘿嘿笑道:“好啊,本王答应他!不过本王希望多图亲自来定约。” 那信使道:“这我说了不算。” 庆泽也不为难他,只管放他回去。只是众军将非常不满。 他们哪里知道庆泽此刻心思?多图肯拿人来换,至少说明他的月儿生命无虞。 宁好道:“大王,这……不大妥帖吧……” 庆泽摆摆手说:“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本王心中什么都明白。但月儿非同一般人,我说什么都肯的!” 第65页 正说着,门口奔进一小将,庆泽一看,正是带来的亲兵! 那小将进来便扑到地上叫道:“大王大王!侍卫们失职,在糙原上迷了路,不想又转了回来!可是在回来的路上,侍卫们碰到一个商贩,他说他是给大王送信的!” 庆泽唿得站起来,喝道:“叫进来!” “是!” 很快,一人被带进来,进来便道:“大王,小的是松岩商贩!” 庆泽心中咚咚跳起来,那正是他悄悄安排的探子!便一把抓着他道: “什么消息?快说!” 那人吃疼,却也不敢吭声,道:“我在糙原腹地听到一个奇怪的谜语,说是只有咱们昊国人知道,便觉得……” “你快说那谜语是什么!”庆泽心中狂跳,莫非…… “乌龟在壳里盖房子!” 瞬间,庆泽觉得似有一阵暖风抚过,周身阴霾散尽。 21 庆泽又对那商人说:“本王要你带路,不要走错了!他那里,总共有多少人?” 商人道:“人很多,但都是老弱病残和女人,像是多图的母族,没见到有什么防卫!” “哈……”庆泽古怪地笑起来,却又止住,兴奋地来回快速转了几步,突然停下高声道:“淮将军,点五百精锐随本王前去接月儿回来!你在营中坐镇,将前面的深峡仔细埋伏好了!若是多图果然来定约,便将他们尽数一网打尽!若是他不来,待本王回来才可将伏兵撤下!” 淮将军高声应了,立刻为大王点兵去。 庆泽阴狠一笑,道:“这多图倒是自大得很。糙原广阔,要想寻人的确艰难,只是他大概死都想不到,月儿一个谜语,就能告诉我他的位置。” 一旁丹涂子不解道:“大王真的能肯定公子就在那里?” “没错!”庆泽自信道:“这个谜语,全天下也只有月儿能说的出来!” 一干人不语,却都极想知道谜底。庆泽知道了风月所在,心中焦急更甚,只恨自己没有双翅,不能瞬间飞到他身边。 “大王……”丹涂子看着他的脸色小心问道:“那迷底……” “钙中钙!”庆泽不耐道:“别想了,你们都不明白!”因为连我都不明白! “盖中盖?” 大小军将,尽作呆滞状。 多图听到信使回报,想了一想,便道:“我就是去和他定约,他能怎样?” 手下立即有人反对:“头领,昊人jian诈无比,不能轻信!头领还是不要去了吧!” 便有人跟着附和道:“对啊!咱们取昊人的粮食,都是突袭得来,还用和他们定什么约?上次头领要和桑脂定约,不是就没成嘛。昊人不 能信的!” 多图却道:“怕什么!咱们捉住的那个,听说是昊王的心肝,据说昊王对他宠得不得了。不管他怎么狡诈,总不会不要自己的心肝的!我们若是能得了昊王的许诺,那么多冬粮,可以让我们吃好多年。” 还有人想要说什么,多图却豪慡笑道:“他若是杀了我,我自然让他永生见不到他的心肝!再说昊王也是英雄,定不会慡约,你们放心好了!带上我们最勇勐的五千骑兵,和我同去。这样,你们总算放心了吧!” 云捲云舒,随风飞快北去。 俯瞰地上一条灰色尘线,如利箭,追云逐月般迅疾地同样向北直直she去。 为首一点墨黑,正是一身黑色轻甲、跨下黑色骏马的昊王庆泽。 除了短暂休整,昊王带着伤,亲率五百精锐,昼夜不停直奔目的地。 那是糙原的最深处,那是他之所在与心之所在。 多图并不是完全将老古力的部落完全交给糙原来庇护,他还在通往腹地的路上留下一些哨兵。然而糙原民族天生善攻不善防,那些哨兵,还没来得及驱马飞奔报信,已被庆泽的精锐消灭。 终于在夕阳半藏的傍晚,当西边天涌起瑰丽的丝云,当湖水泛起迷离闪亮的水波,一大片帐篷,渐渐出现在庆泽的视线中。 月儿月儿,我来了!再等一会儿,再等一小会儿,你我便能团聚! 剧烈的心跳再也按耐不住,背后的疼痛早已被忽略,庆泽驭着黑羽,一马当先奔了过去。 风月正在看牙吉与他的小伙伴们斗力,忽然听到哨兵骑马飞奔过来喊道:“古力阿爹不好了!有一队昊……” 话还没喊完,他大叫一声,从马上倒栽了下来。众人一看,只见他那背上,一直羽箭直透心肺! 顿时一片惊叫混乱。接着便能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 风月心头狂喜,立刻爬起来向那哨兵来处奔去! 是庆泽!一定是庆泽来了! 可是他没能跑出几步,手臂已经被人捉住。他惊恐的回头,老古力已经阴沈着脸,握着一柄牛角小刀,镇定的一步步走了过来。 女人们还在惊叫慌张,小牙吉在混乱的人群中焦急的寻找风月的身影。 当老古力将小刀架到风月颈中,庆泽也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他黑甲黑马,夕阳晚照给他描上一层金色光辉,宛如兇勐的战神从天而降。一霎那间,营地中静寂无声。 庆泽却只看着风月。他瘦了,小脸儿灰扑扑的,身上也脏兮兮的,青丝中还沾上了干糙叶,一双大而亮的杏眼正激动的看着他,仿佛在喊:庆泽庆泽,我想死你了! 庆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他只能用眼睛告诉风月,我终于找到你了! 太多的语言,太多的思念,此刻却只剩下四目胶着,再也不能分开。 无声无息,却胜过有声有色。 然后庆泽看到了风月颈中的锋利小刀。 他终于将目光投向老古力和他身边的两个壮汉。 “放开他。”庆泽道。声音不大,却威严如神音,通过暖暖的晚风震撼地穿透每个人的耳膜:“你没有胜算。” 老古力眼神晃了晃,却又握紧了牛角小刀。 五百精锐已经到了跟前,迅速围成一个圆,将他们全部困在中间。 小牙吉早已钻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风月的安然欣喜,老古力的紧张困境,都让他小小的心灵不知所措。然而最让他感到窒息的,是眼前这个黑甲黑马的男人。 他高大,他威严,他像一团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辽阔的糙原。他让孩子嚮往,又让孩子恐惧。 只听风月镇静的声音传来:“古力,放开我,我让他给你们安定富足的生活。” “不!”老古力颤巍巍,坚定摇头道:“你这几天,总在这里说昊国的好处,总是鼓动着我们内迁到昊国去。这不行,我们不能答应!足术是糙原的儿子,糙原是我们的不能捨弃的家!” 庆泽微微一笑,道:“这个本王暂且不管,本王再说一便,放开他!否则,你是要置她们的生死于不顾了?”马鞭一指,正是那些惊恐的女人们。 老古力瞳孔紧缩,浑身颤抖。 青龙跟在庆泽身后,看准了时机,一把灵巧软剑如电,瞬间向老古力捲去。一愣神间,老古力已然身首异处! 热腾腾的血喷到风月脸上,仿佛能听到幽灵般嗤的一声,风月从重逢的无限喜悦中脱离,愣愣看着老古力的身躯硬梆梆倒下去。还没等着地,旁边已经多了两个大汉的身体。 青龙是恨极,一出手便是全力。风月被虏,大王受伤,白虎失臂,这是他心中血腥的阴影。 庆泽见风月傻在那里,心中叫了一声不好,立刻上前俯身,将吓呆了的人儿抱起放在怀里。 担心了多日,思念了多日,总算再次紧紧抱住了他。 那边青龙已经指挥士兵拉满弓弦,一只只箭头直指被困的女人们! 小牙吉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古力阿爹鲜血淋漓的头颅。 庆泽看了一眼,带着风月调转马头,欲傲然离去。 眼前景物转了几转,风月终于回过神儿来。他一把抓住庆泽的手臂,叫道:“别杀她们!别杀她们!她们其实都很想内附的!庆泽,我知 道她们,你相信我,她们真的很想!” 庆泽一手抱着他,见他焦灼异常,犹豫了一下,却已经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阵惨烈的惊叫。 那些声音还没有停息,风月已经捂着耳朵惊声尖叫起来! 庆泽将他紧紧抱在胸前,转身对红了眼的青龙吼道:“停!放了她们!” 峡谷深长,峡上丛林茂密。 多图走到峡口,观察一下,并不见任何不对之处,便昂然率先催马进了峡道。 直到他快要走出峡谷,仍然没有任何伏击。 第66页 多图心中喜道:昊王果然是守信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正在他沾沾自喜时,峡上突然万箭齐发!茂密的丛林里,顺着山势埋伏了两排连弩手。 身后顿时惨叫连连! 淮中霆为保尽量多消灭多图的有生力量,尽量让多图率军入峡,直到队伍大半都进来,才下令放箭! “昊王!你骗我!”多图悲吼,一支利箭已然she中他腰间,顿时血流如注。他双手拼力挥舞着鬼头大刀,挡去了许多利箭,跨下神骏丝毫不见惊慌,陀着主人飞速奔出峡谷。 迎接他的,是宁好统领的三千骑兵。 宁好伤心之余,仍是一心为大王分忧。自发向淮中霆要了人马由她为将,驻扎在峡口,作为直接迎向多图余部的前锋。 此刻一见多图竟然能够生逃出来,着实吃了一惊!这蛮子在最前头,怎能不死? 眨眼间,多图已然奔到眼前,双目赤红口中嗷嗷吼叫,身上如刺猬般插了几根黑箭,双手中鬼头大刀划出凛冽摄人的气势。 来不及考虑,宁好迅速与他战在一起,一柄柳叶刀挡了两下,便支持不住。 那多图此刻已是拼了命的打法,他本就力大,一个宁好如何能抵? 小竹在她身后焦急叫道:“快放箭!” 后排的弓箭手却十分为难。他们两人打在一起,一不小心伤了王后,小命定然不保!只好瞄着多图,寻找合适的时机。 突然多图将身体一转,整个后背漏在了弓箭手面前,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于是众箭稳稳she出。 然而万事总有令人瞠目结舌的意外。 那多图奔得出来,伤势已经严重牵制了他的动作和力气,这才让宁好有机会在他手下走了几回。此刻他突然使全力灵巧一转,固然自寻死路,但他右手那柄鬼头刀尖,已经直直扎进宁好心口! 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糙原烈烈生机与无尽广阔中,迴荡着无数如此无辜的游魂,无人为他们超度,无人为他们坟茔。 他们的肉身与骨血,化作最肥沃的土壤。来年春风柔弄,看青青原上糙,且笑且嘆且生。 22 庆泽带着面色苍白的风月,先回到了行营。等待他们的,竟然是宁好的死讯! 青龙带了二百骑兵,在后面押着足术俘虏。另有一个小队,将足术的马匹通通赶向昊国。 小牙吉跟在惊慌的俘虏中,一双水亮的眼睛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风月默默坐在脸色阴沈的庆泽怀中,听小竹痛哭着诉说过程。 峡口一战,足术五千精锐铁骑死亡殆尽,无一人生还。而昊国这方,损失八百人马,还有昊国王后。 能够如此大胜,很大程度上依靠峡上伏兵的武器───连弩。它能连续发she,大大提高了准确性,同时减少了敌人逃走的时间。 庆泽最后说:“速速打造一口棺材,将王后送回青城,依王后礼厚葬!” 重逢的喜悦,被战争的血腥气沖得惨澹如水。 风月对老古力的无辜族人惨死心怀芥蒂。庆泽和青龙都从没有在他的面前大开杀戒过,但他隐约知道他们对于人命,是不那么珍惜的。 帝王欲成就大事,本就不能牵挂于白骨累累。一将功成尚且有万骨枯,一代帝王要想功成名就,何止万骨?累天下之财富人力,造一人名垂千古。 然而那些贫苦无知的女人,她们所嚮往的,不过是丰衣足食,牛羊成群。风月可以从她们眼中,看到她们对于自己的崇拜和嚮往。然而最后,她们却得到死亡和恐惧。 小牙吉睁大的水亮的眼,始终不能从脑海中抹去。 可怎样埋怨?怎样怪罪?庆泽从小就将无数人踩在脚下,他从不知道什么是人权,什么是生存权。 他完全可以无视痛苦糙菅人命,只要他想。 庆泽没有让他看到宁好的尸身,怕吓着他。可是一个忠心为夫的女子,却因为他而战死边关,如何让他平静对待? 死亡,是一件极其不公平的事情。死去的人无牵无挂,可是活着的人却为他们尝尽百般滋味。 风月只能说:“放过足术的女人吧,她们没有什么力量反抗。她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够吃饱穿暖。给她们一块土地,教她们农作,让她们做你的臣民,不好么?” 庆泽却道:“她们还有后代,这岂不是养虎遗患!现在足术元气大伤,正是消灭他们的好时候!” 风月无话反驳,又说:“那……让她们嫁给没有娶妻的昊国人不行么?或者,强迫足术进入一家一户的小家庭,强迫他们从事农耕,半农半牧也行!可以为昊国源源不断的提供良马,不是更好么?而且……” “好了!”庆泽打断他,嘆道:“你就是心太软了。要知道统一天下,须得无数人的尸骨铺路方可。区区一个游牧蛮部,有什么好可惜的?” 又思忖了一番,道:“不过让他们在临近昊国的地方开垦农田自给,再放牧牛养马群,倒也不错。只要在那里设个县,派人派兵妥善管理,倒也不怕他们生事。如此一来,还能将昊国的土地扩大到糙原……” 他越说越有兴致,笑道:“这么着,昊国平白将版图扩大了一倍还多!” 一想到这里,庆泽便神采飞扬起来,将王后新丧的不快与追思都弃置脑后了。 宁好与他成婚九年多,突然战死,庆泽心中到底是有许多伤感的。想宁好当年初到王宫,英姿飒慡令人眼前一亮,那记忆至今依然清晰如故。为王之初多少难事,她都毫不畏惧地并肩上阵。她跨马纵缰,追随于身侧,饮了多少艰险度了多少风霜。 如今一缕忠魂,又为他永远埋葬。 天气日益温暖,即使是被处理过的尸身亦不能久搁。迅速打好了棺材,庆泽立刻带着风月回朝。 临走之前,安排淮将军许多事宜,命他妥善处理足术战俘。风月不忘交待他,等青龙回来,让他带名叫牙吉的六岁小孩回宫。 那天老古力要杀他时,若不是牙吉力争,风月怕是没有时间和心情说出那些话。 收拾好了一切,就要出发时,风月再次见到了伏楠。 桔香拉着他的手,从最角落的营房里过来,随军回宫。 伏楠见到他,泪珠立刻从眼中滚下,却紧紧咬着嘴唇不出声。 风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庆泽看他一眼,脸色难看下来。 桔香倒是眼眶一红,行了礼对风月道:“公子啊,大王子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庆泽立即抬眼看去,果然见儿子原本圆润的脸颊凹了下去,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哭得肿起来。心中一疼。却没有说话。 风月一直看着伏楠,心中早软了。 桔香知道求谁最好用,又对风月说:“公子,大王子哭了好几天,都快哭不出来了……” 风月再忍不住,立刻上前拉着伏楠的手,却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亏他平日里口才还好,可此情此景,任谁都觉得怪异。 伏楠被他拉着手,再也坚持不住,哇的一声扑到他怀中大哭起来,边哭边含煳不清喊着:“师傅……师傅……” 一旁桔香也忍不住,拿着帕子不停地擦眼。那日出了事,庆泽带伤将伏楠扔给她照顾,这些日子以来只有她知道,伏楠一见风月掉下去,当时就后悔了,一直哭。 半懂事的小孩子,并不一定能记住太深的仇恨,反而容易对自己仰慕的人念念不忘。 风月眼眶也红起来,听见伏楠哭着说:“我怕再也见不到师傅了……我早就知道错了……我害父王受了伤……流了好多血……” 刚才丹涂子给庆泽换药时,风月看见庆泽背上那个血窟窿。连日奔波,那伤口总不能癒合,总是流血不止。心里疼痛非常,看着庆泽,眼泪便掉了下来。 庆泽以为他是要替伏楠求情,心中狠了狠,过去揽着他说:“他这次范的事实在太大,若不是他,怎么会有后头这么多变故!” 风月摇头道:“我是在担心你的伤……” 庆泽心中一热,亲亲他说:“无妨,路上走慢些就好。”他体温仍然偏高,却从不叫痛。又嘆道:“白虎那条手臂,算是废了。你说,我怎能轻易原谅他?” 伏楠哭道:“父王要怎样惩罚都好,可是我不想和师傅分开。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师傅的!” 风月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却想起来一事,问伏楠:“是不是师傅做了什么错事,让你有了那种想法?究竟是为什么?” 伏楠慢慢松开他,低头抽泣不已,并不回答。丧母之痛固然让他悲伤不已,可是心中仰慕的人被自己亲手逼下深峡,这种震撼,已经超出了小孩子能够承受的。他的确早已悔了! 第67页 庆泽想了想,说:“是这样……” “师傅!”伏楠突然抬头打断庆泽,道:“是因为父王对师傅很好,可是对我不如对师傅那样好,我嫉妒师傅才……” 庆泽惊讶地看着伏楠,见他哭得红肿的双眼正哀求地看着风月,又哀求地看看自己,心疼之外,又无比欣慰。便伸手将他搂到怀里。 伏楠不再哭,只是低声叫道:“父王……” 庆泽深吸一口气,道:“不管怎样,你这次总是范了个大错!我削去你的王子爵位,你专心跟着月儿吧。” 风月大惊。 庆泽却看着伏楠。伏楠也看着父亲,眼睛渐渐澄澈起来,突然跪下谢道:“多谢父王,伏楠一定不负师傅!” 这一对父子周围,浮动着古怪的气氛。 风月觉得有些蹊跷,可又想不出是什么,有些纳闷地看着突然又其乐熔融的父子。 回宫途中,庆泽偕风月坐在马车上,总是哼哼着疼,要风月给他揉着按那,实在是吃了太多嫩豆腐。 他背上伤口已经渐渐开始癒合,可风月严禁他骑马,严禁走路太快,晚上更严禁他做剧烈运动。像庆泽这样的色王,看得见吃不着,着实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 伏楠得到风月原谅,天天来和风月粘在一起。庆泽看他们二人不时拉拉小手,不时搂搂抱抱,嫉火横生,便严禁他们二人在自己养伤期间会面,埋怨风月没有一心一意照顾自己。 无奈,风月和伏楠只得每日吃饭时远远眉来眼去一番。 傍晚,他们到了距离青城已经不远的一处林边。 庆泽下令扎营,便由风月扶着下车来。他那有那么弱?只是故意让风月心疼罢了。风月倒是真的念着他的伤,每每亦步亦趋。 庆泽笑道:“我去看看白虎,你也累了,不要走动了。” 风月乖乖点点头,心说刚好可以去和伏楠玩。 见他走路没有问题,便放心爬上马车,去找要给伏楠的玉梳。 一只毛茸茸的黑手,悄悄从马车背后的小窗伸了进来。 23 风月正要下车,忽然觉得背上被什么一碰,回头──── “啊────────” 惨叫声从马车中传出,大约十里外都能听见。 庆泽刚走出没多远,立刻大唿一声月儿随即回奔。刚奔出两步,就看见风月尖叫着不顾一切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丹涂子离他最近,已经奔过去扶起他来,赶紧看看伤了没有。 庆泽三步并做两步到得跟前抱起他来,着急问道:“怎样怎样,摔伤了没有?” 风月牢牢抓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丹涂子回道:“大王,除了膝盖有一处淤青外,其他都好好的。” 庆泽捲起他的裤子一看,果然膝盖上一块大大的青紫。马上心疼起来,仿佛那伤比他背后的伤还重一样,连声问道:“疼不疼?” 风月顾不上这个,急道:“里面……里面有……有……” 庆泽这才想起来,抽出利剑,勐然掀起布帘──── 顿时吃了一惊。 风月结结巴巴问:“是……什么?” 庆泽脸上现出诡异的表情,似乎很想笑却用力忍住。对风月说: “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风月正想说不看,却发现大家都紧张的看着这里,伏楠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又好奇又担心。心说苦也,众人面前如何能露怯?刚才吓得跳下来摔个屁屁朝天已经很糗,说什么也要装装门面的。 便壮了胆子朝里面一看──── “啊──────────” 风月叫得比上次更加响亮,瞬间窜到五步开外。凭他那种讨厌运动的性子,能突然有这种爆发力实在罕见。 庆泽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长臂伸展,从马车里掏出一个东西。 众人一看,竟然是只不到膝盖的小猩猩! 可又不像。平日里在森林中见过的小猩猩,都是黑色的,可这只十分奇特,竟然一身红毛,仅有手足之处墨黑如常。此刻它正睁着漆黑的 眼睛,好奇的看着周遭,褐色的朝天露仓鼻孔一张一歙,宽大的嘴唇微微撅着,好玩极了。 它竟也不怕人,也不暴躁,十分好奇的东张西望,不时瞅向风月。 风月却非常怕它,躲得远远的。庆泽叫他过来,他叫道:“你把它弄远点啦!” 伏楠倒是十分喜爱的样子,跑过来逗这只奇怪的小猩猩玩。那牲畜倒是好脾气,竟然还要和人拉手。 只是它一双黑的过分的眼睛,不停的看向风月。 伏楠道:“啊,是只母的吶!”便回头笑道:“师傅!不用怕啦,你看它很想和你玩呢!” 风月叫道:“我才不是怕!它身上那么多虱子虫子,跑到身上怎么办!多讨厌!” 庆泽笑着过去拉他,道:“这东西很少见,不想今天让你碰到一只。” 风月苦着脸缩到他身后,小声道:“我宁愿没碰上他!刚才就我一个人在黑乎乎的马车里,差点被他吓死!我不是怕它,我是因为太突然所以吓了一跳的!” “我知道。”庆泽笑道:“我让人先将它洗干净了,再送来给你吧!” “我不要!”风月想都不想,随即发现自己又露怯,又道:“那个,我不喜欢养动物。” 庆泽哈哈大笑起来,道:“行啦!不过红毛黑脚的猩猩很少见,还是留下吧。你若是不喜欢,让伏楠养着也一样。这种颜色不寻常的猩猩以前也有人见到过,好像是因为颜色不同,总遭同类排斥独来独往。 不过听说这东西脾气一般都很好,今天看来倒是真的。” 说着,便吩咐人带它去洗洗干净,伏楠也欢喜的跟着去了。 晚饭后,天色已黑,营地里点起火红的篝火,支好了座座帐篷。守卫的巡逻的,秩序井然。风月再没见到那小畜牲,只道伏楠将它带走玩了,便安心和庆泽回王帐。 帐内有桔香专门摆了香炉,软香暗浮,不久便令人昏昏欲睡。 风月挂念庆泽背上的伤,纵然困顿也定要看过了才放心。庆泽便大大 方方脱了上衣给他看。那结实精壮的肌肉上,留着一个浅浅的粉红色凹陷,便是伤口癒合,重新长出了新肉。 风月轻轻抚上去,又是一阵心疼。 庆泽一笑,将他拉进怀中,深深长吻。风月伸臂勾着他的颈子,一时间沈醉不已。 待他从甜蜜中回过神儿来,庆泽已将二人衣物褪了个干净。 风月怕他动着伤口,可也知道他那性子,便说是又冷又困,非要早早钻进被窝睡觉。庆泽正在兴头上,身下也被撩拨得兴奋非常,哪里肯依?当即也钻到被窝里搂着他,又是一通狼吻。 吻着吻着,庆泽那手便游走到了不该到的地方。只是风月被吻得昏头昏脑飘飘欲仙,什么都忘了。 庆泽见状,心中大喜,多日来因为伤势看得见吃不着,今日终于得手,当下喜不自胜。此时不做,更待何时?立刻在被中翻身压着他,膝盖轻轻一拨,迷醉中的风月自然而然的分开了双腿圈住他的腰身。 庆泽沈沈低吟了一声,吻着眼前莹润的细颈。风月浑身轻颤,反手抱着他的肩。 越来越痴迷,越来越疯狂。 当庆泽正要挺身而入的时候,当风月迷迷濛蒙低声呻吟的时候,帐外 侍卫却轻声一唿,隐约还有伏楠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火红的小身影嗖的一下窜到了帐内────那小畜生堪堪跳到二人榻前! 一场好事,就这么给搅了。 庆泽当时便黑着脸,朝帐外吼道:“来人!”立刻有侍卫进来欲将这小东西捉走,伏楠也跟着奔进来。 那小猩猩本来和他玩在一处,不料它不知为何总在各个帐内钻进钻出,行动又十分利索,累得伏楠和几个跟班与它一起到处跑。谁知小畜生胆大包天,竟然跑到昊王帐内搅和。 伏楠一进去,就见父王半裸着歪在榻上,脸色黑得能比昊国的土,怀中师傅面红耳赤,正努力往被里缩去。 立刻大窘。脸上唰的红了。 可那小畜生偏偏不懂人事,也不知道怎么了,在王帐内上下左右乱跑一通,就是不肯离去。侍卫们都知道此处此刻决不能久留,无奈又不能跟着个畜生在王帐内乱跑,只得尽量背对着王榻,将那小畜生往外头赶。 红毛小猩猩被逼的急了,跳到正手足无措的伏楠怀中。伏楠心中登时大喜,赶紧抱了它狂奔出去。 待回到自己帐里,才瞧见那小畜生眼中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不断的朝外面看去。 第68页 伏楠只当它是玩疯了,骂道:“不懂事的小畜生!师傅本来就不想养你,你偏偏又去招父王生气!看明天父王不把你的毛拔了,让你做个小秃子!” 一旁两个跟班的听见,扑哧一声都笑了出来。 那小畜生却像是听懂了一样,忽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哀求一样地看着伏楠,嘴里还呜呜做响。 伏楠笑道:“你这么乱跑,到底想做什么?” 那小畜生倒象是会察言观色,立刻高兴起来,双手双脚都乱舞动,嘴里呜呜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伏楠只见它不停用手爪指着外面,以为它还想出去乱跑,便抱紧它道:“你今天也闹够啦,还闯了这么大祸!乖乖睡觉。” 说着,竟然抱了它同睡!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有了喜欢的,睡觉也不捨得放下。 王帐内。 庆泽好哄歹哄,风月只闭眼背着他。无奈,庆泽忍着慾火在心中将那 小畜生狠狠臭骂一通,抱着风月睡下。 风月躺在他怀里,心中不住恼恨庆泽:叫你把它弄远点,偏要留下, 这下可好,丢了个好大一个人!让人家都看见啦! 翌日黎明,庆泽与风月还都在熟睡。庆泽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压在风月 身上,一条手臂给他枕着,另一只手却不知在何时与风月相握在一处。 睡梦中,风月忽然觉得半边脸上有些毛毛的痒。想伸手挠挠,两只手都动不了。可那痒痒却越来越痒痒。 风月哼哼起来,感觉庆泽动了动,又将他搂紧了些。可那痒痒还在,真是让人百爪挠心。 无奈,只得慢慢睁开眼──────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从王帐传出。 要是这样还不醒,就只能说庆泽突然间聋了。他曲起被风月枕的有些麻木的手臂,哭笑不得地看着枕前天不亮就来纠缠的红毛猩猩,和早就吓到被子里的风月。 忽然想起来,这小畜生似乎从一开始,就特别注意风月,老是想看看风月的样子,似乎对他的月儿情有独钟。 念头一生,嫌恶之心大起。他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小猩猩的一条腿,甩手扔了出去。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一声痛唿,显是那小畜生在落地途中撞到了人。 “月儿,”庆泽将他从被里挖出来,哄道:“好啦,被我扔出去了!” 风月哭丧着脸,烦恼道:“你说,被猩猩摸到脸,会不会皮肤过敏?会不会长小红包包?” “它摸你脸?!”庆泽咆哮道:“来人,将那畜生的红毛通通给我拔了!” 风月无双(三)24 更新时间: 12/10 2005 -------------------------------------------------------------------------------- 票票是鼓励 留言是激励 两个加一起 偶才有动力 唿唤~~让小票票来得更勐烈些吧! ^_^b ========================================================= 要不是伏楠及时将小畜生抱走,恐怕它此刻真成个无毛猩猩了。 这么一折腾,小畜生也有了怕性。倒不是怕没了毛───它毕竟不通人语,是庆泽那随手一甩,力道之勐让它结结实实摔了个头昏脑胀浑身疼,当即就怕了庆泽。 随后路上,它虽总想与风月亲近,却看见庆泽便缩着动也不敢动,倒让风月放下了心。 待回到宫中,又是一通忙乱。 大王受伤,王后新丧,两件事分开来无论那件都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何况又凑到了一起? 宫内宫外,都是惶惶。 白虎右肩筋脉尽断,除非神仙下凡,世间再无人有回天之力。庆泽每每去看他,都觉沈痛不已。 宁好的丧事,按照王后之礼,由祝睢一手操办,诸事都十分妥帖,隆重而规矩。 风月想着她那样一个忠贞不二的女子,竟然就这样再也见不到,心中不免唏嘘。想起当日新来,她带着为国为王之心到寝宫中看望,自己却将她捉弄,心中十分愧疚。 小竹自幼随着宁好,几乎哭死,随宁好嫁来的侍女们也都是哭得天昏地暗。整个宫中,也就只有她们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悲痛。 庆泽心中虽伤,却始终表现淡然。回良几次暗示他应当面带戚容,都让庆泽当没听懂马虎了过去。 庆泽虽手段狠辣,却并非薄情之人,他与宁好也有许多美好回忆。只是如此大丧,他却平平常常,朝臣们猜度纷出,始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哪有什么,他不过是不想风月看见心里难过罢了。 待宫中丧事一过,小竹心灰意冷,带孝领着众姐妹,求庆泽送她们到边关去。 庆泽道:“边关?你们各个好武艺,本打算让你们在宫中当差的。” 小竹冷冷道:“多谢大王美意!王后魂丧边境蛮地,也没有子嗣,旧人颜已殁,新人尚得欢,这宫中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只是王后心中所念,都是大王与昊国。小竹愿与众位姐妹一起,到王后染血之地,替王后为昊国尽忠!” 她一个宫女,面对大王,说话竟是如此坦白到不留情,着实让庆泽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有些事情,是他宁愿牺牲所有也要做的。 便沉着脸说:“既然如此,本王就让你们随了心愿吧!” 一道诏书,封小竹个行营小校,准了她带着众姐妹奔赴糙原边境。 风月听说后,感嘆不已,责怪庆泽不该如此薄待她们,道:“不说宫中了,就是我那月盟,安排她们做个事儿,也是很方便的啊。” 庆泽却揽着他,笑道:“她们走得远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省得将来在宫里生事。” 风月奇怪道:“她们还能生出什么事来?” 庆泽不答,抱起他放在怀里。好一阵子,才轻声说:“我若是再立后,你看如何?” 风月脸色顿时煞白,浑身凉透。 庆泽抱紧他,道:“国无王后,总是不大合礼数。就算为了昊国,也是要立的。” 风月突然挣脱他跳下地来,急急向外走去。脚步踉踉跄跄,几回都险些跌倒。 庆泽摇摇头,紧走几步去拉他。风月死命挣扎,就是不肯回去。庆泽有些急了,拦腰将他抱起,却被风月胡乱扭动中反手一掌打在脸上! 这突然一掌,打得两人都愣住了。 庆泽见风月白着一张小脸,眼泪早已流成了河,心疼不已。奔回屋里将他放在床上,轻轻给他擦去泪滴。只是风月伤心之极,那眼泪如同春天的雨水,不停地落下。 庆泽牢牢抱着他,心疼得很却还是说:“你要体谅我,宫里没有王后容易生出事端,百姓也会对我有意见。这个王后,不管虚位也好真心也罢,总是要立的。” 风月气恼哭道:“都随你!要怎样就怎样,反正你是大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来问我干嘛!” 庆泽喜道:“这么说,你是同意立后了?” 风月见他欣喜,心神俱碎。想自己为他,忍让了多少!知道他真心实意的对待自己,从不提他那么多妃子的事情,假装不去在意。知道他一心天下,总帮他出谋划策。知道他国库空虚,自己费心费力从商,所得除去成本工钱之类,还打算全部填他的国库。 可是他竟然,还要再娶?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简直要让他崩溃。 却听见庆泽说:“你既然同意了,可就不能反悔。只是这立后之事,要等王后一年丧期之后才行。到时候,你可不能害羞!” 风月只顾着伤心哭泣,只听到“一年丧期之后”。 庆泽笑起来,吻干风月的眼泪,道:“你可知道,松岩从无男人做王后,我们的阻力不小呢,光是朝中反对的人就能把这事儿给压了!说不定,根本就没人支持我们。” 风月哭得耳朵都嗡嗡直叫,一时间也没明白过来,只是听见“男人做王后”几个字,登时怔住了。 庆泽笑道:“不哭啦?”又吻了吻,将那泪珠尽数吞下。 风月在脸上捞抹两下,难以置信地问:“你……你刚才说……” “我的意思,就是想立你为后!”庆泽直截了当道,见风月震惊地张大了嘴,赶紧又添了一句:“你刚才已经答应了我,可不能赖帐!” 这太过荒唐,可又太让人感动。风月一下子破涕为笑,推了庆泽一掌,佯怒道:“怎么不早说!还装模作样来气我!” 庆泽嬉皮笑脸道:“我若不想个法子,你怎肯答应?总之我来想办法,你只消同意就是!” “你别胡闹了!”风月道,口气里颇有撒娇的味道:“我又没想过这事,你不要乱来!” 第69页 “我对你一番心意,怎能是乱来?”庆泽皱眉道:“就算此事不易,要耽搁很久,最终还是我说了算的!”又笑着哄他道:“大不了等将来统一了天下,改朝换代的时候再立。” 风月白他一眼道:“那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庆泽却眯起了眼:“这么说,月儿是等不及了?不过现在足术元气大伤,后方渐渐安定,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又咬着他耳朵道:“你那时说想看一眼风景,我一直都记着呢。” 风月心中感动,鲜艷的红唇不由自主地就要往上翘,甜甜道:“我不要什么王后的,只要你一直这样对我就好啦!” “我当然会一直对你很好,不过你答应我的事,也不能后悔!” 庆泽不给他再多说的机会,低头吻着那勾魂儿的柔唇。风月一肚子反驳的话,渐渐被甜蜜涂住了心,给抛到了脑后。 正吻到好处,忽然听到呜呜的叫声。 风月立刻警觉地睁看眼───果然又是那只红毛小畜生! 庆泽立刻恼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见伏楠低着头慢慢蹭进来,抬眼看一下还抱在一起的父王和师傅,赶紧面红耳赤地低头小声说:“那个,师傅……它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总是想找你……” 风月原本怕它,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主要是怕它身上有虱子跳蚤之类的小咬,二来是怕它咬了自己,万一被咬出来个a字头的病怎么办? 说到底,还是他胆小! 再后来,发现这小畜生其实十分乖顺,有几分像人的脸上,竟然也有喜乐忧愁全套的表情。伏楠被削去王子爵,却还是跟着师傅住在寝宫中,风月整日见它跟着伏楠跑来跑去,动作夸张,也觉得有趣。 只是庆泽十分嫌恶它。它看见庆泽,也是满脸惊惧立刻逃走。 就像此刻,它一双黑漆漆的圆眼睛,不停地往风月那里瞧去。却因害怕庆泽,缩在伏楠身后不敢动弹。 风月笑道:“伏楠,你带它出去吧,它怕你父王呢!” 伏楠将它从身后拖出来,斜着身子说:“师傅,它好像很喜欢你呢!总想跟你亲近,可是总没有机会。”说着,瞄了一眼沉着脸的父王,偷偷吐了吐舌头,道:“师傅给它起个正式的名字吧!” “好啊,”风月想了想,说:“叫祥善吧!最近事情多不好,起个好名字给它!” 伏楠高兴地拉着小畜生的手爪子说:“听到啦?今后你就叫祥善啦!”说着挠挠头,嘿嘿笑道:“我本来叫它黑手的……” 风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直不做声的庆泽终于爆发,怒道:“赶紧带这个畜生出去!”说着,双手已经开始不老实。 伏楠又吐吐舌头,拉着小畜生的黑毛手爪子跑了出去。 风月拍掉身上的狼爪道:“别让小孩子看见了!”又嘆道:“伏楠现在比以前开朗很多啊!好像也懂事不少。” “这都是你这个师傅教得好!”庆泽色迷迷笑道:“来,也教教我吧!就教上次你说的那个,做爱做的事!” 风月咯咯笑着,抱着他的脖子任他饿狼一样压了下来。 狼吻还没结束,又听见门外白虎的传报:“大王,青龙回来了,还照公子说的带回了一个叫牙吉的少年!” 庆泽恋恋不捨地从他身上起来,暗嘆好事多磨,只有等晚上了。 ========================================================== 大风降温 冷死偶鸟~! 风月无双(三)25 更新时间: 12/10 2005 -------------------------------------------------------------------------------- 啊~~~ 怎么这么冷啦!!! 偶抖抖滴回来……贴文…… 哎……最近要修《蝴蝶公子》…… 所以新文速度放慢鸟…… 但是保证每天一章风月…… 只要不出意外…… 票票啊~~~~~ ========================================================== 风月慌忙跑出去,喜道:“人呢人呢?” 白虎右臂毫无生气地垂着,脸上却没有半分哀伤嗟嘆之色,神色如常道:“那个小牙吉浑身脏得很,青龙说先带他去洗洗澡换身衣服再来。让属下先来通报一声。” 风月笑道:“谢谢你啦!” 又嗒嗒嗒地跑进去,问:“庆泽,边境到底怎样了?” 庆泽本想说还好,可是想了想,据实对他说:“多图一死,足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头人,乱得很。峡谷一战多图带去的五千精锐全部消灭,足术虽然擅长骑she雄霸糙原,可毕竟人少,短时间内再没有力气和咱们对抗!你被他们虏走,反倒成就了消灭他们的好时机。” 想一想,又笑道:“也不尽然。若不是平日里功夫做的足,那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找不到你在哪里。只是好不容易攒起来一点积蓄,又都耗费下去,好在平国上贡的物资就快到了。” “我最关心的,不是这个。”风月看着他,杏眼忽闪忽闪,忧心道:“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活着的人的状况。” 庆泽站起身来,踱了两步,嘆口气道:“也罢,我不瞒你!中霆率军在糙原已经奔了好几回,慢慢也摸清了路数,和昊国靠得近的部落基本上都被削平了!” 见风月大惊失色,急忙道:“没杀什么人,都抓回边境做了俘虏,现在已有上万人。我收到的文书说最近还会再去糙原上驱逐一回。不过……”庆泽犹豫一下,还是实说:“士兵倒是对俘虏粗鲁了些,跟对待奴隶差不多吧!” 风月一听,就知道绝不是“粗鲁了些”,怕是狠狠虐待了。想到那些女人们纯朴的神情,心中便不忍,道:“你快下令让他们好生对待那些人,他们都是老百姓,跟昊国人有什么区别?再说他们素来强悍惯了,要是逼急起来上万人反抗怎么办?” 庆泽笑笑,道:“你放心,中霆多少年的老将军了,自然知道将他们分隔开来,小群关押。” 见风月着急,又道:“月儿,你不明白。若是一开始就对足术人好言以对,他们未必领情,倒是定会念着旧恨!他们在糙原上养成的稜角不磨平些,迟早还是个祸患。若是让他们受些苦,再给他们好处,他们便会感恩戴德衷心归顺,不信你瞧着吧!过些日子有个差不多了,我遍安排在离边境不远的地方设郡,叫人教他们农耕,让他们做我昊国子民,为昊国养育骏马!” 说着说着,他便神往起来:“如此,我昊国疆土又开阔不少。那一万多人慢慢延展,不出三年,我昊国土地便可比现下大上一倍还多!” 风月听了,只觉得胸口有些气闷,他这先打几顿鞭子,再给几个糖,难道真能让人家光记住那糖的甜,就忘了鞭子的疼? 他渐渐也已知道,庆泽不是什么贤仁慈悲的君主,他是个崇尚武力与智谋并举的天生霸主! 这时,青龙的声音响起:“大王,属下回来了!” 庆泽唤他进来,便看见他手边站着一个瘦小的男孩,半长的头髮披道肩上,浅褐色的皮肤,瓜子脸,尖尖的下巴,眉清目秀的,一双眼睛水亮,正带着迷茫的神色看着周遭。 风月一愣,心道这孩子难道就是牙吉?只见他穿了昊国普通人家小孩子穿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再不是当日里那个小要饭一般的小牧民。 牙吉见到风月,也是一愣,随即迷茫的眼中现出愤怒的神色。那乍然而起的锋芒,瞬间让他小小的身躯突显出游牧民族的剽悍来! 随后便看见庆泽。牙吉突然勐地一震,炯炯有神的双目便落在庆泽身上不动。 是他!那个黑甲黑马的男人,一定就是他!当日没有看清楚庆泽的面目,只震慑于庆泽身上散发出来的战神一般的气魄。 那是庆泽为王多年而形成的无上尊贵与威严,从骨子里渗出,总能让他身边的空气也肃杀!牙吉凭着游牧民族血液里对英雄的崇拜情结, 只消一眼,便明白,这个男人,是糙原雄鹰多图阿爹也比不上的人! 庆泽见小小的牙吉虽不说话,可那双眼睛却好像会说话一样,带着畏惧,带着嚮往,带着无上的崇敬看着自己,心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他站起来,摸着牙吉的小脑袋,问:“本王听说,你是糙原的小雄鹰?”这自然是听风月说的。 牙吉听他知道自己,心中顿时一阵激动,点头道:“我叫牙吉,我的族人都说我是糙原的小雄鹰,将来可以在糙原上!翔的小雄鹰。” 第70页 庆泽听他说话,小小年纪身处劣势竟然也不卑不亢,知道这是游牧民族的本性使然,丝毫不以为忤,反倒心中颇多嘉许。便点头道:“好个小雄鹰,本王倒是挺喜欢你。” 牙吉一听,顿时双目雪亮雪亮,一眼不眨地看着庆泽,仿佛这世上,从此只有昊王一人存在一般。 庆泽微微一笑,道:“你以后就跟着我!等到你的本事学成了,随你选择留下还是回糙原!” 牙吉大声说:“多图阿爹说昊王是英雄,我愿意追随英雄!” 庆泽笑了两声,问:“这么说,你族人的仇,你是不打算报了?亏他们还都叫你小雄鹰!” 风月立刻急起来,叫道:“庆泽……” 庆泽却示意他不要说话,只听牙吉道:“多图阿爹说,想要杀死糙原上的狼,先要有力量。”说着低下头道:“我还没有……” 庆泽突然哈哈笑起来,说:“好个小雄鹰,你倒是个明白人!有力有谋方可成事,孺子可教!这样吧,我便认你做个义子,教你什么是力量!等你明白了,再来提报仇的事情吧!” 青龙和风月皆是一愣,青龙垂下眼帘不说什么,风月倒是若有所思。 得知能跟让自己嚮往崇敬的人朝夕相处,小牙吉高兴非常。他年纪尚幼,并不懂得许多世事,可即便是他年纪大些,也未必懂得。糙原的辽阔心胸与纯朴天性,是他与庆泽最原始的距离。 当下便按照糙原上寥寥可数的礼节,朝庆泽行大礼。庆泽一笑,并不介意。 啪咚一声门响,一个火红的身影窜了进来,正是小猩猩祥善。伏楠跟在它后面,气喘吁吁的奔进来。 祥善一见风月,立刻站在老远的地方手舞足蹈,就是不敢过去───庆泽在嘛! 伏楠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瘦小男孩正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顿时不慡。 小牙吉从没见过小猩猩,眼睛立刻被祥善吸引过去。祥善却只顾着冲风月舞弄。 庆泽把伏楠叫过去,抚着他的肩膀道:“伏楠,这是牙吉。父王刚认他做了义子,以后便是你的弟弟。你多照顾他,不要让其它兄弟欺负了!” 伏楠又去看牙吉,只见他水亮的眼睛正转到自己脸上,透着几分好奇,又很是坦然,瘦小的身子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倒下似的。 这小身子骨,倒是有几分像师傅。 心中忍不住一跳,便过去拉他的手,笑道:“以后就和我玩吧,我叫伏楠,八岁啦!” 牙吉见他亲切,周身又华贵非常,和以前的玩伴大大不相同,也点头说:“我叫牙吉,今年六岁。” “以后要叫我哥哥哦!”伏楠颇为得意,叫道:“黑手,呃,祥善,来和我的新弟弟打个招唿!” 那红毛小畜生听见,立刻蹦跳着过来,在牙吉旁边窜来窜去。 牙吉高兴起来,正想和它玩耍,却听见风月说:“伏楠,你带牙吉去玩吧!我和你父王有事情要说。” 伏楠应了一声,拉着牙吉便要出去。牙吉却不懂,只看着庆泽。 庆泽看看他,道:“月儿是伏楠的师傅,他的话,也要听的。” 牙吉看看风月,便低头和伏楠一道出去。 他多少有些明白,风月说给他猜的谜语也许是个骗局。那天在糙原上,他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松岩商人也骑了马,立在一旁。 祥善看看手拉手出去的两个小孩,却不肯走,转脸看向风月。 风月不由得一笑,抬手轻轻挥了挥。那祥善看见,立刻高兴起来,抬起黑茸茸的手,学着风月的样子也挥了挥,这才手脚并用的跑将出去。 屋里一阵安静,庆泽微笑着踱着步。 风月想了想,道:“庆泽,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庆泽笑嘻嘻过去,抱着他说:“有什么不好?” “对牙吉不太公平呢!”风月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糙原民族自然还是比较服气自己人。你收牙吉做义子,一点点教给他你的治国理念,等他真的长大了,脑海中早已是你那一套。再让他回糙原治理本族,他即念你的恩情,又用你的理念,这么一来,可真的没什么威胁了!” 庆泽亲亲他,笑道:“还是月儿了解我!” 风月道:“你这样无异于给他洗脑。” 庆泽不明白什么是“洗脑”,只当他不贊同,便认真道:“你看那些牧民,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找个合适的人来教他怎样治理,倒是能让他们过得好一些呢!毕竟咱们昊国要比他们强上百倍!” 其实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庆泽此举,无意中加快了游牧民族的发展。 风月想来想去,也知道从大方向上来讲,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可是总觉有些对不住牙吉。 他利用牙吉的纯朴,用一个只有昊王和他才知道的谜语招来昊军,心中确有亏欠。可当时身不由己,他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斗智,还能如何? ========================================================= 正在阴谋策划恶毒事件的偶躲在角落恶毒的笑…… 8过……第三部字数写超啦……t_t 到今天,已经7万字鸟…… 偶当初只打算写四部来着…… 谁知道啰哩吧嗦写了这么多还只是中间啊…… 哎……偶看来还是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吧…… 接下来,要收拾地,当然是────────────── 平王永昌啊!! 风月无双(三)26 更新时间: 12/10 2005 -------------------------------------------------------------------------------- 啊啊啊啊啊啊…… 迟到鸟~~~~~~~ 票~ 言 走鸟~~ ========================================================== 时间在忙碌中寸寸流逝,酷暑之中,月盟又有好消息。 营销部长花来说,在咱们的努力之下,成国终于有了咱们的长期客户。 可是风月却收到一份礼物,它夹在一个昊成行商送来的衣料里。 是一张月盟出品的纸,上面写道: 双儿既然愿意从商,我自当倾全力相助,只盼双儿早日气消,心回意转。黎姜。 下面还附了成国十几个大富商的详细籍属,说是方便月盟去联络,想必黎姜也早已安排好了他们。 风月心中一阵烦闷。这黎姜如同一块隐疾,明知留他不得,却偏又治不了。 三伏天里,外头鸣蝉不知疲倦,声震九霄十分刺耳。 伏楠和牙吉早已熟识,只是从最初的互相有礼到如今说不对头就打,变化十分剧大。 风月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打起来,好像是小牙吉先动的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伏楠见他瘦小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料牙吉却十分有力气,当时伏楠就吃了个亏。后来渐渐打熟了,牙吉再有气力,毕竟抵不过伏楠自小就一拳一脚练出来的。 自从第一次打架之后,伏楠俨然成了牙吉的武术教练。每日里无事便打,成了家常便饭。 这倒也有些好处。伏楠本来性子温顺有些腼腆,自从与牙吉相识,男孩子的天性日益显露出来,颇有些乃父之风了! 风月常嘆,都说女大十八变,原来这个时代的男孩子也是要变的! 庆泽有意培养牙吉,便让回良有空时教他昊国礼仪与歷史。牙吉天性好动,对礼仪一事十分不感冒,倒是喜欢听回良讲歷史故事。 至于伏楠,没事就腻在风月身边。月盟生意越来越大,庆泽虽给他派来许多助手,事情还是一天天多起来。伏楠便喜欢待在月盟里,听风月边做事边给他讲一些从没有听过的东西,又新鲜又有趣,可惜半懂不懂的。 可风月也是个十八九岁的,总是讲着讲着便跑了题。不是绕到吃的上面就是绕到玩的上面,再不就是看伏楠和牙吉打架。 牙吉起初每每看到风月,双目总是毫不掩饰的透着愤怒。后来跟伏楠打了几架,不知怎么又和风月熟络起来。问伏楠,他只是笑,却不说。 后来,庆泽喝令伏楠同牙吉一道去回良那里听讲。原因无他,儿子已经八岁,天天腻在自己的情人身边,让人看了不慡。 风月知道了,嘲笑庆泽大醋篓子。 此外,庆泽更是连祥善都没放过。 当初他便奇怪这小畜生为何总是想和风月亲近,突然有天叫了个兽医看了,才知道那时春天,这小母猩猩正发情……庆泽于是更加嫌恶到 不行,趁早将它打发的远远的。 只是两个孩子都很喜欢,却也怕庆泽哪天大怒将它杀了。只好给它拴了个链子,求风月将它圈在月盟的空房子里先养着。每每见它,小祥善都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令两个孩子都难过不已。 第71页 风月得知原由,本也有些嫌它。可后来发现这小东西的模仿能力十分强悍,模仿起人的动作来十分有趣,渐渐也开始逗它,只是从来不碰。 庆泽一如既往的忙碌,也一如既往的对风月宠爱有加。只是立后一事,再没有提起。 这日庆泽忙完,天色已黑,便急急忙忙往卧房去。不料进门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 心头立刻不慡起来。月儿近来忙忙忙,仿佛养国养家的大任全在他身上一样,置老公于何处? 刚要掉头去找他,却见心肝宝贝儿已经嗒嗒嗒一路小跑回来了。 风月喜滋滋地奔进庆泽怀中,扬起手中的纸,笑道:“上半年的结 算,猜猜我给你挣了多少钱?” 庆泽笑道:“还真挣钱了?我只当你闹着玩呢!” 风月被他宠得脾气渐长,立刻跳脚道:“什么闹着玩!我明明……” 话没完,已经被缠绵的吻堵住了红唇。 直到风月小脸儿通红,庆泽才放开他,嘻嘻笑道:“那两个小鬼不在就是好,以后要把他们赶远些!免得老来坏我好事!”说着,又凑过去要吻。 风月微微有些喘,推他道:“当初把他们留到身边的是你,现在要赶人家的还是你!哎,都是你的道理!好啦,快起来,我饿了!” “那老公我来餵饱你!”色眯眯地狼扑到床上,双手还不老实,惹得风月浑身痒痒,咯咯笑个不停。 “哎,好啦,我和你说正经事呢!”风月笑的浑身发软,干脆绵绵的卧到庆泽怀中,还不忘又举起那张纸在庆泽眼前晃了晃。“上半年,赚了七万六千两!我留下两万两做周转,剩余全入国库!虽然少了点,可是我才开业不到一年嘛,以后会好起来的!” 几万两银子,于一个国家算不得了不起的大钱,可钱虽少,情却真。 庆泽摸着他光滑如丝的黑髮,嘆道:“你本该在宫中享福,却要为这些俗事操心,看你这些天忙的!” 随即恼怒起来:“给你的那些人怎的这么不中用!让他们过去就是替你做事的,怎么还让你忙成这样?” 风月将手放在他心口,笑道:“我们分工不同嘛!” “那也不行!”他不愿风月操劳,竟耍赖起来,道:“以后你的事情,都交给青龙吧,让他每日里跟你报一回不就好了?” “诶!”风月好笑道:“青龙有他的事情啊!一个萝蔔一个坑,我那里没闲人!” “不管!总之大热天的少出门,万一热着了怎么办?”庆泽翻身压下他,只隔着薄薄一层料子,两人的身体都迅速热起来。 庆泽见他面上粉红如春桃,心神荡漾不已,便轻轻吻下去,一路到了耳际。在他耳边小声调笑道:“还没脱衣服呢,你就气喘起来。若是脱了,你还不得尖叫?” 风月本想骂他太色,无奈被他一口咬上嫩嫩的耳垂,顺着灵巧的耳廓添了一圈,顿时浑身苏软。刚一张嘴,那醉人的呻吟便缠绵着流泄出来。 庆泽大喜,越发的卖力。不一会儿,两人衣衫尽除坦诚相对,庆泽低哑道:“此生若是没有你,我可要怎么过?” 风月听得心醉不已,任他在身上点火,紧紧抱了他宽厚的肩,慢慢抚摸。 不一会儿,摸到后心处一个圆圆的极浅的坑,知道那是多图一箭留下的伤疤。庆泽从不以为意,但当日风月每每见到庆泽精壮完美的背上有这么个伤,总伤心难过。如今这个疤,倒象是个纪念,忠诚的印证着庆泽的誓言。 一朝执子之手,一生与子相伴,直至垂垂暮年,直至红尘尽散。 风月眯起眼,轻轻叫了一声,身后立刻有个东西进入身体深处,合二为一的快感,一饽波撩拨而来。 庆泽气息粗重,抬起上身,看心爱的人半睁着迷醉的眼,被保养的莹润无比的身躯随着自己晃动。这旖旎风光,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要嫉妒。庆泽怎么都忍不住,张口朝那两朵红姝轻咬下去。 后庭的温热紧窒,让他直欲大吼,却喉头干涩,只得越发的迅疾。风月更是不中用,紧紧抓住庆泽有力的臂膀,魅惑的呻吟尖叫连连。 墨蓝苍穹无限,有明月于云中游走,于花间留照。 昊王的寝宫内,又是一派四季常春的氤氲景象。箇中甜蜜滋味,在外面留守的人也是知道的。 桔香坐在台阶上,执个小团扇扇着,忽然停下道:“青龙你听,这是怎么了?” 青龙倚柱立在她身旁,侧耳听了听,撇撇嘴道:“没什么,可能是大王又被抓疼了吧。” 守在暗处的白虎听了,忍不住敲了青龙一下。 同样的夜里,伏楠和牙吉在庆泽新赐给他们的别院中,躺在一张床上唧唧咕咕说笑,可说着说着,又打了起来。就那么躺在床上,你一拳我一脚,不亦乐乎! 待风月迷迷煳煳醒来,正是在浴池中。庆泽拿惯权势刀剑的手,正轻柔地在他身上留连。风月模煳笑笑,听见庆泽道:“累么?还没吃饭呢!” 点点头,身体被涌入怀抱,和他赤裸着贴在一起。一勺香甜的莲子粥,已经送到了嘴边。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着心中比这粥要香甜百倍。 [转贴]风月无双(第四部) by:瞳微 风月无双(4)1 更新时间: 01/02 2006 -------------------------------------------------------------------------------- 怨念…… 写文的时间越来越少…… 偶打算贴的时候不那么严格的分章节…… 写多少贴多少 什么时候写出来什么时候贴! ========================================================= 春风十里,柳棉吹尽。 又是一年绿嫩蝶香,放眼昊国上下,已是一片繁荣景象。 驰道宽阔,通达八方;田野逐绿波,稼穑正忙。 城市间,钟鼓楼高,坊市秭比,有各式商人穿梭,有各路行人留连。说的说,笑的笑。 这说笑间,三年已逝。 三年间自然有许多事情可说,然而要当真说去,却又无从说起。 比如三年中,月盟累计上缴国库白银超百万两,俨然昊国第一大支柱型国有企业,已经走上集团化产业化集约化经营之路。 比如当今天下,最有名的,除了昊王与成王,又多了一个。那便是月盟的老闆,昊王的心肝,风月公子。 纸包不住火,沙藏不住金。随着纸张的传播越来越广,月盟的规模越来越大,风月的名气也越来越响。 那些有幸得以亲见风月的商人,也沾了无上的光,不光生意好做,他们本人也慢慢在松岩的商业圈中颇有影响。他们所到之处,总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打听,风月最近喜欢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喜欢什么颜色的 料子?最近又有什么新的喜好了? 一旦得了答案,满城都会迅速出现类似的衣服、一样的颜色,俨然一股流行风cháo。而对此一无所知的风月,无知无觉中成了时尚代言人。 那些小诸侯国的君主王子们,也纷纷心痒难耐,皆言若此生能与之同桌共饮一次,便死而无憾。这其中,自然是因为那些行商对风月绝世丽容的过度描绘,使得世人皆心嚮往之。 倒是此事被昊王得知,感嘆月儿再不是当年总在房中等他回来的乖孩子之外,恼怒那些人或纯洁或猥亵得意yin,便下旨所有商人一律不得面见风月,一心想把月儿独藏。 这无端的干扰诏书,着实让月盟手忙脚乱了一把。风月起初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突然有一天,该来汇报近日市场状况的几大商人莫名其妙全部没来,便问秘书桔香。 桔香耸耸肩道:“还不是大王嘛!背着您下了旨,说是怕您老人家劳累过度,来晋见的一律驳回!呶,你看门口,白虎又派了人过来。” 风月的确再不是当年温顺的小绵羊,闻言大怒,立刻火气沖天地找庆泽算帐。也没想想,他如今这等脾气,是让谁给宠出来的。 庆泽见到他,好整以暇道:“我是怕你太累嘛!” 风月嚷道:“你少来!我哪有事情可做?除了见见他们,根本就很闲!事情都被你派去的心腹做完嗯……” 不消说,这又是让人抱在怀里给偷了吻去。 一吻未尽,火大的人依旧火大,却是心火转慾火,此火非彼火。 于是,又一番玉暖香消。双鸾帐里,魅声迭起。 如此戏码,于这宫中着实常见。风月急急奔来时,桔香便悠悠哉跟在后头,此刻又悠悠哉在外头晃悠,和小姐妹们说笑两声。 如此的甜蜜生活,应当是完美的,如果没有黎姜这个人存在的话。 第72页 成王黎姜,倒真的是个君子,风度好得很。他对无双念念不忘,却不死缠烂打,也不强势胁迫。 可他总有办法让人忘不了他的存在。或者说,被他这样的人看上,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难忘的事情。 风月总能收到来自成国的礼物,或大或小。有时是一桩难搞定的生意被他一句话强制解决,有时是几匹只有黎姜才能享有的衣料,有时是一方羊脂玉印章,有时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艺。 总之,他从不曾给风月可以忽略他的机会。 庆泽说:“你只消不理他,便不会有什么事情,一切有我呢!” 这固然能够让人有些安慰,可风月心中隐藏的郁结,并不是他这一句话能够消除的。 无双这个名字,形同骨刺,始终不能让人开怀。 春日糙原,亦是糙长鹰飞。 自去年庆泽在糙原设郡,将原先足术生活区域靠近昊国边境的地方划为朔月、望月二郡,足足将昊国的版图扩大了将近一倍!派早先立过功的典杓薪、邢鸧二人分别为郡守,增派兵马令淮墉为将,守在边关。 这两郡地广人稀,大多地方不见人烟。足术残支临着原先的昊国边境,开始半农半亩,定居起来。 庆泽的话果然应验,这个糙原民族在饱受飢饿困苦和被俘虐待之后,突然由昊王的一份诏书过上原先从不敢想的好日子,竟然各个对昊王崇敬起来,仿佛原先的仇恨不再是仇恨了一般。 风月十分诧异不解,庆泽却笑道:“治民之术,本就要驰桎有度。他们要是真的受不了,早已反了!如今趁他们疲倦之际给他们休养生息,他们见了眼前的好处,那还顾得上原先的疼?还不是都要想着日后的生活!” 这一套,在风月耳朵里自然颇为荒谬。可毕竟不是一个时段的人,风月懒得与他辩论。得知边境已然安定下来,也放了心。 ========================================================== 大清早的继续怨念…… 偶养的乌龟又装死! 票票啊~~~ 还有……昨天终于见到有小可爱亲亲说喜欢花瓣…… 感动的偶啊…… 当时就发抖鸟…… 风月无双(4)2 更新时间: 01/02 2006 -------------------------------------------------------------------------------- 果然还是写多少贴多少比较快~~~ 以后就这样好啦~ 票票哇~~~偶要票票~~~ ========================================================== 这一日,风月照旧闲闲无事,便踱到庆泽的议事房。 刚一进门,就见庆泽双眉紧皱。 只听一旁淮中霆道:“……如今我昊国日渐富足,正是吞併这些个小诸侯的大好时机!若是再晚些,臣担心成国会先下手!” 庆泽道:“成国现在不动,是因为昊平之间没有直接通达的驰道。淮将军所说的这些小诸侯,都在昊平之间!如此,必先修路。可只要咱们一修路,成国立刻就会出兵,先占了他们!” “这……”淮中霆其实也想到这一层,他真正的目的,便是劝大王修驰道。 正要在开口,庆泽摆手道:“此事休提,还需得仔细考虑!修驰道一事,暂且搁下吧。一来目的过于明显,二来,”庆泽长出口气道:“耗资实在太大!昊平之间的驰道,少说也要用去咱们两三年的积蓄,倒不如再等等。” 看见风月,庆泽面上阴霾立散,笑着拉他过来,道:“再等一等,就快完了。一会儿带你去别处吃饭!” 风月乖巧点头,庆泽便毫不避讳的又将他抱在膝上坐了,继续议他那些累死人的朝事。 风月看他认真的样子,巍巍王气自然而然的散布在他周围,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景仰和畏惧。心中又高兴又自豪,这个无与伦比的男人,整颗心装的都是自己。 “怎么这么高兴?”庆泽突然停下手边的事情,亲昵问他。那显而易见的宠腻之情,着实令在场诸位起了一身小疙瘩。 “你好帅哦!”风月一对黑水晶般的杏眼,冒着闪亮闪亮的小红心。 庆泽心中一甜,当场亲了下去。他们也不避人,就那么当众表演。在场诸位内阁纷纷低下头去,却总也忍不住,便用力忍着笑,偷偷抬眼来看。 祝睢心中其实还是有些难过的,可是也忍不住偷看一眼,正瞅见昊王将风月压到面前案上,吻得十分用力。当下脸上红的如同涂了几层大红胭脂。 好容易等昊王兴致稍稍收敛,朝事又开始继续议。只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大王的心啊,早就飞了!光看他那只不老实的手就明白…… 风月缩在他怀里,被他轻轻挠着,不住的咯咯笑。这下不光庆泽,就连几个年轻的内阁,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回良看在眼里,好笑之外也觉得不是个办法,便徒然咳了几声,道:“大王,臣也觉得,对小诸侯用兵,益早不益迟。现在唯一困顿的地方,就是道路。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商议这个。” 言外之意,大王,您能不能暂时收敛点? 庆泽怎会听不出来,顺着台阶就下去了,笑道:“如此,各位爱卿便下去认真商议一番吧!等你们有了好主意,再来说给本王听!”说完,急霍霍抱起风月便欲走人。 回良登时有些傻眼。 却听见风月道:“诶,庆泽,咱们让人家来替咱们修路,不就好了?既省了钱,成国也未必就明白怎么回事!” 庆泽愣一下,又抱风月坐下,笑道:“你的怪主意最多,说说看!”一纵臣子,也都眨巴着眼。 风月叫道:“怎么还让我出主意!我都给你们拓宽思路指明方向了,还不算贡献?你们只要想个办法让人家同意替你们修路不就好了!” 庆泽好气道:“哪有人愿意替人家修路好让人出兵的!真该罚,看我 怎么罚你!”又抱他站起来,大步离去。 风月双手在空中乱舞,对着无语沈默的内阁们大喊:“救命救命!” 自然无人敢救,就这么被吃光抹净。 翌日,风月腰酸背疼。看看日头也懒洋洋的,实在不想下床,就赖着不肯起来。 桔香也懒懒坐着,道:“公子,昨日伏楠和牙吉又打架了,真不管管?” “不管!打散了都不管!”风月气愤道:“人家两个都说了,那叫切磋。切磋!你明不明白?” 桔香点点头,道:“就像公子和大王,夜夜切磋!” 风月双眼一瞪,道:“性质不同,不能类比。” 桔香背过去,做了个鬼脸。便听见青龙无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前两天不是说要去看北郊的怪石么,怎么还没起来!” 风月这才想起,前两天听说北郊小山下天降大石,砸出好大一个坑,百姓传说纷纷。庆泽也亲去看了看,回来说那不过是块形状和颜色颇为古怪的陨石而已,没见有什么特异之处。 收拾了好半天,这才出了门。青龙命人抬了软轿,又带了一队护卫,朝青城北郊去。 到了那落石处,风月下来一看,立刻赞嘆不已。那一个硕大无比的坑,正中间一块一人多高的大陨石,形状当真古怪,似乎像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像。颜色更是奇特,通体墨绿莹莹,阳光下有矿物质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风月只消一眼,便知道这么大一块奇石在现代,定是珍贵到媲美黄金了!可在现下,这块石头却只能默默承受人们强加在它身上的谶语诡言。庆泽反应冷淡,想是那言语不怎么好听。 ========================================================== 还有留言哇~~ 偶要小可爱亲亲们的留言哇~~ 风月无双(4)3 更新时间: 12/11 2005 -------------------------------------------------------------------------------- 刚刚写完…… 票票~~~~ =========================================================== 风月绕着大坑走上几圈,总觉得这石头若是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走了好半天,青龙怕他累着,上前道:“回去吧,别累着了,明天腿疼。” 风月立住,歪着脑袋问:“尧哥哥,你看这块石头怎么办才好?这么珍贵的东西,放在这里实在可惜了!” 青龙笑道:“珍贵?百姓的传言,你是没听到!它夜间也是绿莹莹的发亮,很吓人呢!大王也在考虑怎么处理掉才好。” 说着,看了一会儿,也道:“形状倒是古怪。”拿手比划两下,对风月笑说:“这么削去一些,在打磨打磨,倒是像个沖天而上的老虎!” 第73页 老虎?风月拿手支起下巴,想了一阵,忽然兴奋起来。 对青龙道:“走!回去找庆泽!”青龙见他突然乐不可支,猜想他是 有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着摇摇头,安排着回去了。 待回到寝宫,庆泽依旧在议事房。 风月一进去,便道:“庆泽,那块大陨石我要了!” 众人都是一愣,庆泽蹙眉道:“要它做什么!那东西夜里会发亮,百姓都传说那上面附了不知什么鬼怪,我正要找人烧了它呢!” 风月神秘一笑道:“那陨石上面的确有灵怪,却不是鬼怪!方才我去那里看了,那上面会闪光的,便是那个灵怪在玩闹!” 内阁们眼中都掠过奇光,皆以风月能通灵为异。他们知道风月聪颖智慧,于昊国着实有莫大的功劳,此刻又以为他天赋炯异,体质特殊,更是另眼相看。 庆泽却是半信半疑道:“你还能看出这个?” 风月背着手做胸有成竹状,在屋里转了个圈,昂首道:“这个灵怪乃是金色之物,素来喜欢刚勐的东西。它寄在那大石之上,其实并不十分得意。我要把它拉回宫里,依石纹雕刻成勐虎,唯有这样,那金色灵怪才能气畅元通,方肯为昊国效力!” 内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又看向大王,都心道,不论如何,那石头是留不得的,何不让公子一试?又纷纷担心,万一石头上那什么金色灵怪不高兴了,这宫里岂不是要遭灾? 庆泽十分不能相信的看了他一阵,思忖他定是有什么古怪主意了,便点头应允。暗道,就算那石头上真有什么不干净的,找个厉害的巫祝过来不就好了?再说我为王这么多年,难道我这王气还压不住那邪气! 风月十分高兴,当即上去在他脸上啵了一口,嗒嗒嗒得小跑着出去了。 青龙一路跟着他,明知他是满口胡吹,却也将信将疑,赶上去问道:“当真有灵怪?” 风月瞅瞅四下无人,哈哈大笑,拉过青龙在他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青龙听完,诧异地看着他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能不先和大王说了!可不能胡闹的!” 风月嬉笑道:“你也看见了,那么多人!要是他们都知道了,岂不是泄漏了秘密!” 青龙立即摇头道:“不行,这得赶紧告诉大王去。” 便赶紧将风月送回卧房歇着,直奔议事房道:“大王,刚才公子跌了一跤,正在卧房里喊着疼呢!” 庆泽不等他说完就跳起来,立刻往卧房奔去。内阁们瞅着那纸上写了一半的字,面面相觑。 风月听见庆泽的脚步声,笑嘻嘻迎上去。庆泽一把抱起他,紧张问道:“摔哪里了?摔哪里了?”又见丹涂子怔神在一旁,怒道:“怎么摔了也不看看!” 风月一愣,随即会意,笑道:“恼什么!我没摔跤,只不过大家都知道只要说我哪里疼了,你铁定立刻奔来!” 庆泽脑子扭过弯来,瞪了青龙一眼。风月道:“哎,你别欺负尧哥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一个人嘛!” 说着,又叫过来桔香白虎和丹涂子,庆泽气笑道:“不是说给我一个人么,怎么这么多人在?” 风月抚了抚乌髮,自在道:“因为要他们帮忙啊!” 便让几人围成一圈,将自己刚刚出炉的鬼主意给说了一遍。 庆泽听完,沈思一阵,搂着风月微笑道:“果真奇计!月儿果然高招,将来定要让那些朝臣们大大吃惊一番!咱们不妨将事情做的大些,让永昌也知道此事才好!” 风月惊嘆:“果然大王想得长远啊!我本来只想着那几个小诸侯国的,谁知英明的昊王连平国都算进来了!” 庆泽邪邪一笑:“既然他们是一条路线上的,那就将路一次修到平国去,有什么不好?” 丹涂子摩拳擦掌:“放心!这等装神弄鬼的事情,做大夫的都很精通的!” 桔香笑他:“仔细着别露了陷儿!” “大王,何时动手?”青龙和白虎不愧是干实事的,当即便要准备去了。 庆泽挥手道:“今日就去吧!青龙先把那石头拉回来,放到后面的花园里!白虎你去锻造府看看,找两个能工巧匠来,按月儿说的,把那石头雕成老虎形状。” 两人各自去忙,庆泽琢磨一番,又对丹涂子说:“烟雾一事,当真没有问题?” 丹涂子躬身道:“大王放心!臣炼丹已有多年,造一些小小的烟雾还是没有问题的!” 风月在一旁补充道:“不是啦!那烟雾可要定时定量,还要无色无味,不能有太大差迟的!” 桔香笑着回道:“放心!就算有些气味,将来在石虎旁边放些香料熏着,也定叫人分不出来!” ========================================================== 再来说说偶的小乌龟 他昨天被偶弄醒了 然后在缸里爬来爬去 然后……他不知道是不是饿了 啃起来偶放在缸里的贝壳…… 哎……搞得好像偶虐待他一样…… 风月无双(4)4 更新时间: 12/11 2005 -------------------------------------------------------------------------------- 好晕吶…… 要票票~~~~~~~~~ 诶……头晕ing…… =========================================================== 一个月后,准备工作终于全部完成。 风月每每看着自己的大杰作,想着设想的结果出现的样子,既兴奋期待,又有些担忧。 庆泽笑他:“小心收敛点!仔细你那表情,别让人看出来你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 风月白他一眼,倨傲道:“我的表情,绝对能瞒天过海!想当年,我是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不等他说完,庆泽已经揉着额角:“是是是,我知道你的表情能得什么奥斯卡奖!” 行走于昊平之间的大商人中,有一个叫做柳守铭的。四十来岁,为人处世十分慎重,乍一看去,他不像个商人,倒像个文人雅士。 大概也是如此,在昭见过的许多大商人中,风月素来与他说的话最多。 柳守铭也因而声名鹊起,颇受人欢迎,就连昊平之间小国诸侯的君主,如今也待他为上宾。 其实他与风月的交情并不亲厚,这自然是因为庆泽那个大醋缸。 照风月的话讲,天下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身边而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人家就在眼前,却看都不敢看你!原因仅仅是身边有一个祖上在史前时期发明了醋而贻害万年的家族的后代醋熘族人。 初夏,石榴花开得正艳,柳守铭从平国做了一趟生意回来。 到家没两天,月盟就来了人,说是风月公子请他到翌日月盟去,汇报汇报如今昊平之间的生意状况。 柳守铭哪能不兴奋?立刻沐浴更衣,又特意对着祖宗牌位跟祖宗说了说这天大的好消息,高兴的一夜睡不着觉。 躺在床上暗自心道,大王早下旨不准晋见,现下公子召我,真是莫大的恩赐,也可见公子并不喜欢那些满脸势利的人。回头与那些公子王孙说了,又是一笔生意! 想来想去,又起得床来,翻箱倒柜地寻一些稀奇物什,好明天献了讨个欢心。 就这么折腾了一夜,总算比较出个三足小香炉。 这小香炉倒真的是个灵巧东西。只有拳头那么大,纯银打造,周身绘了凤鸟纹,两个耳是两只凤鸟首尾接炉身弯曲而成,三足也奇特,是三条衔珠小龙,用前爪託了炉身。 虽没多重,可那手艺颇为费时费力,乃是天下最富有的成国的工匠倾心打造,当世只此一件,倒也显得特别。 待柳守铭将小香炉送到风月面前时,风月却令人大失所望的只看了一眼,连碰都没碰。 柳守铭暗地里一阵心疼。早知他不喜欢,就该还送他衣料,这个小东西其实精贵得很! 他却不知道,今天就算他拉来几大车衣料,风月还是会“只淡淡地看上一眼”。 “柳老闆这趟生意怎样?”风月如同以前一样问他,只是又加了一句:“哎,今天咱们得说快些!你也知道,大王下旨不让我随意接见你们,可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不,今天还是悄悄过来的呢!” 说完,还大大嘆了一口气,摇了摇青丝柔顺的小脑袋。 柳守铭顿时又大喜,心说我真好运气!公子这样受约束,竟然还召见了我!立刻笑道:“公子真是操劳了!其实这些事情,小民和花总管说也行的。” 又说了一些赞美之辞,却拿捏得当并不肉麻,转而便开始概括此行的收穫与经验总结。 第74页 风月心思本不在这上面,却还要装作认真之态,颇觉辛苦。 没等柳守铭说完,青龙急匆匆进来。柳守铭认得他,二人便打了个招唿。只是青龙似乎十分匆忙,脸上也掩不住喜悦。见了风月,正要说什么,却又看了看柳守铭。 柳守铭怎会不识趣,立刻就往后退了退。风月叫青龙到跟前,二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久,都是喜形于色。 柳守铭支着耳朵奋力倾听,无奈总也听不大清楚。只隐隐约约听见青龙说:“就是刚才……足足五十两黄金呢……那石虎……宝物……大王……让人知道了……” 柳守铭心中勐跳,虽听得不清楚,他那精于计算的脑袋立刻就明白───风月公子定是又得了什么宝物,连大王都说不能让人知道。 看他刚才对这么精緻的小香炉不闻不问,定是因为这个新宝了!只是不明白,刚才五十两黄金是什么? 还没想明白,那二人已经嘀咕完,风月高兴的合不拢嘴,站起身来急着要走,就对柳守铭笑道:“不巧了,还有别的事情!还有什么话,柳老闆和花来说吧!” 说着,人已经到了门口。 青龙也面带笑容。一旁桔香捣捣他,好奇的眨着眼。青龙微微一笑,伸出五个手指头向她比了比,便赶紧跟着风月走了。 桔香满面惊喜,朝丹涂子眨眨眼,背过身去,小声道:“哎呀,公子真是厉害!那陨石里面果然有灵怪啊!看见没?今天早上那石虎真的拉了五十两黄金呢!” 她声音极小,又与丹涂子说着向外走着,柳守铭本听不见的。奈何好奇心大,他悄悄跟在桔香后头假装出门,这下听了个一清二楚! 石虎能拉出黄金?! 这可真是天大的奇闻! 柳守铭心中惊异激动,不由得脚步重了些。桔香立刻警觉,回头防贼一样瞪着他。 柳守铭出了一头汗,赔笑道:“小民奉公子之命面见花总管,不知道花总管现在何处?” 桔香不答,与丹涂子对望一眼,给他指了个方向。又问:“你都听到什么了?” “呃?”柳守铭一脸迷茫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桔香又打量他一阵,才和丹涂子快步走了。 柳守铭大松一口气,心说这下可是知道了个了不起的秘密! ========================================================== 头晕ing…… 票票~~~~ 风月无双(4)5 更新时间: 12/12 2005 -------------------------------------------------------------------------------- 刚刚奔回来~~~ 贴文贴文~~~ 票票票票~~~ 天气真冷哈=.= ========================================================== “你确定?!”风月兴奋地问桔香,“柳守铭真的听明白了?” 桔香笑道:“公子放心啦!保证他听的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丹涂子也摸着山羊鬍子眯眯笑道:“嗯嗯,他现在一定激动坏了!” 庆泽眯了眯眼,道:“接下来,就静观其变!青龙,你要时刻注意坊间传言。”吩咐完,他挥退众人,抱着风月道:“过一阵子风声差不多了,你当着朝臣的面让那石虎拉出黄金粪来,到时候就看着他们怎么视你为天人吧!” 又呢喃道:“月儿本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柳守铭的确激动坏了! 他此刻正在家里团团转。家丁和妻儿见他兴奋地找不着北,便问他原由,他却又不说。 昊王宫中爱宠风月公子有石虎能便金,这不光是闻所未闻的奇闻,还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万一让大王知道他得了这消息,说不好就要了脑袋去! 可昊平之间的那些小诸侯,加上平王永昌,最最喜欢的,就是这些个世间少有的稀奇物件。若是暗中告知他们,以此得到他们的扶持,自己在这条线上的生意算是坐稳了! 他让这个念头给蒙住了心,竟不疑有诈。 想来也是风月那边戏做的足了些,加之这时候的人总信些鬼怪,便瞧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就算是个精明人,恐怕也要信上几分。 柳守铭还在为怎么告知小诸侯却不让昊王知道而费劲心思,不几日,竟听到坊间传言,说是宫里出了个能生钱的灵物,每日吃风喝气,竟能便下黄金粪来! 柳守铭更是大喜,心说看来宫里自有人管不住嘴巴,如此就算自己说出去,也不算什么了。只是这等消息一向传得快,可要赶紧了,莫要误了时辰,让别人抢了先! 来不及再细细思量,立刻收拾了行装,又往平常走惯的路上出发。只是这次他心中有激动事,走得比往常快了些。 昊与平之间,不起眼的大小侯国林立,散布了三十多个小诸侯。他们自知无力与大国对抗,纷纷寻找得势的靠山。 昊与平距离遥远,路也不通,这三十多个小国本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原则,一边倒的投向了平国。沿着原先香泉至平国的驰道,小国使者熙熙攘攘,相望于道。 也亏得是有他们,不然平国上哪里凑足向昊国进贡那些数目庞大的物资? 自开始经营纸业以来,柳守铭在这三十几个小侯国里,已经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处处都有礼遇。他快马加鞭,先奔到了相对较大的诸侯国───云昭。 云昭代代单传,如今的云昭侯云晖,正是青年,好风雅,爱奇玩,也算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在这些侯国里,也就数他对风月的嚮往比较纯洁一点。 柳守铭见到了云昭侯,先是叙了叙旧,又送了些好纸,这才将所闻石虎便金之事附在耳边悄悄说给侯爷知道。 云晖吃惊问道:“当真?” 柳守铭点点头,示意他挥退了左右,才道:“绝对当真!如今青城里,街头巷尾的,都在谈论呢!” 云晖却摇头道:“石虎能拉下粪便,已是奇闻,你又说他拉下金粪,却是如何都不能相信的了!” 柳守铭见他不肯信,沈吟一番笑道:“侯爷不信,也在情理之中。这种奇事,换了谁都难相信的!可是昊王的爱宠,却不是一般人物!” 他摸着那些纸张,道:“侯爷看这些纸,若在之前,这世上谁知道还能有这东西?” 又小声道:“小民还听说,那位公子能通灵怪!坊间的传言,便是那石虎身上的灵怪听了他的,这才假託石虎之身,每日里送些黄金给他。不过照小民看来,这通灵怪一事,倒真的有些传说了。” 云晖有些半信半疑,问道:“你亲眼见了?” “没有。”柳守铭摇头道:“宫里看得紧着呢,小民就那么凑了个耳朵,差点掉了脑袋!这回也不知道哪个胆大的,竟然将这么秘密的事情抖了出来,说不定啊,人已经被昊王咔嚓啦!”他说着,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忽然想到,若是让大王知道他在此处散播,定然也将他咔嚓了,便勐然哆嗦一下。 云晖见他脸上惊恐闪现,不似作假,便有些信了。他又对风月嚮往非常,想了想道:“我倒是想亲眼见见……不如去拜访拜访昊王!” 柳守铭一惊,强笑道:“侯爷见了昊王,要如何提起此事?昊王一向精明得很,侯爷一问,昊王定然要问消息的来处……” “放心!”云晖拍拍他,“我不会说出你来!” 柳守铭心中略定,正想说话,云晖已经笑着道了出来:“我们做个交易吧!若这石虎便金是真的,想那昊王定不会轻易示人,倒是风月公子似乎好说话些。我先修书一封给他,你替我捎过去,在他面前多多美言,等我去了也好方便些。只要我亲眼见到石虎便金,日后这三十几个侯爷的生意,我替你说话就是!怎样?” 柳守铭思忖一番,只是替他捎信美言而已,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妥。事成之后,自己的生意算是稳稳噹噹的做下了!心中大乐,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 最近贴文每一章都比以前少 偶自己也知道哇…… 问题是偶现在时间不大多哇…… 现在是写多少贴多少 尽量每天多贴点来弥补一下…… 风月无双(4)6 更新时间: 12/12 2005 -------------------------------------------------------------------------------- 票票啊~~ 表忘了小票票~~~~ =========================================================== 不几天,风月便收到了来自云昭国的信件,文笔十分优美,充满嚮往爱慕之意。 柳守铭在一边看着脸色,旁敲侧击的说几句这位侯爷是多么的有文采,又是多么的对风月充满敬服之意。他说话一向审慎,火候拿捏得当,既不让人觉得有意吹捧,也不让人觉得虚情假意。 第75页 风月虽聪明,听着好听话,也有些飘飘然。拿去与庆泽一说,庆泽笑道:“鱼儿上钩了。” 于是回信给云晖,同意他来。 云晖接到风月回信,自然高兴万分,立刻准备启程事宜。 七天后,昊王偕爱宠风月,在宫里设宴款待云昭侯云晖。 昊王显然很高兴云昭侯的来访,还叫了许多朝臣作陪。 云晖本人也是个风流儒雅之辈,风月见他并不昏庸,也颇有好感。 可云晖乍一看见风月,便完全痴了!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唯一一缕意识还在喃喃自问,这世上怎能有如此美妙的人? 宫中轻歌曼舞,歌姬美如云,此刻云晖却是完全感觉不到了。 直到近侍悄悄点了点他,云晖才回过魂儿来。刚好风月此时对他轻轻一笑,他那刚回到身体中的魂魄便又飞得无影无踪了。 迷迷煳煳间,酒过三巡。云晖在近侍的不断提醒下,总算没出什么难看。那近侍又在他耳边小声道:“侯爷,石虎!” 云晖顿时醒过来,这才记起此番来意,便敬了昊王一杯,道:“小侯在路上,听说一则传说。说是大王宫中有一尊石虎,能便下金粪来,颇觉有趣。” 一语出,朝臣纷纷息声,却私下里眼神互转,显是都已听说并且大感好奇。 庆泽见他一双眼总是往风月身上飘去,腹里早已怒火蒸腾。 本来的计划,是云晖问起石虎便金之事,庆泽假装冷淡拒绝的。可如今倒是真的忍着一肚子怒火冷言冷语了:“坊间传言,云昭侯怎能当真?未免太过幼稚了吧!” 一句话,将云晖噎得面红耳赤。 风月赶紧佯装委屈不满,拉着庆泽衣袖道:“为什么不能当真?人家为你什么都做了,难道连让人知道都不能了?” 庆泽满脸黑线,看着可以得什么奥斯卡奖的风月。 云晖立刻明白过来,果然是昊王有意隐瞒!便收起心中怨气,刻意赔笑道:“原来是公子的功劳啊!” 风月马上委屈道:“就算是我的功劳,又有谁知道了?” 话说到如此明白,昊王就算再想隐瞒也是不能了,只好道:“我自然忘不了的!” 云晖却笑说:“公子如此聪慧,想来应该明白功劳要摆在明处的道理。” 风月一听,更是不依,瞪了庆泽一眼,昂首对堂下宾客们道:“今天,就让你们瞧瞧我的本事!都随我来!” 说着,竟然不理脸色铁青的庆泽,自个向寝宫方向去了! 云晖心中大乐,起身就要跟去。转眼看见朝臣们都坐在那里面面相觑,又见昊王黑着脸坐着不动,心中便有些惧意。 想起庆泽刚才在众人面前出言侮辱,云晖心中一阵恼怒,对昊王拱手道:“大王也请吧!不要让美人等得久了。” 他似乎有些忘了,昊王如今要想吞了他云昭,虽需费些周张,却也已 是可能。 庆泽听他叫风月“美人”,差点叫侍卫来立斩他于堂下!想想还要用他来修昊平驰道,便硬是忍了下去。 哼了一声,昊王甩袖而去。朝臣们其实早已等不及,鱼贯跟上。 寝宫后花园中,原先有一座飞檐小亭,如今已经拆掉改造成了一间亭子一样的房子,取名卧虎居。 房中一座方方正正的大青石托,占去半间屋子大小,上下有五尺高。上面趴了一只墨绿莹莹、周身星星点点闪光的大石虎,昂首啸天,神情威武,足足一人长短半人高低!那石虎脚下,雕了许多云朵,仿佛它卧在云彩之上。 不等走近,便闻到袅袅香气扑鼻而来。 风月早已站在石虎旁,侧对众人,手抚青石,面带笑容。 众人初见传说中能拉出金粪的石虎,已是惊讶激动,又见他双唇歙动,似与那石虎说话一样,更是惊奇不已。 云晖一见,心中狂跳。暗道,那柳守铭果然没有说谎,昊王宫中真有宝物! 风月无双(4)7 更新时间: 12/13 2005 -------------------------------------------------------------------------------- 表忘鸟票票~~ ========================================================= 庆泽黑着脸,看风月得意洋洋地对众人说:“咱们昊国的确有宝物,就是这只石虎。它本是天上的陨石,只是身上附了个十分顺善的金色灵怪,这才下到人间来。自从来到寝宫,每日都能便出金粪!它拉的黄金重量虽不均等,却也像差不多。我刚才已经和那灵怪说好了,它等一下就能拉下金粪来!” 朝臣们一听,齐齐惊嘆一声后,都紧张激动地盯着那石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云晖站在最前头,双目如钉钉在石虎身上,浑身绷得紧紧的,双手牢牢攥着腰间玉饰。 风月偷笑一轮,看看庆泽还板着脸立在一旁,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只当他是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心中更是好笑。 不一会儿,那石虎臀部慢慢冒出白烟来,渐渐越来越浓越来越热,竟将石虎半个身子都笼在其中。 众人只觉得烟雾缭绕中有香气扑鼻而来,跟仙境似的,眼前朦胧着虽看不大清楚,却还能看得到光影。 突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团金光划破迷濛的烟雾,出现在石虎臀部!前面的人亲眼看见,立刻便是一阵惊唿。 “哎呀!你有没有看到金光闪闪?” “有啊有啊!你有没有?……” 众人顿时炸开了窝,流了满身的汗,扇着眼前的烟雾,都想再看得清楚一点。 好在已经是夏天,窗户又都开着。不一会儿,就有风来将烟雾吹散。 桔香上去,将那一团金子取下来用托盘装了,拿给众人看。 风月笑道:“你们摸摸,还是热的呢!” 立刻有人伸手去摸,叫道:“啊呀!果真是温热的!”又嗅了嗅,骚首嘿嘿笑道:“不臭,倒是有点薰香气!” 风月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众人也是嬉笑非常,纷纷去摸摸嗅嗅,再讨论一番。 云晖激动不已,也伸出颤抖的手去摸。那一团金子形状怪异,此刻已然有些凉了,却的确还是有温热残存的。 他正站在石虎侧前方,虽然烟雾朦胧,他却看得最是清楚,那团金子,丝毫不假的是从石虎后臀出来的! 云晖傻在那里,只听身边有人说:“哎呀,这等宝物,一定要好生供养才是!” 另一人贊道:“公子真是神人!竟能发现这么好的宝贝,还能与金灵通心神!咱们昊国有公子,真是众生之福啊!” 风月一看,那人不是内阁大司农么! 大司农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附和连声,只差没有跪下叩头,叫风月几声“圣人”了。 风月悄悄去看庆泽,他正站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朝自己偷笑呢! 云晖回过神儿来,赶紧献上许多赞美之辞,却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大王,这等神物,最易遭人嫉羡,需得加派人手才对!” 众人这才想起,大王还在身边呢!赶紧跪下,随声附和。 云晖一听,这不明摆着提防我这个外人么!正要表白毫无艳羡之心,却听见庆泽慡朗一笑道:“这东西沈重无比,谁能偷去?诸位放心就是!” 风月也笑道:“对嘛!再说云昭离咱们这里那么远,也没有道路相通,自然是相安无事的!” 云晖一听,连连强笑之余,心中便有了个小九九。 翌日天刚亮,庆泽早早醒来惹醒风月,要与心肝缠绵一番。 风月半醒着,柔软的薄锦被只盖到胸口。被众星捧月一般小心保养的白嫩肌肤袒露在外,世上再没什么能比这更养眼。庆泽忍不住,朝那 秀气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风月吃疼,瞌睡虫立刻跑得无踪无影,无奈地推着庆泽说:“别闹啦!还要见那个云晖呢,你别又弄得我下不了床!” 庆泽不满起来,恨恨道:“不许见!我等会儿就打发他回去!你没瞧见昨天他那双贼眼,一刻不停地总在你身上转!” “哎,你怎么这样!”风月好气又好笑,道:“他都已经信了,只要今天再推他一把,昊平驰道就算定下来了!好容易快成了,你别来坏事!” “他那样看你,真是讨打得很!” 庆泽忿忿不平,却还是甜腻腻地抱着风月来了一回,又看着他再次沈沈入睡,才心满意足去了议事房。 云晖用过早饭,便早早来到昊王寝宫,想面见风月。不料刚到门口便被拦下,通报的进去一阵,出来说风月还没醒,要他先到侧厅里等候。 云晖便在那侧厅里,忽而想想风月的美貌,忽而想想能便金粪的石虎,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 第76页 ========================================================== 偶昨天才突然感觉到 被人抛弃固然悲伤 可是抛弃别人,也不是什么好滋味…… 风月无双(4)8 更新时间: 12/13 2005 -------------------------------------------------------------------------------- 票票~~ 捧着偶地清花瓷碗蹲路边等票…… ========================================================== 议事房。 一只红毛猩猩十分哀怨地被锁在柱上,歪着脑袋看着几个说话的人。 伏楠好奇地问:“师傅真有这么厉害?那石虎每次能拉多少黄金啊?” 祝睢笑起来,却不回答。 牙吉撇嘴道:“肯定是骗人的!你那个师傅最会骗人了!” 伏楠一顿,登时有些着恼。他星瞳忽张,瞪了牙吉一眼,神色间已然颇有气势。 牙吉轻哼一声,不理他。 小孩子长得快,三年里他们都高了不少。十一岁的伏楠正在发身抽长,遗传自庆泽的挺拔之姿开始在他身上显现,星瞳闪耀,浑身都隐着贵气。这些年总和牙吉干仗,让他原先的温顺之感退去不少,可还是个知书达理的乖孩子。 倒是九岁的牙吉不知怎的,虽高了些却还是一副皮包骨的样子。原先在糙原上风吹日晒得皮肤细腻起来,也白了不少,只是那层浅褐色怎么都脱不了根,日光下总泛着一点金光,加上他那双水亮黑眸,当真是个漂亮坯子。 庆泽笑道:“日后你们就明白了。牙吉,你来这里三年,想不想回糙原看看?” 牙吉双眸一下闪亮非常,跑到庆泽跟前,崇拜的看着他,兴奋地问:“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庆泽笑着摸摸他的头,说:“只要你愿意!” 牙吉大声道:“愿意!我愿意!”又有些犹豫地问:“父王也去吗?” “我还有事,去不了。让祝睢陪你们去,也好看看那边现在的实情。”话音一落,牙吉脸上失望立现。 其实庆泽的本意,并不在于念牙吉思乡让他回家看看之类,他只是想让祝睢去视察一番,这是早已定好的。今天看见牙吉,才动心让他也去看看。 三年里,糙原变化巨大,原先的游牧部落早已被打散再重组定居,半农半牧,牙吉要想见到以往认识的族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庆泽看了祝睢一眼,祝睢心中瞭然,微笑点头。心说,大王放心,我自然会通过此行,让牙吉更加崇敬大王的。 伏楠咬咬下唇,上前道:“父王,孩儿也想一起去。师傅常说,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才能明白人生和世事的道理。” 庆泽十分欣慰的看着伏楠。自从被削去王子爵,伏楠真的是一天天一点点的开始成熟。便拍拍他的肩,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期盼来,道:“你很用心。好吧,你就与牙吉做个伴,同去吧!” 伏楠神色间一喜,俯身谢过父亲。 牙吉在一旁,偷偷乐起来。 直到晌午,风月的回笼觉才算全醒了。桔香心情很好的为他穿衣洗漱,一边说笑道:“哎,公子啊,那个云昭侯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啦,见还是不见?” 风月问:“啊?他一早就来啦!” “可不是!大王前脚走,他后脚就来了。奴婢听侧厅的姐妹们说,”桔香扑哧笑了,“说那个侯爷,敢情上辈子是个唱戏的,脸上那么多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看得人想笑又不能笑。”她说着,还学了学样子。 风月也笑起来:“看来他还真是转了不少心思!嘿嘿,他要是一点儿心思不转,我还发愁了呢!” 说着,悠悠闲闲吃了几口点心,又被桔香逼着灌下去一碗药膳一样的米粥。 那米粥是丹涂子专门开给风月喝的,用了不知道多少好药材,说是能益气养血。庆泽十分欣赏,也不管风月嫌那粥总有一股子药气,每日迫着他喝下一碗。庆泽要是不在跟前,就交待桔香看着他喝下去。 这药膳着实像是米粥里头添了药汤,虽不是十分苦涩,却总是味道古怪。以至于云晖见到风月时,风月还正苦着一张脸呢! 云晖心说,果真是个空前绝后的小美人,就连这般苦楚神色,都那么动人。 还正痴痴想着,听见风月道:“真是对不住,让云昭侯等了这么久。” 云晖回神儿过来,见风月一脸歉意,忙道:“不久不久,就是再等些时候,我也是愿意的!” 风月一笑,便与他话了一阵子客套。那话说着说着,便有意无意转到了石虎身上。 云晖嘆贊道:“这么神奇的灵物,也只有公子这般仙人才能找见。” 风月得意笑道:“也是偶然。这石头从天上掉下来时,百姓都不识得,还以为是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呢!幸亏那日我好奇去看了。” 云晖笑道:“哪是偶然?公子不是常人,自然能遇到这样的神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有幸一见,当真是羡慕得很。” 风月笑上一笑,忽然问道:“云昭那边,风景如何?我曾经被人挟持到香泉,见那边的景色和昊国截然不同,很漂亮呢!要不是身处困境,一定要好好玩一玩的。” 云晖心中登时激动一把,立刻开始吹嘘云昭如何如何的风景优美。眼睛看着风月,见他面现嚮往之色,更是欣喜。随即邀请风月去云昭游玩。 风月却神色黯然道:“我哪有那么自在?大王虽然同意,可是那石虎身上的灵怪如今十分粘人。我要是哪一天不去看看它,它就会闹脾气不便金粪。” 嘆口气,风月悠然嚮往道:“听说平国四季如春,很适合养生,我也很想去呢。只可惜,昊平之间没有通路,走松岩驰道太远,我的身子受不了呢。” 看看云晖强忍着激动的样子,肚里偷笑一番,玩笑一样道:“假如真是带了石虎出游,走那松岩弛道,想必没走多远就让人家成国得了消息给抢跑啦!” 云晖暗喜,暧昧笑道:“我对公子,真是神往已久。如能让公子携石虎到云昭一游,云晖真是死而无憾了!” 他那么笑着,欺到风月跟前,小声问:“若是我在昊平之间为公子修出一条大道来,公子可愿到云昭去,与我一同把酒言欢?” 心里却说,只要你带着石虎到了云昭,我便将你扣下,如此人财俱得。只要让石虎每天多拉些金粪来,别说修路的费用,就是将天下兵马都买下来的钱都有了!到那时,还怕什么昊王之类的来抢?说不得,我云昭侯还能改朝换代呢! ========================================================== 好睏啊~~~ 风月无双(4)9 更新时间: 12/14 2005 -------------------------------------------------------------------------------- 今天好大风!! 偶差点被吹飞鸟…… 可爱亲们要拿好票票~~ 表被大风吹跑鸟…… ========================================================== 云晖如此上套,真是让风月兴奋!却还要忍住,假装沈吟起来。 好一阵,风月才小心翼翼问云晖道:“你当真能修驰道?在昊平之间?” 云晖见他动摇,更是高兴,满口打保票:“公子尽管放心!我云昭虽是小国,可我云晖在昊平一带还是有些口碑的!只要公子愿意携了石虎一同到云昭,云晖愿效犬马之劳!” 风月装模作样,咬着下唇苦苦思量,又问:“云昭风光,究竟如何?那平国,真的是如传说一样四季如春?嗯……我只是担心,那灵怪喜欢花香,我怕它不高兴,嗯……” 他故意吞吞吐吐,惹云晖心急。 那云晖真是上套的很,更是卖力描绘云昭美景。 风月装了半天,看他差不多了,便犹豫着点头道:“好是好,可是此事,万万不能让大王知道!不然,不要说去云昭,怕是要将我锁在房里了!” 云晖长出一口气,心中笑风月虽美,又有些异能,可毕竟一个男宠没有多高的智谋。立刻满口答应,又说了许多赞美之词,看着风月又羞又喜的样子,心中便描绘着日后人财双得的绝世妙景。 他既然做下这等浩大的打算,不愿也不敢再在昊国呆下去,当日便急霍霍地告辞。 临走前,风月满面既期待又担忧的神情,反覆交待他,千万千万不要让大王知道了! 云晖心中荡漾,拍着胸脯保证了,这才回去。 风月眼见他走远,再也忍不住,和桔香一起奔回卧房,笑成一团。 丹涂子常舒一口气道:“哎呀,总算将他骗回去了!还好还好,我的烟雾没露馅!” 第77页 原来那石虎便金,不过是他们在造卧虎居的时候,将那地面下方挖空,房后挖了隧道方便进出,放三尊丹涂子炼药的大丹炉。又将大青石座掏了个带盖子的风孔,堪堪位于石虎腹下,再将石虎后腹至臀部也掏了一条同样的风孔,和青石的风孔对接起来。 如此,丹涂子只要将丹炉慢慢烧着,加些易成烟雾的东西,风月带众人进去的时候他悄悄去将丹炉大盖和青石孔盖都打开,那烟雾便寻着风孔慢慢溢出。看上去,就像是石虎真的自己冒烟一样! 只是那烟雾毕竟是烧出来的,总有些热,还有些烟火气。便在三尊丹炉旁放了无数薰香,香气随烟雾一同出去,闻上去倒还很有些仙人居所的味道。 气热却不大好掩盖,风月本打算着若是有人质疑,便做不屑状反驳“人放个屁还带热气呢”,谁知那些人一见这阵仗,统统傻了眼的信以为真了。 至于那陀金粪,更是可笑。风月本来很为难,后来做试验的时候发现那烟雾可以将石虎后臀处掩得完全看不清楚,便将石虎后臀处不起眼的云朵掏空一块,放了铸好的奇形怪状金疙瘩进去,在上面涂上薄薄一层加了易散色颜料的米粥,看上去和青石颜色无异。 那热热的烟气直接熏在那块伪造的云朵上,不一会儿,那种容易散色的颜料便挥发,露出金子本来的面目。桔香上去取时,手中自然是要拿手帕的,用手帕包了金块下来,顺便一抹,那粘粘的米粥便尽数被擦去了。 只为了让人看这么一场戏,风月他们可真是秘密做了许多许多的准备,实在不容易的很。光是烟雾的时间控制,以及颜料的浓度,就让他们试了一回又一回,更别说那秘密掘地洞,悄悄穿风孔了! 可若是费场功夫,就有人替昊王修了昊平驰道,那可是大大的赚了! 所有这些,要说最容易迷惑人的地方,仅仅是这块天降陨石。它色泽奇特,来处神秘,又饱含不为世人所知的矿物质能闪光,才让风月有了这么条鬼怪主意。 青龙将风月送回卧房,就去了大王的议事房。 庆泽正心不在焉地踱着步,听回良说着国事。见青龙进来,面上一喜,问:“怎样?” 青龙微笑道:“云晖已经急忙回去准备修路了!” 内阁们一怔,随即纷纷抚掌开怀,笑道:“啊呀!公子此计真是妙极啊!石虎便金,换来一条昊平驰道!若是云昭侯辛辛苦苦修好了路,看见的是咱们的大军而不是石虎,不知道会是何种表情?”说着,又一阵大笑。 庆泽也笑道:“先别高兴这么早,路修好之前,就不能算这计策成功!青龙,买通云晖近身的内侍,让他多讲讲石虎的好处,别让云晖中间回过味儿来!云晖回去,定要拉拢平国,联络该联络吧!” 他看了青龙一眼,青龙笑着应下。心里明白,这是要联络朱雀,大概朱雀在永昌身边埋下过什么人。 庆泽又对内阁们说:“月儿的聪明智慧,你们也都见了。以后朝臣中间,要多讲讲月儿对我昊国的莫大功劳!” 祝睢纳闷道:“大王,以前不是……” 庆泽挥手道:“知道你要说什么。以前不让月儿出头,是有原因的!现在他已经是名扬天下的人物,以后宫里宫外的,你们多说他的贤德就是!” 内阁们齐声应下,心中也都实在佩服的紧。 =========================================================== 票票~~~ 还有留言~~~ 偶都要哈~~~ 风月无双(4)10 更新时间: 12/14 2005 -------------------------------------------------------------------------------- 在会客室里见到可爱亲们的留言 真的感动不已 有这么用心的可爱亲在偶身边支持偶 真的是莫大的动力 也是莫大的荣幸 偶的文其实有很多纰漏和不如我意之处 这总让偶有些愧对各位可爱亲 偶会一直努力下去 努力写出自己能写出的好文来 文章一途无穷尽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偶会努力的! ========================================================== 庆泽回到卧房,风月正和桔香丹涂子笑得一塌煳涂。见他进来,风月蹦过去叫道:“庆泽庆泽,你知道了吧!云晖真的回去修路了!” 庆泽笑着抱起他,宠腻无比道:“有我的月儿出马,还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风月心情好极,咯咯笑着。 那云晖要是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乐子,供人玩笑还要替人家出大钱卖大力,不知道会做如何感想。 岩京,松岩王宫。 岩狩一如既往的无所事事,朱雀在一旁看一方帛书。看完后,将帛书递给岩狩看。 岩狩却不接,瞥了一眼,高傲命令道:“念!” 朱雀还是老样子,孩童一般的脸上嘻嘻笑道:“你既然不愿看,我毁了它就是!反正大王也没说让你非看不可。” 岩狩闻言一把抢过,板着脸瞪他一眼,才去看那帛书。 “什么石虎便金!”岩狩皱紧眉头,不满道:“这个无双越来越会装神弄鬼了,怎么就有人愿意信?” 朱雀眼珠一转,歪头认真问道:“你真的不信?我看不像是假的!” 岩狩被他问得一窒,有些讷讷,嘟囔道:“什么真的假的,总归是算计人的就对了……”心里却不由生疑,这无双果然能有这等神灵? 朱雀点头道:“对!看来大王的策略是先东后西,先拿小国开刀。不过,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这石虎究竟是怎么便金的啊!” 又斜睨着岩狩道:“你是不是也很想看?” 岩狩暗暗一笑,心说原来你也不知真假,正想说不如一起去看,又听朱雀道:“如果风月用同样的计策算计你,你会不会死心塌地替他修条路来?” 岩狩一怔,随即道:“自然不会……”心中却不由去想,我当真不会么? 朱雀看着他,忽然笑道:“想什么呢?不管是真是假,你若是信了,你就是第二个云晖!” 岩狩怒道:“你竟然拿我和那种笨人比!” 朱雀却敛了笑容,正色道:“岩狩,你要想好了,大王既然开始动手,就没有回头的道理!等到将来有一天,松岩王朝真的改了国号,你真的放得下么?” 平国。 永昌有些不耐烦地听着云晖假惺惺地问候,倒是一旁的美人,咯咯笑道:“云昭侯果真如人所言的风雅呢!” 这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巧言侍候的小袖。她当真是个精巧之人,到平国没多久,永昌的原配王后便被废掉,小袖成了新的平国王后。 云晖笑道:“说到风雅,昊王身边的美人才叫风雅呢!大王一定见过风月的画像了,可见到真人才知道,那些流传的画像,没有一幅能将他的神韵画出一分来!” 永昌这才上了心,连忙问:“果真美貌至此?” “小侯亲见!”云晖神秘道:“不止美貌,最重要的是这美人颇有些异术!” “哦?”永昌眼中现出光来,问:“什么异术?” “他有一只天降石虎,能便金粪!”云晖小声道:“我亲眼所见,那石虎的确不是凡间之物,通体墨绿,还有亮光在身上闪烁!若不是个仙灵,人间的石头老虎怎会如此?” 永昌心中大动,却还有些狐疑。小袖在一旁惊道:“哎呀,要是真的如此,怎么没落到我们平国来?真是可惜死了!” 云晖优雅一笑,道:“不过,此事也未尝没有转机。” “转机?”永昌讶道:“怎么个转法?” 云晖见他动了心,笑道:“大王,我已经说动了风月,让他带着石虎来云昭和平国出游。到时候咱们将他和石虎一起扣下,不就是个转机?” 小袖却摇头道:“云昭侯真会害人!不说扣人会惹怒昊王,就是他们来的路上,给成国得了消息,还不得半路上截去?到时候昊王说不定又要将帐算到咱们头上的。” “王后所言极是!”云晖奉承几句,道:“要让他顺利到这里,咱们两家得合力在昊平之间修一条驰道!那石虎十分巨大,平常的小道怕是走不了。只要驰道一通,便把那风月和石虎接来,借着游玩的名让他们安安生生久住,每日里让石虎多便些金粪来。如此,别说修路的费用,就是招兵买马的钱都用不完!那时候,还怕昊王来抢么?” 小袖一听,立刻偎在永昌身边道:“大王,云昭侯这法子不错!到时候咱们人财两得,岂不大妙?” 第78页 永昌大喜,立即答应下来。 风月无双(4)11 更新时间: 12/15 2005 -------------------------------------------------------------------------------- 偶家小电闹脾气 好不容易才上来~~~ 票票~~~ ========================================================== 秋蝉嘶鸣,天气很是燥热。 全天下独家经营纸业,月盟的生意自然不用说。大小事宜,自有人打点,风月幸福的米虫生涯过得有滋有味。 这么燥热的天,却有利好消息───打着方便百姓来往的旗号,昊平驰道终于开工了! 而昊国上下,不论坊间朝中,纷纷谈论着为昊国带来纸和神奇石虎的风月。在庆泽的暗示下,内阁们有意将舆论导向风月聪慧贤德世所难求上。 一时间,风月更是成了美的化身、智的代表。举国上下,都言昊有风月,如同天有白云、树有绿叶。 就在这么令人心旷神怡的一片赞扬声中,风月又收到了黎姜的来信。 这次不是夹在什么礼物里,而是直接由信使送到了宫里。 那是月盟出品的纸,上面写了几行飘逸的字: 双儿,修路为哪般?我可让双儿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消气,但不要让我不放心。你说过永不背叛,我一直都记得。黎姜。 风月拿着信,心中的阴影慢慢扩散。他勐然抬头,看着微微蹙眉的庆泽。 “无双……你究竟知道他多少?”风月有些抖。很多事情,因为刻意的迴避,竟成了难解的棋局。他知道,如果无双是跟刺,同样卡在了庆泽的咽喉,也许庆泽比他更急于拔掉。这些年,庆泽一直都在刺探这个神秘的人。 庆泽眼中一闪,伸手轻轻抚了抚风月的头髮:“月儿,不要总挂怀此事。记住,黎姜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风月却执拗的摇头道:“该来的总要来,我不可能逃避的了。到底无双这个人……” “月儿!”庆泽叫住他。 风月抬头,见那虎瞳顷刻间深邃无比:“月儿,这些年我的确知道了一些事情。虽然让人有些难忍,可未必是坏事。你听话,不要和黎姜有过深的言语就好。”他深深注视着风月,低沈的声音透着诱惑的安慰:“一切有我!” 看着他,风月再也说不出话来。 庆泽亲亲他,转身便要去议事房。 风月叫住他,踌躇道:“那这信……” 庆泽一笑,挥挥手道:“你随便应付一下就好。” 眼见他出去了,风月一嘆,慢慢走回卧房,坐在窗前愣神。 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双充其量,不过是个男宠兼杀手,只不过巧的是黎姜对他钟情而已。还能怎样?怎么会让庆泽这样隐瞒? “桔香,尧哥哥呢?” 桔香正在泡茶,头也不抬:“在您老的什么总裁办公室替您老人家忙着呢!公子不用问他,问也是一个不知道。”桔香摇摇头,道:“这个人好奇怪嘛!他要真的是念念不忘,上次干嘛不直接把人抢走!” 风月一怔:“他……他说……”心中忽然有所悟。 这事情若是换成庆泽,怕是不管龙潭虎穴刀山火海,都要硬闯了。那黎姜口口声声平生至爱,为何却甘愿让他在情敌身边夜夜贪欢?是他太过自信,还是他根本就在装腔作势? 风月摇头,想起那夜黎姜如天人一般洒脱,却比天人更加深邃,令人只可远远仰望,无法近身相依。一双瞳仁黑得勾魂摄魄,他一言不发,却倾诉了无数言语,轮迴了无数心神。这样的人,这样的神色,岂是装腔作势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慢慢来到新做的方桌前,抓起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道: 十年之期,你忘了么? 写罢,交待桔香递给邮差。 桔香拿着信看了又看,嘆气道:“唉……光看这字,实在让人难以想像公子有这等美貌!丹涂子你看,像不像蚯蚓身上沾了墨在纸上爬出来的?” 丹涂子瞥上一眼,朝桔香头上敲了一下,责骂道:“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干嘛说那么白?让公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风月沈郁的心情被他们搅了个精光,气道:“什么嘛!这叫特色好不好!怎么不能见人啦!” “对对!”桔香立刻点头附和:“公子的字很有特色,听说上次给魏老闆签了个名,让魏老闆当驱鬼的画符挂他家大堂里了。” “桔香!”风月脸上一热,大叫道:“你不要乱讲!” 丹涂子却神秘一笑:“没关系,反正也没人敢笑话。再说了,公子的字啊,说不定就要签到王家族谱里去啦!” 风月无双(4)12 更新时间: 12/15 2005 -------------------------------------------------------------------------------- 票票~~ 留言~~ 亲们都睡了吗?? 有喜欢晚睡的吗? ========================================================= 风月闻言一愣,心中颇有些芥蒂,问他:“你们……说什么吶!” 丹涂子呵呵笑起来,也不说什么。桔香端起茶来递给他,嘆气道:“唉,大王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如愿呢?” 风月郁闷地看她一眼:“桔香……” “先别问!”桔香笑眯眯道:“大王日后自会告诉公子。现在奴婢们说的,不过是知情人的猜测而已!” 风月更加郁闷。什么知情人的猜测,明明就是庆泽的暗示有些明显嘛! 朝野上下赞美纷纷扬扬,被蒙在鼓里的小臣或许是发自内心的赞嘆,可是那几个内阁,现在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像是十分尊敬认同,又像是十分好笑。总之,被人用很奇怪很矛盾的眼光每日看着,是种让人非常不慡的感觉。 连他自己都觉得,男人做王后,实在是……很奇怪。 傍晚,庆泽早早散了内阁,手肘支着额角,听白虎回报。 “……成国几个势大的侯爷都经营纸业,所得却有多有少,为此之间积怨很深,上个月还差一点动了兵马。成王正烦心此事,想来无暇北顾。” 庆泽却敛眉敲着桌面,沈吟不语,房内一片静默,只有嗒嗒声,声声迴响。 白虎垂着眼,面上一片沈静。 “玄武没说别的?”庆泽忽然问。 “没有。” “三年前黎姜单枪匹马来青成,事先我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庆泽冷哼道:“这个玄武,在想什么?到现在都没个解释。” 白虎立刻单膝跪地道:“属下四人,皆是赤胆忠心,大王……” “我知道。”庆泽摆摆手,“起来吧,我没有要怀疑你们的意思。” 白虎面上忧虑忽现。 庆泽嘆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们跟随我多年,我也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谢大王!”白虎目光闪烁,心神一盪。 庆泽唿出一口气,道:“当初只道月儿弄个月盟是不甘寂寞,不料现在竟有这番结果。” 地上扔了一道诏书,风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翻了几回,终于耐不住一骨碌爬起来,大叫:“庆泽!” 庆泽听到,笑眯眯快步进来,问:“爱妃,是渴了,还是饿了?” 风月见他笑得可恶,顿时咬牙切齿,抓过枕头丢了过去。 庆泽轻松接下,色眯眯道:“看来是饿了。爱妃莫急,为夫这就来餵饱你!” “你别过来!”风月叫道:“我不饿!” “那爱妃为何高声叫喊?”庆泽很色情地笑道:“爱妃先命令我不准进房,后又叫我进来,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我,爱妃已经接受了么?” 风月怒道:“不准叫我爱妃!难听死了!” 庆泽却摇头道:“一定要叫!我不光今天要叫,还要当着诸位朝臣的面叫!还有,当初迎你,没用任何礼数,我已经吩咐人统统补回来!” “你也知道啊!”风月鼻头一酸。想当年,白虎一人一马,就把自己接了过来,且不说什么结婚典礼之类,连个祝贺的人都没有。 庆泽点头,眼中多有愧疚:“委屈你了!” 说着,他一步步靠近。风月警醒过来,一点点躲闪:“你……你把那个鬼昭书撤掉!什么月妃!我是男的,你看清楚!男人!” “哦?”庆泽站住,眯起眼睛问道:“时至今日,难道爱妃竟然怀疑为夫的眼睛?我脸男女都分不清了么?” 第79页 “那你弄什么月妃啊!”风月惨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以前都是女扮男装的……” 庆泽扑哧笑起来,过去逮住他,抱在怀里揉捏一阵,啃上几口,才满足地蹭着他的头髮。 静了一会儿,风月又急躁起来,挣着嘟囔道:“讨厌!别碰我!什么月妃,呕死我算了!” 庆泽暗自嘆气。压住他低声道:“别闹……月儿,我不能总让你这么不明不白,无论如何都要给你光明正大的名分!王后一事,不能操之过急,我先封你个贵妃,只是投石问路。” 风月又静下来,心中矛盾不已。自己身为男儿,却要做人妃子王后的,实在别扭得很。可又觉得,若是没个什么名目,就这么让人家总用看男宠的眼光看自己,也实在很委屈很怄气。 虽说过只要他一直这样疼爱自己就好,可心中总觉不圆满。说是小心眼也好,不洒脱也罢,总归是有些委屈的。 庆泽道:“明日我就将此事公之于众,看看他们都什么反应,之后再夺定立后的时机。最主要的……”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可知道,我不甘心?” 风月一愣。 ========================================================= 刚才翻看以前写的小片断 哎……已经过去的足术那一段 曾经想过插个足术公主进去 本来还想最后是让黎姜弄走了风月 让庆泽娶个足术公主和亲吶…… 结果最后是弄了个小男孩 祸害下一代了…… 风月无双(4)13 更新时间: 12/16 2005 -------------------------------------------------------------------------------- 票票~~ 刚才还在想…… 这两只貌似永远年轻 可是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出头鸟…… 两只美青年抱在一起亲亲热热…… 然后是美中年抱在一起亲亲热热…… 然后是美老头抱在一起亲亲热热…… 呃……偶绝不写到他们一脸褶子的时候…… 实在是……让人不愿想像…… ========================================================= 庆泽低声道:“那夜黎姜甩手走掉,实在让我自矮三分。他对无双之心……或许不比我对你差。可我不愿放手,我宁可与他为敌,也不想将你拱手相让!” 风月转过身来看着他,见他虎瞳精亮,心里一甜。偎进他怀里小声道:“那有什么!我才不觉得他比强到哪里去。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庆泽笑了一声,仿佛自语:“难道我真不如他?” 过了几日,云晖派来五位画师,并给风月捎来一封信,说这五位,是云昭和平国最好的画师。 其中一位画师也说:“平王和云昭侯对公子的景仰之心,日月可见!怎奈路途遥远事务繁忙不能相见,便令我等稍通画技之人来为公子画张像带回去,也好平日里瞻仰。” 风月心中暗笑,欣喜道:“真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画师笑道:“全听公子吩咐!” 风月大喜,当晚设宴款待五位画师,翌日便在宫中后花园命他们作画。 时值大好秋日,碧空如洗秋阳金灿,又有黄意初现的绿树青糙,趁得风月格外明媚。 画了足足半个月,五位画师才将风月如真人一般画入纸中。其实大可早日完成,只是五位画师受王命而来,若是不像真人,回去便要掉脑袋!只得精精湛湛,画了好大一摞。 风月兴致勃勃,提笔在每张画像上都画符号一样签了名。亏得他此时好心情,不然那么一大堆,早烦了。 画师们看着他那黑墨签名,又是好一通赞嘆龙飞凤舞。 桔香和丹涂子在一旁忍笑到险些岔气,两人对望一眼,心说,公子要是不说出来,恐怕这几个人谁也认不出那是什么字! 风月瞧见他俩神情古怪,知道又在暗笑自己的毛笔字,突然有些难为情起来。可又不能在人前失了格,便咳了两声道:“我这签名,是小时候家里找人帮我设计好的,练了无数遍的说!”这倒不假,他也的确练了无数遍,只不过都是用水笔钢笔之类。 五位画师功成,便告辞回去。风月一直送到王宫大门外,另画师们感动非常。 直到他们走远了,风月还在宫门口愣神张望。 桔香轻轻拽他,说:“公子,回去啦!” 风月眨眨眼,长嘆一口气,低头想了一阵。忽然抬头恼道:“庆泽什么都好,就是不浪漫!天天都泡在议事房里整治他的国事,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他就让人给我画了一回像!” 越说越怨,最后跺了跺脚,扭头往回走,嘟囔着:“真该不理他,让他和他的国事谈恋爱去!” 桔香和丹涂子莫名其妙,互视几眼,都笑起来。 第二天,青龙便带了十位宫廷画师,说是奉了王命,前来为公子画像解闷。 风月愣怔半天,又好气又好笑,道:“前两天刚画完,今天哪有兴致!庆泽笨死了,都不知道换个花样吗!” 这话传到庆泽耳朵里,摇头道:“越来越难讨好……算了,告诉桔香,我不在的时候多问问他想玩儿什么,随他心意就好!”说完停了停,苦笑道:“我什么时候不随他心意了?唯有那个什么浪漫,实在是不明白,也没有时间。” 后来被风月知道了,跑到议事房去找他,立志要教会他什么叫做浪漫,日后要如何做才能够得上是个浪漫多金有权有势的新好男人,不料一进去,又听见他们在讨论昊平驰道。 淮中霆笑道:“这次云昭和平国真是好气魄!首次调发民力就是二十万,另外还有二十万冬天农闲时调发。” 庆泽一笑,玩弄着手中狼毫:“他们心急着呢,看来也是怕夜长梦多!”听见风月的脚步,拉他过来,问:“怎么过来了?” 风月奇道:“他们怕什么?” “成国。”庆泽道:“他们更怕成国阻挠。”又笑道:“成国内乱在即,黎姜没那么多精力去管他们,不然这路如论如何也修不成的。说起来,多亏了月盟的纸业。” 他已经授命玄武,趁着成国几大诸侯为利益不均而闹矛盾的时候,再添上几把柴,以此拖住黎姜。 松岩王朝岩狩九年春,昊平驰道终于完工。 驰道自岩狩七年秋开始修筑,至九年春完成,歷时近两年。平国协同云昭,征伐民力二百万有余,耗资黄金百万。 驰道修成,平国也已经徒留一具空壳,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平国气候宜人,本是渔米之乡,奈何民力徵发过度,无数壮丁死于苦役,许多原本繁荣的乡村衰败不堪。 自从收到风月那封“十年之期,你忘了么?”的信,黎姜与他再没有什么来往,对于修路一事,也从未做什么干涉。 庆泽说,成国大是大了,可矛盾重重,黎姜若不全心全意,迟早被人从王位上拉下来。 原来黎姜看上去那么镇定飘逸不类凡人,也是有不少烦心事啊!风月心中想着,有些同情他,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 驰道初成,云晖立刻派使节过来,邀请风月携石虎至云昭一游。 原先从平到昊,经松岩驰道先到岩京再到昊国,快马加鞭前前后后也需要二十几天,如今昊平通途坦荡,只需十日便可。 云晖使节到达之前,庆泽已经派了白虎和淮中霆悄悄去奔上一遍,沿途绘制详细地图,标上战略要地。 伏楠已经十三岁,拉着十一岁的牙吉,定要和白虎同去。庆泽当然高兴,便要他们装扮成小兵,一同去了。 云晖使节到青城,以游玩之名盛情邀请风月,庆泽闻言大怒,当庭斩下使节头颅,立刻发兵。 岩狩九年春,昊王正式出兵攻云昭。 ========================================================== 大声疾唿~~票票~~留言~~ 风月无双(4)14 更新时间: 12/17 2005 -------------------------------------------------------------------------------- 票票~~~ 小票票~~~ 新坑里面的小攻又姓秦地说…… 介个……因为偶地偶像是秦始皇地说…… ========================================================= 昊国十万大军,由老将淮中霆率领,沿着昊平驰道长驱直入,几乎不费多大力气,半月之内,将云昭及其周围小国横扫殆尽。 昊王为了一举得手,已经准备了很久。 第80页 当淮将军攻入云昭王府,将胜利的铁剑架在云晖颈中时,云晖正站在风月画像前。 画中人美艳绝伦,却为他引来杀身亡国之祸。 云晖面色苍白,指着画像嘶叫道:“你骗我───” 余音未绝,铁剑已没入颈项。骨肉分离的血腥声音,盖过了绕樑的嘶哑。 云晖无子,云昭一脉断绝。云氏外戚,或归顺沦为庶民,或身首异处。 一个月后,昊平之间三十余弱小诸侯,纷纷沦为铁骑下的亡灵。 庆泽早有准备,在这些地方重置郡县,奖励农耕,又将地方豪强大族迁到昊国最北方的边远山区。这些被迁徙的族户,或受不了长途跋涉死于途中,勉强到达的又受不了北方苦寒,终究大批死于非命。 耗费无数民力的昊平驰道,不足两个月,已然成了昊国国中一条大道。 昊王以迅疾之速,将国界往东南方向推进至平国边境。 昊平之间,大战在即。 青城也因为战事而肃穆。 当淮将军将大军驻守在昊平边境的消息终于到达时,昊王稍稍松了一口气。 几年不动声色的准备,总算不负苦心一击即中。 随即,宫中便隐隐流露出些喜气。 庆泽已经放了话,国不可无后,择吉日立后! 朝臣还正沈浸在军事胜利的喜悦中,消息传出,顿时炸开了锅。 不同于之前立风月为月妃时的风平浪静,这一回,可是热闹得很。庆泽坐在高处,冷眼看旁人口沫横飞。 立后自然是在众妃子中挑选。朝臣们分成两派,老成持重的坚决反对立风月为后,声称自古从无此说,祖制岂可擅改?可他们又提不出个人选。这几年新提拔的一些青年小臣坚决拥护立风月为后,声言风月于昊国功劳无数,贤德聪慧,正是立后的不二人选,自古虽从无男后,可祖制中也从未规定不得立男人为后。 一时间,朝议纷纷,两派争执尖锐。 昊王欲立男人为后,也迅速传遍天下。 朱雀得到消息,大笑不已。岩狩黑着脸看完帛书,几乎怒髮冲冠! 他额角青筋暴跳,将一身的绝世优雅完全破坏到荡然无存的地步,然后他僵硬转身,大跨步朝外走去。 “咦?你要去向我家大王贺喜吗?”朱雀笑嘻嘻地问。 岩狩猝然停住,勐然转身吼道:“我去阻止他干这种荒唐事!” 朱雀挖了挖耳朵,嘆道:“说到底,你还是个俗人!王后怎样?不是王后又怎样?大王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岩狩一听,顿时如清霜落枯糙,再没了半分气势。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朱雀,慢慢红了眼眶。 一双男人的赤脚,在他身后停下,两条手臂如蛇圈住他的腰,男人动听的声音在他背后呢喃:“没关系,你还有我呢!” 处于立后风头浪尖上的,自然是风月。 他已经一整天没搭理庆泽了!白天闹个气也就罢了,可这大好春宵,他连碰都不让碰,着实让人难忍。 庆泽躺在他身边,恬着脸来哄:“月儿别生气了!我不也是觉得愧对月儿一壶冰心,想做个补偿么!” 风月不理他。 “你以前不是答应过了么!” 风月继续不理他。 “不说话就是不生气了啊!乖……”一双狼爪摸过去,飞快拽开小衣。 风月突然翻过身来,却又咬着嘴唇不说话。 庆泽莫名其妙,搂过他温柔问道:“到底怎么了?” 风月长长嘆了一口气,郁闷道:“我现在真的觉得,做不做王后,有什么要紧?反正我有你就够了。以前还有些委屈,现在你听他们吵吵的,什么感觉都没了!只想和你平平静静过一辈子。” 庆泽心中登时软了,紧紧抱着他,道:“就是你总这样想,我才一定要给你个屹立于世的显赫名分!两心相连,世上人都能做到,我能给你的,其实不比寻常人家的多。反倒总让你为我挂怀。” “好啦……”风月嘟着嘴道:“我倒是觉得,现在想想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比较实际一些……” “这就不劳王后费心了!”庆泽笑起来,亲亲那鲜艳小嘴:“结婚是咱们俩的事儿,最后当然还是我做主!” “凭什么你做主?”风月叫道:“应该我做主才对!” 庆泽哈哈大笑,转身掀起春光无限。 风月无双(4)15 更新时间: 12/18 2005 -------------------------------------------------------------------------------- 这两天更新变慢鸟…… 原因聂,是因为写到了不好写的地方…… 偶需要好好想一想…… 还有聂…… 年底鸟……再不努力,偶的学业真的就米救了! ========================================================== 岩狩九年七月初,昊王下诏书,立月妃风月为王后。庆典定于当年九月初九举行。 消息一传出,天下大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没有人敢跑到风月面前嚼舌根,昊王态度强硬,反对的老臣们也不敢再吭声。 然而没多久,成王黎姜再一次出现在风月面前。 这一次,他提前明明白白写信告诉庆泽,要来青城。 庆泽接到他的信,沈默半晌,艰难地对风月笑笑:“他终于忍不住了。我和他,终有一天要刀兵相见。但我俩逐鹿天下,需要公平。就像他给我十年时间一样,他也需要先解开一个心结。” 月盟,风月单独的房间。 黎姜一身绛蓝,慢慢踱了进来。高大的身形敛隐着帝王之气,稳稳站在风月面前。双瞳凝聚着不见底的漆黑,带着难懂的感情,直视风月。 看见这个让人无法忽视的男人,风月微微有些颤抖。 房间很静,只有他们两个人。黎姜就这么望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风月终于忍不住:“想说什么?” 黎姜轻轻笑了笑,那笑容让风月有些怀疑自己面前坐的,究竟是个王者,还是个温柔的兄长。 “我不能让你做他的王后。”黎姜说,声音很平静,却有让人无力反驳的威严。 不同于庆泽骨子里透出来让人慑服的巍巍气势,黎姜的威严如平静的江河,似乎毫无危险,却更加致命。 风月道:“我不是无双,你不要干涉我们。” 黎姜眉头一皱:“你就这么想做王后?” “不,”风月摇头:“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漆黑的眼如夜空般深邃遥远起来,黎姜平静地说:“如果你们只是在一起,不图什么名分,我也不会早早来接你回去。”他的平静里,是决口前危险的瞬间。 黎姜说:“母后病重,你必须回去。” 风月一怔,他母后病重,与我何干? 又听见他说:“我知你恨她,可你毕竟是她亲生。你我一母同胞,我若让你做了庆泽王后,岂不是与他结了亲家。日后两国对阵,你要怎么办?” 风月张着嘴巴,如坠重雾般愣愣地看着他,脑袋里面轰隆作响,再也听不见一言半语。 黎姜与无双,竟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庆泽似乎早已探知此事,可为什么从来不说? 一片混沌之中,听见黎姜平稳却不容抗拒的声调:“双儿,随我回国。” 风月本能的拒绝:“不,我要和庆泽……” “双儿!”漆黑的瞳仁精光暴涨,黎姜低沈的声音有着浓浓的霸道:“我既然说了要给庆泽十年时间,我俩的交锋就应是在四年之后,而不是现在!” 这声音如同极低的气压,压得风月不得不喘着气方能延续唿吸。 他终于明白,庆泽什么不说,是要让他能以最为自我的方式去面对这个命中注定无法逃避的男人,而不必拘泥于过去恆定的事实。 他,是庆泽与黎姜之间平衡的支点。 风月摸摸脸,那么发达的泪腺,此刻竟然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毛笔,认认真真在纸上写了几个扭曲的字:等我回来。 黎姜看着他拿笔的蹩脚样子,还有那几个跟鬼画符一样的字,微微皱了皱眉头。 “什么时候走。”放下笔,风月已经站了起来。 “现在。”黎姜简单回答,深深看了看他,问:“如果你想和他告别,我在这里等你。” 风月摇摇头:“我怕一见他,就后悔了。” 黎姜又一皱眉,道:“走!” 说着,拉起风月的手,一步步朝外走去。 第81页 风月暗自忍耐,任凭他拉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一脚迈在门外的时候回过头来。 夏天干慡的风,在人去楼空的房里飘荡,吹起桌上雪白的纸,能看见上面有四个墨黑的可爱的字:等我回来。 眷恋的眼泪,再也无法阻挡。 ========================================================== 表叫偶后妈表叫偶后妈表叫偶后妈表叫偶后妈表叫偶后妈表叫偶后妈表叫偶后妈…… 风月无双(4)16 更新时间: 12/19 2005 -------------------------------------------------------------------------------- 每天都在唿唤小票票~~~ =========================================================== 一路走到黎姜带来的马车上,风月走得极慢。 一步一回头,步步泪盈盈。连风月自己,都觉得很煽情。可偏偏的,那泪珠儿像是人家的,怎么都控制不住。 若是时间就此停住,该有多好?哪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他,却也是在他的土地上,他的掌握中。 多情总被离别苦,此去茫茫,何时是归期? 不怕不怕,他会等我。 风月流着眼泪,一声不响坐进马车。 车帘轻声垂下,盖住眼前铭刻于心的景物。 马蹄声响起,车身微微一摇,走一步,远一步。 忽然一只毛茸茸的黑手,拍了拍风月的肩膀。 风月抬起泪眼,看见祥善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进来。 青龙面色苍白,颤抖的手拿着一张纸来到寝宫。 “走了?”庆泽半躺在大厅里高高的长椅上,一只脚踏在地上,另一只踩在椅上。头稍稍向后仰起,虎瞳紧闭。 青龙唿吸急促,好半天平稳下来,沙哑问道:“为什么……” 庆泽慢慢张开眼,转头看向他,瞳深如渊,“我受黎姜一份诺言,这便是代价!” 青龙慢慢走上前,将风月临别留字奉上。庆泽看了一眼,随即放下,又闭上眼。 那纸,有意无意地搭在了他的胸口。 “大王……”青龙深吸一口气,“大王后悔了么?” 好一会儿,庆泽低沈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你跟我许多年,总该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他张开眼,看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喃喃道:“月儿月儿,我如何放得下?” 黄尘驰道,马蹄飞扬。路旁绿树披夏风,哗啦做响。 黎姜靠着窗户,看着外面倒退的景色。 对面坐着脸色苍白的风月,脚头上还有一只红毛猩猩。 渐行渐远,成国就在眼前。 “双儿。”黎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以听见,成王的心中温柔一片。 “双儿,饿了么?” 风月不看他,摇摇头。 黎姜抚了抚他乌黑亮泽的髮丝,慢慢抚上他的脸,心疼道:“才几日,你就瘦了好多。” 怎不消瘦?风月总思念庆泽。吃饭的时候,想起庆泽每每执了爱吃的,亲手餵他,再寻常的东西都觉得格外香浓。如今身边换了个人,那味道怎么都不对,引得人没有半分胃口。 “双儿……” “别叫我双儿!”风月突然一阵厌烦,皱眉斩钉截铁道:“叫我风月!” 几天里黎姜一口一个双儿,总让风月错觉活着的不是自己,死去的不是无双。 黎姜紧抿着嘴,沈默半晌,幽幽道:“我念双儿,只因双儿离不开我,我也不捨得他离开。”说完,他微眯着眼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他着实有些让人摸不透。风月气闷地看看他,烦躁至极,不停地用手扯着身上的衣裳。 黎姜忽然对他笑道:“你这么心烦,其实是因为这些天不肯好好吃饭,饿得了!” 立刻便叫人送进来几包点心,在风月面前打开一看,竟然都是爱吃的几样青城小吃,风月常让宫里的厨子做来吃的。 黎姜拿起一块来,送到风月唇边,温柔道:“先尝一尝吧!” 几日前,还在庆泽怀中让他哄着吃的东西,不曾想会出现在此时此地。二人过往甜蜜的点点滴滴,犹如涓涓溪水,缠绵不断地在脑海中盘旋流过。风月浑身无力,勉强张开小口咬了一点,熟悉的味道传来,心尖剧痛,泪珠随之涌出眼眶。 黎姜深深注视着他,忽然道:“你这样子,不管是谁都放不下。” 风月双目凄迷,看不清他的表情,呜咽道:“我后悔了,我要回去找庆泽!” 黎姜眉头一皱,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说着,将手中点心放下,竟不再理他。 倒是祥善十分通人性,口中呜呜悲鸣着,跳到风月膝上,一双黑乎乎的手爪抓着风月的手臂,黑圆的眼睛里也蓄满了泪。 风月拉拉它的手,心中更加悲伤,渐渐哭出了声。 马车后面跟着上百人的小队,马蹄声响,黄尘卷过,哀伤谁人知? 又过了一天,终于到了成国都城灵川。 成国富庶繁华,王宫更是无与伦比。 不同于青城建筑的厚重风格,成王王宫既精且美。飞檐丽舍,绿树香糙,楼台水榭,九曲迴廊。宫中处处有水,水中又都有莲花,莲花中藏了红鲤金鲤无数。 风月心中郁郁,无心观赏,任由黎姜带他去住处,一路双眼看着脚下路面。 最后到得一处清幽别院,黎姜住了脚,风月才抬头看了两眼。 只见院内绿竹青葱,竹林周围有小渠轻快流水,一股糙木清香,扑面而来。 黎姜道:“还是住你原先住的地方,好不好?”眼睛看着风月,倒是真的在询问。 风月一愣,随即想起这是死去的无双住过的地方,心中没来由一阵寒战,立刻摇头道:“不好!我不住这里!” 黎姜似乎轻轻一笑,却让人看不清,又道:“那就住我寝宫吧!” 风月一惊,当下就要拒绝。却听见他问:“你先去看看合不合意吧,不喜欢我再给你安排,好不好?” 也不等风月回答,拉着他就走。 风月一路焦心,他可千万别让我和他同床共枕。 寝宫前,立着一位白衣人,身材欣长,乌黑的发随风飘起,仙人一般的缥缈俊秀。 风月认得,这正是成王面前最得势的爱宠,见过一面的解忧。 ========================================================== 来检讨一番…… 最近因为想要学业文章两者兼顾 加上写到左右摇摆的地方…… 心浮气躁……脾气变大…… 所以……质和量都呈现下降趋势……=_= 哎……偶是想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结果两手都没抓牢…… 现在看来 两碗水怎么都端不平鸟~~~ 也就只好先紧着一碗水端了…… (偶导师:我对你很失望,你还想不想要文凭了?) 555555…… 偶和风月一起站在寒风中抹着眼泪捧着清花大瓷碗等票票…… 风月无双(4)17 更新时间: 12/19 2005 -------------------------------------------------------------------------------- 请用小票票来安慰安慰偶疲惫的眼睛吧! ========================================================== 黎姜看见解忧,嘴角不由向上挑了挑。 解忧神情淡然依旧,优雅行了礼,看看风月,便不疾不徐问道:“大王,可是要让公子住在寝宫?” 黎姜点头道:“我几年没见他,有许多话要说。” 风月早已焦急不已,和他住在一起,岂不是羊入虎口?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住到别处! 解忧顿时黯然,不再说话,竟不管大王还在面前,转身就进去了。 风月本来指望他说几句不高兴的话,自己也好寻个脱身,不料他竟然就这么走了,心中顿时泄气,越发地焦虑。 手上突然一松,风月抬头看见黎姜不高兴起来,松开他追着解忧进去了。 风月很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暗暗大松一口气。祥善偎着他,叫了几声,仿佛也放心下来。 不一会儿,黎姜又出来,见风月还站在原地,便慢慢踱过来,沈吟一阵,道:“我送你去紫璇宫住吧。” 说着,又拉了他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晚上也只是看着风月吃了饭,叫人伺候他洗漱完毕,又交待几句,便早早走了。 风月原本坐卧不安,怕黎姜非要在这里过夜,见他一走,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独自坐在床上发呆。祥善跳过来,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第82页 小院寂静,显然没有过多的人。 黎姜与解忧……黎姜与无双……庆泽……尧哥哥…… 许多的人许多的事,在这个孤独的时候思念的时候,越发的清晰起来。想了一会儿,头疼不已,毫无头绪,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想念。 庆泽此刻在做什么?风月推开窗,夜风袭怀。 星似银沙,银河白练,鹊桥在何处? 一夜难眠。 翌日一早,黎姜过来,穿了十分正式的朝服。 风月整夜辗转反侧,加上几天里奔波劳累,看上去憔悴得很。 黎姜现出心疼神色,过去抚着他的肩问:“可是床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风月不想说话,只摇摇头。 黎姜想了想,忽然笑道:“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于是叫来御医,给他仔细看看。 御医正瞧着,解忧也过来了。后头跟了几个侍从,手上托着衣服。 风月看向他,眼眶忽然一红。 解忧只是淡淡瞟他一眼,道:“大王,公子的衣服做好了。” 黎姜对他轻轻一笑,解忧垂下明媚的双眼,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他无声的对那几个侍从做了个手势,侍从们便快步上前,为风月更衣。 风月吃了一惊,却无力反抗,由着他们给换了衣服。 那边御医正给黎姜汇报诊断结果,无非是心中郁结,没有睡好,吃些安神的药睡一睡就好了。 黎姜听着,黑漆漆深邃的双眸温柔地锁在风月身上,没有表情的脸也显得柔和许多。 解忧看了一眼,紧抿了唇转身出门,竟连个告退都没有。风月看着他走出去,心里有些发急,又看向黎姜,却看见黎姜温柔的眼神早已随着他出去了。 心里一跳,风月一颗心,没来由地平静下来。 挥退了御医,黎姜过来拉起风月,道:“随我去见母后吧!” “啊?!”风月惊讶出声。 黎姜抚着他的头髮说:“放心,应该会很快的!” 不是快不快的问题……风月一动不动,根本就不愿去! “我……我不去!”风月闭了一下眼,坚定的看着黎姜:“不管无双是什么人,我不是他,我不想去见他的母亲。” 可是黎姜完全无视风月的反抗,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拉起他就要走。 “我说了我不去!”风月涨红了脸,拼命想要挣开。 黎姜眼神忽然变得暴戾,他皱了皱眉头,另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把将风月抱起来,大步走出去。 风月尖叫一声,双腿乱蹬一通,却轻易被黎姜镇压。 心中气愤至极,却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脚下的路飞快后退。黎姜快步如飞,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香气四溢的豪华宫殿。 他轻轻将风月放下制在手中,低沈道:“听话!”声音不大,却透着刺骨的威胁意味。 风月浑身一震,抬头看见他黑漆漆的双眼,里面温柔不再,深黑的冰冷一片。 这个人,脾气实在让人摸不着道。风月几乎被他的眼神冻僵。 黎姜似乎十分满意他安静下来,替他整了整衣服,牵了他的手,一步步朝内里走去。 三重殿深深,越往里面去,越是黑暗。所有的窗户,都被黑色的窗帘遮住。夏日的白天,成国太后的宫殿清冷如深井,还需要点起烛火来照明。 一路来往的宫女很少,一见到黎姜,立刻跪俯在地,却不发出任何声音。 最深处,黑纱静垂,一片肃穆之气。 一位中年美妇,静静坐在黑纱掀起的宽榻前。见到黎姜,只瞅了一眼,似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一双凌厉的眼神,仔仔细细看了看风月。 这诡异恐怖的地方,让风月从心底发出寒意来。抬头看看黎姜,他却是镇定自若。 拉着风月的手,黎姜一步步走上前。 榻上躺着枯藁的老妇,半垂着眼,似睡非睡。 “母后。”黎姜轻轻叫她:“我来看你了。” 这枯藁老妇,便是黎姜和无双的母亲了。风月看着她,想起自己的妈妈,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胸口气闷的难受。 “你是谁?”榻前的美妇冷冷开口,问风月。 风月心中忐忑,犹豫了一下,未等开口,那床上病妇已然转过头来。 深宫有灯火明亮,照着风月的绝世容颜,如黑暗里的夜明珠一般让人过目难忘。 黎姜深黑冰冷的眼,死死盯在枯藁老妇的脸上。 下一秒,风月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紧紧抓住黎姜的手。 ========================================================== 去学习鸟~~~ 风月无双(4)18 更新时间: 12/20 2005 -------------------------------------------------------------------------------- 大停电都要停一天鸟~~~ 偶家冰箱都融了…… 票票啊~~ ========================================================== 那枯藁老妇看见风月,竟然如看见鬼魅一般!勐然坐起来,枯瘦的手直直指着他,深陷的双眼瞪如铜铃。她干瘪的嘴张得大大的,喉间嘶哑呵呵有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表情,比地下厉鬼更悽厉三分! 风月被她惊吓的动也不会动了。榻前美妇急忙去扶她,叫道:“母后!母后你怎么了!” 那枯藁老妇竟像是回光反照一样力大起来,一把推开美妇,就要向风月爬过来。 风月惊叫一声,本能的就要往黎姜背后躲去。谁知那枯藁老妇却不再动弹,嘶哑着呵呵了几声,手直直的伸着,口中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美妇惊叫起来,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哭腔:“母后!母后你怎么了!母后……” 黎姜仍是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她。 黑色的宫殿里,跳动的烛火燃烧着不祥的气氛,枯藁老妇双目中精光暴闪之后生命的光影完全熄灭,她伸出的手指颤了两颤,突然整个身体笔直的倒了下去! 风月躲在黎姜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浑身颤抖。 美妇发出几声悽厉的尖叫,接着号啕大哭。声音迴荡在空旷黑暗的宫殿里,犹如鬼笑。 风月捂着耳朵缩起身子,所有的感觉都化为混沌一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见她,她为什么看见自己却这样死了? 立刻就有侍从闻声敢来,看见这一幕,都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黎姜的声音响起,毫无感情可言:“太后已去,准备后事吧!” 说完,拉起颤抖的风月就要离开,却又住了脚道:“大白天弄的跟夜里一样,像什么样子!把帘子都撤了!”这才拉着风月冰凉的手,悠然往回走。 侍从们不敢耽搁,赶紧的就去收那些黑色的窗帘。又听见那个美妇尖叫:“你们住手!这是太后让挂的,谁敢取下!你们长了好大的狗胆……” 风月脚重如山,被她那高分贝的声音一刺激,顿时头疼,冷汗涔涔出了满身都是。 黎姜却像没听见,只管拉了他悠悠然一步步往外走。 侍从们显然都没有理睬那美妇,不一会儿,整个宫殿都在阳光下亮堂无比,原本华丽的厅堂过道也呈现出美丽的色彩来。 黎姜忽然停下,问:“是不是很不舒服?” 自然光线下,风月的脸色苍白如雪,鼻尖额头手心都是湿湿密密的冷汗。听见他问,便艰难抬起沈重的头,想问问他,究竟在干什么? 不料抬头就看见阳光斜照下,黎姜黑瞳微眯,透出与众不同的华彩来,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正温柔无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黎姜见他抬起惨白的小脸,伸手为他擦去满头冷汗,柔声道:“双儿,以后再不用怕她了!” 风月心头大震,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一路无语,回到紫璇宫,风月疲惫地坐下,轻啜一口香茶,才小心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黎姜看他一眼,道:“你既然不明白,也就不用问了。” 这是什么话!风月气上心头,平白无故让他经歷这么一场诡异的事情,连问都不能问了? 正要与他理论,却发现黎姜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陌生起来。不是看无双的温柔,不是深宫前的冰冷,黎姜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你……” 风月疑骇出声,黎姜却抢在他头里问:“你是如何变成他的?” 风月震惊,瞠目道:“你……你不是不信么?” 黎姜垂下眼,踱到窗前,良久不语。一时间,房中连空气都窒息起来。 “我信与不信,都有我的道理。”黎姜幽幽道:“六年前,双儿从这里负气而走,过了没几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到底还是离开我了。” 第83页 风月说不出话来。这么说,黎姜早已知道无双的死讯,可是他为何要装作不相信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何还要一次次的送去礼物,为何还非要带自己到这里来? 庆泽,他知道吗…… 又听见黎姜的声音做梦一样传来:“双儿向来不能吃药,有好几次都差点死在药上。他不能生病受伤,哪怕寻常的风寒,都可能要了他的命!双儿命薄,从小就是我仔细暖在手心里的,谁知道最后竟然还是把小命留在我手中……” 听别人说自己身体的生死,是一件十分滑稽却可怖的事情。风月听了几句,就觉得害怕。他本不信鬼神之类,此刻却忽然觉得,一直没有踪迹的无双的灵魂,仿佛又回来了,就在这间宫殿里,在自己身旁,在黎姜怀中,久久停留萦绕,不肯离去。 黎姜嘆息一样说了几句,又不出声。明明已经是炎热的夏天,房间却里莫名其妙的阴森起来。又想起那个刚刚死去的太后,风月浑身抖了抖,着实寒战。 =========================================================== 这是五分钟前才写出来的……=.= 风月无双(4)19 更新时间: 12/21 2005 -------------------------------------------------------------------------------- 表忘鸟票票哈~~ 风月:没良心的!你啥时候让偶回去? 庆泽;为什么这两天都没我的戏!你想让本王怎么折磨你?? 偶:~~>_<~~~说实话,偶还没想好是要让你家的月儿在黎姜那边待上三五年的好,还是赶紧打发回去的好…… ========================================================== 过了一阵,黎姜突然低头深深嘆气,旋转身来微微一笑,道:“太后新丧,还有许多事情我得去处理。你休息一下,不要随处走。晚上要是有空,我来陪你!”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风月一个人呆在被他弄得阴气缭绕的房中。 风月紧张四顾,拔腿跑到院中。竹林旁边有个小亭子,此刻正被大日头晒着。风月嗒嗒奔进去,大口喘着气一屁股坐在晒的发热的石凳上,大夏天的晒起太阳来。 不一会儿,便被晒得直冒汗,还有些昏昏欲睡,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到屋里去。 正瞌睡着,听见身后扑哧轻笑一声。 风月茫然回顾,竟是解忧笑吟吟立在身后。 黎姜板着脸,又走回太后寝宫。里面宫人进进出出忙碌着,已将四处都挂上了雪白的丧帘。 灵棺已然置好,宫人不敢靠近,只有那中年美妇正呆呆坐在棺木旁边。 黎姜悄然走上前去,负手绕着棺木走了一圈。见那美妇人神情呆滞,现是受到的打击过重了,便扬扬眉毛,俯身在她耳边问:“王姐,此刻滋味还好?” 他又用食指戳了戳王姐的胸口,眯着眼问道:“这里,有没有碎掉?” 他的王姐浑身颤抖起来,勐然抬头,兇狠的眼光直望进黎姜深黑的眼眸,声音沙哑道:“你带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黎姜轻轻一笑,直起腰来绕到棺木的另一侧,用手轻轻抚着,不紧不慢道:“王姐何不去问母后?” “你闭嘴!”美丽的妇人面目狰狞如凶兽,嘶叫道:“你早就想害死母后害死我们对不对!你凭什么能做王,凭什么我弟弟不能做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黎姜也不反驳,神情悠然的看着她,见她挣扎着爬起来要动手,便不慌不忙打了个响指。 立刻有宫人从四处涌来,捉住了她。 黎姜神色如常道:“王姐竟然想要密谋加害于我,真是让人心寒齿冷!念在王姐思念母后至深的份儿上,做弟弟的便给姐姐留个全尸,去陪母后吧!” 宫人们齐齐应了一声,压着她往内里走去。她一路抵死挣扎辱骂,犹如疯人。可不久,就再没了生息。 黎姜现出憎恶的神情,看了看棺木,又看了看华丽的寝宫,大步走了出去。 风月一见解忧,瞬间大喜过望。 解忧笑道:“真是好兴致,没见过谁大夏天的还来晒太阳。” 风月苦着脸:“别说啦,刚才黎姜在宫里总是说无双,害我老觉得里面阴森森的好吓人!这才跑出来坐的……” 解忧脸上神情晃了晃,微笑道:“大王对无双公子,真的是思念到了极点。” 风月嘟着嘴道:“我又不是无双……” “可你这幅皮囊是!”解忧缓缓道,眼睛飘向竹林:“林子里面倒是清慡,还有风,我们去那里说话吧。这么大太阳,你不怕晒,我还怕黑呢!” 风月被他的那句“可你这幅皮囊是”给噎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便跟在他后头沿着蜿蜒小径,进了竹林。 二人一路无语,直到竹林深处,果然清慡。 解忧停下脚,嘆息道:“你到底还是来了……”用手抚着身旁的小竹子,幽幽道:“黎姜是个天生就该为王的人,我就知道你早晚都要被他弄来。” 风月低头摆弄着双手,道:“他给庆泽十年时间,庆泽又有些嚮往他这样的大王,一心想要和他公平逐鹿天下……要不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说着,心中不免哀怨。 解忧顿了顿,忽然道:“这么多年,我是真的希望你永远不要来的!仅仅是为了我自己,真的!” 风月一愣,抬头看他。解忧与他目光一碰,却立刻避开了。 解忧又道:“黎姜让你来,其实目的很复杂。也不全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想必你也听说了,成国几个侯爷为了经营纸业矛盾深重,几乎大动干戈。实则并不全然,说来说去,他们还是为了王位。” “王位?!”风月吃了一惊,原以为凭藉黎姜那股令人只可仰视的王者之气,断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的,不料成王竟也有如此隐忧。 =========================================================== 嗯嗯…… 其实这一段是昨天晚上就动笔写的…… 可是当偶写了三百来个字 就上了一下下网…… 然后,偶看到了一篇让偶震撼至极的同人文…… 被震撼到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结果就拖到现在才写出来…… 偶死都想不到,现在同人界已经开始yy他们两个了…… 风月无双(4)20 更新时间: 12/21 2005 -------------------------------------------------------------------------------- 月月:。>_<.给姓瞳的小票票吧,他今天趁庆泽不在的时候威胁偶~~~拜託大家了~~~~.>_<. (某坏瞳jian笑着飘走~~~) ========================================================== 解忧见他吃惊,优雅一笑,那眼中却藏了十分的担心。 风月急忙问道:“这么说,黎姜现在的王位坐得很不稳了?” “前些日子确实让人担心,不过你一来,事情就有了很大转机。”解忧摇摇头,道:“这不,太后看见你就一口气憋过去了,想必长公主也是命不长久,现在已经上路了也说不好!” 风月听得惊心动魄,又忍不住很是愤怒。莫名其妙的,就让人家这样拿来做了枪手? 解忧见他面色难看起来,以为是吓的,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这笔帐绝算不到你头上,黎姜会保你周全的!” 风月转身背对着他,气闷道:“我若是在这里出了事,你也不好交待吧!说来说去,不就是利用我,借刀杀人么!” 解忧愣怔片刻,随即瞭然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为这种事情生气,不然你这辈子保准是郁郁而终了。” 又低低一嘆道:“被人利用的确难受,可谁让你落在君王身边了呢?要是个寻常百姓,一辈子跟着心里人平平淡淡的过日子,那该有多好,还怎么会有这么多风波。水流如激箭,人事若浮萍,寻常人尚且有此一嘆,更何况王侯将相之家!需知越往高处去,便越要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不然你掉下来,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了你一把!” 风月被他这么一说,心底愈发的难受。生前在那大家族里,天天看着周遭人等算计来算计去,生活不舒心却也渐渐麻木起来。后来在这一世上遇见庆泽,本来倒也不用操什么心了,可偏偏麻烦总是找上门来。 更加让人难过的是,庆泽为了个什么公平,为了个英雄惜英雄,竟真的让他独自到这里来!之前口口声声月儿比什么都重要,如今看来,但凡站在权力顶端的,没有哪个不是骨子里冷血的。 第84页 风月越想越愤恨,不一会儿,眼眶又红了。 解忧一直观察他,此刻见他如此神态,竟然又是扑哧一笑。 风月摸摸眼睛,怒道:“人家心里不痛快,你乐什么!” 解忧笑起来:“你在心中埋怨昊王,对不对?” 风月将眼睛瞥到别处,闷闷道:“我难道不该怨他么!” 解忧又是一笑,来回踱了两步,道:“其实黎姜和无双之间的事情,真的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世上连知道双儿就是无双的人,都少得很!黎姜又很忌讳,从来都不说的。昊王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这些。就连我,都觉得神秘得很。” 风月道:“看来你知道的比我们都多。” 解忧却幽幽道:“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听得风月一愣。 解忧一笑:“你不用埋怨昊王,他也是为你好!” 风月眨眨眼,心中忽然狂跳起来。 “你可知道,昊王现在已经开始和平国交战!”解忧看着他,眼神却透着羡慕:“你来那天,昊王的军队已经取下平国边境最大的城池。” 他准备了那么多年,此刻厚积薄发,怎会不胜?风月黯然,他果然是国事第一的。 又听见解忧轻声道:“你弄个石虎,骗了云昭和平国,如今那些地方都成了昊国的郡县,你当那三十几个小侯国的遗老遗少们当真心服么!” 风月心头一震,抬头看向解忧。 “虽然昊王把他们迁走的迁走,杀头的杀头,确实平息了许多事端。可是遭此巨大变故心怀不满的大有人在,他们自然会把这笔血帐全算到你头上去。” 解忧眼神晶亮,“据我所知,你来之前,昊王已经处理了好一批杀手。他把你放在这里,其实是最安全的所在!” 什么样的杀手,会让庆泽却步?风月摇摇头:“之前也有这种事情,不都让他给摆平了?没道理这次搞不定!” 解忧点点头:“是,他是可以,如果他不去亲征平国的话!” “亲征?”风月惊跳起来,一把拉住解忧的衣裳:“你说……亲征?他要亲自上战场?” 解忧轻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身为傲世君王,哪个没在战场上厮杀过?他为了你,蛮子的箭都受了,还怕这么!” 风月一时无语,心中焦急起来。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 顿时机零零打个哆嗦,想都不敢想! 解忧嘆道:“战场上风云瞬息万变,总有意外发生。此次亲征,他若是带你在身边,怕万一有杀手混进营帐里;若是把你独自留在宫中,又怕手下万一防备不到;若是不亲征,那些新收之地见不到君王的神威,没那么容易心甘情愿的臣服。” 他看看风月,忽然绽开一朵漂亮的笑容:“他若是提前告诉你,你还怎么肯来?也只有这么全心全意为了你的人,才能做出这么笨的决定!” 风月无双(4)21 更新时间: 12/22 2005 -------------------------------------------------------------------------------- 瞳:月月过来~~给,抱着这个清花大瓷碗讨票票去~~~ 月月:55555~~庆泽你怎么还不来接偶~~坏蛋瞳老是欺负偶啦! ========================================================== 风月心中狂跳,鼻尖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摸了摸眼睛,不禁破涕为笑。所谓关心则乱,想来也是庆泽生怕他有危险,才有这么蠢的主意。 转念一想,他向来算计周到,怎么会有这忍痛割爱的招数?心中又不由生疑。 看看解忧,他那么优雅飘逸的站在一片竹子中,一脸与世无争的淡然,点点斑驳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平添了许多的温柔。一双明媚的双眼,若有若无地看着周遭。 这么仿若出尘的一个人,会有怎样的命运? 风月心中一动,张口问道:“你有什么愿望?” “愿望?”解忧微怔,忽而笑道:“我的愿望,实在不足为道。所谓愿望,都是未来的东西。像我这样身不由己之人,还有多久远的未来么?” 风月看着他,固执地问:“说吧,如果有机会,我想帮你实现它。” 解忧明眸微眯,看了他好一会儿,转身朝竹林深处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笑道:“我的愿望,就是和心上人一起活着。哪怕是最卑微的活着,我也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这话听上去让人心酸,他却笑着娓娓说来,明媚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真诚而热切的期待。碎落的阳光,照进他水眸的深处,竟是如黎姜一般不见底的深黑。 只是黎姜的眼睛,没有他这般涟漪轻泛。 风月眼眶一阵发热,深吸一口气,朝他笑笑:“无论如何,我都想帮你实现!” 解忧稍稍歪着头,流瀑一样的黑髮垂下来,定定地看了风月一阵,轻声说:“我出来很久,要回去了。” 风月点点头,忽然觉得孤单。和他一起走出竹林,正是日头西斜。风月看着那冷冷清清的宫殿,心里发堵,便踱回亭子里坐着,饭也没有胃口吃。 解忧问:“怎么还晒?不热么!” 风月摇摇头,摸了摸头髮,不好意思道:“嗯……刚才和黎姜在里面说起无双,忽然觉得里面挺阴森的,嗯,我还是在这里好了……” 解忧笑起来:“放心,天黑之前,定会有人来陪你!”说完,轻飘飘的走了。 风月看着他美丽的背影,忽然觉得缥缈起来。怔怔看了一阵,深深嘆了口气。伏在晒得发热的石桌上,一会儿便晒得头昏脑胀。心中想来想去,都是庆泽。 正烦恼着,忽然听见有侍从恭敬禀报:“公子,有客求见!” 风月抱着脑袋抬起沈重的眼皮看了一眼,立刻惊叫出声:“尧哥哥!” 来人站在一片灿烂阳光中,着一袭简练青衫,身材伟岸欣长,相貌英俊脱俗,一双凤目在阳光下眯了起来,看上去似乎在对他微笑。 风月奔过去,拉着青龙的手,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又出来了。那侍从看了他们几眼,识趣的退下去。 青龙温柔的看着他,轻声说:“你和大王,都瘦了许多。” 风月呜咽道:“庆泽是个大笨蛋!他、他……” 青龙却道:“大王一点都不笨,要不是怎么会让我来?”又苦笑一下,道:“大王子也想你想得厉害呢!可是这地方,来得容易,要走可就难了!” 风月擦了泪,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进来的啊?难道你告诉他们你是我家尧哥哥,他们就让你进来啦?” 青龙禁不住颳了刮他的鼻头,笑道:“要是那么容易就好了!等到以后再告诉你,总之我现在已经来了。” 他忽然俯到风月耳边道:“大王让玄武安排的!” 风月心头一晃,赶紧又问他:“庆泽呢?庆泽怎样了?” “大王还算顺利。”青龙看看四周,问:“这么热,怎么还在这里晒太阳?祥善呢?” “一早就跑进林子啦!”风月嘟起嘴,把事情和青龙嘟囔了一番,很是发了一通牢骚。青龙听完笑道:“别怕,就算是他魂魄归来,也不会随便害人的。” 风月张张嘴,想起青龙对无双那不能抹平的情感,心里一阵愧疚。赶紧拉着他走进宫里。 桌上有摆好的膳食,已经凉了。风月这才觉得饿,唤来人撤了重来,要青龙陪他吃。 一边吃,一边听青龙给他讲庆泽那边的情况。 平国境内多丘陵,蓝天绿树,碧糙爬满山坡,与昊国景致大不相同。 平国原本富庶,可是经过平王和新王后几年奢侈挥霍,加上年年为昊上贡巨额物资,国库早已亏空,王侯官吏纷纷勒索百姓,民不聊生,不少村庄桑田破败下去。 国库无钱养兵,边境军队连年发不下军饷来,早已军心思变,逃的逃,跑的跑。昊王的军队几乎没遇到多么正式强悍的抵抗,就占领了平国边境上最大的要塞城池。 庆泽亲自带兵前来督战,特意路过新纳入昊国领地的几十个郡县。 黑羽披上崭新的黑色战甲,庆泽也是一身黑色轻便铠甲,腰悬长剑,威严自内而外喷薄而出,如同黑色的天神降临人间。 浩然大气,巍巍如山。所到之处,民众纷纷震慑而服。 待到了平国境内,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衰颓的景色,心中不禁唏嘘。又想到他的月儿若是此刻在身边,美人常伴英雄侧,那该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风发? 只可惜,似乎做错了一件事。如今天涯海角,让人心焦。 第85页 风月无双(4)22 更新时间: 12/23 2005 -------------------------------------------------------------------------------- 有可爱亲说想看无双和黎姜的段子 介个么……等偶完了这个抽空写前传吧…… 要是更有空,就连伏楠和牙吉的后传也写掉~~ ========================================================== 有青龙陪着,日子不是特别难熬,只是那思念像风筝的线,随着风越飞越远。 黎姜奇怪的忙碌起来,鲜少有时间过来。对于青龙的到来,他是知道的,可仅仅是两人对视一阵,相互之间竟然都没有言语。 黎姜让他们在宫内随意走动,却不准他们踏出宫门一步。 气氛总是古里古怪,风月思念庆泽,又不想在这里莫名其妙呆下去,便秘密筹划逃走。 青龙摇头苦笑:“你当这里是咱们的王宫么?你看看你这里来往的宫人,哪个不是内敛的高手!黎姜看你看得紧得很,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风月吃了一惊,便暗嘆自己神经什么时候这么粗了,果然不是做保镖的料。 自从青龙到了,解忧竟也不再过来。自那日竹林一谈之后,风月再也没有见到他。 这样思念着,烦躁着,难熬着,夏天已经接近尾声。天气越来越凉,心情越来越坏。 紫璇宫的四周,没有什么铜墙铁壁,却有黎姜的心腹二百。从天上到地下,无所不严。 风月每次侦察地形,都是斗志昂扬的出去,垂头丧气的回来。 青龙每日里陪着他,从不说逃走,十分的镇定。问他,他只是笑笑说,自己的任务就是陪在他身边保护他周全,至于逃走,大王从来没有安排过。 风月几乎昏厥,难道庆泽不说,就是想让自己在这里常住么! 青龙想了想,最后说:“那咱们只能伺机而动了。可是我观察了两个月,始终没有发现我们有逃跑的机会。” 所有关于庆泽和昊国的消息断绝,他们在这里,如同深藏在地穴里的小动物一样,被黎姜人为地深深藏了起来。 第一场秋雨过后,酷热天气彻底被秋风打扫干净。风月趴在窗前的小几上,髮丝散着,双目无神,近乎麻木地思念思念再思念。青龙悄悄过来,给他披上一件薄薄的长衣。 淹没在深宫中的美人,不是因为时间而慢慢老去,而是因为绝望而慢慢死去。 黎姜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场景。 他皱了皱眉头,站在窗口,居高临下的俯视半垂着眼的风月。 青龙站在风月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黎姜。 场面又是诡异。 风月立刻不耐烦起来。懒懒起身,也不看黎姜,道:“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黎姜皱皱眉,道:“双儿,随我出去一趟。” “我不是双儿,你找他去好了。我不去。”风月扫他一眼,站起来要进到里面。 黎姜眼中的寒气加深,冷冷道:“过来,我告诉你昊王的事情。” 一句话,让风月嵴柱僵硬着钉在原地,慢慢转身。 白马如电,在cháo湿泥泞的路上驰骋。两人一直到了郊外,黎姜都没有说一句话。 风月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玩这种莫名其妙的捉迷藏,直接问道:“庆泽怎样了?你为什么要不让我知道他的消息?” 黎姜放慢马速,缓慢道:“你倒是挺心急。” “是!”风月毫不犹豫道:“我是很着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现在就能回到他身边。” 回头,风月无畏地看着黎姜。 黎姜看他一眼,不满地微蹙眉头道:“你……他就那么好,让你这么心急?” 风月不语。 黎姜突然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就算是假的也好,暂且让双儿回来,可好?”他声音越来越低,双手从后面环住风月的腰身,唿出的热气在耳边飘荡,弄的风月半边身子麻麻的。 风月吓了一大跳,忙推开他,恼道:“我就是我,他就是他。你明知道是假的,何必自欺欺人的让我装成他?” 黎姜正欲亲吻那熟悉的小耳垂,忽然被推开,怒道:“你占了双儿的身子,还说什么你是你他是他?不然我向昊王要你,他怎么会不反驳!” “你当我愿意!”风月恼怒叫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这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当我愿意碰上!”叫着叫着,委屈涌了满心,眼眶微微一红。 黎姜见他恼怒,几欲泣下,不觉一愣。之后突然紧紧抱住他,力道之大,令风月连挣扎的fèng隙都没有。 只听他低低的声音从风月的肩窝里溢出,声声悲怆如泣:“双儿,当初害你的人已经死了,总对我们心怀鬼胎的人也已经被我杀光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了……双儿……为什么……” 为什么当我终于除掉了那么多心头刺,你却永远离开了我,成了我心头最深最痛的一根刺? 风月初次见他这般悲伤,顿时手足无措。 黎姜久久抱着他,再没多说什么。只是不一会儿,风月便觉得肩膀上湿了好大一片。 此刻才恍然悟过来,之前解忧说有几个王侯图谋黎姜的王位,又说到太后和长公主,想必这两个月,黎姜定是趁着太后新丧下辣手彻底整治了那几个王侯。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害过无双,难道是太后?听黎姜所说,似乎无双挺害怕太后的。 也罢,反正事情看起来已经告一段落,这些事情与己无关,还是打起精神好好思索如何离开才对。 风月无双(4)23 更新时间: 12/24 2005 -------------------------------------------------------------------------------- 祝大家圣诞快乐~~~哦也! =========================================================== 伤感了好一阵,黎姜才慢慢放开他,纵马继续前行。 风月迎着凉慡的风,大声问:“庆泽究竟怎样了!” 黎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刚才脆弱悲伤的是另一个人。偶然留下的泪水,早已被风干,此刻的他,仍旧是个需要仰视的王。 风月得不到回答,又大声问了一遍。 黎姜这才住了马,立在城外河边。 “昊王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黎姜面对秋水大河,平静地说:“两个月间,他已将平国占去一半。” 平国国土,是原先昊国的两倍有余,庆泽大军再怎么气势如虹,能做到这一步也是不易之极。 风月吃惊道:“这么快?” 黎姜看着宽阔的河面,嘴角向上微微勾起:“他心急,自然快。” 说完,不待风月再问,掉头向回走。 白马刚走出几步,就看见一人骑了枣红马飞奔而来。近了才看清,原来是解忧。 解忧看见他俩,一贯淡然的脸色却明显难看起来。黎姜眉头一皱,随即嘆气道:“你何必担心,我不过是带他出来走动走动。” 解忧哼了一声,与黎姜并驾齐驱。 风月依旧闹不明白,只是觉得这两个的所为,都让人如坠云雾。 回到紫璇宫,见青龙正在门口走来走去,十分不安。 风月一言不发地挣下马,嗒嗒奔过去拉住他,转身进去。 青龙紧张的神色总算缓下来,回头看看解忧,又看了一眼黎姜。 这二人就这么无声无语地并辔立在紫璇宫前良久,黎姜才低声道:“你这是何必……” 解忧哼道:“我不想看你做对不起我的事!” 黎姜忽然笑了出来,问:“这么说,是吃醋了,才奔去找我的?” 解忧面上一红,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侍从,转身就走。 黎姜看着他的背影,又笑了两声。 入夜,星斗遥望人间。 成王寝宫。 黎姜面色深沈地看着手中的信件。 平王永昌向成求援。 若不助平,不等今年过完永昌就是庆泽的阶下囚;若是助他…… 解忧过来,端了一碗香气四溢的羹汤,轻声道:“夜深了,喝点燕窝银耳粥,早点睡吧。” 黎姜转瞳看向他。解忧只穿了内里的雪白衣衫,漂亮的身体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见他看过来,轻轻一笑,桔黄的烛光中灿如月光。 黎姜便放下手中信件,揽他入怀,调笑道:“好半天不理我,还在吃醋么?” 解忧眼色一沈,伸手推开他,径直进了内殿。 黎姜笑一笑,端起桌上香粥,吃了一口,贊道:“好味道!若是没了你,我还上哪里吃去?” 第86页 解忧背上一僵,停住了脚。 黎姜笑着过去,揽住他的腰,将下巴放在他有些瘦削的肩上,轻声道:“你天天来缠着我,不就是不想我去紫璇宫么!我不去就是,还气什么?” 解忧双眼用力眨了眨,忍住眼眶涌来的热cháo,强作不在意道:“你就是去了,我还能拿你怎样?” 黎姜就抱着他,好半天才说:“就是去了,我也不想再抱他。就算他们是一个身体,可双儿已经不是双儿,他那眼神举止口气,所有的一切,都是个陌生的。拥着一个心里总想着别的男人的人,有什么意思?” 解忧不由嘴角向上挑去,惊觉眼眶湿了,赶紧伸手去抹,道:“我还以为你怎么也放不下的,听你这话,倒是已经想开啦?” 黎姜黯然道:“想不开,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开。这世上,双儿是唯一一个什么都不图全心全意为我的人。” 解忧心中勐然一惊,身子便晃了一晃。唯一一个什么都不图全心全意为我的人……这一句,听得人心中阵阵发凉。 黎姜忽然伸了个腰,笑道:“这么晚了,你难道不是来服侍我睡觉的?还穿这么整齐做什么?”说着,伸手就去接他的衣带。 解忧任他在身上摸来摸去,心中剧痛,喃喃道:“其实我……也很想什么都不图全心全意的为了你……”声音哽咽,双目迷濛起来。 黎姜手中一滞,随即笑笑说:“知道啦!不然你也不会劝着我和昊王,把他那心肝弄到这里来。” 说完,欺到他脸上,去吻他的眼。 解忧站着不动,只觉得浑身发冷。连黎姜的怀抱、黎姜的吻,都是冰凉冰凉的。 咬咬下唇,伸手抱住黎姜的肩膀,呜咽道:“抱我吧……我情愿死在你怀里……” 黎姜不语,三两下把两人剥了个干干净净。一把抱起他,一边用力吻着,一边向华丽的大床走去。 一夜疯一夜狂,墨蓝的夜空,寂寞的宫殿,被两人野兽一样兇勐的欲望撕得粉碎。 解忧晶亮的双眼,透着看不见晴空的灰色。 ========================================================== 这两天发现一个有趣的论坛 然后沈溺其中不能自拔…… 以至于文章进度缓慢~~~ 啊……难道是偶的错吗?? 而且这两天可爱亲们不理偶鸟~~~>_<~~~ 会客室里面好冷清~~~~ 风月无双(4)24 更新时间: 12/25 2005 -------------------------------------------------------------------------------- 大声疾唿~~~小票~~留言~~~ 偶去找偶的清花大瓷碗去 ========================================================== 第二天一早,黎姜醒来看着臂弯里沈睡的解忧,见他平滑的额头轻蹙,似连梦中都有解不开的忧愁。 “解忧解忧,你究竟解了谁的忧?”黎姜慢慢抚摸他散落的长髮,喃喃道:“你自己满心忧愁,还要说什么解忧?” 又轻轻凑过去,蜻蜓点水一般亲过他的蹙着的眉尖。 批衣起床来,走到桌边,提笔给永昌写封回信。 睫毛一颤,解忧慢慢睁开眼,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如果有可能,就算这样在一边看着他也好,可不可以不要有诀别的一天? 信写到一半,一双匀称的手臂从后面搂住黎姜的腰。 黎姜微微一笑,手下并不停,也不回头,只是笑道:“放心,我是给永昌回信,告诉他成国没有多余的兵马去救他!” 解忧的手一紧,头埋在黎姜背上,牢牢抓着他的衣服。 黎姜笔下顿了顿,嘆道:“杀这几个侯王,真是元气大伤。古人说同室操戈变生肘腋,实在是国之大不幸,现在看来当真不假。要是庆泽此刻来攻我成国,恐怕我也要紧上三分!亏得是我成国地大物博,多年来有些本钱,不然将来与庆泽对峙天下,我上哪里筹军饷?这平国,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救的!现在就把成国放上去和庆泽叫阵,实在是不明智。” 说着一笑,又继续写他的。 解忧半垂着眼,低声问:“就为了给你的双儿报仇,你把国家都给搭进去了一半,你……他……你不后悔么?” 说完,立刻恼恨自己这张嘴。他怎么会后悔? 果然黎姜飞快答道:“我唯一后悔的,是不该在他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对他用强。现在想来,别说是半个成国,就算是让我用我的一切去换他活回来,我也是毫不犹豫的!” 解忧听了,半晌不语,一双手臂更加用力的圈住他的腰。 风月和青龙悄悄说了一晚上的话,他把昨日白天所见详细说来,听得青龙也是眉头直皱。 两人说了许久,却没有什么明确的方法。早上一醒来,风月便问:“尧哥哥,你昨晚有没有做什么梦?” 青龙不解道:“没有啊,怎么了?” 风月立刻愁眉苦脸:“啊?你也没有?那怎么办,到处都是黎姜的人,我们想不出好办法逃走,怎么老天爷都不託梦给点暗示?” 祥善吱吱叫着跳到床上,一大早就高兴得很。风月龇牙咧嘴的对它笑,还朝它挥了挥手。心道做宠物真是好,什么烦恼都没有。 祥善一边吱吱叫,一边在床上拍着脑袋蹦来蹦去,见风月对它挥手,它也停下来,人模人样的也学着挥挥手爪子。 青龙好笑地看看他俩,又想了想,道:“有些话,不知道能不能对你讲。” 风月奇道:“尧哥哥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了?我什么都和尧哥哥说的。” 青龙温柔看他:“也许你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大王交待过你也是我们的主子,所以有些话,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风月一阵错愕,这才明白,不管他们有多亲近,青龙心中那主僕之分还是清清楚楚的。心里便一阵不舒服起来。 青龙走过去,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我来的时候,大王曾说这是和玄武商量好的。大王亲征势在必行,可是带你在身边总怕不安全,又不敢把你独自放在宫里。后来玄武来信说不如让你先到成国,将祸患转移到这边。一来也算是还了成王那个十年之期的人情,将来对峙到最后的时候没有人情相求的烦恼;二来不但减轻了大王的负担,你的安危也很有保证,他还说决不会让成王碰你。大王仔细思索再三,念着成王是个人物,有恩必报好在气势上不输于他,就听了。” 风月心下琢磨,这和解忧所说,果然是吻合的。 青龙又皱起眉头,不解道:“可是你走后,大王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起了疑心……现在看来,玄武他……也许令有所图。可是我也说不准,只是猜测。毕竟他和大王发过誓,一旦大王平定平国,局势安稳,就把你送回去。现在大王既然已经攻下平国一半国土,那么按理说咱们回去的时日便不远。只是成王他们两个,我也觉得古怪得很。” 风月一嘆,低声道:“怪不得庆泽会这么神速。不过也没什么好古怪,解忧他……明明是爱上黎姜了!而且爱之深情之切,不亚于我与庆泽。” 青龙大吃一惊:“不可能!玄武他怎么会……他这样,和背叛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不会?”风月眼睛飘向窗外:“若我当初是被黎姜接到这里来,说不定现在我爱的,就不是庆泽了。” 青龙满脸震惊,张口结舌不能言语。风月对他坏坏一笑道:“哎!别想歪啊!” 好半天,青龙才摇摇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的确是……可是,他明明知道他们两个不可能,将来万一被揭穿,命都未必能保,他怎么能够……怎么能……”再也说不下去,长长嘆了一口气。 风月却忽然笑道:“我已经答应解忧,只要有可能,我愿意帮他实现他的愿望。现在只看咱们能不能出去了。”又抱怨道:“庆泽也真是,就真的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了?” 青龙道:“不是把你扔在这里不管,只是如今想接你出去,也是不能。黎姜自然不会随便放你走,毕竟他成国不是其他小诸侯,民强国盛。这里防备森严,即使派人暗地里来也是没用。若是放到明处来争抢,咱们大王现在也不能轻易和成国交战。” “可是……”风月郁闷道:“赖好我现在也是昊国王后……嗯,虽然还没有典礼,可是庆泽的诏书已经发了呀!自己国家的王后被人带走,难道就没人气愤么!” “都跟你说没人知道你来成了!”青龙道:“军中以为你在宫里,宫里以为你在军中,大王两头压着消息,根本就没人气愤!” 第87页 风月气绝。这个庆泽,怎么一点后路都不给铺上?亏他平日里算计来算计去,怎么这时候脑子这么不灵光! 可他心里明白,说来说去,庆泽还是一时被君王道给迷惑了。总想如何对等的和黎姜对峙于战场,如何在气势上与之不相上下,而这个要命思路的牺牲品,就是他被带到这里,以慰藉对手黎姜结不开的心结,报答他那个十年之恩。 心底一酸,史书上多少笼罩在君权王道阴影之下的爱情黯然消逝,不得圆满,难道如今应验在自己身上? 风月无双(4)25 更新时间: 12/26 2005 -------------------------------------------------------------------------------- 哦也~~ ========================================================== 青龙见他忽然忧戚,便劝道:“放心吧,大王说不定此刻正在想法子呢!” 风月嘆口气,拉着祥善的手遥了摇。 午饭之后,解忧忽然过来,问天气渐渐凉了,还缺些什么。 青龙正想问他事情,风月却问:“解忧,你知不知道庆泽最近在做什么?他怎样了?” 解忧一怔,道:“他……他还好吧。派了许多好手过来,只是都被成王拦下了。” “我想回去了。”风月看着他说:“我想回去,你帮我安排,好不好?” 解忧不料他问得这样直接,顿时颇有些意外无措,只一瞬便又淡淡笑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公子再住几日吧。你现在去找昊王,只会给他添麻烦。” “什么话!”青龙冷冷道:“这么说,我们暂时是走不了了?” 解忧不看他,转过身去道:“说好的局势安稳了就回去,公子此刻走,岂不是让昊王措手不及?” “解忧,我不明白……”风月垂下眼,问道:“他既然派人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回去了,怎么会措手不及,怎么会不到时候?你……为何不让我走?” 青龙走过去,扶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说出来无妨!大王让我来,就是起疑心了。” 解忧身上震了震,随即稳住,苦涩道:“没什么,只是成王也起疑心了。”他看了青龙一眼,没再说话,匆匆离去。 青龙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那一眼,真是愁肠百结欲言又止,仿佛背了个天大的负担,辛苦到如负山而行,却无法倾诉。 刚奔出紫璇宫门,解忧便站住微微气喘。他一向稳妥自如,从没有这样撒谎都没有撒圆地难堪过,急急唿了几口气,忽然想起要说的事情还没说,便气恼地扯着头髮。 把风月接到成国这一步,是自己想的自己做的,不料如今的感觉却是自己想像不到的沈重。难捨的感情和忠诚背道而驰,怎么都不能保全,直叫人想要发疯! 叫来一个侍从,解忧交待道:“进去告诉里面的公子,龙涎河发了洪水,大王要亲自过去看一看赈灾的情形,我也要同去,这阵子就不过来了。” 那侍从行了礼,进去和风月说了。 风月知道解忧是不愿再面对他,摇头道:“解忧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今天总是说错话?现在已经是秋天,怎么还会发洪水,那不都是夏天的事情么!” 那侍从面无表情,恭敬答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条龙涎河确实是总在秋天来洪水的。每次大水都要一路淹没乡村城镇许多座,很是厉害。是以大王才要亲自去看看。” 风月才知道是自己薄陋寡闻了,便讪讪地让那侍从退下,对青龙抱怨道:“其实我不怎么怪他的,只是猜想大概是跟他和成王的感情有关,想知道他究竟要把我困到何时而已……” 青龙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尧哥哥,龙涎河在哪里?他们要去多久?我们趁这个机会能不能逃跑?庆泽会不会这个时候来……” 青龙无奈地转过身来,揉着额角道:“好啦!” 说完,便走到桌边,拿起笔墨在纸上画了个大概的成国地图,又在南方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道:“这龙涎河是成国境内最大的河流,从西向南贯穿,至今不知源头在何处。从王宫到水灾那里,至少需要七天。成王巡视至少需要五天,回来又是七天,一共将近二十天。按照常理推断,成王不再宫中我们这边的戒备会更加森严,逃跑的机会只会更小不会更大!” 风月却被那地图吸引了注意力,问道:“尧哥哥,那条河附近,是什么样的地形风貌?” “地形风貌?”青龙想了想道:“山川河谷,和昊国的差不多。也就是有些地方两岸是高山,有些地方是平地。怎么,也想去看看?” 风月想的却是游览过的都江堰,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想怎么一劳永逸地让这条河不再泛洪,只可惜没有实地考察,不知道究竟行不行。” 青龙好气道:“成国洪水不好么!洪水之后必定有瘟疫,又容易有流民,只要有人在流民里面着力煽动,最容易成民变。这对咱们昊国再有利不过,怎么这会儿想着帮人家了!” 风月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等到庆泽统一了天下,这条河再发起水来,岂不是要让庆泽花钱出力治理了?万一刚刚平了天下,这里再闹个洪水,局势一定混乱。倒时候若是有不甘心的人出来扇风点火,那岂不是太糟糕了!还不如现在就想个法子,让成王出钱出力治了这条河,将来也好让庆泽图个现成!” 青龙哑然,不觉又好笑又佩服。这么会算帐的,也只有这个月盟的老闆了。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他黎姜分内的事情。我要是替他解决了,那庆泽欠他的什么人情也算是还了。” 又面目呆滞地想了一番,忽然眉开眼笑道:“而且,这项工程十分浩大,还能趁机消耗消耗他的国库!嘿嘿……” 青龙嘆气摇头:“你连那条河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就先想的这样好,真是的……” 风月勐然被点醒,每条河流都不相同,怎么能生搬硬套?仿佛一场好梦,醒来之后了无踪迹,十分怅然懊恼。 却还是心有不甘,便抓起毛笔,别别扭扭地画起图来。 风月无双(4)26 更新时间: 12/26 2005 -------------------------------------------------------------------------------- 正在听孙楠韩红的《美丽的神话》…好听啊~~ 票票~~ 留言~~ 亲们有好听的歌推荐吗? 偶最近都在听周杰伦的夜曲…也很好听啊~~ ========================================================== 一直画到天色将黑,总算将印象中都江堰的大致形状画了个差不多。只是风月不惯用毛笔,小时候学得那点写生也已经生疏,画出来的东西毫无立体感,且线条粗细不一,难看到不忍目睹。 又歪歪扭扭地在图形下方写了这个防洪工程的大致解释。很多都已经记不清了,暂且不管,心说想起多少写多少吧。 青龙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一笔一笔吃力地画,起初还觉得有些可笑,后来竟渐渐认真起来。 等到风月费了老大力气全部写完,宫中不知何时已经烛火通明。风月扔了毛笔,甩甩手腕,吐气道:“老天爷呀,这毛笔可真费力。” 说完,拿起这副丑陋的一般人看不懂的图画,兀自欣赏了半天,有些期待地小心翼翼问青龙:“尧哥哥,你能看懂吗?” 青龙无语,坚定地摇了摇头。 风月立刻泄了气。 不料青龙又认真道:“不过,若是你亲自和成王解释一番,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真的?!”风月惊喜叫道:“尧哥哥,你是说,这个大坝说不定能行?” 青龙点点头,道:“我不是很明白,不过你画的那个样子,好像比较合理。” “啊───”风月兴奋之极,拿着图在屋里尖叫着乱蹦一气。惊得侍从们立刻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青龙扫了一眼,现身的人数上五十,仔细倾听,房顶上十人,房后又有五十。 一百一十人,自己没任何胜算。 风月只是愣了一下,没料到突然间出现这么多人,随即叫道:“快去告诉你家大王,就说我有治洪水的方法。” 侍从们又速速退得无影无踪,青龙再他耳边悄声说:“要是黎姜果然来问你,想办法让他带你一起去巡视!” 黎姜正为水灾之事烦扰,听了侍从的传话,微微诧异道:“双儿还懂这个……” 那边解忧早已眉头紧皱,听他叫双儿,一股莫名之气直冲脑际,贸然不满道:“风月!他叫风月!”语气不豫,烦躁不堪。 第88页 只是话刚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莽撞了,心里却总有一股难受滋味,吐不出咽不下。便转身背过脸去,深深垂下眼帘。 黎姜闻言登时眉头深敛,看了解忧一眼,随即挥退那侍卫。 寝宫里一阵死寂,解忧气急交加,心中又酸涩不已,只觉难熬得很。好一阵子,黎姜才轻轻笑了一声,懒懒说了句:“这个风月向来鬼主意多,不能随便信他!” 看看解忧背上微微颤动,像是仍然心绪不平。 “你说,我该怎么做?”黎姜一手支起头,问眼前的背影。“转过来,我不喜欢你说话不看着我!” 解忧晃了晃,终于无奈转了过来,垂着双眼低声道:“大王去问问不就知道真假了。” 黎姜笑着点点头,看着他掩饰不住焦虑的脸道:“刚才为何生气?” “没有……解忧不敢。” “我就这么可怕,让你连生气都不敢?既然没有生气,为何出言不逊?”黎姜黑瞳深邃,看着解忧渐渐泛红的眼角。 “我……”想说的话很多很多,一时间却什么都说不上来。解忧侧过身,摇了摇头:“大王要是怪罪,解忧认罚。” 不想听见你张口闭口都是双儿,什么时候你才能心心念念的都是解忧?可自己这种身份,怎么奢望他的心? 玄武这个名字,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吧。若是风月留成一事处理不好,自己丢了性命倒也罢了,那一生遵从昊王永不背叛的誓言就此成为最大的侮辱。 最放不下的,他怎么办?还有谁能好好照顾他?君王所在如花团锦簇,却是高处不胜寒,身边知心的人少之又少。他若是再寻不到真心疼他的,自己便是死了魂也是疼的;他若是转眼又寻到了贴心的,就算成了一缕孤魂,又怎能甘心? 怎么都是解不开得疙瘩。就这么悲戚想着,最为眷恋的手臂已将他抱进温暖的怀中,黎姜蹭着他,忽然轻笑道:“你这会儿看着可真傻,我就是喜欢你这么傻傻的。我身边能人太多,一个个八面玲珑狼心狗肺的,只有你最疼人!” 说着,去亲他cháo湿发红的眼角。 解忧突然听他这么温情地说来,原本训练有素拿捏得当的情绪顿时涨得满满的,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黎姜抱着他,也不说话,只等他渐渐平復下来,才笑道:“你最近总是失常呢。快别哭了,随我一同去见见这个说能治水患的人!” 风月无双(4)27 更新时间: 12/27 2005 -------------------------------------------------------------------------------- 票票哇~~ 留言哇~~ ========================================================== 风月在紫璇宫中不停地走来走去,有时停下来,苦苦思索一番。 最后嗒嗒奔到青龙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问:“你说,他会相信我吗?” “我怎么知道?”青龙喝口茶,自在道:“我又不是他!” 风月愁眉苦脸地看看天,沮丧道:“都这么晚啦,他肯定不来了。哎呀,他要是根本不当回事怎么办?” 青龙一笑,凑过去低声道:“一个字,等!” “啊……”风月缩到椅中,苦着脸道:“又是这个字……” 他竟然会这么烦恼这么期待黎姜的到来,是因为青龙十分有把握地悄悄告诉他,若是出不了这个王宫,就别想逃走!除非黎姜自己放了他们。 要怎么跟黎姜解释修筑水坝的问题,风月已经迅速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并且默背了很多遍,现在就只等黎姜来找他了。可是这种怀着无限期待的等待,好漫长…… 夜色深沈起来,风月失望透顶,带着哭腔对青龙道:“尧哥哥,他肯定不相信啦!” 青龙也很是失望,不管那水坝能不能修成,至少这是个离开王宫的机会,看来两人的希望是要付诸流水了。 宫外不比宫中。这王宫是黎姜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已经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可是一旦出去,到了房间的外面,至少头顶上是没有办法防守的。 喝下最后一口茶,青龙叹口气,只好继续想别的办法。便走到椅子前哄道:“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今晚想一想,明天才问呢?反正他后天才启程,今天的确晚了点,不妨明天直接去找他!走吧,睡觉好不好?” 风月苦巴巴额头鼻头都皱着,满心难过。正要撒撒娇,却听见门外侍从高唱一声大王架到! 顿时大喜过望。 黎姜和解忧一前一后进来,解忧却奇怪地红着脸。 风月一看,原来那黎姜也不背人,竟然还拉着解忧的手!看看解忧总是对凡事漠不关心的脸上显出羞赧,心里顿时好笑,嘴上也扑哧笑了出来。 黎姜深深看他一眼,解忧却低着头再也抬不起来。 “这么晚了,也别拐弯抹角,快说说你那个治理水患的方法吧!”黎姜拉着解忧慢慢走到桌边道:“我们还有好事要做!” 话音一落,解忧惊愕抬头,刚好对上黎姜投来暧昧的眼神,顿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好事。又听见风月小声笑着,尴尬窘迫得恨不能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桌上摊着风月努力了一下午的大作,黎姜拿起来看上一眼,皱眉道:“这是什么鬼东西!你怎么能画出这么让人恶心的图来?白白霸占了我那双儿的好身子!还有这字,竟然连字都写不好,你怎么对得起我那双儿的好身子?” 风月吃惊看着他,张口结舌地说不上话来。黎姜往日对他,虽然总是古里古怪,可从来没有这样恶言恶语过。不禁让人怀疑,眼前这人,真的还是那个视他为无双的黎姜么? “怎么不说话!”黎姜有些生气道:“你那是什么眼神,直勾勾得,莫非有心勾引本王?” 什么?!风月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勾引?这是那个和解忧一样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成王说的话吗?连总是面上波澜不惊的青龙,这次都面现微诧。 解忧一直偷偷瞄着黎姜,此刻直直看着他,眨了眨眼,忽然轻轻笑了。那笑容正是风月初见他时,恍若天人的倾城一笑,让这微凉的初秋夜晚,都有了暖风缭绕的感觉。 黎姜见他眼中都有了笑意,也报之一笑,紧紧握住他的手。 风月吃惊了好半天,这时终于回过神儿来,咽了咽口水道:“那个,这就是水坝的糙图和说明……”说着,指着图上的弯弯绕绕竭尽所能地解释起来,把肚子里面打好的腹稿说了一遍,直说到口干舌燥才算完。 等他说到中间,黎姜才认真起来,解忧也是一脸凝重。 风月最后长出一口气,喝口水道:“我没见过龙涎河,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用上,我记得的,就是这么多了!”说着,不忘偷眼观察黎姜的脸色。 黎姜此刻再不说风月那大作是什么鬼东西,大感兴趣地仔细研究起来。风月见他认真,心中有了点底,装作不在意道:“要是能到河边去实地考察考察,我能画得更加详尽更加合理。现在这图,还真怕对不上实际情况。” “不!”黎姜头也不抬,用手指指着一笔一画的看过去,“虽然有很大出入,但是这个道理很对!明日我让那些水工好好看看,你去给他们讲讲。巡视么,晚几天也没什么。” 风月心中怦怦直跳,赶紧道:“在这里讲来讲去也是纸上谈兵,还不如让我和水工一起去发洪水的地方看看,也好对着实际情况讨论修改!” 黎姜游走的手指突然一顿,身形动也不动,只是抬起眼看了看风月。那眼神深邃带着轻笑,仿佛看穿了他心思,又仿佛嘲笑他话说的太露骨。 风月被他这一看,后背上登时出起汗来。 黎姜慢慢直起腰来,一手举起图画看着,一手捏着解忧的手把玩,漫不经心道:“也好,你就随我和解忧一同启程吧!” 风月大松一口气,兴奋地差点蹦起来。 谁知黎姜随后竟然转头对解忧笑道:“只是带他去看地势,忧儿莫要多心才好。我定会每天都带你在身边,绝不多看他一眼!” 此言一出,室内那三人皆是一愣,谁也想不到高深莫测的成王黎姜竟然当众口出此言。随即,解忧闹了个大红脸,青龙有些瞭然放心的一笑。 风月眨巴着眼,一脸内伤的表情。明明是自己不想甩他,明明是他老把自己当旧情人,为什么现在听起来,好像反倒是自己被抛弃了? ========================================================= 今天忽然想起《蔷薇之恋》来 看过的亲亲很多吧?? 虽然偶看开始就知道结局鸟~~ 第89页 可还是觉得…… 葵~~好可怜~~~偶其实希望槿最后选择他地…… 8过那显然也是8可能地…… 风月无双(4)28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很快就要相逢鸟…… ========================================================== 天色还未亮,一向好睡懒觉的风月起了个大早。 不为别的,今天他们要出发离开王宫去龙涎河视察水情。 青龙慢慢帮他穿好衣服,却总有一缕思索的神情现在脸上,有一时竟然走了神。 风月激动到有些发抖───今天,就是今天,说不定他们就能逃走,回到庆泽身边了!这个消息太让人颤抖,以至于昨晚上都没有谁好。 同样有人没睡好,解忧大睁着眼直到天亮。身旁黎姜睡得正香,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绕着他。 解忧用爱恋的眼神,一遍遍瞄着黎姜的脸庞。睡着的他,要比清醒的他来得温柔,平日里遥不可及的威严凌厉之类统统淡化,此刻他就像个普通人家的丈夫,睡在伴侣的身边。 只可惜,这样的时刻总是太短,只要他醒来,这一切就不復存在。 伸出细长的手指,解忧轻轻抚了抚黎姜薄薄的嘴唇。昨夜,它那么深情地落在额上唇上身上,带着让人无限眷恋的疯狂和柔情。 两人之间,原本就是疯狂。本不该有的感情,偏偏在某一瞬间灿烂开花。像是冰川上的野火,明明不可思议,却越烧越旺失去控制。 只是失控的是自己,他还是念着无双若即若离,不知道在他心里,自己究竟轻重几何?若是将来有一日死在他面前,他那双总在思念无双的眼睛,可会流露哀伤? 这一切,马上就要到头了吧……他要带风月同去,难道不是有意放走他么?没想到背着叛变的罪名,用心经营的小小阴谋还是要失败了。 大王的死士一拨一拨的来,一次一次地被黎姜消灭,然后又一拨一拨的赶来,却始终不和自己联络。很明显,自己已经失去昊王的信任。可是黎姜也知道,一旦让青龙带着风月出了王宫,便很难再困得住他们。 黎姜这两日,反常得很…… 正发呆,指尖轻轻一痛。黎姜眼角带笑,齿间咬了他的手指,舌头也舔了上去。见他回过神来,笑道:“睡我怀里,竟然还这么不用心,想什么呢!” 解忧抚着他的胸,强笑道:“想你这两天,怎么对我突然好起来?以前……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就算在你身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你刻意的疏离。 也是活该的,谁让自己是个jian细?而到如今成了个为情叛变的jian细,却还不知道那份情在他心中的分量。 黎姜把脸埋在他头髮里,深吸一口发间的淡香,问:“你不知道么?” 解忧微怔道:“你的心思,我一向不知道……” 黎姜却闷闷地笑了几声,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可是清楚得很。你先劝我去接风月过来,又劝昊王放他过来,不就是想把他困在这里么?你料定我对双儿念念不忘,定然不会轻易让他走掉,也料定他在我手上昊王灭平之后断不会和我叫阵!如此天下二分,我与庆泽安安稳稳各坐一半。是不是?” 解忧张着眼,渐渐绝望起来。 黎姜又道:“你这把戏实在太过简单。你赌的,无非是我对双儿念念不忘,昊王对风月一片痴心。我们两个都有执念,你才好从中小施巧言,对不对?” 解忧几乎听不下去。这本是自己的大胆子小手段,可是从他口中出来听在耳中,比世上最锐利的刀锋割在身上都痛!他扭过脸,强忍着cháo湿的眼睛。 黎姜却支起手臂撑着头,一只手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强行让他和自己对视。他从容的笑容落在解忧痛苦的眼睛里,是那么戏嚯那么轻蔑。 “而且你也知道,昊王一定很快就会警觉,你的小把戏也玩不了多久。可是你料定以我对双儿的感情,一旦接他来就不会放他回去,会好好地把他养在深宫里。这样即使昊王察觉了也是无用,就算他灭了平又能怎样,只要他的心肝在我手中,他就不能对我成国用兵,对不对?” 黎姜平稳道:“你这次玩的小手段太过简单,真是对不住玄武这个名字。” 解忧脑中轰的一声,只觉得下巴生疼,心中也是生疼,只恨自己为何不死在这疼痛里? “解忧解忧,你到底解的什么忧?”黎姜嘆息道:“你说你……你这么做,不就是怕我和他对敌么?不愿他败给我,更不愿我败给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僵持着,谁也灭不了谁。” 解忧浑身无力,满目绝望,眼泪如清澈溪水,缠绵不绝。 黎姜低头,轻轻吻去,道:“可是你是向着我的。风月在我手上,庆泽绝不会跟我动兵马。可他会想办法杀了你!你自己也知道的对不对?” 解忧不回答,渐渐哭出了声。 “小呆子……”黎姜温柔地吻着他,喃喃道:“你为了我,叛变的罪名也背了,性命也不管了……你和双儿,都是一样的性子,我怎么能不顾着你?” 这真是个太过失败的阴谋。也许从一开始,黎姜和庆泽就都明白了。 而当这已经算不上秘密的秘密完全暴露出来,解忧心中虽痛不欲生,却不再紧紧绷着。隐忍了那么久,能听见他这么说上一句,我怎么能不顾着你,死多少次都值了! ========================================================== 票~ 风月无双(4)29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票票~~ 留言~~ ========================================================== 太阳升得老高,风月耐不住性子地在院子里面转悠。青龙沈寂坐在一旁,默默思索。 望眼欲穿了老半天,才有侍从过来恭恭敬敬请他们到大王寝宫,说是准备出发了。 风月惊喜难耐,几乎是发足狂奔。可惜他向来缺乏锻鍊,奔了几步双腿便酸软不已,而他奔出的那点距离,也仅仅是青龙两口气就能赶上的。 一路到了寝宫,黎姜和解忧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只等他俩。 风月瞧见解忧,顿时大为奇怪。一大早好好的,怎么眼睛肿得像小桃? 解忧一见他,却立刻将脸转向别处,不去看他。 黎姜淡淡道:“不早了,启程吧!你们坐那辆车。”他手一指,原来是王架之后的一辆华盖。 风月点点头,青龙已经先上了车,把他拉了过去。 黎姜没带多少人,除了随行的官员和水工,只有两百侍卫。 马车走得不快,却也一路不停,连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干粮。 乌雀西垂,他们到了灵川旁边的一个小镇。黎姜和庆泽有一点相似,就是喜欢在野外林边扎营,并不去扰民。 那边有随行御橱开始准备晚餐,青龙立刻出去看地势。不料他刚走不久,黎姜慢慢到了风月帐中,看了一圈,问:“累么?” 风月独自一人,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忙摇头道:“不是很累。” 黎姜嘴角噙了一丝笑,点头道:“那就好。” 又转了一圈,才在风月紧张的唿吸里慢慢道:“我有个侍女,与你有些相像。我便认她做了王妹,入我成国王族,算是名正言顺的公主。昊王一直不肯松手,总派死士来。”他没说完,故意停下来看了看风月的脸色。 风月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脸上已是苍白一片,鼻尖上湿湿的出了冷汗。 黎姜笑意更深,道:“我已经把这个公主给他送了过去,算是取代你留在他身边。你没见过,她和你真是像到了极至!料想昊王不能拒绝。毕竟不管立你为后还是娶她为妻,都是与我成国结了亲家,没什么两样。” 他踱到风月身边,轻声道:“我已让我那干妹妹稍了话去,若是他仍旧不肯,便只好出兵助平了!永昌被困,曾写信来求援。我虽拒绝了他,可也写信给昊王,以我不助平为条件让他娶了我那个干妹妹!以昊王的雄心,绝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托起风月的脸,看着风月早就泪水模煳的眼睛,道:“昊王要是真疼你,怎会送你来?还是乖乖听话,待在这里吧。” 风月哭着道:“我不信!庆泽才不会娶别人!” “不信?”黎姜冷冷哼道:“这事情,由不得你信与不信。” 风月用尽全力挣开他的钳制,泪如泉涌,哀道:“就算他娶了别人,又能怎样?我知道他,庆泽终其一生,心中只有我一人。我也是一样,终我一生,心中也只有他一个。只要他心中永远对我好,永远念着我,就算他娶上一百个一千个公主,又有什么要紧了?” 第90页 说完,依旧泪流不止。此刻他自己也才领悟,其实他需要的就是庆泽一颗心而已。什么王后,什么事业,统统都是毫无所谓的东西。就算今后再不能相见,只要两人心中不忘对方,便不枉此生。大不了,死后魂魄不散,扔了孟婆那碗汤,架八百里阴风,忘川前耐心等候,直到二人黄泉路上欢颜相伴。 思及此处,眼泪虽不停,心中痛到不行却十分安然,再不似当初那份忐忑焦虑。 黎姜听得他言语,心中感慨错愕。看着他,是双儿,又不是双儿。此番言语似乎是从双儿口中出来,又似乎不是。似乎是双儿彻底与他绝决,又似乎是别人被他逼迫。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酸涩不知所措。 正沈默间,忽然察觉背后有人。转身一看,原来是解忧。 他面色苍白,显然将刚才二人的对话全部听了过去。见黎姜回头,身躯微震,摇摇晃晃地掉头就走。黎姜心中腾地一跳,立刻丢下风月追了过去。 帐中银灯摇曳,映着风月孤单的影子。想着庆泽,心里难过之极,便抱着眼巴巴偎着他的祥善,小声哀哀哭着。 青龙回来时,在外面看到帐上两个奇怪的影子,进来一看,风月正和祥善相拥而泣。吃了一惊,赶紧扶着他问:“怎么了,哭什么?” 风月摇着头,哭着问:“我还是想快点走,尧哥哥……” 青龙俯在他耳边道:“就是今晚!”说着拿了帕子,给他擦泪。 风月听他这么说,心里好受些,便放开祥善问道:“要怎么做?” “这里人不多,大部分都在王帐旁守夜。放心,我能对付得了。”青龙对他耳语。 风月定了定心神。他们周围都是侍卫,若要成功逃脱,决不能惊动他们。 青龙又耳语道:“大帐顶上有气孔,我们可以那里出去。出去之后便是树木的枝桠,再好不过!只是黎姜精明,不让吹灯。这样侍卫在外面从帐上的人影就可以知道咱们在不在帐中,有些麻烦。需得后半夜他们交班的时候才能行动。” 风月闻言一恼,这么说他们要是在帐子里面脱衣睡觉外面也能看到形状了?真是没有隐私权。 恼归恼,直到小半夜,青龙出来一看,黎姜帐中已然黑了灯,大部分侍卫都在王帐周围站的笔挺。这里的侍卫们人数虽少了点,却还都精神得很,不愧是成王身边的亲随。心里便有些沈甸甸的。 风月却坐在矮榻边抱着祥善,默不作声。见青龙又进来,便示意他来到床边,耳语道:“怎样?” 青龙摇摇头,时间未到。 风月摸了摸祥善的头,看着它乌黑熘圆的眼睛,心中一嘆。蹭了蹭它,暗道一声对不住了!你随我来到这里,来时路上的悲戚有你相伴,我却要把你留在这里,做个逃走的幌子。 便让青龙把祥善拴在矮榻上,给它放了些让好看的衣物分散它的注意力,又将祥善和矮榻移到大帐边,从外面看去,仿佛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什么似得。 青龙立刻明白过来,躬身弄好,将那明亮的银灯放在矮榻头上,和风月立在大帐正中间,外面刚好瞧不见人影。 抱起风月,青龙笑一笑,耳语道:“别怕!一会儿就好!”说完,提气一跃抓住气孔边缘。 风月牢牢抱着青龙的脖子,先探出头去,低头看见众侍卫背对着大帐立得笔挺,便对青龙点点头。 祥善还在玩弄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正乐不可支。 青龙看着头上的树枝,以手为支点用力一撑跃起,再一抓已然是树枝!随身一拧,二人便悄无声息到了树枝上。 从大帐到树枝,仿佛只在眨眼间。就这么一瞬,他们已然脱离桎梏。风月心中激动不已,庆泽庆泽,我们就要相聚了! 青龙气都不喘,立刻抱着他轻身在树枝间一次次腾挪。不一会儿,离开营帐已有半里开外,这才跳下树来。 走了几步,忽然听见几声动物唿吸声。再一看,月光下,原来是一匹马! 青龙速速抱他上马,飞驰而去。临去前在风月耳边低语道:“这马,是晚饭时我放在这里的。” 他纵马飞奔,不一会儿上了大路,风月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好一阵子才想起,这不是回灵川的路么? 又奔了一阵,忽然听见身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声。 风月无双(4)30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终于见面鸟~~ ========================================================== 风月顿时紧张起来,青龙却一拉缰绳放慢了马速。不一会儿,月光下奔来十几骑大汉,为首的一人,肩上停着一只金色的蝙蝠。 来人到了近前,勒马低声道:“青龙大人,属下是奉王命前来助公子和大人突围的!” 青龙低声道:“我知道,此处不易久留,咱们快走吧!” 来人低低应了,跑在前头领路。 风月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只是胸中急切更甚,恨不能飞起来,赶紧到庆泽身边去。 直奔了大半宿,东边天亮出一道白线,他们才住了脚。风月疲惫得很,却不知身在何处,只见周围是一片开阔地,杂糙丛生荒无人烟,问道:“尧哥哥,到哪里了?怎么不走了?” 青龙微微一笑下了马,再抱他下来,又趁着微亮的晨光替他整了整衣服,轻声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风月不得要领,心中着急,正想再开口询问,却听见又一阵马蹄声朝他们过来!慌忙转头一看,一队铁骑背对着渐白的晨曦飞驰而来。 看不清楚马上的人,只看见领头一人身材高大,黑衣黑马,黑色的长髮随着秋天清凉的晨风跋扈飞扬,仿若一团黑色的梦,突袭到半梦半醒的人心里。 风月睁大眼睛,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脚不能自已地向前迈了几步,心中怦怦跳着,脸上划过两行凉凉的清泪。 就算委屈就算抱怨,就算为他把雄心放前头黯然神伤,此刻心中,仍然只剩相逢的感动和重聚的渴望。 庆泽在此处,已经苦等了一夜。此刻才看见牵挂了三个多月的心肝安然无恙站在晨光中,心跳的几乎爆裂!他的月儿瘦了些,脸上带着一夜赶路的疲乏,晨风吹起他丝绸一般的发,青雾晨光中仿佛梦乡中的天人。 黑羽停住脚,身后清尘飘荡。庆泽矫健下马,忍着强烈的想把他揉碎在怀中的欲望,一步步朝风月走去。 侍卫们见到大王,早已跪在地上行礼。空旷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静静对望。 天高地远,金色的晨光在庆泽身后渐渐散开。高大的身形,带着无限的眷恋与思念,伫立在风月面前。 风月努力昂头看着他,泪流无声。庆泽伸出手去,轻轻点在他的眼下。 一滴泪,顺着手指滑下。 “月儿,”庆泽沙哑道:“这是最后一次。从此无论生死,再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分开!”说完,突然大力将他拥在怀中。 喉头酸痛,风月在朝思暮想的怀抱里无声大哭。 相思离别苦,相逢如梦中。 骑着黑羽坐在庆泽怀里又奔了好一阵,朝阳初升,灿烂秋日。风月这时才真真正正感受到重逢的滋味。 窝在庆泽温暖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疲倦重重袭来。 “困了?”庆泽绚烂的嗓音参着风声在头上响起,风月蹭了蹭,算是点头。 “那就睡吧!”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风月一阵心安。正想闭眼,却突然想起一事,问:“怎么不见追兵?” “黎姜不会来追!”庆泽笃定道:“他知道我一定会来接你,所以不会来追。” 风月突然想起黎姜所说的公主,心伤道:“黎姜不是送你一个美人么?怎么……在哪里?” 庆泽奇道:“什么美人?他何时送我美人了!” 风月顿时睡意全无,昂头道:“他说送了你一个和我张得很像的,让我……” 却见庆泽脸上显出不解之色,便突地住口,明白是黎姜无中生有故意所说。心中芥蒂难消,怨道:“原来是他使诈!可是你真过分,竟然用我去还人情!难道不怕我一生气,永远不会来么?口口声声说我比什么都重要,其实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越说越难过起来。 庆泽苦涩道:“的确是我不好。” 风月幽幽嘆道:“都说君王最无情,一点都不错。” 庆泽沈默起来,好一阵子才低声道:“的确是我对不起你。” 松开缰绳任黑羽驰骋,庆泽紧紧抱着风月道:“我曾说过宁可与黎姜为敌,也不会将你拱手相让,月儿,我说的是真心话!就算是现在,我也是此说。” 第91页 风月鼻子一酸,那时自己何尝不是信以为真? “其实若只是黎姜对无双难以忘情,我断不会做出这样的煳涂事。可玄武……他对黎姜的心意,我也是去年才知。”庆泽低声道:“他从小便跟随我,忠心得很,我了解他。他此番所为,不过是不想看我和黎姜刀兵相见而已。能做出背叛的事情,想必是对黎姜太过用情了。” 风月勐然想起,他那日在竹林深处说:我的愿望,就是和心上人一起活着。哪怕是最卑微的活着,我也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突然间终于彻悟,解忧有此言,是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他忠心于庆泽,却钟情于庆泽的对手黎姜。若是昊成交战,他该何去何从?为了忠心应该泄漏黎姜的秘密,可又不愿眼见黎姜毁于己手。这份矛盾的痛苦,他一直都深深埋在心里吧。 想起黎姜那日牵着解忧的手,解忧淡然的脸上红成一片。这情景虽让人不好接受,可还是希望这个超凡脱俗的男子,能得偿所愿。 而自己这么突兀的摆在他和黎姜中间,大概是让他不能再忍,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庆泽早已知道他的心思,这么说……风月忍不住低头笑起来,难道这个家伙是因为不忍心自己忠心的侍卫心中永生苦闷才遂了他的心意?难道是因为怜惜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卫才没有伸手阻拦? 而不只是因为那个让人心寒的“恩情”? 早知如此,何不明言!风月嗔怪的看了庆泽一眼,道:“你什么事都喜欢不和我明说,这真不是个好习惯!难道我是个白痴,不能为你分忧么?你要早点把情况说明白,我也不至于悲悲惨惨这么久!说不定也没有这么一番遭遇。无论如何,都是你不好!” 庆泽深深看他,道:“不是不想和你说,只是这世上之事大多让人烦恼劳心。我宁愿自己一肩挑起,也不愿你为此受一点点累。我总想让你无忧无虑,享尽人世间的快乐,其余那些琐事杂事坏事狠事,都让我来做吧!” 风月大为感动,抱着庆泽再也不愿放开。 风月无双(4)31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昨晚上米来贴文 有米有想我?? 昨天下午突然发烧了 现在持续高热中…… 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烧起来了~ ========================================================== 营地的侍卫们跪了一地。大帐帘子大敞着,里面榻上拴了一只红毛猩猩,正眼泪汪汪的朝外头看着。 解忧站在大帐前,心中不知何味。 黎姜慢悠悠洗漱完了散步一样过来,看看解忧,又扫了一眼跪着的侍卫,道:“算了,跑了就跑了吧。”瞧见那猩猩可怜巴巴的,又道:“把这小畜生放了吧,留它做什么。” 身边的侍卫应了,小畜生一脱了牵绊,立刻腾身而起,几个起落之后,已然消失在周遭的树林里再也看不见。 解忧惊讶地看着他,黎姜又笑道:“这人也真有意思,拿只畜生冒充自己,竟然还煳弄过去了!” 说完,揽了解忧的腰身朝王帐走去,调笑道:“他不在也好,省得看见咱们亲热回去和昊王嚼舌根!万一我那么多床上秘术让他偷学了去,白白便宜昊王!” 解忧脸上一红,低声道:“现在怎么办?昊王……” “这是我和昊王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黎姜打断他,不以为然道:“我与他之间必有对峙的时候,那时便是两国的事情。国家的事情自有我来解决,你只消一心一意好好陪着我就是了!” 解忧身形巨震,颤声道:“你……你刚才说……我陪着你……”那意思可是说,从今往后,再没有无双,只有解忧? 黎姜浅浅一笑:“你放心,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玄武这个人,只有我的解忧!双儿已逝,你可要好好疼我。” 这一句,便是承认了他。 解忧喜极而泣,道:“你怎么……怎么突然……” 黎姜嘆道:“若是不趁花期正好,待到花儿凋谢,折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双儿离开之后,我只觉得日子索然无味,方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可遇不可求的。双儿永远都在我心里,只要我心中永远对他好,永远念着他,就算我余生与你携手而过,又有什么要紧了?这道理,也是昨晚上风月说给我听了,才明白的。昊王这么疼他,也是不枉。” 解忧心中突地一凉,转瞬间悲从心生。他这么说,那任谁陪着他岂不都是一样! 黎姜见他神色变换,拉起他的手笑道:“你这小呆子又想什么呢!那日我就说了,你为了我叛变罪名背了,性命也不管了,我怎么能不顾着你?能有人不为权势不为名利,真心实意为我如此,我若还不懂得珍惜,这成王还如何做得!” 说着,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 解忧胸中一松,心道就算他现下是因为感动才这样对我,可来日方长呢,将来必有转机。想到此处,便豁然一笑,紧紧握住他的手。 此刻朝阳正在灿烂高升,金光闪闪中有阵阵暖意,照着坎坷世人。 庆泽等人已经离开灵川奔出老远,风月小睡了一阵,恍惚醒来嘟囔道:“可怜祥善了,不知道黎姜会拿它怎样……” 慢慢清醒过来,懊恼道:“好歹这小东西也养了几年,它老喜欢跟着我,没想到结果竟是这么不好,真是可怜!伏楠和牙吉也一定会埋怨我……” “不会!”庆泽摸摸他的脸,柔声道:“谁都不会埋怨你,他们都想你想得很!” “庆泽……”风月抓住他的手,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解忧的事情……” 庆泽豪慡大笑几声道:“他从小就跟随着我,忠心耿耿出过许多力,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他!放心吧,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玄武,只有成王爱妃解忧!不然,我们此番痛苦分离,又是为了什么?” 风月牢牢抱着他的腰,叫道:“好老公!我原谅你了!”忽而又烦恼道:“可是黎姜对无双念念不忘,他能全心全意对待解忧吗?我总觉得很不牢靠……” 庆泽却嘿嘿一笑,自豪道:“解忧是谁,可是我一手培养的!他能在黎姜身边埋了这么多年而安然无恙,自然有他的高招!黎姜此刻定是和他甜蜜呢,不然会这么放你走了?放心吧,只要黎姜承认他,解忧自有招数抓住黎姜的心!” 风月好奇道:“真的?他真有这么神奇的招数?” 庆泽捏捏他的鼻尖,笑道:“想知道?” 风月点头如小鸡啄米,庆泽却哈哈一笑:“那只能等将来你亲自去问他了,我一概不知!” 他们抄小路昼夜兼程,不到三日,已经到了平国边境上的昊国大营。 庆泽和风月这次分离的时间最长,一路上总有说不完的话,对于情事倒不觉怎么渴望。此时方知其实两人心灵相通,才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 到了大营,风月大唿脏得要死了,忙着更衣洗澡,庆泽便陪他同去。 营中不比宫中,没有温泉水,只是一个大浴桶。庆泽看着风月光熘熘的身子,心痒难耐,终于把持不住要了两回。 伏楠、桔香与丹涂子等人得知大王带着风月安然回营,都兴奋不已地奔到王帐前,不料还没等见到人他们就已经钻进帐中洗鸳鸯浴了。 几个人站在帐外哭笑不得,牙吉这会儿才慢慢蹭蹭来到伏楠旁边,耷拉着一张小脸。伏楠点点他的额头,笑道:“也不用这么不高兴吧,等一会儿父王定会让你看个够!你还是先仔细想想这些天读的兵法吧,省得父王问起来,你又结结巴巴说不好。” 牙吉这才憨憨地笑起来,眼睛少有的明亮,源于血统的淳朴坚定表露无疑。伏楠也笑着,亲昵地拍拍他的头。 岩京。 岩狩低垂着眼歪在软榻上,小几上放了份文书。 一个身材偏细的瘦高男人过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文书,扑哧笑道:“我当你又发什么神经,原来是我家大王的美人被大王带走了。” 岩狩默不作声,那人又笑:“这有什么不对?他是大王的人,自然最后是要被大王带走的。你是我家大王的哥哥,难不成想看他日日辛苦相思,最后郁郁而终?” 又自己呸了几声道:“哎呀!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主子!我家昊王是如论如何不会这么倒霉的!” 岩狩心中烦闷,听他聒噪更是心烦,伸脚!当一声揣翻了小几,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第92页 那人也不在意,贴上去搂着他,手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慢慢抚摸,柔声道:“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可就是不想放手,对不对?要是心里实在不舒服,咱们去找他,可好?” 想了想,又扑哧笑道:“我可不想把你憋坏了,不然下半辈子谁来给我解决人生大事?”说着,手已经摸到了岩狩下面,还慢慢用下身蹭着岩狩臀中小沟。 岩狩终于忍无可忍,勐然转头大吼:“朱雀!你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伤感一阵子吗!” 那人却大笑起来,也不顾人家正在烦他,伸手去剥岩狩的衣服。 风月无双(4)32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昨晚睡得好不好? 一觉醒来,已经2006了~ 票票~ ========================================================== 庆泽回营后,略作休整便亲自率领大军南征。昊军兵分两路,从东西两面向平国都城瑞安合围。不管平王昏庸与否,民间有骨气的仁人志士还是大有人在。东西两路都遇到了几场颇有些规模的抵抗。只是民军固然可歌可泣,但无论装备还是策略都不能和昊王训练有素的虎贲相提并论。 更何况,经过昊国能工巧匠无数次改进的火药技术渐趋成熟。虽然还没有火炮,但是各式炸药无论攻城还是杀敌,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路厮杀一路血腥,平国百姓死伤无数。 终于在冬至时,昊王大军兵临瑞安城下。 庆泽并不急着攻城。永昌虽然无用,可是瑞安城却修建的固若金汤,若是强攻,必然消耗过大。 如今围而不攻,一来大军一鼓作气远征作战需要休整;二来,焉知永昌不会投降? 庆泽骑着黑羽,站在瑞安城外三十里处的高岗上,看着层层包围中城门紧闭的瑞安城,嘴上勾起一抹笑意。 平国王宫。 瑞安城已被围了五天,勤王的士兵久久未到。永昌急得火烧屁股坐不住,匆忙召集了诸位大臣商议对策,却苦无良法。小袖急急赶来,对永昌道:“当今之计,只有议和一路可走。不然等昊王军队破了城,大家都少不了被砍头!还不如与庆泽议和,将这王位给他,也好留下性命,日后再图东山再起。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永昌犹豫不已。将王位送人,实在是不捨得。 堂下一位老臣怒斥小袖道:“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你竟然劝大王去投降?平日里你狐媚大王,冤杀朝堂许多忠臣,此刻又劝大王将王位拱手让人,究竟是何居心!” 小袖冷笑道:“你身为人臣,竟然公然指责王后,将君臣之礼置于不顾,你是何居心?说我冤杀朝臣,证据呢?哼!” 永昌正烦恼得不知怎样是好,见他们平日里虽不怎么来往,却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横眉冷对,不知道该听谁的。他生性多疑,一时间觉得两边都很靠不住。 小袖又对他委屈道:“大王,我也是为了大王着想啊!现在这种局势,明显是对咱们不利,怎么着也要想想留条后路啊。” 她话音刚落,立刻又有老臣斥责道:“尚未对阵,怎知我们定败?” 没两句,又吵在一起。小袖素来打压他们,诸位老臣心怀愤恨,却苦于大王疏懒朝政,投诉无门。此刻好不容易能面见大王,又是兵临城下的危机时刻,谁也不知道明天将会怎样,一肚子苦水也不再忍耐,索性统统倒了出来。便将小袖往日如何冤杀与己不合者,如何暗地里剋扣军饷以至军心不稳等等七嘴八舌说了出来。 永昌犹自怀疑,有几分相信,又有几分不信,不知两边究竟该信谁的。最后几位老臣竟然齐声要求他杀了小袖,以振军心! 小袖眼眶一红,对永昌道:“平日里我与他们有些过节,怎料他们竟然这样诬衊我!此时此刻,他们不说为大王分忧,想想如何摆脱窘境,却在这里要杀人!他们没将大王的国家治理好,最后却苛责我一个女流之辈,大王要为我做主!” 永昌便不再犹疑,下令议和。 几个老臣见劝谏无用,趴在地上哭号哀啼捶胸顿足。永昌烦不可耐,轰他们回去好好准备议和一事。 小袖见大局已定,暗暗一笑,推说也要去准备一下,便回了自己房内。把侍女们都赶出去,亲自研磨,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娟秀的蝇头小字: 永昌欲和。妾身已按公子吩咐,几年来耗尽平国国力。如今形势已定,何时是归期? 写罢,折了放在袖中,慢慢走去院内。那里停了一群咕咕叫的鸽子,小袖抓了一把小米伸出手去,便有两只飞落臂上。小袖轻轻捉了它们,在手中把玩一阵便放了,又慢慢离去。 那两只鸽子混入鸽群中,再也分辨不出。小袖走到院门处,拾起石粒朝鸽子砸去,鸽子们纷纷飞起,盘旋一阵再落下,那两只却趁着乱飞走,再也没有回来。 大军之中,风月被好好的保护起来,裹着轻裘坐在王帐中,十分郁闷的和两位不速之客大眼瞪小眼。 “庆泽呢?”岩狩瞥眼看他,冷哼着问。 “出去了!”风月也瞥眼看他,冷哼着回答。 岩狩旁边是一位瘦高男人,长得一张娃娃脸,笑眯眯的看他俩对阵。 “明明搁在这里是个累赘,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岩狩轻哼着说:“你以为打仗是闹着玩儿的?什么都不会的人就应该自己消失!” 风月七窍生烟:“要你管!庆泽就爱和我在一起,你怎样啊!”言外之意,明知道庆泽不喜欢你,你还来干什么? “就是就是!”桔香和丹涂子帮着风月,一个劲儿的点头。 岩狩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正冷战着,庆泽回来了。他一见这两人,顿时眉头大皱。 “朱雀?你们怎么来了!”庆泽不满道:“不是让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岩京吗!” 岩狩一见他,不等朱雀行完礼,立刻起身施施然过去贴着他,道:“怎么,我来帮你,还不行了?” 庆泽拍开他,无奈道:“你帮我不合适!你来这里,一定没什么好事情。” “哼……”岩狩斜斜瞥了风月一眼道:“是你说话不算数!小时候你明明说要照顾我一辈子,永世相伴不离不弃的。可现在……” 他背转身去,哀伤道:“你早把自己的誓言忘记了。” =========================================================== 表忘记岩狩么~ 风月无双(4)33(附瞳小微求爱之路~)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恍然惊觉离春节不远了… 说过要在春节前over掉这个大坑滴 要加把劲了~~ ========================================================== 朱雀却在此刻咳了两声,过来轻声道:“别这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岩岩乖,听话!” 他虽轻声细语,可帐中各人都听得清楚明白。最后那两句一出口,大家纷纷倒抽一口凉气。除了庆泽知道他们的关系外,连同风月在内,都差点把下巴掉到地面上。 岩狩背对着众人,不知道究竟是何表情,只听见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风月这时才想起来,纳闷道:“朱雀?上次见的朱雀,不是个小孩子吗?” 朱雀嘻嘻笑起来:“那叫缩骨功!” 风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真的很难想像往日传说中的缩骨功竟然活生生站在眼前! 朱雀笑问:“很好奇吗?想不想看是怎么变的?” 风月连同桔香一起点头。 “有空我缩给你看。”朱雀做了个鬼脸:“需要脱光衣服才行的!” 桔香嗖地红了脸,风月瞟向庆泽。不料最先有反应的是岩狩,他!!用力走到朱雀旁边,瞪眼道:“你敢!”庆泽闻言一笑。 朱雀笑眯眯地拍拍他,转而对庆泽恭敬认真道:“大王,小袖不辱使命,永昌已经决定议和。大概就在这几日就会有消息传来,永昌的意思,只求保命!” 庆泽皱眉慢慢踱了几步道:“我刚得的消息,她被永昌的几个老臣合谋杀了!他们强逼永昌亲率军队反攻,议和已经不可能了。” 又嘆息道:“也是个奇女子!其实国君昏庸与否,和他身边的美人有什么关系?可偏有许多人喜欢将罪过嫁祸到美人头上,实在是无知得很!” 风月吃惊一阵,颇有些心酸道:“我本来还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女间谍呢……” 朱雀也是讶然:“已经被杀了?!前天我们在路上接到小袖传书,还见她在信中问何时是归期。本想让她趁着大王进城之机逃走,没想到……”说着,神色间十分黯然。 第93页 岩狩也沈默了一阵,见他这般表情,不知怎的竟然咬牙切齿起来:“要不是你想办法让她看上你,她会去替你卖这个命!怎么,现在又心疼了?”象替小袖不平似的,可从他嘴里出来,居然好大一股醋味。 庆泽看看岩狩,似有深意道:“大仗就在今明两日了!”言语间甚是淡定,仿佛胜负全握于他手。 岩狩也看看他,没有说话。 瑞安城被围八天,人心惶惶。王家怕自己断了粮,派亲军重点守卫粮仓。若是昊王久围不去,断粮成为迟早的结局。 平王在几个老臣的胁迫下,被逼穿上战甲登上楼台。几位老臣打算让他出面先稳定军心,而后派死士护送平王突围,到南部重集力量反扑再战! 民心虽慌张,却也是最好利用的时机,凭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勐,未必没有胜算! 守城将士多天来只见昊军不见自家大王,泄气和疑惧也是有的。此刻见大王现身,顿时个个士气喷薄起来,虎贲们均是昂首挺胸扬眉张目,怒髮上沖冠,誓与都城共存亡! 第二天,昊平瑞安之战正式打响。 一大早,庆泽亲到先锋部队前誓师,陈以平王种种无能之举,先攻入城者,许诺加爵两级,免除遥役五十年。并亲自拿起擂锤,为大军擂起第一声战鼓。 昊军军心大振血脉喷张,齐声高喊誓夺瑞安城,斩平王头颅! 万人齐声高喝,声震云霄,直传到瑞安城中。平王刚从楼台上下来,气喘吁吁正要往回走,听到敌军嚣叫着要斩他头颅,顿时吓得几乎跌了一跤。没料到,昊军竟然这么快就开始攻城。 眼见突围的计划几乎成为泡影,平王身后几个老臣也是一身戎装,誓死也要保卫都城。此刻却见大王如此形态,心中顿时悲凉丛生。 永昌还没走到内城,便听见一阵轰隆隆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震撼着耳膜,仿佛就响在头顶一般! 下一瞬,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滔天的cháo水,能将厚重的城墙冲破! 永昌一张胖脸,早已白得没有半分血色。他浑身瘫软,堆在了地上。几个老臣恨铁不成钢,一个个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差人将他馋进去,几人一道匆匆回到城墙上。 爆炸声震耳欲聋,参杂着一声声惨烈的嘶叫。昊军并没有直接来沖门,而是将万人的轻骑部队分成四股,围着城墙奔驰,同时将携带的炸药投向城墙。 冬天里,白日下,瑞安城外,凛冽的朔风卷着扑怀的尘土,飞沙走石。城墙上硕大的石块崩然飞溅,浓浓的炸药味道中,携着令北风怒吼的血腥。 城墙上,平国士兵无人退却,拼力撑着,手持长弓she箭不停。弓满张,箭飞扬,纵然血肉模煳,也要与国共存亡! 大半时辰之后,守城的平国士兵被炸死扎伤大半,原本固若金汤的城池已是坑坑洼洼残破不堪。流矢满天,昊军轻骑也死伤不少。毕竟快马奔驰着,弓箭想要she中,机会着实微小。 却在这时,昊军火药轻骑兴奋叫喊着撤退了。 守城的几位老臣面目焦黑,心中虽然诧异还是松了一口气。然而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就看见昊军的重装步兵扛着沖门的粗大圆木高喊着奔了上来!跟着他们的,是轻骑连弩兵。 此刻城墙上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孤城被围后援无人。几位忠心老臣扬天长嘆涕泪交流,均知已是无望。 庆泽亲自去督战,风月披着雪白的狐裘静静坐在军营里。帐内炭火红莹莹,温暖如春。轰隆声喊杀声远远传来,动人心魄。 伏楠陪着他,沈默一阵,轻声唤道:“师傅……” 风月抬起眼皮来瞧他一眼,伏楠犹豫道:“为了父王一统天下的雄心,死了无数的人……师傅觉得,真的觉得很值得吗?我……我总觉得很残忍。那些老百姓本来过得好好的,突然间他们的家就被战争摧毁了,他们自己也死了……”声音越来越小,渐渐说不下去。 风月听完,又垂下眼:“我之所以不去陪你父王,也是怕见到血腥。你父王之所以削了你的王子爵还留你在身边教你,就是因为你能这么想。” 伏楠低头不语。 风月走到帐门处望着外面,灰云压城城欲摧,片片枯树,连陌营房。手执铁戈站得笔直的士兵,披着铁甲摇着尾巴的战马,远处飘来的硫磺气味,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 瞳小微目前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地说。因为生活粉寂寞,因为现在据说笨小孩也有人来爱地说,瞳小微想了很久,决定找个人来陪。 既然找了,就想找个美人相伴地说~~ 第一个目标么,自然是瞳家当家花旦小月月 瞳:月月,和gg玩好不好? 耍大牌的小月月:先和偶经纪人说好出场费再来找我! 瞳:……你难道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么! 看都不看瞳小微一眼的小月月:知~道~那又怎样!有本事你把我和庆泽扔一边不甩我们啊!你~有~这~个~胆~子~么~??? 瞳:……我……没有…… 小月月:那就先去和偶经纪人说好出场费的事情再来找我! 然后,耍够大牌的小月月优优雅雅走了,瞳小微的首次碰壁…… 求爱之路漫漫其修远兮,瞳小微将上下而求索中…… 风月无双(4)34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票票~ 留言~能不能多来几条批评的啊?? ========================================================== 伏楠也过来,他又长高了些,如今风月也只比他高了几分而已。 风月望着前方来回巡逻的士兵,道:“你也曾去过足术那里,你看他们如今的生活如何?” 伏楠答道:“父王现在让咱们昊人只是做了郡守和郡尉而已,其余一些和牧民常有接触的官员,其实都是他们自己人。差不多,也算是让他们自己管了自己。我听牙吉讲,现在他族人的日子真的比以往强了十倍也不止。只是……”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只是他们如今要为国家上贡骏马,我听说他们本来视骏马如生命一半珍贵的东西,现在……” 风月又问:“那你觉得,像昊这样的国家,是分散了各自为政好,还是政令只从王出好?” 伏楠立刻答道:“当然是从大王一人出比较好!” 风月笑一笑,道:“也好也不好。”心说你们现在是没有政治协商那一说的,见伏楠不解,道:“既然像昊这样的国家都是政从王出比较好,何况是偌大个松岩?政出多门,对各种交往都是阻碍。若是政从一出,书同文车同轨,不仅能节省许多人力物力,还能让各个地方均衡发展,从大的方面来看,还是统一了好。” 说罢,又轻轻一笑道:“其实从我来讲,这些大道理都可以放到一边。就算是你父王逆天而行,想来我也是要帮着他的。只从私心来讲,我只想庆泽的希望能够实现。只要他高兴了,我也觉得开心。” 伏楠看着他,心中反覆琢磨着那句“只要他高兴了,我也觉得开心”。还未完全成熟的心中,竟有一丝淡淡的伤感。 黑羽昂头而立,庆泽一身黑色重甲,勒马伫立在军阵前方。 虎瞳轻轻眯着,庆泽嗅着空气中传来的硫磺味道和血腥味道,听着不远处隆隆的爆炸声和高亢的喊杀声,全身热血沸腾。 这是他的战场,这是他的天下。 他全身的每一滴血液,都流淌着对胜利极度的渴望。 咚咚的声响震天撼地,是圆木撞击城门发出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心跳,响彻人间。 欢唿声和厮杀声传来,是前方战士们已将城门攻破。庆泽坚毅的脸上浮出一朵邪昧的笑容,腰间乌青长剑仓啷一声出壳,随着有力的手臂定定朝天一指,随后笔直地指向正前方。 他黑色的身后,传来一声震天的“沖啊!”,整个军阵像一片黑色的水,卷着巨大的声势,迅速冲进残破的瑞安城。庆泽轻踢黑羽,如一道黑色的疾风,奔向城内。 重装步兵最先杀上城楼,随后是连弩手。占据了有利地势,黑色的连弩激she出一支支黑色的箭,像一道道黑色的光,插进顽抗着和昊军厮杀的平国将士的身体。 一具具身体慢慢倒下,一条条血河缓缓汇聚。昊军从外城杀到内城,从内城杀到王宫。 庆泽一马当先,锋利乌青的剑毫不留情地砍向敌人的头颅,鲜血崩溅在黑色的铁甲上,灿烂的鲜红。 最后,来不及逃走的平王和老臣们被死士们团团护在王宫中央,面前是浑身是血的昊王,和黑压压的昊王雄兵。 第94页 庆泽却没有马上杀了永昌。他看了他们一眼,道:“守着他们!”周围发出紧张兴奋到极至的应声。他却调转马头,打马回营。 看见等候在帐门的风月,庆泽奔过去,在马上伸出手:“来,和我同去偿一偿取胜的滋味!” 风月抬头看他,老远就能闻见的浓烈的血腥气味从他身上散发开来,灰云下,他像一尊血液浇铸的战神。周围,守营的士兵们欢欣雀跃地高喊:“大王取胜回来了!” 压抑着对血的恐惧,把手放进他的手心。庆泽对他笑着,轻轻一带,风月便稳稳坐在了被血染红的马鞍上,腰间,是他沾满血红的重甲的手臂。 直到进了城,才知道什么叫尸横遍野,什么叫血流成河,什么是人间惨相,什么是地狱重现。 繁华的瑞安城,此刻已是烽火连天,断壁残垣。 庆泽带着风月,骑马慢慢走到永昌面前。 永昌自知必死无疑,心中一横,抢了身旁紧张死士的大刀,紧紧握在肥胖的手中。一双绿豆小眼,恶毒地瞄准了风月。 风月无双(4)35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再来一贴~~ =========================================================== 风月见他带着恨意盯着自己,便明白永昌以为自己是庆泽的一根软肋。当下挺直了胸膛,也无惧无畏地看回去。 身后庆泽冷冷一笑,乌青的剑尖稳稳看住了永昌的心脏。 一阵嗤嗤箭响,引起一阵绝望哀号。弩手们数箭齐发,永昌的死士们纷纷倒地。几位死忠的老臣,仰天惨笑几声,全部举剑自刎。 永昌身边满是尸体和鲜血,一双小眼睁得浑圆,脸上赘肉摇晃,他嘶哑大叫着,高举大刀朝风月杀来! 庆泽只将手轻轻一挥,平王永昌的头颅便永远告别的他的身躯。 腥浊的血液,喷了满地。 昊军发出撼天动地的欢唿:“平王死了!大王胜了!” 庆泽让人将永昌的头颅悬挂在城门上,以示胜利。然而却有一个问题相当棘手───平王玺印还没有找到。 士兵们搜遍了王宫四处,都没有找到这颗重要的印章,永昌也没有将它带在身上。 平国南方尚未征服,如果这颗玺印流落到有心人手中,也许会成为号令南方诸部的金钥匙。 王宫中看似乱作一团,其实井然有序。成为战俘的王宫侍从,统统被关进牢中清点人数;永昌收藏了无数珍宝,凌乱的堆积在一起,许多已经被先涌进来的士兵们抢走。 朱雀和岩狩也随着庆泽过来,朱雀还特意寻找王后小袖的尸身,却始终没有找到。他心中一动,莫非那玺印,在小袖身上?便赶紧拉上岩狩,同去告诉庆泽。 岩狩却生气道:“要去你去,我才不要去!” 朱雀以为他还在为庆泽“背弃誓言”的事情恼火,便无奈劝道:“你让他发誓一生陪着你的时候,可没说是要如夫妻一般啊!他那时误会了,才顺了你的意思。你自己也清楚明白,何必在别别扭扭的?” 岩狩白他一眼,道:“我是要去找永昌的玺印,你自己去告诉他不就行了。” 朱雀眼珠一转,笑道:“不行。要么咱们两人一起去找,要么一起去说。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找那东西!谁知道你拿了它,要做什么?” 岩狩脸色一白,突然怒道:“这么说,你心里其实是向着庆泽对不对?无论做什么事情,你都要把他放在第一位对不对?你天天在我身边,其实不过是为了监视我对不对?” 朱雀不料他突然间说出这番话来,心中发凉。岩狩见他愣怔着连句反驳的话都没有,登时气上加气。再不理他,转身快步离去。 朱雀只觉得胸中口中苦涩难当。 知道岩狩放不下大王,心中总对风月不善。生怕他拿了什么要命的东西去威胁大王。小时候他强逼大王发誓,大王念着兄弟之间一生不离不弃也是应当,便顺了他的意思,可没料到他是怀了爱慕之心。如今万一让他得了玺印去欺负风月,又要让大王为难一番。 虽因职责所在总为大王着想,可对他的心意丝毫不比忠诚少。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心里喜欢着,却知道他心里总在想着别人;整日磨着他欺负他,只是想让他多想想自己,少想想别人。好不容易熬出了善果,却这么容易破裂。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转角处,朱雀长嘆一声,满心酸涩,却还是要追上去的。 “月儿,好点儿没有?”营帐中,庆泽焦急地问。 风月面色如土,头疼欲裂。坚持着轻声道:“没事,就是有些头疼。不要紧的。”艰难地笑了笑,晃了晃脑袋,顿时天旋地转。 再一次看到人头落地,鲜血喷涌,那一幕实在让人想吐吐不出来,想喊喊不出声。一时间,无数过往在眼前晃动,香泉寺的爆炸,老古力在自己身边身首异处血染糙原,宁好战死,小竹至今仍在边疆…… 太多无价的付出和无怨的消失,像一座沈重的山,突然压在了心上。然而这个时代的现实就是如此,他们恐惧鲜血的同时崇拜鲜血,他们畏惧强大王权的同时又无上尊崇着王权。胜利的人拥有最强悍的处决权,失败的人只有用自己的血来洗刷失败的屈辱。 这对于这里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亲身经歷这种庞大血腥的洗礼,永远不会明白。可是如果在这样的年代中想要站在一个雄心勃勃的王身边,不仅要明白,还要学会承受这种血腥。 桔香给他换条沾了热水的帕子在额头,担心的看着丹涂子为他把脉。 庆泽用轻柔的动作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摸了摸他发黄的脸色,低声道:“要想让一个国家臣服在自己脚下,用武力征服他的土地,杀了他的王,只是第一步!日后在这块土地上,势必还会有对新王不满的逆民,镇压他们的时候杀戮一样不可避免。松岩王朝建立二十多年之后,仍然在各处屠杀逆民。月儿,这是残忍的事情,但是非作不可。” 风月张了张嘴,却被庆泽用手指点住:“今日杀永昌,本是想让你和我一同享受得胜的痛快的,却反倒让你受了惊吓。” 伏楠跪坐在他身旁,也是满脸担忧,明亮的眼睛里有浅浅的水润。牙吉也在一旁,时不时拿眼睛来看他。 风月强打精神,浅笑道:“休息一下就好的。” 丹涂子道:“大王,还是用针灸条理一下气血比较好。” 庆泽点点头,丹涂子开始忙碌起来。 直到晚饭时分,风月面色才好了些,沈沈睡去。 丹涂子对庆泽道:“大王请宽心!公子胸中一团气血淤积,慢慢加以疏导便可。只是日后怕再见不得血腥了。” 庆泽还未出声,伏楠先是一嘆,忧戚道:“师傅看上去本就和血腥无法相提并论,可偏偏总是遇上血腥的事情。”一旁牙吉瞪了他一眼。 庆泽见风月好转,也稍稍松了口气,道:“想必他是想起来过往一些类似的事情吧。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杀人,只有这次给惊得病了,大约是那些回忆重叠在了一起。” 又懊悔心疼道:“也是我兴致头上,竟忘了他胆子小。”明明说过只要让他享受快乐就好,不料一番豪气风发,却又让他受了苦。 风月无双(4)36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终于快要熬到头了~~ =========================================================== 天色渐黑,白虎带人在平国王宫中搜了许多遍,始终没有找到那颗平王玺印。此事非同小可,决不能耽搁。正打算挨个去拷问那些宫人,却见朱雀急匆匆过来问:“见到岩狩没有?” 白虎心道你们不是整日粘在一起么,怎么此刻却来问我,便说不知。又帮他问了许多士兵,均说没见过。 朱雀心中大急,白虎问他,他只说一句吵架了,便匆忙又去寻找。 岩狩在这宫中转了一圈,毫无所获。暗自思忖莫非此处也有机关不成,便又回到王后寝宫,见里面一片狼藉,想来已经让人翻了个遍。 照庆泽所说,小袖是被几个老臣所杀,应该不会是当着永昌的面做的。一个王后兵荒马乱的能跑到哪里去?在室内转了转,依旧也没找到什么,便思索着出了门随处乱走。 独自走到院中,也不见个人影,只听见一群鸽子在头上咕咕的响。心中一动,便在院中仔细起来。院里倒也寻常,就是一般宫廷摆设,只是多了一排石头垒成的鸽子笼。 岩狩慢慢走到笼边,一股鸽粪的酸臭气隐隐传来,险些让他掉头跑走。他用帕子捂住鼻子,又掰下一根树枝在鸽子笼里胡乱戳起来。 第95页 果然没多大会儿,感觉树枝戳中一个硬硬的东西,稍一用力却又好似倒下了一般。岩狩心中一喜,用树枝将那东西拨了出来。 一块硬物沾了鸽粪掉到糙地上,方方正正的,一面朱红,正是平国的传国玺印! 岩狩皱皱眉头,这么污秽,可要如何拾起?瞅瞅左右无人,实在无奈得很,只得捂着鼻子过去用帕子包了,在院中小池里亲自洗洗干净。 这种事情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岩狩来讲,真是生平第一遭,并且简直是侮辱。想起朱雀听说小袖死讯时面露哀伤,却总将自己放在庆泽之后,心中愤恨,又暗暗将小袖骂了几声。 等到洗净了那东西,他身上也湿了大片。把玩着这个让庆泽颇为揪心的东西,岩狩思忖一番,冷冷笑了笑。 刚走到拴马的地方,就见朱雀急急过来。 朱雀一见他,边急忙拉住问:“岩岩你去哪里了!我见你转了个弯,再去追你却不见了。呀,衣裳怎么湿了!大冬天的……”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就要给他披上。 岩狩寒着一张脸,一把拍掉他的手,上马就走。 朱雀碰了个钉子,知道他还在生气,苦笑一下也赶紧骑马追上。 岩狩一路奔回大营,跳下马去便直奔庆泽大帐。后头根来的朱雀心说不好,刚下马就见岩狩消失在帐中。正要跟去,青龙看见了他,讶道:“你怎么独自回来了?正好,大王还让我找你呢!” 朱雀焦急道:“不行,岩狩去了王帐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得过去看看!” 说着就要走,青龙疑惑道:“他能做什么?大王说要再商量一下日后的行军路线,说是要你也去呢!” 朱雀心中掂量一番,道:“我先去看一眼,若是没有什么再去大王那边!”说着,发足便奔去。青龙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岩狩进来,庆泽却不在帐里。只有桔香丹涂子和伏楠陪着熟睡的风月。 岩狩不理他们,用力推了风月一把:“喂!醒醒!怎么这么没用,路都没有走一步竟然这么早睡觉!” 桔香等人大吃一惊,忙劝阻道:“陛下,公子病了……” “病了!”岩狩大吼:“这么没用还跟来干什么!本来就是个累赘,还这么厚脸皮!不知道自己是个蠢人么!” 他这么大吼大叫的,早把风月吵醒了。岩狩见他睁开眼,立刻泄恨一般道:“你不就是长了张倾城的脸么!笨成这样子,真不知道庆泽是让什么煳了眼才看上你?眼下两军对阵的时候,你装什么可怜……” 还没骂完,朱雀已经奔进来吼道:“岩狩!”岩狩一惊,回头看见朱雀满脸黑气,心中登时万丈火烧。对他来讲,庆泽果然是最重要的,连庆泽身边这个小东西都能让他跟我翻脸! 帐中众人,都对岩狩莫名其妙进来叫骂既不解又恼怒,却又拿他无法。 伏楠怒道:“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和市井无赖一样泼皮?” 岩狩怒喝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朱雀见他发疯一般,往日优雅从容全然不见,前后判若两人,不再犹豫,上前拉了他就走。岩狩心中怒极,一把甩开他,回身恶狠狠瞪着风月道:“小贱人!你在黎姜身下承欢时,怎么不把身子骨也养好些?现在装病给谁看!” 朱雀拉不住他,怒道:“岩狩!你怎么能这样!” 风月听他叫骂,心中早已又气又急,可偏偏浑身无力,心口如同堵了块巨石般难过,几乎缓不过气来! 丹涂子见他脸色越发苍白,心叫不好,忙上去安慰道:“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话还未完,风月挣扎着起身,艰难沙哑道:“要是当真喜欢一个人,必然会不顾一切,纠缠如毒蛇,嫉恨如怨鬼,可你却只是远远看着……” 岩狩拼力甩开朱雀的手,冷酷道:“我远远看着?若不是我在岩京帮他看着燕庄,背地里帮他在许多诸侯间周旋,你以为他会有今天?你这个小贱人除了会在床上叫几声,还会什么!白捡了庆泽的偏心!” 他一口一个小贱人,实在难听得很。风月从不曾让人这样辱骂过,气急攻心,胸中淤积气血勐然上翻,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 孤独冷清的夜晚 真的不适合孤独的睡眠 于是瞳小微又蠢蠢欲动鸟…… 因为因为~~想起美人就要流口水了呀呀! 于是,瞳小微又去找美人月月…… 瞳:月月、月月~~亲爱滴月月,你知道你离开的那个世界现在流行什么吗? 月月终于肯正眼看他一眼鸟:……流行什么? 瞳:流行~~婚!外!情!^o^ 月月:…… 瞳:亲爱滴月月~~和gg玩这个好不好?? 月月:…… 瞳:诶?亲爱滴月月你怎么不说话? 一个恐怖的声音在瞳小微背后响起:你刚才说什么? 寒啊~~巨寒!转头一看,庆泽一脸杀人表情…… 月月:哎~~偶就不说什么了!小庆~庆~人家要抱抱!>.< 再次碰壁,不过这次比较严重一点,瞳小微被吓昏过去了~~ 风月无双(4)37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离结局不远鸟~~ 这几天正在考虑下一篇穿越文~~ ========================================================== 庆泽正在与众将商议军情,听到大帐门口的侍卫报信,与青龙一道快速奔回来。刚进帐就看见风月口吐鲜血,登时脸色煞白大叫一声:“月儿!”虎躯已然扑了过去。可是风月一口血吐出来,立刻晕了过去!小身子软嗒嗒的落在手中。 伏楠的眼泪一下子出来,趴跪在榻前颤声叫着师傅。 岩狩不料他竟然吐血,也惊呆了。直到庆泽沖他怒吼:“你究竟想做什么!” 岩狩心中巨震,我……我究竟想做什么……我这么多年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众人都给吓坏了,丹涂子连忙拿银针稳住他的心脉,再慢慢给他疏理胸中之气。 朱雀眼见场面难以收拾,偏偏今天这岩狩脾气也上来了,急得恨不能跪下求他!青龙焦急的拉着他。 岩狩浑身颤抖,道:“你、你……庆泽……”缓了口气,从怀中掏出那块玺印,冷冷道:“这块玺印,是我费了许多力气才找回来的,不是对你很重要么!” 庆泽不料他此刻拿出此物,刚一滞便又听见他说:“我把这东西连同我自己一起送给你,条件是……”岩狩咬咬牙,恨道:“条件是你要把这个小贱人赶走!” 啪的一声脆响,庆泽竟然扬手打了岩狩一个耳光!打得满室寂静。 虎瞳怒视半边脸红肿起来的岩狩,怒火中烧,他的月儿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然敢叫他小贱人?!月儿定是被这辱骂之语给气得了! 岩狩被他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口中一甜,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朱雀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你……你打我?”岩狩难以置信的看着暴躁的庆泽,眼睛渐渐模煳起来。 “我为了你连松岩王都不做了,我放下身份尊严把自己送给你,你竟然打我!”岩狩叫道,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满脸:“你们都把我当什么!用起来顺手的东西是不是!你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他愤恨地指向朱雀:“你们都说过什么愿意一生一世陪着我,不离开我,结果呢!庆泽有了新欢,你又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大王大王大王!不管做什么,你心里总是把你的昊王摆在最重要的地方!你利用我、监视我、玩弄我,你还想怎样!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朱雀此刻方知岩狩今日反常,是因为被这种念头压得太久,实在不愿再承受下去。他位置特殊,的确容易误解。见他满脸是泪满目悽惶,心里疼到了极至,立刻过去要抱住安慰他。 可指尖刚刚碰到他的衣裳,就被岩狩大力甩开。 庆泽焦心风月的病情,见他不可理喻,根本无暇思考他怎么今天做出这么不像他的事情来。盛怒之下,噌的抽出剑朝岩狩刺来! 岩狩流着眼泪,绝望地闭上眼。 没有想像中冰冷的利器穿过身体的痛觉,却听见朱雀哽咽的声音:“大王,朱雀愿代他去死!” 惊愕地睁开眼,看见朱雀跪在自己身前,一手抓着庆泽的剑身,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 第96页 庆泽这时也清醒过来,见朱雀以一双肉掌抓着锋利的剑刃,双目中有星泪点点,却坚定无比,忙松了手扶他起来。 深深吸了几口气,庆泽道:“若不是你,我定是要做出后悔终身的事了!” 随后又看了看惊呆的岩狩,道:“你知道我这一生,杀了许多亲人。青城我那几个兄弟,算是都死在我手里。可是我从来都真心的把你当作最亲的亲人……” 他苦笑一下,道:“小时候你逼着我发誓永不离开你,本来以我的脾气,是决不会屈从于别人威逼的。可是那时我看你虽然强做兇恶,一双眼睛却寂寞得很,便知道你在岩京其实和我在青城一样。从此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对你狠心。” 他将剑插回鞘内,轻轻为岩狩擦去脸上的泪水,沙哑道:“世上也只有你和我,是一个母亲所生,我怎会放弃你不管不问?又怎会仅仅是利用你?只是我粗心了,没能顾上你的心情,竟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 岩狩听了他说的,竟然不再流泪,只是看着朱雀那只血流不止的手。好一阵,才拉着朱雀道:“我终于知道了,这世上,只有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陪我一辈子的!” 朱雀鼻尖一酸,眼眶泛红。笑了笑,轻轻将他拥进怀中。 庆泽见他们如此,也放下心来。正要转身去看风月,又听见岩狩将头埋在朱雀颈中,闷声闷气道:“他说得那么好听,却拿剑要来刺我!我才不要跟他道歉……” 朱雀抹抹眼,笑着拍拍他。 庆泽又好气又好笑,却也知道这个人整日里最恨庸俗,最喜欢风雅,今日实在是憋屈得久了才会如此。摇摇头,顾不上跟他计较。 刚迈开步,一个东西碰到他。岩狩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却将那颗玺印递了过来。 庆泽没有心思多耗,匆匆收了来到榻前。 岩狩窝在朱雀颈中,小声道:“好丢脸……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朱雀一笑,顺着他的意思趁众人都没注意到他俩,匆匆离开。 半夜,风月才慢慢张开眼来。正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庆泽还守着他。 想起晚上那一场,风月脸色顿时发白。只是胸口竟然不像白天一般闷得出不来气,头也不怎么疼了。 庆泽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是不是觉得好一点了?” 轻点头,风月问:“他呢!”力气小,口气恶。 庆泽揉着他的胸口,无奈道:“他自己也知道错了,觉得没脸见人,趁着大家都围着你偷偷走了。怎样,胸口不闷了吧?你被他刺激得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谁知道刚好为胸中那口淤积之气打开了通路,丹涂子便顺着为你针灸了一番。头怎样?还痛么?” “头也好了很多。”风月道,心中依然愤恨:“就让他这么跑了?他那样骂我……”想起他那些难听的言语,就生气得让人吃不下饭! 庆泽知道风月被气得不轻,便点头道:“你放心,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让人堵住了他的嘴,让你骂他骂个痛快!好好出了这口恶气!再不解恨,我帮你一同骂他就是!” 风月想想庆泽学泼妇骂街的样子,觉得那简直是无法想像,顿时又有些好笑起来。深吸几口气,暂且不去计较这些。暗道来日方长,这口恶气一定要狠狠出的! 永昌被杀之后,庆泽念着风月生病,稍作休整,留下大军继续南征,率亲军回到青城王宫。 次年春,松岩王朝最后一位王,岩狩下诏退位,隐迹江湖。随他消失的,还有松岩王朝累年的财富。 之后,成王黎姜立即开始征伐周边小国,昊王庆泽继续朝东南方向挺进。 岩狩退位第二年,成王统一松岩版图西部,昊王征服统一东部。 两只雄师,终于对峙天下。 风月无双(4)38 平坑! 更新时间: 01/05 2006 -------------------------------------------------------------------------------- 这是小冰ice亲亲画得风月~~第一次有人画我笔下的人物,真的让我觉得受宠若惊^_^谢谢冰亲亲~~ ========================================================== 风月无双到今天,算是正式完结了… 感谢小可爱亲亲们长时间以来诚心的支持!鞠躬! 终于平坑,此刻心情已经不知何味… ========================================================== 两国对峙了大半年,并没有大的交手。只是零星小部冲突,互有胜负。 两国在形势上互有优劣。昊王虽有先进的武器,怎奈东方刚刚统一不久,人心尚且不齐,如何与成争天下?成国虽然稳定,却没有炸药之类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况且昊王一统东方,与他实力着实不相上下。 两边都不能轻举妄动,各自积蓄力量。 当年冬天,昊王向两国边境运送物资,黎姜亲率百人近卫军深夜突袭昊国边境辎重大营,掠走炸药。 至此,两国势均力敌,如两头勐虎对视,却是谁都不能先咆哮出招。 转眼春暖花开,又是一年飘香时节。 成王宫中,自有繁华如梦。是夜,微微春寒尚未退却,解忧端了一碗滋补香粥,修长的洁白背影,悠然迈进寝宫。 黎姜还在明亮灯火下,皱眉读着各处送来的文书。解忧轻轻过去,将粥放在他案上。 黎姜闻到香气,抬头朝他一笑。放下文书,拉过他抱在膝上,让解忧餵他吃。 吃不到半碗,黎姜嘆道:“你这手艺又精进了,一碗粥竟然能做到这么鲜美!” 解忧搅着粥,笑道:“味道比以前好,是因为放了一样稀奇东西!” “稀奇的?”黎姜也笑起来:“一定是昊王那个心肝又搞了什么古怪!这次又是什么?” 解忧又餵了他一口,扑哧笑了出来道:“听青龙讲,他平日里闲极无聊,便逼着那些会炼丹的,拿了粮食去炼什么味精。整整捣鼓了半年,还真的炼出来了。还专门给我送来一些,说是做菜临出锅时放一点点,味道会很好。我试了试,果然比以前好吃许多!” 黎姜却道:“其实还是你手艺好,不然就是有再好的料也徒劳。” 解忧淡然一笑,道:“风月送来这东西时,还送来一封信,你看看?” “不必!”黎姜从他手中接过粥,低头吃了起来。 解忧看着他,轻声道:“你这半年来瘦了些呢,都是为了这些国事。” 黎姜苦笑道:“没办法,为王必然如此。” 解忧半晌不语,黎姜怪道:“怎么了?突然不高兴起来。” “没什么。”解忧嘆口气,道:“你曾说这种生活索然无味,可到了紧要关头,还是放不下的。昊王若是没有一统天下的心志,你也不会有。可一旦有人来和你争,你便不能坐视了。” 他轻轻笑道:“你毕竟生而为王。做君王的,哪有几个是没有雄心大志的?除非昏庸之辈。我常想,要说这世上最洒脱的人,当数岩狩才对。其实就算得了天下又如何?我所想的,不过是和你生在一起死在一起而已。只要时时都能见着你,就是好日子。你和昊王,都被那个雄心大志牵绊住了。” 黎姜沈吟不语,见他满目情深切切,心中荡漾,紧紧抱住了他,道:“你的心意,我早就全都明白!此生绝不负你!” 解忧也抱着他,觉得有些遗憾,却也满心温暖。不一会儿,黎姜竟热切起来,气息也有些粗了,便捏着他的下巴,深深吻了进去。 解忧也热烈的回应他,两人相拥而眠,总恨良宵太短。好在天长地久,他们不会分开。 春日天气大好,风月在宫里闲闲散步,随口问身边的花来:“味精的销路好些了没有?” 花来道:“嗯……青城的市场已经做起来了。周边正在做市场调研,还需稍假时日。” “成国那边呢?” 花来一脸为难道:“成国……比较难办。现在两国对峙,边境紧张得很,通关手续很是繁琐。以往行走与两国之间的商户,都改了道,专做国内生意了!” 丹涂子赶紧道:“公子啊,我们研发部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按照您所说的步骤和原理做成了这玩意儿,现在还在没日没夜的生产吶!好些人都累趴下了,就算销售状况不好,您可也一定要保证我们今年的奖金啊!”听得桔香在一旁捂着嘴笑。 风月闷闷瞪他一眼,耷拉下脸来,嘟囔道:“打仗打仗,也没打出名堂,还让我做不成生意。” 花来紧紧闭了嘴,不敢吭声。 另一边的青龙倒是连连苦笑,听说当年有人对大王要求:我想看你握着天下的样子!如今某人忘了么? 第97页 风月晃了一会儿,自觉无聊得很,庆泽还在和内阁们议国事。 这半年多来,庆泽为国事耗去大半时间,鲜有空闲来陪他玩乐。昊国如今盘距于东方,与成国平分天下,领土已然是原先的许多倍。新有之地民心需要慢慢收服,以往战火烧过之处百废待兴,成昊之间的紧张局势让人不能松懈……许多许多事情,就算有得力内阁处理,可仍需他最后做个决定。 伏楠已经开始在父王身边学习朝政,日见稳重内敛,眉宇间多了许多成熟味道。每次见到风月,眼神中总多了些说不清的意味,但也只尽于此。他是个聪慧的孩子,知道该如何约束自己。 而牙吉更多的表现出对武艺的喜爱来,也有天分,无论学什么招数都快得很。庆泽有意教他一些治世之术,他却将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多拖庆泽一会儿上,庆泽说些什么,他倒是没有听明白过。多亏了伏楠在后头提点他,才没让庆泽对他失了信心。 入夜,风月在寝宫中枯坐许久,庆泽才疲惫的回来。一见他正趴在窗前看月亮,赶紧过来将人抱走,埋怨道:“夜里这样凉,怎么坐这里吹风?桔香怎么不见人了?” 风月笑嘻嘻抱着他的脖子,道:“月盟那边有点事情,我让她过去打理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当心累坏身子!” 庆泽嘆道:“你曾说治大国若烹小鲜,不仅要小心谨慎,还不能随意翻腾。为了按照月儿的旨意办事,将治国艺术发挥到极至,就算再苦再累,我也是心甘情愿!” 说完,对风月挤挤眼,俯在他耳边道:“好几天不曾共浴,一起去吧?” 风月亲亲他:“嗯!我给你擦背!” 庆泽心中一盪,立刻抱着人朝温泉汤池走去。 暖烟飘飘,一树暗云,一池明月。 白色暖雾渺渺中,有两条纠缠不休的身影,和隐约而来的甜腻喘息。 “月儿……”庆泽慢慢吻着他,沙哑的嗓音中充满情慾的欢欣:“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做了,就这样和你度过一生……放下那些雄心壮志,把那些累人的国事都丢给朝臣,只和你一起……我真的……嗯……很羡慕岩狩呢……” 苏软一直到了骨髓里,风月滑嫩的脸,蹭着庆泽精壮的胸膛,轻哼道:“不想管就不管了嘛……” 庆泽心中一嘆,托起他的腰,吻着他的髮丝。 风月迷梦了一阵,清醒过来。想起他刚才的话,便偎在他怀中坐直了身子,道:“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真是不可思议。” 庆泽捏捏他的小臀瓣,笑道:“怎么我有这样的想法,就是不可思议了!” “因为你一向不肯轻易放弃。”风月道:“你也不过是累得时候这样想想罢了!你若真的肯轻易放下一切整日跟我厮磨在一起,恐怕我们早就都烦了。我喜欢的,就是你傲视天下的样子。” “我记得。”庆泽一手圈着他,一手潦了水泼在他细緻的肩头,深情道:“还记得我们刚相识不久,我问你最想要什么,你却说只想要一眼风景。” “我想看你握着天下的样子!”风月歪着头,眯起眼来微笑着回忆道:“那时还担心你拥有了天下,就把我给忘了呢!” 庆泽爱抚着他,望着墨蓝的天空。风撩月色,分外明媚。 “我怎会忘了你?”他悠悠道:“正是这句话,让我心甘情愿与月儿相守终身。” 风月趴在他怀中,甜甜笑了起来。 两人又腻了一阵,风月看着夜空,忽然伤感起来,道:“只是为了这句话,为了一个雄心梦想,不知道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呢,也不知道拆散多少伴侣。战争……战争总是血腥残忍的事。想到这里,就觉得是种罪过……” 庆泽也是沈默,两人相拥泡了许久,庆泽才道:“两国交战,伤亡也是必然。只是成王也是雄心勃勃之人,我得为昊国的安危着想。” 风月嘆息几声,所谓疑心生暗鬼,两方互相猜忌,都有野心,就算没有自己当年那一句话,今日的局面也是不能避免。 忽然想起一事,懊恼道:“可是两国交战,弄得月盟生意也不好做了啊!现在咱们的商人不肯去成国,成国的商人也不敢来。哎,今年业绩大大地下滑!” 庆泽沈思一阵,轻轻笑了笑。 两个月后,昊成不约而同减少边境大军,放宽通关限制。商人、游人与黎民渐渐相互往来,不绝于两国官道。 夏日雨后初晴,北方空气清慡,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庆泽与风月骑了黑羽,奔驰在青城松林绿茵茵的郊外。他们的身后,是青龙白虎率领的精兵侍卫。 黑羽如电,穿过松林,踏过糙地,奔上那座青黛小山。 张扬的夏风弄起二人的黑髮,庆泽一拉缰绳,黑羽收住脚。俯瞰下去,正是青城夏日景色。 犹记得初到此地,两人在黄昏的山岗,庆泽骄傲豪放的声音绚烂如天籁,他指着那一片人间烟火,说这就是我的土地。 那一刻,永生难忘啊! 如今的青城,繁华早已不是当年能比。可当年黄昏的景色,至今在脑海中依然是美丽无法比拟。 庆泽从身后环住他,声音顺着风流淌进心中。 “一朝执子之手,一生与子相伴,直至垂垂暮年,直至红尘尽散。” 这是踞有半个天下的王对他的誓言啊!风月闭上眼睛,笑着靠近身后的怀抱。 “我嚮往的,可是手握天下的王哦!” 其实现在,看着他从一个北方小国一点点掌控半个国家,拥有他的整颗心,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他的天下归结成一点,便是自己。 庆泽豪慡笑道:“如今虽然未能完全达成心愿,可来日方长!这世上的事情,大多不完美,你我只要生在一起死在一处,便是天下最完美之事!” 风月心道也是。若此时已将毕生心愿做至完美,那往后的日子岂不是失了味道?正因不完美,正因尚有心愿梦想,活在世间才能品出追逐奋斗与收穫的乐趣。若是什么都有了,往后的日子岂不是茫茫然不知所谓。 便回首沖他一笑,道:“正是如此。” 那时清慡的夏风吹过,带来清淡的柏香。碧空高远,高高的山岗上,环绕着墨绿无边的松林和青翠的糙地。 灿灿阳光包裹着繁华热闹的人间烟火,放眼望去,无际的天边有浮云盪来,如梦如幻,嬉笑撒欢。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