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剧后,我把剧情带歪了》 第1章 楔子 梦回烟台(1) 大禺国142年,除夕夜。 望京城的烟雨楼台上,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人。 鹅毛大雪下个不停,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乱动,全都站得毕直毕直的,目不斜视地望着对面的烟火台。 全部人都像木头一样站着,只有郑衍和赵昉平围着炭炉而坐,身旁还有两名太监尽忠职责守地为他们撑着伞,半片雪花都没有掉落到他们身上。 我双手捧着暖炉站立在楼台的护栏边上,左边站着一排拿着长矛的守卫士兵,右边站着公孙宁。 我头上的斗篷落满了雪,已有些湿润,压在我的头上又冷又重,就算手里捧着暖炉,我还是觉得冷,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公孙宁看我抖得厉害,伸出手,可想了想,又放了下去。 我看着他放下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手,将斗篷上的雪抖了下去。 我看着公孙宁问:“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公孙宁听了脸色一变,警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说:“烟火马上就要开始了,别胡言乱语。” 我笑了笑,说:“我爱过。” 公孙宁听了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还没说话,我马上说:“在梦里。” 我明显听到他松了一口气。 我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积雪,说:“其实,我真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 公孙宁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正在这时,一阵鼓声大作,大家齐齐望向楼台中央的祭祀高台。 钦天监监正宋天明捧着昭告天地文书站在高台上,朝郑衍跪了下去,喊道:“请陛下宣读奉天祭文。” 郑衍抖了抖长袍,站了起来,大步朝祭台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郑衍这长年练武的身材是非常完美的。 结实,修长,两条大长腿走起路步步生风;再配搭上那冷峻、勾魂夺魄的容颜,简直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郑衍从宋天明手中接过祭文,利落地打开,大声宣读起来。 郑衍的声音低沉,抑扬顿挫,听起来竟十分悦耳。 祭文读完了,众人一起跪了下来,朝天拜了三拜,然后一起大喊:“愿天佑我大禺国,万世安康;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郑衍一声:“众爱卿平身!” 顿时又是鼓声大作,对面烟火台突然“嘭”的一声,一朵淡黄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说实话,古代的烟花由于制作技术有限,并不像现代的那么多彩,来来去去要么是红的,要么是黄的。 可是围在城墙下的民众依然兴奋得像是得了失心疯,一直尖叫个不停。 我侧身看了看城墙下,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如果跳下去,只怕我是死不了,但会压死一群人。 我正沉吟着,公孙宁,猛地拉了我一把,低喝道:“你想做什么?” 我被拉得一个趄趔,冻得有些发麻的两条腿不听使唤,整个人扑在了公孙宁身上。 吓得公孙宁将我一推,我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 身上的衣服太过厚重,地上又滑,我挣扎了半天爬不起来。正在这时,我的手臂被人拉着一扯,我终于站了起来。 我抬头一看着,竟是郑衍! 郑衍皱着眉看着我,脸色有些黑沉,不满地说:“看个烟火也能摔到地上去?你还以为是三岁孩儿?”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不说话。 这时赵昉平在宫女的搀扶下,迈着碎步走了过来,她的肚子已隆得老高,估计没几天就要生产了。 郑衍连忙伸出手去扶她。 赵昉平扫了我一眼,我那件灰白的斗篷半边都是泥水,顶篷已掉了下来,显得我有些披头散发。 她皱了皱眉说:“姐姐,今夜是除夕,陛下为了祈求来年国泰民安,特意在烟火楼台安排了一场烟火盛演。在这个万民同庆的时刻,你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是想让陛下的脸面下不去吗?” 赵昉平说话永远这么温婉、得体,但对我而言,每一个字都像利箭,射得我体无完肤。 我看了看郑衍搀扶着赵昉平的手,再看了看不远处还在依然绽放的烟花。 这画面还真美! 我本来想笑,可是太冷,冻得我面皮有些发僵,竟然笑不出来! 手上的暖炉已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我越发抖得厉害,连舌头都不利索。 我说:“我,我倒是,想有,这个本事,可惜,我没有。还,还有,在这个场,场合,你不应该,叫,叫我姐姐,应,应该叫我,一,一声淑太妃。” 赵昉平和郑衍齐齐脸色一黑。 赵昉平看着我气得银牙都咬碎了,可是只能够硬生生的憋着,整张脸看起来比我还扭曲。 郑衍看我实在是冷得厉害,把他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正想往我身上披。 赵昉平撒着娇说:“陛下,我冷。” 郑衍拎着斗篷的手顿了顿,最后,那件黑貂大长斗篷还是披在了赵昉平的身上。 我拢了拢身上又湿又脏灰狐斗篷不说话。 郑衍看了看对面还在燃放的烟火,对我说:“结束了就早点回宫,不用参加宫宴了。” 郑衍说完,搀扶着赵昉平转身走了。 我明白他这是为我好,怕我着凉让我早点回宫。 这明明是关心的话,可是公孙宁听了脸色却一下变得煞白,喃喃道:“陛下连宫宴都不让你参加,那岂不是,岂不是。。。” 公孙宁抖了半天说不出下半句。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想太多了,就凭我为他挡了那一箭,他也不会打我入冷宫,更何况。” 我没有再往下说。 “更何况什么?”公孙宁忍不住问。 “更何况他是真的喜欢我。”我笑了笑。 由于面部僵硬,在公孙宁看来,我这个笑却像是在冷笑,他的脸更白了,眼神警惕地四下张望,生怕我胡言乱语惹来杀身之祸。 烟花很快燃放完了,楼台上的大大小小官员跟在郑衍的身后正准备离开。 我哥赵锦平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路小跑的朝我奔了过来。 都二十好几的人,还身为朝廷二品大官,跑起来像个孩子似的。 第2章 楔子 梦回烟台(2) 他跑到我的面前,先向公孙宁拱了拱手,说:“公孙大人有礼。” 公孙宁有些僵硬地回了个礼,说:“赵大人有礼。” 赵锦平扯着我走到一旁,往我手上塞了包东西,低声说:“这是三妹让我带给你的,别忘了吃。” 赵锦平说完,又朝公孙宁拱了拱手,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他塞给我的东西,小小的方帕里竟有一个红包,还有几颗糖莲子,糖莲藕等物。 这是伊平每年过年都为我们兄妹二人准备的必吃喜物,寓意来年甜蜜好运。 我捡了颗糖莲子塞进嘴里,嚼了嚼,说:“真甜,三妹这是想让我早生贵子吗?先皇都驾崩了我和谁生去?” 公孙宁这下不但脸发白,连眼睛都有些泛红了,咬着牙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打晕了,让人把你抬回宫去。” 我把方帕包好塞进衣袖里,看着城墙下陆陆续续离开的民众,说:“我想回家了。” 公孙宁说:“你的马车就在城墙下,我派人护送你回宫。” 我拨了拨护栏上积雪,说:“你知道吗,我的家乡有汽车,有飞机,有轮船,最厉害的,是有网络,有手机,就算身在万里之外也可以和心爱的人说说话。公孙宁,我回家后想你了,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公孙宁脸一沉,说:“你这胡言乱语的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还是赶紧回宫,让御医为你把脉开个方子,醒醒脑子。” 我吐了口气,凝成了股白雾从嘴边散开,像极了别人抽烟时吞云吐雾的样子,小时候最喜欢这样玩了。 城墙下的人群已散得差不多了,城楼上的官员们也全都离开。 我看着一下空了的楼台,说:“公孙宁,我走了以后别想我。” 我顿了顿,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有缘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公孙宁的脸一会白,一会黑,一会青,精彩得很。 他咬着牙说:“你冻坏脑子我不怪你,但你再胡言乱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公孙宁说完,朝我一拱手,喊道:“恭送淑太妃娘娘回宫!” “淑妃”这个封号还是先帝赐给我的。 我为郑衍挡了一箭,差点死在床榻上,先帝为了感谢我救了他的儿子,硬生生的戴了顶贵妃的帽子在我头上,并赐了个“淑”的封号给我,说我贤良淑德,仪表天下。 十七岁的我成了先帝后宫中最年轻的皇妃。 成了皇妃后,先皇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硬生生的拖了三年都没与我同房就驾崩了。 先帝驾崩后,我就成了后宫中最年轻的太妃。 还好郑衍没让我去陪葬,要不然我又会成为大禺国有史以来最年轻,最短命的“太妃”。 公孙宁喊完,城墙上的士兵也高喊:“恭送淑太妃娘娘回宫!” 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喊话一样,整齐划一。 由于这里喊声太大,已走到墙城脚下,准备上马车的郑衍和赵昉平都不由得仰起头看了看我。 我朝他们两个挥了挥手,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我转过身,对公孙宁说:“我本名叫赵依依,一个十分土气的名字,但也十分好记,假若日后有机会再见,我希望你能叫我一声,依依。” 说完,我一把解开我脖子上斗蓬的绑带,双手握着早已被我拨扫干净积雪的护栏,虽然护栏还是有些湿滑,我是练武之人,这点高度难不倒我。 我跃过护栏,纵身一跳,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朝城墙下飘了下去。 这城墙建得真高啊。一时半刻还着不了地。 我跳下去后,还能看到公孙宁疯了一般也想往外跳,可是被士兵紧紧拉住,他不断愤怒地嘶吼声,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小名:阿蛮。 城墙下也乱作一团。 郑衍大吼着:“快去救人。” 可是那一大堆官员却在喊:“保护陛下,快护陛下撤退,不要让人砸到陛下。” 于是城墙下的人全都朝郑衍涌去,将郑衍簇拥着直往后退。 最后,我狠狠地摔在城墙脚下。 我听到“怦”的一声,然后四周扬一片白雾,那是被我撞得扬飞起来的积雪。雪花白茫茫一片,糊住了我的双眼。 剧痛从身后传来,两行热泪从我的眼角滑落,为什么每次死都那么痛啊? 死了应该就能回家了吧? 迷糊中,有两个人冲到我身边大吼着。 “赵蛮,你敢死,我就要让这天下为你陪葬!” 这是郑衍的声音。 我想翻白眼,可是已做不到,眼皮太沉已经翻不起来了。 “阿蛮,你不是说过想去东海看日出的吗?你醒来我就陪你去,好不好?这次我真不骗你,你快点给我醒来!” 这是公孙宁的声音。 我想说好,可是喉咙发紧,早已发不出声音。 接着是郑衍的大吼声:“公孙宁,都是你害的,我要杀了你!” 然后传来“嘭嘭嘭”的打斗声,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就像是两只野兽在决斗一样。 我眼角又滑下一行热泪,彻底陷入黑暗中! 第3章 我竟然穿越了! 大雨整整下了一个星期了,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平州市很多地方都被水淹了,就连我就职的平州市中心医院的中医门诊部水都漫进了办公室,淹到了小腿上。 这几天我都是半蹲在椅子上帮病人看病的,那姿势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还好病人不是很多,要不然这样一天下来,腿都得蹲废掉。 这天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我望了一眼墙上的钟,五点半了,正好下班。 我小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现在是夏天,我身上穿的是一件浅黄色薄纱裙,脚上却穿了一双居家拖鞋,这天天下雨的,我可舍不得那双花了我差不多半个月工资买的小皮凉鞋泡在水里。 我望了一眼窗外,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这么大的雨,就算撑着雨伞走出去,只怕也会全身湿透。 但一想到回到宿舍我就可以继续追那部正火得不行的的电视剧《长相依》,我就毫不犹豫地把脚伸到了水里。 水有点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一个小护士淌着水走了过来,看到我笑着打招呼:“赵医生,下班啦?外面的雨大得很,刚听小杜她们说花基那段路的水都淹到大腿上了,你回宿舍的时候记得要绕路。” 我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打算绕路。 因为从花基那段路回到宿舍,就算是淌着水过去,也只要4、5分钟,可是绕路的话,平时都要十几分钟,更别说下着这么大的雨了。 一想到《长相依》这部电视剧,我心里就像是被一百只猫在挠一样,恨不得马上飞回宿舍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追剧去了。 这部电视剧虽然只播了十几集,但故事情节紧凑,紧张,刺激,演员表演到位,看得我已入了迷。 但可惜一天只更新一集,看得我百爪挠心,所以延误多一分钟对我来都是煎熬。 我拿着伞淌着水穿过门诊部走廊,朝后门走去。 走廊两旁的其他诊室有些还有病人,细细碎碎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我走得有些急,以至没听到储物室里两个保安的对话: “要快点找到警示带把花基到莲花池那一段路围起来才行,水电房漏水,主任说要把那一片的电源关了,免得漏电。” “我知道了,正找着呢,雪糕筒要不要?” “拿上吧。” 我走到门诊部的后门,一手撑着伞,一手扯住裙摆,一头扎进了雨里。 花基这一段路的水果然淹得很深了,就算我扯住裙摆,也湿了一大半。 头顶上下着瓢泼大雨,打得我的雨伞东倒西歪,脚上的水已过膝盖,真是寸步难行。 但我还是坚定的往前走。 果然中了电视毒的人是非常可怕的。 艰难地走完了这段花基路,只要绕过面前的那个莲花湖,就能走到我的宿舍楼下。 两分钟不到的路程就可以回到宿舍了,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可是没想到拖鞋鞋底有些滑,再加上看不清路面,我一脚踩到一块圆溜溜的石头上,打了个趔趄,一只拖鞋子飞了出去,一个站不稳,我竟直直的扑进了莲花池里! 说是莲花池,其实池中并没有莲花。中央是由一堆怪石砌成的假山,平时会有喷泉喷出,可是这几天下雨,喷泉就没有开。 连接喷泉的电线本来是埋在水泥里的,可是由于连续下了好久的大雨,把覆盖电线的水泥冲开了,露出了破损的线头。安保室还没来得及关闭电源,整个荷花池就像是笼罩在一片电网当中,我这一掉下去,来不及呼救就被电晕了过去,直沉入池底。 正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白光划破天际,打在了莲花池上。 然后整个荷花池的电流像是被激活了一样,不断地从我身上游走。 晕过去的我又被痛得清醒了过来。 脑袋里忽然闪过了爸妈的脸,他们好像在对我说什么,可是我听不见。 水直往我鼻子、嘴巴里灌。 清醒不到几秒钟,剧痛让我彻底失去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时,听到有人在耳边低声说着话。 “大哥,你说二姐已昏迷了整整三日了,不会就这样去见了阎王爷吧?” “不准胡说八道!二妹身强力壮,平时风寒都极少感染,这次只是撞到了头,受伤严重了些而已,怎么会就去了见阎王爷呢?” “可是这府上连大夫都不肯请,我们两个又没银子,二姐就这一样一直昏睡着,连粥水都喝不下去,我,我怕她。。。” 说着说着,已说不下去,低声啜泣起来。 然后再无人说话。 我艰难地慢慢睁开眼睛。 这里不是医院,没有白墙壁,没有白大褂,更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我躺在一张古香古色的木床上,上面还挂着一顶厚重的帐幔。 屋里有些昏暗,但并没有点灯,昏沉中让我搞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有两个人正站在我床旁边,看这身形年纪都不大。 身形小的那一个在低着头小声地哭着;大的那个在唉声叹气,那叹息声听了让人心头发颤。 我脑袋还有些晕乎,这不是我家,也不是医院的宿舍,这到底是哪里?这两个人又是谁? 不会是地府吧? 我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喉咙又干又痛,肚子又饿,觉得脑袋更晕了。 我难受地“嘤”了一声,站在床边的两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一下跳了起来,“呀”的一声,扑到我的床头。 大的满脸惊喜地说:“二妹你醒了?” 小的又笑又哭地说:“二姐,二姐,我的好二姐,你终于醒了啊。” 我终于看清这两个人的模样。一个是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是扎着两个丸子头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这两个人猛一看非常眼熟,可是在哪里见过呢?我晕乎乎的脑袋却想不起来。 第4章 我成了最悲催的女配? 看着这两个人这么热情,我竟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 少年看我直愣愣地看着他,竟尴尬地扯着小姑娘往后退了一步,喏喏地说:“二,二妹,我这是看到你醒了,高兴坏了,不是故意要靠近你的,你不要生气。” 小姑娘也小心翼翼地说:“二姐,看到你醒了,我们也放心了。外祖母让我们给你带来了一个大南瓜,我就放在这屋子的门外,你可以拿来熬粥喝,挺绵甜的。本来还带了一篮子桃子,可是让你的丫环拿走了,我也不知道她拿哪里去了。” 小姑娘还想往下说,少年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说:“快别说了,二妹还病着呢,这才刚醒来,惹她不高兴又要晕过去咋办?” 小姑娘连忙闭嘴,不敢再吭声。 看着这唯唯诺诺的两个人,我的脑袋更晕了。 我很确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熟悉感呢? 头又痛又晕,我抬起手想揉一揉脑门,可是当我艰难地抬起手时,差点没吓晕过去! 我的手怎么变得肉乎乎,像个白发面大馒头一样?!!而且最最最最重要的,这只手比我的手大了一倍不止! 我惊恐地看着我这只大胖手,再看看站在床边的这两个人,脑袋突然像有道闪电划过,这两个人不是《长相依》里的那个又蠢又笨,还整天作死的女配赵笙平的哥哥赵锦平和妹妹赵依平吗? 怪不得觉得眼熟,这部电视剧已播放的部份前前后后我已看了四遍,能不熟吗? 可是,我又是谁? 赵锦平看到我脸色大变,以为是我嫌弃他们了,连忙说:“二妹,我们这就走,你好好休养。” 说完扯着赵依平转身就想走。 我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再看看我这只发面馒头般的大胖手,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应该就是那个在整部剧里最让人讨厌的女配赵笙平了! 我竟穿越了!! 还要是穿到一部电视剧里面!! 可是我为什么不穿到风光靓丽的女主赵昉平身上,而是要穿到整部剧最让人讨厌的赵笙平身上呢? 我的头更疼了。 赵笙平的父亲赵震远是个武将,由于抗敌有功,被皇帝封为威武大将军,长年镇守大禺国的西北方。 我还专门上网查了一下这个大禺国,在我国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这个国家,估计是编剧瞎编的。 赵笙平的母亲在妹妹赵依平出生后没多久就病故了,父亲在皇帝的撮合下,娶了桂贵妃的亲妹桂兰亭。 桂家在大禺国是个权贵世家,祖上好几代都位列高官。到了桂兰亭的父亲桂德敏,虽然是个纨绔,吃喝嫖赌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而且文不成武不就,这一辈子没有任何作为,但他生了两个好女儿,美得倾国倾城,多才多艺。 这两姊妹不但长得漂亮,心机和手段也是十分了得。 大女儿桂兰芝年纪小小就被选秀进了皇宫,没几年就成了贵妃,被皇上盛宠了二十年依然皇恩有加。 桂兰芝一生无无女却宠绝后宫,地位仅在皇后之下,这手段可见一斑。 桂德敏沾了大女儿的光,一把太师的高椅坐得稳稳的,不用做事,吃吃喝喝,每个月还有高薪,日子过得比皇帝还要滋润。 小女儿桂兰亭嫁给赵震远后,没多久就掌握了赵家大权,这么多年连小妾都没给越震远纳一房,还早早把赵锦平和赵依平两兄妹赶了出去,赵家上下没一人敢吭声。 其厉害程度和桂兰芝不相上下。 可是桂兰亭是个聪明人,赶走了赵锦平和赵依平,却唯独留下了赵笙平。 桂兰亭为什么留下赵笙平? 因为赵笙平脑袋从小就不太灵光,又力大过人,留这种人在身边比较好操控。 果然,赵笙平在桂兰亭的教导下,大字不识一个,整天惹事生非,横蛮不讲理。 每天不是吃喝,就是去吃喝的路上。 吃饱喝足了就睡,把自己养得像头猪一样,又肥又胖又蠢。 而且在桂兰亭的教唆下,特别讨厌她的亲哥亲妹。每次她哥哥妹妹来探望她,总会说一些特别难听的话,将他们赶走。渐渐地,和自己亲哥亲妹也疏远了。 家里的一切远在西北边境的赵震远当然是不知情的,只有从桂兰亭的书信中得知赵笙平又打架了,又惹事了,还把家里的花花草草拔了,把狗揍了,反正把赵笙平说得有多坏就有多坏。 所以赵震远每次回京城探亲,回到府上第一件事必定是把赵笙平揍得鬼哭狼嚎。 这时桂兰亭就要上演护崽的戏码,可是她越护,赵震远打得越狠。打完后,赵笙平最少半个月下不了床。 这个时候,女主赵昉平就会闪亮登场了。 桂兰亭嫁过来后,一年后就生了下了大女儿了赵昉平,两年后又生了一个儿子赵书平,可谓儿女双全,人生不要太美好。 这个赵昉平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智慧,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如同掉落凡尘的仙子般水灵、动人,手段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姐姐被打,她总会哭着跪在地上求父亲不要打姐姐,娘亲平时已经很用心去教姐姐了,可是姐姐就是听不进去,所以错在他们,不关姐姐的事。 瞧瞧,这小嘴多会说话。 可是赵震远听了气得更狠,落在赵笙平身上的鞭子更用力,没一会赵笙平的后背全开了花。 每次赵笙平被打后,赵昉平总会跑前跑后的侍候着,端茶递水,喂饭喂汤。而赵笙平只会吃饱了哇哇叫,一直喊疼。在赵震远看来,赵昉平更加乖巧,贤惠,惹人疼爱;而赵笙平更加蠢笨,让人生厌。 一眨眼,赵笙平已经十四岁了,在桂兰亭的刻意安排下,被喂养得越发肥胖,走一步都要喘上三喘。依然是大字不识一个,不懂礼仪,不会女红,一张嘴就得罪人,还脾气暴躁得很。由于她力气大,没人敢惹她,不然定然被她揍得半死。 第5章 赵笙平是个大胖子 渐渐地,赵笙平恶名远播,再加上肥胖痴呆的样子,京城权贵的上流圈子里根本没有人邀请她参加过宴会,也没有媒婆敢上门提亲。 相比之下,能歌善舞,琴棋诗画无一不通的赵昉平就成了整个京城的香饽饽。 先不说赵昉平是桂贵妃的姨甥女,光是她的长相、谈吐和学识,就足以让她成为京城高岭的一枝花,让媒人踩破了门槛。 赵笙平就这样被桂兰亭活生生的养废了。 而美丽大方动人的赵昉平最后却进了太子府,成了太子妃,出嫁的时候还特意让赵笙平作为陪嫁带进了太子府。 最后赵昉平有没有成为皇后我不知道,赵笙平倒是越活越活越凄凉,电视剧还没播放到一半就快要把自己蠢死了。 我看看自己这只大胖手,再想想赵笙平惹人讨厌的一生,强忍着脑袋的疼痛,艰难地喊道:“你们两个不要走!” 赵锦平拉着赵依平的手已走到门口,听到赵笙平这么一喊,连忙转过身,:“二妹还有事么?” “你们过来。”我挣扎了一下,本来想坐起来,可是头又疼又晕,肚子又饿,再加上肥大的身躯不太听使唤,我居然坐不起来! 赵锦平看到我在床上挪来挪去,以为我出什么事了,连忙放开牵着赵依平的手跑了过来,紧张地站在床前看着我:“二妹,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掀开被子,看着这具全是肥肉的身躯,我顿时全身都不舒服了。 我以前1米68,体重98斤,虽说不是骨感美人,但自小练跆拳道,倒也灵活、轻盈。如今这副身躯,目测最少200斤,身高暂时看不出来。 我坐不起来,干脆放弃了。 我吞了一口口水,说:“我又渴又饿,能不能给我找点吃的。” 赵依平醒目地端了杯水过来,说:“二姐,这是我刚才烧的水,还暖着,你喝。” 我给了一个赞赏的眼光给她,可是这个眼光把小姑娘瞪得直往她哥哥身边躲。 躺着喝水有些为难,我看了看赵锦平,说:“能扶我一把吗?” 赵锦平一听,也不顾自己瘦胳膊瘦腿的,连忙俯下身来扶我。 可是我实在是太肥了,他费了老大的劲也没能把我扶起来。 赵依平也赶紧来帮忙,最后还是在我的努力下,好不容易坐了起来。 我气喘吁吁地说:“把水给我。” 赵依平连忙把水端了过来,赵锦平看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干脆把水接过去,放到我的嘴边,我咕噜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我接连喝了三大碗水,才觉得冒火的喉咙滋润了一些。 水喝完了,我看到赵锦平他们兄妹还像根木头一样忤着,我说:“你们坐呀。” 赵笙平这一辈子都没有用这么好的语气和他们说过话,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赵锦平连忙摆手,说:“我们不坐。” 我用手摸了摸后脑勺,肿得老高,还有结痂的血块粘在上面。 我就这么轻轻一摸,直疼得心肝打颤,不由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赵锦平两兄妹听到我这一声惨叫,吓得竟倒退了两步。 我吡牙咧嘴地说:“你们这么怕我,为什么还要来看我?” 赵锦平说:“因为你是我的二妹啊。” 赵依平说:“因为你是我的二姐啊。” “那你们就不要怕我啊。”我呲牙咧嘴地说。 赵笙平一向蛮横惯了,这样的语气很适合她。 虽然我没有赵笙平的记忆,但电视剧都看了好几遍了,人物的性格倒也知道得很清楚。 赵锦平和赵依平还是不敢靠近我。 我突然有点羡慕赵笙平,这么讨人厌的人竟然还会有人愿意对她好。 我只好说:“你们知道我摔伤了,第一时间就跑来看我,照顾了我三天,还给我带了桃子和南瓜,让我很感动。我以后会对你们好的,不会再赶你们走了。” 赵锦平和赵依平听了,不可置信地对望了一眼,以前只要一见面就恨不得打死他们的赵笙平,居然会说很感动? 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他们显然是不相信的。 赵笙平以前太过作死,要消除别人对她的坏印象不是一时三刻能做到的事。 我只好说:“我是说真的,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知道谁是真心对我好。你们看我躺在床上的三天,这府上不担没有人为我请大夫,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你们为我忙前忙后,可是连吃喝都没人过问。哦,对了,这三天你们吃的是什么?” 赵依平快人快语地说:“我们吃的是从外祖母家带来的大馒头,还有外祖母腌的咸菜头。我布包里还有最后一个馒头,二姐你想吃么?” 赵锦平一听,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可是赵依平却一把甩开他的手,蹦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上来,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说:“二姐,虽然你每次看到我们都凶巴巴的,但我知道,你赶我们走是不想我们留在这将军府上受那恶婆娘的气。外祖母整天说,当年应该把你一起带走的,可是我爹不同意,这么多年来你在将军府上整天受那恶婆娘的气,难为你了。每次提起你,外祖母都哭得好伤心。” 我再次抬起自己白白胖胖的手,看了又看,嗯,确实为难赵笙平了,不知道到底受了多气,把自己吃成这样。 我见赵依平这么“懂事”,故作为难地说:“你们懂得这样想我,我就放心了。” 赵锦平见我没什么攻击性,也慢慢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说:“二妹,你真的不怪我们没提前和你打招呼就跑来府上看望你?” 我摆了摆手,“嗬”了一声,说:“我怎么会怪你们呢?这三天不是有你们照顾,说不定我早就翘辫子了。” 赵依平歪着头问:“二姐,翘辫子是什么意思?” 我一下忘了这是古代,难免会有些语言上的不通。 于是我连忙说:“就是去见阎王爷了。” 赵依平“哦”了一声,说:“原来翘辫子就是去见阎王爷了,京城的人说话真有意思。” 第6章 女主出现了 我竟有些莫名的心酸,如果他们娘亲没死,就不用被桂兰亭所逼远离京城,去到邕城与姥姥一起生活。 我的心里竟涌起了对桂兰亭的一丝丝恨意。我不知道这是我的情绪还是赵笙平的,只觉得胸闷难抑,怨气难以发泄。 正在这里,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没多久,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一下涌进了十几个莺莺燕燕,身姿曼妙的小姑娘。 这十几个人一进来,立马把我这小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这些人进来后,训练有素地站成了两排,一直站到了门外。 这时门外又从外面走进了五个小姑娘,准确来说,是四个小姑娘簇拥着一个比赵依平高不了多少的小姑娘,一步三扭的走了进来。 她们刚直进到屋里,中间的那个小姑娘就捂着鼻子说:“这屋里为何会有一股怪味?还黑沉沉让人气闷。” 边说边往屋外退。 她身旁的一个小姑娘一听,立马大声喊:“赶紧把窗户打开,往屋里洒上香水,再把熏香点上!” 站成两排的小姑娘们立马一阵忙乱。 开窗户的,端水盘子的,去拿熏香的,一阵忙活后,我屋里终于亮堂堂,香喷喷的了。 可是由于我是学中医的,经常要与中药打交道,检验一味中药的好与坏,看、闻、尝很重要,平时绝对不允许喷香水,以免影响五觉。 如今我屋里不但洒了香水,还点了熏香,一时间,把我熏得头晕眼花,喷嚏连连,脑袋更痛了。 退出去的小姑娘在四个小姑娘的簇拥下,又走了进来,直直走到我的床边。 看这架势,不用猜都知道是赵昉平了。 不过这小姑娘长得还真是精致、好看。 粉脂未黛的脸蛋犹如刚剥壳的鸡蛋,滑嫩、细腻;鼻子又挺又翘,小嘴如樱桃般迷人、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轻一眨仿佛能把人的魂魄勾走。 头上只是简单的插了根玉簪子,可是正是因为简单,越发衬得瀑布般的黑长发更加油亮,可人。 身上穿着一袭鹅黄绸缎长裙,裙子上没有复杂的刺绣,但袖口、领口都是用金银线绣的花样,还用小珍珠滚边,一看就很富贵;上身还搭配了一件淡青的小褂,越发衬得她肤色洁白如雪,美丽动人。 这样的一位国色天香,气质非凡的仙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直把我看愣了。 没想到这个赵昉平比电视上的还要漂亮! 这才十岁的小姑娘啊,长大了那还得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一身肥肉,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赵昉看我傻傻呆呆的样子,不由得满脸难过地说:“姐姐,你可还好?” 我摇了摇头,说:“不好,我摔破脑袋你都没来看我。” 这样的说话语气很“赵笙平”,赵昉平并没有丝毫怀疑地说:“前段日子我和母亲进宫了,今日才刚回府。得知你受伤了,我立马赶来看你了,姐姐你莫要生我的气。” 嗯,过来看看赵笙平有没有去见上帝了。 在外人面前,赵昉平总会拿捏得很好,说话得体,表情到位,极有分寸。 我又不是赵笙平,又怎么会生气呢? 我皱着眉说:“我脑袋好疼,差点就疼死了,也没有人找个大夫来帮我瞧瞧。” 赵昉一听,瞪大眼睛说:“那是贵叔失责了,回头我让母亲好好责罚他。” 贵叔,也就是赵钱贵,是赵震远的远房表弟,也是将军府的大管家。 赵笙平母亲还没有死的时候,赵钱贵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赵家三兄妹后面,少爷长,小姐短的,伺候得周周到到,体体贴贴。 赵笙平母亲死后,桂兰亭嫁进来了,要把赵锦平和赵伊平两兄妹赶出去,还是赵钱贵带人把两兄妹捆了起来,把人扔到拉粪的牛车上,让马夫送走的。 那时赵依平还小,不太记得,但这些赵锦平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于是他愤愤地说:“贵叔只怕是故意的,不然整整三天了,都没派人过来问候一声,更别说请大夫了。” 赵昉平转过头看着赵锦平,不由得惊讶道:“姐姐,你屋里怎么会有外男在此?” 我抬头看了一眼赵锦平,人家可是这府上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如今竟变成了外男了。 这分明是在转移话题! 你会装傻,我也会! 我虎着脸说:“我一醒来就看到他们两个站在这里了,赶都不赶不走。你来了正好,赶紧让他们走吧,吵得我脑仁疼。” 我说完朝赵依平递了个眼色,赵依平秒懂,连忙拉着赵锦平说:“大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二姐要生气了。” 赵锦平却气得满脸通红,满脸失望地看着我。 他被赵依平扯走时还一步三回头,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泪水,可是我却装作没看见,扭过头来对赵昉平说:“妹妹,我饿了,我想吃饭,吃肉肉。” 赵昉平看着赵锦平离去的背影,不经意的冷笑了一下,可是回过头来的时候,又是一副乖巧无比的样子对我说:“好,我这就去吩咐下人准备。姐姐你好生休养,妹妹得空了再来看你。” 赵昉平说完,一拂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们走了之后,我又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满屋子的香气着实让人难受。 赵昉平走后,贵叔带了个大夫模样的人到我屋子里,远远瞧了我一下,说了句“无碍”就走了,之后一直没出现过。 赵昉平说叫下人为我准备的吃食,我足足等到沙漏来回滴落了四趟,也就是四个小时,两个时辰后,才有一大群丫鬟提着食盒走了我的屋子。 将我屋子里的那张大圆桌摆得满满当当的,侍候的人都没留下一个,又一溜烟的全走了。 我躺在床上,闻着饭菜散发出来的香气,狂吞着口水,可是头部受伤过重,躺下去后,我就再也挪不动这具肥胖的身躯了。 我不由得仰天长叹,普通得不再普通的我竟然被老天爷看中,赶了一回潮流,让我玩了一把穿越。 是福是祸不清楚,只是想想以后每天都要挂着这一身肥肉,生活都难以自理,我就有点自闭。 第7章 我装的 正在这时,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然后慢慢塞进一颗圆脑袋,警惕地转了转,发现屋里没人,立马推开门,钻了进来。 我一看,这不是赵依平那机灵鬼吗? 赵依平蹦蹦跳跳地跑到我床边,说:“二姐,我回来了。二姐你知道吗?刚才大哥带着我偷偷溜到他以前住的院子里去了,黑漆漆的,而且全是蜘蛛网,吓死我了。” 我看了她一眼,身上果然粘上了不少蜘蛛丝,我伸出手帮她扒拉了一下,说:“你刚才可真醒目,我一个眼神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赵依平得意地说:“整天帮外祖母卖豆腐,那些三姑六婆最喜欢和我讲价钱,没两分察颜观色的本事怎么斗得过她们?” 我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种本事,不由得赞叹道:“你可真厉害。” 赵依平被我夸得眉开眼笑的。 我看了看她的身后,并没有见到赵锦平跟着进来,不由得问:“你哥呢?” “什么我哥,我哥不也是你哥嘛。”赵依平不满地说:“他正守着院子大门呢。” 我一愣,说:“他守着院子大门干什么?” “怕会有人来加害于你呀。”赵依平大大咧咧地说。 我听了满头黑线,他们想害死赵笙平的话早就下手了,又何必把她养成一头猪般,好来衬托赵昉平那不凡的姿色和学问? 可身边好不容易多了两个小帮手,我可不能像何笙平那样把自己作死了。 于是赞扬道:“你哥心思果然够缜密。可是他们刚刚害完我,不会那么快又下黑手的,你还是赶紧把你哥叫回来吃个热饭再说。” 其实我是想赵锦平进来把我扶起来吃个饱饭。 “好咧。”赵依平一听,又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喊他哥,可是刚跑了几步,扭过头来对我说:“不许再说你哥了,他也是你的大哥。”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看着赵依平活泼的背影,我笑了,想不到这小妮子看着大大咧咧的,心思倒是挺细腻。 赵笙平一生活得浑浑噩噩的,还认贼作母,把对自己好的真正亲人拒之千里,还不知道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现在我占了她的躯体,我总要为自己活下去,无亲无故的我,有两个小盟友也不错。 这时赵锦平被赵依平扯了进来,显然他是不愿意来的,边走还边说:“外边院子没人守怎么行,万一那些人又来了怎么办?” 赵依平把他推着外里走,说:“看你瘦得像个猴子似的,就算守在外面也挡不住他们。” 我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看他们两个还在磨磨蹭蹭,我不由得开口说:“吃完饭再去守也是可以的。要不然饿着肚子没力气,他们来了你也对付不了。” 赵锦平想想也有道理,不再推托,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赵锦平走到我面前,有些扭捏地看着我说:“我错怪你了,二妹不要恼我。” 我眨了眨眼,说:“恼倒是不恼,只是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了,特别是在那个人精赵昉平面前,要不然很容易被她拉去打屁股的。” 古代人对于“屁股”这类的词语还是比较忌讳的,赵锦平听得脸红了红,说:“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了。” 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我终于又坐了起来。 赵依平给我端来一碗汤,上面是厚厚的一层油,桂兰亭果然没亏待赵笙平啊,全是增肥食品。 我虽然饿,但看着这碗汤毫无胃口,最后勉强吃下一碗油汪汪的鸡油炒饭,连连喝了好几杯茶才勉强解了些腻。 倒是赵氏兄妹吃得挺欢快的,这满满的一桌子饭菜让他们两个解决了一小半。 赵锦平吃饱了,就想去院子守着,我连忙把他喊住:“大哥,你识字不?” 赵锦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时候在府上跟先生读了几年书,去了外祖母家后就没有再上学了。” 我听了心堵得厉害。赵昉平两姐弟平时锦衣玉食,上最好的私塾学堂,可赵锦平两兄妹每天要帮外祖母磨豆腐,卖豆腐,很多时候连肉吃不上,更别上学了。 这些都是赵震远欠他们的。 想到这,我连赵震远都恨上了。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说:“识字就好,我想你帮抄一张药方去抓药,我这伤不喝药好不了。” 赵锦平惊讶地看着我:“你还会开药方?” 赵笙平是一个粗鲁、野蛮,又蠢又笨,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肥丫头,突然变得聪明起来难免会让人生疑。 我想了想,说:“其实在赵府那些精鲁、野蛮,都是我装出来的。” “装的?”赵锦平和赵伊平听得都惊讶地瞪大眼睛,不由得喊了一声。 我”嘘“了一声,说:“说话小声点,别给那些人听到了。” 两个鬼灵精当然知道我所说的“那些人”是什么人,连忙同时地捂住了嘴,还四处张望了一下,生怕给人听了去。 我表情故作沉重地说:“桂兰亭表面和和气气,其实心思狠毒,就是想把我养废了,好衬托她女儿的不凡,我在赵府势单力薄,无依无靠,如果我不装傻扮懵,可能早就给她整死,还能活到现在?” 赵伊平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吧嗒着说:“外祖母天天念叨着二姐,就是怕二姐在赵府受罪,果然是这样!” 赵锦平摸了摸了脑袋,似乎有些不解,说:“你以前对我们凶神恶煞的,还赶我们走,那样子不像是假的。” 我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赵锦平,果然年纪大点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谎话一旦说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我脸一板,装作有些生气地说:“我都说了,那是装的,装的,懂不?装得不像,那不得叫桂兰亭那狐狸精看出来?” 赵锦平果然给我镇住了,小脸一红,连忙说:“你是我的亲妹,我怎能不相信你,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赵伊平跟着说:“就是,我早就说了那是二姐使的计谋,你还怀疑二姐,真是太可恶了!” 赵锦平的脸更红了。 我连忙给他找台阶,满脸真诚地说:“这也不能怪你大哥,主要是我所处的环境太过恶劣,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所以我不得不装得绝情一点。” 第8章 这药方哪来的? 赵伊平一下扑到我身上,紧紧地抱着我说:“二姐你受苦了。我们在乡下虽然吃穿差了点,但至少不用看人家脸色,也无性命之忧,反倒你......” 赵伊平说着说着,竟然说不下去了,一直在掉眼泪。 赵锦平也诺诺道:“我也没想到二妹过得如此艰难,是大哥对不起你。” 我眼看戏快演过了,连忙说:“没有,没有,主要是我想要守着赵府,免得娘亲的东西被那狐狸精祸害了。” 他们两个也没有想到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反倒觉得我太伟大了,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守护这个家,内心越发愧疚。 看着他们两个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心里也有一丝不忍,但一个谎言开了头,就得无数个谎来圆下去。 我说:“你们不要难过,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努力向上,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两兄妹听了连忙点头。 成功地拉拢了两个他们,看来以后做什么都不会轻易地被怀疑了。 我高兴地说:“你们两个会帮我的吧?” 赵锦平和赵伊平同声说:“那是自然。” 我点点头,说:“那就好,有了你们两个帮忙,我以后的日子肯定没那么难过了。现在伊平去帮忙找笔和纸,大哥你帮忙抄药方。” 我这一番深情“表白”,让这两个小家伙对我立马改观,干活的劲头十足。我一声令下,两个人立马转身去找笔和纸了。 可是找了半天,半片纸片都没找到,更不要说笔墨了。 赵笙平本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大草包,能在这里找到笔墨纸就是怪事了。 赵伊平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没找到笔纸,扯了扯她哥的衣袖说:“我知道哪里有笔墨纸,我带你去拿。” 赵锦平有些胆怯地说:“这府上这么大,被人抓到会把我们打死的。” 赵伊平“哼”了一声,说:“你不要忘了,这里也是我们的家。自己的家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我们只是去拿点笔墨纸,又不拿其它的,你畏手畏脚的做甚?” 赵锦平一听,好像也是这个理,于是说:“好,我跟你去!” 这两个家伙跟我打了一声招呼就跑了出去。 我“哎”了一声来不及反对,人影就不见了。 桂兰亭不是一般人,说不定抓到他们真的会打死他们。 可是我如今又动弹不得,心急也没有用。 我躺在床上如火煎油般难熬着,不停地扭过头看门外,生怕他们两个回不来。 还好没过多久,赵伊平拿着一叠纸,赵锦平捧着墨砚和拿着一支笔兴冲冲的跑了回来。 赵伊平拿着纸献宝似的跑到我面前,还故意前晃了晃,说:“二姐你看,我们把东西拿回来了!” 我看着他们两个满头大汗,但却喜滋滋的地样子,心里莫名的有股暖流淌过。 我说:“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在府上乱跑,给抓了,桂兰亭真的会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给你们,把你们打死的。” 赵伊平说:“二姐莫要担心,这几天我一直在府上转悠着,也没有人管我,而且我把各个地儿都摸熟了,哪里有什么都一清二楚。” 我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就你人小鬼大! 赵锦平把圆桌上的碗碗碟碟推到一旁,放下墨砚,说:“二妹,需要写什么你说。” 赵伊平连忙把纸递了过去。 我说:“那你好好记。” 赵锦平点了点头。 于是我开始念道:“红花,姜黄,郁金......” 我边念赵锦平边写,但写得抓腮挠耳,看样子写得很艰难。 我念完了,赵锦平还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过了好一会才把纸拿到我面前。 我看着面前的这张纸,不是圈圈就是叉叉,正儿八经的字都没几个,而且那几个字写得东倒西歪的,用鬼画符来形容还是抬举了他。 我默了默,说:“你写的都是啥?” 赵锦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念的字我大多不会写,只好用一些符号来代替,但我都记得住的,你放心。” 我有些信不过这些圈圈叉叉,于是说:“那你念给我听听。” 赵锦平拿着纸,一个顺着一个往下念,药名和药量居然全对了! 我实在是佩服他的聪明,不由得赞叹道:“好小子,居然全记住了。” 赵锦平得意地说:“小时候上学堂,连夫子都说过我记性好呢。” 说完后转念一想,感觉不太对,说:“你又不是我外祖母,怎么也叫我小子,你应该叫我大哥。” 我前世都是快30岁的人了,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这声“大哥”实在叫不出口。 我连忙转移话题,说:“梳妆台的暗格里有银子,你拿着这张药方偷偷溜出去帮我把药抓回来。”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暗格里有银子,电视剧里就有赵笙平从暗格里掏钱出去玩的镜头。虽然镜头一晃而过,但对于看了好几遍的我,一些细节还是记得住的。 赵锦平有些不放心地说:“二妹,你这药方哪儿来的?这药喝进肚子可是会要人命的。” 我只好骗他说:“父亲长年征战在外,身上总要备些治伤的金疮药和一些活血化瘀的方子,这方子是我偷偷背下来的。没事的,你赶紧拿银子去抓回来,我头痛着呢。” 赵锦平一听是父亲常备的,竟相信了。连忙将药方揣进怀里,在梳妆台的暗格里摸到一些碎银子,转身跑了出去。 这屋子只剩我们两个了,我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人,和赵依平又不熟络,以为会有些许尴尬,谁知道赵依平根本没打算闲着。 她先是跑到外面装了一盆子水进来,仔细地洒在地面上,然后又拿扫帚认认真真扫起地来。 扫完了地,又拿来抹布,把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仔仔细细地抹了一遍。 抹完了,又提了一桶热水进来,估计这热水是她扫地前烧的,还冒着热烟。 她从里间取来一块脸帕,绞了热水,轻轻地给我擦起脸来。 擦完脸还想给我擦身子,我实在不习惯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侍候我,于是说:“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歇着吧。” 赵依平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我不累。” 第9章 再把她养肥一些 在电视剧里这个时候快入秋了,可赵依平只穿了一件粗布上衣和一件粗布扎裤,连件长裙都没有。 我抬起手擦了擦她头上的汗,说:“不累也歇一歇吧,你哥应该很快回来了,待会帮我煎药好吗?” 赵依平自小没了母亲,桂兰亭嫁进来后没多久她就被送到了外祖母家。自小没有享受过母爱的赵依平,如今被姐姐这么轻柔的一摸,竟有些想落泪。 她轻轻的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双手抱着我的粗的腰,虽然有些抱不过来,但依然觉得安全感十足。 赵依平轻轻地说:“二姐,我好二姐,我多想我们以后都在一起不分开啊。” 我轻轻地摸着她光滑黑亮的头发。 这古人的头发就是好,摸起来手感好极了。 我说:“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难得倒有心人,只要我们兄妹三人齐心,一起努力,将来肯定能在一起的。” 赵依平的头在我肩膀上拱了拱,说:“二姐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卖豆腐,赚好多好多钱,一定会把你从将军府接回去和外祖母一起住的。” 真是个暖心又妥贴的小姑娘! 我轻轻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但我依然说:“三妹真乖,那我就等你来接我回去了。” 赵依平高兴地点了点,更是往我身上蹭了蹭。 正在这时,赵锦平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时太阳已下山,屋里没有点灯,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倒也不至于屋里太过昏暗。 赵锦平径直走到我床边,喘了喘气,对我说:“二妹,我把药抓回来了。这药可真他娘的贵,一副竟然要一两银子!真是比抢劫还要来得快。特别是这瓶金疮药粉,竟然要五两银子一瓶!药店的伙记说这药三日之内,包能愈合伤口。我一听那价格,要五两银子啊,你娘的不如去抢?老子我不要!可是后来一想,二妹你还躺在床在不能动弹,这钱不能省,我只好咬着牙买了下来了。” 赵锦平这满篇的粗话也是绝了。 看他斯斯文文,平时说话小声小气的,却没想到一张嘴就是喷粗话,看来这是卖豆腐练出来的嘴皮子。 我还没说话,赵依平从床上跳了起来,说:“把药给我,我拿去煎。” 赵锦平看到赵依平从床上跳了起来,反倒吓了一跳,说:“你怎么爬到床上去了?二妹自小就不喜欢别人与她共一床,你以后别随便往二妹的床上爬了。” 赵依平把赵锦平手上的药抢了过来,说:“要你管!” 赵依平拿着药就往外走,在有些昏暗的屋中依然走得轻松自如,哪里摆着凳子、桌子都知道,自动的就绕了过去,根本不会撞上。 想必在外祖母家晚上也是习惯了不点灯,才会走得如此轻松。 我对赵锦平:“你去找找看有没有火折子,把灯点上吧。” 赵锦平连忙说:“不用点油灯,灯油多贵啊。” 桂兰亭的东西用得着为她省? 我没好气地说:“你不点上油灯怎么帮我上药?” “哦,对噢,你看我这猪脑子。”赵锦平一拍脑门,转身去找火折子了。 赵锦平把油灯点上,端到我的床头小几上。 在赵锦平的帮助下,我艰难地侧过身子,后脑勺对着他。 赵锦平小心地拨开我的头发,在朦胧的烛光,看到我的后脑勺肿起一个大包,还有很多血块依附在上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说:“二妹,你的后脑都摔开花了,居然还没死,还真是命大。不过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二妹,你是个有福气的人。” 赵笙平肥成这样,看起来确实挺有福气的,可惜魂已归西,要不然也不会让我这个异魂上了身。 正在这时,赵依平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他哥俯着身子挨着我那么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扯着他哥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大声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你靠着二姐这么近,会让人说闲话的。” 赵锦平十六岁了,多少懂得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脸一红,可是还是不服输地梗着脖子说:“不靠前去怎么上药?” “让我来,你端着油灯一边站着。”赵依平毫不客气地抢过金疮药,趴在床上,指挥着她哥把油灯端过来。 好不容易给我上了药,我这肥胖的身躯侧着睡不太舒服,但又不能平躺着,累得我够呛。 他们两个为了给我上药,费了老大的劲,也累得呛。 正在这时,一股焦味飘了过来。 我说:“这是什么味?” 赵依平和赵锦平两个对望了一眼,同时大喊: “哎呀,我的药糊了!” “哎呀,一两银子没了!” 两个同时冲了冲出去。 冲得太急,结果赵依平一头撞到门框上,差点没把她撞晕过去。 我艰难地翻过身子,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不由得会心一笑。 作为独生子女的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家里有兄妹吵闹的情景。 我忽然有些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会让我重生在赵笙平的身上了。 我那三十年活得太过顺心,人生百味只尝到甜,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于是将我拿来翻炒一遍,再加点酸苦辣咸,这样人生就完整了...... 这晚,将军府的百祥院灯火通明,和赵笙平那乌漆麻黑的百合院成了鲜明的对比。 桂兰亭坐在上位,优雅地端着一杯茶碗轻呷了一口,旁边的丫鬟立马过伸手来接过她的茶碗轻轻放回桌面上。 桂兰亭在这大晚上的,也穿着得十分雍容华贵,妆容化得精巧细致,看起就像个刚二十出头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和坐在一旁的赵昉平看起来就像两姐妹。 桂兰亭拿手帕轻轻摁了一下嘴角,看着面前卑躬屈膝,一脸谄眉的大管家赵钱贵说:“百合院那边你多点留心便是,将她尽量再养肥一些,要什么便给她什么,然后再把她的错处一五一十记录下来,年末老爷回京,自然会收拾她。\" 赵钱贵连忙应了声:“是!” 第10章 女主天生就是太子妃的命 桂兰亭接着又说:“太子选妃才是我们目前头等大事。太子党羽翼未丰,至于选谁家的千金做太子妃,自然是陛下说了算。陛下虽然宠爱桂贵妃,但皇后和郑贵妃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昉儿的才气、姿色虽说在京城也算能占个头筹,但京城的权贵之家多如牛毛,随便一个都要比我家老爷显赫。我们虽有桂贵妃做靠山,但我们将军府实在是太寒酸了,要财没财,要权没权,如若要当选太子妃,恐怕不太容易。” 赵昉平眉眼一抬,略有些不满地说:“娘亲,你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桂兰亭说:“女儿,你有信心是件好事,可是我们将军府确实比不上其他官宦之家。这几年若不是靠我陪嫁过来的铺子在撑着,光凭你父亲的那一点俸禄,只怕将军府上下全都喝西北风去了。” 赵昉平咬着下唇不说话。 出身这个东西不是自己能选择的,谁不想身世显赫,甚至是皇权之家呢? 桂兰亭看了女儿一眼,说:“你亦无需灰心丧气,你现今才十岁,离及笄尚有好几年,有你姨娘的相助,再加上你的姿色和才华,就算坐不上正妃之位,侧妃还是有余的。” 赵昉平红着双眼说:“可我志不在侧妃。再说了,京城之中,除了相府的杨楚楚和礼部尚书府的周文姬的姿色和文才能和我一比之外,其他府上的千金不是姿色平庸就是才气欠缺,和我根本无法相比,如果让我做侧妃,我心中始终是不甘的。” 桂兰亭点了点头,说:“你自小便十分出色,可是唯一不足的便是将军府的出身拖累了你。昉儿你放心,就算拼尽全力,娘亲也一定会让你坐上太子妃之位的。” 赵昉平得了母亲的承诺,这才舒了口气,娇羞地点了点头。 弯了半天腰的赵钱贵双腿发颤,见她们两母女聊得差不多了,于是小声问:“夫人,百合院那边说是要请大夫,抓药等都需要银子,您看?” 桂兰亭皱了皱眉,说:“撞到石头上也死不去,还真是命大。若不是看在她还有一星半点的用处,真想让她死了算了。罢了,她身壮如牛,也不用太细心照顾,让人随便抓两副药给她,死不死就听天由命吧。” 赵钱贵得到主母的明示,立刻眉开眼笑地准备领命离去,可是想了想,又说:“那两个兔崽子也在百合院城赖了好几天了,要不要我去把他们赶走?” 那两个兔崽子自然就是说赵锦平和赵依平了。 桂兰亭一听,更加不耐烦地说:“那头肥猪自然会把他们赶走的,你这么有闲心,还不如多点出去打探各府千金的情况回来汇报与我,好让我应对。” 赵钱贵一听,连忙说:“是,夫人,我这就去打探。” 赵钱贵弯腰退了出去。 赵昉平冷哼了一声,不满地说:“像条吸血蛆虫一样,想尽办法从我家挖银子,正事没见他办过一件。” 桂兰亭整了整袖子,说:“能用钱打发的人,就别指望能帮你做大事情。你该回屋里去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学宫规,别贪睡过了头。” 赵昉平站了起来,朝母亲行了个礼,说:“女儿明白,女儿告退。” 赵昉平出去后,桂兰亭身边的大丫鬟青苹走到桂兰亭身边,轻声说:“桂叔昨日来过,想请问夫人何时得空,年末要对账了。” 桂兰亭有四大丫鬟,分别是青苹,青梨,青桔,青枣,一屋子的水果。 桂叔即桂公明,桂兰亭从桂家带来的大掌柜,负责掌管她那十几间铺子,为人老实可靠。 桂兰亭揉了揉脑袋,说:“又到年末对账的时候了,每年到这个时候我就头疼。你还是叫账房先生和桂叔先对一遍,有问题再与我汇报。如今还是昉儿的事儿较为重要,桂叔那边我还是信得过的。哦,对了,让你去找苏绣的传人找到了吗?” 青苹躬了躬身子,说:“不负夫人所托,青苹已寻到苏绣唯一的传人吴婆婆了。在重金的打动下,吴婆婆已同意来京。我已派人去迎接,应该不日就可以到京。” 桂兰亭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果然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桂贵妃的生辰快到了,她最喜欢用苏绣面料做成的衣裳,她帮昉儿甚多,送她一份大礼应该的。” 青苹笑着说:“夫人英明。” 桂兰亭说:“在四个丫头里面,就你最得我心。这次你做得很好,夫人我肯定重重赏你的。” 青苹连忙弯下腰说:“谢夫人!” 桂兰亭摆了摆手,说:“我累了,伺候我休息吧。” “是。”青苹连忙扶起桂兰亭,替桂兰亭更衣。 将军府这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一早,赵昉平就坐着马车进宫了。 这一次桂兰亭并没有陪着她一起进宫,因为快到年末了,铺子、田庄上的事情特别多,虽有赵钱贵和桂公明看着,但桂兰亭是个做事非常小心谨慎的人,对旁人的信任度几乎为0,所以凡事喜欢亲力亲为,再加上要时刻盯着各府的动态,所以忙得她根本没时间进宫。 桂兰亭忙得团团转,反倒将百合院这几个人忘了。 忘了正好,没人来烦我们,我可以静静养伤。 古代的药材药效真是不错,服了几副药,再抹些药铺卖的特制金疮药,三天后,我的伤竟好一大半! 好是好,就是有点费银子。 这几天抓药把我的银子都花光了! 赵笙平以前的月银本来就不多,她又贪吃,几乎把银子都花在买吃的上面了。 没钱抓药,我只好把药停了。反正也好得差不多了,慢慢养着总会好的。 还好吃的不用愁,大厨房每天会送饭菜来,就是有点腻,每天大鱼大肉的,吃得我想吐。 外祖母派人带来口信,说赵锦平他们两兄妹不在家,豆腐营生都做不成了。 小户人家,手停就口停,没了营生就意味着要饿肚子。 所以赵锦平他们两兄妹必须要有一个回去帮忙做了 赵锦平看我没人照顾,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府上,于是便让赵依平留下,他独自一人回邕城了。 第11章 你是什么东西? 赵笙平曾和娘亲去过一次邕城。 那一次是坐马车去的,从日出坐到晌午,坐得晕头转向,骨头快要散架,娘亲才说到了。 从那一次以后,赵笙平再也不肯去外祖母家了,因为太远,坐马车是一件非常枯燥又乏味的事,还不如在家玩过家家。 赵锦平这次回邕城,将军府是不可能有马车相送的。赵笙平又没有了银子,赵锦平又天生抠门,想必是走路回去。 我坐在院子里的一张躺椅上,对正在院子整理花草的赵依平说:“你哥走路回平邕,估计得走到半夜吧。” 这百合院和赵锦平的百吉院的规格、大小是差不多的,那还是赵笙平娘亲在生时建的。 自己亲娘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的小孩。 主屋、偏房、茅房、小厨房一应俱全,还挖了一口小井,足不出户,吃喝接撤全都齐全了。 这屋子的规格在古代来说算是高的了。 而且还有个小院子,这小院原来布置得非常温馨,有花圃,有假山,还给装了一副秋千。赵笙平小时候经常和娘亲在这里玩荡秋千,经常玩得哈哈大笑,整个将军府都听得到。 可是赵笙平的娘亲死后,这个院子再没有人打理,赵笙平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自己都懒得打理自己,更别说这院子了。 于是这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死的死,枯的枯,呈现了一片颓败之景。 赵依平把我院子里那些枯掉的花花草草全拔了,干得满头大汗。 而且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锄头,正翻着土。 她停下手上活,擦了把汗,说:“不会,大哥脚力好,而且有时还能坐到免费的牛车,傍晚时分应该就能到家了。” 由于身子肥胖,这才刚过吃早饭,我又开始犯困了。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对赵依平说:“三妹,我们出去逛街吧?” 赵依平把泥土平整得差不多了,然后把那些枯花枯草搬到围墙边上,说:“也好,我正想到种子铺买点菜种回来种上,以后我们就有新鲜菜吃了。以前在外祖母家不是豆腐、青菜,老想吃肉,可是这天天大鱼大肉的,又把我吃得腻得慌。” 我摸了摸瘦了一小圈的腰,说:“我没银子了,得去账房要点银子,你在这里等我。” 赵依平说:“我身上还有十几文钱,买点种子应该是够了。” 我出去逛的目的不是闲得慌,而是想去“偶遇”大禺国的国君郑显。 电视中的这一段剧情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赵笙平走路不小心撞到脑袋的第五天,郑显为了“体察民情”,带着他的大太监卫一跑京城逛大街去了。 卫一是大禺国数一数二的高手,要接近郑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是郑显是个嘴馋的人,每次出宫都会到望月楼吃醉鱼。 望月楼的醉鱼天下闻名,据说肉滑,骨嫩,清香扑鼻,酒香醉人,吃过的都念念不忘,难怪连皇帝都会馋。 可是我没钱,要想去望月楼吃饭首先得要银子。 这些我当然不会告诉赵依平。 我说:“我头还疼,要去医庐找大夫瞧瞧,没银子怎么行?” 赵依平一听,连忙说:“那你赶紧去账房拿银子吧,尽量要多点,看病抓药可费钱了。” 我满头黑线,赵府的账房先生抠得要命,再加上将军府上下没有人瞧得上赵笙平这个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能要得来一两银子去喝茶都很不错了,还想要多点,你也太天真了。 可我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我会的了。” 说完,我扯了扯那一身皱巴巴的裙子,扭着动我那一身肥肉艰难地向外走去。 我脑里还有赵笙平残留的一些记忆,她在这将军府生活了十四年,对这府上自然是十分熟悉。 我这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去账房,那些下人见了我不但不行礼,还朝我翻白眼,有的甚至还对我啐唾沫。 看来这府上的人根本就不把赵笙平当大小姐,甚至连条狗都不如! 我的脾气不坏,特别是当了医生后,中医讲究养生、调和,所以脾气更加的柔和。 可是当我看到这群下人根本不把我当人的,我觉得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赵笙平院子里的丫鬟青柠吗? 只见她挽着个篮子,和几个小丫头有说有笑的往百祥院的方向走去。 在电视剧中,青柠从来没有给过赵笙平好脸色,更没见过青柠在她面前笑过。 现在竟笑得这么灿烂,我心头的火莫名其妙的“腾”一声就升上了脑门。 我叉着腰大吼一声:“青柠,你还我桃子!” 青柠被我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但看清是我后,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理都不理我。 好哇,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tty? 我弯下腰捡起一块圆不溜秋比鸡蛋还要大些的石头,叉开马步就朝青柠扔了过去。 我行动不方便,但我力气大啊。 而且准头还不错,石头正中青柠的肚子,疼得她“啊”一声惨叫,跌坐到地上,篮子被甩到一边,捂着肚子不停地在地上边喊边打滚。 赵笙平平时虽然也横蛮,但真正动手打人的时候不多,要不然那些下人也至会不怕她。 我现在打了人,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百祥院那十几个下人朝我围了过来,将我团团围在中间。 看着这一群凶神恶煞一般的护院,我不但不害怕,反倒感到莫名的兴奋。 来啊,互相伤害啊,看谁怕谁! 这群护院看我不害怕,反倒满脸兴奋,竟然的不敢贸意进攻。毕竟赵笙平的力气大是出了名的,被揍一拳可能得躺半年,谁也不愿意做这样的出头鸟。 正胶着着,赵钱贵得了我打人的消息,带着几个下人急匆匆的赶来了。 赵钱贵看我平时像个鹌鹑一样,看到他都得躲一边,现在竟敢叉着腰瞪着他,气得指着我喊道:“反了,反了,居然敢这样瞪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才反了!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第12章 抢了两个钱袋子 赵钱贵没想到我会顶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有多废话,手一挥,那十几个下人举起拳头朝我冲了过来。 我身形不够灵活,可是皮糙肉厚,他们的拳头打在我身上像打在沙包上,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可是我一拳打在他们身上,肋骨都得断好几根。 当我撂倒几个下人后,我看到了赵钱贵眼里的惊恐。 他一边后退,一边指着我颤着声说:“反了,反了。。。” 我这么肥经不起太长时间的消耗,我一把抓起一个朝我过来的下人,用力一举,将这个下人朝赵钱贵砸了过去! 只听到“嘭”的一声,赵钱贵被砸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那些远远站着的丫鬟、婆子全都吓得抱作一团,惊恐地尖叫着。 我慢慢地朝赵钱贵走过去,那些下人吓得纷纷让开。 我走到赵钱贵身边,一把扯开压在他身上已晕过去的下人,艰难地蹲了下去,看着他冷冷地说:“打我?” 赵钱贵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好不可怜。 他拼命摇着头。 我说:“这么多久年来我没找你麻烦,让你忘了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我一巴掌甩到赵钱贵的脸上,他又是“啊”一声惨叫,一边脸立马肿得老高。 我问:“疼吗?” 赵钱贵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忙乖乖的点了点头。 “知道谁是主子了吗?”我问。 赵钱贵不断点头。 我满意地一把扯掉他腰上的钱袋子,然后艰难地站了起来,说:“很好。” 临走还往他大腿踢了一脚,疼得他直“嗷嗷”叫。 我抛了抛钱袋子,挺沉的,看来不用去账房了。 我拎着钱袋子就想走。 谁知道迎面一个恶婆子竟举着一根棍子朝我打了过来! 这个又丑又凶的恶婆子看起来有些面熟。 还没等我想出来她是谁,她已冲到我面前。 边挥棍还边冲我喊:“敢打我相公,我打死你!” 相公? 赵钱贵家的恶婆娘宋美玉? 好哇,平时没少欺负赵笙平,看我不揍死你! 我避不开她这一棍,只好硬生生用肩膀扛了,然后反手一把扯住棍子,用力一拉,宋美玉整个人向前扑。 我一侧身,宋美玉一个站不稳,竟扑倒在赵钱贵身上! 赵钱贵本来就被我砸伤了,宋美玉这么一扑,疼得他狂叫道:“死婆娘,疼死我了,还不快滚开。” 宋美玉慌忙地想爬起来,结果被我一棍打得又趴了下去,和赵钱贵同时发出“啊”一声惨叫。 我看着这两个人就无名火起,挥起棍又一棍打在宋美玉的屁股上。 疼得她像只虾一样弓起背来,嗷嗷直叫。 打屁股的感觉还不错,又绵软又有弹性。 我忍不住又一棍打了下去。 宋美玉疼得受不了,哭喊着说:“不要打,不要打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咦,用好处来收买我? 我是那种容易收买的人吗? 但是我好像缺银子耶...... 我摸了摸下巴,说:“钱袋!” 宋美玉艰难地翻了个身,跌坐到地上,这时我才看到赵钱贵已晕了过去! 宋美从怀里摸了个钱袋子出来,颤巍巍的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只有几锭碎银子,我脸一沉,说:“几两碎银就想收买我?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说完扬着棍子又要打下去。 宋美玉吓得连忙大喊:“别,别打,我头上的首饰也全部给你。” 宋美玉把头上的首饰全摘了下来,放到我的手上。 一只金钗,两只玉耳环,一个玉镯,看起来也值几两银子。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棍子扛在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一走,身后立即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我掏了掏耳朵,当作没听见。 想不到这次收获还真不少,打劫了两个钱袋子,还有几件首饰。 如果以后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改行打劫也是个不错的职业。 我美滋滋地回到百合院。 赵依平在拿着个大盆子在洗衣裳。 青柠那丫头是桂兰亭特派过来的,根本没把赵笙当过主子。平时赵笙平换下的衣裳都是放在盆子里用脚踩几下,随便搭在竹竿上了事。 所以赵笙平平时穿的衣裳总是脏兮兮,皱巴巴的,和个乞丐差不多。 我拿着钱袋子走到赵依平面前晃了晃,说:“小妹,我们有钱了,去逛大街去。” 赵依平看了一眼,又埋下头用力甩打着衣裳说:“等我一会,马上就洗好了。” 我把那些首饰递到她面前,说:“这个送给你。” 赵依平抬起头看着我手上的首饰,双眼一下亮了。 连忙将手往自己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小心地接过首饰,激动地说:“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女孩子天生喜欢金灿灿,闪亮亮的首饰,赵依平也不例外。 我说:“当然,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妹,不送给你送给谁?” 赵依平高兴地拿起金钗在头上比划着,问:“漂亮吗?” 小女孩的心思就是单纯,我出去转一圈就拿了两个钱袋子和几样首饰回来,也不过问一下是哪儿来的。 我笑着说:“很好看。我容易丢东西,这两个钱袋子也交给你保管了。” 一下掌握“财权”的赵依平紧紧抓着两个钱袋子,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说:“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卖豆腐的钱从来没丢过。不像大哥,整天丢三拉四的,有一次给人送豆腐,还少收了人家一板豆腐钱,回来外祖母气得揍了他一顿。”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我正是因为相信你才把钱袋交给你保管的,你是我们三兄妹当中最棒的。” 赵依平被我表扬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我去把钱藏起来。” 看着依平急匆匆的背影,我不由得笑了,小孩子的快乐真是简单。 可是这一笑我却忘了让她留点银钱出来去逛大街了。 没多久,依平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抿着嘴笑着对我说:“我藏好了。” 我也笑着说:“太棒了。我去换件衣裳,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第13章 你应该叫他狗哥 依平快手快脚的绞着衣服,清脆地喊道:“好咧。” 赵笙平以前闲得发慌的时候,经常会一个人去逛大街买东西吃。 但在古代一个女子经常在大街上晃悠会给人说闲话的,所以赵笙平备了几套男装,用来掩饰女子身份。 我进到屋里换了一套男装。 男装比女装好换多了,就是绑裤头有更点麻烦,绑了老半天,绑得一身大汗才绑结实,不至于老溜下来。 十四岁的赵笙平已开始发育,但还好胸不是很大,再加上全身肥肉,这一身打扮别人也不容易看出来是女子。 等我换好衣服出去,依平已把衣服晾晒好,在院子等我了。 她看到我穿男装时,满脸惊奇地绕着我转了好几圈,说:“二姐,我觉得你穿男装好看多了。” 我挺直胸脯说:“那当然。” 随后我又说:“以后出去要喊我二哥,不能喊二姐了。” 伊平醒目地“嗯”了一声。 我牵起依平的手,说:“走吧。” 依平还是第一次被人牵手,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乖巧的依偎在我身边,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走出百合院,穿过一条花道,就是将军府的后门了。 后门有一个老头子看守着,平时没事,老头子就关上门躺在躺椅上睡大觉。 这个后门除了赵笙平,平时极少人进出。 而赵笙平出去也不用和老头子打招呼,因为他多数在睡觉,出去了他也不知道。 我带着依平轻手轻脚的打开木门的门塞,偷偷的溜了出去。 将军府相比于京城内那些高官权贵的高墙大宅看起来比较寒酸,但毕竟赵震远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军,他府邸的位置离皇宫还算是比较近的。 出了后门就是一条长长的后巷,这条巷子里的宅子住的全是达官贵人,前后门开得和将军府一个方向。 出了这条巷子,就是京城最大,最繁荣,最热闹的长安街。 长安街两旁店铺林立,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其中最多的就是酒楼,而望月楼就在长安街最中心,也是整条长安街最豪华、最气派的大酒楼。 长安街的尽头就是一个大广场,整个广场都铺满了光洁、明亮的大理石板,又平整又贵气。 这么大的一个广场给大妈们用来跳广场舞倒是挺好的,但是没有人敢这么做。因为皇宫正门就开在广场边上。 而且皇宫正门两旁还站着长长两排御林军,手里都握着闪瞎眼的长枪,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轮流岗,谁敢跑到广场去跳舞,无疑是在作死。 上朝的时候,广场上停满了官员们的马车,倒是挺壮观的。 可惜早朝的时间过了,广场前早已空无一车,我没机会看到这一幕。 我和依平穿过小巷,刚出巷口,迎面就蹦过来一个衣衫褴褛,顶着个鸡窝头,没有穿鞋子的小乞丐。 小乞丐看到我高兴地说:“嘿,阿蛮,好久不见。” 赵笙平时在外面到处招摇的时候,报的名号就是赵蛮。 我看了小乞丐一眼,说:“不错啊,二狗子,身上的泥巴又厚了。” 二狗子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最近我爷爷病了,我去了一户大户人家帮忙盖房子,挣点工钱给爷爷看病,整天在泥巴里滚,所以就成这样了。” 依平扯了扯我的袖子,说:“二姐,哦,不,二哥,我看他还真的是挺像个狗子的。” 伊平一时改不了口还是喊了我一声二姐,还好二狗子是个不注意细节的人,根本没发现这个口误。 二狗子又黑又瘦,长得比依平还要矮,平时走路又喜欢弯着腰,猛看一看,还真的有点像条黑狗。 但我作为家长,自然不能让自家的小孩这么无礼。 我虎着脸对依平说:“二狗子年纪比你大,你以后要叫狗哥。” “狗哥?”依平怎么都觉得这名字怪怪的,叫不出口。 但二狗子非常识大体地挥挥手说:“哎呀,叫二狗就好了,不要难为小孩子。” 依平有些害羞地躺在我身后,悄悄地看着“狗哥”。 二狗子是以前赵笙平逛大街的时候认识的。 有一次二狗子为抢酒楼客人吃剩的饭菜,被另一帮乞丐打。当时赵笙平就在酒楼里吃饭,看到被打趴在地上吐血的二狗子,突然间正义之神上身,二话不说就走过去把打人的那一帮乞丐全都揍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还放狠话,以后谁敢欺负他,她就捧谁! 赵笙平的力气非一般人能及,这一顿乱揍,早就把这一帮乞丐揍怕了,自此,果然再也没有乞丐敢欺负二狗子。 所以二狗子则把赵笙平当成了救命恩人,只要她一出现,定必跟前跟后,极力讨好她。 这些情节我早在播放过的剧集看过好几遍了。 我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有点刺眼,古代没有钟表,就是个麻烦事。 我对二狗子说:“我和依平准备去逛大街,你准备去哪里?” 二狗子兴奋地说:“武学堂秋季招生开始了,现在每天都有很多去报考,那些人在学堂门口耍大刀,舞长枪的,啥都有,可好看了,我正准备去看热闹呢。” 武学堂? 那不是太子郑衍假扮平民体验生活的地方吗? 哇塞,又是一个追星的好机会。 一想到可以看到古代的太子,我就开始莫名的兴奋。 再说了,电视剧里郑衍帅出天际,虽然我不是个花痴,但我也很想去看看真实的郑衍是不是个大帅锅。 我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也想去瞧瞧,但又怕耽误我吃饭。” 二狗子也学我一样抬头看了看天,说:“我从金财主家放工出来已是巳时中,现在应该是午时头了吧。” 午时头就是中午11点左右,我记得电视里皇帝这个时候才刚出宫门,出了宫还要到处逛逛,然后再去望月楼吃午饭。我去完武学堂再赶到望月楼,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于是我说:“走走走,我也去瞧瞧,瞧完再回来吃饭。” 第14章 武学堂开试了 二狗子一听我也要去,立马说:“我绝不骗你,可有趣了。耍大刀的,舞长枪的,胸口碎大石的,手劈砖头的,啥都有。为了看这些人表演,你看我连工都不上了,就知道多有意思了吧?” 我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说:“看得本少爷高兴,赏你一只肥烧鸡。” 二狗子一听,高兴地说:“谢谢阿蛮。” 皇宫在长安街的东边尽头,而武学堂就是长安街的西边的尽头。 大禹国的武学堂,据说是皇家为了培养武学人才而斥巨资打造的超一流学院。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有一点点武学底子,又热爱武术,都可以报名参加入学考试。 一经录取,就有可能成为未来的武状元,武探花,武榜眼,到时就机会有进入皇家单位,吃皇粮,拿皇饷,一人辛苦全家幸福。 扯远了...... 路程不算远,按照二狗子和依平的脚力,也就二十几分钟左右。 可是我这身形肥得像头猪,走起路来,走一步都得喘三喘,要我走上二十几分钟的路,无疑是要了我的命。 再加上我重伤初愈,走几步就觉得头晕眼花,喘气如牛。 走路过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我决定打车过去。 古代营运载人的车,有牛车和马车。 可是皇帝为了市容美观,皇城内不允许牛车进入,所以只能坐马车。 载客的马车是不少,可是当车夫看到我这一个顶三个的身形时,死活不同意载我。 最后我不得已用三倍的价钱,才勉强找到个马夫同意我上车。 这马车实在简陋。一匹老马拉着一个做工粗糙的车厢子,车厢子上再蒙上一层防水的油布,连个车窗都没有。 我费了老大的劲,好不容才挤上了马车。 怪不得马夫们都不敢载我,我这一上车,车轮子都差点压歪了,而且还占整个车厢就三分之二。还好依平和二狗子又瘦又小的,挤一挤还是扒上了车。 坐马车就是好,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几分钟就到了。 下车自然又得费不少功夫,还要在依平和二狗子硬扯下,才把我扯下去的。 我一下车,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武学院的两扇朱红大门气派非凡,比两人还高的青砖围墙一眼望不到边!大门口立着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的,看上一眼都让人觉得胆边生寒。 一块巨大的牌匾横立在朱红大门的上方正中央,上面写着“皇家武学堂”五个大字,字体磅礴大气,有种飞龙在天的感觉。 我啧啧赞叹道:“这可比清大、北大气派多了。” 还好伊平和二狗太兴奋没听到我说什么,要不然又得费一番口舌去解释。 大门口的广场上已排了好几条长长的队伍,目测至少上千人! 队伍的四周围着一排手握长矛的官兵,看起来庄严又肃穆! 广场的正中摆了五套桌椅,并成一排,显然那是点考官的位置。 广场的一侧,摆放着很多兵,有石锁、刀、叉、剑、戟、长枪、弓箭等等。 看着这架势,考个武学堂也不容易。 二狗子扯着我,指着被官兵围起来的广场中间,说:“快快快,趁现在来看的人还不是很多,我们赶紧找个好位置,待会人多了,就不给往里面钻了。” 我看了看我这身形,比两个士兵还要宽,你妹的,我这不叫钻,叫撞了。 于是我说:“你们钻吧,我头晕,站着比较好。” 二狗子和依平一听,二话不说就从士兵中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想不到他们两个只在同一辆马上相处了短短几分钟时间,就结成盟友了。 看着紧紧扯着二狗子衣袖的依平,我不由得感叹:居然不嫌脏! 这样的招生考试每天只举行一个时辰,连续举行十五天。录取结果会在考试结束后当场公布。所以这一个时辰内轮不上的,只能第二天继续来排队。 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有的甚至还搬了凳子过来。 没一会,就把这个广场围得严严实实,连官兵脚下也围坐了一圈像依平这般大小的小孩。 古代的娱乐项目极少,看戏又得花钱,难得一年一次的全国武术表演,很多人都像二狗子一样,工都不上了,直接跑来看表演。 我目的不在看表演,是来看郑衍的。可是他作为太子,皇室重点保护对象,不一定会出现在这么杂乱的地方。 被人挤来挤去的我,汗流浃背,头昏脑沉,有点后悔出现在这里了。 还好没等多久,五名考官隆重登场。 这五名考官看起来竟出人意料的年轻,其中还有一个长得非常好看年轻人,一身武装,英姿飒爽,目测最多在二十岁左右。 看到有帅哥登场,我立马精神了,头不晕,脑袋也不沉了,还学着旁边的人举着双手喊:“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虽然我不知道谁是将军,但就像是去看演唱会一样,别人都在大喊,你不喊的话就会显得你很另类。 我不是另类,当然得跟着喊。 这个比试的场面在电视里没看过,所以这个大帅锅我也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我穿越的原因,有些剧情的发展已慢慢变得和电视里不一样了。 比如说这样的场合,赵笙平是绝对不会出现的,更不要说是专程过来看帅哥了。 但是管它呢,我是我,赵笙平是赵笙平,自己开心就好。 五名考官落座后,点考官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在喊名字:“张燕,锦城新竹乡人,十五岁,表演类目:举石锁;李谊,十三岁,表演类目:长枪......” 点考官一共点了十个人进到圈子里,这十个人的年纪都不大,一般都在十四、五岁。表演的类目也不一样,有的是短剑,有的是长枪,张燕表演的是举石锁。 这对石锁不下五十斤一个,竟然被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轻轻松松的举了起来,我看了都不由得大声为他喝彩。 其他九个耍得也不错,特别是那个耍长枪的李谊,舞得虎虎生风,赢得满场喝彩。 二狗子说得果然没错,这武学堂的入学考试果然有趣,看得我忘了时间,也忘了要去追星看皇帝郑显。 直到考试结束,我还意犹未尽,站在原地不舍得走。 第15章 杜长丰这棵名草插在了牛粪上 二狗子和依平跟着那些考生跑去听点考官宣读成绩了。这古代考试就是好,当场出成绩,好让你心里有点底。 我站得有些累,瞅了一眼四周,发现武学堂大门左侧的大石狮子脚下有一个大石墩。 大家都挤在大门右侧听成绩,左侧反而空荡荡的,坐在那里等依平和二狗子倒是不错。 于是我扭动着肥胖的身躯,慢慢走到石墩前,刚坐下,突然有人在我头顶大喝道:“大肥猪,起来。” 我抬头一看,一个粉雕玉琢,大约只有八、九岁的小正太,正瞪着眼睛,叉着腰满脸鄙夷地看着我。 本来这么漂亮的小娃娃让人看着是挺欢喜的,可是态度这么恶劣,形象一下全毁了。 我皱着眉说:“你骂谁是大肥猪?” 小正太伸出一只手指着我的额头喊道:“你,我说的就是你!快滚开,本少爷累了想要坐。” 这个小正太身边围了不少于十个下人,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看我还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就有人伸出手来想把我扯走。 可是我这一肥肉也不是白长的,这个人扯了半天竟然没能把我扯起来! 小正太看我稳如泰山的坐在石礅上,气得一脚踢在那个下人的大腿上,吼道:“没用的东西,赶个人也赶不走,让我爹打死你。” 这个下人一听急了,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拼命拽我。 可是我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得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正太一看,我竟然敢打他的人! 那还得了,他尖叫道:“打,快点给我打死他。” 那些下人全都挥着拳头朝我冲了过来。 我翻了个白眼,出门看个表演也能摊上事,这到底是哪个衰神附体? 正想着,我的肩膀已挨了一拳,疼我“哎哟”一声。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那些伸到我面前的拳头全都硬生生的停住了。 那个小正太扭曲的脸立马变成了一朵菊花,扭头甜甜地喊了一声:“丰哥哥您来了?” 我扭头一看,竟是那个超级无敌帅的武学堂大考官! 这个大帅锅虎着脸对小正太说:“在武学堂前耍威风丢不丢人?” 小正太撒着娇说:“丰哥哥,我累了,可是他不肯让给我坐。” 大帅锅摸了摸小正太的头,说:“我的事正好忙完了,顺路送你回府吧。” 小正太拍着手掌说:“好哦,还可以顺便到我府上去坐坐,顺便和我姐聊会天。我姐对你可是,可是望眼欲穿呢。” 我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大帅锅手一顿,看了我一眼,轻轻一拍小正太的脑袋,说:“小小年纪,便如此精怪,长大了还得了。以后你少些到外面游荡,多读些诗书,不然考不进皇家书院,人家会笑话你的。” 小正太一拍胸脯说:“我将来要做武状元的,不进皇家学院。” 大帅锅没好气地说:“殿前文试不过,就算你武试拿到第一,你也当不了武状元的。” 小正太听了一愣,摸了摸后脑勺,说:“可是我爹不是这样说的,他说只要我武试能考第一,你是我的姐夫,一定会有办法让我当上武状元的。” 大帅锅一听,这可是一只超级无敌大黑锅,往自己头上压下来,传开去是要被砍头。 他连忙一把捞起小正太,大踏步离开。 帅锅就是帅锅啊,走路都这么帅。 看着大帅锅英姿飒爽的背影,我差点没流口水。 那边的成绩也刚好念完了,依平和二狗子一蹦一跳的朝我跑了过来。 依平摸着肚子说:“二姐,哦,二哥,我肚子饿了。” 我费了些劲站了起来,甩了甩被打痛的肩膀,说:“走,我也饿了,一起吃饭去。“ 二狗子说:“刚才看到你差点和那些人打起来,没把我吓死。” 我看了一眼二狗子,说:“看你的样子好像认识他们。” 二狗子眼一瞪,说:“当然认识。那小少爷是太师府上桂太师的小儿子桂敬鹏。” 桂太师? 那不是赵笙平的后母桂兰亭的爹吗? 竟然还有一个这么小的儿子? 在电视上我怎么没见过? 我摸着下巴有些茫然。 二狗子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低声说:“别看桂敬鹏年纪小,可是出了名的小恶霸,在京城是从来都是横着走的,看谁不顺眼就打谁。我还听说他连皇子都敢揍,没人治得了他。” 我愣了愣,说:“不对啊,我看他刚才就挺怕那个大帅锅的。” “大帅锅?”依平和二狗子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连忙说:“就是那个考官。” 二狗子“哦”了一声,表示明解,说:“这个考官是御林军统领杜长丰,英姿不凡,武功盖世。据说除了镇守边关的赵震远大将军和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卫一和他有得一比,这天下没人能打得过他。再说了,杜将军已和桂太师的小女儿桂兰诺已有婚约,明面上杜将军已是桂敬鹏的姐夫,多少都得给他一点面子。” 没想到杜长丰竟然名草有主了,更没想到的要娶的竟是桂太师的小女儿桂兰诺。 桂兰诺也没有在电视里出现过,不知姿色如何。 我对姓桂的一家都没有多少好感,满怀唏嘘地说:“没想到这棵名草花竟插在牛粪上了。” 依平和二狗子又抬头看着我,满脸不解。 依平说:“二哥,草插在牛粪上不是会长得更好吗?” 她这二哥叫得越来越溜了。 我满头黑线的看着伊平,懒得解释,抬头看了一眼日头,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我突然想起被遗忘了的郑显。 我一拍脑门,说:“o mygod,竟忘记了一样很重要的事,走走走,我们去望月楼。” “望月楼?”二狗子叫了起来:“去望月楼做什么?” 二狗子在望月楼被人打过,他对那里的怨念极深,以至他自动忽略了我的那句英语。 我说:“去吃饭啊。” 二狗子翻了个白眼,说:“望月楼一碟小菜都得好几两银子,你有银子吗?” 第16章 我竟然打了太子! 二狗子并不知道赵笙平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更不知道她爹就是大名鼎鼎的威武将军赵震远,他只是以为她是某一户大户人家的下人, 我对依平说:“你告诉他我有没有银子。” 依平从衣襟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只有十几个铜钱。 依平把铜钱递到我面前,说:“二哥,刚才坐马车花了六个铜板,现在只剩这么多了。” 二狗子一看,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竟然笑出了泪花。 他擦了一把眼睛说:“你这十几个铜板只够买三碗水面,老板心情好的话,还会给你加点肉沫。” 水面就是用清水把面煮熟后往碗里一放,然后加一勺猪油,再撤几粒葱花拌匀的水煮面。 我揉了揉肚子,说:“我不给了你两个钱袋子吗?说好了出来吃饭的,你居然没带钱?” 依平以为我在责怪她,眼睛一下红了,委屈地说:“我怕我回邕城后你在京城没银子日子不好过,我这不都给你藏起来了嘛。” 我最受不了别人哭,连忙说:“好好好,水面就水面,我们吃水面去。” 依平见我没有再责怪她,高兴地点了点头。 二狗子看了看依平手上的铜板,说:“我也该回家吃饭了。明日还有表演,你们还来看不?” 我一把扯住二狗子的肩膀,说:“回啥回,你回家也没饭吃,跟我们一起吃面去得了,吃完再给你爷爷打包两个肉包子。我也好久没见你爷爷了,一起去瞧瞧他。” 二狗子听了双眼一亮,忍不住狂吞几口口水,说:“真的请我吃面吗?真的给我爷爷买肉包子?” “真的,真的,全是真的。”我笑着说。 二狗了一听蹦了起来,高兴地大叫道:“太好了,我爷爷可馋肉包子了,我上次捡了半个回去给他,他不舍得吃一直拽在手上,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直往我嘴里塞。” 我听了莫名的心酸,穷人家的孩子连肉包子都吃不上,有钱人去望月楼吃一顿饭就要好几百两银子,何其不公。 我大手一挥,说:“走,咱们吃面去。” 二狗子高兴得很,不停地对依平说水面有多好吃,直说得依平不停咽口水。 手上的钱不多了,我们决定走路去。 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一群人从武学堂里走出来。 我定睛一看,被一大群人围在中间的赫然是太子郑衍! 这个时候的郑衍和赵锦平的年纪一样,都是十六岁,但长得比赵锦平高大、挺拔,目测最少有180左右。他面容冷竣,气场强大,穿着虽然是武学堂的统一服饰,但一群人当中,却很容易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二狗子走了几步,发现我没有跟上去,回头一看,发现我竟愣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群刚从武学堂出来走出来的学生,以为我在羡慕这些学生,倒回来到我身边说:“阿蛮你力气大,倒是可以去试试考武学堂,如果考上了,成绩优秀的学生,皇上每年还有奖学金发放,比你去上工好多了。” 二狗子说得我心中一动。 我在将军府是个废物般的存在,与其整天被人养猪,还不如到武学堂去学点东西,将来出去找工作也容易一点。 于是我说:“报考需要什么条件?” 二狗子见我被说动了,高兴地指着武学堂的大门,说:“前面有一个接受报考地方,只要通过他们的面试,就可以获得报考的资格,明天就可以过来参加考试了。” 我一听,赞许地说:“你真是见识多广。走,我们去看看。” 二狗子不好意思地说:“我年年都有来看,看多了自然就懂了。” 我们三个慢悠悠的走到前门,看到郑衍和那群学生还站在大门旁。 武学堂的大门右侧边上,果然坐着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约摸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在登记报考人员名册。 可能是到了午饭的时间,报考的人并不多。 报考官看了一眼我们三个,问:“你们三人谁报考?”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 报考官愣了愣。 报考官正愣神,郑衍那群人已有人不合时宜地放肆大笑起来。 有人还大声说:“这么肥,上得了马吗?就算上得了马,马也会被她压垮吧?” 大家听了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另一个人接着说:“就是,也不看看自己肥得像头猪一样,还想来考武学堂,不是来打我们的脸吗?” 我一听,手往案桌上一拍,案桌上的纸笔墨全都弹了起来,然后“啪”的一声又掉回桌面上。还好报考官闪得快,要不然这墨汁得泼他一身。 我一声不吭地走到石墩旁边,一把抱起那只有好几百斤重的石墩,蹬蹬蹬的走到那个说我是大肥猪的人面前用力一放,地面都被震得抖了抖,说:“你有本事把它搬回去,我跪下来叫你爷爷。” 那个人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我。 郑衍看着我,脸色似乎有些黑沉。 可是我并不怕他。 在电视里郑衍不是个嗜杀的,反而有些仁慈和软弱。再说了,如果我死了,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我一直想要回去,每天背着这一身肥肉行走,确实太难为我了。 我仰着头对郑衍说:“怎么,你想试一试?” 郑衍身边立马有一个人跳出来指着我喊:“放肆!” 我白了这个人一眼,没有说话,扭头就走。 肚子饿死了,没本事搬回去又不敢杀我,懒得理这些没用的家伙。 我这一记白眼可能刺激了郑衍,他的手往我肩膀上一搭,说:“且慢!” 我条件反射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扯一摔,郑衍就这样被我摔到了地上...... 好标准的跆拳道摔打动作。 我练了十几年的跆拳道,每次都只有被教练摔得半死,没想到我竟然也有摔人的一天。 我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郑衍,我知道这次死定了。 我竟然打了太子!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郑衍躺在地上一手叉着被摔疼了腰,一手指我,仰着头咬着牙说:“你,你,你......” 还没等他说完,我拉着依平和二狗子就跑。 我这一身肥肉本来跑不快,可是没想到那报考官拿着个准考的牌子愣是追不上我! 果然人为了活命时的潜能是无限的。 郑衍的人没来追我,我们竟顺利的逃掉了! 第17章 初见大禹国君郑显 依平和二狗子平时都是干惯活的人,又瘦得像个猴子似的,跑得轻松自如,可是难为我摇晃着200多斤肥肉,就像背着一座大山在走路一样,差点没被压死。 最后我们逃进了一条巷子,确认郑衍的人不会再追上来后,我们三个一起坐到地上,累得像条狗一样不停地吐着舌头。 二狗子是讨饭的,对京城的每条大街小巷都很熟悉,所以我们根本不怕会迷路。 歇了半天,我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我擦了擦头上的汗,喘着气说:“我要减肥,我一定要减肥。” 二狗子看了我一眼,说:“你确实需要减肥了,跑都跑不动,很容易被人抓住的。” 二狗子被人赶多了,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一看不对路,撤跑就跑。 所以我这样的身材在他眼内是非常嫌弃的。 但是我自己嫌弃自己可以,别人就不可以。 于是我怒道:“抓什么抓,你以为我是你吗?” 依平看到我发怒了,连忙说:“就是,胖点好,有福气。” 我...... 能不能别在我胸口插刀了啊!!! 二狗子看到我抓狂的样子,只好说:“对,你这么胖,一看就觉得很富贵的样子,好福气,好福气啊。” 我...... 我懒得这两个家伙,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巷子里头走去。 二狗子看我走了,连忙喊:“阿蛮,你要去哪里?” 我说:“我要去吃饭。” 依平追上我,小声地说:“二姐,吃饭的钱可能不太够。” 二狗子的耳朵尖,跑到我身边说:“望月楼后门每天都会倒很多剩饭剩菜倒出来,我们可以去抢。” 去抢剩饭剩菜? 我望着天有点想哭。 没想到我竟沦落到要和乞丐一起去抢饭吃的地步了! 二狗子看我满脸嫌弃的样子,大声说:“望月楼的饭菜可好吃了,就是每天去抢的人太多,很少能抢得到。” 我无语地说:“还是去吃水面吧。” 我总不能说去抢别人吃剩的口水菜让我有点倒胃口。 二狗子一听,高兴地说:“水面也好吃。走走走,在前面那条巷子里,就有一家很好吃的水面,我带你们去。” 二狗子带着我和依平,七拐八拐的,在一条巷子深处,找到一家不起眼的面铺。 铺面很小,只摆得下两张桌子,而且桌小凳小,我那身型根本坐不下去,老板好心,给我搬了张凳子,让我坐在门口吃。 依平和二狗子不忍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门,也都端着面坐在门槛上,陪我着一起吃。 面的份量还是很足的,就是清汤寡面,有点难以下咽。 我捞着面一根一根地啜着,依平和二狗子却吃得十分欢快,一大口一大口的,清水面似乎吃出佛跳墙的感觉。 这条巷子紧挨着长安街,除了能听到长安街的喧闹声,还能看到望月楼那极具特色半月形楼顶。 我吸了一口面后,说:“我好想去望月楼去吃醉鱼。” 二狗子差点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后,说:“谁不想?前提是你得有钱。” 我说:“我有钱,可是依平藏起来了,不让我花。” 依平连忙说:“京城的东西太贵了,抓副药都得要一两银子,我不给你藏着,以后你要是再磕了,碰了,没钱抓药怎么办?” 真是谢谢你,还嫌我伤得不够。 赵笙平完蛋了我才来到这里的,居然还想我死多几次。。。 二狗子很快把碗里的面吃光了,他眼巴巴地看着我碗里的面。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瘦得像个猴子似的,居然还窥想我这么肥的人碗里的面,你好意思吗?” 二狗子说:“你不是说减肥吗?吃多了瘦不下来。” 今天被插的刀子次数太多了,插到我已经麻木了。 我黑着脸将面全都倒进了二狗子的碗里,说:“吃吧,撑不死你。” 二狗子高兴地捧过面大口吃起来。 依平“哎”了一声,说:“二哥,你还没吃多少呢,怎么全倒给他了。” 我说:“让他吃吧,长胖一点好与我作伴。” 依平想了想,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端着她的面说:“二哥,我的给你点吧,我吃不完。” 我还没说完,二狗子连忙说:“你不要给我,我吃得下。” 我看着依平碗里只剩下的几根面条,说:“你吃吧,我不饿。” 我刚说完,肚子不适时宜地“咕咕”叫了几声。 二狗子和依平一起看着我。 我尴尬地摸了摸肚子,说:“我真不饿,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依平信了,捧起面继续吃。 我放下面碗,背靠在墙上,忽然有点忧愁。 桂兰亭显然是个聪明人,把赵笙平养废了,赵震远还得感谢她。 可是对我来说,将军无疑就是个牢笼,回去只能等死。 可是不回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除了会看病,一无所长,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 要不去医庐找个大夫当当? 可是没有熟悉的大夫荐举,又不会写繁体字,药方都写不出来,哪个医庐会要我? 唯今之计只能进武学堂待几年,学一些武术,毕业后出来还可以开个镖局什么的。 我力气大,又有武功在身,只有这个职业最适合我了。 正胡思乱想着,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巷口那边跑了过来。跑到我们身边的时候,他看了我们一眼,闪身躲进了面馆里。 可是我看到这个人的脸时,不由得吓了一跳,郑显!竟然是郑显! 大禺国的国君! 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吃过饭回皇宫去了吗?怎么会如此慌张和狼狈地跑进了一条巷弄里的? 他的护卫呢? 在电视里也没见过这一出啊。 正在这时,巷口又冲进了五、六个手执长棍,凶神恶煞,身上穿着统一服饰,像是护院一样的一群人。 其中有一个人喊道:“快追,这条巷子尽头没有出口,肯定能抓到他。” 这群人飞快地从我们面前跑了过去。 可是没多久,又跑了回来。 这条巷子不大,两边建的都是民房,只是有的人将前屋改建成店铺,做一些小生意。 整条小巷就我们三个人老神定定的坐在门口,看着这群人跑来跑去地找人。 这群人在小巷里跑了几圈后,还是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准备离开了。 第18章 又叫我死胖子! 他们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领队的不死心地问我:“死胖子,刚才有没有看到有人从这里跑过?” 又是死胖子! 你才是死胖子,你全家都是死胖子! 今天被人喊了一天胖子,火气一下上来了。 我腾地站了起来,叉着腰,对他大吼一声:“你说谁是死胖子?” 领队被我吼得倒退了两步,他转头一看,他们有五、六个人,怕我个鬼。 于是拿着棍子指着我,瞪着眼睛大声说:“就是说你,你就是死胖子。” 你妹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以为我真的是hello kitty。 我一把抓住他的棍子,用力一拉,他一个站不稳,整个人向我扑过来,我另一只手一把按住他的头,握着棍子的手用力一抽,将他手上的棍子抢了过来。 他不断的用力挣扎着,我按着他头的手一松,“啪”的一声,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举起棍子就朝他身上打去,边打边喊:“敢喊我死胖子,我揍死你。” 我这一棍下去,打得他“嗷嗷”直叫。 其他人见自己人被打了,全都挥着棍子朝我围了过来。 前世的我虽然也学跆拳道,但那是为了强身健体的,平时说话都是斯文有礼,更不要说和别人打架了。 但穿越到这里后,几天内就打了好几架,看来这一身的力气和肥肉也不是白给我的。 架打多了,经验也出来了。 我抡起棍子一扫,“啪啪啪”几声,那些人的棍子全都被我打掉到了地上。 这些人的棍子掉了,手却一直在抖。 他们没想到我的力气这么大,这一棍差点把他们的手都震断了。 被我打得趴在地上“嗷嗷”的那个人见所有人都愣住了,气得大吼道:“给我打啊,傻愣着做什么?” 那些人一听,手上的棍子没有了,只能挥着拳头朝扑过来。 他们没有棍子,可我手上有啊。 我用力一掰,直接把一根长棍折成了两截短棍,一手拿着一截喊道:“来啊,谁怕谁!” 我露的这一手“徒手折棍”,把他们吓得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他们不敢打我,我火气上来了,可不打算放过他们。 我挥着棍朝他们劈头盖脸打过去,有几个闪躲不及,被我打中的,鬼哭狼嚎的四散逃开。 我行动不灵活,去追他们是不可能的,可还有一个躺在地上跑不了的。 我冷冷地盯着他。 大家都跑了,他也想跑,可是他的腿骨被我打得快断了,疼得他只能爬。 爬了几步后,回头一看,我还跟在他身后。 他“哇”一声竟号啕大哭起来:“我的小祖宗,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放过我行不行?” 我拿着棍子指着他的鼻子,冷冷地说:“叫我死胖子?” 口水鼻涕糊了他一脸,哭得好不伤心地说:“我错了,我不应该加个“死”字,胖子兄,求求你放过我。” 你知道错个屁! 还胖子兄,胖你妹! 我的脸一沉,说:“还敢叫我胖子,看我……” 我话还没说完,跑掉的那群人竟然又跑了回来,架上地上的这个人转身就跑。 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已消失在巷口了。 气得我将手上的棍子往地上一扔,这不是明显欺负我跑不动吗? 我要减肥,我要减肥!! 我气哼哼的喊道。 依平和二狗子看到我们打起来的时候,早就溜进面馆里去了。 看到这群人走了,才敢走出来。 二狗子一边捡掉在地上的那些长棍,一边说:“这些长棍正好拿去卖钱,被你折断的这两根浪费了,只能拿回去当柴烧。” 依平看到我的脸又黑又沉,有些害怕地扯了扯我的衣服,小声地问:“二姐,你有没有受伤?” 依平又软又萌的声音一下将我心中的戾气驱散了。 我吐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我没事,有没有被吓到?” 依平点了点头,说:“吓到了,刚才二姐的样子好凶。” 我说:“你不要怕,我刚才只是气狠了,你是我妹妹,绝不会伤害你的。” 依平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二姐。” “姐什么?”二狗子捡了一堆棍子走了过来。 依平知道自己讲错话了,连忙说:“姐什么关你什么事。” 二狗子没和她计较,高兴地说:“我要拿这些棍子去武器行卖了换钱,你们准备去哪里?” 这时郑显从面馆里走了出来,小心地朝巷子两头看了看,然后对我一抱拳,说:“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我没理他,对二狗子说:“你去吧,我们再逛逛就回家。” 二狗子高兴地拖着棍子走了,肉包子的事也没有提。 二狗子走了我才对郑显说:“我不是帮你,我只是气他们喊我死胖子。” 郑显看了我一眼,他没想到我这么耿直。 但他是久坐皇位之人,比一般人更懂得隐藏心思。 他表面不露山水地说:“小兄弟只是圆润了一些,胖倒是谈不上,是他们有眼无珠,打得好!” 说完了还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郑显。 郑显在我心目中本来是一颗遥远的星,我还打算去望月楼追星的,没想到竟在这逼仄的小巷遇见他。 这种感觉说不上是惊喜,反而让我有点猝不及防。 郑显这么“平民”,我反倒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胖,但我听不得别人说我胖,别人一说我胖,心里就想冒火。” 郑显说:“那是,我喜欢四处游玩,但总有人说我不务正业,这样也会让我很恼火。”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你是皇帝,到处去游玩这国家还有人管吗? 没人说你才怪! 我不想和郑显有过多牵扯,我刚揍了他儿子,被他发现了,说不定会砍我的头。 于是我说:“我还事,先走了。” 郑显却一把扯住我的衣袖,说:“小兄弟救了我,怎么说我也得请小兄弟去吃个饭以表谢意。” 说到吃饭,我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一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饿得两眼发黑。 我很想傲娇地甩头就走,可是双腿竟摆脱我的意志,一直挪不开步。 第19章 郑显害我又挨打! 郑显见我欲拒还迎的样子,立马醒目地扯着我的衣袖说:“走走走,朕,我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自动忽略了从他口中溜出的“朕”字,嘴巴不听使唤地问:“吃什么啊?” 郑显依然扯着我的袖子说:“小兄弟想吃什么?” 我馋望月楼的醉鱼好久了,有人请客我当然不能客气了,于是说:“我想去望月楼吃醉鱼。” “醉鱼啊?醉鱼太普通了,我带你去吃比醉鱼更好吃的。”郑显说。 我说:“醉鱼我也没吃过啊。我没有钱,听别人说一条醉鱼就要好几十两银子,我吃不起。” 郑显说:“几十两银子算得了什么,我有的是钱,包让你吃好吃饱。” 郑显长得高大、英俊,身材匀称,一双大长腿让他看起来非常修长,就像个风度翩翩佳公子,根本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 而且能言善道,口才极好,说话一套一套的,无论你说什么,他总能把话接住,永远不会让场子冷下来。 我在郑显的花言巧语中,迷迷糊糊的被他带到一处宅子前。 这座宅子的门面和将军府差不多,但门梁上却没有挂牌匾。 按理来说,这么气派的大宅,主人都喜欢在门梁上挂上牌匾,以彰显自己的身份。 但这一户的主人倒是奇怪,不但没有挂牌匾,还大门紧闭,门口连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我看着这宅子说:“这饭店的位置也偏了点,会有人来吃饭吗?” 现代的北京城胡同里有很多四合院被改成了私房菜馆,去吃的人还是不少的。 但这是在古代,饭店都开在大街上,根本没有做私房菜说的法。这家老板倒是特别,不但把店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关着大门,连个迎宾的都没有。 郑显说:“会有的,我们不是来了吗?” 郑显说完,这才松开一直紧扯着我衣袖的手,走到大门前,用力敲打着大门上的铜环,边敲边喊:“你大爷我回来了,快开门!” 郑显喊完后,赶紧跑到我身边,还往我身后躲了躲。 我看他一副鬼鬼崇崇的样子,心中顿感不妙,连忙把依平往我身后扯。 宅子的大门“嘭”的一声被人从里面被人打开,从里面冲出十几个手握长棍并凶神恶煞的护院! 这些护院的打扮和刚才那一伙是模一样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显。 郑显朝我笑了笑,一脸无害地说:“我的一个下人被他们抓了,你帮我把他救出来,我就请你去吃醉鱼。” 你妹的醉鱼,竟然敢骗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管你是不是皇帝,我现在就想揍他一顿! 郑显已感受到我的怒火,一把拉起伊平就跑,边跑边喊:“我们在望月你楼等你!” “喂,你别跑!”我快气死了,你跑就跑啊,干嘛要把我伊平拐跑? 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我也想跑,可是已经被些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人指着我说:“就是他,是他把洪教头打伤的。”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人一听,脸一沉,说:“他能找到这里,就绝对不能放过他了。大家一起上,打死再向老爷禀报。” 众人一听,挥着棍就向我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一天时间不到,就打了三场架,难道上天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就是为了打架的吗? 我到底是招了谁,惹了谁?这霉运简直比锅底还要黑! 还没等我想明白,肩膀上就挨了一棒。 虽然我肥能扛,但也会痛的啊。 痛得我“嗷呜”一声尖叫,随后其它棍子也落到了我的身上。 他们是想我死,所以下手毫不留情,棍子落在我身上“怦怦怦”直响,痛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杀千刀的郑显,如果我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心里狂喊着! 我忍着剧痛,反手挡住了几根落下的棍子,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扫过的棍子,“啊”一声怒吼,用力一夹,一把叉起那几个人,原地转了一个圈,把这群人全都扫飞了出去。 我用力一扔,把叉着那几个人甩了出去,然后捡起一根棍子,往摔倒在地上还来不及爬起的人用力地打了下去。 随着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响起,大部份的人都被我打得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惨叫着。 剩下几个没被我打着的,吓得一溜烟地跑回宅子里,“嘭”的一声关上大门,外面的人也不管了。 我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气得昏了头,我紧握着棍子,“啊”一声狂叫,朝宅子的冲了过去。 古代宅子的门非常厚实,门栓也非常坚固,我用尽全力一撞,也只是撞得大门晃了晃,根本撞不开。 我更气了,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扇门上。 就算今天要把自己撞死在这里,我也要把这个门给撞开! 于是我发狠地拼命去撞,一下,二下,三下,无数下后,大门没给我撞开,但门槛却被我撞得快要裂开了,门槛砖裂了好几块,按我这样撞法,估计整扇门很快就要被我撞倒了。 这时有个留着山羊胡子,约摸五十岁左右,穿着管家服模样的男子趴在宅子围墙墙头朝我大喊:“小兄弟,别撞了,有话过来好好说。” 我气道:“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敢打我,揍死你们。” 山羊胡子又大喊道:“小兄弟,你要救的人我们送到后门了,这是一点心意,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你领着你的人快走吧。” 山羊胡子喊完,扔了一把东西在墙角下。 我瞄了一眼,好像是一包银子。 就这样拿着银子走了,好像显得我没有骨气。 于是我更大力的往墙上撞,边撞边说:“你们打了我,这么容易就想打发我?做梦!” 山羊胡子见我还在撞,不由得喊道:“你不拿着银子带人走的话,也行,我们来个鱼死网破,我把你的人弄死了,银子也不给你,我们去报官,说你私闯民宅,到时你要下大牢的。” 私闯民宅在古代可是大罪,我坐牢的话,依平还在郑显的手上,不知道他会不会弄死她。 既然山羊胡子给了我一个台阶让我下,我也只好顺势下了,要不然闹大了,我也没好下场。 于是我装作气乎乎的样子说:“你们不要以为仗着有钱有势就欺负人,你们再敢打我,我拆了你们的房子。” 山羊胡子没说话,趴在墙头上静静地看着我。 第20章 郑显果然在望月楼等我 我走过去捡起那包银子,掂了掂,还挺沉的。 我抬起头问:“后门在哪里?” 山羊胡子朝我身后指了指。 我转身就走。 我走了后,墙头上又冒出一个人头,正是那个被我揍狠了的洪教头! 洪教头看着我的背影阴冷着脸说:“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走了?” 山羊胡子挼了挼胡子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被我们抓起来的那个人,已有人认出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皇上的人已找到这个地方来了,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已经起疑了。你还敢杀了他,不是摆明了告诉皇上我们想造反?这个胖子力大无穷,又装作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一看就是皇上派来试探我们的。这个地方已不能待了,传令下去,立即销毁所有东西,马上撤。” 洪教头连忙应道:“是。” 随即瘸着一条腿跳下墙头,召集人马准备撤离。 我沿着山羊胡子指给我的方向,走了没多久,果然看到地上有一个被绑成棕子般,嘴里还塞了一团破布大约十来岁的小孩。 小孩看到我,连忙朝我头一伸一缩的“嗯嗯嗯”直叫。 我走过去,艰难地蹲了下去,拔掉他嘴上的布团。 他朝地下“呸呸呸”的吐了好几口口水,说:“什么破布,臭死了。” 我刚解他身上的绳索,他就一个鲤鱼打挺地跳了起来,看他这样子,身手倒是挺灵活的。 他朝我一拱手,说:“谢了。” 说完撤腿就跑,一眨眼功夫,竟跑了个无影无踪。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瞪口呆,他跑了,我怎么向郑显交待?万一郑显说我没救到人,不肯把依平还给我怎么办? 这孩子也实在是太没礼貌了,救了他总得跟我去把人赎回来啊。 我一个头两个大,今日似乎灾星附身,不宜出门,打了几架,挨了揍不说,连依平都丢了。 没办法,只能先去望月楼再说。能不能救回依平,那就看命了。 我是个路痴,不太认得路,还好京城发达,到处都有拉客的马车坐,只要肯花钱,没有去不到的地方。 我刚得了一大袋钱,不在乎这么点车费。 我顺利的到了望月楼大门口,刚下马车,就被一个身上穿着伙计服饰的小伙子扯着往望月楼店里走,边走边说:“哎呀,客官你怎么才来,让我好等。” 我上过郑显的当,但凡模样好看的人,都是一头会吃人的狼! 于是我挣开他,一把抱住门口的大柱子,说:“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开。” 伙计一头黑线的看着我,看我一脸警惕的,只好捂着嘴小声说:“你小妹在楼上。” 我一听连忙松开手,警惕地看着他。 小伙计无奈地说:“是那位老爷叫小人在此等公子的。” 他口中所说的“老爷”应该就是郑显了,看来我是找对地方了,连忙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望月楼。 上了二楼,走廊的尽头是一间雅间。小伙计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郑显的声音:“进来。” 我一听,果然是郑显! 我气得一把推开伙计,伸出脚用力一踹,门应声而开,果然看到郑显正优哉悠哉地坐在茶几边上喝着茶。 我看到他就气打不过一处,我冲进去,用手指着他喊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救了你,竟然还骗我,还害我被人打了一顿,我妹呢?” 郑显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指着他骂。 他愣了愣,竟然笑了! 他这一笑,仿若春风拂过,我的怒火在他这一笑中,被拂得无影无踪! 郑显放下茶杯,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说:“小兄弟,你终于回来了,真是让为兄好等。来来来,这边坐,我马上叫人上菜。” 郑显说完,就朝门外大喊道:“小二,上菜。” 外面立马传来伙计的吆喝声:“正月房上菜咯。” 我一把甩开郑显的手,这头老狐狸不知道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可不能再上当了。 我说:“我不吃你的饭,快把我妹还我,我要带她走。” 郑显说:“你小妹吃饱了,在里间睡得正香,小兄弟不想吃饭立即带她走也不是不可,只是我为小兄弟点的一桌子菜,可就得浪费了。” 望月楼的雅间非常大,除了饭厅、茶厅,还有一个里间供客人休息。 我走到里间,果然看到依平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郑显还非常贴心地在她身子上盖了一条被子,以免着凉。 看到依平好好的,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伙计已在陆陆续续上菜。 酒菜的香味阵阵扑鼻而来,馋得我不停咽口水。 我自从在这个地方醒来,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这满桌珍馐美馔让我挪不动脚步。 郑显把我拖到桌子前,把我摁在凳子上,然后往我杯子里倒了杯酒,说:“这是难得的百年陈酿果酒,度数低,入口顺喉,极适合你这种不会喝酒的人喝,来尝尝。” 我当时饿得发晕,一时没领悟到郑显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我多想一想,说不定往后就不会被郑显耍得团团转了。 我忍不住端起杯子尝了尝,入口绵甜,果香中带着淡淡的酒香,从来不喝酒的我都觉得非常好喝。 我一口把酒干了。 郑显看我把酒喝了,高兴地把一盘鱼端到我面前,说:“来,小兄弟,这就是望月楼最有名的醉鱼了,你尝尝。” 我挟一块鱼肉放进里。 我的天,软滑的鱼肉里带着淡淡的酒香,然后是鱼肉本身的清香,太好吃了啊! 咕噜一声,我还没仔细品清楚味道,鱼肉就滑下喉咙了。 我连忙又夹了一块塞进嘴巴,鲜嫩多汁的鱼肉,又在口腔炸开,这鱼做得真是绝了! 郑显看我吃得满心欢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又殷勤地给我端来一盘烤羊排,说:“这个也是望月楼的招牌菜烤小羊排。羊是草原直接送过来的,保证每天新鲜现杀现烤,肉质鲜嫩多汁,回味无穷,你尝尝看?” 我拿起一块羊排,看着郑显说:“我真怀疑你是望月楼的老板,居然连每道菜的做法都这么清楚。” 郑显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小兄弟真爱开玩笑。我是一个嗜好美食的人,对吃食十分讲究,每吃到一道好吃的菜,我都会去了解做法,了解多了自然就清楚了。” 第21章 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恐惧 郑显说话半真半假,我也懒得与他计较。 不过这羊排烤制得确实好吃,虽然只抹了点盐巴,但肉质鲜嫩没膻味,我忍不住吃了好几块。 郑显不停地给我倒酒,喝得我醉眼迷离,舌头打结。 到了最后,郑显又给我倒酒的时候,我不肯喝了。 我喷着酒气说:“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辈子最恨的,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 郑显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还有以后?!”我瞪着眼睛说。 “好好好,没以后,没以后。”郑显好脾气地说。 我说:“你都没问我有没有把人救回来就请我吃饭,万一我没救回来,你不是亏了吗?” 郑显笑着说:“不救回来也没有关系,我会另外派人去救的。我只是想试试小兄弟的身手和胆量,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当时喝醉了,晕乎乎中根本没抓住这句话的重点。 “我当然没有让你失望!”我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那一包银子往桌上一砸,“咣当”一声,差点把桌子上的碗砸到地上。 我说:“你看,我不但把人救了,还拿回来一包银子,我厉不厉害?” 郑显强忍着笑,说:“厉害,很厉害。” 我说:“我有了这一包银子,就算以后没有工作,也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我还可以用这银子供赵锦平去上学,多聪明的一个孩子啊,居然年纪小小的就没书读了。人不读书可不行,没知识没文化不好找工作。” 郑显听了我这番话后,明显愣了愣。 他知道我喝醉了,在说胡话,这一番话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串在一起,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还好他脑子聪明,胡乱猜也猜了个八九分。 于是他顺着我说:“穷苦人家唯有读书才可以出人头地,你的想法很正确。” 我一拍桌子,说:“就是,我再穷也不能穷孩子啊。” 郑显说:“小兄弟帮了我,本应回赠一些东西与小兄弟,但今日身上没有带值钱的东西,唯有这块玉佩,陪伴我有好些年,虽不值钱,但也有些纪念价值。如今就把它赠与小兄弟,望小兄弟笑纳。” 我醉眼朦胧,伸出手去抓了几次都没把玉佩抓到手,郑显干脆扒开我胸前的衣服,把玉佩塞进了进去。 我用手拍了拍胸前,说:“谢了。” 他不敢再给我倒酒,唤人去煮醒酒茶,顺便上了一壶清茶。 他给递我了一杯清茶,说:“来,小兄弟喝杯茶解解洒。” 我摆摆手,说:“我不喝茶,我要喝酒。” 郑显拿着茶杯往外绕了一圈,然后又递到我面前,说:“好好好,酒来了。” 我接了过来一饮而尽,砸了砸嘴,说:“这酒的味道不对,怎么是苦的?” 郑显强忍着笑,说:“苦酒也有苦酒的味道,就像人生一样,总不可能是甜的,酸苦辣咸也总得尝一尝。” 我一拍桌子,说:“你说得太对了,我爸总是说我这辈子过得太顺了,没有受过一丁点挫折,将来会有吃不完的苦头。你看我,读书,毕业,工作,哪一件不顺顺当当的?结果老天真的看不过眼了,把我活生生的电死了。tm的死了就死了,结果让我重生到赵家。你知道赵家是个什么地方吗?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啊,想起桂兰亭那一家人的嘴脸,我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而且,而且我今天还和别人打架了。”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我喝得醉意朦胧再加上哭得稀里哗啦,根本没留意到郑显那一脸古怪的神色。 我嚎了一会后,接着说:“想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平时说话都软声细气,一直教人修心、养生的中医博士,竟然和别人打架!给我爸妈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我扯着郑显的手边说边哭,哭得稀里哔啦的。哭狠了,鼻子有点不通,拿起郑显的衣袖擦了一把鼻涕继续哭。 郑显抽了几次衣袖没能抽回去,他无奈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好了,好了,既然上天给了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就好好活着,别再难过了。” 我用他的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后,抬起头看他,又“哇”的一声咧开大嘴嚎叫道:“读书的时候爸妈不许我谈恋爱,这好不容易毕业了,想着终于可以去谈一场惊天地动地,山崩海裂的恋爱了,老天就把我电死了,恋爱都没谈过,我死得冤啊。” 我哭着哭着,头一歪,整个人倒在郑显身上睡着了。 我体形庞大,身躯沉重,差点没把郑显撞翻在地。 还好郑显是练武之人,身手了得,一把抱着我,脸憋得红通通的。 在我最后的意识里,是郑显的一声大吼:“快来人,朕的腰要断了!” 朦胧中,我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如触电般,让我突然回想起临死前那些不断往我口鼻里灌的水,我“啊”一声尖叫,手脚不停乱甩,大喊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依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姐,是我,是我!” 听到依平的声音,我的心莫名的平静下来。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依手上拿着一块手帕正惊恐地看着我。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握着依平一直在抖的手,说:“把你吓着了吧?” 依平点点头,颤着声说:“二姐你做噩梦了吗?” 我摇摇头,说:“这不是噩梦,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恐惧。” 依平把头靠在我的胸前,低声说:“二姐不要怕,你还有我们。 我摸着她黑柔的头发,说:“有你在,二姐不怕。” 依平在我胸前蹭了蹭,紧紧抱住我,说:“别看我人小,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 我笑着说:“我知道。” 说完我扭头一看,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我太肥,我早就弹了起来。 我尖着嗓喊道:“我们怎么会在大街上?” 没错,我正躺在大街上一条石凳上! 四周静悄悄的,街道两旁的房子全都大门紧闭,一阵风吹过,发出鬼叫一般的呜呜声,瘆人得很;屋楃上的灯笼被吹得一晃一晃的,暗红中带着橘黄的光在漆黑中一闪一闪的,特别像鬼片里情景。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大叫道:“快快快,快扶我起来。” 第22章 我成了通缉犯! 依平慌忙走过来扶我,她人小力气也小,两个人努力了好半天,我好不容易才从坚硬的石凳上坐了起来。 我们两个都累得气喘吁吁的。 依平擦着额头的汗说:“二姐你不是说不怕吗?怎么吓成这样子?” 我喘了口气,说:“我从小就怕黑,快快快,我们回家去。” 我摇晃着身体艰难在站了起来,正准备走,突然黑暗中一个身影朝我扑了过来。 吓得我“啊”一声尖叫,又一屁股坐到石凳上。 依平听到我的尖叫,生气地一拳打在那个黑影上,说:“干嘛像个鬼一样冲出来,吓着我二哥了。” 依平这声“二哥”说得越发顺溜了。 我抬头一看,朦胧的夜色中有些费眼,但我还是很快就认出了这是二狗子。 我拍着胸口喘了口气,说:“你干嘛慌慌张张的,吓了我一大跳。” 二狗子拿着一张纸在我面前抖了抖,大声说:“你被通缉了。” “通缉?”我吓得站了起来,结果起得太急,一个站不稳,一头朝前栽去。还好依平手急眼快,扯了我一把,才不至摔个狗啃屎。 我一把抢走二狗子手上的纸,抖开来一看,朦胧中看到第一行是三个大字:“通缉令”,然后是一个大大的头像。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这个头像的长相,但下面的大字还是依稀可辨: 通缉杀人犯赵笙平,小名赵蛮,杀害将军府大管家赵钱贵,并抢夺其钱财,实在罪大恶极!凡禀报者去向者赏银百两,捕获者赏黄金十两! 落款是“长安府衙”! 我颤着声说:“我什么时候杀了赵钱贵?” 二狗子着急地说:“现在整个京城都贴满了通缉你的告示,你还是趁着夜色赶紧出城逃跑吧。” 我紧紧拽着手上的纸,说:“我只是打了赵钱贵一顿,没有杀他,官府为什么要通缉我。” 二狗子急得推了我一把,说:“现在不是考量你有没有杀人的事,如若被衙差抓到牢里,先把你打得半死,到时你不认也得认了,你还是紧赶逃吧,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和官府是斗不过的。” 我满脑子乱哄哄的,从小到大连虫子都不敢掐死一条的我,竟然杀了人? 我一想到赵钱贵歪着脑袋晕倒在地上的模样,不由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如果真的死了,会不会化成厉鬼来找我报仇? 被厉鬼挠死的人,肯定会死得很难看吧? 我越想脑袋越乱,正不知道所措之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踏步声,然后一声大喝传来:“前面三人,夜深不归家,在街上游荡所为何事?” 二狗子一听,吓得一声大叫:“啊,阿蛮,官差来抓你了,快跑啊!” 这些巡夜的官差本来只是循例查问,这下好了,这么一喊就等于告诉他们这里有个通缉犯。 那些官差一听,连忙大喊道:“前面三人站住,不许跑!” 二狗子一把扯起我的衣袖,一把拉着依平,喊道:“快跑!” 说完,撒腿就跑。 我被他扯得东倒西歪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跑一步都得费好大的劲。 还好二狗子对京城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熟练地扯着我们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里,然后他然后灵活地爬进一户人家,打开院门,把我和依平一把扯了进去,随即一把把门关上,三个人靠在门上嘴巴都不敢张太大喘着粗气。 没一会,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来进来,还伴随着人声:“这几个兔崽子咋跑得那么快?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快追,不要让他们逃了。” “是,大人。” 随着脚步远去,我们三个才敢转过身,二狗子小心翼翼地拉开院门,确定那些官差离开了,才对我和依平招招手,我们三个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二狗子还不忘把院门带上。 我望了一眼寂静的小巷四周,说:“我没杀人,我要去和官府说清楚。” 二狗子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小声喝道:“都说了到你去到府衙只会被人打死,你咋这么死脑袋!” 依平也低声说:“府衙都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二哥你别犯傻。” 二狗子气道:“你看看,连你妹都比你通透,你这个傻蛋,我冒着被抓的风险来救你,还不领情。” 二狗子说完,扯着我的衣袖就走。 我现在头脑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办法可想,只好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小声问:“现在我们去哪里?” 二狗子说:“先去我家,到时再找办法把你送出城。” 二狗子和他爹在一个破庙里占了一个地方为家。那个地方赵笙平去过,一个破庙住了好几十个乞丐,又脏又乱,让我和依平去他那些破地方住? 我皱着眉说:“你那个地方我住不太惯。” 二狗子气道:“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住不惯!你现在可是杀人通缉犯,走出去被人抓了要砍头的!” 二狗子半句不离通缉犯,听得我也火了,我说:“把我抓去府衙你还能领十两黄金呢,你咋不把我送进去?” 二狗子听了一顿,突然用力一甩,将我的手甩开,一扭头竟独自走了! 我没想到瘦巴巴的二狗子力气那么大,差点把我甩得撞到墙上。 依平看到二狗子生气了,她是一个从小在街市混大的人精,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眼下的情势当然不可以把能救我的人气跑了。 于是她连忙跑过去扯住二狗子的衣服,说:“我二哥不会说话,你不要怪他。” 二狗子站住了,声音有些哽咽地说:“我一直把阿蛮当兄弟,他居然如此看我。我二狗虽然穷,但还不至于穷到出卖兄弟的地步。” 依平连忙说:“我懂,这些我都懂得。我二哥没杀人,他心里有冤,人气糊涂了,你不要怪他。” 我也连忙走前去,拍了拍狗子的肩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多了。刚才你救了我,我没还谢谢你呢,等我洗脱了罪名,我一定带你去吃最好吃的肉包子。” 二狗子“哼”了一声,说:“等你有命活着再说吧。” 二狗子说完,大步走了。 我和依平连忙跟上。 第23章 二狗死了! 二狗子带着我们在巷子里穿来插去,居然顺利的避开了官兵追捕,来了长义街的一个巷口处。 长义街是除了长安街外,京城第二大长街。 这条街上住的全是非富则贵的大商人,所有的府邸都修建得恢宏大气,比长安街的官邸还要气派。 可是阳光的背后总有阴暗的地方。 二狗住的那个破庙就在长义街的尽头,渭阳河边上。 渭阳河那一带,是整个京城最乱的地方。 三教九流,蛇龙混杂,还是个烟花之地,寻常人家一般不会到那种地方去。 二狗子指着对面说:“只要我们穿过前面那条小巷,就能从长义米铺的后门去到渭阳河,到了渭阳河我们就安全了。” 我点了点头。 电视剧里根本没有赵笙平打人、杀人的事件,更没有说到她要跑路。 倒霉的我只能见步行步,不要刚出场就翘辫子了。 二狗子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依平,一头冲进长义街。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奔驰而来。 我们冲得太快,眼看就要撞了上去,二狗突然转过身,用力一推,将我依平推得蹬蹬蹬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而急驰而来的马头直接撞到了二狗的身上,将二狗撞得飞了出去! 随着马夫急扯马绳,马匹发出凄厉的嘶叫声,嘶叫声中夹杂着“嘭”的一声巨响,二狗直直的摔到地面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不!”我吓得一声尖叫,觉得整颗心都要从胸口蹦了出来! 我挪动着肥胖的身体,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朝二狗子冲了过去! 依平也被吓傻了,看到我跑了,也连忙跟上。 我冲到二狗子身边,艰难地跪了下去。 他平躺着瞪大眼睛,脑袋下全是血。 不用去探鼻息,我都知道他没救了。 我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到地上。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肯定是幻觉。 一个宁愿冒着被抓危险去救我的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依平看着二狗子瞪大眼的样子,也吓得一声尖叫,直往我身后躲。但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二狗,她熟悉的人,她不应该怕他。 于是小心地探出头,低声地喊了声:“二狗哥,你还好吗?” 我听到她这一声喊,眼泪忍不住一下流了下来,仰天大喊道:“老天爷,你干嘛要这样对我,要死就死我一个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依平听我这么一吼,吓得连忙缩回我背后,颤着声说:“二,二狗哥,死,死了?” 我张开嘴巴大嚎着,眼泪、鼻涕直往我嘴里流,又苦又咸,苦得我直想吐。 我干呕了几声,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依平不停地给我捶着背,哭着说:“二哥,你不要哭了,你哭我也想哭。” 这时,一双白色绣着大朵金牡丹的云靴出现在我身边。 我抬过头,在朦胧的月色下,只看到身穿一袭白衣的男子站在我身边,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容颜。 不用说,这个肯定是撞死二狗子的凶手! 我“啊”一声怒吼,前所未有的灵活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一巴掌朝男人扇了过去! 这个男人只是轻轻一侧身,就避开了我这一巴掌。 而我却差点站不稳一头栽到地上。 我往前冲的时候,郑显送给我的那块玉佩从怀里掉了出来,摔到了地上。 还好玉佩摔到了自带的流苏上,才没摔成了两半。 马夫看到我打男人,扬着马鞭朝我冲了过来,喊道:“放肆!” 男人看了眼地上的玉佩一眼,连忙一手接住马夫往我身上扬的马鞭,说:“你去报官。” 马夫连忙放下鞭子,说:“是,大人。” 马夫说完便转身离去。 男人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玉佩,摸了摸,然后递给我。 我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哭喊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赔我二狗。” 男子认真地看着我,说:“出了这种意外,我也感到十分遗憾。但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节哀。如若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 在下定当尽全力,绝不推托。” 我擦了一把眼泪,朦胧中竟认出了这个男人竟是公孙文!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公孙文,字子延,是太子郑衍的老师,也就是大禺国的太傅。 别看公孙文年纪轻轻,才二十出头,可他的文学造诣在大禺国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郑衍师从上一任太子郑显的老师姜亦,姜亦生前在大禺国也是个大红人,不但学问了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被郑显拜为国师,像神一样供着。他平生只收了一个弟子,就是公孙文。 在姜亦的提携下,本来有大好官途的公孙文,在他老师死后,却厌倦了尔虞我诈的官场,一心只想退隐归田,可是郑显却不肯放他走,最后公孙文没办法,只好留在京城,当了太子的太傅。 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遇见公孙文,更没想到他的马车会撞死了二狗。 公孙文是我在剧中我最喜欢的一个人物角色之一。 他聪明、睿智、通透,就像是一个不出世的绝顶高手,任何险境和困难到了他面前,都像玩过家家似的,他只轻轻一挥手,就能把它们化解。 但是不管我如何喜欢他,他就是杀了二狗的凶手,我无法原谅他。 公孙文见我不说话,冷峻的脸上忽然扯了个笑容,对于平时总是冷着一张的他来说,这笑看起来就像是个冷笑! 公孙文说:“你竟是个通缉犯!”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我气得眼都红了,喊道:“你可以抓我去官府领赏钱啊,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公孙文摇了摇头,说:“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可以帮你洗脱杀人的罪名。” 公孙文确实有这个本事。 先不说他是太子的太傅,光凭他那聪明的脑瓜子,帮我洗脱罪名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是我不! 他是杀了把我当兄弟的二狗子的凶手,我都不会原谅他的! 我一声冷笑,说:“我没杀人,就算官府判我死刑,我也会这么说,不用你这个杀人凶手可怜。” 第24章 伊平跪了一夜 公孙文双手一拂,背负在身后,强大的气势立刻涌现出来。 虽然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但这难看的笑容一收敛,顿时如山般的压力朝我压了下来,我吓得直往后退,颤着声说:“你,你想干什么?” 依平紧紧扯着我的衣服躲在我身后,抖得比我还要厉害,低声说:“这个人好可怕!” 公孙文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一步,一下就走到我跟前,这就是大长腿的好处了,一步顶我好几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目测他的身高最少有180以上。 公孙文冷哼了一声,说:“我今晚本要去赴一个重要的约会,结果被你们这一耽误,赴不了约,我还没追究你们的责任,你倒是反咬一口。就算去到官府,我相信你定然是死罪!我如今好心想帮你洗脱罪名,你倒好,左一个杀人凶手,右一个杀人凶手,我再好的脾气,也容忍不了这样的无理。官差马上就要到了,要死要活,你自己看着办吧。” 公孙文说完又一拂袖,大步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 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颠倒黑白的本事,硬生生的把我噎得说不出话。 依平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啪”的一声,跪在公孙文面前,边磕头边哭着说:“求求大人救救我二哥,他嘴笨不懂说话,请大人有大量,不要责怪。只要大人能救我二哥,依平甘愿为大人做牛做马,绝无半点怨言。” 依平的头磕在地上发出“怦怦怦”的响声,听着都觉得疼。 我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拽起她,喊道:“依平你疯了吗,竟然给一个杀人凶手磕头?我们就算要死,也要腰杆挺直地死,不要卑躬屈膝地去求我们的仇人!” 公孙文转过身盯着我的脸,说:“没想到你倒是挺有骨气的。虽然你这一身的臭毛病让人讨厌,但却成功地把我的倔虫勾了出来。不要我救?哼,我偏要救!” 公孙文说完,一招手,黑暗中飘下两个一个身黑衣的蒙面人。 这两个蒙面人朝公孙文弯腰行了个礼,公孙文说:“把这两个人带回府上。” 这两个蒙面人听了一声不吭,朝我和依平走了过来。 我一把将依拉到身边,紧张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黑衣人“嗖”一声冲到我面前,一个手刀劈到我的脖子上,我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晕过去之前,只听到一个黑衣人:“我擦,这么沉,快来帮忙!”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床头旁边的窗户正打开着,暖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隐隐中还传来阵阵花香,竟让我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看了一下四周,这里不是赵笙平在将军府中的屋子。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正迷糊着,依平提了个篮子走了进来。 她看到我醒了,高兴地将篮子放到桌子上,一蹦一跳地跑到我床边,笑着说:“二姐,你醒了正好,我提了早饭过来,起来吃点吧。” 我扭头看着她,笑容纯真可爱,正如这温暖的阳光一样,让人心情愉悦。 我脖子疼得厉害,扭过去就不太容易扭回来,我伸手摸了摸脖子,肿得老高的。想不到对方竟然下了狠手。 我皱着眉说:“这是什么地方?” 依平说:“这是太傅府啊。” 太傅府? 不就是公孙文的家吗? 我“啊”了一声,挣扎着艰难地坐了起来,说:“我不要在这里,我们快走。” 依平看着慌慌张张的我,不解地说:“二姐你要去哪里?现在满大街还张贴着你的通缉告示,只怕你还没出这府上的大门,就被抓进大牢里去了。” 我把脚伸出鞋子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跺了跺脚,说:“公孙文是杀害二狗的凶手,杀兄弟之仇不共戴天,你竟要我投靠仇人?想想我堂堂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点道理都不懂我还真枉为人了。” 依平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高等教育是什么?” 我一噎,这个真有点不好解释。 我手一挥,不耐烦地说:“我们赶紧走,多待一刻我都觉得难受。” 可是依平却一把扯住我,着急地大声说:“公孙大人答应了帮你洗脱罪名的,我们不能走。” 我生气地说:“你这个没骨气的家伙,你不走我走!” 说完,我迈开腿就走,根本不理会死死扒拉在我身上的依平。 可是刚走了几步,一道雪白的身影从门外跨了进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啪”的一声,我的头上就挨了一下,疼得我“哎哟”惨叫了一声。 公孙文摇着扇子说:“臭毛病又犯了?你再这样不管不顾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摸着脑袋生气地说:“你!” “你什么你,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你的小妹。昨晚她跪在我门前整整跪了一夜,你竟一心去求死,可曾对得起她?”公孙文瞪着我厉声说。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猛一转身,把扒在我身上的依平扯了下来,正想伸手去拉她的裤腿,依平却像个小兔子一样,往后一蹦,双手捂住双腿,大声说:“我没事,真的没事。” 我仰起头,眼泪不由得“啪嗒啪嗒”往下流。 依平看到我哭了,立马慌了,赶紧走过来,伸出手轻轻地擦着我脸上的泪,说:“别哭别哭,我真的没事,自小被外祖母揍多了,我的皮可厚实着呢。” 看着这个懂事的便宜妹妹,我的心头一阵刺痛。赵笙平到底是有多蠢,才会把自己的兄妹当仇人般对待? 公孙文把手上的玉佩往桌子上一放,一拂袖随即转身离去。 看他拽得二百五的样子,就算他是剧中我最喜欢的角色之一,我的气也不由得直往脑门上冲。 我一把拿起玉佩,故意对伊平大声说:“你的膝盖比我的命值钱多了,以后不要这么傻,动不动就给人下跪。” 公孙文听了脚步一顿,但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依平呶了呶嘴不说话,但看她那样子明显是不服气。 我还想训她,她却摸着肚子说:“我肚子饿了。” 这软糯糯的一声撤娇,直接把我头顶的火浇灭了。 第25章 郑显到公孙府来找我 看到公孙文走了,我的火气竟莫名其妙的灭了。 我发现我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我是被原主影响了? 这几天发生这一连串的事,让我心力交瘁。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就先吃早饭吧。” 依平高兴地蹦到桌子前,把篮子的里饭菜端了出来。 是一锅小米粥,几碟小菜和一盘煎得金黄的小米糕。 这些饭食卖相很好,香气扑鼻,我的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 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赵府给我备的那些饭菜简直就是喂猪的! 我连忙坐了下去,接过依平递过的碗,“呼赤呼赤”的喝了几大口,然后长长吐了口气,说:“舒服!” 依平往我碗里夹了些小菜,说:“这公孙府上的厨子比将军府的好太多了,做的饭菜好吃不说,人还不势利,不但把饭菜都给我装好,还对我说不够吃可以再去拿。” 我白了她一眼,说:“我看你是完全忘了杀友之仇了。” 依平“吧嗒”了一下嘴巴,说:“二姐,我知道二狗哥死了你很伤心,但这真的是个意外,所以你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公孙大人身上。” 我一听,一拍桌面,说:“你这个胳膊往外拐的家伙,你不要忘了我才是你姐,竟然帮着外人来数落自己亲姐的不是?” 依平听了缩了缩脑袋,夹了一筷子香辣爽口的芝麻菜放到我碗里,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快吃吧。” 我“哼”了一声,说:“看你样子挺聪明的,怎么总分不清敌友呢?” 依平低声嘀咕着:“你才分不清敌友。” 我虽然听不清楚她讲什么,但看她脸上是大写的不服。 这家伙的脾气和我一样倔,吃软不吃硬。 我只好说:“快吃吧,吃完我们去将军府看看。” 依平猛地听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含糊不清地说:“去将军府做什么?” 我说:“我要去查清楚他们为什么诬陷我杀人。” 依平艰难地将口里的粥吞了下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我亲姐的话,我还真以为你脑子烧坏了。” 我瞪大眼睛说:“你脑子才烧坏了,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依平三两口把粥喝完了,说:“外面院子还没打扫干净,我扫地去了。”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站了起来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刚蹿到门口,一个下人从门外抬脚走了进来,依平差点一头撞到他的身上,还好依平身形灵活,及时刹住了。 下人也被依平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依平,拍着胸口说:“哟,原来是赵姑娘,还真是活泼,呵呵。” 依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退到一边。 下人径直走到我身边,朝我行了一个礼,说:“赵公子,我们大人有请。” 我本来想说不去,但看到依平不停地朝我眨眼睛,我只好说:“找我有事吗?” 下人还是彬彬有礼地说:“至于大人找公子何事小人不知,小人只是负责传话的。” 我只好放下碗,站了起来,说:“他的事儿就是多,刚刚在这有话不说,现在又派人来找我。” 下人弯着腰不敢接话,只是作了个请的手势。 其实我只是吃了个半饱,我摸了摸还半瘪的肚子,抓起一块小米糕,说:“带路吧。” 下人看了看我满是油的手,立马别过头,一声不吭地在前面带路。 想不到这公孙府上的下人倒真如依平说的,比将军府上的“好太多了”,识事务而且话还不多。 公孙文的府邸我在电视上是有见过的,虽说不上十分气派,但也宽敞、别致,非常符合他那孤傲又别扭的性格。 我们这个小院坐落在一个莲池旁边,莲池旁边种着一大片菊田。现在已是秋天,菊花开得灿烂极了,黄的、紫的、粉的,高的、矮的、瘦的、胖的,各色各样,简直美不胜收。 怪不得在屋里隐隐中能闻到阵阵花香,原来屋外面就是一大片菊花田。 公孙府按东南西北划分成四个小院,分别以梅、兰、竹、菊命名,想必我这住的这个小院就是菊院了。 莲池上搭建了一座木桥,下人带着我们从桥上走过去。 莲花已枯得差不多了,露出了有些乌褐色的池水。 乌褐色的池水下,有很多肥美的锦鲤在游来游去。 我指着鱼儿对依平说:“我做糖醋鲤鱼最拿手了,下次做给你吃。” 走在前面的下人顿了顿,强忍住劝说的冲动,咬了咬牙继续在前面带路。 穿过木桥,走过一道拱门,竟走进了一片梅林中。 可惜现在还是秋天,梅花还没开,要不然这景色肯定美翻了! 公孙文就住在梅园,这是我知道的。 果然,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个凉亭。 凉亭很简陋,也就四根柱子一个顶蓬。可就是这该死的简陋竟和四周的景色形成了一幅绝美的风景。 就像公孙文这个人一样,不管穿着得多么随意,往哪儿一站,都是一道惹人入目的风景。 凉亭里有两个人围桌而坐,其中一个自然是公孙文,另一个背对着我们坐着,看不出来是谁。 快走到凉亭的时候,下人快步走进凉亭,先对背着我们的那个人行了个礼,然后又朝公孙文行了个礼, 说:“大人,赵公子到。” 公孙文挥了挥手。 下人又一路小跑跑到我们跟前,朝我们拱了拱手,说:“大人有请。” 古人就是麻烦,见个面还得找个人传来传去。 古代的礼仪我不太会,但看在这个下人那么礼貌的份上,我也学着拱了拱手,说:“谢了。” 下人朝我笑了笑,作了个请的手势。 我牵着依平往凉亭走了过去。 依平有些担心地小声说:“二哥,待会你别乱说话,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我翻了个白眼,想不到我这个活了三十岁的大龄女青年,竟然还要一个十来岁的小豆丁提醒,突然间我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了。 刚走进凉亭,背对着我们的那个人突然扭过头,笑得比菊花还灿烂,眼睛眉毛都挤到一堆去了,朗声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这不是郑显吗? 他咋跑到公孙府来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郑显。 不是说皇帝很忙,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折的吗? 我怎么哪哪儿都能看得到他? 不过他来得正好,我正恼他把我们扔到大街上,如果不是他把我们扔到大街上,说不定我们就不用逃跑,二狗就不用死了。 第26章 差点说漏嘴 于是我生气地指着他说:“你这个忘恩小义的小人,我帮你把人救了出来,你竟然把我们扔到大街上!如果不是你把我们扔到大街上,我的好兄弟二狗就不用被这个杀人凶手的马车撞死!” 公孙文听我一阵“噼噼啪啪”像机关枪一样乱喷,脸色不由得大变,猛地站了起来,朝我喝道:“放肆!” 郑显连忙朝公孙文挥挥手,说:“子延,勿急,小兄弟是性情中人,我就是喜欢他这种性格。” 依平连忙扯着我的手往后拉,后退了几步后,低声说:“不是这位大叔赶我们离开饭馆的。大叔临走时还特意交待伙记好好招呼我们,可是你喝醉了,闹腾得厉害,吵着要回家,吵得人家营生都快要做不下去,我没办法只好带你离开的。可是你太沉,我扶不动你,只好让你睡在大街上,想着等你醒了我们再走。” 我听得老脸红了又红,没想到我这一辈子第一次喝酒,就把自己喝得醉成样,还闹起了酒疯! 真是丢脸丢到了外祖母家。 我抬着头望着凉蓬顶没说话,心里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公孙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郑显,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摇着扇子坐了下去。 郑显伸手来扯我的衣袖,边扯边说:“来来来,小兄弟,坐到我身边来。” 我以为郑显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我也没有避忌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这一坐下去,整张圆桌就被我占据了二分之一,把郑显挤得不得不往旁边挪了挪。 郑显贴心地端了盘葡萄放到我面前,说:“来,小兄弟,吃葡萄。” 面前的葡萄颗大、饱满,一看就知道鲜美多汁。 我拿起一串,递给站在我身后的依平,说:“小妹吃。” 依平看了看公孙文,又看了看郑显,说:“我刚吃完早饭还不饿,你放回去吧。” 我把葡萄塞到依平的手里,说:“不饿也拿着吧,饿了再吃。” 古代的水果可是个稀罕物,我可不能亏待了对我死心塌地的小妹。 依平看着手上这串烫手的葡萄,脸上有种明显想捶死我的冲动,可惜我没看到。 郑显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通缉递到我面前,说:“小兄弟,我瞧着这上面的画像有点像你。” 我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上面的画像又肥又丑,还满脸凶神恶煞,但五官和我还是有五分相似的。 昨晚天色朦胧,看得不太真切,现在大白天的猛一看,还以为见了鬼。 我摸了摸自己肥的快要冒油的脸,说:“没想到我长得竟然如此威武。” 我明显看到公孙文脸上抽了抽。 郑显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得直拍桌子,差点没把站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吓得半死,赶忙过来帮他顺背。 我把通缉令放到桌面上,说:“我没杀人,我正准备去将军府找他们理论去。” 公孙文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就只差没将个“蠢”字刻到我脑门上了。 他冷哼一声,说:“将军府没有确凿的证据,会将你告至长安府衙?杀了人还要抢劫,你还真是威武!你这么威武的人,恐怕只有水牢的夹板、火烙才能对付得了。” 公孙文骂人不带一句粗话,但却能把你伤得体无完肤。 我气得腾得站了起来,结果起得太急,差点没把桌子掀翻。 我大声说:“我杀人,我没杀人,我没杀人,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没听明白!” 公孙文冷冷一笑,说:“像你这般威武的人何事做不出来!” 郑显眼看我们要吵起来了,连忙站了起来,把我按到凳子上,说:“子延你少说两句,小兄弟你也不要急躁。我这次就是为此事而来的,小兄弟你救了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陷入牢狱之灾。来来来,小兄弟,你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告之于我,我来为你想办法。” 我端起我面前的那一杯茶,咕噜一声喝了个精光,干得冒火的喉咙总算舒服了些。 公孙文“哎”了一声,想阻止已来不及。 我以为他连茶都不想给我喝,气道:“哎什么哎,喝你一杯茶怎么啦?将来我还你十杯!” 公孙文一听,忍不住又想怼我,郑显连忙摆手,说:“好了好了,一杯茶罢了,小事小事。子延你不要说话,小兄弟你慢慢说。” 我瞪了公孙文一眼,公孙文忍不住对我翻了个白眼,我自动忽略了他的白眼,清了清嗓子,把那天的去账房要钱,路上遇到了小丫鬟,再把他们都揍了一顿的事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 郑显和公孙文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你是将军府上的什么人?” 我眼睛转了转,说:“我是赵震远的儿子赵蛮。” 郑显和公孙文的面色更是古怪。 最后还是郑显圆场,呵了呵,说:“小兄弟还真是直爽之人,居然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呵呵。” 接着又说:“小兄弟的气力非凡,失手打死赵钱贵也不是没可能。” 我一听,差点又弹了起来,瞪着眼睛说:“我捧完他的时候,他还能大吼大叫的,作为了一个医生,我敢以我的专业担保,我那一拳绝对要不了他的命。” “医生?”郑显和公孙文又对望了一眼,满脸的不解。 我一看讲漏了嘴,连忙说:“大夫,我说的是大夫。” “大夫?”郑显和公孙文又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 郑显满脸探究地看着我,问:“你是大夫?” 我眼看这谎快要圆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爹长年征战在外,受伤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对于疗伤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我爹把这些法子记录在一本册子上,我看多了自然也会一点。我用这些法子救治了好些人,所以感觉自己就像个真正的大夫一样了,呵呵。” 公孙文不紧不慢地说:“你识字?”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瞪着他说:“你这啥意思?我饱读诗书的人会不识字?” 公孙文默默地从衣袖里掏出一本书,放到我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读读看。” 第27章 我想进武学堂 书的封面上写着《杂文》两个大字。 我翻了个白眼,古文我虽然不怎么会写,对于从小就喜欢读书的我,也有阅读过一些繁体字的书,认读对我还是没问题的。 我一把抓了起来,翻开第一页,大声朗读起来:“《奇花说》:吾误入深山,遇见一奇花,花大如盘,色墨,径粗,叶大如芭蕉......” 古文是没有标点符号的,读起来有点费劲,但我还是结结巴巴的把它读完了。 读完后,我“咦”了一声,说:“这花倒是新奇,说得我都想去瞧上一瞧了。” 说完我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直愣愣的都看着我。 我摸了一下头顶,头发有点乱,形象可能有点粗糙,但也不至于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看吧? 我说:“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依平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袖,说:“二哥,将军府上的人都说你是草包,想不到原来你是真的识字啊?”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这叫藏拙懂不懂?” 郑显连忙圆场,说:“小兄弟果然学多识广,真人不露相啊。” 公孙文故作镇定地端起一杯茶,但茶水却洒了他一衣袖,他连忙放下扇子,绞着袖子上的茶水。 我得意地说:“我在赵府没后台,不装傻扮懵怎么活得下去。” 大家又是一脸便秘的样子看着我。 依平小声说:“二哥你这演技也太好了,差点连我们都骗过去了。” 郑显咳了一声,说:“按你的说法,赵钱贵应该不是死在你的拳击之下,只要找到你抢的钱袋,哦,不,赵钱贵送给你的钱袋,便能还清你清白。” 公孙文甩了甩岁绞了水的衣袖,说:“这事我们不方便插手,还是由长安府衙李大人出面比较好。” 郑显一拍双手,说:“子延说得对,李晋这个人办案有一手,由他出面最好了。” 李晋是京城长安府衙的府尹,官阶位列从一品,和公孙文同一个级别,放眼大禺国,也算是一个超级大官了,郑显竟直呼他姓名,在外人听来肯定会觉得非常怪异。 但郑显是皇帝,直呼臣子的姓名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我早就知道了郑显的身份,听来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公孙文的脸色却变了变,连忙捂着嘴巴轻声咳了一声。 郑显奇怪地看了公孙文一眼,说:“子延是感染了风寒吗?怎么突然间咳嗽起来了?” 公孙文想翻白眼,但又硬生生忍下来的表情让我差点想笑。 公孙文不敢对郑显翻白眼,但却瞪着我,那模样看起来想把我吞了一样。 我没好气地说:“你瞪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 公孙文气得“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我。 郑显却看得哈哈大笑,说:“想不到子延也有孩子气的一面,难得,难得。” 公孙文的脸“刷”的一声红了,腾的站了起来,说:“我去请李大人。” 郑显连忙摆手,说:“请李晋哪用得着子延你亲自出马,派下人去即可,你坐下,我还有话和你说。” 公孙文只好坐了下来。 郑显手轻轻一挥,他身后的小太监立马领命而去。 郑显看着我,问:“小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郑显虽然是皇帝,但我帮了他忙,他说过会报答我的,此刻不提要求还待何时? 于是我连忙说:“我想进武学堂。” 郑显还好,只是愣了一下,可是公孙文却一口茶喷了出来,还好他转身快,要不然就得全喷在郑显身上了。 公孙文连忙用袖子擦了擦了嘴巴,略有些尴尬地看着郑显,说:“子延失礼了。” 郑显摆了摆手,根本不在意,问我:“你想进武学堂做什么?”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以后想开个镖局养活自己,我正气凛然地说:“我要学我爹那样,学武有成,报效国家!” 这下不但连公孙文,就连在千军万马面前都不改色的郑显都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可惜我身型笨重,避不开他们的左右夹攻,他们两人的茶水全都喷到了我身上,一头一脸的,水珠滴滴嗒嗒的从头上直往下流。 我抹了一把脸,咬着牙说:“你们......” 还没等我说完,郑显连忙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兄弟,勿怒,勿怒,纯属意外。小兄弟有如此大志实在难得,我等定当竭尽全力相助小兄弟达成大志,请小兄弟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郑显看一向温文尔雅的公孙文一直在翻白眼,不解地问:“子延,你这是眼睛进沙子了吗?为何不停地眨来眨去?” 公孙文憋着气说:“他这样的身型,只怕武学堂的门槛都进不去。” 郑显瞪着眼说:“子延你这样说就肤浅了,这位小兄弟力大无穷,又志向远大,假以时日,定必是大禺国的栋梁之材。” “我肤浅?”公孙文正想暴起,但突然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是一国之君,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人物。只好硬生生的把火气压了下去,咬着牙说:“确实是子延肤浅了。” “知错者善莫大焉,子延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郑显说完,站了起来。 公孙文见郑显站了起来,也连忙站了起来,只有我还傻乎乎的坐着。 公孙文拼命向我眨眼睛,示意我站起来,我装作没看到。 郑显看着我笑了笑,对公孙文说:“子延,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答道:“是。” 郑显刚抬腿往外走,四周就冒出了十几个一身劲装、面无表情,看似是近身侍卫一样的人,将郑显围在中间。 依平看得吓了一跳,连忙往我身上靠,颤着声:“二哥,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 皇帝的贴身侍卫肯定都是顶尖的高手,随便一藏,别说我们,一般的高手都发现不了。 想到这,我突然站了起来! 既然郑显身边有那么多高手护着,为什么那天被人追得像个狗一样到处乱窜?还要找我去帮忙救人? 我感觉到自己被耍了,但又想不透为什么? 因为在剧中赵笙平和郑显素未谋面,郑显没有理由去捉弄一个陌生的孩子。 第28章 虞妃临盆 依平看我突然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郑显离去的方向,小声说:“二哥,这些人也很可怕。” 顿了顿,接着说:“等你洗脱罪名了,我们就回邕城,我和大哥卖豆腐养你。你就别想着去什么武学堂了,我觉得京城的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外祖母说这种人最可怕了,把你吃了你还得感谢他。” 我摸了摸依平的头,说:“我这么大的一个人,总得想办法自己养活自己,怎么能像条蛀虫一样等你们来养呢。” 依平抬起来看着我,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说自己是蛀虫呢?” 我叹了口气,坐回凳子上,说:“好伊平,终有一天我要回家的,和你们在一起久了,我怕到时会舍不得离开你们。” 依平一听,眼眶里马上涌出了泪水,说:“二姐,那样的家你还想要回去吗?没了娘,爹也不疼,回去只有挨打,那样的地方你为什么还想要回去?” 我知道依平误会了,我想回的是现代的家而不是那个将军府,但我也不想解释。 我根本就没有在这里长久待下去的打算。 没电,没网络,天一黑就上床睡觉,没了我心爱的电视剧,我觉得整个人生都没了乐趣。 我擦掉依平脸上的泪水,说:“那里毕竟是我的家,不是我想不回就不回的。” 依平听了把头一扭,看她那样子是生气了。 这小丫头脾气有点倔,不是三言两语就哄得好的,我又没有哄娃的经验,正措手无策,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夫人摔倒啦,快来人啊。” 四周马上变得嘈杂起来。 尖叫声、脚步声不绝于耳。 “啊,夫人流血了,大人呢?夫人要见大人!” “已派人去请了。” “啊,我好疼,疼死我了。” “夫人你忍耐一下,稳婆马上就要来了。” 这是有人要生产了? 电视剧中公孙文未曾婚配,这夫人应该不是他的妻子,会是谁呢? 我来不及多想,急得连忙想站了起来。可是我忘了我已不是那不到90斤的身躯了,满身的肥肉压得我颤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 我头晕目眩的,扶着桌子咬着牙说:“我减不到90斤我誓不为人!” 依平不停地给我顺背,说:“二姐,你干嘛老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小心又要摔倒了。” 不远处的尖叫声越来越大,作为医生的本能,我二话不说迈腿就走。 依平跟在我的身后,喊道:“你要去哪里?” 我拼尽我全身的力气,大步的往前走,说话都顾不上了,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还好公孙文喜欢一切从简,也没有大妻小妾的,太傅府除了梅兰竹菊四个小院,没有修建太多的房子,要不然弄得像个迷宫一样,我这个路痴想走出去也不容易。 我和伊平刚走出凉亭,便看到很多下人朝一个方向跑去。 我一把拉起依平的手,说:“我们也去看看。” 依平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说:“我自己跑会更快一点。” 依平说完一把甩开我的手,一溜烟的跑了! 跑了...... 我看着我被甩开的手,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被嫌弃了? 我吼了一声:“赵依平,你别跑!” 这么一声吼,伊平跑得更快了。 八卦果然是不分年龄的。 我只好咬着牙拼命追。 还好出事的地点不是很远,我颤着一身肥肉艰难的赶到时,已看到已有一堆的人围成了一个圈子,尖叫声、哭喊声不断从圈子里传出来。 我用力推开那些人,边推边大声喊道:“大家不要围在这里,对产妇不好,你们去找一匹白布来,把这里围起来就做个临时产房。” 我的话音刚落,四周的声音一下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都望向我。 这时我已挤到了圈子里面,看到一个面容姣好,衣着华贵的女子,正披头散发,满头大汗躺在草地上,双手紧紧扯着高耸着的肚子上的衣服,两目赤红的瞪着我。 我一愣,这不是虞妃,虞昕宁吗? 虞昕宁是整个后宫除了桂兰芝外,郑显最宠爱的妃子,她怎么跑到公孙文的府上来了? 我正愣神,围着在虞妃身边的侍女却朝我喝道:“好大的胆子,这里岂是你可以乱闯的!” 这时有人反应过来,连忙过来扯我,想把我拉走。 我连忙大说:“我是大夫,夫人现在情况危急,再拖下去,只怕大人小孩都会保不住。” 扯着我的人听了手明显一松。 可是虞妃却咬着牙说:“滚!” 古代女子生产的时候,不允许有男子在旁,我现在一身男装,虞妃以为我是男人。 那些松开的手立马又拽紧我,拖着我就往外扯。 我看着虞妃身下那一大滩刺眼的血,大喊道:“她现在大出血,不马上抢救马上一尸两命!” 那些人吓得不知道该不该把我扯走。 万一我说的是真的,虞妃死了,他们也活不成。 我读博时的老师是国内有名的中医教授,喜欢带着他的弟子到处研学,他总是说实践出真知。所以全国各地很多的医院我都有待过一阵子,甚至连产房都进过。 像虞妃这种因意外大出血,需要马上生产的也见过不少,我相信我有能力让虞妃顺利产下孩儿。 虞妃却依然红着双眼说:“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把他拉走,待子延来了,我一定让他将你们重重责罚!” 那些下人一听,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拥而上将我拖走。 我没想到救人还要挨罚,气得朝虞妃大喊:“你不顾自己的生死,难道连孩儿也不顾了吗?” 可是虞妃不发话,那些人只能拼命扯我走。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都让开!” 众人齐刷刷的朝声音望去,原来是郑显和公孙文赶了过来。 公孙文的样子看起来比郑显还要着急,不知不觉走在郑显的前面都没察觉。 他还嫌我挡路,用力将我一推,快步冲到虞妃身边蹲下,急切地说:“阿宁不要怕,子延来了。” 虞妃看到公孙文,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模样立马变成了一只小羔羊,眼泪叭叭的直往下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里晦气,赶紧走。” 而我被公孙文这么一推,一个站不稳,一头向前栽去,眼看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突然被人用力一托,肥大的身躯竟奇迹般稳住了。 第29章 接生(一) 我抬头一看,竟是郑显! 他吃力地托着我,涨红着脸说:“你可,否能站起来?”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抱着,我的老脸简直无处安放。 我连忙扭了两下身子,艰难地站直身子,故作镇定地说:“谢,谢谢!” 我一站直,郑显的压力倍减。 他甩了一下差点被压断的手臂,脸色阴沉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说:“子延,别耽误救人。” 这时虞妃终于看到了郑显,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男人,喊了声:“陛,陛下?” 公孙文一听,立马发觉自己僭越了。吓得连忙站了起来,朝郑显低着头行礼道:“子延一时心焦忘了礼仪,请陛下降罪!” 郑显神色未明地看了他一眼,说:“下去吧,救人要紧。” 看着紧张的公孙文,然后再看看躺在地上的虞妃,我突然想起虞昕宁是公孙文的师妹,也就是公孙文老师姜亦姜太傅的养女。 公孙文从懂事开始就喜欢上了虞昕宁,却一直不敢表露。 可是虞昕宁明明知道公孙文心悦于她,却依然进了皇宫,成了皇帝的宠妃,头都不回的那种。 我看看公孙文,再看看郑显,还真别说,两个这么出色的男人站在一起,虽然公孙文比郑显年轻,样貌也不差,但郑显的上位者气势会让他更出众,怪不得虞昕宁会选择郑显,而不选公孙文。 我正唏嘘万分之时,郑显低沉的声音突然我耳边响起:“去吧,为她接生。” 我看着虞虞妃的情况不太好,立马点了点头,正想去检查一下情况。 虞妃却咬着牙说:“陛下,我宁愿死,也不要让一个男子为我接生。” 郑显皱着眉说:“别胡闹,性命要紧。” 虞妃还想说什么,郑显脸一沉,道:“朕不缺孩儿!” 这一句直接把虞妃吓得脸都白了,抖着手一句话都说不出。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我,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齐喊道:“陛下息怒!” 郑显的儿子其实并不多,除了太子,就只有五皇子郑灏和七皇子郑邦,如果虞妃这次生的儿子,母凭子贵,日后地位肯定更加稳固 但如果皇上放弃了她,那她今日只有死路一条了! 虞妃只好流着泪无奈地点了点头。 郑显说完,转过身子,迈开腿就走,边走边说:“谁把今天之事流传开去,杀无赦!” 一直紧跟着他的那些侍卫大喊道:“是!” 这一声大喊,把我震得抖了两抖。 郑显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差点让我忘了他是一个杀戮四方,手段狠辣的君王了。 很快就有人拿了一匹白布过来,把虞妃团团围了起来了。 虞妃的四个侍女留了下来,说是帮忙,却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一副恨不得把我眼珠子抠下来的样子。 我走到虞妃身旁,艰难地蹲了下去,身上的肥肉太多,蹲着不好干活,我只好跪了下来。 虞妃咬牙切齿地对我说:“待我生下孩儿,我定然砍了你的头。” 我翻了个白眼,我的膝盖被地上的石子络得生疼都不吭声了,居然还要砍我的头! 可是为了让她安心,我只好说:“我也是个女的!” 虞妃见竟敢对她翻白眼,语气还如此不敬,正想发火,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扭过头看着我,一脸不可置地说:“你是女儿身?那为何,为何?” 我把虞妃紧抓着衣襟的手轻轻的扯了下来,说:“放松,不要紧张,深呼吸一口气。我要检查一下你开了多少指,可能会有点痛,我尽轻柔一点。” 虞妃明显没听懂我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一脸懵逼。 那四个侍女看我要去掀虞妃的裙子,不由得喝道:“大胆!” “放肆!” 我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虞妃,被她们几个几声大喝,身子又弓了起来,绷得紧紧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气得大骂:“你们给我滚出去,产妇最重要的是要有个安静的环境生产,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喝的,容易影响产妇情绪。” 可我说的话对这几个在宫里高高在上惯了的宫女来说,根本起不到作用。 我明显从她们的眼里看到了不屑和鄙夷。 虞妃疼得有些发晕,颤着声说:“再吵,我就砍了你的头。” 我怀疑她是在对我说的,但我却装傻扮懵地大声说:“你们四个听到了没有?还不赶紧滚?” 四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情不愿地扭头正准备离去。 我朝她们几个喊道:“哎,你们得留一个下来帮忙,其他三个去准备热水、毛巾、小孩抱被就行了。” 我看到她们四个又在翻白眼,然后其中一个对其他三个说:“你们去准备物件,我留下照顾夫人。” 那三个得了命令,连忙掀开白布走了出去。 留下的那个侍女走到我身边,学着我跪了下来,问:“我要做些什么?” 我说:“你有手帕吗?” “有。”侍女从衣袖里拿了块白手帕出来。 我说:“你把手帕塞到她嘴里。” “啊?”侍女吃惊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虞妃,拿着手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说:“她现疼迷糊了,你不塞住她的嘴,我怕她咬了舌头。” 侍女一听,连忙对虞妃拜了拜,说:“娘娘,得罪了。” 侍女说完,就想把手帕往虞妃嘴里塞,可是虞妃紧咬着牙关,死活不松口,费了老大的劲也没能把手帕塞进嘴里。 我本来在脱虞妃的裤子,看侍女半天手帕都塞不进嘴巴,忍不住一把捏住虞妃嘴巴,嘴巴马上变成了个“o”型,我说:“你赶紧塞。” 侍女颤颤巍巍将手帕塞了进虞妃的嘴巴,边塞边说:“娘娘,是这位让我塞的,你千万可不要怪我,将来要砍就砍她的头。” 我翻了个白眼,可我已没有时间和她争辩,因为虞妃这么一摔,造成了大出血,再不赶紧急救,估计得一尸两命。 我撩起虞妃的裙子,熟练地把她的裤子扯了下来。 侍女看得冷汗直冒,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地唠叨:“娘娘有大量,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我看了一眼像发瘟鸡一样不停地点着头的侍女,推了她一把,说:“把她腰带解开,随时探鼻息,要不然她挂了我们就真的白忙活了。” “她?”侍女像是突然惊醒过来一样,瞪大眼睛问我:“她是谁?” 我没好气地指着虞妃说:“这里除了她还有谁?” 第30章 接生(二) 侍女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颤着声说:“大,大胆,你竟然胆敢用手指指娘娘。” “赶紧干活去!”我没好气又推了她一把,然后拉过虞妃的手把上她的脉,发现虞妃脉膊越来越微弱,再看一下她的脸,已是毫无血色,看来命在旦夕。 在古代没有输血条件,看来只有通过针灸和药物来激发她的生理机能,以获取一线生机了。 我正思索着执行的方案和步骤,三个侍女手捧着物品走了进来。 我连忙抬起头对她们说:“我要笔墨和针灸用的银针。” 侍女们还没讲话,外面就有个声音响起:“笔墨和银针到。” 我愣了愣,竟然还有人未卜先知,知道我要这些东西? 还没等我回过神,侍女已将我要的东西拿了进来。 银针装在一个黑沉的木箱子里,我打开盖子一看,大中小各种型号的银针摆了满满当当的两层,银光差点没闪瞎我的狗眼,一看就是高档货。 我抽出一根中型号的银针,用手轻轻弹了一下,“嗡”的一声,声音清脆入耳。 我说:“有钱就是好,连银针都可以做得这么高大上。” 虞妃的腰带已被解开,我轻轻一扯,那衣衫就被我掀开,露出一件雪白的肚兜和高耸的肚子。 四个侍女被我这一操作吓得全都“呀”一声惊叫,有一个侍女还大声喊:“大胆,不得无礼!” 结果她的话音刚落,被白幕外伸进来的一只大手拽了出去,我只看到她的两条腿蹬了蹬,便再无动静。 我的手抖了抖,心脏都快蹦了出来。 那三个侍女也吓得不轻,全身抖得像筛糠似的不敢说话。 这时郑显的声音在白幕外响起:“小兄弟,请安心救治,再有忤逆者,杀!” 我又抖了抖,长长吐了口气,强压着乱蹦的心脏,说:“你别动不动就说杀杀杀的,吓得我的手都在抖。” 可外面再无声响,安静得只听到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呆成傻子一样的三个侍女,说:“你们两个过来把她的肚兜解开,你拿着笔墨帮我记录。” 她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飞快的扑过来,手脚那一个利索啊,和刘翔有得一比。 我换了个身体,虽然有些笨重,但手感还是在的。 我边飞快在虞妃胸前扎着针,边飞快报出一连串药名。 握笔的那个侍女把纸铺在地上,手抖得厉害,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我也不管她,我让她把份量写上去后,快速地说:“快拿去抓药,三碗水煎成半碗,然后找根小竹筒来,把其中一头稍微削尖一些,我有用。” 侍女战战兢兢地想站起来,结果一个站不起,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结果外面立马又伸进来一只大手把她拽了出去。 郑显的雷霆手段我已见惯,内心已淡定不少。再说了,虞妃已危在旦夕,我必须要尽快帮助她把胎儿引产下来,要不然到时死的就是我了。 一番扎针后,虞妃竟悠悠醒了过来。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但却说不出话来。 我把了把她的脉,经过一番扎针后,大出血已止住,脉膊已有了明显的起伏,瞳孔虽然还有些发散,但生命体征已在慢慢回复。 我柔声对虞妃说:“你很棒,肚子里的孩子暂时也没什么大碍,你现在暂时不要发力,因为孩子的头还没完全调过来,待会喝了药,你听我的指示,我说用力的时候再用力好吗?” 虞妃微微地点了点头,说明她已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可是由于太过疼痛,虞妃的眉头皱都成了一堆,死死地咬着手帕,大豆般的汗珠从她额头不断滚落。 正在这时,侍女端着半碗药颤颤兢兢地掀开白幕走了进来。 只一会功夫就能把药煎好了? 我正愣神,侍女把一根一头削平的竹筒和药碗放到我的手上。 我看了一眼手上这根约摸两指宽,15厘米长短的竹筒,竹子打磨得圆润,没有一点毛刺,一看就不是新削的。 难道我刚才就么一说,郑显就知道我要这个竹筒做什么的了? 他又不是医生,怎么会知道我想要什么呢? 我强压着心头的不解,将竹筒递给侍女,说:“我待会捏开她的嘴巴,你马上把竹筒放进她的嘴里。小心点,不要插太深,以免伤了她的喉咙。” 侍女一听,吓得连连后退,不停地摆手说:“我不敢,我不敢。” 我看向另外两个,也同样的的不断后退,惊恐地看着我手上的竹筒,仿佛它是能把她们拉进深渊的杀人武器。 我皱了皱眉说:“那竹筒我来拿,你们灌药。你们要小心点,药汁本来就不多,不要洒了。” 三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咬着牙关走了过来,跪在虞妃身边,接过我的药碗。 我把虞妃嘴里的白布一拔,然后用力一捏,虞妃紧咬着牙的嘴巴就被我捏成了个“o”字型,我连忙将竹筒插了进去,看着还愣着的侍女,没好气地说:“快灌啊。” 侍女这才回过神,抖着手将碗里的药就往竹筒里灌。 我用竹筒轻轻压着虞妃的舌头,随着药汁不断往嘴里倒,她只有拼命吞咽。 尽管这样,还是有不少药汁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但半碗的药汁还是灌进了一小半。 我见碗里的药汁已倒完,连忙将竹筒抽了出来。 由于药汁吞咽得太快太急,虞妃翻了个白眼,竟又晕了过去。 三个侍女吓得“啊”一声惊叫,端着碗的那个侍女更是吓得手上的碗都甩了出去,连滚带爬的直往后面退。 我的手搭在虞妃的脉上,还好,脉搏还算平稳,可能是一口气提不上来才晕了过去。 虞妃的胸前扎满了银针,一颤一颤的。 我捏开虞妃的嘴,又将白毛帕塞了进去,说:“你们三个看着她,不要让她将手帕顶出来咬了舌头。” 这三个家伙虽然不顶用,但她们也不想虞妃有事,万一虞妃死了,她们也绝对活不了。 我双手放在虞妃的肚子上轻轻地转了一圈,摸到了胎儿头部的位置,正想用手法将胎儿的头引导向下转过来,以帮助虞妃能顺利生产,突然一声尖叫在围幕外响起:“陛下,稳婆范妇人到。” 第31章 接生(三) 这一声尖叫吓得我抖了抖,手不由自主的缩了回来,虞妃也被这一声尖吓得颤了颤,嘴角竟有白沫流了下来。 我连忙一支银针插到离锁骨五寸的胸前,气得低吼一声:“滚进来!” 很快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被人推了进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范妇人,一身绫罗绸缎,圆润光滑的,一看就非常富贵,肥嘟嘟的圆润脸上镶嵌着一双桂圆般大小的眼睛,到处滴溜溜地转着。 她看到躺在地上的虞妃,吓得又想尖叫,我眼睛一瞪,说:“再大呼小叫的,就叫人把你拉出去砍了。” 吓得她抖了几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虞妃,然后往那三个侍女旁边靠了靠,规规矩矩地站着,头也不敢抬。 我双手重新按在虞妃的肚子上,扭过头对范妇人说:“你接生过难产的产妇吗?” 范妇人连忙点头,眯着桂圆眼,咧开嘴说:“这整个京城没有人不知道我范妇人的名头,别说难产了,死的我也能救得活。。。” 范妇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讲错话,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看着我。 古时候的人产子,生死其实并不只靠天,一个好的稳婆还真的能起死回生。 接生用的东西都放在一个簸箕里,我对范妇人说:“你把东西拿过来,帮忙准备接生。” 范妇人连忙“哦”了一声,捧起簸箕屁颠屁颠的走到我身边。 范妇人蹲了下来,见我的手在虞妃的肚子上,不断地推压按有序的游走着,赞了一句:“哎呀,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竟然就学晓这套助产手法,可真是难得。” 我手不停地问:“你也会?” 范妇人眼一瞪,说:“我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稳婆,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经过一番按压推,胎儿的头已慢慢向下移。但由于没有b超等检查器械,不知道胎儿会不会脐带绕颈,如果脐带绕颈,极有可能造成难产。 我正思索着,虞妃“嘤”了一声,范妇连忙大声说:“夫人,加把劲,孩儿马上就要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虞妃妃,她泪流满面,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委屈,嘴里一直“嗯嗯嗯”的,好像想说什么。 范妇人见立功的机会来了,一把推开我,用力地按了按肚子,大声说:“夫人,你这胎儿的头快要调转过来了,待会我喊一二三的时候,你就使点劲,我不喊的时候你就把劲藏着。不要乱使劲,你只要听我的,我保准你能顺顺利利生个大胖儿子。” 虞妃含着泪点了点头。 这时我已把虞妃胸前的针拔了个七七八八,看虞妃竟听话地点了点头,我不由得多看了范妇人一眼。这范妇人胖乎乎的,看起来不太靠谱,想不到倒是挺会安抚产妇的。 待我把虞妃胸前的针拔完,并给她盖上她自己的衣衫时,范妇人已经在有规律地大喊着“一二三”了。 虞妃也在勉为其难的配合着扭了扭身子。 我把了一下虞妃的脉,还算平稳,又翻看了一下眼睑,瞳孔没有扩散,看起生命体征已趋平稳。 我这一身肥肉跪久了,也累得够呛的。 范妇人还在拔河似的喊着“一二三”,虞妃却憋得满脸通红却完全使不上劲,没一会竟又晕厥过去! 我一把抓住范妇人的手,说:“别喊了,她现在这个情况恐怕自己生不来,你来给我打下手。” 范妇人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我现在就是在给你打下手呀。” 范妇人边说还想伸手去按。 我气得一把扯开她的手,说:“别乱按了,你到底会不会接生的?” 范妇人一听不乐意了,瞪着眼睛说:“我接生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竟然敢问老娘会不会接生?!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咱的名堂。。。” “停停停。”我看了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虞妃,着急地说:“产妇刚刚大出血,我虽然用药物和针灸帮她止住了出血,但还是极度虚弱,靠她自己生产看来是非常困难,我准备给她开刀,进行剖腹产。” “剖腹产?什么是剖腹产?”范妇人愣了愣,不解地问。 我拿起簸箕里的一根约摸食指长短的针,穿上羊肚线,然后用火折子烧了一下,然后又拿起一把剪刀在火上烧了烧,说:“你不用问,问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范妇人看我又拿起一把银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小刀在用烧酒拭擦,不由得抖了抖,说:“你不是准备要剖肠开肚的把小孩拿出来吧?” 我把简单消了毒的工具放在一块洁净的白布上,戴上一双羊肚手套,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用手按了按虞妇的肚皮,以便确定手术的位置。 范妇人却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慌忙往后退了开去。 范妇人颤着声说:“虽说我是个稳婆,见惯了血腥,但我是信佛的,生平连鸡都没杀过一只,这种事干不得,干不得!” 而那三个侍女听了更是吓脸色发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身不由得颤抖起来,然后齐刷刷的“扑咚”一声,全都晕倒在地上。 我拿起刀子说:“你们不用怕,一切有我。” 范妇人哭着说:“可这是活生生的人啊,万一,万一.....” 我镇定地说:“没有万一。” 然后我指着簸箕里那一叠摆得整整齐齐的白毛巾和剪刀,说:“过来帮忙!” 范妇人只好擦了把鼻涕,连滚带爬的挪了过来。 我从簸箕里拿起一个瓷瓶,拔开塞子,离远闻了闻,果然是是含有麻药成分的药剂! 想不到麻药也有! 这个郑显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他明明知道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助虞妃产下孩儿,但却还是放手让我去瞎捣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他真的不怕我会害死虞妃吗? 这时虞妃难受地“嘤”了一声,我抬头看了看她那额头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珠,咬了咬牙,对范妇人说:“准备。” 第32章 虞妃死了 范妇人煞白着脸,瞪着眼睛,像是去赴死一样,重重地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公孙府上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正坐在梅园凉亭闭目养神的郑显突然张开眼睛,喃喃道:“生了!” 公孙文则跳了起来,有点失态地说:“终于生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个眼里是波澜不惊,一个眼里一半是惊,一半是喜。 随后郑显站了起来,一甩手,大步朝我们这边走来。 公孙文亦步亦趋地跟在郑显的身后,却再也不敢超前一步。 婴儿已经给范妇人收拾妥当送了出去,现在我们两个正忙得不可开交。 范妇人一边用手拿纱布来吸虞妃刀口流出来的血,一边用手在给我擦汗。 可是她抖得厉害,经常把汗巾往我眼睛上擦。 我本来正在有条不地紊地给刀口缝着针,给她这一通乱擦,有好几次把针扎到我手上,疼得我直颤抖。 可是我又不能对她发火,只有咬着牙强忍着,心里一直在祈祷手术能顺利完成。 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做这么大的手术,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要不是虞妃的情况这么凶险,随时一尸两命,我根本不会去淌这一趟浑水。我刚才对范妇人说的话只不过是给自己壮胆而已。 还好一切顺利,我很快就将手术的刀口缝好了。 虽然缝得歪歪扭扭,有点难看,但只要不大出血,虞妃好好休养,活下去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我用一块软毛巾沾了高度白洒,小心地清理虞妃的刀口边上血迹。 刚处理好,外面就传来一声:“汤药到。” 汤药? 我什么时候吩咐煎的汤药?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有一个侍女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对我微微行了个礼,说:“奴婢来伺候娘娘喝产后汤了。” 我看了一眼那乌漆麻黑的汤药,闻起来却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花香。 这汤药是什么成分我不清楚,古代的女子生产后是不是要喝这种汤药我更不知道,但范妇人却赶紧用白酒清洗了一下双手迎了上去。 我由于跪得太久,双腿已伸不直,我只好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用双手撑在地面,往后挪了挪,给她们两个腾位置。 那个侍女在范妇人的帮助,很快就将整碗汤药灌进了虞妃的嘴里。 那晕倒在一旁的三个侍女还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我没空管她们,她们也就这样一直装晕着。 端药的侍女喂完药后,一手拿着碗,走到那三个侍女跟前,突然一手拖起一个侍女毫不费力地走了出去。 没一会,又进来把剩下的这两个也拖了出去。 我吃惊地看着这个侍女像拎鸡崽似的,一下把三个人拎了出去,看她瘦不拉几的,想不到这力气和我有得一比。 喝了药的虞妃竟悠悠地醒了过来,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范妇人一眼,问:“我的孩儿呢?” 范妇人高兴地抢着回答:“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生了个大胖儿子。” 虞妃又问了一句:“我的孩儿呢?” 范妇人答道:“我刚刚收拾妥当送到外面了。” 这时我看到虞妃本来苍白的脸竟然慢慢变得通红,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还在喃喃道:“我的孩儿呢?” 范妇人似是有些不耐烦地说:“夫人,我都说了你的孩儿很健康,已送到外面去给奶娘喂奶了。” 范妇人刚说完,虞妃突然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全身不停地抽搐起来!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虞妃术后大出血了! 我连忙爬过去抓起她的手,手刚放到脉上, 我就全身颤抖起来,虞妃没救了! 手术做得挺顺利的,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呢? 这可是郑显宠爱的妃子啊,刚刚给他生了个胖儿子,我却没能救活她,郑显会不会立马拉我去砍头? 我正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范妇人看到虞妃吐血了,吓得尖叫一声,喊道:“夫人出事啦,夫人吐血啦。我就说这样硬生生剖个孩儿出来行不通,她非不听。大人啊,不关我的事啊,是她非要这样干的啊!” 范妇人边喊边往外跑,疯疯颠颠的,像是吓得不轻。 我连忙小心扶起虞妃,防止她吐血回流一下把自己呛死了。 我急得大喊:“快来人啊,她,她快不行了。” 这时围着的白布被掀开一个口子,一行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郑显,他手腕上绑着一根红布,特别显眼。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宫女,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 托盘里有的放着新衣裳,有的放着新首饰,有的放着新鞋子...... 这群宫女进来后,就开始训练有素地给虞妃换起了行头。 我一下明白这是想让虞妃走得风光体面一些。 可是,可是这些东西又是什么时候准备? 他们又怎么会猜到虞妃会死呢? 我一脸惊恐地看着郑显,可郑显根本不看我。 他慢慢地蹲了下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虞妃的脸,说:“为朕产下孩儿,你可曾后悔?” 虞妃听到郑显的声音,竟难得的清醒了过来。 虞妃艰难地抬起眼皮,摇了摇头,说:“臣妾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能为陛下产下麟儿,为皇族开枝散叶。” 郑显拨了拨虞妃额头那几缕湿头发,说:“阿宁,朕对不起你。” 虞妃摇了摇头,说:“陛下是天下的陛下,阿宁能得陛下宠幸,已是三生有幸,何来歉意?” 郑显不说话。 虞妃又问:“陛下可曾为孩儿取名?” 郑显摇了摇头,说:“未曾。” 虞妃笑了笑说:“陛下一定要为孩儿取个好名,是我这个娘亲没福气,不能......\" 虞妃话没说完,头一歪,手垂了下去,在我的怀里断了气! 我看着脸色阴沉的郑显,惊得差点原地升天,结巴着开口说:”我以为,我,我能救得了她两母子。” 郑显“嗯”了一声,站了起来,扭头就走。 他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杀我还是不杀我? 看他们两个情深款款的样子,我觉得我是死定了! 还没等我想出个结果,突然有人过来接过我怀里的虞妃,然后又来了两个人,把我拖了出去。 我以为是拖我出去砍头的,我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可还没等我嚎几下,又累又惊吓过度的我,竟然晕了过去! 第33章 我没有被砍头 我醒来的时候,半天回不过神,我不敢相信我竟然还活着! 我看了一眼四周,这不是菊园的屋子吗? 依平趴还在我床边睡着了,流出来哈喇子把床单都浸湿了。 窗边有一个身影,我眨巴眨巴着眼睛,这不是公孙文吗?他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拉我去砍头? 我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紧紧地扯着被子遮住自己的脸,生怕手一松手他就会杀了我。 公孙文听到动静,转过身子,看着我说:“醒了?” 我不敢说话。 公孙文的气势非常强大,他就算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我都会觉得我屋子里像冰窖一样,冷得瘆人。 我没搭话,但依平却醒了。 她咂巴着嘴巴,揉了揉眼睛,高兴地说:“二姐,你醒啦?” 听到这声“二姐”,我不由得看了公孙文一眼。 公孙文背负着双手,神色未明地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女儿身。” 我不相信,说:“我肥成这样,你居然也能认出我是女儿身?骗谁呢?” 公孙文似笑非笑地说:“身材是看不出男女,但声音倒是好辩。” “你!”我就算眼睛瞎了也能看得出他在嘲讽我。 还没等我发作,公孙文叹了口气,说:“有人拼尽一生,也未必攀得上高枝。但爬得高,必然摔得狠。伴君如伴虎......” 公孙文看了我一眼,冷着脸说:“你好自为知!” 公孙文说完,一拂袖便转身离去。真是来去如风,不带半点尘埃! 他不是来杀我的? 我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有点想不通。 虞昕宁是他心底的白月光,虽然求之不得,但偶尔总算能见上一面,如今在我手上死了,他竟然没有杀我,还能好好对我说话! 想当初二狗子死的时候,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公孙文。 不对头,越想越不对头。 正埋头苦想,伊平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二姐,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问:“我晕倒过去之后发生什么了?” 依平也伸出手,边用袖子帮我擦着汗,边说:“你晕过去之后,他们就把你抬回了屋,一并把我也关进了屋子里,我到现在都没出去过呢?” 我突然想到我去到救人后,便一直没有见到伊平,不由得问:“你当时跑那么快,到底跑到哪去了?” 伊平说:“唉,别说了。我想着我跑快点就能赶去凑热闹,谁知道跑到一半就被人拦了下来,并把我关这屋子里,不是你回来了,我还不知道被关到什么时候。” 我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要关着你?” 伊平晃了一下脑袋,说:“谁知道呢。”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将两只脚伸进鞋里,说:“我们出去看看。” “刚好我也饿了,我们去厨房找吃的去。”依平挽着我的手臂,高兴地说。 我们走出屋子,阳光下,屋外的菊花依旧开得灿烂,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和依平慢慢穿过菊田,突然脑袋灵光一闪,我一拍袋门,说:“对,是人,人都不见了!” “什么人都不见了?”依平奇怪地问。 我用手指着四周说:“我记得昨天这四周有很多下人走来走去的,但今天一个人都看不着了。” 依平晃着脑袋看了看,说:“还真是,咋一个人都看不着了呢?” 我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牵着依平的手说:“走,咱们找公孙文问问去。” 依平不敢,连忙把我扯住,说:“哎,你别冲动,人家收留了我们,给我们吃,给我们住,他的下人不见人,关你啥事?你去问啥问的?我们还是乖乖的待在这里,等你的案子结了,我们再回将军府去。将军府上的那些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始终是我们爹的地头,别人不敢欺负我们。你如果实在不想回将军府,那我们就回邕城去,我卖豆腐养你,保证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依平伶牙俐齿的,说话有据有理,如果是别人早就被说动了,但我偏是个倔性子,你让我去东,我偏要去西! 我板着脸说:“不行,一夜之间这些人就全都不见了,你不觉事情很古怪吗?而且我总觉得这事肯定和我有关,我必须去问个明白。” 说完,我甩开依平的手,迈开腿就往前走。 “哎,哎,你这呆头鹅,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呀!”依平急忙大喊。 可是我头也不回,依平只好追了上来,扯着我的衣袖说:“你这呆头鹅,万一你把人家惹火了,不帮你平案咋办?你想过后果没有?”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又不是去找他麻烦,我只是去问他个事,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依平见劝不服我,只好紧张地扯着我的衣袖,一边走一边紧张地说:“你要多点想想我们,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几个也活不成了。” 我脚步一顿,看着不远处的梅园,叹了口气,说:“你这个小傻瓜,别真的以为你姐是个傻子,怎么说我还是博士生,一个高级的知识分子,白白送死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但刚说完,我突然想到我就是作死走了花基路才掉下莲花池被电死的,我一下顿住了。 依平看我突然愣住,摇了摇我的手臂,说:“二姐,博士生是什么意思?” 我尴尬地咳了几声,大声说:“快走快走,问完事我们赶紧去厨房找吃的,我快饿死了。” 依平果然成功地被我转移了注意力,蹦跳了几下说:“昨晚厨房给我送一碗鸡汤面,可好吃了,鲜得我哟,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待我们再去厨房问问,看看还有没有鸡汤面,昨晚我还没吃够。”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这个小馋猫,将来姐有钱,带你去吃遍天下美食。” 依平眯着双眼,高兴地说:“还要带上外祖母,大哥就不要带了,他老是欺负我,可讨厌了。” 我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说:“你这屁孩,心思倒是不少。” 我们有说有笑的来到梅园,只见梅园的园门大开,四周也没有下人走动,安静得有点过了份。 我和依平对望了一眼,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抬腿进了园子里。 第34章 再见郑衍 梅园结构非常简单,一片梅林,一个凉亭,一排屋子。 进了园门直走,就会经过凉亭。 凉亭建在梅林中央,可惜现在不是梅花开放的季节,要不然坐在这亭子里,边喝酒,边赏梅,那该有多惬意! 我们经过凉亭时,看到公孙文坐在凉亭里,面前摆着一张古琴,一壶酒,但人却傻傻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我拉着依平径直走进凉亭,可公孙文还是像没看到我们一样,一直直挺挺地坐着。 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一巴掌打开我的手,不悦地说:“做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说:“还以为你挺尸了,原来还活着的呀?” 公孙文冷哼了一声,说:“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我拉着依平坐了下来,盯着公孙文说:“我有事想问你。” 公孙文伸出白皙的手指,往古琴一扫,琴音杂乱得很。 公孙文说:“到底有没有规矩?我何时让你坐下了?” 依平一听,连忙站了起来,慌忙往后面退了几步。 依平见我还老神定定的坐着,连忙过来扯我。 我没好气地说:“你怕他做什么?他又不会吃人。” 公孙文瞥了我一眼,说:“我不会吃人,但我会杀人!” 依平听了不由得抖了抖,不自觉的又往后退了好几步,这回扯都不扯我了,头望着天,一副由得我自生自灭的神态。 我正想说什么,院外突然传来一把嚣张的声音:“这太傅府第一次来,别致倒是别致,就是好生奇怪,迎客的门房没有就算了,这引路的下人也没见一个,难道全都躲起来偷懒去了?不能啊,公孙大人不像如此管理无方之人。” 接着又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老师喜静,不喜有人打扰,如今我们不请自来,已是失礼,再大声叫嚷,怕会惹来老师不喜。” 可是那把嚣张的声音根本不理会,还是自顾自地说:“哎,皇兄,该不会是父皇给的薪水太少,以至公孙大人请不起下人?假若果真如此,你这做学生也太不识时务了,多少孝敬点,公孙大人也不至于这么寒碜,哈哈哈。” 一行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穿过院门,向着凉亭走了过来。 我扭头一看,我的妈呀,走在最前头竟是郑衍! 跟在郑衍身旁的是五皇子郑灏。郑灏长得比郑衍文弱一些,矮瘦一些,样貌和郑显十分相似,都是一表人才,但眼睛却总是流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精光,看人的时候总是一番探究的表情,让人十分不喜。 郑灏的生母杨飞燕杨贵妃是出自相府杨家,由于娘家背后靠山强大,杨贵妃的性子十分骄纵,在后宫也是一个横着走的狠角色。 在这样的母亲影响下,郑灏的性格也好不了哪里去。 看到郑衍的时候我心里有些发怵,我当街揍他还是几天前的事,他不可能把我忘了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想到这,我赶紧站起来,撤开腿就想跑。 可惜我这一身肥肉,待我站起来想有所行动的时候,郑衍已带着一群人走进了凉亭。 他正想向公孙文行礼,没想到瞥了我一眼后,突然脸色一变,失声叫道:“是你?!” 我尴尬地朝他挥了挥手,说:“hi,你好啊。” 郑衍一个箭步朝我冲了过来,吓得我就想朝他挥拳头! 可脑袋突然闪过,郑衍可是太子!如果我再敢当众打他,先不说他带来的那一群护卫会把我剁成肉饼,就算剁不了,公孙文的那些隐卫也会把我射成箭猪! 我连忙放下手并背负在身后,免得一冲动又朝他来个抱摔。 郑衍可不知道我差点又想给他一拳,他冲过一把扭住我一条手臂,往后用力一压,直接把我压倒在凉亭的柱子上! 我压在柱子上的半边脸都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我不敢发火,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么显浅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连忙求饶:“好汉饶命,我上次真的是无心摔你,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郑衍傲娇地“哼”了一声,说:“道歉有什么用?我的脸面都丢光了。” 我一听急了,我现在寄人篱下,不会是让我赔钱吧? 我连忙说:“那你想怎么样?想坑我赔钱?我可没钱!” 郑衍白了我一眼,说:“我要钱有何用。你要让我狠狠地摔一次,这样我才能挽回我的面子!” 我艰难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我粗壮大的腿,无奈地说:“你确定能摔得动我?” 郑衍一噎,翻了几次白眼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皇兄,你的性子还是这般磨蹭,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打死他就完事了。” 话音还没落,一个拳头就挥到了我左边的脸上,“嘭”的一声,一阵剧痛传来,我感觉我的牙齿都要掉了! 我吐了一口鲜血,怒火直冲脑门,你娘的,我忍着没出手,真当我是软柿子? 我一把推开郑衍,就想挥拳出去,突然有人扯住了我的后衣领,蹬蹬蹬的,硬生生被扯着退了好几步。 公孙文扯着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郑衍说:“不知太子殿下与五皇子今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府上招呼不周,还望恕罪!” 郑衍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说:“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老师商量,没想竟闹了如此一出,让老师见笑了!” 公孙文一挥手,说:“无妨,她,侄,侄儿顽劣,还望太子殿下不与他一般见识。” 我右脸擦破了皮,左脸被打成了猪头,我竟还成了顽劣、无礼的一个? 我满腔怒火,竟忽略了公孙文口中所说的“侄儿”是谁。 我咬了咬牙,看着郑衍旁边站着的五皇子郑灏,我忍! 郑灏不像郑衍那么仁慈,在电视剧里,他是一个阴狠、手段毒辣,杀人不眨眼的真小人。得罪他,就算他今日不杀我,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郑灏一拂袖,冷笑一声,说:“想不到这肥猪竟是公孙大人的侄儿,这倒是稀奇,公孙大人不是孤儿吗?何来的侄儿?不过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公孙大人的脸面上,今日我就不与一般他计较了。” 肥猪,又叫我肥猪,你娘的,你才是肥猪,你全家都是肥猪! 我气得紧紧咬着牙,那松动的牙齿都快要被我咬碎了。 第35章 李晋找上门了 郑衍倒是听了一愣,说:“侄儿么?说话这么娇柔,我还以为是女儿身呢?” 我听得抖了一抖,这才想到公孙文口中的“侄儿”指的就是我。 我没想到公孙文竟然帮我掩饰身份。 我连忙故意哑着声说:“以为我是女儿身还敢打我?” 郑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这不是丢了的面子要寻回来么。” 公孙文把我往旁边一推,朝一直躲在柱子后的依平眨了眨眼,作了个请的手势,说:“请太子殿下与五皇子随下官到客厅用茶。” 郑灏一拂袖,瞪了我一眼,一扭头走了。 公孙文看着郑灏背影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郑衍像没事人一般也作了个请的手势,说:“老师请。” 公孙文点了点头,往郑衍身后挪了半个身位,然后作了个请的手势。 郑衍笑了笑,也不作谦让,扭头便走。 看他们都走远了,我摸着肿胀的脸生气地说:“我一定要减肥,一定要变强。” 依平掏出一条手帕,轻轻地拭擦着我右脸的血珠,心疼地说:“二姐,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别那么没头脑的?你看,坐在家里都能招打。” 我疼得“嘶”了一声,说:“你小点力,疼!” 伊平故意用力按了一下我脸上的伤口,说:“疼死你活该!” 疼提我“哎哟哎哟”地叫了几声,说:“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我招惹来的好不好?你以为我想挨打,想被砍头啊?” 我刚说完,伊平连忙捂住我的嘴,说:“你说话小声点,你没听到刚才公孙大人喊那两个人什么太子殿下,五皇子的吗?我听到都快吓死了,赶忙躲到了柱子后面。你还傻乎乎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你不挨打谁挨打呀?” 我也气了,说:“我也想躲,问题是我这一身肥肉让我动不了!你以后再说这样伤我心的话,你也别跟着我了,回你的邕城去吧!” 伊平看到我生气了,低着头,绞着白手帕说:“要走也是咱俩一起走,你太不让人省心了,让你一个人留在京城,我一点都不放心。” “你!”三十岁的人,还要被一个小孩责骂,我的脸一下挂不住,正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这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两位,在下是否可进?” 我和依平连忙转过头,只见一个留着山着胡子,一身青布衣,挽着书生头结的中年男子站在凉亭外,笑咪咪地看着我们。 我一怔,想不到竟是李晋! 看来郑显的办事效率真是高,李晋这么快就上门来了。 李晋笑咪咪的走到我跟前,向我拱了拱手,说:“老夫李晋,想必你就是赵蛮,赵公子吧?” 我也连忙回了个礼说:“李大人好,我正是赵蛮。” 然后我把依平拉到我跟前,说:“这是我小妹依平。” 依平却有些紧张抱着我的手臂不放手。 李晋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有些怕生呀,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小姑娘莫要怕。” 依平看着这“平易近人”的李晋,反而吓得直接躲到我背后去了。 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李大人,小妹刚从来老家过来,没见过世面,自然是有些怕生。”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翻白眼,怕生?她怕个屁! 她天天在街市卖豆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那是因为李晋的外形和郑显有几分相似,依平心里对郑显这头笑面虎有心理阴影,所以看到李晋不由自主的躲了起来。 李晋又是哈哈一笑,摆着手,说:“无妨,无妨。” 李晋说完,指着凳子说:“我有事与赵公子商谈,我们还是坐下慢慢聊吧。” 我连忙作了个请的手势,说:“李大人请坐。” 这府上的下人都不见了,连个斟茶递水的都没有,我只好对依平说:“三妹,你去烧点水来泡茶,顺便去厨房找找有没有点心之类的吃食,好招待李大人。” 其实是我饿极了,但又不好意思明说。 可依平是个人精,立马秒懂我的意思,连忙说:“好的,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跑了。 我和李晋一同坐了下来,我说:“小妹年幼不懂事,让李大人见笑了。” 李晋摆了摆手,说:“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又岂会见笑之理?” 我笑了笑没说话。 李晋接着说:“你方才听到我报出你的名号时,没有露出半点诧异之色,想必是早已知道老夫是何人了吧?” 我不由得一顿,李晋这观人入微的眼力可真是了得。 看来这闻名天下的李神探可不是浪得虚名。 李晋又笑了笑,说:“赵公子不必多虑,老夫绝无恶意。老夫是受人之托前来调查赵公子的将军府杀人事件,赵公子可否将当天之事与我细细道来?” 我这傻头傻脑的样子其实挺适合装傻瓜的,但在李晋面前,我觉得我还是老老实实比较好。 我正了正色,说:“李先生恐怕早就猜出我的身份了吧?” 李晋摸着山羊胡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赵将军与亡夫人共育有一子二女,看你的年纪,应是赵将军的二小姐吧?” 我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李晋真的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曾经骗郑显说过我是将军的二公子,那不是说郑显其实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却一直不明说? 我只好打了个哈哈,说:“呵呵,李大人果然了得,一猜就准。” 李晋爽朗地哈哈一笑,说:“这皇城之内,共有一万三千户正户,官宦之家不下千户,老夫虽不敢说这一万三千户每户的人理关系都一清二楚,但这千户官宦之家的宗族关系,老夫还是略有了解的。” 这本事,恐怕十个北京城的居委会大妈都比不上啊! 我不由得举起大拇指,说:“人才啊!” 李晋又是哈哈一笑,说:“赵公子过奖了,人才算不上,术有专攻罢了。” 好一个术有专攻,这个老狐狸的尾巴摇得我眼都快要花了。 我呵了呵,说:“李大人对我如此了解,恐怕那天的事也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吧?” 李晋笑了笑,说:“一清二楚算不上,还有些细节需到将军府上细细询问。” 我一听,连忙说:“那我们赶紧去呀!” 李晋摆摆手,说:“莫急莫急,我已往将军府投了名片,还在等赵夫人的回话。落实了,我明日便派人来接你一同前往。” 第36章 李晋请我去治病 我翻了个白眼,去查案还要投名片,投了还要等人家答复才能上门,这古代的办事效率我也是醉了。 但我现在有求于人,可不能表露出不满。 于是我只好说:“李大人说得对,也不能急于一时,那我便静等李大人的好消息了。” 李晋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李某受人所托,定然会竭尽全力把事情办好,请赵公子放心。” 我心想,你老板叫你去做事,你敢做不好吗?郑显那性格可不是炒鱿鱼那么简单了。 但我在心里暗暗鄙视就算了,可不敢表露于面。 我谄媚地说:“如此便有劳李大人了。” 李晋哈哈一笑,手一摆,说:“赵公子客气了。” 李晋顿了顿,忽然面露难色地说:“哎呀,其实老夫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有事求我?” 李晋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撇了撇嘴,说:“我这个人除了力气大点,就只剩一身肥肉了,你确定没找错人?” 李晋突然对我一拱手,正色道:“母亲身患重病多时,遍寻国内名医医治无望,还望赵公子出手相救!” 我听了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想不到郑显连个都告诉他了,看来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 怪不得他明明知道我是女儿身,还一直喊我赵公子,看来这也是郑显交待的。 李晋以为我不想答应,连忙站了起来,对我行了个大礼,弯着腰低着头,郑重地向我鞠一个躬,说:“赵公子若肯出手相助,日后若有用到李某的地方,李某定当歇尽全力,绝不推托!” 李晋给我行如此大礼,倒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连忙站起来,双手托起李晋,说:“李大人言重了,不是我不想给老夫人治病,而是我这三脚猫的医术实在是难以担当此重任啊!” 我刚刚才把虞妃救死了,我不相信李晋不知道这件事,可他还来找我去治他母亲,这根本不合常理。 呵呵,又想来坑我?我才不上当! 李晋听了反而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很努力地挤了挤,硬是挤出了一滴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咂了咂嘴巴,说:“赵公子,只要你肯出手相助,无论是否能治好,李某绝对不会怪罪于你。” 看他这个搞怪的样子,我不由得满头黑线,我用力挣脱双手,说:“你信得过我,可是我信不过自己啊,你就别强人所难了。” 李晋听了,耷拉着脑袋,说:“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为难赵公子了。只是老夫心情不好,就不能好好办案。赵公子的事,待老夫心情有所好转再打算吧。” 李晋说完,叹了口气,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头的就想走。 我一听,这还得了,这不是赤果果的威胁吗? 我连忙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大声说:“我去,我去。” 李晋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老夫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 “不不不,你不强人所难,我自愿的,自愿的。”我急忙说。 李晋扯着自己的衣袖,用尽全力也未能扯得出来,累得气喘吁吁地说:“赵公子事务繁忙,就不必劳烦赵公子了。” “我不忙,我一点都不忙,我非常乐意。”我用力拉着李晋,差点没把他这把老骨头拉得散了架。 李晋强忍着笑,说:“真的不为难?” “不为难!”我拍着胸脯说:“一点都不为难!”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赵公子跟李某走一趟了。”我看着李晋露出狐狸般的微笑时,我翻了个白眼。 我摸了摸肚皮,说:“可是我饿了。” 李晋理了理被我扯皱的衣袖,笑着说:“府上早已备上热饭热菜,绝不会让赵公子饿肚子。赵公子请!” 我没想到李晋那么急,不由得问:“现在?” 李晋点了点头,说:“家母日夜备受病疼折磨,实是煎熬。痛母身,疼在儿心啊,一刻都等不了了。” 这时伊平正端着茶点走了过来。 我看着托盘里那碟金灿灿的煎糕,我的口水咕咚咕咚直涌了出来,忍不住用手抓了一块,边吃边说:“那就去看看吧,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能治好令母的病,能不能先和我说说她的病症?” 李晋说:“不急,不急,我的马车就停在太傅府门前,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这倒不急了,我在心里不由得鄙视了这个老狐狸千百遍。 依平看了看李晋,小声说:“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我说:“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医者父母心,为人们解除病疼疾苦,本就是我应做之事。” 我说得正气凛然,完全忽略了李晋一直在偷偷翻白眼。 依平担心地说:“什么医者父母心,你根本就不是大夫啊。” 我连忙一把捂住依平的嘴,小声说:“嘘,别乱说话,我不去,他不肯帮我平案咋办?” 依平眼睛一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点头。 李晋作了个请的手势,说:“两位请。” 我也连忙学他的样子,说:“请请请。” 李晋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就走。 我连忙捧起那碟煎糕边吃边跟在郑显后面。 这府上没有下人,护院的也不见一个,我们三个如同入无人之境,左穿右插的,很快就去到大门口。 但去到大门口的时候却把我吓了一大跳,只见打开的大门外,站着一排手握银光闪闪长枪的御林军,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胆边生寒! 依平一把抱着手臂,颤着声说:“二,二哥,怎么会有军官在此?” 伊平以为这些人是来抓 我的,一下吓得不轻。 看着门外那一排闪瞎眼的银光,我也给吓懵了! 想不到郑显竟派了御林军来抓我,难道要将我在午门五马分尸? 我惊得拉着伊平转身就想跑。 李晋连忙一把扯住我的手臂,说:“莫慌,莫慌,这不是来抓你的,跟我走便是。” 我被李晋扯着一直往外走,外面的御林军果然没找我麻烦。 李晋把我一直扯到巷子边上,那里早就停着一辆马车。 第37章 公孙府的下人呢? 这辆马车很普通,普通的木头轿厢挂着普通的棉布帘子,根本不像是一品官员坐的轿子。 被郑显骗多了,我怕李晋有诈,紧紧搂住依平不肯上马车。 我警惕地看着李晋,说:“你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李晋掀起马车的棉布帘子,笑着说:“我平时出行办公务就是坐这辆马车,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赵公子请放心,就算给十个胆子李某,李某也绝对不敢对赵公子行不轨之事。” 李晋是郑显的死忠,而郑显这个人,看不透,猜不明,到现在还没来找我麻烦,害得我一天到晚都提心吊胆,总怕李晋是他派来骗我去砍头的,所以我对李晋充满了戒备。 但如今我答应了跟他去,又不好反悔,于是我咬着牙,拉着依平艰难地爬进了马车。 这马车不算小,比起那载客的马车可算是宽敞多了,但我和依平往里面一挤,李晋是再也挤不进来了! 李晋看着满满当当的马车,呵了呵,说:“我去前头与马夫坐一起。” 说完,放下棉布帘子,跑到前头和马夫挤一堆去了。 依平掀开车窗帘子,看着外边说:“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马车呢,还别说,坐在马车上看着外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这样的马车也算得上好? 我看着伊平一脸享受的样子,不好打击她。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等我将来赚到钱了,就买一辆最豪华的马车,天天带你到街上溜达去。” 依平撇了撇嘴,又眨了眨眼睛,不说话,看那样子好像不太相信。 过了一会她突然喊道:“二哥你看,公孙府上来了好多人!” 我连忙凑过去,探着头从窄窄的车窗往回一看,果然看到公孙府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不停有人从马车上跳下来。 看这些人的衣着都是下人的打扮,一身粗布衣裳,脚上穿着粗布鞋。有男有女,不下二、三十人。 我直愣愣地看着这些人,不解地说:“公孙府上的下人难道全都换了吗?” 依平艰难地从我的下巴抽出脑袋,往边上移了移,说:“你差点没把我脖子压断!” 我看着外面这群人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脑门冒了出来! 公孙府上的下人全换了,可是原来的那些下人呢?被杀了? 想到这,我不由得死死抓住车窗边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依平扑到我身上,用力摇着我的手臂,大声喊:“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我突然清醒过来,一屁股跌坐到车厢里,头埋在双臂间,有气无力地说:“没事了,不要怕。” 依平警惕地看着我,往边上挪了挪,说:“二哥你是不是患有失心疯?” 我揉了揉脑门,没好气地说:“你才失心疯,你全家都失心疯!” 依平更怕了,都快挪到轿厢门边上去了,带着哭腔说:“你果然是得了失心疯!怪不得时好时坏的,我就知道你不正常!” 我无奈地靠在轿厢壁上,叹了口气说:“依平啊,不是我得了失心疯,而是有些事快要把我逼疯了。” 依平看着我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颓气,不由得爬了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说:“二姐,最近过得实在是担惊受怕的,我也怕自己受不了要疯掉了,要不我们俩偷偷回邕城吧,我想外祖母了。” 我摸了摸依平的头,说:“我身上还挂着命案呢,哪能说走就走的?要不是有人护着,说不定这门都还没出我就给抓到大牢里去了。” 依平仰着头看着我,说:“护着你的那个人,是不是请我们去望月楼吃饭的那个?” “啥?”我一时没过神。 依平说:“就是那个说话很威严,所有人都很怕他的大官人。” 我这才回过神来,依平口中的“大官人”说的应该就是郑显了。 伊平还不知道郑显是皇帝,要不然更加吓得不轻。 我不否认地嗯”了一声。 依平不解地问:“我们又不认识他,他为何要帮我们?” 是啊,电视剧中赵笙平与郑显从来没有过交集,为什么郑显要帮她? 我仰着头想了想,以不确定的语气说:“应该是我帮了他忙吧。” 依平也不再追问,靠着我坐了一会,小孩子的心性还是比较野,又扒到车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去了。 我静静地坐着,整个人放空下来,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突然连成了一条线,一下清晰起来! 从我清醒后,迈出将军府的那一刻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事先安排好了一样。 想到这,我脑袋突然一阵眩晕,一头磕到了木板上,撞上的地方是刚好是刚好愈合不久的后脑勺,痛得我“哎哟”一声,两眼一黑,竟又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脸下朝下地趴在马车上,而依平则坐在我旁边,捧着那碟我从太傅府端出来的油糕,正大口大口地嚼着。 依平看到我醒来,连忙将口中的糕点“咕咚”一声,咽了下去,然后含糊不清地说:“二姐,你醒啦?看你睡得挺香甜的,李大人说不要喊醒你,让你睡醒了再说。” 你妹的,我这是晕倒了,不是睡着了! 我气得翻了一个身想坐起来,发现根本做不到。 我朝依平招了招手,说:“扶我起来。” 依平连忙掀起棉帘子,朝外面大喊:“我二哥醒啦,麻烦来个人帮忙把他抬下去。” 抬下去...... 可是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外来就冲过了三、四个大汉,扯着我的双手,直接把我从轿厢里拖了下去。 我直接被拖到地上,然后四个人分别扯着我的双手和双脚,把我抬到了一个凉亭里,往一张长凳子一放,然后呼啦啦一下全都跑了个无影无踪! 我摸着被摔痛了的屁股,看着屁颠屁颠一路跟过来的伊平,忍不住骂道:“你娘的,我还是不是你亲姐?叫人直接把我拖下去,我的屁股都快摔开花了!” 伊平撇了撇嘴,说:“我是喊抬,不是拖,哪知这些人如此粗鲁。” “你!”还没等我说话,一道轻笑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第38章 成大业者不拘小节 我连忙转过身,我的亲娘呀!竟然是郑显! 只见他摇着纸扇,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他这个笑把我吓得不轻,就像是面前站着一匹笑意盈盈、流着口水的大灰狼,边摇着粗尾边说:“来呀,小姑娘,快到我嘴里来!” 想到这,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郑显一合扇子,往那圆凳子上一坐,说:“如何?不认得朕了?” 我有些结巴地说:“认,认得。” “既然认得,为何如此表情?”郑显边说边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正要喝,站在他身旁一个小太监快如闪电般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针,往茶水里一探,没发现异常,于是对郑显点点头,示意可以喝了。 但郑显被他这一番操作,早就没了喝茶的欲望。 他重重地把茶杯往桌子一放,叹了口气说:“你们就不能让我安生的过一天么?” 那小厮连忙弯下腰,低声说:“陛下身体金康才能天下安生啊。” 郑显冷冷道:“天下人与我何干?” 郑显身后的那一群人一听,齐刷刷的全都跪了下去,脑门一下又一下的重重磕在地板上,齐声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郑显无奈地挥了挥手,说:“你们下去吧。” 这群人顶着又红又肿的额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依平惊恐地挽着我的手臂,生怕被拉去磕脑门。 说老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我的内心也是慌得一批。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说:“你,你今天是来找我算账的吗?” 郑显转了转茶杯,说:“你我之间又何来账要算?” 看郑显的样子不像是来找我麻烦,我的胆子不由得又大了起来,我一下走到郑显身边,伊平一直在扯着我的衣袖往后拉,却怎么也拉不住。 我看着郑显真诚地说:“我本来是想救人的,但没想到把人救死了,这是我的错,你要怪就全怪到我一个人头上好了,不要找那些无辜的人麻烦。” 郑显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忽然笑了,说:“阿蛮,你知道吗?朕最喜欢看你的眼眸,灵动,清澈,还带有一点狡黠。” 啥? 我不知所以地看着郑显,不知道他突然转变话题是什么意思。 郑显站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世间何来无辜之人。有的人生来就高高在上,有的人生来就是垫脚石,这世间只分有用和无用之人。阿蛮无需愧疚,成大业者不拘小节。” 郑显说完,“啪”的一声打开手上的折扇,摇头晃脑地摇着纸扇走了。 我呆呆地看着郑显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拘小节么? 一个虞妃,加上她带在身边的侍女,还有公孙宁府上的几十人,算下来至少上百人,说杀就杀了! 到底要怎样不拘小节才能做得出这么狠毒、没人性的事! 寒气由头渗透到脚底,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凳子。 依平看到郑显走远了,连忙坐到我对面,紧紧握着我的手,问:“二姐,他说的是啥意思?” “啥意思?”我扭过头看着凉亭外池塘,两岸树木的叶子已开始枯黄,随着一阵凉风吹过,一片片的枯叶飘进池塘里,说不出的悲凉。 “意思就是,我再也不用担心我会被拉去砍头了。”我叹了口气说。 依平瞪大眼睛,高兴地说:“二姐的案子了结啦?那不是喜事么?二姐为何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是啊,我本应高兴的,为何我高兴不起来呢?” 伊平正想说话,这时李晋急匆匆的走进凉亭,看到我高兴地说:“哎呀,赵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害得老夫一顿好找。” 我翻了个白眼,不是你的特意安排,我怎么会这么“巧”见到郑显? 这演技堪比影帝,可惜这古代没有奥斯卡男主角奖,要不然肯定给你颁个小金人。 我扭过头不想理他。 李晋完全忽略我的无视,径直走到我的面前,笑嘻嘻地说:“赵公子,母亲得知你到了府上,欢喜得很,已在她屋中设宴席,请赵公子与我一同前往赴宴。” 按理来说,待人接物都应在主屋,没理由跑到主人母亲屋里去吃席的。更何况我现在是男儿身,在古代一个男人随便跑到家属后院,恐怕得被拉去浸猪笼! 我怕这是李晋给我挖的一个坑,于是我没好气地说:“我们不是来吃饭的,麻溜地把你母亲请来,看完病我们得赶紧回去。最近我倒霉到喝口水都能把自己呛死,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安全。” 李晋 有些为难地说:“母亲卧病在床已久,已多时未曾走动,这才想着请赵公子到母亲屋里相见的,如果赵公子觉得不便,那老夫便请母亲过来,并让下人再重新安排宴席。” 电视剧里关于李晋母亲的镜头几乎为0,到底是不是像李晋说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也不知道。 李晋说完拱了拱手,就想离去。 我连忙把李晋喊住,他母亲病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了,还要她来见我,这也不太不近人情了。 我只好说:“算了,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还是一起过去吧。” 李晋一听,立马高兴地说:“如此便有劳赵公子与我一同前往了。” 我摸了摸摔痛的屁股艰难地站了起来,对李晋说:“你别老是对我笑嘻嘻的,就以为我不会找你麻烦,你让人把我拖到地上的事,我慢慢再找你算账。” 李晋还没说话,依平就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声说:“是我喊的人,你不要怪他。你太沉了,我搬不动,只好喊人把你抬下去的。” 我没好气地说:“这叫抬吗?硬生生的把我扯下马车,屁股都差点摔开花了。” 李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说:“赵公子真是幽默风趣。”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一点都不幽默、风趣,我是就快被你老板逼疯了。” “我老板?”李晋不解地看着我。 “哎!”我叹了口气,拍了拍李晋的肩膀,说:“老李啊,你的老板请到你也是他的福气。你狡猾、奸诈,但表面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被你吃了还得感谢你!最重要的是,你对他忠心耿耿,掏心掏肺,绝无二心。你说,这样的好员工哪里找?” 第39章 老夫人已身中热毒 李晋不太习惯我和他的这种互动,略有些尴尬地往边上挪了挪。 他认真地听完我说的每一个字,耳朵好像是听明白了,但脑袋却像是被蒙上一层浆糊,乱成一团。 李晋想了想,连蒙带猜地说:“朝堂之上,试问有哪个是纯善之辈?老夫为官二十余载,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 我看着一脸正气的李晋,默默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说:“奥斯卡真的欠你一个小金人。” “什么奥斯卡?什么小金人?”李晋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我看着李晋那逗逼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刚刚被郑显吓得半死的坏心情也被这哈哈一笑消散了不少。 李晋被我笑得莫名其妙,一脸懵逼的看着我。 而依平看了看我,又看看李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肯定以为我疯了。 李晋母亲所在的院子离刚才的凉亭不远,转过那口不大的池塘就到了院子大门前。 李晋这个官邸并不大,比将军府还要小,更加不能和公孙府相比。 而李晋母亲的院子却占了整个李府的三分之一,看来李晋对他母亲是真的孝顺! 本来凭李晋和郑显的关系,不应该这么寒酸,可是他却愿意住在一个这么小的宅子里,这不得不让我对李晋这个人又重新考究起来。 李晋的母亲早早就派人站在院门口等着了,看到我们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来,朝我们行了个礼,把我们引进了屋里。 李晋的母亲已在客厅的大圆桌上端坐着了。 老夫人看起来十分瘦弱,脸上干巴巴的,深陷的双眼显得眼眶特别大。满头银发盘在头上,看起来特别沉重,仿佛随时都能把她那细长的脖子压断! 她旁边站着一个年约三十来岁左右的妇人,衣着十分的普通,一身细棉长裙,没有多余的花色,显得十分朴素;头上也只是插了一根玉簪子,看起来清雅大方。 我知道这妇人是谁,她正是李晋的夫人吕音! 想不到李晋低调,他夫人更低调,衣着如此朴素,不认识的还以为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呢。 这屋子里除了老夫人和李晋夫人再无外人,甚至连侍候的下人都没有一个,可是圆桌上却摆满了饭桌,飘着阵阵香气,我不由自主的狂吞了一口口水。 老夫人看到我,高兴地招着手说:“来,两位小姑娘,快来坐。” 我吃惊地看着老夫人,这才一见面就认出我是个女的了?看她老眼昏花的样子,眼神怎么这么好! 而吕音则笑着迎了上来,伸出手把我拉到老夫人身边,轻轻地把我按在凳子,说:“赵大小姐请坐。” 依平紧紧扯我的衣袖,有点不知所措。 吕音轻轻拉起依平的手,说:“这位赵三小姐就跟我一起坐吧,好让我为你布菜。” 依平紧扯着我的衣袖不放手。 依平虽然在市井上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但像吕音这么温柔、这么热情的人反倒让她不适应起来。 我扭过头对吕音说:“没关系,就让她坐我身边吧,孩子还小,怕生!” 吕音这才松开依平的手,笑着说:“也好,那我就坐在赵小小姐身边,好为她布菜。” 依平更加不自在起来,从小到大每次吃饭,都是和大哥抢菜吃,唯恐吃慢一点都会大哥吃光,更加不用说有人为她布菜了。 依平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为你为我布菜,我是大人了,又不是小孩,我自己会吃。” 吕音和老夫人听了哈哈一笑,老夫人说:“小姑娘怕生,阿音你就让小姑娘自己吃吧,别把她吓着了。” 吕音笑着点点头,说:“是我欠考虑了。” 吕音把碗筷放到依平面前摆好,说:“那我就不为赵三小姐布菜了,赵三小姐请随意。” 依平干笑了一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吕音一眼,有点不知所措。 我说:“你想吃什么就夹什么,不用拘谨。” 依平这才慢慢拿起筷子,快速地夹了一块面前的鱼肉,然后又悄悄的看了一眼李晋他们,见没人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这才低着头把鱼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吞了起来。 看来这孩子饿坏了。 我夹了个鸡腿放到她碗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我,咧嘴一笑,一手拿起鸡腿,快速地把嘴里鱼肉吞了下去,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鸡肉。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李晋看了哈哈一笑,说:“想必赵公子也饿了,来来来,起筷起筷。” 吕音往我碗也夹了个大鸡腿,温柔地笑着说:“快吃吧。” 我拿起鸡腿咬了一口,古代的食物就是好,纯天然,没污染,入口甘甜,我忍不住又咬了一口,真是越嚼越香。 嚼了一会,吞下去后,我看了一眼正默默为老夫人布菜的李晋,说:“李大人早就知道我是个女的,为什么还一直喊我赵公子?” 李晋将鱼肉放到老夫人的碗里后,才抬起头对我说:“你的身份老夫虽早已知晓,可是陛下特意交待,你身穿男服便得喊你赵公子,你愿意穿回女服时,才可唤你一声,赵小姐。” 郑显在我背后到底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啊,连我身份的事也安排得这么仔细。 在那次他骗我去帮他救人外之前,我和他素未谋面,更无任何交集,我有什么值得他这么维护我呢? 难道赵笙平以前也救过郑显?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咬着筷子正想得入神,吕音往我碗里夹了一块卤牛肉,笑着说:“赵小姐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李晋也打了个哈哈,说:“对对,饭菜都要凉了,快吃,快吃。” 李晋说完,又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老夫人的碗里,我一看,连忙说:“身有热毒的人,不可以吃鱼。” 老夫人已经把鱼肉放到嘴巴里了,听我这么一说,还是把鱼肉吞了下去,无所谓地说:“小姑娘怎么一眼就看出来老身身上有热毒?” 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了看老夫人的脸色,说:“老夫人面色赤红中带有青绿,手上臂上有红斑,舌头厚白,一看就是身中热毒已久,并且毒已渗透五脏六腑,并漫延到骨髓当中,到了这种地步,恐怕天下的大夫都无能为力了。” 第40章 刮骨疗毒之法 李晋和吕音两人对望了一眼又快速移开,一看就是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 我看了他们俩一眼,又看了一老夫人,说:“本来热毒初发时,服用一些清热解毒的药物,并辅以食疗,应该很快就可以将体内的热毒清除出去。可是你们看了那么多大夫,服用了那么不同药方的药,反而把病症搞乱了。热毒不但排不出去,反而积聚在五脏六腑,严重损害了老夫人的健康。” 我的话音刚落,李晋突然“噗通”一声,跪在老夫人的面前,头磕得“嘭嘭”直响,连磕边哭着说:“娘啊,孩儿不孝,都是孩儿的错,你打死孩儿吧!” 我知道李晋要作妖,但没想到是这一番神操作,把我吓了一大跳不说,还把正在埋头干饭的伊平吓得噎住了,我连忙给伊平捶背,好不容把卡在喉咙的一块鸡肉吐出来,差点没要了她的小命。 老夫人像是没看到一样,默默地把把碗里的鱼肉拨到骨碟上,说:“鱼肉不能吃,虾总能吃了吧。” 我连忙一手摁住她,说:“虾也不能吃。想必老夫人的上腿已长满了热毒疮了吧?再吃这些发物,会加速引发全身毒症发作,到时只怕大罗神仙都救不活。” 老夫人一听,“啪”一声,将筷子扔到桌面,说:“鱼不能吃,虾也不能吃,算了,抬我进屋里歇息吧。” 吕音连忙站了起来,喊了声:“来人,抬老夫人进屋。” 吕音的话音刚落,外面就冲进两个壮汉,一阵风似的跑到老夫人身后,一人握着一边椅子扶手,轻轻一抬,又一阵风似的往里屋飞奔而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指着那两个壮汉喊道:“这,这不就刚才拖我下马车的两个人吗?” 依平小声说:“我看着也像。” 吕音没事人一样,施施然的走到我身边坐下,说:“菜都凉了,来来来,先吃饭。” 而一直在磕着头的李晋,此时也慢慢的站了起来,额头顶着一个大包,走到桌边坐了下去,拿起湿毛巾,狠狠地擦了把脸,吐了口气说:“累死我了。” 吕音笑了笑说:“老爷辛苦了!” 我呆呆在看了看李晋,又扭过头看了看吕音,脑袋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我指了指李晋,然后又指了指吕音,不可置信地说:“你,你,你们在耍我。” 吕音将我的手指按了下去,笑着说:“赵小姐过虑了。” “过你的头!”我气得大喊道:“你们这样有意思吗?” 说着说着,我竟忍不住大哭起来。 自从穿越后,不是被打,被冤枉,就是一直被郑显当傻子一样耍,各种委屈、心酸、不满,一刹那全都涌上了心头,眼泪就像打开的水龙头,忍不住哗哗的往下流。 依平连忙跳过来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口,哭着说:“二姐不要哭,你一哭我也想哭。” 李晋和吕音没想到我会突然间大哭起来,眼底流露出些许尴尬,撇了撇嘴互望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门外。 这时郑显悄悄从门外探头进来看了看,马上又缩了回去。 我看着那颗圆溜溜的大脑袋,气得大喊:“你给我进来!” 李晋和吕音的脸色一变,连忙站了起来,双跪在地上,颤着声喊:“请陛下恕罪!” 郑显躲在门后,小声说:“等你怒火平息了,朕再进去。” 我听得更火了,拿起一个碗就朝门口砸去,喊道:“你个骗子,你以为你当个皇帝就了不起啊,可以把人耍得团团,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的好不好?” 李晋和吕音吓得颤抖得更厉害了,头深深地埋在地下,一动不敢动。 依平则死命扯着我的手,不让我砸出第二个碗,大声说:“二姐,二姐你别生气,你把这碗砸了他们找你赔钱咋办?” 我听得满头黑线,脑子里装的都是啥?现在讲钱的时候吗?我现在恨不得一碗把他给砸死! 可是我这么一迟疑,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郑显瞅准机会,连忙从门外闪了进来,说:“想不到小姑娘的脾气倒是大的。” 我咬着牙说:“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说,为什么又要骗我?你不是说过不会再骗我的吗?” 郑显假笑了几声,说:“也算上骗吧,最多只能算是试探,呵,试探。” “试试试,有什么好试的!”我都快要被他整出精神病来了,气得我差点失去理智,只想狠狠揍他一顿。 郑显连忙端了一杯茶水递到我面前,说:“喊了那么久,喉咙都干了,来来来,喝杯茶,我们坐下慢慢说。” 郑显总会在最适合的时间做最合适的事情。 我确实气坏了,口干舌燥的,接过茶杯,毫不客气地一口干了。 郑显边给我顺背,边说:“你先别急躁,待我慢慢说来。” 我就像一个炸毛的猫,可是郑显一通撸,我的脾气再也发不出来。 郑显接着说:“吕嬷嬷是我的奶娘,我把她从宫中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百病缠身。经过这么多年调养,病情不但没好转,反而一天比一天加重。正如你所见,奶娘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我想了想,说:“其实,还是有方法可治的?” 郑显立马问:“你有治疗的法子?” 我接着说:“有是有,但是治疗的过程很痛苦。你有听说过刮骨疗毒吗?” 刮骨疗毒还是三国时期华佗为关羽治伤流传下来的典故。 这个典故不是想说明华佗的医术有多高超,而赞颂了关羽在治疗过中程中,手臂鲜血淋漓,都漫出盛血的盘子了,但是关羽却还在割肉喝酒,谈笑如常,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刮骨疗毒?”郑显低着头喃喃道一句,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说:“是否像你为虞妃开肚取娃一样,要将吕嬷嬷腿上的皮肉划开,将腿骨上的毒刮下来?” 我没想到郑显竟然如此聪明,一点就通。 我点了点头,说:“这个刮骨疗毒要比剖腹产的手术风险低很多,但吕嬷嬷年事已高,身子又孱弱,就算有麻药,我也怕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会加速她的死亡。” 第41章 永芳斋的糕点 郑显听了不说话。 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过了好一会,郑显才打破沉默说:“朕明白了,既然无能为力,那就一切顺其自然吧。” 郑显说完,背着双手走了出去。 而李晋和吕音还是跪在地上,郑显一直没喊他们起来,他们也不敢起来,就这样,郑显走了很久,他们还是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连我都看不过眼了,边用湿毛巾给伊平擦手上的油,边说:“你们俩这是打算跪到天老开荒吗?” 李晋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朝门外呶了呶嘴,小声说:“赵公子行行好,帮我瞧瞧陛下可是真走了?” 我头也不抬地说:“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刚才耍得我团团转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想我帮你做事。” 李晋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因为你刚才哭了,陛下这才罚我们跪着不喊起的么?难道你看不出来?” 我翻了个白眼,说:“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这个锅我可不背。”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耍你。求求你帮帮我们可好?你不帮我们说不定真的要跪到地老天荒了。”李晋可怜兮兮地说。 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上一秒还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下一秒看他惨兮兮的又忍不住去帮他。 于是我放下湿毛巾,走了出去,想不到郑显竟然真的站在门外! 只见他背负着双手,站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天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只是想着出来看看,应付交差而已,没想到郑显还没真的没走。 我不由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说:“呵呵,真巧啊,我刚才吃撑了,出来走走消食,对,消食。” 郑显笑了笑,说:“朕专门在此等你。” 我突然觉得又被李晋摆了一道,气得我刚想扭过头骂人,郑显却一把拉着我的衣袖,抬腿就走。 我的袍子都快被扯下来了,我连忙一把扯住往下滑的袍子,喊道:“哎,你别扯,这衣服都快被你扯掉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郑显听了手一顿,连忙松开手,脸竟然难得有些微红,说:“朕有要事与你说,不想外人听到,你别大喊大叫的,让外人听了去。” 皇帝竟然有秘密告诉我? 不用脑袋想,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个好事情! 我连忙说:“我漏了些东西在刚才那屋子里,我去拿了再来找你。” 说完我扭头就想走。 郑显不急不慢地说:“没有我的允许,这里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你娘的,这是防谁呢? 我连忙转过身,假笑两声说:“呵呵,我现在突然觉得那东西不是很重要了,走走走,咱们聊事情去。” 说完,我抬腿就走,但心里却把郑显骂了个千百遍。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不说脏话的我,有些脏话不停从我脑海里蹦出来,就连郑显的祖宗三代都被问候了好几遍! 这时我没看到郑显望着我的背影,露出了狡黠的笑,就像是一头猛虎看到逃无可逃的兔子一样,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李晋这座府邸,比公孙宁的太傅府还要略小一点,普通的三进三出,设计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没有凉亭、楼阁,没有小桥、流水、假山,没有名贵的花花草草,唯一惹人注目的,是院子之间那几棵桃树、枣树,枣树上还挂满了果,看着甚是喜人。 后院倒是挺宽广,可是却拿来挖了个池子,池子里还养了不少鱼,看着挺肥嫩的;池子旁边开垦了一大片菜园,此时菜园还种着不少菜。红的辣椒、绿的油菜、白的萝卜,热热闹闹,五颜六色,我觉得比公孙宁府上种的那些花还要好看。 菜园边上还有个鸡舍,散养着不少鸡鸭,完全是一副自给自足的势头。 我看着池子里肥嘟嘟的鱼,不由得说:“想不到李大人竟是个吃货!这府上伸手、抬头都能摸着吃的。”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说得有理,李晋不但办案有方,对吃食也是极有研究。” 菜地旁边摆着一张矮桌,几张矮木凳,估计是李晋平时办案累了,来这里放空的。 想不了李晋在这繁华的京城里,竟过上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好日子,真是羡煞旁人! 矮桌上,摆了几碟糕点,一壶清茶,两个茶杯。 郑显指了指矮凳,说:“坐下慢慢聊。” 我看了看那张还不到我半个屁股大的矮凳,略有些为难地说:“你坐着就好,我站着。” 郑显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说:“是朕考虑不周,我立马叫人换了。” 郑显一挥手,立马有人搬了两张长木凳,一张四方的八仙桌上来。 郑显看着这套凳桌,皱了皱眉,说:“朕自问给李晋俸?不少,李晋竟如此抠,连一套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我说:“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是个清官。” 郑显哈哈大笑起来,连说:“有理,有理。” 郑显说完一摆长袍,坐到了长凳上,说:“坐吧,不要拘谨。朕知道你刚才没吃饱,这些糕点是朕派人去永芳斋买回来的,你尝尝。” 永芳斋? 那不是女主赵昉平最喜欢的点心铺子吗? 我还记得电视里有这样的一个镜头:赵昉平坐马车进宫,刚好路过永芳斋,她便吩咐下人去买些糕点。结果她喜欢吃的那一款没有了,下人便买了另一款。看到不是她心仪的糕点时,她神色不变地正想一巴掌拍到了下人的脸上,这时刚好看到从武学院放学出来溜街的郑衍和几个同学,她连忙缩回手,做作地慢慢把手放到了糕点的油纸包上,轻轻地捏起一块糕点,放到自己面前,念了两句诗:“斋家糕饼誉京城,桂花香尽齿永芳。” 念完这两句狗屁不通的诗后,极尽优雅地将糕点放进樱桃小嘴里,一脸满足的样子轻轻笑了。 阳光下,一个美到极致的少女,轻轻地露出了夺人心魄的一笑,任谁都抵挡不了这样的绝色诱惑,郑衍当然也不例外。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郑衍就喜欢上了赵昉平啊! 我一脸了然地“哦”了一声。 郑显看我望着面前的糕点一副傻傻呆呆的样子,不由得问:“阿蛮可是有心事?” 第42章 解厄之人 我连忙抬起头,说:“不不不,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 那些人搬了桌子凳子过来后,一下消散得无影无踪,连个斟茶递水的人都没有。 郑显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后,轻轻把茶杯放回桌面上,说:“李晋这院子建得好,每次朕来到这里,才真正体会到做个普通人的乐趣。” 我一副心思全在这几碟糕点上。 电视剧里把永芳斋的糕拍得极其唯美,引人垂滴。眼前的卖相虽然和电视剧里有些差别,但我还是忍不住抓了一块绿油油,软绵锦,看起像是薄荷糕一样的糕点放进嘴里。刚嚼了一口,就忍不住全吐了出来! “我呸,真难吃啊,什么京城最出名的糕点铺子,在我们那里,只怕开两天就得关门!”我连忙端起茶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把口中那股又苦又涩的味道压了下去。 “难吃么?”郑显不相信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说:“不难吃啊,先苦后甘,然后再回甜,味道不错。” 郑显说完,还抓多了一块丢进嘴里。 我撇了撇嘴,说:“我真怀疑这糕点铺子是不是你开的,要不然这么难吃的糕点居然也说味道不错。” 想不到郑显竟哈哈大笑起来,说:“阿蛮猜得真准,这间铺子还真是朕开的。” 我吃惊地看着郑显,然后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糕点,说:“你还缺这点钱,连糕点铺都不放过。” 郑显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朕是不缺钱。可朕除了当皇帝,对什么都感兴趣。可父皇除了让我当皇帝,任何事都不让朕干。” 我了然地说:“所以你现在没人管了,想干嘛就干嘛。在心理学上来说,你这种也算是一种病,叫儿时缺失症。长大后,有独立经济能力了,这种缺失症会让你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比如说拼命吃小时不让你吃的东西,拼命买小时候不让你买的东西,反正就是拼命做小时候不让你做的事情。“ 郑显听了沉思很久,才忽然一笑,说:”看来朕是患上这种症状无疑了。“ 我又抓起另外一块粉色,做得像个小桃子一样,晶莹剔透,qq弹弹,看起来不太像会踩雷的糕点放进嘴里。想不到这块糕点竟然带着淡淡的桃子香,软糯可口,还不甜腻。 我不由得赞道:”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 郑显指着刚才那碟绿色的糕点,说:”这碟叫油柑糕,油柑生长于南方深山之中,不易采摘,这可是朕花了大价钱派人去采购回来做成的糕点。初入口时苦涩,但回味悠甘,且具有助消化、润肺清嗓、生津消渴之功效。你方才吃的那一块叫桃糕,用桃花、桃肉制成,造型可爱,并有具有桃子清香,应是女子喜欢的吃食类型。“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郑显,我只是以为他贪吃而己,没想到对每一道吃食都了如指掌。果真如他所说,除了当皇帝,他什么都感兴趣! 郑显看我一脸吃惊的样子看着他,笑了笑,说:“你是否会觉得朕不是个好皇帝,成天不务正业,把时间都浪费在吃喝玩乐上去了?” 我忽然有一种错觉,坐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手段狠辣,杀伐四方的君主;而是一个内心脆弱,等待自我救赎,却无法可寻的可怜孩子。 我不是心理医生,但郑显却将他的软弱暴露在我面前,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我相信郑显的智商绝对不会这么低,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就知道不该跟他来聊什么天的,皇帝的秘密知道得越多,人头落地不是更快吗? 我正百转千回,愁肠百结,不知道如何回话时,郑显往我茶杯里倒了些茶水,说:“你的那个世界是怎样的,可否与朕说说?” “什么?”我惊得舌头都差点打结了,结巴说:“你,你说什么?” 郑显轻笑了一声,说:“无需慌张,明因大师早在十年前就已算出你的到来。” 郑显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纸放到桌面上。 郑显将将纸推到我面前,说:“这便是明因大师十年前,快圆寂之时为朕批命的批命书。” 我连忙将黄纸推回到郑显面前,说:“阿蛮识字有限,实在读不了这么高深的批命书,还请陛下收回。” 开玩笑,我再蠢也知道,看了皇帝的批命书,只怕我项上的人头就真的保不住了。 郑显拿起批命书,轻轻打开,说:“阿蛮看不懂不要紧,朕说给你听。” 我惊得差点想捂住耳朵,看了一眼四周,只有几只飞鸟掠过,郑显的护卫不知道躲在哪里,现在逃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郑显不管我惊慌失措的样子,自管自地说:“明因大师说朕属于杀星,由于杀戮过多,上天将会对我降下天罚。天罚无法可解,至死方休。“ 郑显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我看得出他内心的恐惧,因为他握着纸的手竟一直在颤抖着。 郑显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往下说:“但若能寻到气运强大之人,在其强大的气运加持下,天罚或许可解。” 说到这里,郑显停了下来,不再说话。 我不明白郑显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只知道, 要别人帮你保守秘密,要么是死人,要么是他可控制你生死的人。 这两样我都不想。 被束缚了30年,我只想做个自由的人,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人。 我假笑了两声,说:”呵呵,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找到帮你解厄的人。” 郑显慢慢地将黄纸折叠成一个小豆腐块,又慢慢的放进衣袖,不紧不慢地说:“朕找到了。” 我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被他来了这么一句,吓得我连茶水都喷了出来,我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看着面前老神定定的郑显,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好预感,我只希望我想多了,于是我附和说:“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个人,恭喜你啊。” 第43章 灵魂互换了? 郑显摇了摇头,说:“不快了,朕整整寻找了十年,翻遍了四国的每一寸地方,每天活得提心吊胆,度日如年。这十年你都不知道朕的日子如何度过。” 郑显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在众大臣眼里,朕是一个杀伐果断,手段了得的帝君,可我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却无人能窥探半分。” 说到这里,郑显的脸忽然沉了下来。 郑显不笑的时候,整张脸显得霸气又冷酷,让人胆边生寒。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发自内心地说:“虽然我无法感到身受,但我在医院见多了那些绝症患者。初期明明有很大机率可以治愈,最后却被自己硬生生的吓得加速了病情,一命呜呼。 过度忧思会让人消耗生命,可你身为一国之君,我没有权力劝你不要多想,但我可以为你炼制一些安神、定气,强身、健体的药丸。身体健康了,工作效率就会提高了,心情自然就舒畅了。” 我不知道郑显有没有听明白我这一番话,反正他听完后,竟哈哈大笑起来,抚着桌子说:“有趣,阿蛮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我不知道我哪里有趣了,我明明是说了个大实话,这年头,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呢? 郑显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仰着头,看着天边一群大雁飞过。 郑显的笑容又浮上嘴角,说:“阿蛮,朕自从遇见你开始,运气果然变得不一般,心情也异常的舒畅。朕觉得很幸运,终于找到了你。” 我惊得差点没一头磕在桌子上,我的猜测终于成了真!但是我还是不死心地说:“你 ,你有没可能搞错了?我自从穿越过来,霉运从头盖到脚,每天不是被打,就是在被打的路上。” 我悄悄看了一眼郑显,看到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于是我大着胆子说:“我自己都快保不住自己了,哪有能力护你啊。” 郑显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能死而复生就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堆肥肉,然后再看看郑显,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呢。” 郑显又是哈哈一笑,说:“别贫嘴了。上天既然让你重活一次,必然有其深意,只要好好活着,上天自然不会亏待你。” 我有些不解地问:“世间这么多人,你怎么就确定我是那个大运之人?万一你搞错了呢?说好了啊,就算你搞错了,你也不能杀我。” 郑显说:“朕花了那么多心思,那么长时间去寻找的人,又岂会搞错?明因大师曾说过,大运之人降临时,必天有异象。你到来之前,京城下了月有余的大雨,水都快淹到宝銮大殿了,忽然有一天,突然电闪雷鸣,一道强电划破天际,天空像是被撕了一道口子,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球从那道口子飞了出来,落入京城某处不见了。” 我不由得想起我死之前,平州市也是连续下了差不一个月的大雨,我掉进荷花池被电晕后,也是一道闪电击中我,我才魂穿到赵笙平身上的。 难道两个世界是连通的? 我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 郑显见我神色忽然不对,问:“阿蛮是否想起了什么?” 我把我死前所经历的一切告诉了郑显。 郑显似乎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说:“想不到你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到大禺国,倒真是稀奇。赵家大小姐据说是走路不小心,绊倒后撞到石头上撞死的,你们同时出了意外,难道二人魂魄互换了?” 我不否定有这个可能。 但我一想到赵笙平那个粗鲁、野蛮的家伙魂魄附在我的身上,到处惹事生非,不知道我回去后爸妈会不会把我打死? 想到这,我有些坐不住了,连忙问郑显:“明因大师有说我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郑显摇了摇头,说:“明因大师只告诉朕是如何寻人的,送人之事未曾提及。”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有些失望,又有些不解地问。 郑显站累了,又坐回凳子,说:“那光球落下后,大雨竟神奇般停了,从那以后不曾下过一滴雨。可光球到底落入哪一家,钦天监监正宋天明也算不出来,没办法,朕只好亲自出马,带着暗卫满京城乱跑,希望能遇上。没想到这一通乱跑,竟让朕查出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这就暂且不提了。李晋也派出很多人,各家各户去查探有没有异象发生。结果几天过去了,还是一头无绪,直到朕遇见你,朕就知道人找到了。” 郑显说到这里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看他笑得莫名其妙,心知肯定没好事,我撇了撇嘴,说:“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正狼狈逃窜,那么匆忙的一眼,你竟然就知道自己找到人了,激光眼都没你的眼神好使,你骗鬼呢。”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你那身型,别说一眼,半眼都能将你记住。” 这不是是变相说我胖吗? 我脸一黑,正想怼回去,郑显连忙说:“先别急,先听朕说完。” 郑显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那日我被一群人追赶,不知是否天意指引,我竟拐进了一条深巷之中。路过一间面铺时候,看到有三个人坐在门边吃面,你的身型让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你。想不到你与朕对望时,你眼里流露出来的是难以置信,随即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故意转过身不看我。 你当时的神情令朕有些困惑,朕从来没有见过你,为何你眼里竟流露出一副见到熟人之感?于是朕便故意试探,你无论言语、行为、举止,果然与常人不同。 在望月楼时,朕故意将你灌醉,都说酒后吐真言,你果然将自己身世说破。那时朕便相信,自己所等十年之人,终于出现了。” 郑显说得眉飞色舞,我的心却一直往下沉。 郑显为了试探我,不惜动用一切手段,甚至连虞妃的命都搭了进去,这样的人真的配做一国之君吗? 第44章 礼仪不能废 郑显看我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得问:“阿蛮,你是否有心事?” 我心里堵得难受,一下站了起来,结果起得太急,差点把桌子撞翻。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可还是抑制不了内心的愤怒,大声说:“你为了试探我,动辄几十条性命,你身为一国之君,应该爱护你的子民,而不是随意伤害他们,你这样做天不罚你,我都看不过眼。” 郑显听了眼一红,面目变得异常狰狞,和刚才温和的谦谦君子判若两人。 只见他身子一动,手就握在了我的脖子上! 郑显面目狰狞地看着我,说:“朕为了这个天下日夜煎熬,愁尽了华发,又谁可怜过朕,为朕分忧?如今你却指责朕做错了,朕何错之有?” 我被掐得脸蛋涨得通红,就快要断气了。 我看着双目猩红的郑显,眼泪一下流了下来,被吓的。 窒息、痛苦、绝望和恐惧弥漫了全身,那种濒死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紧咬着的牙关不由自主的“咔咔”作响,又要死了么?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我绝望中又隐约燃起一丝希望,反而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我泪流满面的样子让郑显忽然心软下来。 他手一松,一巴掌拍到桌面上,茶杯、茶壶“咣当”一声,竟然后都震碎了! 我腿软得站不稳,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郑显觉得还不解气,一脚将凳子踹飞了出去,“嘭”一声,凳子撞到围墙上,竟然把围墙撞穿了一个大洞! 我吃惊地看着郑显,这才明白,他刚才应该只是吓唬我,要不然凭他的力气,捏死我比捏死一只小鸡还容易。 我的喉咙被捏得火辣辣地痛,我猛咳了几声,拼命地吞了几口口水,喉咙才舒服一些。 我看着震怒的郑显,忽然明白我刚才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无论郑显在我面前表现多得温和,多么无害,他始终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这天下无人敢忤逆的君王! 我喘了一口气,说:“你刚才问我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国度,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公平、公正的法治社会。没有君王,只有一个大领导,国家的事不是他说了算,而是法律说了算。站在你的立场,我确实不该指责,也不能指责你,但站在我的立场,我觉得哪怕你是君王,你也不能随意杀人。” 我大义凛然地说了这一番话,不是说我不怕郑显,相反我怕极了。 刚才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突然让我明白一件事情,原来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慢慢被折磨死。 所以我想故意激怒郑显,让他给我来个痛快,这样就不用每时每刻都想着自己的项上人头什么时候被砍了。 “公平、公正的法治社会?”郑显喃喃道了一句,然后看着我,忽然笑了。 郑显的喜怒无常把我吓得不轻,我惊恐地看着他,说:“你,你想干嘛?” 郑显看着墙上那个被他用凳子砸出的大洞,说:“传朕口谕。” 他的话音刚落,立马有个暗卫不知道从哪儿飘了出来,轻轻的落到郑显面前跪下听候旨意。 郑显接着说:“让李晋立马滚来见朕。” 暗卫应了声:“是!” 话音刚落,便不见了人影。 郑显看着我说:“你不是不怕死吗?何如此一副惊慌表情?” 我挺了挺胸脯,装作非常有气势地说:“我,我当然不怕死,我,我就是怕你不杀我。” 郑显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说:“朕不会杀你,在我还没确定你就是我的大运之人前,杀了你不等于杀了朕?” 对哦,我差点忘了这一茬。 我正想说话,郑显慢悠悠地开口说:“别以为朕不杀你,便可以任意妄为。” 我张开的嘴慢慢地合了起来,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那我还能说什么? 这时李晋踉踉跄跄的一路小跑冲了过来。 他正想向郑显下跪,却发现我老神定定的坐着,而他的君王大人竟然站着!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好的围墙穿了个大洞,穿了洞的墙下还躺着一张没散架的凳子。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往边上挪了挪,确定避开了我的位置,然后跪了下去,嘴里喊道:“陛下,请恕臣来迟。” 郑显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一直头望着天,说:“朕在你们心中,是何等人物?” 李晋没想到郑显会问他这个,额头的汗密密渗了出来,但依然淡定地说:“陛下是一个爱民如子,体恤民情,深明大义的好皇帝!” 郑显忽然低下头问:“朕残暴否?” 李晋一抖,嘴巴比脑袋反应还快地说:“陛下,这是何人造谣,臣定去治他重罪!” 郑显嘴角微不见地扯了扯,接着又问:“朕是昏君否?” 李晋连忙说:“陛下,是臣哪里做得不好,让陛下生嫌了么?陛下您治臣的罪吧。\" 李晋说完,拼命磕起头来,“嘭嘭嘭”的作响,看着我都觉得疼。 “好了,起来吧。”郑显挥了一下袖子。 李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此时他已满头大汗,不由得提了袖子去擦汗。 郑显看着我说:“你可见到了?” 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出君臣大戏? 郑显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我也不想和他拐弯抹角,我直接说:“我们那个地方见到领导不用下跪,握手就可以了。” 郑显和李晋齐齐看着我。 我看他们一脸不解的地样子,连忙站了起来,一把握住李晋的手,边摇边说:“你好,你好。” 郑显和李晋惊奇地看着我,仿佛见到外星人一般。 郑显摸了摸下巴,说:“这种礼仪朕倒真没见过。” 我松开李晋的手,说:“你看,多简单,多方便。” 李晋见郑显陷入沉思,似乎有所动摇的样子,急得喊道:“陛下,君臣之礼,岂同儿戏,可别听她胡言乱语,乱了君臣之纲!” 郑显一挥袖,说:“行了,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李晋委屈地瘪瘪嘴,不敢再说话。 第45章 免死金牌 郑显背负着双手在背后,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在他面前腰都不敢伸直的李晋,又看了一眼大大咧咧的我,说:“朕对于你所生活的国度十分好奇,待有空了,你仔细的说与朕听。你若不习惯这里的礼仪,在朕面前,可免君王之礼,这是朕对你最大的容忍。” 郑显的话音刚落,李晋急得脖子都伸长了几寸,喊道:“陛......下......” 李晋刚说完一个“陛”字,郑显就死死盯着他,吓得李晋这个“下”字拖着长音,再也不敢往下说一个字。 不用我下跪,还是最大的容忍? 不不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连忙说:“你杀了我吧!”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郑显,只差没去扯郑显的衣袖了。 郑显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想试探朕的底线?” 我真诚地说:“不,我想回家。” 郑显当然明白我所说的“家”指的不是将军府。 郑显神色不变地说:“就算朕杀了你,你就能确保能回去?” “我......\"我当然不能确保。 郑显见我神色茫然,拍了拍我有肩膀,说:“朕为政二十余载,每日如行走于刀锋之上,如有不慎,便是政权旁落,人头落地。” 李晋听一听,双腿一软,“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上,颤着声说:”陛下慎言。” 郑显轻轻叹了口气,说:“可朕依然要守着这片江山,不想成为千古罪人。“ 郑显停了停,接着说:“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李晋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我当然明白,他不想死,我自然不能比他先死。 我到底是不是郑显的大运之人我不知道,但顶着“大运之人”这块免死金牌,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担心我会被砍头了。 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喜忧参半。 日后有了郑显这棵大树罩着,日子自然好过;但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郑显也不是善人,他对我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我这一生只怕都要被困在郑显为我织的牢笼中,再无挣脱之日。 我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说:“我明白了。” 郑显高兴地点了点头,说:“很好,我就知道阿蛮是聪明人。” 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点想哭。 我是真的想回家。 我喜欢我的工作,我喜欢追电视剧,我喜欢吃烤串,我喜欢...... 可是现连死都不自由,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郑显看我一副恹恹的样子,安慰我说:“待阿蛮的案子了结了,朕便带你去秋猎。” 这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了? 我只能应了声“好”。 郑显接着说:“朕还有一事相求。” 我没想到话题转换得这么快,我有些茫然地看着郑显,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求我?” 郑显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有些好笑地说:“皇上都搞不定的事情,我又有什么本事解决?” 郑显定定看着我,慢慢地说:“你有,因为你是大运之人,朕相信你绝对能帮得上忙。” 对于郑显迷之一样的信任,我只好说:“好吧,你说说看。” 郑显沉凝了一会,才说:“父皇是被人下慢性毒药毒害致死,父皇驾崩前就将伺候他的一众太监、宫女全部处死,不想给我留下隐患。可是先皇驾崩后没多久,朕有一日上早朝时,突然口吐鲜血,晕迷过去。经太医仔细诊断,发现我已身中剧毒,其毒性和父皇的一模一样!” 我听得“啊”了一声,电视剧里可没这一出啊? 这剧情怎么变得和电视剧里越来越不一样了! 郑显看我一脸惊讶的样子看着他,他苦笑了一声,说:“你肯定想不到谁是下毒之人。” “是谁?”我不由得问。 郑显脸沉了沉,轻轻吐出三个字,说:“吕嬷嬷。” 我又“啊”了一声,说:“你们的饮食这么严格,吃饭前必须要验毒,没问题了你们才能吃,怎么还会中毒呢?再说了吕嬷嬷不是你奶娘吗?太子的奶娘肯定要经过层层挑选,审核过没问题才可以进宫的,这样也能让她混进宫里给你们父子下了毒?” 郑显说:“这毒无色无味,混于饭菜当中,验毒太监的银针试探不出,再者是慢性毒药,就算是太监试吃了有毒的饭菜,一年半载也不会出问题。吕嬷嬷是先太后挑选的,可是在我们毒发前,先太后已仙逝,她身边的宫女太监不是出宫,就是秘密处死了,根本无法追寻。” 我想了想,说:“吕嬷嬷不是一直被你们控制起来了吗?人都抓到了还怕查不出来?” 郑显说:“吕嬷嬷十分嘴硬,无论如何用刑都无法撬出半点有用的信息,而且她一心求死,这么多年,朕拿她可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我听了,不由得脱口而出:“能让一个女人受尽折磨都不愿意出卖的人,除了情人就是小孩了。” 郑显双目一缩,精光在他眼中浮现,他朝还趴在地上的李晋说道:“李晋,你可听明白了?” 李晋连忙说:“臣明白了。” 郑显说:“阿蛮,你果然是朕的福星。朕还有事,需回宫一趟。你的身世子延也略知一二,有事与他说便可。” 郑显想了想,又说:“吕嬷嬷已是油尽灯枯,想从她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更是难上加难。朕想将她送到子延府上,希望借你的运气能从她嘴里得到一些信息。” 郑显说完,也不等我回应,便急匆匆地走了。 我“哎”了一声,也未能阻止郑显离开的脚步。 我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李晋。这个可怜的家伙,都跪了好几个时辰了吧?郑显走的时候,竟然没喊他起来,这下好了,按他的性格,真的得跪到地老天荒去了。 我想了想,一把将李晋提了起来,说:“人都走了,还跪什么跪。” “哎哎哎,好了好了,别扯我的衣服,脖子都得给你勒断了。”李晋大喊。 我连忙松手。 李晋跪得太久,腿又痛又软又麻,我这一松手,他差点又跌到地上去,我连忙一把扶住他,把他摁到凳子上坐下。 第46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李晋边捶着自己的两条腿边说:“老夫只见过有人求生,没见过有人求死的。你方才故意对陛下出言下相激,到底是何用意?” 我“咦”了一声,说:“没想到你这样都能看出来?” 李晋白了我一眼,说:“老夫又没瞎,为何看不出来?” 站久了,两条腿直打颤,可是两张凳子,一张被踹飞了,一张被李晋占着。 我抖了抖两条腿,说:“这里不适合我,我想回家。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想死的。” 李晋不解地问:“你回家与求死有何关系?陛下是一国之君,岂是你能出言不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可懂?以后在陛下面前一定要慎言,以免激怒陛下,到时项上人头可真就保不住了。” 李晋肯定以为我脑袋秀逗了,哪有人真心想死的?无非是想要挟皇帝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我也不想过多解释,有些事情只会越描越黑,没有人会真心了解你的。 于是我说:“是是是,我知道了,谢谢李大人教诲。” 李晋对我认错的态度很满意,点了点头,说:“你作好淮备,明日我便到太傅府接你去将军府平案。” “这么快?你不是说要等回帖吗?”我不解地问。 李晋说:“老夫已提前一天递帖,就算不回帖,我们直接过去也不算失仪。你明日在太傅府府上等候便是。” 我应了声“好”。 过了一会,李晋看我还不走,不由得抬头问:“赵公子可还有事?” 我想了想,说:“陛下为什么要杀了虞妃?” 我这话一出,吓得李晋连忙扭头四处张望,看到周围没人,才低着说:“你这丫头,心知就好了,有些话不能说出来!” “可是我想知道!”我倔强地看着李晋,说:“人是在我怀里死去的,这是我行医的一个污点,我想知道原因。” 李晋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告诉我也无妨,可你千万别说出去,更不能在陛下面前说是老夫告之于你的。” 我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会出卖朋友的人。” 李晋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多看了我一眼,说:“那日,是公孙大人的生辰。” “啊,原来那天是公孙文的生日啊?可是又关虞妃什么事?不是说深宫的妃子不能随意外出,更何况身怀六甲,马上都要生产了?”我不解地问。 “你这丫头,能否别这么心急,等老夫慢慢道来?你这一打岔,老夫又得重新开始。”李晋有些不悦地说。 “好好好,我错了。”我连忙举手认错。 李晋很满意我的认错态度,点点头继续说:“那日,是公孙大人的生辰。按往年惯例,虞妃都会出宫亲自为公孙大人庆祝生辰。” “这白莲花......”我话刚说口,李晋就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知道自己又多嘴了,连忙往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李晋接着往下说:“这些都是经过陛下允许的。陛下认为他们二人师妹情深,一年庆祝一次生辰而己,并无大碍。可是今年不同往年,虞妃已身怀六甲,眼看临盘在即,还是要坚持出宫为公孙大人庆生。陛下有些不乐意,但碍于面子,还是放行了。结果陛下这一心软,虞妃就出了事。” 李晋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觉得有些累,歇了口气,才又接着说:“虞妃出事时,陛下刚好在公孙府上与公孙大人商议要事。千不该,万不该,虞妃出事时,公孙大人表现得太过明显,以至陛下心里有了一根刺,最后只弃母留子了,也算是给公孙大人一个警示。” 我听了久久不能言语。 那天公孙文看起来确实有点过了。但他们俩个相处了十几年,就算普通人,也会有感情的,更何况公孙文年少时的确喜欢过虞妃,担心虞妃那不是正常的么? 就因为这样,就把虞妃害死了? 一阵秋风吹过,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喃喃道:“那公孙文岂不是恨死皇帝?” “恨?”李晋嗤笑了一下,说:“刚才老夫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来怨恨之说?” 我抬起自己的双手,十个手指又胖又白,和以前的纤纤玉指根本无法比。这些年桂兰亭虽然将赵笙平养废了,但最起码没有让她干过活,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 我慢慢将手指合拢,握成了一个拳头,咬着牙说:“我是一个医生,从小立志是救人,而不是杀人!虞妃的死,我本就难辞其咎,结果还把公孙文府上的几十个下人也杀了,这又是什么强盗逻辑!” 李晋看我咬牙切齿的样子,连忙“嘘”了一声,说:“你小声点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刚说完这句话,他猛地看向那堵被撞烂的墙,气得他翻了个白眼,说:“把老夫的墙撞烂了也不补偿一点银子,确实有点小气了。” 我踢了一脚李晋坐的凳子,气道:“在和你说正经事呢,说墙干什么?” 李晋扭过头看着我说:“这墙也是正经事儿啊。老夫穷得叮当响,补墙也得花老夫大笔银子,还不算是正经事?” 我气得扭头就走。 李晋连忙扭着两条伤腿追了上来,边走边说:“要不这样。陛下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去帮老夫问陛下要些银子来修缮这围墙如何?” “滚!”我毫不客气地说。 “50两!”李晋伸出一个手掌晃了晃手。 “卖了我都不值这个数。”我翻了翻白眼。 “那四十两?老夫自己再搭点。”李晋穷追不舍。 我不理他。 “三十两好了吧?不能再少了。”李晋像是下了狠心,咬着牙说。 我还是不理他。 “二十两,二十两......” “十两,不能再低了......\" 我被他烦得不行,扭着一身肥肉尽最大的速度一路狂奔。 左拐右拐,跑了半天,都快跑断气了,硬是找不到关吕嬷嬷的那间屋子。 我扶着屋檐边一根圆柱边喘着粗气,边指着李晋说:“你不要再追了,再追我就揍你!” 李晋也气喘吁吁地说:“我,我也不想追,谁让你一直跑,跑的,老夫是想告诉你,你小妹已在前门等你了。” 第47章 李家的枣真甜 我听得额头暴青筋,你妹的,我跑了半天才告诉我人在前门! 我挥起拳头就想揍他,结果他一溜烟跑了! 还自称老夫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哼哧哼哧的往前门走去。 前门好找多了,因为只有一条路直通前后院。 我走到前院的时候,看到伊平用衣前摆装了一兜的枣子,和一条狗坐在前院的门槛上,津津有味地啃着大枣。 伊平看到我,边用手紧紧搂着那一兜大枣,边朝我跑了过来。 我连忙说:“别跑,小心别摔了。” 伊平冲到我面前,朝我嘴里塞了一颗大枣,说:“二姐,你尝尝,可甜了。” 那条大黄狗也走了过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冲我一直摇尾巴。 我咬了一口大枣,嘎嘣脆的,还别说,挺甜的。 我笑着说:“很好吃,哪儿来的?” 伊平用手指着头顶说:“这院子里枣树结的枣子可多了,摘都摘不完。” 我从伊平兜里拿了一个枣子,边咬了一口边说:“咱们回去吧。” “回哪儿?”伊平看我喜欢吃,又往我手里塞了几个。 “回太傅府,李大人说了,明天来接我一起去将军府平案。”我边说边往大门走去。 伊平高兴地说:“我也要去。” “好,带你一个。”我笑着说。 我们走的时候,那条大黄狗也跟着走,结果不知道从哪儿蹦出一个下人,把狗撵了回去。 我们走出大门口,发现大门口早就停着那辆我们来时坐的马车。 我看着那马夫有点眼熟,对伊平说:“你看这马夫是不是有份把我拖下马车的?” 马夫连忙别过脸,大声说:“小人今日才到李府当差,公子认错人了。” 我认人和认路一样眼瞎,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与他计较。 最后在马夫的帮助下,我伊平上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朝太傅府驶去。 我们刚离开,就有一个下人跑到李晋屋里,向李晋汇报情况。 李晋正帮夫人吕音揉着双腿,听到伊平摘了他不少枣子,正想说话,吕音瞪了他一眼,说:“几个枣子值不了什么钱,她们两个喜欢吃,就摘多点送到太傅府去。” 下人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吕音轻斥道:“几个枣子也与小孩计较,丢不丢人?” 李晋扁扁嘴,说:“今年的枣子为夫还没怎么尝到呢,就叫这两个兔崽子摘了去。” “待会叫人摘了,你一日三餐就吃枣子,不用吃饭了。”吕音不轻不重地说。 “啊,这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李晋连忙赔笑道。 吕音蹬了一下腿,李晋连忙换另一条腿揉了起来。 没想到在外严肃古板,不苟言笑的李大人,在家竟然是个“气管炎”! 吕音说:“陛下如今想将吕嬷嬷转移到太傅府,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李晋连忙笑着说:“夫人英明,为夫也是这样认为的。吕嬷嬷病入膏肓,已是药石无医,死在我们府上始终晦气,如今把她送到太傅府,正是了却为夫一桩心事呀。” 吕音“哼”了一声,说:“你这么多年都没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陛下没责怪于你都已是仁慈,还在说风凉话。” 李晋正色道:“这哪算风凉话?陛下在宫里都没能逼问出什么,送到为夫府上来,为夫又不敢严刑逼供,还得好饭好菜供着,银子就像流水一样,哗啦啦直往外流。为夫这心啊,抽着疼啊。” 吕音白了李晋一眼,说:“说到银子你就像个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你看这府上做事的下人都没几个。屋里灰尘都积有一尺厚了,都没人来擦一擦。我们又不是没银子,却过得如此艰苦,你说何必呢?” 李晋说:“如今我们餐餐有饱饭吃,夜夜有暖被盖,比起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已幸福太多,所以夫人就不要抱怨了。如今我们二人没有子嗣,存下的银子可以拿去办多几所学堂,让更多没钱上学的孩童可以读书、识字,岂不是乐事一桩?” 吕音没好气地说:“得了,听你说这话都听了十几年了,每次提及这事你都往我心里添堵!我这十几年来无所出,想着为你纳妾,为李家开枝散叶,你偏不肯。在外人看来,全是我这个主母的不是,如今弄得我连门都不敢出,甚至连我娘家都在说我不通人性。” 李晋连忙说:“夫人息怒,外人怎么说与我们何干?这大门一关,过好我们俩的小日子便可。外父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不用夫人烦心。” “解释什么?我娘肯听你解释就不会骂我了,如今我连娘家都不敢回。”吕音气得蹬了李晋一脚。 李晋被蹬了,还乐呵呵地说:“夫人蹬得好,夫人蹬得妙,夫人蹬得呱呱叫。” “得了吧,这你贫嘴。”吕音掩嘴偷乐。 过了一会,吕音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有私心,与另一个女人分享我的丈夫,我始终觉得心里膈应。” 李晋一拍大腿,说:“为夫就说夫人英明!为夫有夫人一个就够了。再娶多几个女子回来不但要花我银子,还要你争我斗,搞得宅子里乌烟瘴气的。为夫本来就忙,还要处理这些让人糟心的事情,精力实在跟不上。到时无心办差,陛下又会怪罪下来,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吕音听了掩嘴直笑,说:“你倒是看得通透。” 李晋嘿嘿一笑,说:“为夫从官几十年,这点悟性还是有的。” 吕音抿嘴笑了笑,说:“前日进宫见太后,倒真的给我问出点东西来了。” 吕音是兵部尚书吕承安之女,也是当朝吕太后的亲侄女。 吕太后非常疼爱这个侄女,也怜惜她没有子嗣,怕被李晋欺负,所以经常派人来传话让吕音进宫陪她。实际是想告诫李晋,吕音有人撑腰,不要想着作妖。 李晋双眼一亮,连忙问:“是关于前太后的?” 吕音笑着点了点头,说:“相公真是聪慧,一猜就错。” 李晋说:“你相公聪慧人尽皆知,就别拍马屁了。” 第48章 沙漠龙果 李晋说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听错,佯怒道:“夫人又调皮了。” 吕音白了李晋一眼,说:“谁让你整天得瑟的,夸两句尾巴都翘上天了。” 李晋不敢再抢话,静静地看着吕音。 吕音接着说:“那日太后留我在宫中用午膳,你还记得吧?” 李晋连忙点头。其实他根本就不记得,这段时间事务太多,被皇帝唤得团团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饭了没有,哪里会记得自己夫人进宫有没有吃饭。 吕音见李晋这么配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陛下反对铺张浪费,所以那日午膳只有简单的几道菜,饭后,太后还专门让人为我上了一道甜品。” 李晋听得摇摇欲睡,很想叫吕音赶紧讲重点,但在家里畏妻如虎惯了,吕音不让他插嘴,他只好忍着。 吕音根本没留意到李晋听得都快睡着了,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那道甜品真是好吃极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甜品。” 李晋忍无可忍,不由得插嘴道:“夫人,能否讲重点,重点!” 气得吕音又一脚踹过去,差点没把李晋踹翻在地上。 吕音不悦道:“叫你不要插嘴,非要插嘴,你看,我都忘了讲到哪了。” 李晋连忙说:“你讲到那道甜品非常好吃。” 吕音说:“哦,对对,就是那道甜品。你知道太后说了什么吗?” 李晋连忙摇头不敢说话。 吕音说:“太后说,这是永芳斋的招牌甜品,旁人买不到。我就问为何?太后说永芳斋是陛下开的,有些甜品是特意为太后定制的,旁人自然是买不到。你敢想像吗?永芳斋居然是陛下开的!” 李晋还以为吕音打探到关于吕嬷嬷的信息,想不到竟是永芳斋的事情。 其实李晋早就知道永芳斋是陛下开的,但是作为忠臣,他从来不会把皇帝的私事告诉吕音。 李晋听得心猿意马。他还有一大堆公事没处理,却在这里听夫人讲甜品,正想找个借口开溜,想不到吕音继续说:“太后问我可知这甜品是何物做的,我哪知道呀。” 吕音看着自己纤纤玉手,虽这府上的下人少,但洗衣、做饭什么的都不用她动手,每天只需美美的,偶尔去串串门打发一下时间就好了,问到吃食,她自然是一窍不通。 李晋不敢接话,静静地看着吕音,希望她快点讲完好去处理公务。 吕音继续说道:“太后说,这甜品是用沙漠里产的一种果子,叫龙果的果汁做的。龙果的果肉清甜,而且颜色浓烈,色同龙血,所以取名为龙果。太后说这果子她屋前屋后一大片,可这果子从来没有人吃,都是被野鸟吃光了,没想做成甜品味道倒是好极了。” 吕音歇了歇,李晋连忙递了杯茶过来。 吕音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说,那是自然,天天能见着的东西还能稀罕吗?” 正在给吕音揉脚李晋突然抬起头,一脸难以置地看着吕音,急争地问:“你刚才说太后说了什么?” 吕音蹬了蹬腿,觉得舒服了一些,把茶杯放回茶几上,说:“太后说的话多了,你指的是哪一句?” 李晋着急地说:“太后说屋前屋后有什么?” 吕音站了起来,抖了抖腿,跪得太久,膝盖都跪肿了,得多走几步活血活血。 吕音这样想,自然就这样做了。 她边往屋外走,边说:“太后说屋前屋后龙果的果树一大片,果子都没人吃。” 说完,她瞪了李晋一眼,说:“我不管,你得去永芳斋把龙果糕买回来,我今晚就要吃。” 说完,吕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晋呆呆地看着吕音的背影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才喃喃道:“龙果可是沙漠上才会出产的果子,太后是吕尚书的亲姐姐,外父家老夫可是去了无数次,何来的龙果树?” 想到这,李晋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的淌了下来。 他擦了一把汗,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扭着两条跪肿了的大寒腿,颤颤巍巍地往外冲。 ———— 我和伊平回到太傅府时,御林军全都撤了,府上的下人也人都换了。可能人手不够的原因,竟然没有往我们住的菊院安排下人。 还好伊平干惯活的人,倒也没让我饿肚子。 我们在太傅府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李晋果然派人进府来传话,说已经在大门等候了。 我和伊平匆匆忙忙赶到大门口,果然看到李晋身穿一品大员官服,头戴高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太傅府门前候着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晋穿官服。想不到这一身打扮下来,看起来挺挺威风的,让他气势增添不少。 我朝李晋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而伊平刚是规规矩矩地朝李晋行了个礼。 平头百姓看到大官的机会不多,所以当伊平看到李晋一身官服高高在上的样子,刻在骨子里的尊卑感油然而生,让她不敢在李晋面前失礼。 李晋朝我们点点头,说:“上马车吧,我们一同前往将军府。” 我顺口问了句:“将军府回帖了吗?” 李晋摇摇头,说:“未曾,但本官已按流程递了帖子,就算没回帖,也不算失礼了。” 我这时才明白李晋为什么要穿上一身官服。 他这是先礼后兵,他的官阶要比赵震远的高,就算桂兰亭再不服气,看在这身官服上,也不敢横蛮抗拒不让他进去查案。 我和伊平上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朝将军府进发。 想着待会就可以收拾那个笑里藏刀的桂兰亭,为我的案子平反,我的内心一下变得无比的兴奋! 这太傅府离将军府不是很远,经过三个街口就到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焦躁难耐,一路上掀起布帘子朝外看了好几次,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过去。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将军府大门口,还没等马车停稳,我就想拉着依平掀开车帘往下跳。 依平死死扯住我,喊道:“二姐,我怕!”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怕什么!” 依紧紧抱住我的手臂,说:“我见过那女人一次。那天我在将军府上到处乱逛,逛到她那屋子外面时,听到她在说话,我连忙凑到窗户边上看。没想到她也发现了我。她冷冷盯着我看的时候,身体就像被毒蛇缠住了一样,让我忍不住直打寒颤,太可怕了,我不想要再见到她。” 第49章 再闯将军府 我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我不由得搂紧伊平,说:“你怕的话就从后门进去,回到我们住的那个院子里等我,等我办完事了就来找你。” 依平连忙点头,说:“我正想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那天走得太急,东西都还来不及收拾呢。” 依平说完,松开我的手臂,掀起布帘子灵活的往下一跳,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她这么一跳,把刚搬了张垫脚凳过来的车夫吓了一跳,凳子“咣当”一声掉到地上,刚好砸到了他的脚上,疼得他“哎哟”一声大叫,抱着脚鬼叫一样在原地转圈圈。 李晋带了一队官兵过来,我以为那是充门面,耍威风的,没想到这时立马有官差从队列中走了出来,把凳子扶正,然后牵着我下了马车。 李晋也从高头大马上跳了下来,他还没落马,就有两个官差走上前,其中一个扶着李晋下马,另一个接过缰绳,把马匹牵到一旁绑好。 这队官兵训练有素,遇到突然发情况不慌不乱,我不由得对李晋又高看了一眼。 由于赵震远长年驻守边关,将军府大门除了桂兰亭和赵昉外出时会打开外,平时只开侧门,下人们办事也都是从侧门进出。 而后门,也只有赵笙平这个贪吃鬼进出。 李晋看着紧闭的府门,不由得愣了愣。 按理来说,自己早早投了名牌,也告知了来访的日子,就算将军夫人摆架子不出来迎接,总得要个下人在门口迎上一迎吧?为何竟大门紧闭,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呢? 我看着紧闭的大门,不以为然地说:“这个大门平时不开的,来,我带你走侧门。” 李晋神色古怪地看着我,用力按住额头,无奈地说:“虽说赵将军战功显赫,但官阶上我比他高一阶,绝无走侧门之理。” 我还没说话,李晋的手下立马跑到大门前,用力敲动大门上的门环,“嘭嘭嘭”的声音响彻整条街。 没一会,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大门后探出个脑袋来。 我一看,竟是大管家赵钱贵的大儿子赵金宝! 我连忙大喊:“赵金宝你还不赶紧打开大门,你大爷我回来了!” 想不到赵金宝竟“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 李晋...... 我和李晋目瞪口呆的看着又重新关闭的大门,头顶有无数的黑鸦飞过! 李晋扭过头看着我,说:“如今看来,你倒显得没那么怪异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才怪异,你全家都怪异!我都说了带你从侧门进,你又非要从正门进,这下好了吧,结结实实的吃了个闭门羹!” 李晋还没说话,大门突然又“吱呀”一声打开了。 十几个护院从里面飞快的跑了出来,排成两排笔直的站在大门两旁;然后又走出十几个丫鬟,扭着股屁摇,摇着细腰走到李晋面前,盈盈的行了个礼,齐喊着:“李大人有礼了。” 这么多美女一下涌到李晋面前,倒把李晋整不好意思,他连忙拱着手说:“有礼,有礼!” 这时桂兰亭在她的四大丫鬟青苹,青梨,青桔,青枣的簇拥下,一路摇曳生姿的走到李晋面前,笑意盈盈的侧了侧身,算是行了个礼,说:“未知李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李晋神色未明的看着桂兰亭,正想说话,我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悄声说:“桂兰亭这个人不好对付,你要小心。” 李晋轻轻地扯回自己的袖子,朝桂兰亭拱了拱手,说:“将军夫人客气了,本官昨日已往将军府投了名帖,说今日要到府上探访,难道赵夫人忘了?” 桂兰亭没想到李晋说话这么直接,一点情面都不留,她的笑脸立凝固成冰脸,僵了一会,一甩手,瞪了我一眼,说:“李大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将军府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劳烦李大人了。” 我对桂兰亭翻了个白眼! 我呸,你这个祸害人间的老妖精! 对你来说死个人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我来说可是大事情!要不是李显罩着,我早就被官府的人抓进大牢了! 还没等我驳嘴,李晋连忙说:“天子脚下无小事,更何况我是长安府衙,此事理应归我管,何来劳烦之说?还请赵夫人打开府门,好让本官进去调查调查!” 桂兰亭听了脸色一变,毫不客气地说:“今日约了桂贵妃进宫商谈昉儿学习宫礼事宜,进宫时辰已到,恕不奉陪!” 桂兰亭说完一甩袖子,就想离去。 桂兰亭正想上马车,李晋看手一挥,他的手下呼啦一声,直往将军府里冲! 桂兰亭没想到李晋不讲武德,招呼都不打就硬闯将军府,吓得一头磕在轿门上,还好身边的丫鬟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她。 桂兰亭气得脸色都白了,浑身发抖,指着李晋说:“长广(赵震远字长广)为国镇守边关,多次出生入死,负伤无数,如今他不在家,你们就这样来欺负我一介妇孺?” 李晋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到府衙报官说将官府死了人的,是你们吧?如今我来查案你们为何又要百般阻挠?” 桂兰亭还没说话,我突然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明白了,赵钱贵根本就没死,你无非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桂兰亭冷哼了一声,说:“你如同蝼蚁,何需我如此劳费周章。” 李晋懒得和桂兰亭再废话,腰板一挺,拿着一块牌子往桂兰亭面前一晃,说:“陛下亲赐的“如朕亲临”金牌,连太子见了都要下跪,难道你想抗旨?” 桂兰亭看着李晋手上的金牌,吓得腿一软,“啪”一声,双膝并跪在地上,头低到了尘埃里去了,颤声着大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这么一跪一喊,她身后所有的人也全都跪倒在地上,大喊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场除了手拿金牌的李晋,就只剩下我直挺挺地站着。 郑显说过,如果我不想跪,我就不用跪,我当然不想跪。 桂兰亭平时都是趾高气扬,从来没有见她这么卑微过。我顿时觉被欺负了十几年的恶气一下吐了出来,忍不住叉着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指着桂兰亭说:“恶婆娘,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第50章 又挨打了 全场鸦雀无声,李晋缓缓地扭过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腰上的玉牌,默默地将金牌放进胸前衣襟,拍了拍,话也不说,扭过头大步的朝将军府走去。 李晋没喊这群人起来,自然是没人敢起来。 我哈哈哈大笑几声,大摇大摆,狐假虎威的跟在李晋身后,第一次如此耀武扬威的从大门走进了将军府,那种感觉不要太爽。 刚走进将军府,就看到李晋的手下用担架抬着赵钱贵快速的跑了过来。 赵钱贵躺在担架上,双手紧紧的抓住两侧,急得一路大喊道:“这里是将军府,容不得你们放肆,快把我放下来!” 李晋早就背着双手在大门口看着,待担架近了,赵钱贵这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来人正是长安府衙大人李晋,吓得差点从担架上滚了下来,结巴地说:“小人,小,小人拜见,见,李大人!” 李晋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赵钱贵。 赵钱贵竟吓得尿了裤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地大嚎着:“李大人饶命啊,不关小人的事,是夫人让小人装死,想要了大小姐的命!” 李晋还是没说话,赵钱贵却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全都嚎了出来:“夫人不知道在哪收到的消息,说太子和大小姐的八字相合,将来的太子妃非她莫属,夫人这才下了狠心想把大小姐除掉的!” 李晋摸了摸下巴,说:“这将军府上的消息倒是灵通,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们家夫人倒是提前知晓了,厉害啊,厉害。” 赵钱贵听李晋这么一说,嚎得更大声了。 这下惨了,说错话了,就算官府放过他,夫人都绝对留他不得了。 我站在李晋身边低声说:“你这消息太落后了,谁不知道赵昉平是未来的太子妃?你堂堂一个长安府衙大人居然不知道!” 李晋扭过头看着我,不紧不慢地说:“难道你不知将军府的大小姐不叫赵昉平,叫赵笙平吗?” “不是赵昉平吗?那为啥所有的下人看到她喊她大小姐?”我懵了懵,突然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子大声说:“赵笙平不是我吗?” 李晋嘴角咧了咧,无视我的惊恐,扭过头看着赵钱贵,轻笑道:“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带下去吧。” 李晋的手下齐声喊了声:“是!” 四个人抬着还在一直嚎叫着的赵钱贵飞快地跑了。 这时李晋的两个手下这时又拖着一个披头散发,鬼叫一样的疯婆子走到李晋面前,说:“禀大人,刚才我们在抓捕犯人时,这个婆娘一直大吵大闹,妨碍我们办差,还抓伤了我们同僚,不得已我们一并带来了,还请大人定夺。” 我仔细一看,连忙说:“这是赵钱贵的老婆,那天她也有份打我!” 李晋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挥了挥手,说:“一并带走吧。” 这两个人带走后,将军府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静得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得一清二楚。 这时李晋竟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阿信,你看看这个你到死都要护着地方到底变成何样了?” 我从李晋后面探出脑袋来,眨巴着眼睛问:“李大人,阿信是谁?” 李晋毫不客气地把我的头摁了回去,转过身,严肃地对我说:“陛下口谕,三个月后的武学堂入学试你若通过不了,就去明月庵过完下半生吧。” 李晋说完,一拂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月庵? 那不是皇家的人才有资格去的尼姑庵吗? 我算老几? 我顶多披了一张将军之女的外皮,半只脚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啊! 我急忙抬腿就去追李晋,可惜我这身躯太胖,哪有李晋那二货这般轻盈,我走两步喘三喘,一眨眼李晋就不见了人影。 待我好不容易追到大门口时,正看到李晋对还跪在地上的桂兰亭说:“赵将军一生威武,战功显赫,声名远震,还有望夫人不要辱没将军的声名,令将军府蒙羞。” 李晋说完,一跃跳上手下牵来的高头大马,头也不回走跑了! 吓得我连忙挥手大喊:“喂,不要走,等等我!” 可是李晋已经骑马走远了,只听一阵“嘀嗒”的马蹄声传来,人影都见不着了。 随着李晋的远去,他带来的那队人马也“哒哒哒”的,一会就跑了个没影! 桂兰亭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手,掌心竟已是鲜血淋漓! 她身边的四大丫鬟看得一阵尖叫,慌乱中,二丫鬟青梨眼疾手快的掏出一张白帕子,小心翼翼的就想去包扎,想不到桂兰亭竟反手就一巴掌打到了青梨的脸上! 桂兰亭的锋利的指甲划过青梨吹弹可破的小脸,立马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直往下滴! 青梨疼得失声尖叫,捂着脸连连退了好几步。 桂兰亭阴着脸,冷冷地吐了两个字:“废物!” 说完,也不理会手上的伤口,一拂袖,转身踩着小凳子上了将军府马车。 大丫鬟青苹连忙示意来人将青梨带走,然后和青桔、青枣一起上了马车,伺候桂兰亭去了。 我被桂兰亭临走前那阴冷的神吓坏了,我紧紧抱着门栅,全身颤抖个不停。如果我有依平那般轻盈的体形的话,恐怕我早就一溜烟跑个没影了。 我已成了桂兰亭的眼中明晃晃的肉中刺,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但她想杀我意图那么明显,瞎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俗话说得好,宁愿得罪小人,千万别得罪女人,还要得罪大禺国最狠毒的一个女人,我小命休矣! 我咬了咬牙,艰难的抬起腿就想逃跑! 谁知道刚抬腿,将军府的护卫拿着武器全都围了过来,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样子狠狠地瞪着我! 这群人的杀意漫天,这是我穿越过来后,打了那么多次架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 李晋扔下我跑了,郑显不知所踪,纵然我皮糙肉厚,但一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些人要下的是死手,我又惊慌又恐惧,根本想不出办法来自救。 想不到我穿越过来不到几天功夫又得魂归西天,这次挂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家,万一不能,那我不是死得很冤? 第51章 帮我出气? 我咬了咬牙,在那些棍棒落下来之前,突然乱挥着双臂,狂叫着拼了命的往外冲! 我长得胖,力气又大,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给撞倒了一大批! 我连忙趁机往外冲,可是我太胖了,冲得又太急,不但没有冲出去,还把自己绊倒了...... 我这一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 那些棍棒重重的打在我的身上,疼得我嗷嗷狂叫! 真疼啊! 疼得我在地上直打滚,眼泪洼洼直流。 这可比电死的那次疼多了,电死的那次只短短的几秒我就昏死过去,人事不知。可是这一次,一棍又一棍的打在我的身上,每一下都疼得直钻心窝,想死又死不了,这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 我双手捂着头,到了最后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快点死去,不再受这酷刑! 我正备受煎熬的时候,忽然冲进一伙人,噼里啪啦的把将军府的护院全都打飞了出去,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缓缓地睁开眼,迷糊中,一双镶着银边的紫云靴出现在眼前。 耳边传来一阵嫌弃声:“啧啧啧,本来就够丑了,鼻青脸肿的样子就更丑了!” 想不到是公孙文这货来了! 这时突然一个身影扑到我的身上,边哭边嚎:“二姐,不,二哥,你你不要死啊。” 我满头黑线,艰难地说:“你不要这样摇晃我,可能我还有救。” 依平连忙放开我,转头跪在公孙文的面前,不停地磕头,磕得“怦怦”直响,哭着喊:“请公孙大人救救我二哥,请公孙大人救救我二哥。” 公孙文不紧不慢地说:“你火急火燎地去我府上把我找来,不就是为了救她么?我又岂会置她于死地而不顾?” 我的头痛得厉害,意识越来越模糊,晕过去之前我动了动嘴巴,我原本是想叫依平不要这么没骨气,人总有一死,何必求人,但最后说的是啥,我自己都不清楚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看到依平坐在床边,拿着一块小米糕“吧唧吧唧”嚼得正香。 我叹了口气,看来我又没死成,要不然也不会安稳地躺公孙文菊院的床上了。 依平听到我的叹气声,连忙转过身,嘴巴被小米糕塞得涨鼓鼓的,像个小苍鼠似的,费劲地动了动嘴巴,说:“二姐,你醒啦?” 我有气没力地说:“你再这样吃下去,很快就会比我还胖了。” 依平吓得就想将嘴里的小米糕吐出来,但想想这里太傅府,地面被下人擦得锃亮的,只好捂着嘴,硬生生的将小米糕吞了下去,噎得她直打嗝。 我全身痛得厉害,两条手臂还被绑上竹板,抬都抬不起来。 我张了张嘴,说:“我又饿又渴,有吃的吗?” 依平又打连续打了好几个嗝,才说:“小厨房里炖着鸡汤,我去给你下个面吧。” 我摇摇头,说:“不要鸡汤面,给我下个清水面。” 依平不解地看着我,说:“大夫说你伤得可重了,得多吃点补身体的东西。我昨日去大厨房拿了几只鸡,还从柜子里拿了几根人参,正想着给你补身子呢。” 我无奈地说:“你看我胖成这样,还要补什么身子?听我的,赶紧给我煮碗清水面去,除了盐,啥都不要放。” 依平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好吧,那几个鸡你不吃我就把它们做成腊鸡,带回去给外祖母吃。” 我翻了个白眼,管你腊不腊鸡,桂兰亭把我打成这样子,这仇不能不报。但是该怎么报,我还得想个好法子。 更气人的是李晋莫名其妙地走了,也不把我带上,让我白白挨了这一顿打,下次看到郑显,我一定要告上一状! 正胡思乱想着,依平忽然把头拱到我面前,在我耳边悄声说:“我把你屋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过来了,你上次给我的银子我也挖出来一起带上了,我估摸着回乡下应该可以建个大房子了。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回邕城。我们住在一起,有粥吃粥,有饭吃饭,再也不用看人家脸色做人,也不会有人打你了。” 依平说完,轻轻地摸了摸我肿得像个猪头一样的脸转过身,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我的泪水莫名的就流了下来。 经过这几天不断的挨打,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情,老天就是让我穿越过来受罪的!怎么可能会让我过上好日子呢? 我正暗自垂泪,一袭白衣飘飘然的走到我床边。 我艰难的抬起头一看,正是公孙文那货! 我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理他。 想不到公孙文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调侃道:“哟,赵小姐,哦,不,赵公子骨气傲然,宁死都不要我救,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出手相救,让赵公子横死街头便是。” 我没好气地说:“门口就在那边,不送!” 公孙文不但不走,站在我床边静静地看着我,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说:“陛下念你重伤在身,派人送来了很多珍贵药材,望你好好养伤,能顺利通三个月后的武学堂春季入学考试。” 我没好气地说:“我伤成这样吃什么都补不了,你转告陛下,不把桂兰亭和李晋抓起来一个人重打一百大板,我做鬼了都会半夜去找他。” 公孙文嘴角抽了抽,不紧不慢地说:“李大人实在没想到,他走后赵夫人竟然敢打你。陛下已派人到将军府上去责问,可赵夫人死口不承认是她下的命令,只说你平时在府上到处惹人仇恨,下人泄愤才出手打你的。” 下人泄愤才打我? 那可是往死里打啊! 我气得双目通红,咬着牙说:“等我伤好了,我一定要去把将军拆了,将桂兰亭煎皮拆骨!让她试试“泄愤”的滋味!” 公孙文说:“陛下已下令扣减赵将军半年俸?,算是为你出了口气。” 我没好气地说:“这算什么出气?扣减的俸?又不归我。” 公孙文瞄了一眼我腰上挂着的玉佩,说:“宝丰行是皇家钱庄,你拿着这块玉佩去提银子,提多少人家都给你。” “啊?!!!”我不可置信地瞪着公孙文,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公孙文说:“代表陛下身份铭牌,天下仅此一块,谁敢伪造!” 第52章 超级信用卡 古人的身份牌相当于我们现代人的身份证,阶级划分非常分明,不同阶级用不同的材质制作。像这种用玉质制作的身份牌,只有皇家的人才能拥有,如果私自越级制作,被抓到了,那是要砍头的。 我是万万没想到郑显竟然把他的身份铭牌给了我,这是有多看得起我! 想到自己竟然拥有一张可以无限透支的超级信用卡,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早将桂兰亭抛之脑后。 我高兴地说:“我就算考不上武学堂,去提点银子开间医庐,将来也饿不死我。” 公孙文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说:“你还是多想想怎样才能减肥下来,应对三个月后的武学堂入学考试吧。” 公孙文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陛下对那个谣言深信不疑,从明日起,太子每日午时便会到太傅府与你一起共进午膳,以便。” 公孙文抬起头看了一眼房梁,然后又看着我说:“增进感情。” 公孙文说完,背着手转过身,慢慢悠悠地走了。 我听得莫名其妙,不解地喊道:“哎,你别走呀!什么谣言啊?我干嘛要和太子增进感情?” 公孙文摆摆手,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愣愣地看着公孙文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郑显又在给我挖什么坑! 我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脑袋还在思索着公孙文讲的话,无意中瞥了一眼房梁,房梁上竟然有一团黑影,吓我“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这时从房梁上轻飘飘的落下一个蒙面黑衣人,朝我拱了拱手,说:“在下韦昌,是陛下派来保护赵小姐的暗卫,本无意出现,没想到惊吓到小姐,还望小姐见谅!” 暗卫? 派来保护我的? 我没想到郑显连暗卫都派了一个给我,想得倒是挺周到的。 电视剧里的那些暗卫,神出鬼没,武功高强,那我以后不是不用怕桂兰亭了? 韦昌见我眼睛骨碌碌乱转,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不紧不慢地说:“在下是暗卫,不能明着出手,只能暗中保护公子。”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问明白。 韦昌又朝我拱拱手,极有礼貌的说:“在下告退!” 说完,身影一闪,便消失在眼前。 韦昌刚消失,依平就端着一碗面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路小跑冲到屋进里,咣当一声把面碗放到圆上,不停地吹着手心,嘴里叫唤着:“烫死了,烫死了。” 我回过神,看着蹦蹦跳跳的依平,心情忽然好了起来,笑着说:“干嘛不拿托盘盛着?面碗摔了是小事,把手烫伤可就是大事了。” 依平摆摆手,“嗬”了一声,说:“我皮粗肉厚,烫不着,烫不着。” 依平说完,拿起筷子捞起面条吹了吹,说:“你躺着能吃吗?能吃的话我喂你吃。” 躺着吃饭还真没试过,但我伤成这样,动一下都痛彻心扉,想坐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我只好说:“那就辛苦你了。” “喂个饭辛啥苦!”依平说完,小心的夹起一筷子面,还吹了吹才放到我嘴边。 清水面虽然寡淡,让人没什么食欲,但还好煮得够软烂,我几乎不费什么劲就吞了下去。 正当我大口大口地吞着面条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太子殿下到!” 依平吓得手一抖,面条全洒在了我的脸上。 依平还来不及拨走我脸上的面条,郑衍就大步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屋里除了依平,既没有下人,也没有护卫,刚才通传的估计是郑衍随从。 郑衍就这么大喇喇的走了进来。他没有感到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感到有何不妥,但我满脸面条的样子实在有点辣眼睛。 他看着我一脸嫌弃地说:“父皇让我从明日开始到太傅府和一个姓赵的公子用午膳,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赵公子这么大面子,要堂堂太子登门陪同吃午膳,想不到竟是你!” 依平好不容易把我脸上的面条扒拉走,我露出个大油脸,眨了眨眼睛说:“没错,正是我,把你摔到地上的那个人。” 郑衍听到这个,脸马上黑了,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拂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想不到平时温文有礼的郑衍竟然被我气成这样,也真是难得。 依平愣愣地看着这个来去如风的男子,不解地说:“他怎么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汤水进了眼睛,疼得我不停眨巴着眼睛,我说:“你能先找条毛巾帮我擦擦脸吗?汤水进眼了。” 依平一听,连忙放下筷子,把挂在床头架上的毛巾拿了下来,小心地给我擦着脸。 正擦着,公孙文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来:“敢把太子气成这样,你属当今第一人。” 依平听到公孙文的声音,连忙扔下毛巾,转过身朝公孙文行礼。 我用牙齿叼着盖在我脸上的毛巾往旁边一甩,没好气地说:“我的好小妹,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不是把汤洒在我的脸上,就是把毛巾捂在我脸上,想害我也不能这样呀。” 依平听了,不但不认错,还朝我翻了个白眼,说:“你以后再污蔑我,面条我都不煮给你吃。” 呵,还会顶嘴了! 我正想教训她一顿,公孙文慢悠悠地开口道:“太子虽不是记仇之人,但你屡次三番的戏弄于他,一般人尚且会报复,更何况是堂堂太子。你到处树敌,连太子都不曾放过,哎,勇气可嘉呀。” 看他摇头晃脑,满嘴嘲讽的样子,不是我的手夹着竹板,倒真是想给他两巴掌。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我得罪的人一个火车皮都拉不完,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又不是郑显,可以让那人些乖乖闭嘴,或是悄悄消失。 我想了想,对公孙文说:“帮个小忙可以不?” 公孙文想都不想就说:“不可以!” 我气得直翻白眼,强忍着恼火说:“我有陛下给的玉佩。” 公孙文那把装逼的纸扇往手上一拍,呵了呵,说:“哟,想不到赵小姐,哦,不,赵公子倒是变聪明了,懂得威胁人了。” 第53章 杠精 我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说:“就帮我抄两个方子,然后找个人帮我把药抓回来,煎药的事情有依平,不用你劳心。” 公孙文那双好看的狐狸眼瞄了我一眼,忽然笑了,笑得如桃花盛开,春风拂面,让我这个老姑娘都差点被他笑得迷了眼。 公孙文边笑着边走到边椅旁,往边椅上一坐,就动手磨起墨来。边磨边说:“这点小忙鄙人倒是乐意得很。” 墨磨完了,说:“说吧,写何内容?” 我想了想,说:“第一条方子是治我身上的伤,我不是信不过你府上的大夫,只是我更相信自己多一点。” 公孙文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可我看起来这笑却像是在嘲笑。 我刚开始念方子的时候,公孙文还不以为然,随着我不断往下念,公孙文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抄完第一条药方后,公孙文看着我的眼神开始变得不一样。 第二条药方是减肥的,药量不多,但非常有效。 像我身躯这么肥胖的人,除了控制饮食,加大运动量,服用一些减脂,促进排便的药物是非常有必要的。 两条药方都抄好后,公孙文放下笔,拿着药方站了起来,说:“这药方我拿走让人抓药去了,抓好后派人送过来。我府上便有药房,你若有其他需要,派人去取便是。” 这次公孙文说话客气多了,一本正经的,倒让我有点不习惯。 我点了点头,说:“谢了!” 公孙文点了点头,拿了药方就想走,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喊:“还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公孙文嘴角翘了翘,回过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倒是学会说“请”了。” 果然狗还是改不了吃屎,长得再帅还是一个让人讨厌的杠精! 看在还要求他的份上,我也不与他计较。 我说:“我的外祖母和大哥还在邕城,我现在身边没人照顾,你可不可以派人把他们接过来?” 站在床边装乖乖女的依平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公孙文。 依平是外祖母带大的,和外祖母的感情非同一般。这几天她虽然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是非常想念她的外祖母和大哥。 公孙文想了想,说:“京城是个是非之地,你确定要接他们进京?” 我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我本来已在这个牢笼里挣脱不得,还要把们接过来,出事的话那得一锅端。 我看了看依平,她那满脸期盼的样子让我明白,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死,也不会后悔!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公孙文笑了笑,他完全不知道他这一笑,可以勾魂夺魄的,我强忍着一颗想要骚动的心,别过头去不看他。 公孙文以为我生气了,一手拿着纸扇,一手拿着药方,双手背在身后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依平边收拾冷了的面条,边说:“你说公孙大人会把外祖母和大哥接到京城吗?” 我点点头,说:“会的。” 伊平端着碗,咬了咬嘴唇,说:“我虽然想念外祖母和大哥,但我并不想他们来京城。这个地方的人太可怕了,明明上一刻还对着你笑,下一刻就想要了你的命。” 我看着一脸精明的伊平,笑着说:“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我不能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一辈子都要像老鼠一样的活着,躲在黑暗的洞中过完余生。我是一个人,我有享受生命的权力,哪怕下一秒就要死去,我也要活得灿烂,活出我想要的模样。” 伊平前半段听明白了,后半段听得云里雾里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放弃了,说:“你开心就好。” 说完,端着碗就出去了。 我这边岁月静好,公孙文那边却风云诡谲。 梅园偌大的书房里,门窗全部紧闭,重兵守卫,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这肃杀的氛围连下人都绕路走。 这些都是依平回来告诉我的。 她原本想着去大厨房拿食材,结果快要走到梅园时,被下人一把拉走了。并告诫她不要靠近梅园,否则会人头落地。 吓得她一口气跑回了菊园,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像见了鬼。 我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公孙文在府上养私兵那可是犯了皇家大忌的,他这么聪明的人,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难道郑显也在府上? 不对啊,郑显在府上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不过来捉弄一番? 想不通我干脆不想了,支走伊平后,我对着房染喊道:“韦昌,你下来,我有事找你商量。” 房梁上慢悠悠地飘来一句话:“小姐有话请说,韦昌听得见。” 深知对于这种的死脑筋不能来硬的,我只好软声软气地说:“陛下派你来保护我,是叫你听命于我的吗?” 韦昌很干脆地说:“不,我只听命于陛下。” 我一噎,看来韦昌不只是死脑筋,还是块硬石头。 我想了想,说:“你听命于陛下是没错,可是你一大男人整天蹲在我屋里,虽然我还没及笄,但毕竟是个大闺女,如厕、洗澡什么的,全被你瞧了去,以后我怎么嫁人?” 韦昌憋了半天,硬是没憋出半句话。 我继续趁热打铁,说道:“你能不能下来,我们俩好好商量一下?” 我话音刚落,韦昌就轻飘飘的落到我面前,说:“你想如何?” 韦昌蒙着的脸上只露出两只大而有神的眼睛,我看着他冒着精光的眼睛,不由得说:“我记得有人说过,要看这个人的武功如何,只要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你精光外露,武功一定很好。” 韦昌疑惑地看着我,问:“何人说过?” 我总不能说是武侠小说里看到的,只能糊弄说:“我爹说的。” 赵震远是大禺国出了名的战神,武功是一等一的好,我说是他说的,韦昌自然不会怀疑这里面的真假。 韦昌想了想,说:“我武功虽不及赵将军,但在排行榜上也能算得上前十。” 排行榜? 我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第54章 战力排行榜 我在看《长相依》这部电视剧的时候,曾有提过战力排行榜这回事。 这个大陆一分为四,分别是大禺国、北襄国、南秦国、西河国,这四个国家分盘踞在东、北、南、西方。 其中国力最强大的是大禺国,稍逊的是南秦国。 北襄在冰天雪地的北方,虽然国力一般,但易守难攻,也不爱惹事,一直以来居然是四个里面过得最为安稳的一个国家。 反倒是西河国,国力最差,一半以上的国土是沙漠,人民群众过得水深火热,吃了一顿愁下顿的一个国家,反倒最爱惹事。 西河国紧挨着大禺国和南秦国,经常到两国的边境去打杀抢掠。 西河国的人残忍、肆杀,连妇孺、孩童都不放过,罪恶滔天。大禺国和大秦国不是没有派兵去攻打过他们,可是西河国的人非常狡猾,还擅于藏匿行踪,在沙漠里来去自如,大禺国和南秦国派出的兵将都被他们诱骗到沙漠里杀了个精光。 所以大禺国和南秦国对西河国痛恨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战力排行榜是由一个叫长离的神秘人发布出来的。 长离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电视剧里没有直接给出答案,直到我穿越前也不知道长离是谁。 电视剧为了彰显这份名单的重要性,还用了一个较长的剧情来说明。 电视剧里的剧情是这样的:郑显的特务机构枢密院截获了一份密件,神秘兮兮的送到郑显面前。 郑显打开后一看,居然是一份名单! 名单的顶端写着“战力排行榜”五个大字。 排在甲位的竟然是西河国的周子婴! 周是西河国的皇族姓氏,但周子婴并不是皇族人。 西河国的国君周武王很喜欢将自己的姓氏赐给那些为国家做出特殊贡献的子民,以此彰显无上的荣耀。 拥有周姓的西河国平民,虽然在物质上没有得到周武王的实际奖励,但却会受到整个西河国的无上尊敬。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出示自己周姓的姓名牌,所有平民百姓都得向他行礼,就像真正的皇族人一样,极度膨胀他们的虚荣心。 周武王这一招果然厉害,一分钱不出,就拢络了一大批的死士为他效命。 郑显看到周子婴的名字排在甲位,眉毛不由得皱成一条麻绳。 接着往下看,排名分别为: 乙位:卫一(大禺国) 丙位:赵震远(大禺国) 丁位:华无双(女子)(南秦国) 戊位:周邬(西河国) 己位:蒋千秋(北襄国) 庚位:顾城(北襄国) 辛位:夜苍穹(大禺国) 壬位:周昊(西河国) 癸位:谢延(南秦国) 排行榜的末端写着“长离”两个字,应该就是排行榜的发布人了。 郑显看完,随手塞给一直跟在身旁的卫一。 卫一打开来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好几变。 他颤着声说:“陛下,这长离是何人?居然将各国的实力探听得一清二楚,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郑显黑着脸,一言不发。 然后手上一用力,捏在手里的两颗大圆玉石珠子立刻变成了粉末! 卫一看得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双膝“啪”的一声跪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整个人趴在地上,大喊道:“陛下息怒!” 郑显将手上的粉末往地上一甩,怒道:“息息息,你总是叫朕息怒,如今朕的脑袋上被人悬了一把刀,这把刀不知何时就砍在朕的脑袋上,你叫朕如何息怒?” 卫一抬起头,眼珠子转了转,说:“陛下,奴家认为,这绝对是狡诈的西河国人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想引起陛下的恐慌,好让他们有机可乘。” 郑显白了一眼卫一,说:“难道在你眼里朕就是个傻子?” 卫一吓得脸一白,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颤着声大喊道:“奴家不敢,陛下饶命!” 郑显没好气地说:“起来吧,你好歹还是个排行榜的乙等高手呢。” 卫一听了脸更白了,趴在地上不敢动,颤颤巍巍地说:“奴家在陛下面前不值一提。” 郑显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手摸着下巴说:“这长离倒是厉害,但凡出过手的,都被他瞧明白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卫一偷偷的瞄了一眼郑显,心里暗想,你不曾在大众面前出过手,要不然更吓人呢! 郑显不理会卫一,继续说:“周子婴的武功倒真在你之上?” 卫一跪在地上,抬起头,想了想,说:“周子婴我不曾与他交过手,但赵将军与他数次交战中,确实落败于他。” 郑显右手用力摁了摁椅子的把手,冷笑了一声,说:“赵震远在战报中也确实提到过,朕还以为是他长他人威风,想不到这周子婴如此厉害。” 郑显说完,朝卫一招了招手。 卫一连忙醒目地跪着爬了过来,将手上的名单双手举过头递给了郑显。 郑显打开仔细地看了看,说:“南秦国大将军华擎天之女华无双居然也在榜上,朕记得那年见她的时候,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这四国之间,除了西河国,其余三国每年年关前夕,都会互相进贡物品,以示交好。 有一年南秦进贡物品到大禺国,快要到京城的时候遇到了劫匪,劫匪非常彪悍,南秦国的护送人员被斩杀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苦苦抵抗着劫匪撕杀。这时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提着一支长枪誓死护在进贡物品前,长枪武得虎虎生风,劫匪拼了命却硬是闯不进半寸。 最后大禺国的御林军赶到,才把劫匪剿灭了。 而那个浑身是伤,鲜血淋漓也不曾撤退半步的小姑娘就是华无双,此战让她天下成名。 卫一顺着郑显说:“这个小姑娘倒是个有天赋的,小小年纪武功便如此了得,长大了那更不得了了。” 郑显摸了摸右手拇指的大斑指,说:“赵震远也是个大将军,武功也十分了得,为何他家一门三女两儿,怎么出不了一个像华无双那样的人物呢?” 卫一撇了撇嘴,心想,赵震远的前夫人假如没死的话,说不定那三个儿女就是一门三杰了。结果娶了个善妒的桂兰亭,赶走了两个,养废了一个,自己生的那两个又一肚子心计,想成为人杰?难咯! 第55章 富贵生活 郑显看着卫一不说话,翻了个白眼,说:“你以为你那一肚子的坏心思朕看不出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卫一呵了呵,奉承道:“陛下英明,奴家哪敢有什么坏心思。奴家只不过在想,假若赵夫人没死,怕且也能出个一杰二杰的。” 郑显摆了摆手,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脸一板,说:“传朕口谕,召李晋和杜长丰速来见朕。” 卫一连忙趴在地上,大声回道:“领旨!” 在这一段剧情里面,郑显虽然只提到了周子婴和华无双两人,但从他的表情和神态看得出来,他对其他八个也应该是十了解的。 作为一国之君,特别像郑显这么精明的君主,拥有一个这么完善的特务机构的情况下,不可能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 我眼睛转了转,说:“战力排行榜上大禺国有三个上榜,卫一是皇帝的近身太监,赵震远是我爹,剩下的一个是叫夜苍穹的,难道你是夜苍穹?” 韦昌脸色一变,倏的一下飘到我的面前,死死地盯着我,一副想吃人的模样说:“我并没有提到“战力榜”,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心里偷着乐,不由得吹牛道:“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要不然陛下怎么会这么器重我?你看到我这腰上的玉佩没?就是陛下送给我的,天下仅此一块!” 韦昌给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看了看我腰上别着的玉佩,又看了看我,满眼的不可置信外,还多了几分嫌弃。 我自动忽略了他的眼神,满不在乎地说:“排在第八的实力虽然不咋的,但我相信陛下的眼光,要不然也不会派你来保护我。” 韦昌竟然边听边翻白眼。 我继续说:“你改名换姓无非是想过上新生活,如果你肯帮我,我能帮你达成愿望。” 韦昌眼皮眨了眨,终于开口道:“你想我如何帮你?” 说了那么久,这块木头终于有回应了! 我高兴地说:“我想你教我功夫。” 韦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了一会,他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连忙假咳了一声,说:“你想拜我为师?” 我想了想,说:“拜师我倒没想过,就是想跟你学功夫。” 韦昌被我的实诚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到了最后竟转身想离开。 我连忙喊道:“难道你就不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吗?” “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韦昌苦笑着摇摇头,身影一闪,便失去了踪影。 刚才被韦昌“死亡凝视”的时候,我的心也慌得一逼,但长期学医的我,已经练就心越慌,表面越冷静。现在韦昌一走,心一放松,汗就如瀑布般淋漓而下。 汗把我全身的衣服都浸湿了,我大口喘着粗气,这日子太难过了。 人前防人,人后防鬼,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这时伊平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个汤碗。 她被我满面通红,满头大汗,不断喘着粗气的样子吓坏了,将汤碗往桌子一放,一溜烟的跑过来摸我的额头,边摸边说:“二姐你别吓我,怎么我只出去一会你就变成这样子?” 我吐了口气,说:“我想洗个澡,能帮我备水吗?” 伊平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说:“备洗澡水不是个难事,难的是我怎么把你扶起来。” 我猛地一抬头,大喊一声:“韦昌你给我出来!”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早就见惯了韦昌的神出鬼没,但伊平第一次见韦昌,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把她吓得够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哆嗦着喊道:“鬼,鬼啊!” 然后头一侧,直接晕了过去。 韦昌神色未明的看着我,阴恻恻地说:“你再这般鬼叫的喊我,我就掐死你!” 我根本不理会他那想吃人的表情,我说:“把我扶起来。” 韦昌嫌弃地看着我,说:“我的职责没有这一项。” 我看着他说:“现在有了。” 韦昌看着我的眼睛犹豫了三秒,最后很不耐烦地一把扯住我胸前的衣服,毫不费力地一把将我扯了起来,也没看我有没有坐稳,一把松开我的衣服,倏的一声,消失了在原地。 可怜的我被他这么粗鲁地一扯,我清晰地听到其中一条手臂发出“啪”的一声,然后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我的身形晃了晃,头一黑,差点就倒了下去,还好最后还是给我稳住了,最终没有倒下去。 我又气又急,牛脾气也上来了,他越是这么倔强,我越是要和他犟到底! 我大吼一声:“韦昌,我和你没完!” 房梁上传来很清晰的一声冷哼。 正在这时,太傅府的管家鲍有利带着两个家丁和四个丫鬟走了进来。 鲍有利向我行了个礼,说:“禀公子,这是大人吩咐老奴给公子院里安排的下人,公子看看是否合心意?” 看着这几个衣冠整洁,模样水灵的下人,我心中不禁一阵唏嘘。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过上有人使唤的富贵生活,这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虽然不社恐,但也不喜欢一群人围着我打转。 我看了看这几个人,指着一个比较强壮,看起来比较机灵,模样又很不错的男子说:“这个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 鲍有利听了愣了愣,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说:“院里总得有人打扫、浆洗,人少了怕是使唤不过来。” 我说:“有我三妹在照顾我,不需要那么多下人。只是我现在受伤了行动不便,我三妹力气又小,很多事情做不了,有个男的在这里帮衬一 下就好。” 鲍有利一听,连忙说:“那是那是,赵公子想得周到,如有需要,尽管向老奴提便是,老奴这就去和大人复命。” 鲍有利带着这几个人,毕恭毕敬地向我行了个礼,说:“老奴告退!” 除了我指定留下的那个人,其他人在鲍有利的带领下,井然有条地退了出去。 从这些下人的态度看来,太傅府的规矩虽然严明,但对人有礼,比将军府好上不知多少倍。 第56章 气急攻心 等这些人退出去后,我看着还在地上装死的伊平,没好气地说:“地板不凉吗?躺得这么安稳。” 伊平微微睁开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下人,伸了个懒腰,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眨巴着眼睛说:“有人伺候你不好吗?怎么把人都赶跑了。” 两条手臂被竹板夹着很不好受,再加上刚才被韦昌扯起来的时候又撞到了手臂,疼入内髓。要不是我定力够强,早就倒下去了,哪能和鲍有利扯这么久。 我咬着牙,说:“就你会耍嘴皮子,我的手好像又断了,赶紧去给我请大夫!” 站在一旁的男子一听,连忙说:“小人这就去。”说完,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我果然没有选错人,真是个机灵的小伙子。 伊平一听我说骨头又断了,连忙紧张的趴前来看我的手臂。 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说:“二姐,你这手臂太粗了,就算断了也看不出来。” 我翻了个白眼,手断了就算了,还往我胸口插刀子! 我说:“就你话多,赶紧的拿条毛巾给我擦擦汗,全身湿漉漉的,太难受了。” 我头上的汗还吧嗒的往下滴,都快要把眼睛糊上了。 伊平一听,连忙转身去拿了条毛巾,往我脸上胡乱地擦了擦,说:“我去给你烧水洗身子。” 说完,拿着毛巾就跑了出去。 我张了张嘴,这些人全都跑了,就剩我一个坐在床上,后没靠前没扶的,整个人都僵硬了,要多难受就多难受。 我毫不犹豫的又倒回了床上,庞大的身躯一倒下去,床被震得一阵摇晃,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还好古代的床够结实,要不然早就被我压断了。 这时房梁上又传来一阵“啧啧啧”声。 我怒道:“滚!” 一阵轻笑声传来,韦昌慢悠悠地说:“你让我滚就滚,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我被气得一口气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把我憋得两眼发黑,头脑发晕。 我感觉我很久没有这样失态过了。 记得上大学时的第一节课就是心理课,老师在课堂上慢悠悠地说:“学中医的人,最讲究的是心境平和,不急不躁,沉得下心来,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医生。” 所以由本科一直读到博士,我都是谨尊老师的教诲,遇事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心境一直保持平和,想不到今天竟被韦昌气得破功了。 正当我气得耳朵都嗡嗡响的时候,那个下人带着大夫急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夫看着我面红耳赤,冷汗直冒的样子,吓得连忙将身上背着的药箱往地上一放,说道:“这是急火攻心,痰壅卡喉了,异常凶险的症状,赶紧来搭把手!” 下人也是吓得不轻,连忙问:“该如何搭手?” 大夫连忙过来按住我的人中,然后说:“你把他扶起来。” 还好这个下人够强壮,用力摁住我两个肩膀,一把将我扯了起来。 大夫按了一会我的人中后,顺手拿起床头边的痰盂放在我两条大腿中间,扯过被子摁在我的背上,然后用力捶打我的背。 捶了一会后,我的喉咙发出“咔咔”的声音,只听到“呕”的一声,我的嘴巴就像打开的水龙头开关一样,一大团不明物体从我的嘴巴喷了出来! 一个痰盂都装不下,喷得满床都是,在前面扶住我的下人也被我喷了一身! 这个下人被我喷了一身后,竟然毫无怨言,眉头都不皱一下,还是紧紧的扶住我的肩膀。 我喷完后,头不晕了,耳朵也不嗡嗡作响了,可是清醒不到两秒钟,头一歪,晕了过去。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这个屋子比我原先的屋小了一圈,但摆设还是一样的。柜子、圆桌,梳妆台等等一应俱全,就是统统比原来的屋子小了一圈,就像是原来屋子的迷你版一样。 天已黑了,屋里点着灯,伊平躺在我旁边睡得正香。 我动了动手,除了手指会动外,整条手臂还是被竹板夹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我闻到淡淡的药草香气,应该是给我换过药了。 我用力嗅了嗅,身上也没有异味,也应该是给我清洗过了。 躺得太久,全身都酸痛起来。 我很想起来走一走,可是两条断臂让我这肥胖的身躯无法动弹。 我就这样躺着,静静地回想着这几天犹如做梦般发生的一切。 想到我被雷电击中时,我浑身忍不住一阵痉挛; 想到二狗子为了救我而被马车撞死时,我的眼泪忍不住直流; 想到郑显一直把我当猴子般耍得团团转时,我气得脸都歪了; 再想到我以后可以用这块玉佩为所欲为,甚至成为一个超级富婆时,我又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正在这时,房梁上传来一个嘲笑声:“又哭又笑的,真是个傻子。” 我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和他计较,免得又气出毛病来。 韦昌见我没理他,竟然又说:“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最起码还会笑。不像我,几十年未曾笑过。” 我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伊平,咬了咬牙,说:“你给我下来?” 韦昌警惕地问:“做什么?” 我说:“请你吃夜宵。” 韦昌一阵沉默。 我说:“你到底下不下?” 韦昌毫不犹豫地说:“不下!” 我说:“我有陛下赐的玉佩,玉佩代表陛下亲临,你不能不听我的话。” 韦昌又是一阵沉默。 我也不急,古代人等级分明,韦昌敢得罪我,但绝对不敢得罪皇帝。 果然,没一会,韦昌轻飘飘的落到我床边。 一副想吃了我的模样盯着我,说:“你想做什么?” 我轻声说:“扶我起来,但要轻一点,不能像下午那样硬扯我。” 我听到了韦昌咬牙切齿的声音,最后他不得不一手扶着我的脖子,一手扶着我的肩膀,轻轻的把我拉了起来。 我挪了挪两条腿,好不容易挪到了床边,我说:“扶我出去走走。” 韦昌双手一顿,咬着牙说:“我是暗卫,不是你的下人!” 我说:“没事,我就在院子里走走,哪都不去。” 这事可能触碰到韦昌的底线,他说什么都不肯陪我出去走,最后把我送到门边,然后倏的一声,悄无声息地飘走了。 第57章 鸠占雀巢 我摇摇晃晃的跨过门槛,走到院子里。 发现我现在躺的这个屋子就是原来住屋子的旁边,怪不得摆设和主屋一模一样。 我肚子饿,再加上躺得太久,身体越发不灵活,我走到台阶上慢慢的坐了下去。 已是深秋,夜里凉得很。 阵阵秋风吹过,院里的树木被吹沙沙直响,坐在昏暗的院子里头,又冷又瘆人。 我心里凄苦,完全忘了我怕黑的事。我望着院墙外的天空,泪水莫名的掉了下来。 读完博士出来工作,我已是三十岁的大姑娘,虽然还没谈过恋爱,但自小顺风顺水,过得太过如意,从不曾想过假若有一天失去这一切,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现在体会到了,但一切又太迟了! 我想念我的家,想念我唠叨的父母;想念医学院的博士导师怪老头,因为他总是给我带好吃桂花饼;想念医院饭堂的糖醋鱼...... 越想越伤心,我低着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这时一个脚步声轻轻的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 我扭头一看,朦胧中,依稀辨认出是今天留下的下人。 他蹲在我身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说:“不知道公子晚上还要夜起,为了省灯油,我把院子里的风灯全都灭了,这是吓到公子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陪我坐会。” 下人明显一愣,然后喏喏道:“我只是一个下人,不能与公子平起平坐,公子有话对我说便是。” 我叹了口气,说:“你蹲着不累么?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坐吧。” 下人看了看我,确定我没有开玩笑,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挪,然后坐在比我低一级的台阶上,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看着我。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下人连忙拱手,回道:“小人姓安,名康。” “安康?”我扭过头看着他问。 安康连忙说:“正是。” 我忽然噗嗤一笑,说:“安康这名字倒是挺吉祥的。” 安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小人八岁的被卖进了太傅府,无名无姓,公孙太人给小人取的名儿,寓意安康吉祥。” 我点点头,说:“挺好的名字。” 安康腼腆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我说:“想不到你这么小就进了太傅府,你父母呢?” 安康听了沉默了一会,说:“我娘怀我的时候刚好遇上天灾,地里颗粒无收,人们饿慌了去挖树根,扒树皮来吃,能吃的都吃完了后,甚至人吃起了人。我爹怕我娘被吃掉,趁着天黑逃跑了出来。可是一路奔波,我娘早产了,再加上身子弱,我娘生下我后就难产而死。我爹带着我一路逃命,本来想带着我去京城的,可是走错了路,结果一路南下,好不容易熬过三年,我爹却又得了热风病,临死前将我托付给一户人家,结果那户人转头就将我卖了。” 安康说完,无奈地笑了笑。 我听完安康的故事,竟产生了莫名的共鸣,我叹了口气,联到自己的身世,感觉两个人的悲惨程度竟不相上下! 我叹了口气说:“想不到你也是苦命人啊。” 安康摇了摇头,说:“被卖到太傅府前的日子确实过得挺艰难的,原来的那几家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最后被转卖到了太傅府时,我觉得我是幸运的。” 我不解地看着安康,说:“你还被卖了好几手啊?” 安康点点头,说:“爹死了后,我觉得孤独无依,一直哭,那几家受不了,对我又是打又是骂的,我哭得更厉害了,最终那几家人受不了,只好把我转手。” 安康接着说:“最后我被卖到了太傅府,公孙大人虽然严厉,规矩甚多,但从不打骂下人,还教我们读书认字和很多做人的道理。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活得很安稳。公孙大人说了,我到了成亲的年纪,府上会帮我物色合适的姑娘,如果不愿意留在府上,还会把卖身契交还与让我出府,这样的主人家恐怕天下再难找到第二家了。” 看到安康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样子,再想想公孙文那张变化莫测的冰山脸,我怎么也没办法把同一个人联想到一起。 我叹了口气,说:“你比我幸运多了,将来娶妻生子还能组建个新家,我是有家难回啊。” 安康看着我,想了想,说:“公子令尊是堂堂护国大将军,出身就比普通人高贵,将来肯定前途一片光明,何必自艾自怨,自寻烦恼呢?” 我一听,心更烦躁了。 就是那个该死的将军府让我像个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的。 我恼火地说:“别提那个家了,桂兰亭让人冤枉我,害得我差点下大牢。见我下不了大牢,又派人想杀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躲到公孙文这里来避难的。你以为我这两条手臂是怎么断的?就是给桂兰亭的人打断的!” 安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从小在太傅府长大,公孙文无父无母,又尚未娶妻,府上根本就没有那些卑鄙、下流,不择手段的宅斗,他又怎么会理解我所经历过的这一切呢。 我咬牙切齿的接着说:“我那个便宜的爹就更加不用提了,不是他头脑简单,听信谗言,也不至于让毒妇鸠占鹊巢,儿女失散!” 安康听了我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赵震远是四海皆知的“战神”,在我这里却变了狗屎不如的的烂人,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安康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消化。 我看着傻傻的安康,叹了口气,说:“你不懂得有爹比无爹更痛苦的感受了。” 安康摸了摸头,说:“我爹娘死得太早,自小没了爹娘的疼爱,内心是十分羡慕有爹娘的孩子。可如今听公子如此一说,反倒让小人有些迷惑了。” 我狠狠打了个喷嚏,说:“冷死我了,不说了,我得进去暖和暖和。” 安康没想到我前一刻还悲悲戚戚,怨天骂地的,下一刻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卖萌。在他的印象中,公孙文刻板、不苟言笑,说一不二,就连把他带大的管家,也是规矩极多,很少像我这样,又哭又笑的。 第58章 太子被罚禁闭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 我说:“能扶我一把么?坐久了腿麻。” 安康一听,连忙跳了起来,费劲地把我扶了起来。 我抖了抖腿,正想回屋,安康突然拍了一下头,说:“公子,昨日府上送来了很多药材,我看公子屋里忙乱,就没敢和公子说。” 我想了想,那些药材应该就是我叫公孙文帮忙去抓的药。 我说:“这些药材的用处我明天再和你说吧,夜深了,你也早点休息了。” 说完,我转身就朝屋子走了进去了。 我进了屋子后,安康还贴心地给我把门拉上。 我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伊平,忽然睡意全无。 我叹口气,走到偏厅的躺椅上坐了下去,躺椅被我压得吱呀直响。 这时一个黑影飘落到我面前,一张毛毯就这样蒙头盖脸的飘到我身上! 我好不容易把头从毛毯里钻了出来,定睛一看,果然是韦昌! 我没好气地说:“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吓人干什么?” 韦昌站在我面前,不疾不徐地说:“看你刚才哭得像个傻子一样,心有不忍,如今看来,还不如让你冻死。” 我白了他一眼,说:“不要你可怜!” 韦昌慢悠悠地说:“我本来就是个可怜人,何来资格可怜别人?” 我盯着韦昌说:“你还是穿回正常的服装吧,一身黑衣看着怪不吉利的。” 韦昌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我能穿其它服装还是暗卫吗?” 我瞪大眼睛,说:“怎么不可以,我们那里还有便衣警察呢?平时上班就穿着自己的衣服,谁都看不出他是一个警察。” “警察?是何职务?”韦昌不解地看着我。 这下我来了精神了,我瞄了瞄身边的椅子,说:“来来来,你坐下,我慢慢给你说。” 韦昌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才慢慢的坐到我身边。 那一夜我讲得口干舌燥,最后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直到伊平来喊我,我睁开朦胧的双眼,才发现满屋金黄,太阳已爬到屋顶了。 伊平刚给我洗漱完,公孙文就带人提了一筐水果到我屋里。 伊平看到公孙文来了,连忙有眼力见的跑了过去行礼。 公孙文顶着两只熊猫眼,虽然头发纹丝未乱,但看得出来也是一夜未睡。 想不到翩翩佳公子也有如此模样,我竟然有点想笑。 可一看到公孙文那冷若冰霜的脸,连忙将这份心思吞了下去。 公孙文吩咐下人将水果放到桌子上,然后挥挥手让下人退了出去,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太子因不肯到我府上与你共进午膳,被陛下罚禁闭了。” 我一听,高兴地说:“真是太好了,他来了我还吃不下呢。”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我最近公务繁忙,没法顾及你这一边,你好好的待在院子里治伤,不要惹事。” 我说:“你放心,我也忙得很,没空去惹事。” 公孙文神色未明地看了我一眼,说:“陛下说你医术了得,还把吕嬷嬷交与你医治,如今人已接到我府上,你何时开始治疗?陛下对此事非常看重,今日早上已派人前来询问了。” 我看了看公孙文,再看看我两条断臂,说:“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治病的吗?我自己的两条手臂还断着呢!” 吕嬷嬷早就药石无医,郑显把她送到这里来,无非是想借助我的运气,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但有些话不能明说,要不然就成了揣测圣意,那可是砍头的大罪! 公孙文站了起来,说:“既然如此,我便将吕嬷嬷转移到菊园中,由你负责看管兼治疗,如此一来,对陛下总算有个交待。” 我一听,急了,连忙说:“这不太好吧?你是有交待了,但我怎么办?吕嬷嬷已病入膏肓,万一我还没开始治疗她就死在我屋里,那我我我,会不会给我定个死罪?” 公孙文凉凉地看着我,说:“你死后,我定然会为你觅一处好墓地,让你风光大葬!” “我呸,你死我都没死呢!”我怒道。 公孙文微微一笑,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居然笑了! 他总是我在越生气的时候,笑得越开心! 这死变态! 我气得大喊一声:“伊平,我饿了,我想吃猪肉饺子!” 安康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对我行了个礼说:“府上传话,少爷的外祖母和大少爷将会在今日黄昏到抵京城。所以三小姐方才说要去大厨房瞧瞧有什么好菜,今晚要给外祖母做顿好的。” 我顿了顿,有些茫然地说:“我外祖母这么快就到京城了?” 安康笑着说:“是的,府上是这样传话的。” 我对赵笙平外祖母的印象有些模糊。 因为赵笙平不喜她的家人,所以他们几乎从不来往,唯一的一个镜头就是赵笙平小时候随母亲前往邕城探过一回亲,那时候伊平还没出生,所以我脑袋里对外祖母的记忆是遥远而又模糊的。 安康见我沉默不说话,连忙说:“小厨房炖着肉汤,小人去给公子下碗面吧。” 我“嗯”了一声,随后才想到我在减肥,不能喝肥腻的肉汤,可安康已飞一般跑了出去,仿佛脚底装了风火轮一般跑得飞快。 我好不容易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看他这样子是兴奋极了。 我不知道外祖母是个怎么样的人,会不会难相处? 据说老人家的眼睛能通灵,她会不会一眼就看得出来我借了她孙女的尸还了魂,然后杀了我偿命? 我正纠结着,伊平从外面跑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大块牛肉! 我愣了愣,古代是不可以私自宰杀耕牛的,被抓到了可是重罪! 于是我不解地问:“你这牛肉哪来的?” 伊平兴奋地说:“这是陛上派人送到府上,还特意说是给你补身子的,所以大厨长就叫我拿过来了。” 郑显有属于自己的皇家牧场,饲养了大量的牛羊马,吃口牛肉总不会有人敢说他,想不到我竟沾上光了! 牛肉脂肪少,蛋白质高,实在是减肥解馋的好东西。 我高兴地说:“这么大块牛肉可以吃好久了,今晚我们就先来个凉拌牛肉,爆炒牛肉,还要烤牛肉串!” 想想我都流口水。 第59章 准备烤肉大会 伊平瞪大眼睛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做啊,我以前又没吃过牛肉。” 我看了看我的两条断臂,叹了口气,说:“我会做,可是我现在做不了。” 伊平说:“那咋办?” 这时安康端着碗面条走了进来,看着我和伊平正大眼瞪小眼,不禁笑着说:“你们兄妹俩真有趣,要不是身形不同,还以为你们二人是孪生子呢。” 我没好气地说:“一个体重200斤的人能和一个不到50斤的人能成为孪生子,那能成天下奇闻了。” 安康将面碗放到我旁边的椅子上,笑着说:“公子如若能瘦一些,小姐再胖一些,二人容貌如此接近,说是孪生子,又有谁不信呢?” 伊平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但在赵震远强大的遗传基因下,手长脚长,看起来并不矮,目测有160左右,说不定真的像安康说的那样,我瘦下来,伊平再胖一点,我们就能成为一对漂亮的姐妹花了。 我说:“安康你真会说话,今天晚上奖励你一个大鸡腿。” 安康“嘿嘿”地傻笑着。 伊平捧着牛肉没好气地说:“累死我了,你们俩说完了没?” 安康看到伊平手上的牛肉,眼睛一亮,说:“这可是好肉啊。” 我看安康满脸欢喜的样子,知道他肯定吃过牛肉! 我说:“伊平你把牛肉给安康吧,他应该会烹饪。” 安康连忙伸出手去接,说:“小人曾有幸吃过一回,那味道至今难忘。想不到如今竟能见到如此大的一块牛肉,难得,难得啊。” 我想了想,说:“今晚人多,要不我们来一场芭比q之夜吧。” “芭比q?”伊平和安康一脸懵逼的看着我。 “咳咳,烧烤,烧烤大会。”我连忙说。 伊平和安康对望了一眼,然后还是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唉,这些古代人太笨了,说得这么直白还是听不懂。 我只好说:“你们好好听着,我来告诉你们该准备哪些食材和怎么弄。” 安康和伊平竖起耳朵,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说完该怎么腌肉,刚说到要准备竹签子和炭炉时,安康马上说:“这不是烤肉吗?” 我看着安康,安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曾有一次跟随大人前往西河国边境,那里的人很喜欢席地而坐,边吃烤肉边喝烈酒,粗犷又豪爽,让人印象深刻。” 想不到安康还是公孙文的心腹,连出访西河国那样的地方都带上他,我倒是小看他了。 郑显和公孙文这两个人真有意思,都把身边最得力的人往我身边放,到底是想保护我,还是监视我呢? 我内心不禁冷笑连连! 我表面不动声色地说:“既然你吃过烤肉,那就省事多了。你去大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适合烧烤的食材,一并拿过来处理好,我们今晚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安康高兴地说:“是,小人这就去。” 安康说完,捧着牛肉飞快地跑了出去。 伊平看了看自己的手,说:“这手脏死了,我先去洗一下。” 说完,也转身跑了。 我“哎”了一声,可是伊平根本没听到,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 我看着桌面上的面条,叹了口气,说:“这面都快坨掉了,谁能理一下我呀。” 这时屋顶传来轻飘飘的一个声音:“今晚都吃烤肉了,这面条清汤寡水的,有啥好吃的?” 我慢慢吐出一个字:“滚!” 韦昌轻笑一声,说:“我不会滚,但我会飞。” 我别过头去看门外,院子里的树木叶子快掉光了,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显得有些荒凉。 我说:“今晚下来一起吃烤肉吧?人生有多少个十年?睁眼闭眼又一天,一天天的只能和孤独黑暗为伴,不难过吗?” 韦昌毫不犹豫地说:“不难过!你不要老是来试探我,我的命早已不属于我,我又何来资格难过?” 我扭过头看着屋顶。 屋顶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韦昌躲在哪个角落。 我说:“你这样的身手躲在阴暗处过完一生太可惜了,要我帮忙不?” 韦昌轻飘飘地说:“不需要。” 此后,再无声响传来。 或许在他看来,我都已是自身难保,又何来资格去管别人? 我轻轻一笑,是啊,我就是这么爱管闲事! 伊平还算有良心,洗完手后又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她端起面碗,吹了吹,然后往我嘴里塞了一团面。 喂了一会,伊平突然说:“我昨晚睡得正迷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叮叮当当?”我愣了一下,不会是我和韦昌在说话的时候,给她听到了吧? 伊平说:“是啊,可是响了一会就消失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什么样的叮叮当当声?”我连忙问。 伊平歪着头想了想,拿起筷子在碗边轻轻敲了几下,,说:“就像这样的。”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嘴里含着一大坨面也忘了咀嚼。 这不是说话声音,这应该是武器碰撞发出的声响! 难道昨晚有人要刺杀我? 没理由啊,我除了得罪桂兰亭,也没有其他仇家。按理来说,桂兰亭这个算死草犯不着花一大笔银子雇人杀我。 再说了,太傅府高手如云,想要闯进来不容易,更何况闯到菊园来。 到底会是谁呢? 我看了一眼屋梁,怪不得昨晚我说着说着话就人事不知了,肯定是韦昌把我打晕了。 伊平看我傻了一般直愣愣的不声不响,连忙推了我一把,说:“昨晚你为何跑到偏厅来睡了,是否梦游了?” 我白了伊平一眼,说:“你才梦游!我是半夜睡不着起来走走,走累了想在躺椅上坐会,结果睡着了。” 正说着,安康走了进来,恭敬地向我行了个礼,才说:“回少爷,肉菜和荤菜都已准备妥当,上等的银丝炭也已备好,如今只等老夫人和大少爷到来,便可开始烤肉了。” 我不由得对安康举了个大拇指,由衷地夸赞道:“安康你这办事效率真高!” 安康被人我夸赞得脸一下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第60章 吕嬷嬷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吕嬷嬷到!” 我们三个听了都一愣! 我这才想起早上公孙文说过要把吕嬷嬷转移到我院子里,想不到动作这么迅速,只过了一会就送过来了。 我连忙说:“快快快,把我扶起来。” 安康和伊平连忙来扶我。 我坐在躺椅上太久,腿有些麻,他们把我扶起来的时候,我一个站不稳,整个身体往前栽! 安康连忙一把抱住我,可是栽得太急,我一头撞到他的下巴上,疼得他一声闷哼!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环腰抱着,我羞得连忙站直身体,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伊平奇怪地说:“我二哥这是怎么了?站都站不稳还能跑得这么快。” 安康看着空空的双手,然后扭头看着我的背影,这下脸更红了。 我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好不容易跑到屋外,看到院子正中央停着一辆大轿子,四个轿夫眼中精光外露,高大魁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轿子旁边站着四名丫鬟,个个纤腰摆柳,笑意盈盈,一看就是我羡慕不来的身材和脸蛋。 后面还跟着十几个下人抬着一长溜的行李,这排场看起来真够大的。 这时从四名丫鬟里走出来一名身穿鹅黄长裙,头挽双髻小姑娘,朝我轻轻作了一个揖,笑着说:“赵公子有礼,奴婢明月,这三位分别是清风、佳人和明珠。” 她身后那三名丫鬟连忙上前行礼。 “奴婢清风。” “奴婢佳人。” “奴婢明珠。” “向公子请安了,公子金福!” 这齐刷刷行礼的身姿和声调,没个十年八年调教不出来。 我连忙笑着拱了拱手,说:“在下赵蛮,各位姐姐有礼,有礼有礼。” 在古代待了几天,好不容易学会了几句文绉绉的调调了。 明月微微一笑,说:“我们几个是太后派来伺候吕嬷嬷的贴身宫女,如有礼数不周,请赵公子见谅!” 瞧瞧,这从太后宫里出来的宫女就是不一样,嘴巴特别甜,礼数还特别周到! 大禺国吕太后给我的印象挺深刻的。 吕太后是兵部尚书吕承安的妹妹,自小喜欢习武,所以武功也十分了得。可惜入宫后,长年不练武,武功便有些荒废了。 吕太后年轻的时候,身子矫健,性格直爽,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在后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地方,自然被很多人视为眼中钉。还好有先帝护着,要不然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这个憨姑娘在后宫安安稳稳的过了很多年。直到郑显的生母,也就是当时皇后,在郑显五岁的时候病死了,先帝就立了吕妃为后,太子郑显挂在吕皇后名下,成为吕后名义上的儿子。 吕太后不但受到先帝的宠爱,郑显也十分尊敬她,这样的人物我自然不敢得罪。 于是我笑着说:“姐姐见外了,这屋子不是我的,我也和姐姐们一样,都是寄人篱下而已,你们不嫌弃我就不错了。” 明月没想到我说话这么直白,脸色直接变了了好几变,最后还是在强大的心理作用下,硬生生的把肚子里那些九曲十八弯的道道全都压了下去,然后笑盈盈地说:“赵公子说话真是有趣,以后和赵公子住同一屋檐下,想必也不会寂廖无趣。” 一贯的宫廷作风! 表面彬彬有礼,骨子却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姿态。 看来我这院子以后不会有太平日子过了。 我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伊平低声说:“我二哥才不会是个有趣的人呢?又硬又直,就茅坑里的一块石头!” 气得我就想去揍她,这时从轿子里传出个声音:“屋子安排妥当了吗?” 我一听,正是吕嬷嬷的声音! 我还没说话,明月就说:“吕嬷嬷您身份尊贵,当然得住在主屋,我这就叫人去收拾。” 轿子里传来低低的一声“嗯”。 明月手一挥,她身后那十几个小宫女连忙一路小跑到主屋收拾东西去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她们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站在我身后的安康把手指掰得“劈啪”直响。 这时伊平低声对我说:“那主屋被你吐了一屋,方才我还进去闻了闻,又酸又臭的,可恶心了。她们喜欢就让她们住去吧,这院子里屋子多得很,说啥我也不想进那主屋了。” 我悄悄地给伊平竖了个大拇指。 伊平“嘿嘿”地笑了两声。 过一会,我忽然想到什么,连忙紧张低声地问伊平:“我们的财宝是放在主屋吗?”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我是那种没心眼的人吗?我怎么可能把财宝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不由得默默的又给伊平竖起个大拇指。 这时吕嬷嬷从轿上走了下来,她朝我微笑着点点头,在明月、清风搀扶下,朝主屋走了过去了。 吕嬷嬷很瘦,脸色更加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看来她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 安康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皱着眉说:“我去准备晚饭了。” 安康正想朝小厨房走去,明珠走到我们跟前,说:“吕嬷嬷身体虚弱,饮食比较特殊,由此刻起,小厨房被我们征用了。” 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就把我们的厨房霸占了,安康气得指着明珠,“你”了半天说不出半句。 我说:“得了吧,我们几个健康的人还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安康不可置信地看看我,又看看了小厨房,委屈地“哼”了一声,进屋里去了。 那四个抬轿的轿夫,把轿子抬到一边放好后,两个人守在院子大门口,剩下两个,一个守在主屋门前,一个守在了小厨房门前。 看来这还真的不打算让我们继续用小厨房煮饭了。 做得还真绝,一来就鸠占鹊巢,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反抗。 伊平气得骂道:“这都是些什人,一来就霸占人家的东西,要不要脸的?” 我不吭声。 这时安康从偏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那只装满食材的簸箕。 他重重的将簸箕往依平手上一放,气哼哼的朝小厨房走了过去。 我知道他在恼我的懦弱,东西被抢了也不吭声。 特别是那块牛肉,被别人抢了去,心中终有不甘。 第61章 气坏了 安康走到小厨房门前,被守门的轿夫用手一挡,毫无表情地说:“此厨房已被征用,不得内进!” 安康气得有些结巴地说:“我,我,我要进去,拿,拿我的肉。” 轿夫正眼都不看一下安康,面无表情地站得笔直。 安康气得满脸通红,指了指轿夫,又指了指厨房,一跺脚,直接往里冲! 我没想到安康竟打算硬抢! 还没等我回来神,那轿夫竟一把提起安康,往边上一扔,就像扔垃圾一样,直接把安康甩到了地上! 只听到“哎哟”一声,安康疼得缩成了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看到被扔到地上的安康,我忽然想到被撞飞的二狗,我的眼睛霎时就红了! 你娘的,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hellokitty了! 我气呼呼的冲了出去,还把伊平手上的簸箕撞翻到地上,吓得伊平“哎哟”的叫了一声。 我气得“蹬蹬蹬”的冲到那个轿夫面前,往他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脚! 轿夫不敢躲,硬生生的受了我这一脚,也只是闷哼一声,身形却纹丝不动,如果是普通人,早就给我踹飞出去了。 我看着他冷冷地说:“看到我腰间的玉牌了吗?看到此牌如同看到陛下亲临,你还不给我跪下!” 我没想到,我也有狐假虎威的一天。 轿夫看了一眼我腰间的玉牌,这才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双膝“啪”的一声,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整个人趴在地上,颤声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守在主屋门口的轿夫一看,也连忙冲了过来,跪在地上,高呼着陛下万岁。 虽然我很痛恨这种阶级制,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但我现在却觉得十分痛快。 我冷冷地说:“你们连先到者先得这个道理都不懂,还要强硬霸占别人 的东西,一言不合还要打人,你们已触碰到我的底线。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管你们在宫中学的是什么规矩,在这里,我就是规矩!你们再欺负我的人试试,我会让你们出不了这个院子!” 两个跪在地上的轿夫抖了抖,连忙高呼:“小人遵命!” 说完,我扭过头看了一眼主屋,看到站在窗边的明月赶紧缩了回去。 我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对轿夫说:“把安康扶回屋里,好生伺候着。” “是!” 两个轿夫连忙站了起来,走过去把安康扶了起来。 安康脸色发白,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看来被摔得不轻。 他被两个大男人夹在中间,显然有点不适应,不断地扭动着身子说:“我自己可以走,放开我。” 我没好气地说:“你得了吧,伤成这样还扭什么扭,赶紧回屋里歇着去。” 安康这才不敢吭声,乖乖的被两个轿夫几乎是抬着进了他住的那间偏房。 “哎,有些人去到哪里都不安生。”我叹了口气说。 伊平歪着头看着我,说:“安康受伤了,今晚的烤肉大会怎么办?” 我说:“还能怎么办?照办呗。” 伊平连跑过去捡起那只被我撞翻的簸箕。 簸箕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被甩了出去,洒了一地。 伊平边捡边说:“你看,全都脏了,这怎么吃?” 我慢慢走过去,说:“现在院子里多了那么多人,还怕洗不干净?去,把主屋里的那几个丫鬟给我叫出来,帮忙做晚饭!” “得咧!”伊平捡起一只土豆往簸箕里一扔,就往主屋里跑。 这时那两个轿夫从安康的偏房里走了出来,我说:“你们两个去把我屋里那张躺椅给我搬出来。” 这两个人乖乖地跑进我住的屋子,麻利的把那张躺椅给我搬到了院子里。 这里主屋里走出来两个宫女,我一看是佳人和明珠,我不高兴地说:“你们两个干活不利索,去把明月和清风给我喊出来。” 佳人和明珠脸色一变,咬着下唇明显不想去。 “呵,还这么倔强!”我对身后的两个轿夫说:“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他们两个连忙上前,说:“我叫何田。” “我叫何义。” “你们是兄弟?”我略有些惊讶地问。 何田说:“我们四人不是兄弟,只是我们同时入册,被编到同一小组,主子起的名字。守在门外的二人分别叫何里和何允。” 入册? 难道是御林军编制营的?怪不得牛气冲冲的。 我对何田说:“我看你挺醒目的,你是他们几个的老大?” 何田说:“老大算不上,只是个小头目而已。” 我点点头,说:“能做头目的人说明能力都很强,只要你们帮我好好做事,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大力举荐你们。” 何田和何义连忙朝我拱手,大声说:“谢公子。”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何田说:“如今就有一件事让你去做,给她们两个掌嘴,不要留手!” 何田连忙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我,佳人和明珠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说:“你不敢?” 何田连忙说:“倒不是不敢,只是两位尚宫出自于太后殿中,倘若两位尚宫犯错,也只能太后殿上惩罚,轮不到小人越级。” 我冷笑一声,故意拖长声音说:“哦,原来是太后的人啊。” 佳人和明珠白了我一眼,齐刷刷的冷笑了一声,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两个人不服气就算了,还敢鄙视我,这一笔我记下了! 于是我说:“别以为我治不了你们,我现在只是手受伤了,等我伤好了,我定然把你们打得一个个满地找牙!” 佳人似笑非笑地说:“那就等赵公子手上的伤好了,再来惩罚奴婢吧。” 说完,两个人竟一扭屁股进了主屋! 我看着她们两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气得我牙痒痒的,按以往的暴脾气,手没受伤的话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哼,先让你们得意几天,等我伤好了再来收拾你们! 何田双方都不敢得罪,只好卑微地朝我拱了拱手,说:“公子无事,小人便去忙去了。” 我看了一眼何田,何田连忙指了指正屋门前堆成小山般的行李。 第62章 外祖母到了 我只好说:“你去吧,今晚我外祖母和大哥从邕城来京,我准备在院子里办个烧烤会,你们有空也可以过来吃点,但屋里的那几位就算了。” 何田和何义听得有点云里雾里,一时不明白烧烤会是个啥,但礼貌上还是朝我鞠了一个躬,说:“谢公子!” 何田和何义说完,连忙一溜烟的跑去正屋帮忙搬行李了。 我走到躺椅前,正想躺下,安康一瘸一拐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我一看,连忙说:“你伤成这样还跑出来干嘛?” 安康脸色苍白,但却一脸倔强地说:“今晚太夫人和大少爷要到府上做客,总不能让客人饿肚子,我这就去做饭去。” 我连忙说:“今晚不是烧烤吗?还煮啥饭?我外祖母和大哥又不是外人,他们不会计较的。” 安康白了我一眼,说:“他们不计较我计较。” 说完一把抢过依平手上的簸箕,直往厨房奔去。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敢顶嘴了。 依平扯了扯我的衣袖,低声说:“这院子里住了那么多人,以后做饭也是个麻烦事。” 我看了一眼正屋,说:“他们待不久的。” 依平瞪大眼说:“怎么可能,你看他们搬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分明就是打算长住的。” 我叹了口气,说:“你不明白有钱人家出行的阵仗,前呼后拥的,那才够气派。” “气派?啥叫气派?”依平不解地抬着头看我。 我想了想,说:“气派,就是每次出门的时候把充门面的东西统统带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很有钱。” 依平愣愣地看着我,说:“这样不累吗?” 我说:“有钱人不觉得累。” 正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声通报:“杜夫人、赵少爷到!” 杜夫人是谁?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矮矮瘦瘦,头上包着一块蓝头巾,手上挎着一个大篮子的老婆子从门外大步朝我走来! 老太婆快步走到我面前,将手上的篮子往旁边的依平手里一塞,一把抱着我就开始嚎啕大哭:“我的乖孙哟,我苦命的乖孙啊,外祖母来迟了啊。” 她一边大哭,一边大力的拍着我的背,虽然我皮糙肉厚,但也经不过她这么大力的拍打。 我被她拍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下我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谁了。 我连忙说:“外祖母别拍我,还伤着呢。” 外祖母连忙松开手,我这时才看清她的容貌。 只见外祖母脸上满是皱纹,头发全白了,白发盘成了一个圆髻,圆髻上只是插了一根普通的木头簪子;除了耳垂上戴了一对小小的银质的耳环,再无其它首饰。 满是皱纹的脸在蓝头巾的衬托下,五官看起来竟十分精致,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漂亮的女子。 此时她正红着一双眼眨巴眨巴着看着我,那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时赵锦平走到我面前,看着我那只断臂,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怎么我才走了没几天,你的手又折了?” 好像他在这里我的手就不会折一样! 我同样翻了个白眼,说:“你以为我想的啊。” 老婆子看了看我两条手臂,又嚎哭哭着说:“我可怜的乖孙哟,没有娘的孩子就是命苦呀!” 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要不是那渣男赵震远娶了个恶毒的女人回来,这兄妹几个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 我咬着牙说:“没娘我倒是不苦,苦的是有个恶毒的后娘。”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声通报:“公孙大人到!” 话音刚落,公孙宁就大踏步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公孙宁走到我面前,看到外祖母正想问安,这时明月、清风、佳人、明珠四位佳人却从屋里一摇一摆的走了出来,走到公孙宁面前,笑意盈盈的行了个礼,齐刷刷地说:“公孙大人有礼! 没有见过这架势的外祖母吓得连忙躲到一边,紧紧的搂住依平。 依平被搂得差点喘不过气,扭了扭身子,说:“外祖母,我们回屋里坐吧,你大老远的过来,肯定渴了。” 外祖母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边看着,边跟着依平和锦平回了屋。 公孙宁同样笑着朝四位佳人回了个礼,说:“四位尚宫有礼了,住得可惯?” 明月笑了笑说:“这院子和宫里肯定是无法相比的了,但公孙大人也是尽了力,奴婢在此谢过了!” 公孙宁哈哈一笑,说:“尚宫客气了。” 听着他们两个阴阳怪气的谈话,强忍着想吐的冲动,翻了个白眼,说:“你们慢慢聊吧,我累了,进屋歇去了。” 说完我抬腿就走。 公孙宁突然伸出手把我一拦,说:“你且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我被他拦得打了个踉跄,本来心里对他就有气,我原本以为只是来个吕嬷嬷,没想到来了一屋子的女人,抢了我的主屋不说,还打了我的人,现在只觉得火气蹭蹭的直往头顶上喷! 我一扭头,冷冷地说:“我说了我累了,我要歇息,有事等我休息好了再说!” 说完,我直接横过他的手臂直挺挺的走了过去。 公孙宁也是被我这气势吓得一愣,半天反应不过来。 直到我走远了他才把缓缓把手放下来。 他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为了缓解尴尬,他伸手摸了摸鼻子,然后对明月说:“尚宫们如有住得不安心,可随时派人和管家说,管家定会安排妥帖。” 明月盈盈行了个礼,笑不露齿地说:“谢公孙大人!” 公孙宁点点头,背着手朝我屋里走去。 我气呼呼的走进屋里,外祖母正和依平聊得热火朝天,而赵锦平坐在圆桌边,边吃着点边喝着茶,一副无比惬意的样子。 他们三个看到我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走进来,全都一下站了起来。 赵锦平离我最近,一把冲到我面前,鼓个两个大腮帮说:“二妹,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怎么气成这样?” 外祖母也迈着小碎步灵活地跑到了过来,一把捧住我的大脸说:“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把我大孙女的小脸气成个大鼓包?我去找他拼命!” 第63章 我爱吃肉 依平有眼色地扯了扯外祖母的衣袖,小声说:“外祖母你小声点,能把二姐气成这样的,除了这屋的主人没有别人。” 外祖母一顿,刚好这时公孙宁踱着步走了进来。 外祖母看着公孙宁的脸色变了又变,突然说:“哎呀,我的大孙女,你这样圆鼓鼓的的脸蛋还真是可爱!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也渴了吧?来来来,外祖母给你倒水喝。” 这变脸的速度我也自叹不如! 我翻了个白眼,公孙宁“噗嗤”一声笑出声,突然觉得有点失态,连忙假装咳了两声,说:“阿蛮,你过来,陛下有话要我交待与你。” 我本来不想理他,但听到是郑显要他带话的,只好转过身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公孙宁嫌我走得太慢,伸出手扯着我的衣袖想把我扯到门边。 结果我这肥胖的身体本来就行动不便,再加上两只手受伤了,被他这么一扯,我一个站不稳,整个人整门板撞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反应,额头就重重磕在了门板上! “嘭”的一声,只觉得整栋房子被震得抖了抖,我的额头立马肿起了一个大包,我只觉两眼一黑,身体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公孙宁神反应的伸出手去接我,结果刚抱住我,就听到“咔嚓”一声,然后是公孙宁的一声嚎叫:“哎呀,我的手!” 再然后就是我啥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头还晕乎乎的,眼前一片昏黄。 我努力地眨了眨眼,发现我躺在床上,屋里静悄悄的,但屋外却热闹非凡。 一会是伊平的大喊:“大哥,你不能抢我的烤肉!” 一会又是锦平大吼:“小妹你过分了!从我碗里抢食!” 看来他们的烤肉大会已经开始了! 可怜的我只能躺在床上,啥都做不了。 倒霉成这样,这世间除了我,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正胡思乱想着,大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伊平端着一个大碗冲了进来,扑到我面前,兴奋地喊道:“二姐快起来,我给你烤了很多肉!” 正在这时,锦平手上拿着几串烤肉也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吼:“你烤的肉?笑死人,都是从我手上抢的吧!” 锦平把烤串往我面前一伸,说:“二妹,你瞧,我烤的肉还不错吧?” 我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烤肉,油滋滋的,金灿灿的,我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肉块上的油沫直往我脸上喷。 锦平“哎”了一声,说:“你怎么这么猴急?要吃也得坐起来呀。” 锦平说完,连忙扯出我咬在嘴里的烤肉,往伊平碗里一塞,撸起衣袖往我脸上擦了擦,然后双手按在我的臂膀上,用力一拉,把我从床上扯了起来。 我嚼了嚼嘴里的肉,吞了下去后,说:“饿死我了,我这一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伊平把大碗往我怀里一塞,大度地说:“全给你!” 我叹了口气,说:“你看我这两只手,像是能拿东西的吃的样子吗?” 伊平一拍自己脑门,说:“瞧我这脑子!来,我喂你。” 伊平说完,连忙拿起一串烤牛肉往我嘴伸过来。 我一口气吃完了一串大肉串,才突然想起还有外祖母这么一个人,满嘴喷油地问:“外祖母呢? 伊平喂我吃完一根肉串,累得不行,正想换手,锦平边咬着肉串边说:“外祖母从家里带来一只大南瓜和一小袋小米,说要给你熬点南瓜小米粥喝。” 我愣了一下,外面这么热闹,我姥居然去给我熬粥去了? 正想着,锦平突然大喊:“哎呀,我的肉还在架子上。”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往外窜。 冲到门口的时候,差点和端着粥过来的外祖母的撞个正着。 吓得外祖母端着碗连忙闪到一边,这才避过这一劫。 想不到外祖母倒是挺灵活的! 我边咬着油滋滋的肉串边看着门外。 外祖母端着粥走到我面前,看到我在咬肉串,“啊”了一声,说:“有伤痛不能吃牛肉,快快快,给我吐出来。” 我连忙把牛肉吞了下去,又咬了一大块,鼓着腮帮子说:“我饿。” 外祖母连忙夺过伊平手上的肉串放回碗里,推了一把伊平,说:“走走走,别让你姐看见,看把她馋的,你不晓得她摔断手不能吃牛肉的吗?” 伊平吐了吐舌头,说:“知道也得给她吃,她就爱吃肉。” “你!”外祖母气得就想要揍她。 伊平连忙端着碗笑着开溜了。 我看到伊平跑了,连忙喊:“肉,我的肉!” “肉什么肉,来,喝粥。这南瓜小米粥外祖母可是放了糖的,又香又甜,可好吃了。”外祖母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才伸到我嘴边。 对于饿慌了的人来说,粥哪有肉好吃! 可我看到温柔地给我吹粥的外祖母,突然想起了我的妈妈。 在家的时候,每次病了,妈妈总爱给我熬粥,说了生病了的人肠胃弱,喝粥好消化。 想着想着,我的泪水莫名其妙地从眼角滑落。 外祖母看我哭了,以为是气她把伊平赶跑了我吃不到肉。连忙放下粥,手忙脚乱地给边擦泪边说:“哎呀,我的二宝,不是外祖母狠心不给你肉吃,是怕你吃了牛肉伤口难痊愈呀。你想吃外祖母这就去给你拿,别哭,别哭啊。” 我连忙说:“我不是想吃肉,我是想我妈了。” 外祖母手一顿,叹了口气,说:“二宝别难过,你娘死得早,可你还有我呢。等你伤好了,外祖母就把你带回老家去,这次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外祖母也绝不妥协!” 说完,拿着袖子给我擦了擦嘴巴,咬牙切齿地说:“那天杀的赵震远,当初他要娶桂兰亭的时候,我看那狐狸精的狐媚眼滴溜溜的乱转,就说那不是个好人,你爹他非不听,还说是先皇赐的婚,不娶要杀头的。你看,都给我说中了吧?自从那狐狸精进了门,赵家嫡子长孙都给赶出了门,嫡女也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越听越不对路,连忙说:“外祖母你不是说我长得胖乎乎的很可爱吗?怎么现在又说我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外祖母一顿,舀了一勺粥往我嘴里一塞,说:“大人讲话,小孩不要插嘴。” 看着外祖母那尴尬得无处安放的眼神,我不由得乐了。 第64章 还债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陛下驾到!” 我给吓了一跳,嘴里粥差点喷了出来。 郑显怎么来了? 外祖母也是一愣,抖着手说:“皇,皇上来了?皇,皇上怎么会来的?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见,没见过活着的,皇上呢。” 还好嘴里的粥吞下去了,要不然准备喷出来。什么叫没见过活着的皇上,难道死了的皇上你就能见得着? 我还没吐槽完,门外传来明月娇滴滴的声音:“赵公子,陛下有请!” 我和外祖母对望了一眼,外祖母却一把把我从床上扯了起来,胡乱给我边套衣服边说:“哎呀,你可得赶紧的,我还没见过皇上呢,我得见见皇上长啥样!” 我没想到这么瘦弱的一个老太太竟然如此力大无穷,毫不费力的把我一把拽了起来,难道赵笙平的力量也是遗传了她外祖母的?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想明白,外祖母就扯着我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屋子。 我这庞大的身躯在她手中就像是一只小鸡崽一样,毫不费力的扯着就跑。 吓得我哇哇大叫:“外祖母你慢点,我要撞到门板上啦。” 还没等我喊完,外祖母就扯着我到了院子里。 我被扯得晕头转向,还没站稳,又被外祖母一把扯着跪了下来,两个膝盖被磕得生疼。 我披头散发的跪着,脑袋晕乎乎的,心里却又气又急。 这几天经历的都是些什么事啊,不是挨饿,就是受伤,还要动不动的就下跪,人都快被折磨疯了!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明黄的身影走到我跟前,用极力憋着笑的声音说:“才一日不见,为何就把自己弄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一听,猛地一抬头,正想发火,忽然看到院子里跪着乌央央的一群人,只好硬生生的把一腔怒火压了下去,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拜你所赐!” 郑显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人怎么看他我不知道,反正他在我眼里就是个疯子! 笑了半天,好不容易笑停了,郑显大手一挥,说:“都起来吧。” 那乌泱泱的一群人又吼了一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才一个个的站起,又井然有序的退下去。 我又被外祖母扯了起来,直挺挺的站在郑显面前。 外祖母偷偷地瞄了一眼郑显,在我耳边低声说:“陛下看起来很可亲啊。”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可亲?把你吃了骨头都不吐的时候,就知道可不可亲了。 郑显笑着对外祖母说:“想必老人家就是阿信的生母,阿蛮的外祖母杜夫人了。” 外祖母一听,眼睛都亮了,颤着声说:“想不到陛下,竟然,竟然认得老身!” 郑显笑着点了点头,说:“赵震远大婚前,我见过阿信的画像,杜夫人的模样与阿信极其相似,朕也是估摸着喊了。” 又一次听到阿信的名字,我不由得看了看郑显,又看了看外祖母。难道阿信就是赵笙平的生母杜锦信? 按理来说,郑显怎么会记得一个小小的将军夫人的人?就算记得,也不可能随口就说出人家的小名啊。 所以郑显这一番鬼话我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外祖母听了,竟然提起袖子擦了擦了眼睛,说:“陛下日理万机,居然还记得我阿信。” 郑显笑了笑,说:“杜夫人生了个好女儿,朕自然记得。” 郑显说完,扭过头对我说:“朕亲自去皇觉寺请了慧净大师前来为你开运。” 给我开运? 我这时才注意到郑显身后站着一个和尚! 想必这个和尚就是慧净大师了。 慧净看起来非常年轻,年纪应该和公孙文差不多,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长相干净帅气,一身黄色僧袍让他看就像一尊金灿灿的金佛,耀眼得很。圆溜溜的脑袋上竟然点了九个戒疤,想不到这么年轻竟然是九戒大师!不是一品法老就是主持了。 我愣了愣,说:“确实是需要开运,我现在连走路都能摔跤。” 慧净大师走到我跟前,朝我合十双手行了一个礼,说:“阿弥陀佛,贫僧慧净,施主有礼。” 想不到这和尚挺有礼貌的,我连忙说:“大师有礼。” 慧净大师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无奈地笑了笑,说:“恕贫僧慧眼不识,师主的面相贫僧看不透。” 我和郑显对望了一眼,我总觉得这和尚没说实话,估计郑显也是这么想的。 慧净大师接着又说:“师主的面相贫僧虽然看不透,但有几句还是想与师主说。欠债还钱,天公地道。师主欠了人家的,自然得替人家受了,待债还清了,师主自然好运连连,平安顺遂!” 欠债? 我欠谁的债? 难道是赵笙平的?我占着她的躯体,就得帮她还她所欠下孽债吗? 我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 郑显侧过身子问慧净大师:“大师可有法子镇压她的霉运?” 慧净大师看了看我断了的双手,说:“师主的面相贫僧看不透,假若强行改运只会有损功德。最好的法子是师主在家中长奉佛像,每日颂经积德,有佛祖保佑运程自然会有所改变。” 郑显听了,高兴地说:“如此甚好,佛像的事就有劳大师了。” 慧净听了,合十双手说:“阿弥陀佛,陛下言重,贫僧回去定然为师主寻来一尊好佛像。” 郑显点点头,慧净大师又朝他行了个礼,然后在侍卫的护送下,转身离去。 郑显看我的脸色不太好,安慰我说:“别太忧心,慧净大师是大禺境内佛法最为高深的高僧,有他为你消灾,好运自然就来了。” 我叹了口气,说:“得了吧,我这倒霉蛋,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郑显说:“神仙救不了你,朕救你!” 郑显说完,从脖子上掏出一个吊坠,用力一扯,绑吊坠的红绳就这样被他硬生生的扯断了! 他拿着吊坠往我脖子上一套,说:“这块玉坠是皇觉寺前主持明因大师为朕费尽千辛万苦觅来,并在佛祖脚下日夜受信众香火熏陶长达数年才送来给朕。这块玉坠极其佛性,你戴上定能定灾辟邪,再无祸事。” 第65章 变脸术 听他这么一讲,这块玉坠就是个了不起的物件,我拿了避不避灾不知道,肯定会引来很多人眼红,到时可能会死得更快! 我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刚刚慧净大师都说了,只要我把欠的债还清了,倒霉劲自然就过去了。” 郑显听了一顿,然后用力一扯吊坠,说:“随你。” 说完,竟一转身,走了! 走了...... 还好那绳子没绑上我脖子,要不然被他这么用力一扯,我的脖子恐怕得遭殃。 看他气鼓鼓地走了,倒是把我整懵了,怎么莫名的就发脾气了呢? 明月扭着细腰走到我跟前,“哼”了一声,说:“不知好歹!” 还白了我一眼,然后扭着屁股走了。 气得我骂道:“你知好歹倒是叫他送你啊!” 明月身形晃了晃,一拂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这一个两个的气得不轻,倒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 赵锦平咬着一串牛肉串走到我跟前,说:“你还吃不吃?刚刚我又烤了一堆羊肉串。” 我看着这没心没肺的便宜哥哥,再看看这突然间空下来的院子,说:“吃,干嘛不吃?人走光了我们还能吃多点。” 赵锦平一听,高兴地说:“我特意给你留了几串刷了辣椒油的,保你喜欢。” 外祖母一巴掌拍到赵锦平的后脑勺上,说:“你找死是不是?我都说了她受伤了不能吃牛羊肉,还老是来喊她去吃,你找打是不是?找打是不是?” 赵锦平被外祖母揍得哇哇乱叫,一边跑一边喊:“我错了,我不敢了。” 趁他们两个闹得欢,赵伊平悄悄地递了一根羊肉串到我跟前,说:“快吃,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挨揍!” 我咬了一口油滋滋的羊肉串,说:“人生最大的乐事莫过于吃烤串了。” 那一夜,我们这边屋的人闹得很欢。 我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唱歌,唱得乱七八糟的,中文歌,英文歌,甚至连闽南语的歌都唱上了。 满屋子的人都不知道我在唱什么,可是大家都很开心,我唱完了还很赏脸的给我鼓掌;就连不给我吃牛羊肉的外祖母,看我玩得那么开心,也由得我去了。 可惜外祖母还是不给我喝酒,要不然那一晚肯定玩得更嗨。 自从有了郑显给我塞玉坠我不要的那一幕,不管我们玩得多疯,喊得多响亮,主屋的人像聋了一般,一直没有出来找我们麻烦。 公孙文也没来找我们麻烦,任由我们胡闹。 直到院外传来三更的敲梆声,我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去,剩下一院狼藉。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 昨天晚上是穿越过来第一次晚睡,虽然没喝酒,但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看来晚睡真不是件好事情。 我喊了一声“伊平”,并没有见伊平像个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朝我奔来。 伊平平时从不离我左右,难道他们回邕城了? 我心里正暗暗奇怪着,安康端着一盘热水走了进来,看到我醒了,高兴地说:“少爷醒了?” 看到安康我心里更是奇怪极了,平时他从不擅自跑到我屋里的来的。 安康把水盆放到水盆架上,走过来说:“少爷,我来伺候你漱吧。” 我连忙说:“伊平呢?把她叫来就好。” 安康说:“老夫人带着大少爷和三小姐去将军府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连忙问:“他们去将军府做什么?” 安康说:“小的不清楚,听了一嘴好像说是帮你去讨公道。” 我的妈妈呀,桂兰亭连我都想打死,他们去为我讨公道? 这是去寻死吧? 我连忙喊道:“快快快,把我扶起来,我要去将军府。” 安康不解地看着我说:“少爷要去将军做甚?” 是啊,我现在都自身难保,我去能做什么?恐怕是死多一个。 但如果我不去,假如他们被打死了,这世间就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于是我快速地说:“将军府早已不是我们的家,他们这次前去无疑是去送死。你赶紧的扶我起来,我要去救他们。” 安康听我说得这么严重,连忙把我扶了起来,急声说:“少爷稍安勿躁,小的这就去前院禀告公孙大人,请大人派人与少爷前往。” 我两只脚边胡乱地往鞋里套,边套边说:“你去吧,我待会去前院找你。” 安康得了令正想掉头就走,我连忙喊住他:“他们走了多久了?” 安康想了想,说:“大约半个时辰左右。” 都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太傅府离将军府不是很远,恐怕早就到了,我吓得大叫道:“你快去前院请人,我马上就来!” 安康听了转过身飞快地跑了。 我好不容把鞋套了,外套都懒得穿就想往外冲,韦昌突然从我头飘落,慢悠悠地说:“你出了外头,我恐怕就不太方便保护你了。” 我朝他吼道:“不保护就不保护,我全家都快死光了,谁稀罕你的保护!” 韦昌神色莫明地看着我,突然将脸上的黑布一扯,竟露出了一张和安康一样的脸。 扯了脸上的黑布后,韦昌又用力一扯,把身上的黑衣也扯掉了,露出一身青绿色的服装,这身装扮竟和安康的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惊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他说:“你你你到底是谁?” 韦昌清了清嗓音,说:“小人当然是安康。” 声音竟然和安康也是一模一样! 我差点吓晕过去,指着他说:“不,你不是安康,你装得再像也不是安康,安康的眸子清纯明亮,你的眸子却闪着精光!” 韦昌对我翻了个白眼,又用回自己的声音说:“你个蠢货,明知道我不是安康还说出来。我长年行走江湖,早就不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看你连自己安危都不顾也要去救家人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 韦昌说完一抹脸,竟然又变成了一张路人甲的脸,就是丢在人海中,谁也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人。 第66章 请君入瓮 我被他这一招变脸着实吓到了,京剧变脸恐怕都比不上他这手速。 我结巴着说:“我、我的小妹,大、大哥,还有外祖母,是不是,你,你变的?” 韦昌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说:“你太抬举我了,我还没学会缩骨术。”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走,边走边说:“想要救人就赶紧跟上。” 我摇了摇惊吓过度的脑袋,连忙摇晃着肥大的身躯跟了过去。 韦昌看似不理人,但还是走一走停一停,不至于让我落后太远。 我对他的变脸术十分好奇,跟在他的屁股后不停地问:“你脸上戴的是什么?人皮面具吗?戴得舒不舒服?会不会造成皮肤过敏?给我也做几个好不好?我没事就变脸去吓唬那个桂兰亭。” 韦昌忍无忍,一转身,咬着对我说:“你这身材就算变成玉皇大帝也没用。” 我一听,顿时就垮了。 我“哼”了一声,说:“别小看我,等我瘦下来了,就算天上的仙女也不上我!” 韦昌无奈地转过身,边走边说:“好好好,你是九天仙天,谁也比不上你好看。” 我撇着嘴说:“九天仙天将军就有一个,美得不可方物,但心肠却毒蛇最蝎!” 韦昌一顿,很快又急走起来。 渐渐我跟不上了,我怀疑他是想故意甩掉我的,我不由得大喊:“等等我啊,别走太快!” 韦昌不理我,还是一路急走。 追得我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赶到梅园,发现公孙文并不在府上,可安康早已准备好马车在那里等我了。 由于公孙文不在府上,管家不敢擅自做主派人手去帮我,但又被安康缠不过,只好随意叫了几个人,好歹也算是对我交了差。 毕竟这是人家府上,帮我是人情,不帮是道理,所以我也不能勉强他们,我恭恭敬敬地对管家道了一声谢,然后带着几个下人和韦昌赶去将军府。 我没有带上安康。 安康对我的好让我想到了二狗。 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我的霉运活生生害死了。 我不想再害多一个,所以坚决拒绝安康要一同前往的请求。 安康不敢忤逆我,只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离去。 我们一行几个人急赶慢赶的赶到将军府,却发现大门前一片祥和安泰,根本看不到有什么打斗、杀人的戏码出现。 我下了马车,看着将军府守门的两个下人,竟然还坐在一起边嗑着瓜子边聊天! 将军府什么时候这么散漫、自由了? 这不符合桂兰亭的人设啊! 韦昌看着我不动,问道:“如何?” 我说:“不对劲,将军府的规矩极严,从来没有见过有下人在当值的时候聊天还嗑上瓜子的。” 韦昌皱了皱眉说:“恐怕有埋伏!” 我说:“不是恐怕,是一定!但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我今天也要去闯一闯,因为那里边有危险的是我的家人!” 韦昌赞赏地对我点了点头,说:“为家人上刀下火海,义不容辞,韦某敬你是条女汉子,今天韦某帮定你了。” 我冷笑了一声,说:“连真实面目都不敢示人的人,我还真有点信不过你。” 韦昌对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向将军府大门走去。 守门的两个下人看到我们几个,眼皮都不抬一下,依然自顾自地嗑着瓜子聊着天,仿佛我们是隐形人一样。 拜托你们要演“请君入瓮”的戏码也要演得像一点啊,这样无视我们是几个意思? 我走到他们身边,故意大喊一声:“啊,我来了!” 这两个人吓得一声尖叫,像个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一溜烟的竟跑进府里去了。 我叉着腰哈哈大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韦昌对我又翻了个大白眼,说:“无聊!” 赵笙平以前极少从正门进出,此时的我,像极了昂首挺胸的大公鸡,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了进去,就只差没吼几嗓子了。 我们这一路走来非常顺畅,下人见到我们都躲了起来,一个来阻拦的都没有。 我们穿过大院,穿过偏厅,走到主屋的时候,竟然看到外祖母他们三个竟然坐在桂兰亭的下首,边喝茶边有说笑! 这是什么情况?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子里的这几个人,喃喃道:“难道太阳从西边出了?桂兰亭对他们为什么这么友好?不应该是一见面就开撕的吗?我那便宜大哥怎么回事?一口茶一口点心吃得倒是挺欢快的,也不怕撑死。伊平又是昨回事?说着说着竟然跑到桂兰亭身边去了,那样子还这么亲昵?这世界翻了天了吗?怎么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和三观!!” 桂兰亭看到我走了进来,无视伊平的讨好,整了整衣袖,笑着说:“你终于来了。” 那样子像是大灰狼终于等来了小红帽一样! 我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外祖母他们这才注意到我来了。 外祖母连忙站起来,快步朝我走了过来,高兴地对我说:“我的好乖孙,你怎么来了?刚刚这位赵夫人说了,以后都不会再去找你麻烦,将来还会帮你寻户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桂兰亭。 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到底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伊平也一蹦一跳的朝我跑了过来,高兴地说:“赵夫人还答应把大哥的院子还给他,让我们搬回来住。” 桂兰亭怎么可能会这样的事情? 除非,除非是在拖延时间,等我入瓮? 我吓得连忙大喊一声:“大家快跑!” 可是,还没等我们有所行动,静悄悄的主厅突然呼啦啦地从四周涌出了一大群手持长棍的护院! 我、外祖母还伊平三个吓得蹬蹬蹬的倒退了好几步,赵锦平还是平稳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一块点心,塞得满满的嘴巴微张着,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桂兰亭轻笑了一声,说:“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天庭有门你不进,地狱无门你们偏要来,这可怪不得我。” 说完,桂兰亭手一挥,冷哼一声,说:“拿下!” 那些护院一拥而上,把我们四个按倒在地上,锦平手上拿着的那块点心,骨碌碌的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第67章 获救 桂兰亭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轻轻抖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笑着说:“乖,快把这张认罪书摁了。” 我被四个下人死死按住在地上,两只断臂被拧到身后,痛得我冷汗直冒,意识都有些不清了。 我含糊不清地问:“什,什认罪书?” 桂兰婷接过下人递过的印台,提了下裙摆,蹲到我跟着,说:“就是你一时失心疯,打死了上门来寻亲的外祖母、大哥与年幼的妹妹,请求老爷降罪的认罪书啊。” “什么?”我们四个一起大喊起来。 赵锦平看了看,有些不解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被二妹打死了?” “很快就会被打死了!”桂兰亭冷冷地说。 “你,你休想,我不会摁的。”我两眼发黑,神志有些不清地说。 外祖母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送羊入虎口,还要把罪名安在自己的大孙女身上,这个女人真是狠毒啊,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还不用承担罪名! 外祖母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抢了我女儿的位置,还要将我们置于死地,你日后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伊平也喊道:“你这个毒妇,枉我们这么信任你,天都要来收你!” 桂兰亭神色不变的站了起来,随手把手上的认罪书和印台递给一个护院,说:“帮她摁,然后,好好伺候他们!” 桂兰亭说完,优雅地转过身,走到主位上坐下,端起一杯茶,满眼是笑意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我们四个。 拿了纸和印台护院蹲了下来,不管我死活,掰过我的手,捏着大拇指,用力地摁了一下印台,然后往认罪书一摁,就这样坐实了我的罪名。 我的手本来就已经断了,还要给他们掰来扯去的,痛得我如杀猪般惨叫着。 桂兰亭看着护院递过来的认罪书,满意地笑了。 放下茶杯,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后院的那几只狼狗恐怕饿慌了,打死了,就拉去喂狗吧。” “是!夫人。”护院们齐喊道。 桂兰亭长舒了一口气,说:“这几年来的所受的憋屈终于可以一次了结了,替人养儿的事情,哼,想想都让人窝火!” 桂兰亭一拂袖,正想离开,赵锦平突然大哭起来,边哭边嚎道:“我还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外祖母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不是你说了你二妹在将军府受了委屈,我们也不会眼巴巴赶到将军府来做鱼饵!再说了,人生总有一死,死也要死出个人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 赵锦平嚎道:“可是我真的好怕,我不想死啊。” 赵伊平骂道:“叫叫叫,吵死了,你不想死,有本事你逃出去啊。” 桂兰亭掏了掏耳朵,说:“确实是吵了点,都把嘴巴塞上,然后再好好伺候他们。” 桂兰亭说完,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过身就想离去。 桂兰亭刚转过身,我们几个就被人用破布塞住了嘴巴,那棍棒顿时时像雨点般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我本来就有些神志不清,这一顿棍棒下来,我顿时晕了过去。 外祖母他们几个被破布塞住了嘴巴,疼得想喊都喊不出来,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滑落。 就在我们都以为要死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急速的叫喊声:“棍下留情!” 已快走到里屋的桂兰亭连忙转过身,只见公孙文带着十几个御林军冲了进来! 这十几个御林军冲到我们四个跟前,将我们团团围住,那护院不得已只好退到一边。 桂兰亭快步走了出来,弯了弯腰朝公孙文行了个礼,说:“公孙大人这是何意?” 公孙文也朝桂兰亭抱了抱拳,行了个礼说:“赵夫人,这四人打不得。” 桂兰亭微微一笑,说:“公孙大人管得未免太宽了,这本是我的家事,你却屡次插手,传了出去,让我夫君颜面何存?” 公孙文不急不躁地说:“这是陛下唤我来寻的人,至于是不是你的家事,待赵将军回来了,让赵将军面圣时当面与陛下说清楚吧。” “陛下?”桂兰亭面色一变,但随即反应过来,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人家家里的闲事? 想明白后,桂兰亭连笑都不装了,冷着脸说:“逆子欠缺管教,我代夫君育子、教子,传出去别人都只会赞我一声“大义”!将军府的家事就莫劳公孙大人费心了,公孙大人请回吧。” 公孙文见桂兰亭滴水不进,比茅坑里的臭石头还要硬,但又不好与她撕破脸皮。毕意赵将军守卫着边强,保护着大禹国的国民不被西河国侵扰,此等强将不是随处可有。如果他后院失火,妻儿一锅端了,到时赵将军还会乖乖帮大禹国镇守边关吗?那断然不能。 想到这,公孙文也不能与赵夫人翻脸,要不然按公孙文的暴性格,说不定早就把赵夫人一脚踹飞了。 公孙文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说:“见牌如见陛下,还不给我跪下!” 桂兰亭看到这块刻着“天子”两个大字的令牌,脑子一嗡,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人们看到主人都跪了,岂有站着的道理。 于是也全部一起跪下,大喊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孙文强忍着怒气,一字一顿地说:”赵夫人,如今可是相信是陛传下官来接人了?” 桂兰亭连忙说:“相信,妾身相信了。” 公孙文点点头,说:“那就好,人我可以带走了吗?” 桂兰亭哪里敢说不敢,低着头伏在地上,脸上满是恨意,咬着牙说:“当然可以。” 公孙文也不多废话,手一挥,那十几个御林军抬起人就走。 看着急匆匆走掉的这些人,桂兰亭恨得银牙都要咬碎了。 恨恨地说:“又一次,又一次让她逃掉了!” 公孙文不但带来了御林军,还带来了两辆马车,我们都被抬到了马车上。 桂兰亭随后也把公孙文府上的下人也全都放了出来,韦昌就混在其中。 第68章 最聪明的一个是三妹 公孙文也没有发现混了一个人进去,匆匆上马带头走了。 回到太傅府,郑显派来的御医早已在菊院等候多时。 待我们安置妥当,御医们急忙展开了救治。 我们几个都伤得不轻,主要的伤在屁股和背上。背上的肉被打得皮开肉绽,太医看了都忍不住倒吸几口冷气。 我的断手被掰断了又重新接驳,那种痛苦不可言语。 更痛苦的是,受伤的部位在背上,人就只能侧躺或是趴睡。伊平他们几个身轻如燕,趴着睡倒没有很大的问题。倒是我,趴下去就翻不了身,这么肥的身体趴着睡很容易窒息,安康只好整夜守着我,帮我翻身,痛得厉害的时候还 要帮我上药。 安康伺候了我整整五天,我才强勉强可以自己侧翻一下身。 这天,安康刚给我换完药,伊平扶着腰从门外走了进来。 安康看到伊平,连忙朝她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伊平走到我的床前,看着我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眶立马红了。 我平躺着,脸色苍白,原本圆滚滚的大饼脸竟然瘦了一圈! 我有气没力地说:“小妹,你怎么来了?” 伊平强忍着眼泪说:“对不起二姐,那日我们不应该去将军府的,连累你又受伤了。大哥现在虽然也能走路了,但他没脸见你,天天躲在屋里偷偷掉眼泪。二姐,你不要责怪大哥好不好?他没有坏心,只是想为你讨个公道,出口气而己。” 我叹了口气,说:“我们一家人,不要说谁连累谁。再说了,要不是我这倒霉体质,你们也不会无缘无故被打一顿,所以我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大哥?” 伊平看着我的眼越发愧疚了。 这时我看到赵锦平在门外偷偷地朝屋里张望着,像做贼似的。 他应该是和伊平一起来的,但怕我责怪他,一直躲在门外不敢进来。 我没理他,转过头问伊平:“外祖母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大年纪挨了一顿打,身骨子怕是受不了。” 伊平点点头,说:“外祖母还不能下床走路,听御医说肩骨都被 打裂了,得卧床休养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我听了心中一阵难受,说:“桂兰亭真的是下了死手的,想一次解决我们。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傻了,这种蛇蝎女人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还有下次?我们差点就全死在她手上,这几天睡觉我都在做噩梦!”伊平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不停地拍着胸口说:“大哥说他胆子小,但谁不怕死啊?” 说着说着,伊平哭了起来,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泪。 我看了一下门外,说:“进来吧,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赵锦平却吓得缩了回去,过了一会才又探出头出来,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像蚂蚁爬行一样挪到我面前。 我看着和伊平一样弯着腰,瘦得一阵风都快要吹跑的赵锦平,叹了一口气,说:“我又不会吃人,你躲什么呢?” 赵锦平偷偷地看了我一眼,看我实在不像生气的样子,挠了挠头,说:“二妹,你真的不恼我?” 我说:“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还恼你什么?” 赵锦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其实我从小胆子就很小,又怕死,我在将军府说话是怕极了才说出来的,你不要笑话我。” 我笑了笑说:“谁不怕死呢?我也怕啊,我又怎么会笑话你?只是我当时晕了过去了,喊不出来,要不然可能会比你喊得更大声。” “真的吗?”赵锦平一听就像找到知音人一样,两眼放光地看着我说:“我就是说,有谁不怕死呢?三妹还笑话我,其实她那日也吓哭了。” 伊平正想顶嘴,看到我摇了摇头,只强忍下去,扭过头不说话。 我对赵锦平说:“吃一亏长一智,以后别这么鲁莽了。三妹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一个,以后行事多问问三妹意见,三妹不同意的,你千万别去做。” 我一下把这么大顶的高帽盖在伊平的头上,伊平有些接不住,红着脸说:“我哪有二姐聪明,你就别笑话我了。” 赵锦平难得地附和一次,点着头说:“你说得对,当时三妹确实是拉着我不让我去的,可是我猪油蒙了心,非要拉着外祖母去不可。唉,差点就小命就不保了,可真的险呐。” “大家没事就好,以后多加小心便是。”我喘了口气,气色越发的差。 侧着身睡会压着断臂,平躺着又会压到后背的棍伤,这几天我几乎没合过眼,因为真的太痛了。 伊平看我面色不对,吓得连忙问:“二姐你是不是哪儿疼?要不要请大夫?” 我喘了气说:“不用,你们帮我翻一翻身,小心点别压着手臂。” 伊平和锦平还伤着,根本使不上劲,搬了我半天都挪不动半点,还把他们二个累得“哎哟哎哟”直叫,可能是扯着伤口了。 这时安康端着一碗粥飞快地从门外跑了进来,边跑边喊:“你们别动,等小人来。” 伊平和锦平连忙闪开。 安康把碗往伊平手里一塞,然后小心地一手扒在我肩膀上,一手扒在我腰上,小心翼翼地将我翻了一下身,然后对锦平说:“劳烦大少爷帮忙拿个软枕垫在二少爷的背上。” 锦平连忙从床边拿了个软枕放在我背后。 安康看软枕的位置放对了,才轻轻松开手。 我舒了口气,说:“真是疼死我了。还好有安康,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锦平难过地看着我,说:“是大哥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还整天给你惹麻烦。” 我知道他又敏感了。 这小子才十六岁,可是经历了太多,让他变得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敏感。 我张开嘴吃了一口伊平喂过来的粥,说:“等你伤好了,就去学堂上学吧。” 我这是肯定句,完全由不得他反对。 赵锦平一下愣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我都这年纪了,还去上什么学?”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什么年纪?有的人考举人考了十几年没考上,还不是一样得跟那些小孩一起上学堂?” 第69章 瘦了 “真的?”赵锦平不相信地看着我问。 范进不是五十四岁的时候才中举,十六岁才去读书算得了什么。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当然是真的,读书不分年龄,只要认真、努力读就可以了。” 站在一旁为我擦脸的安康羡慕地看着赵锦平。 我“语重心长”地对锦平说:“大哥,现在有太多人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累碌,根本没机会上学,你现在有这个机会就要好好把握。你将来学业有成,就能找份好工作,再也不用磨豆腐,卖豆腐了。” 锦平一听,立马两眼放光地说:“我小时候读书夫子老是表扬我呢。” 可是说完想了想,发现有些不对头,疑惑地说:“可是我们家哪有银子供我去上学?我们卖豆腐的钱还不够我们吃饭的。” 我对伊平说:“你告诉大哥我们有多少钱?” 我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伊平保管,到底有多少钱我也不清楚。 伊平小心地看了安康一眼。 安康立刻感受到小主人的不信任,马上对我行了个礼,就想退下去。 我连忙说:“没事,安康是自己人,你说。” 安康听得怔了怔,小心地看了我一眼,脸立马红了,连忙扭过头不让我看见。 伊平这才掰着手指头说:“银子大约是五、六百两,金子有五十两,还有些首饰,但二哥说了,那些首饰是给我的。” 在安康面前,伊平不敢喊我二姐,毕竟我一直穿着男装,而且安康也一直喊我少爷。 伊平是个厉害的人精! 看着像是护崽一样护着少得可怜的几件首饰,我不由得笑着说:“对对对,我说给你,就一定是你的。” 然后我又对赵锦平说:“你听到了吧?我们有好几百两银子,还有一锭金子,应该够了。我要求不高,只要你能考个秀才,把字写得漂亮一些就可以了。” 锦平一听,急得跳了起来,“秀才还要求不高啊?我小时候上的那个学堂,好几年都出不了一个秀才!” 我满头黑线,你到底念的是什么学堂,升学率这么低? 想我堂堂一个医学博士,从上小学开始,一路都是年级第一,读书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如今叫你考个秀才还鬼叫一样。 我气恼道:“你给我闭嘴!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将来还指望你光宗门楣,你现在左怕虎右怕狼,连考个秀才都没信心,我们还能指望你什么?” 赵锦平看我真的生气了,诺诺道:“不是还有个赵书平嘛。” 我一时起不起赵书平是谁,疑惑地看了一眼伊平,伊平翻了个白眼,说:“是那狐狸精的儿子。” 气得我顾不得伤痛,大吼一声:“安康,你给我打死他!” 赵锦平被我这一声吼吓了一大跳,竟弯着腰一扭一扭地跑了…… 我胸口起伏不停,那是硬生生给气的。 伊平连忙过来抚我的胸口,说:“你气啥呢?大哥就是一个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人,你让他去读书,那不等于要了他的命吗?” 我气狠了,脑袋一直嗡嗡叫。 我喘着气说:“不读书能有什么出路?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抬的,瘦成个猴子似的,去打工都没人要。” 伊平想了想,说:“卖身给大户人家做下人,应该会有人要的,毕竟他嘴巴灵活,会讨好人。” 我…… 你真是个好妹妹! 你大哥可是将军府的嫡子啊,让他去大户人家做下人?你脑子想的是啥? 恐怕赵锦平也是这样想的,不卖豆腐就去大户人家当个下人,也人养活自己。在乡下待的这几年,把他的志气都磨没了。 算了,等我找到靠谱一点的学堂再说吧。 要不然等我走了,这两个家伙娘没了,爹不亲,后面还有一匹狼,想不玩完都难。 就这样,我敢心平气和的在床上养伤,整整躺了七天,才能下地走几步。 这七天里我每天疼得睡不着,吃又吃不下,居然把我饿瘦了一圈! 看着身上松松垮垮衣服,内心却无半分喜悦。 我是想瘦,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自从跌进荷花池后,经历了无数种痛楚。 如今只剩下半条命,又何来喜悦之感? 安康看我不停地唉声叹声,小心地安慰道:“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少爷你是有福之人,经此一劫,日后必定能鸿福齐天。”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还寿比南山呢。” 安康根本没想到我是在讲反话,还不停地应道:“对对对。” 今天会有御医来为我检查身体,所以安康早早就来为我梳洗打扮。 梳洗完后,他还想为我更衣。 我在床上躺了七天,每天疼得死去活来,都是安康在伺候我,除了如厕我坚决不要他跟着外,吃、喝、换药什么的都是他帮我。 而且这七天里,我没换过一次衣服,没洗过一次澡,身上汗味、药味、甚至连尿骚味都有,但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但听他说要为我更衣,我一下僵住了。 我的背要上药,整个背给他看完了就算了,这一转身,他不就知道我是个女子了吗? 按古代的说法,一个女子给一个男子看光光,不是浸猪笼就得嫁给他。 就算我想嫁,我这样的身材,他还不一定肯娶我呢。 于是我果断拒绝了! 安康一脸很受伤的样子看着我,说:“是不是小人伺候得不好,所以少爷才不愿意让小人为少爷更衣?” 我只好说:“我现在弱得很,不适合换衣裳,要不然着凉就更麻烦了。” 安康居然相信了,自责地说:“是小人不好,居然没想到这一层。那小人给你披多件外袍,免得着凉。” 现在已是初秋,屋外已经有了寒意。由于我受了重伤,受不了寒冷,安康早早就在我屋里烧了炭火,所以屋里现在是暖哄哄的。我听安康要给我套外袍,我本来就不冷,再套多一件热出汗了,伤口更难好。 于是我连忙说:“不不不,我现在不冷,千万别给我加衣服,出汗了会有损伤口的,你扶我起来走几圈就好了。” 安康听话地过来扶起我,边走边说:“少爷,我觉得你轻盈了好多。” 第70章 驳骨膏 我躺得太久,身骨子都软了,走几步就得停一停,歇一歇。 走了一会,我喘了口气,说:“这里没有秤就是不方便,连体重都不知道。” “秤?少爷是指大秤吗?”安康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是不是叫大秤,反正是称重量的那种秤。”我走得腰酸背痛,示意安康扶我到凳子上坐下。 安康看了我一眼,说:“小人倒是知道何处有大秤,但是怕少爷嫌弃。” 我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扭了几下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说:“有话快说,别扭扭捏捏的。” 安康只好说:“杀猪的都有一把大秤。那天小人看到为太傅府送肉的李屠夫的手上就提了一把。” 杀猪的? 我猛地扭头看向安康,说:“你意思说我是猪?” 安康脸一红,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我咬着牙说:“安康,等我手伤好了,我一定要收拾你!” 安康吓得拔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道:“我去前院看御医到府上没有。”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忽然笑了。 比赵锦平大不了多少的半大孩子,又勤快、又老实,最大的目标就是娶个好媳妇。 那天还跟我说府上又来了几个丫鬟,听说都长得不错。我还打趣让他趁早找一个,免得以后都别被别人挑走了,他的脸还红了好久,说公孙大人会有安排的。 还真是个纯善的孩子。 我正胡思乱想着,外面传来安康的传话声:“孙太医到。” 我连忙说:“快快有请。” 身材瘦削,一头花白头发,还留着一把山羊白胡子,整天笑嘻嘻的孙澜孙太医挎着一个医药箱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看到我,孙太医就先来几声“哈哈哈”大笑,然后就会说:“哎呀,我的阿蛮今天看起来气色很不错啊。” 每次看到他,我总有一种像是看到我博士导师的感觉。 以前每次老师看到我,总会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线,大声地说:“哎呀,依依,你今天看起来真精神!昨天留给你的作业完成得怎么样?有没有不会的?有的话一定要跟老师说啊。” 我也笑着说:“孙太医你今天看起来也很不错,是不是有啥喜事啊?” 孙太医走到我面前,把箱子放到桌上,然后笑着说:“看到你伤势好得差不多了,那不是件大喜事吗?” 我由衷地说:“孙太医你实在是太会讨人开心了。” “哈哈哈!”孙太医大笑几声后,开始拆我手上的夹板,边拆边说:“我来看一下阿蛮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养伤。” 我无奈地说:“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能不乖吗?” “那就好,那就好。”孙太医边说边点头,似乎十分满意。 孙太医把我两条手臂的夹板都拆了后,用湿手帕沾了酒,将我手臂上的药膏全部洗去。 洗干净后,检查了一番,说:“恢复得不错。经过这十五天每日内服外敷用药,筋骨基本已接驳好了。但还不能随意碰撞,你这手臂已连续折断两次,再来多几次,恐怕以后会成为脆骨症,只要稍微碰撞都会折断,所以你千万要小心。”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随后,孙太医从药箱里掏出一个瓷瓶,小心地打开瓶盖,从里面倒出一些绿色的膏体,轻轻地抹在我的手臂上, 我看着这绿药膏,“咦”了一声,说:“这药膏的颜色和味道,怎么这么像我以前老师研制的驳骨膏?” 孙太医翻了一下眼皮,说:“怎么可能,这药膏的方子,是陛下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从西河国得来的绝密药方,交由御医院几个最出色的御医整整研究了一年,才研究出来的膏方。接骨、驳骨效果一绝。可是膏体药材难寻,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制作出三瓶,全部交由陛下保管。这次不是陛下交给我一瓶,让我带出来为你治伤,下官哪有这个本事得到这么珍贵的药膏为阿蛮你治伤?” 被抹了药的地方,阵阵凉意传来,手臂上的疼痛感立马减了好几分。 我惊奇地瞪大眼睛,说:“不对啊,这感觉,这感觉真的和我老师研制驳骨膏一模一样。而且这方子的药材除了麝香比较珍贵,其它的都很普通啊,怎么会......” 我还没说完,孙太医一把捂住我的嘴,小心地看了四周一眼,说:“丫头,小心隔墙有耳!” 孙太医见到我第一面就知道我是个女子,所以在他面前我也没什么好避忌的。 还好他捂住我嘴巴是那只没有药膏的手,要不然我准得吐死。 我挣扎了几下,孙太医放开了他的手,小声地说:“这方子如此珍贵,你是如何得知?” “我!”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是穿越来的,这药方是我的导师告诉我的吧? 这下真的是挖坑给自己跳了。 我想了想,说:“这方子的药材种类虽然繁多,但都是一些普通药材,再加以特殊手法就能制成,你为什么会说它如此珍贵呢?” 孙太医将我两条手臂都涂抹上绿药膏后,净了净手,这才拉了张凳子坐在我旁边,神情难得严肃地说:“西河国国人凶残嗜杀,就算在自己国土内,也会经常斗殴,所以受伤在所难免。但他们受伤后,只要擦上这种绿药膏,伤势很快就会复元,迅速恢复战斗力,这是我国战士无法与之比拟的最大一个原因。这种药膏的方子陛下千方百计得来后,就算我们研究出其配方更成分,依然无法大批量生产最大的原因,是由于西河国独特的气候环境,其中有几味药只有西河国独有,其他国家根本无法种植。” 由于我检查的时候不喜有外人在旁,所以安康没有在身边伺候。 我的手又不方便,孙太医只好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继续说:“我们试过用其它药材代替,药效不及原配方的一半。我们只好派人冒死潜入西河国取得这几味药,才制成了三瓶药膏,所以我才说此药膏异常珍贵的原因。” 第71章 送给我了 孙太医又喝了一大口茶,突然想到什么,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还没告诉老夫为何会知道此药膏的配方呢?” 我半真半假地说:“我学医十二年,认识奇人异士(我的导师)非常多,所以一些偏方知道得也不少。” “学医十二年?那你岂不是两岁开始学医?”一向懵懂的孙太医竟一下抓住了重点。 我咳了声,说:“咳咳,差不多吧,呵,差不多。” 孙太医摸了一把山羊胡,感叹道:“那你可比老夫厉害多了,老夫六岁从医,小时候药名时常记不住,挨我老爹的不少毒打,唉,可怜见的。” 说完,孙太医想了想,又说:“在老夫的印象中,没有姓赵的医药世家啊,丫头你到底师承何人?” 这谎简直是没办法圆了,我只好转移话题:“你还想不想知道这药方啊?” 孙太医连忙说:“当然当然,老夫求之不得。” 于是我说:“那你赶紧拿笔墨来记,你这么久没出去,安康得等急了。” “哦,对对对。” 孙太医连忙起身去找笔。 怕隔墙有耳,我是附在孙太医耳边轻声地把所有的药名和份量说了一遍。 待孙太医抄完,我又把其中要特殊炮制的药指了出来,并把制法告诉了他。 孙太医拿着药方的手都是抖的。 孙太医颤着声说:“妙啊,妙啊,上面的药材并不难寻,更不需要冒死前往西河国寻觅药材,真是妙啊,妙啊。” 孙太医说完,小心翼翼地把药方折叠好,藏进衣袖里,然后站起来,对我鞠了一个躬,说:“小丫头,你为大禺国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一定会奏明陛下,请陛下重赏于你!” 我眼睛一亮,我懂得的方子不少,如果每一个方子都能换来一笔钱,那我不是发达了? 正美滋滋地想着,伊平从外面走了进来。 伊平休养了半个月,虽说年纪小恢复得快,但这一顿棍棒乱打,差点要了她半条命,现在她虽然能走能吃,但却不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的了。 伊平看到孙太医,连忙行了个礼。 这丫头在太傅府住了一段时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些基本的礼仪,见人行礼竟也有模有样。 孙太医看到伊平,又“哈哈哈”地笑了几声,说:“三丫头来了,看你样子恢复得不错,走起路来挺精神的。” 伊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还是孙太医的药好使,要不我也不会好得那么快。” 孙太医又是一通哈哈大笑,说:“小丫头嘴巴真会说话。” 孙太医说完,对我说:“两位丫头,老夫就此告辞,如有需要老夫的地方,随时派人来传。” 我和伊平连忙说:“谢谢孙太医。” 孙太医说完,正想扭过头离开,突然“啪”的一声,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一支飞镖竟穿过纸窗射了进来! 那支飞镖不偏不倚的朝孙太医射去! 孙太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似乎僵住了,一动不动,眼看飞镖就要射穿孙太医的喉咙,伊平突然反应过来,用力一推,孙太医被推得退了好几步,那飞镖就要插进伊平的脑袋之际,我一个神反应,身子一侧,将伊平挡在身后,电光火石之间,那飞镖“噗”的一声,直直插进了我的背上! 一阵剧痛传来,大量的鲜血立马涌了出来,我瞪着孙太医说:“如你所愿,我又受伤了!” 话刚说完,两眼一黑,我又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点起了灯。 朦胧中,一个身影端坐在桌子前,地上跪着一个人,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我张了张嘴巴,喉咙又干又痛,我沙哑着声说:“水,水。” 坐在桌子前的身影连忙站了起来,快手快脚地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郑显!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郑显,不可置信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显坐在床边,轻轻地抬起我的头,将水杯放在我嘴巴,我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 喝完了水,郑显又轻轻地放下我的头,还给我掖掖被角,问:“可还要?” 我摇了摇头。 郑显拿着杯子走到桌子前,将杯子放回桌面后,突然一脚踹向跪在地上的人,这个人被踹得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到墙上,然后又“啪”的一声掉到地面,地面的砖立马碎裂了好几块。 我看着都觉得疼,但这个人却一声不吭,挣扎着爬了起来,又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郑显抖了拌长袍,慢慢的坐到凳子上,问:“可疼?” 跪着的人“哇”的喷出一口血,屋里立马充斥着血腥味。 看来郑显这一脚是下了狠劲,这个人受的伤可不轻。 这个人轻声说:“疼,很疼。” 这声音听起有点耳熟,我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郑显轻呵了一声,说:“朕派你护着的人,三天两天的受伤,你说她疼不疼?” 这个人轻轻吐出一个字:“疼!” 郑显拨了拨拇指上的大斑指,说:“那朕要你有何用?” 地上的人身子抖了抖,颤着声说:“臣,愿以死谢罪!” 说完,一巴掌就想拍向天灵盖! 我终于听出这把声音的人是谁了! 韦昌! 是韦昌! 我连忙喊道:“且慢,且慢!” 韦昌的手放在头顶不敢动。 我这么用力一喊,扯着伤口,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我喘了口气,说:“我们几个离窗户太近,谁都没有想到会有暗器突然飞进来。再加上我衰神附体,喝水都能呛死,所以这次不能怪韦昌保护不力。再说我现在只是受了点伤,还没死呢,怎么能让他偿命?” 我说完后,屋里竟然一下安静下来,静得让人心慌。 我口干舌燥地看着郑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按他的性格,杀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我真的不想因为我再造杀孽,二狗的死对我打击太大,我只想我身边的人能平安的活着。 过了半晌,郑显轻笑一声,说:“想不到朕也有做不了主的时候。” 我不敢吭声,韦昌更一动不敢动。 郑显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身后,说:“也罢,你的命不值钱,就送给阿蛮吧。” 韦昌愣了愣,然后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大声喊道:“谢陛下,臣,不,草民谢主隆恩,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72章 以真面目起誓 收到这样的一份“大”礼,我不禁有些懵。我不知道郑显又想要闹哪一出,生怕说错话他也会给我来一脚。 这屋里的气氛一下变得诡异又尴尬,静得让人慌。 过了好一会,看郑显没有说话的意思,我只好说:“看这天色不早了,你们怎么全都跑到我屋里来了?” 郑显走到我床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说:“几天不见,阿蛮瘦了。” 我想了想,说:“不止几天了,不带这次昏迷,我都在屋里躺了差不多半个月,算下来我们应该有差不多一个月未见面了。” 郑显竟然笑了,说:“是朕不好,被一些耽搁了没来看阿蛮。你交给孙太医的药方已配制出药膏,用来治伤的效果不比从西河国觅来的方子要差,甚至止痛生肌的功效要更强一些。你为朕解决一大难事,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眼睛一亮,原来郑显深夜到访,是为了给我送赏赐的。 我心里喜滋滋的,很想说要一笔银子。 但随即想了想,京城的物价这么贵,再多的银子也能花完。 要不要一间店铺?自己可以做生意,做不好还可出租,这是长期饭票,不愁以后没银子花。 但京城的铺子应该不便宜吧?张口就想要一间铺子,会不会太贪了些? 我正纠结着,郑显站了起来,笑着说:“朕还有要事去办,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之于朕。” 看着郑显要走,我连忙喊道:“我想送我哥去上学堂,能不能帮忙找一间好一点的,升学率比较高一点的学堂?其实也不用太好,只要能让他中个秀才就行。” 郑显一听,竟哈哈大笑起来,说:“学堂之事找子延便可,全京城的学院都是子延负责,只要他说一句,没有学堂敢不收你大哥。如今你立了大功,朕要重重赏赐于你,这个就不算数了,你想好要何赏赐再与朕说。” 郑显说完,转身离去了。 刚走出门口,便传来太监独有的尖叫声:“恭送陛下,陛下起驾。” 过了好一会,门口再无传来任何声息,韦昌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面前的这张脸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一张非常有男子气魄的脸:浓眉大眼,高挺的鼻子,双目炯炯有神,肤色比一般的男子还要白,可能是长期躲在暗处的原因。 这样的相貌放在人群中还是挺出众的,可惜右脸有一条巴疤,由眉角一直到唇边,严重影响了他的相貌。 韦昌朝我慢慢跪了下去,直直地看着我,说:“小人姓夜,名苍穹,今日以真面目在主人面前发誓:从今以后,小人愿以主人为首,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日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韦昌,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个誓发得有点毒了,这相当于成了我的奴仆,我让他去死他不敢不从。 我现在终于明白郑显把他“送”给我是什么意思了。 人家好歹在战力榜上有排名的啊,就这样像货物样送给我了? 过了半晌,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现在伤着,不,不能起来扶你。俗话说,说,男人膝下有黄金,我不要你跪我。” 韦昌的嘴角有血丝不断渗出,他突然张开口,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还好他离我有点距离,要不然这口血都得喷到我的床上来了。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说:“你受了重伤,赶紧喊大夫。” “不,不用了,小人命贱,不值钱。”韦昌话还没说完,一头栽了下去,发出“嘭”的一声! 我吓得失声尖叫:“安康,安康快来。” 没多久,安康便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地上躺着个人,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过去把韦昌扶了起来,说:“刚刚陛下驾到,让一切人等回避,我只能回了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晕倒在你屋里?” 我连忙说:“别说那么多了,赶紧把他扶去客房,然后请府上的府医来帮他瞧瞧,他都喷血了,我怕他熬不住。” “是,小人明白。”安康说完,一把抱起韦昌,快步朝门外走去。 我这一惊一乍的,把伤口扯得生痛。 我正嘶着气,伊平和锦平从门外冲了进来。 自从他们俩受伤后,就从没见过他们跑得这么急。 他们俩冲到我床前,喘着气看了我一会,伊平问:“二姐,你喊啥?” 锦平看我好像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也跟着说:“你这么一吼,我还以为你屋里招贼了呢。” 我说:“没事我就不能吼两声啊?我刚睡醒,喉咙干得很,我不吼两嗓子,都没人来帮我倒水。” 我发现我胡扯乱扯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伊平一听,赶紧去倒水。 边倒还边说:“是我不好,本来我应该在你屋里守着你的,突然陛下驾到,让我们所有人回避,我只能回屋里去了。” 锦平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外祖母说不舒服,我上她屋里去了。” 我一听,连忙问:“外祖母怎么了?” 锦平说:“也没啥,年纪大了,躺得久了腿抽筋,让我帮她揉揉。” 自从受伤以来,我还没去见过外祖母,好不容易能走几步了,结果中了一镖,又躺回床上了。 我喝完伊平递过来的水,说:“ 我这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也想去看望一下外祖母。” 锦平说:“看啥看,你都昏睡了两天,能活下来都很不错了。还好那飞镖没毒,要不然到时我们都得去坟头去看你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盼着我去死呢? 我满头黑线,说:“你说得对,你最好离我远点,要不然我的霉运传了给你,到时上坟的就不止我一个了。” 锦平翻了个白眼,说:“我不怕,我命硬,到时谁克谁都不知道。” 伊平不耐烦地说:“大哥别胡说八道了。今晚我守着二姐,你去守着外祖母吧。” 锦平一听,有点不乐意地说:“为啥要我去守外祖母?我守二妹不行吗?外祖母整夜都在咳嗽,吵得我睡不着。” 这妥妥的叛逆少年啊! 气得我这个“家长”马上又要发飚。 第73章 借运 我没好气地说:“我要上厕所,难道你好意帮我脱裤子吗?” 这话说得太直白,听得锦平脸一下红了,指着我说:“你,你,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呵”了一声,说:“更不要脸的我也能说得出口,你要不要听?” 锦平吓得倒退了一步,涨红着脸说:“好,好男不与女斗。” 说完,连忙转身跑了,那样子像是见了狼一样,落荒而逃! 伊平看我满脸揶揄的样子,忍不住说:“你也别总是逗大哥,你别看他咋咋乎乎的样子,脸皮子可薄了。” 我也知道这样不对,但一看到锦平不听话的样子,我总忍不住要去教训他。 我说:“我知道了,你也别总惯着他,我们家以后还指望他撑起来呢。” 伊平觉得他大哥有点烂泥扶不上墙,但毕竟那是她大哥,自己嫌弃他可以,别不嫌弃他就不行。 于是说:“二姐,你也不要对他期望太高。他就那样的人,过一天算一天,将来能娶上媳妇就很不错了,还指望他能撑起我们这一家,别想太多了。” 看着伊平老气横秋的样子,我心底莫名的一软。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来不该由这个年纪的她来承担,但外祖母老了,大哥又不上进,我这个占了她姐身体的外来者又衰神附体,能活着就不很错了,所以全家的重担就只好落在她身上。 我叹了口气,说:“明日你找管家说一下,让他往这院里调几个下人过来吧,没几个帮手我都怕你们忙不过来。” 伊平边整理我屋里的东西边说:“管家在我们受伤的第二日就派了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过来了,要不然我们在屋里躺了那么多天没人打理,早就饿死发臭了。” “啊?”我惊奇在问:“我怎么不知道?” 伊平说:“你屋里有安康,样样他都要亲力亲为,不许外人插手,所以就没往你这屋里安排人了。” 我想了想,这段时间在我身边的确实只有安康。 我说:“安康天天伺候我,你说他知不知道我是个女的?” 伊平歪着头想了想,说:“应该不知道。他天天都喊二少爷。而且他如果知道你是个女子,他还敢在你屋里待着吗?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我觉得有点冷,将两只手缩进被窝里。 屋里虽然烧了炭,但我觉得还是觉得身骨子都透着寒气。 我说:“万一他以后知道我是个女子,会不会尴尬得想把自己掐死?” 伊平看了我一眼,说:“得了吧,别老是想着这些没用的。等他发现你是个女子的时候,我们早就不在太傅府了。” “我们不在太傅府?能到哪里去?”我不解地问。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如今我们只是寄人篱下,就算人家不赶我们走,我们也不好意思在这里长待下去。外祖母说了,待我们的伤都好利索了,就带着我们回邕城去。” 我征了征,说:“回邕城我能做什么呢?我还想去上武学堂的。我想学一技之长,以后开个镖局什么的也好啊。” 我想了想,又说:“我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到时还能考个武状元啥的,到时就会有一官半职,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的。” 伊平被我的“美好蓝图”震住了,她实在没想我这个居然这么“上进”,竟然还敢妄想考武状元! 武状元这个物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的事情了。 伊平想了想,说:“你别给狗哥那番说辞打动了,这世间那么多人,想中武状元的人多着去了。你如今已经十四岁,和那些自幼练武的人相比,已差太远。就算你真的能考上武学堂,也比不了那些人有成就。你还是脚踏实地做人,那些虚幻的东西咱们就不要去多想了,免得想坏脑子。” 想不到她小小年纪,便如此牙尖嘴利,头脑清晰,一番分析下来,我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伊平看我还是一脸纠结样,不等我反驳,就说:“你躺了几天,应该饿了,厨房里还热着鸡汤,我给你下碗面去。” “好,好吧。”憋了半天,我只憋出了这几个字。 在电视剧里,邕城是一个很小的地方,说是城,其实就是一个小镇,从街头到街尾,一眼能望得到尽头。 如果回到那个地方,我的一生,似乎也能一眼望到头。 我突然想起我导师曾对我说过的话:“依依,你学医很有天赋,但还需要历练。最能历练人的地方,就是去到医院的最底层——门诊部。每天跟不同的病人打交道,除了看病,还要多听听病人心里的想法,这对你的医术有莫大的帮助。待你历练归来,便回大学里的做我的助教,把你学到的医术传教给学生,让更多的医学卫士去守卫这个国家。” 是的,我曾经也是一个有梦想,努力向上的社会好青年。 可是要我回到乡下,每天过着一眼便能望到头的生活,我并不愿意。 我正胡思乱想着,伊平端了着一碗鸡汤面走了进来,后面竟然跟着个李晋! 我呆呆地看着李晋,说:“今晚怎么回事?怎么全都往我屋里凑?” 李晋哈哈一笑,依然中气中足地说:“胖丫头,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我翻了一下眼皮,说:“还好,暂时死不了。” 李晋和郑显都是老狐狸,甚至比郑显还要奸狡,见到他总没好事。 李晋笑着说:“那就好, 那就好,老夫可担心你了,如今见你没事,终于可以安心了。” 我翻了个大白眼,说:“你可拉倒吧!关心?你没给我挖坑就求神拜佛了。” “何来挖坑一言,老夫着实冤枉。”李晋边说,边自来熟的往凳子上一坐,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喉,说:“不过老夫深夜来访,确实有要事相告。” 我呵了呵,终于给我猜中了吧,就知道见到他会没好事。 李晋继续说:“最近京城抓了不少乱党,陛下大怒,命老夫一个月内抓到乱党首领。老夫如今可是忙得分身乏术,脚不沾地啊。” 我奇怪地问:“那你跑来我这里干什么?我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什么都帮不了你。” 李晋哈哈一笑,说:“老夫是来借运的。” 第74章 外祖母死了 我差点把伊平喂进我嘴里的面条喷了出来。 可我还是被呛着了,艰难地把面条吞了下去,咳得我脸都红了。 由于我伤着了背,安康在我身后垫了几个软枕,让我斜着躺,不容易压着伤口。 一通咳后,差点把那几个软枕都抖飞出去。 伊平连忙放下面条,把那几个软枕往我身后压了压,让我躺得更舒服一些。 我好不容易咳停了一些,我涨红了脸,喘了口气说:“你,你是专门,来,来取笑我的吧?” 李晋摆摆手,说:“老夫岂有取笑之理,是说真的。” 我恍然大悟,说:“哦,我明白了,你是觉得的霉运太强大了,是想借我的霉运传给乱党,好让他们不攻自溃吗?” 李晋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这样说也未尝不可。” 我想了想,说:“我这个霉运能不能传染我不知道,但待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想让我去当卧底也没问题,但如今我重伤在身,恐怕没一头半个月好不了。等我好了,说不定乱党都给你抓完了,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李晋连忙说:“非也非也,老夫所说的借运,是想让丫头尽快从吕嬷嬷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如今陛下已等不及了。” 我一顿,我竟然忘了还有个吕嬷嬷住在这院子里。 如今过了大半个月,不知道她还活着不? 我想了想,说:“你所谓的借运,就是想借我的运把吕嬷嬷整死?” 李晋瞪大眼睛,说:“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胡话,陛下的本意是想让你治好吕嬷嬷,毕竟那是他的奶娘。虽不是生母,但喂养之恩同样大于天,你可不要曲解陛下的意思。” 我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发现无论我说什么都是错。 李晋站了起,说:“好了,丫头,话已带到,老夫也该走了。至于你留用的韦昌,陛下原本已弃之。陛下对弃用的人都不会手软,如今留着不杀,老夫也猜不透是何用意,你自己小心为上。” 我点了点头。 李晋转身离去。 伊平捧着一碗冷掉的面条,说:“二姐,韦昌是何人?” 我说:“杀手,顶级的杀手。” 伊平吓得捧在手上的碗都差点甩了出去。 她瞪大眼睛,说:“二姐怎会认识这样的人?” 我看了一眼她碗里已坨掉的面条,说:“我认识的人多着呢,你别担心,是福是祸躲不过。这面我不吃了,累了想早点休息,你收拾一下也早点休息吧。” 伊平点点头,端着面走了出去。 我闭上眼,脑袋一片混乱。 京城之乱似乎提前了。 在电视剧里,所有的镜头都给了赵昉平和郑衍,赵笙平的镜头真是少之又少。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赵笙平的命运走向是怎么样的。 在我看到最新的一集电视剧里,郑衍已与赵昉平见过面,似乎对她非常满意。而赵昉平也承借着郑衍的关系,一步一步在宫中巩固自己的地位,最后成功入驻东宫,成为太子妃。 郑显呢? 郑显在电视剧是个迷。 我根本看不透这个手段狠辣,极其侵略性的皇帝做事方式。 在电视剧中为郑显埋下的伏笔很多,可惜我没有看到最后,不知道是这些坑是怎么一个一个地填回去的。 按电视剧中郑显的性格来说,对我根本不可能那么容忍。可是直到今天他都没杀我,还为我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派公孙文三番两次地救我,还把弃子韦昌留给了我等等。 我根本想不透这是为什么。 我穿越的时候,老天根本没有给我金手指。不按剧中的走向就算了,我还把剧情带歪了。 今后该何去何从?我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成为郑显的弃子? 想着想着,迷糊中,我竟睡了过去了。 虽然我皮糙肉厚,但中的这一飞镖也让我在床上整整躺三天才下得了床。 能下床后的第一件,我就去看了我外祖母。 这一顿棍伤让外祖母伤得不轻。 本来瘦削的脸,如今只看到两块颧骨;眼眶也深深的凹了下去,毫无精气神的老是闭着; 本来还有一半的乌发,如今满头银发中竟找不到一丝黑的,全白了! 看到外祖母这样子,我的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外祖母用力地握住我的手,笑着说:“我的好乖孙,不要哭,外祖母好着呢。倒是你,都瘦了一大圈了,可怜见的,身子不适就不要走来走去的,在屋里好好养伤啊。” 我哭着点了点头。 锦平和伊平站在我身旁也不停地抹眼泪。 外祖母叹了口气,说:“我年纪大了,外面再好也不如自己的狗窝好,我的好乖孙,外祖母想回家了。” 我一听,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拼命往下掉。 外祖母眼里已神光全无,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我没想到外祖母这进京一趟,还能丢掉了性命! 我害死了二狗子,如今又害死了外祖母! 苍天啊,你到底要我还的是什么债啊! 我趴在外祖母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撕心裂肺。 我边哭边喊道:“你伤成这,为什么你们大家都不告诉我,好让我早点来看你。” 外祖母轻轻地拍着我的背,闭着眼睛说:“我的好乖孙,是我让他们不告诉你的,我不想让你担心。我的二宝啊,你瘦下来的样子真的与你母亲一模一样,将来肯定也是个小美人。外祖母对不起你们娘亲,要食言了,说好了要照顾你们兄妹三人一辈子的,如今做不到了。” 我紧紧抓住外祖母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受伤在床的这段日子,我还在埋怨外祖母这么久都不来探望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却一直在强撑着一口气,在等我来见她最后一面。 “不,你不能死,你死了谁来疼阿蛮?”我把头埋在外祖母的胸前,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离我而去。 “傻孩子,你们三个还没成亲,娃我也还没见着,我怎么舍得死呢?”外祖母笑了。 外祖母刚说完,搂在我身上的手就滑了下去,声息全无! 伊平和锦平见状,双双跪了下来,头埋在地上,一时间,屋里哭声震天! 第75章 奴籍 外祖母的遗体第二天就拉回邕城下葬了。 同去的还有伊平和锦平。 由于我伤势没好,再加上衰星附体,霉运盖顶的体质,伊平和锦平坚决不同意我跟去邕城,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让老人家死都死得不安宁。 说到这份上,我还是要跟着去的话,再出什么意外,我自己都要掐死自己了。 送葬的那天,我站在公孙府大门口望着远去的送葬队伍,久久不肯离去。安康怎么劝我都不为所动。 最后安康实在是没办法,派人去找公孙文,结果公孙文没找回来,郑显倒是来了。 那日,我记得很清楚。 落日余晖下,郑显一身素色衣裳逆着光向我走来,他全身笼罩橘红色的落日余晖下,像尊救世佛似的来到我身边。 我一见到他,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哭得稀里哇啦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外祖母不是我害死的,真不是我,我想回家了。” 郑显说:“朕知道,阿蛮乖,不要哭,你外祖母在天有灵知道你这么难过,走都走得不安心。” 我哭得更伤心了,哭得气都喘不上来,眼泪直往嘴里灌,又苦又咸,心像是要裂开一般, 哭着哭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不知人事。 我醒来的时候,安康正坐在我床边,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我扭头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亮,可是阴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不知道外祖母的丧事办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锦平和依平有把我的那份纸钱烧上吗? 一定要给外祖母烧多点纸钱啊,让她下辈子投胎做个有钱人,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我正胡思乱想着,安康突然惊醒过来。 他看到我正瞪着眼睛看他,连忙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少爷醒了,没想到小人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请少爷责罚。” 我说:“都说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小人什么的,我没那么多规矩。麻烦扶我一下,我想起床。” 安康连忙把我扶了起来。 我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安康说:“辰时的梆更声刚响过。” 辰时也就是7点左右。 我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我好想回邕城看看。” 安康连忙说:“待少爷身子好利索了,小人,我就陪少爷回去看看。” 我笑了笑,说:“你是太傅府的人,怎么可以跟着我到处跑呢?” 安康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公孙大人说了,只要我伺候少爷伺候得好,就让我永远跟着少爷,伺候少爷。” 我愣了愣,抬头看着安康,说:“我身无长物,自己都养不起,你跟着我说不定以后就要一辈子卖豆腐了。” 安康笑了笑,说:“卖豆腐就卖豆腐,只要少爷不赶我走,卖豆腐我也乐意。” 我苦笑着抬腿准备下床,安康立马把鞋子放到我脚下。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说:“安康,我一直把你当兄长,你也不要把我当主人看了,你这样会让我感到压力的。” “兄长?”安康喃喃吐了两个字,然后一甩头,说:“安康是下人,永远是奴籍,怎么配做少爷的兄长?少爷别取笑小人了。” 我扶着安康的肩膀慢慢站了起来。 摸了摸瘦了一大圈的腰,又摸了摸脸,包子脸也缩小了一半。 这肥减得实在有些猛,我腿都是软的,脑袋阵阵发黑,看来得开些调理的药喝一下才行,要不然这身体很快就会出问题。 我说:“等我以后有钱了,就把你的卖身契赎回来,再把奴籍改回平民,这样你以后就不是奴才了。” “真,真的吗?”安康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你们家公孙大人有没有说过要多少银子?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扶着腰走去洗漱。 安康连忙拧了条手帕给我。 安康满心欢喜地说:“多少银子大人倒是没说,不过我可以去管家那里打听打听。” 我把帕子还给安康,安康连忙把帕子挂了起来。 我再用盐粉漱了一下口,洗漱完后,我走到门口,果然看到院子里多了几个下人在忙来忙去的。 我拍了拍安康的肩膀,说:“行,打探到了再告诉我。” 安康看我的样子想出去,连忙说:“快下雨了,少爷想去何处?” 我指着主屋说:“我想到那屋里看看,不知道那吕嬷嬷病情如何了。” 安康想了想,说:“看样子不太好,昨日还请了御医到府上来看诊,听御医说最多这几天了。” 我心头一跳,我答应过郑显的事还没开始做,假如吕嬷嬷去见了上帝的话,郑显会不会杀了我? 我正胡思乱想着,安康又说:“少爷昨日让我救的那个人已经醒来,可是不吃不喝一天了,问他话也不回,少爷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韦昌被郑显踹了一脚,郑显可是一个不露山色的绝顶高手,这一脚没有要了韦昌的命就很不错了,可是不吃不喝的,难道要闹绝食自杀? 看来我还得先去看看韦昌,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暗卫一下想不开,把自己整死了。 我于是说:“那就去看看吧。” 安康拿起放在门角旁边的油纸伞,说:“走吧,少爷。” 我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油纸伞,说:“从前屋走到后屋都是有屋檐的,就算下雨也淋不着,你干嘛要拿伞?” 安康笑了笑,说:“大少爷和三小姐今日回京,我想到大厨房去拿点吃食,好让他们回到菊院能吃上一口热饭热菜。” “我大哥他们今天就要回来了?”我吃惊地看着安康,喃喃道:“不是说要过头七吗?头七还没过,他们怎么就回来了?” 安康说:“这是陛下特意交待的,说怕少爷一个人在府上孤单,交待他们把丧事办妥了就回来,头七想回去再回。” 我没想到郑显连这个也想到了。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咸一齐涌了上来。 第76章 暗算 我身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这种凄苦无人能倾诉,但郑显却明白我的一切,并小心地帮我守护着这个秘密。他就像是一盏明灯,一路给我光明和温暖。 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从他身上真实感受到的光和热,让我不再那么孤单和无助。 “少爷,少爷!”安康的声音在我耳响起。 我一下回过神,对安康说:“走吧,我们去后院。” 安康连忙走在前面给我带路。 菊院前院是主人们住的地方,后院是柴房、杂物房和几间下人住的瓦房,韦昌就被安置在其中一间瓦房里。 安康带着我走进韦昌住的那间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回应。 安康大声说:“我把少爷带过来了,你有话就和少爷当面说。” 然后安康直接推开房门。 房门一被推开,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我连忙用手捂住鼻子,说:“怎么这么臭?” 安康连忙跑进去把窗户都推开,昏暗的屋子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屋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床一桌一凳一柜,再无其它物品。 有一个人侧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是死是活不知道。 而桌面上摆着一些吃食,还冒着热气,可是碗筷都是干干净净的,根本不像动过筷的样子。 这时安康从里面提了一个夜壶快步走了出来,边走边说:“少爷小心,别熏着你了。” 原来这一股让人上头的味道就是从夜壶里传出来的。 我连忙闪到一边,捂着鼻子说:“还会起来拉屎拉尿的,证明还活着。” 安康没说话,捏着鼻子,提着夜壶一路小跑,一会就没影了。 我走了进去,屋里依然“气味芬芳”。 我走到床边,推了推床上的人,说:“没死的话就赶紧起来吃点吧,要不然你饿死了谁会心疼你?” 韦昌慢慢悠悠地说:“韦某已是被放弃的无用之人,别浪费你的口舌了,赶紧走吧。” 我“哦”了一声,却依然站着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韦昌终于忍不住翻过身,看着我说:“你为何不不走?” 我说:“因为你还没起来吃饭啊。” 韦昌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个倔丫头,到底想如何?” 我一把抓住韦昌的脉门,把了一会后,说:“你是我的人了,可不能这么轻易的说死就死。你伤得不轻,有没有大夫来问诊,有没有喝药?” 韦昌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说:“将死之人还吃什么药?” 我说:“那天还跟我发誓说要同生共死,我还没死,你怎么能死?” 韦昌装傻,说:“韦某人不曾记得有这回事了。” 我用力一扯,把他从床上扯了起来,我说:“你赶紧给我吃饭去吧,那么多废话,吃饱了我有事问你。” 韦昌捂着胸前说:“不是韦某人不想吃,实是疼得厉害,以至胃口全无。” 我被桂兰亭一顿乱棍狂揍后,疼得死去活的躺在床上,也是吃不下东西,所以才会瘦了一大圈,我当然明白这种疼痛真的很要人命。 我”嗬“了一声,说:“你早说啊,我开个方子让人抓药去。” 说完我走到桌子前,上面摆着一碟白馒头,一锅小米粥,还有几碟糕点和一些爽口小菜。 我装了一碗小米粥,夹了一些咸菜放进碗里,端给韦昌说:“随便吃点吧,吃饱了身子才能好得快。” 韦昌接过粥,看了我一眼,喝了一口。 我又走到桌子前,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给自己装了一碗粥,喝了一大口后,又抓起一个大馒头,咬了一口后才说:“我也没有吃早饭,饿死了。” 韦昌看着我不说话。 我晃了晃手上的白馒头,说:“这馒头挺暄软的,又甜丝丝的,很好吃,你要不要来一个?” 韦昌一口把碗里的粥喝光,说:“那就来一个吧。” 我丢了个馒头过去,韦昌一把接住。 韦昌咬了一口馒头,说:“你刚刚不是还嫌这屋里臭吗?怎么现在吃饭吃得那么香?” 我喝着小米粥,边吃着馒头,一脸享受地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所以以后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得先吃饱饭了再说。” 韦昌说:“铁我知道,但钢又是何物?” 我又给自己装了半碗粥,说:“钢是比铁更加坚韧的金属,但以你们现在的条件,怕是炼不出来。” 韦昌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钢是炼出来的么?我还以为是天然生成。那你知道如何炼制么?” 我摇了摇头,说:“你问我如何制药我可以回答你,但你问我如何炼钢,我还真不知道。” 韦昌听了一下沉默下来。 我把最后一口粥吞了下去,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巴,说:“好了,我们吃饱了,我有正事要问你。” 韦昌背靠在床头,盘着腿坐着,手上的馒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看着他这副可怜的样子,我狠不下心去责怪他,我叹了口气,说:“那天去将军府,你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护我周全的,结果我被打得半死,你当时人在哪里?” 韦昌看了我一眼,最后看回自己手上的馒头,说:“不管你信与不信,那天在我准备跟你进主屋之时,我突然被身边的人扎了一针,之后就晕了过去。” “你身边的人?”我吃惊地看着韦昌,说:“你身边的人都是太傅府上的,难道有奸细?” 韦昌没有说话。 我接着又说:“我在将军府差点被人打死,结果我死不了,我外祖母却死了。说老实的,我外祖母死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你,恨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凭你的武功,救我们几个卓卓有余,可是在我们出事后,你却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韦昌低着头,哑着声说:“出事后我一直在外寻找这枚银针的主人,我是吃不得亏的人,他们敢这样暗算我,我一定要十倍还回去,结果,我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不知何时潜入太傅府中,差点就要了你的命!所以陛下才如此震怒,觉得我太过愚蠢,留在世上已毫无用处。” 第77章 全城戒严 韦昌说完,把手上的馒头往床上一扔,从席子上摸出一个布包,他慢慢打开,我一看,竟一枚银针和一枚飞镖! 我连忙接过来一看,这两样东西的材质竟然是一样的! 难道是同一个人所为? 我不解地问:“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韦昌拿走我手中的银针和飞镖,说:“这银针上还残留着迷药,不要被扎到了。” 韦昌小心地包好两枚暗器,放回席子底下,才说:“想一个人死,理由多得很。” 韦昌想了想,又说:“这暗器做工精细,不像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我曾认识西河国一个工匠,他手艺高超,只要你出的价钱够高,任何暗器都能造得出来。” “你怀疑是西河国人所为?”我不由得问。 “不!”韦昌摇摇头,说:“西河国的人跑到大禺国来暗杀,风险太大。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们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不解在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韦昌觉得坐得有点累,干脆躺了下去,还不时的咳几声。 我说:“为什么说风险太大?” 韦昌抚着胸口,平息了一下咳意,说:“大禺国的情报网非常发达,所设的关卡又多,只要发现有异常,立马就会将人关押,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所以西河国的人要冲破重重关卡闯到京城来暗杀一个人,几乎不可能。” 我站了起来,说:“你错了,这世间根本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有内鬼,不要说刺客,军队都可以带进来。” 韦昌脸色一变,颤着音说:“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是何人敢与西河国的人勾结呢?” 我拍了拍韦昌的肩膀,说:“这种事就不用我们去操心了,皇上自然会派人去查的。你现在只要好好养伤,其它什么事都要不管,我还等着你伤好了教我武功呢。” 韦昌苦笑一声,说:“韦某已是弃子一个,死了又何妨?” 我瞪了韦昌一眼,说:“谁说你是弃子的?陛下不是把你给我了吗?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不让你死你可不能死!” 韦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我说:“好了,别想那么多,好好养伤就是了。你这屋子太阴暗,对养伤不好,我待会叫人在前院给你收拾一间屋子,收拾好了,你就搬过去。” 韦昌点了点头。 我说:“我还要去看一下吕嬷嬷,听说她快不行了,大家共住一屋的,我总得去看看。” 说完我正想走,韦昌突然开口道:“对不起!” 我顿了顿,我知道他是为了外祖母的事说的对不起。 但我更恨的是自己,不是我坚持要把她接到京城,她还能好好的活着,过着不富裕但幸福的生活。 我的眼泪竟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容易掉泪,止都止不住。 我擦了一把眼睛,沙哑着声说:“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我间接害死的人,多到我都数不清,该死的人是我!” 说完,我头也不回急匆匆地走了。 我怕我会在韦昌面前痛哭出来,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还是觉得有点丢人。 走出屋子时,才发现真的下雨了。 雨下得淅淅沥沥的,并不大。 层层叠叠的房子在朦胧细雨中,竟有种烟雨江南的感觉,特别美! 我站在屋檐下看了好久,这是穿越过来后,第一次觉得心境如此平静。 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身子又弱得很,不知道淋一场雨会不会发烧? 感冒发烧不吃药,应该会死的吧? 我这样想着,脚就直接伸到了雨里。 正想一头冲出去,身后突然被人扯了一把,整个人往后倾,一个没站稳,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摸着摔痛了的屁股,艰难地抬起头一看,竟然是半死不活的韦昌! 我没好气地问:“你想干什么?” 韦昌捂着肚子,脸色苍白,似乎是气恨了,咬牙切齿地说:“我正想问你干什么?有回廊不走,偏要往雨里冲!” 被韦昌这么一搅和,我想死的心都没有了。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说:“我喜欢淋雨,关你屁事!” 说完,我摸着摔疼的屁股,一扭一扭地穿过回廊走了。 韦昌忍不住低咳几声,喃喃道:“劝我不要寻死,自己偏要往鬼门关里挤,何苦来哉!” 我穿过回廊,走到前屋。看到新来的几个下人,有的在打扫,有的在浆洗,有的正往主屋送餐,忙忙碌碌的。 终于看到了一点人间烟火气,我长长松了一口气,人间还是值得人留恋的。 下人看到我,连忙向我行礼,我点头回礼,抬腿向主屋走去。 何家四兄弟还是尽职尽责地坚守着在自己的岗位上,守在主屋大门的何田看到我,连忙向我行礼。 我点了点头正想往屋里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伸进门槛的脚又缩了回来,扭过头对何田说:“那日我遇刺,你们在外面没有发现什么吗?” 何田武功高强,虽然比不上韦昌,但比普通护院强太多了,那日动静那么大,他们几个没理由不知道。 何田连忙朝我拱手回话:“回公子,那日府上有人来传话,说公孙大人请我们几个过去有要事商议,所以我们兄弟几个就去了前屋。结果公孙大人有事出去了,我们白行了一趟。回到菊院就听到你们出事了。” “调虎离山?”我听了心中不由得一紧,竟然还是有预谋的行刺! 我这样的人,无权无势,除了桂兰亭,我想不到还有谁这么花心思来杀我。 我眉头皱得越来越,不由得问:“当日来传话的是何人?” 何田说:“那日来传话的下人事后被发现溺死在荷塘里,全身无伤痕,经忤作验尸,确认为自杀。” “还杀人灭口!”我的拳头不由得慢慢握紧,胸口起伏不停。 何田看我气得不轻,连忙说:“陛下得知公子遇刺,龙颜大怒。我们兄弟四人的薪资全都降了一级,并罚薪半年;公孙大人也因疏忽管理,被陛下在大殿之上当众责骂。如今全城戒严,陛下已派出最精锐的人手去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抓到行凶者。” 第78章 吕嬷嬷死了 从郑显踹了韦昌那一脚就可以看出,他确实很生气。 可是生气有什么用呢?还好那支飞镖没有射中要害,要不然我早就挂了。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问:“最近这院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何田想了想,说:“特殊的事情倒是没有,就是太后跟前的这几个大宫女回宫频繁了些。” 我记得明月、清风她们四个,长相不错,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态度傲慢,让人看了生厌。 于是我问:“她们今天又回宫了吗?” 何田说:“今日只有明月回宫了,其他三个还在屋里候着。” 本来那天就郑显就派了十几个小宫女来,真正伺候吕嬷嬷的是那些小宫女,根本用不上她们四个。她们四个跟着过来,名义上是照顾吕嬷嬷,实际上是太后派来监视吕嬷嬷的,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 我说了声:“好。” 就直接进了屋里。 主屋比那些偏房大得多了。 前面是一个主厅,旁边有好几间小居室,再往里才是主屋。 我刚走进大厅,就看到清风、佳人和明珠三个围着一张圆桌在玩纸牌。 这种纸牌和现代的牌九差不多,我不会玩,也没心思看她们玩,直直往里屋走去。 她们三个看到我,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碍于身份,她们几个不得已站了起来朝我福了福身,算是行了个礼。 其余的小宫女,也是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的聊天,打扫的打扫,反比外面的下从悠闲多了。 那些小宫女也是装模作样地给我行了个礼,便不再理会我,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我在这主屋住了几天,根本不需要她们引路,我直接走了进去。 主屋里只一个小宫女坐在凳子上打着瞌睡,头一点点的,吕嬷嬷床前根本没有人守着。 我径直走到吕嬷嬷床前,原本闭着双眼的吕嬷嬷突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珠子眨了好久,才认出我是谁。 吕嬷嬷笑了笑,轻声说:“小姑娘,你来了?” 吕嬷嬷消瘦得厉害,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脸上只剩下一层皮,整个脸骨都突现出来,就像是一个包着人皮的骷髅,看着让人心惊。 只短短的几天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连忙坐到床边的一张凳子上,伸出手把上吕嬷嬷手上的脉门。 脉膊跳动极之缓慢,已呈衰竭之势了,她在强撑着没有死,估计是还有心愿未达成。 看着她,我不由得想到外祖母,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我难过地说:“对不起,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没空来看你。她们是没有好好照顾你吗,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吕嬷嬷费力地说:“老身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解脱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我的眼泪一下掉了下来。 吕嬷嬷看着我啪嗒啪嗒地边掉眼泪边抽泣着,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说:“傻孩子,我和你无亲无故,不值得为我掉眼泪。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害死了先帝,陛下也差点死在我的手上。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死后恐怕要下十八地狱,受尽折磨的。” “别胡说,你一定会上天做神仙的。”我抽搭着说。 吕嬷嬷没有说话,过好一会,才悠悠开口道:“老身恐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又过了一会,吕嬷嬷继续开口道:“陛下这么多年来不杀我,不是乃念我对他有哺乳之恩,而是想让我受尽这毒药的蚀骨之痛,慢慢折磨而死!孩子你不知道,想死又死不了,可比活着难受多了!” 我停止了抽搭,呆呆地看着吕嬷嬷,想不到她想这么通透。 我不由得想到自己。 我现在或许对郑显还有那么一点用处,假如将来我一无是处的时候,说不定他也会这样折磨我至死。 我轻轻握着吕嬷嬷的手,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吕嬷嬷笑了,她这个笑像骷髅头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一样,有点骇人。 吕嬷嬷说:“假如我的孩子没死的话,所生的孙儿也应该和你一般大了。” “你有小孩的?”我有些惊讶地问。 吕嬷嬷白了我一眼,说:“你这个傻孩子,老身没孩子,怎么能成为奶娘?” “也对!”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吕嬷嬷继续说道:“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要好好活着。” 这时坐在凳子上打瞌睡的小宫女忽然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像是突然间看见我一样,吓得弹了起来,指着我问:“你是何时进来的?” 我看了她一眼,凉凉地说:“从我进来后,你的呼吸就变得不平稳,你装睡都装了半天,现在才问我何时进来!” 小宫女听了脸色变了几变不敢再说话。 我说:“你出去吧,反正你在这里也没有好好伺候,有事我再喊你。” 小宫女不情愿出去,磨磨蹭蹭的,气得我吼了一声:“滚!” 小宫女吓得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吕嬷嬷静静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说:“吓着你了吧?” 吕嬷嬷轻轻摇了摇头,说:“如果你是个男儿身,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威震四方的将军。” 我不好意思地说:“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连马都上不去,还想当将军。” 吕嬷嬷又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说:“城南柳墙,清风自来。” 吕嬷嬷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突然猛咳了起来,边咳边费力地说:“好孩子,你,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吕嬷嬷咳着咳着,突然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头一歪,就这样在我面前断了气。 我紧紧握着吕嬷嬷瘦那只瘦骨嶙峋,形同鸡爪般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短短几天时间,就有三个人在我面前死去。 从虞妃死时的惊慌失措,到外祖母死时的痛入心扉,再到吕嬷嬷死时的难过,我的情绪一下失控了。 我仰声长哭,心中的悲伤无法抑止,就像拧开的水龙头,眼泪哇哇的往下流。 第79章 送葬 我这才刚哭,一群宫女飞快从外面涌了进来。 有几个宫女连扶带扯的把我推到门外,然后快速转身离去,再也没有人搭理我。 我一屁股坐到屋檐前的台阶上,把头埋在手臂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突然有一走个身影走到我身边,慢慢的坐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公孙文! 几天不见,公孙文竟消瘦了不少! 他本来就瘦,现在更是瘦得都快脱形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就像个大熊猫一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流倜傥,温文儒雅的形象。 公孙文看我在看着他,嫌弃地说:“真丑!” 这下我被他气得想哭都哭不出来!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更丑!” 公孙文往我身边挪了挪,台阶本来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他这么一挪,那一身白衣立马变得脏兮兮,灰扑扑的。 平时极注重形象的公孙文好像根本看不到自己衣衫脏了一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说:“几日不见,为何弄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没好气地说:“几日不见,你怎么又弄得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公孙文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陛下最近全城肃清,抓了不少乱党,就快要变天了。” 我顿了顿,没想到郑显这么忙,昨天还专程来看我了。 公孙文见我沉默不语,突然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扯了起来,说:“陛下说了,吕嬷嬷虽然对他不忠,但毕竟是他的奶娘,丧事还是按嬷嬷的规格去办。丧葬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是回屋里回避一下吧。” “啊?”我张大嘴说不出话。 吕嬷嬷害死先皇,又让郑显身中剧毒,居然还能按宫中嬷嬷的规格出葬? 郑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公孙文见我不动,推了我一把,说:“赶紧回屋吧。” 看着眼前这个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公孙文,突然间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这时一大群人从院门外涌了进来,这群人身上并没有穿着宫服,估计就是公孙文口中所说送丧的队了。 我只好回到偏房,关上房门,然后走到窗户前,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看着前面主屋。 那一群人涌进来后,有一部份人捧着一些物件走进主屋,有一部份人在屋檐下摆了几张方桌,在方桌上摆上鸡鸭鱼肉、水果和香炉那些。 没过多久,一群穿着黄色道袍的道士走了进来。 这些群道士走到屋檐下,竟然就开始“咚咚”的敲锣打鼓起来,其中有一个道士边洒纸钱还边唱了起来。唱的是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 公孙文把我赶回房后,和清风她们几个站在主屋门前聊了几句后也走了。 清风她们和公孙文聊完后,也领着那十几个小宫女离开了菊院,至于是回宫,还是去了哪里我就无从得知了。 那几个道士唱跳了几轮后,就有人抬了一副棺木进了院子。 这副棺木看上去很普通,我不知道老嬷嬷的丧礼规格是怎么样的,但这样的一副薄棺木显然只是做门面的。 我就知道郑显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对于一个害过他的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 如今为吕嬷嬷大张旗鼓地办丧事,肯定是带着某种目的的。 由于下着雨,这副棺木直接抬进了主屋。 没多久,棺木又抬了出来。 那群道士看到棺木抬了出来,立马收拾好行当,打锣敲鼓,边唱边跳的走在抬棺人前面,很快,这群人就冒着雨离开了菊园。 从吕嬷嬷去世到棺木离开,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左右,这速度,这效率,我不禁叹为观止。 我在窗前站了好久,好久,直到站到腿发麻了,院门口突然传来安康的大叫声:“少爷,少爷,大少爷和三小姐到了!” 我连忙推开整扇窗,果然看到锦平和伊平伞也不打,从院门外冲了进来,眨眼功夫,他们就跑到了我面前。 伊平一把抱住了我,低头啜泣起来;锦平则看着我脸,生气地说:“听安康说你这两日只顾着哭,不吃也不喝,你是想我们难过死吗?” 伊平则边哭边蹭着我胸前说:“外祖母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们连家都没有了。” 看到他们两个,我的眼泪早就在眼眶里打转,可我硬是没让它们掉下来。 我对安康说:“安康,你又多嘴了。” 安康诺诺道:“少爷,你这两日不吃不喝,又不说话,确实吓坏安康了。安康说的都是实话。” 我无奈地说:“我今早才在韦昌那里吃了早饭的。不过说到这个,我倒真的有点饿了,安康你不是准备了饭食吗?赶紧端过来,我们先用饭再说。” 别看安康是个大男人,唠叨起来会要人命。 安康一听我说饿了,连忙说:“是,安康这就去准备饭菜。” 安康说完,扭头便跑了。 我看到伊平和锦平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心疼地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出门伞都不带一把,身上都湿透了。” 锦平没好气地说:“这不是担心你,着急着跑了过来。你又是怎么回事?站在屋里也能全身湿哒哒的?” 伊平这时抬起头,两眼通红地看着我,说:“二姐,昨日天气很好,一点雨都没下,一切都很顺利。我们把外祖母葬在外祖父的旁边,以后他们就不会孤单了。” 我摸了摸伊平的头,说:“你们做得很好。” 锦平说:“二妹,你身子不好,衣服湿了也不知道去换,待会病可就不好了。三妹,赶紧给二妹换套干爽的衣裳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外祖母去世后,锦平突然变得懂得了很多。 就像是突然间长大了,一些关心的话脱口而出,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也对锦平说:“二哥,你舟车劳顿,又淋了雨,也赶紧去换套干爽的衣服,待会叫安康烧点姜汤来,我们一人喝一些去寒。” 锦平点点头,转身就走。 伊平拉着我到了里间,从柜子里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边给我换衣边说:“二姐,过几日我们还要回一趟邕城,你跟我们一起回么?” 我想了想,说:“我暂时不回去,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伊平不解地瞪着我,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有些失声地说:“七日回魂,外祖母回来看我们,你,你竟然说不回?” 第80章 失控 我低着头说:“我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只怕我回去又会把灵堂搞得一团糟,外祖母吓得都不敢回来了。再说了,我怀疑我这个倒霉体质会转移,每次我死不了,总会有人替我去死。不管是你,还是大哥,我都不希望你们有事。万一你们俩又有什么事,我可真的活不成了。” 伊平的眼眶又红了,转过头默默掉眼泪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伊平才说:“外祖母这一辈子最惦记的人就是你,可是你连她最后一程都没去,现在连她回魂也不去见,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过意不去。可是为了防止有人再在我面前死去,我必须把自己关在这院子里,等慧净大师找到解决的办法,我再到外祖母坟前磕头谢罪!” 伊平推了我一把,喊道:“你这个胆小鬼,我恨你!” 伊平说完,边抹着眼泪跑了。 我看着身上松垮衣衫,苦笑了一下。 这孩子和外祖母的感情极深,她当初也曾劝过我不要把外祖母接到京城,可惜我没听她的。 如今外祖母走了,她虽然没把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但始终是因我而死,可我连去见她最后一面都不敢,根本配不起外祖母对我的这份爱。 伊平跑了,我只好自己动手把衣服都换了。 换好衣服,安康在外面传话,说饭菜好了。 我便叫他把饭菜端到我屋里,然后去请伊平和锦平过来用饭。 饭菜端上来没多久,锦平很快就过来了,可伊平始终是不见人影。 等了一会,锦平说:“这三妹到底是怎么啦?吃个饭也要催三催四,太不像样了,我得去把她训一顿。” 我连忙把锦平一把按住,说:“我去吧,你先吃,不用等我们。” 说完,我便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走到伊平屋门前,推了一下,发现从里面铨上了。 我敲了敲门,只听到从里面传来伊平的低哭声,根本不回应我。 折腾了一天,我有点累了。 我背靠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色已暗了下来,几个下人在屋檐下挂着灯笼。 昏暗的灯光下,黑影重重叠叠,莫名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 我连忙转过身,用力地拍着大门,喊道:“三妹,三妹,我怕黑,快开门啊。” 喊到最后,我竟有点声嘶力竭。 突然,“吱呀”一声,伊平从里面把门打开,手一伸,就把我拉进了屋里。 一进屋,我“咣当”一声用力把门关上,喘着气说:“三,三妹,我怕黑,真的怕。” 伊平看我满头大汗的样子又可怜又可笑,忍不住说:“明明怕黑还跑过来做什么?” 我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你气狠了我,我得把你哄回来啊。” 伊平咬着下唇不说话。 这时门外又传来的拍打声,锦平的声音在外面大喊:“ 我刚刚听到了喊叫,你们怎么啦?” 我连忙把房门打开,只看到锦平和安康站在门外,焦急地踱着步,伸头张望着。 看到我打开门的那一刻,他们俩个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看了看伊平,又看了看我,见我们没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安康看到我们三个都在,于是说:“我去把饭菜都端过来,你们就在这屋里吃吧。” 伊平的屋里没有点炭,待久了,我觉得寒气由头一直渗透到脚,我连忙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这就过去。伊平屋里冷,今晚跟我一块睡。” 伊平别过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说:“谁要跟你一块睡了。” 锦平脸一板,说:“阿蛮现在身体不好,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不照顾她,谁来照顾她?” 锦平这么一说,伊平又红了眼眶,扭过头气鼓鼓的不说话。 我扯了扯锦平的衣袖,说:“你别这样对三妹说话,她心里难受。” 锦平瞪着我说:“心里难受?谁心里不难受?心里难受就要惯着她了吗?” 我看锦平越说越伊平的脸色越难看,我连忙对安康说:“你赶紧帮三小姐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搬到我屋里去。” 安康得了命令正想去收拾,伊平气哼哼地说:“女孩子的东西里哪用得着一个男的去收拾,不用你们管,你们赶紧走吧,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伊平推搡着的,把我们三个全都赶出了门,然后“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看来脾气还不小! 我白了一眼锦平,说:“三妹还小,外祖母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她正是需要关爱的时候,你老是骂她,别把她骂出心理毛病来了。” 锦平一听,眼眶立马红了,他朝我吼道:“她打击大,我打击就不大吗?我以前总是想着天塌下还有外祖母顶着!现在外祖母走了,所有的担子都落到我的身上,可我是一个只会磨豆腐,卖豆腐的豆腐佬,大字不识几个,以后我们温饱都成问题,你说我能改变什么?” 锦平吼得声嘶力竭,青筋暴起;我却听得耳朵轰鸣,胆跳心惊! 没想到赵家这两个小崽子,平时不声不响的,想不到脾气这么大! 我正不知如何应对,伊平“嘭”的一声,又把门打开,朝锦平吼道:“你就是个没用的胆小鬼!我以后就算是去街上讨饭也不会依靠你养活的。” 伊平说完,一把推开锦平,拿着她的那个小包袱气冲冲地走了。 锦平也气得一脚踹到门上,那扇门竟然被他踹出一个大洞,可是他的腿卡在门上,半天拔不出来。 安康只得上去帮忙,“哎哟”了半天才把腿拔了出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该去追伊平好,还是先安慰锦平。 可锦平却瘸着一条腿,一蹦一跳的去追伊平了。 看来打死不离亲兄妹,锦平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我也连忙追过去。 锦平把就踏出院大门的伊平扯了回来。伊平别扭地非要往外走,我好不容易气喘吁吁赶到,一把扯住伊平,说:“我的好小妹,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三人了,难道还要搞分裂吗?” 伊平气狠了,红着双眼喊道:“如果不是你非要把外祖母接到京城,她就不会死,是你害死她的!” 第81章 以后不和大哥一起住 伊平刚吼完这句话,锦平突然狠狠地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脸上! 伊平的脸立马肿了起来,五个指印看起来特别吓人! 伊平愣住了,我也愣住了,甚至连安康也张大嘴巴,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 锦平似乎也被自己这一巴掌吓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有些泛红的手掌,又看了看伊平肿得高高的脸蛋,一下懵了。 伊平反应过来后,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蛋,朝锦平大喊道:“我恨你!” 说完拎着包袱就想往外冲! 谁知道安康竟然一把抱起伊平,往肩膀上一杠,说了声:“三小姐得罪!” 然后飞快的往我住的屋子跑去! 我和锦平都看呆了,对望了一眼,连忙追上去。 伊平气得拼命捶安康的背,不停地叫唤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安康的背被伊平捶得“嘭嘭”直响,我们听着都觉得疼,可安康毫不在意! 安康把伊平扛回屋里才把伊平放下,然后拦在门口,双手一伸,伊平死活过不去。 锦平比我瘦,灵活,一下就跑回了屋子。 我急赶慢赶好不容易跑到到屋前,看到却是披头散发的伊平一口咬住安康的手臂,而锦平抱住伊平拼命往后扯,可伊平就是死活不松嘴,安康疼得吡牙咧嘴的硬是一声不吭! 看到这一幕我的血压差点飙到200! 我连忙冲进屋找了找,好不容易找到一根木簪子。我一手握着木簪子,一手着摁住伊平的头,把木簪子往伊平耳后的安眠穴轻轻一扎,伊平头一歪,晕了过去。 安康连忙抱住伊平,小心地放回床上,还细心地盖上被子。 搞完这些,我们三个人跌坐在圆凳子上,仿佛脱力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锦平擦了一把汗,说:“三妹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可怕?就像是发狂了一样。” 我说:“三妹这是伤心过度变癫狂了。我明天开张方子,去抓些药给她调理一下。” 安康说:“不要等明天了,你现在就开,我这去府上的药房找人把药配齐拿回来。” 我看了一眼安康鲜血淋漓的手臂,说:“伊平的不急,你倒是赶紧的去药房清理一下伤口,要不然被人咬了也会得狂犬病的。” 安康站起来,却说:“我还是先伺候你们用饭吧,这么小一个伤口不碍事。” 锦平推了一把安康,说:“叫你去就赶紧去,别废话。” 安康被推得往前走了几步,他看着我,见我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走了出去。 我看着满桌的冷饭冷菜,已没有了食欲。 锦平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停地望着床上的伊平叹气。 我说:“你赶了一天的路也该饿了,赶紧吃点再回屋里歇息吧。” 锦平摇摇头,说:“我不饿,我今晚就睡这外间吧,帮忙看着伊平。要不然她又发疯的话,你降不住她。” 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用了,你还是赶紧回屋里歇着去吧。如果她执意要走,我们怎么阻拦都没有用; 如果她还念这份亲情,我们怎么赶她都绝对不会走。” 锦平忽然低声哭泣起来,边哭边说:“我真没用!只会对家里人横?伊平虽然调皮,但我和外祖母从来没有打过她,今晚她受了我这一巴掌,心里肯定恨死我了!” 我想了想,说:“恨倒谈不上,气肯是有的,明天再哄哄吧。你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三妹本来就在头上,你还火上浇油,弄得最后都没法收拾了。” 锦平白了我一眼,说:“还敢有以后啊,这一巴掌打得我都后悔死了。” 我又累又困,边往里间走去边说:“我太累了,要去睡觉,你也赶紧回你屋里去吧。” 我径直走到床边,把伊平往床里面一推,拉过另外一张被子,披头盖脸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成一团,像个粽子一样,仿佛这样才有足够的安全感,才能入睡。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盖多了一张被子,我记得这张被子是盖在伊平身上的。 我连忙扭过头一看,伊平果然不在床上了! 我吓得连忙坐了起来,外袍也没穿,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自从瘦了一圈后,我发现人也灵活了一点,最起码起床不用挣扎半天都起不来。 但我跑起来就像一个企鹅一样,身上的肥肉都在颤,跑得摇摇晃晃的,我自己看着都累。 还没等到我跑到门口,伊平就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我看到伊平,连忙站住,气喘吁吁地说:“我,我还以为......” 伊平把托盘放到圆桌上,托盘里摆着几碟点心,还有一大碗鸡汤面。 伊平边把托盘里的东西端到桌面上,边说:“以为我跑了?” 我不敢说话,怕又把她惹怒了。 伊平把东西摆放好,拿着托盘放到胸前, 低着头想了想,说:“其实昨日大哥打了我一巴掌,我并没有记恨他,你无需放在心上。” 我看着伊平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 我想了想,说:“大哥打了你一巴掌,就是他不对,凡事都要好好说,不能打人。昨天晚上我已经批评他了,你放心,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再打你的了。” 伊平眼眶一红,说:“二姐,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回不去邕城了?” 我连忙走上前搂住她,说:“傻丫头,怎么会回不去?等将来二姐赚了钱,我们就回邕城去盖一座大房子,我们三个住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伊平听了,瞪着眼睛说:“盖一座可不行,将来大哥结婚了,我们不能和他一块住了。最少得盖三座,你一座,我一座,大哥一座,屋子连在一块,以后串门也方便。” 我忍着笑,说:“好好好,我们一人一座,不和大哥一起住。可是你以后再也不许闹脾气了,心里有什么话要说出来,开心要说出来,难过也要说不出来,不要憋在心里,要不然会把自己憋坏的。” 伊平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这时,锦平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声说:“我们的东西今日应该到了,我们得去接一下。” “什么东西?”我不解地看着锦平。 第82章 树香 伊平解释道:“我们把在邕城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打包好,请一辆马车运送到京城,今日应该到了。” 古代就有物流快递了?这做生意的果然有头脑! 锦平这时看到桌上的早点,一屁股坐了下去,说:“赶紧吃完早饭我们就到前院看看马车到了没有。” 锦平说完,端起面前的鸡汤面大口吃了起来。 伊平“啊”了一声,大声说:“那是安康给二姐特意做的鸡汤面,你怎么把它吃了?” “吃不得吗?”锦平把面嗦进嘴里,然后把半碗面往我面前一推,说:“我也只吃了一口,还多着呢,你吃吧。” 我看着油汪汪的鸡汤,顿时没了胃口,说:“你吃吧,我喝点粥就好。” 伊平白了锦平一眼,给我装了碗粥,和我一起坐了下来,吃起了早饭。 没过一会,安康走了进来,向我们行了个礼,说:“大少爷,二少爷,三小姐,后院下房的那位公子说是要给他安排到前院,是安排他和我同住一屋,还是安排到别的偏房呢?” 我这才想起要把韦昌接到前院来住,不是安康提醒,我都忘了这回事。 我连忙说:“给他安排另一间偏房吧,我以后会请他教功夫,对他要尊重一些。” 安康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是少爷的师傅,我明白了,我一定会给师傅安排一间最好的屋子。” 这师傅都喊上了,就是不知道韦昌答不答应。 我有些心虚的看了看门外,万一韦昌不同意教我武功,这谎恐怕圆不下去。 伊平看到安康走了,低声说:“二姐,刚才安康说的那个人,是不是?” 伊平边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锦平看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问:“是什么?” 伊平又白了锦平一眼,说:“关你什么的事?赶紧吃你的吧,吃完了我们就走。” 锦平一听,连忙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干饭更加重要,就算天塌下来,也要把饭吃完了再去补! 我们三人吃过早饭,还一起去看了韦昌。 安康果然安排周到,把韦昌安排在锦平的屋子旁边的偏房。 这屋子阳光通透,干爽,打开的窗户能一眼望到院大门。 韦昌的刀疤脸早已被他易容成一个脸色有些黝黑的中年大叔。他身穿粗布长衣,就和一个普通人差不多,看起来可亲了不少。 就连伊平看到他,都亲切地喊他韦大叔。 韦昌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并且肯乖乖地喝药,吃饭。看他没有了寻死的心思了,我也安心了很多。 我们从韦昌的屋里出来,已日上三竿,太阳暖暖地照着,一阵秋风吹,头顶飘下了几片黄叶。 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竟然有股淡淡的香味。 伊平一把抢走我手上的树叶,说:“二姐,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拿来闻一下,万一有毒怎么办?” “闻”是每个中医的必修课,不管看到认识或是不认识的植物,我都习惯性地闻一闻。 我看着伊平手上的树叶,呈椭圆形,巴掌大小,边缘有细密的锯齿,叶子已经枯黄, 叶脉显得特别突出。 我抬头看了一眼盘踞在院墙边上的这棵大树,总觉得这股淡香在哪里闻到过。 伊平推了我一把,说:“二姐,你不会真的中毒了吧?咋不说话了?” 我还没说话,锦平却在一旁呵斥道:“别胡说八道,二妹身子正弱着,你一通乱说待会又出事怎么办?” 伊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就算我不说话,该出事的还是会出事。” 锦平一听,眼睛一瞪又想训斥她,我连忙说:“我没事,我没事,只是刚才想事想入迷了。” 伊平挽着我的手臂,说:“在想啥想得那么入迷?” 我指着那棵树说:“这种树我从来没见过,觉得稀奇罢了。” 伊平把手上的叶子一扔,说:“这种树有什么稀奇的?我看到这府上就种了两几棵。刚开始我也觉得这树的味道怪好闻的,结果那些下人告诉我,这种树的香味能防虫、杀虫,但不能和乌头子混在一起,否则就会中毒。所以你别什么都拿来闻一闻,中毒了都没人知道。” 乌头子? 这又是什么树? 我认识的植物不下几千种,翻遍了所有记忆,我很确定从来没见过这种树。 难道古代的树在现代是没有的? 我总觉得这树的香味让我有一种熟悉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我怀疑我的记忆力退化了,要不然以前但凡我闻过的东西,就一定会记得出处。 还没等我想出个结果,伊平就把我拖走了。 因为前院有人下人来报,说我们寄送物件的马车到了。 我们赶到前院,看到伊平寄送的东西已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大厅,鲍有利这个大管家带着两个下人在帮忙清点。 鲍有利看到我们来,连忙捧着本册子走到我们面前,朝我们行了个礼,笑着说:“两位赵公子,赵三小姐,马车上的物件我们已清点完毕,请过目。” 伊平没想到他们寄送的一堆不值钱的东西还劳烦了大管家帮忙清点,连忙朝鲍有利行了个大礼,说:“辛苦鲍管家了,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就不用登记上册了。” 鲍有利笑着说:“不辛苦,到府上的物件都需要登记,要不然丢了,或是遗失了,就不好了。” 鲍有利说完,把册子递到我手上,然后朝我们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我看着册子上每一样物件都登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由得赞叹道:“这才是专业的大管家啊。” 伊平说:“这几箱破烂,就算丢在大街上都没人要,还要劳烦大管家帮忙清点,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为何你们二人却像没事人一样?” 锦平说:“入府的东西不清点,万一你冤枉他少了,他不更亏?” 伊平瞪了锦平一眼,说:“就你能!” 我有些头痛地看着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一说话就要吵架?吵得我脑瓜子嗡嗡叫。” 第83章 嫁祸 锦平和伊平对望了一眼,然后两个人同时“哼”了一声,一齐别过头。 这两个家伙最近像一对仇人一样,一说话就针锋相对,我也很无奈。 我正考虑这些东西怎么搬回菊园,鲍有利留下的两个下人颇有眼见力地朝我们拱拱手,说:“鲍管家让我们两个留下帮忙,少爷、小姐核对清单上物件无误的话,我们就可以搬到菊园中了。” 伊平看都不看,说:“没问题了,你们搬吧,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小人应该做的。”两个下人抬起一个箱子就往外走。 东西确实不多,四个箱子,三个不大的布包,这两个人搬个两三趟应该就能搬完了。 于是我对依平说:“我们回菊院吧,不用在这守着。” 依平点点头,说:“也好,那些东西搬回菊园还得整理一番,虽然不值钱,但都是外祖母留下的东西,也不能随意糟蹋了。” 锦平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一行人正想走,大厅外突然冲进了一群手握长枪的御林军,还“嘿哟嘿哟”踏着军步。“踏踏踏”的声音把我们三个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一直往后退。 我惊恐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我又犯了事,竟然惊动御林军来抓我了。 我们三个正不知所措,杜长丰大步地从大厅外走了进来。 他看到我们抱成一团,有些好笑地朝我们抱了抱拳,说:“抱歉,无意惊吓到三位。本官正全城抓捕乱党,各家各户都在搜查当中,无事请三位回屋回避。” 原来不是来抓我们的,我们三个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锦平早已吓得腿软,说不出话;伊平毕竟年纪小,被桂兰亭打了一顿,明白了言多必失的道理,紧紧的抿着嘴不敢说话;最后剩下我,在这三人当中,实际年纪是最大的,见过的世面也比他们两个多,心理素质也比他们两个人强,于是我强装镇定地说:“原来是抓捕乱党,呵呵,杜将军请随便,请随便。” 杜长丰朝我们笑了笑,然后手一挥,那些御林军立马散开,眨眼间便消失在眼前。 杜长丰也随后走了出去。 这时鲍有利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我们还在大厅,连忙说:“赵家少爷、赵家小姐,御林军全城戒严搜捕,今日刚好大人不在府上,怕惊吓到三位,三位请回屋里静候。” 我看着杜长丰走远了,才小声问鲍有利:“抓捕谁啊?连太傅府都敢来搜。” 鲍有利也小声地说:“小人不知,皇家军办事,我们照听做就是了。三位请屋吧,免得与御林军冲撞就不好了。” 我们三个只好相互搀扶着离开大厅。 我们走了一段,发现下人们全都被禁锢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御林军将他们围成一团,一个军官拿着一本册子一个人一个人地核对信息。 我没想到御林军办案这么严肃、认真,如果真有叛党,恐怕一个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我们三个连忙绕路避开,按我这倒霉体质,还敢赶前去凑热闹,只怕又要惹出一堆事端。 我们绕到另一条路回菊园,这条路也不太平,时不时有个御林军从我们面前跑过。 我也远远地看着杜长丰带着几个人,一间屋子接一间屋子搜过去。 杜长丰一身戎装,腰上挂着佩剑,高大、威猛,容颜出众,这样出色的一个男儿,竟然要娶桂家的女儿,想到这,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伊平奇怪地看着我,问:“二姐,你莫名其妙地叹什么气呀?” 我低声说:“看到那个杜将军没有?” 锦平和伊平连忙点头。 我说:“杜将军俊不俊?” 伊平连忙又点了点头,锦平却不以为然地说:“男儿志在四方,品性最为重要,容貌什么的又有何要紧!” 我白了他一眼,说:“长得丑的,想当官都当不了!” 在古代当官,不但要有学识,还得要有样貌,要不然还真的当不了官。 锦平一噎,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伊平也白了他一眼,说:“就是!” 锦平看着我们一致对敌,别过头去不理我们。 我接着说:“杜长丰要武功有武功,要人品有人品,工作还不赖,还是个三品带刀御前侍卫,算是高官厚?,你们说为什么他偏偏要想不开,要娶桂兰诺呢?” 伊平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或许桂兰诺是个大美人?” 我说:“桂家姐妹长得美那可是公认的,但个个都是蛇蝎美人,娶了怕是无福享受啊。” 锦平看着我们想说又不敢说,怕说了我们又要怼他。 我看了锦平一眼,说:“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锦平气哼地说:“二妹你总是我说粗话,如今你也不是粗话连篇!” “我!”我有点气恼地说:“我就说这么一句你就记住了,读书没见你记性这么好!” 锦平不服气地说:“我读书记性好得很,不信,等我上了学堂我考甲等回来给你看。” “呵呵,我记下了,到时你考不了甲等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我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伊平无视锦平的悲愤,对我说:“这么说来杜将军将来岂不是和我们爹一样,宠妻灭子?” 我说:“谁说不是呢?姓桂的那一家人,没一个好的,谁娶了谁倒霉。我们爹本来是威震四方的战神,可是娶了桂兰亭后,将儿子、女儿赶走,还把嫡女养废,什么威名都被搞臭了。” 伊平想了想,说:“陛下好像也娶了桂家的女儿,按照你的说法,陛下肯定也会出事,可为什么如今还是好好的?” 我一听,吓得一把捂住伊平的嘴,小声说:“我的小祖宗,议论皇帝可是死罪,你还这么大声嚷嚷,是不是想找死?” 锦平和伊平吓得脸色的都白了,连忙看了四周一眼,还好没有人。 我看四周没有人,才小声说道:“陛下娶了桂家女后,先皇就病危,陛下自己也身中奇毒,你说桂家女不是个祸害是什么?” 虽然将先皇的死和郑显身上的奇毒推给桂兰芝有些勉强,但姓桂家的一家没一个好人,谁知道这一切和他们一家有没有关系呢? 第84章 告状 我是如此的憎恶姓桂的一家,也正如桂兰亭憎恶我一样,恨不得打死我,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我也恨不得打死她,可惜我没有,所以我也只能在他们背后说说他们的坏话了。 伊平却听得一脸了然,“哦”了一声,说:“怪不得。” 锦平生怕我们乱说话惹事,推着我们赶紧走,边走还边说:“你们俩就安生一些吧,少说话多做事,免得落人口实,又惹出事端来。” 我们几个以为说的是悄悄话,结果我们没走多远,杜长丰就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 他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咬了咬牙,突然一拂袖,转身离去。 郑显在金銮殿上正批着奏折,卫一在一旁端茶、递水、添香忙个不停。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太监通传:“杜将军到!” 郑显抬起头望了一眼门外,然后又低下头,说:“传” 郑显的话音刚落,杜长丰就急匆匆走到郑显书桌前跪了下去,嘴里喊道:“陛下......” 杜长丰还没喊完,郑显就说:“乱党抓到了?” 杜长丰一噎,又急忙道:“陛下......” 郑显还是没等他说完,立马又说:“乱党没抓到,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杜长丰神情有些悲愤说:“陛下,今日臣前往太傅府搜捕,遇到赵家三兄妹,不曾想......” 郑显还是没等杜长丰说完,忽然笑着说:“哦,你见到阿蛮了?她还好吗?” 杜长丰有些急了,喊道:“陛下,能不能听臣把话说完?” 郑显放下笔,看着杜长丰,不紧不慢地说:“元正,朕多年未见你如此急躁了,说吧,何事?” 杜长丰有些气愤道:“那赵家二小姐,竟在背后诋毁桂太师一家,说桂家没有一个好的,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郑显轻轻地挪动着拇指上的大扳指。 杜长丰瞪大眼睛,显得气极了,咬着牙说:“说臣假若娶了桂家小姐,定必和赵将军一样,宠-妻-灭-子。” 郑显的手一停,过了好一会,才说:“还说了其它什么?” 杜长丰将在太傅府听到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他越说越气愤,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匍匐在地上大声说:“陛下,臣与兰诺相识至今,两情相悦,并准备年后大婚。臣深知兰诺的为人,臣绝不容许别人如此诋毁她,还请陛下为臣作主!” 郑显看着杜长丰就像看一个傻子一样,冷笑道:“阿蛮还诋毁了朕的爱妃,朕又该找谁作主?” 杜长丰愣住了,对哦,赵蛮说的不止他是的未婚妻,桂家三姐妹都说了个遍。 他偷偷看了一眼郑显,发现他的脸色丝毫不变,只是有些戏谑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杜长丰不解地问:“陛下,难道你听了不气吗?” 郑显站了起来,甩了一下衣袖,双手背负在身后,走到杜长丰身旁,说:“元正,你虽是武将,但好歹是武状元出身,殿前文试还是朕亲自出的题,朕当年就是看上你的文采,如今看来,朕当年倒是选错人了。” 杜长丰听了一惊,连忙抬头说:“陛下,此话何解?” 郑显拍了拍杜长丰的肩膀,慢慢地说:“自朕遇见阿蛮至今,凡是她见过的人,不管是好的,坏的,都会原形毕露。” 杜长丰眼睛一瞪,不可置信地说:“陛下的意思,是让臣带兰诺去见赵蛮就能知分晓了?” 郑显哈哈一笑,说:“元正,你还是朕心中的那个元正,还不至蠢到家。” 杜长丰顿了顿,慢慢握紧拳头,说:“万一,万一......” 郑显走到窗边,看着一群大雁飞过,慢慢说道:“万一真的如她所说,桂家真的没有一个好人,该如何抉择,元正,朕也帮不了你。” 皇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长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恐怕陛下对桂家早有想法,只是一直在等一个契机,而自己就是这个契机。 每一个人在陛下的眼里都是棋子,只是分有用和没用的棋子,没用的,就会毫无不犹豫地被丢弃。 杜长丰觉得自己还真是蠢啊,还眼巴巴的跑到陛下面前诉苦,期望他能为自己作主,只怕自己再固执下去,立马就会成为那个被丢弃的棋子了。 杜长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言语。 郑显摘下窗边的一片叶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棵树竟和公孙文府中那棵长得一模一样! 郑显把叶子往窗外一扔,说:“这龙涎树有些碍地方了,叫人砍了吧,种上别的。” 卫一连忙弯腰回应道:“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叫人换种别的树。” 卫一正想退下,郑显突然想起了什么,挥了挥手,卫一连忙走到郑显身边听候旨意。 郑显说:“子延府上好像也有两棵,也一并去换了吧。” 卫一弯着腰说:“尊旨!” 卫一说完便走了出去。 郑显看着坐在地上,一脸颓废的杜长丰,说:“元正还有何事?” 杜长丰挣扎着爬了起来跪着,回话:“回陛下,臣无事启奏。” “那便退下吧。”郑显边说边走回书桌前,甩了甩袍子,坐了下去,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杜长丰头重重磕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大声喊道:“臣告退!” 郑显头也不抬,“嗯”了一声,杜长丰站了起来,一转身,大步离去。 杜长丰离去后,郑显放下奏折,轻声道:“正元,你跟随朕多年,无功劳也有苦劳,但愿你能明白朕今日苦心,快刀砍乱麻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我没想到我们这一番话,彻底改变了杜长丰的一生。 我们三个回到菊院,看到伊平从老家寄送过来的物件已摆放到我的偏房里。 看着这几个木头箱子,我打趣道:“想不到你们收拾收拾,也能收拾出这么多家当来。” 伊平没说话,随意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摆放的居然是瓢盘瓦碟,甚至连一个黑漆漆的瓦罐子也放在里面! 第85章 一封信 我震惊地看着这箱“破烂”,不解地看着伊平,问:“你把这些收拾过来做什么?” 伊平说:“以后我们搬了房子,餐具就不用买了,可以省一笔银子。” 锦平赞同地说:“三妹说得对,如今我们没有什么赚钱能力,能省则省。” 这两兄妹难得意见一致,伊平还给了个赞赏的眼神给锦平。 我却无语地看着他们二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伊平接着打开第二个箱子。 这箱子里装的是他们两兄妹以前穿的衣服鞋袜,叠得整整齐齐,可都是一些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旧衣服。 我看了一眼我们身上的衣裳,都是公孙府上的绣娘为我们量身订制的。 合身,得体,虽然不是什么琳罗绸缎,但最起是码细棉长衫、长裙,锦平和伊平穿在身上也像个公子、小姐,所以我搞不明白这些破旧衣服还收拾来做什么? 伊平还没等我说话,就指着这箱衣服说:“我们三个总不能在太傅府过一辈子,以后搬走了是要出去寻差事的,穿着这细棉的衣裳总是不便,所以我把旧衣裳都带了过来,做工方便。” 伊平的未雨筹谋让我有些汗颜。 太傅府住久了,我竟然有点不想离开。这里宽城,舒适,下人又有礼,安康把我伺候得都忘了自己原来真实的身份。 我正想着,伊平又打开第三个箱子。只见这个箱装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像旧烛台,烧得发黑的油灯,针线盒等等。 伊平在里面翻了翻,从里面翻出一个小木盒。 这个小木盒没有过多的装饰,就是平平整整的一个四方木盒,可能年代有些久远,磨得光溜溜的木盒已经有些发黑。 伊平把木盒递给我,说:“这是外祖母千交待,万嘱咐一定要交给你的木盒,以后就交给你保管了。” 我接过木盒,木盒子不是很重,我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件银质的小首饰,小首饰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我把信从盒子底下抽了出来,信封已经有些发黄,估计这封信的年份也不短了。 信封上没有写字,我把木盒递给伊平,边打开信封边说:“这封信是给我的吗?” 伊平说:“我不知道,只是外祖母一再说这个木盒一定要交到你的手上。” 信纸也有些发黄,还好没有变脆,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纸,生怕把它撕烂了。 当我把信打开看到上面的字迹时,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一道雷在脑中炸开! 这封信的字体竟然是现代文,不是古文!更让我惊悚的是,这字体和我的博士导师非常相像! 导师在批改我的作业时,总喜欢上面写一些批语,可以说导师的字迹早就深入我的脑髓中。 只见上面写着:“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机会回到现代,我写下这封信的目的和意义,是想告诉另一个实验者,我和你来自同一时空,同一时代,只是实验室出了意外,我比你先到而已。 这个朝代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落后,而且这里的人特别聪明。耕种、军事防御、医疗都非常先进,虽没有飞机、大炮,可每一个城市的政务防御系统非常完善,外敌想要入侵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这些都是值得我们现代人学习的。 我走过很多地方,每个地方因气候不同,所出产的药材也有所不同,但由于这里的气候没有污染,药材特别纯净,治疗效果也特别好。可惜带不回现代,这是让我觉得十分遗憾的事。 我在这个地方整整生活了十年,结识了很多朋友,也得到过很多朋友的帮助。 我曾有一次到一个叫西河国的地方,在半路迷了路,有一个猎户热情地招待了我,并冒着风险,把我送回大禺国的边境。为了感谢他,我特意抄了一张驳骨膏的方子给他。 作为猎户,经常会受伤,这驳骨膏药效不错,可以帮助他快速愈合伤口。而且我还根据西河国的药材特点,将药方作了优化,可以让他更方便能采到所需的药材制作药膏。 和我一同做穿梭实验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来自何方,但假若你想回到现代,恐怕非常困难。 当初我穿越时,工程师明明和我说启动回程工具我就能回到现代,结果这么多年来,我作了无数次努力,工具毫无反应。 如今我快死了,我不知道我死后是否会魂飞魄散,还是会魂穿时空,再次回现代,这一切我无从得知。 启动回程的工具镯子我会让后人交给你,但愿你能顺利回到现代,回到你的家乡。 李承恩书” 看到李承恩三个字,我手一抖,信纸飘飘然的掉到了地上。 伊平连忙帮我把信纸捡了起来,说:“二姐你怎么这么小心,把信掉地上了,小心别弄坏了。以前外祖母把这封信当宝贝一样,碰都不让我们碰的。” 我一把抱住伊平的肩膀,急切地问:“你告诉我,李承恩是谁?” 伊平被我这么一抱吓了一跳,说:“李承恩是我们外祖父的别名啊,我们外祖父的原名本来叫李开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了,非要改名李承恩,外祖母拗不他,只好随他去了。” 李承恩就是我博士导师的名字。 老师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去世也快有十年了,加起来也就有差不多二十年。 二十年前我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可是我很清楚记得,我十岁那年,有一天莫名其妙晕倒了,送到医院却查不出任何病症。呼吸正常,全身机能功能正常,可就是醒不来。 父母想尽了办法,甚至请来全国最好的脑科医生,都找不出我昏迷的原因。 忽然有一天,有一个和尚突然出现在我的病房里,对我的父母说,我只是魂丢了,只要把魂喊回来,我自然就醒了。 和尚走的时候,送了一个小铃铛给我妈,叮嘱她在我床边边摇晃铃铛,边喊“魂归兮”,我的魂魄听到呼喊,自然就会回来了。 第86章 想不通 我妈将信将疑地接过铃铛,和尚走后,无计可施下,我妈试着摇了摇铃铛,没到到她刚摇响铃铛,我的身体就有了反应! 我的拳头突然握紧,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像是在强烈挣扎着。 我妈吓了一大跳,再也顾不得其他,扑在我的身前边用力摇着铃铛,边大喊:“魂归兮!” 我爸吓得赶紧按了病床边的唤铃,很快医生的护士都赶了过来。 医生在赶张地给我做检查的时候,我竟悠悠醒了过来。 可醒过来的我,却忘了所有的人和事,甚至连爸妈都不认得了。 还好爸妈有足够的耐性,把我当作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手把手地教我认字、读书,经常带我出去旅游,让我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说来也奇怪,那次醒来后,我的记性变得特别好,认过字,读过的书,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就像是刻在脑子一样,再也忘不掉。 虽然我重新从一年级开始上学,但我只用了八年就学完了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课程,并在十八岁那年考上了医科大学。读完大学后,又考上了硕博连读,人生就像开了挂一样,无比顺利。 我读博的最后一年博导换成了李承恩老师,按理来说,没有中途换博导的道理,但据学校说是因为我前博导病得很严重,根本没法带我,所以才换成李承恩老师。 换了导师后我并没有不开心,反而心里暗暗庆幸。因为李承恩的名气非常大,医术非常高超,虽然消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但在业内有如神一般的存在。而且老师对我非常好,学习上有问必答,还帮我调整之前的研究方向,让我能更顺利的完成毕业论文,还经常带我到各大医院去现场实习,学到了很多临床知识。 那时我还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到逆天,居然在临毕业前还能遇到一个超神的博导。 可是回想起来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好运应该都是有预谋的。 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老师魂魄穿越回去后,为什么外祖父的魂没有回来? 老师说过他一直无法打开穿越工具的开关,他是怎么穿回去的?穿越的方法是什么? 我越想,脑袋越嗡嗡叫得厉害,没一会就乱成了一团浆糊,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伊平看我神色不对,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吓得她连忙把我摁在凳子上坐下。边给我擦着汗边着急地说:“二姐,你的失心疯是不是又犯了?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不用了,我歇会就好了。” 刚说完,我突然想到老师说的什么返程工具手镯,连忙把伊平手上的黑木盒拿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在那些小首饰下面找到一个银手镯。 我颤着手把银手镯拿了出来。 这个银手镯有些份量,表面刻了龙凤的图案,里面则刻了“龙凤呈祥”四个字。这正是古代人喜欢的首饰款式,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 我把手镯翻来覆去研究了一番,也没有找到什么所谓的开关。 我以为拿错了,又把木盒里的小首饰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些耳环、头钗,根本就没有别的手镯了。 锦平看着我手上的手镯,有些惊喜地说:“想不到外祖母竟然还藏着一个这么大的银手镯,拿去换钱,估摸也能换不少银子。” 伊平白了他一眼,说:“这是外祖母留给二姐的,你想都别想。” 锦平哼了一声,说:“我才不想,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伊平看我都快要把木盒翻出个洞来了,不解地问:“二姐,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急促地说:“找信中所说的银手镯。” 伊平指着我手中的银手镯,说:“你手上拿着这个就是外祖父临死前交给外祖母保管的,他说如果遇到一个和他说着一样话语的人,这个人一定是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就把这个手镯和这封信交给他(她)。” 说同样话语的人? 所以外祖母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难道就已经知道我不是她的外孙女了?那为什么当时她并没有拆穿我? 还是她明白我和外祖父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所以不忍拆穿我,依然把我当孙女一般对待? 我连忙抓住伊平的手,问:“外祖父因什么去世的?” 伊平被我吓了一跳,不安地看着我说:“二姐,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急切地说:“你别管,快告诉我。” 锦平在一旁说:“那时我们刚到邕城,我比三妹大些,多少知道一点。” 我连忙说:“那你快说。” 锦平接着说:“由于母亲去世得早,并没有帮衬到外祖母家多少,外祖母和外祖父一直都是住在一座旧房子里。当他们得知我们被赶回邕城,外祖父立马购买木材准备搭多一间屋子给我们兄妹二人居住,没料到外祖父在搭建屋子时,从屋顶失足摔了下来,没多久就去世了。” 摔死的? 我慢慢松开伊平的手,对锦平说:“你有见过外祖父吗?他说话的语气是怎么样的?” 锦平说:“其实你小时候也回过一趟邕城,那时外祖父还在,抱着你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说:“哦,我的二大宝真可爱,长得可真像你妈呀。可能你当时年纪小,不记得了。” 锦平这么一说,我立马就听出这个“外祖父”的不同之处。 因为古代人是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于是我又问:“当时外祖父这样说话,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 锦平瞪大眼睛说:“有何奇怪?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说话方式,又伤害不了别人,自己喜欢就好。” 我又看向伊平,问:“难道你也不会觉得我说话怪怪的吗?” 伊平点点头,说:“开始的时候也觉得挺怪的,那时我还以为京城的人都这样说话的,后来听惯了,倒也不觉得怪了。” 怪不得我老师穿过来十年,都没有人被人当怪物一样看待,还真的如他信中所说,这里的人怪好的! 原来是习惯自然啊! 第87章 会看人 伊平看着这几个满满当当的箱子,说:“我得把这些东西收拾收拾。” 我说:“去吧,要我帮忙不?” 锦平说:“得了吧,你的手上的伤还没好完整,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又得在床上躺个几月。” 我咬着牙说:“赵锦平,你在咒我!” 锦平一听,连忙说:“我去搬东西。” 边说边拎起两个小布包,一溜烟地跑了。 伊平没好气地说:“你明知道他不会说话,还跟他置什么气。” 伊平是自己怎么骂锦平都没事,别人一骂立马反击,超级护短的一个人。 我很清楚伊平的性格,换作我被人骂了,她也会一样的护着我。 我把伊平手上的信拿过来,说:“你去收拾东西吧,我再仔细地看一遍这封信。” 伊平“嗯”了一声,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我又重新看了一遍这封信。 老师的字体铿锵有力,笔笔入骨,最重要的是每一个字的最后一笔都习惯性的往内卷一点,这是他写字最大的一个特色。 这绝对是李承恩老师的笔迹! 他在这里十年,是靠什么生存下去的?又是如何隐瞒身份不被外人发现的? 我正想得入神,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报:“陛下驾到!”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直望着门外。 我实在是没想到郑显这个时候会上门,按理来说做皇帝没理由那么闲,总是往外面跑。 还没等我想明白,郑显很快就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公孙文。 公孙文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见到他时是一次比一次瘦,都快变成纸片人了。 郑显说我不想跪我就可以不跪,所以我还稳稳地站着时,伊平却从屋里跑了出来,慌忙地跪了下去,喊道:“陛下万岁。” 郑显哈哈一笑,说:“小丫头免礼。” 伊平回了礼,才站了起来,往我的身后靠了靠。 郑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说:“阿蛮瘦了。” 我捏捏腰,说:“确实瘦了一点。” 郑显又是哈哈一笑,说:“朕有事经过太傅府,特意来看望你,顺便想问吕嬷嬷临死前可有话与你说?” 来看望我是假,特意是来探听吕嬷嬷的事是真,但我不会拆穿他。 我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把吕嬷嬷那天说的话大概复原了一遍。 郑显皱着眉思索起来。 公孙文小声说:“城南柳墙,清风自来,这两句话倒是有意思得很。” 郑显看着公孙文问:“此话何解?” 公孙文说:“望京城城南,住的全是商贾大户,近日臣日夜穿梭于城南各街道之间,也未曾见过城南有过一棵柳树。倒是与城南一墙之隔的渭河边上,种满了柳树。可是那个地方是烟花之地,污浊不堪,又何来清风可言?” 我慢慢的举起手,说:“这两句话或许不是按字面解释的。” 郑显和公孙文齐齐看向我。 我慢慢开口道:“我觉得吕嬷嬷是想说,城南有一户姓柳的人家,家风清正自律,从来不随流而污。” 郑显和公孙文听了脸色一变,对望了一眼,同时开口道:“城南柳家?” 看来他们两个都认识柳家,要不然反应不会这么大。 我对郑显说:“我说了你可能会不高兴,我觉得吕嬷嬷根本不像是会谋害先帝的人。” 郑显的眸色一沉,说:“你有何依据?” 我说:“我没有依据,只是凭直觉。因为一个大恶的人,眼睛总会不经意流露出一丝邪恶,再怎么伪装,也掩饰不了他内心龌龊。” 郑显定定地看着我,许久不说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阿蛮,你可知你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我愣了愣,说:“我最大的本事?我最大的本事是会看病啊。” 郑显摇了摇头,说:“不,阿蛮,你最大的本事不是看病,而是会看人!” 看人? 我摸了摸后脑勺,我还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种本事。 我的憨态越发引得郑显哈哈大笑,郑显笑停了,和公孙文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公孙文说:“陛下出来已久,该回宫了。” 郑显“嗯”了一声,说:“朕知道了。” 郑显说完,看着我说:“阿蛮,最近京城有些乱,无事就不要外出了。吕嬷嬷已去世,那些宫女已全部打发回宫,朕留下何氏三兄弟在你身边,多少也能护你周全。” 何氏三兄弟留给我?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郑显,说:“我又不是什么高官政要,留这么多人在我身边会增加我的压力。再说了,我身边已经有韦昌了,以他的身手,保护我应该卓卓有余。” “韦昌?”郑显冷笑一声,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郑显说完,对公孙文说:“起驾吧。” 我看郑显的脸色不太对路,应该是因为我又拒绝了他好意的缘故。上次我没要他的玉吊坠,他就一副要吃了的表情,所以这次我不敢再惹他发怒了。 公孙文连忙弯下身子,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举过头,喊道:“恭送陛下。” 公孙文刚喊完,就传来了一片的清脆的跪地声。 看到郑显要走,我看了一眼手中的信,连忙说:“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郑显看着我似有些不解。 我摇了摇手上的信,说:“你看一下这封信。” 郑显接过信,只看了一眼,立马双眸一缩,说:“这不是本国的文字,你从何得来的书信?” 我说:“这是我外祖父留下来的。不知道你看不看得懂,这文字就是我那个时代的简体字,而且,我怀疑我的外祖父和赵笙平一样,因意外去世,被我老师穿越换魂了。” 伊平听了不由得吃惊地抬起头看着我。 而公孙文和郑显对望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郑显沉吟了一下,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说:“你仔细说与与朕听。” 我从郑显手上拿回信,我把信上的内容读了一遍。信里的内容虽然是现代文的形式,但凭郑显这聪明的大脑,也听明白了信中的十之八九。 郑显听了思索着不说话。 第88章 欺骗 公孙宁也不敢插话也不敢起来,静静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也在消化着信上的内容。 郑显想了一会,才看到公辽宁还跪在地上,连忙说:“子延起来吧,无需多礼。” 公孙宁得了旨意,这才站了起来,往边上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郑显。 我说:“二十年前大禺国可有异象发生?” 郑显望向公孙宁,公孙宁连忙回话:“回陛下,二十年前,南边发生了严重的旱灾,死了很多人,甚至还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公孙宁不但是太子太傅,还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史官撰写的史记都需经他手修改润色,所以他对大禺国所发生的每一件大事都熟记于心,简直是行走中的史书。 郑显点了点头,说:“朕也记得,那年朕刚登帝位不久,南边就传来旱灾。当时朕体内的剧刚好毒发作,躺在床上日夜煎熬,可谓外忧内患,朕差点就熬不住随先帝去了。” 公孙文连作揖道:“陛下洪福齐天,定必寿与天齐。” 郑显笑着说:“子延,这里没外人,就无需说那些客套话了。” 公孙宁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南边旱灾我也曾听安康说过,他娘就是在那个时候死去的。 郑显看我一直不说话,问:“阿蛮,你可有话要说?” 我摇摇头,说:“这事太突然了,想不通的事情太多,我还得慢慢消化。” 郑显站了起来,拿走我手上的信,顺便把我放在桌面上的木盒也一把捞走了,说:“你慢慢想明白了再与朕说吧,这些物件朕拿回去再仔细研究一番。” 我看到他拿走了我的木盒子,不由得“呀”了一声,说:“这个你不能拿走,里面还有一个银镯子说是藏着开关,只要打开开关我就能穿越回去,这开关我还没找出来呢。” 郑显深深看了我一眼,看着这眼神,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郑显说:“你找不出来就由朕去找,你在府上等候消息便可。” 郑显说完,拿着木盒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意满志得的样子,我知道我又犯傻了。 这银镯子是我回去唯一希望,他拿走了不还给我怎么办? 我连忙追了过去,却想不到公孙宁一把我把拉住,说:“陛下要的东西,你岂敢不给?” 公孙宁这句话像盆冷水当场浇醒了我。 是啊,郑显是皇帝,他要的东西谁敢不给? 我有些不安地说:“万一他不还我怎么办?” 公孙宁看着我说:“那你就会像你的外祖父一样,长留此地,直至到死。” 公孙宁说完,一甩袖子,也转身走了。 长留此地,直至到死? 我的内心像是被锤子击中一样,“嘭”地炸开了! 不,我要回家,我才不要留在这里! 我正想去追,却发现有人轻轻扯住了我的衣袖,我转头一看,伊平正红着双眼看着,哽咽着说:“信上所说可都是真的?外祖父不是我的外祖父,你也不是我的二姐?” 这事我本来就不算瞒着他们兄妹俩,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我点了点头,说:“都是真的。” 伊平一把甩开我的袖子,大喊道:“所以,你是一直在欺骗我们?” “欺骗你们?”我惊讶地问:“你怎么会觉得我在欺骗你们?” 伊平气狠了,边哭指着我说:“你根本不是我二姐,你还一直冒充她,这不是欺骗吗?还有你一直都想回家,我还以为你想回将军府,原来你想回另一个家,你也一直没有和我解释,这难道不也是欺骗吗?” 这时锦平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伊平在对我大吼大叫的,连忙冲到我身边,瞪着伊平说:“三妹,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伊平仰着头,可泪水一直止不住的往下来,那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伊平擦了一把眼泪,说:“是,我发疯,我的好大哥,你知不知道?她根本不是你的好二妹!” 锦平惊讶地看了看伊平,又看了看我,忽然笑了,说:“三妹,二妹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与我们一起生活,但我偶尔也会来望京城看望二妹,这明明就是我的二妹,上次我被她揍的地方还有些许淤黑呢,你就不要在这胡言乱语了。” 伊平还没说话,我抢着说:“三妹说的是真的。” 锦平以为我要他为我主持公道,还没听清楚就说:“二妹我知道,我不会理会三妹所说的。” 可刚说完,像是突然醒悟过来,吃惊地看着我,有些结巴地说:“你,你说什么,是真的?” 我平静地说:“三妹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你们说。” 伊平白了一眼锦平,那意思是:你个猪头,竟然不相信我! 锦平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傻傻地问:“那你又何人?” 我说:“我叫赵伊伊,来自另一个世界。我的魂魄穿越过来,进入了赵笙平的身体。至于我为什么会进入赵笙平的身体里,说老实的,我也不知道。” 伊平瞪着我说:“那我二姐去哪了?” 我想了想,说:“有二种可能,一是死了,所以才有机会让我上身;二是和我互换了,她去了我的那个世界,上了我的身体。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 伊平一听,眼泪流得更欢了。 几乎是哭不成声地说:“你是说,我,我二姐死了?” 我点点头,说:“你们还记得吗?你们那次到将军府看望赵笙平,她刚好磕到脑袋,昏睡了好几天,其实那时候她的魂魄已经离体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我。” 伊平和锦平两个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对望了一眼,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看到他们两个的情绪没那么激动了,知道他们消化这个事实还需要点时间,我干脆把外祖父的事也一并说了,免得以后又说我欺骗他们。 于是我接着说:“外祖父在二十年前可能也是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所以我老师才能上得了他的身,代替他多活了十年。我相信外祖母肯定是知道的,因为枕边人突然变得不一样,不可能没有察觉,可是他们还是恩恩爱爱地度过了那十年,说明了什么?” 第89章 树被砍了 “说明了什么?”伊平和锦平连忙问。 我一本正经地说:“说明就算芯子换了,家人永远是家人,只要人还在就好。” 伊平和锦平对望了一眼,似乎想在对方眼里看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但可惜两个人的眼里都是一片茫然,不知道所措。 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们和我相处久了,说没感情那是假的,他们也肯定不舍得我离开。 我继续说:“外祖父肯定也想过要回去,毕竟那里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我也一样,刚穿过来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家,可是在这里住久了。” 我一把抱住锦平和伊平,他们两个被我这样一抱,反倒懵了,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我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说:“在这里,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来的时的彷徨、无助和惊慌失措,都是因为有你们陪伴,我才能顺利地度了过去。我爱你们,你们也爱我,这就是家人。就算将来我想走,恐怕我都会像外祖父那样,最终会舍不得留下来。” 我这一番“深情”的表白,把他们两个整得脸蛋微微有些泛红。 伊平轻轻把我推开,双眼通红地看着我,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用手轻轻擦掉伊平脸上的泪珠,说:“当然是真的。” 伊平一下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一手搂住伊平的头,一手搂住锦平的腰,突然间明白了,老师当年为什么不走,那是因为在这里也有了感情,再也走不了了。 我们三个在屋里正哭哭啼啼,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我们这个小院比较偏,再加上公孙文不喜客,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突然听到这么多人声,我们三个都顾不上哭,各自擦了一把眼泪,赶紧跑了出去。 到院子里,这才看到,院子里一下子涌进来了十几个看起来并不像是公孙府上下人的精壮男子,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砍刀,有的拿着锯子,还有的拿着绳子在砍院子里的那棵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树。 这时韦昌倚在他的屋子门前,双手交叉在胸前,静静地看着这群砍树的人。 我们三个走了过去,我忍不住问:“他们在干什么?” 韦昌似笑非笑地说:“砍树呗,还能干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说:“我当然知道他们在砍树,我是想问,这棵好好的,干嘛要砍了它?” 韦昌瞥了我一眼,说:“你问我,我问谁?” 韦昌说完,竟然转过身进了屋子,还“嘭”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你!”气得我牙痒痒的,真是反了天了,我好歹还是他的主子,竟然敢这样对我。 而锦平却一脸仰慕地看着韦昌,觉得他太有男子气概了。 锦平看我正想一脚踹开韦昌的房门,连忙一把把我拉住,说:“你这是做什么?韦大叔这么英明神武,有点小脾气也正常,你可别犯傻去冲撞了人家。” 英明神武? 我气得直翻白眼。 如果锦平知道韦昌曾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顶级杀手,不知道还会不会觉得他英弄神武。 看在他刚才还和我抱头痛哭的份上,算了,我忍! 那棵树在这十几个人的努力下,没一会就放倒了。 树放倒后,这十几个人又利索地收拾起来。没一会,这棵一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树,就这样被分解成一小段一小段,从院子里搬了出去。 安康忙得不行,既要看着人家砍树,不要把房子压坏了;又要做饭,跑来跑去的,最后把饭做好了,来喊我们去吃饭我们也不肯去。没办法,他只好把饭菜端到台阶上,我们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看挖树。 古代实在是太无聊了,看挖树也能打发半天的时光。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看着这群人不停地忙活着,到最后院子里只剩下一个树坑。 这个树坑也没能保留多久,因为很快就有人抬着另一棵树进了院子,把这棵树补种了进去,连树坑都没有了。 看着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我不由得感叹古代人做事的效率就是高。 锦平边啃着一个鸡腿边说:“你说他们何苦来哉,树挖了还得种回去。” 我看着他满嘴流油的样子,有点嫌弃地说:“刚吃完饭又在啃鸡腿,撑不死你。” 锦平瞪着眼睛说:“给你们吃你们又不吃,我不吃的话那得不糟蹋了。” 伊平也白了锦平一眼,说:“得了吧,你嘴馋就嘴馋,还不承认。” 锦平不理我们,三口两口把鸡腿啃完了,又问安康还有没有什么点心之类的。 安康连忙跑到小厨房又给他端来了一盘桂花糕出来。 清香扑鼻的桂花糕,让我和伊平都忍不住捏起了一块来吃。 我边吃边说:“安康,你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安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现在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这府上有很多桂花树,每天桂花落得满地都是,我就去把它们收集起来,拿来做糕点给你们尝尝。剩下的,我都拿来酿酒了,明年这个时候,少爷就能喝上清甜醇香的桂花酒了。” 听到桂花酒,我忽然想起毛主席一首词《蝶恋花·答李淑一》,忍不住念道:“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 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伊平、锦平和安康三人齐齐望着我,神态各异。 伊平眼里是不可置信,觉得我这个“草包”姐姐是有那么一点本事;锦平看我摇头晃脑的,眼里竟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而安康满眼都是小星星,对我充满了的崇拜。 安康两眼放光地对我说:“少爷,你竟然还会作诗!” 看着他们三个这个样子,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这首词不是我写的,我只是有感而发,随口读了出来而已。” 安康还是满脸崇拜地说:“少爷也实在是太厉害了,随口就能念出一首诗词。” 锦平也说:“我以后也要背好多好多诗,比阿蛮还要厉害。” 第90章 不舍得离开 我这时从锦平的脸上忽然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毅和对未来的向往,我心头莫明一跳,难道这小子难道悟了? 看来送他去上学堂的事不能再耽误了。 于是我问安康:“你家大人什么时候会在府上?” 安康说:“我不知道,大人最近很忙,白天几乎见不到人,晚上我待在菊园,也不知大人何时回府。” 我看着远处的太阳一点一点落入西山,天也快黑了。 我对安康说:“你去前院问问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回府,我想找他谈点事。” “是,少爷。”安康听了连忙站了起来,拔腿就跑。 我“哎”了一声,还没说不用那么急,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锦平咬着桂花糕问:“你找公孙大从做什么?” 伊平也好奇地看着我。 我说:“开春的入学考试就快要到了,我想请他做你的启蒙老师。” 锦平张大嘴,嘴里的桂花糕扑簌扑簌直往下掉。 伊平忍不住把锦平的嘴巴合上,说:“真是恶心死了,这么大个人吃东西还漏嘴。” 锦平连忙将嘴里的桂花糕咽了下去,噎得他直伸脖子。 好不容易把桂花糕咽了下去,锦平拍着胸口说:“公孙大人是我们大禺国最有学问的人,而且还是太子的太傅,想请他做我的启蒙老师,这是痴人说梦话吧?”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做人得有点志气好不好?再说了,你的底子不好,不请个一流的老师来教你,我还真怕你考不上。” 锦平抿着嘴巴不说话,似乎在纠结着。 过了好一会,说:“能请公孙大人做我的启蒙老师固然好,可万一将来我考不出好成绩,那岂不是丢了他的脸?” 我捶了一下锦平的胸口,说:“好小子,终于有点上进心了。还会担心自己考不好,那你就得加倍努力,好好报答公孙先生。这世间没有做不好的事,只有看你够不够努力。” 锦平将手上的桂花糕往盘子一扔,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天,说:“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和伊平对望了一眼,伊平撇了撇嘴,说:“傻子。” 伊平说完,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转身进了屋。 锦平看着伊平的背影大喊道:“我才不傻,我赵锦平将来一定要做一个有学问的人。” 伊平的背影一顿,还是没有停留地走了。 看到伊平有些落寞的背影,不知道这小丫头又在感伤什么了。 我也站了起来,学着伊平的样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尘灰,抬脚朝伊平追了过去。 我刚走进屋,就看到伊平坐在圆桌前,拿着一个针线筐,准备穿针引线纳鞋底了。 伊平的针线活做得很好,纳的鞋底针眼整齐、结实,做成的鞋子柔软又舒服,还非常耐穿。 这个小丫聪明灵动又勤快,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能娶到她。 我走了进去,坐在伊平身边帮她整理针线。 过了一会,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以前总是蹦蹦跳跳,吱吱喳喳的,可是自从外祖母走了,你连话都不怎么说了。” 伊平看了我一眼,拿起针在头发上划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纳起鞋底。 我看她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又过了一会,伊平慢慢开口道:“你原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你可还有父母?有兄弟姐妹?” 我看伊平终于肯搭理我了,心里一阵欣喜,连忙说:“我那个世界说出来可奇妙了。有汽车,有火车,还有飞机,出门去哪儿里都很方便。而且网络非常发达,可以发信息,打电话,网络视频,很多重要的工作都可以通过电脑完成。说到我家,人口非常简单,就我爸妈和我,我没有兄弟姐们。” 伊平听顿了顿,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不明白我所说的什么汽车、火车是什么东西,觉得问了也白问,于是说:“没有兄弟姐妹,表亲也没有吗?其他亲戚呢?” 经伊平这么一问,我还真想不起来我家还有什么亲戚。 努力地想了想,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去亲戚家串过门,甚至连同学家都没有去过,见得最多的还是爸妈的同事,因为除了上学,他们总想着把我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 按照他们说法,是怕我又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再也承受不了失去我的打击了。 那时我不觉得奇怪,觉得是爸妈太爱我,所以才会这么紧张我,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太对劲。 伊平见我愣住了,不由得小心地问:“你在那个世界是没有其他亲人吗?” 我连忙摇头,说:“讲真的,我真不知道我家有些什么亲戚,因为爸妈从来没带我去亲戚家串过门。” 这下轮到伊平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说:“连亲人都没有,那你岂不是很孤单?” 孤单吗? 倒也不太觉得。 因为我周围独生子女很多,家里只有一个小孩我以为是很正常的。 但说不孤单倒也有一点。因为长大了有很多秘密都不想告诉父母,比如说我喜欢哪个男生,哪个男生又喜欢我,这个时候就很渴望能有个姐姐或是妹妹和我分享秘密,可惜我没有。 所以觉得挺矛盾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伊平叹了口气,说:“我平日和大哥虽然吵归吵,但有事的时候总会护着对方,平日里只要得知他平安无事,便会心安,这就是所谓的兄妹情了。你连兄弟姐妹都没有,自然体会不到这种情感,你日后只怕会嫌弃我们,觉得我们是个累赘。” 原来这个小丫头在担心这个。 我连忙握着她的手,说:“我的好小妹,我知道外祖母走了对你打击很大,但只要我一日是你二姐,就永远是你二姐,绝对不会嫌弃你们。你想想外祖父当年肯留下来,不也是因为对这里有了感情?我已经把你和大哥当亲兄妹了,我对你们有了感情,自然会对你们好,不舍得离开。” 伊平一听,把手里的针线、鞋底往针线筐一扔,紧紧抱着我大哭起来。 她哭得如此伤心,不可止抑,我这时才明白,失去了外祖母后,她是有多么害怕失去我! 这个家已支离破碎,假如我也不要他们了,她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连活下去的意义都没有了。 第91章 求学 我边轻轻地拍着伊平的背边说:“我的好小妹,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没有人会笑话你。哭完后,我们依然笑对人生,继续努力前行。” 伊平抱着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我看到锦平躲在门边看着我们,也在偷偷抹眼泪。 这两兄妹内心脆弱而又敏感,表面却装作异常坚强,和外祖母真的很像。也许当年李承恩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决定留下来的吧。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回家的念头忽然没有那么强烈了。 安康去前院打探消息,很快便回来告诉明日公孙文休沐,会留在上府上。 我听了高兴极了,连忙派安康去前院留话,说明日我会去找他。 到了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锦平还特意换了一套新衣裳,梳妆打扮一番才随同我一起去了前院。 我们去到梅园,下人连忙进去通报,很快就出来传我们进去。 下人直接把我们带到公孙文的书房。 我们被领进书房时,看到公孙文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看到我们进来了,头也不抬一下。 锦平看到公孙文,连忙走上去朝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公孙文“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问:“听下人说你们昨日就派安康来报有要求见我,是何事?” 我拉了锦平一把,但锦平却像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我只好说:“很快就要到春季学院入学考试了,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大哥补习一下功课,希望入学考能考出好成绩。” 公孙文头也不抬问:“可有心仪的书院?” 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低着头的赵锦平,说:“皇家书院当然是最好的.....\" 还没等我说完,公孙文冷笑一声说:”你胃口倒不小,学堂都没上两年的人竟然想进皇家书院。“ 我本来是想说能进皇家书院是最好的,但恐怕不好进,如果进不了就找一个靠谱一点的,最起码让能赵锦平考上个秀才什么的,将来能找个文职的工作,不用那么辛苦。 结果我话还没说完,公孙文就开始冷嘲热讽,我最受不了他这种说话的语气。 我一生气,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地提高好几个度,我大声说:”谁上学不想上名校?要不然那些学区房凭什么卖那么贵?“ ”名校?学区房?这又是何物?“公孙文不解地看着我。 我看着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公孙文,没好气地说:”你这样的头脑跟你说了也不懂,你就说一句,到底帮不帮忙?“ 公孙文也给我气笑了,说:”想不到在你眼里我竟如此蠢笨不堪,也罢,我这样蠢的人不配帮忙,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我一听,有些急了,连忙说:”别呀,郑,不对,你老板说了,全天下的书院都归你管,找他不着数,只能找你,你不帮忙那我哥不是没书读了?“ ”老板?“听到这样,公孙文不由自主地放下毛笔,看着我说:”今日你嘴里老是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到底是何意思?“ 我看公孙文一副深究的样子,再说下去我怕我自己都圆不上。可我一时半会又学不会古人说话,只能胡搞蛮缠了。 我决定把气势拉到最高,先从气 势上把他压下去! 于是我把腰挺得直直的,瞪大眼睛说:“那你到底帮不帮?” “帮?”公孙文好笑地看着我,说:“皇家书院不是随便人都能进的。首先是束修昂贵,不是一般人家能承担得起;其次考核严明,通过不了入学考核,就算陛下去求情也没用。书院的院长苏启元是个老学究,与我老师的地位不相上下,极受人尊敬爱戴,而且生平最是清高,你想凭关系进去,恐怕难如登天。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从小就在自家书熟读书、习字,然后再凭自己的本事考进皇家书院的。你大哥学没上几年,大字没识几个,如何通过得了考核?你现在一说就想进皇家书院,岂不是痴人说梦话?” 从认识公孙文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开口对我说了这多的话,可是这一番却句句刺耳,字字诛心。 没错,赵锦平已经十六岁了,要学识没学识,要后台没后台,还要跟那些几岁的小朋友去抢学位,这是他想的吗?说到底不都是他爹害的吗?这些罪过凭什么要他去承受? 再说了,没有努力去拼一把,谁又能定义你行还是不行? 一时间,我的倔脾气全都逼了出来。 我走到门边,一把扯着赵锦平拖到公孙文的面前,大声说:“跪下!” 赵锦平吓得腿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头都不敢抬。 公孙文瞥了我一眼,问:“想做什么?” 我直直地看着公孙文说:“都说这天下的学识造艺数你老师最为厉害,你老师走后,你如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你若肯教他,我相信他肯定能通过入学考试。” 公孙文看了一眼赵锦平,又看了我一眼,说:“我的学生只有太子一个,难道赵锦平想与太子平起平坐?” 赵锦平吓得身子一软,整个人趴了下去,匍匐在地上大喊道:“大人恕罪,小妹不懂事,这学,这学我不上了!” 我气得不由得踢了一脚赵锦平的大腿,说:“你给我闭嘴吧,少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我摸了一遍全身,只掏出郑显送给我的玉佩,我咬咬牙,把玉佩往桌子上一放,说:“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块玉佩了,我把玉佩押在你这里。我会努力去赚钱给你交学费,绝对不会跑了的。等赵锦平考上了皇学书院你再把玉佩还给我。” 公孙文看着玉佩想了想,抬起头说:“这块玉佩我不能收,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保证锦平能顺利考进皇家书院。” 我一听,连忙高兴地说:“只要你肯答应教他,别说一件,一百件事我都答应你。” 公孙文站了起来,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幅书卷递给我,说:“这是太子七岁时所作《天下赋》,如若你三日内能写出一篇能与太子相媲美的文章,我便答应为你哥启蒙。” 我接过来就想打开,公孙文的手一把按住我的书卷,说:“不急,你还有三日时间,回去再详看。” 第92章 说亲 其实我是好奇七岁的小孩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但公孙文不给我看,我只好忍着。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是王媒婆到了。 公孙文的寒冰脸满是茫然,他单身狗至今连皇帝都不敢逼他娶亲,今日竟然有不知死活的媒婆上门说亲,倒真是奇了个怪了。 下人不由得提醒道:“回大人,自虞妃在我们府上出事后,陛下说大人的府上太过冷清,气运不济,需得添置新人新物才能驱煞,当时大人并没有反对,这怕且是陛下派来的媒婆为大人说亲了。” 公孙文的脸一下黑沉下来,说:“挖走我府上的树就算了,还要往我府上塞人吗?” 下人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说:“大人慎言,抗旨可是要诛九族的。” 公孙文胸口起伏不停,看来是气的。 我对古代的说亲非常感兴趣,更想知道媒婆到底会给公孙文介绍什么样的女子。 我兴奋地把锦平从地上扯了起来,说:“走走走,咱们去去瞧一瞧。” 我正想抬脚就走,公孙文却一把扯住我的衣领,脸色阴沉地说:“给我说亲,你倒是积极。” 我连忙转过身一把挽住公孙文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劝道:“哎呀,我们就去看上一看又不吃亏。你这次把王媒婆赶走,指不定下次又会派李媒婆、赵媒婆过来。这次给你介绍的说不定都是些好姑娘,再往后,好姑娘都被人订光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到时你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你!”公孙文气咬牙切齿,后知后觉的发现我正挽着他的手臂,他全身不由得一僵,一把将我推开,气哼哼地说:“看看就看看。” 说完一拂袖,大步地朝外面走去。 我连忙扯上锦平跟了上去。 我们赶到正厅外面,看到公孙文已坐在主位上,他左下侧坐着一个头载珠钗,耳戴珍珠耳环,头发盘得油光发亮,身上穿着得大红大绿,花枝招展的妇人正口沫横飞地说着话。 看公孙文的样子一脸嫌弃,却又不知该如何把人赶走,一副吃了翔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 锦平有些害怕,拉着我说:“这种场合我们不应该掺和。” 我说:“我们不掺和,只是进去瞧一瞧。” 正说着,王媒婆从一个布包里掏出一堆画卷摆进公孙文的面前,然后手脚麻利地打开一幅画卷递到公孙文面前,笑着说:“公孙大人,你瞧,这是武安侯府上的嫡长女宋晴小姐。长得细眉黛眼,身姿曼妙,现今芳龄十六,琴棋书画,持家、女红样样精通,配大人可是刚刚好呢。” 公孙文不说话,眼角都不扫一下画卷。 王媒婆略有些尴尬,说过那么多回亲,没见过一个这么高冷的,全程一声不吭。 王媒婆只好换另一副画卷,递到公孙文面前,眉飞色舞介绍:“大人,这是文信候府上大房的嫡系次女蒋子兮,芳龄十五,刚办了及芊礼。蒋家小姐能文善舞,据说她曾在自家院子里跳舞,天上的蝴蝶都会来为她助兴。” 看到王媒婆都介绍了两个了,我连忙抬脚走了进去,锦平拦都拦不住。 我走到王媒婆面前,伸手接过画卷,只见画卷上的女子腰细臀翘,黑发飘飘,正在翩翩起舞,像仙女下凡似的,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我不由得赞叹道:“这么美的女子你都看不上,真是眼瞎了。” 公孙文脸一沉,还没说话,王媒婆惊讶地看着我说:“呀,公子是何人?抢了老身的画卷是何意?” 我看着脸上黑得快要滴下墨汁的公孙文,心偷着乐,故意拖长音说:“我是公孙大人的-侄-儿。” 王媒婆连忙笑着行礼说:“原来是小公子,老身有礼了。” 我连忙摆手说:“免礼免礼。我表哥脸皮薄,我来帮我他好好看一看这些美人可有合适。” 王媒婆正愁公孙文像块冷冰似的说什么都不回应,现在有人来帮忙作主,嘴笑得都快咧开地说:“如此甚好,小公子请。” 我放下蒋子兮的画卷,拿起另一幅画像看了起来,我边看王媒婆边介绍,这十来幅画卷很快就看完了。 王媒婆看我翻得飞快,却不发表任何意见,不由得急声道:“小公子可有看上的人儿?” 我摇了摇头,说:“你介绍的都是小门小户的,难怪我表哥看不上。” 王媒婆有些急了,梗着脖子说:“老身这些画卷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这十几户的姑娘都是大户人家,在京城可吃香了。公孙大人看不上,说不定老身这门一出,这些姑娘就被别家说走了。” 公孙文将沉默贯切到底,全程黑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我摇了摇头,说:“坊间相传相府的杨楚楚,尚书府的周文姬,将军府的赵昉平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才女,为何画卷没有在里面?你是觉得我表哥配不上她们吗?” 王媒婆的脸色一变,没想今天还碰到了一个硬茬,居然对京城的女子了解得这么透彻! 王媒婆不由得一下慌了神,结巴着说:“不,不是老身不愿意,带、带这三位小姐的画卷来,而是这三位小姐,据,据说都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老身,老身实在, 要不到啊。” 知道杨楚楚和周文姬的名字,还是托了赵昉平的福。 在电视剧里,赵昉平一直视这两个豪门千金为竞争对手,暗里、明里都斗得你死我活的。论人品、姿色和学问,这三人不分上下,但要论心计,十个杨楚楚和周文姬都比不上赵昉平,难怪赵昉平能成为太子妃,全凭实力啊。 我听王媒婆这么一说,把画卷往她面前一推,说:“论学问,论人品,我表哥在京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男儿,你今日带来的画卷除了候府的姑娘还上得了台面,其他的都是拿来充数的。别说我表哥,我都看不上眼,你还是下次能寻到更好的姑娘再来吧。” “这这这。”王媒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公孙宁,黑着脸,一把捞起画卷,气哼哼地走了。 看到王媒婆走远了,公孙文才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对我说:“表现不错,下次再有媒婆上门,就交由你打发。” 第93章 佛像 公孙文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喊道:“做好事是不是有奖励啊?赏我几两银子喝喝茶怎么样,表哥?” 公孙文听了差点一头撞到木柱子上,回头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看到公孙文吃瘪的样子,我乐得像个母鸡一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锦平看我不知死活的得罪了公孙文,有些生气地扯着我手臂说:“都说了公孙大人的事我们不要掺和,你非要自插一脚,待会公孙大人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我不以为然地说:“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了,我只是在帮他解围而已。” “解围?”锦平不解地看着我。 我挽起锦平的手,说:“走吧,你不懂的了。” 锦平被我挽着身体有些僵硬,我这么亲密的举动让他本能上有些抗拒,但看在我是他妹妹的份上,又不好意思推开我。顿了顿时,还是好奇地问:“你讲了我就懂了。” 我挽着锦平的手边往外走边说:“他心里住着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得下的,硬往他身边塞人,只会让他更反感。他不敢得罪陛下,这个丑人只能我来做了。哎,在这里吃他的,用他的,总得有点用处对不对?” 锦平看挠了挠头,两眼茫然地问:“心里住着一个人是何意思?” 我白了他一眼,说:“都说了你不懂了,还问!赶紧走吧,待会上街给你买几本字帖,好好练练字去。你这字写得鬼画符似的,别说皇家书院了,最低等的书院你都考不进去。” 锦平不服气地说:“这字写得丑又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改变的,公孙大人都说了给我们三天时间,先等我缓过这三天再说。” 我听了,气得踢了他一脚,说:“缓缓缓,这三天是给我的,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回屋里给我读书、认字,这三天背不下来十篇入学必考文,你也不用拜公孙文为老师了,你直接回邕城卖豆腐去吧。” 锦平瞪大眼睛,说:“十篇入学必考文,你知道那玩意有多难背吗?能背得下一篇我都跪谢佛祖了。” “得,你还是打定主意回邕城卖豆腐吧。”我说完,一把甩开锦平的手,气呼呼的一个人走了。 锦平见我生气了,连忙边追边喊:“阿蛮你别走那么快呀,两篇行不行?最多三篇,多了我真的背不下来。” “滚!”我理都不理他,越走越快。 我们走远了,公孙文踱着步从里屋走了出来。 他看着我们的背影,苦笑了一下,说:“心里住着一个人?你这丫头倒是看得剔透。” 说完重重叹了口气,一转身便朝书房走去。 那削瘦的背影落寞又孤单,如果我看到了,肯定会觉得很心酸。 我和锦平回到院子没多久,皇觉寺居然派人给我送来一尊佛像! 这尊佛像很普通,普通到我还以为是路边随便捡来应付交差。 这尊比普通筷子高不了多少的黄泥巴糊成的泥像,做工实在粗糙。坑坑洼洼的表面,除了圆溜溜的脑袋和圆滚滚的身子,我实在看不出这尊泥像和佛祖像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好几个官差护送皇觉寺的高僧送过来,派场这么隆重,我还真以为这是谁搞的恶作剧。 高僧临走前还郑重地嘱咐我,这是一尊极具佛性的佛像,必须供奉在朝阳的地方,每日净手香火焚香,奉完香后,还要在佛像前颂经最少半个时辰,待佛祖感受我的虔诚后,便会接受我的香火供奉,时间长了,泥塑的佛身自然会变成金身,此后便会保我一世诸事顺利,平平安安。 高僧说了那么多,我终于抓到了重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泥佛像,有些结巴地说:“你,你的意思是,我每日供奉他,最后这尊泥像就会变成金身?这,这金身指的是什么?” 高僧微微一笑,说:“施主诚心,自然便会知晓。” 高僧说完,便在官差的护送下离开了。 伊平和锦平也好奇地看着这尊泥佛像,这泥佛像不但做工粗糙,就连口耳眼鼻都是一片模糊,真的很难让人信服这是一尊极具佛性的佛像。 锦平忍不住开口说:“说老实的,我自己用泥巴糊也能糊的比这好看。” 伊平白了锦平一眼,说:“你自己糊的以后能变成金身吗?” 锦平一噎,梗着脖子说:“和尚说的话你也能信?” 伊平呵了一声,说:“不信他难道还能信你?人家可是皇觉寺的高僧!你知道皇觉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家的佛门圣地,修炼出佛性的高僧据说能通晓过去未来,穿越时空,可厉害了。” 锦平不可置信地看伊平,问:“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我也好奇地看着伊平,不明白小小年纪的怎么会知道这些。 伊平叹了口气,说:“二姐没有以前的记忆,不记得就算了,可是大哥你怎么也能忘了呢?” 锦平瞪大眼睛,说:“我忘了什么?” 伊平说:“往年外祖母身体好的时候,每年都要来一趟望京城,一来看望二姐,虽然以前二姐不待见我们,但外祖母还是会给二姐带一些自家种的水果、蔬菜;二来就是去皇觉寺上香祈福,每年我都跟着外祖母去上香,去得多了,自然听了很多关于皇觉寺的传闻。只是这几年外祖母的身体不太好,我们才不去了。” 锦平好像突然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我不记得,我曾去过一次皇觉寺,觉得太无聊,外祖母后来再喊我去的时候,我不是装病就是装作有事躲开,后来外祖母就再也没有喊我去了。” 伊平白了一眼锦平,说:“你以前太不上进,能偷懒就偷懒,能装病就装病,家里的事情从不上心,把外祖母气得半死。” 锦平有些尴尬地摸摸后脑袋,说:“现今不是知道了么。” 伊平还想说什么,我连忙拉了她一把,说:“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上街,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出门吧。” “上街?”锦平和伊平惊讶地看着我,不明白我突然为什么要上街。 我说:“要上街给锦平买一些练字的字帖和一些入学必考指南,这几个月要让他恶补一下,希望能通过春季入学考试。” 第93章 教训 对于学习,我可是扛把子,对于怎么在短时间内取得好成绩我有足够的经验。 锦平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说:“人家上了几年私塾的人都未必能考得上皇家学院,我这个只上了两年私塾的人想考上皇家学院,只怕是痴人说梦话。” 我一巴掌拍到锦平的头上,说:“你给我闭嘴吧,考不上你不止丢自己的脸,更重要的是丢公孙文的脸。到时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这么厉害的太傅大人居然收了个笨蛋做弟子,他以后连门都不敢出了。” 锦平听了脸色白了白,有些不安地看着我,说:“那,那我还是不要请公孙大人做启蒙老师了,我怕我考不上。” 伊平瞪着锦平说:“丢不丢人?你这样我都看不起你。” 锦平梗着脖子说:“你这么厉害你去考啊。” 眼看他们两个就要吵起来,我连忙说:“锦平你去帮我找一个朝阳的地方把佛像摆好,伊平你去收拾收拾,拿点银子准备出门。” 然后我又转头对安康说:“你看府上有没有佛香,拿一些来,没有的话就叫人去买,这佛像得天天香火供奉,不能断了。” 我一下把这三个人的工作安排得妥妥当当。 安康和伊平二话不说就去忙了,只有锦平边做事边唠唠叨叨的:“整天只知道使唤人,自己却像个大官人一样坐着一动不动,有本事你自己去做,别使唤我们啊。” 这小子是要反了! 外祖母惯着他,我可不惯着他! 我走到门边,拿起一根备用的门栓条,悄悄跟在锦平身后,看到他不情不愿地把佛像摆在客厅朝阳的茶桌上后,他刚一转身,我就一棒子打在了他的腿上!这一棒子打得不轻,疼得他边“哇哇”乱叫边跳脚。 伊平从里屋冲了出来,看到凶神恶煞的我,还有鬼叫一样的锦平,慌忙问:“你们在做什么?” 我咬着牙说:“这小子不但嘴欠,还皮痒,我来帮他治一下。” 锦平单脚站立着,一手捂着被我打疼的地方,一手指着我说:“你想谋杀你大哥!” 我冷笑一声说:“没错,我就是想谋杀,看你嘴还欠不欠!” 我说完,又一棒子挥了过去。 吓得锦平“啊”的一声惊叫,连忙想侧身避过,可是他忘了他还在“金鸡独立”,一个站不稳,整个人跌坐到地上,我这一棒狠狠地打在他的手臂上! 疼他“嗷呜”一声,眼泪都出来了。 伊平看不过,连忙过来扯着我的手,说:“教训一下就好了,别出死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劲有多大!” 锦平疼狠了,“嗷嗷”地嚎啕大哭起来。 我拿着棒子指着锦平,一字一顿地问:“以后还嘴不嘴欠?” 锦平连忙摇头,眼泪被甩得乱飞。 我又问:“以后还会偷懒,不好好读书不?” 锦平又连忙摇头。 我把棒子一扔,说:“你好好记住今天的话,以后再乱说话,再偷懒,我见一次打一次。” 锦平含着一泡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拼命点头。 伊平连忙走过去把锦平扶了起来,结果锦平刚站起来就一把抱住妹妹,边嚎边叫:“我的好三妹,你大哥快要被打死了,你也不来帮一下。” 伊平见锦平又开始乱说话,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地说:“你再不上进,我都想打你。” 伊平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还得去收拾东西一下准备出门,结果被锦平这么一嚎,耽误了不少时间。 锦平见伊平走了,而我还站在一边如狼似虎地瞪着他,吓得“嗷”一声,抱着头像个猴子似的往外窜,刚好和捧着一大把香的安康撞了个满怀,安康手上的香被撞得像天女散花似的洒了一地。 锦平见自己又闯祸了,这下更不管不顾地往外冲,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安康愣愣地看着满地的香,又抬头看了看我。 我扶额无奈地说:“这里我来收拾,你去追他吧,被我揍狠了,怕他想不开。” 安康连忙应了“是”,连忙去追锦平了。 伊平换了件衣裳,还重新梳了头发,打扮得清爽可人。 在公孙府住了一段时间,好吃好喝的,伊平明显长高、长肉了。虽然没有绫罗绸缎,也没有珠宝金钗点缀,但伊平看起还是妥妥的一个小美人,看来赵家的美人基因就是强大。 伊平看到我在捡地上散落的佛香,蹲了下来边捡边说:“大哥到了邕城,外祖父和外祖母觉得是赵家亏欠了他,所以一直由着他的性子来,以至养成了这样不受约束的性子,想要管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管好的,你可别把他管跑了,人都不找着。” 我叹了口气,说:“是我性急了些,但时间紧迫,而大哥又自由散漫,我实在是气不过才揍他的,我下次注意一下吧。” 伊平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我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他娘亲呢,对这个皮孩子又打又骂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操心大哥的将来么,都十六岁的人了,人家都准备考状元了,他还是一事无成,这样下去人可得废。” 正说着,安康把锦平拽了回来。 锦平有好几想挣脱,奈何安康比他的力气大多了,跑得又比他快,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抓了回来。 看到锦平回来,我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香,说:“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锦平看着满地的香,正想耍无赖,可是一对上我的目光,又想到刚才挨的两棒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由得乖乖闭上嘴,蹲了下去把香一根一根地捡了起来。 被锦平这么一闹,已到晌午了,吃过饭,正想出街,门房又来传话说是街上有犯人游行,禁止外出。 我们几个没见过犯人游行,好奇心一来,顾不得安康劝阻,一溜烟的跑到了前门看热闹去了。 我们跑到前门的时候,游行车已过去大半,只看到最尾巴那辆。 第94章 误闯 街道两旁的群众追着游行车而去,浩浩荡荡的,热闹非凡。很多人手上还提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烂菜叶、臭鸡蛋,边追着囚车边往囚犯身上扔菜叶和臭鸡蛋。 我们跟着追上去的时候,还有好心人往我们手上塞篮子,说:“都是是死囚,随便扔,解解气。” 我们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提着塞过来的篮子兴奋地跟在后追。 锦平和伊平身型瘦小,在人群里左钻右钻的,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我虽然瘦了一点,但相对于其他人,体型大了不止一点半点,想要直接从群中钻过去,那几乎不可能。 所以我只有可怜巴巴的跟在队伍后面,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着。 我一直挨着最后一辆囚车往前挪,这一辆囚车上关押着的是两个男犯人。他们的手脚和脖子都挂上了铁链,跪在囚车上,囚车车顶盖开了两个洞,两个人的脖子就刚卡在那两个洞口上。别人朝他们扔臭鸡蛋的时候,就直接砸在他们的脸上,他们脑袋缩又缩不回去,只能硬生生地受着,看起来挺凄凉的。 我拎着一篮子烂菜叶和臭鸡蛋一路跟随,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一直往囚犯身上扔,有一个大妈还推了我一把,说:“扔死他们,胆敢谋反的谋贼,死不足惜。” 这两个犯人蓬头垢脸,一直闭着双眼,发臭的鸡蛋液一直从他们头顶往下淌,让人根本看不清他们容貌,他们身上的囚衣血迹斑斑,看来游行前已遭受了毒打,就算不砍头,估计也活不久了。 我跟着囚车走了一段路,走得我头晕眼花,双腿直打颤的时候,队伍忽然慢了下来。 前面突然传来锣鼓声,一时人心大震,那些随行的群众哗啦一声,全都朝前面涌去,囚车也井然有序地一辆接一辆的往前走。 人全都跑光了,就只剩下我走一步都喘三喘的往前挪。 我还是高估了我这身肥肉,看来没有成功减肥之前,我还是不能随便去凑热闹,实在是太累人了。 我一步三挪的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还没等我喘过气,人群就挥臂大喊:“砍他(她),砍他(她)!” 这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再搭上那密集又有节奏的鼓声,简直叫人热血沸腾,恨不得有一种直接冲上去往囚犯身上踹两脚的冲动。 由于聚集的人太多,我根本挤不进去,急得不停扭头寻找能观望的地方。 找了半天,竟然发现有一户人家的房子大门正打开着,而飘台正好对着这个大广场! 飘台上已经站了几个人,就算我这么胖,多我一个不算多。 我高兴坏了,不用挤还能瞻高望远地看全景,这么好的地方居然只站了几个人,不赶紧去占位置那可是傻子! 想到这里,我连忙扭着一身肥肉朝那个大门冲了过去。 刚冲进大门,就有几个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我还以为是来和我抢位置的,我一把推开他们,说:“你看你们的,别挡着我。” 那几个人被我一推,哗啦啦的全都往后倒,撞得桌子、凳子到处乱滚。 看到他们全都倒了下去,我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道我的力气能增长的?要不然我觉得自己都没怎么用力他们就全倒了呢? 感觉自己又闯祸了,我连忙走上前去把这几个人扯了起来,边扯边说:“你们也赶紧上楼吧,外面这么热闹一点都看不上,你们不急我都替你们急。” 说完,我便匆匆忙忙的往二楼跑去。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从哪跑来个疯子,轻轻一推就把他们推飞出去,想打,似乎又没有什么胜算,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已经冲到二楼。 二楼的视线就是好啊,那么大的一个广场尽收眼底,而且只站了三个人,就算加上我也只有四个人,一点都不拥挤,我不由得为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地方暗暗高兴。 远处的广场围满了人,层层围叠的人群前面摆了有十几台囚车。有的囚车里面关押着一个犯人,有的关押两个,算了算不下二、三十人。 这些犯人在鼓声停止后,被官差从囚车上扯了下来。 从囚车上扯下来的犯人,被押着往下跪。有的不肯跪,后面站着的刽子手毫不留地往犯人大腿踹了一脚,由于犯人身上挂着沉重的铁链,整个人被这么一踹,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去,“咣当”一声趴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我正看得入神,旁边突然有人用力一拍护栏,咬牙切齿地说:“太过分了。” 我不由得朝他们望去。我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的这三个人,不论容貌,还是穿着都有点怪异。 他们的皮肤呈灰褐色,看起来非常健康但又有些粗糙,而且又高又壮,那双手比普通人粗大不止一倍,一看就是长年做苦力的手。 他们的身上的服饰和大禺国民众没有什么区别,但脚上穿的却是结实的马皮长靴,这种靴子不适合在平面走路,因为会闷脚,但却非常适合在沙漠里穿行,保暖、防晒又不容易进沙子。 这三个人的个纪差不多,年纪最大约摸三十岁左右,最小也不过二十出头大,而且面貌十分相似,我猜不是兄弟就是堂兄弟。 我在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仔细地打量我,越看我的眼神越是古怪。 这时从楼下冲上来五、六个人,我看了一下有几个还是刚刚被我推倒的。 我以为他们是来找我们麻烦,我连忙说:“这飘台挺宽敞的,视线又好,来来来,我让一下,你们往我这边站,不要挡住他们三个,人家毕竟先来,我们可不能喧宾夺主。” 这三个人古怪地对望了一眼,又狠狠瞪了一眼带头跑上来的那个人,然后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子,手轻轻一挥,那群人心领神会的朝我围了过来。 从他们的衣着打扮上我就可以判定他们不是大禺国的人,最大的可能性是西河国人。因为只有长年生活在沙漠的人,肤色才会被晒得透亮,呈现灰褐色。而且眼睛像夜鹰一样锐利,盯着你看时候不由得背脊一阵阵发凉,让人心寒。 第95章 死不了 西河国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大禺国国境内的?而且还这么明目张胆,连面巾都不用戴! 我越想越惊慌,身上的冷汗直冒,好死不死的,我竟然跑进了西河国人的窝点,我这运气也是好到逆天了。 这些人步步向我逼近,我看了一眼二楼和一楼地面的距离,最少都有四、五米,我跳下去死可能是死不了,但摔掉了手脚也不好受。 压我还在想该怎么办,那些人的拳头已朝我挥了过来。 我一咬牙,大喊一声:“要死大家一起死!” 说完,我双手按住护栏用力一推,那木护栏被我推得“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我再用力一脚,只听到“嘭”的一声,整个护栏都掉到一楼地面。 那紧挨着护栏的三个人来不及反应,也随着护栏掉了下去。而我用力过猛,也一脚踩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掉下去之前,我神差鬼错的一把抓住朝我挥拳过来的男子,这男子“啊”的一声惊叫,还没反应得过来,就被我压在下面,重重的摔到地面,只听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被我压在下面的男子不断口吐鲜血,头一歪,眼睛还没闭上就断了气!在那名男子身上的我,虽然没有直接摔到地面,但那撞击的反弹力还是震我头晕眼花,两眼发黑,半天清醒不过来。 那三个随着护栏一起掉下去的男子,就在快要落地的时候,他们翻了一个身,竟然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毫发无损! 这三名男子刚落到地面,就气急地大吼了一声,年纪最小那个“嗖”的一声,不知道从哪抽出了一把短刀,边喊着我听不懂的话,边朝我背上插了下去! 我神智有些不清,身子一软竟从那个被我压死的男子身上滑了下去。没想到这一滑,竟莫名其妙地避开了这一刀,而这一刀竟直直的插进了那个被我压死的男子胸口上,“噗”的一声,刀子入肉的声音听着都让人作呕。 这名男子死后还要挨多一刀,恐怕没有比他更悲催的了。 我瘫倒在地上,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又疼又闷,我拼命喘着气,可是出气多,进气少,我知道肯定是压断肋骨了。只是不知道这压断的肋骨有没有刺穿我的肺部或是其它内脏,如果造成大出血,恐怕我也活不了了。 这老天待我还是真不薄,自从穿过来,各种各样的伤几乎都受了一遍,每一次都九死一生,痛苦万分。 我躺在地上绝望地大口大口吸着气,努力地睁开眼睛,我不能让自己昏睡过去,要不然就真的活不了了。 正在这时,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却朝着我的胸口插来,边插还边大喊了一声:”去死吧!“ 我没想到这三个字竟然听懂了! 想不到临死老天还赠多我一项技能,让我听懂了刚才还听不懂的话,我正胡思乱想着,干脆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可是我等来的不是短刀入肉的声音,而是”咣当“一声,然后又是”嘭“的一声,接着是”卡擦“一声,最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听得我心惊肉跳,不由自主的张开眼睛,竟然看到杜长丰手握长枪站在我身边,一只脚踩在刚才想杀的那名男子的手上,看那只被踩着的手的扭曲程度,恐怕已经被杜长丰踩断了! 这时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来,随着”啪啪啪“的落马声,很快有一行人走到我身边。 朦胧中,看到一双金线龙纹短靴出现在眼前,然后郑显的大脸凑到我眼前,轻轻地喊:“阿蛮,阿蛮,你还好吗?” 我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含糊不清地说:“不太好,这次恐怕是真的活不了了。” 郑显急声道:“朕不许你死,阎王都不敢收你。你听到了没有?不许死!\" 我是听到了,但已作不出反应,因为已彻底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屋里情静悄悄的,我环顾一眼四周,伊平不在屋里,但我却看到锦平扒在桌子上又写又画的,写了一会把纸拿起来自我欣赏一番,可能觉得自己写得还不错,美滋滋的放下纸接着又写了起来。 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锦平这个大懒虫居然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自觉学习,这难道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 我正想着,伊平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和一大叠纸,走到锦平面前一放,说:“你的作业我已给公孙大人了,公孙大人已把你写得不好的字全都圈了出来,他交待你要把这些字每一个都得写一百遍以上,写完了再拿过去给他批改。还有这本书的内容你要背下来,公孙大说人了,三日后考你。” 锦平打开那叠纸翻开了一下,一下跳了起来,大声说:“怎么会圈这么多,一个一百遍,我得写到什么时候才写得完?” 伊平翻了个白眼,说:“你写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字写不好,公孙大人说了,从明日起,全府的夜壶都由你去刷。” 锦平听了脸一白,抖着嘴说:“不带这样的,公孙大人那日还表扬我,说我写字有进步了,今日就说叫我去刷夜壶,这不是捉弄我么?” 伊平没理会锦平,一扭头朝我床边走来。 走近了,看到我正睁大眼睛看着她,高兴地“呀”了一声,说:“二姐你醒了呀。” 我点了点头,想对她笑,却发现连笑都会扯着胸口痛,只好作罢。 伊平连忙给我掖了掖被角,说:“二姐,你整整昏睡了三天,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宫里来的御医围着你转了三天,可是你没有一点醒来的意思,他们急得没法子,说要回宫里召集大家商量对策。想不到他们前脚刚走,你就醒了过来,我可得赶紧派人去通知他们。” 伊平说完,拔腿就跑, 伊平跑了,锦平拿着一张纸,期期艾艾的走到我的面前,然后慢慢打开,说:“阿蛮,你看我这几日写的字可还好?” 我看这张纸上像是画了一群蝌蚪在游,怎么看也不像是字。 第96章 害人精 我看着这满页的|蝌蚪,有些为难地说:“确实比以前好多了。” 锦平一拍大腿,高兴地说:“我就说三妹不懂欣赏,还作妖,竟然跑去公孙大人面前告我的状,说我偷懒,时常不练字,要公孙大人罚我。你看,桌面上那一堆的课业就是公孙大人给我布置的,我就算一天不吃不喝的,都写不完啊。我的好阿蛮,你能不能去向公孙大人求求情情,让我少做一点,至少能让我喘口气呀。”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忍着剧痛,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为你去求情吗?” 我说话的声音比蚊子叫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锦平看我这个样子,确实比他惨太多,叹了口气,说:“算了,你还是好好养伤再。我听说陛下因为你偷溜出府导致受伤,大发雷霆,公孙府上一众上下全都挨了罚。” 说到这里,锦平一拍脑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怪不得公孙大人要罚我,原来都因为是被你连累受罚迁怒于我的!我不管,你伤好了得帮我把这些功课写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这么会编,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人才了。” 锦平撇了撇嘴,说:“那天我还听到一个下人说你是“祸害精”,后来传到了公孙大人的耳朵里,那个下人被绑起来拉去打了二十大板,后来再了没人敢说你了。” 我听得脑门突突直跳,郑显因为这件事罚了整个公孙府上下,也就相当于我得罪了公孙府所有的人,再这样下去恐怕公孙府也待不久了。 锦平一点都不理会我突然变得惨白的脸,还一直在唠唠叨叨:“你说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一眨眼就不见人了。本来三妹说要去找你,我说人这么多,再加上离公孙府不远,你总不会迷了路的。结果你竟然跑到人家屋里去了,还从楼上掉了下来,差点没把自己摔死。唉,你说你咋这么倒霉?如果你摔死了,我们还得赔人家修理费,你说这不是人财两失吗?” 我忍无可忍地咬着牙说:“你给我闭嘴!” 锦平说得兴起,根本不理会我快要扭曲的脸,继续说:“其实说来,那天你也不算太倒霉。那日我们本以为是去凑热闹,结果遇上乱党打劫法场。正要行刑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百来号人闯进法场,手持砍刀与那些官兵互砍起来。那场面惨烈得我都无法和你形容,漫天的血花飞溅,很多人当场就晕了。 后来又来了很多官兵,把整个广场都围了起来,那些跑得慢的群众不是被踩死,就是被砍成两半,场面一片混乱。还好我和伊平够灵活,一看形势不对,就拼命跑,最后跑到一条巷子里躲了起来,才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锦平拍了拍胸脯,说:“唉,真是吓死我了,这两日我做不停噩梦,老是梦见那些头颅朝我飞过来,太可怕了。” 我听得愣住了,没想到那天刑场竟然还有后续。 锦平看到我一脸震惊的表情,这才咂巴着嘴,觉得说了这么久,我终于有点表情了。 他正想往下说,伊平却带着三个太医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伊平跑到我床前,看到锦平忤在我的床前,不满地推了锦平一把,说:“赶紧去做你的课业,别偷懒。公孙大人说了,让我好好盯着你的,如果你偷懒,马上去向他报备。” 锦平不情不愿地拿着那张纸走到桌子前,然后趁伊平不注意,偷偷做了个鬼脸,还小声嘀咕着:“公孙大人,公孙大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拿公孙大人来压我,有本事你来写啊,你能写完一张纸我喊你爷!” 锦平的小动作全都落在我的眼里,我又好气又好笑,十六岁的人,和六岁的小孩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幼稚。 这三个太医快步走到我跟前,一个在把脉,一个在翻我眼皮,还有一个伸出手小心地在我胸前按了按,边按边问:“感觉如何?” 我被他这么一按,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强忍着传来一的阵阵剧痛,说:“疼!” 三个太医对视了一眼,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把脉的太医松开我的手,对我说:“赵公子能醒来,说明病情已无大碍,只是肋骨断裂,伤筋劳骨怕是一时三刻是好不了的,得慢慢养伤。再加上之前赵公子屡次受伤,已伤到根基,人最怕根基不稳,会有损寿元,所以赵公子万万不可再做有损根基之事。” 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些破事真不是我能控制的。 想到这个,我不由得望了一眼让锦平摆在窗边的黄泥佛像。没想到佛像前竟然燃着三支香!灰白色的烟在佛像前冉冉升起,可神奇的是,那几缕烟一直围绕着佛像并不散去,整尊佛像笼罩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我正看得入神,伊平突然了推了我一下,我茫然地看着她。 伊平低声说:“太医要走了。” 我连忙说:“恭送太医!” 三个太医朝我拱拱手,然后交待伊平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太医一走,锦平像个兔子似的窜到我跟前,小声说:“阿蛮,阿蛮,看在我天天帮你烧香的份上,能不能和公孙大人说一下,让我少做些课业?” 锦平的话还没说完,伊平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锦平又在偷懒,气得她大吼一声:“赵锦平,你又在偷懒!” 锦平朝伊平做了个鬼脸,冷“哼”了一声,慢吞吞的回到桌子前坐下,可是握着笔的手却像有千斤重,半天下不去写一笔。 看锦平写得实在艰难,我对伊平说:“我觉得大哥的课业还是太少了,你到时和公孙大人说一下,再加多一倍的量,应该就差不多了。” 伊平抿着嘴偷笑,大声说:“二姐说得对,我待会就去和公孙大人说。” 锦平一听,气得吡牙咧嘴的,却又不敢拿我们怎么,只好自己捶自己胸口发泄,我和伊平都装作看不到。 相对于悠闲、总是想着偷懒的锦平,伊平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喂我喝药,一会喂我吃饭,一会喂我喝水,脚不沾地。 看着忙碌的伊平,我这才想起了安康。按理来说,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可能不来伺候的。 第97章 城南柳墙 于是我不由得问正在发呆的锦平:“安康呢?这大半天的都没见他的人。” 锦平咬着笔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黄叶在神游太空,根本没留意到我在和他说话。 于是我憋足一口气,喊了一声:“公孙大人来了!” 神游中的锦平吓得手一抖,笔掉了下去,这笔刚好掉到他的腿上,灰白的细棉长裤立马被染黑了一大片,心疼得他连忙拿袖子去擦,结果袖子也越擦越黑,气得他真跳脚。 过了 一会,反应过来的他连忙看向窗外,结果鬼影都没有一个,这才发现刚才上当了。 他气得大喊:“赵蛮,我和你没完!” 他边喊边朝我冲了过来,我被他的突然爆发吓了一大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下冲到我面前,伸出手用力地挤压我的大脸,喊道:“赵蛮连你都欺负我,我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我没想到这个幼稚王还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如果我身上没有伤,我早就一脚把他踹飞了,可惜我现在喘口气胸口都憋着疼。 我费劲地说:“赵锦平,你放开我。” “不放,我就不放!”锦平觉得捏脸还挺好玩的,不由得在我的脸上又搓又按又捏的,我的整个脸蛋都被搓红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在做什么?” 铁平扭过头一看,我嘀妈妈呀,竟然是陛下! 锦平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和刚才那个嚣张、调皮的赵锦平判若两人! 郑显走到我跟前,后面依然跟着公孙文。 公孙文戏谑般看着我,那样子看起来很欠揍。 郑显看着我又戏又肿的脸,不禁皱了皱眉,说:“这又是何故?” 我喘了口气说:“我大哥做课业做到疯魔了,来找我发泄一下。没事的,等他颠够了,自然就正常了。” 郑显一听,凉凉地看了一眼公孙文,公孙文秒懂,连忙行礼说:“陛下,臣还有几本字帖极适合赵大公子练习,待会就叫人送来。还有城郊的大昭寺清幽、素静,适合读书、做课业,赵大公子在那里学习成绩绝对斐然。” 郑显听了点点头,说:“如此安排甚好。” 锦平一听,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公孙文朝暗中点点头,立马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隐卫出现在眼前,一把捞起锦平就往走。 我吓了一大跳,喊道:“你们不会真的把他送去什么大昭寺吧?” 郑显瞪了我一眼,说:“君无戏言,岂有出尔反尔之理。” 郑显的话音刚落,隐卫的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哎”的喊了一声,依然无法阻挡隐卫的行动。 我吞了一口口水,说:“我大哥不会被你们玩死吧?” 郑显看着我,不解地说:“何来“玩”之言,你不是一直希望你大哥能考进皇学书院吗?不到三个月就要进行春季入学考试了,像你大哥这样的学习态度,断然是考不进的,不用一些非常手段,你大哥又岂会理想成绩?” 郑显这一番话让我无从辩驳,可我还是担心锦平,这小子在邕城城野了十几年,不知道会不会把人家寺庙给拆了。 郑显拉过一张凳子,坐到我跟前,笑咪咪地说:“阿蛮啊,你又立大功了,上次药方之事还没赏赐于你,这次又为朕立下一功,朕会好好给你记住,到时想要任何赏赐,朕都会答应于你。” 我不解地看着郑显,问:“我人还躺在这里呢,何来立功一说?” 郑显哈哈大笑,说:“朕该说你倒霉,还是说你运气逆天呢,你可知你那天闯进何处?” 我看了一眼公孙文,又看了看郑显,小心地说:“西河国人的窝点?” 郑显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装作无事人一样,哈哈一笑,说:“原来阿蛮什么都知道。” 我想了想,说:“其实那天我是想找一个地方看热闹的,刚好那户人家大门开着,我就走了进去,实在没想到竟然闯进了西河国人的一个据点。” “阿蛮是怎么看出他们是西河国人?”郑显问。 我说:“他们的肤色很深,四肢粗壮,眼珠子还带些灰蓝,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可我是医生,望闻问切是最基本的技能,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再加上他们衣着保留了一些沙漠上的特性,这也是我认定他们是西河国人的最基本原因。” 郑显边听边点头,笑着说:“阿蛮果然观察入微,可阿蛮恐怕不知,他们当中二人竟然是西河国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被我们拿下的那个,也是一位小王爷。” 我睁大眼睛,说:“怪不得长得那么像,原来是兄弟。” 后来我转念一想,说:“跑了两个?” 郑显点点头,说:“那日他们人数众多,我们准备的还是不够充分,西河国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在有人接应下,逃跑了。” 那天杜长丰在,居然也能让他们跑掉,确实不简单。 我想了想,说:“那天的死囚其实是个诱铒,故意引蛇出洞的吧?” 郑显瞥了我一眼,那眼里的深意我看不懂。 郑显说:“那天的死囚是柳氏一家。” “柳氏一家?”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郑显看我又是一脸懵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阿蛮时而精明,时而懵懂,这是何道理?” 我不解地看着郑显。 公孙文连忙说:“吕嬷嬷口中的城南柳墙,清风自来。” 我一听这句话就想起来了,不由得奇怪道:“城南竟然真的有一户姓柳的人家啊?” 郑显说:“姓柳的一家不是城南,而在皇城脚下。” 我实在是想出不来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看向公孙文。 公孙文看了一眼郑显,郑显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公孙文这才说:“皇宫也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陛下的寝宫在正中,皇后、太后同住东边,称为东宫;贵妃排位的在西边,统称西宫;贵妃下排位的住在南边,北边是囚禁弃妃的冷宫。” 公孙文笼统地介绍了一遍,我越听越糊涂,这和吕嬷嬷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关系? ‘ 第98章 进宫 公孙文见我一副蠢得无可救药的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城南柳墙,你再仔细想想。”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却不曾想用力过猛,扯得胸口生疼,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咳得脸都红了。 郑显狠狠地瞪了一眼公孙文,公孙文别过脸,装作没看到。 我好不容易咳停了,喘了口气,说:“你,你的意思是,那柳墙指的是皇宫中柳姓妃子?” 公孙文不说话。 郑显沉着声说:“只是刚好宫中有姓柳的妃子,朕不得不防。” 我这下彻底震惊了。 只因为吕嬷嬷说的一句话,郑显就把人家一家都杀了。 万一,万一搞错了呢? 我不安地看着郑显,说:“柳妃一家谋反,可有查清楚了?” 郑显站了起来,转过身,背着双手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屋顶,过了半晌才说:“太子尚未能独立掌政,任何对朕有威胁之事,朕都必须清除干净。” 郑显的这一番话听得我心肝一颤一颤的,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伴君如伴虎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屋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沉闷而压抑。 我看着郑显的背影,脑袋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在《长相依》这部电视剧里,后宫有一个姓柳的妃子,排位不算太高,出镜的机会也不多,但她却是七皇子郑邦的生母。娘家也颇为显赫,她爹柳向元是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兵马粮草的大官,在朝廷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怦怦怦”的乱跳得厉害。 怕且郑显早就有收拾柳向元的心,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吕嬷嬷借给了他一股东风,他便趁机把柳家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那可是自己亲儿子的外公外婆啊,就凭借着一句话,落得个满门抄斩。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鬼,才会做得出如此狠毒的事? 我突然觉得有点虚脱,整个人陷入一片虚无的恐惧之中。 或是沉默得太久,郑显转过身看着我,看到我的脸色有点惨白得吓人,郑显叹了口气,说:“阿蛮,跟我回宫吧,在宫中我能和你周全。” 我从没想过要进宫,我只是一个简单的人,只想过上简单的生活,被困在宫中过着牢笼般的生活实在非我所愿。 我摇了摇头,说:“如今我伤得有点重,实在不方便移动,以后再说吧。” 郑显就这样看着我,那眼神有些吓人。 公孙文则醒目往后挪了挪,觉得安全了才缩在一旁,一声不吭。 又过了良久,郑显一拂袖,莫名的“哼”了一声,竟然转身走了。 公孙文则在郑显身后行礼,大声喊道:“恭送陛下。” 院子里立即传一声尖叫:“恭喜陛下回宫。” 我看着并没有离去的公孙文,有些奇怪地说:“你怎么还不走?” 公孙文走到我床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柳家上下一百一十八口人。”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公孙文。 公孙文像是自嘲地笑了笑,说:“我公孙府上下也有好几十口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为了不祸及无辜,明日我便放人离府,算是为自己积点德吧。” 我终于明白公孙文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柳家上下一百一十八号人全都灭了! 我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哑着声说:“那柳妃和七皇子呢?” 公孙文瞥了我一眼,凉凉道:“柳妃?陛下念在她是七皇子的生母,并未杀她,只是将她打入冷宫而已,至七皇子。” 公孙文顿了顿,接着说:“就要看他有没有夺位的野心,没有还好;假若有,最后只怕也会落得个横尸街头的下场。” 我听得不由打个了寒颤,说:“七皇子最多只有七、八岁,怎么能看出他有没有夺位的野心?” 公孙文冷冷一笑,说:“只要是人都会有贪念,陛下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他怎会容忍有人对他的皇位起贪念?” 我扭过头,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这个世界太疯狂,对于不知所措的未来,我的内充满了恐惧。 我咽哽着说:“陛下让我进宫,恐怕还有别的目的吧?” 公孙文拂了拂袖子,说:“圣意不能妄意猜测,你好自为之吧。” 公孙文说完就想走。 我连忙转过头,喊了一句:“安康呢?” 公孙文顿了顿,说:“安康被打了四十大板,近期恐怕伺候不了你了,至于韦昌。” 公孙文神色似乎有些古怪,我连忙问:“韦昌怎么了?” 公孙文看了看我,说:“韦昌本是个弃子,如今竟不知悔改,保护不力,已被陛下派去执行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至于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那就看他的造化吧。” 我听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孙文。怪不得他说要把府上的下人放出去,那是因为我在这里假如再出什么点事,他府上的人恐怕一个都逃不掉,全都得遭殃。 我紧紧咬着唇,脑袋似乎一片空白,胸口堵得厉害,气血一阵一阵往上翻涌,突然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我晕倒之前,说了一句:“我要进宫。” 说完便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醒来之后,发现屋里的摆设全都变了。 原本厚重的帐幔变成了轻薄透气的蚕丝帐;厚实的红木大床也变成了较为浅色的梨花木床,而且花纹更为繁多复杂。 整个屋里的摆设都变成了浅色系。浅色的床,浅色的柜子,浅色的桌子,甚至连窗户也是浅色的琉璃窗,整个房子看起来明亮,光洁,没有公孙文府上那么沉闷和压抑。 我正疑惑地看着四周,一个宫女打扮的小丫头,端着一盆水走到我的床前,看到我醒了,高兴的说:“小姐醒了?我正寻思着,如果小姐还没醒的话,奴婢又得去太医府请太医来为小姐问诊了。” 小姐? 我连忙摸一下头,头上的头发果然已披散下来,连忙掀起一角被子,看到身上穿的果然是女子的里衣。 太久没有以女子的身份出现了,我有点心虚,我紧紧抓住被角,问:“这是何处?” 第99章 寒心 小宫娥边绞着毛巾,边笑着说:“这是陛下的寝宫太和殿。陛下上朝去了,陛下交代过奴婢要好好伺候小姐。” 太和殿? 公孙文真的把我送进宫里了! 这人是真的现实啊,怕我祸害他家,就迫不及待地把我送进了宫里。 小宫娥细心地为我擦着脸,擦着身子,边擦边说:“奴婢以后就是专门伺候小姐的人了,小姐有事情尽管吩咐。” 这小宫鹅长得真是的好看,细长的眉毛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挻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巴掌般大的小脸看起来真精致。 她这样的样貌和身材是我羡慕不来的。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娥手脚利索的为我扣好衣服,盖上被子,笑着说:“奴婢叫迎春。” 宫里的礼规教得真好。笑不露齿,问话永远是问一句回一句,决不多嘴,而且回话得体,滴水不漏。 我也笑着说:“这名儿取得真好。” 迎春朝我福了福身子,说:“这名儿是进了大和殿后,教导给我们嬷嬷取的。奴婢原本是洗衣局的洗衣宫女,昨日被大总管挑选到太和殿中,一起挑选来的,还有另外三位姐姐,她们分别叫盼春、望春和喜春。奴婢被安排到小姐跟前伺候,盼春她们三个负责洗衣、打扫和取食等。” 我这才刚进宫,人手方面就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这效率可真是高。 我正暗自腹诽着,伊平提着个篮子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走到我的跟前,看了一眼迎春,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迎春颇有眼见力的朝我行了一个礼,说:“奴婢告退。” 然后端着水盆子就走了。 一瓶臭到我跟前,小声说:“我看见韦大叔了。” 我一听,连忙问:“他在哪里?” 伊平把篮子放到一旁,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就在大殿外,我昨晚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跪在那里了。今早我去遛弯的时候,看到他还是跪在那里,照这样子,应该是跪了一天一夜。” 我吃惊的问:“他为什么要跪在那里跪那么久?” 伊平扫了我一眼,说:“我如何得知?这里的规矩可严了,那些太监、宫女问什么都不开口,看到我就躲得远远的。这里的侍卫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手握长枪,脸板的像块豆腐似的,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过,我猜都能把它插成筛子,可吓人了!自从昨日我们进了这太和殿,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他们只让我在这殿前殿后的遛弯,甚至连主殿都不让我进去。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疯掉。” 伊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拿起篮子,坐在我旁边,纳起鞋底来。 伊平这么好动的性格,把她拘禁在这里,确实有些难为了她。 我只好说:“我们住在宫中只是暂时的,等我把伤养好了,我们就出宫买一座房子,再把大哥从大昭寺接回来,我们以后三个住在一起,自由自在的。” 伊平把鞋底往篮子里一放,说:“外祖母的头七就要到了,大哥在大昭寺,我们两个在宫中,邕城恐怕是回不了了。” 我差点把这事忘了,我轻咳几声,说:“到时跟陛下说一下,看能不能放你们回去。” 伊平没有说话,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边拿了一本书出来,走到我的面前,说:“这是皇觉寺大师给你送来的经书,本是让你每天要在佛前颂经,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倒是一天都没颂,昨日陛下说了,让你每天没事多颂经,对你没有坏处。” 说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玉佩放到我的手里。我拿起一看,竟然就是那块我在公孙府上拒绝不要的玉佩! 我好奇地问:“这块玉佩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伊平把经书放到我的枕边,说:“这玉佩是陛下让我转交给你的。” 郑显给了我两块玉佩,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我很好,可我心里却很清楚,能让郑显放在心上的人,这世间恐怕只有他自己。我只是他传说中的幸运符,对我好也就相当于对他自己好。 我把玉佩递给伊平,说:“帮我带上吧。” 伊平有些惊讶我的改变。 我当初拒绝的那么坚决,现在却主动要戴上,似乎与我的“人设”有些不符。 我看出她的不解,边往里侧着身子让她戴上玉佩,边说:“寄人篱下,总得审时度势,硬刚最后吃亏的只是自己。” 伊平帮我戴上玉佩,我慢慢转过身子,一抬头,竟然看见郑显就站在伊平身后! 突然见到神色未定的郑显,差点没把我吓得魂飞天外! 伊平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连忙转过身,这一眼也差点让她魂飞天外! 伊平腿一软,“啪”一声跪在地上,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显说:“起来吧。” 背着天子说三道四,那可是死罪,伊平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 她的腿发软,结果半天起不来。 郑显没办法,只好走前一步,扯了伊平一把。 伊平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谁知道刚站来,她就跌跌撞撞的一溜烟跑了! 她这一路跑,一路撞到了花架、桌子、门框,一路“咣咣当当”的,看得我和郑显目瞪口呆的。 伊平好不容易跑了出去,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郑显摸了摸自的下巴,说:“朕有如此可怕?” 我点了点头,说:“你是天子,谁看了你不怕?” 郑显却笑了,说:“阿蛮就从来不怕朕。” 我看着郑显紧锁的眉头,不由得好奇地问:“很少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郑显在我床前坐下,笑着说:“什么事都瞒不过阿蛮。” 他的笑是一种致命的毒药,笑得越欢,毒性越大,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出的结论。 所以我没有接话。 郑显笑意不减地接着说:“今日朝堂之上,有好几个老臣指责朕不应灭了柳家满门。柳家满门忠烈,几朝为官,深得民心,朕却因为一句话,就灭了满门,着实寒了他们的心。” 第100章 赏赐 我看了郑显一眼,小心地问:“其实你早有对策了,对不对?” 郑显笑意不减,但却笑不达意。 郑显说:“朕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郑显的霸气除非他特意收敛,要不然那强大的气势总会让人不寒而栗。 我轻声说:“我知道。” 郑显就这样一直看着我,过了一会问:“朕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的眼神很奇怪,你是不是曾经见过朕?” 我点了点头,说:“在一部叫《长相依》的电视剧里,我见过你。” 郑显奇怪地问:“《长相依》的电视剧是何物?” 我说:“《长相依》是是电视剧的名字,也就是所谓的戏名。电视剧你们这个时代没有,我们坐在家里通过各种电子设备就可以看到各种类型的电视剧,而你们要坐在戏台前才能看到戏剧表演,这就是科技带来的便捷。” 我看得出来,郑显听得有点懵,他自我消化了一会,接着又问:“你能仔细的和我说一下,那,那部电视剧吗?” 我说:“当然可以。但是那部电视剧我还没看完,在我出意外之前只是看了十几集,但我可以把那十几集的内容告诉你。” 郑显并不知道“集”是什么意思,但并没有插嘴,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我便把《长相依》这部电视剧的前十几集,一集一集的讲给郑显听。 郑显就像听讲书一样,听得着了迷。 当他听到赵笙平被赵昉平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不由得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当他听到郑衍有些懦弱,不够大气的时候,他的眼底满是嫌弃;当他听到赵昉平的手段了得,做事够狠,够干脆利落的时候,眼底竟然流露出一丝欣赏。 他脸上的表情我尽收眼底。他和赵昉平是同一类型的人,惺惺相惜也不足为奇,但他“欣赏”得太过明显,让我心生不喜。 十几集的电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讲完的时候郑显似乎还意犹未尽。 郑显笑了笑,说:“朕没想到在,电视剧中朕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说的有点累,而且胸口隐隐有些发痛,早上醒来到现在还没吃早饭,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我舔了舔嘴唇,说:“你是一个厉害的君主。” 郑显笑了笑,说:“朕的厉害在这部电视剧里还没说到10分之一。” 郑想说完,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屋顶,说:“这世间真是奇妙,看来朕的眼界还是浅了,看到的只是朕的天下,朕的子民,却不曾想,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有那么多朕未曾见过的事物。” 郑显顿了顿,接着说:“阿蛮,朕倒是想随你回去,见识见识你的家乡了。”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带上你了。” 郑显把手伸进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个银镯子。 他把银镯子放在光线下照了照,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定睛一看,那正是老师留给我的银镯子。 郑显研究了一下银镯子,最后还是把银镯子放回衣袖里,然后走到我的床跟前,说:“这银镯子我也研究了有一段时间,但什么都看不出来。阿蛮,这银镯子还是暂时放在朕这里,朕在仔细看看。” 这根本就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只好说:“你比我聪明,连你都看不出来,我就更加看不出来了,所以这银镯子还是放在你那里比较保险。”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说:“阿蛮真有个有趣的人。” 我不知道我哪里有趣,但皇帝都笑了,我总不能板着一张脸,只好也“呵呵”笑了两声。 郑显挥了挥手,门外立即有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郑显说:“不知道阿蛮喜欢什么东西,叫人从库房随便挑了一些,阿蛮看看可喜欢?” 郑显刚说完,抬箱子的四个人就把箱盖打开。箱子里装满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简直能把人的眼睛闪瞎。 我看得愣住了,这一辈子,不,几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银财宝。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郑显,问:“这都是给我的?” 郑显点点头,说:“君无戏言,朕说了是给你的,自然是你的。” 郑显看着我,说:“阿蛮不高兴?” 我连忙说:“没有啊,得到两大箱的礼物,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郑显摇了摇头,说:“别人得到朕的赏赐,都是两眼放光,满心欢喜,可是阿蛮看到朕叫人抬进来的东西,你眼里只有惊奇,没有半分惊喜。” 想忽悠郑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只好说:“我无德无能,和你又无亲无故,平白无事得了你这两大箱财宝,我现在的心里只有惊吓,哪来的惊喜可言?” 郑显一听,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挥了挥手,那四个抬箱子的人连忙行礼,低头走了出去。 郑显说:“阿蛮值得更好的东西,待朕寻到新奇的玩意儿,再送来给阿蛮玩。” 在郑显殷切的眼光中,我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郑显想了想,问:“韦昌在大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你可知此事?” 我点了点头,说:“伊平和我说过。” 郑显说:“韦昌的性子太野,不趁机修理一番,难以驾驭。如今朕已经将他的狠狠修理了一番,看在他认错态度还算良好的份上,你是否还愿意将他收归门下?如若不愿,朕将他除去即可。一个隐卫而已,不需要太在意,再说他的身手在我的隐卫营也不算太出色,如果你不喜他,我给你换一个便是。” 我有些不安的看着郑显,如果我说不要,韦昌估计也活不了了。但韦昌的脾气确实有点大,说是听命于我,但我说的话他从来不听。 郑显看我有些纠结的样子,就说:“你既然不想要,那就算了吧。” 郑显说完就想离开,我连忙说:“我要,把他留给我吧。” 郑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笑了笑,便离开了。 第101章 药方 我不知道郑显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呢,还是不答应? 我正踌躇着,迎春领了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我一看,正是韦昌! 韦昌弯着腰,脚步踉踉跄跄的,好不容易走到我的床跟前,“啪”的一声,他直直的跪了下去,朝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嘴里说道:“韦昌保护不力,请主人降罪!” 韦昌穿着一套藏青色长衫,看起来衣冠整洁,但一丝丝血腥味直钻鼻孔。 韦昌戴着人皮面具,看不出他的脸色如何,但我知道,他这次必定又受了伤,从他走路的姿势看来,受的伤还不轻。 韦昌是一个极其孤傲的人,未必真心臣服于我,但迫于皇帝的压力,他不得不向我低头。 韦昌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要不然郑显也不会留他不杀。但如何让他真心臣服于我,这是郑显留给我的难题。 我从郑显手上保了韦昌两次,但是伟昌不会感激我,他会认为那是皇帝留他的命,而不会认为是我救了他。 韦昌就像是一匹真正的千里马,性子又野又难驯,如何能把他驯服,看来我得下点心思才行。 我说:“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这怪不了你,你起来吧。你伤势未好又被派去执行任务,昨夜还跪了一夜,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了,你下去好好休息,把伤养好再说。” 韦昌见我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朝我磕了一个头,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迎春的引领下走了出去。 他们两个出去后,伊平才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伊平进来后,看到屋子里这两大箱的金银财宝,那惊讶的表情和我一样,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快步走到我床跟前,把小托盘放在床边的小边几上,低声问:“这两大箱东西哪来的?” 我饿得肚子咕咕叫,看着床边的这一碗鸡丝粥,我口水直流,不在意的说:“陛下赏的。” 伊平紧张地问:“陛下为何要赏你这么多金银财宝?” 我努力的想了想,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郑显为什么会送我这么多东西。 最后我只好放弃地说:“我不知道。” 伊平端起粥,舀起一勺吹了吹,然后塞到我的嘴里,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 我咂了咂嘴巴,说:“我还没吃饱。” 伊平从袖子里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我的嘴,说:“你长时间没有进食,太医说了不能一下吃得太饱,肠胃会受不了。” 伊平喂我吃完粥,收拾一下正想出去,迎春又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伊平一看,连忙福了福身子,喊道:“孙太医有礼。” 孙太医还是那副模样,瘦削的身子挎着一个大大的医药箱,满脸笑容,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孙太医轻轻地拍了拍伊平的头顶,说:“三丫头又长高了呀。” 伊平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 孙太医快步走到我床前,看着我先是“啧啧啧”几下,才说:“二丫头,你就快要把自己整死了。” 我笑着说:“我把自己整成这样子,你又怎么会有活干?” 孙太医“呸呸呸”了几下,说:“老夫可忙着呢,你以后就别给老夫整这些事出来了。” 孙太医边说边把医药箱放在地上,然后坐在凳子上,拉过我的手,为我把脉。 孙太医把了一会脉后,说:“还好,你皮粗肉厚,所受的又是外伤,没有伤及五脏六腑,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频繁受伤会让你的根基受损,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小小年纪万一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就不不好了。” 我笑着说:“你可别吓唬我,我自己本来就是大夫,有病我还不会治吗?” 孙太医听了又是瞪眼,又是吹胡子的,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可爱极了。 孙太医把一瓶药往我手里一塞,说:“你这丫头就是不听劝,我可不管你了。” 孙太医说完,提起药箱就想走。我连忙说:“哎呀,你别走呀,我还有些药方想跟你探讨呢。” 孙太一听,立马两眼放光,把医药箱往地上一扔,只听到“咣当”,药箱里的药瓶子有没有碎都顾不上,他扑到我的床前,像头饿狼般盯着我问:“丫头你还有什么药方想跟我说?” 我慢慢开口道:“像抗瘟疫的药方啊,还有抗冻伤的,防晒的,多得很呢。” 李太医听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西河国的日夜温差极大,白天四、五十度,到了凌晨就可以一下零下三、四度,很多士兵的手脚晚上会给冻伤,白天高温下又会晒伤。一冷一热皮肤很容易溃烂,又痒又痛的,别说打仗了,走路都成问题。 我所说的都是边关战士急需的药品,难怪孙太医听了,就像饿狼见到肉一样,两眼放光。 可是他转念一想,发现有点不太对头,问:“你为何不直接告诉陛下,而是要告诉我?” 我不紧不慢地说:“以我现在的身份,我还需要去陛下面前邀功吗?你是太医府的总管,我把药方告诉你是理所应当,你统领着全国最优秀的大夫,药方有没有效果,到了你的手上就看出来了。再说了,就算我把药方给陛下,陛下不是一样也要转交给你?那我还不如干脆给你,何必要转来转去那么麻烦?” 孙太医笑眯眯的挼着胡子说:“还是你这丫头通透,可是你就不怕我拿了药方占为己有?” 我依然是笑着说:“你要这样做,我也阻挡不了你。但是你是一个心系天下众生,为了国家可以赴汤蹈火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人?” 孙太医哈哈一笑,说:“你这小丫头,就别往我头上戴高帽子了,说吧,你有何条件?” 我如果说我没有条件,孙太医肯定不相信,于是我说:“等我病好了,我想进太医院学习。“ 孙太医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你不是自小习医吗?还想要学什么?” 我说:“学无止境,这世上没有谁敢说自己的医术到达了巅峰,不用再学习的。” 孙太医哈哈大笑起来,说:“二丫头说得对,是老夫肤浅了。” 第102章 京中盛事 顿了顿,孙太医接着说:“你想进太医院,不是老夫一个人说了算的,这得请示陛下首肯。” 我说:“我想陛下会同意的,这又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一个人努力学习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孙太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变作一句:“‘你喜欢就好。” 我老师在前世确实有很多瞩目的研究项目,比如说这抗瘟疫的特效药丸, 无论是高热不退,还是拉泄不止,都有奇效。 我记得电视剧中,秋猎过后,西河国边境就传来军中大量战士高热不退,导致战斗力缺失,被西河人钻了个空子,斩杀了大量士兵。好在赵震远作战经验丰富,通过各种计策拖延时间,等来了郑显的救兵。虽然最后保住边关不破,但这一场战疫让大禺国损失了大量精英战士,郑显也急火攻心,引发体内剧毒爆发,没多久没便一命呜呼,由根基不稳的太子郑衍接位。 郑衍登基后,为了拉拢赵震远,动用了国库大量财宝求娶赵昉平,于是赵昉平在天下所有女子的羡慕眼光中,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给了当今天子。 由于赵震远是个忠臣,再加上赵昉平手段了得,在赵家这两父女的帮助下,再加上郑衍突然丧父,像是激发了帝皇的潜能,雷霆手段层出不穷,大禺国非但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将西河国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就被灭了国。 我虽然恨赵震远,但边关的战士是无辜的,我总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而且这个时候我把药方献出来,确实是有私心。 因为赵昉平嫁给郑衍后,赵笙平的噩梦就开始了。 我不知道我和赵笙平还有没有命运上的联系,如果还有,那我不得代替赵笙平被折磨至死? 既然桂兰亭两母女想要我死,那我就不让赵昉平好过! 赵昉平想要风风光光的嫁入皇室,享受无上的荣耀与富贵,只要有我在,你就做春秋大梦去吧。 孙太医看我嘴角上扬,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得问:“二丫头在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 我连忙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孙太医狐疑地看着说:“二丫头是不是还有实情没告诉我?” 其实这一段剧情我已告诉了郑显,至于郑显有没有想到对策来应对这场瘟疫我不知道,但我能为他提供药方提前预防瘟疫,减少士兵伤亡,这肯定是他乐于见成的。 我笑着说:“能为大禺国效力是我最大的理想和愿望,我还能有什么实情不报?你赶紧的吧,除了这几条药方,我再告诉你一些化毒疗伤、关节疼痛的膏药制作,保证疗效一流。” 孙太医一听,高兴得胡子都要翘到鼻子上去了。 他连忙喊伊平端来笔墨,从药箱掏出一叠专门用来开药方的纸,端过来一张小茶几,趴在我床前,蘸了蘸墨,说:“二丫头说吧,老夫准备好了。” 看着他憋憋屈屈地蹲在地上,但满脸放光的样子,我终于明白,郑显的江山这么牢固,与一群忠心耿耿的大臣是分不开的。 我把老师前世那几个经过无数次试验,均取得非常好效果的药方告诉了孙太医,还把膏药的制作方法也一并告诉了他。 孙太医抄完这几条药方,早已累得头晕眼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个站不稳,还差点栽了下去,还好伊平站在旁边,手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孙太医抖着手上的几张药方,连胡子沾了墨也顾不上,激动地说:“边境缺粮缺药,尤其是药品,假若将药方制成丸子,既方便运送,又方便吞服,真是妙啊,妙啊。” 我笑着说:“我就是知道边境煎药不方便,再加上边境环境恶劣,很多药材不易寻获,我才想着把药都制成了丸子,这就省事多了。” 孙太医赞赏道:“二丫头想得果然周到。” 孙太医边说边把抄了药方的药小心放回药箱里,提成药箱挎在身上,说:“二丫头,你有如此大爱实属难得,天下百姓都会铭记你的恩情。” 天下百姓铭不铭记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赵昉平一边享受着荣耀一边又来折磨赵笙平就可以了。 我笑了笑,说:“孙太医客气了,我身上的伤还是孙太医治好的,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呐。” “哈哈哈,客气了,客气了。”孙太医边说边喜滋滋的离去。 孙太医走后,我把手上的瓶子递给伊平。 伊平拔开塞子闻了闻,说:“是驳骨膏。” 我怀疑驳骨膏现在已成了太医府最好的医治外伤断骨的药了,要不然孙太医的医药箱里也不会放着十几瓶同样的瓶子。 伊平拿着药膏轻轻地给我涂在胸口上,边涂边说:“你为何要一次给孙太医那么多药方?” 我明白伊平的意思,一下把自己的老底都掏光了,以后就没有筹码和别人谈条件了。 我笑了笑,说:“凤凰涅盘有听说过吗?” 伊平摇了摇头。 我说:“凤凰必须浴火后才能重生,我相信我之前所受的苦难都是在涅盘中,待我涅盘过后,我必定能成为了一个俯瞰众生,翱翔天际的凰鸟。” 我顿了顿,接着说:“到时又何需用条件谈生存。” 伊平对我的“鸿图大志”似乎不甚理解,小心地给我穿好衣服,盖上被子后,说:“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好好养伤才是上策。” 我轻轻地抚摸着脖子上的玉佩,我既然顶着赵笙平的皮囊活着,我就得为她好好活着。 好戏就要开锣了,不知道桂兰亭期不期待,我倒是挺期待的。 中秋前夕,京城有两件大事,一件是宫中就快要举行的赏菊宴。说是赏菊,实际上是京中贵妇展示自己未婚女儿的交流会。 赏菊宴是京中贵妇打破头颅都想获得入场的机会,但名额有限,这就要凭各方本事了。 第二件是秋猎。各种动物经过一年蓄养,早已膘肥体壮,正是狩猎的好时光。 至于秋猎,则是京中权贵想巴结皇上的最好机会。但也由于名额有限,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随皇帝狩猎,这个机会就不是打破头颅的问题了,就算有钱有权还得要皇帝同意。所以这段时间个个都想凑到皇帝面前混个脸熟,好蹭个机会一起去秋猎。 第103章 锦平来信 所以这段时间的太和殿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就连我这个隔了好几个偏殿的偏偏殿都能隐约听到人声。 太和殿听起来是一个殿,但却比公孙府还大得多。 正殿是皇帝起居饮食办公的地方,我没有去过,据喜欢逛街子的伊平说,那主殿光那扇门都要比三个杜长丰还要高;偏殿一片连着一片,据伊平说至少有好几十间,那么多房子除了我们这一间,并没有人居住,不知道用来干什么。后来问了一下卫一,据说是风水问题,必须要有这么多小殿护着大殿,皇帝的气运才会好。 主殿的正后方是一个超大的花园,小桥、流水、假山、凉亭一应俱全。伊平回来对我说,进去逛了一圈,差点找不到路回来。 我有些好笑地说:“那可是御花园,能不大吗?” 伊平喜欢到处转悠,但也仅限于太和殿,出了太和殿就必须要有皇颁发的通行令牌,没有通行令牌,一出去恐怕就会御林军被捅成个筛子。 所以伊平时常趴在窗前,看着天空发呆,一发就半天。 小丫头变得越来越沉默,我看着难受,却也没办法。 等我终于可以起床的时候,跟郑显求了情,允许我们可以在宫中拜祭外祖母。 虽然外祖母头七那天我们没有回邕城拜祭,但在宫中简单拜祭一番,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韦昌的伤好得比我快,我还躺在床上哼哧哼哧的,他已经每天在院子里练拳了。 我最后还是求郑显给韦昌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活着的身份。当我向郑显提了这个要求的时候,郑显足足盯着我看了二十秒,才说:“朕当初答应重赏于你,可你一直没有向朕提要赏赐,那朕这次就当你把赏赐要了?” 我知道这是郑显这是在试探我,同时也是在警告我,没有必要为一个弃子求情。 但我当初答应过韦昌,要为他谋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活着,我自然不能食言。 最终郑显还是答应了我,并把韦昌编进了御林军,韦昌终于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不用再过着躲躲藏藏见不得人的生活了。 韦昌自从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他不但没有把功劳记在我头上,还认为是皇帝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他要好好报答皇帝。 皇帝给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保护我,他觉得一个人光靠别人的保护肯定活不长久,必须要自己强大才行,于是在我身子还没好利索的情况下,每天天还没亮,就把我从床上扯了起来,对我进行操练。 每天训练的种类五花八门,扎马步、跑步、练基本拳。还在院子里吊了一个大沙包,早晚必须打够半个时辰,要不然不准停。 我虽然瘦了一点,但那一身的肥肉还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只过了短短几天,我就累得趴下起不来了。 韦昌觉得太我弱了,不但不可怜我,还加重了训练程度,誓不把我这身肥肉减下来绝不罢休。 我每天半死活地被他拖着去训练,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伊平看着我每天饭吃不下,还要接受魔鬼般的训练,心疼坏了,有好几次想去和郑显告状,都被我拦了下来,不吃得苦中苦,又岂能成为人上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有一日我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伊平正帮我捏腿,公孙文在迎春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平时不用通报迎春就可以把人领进来。 可我就只穿着里衣,四面八叉的躺在床上,公孙文毫无知觉地走了进来,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公孙文的老脸竟难得的红了红,连忙别过了脸。 迎春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吓得“啪”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喊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我看迎春的头都磕红了,只好坐了起来,说:“没事了,你下去吧。” 迎春见我没责罚她的意思,愣了愣,最后红着眼眶走了出去。 伊平连忙拿过一件外袍给我披上,还不忘绑上带子,以免春光乍泄。 公孙文轻咳了一声,说:“我还是在门外候着,你方便时再喊我进来。” 公孙文说完就想走,我连忙说:“我最丑时的样子你都见过,还用在乎这些细节吗?” 公孙文一听,竟真的大大方方坐到桌子前,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这倒是实话。” 好几日没见公孙文了,竟然有点想念。毕竟我们同住一屋那么久,免费供我们吃喝,这点感激之情还是有的。 我拖着两条又酸又痛的腿走到桌子前,坐了下去,也给自己倒了杯茶,问:“你怎么来了?” 公孙文从衣袖里掏了封信出来,放到桌面上推给我,说:“你大哥给你写了封信,可他并不知你进了宫,所以还是把信寄到了我府上,我今日进宫给太子上课,顺道把信给你带了过来。” 伊平一听大哥寄了信来,连忙凑了过来。 我看了看信封上写得像蝌蚪一样的字,很确定这就是赵锦平写的信。 我连忙抽出信纸打开,除了开头“二妹、三妹亲启”这几个字勉勉强强认得,下面写的是什么东西,一概认不出来。 我满头黑线地把信递给公孙文,说:“麻烦你帮我看看,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公孙文边接过信纸边取笑道:“难道你不认识字?” 可当他接过信纸一看,脸色立马变了,看了好一会,把信纸往桌面上一扔,说:“看来字帖还是送少了,明日开始,每日需习满十本字帖才可以吃饭休息!” 我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说:“我大哥的课业不是你批改的吗?这样的字也能过关,我看你这老师当得也不咋的。” “你!”公孙文气得站了起来,可转眼又笑着对我说:“我曾说过若你三日内能作出和太子能之相比的文章,我便收你大哥为徒。现已早过了三日,可至我仍未到你的所写的文章,所以你大哥从未收归我门下,又何来老师一说?” “你耍赖!”我气得指着他说。 第104章 三日为限 公孙文不气反笑着说:“对,我就是耍无赖,你奈我何?” 看着像个地痞一样公孙文,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他手上的宠物,怎么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这么一想,我突然冷静下来,冷笑了一声,说:“我前几日受伤了,你所说的三日不作数。从今日开始算,三日内我必定交一篇大作给你。” 公孙文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说:“那就拭目以待了。” 公孙文说完,不紧不慢地踱着步走了出去。 我被公孙文气得不轻,一屁股坐回凳子,对伊平说:“给我拿笔墨纸来。” 伊平狐疑地看了一眼,没有多话,乖乖地去给我拿来笔墨纸。 我拿起毛笔,想了想,问:“上次公孙文给我的那卷文卷呢?” 伊平是个非常爱收拾的人,而且记性非常好,经她手的东西摆放在哪里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伊平快步走进里屋,把郑衍七岁时所写的那卷《天下赋》拿了出来。 我打开仔细地看了起来。 “天下之大,万物之繁,苍生之众,皆在其中...... 然天下之势,常有兴衰。治乱交替,福祸相倚。故当以仁德治世,明信义于人,方能长治久安,天下太平......” 还真别说,七岁的小孩能写这样的文章,可真让我叹为观止。 小小年纪就懂得以仁德治世,想必将来也会是个明君。 我咬着唇托着脑袋冥思苦想。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一个君王时代,绝不能写出像郑衍这么“胸怀大志”的文章,要不然被盖个谋权篡位的罪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伊平看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然,说:“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午饭过后,韦大叔又得拉你去操练了。你今日早上操练的项目全部都没完成,韦大叔那脸黑得像锅底一样,小心他下午又要罚你。” 我翻了个白眼,说:“他罚我不是正常的吗?他不罚我才觉得他吃错药呢。” 伊平连忙“嘘”了一声,说:“你小声点,韦大叔的听力可好了。你忘了你上次只是小声骂了他一句“狗屎”,就被他罚你跑多十圈,差点没把你累死,最后都跑哭了都不放过你。” 想到这个我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这个韦昌真的是个魔鬼,一旦制定的目标就绝不更改,不管我死活,非要逼我完成每日的训练目标不可。 我现在每天过得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但是这样的训练瘦得特别快,再加上运动量过大,完全没有食欲,那身上的肥肉简直是噌噌的往下掉。 还好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上等药材,每天喝一些调节机能的汤药,也不至于因劳累过度而虚脱。 我翻了翻眼皮,不以为然,每天被韦昌折磨惯了,大不了挨罚。可是赵锦平那家伙,死活不上进,倒是令我头痛不已。 我托着下巴说:“大哥在大昭寺没人看管,更加放飞自我,不行,我得派个人去看着他。”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除了我,你还能派谁去?可我是一个女子,不能久住和尚庙。” 我说:“派安康去啊,他现在不能随我进宫,派他去最合适了。” 伊平眼睛一亮,说:“说得对,安康做事认真仔细,又负责,派他去看着大哥,保证大哥不敢偷懒。” 看到伊平也同意我的想法,我高兴极了,连忙提起笔在纸上写道:“大哥敬启:鉴于大哥的字实在难看,我特意请教了公孙先生也看不出个所然,所以实在猜不透大哥想说什么。大哥自己一个人在大昭寺勤工苦学,身边无人照顾,想必日子有些难过,思前想后,我和伊平决定请公孙先生派安康前往大昭寺照顾大哥,以便大哥更专注、投入地学习。” 信好不容易写完了,虽然字写得有点东倒西歪的,但至少工整,比锦平写得好太多了。我还把信念了一遍给伊平听,伊平连连夸赞我写得好。 我把信折好,叫伊平交给迎春,迎春自然会找人把信送往大昭寺给锦平。 了结了一桩心事,觉得身心轻松。整理一下衣衫,将头发绑成一个圆髻,准备去院子里继续训练。 刚到院子里,发现韦昌早就已经站在院子中间,手里还拿着一本册子,看到我走过来,不紧不慢地打开册子,念道:“今日未完项目有:跑步十圈,扎马步半个时辰,脚绑沙袋跳十圈......” 他还没念完,我就觉得我的小腿在打颤了。 韦昌好不容易念完了,虽然戴着人皮面具,但我觉得他的脸黑得已经可以绞出一盆墨汁了。 韦昌瞪着我说:“今日早上我只不过外出一趟,所交待的项目你居然没有一个完成。今次念你初犯,再有下次,罚所有项目加倍,一天没有饭吃。” 我摸了摸瘪瘪的肚皮,说:“知道了,师父。” 韦昌看着我并不诚恳的认错态度,也没和我计较,手一挥,示意我赶紧开始。 我的训练是早、中、晚各三场,每一场训练的内容都不一样。韦昌虽然严厉,但每一种训练对我来说都是有针对性并且是有效的。可惜我的身子太肥,又弱得很,头几天差点要了我的老命,还好坚持下来了,后来慢慢的也能跟上韦昌制的目标和节奏。 说是偏殿,其实比普通人家的三进房子还要大。围着屋子跑一圈,至少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每天早上要跑二十圈,按我目前的体质,真的很要命。 我拖着两条大粗腿,慢慢的沿着围墙跑了起来。刚跑到后门,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好生奇怪,往日这长安殿安静得吓人,今日怎么总觉得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娘娘是否昨夜没休息好,今日身体不适以至听差了?” “昨夜确实一夜未眠,脑袋有些昏沉。近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要不然也不至于跑到太和殿来找陛下说说话了。” “娘娘可能为赏菊宴劳心费神,以至伤神过度,回去奴婢传太医开几副安神的药,好好休养应该便无大碍。” “嗯。陛下今日怕且是出宫了,扶本宫在御花园走走就回去吧。” “是,娘娘。” 第105章 赏菊宴 我蹲在墙角正听得入神,根本没留神韦昌已走到我身后。 他哼了一声,不悦地说:“一圈没跑完又在偷懒?” 我被韦昌的话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 这时外面又传来声音:“凌霄你听听,你听听,这院墙内是不是有声音传来?” 我连忙捂住嘴。 韦昌这时也发现了外面有人,身影一缩,紧贴着墙像条壁虎一样趴着一动不动。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听到声音。娘娘想必也是累了,摆鸾回宫可好?” 然后传来一声叹息,“也好,本宫确实累了,摆鸾回东宫吧。” 韦昌果然是暗卫出身,紧紧挨着我,我都听不到一丝气息,就像个死人一样挂在墙上。反倒是我,蹲得头晕眼花,他们一走,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 待他们走远了,韦昌才慢慢的从墙上悄无声息地回到地面。 他白了我一眼,说:“平日不好好训练,总是想着偷懒,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 我挣扎着爬起来,不服气地说:“你把自己养得我像我这么肥再来蹲给我看?” 韦昌气得“哼\"了一声,说:“罚多十圈!” 我一听急了,大声说:“你不讲武德!” 韦昌轻飘飘地说:“再嚷嚷二十圈。” “我!你!”我气得手指发抖,扭过身子再也不理他,一步三摇地跑了起来。 韦昌看我跑远了,摸着下巴,说:“想不到是皇后娘娘来了。这太和殿唯一不敢拦的就是皇后娘娘,看来我们以后进出还得加倍小心,要不然这胖丫头的身份就得暴露了。” 韦昌说完,一路追随我而去,防止我又偷懒。 墙角偷听这回事我过后就忘了,没想到郑显在我累得趴在桌子,就要干饭的时候来了。 看到我们正要吃饭,笑呵呵的坐了下来,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这可把卫一急坏了。皇帝的饮食有严格的把控,每餐吃什么,吃多少个菜,吃饭前还有专门试毒的太监,一番严格的流程下来,皇帝才可以用膳。 我们这边由于人员简陋,对饮食要求又低,所以每餐都只有二、三个菜,清清淡淡的,过得比普通老百姓还要普通。 郑显看着面前的水煮鱼片,辣椒炒肉片和醋溜白菜,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连忙叫伊平装饭。 蔬菜鱼肉都是宫中膳食房每天送过来的,伊平做不了复杂的菜式,每天来来去去就这几样,吃得我毫无胃口,但郑显却馋得直流口水。 伊平看了看卫一,又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伊平便装了碗饭给郑显。 郑显端起饭来就吃。一口菜一口饭,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 本来毫无胃口的我看他吃得那么欢快,也忍不住也吃了大半碗饭。 郑显吃得越欢快,越把卫一急得团团转,一顿饭下来,卫一的衣衫都湿透了,还在不停地擦汗。 郑显好不容易放下饭碗,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说:“朕好久没有吃得这么开心了。” 我看着他身后的卫一,说:“你是开心了,可是把卫大总管吓坏了。” 郑显哈哈大笑起来,对卫一说:“你还害怕阿蛮毒害朕不成?” 我坐着没动,卫一却吓得“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说:“奴婢不敢!” 郑显挥了挥说:“行了,起来吧,在阿蛮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卫一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豆大的汗珠糊了他的脸,想擦又不敢擦,看起来可怜极了。 本来屋里是迎春是伺候的,可是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后面有个人站着,所以叫她回屋里去了。 迎春不在,斟茶倒水的功夫只能伊平去做。 伊平看郑显吃饱了,连忙泡了壶茶上来,给他满上一杯。 郑显喝了口茶,舒服地舒了口气,说:“还是在阿蛮这里舒心。” 我捶着两条酸痛的大腿,说:“吃饭人多才开心的,但看在卫大总管胆颤心惊的份上,你还是乖乖地回你屋里吃饭吧,免得一群人跟着你受怕。” 卫一一听,吓得又要跪下去。 郑显瞪了卫一一眼,卫一可怜巴巴的往边上挪了挪,缩小身体,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郑显笑着说:“阿蛮若有害朕之心,朕早就命了,何需等到今日?” 伊平把饭菜收拾下去以后,竟然又端上了一盘水果,又是茶又是水果的,这服务真是又妥贴,又细心。 我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说:“ 我们普通老百姓活得自由自在的,没那么多讲究,那是因为我们的命不值钱。可你的命不一样啊,关系着天下百姓苍生,卫大总管他们小心谨慎那是自然的。” 卫一听了连忙点头。 郑显听了却苦笑着说:“朕何尝不想过普通人的日子,可身不由己呀。” 我全身酸痛,只想赶紧爬上床好好睡上一觉,可郑显死活不走,我趴在桌子上都快睡着了。 郑显又说:“阿蛮可曾听说过赏菊宴?” 我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听伊平提过。” 郑显说:“阿蛮可想参加?” 郑显这一句话可把我彻底惊醒了。 我瞪着眼说:“这样的豪门贵妇聚会,肯定少不了桂兰亭和她的宝贝女儿,我去了找堵吗?” 郑显笑了笑,说:“阿蛮若想参加,当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朕有个好主意,保证他们认不出阿蛮来。” 看着郑显笑得像个狐狸一样,我心中有一种不好预感。 于是我说:“其实不太想参加......” 还没等我说完,郑显就说:“既然阿蛮想参加,那就这样定了。明日朕派人送衣裳过来,小卫子也会派人过来教阿蛮该如何做。好了,时候不早了,想必阿蛮也困了,摆驾回殿吧。” 卫一连忙高声喊:“恭送陛下回殿。” 郑显站了起来,头也不回一阵风似的跑了! 我急得站了起来,喊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是不想去啊!” 可是哪里还有郑显的身影?早已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第106章 扮太监? 气得我一脚踹在凳子上,圆凳子被我踹飞了出去,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了下来。 伊平连忙去把凳子扶了起来,白了我一眼,说:“凳子又没惹你,为何拿凳子出气?” “气死我了,明明说不想去,非要逼我去。”我气呼呼的坐了下来,端起茶水猛灌了好几口。 伊平“呀”了一声,说:“你喝的这杯茶是陛下喝过的。” 我气得将茶杯往桌面一扔,站了起来,说:“我睡觉去了。” 说完想想不对,答应公孙文三日内要写一篇文章出来的,白天被韦昌抓着往死里训练,哪里有时间写?还是忍一忍,先把这件事完成了再说。 于是我对伊平说:“把笔墨纸拿来,就算今晚赶通宵我也要把这篇文章写出来。” 伊平给我拿来笔墨纸,说:“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要早起,免得起不来又得给韦大叔罚。” 我拿起笔,头也不抬地说:“罚罚罚,他就知道罚,那就让他罚个够好了。” 伊平知道我的倔脾气一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把烛花挑了挑,又去拿来针线筐,坐在我旁边,说:“那我就陪一陪你吧。” 果然夜深人静好作贼,我虽然不会以古体文写文章,但我可以抄啊。 曹植曾写过一篇《洛神赋》,把河洛之神宓妃描写得美绝天下,宛若游龙惊鸿,世人惊艳不已。而且曹植文笔细腻,丰富,展现了惊人的创作才华,这样的文章恐怕公孙文也写不出来!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仰天大笑,不知道公孙文看了这样的文会有什么表情。 我赶紧提笔,一笔一画在纸上工工整整地默写了起来。 还好以前有一段时间时非痴迷于曹植的诗赋,他的作品大部份能背得出来,要不然此时想作弊也不容易。 我秉烛奋笔疾书,在伊平趴在桌子上睡了好几觉后,终于把《洛神赋》写完。 最主要是这毛笔写不惯,字写得丑不说,还得不停磨墨、蘸墨,一篇文章写完,我脸上、身上和手上全都沾了墨。伊平被我喊醒后,看到我的样子差点没笑得肚子疼。 收拾好在床上眯了一会,就被韦昌在屋外敲锣吵醒了。 匆匆洗漱一番,跑到外面,看到韦昌拿着个铜锣一脸嫌弃地看着我,说:“以后敲锣只响三遍,三遍过后不出现,全部项目加倍惩罚。” 我看着灰蒙蒙的天,刚刚才听到更夫打了五下,也就说现在只是早上四、五点钟。你娘的,四、五点喊我起来还只喊三遍,三遍不出现就得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魔才想得出的鬼主意。 韦昌不理会我冲天的怨天,冷着声说:“再不跑,加二十圈。” 我仰天狂叫一声,迈开粗腿摇摇晃晃的跑了起来。 昨夜总共就睡了三、四个小时,还没睡醒就被叫起来训练,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训练了二、三个时辰后,韦昌才允许我吃早饭,正吃着早饭,卫一就派了个太监拎着一袋子衣服过来了。 当时我正在吃着饭,伊平衣服拿出来的时候,我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郑显打的什么鬼主意啊,居然叫人送来的是一袋太监服! 伊平拿着太监服在我身上比划一下,居然十分合身! 看来这是郑显为我量身订造的,这天杀的郑显,让我扮什么不好,居然让我扮太监! 卫一派来的太监走到我面前,自动忽略我的白眼,笑咪咪地说:“这是卫总管派小人送来的衣裳,小蛮子试试是否合身?” 小蛮子? 这下不但我喷饭,就连伊平也忍不住一口饭喷了出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满头黑线看着这个太监,问:“这是谁给我取的名字?” 太监朝我福了福身子,说:“这是卫大总管交待小的这样称呼小蛮子,但卫大总管说了,这也是陛下吩咐的。” 我咬着牙恨恨地心里想道:“郑显你妹的,想的什么馊主意。” 太监依然笑咪咪地说:“小的叫小春子,是宫中的二品太监,专门教导宫中新来的小太监宫规。卫总监已把小蛮子不是真正太监的事告之小人了,小人也不会把小蛮子当真正的太监来看待,但小蛮子作为陛下的近身侍从,宫规是必须要学的。” 小春子边说边把一套太监服拿了出来,双手递给我,说:“太监服分灰色、蓝色、绛紫色、茶色和驼色,不同品位的太监不同颜色的服饰。这套绛紫色太监服是三品太监服饰,只有三品以上的太监才可以在陛下跟前伺候。” 小春子把太监服交到我手上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了一顶蓝黑色,顶上有花翎的帽子往我头上一戴,说:“请小蛮子换上服饰后与小的学习宫中礼规。” 我把帽子一扯,满头黑线地说:“我不学。” 小春子哭丧着脸说:“小春子只是执行命令而已,小蛮子不想学,小春子恐怕是交不了差啊。” 伊平扯了扯我的衣袖,低声说:“我们这是在宫中,到处都是陛下的人,你一句不想学,会把小春子害惨的。” 我想到郑显杀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假若小春子因为我被他杀了,我又得背上多一条罪孽。我强压着满腔怒火,拿着衣服说:“换就换,谁怕谁。” 我身上穿着太监服,头上戴着太监帽,发面馒头似的身材看起来居然十分匀称,举手投足之间还真像个喜感十足的太监! 伊平看着我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捂着肚子直喊疼,气得我往她头上敲了几下。 由于下午要跟小春子学宫规,所以韦昌无事可做。竟倚在窗前颇有兴趣意味地看着我学鞠躬,学行礼,学斟茶倒水,赶都赶不走。 学了大半天,学得我腰酸背痛的,还是有很多礼仪学不会。 急得小太春子不停地喊:“错啦错啦,在陛下、太后和各位娘娘面前,我们要自称奴婢;弯腰,弯腰,说了要弯腰!在主子面前我们的腰永远弯着,不能直起腰来;倒茶时要一手轻摁壶盖,一手托着茶壶底,轻轻斜着倒,你这手高啦,放低点,再低点。” 第107章 洛神赋 我学得筋疲力尽,小春子喊得声嘶力竭,到太阳落山,伊平把饭做好了,我还是没达到小春子的要求和标准。 小春子累得喉咙冒烟,眼冒金星,无可奈何地说:“这宫规礼仪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学会的,小的明日再来吧。” 小春子摇晃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就想子,伊平眼疾手快的往小春子手里塞了个钱袋子,小春子假装客气地推了两下,最终还是把钱袋子塞进衣袖里走了。 我累得瘫在饭桌前,看着伊平在给我装饭,我问:“这一套你哪学的?”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你甭管我哪儿学的,那些礼规我在一旁看着都学会了,你学了大半天死活学不会,再多的银子也不够给你送人情的。” 我指了指放在墙角的两箱金银珠宝,说:“这么多还不够你花啊?” 伊平没好气把饭碗推到我面前,说:“你都不敢碰这两箱东西,叫我拿去花,我是嫌命长吗?” 我夹了一片蒜泥白肉塞进嘴巴,说:“我不是不敢碰,而是现在在宫里,吃喝拉撒都不用花钱,根本用不着。等出宫了,我们把这些东西换成银子、金子盖大屋去。” 伊平想了想,说:“你说得有道理,现在确实用着。可是等我们离宫的时候,陛下会同意我们带走吗?” 我翻了个白眼,说:“这是赏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怎么会不给我带走。” 伊平一听,连忙把饭碗一放,说:“哎呀,你不早说,我以为这两箱东西带不走的,所以一直不去理它。既然是我们的,我得把它们藏起来呀。” 我看像个小仓鼠一样喜欢藏食的伊平,连忙说:“藏什么藏,这是在宫里,谁敢偷我们的东西,不想活了?” 伊平一听,觉得似乎挺有道理,这才端起饭碗,高高兴兴地边吃饭边说:“其实我平时有偷偷地打开箱子看里面的首饰,有时我还会忍不住在头上比划比划,如果能带出宫的话,给我留两件行不?” 我边扒着饭边说:“行行行,都给你。” 伊平更高兴了,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正在这时,门房外传来迎春的喊:“公孙大人到。” 自从上次穿着里衣被公孙文看到后,迎春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再也不敢擅自带人进屋,都是要门外通传,我同意了才敢把人往屋里带。 伊平听到公孙文到了,连忙迎了出去。 公孙文一进屋,鼻子嗅了嗅,说:“今日与陛下商议要事,一日未曾用饭,我都快饿死了。” 伊平一听,连忙去拿了副碗筷,满满的装了碗饭放到桌面上,说:“公孙大人若不嫌弃伊平做的粗茶淡饭,请就在这里用饭吧。” 公孙文给了赞赏的眼神给伊平,边说边坐到桌子前,说:“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又岂会嫌弃?” 公孙文说完,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那样子确实像是饿坏了,完全没有半点文人风雅的气质。 公孙文吃饭的样子和郑显如出一辙,那姿势、那神态,那动作,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脑门突突的直跳。 公孙文看我一直盯着他看,翻了个白眼,说:“本公子虽然貌美,但也不能顶饱,你还是好好吃饭,莫要再盯着我看了。” 我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我见过冷酷无情的公孙文,见过风雅有趣的公孙文,见过腹黑毒舌的公孙文,唯独没见过如此骚包的公孙文! 我翻了个白眼,说:“看你像饿鬼投胎似的吃个不停,我怕饭菜不够,省着不吃留给你呢。” 公孙文不可置信地“呵呵”,说:“如此说来,倒要感激阿蛮手下留菜了。” 我没理会他揶揄,对伊平说:“你把我昨夜写的文章拿出来交给公孙先生。” 伊平连忙从柜子里翻出我昨夜连夜书写的《洛神赋》递给我。 我把稿纸递给公孙文,说:“你限我三日之内写出一篇和太子差不多的文章,我一日不到就写出来了,你评价评价写得怎么样?” 公孙文看我得意的样子有些狐疑,但打开看到那实在不像样的字迹,确定是我写得的无疑。 我写的是简体字,公孙文看得有点吃力,但不妨碍他那聪明的脑瓜子连猜带蒙的居然一字不落的全都看完了。 他看完后,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他不可置信地晃着手中的纸,问:“这可真的是你写的?” 我就知道他是这样的表情,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忍,但却强忍着笑说:“不是。” 公孙文长吐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不是你写的。” 我却补刀说:“我是写不出来这样的文章,可你也一样写不出来。” 公孙文脸色一变,似乎被戳中了心事,脸色又青又黄的,最后艰难地吐出了一句:“所以你是故意抄来为难我的?” 我连忙说:“哪敢,哪敢,我只是想告诉你,学问永远没有尽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千万别自视过高,要不然会跌得很难看。” 公孙文的脸色变得铁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继续说:“我写文章的本事不大,因为这不是我的专业领域,就像你让你去种田,你也未必种得好是个道理。” 公孙文看着我不说话,过了半天,小心地把我的手稿折叠成一个小小的四方豆腐块,放进衣袖里,说:“想不到阿蛮竟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倒真让我刮面相看。阿蛮是否可告之,这是何人所写的文章?” 我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可以嘲笑公孙文的机会,以为可以大肆弄一番,却没想到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 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声无响,对方毫无受损,我却把自己气闷坏了。 我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有些恹恹地说:“三国时期曹植所写。” 公孙文奇怪地说:“三国时期是何年份?我遍读史书,从未曾见过所谓的三国时期?” 我说:“我不知道时空会不会重叠交错,反正你这个时代的大禺国在我那个时代,史书也是没有记载的。” 第108章 易容 公孙文了然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那曹植又是何许人也?” 想不到公孙文也有请救我的时候,我的兴致莫名的又高涨起来,我连忙挺直腰板,说:“曹植是曹操的第三个儿子,曹操你知道是谁吗?” 公孙文摇了摇头。 我得意地说:“我自幼熟读三国,有空我再给你讲讲三国的故事,可精彩了。说到曹植,自小聪明过人,他的父亲曹操是一方霸主,一代枭雄,因为曹植文采了得,曹操有意将皇位传给他,谁知道曹植心思根本不上帝位上,喜欢风花雪月,喜欢饮酒作乐,实在难成大业,最后曹操没办法,只好把皇位传给了曹丕。可是曹丕嫉妒曹植的才华,在曹操死后,处处迫害这个弟弟,最后曹植抑郁而终。” 公孙文听了,好半天才说:“可惜了,如此才华惊艳之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饭菜全部冷掉了,我也没有再吃的胃口,伊平叫迎春把桌面收拾了一番,还重新换了茶水,端上了水果。 这次端上来的竟是一碟新鲜的桃子,又脆又甜,古代的蔬菜瓜果就是好,绿色无污染,我忍不住多吃了两块。 公孙文用了一些茶水后,便告辞了。 公孙文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阿蛮穿这身太监服倒是挺合身的。” 气得我差点拿茶杯砸他,被伊平死死扯住了。 第二天小春子没有来教我学宫规,我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当我正被韦昌逼着脚绑沙袋跳台阶的时候,郑显派人来传话,说要晚上要和太后、皇后一起用晚膳,要我作为贴身伺候太监跟着去。 我当场就愣住了,他们的家宴关我什么事?郑显身边伺候的太监多到可以排成一个连了,非要我跟着去,是想考我昨天学宫规学得怎么样吗? 我正愣神,韦昌就从背后给了我一鞭子,吼道:“还有一千六百下,快跳。” 那鞭子又细又软,打在身上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却又痛又痒,那滋味如同万千蚂蚁噬咬般难受。我只好含泪继续跳,我已由最初的一个台阶都跳不上,到现在已经能跳三个台阶了。可韦昌还是嘲讽我蠢笨如猪。他说他三天就可以跳到五个台阶以上了,我都跳了快七天了,才跳到第三个台阶。 我不服气,我说:“你这么有本事,你跳上屋顶给我看看啊。” 结果韦昌轻轻一跳,就跳到了正屋的的屋顶去,那屋顶目测最少有十米! 我不知道韦昌是怎么做到的,但却被他这一招震慑住了,嘴巴张大到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 往后只好乖乖地听话。因为我知道,就算练十年,我也未必能跳到屋顶上去。 我只训练了半天,下午小春子又来教我学宫规。因为要跟郑显去太后殿里用膳,规矩极多,小春子怕我闯祸,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在宫里,有品位的大太监很喜欢收徒弟,这些小徒弟就是大太监使唤的牛马。但小春子却不敢让我喊他师父,他说卫大总管说了,我不是真正的太监,要喊也只能喊卫大总管为师父,这样才显得我位份高。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我不懂,可是小春子在教我的时候,我还是乖巧地尊称他一句“师父”,把小春子乐得更卖力地教我了。 下午约三、四点的时候,郑显就派人传唤我过去。 我重新梳装打扮一番,穿上了一套全新的太监服,原本挺抗拒的,现在看起来倒也不觉得碍眼了。就是腰板挺得太直,老是被小春子批评不像个太监。 要去太后殿里伺候,我怕太后那四个大宫女把我认出来,那四个家伙有点难缠,于是我叫韦昌稍稍地帮我易容了一下。 韦昌先是在我白嫩的包子上涂抹了一种淡黄色的涂料,我的脸立马变得暗黄暗黄的,这种肤色在大禺国很寻常,一点分辨度都没有;然后又在我额头抹了一些暗红色的涂料,我的额头立马出现了一道看似不明显,但实际又很影响容貌的暗红色的胎记。 这一番打扮下来,我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 我赞叹道:“你这高超的化妆技术,在我们那里不得火爆半边天?” 韦昌完全听不懂我说什么,他把那些易容的材料往箱子一放,说:“赶紧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我扶了扶头顶上的帽子,顶着一张自己都认不出的脸,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 急得小春子在我身后不停地喊:“弯腰,走路细碎一些,步子不要迈太大。” 进宫这么多天了,我连长安殿的大门都没有出,更不要说太和殿了。 我这个人本身比较宅,不像伊平喜欢到处溜达,再加上每天被韦昌早、中、晚都往死里练,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 长安殿离太和殿虽说不是很远,但也走小半个时辰。 伊平说得没错,太和殿所有的范围,三步一岗,两步一哨,还有流动岗不停交替巡逻,防守严密到一只苍蝇飞进来恐怕都得被戳成筛子。 小春子低着头,弯着腰在前面带路。小春子在宫中这么多年了,走路还是走得颤兢兢的,因为每走几步会遇到巡逻岗要求查令牌,每一次小春子都乖乖的拿着令牌给对方审查,没问题了才放行。 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的,本来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小半个时辰。 小春子领着我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才走到寝宫正门前。 郑显的寝宫在太和殿的正中央。 我刚走到正门前,就被眼前这座建筑震撼到了。 寝宫正门前是一个大大的广场,洁白、整洁大理石地面被擦得锃亮、透光,几乎可以当镜子用。寝宫的屋檐下竖立着八根两人都抱不过来的大理石圆柱,每根圆柱都雕刻着不同的花纹图案。有的刻着双龙戏珠,有的刻着龙翱九天,有的刻着刻着双龙出海......精湛的雕工和复杂的图案看得我眼花缭乱。 第109章 随行 寝宫的大门又高又宽,估计十个人并排走进去也不会觉挤。而且大门正对着不远处的宝銮大殿,一高一低,形成首尾呼应的格局。 寝宫门口站着两排手持长枪的御林军,肃穆且带着杀气,太监和宫女在他们面前进进出的,眼角都不带扫一下。 看着大门口这两扇厚重的大门,再看看两边一排长长的窗棂,再抬头看着比三层楼还要高屋顶,甚至连屋顶的每一根横梁,都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图案,这得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把这屋子建起来! 我正震撼得不能自已,小春子推了我一把,低声说:“小蛮子,该进去了,陛下在等着。” 我连忙回过神,迈开腿就想走,小春子一把扯住我,低喝道:“低头,弯腰,双手并拢,眼睛不要乱看,看着自己脚尖走路,别忘了!” 看着那些没有一个能直起腰来走路的太监,我突然觉得好累,这职业实在不太适合我,还是算了吧。 想到这,我转身就想走。 小春子一把扯住我,惊慌地问:“小蛮子你去哪?” “我不干了,谁受干谁去干吧。”我扯开小春子的手就想走。 没想到郑显从里面走了出来,哈哈一笑,道:“朕在里面就听到阿蛮的声音,怎么了?小春子欺负你了?” 小春子一听,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边用力地磕着头,边带着看哭腔喊道:“陛下恕罪,陛下饶命!”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没人欺负我,是我犯傻了。” 郑显笑着说:“阿蛮如此聪明可爱,怎会犯傻呢?” 郑显说完,抬头看了看天,说:“时候不早了,摆驾前往长乐殿吧,别让母后等急了。” 跟在郑显身后的卫一一听,连忙扯着嗓子喊道:“陛下起驾前往长乐殿!” 卫五刚嚎完,周围的人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卫一这一嗓子又尖锐又刺耳,简直要把天灵盖都掀掉。我强忍捂住耳朵的冲动,用力地甩了甩头。跪在我旁边的小春子拼命扯我的衣角,不停地给我打眼色, 我看着跪四周了一地的人,我明白他这是让我跪下。郑显说我不想跪可以不跪,但我看着小春子那磕肿了的额头,他算是我的半个师父,假如我犯错,他也会跟着受罚,我没必要为难他。 想到这,我慢慢地跪了下去,学着小春子他们的样子,整个人几乎趴到地上去了。 这时我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卫一的又一声尖叫:“陛下起驾!” 然后大家一起大吼:“恭送陛下!” 吼完,大家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这时我才看到,一顶八人抬的轿辇正停在广场上,而郑显端坐在轿辇正中,卫一则站在郑显左后则,轿辇的前面有四个宫女和四个太监,轿辇的后面也有四个宫女和四个太监,而轿辇的两侧还各站着两名宫女。 这阵仗实在太震撼了! 我正傻愣着,根本没看到卫一朝我在招手,小春子推了我一把,说:“卫大总管喊你过去呢,赶紧走呀。” 我被小春子推得往前打了个趄趔,还好如今瘦了一些,要不然肯定得摔个狗啃尿! 小春子看我呆头呆脑,笨手笨腿的样子,在我的身后直翻白眼,忍不住说:“真是傻子一个。” 我连忙走到卫一身边,卫一把我往他的身后推了推,这才喊道:“起驾!” 随着卫一这一声尖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长乐殿进发。 这皇宫实在是太太太大了,这一群人生怕晚饭前赶不到,几乎都是一路小跑前进的。 郑显坐在八人抬的大轿上悠哉游哉,看着我苦逼的跟在卫一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还时不时调侃几句:“阿蛮,你看这皇宫的景色如何?” 我咬着牙不理他。 郑显接着又说:“这皇宫要说景色最为优美的,当属朕的御花园了,阿蛮你说对不对?” 对你妹的,我要不是被韦昌天天逼着跑二十圈,我早就累得倒下去了。 我依然不理他。 郑显根本不需要我理会他,他坐累了,居然直接躺在了轿辇座位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挂在腰间玉佩的流苏,说:“阿蛮,长乐殿离朕的太和殿可不近,你累了跟朕说,朕也帮不了你,哈哈哈。” 卫一极力忍着笑,其他宫女和太监也是紧紧抿着嘴,不敢有任何表情。 这群人跑得轻轻松松,唯独我跑得气喘如牛,上气不接下气。 我忍无可忍地说:“你今日叫我跟你去长乐殿是故意折磨我的吧?” 郑显悠闲地甩了甩玉佩上的流苏,说:“阿蛮此言差矣。这皇宫的景色四季交替,美仑美奂,朕见阿蛮日夜困于长安殿中,无瑕观赏美景,故意把你叫来欣赏这美景才对。” 我真是谢谢你哦! 跑得我都快断气了,还有时间欣赏美景。 一股火气直冲我脑门,嗡嗡地叫,一个不注意,一脚踩在一块小石子,整个人不由得向前扑去,卫一手急眼快地一把扶住了我,低声说:“小蛮子第一次跟随陛下出行,宫中路况复杂,还是洒家扶着你,免得迷了路。” 卫一说是扶着我,实际上却是架着我一路急行。别看卫一瘦瘦弱弱的,又总是弯着腰,手上的劲头可不小,我这么笨重的一个,他竟轻轻松松半拖半扯的一路飞奔,气都不带喘的。 郑显看着我憋红着脸被卫一挟扯着一路前行,竟心情大好的边打着拍子边哼着歌,一路乐呵呵的自娱自乐。 我心里骂了他无数遍死变态! 从太和殿到长乐殿的确不近,走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才到,还好这一路有卫一拖着我走,我几乎没有怎么费力,要不然只怕走到一半,我就得累倒在地上了。 终于来到了长乐殿前,郑显的轿辇停了下来,卫一连忙松开拖着我的手,上前去扶郑显。 随着卫一的手一松,我发软的身子差点倒在地上,我连忙扶着轿辇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长乐殿比太和殿的规格在小一些,但在后宫,却是所有宫殿里最大,最威严的存在。 见过了太和殿的雄伟,如今见到长乐殿威严,同样是被震撼不行, 第110章 家宴 长乐殿前早早就有人在候着,我定睛一看,果是然明月、清风、佳人、明珠那四个大宫女领着一群宫女、太监守在大门外,正百无聊赖地中处张望着。 明月看到轿辇一到,连领着众人跪了下去,高呼:“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显一改刚才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无赖状,板着脸,昂着头,目不斜视地从跪着一地的人群中走了过去。 卫一走了几步,发现我没跟上,连忙转过身一把扯着我,急道:“快跟上!” 我还以为我和其他太监、宫女候在门外就行了,没想到卫一把我拖了进去。 我这妆容不知道明月她们会不会认出来,我连忙压低帽子,弯着腰低着头跟在卫一身后,一路小跑追随郑显而去。 太监不能抬头,要弯腰,迈碎步..... 我生怕自己做错,不由得一直回想小春子教我的规矩,结果想得太入神,差点一头撞上走在前面的郑显,还好卫一及时地拉了我一把,要不然误伤帝君,恐怕马上得拉去杖毙。 卫一本来应该紧紧跟在郑显身后的,可他怕迷迷糊糊的我惹来更多祸事,不得不亦步亦趋的跟紧我,防止更多的意外发生。 长乐殿内宽敞大气,两旁的摆设像是不要钱似的,怎么贵气怎么来。 小春子说过不可以到处张望,所以我也只敢用眼角瞄了一眼,就这一眼,也被屋里的富丽堂皇惊到了。 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屋子的四周,把这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就算不点灯,屋里也不会觉得昏暗。 各种名贵瓷器、名贵丝画、屏风,奢华的雕花金丝楠木桌椅,简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电视剧里那些粗制滥造的道具拍出来的效果和这现场相比,简直没法看。 我们跟着郑显一直走到里屋,只见里屋摆着一张巨大的金丝楠木长椅上,长椅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满头银发,盘起的银发上只简单插了一玉簪子,脸蛋却光滑细致,并没有多少皱纹的老太太;一个是雍容华贵,妆容打扮精致,身穿明黄帝后服的中年女子。 想必这老太太就是吕太后,而这个中年女子就是郑显的皇后苏元卿了, 苏元卿是皇家书院院长苏启元的女儿,苏启元原来只是翰林院的五品侍郎,郑显立了苏元卿为皇后后,苏启元才被调去皇家书院,从老师开始做,最后做到了院长,并被挂二品官阶。 按理来说,像苏元卿出身这么低,姿色又一般的人,能成为皇后也是奇事一桩。 但苏元卿这么多年来不但帝后的位子坐得牢牢的,就连郑显对她也是恩宠有加。二人琴瑟和鸣,就像普通夫妻一样,和和睦睦,羡煞后宫一众妃嫔。 此时,苏元卿不知道和吕太后说了什么,逗得吕太后哈哈大笑,那场面甚是温馨、和谐。 郑显快步走到吕太后,向吕太后行了个礼,说:“母后凤体金康,儿臣来迟,请母后责罚。” 苏元卿连忙站了起来,朝郑显行了个礼,郑显一把扶住她,说:“皇后不必多礼。” 吕太后笑着说:“陛下日理万机,能抽空来陪陪我这老太婆吃顿饭就很不错了,岂有责罚之理。” 郑显也笑着说:“只要母后不嫌弃朕叨扰,朕定必时常来陪母后用膳。” 吕太后抚掌笑道:“那感情好,哀家就盼着陛下能常来,要不然哀家这里太冷清了。唉,人老了,就想有人来和哀家多唠叨唠叨。” 苏元卿笑着说:“太后如若不嫌弃,臣妾也愿意时常来给太后解解闷。” “好好好,你们都是哀家的好孩儿。”吕太后又大声笑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通传:“太子殿下到!” 郑衍也来了? 我脸一白,别人也许认不出我,但郑衍肯定能。我揍过他,按他那记仇的性格,他不把我揍一顿誓不罢休! 我连忙把腰压得更弯一些,头更低一些,屋子里那么多人,希望他不要留意到我。 正想着,郑衍从门大步的走了进来。 十六岁的少年英姿挺拔,走路飒爽带风,我就算低着头,也能想象他昂首挺胸像个公鸡一样的走路姿态。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郑显突兀的笑声。 郑衍被他爹笑愣了,有些不知所以地杵在那里,连行礼都忘了。 全部人都看着郑显,郑显尴尬地摸了摸下巴,说:“朕突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忍不住笑出声。没事,不用理会。” 郑衍也从失礼中回过来神,一一向众人行了礼。 吕太皇看到郑衍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一把握住郑衍的手,说:“哀家的好皇孙,终于想起来看皇祖母了。” 郑衍连忙说:“是孙儿不对,这么久都没来探望皇祖母。” 吕太后满眼慈爱地看着郑衍,笑咪咪地说:“皇祖母知道宝儿忙,只要你来哀家就高兴了。” 郑衍字多宝,全世界也只有吕太后叫他宝儿,这个在电视剧里有说过。 一家人其乐融融还在聊着天,这时太监来传可以开饭了。 立马有一大群宫女围了过来,引路的,扶太后、扶皇后,牵裙摆的,满满当当,硬生生的把我挤到了一边。 我心里正暗暗高兴,终于不用凑上前惹人嫌了,我只想做条开开心心的咸鱼。 正想着,已走到前的面郑显突然回过头,扯了我一把,一下把我扯到他的身后。 卫一随即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拖着我跟在郑显身后,寸步不离。 郑显本来应该走在太后身后,皇后紧跟其后,而郑衍则跟在皇后身后。结果郑显因为要回头扯我,往前走了几步的苏元卿和郑衍连忙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 吕太后走了一段路后,发现身后静悄悄的,回头一看,身后的人全都站着不动了! 吕太后奇怪地问:“你们这是在做甚?” 郑显连忙快步走上去扶着太后,说:“朕身边新来了一个小太监,做事有些迷糊,刚才朕走的时候又没跟上,过去拉了一把而己。” 吕太后不满地说:“这种人留着做甚?卫一呢?是如何带新人的?” 我本来缩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郑显倒回来扯了我一把就算了,竟然还公然对太后说我办事迷糊,这不是赶我去死吗? 第111章 吐槽 卫一一听,吓得扯着我连忙跪了下来,颤着声说:“是奴婢教导不善,请太后降罪。” 卫一见我半天不吭,往我手臂上拧了一把,疼得我轻呼了一声。 我这一声轻呼让本来面无表情的郑衍面部有了龟裂,他紧紧盯着我,随即又摇了摇头。 卫一低声说:“快请罪!” 我清了清嗓子,沉着声学着卫一的语气,说:“请太后降罪。” 本来已放弃怀疑的郑衍听到我说的这句话,猛地一抬头,努力在回想,然后又看向我,结果又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来来去去的,他都觉得是自己魔怔了。 苏元卿看到儿子抓耳挠腮的,不禁皱着眉轻声问:“太子为一副如此模样?慌里慌张的,有失体统!” 郑衍连作揖,回话道:“请母后恕罪,孩儿也是一时想起了一些事情,以至纠结不清。” 而始作俑者郑显却一脸趣味地看了我一眼,扶着太后边慢慢走着边说:“母后,已经入秋,天气越来越凉,殿中的银丝炭可够?” “够啦,够啦,陛下还怕有人敢亏待哀家不成?”吕太后笑着说:“陛下倒是要保重龙体,再忙也得了好好用膳,好好休息。” “儿臣知道了,母后也要保重身体,母后身体好了,儿臣才能安心做事。”郑显说。 他们一路聊,一路走,走的步子比蚂蚁还要慢。 我弯着腰走在郑显身后,累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疼,还得强忍着不能发火,别提多憋屈了。 好不容易走到膳厅,巨大的黑色金丝楠木餐桌上已摆满了饭菜,阵阵香味传来,我忍不住直吞口水。 祖孙三代人按辈份依次落座,每个人身后都站了好几个人在等着伺候。 卫一扯着我站在郑显的身后,示意我去帮郑显净手、添碗筷,添菜。 这些小春子都教过我,但我笨手笨脚的,拿毛巾的时候,我没想到毛巾竟然是滚烫的,烫得惊呼一声,直接把毛巾甩了出去,差点没甩到苏元卿的脸上,毛巾擦着苏元卿的脸掉到了地上,苏元卿当场就黑脸了,但在太后和皇帝面前,强忍着没发作。 然后是添茶倒水。那茶杯又薄又脆,滚烫的茶水一下去,我根本端不起来,努力了一番后,茶杯“咣当”一声,直接在郑显面前碎了...... 郑显看着手忙脚乱的我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直到茶杯碎了,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皇后和太后的脸早就黑了,正欲发作,没想到皇帝竟开杯大笑起来,她们两个想发作又不敢发作,那脸上的颜色七彩变幻,精彩得很。 卫一连忙上来救场。手脚麻利地将破碎的茶杯收拾下去,立马又叫人传一套新的茶杯上来,然后又赶紧拿来一条新毛巾给郑显净手。 卫一这一套下来做得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我尴尬的站在那里,心里却把郑显骂了无数遍。 郑衍一直偷偷地看我,看得他一时皱眉,一时摇头的,那模样也是有趣得很。 郑显净完手,喝了一口茶,这才说:“起筷吧,一家人吃饭,不用太拘谨。” 太后和皇后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拿起筷子,夹起面前宫女布好的菜,浅尝一口后,接着又等宫女布下一道菜。 这样吃饭我看着都累,那么一大桌子菜,每道菜都只吃一口,那得多浪费啊。我在心里不断暗暗吐槽着。 看到他们一家子又在其乐融融地边吃边聊着天,已经没人留意到我,于是我慢慢的挪着脚步往后走,想找个尽量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不让人发现。 谁知道我刚挪动脚步,郑显的声音就在前面响起:“小蛮子,过来为朕布菜。” 小蛮子? 正低着头吃菜的郑衍立马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我。 我瘦了一大圈,脸上又易了容,按理来说郑衍不会认出我,但我眼底的那一丝慌乱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郑衍弯了弯唇,立即心情大好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碟子里,推到吕太后的面前,说:“皇祖母你尝尝这鱼肉,鲜嫩味美,可好吃了。” 吕太太笑着说:“好好好,哀家尝尝。” 我小心地走到郑显面前,弯着腰听候郑显的吩咐。 郑显一会要夹鱼肉,一会要夹鸡肉,一会要夹青菜,把我忙得团团转。 反观太后和皇后,一样菜只吃一口,甚至不吃,她们身后的宫女可就轻松多了。 我不知道煎熬了多久,他们这一顿饭终于吃完了。 饭吃完了,天也黑了。太后年迈,要早早休息,所以大家不敢多作停留,吃完饭便各自散去。 经过郑显这么一番折磨,我的腰是完全直不起来了。 还好身边还有个卫一,他直接拖着我就走。 郑显走在前面,皇后和太子走在后面,卫一拖着我走在太子和皇后的身后。 走出大门后,看到皇后的凤鸾已停在门口了。 苏元卿朝郑显福了福身子,笑不露齿,非常得体地说:“陛下,臣妾告退。” 郑显伸出手扶起了皇后,说:“听卫一说你几日前往太和殿找朕,不知所为何事?” 苏元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说:“臣妾这不是烦心赏菊宴的事么。今年递帖子进宫要参加赏菊宴的贵女太多了,臣妾实难取舍,所以想问问陛下的意见。” 郑显哈哈一笑,说:“皇后真是费心了。皇后往年操办的赏菊宴朕甚是满意,朕相信皇后绝对有这个能力平衡各方关系的。” 苏皇后笑了笑,略有些嗔怪地说:“陛下只会夸奖,也不为臣妾分忧分忧。” 郑显又是哈哈一笑,拾起皇后的手紧紧捏了一下,说:“朕得此贤后实为三生有福,皇后辛苦了,明日朕派人给皇后多送些滋补品过去,莫要劳坏了身子朕心疼啊。” 听到这一番“情深”对白,我竟莫名的有点想吐。 心疼你个大头鬼,皇宫佳丽三千,你就像个种马一样,处处留情,你对各个妃子都是说同样的情话,信你的话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 我边翻着白眼边吐槽着,没想到郑显却突然高声说:“朕想起还有事未处理,皇后回去路上小心,改日朕再去找皇后把酒畅谈。” 第112章 吃人不吐骨的地方 苏元卿笑着又朝郑显福了福身子,正想离开,突然又想到什么,连忙说:“那日臣妾前往太和殿未遇见陛下,于是便带着凌宵在御花园逛了一圈,未曾想到逛到长安殿时,竟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从围墙内传出,当时凌宵还说臣妾劳累过度,出现幻觉了。可臣妾回去后越想越不妥,长安殿多年未曾有人居住,如今竟传出说话声,陛下回去可得彻查一番才是。” 郑显听了却哈哈大笑起来,说:“皇后过虑了。最近朕让下人们收拾各殿,准备迎接北襄国和南秦国前来参加秋猎的来使。” 苏元卿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如此说来便不是臣妾幻听了,陛下不知,臣妾为此事寝食难安,难以入眠,深恐有不祥之物伤害了陛下。” 皇后说得情深意切,我却在一旁直翻白眼。 苏元卿竟然说长安殿闹鬼了,那岂不是说我们全是鬼?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郑显笑着安慰道:“皇后放心,太和殿守卫严森,闲杂人等绝对进不去。再说了朕鸿福齐天,又何惧妖魔鬼怪?” 苏元卿连忙附和,说:“陛下说得对,是臣妾多疑了。” 郑显问:“皇后回去吧,夜深了路不好走。” 苏元卿笑着点了点头,福了福身子,说:“臣妾告退。” 郑显摆摆手,苏元卿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登上凤鸾离去。 皇后离去后,郑显看了看还杵在他身后不愿离去的郑衍,不由得皱了皱眉,问:“太子可还有事?” 郑衍余光扫了扫站在郑显身后的我,有些结巴地说:“儿臣,儿臣看你身边的小蛮子挺有趣的,父,父皇能不能把小蛮子,赐,赐给儿臣?” 我听了吓得一抬头看着郑衍,有趣你个头,你们父子俩是看不得我好过,故意来捉弄我的吧?郑显你要是敢把我送给郑衍,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郑显转过头看了看我,然后神色未明地看着郑衍,问:“你想要她?” 郑衍连忙点头。 郑显突然脸一板,说:“你觉得有趣的东西就想要走,你想置父皇于何地?” 郑显这火发得有点莫名其妙,郑衍被骂得懵了,看着郑显黑沉的脸,连忙早跪了下去,低着头说:“儿臣错了,请父皇责罚。” 郑显还是板着脸问:“错哪了?” 郑衍想了想,低声说:“不应觊觎父皇的东西。” 郑显点了点头,说:“还不至于蠢得太离谱。” 郑显说完,一拂袖,转身上了轿辇。 在卫一的一声尖叫中“陛下起驾”,众人连忙跪下恭送皇帝离开。 轿辇上有八个大灯笼,全都点亮了,照得亮堂堂的,一路走过去,这顶大轿特别显眼。 回去的时候,抬轿的终于不急了,一路慢慢走着,我也不用跟着赶得气喘吁吁的,要了半条老命。 走了一程后,一直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想事情的郑显突然开口道:“阿蛮,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这个问题无疑是一枚炸弹,答得好与不好都不是关键,而关键在于皇帝本人! 如果皇帝觉得你答得不好,随时要了你的命! 我看了看郑显神色未明的脸,用力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踢了踢腿,说:“他是你儿子,能差得了哪里去?” 其实我心里是想说,你就那几个儿子,除了郑衍还能扶得上墙外,其他几个还是算了吧。 郑显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一扫心中的阴霾,心情大好地说:“阿蛮说得有理,朕听了甚是开心。” 我抬头望着天上满天的繁星,忽然想起了我现代的那个家,想起了我的爸爸妈妈。回去的初衷一直没有改变,只是没有找到办法而已。 郑显过了一会,说:“阿蛮不要不开心,赏菊宴后便是秋猎,朕带阿蛮一起去打猎,散散心。” 我看了看自己依然臃肿的身材,嫌弃地说:“恐怕我连马都爬不上,不要说打猎了。” 郑显说:“明日便叫韦昌带你去南门的练马场练骑马去。离秋猎还有一段日子,朕相信,到那时阿蛮绝对能成为马上将军。” 我想了想,练骑马总好过天天在那院子里练腿绑沙包跳台阶,于是便点了点头,说:“也好,要不然天天在那院子里都快闷死了。” 郑显笑了笑不说话,过了一会,说:“阿蛮可知朕今日为何要你跟随朕去赴家宴?”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郑显玩弄着拇指上的大斑指,说:“朕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朕想带你各个殿去转一转,让你好好见识见识,见识多了,自然就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见识什么?”我不解地抬起头问。 郑显似笑非笑地说:“见识如何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 郑显这话刚说完,我便觉得一阵阴风吹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郑显看到我这个样子,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笑声在寂静的宫中传得很远很远。 他是皇帝,可以活得很肆意,很张狂,就连夜巡的御林军看到皇帝的轿辇,也要绕路过来行礼,更加不要说敢来询问了。 可我只是一介蝼蚁,活得卑微又苟且,从来没有想过要往人上人的层次跃一跃,成为那个谁都要给我低头的人。 我沉思良久,说:“在宫中,是不是所谓的母子之情,夫妻之情,父子之情都是假的?” 我的话音犹如一记响雷,炸得在场所有的人身形都晃了晃,尤其是卫一,我感觉他都快要倒下去了,最后还是死死抓住轿辇上的扶手,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郑显望着宫墙内大大小小不一宫殿,眼神幽暗,随后翘了一下嘴角,说:“阿蛮心中早有答案,何必问朕。” 我摇了摇头,说:“宫中到处是算计,你还要留我在宫中,到底是为什么?我实在想不明白。” 郑显摸着大斑指,说:“这世间何处不是算计?以阿蛮简单的心思,没有朕护着,去到哪里都只会被人吃光抹净,宫中宫外又有何区别?” 他的这一番话让我无从辩驳。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说:“我听太后的口音不太像大禺国的,但我记得她哥是吕尚书,应该是土生土长的大禺国人才对,真是奇怪。” 走在我前面的卫一身形明显顿了顿,但极力控制着,扶着轿辇的手却明显又紧了几分。 第113章 过门不入 郑显却依然笑着,但笑容却十分古怪,在昏暗中根本没有人发现,那笑容就像是嗜血的猛虎,獠牙张舞着,随口能让人一口致命。 “哦,阿蛮还看出什么了?”郑显不紧不慢地说。 “我一直弯着腰,低着头,啥都看不见,也不敢见,就是觉得太后的话音有点怪。”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郑显说:“朕与太后相处了几十年,都没发现太后的口音有问题,阿蛮第一次与太后见面就发现了不同,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得意地说:“就是因为我的口音与你们不同,所以我特别留意你们的说话方式,以便了解我们的不同之处。留心听多了,自然就给我摸出些门道来了。” 郑显听了哈哈一笑,说:“阿蛮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听了更得意了,说:“那当然,我自从小读书就拿第一,个个都夸我聪明。” 郑显笑得更大声了。 过了一会,郑显说:“今日与太后、皇后共膳,其他妃子得知恐怕会眼红。这样吧,以后每隔两日朕便带你去各殿转转,免得朕的爱妃说朕偏心。” 我嗤之以鼻,说:“你自己去吧,可别带上我,实在太累了,你们吃一顿饭得要了我半条老命。” 郑显听笑得更大声了,好半天才说:“阿蛮是朕的开心果,没有你在身旁,那饭朕也吃不香,你不去可不行。” 我想了想,说:“你娶那么多老婆,每一个都要顾及她们的感受,那得多累啊。” 走在我前面的卫一腰更弯了,扶着轿辇的手都快要把木头抠掉了。 郑显轻笑了一声,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问朕累不累,他们都只想从朕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一旦好处达不到,就要起来反朕,阿蛮你说朕累不累?” 卫一都听不下去了,连忙说:“陛下,前面就是月桂殿,可要进去坐坐?” 郑显转过头看着我:“阿蛮是否想进去坐坐?” 我对姓桂的一家都没有好感,再说了今天累得够呛,腰累得直不起来,腿走得都快断掉了,还进去坐个鬼!我现在只想回去抱着被子睡个地老天荒! 我没好气地说:“你去吧,你讲究雨露均沾,我没讲究,我只想睡觉。” 郑显笑了笑,对卫一说:“那就不去了,朕也累了,回太和殿吧。” 卫一连忙说:“是,陛下!” 八人大轿一路前行,就这样从月桂殿前走了过去,一点都不停留。 我回到长安殿,累得连澡都不想洗,趴在床上直接就睡了。 伊平端了盘水来给我洗脸,擦身子,我就像死了一样,完全没有知觉。 我睡得像个死猪一样,一觉到天亮。但月桂殿却像油锅里倒进了水,炸锅了! 桂兰芝披头散发的一脚踹倒一个丫鬟,恶狠狠地说:“你说陛下今晚和皇太、太后一起用膳,用完膳经过月桂殿也不进来?” 倒在地上的丫鬟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拼命地点头。 “好,很好!”桂兰芝说完,转身又给了丫鬟一脚,这一脚正中丫鬟的肚子,那坚硬的鞋头踢得丫鬟整个身子都弓了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 踢完丫鬟后,桂兰芝的脸一拉,马上又变成一个温柔贤淑,脸蛋精致的贵妇,这变脸术堪比画皮。 桂兰芝一拂双袖,冷声道:“更衣,去太和殿。” 这时桂兰芝的的大宫女略有些为难地说:“娘娘,已夜深,此时前去太和殿恐有不妥。” 桂兰芝转头就给了大宫女一巴掌,说:“本宫想去哪里还需你来指点?” 大宫女摸着红肿的脸蛋连忙跪了下去,高声说:“奴婢不敢,娘娘饶命!” 大宫女的眼泪直在眼眶打转,硬是没掉下来。 这时一大群宫女围了过来,忙着帮桂兰芝换衣服。 桂兰芝张开双手,宫女们立马拿着衣裳往她身上套。 很快,桂兰芝的衣裳就穿戴妥当。 桂兰芝看了一下地上的两个人,说:“起来吧,备轿。”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一溜烟的跑到外面备轿去了。 我一夜好眠,直睡到日上三竿! 睡醒后,还美美地吃了个早饭。 吃完早饭后,还喝了茶,吃了水果,才慢悠悠的走到院子里。 韦昌正在院子里练拳,满头大汗的,一点都不松懈。 我一直好奇他的人皮面具是怎么做的,太逼真了,肌肉纹理和真皮肤一样,大汗淋漓也不会掉下来。 虽然奇怪韦昌没有一大早来喊我练功,我也故意慢吞吞的半天不出现,但我心里对他还是有种天然的畏惧感。 我走到他面前,作了一个揖,说:“师父,我昨日太累,睡过头了,请见谅。” 韦昌头都不抬,拳舞得虎虎生风,说:“我知道,今日陛下派人来传话,说是要带你去练马场练马。” 我高兴地说:“那我们赶紧去吧。” 韦昌把一套拳打完了,收了尾,才说:“不急,此处去练马场,路途甚为遥远,一去一回至少得一个时辰,我已叫依平打包饭菜,收拾妥当再出发。” 来回要两个小时? 我一下愣住了,这皇宫到底有多大?我们在中宫过去也要一个小时。 我想了想,说:“可以坐马车或是坐轿过去不?” 韦昌干脆地说:“不可以,你资格不够,” 坐轿还要资格? 我突然不想去了。 要走一个小时的路去到练马场,还要在那里训练一天才能回来,回来还要走路,那不得累死我? 我说:“那我不去了,在这里训练也一样。” 韦昌白了我一眼,说:“当然不一样,陛下的意思是要你练会骑马,以便参加秋猎。你不会骑马,怎么参加秋猎?”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韦昌,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参加秋猎?像昨天那样,去参加什么家宴,饭没吃上一口不说,全程低着头弯着腰,半天下来,我的腰都要断了!这样的事我以后不会再干了,打死我也不会去的。” 韦昌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去就不去?” 第114章 令牌 韦昌这一番话把我说得面红耳赤。 韦昌说得确实有道理,我吃喝拉撒都靠郑显,有什么资格说“不”? 我正无地自容,伊平提了个食篮走了过来。 韦昌接过食篮,往我手里一塞,说:“走吧,再不走练马场都得关门了。” 伊平看着我,有些不舍地说:“二姐,你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得很,我也想去。” 韦昌瞪了伊平一眼,说:“你以为我们是去游山玩水?练马场岂是人人都可以进的地方?” 韦昌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给我。 我连忙伸手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赵蛮”两个字,背面则刻着“中宫,太和殿”,除了这几个字,令牌四周还有雕刻着复杂的花纹,非常漂亮。令牌拿在手上沉甸甸,这么大的一块金了,应该值不少钱。 我拿着令牌喜滋滋地说:“这么大一块金子,以后出宫了还能换不少银子。” 韦昌白了我一眼,没有接话,抬腿就走。 伊平拉着我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我,我看她一个人在这里确实无聊,而且进宫这么久,除了太和殿,她哪儿都没去过,怪可怜的。 于是我大手一挥,说:“走吧,姐带你溜宫去。” 伊平一听,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连忙说:“二姐你等我一下,我带点针线活去,等你的时候有点活干不会无聊。” 我挥挥手,说:“去吧去吧。” 伊平高高兴兴地一溜烟跑进屋子里去。 这时迎春带着盼春、望春和喜春朝我走了过来,朝我福了福身子,迎春说:“禀小姐,这几日太和殿各殿要大扫除,大总管发话要奴婢们去帮忙,可能要晚饭时分才能回来,请问小姐还有何吩咐?没有的话奴婢们就得去正殿等候安 t排了。” 想不到郑显说要打扫各殿迎接各国来使是真的。 可是北襄国和南秦国在望京城不应该是有驿站的吗?为什么要住到皇宫里来?这恐怕不是一般的来使那么简单。 我这个人没什么架子,也不会指挥他们去做事,平时都是她们自觉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个个都挺乖巧的。 我说:“去吧,我们今日也要去练马场,恐怕没那么早回来。如果你们回来得早就先做饭,回来晚了的话就去大厨房随便端些饭菜来,能填饱肚子就行。” 迎春连忙说:“喜春比较会做饭,让喜春留下候着,我们三人去帮忙即可。” 喜春连忙站了出来,朝我福了福身子,说:“喜春愿意留下。” 我点点头,说:“这样也好,起码我们回来都不会饿肚子了。” 迎春见安排妥当,便领着盼春和望春走了。 伊平这时也提了个小布包走了出来,还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头发也认真梳理了一遍,打扮得清爽可人。 伊平蹦蹦跳跳走到我面前,挽着我的手臂说:“我们走吧,韦大叔等急了又得骂人了。” 韦昌的脾气不太好,说老实我也挺怕他,于是说:“那赶紧走吧。” 这院子里只留下喜春两个守门的,等我们一走,他们把门一关,谁也不知道里面住了人。 我和伊平走到门外,看到韦昌靠在门边的墙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伊平连忙走上前,说:“让师父久等了,我们走吧。” 韦昌从来不承认我是他的徒弟,但我喊他师父的时候,他也没反对。 韦昌看了我们一眼,什么都不说,迈开腿大步地走了。 大禺国女子没有裹脚的传统,所以伊平和我走得虎虎生风,可惜我肥胖臃肿,远远不及伊平体态轻盈、灵活,走不了多久,我便累得像条狗一样,伸着舌头直喘气了。 韦昌看不过眼了,一把拿走我手上的食盒,冷冷地说:“快跟上。万一运气好的话遇上运送食的材马车,你们就可以坐马车过去。” 我扶着墙喘着气说:“你早说啊,我走得累死了,我不走了,直接在这里等马车。” 韦昌忍无可忍地说:“我说的是万一,万一!运送各殿的食材马车不是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的,而且就算是有,以那些阉人的品性,也不一定会带上你。” 韦昌说到“阉人”这个词时,眼角很不屑。 韦昌话音刚落,我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正吱呀吱呀的向我们驶过来。 我指了指,说:“那辆马车是吗?” 韦昌不可思议地看了一马车,又看了我一眼,说:“且等着吧,运气好碰上还不一定肯带上你们。” 马车很快就要从我们面前驶过,我连忙伸出手喊:“喂,大哥,能否载我们一程?” 赶车的太监本来不想理我们,结果瞄到我挂在脖子上金灿灿的令牌,连忙“嘶”的一声,把马拉停了,手腿灵活地跳下马车,迈着小碎步走到我跟着,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一个礼,问我们要去哪里。 那块令牌我本来是放进怀里的,结果每走一段路就有御林军查身份,我烦得不行,干脆直接挂在脖子上。这下好了,这些御林军不但不来查我们,看到我们还远远的避了过去,我们走得一路畅通无阻,我这才明白这块令牌有这么大的用处。 这赶车的太监也挺有眼力的,远远的瞄了一眼,就把马车停了。 我连忙说:“我们要去练马场,你可以带上我们吗?” 这太监赶车的方向是向东,练马场在南,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我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谁知道太监立马说:“当然可以,大人请上车。” 这下韦昌脸上的表情更是古怪了,我们上了马车后,韦昌喃喃道:“这丫头难道是锦鲤附身,想要什么来什么?还有这宫中的太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当然,韦昌说的话我们一字都没听见,要不然肯定引来我一顿白眼。 因为车厢装了食材,所以我和伊平只能和太监坐在一起。三个人坐在一起有点挤,但总比我们走路过去的要强。 太监一扯马头,马车立马调了个头带着我们朝练马场驶去。 车子装满了食材,行驶得并不快。 路途遥遥,我不由得和太监嗑起了家常:“大哥,你是哪个殿上的?” 太监笑了笑,说:“小人不哪个殿上,小人是膳食院专门运送食材到各殿的分食司。”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你专程送我们去练马场,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啊?” 第115章 练马场 太监连忙说:“不耽误,不耽误,这是晚膳的食材,只要在申时前送到便可,现在离申时还早着呢。” “没耽误你工作就好,要不然送晚了,那些主子又得责罚你了。”我同情地说。 太监笑了笑,说:“在宫中像小兄弟这么直爽的人真是少见了,敢问小兄弟在太和殿中任何职位啊?” 什么职位? 我歪着头想了想,我就是一只蹭吃蹭喝的大蛀虫,哪有什么职位? 但宫中的职位等级严明,我又不能胡乱编造,我实在想不出,就用肘子碰了碰紧跟着我的韦昌,低声问:“我是什么职位?” 韦昌看了看我脖子上金灿灿的令牌,没好气地说:“御前一等侍卫。” 我搞不清这一等侍卫是什么职务,可这个太监一听,立马两眼放光,双手抱拳说:“想不到大人竟然是御前一等侍卫,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失礼,失礼了。” 我也抱了抱拳,说:“不失礼,不失礼。” 站在我身边的韦昌极力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额头一颤一颤的。 我也有些好奇地问:“大哥的令牌是什么样的?” 太监小心地从怀里掏地出一块铜令牌递给我,卑微地说:“大人这一声“大哥”小人不敢当,不敢当呐,小人只是膳食院一个小小的分食司,混了那么多年,也只是混了个小头目,令牌也仅仅是铜的而己。” 我拿起令牌,看到令牌前面也只刻了“蒋来银”三个字,后面刻的是“膳食院,分食司”。看来令牌的格式都是一样的,只是材质不一样。 想不到这太监的名字这么直接,连名字都想来财,我忍着笑把令牌还给蒋来银。 我夸奖道:“蒋大哥这名字可真来财。” 蒋来银听了却脸色一暗,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就是因为家里帮穷,爹娘才给小人取名来银,可我出生后没多久,爹就死了,娘没多久也跟着走了,我无依无靠,没法子才把自己卖进宫当了太监的,如果有活路,谁会愿意当太监啊。” 我听了心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得难受。 我说:“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蒋来银“嘿嘿”一笑,说:“无妨,无妨,都过了那么多年,伤痛都忘得差不多了。” 我看着蒋来银干滑平整的脸,不由得问:“你进宫多少年了?” 蒋来银抬起头,说:“小人想想啊,小人今年三十有五了,小人是五岁被卖进宫的,进宫有三十年咯。真快呀,一眨眼就过了三十年。” 蒋来银说完还笑了笑。 太监的寿命都不会太长,除了阉割的原因,主要是太累了。宫里的主子没有一个省心的,根本就不会把太监当人看待,什么脏活、重活都是太监做,能活得久真是怪事了。 我想着蒋来银悲惨的身世,不禁有些心酸。 我说:“时间过得确实快,正因为时间过得快,我们才要珍惜眼前,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蒋来银笑了笑,说:“小人还能有什么盼头呢?无亲无戚,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韦昌也忍不住多看了蒋来银几眼。 一时间大家变得无话可说,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 伊平用手推了推了我,然后指了指放在脚边的食盒,我疑惑地看着伊平,伊平见我蠢笨得无药可救,白了我一眼,自己弯下腰打开食盒的盖子,没想到这一层居然全是糕点,一的打开就阵陈香味扑鼻而来。 伊平端了一碟金灿灿的桂花糕出来,放到蒋来银的手上,说:“蒋大叔,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蒋来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看了伊平,又看了看我,连忙说:“这可使不得,小人身份低微,怎可以吃大人的饭食?” 蒋来银说完,连忙将碟子塞回伊平的手里。 看他们推来推去,我伸出手捏起一块桂花糕,说:“早饭吃得早,早就饿了,大家一起吃吧。” 我把这块桂花糕给了韦昌,我又拿起来一块,塞进嘴里,边吃边说:“三妹,你的厨艺越来越精湛了。” 伊平得意地说:“那是自然。” 我那块桂花糕吃完了,我又拿起一块,很自然地塞到蒋来银的手里,说:“快吃吧,还热乎着呢,我三妹的厨艺是真的不错。” 蒋来银手有些哆嗦地拿起糕点了,看了看我们几个,看我们吃得欢,他也小心地把桂花糕塞进嘴里,轻轻一咬,软糯香甜的滋味在口腔散开,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蒋来银手上的桂花糕很快就吃完了,伊平干脆把整碟桂花糕又塞到他手里,这次蒋来银并没有拒绝,但眼眶的些湿润,嘴唇有些哆嗦。 过了一会,蒋来银说:“小人每日运送食材到各殿,早晚都要跑好几趟,大人明日是否还要去练马场?小人可以接送大人。” 我一听高兴坏了,这简直是天掉下来的大馅饼啊!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简直不要太美好! 我连忙说:“要要要,我每天都要去练马场练骑马,我正愁走路走得太痛苦,如果蒋大哥能来接送,那就真是太好了。” 蒋来银一听,连忙摆手,说:“大人千万莫叫小人大哥,受不起,受不起呀。” 和蒋来银混熟了,发现这个人特别能说会道。而且知道的宫中八卦特别多,各个殿上的主子待人处事怎样,有什么辛辣秘史,他都一清二楚,简直是行走中的八卦之王。 我就这样听了一路,竟对宫中各殿的主子有了七八分的了解。 其实我对柳妃一事还是比较好奇,如果不是我说了一句“城南姓柳的一家”,郑显也不会生疑将柳家满门抄斩。 可是还没等我问明白,练马场就到了。 蒋来银急着去送食材,我们下了马车后,他就急吼吼的驾着马车走了。 以前我做梦都没想到,皇宫之内竟然有一个占地面积这么辽阔的练马场! 一排长长的马厩养着好几百匹马,匹匹都膘肥体壮。而马厩旁,堆了差不多一个足球场那么多的干草,壮观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尘土飞扬的练马场完全看不到看尽头,或许根本没有尽头。 第116章 与五皇子交恶 一排排的官兵站在马厩前,随着一匹一匹的马牵出来,他们一个个飞身上马,手起鞭落,马一声长嘶,马匹犹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 我站在练马场入口,看着高高挂起的“练马场”三个大字,再看看场内策马狂奔的叫嚣声,我的腿忽然有些发软。 我正想说要不算了,我们回去吧,还没等我说出口,一队官差朝我们奔了过来。 带头的官差朝我们喝道:“来者何人?为何在此逗留?” 韦昌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带头的官差,带头的官差接过一看,竟然皇帝的亲笔书信,又看了看我脖子上的金牌,竟然齐刷刷的朝我跪了下来,拱手道:“末将李青山不知赵大人大今日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我很好奇郑显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竟然让一队威风凛凛的御林军朝我跪了下来。 于是我伸手想去拿信,韦昌狠狠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我连忙缩回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韦昌又朝我递了递眼色,意思是叫我赶紧扶李青山起来。 我实在没想到守练马场的居然是个将军,当然不能怠慢。 我连忙上去虚扶了一把李青山,说:“李将军请起,请不要多礼,日后还要多多劳烦李将军,请勿嫌弃。” 李青 山连忙说:“赵大人客气了,赵大人是陛下亲自传旨到练马场练马之人,末将如招呼不周的地方还望赵大人见谅。” 大家相互寒暄客气一番后,李青山留下一个小官兵听我差遣,自己带着一队人又去训练了。 看着官兵们一个个矫健而优雅上马、策马,真让我羡慕不已。 我在现代连汽车都没摸过,更加不要说骑马了。 我对韦昌说:“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等我瘦下来再来练骑马,我现在有些心慌。” 韦昌白了我一眼,说:“你肥成这样,等你瘦下来再去练马,别说今年的秋猎,明明年的秋猎都参加不了。” 这打击实在有点大。 韦昌不理会我幽怨的眼神,转头对跟着我们的小官差说:“赵大人还不会骑马,麻烦牵一匹比较温顺的马给她。” 小官差得了令,立马转头就朝马厩那边跑去。 很快就给我牵来了一匹棕色的小母马。 小官差看了我一眼,迟疑地说:“赵大人今日未着马装,上下马恐怕有些不太方便,请赵大人小心。” 我看着身上的便服,不但没有感到失落,反而高兴的说:“那我明日再来吧。” 韦昌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伸手接过缰绳,对我说:“想都别想,今日先熟悉一下马性,不要求你骑太快,学会上下马就可以。” 我看了一眼伊平,伊平连忙提着食盒退到一旁,找了一个比较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打开她拎来的小布包,拿出一双鞋底,竟然悠哉悠哉的纳起鞋底来。 我看着毫无义气的依平,咬着牙说:“上就上,谁怕谁!” 韦昌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扶着马鞍说:“那就赶紧上吧。” 小官差担心地看了我一眼,说:“让属下扶大人上马吧。” 凭我的本事可能上不去,我只好感激的对小官差说了声“谢谢”。 可我由于肥胖,又笨手笨脚的,就算有小官差用力托我上马,我扒拉半天还是爬不上马背。 小母马虽然温顺,但是我扒拉了它半天,它也有点不耐烦,我还在努力的攀爬时,它突然烦躁的一踢后腿,我整个人被摔到了地上。 我被摔蒙了,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伊平吓得把鞋底里一扔,连忙冲过来扶我。 小官差也吓到了,一边喊一边来拉我:“大人你没事吧?” 两个人正在手忙脚乱的拉我的时候,突然一阵突兀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哈哈哈,真是笑死,肥成猪一样也来骑马!” “就是,什么人都能进练马场的吗?李大人你是怎么看管练马场的?” 在伊平和小官差的帮助下,我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扭过头一看,居然是五皇子郑灏和七皇王子郑邦! 郑灏笑得像鬼上身一样。全身乱颤,而郑邦则谄媚的满脸附和。 郑邦是柳妃的儿子,柳妃被打入冷宫后,郑邦在宫里无依无靠,最后竟然投靠了郑灏。郑灏是个天生的坏胚,小小年纪,在母亲的纵容下无恶不作。 郑邦只是有些愚笨而已,投靠了郑灏也只是想为自己找个靠山,可郑灏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人,只是把他当作一条可以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狗。 我冷冷的看着郑灏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一条只会汪汪叫的狗!” 郑灏气坏了,指着我骂道:“你个贱人,说谁是狗?” 我冷笑着说:“谁应话了,谁就是狗!” 郑灏正想发狂,忽然看到站在我身边一身浅绿色衣裳的伊平,忽然邪魅的笑了,他突然伸出手摸了一把伊平的脸蛋,说:“这么漂亮的小妞是哪个殿上的?” 伊平恶心坏了,尖叫一声,躲在我的身后拼命用袖子擦脸。 我看到伊平被非礼,肺都气炸了! 我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脚就已经伸了出来,狠狠地朝郑灏踹了过去。 郑灏被我踹得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黄泥地里,吃了一嘴巴的黄泥!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郑灏带来的侍卫,一脸懵的看着我,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踹五殿下! 郑邦是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屁颠屁颠地跑去扶郑灏。郑灏连吐了几口黄沙沙后,不但没有感激郑邦,反手就一巴掌拍在了郑邦的脸上,郑邦的脸立马肿了起来,可郑邦捂着脸不敢吭声。 郑灏怒骂道:“你们这批蠢才都是死人吗?看到他打我也不出手!” 郑灏的侍卫一听,连忙朝我围了过来。 可李青山却带着一群官兵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开玩笑,皇上亲自下旨说谁敢惹眼前这位赵大人,可以杀无赦! 两边都不敢得罪,躲得远远的才是上策! 郑灏看到李青山不进则退,气得大骂道:“你们这群狗奴才还不给我上,我回去禀告母后,让母后把你们这些狗奴才全都抓起来砍头!” 第117章 救下郑邦 李青山听了领着众人退得更远了。 御林军归杜长丰管,而杜长丰是陛下的人,郑灏拿李青山没办法。 练马场上有三、四百个官兵在操练。可如今这三、四百个官兵不但不帮他,还离得远远的,郑灏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郑邦的身上。 他转过头狠狠地一脚踹在了郑邦的大腿上,只听到“咔嚓”一声,像是腿骨碎裂的声音,郑邦一个站不稳,也像郑灏刚才那样摔进黄泥地里,整个头埋在了黄泥沙里半天起不来。 “废物,都是废物!你们给我狠狠的打,今天打不死他,回去我就打死你们!”郑灏发癫地狂叫着。 那十几个侍卫迅速地朝我围了过来,韦昌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我的前面,伸开双手将我和伊平护在了身后。 我也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说:“畜生一样的人,活着本来就是浪费粮食,你们这些为为虎作伥的人还要护着他,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韦昌额头突突突地跳,忍无可忍的说:“闭嘴吧你!” 郑灏气疯了,他的侍卫还没朝我们冲过来,他倒是挥着拳朝我冲了过来。 我虽然胖,但刻在骨子里的跆拳道动作让我很自然地伸出手一抓,准确无误地牢牢抓住郑灏的手臂,用力一扯,一个标准的跆拳道动作将郑灏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摔郑衍的时候我还没用尽全力,,这一次我是真的用尽了全力,毫不留情。 只听到“咔嚓”一声,然后又是“嘭”的一声,随即一片尘土飞扬。被我狠狠摔在黄泥地里的郑灏身下居然出现了个人形! 郑灏终于彻底的晕死过去,闭上了嘴。 这次不但是郑灏的侍卫和李青山那一群人懵了,就连韦昌也懵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死蛇一般的郑灏,脑袋嗡嗡的,嘴里喃喃道:“殴打皇子,那可是死罪啊!这下只怕陛下都保不住你。” 郑灏的侍卫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是该先去扶郑灏起来,还是该先来收拾我。 这时郑邦已经从黄泥地里挣扎着爬了起来,可是他的一条腿骨已经被郑灏踢断了,他只能拖着断腿走路。 郑邦忍着剧痛,想走过去看郑灏伤得怎么样,却被我一把拉住,我恨铁不成钢的说:“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去跟随的?” 郑邦红着双眼说:“就凭我的母妃是一个弃妃,就凭父皇厌恶我,就凭宫中的人见高踩低,就凭我无依无靠!” “郑灏恶贯满盈,他不是个良人,你跟了他,最后的下场肯定会比现在还要更惨!”我低吼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想把郑邦从泥沼中拉出来的冲动。难道是因为他那清澈的眼神,还是因为那稚嫩还没被污染的脸? 九岁前的郑邦因为平时被娘亲保护得太好,从来没有见识过人世间的险恶,可当柳家一倒台,他的世界就崩塌了,由神台跌落尘埃,如果没有人拉他一把,说不定以后会变成比郑灏更恶的恶人。 郑邦茫然地看着我,眼睛里饱含泪水,不知所措地说:“我不跟随五皇兄,我还能跟谁?太子哥哥怕惹父皇不高兴,见到我掉头就走。皇姐、皇妹见到我也是避如蛇蝎,别说和我说说话了,看到我远远的就避了开去。我那殿上的太监、宫女全都跑了个精光,我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跟着五皇兄,虽然他打我,骂我,但最起码有饱饭吃,那些下人见到我,也能恭敬地喊我一声“七殿下”!” 郑邦说得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正说着,郑灏的侍卫已经把他从黄泥土里抠了出来。 被抠出来的郑灏伤得很惨,整个脸都肿了,一片血肉模糊,他全身软绵绵的瘫着,一副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会去见了上帝。 郑灏的侍卫围过想过来抓我。 我没好气地说:“你们抓我干嘛?还不赶紧把你们主子送回去请御医为他治伤,他挂了你们也活不了。” 郑灏的侍卫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青山和那一群置身事外的御林军,再看了看韦昌,觉得还是先带郑灏回去治伤比较重要。 其中一个侍卫紧盯着我胸前的令牌看了好一会,说:“赵蛮是吧?我记住你了!” 这个人说完,连忙跳上马,其他人把郑灏抬上这个人的马上,这个人一手抱着郑灏,一手接着缰绳,一声长喝,骑着马快速地跑了。 其他侍卫也连忙上马,没一会就跑了个精光。 郑邦看到郑灏的人全跑了,没带有上他,吓得他连忙大喊:“哎,我还在这里,你们把我带上啊。” 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任凭郑邦怎么叫喊,那些人还是策马加鞭的全跑了。 郑邦看到大家都跑了唯独丢下他,竟然低头“嘤嘤”的哭了起来。 刚才被扇耳光,被踢断腿都没有哭,现在人家跑了,竟然哭了起来。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别哭了,他们不要你,待会我带你回去。” 郑邦没好气地说:“你得罪了五皇兄,杨贵妃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都快要死了,带我回去有什么用?还不是连累我跟你一起死!我才不要死,母妃和我说过,要我好好活着,人活着就有希望,将来就有机会把她从冷宫接出来。” 原来郑邦做郑灏的舔狗,就是为了好好活着,将来有机会就把自己的娘亲救出来,看来这孩子还没有完全坏透。 我说:“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和郑灏在一起,我保证陛下不会杀我,也不会惩罚你。” 郑邦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说:“你是谁啊?你凭什么保证?” 我说:“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我答不答应就可以了。” 郑邦不说话。 我说:“你母妃说得对,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难道你不想好好活下去?你天天跟郑灏一起没有做过一件好事,学也不上了,书也不读了,你母妃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郑邦哆嗦着嘴,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 我朝韦昌使了个眼色,韦昌连忙走上前,行了个礼说:“七殿下,小人先扶你到一旁休息,晚膳前会有马车来接大人回去,你到时跟马车一起回去便好。” 韦昌这一声恭敬的“七殿下”让郑邦又失了神,这次他并没有拒绝韦昌的好意,被韦昌扶着走到一边的草地上坐了下去。 伊平的针线布包就在郑邦的旁边。郑邦坐下去后,拿起一个鞋底仔细地看了看。 第118章 灰灰 伊平看到郑邦在看她纳的鞋底,连忙跑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粗糙的玩意,不要污了七殿下的眼。” 郑邦用力捏了捏柔软的鞋底,说:“母妃还在时,也会给孩儿做鞋子。虽然宫中有专门的尚衣库,但我觉得母妃做出来的鞋子要比那些女官做的更耐穿,更舒适。” 伊平深有同感地坐在郑邦的旁边,拿起没纳完的鞋底,边飞针走线,边说:“我大哥也是这样说的,他总是说我做的鞋子比外面卖的好穿多了。” 郑邦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有大哥?” 伊平笑着说:“我们一共三兄妹,我最小,我还有一个大哥,一个二姐......哥。” 伊平差点就说漏嘴。 郑邦却觉得好笑地说:“你直接说有两个哥哥就好了,还一个大哥,一个二哥,你说话真有意思,哈哈。” 伊平看到郑邦笑了,也抿着嘴笑了。 过了一会,伊平看着郑邦的腿,问:“腿还疼不?” 郑邦的脸一下垮了,哭丧着脸说:“被踢断了,哪能不疼?可是没了娘的孩子,疼了也没有人心疼。” 伊平放下鞋底,从旁边的食盒里拿出一碟小米煎糕递给郑邦,说:“这是我二姐......哥最喜欢吃的小米煎糕,你尝尝?我二哥说过,人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品,甜食能让人心情愉快。” 郑邦接了过来,拿起一块尝了尝,眼睛忽一亮,猛地将整块小米糕塞进嘴里,拼命嚼了起来,还没吞下去又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嘴巴塞得鼓鼓的,噎得郑邦拼命伸脖子。 郑邦这种吃法把伊平吓坏了,生怕他会噎死,连忙从食盒最底层拿了一壶茶出来,还没掏出茶杯,郑邦一把夺过茶壶,将茶壶嘴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吞了起来。 郑邦咕咚咕咚地喝了差不多半茶壶的茶水,才停了下来,擦了擦嘴,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在伊平眼里,郑邦就是一个衣着华丽一点,和邻家弟弟没什么区别的一个小少年,对他的遭遇深感同情,对他打心底的怜惜。 伊平连忙给郑邦顺背,边顺边说:“多着呢,你慢点吃。” 郑邦的气好不容易顺了一点,又抓起一块小米糕塞进嘴里,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我实在是饿坏了,昨天一天都没有饭吃,今天一大早的又被五皇兄抓来陪他来练马。” 伊平听了心酸极了,伸手拿走了那碟小米糕,吓得郑邦连忙抱住碟子,喊道:“别拿走,我会听话的,我会很听话的。” 伊平从食盒的第二层端出一碗铺满肉的饭,递给郑邦,说:“莫要慌,我不拿走,我只是想着你光吃点心会吃不饱,这碗饭有肉有菜,本来是给二哥准备的午饭,给你吃吧。” 郑邦看到这碗饭时,两眼放光,就是饿极了的狼看到肉一样,一把抢了过来,埋头就啃了一口。 伊平一看,吓得连忙说:“不要急,这里有筷子。” 伊平边说边把筷子递了过去。 郑邦一把拿过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郑邦饿死鬼一样的吃法,我的心堵得厉害。 我喉咙有些发紧地说:“被皇上抛弃的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韦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现在终于明白我那时为什么想寻死了吧?” 我点了点头,说:“确实,每天吃不饱,还要被别人欺负、压榨,确实活得生不如死。” 韦昌憋足了一口气,说:“所以说来,我还欠你一句多谢!” 我看着有些别扭的韦昌,不由得好笑地说:“只要你以后训练时不要把我往死里训就好。” 韦昌瞪着眼说:“你想都别想,你喊得我一声师父,我就得担得起这师父的责。好了,耽误的时间够久了,你赶紧给我上马吧。” 我朝韦昌做了个鬼脸,韦昌直接无视,他把一旁的小棕马牵了过来,扯着缰绳说:“上马吧。” 我摸了摸小棕马的马头,小棕马居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的脸,弄得我一脸的口水,我被逗得哈哈大笑。 我用袖子擦了擦脸,说:“小宝贝,我现在要上马了,你这次可不许再把我摔下来了。” 韦昌翻了个白眼,说:“千古至今,叫马为宝贝的你还是第一人,别磨蹭了,今天练不会上马没饭吃!” 韦昌总是用没饭吃来吓唬我,可我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从来不敢真的不让我吃饭。 李青山看到郑灏走了,这才走过来,朝我拱拱手,说:“李大人,如有用得上末将的时候,请尽管吩咐。” 刚才李青山没帮着郑灏打我,我已感激不尽了。 我连忙朝李青山拱了拱手,说:“李将军客气了,有我师父在就不用麻烦李将军了,李将军去忙吧。” 李青山又朝我拱了拱手,说:“末将告退。” 看到李青山领着一群人走远了,我才拍了拍了小棕马的背,说:“这么多人看着我出丑怎么好意思!小宝贝你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 小棕马好像听懂了我的点,竟然点了点头。 韦昌有些无语地看着我,说:“赶紧上马,别废话!” 我白了韦昌一眼,说:“催催催,催什么催,有本事你上一个给我看看。” 韦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扯着缰绳,轻轻一跃,跳到了马鞍上,用力一扯缰绳,小棕马一长声嘶,“哒哒哒”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我吃惊地看着韦昌远去的背影,这姿势真是帅呆了啊! 没一会,韦昌骑着马跑了回来,居高临下地一脸挑衅地看着我,然后把手上的缰绳抛给我,轻轻一跳,从马背上轻盈地落到地面,说:“看也看过了,自己上马吧。” 我拿着缰绳,咬了咬牙,轻轻拍了拍小棕马,说:“小宝贝,能不能趴下让我上去?” 谁知道小棕马竟然真的慢慢跪下前腿,还“咴咴”的叫了两声,示意我快点上去。 不但我惊呆了,就连韦昌也惊呆了! 韦昌用力揉了揉眼睛,说:“怎么可能?它居然听懂了你的话!” 我得意地朝韦昌“哈哈哈”了几声,爬上了马背。 小棕马见我上了马背,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我竟然也会骑马了! 这实在把我高兴坏了,我轻轻地拍了拍小棕马的背,说:“小宝贝真乖,我给你取名叫灰灰好不好?全名赵灰平,小名灰灰,哈哈哈。” 第119章 喷口水 我越想越高兴,简直乐不可支。 灰灰似乎也感受到我的快乐,兴奋地上蹦一跳的,还不停摇着尾巴。 韦昌看了看不远处伊平和郑邦,这两个小家伙有说有笑的,短短的个处居然就这么熟络了。 然后又转过头看了看骑在马背上我的,喃喃道:“这两姐妹的本事真了不得,一个能和马沟通,一个能把七殿下哄得服服贴贴的。” 我骑在马背上溜了一圈后,发现骑马也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且还挺过瘾的,于是我拍了拍马背,说:“小灰灰,跑快点,现在姐不怕了。” 我不舍得勒缰绳,因为那缰绳牵着灰灰的鼻子,用力一扯的话它应该会很疼。 想不到灰灰竟然真的听懂了我的话,兴奋的一声长嘶,撒开腿就跑! 可能它刚才溜得太慢,有点憋屈,这下得了命令,身上的劲头一下回来了,像是特意向我炫耀一下,四个蹄子尽了欢地跑。 我只是想让小棕马跑快一点,并没有想它会撤了欢地跑,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像是飞了起来一样,我吓得一声尖叫,整个人向后仰去,还没等我抓紧缰绳,我整个人就从马背上被抛了下来! 我以为我会死定了,突然有一个人纵身一跃,就在我快要落到地面时,稳稳地抱住了我。 我以为是韦昌,可我扭头一看,竟是郑衍! 郑衍吃力地抱着我,憋得满脸通红,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的体重,最后他实在是抱不动了,手不由得一松,“嘭”的一声,我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 我摸着快要断了的老腰,满嘴都是沙土,我连连吐了几口口水,才狠狠地骂道:“你妹的,接住了又放手是什么意思?老娘的腰都要摔断了!” 郑衍没想到我说话这么粗鲁,通红的脸憋得更是要滴出血来了,梗着脖子说:“谁,谁让你长得这么胖,孤接不住能怪谁?” 韦昌飞快地跑了过来,先是给郑衍行了个礼,然后才把我从黄泥地里拉了起来。 经过在黄泥地里这么一滚,我已经变成了个泥人,全身脏兮兮的,面貌都辨认不出,只剩两个眼睛眨呀眨的。 郑衍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感激孤就算了,还敢埋怨,下次孤绝不救你!” 郑衍说完,朝着马厩走了过去。 我边拍打着身上的黄泥,边大声说:“不救就不救,谁稀罕!” 郑衍刚到练马场,郑邦就看到他,可是郑邦心里害怕,生怕郑衍发现他,居然躲在伊平的身后,不敢出来和郑衍见面。 伊平看到我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吓得魂都要飞了,可郑邦死活不让她走,紧紧地扯着她的衣袖。 后来伊平看到我被郑衍救下,而郑邦又确实可怜,只好继续留在原地。 灰灰跑了一段后,这才发现背上没人,于是又“哒哒哒”的跑了回来,跑到我身边的时候还用头顶了顶我胸口,意思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在它的马背上。 我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一下灰灰的头,说:“你差点把我摔死了知道吗?” 灰灰一听,连忙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背又摇了摇尾巴,然后又跪了下来,示意我上去。 我摸了摸摔疼的屁股和老腰,看了一眼韦昌,韦昌说:“上去吧,小母马和你很合缘,看得出来它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好好和它沟通,说不定它真的能通人意,将来会成为你难得的座骑。” 我觉得韦昌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又慢慢爬上了马背。 我牵着缰绳,摸着马背说:“小灰灰,你刚才跑太快了,我这么胖可不经摔,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小灰灰听了不停地摇头晃腿摇尾巴,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哒哒哒”的尽量往人少的地方慢慢跑了起来。 我刚跑了一段,就看到郑衍骑着马迎面朝我奔了过来。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一拉缰绳,马停了下来。 我警惕地看着他,问:“你想做什么?” 郑衍看着灰头土脸的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有些心虚地说:“皇宫就巴掌大的那么一点地方,见过面很奇怪吗?” 郑衍又看了一眼我挂在胸前的令牌,说:“赵蛮?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连忙把令牌解了下来藏进怀里,开玩笑,再给他看下去,老底都得被揭穿了。 我连忙对小灰灰说:“我们赶紧走,他是坏人,我们不跟他玩。” 小灰灰一听,蹬了蹬后腿,居然一口口水朝郑衍喷了过去,然后撤开腿就跑。 郑衍被小灰灰的这一口口水喷懵了,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我越跑越远。 韦昌掩过脸,根本没眼看我所作的这些孽。 郑衍的侍卫一窝蜂的涌了过来,惊慌失措地问:“太子殿下没事吧?” 郑衍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把毛巾往地上一扔,咬着牙说:“好,好得很,赵蛮,你成功激怒我了。” 郑衍说完,一拉缰绳,策马朝我追了过来。 我骑着小灰灰跑了一路后,小灰灰觉得没危险了,脚步慢了走来。谁知道身后突然一阵尘土飞扬,郑衍那张大脸很快就出现在我眼前。 我看着来势汹汹的郑衍,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对小灰灰说:“快快快,坏人追上来了,我们赶紧逃。” 小灰灰一听,马上兴奋起来,它虽然还没成年,但它体内奔腾着野马的血液,论跑路,它自信谁都比不上。 小灰灰蹬了蹬四只蹄子,一声长嘶,犹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这次我做足了准备,紧紧握住马鞍,双腿紧紧夹住马背,任凭小灰灰撤开腿奔跑也摔不下来。 策马狂奔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刺激! 我整个人就像踩云端上飞翔一般,所有事物像飞一般向后退去,风糊住了我的双眼,睁都睁不开,可我不但没有刚刚开始的恐惧和慌张,反而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像是身体里住着一只小怪兽,就快要破笼而出。 郑衍骑的一是匹高大威猛,肥膘体壮,真正的血汗宝马,这是郑显从西河国沙漠腹地千辛苦万苦捕获,并经过驯化后赏赐给太子的专属坐骑。 这匹血汗宝马日行千里,行如风,快如电,是大禺国境内少的有宝马。 可正是这一匹罕见的宝马,追了我一路,硬是没追上! 第120章 比赛 小灰灰越跑越兴奋,四个蹄子蹦跶得都快要飞起来了。而且它有灵性,该怎么跑全然不需要我指挥,越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跑得轻松自如。 反观郑衍累得满头大汗,手被缰绳勒得又红又肿,疼得他都快麻木了。 郑衍实在没想到这么一匹不起眼的小棕马居然跑得比血汗宝马还要快,他又气又急,越急越容易出差错。 经过一个草垛障碍时,郑衍的马预判不准,跃过的幅度不够,前腿落到了地上,但后腿却落到了草垛上,马一个踉跄,直接跪到了地上!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郑衍被摔飞了出去,好在他是练武之人,身姿轻盈,并没有我那么笨重,摔飞的时候居然在半空翻了一个筋斗,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郑衍这一番操作如行云流水,在半空中的那一个后空翻简直帅呆了,优美、矫健的身姿让我叹为观止。 郑衍看着站在不远处看似幸灾乐祸地鼓掌的我,气得指着我说:“有本事你别跑!” 我笑得更欢了,我说了:“有本事你来追我啊。” 郑衍看了一眼灰灰,再看了看自己的马,咬牙切齿地问:“你骑的是什么马?怎么可能跑得比我的血汗宝马还要快。” 我轻轻拍了拍灰灰的背,说:“这是人品问题,跟马无马。” 郑衍这下更是气得差点原地升天,不服气地说:“我们再比,我就不信跑不过你。” 我看灰灰一脸兴奋,好像一副没跑够的样子,再看看郑衍的马,已经在不停伸舌头,累得够呛了。 我说:“你的马好像不太行了,要不要换一匹?” 我本来是好心提醒他,结果在他听来,我却是在羞辱他。 郑衍更气了,一扯缰绳飞身上马,冷冷地说:“这是父皇赐我的千里良驹,血汗宝马,只跑了几圈,怎么可能不行?再来,我必定能赢你!” 我摸着灰灰背上的棕毛,说:“小宝贝,还比不?” 灰灰又是蹬腿又是点头的,全身的血液都快要燃烧起来了。 于是我说:“比就比,谁怕谁!我的可是全自动宝马,你的半自动宝马居然还想赢我,做梦!” 郑衍不解地看着,说:“何为自动宝马,半自动宝马?” 我哈哈一笑,说:“你太笨了,说了你也不懂。小宝贝我们走,驾!” 我一拍马背,灰灰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咴.....\"一声长嘶,撤开腿就跑。 郑衍一看,连忙一夹马肚,大喊道:“你偷跑,不作数。” “哈哈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有本事也可以偷跑啊。”我放肆地大笑着。 郑衍用力挥着马鞭,大喊:“你等着!” 练马场那么大,我们追了一圈又一圈,谁也不服谁。就连刘青山他们都停下训练,为我们大声喝彩助威。 韦昌不可思议地看着在马场上疯跑的我,自言自语道:“能与马沟通就算了,居然还无师自通学会骑马,这还是那个又肥又蠢又笨的赵蛮吗?” 最终,郑衍还是慢我一个马头到达终点。 他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 刘青山来帮郑衍牵马的时候,郑衍气呼呼地问:“赵蛮的马从何而来?” 刘青山心里发苦,这是陛下特意觅来送给赵大人的,还不允许他说出去。 刘青山不知如何回答,我却嗤笑道:“我这匹马就是他们随意从马厩里牵给我的,你技不如人就算了,还敢质疑我的马。” 刘青山连忙说:“对对对,赵大人说他不会骑马,让我们牵一匹温顺一点的马,这匹马刚送到马场不久,是一匹还没成年的小母马,相比其它成年烈马,这应是最温顺的一匹了,所以末将就让人牵给赵大人试骑。” 郑衍似信似疑,说:“我自幼学骑马,自问骑马技术不差,而且又是难得的血汗宝马,按理来说不可能跑不过一匹还没成年的杂笔小母马。” 李青山呵了呵不敢接话,暗暗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我摸了摸灰灰的头,说:“这你就不懂了,我都说了我这一匹是自动宝马,根本不需要我操控它自己就能完成所有操作。你的那一匹血汗宝马还要你勒绳、夹肚,你勒慢一点它都能把你掀翻下马,你说怎么和我比?” 郑衍不相信,冷笑着说:“你说得这么传神,倒是示范给孤看看。” 十六岁的少年有时真的很叛逆,输了还不承认,非要找麻烦。 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我只好对灰灰说:“小宝贝,这位太子哥哥说想看你的表演,你就给它表演一段呗。” 灰灰立马点头蹬腿,还咧着嘴在笑! 看着咧开嘴在笑的小灰灰,郑衍和李青山们都看呆了。李青山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了。 我拍了拍灰灰的头,指着远处说:“你沿着那一条障碍道跑一圈再回来。” 灰灰连忙点头。 我大声说:“去吧,宝贝,好好表现!” 灰灰一声长嘶,腿一蹬,犹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那障碍道上,有草垛,有沙堆,有泥沼,还有窄窄的独木桥,可灰灰如闯无人之境,快如闪电般一下就跑完了这全程! 灰灰跑回到我面前,气都不曾喘一下,那样子还能再连续跑十圈八圈。 小灰灰用头在我胸前顶了顶,意思是让我表扬它。 我摸着它的头说:“小宝贝真乖,我明日给你带好好多好多胡萝卜。” 灰灰高兴坏了,一边蹬着四只蹄子一边鼻孔喷气。 郑衍就像见鬼一般的表情看着我,说:“你还是人吗?马怎么能听懂你说的话。” 李青山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说:“末将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马居然能听懂人说话,赵大人,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郑衍羡慕极了,对李青山说:“李将军,孤也要一匹和赵蛮一样的马。” 李青山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我,说:“太子殿下的血汗宝马已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马,而这匹小母马只不过是一匹杂毛野马,和太子殿下的根本无法比呀。” 郑衍怒道:“无法比,无法比,你刚才眼瞎了吗?无论何种场地,这匹杂毛马都要比孤的血汗宝马出色,你竟然和我说无法比!” 李青山额头的汗大滴大滴地冒了出来,颤着声说:“太子殿下息怒,下官饲养马匹二十几载,见过无数的良驹,像这种能听懂人话的马,确是前所未见,这,这,这可能不是马的问题,而是,而是......\" 第121章 相约 说到这里,李青山又看了看我。 “而是什么?快说!”郑衍不耐烦地吼道。 “而是,而是人品问题。”李青山壮了壮胆子战战兢兢地答道。 “你的意思是,是孤无能,无法驾驭良驹是吗?”郑衍咬牙道。 李青山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说:“下,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郑衍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看得实在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郑衍的后脑勺上,说:“凶什么凶,这和李大人有什么关系?你骑马比不过我倒把责任怪到人家头上来了,你怎么不从自身找原因呢?” 我这一巴掌把郑衍拍懵了,更是把李青山更是吓懵了,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而韦昌似乎预料到什么,早早就躲了开去,人影都看不着。 郑衍的侍卫吓得就要拿抽刀来砍我,郑衍连忙手一挥,侍卫们这才惶恐地退了下去。 打了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太子,不是我那不成器的便宜大哥,不能随便打的! 我心里慌得一批,故作淡定地一把勾住郑衍的肩膀,讨好地说:“你既然这么喜欢我这匹马,最多我把它让给你骑几圈过过瘾,怎么样?够兄弟吧?” 郑衍似乎很不习惯这种亲密,有些别扭地摇了摇身子,但他发现我的手扒得太牢,根本摇不下来。 郑衍从来小到大都没有与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时候,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内心不但不抗拒,反而还有种想接近我的冲动。 他故意冷着脸说:“谁喜欢你的马了,我的血汗宝马是父皇亲自赏赐给我的,全大禺就这么一匹,岂是你那杂野毛马能相比的。” “对对对,你说得对,今日时候不早了,要不然我还想和你比几圈。你明日来不来?”我问。 郑衍想了想说:“今日老师有事,提前放学,孤才想着来练马场跑几圈舒缓一下情绪。明日老师会不会提前放学,孤就不清楚了。如果不能,孤就来不了。” 我放开搂着他的肩膀,轻轻捶了一他的手臂,说:“明日有空你就来,我们再比试比试,反正你父皇要我每日都要我来练马场练骑马,我铁定在的。” 郑衍有些疑惑地看着糊了满脸黄泥的脸,说:“你到底是谁?父皇为何如此维护你?” “我是赵蛮啊,我的令牌了你不是看过了吗,怎么还在问?走走走,饿死我了,我们吃午饭去。我告诉你,我三妹煮的饭菜可好吃了,你吃过保证赞不绝口。”看着郑衍一副探究的模样,我连忙转移话题。 郑衍果然被我带偏了,说:“今日课业繁重,早饭都来不及吃,现在确实饿得肚子咕咕叫的。” 我讨好地说:“以后你没饭吃尽管来找我,虽然我三妹不会煮什么山珍海味,但家常小菜必须管够。” “孤谢了,可是你还没告诉孤你是哪个殿上的,到时我怎么找你?”郑衍有些不经意地问。 “我就住在中宫长安殿,但我从今日起要在练马场训练,你以后可以来练马场找我,我让三妹打包多点饭菜就好了。”我大方地说。 “中宫长安殿?”郑衍疑惑地看着,说:“孤从不知中宫的长安殿还住着有人。”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话太多了,我说我住在中宫还能骗你不成?我这令牌又不是假的,你去内务府一查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郑衍想了想。说:“你说得对,令牌作不得假,孤便相信你一次。孤正愁没人陪练马,如今孤就封你为御用练马师,以后专职孤陪练马。” 说着说着,这画风怎么又变了? 御用练马师?小子你是大头菜吃多了,自我膨胀了吗? 我没好气地说:“我才不要当什么御用练马师,我只是觉得两个人一起练进步会快一点。你这么喜欢控制别人的自由,我可伺候不起,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郑衍冷哼一声,说:“多少为了一官半爵刻意奉承本太子,脸面都不顾,你竟如此不知好歹,小心本太子给你安个罪名,把你抓进大理寺,让你生不如死!” “呵呵,我好怕啊!”我朝郑衍扮了鬼脸,一转身,头也不回地朝伊平的方向跑去。 郑衍听了竟然也不恼,嘴角还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郑衍追了过来,说:“赵蛮你好好考虑一下,做孤的御用练马师你并不吃亏,孤会给你发月俸.....” 后面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了躲在伊平身后的郑邦! 郑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郑邦,问:“七皇弟你怎会在此?” 郑邦见躲不过去了,连忙拖着一条断腿爬了出来,跪在郑衍面前,低着头说:“拜见太子哥哥,我,我是跟五皇兄一起来练马场的,可是他走了,没带上我。” 郑邦不敢说我把郑灏打晕了,郑灏是被侍卫抬回去的。 郑衍听到“五皇兄”这三个字,不由得眉头一皱,冷声道:“你为何会与五皇弟在一起?” 郑邦一听,抬起头看到郑衍冷得能杀人的眼神,吓得胆儿一颤,眼泪立马涌上了眼眶,带着哭腔说:“我知错了,我以后都不会跟五皇兄在一起了,太子哥哥不要杀我。” 郑衍脸一下子黑了,说:“孤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别胡言乱语好不好?” 郑邦一下哭了出来,说:“宫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说我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一家全被父皇杀了,下一个就会轮到我。” 看到郑邦哭得凄惨,我连忙说:“好了,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别总是哭哭啼啼的。如果陛下要杀你,早就杀了,还用等到现在?那些下人乱嚼舌根你也信,你要记住,你是主子他们是下人,你一个主子让下人拿捏你,你这个主子怎么当的?” 郑衍赞赏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很认同我的说法。 郑邦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郑衍,问:“太子哥哥今日真的不是来杀我的?” 郑衍郑重点了点头,说:“不是。” 第122章 菜鸟 郑邦一听,哭得声音更洪亮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为何柳家出事后,你一直不理我?看到我还远远的躲了开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见到我,总会对我说要好好读书,学习治理之道,以后封王了,也有能力治理自己的封地,让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 郑衍无奈地摸了摸郑邦的头,说:“不是太子哥哥不理你,而是孤最近事务多,早上要跟老师学治理之道,下午又被父皇派去跟杜将军搜城,夜晚回宫后还要与父皇对课业。你太子哥哥现在忙得脚不沾地,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吃,所以才顾不上你的。以后再有奴才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太子哥哥,孤定要好好收拾他们为你出气。” 一直压在郑邦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他觉得委屈极了,哭得撕心裂肺,怎么哄都哄不好。 郑衍无奈地坐到地上,用手搂住搂郑邦的肩膀,说:“七皇弟别哭了,你母妃虽然在冷宫,可父皇也未曾亏待她,如若你想念她,尽管去探望便是,我相信父皇绝不会怪罪于你。” “真的?”郑邦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郑衍。 郑衍点了点头,说:“父皇是一个明君,不管是谁,假若没有做错事,父皇绝对不会无故惩戒。你母妃被关冷宫,那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所以才会受到惩罚。你是父皇的七皇儿,你没有犯错,父皇自然不责罚,但假若你还是这样放纵自己下去,恐怕以后太子哥哥都保不了你。” “我知道了。”郑邦抽泣着说。 郑邦还跪着,郑衍说:“七皇弟坐下吧,无需如此多礼。” 郑邦呲牙咧嘴的坐了下去,这时郑衍才留意到郑邦的腿折了。 脸一沉,问道:“这是何人所为?” 郑邦看着郑衍有些黑沉的脸,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 郑衍哼了一声,说:“是五皇弟?” 郑邦惊恐地看了一眼四周,随即点了点头。 郑衍拍了拍郑邦的肩膀,说:“好了,别多想了,回去后要好好读书,不要让孤听到夫子投诉你课业不认真。你可是七皇子,不要让旁人笑话了去。” 郑邦连忙点头。 看到郑邦的情绪稳定了,我和伊平连忙把饭菜端了出来,招呼郑衍和郑邦来吃饭。 饭菜很简单,伊平煮了一盘水煮牛肉,一碟辣椒炒肉片,一碟青菜,几个大白馒头,还有一碗上面同样铺满了肉的饭。 伊平本来是带了两碗这样的饭,我一碗,韦昌一碗的,结果郑邦饿急了,给他吃了一碗。剩下的这一碗伊平不知道给谁吃,我朝站得远远的韦昌招了招手,韦昌有些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我把这一碗饭端给韦昌,韦昌接过走到边上,蹲在地上默默地吃了起来。 郑衍看了韦昌一眼,对我说:“你这侍卫好生奇怪,连声谢谢都不会说。” 郑衍这是在责怪韦不懂礼貌了。 可我很清楚韦昌的为人,一个在阴暗中生活多年的人,平生以嗜血为生,就算走到阳光下,依然改不了谨慎而又疏离的性格。 我把一大馒头塞到郑衍的手里,瞪大眼睛说:“他不是我的侍卫。” 郑衍接过馒头咬了一口问:“那他是何人?” 我又塞了一个馒头给郑邦,这个家伙刚才已吃得肚子胀鼓鼓的,可还是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并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说:“他是我师父。” 郑衍有些不相信地说:“不太像。” 我白了他一眼,说:“高手都是比较高冷的,你这种菜鸟懂什么?” 郑衍一愣,不由得问:“何为菜鸟?” 我忍着笑说:“菜鸟的意思是指啥都不懂的人。” “你!”郑衍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说:“你处处技不如人,还处处嘲讽我,别太过分了!” 我不紧不慢地说:“等你骑马赢了我,你也可以叫我菜鸟。” “哎呀呀,气死我了。”郑衍气得正想一把将馒头扔到地上,正在这时,李青山竟然给我们端来一大碗羊肉,一壶烧酒。 李青山说:“这里夜晚寒冷,守夜的兄弟们都喜欢喝点烧酒,这烧酒是我们自己酿的,比不上宫中的琼浆玉液,但喝着带劲,太子殿下你尝尝。” 郑衍正想说他不喝酒,不要了,我却连忙接了过来,说:“谢谢放李将军了,我们这里有水煮肉片,你端去让大家尝尝。” 李青山不肯要,我硬是端起来塞到了他手里,李青山最后高高兴兴地端走了。 郑衍看着那盘水煮肉有些不舍,埋怨道:“孤才吃了一口你就让人端走了,这也太无理了。” 我指了指羊肉,说:“人家送了一大盘羊肉过来,你不得回点礼呀?” 郑衍一脸悲愤地指着炒青菜说:“你可以把这碟青菜让他拿走的。” 我无语地白了一眼郑衍,说:“你不喜欢吃青菜我喜欢,你可千万不许碰,我先把这壶酒给我师父送过去。” 叛逆的少年就是你越不让他做的事,他越要做。 所以当我一转身,郑衍的筷子就伸到了青菜碟子里,夹了一条起来看了看,说:“孤看也没有多特别。” 说完把青菜塞进嘴里。 青菜是没有什么特别,伊平也是简单的用大蒜和小辣椒提了一下香味,但正因为越简单,往往越能抓住人的胃。 青菜爽嫩里又带点微辣,十分清香爽口,郑衍一口就爱上了。 等我送完酒回来的时候,青菜的碟子空了! 我看着空空的碟子,再看看两只腮帮子鼓鼓的郑衍,我不禁怒道:“我不是说不能碰这碟青菜吗?” 郑衍好不容易把满嘴的东西吞了下去,说:“明日叫膳食司给你送一车青菜,让你吃到拉稀。” 郑邦小声地对郑衍说:“太子哥哥,我们在吃饭呢,你这样说有点恶心。” 郑衍看了看我,说:“像他这么粗鲁无礼的人,哪会觉得恶心?” “我!你!”我气得差点想一脚把剩下的辣椒炒菜踹翻。 已经吃了一个大馒头的郑衍,又拿起一个大馒头,直接把那碟辣椒炒菜端到自己面前,说:“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这一碟就别与孤抢了。” 我伊平同时看了一眼手上只咬了一口的馒头,然后又对望了一眼,我正想一脚把郑衍踹飞,伊平死死抱着我说:“二哥,别着急,我们还有咸菜,吃点咸菜下馒头也是可以的。” 第123章 告御状 这顿饭在我百般委屈中,终于结束了。 郑衍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他拍了拍肚皮,说:“孤吃饱了,孤还有事,就先走了,不用送。” 我没好气地说:“饭菜都吃完了还不走啊。” 郑衍也不恼,笑了笑,对伊平说:”三妹做的菜确实好吃,孤定会重重赏赐于你。“ 伊平连忙谢恩,却忽略了她根本不是郑衍的妹妹。 郑衍走的时候把郑邦也带走了,说是带他去找御医疗伤。 李青山他们也是有休息时间,午饭后到约摸三、四点的时间,他们都不用训练,于是除了值班的官差,其余的全都午睡去了。 他们的宿舍就在马厩的后面,李青山也邀请我们过去休息,被我拒绝了。那宿舍紧挨着马厩,那气味得有多上头?睡得着才怪! 郑衍和他的侍卫走了,李青山众人也去休息了,值班的官差去了喂马,现在马场上就只剩下我们几个,马场一下冷清了下来。 由于我毫无骑马技术,能赢郑衍全靠灰灰不要命的跑法。 于是韦昌重新去牵了一匹马出来让我练习上下马。 这匹马又高又壮,而且可不像灰灰那么听话,只要我上马稍微慢了一些,它就会立刻身子一扭,把挂在它身上的我甩了下去! 我都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屁股都摔肿了,马也被我折腾得毫无脾气,随我摆弄,最后我终于凭自己的本事爬上了马背。 由于之前有了一些骑马的经验,上了马背后,轻轻一挥缰绳,随着“驾”的一声,马就跑了起来。 骑着这么高大的马,不敢跑障碍道,绕着练马场跑了几圈,越来越有感觉了。 骑马就像当年刚练自行车一样,就算手勒得出了血痕,两条大腿磨得掉了皮,还是会上瘾的。 我还没跑过瘾的时候,蒋来银就来接我们了。 我们上了马车后,蒋来银往伊平手里塞了一包东西。 伊平打开来一看,竟然是杏干! 蒋来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洒家吃了你们的糕点,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回赠,这杏干可是洒家闲时在宫中摘的杏子,洗干净后晒成的杏干,虽然不值钱,但也是酒家的一点心意,你们尝尝?” 伊平往我嘴里塞了一块,我嚼了嚼,酸酸甜甜的,味道还真不错! 我不由得说:“将大哥晒的杏干很好吃,谢谢了。” 蒋来银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两位小姑娘爱吃。” 我身上穿的是男装,挽的也是男子的发髻,可蒋来银却一眼就认出我是女儿身! 我警惕地看着蒋来银问:“你是如何看出我是个姑娘?” 蒋来银又“嘿嘿”笑了几声,说:“洒家长年穿梭于各地,男男女女见过无数,要不是连这点认人的本事都没有,又如何能应府膳食司这份差事?” 我沉声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还望蒋大哥能保守这个秘密。” 蒋来银的笑容一收,说:“要想在宫中活得长久,除了不能多嘴,就是要将听到的事情烂在肚子里,赵大人放心,小人绝对不乱说的。” 看到蒋来银一脸严肃,我的心也放下了几分。 宫中什么都不多,就是奴才多,如果管理不严,就会到处乱嚼舌根。我是女儿身这个秘密并不想公开,因为在古代女子要遵从的东西太多,说话、做事都会很不方便,如果可以,我倒是想一直以男儿身生活下去。 我笑了笑,说:“我相信你,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蒋大哥而已。” 蒋来银说:“赵大人放心,小人绝对不是多舌之人。” 我知道蒋来银以为我在试探他,宫中事非多,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人头落地,以至个个小心谨慎,生怕惹祸上身。 我又拿了一块杏干丢进嘴里,说:“蒋大哥明日可有胡萝卜?” 蒋来银想了想,说:“胡萝卜是何物?小人从来没有听说过此物。” 想不到这个朝代居然还没有胡萝卜! 我只好说:“没有就算了,那有没有适合马吃的小零食?有的话明天给我带一些可以吗?” 蒋来银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胡萝卜是马吃的食物,还真没听说过。马儿最喜欢吃炒黄豆,明日小人给大人带一些来便是。” 我连声说道谢。 蒋来银把我们送到太和殿,又急匆匆的驾着马车去给各殿送食材了。 我刚走上太和殿的台阶,一个太监就急匆匆的朝我跑了过来,连礼也顾不上行,急声道:“赵大人,陛下在殿上等了你半天啦。” “等我?等我做什么?”我不解地问。 太和殿的台阶很长,我骑了大半天的马,早已累得腰酸背疼,恨不得马回屋里倒在床上就睡,这长长的台阶走得我怀疑人生。 太监扯着我的手臂说:“小人在此等候大人多时,你赶紧随我去殿上一趟吧!” 韦昌看太监如此急躁的样子,心中顿感不妙,连忙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有可能是杨贵妃来了。” 我更茫然了,杨贵妃来了就来了呗,她来这里肯定是找郑显的,与我何干? 我一把拉开太监的手,说:“别扯我,我今天累死了,只想回去睡大觉。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来烦我。” 太监看着我都快急哭了,却又不敢来拽我。 这时卫一从台阶上冲了下来,边冲边喊道:“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陛下在殿上等得都不耐烦了!” 我看着急得头顶都快要冒烟的卫一,不由得好奇地问:“我只是去练马场半天而已,你们怎么就像死了人一样着急找我。” “还真给你猜对你,五殿下被抬到殿上的时候,只剩下半口气了,他说是你打的他,杨妃娘娘在殿上又哭又闹的,非要陛下为她作主。我们这殿上除了你这个小祖宗和三小姐姓赵,再无他人。所以陛下猜是你所为,早早就派人在此等你回来。”卫一又快又急地说明了原由。 我这才想起今天揍了郑灏的事,不是卫一提醒,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人打了就打了,还跑来告状,见过小气,没见过这么小气的。 再说了,他儿子做过什么心里没数吗?居然还敢跑到御前来告状! 第124章 太和殿前论是非 卫一见我还在发懵,一把扯住我说:“快走快走。” 我白眼一翻,说:“走就走,谁怕谁!他非礼我三妹我还没找他麻烦,他娘的居然敢跑到陛下面前来告御状,臭不要脸的!” 卫一扯着我边走边说:“我的小祖宗,你就别嘀嘀咕咕的,赶紧的跟我走吧。” 伊平和韦昌也是一脸紧张,紧紧跟地跟在我身后。 可是卫一却拉着我朝太和殿相反的地方快速走去。 越走我越奇怪,说:“杨妃不应该在太和殿吗?你拉我去那里?” 卫一脚步不停地说:“正因为杨妃娘娘在殿上,陛下才叫我出来拦住你,不让你进去的。” 我听得有些懵,被卫一拖得踉踉跄跄的,说:“为什么?陛下不应该让我去问话的吗?” “什么为什么?我的小祖宗,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卫一拖着我跑得飞快。 我听了却一把甩开卫一的手,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打的,我就得去当面说清楚,不能让陛下为难。就算我躲得过今天,能躲得过明天、后天吗?” 卫一还想说什么,我连忙说:“你不要再说了,我这就去太和殿。” 然后我又对韦昌说:“麻烦师父送回我三妹回长安殿,不要让她到处乱跑。” 我的意思韦昌当然明白,伊平招惹了郑灏,给郑灏他们看到,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韦昌点了点头,拉起伊平就走。 伊平不肯走,还没说话眼泪就涌了出来,她紧紧扯着我的衣袖,说:“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深深看了伊平一眼,说:“傻丫头,赶紧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我掉头就朝太和殿跑去。 卫一边追一边喊:“我的小祖宗,你倒是等等我呀。” 我一口气跑到太和殿正门前,累得气喘吁吁的,弯着腰在不断喘着气。 大门前除了站了两排御林军,还多了十几个杨妃殿上的侍卫,这十几个侍卫正是练马场的那些人。 他们一看到我,立马把我团团围在中间。 跟在我身后的卫一却大喝一声,说:“怎么,你们还想在殿前造反不成?” 那十几个侍卫吓得连忙退了开去,带头的那个朝卫一拱了拱手,说:“卫总管,这小子正是打伤五殿下之人,我们要把他抓住向陛下请罪。” 卫一一声冷笑,说:“不知道何大人是小看了我卫一的身手,还是觉得这殿前的侍卫实力不如何大人带来的人呢?” 这个何青是杨贵妃殿前侍卫长,连官阶都没有,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小的首领,在卫一面前简直不够看的。 卫一这么一质问,吓得他连忙跪了下来,颤着声说:“卫总管请恕罪,属下只是担心这小贼跑了,才心急僭越了。” 卫一拂袖,说:“我没你这样的属下,赶紧滚一边去吧,好狗不挡路。” 卫一骂得毫不留情面,何青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硬是一句话都回不上来。 卫一带着我走进了太和殿。 虽然在太和殿的偏殿住了那么久,但我未曾踏足过太和殿半步。 除了这里守卫森严,没有郑显的相邀不得随意内进外,最主要的是我这个人十分的不爱串门,这可能与我父母自小就极少带我去串门养成的习惯。 太和殿要比太后的长乐殿大太多了。 长乐殿的奢华摆设让我惊叹不已,可太和殿的恢宏大气,却直接把我震住了。 一进门就是一个巨大的正厅,这是皇帝招待外宾的地方。客厅的正上方是一盏巨大的水晶灯,鳞片状的灯叶上,每一片都插着一根蜡烛,光把这个蜡烛点上,我估计都得费不少时间。 水晶灯的下方是一张超大的沉香木圆桌和围了一圈的沉香木圆凳,这套桌凳低调又奢华,就算我扒一条桌腿去卖,我这一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 正厅的两旁摆了两排长长的架子,架子上摆了各种古董、摆件,看的人只觉得满屋子的银子在飞。 再往里走就是皇帝平时办公的地方,也叫御书房。 这御书房也是大得超乎我想象,一只脚踏进这,就相当于一脚踏进了书的海洋。 一排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书架上摆着满满当当的书,看得眼花缭乱。 一张超大的黑色金丝楠木案桌就摆在这屋子的中间,案桌上摆满了奏折,显得有点凌乱。 郑显坐在同样是黑色金丝楠木做的四方凳上,看着坐在下首哭哭啼啼的杨贵妃和躺在担架上的奄奄一息的郑灏头疼不已,奏折都看不进去。 卫一直接带着我走了进去,根本没有通传。 头昏脑胀的郑显一抬头,竟然看到我就站在他的面前,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连忙用手揉了揉眼睛,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此?” 杨贵妃听到动静,连忙抬起头,却看到眼前有一个蓬头垢脸,浑身脏兮兮,胖嘟嘟的人站在陛下跟前,既不跪下,也不行礼,就像个野蛮人一样,直愣愣的。 杨贵妃哭得两眼红肿,双目无神,头发凌乱,那模样我觉得跟我也是差不多。 杨贵妃一脸懵地看着我,我说:“我就是打伤你儿子的人,听说你找我?” 郑显掩脸不忍直视。 而站在我身边的卫一也不禁抬起头看我,那样子是既震惊,又无语。 杨贵妃一听是我打伤了她的儿子,立马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地瞪着我说:“好你个杀人凶手,快赔 我儿命来!” 我看了一眼郑灏,脸上的黄泥已清洗干净,并涂上了厚厚的黑色药膏,看起来就像个黑无常一样,又丑又恶心。身上的伤也处理过了,有的地方还缠上了白绑带。 郑灏本来闭着双眼假寐,听到我的声音后,立马张大了眼睛,含糊不清地说:“母妃,就是他,就是他打的孩儿。” 我白了一眼郑灏,说:“没事就不要装死,你娘还叫我赔命,看你生龙活虎的,赔啥命?” 郑灏气得说不出话,喉咙一直咕咕作响,一直翻白眼。 杨贵妃看到她儿子快被我气死了,连忙冲过去给她儿子顺气,边抚摸着郑灏的胸口,边说:“我的乖皇儿,不气,千万别气啊,你父皇一定会为你作主的,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第125章 证据 郑显不吭声,明显不想卷入我们的纷争当中。 我看郑显不吭声,立即明白,这相当于在变相帮我了。 要不然我打了他儿子,换作其他人,早就气炸了,还能让我好好站在这里? 既然郑显没有偏帮郑灏,我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我对郑显说:“你这个儿子,平时在宫外为非作歹就算了,在宫中居然还敢调戏我三妹,我说了他几句,他就想打我。他学技不精,被我打趴下就算了,竟然还厚颜无孕耻的跑到你面前来告状,这样的人你不好好惩戒他,以后他能给你把天都捅个洞出来!” 郑显还没说话,郑灏就急得“呜呜”大叫起来:“父皇,母妃,他,他污蔑我!\" \"污蔑你啥?假如今日被打趴下的人是我,你肯定没事发生一样,拍拍屁股就走了?如今是你被我打趴了,心里不服气想来找帮手?真是搞笑了,你今年都十五岁了,一有事就跑去喊娘喊爹的,有本事你来打我啊,做个妈宝男算什么本事?”我叉着腰毫不客气地骂道。 郑灏被我气得够呛,一口痰涌上了喉咙,卡得他喉咙咕咕响,最后一翻白眼,竟然晕了过去! 杨贵妃吓得大哭起来:“灏儿,我的好皇儿,你别吓母妃呀,母妃就你一个儿子,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母妃日后怎么活呀。” 郑显忍无可忍,只好说:“好了,抬回你殿上好好养伤吧。灏儿如今十五了,也该学习治理之道了,无事多读点书,不要整日无所事事的出宫晃悠,浪费光阴。过完年,朕也得考虑灏儿的封王之事了。” 杨妃听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郑显,惊慌地转过身子,冲到郑显身边,说:“陛下,陛下,是这个人打了我们的孩儿,你该拉他去砍头,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封王之事了呢?灏儿还小,臣妾不想灏儿那么早离宫啊。” 郑显看着杨贵妃,冷冷一笑,说:“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杨妃听了这毫无感情的一句话,突然想到不久前被打入冷宫的柳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啪”的一声跪了下来,说:“臣妾不敢,可这是我们的孩儿,如今看他半生不活的样子躺在这里,陛下,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的心疼吗?” “心疼?郑显转了转拇指上的大斑指,说:”有探子回报,说你的好皇儿曾在茶楼大放厥词,说朕年老昏庸,太子软弱无能,只有他是最有资格当君王的一个。哼,如果朕不是念在他是我孩儿的份上,朕早就杀了他了,还容得下他到现在?” 杨贵妃一听,身子立马就软了,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那可是得砍头的呀! 杨贵妃生无可恋地看着儿子,突然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都是自己平时太纵容之过,纵到如今竟敢说出如此招祸的话。 杨贵妃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连忙爬到郑显脚边,死死扯住郑显的衣摆,说:“陛下,臣妾知错了,请你放过灏儿吧,这次他被打臣妾也不追究了。臣妾这把灏儿带回去好好管教,如若臣妾管教不好,陛下再来治臣妾的罪好不好?” 郑显看了一眼像个疯婆子一样的杨贵妃,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离开了案桌,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片片黄叶坠下,说:“今日闹也闹够了,把灏儿带回去吧,今次朕就不追究了,日后再有不好的风评传到朕耳朵里,朕绝不姑息!” “是,臣妾明白,臣妾告退!”杨贵妃的话音刚落,门就冲进几个侍卫,迅速地把郑灏抬了下去,而杨贵则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摇一晃的,也离开了与御书房。 看着杨贵妃的匆匆离去,我有些不可置地看了看郑显。 不是说杨贵飞扬跋扈,心肠毒辣的吗?竟然这么容易就放过了我? 这不符合宫斗的人设啊? 郑显看着我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说:“刚才朕看到你如此模样就很想笑了,想到如此场合不适合放声大笑,这才忍到现在,哈哈哈。” 我用手摸了摸脸,说:“赶时间来不及洗把脸就过来了。我还以杨贵妃多难对付呢,想不到给你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 郑显笑而不语,而卫一在一旁低着头一直在翻白眼,不是陛下掌握了有利的证据,杨妃娘娘又岂会这么轻易离去!但他不敢乱说话, 要不然下一个人头不保的人就是他了。 郑显说:“今日阿蛮学骑马学得如何?” 郑像就像是我的老父亲一样,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总让我有种莫名的心安。 听到郑显这么一问,我立马兴奋地把今天在练马场的事,就像倒豆子一样,哔哩啪啦地全都倒了出来。 郑显听得入神,太监来报是否传晚膳都被卫一拦了下来。 我好不容易讲完了,和郑衍比赛的那一段也毫无偏倚的也说了出来。 郑显说:“想不到这匹杂毛马竟然如此有灵性,连太子的血汗宝马都跑不过它,你可得好好训练它,日后必能成为一匹天下无双的千里马。” 想不到我赢了郑衍,郑显不但没有生气,还鼓励我。 我高兴地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练的。” 郑显笑着说:“听你如此说来,你参加秋猎之事,朕可完全放心了。天色已暗,阿蛮便留下与朕一起共用晚膳吧。” 能与皇帝一起吃,那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很多人想都不来的事情。可我心里却惦着伊平,知道我不回去她肯定担心得吃不下饭。 于是我说:“不了,伊平在等我,我得回去向她报个平安。” “报平安?”郑显不解地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今日杨贵妃来太和殿找我麻烦,我以为今次必死无疑,想不到竟然逢凶化吉,我当然得回去向伊平报个喜。” 我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滑了出来,郑显看到了,嘴角微微向上扬,说:“有朕在,谁敢欺负阿蛮?朕相信阿蛮的运气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也觉得今天所发生的事有点不可思议。 按以前的倒霉特性,躺在床上的那一个绝对是我,怎么可能在外面逛了一天,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第126章 富贵日子 看来我的运气真的在好转,慧净大师没有骗我。 那尊佛像跟随着我进了宫,每天我都按照慧净大师所说诚心礼拜,睡前还念慧净派人带给我的经书。一开始念得结结巴巴,断句都找不准,慢慢的越念越好,整本都快背下来了。 佛像有没有出现金光我看不到,反正真的没有那么倒霉了。 郑显见我要回去报平安,手一挥,说:“那就移膳长安殿,朕要和阿蛮一起用膳。” 我倒是无所谓,觉得大家一起吃饭更热闹些,但郑显的这一句话,却忙坏了下人。 十几个太监宫女端菜的,拿毛巾的,端茶的,排成一排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的朝长殿奔去。 他们要赶在郑显到达长安殿下,把饭菜布置好。 我看着都累,皇帝吃一顿饭能折腾死一群人。 但吐槽归吐槽,却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郑显总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显露出他的威严和霸气,我知道这是对我的镇压,让我无形中屈服。 可我无所谓的性格却自动忽略这一切,总想着大不了一死,死了我就能回去了。 我越是无所谓,郑显越不敢对我怎么样,反而还有点放纵,随我到处惹事,最后他总会来帮我收拾。 我和郑显回到长安殿的时候,还没进门,就看到伊平从门边朝我扑了过来。 伊平一把抱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连忙拍着她的背,说:“好了,没事了,不要哭,陛下在呢。” 韦昌也站在屋檐下的阴暗处,远远地看着我,看到我没事了,才转身进了屋里。 伊平的头在我胸前蹭了蹭,然后才向郑显行了个礼,满脸泪痕地退到一边,说:“恭迎陛下。” “免礼。”郑显说完,摆了摆衣袍,提腿就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站了一排等候的太监宫女,看到郑显走进来,连忙行礼,大声喊:“恭迎陛下。” 郑显没说话,大步朝屋子里走去。 我抬起手拨了拨伊平额头凌乱的头发,然后拿着袖子给她擦了把泪,说:“让你担心。” 伊平紧紧拉着我的手,说:“二姐,要不我们还是回邕城吧,这里的人太可怕了。” 伊平一想到郑灏滑过她脸的手,就像是一条滑腻的蛇,恶心极了。 我知道伊平心中的恐惧,十二岁的小姑娘,已经开始发育了。她完全继承了她娘的优良因子,长得又高又瘦,亭亭玉立,那精致的小脸让人看了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怪不得郑灏色坯看了会起坏心。 我拍了拍她的手,说:“三妹,如果自己不强大,不管去到哪里都会被人欺负。在京城还有陛下护着我们,回到邕城,我们无亲无故,又没银子,最后都不知道会落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伊平不说话,我继续说:“我逼大哥读书,也是希望他将来有出息,能保我们平安。可邕城的书院比不上京城的,所以我们一起回去的话,大哥的前程就会毁了。” 伊平抬起头看着我,说:“二姐,我明白了。” 我想了想,说:“你喜欢做饭,我到时求陛下为我们觅一间铺子,开一间饭馆,让你做老板娘。我也会找一份事做,到时我们三个都有自己的事业,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过的。” 伊平有些担心地问:“我一个女子做老板娘会不会给人说闲话?” 我笑着说:“当你赚到银子,过得风风光光的时候,谁敢说你闲话?” 伊平想想也有道理,立马就笑了,说:“我肯定会好好干的。” 正在这时,卫一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低声说:“陛下已等候多时,饭菜都快凉了,小祖宗你快点随我进去吧。” 我拉着伊平的手,快步朝屋里走去。 屋里那张不大的圆桌摆得满满当当的,郑显端坐在上位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游离。 卫一把我们领到圆桌前,郑显才收回自己的神识,笑着说:“坐下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我坐在郑显下首,伊平坐在我旁边,卫一则站在郑显身后布菜。 我和伊平身后也各站一个宫女等着伺候。 我和伊平刚坐下,热毛巾便到了我们俩手上。 我和伊平对望了一眼,我们两个默默地擦了擦手,我又擦了把满是汗和泥的脸,才把毛巾放下。 结果我毛巾还没放到桌面,身后的宫女立马上前拿走,又重新给我换了条热毛巾。 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郑显,郑显却以为我饿了,笑着说:“起筷吧。” 郑显吃的菜都是卫一用银筷子给他夹的,每一样菜都只夹一筷子,郑显吃下一口菜后,卫一才又给他夹下一个菜。 郑显吃得慢条斯理,那种刻在骨子的优雅和贵气,就像他的王者风范一样,别人是模仿不来的。 身后站了一圈的人,让我和伊平吃得非常不自在。 我刚伸出筷子想去夹菜,身后的宫女立马说:“请让奴婢为公子布菜。” 说完,竟然准确无误地夹在我想夹的那碟菜上,动作迅速、命中率高,就像有读心术一样,让我吃得如同嚼蜡,实在难以下咽。 最后我忍无可忍,对郑显说:“能不能让他们都出去?他们这样我实在吃不下饭。” 郑显慢慢放下筷子,还没说话,卫一的热毛巾就递到了他手上。 郑显用热毛巾擦了擦手,说:“朕还以为阿蛮会向往被人伺候的富贵日子,如今看来并不是。”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有手有脚,自己吃饭不香吗?还要有一个人来为我夹菜,给我递毛巾,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样的富贵生活谁要谁过去吧。”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然后挥了挥手,卫一欲言又止,郑显说:“下去吧,正如阿蛮所说,朕有手有脚,自己吃饭不香吗?” 卫一连忙说:“这不符合规矩......” 郑显脸一板,说:“什么是规矩?” 卫一不敢回话。 郑显说:“朕就是规矩!” 卫一一听,往脸上扇了一巴掌,说:“奴婢多嘴,奴婢知错了。” 卫一说完,对屋里的太监宫女说:“赶紧下去,不用伺候了。” “是,大总管!”宫女和太监行了个礼,有序地退了下去。 第127章 病发 屋里的人走光了,我一下子觉得胃口就上来了。 我给伊平夹了一块炸鱼酥,说:“这个好吃,你尝尝。” 伊平也和我一样,人一走,立马就开启了干饭模式,想吃什么就夹什么,碗里的菜堆得满满的。 说老实的,御厨做的饭菜水准还是很高的,色香味俱全,今日还是托了郑显的福,吃到了这么高规格的菜品。 郑显看到我吃们像饿狼下似的,毫无形象可言,竟然笑了,然后拿起筷子,说:“还是与你们一起用膳舒心。” 今天消耗有点大,我连吃了两大碗饭,还喝了一大碗人参鸡汤,这才摸着肚子长长舒了一口气,说:“终于吃饱了,今天中午只吃了一个大馒头,菜都没有。” 郑显往嘴里塞了一条青菜,咽下去后才问:“为何没菜?” 我没好气地说:“都给郑衍吃光了。吃饭前嫌这个菜不好,那个菜难看,结果最后吃得最多就是他。” 郑显又是哈哈大笑,说:“和阿蛮吃饭,不要说太子,就连朕都能吃多一碗饭。” 我喝了口茶,说:“得了吧,可别吃多了长胖又得来找我麻烦了。” 郑显听了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却突然弯下腰大声咳嗽起来。 站在门外的卫一听到郑显咳,吓得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边跑还边从怀里掏出一块白手帕,冲到郑显面前,惊慌地说:“陛下,陛下你没事吧?” 郑显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说:“朕没事。” 我低头一看,郑显的脚下有一大摊血! 我吓得脸一白,整个人跳了起来,连忙走到郑显身边,一把抓起他的手,手刚一碰到郑显的脉门,郑显的手竟缩了回去。 郑显微微一笑,说:“不用把脉了,朕的情况朕最清楚。” 我慢慢收紧被甩开的手,咬着牙问:“为什么不让我看?” 郑显轻咳一声,说:“朕的毒已深入骨髓,无药可医,若不是朕这些年用内力压住毒,恐怕朕早已归西。” 卫一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说:“陛下慎言。” 郑显看了一眼卫一,说:“小卫子,你下去吧,朕没事。朕有些话不说,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卫一不肯走,两眼通红地站在郑显身后,说:“陛下,就让奴婢在身边伺候吧。” 郑显没办法,笑着摇了摇头,说:“小卫子,就算朕走了,太子肯定也会厚待于你,不用担心。” 卫一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说:“陛下,你走了,奴婢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郑显叹了口气,说:“你尽心尽力地伺候了两代君主,确实辛苦你了。” 卫一连忙摇头,说:“奴婢不辛苦,能够伺候陛下,是奴婢的福气。” 我忍无可忍,轻喝一声,说:“能不能别说了,让我先看看你的病情。” 郑显抬起头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只见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暗黑色的血管在他脸上若隐若现,嘴唇沾了血,竟然透出一股妖异的紫色,看着甚为吓人。 郑显指了指凳子,说:“阿蛮坐下说话吧,朕仰着头看你很累。” 我连忙坐了下来。 伊平含着满口菜惊恐地看着显,腮帮子胀鼓鼓,那模样竟与仓鼠十分相似。 我看伊平吓得不轻,于是说:“三妹,你先进去,我还有事要和陛下谈。” 伊平连忙端起碗,还往里面夹了一些菜,这才快步的走回里屋。 我急切地对郑显说:“我是一名大夫,我学的不仅有中医的知识,西医一些先进的治病技术我也有接触,我知道御医院的大夫们个个都很厉害,但集思广益,让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治疗办法。” 郑显想了想,忽然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必了阿蛮,这么多年朕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定熬得过去。每年入冬朕都会大病一场,等熬过了冬天,明年开春,朕又会生龙活虎的了,所以阿蛮不用担心。” 我看着比我还要倔强郑显,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我想到了二狗,想到了外祖母,对我好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那种悲痛无法抑止。 郑显看到我哭了,连忙安慰说:“朕真的没事,只是今年冷得比往年要早,一些毒压制不住,身体才会提前有了反应。再说了,朕不是有蛮吗?阿蛮可是朕的福星,朕一定会没事的。” 我哭着不停摇头,说:“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我的医术,没想到来了这里以后,却毫无用武之地,虞妃救不了,现在连你也救不了,我要这一身医术有什么用?” 郑显听到我提到虞妃,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这时卫一连忙站了出来,说:“陛下,时候不早了,夜深风高露重,陛下得回殿休息了。” 郑显一听,连忙说:“今日杨妃大闹太和殿,令朕头疼不已,根本就没有心思批奏折,明日早朝只怕那些文武百官又得说朕懒怠,无心政事了。” 郑显说完便在卫一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看着摇摇欲坠的郑显,我心如刀割,一直随他走到院门口,郑显不得不说:“阿蛮回去吧,不用担心朕。” 郑显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守门的太监来关院门,看我不走,等了半天,急得不停原地转圈圈,最后我是被韦昌一把拽回屋子里去的。 韦昌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我,丢下一句:“明日卯时出发练马场,别赖床。” 说完,竟然走了! 我被韦昌气得哭不下去,不安慰就算了,居然叫我明天不要迟到! 我气鼓鼓的走进里屋,本来打算好好想一想有什么解毒的方子,结果太累,身子一沾到床,就睡得像个死猪一样,人事不知。 郑显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太和殿。 御书房里早就燃起了炭火,暖烘烘的。 一回到御书房,卫一连忙伺候郑显脱下外袍,然后端上一碗热茶,再从药架上拿了个药瓶子,拔开瓶塞,倒了三颗棕红色的药丸在玉盘子,端了过来给郑显。 郑显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喝了一口热茶,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第128章 津乐殿 卫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郑显,低声地问:“陛下为何将自己的病情告之阿蛮?” 郑显苍白有脸慢慢有了血色,他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说:“太子尚未能独掌政权,朕身后的那些饿狼猛虎就已经等不及了。朕体内的毒快要压制不住,万一朕真的撤手归去,这政权只怕会旁落他人。” “陛下!”卫一听得跪了下去,两眼泪汪汪地说:“奴婢没用,不能为陛下分担一二。” 郑显叹了一口气,说:“小卫子,你做得够多了。只是这些年,朕真的太累了,有时真想任性一回。” 卫一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陛下,假若真到了那一天,奴婢愿随陛下而去,奴婢愿永远伺候陛下。” 郑显听了却笑了。 那苍白的脸,暗紫的嘴唇显得他的笑格外瘆人。 郑显说:“小卫子,你觉得阿蛮这个人怎么样?” 地面冰冷坚硬,但卫一还是依然跪着,弯着腰,脑袋费劲地抬着,说:“阿蛮率真、可爱,心无诚府,而且对人至真至诚。看似愚笨,实际聪明睿智,只是她的聪明没有花在算计别人身上。奴婢认为,阿蛮是一个纯善的姑娘。” 郑显听了,眼里竟透出笑意,说:“小卫子,这么多年,朕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评价这么高。” 卫五笑了笑,说:“在宫中久了,见惯了各种卑鄙下流肮脏的手段和人,如今见到阿蛮,就像是乌流之地见到一朵白雪莲,实属难得。不免评价高了一些。” 郑显从案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纸,正是我写的《洛神赋》。 郑显似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世间果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么?” 卫一抬起头瞥了一眼,笑着说:“陛下,奴婢认为是有的。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看阿蛮就是从异世穿越过来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奇异之事?” 郑显说:“你说得对,这文章是写得极好的,可惜字丑了一些,而且还错字百出,看得让人头疼。” 卫一捂着嘴在笑,说:“阿蛮力大无穷,能写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陛下不要要求太高了。” 郑显把这叠纸放回抽屉,低头沉思了一会,问:“现在是几更了?” 卫一说:“回陛下,现在已是戌时。” 郑显把桌面上的奏折一扫,奏折顿时飞得满地都是,郑显看都不看一眼,站了起来,说:“柳妃进了冷宫这么久,朕未曾去看过她。你下去备轿吧,切勿声张。” 卫一看着郑显不正常的脸色,急急道:“陛下,这几晚已有寒霜,陛下的身子骨不好,夜晚就不要外出了。” 郑显已拿起外袍套上,说:“就你多嘴!赶紧去备轿,从后门走,不要惊动太多人。” 卫一见拗不过郑显,只好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不知道从哪抱出个手炉,往里面塞了几块炭,然后飞快地走了出去备轿。 卫一说得没错,夜晚已有寒霜了,就算郑显披上厚厚的外袍,怀里抱着汤婆子,被夜风一吹,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卫一看着心疼,又去端了一盘炭放在轿子里,感受到暖意,郑显的咳才才停了下来。 不是去办什么大事,郑显一般坐的是小轿。 小轿轻盈,出行人少,不容易惹起注意。 皇宫虽然建筑多,但道路却修得极好,平坦宽敞,就算两车马车并排车行走都没有问题。 皇宫内没有宵禁,但一般极少有人外出。 除了出行要经常被守御林军盘查问话外,后宫的那些女人们,为了争宠上位,斗得头破血流,无所不用其极,根本没有友情可言。所以妃子们晚上宁愿在自己殿上看话本子,睡大觉,也不愿出去找堵。 夜晚的皇宫极其安静,郑显的轿子呼哧呼哧地行走着,已是皇宫最大的声响。 皇帝的轿子都会挂着中宫的灯笼,那些巡逻的御林军看到轿子,就知道是皇帝出行,不但没有人敢拦,就算远远看到也要下跪行礼。 走了一会,郑显突然问:“小卫子,津乐殿过了吗?” 卫一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说:“回陛下,刚过。” 郑显说:“调头,朕去看看小七。” 过了一会,郑显又说:“不要通传。” 卫一连忙说:“是,陛下。” 卫一说完,对轿夫说:“快快快,摆驾津乐殿。” 四个轿夫又哼哧哼哧的调了头朝津乐殿一路小跑过去。 到了津乐殿前,只见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太监都没有。 郑显看着冷冷清清的津乐殿,不禁皱了皱眉,说:“进去看看。” 由于郑显说了不通传,大门又没有守门的太监,卫一只好轻轻一跃,跳了进去,从里面拉开门栓,打开大门迎了郑显进去。 皇宫的宫殿都是按等位建造的,等位越高,宫殿就越大。柳妃的等位在贵妃之下,所以宫殿要比贵妃的小一些。但尽管如此,津乐殿比普通的宅子还是大得多,正殿、偏厅,花园,一应俱全。 可如今偌大的屋子却静悄悄的,黑乎乎的,安静得如鬼屋,没有一个下人走动。 卫一挑了一个灯笼走在郑显前面,边走边说:“陛下小心,路黑。” 卫一领着郑显往正殿走去,到正殿前,才看到正殿内有微弱的烛光透出。 郑显示意卫一去敲门,刚敲了一会,就听到里面传出郑邦颤颤魏巍的声音:“大,大晚上的,谁呀?” 郑显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朕。” 里面的郑邦一听,“啪”的一声将门打开一条缝,伸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身披黑袍,笼罩在蒙笼的灯光下如同天神般的父皇,吓得腿一软,“啪”一声跪在上,带着哭腔说:“父,父皇,孩儿知错了,不要杀我。” 郑显看着脑袋卡在门前,身子还在门内的七儿子,额上青筋突突地跳,忍无可忍地说:“你倒是把门打开再说话,难道你想把自己夹死不可?” 郑邦一听,拖着一条断腿连忙爬了起来,一跳一跳的把门打开。 郑显看着郑邦那么拖在地上的断腿,眼神暗了暗,说:“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我只和郑显说了我和郑衍比赛骑马的事,并没有把郑邦被郑灏打断腿的事说出来。 第129章 上进了 郑邦畏缩着躲在门后,小声地说:“是,是孩儿不小心,摔,摔断的。” 郑邦的腿已包扎过,缠着厚厚的纱布,不能下地行走,只能拖着。 郑显的脸色暗了暗,说:“当真?” 郑显的气场太过强大,又黑又沉的脸都快把郑邦吓哭了,可是郑邦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带着哭腔说:“是,是五皇兄踢断的。” “小五?”郑显的脸色又暗了暗,说:“他为何要踢断你的手?好好说来。” 郑显就站在门外,也不说要进屋,郑邦也不敢出去,紧紧扒着门,伸出个脑袋看着郑显。 郑邦咬着下唇想了想,得罪父皇比得罪五皇兄更可怕,而且太子哥哥说了,父皇并没有怪罪于他,只是忙没空来看他而已。 想到这里,郑邦壮着胆子把那天在练马场的事说了一遍。 郑邦并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偏帮哪一方,他觉得夸大事实被父皇查出来了,到时会死得更惨。 郑显听了,神色明暗不定,说:“你是说小五踢断了你的手,然后阿蛮把小五打伤了?” 郑邦连忙点头,说:“那赵家妹妹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她给我装了满满的一大碗,里面有肉有菜,孩儿吃完了还啃了几个馒头。” 九岁的郑邦还只是个孩子,说着说着就跑偏了,边说还边在回味那天的饭菜。 郑显听了看了卫一一眼,说:“这殿上的奴才呢?” 卫一还没说话,郑邦就抢着说:“这殿上的奴才大部份都发落了,剩下的几个也跑了,说在这里晦气。这段日子,都是孩儿自己一个人过的。” 郑显看着郑邦身上那件皱巴巴,脏兮兮的衣裳,只觉得怒火就要镇压不住了,一字一顿地对卫一说:“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朕的孩儿?朕还没死呢,就胆敢在朕眼皮底下作恶了?” 卫一吓得“啪”一声跪了下去,头磕得“嘭嘭”直响,尖着声说:“是奴婢失职,奴婢以为内务府会重新安排新人到津乐殿,没想到竟没人管。奴婢该死,请陛下降罪!” 郑显忍着满腔怒火,说:“去查,好好给朕查,柳妃这才刚进冷宫,朕的孩儿就没人管了。” 卫一顶着满头包,颤颤兢兢地说:“是陛下!” 卫一转过身,挥了挥手,一个暗卫从暗处飞了下来,卫一在暗卫耳嘱咐了几句,暗卫立马飘身离开。 郑邦看到一个黑衣人突然凭空出现,差点没吓死,这时他才明白,他的父皇还有太多秘密是他不能触及的。 郑显看了一眼屋里,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四周黑漆漆的,不由得问:“小七为何不点灯?” 郑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没灯油了,孩儿又不知道去哪儿领灯油,我翻了半天才翻出半截蜡烛,孩儿还有很多课业弄不明白,要不然蜡烛都不敢点,早早上床睡觉了。” 郑显不可思议地看着郑邦,这小七在所有孩儿当中,是最为调皮的一个,上树、翻墙、摸鱼,什么都干过,就是不好好读书,如今没人约束的情况下,竟然懂得学习了? 难道是因为他娘亲被打入冷宫,受刺激了吗? 郑邦这个转变让郑显有点难以置信,但看郑邦的样子又不像在说假。 郑显只好说:“小七竟然懂得要学习了,是好事一桩。” 郑邦见郑显一直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胆子大了一些,拖着断腿慢慢走到郑显面前,仰着头说:“阿蛮说的对,人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受人欺负。以前太子哥哥总是让我好好读书,我没听他的话,如今母妃走了只剩下我一个,无依无靠才知道自己强大有多重要。所以孩儿要好好读书,做一个有学问的人,将来封了地,孩子也能管理好自己的百姓,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郑显笑了笑,说:“这些大道理都是阿蛮说的?” 郑邦摇摇头,说:“不,有一些是太子哥哥说的。” 郑显伸出手摸了摸郑邦的脑袋,说:“好孩儿,父皇听了甚是欢慰。阿蛮说得对,靠人不如靠自己,好好用功,有何需要尽管和父皇说。” 郑邦自小就怕郑显,从来不敢亲近这个威严又高高在上的父皇,如今却摸着他的脑袋让他好好用功,郑邦幸福得快要哭了。 郑邦抽了抽鼻子,说:“孩儿知道了,只是孩儿的功课落下太多,很多课业都弄不明白,学得十分费劲,恐怕要让父皇失望了。” 郑显想了想,说:“太子上课时,你可以去旁听,但不许打扰太子学习,有不懂的,可以课后请教公孙先生。” 太子与其他皇子、公主不一样,自小便是太傅亲自教导,不用上学堂,郑显怕其他人会影响到太子学习,也从来没有安排陪读,如今竟然叫郑邦去旁听学习,郑邦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问:“父,父皇,真的可以吗?公孙大人可是大禺国最有学问的人,孩儿,孩儿怕公孙大人会嫌弃孩儿愚笨,不肯授业。” 郑显笑着说:“放心吧,只要你肯好好学,朕自然会向公孙先生求这个脸面。” 郑邦太高兴了,如果不是断了一条腿,早就蹦起来了。 郑邦像是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父皇,孩儿也想学骑马和射箭,孩儿可以去练马场和阿蛮一起练吗?” 郑显有些好笑地说:“以前叫你练习骑马,像是要了你拿一样,死活不肯,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去,你不会是为了那一口饭才想着去练马场吧?” 郑邦摸了摸脑袋,老老实实地说:“母妃还在时,孩儿周围全是奉承之人,不管孩儿去到哪里,所有人都得恭恭敬敬叫孩儿一声“五殿下”,可柳家倒了,母妃又被打入冷宫,所有人的态度就变了。孩儿身边再无朋友,就连下人看到孩儿都要绕路走。没有人给孩儿做饭,没有人为孩儿洗衣,孩儿每天都得饿肚子,一身衣裳穿到发臭了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衣裳穿。可阿蛮和他妹妹,没有嫌弃孩儿,更没有落井下石,不但为我抱打不平,还把饭给孩儿吃,在他们眼里,没有尊卑之分,却实实在在了把孩儿当朋友。孩儿已没有朋友,孩儿只想和他交好。” 第130章 冷宫 郑邦的这一番话,把郑显说得眼眶有点湿红。 过了一会,郑显才说:“是父皇考虑不周,让小七受苦了。” 郑邦高兴地说:“孩儿没有怪父皇,反而让孩儿看清了人心。今后孩儿一定会向太子哥哥和阿蛮好好学习,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郑显听了不住点头,说:“小七长大了。” 郑邦看着郑显欲言又止。 郑显说:“小七有话便说,不必拘谨。” 郑邦低着头,有些不安地说:“孩儿以后好好读书,再也不惹事生非,父,父皇可不可以,让孩儿去看望母妃吗?” 郑显听了神色古怪地看着郑邦。 郑邦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急道:“父皇,孩儿只是思念母妃,并没有其它用意,不行就算了。日后孩儿一定会加倍努力,努力成为像太子哥哥那样优秀的人,到那时,父皇再答应孩儿也不迟。” 郑显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这个二傻子越来越像阿蛮了,说话不经大脑。太子只有一个,整天和太子比较,让有心的人听了,那不是想谋权篡位吗? 郑显说:“那就随朕走吧。” 郑显的表情有些严肃,突然来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让郑邦一下懵了,瞪大两眼睛问:“啥?” 郑显对卫一说:“背上小七一起走吧。” 郑显说完,转身便走。 卫一连忙走过去背起郑邦,郑邦急得大喊:“父皇,你们去哪儿?” 卫一连忙说:“我的好殿下,您可千万要小点声说话,陛下这次可是瞒着众人,悄悄外出的。您要是这么大声地呼喊,万一被旁人听到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郑邦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多嘴。 郑显上了轿,而卫一则背着郑邦跟随着轿子一路前行。 越往北走,房子越少,越发显得荒凉。 郑邦从来没有来过所谓的”冷宫“,眼前越来越荒凉的景象让他有一种无由来的惊慌。他紧紧抱着卫一的脖子,头低低地伏在卫一的肩膀上,头都不敢抬起来,仿佛一抬头就会被 黑暗中的恶鬼抓走一般,让他手脚冰凉,呼吸急促。 郑邦被柳妃保护得太好,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从来不知道忧愁是何物。可是当一切荣华富贵都失去时,他才想到了母妃的好,才明白亲情的可贵。 郑邦不是没有想过来冷宫探望母妃,可是却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他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中,怕见到母妃过得不好会更难过。 现在他看着四周的景物,才突然明白,原来父皇是带他去看他的母妃! 郑邦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阿蛮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他受是忍不住了,只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都说皇家无情,可父皇并没有抛弃他,太子哥哥也没有嫌弃他,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感动得无法自我。 郑邦抽抽答答的声音终于惊动了轿中的郑显,郑显揉了揉发胀、发痛的额头,问:“小七在哭什么?” “回父皇,孩儿太开心了,终于可以见到母妃了。”郑邦肩膀一耸一耸的,不敢大声哭泣,也不敢大声说话。 郑显冷硬的心仿佛有一丝裂缝在慢慢扩张,沉吟了一会,说:“小七,你可曾怨过父皇让你们母子分离?” 小七抹了一把眼泪,老实地说:“刚开始活得太艰难的时候,也曾埋怨过,可遇到太子哥哥和阿蛮后,孩儿便想通了,母妃定然是犯错才被打入冷宫的,我须学好本领,待长大有能力时,我再将母妃接回来。” 郑显无力地叹了口气,这个傻儿子不知道给太子和阿蛮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听话,只是进了冷宫的妃子,又有几个能活着走出冷宫的? 世间的残酷这个傻儿子只经历了一二,假若自己倒下了,被夺权,被逼宫,只怕整个皇城都会浸染在血泊当中,他又何来活路可言?竟然还想把他母妃接回去! 不过蠢人有蠢福,希望他能活到太子安然继位的那一天吧。 想到这里,郑显说:“那小七要好好努力。不要让朕失望。” 郑邦重重点了点头,一脸正色说道:“父皇放心,小七一定会努力的。” 冷宫通常是皇宫中偏僻而荒凉的地方,这里的景象往往给人一种萧瑟和凄冷的感觉。 单门独户的小院有的还爬满了蔓藤,屋顶瓦片残破,院子里还长满了杂草,一阵寒风吹,发出“呜呜呜”的怪叫声,就如野鬼掠过,吓得人心怦怦乱跳。 郑邦紧紧搂住卫一,声线颤抖:“卫总管,此处是否有鬼?” 这皇宫北面的冷宫,院落众多,少说也有数十座。历经历代帝王,有多少妃子命丧于此,实难计数。而那些已逝妃子所化冤魂,想必也是不计其数。 但卫一却安慰道:“七殿下莫怕,有陛下在此,再多的恶鬼也不敢靠近。” 郑邦想到郑显那威严又冷漠的眼神,也觉得卫一说得非常有道理,就算有恶鬼,看到父皇恐怕也得绕路走。 冷宫此处的巡逻,并未因其荒凉而减少,反倒因各院守卫稀缺,怕有外敌潜入,巡逻人数增多,班次交替更为频繁。 看着一队队的巡逻从身边走过,郑邦的心定了一些。可这里四周乌漆麻黑的,不像东西宫的殿上,夜幕刚降临就已灯火通明,尽显人间烟火气息。这一片寂静而冷清,院门口连盏灯笼都没有,巡逻队都是靠提着气死风灯各处巡查。 郑邦还是紧紧搂着卫的脖子,说:“卫总管,我还是怕。” 九岁的小孩重量已不轻,卫一背着郑邦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如今还要被他紧紧勒着脖子,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断气了,还好这时,走在前面的轿夫低声说:“禀陛下,柳妃冷宫已到。” 冷妃的所在的小院,总算是挂着两盏灯笼,虽然不是很亮堂,但在昏暗的长街,这两盏灯笼看起来格外显眼。 小院门前有两名侍卫守门,站姿端正笔直,目不旁视,纵然无人监督,亦不敢有丝毫懈怠。 第131章 昏君 守门的两个侍卫看到是中宫的轿子,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走到轿子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显从轿子上走了下来,看着紧闭的大门,说:“开门吧,不用通转了。” 两个侍卫连忙站了起来,其中一个侍卫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上的铜锁,并将门推开,然后朝郑显作了一个揖,说:“陛下请。” 郑显点点头,带头走了进去。 卫一背着郑邦也走了进去。 郑邦既渴望见到自己的母亲,却又害怕见到母亲,这种忐忑的心情让他很不安,搂着卫一的脖子越来越紧,卫一都快喘不过气了,连忙说:“七殿下快松手,奴才快要被你勒死了。” 郑邦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松开手,低声说:“卫总管,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心里慌得很。” 卫一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奴才知道七殿下不是故意的。” 这时郑显已走到院子里。 院子被收拾得很干净,地面也被修理得很平整,没有一根杂草,看起来没有一丝的杂乱和颓废。 郑显走到正屋前,正屋的大门打开着,里面乌漆麻黑的,只有里屋透出一丝的亮光。 郑显看着打开的大门,竟有些失笑,这到底有多大的心眼,在这寒意萧瑟的夜晚,在这荒凉的冷宫里,竟然大门大开,毫不畏惧。 看来小七的性格也是遗传了他娘亲的,大大咧咧,无知无畏。 这种人能在皇宫中存活到现在,郑显觉得皇后的功劳真是不浅。 郑邦看到大开的大门,像是司空见惯了一样,一点都不觉得稀奇,因为以前母妃没走的时候,津乐殿正屋的大门就从来没有关过。 卫一将郑邦从背上小心地放了下来。 郑邦扶着大门的门槛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母妃,母妃,我是小七,你在屋里吗?” 郑邦的声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咣咣当当的一阵乱响,然后是一个年轻女子急促声音:“娘娘你慢点,外面冷,你倒是把鞋子穿上再走呀。” 然后又是另一个声音响起:“这大晚上的,我竟然听到小七的声音,这院子可能闹鬼了,我们赶紧出去看看。” 年轻女子似乎吓得不轻,说:“娘娘,闹鬼我们还出去做甚?奴婢怕。” “有何可怕?那是我儿子,就算变成鬼也不会害我的。” 很快,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和一个小宫女从里屋跑了出来。 院子里月光清冷,四个轿夫提着四盏灯笼就站在屋檐下,也不至于院子里太昏暗。郑显就站在院子里也不进去,就这样静静看着。 妇人冲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门边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她忽然刹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小宫女却刹不住脚步,直直冲了出去。 当小宫女冲出大门时,却看到皇帝和他的大太监就站在外边,吓得她腿一软就想跪下去,郑显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出声。 然后郑显又摆了摆手,示意小宫女先回屋里。 小宫女听话的跑回屋里,看到柳妃还傻傻地站着,不敢走上前和儿子相认。 小宫女连忙扶着柳妃,低声说:“娘娘,七殿下来了,你为何还不上前相认?” 柳妃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捶首顿胸的嚎叫道:“我的儿哟,娘还没死你怎么就死了呢?是那个昏君下的手吗?这个千刀万剐,天打雷劈的昏君,连自己儿子都下得去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孩儿你放心,母妃这就下去陪你!” 郑●昏君●显此时一头黑线,他之前还唯恐这位头脑不够灵光的妃子在冷宫受苦,特意选派了一个手脚麻利、办事利落的宫女来伺候她。 她倒好,左一个昏君,右一个昏君,骂得倒是挺起瘾的。 柳妃这一番话可把身旁的小宫女吓坏了,皇帝就在门外站着,左一个昏君,右一个昏君,是怕人头落地得不够快吗? 就在柳妃想一头撞向桌角寻死时,小宫女死死扯着柳妃,大喊:“娘娘,小殿下没死,你看清楚一些,你倒是看清楚再寻死啊。” 郑邦也被自己母妃这一番操作整懵了,半天回不过神来,直愣愣地看着柳妃。 柳妃停止嚎叫,揉了揉眼睛,说:“这明明是我的小七,他没死为何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你别骗我了,我眼神虽然不好,但自己的孩儿是不会认错的。” 柳妃说完又想去寻死,郑显忍无无可忍,大步跨进屋里,沉声喝道:“你这疯妇,在闹什么?” 柳妃看到郑显,愣了一下,不惊反喜道:“想不到你这昏君也死了?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连自己孩儿都不放过的人,死了正好。” 小宫女想去捂柳妃的嘴已经不来不及,柳妃的嘴就像机关枪一样,“啪啪啪”的一通子弹乱射,郑显顿时觉得全身都不好了。 这时郑邦终于反应过来,瘸着腿跳进了屋里,一把抱着柳妃,说:“母妃,我没死,你摸摸我的脸,是有温度的。” 柳妃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郑显,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儿子,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把儿子的脸蛋,真的是温热的! 柳妃这下反应过来自己到底闯了一个多么大的祸! 她两眼一闭,说:“哎哟,我头昏,要晕了。” 说完,竟然真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郑显看着躺在地上形象全无的柳妃,额头的青筋“突突突”的直跳。 他冷着声说:“掌灯。” 小宫女连忙把屋里的灯都点亮了。 屋子收拾得也很干净,东西摆放有整整齐齐,桌面的针线筐里还放着几双纳好的鞋底。 柳妃虽然脑袋缺根筋,但在这冷清孤寂的冷宫里,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亦不会颓废度日。 郑显弯下腰抱起柳妃,柳妃身子瘦弱,郑显抱起来并不费劲。 郑显低下头看着怀中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妃子,满头青丝中,竟然隐隐有些了白发。 郑显把柳妃抱回里屋的床上,还细心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郑显看了一下里屋,不大的屋子就一张床,一个衣柜,小小的梳妆台都只放得下一把铜镜。 这里和津乐殿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不到柳妃在这样的地方,还有心思纳鞋。 郑显被柳妃气得不轻,正想拂袖离去。 第132章 装傻扮懵 正在这时,柳妃突然睁大眼睛,一把抓住郑显的手,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郑显说:“陛下,臣妾真的不是有心骂你的。只是,只是想着小七没了,心里堵得难受,那些话才不经大脑蹦了出来。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不要连带小七好不好?反正臣妾一把年纪了,人老珠黄又没人要,死了就死了,一点都不可惜。可小七还小,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就死了,那得多冤呐。” 郑显得额头青筋暴跳。 什么人老珠黄又没人要,这不是变着动法子在骂他吗? 郑显一把甩开柳妃的手,看着柳妃,心平气和地说:“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才会这样一而再地诅咒朕。朕将你贬到冷宫,你亦未曾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反而在心里暗暗对朕有极深怨气。既然如此,朕今天就把话给你明说了。” 柳妃自知理亏,不敢吭声,只是一直可怜巴巴地看着郑显。 郑显接着说:“你可曾记得从柳家给朕带回一串佛珠?” 柳妃瞪大眼睛,说:“当然记得,这串佛珠还是我父亲托人从海外带回来的,用上好的黑檀木制作而成,价值万金\/如此贵重的礼物,父亲让我一定要亲自交给你,还说这串佛珠能保平安,佛法无边。” 郑显冷笑了一声,说:“这串佛珠是用珍贵的黑檀木做成的没错,可是这串佛却浸泡在一种名叫七珠莲的药汁上数月,然后再晒干。七珠莲的药味极淡,会被黑檀木的香味完全掩盖。而且七珠莲这味药材非常常见,它本身没毒,还有具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柳妃一脸茫然地看着郑显,不知道他说了那么多是何意。 郑显看着柳妃还是一副蠢萌的样子,气打不过一处,说:“这七珠莲本身是没毒,可朕体内有剧毒,这么多年来都是靠我的内力镇压着,才不至于毒发身亡。七珠莲对朕而言,就是体内剧毒药引子,只要朕一旦接触到七珠莲,体内的毒就会喷发而出,药石无救。” 说到最后,郑显都有种想把柳妃掐死的冲动了。 柳妃听得如五雷轰顶,炸得她头晕目眩,找不着北。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显,说:“不会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这时在门边偷听的郑邦也一跳一跳的蹦了进来,扑在柳妃身上,大声说:“母妃,你怎么可以谋害父皇?” 柳妃全身都颤抖起来,手脚一片冰凉,不停地摇着头说:“父亲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郑显一声冷笑,说:“知道朕中毒的人极少,你父亲是如何得知我身中剧毒,这才是朕要彻查之事。可笑你个蠢妇,还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你父亲,让他提前做好防范,待朕去到柳家时,所有证据都被消灭得一干二净,你父亲死口咬定是自己犯了蠢,才会想到谋害朕,将所有罪名一律担下,至死都不肯开口谁指使他的。” 柳妃惊得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当时她无意得知皇帝在查柳家,想到她那刚正不阿的老父亲居然被皇帝怀疑,心中愤愤不平,于是写了一封信让人带给父亲,让父亲不要担心,身正不怕影斜!在信中她还把郑显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坏不分。 想不到,想不到她那“刚正不阿”的老父亲,居然真的想谋害皇上...... 柳妃想到自己做到的蠢事,真的恨不得一头撞到墙上,一死了之。 郑显看到柳妃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觉得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于是拂拂袖,说:“你在此好好反省吧。” 郑显说完就想走。 柳妃连忙从床上爬下来,一把抓住郑显的衣袖跪倒在地,哭着说:“陛下,陛下,臣妾知错了,求求你不要怪罪小七,臣妾愿以死谢罪。小七是臣妾这一辈子的想念,臣妾死后,愿陛下能放他一条生路。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小七心地善良,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个,他将来肯定不会谋害你的,臣妾保证。” 郑显..... 郑显觉得和这蠢妇说话多一秒都会原地升天。 郑显转身对郑邦说:“你母妃有点神志不清,你就留在此陪伴她几天吧。” 郑显说完,转身就走。 这可把柳妃吓坏了,她自己被困在冷宫就算了,居然还把她儿子也困在冷宫! 她觉得自己吃点苦无所谓,但她的儿子自小锦衣玉食,断然是不能吃苦的。 于是柳妃连滚带爬的去追郑显,大喊着:“陛下,你不能如此狠心啊,小七你是你的孩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这下连郑邦都觉得自己的母妃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 他连忙一把扯住柳妃,喊道:“母妃,父皇是让我陪你,陪你几天,不是把我留在冷宫,你别嚷嚷了行不行?你再嚷就要把所有人惊动了。” 柳妃披头散发,状如女鬼般看着郑邦,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郑邦的脑袋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不由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妃,说:“母妃,你,你刚才是故意的?” 柳妃把自己的头发往后一拨,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红丝带,把头发一绑,说:“不装傻扮懵在宫中怎么活得下去。” 郑邦觉得今晚是最颠覆人生的一晚。 平时威严肃穆的父皇竟然对他和颜悦色,不打不骂还带他来看望被关在冷宫的母妃。一直以为蠢萌的母妃居然是装的,头脑比谁都精明。 柳妃见郑邦傻了一般看着她,牵过郑邦的手,摸了一把他的脸,说:“我的好孩儿,母妃犯得可是和你外祖父一样的谋逆大罪,如果不装疯卖傻,陛下早就拉我去砍头了。为了你,母柳无论如何也得活下去。母妃要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娶妻生子,看着你封地远走,远离这个吃人的地方。” 郑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搂住柳妃的大腿,哭着说:“娘,孩儿好想你,生怕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第133章 皇上病重 郑邦喊的是“娘”,而不是母妃,柳妃当然明白儿子的这一声娘,包含了多少委屈、不安和恐惧。 柳妃也蹲了下来,紧紧抱着郑邦,说:“几日不见,孩儿长大了,孩儿不要怕,你父皇虽然杀伐果断,但绝对不是个滥杀之人。我装疯扮傻,就是想唤起他那一点父爱,可以保你不死。” 柳妃叹了一口气,说:“母妃何尝不知道你外祖父犯了错,但那是我的父亲和娘亲,生我育我之人,我不想他们一错再错下去,所以故意写信提醒,可惜你外祖父憣然不知悔改,落得如斯田地,倒也怪不了谁。” 顿了顿,柳妃接着说:“所以你也不要怨悔你父皇。作为一国之君,日夜为天下担忧,我爹却拿之君?,不但不为君分忧,还想了谋反之心,自己作死,实为天理难容。” 郑邦对外祖父一家并没有多少感情,因为深宫中的女子,并不能时时带着孩儿回去探望外家,郑邦见到外祖父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清。但他也理解母妃的心情,毕竟是自己的父母亲,就像他的父皇和母妃一样,那种感情是拿刀子切都切不断。 于是郑邦说:“母妃,孩儿明白。以后孩儿一定要好好学习,就像太子哥哥那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到时,就没人敢欺负我和娘亲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让柳妃听了冷汗直冒,她连忙一把捂住儿子的嘴,低声说:“我的好孩儿,你可千万别乱说,和谁比不好,和谁太子比,让有的心听了去,你就会落得和外祖父一样的下场,横尸午门啊。” 郑邦一把拉开柳妃的手,说:“这番话我也与父皇说了,父皇没有骂我,还表扬了我,说我上进了。” 柳妃想到郑显那张永远猜不透悲喜的脸,不由打了个冷颤,不可置信地问:“此话当真?” 郑邦一脸骄傲地说:“当真!我骗母妃作甚!” 柳妃高悬着的一颗心并没有放下。她不是信不过郑显,只是相不信皇家的做派。 郑邦是她最后信念的支撑,如果儿子死了,她也不想活了。所以她可以为了儿子,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柳妃正沉吟着,郑邦可怜兮兮地说:“母妃,孩儿又累又饿,有吃的吗?” 柳妃这才注意到儿子的大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双目一紧,问:“你这腿可是陛下所伤?” 郑邦摇摇头,说:“不是,是孩儿投靠非人,被五皇兄踢断的。” “郑灏?那个坏到骨子里去的家伙?”柳妃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 郑邦“嗯”了一声。 柳妃一把抱起郑邦,把他轻轻放到床上。 郑邦已有些份量,但柳妃却毫不费劲地就把他抱了起来,果然为母则刚。 柳妃吩咐小宫女去做些吃食的来,她刚坐在床边安抚着郑邦,说:“孩儿,看你瘦得皮包骨的,衣服又脏又旧,应该是受了不少委屈。你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好好与母妃说说。” 郑邦躺在母妃的被窝里,虽然被子有些粗糙,但那温暖和带有母妃特有体香的被子,让郑邦感觉得非常有安全感。和柳妃没说上几句话,小宫女的饭菜还没端上来,郑邦就已经睡着了。 郑显走到门外,守门的侍卫立马将门锁上。 卫一为郑显掀开轿帘,郑显上了轿。 四个轿夫哼哧哼哧的抬着轿转了个身,朝太和殿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郑显从轿中传出声音:“小卫子,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朕?” 卫一缩了一下脖子,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陛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柳妃是在装疯扮傻,陛下为何还会留她不杀?” 郑显沉吟了一会,说:“想害朕的这个人,织的网太大,鱼儿太多,柳妃只不过是一条小鱼,柳家的那条大鱼已经被朕杀了,那个人恐怕很快就会按捺不住,至于柳妃这条小鱼,暂且留着,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 卫一一听,连忙说:“陛下英明!” 郑显冷冷一笑,英明么?如果朕真的足够英明,只怕皇城内早就血流成河了。 郑显没有说话,卫一也不敢多嘴,一行人默默地回到了太和殿。 可郑显回到太和殿后,就病倒了! 我还是第二天从练马场回来后,看到太和殿前聚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个个神情焦灼,这才知道郑显病了。 皇上病重,这对大禺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尚未有能力执政,太多人对这个皇位虎视眈眈,一旦郑显出事,立马风雨欲来,山河动摇。 我看到公孙明也在群臣当中,但大家都被挡在大门外,不许进去探望。 我远远看了一眼,也转身离去,不是我不想去凑热闹,而是实在太累了。 韦昌对我的训练越来越狠。 整整一天时间除了吃饭,几乎没有停歇。跑步、跳跃、射箭、骑马,还有各种兵器练习,几乎是往死里练。 训练结束后,我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回到长安殿,伊平早早做好饭菜在等我了。 伊平决定还是不再跟我外出,怕再见到像郑灏那样的色狼,会让她造成心理阴影。 我也由得她,反正去到练马场也是干等着,还不如留在殿上,闷了还可以去逛逛御花园。 我正端起饭碗,公孙文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饭桌上的饭菜,竟眉开眼笑地说:“真有食福,一来就有饭吃。” 伊平看到公孙文,连忙去拿了一套碗筷过来,给公孙文装了满满一碗饭。 公孙文也不客气,端起饭碗就吃, 吃了大半碗饭后,才长舒一口气,说:“在太和殿外站了大半天,又饿又累,现在恐怕能吃下一头牛。” 伊平低笑着不说话。 我也狠狠地干了一碗饭,才开口说:“我在练马场训练了一天都没喊累了,你就在那儿站着都说累,好意思吗?” 公孙文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嚼,说:“一大早进宫给太子上课,早饭都来不及吃,饿了半天,好不容易放学了,正想回府上吃午饭,结果太监就跑来说陛下病重,让太子赶紧去伺疾。陛下病了,作为臣子不能不关心,于是我又跟着太子来到了太和殿。不知道从哪儿泄漏的消息,满朝文武百官都涌到了太和殿,比我和太子还要早守在门外。最后太子进去了,我们被挡在门外,唉。我这一天都没吃饭了,能不累吗?” 第134章 毒发 伊平最会做的菜是豆腐。 煎的、炸的、煮的、焖的,一种豆腐能变出几十种做法。 今天她做的是一道蟹黄豆腐。膳食司送来了一筐螃蟹,这个时节的螃蟹膏黄体肥,鲜香可口,伊平当即想到用来做豆腐。 这道真材实料的蟹黄豆腐,有豆子的清香,又有蟹肉的甘甜,鲜香嫩滑,还有一点微辣,吃得我停不下来。 我往嘴里塞了一大调羹蟹黄豆腐,烫得我连忙张嘴喷气。 公孙文嫌弃地说:“粗鲁,不堪入目。” 我好不容易把豆腐吞了下去,吐了吐烫红的舌头,说:“我吃饭就这个样,你看不惯可以回家去吃。” 伊平看我们两个又要吵起来,连忙对公孙文说:“公孙大人,这豌豆嫩叶清香可口,味道不错,你尝尝。”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我吃的是赵三小姐做的饭菜,与你何干?” “你!”我正想暴走,这时郑衍竟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郑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行礼。 郑衍看到桌子上的饭菜两眼放光,大步地走了过来,连免礼都忘了说。 伊平颇有眼见力地又跑去拿多一副碗筷过来递给郑衍 郑衍拿着碗筷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吃了几口饭菜,才说:“饿死孤了。” 郑衍没喊大家坐下,大家都不敢坐下。 伊平怕饭菜不够,悄悄地溜去厨房,准备炒多几个菜。 我和公孙文站着,一边狂吞口水一边看着郑衍大快朵颐。 郑衍吃了一碗饭后,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才发现我和公孙文还站着,连忙说:“老师和阿蛮快坐,不用客气。” 我和公孙文这才坐了起来,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公孙文吃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太子殿下,陛下病情如何?” 郑衍的神情一暗,说:“不容乐观。” 公孙文听了默默放下饭碗,盯着郑衍问:“是何原因?” 郑衍的眼神变得幽暗,神色一冷,说:“昨晚父皇去了冷宫见柳妃,回来就开始吐血,然后发起了高热。半夜传召了所有太医进殿,孙太医说是毒发引起的。可父皇身上的毒一直压制得很好,为何会突然毒发,孙太医估计父皇肯定是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东西了。” 我听得也不由得停止吃食。 郑显上次吐血的情景历历在目,那苍白的脸色和诡异的紫红色的嘴唇,让人触目惊心。 公孙文的手有些颤抖,他已感到大事不妙。 公孙文问:“陛下可是怀疑柳妃所为?” 郑衍摇摇头,说:“父皇没说。只是父皇下达了一道又一道密旨,并从今日起,全城戒严,并实行宵禁,关闭西、北、南城门,只开东门,并且只出不进。” 公孙文听得心沉入了谷底。 皇城是大禺国最繁荣的都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四大城门极少有关闭的时候,如今竟关三留一,还只出不进,看来满城风雨即将来临。 我将饭碗里的饭全部扒进嘴里,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说:“我可以去看看陛下吗?” 郑衍摇了摇头,说:“父皇谢绝见一切外人。就连皇祖母和母后来了,陛下也以怕传染病气,拒而不见。” 我看着郑衍,语气肯定地说:“陛下肯定会见我的,带我去见他。” 郑衍盯着我看了好久,皱着眉说:“我觉得你很眼熟,可总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到这个时候,郑衍还在想这个问题。 我没好气地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外走。 公孙宁一把抓住我的袖子,问:“你要去何处?” 我叹了口气,说:“我当然要去见陛下,虽然我觉得我的医术不怎么样,但也想尽上一份力。” 公孙宁皱着眉说:“你别去,有御医在,不劳你费心。你如今前去,不管结果好坏,你都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我当然明白公孙宁的担心,如果我治好的郑显,对外肯定不能宣称是我的功劳;万一郑显死了,所有的罪名就会推到我的头上,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 我甩开公孙宁的手,正色道:“陛下三番四次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他的,他要拿去就拿去吧。” 我说完,转身就走。 郑衍和公孙宁对望了一眼,连忙起身追了上来。 伊平这时炒好了两个菜,正要端过来,看到我们都走了,“哎”了一声,可我们三个都没的搭理她。 伊平嘟着嘴,说:“走得这么急,你们不吃我给韦大叔吃。” 伊平说完端到韦昌屋前,这时韦昌如鬼魅一般半边身子隐在门边的黑暗中,半边身子倚在门槛上,看到伊平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伊平看到突然出现的韦昌,吓了一跳,随即高兴地说:“韦大叔,我刚炒了两个菜,他们都走了,我寻思着给你拿去下酒。” 韦昌接过来,笑了笑,说:“谢谢三小姐。” 伊平拍了拍手,说:“韦大叔不用客气。” 伊平正想走,韦昌突然问:“三小姐可知你父亲往年是何时回京述职?” 伊平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我才来京城没久,我以往都住在邕城。” 伊平顿了顿,又说:“我二姐叫我不要管将军府的事,所以,他什么时候回京关我什么事呢?” 伊平说完,蹦蹦跳跳地跑了。 韦昌看着手上的两盘菜,一盘是炸花生米,一碟是辣椒炒肉片。正好,晚饭还没吃,将就一下吧。 韦昌把菜拿进屋里,顺势把门一关,留下一身黑暗关在门外。 长安殿虽说和太和殿正殿是一体,但也要走十几分钟才能到太和殿。 太和殿正殿前,那些大臣早就散去,还有的不死心的,留下一些下人在正门前等候消息。 此时正门殿前守卫更多,更森严,里一层,外一层的,把正殿围成个铁桶一样,就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还好我们与太子一起,那些守卫也没有过多盘查、为难,很快放了我们进去。 无需下人引领,郑衍带着我们一路走到里屋门前。 此时里屋外站着十几个御医,围成一堆在不停地低声讨论着,看到太子,连忙上前行礼。 郑衍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孙太医,不由得问:“孙太医在何处?” 这时一个御医连忙上前回话:“回太子殿下,孙太医方才急急忙忙说要回御医院查资料,已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郑衍皱了皱眉,问:“父皇如今情况如何?” 第135章 医术不精 这个太医犹豫了一下,说:“恕臣等无能,方才陛下又吐血了,如果再这样吐血下去,恐怕,恐怕......” 太医不敢再往下说。 郑衍听得双目一红,喝道:“尔等还不去想办法医治我父皇,全都围在这里做甚?” 御医们全都跪了下来,惶恐道:“臣等正想着办法,请太子殿下息怒!” 郑衍没有理会这群太医,黑着脸大步走了进去。 我和公孙宁紧跟在郑衍的身后走了进去。 里屋只有卫一在一旁伺候,并没有其他宫女太监。 卫一看到我们走了进去,连忙向前向郑衍行礼。 郑衍挥了挥手,大步走到床边,看着奄奄一息的郑显,郑衍的脸越发黑沉,仿佛能滴出墨汁来。 我跟着走了过去,看到郑显的脸色更为苍白,而嘴唇已变成红黑色,看起来更为恐怖。 我对卫一说:“我可以为陛下诊脉吗?” 卫一迟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郑显,有些为难地说;“陛下似乎不是很乐意阿蛮为他诊病。” 我气得脑瓜子嗡嗡的,翻着白眼说:“是陛下信不过我的医术吗?那次为虞妃做手术确实是我准备不足,但并不代表我的医术不行......” 我正想往下说,郑显艰难地睁开眼睛,艰难地说:“阿蛮,你过来。” 我连忙走了过去,郑衍主动给我让了位子,我跪着在床前,看着骨瘦如柴的郑显,仅仅一天未见,就觉得他老了十几岁。 我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它掉下来,我哽咽着说:“让我给你看看好不好?” 郑显扯了扯嘴角,我猜他是想笑,可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郑显哑着声说:“看吧。” 我一听,连忙把上郑显的脉。 此时郑显的脉象极弱,探寻了半天,都探寻不到脉象所在,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我站了起来,翻翻郑显的眼皮,又让他把舌头吐出来看了看了,我的心堵得生疼。 我把手按在他冰冷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黄泉路很难走,请不要丢下我们独自一个人走。” 郑显闭着眼睛,用脸蹭了蹭我的手说:“阿蛮的手真暖。” 我抽回手,扭过头,眼泪一下掉了下来。 我把脖子上的玉佩解了下来,重新挂回郑显的脖子上。 我说:“你说它能护我平安,如今我把它还你,你也一定能保你平平安安。” 郑显却低低地喊了一声:“小卫子。” 卫一连忙走上前,从衣袖掏出一个银镯子递给我,说:“陛下让我把这个银镯子还给你,陛下说他未能破解银镯子其中的奥义,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看着银镯子我差点崩不住要哭出声,这是要交待后事了么? 我连忙将手一推,说:“我不要,就算要还,也要等陛下好了亲自还给我。” 卫一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郑显,郑显手轻轻一摆,卫一只好把银镯子收了起来。 公孙文站在我身后一直没说话,郑显却喊了他一声:“子延。” 公孙文连忙上前跪了下来,低着声头说:“子延在。” 郑显轻轻叹了口气,说:“太子以后就劳子延多费心了。” 公孙一时顿时住了,他和我想的一样,都觉得郑显在交待后后了。 公孙文哽咽郑说:“陛下洪福齐天,必能度过此厄,与天地同寿。” 郑显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卫一走近,言道:“陛下龙体欠安,宜多加休养,不便叨扰,太子留下,公孙大人和阿蛮请回吧。” 公孙文又朝郑显恭敬地行了个大礼才站了起来,低着头往外走,结果走了几步发现我没跟上,连忙来扯我。我原本不肯走,最后还是被公孙文硬拖着走了。 我们走到正厅,正好看见披头散发,只穿着一只鞋子的孙太医捧着一大堆医书疯疯颠颠地跑了进来。 我们正想和他打招呼,孙太医却像看不见我们似的,一阵风地跑进了里屋。 我和公孙文面面相觑,我正想跟着进里屋,公孙文却一把拖着离我说走。 这时已夜深露重,秋风萧瑟,很多大臣的下人围成一团蹲在墙角相互取暖,而那些殿守卫却像没事人一样,站得毕直毕直的,眼神凌利扫射着四周,生怕有敌来犯。 我和公孙文回到长安殿,两个人回到正厅,然后坐在凳子上,像两个木偶一样,眼神空洞地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我说:“现在夜已深,还实行宵禁,你回不了府了,就在这里歇下吧,我让下人给你打扫一间空屋出来。” 公孙文竟应道:“好啊,我也着实累了。” 伊平已睡下,我不忍心叫醒她,只好把睡在外屋的迎春叫了起来去收拾房子。 还好这长安殿除了正屋还有很多偏房,公孙文也不嫌弃,根本不觉得自己堂堂一个太傅大人睡在偏房为何不妥。 我训练了一天,也累得够呛,两个眼皮直打架,睁都睁不开。 最后我还是顾不得公孙文溜回里屋睡觉去了,公孙文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韦昌尽忠尽职地在屋外敲锣打鼓的叫我起床。 我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睡眼朦胧地爬了起来,简单地洗漱一下便连忙走了出去。 韦昌很变态,只要没有在他规定的时间内出现,各种处罚手段层出不穷。 我走到大厅,发现伊平早早做好了早饭,并把午饭打包好装在了食盒里。 饭桌上除了饭菜,还有两封信。 我好奇地拿了过来,一封写着阿蛮收,另一封写着赵二少爷收,原来这两封信都是给我。 这时伊平端着一锅人参鸡汤走了进来,她把鸡汤放到我面前,说:“二姐,你最近比较劳累,我一大早就起床给你炖了鸡汤,你喝了再去练马场。” 伊平边说边给我装了一大碗。 我喝了一口,清香扑鼻,鲜美可口,一看就知道熬了不少时间。 我边拆着信边说:“以后有什么事交给迎春去做就好了,你不用那么累。” 伊平也坐了下来,装了一碗小米粥,说:“我就只给你做做饭,我们两个的衣裳都不用我洗,里里外外也不用我打扫,我有啥累的?” 第136章 等级压制 那封写着“阿蛮收”的,不用想都是赵锦平寄来的。 我把信抽了了来,字同样写得潦草,但至少一小部分是看懂了。 在信中锦平抱怨我们这么久都没有去看望他,问我们是不是把他忘了?他每天在大昭寺过得生不如死,每天吃的不是清菜,就是豆腐,米饭是糙米,咽都咽不下去,他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吃豆腐,现在天天都要吃豆腐,一点肉都吃不上,都快把他馋出病了。 他还叫我和伊平中秋节那天要去看望他,一定要去,还要给他带肉,带很多很多肉,要不然以后都不理我们。 我看得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伊平也猜到是大哥给我们的信,不由得问:“大哥都写了些什么,让你笑成这样?” 我把信上的内容讲给伊平听,伊平翻了个白眼,说:“吃吃吃,就知道吃,一点都不说学问学得怎样了。” 我又把第二封抽了出来,没想到竟然是安康寄来的。 我和公孙文提了一下想要把安康送去照顾大哥,没想公孙文果然把安康送了过去。 安康的字写得比锦平写得好多了,每一笔都工工整整的,虽然和书法行家比不上,但至少让人看了心情舒畅,不像锦平写的字像鸡爪爬过,看了让人怀疑人生。 安康在信中叫我不要担心,他会好好看着锦平,不让他偷懒的。只是锦平实在贪玩,经常课业没做完就跑去后山去摘野果,掏鸟蛋,逮兔子,去河里摸鱼,一玩就玩大半天,天黑了都不愿意回去,有时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在信的最后还说想我们了,希望中秋能与我们一起过。他会给我做最好的吃枣泥酥和烤牛肉串给我吃。 这普普通通的一封信让看我得眼眶湿润。 原来被人惦记是一件多么温暖的事。 伊平看到我两眼泪汪汪的,凑了过来问:“这是谁给你寄的信?” 我把信塞回信封里,两封信都递给伊平,说:“这封安康写的,他也希望我们能一起过中秋,还说会给我做枣泥酥和烤牛肉串。” 伊平拿着信想了想,说:“要不中秋那天我们去大昭寺看望大哥和安康吧,我也想他们了。” “行,中秋节那天我向师父请一天假,带你去大昭寺找大哥。如果他在那里实在不适应,就他把带回太傅府好了。康安说他每天都去找吃的,看样子是饿得不轻。”我边说边大口喝着鸡汤,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得赶紧把早饭吃了去练马场。 这时韦昌已在屋外站着了,看我慢吞吞的已面露不悦。 我把饭碗一放,说:“我得去练马场了,公孙文那里你照看一下。” 伊平麻利地收拾着碗筷,说:“公孙大人一大早就出去了,我本来想去喊他吃早饭的,可去到偏房没看到人,门房说他去了太和殿。” 我愣了一下,这么早就去太和殿,难道郑显出事了? 我连忙问:“你起得早,有没有听到丧钟响起?” “丧钟是什么?”伊平不解地问。 我说:“就是钟声。” 伊平摇摇头,说:“未曾,一直安安静静的。” 我心想,丧钟响起的时候,要敲足三万下,这三万下要响足几天,我也一直没听到钟声,说明郑显还没死,公孙文只是赶去守病了。 皇帝病了,大臣们就算进不去,也要在门前守着以表忠心,公孙文作为一品大官,自然要起到表率作用。 怪不得他早饭都不吃就急匆匆走了。 我摸了下伊平的头,笑了笑,说:“没事了。”提起食篮转身走了出去。 韦昌在外面黑着脸说:“迟到了半个时辰,今日自觉补上。” 我想了想,说:“我今日不想去练马场,想去正殿陪陛下。” 韦昌一听,一言不发就扯着我的衣领拖着我就往外走,边走还说:“你又不是大夫,又不是侍卫,你去守着有何用?别想着偷懒不练功。” 我被他扯着倒着走,脖子勒得生疼,我连忙大喊:“我不去了,你放手。” 可韦昌还是一直拖着我走到大门口才放了手。还冷哼了一声,那眼神凌厉得可以杀人。 这日子实在是太憋屈了,我三十岁的人了,还要被人一个年纪没我大的人拖着走,想想都丢人。 可我不敢反抗,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只能死忍。 出了长安殿,发现巡逻的侍卫多了很多,一队又一队,不断从身边跑过。 看着这些侍卫,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韦昌推了我一把,说:“看什么看?快走。” 我白了他一眼,说:“别推我,我又不是犯人。” 我刚说完这一句,正往我们身边跑过的侍卫突然停了下来,齐刷刷的掉头朝我们两个小跑过来,走在前面的那一个朝我们喝道:“出示令牌!” 我一摸脖子,脸色一变,我的令牌忘了带。 我的举止全然落在侍卫的眼里,他脸色陡然一冷,拿关长枪就朝我刺了过来,我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离我不到一寸的银光闪闪的银枪头,结结巴巴地说:“师,师父,你可有带令牌?” 这时韦昌也被几个侍卫包围起来,假如他也拿不出令牌,说不定我们立马就会被长枪刺成筛子。 韦昌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令牌递给侍卫。 待卫接过仔细地看了看,才把令牌还给韦昌,冷着脸说:“把令牌挂在显眼的地方,以便查看。” 韦昌乖乖地应了声“是”。 待侍卫走后,韦昌才把令牌挂在腰上。 我看着那块黑色的令牌,捂着嘴直笑。 韦昌没好气地说:“想笑就笑,偷偷摸摸的令人生厌。”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肚子都痛了,我捂着肚子说:“你的竟然是黑铁牌,哈哈哈。“ 韦昌白了我一眼,说:“我的身份只是普通侍卫,黑铁牌有何好笑的。” 韦昌没理我,大步走了。 我还嫌刺激不够,追着他说:“我的是金牌,按等级划分,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赵大人?” 韦昌冷笑一声,说:“你别忘了你还是我徒儿,赵大人!” 分明是在要胁我再胡闹定然要我好看。 可我一想到以后可以用等级来压制他,我就想仰天长笑。 我们两个一路走一路互怼着走到正殿前,果然看到一大群大臣在正殿门前围成一大圈坐着。 是的,这群大臣学精了,全都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舒舒服服地坐着,不像昨天那样干站着,腿都要站断了。 第137章 枢密院 我仔细看了看,并没看到公孙文,这家伙不是一大早就走了吗?居然没在殿前守病? 我正疑惑着,韦昌又推了我一把,这时我看到蒋来银已驾着马车远远的停在马道上等着我们了。 我只好提着食篮跑了过去。 我不知道的是,公孙文在我睡着后就去了偏房,虽说歇息,却在椅子上枯坐了一夜,连床边都未挨一下。 公孙文一直在苦苦思索,他临走前,郑显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枯坐一夜后,当外面传来五响的梆更声,公孙文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猛地站了起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顾不上凌乱的头发,皱巴巴的衣裳,牙没刷,脸没洗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他出了长安殿后,抄了条近道去了正殿,正殿除了向东的正门,还有南、西、北三个侧门,他直接向南侧门走去,果然看到卫一早早就在候着了。 卫一看到公孙宁到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忙把公孙宁迎了进去。 公孙文走进里屋,看到郑衍正端坐在案桌前看着奏折,而郑显躺在床上几乎听不到任何气息。 公孙宁连忙上前朝郑显行了个大礼,可郑显眼皮都没抬一起,看起来极其虚弱,虚弱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公孙文双朝郑衍行了一个礼,郑衍看到公孙文,脸上也没有过多惊奇的表情,好像料定他一定会来一样。 郑衍说了声“免礼”,然后放下手上的奏折,站了起来,对公孙文说:“老师,孤带你去一个地方。” 公孙文满肚子疑问,可也不敢多问,在卫一的带领下,跟着郑衍走了出去。 他们还是从侧门走了出去,走了没多久,走到一座院子前,公孙文抬头一看,横梁上挂着的横匾上写着“春风殿”。 公孙文会经常到太和殿正殿和皇帝议事,但极少会在后园逛,而且后院偏殿极多,如果不是阿蛮住在后院,公孙文根本不会踏足后院半步。 卫一掏出钥匙打开锁,用力把门推开。厚重的门随着“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这个院子的结构和长安殿差不多,只是这个院子没有人住,显得荒凉了一些,就算前几天派人来打扫过,还是闻到了一股缺少人气的霉味。 待郑衍和公孙文都进去后,卫一把门关上,并在里面拴上了门。 公孙文不知道郑衍带他来这个偏殿做什么,但还是依然一言不发,紧跟在郑衍身后。 卫一带着郑衍和公孙文穿过院子,走到后院,这是堆放柴火、杂物和下人住的地方。 卫一走进柴房,走到一堆柴火前,把柴火搬开,竟然是一道暗门! 公孙文看到这道暗门,似乎明白郑衍要带他去的地方了。 每个皇帝都除了隐卫,都会有一股属于自己隐秘力量,这股力量不但神秘,而且高手云集,极擅长搜集情报,这个地方就是枢密院! 卫一伸手在暗门上三长两短敲了五下,“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个长得贼眉鼠眼,就像是一个老鼠的尖脑袋探了出来。 这个老鼠看到卫一,连忙把门打开,并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卫总管,程大人恭候多时。” 卫一点了点头,朝郑衍和公孙文作了个请的手势,说:“太子殿下、公孙大人请。” 公孙文心中暗暗吃惊,这个老鼠一样的人连太子都不行礼,唯独对卫一行了礼,这说明卫一应该就是他们的统领,枢密院最高的头目了。 没想到陛下如此看重卫一,将这样的一个重要机构交由他去掌管。 还好自己平时没有得罪他,要不然今日穿了件什么颜色的底裤都会被探听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公孙文的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郑衍察觉公孙文的神情有异,不由得问:“老师的脸色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苍白?” 公孙文连忙说:“今日未曾用早饭,略感晕眩罢了,无妨。” 郑衍点点头,说:“是孤考虑不周,不曾为老师准备早饭。待事情办完后,老师就在殿上与孤一起用膳午吧。” 公孙文想着大门外那一大圈的大臣都在饿肚子吹着冷风等着,自己跑进殿上用膳,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往后都不敢出门了。 于是连忙说:“谢太子殿下,今日臣出门时,赵三小姐说留了臣的饭菜,要臣务必要回去吃午饭, 臣不能拂了三小姐的美意。” 郑衍听到公孙文要到长安殿吃饭,立马两眼放光地说:“既然如此,孤也就勉为其难地陪老师一起到长安殿用膳吧。” 公孙文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想好好吃顿饭都不行,还得伺候你。 可想归想,表面上还是不敢太过明显。 于是公孙文恭敬地回道:“如此甚好,。那就请太子与臣一起到长安殿用膳。” 郑衍满意地点了点头。 穿过柴房的暗门,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暗道非常黑,他们都是摸索着前行。 还好没走多久,就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密室。 密室很大,几乎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密室四周围了一圈铁枝围成一间间的牢房。 公孙文看了环顾一下四周,发现每间牢房里都关着人,有的还像野兽般不断嘶吼着,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个密室的中间一个是刑台,刑台上已绑着一个粗壮的大汉,身上已血肉模糊,唯独那张脸完好无损。 刑台四周挂满了各种刑具,有的刑具的还滴着血,让人看得想作呕。 公孙文是个文官,给人的印象由来都是一副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样子。 郑衍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他带着公孙文一同前来,但父命不可违,郑衍只好把公孙文带上。 郑衍怕公孙文看到这情景会吓得喊爹叫娘的,没想到公孙文淡定如狗,面不改色不变,安静站在他自己身后,不断地打量着四周。 刑台前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拿着火烙,对刑台上的人说着什么,刑台上的人怒极反笑,朝这个人吐了一口口水,气得这个人就要拿火烙朝他身上招呼。 这时老鼠脑袋的人快步走到拿着火烙的人身边,低声地说了几句,拿着火烙的人连忙把火烙丢进炭盘,快步朝卫一他们走了过来。 第138章 西河国细作 这个人拱手道:“下官程大智,给太子跪安,给卫总管跪安,给公孙大人跪安。” 程大智的大名在所有的官员耳中听来,如惊天雷鸣,简直就是一个食人不吐骨的恶魔! 在这世间没有他杀不了的人,也没有他探听不了的秘密,程大智是郑显手上用来对付所有官员的一张皇牌。 程大智的身份十分神秘,就连公孙文都从来未见过本尊。没曾想在这个阴暗、潮湿如人间炼狱般的地方,竟然见到了程大智! 公孙文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奇,穿着粗布短衣,完全就是一个庄稼汉模样的黑瘦汉子就是程大智! 公孙文连忙回礼:“程大人有礼。” 程大智憨憨一笑,说:“卫总管,太子殿下,公孙大人,下官正审问西河国的细作,可无论下官如何用刑,细作就是不肯承认是西河国人,也不肯吐露有关人等的半点信息。” 程大智在说话时,憨厚平和,根本看不出一个是的狡猾多端,阴险毒辣的特务机构的头目。 公孙文看着程大智,这才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真正含义了。 卫一听了,朝郑衍一拱手,说:“殿下,就让奴才去试试看?” 公孙文看郑衍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眼里没有半点惊恐不安的情绪流露,反而是眼神凌厉,王者风范已现,看着犯人就像是看一个死尸一样,没有半点情绪流露。 十六岁的少年已有掌权的资本了! 郑衍点了点头,卫一慢慢地朝犯人走了过去。 被绑在刑台上的犯人讥笑道:“要杀要剐悉从尊便,不要磨磨叽叽的像个娘们一样,我瞧不起你们。” 这个人无论说话、神情还是长相,和大禺国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个人骨架比较大,手长脚长,身上血肉模糊已看不出肤色,但脸上的肤色和普通的庄稼汉一样,有些黝黑。 卫一走到犯人的面前,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笑了笑,说:“你们不是喜欢给人下毒吗?咱家也让你尝尝万蚁钻心的滋味如何?” 犯人的脸色有些微变,但随即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又有何惧?” 卫一还没等他说完,就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然后用力一合犯人的下鄂,“咕嘟”一声,犯人就把药丸吞了下去。 犯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怒道:“你卑鄙!” 卫一笑着说:“更卑鄙的事咱家也能做得出,识相的就把知道的全都吐出,要不然会让你生不如死!” 犯人紧紧闭着嘴,但脸色却越来越白,大滴大滴的汗从他额头冒了出来。 卫一依然是一脸笑意地问:“滋味如何?舒不舒坦?” 这一切在公孙文看来,根本就不像是严刑逼宫,倒有点像家常闲谈。 在这样一个如十八层炼狱般的地方家常闲谈? 公孙文都不由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谬。 犯人已讲不出话,紧紧咬着牙关,死死瞪着卫一,仿佛想将卫一瞪出一块肉来。 “哟,还嘴硬。”卫一朝跟着程大智的两个手下递了个眼色,两个手下立马走了过来。 卫一拿起刑台上一把锥子,对两个手下说:“这么没眼力见的家伙,留着眼珠子也没用,那就废了吧。” 卫一说完,朝锥子吹了口气,血腥味直冲鼻孔,可卫一像是没闻到一样,露着嗜血的笑容,一步一步朝犯人走了过去。 犯人突然张开嘴,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还好卫一闪得快,要不然准得喷他一身。 犯人破口大骂:“你这个死阉人,肯定是前世坏事做多,今生才被阉割,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和你说话我都膈应得慌。” 这字字见血的骂法,让郑衍和公孙文都齐齐变了脸色。 可卫一不但没有感到羞辱和难堪,反而“嘿嘿”的笑了几声,说:“咱家就算是阉人,也活得比你体面,如今你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敢嘴里喷粪。既然你这么痛恨阉人,那我就成全你。” 卫一朝两个手下打了个眼色,两个手下连忙过来一人摁住一只手。 犯人被毒药折磨得生不如死,脸色惨白,恶狠狠地瞪着卫一。 卫一拿着锥子在犯人面前比划了一下,说:“我先戳瞎你两只眼,再割了你命根子,然后再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下到地狱连个阉人都不如。” 卫一边说边拿着锥子就往犯人眼里插,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公孙文突然用西河国的语言说道:“你死了,你的妻儿、爹娘都活不了,然若你肯如实坦白,我可以确保你亲人无虞。” 犯人突然听到西河国的语言,条件反射般抬起了头,但立马意识到这是在大禺国,随即低下头装死。 在场所有的人都望向公孙文,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特别是郑衍,他自以为很了解自己的老师,却没想到公孙文这一张嘴,郑衍才知道自己有多无知。 公孙文慢慢走到犯人跟前,继续用西河国语言说:“我敬你是条汉子,才会推心置腹地和你说道理,假若你继续冥顽不灵,凭我们的本事,想要顺藤摸找到你的家人并不是件难事。” 犯人又喷了一口鲜血出来,双眼猩红,直直地瞪着公孙文,他也不装了,直接用西河国语言问:“你是如何得知我不是大禺国的人?” 公孙文微微一笑,说:“我曾随老师在西河国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在那里研究你们的语言和行为习惯,并学习你们的生活方式,直到完全掌握了你们的语言我们才回到大禺国。你的外貌和语言虽说和大禺国人无异,但你的骨骼粗大,手粗脚长,肤色虽然晒得黝黑,但却粗糙不平整,这是遗传的原因,无论你在大禺居住多少年,依然无法改变你身上有一半西河国人的血统。” 犯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孙文,问:“你竟是大禺国派往我们西河国的细作,可恶!” 公孙文摇了摇头,说:“我不是细作,我老师是陛下的太傅,我是当今太子的太傅。老师坚信若知天下事,必要行天下路,所以当陛下登基后,我就随老师游历各国,并在西河国停留了很长的时间。” 在场的除了程大智,所有人都听不懂公孙文和犯人在交谈什么。 第139章 惜英雄重英雄 程大智看起来像个庄稼汉,但实际上学富五车,具有状元之才,并对各国的语言颇有研究。郑显曾有恩于他,他才甘于屈居郑显的身后,为皇帝做尽皇帝不愿意干的黑暗之事。 这毒药太厉害,犯人只觉得全身如蚂蚁钻爬般疼痛和骚痒,可他上身被人按住,下身又被绑得死死的,全身动弹不得,他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卫一对公孙文说:“公孙大人,你和他说了这么久,可曾有招供的意思?” 公孙文摇摇头。 西河国人不但狡诈,好斗,脾气还极倔,不易屈服,公孙文很了解他们。想从他们嘴里套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卫一听了又笑了笑,说:“既然如此口硬,那奴才就再赏多他一颗百毒丸吧,奴才再挖掉他的眼睛,放几条水蛭从眼睛爬进去,他身上烂掉的皮肤,就放几只吃人肉的火蚁,让他尝尝毒虫噬心的滋味。奴才猜想,那滋味肯定很不错了。” 公孙文听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么狠毒的刑罚光听着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竖。可卫一却依然笑咪咪的,像一尊普度众生的弥罗佛一样,表面发着金兴,可内里却黑透了,公孙文此时才明白,什么叫扬着最善的面孔做着最恶毒的事。 可犯人却像没听到一样,嘴角喷着鲜血,却满脸不屑地看着卫一。 这时郑衍走了过来,程大智也连忙跟着过来,郑衍说:“上次抓捕了两个西河国的细作,这个嘴硬,就了结了他,把另一个抓出来继续审。” 程大智连忙上前说:“太子殿下,下官有个好主意。” 郑衍转过头看着程大智,说:“快说。” 程大智憨厚地笑了笑,说:“不如把另一个放出来,当着这个犯人的面,一片一片把这个犯人的肉片下来,慢慢折磨而死,另一个心里防线自然就崩溃了。” 对于用刑,自然是枢密院在行。 于是郑衍点了点头,说:“准。” 程大智朝两个手下挥了挥手,两个手下连忙松开被绑的犯身,转身朝阴暗处的牢房走去。 没多时,就拖一个同样是全身鲜血淋漓,除了脸,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个男人的双目紧闭,年纪要比绑在刑台上的男子年老一些,人被拖着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鲜血拖痕。 两个手下将犯人拖到程大智跟前,用力一扔,就像扔一块破布一样,把这个男人扔到了地上。 其中一个手下去端了一盘冷水过来,往地上的犯人一泼,地上的男人打了个寒颤,悠悠醒了过来。 公孙文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刑台上的男人,突然用西河国的语言说:“你们可是父子?” 两个男人听到这一句话,都吃惊地扭过头看着公孙文。 公孙文觉得自己猜对了,继续说:“你们连死都不怕,甚至连家人的命都堵上,难道是西河国太子?你们的太子潜入了大禺国?” 两个人这下更吃惊了,眼珠子瞪得都快蹦出来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孙文。 难道这个人是魔鬼吗?他们什么都没说,就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公孙文随即道:“能让你们太子冒着巨大危险潜进大禺,绝不会是小事,难道是带了精兵过来想谋反?” 被绑在刑台的男子又喷了几口血,脑袋有些当机了,他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凭什么猜得这么准! 公孙文看到这个犯人的神情,已明白自己猜对了。立马转过身,对郑衍说:“太子殿下,西河国的太子带着精兵潜入我大禺国,估计是想刺杀陛下或是谋反,请太子殿下立马派人前往调查。” 郑衍吃惊地看着公孙文,这时他才明白,父皇为什么一定要他带上自己的老师来枢密院一趟了。 公孙文思维缜密,观察能力强,让他去审犯人,简直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把犯人的老底翻了个底朝天! 程大智这时看着公孙文的眼神突然变得闪闪发光,这小子看似弱不禁风,说话都喘大气,想不到审案子倒是有一手。 正所谓惜英雄重英雄,程大智这个高智商的人,忽然对公孙文生出了几分崇拜之情。 郑衍点了点头,对程大智说:“程管事,立即展开搜捕。” 程大智连忙拱手应“是”。 郑衍随即又说:“不要惊动任何人,秘密行事。” 程大智回道:“是,下官明白。” 卫一很满意今天的审讯成果,他把锥子往刑台上一扔,抱拳对郑衍说:“太子殿下,现今已有审讯结果,我们得赶紧回殿上禀告陛下。” 郑衍点点头,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程大智和手下连忙行礼,喊道:“恭送太子殿下,恭送公孙大人,恭送卫总管。” 公孙文跟在郑衍的身后往外走,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随即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钻鼻孔,公孙文胃里一阵翻涌,他强忍着不适感,加快脚步跟上了郑衍。 走出黑漆漆通道后,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公孙文才感觉到自己回到了人间。 郑衍对公孙文拱了拱手,说:“老师今日真是让孤大开眼界。” “都是托殿下洪福。”公孙文谦卑地回应。 “此次若能捉到西河国太子,老师当记首功。”郑衍许诺道。 公孙文本来想谦虚一番,但他深知郑衍的脾性,率直又较真,极讨厌心口不一的人,于是公孙文行了个大礼,道:“谢太子殿下。”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便来到了正殿的侧门。可郑衍并没有让公孙文跟着进去,说父皇病重,不宜太多人围在身边,以免影响病情,公孙文只好告辞离去。 公孙文并不想回自己的府上,觉得那些冷冷清清的,还不如留在长安殿跟阿蛮拌拌嘴,日子还能过得快一些。 公孙文回到长安殿时,我还没在练马场没回去,他叫伊平给他做了一些吃食,吃完后倒头便睡。 我从练马场回来的时候,看到正殿的护卫又增加了。 这些护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正殿围了个严严实,上测至少上千人。 我还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杜长丰骑在一匹大马上,对新来的一队护卫在训话。 殿前那些在守病的大臣们全都不见了,连下人也没见一个,估计全都被赶回去了。 第140章 人间烟火 我和韦昌就这样远远站着,看着正门前的护卫在训练队形。 不得不说这些护卫的训练水平真是高,一声令下,一会排成个正方形,一会排成个长方形,动作整齐划一,赏心悦目极了。 我和韦昌看得津津有味,半天都不舍得走。 没想到杜长丰训完话后,骑着马“哒哒哒”的朝我们跑了过来。 杜长丰看我横竖不是眼,冷冷地说:“皇城戒严,没事不要出来乱晃,万一被当细作抓起来就不太好了。” 杜长丰身穿白色的统领制服,手握银光闪闪的长枪,面容冷峻,威严十足。 我明显感觉到杜长丰对我有恶意,但我和他从来没有交集,怎么会对我有恶意呢? 看他眼底的不满和嫌弃,我神差鬼错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杜长丰一愣,他没想到我这么直接,而且察觉能力这么敏锐,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傲娇地“哼”了一声,一勒马绳,转身就走。 我看了看着杜长丰远去的背影,疑惑地说:“我好像从来没有得罪过他,他为什么看我的眼神像是想要把我千刀万剐的样子?” 韦昌冷哼一声,说:“这皇城内外,所有人都被你得罪了个遍,自己记不清也不足为奇。” 我翻了个白眼,说:“不可能,好人我从来不主动去招惹,更别说得罪了。” 韦昌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说:“好人坏人不是凭肉眼看得出来的。” 我提着食盒转身朝长安殿走去,边走边对韦昌说:“我看你就是好人。” 韦昌跟上,一声嗤笑,说:“我杀了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鲜血你知不知道?我如果是好人,天下就没有坏人了。” 我说:“我不管你对外人如何,但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好,只要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 韦昌听了半天不说话,如果我回头看他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耳朵已变得通红,可惜我一直顾着走路,根本没有转身看他。 我们回到了长安殿,伊平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把四个小宫叫来一起帮忙。 我扒在厨房门口,看着忙碌的这几个人,不解地问:“你们在煮什么豪华大宴?要五个人一起出动?” 伊平正把一条鱼放进蒸笼,忙里偷闲地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太子殿下派人来传话,说今晚要在我们殿上用膳。” 这郑衍来蹭饭蹭上瘾了吗? 再说了,我们这里的饭菜又怎么比得上御厨做的饭菜? 我边想边偷偷伸手拿了一块鸡肉丢进嘴里,立马被伊平发现了,她“哎”了一声,瞪了我一眼,说:“太子殿下还没来呢,你别动手动脚的。” 我可怜巴巴地说:“我饿。” 伊平心一下软了,从另一个蒸笼里端了一盘晶莹剔透的马蹄糕给我说,说:“太子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你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吧。” 我接过马蹄糕,眉开眼笑的走到正屋的屋檐下,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时公孙文从偏房走了出来,衣服皱巴巴的,边走还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看到我坐在屋檐下吃东西,连忙蹭了过来,伸手就想来抓马蹄糕,我连忙将碟子往边上一移,说:“你想吃自己到厨房去拿。” 公孙文突然伸出手从我面前夺走了的碟子,说:“我今日一日未进食,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你竟如此小气,糕点都不分我一些。” 我伸手想去抢,可公孙文却站了起来,把碟子举得高高的,一脸戏谑的看着我。 公孙文比我高出不少,手又长,我跳了几次根本够不着,我气得一巴掌拍在公孙文的手臂上,还踹了他一脚,气乎乎地说:“抢了我的糕点就算了,还想独吃。哼,讨厌的家伙,以后都不想理你。” 说完,我气哼哼的跑去厨房找伊平要吃的去了。 被韦昌摁着训练了一天,中午那点饭食早就消化完了。按照平日来说,伊平会早早做好饭菜等我回来吃饭,可那个该死的郑衍一声通传,就搞得我们全部人都没饭吃,越想越气。 我去厨房端了一盘桂花糕出来,怕公孙文抢,连忙端进屋,想躲起来吃。 谁知道公孙文没脸没皮的又跟了进来,还大大咧咧的坐在我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茶一口糕点,别提多惬意了。 我边吃边像防贼一样看着公孙文,以防他突然伸黑手。 肚子有点吃食后,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我咬着桂花糕问:“你整天不回府好像不太好吧?再说了,我们这里全都是女眷,你整天窝在这窝在这里,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公孙文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有何不好?这里离正殿近,万一陛下有状况,我便可第一时间赶过去。回府后要来回折腾浪费不少时间。再说了,你在外人眼里,连男人都不是,最多只是个太监,我又有何要避忌?” 这个人的嘴还真毒,毒到我很想一巴掌拍死他。 我默默咬着桂花糕不理他,其实心里想了几千种弄死他的方法。 公孙文也不理我,慢条斯理地吃着马蹄糕,这马蹄糕被他品出了佛跳墙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我终于忍不住问:“你今日有见到陛下吗?他的病情如何?” 公孙文摇了摇头,说:“去了一趟正殿,但太子殿下没让我进去看望陛下,而且.....\" 我看公孙文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得急问:“而且什么?” 公孙文正想说话,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太子殿下驾到!” 我和公孙文连忙放下点心碟子迎了出去。 郑衍从门外大步地走了进来,他看到公孙文和我在一起,不禁有点愕然,他没想到公孙文竟然还留在宫中,没有回府。 院子里已跪了一地的人,我和公孙文连忙上去行礼,只是我和公孙文都没有跪下来。 郑衍虚扶了公孙文一把,说:“孤没想到老师还留在宫中。” 公孙文连忙说:“臣实在劳累,就回了长安殿歇息,没想到竟沉睡到现在。” 郑衍看到公孙文顶着两只熊猫眼,了然道:“老师这几日确实劳累,是孤考虑不周。长安殿虽说离正殿比较近,但已住了不少人,老师若嫌吵闹,孤可为老师重新安排另一处僻静的住处。” 公孙文看了看我,说:“吵确实够吵的,脾气还不好,吃相难看,还护食,但臣在此感受到了人间的烟火气,这种感觉让臣觉得心安。” 第141章 我想去太医院逛一逛 郑衍没想到一向喜静的老师竟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不由得多打量了我几下。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没好气地说:“看我做什么?肯定是因为他贪吃,喜欢上吃伊平的饭菜才不舍得走的。” 郑衍听了竟然也不恼,哈哈大笑,说:“阿蛮说得对,孤也喜欢这里,所以孤才不回自己殿上用膳,要与你们一起。说到用膳,孤饿了,可以开膳了吗?” 伊平连忙回话:“回太子殿下,饭菜已准备好,请殿下入席。” 郑衍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腿就朝正厅走去。 郑衍走了,公孙文自然得跟上,我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也连忙跑了进去,跑慢一点我都怕这两个家伙把饭菜吃光。 韦昌从来不与我们一起用饭,我知道他孤僻惯了,很难融入到一个群体里来,所以我也不勉强他,让迎春每天做好饭菜给他送去。 进了正厅,郑衍落座了,我和公孙文才坐了下去。 随着一道道味香色美的菜传上来,简直是惊呆了我的狗眼,我不由得看着伊平,说:“你平时做饭是认真的吗?”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平时就我们两个人吃饭,你又一直喊着不吃肥腻的东西,我只好天天煮白肉青菜给你吃。今晚公孙大人和太子殿下都在此作客,你总不让客人也跟着吃白肉青菜吧?” 这番话让我无法辩驳。 郑衍好奇地问我:“你为何只吃白肉青菜?” 我头也不抬地说:“减肥。” 郑衍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说:“你看起来也不肥胖,只是壮实了些,一个男子太瘦了就会显得单薄,不够威武。” 我控制了饮食,每天大量运动,还喝中药调节,确实瘦了很多很多,但看起来依然比普通人圆润、壮实。 这远远还达不到我想要的目标。 我看着公孙文说:“就像他这样吗?” 郑衍看着快要瘦成纸片人一样的公孙文,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说:“老师是夫子,以文为生,以育人为本,身体无需太强壮,不然与他的文人身份就格格不入了。” 郑衍在为公孙文开脱,但公孙文却不领情。 公孙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我是胖是瘦何需你来评判?” 郑衍总觉得公孙文这句话在指桑骂槐,但公孙文是他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公孙文教了他十几年,再怎么难听他也得受着! 于是郑衍默默拿起筷子,说:“大家起筷吧,孤饿了。” 既然郑衍这样说,我们也不客气了。 可我的筷子刚伸到清蒸鱼上,公孙文就把整盘鱼都端了起来,放到郑衍的面前,说:“殿下,这鱼肉质嫩滑,看起来不错。” 郑衍笑着说:“谢谢老师。” 郑衍说完,很赏脸的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碗里。 我瞪了一眼公孙文,又伸手想去夹块水晶鸡,结果公孙文又是在我筷子还没落下的时候,把整盘鸡都端走了! 我不信邪,把筷子伸向青菜,公孙文果然又把青菜端了起来! 你妹的,搞对抗是吗?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公孙文也跟着我站了起来,我筷子伸向哪盘菜,他就把哪盘菜端。 我一时起了玩心,筷子快速地朝每个菜都点了一下,刚开始公孙文还跟着去抢,可随着我越点越快,他干脆就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点了一通后,发现没了动静,这才看到公孙文站在边上看我笑话! 气得我差点想飙粗口,我怒道:“你干嘛不抢了?” 公孙文坐了下来,说:“你傻我又不傻。” “你!”气得我差点想把公孙文拎起来暴揍一顿。 郑衍实在没想到平时严肃、严谨,不苟言笑的老师居然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连忙说:“好了,好了,菜快凉了,先用膳,先用膳。” 郑衍说完,带头吃了起来。 公孙文也嘴角带笑看着我,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气得我很想一巴掌将公孙文的头拍在饭碗上,让他出尽洋相,但想想他这么记仇的性格,我只是说了他一句,他就来端走我的菜,如果我给他一巴掌,还不知道会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我只好忍气吞声地坐了下来,端起饭碗,试着伸出筷子去夹菜,公孙文果然理都不理我,安静如狗地默默吃饭。 我朝公孙文做了个鬼脸,然后夹了一筷子卤牛肉,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我突然想起郑显的病情,担忧地问郑衍:“陛下的病情如何?” 郑衍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说:“不太好。” 我听了不由得心里堵得厉害,眼前的美味佳肴顿时索然无味。 公孙文听了也停下手中的筷子,静静地看着郑衍。 郑衍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们不必担心,父皇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逢凶化吉的。” 我咬着筷子头想了想,说:“太医们怎么说?” 郑衍说:“太医至今未查出是何种药物接触导致毒发的,如今父皇高热不退,太医只能开一些退热的药镇压一下病情。” “高热还没退?”我惊讶道。 郑衍摇了摇头,说:“尚未。” 屋里一阵静默,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谁都没了吃饭的心思,默默地坐着,默默地各想各的心事。 过了好一会,我问:“孙太医现在在哪里?” 郑衍说:“孤走前他刚刚为父皇诊断完,说回太医府再翻查一下资料,如今应该在太医府。” 我说:“我想去一趟太医府。” 郑衍和公孙文同时看向我,脸上尽是不解。 郑衍问:“你去太医府有何事?” “没事,我就想去找孙太医聊聊天。”我边说边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郑衍和公孙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头顶冒出了一行字:“我信你个鬼!” 我看他们两个不信,不由得加重语气,说:“真的,不骗你们。我没去过太医府,就是想去逛一逛。” 公孙文嘲笑道:“半夜去逛太医院?你的兴趣倒真是奇特。” 我瞪了公孙文一眼,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第142章 把公孙文踹了 郑衍面沉似水,说道:“你莫非是想去找孙太医探听病情?须知,探听陛下的病情,可是会被当作逆贼抓走处死的!” 我一听,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地说:“不不不,我才不会是去探听陛下的病情,我去打探这个干什么?我又不是嫌命长,我真的是想去太医院逛一逛。进宫这么多天了,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太医府,却一直没能成行。如果出了宫再想去上逛一逛,怕是更难了。” 我的这番说辞郑衍显然是不信的。 他低头想了想,然后伸出手,他想净手,被人伺候惯了,习惯性地把手伸了出来热毛巾就会到手上,结果他伸了半天,手上还是空空如也。 他看着空空的手,这才想起不是在自己殿上,在这里连热毛巾都没有准备,更别说有人会瞻前顾后地伺候他了。 他不由得失笑,重新握起筷子,说:“阿蛮想去便去吧,只是孤要去殿前伺疾,怕是不能陪你去了。” 我高兴地说:“不用你陪,我自己就去行,况且我还有韦昌呢,我可以叫他陪我。再不济,不是还有个吃白饭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可以叫他陪我去。” 公孙文一听不高兴了,眼睛瞪得圆圆的,说:“你在我府上白吃白喝了那么久,我都没有给你甩脸色,我只是在这蹭了两顿饭而己,你居然有脸说我白吃白喝?” 眼看我们俩又要吵起来,郑衍颇有些头大地说:“那就有劳老师陪阿蛮去一趟吧,你们可以坐孤的马车前往,一路可以减少被询查的麻烦。” 公孙文满脸不情愿,可这是太子,相当于半个君王,言出必行,他不能反驳,只好应了声:“臣遵旨。” 看到公孙文吃瘪的样子,我高兴得差点要原地起飞。 公孙文看不惯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朝我腿上踹了一脚。 我一个不留神被他猛踹一脚,吓得手上碗“咣当”一声停到桌面上,还好碗够结实才没摔碎,但碗里的饭菜却洒了一半,有的甚至还洒到了菜上! 郑衍端着碗静地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公孙文,嘴角却极力强忍着抽动。 真的是丢脸丢大发了! “公孙文,我跟你没完!”我咬着牙正想暴走,坐在身边一直默默无语的伊平突然抱着我,说:“冷静,冷静,太子殿下还在呢,别让殿下看笑话。” 好,我冷静! 可惜我的脑袋不听我指挥,我的脚毫不犹豫地伸公孙文踹了过去,公孙文没想到我会反击,他那一脚是留了力度的,我这一脚却是毫不留情,公孙文被我直接踹翻在地上! 手上的碗,连带着摆在他边上的菜盘,全被他带到了地上! 一阵“咣咣当当”好不热闹! 公孙文拿掉盖在脸上的一片菜叶子,大吼一声:“赵蛮,你找死!” 我一听,饭都不吃了,直接窜到院子里,大喊一声:“师父快来救我。” 郑衍和伊平看着地上的公孙文,简直惊呆了下巴! 两个人赶紧地站了起去扶公孙文,公孙文身上不但有饭米,还有菜汁、汤渣,五颜六色,简直是精彩极了。 公孙文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咬着牙说:“赵蛮,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郑衍连忙安抚道:“老师勿气,先去清洗,阿蛮由孤来处置。” 公孙文在骂骂咧咧中去了偏房洗漱。 郑衍走到院子里,看到我躲在韦昌身后在探头张望,一副做了坏事又不肯认错的无赖样子彻底把郑衍逗笑了。 韦昌看到郑衍连忙行礼。 郑衍挥了挥手,说了声:“免礼。” 然后,又对我说:“阿蛮你出来。” 我紧紧抓住韦昌后背的衣服,说:“我不出来,打死我都不出来。” 郑衍轻笑道:“你刚才那一脚 ,终于让孤想起来你是何人。”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郑衍继续说:“你就是当日在武学院摔我之人!” 郑衍果然想起来了。 我觉得我刚才还是冲动了,不应踹公孙文一脚的。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总觉有很多负面因子在我体内爆炸,动不动就有种把想别人脑袋打爆的冲动。 就是这一脚就让郑衍认出了我,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郑衍继续说:“你现在虽然瘦了,面貌也改变了很多,但你这不吃亏的性子是一点都没变。” 我紧紧扯着韦昌后背的衣服,只探出个脑袋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没摔过你,你别冤枉我。” 郑衍正想说什么,公孙文已走到他身边,郑衍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下了肚子里。 公孙文穿了一身新衣裳,可这套新衣裳却非常搞笑,就像是小孩穿的一样,公孙文手脚都露出一大一截,而且款式和颜色根本他不是他的风格,这显然不是他的衣裳。 我看到公孙文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嘲笑他道:“想不到你就一会儿的功夫就长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伊平连忙捏了我手臂一把,低声说:“你还嚷嚷!不是你踹了公孙大人一脚,公孙大人何至于这么狼狈?这衣服是我给大哥做的,我看公孙大人身上有衣裳脏了,没有换洗的衣裳,就把这套衣裳给公孙大人送了过去,还好公孙大人不嫌弃。” 我没想到这套衣裳竟然是锦平的。 公孙文看我躲在韦昌身后,冷笑一声说:”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今日让我出了这么大一个洋相,日后必定十倍奉还。“ 我不怕死地说:“我好怕怕哦。” 郑衍看着我们斗嘴,嘴角的笑意一直没停,他抬头看了看天,说:“天色不早,孤也要去正殿前伺疾了。你们早去早回,我派人将马车停在殿前,你们过去等吧。” 郑衍说完转身就走,我们一群人在后面喊道:“恭送太子殿下!” 郑衍走了,我看着公孙文黑沉如墨的脸,确实有点害怕,我说:“我师父陪我去太医府就可以了,你这么劳累,就不用跟着了,早点去歇息吧。” 公孙文冷冷一笑,说:“你越是不让我去,我越要去,看你去太医府到底想搞什么鬼。” 我一听不乐意了,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为你好你又说我想搞鬼,随你便吧,你想跟就跟吧。” 说完,我先跑为敬。 公孙文看到我跑了,大喝一声:“赵蛮,有胆你就别跑。” 我边跑边喊:“太子都走了,我不跑等着被你打吗?我才没那么傻。” 公孙文拔腿就追,谁都没有留到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第143章 去太医府 每天被韦昌逼着跑步还是有用的,我一溜烟跑到正殿前,气都不带喘的。 跑到正殿时,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密密麻麻的御林军站满了整个殿前的广场,目测最少都好几千人! 每一个都手握兵器,站得毕直毕直的,面容严肃地听着骑在马上听杜长丰训话:“皇宫从此刻起,全面戒严,任何殿上的人都不能随意走动,违令者,杀无赦!” “是!”这一声回应震耳欲聋。 杜长丰训完话后,官兵立马四处散开,朝着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奔去。 杜长转过身,竟然又看到我。 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大声道:“都叫你在殿上好好待着不要到处乱晃,你为何又跑了出来了?” 我想了想,说:“我们有要事去太医府一趟,太子殿下已经答应了。” 把郑衍搬出来果然好使,杜长丰的脸立刻柔和了许多,再也不是黑沉黑沉的了。 杜长丰这时也看到了追上了来的公孙文,没空理我,连忙上前来朝公孙文行礼。 可是当他走近看到公孙文身上这一怪异的装束时,愣了半天说不出话。 公孙文率先打破尴尬,向着杜长丰抱拳施礼,言道:“杜将军为护皇城日夜不辍,甚是辛劳。待本官自太医府归来,邀将军至长安殿小聚,共饮几杯,以解倦乏。” 杜长丰也觉得自己失礼了,连忙回礼说:“公孙文大人客气了,这是末将的份内事,不算辛劳。如今人心不稳,末将不敢大意,日后末将定必登门拜访,与公孙大人不醉无归!” 公孙文笑着说:“那本官便在府上等杜将军赴约了,望杜将军不要爽约便是。” “岂敢岂敢。”杜长丰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正说着,郑衍的马车缓缓而来,停在了马道上。 我朝杜长丰行了个礼,率先跑了。 公孙文看到我跑了,连忙向杜长丰告辞,追着我跑了过去。 我们走后,杜长丰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我们,直到马车走出很远,才掉头朝太和殿殿大步走去。 坐太子的马车出行果然一路畅通无阻,一路连个巡查的人都没有。 公孙文气狠了我,宁愿跑到前面和马夫坐在一起,也不愿意和我共坐一个车厢。 韦昌没办法,前面没他的位置了,他只好爬进车厢和我坐在一起。 皇宫内的马道又平稳,又宽敞,再加上车厢内放着厚厚的垫子,坐在上面一点都不颠簸。 这马车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里面却豪得惊人。 我看着车厢顶那一颗比桃子还要大的夜明珠,不由得感叹道:“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么大的一颗夜明珠居然嵌在一辆马上。” 韦昌也是第一次坐太子的马车,他不由得扫了一眼四周,拳头般大小的衣明珠,黑檀木制作的茶桌、边柜、书架,金丝绒缝制的软垫,一切都彰显着皇家的富贵。 这车厢布置得就像一个小型书房一样,有整套的茶桌茶碗,有微型书架,上面还摆满了书,文房四宝的盒子就摆在茶桌旁,随手可拿。 韦昌看了看那套茶具,心中更是吃了一惊,京窑烧制的陶瓷竟然全都绕着金线! 光这一套茶具估计都能买京城的一座宅子了。 虽然心里吃惊,但韦昌表现得却毫无波澜,讽刺我说:“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丢人现眼。” 这车厢实在是太精致太豪华了,我看直了眼,根本无心理会会韦昌的讽刺。 我看够了,才说:“我就是个村妇又怎么啦?有事本你去造一辆这样的马车出来给我看看?” 韦昌被我这一句彻底噎住了,别说他,就算是公孙文,也未必有本事造一辆这样的马车。 过了好一会,韦昌才咬着牙说:“怪不得公孙大人想打你,我都想打你。” 我呵了呵,说:“这世上想打我的人多了去,你算老几?” 韦昌忍不无忍,拿起个软垫朝我扔了过来,恨恨道:“明日罚跑多一个时辰。” 我一把接住软垫,全身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愣愣地看着韦昌,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我刚才说了什么?” 韦昌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说:“自己说过的蠢话这么快就忘了,这到底得有多蠢?” 我抱着软垫,不由得回想起我踹了公孙文一脚,然后还说了很多的蠢话,这根本不是我会做得出的事。 韦昌见我想得入神,不由得嘲笑道:“是不是自己被自己蠢得快要哭了?” 我慢慢开口道:“不管你信不信,今晚我所做的那些蠢事,说的那些蠢话,绝非我的本心所为。” 韦昌神色不变地说:“我信,为何不信。” 我高兴地说:“就知道师父是个深明大义之人。” 韦昌瞥了我一眼,说:“我所杀的那些人也绝非出自于我本心。” 和一个不会聊天的人聊天,很容易就会把天聊死! 我冷哼了一声,说:“你不信就算了。” 我有点难以置信今晚的所作所为,但令我更为好奇的是,我让公孙文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洋相,他只是嘴上喊着要打死我,实际上并没有行动,按他的性格,倒真是件让人费解的事。 最近我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经常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难道是赵笙平的魂魄要回来了,她在逐渐控制这具身体? 那她回来了,我又该去哪儿?回原来的身体吗? 我正胡思乱想着,马夫“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并大声说:“各位大人,太医府到了。” 韦昌先我一步跳下马车,我紧跟他在他的身后也跳了下马车。 这时公孙文也下了马车,正背着双手打量着太医府。 看他的样子,竟也像是第一次来太医府,那样子和我一样好奇。 这太医府古色古香的,屋子前还斜着放着有一人高的石葫芦,葫芦嘴还挂着一串药丸子。 屋檐下挂着长长的一排灯笼,把整个屋子照得透亮。 门房上挂着一块大大的牌匾,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太医府”。 第144章 把我拦下了 那字写得端端正正,竟有几分像是我老师写的字。可我想这绝对不可能是我老师写的,他医术虽然高明,但还没高明到能为太医府写牌匾的地步。 这太医府看起来比长安殿还要大上几倍,站在门口就能闻到浓郁的药材香气,这么大的一个屋子不知道存了多少药材在里面,才会散发出这么浓郁的药香。 我闻到这股熟悉的药香时,我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读书时学校的大药房, 那时的我不是在认药,就是在闻药,天天把自己埋在药材堆里,老师都以为我生根发芽长在药房里了。 太医府有门房在看守大门,看到我们几个,连忙上前问话。 公孙文看我站着不动,东看西瞄的,只好从怀里掏了个令牌出来递给门房,门房一看,竟然是太傅大人,吓得连忙行礼。 这时我看到公孙文掏出的令牌竟然是银色的,想不到他这么高的官位令牌竟然只是个银牌,再想到我那金灿灿的令牌,想不到我居然可以压他一头,我的嘴角就忍不住一直往上抽。 公孙文把来意和门房说了一下,门房也不阻拦,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我们进去。 公孙文抬腿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我没跟上来,而且我还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公孙文没好气的说:“你在做什么?” 我连忙走上前,得意地说:“你知道我的令牌是什么颜色吗?” 公孙文不想回答我这么幼稚的问题,抿着唇一直往前走。 他越是不想理我,我越要告诉他,我得意洋洋地说:“我的令牌是金色的!” 公孙文的脚步一顿,咬了咬牙,继续抬腿往太医府里走。 我看到公孙文没理我,越发得意了,有点嚣张地说:“你以后可别欺负我,我的等级比你高,你再欺负我,我就拿令牌砸你的头。” 公孙文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我的后脑勺上,说:“我在做太子太傅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闲逛,有个破令牌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用等级来压,看我不打死你。” 我被他打得头晕目眩,这才反应过来,公孙文虽然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却腹黑、狡诈,从不吃亏,我惹了他可能比惹太子的下场还要惨。 我连忙抱着头就往里面跑。 公孙文看我跑了也不追我,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不合身的衣裳,冷哼一声,背负着双手走了进去。 进了太医府的大门,便是一个长方形的天井。天井把太医府一分为二,左边是一排又一排,一眼望不到边的的药柜,药柜前还有几个医僮在忙碌地抓着药;右边是一间又一间的库房,每个库房都上了锁。 越往里走,药香越浓郁,我又有一种梦回读书时代的错觉。 走过天井,大厅里摆着一张巨大的长方形案桌,这张案桌最少可以坐三、四十个人。 案桌两旁此时已围着一圈太医在开会讨论皇帝的病情。看到我们走了进来都扭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有的人认出了公孙文,连忙站起来向他行礼,其他的太医看到也跟着过来行礼,一时间公孙文面前围了一大圈的人。 看到公孙文被缠着了,我连忙带着韦昌偷偷地从一旁溜了过去。 刚走出没多远,一个医僮跑过来问我们要找何人,我说找孙太医,医童说:“ 孙太医正在文献房里忙着翻找医书文献,恐怕没时间接待你们。” 我说:“你去通报说赵蛮来了,他会见我的。” 医僮只好转身进去通报,可是过了一会儿,跑出来对我说:“孙太医说了,太上老君来了也不见,不要打扰他。” 我气结,但又不能硬闯,正想着该如何进去,这时一个太医恭恭敬敬地领着公孙文往里面走,边走边说:“公孙大人这边请。” 孙太医不是说太上老君来了也不见吗?怎么把公孙文引进去了? 我连忙跟了上去,舔着脸说:“我和他是一伙的。” 公孙文翻了个白眼,说:“我不认识她。” 于是领路的太医把我拦了下来,说:“不好意思,无关人等,请在外面等候。” 我气得肺都快要炸掉了,一把扯住公孙文的衣袖,恶狠狠地说:“你别太过分了!” 公孙文冷笑一声,说:“你的态度如果好一点,我还考虑考虑把你带进去,可你的态度如此的恶劣,比这更过分的事我都能做得出来你可信?” 公孙文说完,再也不理我,转身就走。 我厚着脸皮想跟上,却被太医拦了下来,一步都不能前往。 我悻悻地走到案桌前,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看着公孙文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把公孙文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我正骂得起劲,正在开会的太医们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今次病情这么凶险,我们还是毫无头绪,怕且我们今次要人头落地了。” “唉,刚刚何太医和李太医去问诊了,也看不出个所然,被太子狠狠责罚,听说差点把腿都打断了,直接丢到大理寺的大牢里去了。” “真的假的?这这这,下半夜是我和吴太医去候诊,我小命休矣啊。” 听这话音都快哭了。 “都说别了,赶紧的各自把问诊的症状抄写下来,我们相互交换看看能不能找出症状所在,方好对症下药啊。” 太医们一听,连忙拿起笔在纸上“沙沙沙”地飞快写了起来。 我边看着太医们又惊又怕地边写边擦着额的汗水,脑子里边回忆电视剧的内容。 电视剧播放的剧集太少了,镜头又全都聚集在郑衍和赵昉平身上,都是他们两个风花雪月的一些浪漫情史,根本没到郑显病危的这一段。 郑显不相信任何人,连公孙文都不肯见,更加不要说我了。 在他心里,我恐怕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的家伙,一点用都不帮上,所以直接拒绝不见。 我那日诊了郑显的脉,确实是病入膏肓,药石无效的阶段,但这两天也没听到丧钟响起,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我正苦苦思索,公孙文在医僮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太医们见到公孙文,不由得又全都放下手上的笔,站起来朝公孙文行礼。 公孙文回了个礼,就直接走了,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还在神游中,心思根本没有在公孙文身上,公孙文快走到大门口了,发现我又没跟上,只好倒了回来,走到我身后,一把扯着我的衣领说:“眼瞎了吗?没瞧见本官走了?” 第145章 全都来了 我这时才回过神,一把推开他,说:“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我居然敢顶太傅大人的嘴,把一众太医都吓呆了,一个个都在看着我,猜想我到底是何许人也。 公孙文毫不客气的又往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说:“赶紧走。” 说完,转身就走,一刻都不停留。 我看他的样子像是在落荒而逃,你娘的,居然敢打我! 我连忙站了起来追了出去。 韦昌一直跟在我身后,不声不响,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也停,就像是我的影子一样。 我追着公孙文跑出太医府,看到公孙文直接上了车厢,我也跟着爬了上去。 韦昌自动自觉的走到马夫身旁,和马夫坐在一起。 公孙文坐在了我原先坐的软垫上,我只好坐在坐韦昌坐过的位子。 公孙文的脸色有些黑沉,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某一处,但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又飘向了另一个地方。 看到他这个满腹心事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和他计较。 我慢慢地挪到他身边,讨好地问:“你和孙太医到底谈了什么?是关于陛下的吗?” 公孙文瞥了我一眼,说:“想活久一点就别多问。” 我不满地说:“明明是我说来找孙太医聊一聊的,结果你进去了还不带上我,你真不讲武德。” 公孙文本来不想理我,看我还在喋喋不休,白了我一眼,说:“大人交谈,小孩岂可掺和?” “你!我!”这副身体的年龄只有14岁,确实还能只算个小孩,我被他说得无力辩驳。 公孙文看我气嘟嘟的,不由得说:“快要变天了,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别问了,早点回去歇息。” 我感觉公孙文肯定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我而已。 我知道公孙文的嘴巴特别严实,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用刀子把他的嘴巴撬开,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我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盲猜事情也不太好,再追问也是白费心机,只好闭上嘴,靠在车厢上,静静地想着心事。 回到长安殿后,公孙文一言不发地回了偏房,连灯都不叫人点上,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我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捧着经书,漫不经心地念了一遍后,发现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总感觉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公孙文这个家伙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他死活不肯告诉我,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说是为我好。 我呸! 越想越气! 伊平这丫头不肯回自己屋里睡,非要和我挨在一起,看我一直不肯吹灯睡觉,不由得也坐了起来,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二姐,你说陛下会有事么?” 我点了点头,说:“情况不太乐观。” 伊平仰起头看了我一眼,说:“如果陛下不在了,他们是不是会把我们赶出宫?”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出宫后,我们又该去哪里呢? 郑显是我背后最大的靠山,万一他真的倒了,只怕我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我愣着神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一声尖叫:“太皇太后驾到!” 我猛地坐直身子,太后三更半夜跑来太和殿做什么? 正是因为夜深了,所以太监的通传声传得特别远,远到我这个偏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没等我想明白,第二声尖叫声又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也来了。 听到这,我再也坐不住,连忙穿上鞋子就想跑,伊平也连忙翻身下床,我把她摁了回去,说:“乖,不要到处乱跑,躺回床上睡觉去。” 伊平不情不愿地躺回到床上,紧紧裹上被子,只露出两个眼睛看着我跑了出去。 我跑到院子里的时候,没想到公孙文早早就站在院子里。 而韦昌也站在他屋子前,靠在屋檐下的柱子旁,大半身子都隐没入黑暗中,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 我走到公孙文身边,不解地问:“三更半夜的,太皇太后和皇后怎么来了?” 公孙文紧紧抿着的嘴唇微微张天,吐出了两个字:“不止。” ”不止“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想明白,又传来一声尖叫:“长公主驾到。” 接着又是一长串三公主、四公主、五殿下,六公主...... 桂贵妃、杨贵妃、吕嫔妃...... 我喃喃道:“怎么全都来了?” 公孙文不说话,背负着双手望着黑沉如水的夜空,神色莫明。 我趿着鞋子就往大门跑,公孙文一把扯住我,低吼道:“你要去何处?” 我平静地说:“我想去看看。” 公孙文瞪了我一眼,说:“不可,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想甩开公孙文的手,可是却甩不开,他抓得牢牢的,我气道:“再不去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公孙文冷冷地问:“如今在殿上的都是陛下的至亲,你以什么身份前往?” 我听不是由得愣住了。是啊,这是古代的皇朝时代,不是现代的文明时代,皇帝病了不能随意探访,不像现代的领导病了,你不拎上一袋水果去看上一眼,都会说你不会做人。 我无力地垂下双手,低着头,说:“那我回屋里歇息去了。” 公孙文放开手,说:“去吧。” 公孙文的手一松,我立马窜了出去,边跑还边喊:“师父,帮我挡住他。” 公孙文见我跑了,急红了眼,拔腿就追,韦昌从暗处一下飘到公孙文的面前,拱了拱手,说:“公孙大人得罪了。” 公孙文气和咬牙切齿道:“你不想阿蛮死,就赶紧跟上。” 韦昌想了想,可能觉得万一我死了,他可能也活不了,咬了咬牙,只转身去追我了。 今夜的太和殿出奇的安静,平时一队又一队不停转来转去四处巡逻的御林军竟然一个都看不到了! 我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了正殿的南侧门,我正喘着气,看着紧闭的侧门正犹豫要不要去推开时,韦昌已追到我身旁,低声说:“别胡闹,赶紧回去吧。” 我还没说话,公孙文也追了上来,他看着紧闭的门,二话不说就伸出手一推,门竟然开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孙文,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一路追赶着要我回去,想不到你竟然先推开了门,你是几个意思?” 第146章 爬梁 公孙文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里屋,说:“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去探探路。” 公孙文说完,用力推了我一把,我一头栽进了门内,还来不及“啊”一声尖叫,嘴巴就被一个巴掌捂住,说:“别出声。” 这是公孙文的声音。 我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低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你再这样我可要发火了。” “闭嘴,往前走!”公孙文又推了我一把。 我被他推得差点又一头撞到柱子,还好韦昌拉了我一把。 我气得咬牙切齿的又不好发作,只好继续往里走。 今晚太和殿没有巡逻就已经够奇怪了,这个侧门是直通皇帝的寝室的,居然黑灯瞎火,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也不怕有人来暗杀,真真真真是太奇怪了! 韦昌在前面给我开路,我扯着他的后衣襟走得小心翼翼,而公孙文在我身后,走得不紧不慢的。 没走多久,就走到一间灯火通明的里屋。 这间里屋摆放着很多太监的用品,我猜应该是太监的轮班休息室,可是同样的一个人都没有。 韦昌走到茶几前摸了摸茶壶,转头对我说:“是热的。” 显然人是临时被叫走了。 在这里已能隐约听到前屋传来的声音,我正想继续往前,韦昌一把拉住我说:“这里屋里虽然没有人,但陛下的隐卫多不胜数,我们贸然闯进来,已犯了陛下的禁忌,我们还是按原路撤退吧。” 我说:“已经到了这里了,再怎么样也得前去看看。” 一直沉默不语的公孙文突然说道:“韦昌说得对,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似有有一种请君入瓮之感。” 我也知道很危险,但却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感觉,于是我说:“你们俩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到时死也只死我一个,不会拖累你们。” 正在这时,前屋传来一声惊叫:“陛下又吐血了,太医在哪里?快传太医啊。” 尖叫声、跑动声、东西碰撞发出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可以想像到前面的场面到底有多混乱。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郑显是真心对我好,而我也确实担心他,可如今想去看他一眼并不容易。 我看出公孙文也是很担心,嘴唇抿得紧紧的,但却不敢贸然走出一步。 这时从侧门外突然传来了大队人马踏步的声音,“哒哒哒”的非常响亮,我们三个听了,脸色同时一变。韦昌首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四周,突然拎着我的衣领轻轻一跳,竟然把我带到了房顶的横梁上!还叮嘱我要抱紧柱子,千万别乱动,然后又轻轻一跳,跳到公孙文身边,把公孙文也带到了横梁上。 韦昌露的这一手功夫把我吓得不轻,平时我还不知死活的去招惹他,凭他的实力,只怕轻轻一捏就能扭断我的脖子。 我正胡思乱想,却看到公孙文正趴在横梁上,探头探脑地往屋顶一条不大的缝隙里看。 我所在的位置刚好也有一条缝隙,我连忙把脑袋凑前去,想不到透过这条缝隙刚好可以看到郑显的整个卧室! 神差鬼错的竟然找到了一个偷窥的好地方,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我心里美滋滋的。 郑显的卧室里此刻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人。 女眷都在站立在一旁掩面嘤嘤的哭着;郑衍和郑灏站在龙床前,神色各异! 郑面沉如水,静静地看着他的父皇,悲喜不现;而郑灏却是满脸的不羁,眼睛四处乱瞟,不知道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郑显有四个儿子,却只出现了两个,还有两个呢? 我正想着,趴在床前的皇后着急的问正在问诊的太医:“陛下怎么样怎么了?刚刚怎么又吐血了?” 太医一睑愁容的说:“回皇后娘娘,陛下的毒已入心肺,只要一触动就会吐血。” 皇后站了起来,猩红着双眼朝跪了一地的太医厉声喝道:“你们这群废物,这么多人都治不好陛下,留你们还有何用!” 坐在一侧太师椅上的太后,用力一拍茶几,说:“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大呼小叫的?” 太后极少动怒,这一拍把皇后吓得身子一软,差点瘫坐到地上,还好她身后的宫女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了。 太后接着又问:“陛下的病情如何?” 太医们都不敢回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了一个太医出来,这个太医哭丧着脸说:“回太后娘娘,请恕臣等无能,陛下毒入心肺,实在是,实在是……” 太医不敢再往下说。 太后冷冷的问:“实在是什么?” 这名太医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汗,说:“实在是,实在是回天乏术呀!” 太后听到这句话,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慢慢站了起来,明月立刻前来扶着她。 我正看得入神,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气息。 “好看么?” 我吓得整个人一震,扭头一看,杜长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的身旁! 妈耶,鬼啊! 我吓的差点一头栽到地上,杜长风一把扯住我,冷声道:“好啊,居然学会了翻墙头。” “不止我一个人翻墙头,干嘛老是盯着我?”我怒道。 “哦,还有谁?”杜长峰不紧不慢地问。 “不是还有……”我一扭头,公孙文和韦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我有点欲哭无泪,这两个家伙跑了,居然不喊上我。 “深夜潜入陛下的寝宫偷探,你可知这是死罪?”杜长风板着脸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我紧紧地抱着柱子,可怜巴巴的看着杜长风不敢吭声。 “下去吧。”杜长丰说。 我抱着柱子的手更用力了,哭丧着脸说:“我不下去,我下去你就要把我送到大理寺的大牢里去了。” “下去!”杜长丰不耐烦地说。 “我不下!”我倔强地说。 “你想看我就放你进去,让你光明正大地看个够。”杜长丰说。 “什,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你下不下?”杜长丰问。 “你真的不抓我去坐牢?”我有点不可置信。 “不抓,你只要帮我把这瓶药带进去给太子殿下即可。”杜长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我。 第147章 试药 我一只手牢牢抱着柱子,另一只伸手去接住药瓶,问:“就么这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杜长丰言简意赅地答道。 我高兴地说:“那我就下去吧。” 杜长丰往边上挪了挪。 可是等了半天,我还是毫不动静,杜长丰没好气地说:“你倒是下去啊。” 我瞪大眼睛看着杜长丰,说:“你倒是带我下去啊。” 杜长丰的脸立马黑了,不悦地说:“你是如何上来的?” 我可不能把韦昌供出来! 于是我梗着脖子说:“你别管,反正我下不去,你不带我下去,我今晚就一直在这里了。” “呵,还挺硬气!”杜长丰还没说完,就像拎鸡崽一样把我拎了下去。 这些高手做事都这么任性的吗?行动之前从来不用知会一声。 我被拎得头晕脑胀,一个站不稳,“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杜长丰冷冷地看着我不说话,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我很想摞担子不干了,但立马想到能进去看上一眼郑显,说不定这是最后一眼了,我只好挣扎着站了起来。 刚站起来,杜长丰就扔给我一套太监服,说:“穿上这套衣裳进去。” 又叫我扮太监?!! 我正想拒绝,杜长丰白了我一眼,说:“你不想扮太监,难道想扮宫女?你这身材倒是和嬷嬷相仿,可我这里没有嬷嬷的衣裳,你考虑清楚进还是不进吧。” 反正又不是第一回扮太监,有何不可的! 我咬了咬牙,直接把太监服套在了身上。 我穿上太监服后,杜长丰竟然还点了点头,赞道:“看来还是太监服最适合你!” 我白了他一眼,问:“我可以进去了吧?” 杜长丰点了点头。 我手里紧紧握着瓷瓶正想往里走。 杜长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小托盘递给我,说:“太监须有太监之态,颔首,屈腿,步幅稍小,如此行事莽撞,成何体统!?” 杜长丰是武将,得罪他可能要比得罪公孙文还要惨,我只好咬着接过托盘,将药瓶放在托盘上,低下头,弯着腰,学着太监的样子,迈着小碎步朝寝宫走去。 这两间屋子是连着的,我只须跨过一道门,便可进入寝宫。 我刚跨过门,就听到太后在高声说:“如今陛下中毒昏迷不醒,皇后、太子可知曾立有遗诏?” 偌大的寝宫顿时静得连蚊子飞过都能听到嗡嗡叫。 太后见没人回话,继续说:“既然不曾立遗诏,照哀家看来,这皇位是能者居之。” 长公主郑嫣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自己的亲弟弟是太子,就算没立遗诏,按照律法或是惯例,都应由太子继位。 郑嫣是郑显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便受到帝后的万般宠爱,性子率直、天真,天不怕地不怕的,当即就站出来,驳斥道:“即便父皇未立遗诏,太子仍是天子继位的不二人选,何来重选之说。况且父皇如今还好好的,此时谈论此事,实属大不敬。” 郑嫣话还没说完,太后反手一巴掌拍到了郑嫣的脸上,那尖锐的指甲划破了郑嫣的吹弹可破的脸,血珠顿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涌了出来。 郑嫣“啊”一声尖叫,连忙捂住脸,“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郑嫣在宫中受万般宠爱,嫁的又是新科状元,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对她又是言计听从,可以说这一辈子就没有受过任何委屈,这一巴掌下去,直接就把她打懵了。 皇后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打,心疼得连忙扑了过来,一边轻抚着郑嫣的脸,一边沉着脸道:“太后娘娘,嫣儿即便有千般过错,也不该打脸啊,女子的容颜何等重要,若是破了相,那嫣儿的一生岂不是毁了?” 太后的脸色一黑,冷冷道:“放肆!来人,将这两个蠢妇拖出去杖毙!” 我一看形势不太对,连忙端着托盘快步走到郑衍面前,大声说:“太子殿下,这是陛下的药,请太子殿下伺候陛下吃药。” 我这么一搅混,郑衍连忙挥手叫人把皇后和郑嫣扶到一边保护起来。 太后见了气得牙痒痒的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太和殿,皇帝的人都在这里,也不好立马撕破脸皮。 郑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上捧着的药,表情有明显的错愕,不经思索地问:“这是何药?” 我被问得愣住了,鬼才知道这是什么药,杜长丰叫我拿我就拿来了,他也没告诉我呀。 郑衍见我迟疑,顿时面一沉,喝斥道:“什么药都能往父皇嘴里喂的吗?你这药太可疑了,说,这药从何而来?” 我被骂懵了,抬起头却看到郑衍在拼命眨眼睛,我突然灵机一动,说:“这是孙太医刚才派人送来的,说可以解毒。” 对不起了孙太医,郑衍这杀刀的逼我这么说的..... 郑衍听了,“嗯”了一声,说:“既然是孙太医派人送来的,你便吃几颗看看,确认无毒后方可给父皇服用。” “我?!”我简直惊呆了,这杀千刀的居然让我试药,你妹的,鬼知道这是什么药,万一把我毒死了怎么? 郑衍见我一脸愁肠百结的样子,冷哼一声,说:“你不愿?” 我扭头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像一头怪兽般看着我,只要我说不愿,只怕会把我立马分尸。 我只好咬着牙说:“愿意,当然愿意,为陛下试药是我的福分!” 说完,我把托盘放到床边的茶几上,趁放托盘的机会,我还偷偷看了郑显几眼,发现他的脸色更古怪了,又黑又红,就像是一只熟透的雾莲,学医那么久,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脸色的。而且郑显的气息非常薄弱,像是随时要断气一样。 我虽然万般担忧,却也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我把药瓶拿起来,拔开软塞,颤着手倒了一颗药丸子出来,咬了咬牙,双眼一闭,把药丸子往嘴里一扔,嚼了起来。 没想到药丸子是甜的! 我立马瞪大眼睛,这是糖丸子,根本不是药。 想到这是糖丸子,我的底气立马就足了,又倒了几颗出来,大声说:“一颗可能试不出药效,我再尝多几颗看看。” 说完就往嘴里塞。 郑衍被我的操作惊呆了,一把抢过药瓶子,说:“试一颗就够了,你还把它当糖丸子吃。” 第148章 乱成一团 我心里偷着乐,这真的就是糖丸! 郑衍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靠边站。 我听话地往他身后走去。 这时郑衍身后已站好几个太监和宫女,但这些太监宫女不全都是伺候他的,也有郑灏的贴身下人。我走过去的时候,人已挤得满满当当了,根本没有我的位置,再加上我的身形比较大,一个顶俩,他们更不愿意我挤进去。 看他们不给我让位,我毫不客气地往他们中间一挤,硬生生的把几个宫女太监挤了出去。 这几个宫女太监敢怒不敢言,联合起来一起挤我,想把我挤出去。 我们后面乱成一团,太后还想说什么,结果我们正挤得起劲,一个太监站不稳,一头栽了出去,刚好一头撞到太后的身上,太后被撞得直往后倒,连带着扶着她的明月也被拽着一起摔倒在地上! 还好太后往后倒的时候压在明月的身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明月就惨了,毫无防备地被太后拽倒在地,脑瓜子狠狠的撞到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当场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大家见太后摔倒了,顿时乱作一团,跪了一地的太医也不跪了,赶紧起来救人。 罪魁祸首的我,悄悄地往后退了退,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从太后摔倒后,郑衍的嘴角就一直止不住往上扬。 皇后和郑嫣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地上拼命蹬腿的太后,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又冷冷一笑,心想,这个仇终于有人帮她们报了。 桂贵妃坐在郑嫣下首,端着一杯茶冷冷地看着这一出闹剧,一声不吭。 杨贵妃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想站起来去扶一把,可她看到皇后和桂贵妃都坐得四平八稳的,咬了咬牙,慢慢坐直身子,一动不动了。 郑显的后宫有三个贵妃。虞贵已经死了,就只剩下桂贵妃和杨贵妃。贵妃下份位的柳妃在冷宫,没有孩儿的又不允许前来探望,有孩儿的地位都没有贵妃高,看到两个贵妃都一动不动的,她们也不敢乱动,眼睁睁地看着太监、宫女和太医乱作一团, 太后被人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气得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说:“打,打死这个狗奴才!” 撞倒太后的太监吓得身子一软,瘫倒地上,大喊:“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 可很快就有人冲过来捂住他的嘴拖了下去。 郑灏感觉到后面有点不太寻常,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我们几个,当眼神扫过我的时候,眼睛突然瞪得像灯泡一样,指着我,声音颤抖地说:“你,你,你......” 我眼睛一瞪,说:“你什么你,扭过头去,要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郑灏吓得抖了抖,他的伤本来就没好,要不是说父皇病重必须要来探病,他还躺在床上装死,现在被我这么吓一吓,顿时觉得全身都不好了。 他两眼一翻,闷哼一声,“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杨贵妃看到自己的儿子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吓得“啊”一声尖叫,连忙扑了过去,边摇着她儿子边朝郑灏身后的太监、宫女大吼:“你们都是死人吗?看到五殿下倒了都不扶一下,哀家要把你们统统处死!” 太后更是气得直翻白眼,她倒下去的时候,杨贵妃老神定定地坐着一动不动,她儿子倒了,却像个发瘟鸡一样张嘴就“咕咕”叫,实在是太气人! 太后气得全身发抖,指着杨贵妃说:“你这个贱妇,哀家倒下时不曾前来扶一下,如今却像个疯子一样在殿上大喊大叫,来人,把这两个拖出去打死!” 太后现在面目狰狞,和平时判若两人,几个公主吓得尖叫连连的跑回自己母亲身边,瑟瑟发抖。 郑衍本来不喜郑灏这个弟弟,但再不喜,也是自己弟弟,父皇还在床上躺着,太后张嘴不是要杀他母后和皇姐,要不就杀杨贵妃和她儿子,完全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郑衍站了出来,挡在杨贵妃和郑灏的面前,面容冷凝地看着冲过来的太后亲兵说:“这是太和殿,不是长乐殿,岂容你们放肆!” 毕竟这是太子,这些亲兵不敢贸然上前。 杨贵妃这时抬起头看着郑衍,眼里充满了莫名的情绪,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太子在这个时候竟然会护着他们母子俩。 我看着这乱糟糟的局面,忽然想起了卫一。 这个家伙从来没有离开过郑显半步,护郑显护得比自己的命还要紧,如今这屋里都闹成一团了,吵得耳朵嗡嗡响,他居然还沉得下气不显形,倒真是奇了怪了。 我正张疑惑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柳妃娘娘到!” 柳妃? 她不是应该是冷宫吗? 妃子进了冷宫,没有皇帝的特许,几乎没有出来的可能性,可郑显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不可能把她放出来的,她又是怎么出来的? 我紧紧盯着门外,果然没多久,一个身穿一袭华丽的凤袍,凤袍上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准备展翅高飞;头顶戴着一顶镶嵌着各种珍贵的宝石,熠熠生辉的凤冠;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鞋,鞋面上同样绣着精美的图案的女子徐徐走来。 这女子手上牵着一个神态憨厚,但五官精致, 眼睛大而明亮的小男孩。 再仔细一看,这小男孩不正是七皇子郑邦吗?想必这位女子就是柳妃了。 所有人看到柳妃的穿着,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帝后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连贵妃都不是的妃子穿凤袍了? 郑衍和皇后看到柳妃的打扮,都不由得双目紧缩,死死盯着柳妃,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柳妃早就死几千回了。 郑嫣今晚吃了一亏还不长记性,看到柳妃的衣着打扮,气得“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柳妃骂:“好你个已被打入冷宫的废妃,居然敢穿着凤袍大摇大摆的过街过巷,谁给你的胆子?” 郑邦见郑嫣骂他母妃,也顾不得长幼之分,一把将柳妃护在身后,大声说:“母妃说了,要来看父皇,当然要穿得好看一些,你这个嫁了人的公主,有什么资格说我母妃!” 第149章 谋反 今晚这大殿之上真是热闹,不知道郑显听不听得见,如果听得见,恐怕血都得吐几升吧? 想到这,我又悄悄的看了一眼郑显,黑紫色的脸上毫无波澜,怕且是听不见,要不然这脸色得变成纯黑的了。 我正暗自腹诽着,皇后却坐不住了,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柳妃面前,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皇后的气势太过强大,护在柳妃面前的郑邦吓得腿都软了,却还是坚强的不倒下去,倔强地瞪着皇后,红着双眼喊道:“不许你欺负我母妃!” 皇后冷冷地瞪了郑邦一眼,说:“小小年纪,是非不分,留下也是个祸害!” 柳妃捂着被打肿的脸,突然大笑起来,像个疯子一样,整个殿上都回荡着她那恐怖的笑声。 皇后看柳妃像是发疯了一样,最后的一点耐性也被她笑没了,冷冷地说:“笑够了吗?笑够了就滚回你的冷宫去好好待着,等陛下发落!” “陛下?”柳妃又是一通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也觉得柳妃疯了,而且疯得不轻。 她的眼里闪烁着可怕的光芒,这是一种想要摧毁这世界的光,这种光已让她变得疯狂,变得丑陋又罪恶。 我忍不住慢慢走到郑衍身后,低声说:“这柳妃的眼神好可怕,已变得和魔鬼无异,你赶紧把你母后拉回来,要不然我怕她会杀了你的母后。” 我的话音刚落,郑衍身形已消失在我面前。 郑衍这一身的功夫也是非常了得,上次赛马的时候已见识过,他只轻轻一跃,就跳到了皇后身边,刚把皇后拉开,柳妃藏在衣袖里的手突然露了出来,她的手上赫然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 柳妃握着匕首朝皇后刚才站的地方狠狠插下去,还好郑衍快了一步,要不然此刻皇后只怕就要一命归西了! 我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妃,我知道这女人疯了,但没想到疯成这样,居然在太和殿上行刺皇后! 郑衍护着皇后快速退到我身边,黑沉着脸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行刺我母后!” 郑邦也被自己的母妃这一刀吓呆了,他刚才还愤怒皇后打了自己的母妃,下一秒他的母就拿刀子插人家! 郑邦连忙转过身,惊恐地看着面容扭曲的柳妃,“哇”一声哭了出来。他年纪小,但不是蠢的,从他母妃动刀子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他紧紧抓着柳妃的裙摆,声嘶力竭地吼道:“母妃,你不是说来求父皇放你出来的吗?为何还携刀至此?你究竟意欲何为?” 柳妃的脸一边白,一边红,看起来就像是个恶鬼似的,她扭曲着脸冷冷一笑,说:“求他何用?不如求自己来得痛快。宫中十年,终日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地伺候他,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竟把我打入冷宫让我孤独至死!想我死,那我要让你比我先死!哈哈哈......” 这个柳妃比刚才太后发怒的样子还要恐怖,大家都拼命往后躲,生怕惹怒了她也会给自己插上一刀。 皇后看着疯颠的柳妃,一边摇头,一边喊道:“疯了,彻底疯了,居然敢对哀家动刀子。来人,来个人呐,把这个疯子押下去送宗人府,任何人不准探视。” 可是皇后喊了半天,她的近身侍卫,甚至连太子的侍卫都没有一个出现! 反而太后的亲兵却越来越多,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将殿上的人团团围住! 我和郑衍背对背站着,而皇后和郑嫣抱成一团,不知所措地看着涌进来的太后亲兵。 郑灏还晕倒在地上,可是没有人能顾得上他,杨贵妃只好把他拉到一边紧紧搂着,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桂贵妃一看形势不对,连忙站了起来赔笑道:“太后娘娘,臣妾身体欠安,想先行告退,明日再到长乐殿给太后娘娘请安。” 不得不说桂贵妃长得还真美。四十多岁的人了,皮肤比小姑娘还要白嫩,那盈盈一握的腰细如柳,轻轻一摆,便能把男的魂勾走。 太后此时已被扶到椅子上坐下,喝了几口茶润润嗓子后,说:“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太后说完,手一挥,她的亲兵连忙从中间闪开一条道,太后站了起来,走到郑衍和皇后面前,面笑肉不笑地说:“哀家等这一天已等得太久了,没想到等着等着,你这贱种已长大成人了。” 郑衍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眼里满是疑惑和震惊,他颤着声说:“皇,皇祖母,你在说什么?孙儿听不懂。” “听不懂?那哀家就和你明说了。你父皇早还是太子之时就该死了,却命硬一直活到现在,要不然岂会有你这样的贱种出生?你还想继承皇位做皇帝,做梦去吧。”太后的表情比柳妃还要疯狂,兴奋,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郑衍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茫然地看了看皇后,最后看着太后说:“你不是我的皇祖母,我的皇祖母对我疼爱有加,小时还经常搂着我叫小乖乖,你现今竟叫我贱种,你到底是何许人也?竟敢冒充我外祖母,实属大胆,快来人啊,把她抓起来。” 太后笑得更疯狂了。 笑够了,才招了招手,柳妃立马走了过来,顺带把郑邦也扯了过来。 太后摸着郑邦的头,那模样又慈爱又温柔,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太后冷笑一声说:“我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演戏的本事倒是有一些,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年怎能瞒得过你父皇豢养了自己的亲兵,又怎能将西河国的精兵引领至这殿上!” “什么?”皇后和郑衍同时喊了出来。 皇后听得双眼猩红,恨不得将太后咬下一块肉来,胸口起伏不停,气得连仪态都不顾了,吼道:“自问先帝和陛下对你不薄,你为何做出这丧尽天良之事?” 郑嫣怕母气坏了,连忙给皇后顺气。 “为何?”太后笑了笑,说:“这世间哪来这么多为何?想做便做了。” 第150章 假郑显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太后好讨厌,恶毒,说话又尖酸刻薄。 我忍无可忍,一时脑抽筋,身子一侧,一巴掌呼到太后的脸上,太后被我打得转了几个圈才站稳身形,一抬头,半边脸肿得像猪头一样! 我这一巴掌下去不止太后懵了,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太后指着我,颤着声骂道:”你,你竟然敢打哀家!“ 看她的身子是气狠了。 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模样。 我朝她做了个鬼脸,说:“你教的,想做便做了,哪里用想那么多。” 这下彻底把太后惹怒了,她捂着脸狠狠地喊道:“给哀家生擒,带回去我要将她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才解恨!” 太后的亲兵连忙朝我围了过来,我往郑衍身后缩了缩,郑衍怒目一瞪,喝道:“孤在此,谁敢上前一步?” 有人护着,我的胆子更大了,得意地说:“就是,你们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长乐殿的人跑来太和殿放肆,也不问问自己够不够格!还有你这个老妖婆,吃着陛下的饭,喝着陛下的汤,金砖玉瓦的好房子住着,舒舒服服地过着天下人都羡慕的好日子,居然学人家造反,你是脑子进水还是脑子被驴踢?你过得这么不开心,你自己可以去死的呀,干嘛要毒害陛下?还蠢到引西河国人进兵,你以为自己有什么本事可以掌控西河国?他们连陛下都不怕,会怕你一个妇道人家?你怕是猪潲水吃多了,变猪了吧?” 我这一番话不带一个脏字,却把太后骂了个透心凉! 郑衍一言难尽地看了我一眼,顺势把皇后和郑嫣往我身边一送,低声说:“里间衣柜里有一道暗门,保护好母后和皇姐。” 郑衍说完,用力将我们三人一推,还好此时我的脑袋还没有当机,电光火石之间,我一手拖着皇后,一手拉着郑嫣转身就跑。 我刚刚就是从里间过来的,熟门熟路,只要经过一道门就能到达里间。 可我们周围全是太后的亲兵,看我们想跑,挥着剑就砍了过来。 郑衍连忙冲过来一个扫堂腿,将拦着我们的亲兵全部扫倒,趁着这个机会,我把皇后和郑嫣推进了里屋。我顺手拿起一张摆在边上的圆凳子,拎着凳腿,朝身后亲兵扫了过去。 我力气大,这么一扫,紧追上来的亲兵被我扫得全飞了出去,飞出去的亲兵又压倒了一大批,还好太后和柳妃早就闪到一边去了,要不然她们两个准得被压死。 随后我将凳子往人多的地方砸过去,只听到一片惨叫哀嚎,如狼似虎的亲兵又被我砸倒了一批。 看到身边的人都被我打跑了,我一个箭步冲到床榻前,将躺在床上的郑显一把抱起来朝里屋就跑。 郑衍被我这一番操作惊到了,他想不到我不但不逃跑,还倒回来救他父皇。 这时屋里已乱成一团,桂贵妃和那几个妃嫔、公主吓得躲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太后气坏了,她没想到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亲兵还不如一个小太监,人家只是随便拿着凳腿一扫,就扫倒了她几十个亲兵。 太后的脸气得又红又黑,比郑显的还要恐怖。 我抱着郑显跑回了里屋,看到皇后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而郑嫣则坐在一张椅子上掩面痛哭。 皇后看到我抱着郑显跑了进来,先是一愣,然后又是满脸惊喜的冲过来,刚想开口,却突然吓得退后了几步,指着我怀中的郑显,惊恐道:“这不是陛下,不是陛下!” 不是郑显? 我连忙低头一看,怀中的“郑显”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笑咪咪地看着我。 刚才在前屋人多,我只是远远地看了郑显一眼,再加上床塌的位置又比较暗,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如今这么近距离一看,很明显就看得出来这是个易了容的假郑显! 我吓得手一松,手里的“郑显”掉了下去,可是这个“郑显”却异常灵活,像条泥鳅一样,还没掉到地就顺势一滑,稳稳地站到了地面上。 他笑着对我说:“小蛮子,保护好皇后和长公主。” 说完,“嗖”的一声,就消失在我眼前,无影无踪。 这是卫一的声音,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可是卫一为什么要假扮郑显呢? 我的脑袋乱成一团,看到卫一走了,我连忙想去追,皇后用力拉住我,说道:“你便是小蛮子吧?现今本宫身旁并无得力之人,见你力大无穷,便留你在本宫身边,本宫定会重重赏你。” 前屋“叮叮当当”打得好不热闹,我觉得不应该像个乌龟一样缩在这里。 我找到郑衍所说的衣柜,拉开柜门,拨开挂着的衣裳,果然看到墙上挂着一个铜环! 我用力一推,整面墙竟缓缓滑开,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来! 洞里面并不黑,反而十分光亮,因为通道的墙上没隔多远就崁着一颗夜明珠,整条通道看起来亮堂堂的。 我指着暗道说:“皇后娘娘,长主公殿下,请到里面避一避,待外面平息了,你们再出来。” 皇后看着洞口,也不费话,拉着郑嫣就往里面钻。 身子刚钻进暗道,看我没跟上,连忙回头问:“小蛮子,你为何不跟上?” 我朝她挥了挥手,说:“太子殿下还在外面,我不放心他,我得去瞧一瞧。” 皇后眼里似有泪光,哑着声说:“一定要保太子平安归来。” 郑衍托我护其母后周全,皇后嘱我保其儿子无恙。而我自身难保,又何来能耐护他人无虞? 但我还是“嗯”了一声,才把暗道门关上。 我脱掉太监服,双手在地上用力摸了一把,然后往自己脸上胡乱涂抹,这才猫着腰往前屋走去。 我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一个人朝我飞了过来! 我神差鬼错的伸出手去接,没想到竟是郑衍! 郑衍身上鲜血淋漓,剑上也有一道划痕,划痕还有血珠在渗出。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脸,说:“这么好看的人破相就惨了。” 第151章 为杜长丰报仇 郑衍没好气地说:“快放手。” “哦。”我听话的手一松,被我紧紧抱着的郑衍下一刻就跌坐到地上! “你就不能慢一些?”郑衍扶着快要断掉的老腰咬牙切齿地说。 我正想说什么,太后的亲兵已杀了过来,我吓得往后一退,说:“你赶紧起来应敌。”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坐在地上的郑衍被十几把剑架着脖子,动弹不得。 而我也被亲兵架着丢在郑衍身边。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群人竟然押着杜长丰走了进来! 杜长丰披头散发,满身血迹,嘴角还在流着血,样子比郑衍还要狼狈! 押送杜长丰的队伍中,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有些眼熟,可我一时想不起来。 看到杜长丰被抓,我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杜长丰掌管御林军,御林军是皇宫最强的军力,现今杜长丰被捕,那意味着皇宫已破防。 那我们岂不是都成了亡国奴? 太后阴险毒辣,看来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不知道是将我们生腌呢,还是油炸! 我正想得出神,那群人将杜长丰押到太后面前,杜长丰不肯跪,他身后一个官兵直接踹了一脚,杜长丰一个站不稳,整个人摔到地面上,半天爬不起来,看他这样子,应该伤得不轻。 郑衍一看,气得眼都红了,挣扎着就想站起来,可是架在他脖子上的那十几把剑硬生生的又把他按到了地上。 我连忙扯了扯衣袍,低声说:“你别冲动,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我待会想个办法拖住他们,你赶紧跑,跑掉了以后再想办法回来复国!” 郑衍似是一言难尽地看着我,说:“为何不是我来拖着他们让你跑?”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傻呀,我这么胖怎么跑得过你?再说了,你可是太子,你还有旧臣和旧部下,拢络拢络还是有机会扳倒太后的。” 郑衍抬起手,指着大门说:“你是指他们吗?” 我沿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有十几二十个身穿官袍,头戴花翎的大臣正陆陆续续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吃惊地看着这群人,虽然没几个认识的,但从他们的官袍看来,官职都不小。 这群大臣进来后,走到太后跟前,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却对坐在地上的太子视而不见。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各卿家果然言而有信,没有让哀家失望,待哀家成事后,哀家绝对不会亏待于你们,至于那些顽固不化,哼,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这些大臣连忙大声喊:“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皇陛下? 我和郑衍对望了一眼,各自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这疯婆子竟然想自己当皇帝!还真是敢想敢做。 这屋里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鲜血流得满地都是,一股令人恶心的血腥味直冲鼻孔。 我强忍着想吐的冲动问郑衍:“你如果逃跑有多少成把握?” 郑衍静静地看着太后和刚才押送杜长丰领头的两个人在说话,头也不回地说:“无。况且孤也不打算跑。” 我看着那两个人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两个这么面熟,原来在法场那天见过他们。” 郑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两个人是西河国的二殿下和三殿下。” “啊?西河国的皇子?”我啧了啧,说:“想不到太后的面子这么大,连西河国的皇子都能请来撑场面。” 郑衍冷笑一声,说:“只要有利益,不用请都会自己找上门。” 西河国的二殿下不知道和太后说了什么,太后连连点头,趴在地上的杜长丰突然大吼:“你们这群逆贼不得好死!” 西河国的三殿下反手将手上的剑插入了杜长丰的后背,杜长丰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不!”我看得怒目圆瞪,腾地站了起来。 这可是我们大禺国的护城大将军,虽然他有点小骄傲,也会喜欢捉弄我,但没了杜长丰,这皇城就相当于一座空城,任人来往! 守着我们人都把精力放在郑衍身上,我只是一个花脸,毫不起眼的大胖子。 我这么突然一站,把这些人都吓得愣了一下,郑衍趁机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一拳打在一个亲兵的鼻梁上,疼得这个亲兵捂着鼻子弯下了腰,郑衍趁机一把夺过他的剑,轻轻一抹,便将这个亲兵抹了脖子。 大家终于反应过来了,挥剑就朝郑衍砍了过去。 郑衍边挥剑边喊:“你还叫孤不要冲动,你自己却作死站了起来。你可知孤的侍卫已全命断这殿上?再也不会有人来救孤了。” 这话说得何等悲凉! 我觉胸中的怒火值已爆表,直往我脑门上冲找不到发泄口。 我“啊”一声狂叫,扶着床沿的手用力一掰,竟硬生生的将床沿上一根又圆又长的柱子掰了下来。 这根用黑檀木做成的圆柱子和我差不多高,又重又沉,但对我来说正好趁手。 我挥着这根圆棍子就冲了出去。 我毫无章法的乱打一通,反倒帮郑衍解了围。 郑衍有好几次差点被剑刺中,都是我帮他挡了下来,我们两个越战越勇,竟然一直打到了太后跟前。 把太后吓得不轻,指着我们大喊:“快来人呐,快来护驾!” 我只想杀死西河国的三殿下要为杜长丰报仇,至于太后,就让她在一边嚎着。 可是西河国的两个殿下却十分狡猾,一直躲在他们带来的几十个精兵后面,冷眼看着我什么时候倒下去。 那些大臣们也带不了少护卫过来,看形势不对,丢下太后,在护卫的护送下,往殿外快速撤退。 他们人多,而且个个都是高手,就算是车轮战,也能把我耗死。 但在死之前,我总得杀几个来垫背。 我打得实在过于勇猛,而且毫无章法,这样的混战靠的是力气大,敌人才会一步一步被我逼退。 郑衍的打法和我完全不一样,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看就是明师教出来的,死板、有序,但用来对付这些精兵,功力还差很多。 第152章 窝里斗 时间一长,我的体力逐渐不支,一个不留神,手臂被剑划了一道口子,痛得我全身一抖,谁知道一分神,胸口差点又被插中一剑! 还好郑衍反应迅速,连忙回剑一挡,把往我身上捅我的剑挡开了,可他背后却留了个空门,另一把剑毫不留情地插进了他的肩膀! 我只听到一声“噗”一声,一抹鲜血喷到了我脸上,郑衍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他这一栽,十几把剑直直向他的身后插去。我咬着牙,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抡着木棍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只听到一阵“啪啪啪”的声音,那十几把剑一下被我抡飞了出去,那十几个人的虎口被我震得直发抖,不由得蹬蹬蹬的退后了几步。 西河国两个殿下带来的精兵只站在一旁看热闹,还生怕打到自己,护着两个殿下站的远远的。 太后看了气得直骂:“你们的人怎么回事?哀家请你们来不是来看热闹的。” 二殿下笑了笑,说:“你只答应给我们一座城,那我们便做只值一座城的事。交易从来如此,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你!”太后咬了咬牙,说:“哀家答应再给你们两座城,只要你们帮哀家登上帝位。” 站在太后身旁一手牵着郑邦的柳妃一听,脸色不由得一变,当即质问:“太后,您曾许诺臣妾,若臣妾对陛下下毒,您便会相助邦儿登上皇位,臣妾将会是太后,何以如今却是您要登上帝位?” 太后瞪了柳妃一眼,说:“如今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的亲兵已死伤过半,再不把这两个人杀了,你我都难以脱身,更别说登上帝位了。” 柳妃摇着头,说:“越是危难时刻,越能看清一个人的本性,你根本无意让邦儿继承皇位的,对不对?” 太后怒了,狠狠扇了柳妃一巴掌,说:“你个蠢妇,就算哀家登上了帝位,也少不了你们母子俩的好处,如今竟敢与我讨价还价,嫌命长了?” 柳妃连续被人扇了两巴掌,还要是同一边脸,她感觉牙齿都快要掉了。 郑邦看太后竟然扇了自己母妃一巴掌,竟顾不上礼仪,狠狠推了一把太后,说:“你们一个两个都来欺负我母妃,我咒你不得好死。” 太后气得直翻白眼,指着郑邦说:“反了,反了,你这兔崽子竟然敢咒哀家不得好死,来人,把他们两个拿下,待会再好好处置你们两个。” 柳妃朝太后吐了一口带着血沫的口水,冷笑着说:“你这老不死的,过桥抽板,我邦儿说得对,就得咒你不得好死!” 太后气得拿起茶杯就往柳妃身上砸。 我们这两边斗得不可开交,西河国的两个殿下却乐得站在一旁看热闹,边看还边用西河国的语言在评头品足,仿佛在看一场戏。 我的力气快耗尽了,和郑衍两个被逼得退到了墙角,而柳妃和郑邦也被太后的人摁着头跪在墙角边上。 我看了一眼跪在我身旁的郑邦,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说:“不是让你小子好好做人吗?怎么帮着你娘做出毒害陛下的事情来?” 郑邦听到我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你可是阿蛮?” 我点了点头。 郑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我并不知道我母妃所做之事。前几日父皇带我去见母妃,父皇还允我留在冷宫陪母妃几日,谁知道今日半夜有人来传话,说让母妃到太和殿来见父皇,母妃收拾一番,把还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我扯起来,一并带着我过来了。” 郑衍失血过多,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我撩起衣袍撕了一块布条下来,简单地给郑衍包扎了一下,边包扎边对郑邦说:“原来你毫不知情啊。” 郑邦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眼泪汪地看着我和郑衍,说:“太子哥哥对不起,七弟让你失望了。” 郑衍还没说话,柳妃扯了一把郑邦,说:“邦儿,从今日起,不许和任何人说对不起,只有他们对不起我们,我们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白了柳妃一眼,说:“你就闭嘴吧,你儿子三观本来还挺正的,就是因为有你这个有妄想症的娘亲,让他陷入了这个巨大的危机当中,如今我们都活不了了,你高兴了吧?” 柳妃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我们还有机会说上几句话,那是因为太后与西河国的两个殿下又起了争执,没空理会我们。 郑邦悄悄看了郑衍几眼,然后低声问:“太子哥哥,你的伤口是不是很疼?” 郑衍“嗯”了一声不说话。 郑邦还想说什么,正和太后争吵不休的西河国的二殿下突然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在太后的肚子上! 我吓得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们这是窝里斗了吗? 而郑邦却吓得失声尖叫,跌坐在柳妃身边,大声喊着:“皇,皇祖母真,真的给我咒死了。” 柳妃连忙一把捂住郑邦的嘴,低喝道:“她该死,她该死!” 太后的亲兵一看太后被刺,又惊又怒地朝西河国的二殿下扑了过去。 西河国的精兵这时才拔出武器——西河国特有的弯刀,这弯刀又薄又锋利,就像收割机一样,不断地收割着太后亲兵的人头。 看着一个个人头被割下来,鲜血喷得到处都是,我忍不住转过身,“呕”一声,吐了! 原本守着我们的太后亲兵,看自己人被打,连忙转身挥剑前去应战。 趁着他们打成一团,郑衍挣扎着站了起来,拉起我就跑。 我在急忙当中,想拉着郑邦一起走,郑邦却一把甩开我的手,说:“我不能丢下我母妃。” 郑邦不肯走,我们也走不了了。 西河国的精兵已朝我们围了过来,举着寒光闪闪的弯刀,一步一步朝我们逼近。 我手中的木棍和郑衍的剑都被太后的亲兵抢走,不知道丢哪去了。 郑衍握着我的手心全是汗,嘴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我安慰郑衍道:“不要怕,最起码黄泉路上还有我陪你,不至于太孤单。” 第153章 秋后算账(一) 郑衍听了,原本紧抿着的唇不由得抽了抽,最后吐了一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阎王并不打算接收孤。” 还没等我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西河国精兵的弯刀就朝我们砍了过来。 我吓“啊”一声尖叫,闭上眼大喊道:“我们来世再相见了!” 可还没等我喊完,便听到一声如破竹般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惨叫,再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难道是郑衍被杀了? 不对啊,我的手还被牵着呢。 我连忙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穿银色铠甲,脚蹬银色长靴,拿举银色长枪,满头黑发如墨,浓眉大眼,英姿飒爽的女子如天神般降落在我的眼前! 我直接看呆了,喃喃道:“难道是我每天念的佛经感动了佛祖,派天神来打救我了。” 一直强撑着不倒的郑衍嘴角扯了一丝笑容,说:“华姐姐,你终于来了!” 郑衍说完,头一歪,紧握着我的手一松,整个人软瘫了下去。 看着瘫软在地的郑衍,我二话不说弯下腰,一个公主抱把郑衍抱了起来掉头就跑。 那如天神般的女子看我这一套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由得惊呆了。 西河国的精兵见她分了神,提着弯刀就想偷袭,女子挑起银枪一挡,冷声道:“你们西河国人居然敢跑到大禺来放肆,找死!” 随着银枪舞动,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惨叫声,跑得更快了。 我原本打算把郑衍抱回里屋的暗道藏起再说。虽然我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但西河国的人太狡猾,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招,万一那女子打输了,留在外面只怕会小命不保。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清楚形势再出来。 可是慌乱之中,我跑错了方向,越跑离里屋越远,一番左穿右拐,我竟然抱着郑衍跑到了正厅! 当我穿过正厅的那道门时,我以为我穿越了! 往日空荡荡的正厅,此时跪满了人。 而正厅的主位上,坐着的赫然是郑显! 此时的郑显毫无病容,不怒自威的脸上红润透亮,看他的样子再活一百年都没有问题。 站在郑显左边的是卫一,站在郑显右边竟然是杜长丰! 我明明看到杜长丰被西河国的三殿下捅死了,可他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那里,我看了看郑显,又看了看杜长丰,我怀疑我下了地府,可是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死的。 我看了一眼怀中的郑衍,能清晰感受到他那身上那温暖的体温,一时间,我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地府还是在人间。 我那直愣愣的样子肯定很傻,因为整个大厅的人看着我也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我从跪了那一地的人里面,发现李晋和公孙文也混在其中,他们两个身穿官袍,表情严肃,看到我在盯着他们看,他们两个竟然别过脸,完全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怪异,这一幕实在是太怪异了。 如果我不是在地府,那我一定是在做梦。 既然在做梦,那就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好了。 于是我抱着郑衍无视这一屋子的人,直接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屋子里安静极了,我感觉全屋子人都在盯着我。 可越是这样,我走得越淡定,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 闹了一个晚上,我又累又困,还又腥又臭,我只想快点回到长安殿,回到长安殿我就可以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了。 眼看就要走到大门口,身后突然传来“咚咚”两声闷响,我忍不住回头,只见郑显身前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个白色的身影脚下跪着西河国的两个皇子。 我认得那个白色的身影,就是那个如天神般出现的女子。 只见那个女子一脚踩在二殿下的背上,二殿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和殿。 这个女子不知道和郑显说了什么,郑显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这个女子又朝三殿下狠狠踢了一脚,三殿下立马也发出了比杀猪还要惨的嚎叫声。 这时,有两个太监抬了个担架从侧门走了出来,担架上躺着的正是太后。 太后脸色惨白,两眼无神,一副就快要归西的模样。 紧跟担架后面走出来的是柳妃和郑邦,柳妃的脸色和太后差不多,惨白得像是涂了一层石灰,精气神全无。 太后的担架被抬到郑显面前,郑显只看了一眼太后,太后立马别过脸,不想看到郑显。 柳妃和郑邦则被按着跪在了郑显脚下,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时又有另外两个太监抬着一副担架走到我面前,其中一个太监对我说:“太子殿下受了重伤,太医已在殿内候着,请把太子殿下放在抬架上,让奴才们护送他进去医治。” 这一切太真实了,真实到我不得不把郑衍放到担架上,任由太监把他抬走。 太子被抬走后,郑显这才站了起来,他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大臣。 这一地的大臣最少五、六十个,可是很明显的分成了两派。 一边是以兵部尚书吕承安为首,一边是以长安府衙李晋为首,李晋这边占的人数比较多一点,但吕承安那边几乎都是一、二品的大官。 郑显背着双手走到这群官员的跟前,似有无限感慨地问:“朕自问对你们不薄,可你们之间又有几人对朕是真心的?” 吕承安扭曲着脸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我们落到这个下场也只能认命。” 郑显冷笑一声,说:“想不到朕一番试探,就有这么多人按捺不住了。” 郑显走到吕承安那一群人跟前,指着跪在前面的几个人说:“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六部除了死了的工部柳尚元,如今就有三部来反我,很好,很好。” 众人不敢噤声。 郑显走到右丞相杨世安跟前,停了下来,过了良久才说:“左右丞相,如同我的左右臂,可如今连你也反我。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朕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反朕。” 第154章 秋后算账(二) 杨世安仿佛一夜白了头,皱纹越发深壑,他抖着唇,颤着声说:“太后娘娘许诺微臣,待微臣解官告老还乡后,会扶助微臣的之子登上丞相之位。” 谁都知道杨世安生了个傻儿子,连一加一都算不清楚,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那身形和赵笙平差不多,这样的人做丞相? 那恐怕得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吧? 这样的许诺杨世安也信了,看来杨世安的智商也堪忧,他是怎么做上丞相的?郑显不得不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郑显强忍着踹一脚杨世安的冲动,不紧不慢地问:“在这场闹剧中,你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杨世安听郑显这么一问,抖得更厉害了,颤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微,微臣,负责制作,通,通关文碟......” 郑显气笑了,这下再也忍不住回头就一脚踹到杨世安的胸口,杨世安被踹飞了出去,压倒了后面一片,顿时一片哀嚎声遍整个大厅,而杨世安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晕了过去。 韦昌都承受不了郑显的一脚,更不要说年老体衰又惊吓过度的杨世安了。 郑显不想再问了,他觉得再问下去,自己得先气死不可。 自己最信任的大臣在自己眼皮底下,勾结外贼来谋害自己,想想都是个笑话。 郑显扶额,突然觉得头好疼,沉着声问:“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吕承安突然站了起来,朝郑显扑了过去,边扑还边喊:“你这该死之人占了皇位几十年,早就该下地狱了!” 郑显只是轻轻一侧身,吕承安就扑了一个空,只见眼前一花,杜长丰的身影就出现在吕承安的身后,杜长丰狠狠一踹,只听到“咔嚓”一声,吕承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郑显神明未明地低下头看着吕承安,嘴角扯起一丝冷笑,说:“你们吕家在朕未出生前,便勾结西河国外贼,还收养了一个西河国女婴,当作嫡女般抚养长大。并且你们在我母后怀我之时,就开始下毒,这毒经过胎引又转移到朕体内,想让我大禺后绝后。 你们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就算大禺国绝不了后,还有后招,就是将收养的西河国养女送进皇宫,成为皇后,无论哪一步,最后大禺国定然落入西河国人的手中。 可惜朕还真是命硬,先皇发觉得母后是中毒难产而亡后,立即血洗后宫,并派卫一日夜守着朕,不再假手于人。 朕不仅安全无虞地长大,并继承了皇位,先帝才敢撤手归去。 你们所布的局中,不但没有害到朕,大禺国也没有旁落西河国人之手,你们可谓既折了兵,又损了将。 大禺国在朕治理的这二十几年来,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力逐渐强大,所以你们就蛰伏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哼,如果不是朕这一招引蛇入洞,只怕到死都不会知道,你们到底潜伏得有多深。” 吕承安没想到郑显竟然连吕家在几十年前收养了一个西河国女婴这么隐秘而且长远的事也查了出来。 这个是魔鬼吗?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吕承安这时才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渗透到全身,这种不受支配的感惧感让他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郑显看了一眼殿内的大臣,冷冷一笑,说:“吕家想做皇帝想疯了,你们这些蠢货成了吕家的枪还浑然不觉。” 郑显走到杨世安身边,又狠狠朝他踹了一脚,已疼得神志不清的杨世安被这一脚踢得瞬间又清醒过来,一口血喷得老远,两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郑显咬牙切齿地道:“你儿子想当丞相,下辈子吧,也不看看他什么德性。” 然后郑显背着双手在身后,慢慢走到主位上坐下,脸一沉,说:“你们当中大部份是先帝留下来的重臣,这么多年朕自问对你们不薄,可你们却偏偏自持德高望重,起了反意。你们这些旧臣经常在大殿之上遣责朕不务正业,没有好好治理国家,那么今日,朕就好好清理门户,让你们看看朕是如何务正业的。” 郑显朝杜长丰点了点头,杜长丰立马领会到旨意,他手一挥,一个身材高大,手持砍手的壮汉突然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只到“咣当”一声响,趴地上的吕承安立头身分了家。 这一幕实在是太惊悚了,我吓得一把捂着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腿一抖,差点跌坐到地上,还好背后就是门框,身子倒在门框上,才不至于倒到地上。 没有反 意的大臣也吓得不轻,除了李晋和公孙文还算比较淡定,其他人有的已经开始抖得牙齿地打架了。 而有反意的那群大臣,当场就有人吓尿了,跌坐到地上,面如死灰。 郑显捂了捂鼻子,满脸都是厌恶之色说:“污秽之物玷污了这大殿,让人晦气,速速处决。” 杜长丰拱了拱手,回道:“是,遵命。” 说完,又是手一挥,立马有好几个手持大刀的壮汉走了出来,朝吕承安身后的那群大臣举起刀,就像切菜一般,“咣咣咣”响了一轮,殿上顿时鲜血横流,人头滚了一地。 我吓得转身朝门外跑去,可是没走几步,胃里一阵抽动,我终于忍不住“呕”一声,扶着墙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柳妃本来还牵着儿子满脸坚强,看着一个个人头满地打滚,再也撑不住,两眼一黑,晕倒在地上。 而西河国的两个皇子,实在没想到大禺国的国君居然比他们还要残忍,还要冷血,连自己的大臣说杀就杀了,完全没有一点情面,他们心底残留的那一丝丝希望终于彻底破灭了。 两个皇子只觉得裤裆上湿,竟然尿了! 郑显真是烦死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的就尿裤子,搞到这大殿上满是尿骚味,以后自己怎么住? 郑显实在是忍无可忍,捏着鼻子站了起来,转身朝后屋走了。 边走边说:“无双、子延和李晋随朕到后堂,其他的散了吧。” 第155章 彼岸花 李晋和公孙文看到砍刀举起的时候,心有灵犀的往边上挪了挪,那淌得满地的血硬是没有半点沾到身上。而那些吓傻了的大臣们,任由鲜血从自己身下流过,然后两眼一黑,晕倒了一大片,最后还是御前侍卫把这些大臣拖走的。 公孙文和李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拖着两条跪麻了的腿,一跳一跳的往御书房走去。 我蹲在墙角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还是止不住呕意。 可能蹲得太久,脑袋有些氧,当我看到一具又一具的无头尸被抬了出来时候,我突然两眼一黑,直直往后倒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漫步在一片开满鲜花的山岗上。 这些花开得很艳,也很美,我见过这种花,但却忘了它的名字。 这个山岗不高,但我走下去后,又连着另一个小山岗,我走过一个又一个小山岗,可这些小山岗永远没有尽头,或许根本就没有尽头。 我不知道该往何走,我也不知道我是谁,要去哪里。 我茫然地看着四周,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中,一个人都没有。 一阵风突然吹过,扬起了我的头发,我迷糊的脑袋突然打了个激灵,我连忙用手一摸头顶,果然没有绑着发髻。 我好像记得自己平时都是以男装出现,如今我竟然披头散发的,再看了看身上,还穿了一身白色的囚服!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么漂亮的地方居然是监狱?可我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坐牢? 我又把自己问懵了。 实在想不起就算了吧,我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蹦蹦跳跳? 我的脑海深处,好像有一个身影平时走路也是蹦蹦跳跳的,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这该死的笨脑袋,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可是捶完后,居然没有痛感! 我茫然地看着自己双手,然后抬起右手朝左手狠狠地捏了一把,果然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终于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除了视觉,我丧失了四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可是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急得满山岗乱跑,跑了半天,既不觉得累,也不会气喘,甚至连汗都不会出,但却让我发现了一样让人什么惊悚的事:就是不管我的脚挪到哪里,地上的花都会自动让出一条路,所以我乱跑了半天,这满山遍野的花我居一朵都没踩到! 我被我的想法惊到了,忍不住弯下腰,向一朵粉色的花伸出手,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不要摘我,我再守多六个月就可以去投胎了。” 这朵粉色的花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它头时,花心竟然现出一张孩童的脸! 吓得连忙缩回手,惊恐地看着这朵“人脸花” “人脸花”努力地扇动着两片叶子,朝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像是在讨好我。 我失去了四觉,甚至连心跳都感受不到,我的恐惧只是一种自然反应,并不由心,所以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我看着“人脸花”惊奇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长着一张人脸?难道你有生命吗?” “人脸花”抖动着花瓣,像是在跳舞一般,高兴地说:“我当然有生命,不止是我,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是一条生命,你看他们......\" 这时我才看到,每一朵花居然都是一张人脸,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有眉开眼笑的,也有冷淡无情的...... 千奇百怪的各种人脸一下出现在眼前,我着实吓得不轻,这种感觉比午夜见鬼还要惊悚! 可惜我没了心跳,再多的恐惧也会像一阵风吹过,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伸出手去摸了摸”人脸花“的花瓣,想不到”人脸花“竟然往我手上蹭了蹭,就像是一条小狗一样,十分的乖巧,讨人欢喜。 我虽然没有触觉,但却十分喜欢这种感觉。 我不由得问:“你为什么会变成一朵花的?” “人脸花”摇摆了一下身子,说:“我们都是黄泉路上的亡魂,由于还没有机会投胎,都被拦在了忘川河这边,等待被引渡。是地府的官差把我们变成了一朵朵的彼岸花,每天都用忘川河的水浇灌我们,洗刷我们前世的罪孽。” 原来是彼岸花,怪不得我好像见过。 我突然想到什么,望了一眼一望无际的彼岸花,不由得失声道:“这么多彼岸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去投胎?” “人脸花”扇了扇两片叶子,高兴地说:“有的人前世积攒的功德多,很快就能去投胎的。我见过最快的一个老婆婆,来这里第二天就被地府官差引渡过忘川河去投胎了,听别人说这老婆婆前世经常做好事,又是寿终正寝,所以优先被安排去了投胎。” 随后“人脸花”又压低声音说:“可我见过一个最久的,听说已过了一百五十年了,还没有投胎的资格。每天被忘川河的水浇得鬼哭狼嚎的,可罪孽还是洗不清,这里谁都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想不到八卦真不是无处不在,连花之间都能隐藏着这么多八卦。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想到,他们是亡魂,那我是什么? “人脸花”见我听着听着就愣住了,不由得轻声问:“大姐姐,你怎么啦?”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你们是亡魂,那我是什么?” “人脸花”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看你都在这里跑了半天,还没有鬼差来引渡你,我猜,你应该是生魂。” “生魂?什么是生魂?”我连忙问。 “人脸花”得意地扇动着自己的两片叶子,说:“生魂,就是还没有到寿终就离了身体的魂魄,如果还有机缘的话,你们是可以回魂重生的。” “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有死,但魂魄却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身体变成了假死的状态?”我立刻明白了。 这不就是植物人吗? 我的身体难道变成了植物人? 我这个想法不由得把自己吓了一跳。 “人脸花”开心地拍着两片叶子,说:“对对对,大姐姐你真聪明。” 正说着,旁边一朵花突然喊道:“别吵了,鬼差来了,快收起花瓣。” 第156章 忘川河 这一声大喊,所有的彼岸花竟迅速地把自己缩成一个花球,连叶子都收了起来。 一时间,漫山遍野的鲜花就像全都蔫了一样,低下了头。 正在这时,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可是这雨很奇怪,仿佛有意识一般,雨点纷纷绕过我落下。 我身上滴雨不沾,就算伸手去接,雨点也像长了眼睛似的,竟然拐了个弯落到了地面上。 这实在是太魔幻了,玩性大发的我,追着雨跑了一路,全身上下愣是没沾上一滴雨。 本来玩得高高兴兴的,结果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传来,阴森森的,又瘆人又影响心情。 这个鬼哭狼嚎的应该就是“人脸花”所说的大家都不喜欢的花发出的声音了。我也终于明白大家都不喜欢它的原因,实在是太吵了啊。 我沿着声音寻去,在一个小山坳里看到一朵孤零零黑色的彼岸花正在痛苦地不断扭动着枝干,可是它越扭,洒落在它央上的雨水就越多,别的花身上的都只是丝丝细雨,而这朵黑色的彼岸花落在身上的全是豆大般的雨滴,下得又急又猛,直接把整株花都打到泥地上,黑花整个身子只能在泥地痛苦地哀嚎着,挣扎着,却动弹不得。 我看这朵黑花叫得实在凄惨,便想伸出手去把花扶起来,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底下的死鬼给我住手!”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我抬起头一看,一个身穿黑色官差服,脚穿黑色长靴的,头发绑着黑色绸带的年轻男子缓缓从天而降,飘落在我面前。 这个男子身上穿着一身黑,但脸色却异常的苍白,白得瘆人,就像是脸上涂满了石膏一样,又僵硬又苍白。 看着他像是石化了一样的石膏脸,我不由得想到了无脸男,难道地府的鬼都这么丑的吗? 我正暗自吐槽着,石膏脸认认真真地看着我说:“好生奇怪,你明明是个生魂,为何会跑到忘川河边来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石膏脸被我问住了,可能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石膏脸正想着如何回话,那遍地的彼岸花突然不停地大喊着:“鬼差大人,雨下多啦,再下我们都得淹死了。” 石膏脸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手一挥,那漫天的雨丝竟然消失了! 我看着依然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得赞叹道:“真是神奇啊,你怎么这么厉害,竟然想下雨就下雨,想停雨就停雨?” 石膏脸被我赞得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脑袋,说:“这是我的本职工作,算不上厉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忘川河边有千千万万不能投胎的亡魂,都归你一个人管,想想都威风,所以说你可是一个了不起的鬼差。” 石膏脸被我夸得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话。 那朵黑色的彼岸花在雨停后,也停止了嚎叫,可是它并不像其它花一样,雨一停立马挺直腰杆,而是趴在泥地里,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石膏脸看我直盯着那朵黑色的彼岸花,连忙对我说:“你千万别碰它,这个人死前罪孽深重,下了地府后经过了几百年的忘川河水清洗,还是没能把它身上的罪孽洗掉,反而让它变得更加暴戾,所以只能把它单独圈在这个地方,不能让他靠近其他亡魂,要不然他会吞噬精魂从而变得更加穷凶极恶。” 刚才我还想着去扶它一把,想不到这朵黑色的彼岸花这么的邪恶,吓得我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石膏脸看了我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你该走了,你不能在此停留太久,要不然魂魄会变得越来越衰弱,到时想回去都回不了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倒是想回去,可是我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回去。” 石膏脸面带愧疚地说:“我的职责只是负责忘川河边的亡魂,其他的不归我管,所以我也帮不了你。” 我看着无边无际的花海,问:“忘川河漂亮吗?” “漂亮吗?”石膏脸眼里一片茫然,说:“我在这里种花已经种了几千年,忘川河边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甚至每朵花,每颗石头我都了如指掌,可是我并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漂亮。” 石膏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不安的搓动的双手。 我笑着说:“那是你审美疲劳了,你带我去逛一逛,说不定就能发现它的漂亮之处了。” “审美疲劳?”石膏脸似乎不是很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有些茫然的看着我,可是他很快就发现重点不是在这个词上,连忙说:“你是生魂,我带不动你,你如果想过去,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可是这里离忘川河很远,只怕你走到魂飞魄散的未必走得到。” 我有些不相信地问:“这里不就是忘川河边吗?怎么会很远?” 石膏脸解释道:“如果你是亡魂的话,身子轻,我带着你但一下子就就能飞过去。可你是生魂,还带着身体的重量,在地府有压制,所以我带不动你。而且生魂是地府的外来入侵者,没有手谕是会被驱逐的。你如果到处乱逛,被其他鬼差看到了,就会把你驱逐出地府,万一你回不了自己的身上,那就糟糕了。” 听石膏脸这么一解释,我不由得笑了,说:“我还以为你嫌我胖,不肯带我去转一转,原来是这个原因,看来是我小鸡肚肠了,对不起啊。” 石膏脸听着我不是很正经的道歉,显得更不安了,连忙摆手说:“不关你的事,是我没说清楚。” 然后又偷偷看了我一眼,说:“而且你一点都不胖,还十分美艳,你是我见过这么多女鬼里面最漂亮的一个。” 我一听,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真会哄人开心,这是我听过最感人的谎言了。” 石膏脸件见我不相信,有点急眼了,他手一挥,我的面前立刻出现了一面镜子。 石膏脸说:“你自己看,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第157章 回魂 这时我看到镜中的女子,虽然一身囚衣,却腰肢纤细,娥眉秀目,瓜子脸,樱桃嘴,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随风飘逸,美的倾国倾城,让人心醉。 我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的女子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我捂着自己的脸说:“这一定是我在做梦,这个梦太美了,千万不要让我醒来。” 石膏脸坚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笑意,说:“这就是你,为何不承认?” 我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又摇摆了几下身子,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呢?难道我连自己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吗?” 可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却愣住了,因为我真的忘记了我以前长成什么样。 正在这时,远处又飘来三个和石膏脸身穿一样制服的鬼差。 石膏脸看到这三个鬼差,不由得脸色一变,说:“勾魂使者来了,他们会把你送走的,一定要讨好他们,不要把你送错了地方。” “讨好他们?用什么来讨好?”我急忙问。 石膏脸还没回话,那三个鬼才已经来到了身边,他们三个看到我均是吃了一惊,其中一个朝我大喝道:“你一个生魂,为何会来到地府?” 我很想朝他们翻白眼,谁会愿意没事跑来地府逛一逛? 贪这里的阴气重吗? 可是刚才石膏脸好心地提醒过我,我不能与他们起争执,还要讨好他们,要不然他们有可能会把我送到别的地方去让我回不了自己的身上。 于是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朝他们行了一个礼礼,恭敬地说:“三位鬼差大人,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来到地府,请三位鬼差大人发发善心,把我送回去。” 三位鬼才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鬼差手一挥,他们三个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本大册子。 这本大册子突然飞快地翻动着,一直翻到最后,三个鬼差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片迷茫和不解,显然是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看的信息。 只见这个鬼差手一挥,这本大册子立刻消失不见。 这位鬼差对我说:“上面没有关于你的任何信息,你可曾记得你是谁?来自何处?” 我摇了摇头,说:“我什么都不记得。” 这位鬼差沉思了一下,慢慢开口道:“这可难办了,你阳寿未尽,魂魄又离了体,不知道何原因,飘到了地府里,守门的鬼差居然也没发现你的闯入,没有把你驱逐。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有去到奈何桥,也没有喝孟婆的汤,可为何你却没有了前世今生的记忆?实在令人费解。” 其他两个鬼差也跟着说:“她失去了记忆,我们想把她送回去,都不知道送往哪里。” “就是,她在这里到处晃悠,被殿前管事看到了,肯定又会去阎王那里告状,说我们办事不力,我们只怕都会受罚。” “那我们把她送走?” 我一听,情况好像不太妙,看他们的意思就是胡乱找个地方把我送走算了。 我连忙说:“麻烦几位鬼差大人再帮我仔细查一查,你们把我送回原身后,我一定会给你们烧很多很多金银财宝,不止金银财宝,你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们烧什么。” 三个鬼差对望了一眼,好像心有所动。 石膏脸站我身旁的,也生怕他们把我胡乱送走,连忙说:“我前阵子收到了几坛子酒,如果三位官爷能把这位姑娘送回原身,我愿意把这几坛酒送给三位官爷。” 这三位鬼差听到“酒”这个时立马两眼放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他们正想答应,灰蒙蒙的天空中忽然飘下了一张黄纸。 其中一个鬼差连忙伸手去接,他们看了一眼黄纸上的内容后,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这个鬼差晃了晃换手上的黄纸,说:“有人来接你了,你赶紧走吧。” 说完,他手上的黄纸突然燃烧起来,他把黄纸往上一扔,一条黑色的绳子出现在我眼前,这条绳子迅速的朝我腰上缠去,一下把我绑的严严实实,我只觉得腰上一紧,绳子就扯着我向上飞了起来。 那三个鬼差看到我飞走了,连忙大喊:“你不要忘了答应给我们烧很多很多金银财宝的。” 半空中传来我的声音:“我知道了!” 石膏脸也连忙大喊:“姑娘,我的名字叫李炎,我们有缘一定会再见的。” 空中很快就传来了我的声音:“我记住了,李炎。” 李炎的眼底满是不舍,看着我渐行渐远的身影,小声说:“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当我脑中慢慢有了意识后,我睁开了眼。 熟悉的帐幔,熟悉的被子,熟悉的案桌,熟悉的摆设,还有熟悉的味道。 我知道我回来了! 屋子里很安静,但院子里却很吵闹。 “安康,不许再叫我去练字,我都练了大半天了,上吊都得喘喘气吧?” “大少爷,公孙大人说了,你每天不练够十本字帖不许休息,你今日是练了大半天,可你只写了三本,离十本还远着呢。” “你是魔鬼吗,记性这么好?我以为回到京城,我就不用受苦了,顿顿有肉吃,现在是有肉吃了,但课业却比以前多了不止一倍,我宁愿不吃肉,也不想做功课啊,你就放过我吧!” 然后是阵阵哀嚎声。 我听了不由得会心一笑,想不到锦平和安康回京了。 他们两个回来了,以后就热闹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竟觉得头重脚轻,头晕目眩的。 我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将脚伸进鞋子里,可是明显觉得鞋子大了很多。我奇怪地看了看鞋子,明明是我的鞋没错,怎么会大了呢? 想不明白我就想了,穿着鞋子,慢慢站了起来。 头有些晕,身子有些软,我只好扶着墙慢慢走到门边。 最先发现我的是迎春。 她正端着一盘水进拭擦屋里的摆件,擦着擦着突然有个身影从她身边经过,她扭头一看,看到我正颤颤魏巍的往外走,差点没吓晕过去! 第158章 锦平和安康回京了 迎春连忙站起来想伸手去扶我,却一头撞到了摆放在花架上的水盘,整盘水“咣”一声响,把迎春浇了个透心凉,我也被泼了半身,水盘才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咣当”一声巨响。 迎春看到自己闯了祸,吓得脸一白,“啪”一声跪到了地上,不停地磕头哭着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这一声响成功地把外面的人都引了进来。 最先跑进来的是安康,他看到扶着桌子的我,不由得惊呆的,嘴唇颤抖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锦平和伊平也跟着跑了进来,这两兄妹的反应和安康一样,根本不相信眼前站着的人是我。 伊平冲到我面前,嘴唇抖了半天,一个字没说却一把抱住了我,哭得稀里哇啦。 锦平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脸,说:“阿蛮,你真的是阿蛮,阿蛮你总算是没丢下我们走了。” 我喘了口气,说:“我好累,先让我坐一坐。” 伊平连忙放开我,扶着我坐到凳子上。 我轻轻扯了迎春一把,说:“起来了,天气凉,赶紧换衣服去。” 迎春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额头都磕肿,口水鼻涕糊了一脸,她喏喏道:“主,主了不惩罚奴婢吗?” “惩罚你干嘛?你又没做错什么,赶紧去换衣服吧,这天气怪凉的了。”我连忙摆手。 迎春欢欢喜喜地站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把脸,朝我行了个礼跑了出去。 盼春、望春和喜春都在门外候着,看到迎春跑了出来,连忙围了上去。 盼春说:“你咋这么不小?把水都泼到主子身上了”。 望春说:“就是,在别的殿上,你恐怕得被打死了。” 喜春说:“主子不是没罚迎春姐嘛,你们就别再吓唬迎春姐了。” 迎春说:“我们主子是个好的,我们只要尽心伺候便是。如今主子醒了,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赶紧叫门房前往锦绣殿给陛下报信,陛下一天派人来问好几回,让陛下知道主子醒了,那得该有多欢喜啊。” 喜春连忙说:“我去,我去。” 喜春说完,飞快地跑了。 盼春推了迎春一把,说:“赶紧去换套干爽的衣裳去屋里伺着吧,我们也得干活去了。主子醒了,这殿上只怕会更热闹了。” 迎春擦了把眼泪,说:“主子昏睡了这么久,我们都以为醒不来了,如今醒来了,我是该在屋里好好伺候。” 迎春说完,连忙转身去换衣裳。 安康看着我,眼眶都红了,悄悄转过身不停地擦眼泪。 我看着神态各异的三个人,不禁有些好笑,说:“你们三个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不认识我了?还有大哥你不在大昭寺好好读书,怎么跑回来了?公孙大人同意了吗?” 锦平翻了个白眼,说:”你昏睡了这么久都不醒,三妹我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去求公孙大人把我接回来的。“ 伊平狠狠掐了一把锦平的手臂,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怕你见不到二姐......哥一面?你别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二姐一定会长命百岁,同天同寿的。“ 锦平被掐得直喊”疼疼疼“,边求饶边说:”行行行,你是祖宗,你说了算。如今阿蛮醒了,我们的心头大石终于落下了,安康,要不我们去逛大街吧?听说百岁里今日有新戏开锣,我们去看戏吧。” 锦平边说边两眼放光,一颗心早就飞出去了。 锦平白了一眼锦平,说:“二哥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好大哥,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心思一点都没在放在学业上,你以后可得好好管管他,他一点都不怕我,只的你的。” 安康连忙说:“二少爷刚醒,我不出去,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二少爷说。” 锦平一把搭住安康的肩膀,说:“人醒来了你还怕没机会和她说话?可这戏只上演三天,我们不去看就看不着了。” 我笑着看着这几个人吵吵闹闹,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人死过一次,就会看淡很多东西,更何况我死了两次。 我笑骂着:“你这小子,回京城就是为了去看戏的啊?” 锦平不服气地说:“当然不是,我回京主要是看望你的,你没事了,我才会想着外出游玩。” 我哈哈一笑,说:“真是谢谢你啊。” 锦平居然厚着脸皮说:“我作为大哥,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大家正说说笑笑,我忽然发现韦昌正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我。他那毫无表情的脸,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尊蜡。 我连忙招呼韦昌进来,可韦昌却丢下一句话:“人醒来就好。” 说完竟转身走了! 锦平两眼放光的看着韦昌干脆利落的背影,说:“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啊。” 伊平一拍脑袋,说:“二哥,你昏睡了这么久,每天都只靠些米汤和参汤吊命,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熬些软糯的小米粥先养养胃。” “我昏睡了很久吗?”我不解地问。 满打满算,我觉得待在忘川河边只有半天的时间,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说我昏睡了很久了。 伊平捧着我的脸,说:“你整整昏睡了大半个月,看你现在瘦得都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伊平放下我的脸,说:“好了,我给你熬粥去。” 伊平说完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锦平看了我一眼,说:“你瘦了更好看了,就是脸色太差,得好好补补。明日开始,就让三妹给你每天炖一只鸡,你吃不完的,我帮你吃。” 我给气笑了,说:“你连病人的饭都抢着吃,你好意思吗?” 锦平梗着脖子说:“你这不是醒了嘛,就不算病人了。” 安康看我胸前的衣衫湿了一片,心疼地说:“好了好了,大少爷,别说了,二少爷的衣裳湿了,得去换衣裳了。身子这么弱,别得风寒就不好了。” 锦平正想唱反调,迎春急忙从门外走了进来,说:“对对对,得了风寒就不好了,我来伺候你去换衣裳。” 迎春说完,扶着我就往里屋走去。 安康看着自己已伸出去的两只手,喃喃道:“一个丫头伺候少爷换衣裳像什么样?这活本来就该我去做的。” 第159章 气不起来 安康说完,就想和迎春抢人,锦平连忙一把扯住他,说:“这种小事就交她们去做就行了,我们干大事去。” “伺候二少爷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怎么变成了她们的事?再说了,你有什么大事?”安康不解地看着锦平。 锦平瞪着他说:“去百岁进在看戏啊,你忘了吗?” 安康将锦平的手一甩,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看戏!你赶紧回屋里把剩下的七本字帖写完了,要不我向二少爷告状,让他罚你没饭吃。” 锦平翻了个白眼,说:“我是大哥还是她是大哥,我用得着听她的?你也太小看我了。” 两个人正拉拉扯扯中,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通报:“陛下驾到!” 锦平和安康对望了一眼,连忙跑到院子里跪下。 伊平和其他宫女、太监也全部都跪在了院子里。 郑显急匆匆地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连免礼都没有说就走进了屋里。 卫一跟着在郑显的身后,悄悄地朝锦平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起身。 安康看到郑想走进了屋里,忍不住“啊”了一声,锦平连忙摁住安康的嘴巴,说:“别胡乱大叫,在陛下跟前乱喊乱叫是要被拉去砍头的。” 安康掰开锦平的手,说:“我当然知道,可是二少爷还在屋里换衣裳呢。” 在锦平的心里,也没有把我当作女孩子,他挥了挥手说:“一个大老爷们换衣裳,有啥好担心的?你到底与不与我一起去看戏?你不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 安康见锦平一直心心念念想去看戏,有些无奈地说:“这里是皇宫,不是太傅府,是不可以随便进出的,而且宫里还实行了宵禁,晚了就进不来了。” 锦平无所谓地说:“进不来就进不来,咱们两个爷们还怕找不到地方落脚不成?” 安康只好说:“好好好,你先去练字,把字练完了我就带你去。” 锦平一听,高兴地说:“说好了啊,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 “去吧,去吧,我不骗你 。”安康好不容易把锦平送回他屋里,然后急忙地跑回我屋里候着。 我这时已换好衣裳,在迎春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虽然听到了通传,但看到郑显时,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他装死骗别人就算了,居然连我也骗了。 我那几天吃不好,睡不着,一想到他快要死了就偷偷掉眼泪,心里难过得就像世界末日来临一样,觉得生无可恋,要不然我也不会冒死前去太和殿见他最后一面。 想不到我一片真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想想就来气。 正坐在茶几前端起茶杯正想喝茶的郑显看到我走出来,连忙把茶杯一放,急冲冲的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陪着笑说:“朕一听到阿蛮你醒了,立马就赶过来了。朕还派人去传孙太医,孙太医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赶过来做什么?来看我死了没?”我没好气地说。 郑显连忙扶着我的手,说:“阿蛮真是会说笑,呵呵。” 俗话说得好,张口莫骂赔礼者,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显把这句话运用到了极致,作为一国之君,也能拉得下脸嬉皮笑脸的哄我,让我实在是气不起来。 郑显把我扶到凳子上坐下,说:“朕还是觉得阿蛮之前胖嘟嘟时比较好看,现在瘦得不成人形了,朕看着心疼啊。” 我举起手,看着自己干巴巴的十个手指头,很难相信我昏睡了大半个月后竟然就瘦成这样! 怪不得我这么虚弱,这是身体损耗得太快的原因。 李炎说得对,如果我还继续待在地府,这身体亏空了,生魂很快就会变成亡魂了。 我说:“想不到我赵蛮竟然也能有变瘦的一天。” 郑显看着我毫无血色的脸,苍白的嘴唇,大而无神的两只眼睛,叹了口气说:“当日在大殿之中斩杀那些逆臣确实太过血腥,让阿蛮你吓得失了魂,以至日夜昏睡不醒。朕于是立马派人前往皇觉寺找到慧净大师,慧净大师说你吓得失了魂,只要把你的魂牵引回来便好。于是慧净在寺里为你点了引魂灯,日夜为你诵经引路经,还朕的名义为你烧了一份“寻魂告示”,想不到做了这一切,你还是昏睡三天才醒来。朕在想,如果你再不醒来,朕就去把皇觉寺拆了,将慧净那骗子还俗,给她娶上十房八房的妻妾,让他尝尽世俗的苦啊。” 我听了不由得“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就像母鸡生完蛋一样,心情好得很。 郑显看到我笑了,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松了口气,说:“看到阿蛮笑了,朕也放心许多。” 我轻咳了几声,屋里虽然已燃着炭,但我还是觉得寒风直往身上钻。 我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迎春立马给我递上一杯热茶,我喝了几口,迎春马上就给我接了过去,轻轻放到茶几上。 想不到我大病了一场,迎春的伺候体贴入微了很多。 郑显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说:“如果阿蛮醒不过来,这屋子里的奴才统统都得为阿蛮陪葬。” 我身旁的迎春听了抖了抖,头垂得更低了。 我连忙说:“你以后还是为我积点德,不要动不动就说杀人的。我怀疑是不是我的罪孽深重,魂魄才会被拖到了地府,差点就回不来了。” 郑显一听,连忙问:“阿蛮昏睡的这些日子,是不是真的魂魄离体了?” 我点了点头,把在地府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给郑显听。 郑显边听边啧啧称奇,说:“想不到你竟然见着了传说中的河神李炎。” “李炎是河神?”我有些惊奇地问。 郑显点了点头,说:“传说中河神李炎守护着忘川河已有好几千年,他已是神躯,但却不愿离开地府前往天界,就连阎王都得敬他三分。” 我看李炎身穿的服饰和普通鬼差差不多,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是河神,果然人不可貌相。 郑显想了想,笑着说:“如此说来,还是朕的“寻魂告示”起了关键的作用,早知道朕应该早早就写,阿蛮就能早点醒来了。” 第160章 身子亏空得太厉害 我笑了笑,说:“你又救了我一次,欠你的人情债是越来越多,多到都还不起了。”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说:“那日如果不是你拖延了一些时间,等到无双那孩子赶到,说不定太子早就撑不住了。你为了太子连命不都不顾,说来,朕倒是要谢谢你。” 身子实在有些虚,不由得又咳了几声,迎春连忙端起茶喂我喝了几口,翻涌的咳意才平了一些。 我捂着胸口,苦笑了一声说:“太子不也是为了我挨了好几剑?他肩膀上的那个血窟窿,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凉。” 说到这里,我才想到太子也伤得不轻,连忙问:“太子殿下的伤势如何?” 郑显说:“太子只是一些皮外伤,男子汉大丈夫,皮粗肉厚的,休养两天就没甚大碍了。” 我说:“如此说来,倒显我娇气了。” 郑显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臂,说:“太子七岁时,我便带着他上战场,在尸堆苦战三天三夜,那种血腥场景非语言所能形容,所以他的心志亦非你能所比,这与娇不娇气无关。” 想不到郑衍这么小就跟着郑显去打仗了,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人,心志肯定非一般的坚韧,但在电视剧里,郑衍就是一个恋爱脑,整天围着赵昉平团团转,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她。 我有些不明白,难道郑显口中的郑衍与电视剧里的郑衍真是同一个人吗? 郑显见我又失神了,轻笑一声,说:“阿蛮可喜欢朕送过来的东西?” “啊?你送了什么过来?”我昏睡了大半个月才刚醒,脑袋还晕乎乎,根本不知道郑显送了什么过来。 “原来还没有人和阿蛮说啊。”郑显轻飘飘地看了迎春一眼。 迎春吓得“啪”一声跪到地上,连忙喊道:“奴婢该死,主子刚醒,奴婢还来不及向主子禀报。” 我扯了迎春一把,说:“送了什么东西过来这么了不起,看把人吓得......” 卫一悄悄伸出手指了指大厅一旁的十几个箱子。 我看着那十几个箱子一下愣住了,虽然我还没打开看,但从郑显故意提醒的在意程度,里面装的东西肯定很值钱! 我干笑了几声,说:“又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让您破费了,多不好意思啊。” 郑显...... 现场气氛突然有点尴尬,正在这时,伊平端着一碗鸡丝粥和几碟小菜走了进来,先是向郑显行了个礼,然后才把粥放到我的面前。 郑显看到鸡丝粥的时候,用力嗅了嗅,两眼放光地说:“真香呐,朕今日早饭没吃就去上朝了,这粥可还有多的?能否给朕一碗?” 伊平连忙说:“有有有,我这这去给你端来。” 伊平说完,还把摆在我面前的粥和小菜全都推到郑显面前,说:“陛下请先用膳,我再去伙房端些过来。” 我看了看伊平,又看了看那碗被推走的粥,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这粥不是给我的吗?咋又给我端走了?” 伊平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你都饿了那么久了,再饿多一会不碍事。” 伊平说完,扭头便跑了出去。 “你!”看着伊平跑掉的背影,气得我差点跳脚。 郑显舀起一勺香浓细滑的鸡丝粥,故意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迅速放进嘴里,满意地说:“三小姐的厨艺可不比御厨差啊。” 卫一在郑显身后掩嘴直笑。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来这里抢我的粥吃,你好意思吗?” 郑显吃得飞快,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卫一连忙递上一条白手帕,郑显擦了擦嘴巴,说:“当然好意思,为了能吃上好吃的,朕的面皮一直都这么厚。” 这句话把我噎得无法反驳。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通传:“孙太医到!” 安康连忙转身去迎接。 郑显看着安康的背影,说:“你这下人倒是醒目。” 我摇了摇头,说:“这不是我的下人,是公孙府上的。公孙大人派他去大昭寺照顾我大哥,我大哥回京了,他也跟着回来了。” 郑显笑了笑,说:“是个忠心的。” 正在这时,孙太医背着个大药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边走还边喊:“阿蛮醒了你们咋不早点告知老夫?你们都不知道老夫有多担心这......” 孙太医走进屋里的时候,这才看到郑显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正优闲地喝着茶,吓得他连忙跪了下来,高声道:“臣不知陛下在此,臣来迟了,请陛下恕罪。” 郑显放下茶碗,说:“朕也是刚到,无妨,你先去瞧瞧阿蛮身子可好。” “遵旨!”孙太医边说边费劲地站了起来,提着药箱走到我面前。 孙太医看着我毫无血色的脸,心疼地说:“我的好阿蛮,你身子亏空得太厉害,可别再出什么事了,要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呀。” 我笑了笑,说:“我也不想的,可天意要如此,我也没办法。” 孙太医仔细地为我把了脉,边摇头边说:“回陛下,阿蛮的身子太弱了,须好好休养。” 郑显“嗯”了一声,说:“朕的库房有的是上等补品,朕到时派人送来。” 孙太医说:“回陛下,阿蛮的身子不能一味靠滋补品来滋养,她如今虚不受补,待臣先开几服行血的药,之后再适量开一些滋补的药材调和,慢慢将养才能固本培元。” 郑显朝卫一打了个眼色,卫一连忙从衣袖里掏了一枚钥匙递给孙太医。 郑显说:“太医府的库房你我各一把钥匙,如今朕把两把钥匙都给你,只要对阿蛮有帮助的药,你尽管取,不用上报。” 孙太医接过钥匙,迟疑地说:“陛下,这,这不太好吧,臣是太医府的管事,掌管一把钥匙都足够让人眼红了,如今两把钥匙都给我,万一有人嫉妒,说臣的坏话,臣岂不是有嘴都说不清?” 郑显瞥了一眼孙太医,说:“心正不怕影斜,朕既然放心把钥匙给你,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为人,如今你自己都信不过自己,如何让朕信任你?” 好像是这个道理。 第161章 饿死鬼般抢食 孙太医只好把钥匙放进怀里,说:“既然如此,臣便暂时保管这把钥匙,陛下有需要时再问臣要回便是。” 郑显随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安康已端来了笔墨,郑显不由得又多看了安康一眼。 孙太医埋头开药方的时候,伊平和盼春几个宫女一起端着菜走了进来。 孙太医边开着药方边抽动着鼻子,说:“太香了,臣闻着肚子叫得慌。” 郑显吃了一碗粥,肚子里有点吃食,不像孙太医那样猴急了,于是取笑道:“你每次下朝你都要躲在一旁偷偷吃东西,别以为朕不知道,只是朕不愿拆穿你而已。” 孙太医厚着面皮说:“臣的年纪大了,经不起饿,要不然晕倒在殿上就不好看了。” 郑显毫不留情地说:“开完方子就赶紧滚回出宫,爱在哪吃就在哪吃,你那几间医庐赚得比谁都多,还天天到朕面前来哭穷。” 孙太医面不改色地说:“臣开的那几间医庐只是为一些看不起病的老百姓而开,不贴钱都算好了,何来赢利?不像陛下开的那些铺子,说起来,陛下您可是日进斗金呐。” “哟,眼红啦?”郑显不露山水地问。 孙太医连忙说:“臣岂敢,臣只求陛下不要再惦记臣的那几间破医庐了,每次陛下提起臣的几间医庐,臣的心里就惶恐呀。” 我看着孙太医快要哭了,几十岁的人了,看起就像个孩子似的,委屈得不行。 我连忙说:“好了,饭菜有多,一起吃吧。” 我话刚说完,门口又走进来三个人。 除了郑衍和公孙文,还有那日在大殿像女神般的女子。 郑衍的脸色苍白了很多,但行动依然矫健;而公孙文则一身白衣蓝袍,仍旧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女神今日穿了一套鹅黄的长裙,一件白色狐皮小背心,衬着她那并不是十分白皙的脸,看起来居然也非常俏皮、可爱。 郑显看到这三个人,“咦”了一声,说:“不是让子延陪无双去郊游吗?朕还特意免了子延的早朝,为何你们还没过午就回宫了?” 无双? 这个女子竟然是南秦国的小将华无双! 华无双看起来英姿飒爽,自带一股英气,可是穿上长裙的她,又有另一番姿色。 华无双见我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也不羞涩,反而大大方方地走到我的面前,摆弄了一下裙摆,说:“我今日漂亮吗?” 我知道我失礼了,连忙笑着说:“你与那日大不相同,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华姐姐今日真的很美,美得我都移不开眼睛了。” 华无双哈哈一笑,也不拘礼坐到我旁边,说:“我就喜欢你这直爽的脾气,和我投缘。” 郑衍和公孙文连忙上前朝郑显行了个礼,公孙文说:“回陛下,臣已与无双姑娘去了郊外游玩,这才刚回宫。” 郑显不满地说:“游玩回来就该带无双去逛逛街,买些手信,再吃个午饭,或是去百岁里看一场戏什么的,这么早回来看到你就心烦。” 郑显这是要给公孙文做媒啊。 我看了看华无双,这姑娘依然是一副笑意盈盈,好像事无关己的样子,可公孙文却羞得脸都红了,结巴着说:“回陛下,两个人实在是,实是没甚好玩的,下次,下次把阿蛮带上,对,把阿蛮带上,有她在一旁胡搞蛮缠的,无双姑娘就不会觉得无趣了。” “胡闹,你们二人去游玩,把阿蛮带上做甚?简直是胡闹!”郑显气得胡子都差点竖起来了,还好他没有胡子。 公孙文做事从来都是是一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样子,可唯独面对女子时,满脑子的聪明才智就像是喂了狗,智商直降到0。 公孙文被骂得不知所措,华无双只好说:“陛下,这与公孙大人无关,我一个粗人,整天舞枪弄剑的,实在是对游山玩水不感兴趣,你就别责怪公孙大人了。” 公孙文悄悄擦了把汗,松了口气。 听华无双这么一说,我连忙说:“我有一匹小野马特别乖,如果你不喜欢去郊游,待我身子好了,我带你去练马场骑马去,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小灰灰到底有多聪明。” 华无双一听,立马两眼放光地说:“好啊,到时我们俩比一比,看谁的骑马技术厉害。”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才刚学骑马,毫无技术可言,到时你别笑话我就好。” 我们两个越聊越开心,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时伊平又带人端了几个菜上来,筷子也添加了好几双。 孙太医、郑衍和公孙文眼巴巴地看着满桌子的菜,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如果在太和殿,郑显早就把这几个人赶出去了,可是如今在长安殿,多少得给我几分薄面。 大家看到郑显黑着一张脸,都不敢贸然坐下,我示意安康去摆好碗筷,说:“既然这么巧赶上了饭点,就一起随便吃点吧。” 我话音刚落,孙太医就端起了一副碗筷,一屁股坐了下去,说:“这样老夫就不客气了。” 郑衍和公孙文也连忙坐了下来。 孙太医刚想伸筷子去夹菜,突然想起陛下还没动筷子,于是笑嘻嘻地说:“陛下,再不起筷菜就得凉了,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还是赶紧动筷吧。” 郑显没好气地说:“朕气饱了,不想吃。” 我却端起了我面前的粥,说:“我饿了先吃,你们随意。” 大家眼巴巴地看着我喝了一口粥,筷子立马左右开弓,上下翻飞。 这几个人犹如饿鬼股胎般的抢食把华无双吓了一跳,待她反应过来,很多碟菜都光t盘了。 华无双再也顾不得形象,立即加入了抢菜行动。 这样吃饭的结果是,这几个人都吃撑了。 郑显摸着胀鼓鼓的肚子骂道:“你们这几个,特别是孙太医,像是一辈子没吃过饭似的,端起整碟菜往碗里倒,真是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孙太医美美地喝了口茶,说:“陛下,说起来你更过份,你自己抢不过我们,居然叫卫一来帮忙抢,要不是看你是陛下的份上,我们几个早就揍你了。” 第162章 再次昏睡 郑显两眼一瞪,说:“朕给你脸了?说话没大没小的?” 孙太医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所以臣才说不敢啊。” 那天斩杀了那么多大臣,剩下的都是对郑显忠心耿耿的,所以郑显才会任由孙太医打趣。 饭后,郑显见我精神实在太差,把这几个蹭饭的家伙赶跑了。 临走时,华无双拉着我的手说:“阿蛮,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等着你带我去看你的小灰灰。” 我笑着说:“一定,我还想骑着我的小灰灰跟你去南秦国看看,听说现秦国可美了。” 华无双也笑了,说:“我们南秦国确实很美,一年四季如春,气候十分宜人,瓜果也多,你来了一定要让你吃个够。” 我笑着点了点头。 公孙文走到我身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两个字:“保重!”便转身离去。 郑衍从怀里掏出一条用木头珠子串成的手链,他把手链放到我手里,说:“这是千年沉香木做成珠链,据说有安魂定魄的作用,你戴着,谁也勾不走你的魂。” 我紧紧握着手链,点了点头,说:“谢谢!” 郑显拍了拍我肩膀,说:“好好休养,朕还等着带你去秋猎。” 我笑着点头应好。 大家一下走光了,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 我手握着沉香珠链,想站起来,结果身子一晃,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倒去。 还好迎春安康就在我身边,迎春一把扶着我,安康却一把把我抱起来,大步朝里屋走去,边走边大喊:“快去传太医。” 身子太弱了,我早已坐不住,头晕眼花的,但为了陪他们吃完这一顿饭,我硬撑着到现在,等他们走了,身子一放松,就撑不住倒了。 我不知道我这一躺身了多久,一直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候极少。待我真正清醒过来,有点精神能坐起来的时候,窗外已下起了小雪。 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郑显每天都要来,也不管我是否在听,每天都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说得最多的就是公孙文。 他在极力撮合公孙文与华无双,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华无双是钟情于公孙文的,谁都看得出来,要不然大禺国的赏菊宴的帖子一到,就快马加鞭从南秦国赶往望京城。 可惜公孙文这块木头怎么捂都点不着火,像块石头一样,无奈华无双只好黯然离去。 华双的年纪也不小了,作为一名女将,武功了得,人品又佳,郑显想尽办法想让她留在大禺,可惜公孙文根本无意娶妻,气得郑显头发都白了不少,可公孙文这头犟牛还是死活拉不回头。 因为宫变,赏菊宴也办不成了,华无双眼看与公孙文无戏,只好打道回南秦国了。 华无双临走前还写了一封信给我,可惜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是两个月后了。 郑显天天在我床前把公孙文骂了个遍,我迷迷糊糊也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可是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又客客气气的,像没事人一样。我暗自庆幸郑显在骂公孙文的时候我是昏睡着的,要不然但凡我多嘴回两句,只怕郑显和公孙文都要把我记恨上。 郑衍也会经常到我床边说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奏折批改得好,父皇表扬他了;早朝的时候,父皇经常让他回大臣们的提问,父皇也说他分析得很到位,意见很中肯,反正就是各种表扬;有时郑衍也会说到他和赵昉平之间的事情,经常夸赵昉平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十足一个恋爱脑。 每次听到他提赵昉平,昏睡中的我都想起来敲他脑袋,但可惜做不到。 看来剧情的走向不管怎么改变,主线还是不会变,最终赵昉平还是会成功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 看得出来郑显对于这门亲事也是十分满意的,要不然也不会让赵昉平长住于宫中,还允许她和郑衍走得那么近,这是打算从小就培养感情。 公孙文也会经常来看我,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华无双也住在太和殿的原因,可华无双走了,他还是会来,而且一来就呆呆的坐上半天不走。 还好公孙文经常出现在这里,赵锦平的课业在他的监督下,简直突飞猛进。 赵锦平还在我昏睡之时,就过了皇家书院的初试,复试在年后进行,只要复试也过了,这小子就可以进皇家书院念书去了。进了皇家书院的人,随随便便都能考个举人,当个小官什么的,将来赵锦平再也不用去卖豆腐了。 伊平和迎春也会经常坐在我床前纳鞋底,现在两个人已经成了好姐妹,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这对小姐妹聊得最多居然是吃食! 由于住在中宫,膳食司每天送过来的食材都是最好,最新鲜的。郑显每天也会派人送一些新奇的食材过来,于是这两个人在做菜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每个人都以为我昏睡了,听不到他们说话,都大胆地、放心地将心里话在我面前吐个一干二净,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虽然我醒不过来,但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醒了之后,郑显又派人抬了十几箱东西过来,这些东西还是随意的堆放在大厅里,没有人去清点,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这样视钱财如“粪土”,恐怕整个皇宫也只有我一个。 每一个人得到皇帝的赏赐都是欢天喜地的,唯独我连箱子都懒得打开。 这后宫自从太后被抓后,安静了不少。 就连最能折腾的桂贵妃也不敢到处晃悠了,她明知道郑显因太和殿太过血腥,要太监每日用肥皂水清洗数遍,依然清除不了血腥味,不肯回太和殿而长居于锦绣殿的时候,也不敢去锦綉殿生事,乖乖的躲在月桂殿,连带着对虞桂妃寄养在她名下的儿子也好不了少。 至于杨贵妃,经历过这次生死后,性情也变得淡然了很多。 因为郑衍护过他们母子俩,杨贵妃回到自己殿上后,立马叫人备上一份厚礼送到了东宫。从此杨贵妃和郑灏就在大众视野消失了,据说是郑灏需要养伤,杨贵妃带他到皇家山庄避世去了。 第163章 终于醒了 至于柳妃,和太后一起被关在了宗人府,择日一起问斩。 七皇子郑邦经历了这次宫变后,人变得有些疯颠,总是半夜三更要去冷宫找他母妃,郑显看他实在可怜,便将他留在太和殿,说是照顾,其实监禁起来了。 还好我们大家都住在太和殿,伊平经常做一些吃的带去给郑邦,郑邦只有见到伊平的时候是正常的,只要伊平一走,又变得疯疯颠颠起来。 郑显也拿郑邦没办法,只好让伊平多点去看郑邦,还给伊平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伊平这个财迷第一次有了属于于自己财产,高兴得快要晕过去了。 拿到赏赐的那天起,伊平天天在我床前说上十遍八遍,要不是我昏迷着,我早就向她翻白眼了。 白天伊平也会把郑邦领回来,给他做好吃的,让他和赵锦平一起念书,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一到了晚上要送他回他住的殿上,就各种闹腾。伊平也有点后悔自己“引狼入室”了,但为了那笔不菲的赏赐,只好打碎银牙和着血往自己肚子里吞。 我这天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伊平和迎春坐在我床边,边纳着鞋底边小声地有说有笑的。 而郑邦则捧着个大桃子,坐在安康旁边听安康给他讲故事。 没错,伊平没空理会郑邦的时候,通常都是把郑邦丢给安康带。 安康不敢离我太远,又不敢逆三小姐,只好把郑邦带在身边,郑邦太过闹腾的时候,只有吃的能让他安静下来。 所以想要郑邦乖乖坐着不吵不闹,唯一的方法就是给他拿吃的。 后来安康自己坐着无聊,拿了一些杂书来看,郑邦也吵着要看,可很多字郑邦又看不懂,吵得更凶,安康没办法只好读给他听。这样一来,郑邦既能安静下来,安康也能看书,真是两全其美。 昏睡得太久,就算醒来,眼睛也是半睁着的。 过了很久都没人发现我醒来,于是我费劲地扯了一嗓子:“我想喝水。” 最先对我这句话有反应的居然是郑邦。 我话音刚落,郑邦就把手上的桃子一扔,蹦蹦跳跳的跑到我面前喊:“阿蛮醒啦,阿蛮醒啦。” 伊平怕郑邦吵着我睡觉,连忙扯了一把郑邦,小声说:“七殿下,不要这么大声嚷嚷,会把我二哥吵醒的。” 郑邦用力扒我的眼皮,说:“阿蛮醒啦,我刚才还听到他说话了。” 伊平和迎春看到郑邦在扒拉我的眼皮,吓了一跳,手上的鞋底也不要了,往地上一扔,连忙来扯郑邦。 郑邦却大喊大叫:“阿蛮醒啦,阿蛮醒啦。” 安康也连忙过来帮忙,一把抱起郑邦就想往外走。 我不好容易把眼皮睁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七殿下说得对,我真的醒了。” 这下安康也听得一清二楚,手上的郑邦也来不及放下就冲到我床边看我。 伊平和迎春看到我真的睁开了眼睛,不由得看了一眼还扒在安康身上的郑邦,伊平说:“不会是七殿下把我二哥的眼皮扒拉坏了吧?居然全不上去了。” 安康连忙说:“不对,刚刚我也听到二少爷说话的声音。” 郑邦得意地不停拍着手掌说:“好哦,阿蛮醒啦,有人带我去玩咯。” 我眨了眨眼睛,又喘了一口气说:“我真的醒了,我想喝水。” 安康连忙把郑邦放了下来,有些手足无措地说:“小人,我,我去端水。” 伊平摸了摸我的脸,说:“是好像没那么冰了,快快快,快去告诉我大哥,说我二哥醒了。” 迎春连忙点头,转身一溜烟地跑去通知赵锦平了。 我醒来没多久,郑显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郑显现在有意放权,手上很多重要的工作都交给郑衍去办。 要不是这段时间还在肃清反贼,只怕郑显早就把担子甩给郑衍,自己做个逍遥王去了。 郑显赶到人屋里的时候,看到我正半躺在床上,迎春在喂我喝一些米汤。 郑显看到我的脸色不像上次醒来时那么灰白难看,高兴地说:“阿蛮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可有传孙太医来问诊?”‘ 安康连忙回话:“回陛下,已派人去传召。” 郑显点了点头,说:“甚好。” 很快,孙太医也赶了过来,给我问诊后,终于笑着说:“阿蛮这次醒来,脉象要比上次有力许多,看来这段时间的汤药没白喝呀。” 郑显冷了一声,说:“你的汤药再不起效,朕都打算要撤你的职了。” 孙太医暗暗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我开的是汤药,又不是神药,岂能一下见效。” 可是他不敢大声说,怕被郑显听了去,到时又要揭他的老底。 孙太医走后,郑显才把华无双的信递给我,安康帮我接了下来。 郑显坐在刚才伊平坐过的凳子,看着我说:“听无双那丫头说你想去南秦国游玩一番?” 我好像是这么提了一嘴,但昏睡得太久,自己都忘了。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在这座城困得太久,我实在是太渴望到外面去走走了。 郑显笑了笑,说:“待朕将手上的事情都交给太子后,朕便带你去。” 一直躲在门外的郑邦把脑袋伸进来大声说:“我也要去。” 郑显回头瞪了郑邦一眼,郑邦连忙缩回脑袋,还是大喊道:“我就是要去。” 郑显无奈地说:“小七太过吵闹,还是把他送回他自己殿上,以免影响你休养。” 我摇了摇头,说:“这皇宫上下都是他的家,只是有的地方他不喜欢的,而我这里,刚好是他喜欢的,何苦要把他送走呢。” 郑显听了不说话,但躲在门外的郑邦却瞬间红了眼眶,偷偷转过身望着天,一言不发。 郑显叹了口气,说:“朕最近公务繁忙,除了要肃清余贼,还有朝中大臣的选举,开春又要进行科举考试,朕时常感叹人无三头六臂,分身乏术。还好有阿蛮,要不然小七如今只怕疯颠到连朕都不认得了。” 我笑了笑,说:“这个功劳我可不敢领,每天都是三妹陪着他,给他做好吃的,你要谢就谢我三妹去吧。” 郑显听了哈哈一笑,说:“阿蛮说得对,三小姐确实功不可没,朕定会好好赏赐于她。” 第164章 离心 郑显顿了顿,说:“这次宫变,朕抓了西河国两个皇子,打算择日处死,西河国得知后,恐怕会起兵,所以朕打算继续留赵将军驻守边关,今年不回大禺述职了。” 我一听,连忙说:“好啊。” 这样的渣爹最好就让他永远驻守边关不要回来。 郑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轻笑道:“阿蛮大病一场,我以为会想念你爹爹。” “我不想,一点都不想,谢谢!”我毫不客气地说。 不但不想,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他和桂兰亭尝一尝棍棒加身的感觉,而且要还他在外祖母的坟前三跪九叩,祈求外祖母的原谅。 郑显看着我眼中熊熊的烈火,不禁有些失神。 过了好一会,郑显才开口道:“看来朕还是低估了阿蛮对将军府的恨。既然如此,就当是朕多嘴了,往后不会再在阿蛮面前提将军府的事。” 我不吭声。 自从得知郑显认定了赵昉平这个儿媳妇后,我就知道,我在郑显心目中也不外如是。 无论他表现得对我多好,我也只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一枚暂时还有用的棋子,假如将来没用了,也会像其他大臣那样,想杀便杀了。 郑显看得出我眼中的冷意,八面玲珑的他竟有瞬间的错愕。 在他心目中,我虽然有点任性,也有点蛮不讲理,但总体还是算非常温顺的,如今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神情忽然让他有点心慌。 他知道有些东西在我们之间正悄悄地改变,无法掌控的事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于是郑显放慢声调地说:“阿蛮是不是还在怪朕假死欺骗了你?” 我故意装作一副纯真的说:“这事陛下不是解释过了吗?已经过去了呀。” 郑显似乎不相信我所说。 他静静地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两个人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我们心里都非常清楚,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交锋已经开始了。 良久,郑显轻笑一声,站了起来,说:“阿蛮昏睡了这么久,身子还弱,那就多加休养,朕有空了再来看你。” 我毫无感情地“嗯”了一声,连“恭送陛下”都不想说。 郑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郑显离开后,我如同虚脱般瘫在床上。 跟高手过招真的太累了。 他在试探我的底线,可我却毫不留情地还击了。 郑显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他在试探我,其实我也在试探他,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如果已触碰到他的底线,估计对我的报复很快就会来了。 已经死过两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 郑显走后,安康走到我面前,说:“二少爷,可要喝水,或是如厕?” 我摇了摇头,说:“你有办法能帮我联系上公孙大人吗?” 安康说:“明日要上早朝,我只要到正殿那里守着,便能见到大人了。” 我说:“如此甚好,明日你和公孙大人说,我有急事找他。” 我说话有些气喘,而且太虚弱,额头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安康连忙拿袖子帮我擦汗,说:“是,明日一早我便到正殿守着。” 很快我便沉沉睡去,就连郑衍来探望我都不知道。 到了第二天,我果然把公孙文等来了。 看他的样子急匆匆的,估计一下朝就赶过来了。 现在太子已开始慢慢接手郑显工作,而公孙文作为太傅,需时刻伴随在太子左右,以辅助太子从政,所以比以前更忙。 可是他听到安康说我有事找他,还是赶了过来。 公孙文走进屋里的时候,看到我在迎春的搀扶下慢慢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公孙文看到快要瘦到脱形的我,不由得冲口而出:“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休养,走来走去的做什么?” 看到公孙文,我冲他甜甜一笑,但瘦得太厉害,脸上的肉都耷拉下来了,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公孙文看到我笑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说:“你和半年前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成天看到你,你站在我面前也未必能认出你来。” 我示意迎春扶我到凳子上坐下,然后让迎春出去,迎春走后,安康立马走到我身后,仿佛怕我突然又晕倒。 看到迎春出了门口,我才小声说:“我想离开皇宫。” 公孙文坐到我身边,看着我说:“进宫不易,想离开更难,没有陛下的同意,你是无法离开的。” 我倒了杯茶,推到公孙文面前,说:“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 公孙文既不问我为何要离开,也不告诉我该如何离开,他喝了一口茶后,站了起来,说:“等我消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墙角堆着的十几个箱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安康连忙来扶我。 我说:“你叫伊平收拾一下东西,越简单越好,随时准备离开。” 安康扶着我的手一顿,说:“那我,那我......” ”你当然跟我们一起走了,但是不要声张,免得惹人怀疑。“我低声说。 安康一听,立马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似的,不停地点头,说:“我知道,我不张声张。” 锦平由于要应对年后的复试,公孙文为他找了一间名气很不错的学堂,让他去跟夫子学写文章,早早就被送出宫。 公孙文还说锦平读书的天赋不错,记忆力又好,多背背前人写的优秀文章,东拼西凑的也能写出一往篇很不错的文章,绝对能通过复试。 如今就只剩下我和伊平,安康也是要带走的,免得我们走了郑显迁怒于他。 至于韦昌,行踪飘忽,如果不是他主动找我,我根本不知道他躲在哪里。至于他会不会跟我走,这不在我考虑的范围。 正在这时,郑邦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抱住我的腰,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看着我,说:“阿蛮要走带上我。” 我嘀个神,我怎么把这小屁孩忘了! 我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还好没有别人。 九岁的郑邦已到了我的肩膀,但还像个三岁孩儿一样对着我撒娇。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你是皇子,你的家就在这里,你不能跟我走。” 第165章 出逃 郑邦不干了,他在这里好吃好住了那么久,又有人愿意陪他玩,万一我们都走了,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郑邦虽然受了刺激有些疯颠,但不是真的傻,他知道谁对他好。 郑邦死死抱着我不撤手,说:“阿蛮不带我走,我就告诉父皇。” 这小子居然还懂得威胁人了! 我头疼无比地说:“好好好,只要你乖乖的,我走的时候一定带上你。” 郑邦这才满意笑了。 我朝安康打了个眼色,说:“快带七殿下去收拾东西。” 安康连忙放开扶着我的手,伸手去拉郑邦,说:“七殿下吧,小人带你去收拾东西。” 郑邦乖乖地跟着安康走了。 安康前脚刚走,伊平后脚就跑了进来,有些慌张地问:“安康叫我收拾东西说要走,走去何处?” 我慢慢走到床边坐下,说:“你先别慌,慢慢听我说。我们在宫中住了这么久,就像坐牢一样,我也厌倦了,想到外面去走一走,看一看,散散心,心情好了,我病自然就能好得快一点。” 伊平居然信了,恍然大悟地说:“二姐说得对,憋在一个地方确实对病情不好,我这就去收拾东西,那我们何时走?” 我说:“你只收拾一些换洗的衣物,再把我们的银子带上即可。我们只是出去散散心,东西带多了不好上路。” 伊平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可是陛下赐给我的那些首饰可以带上么?” 我一想到郑显那么假仁假义的脸,他的东西留在手上只会膈应得慌,但那些东西是赏赐给伊平的,那就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既然她要带走,我也不能说什么。 我只好说:“你不嫌累赘就带上吧,反正不要声张,我怕迎春他们知道了,会舍不得我们离开。” 伊平连连点头,转身便去收拾东西了。 公孙文离开长安殿后直接去了御书房。 郑显长住在皇后的锦绣殿后,太和殿的御书房就给郑衍办公了。 皇帝不在太和殿,守卫和太监宫女都少了很多。 公孙文直接走进御书房,看到郑衍正兢兢业业地皱着眉批改着奏折,公孙文向郑衍行了个礼,还没开口说话,郑衍就招了招手,说:“老师来得正好,这个刺州御史呈上来的奏节,孤实在是有些看不明白。” 公孙文走过去一看,郑衍已在奏折上用朱砂笔圈圈点点标记了很多东西,看来郑衍是真的在认真工作。 公孙文说:“回太子殿下,这些奏折先放一边,臣有事相告。” 郑衍放下手上的奏折和朱砂笔,问:“是何事让老师这么急切?” 公孙文说:“阿蛮虽然醒了,但身子一直无法复原,孙太医说这是神魂离体引发的心神失宁症,服药虽有一定的效果,但并不显着。臣听闻西山有一座神庙,供奉的是王母娘娘,庙侧旁有一棵仙桃树,入庙拜祭后,方丈会将仙桃赠于有缘人。据说吃了那仙桃,虽不能成仙,但安魂定魄甚好,所以臣打算带阿蛮去西山拜一拜,希望能获仙缘。”公孙文胡乱编造,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郑衍沉吟了一下,说:“好是好,可是老师走了,谁来辅助孤批改奏折呢?” 公孙文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天天帮你批改奏折,都差点把老子累死了。这天下又不是老子的,老子凭什么帮你批奏折?再说了,天天累死累活的也不见你给我加工资! 啊呸! 心里暗暗吐槽归吐槽,但公孙文不敢表露出来,他一副为郑衍着想的表情说:“为师已将平生所学之识全部授业于你,为师离开也是迟早之事。太子殿下行事谨慎,且聪明睿智,在陛下的精心教导下,为师相信太子殿将来必定是一名能统领八方的明君。” 郑衍被公孙文这一番彩虹屁夸得飘飘然,有些得意地说:“老师过誉了,还是老师教得好,孤才能进步如此神速。” 公孙文谦虚地笑着摇了摇头,说:“若非太子聪明过人,为师再厉害,也教不出一个明君。” 郑衍哈哈大笑了好一会,才说:“老师谬赞了。” 公孙也笑盈盈地说:“为师想过了,为师突然离开,惟恐太子殿下一下无法应对繁重公务,为师特意向太子推荐一个人选,太子可宣他进宫帮忙。” “何人?”郑衍连忙问。 “李晋,李大人。”公孙文眼角的狐光一闪而过。 “李大人?”郑衍似乎还在迟疑。 公孙文连忙说:“李晋当年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才思敏捷,为人处事老到,有他辅助太子实属最合适不过。” 郑衍听了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说:“待孤禀告父皇后,便宣李大人进宫,由李大人辅助孤处理这些令人头痛的公务。” 公孙文向郑衍弯身行了个大礼,说:“太子殿下英明。如无其他要事,臣告退。” 郑衍连忙说:“好好照顾阿蛮,孤等你们平安归来。” 公孙文又行了一个大礼,说:“谢太子殿下,臣告退。” 公孙文说完,便退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公孙文快步走向长安殿。 公孙文回到长安殿时,距我求他带我离开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我实在没想到公孙文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还好我早早叫伊平和安康收拾好东西。 我换了身衣服,在伊平的搀扶下,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迎春几个小宫女看到我从屋里走了出来,果然围过来问我们要去哪里。 公孙文把和郑衍说的话说了一遍,她们看我们没拿什么东西,甚至屋里的那些十几箱东西也没搬走,便信以为真,还叫我们要早些回来,说了很多会惦记我们之类的话。 这时郑邦死缠着安康,甩都甩不掉,非要跟我们一起走。 公孙文看着郑邦面露不虞之色,总觉得带上一个姓郑的皇族子弟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奈何郑邦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公孙文无奈,只好带上他。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长安殿,走到了太和殿外。 没想到刚出太和殿,我便看到高高的台阶下,韦昌居然牵了我的小粽马灰灰在等我! 灰灰一看到我,立马兴奋得四条腿一起乱蹦,韦昌差点扯不住缰绳让它跑了。 第166章 阿蛮是朕的气运 台阶实在是有些高,安康干脆背着我走了下去。 我刚走到小灰灰身旁,小灰灰就忍不住一声长嘶,用头拼命往我身上拱。 我被它逗得哈哈大笑,用手摸着它的头说:“有这么想我吗?兴奋得口水鼻涕都出来了。” 灰灰咧着嘴拼命点头。 安康小心地将我放了下来,灰灰竟然前腿一跪,伏低了身子让我上马。 我拍了拍它的额头,说:“真是个乖宝贝。” 灰灰听了更兴奋了,拼命摇尾巴,示意我快点上马。 安康扶着我小心上了马,我摸了摸小灰灰背上的粽毛,说:“我大病了一场,身子有些虚弱,你可不许跑得那么快。” 小灰灰蹬了蹬两只后腿,然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韦昌拉着缰绳慢慢在前面走着。 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太和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在前面默默牵着缰绳的韦昌,不由得问:“师父,你是怎么知道我想离开的?” 韦昌头也不回地说:“安康在三小姐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我不由得看了一眼安康,安康吓了一跳,连忙说:“我已经说得很小声了。” 韦昌边走边说:“不怪你,只怪我的耳力太好了。”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于整天神出鬼没的韦昌我也指望不上,每次我出事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说是我的护卫,但从来没保护过我,我也是挺服气的。 于是我说:“我们暂时还没决定要去哪里,你没空的话可以不跟着的。” 韦昌还是头也不回地说:“我有空。” 我..... 公孙文早已憋不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说:“很好笑吗?” 公孙文毫不介意我的白眼,说:“好笑。” 我气得一夹马肚,说:“小灰灰,我们走,不理他们。” 小灰灰一蹬马腿,“哒哒咴”一溜烟地跑了。 伊平吓了一跳,说:“别骑那么快啊,小心别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我就像没听到一样,夹着马腿跑得更快了。 走在前面牵马绳的韦昌很想扯马头,可是又怕我摔下来,只好施展轻功,一路随着我急跑。 而公孙文他们几个,看到我骑马跑了,不得不也一路跑着追赶上来。 还好我们误打误撞的一路急跑着出了宫,要不然再慢几步,就得被郑显抓回去了。 因为公孙文走后,郑衍觉得老师走了,没人他帮处理公务,的确是一件头痛的事,于是直接去了皇后的锦绣殿找父皇商量是不是让李晋进宫来帮他。 郑衍到了锦绣殿的时候,看到郑显正和皇后在下着棋。 皇后苏元卿也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不然也入不了郑显的法眼,从后宫那么多美人当中成为皇后。 郑衍给父皇和母后行了个礼,然后站在母后的身后,看他们下棋。 郑显手执黑棋,在一个险处落了一个棋子,结果打开了整个局面,再差几步就要反败为胜了。 郑显平时下棋经常被皇后打压,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赢了,心情特别好,他看了一眼郑衍,问:“你不是在御书房批改奏折,跑来这里做什么?” 郑衍连忙说:“回父皇,老师说要去西山王母庙拜王母娘娘,他这一走就没人为孩儿辅政了,老师说李晋李大人文学造诣非常高,为人处事圆滑又聪明,有他辅政,孩儿处理起公务也会轻松很多。” 郑显头也不抬地说:“胡闹,子延只是去拜神,又不是不回来,这几日你辛苦一下,先学着独立处理公务,不懂的来问朕就好了。李晋公务繁忙,忙得沾不地,前几日还来请求朕派多几个人手给他,你叫他来辅政,那不是给他添乱吗?” 郑衍想了想,说:“可是老师说要在王母庙住上一阵子,这样对阿蛮的病情才有帮助。” 郑显连忙抬头,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看着郑衍,问:“不是子延去的王母庙吗?又关阿蛮何事?” 郑衍被郑显的表情吓了一跳,不知道刚才高高兴兴父皇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有些畏缩地往挪了挪,说:“正因为阿蛮神魂不合,身子越来越弱,老师才想着带阿蛮去西山拜王母娘娘,祈求能得法缘,方丈赐给阿蛮一颗仙桃,阿蛮才能更快地复原。” 郑显的脸越来越黑,紧紧握着手中的黑子,说:“子延何时和你说要去西山的?” 郑衍想了想,说:“大约一个时辰前。” 郑显气得将手上的黑子往棋盘上一扔,站了起来,怒道:“为何你现才来说?” 郑衍吓得跪在了地上,惶恐地说:“父皇息怒,孩儿,孩儿用了午膳才过来,所以,所以耽误了一些时辰。” 郑显咬牙切齿地说:“你个逆子,凡事不经大脑,看朕如罚你。” 郑显说完,立马对卫一说:“你赶紧到正门去拦截,务必要把这几个人拦下带回。” “遵旨!”卫一说完,一眨眼便不见了身影。 郑显越想越气,就想一脚踹向郑衍,皇后连忙一把拉住郑显,说:“陛下,别说太子,就连臣妾都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发如此大的火,你把话说明白了,以后太子就不会犯同样的错了。” 郑显叹了口气,坐回到凳子上,说:“你们有所不知,阿蛮是朕的气运。” “气运?”皇后和郑衍同时喊出声。 “没错,阿蛮之所以霉运不断,正是因为她转载了朕所有的霉运,朕才能安然无恙。还好她的气运够强大,要不然朕的霉运早就把她压垮了。”郑显神色淡然地说。 “什么?”皇后和郑衍对望了一眼,眼底满是疑惑。 皇后说:“陛下是天子,得天地厚爱,何来霉运之言?莫不是陛下听信了江湖术士之言,自己吓自己?” 跪在地上的郑衍也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郑显,说:“孩儿也觉得母后说得有道理,父皇不要自己吓自己,添加自己的心病。” 郑显苦笑了一声,说:“阿蛮已离去,小卫子把她追回来还好,假若追不回来,很快你们就会知道朕是否所言非虚了。” 第167章 原来这是一个谎言 皇后和郑衍听了半天说不出话。 他们打心底希望这是一个谎言,但又害怕是真的,万一陛下真的出了什么事,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过了好半天,郑衍才愧疚地说:“是孩儿欠缺考虑,未曾禀报父皇就私自做了决定,放他们出宫。” 郑显摆了摆手,说:“这不怪你,你也未曾想到自己老师会联合阿蛮来骗你。” 郑衍连忙抬起头,说:“万一他们不是骗孩儿,是真的去西山拜王母娘娘了,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 郑显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实在了解阿蛮这孩子的性格,她定是恨透了朕不帮她出头处理赵夫人,还默许了你与赵昉平的亲事。别看阿蛮平时不拘小节,却是个十分记仇的性子。赵夫人曾设计打死她的外祖母,这道坎在她心上始终过不去。” “昉儿?”郑衍喃喃地说:“昉儿是父皇在所有京城贵女中,特意为孩儿挑选的太子,想必品性与才情都不差,为何她的母亲赵夫人要做出如此恶毒之事,设计害死阿蛮的外祖母?” 郑显凉凉地看了一眼郑衍,说:“后宅之事比起朝中那些大臣的诡计一点都不遑多让,待你成为一国之君,你就会明白,平衡之术是多么的难以把控。” 郑衍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自己母后,说:“孩儿愿意听父皇教诲。” 郑显摆了摆手,说:“起来吧,小卫子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估计是追不上去了。你赶紧传杜长丰前来见朕,切不可让阿蛮离京。” 郑衍连忙站了起来,朝郑显一拱手,说:“是,孩子遵旨。” 郑衍说完便转身离去。 可是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身,定定地看着郑显的脸,问:“父皇对阿蛮的好,可有半分真心?” 郑显脸一沉,低喝道:“找不回阿蛮,朕打断你的狗腿。” 郑衍咬了咬牙,只好转身离去。 皇后看着儿子落荒而逃的背影,说:“太子还小,需慢慢教导,朝廷的风云诡变还不曾经历一二,又何尝能体会到你的苦心?” 郑显又叹了口气,说:“慢慢?皇后知道朕的身体已到了何种地步,没有阿蛮强大的气运镇压朕的霉运,朕只怕等不到传位的那一天。” 皇后一听,眼泪不由得滚滚落下,她掏出一条白手帕,擦了擦眼睛,说:“陛下莫要说些晦气说话,陛下一定能长命千岁,与天地同寿的。” 郑显笑了笑,站了起来,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说:“朕不要千岁、万岁,若能看到太子大婚,并能统领于下,朕就心满意足了。” 郑显说完,便走了出去。 郑显走后,皇后绞了绞帕子,唤道:“凌宵。” 凌宵从帐子后走了出来,朝皇后行了个礼,问:“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凌宵回道:“回皇后娘娘,桂贵妃已闭门谢客,不再到处招摇。据线人回话,说是桂贵妃每日在殿上看看话本,偶尔听听戏曲,并没有可疑的行径;至于杨贵妃,如今还住在皇家山庄不肯回宫,也不知五皇子的病情如何;至其他妃嫔......” 我们一路急赶慢赶的走到皇宫正门,由于公孙文是正一品大员,又经常出入皇宫,守门的都认识他,所以并没有为难我们,我们很顺利地出了宫。 公孙文的马车就停在皇宫大门前的大广场上,但公孙文并没有坐他的马车离开,而是雇用了两辆马车,我和他一辆,伊平他们几个一辆,向着皇城的西门离开。 我很疑惑为什么要和公孙文共乘一辆马车,公孙文面无表情的说:“坐马车挺无聊的,有一个人拌拌嘴,时间比较好打发。” 你妹的,谁要和你拌嘴?你这个铁嘴鸡,谁吵得赢你?和你吵架,我岂不是找气受? 可是不到我反抗,公孙文直接叫安康把我抱上马车,车帘子一放,马车就“轱辘轱辘”地跑了,气得我差点想打人,可是身子太弱,只有拼命喘气的份。 至于我的小灰灰,不知道公孙文和韦昌说了什么,韦昌骑着我的马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 我有些好奇郑显怎么会放我走的,还没等我发问,公孙文就说:“我根本就没有去找陛下,直接找太子殿下,说带你去西山王母庙祈福。” 我听了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默默地给公孙文竖起了个大拇指。 公孙文无视我的大拇指,说:“如今怕且陛下已知道你已离宫,他不会放你走的。追兵很快就会赶到,我们想远走高飞那是不可能的,我觉得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待你身体好转了再说。” 我病恹恹地靠在车厢上,说:“你说了算,反正以后你就是我的大金主,我都听你的。” “大金主是何意思?”公孙文不解地问。 我强忍着笑意说:“你听错了,我是说大金猪,大金猪是表示很有钱的意思,我吃你的,喝你的,当然要听你的话。” 公孙文冷哼了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一肚子的鬼主意,你把我一个堂堂一品大员坑为一个逃犯,我如今要钱没钱,要命就有一条,你要就拿去吧。” 我一听,连忙坐直身子,两眼放光地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公孙文被我眼中的狼光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挪了挪,说:“你想如何?” 我哈哈一笑,说:“你既然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吧,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绝不纳妾,愿意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公孙文翻了个白眼,转过头不想理我,说:“身子病了,想不到脑子也出问题了,早知不与你共乘一车,乐得清静。” 我见公孙文越是回避这个问题,我越是要逗他。 我挪动着有些虚的身子爬到公孙文身边,说:“快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定然为你觅来。” 公孙文又往边上挪了挪,他已挪到了角落里去,已是退无可退。 公孙文没好气地说:“离我远点,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与你何干?你这么热心做什么?” 第168章 全城搜捕 我又往公孙文坐的地方靠了靠,说:“我就是纯粹好奇,像你这种大龄剩男,连华无双这种绝世女子都看不上,我就在想你脑子是不是有坑,用水泥沙都填补不了了?” 公孙文瞪着我说:“你别再靠过来了,我虽不打女子,但你再放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哼,你不客气,我还不......\"我话还没说完,马车的轮子硌上了石子,整辆车子不由得晃了一下,我本来上身前倾着吓唬公孙文,这个颠簸让我一个站不稳,整个人扑倒在公孙文身上,而我的唇刚好印在了公孙文的脸上! 待我们反应过来,我们俩同时”啊“一声尖叫,公孙文将我一把推开,慌乱中想站起来,谁知道忘了在车厢中,头狠狠地撞到了车厢的横梁上,疼得他眼泪都飚出来了。 他一屁股坐到坐回原地,指着我眼泪汪汪地说:“你非礼我!” 我连忙爬到一个角落缩成一团,脸已红得像蕃茄一样。 我虽然已是三十岁的大龄剩女,爱情剧刷了无数部,但实践经验却为0。 对于一个恋爱经验为0的人,突然亲了一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内心的慌乱和羞耻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公孙文见骂了我,我居然不还嘴,太阳简直从西边出来了。 他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了脸,擦得脸都快要脱皮了,他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像个鸵鸟一样埋在沙堆里的我,冷笑一声,说:“收起你那龌蹉的心思,我公孙子延这一辈子都不会娶妻生子的,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我一听就火了,熊熊的烈火把胸中的那一点差耻感烧得一干二净,我猛地一抬头,咬牙切齿地说:“公孙文,就算我这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你,你爱装清高是你的事,麻烦不要扯到我的身上。以后我如果再靠近你一步,我就不姓赵!” 说完,我大喊一声:“停车!” 公孙文吓了一跳,急切道:“你疯了吗?我们还没出城,你这个时候停车,很快就会被赵长丰的人追上来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我们现在打道回将军府,过几天待我身子好利索一些,我们再想办法出城。” 这时刚好有有队御林军从身边经过,马蹄声,踏步声,吆喝声,震得我们胆颤心惊。 看来郑显已发现我们离宫了,想不到他反应这么迅速,立马就展开了全城搜捕。 我们才刚离开皇宫没多久,城门都没出,再继续西行,绝对会有可能被抓。 公孙文连忙俯在车夫身后的小窗边低声说:“打道去将军府,通知前面的马车一起同行。” 车行一勒缰绳,马停了下来,车夫吆喝了一声。前面那辆马车的车夫也勒停了马车,然后我们两辆马车就这样停在路边,等御林军的队伍过去再调头。 每等多一秒钟,我有心就像被架在火烤一般难受。 好不容易逃出了皇宫,我是再也不愿意回来那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了。 郑显的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让我感到恶心,我知道他绝非真心对我好,至于为什么要留我在身边,我还没想通。 以前为他掏心掏肺,到后来却发现是一场欺骗,这撕心裂肺的难过就像是个死火山,爆发不出来,却把自己烧得痛彻心扉。 公孙文见我紧张得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断往外冒,不由得默默掏出条白手帕扔给我。 白手帕扔到我脚边,我捡了起来,擦了擦汗,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正在这时,杜长丰的声音突然传来:“如今全城搜捕要犯,没有要事请安坐家中,不要到街上乱晃,以免被当要犯抓捕,吃牢狱之灾。” 杜长丰的话音刚落,街上的人如鸟兽般“呼呼”一下全都四散逃开。 我双手紧紧地扯着白手帕,紧张得脸色发白。 这时有官差走到我们的马车前巡查,喝问我们要去哪里? 马夫连忙回答:“回大人,小人这是要去将军府。” 赵震远在大愚国赫赫有名,一般将军府的马车不会搜查。于是官差挥了挥手,就让马夫过去了。 可是我们没走几步,外面又传来了卫一的声音:“杜将军,一番搜查后可有收获?” 杜长丰回话道:“卫总管,并未寻觅到阿蛮踪迹。刚才城门士兵来报,他们几个并没有出城,如此看来,只要在城中展开搜捕即可。” 卫一“嗯”了一声,说:“陛下得知阿蛮离开,大为震怒,杜将军务必要将阿蛮带回宫中。” “是,末将定不辜负陛下所托。”杜长丰大声说。 我身上的汗水已打湿了衣衫,汗津津的好不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外面这两个人磨磨叽叽的,再不走只怕我们有暴露的可能。 好在我们的马车走了,可是没走几步,杜长丰喝停马车,大声问:“车上是何人?要去何处?” 上车之前我们并没有与马夫打好招呼,马夫只好老实地说:“车上的是将军府的客人,如今要去将军府。” “将军府上的客人?”杜长丰疑惑地看着这两辆马车,按理来说将军府的客人马车不应这么普通才是,赵夫的娘家是桂太师府,杜长丰对桂太师一家人的做派太熟悉了,每次出门排场大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太师府上的人。 除了太师府,将军府也没有什么穷亲戚了,赵将军无父无母,第一任妻子的爹娘也死了,而且前岳母还是赵夫人叫人打死的。 杜长丰越想越不对头,大喝一声:“车上的人统统下车接受问话。” 我惊恐地看了一眼公孙文,只见公孙文也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着对策。 杜长丰喊了一轮后,我们两辆马上的人都没有一个下马车的,气得杜长丰长枪一挑,说:“别敬酒不喝喝罚酒,本将军再喊一遍,车上的人统统下车接受问话,如果还是顽固不化,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正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这“哒哒哒”的马蹄声我非常熟悉,正是灰灰的。 第169章 师妹 我不知道灰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正想掀开车帘探头出去一看究竟,公孙文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摇了摇头。 正迟疑间,卫一突然喊道:“那匹马洒家认识,正是陛下赐给阿蛮的御风宝马,那马上的人正是阿蛮的贴身护卫韦昌,快把他拦下!” 卫一话音刚落,杜长丰就用力一夹马肚,他跨下的马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御风宝马?我愣了一下,我竟不知小灰灰原来有一个这么威风的名字。 所有人哗啦啦的全去追韦昌了,马夫见道路畅通后,又赶起了马向将军府进发。 马车已进入了长安街,又走了一段后,公孙文小心地掀开布帘小心地看了一会外面,外面御林军虽然多,但也不是见到马车就拦的,所以他们的马车很顺利地通过了繁华的长安街。 当马车走过一个路口时,公孙文连忙对马夫说:“不用去将军府了,我姨娘就在那条小巷里,我先去看望一下我姨娘,然后再去将军府。” 马夫连忙问:“那需要小的在外面等候么?” 公孙文说:“不用了,我姨娘可能会留我们晚饭,你们在外面等的话会影响你们营生,所以你把我们放下后,先去别的地方转转,看有没有客人,赚些钱再说。” 还好公孙文出宫的时候将官服脱了换了一身便服,要不然他说的这一番谎话定必被马夫识穿。 因为那一条小巷直通长义街,长义街住的是商贾之人比较多,一个一品大员的姨娘住在这里的地方,任谁都不相信。 马夫将我们送到巷口,公孙文付了车资,带着我们就往巷子里钻。 郑邦以前不是没有出过宫,但这样穿街过巷的令他十分兴奋,一路大喊大叫的,公孙文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敲晕了,让安康背着走。 看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公孙文,我不由得想到了二狗,那时的我也是四处逃亡,二狗带着我和伊平左穿右插,顺利地避过了官兵的追捕。 想不到时过境迁,撞死二狗的公孙文竟也这样带着我,穿插在长义街的小巷里,四处逃亡。 我苦笑了一下,短短的几个月,我除了甩脱一身肥肉,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改变。 不是被打,就是被追捕,日子过得千千疮百孔,水深火热。 正想着,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子,全身发虚的我一个站不稳,整个人朝前扑去,整个人竟然挂在了走在前面的公孙文身上! 公孙文身子一僵,随忍无可忍地把我扒拉下来,刚想骂我,但看到我摇摇晃晃,一副就要倒下去的模样,连忙一把把我抱住,咬牙切齿地说:“阿蛮,你敢这个时候晕过去,我定要你好看。” 公孙文话音刚落,我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我竟躺在一个船舱里! 这个船舱不算大,但床、桌、椅样样俱全,而且还很干净,收拾得很整齐。 但一股浓郁的脂粉香直扑鼻孔,让我忍不住想打喷嚏。 我连续打了十几个喷嚏,最后实在忍不住,不由得坐了起来,打开窗户把头伸了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这条船在古代来说,算是大船了。足足有三层高,我住的这一层在船的最高层,窗户刚打开,阵阵寒风便迎面扑来,我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正想把窗户关,谁知道眼角扫到船尾,竟然让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公孙文和一个身穿浅粉长裙,一头黑发直到腰间的女子站在船沿边上,竟然有说有笑! 我愣了愣,公孙文不是避女子如蛇蝎吗?除了他师妹虞妃,几乎不与任何女子亲近,眼前的这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公孙文似是心有感应地抬头一看,竟发现我趴在窗边正定定地看着他! 公孙文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扭过头,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女子的身上,不知道公孙文说了什么,只看到女子笑得花枝乱颤,还轻轻捶了公孙文一拳! 我实在没想到公孙文竟有渣男的特质! 放着好好的华无双不要,竟然和这样的女子扯不清! 一看这女子就不是良家妇女,打扮得十分妖娆,而且行为举止轻浮,简直让人不堪入目。 我呸了一声,“咚”的一声关上窗户,恨恨地骂了一句:“渣男!” 女子看到我的窗户关上后,面容一冷,扯下身上的披风,随手扔下了河里,说:“被别人用过的东西怕且你也不要了。” 公孙文叹了口气,说:“师妹你这又是何必?你师兄我正逃亡中,过得穷困潦倒,你竟然把我刚买的披风扔下河里,你叫我情何以堪?” 女子忽然咧开嘴一笑,说:“师兄,你若肯与我我共度良宵,师妹以后养你好不好?” 公孙文一听,吓得连忙往旁边一跳,警惕地看着女子,说:“师妹应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这些不堪的话以后莫要再提,免得被别人听了去又要多想。” 女子冷哼了一声,说:“又不是我求着你上我的船,是你死皮赖脸的要上我的船,若是嫌弃,前面就是渡口,我可以放你下去,你自行想办法前往南秦国。” 公孙文一听,连忙讨好说:“师妹又见外了,当初你要拜师父为徒时,师兄可是在师父面前帮你说了不少好话的,如今师兄有难,你竟如此绝情,师父在天有灵,只怕都要拿鸡皮掸子打你一顿。” 女子一听,立马双目圆瞪,气愤道:“你还有脸皮说,当初我走投无路,想投入绝情谷,在山门外遇到你,你信誓旦旦对我说,一定会说服师父收我为徒,结果你把我骗进师门,为你们做牛做马,累死累活的伺候了你们几个一年,师父才知道我是来投拜师门,而不是请的帮工!好你个公孙文,说到这个我就火大,你给我去死。” 女子气得朝公孙文横扫一脚,公孙文竟然握着扶栏轻轻跃起,转了一圈后又回到甲板上,轻松地避过了女子的这一脚。 第170章 这是一艘什么船? 如果我看到这一幕,肯定会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在外人面前,公孙文总是一副弱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谁会想到他的身子居然如此松盈,像一片羽毛般,落地竟毫无声息! 女子气得一跺脚,说:“明知道我打不过你,还要欺负我,真是太气人了。” 公孙文哈哈一笑,说:“如今绝情谷就剩你我二人,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何来欺负之言?“ 女子气得又一脚踹过去,可还是给公孙文轻轻松松避过了。 女子咬牙切齿地说:“你何时变得如此口甜舌滑,让人生厌?” 公孙文哈哈一笑,转身离去,边走边说:“我一向如此,你只是高看我而已。” 女子跺跺脚,也转身离去。 我睡醒后,竟觉得身子轻松了很多,头也不晕了,胸也不闷了,而且还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护卫,看到我,连忙行了一个礼。 我不认识这个护卫,看到他没有恶意,我便问道:“请问其他人在哪里?” 护卫想了想,问:“赵公子问的是赵三小姐吗?” 我说:“对,还有安康和郑邦。” 我不敢说是七殿下,他这样的身份太惹人注意了。 护卫指了指前面,说:“这条通道走到尽头,会有一条直到下层的楼梯,他们应在一楼的伙房。” 这几个吃货,不是在吃,就是在去吃的路上。 所以听到他们几个在伙房,我是一点都奇怪。 我朝护卫说了声谢谢,就按护卫指的路往前走。 我看了一下,我住的这个楼层有三个房,每个房门前都站着一个护卫,不知道除了我,其它两个房住的是何人。 这条船很大,所以行驶得很平稳,走起路来也不会觉得摇晃。 我太久没有饥饿感了,现在肚子饿得呱呱叫,有一种恨不得吞下一头牛的感觉。 我刚走到楼梯口,安康就急匆匆的从楼梯下跑了上来。 安康低着头一路急冲,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我们俩快要撞上去了。 我“啊”了一声,安康这时才发现我站在楼梯口,可已是进退两难。楼梯口非常窄,仅容一人通过,往前就会撞到我,往后他就会滚下楼梯,电光火石之间,我伸出手一把扯住安康的前襟,将他拉了上来。 我虽然力气大,但身子却十分虚弱,我这么一扯是把安康扯上来了,但却站不稳,直往后退,眼看两个人就要倒在地上,安康伸出手一把抱住我的腰,牢固在怀里,两个这才站稳了脚步,不至于倒下去。 可这姿态太过暧昧,安康那成熟、有力的胸膛让我心慌得羞红了脸,我连忙将安康推开,小声说了句:“谢谢。” 安康这才意识到他刚才紧紧抱了我,立马羞得涨红了脸,急急地往后退了一步,想不到差点又要摔下楼梯,还好一把扶住了扶手,这才稳住了身形,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二少爷,小人冒犯了。” 我摸了摸通红的脸,低着头说:“没关系。” 安康摸了摸头,傻笑着说:“我听到公孙大人说你醒了,立马就冲上来了,没想到差点撞到二少爷。” 我看着安康满心欢喜的样子,我的内心竟也有几分雀跃。 我高兴地说:“我醒来后,觉得全身的力气又回来了,就是肚子有点饿,所以想着下去找吃的。” 安康连忙说:“三小姐在伙房煮了好些菜,还熬了一锅鸡汤,说等你醒来就给你煨面吃,那我们赶紧下去吧。” 我听到鸡汤面已忍不住口水直流,连忙点头。安康走过来扶我走到楼梯口,却看到公孙文就站在楼梯下,神色不明地看着我们。 我愣了一下,这家伙居然学会偷听墙角了? 公孙文看着安康扶着我的手,“哼”了一声,竟拂袖黑着脸走了! 我和安康对望了一眼,问:“我好像没得罪他吧?” 安康看着公孙文那黑沉的脸有些害怕,有些结巴地说:“没,没有吧。” 不知道这个神经病发什么神经,刚才在船沿边还故意对我挑衅,他还敢“哼”我! 我头一仰,说:“那就不用管他。” 我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下楼梯,来到二层,这一层的面积比较大,我数了数一共有六间房,但并没有像三层那样每个房门都有一个护卫。 再往下走,到了一层。 这一层比上楼上两层都要宽,这一层有伙房,有饭厅,还有一个装修得非常豪华的茶厅。茶厅的正上方是一个大戏台,坐在这里面边喝茶边听戏倒是一个不错的享受 安康将我带到饭厅,饭厅装修也非常气派,气派到有种奢华的感觉。 但这种奢华、气派却又过于夸张,根本不像普通人的船只,反而像是古代的酒楼,楼上是客房,楼下就是吃饭的地方。 但这里又比普通的酒楼多了一重脂粉气,是的,从楼上到楼下,到处都香喷喷的,迷人乱眼,呼吸都不顺畅。 安康带我到饭厅的时候,公孙文和那名女子已坐在一张饭桌前,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十分和谐。 公孙文看到我,殷勤地给女子满上一杯茶,又给她拿了一碟糕点,那女子撒娇道:“我要你喂我。” 公孙文竟真的拿起筷子,笑吟吟的夹起一块糕点放到女子的嘴里,女子嚼了嚼,嗲声嗲气地说:“嗯,师兄喂的糕点特别甜 。” 师兄? 这两个人是师兄妹? 我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真是辣眼睛。 谁再说公孙文不近女色的,我一定要打死他! 安康看到公孙文,连忙上前行礼,然后又向女子行了一个礼,并恭敬的喊了一声“苏姑娘”。 公孙文挥了挥手,示意安康别来打扰他。 于是安康退了回来,领着我走到角落的一张饭桌前坐下。 这个地方够偏僻,离公孙文也够远,绝对打扰不到他了。 这时伊平捧着一碟菜走了出来,她本来想送到公孙文桌前的,可是眼角无意扫到坐在角落的我,“啊”一声尖叫,捧着菜就朝我飞奔过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喊:“你小心点,别摔了。” 第171章 离开大船 公孙文看着本来向他走来的伊平,正欢欢喜喜的等着吃菜,结果伊平捧着菜跑了! 而且自从伊平发现我后,她做的菜再也没有到过公孙文的桌上,全端到我的桌子上来了。 安康给我装了一大碗米饭,饿极了的我就像头猪一样,捧着饭碗埋头苦干。 我这样的干饭的模样把公孙文和那名女子吓呆了。 两个人嘴巴张得大大,后来就是一直忍不住狂吞口水,恨不得扑上去抢饭吃。 我干掉了一大碗米饭后,有点噎喉咙,于是又喝了一大碗汤。桌子上的菜已经给我消灭了差不多一半了,我还是觉得饿,于是又叫安康给我盛了一大碗米饭。 没一会,这碗米饭也给我吃完了,桌面上的菜扫光了。我这才摸了摸肚皮,说:“终于感觉肚子有点饱了。”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怪兽似的,十个人都吃不完的饭菜,居然给我一个人干掉了! 伊平吞了一口口水,问:“二哥,你是饿鬼上身了吗?怎么一下变得这么能吃了?” 我喝了口茶,说:“要不是躺太久怕吃多了积食,我还想要多一碗米饭,实在是太饿了。” 公孙文慢慢合上嘴,嘀咕道:“这样的人谁娶谁倒霉。” 坐在他旁边的女子没听清楚,不由得问:“师兄你在说什么?” 公孙文连忙摇头,不肯说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正在这样,一个身穿船长服的人走了进来,走到女子身边,行了个礼,低声说:“苏姑娘,后方发现官府船只。” 公孙文和女子迅速对望了一眼,公孙文问:“大概多久能赶上?” 船长回道:“我们的船不走水,不像官府的船,擅长水上追踪,按刚才观测的距离,一盏茶功夫便能赶上。” 一盏茶的功夫相当于十五分左右,公孙文听了脸色一变,问:“船只已到达何处?” 船长回话:“下个水路就是青云山地界。” 青云山是大禺国和南秦国的交界,到了南秦国的地界,大禺国官府船只便不会再追赶。 公孙文问:“下个水路我们要多久才能赶到?” 船长想了想,说:“半个时辰左右。” 公孙文黑了脸,这个时间差早就被人抓走了。 苏姑娘说:“你们坐小船离开,官府的船我们来对付,你们只要到了青云山就安全了。” 公孙文站了起来,对苏姑娘说:“只能如此了。师妹切记,千万不可以与官府硬刚,他们要扣留船只,便让他们扣留便是,等师兄回来为你主持公道。” 苏姑娘站了起来,嗤笑一声,说:“你师妹我当头牌的时候,你还没出山呢,哪里轮得到你来教我做人?再说了,你现今自身难保,拐跑了陛下的宝贝,被官府的人抓了,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怪。” 苏姑娘说完,推了一把公孙文,说:“赶紧走吧,再晚官府的船就要追上来了。前面就是一片芦苇荡,小船进去不容易发现,你们可等官府的船只走了再前往青云山。” 公孙文点了点头,说:“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师兄的地方,师兄绝不推托。” “行行行,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下船。”苏姑娘不耐烦地推了公孙文一把。 公孙文朝安康招了招手,安康连忙跑到公孙文面前。 公孙文说:“官府的船追上来了,我们要立即下船。让她们收拾一下衣服,到底舱坐小船离开。” 安康一听,连忙“是”,然后朝我们跑了过来,把公孙文的原话说了一遍。 伊平一听,连忙说:“那我去收拾东西。” 伊平说完掉头就走。 安康说:“我带二少爷前往底舱。” 我连忙站了起来,说声:“好。” 官府的船追上来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必定会把我抓回去,以郑显的性格,可能不会杀我,但一定会囚禁我一辈子。 我慌忙地跟在安康的身后快步向外走去。 公孙文身边没有小厮,所以安康带我去到底舱,找到绑在船尾的小船后,立刻去帮公孙文收拾东西。 公孙文和我上了小船,我们一个人坐船头,一个人坐船尾,离得远远的。 船行走过的地方全芦苇,我忍不住伸手去摘,公孙文哼了一声,说:“幼稚!” 我毫不客气地回道:“关你屁事!” 公孙文听了涨红了脸,气结道:“粗俗不堪。” 我摘了一大把的芦苇,左看看,右看看,感觉挺不错,心情不由得愉快起来,我白了公孙文一眼,说:“要你管。” 这下公孙文更是气得不想理我,扭过头去不说话。 很快伊平和安康收拾好东西一起走了过来。 安康扶着伊平上了小船,然后开始解小船上的绑绳,我一看,连忙喊:“郑邦呢?我们不等郑邦了?” 伊平坐到我的身旁,紧紧地抱着她收拾好的布包,说:“七殿下没有跟我们一起上船,公孙大人已把他送走了。” “送走了?送到哪儿去了?”我急问。 伊平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公孙文,问:“你不会把他送回皇宫了吧?郑邦已经吓傻了,你把他送回去,那不是害了他吗?” 公孙文也毫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说:“他是什么身份?整天跟着我们东躲西藏的,你认为这对他好?” 我还没说话,公孙文接着又说:“我们已自顾不暇,还要带上一个傻子,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和公孙文呈口舌之战,我永远只有输! 吵不赢,我只有气呼呼地别过头去不理他。 这时安康已解开绑绳,只听到“咚”一声,水花四溅,我们乘坐的小船便脱离了大船。 安康坐到船中间,拿起船桨,轻轻一划,小船便荡入了芦苇丛中。 公孙文示意安康靠岸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船停靠好,然后公孙文爬上一块大石头,趴在大石头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逐渐远去的大船。 没多久,官府的大船果然追上了我们乘坐的那艘船,并把船逼停在河面上,在两船之间搭起木板,一队官兵从木板上飞快地跑到了大船上展开搜查。 这时公孙文发现官船上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郑衍和杜长丰! 第172章 挡厄气运 公孙文微缩着双目,紧紧盯着郑衍和杜长丰。 公孙文是懂唇语的,只听杜长丰“说”:“太子殿下,我们已搜捕了这么多天,依然没找到阿蛮,如果这艘船上还是没有寻到踪迹,末将认为,他们已经逃出大禺国了。” 郑衍沉吟着不说话。 杜长丰继续说:“可是这么短时间出逃到别国,似乎又不太可能。莫非是寻了个深山老林躲了起来?” 郑衍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父皇说过,只要阿蛮离开大禺,就会带走为他挡厄的气运,如今父皇已卧床不起,说明阿蛮已离开了大禺国国境了。” 杜长丰脸一沉,说:“如果真的逃出大禺国,太子殿下认为他们会往哪里躲藏?” 郑衍说:“老师和无双姐姐感情不错,孤认为他们会去南秦国寻求无双姐姐庇护。” “那我们的船是否继续南下?”杜长丰连忙问。 郑衍摇了摇头,说:“不必,阿蛮兄长还留在大禺,他不会舍弃他兄长离去的,这艘船如无收获,我们便回去,然后公告天下,三日后问斩赵锦平。” 杜长丰听了不由得盯着郑衍的脸看了几秒,然后一拱手,回道:“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英明。” 公孙文低声说了一句,说:“真是阴险卑鄙。” 他刚说完,就被悄悄爬到他身旁的我吓了一跳。 他白了我一眼,说:“你怎么爬上来了?” 我探头看了看,我的头立马被公孙文摁了下去,说:“太子和杜长丰来了,别大意!杜长丰内力深厚,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发现我们。” “啊,郑衍竟然亲自来抓我了。”我觉得他们有些兴师动众了。 公孙文却冷笑了一声,说:“我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关于你的,要不要听听?” 看他笑得那么奸诈,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我翻了个白眼,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真是粗俗!”公孙文忍不住又低骂了一声,接着说:“陛下这次是真的病了。” 我看了一眼公孙文,说:“陛下病了关我什么事?再说了他经常诈病,没到他死的一天,我都不相信他是真病了。” 被郑显骗了一次还不够吗?我被骗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公孙文摇摇头,说:“我说是关于你的,就一定和你有关。我现在终于知道陛下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容忍着你所有的坏脾气,为了治好你,不惜动用国用药库,那些贵重的药材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你住的长安殿送。还有那些赏赐,一箱又一箱,任何一箱都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看着公孙文,问:“这是为什么?” 公孙文说:“因为你是陛下的气运。” 这样的话我从郑显处听过,可是我不信。 我扭过头看着郑衍,郑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极具君王的样子了,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就能接过郑显的交接棍,成为一朝帝君了。 我说:“陛下曾和我说过我是他的气运。” 公孙文冷冷一笑,说:“那你知不知道你是他的挡厄气运?” “什么意思?”我连忙扭过头看着他。 “趴下”公孙文突然摁下我的脑袋,我一个不防备,被他直接摁在石头上,“嘭”的一声,我的额头立马肿起一个大包! 我气得正要爆粗,公孙文低声说:“不要吵,那些搜查的官兵从船里出来了。” 公孙文放开摁着我脑袋的手,我连忙抬起头,果然看到一队官兵走到郑衍和杜长丰面前,在汇报搜寻的结果。 距离太远,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最后郑衍黑沉着脸走进了内舱,随后官府的船抽回搭板,往前飘了一段距离后,竟然向后行驶了,也就是说他们准备打道回府了。 我看着向后驶的官船,说:“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肯离开了。” 公孙文说:“他们手上有拿捏你的皇牌,根本就不怕你跑掉。” “皇牌?什么皇牌?”我不解地问。 “你哥赵锦平还在京城,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哥吗?”公孙文凉凉地说。 我一拍脑袋,说:“我怎么把我哥忘了?我现在赶回去救他还来得及吗?” 公孙文说:“太子说了,三日后问斩。” “什么?”我惊得弹了起来,差点没掉进水里,还好公孙文拉了我一把。 “这小人我救了他,他居然要三天后杀我哥?”我气坏了。 公孙文看船行远了,这才慢慢爬了起来跳进船了。 我也学他的样子爬起来,安康早就伸出手在迎接我了。 回到船上,我一把扯住公孙文的衣袍,说:“我们立刻回去救我哥。” “这是太子为你设的局,你回去就永远跑不掉了。”公孙文看着我说。 这时伊平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连忙拉着我的手问:“是不是大哥出事了?” 我点点头,说:“他们为逼我回去,把大哥抓了起来。” 伊平看着我,又看了看公孙文,似乎十分为难。 我当然明白伊平的为难,说:“你不用担心,大哥是因为我才被抓起来了,我怎么会不去救他。” 安康这时安安静静地坐着,不敢撑船,似乎在等我们做决定。 公孙文看了我们一眼,说:“我刚才所说你是陛下的挡厄气运,你可能还没领悟过来。” 我不解地看着公孙文。 公孙文接着说:“所谓的挡厄气运,也就是陛下身上的厄运由你为他挡下了,你挡不住的,只有自己受下,所以你才会如此会霉运不断。”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挡厄气运了! 郑显只是说我是他的气运,我还以为我会为他带来好运,原来是为他挡煞的! 怪不得从穿过来到现在,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上次还失了魂,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我咬牙切齿地说:“我又被郑显骗了。” 公孙文一声嗤笑,说:“陛下从来不会对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好,除非他是另有所图。” “真是死气我了!”我松开扯住公孙文衣袍的手,一拳打在船沿上,小船被我打得晃了几晃,吓得伊平一把抱着我。 第173章 决定回大禺 公孙文说:“你自己好好仔细考量,好不容易跑了出来,你回去的话,下次就没那么容易跑得掉了。” 我手一挥,说:“肯定要去回去大哥,我不能看着大哥被问斩。他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他死了,我怕外祖母会化成厉鬼来找我。” 伊平紧紧抱着我说:“这白茫茫的一片,二哥别提鬼字,我怕。” 我轻轻地拍了拍伊平的肩膀,说:“不用怕,这世间人要比鬼可怕得多了。” “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离开大禺,你可想清楚了。”公孙文不紧不慢地说。 “不用想,我决定要回去。”我面容坚决地说。 公孙文说:“既然如此,我也不阻拦你,安康你把船驶到附近城镇,只要把她带到官府去,官府的人自然会把她带回京城。” 我听着好像有些不太对头,不禁问:“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公孙文似笑非笑地说:“我好不容易逃了出去,还要我再回到那个牢笼里去,那是万万不可能。” 安康得了令,撑起两条船桨,轻轻一用力,小船便在芦苇丛中荡了开去。 我说:“你不陪我回去,我怕我对付不了那个狗皇帝。” 伊平和安康听了脸色一变,伊平连忙说:“你别胡言乱语的,这样骂陛下被人听了去,你会被砍头。” 我冷笑一声说:“我是他挡厄的气运,他砍谁的头都不会砍我的。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这次斩杀那么多大臣,却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我去失了魂,差点就回不来了。原来是我帮他挡了一切的杀孽,所有的报应都落到了我的身上。” 公孙文不紧不慢地说:“你明白就好,你只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你乖乖听话还好,如果一旦生出叛逆之心,他便不会再留你。” 我点了点头,说:“我当然明白,离大禺越远,我觉得身体越强壮,越往回走,我越觉得身体难受,这么明显的感觉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以前没有离过过大禺,从来不知道我的身子也可以这般轻盈,舒畅,以前总觉得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似的,喘气都费劲。 今日我醒后,身子虽然虚弱,但总觉得身上有用不劲的,可现在随着小船往回走,我的身子越来越沉重,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公孙文看着我逐渐变得越来越苍白的脸,不忍心地说:“我看他们也不敢对你大哥如何,要不你还是先暂时离开大禺,待身子好利索了再回来救你哥。” 我翻了一个白眼说:“我看他们很敢!那天斩杀大臣的时候你没看到吗?人头落地的时候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由此可见这个人的心肠到底有多黑,多硬。” 公孙文冷哼了一声,说:“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人,心肠能不黑硬吗?” 安康划船的技术很好,又快又稳,就算在芦苇丛里看不清方向,他也能顺着河流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靠岸的地方。 看着越来越近的岸,我的心情一下沉到了谷底。 我闷闷道:“我想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你又是什么原因想离开?” 公孙文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说:“我也有我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快靠岸了,你们保重。” 可是公孙文的话音刚落,岸边呼啦啦的突然冲出几十个人,将我们的小船团团围住。 我们几个简直惊呆了,这些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在这个地方靠岸? 这些人将我们围住后,其中一个人拿了个信号弹出来,朝天上一扔,一团黄色的烟雾在天上散开。 很快,郑衍和杜长丰就带着一队人马骑着马朝我们飞奔过来。 我们被官兵扯出小船,押上了岸,虽然没有用绳子把我们绑上,但两个人一组把我们每个人牢牢钳制住,简直插翅难飞。 郑衍和杜长丰很快就骑着马来到我们面前,看到我们狼狈不堪的样子,连忙跳下马,大喝道:“放肆,这可是我的老师,太傅大人,你们竟敢如此无礼?” 那些官兵连忙放开我们,迅速向后退去。 杜长丰朝公孙文行了一个礼,公孙文眼向天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杜长丰也不和他计较,笑了笑,识趣地往郑衍身后退去。 郑衍走到公孙文面前行了一个礼,说:“老师有礼了。” 公孙文冷哼一声,说:“受不起。” 郑衍笑了笑,说:“孤知道老师在气孤设计诱你上当,可是如果不出此下策,又怎能在此拦截到老师和阿蛮?” “原来你在船上说的话都是故意诱我上当的,你真是好计谋!”公孙文怒道。 郑衍哈哈一笑,说:“好计谋谈不上,孤是老师的学生,只能说老师教导有方。” 这句话更是把公孙文气得要吐血,用他教的计谋来对付自己,真是好学生啊。 这时有两辆马车缓缓到我们面前,郑衍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老师上马车。” 公孙文一拂,气哼哼的转身上马车了。 郑衍看着我,说:“阿蛮,几日不见,你又瘦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我都差点被你父皇害死了,能不瘦吗?” 郑衍沉默了一会,说:“对不起,今后无论你要什么,孤一定会满足你。” 我呵了呵,说:“你不是说要砍我哥的头吗?如今又对我说尽好话,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郑衍有些受伤地说:“如果孤不是这样说,你们会回来吗?我想你必然清楚你对父皇的重要性,为了父皇,为了这个江山,孤不得不出此下策,望阿蛮谅解。至于你大哥,孤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毫毛,只要阿蛮乖乖肯留在京城,陪伴在父皇身边,孤答应你,只要你大哥有心想入仕途,孤定然助他直上青云。” 这个饼画得有点大,我有点消化不过来。 郑衍又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阿蛮和三小姐上马车,我们要立即赶回京城,想必父皇已等急了。” “且慢!”我连忙喊。 郑衍看向我,说:“阿蛮请说。” 我说:“回京后我不想住在皇宫。” 郑衍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就为阿蛮在宫外单独安排一座宅子便是。” 第174章 回京 这么好说话? 我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郑衍。 郑衍笑了笑,说:“孤答应了你,就绝不反悔,放心吧,回京后,定为你觅一处良宅。” 我半信半疑,总觉得这姓郑的两父子比狐狸还狡猾,是绝对信不过的。 但如今落到他们手上,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谈信任呢? 这次回京,公孙文再也不肯和我同一辆马车了。他似乎在生气,谁也不敢惹他,我当然也不可能往枪口上撞。 我和伊平同一辆马车,安康跟着我,但却和马夫坐在一起。他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从不会越矩一步。 韦昌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一路不见人,说是我的侍卫,等他保护,我早就死几百次了。 杜长丰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郑衍则骑着马和我的马车一路平行,不急不慢地走着。 他时不时地说几句打趣的话,原本我不想理他,可这个行程太漫长了,闷在车里真的会得郁抑,所以有时我还是会掀开窗帘子透透气。 郑衍看我探出头来,立马开展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也不管我听不听,天南海北,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不停地讲一些有趣的事情,希望能逗笑我。 可惜越往京城的方向走,我的身体越差。 吃的也越来越少,脸色已白的近乎透明。 走了三四天后,郑见我的身体太差了,只好在当地找了一家客栈,让我休整几天再回京。 就这样,我们在客栈住了下来。 我们落脚的这个地方叫曲通,水路和陆路都非常发达,经济也很繁荣。 白天的时候,郑衍怕我烦闷,带我在大街上逛了一圈。 公孙文还是不肯出门,像是在和谁怄气一样,连饭菜都要送到他房里去。 伊和安康也想跟着我一起去,可是被郑拒绝了。他说他有护卫,也有随从,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已入初冬,晚上会飘飘洒洒的下一点小雪,但是白天太阳一出来,雪就全化了。 走在街上就算我披着厚厚的狐毛披风,还是会觉得冷入心肺。 可是郑要我出门,我又不能不出,要不然我都会围着炭炉在屋里烤红薯了。 大街上的店铺全部开着,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这条街只走了一半,郑就已经给我买了一大堆的小玩意。有糖葫芦,有糖饼,有发簪,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梳子。 我抱着一大堆的东西,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边走边吃。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逛过街了,在古代逛街还是挺有意思的,小摊一个接着一个,吆喝声不绝于耳,还有各种各样的香味,不断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我一根糖葫芦还没吃完,郑衍又给我买了几个肉包子。看到旁边的糕点铺的糕点不错,他又给我买了一大包。走到蜜饯店的时候,那些形形色色的果脯看着很诱人,不由分说的又又买了一堆。 可惜我的胃口太差了,半根糖葫芦,半个肉包子就再也吃不动了。 可是郑看到有卖肉脯的店时,又忍不住给我买了一大包。 不但是我,就连他的随从手里也拿得满满当当的。 郑看到我吃得满嘴流油,还贴心的从怀里掏了掏了一块白手帕出来给我擦嘴。 这么贴心的服务,真是让我享受至极,抑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到近,很快,一匹棕色的马就飞奔到我的面前。 马上坐着的正是韦昌,他朝我伸出手,大喊:“快跟我走!” 想不到韦昌在这个时候竟然出现了! 可是我并没有伸出手,只是直冷冷的看着他。 他看到我并没有走的意思,竟然也愣住了。 正在这时,郑的护卫呼啦啦的把韦昌围了起来,这下连他也走不了。 他不解地看着我,问:“你不是一直想离开京城吗?为何不走?” 我摇摇头,说:“对不起,我大哥还在他们的手上,我不能丢下我大哥不管。” 伟昌咬着牙说:“你个傻子!” 我随后看向郑衍,问:“你今日是故意把我带出来,目的就是想引诱韦昌出现的吧?” 郑衍不说话。 我凉凉地笑了笑,说:“你和你父皇一个德性。” 我把手上的东西一抛,转身便走了。 郑衍看着满地的小玩意,脸都黑了。 过了好久,郑衍好不容易平息了胸中的怒火,又变成了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说:“回客栈。” 韦昌被从马上扯了下来,两个护卫押着他,另一个护卫牵着马,一起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郑衍吩咐下去立马起程。 所有都连忙拾好东西,连午饭都没吃就上路了。 杜长丰护送我们走了两天,因为京城事太多,他没办法再护送下,所以只好先回京了。 杜长丰的把他带领的官兵全部留了下来,再加上郑衍的护卫,随从,我们一行差不多有上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颇为壮观。 公孙文骂骂咧咧的,吵得很,可是很没有一个人理他。 当他走出客栈看到韦昌时,不由得愣了一下,可也是愣一下而已,很快就恢复一副厌世的模样,看谁都不顺眼,看到谁都要骂两句。 我以为他和郑邦一样疯了,心里竟有一丝丝可怜他,可是他看到我的时候,张嘴就骂我,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被他气得差点吐血,从此,心里的那一丝怜悯就拿去喂狗了。 我们这样急匆匆地上路,走了没多久,个个又饿又累,郑衍没办法,只好在一个树林边上,全员休整,并搭灶煮饭吃。 我在伊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树林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小河边上怪石嶙峋,两岸青山绿水,景色还是挺不错的。 我和伊平想往河边走,立马就有两个御林军走到我们身边,我们走到哪就跟到哪。 这下我们真是彻底的失去自由了。 郑衍在指挥轮班值日,但也时不时的拿眼角看我们两个。 公孙文也下了马车,他看了一眼韦昌,眼里满是嫌弃,恨不得从韦昌身上挖块肉下来。 公孙文松了一下筋骨,然后快步朝我们走来。 第175章 我是最好骗的一个 我很不待见他,看到他走过来,我和伊平连忙往边上拐。 可是公孙文并不打算放过我们,我们往左,他也往左;我们往右,他也往右。 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回过头骂道:“你有病啊,那么宽的路,干嘛非要跟着我们?”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这路也不是你出钱修的,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你管得着?” 这简直就是一个怼精,真是气死我了! 于是我拉着我伊平往边上一挪,说:“公孙大人请便吧,,我们不想和你走同一条路。” 公孙文不急也不气地说:“你们不想与我无关,可我想和你们走同一条路。” 咦,这是杠上了? 气得我就抬腿去踹他! 公孙文轻轻一闪,轻轻松松地躲过我的“攻击”,躲完后还不忘回来嘲笑我:“你就这么一点力气想打我,吃饱点再说吧。” 我简直气坏了,不管伊平的拉扯,弯下腰捡起石子就去砸公孙文。 公孙文连蹦带跳地避开我扔的石子,每次我想停下来,他总会说几句刺激我的话,气得我怒火冲天,一路追着他扔石子,扔着扔着,我们追赶到河边。 河边有一处生长着密集的水草,我这一路追赶让我有点累,不管公孙文在骂什么我都不想再理他,正在这时,公孙文边骂边后退,谁知道一脚踩到一块圆滚滚的石子,只听到“啊”一声惨叫,公孙文便跌入水草中,失去了踪影! 郑衍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劲,一路狂奔过来,一头扎进水草里。 他的随从看到太子扎进水里,也慌忙的一窝蜂似的扎进了水里 过了半晌,郑衍爬了上岸,可他的身后并没有公孙文。 我紧紧抓住伊平的手,说:“他,他不会是淹死了吧?” 伊平连忙安慰我,说:“这么多人去救他,肯定能把他救回来的。” 郑衍全身湿漉漉的走到我们面前,说:“救不了了。” “啊?”我吓得大惊失色,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救,救不了?那岂不是,我,我杀了他!” 郑衍拧了一把身上的湿衣服,说:“不是你杀了的人,是老师故意逃走的。” “逃,逃走了?”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郑衍。 郑衍点了点头,说:“老师早有意想逃跑,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想不到今次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水逃跑了。” 我心中又升起一种被骗的感觉。 我心里不止有恼火,还有近乎绝望的失望。 不止郑显骗我,郑衍骗我,就连公孙文也骗我! 我的眼眶忍不住一下红了。 伊平看我哭了一下慌了神,边地给我擦着眼泪,边说:“公孙大人跑了就跑了,你哭什么?” 我抽嗒着说:“他们都骗我!” 伊平噎住了,一下说不出话。 伊平也觉得他们很过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脑力不足,也活该被别人骗。 郑衍叹了口气,回到营地换了套干爽的衣服,然后叫人拿来纸笔墨,又拿来一只信鸽。 他在纸条上刷刷的不知道写了什么,然后把纸条塞进信鸽腿上的金属上,把信鸽放飞。 看到信鸽飞远了,才对坐在他一旁的我说:“老师是一个极聪明的人,性子洒脱,无拘无束,早就厌倦了朝野,如果不是父皇对他有恩,他怕且早就离开大禺,云游四方了。” 伊平给我端来了一杯热茶,我喝了一口,毫无血色的脸才泛起了一丝红晕。 我叹了口气,说:“可能我比较傻吧,要不然为什么人人都来骗我呢?” 郑衍的动作一顿,正不知该如何回话,那些去打捞公孙文的下属回来了,果然没有打捞到公孙文。 这是郑衍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他也不责罚下属,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郑衍想了想,说:“孤很明白你的心情,被人利人,被人欺骗,心里确实不好过。你性子纯善,对任何人都掏心掏肺,可最后却换来如此对待。唉!” 郑衍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朝野风云诡变,孤得防范着所有人,所以孤不是好人,教不会你善良。如有来生,愿你不要再遇着孤,遇着父皇,你一定会过得很好。” 郑衍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看着他坚挺的背影,我不知道该可怜他,还是可怜自己。说我是郑显的一枚棋子,郑衍又何尝不是呢? 他肩上托付的是天下苍生,他不能任性,不能肆意妄为,更不能像公孙文一样,一走了之。 我把水杯放回伊平手里,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回到了马车上,连午饭都没有吃,裹着一张厚被子沉沉睡去。 离开京城的时候,我们走的是水路,只花了几天时间就到青云山。但是我们回程的时候,走的是陆路,再加上我病恹恹的,走一下,歇一下,走了大半个月才回到京城。 我说过不进宫,郑衍果然叫人收拾好了一处宅子,待我们回到京城后,郑衍直接把我送到宅子里,再回宫复命。 这座宅子就在皇家武学院边上。 每天一大早,隔着厚厚的围墙,我都能听到震破天的整齐划一喊口号声。 这座宅子不大,两进两出,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下人也不多,连门房在内,也只有十来个人,但这些对我和伊平来说,已经足够了。 而且这宅子还有一个小小的马厩,我的灰灰就住在这个马厩里,每天都是韦昌在精心伺候着他。 韦昌跟着我回京后,性情变了很多,不再是神出鬼没的,每天都会定时的来为我请安。我这里没什么事,他就会去喂马,练功,每天过得极有规律。 公孙文跑了,安康的卖身契还在太傅府上,我答应过安康要为他把奴籍改为平民的,我不能食言。于是我带着伊平和安康出了一趟门,准备去太傅府找管家要卖身契。 郑衍还为我配备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算不上豪华,但也不算太差。这辆马车的车厢门额上,还刻着“赵府”两个字。 没错,我们的宅子大门上挂的就是赵府的牌匾。托郑衍的福,我们也总算过上了有房有车的日子。 第176章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我们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下人。 韦昌在前面赶车,安康就坐在韦昌的身边。 这次回太傅府拿卖身契,让安康十分兴奋。他坐在前面,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一路不停地和韦昌说话,可韦昌却是像个闷葫芦一样,任安康说得口干舌燥,绝对不回一句嘴。 伊平也十分兴奋,太子说了,这辆马车以后就属于我们的了,拥有自己的马车,对伊平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伊平在车厢里东摸摸西摸摸,说:“二姐,要不我们去看望一下大哥吧,让他也见识一下我们的新马车。” 看着她一脸显摆的样子,我不由得笑着说:“如果时间来得及,我们就去找大哥,我也想他了。” 伊平掀起窗帘子,把头伸出车窗外,兴奋地说:“我们终于拥有自己的马车了,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苦笑了一下不说话。 我们四周全是郑衍的人,虽然他们躲藏在暗处,但出门的时候还是被韦昌就发现了,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惊讶。 这府上看着人员松散,但郑衍对我们的监视严密得连苍蝇飞过都知道。 我叫韦昌不要声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套上马,按来原计划继续出行。 走着走着,伊平突然把头缩了回来,还往边上挪了挪。 我看她一脸惊慌的样子不由有点好奇,问:“你看到了什么,怎么吓成这样?” 伊平又偷偷的往车窗外瞄了一眼,小声说:“我看到赵昉平和她娘了。” 桂兰亭和赵昉平?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出个门也能遇到这两个害人精? 我连忙把头拱了过去,果然看到桂兰亭和赵昉平在一间首饰铺门前下了马车。 两母女手挽着手,说说笑笑,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看到她们两个我就不由得心头冒火,我咬牙切齿地说:“叫师父停车,我要下去收拾这两个贱人。” 伊平连忙捂住我的嘴,惊恐地说:“你没看她们带着一队的护卫吗?别说你以前身壮如牛的时候打不过他们,现在你就像个病鸡一样,风一吹就倒了,还想上去拼命?可拉倒吧。” 我一把扯开伊平的手,正想喊韦昌停车,突然看到郑衍带着一队护卫骑着马过来了。 韦昌连忙将马车驶到一旁,给太子让了路。 可是郑衍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在赵昉平的身边下了马,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走到赵昉平面前,把锦盒递给了赵昉平。 赵昉平一脸娇羞的模样接过锦盒,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桂兰亭和郑衍寒暄了几句,行了个礼,便挽着赵昉平进了首饰店。 这时郑衍也看到了把脑袋卡在车窗上的我,连忙大步走了过来,笑着说:“阿蛮今日也有闲情出来逛大街了?” 我冷冷道:“我每日都有闲情,就是身体不允许。” 郑衍脸色一变,还没说话,我把头缩了回去,窗帘一放,喊道:“师父走吧,时候不早了。” 韦昌一扬马鞭,马儿“哒哒哒”的跑了起来。 郑衍看着远去的马车,想不到回京这么多天,第一次与我见面,我就这么不待见他,他心里就压了一块石头,难受得他想打人。 他一拂袖,走到马前,翻身上马,吼了一声,说:“去武学院!” 武学院那么多人肉沙包,正好拿来撤气。 我在车厢里又捶又打的,伊平怕我闹出毛病,不得不扯着我说:“在和谁置气呢?看那样子,赵昉平必定是未来的太子妃。我们一个平头百姓,拿什么跟人家斗?你就消消停吧。” 我又一脚踹到车厢上,整个车厢晃了几晃,以至韦昌不得不停下马车。 伊平连忙从车窗探出头,喊道:“韦大叔,我二哥在发疯,别管她,继续走吧。” 韦昌只好又扬起马鞭,吆喝着走了。 伊平见劝不动我,也懒得和我多费口舌,掀开窗帘继续看着窗外。 看了一会,她又“咦”了一声,说:“这个人怎么那么面熟?” 我疯了一会,心情也平复了不少,连忙爬过来挤上去,边挤边问:“谁啊?” 伊平指着一个又干又瘦的老头说:“这个老头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翻了个白眼,说:“瞧你这记性,这个老头不是就将军府后门的门卫吗?” 伊平“哦”了一声,说:“想起来了。” 可伊平接着不解地问:“他不是要看门吗?为何跑了出来?他身旁的这个人看着也有点眼熟。” 我盯着那个人看了一会,说:“这是陛下殿前太监。” 伊平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怪不得觉得眼熟,这个人曾跟着陛下来过长安殿,他换了一身衣裳我就认不出来了。” 我的记性很好,不论是读书,还是见过的人,都能过目不忘。 将军府和郑显的太监走得那么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郑显并非像表面上那么相信他的大臣,就连将军府都安插了线眼,更不要说别的府邸了。 我扯了伊平一把,连忙放下窗帘。 伊平被我扯得差点倒在车厢里,她没好气地说:“你又抽什么疯?” “别出声,我们认出了他们,如果被他们发现了,说不定会灭口。”我脸色有些黑沉地说。 伊平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小声说:“为什么?我们又没得罪他们?” 我叹了口气,说:“有些人活着就是罪过,别多嘴了,乖乖坐着吧。” 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了一半。 为什么我一穿过来的时候郑显就能感应到我的存在,并且这么快找到我,全靠他在将军府安插的这个眼线。 那时我还觉得这个老头傻乎乎的,整天只知道睡觉,到头来,最傻的那个人是我。 我所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郑显都知道,却把我当猴一般耍耍得团团转,最 后我还得对他感恩戴德,以为他是我的靠山,永远离不开他,直到最后被他榨干我的气运至死。 车厢内有些暗,伊平看不清我的脸色,依然无心无肺地说:“那老头看着怪好人的,我们每次出府他都不拦我们。” 是啊,怪好人的,拦我们的话,我又怎能“偶遇”郑显? 第177章 安康的户籍终于改好了 伊平见我不搭话,还以为我在气桂兰亭两母女,握着我的手摇了摇,低声说:“姐,为姓桂的那两母女生气不值当,我和大哥这十几年在邕城,爹从来不过问,更别说探望了,可我也不气。没娘的人就是路边的野草,谁都可以踩上几脚,所以我们要坚强。” 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报复郑显,伊平的话根本没听进去。 郑显这个人一生都在算计别人,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也有被人反计算的一天。 我正想得入神,韦昌“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安康抱着脚凳跑了过来放在车厢下,为我们打开布帘,高兴地说:“二少爷,三小姐,太傅府到了。” 看到安康的笑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我的心情也莫名的好转了一些,我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在伊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我们没有递名帖,但由于安康是这府上的下人,我们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也算是个熟面孔,门卫也没有过多为难就放了我们进去。 大管家鲍有利得到通传,还没等我们进到主厅,他就急步地走出来迎接我们。 当鲍有利看到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眨了好几次眼睛后,才不敢置信地问:“这是赵家二公么?怎么瘦得如此厉害?” 我“嗬”了一声,说:“别提了,差点没命没回来看你了。” 鲍有利惊得瞪大了眼,急问:“二少爷到底发生何事了?” 我摆了摆手,说:“过去的就别提了,安康把礼物拿上来。” 安康连忙捧着我们早备好的厚礼捧到鲍有利面前。 鲍有利一看,连忙说:“公孙大人已离府多时,不知何时才回来,你们这礼他怕是收不到了。” 我说:“大管家,这礼是给你的,不是给公孙大人的。” 鲍有利愣了愣,说:“给小人的?为何?” 我接过安康手上的礼物,塞到鲍有利手上,说:“以前我们住在府上时,多得大管家照顾,这点礼不算什么。再有就是我们今次前来,是想赎回安康的卖身契,帮他将奴籍改回平民。” 鲍有利看了看安康,又看了看我,说:“原来是为安康之事前来。大人离府前,就告之小人,若二少爷到府,不管何事都要答应,看来大人敢就预见了二少爷要来为安康赎身之事了。” 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公孙文难道有未卜先知? 鲍有利把手上的礼物又往我身上塞,边塞边说:“二少爷无须如此客气,就算没有大人咐咐,小人还是很乐意为二少爷效力的。” 我连忙往回推,说:“大管家你就不要客气了,安康知道你喜欢喝茶,给你备了些茶叶,还有其他一些细碎的东西,都不值什么钱。你一直把安康当儿子看待,这点东西孝敬你是应该的。” 说是不值什么钱,还是花了我一百多两银子备的礼。这些银子我是在郑显送给我的那些箱子里顺的,虽然大件的东西我顺不走,但顺走一些银票,谅郑显也发现不了。 这些银票我没告诉任何人,一直放在身上保管着,这次前来太傅府就是打算用这些银子来赎卖身契的。 我不让安康告诉伊平这些礼物是我出钱买的,要不然我怕这丫头又得心疼银子。 安康在太傅府的工资少得可怜,就算不吃不喝一百年,也存不到一百两银子,所以我也没告诉安康这些礼物买了多少钱,免得他心理有负担。 鲍有利听了我的话,眼角竟然冒出泪花,不停地点头说:“好好好,那小人就收下了。安康这小子是小人从小带大,是个好的,你赎了他不算亏。” 鲍有利说完,连忙叫下人把我们往正厅里迎,然后急急忙忙跑去拿卖身契了。 我们一盏茶还没喝完,鲍有利就拿着安康的卖身契回来了。 他郑重地把卖身契递给我,说:“安康这小子以后就是二少爷的人了。” 我接过卖身契,说:“安康是一个人,不是物件,我不会把他绑在我身边,如果以后他想走,我绝对不会阻拦。” 安康紧张得手心冒汗,结巴地说:“我,我生是二少爷的,死,死是二少爷的鬼,绝对不会背,背叛二少爷的。” 我笑着把卖身契塞到安康手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一叠银票大概有四、五千两,我也不知道够不够,我全都塞到了鲍有利的手中,说:“我身上就这么多银票了,如果不够,我可以写欠条,将来我赚了钱,一定会把欠款还上。” 鲍有利却把银票一股脑塞回我手里,说:“大人说了,只是二少爷想要的,小人必须无条件听从,所以这银子不能收,二少爷你还是拿走吧。二少爷心善,小人相信你肯定会好好待安康的,由二少爷带走安康,小人很放心。“ 鲍有利说完,眼眶又红了。 现在公孙文跑路了,偌大的太傅府就只有他在撑着,陛下还没下旨满门抄斩,现在能走掉一个算一个了。 安康当然不会明鲍有利心里想的什么,只当是这个犹如父亲般的大管家不舍得他,连忙上前说:”大总管,安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以后一定会常来看你的。你老了想出府,安康也会养你终老。” 鲍有利不停地抹着眼睛说:“好,好,好,好孩子。” 鲍有利这段时间过得如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就以为是陛下派人来砍他们的头,所以他不想和我们寒暄太久,免得把我们连累上,于是想我们快点离开。 鲍有利说:“这时衙门还没下差,你们赶紧去把这事办了吧,延误了就不好了。” 安康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了,奴籍的人,子子孙孙都会是奴籍,所以现在有机会能改成平民,他是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于是立马说:“谢谢大总管,我们这就去。” 说完,拉着我就要走。 我连忙朝大管家行了个礼,这才急匆匆地离开。 第178章 今日不知明日事 去到衙门,还好管理户籍的官差还没散值,给了几两银子的喝茶费,办差的官爷爽爽快快地给安康办了。但是身份铭牌要专门订制,一时半会出不来,于是我又交多了几两银子的加急费,官爷立马答应我们明日就可以过来拿了。 伊平看别人来转、改户籍或是办身份铭牌什么的都只给了几文钱,而我就这么一会就甩了十几两银子出去,她有些心疼银子,但又不敢当着安康的面说,当安康前去签文件画押的时候,她就低声责怪我乱花银子。 我笑着说:“能拿银子办成的事,根本就不算事。” 更何况这银子不是我的,可这句话我不敢说出来。 伊平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我怀里还揣着准备给安康赎身的几千两银子,既然鲍有利不肯要钱,我觉得总得拿这钱去干点什么。 于是我对韦昌说:“京城有便宜一点的铺子吗?” 一路跟着我们默不作声韦昌听我这么一问,闷葫芦终于开瓢了,说:“也不是没有,只是便宜的铺子位置肯定不太旺。” 韦昌瞥了我一眼,说:“怎么,你想开店铺?”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开铺,我只想投资。” “投资?何为投资?”韦昌不解地问。 我只好解释道:“这银子在我身上没用,就想买间铺子,以后等升值了再转手卖出去。” 韦昌终于明白了,说:“原来你想做房牙子。” 我...... 我不想再解释,免得越描越黑。 这时安康笑着朝我们跑了过来,像个大孩子似的,跑到我们面前扬了扬手中的文书,说:“户籍文书终于办好了,我以后再也不是奴籍了。” 我也真心为他感到高兴,说:“我们去酒楼贺一贺,庆祝你重获新生。” 一听到又要花银子,伊平的脸皱成一团。 安康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二少爷,你今日为我花了这么多银子,以后我不要你的工钱,愿意为你做牛做马一辈子。” 我连忙说:“停停停,你以后再也不是谁的下人了,你就你,你要为自己而活,你拥有了平民的身份,你可以去给有钱人家做长工,可以去做营生,可以买田做财主,也可以去考科举,只要你喜欢。” 安康手里紧紧捏着卖身契,像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把卖身契递给我,说:“二少爷,你不要再试探我了,我是不会判主的。” 我把卖身契接了过来,我扫到了安康眼角一闪而过的失望,我笑了笑,随手将卖身契撕了,说:“这下你可相信我所说的是真的了?” 安康和伊平吃惊地看着我,就连韦昌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也有些许动容。 像安康这样的健壮的成年男子,拿去卖最少可以得三十两银子,三十两银子是普通人家好几年的收入了,可我就这样把他的卖身契撕了! 安康突然向我跪了下来,重重的向我磕了三个响头,说:“谢二少爷,你的大恩大德安康一定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我扯了一把安康,说:“得了,快起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今日我请客,我们几个去望月楼好好吃一顿。” 这时来办差的还有很多人没走,都羡慕地看着安康。 有的还小声议论起来:“这小子可真是幸运,碰上个心慈的主子,不但为他解了奴籍,还给他还了自由身。” “就是,不知道这位公子府上还招不招人,我也想去他府上上工了。” “我也想,跟着一个好的主子,可以少吃很多苦头。” 看大家议论纷纷的,安康的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站了起来,大声说:“你们说得对,我们少爷就是人善心好。” 大型社死场面出现了,我拉着伊平赶紧走,走慢一步,我都怕我的脸面捡不回来。 说好了要去望月楼庆祝的,自然就没有考虑银子的事情。可伊平看到菜单的报价后,嘴巴就一直合不上。 一条本醉鱼要十八两银子,一碟虾仁豆腐要八两银子,就连一碟青菜都要三两银子,这样的价格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一顿饭下来,最少得一百几十两吧? 伊平一把拉着我说:“二哥,外面一两银子就能有肉有鱼吃到撑了,没必要浪费这些银子。” 伊平来过望月楼,但那次是郑显请客,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些的菜品贵得吓死人。 我把伊平按住,说:“今日不知明日事,今日不吃,不知道明日还有没有机会吃,何必计较银子的事?” 伊平看着我苍白得和鬼没有什么区别的脸,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忍再看我。 安康也感到气氛有些压抑,连忙给我倒上一杯茶,说:“二少爷,三小姐,安康身强力壮,以后会出去赚银子养你们的。” 我笑了笑,说:“难得安康这么有孝心,这一顿你们就敞开给我点,什么贵就上什么,不要想着省银子。” 伊平被我那句“今日不知道明日事”这句话伤到了,一改平时抠抠嗖嗖的毛病,真的看到什么菜贵就点什么,很快就点了一桌。 韦昌一直沉默不说话,但安康却被伊平惊到了,不停地说:“够了,够了,三小姐不要再点了,我们几个吃不完。” 我却朝安康摆摆手,说:“由得她吧,吃不完打包回去拿给大哥吃。” 公孙文给赵锦平找了个学堂,我不知道在哪里,但安康知道。 伊平一听吃完饭就去看望赵锦平,又点多了一条醉鱼,单独打包拿去给她亲爱的大哥。 这一顿饭吃得确实奢侈,点了醉鱼,烤羊排,酱牛肉,虾仁滑蛋,羊羹,每样菜都贵到肉疼。 最后我们也全部人都吃撑了,还剩下不少菜,不得不打包。 古代打包也有意思,将饭菜用深碗装好,放在一个精致的食盒里,这个食盒可还可不还,还的话就退你二两银子,不还留着自己用也不错。 安康提着沉重的食盒,笑得眼睛都弯了。 这辈子他就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而且还是以平民的身份,有资格和我们平起平坐,再也不用担心别人对他甩白眼了。 第179章 这学堂不咋的 待收拾好一切,叫小二买单的时候,小二乐呵呵的告诉我们已经有人付过银子。 在京城,我们认识也就那几个人。 公孙文跑路了,不可能会冒出来为我们买单;李晋是个吝啬鬼,自己都不舍得,更加不可能帮我们买单;杜长丰不算是我的朋友,因为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嫌弃和不满;最大的可能就是郑衍或是郑显了。 我皱了皱眉,真是可恶,在我们吃完了才来告诉我们银子付了,肯定是怕提前告诉我们,我们会连饭都不吃拍拍屁股就走人。 我的脸黑沉得厉害,店小二看情况不对,还没见过有人帮忙买单还要黑脸的,赶紧溜了。 很快掌柜就提着一个小食盒走了过来,他把小食盒递给我,说:“这是本酒楼新推出的糕点,特意拿给你们尝尝,请笑纳。” 安康看了看我,我没说话他不敢动,伊平却伸手去接了,边接边说:“也好,拿去给大哥尝尝,他嘴巴馋。” 我沉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待我们走后,掌柜飞快地朝正月房奔去。 正月房里,郑显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问:“他们可走了?” 掌柜弯着腰,低着头,拱着手说:“回陛下,已经走了。” 郑显苦笑了一下,说:“那丫头定然看出是朕为她付的银子了。” 掌柜回话道:“应该看出来了,那脸色不太好看。” 郑显挥了挥手,说:“下去吧,朕知道了。” 掌柜连忙退了下去。 郑显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怕是恨上朕了吧?朕为了多活几年,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换作你,明知有机会活下去,你会不会也像朕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郑显的脸色很差,白里透着青,仿佛大病了一场,连说话都喘着气。 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郑显有气无力地说:“进。” 杜长丰推门进来,跪在郑显面前,拱着手说:“陛下,探子回报,公孙大人曾出现在皇城外。” 郑显愣了愣,说:“子延回京了?” 杜长丰说:“极有可能。” “唉。”郑显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子延和阿蛮一样,恨极了朕,只怕以后都不会再见朕了。” 杜长丰怔了一下。按理来说,公孙文私自逃离京城,如今发现行踪不是应该抓回来严刑伺候的吗?陛下怎么还反倒责怪起自己来了? 杜长丰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郑显说:“起来吧,继续严密监视,虽不知道子延在谋划什么,但肯定是对朕不利的,朕如今没有处置太傅府上的下人,就等着子延自己送上门了。” 杜长丰站了起来,连忙拱手说:“陛下英明。” 郑显挥了挥手,说:“下去吧,监视阿蛮的人别太明显了,怕引起她反感。” 杜长丰领命而去。 郑显走到窗边,卫一连忙为他披了外袍。 郑显看着我乘坐的马车渐渐消失在眼前,喃喃道:“阿蛮,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赵锦平就读的学堂叫长鹿学堂,位于京城西郊,我们赶到的时候,刚好是学生散学,学生三三两两的捧着书从学堂里走了出来。 这些学生的年龄都不大,以七到十岁的居多,家里有钱的,三、四岁就送到学堂启蒙了。 所以像赵锦平这种十六了还上学堂,是极少见的。 这些小朋友都没有家长接送,都是自己拿着书本蹦蹦跳跳的跑回家去。 我们守在学堂大门外,等学生散去。 学生散去后,门房也发现了我们。我们坐的马车虽然不显眼,但从我们的衣着来看,倒也像是有钱人家。 门房连忙跑出来问我们有何事,伊平快口快舌地答道:“我们来找我们大哥赵锦平。” 赵锦平是这里的“超龄”生,门房当然认得他,可是门房却期艾了半天不去喊人。 于是我连忙塞了一锭银子给他,门房看到银子,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将银子往上抛了抛,最少有五两! 门房高兴地朝我们拱拱手,说:“公子、小姐请稍候,小人这就去请赵公子出来。” 门房如此贪婪,我想这学堂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转身对伊平说:“大哥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坐在一起启蒙,想必也学不了什么东西,要不等他出来,我们就带他回家。” 伊平略有些迟疑地说:“你不是一直希望他考秀才吗?回去连个教学的人都没有,到时耽误了大哥考秀才怎么办?” 我说:“我到时再想办法,我们手上还有些银子,给他找个好一点的夫子应该不成问题。” 伊平一听,高兴地说:“其实我也怕大哥在外面吃不好,在家我可以给他做好吃的,他吃饱了他就更有精力读书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韦昌走到我身边,悄悄地塞给我一张纸条,并低声说:“回府再看。” 我捏着纸条看着韦昌,韦昌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连忙将手藏在袖子,以免被人发现我手上的纸条。 很快,门房就领着赵锦平走了出来。 只是短短大半个月不见,赵锦平好像又长高了! 赵锦平朝我们快步地走了过来,看到站在前面的伊平时,不由分说的就捏着伊平的脸蛋说:“想不到三妹竟然来看大哥了,算你有良心。” 可当他看到伊平身后的我时,那表情和鲍有利的一样模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开半天合不上,最后艰难地吐了一句:“阿蛮,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我笑了笑,说:“减肥减得太狠了就变成这样了。” 赵锦平瞪着我说:“以前胖胖的多好看,现在这个鬼样子,瘦得和母夜叉差不多,也太丑了。” 我没好气地问:“你见过母夜叉?” 赵锦平说:“戏里看到的,那戏里的母夜叉可丑了。” 赵锦平的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我不想再和他废话那么多,于是说:“你在学堂过得怎么样?想不想跟我们回家?” 赵锦平略有些惊讶地说:“回家?还没到放沐的时候啊,公孙大人让我拜学堂的老夫子为师,老夫子本来已是颐享天年,但却卖了个人情给公孙大人,重新掌教,但只教我一个,还管我吃住,虽然严厉了一些,但我在这里跟老夫子学到了很多作文章的学问。公孙大人说了,没到皇家学院开考的那一天我都不能离开堂。” 第180章 遇刺(一) 原来赵锦平不是和那些小豆丁一起上课,我终于放了心。 我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安心读书,放沐的时候,我们来接你回家去,让伊平给你做好吃的。” “回家?回哪个家?将军府吗?那个家我可不回,我宁愿回太傅府。”锦平立马拒绝。 伊平扯着锦平走到马车前,说:“大哥你看,这是我们的马车,我们也有自己的马车了。” 赵锦平看着那匹高头大马,高兴得两眼放光,说:“我早就想试试策马飞奔的感觉了,这匹马真威风啊,我真的太喜欢了。” 韦昌却不紧不慢地说:“这匹马老了,只适合拉车,并不能带你飞奔。” 韦昌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把锦平心头的那点火给浇灭了。 锦平正想摸马头的手就这样搁在半空上,不上不下。 随即韦昌又说:“可阿蛮有一匹御风宝马,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不但可以带你飞奔,还可以日行千里。” 赵锦平一听,眼里熄灭的死灰又复燃了,两眼闪闪发光的冲到我面前,大声说:“阿蛮回家,赶紧回家,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御风宝马。” 我满头黑线,果然男人天生骨子里都是“车马”的狂热者。 我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说不放沐不能回家吗?回什么回,赶紧给我进去好好读书。” 我朝安康挥了挥手,安康连忙提了两个食盒走过来递给锦平。 锦平接了过去,问:“这里面是什么?” 伊平高兴地说:“今日我们去望月楼吃饭了,还给你打了包,对你够好了吧?” 锦平却瞪大眼睛,气愤地说:“你们去望月楼吃饭不喊上我,还好意思说。” 我推了锦平一把,说:“赶紧进去吧,天快黑了,我们得回去了。” 锦平看了一眼天色,然后又看着我,说:“阿蛮,其实我更喜欢胖嘟嘟的你,圆滚滚的,真可爱。” 我佯装怒道:“我好不容易才瘦下来,你就别诅咒我胖了,赶紧进去吧,好好读书,别丢了公孙大人的脸。” 锦平不情不愿地提着两个食盒,边走边回头喊道:“等我放沐了,一定要带我去骑马。” 我朝他挥挥手,说:“知道了。” 锦平这才依依不舍地走进学堂的大门。 学堂不像学院,一般不会让学生留宿,锦平之所以能住在学堂,估计是公孙文功劳。 公孙文的嘴巴虽然毒,做事还是很实在的。 锦平进去后,我们一行人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冬天的天色暗得比较早,很多人家的门口都已经挂上了灯笼。 伊平知道我怕黑,紧紧挨着我坐着,时不时说几句话让我安心。 马车上没有炭盆,太阳下山后,刺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冷得身上像是针扎般疼痛。 我紧紧抱着身子,抖得有点厉害。 伊平以为我是因为害怕抖的,握着我的手说:“很快就要到府上了,你再忍一忍,要不你闭上眼睛,靠在软枕上,一会就好了。” 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那是因为说不出话来了,牙关咬得死死的,我生怕一张开嘴巴就会咬着自己的舌头。 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驶,突然马车一震,继而传来韦昌一声长喝,我们的马硬生生被勒停了,我和伊平被晃得一头撞到车厢上,撞得我们眼冒金星,两眼发黑。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就听到韦昌喊道:“安康,保护好阿蛮。” 接着便是一阵“咣咣当当”兵器相交的声音传来。 很快便看到安康一把掀起布帘,大声说:“二少爷,三小姐,有刺客。” 安康的话音刚落,一个蒙面黑衣人就飘落在他身后,挥着长剑就想往他的背后插去。 我的动作比脑袋反应还要快,抓起茶几上的茶壶朝黑衣人扔了过去。 我居然扔得挺准的,茶壶刚好砸在黑衣人的脑门上,“咣当”一声,只听到一声惨叫,黑衣人捂着脑门蹬蹬蹬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安康这时才反应过来小命差点就要丢在这里了。 安康抖着手车厢底下抽出一条长棍,转过身,惊恐地看着四周,颤着声说:“二少爷,三小姐不要怕,安康保护你们。” 一般人家都会在马车的车厢底下藏些兵器,以备不时之需,我们这辆马底下也藏了刀和棍之类,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我对伊平说:“你坐好,不要乱动,我出去看看。” 伊平一把扯住我,连流泪边拼命摇头。 我知道她吓坏了,为她擦了把眼泪,说:“不要怕,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 伊平还是不肯放手,我只好狠心地把她的手扒了下来,跳下马车。 安康正专心地盯着四周,我突然从他身后跳了下来,狠狠地把他吓了一大跳。 安康看清是我,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结巴地问:“二,二少爷,你,你怎么下来了?” 我连忙从车底拔了一把刀出来,挥了几下,觉得还挺趁手,然后小声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要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安康确实是吓坏了,全身都在颤抖着,双腿都抖得快要站不稳了,他舌头打结地说:“谢,谢二少爷。” 马车前头打斗得非常激烈,“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还时不时有惨叫声传来,看来战况不容乐观。 可我和安康都不敢离开这车厢半步,一来怕有人偷袭伊平,二来怕过去没帮上忙还要添乱,到时三个人死得更快。 我虽然不害怕,但我的底子搞坏了,身体非常怕寒,外面比马车里冷多了,一阵阵寒风吹来,我都快要冻僵了。 我抖得比安康还要厉害,牙齿直打架,大刀都快握不住了。 安康见我抖成这样,以为我是吓的,他一手握着棍,另一只手一伸,把我没握刀的那只手握在掌心,说:“二少爷不要怕,安康保护你。” 安康的手粗糙,却宽厚,一股暖意从他手上传来,为我驱走了一丝寒意,我抖着唇说:“谢,谢。”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黑衣人被撞飞到车厢上,发出“嘭”的一声,然后又是“啪”的一声,黑衣人摔倒在地上。 摔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没有死,居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抬头竟看到我和安康,二话不说就挥剑就朝我们砍了过来! 第181章 遇刺(二) 吓得我连忙挥刀去迎。 还好跟韦昌学了一段时间功夫,刀一挥出去便有了感觉。 劈、切、挑、推,一套刀法完整地使了出来。 可安康还死死地扯着我的手,让我的刀法不能完全发挥,但也能吓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安康看着面前的刀光剑影,吓得本来能的往后退,他一退,我不得不也被他扯着往后退,就这样,我们边打边退,又退回到了马车前。 那个黑衣人退了几步后,发现我们也在后退,咬了咬牙,又朝我们冲了上来。 看着来势汹汹的黑衣人,我不得不挣脱安康的手,挥刀迎了上去。 安康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和黑衣人斗在一起的我,咬了咬牙,握着棍就想上前帮忙,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了一个黑衣人,趁安康不备,一剑朝他砍了下去,还好安康反应快,吓得“啊”一声惊叫,连忙举起棍子去挡。 谁知道“咣”的一声,木棍竟然被砍成两截! 安康直接吓呆了,看着手里断掉的两截木棍,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黑衣人连忙又补上一剑,安康没有东西阻挡,吓得想转身就跑,可是他的速度哪里有专业杀手的速度快! 只见黑衣人的剑银光一闪,直接砍在了安康的肩膀上! 安康一声惨叫响彻夜空,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想去救安康,可自己都应顾不暇,手忙脚乱,开头的三板式早就被黑衣人识破,要不是我仗着力气大,早就被黑衣人砍死了。 这是一条深巷,夜黑后,平时就极少人行走,再加上现在全城戒严,根本没有人敢在街上乱晃,想等人来救,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安康挨了一剑后,疼得整个人都痉挛了,只要黑衣人再补多一剑,就能要了他的命。 韦昌被人缠住了,看来今晚的黑衣人不少,而且实力也不差,要不然凭韦昌的身手,也不至被缠得无法分身。 我无心恋战,作势向前砍了一刀,然后掉头就跑,可是黑衣人并没有打算放过我,我刚一转身,那长剑就朝我的后背刺了过来。 可是凭我的本事,根本没有力能去挡这一剑。 我是想着以一剑换一刀,他们刺我一剑,我还黑衣人一刀,应该还能救下安康。 可是我从来没想过,如果我中了一剑,还有没有能力再去救安康这个问题! 安康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剑就要刺穿我的身体,吓得大叫:“二少爷不可!” 正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黑衣人身后,黑影身上的短刀轻轻一划,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就被划出一条血痕,黑衣人连忙捂住喉咙,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栽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这个黑衣人一死,我的危机便解除了,我边忙扑到安康身边,把他扶了起来就往车厢里推。 安康死活不肯进车厢,我气急说:“你现在受了伤,留在外面只会连累我们。” 安康听了似乎很受伤,咬了咬牙,一骨碌的爬进车厢。 我朝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伊平喊:“快给安康包扎伤口。” 伊平吓得角落里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听到我说给安康包扎伤口,只好擦了一把眼泪,爬了过来,想摸黑给安康包扎,但安康死死按住伤口不让伊平碰。 伊平没办法,只好又缩回角落里继续哭。 黑影杀了那个黑衣人后,慢慢退回到我身边。 这个黑影虽然也是一身黑,也蒙着脸,但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却觉得很安心。 因为这个黑影身上传来淡淡的草木清香让我很熟悉,熟悉到不敢相信他回来了。 另一个黑衣人见同伴死了,毫不留情挥剑又朝我们攻了上来。 黑影将我往边上轻轻一推,挥着短刀迎了上去。 黑影的身手很好,又灵活刁钻,只过了几招,便用同样的手法,一刀割断黑衣人的喉咙,黑衣人就这样子嘎了。 黑影一个翻身,轻轻落到我身边,说了句“保重”就想离开,可这时候,深巷一座大院的宅门突然打开,杜长丰手握长枪,带着一队手持火把的御林军冲了出来。 这时韦昌那边的黑衣人也解决完了,他身上受不了少的伤,衣服破破烂烂的,鲜血直流。 韦昌踉踉跄跄走到黑影的身旁,低声说:“你不该现身的。” 黑影冷哼了一声,说:“我不现身,只怕阿蛮又要受伤了。” 我冷冷地看着杜长丰,说:“你为了逼他现身,竟然拿我的命来开玩笑?” 杜长丰没理我,对黑影说:“好久不见,公孙大人。想不到公孙大人的身手如此了得,是末将小看你了。” 黑影没有接话。 我气极了,握着刀指着杜长丰骂道:“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你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是吗?是太子还是陛下叫你这样做的?想要我的命便趁早拿去,何必做那么多龊龊龌、下流之事?” 我越说越气,挥刀就朝杜长丰砍去。 杜长丰没想到我真的会砍他,吓得连忙握起枪来挡。 我的功夫连杜长丰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但我知道他不敢真的伤我,这样便够了。 我挥刀乱砍,杜长丰那边顿时乱成一团,等他好不容易制服我,公孙文早就无影无踪。 杜长丰气得朝我用力一推,我被他推得飞了出去,然后狠狠摔到地上,我只觉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嘴里喷着血沫哈哈大笑,说:“杜长丰,我如果死了,陛下肯定将你生煎剥皮!” 说完,我两眼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我这么一摔,足足三天后才醒来。 我的屋里燃着炭火,身上盖着又软又厚又暖的棉被,睡醒的时候,我竟出了一身的薄汗。 看到我醒来,坐在床边凳子上为我诊脉的孙太医这才松了口气,说:“好了,好了,终于出汗了,这下肯定能退热了。” 伊平连忙拿了帕子来为我擦汗。 我看着一脸凝重的孙太医,不解地问:“孙太医你怎么来了?” 孙太医朝翻了一个白眼,说:“我能不来吗?你都快没命了。” 第182章 红花会 我故意生气地说:“你胡说,我好着呢。” 孙太医的手摁在我的额头上探了探,叹了口气,说:“阿蛮,真不是老夫说你,再这样折腾几下,你的小命就没了。” 我可怜兮兮地说:“那我死了,你记得烧多点金银财宝给我,让我在地府做个小富婆。” 孙太医收到半空的手,听我这么一说,不由得狠狠地在我额头弹了一下,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好死不如赖活,人哪有轻易寻死的?” 我摸着额头,说:“又是你说的,我都折腾不了几回了,早死早超生。” 孙太医一听更气了,站了起来,在床边来回走了几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我,急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最后把我一把扯了起来,说:“你跟我来。” 我只穿着薄薄的汗衣,他突然把我扯起来,冷气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我一把甩开孙太医的手,立马躺下去缩回被子里,不高兴地说:“我不起来,冷死了。” 孙太医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狐皮披风,又一把将我扯起来,然后把披风往我身上一裹,说:“一时半刻冷不死人,赶紧跟我走。” 我见拗不过他,只好裹紧披风下了床。 伊平连忙拿了顶白色狐毛做的帽子戴在我头上。 我摸了摸头顶上的狐毛帽子,说:“这帽子挺软乎的,哪来的?” 伊平迟疑着不敢说。 孙太医却一把拉着我就走,边走边说:“别磨蹭了,快走。” 我从没见过孙太医有如此急躁的时候,我躺了三天这才刚醒,脑袋还是迷糊的,身子还是软的,被他拉着走得踉踉跄跄,差点没一头磕在门框上。 孙太医把我扯到正厅,没想到郑显竟然在主位在上坐着喝茶! 我实在没想到郑显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郑显,孙太医竟然扯着我来见他,要不是看在孙太医一把年纪的份上,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郑显看到我时也愣住,他也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们两个对望了一眼,如果我的眼神是刀子,恐怕早就把郑显插上十遍八遍了。 孙太医朝郑显行了一个礼,然后扯着我指向大门口,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大门外,铺满薄雪又湿又冷的地面上,竟然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杜长丰,另一个赫然是公孙文! 他们两个人的头发上,眉毛上都落了一层薄霜,应该跪了不短的时间了。 我吓了一跳,这么冷的天跪在雪地里,那膝盖那不得废了。 我连忙转过头对郑显说:“天气这么冷,跪在雪地里很容易损坏膝关节的,赶紧让他们起来吧。” 郑显神色未明地看着我,说:“你在求我?” 我又气又急,说:“杜长丰虽然急功近利,做事不择手段,而且也不喜欢我,但他武功高强,对你也是忠心耿耿,人们常说“外有赵震远,内有杜长丰,大禺如铁桶”,如果他受伤了,最大的损失将会是你和我们大禺。” 郑显嘴角向上扬了扬,说:“那就让元正起来,子延继续罚跪吧。” 公孙文救过我,我可不能这么没义气,连忙说:“公孙文聪明绝顶,一个人顶一个智囊团,你那满朝的大臣脑袋加起来可能还比不上他一个,你让他跪在雪地里,万一病死了,你岂不是损失更大?” 郑显看了我一眼,说:“子延聪明是聪明,可惜不听话,对于不听话的臣民,下场也只有一个。” 我当然明白他所指的下场是什么,但公孙文私自逃离京城那么久,也只是让他跪着,可见郑显并没有想杀他,但公孙文那驴性格,估计不服软,让郑显下不了台,郑显这才这样说的。 看着门外那两个人跪得直挺挺的,一脸的倔强,我也替他们难受。 我只好说:“公孙文不听话,主要是没娶妻,日常没人管他,自由散漫惯了。你给他配门亲事,娶了妻以后肯定就变乖了。” 我知道公孙文的软肋是什么,果然我刚说完,门外就传来公孙文的大吼声:“赵蛮,我跟你没完。” 看他那样子呲牙咧嘴的,要不是郑显在这里,我怀疑他会冲过来打我。 郑显看公孙文急红眼的样子,不但不生气,还乐得哈哈大笑,说:“还是阿蛮主意多,朕准了。” 公孙文气得昏了头,也不跪了,连滚带爬的想站起来,可惜跪太久,双腿都麻了,再加上地面湿滑,刚爬起来就摔了个狗啃屎,吃了一嘴的雪,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卫一实在是看不过去,连忙一路小跑地去扶起公孙文。 可公孙文还傲娇得很,一把推开卫一,一拐一瘸地走了。 卫一也不拦他,这个宅子里里外外都被御林军包围了,谅他也跑不掉。 杜长丰没有公孙文的胆量,只好乖乖地跪着,一动不敢动。 郑显看着杜长丰,对我说:“你知道元正为何讨厌你吗?” 这是想挑事儿吗? 竟然当着杜长丰的面这样来问我这个问题。 看着郑显一脸谑的看着我,我只好说:“不知道。” 郑显站了起来,为我正了正帽子,说:“这帽子戴在阿蛮的头上,真好看。” 原来这顶帽子是郑显送的,怪不得伊平不敢说。 郑显又为我整了整披风,说:“原来一个人太瘦了也会不好看的,阿蛮你要把身子养好,将来一定会是个美人。” 我冷笑一声,说:“你们不要整那么多事,得闲无事就派几个人来暗杀我一下,我一定能长胖。” 郑显脸色暗了暗,说:“这次真不是我们的人,元正已已查出是红花会的人,只要出得起价格,红花会甚至连朕都敢刺杀!” 我没想到这次暗杀我的竟然不是郑显的人。 可是杜长丰那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暗巷子里? 郑显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接着说:“那晚元正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并不是因为提前得知你会遇刺,而是因为子延。” “因为公孙文?”我更加不解了。 郑显点了点头,说:“元正接获线报,子延曾在暗巷出现过,所以元正才会埋伏在那里,想一举将子延捕获。” 原来是这样。 可是我一想到杜长丰见死不救,我就更气了。 我还为他求情,现在我恨不得踹他几脚。 第183章 瘟神送不走 郑显看我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说:“元正也不是不想去救你,只是他怕打草惊蛇,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子延不出现,他还是会去救你的。” 算他还有点良心! 不枉我刚才为他求了情。 可是东扯西扯的,郑显又把话题带歪了。 我只好把话题掰回来,问:“你还没说杜长丰为什么讨厌我?” 郑显本来想把这个话题岔开,没想到我还继续追问,只好说:“你可记得元正的未婚妻是何人?” 我的脑袋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这下我终于明白杜长丰为什么记恨我了。 我没好气地说:“桂家没有一个好人,是杜长丰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好坏不分。就算现在问我,还是那句话,谁娶桂家女谁倒霉!” 卫一在一旁听得胆颤心惊,不停地捂着嘴低咳着。 郑显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我一时忘了郑显也娶了桂家女,他没有当场和我翻脸,估计是在彰显他的气度,不与我计较。 可是杜长丰毕竟年轻气盛,我这么一说,他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梗着脖子大声说:“兰诺聪慧过人,又善解人意,你这个恶毒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她?” 我也气坏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杜长丰扔过去,茶杯砸在杜长丰的胸前,茶水泼了他一身,茶杯掉落到地上,“咣”的一声,居然没碎! 杜长丰被砸得一声不吭,倔强地看着我,那眼里全是熊熊的烈火。 恋爱脑上头的少年郎啊,不撞了南墙是不知道要回头的。 我咬着牙说:“杜长丰,你去好好去查,这次出钱来暗杀我的人,是不是桂家?如果不是,我一头撞在墙上,以死给你谢罪。” 郑显一听,连忙低喝道:“阿蛮不要胡说。” 杜长丰听了气得站了起来,可是他和公孙文一样,跪得太久,腿麻了,站都站不稳,差点一头栽到地上。还好他长年练武,下盘够稳,硬生生给他站住了。 杜长丰紧握着拳头说:“就算是桂家人买凶杀你,也一定不关兰诺的事。更何况这件事还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你就在这里像疯狗般乱咬人,你就不怕真相呈现时打脸吗?” 我呵呵一笑,脸色苍白得如夜鬼一般的我,这一声冷笑有点瘆人。 我说:“你去查吧,哪儿都不要查,就查桂兰亭和桂太师,我路都给你指好了,如果你还查不出真凶,这御林军统领的你位子也别干。” 杜长丰气得脸色通红,眼睛里直冒火,不服气地说:“我杜某人查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你给我等着。” 杜长丰说完,转身便走,连和郑显行礼告辞都忘了。 郑显看着杜长丰的背影直皱眉。公孙文他可以忍,不代表别人他也可以忍,他朝卫一使了个眼色,卫一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 我朝杜长丰的背影大喊:“我明日午时在望月楼等你,有种你就来,不要做缩头乌龟。对了,记得带上你的小美人让我见上一见,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我这句话一出,也就相当于限了一天的时间给了杜长丰去查案,他想偷懒、放水都不行。 杜长丰听了脚步一顿,可是很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长丰走了,我却累得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孙太医看我脸色不太对,连忙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倒了颗药丸塞进我嘴里。 我好不容易把药丸吞了下去,不满地说:“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又苦又酸又涩的,真难吃。” 孙太医朝我翻了个白眼,从来没有人敢嫌弃他的药,他给我的药都是顶级的,我居然还嫌弃。 孙太医没好气地说:“保命的药。” 我喝了一大口茶,才把那苦涩压了下去,我吐了吐舌头,说:“保命的药?那就是速效救心丹了,这药老贵了,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做这种药。” “速效救心丹?”孙太医挠了挠头,说:“这名字不错,老夫采用了。” 我...... 后世人如果知道这药名字是这样来的?会不会打死我? 孙太医见我没什么事了,便向郑显告辞。 大家走后,郑显才坐到我身旁,给我满上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问:“阿蛮是否还在怪朕?” 我朝郑显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两排大白牙差点闪瞎郑显的眼。 我说:“我怎么会怪你呢?气运这个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自己倒霉而已,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 郑显看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竟然笑了,他的这一笑犹如春风拂面,百花齐放,差点迷了我的眼。 郑显笑着说:“阿蛮说谎了。” “我没有!”我倔了起来。 郑显叹了口气,说:“阿蛮说谎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摸耳朵,耳朵都被你摸红了,你还说没有?” “怎么可能?”我边说边真的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耳朵。这一摸不得了,耳朵真的滚烫滚烫的。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轻咳了一声,说:“我累了,要休息,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郑显有些好笑地看着我,说:“朕还是第一次被人下了逐客令,天下人都想巴结朕,讨好朕,唯独你,总想远离朕。” 天爷啊,你不想想,你也不会从别人身上抢气运啊,别人当然要巴结你,讨好你,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挂在你身上。可如今你是来抢我的气运,我的小命只剩下几口气了,再留你在这里,这几口气都怕要被吸光。 这些话我当然不敢说出来,我只好说:“陛下想留下也无妨,只是地方太小,怕陛下不适应。” 郑显没脸没皮地说:“朕就喜欢这里,够热闹,太和殿太大了,大到朕说句话都有回音,那种空旷和孤独阿蛮你体会不到。” 我翻了个白眼,说:“当然体会不到,整个皇宫几十个殿的人就为了伺候你一个,你走了,那皇宫还能叫皇宫吗?” 郑显哈哈一笑,说:“这皇宫以后就交给太子了,朕劳累了那么多年,也该歇歇了。” 第183章 趁还没死得去吃个够 我心里想打人的想法都有了,这瘟神怎么赶都赶不走,非要粘上我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死啊,救命啊,我内心的泪流满面。 可表面还要故作淡定地说:“宅子这么小,你要住在这里的话,也只能住偏房了。这正屋有地龙,我身子不好,怕冷,正屋比较暖和。” 我以为我这样说郑显会知难而退,谁敢让皇帝住偏房呢?除非不要命了,可我偏偏就这样说了。 郑显不但没有觉得难堪,还十分高兴地说:“当初看中这宅子正是因为偏房边上有一棵梅树,如今初雪已降临,相信梅花很快就要开放了,每天坐在窗台前书,闲暇时看看满树梅花,那该有多惬意?” 我真是要被这没脸皮的人打败了。 我站了起来,心灰意冷地说:“随你高兴,我要进去歇息了,没事不要喊我。” 伊平连忙扶我。 郑显跟在我身后,问:“你明日果真要去望月楼?” 我连忙回头应道:“当然是真的,那里的饭菜这么好吃,趁我还没死,我得去吃多几顿,我又不是没钱。” 顺了郑显的钱,当然得把它花光光。 郑显无语地看着我,说:“阿蛮又胡言乱语了,阿蛮不会死的。” 我转过头,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我连自己都信不过自己,还相信你! 郑显还是一路跟着我,说:“明日朕陪你一起去吧?” 我内心十分抗拒,你人非要赖在这里就算了,我去哪儿还要跟着,简直毫无人身自由。 但他是大禺的皇帝,整个大禺都是他的,甚至连望月楼都是他的,我有什么资格不让他去? 我只好恹恹地说:“好。” 郑显有一段时间没见我了,感觉他特别黏我。 我明明说了要去休息了,还一直跟在身后,不肯离去。 我被他烦得不行,但又不能赶他走。 郑显边走边说:“你上次离宫走得匆忙,朕给你的那些赏赐你没带走,朕已叫人搬到这宅子来了。朕知道你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所以特意在宫中派了一个人过来给你当管家过来,还把长安殿的那几个丫头也派来伺候你,你看这样的安排可喜欢?” 喜欢你个头! 我差点又想骂人,好不容易逃离了皇宫,他倒好,把宫里的人喊过来了,表面上是伺候我,暗地里不是监视我吗? 我咬了咬牙,强制把怒火压下去,说:“真是谢谢你啊,这么会为我着想。” 郑显还得意地说:“你我之间何需客气。” 顿了顿,郑显又说:“其实朕也不是偏袒桂家人,只因牵扯太多,一时半刻无法理清。所以阿蛮以后尽量不要去惹桂家人,朕自有分寸。” 这是在敲打我还是在警告我? 现在不是我去惹他们,而是他们想要我死! 韦昌那么高的武功都敌不过那些杀手,可见他们是下了重本的。 郑显看我僵硬的背影,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继续说:“我已派人去铲除了红花会在各地的据点,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红花会这个组织的存在。阿蛮放心,朕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是保护你自己吧? 我不得又翻了一个白眼,说:“这次铲除的是红花会,说不定下次就会出现一个绿花会,蓝花会,这些人如蛆虫般,不死不灭。” 郑显幽幽地说:“阿蛮再耐心等等,朕定要那些能威胁到朕的人,再也不会出现。” 自从我知道真相后,郑显就毫不掩饰的要把我和他绑在一起。 因为我死了,他自然也活不了多久。 很好,有这么强大的人护着,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了? 以前郑显对我好,我还怕下欠他人情不好还,现在我和道我们早就绑在了一起,是一个共生体,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以后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呗。 想到这,我的底气莫名就足了起来。 我高兴地说:“我这个人没什么而耐性,而且有仇必报,你不好出面,等我身子好利索了,我就去找他们好好玩一玩。” 郑显当然明白这“玩一玩”是什么意思,他倒不是怕我把人家玩死了,而是怕别人把我“玩”死了。 郑显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我,过了良久,才说:“阿蛮喜欢就好。” 打脸的事谁不喜欢啊,我甚至想到要将桂兰亭按在墙上狠狠扇耳光的画面了。 郑显不肯走,这宅子立马就开始热闹起来。 晚饭时分,郑衍来了,赖在这里吃了饭,然后和郑显去到偏房,不知道聊什么,聊到了夜深,郑衍走的时候我已睡着了。 然后就是公孙文,他死活不肯回太傅府,非要在这里占个屋子不肯走。 本来只有两进的房子,除了主屋,偏房也就只有三个,郑显和公孙文两人各占了一间,还有一间韦昌在住着,这下连赵锦平回来,都要睡下房了。 郑显把这宅子里原来的下人全都换成了他的人,反正我也不在乎,在我身边有伊平和安康就够了。 安康受的伤不轻,肩膀被砍开了一个大口子,肉都翻出来了,而且由于失血过多,他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床。 当他得知我要去望月楼吃饭的时候,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我,像极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看得让人心软。 看着他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肩膀,想他也在屋里躺了那么多天,确实也闷坏了,于是我答应带他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安康就穿戴整齐的来到主屋向我请安,等我一起出门。 我这条咸鱼本来不想起床,可是郑显一大早就起来把公孙文打发去皇宫为太子辅政,他闲着没事,也早早来到主屋吃早点喝茶,伊平没办法,只好硬生生的把我扯了起来。 郑显对他有用的人,特别大方,不但把那十几箱财宝搬了过来,还为我订做了很多衣裳。 这些衣裳的布料既轻盈又暖和,摸起来光滑、柔软,穿在身上倒也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了。 伊平为我梳了个发髻,还在发髻插上了一根淡绿中又带点乳白透亮的簪子,显得头发更加乌黑发亮。 第184章 我们又见面了 伊平为我披上镶了一圈白色狐皮的披风,又戴上了那顶白色狐毛帽子,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竟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伊平边为我绑披风的带子,边说:“二姐,你这样打扮真好看,不要说别的姑娘,我看到都会心动。” 我捏了一把伊平的脸蛋,说:“你这模样也俊俏得很,以后出门你可得跟紧我,免得被一些饿狼看到了,想方设法把你叼走!” 伊平脸一红,朝我翻了个白眼,说:“你还是个姑娘人家呢,说话就像登徒浪子般没分寸。” 我哈哈一笑,谁知道笑急了,喉咙一痒,低头猛咳起来,咳着咳着,竟咳出了一大口血! 伊平看着地上猩红的鲜血,吓得不由得一声尖叫。 守在主屋门外的安康和坐在主厅的郑显都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地上的鲜血时,也都吓了一跳。 郑显脸色一暗,大喊:“快宣太医!” 卫一连忙应了声:“是,陛下。” 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安康冲过来想扶我,谁知道触动到肩膀的伤口,血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肩膀上的衣服,但他毫不在意,满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白手帕,擦了擦嘴巴,对伊平说:“叫迎春来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出门。” 郑显却一把握着我的手,说:“今日就别出门了,外面正下着雪,路滑。” 我笑着抽回自己的手,说:“我馋望月楼的涮羊肉了,这么冷的天去吃锅子,正合适。” 说完,我便大步朝外走去。 郑显没办法,黑沉着脸跟我走了出去。 我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对安康说:“你的伤口崩开了,回屋里好好歇着,等太医来为你包扎。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今日就别跟着了。” 安康双眼通红,最后不得不点了点头,看着我离去。 郑显早就叫人在我的马车里燃了炭火,还在车厢里铺了一张厚厚的狐皮毯,备了一张兔绒薄被,这样坐在马车上足够暖和了。 我的马车不大,坐我和伊平两个刚刚好,所以郑显只好坐他的马车出行。 这个宅子的位置有些偏僻,四周是一片农田,背靠的山上种满了果树,农户都住在山脚下,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这个时候土地还没有冻硬,农户在农田里忙着收割大白菜和萝卜;田头边上有几头牛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待农户收割完白菜、萝卜后,便套上牛车,赶着牛把菜运回家里去。远处的山上树木已掉光了叶子,覆盖着一层薄雪,就像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太阳一出来,雪便融化了,又恢复了那光秃秃。灰溜溜的模样。 我看着窗外的一切,我终于郑衍为什么要把我安置在这里。 这里安静恬闲,空气清鲜,确实是养病的好地方。 马车不紧不慢地向前驶,没多久便到了长安街。我和郑显的马车都t普通,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很快便到了望月楼,望月楼也是有早点吃的,可是价格太过昂贵,来吃的人并不多。 我在大堂找了个比较偏,但又能一眼看到大门的位置坐了下去。郑显觉得大堂太显眼,容易暴露身份,非要我们去他的专属贵宾正月房,可我没有惯着他,因为我今日来就是想见桂兰诺的,躲在房里还见什么? 郑显见拗不过我,只好坐跟着坐了下来,还把卫一打发去了正月房,因为卫一的外形太过特殊,谁见过他都不会忘记。 卫一不想走,最后还是给郑显瞪走了。 想不到望月楼早点的味道是真的不错,看来贵还是有贵的道理。 虽然我胃口不好,但还是吃了好几个蟹黄小笼包,虾仁烧麦,还有小半碗的鱼皮云吞,把胃撑得难受。 我正喝着茶消食,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我身边,我抬起头,只见一个一身粗布黑衣,头发挽着黑绸带,脚着穿着一双黑棉短鞋的男子正笑咪咪地看着我,开口道:“好久不见,笙平。” 所有的人都叫我赵蛮,从来没有人叫我笙平。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粗眉大眼,鼻子高挺,两片薄唇咧开在笑,露出几颗大白牙,虽然一身粗而黑衣,但模样长得还不错。 我认人的本事不算差,但我翻遍了所有记忆,硬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当这个男人出现在我身边时,我骤然觉得气温低了好几度,我不由得拢了拢披风,冻得有些结巴地说:“不好意思,你是哪位啊?” 男子扁了扁嘴,似是有些委屈地说:“想不到笙平竟然不记得我了,我不是说我们还会见面的吗?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瞬间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地府的河神李炎! 我不可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说话更不利索了:“你,我,不可能。” 李炎似是有些差涩地说:“我想笙平了,所以就偷偷上来见你一面,你还好吗?” 这下我终于确信他就是李炎了。 在地府的时候,李炎的脸就像是一张石膏脸,又白又僵硬又瘆人,可现在看起来,虽然五官还有几分相似的,但整张脸却像是被换过一样,完全认不出来了。 我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说:“你怎么能离开地府,跑到人间的?” 李炎又笑了,说:“我已是神体,不受三界约束,可以自由穿梭三界,只是我怕吓到你,只好入你梦中与你相见。” “入梦?这是我的梦?不是现实的?”我又是吃了一惊。 李炎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只是想上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的神魂如此破碎,还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只怕你真的很快就要下地府与我相见了。” 李炎说完,从怀中掏啊掏,居然出一颗黑亮的珠子,对我说:“来,张嘴。” 我被他这一番操作惊呆了,我不由得想到济公救人的时候,也是伸手从怀里搓了搓,搓了个大泥丸子给人治病。 我吓得连忙摇头,说:“这是什么?我不要!” 第185章 深山的幽兰 李炎看我一脸嫌弃,不解地说:“这是定魂珠,是我在地府修练万年,净化无数冤魂凝成的珠子,可以修补神魂,安神定魄,你把它吃了,就算是阎王来了,也不一定能勾走你的魂魄。这上天入地仅此一枚的宝物,你居然说不要!” 我看着这颗黑得发亮的珠子,确定不是李炎身上老泥时,高兴地接了过来。没想到珠子冰冷透骨,冻得我差点就扔了出去。 李炎手急眼快地握着我的手,将珠子往我嘴里一送,说:“有此定魂珠护体,百鬼莫侵,就算有妖魔鬼怪想要伤害你,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了地府河神李炎的怒火。” 我还来不及反应,那冰凉的珠子顺着喉咙滑了下去。珠子刚进入我的体内,我只觉得全身一震,然后整个人像是被鬼附身一样,意识清醒,可全身僵硬,完全不受控制。 很快,我身上涌起了一股黑气,越来越多,,把我包裹起来,像个蚕宝宝结茧一样。 我觉得是不是李炎想害我,给我吃了地府有毒的东西,好让我下地府去陪他。 要不然怎么会像鬼上身一样,全身冒黑气呢? 可是很快,那些黑气被我吸进了体内,正确来说,是那颗黑珠子把黑气吸走了。 最为神奇的是,我竟然可以“看”到那颗黑珠子在我丹田的位置疯狂地转动着,黑气正朝它不断涌去。 当珠子把黑气吸完后,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不少,蹦哒了几下,然后又安安静静的伏在丹田里,一动不动。 当珠子停止转动后,我整个人也恢复了正常。手脚不僵强了,就像蒸了一次汗蒸,全身通泰舒畅,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大限将至,半死不活的状态。 我摸了摸胸口,气不喘,也不痛了;再摸了摸脑袋,一点都不昏沉,更没有时不时像有针扎般疼痛,而且头脑通透、开明,我就连小时候第一天去上学,我妈给我煮了什么早饭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我不但能透视自己的身体,记忆力还好到令人发指,身体轻盈得像是能直接蹦上一层楼高! 我就像重获新生一样,不由得“嘿嘿嘿”地傻笑着。 我正乐呵,却听到伊平不停在耳边大声喊道:“二姐,快点醒来,怎么说睡着就睡着了,这么冷的天会冻坏的。” 韦昌似乎也有些焦急地说:“陛下,阿蛮突然间就昏睡过去,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妙,还是赶紧回宫请孙太医问诊为上。” 郑显觉得韦昌说得非常有理,急急道:“你说得有理,宫里的治疗条件要比外面好得多,赶紧回宫再说。” 郑显的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我连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韦昌结实的胸膛正起伏不停,估计是真的急了。 我连忙说:“我没事,快把我放下来。” 韦昌抱着我的手一顿,似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阿,阿蛮,你醒了?” 伊平和郑显也连忙凑过来,看我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睛却大而有神,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韦昌连忙将我放了下来。 我忽然觉得今天的衣裳穿得有点多了,身上已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我连忙将披风扯了下来。 伊平一看吓坏了,我最怕寒,而且身子弱,稍有风草动就得在床上昏睡好几天。 伊平连忙按住我的手,着急地说:“外面还在下着小雪,你这是干什么?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我扯开她的手,然后扯下披风放到她手上,说:“我觉得我身子好利索了,不信,我到外面跑几圈给你看看。” 说完,我就想往外冲,却被伊平一把拉住,她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惊恐地说:“莫不是烧坏了脑子?” 韦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而郑显的脸色却有点难看,黑沉沉的。 正拉扯中,门口传来了杜长丰的声音:“请问可有雅间?” 店小二马上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说:“呀,是杜将军来了啊,有有有,里面请。” 我转过头一看,正是杜长丰带着桂兰诺来吃饭了。 我这是第一次见桂兰诺,只见她高高瘦瘦的个子,衣服很素雅,头上也没有过多的首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不像赵昉平那样美得夺目,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她的美带有一种恬情,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如果说赵昉平是一朵艳丽牡丹,让人过目不忘;桂兰诺就是一株深山的幽兰,散发着独特的幽香,让人难忘! 桂兰诺看起来十分瘦弱,但和180的杜长丰站在一起,看起来竟也十分般配。 看着这一对才子佳人,我终于明白杜长丰为什么那么维护桂兰诺了。 桂兰诺看起来实在是太无害,太纯善了。她就随便往那一站,眨眨眼,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不得不说桂家的基因实在太强大了,三姐妹美得如同跌落凡间的仙子,而且还要美得各有特色,让人过目难忘。 我不由得赞叹道:“这小妞怪不得能迷倒杜长丰,就连我,看到这样的小白兔,都忍不住想把她抱回家啊。” 伊平连忙扯了我一把,我把扯到凳子上,说:“别那么大声,杜将军正往我们这边看呢。” 我没好气地说:“他看他的,我看我的,还不许我看美人了?” 伊平气得咬着牙说:“越来越像个登徒浪子了,说话毫无遮拦,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做饭给你吃,饿死你算了。” 我瞪大眼睛,指了指桂兰诺,又指了指自己,不解地说:“这,这也叫登徒浪子?爱美之心不是人皆有之吗?” 韦昌嘴角扯了扯,不说话。 郑显黑沉的脸有了些缓和,但看起来却十分虚弱,他喘了口气说:“朕突然觉得身体不适,需先行回宫。阿蛮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别苑,别在外面乱晃悠,红花会余孽未清,恐怕会对你不利。” 我抓了个咸蛋黄流沙包,轻轻咬了一口,甜咸适中的咸蛋黄沙的,口感一绝。 刚才半死不活的,没什么胃口,现在突然觉得胃口大开,什么都觉得味道特好,吃完一个流沙包,又抓起一个莲藕丸子,嚼得沙沙作响。 第186章 开创了新技能 郑显见我光顾吃不理他,脸色又沉了沉,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捂着胸口站了起来,他的侍卫立马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扶着他,迅速从后门离去。 看着郑显匆忙离去,我感觉肯定和我有关。 看郑显的样子,应该是突然就病发了,至于是什么病,他不说我也不会问。 李炎说了,定魂珠能帮我阻挡任何牛鬼蛇神的侵扰,这样看来,郑显有可能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才会借到我的气运,现在定魂珠把这些都切断了,郑显才会突然感到不适的 我觉得我可能真相了。 可是郑显在我身上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我还得仔细调查一番才行。 我身上有定魂珠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要说出来,想我死的人很多,如果被这些人知道我身上有颗定魂珠,说不定会把我大卸八块,夺了我的珠子也说不定。 正想得入神,突然有个声音传入我耳中。 【真是烦死了,说不想出来,非要逼我出来。】 我以为我出现幻听了,连忙看了一下四周。 现在还没到饭市,大堂里的人不多,除了我们这一桌,不远处还坐着两个大老爷,正边喝茶边聊天。 传入我耳中的一把娇娇软软,极好听的女音,绝对不可能这两个大老爷发出来的。 我正失神,这个声音又传了过来。 【说了几万遍我吃虾过敏,可是每次出来吃饭必然给我点虾,这是故意想害我?这么没脑子的人还想我嫁给他?我呸!】 这到底是谁在说话? 我惊得跳了起来。 韦昌和伊平也连忙站了起来。 韦昌问:“阿蛮是想回府了吗?你出来时间有点久了,我们是时候回府了。” 我连忙摇头,说:“不,不,我现在不回去。刚才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可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伊平看着我神色担忧,从我莫名其妙趴在桌子上昏睡,再到醒来,一直胡言乱语,像是神经错乱一样。 伊平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们还是回府吧,你身子不好,就别在外面耽搁了。” 我推开伊平伸过来的手,转身就走。 望月楼一共有三层,一层是大堂,也有少量的雅间,二楼是客栈,客房也不多,主打一个贵。 三层是超级vip雅间,私密性好,绝对不会有外人打扰,一般有钱的人都不敢上三楼。 而郑显的专属雅间正月房就在三层的走廊尽头,长年有人守着,绝不允许外人进入。我和伊平还是托了郑显的福,才有机会在正月房吃了一顿饭。 大堂没有娇滴滴的女孩,那应该在雅间。 一层的雅间在边上,一共有三间,有两间的大门打开着,显然是没人,其中一间门关上了,门外还有一个店小二候着,随时听候差遣。 不得不说,望月楼的服务确实是有超前意识的,只要你出得起钱,这服务绝对是妥妥的。 我正走到一号雅间,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啊啊啊,到底有完没完,我还约了敏公子去郊外赏花的。连话都说不好的木头人,真是无语又无趣!】 这把娇俏的声音又传入耳中。 我望着一号雅间的大门有些失神,刚刚杜长丰好像就是带着桂兰诺进的一号雅间。 桂兰诺进来的时候没有说话,所以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是怎么样的,但我几乎可以确定这声音就是桂兰诺的,因为整个一层除了我和伊平,就她的一个女的了。 可是她这么大声说的这些话,杜长丰真的不介意吗?要不然为什么还一直劝桂兰诺吃菜? 难道杜长丰真的是个受虐狂? 我在一号雅间站得有些久了,店小二以为我在偷听雅间里的人说话,面色不善地走过来说:“这位客官是要结账还是想要住店?” 我虽然好奇,但站在门口偷听好像不太好,只好说:“结账吧。” 这时掌柜连忙跑了过来,朝我拱手弯腰地说:“这位公子无需结账,我们当家的说了,只要公子喜欢,可以天天来吃,无需付账。” 不用给钱可以到望楼吃白食? 郑显对我还真是大方啊。 我心里冷笑了几下,表面还是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说:“无功不受?,在下实在受之有愧,敢问你当家是何人?请告之于在下,在下要好好感谢他!” 说得文绉绉的,连我自己都觉拗口。 掌柜的脸色变了变,他明知道我是在找茬,但又不敢得罪我,只好说:“公子说笑,公子假如与我当家不是好朋友,我当家岂会说出让公子在望月楼白吃白喝的话?” 让我白吃白喝? 郑显借走了我的气运,令我每天过得生不如死,他就算把望月楼送给我,也抵不了我的一条命。 又是一个见高踩低的人! 你既然想让我难堪,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以前身子不好,不想惹事,如今我的身体被定魂珠强化后,简直是吃嘛嘛香,喝嘛嘛爽,不惹点事好像不符合我人设! 我白了掌柜一眼,说:“到底是陛下说我白吃白喝,还是你曲解了陛下的旨意,你自己说我白吃白喝的?” 掌柜实在没想到我会把陛下的名号抬出来,他的脸一会青,一会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我冷笑一声,说:“你既然做得了掌柜,想必是八面玲珑,观人无数的圆滑之人,你也不想想陛下为什么会说出以后让我想吃就来吃,永远不用付账的话。如果我在陛下的心里没有半分份量,他会这样特意交待你?你的脑子是进水了还是生锈了?这么显浅的道理都不懂?” 掌柜被我说得冷汗直冒,却不敢反驳。 我继续说:“别以为你做了两天望月楼的掌柜尾巴就翘上天了,望月没楼没有你依然能经营得很好,但你离开了望月楼,肯定就没那么风光。做人嘴巴积得德,不要为自己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掌柜连忙弯下腰,对我深深行了一个礼,说:“小人明白,小人领教了,谢公子教诲!” 我正骂得起瘾,根本没留意到杜长丰和桂兰诺已走出了雅间,正静静的看着我。 第187章 不想杜长丰戴绿帽子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一样,要不是那突兀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都打算以后再也不理杜长丰和桂兰诺的事,随他们爱到开荒地老,海枯石烂。 【到底走不走啊,敏公子应该在府上等急了,我们两人本来约好一起到郊外午餐的,如今已到午时,坐马车到郊外都得一个时辰,到时午餐都要变晚餐了。啊,真是烦恼死人了!】 我看着桂兰诺完全没有张开的嘴巴,内心有如万马奔腾而过,几乎想爆粗口了! 我竟然出现幼听了! 老天爷啊,我年纪轻轻的就得了精神病,以后怎么活啊。 我正疯狂自我怀疑中,桂兰诺终于张口说话了:“杜将军,谢谢你今日请我吃饭,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杜长丰得意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未婚妻,你连人家手指尾都比不上! 我根本不想理会杜长丰的挑衅,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疯了,伊平、锦平以后怎么办?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话我都说到这份上,还不让我走!】 看着桂兰诺紧闭的嘴唇,我像是明白了什么,难道,难道这是桂兰诺心里想的说话? 这样说来,我没有疯,没有精神病?!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桂兰诺,脱口而出:“敏公子是谁?” 桂兰诺脸色大变,警惕地看着我,但是却没有说话。 这丫头很聪明,一直人前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知道言多必失,宁愿不说,或是少说,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杜长丰看着我,奇怪地问:“你问敏公子做什么?兰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深闺女子,岂会知敏公子是何人?”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看着杜长丰这个大猪头,冷笑着说:“她和敏公子约好了今日要去郊外赏花,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深闺女子?” 桂兰诺听了身形一震,可是随后立马醒悟过来,一副摇摇欲坠,泪眼婆娑的样子说:“这位公子刚才要掌柜积口德,我觉得最应积口德的人是公子才对,我一个未嫁女子与别的男子郊外赏花,传出去我颜面何存?这不是想要逼死我吗?” 杜长丰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咬牙切齿地说:“赵蛮,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诋毁兰诺。你可知名节对于一个女子是何等重要?” 你个猪头,要不是看你杜家满门忠烈的份上,还真是懒得搭理你,到时你头顶上一片绿油油,看你怎么对得起你杜家的列祖列宗!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才不想你戴绿帽子。” 桂兰诺的脸色白得可怕,似乎一副随时就要晕厥过去的样子,她抽出一条白手帕轻轻地摁了两下眼睛,说:“赵公子是吧?凡事讲求真凭实据,你这样冤枉,我可以去府衙告你的。” “哦?”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桂兰诺,说:“我今日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去太师府上看看,敏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桂小姐宁愿抛弃英明神武,忠心不二的杜将军?” 我这一番马屁吹得杜长丰甚为受用,也跟着我说:“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去登门拜访太师府,好让她死心,免得一直诬陷你。” 桂兰诺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她用手帕擦了擦额头,在搜肠刮肚用什么办法搪塞过去。 自从我知道我能听见桂兰诺的心声后,我再也不用惊慌的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要安安静静的听就是了。 【怎么办?怎么办?敏公子还在我府上,他们要去岂不是穿帮?】 【我的丫鬟呢?关键时刻不来解围,我回去定要打死她!】 【这个赵蛮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敏公子的存在?若爹知道我泄露敏公子的行踪,一定会打死我的。】 桂兰诺的内心百转千回,吵哄哄,乱糟糟的,“听”得我头晕眼花,心烦气躁。我想把这声音关掉,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关,最后实在受不了,喝道:“闭嘴!去还是不去,赶紧表个态,我身子不太好,要回家休养了,没空跟你磨叽。” “这,这......”桂兰诺不敢回话。. 杜长丰也奇怪地看着桂兰诺。 如果一个人心里没鬼,肯定是痛快地答应了,可桂兰诺却百般推托,又讲不出个所以。杜长丰既然能当上御林军的统领,说明他不是蠢的,只是他更愿意相信桂兰诺,不希望像我说的,明明都快要和自己成亲了,还勾三搭四的,给自己戴绿帽子。 杜长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正在这时,桂兰诺的弟弟桂敬鹏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四姐,四姐,你明明答应带我一起去郊游的,怎么自己先跑了?” 桂敬鹏这句话让杜长丰彻底黑了脸。 桂兰诺吓得手帕都掉到了地上,颤着声喝斥道:“我何时说过要去郊游?你别胡说八道!” 桂敬鹏是个暴脾气,正想发飙,可是冲进来后,竟然看到杜长丰也在,不由得怂了。 对杜长丰讨好道:“杜哥哥也在啊,真是巧。杜哥哥你吃过早饭了吗?没吃话,我请你!” 【桂敬鹏这个搅屎精怎么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桂兰诺和桂敬鹏虽然都是妾室生的孩子,但桂敬鹏是男孩子,也是最小的一个,受到的宠爱自然多一点。桂兰诺虽然长相不错,但比起赵昉平还是差了一点,而且赵昉平早就是内定的太子妃,桂兰诺就算进宫,也只能是个侧妃,而且桂兰芝已在宫内,桂敏德是不可能再把桂兰诺送进宫。 既然桂兰诺不能为家族带来荣耀,桂敏德自然就不会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 桂敏德非常风流,妾室非常多,孩子也不少,他看重的,只是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人。 杜长丰的祖父也曾是御林军统领,辞官解甲后,由于功勋显赫,被先帝封为定安候。可是杜长丰的父亲不是长子,不能世袭爵位,虽然在朝庭上也任了个兵部侍郎,但相对于太师府滔天的权势,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第188章 绿茶终结者 所以对于杜长丰这样的女婿,桂敏德根本就不带正眼看的。 这也导致了桂兰诺嫌弃杜长丰,想攀高枝的原因。 可桂兰诺的母亲是个人间清醒,觉得杜长丰一门虽然没有爵位继承,但家风却十分良好。 杜长丰的父亲至今只娶了杜长丰娘一个,偌大的侍郎府连个侍妾都没有。子女也不多,杜长丰的娘亲在生杜长丰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都不能再生,所以杜侍郎也只有杜长丰一个孩子。 桂兰诺娘见过杜长丰父母亲,两个人都是和善的,以后兰诺进了府,就是兰诺当家了。 家风好,婆婆和善,丈夫和公公都在朝廷为官,俸?也不少,最重要是少了妯娌之间的那些龌龊事,桂兰诺的母亲觉得整个京城,不对,是整个大禺都找不到这么好的人家了。 可是年轻人没有一个不向往爱情的,桂兰诺也不例外。 她看不上木纳少言,没有情趣的杜长丰,至于她娘为她考虑的那些,她还觉得她娘思想落后,凭他们桂家的家底,她出嫁的时候嫁妆肯定不少,就算嫁一个种田的,有了这些嫁妆,她一辈子吃喝都不用愁。 桂兰诺是聪明的,但又似乎聪明过了头。 她娘早就受够了后宅几十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的生活了,可她的女儿却偏要往火坑里跳。 听了桂兰诺的心声,我几乎可以还原她的整个原生家庭的状况和扭曲的心理历程。 杜长丰虽然不爱讲话,但人品还是不错的,对工作也认真、负责,绝对不能让桂兰诺这样的女人祸害了他一生! 我看了桂敬鹏一眼,对杜长丰说:“杜将军今日休沐,看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不你就陪桂小姐一起去郊游吧。” 杜长丰惊讶地看着我,谁说他今日休沐了?他还有一大片辖区没去巡查呢。 可是他看到我在不停向他眨眼睛,只好说:“,哦,对,对,我今日休沐,诺诺,我陪你去郊游吧。” 桂兰诺一听,额头的汗冒得更多了。 桂敬鹏却没有眼力见地说:“好哦,杜哥哥我们一起去。” 桂敬鹏说完,连忙走过去牵起杜长丰的手,说:“你都不知道,四姐可坏了,每次去郊游都偷偷去不带上我。” 每次? 杜长丰也意识到不对劲。 桂兰诺恨死了这个小霸王,如果没有外人在旁,她早就把桂敬鹏狠揍一顿了。 杜长丰不动声色地问:“诺诺每次都和谁一起去啊?” 桂敬鹏正想说话,桂兰诺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笑着说:“小孩子懂什么,只会胡言乱造,我只去过一次郊外,那还是皇宫取消了赏菊宴,觉得无聊,才去郊外走走的。” 桂敬鹏却一把推开桂兰诺的手,大声说:“你说谎!你前日还去了一次,五姨娘知道你又去了郊外,狠狠地骂了你一顿,我当时刚好经过听到了。”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桂兰诺想掐死桂敬鹏的心都有了。 杜长丰整个人都僵了。前日他还前去太师府上门求见桂兰诺,可是太师府的人说两人还没成亲,不宜过多见面,就把他赶走了,这样说来,那时桂兰诺应该还在郊外没回来,还特意交待门房,如果自己去寻她,就把他拒绝于门外? 桂兰诺连忙一把搂住杜长丰的手臂,说:“元正,你不要听他胡言乱造,我前日去了绣纺,叫绣娘教我绣荷包,这荷包本来打算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可如今说开了,我只好提前告诉你了。” 杜长丰被桂兰诺的突然主动相搂整得有点懵。 他们相识至今,别说相拥、接吻,就连牵手都没有。 杜长丰有些怀疑地问:“当真?” 桂兰诺拼命点头。 我冷冷地说:“当然是真的,织锦纺的荷包可是要五两银子一个的,特意定做的话最少二十两银子一个,价格可不便宜呢。” 每年生日桂兰诺送给杜长丰的不是绣荷包,就是腰带,还说都是她自己亲自绣的。 把杜长丰感动得一塌糊涂,当时就立下了非桂兰诺不娶的诺言。 如今听我这么一说,杜长丰又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杜长丰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说:“你既然不想嫁我,一直以来为何总以甜言蜜语哄骗我?” 桂兰诺泪如雨下,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停地摇着头说:“不是的杜大哥,你听我解释。” 桂敬鹏一向和桂兰诺不和,冷哼了一声,说:“她就是一个说谎精,上次出门的时候还说回来给我买糖吃,让我在府上好好等她。结果我等了她一天,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给我买!” 桂敬鹏越说越气,最后都是吼出来的。 我神助攻来了一句:“连小孩子都骗,你还是人吗?” 杜长丰彻底心凉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爱情,还没开花结果就成了一个笑话! 自己全心全意对她,换来的却是欺骗和隐瞒! 杜长丰想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身子摇晃了一下,突然两眼一黑,整个人竟晕了过去。 还好韦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要不然这么一摔,只怕会摔个鼻青脸肿的。 我对桂兰诺说:“放着珍珠不要非要去找坨狗屎,什么眼光!” 说完,我手一挥,韦昌背着杜长丰和伊平一起跟在我身后走出了望月楼。 桂兰诺看着我的背影,表情扭曲地大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我转过身,笑着说:“我叫绿茶终结者,也叫活雷锋,以后见到我请叫我——上帝,谢谢!”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了“咣咣当当”摔东西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打闹声。 “我要打死你个兔崽子!” “你敢打我,回去我就叫我爹打死你!” “死就死,反正我不想活了!” 我掏了掏耳朵,可真吵! 我们的马车早被店小二牵到了大门口,韦昌把杜长丰塞进车厢。 杜长丰个大腿长,这么一躺,就占了整个车厢的一大半。 我和伊平只好挤在车厢的一边。 伊平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望了伊平一眼,不由得问:“你心里难道没有想法的吗?” 伊平听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愣了一下,说:“有啊,我正想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第189章 侍郎府 我知道伊平误解了我的意思。 在望月楼的时候,我只听到了桂兰诺的心声,我一直想探听其他人的心声,包括伊平的,可无论如何努力,半点回应都没有。 所以我才会问伊平是不是心里没有想法,因为我听不到她的心声。 伊平见我没回答,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个道理难道你没听过吗?” 我正想回话,突然脑袋被一阵吵闹声吵得嗡嗡响。 我连忙捂住耳朵,可是没有用。 刚刚我还在思考着为什么只能听到桂兰诺心声,想不到现在几十道声音一起涌了进来,就像是在我脑袋里投下一枚原子弹一样,把我炸得人头疼欲裂,难以忍受。 我连忙问:“这是什么地方?” 伊平掀起窗帘,看了一眼,说:“怡红院?怡红院是做什么的?好多姑娘站在门口,搔首弄姿的,不断地在拉扯路上经过的男子,真不脸!” 怡红院? 我连忙闭上眼,一道道声音不断涌现。 【这大官人看起来就很有钱,他今日是我的了,谁也别和我抢!】 【哎呀,等了这么久,我的贺大官人今日为何还没到啊,真是急死我了。】 【你这贱人,连我的客都敢抢,看我不挠死你!】 吵哄哄的,我的脑袋都快要炸掉了。 我连忙爬到韦昌驾车身后的地方,喊道:“快点走,我头好痛。” 韦昌一听,连忙一甩缰绳,大喝一声:“驾!” 马车飞快地跑了来。 果然,过了怡红院后,那些吵哄哄的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伊平看我痛苦不堪的样子吓坏了,她抱着我的头哭着说:“要不进宫去找孙太医吧?” 我摇了摇头,狠狠地喘了口气。 这李炎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过期珠子,后遗症这么大,再这样下去,我连门都不敢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得实在头痛。 我闭上眼睛,不停地在思考着怎么关闭这些声音,想着想着,眼前突然一片开阔。 只见一户人家门前,两个老婆子在打扫积雪,边扫边说:“唉,你听说了没有?昨日刚进门的七姨太今日去大夫人屋里奉茶,被大夫人掌掴了。” “唉,这七姨太也是个可怜人,今年才十五岁,刚刚及笄,就被嫁进这狼窝里来了。” “可怜,谁不可怜?我们俩还在这扫雪呢,屋里的那些丫鬟烤着火,喝着茶,聊着天,谁来可怜我们。” “你说得有道理。” 镜头很快往前移,就像看电影一样:一晃而过的包子铺,零嘴铺,首饰铺,脂粉铺..... 画面不但清晰,镜头还可以随意切换。 比如我听到首饰店里那些女人细碎的挑选声,想看看她们到底买了什么,镜头竟然直接就切换到首饰铺里去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玄幻,太神奇了。 并且只能听到女子心里说话的声音,男人的一律听不到。女子像伊平这种心境平和,没什么想法的人心声也听不到。 这听“看”了一路,“听”了一路,我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心声偷声简直就是个绿茶系统。 听到的都是一些表面比较作,但内心戏却十分丰富,像桂兰诺那样的绿茶的心声。 而且还给我发现了,如果我不想听,直接关闭神识就可以了。 更为神奇的是,如果多个女子在场,只想偷听某一个的心声时,还可以通过神识与这个人的神识相联,就像打电话一样,通过这根无形的线,我就可以知道这个女子心里的真实想法。 有了这个重大的发现,我偷偷连上了伊平的神识,发现她也不是没有想法,只是想法很少,而且想的都是我的事,要不在想要给我做什么好吃,让我好好补补身子;要不就在想京城这么乱,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离开京城,让我可以活下去。 如此单纯可爱的伊平,怪不得我一开始听不到她的心声,因为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害人的想法,想的都是怎么帮助别人的事,我这个绿茶系统自然就将她忽略了。 像怡红怨的那些姑娘,表里不一,想法特别多,我没控制好自己的神识,差点就被她们吵得脑出血。 我研究这“绿茶系统”正入神,突然听到韦昌的一声:“侍郎府到了”。 我连忙睁开眼,看到伊平正担忧地看着我。 我朝她笑了笑,说:“怎么,没见过美女啊?” 伊平圆眼一瞪,气恼地打了我一下,眼里的泪硬生生被憋了回去,没好气地说:“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正说着,韦昌已已走了过来,掀开帘子,正想背杜长丰下去,谁知道杜长丰却一个打滚,一骨碌地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杜长丰倔强的背影,有点想笑,但看在他刚失恋的份上,就不笑话他了。 我刚下车,门卫就走了过来,朝我们拱了拱手,说:“请问是何人到访?可有投帖?” 我还没说话,走在前头的杜长丰没好气地说:“和我一起的,眼瞎吗?” 门卫吓了一跳,连忙说:“是,少爷,是小人眼神不好,这几位公子、小姐,请往里面请。” 我朝门卫笑了笑,跟在杜长丰的身后进了侍郎府。 侍郎府的宅子比太傅府小一点,结构也有些不同,但相对于普通民宅,这样的官邸已算是豪宅级别了。 官邸都是朝廷统一建的,按在职官阶大小发放,离职后是要把宅子还给朝廷的。 侍郎的官阶没有太傅的高,自然宅子就要小一些 我们跟在杜长丰的身后,直接往正厅奔去。 这府上的下人不算太多,但至少要比李晋府上要好一些,一路上最起码还能看到几个扫地的,修剪花草的,擦窗户。 我们来到正厅,杜长丰转了一圈,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转身就往后宅走去。 看到杜长丰像个鼓气的河豚,黑着脸,鼓着气,恨不得找人打上一架的样子,我们也不敢问他在找什么。 要不是看到他神情不太对,把他送到门口我们就走了,根本用不着跟着他在宅子里乱转。 转到后宅,杜长丰直接进了主屋,主屋里,一个妇人拿着一本书侧躺在贵妃椅上静静地看着,旁边还有一个小丫鬟给她添茶倒水,递小吃,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第190章 认亲 杜长丰一看到妇人,竟然立马奔了过去,双膝跪在地上,头靠在妇人的肩膀上,低低地喊了声:“娘。” 看到这一幕我简直惊呆了。 在外人面前,杜长丰总是一副冷峻,杀伐果断,一身正气冷然的硬汉子,如今软糥糥的靠在娘亲身上撤娇的是什么鬼? 怎么有一种小奶狗见到母狗的画面? 呸呸呸,肯定是吞了那颗黑珠子产生的后遗症,让我产生幻觉了。 妇人见到委屈巴巴的儿子,吓得手上的书都掉到了地上,连忙坐直身子,捧起杜长丰的脸,急声问:“我的儿,今日为何怎么如此神态?难道是你爹出事了?” 杜长丰傲娇地“哼”了一声,说:“你的心里只有我爹,你儿子都要退亲了,心里难受得很,你都不关心一下。” 妇人如释重负地放开杜长丰的脸,说:“只要你爹没事就好,你的都是小事。”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妇人这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三个人,连忙站了起来,走到门外朝我们行了个礼,说:“未知三位客人到访,有失远迎,快请到屋里用茶。” 我们也朝杜夫人行了个礼,看着还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的杜长丰,我有些好笑地说:“想必您就是杜夫人了。用茶就免了,你儿子失恋了,心情不太好,你得看着他,免得他想不开。” “失恋?失恋是何物?”杜夫人喃喃道。 杜长丰却气得蹦了起来,指着我喊道:“赵蛮,若不是你,诺诺不会,不会.....\" \"不会什么?”我白了杜长丰一眼,快步走到杜夫人跟前,一把搂住杜夫人的手臂,说:“我跟你说,你儿子这个人就是死心眼,人家明明都给他戴绿帽子,他还在帮她说发话,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杜夫人被我的“热情”惊到了,她没有女儿,但从我温香软糯身子猜得出,我是个姑娘,而不是男子,她一直看着我吧唧不停张合的嘴,又惊奇又有点羞涩,想偷偷抽回被我搂住的手,发现我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根本抽不回。 我话音刚落,杜长丰就气得大吼:“你给我闭嘴。” 杜夫人被他儿子的一声大吼吓了一跳,但看我神色平静,一点都没有受到惊吓,她忽然捂着嘴笑了。 我看到杜夫人笑了,也笑着说:“我对桂家人没有一点好感,又做作,又阴险,根本没有一个好人。我这不是怕你儿子往火坑里跳,才拉他一把,他居然嫌我多事,你说你儿子的智商是不是被狗吃了?” 杜长丰被我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竟破天荒的没有顶我嘴。 杜夫人被我说得兴趣也上来了,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可是她却忘了这是她儿子的八卦。 杜夫人看既然挣不脱我的手,干脆扯着我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好孩子,你好好跟我说说这事的来龙去脉。” 为了不让杜长丰娶桂兰诺,我也是豁出去了,伊平拉都拉不住。 我和杜夫人坐在一起,把桂兰诺心里的想法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杜夫人越听,脸色越沉,杜长丰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看着母亲像插了刀的眼神,胆颤心惊的不断往门口挪。 我好不容易把这个“故事”讲完了,杜长丰看情形不对,马上就想开溜,杜夫人却大喝一声:“杜元正,你马上给我滚回将军府,以后都不要回来,脸都给你丢光了。” 杜长丰做了御林军统领后,朝廷也给他安排了一座宅子,可是杜侍郎就他一个儿子,不舍得让他搬出去,所以将军府一直是空着的。 杜长丰边跑边喊:“娘,我突然想起陛有事下召我回宫,我得赶紧走了。” 说完,脚底像是抹了油般,一溜烟跑了! 杜夫人气不断喘气。 我连忙给杜夫人顺气,边顺边说:“莫气,莫气,还好两人现在还没成亲,事情还有得挽救,以后再给杜长丰寻一户好人家就是了。” 杜夫人端起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桂家那姑娘我也看不上,可是元正喜欢。元正年纪也不小,难得喜欢上一个姑娘,我作为娘亲也不好推三阻四的,可我万万没想到,那姑娘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物,真是气死我了。” 我边顺气边说:“天下姑娘这么多,何必单恋一枝花?而且你儿子的条件这么好,不愁娶不到好媳妇,且等着吧,反正不要娶桂家人就好。” 杜夫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不解地问:“还没问姑娘是哪户人家?为何如此憎恨姓桂一家?” 我叹了口气,说:“想不到杜夫人一眼就识穿了我的是女儿家的身份。不瞒夫人,我是赵震远的女儿,我外祖母就是赵震远的二婚妻子桂兰亭害死的,你说我能不憎恨桂家人吗?” 杜夫人手上的茶杯差点掉到地上,她受到惊吓是因为我直接就报了父亲的名号,而不是因为我是赵震远的女儿。 杜夫人连忙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她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一看到她,就搂住了她,这是严重缺乏母爱啊。 她以为自己真相了,握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说:“好孩儿,我没有女儿,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认我为干娘,以后由我来疼你。你出嫁的时候,我为你备嫁妆,让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出嫁。” 我以为我听错了,我只是想拆散杜长丰和桂兰诺,可没想过要认个干娘啊。 我看了伊平一眼,干笑了一下,说:“杜夫人,认干娘就算了,我还有一个大哥一个妹妹呢,我认了你作干娘,他们俩怎么办?” 杜夫人越看我越喜欢,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两眼亮晶地看着我,说:“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个女儿。女儿多乖巧呀,像你一样,又烫贴,又漂亮,我一看就喜欢。” 我有些心虚地看了杜夫人一眼,我离乖巧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作为借运之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挂了,我死了,杜夫人到时肯定会很难过吧? 第191章 伊平不愿意认亲 想到这里,我连忙站了起来,把伊平拉到杜夫人面前,诚恳地说:“杜夫人,这是我妹妹赵伊平,她乖巧、可爱,长得又精致,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很会做菜,她做的菜连陛下都赞口不绝。如果你认了她做干女儿,保证她以后能把你照顾得妥妥贴贴,开开心心的。” 杜夫人这时才注意到伊平。她一直以为伊平是我的丫鬟,所以没怎么仔细打量。如今一看,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姑娘就站在她面前,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杜夫人连忙站了起来,一把握伊平的手,欢天喜地地说:“哎呀,想不到你妹妹比你还要精致,真是个可人儿啊,我真是太喜欢了。如今你们住在何处?等老爷回来,我叫他马上备礼去你府上认亲去。” 伊平一向听话,但突然被人认了干女儿,她还是觉得太出乎意料了。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杜夫人,似乎有些不情愿。她愿意伺候我,那因为我是她姐,但并不代表她愿意伺候别人。 她想拒绝,但看到杜夫人那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最后,伊平低着说:“谢谢杜夫人的美意,伊平是深闺女子,本应在家从父,可是我们的父亲从来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如今外祖母又死了,所以凡事以兄长为尊。认杜夫人为干娘之事,理应和长兄商量过再作决定。” 伊平说话有条有理,口齿清晰,杜夫人更喜欢了,握着她的手一直不舍得放,连连点头说:“丫头说得有道理,你们把府上地址告之与我,待老爷回来,我们直接上门去和你长兄说。” 伊平本来说的是推托之辞,想着过几天,杜夫人的心思淡了,就说赵锦平不同意,直接回绝就行了。没想到杜夫人竟然要上门直接和赵锦平商量,赵锦平那个二货懂什么啊?不把她卖掉就算好了。 伊平脸一白,不知该如何回话。 看伊平不太愿意的样子,看来回家后还得好好做她的思想工作。 因为杜家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家庭。 杜长丰虽然爱憎分明,但却是个义气云天之人,伊平如果成为他妹妹,他绝对不会亏待伊平;杜侍郎我没见过,但从杜长丰的家风看来,应该不会是个刻薄之人。 伊平有了杜家这个靠山,以后就算我不在了,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于是我笑着把我们府上的地址告诉了杜夫人,还说随时欢迎他们到我们府上作客。 然后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塞到杜夫人的手里,说:“今日来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备上厚礼,实在不好意思。这里是一点小小心意,请杜夫人务必收下,下次登门前定必备上厚礼再来拜访。” 杜夫人还没见过有人送礼直接送银票的,有些愣住了。 可是她想着我们没有了娘亲,父亲又不在身旁,日子想必不会太宽裕,就算送银票,最多也就几十两。 于是她坦然收下了,笑着说:“好孩子有心了,认亲的面门我们一定会做足的,请你们放心。” 伊平快要被我气死了,但又不好表露出来,小嘴抿得紧紧的。 最后杜夫人让伊平把她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还定好上门认亲的日期,最后非要留我们吃了午饭,才依依不舍的让我们离开。 刚坐上马车,伊平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不敢大声嚎哭,压抑地低声哭着,样子又委屈又难过。 我一把把她搂住,说:“我的好三妹,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 伊平推了我一把,没把我推开,我反而搂得更紧了。 伊平气道:“你都不要我了,我能不哭吗?” 我奇怪地问:“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伊平气得扭过头不想看我,气呼呼地说:“你都把我卖给别人了,还说不是。” 我不禁失笑,说:“你见过卖人还倒贴别人一千两银子的吗?” “一千两银子?”伊平吃惊地扭过头看着我,说:“你疯了吧?随随便便就把一千两银子送了出去。” 我放开伊平,倒在软垫上说:“我可没疯,一千两银子换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有人疼爱,一万两我也愿意出的,可惜我现在没有。” 伊平咬着嘴唇,想了好一会,开口说:“就算将来你不在了,大哥也会照顾我的,你为何要把我送给一个陌生人?” 原来这小妞是为这个而生气的。 她以为我把她送人,不要她了。 我不由得笑了。 笑得伊平恼了,气道:“你还笑!我恨死你了。” 我笑着说:“你这个傻丫头在想什么呢?我只是给你认多了一门亲戚,又不是叫你搬过去和他们住在一起。杜侍郎家没有女儿,杜夫人又这么喜欢你,肯定会把你当亲女儿对待的。就算我将来不在了,她一定会帮你操办婚事,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你可知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大哥娶妻,你能风光大嫁,就算将到去到地府,见到外祖母我也有脸面见她。” 伊平一听,“哇”一声大哭起来,这一声大哭吓得韦昌抖了抖,差点没把马鼻子勒歪。 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谁先来,只有把伊平和锦平安排妥当了,我才能安心。 我们走后,杜夫人看着手上的银票笑着说:“这两个孩子我都喜欢,可是大丫头不愿意就算了,认亲这个东西需你情我愿,免得日后悔了,弄得两家都不好看。” 小丫鬟也笑着说:“杜夫人英明,考虑得太周到了。” 杜夫人把银票递给丫鬟,说:“你把银票和生辰八字放好,等老爷回来再决定送何礼合适。” 丫鬟连忙接过银票,应了声“是”,然后打开银票,惊得失声道:“一千两银子!” “什么一千两银子?”杜夫人端起茶喝了一口。 丫鬟把银票递到杜夫人面前,说:“夫人,这是一千两的银票。” 杜夫人吓得手上的茶碗差点掉到地上,连忙放下茶碗,接过银票一看,果然是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第192章 郑显变得暴躁了 杜夫人颤着声说:“这丫头竟然把一千两银票送给了我!一千两啊,一千两,这是普通人家好几年的口粮了。这两个丫头如今无父无母,兄长又未能顶立,这一千两银子怕是她们娘亲留给他们最后的财产了,我可不能要啊。” 杜夫人这句“无父无母”如果让赵震远听了去,非得气死,可惜没人会理会他的感受。 丫鬟连忙点头,说:“夫人说得是,据奴婢所知,赵将军府上,正妻的两个孩儿早早就被赶到乡下,府上只剩下一个又傻又痴的胖子,怕且这两个就是被赶走的两个。看他们衣着也不是十分光鲜,也不知寄养在何处,想来都可怜呐。” 杜夫人拿着这一千两银票觉得有些烫手,有些后悔自己草率了,早知道就不该接下这银票,万一那两个姑娘觉得自己是个贪财的怎么办? 杜夫人越想越后悔,不由得站了起来,嘴里喊道:“快快快,我要去库房亲自挑选认亲的礼物,务必把这排场做大,我可不能委屈相中的闺女。” 丫鬟连忙扶着杜夫人说:“是,夫人。” 这两人急匆匆赶去库房挑选礼物暂且不提。 太和殿,御林书房。 殿内的炭火烤得很旺,站在案桌前的大臣都冒汗了,披着厚厚披风的郑显还是觉得冷得入骨。 太子郑衍坐在郑显的下侧案桌前。这张案桌要比郑显的那张小得多,也矮很多,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坐在那里,显得很憋屈。 公孙文则站在郑衍身后,神情严肃,不知道的人看到他这副表情还以为他在忧国忧民,实际上他饿得慌两眼发黑,心里把郑显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早上早饭没吃就去上早朝,上完早朝还不放他们走,非把们留在御书房,说是商量要事,结果商量了一个早上,都是郑显在骂人,根本就没有给大臣们讲话的机会。 由于上次斩杀的大臣太多,导致朝野人员奇缺,已经从下面上调了不少官员上来,可是由于这些刚升迁官员对新工作不熟悉,难免会有些疏忽或遗漏,被郑显逮到了,就是一阵怒吼。 公孙文觉得郑显变了,变得特别暴躁,特别容易发怒,看谁都不顺眼,恨不得就给别人一刀。 随着郑显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公孙文就越觉得在这京城待不下去。 可是逃又逃不掉,郑显又不会杀他,还要把他放在眼皮底下,天天见到他都要骂一顿,让公孙文觉得生不如死,毫无生活盼头。 郑显骂完一通后,捂着胸口不停地咳了起来。 卫一连忙过来给他顺背。 郑显上次是装死,但这次是真的病了。 但狼来了的次数多了,每个人心里都犯嘀咕,谁都不愿意相信郑显是真的病了。 所以大臣们关心的话都显得有些敷衍。 郑显自作自受,有苦说不出,就变得更暴躁了。 郑显顺了一口气,喝了口茶,说:“六部中,以兵部为首,至今朕仍未能选出合适人选,你们可知为何?” 大臣们都不敢说话。 郑显气得将手上的茶杯往大臣中间一砸,刚好砸到杜长丰的爹,杜飞龙身上。 别看杜飞龙的名字取得威武,人却瘦瘦高高,看起来孱弱不堪,一阵风就能吹倒,毫无武将的风范。 别人都以为杜飞龙是靠着祖上的功勋才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杜飞龙也不解释,每天都是乐呵呵地上班、下班、下班也不和同僚去喝酒,早早回家陪夫人,简直是大禺国的模范丈夫。 茶水洒了杜飞龙一身,可杜飞龙也不恼,他伸手拍了拍胸前的茶水,说:“陛下砸得真准,我这里刚好有点污渍,如今茶水一泼,一下就干净了。” 满朝大臣直翻白眼,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郑显没好气地说:“别贫嘴,让你暂代兵部尚书一职已差不多月余,你有何政绩,一一报来。” 杜侍郎一听,立刻两眼放光,走前一步,说:“回陛下,我一直在等你问我啊。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一直都没有机会让我说,我都快按捺不住了。” 众大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见过无耻的,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郑显咬牙道:“别废话!” 杜侍郎一挺胸脯,像个准备出战的公鸡,神气洋洋地说:“兵部的章程和细则我已作了详细的优化。陛下你且听我细细说来。一、退伍将领、士兵的补偿细则;二、新入伍士兵的补贴优化细则;三、在列的将领、士兵年长补贴......” 杜飞龙还没说完,郑显的脸就黑沉了一大半。 杜飞龙口沫横飞说了半天,草稿都不用打,说得贼溜。 杜飞龙好不容易说完了,郑显却黑着脸说:“你想了一个月,就想着怎么从朕身上刮银子?” 杜飞龙连忙说:“回陛下,当然不是。兵将是我国国力所在,理应得到最好的待遇,将他们的待遇提高,他们肯定会对陛下更加卖力,更加忠心......” “停停停,朕没银子,不通过。”郑显没好气地说。 杜龙飞一脸疑惑地说:“不对啊,陛下,你抄了吕尚书的家,光那些金子、银子据说就抬了十几担出来,那些后院妇人的金银首饰更是多不胜数。这些拿来用补贴发放给士兵将领,可以发好多年了。” 郑显气得又想拿东西砸杜龙飞,可是边上已经没有茶碗了。 郑显喝道:“听说,听说,朕还听说你想坐朕的位子,可有此事?” 杜飞龙不急不忙地说:“回陛下,你的位子臣可不敢肖想,那可是要砍头的。” 郑显拿杜龙飞没办法,挥了挥手,说:“你回去把今日所说写份奏折上来,待朕好好看看。” 杜飞龙高兴地一拱手,说:“谢陛下!” “谢谢谢,有什么好谢?我又没批准。”郑显没好气地说。 杜龙飞得意地说:“陛下批不批准是一回事,但陛下肯定我的办差能力又是一回事。” 郑显拿杜龙飞没办法,一挥手,说:“赶紧退下吧,朕看到你就烦。” 可是杜龙飞却没有丝毫被皇帝骂的不安或是难过,反而喜滋滋的退了下去,拉着刚从下面调到兵部,主管兵部主事的刘能说:“都说了我们陛下是一个明白事理的明君,我们提的那些肯定会采纳的,你且等着吧。” 刘能可没有杜飞龙那么乐观,如果刚才换作自己,皇帝的那一声大吼可能会震掉他魂,还敢不知死活的顶嘴! 第193章 杜长丰请求退婚 刘能本来只是下面乡镇的一个小府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钻研兵法。闲来无事就把衙役叫到衙门后花园进行行兵排阵,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个本事竟然被公孙文知道了,便把他提到了兵部,给了个主事的位子给他。 公孙文现在不但要为太子辅政,还要为朝廷物色合适的官员。 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做得好没人会赞赏,做得不好,很容易就会被人说是结营谋私,培养自己的势力,很容易被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 可公孙文这个人行事,素来独来独往,也从来不把别人的想法放在心上,除了皇帝敢骂他,这天下真没有一个人敢骂他(哦,不对,还有一个阿蛮。) 而且他为朝廷物色的人选,还真是个个对口,就连郑显都找不出毛病。 有皇帝撑腰,还有谁敢指责公孙文的不是? 杜龙飞退下后,郑显看到李晋蔫头呆脑的,不由得来气,喝道:”李南意,你给朕滚出来。整日无精打采,一声不出,如何能办好差事?“ 李晋走到案桌前,回话道:“回陛下,自从吕尚书一门出事后,我夫人整天哭哭啼啼,没多久就整天说她爹娘来找她了,吓得臣赶紧把她送到明月庵,找妙音大师为她驱邪。结果这一去,夫人就再也不肯见我,说我是杀害她爹娘的凶手。臣每日奔波于明月庵与京城之间,实在劳累,别说办差了,如今臣站着都能睡着。” 郑显又把李晋大骂了一通,李晋不敢顶嘴,只好低着头受着。 正在这时,卫一悄悄来到郑显身旁,说:“杜将军求见,说是有急事。” 郑显翻了个白眼,说:“他有何急事?” 卫一低声提醒道:“今日杜将军带桂家小姐去见阿蛮了。” 郑显一听,阿蛮的事比这满朝文武大臣重要得多了,于是连忙说:“今日议事到此结束,明日不上朝,有事呈奏折上来便可。” 于是众大臣磕头谢恩退了下去。 杜飞龙退到大门时,竟然看到儿子两眼无神,像霜打过的茄子般靠在墙上垂头丧气地站着。 杜飞龙极少见儿子有这样的神态,于是悄咪咪的走前去,低声问:“你今日惹你娘亲不快了?” 杜长丰白了一眼父亲,没好气地说:“我惹谁都不敢惹我娘。” 杜飞龙松了口气,说:“如此便好,要不然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杜飞龙说完,高高兴兴的就要走,杜长丰闷闷地说:“你和娘一样,从来不关心我,我都要退亲了,你连一句安慰的说话都没有。” 杜飞龙一听杜长丰说要退婚,高兴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还发出了鹅叫的笑声,“哦哦哦......” 边笑还边说:“退得好,退得妙,青蛙听了都呱呱叫。” 杜长丰只觉听得十分刺耳。 杜长丰实在是不想理会这个二货父亲,在卫一的引领下,快步走进了殿内。 待众大臣退下后,郑显终于叫人传了些点心上来。 郑衍和公孙文都饿坏了,两个人正狼吞虎咽,杜长丰便走了进来。 杜长丰看到太子和太傅大人两人像饿鬼抢食般的食相,实在有些无语。 郑衍见杜长丰直直看着他们,想了想,递了一盘有些噎喉咙的豌豆黄过去,说:“杜爱卿可是想吃?” 杜长丰连忙摇头,说:“谢太子殿下,末将已吃过早饭,暂时还不饿。” 郑衍一听,高兴地捏起一块豌豆黄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满足地吞了下去。 公孙文刚全程未看杜长丰一眼,他都快饿死了,好不容易有点吃食上来,太子还要和他抢,真是气人。 郑显喝了一碗鸡汤,胃里有了点东西,终于不觉得身上那么寒了。 郑显放下碗,卫一连忙递过一条白帕子。 郑显拿过帕子擦了擦嘴,然后把白帕子扔到案桌上,问:“你说有要事禀报,是何要事?” 杜长丰期期艾艾地看了一眼郑衍和公孙文,又看了看郑显,没敢把话说出口。 郑显看杜长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来气,骂道:“你要说便说,不说给朕滚出去。” 杜长丰被骂得抖了抖,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声说:“回,回陛下,臣请求退婚。” “退婚?”郑显习惯性地去摸拇指上的大斑指,一摸才想到,他早就把那个大斑送给阿蛮了。 郑显一拍桌面,吼道:“当初不是你求着朕要娶桂家四小姐的吗?现在又来说要退婚,君无戏言,岂能说退就退!” 杜长丰被骂懵了,当初确实是自己跪在上殿上请陛下作主娶桂兰诺的,可是陛下也没下旨啊,只是让他和桂兰诺处处看,这,这不算是抗旨吧? 杜长丰这根直肠子有些转不过弯。 郑显没有理会杜长丰像个傻子一般的表情,问:“说,为何要退婚?” 杜长丰略的些气愤地说:“今日本来约了阿蛮去望月楼,谁知道他胡搞蛮缠,还拦着诺诺问敏公子是谁?还说诺诺欺骗了臣,给臣戴了绿帽子,诺诺被阿蛮吓倒了,只会嘤嘤地哭,看到诺诺这样,臣心里也不好受。臣心想,既然大家都不看我这段姻缘,臣,臣就请求退婚便是。” 杜长丰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 但郑显的心思显然不是放在杜长丰想退婚上,听完杜长丰的讲述,他愣了一下,说:“敏公子?西河国的太子就叫周敏。” 郑显的话音刚落,殿上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公孙文含着满嘴的糕点看了看郑显,又看了看杜长丰,眼神里明晃晃的嫌弃就像在看傻子。 郑衍好不容易把糕点吞了下去,噎得他大咳几声才说:“杜爱卿,阿蛮当时还说了什么?” “阿蛮?他还能说什么?他一直反对臣娶桂家女,恨不得拆散臣和诺诺,还笑话臣是傻子。”杜长丰越说越气愤。 郑衍再也不敢往嘴里塞糕点,他怕被杜长丰的话噎死。 郑显扶着隐隐发胀的脑袋,有气没力地说:“这种人还留在世上做什么,拉去埋了吧。” 杜长丰高兴地说:“对对对,把阿蛮拉去埋了,他简直是个搅屎棍。” 郑显听了气得将刚端上的茶碗就往杜长丰身上砸。 第194章 杜长丰被撤职了 杜长丰被茶碗砸中的位置竟然和杜龙飞一样,这两父子今日诸事不顺,不知道是哪里碍了皇帝的眼。 杜长丰被砸懵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滚烫的茶水烫得他呲牙咧嘴的。 郑显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杜长丰富骂道:“你个蠢货,但凡你头脑清醒一点,立马带人去太师府搜查一番,说不定还能将周敏抓住。如今过了这么久,周敏恐怕早就被转移了,白白浪费我们抓捕周敏的大好时机,朕恨不得打死你!” 杜长丰被骂得愣住了,好不容易吐出一句:“敏,敏公子不一定就是周,敏,吧......\" 郑显扶额,说:“都是朕的错,朕当初就不该提拔你做御林军统领的,气死朕了。” 郑显的脸色不太好,郑衍连忙走上前扶郑显坐了下来,边给郑显顺背边说:“父皇不要气,孩儿这就立马带兵上太师府去搜查。” 郑显摇了摇头,说:“桂敏德别看他肥头大耳,却机智过人,他敢勾结西河太子,定必做了万全之策。你现今带兵上门搜查,不但抓不到人,还要被他羞辱一番,到时还要到朕面前来告你一状。朕看到他就烦,不想他到朕跟前来晃悠,所以这种得不偿失想法以后就别提了。” 郑衍有些羞愧地低下头,说:“父皇教训的是,是孩儿考虑不周。” 杜长丰还愣愣地看着郑显,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信任阿蛮,现在连周敏的样子都没见着,万一是阿蛮胡搞蛮缠,故意嫁祸诺诺呢? 郑显冷冷地瞥了一眼杜长丰,说:“今日起,由太子暂代御林军统领一职,立即展开全城搜捕,务必要将周敏捕捉归案。” 郑衍连忙一拱手,说:“是,父皇。” 被撤了职的杜长丰一下慌了,不由得往前前几步,双手按在桌案上,声音颤抖地问:“陛,陛下,那,那臣......“ 郑显白了杜长丰一眼,说:“你去做阿蛮侍卫,保护阿蛮。” “啊?”杜长丰不可置地看着郑显,急得话都说不出。 “啊什么?很委屈你吗?朕想去她身边待着,她还不乐意!”郑显没好气地说。 杜长丰挠头挠,最后给他憋出一句:“阿蛮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个侍卫了吗?” 郑显毫无表情地瞪了杜长丰一眼,说:“不够,你去就刚好了。” 杜长丰快要哭了,说:“想臣堂堂一个御林军统领......” 他话还没说完,郑显就抢着说:“你现在不是了。” 杜长丰被噎得半死。 公孙文连忙上前说:“回陛下,臣愿意去做阿蛮的侍卫,非常愿意。” 公孙文那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办什么大事。 郑显毫不客气地吼道:“叫你去招募合适的官员,至今你才招了十几个回来,你自己本职的差事还没办好,就想偷懒,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公孙文有些委屈地说:“这十几个人已是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寻来的,人才实在难寻,剩下空缺的官职,只能等明年三月科举考试过后再选拔了。” “等等等,等到明年开春,朕的位子给你坐好不好?”郑显气得差点就想把案桌上的墨砚砸到公孙文的脸上,但最后还是忍下来了,怕砸了这个死小子又逃跑了怎么办? 公孙文学杜龙飞不紧不慢地说:“陛下的位子我可敢想,会砍头的。” 郑显气得两眼发黑,差点就晕过去。 郑衍连忙打眼色叫卫一端茶过来给郑显顺气。 御书房里乱成一团,我这边却岁月静好。 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怪毛病后,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强壮得像头牛。 我在院子里上窜下跳的,一刻都不肯停歇。 韦昌倚在屋檐下毫无表情地看着我,那眼神满是怜悯,觉得我已病入膏肓,估计没两天蹦哒了。 伊平在厨房做吃的,时不时看我一眼,生怕我把命给蹦没了。 我跳了几十次台阶后,脸不好气不喘的。正如我所想的那样,我只要催动珠子发力,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到十级台阶以上。 至于能不能跳到屋顶现在大白天的还不敢尝试,等夜深了再来试一下。 我又蹦又跳的,大冷天我竟出了一身汗。待我回屋子洗漱一番,换了身新衣裳出来时,公孙文回来了。 没错,这货如今就赖在这宅子,死活不肯回太傅府了。 郑显霸占了窗前有梅花的那个偏房,本来那边还有个偏房,可是公孙文不愿意和郑显住在一块,又没有多余的偏房了,他就赖在了正房的厢房里。 本来这厢房是给下人住的,以方便夜晚起来伺候主子,但伊平和我住在一起,我根本就不需要下人伺候,于是那厢房就一直空着。 厢房虽然离正房还有一段距离,但始终同一个门进出,正常来说,正屋住了人,还要是女子,就不允许外男进入。 可我一个住惯宿舍的人,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住在混合宿舍,所以我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公孙文这货就更加不用说了,以前看他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不理人,可是大家熟了以后,要多二就有多二。 公孙文坐在前厅喝茶,灌了一碗又一碗,看那样子气得不轻。 我用干毛巾拭擦着头发走了出来,两个人双目一对,公孙文冷嗤一声:“毫无女子品性。”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太监。” “你!”公孙文气得又喝了一碗茶。 正在这时,伊平和迎春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伊平和迎春看到公孙文,连忙放下饭菜行礼。 放下饭菜后,伊平才看到我擦头发,吓得大叫一声:“你洗头时怎么不喊我?还不赶紧回屋擦,这里大门开着,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这个年代没有吹风机就是有点麻烦,我摸着半湿的头发,说:“别慌,我现在身体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 我话还没说话,就被伊平扯回了屋里。 边扯还边骂:“你一个女子,穿着亵衣跑到外厅是怎么回事?虽说公孙大人是熟人,但正因为是熟人,才要避嫌不懂吗?” 回到屋里,伊平把我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不停喊热,伊平还是没放过。 第195章 内功心法 穿得严严实实就算了,还要给我披上一条披风,我实在忍无可忍,推开伊平的手就跑了出去。 跑到正厅里,竟看到杜长丰坐在公孙文身边,唉声叹气的。 看到杜长丰我实在是很意外,这个人本应恨死我才对,怎么跑到我宅子上来了? 我连忙走了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杜长丰白了我一眼,然后别过头,说:“我是来当侍卫的。” 我还以为他来保护公孙文的,没想到郑显这么大手笔,竟然派御林军统领来保护公孙文,这到底要多大的面子! 我恍然地“哦”了一声,然后拿起碗筷,说:“大家吃饭吧,我饿了。” 正在这时,韦昌竟然提了一壶酒进来。 韦昌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想不到今晚竟破天荒的出现了,我以为这又是公孙文的功劳。 伊平连忙叫迎春拿来几个洒杯,然后给韦昌、杜长丰和公孙文各倒了一杯。 三个人喝得有些沉默,一杯接着一杯,三五杯下肚后,杜长丰竟然哭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杜长丰如此失态,又高又壮,平时看起来威风澟澟的大将军,竟然趴在桌子哭得稀里哇啦! 我一下看呆了,咬着筷子说:“师父带的到底是什么酒,几杯下去就能让他哭成这样?” 韦昌一个仰头,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说:“这与酒无关。” 我不信,端起酒杯倒了一杯酒,说:“我尝尝。” 伊平一见,吓得一声大叫:“别喝!” 可是已经迟了,我已将整杯酒倒进了嘴里。 我砸吧几下嘴,说:“其实也不怎么样......” 我还没说完,突然两眼一黑,头一下砸到了饭桌上。“咣当”几下,饭桌上好几盘菜都被我砸得弹飞起来,破碎的瓦片在我脸上划下了好几道血痕! 伊平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坐在我身旁的公孙文连忙将我扶起来,可是我已醉得不知人事,脸上那几道划痕不停淌着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公孙文手都抖了,朝韦昌大喊:“快,快请太医。” 韦昌连忙站起来,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公孙文连忙把我抱进内屋放到床上,他探了一下我鼻息,发现呼吸还挺均匀,应该只是醉过去而已。他叫伊平拿来一块干手帕,轻轻摁在我脸上,以帮助我快速止血。 饭桌上,除了杜长丰还在卖酒疯,又哭又笑的,其他人都走光了。 我睡得正迷糊,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笙平,快醒醒,我又来看你了。” 我连忙睁开眼,竟看到李炎在不远处向我招手。 我连忙跑了过去,高兴地问:“你怎么来了?” 李炎送的这颗黑珠子“治”好了我的病,我是十分感激他的。 李炎也笑着说:“我就是来看看你吞了珠子后可有不良反应。” 我说:“还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给我开通的技能只能听到女子心声,听不到男子的心声。” “心声技能?”李炎征了一下,好不容易想明白,问:“你是说读心术吗?” “读心术?”我想了想,说:“也算是吧。” 李炎说:“或许是炼制珠子时女子的冤魂比较多,所以这颗珠子偏阴,而你又是阴体,两者合二为一,变成了极阴,以至你能听到了女子的心声。我万万没想到这颗珠子竟然还能为你带来异能。” 我叹了口气,说:“这项技能不要也罢,都是那些心术不正的女子才有诸多想法,听多了只会污染我耳朵,让人心情不悦。” 李炎瞪大眼睛说:“笙平,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拥有此技能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俗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用此技能防得了女子,自然就能防得了小人了。”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你说得挺有道理。” 李炎一看我坦然接受了,说:“你既然没什么事,我便回地府了。” 我连看一把拉着他,说:“别走,还有些事要请教你的。” “何事?”李炎没有半点不耐烦,只是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丹田的位置,说:“自从吞了这颗珠子后,我不但拥有女子读心术,我还能看见这颗黑珠子在我体内转动。它转动得越快,我的能力就越强,可是它动起来的时候很少,多数都是懒洋洋地躺着,无论我怎么努力,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催动它。” “这样啊?”李炎想了想,手上突然就出现了一本书,他把这本书塞到我手里,说:“这是一本内功修练功法,你照着它的要诀去练,练到有足够牵引它的内力,它自然就受你指引了。” 内功修炼心法? 怎么觉得有点儿戏? 感觉比周星驰《功夫》里的那本《降龙十八掌》还要坑,虽然李炎没问我要钱,不像是骗人的,但能不能练成神功总觉得有点悬。 于是我问:“运气练成要多久?” 李炎说:“这个不好说,有的人天赋比较高,十年八年应该就会有小成;有的人天赋不高的,练到最后可能还是个白丁,连气都不会提。” 我...... 就知道不该相信他! 我除了跟韦昌练过一段时间武功,根本就没练过气功,至于气功该怎么练,完全两眼一抹黑。 有天赋还要十年八年才有小成,我这种完全没基础的岂不是要练一辈子? 我就像被扎破气的气球,气馁了。 我把书扔回给李炎,说:“还是算了吧,它喜欢躺就躺着吧,反正我也喜欢躺平。” 李炎不干了,他黑着脸说:“你虽然不是我的弟子,但黑珠子是我给你的,你就算是我半个弟子了。黑珠子既然跟了你,你就是它的主人,主人如此懒惰,珠子岂能勤快?作为你的半个师父,我绝对不允许你如此不上进。” 我想躺平还不行? 李炎平时讲话软声细气的,我没想到他居然如此霸道。 话音刚落,我手上的那本书便飞了出去。 书飞到半空中,哗啦啦的打开了第一页。 只见书页上黑色的字全都跳了出来,一个个像个蝌蚪一样向我游来。 我吓得直往后退,李炎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我的弟子岂有凡品,你想偷懒,门都没有。” 第196章 郊游 我被李炎定在了原地,那些“蝌蚪”一个个直往我脑门里蹦。 每蹦一个字进去,我就觉得脑袋跳动一下,随着“蝌蚪”蹦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的脑袋就“突突”的跳得快要炸开了。 一本书的字都蹦完后,李炎才放开我的手。 我捂着脑袋痛苦地嚎叫着。 李炎就站在那里看着我嚎叫,既不安慰,也不出手援助,眼里甚至没有一丝怜悯。 过了好一会,我的脑袋才慢慢平复下来,没有再跳动了。 我嚎得嗓子都哑了,身疲力竭,身子软绵绵的正想瘫倒在地,李炎又一把扯住我,说:“跟我念口诀。” 我还没反应过来,李炎就念了一句口诀,我累得根本不想开口,可是嘴巴却不由自主的跟着李炎念了起来。 随着一句句口诀从我嘴里蹦出来,李炎拉我的手舞动起来。我本来不太灵活的身子,在李炎的带动下竟翩翩起舞。 伸展、跳跃、翻滚,完全不受控制。 一轮结束后,李炎将我一把摁在地上,说:“已帮你将筋脉全部疏通了一次,你以后练功便会事半功倍。你按刚才的口诀默念起来。引气,然后将气引至体内,再将气拧成线,牵动珠子......” 李炎说得简单,我念了半天的口诀,连气在哪里都不知道,气李炎差点要将我暴打一顿。 到了后来,李炎看时候不早了,扔下我,一溜烟地走了。 李炎走后没多久,我便悠悠地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并不明媚的阳光透过的厚厚的窗棱,星星点点的洒了进来。 我的头一阵阵的胀痛,早知道练这个功法这么痛苦,打死我都不会多嘴问李炎了。 我挣扎地坐了起来,这时迎春端了一盆水进来,看到我醒了,高兴地喊:“三小姐,快进来,二少爷醒了。” 没一会,伊平便跑了进来,看到我没事了,偷偷的转过身擦了把眼泪,然后转过身笑着说:“你应该饿了,洗漱一下出来吃午饭吧。” 想不到我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怪不得伊平满脸担忧。 迎春伺候我洗漱完,又给我穿上厚厚的棉衣长衫,我怎么喊热都没用。 穿戴整齐出来,发现公孙文和杜长丰已坐在饭桌前等吃饭了。 公孙文看到我的时候就像是见到鬼一样,满脸惊恐地间:“你的脸?” 我摸了一把脸,由于现在天气冷,我还特意抹了一些润肤的香香,显得光滑水润。 我说:“我的脸很好啊,可滑了,你要不要摸一下?” 公孙文一听,脸竟然红了,咬牙切齿地说:“你,你 耍流氓!” 我“啧”了一声,说:“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把我当流氓?” 公孙文不想理我,端起饭碗大口扒起饭来。 我的脸上昨天晚上被瓦片划了好几道口子,额头也磕肿了,可是我睡醒一觉后,整个脸光滑得像剥壳的鸡蛋,根本不像受过伤的一样! 公孙文满肚疑问,也只能化为力量,扒饭的速度越来越快。 杜长丰看起来精气神全无,我以为他还沉浸在失恋中不能自拔,于是好心地劝解道:“别老是摆着一张臭脸,看着心情就不爽。我搅黄了你这门亲事,最多我补你一桩婚事好了。” “怎么补?”杜长丰根本不太想搭理我,问得极其敷衍。 我想了想,我没参加过京城贵女的聚会,认识好好的女子确实不多。 我只好说:“上次为公孙大人说亲的那个媒婆手上有很多京城贵女的相册,我去把她找来让你挑?” 公孙文听了手一抖,筷子差点掉了下去。 杜长丰白了我一眼,说:“还是留给公孙大人吧,我不稀罕。” 公孙文气得咬牙切齿,恨恨道:“赵蛮,这么多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你干脆不要吃了,给我滚出去。” 我被公孙文吼得不由得心头一跳,但转念一想,这里是我的家,他们两个都是来搭伙的,要走也是他们走才对! 于是我毫不客气地说:“要滚也是你们两个滚,蹭吃蹭住的,还敢叫我滚!” 公孙文被噎得直翻白眼。 可是杜长丰还是不紧不慢地边吃饭边说:“我也想滚,可是陛下不让。” 我觉得杜长丰因为失恋,脑子变得有点不正常了。 我想了想,看了看外面并不算太好的天气,说:“郊外的桃花不知道谢了没有,要不然我们去郊外赏花吧。” 杜长丰一听,直接把饭碗一摔,大声道:“你就是看不得我好,想气死我是吧?” 这下我更加确定杜长丰疯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不去就算了,摔什么饭碗?你不去我去,谁惯你!” 杜长丰咬了咬牙,默默地坐了下来,继续吃饭。 我并没有开玩笑,反正闲着没事,去郊外走走也好。 所住的地方也算是郊外,但这里大多都是农田,并没有桃树,要去看桃花,得去到明月庵。 明月庵是皇家尼姑庵,环境清幽、优美,而且后山种还满了桃树,每年到了桃花盛开的时候,吸引着大量游客前去观赏。 现在在正桃花盛开的时候,我当然不能错过这个美景。 怕路途遥远,路上无聊,我叫伊平准备了很多吃食放在马车上。 赵锦平说过想骑马,我叫韦昌把小灰灰也带上,到时把赵锦平也带上,让他过把骑马的瘾。 小灰灰很乖,本来让它跟着马车前行便可,可是公孙文那二货说今日休沐,无事可做,非要跟着一块去,于是小灰灰便由他骑着去。 杜长丰那二愣子我以为他不会去,可是当我上了马车后,发现他已骑着马和公孙文并排跟在马车后面一起来了。 安康的伤还没好,连起床都困难,只好把他留在府上,他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离去,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从宅子到明月庵,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我们并不赶时间,所以韦昌赶马车的速度并不快。 我和伊平坐累了,两个人一起躺在马车上,盖着从宅子里带来的羊毛被,舒舒服服地睡起了午觉。 韦昌赶着马车到长鹿书院,把正在上课的赵锦平接了出来。起初长鹿书院的院长并不同意放赵锦平的假,可当他看到公孙文时,吓得二话不说,叫赵锦平赶紧走。 赵锦平高兴坏了,竟然还能翘课去玩。当他看到我和伊平睡着后,也不敢吵我们,悄悄走到马车前,和韦昌坐在一起。 第197章 偷听墙角 赵锦平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公孙文骑的马,眼里满是羡慕,但又不敢胆子大到叫公孙文下来让他骑。 可能是身体太过劳累的原因,我在马车上睡得昏天地暗,最后还是伊平把我摇醒的。 下了马车后,发现我们的马车停在一个修理得很平整的,并且很开阔的广场上,这个广场目测最少都能停上百辆马车。 广场的正前方正是明月庵。 明月庵和一般灰扑扑的寺庙不同,明月庵修建得恢弘、大气,正殿更金碧辉煌,朱红色的大门巍峨壮观,门头悬挂着金色的牌匾,上面题着“明月庵”三个大字。 我抬起头看着金光闪闪的“明月庵”三个大字,不由得感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壮观的尼姑庵,真是活久见啊。” 公孙文边将马绳绑到马桩上,边说:“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家伙一天不怼我,心里就不舒服。 我恨不得往他的屁股上踹一脚,但我怕我打不过他,只好硬生生的忍住了。 由于我们的马车并不是什么豪华马车,所以并没有小厮过来牵马。 想不到这些牵马的小厮也是个势利眼,想着没有赏银,连正眼都没对我们抬一下。 韦昌把马车停好,又从马厩里抱了些干草出来,放在三匹马面前,这些本来都是小厮做的事,没有小厮肯上前,韦昌只好全做了。 我倒是没所谓,我不是有钱人,也不怎么享受过有钱人的生活,但公孙文不一样,他从小锦衣玉食惯了,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看到小厮这么无礼,脸立马就黑了。 他正想发作,我一把扯着他的衣袖,说:“赶紧走,太阳都快下山了,再磨磨蹭蹭,天黑都回不了府。” 公孙文被我扯得身体一僵,然后毫不客气一甩手,说:“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我朝他做了鬼脸,不拉就不拉,看你傲娇的。 杜长丰全程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把马绳丢给韦昌后,两眼无神地望着远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韦昌是赵锦平的偶像,一直粘在韦昌的身后,屁颠屁颠地帮忙干活,就算韦昌只和他说上两句话,他也乐得像中了大奖一样。 伊平紧追在我身后,不停地唠叨我要穿衣服,要披好披风,要戴帽子,把我裹得像一只企鹅一样,走路都摇摇摆摆的才放心让我走。 由于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来烧香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广场上只停了零零散散的几辆马车。 我们的目的是去后山看桃花,所以并没有进大殿,直接从庙外面的一条小路上了山。 明月庵依山而建,环境清幽,宁静怡人,从山路上远远看去,也能看到庭院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草树木点缀其间,宛如一座美丽的花园。 在这里静养和清修,真是一种享受。 我暗搓搓地想,假如将来活不下去,就到明月庵混口饭吃,就是不知道主持收不收我。 我正想得入神,耳朵里突然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真是讨厌,几天没见我了,还说想我想得紧,结果一见面就问我要银子。” 又过了一会,这把声音又响起:“就知道你嘴巴甜。” 估计是两个人在对话,过好一会这女声才会响起。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对我好了。” “别乱动,这可是佛门清静地,给妙音师父知道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嗯,嗯,你这个坏蛋,让你别乱摸......\" 听了真是污耳朵。 我边掏耳朵边”啧啧“了几声。 伊平看我走了神,不由得低声问:“你在做什么?” 我说:“我在偷听。” 伊平和锦平立马来了兴致,锦平连忙凑过来问:“偷听到什么了?” “有两个人在偷情。”我面不改色地说。 “偷,偷情?”锦平的脸立马变得通红。 伊平听了,更是娇羞得胸口起伏不定,最后咬着牙说:“你最近为何总是口出污言?你,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除了木头人杜长丰和韦昌毫无表情外,就连公孙文的表情都有点炸裂。 他强忍着想打我的冲动,“哼”了一声快步走开。 我不解地看着这群人,大声说:“难道你们都不好奇,不八卦的吗?不想知道是谁在偷情吗?” 伊平忍无可忍地说:“你给我闭嘴!你,你再胡言乱语,以后是真的嫁不出去了!谁敢娶你这样没有口德的女子?” 我这样叫没口德?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古代的人都是一些什么怪胎啊,人家偷情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他们几个听到“偷情”这两字反而不好意思了。 我忿忿不平地踢了路边的石子一脚,石子飞了出去,没多久听到“哎哟”一声惨叫传来。 这下惨了,我好像又闯祸了。 吓得我扯起衣袍就跑。 跑了好一会,好不容易跑到了半山腰,我觉得安全了,才停了下来,我倚在一面墙上喘着粗气。 半山腰修建了一排房子,这些房子都是单门独院,就像现代的小别墅一样,不大,但精致,而且设备齐全,估计是给外来香客留宿住的。 半山腰已有不少桃树,桃花开得正灿烂,粉的,红的,白的挂满了枝头,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看到桃花,我一下忘了刚才砸到人的事了。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摘了一朵,将桃花放到鼻子下深深吸了一口,陶醉地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念完我却忍不住笑了。 夫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居然就想到了回夫家,果然是被花迷了眼啊。 据说美景果治愈忧伤,果然连木头人杜长丰看到满树的桃花,竟也有了反应。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一棵桃树前,轻轻地抚摸着一枝桃花,喃喃道:“怪不得诺诺要到郊外赏花,这花看起来可真美!” 锦平望着山上满山的桃树,按捺不住地大喊道:“快快快,山上的桃树更多,更漂亮,我们赶紧上山。” 我将一朵桃花别在头发上,问伊平:“好看吗?” 伊平连忙摘了下来,低声说:“你现在可是男儿身,头上别朵花像什么?” 第197章 抓获奸夫周敏 伊平果然头脑比我清醒。 我悄悄地朝她竖了我大拇指,却换来了伊平的一记白眼。 正当我们准备继续上山,那一排的宅子突然有一间打开了大门,从里面出来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尼姑。 妇人身穿绫罗绸缎,外加一件白狐披皮,头上戴满了珠宝金钗,一看就非富贵。 反观那尼姑则穿得十分朴素,灰扑扑的尼姑服,头上戴着一顶灰扑扑的尼姑帽,连外袍都没有穿,只是脖子围了一条灰兔毛的围脖。 妇人和尼姑出门的时候还手挽着手,看起来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后来他们看到我们这一群人后,才不得已放开了彼此的手。 他们大大方方地从我面前走过,径直地下山去了。 他们刚走了几步,我突然说:“这个人到底是和尚还是尼姑?” 所有人不解地看着我,就连那妇人和尼姑的脚步都不由得一顿。 我摸着下巴说:“如果是和尚,为什么会穿着尼姑服?但如果是尼姑,为什么我会听不到她的心声呢?”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尼姑突然松开妇人的手,撒腿就跑! 我看尼姑跑了,才反应过来,大喊:“他是男的,他是男的,快抓住他!” 还在伤神的杜长丰听我这么一喊,刻在骨子里的警察抓坏蛋的意识让他突然一震,身形一闪,就朝那个假尼姑扑了过去。 锦平一看杜长丰和假尼姑打起来了,连忙扯着伊平往树后面躲。 伊平气得推了锦平一把,说:“二姐还在外面呢,你躲什么躲?” 锦平白了伊平一眼,说:“阿蛮有韦大叔保护,我们俩什么都没有,不躲起很容易被打死的。” 伊平觉得锦平说得非常有道理,赶紧和锦平缩成一团,躲到了桃树后。 杜长丰的身手仅在赵震远之下,可是他和那假尼姑过了几十招后,两个人竟不相上下,反观那假尼姑还隐隐在他之上。 杜长丰越打越心惊,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假尼姑不说话,他只想脱身,可是杜长丰的武功太高,想脱身很难。他的额头已出了密密一阵细汗,他在不断想办法脱身,结果一分神,被杜长丰瞅准机会,一拳击中了胸口,“嘭”的一声,整个人飞了出去。 杜长丰正想冲上去将人抓获,结果那妇人却冲到假尼姑跟前,抱着假尼姑大哭道:“周郎,你怎样了?” 那假尼姑趁这个机会,一把捏住妇人的脖子站了起来,对杜长丰狠声道:“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这种桥段在警匪片看多了。 这种人最无耻,说不定真的会杀了那妇人然后逃离而去。 我看着老神定定的韦昌和公孙文,着急地说:“你们俩赶紧上去帮忙啊。” 韦昌面无表情地说:“我的职责是保护你,其它事与我无关。” 公孙文则说:“我是一个舞墨弄文的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不适合我。” “你们!”气得我很想踹他们两脚。 这时杜长丰已慢慢走到假尼姑的跟着,冷声道:“你跑不掉的了,快快束手就擒。” 假尼姑仰头哈哈大笑,说:“你的武功不如我,我想逃,你绝对追不上,可是就算我要逃,我也要把她杀了,让你回去无法交差。” 杜长丰吃惊地问:“你认识我?” 那妇人哭得有如梨花带雨,断断续续地说:“周郎,枉我对你一片情深,你竟然如此对我?” 周郎? 这假尼姑眉清目秀,皮肤很白,而且身体又瘦削,稍加打扮,还真的看不出来是个男的。 可是他的眼睛在细看之下,竟带有一些深棕色,明显和大禺国人有些不同,这不是大禺人! 想到这,我连忙大喊:“杜长丰,你报仇的机会来了,这个人就是给你戴了绿帽子的周敏!” 周敏??!! 杜长丰和公孙文都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周敏的真实身份,我只以为他只是奸夫,但杜长丰和公孙文却很清楚。 公孙文突然动了! 我只觉眼前一闪,公孙文已去到周敏的面前,狠狠地朝周敏踹了一脚,没有防备的周敏被踹得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杜长丰连忙冲过去,一个手刀劈在周敏的脖子上,周敏一声闷哼,晕了过去! 杜长丰站了起来,朝公孙文拱了拱手,说:“谢了,公孙大人。” 公孙文拍了拍两个袖子,好像袖子沾上灰尘一样,说:“赶紧把他带回宫吧,这下你应该可以官复原职了。” 一直毫无表情的杜长丰突然笑得像捡了金子一样,说:“末将这就回宫复命,谢公孙大人,还有,谢谢阿蛮。” 我看杜长丰像恢复了生机一样,心里也替他高兴,说:“想不到奸夫抓到了,你也像是活过来了,果然失恋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物色一个好姑娘,比桂兰诺好一百倍,一千倍的好姑娘,让你儿孙满堂的,你且等着吧。” 杜长丰一言难尽地看着我,没有说话,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穿云箭,往天上一扔,“怦”的一声,天空炸开了一黄色的云。 没多久,便看到好几个身穿御林军制服的官差从山下冲了上来,看到是杜长丰,连忙向他行了一个礼。 杜长丰指着晕倒在地下的周敏,说:“把他带回宫,交给陛下亲自审问。” “是!”几个官差连忙将周敏拽了起来,其中一个官差还掏出了一根细绳,将周敏绑了个结实,才把他抬下山。 杜长丰又朝公孙文拱了拱手,才随官差一道下了山。 杜长丰带着周敏走了,那妇人还趴在地上哭个不停。 我皱了皱眉,说:“这个女人怎么办?看她样子好像是成了亲的,成了亲还跑到庙里来偷情,不是应该也要抓起来吗?” 公孙文看都不愿意看那妇人一眼,好像觉得她有毒一样,转过身说:“杜大人放了信号箭,李大人的手下很快就会赶到,到时会将她带走的。” 这下我放心了。 我高高兴兴地说:“那我们继续爬山吧,那山上的桃花确实比这半山腰的要好看很多。” 这时锦平和伊平从桃树后走了出来,伊平一把挽住我的手臂,说:“这外面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回府吧?” 第198章 没有相机,那就画出来吧 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这山都爬了一半了,我才不回去。 于是我劝她说:“坏人被抓走了,这山上可安全了。再加上我师父和公孙大人都是顶厉害的人物,你没看到刚才公孙大人只出了一脚,就把坏人踹飞了吗?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在场,你还怕什么?” 伊平偷偷看了一眼公孙文,觉得这位公孙大人的脸色有点黑,悄悄地往我边上挪了挪,小声说:“你说得有道理,但看公孙大人那样子,不知道他会不会保护我们。” 我扯着伊平的手往山上走去,说:“你安啦,你别看他一副黑心肝的样子,有时候还是挺讲义气的。” 公孙文气得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蛮,想找打趁早说。” 我一听,不但不害怕,还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扯着伊平就跑,喊道:“你有本事就来打我啊。” 伊平却吓坏了,边跑边说:“万一公孙大人真的要打我们怎么办?” 我笑着说:“怎么办?凉拌呗,哈哈哈。” 锦平看到我们跑了,也连忙追了上来,边跑边说:“你们别跑太快,下小雪了,路滑,小心摔跤。” 他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就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屎..... 赵锦平在我们一片无语中,艰难地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午后的天气不是很好,我们刚爬到山顶的时候,天就黑沉了下来,我们只是以为下点小雪,谁知道竟下起了大颗的冰碴子。 这下真的玩不下去了,我们只能急忙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加上路滑,我摔了好几次屁股墩,有一次摔得最严重的,骨碌碌的直往山下滚,吓得伊平一路尖叫,还好滚到半山腰树卡住了,没有再往下滚,而且只是膝盖擦破了一点皮,没有伤到筯骨。 我倒没觉得什么,皮糙肉厚的,又不是没摔过。但伊平觉得这样太危险,再加上天快黑了,又冷又饿,劝我还是在半山腰住一宿,第二天再下山。 我当然举双手赞成。今天还没玩尽兴就匆匆忙忙下山了,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还能接着玩,真是完美! 半山腰的那些宅子是有专人打理的,交了房钱就可以入住。再花多几两银子,还会给你烧上炭火,把屋里烤得暖哄哄的。 我们交了房费,还额外交了饭钱,没多久,就有几个尼姑就抬着饭菜进来了。 在这里只能吃素菜,我们几个倒没什么,但锦平想吃肉,看着满桌子的素菜伸出不筷子。 我往他碗里放了一个白馒头,说:“这菜挺下饭的,随便吃一点,明日我带你去望月楼吃好吃的。” 锦平一听,两只眼睛立马就亮了,拿起馒头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吃完饭,锦平竟然自动自觉地去写功课了。 这宅子里纸笔墨齐全,也不需要额外交钱。 锦平伏在案桌前认真地写起了文章,我坐在一旁看着他写,锦平的字已写工工整整的,比起刚认识他时写的字,真的是天差地别! 这时公孙文走了过来,看了一会锦平的写的字,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陆夫子把你教得很好。” 锦平抬起头羞涩地笑了笑,说:“谢公孙大人,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让阿蛮和三妹将来过上好日子的。” 公孙文赞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边几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公孙文也有单独的屋子,而且还烤上了炭炉,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和我们在一起。 锦平在写功课,伊平在铺床,公孙文在看书,韦昌不知道跑哪去了,整个屋子只有我最无聊。 于是我也拿了一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 锦平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写,边写边问:“你在做什么?” 我百无聊赖地边画桃花边说:“这里的景色真美,可惜没有相机,不能把这景色拍下来作为留念。” 锦平不解地问:“相机为何物?” 我解释道:“相机,就是用来记录生命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等我们老了,可以回忆青春过往的一种工具。” 赵锦平一脸懵地看着,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相机到底是何物。 公孙文放下手上的书,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拿走我手上的笔,然后抽出一张宣纸,刷刷的在纸上画了几笔,红砖瓦墙就出来了,再刷刷刷几笔,远近有致的桃树也出来,公孙文想了想,最后又刷刷刷的添了几笔,画的是一个女子站在桃树下,正伸出手去摘桃花。 只见那女子乌黑的长发及腰,玲珑有致的身材,长裙飘飘,几朵桃花从她的身旁落下,这一幅画动静相宜,构图合理,看了让人遐想无边。 公孙文画完,将毛笔一放,说:“这又有何难?” 锦平看着面前这幅画,不由得发出阵阵感叹:“公孙大人,你也太厉害了,随手就能画出这么好的一幅画。” 公孙文不说话,但嘴角向上扬,明显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看着画中的女子,说:“这女子的身材真好,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我脑海里已勾勒出一幅仕女图了。” 顿了顿,我又说:“这场景有点眼熟,可是这女子是谁啊?你不是不近女色吗?竟然还偷看女子摘花,这可真是奇事。” 公孙文一听,脸一下黑了,一把夺过画纸,怒气冲冲地转头就走。 看着公孙文离开的背影,我不解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赵锦平咬了咬笔头,说:“大人物的脾气总有点怪,动不动就发脾气,等我将来做了大官,我可不要,我要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绝对不乱发脾气。” 我一巴掌拍到锦平的后脑勺,说:“好小子,有志气,姐看好你!” 锦平白了我一眼,说:“话都不会说了,你是我的二妹,姐什么姐。” 我呵了呵,说:“我要去睡觉了,你也别写太晚,明天天气好的话,早点起来,教你骑马。” 锦平听了两眼一亮,说:“你赶紧走吧,我写完这一篇就去睡。” 这宅子有好几间厢房,我和伊平一间,锦平、公孙文和韦昌他们三个一人一间,还有多了两间出来。 由于怕晚上下大冰碴子把马砸死,韦昌已下山把两匹马牵到了宅子里,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他马圈了进去,并堆了足够的草料。 韦昌这个人平时不爱讲话,但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我从锦平的屋子里出来,觉得时间还早,就去找灰灰聊一会天。 小灰灰已长成了大灰灰,棕色的皮毛已变得黑褐,看起来更威猛了。 我唠唠叨叨的把山上的美景讲给灰灰听,灰灰却听得异常认真,我讲完了,它还拿舌头舔一下我的脸,弄得我的脸上全是它的口水。 最后实在是冷得受不了,我才走回我住的屋里。 第199章 有人求救 伊平已把床铺好,并在屋里备足了炭,把炭炉烧得很旺,屋里暖哄哄的,一点都不冷。 我洗漱完了,正想躺下,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大喊声:“走,你们都给我走!你们不要过来啊。” 夜深人静的突然听到这一声大喊,差点没把我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已经躺下的伊平看到我突然坐起来,也连忙坐了起来,满脸担忧地看着我问:“你是不是又觉得哪里不舒服?短短几天,你就已晕厥了两次,上次还把脸破了,最吓人的是,第二天你的脸就完好如初。如果你不是我姐,我早就报官把你抓起来了。明日我们还是去找孙太医为你诊断一下,再这样下去,你没病我都快要吓出病了。” 我摸了摸脸,上次我喝醉摔倒,事后根本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原来我的脸被划破了吗?怪不得第二天见到公孙文,他看我的眼神就像见到鬼一样。 我说:“也行,明日回城就去找孙老头把把脉,找他要点十全大补药吃一吃,身子就没那么虚了。” 伊平见我这么配合,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又躺了下去,拉了拉被子,说:“睡吧,时候不早了。” 我刚想躺下,那鬼叫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你们走啊!不要来找我,你们想我死,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啊,谁来救救我?” “相公,我的相公呢?你快来带我回家府啊。” 声音越来越凄惨。 我再也躺不下去了,连忙起床穿鞋。 伊平看到我这样吓坏了,急忙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一把拽住我的手,喊道:“你要去哪里?” “有人喊救命,我得出去看看,万一真的出人命就不好了。”我穿上外袍,又拿了一顶帽子戴上。 伊平竖起两只耳朵听了听,喊道:“哪有人喊救命?这大冷天的,你赶紧给我上床,哪都不许去!” 我连忙扯开伊平的手,说:“别闹了,我真的要去救人,你乖乖的躺在床上等我回来。” 说完,我便大步往外走。 伊平见扯不住我,也连忙跳下床,随意将衣服往身上套,又套了件外套,再也顾不得其他,披头散发的追了出去。 我刚到院子里,韦昌便闪了出来。 韦昌以前是做暗卫的,警醒得很,所以看到他出现了,我也不觉得有多奇怪。 我走过去把宅子有大门打开,抬腿就往外走。 韦昌二话不说便跟上。 伊平追了出来,喊道:“你们别走,等等我。” 她这一喊,成功把公孙文和锦平也喊了出来。 公孙文看到匆匆忙忙往外走的我和韦昌,顾不上问话,也连忙追了上来。 锦平一把扯住伊平,紧张地问:“这怎么了?” 伊平着急地说:“二姐说听到有人喊救命,她说要去救人!” 锦平一听,扯着伊平就往屋里走。 伊平急了,大喊:“你做什么?我要去追二姐。” 锦平虎着脸说:“追什么追,如今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赶紧回屋关上门,什么都不要管。你和我又没有武功,又没有人保护,贸然跑过去,那不是找死吗?” 伊平气急了,大吼道:“你就只会做缩头乌龟,遇到事就只会躲起来,我不像你,我要去找二姐,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锦平年纪大一些,又是男孩,力气要比伊平大得多,他见伊平不肯回屋里,直接一把抱起伊平就往屋里跑。 伊平被吓了一跳,气得不停地捶着锦平的背,喊道:“你放我下来,你这个缩头乌龟,胆小鬼......” 任凭伊平怎么捶打,锦平就是不放她下来。 锦平把伊平抱进屋里后,连忙把门关上,还放下木栓才松了一口气。 看到伊平气急败坏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你去了又帮不上忙,还要拖他们后腿,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明哲保身,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伊平的眼睛转了转,竟觉得锦平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她实在没想到,锦平去上了几天学堂,学问不知道如何,反正保命倒是学了个透彻。 伊平知道自己确实帮不上忙,只好垂头丧气地坐到凳子上,望着大门祈求我能平安归来。 我带着韦昌出了大门后,凭着声音的来源,直接往山下走去。 我们没走几步,公孙文也追上来了。 公孙文身上仅穿了一件薄棉衣,连外袍都没有穿,看样子是躺下床了,被伊平的那一声大喊吓到了,外袍来不及套就跑了出来。 天黑,路又滑,我们连灯笼都没有打,下山确实有点危险,有好几次我差点滚了下去,还好公孙文在背后扯了我一把。 这一路我走得跌跌撞撞的,实在是影响速度。 公孙文虽然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但他实在受不了我这蜗牛爬山般的速度,对我说:“我背你下山会快点。” 有免费人力“轿夫”使用,何乐而不为? 于是我高高兴兴地趴在公孙文的背,说:“谢了啊。” 公孙文把我往上托了托,他没想到我竟然这么轻,他皱了皱眉,说:“刚认识你的时候肥得像头猪,如今瘦得像麻竿似的,一样的丑。” 我没好气地说:“你妹的,说话就好好说,不要骂人。” 公孙文撇撇嘴不说话。 公孙文带着我下山果然快多了,从半山腰下到山脚,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到了山脚,以天黑为由,公孙文还是没把我放下来。 韦昌一路跟随,但全程一声不吭,就像个隐形人一样。 那声音传来时断时续的,我实在不好判断从哪里发出,绕着围墙走了一段后,公孙文有些不耐烦了,气恼道:“你到底要找到何时?” 我只好说:“我想声音是从明月庵里传出来的,但现在进不去,我也没办法。” 公孙文听了我的话,气得翻了一个白眼,突然两腿一蹬,直接背着我就跳进了围墙内。 我被公孙文这一番操作吓了一大跳,想不到这家伙背着一个人,还能轻轻松松地跳过差不多两人高的围墙,这一手秀得我差点没尖叫出声。 第200章 诡异的一幕 我吓得紧紧抱着公孙文的脖子,胆颤心惊地说:“你下次翻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有恐高症。” 公孙文气得咬牙道:“你给我闭嘴!明月庵虽然是尼姑庵,但受皇家保护,这里守卫森严,我一个男子深夜翻墙夜闯明月庵,给陛下知道,恐怕会被打死。” 于是我压低声音说:“知道了,我小声一点。” 公孙文陪我折腾了一路,他冷得瑟瑟发抖,实在有些烦躁,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要到底要去何处?” 我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反正我叫你往哪你就往哪走。” 公孙文看着黑漆漆的明月庵,这里住的全是女子,万一被人抓住了,有可能会被人抓去浸猪笼! 他很想调头就走,但看到如鬼影一般一直紧跟随后的韦昌,他咬了咬牙,反正到时不止他一个人浸猪笼,死就死吧。 想到这里,他竟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 进了明月庵后,那声音越发真切。 我凭着感觉,一会叫公孙文向左,一会叫他向右,他背着我东奔西走的,折腾得够呛。 明月庵里的环境很好,如果在白天,就可以看到一幅宛如江南小桥流水人家般的美景。 可惜现在是黑夜,什么都看不见。还好公孙文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视力要比一般人好得多,要不然在这里园子里乱转,准得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我们在园子里转了好一会,快要到后山了,我才突然说:“就在前面那院子里。” 这后山建了十几个小院子,这些独立的院子都是给皇家的人或是高官权贵的夫人、小姐来上香,不想那快回去而留宿的地方。 这十几个院子间隔距离比较大,间距间还种满了树,除非特意去偷窥,要不然根本就不知道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私密性非常好。 我指引着公孙文来到位于最边上的一座院子前。 这院子里有灯光透出,显然是住了人的。 但院子里安安静静,别说人声,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我们三个人在院子大门前站了好一会,北风呼呼地吹,西北风都快吃饱了,还是没有听到院子里有任何的声音。 可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声音从来没停过,那是一个惊恐、绝望而又渴望求救的声音。 我确定我脑子里的声音是从这院子里传出来的,可是院门紧闭,我要怎么跟他们二人解释,才能让他们相信我的话呢? 正纠结着,公孙文突然出声问:“你确定声音是从这座院子里传出的吗?” 我低声说:“我确定,但这院门紧闭......” 我话还没说完,公孙文突然说:“我要跳进去了,你畏高就闭上眼吧。” 话音刚落,公孙文又是一个轻松的跳跃就把我带到了院子里! 真是谢谢你全家...... 提醒倒是提醒了,但也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你这样和没提醒有什么区别?被他背着这样跳来跳去我都快吐了。 还没等我回过神,公孙文和韦昌已走到正屋前,看着紧闭的大门,公孙文毫不犹豫的朝大门一脚踹了过去。 只到“嘭”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大门打开后,我们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只见屋里的横梁上挂着一条白绫,一个妇人背对着我们踩在凳子上双手扯住白绫想上吊,可是她的身体像是僵硬了一样,不管双手怎么用力,身体就是上不去。 我们三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大气都不敢喘地看着眼前一幕。 公孙文背着跑了一路也不觉得累,到点了还不把我放下来。 我也是吓住了,紧紧搂住公孙文的脖子不撤手。 妇人一直挣扎着想把白绫往脖子上套,可身体却像是有几十人扯住一样,脑袋怎么都套不进白绫里。最后竟然把白绫扯断了,整个“呼啦”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痛得吡牙咧嘴的。 妇人摔下来后,我们才看清这个妇人竟是李晋的夫人——吕音! 公孙文和韦昌看到是吕音时,都吓了一跳。 韦昌连忙抬腿想进去扶起吕音,我吓得一声大吼:“不要进去!” 可是已经晚了,韦昌的动作太迅速,一下就去到了吕音跟前,可是当他的手刚碰到吕音,韦昌全身一僵,眼睛突然变成了全黑,眼白都看不见了,然后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一样,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姿势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跌坐在地上的吕音突然跳了起来,她的眼睛和韦昌一样,也是变得全眼,看不到眼白,她阴恻恻的朝我们笑了笑,然后就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吓得不由大喊:“快跑啊!” 可是公孙文也被吓得不轻,等他反应过来时,手臂已经被吕音一把扯住,吕音阴森森地说:“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被吕音扯住的公孙文,眼睛立马变得和吕音一样,然后整个人变得僵硬,一动不动。 还趴在公孙文背上的我,只觉得公孙文的双手一松,我不由得滑了下去。 我还没站稳,吕音就来抓我,边抓还边说:“来啊,人多才好玩。” 我吓得连连后退,谁知道一脚踩在一块小石子,打了个踉跄,吕音顺势一把拉着我的手,说:“好不容易来了,就别走了。” 我的手刚碰上吕音的手,就觉得一股刺骨的冰冷由手上传遍全身,可是还没等我冻僵,体内黑珠子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突然飞快地转动起来。 黑珠子刚转动,吕音身上的黑气就从手上被我吸进体内。 等吕音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她手就像是和我的手粘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吕音不断地嘶吼着,像是野兽在狂叫,在挣扎,可是怎么样都挣不脱我的手,她的双眼突然变得猩红,一团团的黑气从屋里涌了出来,朝我扑了过来。 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我也很想吓得原地晕倒,但是我的珠子疯了,在我的丹田疯狂地上窜下跳,疼得我死去活来,想晕也晕不了。 第201章 诚不欺我 随着那一团团的黑气涌来,我体内的那个颗黑珠子转动得更快了。快到就像是一道黑光,不断在丹田里闪来闪去。 那些黑气涌过来是想救吕音的,结果刚一靠近,就被我吸了进去。 随着我吸走的黑气越来越多,后面那些还没飘过来的黑气终于发现不对路,正想转身逃离里,我将吕音的手一甩,整个人扑进了那团黑气里,不断地疯狂吸起来。 黑珠子吸进的黑气越多,长得越快,没多久,竟然长和鸽子蛋差不多大了。 而且随着黑珠子在我丹田不断蹦哒,原本只有一个小布袋般大的丹田突然“轰”的一声,那厚厚的屏障像是被黑珠子撞破了一样,小腹传来炸裂般的疼痛,痛得我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连忙内视丹田,布袋般大小的丹田居然变成了一片云海,一眼望不到边! 黑珠子在这片云海里蹦哒得更欢的了,一下蹦得老远,连影子都看不着。 我正凝神,突然“啊”一声惨叫声传来,然后是一声痛呼:“痛死老子了!” 我连忙回过头,原来是韦昌跌坐到地上,半天起不来。 再抬头看到公孙文也恢复了正常,他正不解地看着我,说:“虽然背了你一路,也不至于行这么大的礼吧?” 再扭头看看吕音,只见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似是不可置信地说:“走了,他们都走了?” 公孙文活动了一下筋骨,他觉得全身好像被碾压过一样,又酸又痛又累,他不解地说:“难道是阿蛮太重了,把我压得如同散了架一般,果然以后不能心软。” 韦昌走了出来,也在不停地甩着手臂说:“我也觉得全身酸痛,好像练了一夜功般脱力。” 吕音看到公孙文,竟然一下痛哭失声起来,边哭边说:“谢公孙大人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公孙文和韦昌对望了一眼,他们什么都没做,何来的救命之恩? 公孙文的记忆停留在吕冲出来想抓他那一幕,而韦昌当机得更早,记忆停留在他想去扶吕音的那一刻。 吕音哭得太伤心,竟然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 公孙文和韦昌连忙冲过来扶住吕音,两个男子与妇人接触总归不好,他们两个还指望我来帮忙,竟然我跪在地上像傻掉一样,直愣愣地望着一处,一动也不动。 公孙文见我没反应,不由得踢了我一脚,说:“赶紧来帮忙扶李夫人进去。” 我连忙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说:“不要吵,马上要分出胜负了。” 公孙文气得直咬牙,韦昌知道公孙文顾忌多,没办法,他只好一把抱起吕音,大步朝里屋走去。 安顿好吕音后,韦昌走到公孙文身边,轻咳了一声,说:“今晚之事,望公孙大人不要说出去。” 公孙文当然知道韦昌指的是他抱吕音进里屋的事。 公孙文看了我一眼的,说:“这个锅总要有人来背的。” 韦昌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我,朝公孙文拱了拱手,说:“大人英明!” 公孙文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要不然给妙音师父知道我们夜闯明月庵后院,只怕又要生出诸多事非。” 韦昌说:“公孙大人说得对,我们是该走了,可是阿蛮怎么办?” 公孙文说:“李夫人需要有人照顾,就留她在这里吧。” 韦昌说了声好,身影一动,就不见人了。 公孙文看了一眼呆头呆脑的我,摇了摇头,身子轻轻一晃,原地便失去他的踪影。 丹田大开后,我发现我能听到心声的范围更大了,但也仅限于是女子的,男子依然还是听不到。 我听得这么入神,是因为刚偷听到一段正妻和爱妾之间的大战。 那男子本来是歇在正妻屋里的,结果半夜爱妾派人来传话男子,说突然不舒服,想见男子,男子二话不说就去了爱妾屋里。正妻不干了,带人去爱妾屋里闹事,吵着吵着,两个人竟然打了起来! 这两个人边打边骂,心里也要骂上一份,这么精彩的宅斗,真是比看电影还要过瘾。 结果听戏我听过瘾了,可是等我回过神来时,公孙文和韦昌不见了! 吓得我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大门还紧闭着,估计他们两个是翻墙走了。 我本来就怕黑,刚才要不是想着一心救人,一路上又有公孙文背着我,恐怕我早就躲回屋里,不敢下山了。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黑夜如同怪兽般张大着口随时向我扑来,吓得我“啊”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屋了,“嘭”一声把门关上,背靠在门上不断地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觉得内心平复了一些,立马转身朝里屋走去。 因为里屋点着灯,那里肯定有人。 我快步走进里屋,果然看到吕音正躺在床上熟睡。 看到一个大活人我终于安心了一些,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这里屋烤着炭,也不觉得冷。只是心里把韦昌和公孙文骂了个狗血淋头,在我专心偷听墙角的时候居然跑掉了。 折腾了半宿,我也累得够呛,我背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竟发自己趴在边几上,身上还盖着一件披风。 这时天色已大亮,并且出了太阳,屋里没有点蜡烛也是亮堂堂的。 我再看向床,吕音果然不在床上了! 吓得我跳了起来,拔腿就朝外面跑去。 刚跑到正厅,看到吕音端着一碗面从门外走了进来。 吕音看到,高兴地说:“阿蛮醒了?快来吃早饭。” 吕音的脸色很难看,白里透着青,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可是看她精神还不错,可能把她身上的鬼都驱走了,精气神就回来了。 我连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上碗,碗烫得很,我连忙把碗放到桌面上,不解地说:“你堂堂一个二品大员的夫人,这样的活为何不让下人去做?” 吕音说:“你来了这么久,可见这里有下人?” 我这才想到这里除了吕音,确实没有见到下人。 第202章 招惹恶鬼的原因 我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吕音坐了下来,也招呼我一起坐,说:“昨晚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吧?在别人眼里我就是疯了,可是我自己很清楚,我这是被恶鬼缠身了。” 我也坐了下来,低头吃面。 我昨晚只见到一团团的黑气,是不是恶鬼我也不知道。而且那些黑气一冒头,就被我的黑珠子吞噬了,别说恶鬼,就算恶魔来了,见到我估计都得掉头走。 我没有答话,吕音继续说:“而且纠缠我的,还是吕家死去的冤魂,一百八十多号人,整天缠着我不放。” 这下我是彻底呆住了,一口面在嘴里吞不下去,过了好半天,我才回过神,连忙将面吞了下去,问:“你不是吕家人吗?为何他们死了还要来纠缠你?” 吕音叹了口气,说:“我是吕家人没错,而且这次我父亲、母亲,甚至我弟妹也全都被问斩了,我本已伤心欲绝,可是他们却认为是我说漏了嘴,才导致吕家灭亡门,他们恨透了我,一直缠着我不放。开始的时候,也只有一两个没头鬼来找我,到了后来越来越多,一到了晚上,我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想死都死不了,这段时间过得真是生不如死。而且这些鬼魂会有攻击性,到了夜晚,不管是谁靠近我,都会上别人的身,到了天亮才肯离开,渐渐的,我这里连伺候的人都没有了,全都吓跑了。” 怪不得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吕音一个人,原来那些下人怕鬼全都不敢来了。 我很快就把一碗面条吃光了,昨晚折腾了半宿,确实是饿坏了。 我手袖子擦了擦嘴巴,说:“那李大人也不管你吗?怎么不把你接回府上住?” 吕音叹了口气,说:“夫君认为明月庵是佛堂,而且皇气足,能驱邪,谁知道这些无头鬼根本就不怕,由京城追到了这里,夜夜纠缠。连妙音师父也毫无办法,来了两次,被鬼上过身后,再也不敢来了。而且到了晚上妙音师父也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院子,说是怕被鬼上身。鬼上过身后,人特别虚弱,就像大病了一场,这也是没人敢靠近我这院子的原因。” 我看着吕音青白的脸,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如果我再迟来几天,恐怕她也会被恶鬼吸光阳气而亡了。 而且不是我体内有李炎送我的黑珠子,我就会像她一样被恶鬼缠身。 真是万幸啊,我不由得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吕音看了我一眼,不解地问:“对了,你们三人昨晚为何会跑到我院子里来?” 我想了想,说:“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是听到你的求救信号才一路找过来的。那时我还不知道是你,进来后才看到是你。” 吕音有些茫然地看着我,说:“我有求救了吗?那时我已被恶鬼控制,意识都不清醒,不记得我有求救了。” 我总不能告诉她是她的内心渴望被救被我听到了,要不然肯定以为我是怪物,把我也抓起来。 于是我只好说:“你喊了可能当时神志不清,自己都不记得了。” 吕音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 正说着,院子大门突然被推开,李晋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那身姿矫健得有刘翔有得一比。 李晋边跑边喊:“夫人,夫人你还好吗?” 吕音走了出去,看到跑得跌跌撞撞的李晋,没好气地说:“我还没死呢,一大早就在叫什么魂?” 李晋看到吕音好好的站在那里,还和他讲了一句比较正常的话,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哽咽着说:“夫人没事就,没事就好。夫人都不知道为夫有多担心,每次都害怕来到就见不到你了。” 吕音“呸”了一声,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你这不是在咒我早死么?” 李晋“嘿嘿”地笑不说话。 我走了出去,朝李晋拱了拱手,说:“李大人好啊。” 李晋看到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可置信地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眼睛瞪得比他还圆,大声说:“我怎么就不可以在这里?” 李晋连忙一把拉过吕音,说:“夫人你没事吧?” 吕音没好气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如果不是阿蛮,我昨晚说不定就被鬼害死了。” 原来吕音是知道我救了她,这倒让我有点意外了。 李晋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她霉运不断,自身难保,怎么会救了你?” 吕音一把将李晋推开,不悦地说:“你的心胸怎能如此狭窄?人不能时来运转的,会一辈子倒霉的吗?想当年你科举考试,考了三次都没能中举,如果不是我爹资助你在京的读书费用,你会有今天......\" 李晋连忙一把捂住吕音的嘴,小声说:“我的好夫人,不要把为夫不光彩的一面抖出来呀。” 可是吕音说完,却“哇哇”大哭起来,哭喊着:“你中了进士做了官,过得风风光光的,可是我的娘爹没有了啊。” 这下可把李晋吓得不轻,连忙哄道:“你嫁给我,就是我们李家的人了,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你爹娘的事了,他们的事没牵连到你已是万事大吉,你再嚷嚷,恐怕性命难保呀。” 吕音也不是蠢的,当然明白这个中厉害,也只是想嚎几下发泄一下情绪。 吕音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对我说:“阿蛮啊,让你见笑了。” 我连忙说:“如今你没事了,赶紧回府去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一个人住在这里怪可怕的。” 李晋满脸惊喜地问:“夫人,你没事了?” 吕音白了李晋一眼,说:“回去再和你详说。” 李晋连忙眉开眼笑地说:“好好好,回去再说。夫人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夫人不在府上,为夫过得甚是艰难啊。” 吕音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每天过得生不如死,最怕入夜,天一黑,那些恶鬼就四面八方的涌过来,没把我吓破胆已是万幸。要不是想着扔下你一个人孤单,我早就追随我爹娘而去了。” 第203章 并不清静的明月庵 李晋连忙说:“夫人有此想法就对了,你走了扔下我一个,我断然也是活不了。” 看着他们二人腻腻歪歪的,对我这个万年单狗简直是一万点暴击,我连忙说:“我得走了,伊平和锦平他们还在山上等我。” 吕音连忙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如今你住在何处?回去后待我身子养好一些,我就去探望我。” 吕音平时也不怎么和京城的那些贵妇有来往,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娘家和皇宫见太后,如今这两个地方都没有她能去探望的人了,想想也是可怜。 于是我把我府上的地址告诉了她,并欢迎她随时来找我玩。 吕音默默记下了地址才让我离开。 我出了院子的大门,竟然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昨晚是被公孙文背着进来的,再加上我怕黑,这一路几乎都是闭着眼,现在这门一出,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连明月庵的大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不过这里的景色倒是不错,就当是游园是吧,反正也不赶时间。 这样一想,倒觉得心情好多了。 这明月庵前头是正殿,然后又有十几间偏殿,每间偏殿都供奉着一位神仙,所以来烧香的人,这一番拜祭下来,也得花费不少时间。 拜完了,这些香客也该饿了,于是明月庵又提供了歇息和饭餐服务,只要出得起银子,就可以在临时客房里歇息并点菜吃饭。 吃完饭如果觉得积食,还可以到后花园来散步,消消食。 只是后院是给皇家和权贵之人入住,有人把守,所以外人不得进入。 当我刚踏出后院,立马被人拦了下来。 这两个护院也是一身尼姑打扮,只是眼冒精光,身体壮实,应该是会两下武功的人。 这两个尼姑看我的眼神不善,其中一个朝我喝道:“后院禁地,你并没有在住宿之列,你是如何进去的?” 我总不能告诉她我是被公孙文背着进去的。 于是我想了想,说:“是李夫人邀请我进去的。” “李夫人?”这两个狐疑地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说:“我们接夜班看管已有大半天了,从未见有人进去,你是何时进去的?” 想不到她们还有轮班制,于是我连忙说:“我是昨晚进去了,所以你们没看到到我。” 说完,我连忙往她们手里一人塞了一张银票。 身上没带银子,只装了几张银票,没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再磨叽下去,只怕我都解释不清楚。 这两个人拿了银票,脸色果然好看多了,但眼里却流露出不屑和嫌弃。 其中一个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干这种勾当,刚刚我们还看到李大人进去了,你还是赶紧逃吧,给李大人看到了,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一听惊呆了,从她们的眼神和言语不难看出,她们是觉得我昨天晚上是来和李夫人偷情的...... 我嘀个神,这口黑锅我可不背。 正想和她们理论一番,其中一个说:“你快走,李大夫和夫人马上就要出来了。” 然后我被另一个推了一把,硬生生的把我推出老远。 我气得牙痒痒的,但又无可奈何,只是这事传了出去,不止是我,就连李夫人的名声都要被毁掉了。 可是更让我奇怪的是这两个人态度,她们两个听到偷情时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还“好心”的将我赶走,好让我逃脱。 这不是寺庙吗?为何这些人如此贪婪,而且污俗不堪? 我正想得入神,李晋已带着吕音从大门走了出来。 那两个护院看着李晋和吕音离去,脸上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待李晋和吕音走远了,往朝他们两个吐了一口口水,以表鄙视和不满。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看到李晋和吕音走远了,我才慢慢跟在他们身后走去。 这明月庵的后院确实大,而且修建得极具特色,比起郑显的御花园,这里的面积虽然小了一点,但却比御花园精致得多。 还好一路跟着李晋夫妇,要不然这么大个园子,我都不知道要转到什么时候才能转得出去。 快要走到正殿时,我被旁边那一排房子传出来的饭菜香吸引住了。 我数了数这些房子,最少有十几间,每一间都大门紧闭,而且每一间的门口都站着两个身穿素衣的尼姑在等候召唤。 看到这一幕,我还以为我走进了一间酒楼,这排场,这服务可真是杠杠的。 这时有传菜的小尼姑不断从后厨走了出来,看到我忤在路中间,不客气地叫我赶紧走,不要挡路。 这真是一间寺庙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旅游度假区呢。 怪不得桂兰诺要和周敏到这里偷情,这明月庵简直是偷情者的天堂啊。 衣食住行一条龙,环境还这么清幽,谁来了都得动情...... 李晋还把夫人送到这样的地方来驱邪,这里已经成了一个邪恶之地,怪不得那些恶鬼接踵而来,还好我赶来及时,要不然吕音就得去见阎王了。 我被那些小尼姑赶着往正殿走去。 我刚一踏进正殿,就被殿内那些金光闪闪,身形巨大的佛像惊呆了。 这个正殿很大很大,大到我差点以为望不到边。 这里供奉了几十具佛像,每一具佛像都有十几米高,而且都金灿灿的,差点没闪瞎我的眼。 佛像前的香炉插满了香,可见就算天气不好,没什么人来烧香,这里香花依然很旺。 我随意走了一圈,这些佛像实在是让人太震撼了,这里如果放在现代作为一个景点,绝对是人满为患,会成为爆点。 我正啧啧称赞,忽然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尼姑来到我跟前,说:“施主,我看你在这里已转了有些时候,不打算烧上一柱香吗?” 进庙肯定要烧香,要不然那是对神灵的不敬。 于是我说:“我是想烧香,但是不知道在哪里取香。” 尼姑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三根比手指还要粗的香,说:“这个大殿是贫尼负责,香从贫尼这里取便可。” 我高兴地伸出手想去拿,尼姑却拿另一只手一挡,说:“承惠一百两银子。” “什么?三根得一百两银子?”我以为我听错了,连忙重复了一遍。 第204章 妙音的罪状数不清 尼姑毫无表情地说:“这已是最低等的香,我看施主衣着普通,所以才拿了这低等香上前。” 然后她指着一面墙上竖着那一排高香,说:“那些香最贵的要一千两银子,有钱人家一千两都不嫌贵,你这区区一百两银子倒是嫌贵了?” 我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而且还鄙视得这么有理。 于是我有点不高兴地说:“那我不烧香了,外面一百两银子可以买我一辈子都烧不完的香,在你们这里就只能买三根,这条数谁不会算啊?” 说完我就想走。 尼姑轻喝一声:“这个人有亵神灵,罪该万死,把她给我抓起来!” 尼姑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十几个五大二粗的尼姑从角落冲了出来。 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尼姑,我不由得眉头轻皱,神色不虞地说:“你们这里到底是佛堂,还是土匪窝?你们做的这些事陛下知道吗?” 我眼前的尼姑轻哼一声,说:“山高皇帝远,就算是陛下也管不了我们这里。” 我还没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喝斥:“好大的口气!” 我转身一看,竟然是郑衍来了! 佛堂上的尼姑们当然认得太子,全都吓得跪了下来,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郑衍走到我身旁,一脸怒容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尼姑,大声道:“若不是孤亲自走一趟,还不知道你们竟然想坐地为王。” 跪在地上的尼姑吓得身子抖如筛糠,一声不敢吭。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锦袍袈裟,头戴金色的锦帽,面容娇俏,身体瘦削强摸三十来岁的尼姑,带着另一群尼姑从后堂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这群尼姑走进来后,除了带头的那个尼姑,其他的都跪在了地上。 郑衍的脸色黑沉沉的,瞪着眼前这个金灿灿的尼姑毫不客气地说:“妙音大师,明月庵自交到你手上后,便不时有不好的传闻传出来,父皇念在你每年为朝廷纳贡良多,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如今竟然大胆到做起土皇帝来了?” 没想到眼前这个穿得金灿灿的尼姑竟然就是妙音大师! 同样是皇家寺院,慧净大师的穿着就比妙音低调多了,看来妙音是一心搞钱,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 妙音微微一笑,说:“太子殿下也知明月庵每年为朝廷纳贡良多,若不是妙音经营有方,哪来的银子纳贡?” 想不到最后竟成了朝廷的不是了。 郑衍气得结舌,面对舌如莲花的妙音,他确实不是同一个级别的选手。 我看着妙音说:“向朝廷纳贡的银子还不到你们明月庵收入的十分之一,还有十分之九用到哪去了?” 妙音脸色一变,那细长的丹凤眼像是条毒蛇一样看着我。 这样的人也能当上明月庵的主持,我不禁怀疑前主持不是眼瞎了,就是被妙音下蛊了。 妙音不悦地说:“你是何人?这里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我问郑衍:“你说我能不能说话?” 别看我现在柔弱不堪,但我曾经连太子都敢打的人,郑衍知道我到底有多暴力。 于是郑衍胸脯一挺,瞬间硬朗起来,说:“你问他是何人?他就是父皇御前监督史,他连我都敢打,你说他能不能说话?” 这个什么御前监督史是郑衍胡乱编造的,但我打过他却是真的。 我不由得为郑衍的机智默默点了个赞。 妙音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地说:“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是御前监督史?” 郑衍双眼一沉,说:“你这是怀疑孤所说的话了?” 十六岁的郑衍皇威还不足以震慑这种恶人,该我上场的时候了。 我扬手就朝妙音的脸上扇了一巴掌,扇得妙音懵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你竟然敢打我?” 我双手叉腰,气乎乎地说:“打的就是你!身为住持,竟然不顾庙堂清静,为了钱什么肮脏、下流、龌龊的事都做得出来。这里的神仙都被你污了眼,哪里还敢在这里接受你的香火供奉,保佑大众?” 妙音双双目眦裂,指着我说:“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我气得又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说:“留客人在寺庙里通奸,这叫胡说八道?坐地起价,强卖强买,这叫胡说八道?寺庙的清静之地被你搞乌烟瘴气,这叫胡说八道?身为住持在外养奸夫,这叫胡说八道?” 我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妙音,一个庙宇住持养奸夫?这可是爆炸性新闻啊! 妙音急红了眼,面目狰狞地指着我:“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养奸夫?说不出来今日你别想离开这里!” “哟,还敢威胁朝廷命官,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我也被气到了,死到临头还嘴硬! 太子出行,必定有不少亲兵和御林军保护,我对郑衍说:“你的兵可以借用一下不?” 郑衍大气地手一挥,说:“随便用。” 于是我大喝一声:“众将士听令。” 郑衍带来的那些兵齐刷刷地吼道:“末将在!” ”在!“ 我说:“带人前往西郊一户名为卢景天的宅子,将卢景天带回来。还有,他们家的银子全部藏在书房一幅骑牛图后面的暗室里,估计还不少,记得带多几辆马车去拉。” 我话音刚落,妙音的脸一下变得煞白,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那些将士得了令,从队伍里走了大约三十来个人前往西郊捉人去了。 郑衍看妙音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明白的只是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这么详细。 郑衍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手一挥,说:“将妙音一众带回京城,交由李大人发落。” 那些将士冲了过来,将妙音和那一群跪在地上的尼姑团团围住。 正在这时,李晋竟带人从门外冲了进来,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就大声说:“微臣来迟,请太子殿下恕罪。” 郑衍疑惑地看了一眼李晋,说:“孤未曾传唤你,你为何会出现的?” 第205章 把我绑进宫 李晋连忙说:“微臣今日前来明月庵带夫人回家,刚离开明月庵,就看到太子殿下带着人从身边经过,微臣想着太子殿下应该在办什么大案,所以没敢和太子殿下打招呼,于是没作停留继续前行,可是没多久,看到太子殿下的亲兵竟然又折了回来,我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原来他们是去捉拿妙音大师的奸夫去了!这么重大的案件我岂能一走了之,于是微臣就折返回来了,呵呵。” 李晋说完,末了还要假笑几声。 郑衍一听,说:“李大人来得正好,这妙音涉嫌贪污、养奸夫、强行买卖等罪状,劳李大人把这一众人等带回去审讯,务必要彻查清楚。” 李晋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说:“养奸夫?身为明月庵的住持竟然做出如此失德之事,怪不得镇压不了那些恶鬼,你奶奶的,差点就害死我夫人了。” 李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郑衍连忙说:“李大人,注意身份!” 李晋连忙拱手弯腰说:“太子殿下教训得是,微臣这就把人带回衙门,好好审一审!” 说到最后,李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他还想着明月庵有菩萨照拂,那些邪恶不敢进,所以才把夫人送到这里的,谁知道竟然进了一个淫窝,恶鬼比府上还要猛,差点就把夫人害死了。 李晋越想越气,临走前还趁郑衍不注意,朝妙音踹了一脚,差点没把妙音踹得晕过去。 李晋带人把明月庵里里外外彻查了一遍,很多尼姑一听官差来抓人,立马跑了一半,那些跑不及的全都给抓了起来。 那些香客也不敢在明月庵逗留,都急匆匆地离去,整个明月庵变得一片狼藉。 我看这里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便向郑衍告辞离去,谁知道郑衍说来明月庵就是为了找我的,杜长丰将周敏送进宫后,被枢密院的人带走,还没怎么用刑,就把什么都招了。 由于这是西河国的太子,被抓后,西河国愿意用边关和平协议或是两座城池来交换,但郑显怕西河国人狡诈,人放走了,答应的东西又不兑现,于是想叫我回宫商量一下对策。 听到这我不惊呆了,我是谁啊?这么重大的事竟然问我意见?我不禁怀疑郑显是不是想骗我回宫,然后把我关起来,再也不给我出宫了。 我连忙说:“我啥都不懂,你还是问公孙大人吧,他比较聪明。” 说完,我就想开溜。 郑衍早就看穿我的想法,一把抓住我的手,说:“父皇只是传你回宫商量对策而已,你这么慌张做什么?” 我恼了,咬着牙说:“你放不放手?不放的话别怪我大庭广众之下揍你。” 郑衍冷笑一声,说:“今日你敢揍我,我保证暗卫会把你插成刺猬。” 我气得就想踹他,正在这时,一道娇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昉平拜见太子殿下。” 赵昉平? 我身形不禁一震,这超级白莲花怎么出现了? 郑衍听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禁一顿,但始终没松开我的手,生怕我跑了。 我们两个同时转过身,看着身后一身白衣素裹的赵昉平,在这金灿灿的大殿之下,我还以为是观音菩萨下凡。 赵昉平是真的美啊,虽然十岁的她还没长开,但那精致的五官,匀称身材,得体的而考究的衣裳,衬托得如仙子下凡动人,让人移不开双目。 郑衍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昉儿今日为何会在此出现?” 赵昉平微微一笑,说:“回太子殿下,昉平今日陪母亲来明月庵上香,正在后院用饭,突然有官兵闯入,说明月庵出事了,让我们速速离开。我们离开时,听到官差说太子殿下在此,昉平便过来打声招呼。母亲还在马车上,昉平就不打扰妨子殿下办案了,太子殿下再会。” 郑衍只好陪笑着说:“昉儿再会。” 赵昉平的一言一行一笑仿佛是用尺子量度过一般,标准得无懈可击。 赵昉平一心一意都在郑衍身上,眼睛从来没有偏离过半点,所以直到离去,眼角都没扫我一下。 我撇了撇嘴,谁知道这个小动作让郑衍看到了,他白了我一眼,说:“你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没好气地说:“我能打什么鬼主意?我在看你的未来太子妃,标准化得都像个机器人了。” 郑衍想了想,不解地问:“机器人是何物?” 我扯了扯我的手,发现未能抽回来,说:“木偶人的进阶版,反正你是没机会见识到的了。” 郑衍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何孤没机会见识到?既然有人能造得出来,孤就一定能见到,你告诉孤,何处有机器人?” 郑衍扯着我死活不放手,气得我直跺脚,气道:“你到底放不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的要揍你了啊。” 郑衍一挥手,立马有几个官兵冲了过来,郑衍说:“把他绑起来送回宫中,直接送到太和殿交给父皇便可,顺便把明月庵之事告之父皇,就说孤把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再回宫复命。” “是,太子殿下。”这官差连忙过来把我按住,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绳子,直接把我绑了起来,像个犯人一样押着往外走。 刚走出正殿大门,便看到公孙文和韦昌带着伊平和锦平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我被御林军绑着押走的时候,全都呆住了。 一天时间不到没见我,我竟然又犯事了? 公孙文急步走到我面前,没好气地问:“你这是为何又被抓了?” 我看到是公孙文,连忙说:“快救我,他们要把我绑进宫。” 那些御林军看到是公孙文,连忙行礼。 公孙文没有权力去指挥御林军,只好说:“我陪你一起进宫。” 公孙文叫韦昌先把伊平和锦平送回府上,然后再到宫前等我。 伊平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不肯离去,锦平拉着伊平说:“你放心,阿蛮不会有事的。” 伊平气得瞪了他一眼,说:“她都被绑着走了,你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她没事?” 锦平梗着脖子说:“我就知道,我们赶紧走,别在这里妨碍官差们办差。” 第206章 偷了太子的马 伊平不情不愿地被锦平扯走了。 我们这一趟郊外游以鸡飞狗跳,我被狼狈绑走而落幕。 按正常来说,犯人只能走路去到目的地,但看在公孙文的面子上,那些官差不但为我松了绑,还给我雇了一辆马车,让我舒舒舒坐到皇宫。当然,这雇车的钱是公孙文给的。 我趴在车窗上看风景,昨夜下了一晚的雪,远处的山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很快雪花便在我手上融化成一滴水滴。 公孙文看我一脸淡定的样子,不由得问:“你又犯了何事被太子抓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说:“陛下宣我进宫,说是有要求商议,我不愿意,他就叫人把我绑起来送进宫。” 就这? 公孙文还以我犯了什么大事才会令到太子不顾我的身份将我绑进宫,气得他咬牙切齿地说:“陛下宣你进宫,你去便是,竟要弄到五花大绑被送进宫,你的脑子真是异于常人。” 我白了公孙文一眼,说:“又不是我让太子绑我的,你又何必挖苦我?再说了,万一我进去了,到时出不来怎么办?” 公孙文气道:“你得赔我雇马车的钱。” 我见过小气的,没见过这么小气。 于是我毫无客气地说:“你天天在我府上蹭吃蹭喝的,我都没收你生活费,这雇马车的几十文钱还问我要回去,你好意思吗?” 公孙文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我才发现公孙文骑的马并不是我的小灰灰,而是另一匹高头骏马,膘肥体壮的,看起来也是非常不错的一匹骏马。 我奇怪地问:“我的马呢?” 公孙文本来不想搭理我,但又怕我不停烦他,只好说:“你都会说是你的马,骑你的马回宫,岂不是会被人耻笑?” 这是怕郑显会笑话他?果然是傲娇的一个人?可是他这匹马又是从哪来的? 于是我奇怪地问:“那你骑的又是何人的马?” 公孙文不想说,头别向了别处,装作看风景。 这匹的马鞍被擦得闪闪发亮,四个马蹄的马掌一看就是崭新的,打理得这么好的一匹难道是郑衍的?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偷了太子的马?” 公孙文恼火地瞪了我一眼,说:“这何为偷?这是借,借,懂吗?” 我抿嘴笑了,说:“你不会是看我被绑了气不过,所以故意偷了他的马。” 公孙文傲娇地别过头,冷哼了一声,说:“你别想多了,我这是没马骑,在门口随便牵了一匹。” 公孙文说完,一夹马肚子,蹬蹬蹬地跑了。 我在后面看了哈哈大笑。 公孙文跑了几步,前面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马夫匆匆忙忙的下了马车朝公孙文行礼。 我趴在窗上看着前面的那辆马车,那辆马车看起来有点眼熟。 没多久,竟看到赵昉平扶着桂兰亭下了马车朝公孙文行礼。 原来是将军府上的马车,怪不得看了着眼熟。 在古代,哪怕坐着马车,遇到官职比你高的,你都得下车行礼。 看着公孙文冷冷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桂兰亭和赵昉平坐着马车离开了。 看着这两个女人低眉顺眼行礼的样子,我暗搓搓地在想,如果以后我的官职比赵震远的高,那他们一家见到我,是不是也会这样恭顺的向我行礼? 想到他们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得暗暗乐开了花。 正想得入神,公孙文忽然来到我跟前,说:“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在这么乐?”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想让赵震远跪在我面前给我行礼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我吐了口气,瞬间凝成了一股白雾,小时候经常这样玩。 冬天,这里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这景色枯燥乏味得很。 我不由得想起我前世所生活的南方,就算到了冬天,依然绿意盎然,养眼得很。 于是我问:“大禺国有大海吗?” 公孙文头也不回地答道:“当然有,由塕城往东走,便是东海了。” “远吗?”我继续问。 “由京城前往,需半月有余,如果急赶,大约十天便能赶到。”公孙文不紧不慢地说。 “这么远的啊?”我有些吃惊,原来想去看个海,回来路上都得费上一个月,这古代没有飞机、火车就是麻烦。 公孙文瞥了我一眼,问:“你问这些做甚?” 公孙文今日头上别了一根绿色的玉簪子,显得他更加温文尔雅。 以前的公孙文,对于衣着打扮是极为讲究的,什么样的衣裳配什么样腰带、发簪、鞋子、外袍,打扮得体、大方,外人看来就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可是自从不肯回太傅府后,身边少了伺候的下人,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今日身上穿的是普通棉衣,只有外面披的这件狐毛披风才彰显出一点点贵气,脚上的鞋子再也不是洁白无尘的云锦长靴,而是普普通通的棉鞋,看着他,我只能用跌落凡间的天使才能贴切形容他。 我盯着他看了良久,以前从来不敢这样看他,今天是越看觉得他越帅,越有人间烟火气息。 于是我笑着说:“公孙文,我们私奔吧,一起去东海看日出。” 公孙文听了脸色一变,说:“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我皆是男子,何来私奔一说?” 我笑了笑,说:“你说错了,我不是男子。” 公孙文脸一白,正想喝斥我,我立马又说:“我是太监,怎么算得上是男人呢?” 公孙文脸色古怪地看着我,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他觉得和在一起,绝对会被气死,于是一扬马鞭,马吃痛长嘶一声,撤腿就跑。 看着公孙文落荒而逃的背影,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公孙文在前面听到我的笑声,气得咬牙吐了两个字:“疯子!” 负责押送我的十几个御林军,默默地在站立在两旁当隐形人,看着我和公孙文斗嘴,都忍不住嘴角上扬,努力地憋着不笑出声。 坐着马车摇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回到皇宫正门前,这时天色已有些暗沉。 冬天天黑得早,再加上郑显身体不好,疑心病越来越得,整个皇宫实行宵禁,这个时候进宫,只怕今晚是出不了宫了。 第207章 再次进宫 我站在皇宫正门前,看着那两扇巍峨的朱红大门,再看看两侧站着一长排手握长枪的御林军,赤手空拳的我想逃跑,似乎不太可能。 我正唉声叹气,公孙文骑着马竟然从正门里走了出来,看到我没好气地说:“等你等半天了,还不赶紧过来,我骑马带你进去?” 公孙文为我喉雇的那辆马车是不可以进宫的,还好公孙文在这里等我,要不然靠两条腿走到太和殿,真的得走到天黑去。 我走到公孙文跟前,手一抻,公孙文便把我拉上了马,坐在了他的前面。 公孙文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扶稳了。” 双腿一夹马肚子,马便“哒哒哒”地跑了起来。 虽然我们两个人都是瘦子,但两个人坐在一个马鞍上却有点挤。古代的那些浪漫爱情片不知道怎么拍出来的,一男一女同坐在一匹上,还能有说有笑,十分享受的样子。 我坐在公孙文跟前,既尴尬又挤得慌。 虽然我有时爱调笑公孙文,但两个人突然这么亲密的坐在一起,我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着。果然三十岁的大龄剩女单着是有原因的。 公孙文见我扭来扭去,不由得轻喝道:“如蛇般动来动去做什么?” 我往前探了探身子,说:“你这样搂着我骑马我有点喘不过气。” 其实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搂着心有些发慌。 虽然公孙文坦坦荡荡的,可是我被一个他搂在怀里,却有如小鹿乱撞,乱了分寸。 谁知道公孙文听了,搂得更紧了,大声说:“那你就受着吧,你死了,我会为你收尸的。” 说完还一扬马鞭,马儿吃痛跑得更快了。 我吓得惊叫一声,喊道:“你这个杀千刀的,赶紧放我下来,我不骑马了,我走路去。” 公孙文哈哈大笑起来,说:‘迟了。“ 边笑还边扬马鞭,马的四蹄都快蹬得飞起来。 我吓得脸色发白,一个扶不稳掉下去,绝对会粉身碎骨的。 我觉得这肯定是公孙文故意的,故意报复我在马车上 取笑他,这个小气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公孙文带着我骑着马在皇宫一路急驰,居然也没有人拦他,我们就这样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太和殿。 刚到太和殿,便有护卫过来把马牵走喂粮草去了。 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我们在宫中横冲直撞的都没有人敢来拦,因为我们骑的是太子的马,谁来来拦? 这个公孙文太可怕了,一来戏弄了我,二来又狐假威威了一把。 我被马颠得两眼发黑,腿发软,差点就吐了。 下马的时候腿还是软的,还没等我站稳,公孙文就一把扯着上了台阶。 逃离皇宫就是昨日发生的事,没想到我这么快又回来了。 上完台阶,远远的便看到郑显和卫一站在大门前,向我们这边的方向看来。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等人,但我觉得绝对不可能是在等我们,我还没自信到这种程度,天寒地冻的皇帝跑到大门前来等我。 可郑显看到我们,还没等我们走近,便朝我们走了过来,卫一拉都拉不住。 我们走近了,这才看到郑显的脸色白中泛着青,就像上次他假装毒发时的脸色一样。 郑显看到我,高兴地说:“阿蛮,你终于肯来见朕了。” 看着郑显的脸色我有些一言难尽,不会又假装毒发骗我同情吧? 我假笑两声,说:“太子说是你宣我进宫的,我这不是不得不来啊。” 郑显哈哈大笑,可是笑急了,忍不住低咳起来,好不容易将咳意忍了下去,这时他的脸色已有些潮红。 这种情况和上次真的一模一样,我也搞不懂他是不是又想假装一次,引出更多想谋反的人。 卫一连忙过来顺背,边顺边说:“陛下,外面寒冷,你如今身子弱,我们还是回屋里慢慢说吧。” 郑显点点头,说:“小卫子得有道理。朕已叫人准备了锅子,今晚我们就吃羊肉锅子,阿蛮你看如何?” 这么冷的天吃锅子倒是挺合我心意,我连忙说:“太好了,吃完锅子再喝上一碗暖暖的羊肉汤,真是从头暖到脚啊。” 郑显哈哈大笑说:“阿蛮喜欢就好,朕还为阿蛮准备了果酒,边喝酒边吃羊肉,想必会更快意!” 全程被郑显无视的公孙文冷冷道:“阿蛮一喝酒就醉,微臣看酒就算了吧。” 郑显像是这时才看到公孙文,不禁“咦”了一声,说:“子延,你怎么来了?朕好像没宣你进宫啊?\" 公孙文心里冷冷一笑,自己刚到宫门想必就已经有人告之于陛下了,现在竟然装作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还真能装! 但公孙文却不敢表露于面,说:“微臣和阿蛮一起来的,早就到此,但陛下眼里只有阿蛮,看到微臣而己。” 郑显佯装怒道:“子延又在说什么胡话,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进到屋吃涮羊肉吧。” 公孙文不得不假意向郑显行了一个礼,说:“谢陛下。” 看着他们两个一番虚情假意的对话,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何变成这样了。 郑显看到我后,看得出来是真心的欢喜,眼角都藏着笑意。 恐怕他还不知道我已切断了与他的气运相连,如果让他知道了,只怕会立即与我翻脸,到时我也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想到这,我觉得我不能喝这个酒,要不然酒一下肚,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 于是我说:“我最近身子有些弱,大夫叮嘱不能喝酒,吃羊肉就好了,酒嘛,就免了。” 公孙文没想到我顺着他说话,不禁满地点了点头。 郑显看着我宠溺地说:“好好好,阿蛮不想喝便不喝,待阿蛮身子好利索了,我们再痛饮一玚。” 我高兴地说:“好啊,那果酒记得给我留着,到时一定要和陛下喝个畅快。” 郑显连说了好几个“好”,才在卫一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御食房。 这个御食房是郑显平时自己一个人吃饭的地方,虽然御食房是给郑显一个人吃饭的,但地方却不小。 第208章 皇帝被骂了。 这个御食房的面积差不多有我住的那个小宅子一半大,如果不是有太监和宫女在不停穿梭,我怕一个人吃饭、喝汤都有回音。 郑显招呼我们落座,刚坐下,太监来报杜长丰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郑显看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反应,于是挥挥手叫太监把人带进来。 杜长丰进来后先是郑显行了个礼,接着又向公孙文行了个礼,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封密函递给郑显。 郑显没有打开来看,而是递给了卫一,然后对杜长丰说:“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用膳吧。” 杜长丰想不到竟然能还和皇帝一起用膳,激动得连忙行礼道谢,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大家都坐下后,卫一就叫人传菜。 虽然郑显平时比较节俭,但今晚的饭品显然是下了心思的。 冷菜、热菜、甜品等足足上了四十八道才停了下来。 看着这满满的一桌菜,竟有点像是吃满汉全席的感觉。 想不到生前没有机会吃这么豪华的帝皇餐,死了一回倒是吃上了。 菜上完后,我们身后的小宫女开始为我们布菜。 上的菜虽多,但每个人都吃得很小心,几乎都只是吃自己面前的菜,而且细咽慢嚼,完全听不到咀嚼的声音。 看着这几个人吃饭,我突然觉得这饭菜不香了。 宫女每样菜都只给我夹一筷子,吃完了才给你夹下一样,还没尝出味道就没了。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小小铜锅子,但羊肉只给了一小碟,烫熟后只有一小口,火锅配菜完全没有,根本吃得不过瘾, 吃着吃着,我就放下了筷子。 郑显看了,不由得问我:“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我叹了口气,说:“这样吃饭实在太累。大家完全没有交流,想吃什么菜还不能自己作主,她们夹到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不喜欢吃的又不能丢掉,这样吃饭完全没有乐趣,吃得我胃口全无。” 本来在默默吃饭公孙文和杜长丰不禁抬起头看着我。 公孙文眼里满是戏谑,而杜长丰眼里却是不可置信。 他们都在等着我怎么被郑显责罚,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陛下说话。 可是郑显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问我:“阿蛮要如何吃饭才会有乐趣?” 公孙文听了,嘴角扬了起来,似乎早就料到了。 杜长丰筷子上的肉掉到了碗里,还以为坐在自己面前的皇帝是个假皇帝,杜长丰完全想象不到郑显还有这么好讲话的时候。 我说:“我不用她们来伺候我吃饭,我想吃什么自己夹就好,还有这个羊肉备多一点,切得薄一点,一烫就能吃的那种薄度,再备上几个能烫着吃的青菜,肉吃多了得吃点青菜解腻。” 郑显笑了,说:“这个简单。” 郑显说完,朝卫一挥挥手,卫一连忙咐咐下人去准备。 没多久,果然一群宫女捧着一碟碟薄如纸片的羊肉片和蔬菜走了进来。 这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像样的蔬菜,摆在我面前的是一碟大白菜,一碟土豆片,一碟白萝卜,一片绿叶子都看不到。 原来就算在皇宫,这大冬天的想吃上一口绿叶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算了,我也没有为难他们,有这些菜配着吃火锅也很不错了。 我身后的宫女也被撤走了,我自己想吃啥就吃啥,这自由的感觉就是好啊,吃得我满嘴流油。 郑显看我吃得欢快,似乎也十分开心,不知不觉也吃多了半碗饭,直到卫一不得不轻声提醒,郑显才放下了筷子。 而公孙文却十分嫌弃我的吃相,原本挨着我坐在一起的,后来看我放开了吃,不由得悄悄地往边上挪了挪,还说是怕我把油溅到他身服上,看他那样子就很欠揍。 杜长丰却吃得十分沉默,他看着郑显和我有说有笑的边吃边喝,眼底流露的不是羡慕,而是十分惊恐。 我们快吃饱的时候,郑衍来了。 公孙文和杜长丰连忙向他行礼。 郑显今晚的心情十分不错,看到儿子回来了,还叫人把饭菜撤了一部份,重新给郑衍上了一些热菜,招呼他坐下来吃饭。 郑衍也十分兴奋,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去了一趟明月庵,居然就破了一个大案。 郑衍握着筷子的手兴奋得有些发抖,他高兴地对郑显说:“父皇,你绝对想不到儿臣在妙音的奸夫家里搜了多少银子出来。” 郑显不想拂了儿子的兴,不得不配合地问:“搜了多少?” 郑衍两眼放光地说:“银子还在清算当中,儿臣回来的时候,已清点出银子是八万两,黄金是五千。” “银子八千两,黄金五千两?”郑显听了也不由得有些吃惊。 郑衍拼命点头,说:“是的,父皇,儿臣看到那整面墙都是银砖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郑显冷冷一笑,说:“这妙音倒是会生财,短短几年,除了纳贡给朝廷的银子,居然还贪下这么多。” 郑衍本来兴高采烈的脸,突然沉了下来,说:“可是明月庵的名声已给妙音搞坏了,儿臣回城的时候,听到很多人在骂妙音,说她为了赚钱,什么肮脏、下流的事都做得出,甚至还在庙里养了打手,那些不肯乖乖买香的香客就不给走,而且,而且......” 说到这里,郑衍有些顾忌地看着郑显,不敢再往下说。 郑显神色不变地瞥了一眼郑衍,问:“而且什么?” 郑衍看了一眼父皇,见也并没有动怒,于是吞吞吐吐地说:“而且那些百姓连父皇都骂上,说,说是父皇,父皇......” 说到这里,郑衍又不敢往下说了。 郑显早已猜到是什么,可是却不满儿子的说话方式,喝斥道:“有话快说,男子汉大丈夫,将来还是一国之君,说话吞吞吐吐的像个小姑娘似的,惹人笑话。” 郑衍被骂得脸一白,咬着牙,像是豁出去一样,大声说:“那些百姓说妙音肯定和父皇有一腿,要不这么大个毒瘤都任由它生长,变成一方土皇帝,无法无天。” 郑衍说完,做好了被父皇责骂的心理准备。 可是郑显不但不骂他,还笑了。 第209章 为郑显治病 郑显越想觉得好笑,笑得越大声,最后竟大咳起来,郑显拿起一块白布捂着嘴咳,卫一连忙上前来为郑显顺背。 郑衍看到郑显咳成这样,脸变得煞白,连忙跪在地上,不安地说:“是儿臣不好,惹父皇生气,请父皇责罚。” 公孙文和杜长丰见太子跪,自然不能坐着,也连忙站了起来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只有我依然老神定定地坐着,看着郑显由青白的脸变得灰白,一股黑气由头顶冒了出来。 我看着郑显头顶那股缠绕不去的黑气皱了皱眉,看着一屋子诚惶诚恐的人,我不得不问:“陛下,我可以为你把一下脉吗?” 把脉是假,我只是想试着能不能帮他把那股黑气吸走。 郑显抬起头,我看到了他手上那块白手帕已沾满了血。 郑显见我盯着他的白手帕,连忙把手帕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立马有个小太监走过来,把手帕捡走了。 郑显端起茶漱了一下口,说:“阿蛮想看便看吧,朕的身子已是破败之躯,就算朕有内力压制,最多也不过半年的命了。” 众人一听,全都跪了下来,高喊道:“陛下万岁!” 我没有理会众人,走到郑显身边,朝他伸出手。 郑显听话地把手放到饭桌上,任由我摆弄。 我刚握上郑显的手,那股黑气就像是感觉到危险,“嗖”的一声直往郑显五脏六腑里钻。 那些黑气刚钻进郑显体内,便听到郑显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想必那些黑气侵蚀了郑显的脏腑,那种噬心的疼痛换作平常人早就痛呼出声,可是郑显只是闷哼了一声,可见他的忍隐能力早就超于常人。 我只要握上郑显的手,根本不需要我有什么意念催动,体内的那颗黑珠子就像是猫闻到腥一样,立马兴奋起来。 只见黑珠子飞快地转动起来,随着黑珠子越转越快,缠绕在郑显体内的黑气被扯了出来,顺着郑显的手吸进了我的体内。 郑显随着体内的黑气散去,青白色的脸竟肉眼可见地恢复了正常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 不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了。 黑气被我吸走后,郑显整个人觉得一振,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朕竟然觉得身上的血液又开始运行了,胸口也不再闷痛,就像是被掐掉叶子的韭菜慢慢的又冒出了绿牙,恢复了生机!” 众人听郑显这么一说,不由得都抬起头看着郑显,看他脸色果然好多了。 卫一高兴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连擦眼泪边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郑显高兴得反握着我的手,大声说:“阿蛮,是你对不对?是你帮我驱走了病魔。” 我想把手抽回来,可是郑显握得太紧,我竟一时抽不回来。 我不知道该不该将实情告诉他,他体的五脏六腑已被毒素侵害太久,就算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活他。我只是帮他驱走了他身上的黑气,这黑气就是被他害死的冤魂,一旦被这些冤魂缠上,会加速他的生命流逝,如今我把黑气吸走了,凭他深厚的内力,应该还能活上三几年。 这三几年足以让郑衍成长为一代骁雄,到时他应该就能安心离去了。 我只好说:“我只是把你体内的黑气去除了,并没有治疗作用,这些黑气会吸食你的阳气,如今没有了,自然会让你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至于你的病,还是得多喝药,把毒控制住。” 郑显静静地看着我,像是想把我看出个洞来,过了好久,郑显忽然一笑,说:“阿蛮说的话真有意思,朕都听不懂。” 郑显说完挥了挥手,对卫一说:“叫下人都退下吧,我们有要事相议,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卫一领旨,连忙把所有太监和宫女都打发出去。 宫女和太监们一走,这大厅显得空荡荡的,连走路都有回音。 我抽出手,退后了几步说:“陛下,天气已不早,不知还有没有要事相议?没有的话,我想回家了。” 郑显摆摆手,说:“坐吧,朕还有话要问你。” 看来我今晚是真的走不了了,我不禁在心里长叹一声,希望郑显不要把我关在宫里,要不然真是白救他了。 我慢慢走回我的座位坐下,这时郑显才想起地上还跪着几个人,连忙说:“都起来吧,菜冷了,还好锅子还是热的,没吃饱的,继续吃吧。” 郑衍这才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然后公孙文和杜长丰也站了起来,坐回了凳子上。 大家这时都没有了食欲,都在紧张地看着郑显,看着这位喜怒无常的君王,小心而慎微,大气都不敢出。 郑显看着我,笑着说:“阿蛮,可否告知朕,你是如何做到的吗?” “什么?”我有些不解地看着郑显。 郑显耐着性子说:“就是,你所说的吸进黑气。” 其余几个人听了,又全都齐刷刷地一起看着我。 这件事我本来就不打算瞒着郑显,我把他连接我的气运那根线切断了,他迟早会察觉。 于是我说:“河神李炎给了我一颗黑珠子,既然避邪,还能驱邪。” 郑衍他们几个以为我在胡说八道的,但郑显的脸色明显凝重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郑显才问:“你是觉得朕身上有邪舜?” 我点了点头,说:“不止一个,很多,多到都快成团了。” 郑显眼底终于流露出一丝惊恐,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然后问:“它们都是什么?” 我说:“冤魂,都是想来找你报仇的冤魂,。” 或许我讲得太过直白,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我看到公孙文的脸色都变了,他不停地朝我眨眼睛,示意我不要乱说,以免引来杀身之祸,但我却装作看不见,别过了头。 郑显听了苦笑了一下,说:“朕所杀之人不计其数,区区几个冤魂,又有何可惧?” 我点点头,说:“确实没什么值得害怕的,最多以后还有冤魂缠上你,我来帮你驱就是了。” 第210章 赏赐有点多 郑显苦笑了一下,说:“怪不得朕觉得身子越来越重,原来是冤魂来索命,朕还以为是自己的大限将至了。” 众人听了脸色一变,吓得又要下跪。 郑晕摆了摆手,说:“这里没有人外人,就无需这么见外了,都好好坐着吧。” 我说:“有冤魂缠身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李大人的夫人就是被冤魂缠身了,结果还被李大人送去了明月庵。如今明月庵已是污秽之地,不但不能镇邪,反而招邪,以至吕家的冤魂全都往李夫人身上挤,如果我再去晚一点,说不定就被夺舍了。” 郑显听我这么一说,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说:“朕还以为是朕杀戮太多,以至被冤魂缠身案命来了。” 冤魂本来就是有目的性去寻找寄体,但我看郑显好不容易脸上有了些笑容,我总不能打击他,让他又变成那个喜怒无常的君王。 于是我说:“冤魂多数是前世含着一口冤气而死,以至心里怨气散不去,游荡在人间不肯轮回的鬼魂。这种鬼魂怨气极大,被他们缠上了,很容易被蚕食魂魄,最后变成一个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只有躯体的傻子。如果是体弱多病的就会直接一命呜呼,连轮回的路都没有。” 大家听了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温一下降了几好度,总觉得身边就有无数的恶鬼在盯着自己。 这殿上的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人命,连陛下这么强大的人都会被冤魂缠上,他们这种小虾米级别的,更加不用说了。 想到这里,公孙文悄悄的往我身边挪了挪,这个时候他不会嫌弃我吃相难看了。 杜长丰一眼看穿了公孙文的小动作,连忙把凳子直接搬到我身边坐下,坐下后还满意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终于安全了。 他们俩就像是我的左右护法似的,把我围中间,郑显看了,眼底一沉,说:“子延,太子还有很多奏折未批,你陪太子一起去批奏折吧。” 公孙文不解地抬起头看了郑显一眼,很想说太子的奏折没批关我什么事? 但郑显的眼神太过明显,公孙文只好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拱手道:“是,陛下。” 然后郑显又对郑衍说:“今日太子抓获妙音立了大功,朕将从妙音处搜出的银子赏你一半作为奖赏,望太子能再次立大功。” 这奖赏可不少,算下来有好几万两银子。 郑衍心里虽然高兴,但却不敢居功,连忙站起来谢恩后说:“父皇,这次首立大功的应该是阿蛮,要不是她知道妙音的奸夫藏身之地,儿臣也未必能如此顺利人赃俱获。” 郑显点点头,觉得郑衍说得非常有道理,但不想替他作决定,于是说:“那太子认为该当如何?” 郑衍想了想,说:“儿臣认为这赏银应分阿蛮一半。” 郑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就依你所说。” 郑衍高兴地谢了恩,然后带着公孙文走了。 我没想到我竟然也能拿到赏银,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差点没把我砸晕。 郑显见我面无表情,以为我对赏赐不满,对我说:“阿蛮屡次立奇功,除了这赏银,朕还有另外的赏赐。” 郑显说完,卫一连忙端了个盒子放到我面前。 这盒子是用黑檀木做的,就算里面的东西不值钱,这盒子也值不少钱。 我打开一看,居然是商铺和宅子的地契! 我数了数,商铺有五间,宅子有三座,都在京城的繁华地段。 看着面前这一份厚礼,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捧着这些地契手都有些抖,不相信地问:“这,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郑显见我的样子有些好笑,说:“当然,君无戏言,说是送你就是送你了,岂有反悔之理。” 我小心地翻着这一叠地契,然后抽出两间商铺,两座宅子,然后把剩下的还给送显,说:“锦平和伊平一人一间铺子,一座宅子,谁也不偏心,完美。” 郑显看我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 我见郑显没接,把剩下的地契直接塞进他手里,说:“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这下我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郑显看着手上的地契,问:“你为何不要?” 我小心地把地契塞进怀里,笑咪咪地说:“京郊那座宅子太子说送我了,我既然有屋子住了,还要来干嘛呢?” 郑显不解地说:“这些宅子商铺就算你不住,可以拿去卖掉赚钱啊。” 我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基本上用不到钱,府上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太子派人送来的,嘴馋了想到外面吃饭,望月楼的东西又好吃又不用钱,你说我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郑显想了想,只好把手上的地契递给卫一,问我:“那你难道就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我想了想,说:“听说南秦国一年四季如春,气候宜人,瓜果蔬菜特别多,所以我想去南秦国看看,顺便去探望一下无双姐,武学堂考试前我一定回来,绝不骗你。” 郑显看着我的神色未明,坐在我身旁的杜长丰更是大气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郑显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朕多年未曾出游,如今身子不好,再不出去游历一番,恐怕以后都没机会,阿蛮想什么时候动身?” 我只是说我想去,可没说要带上你啊...... 天知道,皇帝出游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没出事还好,万一出了点事,我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于是我为难地说:“陛下身子不好,正是要好好休养,你到处跑,万一半途病了,找大夫看病都不方便啊。” “有何不方便,带上孙太医便是。”郑显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人脸皮咋这么厚呢?难道我拒绝得还不够明显? 可是我随后一想,你想去便去吧,反正我和你不同道便是。 我正想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郑显接着说:“去南秦国可以走水路比较快捷,朕的官船搁置太久,需派人去修缮一番,趁渭河没有完全冻上前动身。” 卫一一听,连忙说:“奴婢明日便派人通知工部前往修缮。” 第211章 杜长丰和华无双真的很般配 现在是冬天,没有官船,恐怕还没出京城就得冻死了。 算了,去旅游人多热闹些,再说了,跟着一起郑显包吃包住的,一切开销都不用自己出,这样想心里瞬间舒服了很多。 郑显又对我说:“既然如此,阿蛮便回去等消息吧,什么时候可以动身,朕到时再派人通知你。” 我一愣,郑显竟然没有留我在宫! 我偷偷看了一眼郑显,看他神色自然,不像是作假。 我连忙站了起来,高兴地说:“那我先回家等陛下的好消息了。” 郑显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郑显放我出宫,我是一刻不愿意多停留。 这太和殿上斩杀了那么多人,想起那天的场景,我依然毛骨悚然,刚才若不是拼命吃东西掩饰内心的恐慌,我早就待不下去了。 卫一领着我走了出去,走出大门后,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卫一见我走得又急又慌乱,不由得问:“阿蛮可是忌讳这里?” 我连忙说:“没有,没有,只是吃得太饱,想走快几步消消食,呵呵。” 末了,还要假笑几声来掩饰内心的谎言。 卫一笑了笑不,说:“陛下安排了马车送阿蛮出宫回府,这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请阿蛮安心。” “安心,我当然安心。”我还没说完,看着早就停在台阶下的马车,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下台阶,一骨碌的跳上马车,这马车里点了灯,看着这盏桔黄色灯光的油灯,心才安了一点。 卫一远远的朝我喊了一声:“恭送阿蛮小主出宫。” 天色已暗,皇宫静静悄悄的,卫一这一声喊,传得很远很远。 我翻了个白眼,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进宫了。 想要我命的人可不少,虽然说这些护卫的武功不差,总有万一的,我可不想那么高调。 我正暗暗吐槽着,马车的窗帘突然被掀开,吓得我“啊”一声失声尖啊。 仔细一看,竟是杜长丰那二货。 我很想一脚踹到他笑嘻嘻的脸上,让他笑得这么猥琐。 还没等我发飙,杜长丰往我怀里扔了一包东西,说:“陛下说你怕黑,原本我是不信的,刚才看你样子倒像是真的了,哈哈。” 看他得意的样子很想一拳挥到他脸上,我咬着牙说:“你最好有事找我,要不我绝对要揍你。” 杜长丰翻身上马,说:“陛下怕你害怕,让我护送你回府。” 顿了顿,杜长丰接着说:“谢谢你!” “谢谢我?干嘛要谢我?”我拿起杜长丰扔给我的东西,是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居然是风干牛肉! 这倒是个稀罕物。 我连忙拿起一截丢进嘴里嚼了起来,真香! “谢谢你帮我抓住了周敏,立了功,如今我官复原位了。”杜长丰说。 杜长丰风姿绰越,身材挺拔,也不失为一个美男子。 我突发奇想,说:“杜将军,我不是搅黄了你的亲事吗?我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 杜长丰看了一眼趴在窗口上的我,问:“何人?” “华无双!”我兴奋地说。 杜长丰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摸了摸头上歪掉的帽子,没好气地说:“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什么乱点鸳鸯谱,你看你们俩多合适啊。两个人都是将军,而且两个人的武功都这么高,以后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别人风花雪月,你们是舞枪弄剑,多好啊。”我越说越兴奋,恨不得马上把他们俩凑成一对。 杜长丰白了我一眼,说:“你放过我吧,无双是军中的女汉子,不但武功高强,排兵行营更是了不得,我自问配不上她。” 我说:“你先别管配不配得上她,你自问愿不愿意?愿意的话我去帮你做这个媒。” 杜长丰慢悠悠地说:“你就别费这个心了,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是人家肯不肯的事。我杜元正自问不差,将来肯定能遇上一个知心人的。就算遇不上,打一辈子光棍又何妨?” 想不到这家伙平时看起来趾高气扬的,原来也有自卑、弱小的一面。 今晚杜长丰穿的也是一身白衣,在幽冷的月光下,面容冷峻,英气逼人,我仿佛又见到了华双无出现的那一幕: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突然从天而降,像是天神光临般,散发着耀眼的光。 我定定地看着杜长丰,说:“我觉得你和无双姐真的很配,能娶到她,不但是你的福气,还是大禺国的福气。” 杜长丰一勒马绳,突然转过身看着我,面上有些不安地问:“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 看到他紧张的样子,我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笑着说:“你在想什么?你只是觉得你们般配而已,为何这么紧张?” 杜长丰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上次你只见了兰诺一眼,便知晓她已移情别恋。如今你不停想要说服我与无双在一起,若不是看出了什么,又岂会说出此番莫名其妙的说话?”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年龄相仿,职位又相当,而且都到了这么大年纪还没成亲,我觉得是你们都在等对方,而自己却不知道,生怕你们俩个错过而已。” 杜长丰没好气地说:“这世上年纪大没成亲的人多了去,又不止我一个,何苦非要把无双掰扯到我身上来?” 跟杜长丰这种木头说不通,我“哼”了一声,说:“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再为无双姐物色个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 杜长丰被我刺激到了,说:“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子倒真不多见了,你有本事去找一个出来让我看看。” 我冷笑一声,说:“太子就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杜长丰一噎,他确实不能与太子相比,就算太子是个丑八怪,他也不敢说自己长得比太子帅。更何况郑衍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显赫的身世,再加上学问出众,确实是人中龙凤,杜长丰自问十个都 比不上太子一个。 第212章 安康和周敏长得很像? 杜长丰有些烦躁地说:“别废话了,上次你让我去查是谁要刺杀你,已经查到了。” “查到了?肯定是桂兰亭对不对?”我连忙问。 杜长丰瞥了我一眼,说:“花钱请红花会的人确实是桂家人,但不是赵夫人的人,而是桂太师的一个心腹。这个心腹在任务失败后就失踪了,至今还没找到。” 我咬着牙说:“这个桂兰亭倒是聪明,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杜长丰点点头,说:“我也明白这事与赵夫人脱不了干系,但却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她,而且我们也不能去找桂太师的麻烦,因为出面花钱买凶的人已失踪了,桂太师肯定会把自己剔除干净,然后随便找个借口,就说是你们两个人之间恩怨,与他无关。” 我趴在窗上想了想,说:“这事我也仔细想过,肯定是那天我和伊平出行的时候被桂兰亭瞧见了。她不一定认得出我,因为我瘦了太多,样子也变了不不和,但她一会认得出伊平,伊平这丫头的样子几乎没怎么变过,只是变得更好看了。伊平常伴我左右,只要有伊平的地方,我必然是她在一起的,所以她想杀我,只要认住这马辆便可。” 杜长丰点点头,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赵夫人是个极聪明的人,这招借刀杀人就用得很顺。” 我沉默了。 桂家的人确实很聪明,要不然桂德敏明明有意谋反,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去治他的罪,连郑显都有点忌讳他,在没有完全真凭实据的情况下,都不敢动他。 杜长丰见我沉默不语,好心地安慰我说:“你也别过于担心,有了陛下的旨意,红花会以后是不会再接关于你的单子了。” “不对,陛下说过已铲除了红花会,让他们以后都不能再恶了,怎么听你这么一说,红花会还活得好好的,完全没有受影响?”我急忙问道。 杜长丰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地别过头不说话。 我生气地说:“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就直接去问陛下了。” 杜长丰这才转过头,说:“红花会和枢密院都是陛下手上的特务机构,只不过一个在民间,一个在宫里,线报来源也不一样而已。” 我气得脑袋都快要炸了,郑显又骗了我! 这个大骗子! 杜长丰见我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有点后悔是不是自己透露得太多了。 为了缓和气氛,杜长丰连忙说:“我过几日要去前往西河国一趟。” 我果然被他带偏了,有些好奇地问:“你要去西河国做什么?” 杜长丰说:“西河国派人传书,说愿意以边关和平条约或是两座城池来交换太子,要让我们把太子护送回国,陛下把护送周敏回国的重任交给了我。” 我惊讶地说:“西河国人如此狡诈,万一你们把周敏护送回西河国后,他们反悔了怎么办?怎么听都像是送羊入虎口,你此去前去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杜长丰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看我,说:“所以我才把此事告之于你,希望你能帮我想个好法子。陛下说你是大运之人,自从你帮我抓到周敏后,我亦相信了你是大运之人,有你为我出主意,我相信绝对会有转机的。” 这时已快要走到宫门,我看着守卫森严的宫门,不由得想西河人虽好善斗,但极其聪明并小心慎微,他们全国上下就像是一群狼,聪明、凶残,所以西河国也叫狼国。 杜长丰此次护送周敏回国,只要他进了西河国的宫门,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再无回头了。 于是我眼神坚定地说:“周敏不能送回西河国,这种淫贼,不敢祸害他们国家的人,跑到大禺国来祸害,放他回去,他非但不会感激我们,还会心生怨恨,以后绝对会把大禺国作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杜长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自从抓获周敏后,已有大批刺客多次夜闯皇宫,甚至有几次已闯到太和殿,要不是太和殿守卫森严,高手如云,只怕陛下都要被他们掳走。所以陛下烦不胜烦,方才留下我就是与我商议此事,让我尽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我想了想,脑里突然闪过一张脸,这张脸慢慢与周敏重合,竟然有七、八分相像! 我被自己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我有些迟疑地说:“以前我没见过周敏,不知道他长相如何,那日见过面后,如今回想,有一个人和周敏的面容竟有七八分相像。” 杜长丰听了也吓了一跳,急忙问:“是何人?” 我慢慢吐出两个字:“安康。” 杜长丰长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说:“安康不就是你身边的那个下人吗?” 我点了点头,说:“他原本在太傅府做下人,我住在太傅府的那段日子,公孙大人把他派来伺候我。安康是一个很勤快,很朴实的人,为了感激他的照顾,前些日子我还向公孙大人要了他的卖身契,帮他恢复了平民籍。” 杜长丰想了想,说:“我记得这个人,可是他的容貌倒是没有仔细去打量,明日待我上门好好确认一番再说。” 我点点头,说:“如果安康的真实身份与西河国有关,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但万一不是,那又得重 新想办法了。” “有何好主意?”杜长丰连忙问。 这时马车已顺利驶出宫门。 我剩坐的是郑显平日出去鬼混的马车,虽然不豪华,但马车上有皇帝的特殊标记,所以守宫门的官差见到这辆马车,绝对不敢阻拦。再加有杜长丰跟随,这些这官差以为是皇帝微服私访,更加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头都差点埋到土里去了。 出了宫门,我连忙又探出头来,对杜长丰说:“先别着急,你赶紧派人去查安康的身世再说。至于周敏,就再拖两天,先稳住 西河国的来使,争取多些时间去调查。” 杜长丰高兴地说:“这个我自然明白,待送你回府后,我便进宫禀告陛下,请陛下动用他手里的暗线,务必要将安康的身世查个水落石出。” 第213章 苏婉婉 我点点头,说:“这事要尽快,我怕西河国的人等不及,不知道又会做出一些变态的事情来。” 杜长丰冷冷一笑,说:“西河国人勾结我国重臣,意图颠覆我国朝政,陛下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夜色笼罩着四野,就算打着灯笼,四周依然昏暗。 看着犹如怪兽般张开大嘴的四周,我吓得连忙放下窗帘,然后把茶几上的油灯灯芯挑亮了一些,才觉得没那么恐慌。 杜长丰见我正说着话,突然就把头缩了回去,还一脸惊恐的样子,吓得他连忙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在窗边小声问:“你是不是又看什么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别总是疑神疑鬼的,你一身正气,就算有鬼来了,也不敢靠近你半步。” 杜长丰显然是不相信的,低声问:“可你为何如此慌张?” 我只好说:“刚才在宫里的时候,宫里到处都挂有灯笼,并不觉得可怕,可是出了宫,这四周一片黑漆漆的,我看了心里害怕。你别问那么多了,让马夫赶快一点,我要回府。” 杜长丰一听,说:“你竟然会怕黑,可真是怪事,你不是会捉鬼吗?怕黑人的人如何捉鬼?” 我被他骂得有些恼羞成怒,大声说:“谁说我会捉鬼的?鬼捉我还差不多。” 我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硬生生地被马夫勒停了下来,我一个不留神,一头向前栽去,整个人摔倒在车厢里,来了个与板面亲密接触,差点没把我门牙都磕掉! 我摸着摔痛了的嘴巴,艰难地爬了起来,正想骂人,突然听到一个女孩子的惊叫声传来:“大人,大人救命啊。” 我连忙掀开窗帘,只见夜色下,一个满身鲜血的女子跌跌撞撞的朝杜长丰扑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这女子不正是那日与公孙文在船上卿卿我我,有说有笑的那个吗? 这女子还没扑到杜长丰马前,便被杜长丰的长枪一拦,再也难前进半分。 以前杜长丰总爱在腰上别一一把长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长剑不见了,出行时手上总是握一把把银光闪闪的长枪。 正在这时,突然有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飘落下来,步步朝女子逼近。 杜长丰将女子挡在枪前,那样子摆明了不想多事,女子绝望地看着眼前逼近的黑衣人,手一扬,一根黑色的链子出现在她的手上,咬着牙说:“就算今日身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得到那封密函。” 黑衣人没有废话,握着剑朝女子围了上去。 一时间,兵器相交“叮叮咣咣”,火花四射,眨眼间,女子身上又多了几道血痕。 我看得胆颤心惊,连忙对杜长丰说:“这女子我见过,是公孙大人的相识,你救了她,说不定就可以向公孙大人讨一份人情了。” 杜长丰白了我一眼,说:“你早说啊,我岂是那种贪功之人。不过,如果能让公孙大人欠我一份人情,倒也不错。” 杜长丰说完,笑得嘴巴都咧开了,然后手上的枪一挑,朝一个黑衣人的背上刺了过去。 被刺的黑衣人吓了一大跳,连忙朝地上打了一个滚,才堪堪避过这一击。 看来杜长丰的枪法也十分了得,轻轻松松一招,就击退了一个敌人。 杜长丰的好战因子立马被激发出来了,他握着长枪,轻轻一跃,就从马上飞了起来,挥舞着长枪朝黑衣人围成的圈的子扫了过去。 随着杜长丰的加入,那些黑衣人立马被打得溃不成军。 女子这时才得空喘了口气,女子擦了五把嘴角的鲜血,朝杜长丰说:“谢谢杜大人。” 杜长丰长枪轻轻一转,一个银蛇摆尾,就将一个黑衣人挑飞了出去。 杜长丰慢慢退回到女子身后,问:“你认得我?” 女子吐了一口血沫,说:“杜将军英姿非凡,为人正直,望京城内谁人不认识你杜将军?” 自从杜长丰和黑衣人打了起来后,那些护送我的御林军立马将我马车团团围转,恐防有人对我不利。 杜长丰听了嘴角不由得向上扬,说:“如此说来,我倒成了望京城的名人了。” 杜长丰说完,将女子轻轻一推,推到我马车旁,大声说:“阿蛮,照顾好她。” 女子刚靠近马车,御林军就挥刀将她拦在了马车外面。 我连忙说:“她伤得不轻,赶紧让她上马车吧。” 这时队伍里的一个小头目有些顾虑地说:“此人来历不明,让她上马车万一伤到公子就不好了。” 我没好气地说:“万一她死了,你们更不好向公孙大人交待。” 小头目只好赶紧挥手让大家让开,并把女子扶上了车马。 女子刚上马车便倒了下去,嘴角一直在喷着鲜血。 我吓了一大跳,我没想到女子的伤势竟然这么重,刚才看她拿着条黑链子还舞得虎虎生风的,以为她有多厉害,原来已是强弩之末了。 我边忙抓起女子的手,把手把到她的脉上,可是我刚摸到她的脉,她的手竟然如毒蛇般突然一下反转过来,扣住了我的命脉,虚弱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连忙说:“我只想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女子摇摇头,说:“不必了。” 女子接着又说:“我在船上见过你,师兄喊你为阿蛮。” “师兄?谁是你师兄?”我不解地问。 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到我的手上,说:劳烦你告诉师兄,“如意坊已被毁,万幸苏婉婉不辱所托,所交待之事已完成。” 女子说完,拼命大咳几声,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然后两眼一翻,直接在我面前断了气! 刺鼻的鲜血腥臭让我差点吐了出来。 看着在我面前惨死的女子,我脑袋嗡嗡响,看她那天与公孙文的亲密劲,不知道让公孙文知道她死了,会有什么反应? 那些黑衣人见女子已被救上马车,知道再停留下去已毫无意义,其中一个吹了一声口哨,黑衣人立刻四散逃去,就泥鳅一样,一下融入了黑夜当中,消失不见。 第214章 杜长丰还会体贴人 杜长丰也不去追赶,他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 我满手鲜血,已把苏婉婉塞给我的那枚玉佩浸泡得通红,我急得团团转,想喊人,又怕招来更多的黑衣人。 正不知如何是好,杜长丰突然掀开布帘,眼神深沉地问:“人如何了?” 我连忙说:“她死了,她临死前还让我带话给公孙大人,快快快,快派去找公孙大人。” 杜长丰看了一眼苏婉婉的尸体,然后点点头,他又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我,问:“你要不要下来透口气?” 我连忙点头,杜长丰伸出手把我拉下了马车。 我刚下马车,就忍不住蹲在一边大吐特吐起来。 都说医生见惯了生死,可是这种惨烈的死法,让我忍不住想吐。 这是上次在太和殿给我造成了巨大的阴影,每当我想到那头颅骨碌碌乱转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吐。 杜长丰没空管我,派两个人进宫向陛下禀报,然后又派两个人去太子殿上找公孙文,最后还贴心地派人去为我另雇一马车拉我回府。 安排妥当,杜长丰才带着两辆车朝我府上走去。 吐完后,我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就算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也觉得寒风入骨,忍不住不停地颤抖着。 还好杜长丰雇的马车上烧了炭炉,才缓解我不少的冷意。 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再出什么意外,很顺利地回到了府上。 马车从侧门进了府,我还没下马车,伊平听到马车进屋的声音,一路小跑朝我冲了过来。这时她看到我胸前和衣摆上看起来脏兮兮的,一团又地团的污渍,她忍不住伸手去拍,却发现怎么也拍不掉,我连忙说:“别拍了,这不是灰土,是血。” 伊平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圆圆的,惊恐地问:“血,血?你哪里受伤了?身上怎么会有血?” 我摇摇头,说:“不是我的血,公孙大人回府了吗?” 伊平摇摇头,说:“未曾。” 伊平边说边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我身上有没有受伤。 由于死了人,杜长丰不敢离开,一直守在马车旁。这时韦昌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是杜长丰,连忙上前来行礼。 杜长丰把事情简单地和韦昌说了一下,韦昌脸色一变,立马说:“属下这就进宫去找公孙大人。” 韦昌说完,连忙去了马厩牵出我的小灰灰,飞身上马,手一拍马屁股,眨眼就不见人了。 杜长丰朝我走来,说:“你先去洗漱,把身上的脏衣裳换掉,这样会舒服一些。” 然后又调头对伊平说:“阿蛮受了惊吓,你去煮一碗姜汤让她暖暖身子,如果半夜出现高热,记得要请大夫。” 我的身子不好,动不动就会晕倒,甚至会高热不退,这些杜长丰都是知道的。只是我没想到看起来五大三粗,头脑简单的他,会这么贴心。 伊平连忙点头,然后一把扶着我说:“怪不得我看你脸色这么差,我先扶你进屋,然后再去给你熬姜汤。” 我身上确实冷得不行,于是点了点头。 刚走几步,才想起来没看到锦平,不由得问:“你大哥呢?睡了吗?” 院子里这么吵闹居然不出来凑热闹,不太符合赵锦平那猴子性格。 伊平摇着头说:“大哥早就送回书院了,他说耽误了两天的学习,得回去赶课业了,要不然课业做不完。”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这小子被洗了脑?怎么一下变成了一个勤奋向上的好学生了? 我一个又一个的问号不断从我头顶上冒了出来。 我拍了拍胸口,怀里的地契还在,还想着拿回来让赵锦平这个财迷高兴一下呢,想不到他回书院了。 伊平扶着我回正屋,迎春那四个丫头一字排开站在门口,看到走过来,迎春连忙来扶我。 伊平叫盼春几个去烧水给我泡澡,然后叫迎春扶我进屋,她自己亲自去熬姜汤。 这屋子除了迎春,其她几个丫头都不敢随便进屋,她们是宫里出来的,规矩极严,非常清楚自己的地位和职责。 我也很喜欢她们几个,勤快又不多嘴,我想正因为这样,郑显才把她们送到这里来伺候我。 迎春扶我进了屋,屋里暖和多了,迎春看我抖得厉害,去倒了杯热茶给我,让我先暖暖身子。 待迎春帮我拆了头发,找好换洗的衣服,盼春她们已经把水烧好抬了进来。 我整个人泡进热水里,果然舒服多了。我懒洋洋地趴在木桶边沿,迎春在帮我搓背。 迎春看着我背后突出的两块甲骨,叹了口气说:“二小姐,你太瘦了,奴婢还是觉得二小姐圆嘟嘟的时候可爱。” 我笑了笑,说:“再可爱我也不想胖回去了,你都不知道那里我走路都得喘大气,走多几步就会心慌,脑袋发晕,雇马车马夫都不愿意拉我,嫌我太肥。” 迎春抿嘴笑了,轻声说:“太肥也不行,可是太瘦看着难受。” 正说着,伊平端着姜汤走了进来,对我说:“快趁热喝了。” 经过热水的浸泡,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红润,看着没白得瘆人了。 伊平端着碗,小心地喂我喝了几口,忽然开口说:“公孙大人回来。” “嗯?”我连忙抬起头看着伊平。 伊平似乎心有余悸地说:“你没告诉我马车上尸体,刚刚公孙大人把尸体抱下来的时候,可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不近女色的公孙文竟然亲自把尸体抱了下来? 由此看来。公孙文和苏婉婉的感情可真非比寻常。 我想了想,问:“公孙大人的脸色怎么样?” 伊平瞪大眼睛,说:“说到这个更吓人,我从来没见过公孙大人如此模样,脸黑沉沉的,眼里都像是要喷出火来了。他还把杜将军大骂了一顿,两个人吵着吵着都差点要打起来了。” 伊平歇了歇,接着说:“然后公孙大人抱着尸体,跳上你的马跑了,杜将军骑马去追,不知道追上了没有。” “抱着尸体骑着我的马跑了?”我越听越心惊:“那么多马他为什么不骑,非要抱着尸体骑我的马?” 伊平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说:“可能因为你的马跑得比较快。” 真是晦气啊,以后我骑马的时候,心里难免想到这马曾经骑过尸体...... 第215章 李炎曾是战神 啊呸,越想越晦气。 我喝了姜汤,又泡了个澡,全身舒畅地美美睡上了一觉,第二天起来并没有什么后遗症,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 据门房来报,公孙文自从昨晚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马车被迎春她们几个一大早就起来清洗干净了,马车上的东西也全都换了,说是怕我膈应。 我吃了早饭,在院子里溜达着。宅子不大,从屋前到屋后也用不了几分钟。 我溜到马厩的时候,看到韦昌正在喂马,而安康也在一旁帮忙。只是安康受伤太重,韦昌不敢让他干重活,只是让他用刷子给马刷毛。 韦昌看到我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而安康看到我,则高兴地走了过来,笑着说:“二少爷,今日天气不错,你是想要出去走走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最近好像不怎么太平,出门总能遇着事,先消停几天再说。” 安康认真地看了看我的脸,说:“二少爷的脸色不太好,上次陛下送了很多高年份的人参来,我去给二少爷炖人参鸡汤去。” 这么冷的天喝上一碗暖暖的人参鸡汤似乎也不错,于是我点点头,说:“那就炖多点,大家都喝一口,然后给我大哥也送一点。” 安康一听,立马觉得自己责任重大,高兴地不停地点头,说:“我知道,我这就去。” 安康把马刷子一放,转身就向厨房跑去。 看他跑得飞快,我连忙喊道:“你伤还没好,慢点走,别把伤口扯崩了。” 远远传来安康的声音:“知道了......” 韦昌喂完干草,又拿起安康放下的刷子,用力地给马刷起身子来。 我看着油光皮亮的马,说:“想不到你养马倒是个好手。” 韦昌头也不抬地说:“动物比人忠诚。” 我颇有同事地说:“确实,人会说谎,会在背后捅刀子,但动物不会。” 韦昌这时才抬起头看着我,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拍了拍马肚子,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韦昌的眼珠子一沉,随即道:“我当然是你的人。” 我哈哈一笑,说:“你反应倒是快。你是陛下的暗卫,暗卫应该不为人知才对,但看你和公孙大人交情又不浅,真是令人费解。” 韦昌听了,冷哼一声,说:“令人费解的事多了去,又何止这一桩。” 马厩边上种了两棵高大的梨树,叶子已掉光,枝条上覆盖着厚厚的雪,风一吹,枝条上的雪扑簌扑簌的直往下掉。 我看着这两棵梨树,说:“来年春天,这梨树花开了,该有多美啊。” 韦昌刷完马背上的毛,又抓了几把雪在马身上搓着,说:“我不喜欢吃梨,所以并不关心花多不多,美不美。” 我没好气地说:“你就是个木头人,哪里知道美不美。” 韦昌没接话,专心地侍弄着他的马。 我瞄了一眼大门,说:“公孙大人昨夜骑走了我的马后,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人跑哪去了。” 韦昌瞥了我一眼,问:“你在担心公孙大人?” 我白了韦昌一眼,说:“我在担心我的马。” 韦昌嘴角扯了扯不说话。 过了一会,我看韦昌弄得差不多了,我问他:“关于内功修练你知道多少?” 韦昌一顿,边收拾马厩边说:“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说:“因为我有一本内功心法,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引气入体,我已经练了几个晚上了,始终找不到要领。” 韦昌放下手上的活,认真地看着我说:“内功不是随便能练的,你还没学会走了,就想学飞了,小心操之过急,走火入魔。” 我踢了一脚地上的雪,说:“我当然知道,要不是给我内功心法的那个人(哦,是鬼)不靠谱,我也用不着问你了。” “是何人给你的?”韦昌皱着眉问。 我答道:“河神李炎。” 韦昌像是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伸出手在韦昌眼前晃了晃,韦昌一把打开我的手,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河神李炎送了你一本内功修炼功法?” 我点了点头。 韦昌深呼吸一口气,说:“你可知李炎生前是何人?” 我摇了摇头,说老实的,还真不知道。 韦昌说:“这片大陆还没有四分五裂之前,只有一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不与人斗,只与天斗。那时的人类非常弱小,天灾不断,凶兽横流,为了活下去,人类不断从神和兽身上学习修练方法,希望以此强大自己。而李炎是一个得到神恩的人,他虽然长得瘦弱,但却力大无穷,他自创了一套内功心法,经过不懈努力,居然让他打通全身奇经八脉,筋骨都得到了强化,并且力量大增,可以轻轻松松地一拳打死一个猛虎,最后成为威震四方的战神。” 我没想到李炎生前居然是一个这么厉害的人。 我想了想,说:“按你的说法,如果我练成了李炎的内功心法,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他一样,成为一个战神?” 韦昌一顿,过了好一会才说:“你能不能成为战神我不知道,但如果真的练成了,恐怕天下再无敌手。” “哗。”我一听,双眼立马亮了。 我美滋滋地说:“只要我能打赢赵震远就行,我要让他尝尝被人揍得半个月不了床的滋味。” 韦昌...... 韦昌觉得有些异想天开,更加不相信李炎会传我内功心法。李炎都死了好几千年了,还能跑来传我内功心法,那就是真的见鬼了。 于是韦昌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阿蛮,任何事都需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来,想一步登天,只会害了你。如今看你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便开始接着练功。只要你把基本功练扎实了,不管是拳法、刀法、棍法,练起来都易如反掌了。” 我见韦昌不相信我,我有些赌气地说:“你不教我就算了,我自己琢磨去。” 韦昌见我气鼓鼓的样子,只好说:“不是我不愿意教你,而是每一个人的内功心法不一样。我所学的是我师父从小就我们练的心法,如果用我修练的内功心法去教你练别人的心法,我怕会误导你练岔气,到时走火入魔就糟了。” 第216章 杜家来认亲了 我见韦昌说得很有道理,心中的气也消了,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万一两种功法混了,我不但练不成战神,到时弄个半身不遂,那就糟了。” 我朝韦昌摆摆手,说:“把马喂饱了,你也该出门了,师傅再见了,公孙大人有什么事记得来报。” 说完,我转过身便走。 韦昌却听得全身一僵,他实在没想到我居然会猜出他去找公孙文。 过了好半晌,韦昌拍了拍马头,低声说:“看起像是个傻子,但心思比谁都缜密。” 韦昌说完,给马装上马鞍,然后牵着马出了宅子。 我回到屋子里,看到伊平在和迎春说着什么,她们俩个看到我,连忙迎了上来。 我笑着问:“你们在说什么?” 伊平指着还摆在墙角的那十几个箱子,说:“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太显眼了,我们正商量着要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存放好。” 厢房被公孙文占了,郑显又占了一间偏房,剩下的两间偏房一间给锦平,一间做客房,确实是没有多余的地方摆这些东西了,总不能把东西搬到下人房去。 当初想着宅子小好打理,如今看来,宅子小了,东西都摆不下。 我想了想,说:“先别管了,陛下昨晚送了我两座宅子,待我去看看哪座宅子比较好,我们就搬到哪座宅子里去,到时再把这些东西搬过去,找个库房锁起来就好了。” 我昨天已把陛下送宅子和商铺的事告诉了伊平,并把那些地契都交给了伊平保管,这丫头把地契接过去的时候,情绪竟然没有什么起伏,害得我白激动了一场。 正说着,门房突然拿了一张名帖进来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杜长丰的爹娘来了! 我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我连忙对迎春说:“快给伊平打扮打扮,杜家要来认亲了。” 伊平听了也吓一跳,紧紧扯着我的手臂,生怕我把她卖了似的。 我笑着说:“你不用紧张,人家是来认亲,又不是来买人,赶紧去打扮得漂亮一点,给人家一个好印象。” 伊平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迎春走了。 我连忙吩盼春几个沏茶、端点心,准备妥当后,我才跟着门房来大门前迎接。 杜夫人和杜飞龙已下了马车,正在大门口四处张望打量着。 他们这次一共来了三辆马车,除了两辆马车上坐人,另一辆马装了满满的一车礼物,这时护卫正往马车上搬礼物。 杜飞龙夫妇俩这次前来,带了四个丫鬟,四个护卫。八个下人意思是八方来财,加上他们夫妇俩,一共十个人,就是十全十美。 他们为了这次认亲,可真是花足了心思的。 我连忙迎了上去,朝他们行了一个礼,高兴地说:“杜大人,杜夫人你们来了?” 杜飞龙第一次见我,他仔仔细地打量着我,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打量了好几遍,才满意的点点头,说:“不错不错,就是身子单薄了一些。” 杜夫人连忙扯了扯杜飞龙的衣袖,低声说:“老爷,这是阿蛮,我们要认亲的是赵三小姐。” 杜飞龙这才明白自己搞错了,嘿嘿笑了两声,说:“这小子看着虽然挺不错,但是认的是个姑娘那就更好了,我们家的那小子气得我们迟早进棺材,认个女儿暖暖心,调和一下,至少可以多活几年。” 杜夫人认同地不停点头,说:“赵家的三丫头长得可标志了,待会你见了肯定喜欢。” 杜飞龙一听,更加高兴了,哈哈大笑了几声,说:“为夫相信夫人的眼光,这小子长得这么俊,妹妹的长相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只是我们家都是大老粗,怕是会吓坏小姑娘。” 杜夫人抿嘴轻轻一笑,说:“老爷只要少说话,没人看得出你是个大老粗。” 杜飞龙听了也不恼,拍着肚皮大笑着说:“别的为夫可以答应,唯独这点不行,人长了嘴巴不说话,那得多憋屈啊。” 杜夫人白了杜飞龙一眼,嗔怪道:“就你能。” 换来的又是杜龙飞的哈哈大笑。 这两夫妻的感情是真的好,看得我极为羡慕。 在古代在有钱有权的人当中,一夫一妻是极为少见,可杜龙飞这一辈就只了这么一个正妻,通房妾室通通都没有,三观这么正的男人不多见了,伊平认在他们名下,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对伊平好的。 我也笑着说:“杜大人,杜夫人里面请。” “好好好。”杜飞龙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我和杜夫走在杜飞龙的身后,那些丫鬟紧跟随后,走在最后面的是那些护卫,他们抬着一箱又一箱的礼物跟着进了宅子。 杜飞龙进了宅子后,四处张望了一眼,说:“这宅子虽然不大,倒也挺精致的,平时就你们兄妹三人住?” 我该怎么说呢? 难道我说公孙文有家不肯回,非要赖在这里;陛下也占了一间偏房,有事没事也要来住上一住吗? 我笑了笑,略有些尴尬地说:“不止我们兄妹几个,这屋里人多着呢。” 杜飞龙以为我说的是下人,哈哈一笑,说:“来前老夫还怕你们兄妹三人受苦,如今看来,日子也过得不错,这样甚好,甚好。” 正说着,伊平在迎春的搀扶下,从正屋里走了出来。 伊平走到杜飞龙和杜夫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伊平换了一套白色的衣裙,裙子上用金线绣了一些并不复杂的花纹,正因为简单,让伊平看起来更加纯真、清丽。裙子的边上、衣袖都有一圈白色的兔毛,毛茸茸的,让有些差涩的伊平显得更可爱。伊平的头上只插了一根乳白色的玉簪子,衬黑发如墨,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灵动。 杜飞龙实在没想到伊平居然是一个如此娇滴滴,娇羞又可受的人儿! 他这一辈子没有女儿,看到伊平时,心里突然“怦”地炸开了,原来女孩子可以这么娇柔,这么惹人喜爱和心疼的。 一想到自己那个木头儿子,再看看面前的娇俏小姑娘,就恨不得把儿子塞回他娘的肚子再改造一番! 杜飞龙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伊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声音大了都怕吓着面前的小姑娘。 杜夫人看到自己夫君那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有些好笑地说:“老爷,这就是我们要认亲的丫头伊平了,快把你的见面礼拿出来呀。” 第217章 伊平的命格贵不可言 “对对对,见面礼。”杜飞龙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连忙从怀里掏了一块玉佩出来递给伊平。 这块玉佩全身碧绿,晶莹剔透,毫无杂质,一看就是一块上上等的玉佩。 伊平看了我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我朝她笑着点了点头,说:“既然是杜大人送你的,就收下吧。” 伊平这才伸出手接过玉佩,并盈盈行了一个礼,说:“谢杜大人。” 杜飞龙哈哈一笑,说:“还叫杜大人,该改口叫父亲了。觉得叫父亲太过生疏,直接叫爹也行。” 全部人都被杜飞龙这一句话吓得静默了。 这认亲礼还没举行呢,这么着急就想当爹了? 杜夫人见大家都瞪大眼珠子看着自己夫君,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轻声说:“老爷,认亲礼还没办呢,着什么急?” 杜飞龙搓着双手说:“为夫太喜欢这个小丫头了,聪明、有礼,又乖巧,哪像我们家那个逆子......” 杜飞龙话还没说话,他的逆子杜长丰和公孙文就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可能是熬了一夜,又受了寒的缘故,两个的脸又青又白,眼底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猛一看就像是两只活僵尸。 杜长丰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杜飞龙和杜夫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爹,娘亲,你们为何会在此?” 杜飞龙和杜夫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杜长丰,杜长丰最近实在太忙,几乎没怎么回府,认亲的事还没跟他说,如果让他知道突然给他认了个妹妹,不知道会不会暴走。 杜飞龙看到杜长丰从来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说:“为父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 说杜长丰是逆子,看起来杜飞龙比他儿子还要叛逆。 公孙文从杜飞龙身边走过,脸臭得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样。 公孙文的脸实在是太臭,杜飞龙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公孙文身上,连忙朝公孙文行了个礼,嘴里说着:“下官没想到公孙大人也会在此,实在惶恐。” 公孙文白了一眼杜飞龙,语气不善地说:“你生了个好儿子。” 公孙文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正屋,然后直接进了他的厢房,“嘭”的一声把门关上,留下面面相觑的我们。 杜飞龙看着公孙文的背影,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立马转身毫不犹豫地朝杜长丰踹了一脚。 杜长丰的武功可比他老爹好太多了,轻轻松松一侧身就避了开去。 杜长丰边避边喊:“爹,你为何要打我?” “为何要打你?你个逆子,惹得公孙大人生气,他已经给我摆臭脸了,我不打你打谁?”杜飞龙要气坏了,就想追着打。 杜夫人连忙扯住 杜飞龙,低声说:“你今日是来认亲的,你这样子谁敢认你?” 杜飞龙一听,满腔的怒火顿时被灭个干干净净,一点火星都不剩。 他尴尬地扭过头对伊平说:“小丫头呀,为父平时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吓到了。” “为父?爹,你又想搞哪出?”杜长丰耳朵尖得很,连忙凑过来看着伊平。 杜飞龙一巴掌拍到杜长丰的后脑勺上,高兴地说:“今后我就是有女儿的人了,再也不用看你这逆子的脸色做人了。” “什么?你要认她做女儿?”杜长丰的嘴巴张得大大,都可以塞得下一个鸡蛋了。 “怎么?不可以啊?”杜飞龙瞪大眼睛,白了儿子一眼。 杜长丰看了看伊平,又看了看我,有些头疼地问:“人家同意了吗?” “当然同意了,连认亲玉佩都接了。”杜飞龙叉着腰得意地说。 感觉被抛弃的杜长丰转身向杜夫人撤娇:“娘亲,你们是不是准备不要我了。” 杜夫人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杜长丰挽过来的手,说:“傻儿子,多一个妹妹陪娘亲不更好吗?” 杜长丰眨了眨眼睛,说:“孩儿也可以陪你的。” 杜夫人白了杜长丰一眼,说:“得了吧,你还要当值,以后成亲了,就要搬到将军府去住陪媳妇了,哪有时间陪娘亲。” 杜长丰正想说什么,我连忙说:“大家站在这里院子里怪冷的,我们进屋里暖和暖和,喝杯茶,然后吃个便饭,然后再商议认亲的事可好?” 杜飞龙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说:“甚好,甚好,我们三个的生辰八字和平丫头的生辰八字已拿去给慧净大师算过,他说平丫头的命格贵不可言,甚旺娘家,以后我们成为一家人后,还望平丫头日后多多照拂啊。” 伊平听得脸都红了,低着头说:“我只是一个乡下丫头,什么都不懂,杜大人就不要抬举我了。” 杜飞龙嗔怪道:“都说了要改口喊父亲,要不然跟着臭小子喊爹。” 这声“爹”伊平实在是喊不出口,有些无助地看着我。 我连忙打哈哈,说:“杜大人,杜夫人请进,宅子狭小,还请不要见怪。” 杜夫人一把推开儿子,自然地挽起伊平的手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平丫头,待我们办了认亲宴后,娘亲就带你去咱们别苑去玩几天。别苑环境清幽,还烧有地龙,最适合猫冬了。再过段时间,梅花也开了,可美了。” 伊平扭过头看了看我,我只好说:“杜夫人盛意邀请,我们当然要去,反正大冬天的没什么事做,出去走走也好。” “笙丫头说得对,出去走走心情都会变得特别愉快。”杜夫人越说越开心,完全没看到我已僵化了的脸。 这句“笙丫头”把我吓得差点灵魂出窍,我偷偷看了一眼四周,杜飞龙已大大咧咧的坐在正屋的主位上了。而杜长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臂,半天回不过神来,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小疼爱他的娘亲居然有把他甩开的一天,这种巨大的失落感让他一下回不过神,他真的被他娘抛弃了。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人留意到这称呼,要不然我这女扮男装都要扮不下去了。 第218章 陛下来做认亲见证人 我们回到正屋,依次坐下。 杜飞龙越看伊平越喜欢,笑着说:“待老夫回去择个吉日,立马把认亲宴办了,老夫以后就是有女儿的人了,看谁以后还敢笑话老夫。” 杜长丰有些失落地走到娘亲身边,一副求安慰,求抱抱的样子,害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迎春几个小丫头端上了茶点,瓜果,然后自觉的站在客人身旁斟茶递水,看起来十分训练有素的样子。 杜夫人看着迎春几个也是十分喜欢,轻拍着伊平的手说:“想不府上的这几丫鬟都被你们教导得有规有矩,待人接物礼貌周到,小小年纪就学会掌家,比起娘亲那时可要强太多了。” 伊平看了看杜夫人,又看了看我,说:“这都是二哥的功劳,我只是一个打下手的。” 我不敢开口说话,我总不能告诉他们这是陛下从宫里调来的宫女,礼仪当然按最高规格标准执行。 杜飞龙哈哈大笑,说:“无妨,你时常多些到我府上作客,让你娘亲教你中馈之道,将来无论嫁到哪户人家,都是掌家的一把好手。” 杜夫人白了杜飞龙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们府上没长辈侍奉,更没有妾室要调和,跟我学啥呀?” 杜飞龙又是哈哈一笑,说:“跟你学怎么样把自己照顾好,负责貌美如花即可。” 杜长丰率先忍不住 做了一个想吐的动作,气得他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杜长丰说:“爹在家油腻就好了,还跑到人家家里来油腻,你恶不恶心?” 杜飞龙正想发火,外面突然传来:“陛下驾到。” 陛下来了? 杜飞龙着实惊吓到了,自己只是偷懒没去上一天早朝而已,陛下居然找到这里来逮他了? 杜飞龙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他吓得团团转,不停地搓着双手说:“你们这里可人躲藏的地方?好让我躲上躲再说。” 杜夫人一把拉着杜飞龙的手,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躲起来,被陛下发现了,可就落得一个欺君之罪了,我们得赶紧出去迎接才是。” 不得不说杜夫人的头脑是十分冷静的,杜夫人和生性跳脱的杜飞龙和在一起,可真所谓天造地设的一双。 我们刚走到正屋大门前,郑显已拾阶而上了。 郑显看到齐刷刷迎接他的这一群人,不禁愣住了,不由得脱口而出:“杜爱卿,你怎么会在此?” 杜飞龙略有些尴尬地说:“臣,臣也正想问陛下,你为何会来此?” 郑显没好气地说:“这是朕的别苑,朕来此岂不正常?倒是你,未得朕允许,你跑来此难道是想窥探朕的行踪?” 杜飞龙被这顶大帽子直接扣得跪倒在地止,大声说:“臣冤枉啊,臣今日来前是认亲的。” “认亲?”这下轮到郑显好奇了,不由得问:“认什么亲?” 杜飞龙连忙答道:“回陛下,前几日夫人见了伊平这丫头后,甚是喜欢,说想认这丫头做干女儿,今是臣便是和夫人一起来商议认亲之事的。” 郑显了然,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你们二人倒是有眼光,伊平这丫头朕也是十分欢喜,既然你们二人想要认伊平这丫头做女儿,认亲宴上就由朕来为你们作见证人如何?” 不但杜飞龙夫妇俩惊到了,就连我都惊到了。 郑显这是想抬高伊平的身份吗? 由皇帝去做见证人,杜飞龙必然不敢将认亲宴办得太寒酸,这样一来,京城的名门贵族都知道了伊平的存在,在皇帝见证的加持下,身份和地位自然也提高了,将来嫁人必然能嫁一户好人家。 再说了,杜飞龙现在虽然还只是个侍郎,但朝廷如今无人可用,说不定极有可能会升为兵部尚书,兵部尚书的职位可要比赵震远的职位高两级,伊平成了尚书府千金,就算给一百个胆子给桂兰亭,她也不敢做出迫害伊平之事。 杜飞龙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陛下,你不会是在蒙骗臣吧?” 郑显眼睛一瞪,说:“朕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岂有蒙骗之理?” 杜飞龙看着郑显像是要发怒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既然如此,订亲宴该如何办?” 郑显大手一挥,说:“当然要风光大办!杜爱卿放心,所有办宴使费由朕来出,日子也由朕来订,你只需回府上等消息便可。” 杜飞龙当然不放心,他不明白自己只是认个干女儿而已,关陛下什么事呢? 他为何要帮自己出钱出力,还要当见证人呢? 杜飞龙百思不得其解,迷迷糊糊中被卫一送出了院门,甚至连他们带来的礼也被抬了出去摆在了大门口。 看着紧闭的大门,杜飞龙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还没醒就被人赶了出来。 杜夫人扯了扯杜飞龙的衣袖,说:“回去吧老爷。妾身实在没想到,此处竟是陛下的别苑,更想不到的是伊平那丫头竟然住在陛下的别苑里,看她们两个衣着普普通通,没想到竟然和陛下扯上关系。是妾身没问清楚,让老爷出洋相了。” 杜飞龙却一拍双手,高兴地说:“出何洋相?慧净大师说伊平这小丫头命格贵不可言,果然如此啊。” 杜夫人不解问地问:“老爷此言何解?” 杜飞龙说:“夫人还不明白,陛下说这场认亲宴要风光大办,还说所有使费都由他来出,并亲自当见证人,这是陛下是想告诉天下人这丫头的身份、地位不一般。我们成了平丫头的爹娘,这丫头的福气不就与我们相联了吗?她身上的荣光只要我们沾上一点,都能羡慕死一大群人啊。 夫夫快快快,我们赶紧回府准备认亲宴的事宜,务必要把认亲宴办得天下皆知,让陛下满意。” 杜飞龙说完,拉起杜夫人就走。 虽然杜夫人不十分认同杜飞龙所说的话,但陛下的话已放出来了,办个宴而已,又不用花自己的钱,怎么豪就怎么来呗。反正府上已经很多很多年没事有办过宴席了,如今趁机大搞一场,想想都兴奋啊。 第219章 打鸡给猴看 郑显把人送走后,走进里屋坐到主位上,看着我和伊平,神色淡然地问:“为何想要认亲?” 伊平躲在我的背后不敢说话。 我想了想,说:“陛下不是猜到了吗?杜家是忠烈之后,满门清白,杜大人为人正直,杜夫人聪慧贤良,家风高尚清明,伊平认了他们做爹娘,后半生就有保障了。” 郑显过了好一会,才说:“你爹确实混账了些,但也不至他还活得好好的,就跑去认别人做爹。待你爹回来了,恐怕得与朕闹上一番。” 我直直地看着郑显,问:“你怕他闹吗?” 郑显被我问得说不出话。 我直接回答,说:“我不怕。既然他能做出把两个小孩扔到乡下不管不顾,也就说明了他不打算要这两个小孩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怕他闹呢?没爹没娘的孩认个亲又怎么了?居然还会怕毫无相关的人来闹,这不是笑话吗?” 大厅里的人除了我,脸色都变了。 郑显的脸色尤其难看,他实在没想到我会当众让他难堪。 一直紧跟其后的杜长丰发现自己不跟着爹娘一块走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卫一在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却不知道该如何缓和这场上低沉的气氛。 正在这时,厢门突然打开了,公孙文从里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郑显面前,说:“臣觉得阿蛮说得有理,既然选择弃养,就不应再过问子女的任何事宜。” 郑显这才终于找到发泄口了,指着公孙文大骂道:“公孙子延,你君臣之道都喂狗了吗?谁允许你在朕面前如此放肆?你给朕跪下!” 公孙文深呼一口气,慢慢地跪了下去。 郑显手一伸,卫一立马心领神会地将一根马鞭放到郑显的手上。 郑显的脸色并不好,但精神似乎还不错,而且双目依然锐利,所有的人都被他的龙威吓得跪了下来,头几乎要埋到地面上去了。 我依然站得笔直,看着像吃人的郑显,一点都没有畏缩。 郑显拿着马鞭用力往公孙文背上一抽,只听到”啪“的一声,公孙文疼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可依然挺直脊梁,咬着牙一声不吭。 郑显说:“朕来教你何为子女之道。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就算父母再有不是,岂容你说三道四?” 郑显的马鞭一下又一下打在公孙文的背上,很快,公孙文的背就渗出了血,看得人胆颤心惊。 我总觉得郑显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话里有话,就像是父亲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地在教儿子一样。 父亲教儿子? 这个念头刚一冒上来,我不由得怔住了。 我仔细地打量他们两个,还真别说,那容貌还真有几分相像。 我仿佛知道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之前的种种不解也从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我一直不明白郑显为何会对公孙文如此纵容,就连他逃跑出京城,被抓回来不但不惩罚,还好吃好喝供着,除了是他儿子,谁还能有这样的待遇? 郑显这次打公孙文,我猜应该是故意打给我看的。他内心或许早就对我不满,但要借我的气运,又不敢对我太过份,只好硬生生的把这口气忍着,今天好不容易找了个发泄口,“打”公孙文这只鸡来给我点颜色看看。 那马鞭一下又一下抽在皮肉上的声音让人心头发颤,而公孙文还是倔强地挺直胸脯跪着,紧咬着的嘴唇已是鲜淋漓。 我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大步走过去,“啪”一声面对着公孙文跪在郑显面,那马鞭狠狠的打在了我的背上,痛得“啊”一声痛呼出声,身子弯成了一个虾状。 公孙文吓得连忙伸手扶着我,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刚才打公孙文没人敢劝,可是打在我的身上,立马就有一堆人围了过来。 先朝我冲过来的是卫一,他颤颤巍巍的走到我的跟前,也“啪”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陛下,你若要打,就打奴婢吧,奴婢皮粗肉厚,不怕打,可蛮这身子骨再挨几鞭就受不了。” 伊平也哭着扑向我,向郑显喊道:“陛下,要打就打我吧,我身子骨硬朗,不怕打。” 杜长丰也被打吓到了,连滚带爬的爬到郑显面前,结巴着说:“陛,陛下,今日之事都是由臣爹娘引起,陛下要打就打我吧,臣愿意替爹娘受着。” 这时安康也走了进来,跪在我身后,和迎春那几个小丫头一起喊:“陛下,奴才该死,请陛下要打就打奴才吧。” 郑显拿着马鞭的手抖得打不下去,气得他用力一扔,把马鞭扔了出去,吼道:“滚,统统给朕出去。” 谁都不敢忤逆郑显,于是所有人在郑显的怒吼中,惊慌失措的往外跑。 公孙文伤得不轻,安康扶着他慢慢走了出去。我只挨了一鞭子,伤得不算严重,可站起来的时候却扯着疼,在伊平的搀扶下我弯着腰走出了正屋。 我们一群人全都站在正屋外,一动不敢动。 正屋里只剩郑显和卫一,郑显带来的和护卫和伺候的太监也全部被赶到外面候着,谁都不能进去。 站了好一会,大家都冻得瑟瑟发抖。 我看大家站在门外也不是个办法,谁也不知道郑显的气什么时起才消,这天寒地冻的,万一站一天,那不得冻死? 于是我叫大家都散了,叫安康扶着公孙文去偏房用药,我则和伊平去了厨房。 厨房里飘着饭菜的香气,火炉上的瓦罐里还炖着鸡汤,清香扑鼻,汤底金黄,看得我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 伊平倒腾了几下,弄出了几道菜,然后我亲自己端着鸡汤进了正屋。 郑显坐在主位上闭着假寐,卫一站在一旁帮他揉肩膀。 我把鸡汤放到郑显身旁的边几上,说:“刚炖好的鸡汤,可香了。这么冷的天喝上一碗,保证你心情就不烦躁了。” 郑显眼睛都不睁,缓缓地说:“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我摇摇头,说:“我不滚,我滚了就没人陪你说话了。” 郑显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我,看了好一会才又闭上了双眼。 我见郑显没有再赶我走,我连忙说:“伊平刚炒了几道菜,我让人端上来,你随便吃点吧?人吃饱了,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第220章 我很上道 郑显没有说话。 没说话就表示默认了。 我连忙走出去,叫伊平和迎春端来饭菜摆到正屋的饭桌上。 郑显打完人后的脸色更差了。 我走过去扶着郑显走到饭桌前,亲自给他装了一碗鸡汤,还贴心地吹了吹,说:“好了,应该不烫了,先喝口汤吧。” 郑显似乎很不舒服,一直皱着眉,但还是乖乖拿起汤勺,慢慢舀着汤喝。 我看着郑显无法舒展的眉心,低声问:“是不是头痛?我学过头部按摩,要不我帮你按按?” 郑显抬起头看着我,似乎在犹豫,最后还是“嗯”了一声,答应了。 我确实是学过穴位按摩,这是每一个中医医生必修的科目。 我走过去,轻轻揉了揉郑显两边的太阳穴,说:“如果力道大了,你要和我说。” 郑显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顺道把郑显发髻拆了,我拆发髻的时候,郑显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便复了自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郑显生性多疑,平常人不容易近他的身。他允许我帮他按摩头部,估计内心也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同意,我知道他这不是信任我,而是相信自己,就算我要对他不利,他也有足够的能力让我生不如死。 我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郑显的头皮,我能明显感到他全身一震。 我按摩的手法并不赖,我找到穴位轻轻地按捏起来,轻声说:“不要紧张,放松,人越紧张,神经就绷得越紧,头就会越痛。” 郑显轻轻地嗯了一声,汤也不喝了,身板挺得直直的任由我按捏。 卫一本来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后来他看到郑显的表情越来越放松,眉头也慢慢舒展,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按大约十来分钟,郑慢慢睁开了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朕许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 我笑着说:“我不但会头部按摩,还会穴位按摩,如果你有空了,可以来找我,我好好帮你按一下。按完后,身心就舒畅了。” 郑显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按了一会,郑显已感到舒服多了,脑袋不再胀痛,全身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舒缓,我这才停下来。 我这一停,卫一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梳子,走到郑显身后熟练地帮他把头发扎好。 我看着卫一就像个贴身丫鬟一样尽心尽力地伺候着郑显,心中不由得无限感慨。 卫一武功高强,又是宫中大总管,谁都得给他三分薄面,可是他在郑显面前却只是个奴才,郑显让他向左,他不敢向右,就算让他抹脖子,他也会二话不说立马就抹,忠诚得就像是郑显的影子。 郑显明面上纵容我,实际上只是为他自己而已。他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对他没有利益关系的人,很容易被放弃了。 这是我好不容易摸爬滚打得出来的经验。 如今我已切断了与他的气运,他自己肯定也有察觉,要不然今日不会上演这一出棒打不孝子的戏码了。 摆明了是打给我看有,如果我再是这么不听话,下一个该收拾的就是我了。 可是我不在乎,除了我强大的气运可以为我保命外,郑衍的能力还不足让他牢牢掌握整个朝政。他们需要我的气运为郑衍开挂,把我杀了,对他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今日痛打公孙文,只不过是想给我一个警醒而已,让我紧记自己的身份,多做事,少说话,至少可以让我活得快活一些。 我只是有点倔,又不是傻子,郑显的意图这么明显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既然要我听话,那我乖乖听话便是,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听话能换来我想要的东西,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看郑显面前的鸡汤冷了,连忙又给他重新装了一碗。 郑显见我很上道,满意地端起鸡汤喝了起来。 鸡汤喝完了,胃暖和了,整个人都舒畅不少。 郑显黑沉的脸明显多了一些笑容,他对我说:“阿蛮今日吓坏了吧?” 我摇摇头,说:“是我不对,我不该顶撞陛下。” 我服软了,郑显的态度明显改观了不少,他叹了一口气,说:“长广是朕的左右臂,他为人父虽有不妥,但为人臣,却是极好的。长年镇守关外,任劳任怨,有几次差点连命都丢了,依然死守营地,绝不后退,这样的臣子实属难得。朕希望你明白,朕对他的好并非凭空臆想的,所有的荣光都是他用命换来的,阿蛮可曾明白?” 我连忙点头,说:“我当然明白,他对你来说是个好臣子,但对我来说,却是个极坏的父亲。不是我不认他,而是他早就不认我们了,这段亲情在桂兰亭害死我外祖母的那一刻开始就断了,我也希望陛下明白这一点。” 郑显...... 郑显见说服不了我,叹了口气,说:“朕答应了做伊平的认亲见证人,断然不会食言,待朕让钦天监择好吉日,便叫杜家广发喜帖,将这门认亲宴办了。如今长广不在京,这门认亲始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朕倒不是怕长广回京后找朕麻烦,而是认亲宴上没有父兄喝过伊平的敬酒,这礼就成不了。” 竟然有这么奇特的礼规,不是只要双方同意便可以了吗?居然还要搞到这么复杂。 我想了想,说:“这倒容易,韦昌会容,让他假扮伊平的父亲就可以了。” 郑显没想到这事被我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他以为在礼仪、礼规的压制下,我会死了认亲这条心,可是我宁愿让别人假扮伊平的交亲也不愿放弃这门认亲,可见我是恨极了赵震远。 郑显没办法,只好说:“既然你已打定了主意,那就这样办吧。” 我真心实意地行了个礼,说:“谢谢。” 郑显挥挥手,说:“安康是何人?你传他进来,朕有话要问。” 我这时才明白郑显来这里的目的,原来是为了安康而来的。 想来郑衍已和郑显讲了安康和周敏相似之事,要不然郑显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跑到这里来。 第221章 公孙文的过往 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在这大厅伺候郑显的,也只有我和卫一,我要亲自出去找人了。 我乖巧地应了声“是”,便转过身离开。 我刚离开,郑显看着我的背影脸沉了下来,说:“只是一顿打就让她学乖了?” 卫一弯着腰,低着头说:“奴婢觉得不可能。阿蛮的性子不受约束,规矩在她眼里,如同一纸空文,如若想让她乖乖听话,比登天还难。” 郑显扯着嘴角冷冷一笑,说:“想在朕面前演戏,这演技倒是拙劣了些。” 卫一摇摇头,说:“奴婢倒不认为阿蛮在演戏。阿蛮自己可以不受约束,但她的大哥和小妹却是这个朝代的人,自小根深蒂固的尊卑有别,让他们两个不敢放肆,而他们正是阿蛮的软肋,为了他们两个,阿蛮在陛下面前,不得不低头。” 郑显冷冷地说:“她的气运强大,若不是朕强制从她身上借运,只怕朕的天下便要落入她手中。” 卫一连忙说:“奴婢看阿蛮虽然性子跳脱,但毫无争权夺位之心,这一点陛下倒是可以放心。” “放心?”郑显冷冷一笑,说:“朕在位这么多年,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有哪一天放心过的?除非到了朕闭眼的那一天,就真的放心了。” 卫一吓得连忙说:“陛下龙体安康,定能长寿百年。” 郑显白了卫一一眼,说:“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说那些明面话了。朕让你去找的人,可有找到?” “回陛下,已找到,正关在枢密院的大牢里。”卫一连忙说。 “很好,按朕的计划开展吧。时候不等人,朕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不为太子扫除一切障碍,朕就算下到地府也不安心。”郑显皱着眉说。 “是,陛下。”卫一行礼回道。 正在这时,我带着安康从门外走了进来。 安康忐忑不安地走到郑显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郑显对我说:“阿蛮你先退下吧,朕有些话要与安康说。” 我识相地应了声“是”,同样是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开。 出了正屋后,我去了偏房。 公孙文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脸病容,看得出他不太好受。 他背的伤已上过药了,满屋子都是浓浓的药膏味。 我坐在床前,看着装睡的公孙文,说:“别装睡了,聊几句吧。” 公孙文慢慢睁开眼睛,没好气地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我说:“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感谢你刚才替我解了围。还害你落了一身伤,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公孙文冷冷说:“不必了。” 屋里没有人,伊平去为我准备吃食了,迎春她们几个在前屋候着,等郑显传唤。 我把玩着挂在腰间郑显送我的玉佩,说:“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公孙文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闭上眼说:“我身体不适,需要多加休息,你走吧,不要妨碍我休息。” 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我话还没说完,公孙文大声说:“别装作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赶紧走吧,别让我唤人赶你走。” 我无奈地站了起来,说:“你的年纪比太子年长,如果你的生母是正宫的话,太子之位恐怕是你的。” 公孙文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变得又绿又白,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低吼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赶紧给我滚,我当什么都没听到。” 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那株红梅,然后扭过头看着公孙文,说:“我自然会滚的,不用你赶。我想,你现在终于感受到,当初你撞死二狗时,我的心情是如何了。苏婉婉可以无条件为你去死,而二狗和我无亲无故,他同样可以用他的命来救我。我这一辈子没有亏欠过任何人,唯独亏欠了二狗,我曾答应为他买肉包子的,结果到他死时,都没有吃上。” 公孙文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我,慢慢道:“二狗的事你竟记恨到如今?”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恨你,我早就不恨你了。我只是想说,人生有太多的不幸,但所有的不幸终将会过去。你放得下也好,放不下也好,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人和事都变成了回忆,影响不了你人生的轨迹。你还有太长的路要走,多数人只能陪伴你一时,不能陪伴你一生。所以不要这样作贱自己,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 我听到公孙文喉咙传出骨碌骨碌吞咽口水的声音,他似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我又叹了口气,说:“你好好休息吧,在这里住不惯的话,就回你府上去。你府上那么大,丢空了可惜。” 说完,我转过身正想走,公孙文突然开口道:“从小,我便知道那高坐云端的那个男人是我父亲,可是他从来没有娶我娘亲为妻的打算,我娘亲在我五年那年郁郁而终,临死前还叫我不怨恨他,他肯定有他不得矣的苦衷。有何苦衷呢?妻妾娶了一房又一房,儿女生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不肯给我娘亲一个名份。 我娘亲死后,我便被送到老师跟前,成了老师唯一的入室弟子。 师妹昕宁是太傅府上唯一对我好的人,我们如兄妹一般长大,别人都以为是我喜欢上师妹,恰恰相反,是师妹喜欢上了我,但我因为父亲的影响,不愿娶妻生子,所以师妹才一气之下进了宫。 说来真是可笑,对我好的女子,娘亲、师妹一个个的都往那个男人身上扑,最后却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我听得着了迷,不知不觉又坐回到床边,静静地听公孙文在讲话。 公孙文歇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是十岁那年跟老师出外游历时,认识了绝情谷的谷主。谷主说我聪慧过人,非要收我为徒,还说将来绝情谷就交由给我,让我成为新一任的谷主。 谷主一路跟随着我,对外宁愿说是我的护卫,也要守着我,教我武功。 后来我才知道,谷主曾受了重伤,没有剩下多少日子了,所以才如此迫切地想把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我。” 第222章 你这是有病,得治 公孙文侧躺躺久了,觉得有点不舒服,可是刚想躺平,背后的伤就扯着疼,没办法,他只好扭了几下来缓解不适。 我见公孙文说着说着就开始在床上扭了起来,我还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吓得我连忙想上前去查看什么情况,结果他喊了一声:“别碰我。” 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最后我忍无可忍地说:“你到底是什么毛病?” 公孙文扭了几下,终于舒服了一些,舒了口气,说:“没毛病,就是不想别人碰我。” 我咬了咬牙,说:“你这是有病,得治。”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你才有病。” 我没好气地说:“别胡扯乱扯的,刚才正听得入迷,你就在这里像一条虫似的乱扭,赶紧把后完的说完。” 公孙文闭上眼,说:“我累了,想歇息,下次再讲吧。” 我恼了,很想一巴掌拍到他脸上,气道:“说话说一半留一半,我祝你拉屎拉不完。” 公孙文被我气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身为一个女子,说话,竟,竟如此粗鄙。” 我呵了呵,说:“你知道就好,对付你这种人,就得动粗。别废话了,赶紧说。” 被我这番胡搅蛮缠,公孙文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再也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公孙文沉浸在回忆中,双眼微微张着,张开嘴缓缓道:“我师傅跟随了我五年,这期间还收留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就是苏婉婉。到了第六年,师父带着小姑婉婉回了师门,没有再跟随我一起。并不是因为他已把毕生所学全部传授与我,而是他的身子越来越差,不能在外面漂泊了。 师傅回到了师门没多久,就和大师兄大吵一架,结果病情加重,一年不到就去世了。 大师兄认为这是他的错,师父死后,再也没有回过师门,而我从那以后也再没有见过大师兄。” 我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不对吧?韦昌不就是你的大师兄吗?” 公孙文听了像是见鬼般看着我,看他的样子,如果他现在能起床,肯定会一巴掌把我拍死。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吐出一句:“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笑了笑,说:“你们都以为我是蠢的,我只是看破而不说破而已。我遇刺的那天,你来救我,韦昌对你关心的语气不像是假的,而且......” 我停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且什么?”公孙文那黑沉的双眼似乎在重新打量我。 “而且,你们两个动手的招式几乎是一样的。”我神色不变地说。 公孙文听不怒反笑,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怪吓人的。 过了好一会,公孙文才说:“你可知婉婉是被何人所杀?”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好摇了摇头。 公孙文依然怪笑着不说话。 看着公孙文这么古怪的笑,我脑袋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不可置信地问:“是,是陛,陛下?” 公孙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公孙文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说:“绝情谷其实是一个情报门,只要肯花钱,任何人都可以从绝情谷买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而婉婉在师父去世后,接管了绝情谷,成为新一任谷主。绝情谷最大的情报来源于花船如意坊,婉婉是如意坊的头牌,可她卖艺不卖身,多少有钱的公子哥儿想为婉婉赎身,可任谁都想不到,婉婉就是如意坊的老板。” 我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那日在船上的时候,我总觉得那船怪怪的,那艘船装修得富丽堂皇,但又奢而不实,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脂粉气,熏得我头晕目眩。” 公孙文眼底黑沉如墨,可隐约中有火星在跳动,说:“没错,那艘船正是如意坊。” 我沉思了一会,说:“你们是不是掌握了陛下一些重要的信息,所以他容不下如意坊了?” 公孙文摇了摇头,说:“婉婉的身份掩饰得极好,就算别人知道我和婉婉的关系不错,也只会说我们二人是红颜知己,绝对不会想到我们是师兄妹关系,更加想不到婉婉就是绝情谷的掌门人。” 公孙文顿了顿,接着说:“是我害了婉婉。如果不是我想逃离京城,她的身份就不会暴露,她就不会死。” 公孙文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明显低落了不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自小孤独,没娘爱没爹疼的,除了虞昕宁,估计苏婉婉是这世上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 可是这两个女人再加上他娘亲,三个女人都死在郑显的手上,他到现在都没疯掉,我都觉得是个奇迹。 我叹了口气,说:“你错了,婉婉如果不金盆洗手,迟早都会暴露身份。现在满城风雨,全城戒严,你认为你们的情报线会在陛下的眼底下存活得下去?” 公孙文不说话。 “婉婉死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赶紧好起来吧,就快要变天了。”我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我刚走,一个暗卫从房梁飘了下来,朝公孙文一拱手,说:“公孙大人,此人知道得太多,可要把她除掉?” 此时的公孙文双眼明亮,如狐狸般闪着狡黠的光,哪里还有刚才的阴暗、难过和冷漠? 公孙文摇摇头,说:“此人气运强大,连陛下都不敢动她。我们不但不能动她,还要拉拢她,在她的气运加持下,我们可事半功倍。” “是,大人。”暗卫领命,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 出了公孙文的偏房,我站在院子里想了想,径直去了马厩,我的马果然被公孙文骑回来了。 马上的马鞍还没拆下来,显然公孙文回来得急,下了马就不管它了,还好小灰灰聪明,懂得自己回马厩。 小灰灰正在吃着草,看到我来了,高兴地蹬了蹬腿,朝我“灰灰”地叫了几声。 我拍了拍小灰灰的头,说:“我们出去溜达一下吧。” 小灰灰高兴地直点头。 我爬上马背,“哒哒”地朝侧门走去。 这里的护院、守门的全是郑显的人,但郑显没有说过不许我外出,所以门卫看到我要出去,并没有阻拦,任由我离去。 第223章 渭河边上 出了门,我拍了拍小灰灰的头,说:“以最快的速度带我到渭河边去。” 小灰灰一听,一声长嘶,撤开四条腿就跑。 渭河边上,是烟花之地,很多妓院的花船就停靠在渭河边上。 此时已是午后,大雪飘飘扬扬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灰灰的速度非常快,从宅子到渭河边上,只用了不到两盏茶的时间。 可是到了渭河边上,就再也过不去了,因为有大量的官兵在渭河边上守卫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渭河边上很乱,住的全是三教九流的人,巷子里还时不时传来打斗声,叫骂声,非常的混乱。 我下了马,在渭河边上走了一段,终于找到一间比较干净的茶楼,把马绳丢给伙计,抬腿走了进去。 茶楼的生意很好,吵闹得很,我出了双倍的茶费,伙计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给我找到了一个位置。 我这位置很好,右侧就是一排窗户,这窗户正对着渭河边上,可以看到官兵们在渭河边上走来走去。 那些花船已全部靠岸,正等候官兵们的盘查。 我打开我的神识,突然涌入的说话声差点没把我的耳朵吵聋。 这是烟花之地,大大小小至少有上百条花船,每一条花船上都有不少青楼女子,这些青楼女子内心戏十足,我这神识一打开,就像掉进了鸡窝里,闹哄哄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我捂着耳朵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这些声音的存在。 为了不被人怀疑,我点了好几样点心,一壶上好的茶,边喝着茶吃着点心,边筛选有用的信息。 “如意坊上的姑娘真可怜,很多死无无全尸的。待这里解封了,我也回乡下嫁人去了。待在这里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没命啊。” “还好我昨夜去了王大人家,要不是然昨晚的大屠杀不得把我的小心肝给吓破了。” “今天早上送菜的王二,说如意坊上所有的人都被砍死在船上,脑袋骨碌碌的都滚到河里去了,我嘀亲娘哟,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 “听说如意坊里有好几个人逃了出来,所以官差今日才会这样大肆搜捕,不知道逃犯抓到了没有?没抓到那我们的生意今晚岂不没得做?” “谷主死了,如今我们无依无靠,官兵又将这一带全都封锁了,想逃出去都不容易,我不想死啊,我该怎么办?” 我喝茶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如意坊上还真有姑娘活着,可是她们现在人在哪里? 正在这时,外面大街传来一阵叫喊声:“你给我站住 ,别跑!” 很快就看到一个约摸十五、六岁,身穿伙记服的少年从窗边跑了过去,很快一队官兵紧跟随后冲了过去。那少年惊慌失措地跑着,很快就被官兵追上了,还没等少年反应过来,一把银枪就插在少年的后背上,只听到“噗”的一声,少年的后背已被插穿,鲜血四散射开,洒落到雪地上,就像是一朵朵红梅绽放着。 少年痛苦地吼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这么残忍的一幕把周围的群众都吓住了,很多人忍不住尖叫一声,吓得掉头就走。 渭河边上一下清静了不少。 这少年长相干净,不像是个大恶之人,可是这些官兵二话不说就将他插死在地上,根本不需要提审。 我紧紧捏着茶杯,心中的怒火都快要喷出来了。 这时两个官兵走到少年跟前,一个人拉着一腿,就这样把少年的尸体拉走了! 那雪白的地面上很就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就算我心理再强大,看到如此惨无人道的一幕,也忍不住想吐。 我连忙别过头,端起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将吐意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正在这时,我看到韦昌走进了茶楼,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只有七、八岁的男孩。 韦昌进了茶楼后,直接向掌柜走了过去。 韦昌与掌柜交谈了几句,很快就有一个小伙计跑了去,领着韦昌和男孩上了二楼。 韦昌和男孩刚上二楼,一道细细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还好大师兄来了,要不然我被抓到,就会像船上其他人一样,被拉去砍头了,好可怕啊,呜呜......” 不对,这不是男孩,是个女孩子! 我连忙抬起头想看仔细一些,可是韦昌他们已走到楼梯转角,看不到人影了。 韦昌救的是谁? 值得韦昌冒这么大风险前来营救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坐了这么久,没有打听到多少对我有用的信息,我叫来伙计买了单,站起来正想走,没想到杜长丰带着一队御林军冲了进来! 杜长丰进了茶楼后,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我站在角落里,愣了一下,然后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杜长丰走到我面前,不客气地问:“你为何会在此?” 我披上披风,毫不在意地说:“我出来喝个茶,透透气不可以吗?” 听杜长丰的语气不是来找我的,看来我“离家出走”还没有引起郑显的注意。 杜长丰板着脸说:“如今渭河边上正在抓乱党,非常危险,你还是赶紧回府吧,要不然把你当成乱党抓了,我也救不了你。” “知道了,这就准备回了。”我拿起放在桌面上伙计找回的铜钱,随便往袖子里一塞,正想走,突然二楼传来官差的大喊:“杜大人,发现乱党,快来人呐。” 杜长丰一听,再也顾不得我,转身就朝二楼跑了过去。 杜长丰走后,我也没有过多停留,朝茶楼的后院走了过去。因为我的小灰灰被伙计带到后院喂草,我得去找我的马。 走到后院,果然看到我的马和另外几匹马被绑成一排,正悠闲地吃着干草。 虽然这干草钱另算,但不得不说这服务还真挺到位的,人伺候好好,连马都帮你照顾得好好的。 我取了我的马正想走,突然韦昌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他把怀里的孩子往我怀里一塞,低声说:“照顾好她。” 说完,一个转身就不见了人。 第224章 给苏瑶瑶找到了一个好去处 我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将人藏在黑披风之下,只要不故意去掀我的披风,绝对不会发现披风下还藏了个人。 正在这时,杜长丰带着一队人马从茶楼冲了出来,看到我站在院子里,不禁又一愣,问:“你为何还不走?” 我举起马绳,说:“这不准备走了吗?你带着一队人冲出来,我又走不了了。” 杜长丰实在没空和我废话,边往外冲边喊道:“赶紧回府,别瞎逛了。” 很快,院子就安静下来。 我掀开披风,一个漂亮得有些过了分的团子从披风里钻了出来。 团子抬起头,眨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看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摸了摸她的头问。 小团子纠结地皱着眉说:“姐姐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我有些好笑地说:“我刚才救了你,不算是随便了。” 小团子想了想,说:“你说得对,姐姐说过救命之恩大于天,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我叫苏瑶瑶,哥哥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蛮,你可以叫我蛮哥哥。”我边说边抱起苏瑶瑶,将她抱到马鞍上,然后我也爬上了马。 是的,我只能爬上去马,我不像韦昌或是公孙文他们,可以轻轻松松的飞身上马。 两个人坐一个马鞍显得有点挤,但还好我们两个都不胖。我将披风拢好,直接把苏瑶瑶裹在里面,我身子往前倾的话,别人也注意不到我的马上带着个小孩。 这小家伙叫苏瑶瑶,长得和苏婉婉很像,但苏婉婉这么年轻,不像有一个这么大的小孩,而且还和苏婉婉同姓,我猜应该是苏婉婉的妹妹。 怪不得韦昌拼了命去救她,原来是苏婉婉的遗孤。 我轻轻叹了口气,京城已血流成河,谁会在意一个小女孩的命运? 我骑着马在街上慢慢地溜达着,一时不知该把这个小孩送往哪里。 我的宅子肯定不可以,宅子里全是郑显的人,带回去必死无疑。 在京城我认识的人不多,杜家和李家,都是郑显死忠,送过去无疑是送羊入虎口。 苏瑶瑶很乖,她趴在马背上肯定不舒服,但却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的。 出了茶楼后,我便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不用说,肯定是郑显的人。 我就说郑显怎么会放任我到处溜达,原来早就派了人在跟踪我。 我拢了拢披风,尽量把苏瑶瑶包裹起来。 溜了一会后,发现我已来到了长安街。 长安街的尽头是皇宫,皇宫两侧全是官邸。 看着那一排排豪华气派的官邸,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苏婉婉是公孙文的师妹,公孙文这么在意苏婉婉,她的妹妹也应该由公孙文去照料才对。 想到这里,我连忙骑马朝太傅府走去。 可是刚走没多久,竟然又看到杜长丰骑着马带着一大队人马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杜长丰看到我的时候,连忙扯住马绳,略带有些怒意地说:“不是让你回府吗?为何还在街上到处溜达?” 这杜长丰怎么像个冤魂似的,哪儿哪都有他? 我不动声色地把披风搂了搂,说:“我本来想去望月楼吃饭的,可是走错了路,拐到这里来了。” 杜长丰挥了挥手,说:“快要天黑了,你赶紧回府,我派两个人护送你。” 杜长丰说完,手一挥,从队伍走出两个手握长枪的官兵,然后杜长丰一夹马腿,带着手下飞快地跑了。 看着杜长丰走远了,我才骑着马慢慢朝太傅府走去。 那两个官兵一直跟在我马身后,寸步不离。 还好太傅府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门房看到我连忙过来行礼,还想伸手来牵马绳帮我牵马。 没想到这些下人还认得我。 我连忙说:“不用牵马了,你打开侧门让我骑马进去,待会就不用走出来了。” 每座大宅都会开有侧门,方便马车进出。 门房没想到我会这么“懒”,这几步路都不想走,但他们是下人,又不敢质疑客人,只好赶紧去给我开门。 我对一直紧跟在我身后的两个官兵说:“你们俩就在这里等我,我进去见见鲍管家就出来。” 两个官兵只是负责护送我,并不是派来监视我的,既然我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跟着进去。 我骑着马直接从侧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没走几步,鲍有利就急匆匆的从里面小跑出来。 看到我连忙行了个礼,嘴里说道:“阿蛮少爷来了?” 我笑了笑,说:“进去吧,我有话和你说。” 鲍有利连忙过来帮我牵马绳。 走到正屋前,我解下披风,把苏瑶瑶裹了起来,这才跳下马,把苏瑶瑶抱下马。 七八岁的小孩体重不算轻,但我力气大,抱在怀里很轻松。 鲍有利看着我怀里的“东西”想问又不敢问,把马绑在屋外,这才随着我进了正屋。 我看着正屋里候着的几个丫鬟,笑着说:“鲍总管,我有话要和你说,麻烦你叫下人先退下。” 鲍有利连连摆摆手,说:“都下去吧,这屋里不需要伺候了。” 丫鬟们向我行了一个礼,有序地退了下去。 看着丫鬟们都走后,我对鲍有利说:“没想到公孙大人没在府上,府上的规矩一点都不乱,鲍管家真是管理有方。” 鲍有利叹了口气,说:“自从大人不在府上,这府上冷冷清清 ,每天就剩人一个老头子在府上张罗着,也不知道张罗个啥,反正也没有客人来,我把能打发下的下人都打发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几个家生子,大人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我依然笑着说:“大人怎么责怪你呢,你帮他省银子,他感谢你还来不及。” “哎哟哟,阿蛮少爷就别取笑我这个老头子了。”鲍有利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然后他看向我怀里的“东西”,小心地问:“请问阿蛮少爷,这是?” 我把苏瑶瑶放了下来,然后揭开我的披风,当苏瑶瑶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出现在鲍有利面前时,鲍有利吓得倒退了几步,指着苏瑶瑶说:“阿蛮少爷,这,这是?” 第225章 苏瑶瑶的心思有些深 看鲍有利的反应,果然知道苏瑶瑶的身份。 但我却没有揭穿他,我笑了笑,说:“这是我的远房表亲,她的爹娘意外身亡,不知鲍总管可否帮我收养她?” 鲍有利指着苏瑶瑶的手指有些抖,有些结巴地说:“这这这,大人可,可知道?” 我摇了摇头,摸了摸苏瑶瑶的头,说:“这么漂亮的小娃娃我真舍不得送人,可是我府上的情况鲍总管应该略知一二,我自己都是寄居人下,实在是没能力收养她,只能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鲍有利不敢说不可以。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捂乱蹦乱跳的心脏,说:“我,我实在作不主,待我派人去请大人回来作主。” 鲍有利说完,连忙转身走了出去。 我找了张椅子坐下,把苏瑶瑶抱在怀里。 小家伙紧紧抱着我,可能有些累了,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说:“瑶瑶,不是我不想收养你,而是我如今自身难保,你在这里会比较安全。” 苏瑶瑶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轻轻擦着瑶瑶有些脏的脸,说:“你还小,将来的路还长,不要怨恨任何人,更不要带着仇恨去过完你的下半生。有时生死不由人,由天。” 紧闭着双眼的苏瑶瑶突然张开双眼,那双眼眼底深沉,闪着精光,哪里还有半分小孩子的天真无邪? 我笑了笑,说:“你别紧张,我不会害你,我既然答应我师傅要好好照顾好你,就绝对不会不管。” 苏瑶瑶眼睛眨了眨,又变成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紧紧搂着我,说:“姐姐,你带我走好不好?瑶瑶害怕。” 我轻轻拍拍她的背,说:“你这样就挺好,小孩该有小孩的天真,不必活得像大人那么累。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你也别想利用我帮你报仇,这世上没有笨人,只有愿意给你骗的人,可是我不愿意给你骗,所以你骗不了我。” 苏瑶瑶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恨,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下来。 我笑了笑,说:“一个从小在烟花之地长大的孩子,心思自然要比普通人活络,但你姐姐选的路,你可以不选的。” 苏瑶瑶的身子一僵,全身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眼底的精光又冒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抱着你么?你身上的怨气太重,冤魂全都往你身上挤,那本来不该属于你的东西,却紧紧拽住你不放。长此以往,你不疯掉,也会活不久。” 但是我没告诉她,她身上的黑气是我体内黑珠子的大补品。 苏瑶瑶这时再也装不下去,一个下滑就想从我怀里溜走。 我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苏瑶瑶只觉全身一震,一缕又一缕的黑气从她的手上游走进我的身体里。 没多久,苏瑶瑶身上的黑气已被我全部吸光,她身上的怨气也随之消散。我手一松,苏瑶瑶一个站立不稳,整个跌坐到地上。 正在这里,鲍有利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苏瑶瑶一看到鲍有利,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爬起来扑进鲍有利怀里,指着我大声说:“她,她打我。”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紧不慢地说:“我连太子都敢打,你敢污蔑我,我马上就把你扔到大街上去,我保证大街上穿梭不停的御林军一定会你插成刺猬。” 苏瑶瑶脸上挂着两行泪,眨巴着大眼睛,又委屈又可怜地看着我,像是被我吓到了,那模样招人疼爱极了。 鲍有利深知我的为人,不敢责怪我,只是说:“阿蛮少爷,我已派人去请大人回府,你可否等大人回府再走?”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天快黑了,我要在天黑之前回府。这小人精就交给你了,你家大人回来后,自然会安置她的,你放心,不会连累你的。” 鲍有利看我不肯留下,似乎有些为难,但他又不能强留我下来,只好说:“我明白了。” 我笑着朝鲍有利点了点头,抬腿便走。 经过苏瑶瑶身边的时候,我摸了摸她的头,苏瑶瑶似乎十分抗拒,扭着身子不给我摸了。 我有些好笑地说:“你心里的那些想法我全都知道,你想害我是害不成的。你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毒辣,我有些后悔救了你。望你好自为知,收起你那些害人的小心思,要不然那些冤魂还是会缠上你,这么漂亮的人儿变成疯子就不太好了。” 苏瑶瑶竟然朝我“呸”了一声,说:“别对我说那些鬼话,我不怕。害我的人,我将来长大了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一定会让他们死无全尸,你就等着瞧吧。” 我听了还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但鲍有利听了却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狠毒的话。 他不由得想起我刚才说的话,,低下头看着还呲牙咧嘴的苏瑶瑶,双眼不由自主的紧缩起来。 我出了正屋的大门,看到我的马还绑在正屋前,我解开马绳,爬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由于天快黑了,我要在天黑前回到我那宅子里,我嫌那两个官兵走得慢,直接打发他们走了。 我骑着小灰灰一路急驰,终于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宅上。 而一路跟踪的我人,在我回到宅子后也消失不见。 我刚进门,伊平就朝我扑了过来,看到我没事才放下一颗心,她不断嗔怪道:“你莫名其妙的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我有多担心。饭煮好了,我到处找人都找不到,我都快急死了。” 伊平一直唠唠叨叨的,我只是笑着不说话,等她说了一大通后,说:“有吃的么?中午只喝了几杯茶,现在快饿死了。” 伊平连忙说:“伙房还有安康炖的鸡汤,我给你下碗面吧。吃点面休息一下,很快就可以吃晚饭了。” 由于天冷,天黑得特别早,这个时候最多也就下午四点到五点左右,吃晚饭确实早了一些。 看着静悄悄的主屋,我知道郑显走了,于是问伊平:“安康呢?” “安康被陛下带走了。”伊平跟着我进了主屋。 “被陛下带走了?为什么?”我有些不解。 “你问我,我咋知道?”伊平把主屋的灯点上,说:“不但安康走了,就连公孙大人也走了。公孙大人说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住了,他要回他的太傅府去了。” 是为了苏瑶瑶吗? 想不到公孙文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只是苏瑶瑶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只希望公孙文不要像我一样后悔救了她。 第226章 大恩会养仇 这宅子里一下少了两个人,突然觉得安静了很多。 不对,还有一个人还没有出现。 我连忙问:“我师傅呢?他回来了吗?” 伊平往炭炉加了几块炭后,站起来拍了拍手的灰,说:“没看见,你师傅总是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去了哪?” 伊平正说着,迎春就端了一盘热水走了进来,说:“二少爷,先洗把脸吧。” 我点点头,迎春把毛巾绞好给我递了过来,我擦了把脸,问迎春:“宫里给你发多少月银一个月?” 我问得有点突然,迎春扭捏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奴婢一个月的月银是八两银子。” “这么少啊?”我有些诧异。 “不少了,我这是领大丫鬟的月银,盼春她们几个才领五两银子一个月呢。”迎春有些不服气地说。 我笑着说:“我觉得你们做得很好,不应该领这么少的月银。这样吧,除了宫里给你发的月银,我额外给你补二十两银子一个月,另外那三个丫头每个人补十两一个月,你看如何?” 迎春吓得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一,一个月给我,补,补二十两银子?” 我笑着点点头,说:“对,一个月补二十两,表现好再加。” 迎春的眼眶一下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迎春这样子倒是把我吓了一跳,我连忙说:“加月银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吗?你为何要哭?” 迎春抽泣着说:“我是太高兴了,二十两差不多是三个月的月银,我一个月就可以拿三个月的月银,又不用额外加活,能不高兴吗?” 我笑着说:“原来是这样,看你哭哭啼啼的,我还以为加少了呢。好了,出去和那三个丫头说吧,让她们几个也高兴高兴,每月宫里给你们发月银的时候,你们就来找伊平要银子就行了。” 迎春高高兴兴地朝我行了个礼,然后转身飞快地跑去报喜了。 伊平看迎春走了,才低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宫里既然给她们发月银,你为何还要额外给她们补银子?一个月就得给他们发五十两银子,我们以前卖豆腐,几年都赚不到那么多。” 我把怀里还剩下差不多二千两银的银票递给银平,说:“我们现在吃喝拉撒都不用花钱,要那么多银子也没用。再说了,就算每个月给她们四个补五十两银子,一年也就几百两,上次太子说了,缴获妙音的那些赃银提一部份出来作为奖金,到时会分一半给我,我算了一下至少都好几万两,所以这区区几十两银子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是真的吗?太子真的答应把奖金分你一半?”伊平半信半疑地问。 我说:“当然是真的,太子亲口说的还有错?迎春的爹娘都病了,家里欠了很多债,我每个月给她多发点银子,她就有银子帮爹娘看病、买药。其她三个丫头家里也是穷得揭不开锅,都指望着她们几个拿月银回家呢。” 伊平没想到迎春那几个丫头身世那么惨,觉得自己确实不够体谅人,她也曾经也过过那种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 那些日子真的很难熬,天天吃菜帮子,吃豆腐渣,一年都吃不上一片肉,大家的脸色都是菜色的,所以锦平才会那么馋,老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 伊平也有些懊恼自己只是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还有很多人连饭吃不饱,连肉都吃不上的。 于是伊平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说:“二姐,我知道错了,我应该相信二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原由的。以后我会对她们更好一些,让她们少吃点苦。” 我摇了摇头,说:“不可,该让她们去做的事还是得她们去做,她们毕竟是下人,有些规矩不能乱。每个月给她们加月银,已是对她们最大的恩赐了,不要对她们摆出一副施舍的面孔,就像往常一样,而且还要让她们多干些活,好让她们觉得劳有所得。” 伊平听明白了,连忙说:“怪不得杜大人叫我去跟杜夫人学持家之道,原来持家是有这么多的学问,看来我以后还得多多学习才是。” 我哈哈一笑,说:“持家之道我也不会,我只知道小恩养贵人,大恩养仇,你谨记这句话便对了。” 伊平点了点头,说:“伊平记住了,伊平这就去给你煮面。” 我“嗯”了一声,看着满院子的雪,说:“明日叫她们几个好好把这庭院打扫一下,还有把各个房的打扫一下。不用一天搞完,但每天都找点事让她们做一下。” 伊平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会吩咐下去的。” 伊平说完,便走了出去。 我倒了杯茶喝了几口,胃终于暖和了一些。 我今天去了渭河边,并不是闲着无聊才去的。 我一直参不透李炎教的那套功法,和韦昌聊了几句后,突然让我想明白了。 李炎出生在一个上古时代,那时候灵气充足,他那套功法在灵气的帮助下,自然水到渠成。可是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朝代,灵气早就消耗殆尽,再按李炎所教的方法去练,恐怕一辈子都练不出个所以。 既然我体内的这颗黑珠子是由无数冤魂炼成的,而且吞噬冤魂并有助于它长大,只要我去寻找更多的冤魂来养它,说不定会有收获。 所以我去了一趟渭河,还没去到渭河边,就看到萦绕在渭河上的无数冤魂都快凝成一团黑云了。 我体内的那颗珠子在我还没靠近渭河,就像突然苏醒了一般,在我体内疯狂地蹦跶着,要不是我的身体禁锢了它,它早就朝渭河蹦过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那些黑气引入体内,于是我在渭河边上找了间茶楼,想着坐下好好想个法子。而我所坐的位子开着的那一扇窗户正对着渭河,渭河那一带的景色尽收眼底。 当我刚打开神识去偷听那些女子讲话时,那些黑气就就像找到通往我体内的路,疯狂地朝我涌了过来。 那些黑气涌进我体内时,一下就被黑珠子吞噬了,我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何不适。反而随着黑珠吞噬的黑气越多,我的灵台越来越清明,五觉也越敏锐。 第227章 发财了 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 那些冤魂对黑珠子来说真的是大补之物。 渭河边上一下斩杀了那么多人,这些人死不瞑目,冤气不散,鬼差来不及拘到地府,刚好便宜了我的黑珠子。 我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后,发现皇宫上空的冤魂也是多到散不开,看来还要找个机会进宫溜达一圈才是,这么多的冤魂足可以让我的黑珠子长大一圈。 我正想得入神,伊平和迎春那几个小丫头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我看着摆了满满一桌的菜,有些不解地看着伊平,问:“你不是说去煮面吗?为什么煮了这么多菜?” 伊平指着迎春几个说:“这些都是迎春几个做的,她们说要好好感谢你,特意为你做了一些吃的。” 伊平刚说完,迎春和盼春她们四个一下跪在我的面前,大声说:“谢谢主子,奴婢无以为报,愿终生伺候主子,为牛为马,绝无怨言。” 她们这么一跪,把我吓了一跳,我连忙扶起迎春,然后说:“都起来吧,你们做得很好,这是你们应得的。以后只要你们更加用心做事,赏赐是少不了你们的。” 这几个丫头边抹眼睛边说:“谢主子!” 我挥了挥,说:“好了,都下去吧。” 她们都知道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候着,于是全都退了下去。 伊平给我盛了一碗饭,然后坐在我身边用手托着腮看着我吃。 迎春那几个丫头做了十几道菜,虽然都是一些家常菜,但味道还不错。 我看伊平盯着我吃饭,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也吃啊,看我干嘛?” 伊平说:“我刚吃完午饭没多久,还不饿,你吃吧。” 我夹了一筷子水煮鱼,一转头,发现伊平还在盯着我看。 我干脆放下碗筷,叹了口气,说:“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也不用这样盯着我吧?怪吓人的。” 伊平撇了撇嘴,说:“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我瞒着伊平的事太多了,一时猜不透她说的是哪件,我端起碗,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扒起饭来。 水煮鱼的鱼肉很嫩,刺骨也剔得很干净,很适合我这种不会吐鱼骨的人。 我扒了差不多半碗饭,才说:“我怎么会有事瞒你呢?我什么事都跟你说了。” “那你今日出去为何不带上我?”伊平有些委屈地说。 我顿了顿,又夹了一筷子鱼肉进嘴巴,吞了下去后才说:“这屋子里乱得很,如果我不是偷偷地走,让陛下发现了,我还能走得了吗?” 伊平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可是还是觉得有些委屈,说:“你都不知道我多害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以后不管你要去哪里,就算不带上我,也要告诉我一声。” 我把空碗递给伊平,示意她帮我装饭。 伊平接过饭碗,又帮我盛了满满的一碗饭。 我接过碗,说:“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会这么担心。你放心,以后不管去哪,我肯定会跟你说。哦,对了,明日我打算进宫一趟,你是想跟我一起进宫,还是想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伊平瞪大眼睛,不解地问:“你不是最讨厌进宫吗?为何如今又想要进宫?” 我实在是太饿了,黑珠子在疯狂吸收黑气时,我的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又累又饿,吃了两碗饭胃还像是空的一样,根本填不饱。 我把碗递给伊平,找了个理由说:“之前不是和孙太医说过,我还要去太医府跟他好好学习吗?趁现在有空,进太医府学多点东西,将来开间医庐也能养活自己。” 伊平觉得我突然长志气了,不由得夸道:“想不到你也有上进的时候。做大夫是份体面的差事,你可要好好学,别丢了孙太医的脸。” 我接过碗,说:“我知道了,我这么上进的人,怎么也不能混得比大哥差。”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大哥现在可是拼了老命在做课业,你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玩,还好意思和大哥比?” 我“虚心”地说:“你说得很对,所以我要发奋图强,做一个积极向上的先进分子,为家争光。” 我说得乱七八糟的,伊平一句都听不懂。 正当她一脸懵的时候,外面传来门房的一声通传:“太子殿下到!” 我连忙丢下饭碗,和伊平走了出去迎接。 谁知道我们还没走到大门口,郑衍就已大步地走了进来。看到我在吃饭,高兴地说:“正好,孤忙了一天粒米未进,正饿得慌,快给孤备上碗筷。” 伊平听了连忙跑去拿碗筷。 郑衍是真的饿坏了,连续吃了三碗饭才放下碗,打了一个饱嗝才说:“来这里吃饭就是舒畅。” 饭后,伊平端上来了一碟汁水饱满,并削好皮的雪梨。这大冬天的居然还有水果吃,果然是沾了皇家的福。 郑衍吃了一些水果,又喝几碗茶,觉得全身舒畅了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我。 我接了过来,厚厚的一大叠,我数了数,居然有八万两! 想必这就是缴获妙音财产的赏银了。 我以为郑衍能分给我四万两就顶天了,想不到一出手就是八万两。 郑衍看我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笑,说:“孤不缺银子,所以把大部份的赏银都给了你,那一小部分孤拿来打赏给下面的人了。” 我握着银票的手有些抖,喃喃道:“有点多了。” 郑衍毫不在意地说:“这是你应得的,不是你,孤也不能立此大功。” 果然跟着太子有肉吃。 我喜滋滋地说:“你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案件来找我,我帮你破案,奖金两个人分,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郑衍看着财迷一样的我有些失笑,摆了摆衣袍站了起来,说:“时候不早了,孤也要回宫了。临出宫前父皇对孤说,你这宅子地处荒郊,怕不安全,让孤派多了几个护卫前来护院,还派了两个贴身侍卫给你,以后你外出,将会由他们保护你的安全。” 这院子里本来就有四个护院两个门房,现在又派多几个过来,这么小的宅子就像是个铁桶一样,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还说什么派人保护我,我呸,分明是监视我才对。 第228章 找到了练功的诀窍 但看破不说破,我装作满怀感激地说:“真是谢谢你们了,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居然派了那么多人来保护我,真是何德何能啊。” 郑衍一眼看穿了我的小心思,白了我一眼,说:“好了,不用和孤打秋风了,今日你在外面逛了半天,也该累了,早点歇息吧,孤回宫了。” 郑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七皇弟情况不太好,你若有空,明日便进宫看看他吧。” 我正愁不知道找什么借口进宫,这可是个好机会。 可是郑邦虽然有点神经不正常,但也不至于不太好啊? 我和伊平对望了一眼,从她的的眼神里看到了紧张和不安。 于是我连忙问郑衍:“七皇子怎么了?” 郑衍叹了口气,说:“自从上次你们离宫不要他跟着,把他送回宫后,就不再肯吃饭,每日只能靠汤药续命,现在已瘦得皮包骨,孙太医说再这样下去,只怕连年关都过不了。” 伊平紧张地抓住我的手臂,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那我明日便带伊平进宫去探望他。” 郑衍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伊平看到郑衍走远了,才担忧地说:“七皇子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们走时他还活蹦乱跳的,看着挺精神的。” 我叹了口气,说:“如果一个人没有了生的意志,自然就不想活了。” 我边说边从银票里抽出几张塞进怀里,然后把剩下的都给了伊平。 伊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票,有些慌乱地说:“这么多银票我该藏哪?万一没藏好被人偷了怎么办?这可是八万两的银票啊,丢了我岂不是活不成了?” 看伊平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想了想,说:“要不我们明日把银票存到宝丰行去,这样就不怕丢了。” 伊平一下松了口气,小心地把银票折好放进衣袖里,还拍了拍,生怕丢了。 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觉得有些好笑,说:“不用这么紧张,你越紧张贼越容易盯上你,放轻松就好。”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我身上装着差不多八万两银票,你叫我放轻松?谁做得到啊。” 伊平说完,扭着屁股直接进了里屋,再也不肯出来半步。 我没办法,只好叫迎春把桌子上的饭菜收了,准备洗漱早点休息。 伊平连洗漱也省了,直接和衣躺在床上,还死死抱着装了银票的袖子,两眼警惕地看着四周。 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真后悔把银票给了她,生怕她会和郑邦一样,变成个神经病。 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着李炎传给我的那套功法,想多了有点睡不着,我干脆坐了起来。 伊平看我起床,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 我给她掖了掖被子,说:“我睡不着,到前屋去想点事情,你快睡吧。” 伊平点了点头,但看她的样子也是毫无睡意。 我走到前屋,前屋的灯还亮着,我找了张椅子,盘腿坐在上面。 此时体内的黑珠很安静,但已经长到有龙眼干那么大颗了。 我闭上眼,试图与黑珠搭建联系,可是我无论怎么努力,黑珠依然我行我素,想蹦哒就蹦哒一下,不想蹦哒就懒洋洋地悬浮在丹田,一动不动。 我突然想起今日在渭河边上是打开神识后,那些黑气才会找到路走入我的身体,那我现在打开神识,是不是也可以与黑珠建立联接? 于是我连忙打开神识,神识刚打开,立马传来了迎春那几个小丫头吱吱喳喳的“说话声”。 “有了二十八两子一个月,我就可以给爹娘请最好的大夫看病了,真是老天保佑,让我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主子。” “每个月多了十两银子,我就可以为自己攒点嫁妆了。可是主子这么好,我还真舍不得嫁啊。” “前几日爹还派人来找我要银子,说是给大哥找媒人娶媳妇,可是我每个月的月银都给了爹娘,我哪儿还有钱啊?这下好了,下个月就能拿多十两银子一个月,大哥这下终于能娶上媳妇了。” 这几个丫头可能太兴奋,内心一直在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吱吱喳喳的,把我吵得脑瓜子嗡嗡叫。 强忍着耳边像是有几百麻雀在叫的声音,我通过神识去试探黑珠,没想到我神识刚进入丹田,黑珠子便有了反应。 而且反应还挺大,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连蹦带跳的直往后躲。 真的给我猜对了,通过神识是真的可以和黑珠子搭建上连接的。 黑珠本身就是由无数冤魂炼制而成,这段时间又给它吞噬了无数冤魂,力量足以排山倒海,只可惜我不知道该如何利用它的力量让自己变得强大。 如今已与它搭上连接,剩下的就好办了。 我这一夜,一边背着功法,试图从中诀中找到修炼的突破点,一边用神识与黑珠“联络感情”。 黑珠由刚开始的躲藏,到慢慢的接近,再到最后信任与依赖,我这一夜的努力没有白费。 伊平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到了天亮的时候才睡着,一睁眼发现天色已大亮了,吓得她头发没梳,脸没洗的就跑了出来找我,没想到刚跑到正厅,就看到我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座雕塑似的。 我这个样子把伊平吓得不轻,连忙走过来试探我鼻息,我睁开眼,没好气地说:“我还没死呢。” 我这一声差点没把伊平吓死,她倒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指着我说:“你你你是没死,可差点把我吓死了!” 两条腿盘坐了一个晚上,差点伸不直。 我边大力地捶着两条腿边说:“你急急忙忙准备干什么去?” 伊平一手紧紧抓着衣袖,一手拍着胸脯说:“我这不是怕你走了,着急出来找你。” 我蹬了蹬两条腿,说:“赶紧叫迎春摆早饭,我们吃了就走。” 伊平正想往外走,我又喊了一声:“记得叫门房套马车。” “知道了。”伊平边急匆匆的往外跑边回了一句。 吃过早饭,我身无长物,一身轻松地走了。 反而伊平却像背着一座大山似的,走得小心翼翼,左顾右盼。 第229章 谁是穿越者? 套马车的马被韦昌骑走了,现在连人带马都不见了,门房只好将马车套在了小灰灰的身上。 小灰灰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让它驾驶马车有点难为了它。 小灰灰看到我的时候,那颗大脑袋拼命往我怀里蹭。我有些好笑地说:“我会再去买一匹马来套马车,这次就先委屈你了。” 小灰灰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头。 伊平有些无语地看着我和小灰灰,说:“看它的样子把你当爹了。” 我哈哈大笑,说:“小灰灰这么乖,做我女儿又何妨?” 小灰灰仿佛听懂了一样,高兴得伸出大舌头直往我脸上舔,舔得我一脸都是口水。 伊平觉得小灰灰的口水太恶心,有些受不了地扭头就走。 我笑呵呵地拍了拍小灰灰的头才转身跟在伊平身后上了马车。 韦昌一声不响地消失了,马夫的重任就落在了宫里派来的两个护卫身上。 宫里派来的护卫名字只是个代号,我嫌名儿不好记,于是重新给他们两人取了名,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 他们两个都是二等侍卫,职位不低,身手也十分了得,看来是经过精心挑选,并不是随便派来的。 张三驾着车,李四就坐在张三的身边。这两个人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算坐在一起也绝不闲聊。 伊平马车坐多了,也没有了初时的兴奋,再加上身上装了那么多银票,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中,缩在马车的角落里,连话都不想说。 看着伊平我有些无奈,一下给了她那么多银票都不知道会不会害了她。 还好一路很顺利地来到了宝丰行。 宝丰行是皇家钱庄,老字号,信誉高,靠山硬,所以在全国有着极高的知名度,生意也也是所有钱庄中最好的。 下了马车,我被眼前这一座占地面积广,装修豪华的“国营银行”震撼到了。 我实在没想到只是一间钱庄而己,搞得像一间国际银行一样:巨型的大门前不但有门童迎宾,而且每一个进去办事的人都有专人指引,办完事还有专人亲自送出大门口,这服务真的是超现代了。 再看看对面只有一个小铺面的私人小钱庄,门楣低矮,连个门房都没有,进出的都是一些衣着寒酸的老百姓,这一对比,高下立见, 我不由得啧啧赞叹:“国家开的银行就是不一样,够豪华,够气派!” 伊平扯了扯我的衣袖,说:“别说了,赶紧进去吧。这银票揣在身上,我总觉得有人要来抢。” 看着伊平就快要被折磨出精神病了,我强忍着笑说:“别人没钱才怕,你是有钱也怕。” 伊平白了我一眼,不想和我过多废话,拉着我赶紧往宝丰行大门走去。 我和伊平的衣着算不上十分光鲜,但门房并没有以眼识人,客客气气地把我们迎了进去。 刚走进去,就有一个穿着宝丰行统一服饰的男童走了过来,朝我们行了一个礼,客气地问:“请问客官要办理什么业务?” 看着这门童的作派和语气,我的脑袋突然像是被炸出了一道口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门童:这,这不是现代银行大堂经理常说的话吗? 现代的银行大厅只要有人走进去,就会有一个叫大堂经理的工作人员走过来问你要办理什么业务,并按客户的要求,快速把人领到指定点。 我看了一眼宝丰行的四周,那用木板间隔开的一格一格办事柜台,虽然没有现代的玻璃柜台那么明亮,但风格是一样样的。 还有那一排排现代风格的休息椅、便民的饮水柜台、办事咨询处,看着这一切,如果不是墙上挂着郑显的巨大画像,而且还少了几台空调机,我还真以为我又穿越回现代了。 伊平见我一下呆住了,有些不安地扯了扯我衣袖,低声说:“二哥,二哥,人家问你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连忙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有些艰涩地开口道:“我想办理存款。” 门童立马堆起笑容,说:“好的,客官请往这边请。” 门童立马把我们迎到一个没人的柜台前,对柜台办事人员说:“这位客官要办理存款,请帮他们办理一下。” 柜台办事员连忙对我们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指着柜台前的两张椅子说:“两位客官请坐,请出示身份铭牌,小人为客官作登记。” 真是活见鬼了啊,为什么这说话的语气和办事方式都和现代的银行一样样的? 伊平的的身份铭牌是在邕城领的一块黑色的小铁牌,她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于是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示意拿我的身份铭牌出来。 我已被这里的一切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我没想到除了我和我的老师,居然还有别的穿越者。 这人到底是谁?是否还在生?没死的的话现今人又在何处? 伊平在用手肘碰我的时候我还魂游天外。 伊平见我没反应,直接伸手从我的袖子里掏出了我那块金灿灿的身份铭牌。 严格来说,那块金牌应该只算是一个工作证,我身上没有身份铭牌,或许是有的,但离开将军府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也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将军府。 这块黄金打造的“工作证”却十分好使,当伊平将金牌递到办事员面前时,办事员吓了一大跳,连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直直地跪在了地上给我行礼! 这宝丰行的办事人员应该也是直属户部管理,算下来也是个公务员,见到上级要行礼那是免不了的。 但这块金牌是郑显赏给我的,方便我在皇宫内行走,并没有实际权力,这个人突然向我行了一个这么大的礼,直接把我吓得有点懵。 不得不说,有了这块金牌,办事效率出奇的高。 将银票给了办事人员,没一会就给了我们一本类似于存折一样的硬本本。 看到这本硬本本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如果刚才只是猜测,现在已是百分百肯定宝丰行的经营模式一定是穿越者搞出来的。 第230章 原来这就是桂太师 这本硬本本的做工算不上精良,但对古代的有限工艺技术来说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封面是金色的,右上角写着“宝丰行,天字第一号店”,左下角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名字下面是印制的序列号,右下角印着大禺国的国号在位国君的名号,郑显字应仑,号景帝,那上面印着的就是“景帝,应仑”。 整个封面还有一些若隐若现的隐藏的花纹,看起来既高档又防伪,真是令我叹为观止。 翻开内册,每一页的格式果然是和现代的存折一模一样:日期、搞要、存入、支取、结余,内容一目了然,清楚明白。 每一条记录后还有办事员的私人印章。古代的印章不能随便刻的,如果被发现私自刻制印章,那可是要坐牢的大罪。所以这印章又是另一重防伪手段,想假冒存折来取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客户来取钱也要经过多重核验,除了身份铭牌,还要说得出开户时设下的数字密码,核对无误会,才可能把银子取出来。 我手里拿着“存折”晕乎乎的出了宝丰行,简直不敢相信在古代竟然有管理如此先进的“现代银行”! 伊平看从进了宝丰行后,神情就不太对,她有些担心地问:“二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一副神魂落魄的样子?” 我把|存折“递给伊平,然后甩了甩头,说:“没事,可能是昨夜一夜没睡好,精神差了些。我们既然要进宫探望,那总得买些东西去,要不然两手空空不好看。” 伊平接过”存折“,小心地放进怀里,说:“你说得对,那你看买什么比较合适?” 皇宫里什么都有,我们买的只是一份心意而已。 我想了想,说:“七皇子平时跟你比较亲近,他最喜欢吃什么?” 伊平也认真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七皇子不挑食,只要我做的都喜欢。” 平时出门,伊平很喜欢准备些吃食放在马车上,这次我们是吃了早饭再出门,这些吃食根本没有动。 我高兴地说:“就把你准备好的食篮提进去,就说是你特意为他这做的,这份心意够足了,还不用花银子。” 伊平白了我一眼,觉得我有点无耻,但转念一想,这样总比两手空空进去的要好。 把银票存进了宝丰行,伊平觉得一身轻松了,因为这种实名“存折”,就算丢了,在全国任意一间宝丰行都能补办,根本不怕丢。 在没有互联网的年代,全“储户”这么多,他们是怎样实行资源共享的,我是打破脑壳都想不明白。 伊平人轻松了,话也多了起来,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终于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宝丰行离皇宫不远,我们赶到皇宫的正大门时,刚好碰到官员们下早朝。 张三和李四连忙将马车驾到一边,等官员散去再进宫。 伊平趴在车窗上看着身穿正装的官员们浩浩荡荡出了宫门,然后上了各自的马车离去。 这样的场面很难得,我也忍不住趴在另一边的车窗聚精会神地看着。 官员实在是太多,再加都穿着朝服,看得眼花缭乱的,一个都认不出。 官员们散得很快,广场上的马车已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都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气宇轩昂,身材高大,长相俊美,看起来约摸三十来岁,身上穿着一品官服的美男子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下,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这个人这么年轻,就官拜一品,和公孙文平起起坐的人,我竟然不认识! 我不由得有些好奇地说:“这个男子到底是何人?长得这么帅,还这么年轻,就做到了一品大官,好厉害啊。” 驾车的张三扭过头,低声说:“二少爷慎言,这是当朝太师桂大人,他最不喜别人在背后议论他,被他听到了,恐怕得又得为难你了。” 桂太师,桂敏德!!?? 我的亲娘哟,我一直以为桂敏德是一个大腹便便,快要秃头的油腻大叔,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风度翩翩,高大帅气看起来比郑显还年轻的美男子!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个人难道是妖怪吗?都快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怪不得他那几个女儿都出落得如跌落凡尘的仙子一般,美得不像话。 桂敏德在众多追随者的簇拥下上了马车离去。 桂敏德走后,那些追随者才各自离去。 广场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看到李晋和公孙文从宫门里并排走了出来。 两个人边走边说着话,但两个人的眉头都紧皱着,似乎讨论的事并不顺畅。 看到他们两个我不但没有主动上去打招呼,还把头缩了回来,顺带还把趴在窗边看热闹的伊平也一把拽了回来。 伊平不解地看着我,说:“我看到公孙大人和李大人了,我们不上前去打招呼吗?” 我害怕公孙文会责怪我把苏瑶瑶送到他府上去,公孙文这个人特别腹黑,口又毒,被他恨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低声说:“别出声,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在这里。” 我还没说完,耳朵里就传来了公孙文冷冷的声音:“几日不见,架子倒长了,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 这该死的公孙文,是故意的吧? 我咬了咬牙,一把掀起车门帘,跳下了马车,拱起手对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的公孙文说:“呵呵,原来是公孙大人啊,真是失敬失敬。” 李晋在一旁极力忍着笑,说:“阿蛮又做了何错事惹恼了公孙大人?” 我眨了眨眼,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说:“我不知道啊,我这几日可乖了,除了吃就是睡,什么坏事都没做。” 公孙文冷冷一笑,说:“是吗?自己做的事还不敢承认,看来是长本事了?” 我正绞尽脑汁想忽悠过去,这时伊平跳下了马车,朝李晋和公孙文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公孙文看到伊平的时候,脸色明显好多了,和见我的时想判若两人。 第231章 蒋来银死了 李晋看到伊平也是满心欢喜,这丫头就是有这种本事,不管去到哪里,都能讨人喜欢。 李晋笑着对伊平说:“呀,平丫头也来了?老夫听说杜大人想要认你为干女儿,这几日杜大人一直在准备认亲宴的事,连早朝都不用来上了。认干女儿就算了,还不用上早朝,老夫也要认一个,好让老杜也羡慕羡慕。” 伊平笑了笑不说话。 李晋气愤地说:“这么懂事、温顺的女儿被杜大人捷足先登,真是气死老夫了。” 李晋和吕音二人无儿无女,李晋为了顾及吕音的感受,从来不敢在吕音面前说纳妾或是娶平妻。如今看到杜飞龙要认伊平作干女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可以认养一个小孩来颐养天年的。 可是像伊平这么知根知底,又乖巧能干的女儿可不多见了,李晋甚至产生了要和杜大人抢女儿的想法。 我看时候不早了,连忙说:“我们还要进宫探望七皇子,你们有事就先走吧,再见了啊。” 说完,我拉着伊平就走。 外面的马车不允许进入宫内,所以我们和伊平得走路进宫。 如果是皇帝、皇后召见,还有可能会给你备一顶软鸾,但我是自己进宫的,根本不会有人给我备轿或是马车。 从正门走到后宫,估计一个小时都走不到,想想我都累得慌。 从公孙文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很想暴揍我一顿,所以我得走为上策。 我有明晃晃的金牌,要进宫还是非常容易的,御林军根本不会拦我。 进了宫门,我看到高高的宫墙下绑着几十匹马,这可把我高兴坏了,厚着脸皮向守门的御林军借马,他们根本就不借给我,说这些马是执行任务临时调度用的,每一匹马的使用都有记录,非军队人员不得使用。 怪不得韦昌曾说过我没资格坐马车或是骑马,还真不是胡说。 在这皇城墙内,“资格”这样东西真的很重要。 我和伊平只好苦哈哈的提着食盒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后宫方向走去。 皇宫内的主宫道每时每刻都会有太监来扫雪,所以走起路来并不费劲。 可实在是太远了,望着遥不可及的后宫之路,我和伊平很想打退堂鼓。 正走得怀疑人生,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朝我们的方向驶了过来。 这辆马车是我们进宫后走了那么久看到的唯一一辆马车,我和伊平还在猜不知道是哪个殿上的妃子要出行了。 可是当马车驶近一看,顿感熟悉无比,原来就是膳食司分送食材的马车! 我们连忙挥手,马车很快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但驾车的并不是我们熟悉的蒋来银!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开口问:“你这不是膳食司的马车吗?蒋大哥呢?” 赶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太监,看样子最多十六、七岁,可能是急着送食材,在这么冷的天额头竟出一层密密的细汗。 小太监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向我行了一个礼,说:“回大人,蒋管事不久前大病了一场,前几日去世了。” “去世了?”我和伊平听了都不由得大吃一惊,蒋来银算起来才三十来岁,竟然去世了? “是的,大人,蒋管事去世得急,很多差事都得调配给别人去做,小的也是从别处调到膳食司的,才刚接手不到两天,连哪条路小的都分不清。您瞧,我这又走错路了,正急忙往回赶呢。”小太监着急地说。 想搭顺风车恐怕不太可能了,这个迷糊的小太监不把自己弄丢都很不错了,还想让他搭我们一程。 小太监朝我们挥挥手,一扬马鞭,马车“呲溜”一声便驶了出去。 我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伊平也跟着我叹了一口气。 我们两个对望了一眼,同时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伊平有些难过地说:“真想不到蒋大哥说去世就去世了,多好的一个人呐。” 我看着远处一片白茫茫的宫殿,层层叠叠,望不见尽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伊平不解地抬起头看着我,问:“你念的这句是诗么?是何意思?” 我说:“进了这宫门,你有没有一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感觉?” 伊平点点头,说:“有啊,虽然这皇宫大,但我却觉得处处是牢笼,连说话、走路都没有自由可言。” 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说:“所以才说庭院深深深几许啊。” 伊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明白这诗的意思了。” 伊平没有读到什么书,能认识几个字全靠外祖父小时候的启蒙。如果伊平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做当家主母,光靠认识的这几个字想统领后院那几乎不可能的,连账本都看不懂,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对伊平说:“三妹,你这么聪明,以后别把心思花在纳鞋那些上面去了,有空就多练练字,多看看书,虽然不要你去考什么秀才、举人,但最起码要看得懂账本,懂得合理调度,懂得开源节流,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厉害的主母,没人敢撼动你的地位。” 伊平扭过头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我以后只想嫁个普通人,不想当什么主母,也不要像娘亲那样,嫁个大将军,死了连孩儿都保不住 。”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 赵震远这个反面教材毒害实在是太深了,连十二岁的伊平也知道将来要嫁都不能嫁这样的男人。 我只能循循善诱地说:“万一你将来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不但身世显赫,还家财万贯,对你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你会不会嫁给他?” 伊平被问得有些茫然了。 我见“鱼儿”已上钩,连忙又加多两把鱼铒,,接着说:“你看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不敢说将来一定会嫁个普通人。命运掌握在老天爷的手里,遇见谁,嫁给谁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你不从现在起就做好准备,就算将来遇见想嫁的贵家公子,你也会因为自卑不敢嫁给他。” 第232章 驱鬼大师 伊平是个极聪明的人,再加上在京城住了一段时间,见识到的都是权贵之人,她深深明白到,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的生活是有着云泥之别的。过惯了富贵生活,再回到以前那种卖豆腐,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生活,伊平心里自然是百般不愿的。 我这么一提,伊平自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看她陷入沉思的样子,我知道她听进去了。 我希望锦平将来要走的是仕途,只要有了公职,才不用一日为三餐忧愁。 至于伊平,想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自然得为她寻一个好夫婿,可是好人家的门槛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像赵昉平,自小便饱读诗书,深谙宫廷礼仪,琴棋书画无一不通,长得美若天仙,小小年纪便懂得想要成为后宫之主。 想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从小便要懂得谋算。伊平在乡下耽误了太多时间,还好现在才十二岁,狠狠努力一把还不算太迟。 我和伊平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不停有列队巡逻的御林军从身边经过,但当他们看到我挂在脖子上的金牌,便远远的绕开去,没有一个人前来查问。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得我们两个两条腿都像是灌满了铅,再也不走动了,便打算找个地方坐一会,歇息一下再走。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队马队,还有人在高喊:“太子殿下要出宫,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这一队人马的速度非常快,还没等我回过神,就从我们面前冲了过去,马蹄子扬起来的雪加泥土,扬了我们一身。 我呸呸呸的吐几口沙泥,心里将郑衍骂了个十八遍,正骂得起瘾,“哒哒哒”,郑衍竟然又倒了回来!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本来在极力地忍着笑,没想到最后还是没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伊平顾不上擦把脸,连忙朝郑衍行了个礼。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泥,窝了一肚子的火,又不敢发出来。 郑衍笑够了,才说:“阿蛮,你进宫了?” 我和伊平满头满脸的都斑斑点点的雪泥,这个样子确实够狼狈的,怪不得郑衍会笑成这样。 我用袖子擦了把脸,强忍着怒火说:“是啊,昨日不是和你说了吗?” 郑衍笑着递给我一块令牌,说:“这是孤的令牌,凭此令牌,在宫门可传唤马车带你进宫,以后就不用走得如此狼狈了。” 我看着郑衍手上这块暗金色的令牌有些愕然,这可是代表太子身份的令牌啊,郑衍竟然就这样给我了? 郑衍见我没接,往我怀里一扔,说:“孤还有事,快接下,别磨磨蹭蹭的。” 我手忙脚乱地接下令牌,看着手上这块沉甸甸令牌,突然没那么恼他了。 我看着郑衍认真地说:“你既然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我也还你一份礼,把手伸过来。” 郑衍狐疑地把手伸给我,边伸边说:“你要做甚?” 我一把抓住郑衍的手,郑衍的手又大又宽厚,而且还非常暖和,我冰凉的手刚握上他的手时,郑衍就忍不住抖了抖,问:“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冷?” 我没说话,用神识催动黑珠,黑珠刚转动,一直紧贴在郑衍身后黑雾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就想逃跑,可是还没等它有所行动,就被我吸进了体内,化作了黑珠的养分。 这团黑雾一离开郑衍的身体,郑衍就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连吸呼都顺畅了很多。 我放开郑衍的手,说:“有人在你背后使坏,想用冤魂向你索命,我已把冤魂收了,可是你还是要万事小心,慎防小人使诈。” 郑衍看着空了的手,用力一握,脸一板,一声冷笑,说:“怪不得孤这几日总觉身体不适,还以为着凉了,原来是有人想用冤魂向我索命。” 顿了顿,郑衍接着说:“七皇弟在我母后殿上,我已派人传马车来接你们,你们在此等便可。” 郑衍说完,一勒马头,马鞭一扬,马立即撤开四条腿飞奔起来。 还好我早有预见,拉着伊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要不然又得被溅一身的雪泥。 郑衍走后没多久,果然看到有一个小太监驾着一辆马车朝我们走了过来。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把我们迎上马车,才驾着马车朝皇后的锦绣殿驶去。 我以为郑邦会在他自己的殿上,没想养在了皇后殿里了。 看来郑显对这个儿子还是十分上心的。 郑显的儿子不多,郑灏随同母亲去了别苑休养,九皇子又年幼,如果郑邦死了,这偌大的皇城也就只剩太子一个人顶着了。 这马车上烧了炭炉,车厢里暖烘烘的,我舒服地倚地软枕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伊平掏出帕子,沾了些水帮我擦脸,擦了一会,我说:“你也擦擦吧,你脸上的泥也不少。” 伊平随意地拿帕子在脸上擦了擦,说:“这下好了,有了太子的令牌,以后进宫再也不用这么遭罪了。\" 自从与黑珠建立连接后,那些黑气我看起来再也不是模糊不清的了。今日附在郑衍身后的那一团,在我眼里,是一个上半身是一个恶鬼的模样,红眼、獠牙、乱蓬蓬的头发,细长的两条手臂上长着尖锐的指甲,可是下半身却还是一团黑雾,看不到腿。 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恶鬼的时,差点没吓得原地升天。 它知道我能看见它,还故意露出两排大獠牙,张牙舞爪来吓唬我。 如果不是我体内的黑珠子可以压制它,我早就拔腿就跑了。 想不到我一个无神论的现代人,无端端成了一个捉鬼大师,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伊平见我又走了神,不由得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啊“了一声,问:“怎么了?” 伊平紧靠着我坐下,问:“你在想什么呢?” 我看着伊平问:“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伊平连忙点头,说:“当然相信,你和外祖父不就是魂穿者吗?” 伊平反应倒是快,我的话刚说完,她就已联想到这个了。 我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的三妹就是聪明,我刚才还真见鬼了。” “啊,在何处?”伊平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 “在太子的身后,那鬼长得可真丑,红眼、獠牙,还鼻孔朝天还朝我做怪脸。啊,真是受不了了。“我捂着脑袋说。 第233章 好一对琴瑟和鸣的帝后 我这个样子把伊平吓了一大跳,连忙抱着我说:“不怕,二姐,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 我长长吐了口气,说:“见过这么丑的鬼以后,就真的什么都怕了。” 伊平紧紧抱着我,有些心疼地说:“你和常人不一样,注定要比常人多吃一点苦头,但是不用怕,我和大哥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把头靠在伊平的肩膀上,说:“我知道,还好有你们,要不然我也活不下去。” 我们正说着,马车已到了锦绣殿门前。 我没有提前递帖,按理来说突然造访有点失礼,在马车上我已想好一套说辞,就说是太子殿下叫我们来探病的。反正太子是皇后的亲儿子,想必不会责难于他。 谁知道我们刚下马车,守门的护卫就连忙上前恭敬地向我行了一个礼,说:“皇后娘娘和陛下已在殿上等候多时,请赵公子和赵小姐随小人来。” 我和伊平对望了一眼,原来皇后和郑显早就知道我们要来,还在殿上候着了,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们跟在护卫的身后进了锦绣殿。 这是我第一次来锦绣殿,锦绣殿的建造规格是和太后的长乐殿是一样,太后的殿上的摆设偏老气一些,奢华一些;而锦锈殿摆设没那么多,反而显得简单、大气一些,让人心情没那么抑郁。 护卫把我们带到正屋前就离开了,再由正屋前候着的宫女带着我们进了正屋。 正屋里有地龙,还烧着炭炉,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屋里屋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屋外冰天雪地,屋里温暖如春,如果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都禁不起这样用炭。 屋里太暖了,我刚走进屋,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这个喷嚏成功地把正在下棋的皇后和郑显扭过头来看着我。 我和伊平连忙上前行礼。 郑显和皇后看到我们两个身上的泥迹斑斑,想笑又不敢笑。 郑显极力忍着笑,淡淡地说:“免礼。” 皇后却温婉有礼地笑着说:“阿蛮和伊平来了?今日气温又降了,在路上没冻着吧?” 我和伊平都摇了摇头,我回话道:“谢皇后娘娘关心,我和伊平都很好,没有冻着。” 在皇后、皇帝面前不能自称“我”,像我们这种虽说是官宦之女,但已被府上赶出来了,也只能自称民女,但皇后和郑显好像并不介意,像是习惯了我的说话方式,对我并没有过多的礼仪上的要求。 皇后笑着说:“陛下,臣妾今日 状态不佳,已连输好几把了,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郑显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虽然还是一脸病容,但脸上已有一丝丝红润。 郑显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到此为止吧。” 郑显这时发现了我手上的食篮,颇感兴趣地问:“想不到今日阿蛮带了吃食进宫,呈上来朕看看是何吃食。” 我略有些迟疑,郑显有些不高兴地问:“不愿意?” 伊平一看形势不太对,连忙从我手上拿过食篮提到郑显面前,说:“本来是想提来给七皇子尝尝的,既然陛下想吃,那就先献给陛下尝尝。” 卫一连忙走过来接过食篮,将食篮里的吃食一样接一接的摆在郑显面前的茶几上。 无非就是一些糕点和冷吃盘,像盐水花生、糖山楂那些。 郑显看着面前那十几碟吃食,也没有让人试毒,就伸出手每一样都拿了一点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看得皇后胆颤心惊,连忙伸手去拦,说:“陛下,还没让人试吃呢。” 郑显指着那碟粉粉的桃花酥说:“这碟点心味道不错,酥脆可口,甜而不腻,你尝尝。” 皇后有些僵住了,劝人反成了被劝。 但看着郑显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皇后只好伸出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捏死一块桃花酥扔进嘴里,没想到真的如郑显所说,酥脆可口,甜而不腻,十分可口。 皇后的眼睛亮了,说:“臣妾吃过那么多吃食,自问已尝尽天下百味,没想到这个桃花酥真的惊艳到我了。” 郑显笑着说:“朕没说错吧?这些点心是真的很不错,伊平不但点心做得好,厨艺也是非常了得。” 伊平听了羞红了脸,低着说:“我,民女做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吃食,入不了皇后的法眼。” 皇后却朝伊平招了招手,然后脱下手上的玉镯,把玉镯塞到伊平的手里,说:“这玉镯是我出嫁时的陪嫁品,已戴有些年了,如今把它送给你。” 伊平惊住了,这可是皇后的陪嫁品啊,自己何德何能下这份重礼? 伊平觉得手上这玉镯是个烫手山芋,想扔回去给皇后又没这个胆子,她无助地看着我,我笑了笑,说:“皇后娘娘喜欢你才会送你东西,别拂了娘娘的心,收下吧。” 皇后也接着说:“哀家听闻你要认杜侍郎为干爹,这就当是提前送你的贺礼了。” 伊平这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送她东西,原来是认亲的礼物。 伊平只好乖巧地行了一个礼,说:“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看着伊平也是满心欢喜,笑着说:“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有福气之人,以后可常要来锦绣殿陪陪哀家,哀家一个人在这里实在苦闷至极。” 坐在一旁的郑显不乐意了,说:“朕不是经常来陪你下棋吗?怎么会苦闷呢?” 皇后故意皱着眉说:“哎呀,陛下你就别说了,又不是不知道臣妾的棋艺有多烂,陛下又不肯让着臣妾一些,这棋呀,臣妾可是越下越郁闷。” 郑显听了不恼反笑,哈哈大笑过后,说:“皇后就是爱开玩笑,如果朕老是让着你,那可就是朕郁闷了。” 皇后抿着嘴笑不说话。 看着这琴瑟和鸣的一对,实在很难相信这是帝王和帝后。后宫佳丽三千,就算再少一些,也有一百几十人。 一个女人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要讨好奉承自己的丈夫,还真是非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我正胡思乱想,皇后突然看着我说:“昨日太子已和哀家说你们要来看望七皇子,如今七皇子正在哀家偏殿上,哀家这就派人带你们去吧。” 伊平见我没反应,知道我又已魂游天外,连忙扯了扯我的衣袖,说:“皇后娘娘说派人带我们去见七皇子了。” 第234章 郑邦也被冤魂缠上了 我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连忙谢恩。 这时郑显站了起来,说:“朕今日无事,便陪他们去看多元吧。” 多元是郑邦的字,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皇后看郑显要走,故意说:“陛下不想下棋了?” 郑显又是哈哈一笑,说:“不下了,不下了,赢太多没意思。” 皇后故意嗔怪道:“陛下就是会欺负人。” 郑显又是哈哈一笑,带头走了。 我和伊平向皇后行了一个礼,跟在郑显身后离去。 我们走后,皇后看着茶几上的吃食,轻笑一声,说:“都收了吧。” 宫女们连忙上前把桌面上的碟子都撤了下去。 郑显走得并不快,看得出来他在等我们。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问:“我听伊平说你把安康带走了,把他带到哪里了?” 郑显扭过头看着我,眼底似有怒意,说:“你来了这么久都未曾问过朕的身体状况如何,反倒责问朕把你的人带到何处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被骂得莫名其妙,有些不知所以地说:“你的生机不是正慢慢恢复吗?你没什么大碍我就不问了啊。” “我的生机在慢慢恢复了?”郑显一听,心情似乎立马好转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满意地点点头,说:“看来是朕多心了,原来你都看出来了。” 郑显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所有的人都怕了他,所以我也不能随意激怒他。 我连忙点头,说:“是的,你的生机正在恢复,只要不随意发怒,静心休养,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郑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还好有阿蛮,朕一见到你,就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不少。” 我心里连连冷笑,你这骗鬼的嘴,我如果再相信你就真的是蠢到无药可治了。 走了几步,郑显接着说:“安康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不能回去伺候你了。” “重要的任务?是什么任务?”我连忙问。 锦绣园内的小道上也有太监们在不停扫雪,太监们看郑显,连忙放下扫帚跪下来行礼,郑显没理他们,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这是朝中机密,不能告之与你。” “朝中机密?安康只是一个下人,怎么会参与到朝中机密?”我不相信地问。 郑显白了我一眼,说:“说了是机密,自然不能告诉你了。你若觉得伺候的人少了,朕可以再安排一些人过去,反正安康是回不去了。” 我慌了,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连忙走到郑显面前,有些激动地问:“你不会是杀了他吧?” 郑显看了一眼跪在雪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略有不喜地说:“阿蛮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朕说了不能告诉你,你就别问了。” 郑显说完,一把推开我,径直走了。 我被郑显推得差点跌倒在雪地上,还好伊平眼疾手快地扯了我一把。 伊平气道说:“你这个呆头鹅,陛下说了不能告诉你,就别问了,还在一直问,陛下不恼才怪。” 我有些不安地说:“可我真的有点担心安康。” 伊平说:“那日陛下和安康在屋里谈了好久,出来后,安康到处找你,得知你不在府上才一脸难过的跟着陛下走了。” 我连忙问:“他走的那天有没有话留给我?” 伊平摇摇头,正想说话,郑显已在前头不高兴地说:“你们为何还不走?” 我和伊平只好赶紧追了上去。 锦绣园很大,比寻常人家的宅子还要大上好几倍,还好郑邦休养的偏殿离正殿不是很远,在宫女的引领下,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偏殿的大门前。 郑显直接走了进去,根本不需要通传。 我们跟在郑显身后也走了进去。 还没走进屋里,就已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这殿上伺候的人不少,进进出出的,看到郑显,全都跪了下来行礼。 郑显看到这些下人,并没有像见到我那么好脸色,连免礼都懒得说,直接抬腿进了内屋。 内屋很大,摆设也很奢华,看得出来皇后是花了心思来安置这个皇子的。 屋里还有两个御医在守候着,看到郑显走了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郑显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皱着眉问:“多元如何了?” 两位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一个鼓起勇气,结巴地说:“回,回陛下,情,情况不太乐观。” “嗯?”眼看郑显又要动怒,我连忙说:“叫大家都出去吧,人太多不适合病人休养。” 事实上并不是怕人多,而是御医在这里也起不到作用。 郑邦郁结在心,容易招惹邪物,这满屋的黑气多到都成团了,看得我心惊肉颤。有这么多冤魂缠着他,身体能好才怪。 郑显听了黑着脸说:“还不赶紧滚!” 御医连同宫女、太监在皇帝的盛怒下,连滚带爬的一下走了个精光。 我对郑显和伊平说:“你们两个也出去吧,在这里待久了,你们的身体健康也会受到影响。” 郑显面前一沉,说:“阿蛮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了?” 我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很多很多,多到都成团了,你们赶紧走,快走。” 郑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把拉起伊平的手就往外走。 伊平不想走,她怕我一个人会害怕,但郑显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连拖带拽的把她拖到了门外,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我慢慢走到郑邦床前,郑邦脸色惨白像涂了一层白石灰,白中还带透着灰,看样子生机已流失得差不多了。 还好我今日进宫,假如再晚来一天,就得给他收尸了。 我坐到床前的凳子坐下,伸出手握上了郑邦的手。 郑邦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冰凉,五根手指像鸡爪一样,干瘦无力。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七皇子,我也很害怕,但我不救你,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你活过来后,一定要记得我的恩情,好好报答我。哦,报答伊平就可以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就算我走了,我也希望她的下半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我唠唠叨叨的,边说边催动黑珠。 我之所以神神叨叨的,是因为郑邦的床上空,飘着一个巨大的,比在郑衍身上的那只鬼还要可怕百倍的绿头鬼。 我从小就有这种习惯,遇到恐慌或是难过的事,总爱自己和自己说话,以此来分散心中的不安。 这只鬼绿眼睛,绿舌头,还有一头绿色乱蓬蓬的头发,同样没有腿,不停地在郑邦上方挥动着两条像柱子般粗大的手臂,冷冷的朝我翻白眼。 第235章 郑邦醒了 原来有些心理承受能力是可以锻炼出来。 看到一个比一个丑,一个比一个可怕的鬼,我突然然变得不再那么害怕了。 黑珠刚催动,那些鬼魂就发现了不对劲,争先恐后的就想往外跑。可是黑珠看到这么多的“补品”,早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大吃一顿了,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让它们逃跑? 黑珠的力量太过强大,鬼魂刚想跑,就已经被定在了原地,一阵狂风突然平地而起,我只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那些鬼魂就全都被黑珠吸进了我的体内吞噬掉了。 鬼魂全部被黑珠吞噬后,我整个人像虚脱一样,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郑邦的手,慢慢滑落到地面。 我背靠着床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又累又饿,快要虚脱了。 黑珠这次吞噬了那么多冤魂,噌噌的都长到有荔枝干那么大了。可每次黑珠吞噬完鬼魂,都要消耗我大量体力,必须要吃大量的食物来补充体力才行。 没多久,半死半活的郑邦竟悠悠睁开眼。看着床边的这颗黑脑袋,弱弱地问:“阿蛮你来看我了啊?” 我扭过头,郑邦脸上的那层“石膏粉”已消失不见,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已没有死气噌浮现了。 我喘了口气,说:“你都快死了,我能不来看你么?” 郑邦被噎得半天才吐出一句:“你真诚实。” 郑显听到屋里有说话声,连忙推门进来。 卫一和伊平也紧跟在郑显的身后走了进来。 伊平看到我坐在地上,吓得“啊”了一声,连忙朝我冲了过来抱住我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郑显走到郑邦床前,看到儿子竟然睁开眼睛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郑邦,又看了看我。 郑邦看到郑显,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父皇,请恕孩儿不能起来给您请安了。” 郑显看着瘦得皮包骨,两眼深陷,眼里几乎看不到光的儿子,叹了口气,说:“朕不用你起来请安,你好好休休养,等你好了再来向朕请安。” 郑邦弱弱地点了点头,闭上眼正想睡去,忽然竖起起耳朵听了一会,好像听到了伊平的声音,他高兴地问:“是伊平来了吗?” 伊平连忙抬起头,两眼泪汪汪的站了起来朝郑邦行了一个礼。 郑邦看到伊平,黯淡无光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说:“你可有给我带吃的?我,我觉得好饿啊。” 伊平顿了顿,然后扭过头看了郑显一眼,略有些不安地说:“带了,可是都放在前殿了。” 郑邦略有些失望地闭上眼,喃喃道:“这样啊,我好累,要先睡一会,等我睡醒了你可要拿来给我吃,我喜欢吃你做的东西。” 郑邦说完,再也撑不住了,两眼一闭,又沉沉睡去。 我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也好饿,好饿,快饿死了,有吃的赶紧给我上一点。” 郑显连忙朝卫一摆摆手,卫一心领神会地转身出去吩咐下人准备吃食。 伊平把我扶了起来,半扶半搀的把我拖到旁边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给我端来一杯热茶,看着咕噜噜喝完了才放下一些心来。 郑显走到身旁坐下,摆了摆衣袍,神色有些阴暗地问:“可是那些东西?” 这时宫女们陆续端了些点心上来。 不管端来的是什么,我都接过来往嘴里塞,吃了好几块糕点后,我才含糊不清在说:“等我吃饱了再说。” 就在我狂吃海吃时,孙太医背着大药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孙太医看到郑显在,连忙上前行礼,郑显挥了挥手,示意免礼,他现在是连话都懒得说了。 孙太医看了一眼在狂吃的我,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废话,赶紧上前给郑邦看诊。 孙太医仔仔细细地给郑邦把了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最后又掀开被子按了按他的肚子,最后像是得出了结论,走到郑显面前,拱起手说:“禀陛下,七殿下今日和往日又有所不同,今日像是所有病症都消失了,只剩下虚弱症。待臣开一些固体培元的药,好好休养,七殿下年纪小,生长旺盛,应该很快就能复元了。” 郑显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孙太医连忙走到案桌前,提起笔,认认真真地开起药方。 我吃了三碟桂花糕,五碟小米糕,二碟花生酥,最后还吃了一大碗鸡汤面,才感觉肚子充实了一些,人没那么虚弱了。 再内视黑珠,发现它已长到像荔枝干那么大了,正懒洋洋悬浮在丹田一动不动。 我知道宫里的冤魂多,但没想到大部份都集中在郑邦的身边,这下一次收了,也算是意外的惊喜。 我捧着碗正想着入神。 伊平看我捧着碗像入了定似的,一动不动,怕我把碗摔了,于是伸出手来拿我的碗。伊平的手刚碰到碗的时候,我就回过了神,我以为伊平要抢我的碗,连忙把最后一点面汤都喝了个精光,舔着嘴唇说:“没了。” 伊平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说:“我又不和抢食,只是怕你把碗摔了想帮你扶碗。” 我放下碗,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才说:“快到正午了,你饿的话就叫他们多备些饭菜来,反正我没吃饱。” 伊平看了郑显一眼,低声说:“这是在宫里,你以为在自己府上?先忍一忍,我们出宫了再吃。” 我们说的话全都被郑显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他看着我面前空了的碗碟,说:“无妨,今日就留在宫中用膳吧,反正朕自己一人用膳也倍觉冷清。” 卫一一听,又弯着腰出去唤人传膳了。 正说话间,孙太医已把药方开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到郑显面前,说:“请陛下过目。” 郑显摆摆手,立马有个小太监走了过来接过药方,郑显说:“去御医府抓药吧,仔细伺候主子。” 小太监连忙弯着腰说:“是,陛下,奴婢遵旨。” 小太监说完,连忙弯着腰退了出去。 我冲着孙太医甜甜一笑,笑得孙太医急忙退后了几步,警惕地看着我说:“阿蛮想做什么?” 我笑着说:“我以前和你说想去太医府学习,你答应了的,我打算明日就去。” 孙太医看了看郑显,又看了看我,小心地问:“陛下,您看?” 郑显恨不得把我关在皇宫里,我肯主动进宫,他当然求之不得。 第236章 郑显的脾气越来越怪 郑显极力忍住内心的狂喜,表面却装作毫无波澜地说:“可。” 孙太医听到郑显准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你这孩子,去到太医府可不能添乱,要不然老夫可不放过你。” 我没好气地说:“你看我像个捣蛋的人吗?” 孙太医诚恳地点了点头,说:“像!” 我...... 郑显看着我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说:“有孙太医看着可蛮,朕倒不怕阿蛮会捣蛋。” 孙太医撇撇嘴不说话,他能看得住我才怪。反正这是陛下你答应的,就算她拆了太医府也不关我的事了。 大家正说着话,卫一进来禀报午膳已备好,请我们出去用膳。 我们站起来的时候,卫一看了一眼郑显欲言又止。 郑显和卫一在一起几十年,对方心里想什么都一清二楚,郑显没好气地说:“我们这是普通宴席,就不必请皇后了,皇后来了,这两个人都吃不安生。” 卫一听了,连忙说:“是,奴婢明白了。” 卫一说完,便退了出去。 孙太医舔着脸问:“陛下,臣是否可以留下一起用膳?” 郑显瞥了孙太医一眼,淡淡地说:“你说呢?” 孙太医了然,自嘲地呵了呵,说:“臣突然想起太医府已给臣留了午饭,臣等绝对不能浪费粮食,臣告退。” 郑显“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我和伊平连忙跟上。 孙太医看着我离开的背影,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小声说:“小气鬼。” 郑显的声音远远传来:“别以为朕听不到你在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次?” 孙太医吓得连忙背起药箱,两脚一抹油,从侧门溜走了, 这次午膳只有我和伊平还有郑显三个人,其实这也是郑显为了让我能敞开肚皮吃,就连皇后也不请了。 没有外人在场,我们确实吃得很放松,特别是我,就一个人就干掉了大半桌子的菜和半桶米饭。 伊平和郑显原先还挺正常地在吃饭,结果看我越吃越多,最后他们两个都放下碗筷看着我吃。 我好不容易吃饱了,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才发现他们二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最郑显实在忍不住问:“阿蛮,你吃了那么多,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我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说:“全吃这肚子来了。” 郑显神色古怪地看着,明显不相信。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跪在郑显面前,惊慌地说:“陛,陛下,七殿下醒了,又哭又闹的,说非要见赵家三少爷和三小姐。” 郑邦又在抽什么风? 我们三个对望了一眼,连忙站了起来朝正屋走去。 我们走进正屋时,看到郑邦躺在床上哭得声嘶力竭,还边哭边嚎:“阿蛮和伊平去哪儿了?是不是你们把她们赶走了?我不管,我要跟她们一起走,你们快把她们找回来。” 郑邦虽然哭得声嘶力竭,但由于太虚弱,哭声得比猫叫声音不了多少,可是太监们怕他哭岔气,不停地给他抚着胸口顺气,要不然郑邦哭死了他们也活不了了。 太监们看到我们走了进来,都松了口气,走到一旁候着。 哭得两眼朦胧的郑邦看到我们,一下停止了嚎叫,眨巴着两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我们,那样子可怜极了。 郑显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嫌弃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这是做什么?” 郑邦抽泣着说:“父皇,不要赶紧阿蛮她们走,孩儿害怕。” 郑显皱着眉说:“你在害怕什么?” 郑邦越想越委屈,又哭了起来,说:“孩儿害怕没饭吃。” 郑显...... 我...... 伊平...... 郑显实在没眼看这个弱智儿子,一拂袖就想离开,我连忙说:“陛下请慢,阿蛮恳请陛下将七殿下送到我府上休养。” 郑显不解地看着我,而郑邦听我这么一说,眼睛都亮了。 我说:“阿蛮曾答应过七殿下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丢下他,结果上次逃离京城时把他落下了。阿蛮那次食言了,如今阿蛮想弥补这个过错,所以恳请陛下成全。” 郑邦听了不停点头,点得太快,我真怕他把那细长的脖子点断了。 郑显神色不明地看着我,又看了看他那蠢儿子,慢慢开口道:“其实阿蛮可以留在宫中的。” 我一听,这可不得了,不但没把郑邦接走,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我连忙说:“陛下不同意就算了,阿蛮不强求。” 郑邦一听,不干了,又开始大嚎起来。 郑显被吵得头疼,忍无可忍地说:“走走走,你们都给朕走,就剩下朕一个孤家寡人好了。” 郑显又莫名其妙地发火了,吓得太监宫女们跪在地上,头都埋到地里去了。 郑显这话听得我一头雾水,这宫里伺候他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还有一大群老婆,怎么会是孤家寡人呢? 但郑显现在的脾气有点怪,我也不敢顶嘴,我就当他默认同意了,连忙对卫一说:“既然陛下同意了,就劳烦卫总管帮我把七殿下搬到马车上,我们这就出宫回府。” 郑显见我迫不急待的就想离宫,又怒了,大声说:“朕还没死呢?就这么急着走?” 这句话又把我骂懵了,我搞不懂哪里得罪他了,不管说什么都是错。 伊平吓得早就跪到了地上,她怕我说错话,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袍让我不要乱说话。 我费脑地想了想,只好说:“陛下,我只是将七殿下接回府上让伊平照顾他,不是说阿蛮不理陛下了。明日开始,阿蛮每日都要进宫去太医府学习,如果陛下不嫌弃,阿蛮每日都过来陪陛下用午膳好不好?” 这一声”好不好“立马让郑显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可依然板着脸说:“怎么不嫌弃?嫌弃死了,吃那么多,是想把朕吃穷吗?” 看他傲娇的样子,真的很想给他两拳,但为了大家不受罪,我只好说:“那阿蛮就吃少一点,绝对吃不穷陛下的。” 郑显听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多元身子弱,你们好生照顾,如果照顾不周,小心朕剥了你的皮。” 第237章 半夜见鬼 我还没说话,郑邦就抢着说:“父皇放心,伊平做的饭菜很好吃,孩儿很喜欢。” 郑显看着这个只记得吃的蠢儿子,没好气地说:“你给朕闭嘴!” 郑邦撇了撇嘴,头扭到一边,似乎生气了。 我忍着笑说:“陛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宫了,明日我再来探望你。” 陛下黑着脸不说话。 卫一过颇有眼色的走了过来把郑邦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跟在我们的身后,走出了正屋。 我们刚走到大门口,皇后竟然坐着软鸾过来了! 我和伊平连忙行礼。 皇后下了轿子,看着卫一怀里的郑邦,奇怪地问:“卫总管,你这是做什么?” 卫一连忙说:“回皇后娘娘,阿蛮要带七殿下回她府上休养,陛下准了。” 皇后“咦”了一声,说:“太医都在宫里,宫里的药材也多,到外面去休养哪里比得上宫里?” 我连忙上前说:“我每日都要进宫跟孙太医学医术,到时我在宫里取药回去便是。” 皇后笑了笑,说:“既然主意已定,哀家也不多嘴了,你们路上小心。” 我们又向皇后行了一个礼,才不紧不慢地朝外走去。 皇后看着我们的身影,嘴角扬了扬,像是在冷笑,但很快就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然后对身边的宫女说:“进去通传一声,就说哀家来请陛下回殿上用午膳。” “是,皇后娘娘。”宫女领命,连忙朝正屋走去。 送我们过来的马车就停在锦绣殿的门前。 卫一小心地把郑邦放到马车上,我和伊平随后也爬上马车缩在角落里。 这马车不大,一下挤进了三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 郑邦上了马车后异常兴奋,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一路在傻傻地偷笑。 伊平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做什么?老是盯着我们,怪吓人的。” 郑邦咧开嘴笑着说:“我真是开心,又可以见到你们二人。” 我笑了笑,说:“我们见到你也很开心,你要好好养病,把自己身子养好,到时就可以天天跟着伊平吃香的,喝辣的了。” 郑邦一听,立马两眼放光,“嗯嗯嗯”地嗯了几声,声音小得像猫叫一样。 马车出了皇宫,我们转乘自己的马车回府。张三和李四一直守在宫门前,守了我们大半天,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皇城很不平静,回府的时看到杜长丰领着御林军又在抄家。 不知道这家人犯了什么罪,那些人戴着手镣、脚镣用粗绳子绑成一串,哭得呼天抢地的,可杜长丰眉头都不皱一下。有几个人还试图逃跑,被追上来的官兵一枪插了个透心凉,血溅得满地都是,看得我胆颤心惊。 我不敢上去和杜长丰打招呼,只叫张三、李四赶紧驾着马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每天都能见到死人,再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受不了。 回到府上,将郑邦安排住在郑显旁边的厢房,还安排了望春和喜春去伺候他。 郑邦的身体还是太弱了,喝了点粥水,又沉沉睡去。 伊平临睡前,不放心郑邦,还过去喂他吃了半碗面才安心去睡。 我这几日见的冤魂太多,极度恐惧之后,竟然觉得黑夜也没有那么可怕。 我怕黑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 自从十岁那年莫名其妙病倒后,又莫名其妙被治好,就总觉得黑夜里有鬼想害我,从此不敢关灯睡觉,也不敢天黑出门。 想不到原来恶鬼是长成这个模样,可怕是可怕,但他们伤害不了我,我又何须惧怕他们? 这样一想,黑夜也变得不再令我感到恐惧。 夜深了,宅子上各屋里的灯都灭了,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正屋里只留了一盏长明灯,以方便我们夜晚如厕。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等伊平睡着,待我听到轻微的鼾声时,我悄悄地爬起了床,穿上外袍,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 我刚出现在院子里,张三、李四便出现在我跟前。 他们两个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眼前,差点没把我吓死,难道他们整夜都不用睡的吗? 张三和李四朝我抱拳行礼,张三问:“主子,是否要外出?” 我摇了摇头,好心地说:“你们两个不用候着了,晚上怪冷的,都回屋里暖和去吧,我就是睡不着想出来转转。” 李四说:“主子没睡,小的怎么敢去睡?我们兄弟二人本来就是派来保护主子的,请主子允许我们二人跟随在主子身边,以护主子周全。” 我无可奈何地说:“我就在这院子里走走,不用你们保护,如果你们睡不着,那就随我走走吧,有两个人在身边壮壮胆也好。” 我说的是大实话,我第一次一个人走到黑夜中,说不怕倒是假的。虽然说两个人跟在身后像是看管犯人似的,但也可以给我壮胆,可以驱走莫名的恐惧感。 张三、李四一听,连忙说:“是,主子。” 我漫无目的的在院子走着,直走到我慢慢适应了黑夜里的不安,内心的恐惧在逐渐散去,我才哈着气,搓着两只快要冻僵的手,对张三、李四说:“我要回屋里睡觉了,你们也赶紧休息吧,这院子真的好冷。” 说完,我一路小跑回到了屋里。 张三和李四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地点了点头,心中终于确定这主子是个神经病了。这大冷天的在院子里傻傻的转了好几圈,害得他们兄弟俩也没得安生,跟着受冷。 我回到屋里,脱下长袍,挑了挑灯芯,正想躺下,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黑影除了脸色像涂了灰,白得过分后,其它的倒也和正常人一样人,但我知道他不是人! 我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见到一只鬼,没有什么比这更惊悚的了。 这只鬼见我跳起来,连忙说:“大人先别收我,小人冒死前来是有事求于大人的。” 我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把快要蹦出来的心脏给了摁回去。 我忍不住开口骂道:“你娘的,三更半夜出现在我屋里,差点没把我吓死,我不把你大卸八块,我就不姓赵。” 第238章 鬼可以做人做不了的事 这只鬼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嚎哭道:“大人,大人你听说我,我真是的无心吓唬大人的,如不是实在迫不得已,小人又岂会冒着魂飞魄散来见大人呢。” 鬼嚎叫实在难听,就像是尖锐的物品划过玻璃一样,刺耳得很。 我掏了掏耳朵,我妈从小就教育我,鬼都是骗人的,千万别信。于是我正想催动黑珠把它收了,突然我发现这只鬼是完整的一只鬼,有头有手有脚,下半身再也不是一团黑雾了。 我愣了神,难道黑珠长大了,我的能力也跟着长了?可是除了我能看到完整的一只鬼以外,还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我正愣神时,这只鬼以为我在好好听他说话,也不嚎了,可怜巴巴地说:“大人,小人姓苏名伯文,由淄城到望京城做生意,谁料想到半路被贼人劫财谋害,贼人将我杀害死后,抢走财物将尸体抛于荒野。我的尸体被野狼啃个光,只剩一副白在深山老林中。小人心中想念家中父母,死不瞑目,故而流连于人间不舍得去投胎转世。近日,小人竟发现爹娘竟来到了京城寻我,可怜爹娘白头人送黑发人,还要历尽千辛万苦,千里迢迢从淄城来到望京城寻我,小人实在于心难安,可小人已死,没办法劝爹娘回家,所以小人肯请大人帮小人一个忙,带我爹娘去找到我的白骨,带回淄城入土为安,我便可下地府轮回转世了。” 这猛一听,怎么那么像聊斋里的故事? 我不由得摸着下巴暗暗在分析这家伙说的话有多少成假,多少分真。 苏伯文讲完了,看我还在愣愣地看着他,他以为自己讲得不够明白,又重新讲了一次。当是他足足讲了三遍,我还是一副无动于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他,苏伯文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说:“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小人在说话吗?” 这一声吼终于把失神的我拉回了现实。 我一副了然的样子说:“你是想我帮你寻回尸骨交由你爹娘带回老家安葬是吗?” 苏伯文没想到我真的听进去了,连忙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也不是不可。”我慢慢地说。 苏伯文一喜,我接着说:“只是我明日要进宫,没空啊。” 苏伯文的脸立马耷拉下来,两个肩膀不停抽搐着,看样子立马又要开始嚎叫。他一嚎叫,我的耳朵和脑袋都受不了,我连忙说:“你先别急,最多等我有空了就去帮你找。” 苏伯文连忙抬头看着我,高兴地说:“只要大人帮小人寻回尸骨,小人愿意为大人做牛做马,今世报不完的恩情下辈子再来还。” 一只鬼能报答我什么?我只要抬抬手就能把他收了! 我正想敷衍一番将他赶走,苏伯文忽然神神秘秘地说:“当然,小人也可以为大人做一些,人做不了的事情!” 人做不了的事情? 我心一动,不动声色地问:“例如?” 苏伯文见我感兴趣,连忙站了起来,与其说是是站,不如说是飘更为贴切。 苏伯文飘到我面前,贼兮兮地说:“例如我可以去吓唬别人,保证把那个人吓到魂飞魄散,屁滚尿流。” 我啧了一声,说:“看你斯斯文文,说话却如此粗鄙不堪。” 这句话是公孙文经常骂我的话,如今我用来骂人倒也挺顺口。 苏伯文被我说得不乐意了,说:“只要我化成鬼形,谁看了我都得失心疯!” 苏伯文看我眼神不善,连忙说:“呵呵,当然,大人您除外。” 不愧是做生意,这小子就是会来事。 我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于是说:“你变个鬼形来让我瞧瞧。” 苏伯文一听,这可是他最擅长的,要不容易有了一个表现的机会,可得努力一把。 只见苏柏文原地转了一个圈,一大团黑雾升起,没一会,一个高大,青面獠牙,拖着长长的舌头的恶鬼就出现在我眼前! 他这个变身可真是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跌坐到床上去了。 还好我已见过几次比苏伯文更丑的鬼,心理也有了一点承受能力,要不然真的得丢脸丢大发了。 苏伯文见我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一个转身又变回了原形,啧啧称赞道:“大人果然了得,别人看到我这个鬼样,早就吓得失心疯了。” 我两只手紧紧握在袖子下,以免被他发现我在抖。 我轻咳一声说:“原来鬼为了吓人才变成这么一副鬼样的啊?” 苏伯文摇头晃脑地说:“当然,不然哪只鬼会有空没事就变形来玩?这可得消耗不少鬼力的。”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桂兰亭不是想我死吗?郑显碍着赵震远的面,不敢拿她怎么样,呵呵,我杀不了她,吓死她也好。 于是我对苏伯文说:“我有一个天大的仇人,如果你肯帮我去吓唬她,我就答应带你爹娘去寻的你尸骨。” 苏伯文一甩他那头披散的飘逸长发,说:“这容易,小人别人的本事没有,但吓唬人可在行了。” 我冷冷一笑,说:“吹牛没用的,你要让我看到你的真本事。夜深了,你赶紧走吧,别吓着我妹。” 苏伯文转了一个圈,说:“我爹娘住在东升客栈地字五号房,你明可代我明日去看看他们二人?” 我明日进宫只是想去太医府捞点药材,早晚都没有太大的关系,苏伯文父母千里迢迢来寻他,还不知道自己儿子不在人世了,想想都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就算苏伯不答应帮我去吓唬桂兰亭,代他去看看他的爹娘也是应该的。 于是我点点头,说:“可以。” 苏伯文听了,激动得差点哭了,可惜鬼是没有眼泪的,只有干嚎。 苏伯文揉了揉眼睛,说:“大人你真是个善人,你是至今唯一肯帮我的人。我爹娘已在京城有些时日,我到处去找人帮我,可是找到的人不是被吓死了,就是吓疯了,搞得我都不敢随便现身了。” 我没好气地说:“谁在大半夜看到你不吓死?你赶紧走吧,待会我妹醒了,也得被你吓死。” 苏伯文点点头,说:“天快亮了,小人是该走了。对了,大人你让我去吓唬的人是哪一户人家?” 第239章 人鬼达成协议 我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将军府。” 苏伯文说:“这京城的将军有好几处,你说的是哪一户?” 我想了想,说:“威武将军府。” 苏伯文“哦”了一声,说:“原来是护国大将国赵将军府上,赵将军声名显赫,我们大禺国全靠赵将军镇守边关才换来这宁静、美好的日子,赵将军是我们全国爱戴的好将军,你为何要去吓唬他府上的人?这活我有些后悔接得太早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赵震远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第个二老婆桂兰亭,所以我让你去吓唬的,就是那个恶人桂兰亭。” “赵夫人?”苏伯文听了更不解了,说:“赵夫人更没得说了,乐善好施,广开学堂,受她资助的人不计其数,怎会是恶人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听得快要气死了,这个假仁假义的桂兰亭在外还真会做好人,怪不得郑显不敢拿她怎么样,怕一个拿捏不好,不但赵震远要反,就连民众都要吐口水把郑显淹死。 我吼道:“自从赵震远娶了那个女人,就把自己的两个儿女赶到乡下,不管不顾,还任由那个女人把大女儿养废,养得又肥又蠢,被全京城人耻笑。更为恶毒的是,大女儿脱离她的控制后,就想杀死她!不是大女儿命大,早就到地府和你团聚了。” 由于我的声音过大,差点把伊平吓醒了,还好伊平平时睡觉就睡得沉,只是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我捂着嘴,小声说:“你这个死鬼,差点就吵醒了我妹。” 苏伯文也小声说:“你激动关我何事?看你样子,你恨不得将赵夫人削皮拆骨,你为何如此恨她?” 我咬着牙说:“因为我就是那个大女儿!!” 苏伯文...... 苏伯文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才说:“失敬了,小人还以为大人是男儿身,没想到是个俏娇娥,听你这么一说,小人倒是想去会会这个表里不一,人面兽心的赵夫人了。大人放心,交待小人的事,小人一定会为你办得妥妥的。” 苏伯文说完,一个转身,就消失得无无踪。 看到苏伯文走了,我才一屁股坐到床上。 这时屋外传来几声鸡啼,看来天快要亮了,没想到我竟然和一只鬼聊了一宿,真是累死我了。 我躺回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睡得呼呼作响,连伊平起床了都不知道。 我这一觉睡到大中午,还是伊平来喊我的,我看着窗外的日头,一拍脑袋,差点误大事了。 我答应过郑显中午要陪他用膳的,现在午膳的时间都快过了,我还没起床,郑显肯定以为我骗了他。 我连忙起床,简单洗漱一番,抓起伊平递过来的大肉包子跳上张三、李四早就驾好的马车,飞快朝皇宫奔去。 驾车的马已换了,不再是小灰灰,可能是张三、李四一大早出去买回来的,我还没有时间过问。 张三驾着马车一路忽驰飞奔到皇宫正门前,我出示了郑衍给的令牌,成功要到了一匹马。我要马不要马车是因为我嫌马车太慢了,以现在郑显时不时就发颠的状态,我去晚了真怕他会把我狠狠修理一番,所以还是骑马比较快。 守门护卫给我牵来一匹马,这匹马毛色不错,性格也很温顺,我艰难爬上马背,拼了命朝锦绣殿奔去。 我以为郑显还在锦绣殿,结果去到,被护卫告知陛下已回了太和殿。 我只好拼了命的又向太和殿赶去,赶到太和殿时,已过了正午,还没进大门,就看到宫女、太监们正捧着一碟碟的还没吃过的菜撤场了! 我吓了一大跳,知道这下糟了,连忙喊住这些宫女,让她们赶紧把饭菜再送回殿里去。 我脖子上那块金灿灿的的令牌很有震慑力,但这些宫女太监只听陛下和卫一的话,他们有些为难地看着我,并没有听话地把饭菜送回殿上。 这时卫一从殿里急步走了出来,看到我时脸上差点笑成一朵菊花,急切地说:“阿蛮你终于来了!你可知陛下等你用膳等了一个多时辰,你一直没来,陛下气得叫人把饭菜都撤了,半口都没吃!陛下现在还在里面暗暗生气呢,你赶紧进去劝劝。” 我朝卫一拱拱手,说:“谢卫大总管提醒。” 我说完,连忙跑了进去。 卫一朝那些捧着饭菜的宫女、太监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这些饭菜都冷了,赶紧端下去叫御膳房重新做了端上来。” “是!”宫女太监们连忙半蹲回了一个礼,才捧着饭菜迈着小碎步赶快走了。 我快步走进膳厅,发现在郑显不在,于是又转入御书房,这才看到郑显坐在那张宽大的案桌前,拿着一本奏折在静静地看着,边看还边圈圈点点。 由于是卫一出去接的我,所以我进来时根本不需要通传。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案桌前,趴在在案桌前静静地看着郑显在批改奏折。 过了半晌,郑显忍无可忍无放下笔,没好气地说:“可看够了?” 我摇摇头,托着下巴说:“这种费脑的事不是交给太子去做了吗?你干嘛还要这么辛苦批奏折?” 郑显白了我一眼,又重新拿起笔,说:“朕喜欢,你管得着?” 我撇了撇嘴,说:“你是天子,你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管你?” 郑显头也不抬地说:“朕管不了你,你说过今日来陪朕用午膳的,可是午时都过了,你人还没出现!” 郑显赵说越生气,差点就要拍案而起了。 我叹了口气,说:“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最近失眠了,昨晚一晚没睡,结果到了天亮的时候才睡着,这一睡就睡过头了。” 我不敢对郑显说实话,他这个人多疑、善变,心思又重,万一给他知道我可以和鬼无障碍沟通,生以为我会害他,估计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出宫了。 “失眠?”郑显半信半疑地看着我,问:“为何会失眠?” 我想了想,说:“可能是病还没好利索,落下病根了。” 我顶着两只熊猫眼,脸色蜡黄,就算不是失眠,看起来也病得不轻。 郑显放下笔和奏折,说:“朕错怪了,朕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来的。” 第240章 御医府的制药流水线 我苦笑着说:“阿蛮岂敢欺骗陛下,就算给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郑显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嘴角终于有些了笑意,说:“元正昨日去了你府上可算听话?” 我说:“听话,可听话了,又能吃又能睡的,今天估计都能下床了。” 郑显听了更高兴了,说:“今晚朕便去瞧瞧去。” 瞧瞧去? 去看郑邦吗? 没想到这皇帝老儿对别人残忍,但对儿子却关怀备至,倒真是难得。 我呵了呵,说:“七殿下看到陛下去看望,那铁定恢复得更快。” 拍马屁谁不会啊? 郑显听了更高兴了,拍了拍自己肚皮,说:“阿蛮可是饿了?” 我连忙点头,说:“今早还没吃早饭就赶着进宫了,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说:“那就叫人重新传膳吧。” 郑显刚说完,卫一就弯着脸进来,满脸笑意地说:“奴婢已叫人重新传膳了,请陛下和阿蛮到膳厅用膳。” 郑显满意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说:“小卫子真得朕心。” 卫一笑得更灿烂了,不停地说:“陛下过誉了,陛下过誉了。” 我陪郑显好好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把郑显逗得眉开眼笑的,直到卫一过来提醒时候不早,陛下要午休我才离开。 离开太和殿,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太医府。 就算有马,这大半天我到处跑,差点没把我累死。 到了太医院,守门的看到我脖子的金牌,根本不会阻拦,还恭恭敬敬地来帮我牵马,把我迎了进去。 刚走进大厅,就看到十几个太医围在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得正热火朝天。 看他们聊得这么火爆,立刻点燃了我心中那颗八卦之心。 我偷偷地走过去,找 了个边角落的地方坐下,竖起起两耳朵在偷听他们讲什么。 甲太医:“李大人,你说赵夫人见鬼了可是真的?” 乙太医:“这世上哪来的鬼,定是急症发作了吧?” 丙太医:“怎么没鬼?你可不要不相信,亵渎神灵可是要出大事的。” 丁太医:“唉,有没有鬼我不知道,我去到时,赵夫人那样子是真的惨,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甲:“那你可看出是何病症了不?” 丁太医:“惊吓过度,急火攻心,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我嘀个神,难道苏伯文昨晚就去行动了? 我用力按捺下心中的狂喜,凑过去问:“你们所说的赵夫人可是将军府上的赵夫人?” 丁太医说:“那可不?” 刚说完,丁太医就发现声音不太对,连忙看到一看,竟看到一个十分稚嫩,眉清目秀,头上用黑绸带扎着一个圆髻,但脸色苍白得吓得人的小子站在他身后。 丁太医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是谁呀?” 我笑了笑,说:“我叫赵蛮,来找孙太医的。” “赵蛮?”丁太医边说,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我脖子上的金牌,又是吓了一大跳,连忙拱手说:“原来是赵大人,下官失礼,请赵大人恕罪。” 其他太医见状,也连忙向我行礼。 我摆摆说:“不失礼,不失礼,你们忙吧,我去找孙太医了。” 我说完,连忙转身溜了。 孙太医一般都会在册房写医案或是在制药房监督药童制药。 我去册房没有看到孙太医,于是又溜去制药房,果然看到孙太医在检查刚出炉的药丸子。 孙太医拿起一颗药丸子就丢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又用手抓了一把药丸子仔细看了看,说:“这药丸的水放多了,药量不对,重新调一剂药粉加进去。以后做事要仔细,这可是制药,不是煮米饭,配比不对就会造成药效欠缺。” “是。”药童有些难堪地端着药丸子走了。 孙太医转身正想去检查别的药品,一抬头发现我正站大门口看着他笑。 孙太医白了我一眼,说:“都什么时辰了,现在才来。” 我走过去,亲昵地挽着孙太医的手臂,说:“我这不刚陪陛下吃完午饭嘛,一吃完我就赶过来了。今日是我不对,明日我一定会早早到了,请您放心。” 孙太医没好气地说:“撤娇在我这儿不管用,想要学东西你得给我早早来,这午时都过半天了,还能学到啥?” 我不停地点头说:“是是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孙太医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我连忙举起一只手,说:“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 孙太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制药房很大,目测比两个足球场还要大。 制药房划分成好几个工作区域,有煮药房,炼药房,制丸、制粉房,还有打包房,一眼望去就像是一个制药厂似的,流水线生产,划分合理,分工明确。 孙太医带我走进煮药房,屋里有十几个铜锅,每一个铜锅底下都在烧着熊熊的柴火,铜锅里褐色的药汁在沽碌沽碌地冒着泡,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味。 这个屋里工作的药童十分辛苦,大冬天的都干得满头大汗。 孙太医一个铜锅一个铜锅看过去,还时不时拿着锅铲捣鼓一下药汁,发现不对立马告诉药童,因为稍不慎,一锅药就得报废了,那可得浪费不少银子。 这屋里的味道实在难闻,我只进去转了一圈就快速地退了出去。 看孙太医还在一脸严肃地检查药锅,我无所事事,便转身四处闲逛去了。 我最后来到打包房,刚走进门,就被那一排排木头货架给震惊到了。 长方形的大房间,摆了最少上百个四层的木头架子,一眼望不到边。 更为夸张的是,每个木头架子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瓶子。 这些瓶子里有瓷瓶、木头瓶、竹筒瓶,甚至连黑乎乎的铁瓶也有。 有十几二十个药童在木架间不停地穿梭着,忙碌得很。 我沿着木头架子一排排看过去。 每个木架上的每一层都挂着一块用木牌子刻好的标签,木牌上写了药品的种类。 这些药品分得十分细,有普通感冒发热、其它原因发热、有普通拉肚子,还有痢疾引起腹泻的,各种各样,琳琅满目。 第241章 那个人会不会是安康? 我绕着架子转了一圈,这么多的药想必是为了明年开春边境有可能会发生的瘟疫做好准备了。 我和郑显说的那些话,没想到他真的听进去了。 花费了那么我银子,做了这么多药丸、药水,万一明年开春边境没有发生瘟疫,郑显会不会砍了我? 我有些害怕地摸了摸凉凉的脖子,我现在终于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了。 我还在看这些瓶子,孙太医找了过来。 孙太医走到我身边,拿起一瓶止血药粉,说:“边境战士对这个药的需求很大,每天都有人受伤,还好有这个止血药,要不然流血过多也是会致命的。” 我点点头,说:“还得内服一些消炎止痛疗伤的,这样才能痊愈得快。” 孙太医双眼一亮,急问:“蛮丫头,你是不是还有药方没拿出来?” 我连忙低声说:“嘘,小声点,在外不要叫蛮丫头,叫我阿蛮就好了,我现在身上还穿着男装呢。” 孙太医明白自己失言了,连忙一把捂住自己嘴巴,说:“老夫晓得了。阿蛮是不是还有厉害的药方没给我?快快快,跟我去册室,咱们俩再好好研究一下药方的事。” 孙太医说完,不由分说的扯着我就往外走。 我被孙太医拉着软磨硬磨,不得不又绞尽脑汁想了好几条实用的药方给他。 一般大夫都有自家的独门秘方,我的老师也不例外,可老师却毫无保留全部告诉了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预感我会穿越,要不然也不会临毕前把我要走了,还对我进行了几个月的中医知识恶补,方方面面都提到了,甚至连气候对病情的影响也讲得十分详细。 从太医府出来的时候,天快黑了。 在太医府忙了半天,我什么都没捞着。 我心里暗暗在想,明日一定要早来,把自己想要做的几种药先配制出来,要不然遇到危险,没有一些迷药、套毒粉防身真的不行。 由于不赶时间,我骑着马慢慢地溜达着,静静地想一些心事。 正在这里,一辆马车飞快地从身后冲了过来,吓得我连忙勒马躲到一边。 那辆马车经过身边的时候,我看到马车前方已点起了灯笼,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赵字。 赵家的马车? 赵昉平? 我一想到桂兰亭被吓得差点要失心疯,心中的狂喜怎么也按捺不住。 我连忙拍马赶了上去,我要快点回到府上等苏伯文来,好好问问是怎么把桂兰亭吓得没了半条命的。 去到宫门,还了马,还没出宫门,眼尖的张三就驾着马车过来接我了。 上次张三和李四在外面等了我半天,连饭都没有吃,这么忠心的护卫实在难得。 想到这里,我觉得回府也不急在一时,我对张三说:“我饿了,我们去望月楼吃饭去。” 他们是军人,服从是天职,主子说了要去吃饭,张三二话不说就赶着马车朝望月楼驶去。 望月楼处于长安街正中央,整条街最好的位置,那巨大的招牌远远就能看到。 望月楼离皇宫并不是很远,一会就到了。 我叫张三把马车丢给店小二,让他们俩跟着我进了酒楼。 我们去到的时候有些早,进去吃饭的人并不多,我选了一张靠窗边的桌子,招呼张三、李四坐下。 张三、李四有些愕然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让他们和主子同桌吃饭。 我指了指凳子,说:“坐呀,一起吃。” 张三和李四对望了一眼,这才敢确定这不是幻听。 张三迟疑地说:“你是主子,我们只是下人,与你同桌吃饭似乎不太合规矩。” 我摆了摆手,说:“在我这里我说了算,叫你们俩坐下就坐下,你们从早上守到下午,不饿吗?” 怎么可能不饿?他们俩早就饿得两眼发黑了,可是有职责在身,不能随意离开,所以只能饿着肚子一直等。 很快,我点好的菜陆陆续续摆满了一点,诱人的香味引诱得他们两个直咽口水。 最后他们还是让饥饿占了上风,两个人一起坐了下来,张三说:“那小人就不客气了,如有失礼请主子恕罪!” 我摆摆手,说:“快吃吧,不够再点。” 张三连忙说:“够了,够了,望月楼的饭菜昂贵,不是我们能吃得起的,如今沾了二少爷的福,也算是开开荤了。” 我笑着示意他们快吃。 望月楼的饭菜再贵也与我我无关,因为郑显说过我在望月楼吃饭不用付钱,所以我专挑贵的来点。 张三和李四的饭量很大,每个人吃了一碗饭后,觉得有点慢,最后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饭桶直接开干。 看他们吃得欢,我又点多了几个菜。 由于没怎么消耗体能,我并不是很饿,我慢慢地吃着菜,说:“明日叫伊平给你们打包些饭菜和糕点放在马车上,你们饿了就吃,不必等我。” 李四不怎么爱说话,都是张三代言。 张三嘴里塞满了饭菜,“嗯”了几声,好不容易把饭菜吞了下去才说:“谢主子。” 我笑了笑没说话,正在这时大门外走进来几个男子。 酒楼里刚点灯,门口的位置特别亮,我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前头的正是周敏! 周敏不是给郑显关进枢密院吗?怎么还能大摇大摆到望月楼吃饭? 看着周敏我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周敏的身材很高大,他身边站着的两个人身材也很高大,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从西河国来的。 除了他们三人,后面跟着的几个人身材都显得略微矮小一些,很明显可以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差异,我猜他们应该是大禺国人。 我们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又没有点上灯,显得有些昏暗,当我在打量他们的时候,比较矮小的那几个人里,有一个突然望向我这边,这个人的面容很平凡,见过一次绝对记不住的那种。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不可置信,继续是欣喜,嘴角动了动,却被身边的人推走了。 这个人的面容太平凡了,平凡到没有一点特色。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正想追上去,但一想到周敏有可能会认出我,只好又默默地坐回凳子上。 这样的面容我在韦容脸上见过一次,正因为太平凡,反倒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242章 无意救下苏伯文的爹娘 可是我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韦昌,因为身型不像,而更像是......安康! 我终于明白郑显所说的安康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是什么了,那就是被派到周敏身边做卧底了! 郑显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简单的事情。 我想得太入神,连张三喊我都没听到。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才把我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连忙扭过头一看,一对老夫妇坐在雪地上抱头痛哭,他们两个身边还散落了几件破旧的衣衫,一个像是伙计模样的人指着他们二人大骂:“没钱还想住什么店?赶紧滚回乡下去吧,别在京城丢人现眼了。” 老夫妇的四周围了不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一把。 看到这个场景我气得气打不出一处来,我二话不说就翻窗跳了出去,直接把张三、李四吓了一大跳,他们还以为我想逃单,顾不上擦一擦嘴巴,也跟着翻窗跳了出去。 我径直走到伙计跟前,伙记嘴里还在“叭叭”说个不停,我抬起脚朝伙记一脚踹了过去,只听到“哎哟”一声,伙记被我踹得飞了出去。 这时人群顿时安静了! 伙计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挣扎着爬了起来,指着我骂道:“你个小野种,竟然敢打爷,你给我等着。” 我正眼都不瞅他一眼,弯下腰把老夫妇俩扶了起来。 两个老人的头发都白了,特别是老妇人,两只眼睛都蒙上了一层白膜,很明显的白内障,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估计已不清任何事物了。 老头子不断朝作揖,说:“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还是赶紧逃吧,这家店的人凶神恶煞,等他们赶来,公子想逃都来不及了。” 老妇人看不清东西,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了几把,说:“是啊,公子,你赶紧逃吧,我们两个如今身无分文,儿子也找不到,就算横尸头也不要紧的,但不能连累公子。” 这老妇人说的戏码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那个伙计就带着一帮人拿着棍子冲了过来。 我连忙示意李四把两位老人家带到安全的地方,免得打起架来伤到他们二人就不好了。 好久没打架了,记得刚穿过来时,一天打三场,我都不带怕的。 我掰着手指“扒扒”响,看我不揍他丫的。 结果还没等我有所行动,张三就飞了出去,一个螳螂扫腿扫倒了前面几个,然后一个反手抢到一根木棍,双手握棍用力一扫,又扫倒好几个。 最后只剩下两、三人惊恐地站在那里,还没等张三出门,“啊”一声惊叫,手上的棍子都不要了,拔腿就跑。 张三手握长棍,冷冷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说:“恃强凌弱?当街行凶?谁给你们的胆子?” 刚才被我踹了一脚的伙计不服气地大喊:“你们给我上啊,他就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有一些人装死,有一部人还是挺讲义气的,挣扎着就想爬起来打我们。 这时一队京城巡察军走了过来,看到张三、李四连忙上前行礼。 张三指着地下这群人说:“都送到衙门去,让李大人好好治他们的罪。” 这些人一听要送官府,手不疼,脚不痛了,爬起来就跑,抓都抓不住,最后只抓几个跑得慢的,包括那个想打我的伙计在内。 我还没出手,这件就这样完美解决了。 我不由得朝张三竖起了大拇指,张三不好意地挠挠头,说:“这是小人该做的。” 想不到只请吃了一顿饭,就把他们两个完全收服了,真是值! 那两夫妇还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我,看着这两个人的面容和苏伯文有些相似,难道这二人就是苏伯文的爹娘? 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我无意中竟救下了苏伯文的爹娘。 看苏伯文的样子也只有十七、八岁,没想到他爹娘竟然老成这样了。 怪不得苏伯文一定要我代他去看看他的父母,怕且他早就知道他爹娘的艰难了,只是他是一个鬼魂,不能与爹娘直接沟通,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上了我。 我走过去对两位老人家说:“你们二老在找的儿子是不是叫苏伯文?” 两夫妇一听,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老头子结巴地问:“是的,是的,莫非公子认识犬儿?”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确实认识令公子,两位老人家如果想见令公子,请跟我回我府上,我慢慢向你们道来。” 老妇人和老头子对望了一眼,虽然老妇人什么都看不清,但她相信我说的话,她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哽咽着:“小公子,老身相信你,来京城快两年了,我们被骗了无数次,那些人每次都是问我们要银子才肯告诉我们。可是小公子你不但没问我们要银子,还救了我们。就凭这份救命之恩,就算小公子所说的人不是老身儿子,老身也绝对不会埋怨小公子的。” 我听得心酸得很,苏伯文的爹娘来京城找他,想必吃了很多苦头,如今身无分文又被人赶了出来,不要说住宿了,连吃都成问题。所以我把他们先接回我府上,告诉他们真相后,去留由他们自己决定了。 很快张三把马车赶了过来。两位老人怕自己身上脏,扭捏着不肯上,最后还是张三、李四一人抱一个,把他们抱上马车的。 在马车上,苏父、苏母默默地把脚伸到车厢外,生怕把车厢里弄脏了。 外面还飘着雪,可是我无论怎么劝,他们二人都不肯把脚伸进来。 多好的两位老人啊,可是仅有的一个儿子却被人杀死抛尸荒野,尸骨都不知道找不找得回来。 我的内心一片戚然,不知道这两位老人得知自己儿子死得这么惨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阵阴风吹过,苏伯文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被吓了一跳,还好苏父、苏母背对着我,看不出我的异常。 我掀开车帘子,原来外面已黑透了。 我低声问:“你跑过干什么?” 苏伯文扭头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爹娘,瘪瘪了嘴就想哭。 我连忙说:“你别哭,你一嚎我脑袋都要疼。” 第243 你是鬼,千万别在我面前嚎 可能我的声音有点大,苏母和苏父同时回头看着我,苏父问:“小公子,是你在喊我们吗?” 我只好说:“对对对,外面冷,你们俩赶紧进来。” 苏父憨憨一笑,说:“我们不怕冷,我们俩连透风的破庙都睡过,这点冷算什么?再说了,这车上挺暖和的。” 苏母也连忙回应道:“对对对,我们不怕冷,就是怕把你这马车弄脏了。小公子不用管我们了,我们两个挨在一起也挺暖和。” 苏伯文看着本来正值壮年的爹娘却变得异常苍老,头发白了不说,老娘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苏柏文再也忍不住了,哗的一声嚎叫出来,差点没把我的天灵盖掀翻! 我连忙捂住耳朵,可是没有用,苏伯文这是精神攻击,就算把耳朵塞上也一样会被他嚎得头痛欲裂。 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我这一吼,黑珠的力量突然涌现,把苏伯文吓得“啊”一声尖,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一声大吼不但把苏父、苏母吓了一大跳,连赶马车的张三、李四也吓着了。 张三连忙一勒马绳,马车便停了下来,张三紧张在问:“二少爷可是有事?” 我真是被苏柏文害惨了。 我揉了揉脑袋,咬牙切齿地说:“刚刚给鬼嚎了一嗓子,脑袋快炸了,如果待会你们再听到什么声响,不要理会,继续赶马车。” 被鬼嚎了一嗓子? 这主子果然不太正常,算了,他的事我们以后还是少管吧。 张三、李四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对望了一眼,心有灵犀点点头,继续赶起马车。 苏父、苏母还在愣神,他们二人在外漂泊了那么久,心思特别敏感,以为我刚才是在吼他们。他们二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像是下定了决心,同时转过身,苏父说:“公子如若觉得为难,我们就此别过吧,我们也不敢麻烦公子了。” 我闭上眼,平复一下炸裂般的疼痛,说:“二老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帮你们,就绝对不会食言。” 看到他们一脸惊惶的表情,我知道他们二人误会了,我不由得在心里把苏伯文骂了十八遍! 这时刚苏伯文又飘了进来,我没好气地说:“你自己跟他们解释去。” 苏伯文茫然地看着我,问:“我如何解释?” 我很想给踹他一脚,我拿了个软枕朝他扔了过去,说:“你想怎么解释就解释,问我干嘛?” 苏伯文有些委屈地看着从自己身体穿过去的软枕,说:“你为何砸我?我现在是鬼,这些东西现在伤害不了我。再说了,我如果能与爹娘说上话,我就不必冒着风险来找你了。你都不知道你身上的那股力量多吓人,靠近一点我都怕被你吞了。” 我咬着牙说:“你以后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鬼哭狼嚎的,我神经都要给嚎出毛病。” 苏伯文不解地问:“神经是何物?” 我没好气地说:“你给我闭嘴。” 苏父一直在看着我对着空气说话,脸上流露出越来越惊恐的表情。 苏母看不见,她不解问:“老头子,这马车上可是还有人?” “没,没有。”苏父结结巴巴地说。 “没人,那小公子可是在和我们说话?”苏母又问。 “不,不是。”苏父觉得额头冒汗了。 苏母脸上一片茫然,不解地问:“那为何小公子一直在说话?我还以为他嫌弃我们,不想帮我们了呢。” 苏父很想叫老婆子闭嘴,车厢就这么点大,眼瞎的人都看得出我有问题好吗? 我看苏父看着我的表情越来越惊恐,恨不得将眼前的苏伯文暴揍一顿。 我对苏父露出一个自以为最亲切的笑容,说:“你们不是想见儿子吗?你们过来,我告诉你们他在哪里。” 苏父看着我“狼外婆”一样的笑容,更害怕了,他恨不得带着一老婆跳车逃命,但行驶中的马车跳下去,死了还好,不死到时两个人断胳膊断腿的,下场更加凄凉。 于是苏父战战兢兢地说:“不,不用了,有话你说就好了,我听得见。” 我朝苏伯文白了一眼,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苏伯文看着自己的爹娘,又想哭,但他一想到我不让他哭,只好委委屈屈地说:“我想吃娘做的炸酥球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现在是一只鬼,知道不?吃啥炸酥球?” 耳尖的苏母听到我说炸酥球,身子不禁一振,颤着声问:“小,小公子,你刚刚说,炸酥球?” 我说:“是啊,你儿子是不是最喜欢吃炸酥球?” 苏母一听,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连滚带爬的爬到我面前,紧紧拽住我的衣袖,说:“小公子,你老实和我说,我儿怎么了?” 苏父也连忙爬过紧紧扶住妻子,生怕她会突然晕倒过去。 其实苏父从我的言行举止中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一直不愿相信而已。 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是打算回到府上再和你们慢慢说的,可是你儿了非要一路跟着,跟就跟吧,还要嚎,你们都不知道,鬼哭狼嚎是最让人痛苦的,嚎得我脑袋都快要炸掉了。” 苏母愣愣地看着我,我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明白了,可是拼凑起来,却不知道我在讲什么。 苏母喃喃道:“我儿,儿跟着来了?在哪?他在哪?为何不来见我们?” 苏父早就猜出,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着问:“他,我儿可还好?” 我摇摇头,说:“不太好,他是被人害死的,被劫了财物不说,还被抛尸荒野,客死异乡。如果没有人去帮他捡尸骨,他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苏父一听,终于忍不住低声失声痛哭起来。 苏母听到苏父哭了,这才后知后觉想到肯定是儿子出事了。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我儿怎么可能死了,不可能,你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小公子你肯定在骗我对不对?” 我叹了口气,说:“其实你们心里早就想到是这个结果了对不对?我只是奇怪,这么久了,你们为何不去报官?让官府去帮忙找,不是比你们两个瞎找更快?” 第244 娘做的炸酥球好吃 苏父泣不成声地说:“我们不想去报官就是想给自己留点想念,我儿还活在人间,还等着我们二人去找他。你看孩子他娘,眼睛都哭瞎了,还是要去找,如今这唯一的想念都没有了,我们二人也不想活了。” 苏母一听,哭得更是凄惨。不停用拳头捶打着地板,边捶边喊:“我的儿啊,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丢下我们二人,娘不骂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听得心酸不已,悄悄转过身擦掉眼上的泪珠。 苏伯文看到他爹娘如此伤心,也忍不住想哭,可一想到我说不能再嚎,只好苦兮兮地看着我说:“代我向爹娘说,我不怨他们,选择离开做生意也不是因为娘骂了我,而是不想他们二人如此辛苦每日去摆摊,也赚不到几文钱。” 我吸了一下鼻子,说:“苏伯文说离开家去学做生意,是不想你们二人赚钱太辛苦,想为你们减轻负担,所以你们无需自责。” 苏母一听,四处张望着,嘴里不停地喊道:“我儿,我儿他在这儿是吗?他在那里?出来见见娘好不好?” 苏父也紧张兮兮地朝我望的地方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 车厢内就这么点地方,三个人已有些挤,有第四个人在不可能看不见,苏父的心一沉,他看向我问:“我儿的鬼魂就在这儿?” 我点点头,说:“他们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可惜你们看不见他。” 苏父一听,眼泪又开始哗哗地流,泣不成声地问:“你代我问问我儿,可还有心愿未了?” 不用我说,苏伯文都听到了。 苏伯文想了想,说:“我想吃娘做的炸酥球。” 我...... 看着这二货一脸馋样,我只好说:“苏伯文说想吃他娘做的炸酥球。” 苏母一听,眨了眨那两只发白的眼睛,说:“我儿想吃炸酥球?” 我点点头,但转念一想苏母看不见,只好说:“对,你儿子说的。” 苏父看了看苏母,又看了看我,说:“孩子他娘什么都看不见了,这炸酥球我来做可以不?” 苏伯文摇摇头,固执地说:“不要,爹做的可难吃的,没有娘做的好吃。” 我真想一鞋底甩在苏伯文脸上,都做鬼了,还敢嫌弃他爹做的不好吃。 我只好转达说:“你儿子嫌你做的不好吃。” 苏父尴尬地看着我笑了笑,说:“我做饭确实没有他娘做得好吃,只是这两年变卖了家里所有的田地和家业出来寻儿,我们每餐都只是几个馒头一点咸菜熬过去了,连饭都没做过。原本我们一直住在破庙里,有个好心人看我们可怜,把我们送到东升客栈,并为我们付了一个月的房租,要不然我们连客栈都住不起,更别说自己做饭吃了。” 我白了苏伯文一眼,说:“你离家出生后,看你爹娘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就算你想减轻爹娘的负担,在家乡找份差事,好好干便是,还要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连命都搭上了。你看你爹娘如今房子没了,田地也没了,以后叫他们如何活下去?” 苏伯文一听,再也忍不住了,捂嘴飘走了。 我估计他是找个地方哭去了。 我讲完后,苏母对我说:“小公子,麻烦你和我儿说,娘身上还有一副金耳环,这是最后的家当了,明日娘拿去当了,换钱去买肉给他做炸酥球吃。” 我看着苏伯文飘走的方向,说:“不用说了,你儿子跑了,他连累你们流落街头,老无所依,估计没脸见你们。” 苏母连忙说:“一家人骨肉相连,怎么能说连累呢?他是我们二人的儿,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应当的。” 他们这样说也有他们的道理,所以我没有辩驳。 马车很快就到了宅子里。 张三和李四停好马车后,走过来扶着苏父、苏母下马车。 这时天气色完全黑沉,四周寂静一片。 正屋里的灯还亮着,迎春陪着伊平在等我。 伊平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本书,正认真地看着,可惜认识的字有限,看一会就问一下迎春,可是迎春从小就被送进宫里,每日只知道干活,根本没有时间读书、识字,伊平问了也是白问。于是两个就开启了瞎猜模式,一小半靠看,一大半靠猜。 伊平听到院子里有声响,连忙放下书和迎春跑了出来。 刚跑到院子,就看到我扶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过来。 伊平猛一看,还以为外祖母复活了,把她吓了一大跳,后来再仔细看看,原来是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 伊平和迎春走到我跟前,迎春朝我行了一个礼,我摆摆手,说:“把下房收拾一间出来,让这两位老人家先住下。” 迎春一听,连忙转身去收拾房子去了。 伊平看到老太太身后还跟着个老头子,这两个人她都不认识,不由得低声问:“这两位是何人?” 我说:“这两位是苏伯文 的爹娘。” 伊平懵了一下,接着又问:“苏伯文又是何人?” 我忘了没有和伊平说苏伯文的事,我只好说:“你不认识的,你赶紧去厨房看看还没有吃的,端些上来。” 伊平有满肚子的话想和我说,不想去做饭,但看到两个老人家确实虚弱,好像饿了很久的样子,只好乖乖地走去厨房,看有什么吃剩的,随便拿一点过来对付一下。 苏父苏母在吃饭的时候,苏伯文又回来了。 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爹娘吃饭,眼里是无限的眷恋。 苏父和苏母心情不好,没有吃多少东西就说累了,让张三和李四领着去了下房休息。 等他们二个走了,伊平连忙凑过来问我苏伯文是谁。 看着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伊平,我只好说:“苏伯文是一只鬼,不知道怎么找上我的,他想让我帮他去找他的尸骨。” 我这样一说,把伊平着实吓了一大跳。 伊平结巴着说:“鬼,鬼?你是怎么遇上的?” 我看了一眼刚飘出去的苏伯文,说:“这世界到处都有着各种原因不能去投胎的鬼魂,以前我看不到他们的实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能看见了,而且并还可以他们对话。” 第245章 锦平回来了 伊平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然后又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说:“没有发烧呀。” 我推开伊平的的手,说:“发什么烧?我说的都是实话。”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你说的都是胡话!哪有人见过鬼的?” 伊平的话还没说完,苏伯文就凭空出现在伊平的面前! 伊平看着伸着长舌头,脸比白灰墙还要白的苏伯文呆呆地问:“你是何人?” 苏伯文咧开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我是鬼啊。” 其实苏伯文这个样子并没有多可怕,相比于那些冤魂,样子好看多了。 可是伊平听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冲过去把伊平抱住,气得朝苏伯文踹了一脚,当然是踹不到他。 我咬牙切齿地说:“都说了叫你别来吓唬我妹,你非要来吓唬她,万一有什么好歹,我一定把你收了你。” 苏伯文委屈巴巴地说:“是她不信,关我何事?” 我抱着伊平回到里屋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伊平被吓晕了还紧咬着牙关,看来吓得不轻。 我看到苏伯文还跟在身后看热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既然能显身去吓唬别人,你为何不显身去见你爹娘?你是把我当傻子耍吗?” 苏伯文白了我一眼,说:“那是我爹娘,我怎么忍心去吓唬他们?”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真把我气着了,我拿起放在边上的鸡毛掸子就朝苏伯文抡了过去。 苏伯文上窜下跳的,像是跟我玩捉迷藏似的,嘴里还兴奋地喊:“打不到我,呵呵,就是打不到我。” 这小子生前估计也是个捣蛋鬼,怪不得一声不响的就从家里跑了出来,看来是欠揍啊。 还没等我收拾完苏伯文,伊平就悠悠醒了过来。 她看到我拿着一根鸡毛掸子满屋子追,这场景太熟悉了,以前大哥不听话的时候,二姐也是这样追着大哥打的。 伊平虽然知道屋里有一只鬼,但只要这只鬼没有露出原形,她没有感到那么害怕。 伊平弱弱地喊了声:“二姐。” 我没听到,但苏伯文听了,他飘到一根横梁上,晃着双腿说:“你三妹喊你。” 看着“高高在上”的苏伯文,我气得扔掉鸡毛掸子,说:“等会再来收拾你。” 说完,我连忙朝伊平走了过去。 伊平似乎惊吓过度,脸色非常难看。 伊平看到我,眼泪差点又要掉了下来,委屈地说:“长这么大第一见鬼,命都差点吓没了。” 我坐在床上握着她的双手,说:“这只鬼太调皮,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好好教训他的。” 苏伯文倒吊在横梁上,故意把舌头伸得长长的,都快伸到地上去了,说:“来啊,我等着我呢。” 我呵呵一声冷笑,说:“你的尸骨我不去寻了,你爱找谁找谁去吧。” 一只小鬼也敢来挑衅我,真是活腻歪了。 苏伯文一听,慌了,连忙飘了过来,低声下气地说:“不就是和你开了个小小玩笑嘛,何必如此当真,要不我再去吓一吓那赵夫人给你出气?” 我还没说话,苏伯文“嗖”一声就飞走了。 伊平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今日临天黑前陛下来了,你不在,他就把钦天监定好的认亲书交给我,说这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所以把认亲日定在初八了。” “初八?”现在离初八没几天了,想不郑显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这么快就让饮天监将日子算出来了。 伊平点点头,又说:“陛下还让人送来了一些很好的布料,让我挑一些,让宫里的绣娘给我做几身漂亮的衣裳。还带来了很多药材,说七殿下的身子不好,让我炖点汤给他多补补。” 估计我前脚刚走,郑显后脚就来了。还好我不在,要不然他准得留下吃晚饭,拉着我聊天死活不肯走。 郑显既然把认亲书送过来了,那明天就得给杜家送过去了,好让那边知道日子提前宴席的事。 于是我说:“我明日还有事,你自己找一些护院陪你去一趟杜家可以不?” 伊平一听,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瞪着我问:“你明日又要去何处?认亲这么重大的事你居然不陪我一起去。” 我正想说我明日要陪苏父、苏母去找苏伯文的尸骨,忽然门外传来门房的急报:“禀少爷、小姐,一位自称是你们大哥的人求见。” 大哥? 我和伊平对望了一眼,还没等我们站起来,赵锦平就背着一个大布包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赵锦平一进屋子,就把大布包往地上一扔,只听到“嘭”一声闷响,那大布包装的东西还不轻。 赵锦平快步走到我们面前,高兴地大声说:“你们见到大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和伊平同时翻了个白眼,我说:“惊喜没有,只有惊吓。” 赵锦平毫不计较地说:“瞧你说的什么胡话,看你们样子肯定是欢喜过头了。你们都不知道,这座宅子到底有多偏僻,我多花了十几文钱才有马车肯送我到这里来。” 伊平不解地问:“你为何三更半夜地跑回来?莫非你被夫子赶走了?” “呸!你这乌鸦嘴,我这么聪明勤奋的人,岂会被夫子赶走?我今日上完课后,夫子给我休沐了。而且这次因为夫子身体不适,给我放到了年后,我只需每三日去交一次课业便可。”赵锦平高兴得嘴巴都快要咧开了。 天天被夫子拘在书院里,除了背书,就是做课业,每天还要练够好几页的字才能有吃饭,简直过得生不如死。现在能回家了,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背书,还可以吃上香喷喷的饭菜,想想都美。 “休沐?”我和伊平同时说出声。 明年二月底左右就是各书院招生考试的时间,算算赵锦平的时间也不多了,想不到夫子竟然给他放了一个这么长的假。 不过其它学堂或是书院早就放寒假了,只因为锦平的基础太差,夫子不让他走,他便一直留到现在才给他放假。 锦平太兴奋了,一直吵着肚子饿,伊平没办法,只好下床去给他煮面条。 还好厨房的一直留有暗火,所以不管什么候想煮东西,都不用重新生火。 给锦平留的厢房平时都有打扫,所以很干净,只要铺上被褥,屋里再烧个炭炉就可以住了。 第246章 苏伯文吓唬人的招数 伊平煮好面后,直接端到了锦平的屋子。 面条上还窝着两只金灿灿的荷包蛋,馋得锦平口水都快要流下了。一到手,顾不上烫,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住在厢房的郑邦听到我们这边有动静,似乎闻到了香喷喷的煎鸡蛋,再也睡不着了,连忙喊喜春到前屋看看有啥好吃的。 望春和喜春被派去照顾郑邦,由于郑邦还小,身子又弱,需要随时照顾,所以她们俩直接在厢房摆了一张小床,轮流值班照顾郑邦。 这天刚好是喜春值夜班,主子想吃东西,喜春只好跑到前屋来找伊平,没找到人,又折去厨房,看到厨房炖着鸡汤的汤锅还冒着热气,于是装了一碗汤,拿了一张饼掰碎了放在汤里端去给郑邦吃。 郑邦自从来了这宅子后,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好,而且还饿得特别快,吃完没多久又想要吃东西。 这么一大碗泡饼竟然给他吃了个精光,这才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皮,睡下了。 郑邦那屋里的事我们不知道,待锦平吃饱喝足后,我们也回屋去了。 回屋前伊平还特意去看了一回郑邦,喜春才对她说七殿下吃过东西,才睡下。 伊平这才想到临睡前还没给郑邦弄吃的,还好这小子没闹,要不然一个晚上都不得安生。 伊平觉得这屋里有个郑邦已身心疲累,结果锦平又回来了,一下要伺候两个祖宗,想想都心累。 回到屋里,伊平简单洗漱了一下,和我确定我会陪她去杜家后,这才心满意足躺下,没多久就听到轻微的鼾声,看来她是真的累了。 我在外面跑了一天也累得很,洗漱完后躺到床上,身子刚一沾床,就睡死过去。 正睡得沉,就听到有人在喊我。我以为是在做梦,根本不想搭理。 可是喊声越来越大,最后终于成功把我喊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半梦半醒间,一张大脸出现在我面前,还有一条长长的舌头都快要伸到我脸上了! 吓得我“啊”一声大叫,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时我才看清苏伯文整个人,不,整个鬼就飘在我头顶上! 还好伊平太累了,睡得很沉,要不然肯定被我吓醒。 我气得一巴掌朝苏伯文拍去,苏伯文不慌不忙地飘走了。 苏伯文边飘走边说:“我刚从将军府回来,难道你不想听听那赵夫人现今如何了么?” 我咬牙切齿地说:“大哥,现在可是半夜,有事你不可以明天来的么?我累得半死,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就来吓我,再这样下去,我十条命都不够你吓的。” 苏伯文飘在半空摆了个侧躺的姿势,手托着下巴,一副慵懒的样子对我说:“鬼最怕光,不能在白日间行走;第二,我的尸骨入土为安后,就会被鬼差带走,此生永无相见。所以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心中一顿,苏伯文虽然调皮,但其实挺讲义气的,答应我的事情都做了,我答应他的,一件没做。 我重新躺回床上,说:“那你说吧,我听着。” 苏伯文又飘到我的上空,这回不躺了,直接盘腿坐着,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 赵府百祥院 桂兰亭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地半侧躺着。 赵昉平端着一碗炖好的燕窝粥在小口小口地喂着桂兰亭吃。 桂兰亭吃了几口就不肯吃了,说头晕,想吐。 赵昉平放下粥,两眼通红地看着母亲,说:“母亲,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将军府不能没有你。” 桂兰亭叹了口气,说:“娘亲也不想的,那日被吓得够呛,一下就晕过去了,醒来后,身子就一直不利索。昉儿你在宫里待得好好的,就不要随意出宫了,怕惹陛下不喜。陛下既然允许你伴随太子左右,这太子妃的位置怕是走不掉了,但越是这样,在宫中要越发谨慎,免得落人话柄,要不然我们谋划这么多年就白费了。” 赵昉平眼中似有不喜,嫌母亲啰嗦了。 她在宫中如如履薄冰,每日尽心尽力伺候太子,伺候桂贵妃,还要向那些讨厌的教习嬷嬷学习宫中礼规,可是每次回到府上,母亲从来没有关心过她,总是叫她要听话,不能出差错,免得失去太子妃之位。 赵昉平是越来越讨厌将军府,讨厌母亲了。 可是在宫中待久了的人,又岂会喜形于色? 于是赵昉平很快就将不喜压了下去,换上一副乖巧、听话表情,说:“知道了母亲,这不是惦记着母亲的病情,孩儿才急着出宫回来看您的。” 桂兰亭点点头,说:“娘亲知道昉儿乖,昉儿在宫中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银子不够就问娘亲要,不要省,在宫中要多些打点,好为日后铺路。” 赵昉平听话地点了点头,说:“孩儿知道了。” 桂兰亭似乎有些累了,闭上眼睛说:“时候不早了,昉儿早些回去歇息吧,不用惦记娘亲,娘亲这是心病,调养一些日子就好了。再不济就去皇觉寺找慧净大师要两张符篆回来贴一贴,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了。” 赵昉平点点头,说:“也好,如果母亲身体不便,孩儿也可以代母亲前往皇觉寺求符。” 桂兰亭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你还是早些回宫,太子妃之位太多人惦记了,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娘亲不想你前功尽弃。” 赵昉平站了起来,朝桂兰亭行了一个礼,说:“孩儿知道了,母亲早些歇息,孩儿告退。” 桂兰亭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赵昉平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正想走,突然屋里平地刮起了一股阴风,屋里的油灯被吹灭得七七八八,只剩几盏摇摇曳曳的,也是一副就快要灭了的样子。 赵昉平皱着眉说:“这大冷天谁开的窗户?定要打断她的腿。” 桂兰亭闭上眼已有了些睡意,结果一阵阴风拂面,硬生生地把她冷醒了。 她睁开眼看到屋里一片昏暗,阴风还呼呼地刮着,这阵势和那天一样,吓得她尖叫道:“快来人,快来人呐,把门关上,把窗关上,快啊。” 桂兰亭话音刚落,苏伯文就突然出现在屋里,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将自己的头摘了下来,笑嘻嘻地对赵昉平说:“小娘子,想踢球不?哥哥的头给你踢。” 第247章 报官寻骨 苏伯文说完,真的把自己的头扔给了赵昉平。 赵昉平时的胆子都是用来打骂下人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看着飞过来的的人头,赵昉平两眼一翻,“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桂兰亭就更加不用说了,自从阴风刮起来的时候,她的心就狂跳个不停,当苏伯文一出现,她就吓得晕了过去,还好没看到苏伯文摘人头这精彩的一幕,要不然会吓得更惨。 苏伯文见屋子里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鬼的哭和笑都是精神攻击,还有几个没晕过去的丫鬟,没这下真的遭不住,彻底的晕过去了。 苏伯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高兴地跑回来向我报信了。 听到桂兰亭两母女被吓得双双晕过去后,乐得我差点想拍床板,想着伊平还躺在身边才不放弃了。 苏伯文邀功似的看着我,说:“你看我这事办得妥否?” “妥,太妥了!”我乐不可支地说。 苏伯文甩了甩头,那披散的头发跟着晃了起来,苏伯文得意地说:“说到吓唬人,我敢认鬼界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我乐呵地说:“不错,等你下了地府,我烧多点金银财宝给你,让你成为地府超级富豪。” 苏伯文点点头,说:“这敢情好,我下辈子投胎就可以做个有钱人了,到时娶十个八个妻子,享齐人之福,想想都很高兴。” 正说着,一股阴风又突然刮起,我有些不满地说:“好了,你这小子,就别再装神弄鬼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本事......” 我话还没说完,阴风停了,可是我床前却出现了几十个死状不一的鬼魂,把这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这些鬼魂都是正常人的样子,可是有的缺胳膊,有的缺腿,有的少了半边脑袋...... 看起来就很吓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抱住我的被子,我不是怕他们,而是鬼魂对我来就是大补品,这么多鬼一下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会忍不住一下把他们全吸光! 苏伯文的脸又出现在我上方,笑嘻嘻地说:“他们知道你能见鬼,还肯帮我去找寻尸骨入土为安,就忍不住全都跑来找你了,你就发发善心,帮帮他们。” 那群鬼也在大喊:”是啊,求求大人帮帮我们吧。“ 我在极力忍着想催动黑珠的冲动,咬着牙说:“你们不知道我有吞噬鬼魂的能力吗?还敢全都跑到我跟前。” 这群鬼大喊着:“大人在渭河边吞噬恶鬼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我们都是好鬼,不是恶鬼,大人是不会吞噬我们的,我们求大人行行好,帮帮我们,好让我们能下地府转世投胎。” 我捂住耳朵,又不敢喊大声,怕把伊平吵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就把你们都收了。” 可是他们一点都不怕我,不停地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吵得我睡又睡不着,赶又赶不走,最后我干脆放弃挣扎,闭上眼,试图睡着了就不会听到这么烦人的吵闹声了。 可是有几百只蜜蜂一直在耳边嗡嗡叫,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最后半睡半醒间,我迷迷糊糊地说了个字:“好。” 这几十个鬼得到了承诺,“呼”一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群烦人的鬼终于走了,我翻了个身,甜甜的进入了梦乡,根本不知道这个“好”字为我惹来多大的麻烦。 到了第二天天没亮,苏父、苏母就来敲门了。 两个人虽然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但昨晚却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晚。 第二天醒来,他们还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良心了,儿子死了,居然还能睡得着。 我被吵醒后,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爬了起来,发现伊平已不在床上了。 这时伊平正厨房忙碌着,迎春那几个小丫头正陆续地把早饭端到正屋里来。 我打着哈欠去洗漱,当我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发现苏父和苏母正局促地坐在饭桌前。 我挥了挥手朝他们打了声招呼,顶着鸡窝头也坐到饭桌前。 苏父没想到我这么随意,不安的心放下了不少。 我招呼苏父、苏母吃早饭,苏父看着满桌的早点,有些不安地说:“就,就我们几个?不用等人了?” 我端起碗说:“不用等啊,我们这里吃饭都是谁先来谁先吃的。” 正说着,锦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边走边说:“今日睡晚了,课业要完不成了,真是要死了啊。”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饭桌前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人。 赵锦平一愣,说:“这两位老人家是何人?” 我拿起公筷给苏父、苏母各夹了一个糯米丸子,说:“这是苏伯文的爹娘。” 赵锦平更疑惑了,问:“苏伯文又是何人?” 我白了赵锦平一眼,说:“说了你也不认识,你问这么多干嘛?” 赵锦平不服气地说:“我就问问。” 苏父悄悄地打量着赵锦平,这公子虽然瘦削,但看起来天庭饱满,地角方圆,面相是十分好的,是个有福之人。苏父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这臭小子如果还在的,肯定和面前的公子一样,跳脱、开朗,去到哪里都笑呵呵的,就像个开心果一样。 苏父正想得入神,苏母用肘子碰了碰苏父,说:“小公子在问你话呢。” 苏父连忙抬头,说:“请问公子有何吩咐?” 我又从他们二人的碗里夹了一些点心,说:“我们吃完早饭就去衙门去报官。” “报官?”苏父听了吃了一惊,问:“我们为何要报官?” 埋头苦吃的赵锦平听了也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说:“我认识衙门的李大人,我们去报官,官府就要派人去帮忙找,人多力量大,总要比我们三个去瞎找的强。” 苏父听了不说话,似乎在思索着是否可行。 苏母却对苏父低声说:“我觉得小公子这办法好,荒山野岭的,光凭我们几个人去找,那得找到何时?” 苏父觉得有道理,于是听了点点头,说:“如此便有劳小公子了。” 我说:“你们不用客气,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说完,我转过头对赵锦平说:“待会你陪三妹去侍郎府去送信。” “送信?送什么信?”赵锦平嘴含着一块糕点,含糊不清地问。 第248章 告官原来还要先写状纸 我说:“伊平的认亲书。” “认亲书?”赵锦平吃了一惊,连忙问:“什么认亲书?” 这件事还没告诉锦平,刚好趁此机会告诉他。 我说:“杜侍郎和杜大人想认伊平做干女儿,陛下让钦天监算好日子并写一份认亲书,这份认亲书要送到侍郎府上,交由他们那边操办宴席的事。” “认作干女儿?三妹有爹娘了?那我们二人呢?也管他们叫爹娘吗?”赵锦平脑补了一下,竟然越想越兴奋。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倒是想得美,人家只认伊平,又没说认你,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锦平听了有点失落,小时候母亲还在时,他过上了一段有娘爱,有爹疼的幸福美满的生活,可自从娘不在后,被丢乡下,就和孤儿差不多,所以他内心也是十分渴望有爹娘疼爱的。 我踢了他一脚,说:“在想啥呢?就算我们不能喊杜大人和杜夫人为爹娘,他们和伊平认亲后,以后就是我们的亲人了,我想他们不会待薄我们的。” 锦平一听,又高兴起来,说:“你说得对,是我格局小了。可是我今日课业没完成,我能不能不去?” 我瞪了他一眼,说:“不行,你是大哥,长兄为父,这事必须得你出面。” 锦平撇了撇嘴,说:“虽说长兄为父,但家里的事都是你说了算,你不去,我心里害怕啊。” 真是个没用的胆小鬼! 我没好气地说:“你是我们家的长子,这个家始终得由你支棱起来,你别给我窝窝囊囊的。再说了,我今日是没空,不是故意不陪你们去的。中午我还得赶回来陪陛下吃午饭,昨日进宫晚了,陛下气得差点掀桌子。” 赵锦平不解地问:“你为何非要去陛下吃饭。” 我把碗一放,站了起来,说:“我也很想知道,要不你帮我去问问陛下?” 赵锦平哼了一声,说:“我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如何帮你问?” 赵锦平这个傻子! 我看苏父和苏母基本没怎么吃到东西,两个都支起耳朵听我们聊天了,这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怕他们听了去。 这时张三过来说马车套好了,可以随时出发。 我领着苏父、苏母往外走。 赵锦平看我们走了,早饭也不吃了,跟在我旁边一起走了出去,边走边问:“韦大叔?为何没见他?” 我说:“我也很想知道他去哪了。” 赵锦平吃惊地问:“他不是你护卫吗?你竟然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我没好气地说:“你也知道他只是我的护卫,又不是我儿子,我怎么会知道他去哪了呢?” 赵锦平见我生气了,不敢再问,低声嘟囔着:“还想着趁休沐找韦大叔学两招防身呢,竟然不见人了。” 正在这时,伊平提着一个沉重的食篮从厨房向我走过来。 张三连忙把食篮接了过去。 我对伊平说:“我让大哥陪你去杜府,去完杜府后,顺便带大哥去看看那两座宅子和商铺,认认地。” 伊平明显不乐意,我昨晚明明答应陪她去的,结果今日又改变主意了,她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锦平一听宅子和商铺,连忙问:“我们要买宅子和商铺了吗?” 我说:“陛下赐的,我打算你和三妹一人一间商铺和一座宅子。” 锦平一听,两眼发光,高兴得似乎有些迷糊了,嚷道:“我是一个有宅子和商铺的人,那劳什子的书我就不去念了,做点小营生算了。” 我发现这话对赵锦平说早了,这小子天生懒惰,能躺着就绝对不坐着,于是我气道:“这商铺和宅子是陛下赐给我的,你不好好念书,你以后就别指望我会给你。” 我的话犹如一盘冷水将赵锦平浇了个透,立刻由一个小太阳变成了一只焉茄子,整个脑袋都耷拉下来了。 我看到伊平有些不高兴,我揉了揉她的头,说:“伊平乖,苏家这件事你是知道的,不能拖。你们今日只是去杜府送信而已,具体的事情还得等我回来去找杜大人详谈,所以你别担心。” 伊平听了,只好点点头,她不是一个在大事上拎不清的人,相反,她心思敏锐,很多事都想得比我通透。 我正想走,却忽然看到郑邦趴在窗口上笑着朝我挥手。 养了两天,郑邦的气色好多了,虽然瘦得脱了相,但笑起来依然阳光帅气。 我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郑邦这下更是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我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怕中午赶不回来,急急忙忙的领着苏父和苏母上了马车。 我们先去长安府衙。 长安府衙和电视里的一样,暗朱红色的门庭高立,看起来威武庄严,门口那对石麒麟高大威武,那双大眼睛瞪得人心里发毛。 我没有告过官,但电视里演的要见衙官,都得先敲鼓鸣冤。 衙门门立着一只超大的皮鼓,我抡起捶棒“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鼓声一起,果然有一队衙差从衙门内举着木棍走了出来,走到公堂后,立马分成两排站好,站得毕直毕直的,不停地用棍子捶着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嘴里喊减:“威武!” 那场面真是雄壮威武。 李晋身穿官服大步朝公堂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师爷和主薄。 李晋走到案桌前,整整衣袍然后坐到太师椅上,拿起惊堂正想重重一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堂下站着的竟然是我,吓得他手上的惊堂木掉到了案桌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李晋顾不上惊堂木,猛地跳了起来,指着我问:“阿蛮你又想搞什么?为何击鼓鸣冤?” 我说:“这两位老人家的儿子失踪了,所以我找他们二位前来报官。” 李晋看了看苏父和苏母,点点头,说:“好,状纸呈上来。” 李晋说完,师爷就走到我面前伸手要状纸。 我根本不知道报官还要递状纸,我愣了一下,说:“这玩意我不会写,叫你的主簿帮我写一份吧。” 第249章 前往西山 李晋的脸一黑,说:“胡闹,公堂上的主簿是记录审案过程的,岂是给你写状纸的?你没状纸,就到大街上找人帮你写好了再报来报官。” 李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抖抖官袍就想离开。 我慢悠悠地说:“既然你不肯叫人写,那我就只能去找你夫人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苏父看到我走了,连忙扶着苏母跟上。 李晋一听我要去找他夫人,吓得连忙从案桌前走了下来,笑嘻嘻地说:“只是写个状纸而已,小事一桩,这就不用劳烦去找我夫人了。” 李晋说完,朝主薄招招手,主薄连忙放下笔走了过来。 李晋说:“帮这两位老人写张一张状纸。” 主薄连忙应下,然后把苏父、苏母带到一旁,边问边写,没一会就把状纸写好了。 主薄把状纸拿给李晋。 李晋粗略地看了一下,问我:“如今你想要如何?” 我说:“苏母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儿子说是被人杀害的,尸体就被抛弃在西山,他叫他娘亲要帮他寻回尸骨入土为安才能转世投胎。所以我希望李大人派人去帮忙找回苏伯文的尸骨,交由他爹娘带回家乡安葬。” 李晋看着我半信半疑,然后又望向苏母,问:“阿蛮所说的可是事实?” 在来的路上我就和苏父、苏母对好口供,就说是苏伯文做梦告诉他们尸骨在何处的,苏母一听,连忙点头说:“回大人,这位公子所说的都是事实。” 李晋其实并不太相信这个说法,如果光凭一个梦,就派大量的衙差去一个荒山漫无目的找一副尸骨,浪费人力物力不说,万一京城出了什么事,就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处理了。 但我救了他夫人,救命之恩大于天,怎么说也得给我一个面子。 于是他问:“那要派多少人手去?” 我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西山在哪里,也不知道西山有多大,你就按你衙门的人手尽量安排便是。” 李晋说:“既然如此,那我便叫陈捕快带上十个衙差随你们一同前去西山寻找吧。” 十个人已超我预期了,我原本想着他派五、六个就差不多了,没想到李晋这么大方。 李晋说完,招了招手,一个高大,面容俊秀,约摸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走到李晋面前。 李晋吩咐道:“陈捕快,你挑选出十个人随同他们一同前往西山寻找苏伯文的尸骨,一切听从赵公子的吩咐。” 陈捕快连忙拱手应道:“是,大人。” 陈捕快去挑人的时候,李晋把我拉到一旁,轻声问:“他们是你何人?” 我说:“我是在望月楼吃饭遇见这二老的,那里他们被东升客栈的伙计欺,我看不过眼就出手帮了他们,他们才告诉我是来京城寻亲,结果所有的积蓄都花光还没找到儿子,我才想到来找你帮忙的。” 李晋没好气地说:“你专门给老夫找麻烦,老夫现在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我十个人去帮一个毫无相关的人去找尸骨,万一找不到,我唯你是问。” 我讨好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也不忍看到二老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京城窜来窜去,5他们儿子无法入土为安的对吧?” “行了,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你以后少管点闲事,不要来找老夫麻烦,老夫就感激不尽了。老夫连生人都管不过来了,还要管死人,你以为老夫闲的呀?”李晋白了我一眼说。 我连忙说:“我当然知道李大人忙,陛下给我送了不少上等药材,我到时派人给你送一些过来,令夫人身体不好,有了这些药材滋补,估计也能快些好。” 李晋听了,瞥了我一眼,说:“你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圆滑了?” 我笑着说:“这不是圆滑,我是心疼嫂子。你这个大老粗肯定不懂得照顾人,我到时叫伊平炖多点汤水派人送去给嫂子补补身体,反正七殿下现在在我府上,伊平天天都要炖汤给他喝,一个是炖,两个也是炖,你说对吧?” 李晋听了满心欢喜,还要故作不满地说:“谁是你嫂子?不要乱喊。” 我只好说:“好好好,我不喊,我喊李夫人可以了吧?” 李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陈捕快已挑选好人走了过来。 由于西山在京城的远郊,骑马都得小半个时辰,根本不可能走路去,李晋只好又批了十一匹马给陈捕快他们。 就这样人,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我怕半日时间未必能找到苏伯文的尸骨,为了方便回城,我骑了小灰灰出来。 马车走得比较慢,我跟在马车旁边慢慢走着。 这时苏父掀开车帘,看着我欲言又止。 看着苏父脸上满脸的皱褶子,看来这两年来京城寻人没吃苦。 我笑着说:“老人家你有话就说,不用客气。” 苏父笑了笑,说:“谢小公子,如此老朽便不客气了。” 我点了点头。 苏父继续说:“犬儿死时年方十七,家里已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可这小子非要跟人去学做营生,结果这营生没做成,反而把命丢了,这亲还没结,那女娃就成了寡妇。” 苏父说到这里,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叹了口气,说:“老人家不要伤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不由人。” 苏父点了点头,说:“老朽自然懂得这道理,可是犬儿死得冤枉,老朽见公子与李大人相熟,又认识宫中的那位,老朽能不能求求公子,帮犬儿申冤啊。” 我还以为苏父要和我说什么事,原来是想让我帮苏伯文鸣冤。 我想了想,说:“今日我们已在公堂之上呈交了状纸,我相信李大人一定会查明案情,很快就会给你们一个交待,所以老人家不用担心,。” 苏父一听,浑浊的双眼露出了一丝光亮,高兴地说:“谢小公子,我们二人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公子。” 我笑了笑,说:“我不要你们报答,你们二人好好活着,对我,对苏伯文来说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第250章 西山寻人 苏父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说:“我们二人已没有什么活念了。儿子没有了,连房子、田产都没有了,这么大的年纪去上工也没有人要,老婆子的眼睛也瞎了,回到家乡也只能是等死啊。” 我听得不由得一阵心酸,只好说:“两位老人家若不嫌弃,就先住在我府上吧,宅子虽然小,多两个人吃饭不算多。” 其实宅子早就住得满满当当的了,但看着他们二人老无所依,处境实在可怜,硬塞两个也是可以的。 反正每天的菜宫里都会派人送来,不用我掏钱养人,做饭又有专人负责,吃喝拉撒都有人管,我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也算是为郑显做了一件好事。 苏父听了不由得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收留他,毕竟养多两个人,麻烦事也不少。 但他转念想到,他和老婆子都老了,儿子也不在了,回到家乡没房子没田地,连生计都成问题,他有些心动了。于是他转过身,把我说的话对苏母说了一遍。 其实苏母刚才也有在听我们说话,她沉吟片刻,说:“我们和小公子无亲无故,怎好意思麻烦人家?再加上我们老了,也帮不了小公子什么忙,白吃白喝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我们俩就算是去讨饭,也不要连累人家。” 苏父听了,觉得老婆子说得非常有道理。于是又转过身把头伸出车窗外,我还没等他说话,我就抢着说:“你们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府上的一切开支用度都是陛下的,我也只是一个白吃白喝的人,当陛下问起时,我便说你们是我的远房亲戚就好了。再说了,陛下极少到宅子里去,不会察觉到宅子里多了两个人,所以你们二人就放心在宅里住着,不会有人敢赶你们走的。” 我说的话苏母也听到了,她爬到车窗前,车窗比较小,苏父连忙让开让苏母靠上去。苏母刚把头伸出车窗,连忙又把头缩了回去,那布满白膜的双眼有些怕突然见到光,她只好靠在车厢上说:“老婆子知道小公子的一片好意,但我们二人年纪不小了,着实是怕连累公子啊。” 我笑着说:“老人家你不用担心会连累我,因为府上的吃喝都有专人调度,根本不需要我操心。如果二位在府上住不惯,我也可以出钱为你们在淄城建一座房子,让你们回乡下养老。” 我说到这份上了,苏母也不好拒绝了,浑浊的双眼淌下了一行泪,颤着声说:“小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将来一定会福禄无边,与天同寿的。” 我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与天同寿那不成了老妖怪?我才不要。这辈子活腻歪了,就重新投胎做人,又可以尝试不同的人生,多好?” 我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惊到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父、苏母没有提出异议,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出了皇城的城门,一路向西走,走了约半个时辰,就来到了西山山脚。 西山很大,连绵不绝,山峰一座连着一座,一眼望不到边,但也很荒凉,据说有猛兽出没,山脚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居住。 刚往山上走的时候,路还是平的,走着走着,就全是石子同路,坎坷不堪,马车再也上不去了。 苏父和苏母只好下马车慢慢的往上走。 如果没有带着这两位老人家,我和陈捕头他们骑着马上山会更快一些,但带着两位老人,我们不得不也下了马,陪着他们慢慢走着。 陈捕头牵着马走到我身边,说:“这西山范围非常广,公子可有打算从何处开始搜索?” 我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没来过西山,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我先问问两位老人家。” 我们来西山寻找苏伯文的尸骨,说辞就是苏伯文给苏母托了一个梦,他的尸骨在西山上,实际上并没有实质根据,所以我当着陈捕头的面,我也只好假装问一问苏母。 我快走到还在身后的苏父、苏母跟前,低声地说了几句话,其实说的只是让他们俩慢点走,不用急之类的,说完我跑到陈捕头跟前,说:“苏母说,苏伯文被害死的地方是一个山洞,山洞前还有一棵歪脖子野枣树。” 其实我知道这些,苏伯文告诉我的。 我袖子里有一个瓷瓶,苏伯文的鬼魂就在瓷瓶里。 至于这货怎么跑到我袖子里去的,我真不知道。 我也是无意中从袖子里掏东西才发现多了一个小瓷瓶。 昨天被那一群鬼吵得不得安宁,一夜未眠,最后快到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苏伯文把自己装进瓷瓶里,然后又将瓷瓶塞进我袖子里的。 苏伯文自己也搞不清在西山哪个地方,他只记有那两个人把他骗到一个山洞前,说洞里藏着很多金银财宝,大家拿去去变卖,赚到的银子大家一起分。 苏伯文就这样傻乎乎的跟着那两个人去了西山,刚走进山洞,就被那两个人用石头砸晕了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捕头听了沉思了一会,说:“山洞,歪脖子野枣树,我知道了,我这就吩咐下去。” 陈捕头说完正想走,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对我说:“西山往西是皇家牧场,往东是皇陵,这山头经常会有御林军巡山,如果遇到他们上前巡查,千万别慌张,更不要逃跑,要不然他们会以为你是逆贼,格杀勿论。” 山上的积雪不少,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如果被杀了,说不定尸体立马被野兽叼走,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我一想到伊平那张悲痛欲绝的脸,不禁有些害怕地说:“如果遇到他们,我如何证明自己不是逆贼?” 陈捕头言简意赅地说:“身份铭牌。” 我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块金牌,问:“这个可以吗?” 陈捕头看着眼前这块金灿灿的金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现在终于明白李大人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客气了,原来是宫里出来的大人物啊。 陈捕头连忙跪了下去,朝我一拱手,说:“卑职陈令,拜见赵大人。” 我把金牌挂在脖子上,然后伸出手去扶了一把陈捕头,说:“陈捕头不必如此客气。” 第251章 皇陵 陈捕头站了起来,他对我的态度立即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恭恭敬敬地问:“请问赵大人有何安排?” 我看了一眼四周,说:“西山这么大,单独分散去找会比较危险,不如三个一组,剩下两个人照看苏父和苏母,如遇到意外或是找到了,立马发射信号弹,通知其他人汇合。陈捕头你看这样安排如何?” 陈捕头想了想,说:“这样安排甚好,那请赵大人就和卑职一组,由卑职保护大人。” 我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一组。” 我话还没说完,陈捕头抢着说:“这如何使得,西山范围极大,再加上西边是皇家牧场,养了不少牛和羊,每年冬季那些猛兽饿极了,就会在牧场周围觅食,如果赵大人碰到猛兽,只怕没还手之力。” 陈捕头看我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跑了,又一脸病容,看着就不像一个能自保的人,万一我出事了,他回去肯定不好交待。 我本来想说我在这山头转一转,如果能遇上御林军,就喊上几个去帮忙找的,多些人手找的范围就会广一些,但陈捕头这么一说,免得他为难,我只好说:“如此便有劳陈捕头了。” 陈捕头见我答应了,高兴地说:“保护大人是卑职应当做的事。赵大人请在此稍候,卑职去去就来。” 我点了点头。 陈捕头走过去安排人手,很快就分好了队伍,他们都有马,如果不带着苏父、苏母,行动会快很多。 分好队后,两队人马一队朝西,一队朝北离开了。 陈捕头带着剩下的四个人走了过来,其中留下两个护送苏父、苏母向南行,我们这一队四个人便向东搜索过去。 陈捕头交待好后,带着我们三个上马,一路朝东飞奔而去。 西山真的很大,我们越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头,眼看快到正午了,还没找到苏伯文所说的那个山洞。 其他几队也没有发出信号弹,看来也是没有找到。 由于太过寒冷,人马都有些受不了,于是陈捕头找个避风的地方,让我们原地休息。 陈捕头几个人的马头上都挂着几壶酒,他们拿下一壶,先往马的嘴巴里灌了一口,然后仰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他们喝完后才发现我没带酒,陈捕头连忙摘下一壶递给我,我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喝酒,一喝就倒,会耽误事。” 陈捕头见我不要,也不勉强我。他盯着我的脸,我的脸色都快要比地上的雪还要白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有些担忧地说:“赵大人,山上寒冷,要不卑职派人护送大人回城,如找到苏伯文尸骨,卑职定会派人上门告之大人的。” 我拢了拢身上的衣袍,摇摇头说:“再找找吧,我实在撑不住了再说。” 另一个衙差见我不喝酒,从马袋子里掏了一块肉干递给我,说:“大人不喝酒也吃点东西吧,天气实在太冷了。” 我接了过来,笑着说:“谢谢,我带来的吃食都放在马车上了,这么冷的天气也只怕全都冻成了冰砣,吃不得了。你们今日辛苦了,下山后我请你们到望月楼喝酒。” 几个人一听,眼睛都亮了,齐声说:“谢赵大人。” 我心里暗乐,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银子,我只是借花敬佛而已。 我们稍作休整,便继续出发了。 这一路遇见过很多批巡山的御林军,他们看到我脖子上的金牌后,无不例外地绕路走了。 由于苏伯文自己都搞不清楚具体的位置在哪里,我们只能满山的乱跑。 到了后来,人马都疲惫不堪,又饿又累,打算在附近再搜索一番,如果还是找不到的话,就打算下山了。 由于大家都累了,我们放慢了马的脚步,慢慢地走着。 我们穿过一片树林,眼前突然开阔起来,只见目之所及都被整理成平地,这块平地正中耸立着一个巨大的圆型建筑物,圆形建筑物四周散落着许多小鼓包。 而且这个圆溜溜的大“锅盖”前还有很多御林军在四周巡逻。 实在是太奇怪了,在这深山老林当中,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奇特的建筑,而且还有人镇守,看起来就像是外星人秘密基地。 我正胡思乱想着,耳朵突然传来若有若无的喊声:“你终于来了?” 吓得我连扭头看了一眼四周,但并没有看到有人在呼喊我。 我正惊疑不定,这个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我等你好久了,快来找我啊。” 这次听得很清楚,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心里“突突突”跳得厉害,总觉得这把声音是从那些小鼓包里传出来的。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就想向山坳跑去。 陈捕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说:“赵大人且慢,那个地方是皇陵,生人回避,硬闯者格杀勿论,如果你没有陛下的手谕,是绝对不能靠近的。” 我皱着眉指着下面说:“我听到有人在喊我。” “有人在喊你?”陈捕头和那两个衙差脸色一变。 这里地处于西山山腹,自大禺国成立后,所有的皇族死后都葬于此。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埋葬的皇族数也数不清。 死人多了,阴气自然就重,据说有的猎户在附近打猎,经常会遇见鬼打墙,怎么都找不到回家;派来镇守的御林军都要算过八字,命硬的才敢派住这里来。 我竟然说有人在喊我,那我岂不是遇到鬼了。 陈捕头他们三个吓得连忙将我团团围住,不准我再前进一步。 陈捕头说:“赵大人,我们还是赶紧远离此地吧,虽说是皇陵,但却是个多事之地。” 我不解地问:“为何这样说?” 陈捕头说:“每一任先皇驾崩,都要有妃子陪葬,有些是自愿的,但更多的是不自愿的,不管自不自愿,都是一杯毒酒下去,死后白绫一裹,棺木都没有,陪葬于皇陵侧跟。” 我没想到皇帝死了还要拉人陪葬,可真够缺德的。 第252章 厉害的守陵人白南烛 陈捕头突然压低声说:“不愿陪葬的妃子据说冤气太重,都变成了恶鬼,人人都说这里是一个鬼窝。” 鬼窝? 虽然有阵阵阴风吹来,但我未见一只鬼在周围游荡。我不懂阵法,但看得出皇陵侧旁的小鼓包,摆放得错落有致,不像是随便下葬的。大概是这个原,那些亡魂才不能随意离开自己坟。 陈捕头扯着我的手臂,说:“赵大人,我们赶紧走吧,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绝对不能靠近皇陵范围半步。为了不招惹事端,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处为妙。” 另两个衙差也在不停点头,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地方十分忌讳。 我挣开陈捕头的手,说:“不行,我得去瞧瞧,我的耳边一直有一个人在喊我,我想弄清楚她是谁。” 说完,我一夹马肚子,小灰灰长嘶一声,“哒哒哒”的一路朝着前面狂奔而去。 小灰灰的脚力是非一般的快,眨眼便来到了皇陵边缘地带。 我的马刚出现皇陵周围,立马有几个人朝我围了过来,朝我喝道:“来者何人?皇陵禁地,闯入者死!” 我正想说我只是来看看,谁知道他们看到我脖子上的金牌时,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在整个皇城,金牌是仅次于玉牌最威风的存在了。 这个鸟不拉屎的阴森之地,极少有外人出现,今日竟然有一个手持金牌的人跑了过来,难道,难道是陛下出事了,来通知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这几个人正惊疑不定,这时不远处又有几个人骑着马跑了过来。 原先过来的几个人看到骑马的人过来,连忙退到一旁。 骑马的几个人很快来跟前,当他们看到我脖子上的金牌,同样是吓了一跳,带头的连忙下马,朝我一拱手,说:“末将程开,不知道大人到此是所为何事?” 程开的年纪不大,看起来和杜长丰差不多,浓眉大眼,英气逼人,身上披着一件黑狐皮披风,衬得他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冷然。 我连忙下马,朝程开拱手回礼,说:“程将军有礼了,我和府衙的李捕头在这附近办差,误入皇陵,还望程将军见谅。” 我的这番说词程开显然是不相信的,因为看我的样子是想直闯皇陵,根本不是误闯皇陵。 但程开碍于我脖子的金牌,又不好当面拆穿我的谎言,只好说:“大人,皇陵是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入,大人还是请回吧。” 这时陈捕头也带着两个衙差骑着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陈捕头自然是认识程开的,连忙下马上前行礼。 程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捕头,问:“陈捕头今日到西山是办何差事?” 陈捕头把苏伯文托梦寻冤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程开的官衔要比陈捕头高,在程开面前,陈捕头只能规规矩矩,不能隐瞒和放肆。 程开听了皱着眉想了想,说:“如今白雪盖山,到处白茫茫一片,想寻一处洞穴也不是一件易事。据我所知,这皇陵附近也未曾见过门口有歪枣树的洞口,你们还是请回吧,晚了怕大雪封出,你们想走都走不了。” 程开毫不客气地在赶人了。 我越接近皇陵,脑袋里的那把声音越清晰。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啊。” “你终于来了。” “快来找我啊。” 每一次声音出现,我的脑袋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捂着脑袋,神情痛苦地问:“你是谁?在哪里?” “我叫白浅浅啊。” “你怎么能把忘了啊?” 白浅浅? 我神情有些茫然,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白浅浅。 正在和程天说话的陈捕头这时终于发现了我的不正常。 我脸色苍白得可怕,两眼无神,抱着脑袋嘴里一直喃喃喊着“白浅浅”三个字。 陈捕头吓了一大跳,神情紧张地问程开:“程,程大人,此处可有歇息的地方?” 程开看了我一眼,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是皇陵守护人,怪异之事见多了,他刚才就提醒过我让我赶紧离开的,可是我不听,这下好了,人终于半痴半傻了。 程开没好气地说:“跟我来吧,让白先生为他看看。” 陈捕头听过白先生的大名,白先生全名白南烛,他是吏部的一个小小吏官,负责所有入葬皇陵的人员资料登记。 白南烛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吏官,但他天生有阴阳眼,又痴迷五行八卦,是个厉害的驱鬼师和风水大师,就连先皇和郑显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陈捕头一听,高兴地说:“如此甚好,有劳程大人了。” 守皇陵的人脾气都不太好。除了皇陵远离人烟,长年与死人为伴,寂莫得让人发疯外,还总能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甚至还会被鬼戏弄。 如果不是有白南烛在,恐怕这皇陵出再多的薪资都没有一个人都敢来。 陈捕头扶着我跟在程开的身后,走到一排房子前。 这排房子建在一堆坟包后,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怪不得这些守陵人脾气都不太好,屋前屋后都是坟包,心情好得了才怪。 程开走到一间屋子前,轻轻敲了敲门,喊道:“白先生,有人似乎撞邪,请先生帮忙看一下。” 程开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一个白胡子,白头发,却没有多少皱纹,肤色透亮红润的老头子。 程开朝老头子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说:“白先生,打扰了。” 白南烛手上还抓着一支笔,两只袖子都又红又黑的,衣裳也脏兮兮的,不知道多久没换了,。 白南烛皱着眉,说:“最近皇城不太平,太子和七殿下都被邪祟入体,陛下让我多画些符篆,我不是说了没有急事不要打扰我吗?” 陈捕头连忙上前行礼,说:“白先生,这位公子也是宫中来,请先生帮忙看一下。” 听到是宫中来的,白南烛这才抬起头瞄了我一眼,这一瞄不得了,吓得他手上的笔都掉了下去,瞪瞪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我说:“快把他带走,快走!” 大家都被白南烛的反应吓坏了,从家从来没有见过白南烛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身上的鬼太猛了,连白先生都收拾不了! 第253章 皇陵的镇魂石 大家想到这里,都心照不宣地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能离我远一些就远一些,避免跟着我中招。 此时的我两眼无神,耳边的声音越来密切,越来越急切,脑袋里就像有一把锤子在敲一样,“咚咚咚”地响。 我忍不住“啊”的一声狂叫,喊:“疼死我了,我不认识白浅浅啊,你干嘛来找我?” 白浅浅? 白南烛双目圆瞪,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红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一个手刀砍在我脖子上,我两眼一翻,“咚”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不知道人事。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白南烛背对着我,正伏在案桌前不停地画着符篆。 屋里烛光摇曳,将白烛南的背影拉得很长。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案桌,就只有几张木头凳子,连饭桌都没有一张。 还好屋里有地龙,要不然在这深山老林里,他们这些守护人早就被冻死了。 白南烛身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突然问:“你醒了?” 我连忙坐了起来,摸了摸肿疼的脖子,说:“让我晕过去的办法有很多,你干嘛要打我?” 白南烛头也不抬地说:“当时情急,请见谅。” 我翻了个白眼,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我掀开身上虎皮做的毯子,还好毯子和床上还算干净,不像白南烛身上的衣服都包浆了。 我走到案桌前,白南烛的身体突然变得紧绷,握着笔的手骨节发白,一笔都没有落下。 我有些不解地问:“你怕我?” 白南烛突然站了起来,跪在我面前,恭恭敬敬地朝我行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整个人匍匐地上,惶恐地说:“不知判官大人到此,小人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判官?我吗?”我有些失笑地说:“我是一个人见人欺,鬼见鬼骑的倒霉蛋,我如果是判官,我早就将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一个个全都拉进地狱了,还能让他们活得如此滋润。” 白南烛抬起头看着我,可以看得出他眼底有着深深的恐惧。 白南烛有些结巴地说:“可,可是大人,你身上的地狱气息太过浓郁,这是审判过无数冤魂后,才会有拥有暗黑力量。在小人眼里,大人就像是一座妖塔一样,关押着无数的冤魂和恶鬼,鬼气冲天啊。” 怪不得白南烛见到我的第一眼,吓得整个人都弹开,原来是我身上我鬼气太重了。 黑珠吞噬了那么鬼魂,不鬼气冲天就怪了。 我将白南烛扶了起来,说:“白先生不必行如此大礼,我确实不是判官,我身上有鬼气,那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件宝物,这件宝物有吞噬恶鬼的能力,由此沾染上鬼气。” 白南烛抓鬼都是靠一些符篆和经验手法,但他手上的这些都是低阶的符篆,十个鬼有九个是抓不到的,只能是装神弄鬼把鬼吓跑了。他听我说有抓鬼的宝物,眼睛不禁一亮,小心翼翼地问:“大人可否将宝物借给小人一看?” 我摇了摇头,说:“不能。” 白南烛神情一暗,以为我是怕宝物外露,故意不给他看的。 可我接着又说:“这件宝物已与我的身体合二为一,我拿不出来。\" \"与身体合二为一?”白烛南这下是彻底惊住了,这世间竟然还有此等宝物,让他眼红不已。 我看到白南烛眼底的那丝贪婪,有点后悔将实情告诉他了。 白南烛对鬼神方面异常痴迷,可他只是个普通人,天赋又不高,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天师的高度,如今听到我有宝物可以抓鬼,内心的渴望和贪婪就忍不住暴露了出来。 为了让他死心,我只好说:“这件宝物已成为我身体的一部份,如果我死了,它也会消散于天地间,旁人是得不到的。” 我说完,白南烛眼中的那一丝贪婪才被压了下去,可随即不死心地问:“敢问大人是如何得到这件宝物的。” 我有些不耐烦了,但宁愿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这道理我还是明白一些的,我强忍着不喜,胡诌道:“这是陛下送我的。” 这下,白南烛心底的那一丝火苗是彻底的浇灭了。 他谁都敢得罪,就是不敢得罪陛下啊,嫌命长吗? 白南烛尴尬地笑了笑,说:“原来是陛下送给大人的,怪不得,怪不得,呵呵。” 我盯着白南烛的脸,突然问道:“白先生是不是认识白浅浅?她究竟是什么人?” 白南烛没想到我问得这么直白,脸色变得有些许难看。 白南烛看了看窗外,说:“现在天色尚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南烛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我连忙从衣架上取下我的披风披上,一路小跑跟上。 白南烛从先帝在生时就开始守皇陵,已守了几十年,算下来应该也有六十来岁了,但他走起来路来虎虎生风,我差点跟不上。 白南烛带着我绕着皇陵走了一圈,这皇陵光这地面这个圆盖子都差不多有足球场那么大,一圈下来,走得我气喘吁吁的。 走到皇陵入口处时,我们停了下来。 皇陵入口有四个御林军在镇守着,这四个人身上都落满了雪,没有换班前,他们都站得笔直的,连头顶的积雪都不会伸手去拨弄一下。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程开的管理是十分严明的。 白南烛问我可曾有听到什么,或是看到什么? 这么大的一个皇陵,周围还有那么多不能入葬皇陵的陪葬妃子,按理来说孤魂野鬼应该有不少,但我完全没有看到有一只野鬼在游荡,甚至连白浅浅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于是我摇了摇头,说:“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白南烛得意地指着皇陵入口圆形的拱门上方那块如鹅蛋般大小的黑石说:“你看到了没?这块是镇魂石。” “镇魂石?”我惊讶地看着那块不起眼的黑石头,说:“难道是因为这块石头,那些冤魂才敢不出来的?” 白南烛摇了摇头,说:“也不完全是,这块镇魂石只是镇压这皇陵内的鬼魂,外面这些坟包里的鬼魂,虽然也忌惮镇魂石,但也有几个不怕死的,会偷偷溜出来闹事。” 我想了想,说:“人死后都不是都要下地府去投胎的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鬼魂游荡在人间?” 第254章 白南烛的魅惑之术 白南烛得意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些人死后,心愿未了,不肯下地府轮回,自然就成为孤魂野鬼了。” 白南烛又压低声音,附在我耳边说:“最近皇城死的人太多,我估计地府都忙不过来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鬼魂跑了出来。” 白南烛虽然极少离开皇陵,但外面的情况还是会有线人随时汇报给他。他看起来孤傲清冷,但实际上骨子里极沽名钓誉,朝野稍有风吹动都一清二楚。 我点点头,说:“白先生说得极对,最近皇城确实不太平,特别是渭河边的大屠杀,那些冤魂多到都结成团了。” 白南烛小声问:“大人可是能见鬼?” 我点了点头,说:“那是自然,要不然陛下怎么会如此信任我?” 白南烛不经意地看了我脖子上的金牌一眼,虽然只是那么一眼,但眼底的不甘和嫉妒表露无遗。 我看白南烛拖拖拉拉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天气冷,天会黑很早,他再这样拖下去,只怕会被困在这大山里,皇城都回不去。 而且白南烛这么贪婪,杀人夺货的事情绝对做得出来。 我只好说:“白先生,你刚才叫我出来是所为何事?” 白南烛这时才好像想起这回事,神秘兮兮地说:“你不是问白浅浅是何人吗?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先是带我绕着皇陵走了一圈,然后又特意指镇魂石给我看,最后又故意说起皇城的事,怎么看怎么古怪。 白南烛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带头就往树林边走去。 那四个御林军始终像木头人一样,站着一动不动,我们离开了,眼角的余光都不扫一下。 跟着白南烛走出了很远,白南烛始终没有说带我去哪里。 这时太阳已偏西,很样子很快就要天黑了。 苏伯文魂魄一直在袖子里蹦哒着,要不是皇陵禁制太厉害,恐怕他早就蹦出来了。 我连忙拿出瓷瓶附在耳边。 苏伯文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看那老头子不像是一个好人,你不要跟他去啊。” 我压低声音说:“你躲在瓶子还能看出人家是不是好人?你还是多留心那个山洞到底在哪里吧,找到了我们好早点下山。” 我话音刚落,白南烛突然转过头,问我:“大人是否在跟我在说话?” 我连忙将瓷瓶藏回衣袖中,摇摇头说:“不是,我平时喜欢自言自语的,白先生不要见怪。” 白南烛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山路不好走,积雪已没过脚跟,甚至有很多地方已到了膝盖,我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白现南烛身后,走得气喘吁吁。 反观白南烛走起来如履平地,轻松自如。 已走入树林深处了,我看着前面白茫茫的一片,一个坟包都看不见了,我停了下来,不肯再往前走半步。 白南烛的身后仿佛长了眼睛,我一停下来他马上察觉到了,连忙转头问:“为何不走了?” 我身上的披风下半截湿透了,又厚又重披在身上,走起路来我就像是背着一座大山在走,累人得很。 白南烛却是一身短衣装,上身只穿了一件虎皮短袄,比我轻松多了。 我摇了摇头,说:“我们已远离皇陵,没有皇陵的禁制保护,我们这样盲目进入深山,是非常危险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白南烛忽然咧嘴笑了,笑得如老鹰般的怪叫声,桀桀桀的,难听得很。 我有些后悔把张三、李四留给伊平去充门面,身边连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了。 白南烛怪笑几声,说:“去哪里?去地府啊。” “去地府?”我皱了皱眉,这白老头不是疯了吧?说的话怎么神神经经的? 白南烛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碗口般粗的铃铛,轻轻摇了摇,依然笑嘻嘻地说:“大人,跟我走吧。” 我看着像疯子一样的白烛南,我有点不想搭理他,谁知道我袖子里的瓷瓶疯狂地颤动着。我连忙装作捂耳朵,把瓷瓶靠在耳朵上。只听见苏伯文急促地说:“这老头坏得很,他想魅惑你。” 魅惑我? 我有什么值得他魅惑的?那颗黑珠吗?白老头又不知道我体内有颗黑珠。 正胡思乱想着,白烛南以我失了神,脸一板,正色道:“你,去把那颗镇魂石给我拿来。” 我翻了个白眼,皇陵入口有四个高大威猛,手握长枪,一脸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御林军镇守着,你叫我去拿镇魂石?你怕是有什么大毛病吧? 我干脆不理他,转身就走。 我这个样子在白南烛看来就是被魅惑住了,又乖又听话。 我还没走几步,就看到陈捕头和程开带着几个手下骑着马急匆匆的朝我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陈捕头看到我的身影后,高兴地挥手大喊:“在这里,赵大人真的在这里。”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我的面前,程开跳下马,板着脸对我说:“这深山老林经常有猛兽出现,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如何向陛下交待?” 陈捕头也连忙跳下马,走到我跟前,他不像程开那么严肃,看到我没事,开心地说:“我看天色不早了,就想去白先生屋里找你,没想到你白先生二人都不在屋里,卑职差点吓死了,还好找到你们了。” 陈捕头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白南烛,不解地问:“你们二人为何跑到这林子中来?天快黑了,赵大人,我们要尽快下山了。” 我过转身指着白南烛说:“他让我去拿镇魂石。” 白南烛想害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但这种人绝对不能放过他。 如今帮手来了,正好收拾他。 我说完,转过身蹬蹬蹬就走,半点不停歇。 瓷瓶子在我的衣袖里像个弹弹球一样上窜下跳的,我连忙把瓷瓶放到耳边,苏伯文兴奋地说:“我的老天爷,他的魅惑之术居然对你没有起作用。” 我咬着牙说:“你别上蹦下跳的,如果让白南烛知道我没被魅惑,我们俩就得到地府相见了。” 程开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南烛,问:“白先生,你为何让赵大人去取镇魂石?” 白南烛看着我离开的身影有些懵了,我被魅惑了,按理来说我只能根据他的指示去办事,他没让我回话为何我还能自动回应别人呢? 第255章 白南烛自作自受 还没等他想明白,程开似乎已没有什么耐性,对白南烛说:“请白先生跟我们回皇陵吧,明日本将会将你带回宫,一切交由陛下定夺。” 白南烛一听,气坏了,平时陛下见到他都得礼让三分,如今连个黄毛小子也敢对他颐指气使了。 不给点厉害你们尝尝,还不知道我白先生的厉害! 白南烛想到这里,脸一板,双手上下翻飞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 他的手势刚结完,天空突然就阴暗下来,阴风呼呼而来,夹着雪,一路翻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雪球,这个雪球就像是一只怪兽,朝着程开他们扑了过去! 陈捕头和程开他们几个,吓得脸色一变,还没作出反应,马率先挣脱了这几个的束缚,一声长嘶,跑了个没影! 程开没想到白南浊会突然发难,虽然平时他的脾气不太好,但多数时候都是在他自己的屋里画符,看书,研究鬼神学,又或者是整理一下皇陵的入册资料,就连饭都是叫人端进他屋里的,他极少出现在人前。 如今他气急败坏,还没说话就先动手,越发证明他有问题。 想到这里,程开长枪一挑,迎着那雪球就冲了过去。 可是那雪球像是长了眼似的,程开的枪刚到,它就嗖“ 的一声避开,朝陈捕头扑了过去。 陈捕头一个不备,被雪球撞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雪地里,扬起了一阵雪雾。 还好地上的积雪够厚,陈捕头看起来摔得不轻,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大碍。 陈捕头翻身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积雪,咬牙切齿道:”我们敬重你才喊你一声白先生,如今你竟敢觊觎镇魂石,真是想错了你的狗胆。“ 陈捕头说完,朝白南烛冲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他冲到白南烛跟前,那雪球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又一次将陈捕头狠狠地撞飞了出去! 这次陈捕头就没那么好运了,被撞飞到了一棵树干上,“嘭”的一声,树上的雪被撞得四散开去,陈捕头重重的摔到地面,积雪直接将他掩埋了。 吓得程开和其他几个人顾不上白南烛,连忙冲过去把雪扒开,将陈捕头拖了出来。 陈捕头伤得不轻,被撞得吐了一大口血后,直接晕了过去。 程开连忙对那两个衙差说:“你们二人赶紧将陈捕头送回皇陵,皇陵有军医,送回皇陵后马上请军医为陈捕头诊治。” “是,程将军。”那两个衙差连忙应道。 马跑了,这两个衙差只能将陈捕头背回皇陵。 陈捕头又高又壮,身上穿得又多,差点没把这两个衙差累死。 白南烛见程开他们无暇顾及他,带着他那雪球去追我了。 我一路往皇陵的方向赶去,我有一种预感,只要我进入皇陵的范围,我就安全了。 我急走着,可惜积雪太厚,拔腿都困难,越急反而走得越慢。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其实在我耳朵里听来,那风声就是鬼哭狼嚎,听得人头皮发麻,脑袋嗡嗡叫。 我连忙转身,只见一大团雪,哦,不,应该是成百上千个冤魂抱着一个大雪球朝我飞了过来! 我看得怔住了,是谁这么好心,竟然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份厚礼? 这么多的冤魂,足以让黑珠兴奋起来了! 程开带着人朝我飞奔过来,他看我怔住了,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我吓懵了,不由得大喊:“快躲开!” 可是我不但不躲开,还露出迷一样的微笑,竟不管不顾地朝着雪球冲了过去! 程开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刚才陈捕头被撞得有多惨,大家都有目共睹,我竟然自动去寻死? 我和程开之间有些距离,他想来救我已来不及,他以为我这次绝对被撞惨了,甚至电光火石间已想好如何应对陛下问话,但令他想不到的是,雪球看到我朝它扑过去时,竟然吓得飞走了,飞走了...... 程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我往前一步,雪球就往后退一步,我跑得快,雪球也退得快! 不仅程开觉得不可思议,就连白南烛都以为自己召了一批假鬼!怂鬼! 白南烛气坏了,边结着复杂的手势,边喃喃自语。 那个雪球突然狂躁起来,它们得到了撞我的指令,但它们对我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让它们不敢向前一步! 于是,它们开始失控了! 它们不断上下乱窜,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我被他们的叫声吵得脑袋生痛,气得我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谁把你们喊出来的,你们就去找谁,吵什么吵!” 雪球突然停住了,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发出一声欢呼,我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巨大的雪球重重的砸在白南烛身上,只听到“啊”一声惨叫,白南烛便不见了身影! 白南烛被这个大雪球压晕过去了,这些冤魂失去了牵引,眨眼间便在我眼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没有将这些冤魂直接禁锢吞噬,是因为有一些像苏伯文这样渴望轮回的,而且还有机会轮回的,如果被我吞噬了,也相当杀死一条生命。 程开看着我的表情一言难尽,但他没时空管我,带人去挖白南去烛了。 白南烛被挖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了。胸口肋骨断了好几根,头歪着,嘴角不断在喷着血,那样子要多惨就有多惨! 白南烛昏迷了,只能背回去,还好白南烛精干瘦小,背起来比陈捕头轻松多了。 程开叫两个士兵去找马,剩下的人和他一起返回皇陵。 程开背着白南烛和我并排走在一起。 走了一会后,程开实在忍不住问:“你为何会跟白先生跑到树林里来了。” 我有些气愤地说:“你别说了,他说带我去找白浅浅,结果跑到这树林里来魅惑我,让我去帮他偷镇魂石。” “魅惑你去偷镇魂石?”程开有些不解地看着我说:“白先生不是驱鬼师吗?居然懂得魅惑之术?末将倒是小看他了。” 我嗤了一声,说:“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他不但会魅惑之术,还会召唤术,刚才那个雪球上就趴着好几十个鬼,只是法术不精,只懂皮毛,被我一吼就全都反叛了。” 第256章 遇上雪狼 程开是个聪明人,可惜就是命格太硬,三岁克死父亲,五岁克死母亲,再大一点,反是沾亲带故的,都被他克得死的死,病的病,最后实在没办法,小小年纪便报名入伍。 由于年纪小,跟随大军去到边境,也只能做拾柴火、浆洗之类的活,根本没有机会上战场。但自从远离家乡后,他的那些亲戚竟然莫名的就好转了,那些人更加深信程开是个开煞孤星,不允许他踏入家乡半步,自此,程开便一直待在军队里。要不是最近皇城缺乏人手,郑显把他从军队调回皇城,怕是他这一辈子都要待在边境了。 程开的性格非常强硬、忠直,说一不二,他听我这么一说,直接把白南烛当敌人般对待了。 他当下就决定,要立即下山,把白南烛送到陛下面前受审,这么重要的敌人绝对不能姑息,哪怕半天都不行。 于是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起来,催促着我快点走。 我身上的披风太过厚重,有些后悔上山没有穿短袄,披披风了。 我这腿踩在雪地里,半天拔不起来,程开是个急性子,他要急着回宫,干脆丢下我,健步如飞的先回皇陵了。 还好程开离开时留下两个士兵护送我,要不然这荒山老林的,回去的路我都找不着。 跟白南烛出来的时候,只顾着走,根本不知道离皇陵那么远了。 身上的披风太重,气得我把披风解了扔地上。那两个士兵连忙捡起来,又不敢递给我,只好拿在手上默不作声。 太阳快下山了,林子里静得可怕,除了我们踩在雪地上的咔吱声和树下雪落下的扑簌声,四周寂静得过了份。 我觉得寂静得过了份,转过身想喊跟在身后的士兵走快点,本来答应郑显陪他吃午饭的,现在晚饭都快到了,我还没下山! 谁知道我转身,看到身后空荡荡的,身后的两个士兵不见了! 一秒前他们两个还在我身后说着话,怎么就不见了呢? 我惊得扭头看了一眼四周,除了一片白得耀眼的雪,什么都没有! 我用手捂在嘴巴上大喊:“请问有人吗?” 回应的只有树枝上掉落的雪,一点人声都没有。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虽说我现在不怕鬼,但林子这么大,谁知道会不会遇到雪狼或是雪豹什么的,我赤手空拳,就算力大,也干不过这些凶兽啊。 我越想越怕,掉头就跑。 可是越怕,就越来什么,我刚跑出一小段路,两只雪狼从树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狼是群居动物,现在出现了两只,说不定还有一群在赶来中。 我的个老天爷啊,买彩票未见那么准,这乌鸦嘴说啥来啥。 我看一眼四周,树枝光秃秃的,凭我的身手想往上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个雪狼已流着哈喇子,两只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向慢慢地逼近! 我惊得一步一步往后退,语无伦次地喊道:“你们不要过来!你们往西走一点,就是皇家牧场,那边牛羊可肥了,你们去吃牛羊好不好?” 雪狼的脚步未停,一步一步将我逼到一棵大树前。 我退无可退,一伸手将一根树枝掰了下来护在胸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再过来,我,我就不客气了!” 谁知道那两头雪狼听了,不但不怕我,还一个箭步冲到我跟前,吓得我“啊”一声狂叫,紧紧闭上眼,等待被撕碎。 谁知道等了好一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只见那两头雪狼竟然前膝跪在雪地上,头埋地雪地里一动不动。 看它们的姿势像是在下跪,可是,跪我? 为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面前的这两头雪狼,恭敬、乖顺,确实没有攻击我的意思。 我实在搞不懂这两头雪狼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正好趁它们不备趁机溜走。 于是我轻轻抬腿,正想转身离去,谁知道两头雪狼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齐齐抬起头看着我。 那碧绿的双眼瞪得有点瘆人。 我只好将腿放了下去,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和你们不熟,你们就不用行如此大礼了,我还有事,你们忙,下次我们再聊。” 说完,我拔腿就跑! 可是在雪地怎么跑得过雪狼? 我只抬了一条腿,雪狼就冲过来把我撞翻在地! 我趴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谁知道我正在挣扎的时候,一头雪狼叼着我胸前衣襟,轻轻一甩,就将我甩到了它的背上,它抖了抖身上的雪,撤开腿就跑! 我吓得一把抱住雪狼的脖子,紧紧咬着牙不敢放手! 雪狼的速度非常快,在雪地里奔跑如履平地,丝毫不费力。 我不知道它们两个要带我去哪里,我只知道,如果我想逃,绝对没有任何胜算。既然如此,我只能既来之,则安之,随它去了。 雪狼带着我穿过林子,眨眼就来了皇陵边上。只见雪狼绕着皇陵的外围跑了一圈,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坟包前停了下来,不停地用爪子刨起土来。没一会,竟然给它刨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然后它背一抖,“嗖”的一声,就把我摔进了洞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觉得两眼一黑,整个人滚进了一条干硬的通道里。我也不知道滚了多久,“咕咚咕咚”,根本停不下来。 我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断掉了,头也不知道撞到石壁上多少次,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的时候,终于滚落到一块平地上,停了下来。 我疼得手脚都伸不直,紧紧地缩成一团侧躺在地上,半天不敢动弹。 不知道躺了多久,疼痛缓解了一些,终于觉得地上冷的厉害,再继续躺下去的话,没有疼死,就先被冻死了。 我只好挣扎着爬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四周,竟发现我滚进了一个山洞里。这个洞不大,目测只有三十平米左右,但山洞的四周竟然点着油灯,把整个山洞都照得亮堂堂的。 第257章 掉进皇陵 可是这个山洞非常空旷,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那么点着油灯来做什么呢?这油灯又是谁摆的?谁来添的灯油呢? 我心中疑惑极了。 我轻轻甩了甩手,伸了伸腿,还好,手没折,腿也没断,就是疼得厉害。估计刚才滚落时被撞伤了皮肉。而且衣衫也被石子划烂了,上衣还露出一团团的棉絮,衣衫褴褛的样子,估计和乞丐差不多了。 顾不上身上的伤,我得找到出路出去。 如果要原路折返,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因为那条通道不仅窄,而且还是斜的,滚下来的时候“咕咚咕咚”一下就到了,想要爬上去,难如登天。 只能从洞中寻找其它出路了。 我端走一盏悬挂在洞壁上的油灯,忍着剧痛,寻找出去之路。 这个山洞不大,很快就给我发现在一个拐弯处有一个出口! 这个出口不大,如果是以前的赵笙平,肯定挤不过去,还好现在瘦下来了,根本不用侧身,直接就走了过去。 走过那个门后,竟然发现走进了一个更大的山洞,真是一洞套一洞,洞洞有洞天。 这个山洞不但大,而且还摆满了棺材! 一排又排一的棺材,最少几百个! 突然看到这么棺材,真是把我吓得不轻! 这两只该死的雪狼,难道把我丢进皇棱里? 我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很想拔腿就跑,可是根本不知道出路在哪里,乱跑可能会死得更惨! 电视看多了的都知道,皇室人员死后都有很多陪葬品,所以皇陵四周都设有各种机关,防止贼人去盗墓,我这样贸贸然闯进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插成个马蜂窝? 原来两个雪狼不杀我,是想让我在更大的绝望和痛苦中慢慢死去啊! 我在心里把那两只雪狼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想不到连狼都这么狠毒! 我靠在小洞口旁慢慢坐了下去,我又冷又饿,身上又受了伤,如果我找不到出口出去,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冻死在这里。 这里的每一口棺材都黑得发亮,全是用上等的金丝楠木做成的。这么好的金丝楠木如果拿到现代去卖,一块板估计都能卖不少钱。一口棺材有四块板,这里好几百口棺材,钱是数都数不来啊。 我正想得入神,突然白浅浅的声音又在耳边:“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啊,你为什么还不来?” 自从我晕过去后醒来,就再也没有听到白浅浅的声音,我以为她消失了,没想到竟然又响了起来。 我连忙站了起来,想大声喊,又怕惊动棺材里的老祖宗们,只好双手捂住嘴巴,小声喊道:“你到底在哪里?” “你往前走,很快就能见到我了。” 这些棺材摆放得非常整齐,每隔几间,中间还会空出一条通道方便行走。 我的面前就是一条窄窄的通道,我伸出腿,试探性地在地面上踩了踩,然后赶紧缩回来,可是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机关启动。 我原本想着我身后就是洞口,就算触发了机关,我还可以躲回洞里,谁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一个这么热爱电视剧的人,怎么会猜错呢? 我不死心地捡起一块石子朝不远处扔了过去。 石子落到地面,只听到“咚”的一声,四周又陷入了寂静当中。 这个山洞四周也点了很多油灯,但由于范围大,洞里并不光亮,还有些昏沉、阴森的样子。 见我还忤地原地,那把声音又开始催促:“快来啊,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管这个人是人是鬼,等我见到她,绝对要暴揍她一顿,实在是太气人了。 我边想,边弯下腰捡石子。 这边上的石子还真不少,一会我就捡了一兜,差点捧都捧不住。 每走一步我都会丢一个小石子先探路,直到走了十几步后,那些所谓的机关一个都没见着。 我渐渐有些胆大,一路走到洞中央。 洞中央是一条比较宽的通道,这条通道很直,一直往前延伸,看不到尽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条通道一定是通往外面的! 我一直以为重兵把守的皇陵内部一定是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地方,毕竟皇家那么有钱,没理由会让祖先们委屈。没想到皇陵却是在一个山洞里,这山洞别说豪华装修了,基本装修都没有,看着这么简陋的山洞,如果不是摆放着那么多棺材,根本不会相信这里就是皇陵。 地面还建了一个那么大的圆盖子,估计是用来迷惑人的。 既然那圆盖子是用来装样子的,那真正的出口在哪里呢? 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兴奋得连石子都不要了,拔腿就跑。 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待多一秒都难受。 谁知道我刚跑几步,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就在前面,我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我一听,连忙转身,毫无犹豫地撒腿就跑。 谁想和你见面啊,逃命要紧。 谁知道我刚跑了几步,就发现身后像是被什么扯住了一样,根本跑不动。 我连忙回头一看,又是那两只雪狼! 这两只雪狼用嘴紧紧咬着我的衣袍下摆,拼命往后扯,怪不得我跑不动了。 我力气大,但这两只雪狼力气也不小,我根本扯不过它们。 就这样,我被扯得踉踉跄跄一路倒退着走。 我气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它们俩,白浅浅你到底想干嘛啊? 我气得想打人的心都有了,可惜它们俩是鬼的! 没错,这两只雪狼是鬼狼! 从它们向我下跪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可问题来了,当我知道它们俩是鬼狼时,我也发现了自己也只是一只鬼魂,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灵魂出窍了! 我收不了它们,它们也不敢伤害我,我们拉扯间,还是它们上了上锋! 因为它们做鬼的时间久了,比我灵活,也比我懂得利用天地法则操控物体。 只是皇陵有镇魂石的原因,我们在这里都觉得身子特别重,走起路来就像背着一座大山似的。异常艰难。 这两只雪狼和浅浅的关系不浅,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她冒着被镇魂石打得魂飞魄散的危险,跳下来阻止我离开。 第258章 白浅浅与我 两只雪狼把我拖到通道的尽头,我扭头一看,尽头竟然不是出口,而又是另一个山洞的入口。 两只雪狼直接把我扯进山洞里,我被扯得踉踉跄跄,还没站稳,这两只雪狼的嘴一松,我整个人跌坐到地面上,坚硬的地面差点没让我屁股开花! 旧伤加新伤,一时半会我竟爬不起来! 我心里恨恨地想着,等我魂魄回到肉身,我一定要收了这两只雪狼,他娘的,真的太疼了! 可是我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我如果是魂魄,为什么会感觉到疼痛? 我吓得跳了起来,动作之敏捷,根本不像是受了伤。 我撸起袖子,手臂上的淤青清晰可见;我再摸摸头上的包,肿得老高,一碰就疼入心扉! 不对劲,真的太不对劲的。 我不是魂魄体,可是我体内的黑珠不见了,放在袖子装着苏伯文魂魄的瓷瓶也不见了。 我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我陷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我正失神,一股白烟从洞中央的棺材中缓缓升起,可惜我想得正入神,根本没看见。 那道白烟升到半空中,竟形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这个女子约摸三十来岁,她的头发是盘起来的,看来已为人妇,身上穿着一身白纱裙,看起来轻盈又灵动。就像天上的仙子般,悬浮在半空中,全身泛着莹光,让人不可亵渎。 可是仔细看,那貌竟和赵笙平有几分相似! 那女子忤在那里半天见我没理她,不得不开口道:“你来了?” 我被这一句“你来了”吓了一跳,终于回过神来,可是刚回神,就看到一个像是仙子般的人物飘在半空中,吓得我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有些结巴地问:“你,你是谁?” 女子微微一笑,说:“我是浅浅啊,我等了你整整二十年,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的魂力已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消散了,还好最后还是等到了你。” 我看她并没有恶意,不由得走几步,不解地问:“我不认识你,你等我做什么?” 白浅浅说话的声音极其温柔,动作也极其优雅,她往前飘了一段,我们俩的距离一下拉近了很多。 白浅浅飘落到我面前,微微一笑,说:“你丢失的那十年记忆,是属于我的啊。” 自从十岁那年大病一场后,十岁前所有的记忆我确实是丢失了。 听白浅浅这么一说,我的内心不由得掀起了惊涛骇浪,白浅浅肯定知道了什么,包括我的身世,包括我丢失的那十年记忆。 我连忙问:“我十岁那年失魂,是不是因为你穿回来了?” 白浅浅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可惜她只是一个鬼魂,根本触摸不到我。 只是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让我有一种想亲近的冲动。 白浅浅轻声说:“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把回忆还给你吧。” 白浅浅说完,突然向我向我扑来,我只觉眼前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然后两眼一黑,我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伊平正坐在我身旁看书,看得挺入神。 我看了一眼四周,这不是白南烛的那间屋子,也不是我们平时住的宅子,而是,皇宫里长安殿! 我竟然又回到了皇宫! 我惊得连忙坐了起来。 伊平这才发现我醒了,连忙放下书,过来给我掖了掖被子,说:“二姐你醒了?是不是饿了?迎春今日包了很多饺子,待会让她给你下碗水饺。” 我摸了摸额头的大包,一碰还是会钻心的疼。 这并不是做梦! 我喃喃道:“我怎么又回到了长安殿?” 伊平没好气地说:“你每次单独出去都会出事,这次昏睡了整整三天,陛下气得差点要砍了张三、李四的头。连李大人都被陛下斥责,说要罚他半年俸?,结果李大人一听当场就跪下了,哭喊着说陛下罚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罚他俸?,你看看都是一些什么事!” 李晋小气,爱财如命这是全人类皆知的事情。 想不到他也有今天! 我看了一下手臂的青淤还在,全身的疼痛也未曾消失,有些疑惑问:“我不是应该在皇陵的吗?怎么会在长安殿的?” 伊平叹了口气,说:“这说来话长了,我叫迎春给你下碗饺子,你边吃我边和你说。” 伊平说完,走了出去叫迎春给我下饺子。 我重新躺回床上,努力在消化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白浅浅扑向我的时候,我的记忆之墙就像被撞穿了,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喷薄而出。 南疆白家世代行医,但白家最厉害的不是医术,而是巫术。 白家历代医术由男子传承,而巫术则由女子传承。 白家会从每一代的子嗣中,挑选一个男子为家主,一个女子为女巫,这两人的身份一旦被确立,就永不会更改,除非人死了才会重新挑选。 白浅浅就是她那一代里,对巫术最有天赋的一个,所以她被选为女巫。 白浅浅的天赋确实很厉害,小小年纪就对占卜星相十分精通。在她十六岁那天,大禺国发生了罕见的天灾,有的地方连续干旱了好几个月,有的地方又连续下了几个月大雨,导致饿死的、渴死的、淹死的人不计其数。 白浅浅是一个胸怀天下,怜悯众生的好女巫,于是她决定作法祈求老天保佑苍生太平,还众生一个安居乐业的天下。 她作法的那一天,连续多日大雨的南疆居然难得的好天气,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白浅浅站在高高的法台上,身上穿着白色的女巫服,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像仙女般神圣,不可亵渎。 白浅浅净手焚香,然后闭上眼,静待半刻后,便开始在台上跳起祈福的女巫舞。 白浅浅由早上一直跳到了太阳下山,当最后一丝太阳光晖消失在天边时,白浅浅也累得倒在了法台上,晕了过去。 不知是白浅浅的祈福舞感动了上苍,还是老天发了慈悲,从那一天开始,干旱的地方下起了雨,洪水的地方出了太阳,所有的苦难突然就过去了。 可是醒来后的白浅浅却变成了一个傻子! 第259章 原来是这样 一个连路都不会走,只知道吃喝,还动不动就放声大哭的疯子! 白浅浅就这样疯了一年,到了第二年,终于慢慢的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学会了自己吃饭,但还是像个傻子一样,说话含糊不清,还会流口水。 白浅浅虽然疯了,但人没死,所以她依然是白家的女巫,并没有因为她疯了白家就重新选一位新的女巫。 陛下为了感激白浅浅为朝廷做的贡献,特地将白浅浅接入宫中,请最厉害的御医为她治病。 白浅浅就这样在宫中浑浑噩噩地过了九年,突然有一天,突然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就像十年前一样,肆虐着大禺国,谁知道这个时候,白浅浅突然清醒过来! 做了十年的疯子,醒来后,眼神依然坚定、有神,就像从来没有疯过一样。 为了天下苍生,她依然坚定地站烟雨楼的祭祀台上,跳起了十年那一支祈福舞。 大雨倾盘而下,身穿白色女巫服的白浅浅在雨中翩翩起凤,像游戏人间的蝴蝶,像下凡的仙子,灵动、飘逸。 看得先帝两眼发光,根本忘了她这是在跳祈福舞,误以为她是全城最厉害的舞姬。 这次白浅浅没有跳多久,雨就停了。 可是白浅浅却因此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 还好白浅浅病好后,并没有像十年前又变成了一个傻子。只是二十六岁的她,变成了一个大龄女青年,她曾喜欢的那个少年早已成为她人夫,心灰意冷之下,答应了先皇成为后宫的一名妃子,但这个妃子只有名份和享受贵妃的待遇,并不需要侍寝。 其实这也是先皇为了把她留在宫中想出的馊主意。白浅浅的巫力非凡,医术了得,如果把她放回白家,将会是皇家的一大损失,所以先皇才会想尽办法把她留下。 就这样,白浅浅在宫中又住了几年,先皇不幸染病去世,白浅浅也一头撞死在皇陵上,随先皇而去。 这些是白浅浅的记忆。 其实在白浅浅十六岁那年,变得傻痴是因为我和互换了灵魂。 我那个时候刚出生,只是一个只知道要喝奶,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和白浅浅灵魂互换后,她自然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吃了睡,睡醒了哭的小婴儿。 还好白家没有放弃白浅浅,先皇还把白浅浅接入宫给与最好的照顾,才让白浅浅安全地度过了“婴儿”时期。 在我十岁那年和白浅浅灵魂互换回来后,可能由于灵魂太小,在两次互穿的后,记忆丢失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十岁那年突然昏迷过去,可能时空穿引把白浅浅的魂魄带走了,我的魂魄回不来,所以那个和尚才会让我妈给我招魂。 原来我丢失的那十年记忆还真是白浅浅的。 但白浅浅穿过去的十年到底干了什么?我却是找不到半点记忆。 不过像她这么聪慧的女孩穿到我的身上,我爸妈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吧?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吃醋,可惜我爸妈从来没有向我提过那十岁前的“我”是怎么样,估计他们两个也明白两个孩子的不一样,只是不说而已。 白浅浅和我有这么深的一层渊缘,可是赵笙平呢?她和白浅浅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 难道赵笙平是白浅浅的转世?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得坐了起来。 我不知道白浅浅死于哪一年,如果她死的时间和赵笙平出生的时间对得上,那就说明了赵笙平就是白浅浅的转世。 白浅浅的生平资料在吏部应该有入册,毕竟她在宫里住了那么多年,又是先皇名义上的妃子,吏官对她生平肯定是有记载的。到时找郑显说一下,看能不能让我去吏部查看一下她的资料。 我正想着,伊平端着吃的进来了。 我正想下床,伊平连忙喊道:“你别下床,我给你端过来。” 我无奈地说:“我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又不是残废了,吃饭都要在床上吃,像什么样子。” 伊平把手上的碗放到边几上,把边几给我端到床上,说:“你看看你的两只脚,和残废差不多了。” 我连忙掀开被子,看到两只腿裹着厚厚的纱布,动一下竟然钻心的痛! 我刚才想事情太入神,根本没留意到脚受伤了。 我吃惊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平用小碗装了半碗面,上面还卧着两只饺子,然后递给我,说:“你昏睡了三天,不能吃太多食物,这些面食都煮得挺软烂的,先吃半小碗,晚点我再给你熬些粥。” 我接过碗,说:“你还没说怎么回事呢。” 伊平给我掖了掖被子,说:“你先急呀,你先吃,听我慢慢说。” 我只好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饺子是猪肉大葱馅的,清香可口,味道还不错,我一口将饺子吞了下去,又夹起另一个塞进嘴里。 伊平看了连忙说:“你别吃太急,小心烫。” 我含糊不清地说:“你赶紧说吧,我都等不及了。” 伊平只好说:“你被送回来的时候,全身都受了伤,两只脚还挨了冻,因为伤势有些严重,李大人直接将你送进宫。陛下看到你伤成这样,气坏了,劈头盖脸的就把李大人大骂了一通。” 我听得怔住了,不解地问:“我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的?”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你问我,我倒想问你呢。” 我吸了一口面,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伊平接着又说:“据程将军的两个手下说,你们三人本来是要先回皇陵的,可是走着走着,你突然像是发疯一样大喊大叫,又在雪地里跑来跑去,最后还自己撞到了树干上。” 我听得呆住了,那个场景不是有两只雪狼追着我跑吗?怎么变成了我发疯了呢? 伊平知道我喜欢走神,轻轻摇了一下我的手臂,说:“边吃边吃呀,要不然面都快坨了。” 我很想向伊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默默地吃起了面。 伊平接着往下说:“你在雪地发了一会疯后,撤腿就跑,最后跑到靴子掉了,还是继续跑,程将军的两个手下追都追不上,估计你的两只腿就是那时冻坏的。” 第259章 赵将军要回朝了? 我仔细想了想那时的情节,自从那两只雪狼出现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两个士兵了。他们两个说我疯跑的时候,不正是雪狼带着我一路飞奔吗?我竟然连我的靴子掉了都不知道。 伊平见我听得入神,接着说:“你一路跑,跑得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我连忙打断伊平的话:“我跑得飞快?那山上的雪可厚了,走路都费劲,我当时跑得那么快,他们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正常人在林子中,还有积雪覆盖的山上,怎么也不可能跑得飞快的吧? 伊平皱着眉想了想,说:“你说得也对,别说山上,就算这京城,路上的雪如果不扫,也有厚厚的一层,想跑得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说山上了。” 我一拍大腿,说:“你也觉得不对劲对不对?” 我这才一拍才发现十个手指头都缠上了厚厚纱布,疼得我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我只以为我身上受了伤,没想到手指也受了伤,真是奇了怪了的事情。 伊平连忙抓起我的手,说:“老是咋咋呼呼的,小心点伤口又崩了。” 伊平说完,还朝我的手指上吹了吹才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确实不对劲。” “就是说嘛!我跟你说,当时的情形根本不是这样的。”我手舞足蹈地和伊平说起那天的情景。 伊平就像是在听一个传奇故事,不断地发出惊呼声,最后听我说白浅浅扑到我身上,惊得张大嘴半天合不拢。 我讲了半天,口有点干,伊平又给我倒了一大杯茶喝了下去,我还想接着讲,却突然发现门边竟然有一抹明黄色的衣角,吓得我差点一手掀翻边几。 陛下来了竟然没有人通传?果然在人家地盘上就得提心吊胆,不能太放肆。 郑显见我发现了他,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伊平看到郑显,连忙跪了下去行礼。 郑显走到我面前,笑着说:“想不到朕偷听墙角竟然给阿蛮发现了。” 他倒是承认得爽快! 我呵了呵,说:“这里是皇宫,陛下这怎么算偷听呢?这叫光明正的偷听。”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说:“阿蛮你这歪理越来越上道了。” 也不知道郑显偷听了多少,只怪自己越说越兴奋,把那天的事全都抖了出来。 郑显故意忽略了我的尴尬,一脸愧歉地说:“是朕派的人保护不力,以至阿蛮又受伤了,朕一定会好好惩罚治他们的。阿蛮住在宫外始终不安全,而且进宫也不方便,以后还是住在宫里,由朕来护阿蛮的安全。” 这下好了,郑显终于找到了理由不让我出宫了。 他是君,我是民,他这样说还算是客气的,不客气直接将我软禁了,根本没有机会让我到处蹦哒。 我只好乖乖地说:“阿蛮听陛下的。” 郑显一听,高兴极了,大声说:“朕就知道阿蛮是懂事的。” 到了这份上,我连吃面的心情都没有了,叫伊平把边几收拾了下去了。 我看了看郑显的脸色,看他心情似乎不错,于是我壮着胆子问:“陛下可知白浅浅这个人?” “白浅浅,白妃?朕当然知晓,她是先皇的妃子,但她只是巫妃,不侍寝,只负责国运担当。”郑显倒是挺配合,很爽快就回答了。 国运担当? 我额头的青筋哒哒地跳个不停,她的身世怎么和我这么相似呢?难道这就是我们相通的原因吗? 看到郑显还没有“晴转阴”,我继续问道:“我想看看白浅浅的生平可以吗?” 郑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这有何不可?明日朕便叫吏部把资料整理给你送过来。” 我高兴地说:“谢陛下。” 郑显摸了摸我的头,说:“只要你开心便好。” 这样的亲密举动让我身体一僵,但我又不能抗拒得太明显,呵了呵,轻轻侧了一身子,避开了郑显的摸头杀。 郑显感觉到了我的抗拒,笑了笑,说:“阿蛮出去住了一段时间后,反倒与朕生疏了。明日起,朕就将所有事务交由太子,专程来陪阿蛮可好?” 郑显的这句话差点没把我吓死,他专程来陪我是几个意思啊?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白浅浅。 我绞尽脑汁,委婉地说:“陛下日理万机,国事为重,就不用来陪阿蛮了,阿蛮每天能吃能睡的,身体棒得很。” 郑显脸色一沉,说:“你这是嫌弃朕?” 当然嫌弃,你这个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暴君,谁不嫌弃啊? 但这话我是万万不能说出口。 我于是假笑几声,说:“怎么会呢?我是怕耽误陛下处理政事,现在内忧外患的,还是国事要紧啊。” 郑显一听,神色未明地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我被他瞪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可是阿蛮说错话了?” 郑显摇摇头,说:“将军府上的事你可知晓?” 将军府?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郑显看我一脸懵的样子不像是作假,接着说:“赵夫人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所以朕召他回来见赵夫人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桂兰亭要死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太太......惊喜了...... 我差点就忍不住想大笑出来,但还好最后忍住了。 郑显看我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瞪了我一眼,说:“赵夫人是你的继母,你这样叫有心人看了去,你会背上不孝不义的罪名。” 我不满地说:“她也没把我当女儿啊,她可是想要我的命!叫我孝敬一个想要我命的人,这不是个笑话吗?” 郑显被我的大实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他无奈地说:“阿蛮,朕真不知拿你怎么办好,别人说话总会三分真七分假,你倒好,十成十的真,对好人的喜爱,对坏人的憎恶全流于面。你这样没有人护着,只怕会给人吃光抹净,骨头都不剩。” 我笑着对郑显讨好地说:“阿蛮不是有陛下护着嘛,所以我说话才这么大胆。” 郑显听了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阿蛮也知道是朕在护着啊?我还以为阿蛮不知道朕的恩情呢。” 我谄媚地说:“怎么会呢?陛下就像是我再生父母,对我恩重如山,阿蛮谁都可以忘记,唯独不能忘了陛下啊。” 我说这些话可能有些过,郑显没好气地说:“好了好了,越说越过了,什么再生父母,朕不爱听。” 我突然想到了初八是伊平认亲的日子,万一那天赵震远回来了,那认亲宴不是办不成了吗? 第260章 渣爹不配 于是我试探地问:“那赵,我爹什么时候回京?” 郑显坐到了茶桌旁的椅子上,卫一连忙给他端了一碗茶。 郑显喝了口茶后,说:“十日左右。” 两日后就是初八,还赶得及。 我正偷着乐,郑显放下茶碗,看我贼兮兮的样子,没好气地问:“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两日后就是伊平的认亲宴,我可不想他回来搞破坏。” “搞破坏?”郑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说:“你这鬼灵精,说话可得注意分寸,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父亲,百行以孝为先,如果传出去你不孝,罪名可大了。” 我翻了个白眼,说:“我没有不孝,可别给我乱安罪名。” “好好好,不给你乱安罪名,时候不早了,朕也该早了,你早些歇息,太和殿上就有御医,如有何不适可立刻派人去传召。”郑显说完,站了起来。 卫一正想喊“陛下起驾”,我连忙说:“陛下,我这次受伤不关张三、李四的事,陛下可不可以不罚他们?” 郑显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最近的脾气怪得很,阴晴不定,连我都有点怕了他。 最后,郑显幽幽地说:“之前为韦昌求情,如今又为张三、李四求情,你的面子都快求没了。” 郑显的意思很明显,他决定的事情,不希望有人去左右。 我想了想,说:“他们俩个没有错,是我要求他们两个留下来去充门面的,要罚也该罚我。没有错的人要受罚,这样会让他们失去工作的动力,如果我不保他们,以后还有谁敢跟我做事?” 郑显虽然听得有些费劲,但很快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手指一直敲桌面,过了好一会才说:“我越发对你的世界感到好奇了,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把女子教育得如此离经叛道。” 郑显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卫一看着郑显的背影,才反应过来陛下真的要走了,连忙大喊:“陛下起驾!” 外面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喊道:“恭送陛下!” 这院子到底又塞了多少人进来,能发出这样的喊声? 伊平看到郑显走了,才敢悄咪咪地走了进来。她看我的脸色不太好,坐到我床边,低声问:“二姐你是不是又和陛下吵架了?” 我白了她一眼,说:“他可是皇帝,谁敢跟他吵?” 伊平嗤了一声,说:“这世上除了你,谁都不敢和陛下吵。” 我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眼,说:“你爹很快就要回朝了,你就乐呵这几天了。” “我爹?”伊平瞪着大大的眼睛,想了想,说:“我和杜大人还没正式认亲呢,哪来的爹?” 我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句话给赵震远听到了,估计得吐血。 我说:“你姓赵的,你说谁是你爹?” 伊平皱着眉说:“你说将军府上的那个啊?他把我们丢到乡下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打算认他作爹了,他回不回朝关我啥事?你不是?” 伊平惊恐地看着我,说:“你不是想贼作父吧?” “得得得,别乱说。”我推了伊平一把,说:“你别说这么大声,刚才陛下说了,我们不能不孝,要不然这顶不孝的帽子往我们身上一扣,出门都得给人吐口水。” 伊平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我一把搂住伊平,低声说:“我们不能不孝,但如果是那个渣爹不要我们,我们就不会背上不孝的罪名了,你说对不对?” 伊平一听,连忙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我,眼里的光星星点点,都快要燎原了。 伊平激动地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那当然。”我拍着胸脯说:“我是谁啊?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伊平咬着牙说:“是那个女人害死外祖母的,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我拍了拍伊平的肩膀,说:“你说得对,我们绝对不会原谅她,不对,是他们一家。”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赵锦平,不由得问:“大哥呢?找他来聊一聊渣爹的事。”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不是咱爹,你别乱喊。大哥在家嫌我们吵,不能好好做课业,又回书院去了。” 我知道伊平理解错了,我也不辩驳,我只是难以置赵锦平那皮小子居然如此上进了。 我不解地说:“大哥的夫子不是说病了才放假的吗?他现在回书院也没人给他上课啊。 伊平说:”夫子是病了,但书院还有门房和无家可归的夫子和同学,他们就凑在一起开伙了。” “无家可归?”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伊平。 伊平点点头,说:“是的,听大哥说他的夫子人非常好,经常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如果年纪稍大,又有学问的就让他们当夫子,年纪小的就做学生,跟着大家一起做学问。虽然吃得差了一些,但总少不了他们一口饭吃。” 我想不到这老夫子倒是个有大爱之人,怪不得可以教得赵锦平如此上进,看来是个好人啊。 于是我对伊平说:“取一万两银票给大哥的夫子送去,当是我们资助他们的。” “一万两?”伊平听得差了喊了起来,但想着不能让人听了去,只好又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疯了?一万两银子我们都可以盖一座书院出来了。” 我笑着说:“一万两是可以开一家书院,但找不到像大哥夫子这么有大爱的老师。正是因为这老师仁爱、正直,才把我们大哥教得那么上进、好学。你想一下大哥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上窜下跳像个猴子似的,让他坐下来练字不到一刻钟,人就不见了。如今竟懂得自动自觉去学,这是再多的钱都买不来的好品质,你说我们这钱是不是花得很值?” 伊平还是有些心疼钱,别过脸去说:“你能言善道,我是说不过你的。” 我搂了搂她,说:“我知道我的好小妹心疼钱了,但那钱本来就不是我的,现在花在有用的地方,就不能省。说不定我们现在花出去一万两,以后能挣回十万两呢?” 伊平想想,万一大哥将来有成就了,她脸上也有光,说不定还能蹭到一点好处。 于是说:“我明日去取吧,取了就给大哥送过去。” 我点了点头,说:“我明日陪你一起去,顺便去看看大哥。” 第261章 张三、李四放回来了 伊平看了一眼我额头上的大包,说:“还是算了吧,你的脚还不利于行,你在家好好休养。再过两日就是我的认亲宴,我还等着你为我主持呢。” 我说:“你说得对,还有两日就是你的认亲宴了,绝对不能有失。” 我想了想,又说:“刚刚说到我在林子里跑走后,就被陛下打断了,后来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伊平给我掖了掖被角,说:“你还是躺着听我慢慢讲,你昏睡了那么多天,可把李大人急坏了,来了好几趟看你,生怕你回不过气就这样走了。” 李晋是个怕死的主,万一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估计郑显肯定饶不了他。 我慢慢躺了下去,这时才觉得全身都疼得厉害,特别是背上,一碰到床就火辣辣地痛。 伊平见我躺了下去,才说:“其实关于你的这些,都是李大人告诉我的。刚刚说到那两个士兵一路追着你到了一座坟前,你竟然趴在坟前不由分说就刨了起来。” 这,这不是那只雪狼在刨坟吗?怎么变成是我了? 我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正想说话,伊平瞪了我一眼,说:“你不好好听我说完我就不说了。” 我只好硬生生地把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伊平接着说:“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力气,没多久那坟就给刨出了一个洞口,你竟然顺着那洞就钻了进去。” “我......\"我还没开始讲话,伊平又瞪了我一眼,说:“别打断我说话。” 我只好乖乖的闭上了嘴。 伊平接着说:“你钻进洞后,那两个士兵也跟着钻了进去。谁知道钻进去,竟然发现那条通条竟然直通皇陵!这可把那两个士兵吓坏了,他们在皇陵外面死守严防,如果不是被你这么一扒拉,还不知道竟然有人在外面挖了一条通道直通皇陵,还好皇陵里面的龙脉没有被破坏,要不然守皇陵的那些人全部都得死。”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慢慢合上没有说话。 伊平说:“这两个士兵觉得情况严重,于是留下一个人在皇陵去找你,另一个人连忙到外面通风报信。据找你的那个士兵说,他在另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你,你当时身上、脚上、手上全是血,已经晕倒在地上,可还是不停地说着胡话,士兵看你伤得不轻,只好赶背着你出了皇陵找军医为你救治。” 我晕过去了? 我记得是白浅浅扑向我的时候我才晕过去的。 难道是我摔下山洞的时候就晕过去了? 怪不得进入山洞后我一直感应不到黑珠的存地。 伊平见我又走了神,推了推我,说:“二姐你有在听吗?” “啊?!”我被推得回过神,说:“有啊,我在听着呢。” 伊平不相信地问:“那我刚才说啥你可有听着了?” 我说:“当然听着了,你不是说我在洞里受了伤,士兵把我背了出来吗?”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那一段早就过去了,我刚刚说的是,苏伯文的爹娘接回来已安排在宅子里,但苏伯文的尸骨没找到。” 啊,这么快就翻篇了吗?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伊平。 伊平戳了一下我的额头,说:“老是走神,都不知道你脑里想啥。” 我笑了笑,我这容易走神的毛病确实不太好。 正在这时,迎春走了进来通报:“二少爷、三小姐,外面自称叫张三、李四两名侍卫前来求见。” 张三和李四被放回来了? 我连忙说:“快传他们进来。” 张三和李四的的身材非常高大,平时腰板都挺得直直的,走路都带风,可是此时这两个人弯着腰,鼻青脸肿的,腿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了进来。 看着他们两个这样子,肯定遭受了毒打,我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他们两个来到我面前,正想下跪,我连忙说:“不用跪了,你们俩受了伤,站着说话就好。” 张三和李四连忙对我行了个礼,齐声说:“谢主子。” 张三说:“这几日我们兄弟二人被关在大理寺受审,以为这辈子都出不来,想不到今日卫大总管竟亲自前往把我们俩接了出来,还说是主子吩咐的。主子救了我们兄弟二人一命,今后定必肝脑涂地、誓死相随,以报主子救命之恩!若违此誓,愿天打雷劈!” 想不到郑显竟以为我的名义去放的人,他这一个人情做得极得人心,既收买了张三和李四,也同时收买了我。 不过这两个人比韦昌那货靠谱多了,值得我对他们好。 我连忙说:“你们以后只要好好做事就行了,不必以性命相许。现在你们受了伤,这几天就不要乱动了,养好伤再说。” “是,谢主子。”张三和李四连忙朝我拱手致谢。 张三和李四离开后,我对伊平说:“我这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你还是睡在厢房吧,免得熏着你,晚上就叫迎春几个丫头轮流值一下夜。” 伊平这几天天天晚上守着我,也确实累得够呛,点了点头,说:“也好,我确实有些累了,今晚我就去厢房歇息,让迎春进来守着你。” 其实我把伊平支开,是想用黑珠疗伤,孤到时阴气太重惊着她。 而且自从苏伯文老是在我身边晃悠后,我身边的鬼逐渐多了起来,如果让伊平在三更半夜见到鬼,估计人都得吓傻。所以还是把她支走比较方便。 我这时突然想到了郑邦,那小子要一直跟着我们,我们进了宫他是不是也跟着进宫了? 我连忙问:“七殿下呢?是不是也跟着进宫了?” 伊平给我整理了一下被铺,说:“是的,他就住在这殿上,他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夜晚冷不准他出门,明日再请他来看你。”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伊平只留了一盏长明灯,把其它灯都吹灭了,然后把迎春喊了进来,交待了几句就回厢房歇息去了。 迎春在我这屋子外面搭了一张小床,晚上没事的可以睡一会,不必整夜守着我,除非我半夜想喝水或是想如厕才会喊她。 虽然外面有人守着,但隔了一面墙,总比人躺在身边要强得多。 迎春进来看了我一次,没什么事就退了下去。 今晚的风很大,吹得窗户“啪啪”响。 可能是这几天睡太多,我晚上竟然睡不着了。 第262章 所谓的真相 我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竟有些失了神。 身为南方人的我,极少有机会见到下雪。穿过来快有大半年了,不知道爸爸、妈妈过得怎么样,会想念我吗? 只可惜前世知己太少,除了老师,连个怀念的人都没有。 我正想得入神,一个青白面鬼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硬生生地将那一声尖叫压回了喉咙里。 我气得差点就将这个青白面鬼收了,还好它跑得快,还没等我催动黑珠,鬼影都没了。 这时苏伯文晃悠悠地从窗外飘了进来,说:“他只不过是想来问问你,上次答应他们的事可有办妥罢了,你何需动怒?” 我白了他一眼,说:“三更半夜一个青白鬼飘到我眼前,差点没把我吓死,你还跟我说何需动怒?” 苏伯文叹了一口气,说:“我的尸骨还没找到,我也没心情去理会他们的事情。”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那个瓷瓶,不由得问:“那天你到底滚到哪里去了?我后来一直没找到你。” 苏伯文没好气说:“你还好说,那日你滚下那条通道后,瓷瓶就从你袖子里掉了出来。皇陵内的禁制非常大,我根本无法脱身,还好那些守陵人进入皇陵搜查的时候,发现了那个瓷瓶,把它带出了皇陵,我才找了个机会脱身。要不然,呵呵,我这一辈子恐怕就得在皇陵里了。” 我吐了吐舌头,说:“真对不起,其实我也不想的,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了疯,我所做的和见到的都和旁人见到的不一样,你看。” 我伸出两只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说:“我还去刨坟了,差点没把手指刨断。” 苏伯文看着我两只手,沉吟了一会,说:“那日确实也怪不了你,皇陵中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魂魄使用了魂力,将你引入皇陵,如果是其他人,在这么强大的魂力牵引下,很容易就迷失心智,可你醒来后已和正常人无异,说明你的魂力也很强大,才不会被别的鬼魂同化。” “魂力牵引?”我想了想,说:“这样说来,我那日看到的两匹雪狼也是白浅浅幻化出来了的?” 苏伯文点了点头,说:“极有可能。” 我不由得惊叹:“她实在是太厉害了。” 苏伯文认同地说:“她当然厉害,那些牵引你的魂力只是她残留在世间仅存的一丝魂力而已,如果她的魂魄还在,世间千千万万的魂魄都得听她号令,地宫都能给你造一座出来。” 怪不得白浅浅说我再不出现,她的魂力就要消散了,原来那个并不是她的魂魄本体。 按理来说白浅浅这么强大,她最后的一丝魂力进入我身体后,我应该觉醒一些特异技能才对,可为何我什么都感应不到呢? 苏伯文见我又走神了,忍不住飘过来一巴掌拍到我的脑袋上! 他的这一巴掌竟然让我感觉到实实在在的疼痛! 我被拍懵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被鬼打了! 我气得坐了起来,指着苏伯文说:“你不是鬼吗?怎么能打得到我?” 苏伯文得意地扬了扬手,说:“我也是有魂力的好不好?只不过这一下就把我的魂力用光了,嘿嘿,这感觉真好,我竟然打了地狱使者一巴掌,以后下到地府够我吹好多年了。” “能吹好多年了是吧?”我暗暗催动黑珠,那铺天盖地的吞噬能力随之而来,吓得苏伯文“啊”一声尖叫出来,一下飘到屋上去了。 苏伯文吓得瑟瑟发抖地说:“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的,大人原谅我一次可好?再说了,我死了,你可就没有这么忠诚的鬼为你办事了!” 我咬牙切齿地说:“不需要。” 苏伯文被定住了在屋顶,看着吞噬的力量越来越近,吓得大叫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赵夫人的情况了吗?” 桂兰亭果然是我的软肋,我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清醒过来。 我阴恻恻地说:“你说的最好中听,要不然我要把你切成八大块,再慢慢的吃掉你。” 苏伯文拍着胸脯说:“别动不动就散发出这么恐怖的力量啊,实在是太吓鬼了。” 苏伯文说完,慢慢飘到我跟前,盘悬浮着坐在我面前,看他的样子哪里有怕我半分? 苏伯文慢慢开口道:“今日陛下来和你说赵夫人快要死了,其实是对外的说辞。”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苏伯文,说:“你是说陛下骗了我?” 苏伯文摇摇头,说:“陛下不止骗你,还想骗天下人。” 我皱了皱眉,问:“是什么意思?” 苏伯文说:“我这几天无处可去,就到处找你,最后好不容易在皇宫里找到你。可是你又整天昏迷着,喊都喊不醒,我实在无聊,只好在这皇宫里到处打转,没想到竟然给我听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我连忙追问。 苏伯文说:“那日我飘到太和殿,本来是想去找太和殿的一个小太监天唠嗑唠嗑的,谁知道刚好听到到陛下和那大太监说什么京城快乱了,得把赵将军召回京城镇乱,那大太监就问陛下以什么理由召赵将军回朝,陛下就说正好赵夫人病了,正好以这个理由召赵将军回朝。” 我听得呆住了,害我白欢喜一场,还以为桂兰亭真的要挂了,原来都是郑显的计谋。 我沉着脸问:“后面可还听到什么?” 苏伯文摇了摇头,说:“后来那小太监来找我玩了,我们和那小太监一起走了。”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正事没见你办成一桩,都成鬼了,还顾着玩。” 苏伯文一听,贼兮兮地说:“你不知道,这宫里的八卦可多了,我随便一转,偷情的、乱伦的,可精彩了,精彩到我都有点后悔晚进宫了。” 我有些头疼地捂着脑袋,这宫里皇帝只有一个,可是后宫佳丽却好几百人,有些人耐不住寂寞偷情也说不定,但我没想到苏伯文这才进宫没几天,就把宫里的八卦探听得一清二楚。 但现在不是打探八卦的时候,我想知道郑显在谋划什么,我在这里面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但苏伯文这个人并不靠谱,死时正是调皮贪玩的年纪,让他去好好给我盯着郑显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第263章 赵府又出事了 苏伯文看我这样子以为我难过了,连忙说:“你别着急呀,我这就去帮你打听打听。” 苏伯文说完,“嗖”一下飞走了。 看到苏伯文飞走了,我才把手放了下来。 我重新躺回床上,静静地闭上眼。前几日一直处于混沌状态,身体也未曾苏醒过来。 今日我好不容易今日清醒过来,看到身上真的发生了一点变化。 被黑珠占据的丹田本来乌漆麻黑的,如今却多了一缕白色的东西。 这缕白色的东西是我什么我不清楚,但黑珠却似乎很怕它,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离它远远的。 这缕白色的东西任凭四周黑气萦绕,也污染不了它半分。 它悠然自得地在丹田里静静地躺着,似乎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与它无关。可是当我用神识去窥探它时,它竟然“嗖”的一声,从丹田里跑了出来,通过经脉跑到了我的右手上。 可我五个手指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它出不来,它却仿佛有自我意识一样,只见一阵莹光闪过,我五个手指立刻感觉到一股暖流流过,很己的手指又痒又酸,我连忙把纱布拆掉一看,五个手指头竟然完好如初,根本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作为一个医生,我也相信会有医学奇迹,但没想到却实实在在发生在我的身上! 那缕白光从我的手指上钻了出来,在我的手跳着舞,姿势动作优美,而且极有韵律。 我连忙把左手的纱布也扯了下来,只见左手的五个手指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实在吓人。 我把白光引到左手上,白光一接触到伤口,像是立刻明白我想要它做做似的,它绕着我的手指轻轻地转了一个圈,只见一阵莹光闪过,我五个手指头正慢慢地愈合,很快长出新皮,最后完全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刚才右手还包着厚厚的纱布看到不到白光怎么治疗的,现在看到治疗的全过程,内心震憾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白光治疗完左手后,又在我的左手上轻轻地转了几圈,然后才“呲溜”一声钻进我的手掌,回到了丹田里。 白浅浅有强大的巫力,巫力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没想到白浅浅仅存的那一缕白光进入我身体后,还能完全被我所用。 我连忙牵引着白光往我身上、脚上受了伤的地方游走,白光经过的地方,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就愈合了! 我把脚上的纱布拆掉,十个脚趾头完好如初,一点受伤的痕迹都看不到! 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转圈圈。 白浅浅这女巫的能力太强大了,怪不得会成为白氏家族她这一代最强大的女巫。 我正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手脚,苏伯文突然从窗外飘了进来,咋咋呼呼的正想说话,突然看到我身上泛着莹光,吓得“吱”一声,一下消失处无影无踪! 过了好一会,苏伯文才敢偷偷地从墙壁上伸了个头进来,看到我身上的莹光消失了,才“嗖”的一声整个飘了进来。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我的黑暗力量这么强大你都不怕,你竟然会怕女巫的力量?” 苏伯文离我远远的,说:“你这话就错了,我是鬼,本来就是亲近黑暗力量的。你身上那白女巫的力量具有净化的作用,我靠上去不等于自取其亡?” 黑珠具有吞噬的力量,但苏伯文竟然最怕的还不是它,而且白女巫的力量,可真是个奇了怪了的事情。 我边慢慢地缠着脚上的纱布,边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苏伯文有些奇怪我的举动,飘了过来,说:“你这是做什么?脚都好了为何还要包起来?” 我包扎完脚,又开始包手,说:“一下好得太快会让人怀疑的,总得包它个二三天再说。” 苏伯文点了点头,说:“想不到你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 我白了苏伯文一眼,说:“别胡扯八扯了,赶紧说刚才干嘛去了?” “哦哦哦。”苏伯文这才想起要说的话,说:“我刚刚去了赵府,真是被他们笑死了。” “怎么了?”我瞥了一眼苏伯文。 苏伯文说:“他们请道士来做了一场法事,屋前屋后都贴满了符。” 我皱了皱眉,说:“这有啥好笑的?鬼不是最怕符的吗?” “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苏伯文又哈哈大笑起来,说:“厉害的驱鬼符是驱鬼的,但充数的驱鬼符却是招鬼的,现在赵府满屋子都是鬼,阴气森森的,赵夫人看起来更不好了。哈哈哈......” 我听了也不禁嘴角上扬,想不到桂亭还请人去驱鬼了,结果却适得其反,反而引鬼入府了。可惜我现在不能随意进入将军府,要不然真想进去瞧瞧热闹。 我朝苏伯文竖了个大拇指,说:“做得不错,找个时间你再去吓唬吓唬她,吓得她以后不能作妖为止。” 苏伯文摇了摇头,说:“不必如此麻烦,将军府上如今全是鬼魂,阴气越来越盛,阳气越来越衰,很快她就会百病缠身,不用我去吓唬她都好不了了。” 我满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待我能出宫了,我一定帮你把尸骨找回来,好让你能下地府去投胎。” 苏伯文苦着脸说:“现在大雪封山,那洞穴不太好找,还是等开春后,冰雪融化了再去找吧,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白了他一眼,说:“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你别自己泄自己的气。” 苏伯文耷拉着脑袋,说:“我这不是泄气,只是西山那么大,又大雪封山,确实不好找,待到明年开春后再说吧。” 我好不容易把手脚都包扎好了,重新躺回床上,盖上被子,说:“你赶紧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我回哪啊?自从遇见你,我就一直在你身边打转了。”苏伯文不解地看着我。 我没好气地说:“你不用睡觉,我是人,懂不懂?晚上我要睡觉的,你赶紧找个地方玩去,明天天黑再来找我。” “好吧。”苏伯文本来还想在我这屋子里过一夜的,看到我在赶他走,不情不愿地飘了出去。 第264章 公孙文的心事 李炎教我的那一套功法,我一直不得其所以。 我以为是方法不对,又或是这个世界没有了灵气,所以试了无数次都不行以后,我直接放弃了。 可如今我体内有了白女巫的那一股力量,我突发奇想,或许这一股白力量可以帮助我练那个功法! 想到这里,我连忙催动丹田的那一缕白光。 自从这缕白光进了丹田后,黑珠就像见到鬼一样,躲得远远的,甚至连黑气也全都收敛起来,一动不动动,乖得很。 白光在我催动下,从丹田里窜了出来,那口诀我已背得滚瓜烂熟,引动着白光游走于全身的经络。 我现在全身的经络都是闭塞的,白光游走得非常吃力,忙乎了一个晚上,才打通了二、三个穴道。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我实在是累得不行,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等我睡醒的时候,伊平正准备带郑邦出去取钱,出门前领着郑邦过来看我醒了没有。 郑邦看到我睡醒了,高兴得向我直奔过来,冲到我床前抓住我的手臂大力地摇晃起来,边摇边说:“哎呀,阿蛮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啊。” 我正受着“重伤”,自然不能让他这样摇我,我连忙说:“你别摇我,我的手都快要被你摇断了。” 伊平吓得连忙扯郑邦的手,说:“我的好殿下,我二哥就快要被你摇死了。” 郑邦这才不得放手,神情呆萌地看着我,说:“阿蛮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有没有本殿下伤得严重?给本殿下瞧瞧。” 我吓了一跳,被他一看,那不全都露馅了吗? 我连忙抓紧被子,说:“你们不是要出街吗?赶紧去,快点去,别让他在这里捣乱。” 伊平也被郑邦的“热情”吓坏了,拉着他赶紧走,走晚一点都怕他会把我拆散架。 待他们走后,迎春才进来伺候我洗漱。 我闻了闻身上,总觉得臭哄哄,便叫迎春给我备水洗澡。 迎春看着我犹豫了半天不知该不该开口。 看着迎春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只好说:“我身上的伤已没大碍了,你只管给我备水,我要好好洗洗,有事我会喊你的。” 迎春只好转身走了出去。 我洗完后,包上手脚,穿好衣服才敢叫迎春进来帮我擦头发。 头发刚擦干,郑衍和公孙文竟然一起来了。 迎春连忙给我盘好头发,披上披风才扶着我趿着鞋,一瘸一拐的走出去迎客。 郑衍看到我,连忙上前扶着我,说:“孤过来看看阿蛮伤势如何了。” 郑衍把我扶到饭桌前,还贴心地给我装了一碗粥。 好久不见公孙文了,没想到他更憔悴了,眼眶上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我还以为见到国宝。 我强忍着笑,招呼着说:“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郑衍说:“正好孤没吃早饭,那就一起吃点吧。” 公孙文则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先给郑衍盛了一碗粥,然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慢慢地喝了起来。 看着公孙文沉默不语,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个家伙有有没事总爱怼我几句,今天竟然全程装聋扮哑,有点不符合他的人设。 于是我笑着说:“公孙大人最近肯定很忙,黑眼圈都出来了。”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不是你给我找事做,我何至于今日这副模样。” 我不由得想到苏瑶瑶,难道是苏瑶瑶把他搞成这么一副鬼样子? 苏瑶瑶年纪那么小,再怎么阴险狡诈,也不至于把老奸巨滑的公孙文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吧? 我正想得入神,郑衍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说:“又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我摸了摸额头,说:“不要打脑袋,会变笨的。” 郑衍哈哈大笑,说:“本来就笨了,再笨一些也无妨。” 我由于手“受伤”,迎春便担负起喂我吃饭重任。 好好的一个人被当作残废一样的对待,还真有点不习惯。 郑衍看了一眼我的十个手指,说:“听父皇说赵将军很快就要回京了。” 我咬了一口迎春夹过来的水晶饺,这水晶饺不像现代里面包虾仁的,这里包的白萝卜丝、猪肉和香菇干。 香是挺香,就是没有现代的水晶虾饺好吃。 我将水晶饺吞了下去后才说:“还好你没说我爹,要不然真影响我食欲。” 公孙文听了也忍不住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大逆不道。” 我白了公孙文一眼,说:“你不大逆不道,我只是恨赵震远而已,比起你做的那些微不足道。” 公孙文脸色一变,手上的碗筷都差点掉到桌面上去。 还好郑衍一直在看我,没有注意到公孙文的失态。 公孙文连忙收敛自己的情绪,大口大口地吃起东西来。 郑衍忍不住又用筷子敲了敲我的头,说:“你直呼你爹的名号就是大逆不道,下次可许这样了,会让人诟病。” 我觉得满桌子的点心突然让人没了胃口。 我推开迎春夹过来的小煎包,说:“我饱了,不想吃了。” 迎春听了,赶紧给我端来一碗茶,我喝了口茶,才觉得胃没那么难受了。 郑衍也放下碗筷,说:“孤知道说这些你不爱听,但这个世道就这样,不忠不孝,假如传出去你一辈子就毁了。” 我皱着眉说:“我知道了,你怎么和陛下一样,老是和我说这些。” 郑衍笑了笑,说:“父皇也是怕你被人诟病,提醒你而已。” 迎春见郑衍放下碗筷,连忙又端了一碗茶过来给他。 郑衍喝了口茶,说:“孤今日事务繁忙,就不过多打扰了。你这里的用度和父皇那里是一样的,如还有其它需要的,可和下人说。” 我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在吃穿用度上,郑衍父子从来没有亏待过我,这倒是事实。 郑衍要走了,公孙文只是站起来恭送了一下,并没有追随而去,而是坐下来继续吃。 等到郑衍走远了,他把迎春支了出去,第一次对我露出凶狠的目光,瞪着我问:“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笑着说:“伊平和迎春做的鱼饼不错,用新鲜鱼肉做成,又鲜又甜,可好吃了,你尝一下尝。” 公孙文气极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恶狠狠地地说:“我在问你话呢?别岔开话题。” 第265章 对自己好一点 公孙文抓痛了我,我忍不住一声惊呼,那缕白光突然从丹田窜了出来,游走到我的手腕,竟弯成一把弓状,朝公孙文的手用力地弹了出去。 公孙文只觉得手掌一麻,像是被电击过一样,连忙松开我的手。 公孙文连忙张开自己的手掌,只见他的手掌正中位置已焦黑,就像是被烧过一样。 公孙文疼得直嘶气,惊恐地问:“你这又是什么妖术?” 我的手按在公孙文的手上,那缕白光游走到了公孙文的手上,公孙文的手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公孙文这下更是惊得怀疑人生,连忙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倒了那只巨大的花瓶。 公孙文抖着手指着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说:“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坐,我慢慢告诉你。” 公孙文狐疑地看着我,最后还是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坐到我的身边。 可是就算公孙文坐到我身旁,还是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看着我。 我有些好笑地说:“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我做什么?” 公孙文冷冷一笑,说:“这可说不定。” “你也知道我刚从皇陵回来。”我说。 公孙文冷冷地“嗯”了一声。 我说:“可是我在皇陵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吗?” “我怎会知你在皇陵经历什么?”公孙文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说:“你绝对想不到,我在皇陵见到白浅浅的鬼魂。” “啊?”公孙文明显吃了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问:“你是如何能见到鬼魂的?” 我白了他一眼,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只要鬼想见你,他就会在你面前显身,不是你想见就见得了的。” 我说刘神乎其神,但公孙文显然信了。 “你的意思是白浅浅主动想见你?”公孙文摸着下巴思索着。 我点点头,说:“对,就是她想见我,而且她还把她仅存的白女巫力量给了我。” “白女巫力量?”公孙文听了更吃惊了。 我说:“没错。看样子你知道白浅浅是何许人也。” 公孙文点点头,说:“白浅浅是白家历代最有天赋的女巫,只是不知道为何,在先帝死后,她也一头撞在皇陵上撞死了。” 我抓着公孙文的手,说:“你看,我刚才治愈你手上的伤,用的就是白女巫的力量,是不是很神奇?” 公孙文看着自己光洁的手掌,不由得点了点头,说:“想不到你竟因祸得福,这是多少人打破头都打不到的东西,竟然被你得了去。” 我“嗬”了一声,说:“这得说机缘的,要不是白浅浅想见我,你说我能无缘无故找得到她的墓地?” 公孙文想了想,说:“你说得也有道理。” 皇陵错综复杂,里面的山洞一个连着一个,说老实,没有专人带路,还真不知道哪些山洞里葬的都是何人。 公孙文知道我刚才所用的是白女巫的力量后,似定淡定了一些,身体不再那么紧绷,对我也没有那么戒备了。 我放开公孙文的手,正色道:“所以你根本无需害怕,这是一种治愈能力,但也是一种护主的能力,只要别人不伤害我,它就不会作出反击。” 公孙文想到刚才他确实是暴力了一些,怪不得白女巫力量会作出反击。 可是他悬着的心还是没有放下来,他沉着脸问:“你刚才当着太子面所说的底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公孙文所指的是什么,我想了想,只好说:“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永远不是你的。你吃着人家给的饭,喝着人家给的汤,却还想端人家的锅,就不太道德了,你说呢?” 公孙文的脸气得红了又绿,绿了又黄,十分精彩。 他想发火,却总觉得这股无名火无从发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多少人因为帮你而死,数也数不过来了吧?如意坊没有了,苏婉婉也死了,现在连韦昌也失踪了,你们三师兄妹,就只剩你一个,你不觉得这日很难过吗?你把身上的包袱都放下,拿上你的银子,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多自在啊?干嘛非把自己往一棵树上吊死呢?再说了,你得到那个位置你就会快乐吗?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折,见不完的大臣面谈,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都要关心,你这是闲得慌吗?好好的日子不想过了非要把自己往绝路上赶?” 公孙文的手突然伸出去握着一个茶碗,只听到“咣当”一声,茶碗应声而碎,茶水流了一地,而公孙文的手则被茶碗碎扎得鲜血淋漓! 吓得我脑袋差点宕机,这傲娇男原来这么不经说的吗?竟然学别人玩自残! 我翻遍了全身,也未能找到一块手帕,只好抓过公孙文的徒手帮他清理上面的碎瓷片。 还好我曾经是医生,不晕血,要不然他这只手哪怕是断了我也不敢去管他。 公孙文本能地想缩回自己的手,但看我低头认真地给他清理碎片,咬着牙,强忍着没把手缩回去。 我看着满手和着血的碎片,叹了口气,说:“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何苦为难自己?都说手心是肉做的,你这样不疼吗?你......” 公孙文忍无可忍在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被他这么一嚎,我才发现自己有些“唐僧”化,我只好乖乖地闭上嘴,直起身子,拿起桌面的茶水,说:“你忍着点,把碎片清理完了,我就可以帮你治疗了。” 公孙文一副根本不想和我说话的样子闭上了眼。 我拿起茶水倒在公孙文的手上,明显看到他一抖,可是他却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清理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把手掌的碎片清理干净。 我握着公孙文的手,催动白光从我的手上游走到公孙文的手上。 只不过一眨眼功夫,公孙文的手掌便恢复光洁如初。 我放开公孙文的手说:“你可不要再这样了,我救了你两次,没有第三次了,这治愈能力不是永远存在的,用一次少一点,你再胡来几次,这种治愈能力没了,你就只能等死了。” 我这话绝非虚言,白光确实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治疗中,暗淡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我身上的穴道还没打通,就会用光光了。 第266章 我所知道的真相 公孙文缩回自己的手,用力握了握,问:“我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其实公孙文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都是连蒙带猜。 我曾去过公孙文的书房,他的书房里有一幅仕女图,那女子身姿曼妙,容颜绝色。我当时就非常好奇,按理来说,公孙文这种连女色都敬而远之的人,怎么可能书房会挂有这样的一幅仕女图? 后来我在郑显的御书房里竟然也看到过这样的一幅仕女图,虽然两幅图不一样,但上面的女子却是一样的。 我仔细地看过好几次,竟然发现那女子和公孙文竟有几分相似! 我心中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于是每次郑显和公孙文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很用心地去观察他们二人的容貌和神态,郑显圆润一些,公孙文略显瘦削,但两个的面貌竟也有几个神似! 公孙文极有可能是郑显的私生子! 因为是私生子,郑显才会这么纵容他,哪怕公孙文叛逆,不服管教,甚至私自出逃,郑显也不舍得惩罚他,因为郑显觉得亏欠他,亏欠他娘一个名份,亏欠他一个太子之位! 可惜有些人是养不熟的,你对他好,他觉得是理所当然,你对他不好时,他就恨之入骨。 我不知道公孙文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是皇帝私生子这回事,但从他筹谋了这么多年看来,恐怕知道得很早了。 而且想谋反这件事,我总觉得和他绝情谷的师父有关。绝情谷到底是一个什么门派我不清楚,但从韦昌和苏婉婉身上看来,应该都不会是什么在正经门派,因为这两个人亦正亦邪,根本无法用道德观去评价他们,他们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别人生死与他们无关。 但绝情谷这位师父的本事确实不简单。教出来的徒弟个个都有绝技:韦昌擅长易容,苏婉婉擅长搜集情报,至于公孙文这个最强大脑,肯定最适合做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了。 我不知道公孙文还有没有其他底招,但按照郑显现在这种全国肃清的架势,很难不会查到公孙文的身上。 赵震远马上要从边境回朝,郑显连边境都顾不上,千里迢迢地把他召了回来,肯定是要对付最后的大boss。这个大boss是谁,我暂时还不知道,但只要苏伯文在宫中飘多几天,肯定什么都能探听得出来。 如如今情况如此危急,公孙文竟然还是铁了心的撞南墙,我再不拉一把,这么惹人显眼的大帅哥,只怕要去阎王爷那里去报道了。 如今面对公孙文的质问,我当然不能说自己是连蒙带猜的。 我说:“我有了白女巫的力量后,除了治愈,我还多一项其他的能力。” “什么能力?”公孙文觉得我简直是运气好到爆棚了,有了一个治愈能力还不够,居然还有另一项。 我胡吹道:“读心。” “读心?”公孙文这一下吓得不轻,这一项技能就是像是一台x光机,所有人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比没有穿衣服大街上裸 奔更让人难堪! 我面不改色地说:“对,但这项技能我也不能随意用,因为白女巫力量所剩并不多,读一次心需消耗不少力量,我可舍不得。” 公孙文听了,咬牙切齿地问:“那为何你又舍得浪费在我身上?”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用在你身上怎么算得上浪费呢?” “最重要的人?”公孙文的嘴唇抖了抖,喃喃道:“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弃儿,又何来最重要一说?” 我站了起来,一把搂住公孙文的肩膀,说:“谁说的,你是我们大禺国最有学问的人,没有你,陛下的日子可不好过;你是太子最厉害的老师,没有你,太子的日子不好过;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你,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每个人都把你当作最重要的人,只是你自己总是将别人对你的好,对你的爱推了出去,宁愿自己忍受孤独,也不愿意接纳别人。所以我才叫你该吃吃,该喝喝的,人的一生过得多快啊,一眨眼又一年,最重要是对自己好一点啊。” 公孙文是个极聪明的人,但最近很多事,把他折磨得快要疯了。他不是不知道陛下的雷霆手段,可是就是放不下心里的那一丝执念,不知道是谁灌输给他的,总觉得全世界亏欠了他。 如今听我这么一说,其实人生很精彩,只是他封闭了自己太多年,硬生生错过了。 公孙文并不习惯别人和他有如此亲密的行为,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推开我。他似在思索,似乎在自我挣扎,陷入一片混乱中。 正在这时,迎春捧着一叠册子走了进来。 她把册子放到案桌上,说:“二少爷,吏部派吏官送来了白妃的生平的资料册,还说请二少爷要妥善保管,明日便会派人来取。” 我一听,高兴地拉起公孙文的手,说:“走,我们看看去。” 公孙文身体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扯着走到了案桌前。 我松开公孙文的手,连忙拿起一本册子看了起来。 公孙文却有些失神地看着被我松开的那只手,两只耳朵莫名地红了起来。 对于吏部的资料,公孙文几乎都有读过,所以他对白浅浅的资料反而没有那么感兴趣。 他随意拿起一册,翻了翻,问:“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我坐在案桌前,一手拿着册子,一手拿着笔,在纸上涂涂写写的,说:“我在找一些对我有用的资料。” 公孙文探过头,看我写的像鬼画符似的,根本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公孙文皱了皱眉,说:“我知道你读书不多,但也不至于这字写得这么丑啊?” 我写的是简体字,再加上贪快,又用不惯毛笔,自然写得鬼画符似的,比赵锦平写的还要难看。 我毫不在意地说:“女子又不用科举考试,写那么漂亮做什么?再说了,毛笔字我只是少练而已,以前用钢笔写字,我可是拿过书法比赛一等奖的,老师都不敢嫌我的字丑,你竟然敢嫌我的字丑?” 公孙文不相信地冷笑一声,说:“做人脚踏实地的好!吹牛吹大了,我怕你会上天。” 我抬起头看着公孙文,忍不住笑了。 公孙文被我笑得莫名其妙,白了我一眼,说:“你在笑什么!” 第267章 天罚很快就要来了 我笑着说:“我在笑你终于活得像个人了。” 公孙文将册子往桌面上一扔,没好气地说:“你这骂人的本事又更进一步了。” 我连忙说:“我不是说你不是人,哎,我说你本来就是个人,啊呸,我到底在说什么。” “你别说了,你再说下去我都成妖怪了。”公孙文拂了拂袖子,说:“我要走了,在你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 我突然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知道安康的下落?” 公孙文的身形一顿,说:“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我连忙说:“可是那天我在望月楼碰到一个人,特别像他!” 公孙文的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初,说:“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去,别整天瞎想。还有没事不要往外跑,外面乱。” 公孙文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到他走远了,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他帮忙,连忙追了上去喊道:“你今晚过来吃饭,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公孙文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我每次请他帮忙的事都不是好事,于是他站稳身形后,走得更快了。 我看公孙文不吭声,跑得比兔子还要快,连忙大声喊:“我当你答应了啊,不见不散!” 散你个头! 公孙文恨得牙痒痒的,但又奈我不何,一拂袖走了。 我回到屋里,坐回到案桌前,拿起一本白浅浅的生平册子继续看。 白浅生平的册子并不多,毕竟她傻了十年,也没什么好记载的。只有薄薄的三本册子,可我看了大半天还没看完。 这古代的书写没有标点符号,每一句话我都在寻找断句,看得我头晕眼花,脑力都快要跟不上了。 看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直接趴在桌案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刚趴睡过去,就看到李炎突然出现在案桌前,差点没把我惊得从椅子上滚下来。 李炎连忙上前扶着我说:“虽然多日不见,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想给我行大礼吧?” 我轻咳了几声,说:“你是一个快成神的人,我给你行大礼不是应该吗?” 李炎哈哈大笑,说:“成不成神的不重要,我今日前来是想告诉你,此国怨气太重,已引来天怒,恐怕很快就会降下天罚,你要想办法明哲保身。” 天罚? 我一下愣住了,看来明年开春的那场瘟疫真的是无可避免了。 我又走神了,以至李炎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都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李炎说了半天后,看我毫无反应,不由得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这才醒过神来。 李炎看着我,皱着眉不说话。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老是走神,不好意思啊,你刚才说了什么?” 李炎没有说话,而是一手按在我的天灵盖上,吓得我一抖,叫道:“你要做什么?” 李炎没好气地说:“别吵,不会害你。” 我只好慢慢闭上嘴,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李炎才松开手,说:“怪不得你老是走神,三魂七魄你居然少了一魄!你是何时丢失的这一魄?你上次误入地府时我都未曾发你少了一魄。” 我茫然地说:“你问我,我问谁?” 李炎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说:“说不定是上次从地府回魂的时候,那一魄丢在地府里,我去给你寻寻看。” 李炎说完,“嗖”的一声原地消失了! 我连忙“哎”了一声,喊道:“你还没把瘟疫的事情说清楚啊,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刚喊完,就听到耳边传来伊平的声音:“二哥,二哥,你醒醒,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着凉了怎么办?” 我连忙睁开眼,看到伊平站在我身前紧张地不停摇晃着我,而郑邦则瞪着他那一双卡芝兰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瞪着我。 我趴得太久,身上又麻又酸,半天直不起身子来。 我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我这是趴了多久了?身子都僵了?” 迎春站在伊平身后像是犯了错一样,低着头,不停地绞动着双手说:“我进来喊了几次二少爷都没把你喊你,我又不敢随意搬动你,想着等三小姐回来再作打算的,谁料到三,三小姐,现,现在才回来。” 伊平没有责怪迎春,反倒责怪我说:“你看我只出去半天,回来看到你就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你叫我以后如何放心离开?” 郑邦不嫌事多地在一旁附和着道:“对,以后叫我们如何放心离开?” 我没好气地推了郑邦一把,说:“小屁孩,你给我走远点。” 郑邦还没说话,伊平却气道:“我在和你说话呢,你推他做什么?” 郑邦附和着说:“对,你推我做什么?”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我略有些头疼地说:“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伊平听了,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说:“赶紧起来活动一下,准备吃晚饭了。” “对,吃晚饭了。”郑邦又跟着说。 我艰难地站了起来,甩了甩手,说:“知道了,你们赶紧去备菜吧。” 伊平正想转身离去,我连忙喊道:“哎,公孙大人今晚会过来吃饭,多准备两个菜。” 伊平皱了皱眉,说:“公孙大人多久没来蹭饭了,我还以为他不来了,怎么又来了?” 郑邦立马跟着说:“怎么又来了?” 我看着像是伊平跟屁虫一样郑邦,有些无奈地说:“以后不要这样说话了,我们也只是寄居于人篱下,又有什么资格说“又”呢?” 伊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紧紧抿着嘴,带着郑邦出去了。 郑邦边走还边说:“伊平姐姐不用怕,谁敢欺负姐姐我让父皇打他屁股。” 伊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好,你可要记得你今日所说的话,以后我就指望你了。” 郑邦一拍胸脯说:“当然,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伊平高兴极了,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 以前我就纳闷伊平这个人精怎么会和郑邦这个傻子混在一起,郑邦在别人面前傻,在伊平面前可一点都不傻啊!看他把伊平哄得多开心? 第268章 九斤反骨的公孙文 果然是投缘这个东西,神仙来了也无法解释。 别人无法理喻的东西,他们两个却聊得十分投契,这就是缘了,旁人羡慕不来的。 迎春也跟着伊平出去备饭菜了,我坐回案桌前,拿起我写的“鬼画符”看了起来。 白浅浅的生命定格在她三十岁那年。 白浅浅不在陪葬之列,所以她根本就不用死,而且先皇怕自己走后,白浅浅在皇城会孤单,还下了旨,恢复了白浅浅的平民身份,可以直接回白氏家族,不用留在皇城。 可是所有人都不明白的是,先皇死后没几年,白浅浅便以拜祭为由只身前往皇陵,并一头撞死在那圆盖顶上。 郑显念白浅浅为大禺国所作贡献良多,便把她也葬在皇陵里,还单独为她挖了个地洞,以显身份高贵。 白浅浅是在先皇死后第四年,也就是她三十岁生辰快要到来之时自尽的。至于她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死,谁也解释不了。 白浅浅是快要过三十岁生辰的时候自尽的,我是快要过三十岁生日的时候被电死的,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我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问号。 白浅浅死的那一年,赵笙平并没有出生,而是隔了好几年,赵笙平才出生。 可是她们二人的容貌是有相似之处的,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我想得脑瓜子都疼了,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时公孙文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我托着腮,皱着眉,紧紧地盯着那张“鬼画符”的纸,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他不由得玩心大起,他一下窜到我的面前,学着老虑吼叫的声音“嗷呜”在嚎了一声! 这一声嚎差点没把我的剩下三魂六魄给吓走,我手上的笔“啪”一声掉到了桌面上,把我写的那张染了个黑! 我气得差点把整盒墨都往他脸上泼去。 公孙文见我如此失态,却高兴得哈哈大笑,说:“真好玩!” 我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公孙文,这家伙怎么回事?每次行事都出人意料之外,这种幼稚的事在以前他根本不会去做,难道是鬼上身了? 他看我定定地看着自己,得意地说:“不是你叫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拘着性子的吗?原来这样做人还真是有意思!” 我有些无奈地说:“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叫你该吃吃,该喝喝,活得开心一点,而不是这样以捉弄人为乐啊。” 公孙文挑了挑眉,说:“我就是这样做的啊,该干嘛就干嘛,你还别说,这样做人真的很开心。” 我这样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我觉得眼前的公孙文变得越来越邪门,怎么看都和郑邦那傻子差不离几了。 好,你想疯,那今晚便让你颠个够。 于是我微微一笑,说:“你说得对,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要拘着自己的性子?走走走,我们吃饭去。” 我哥俩好的似的将手搭在公孙文的肩膀上,拽着他就往饭厅走去。 如果在以前,谁敢挨公孙文一下,估计得被他揍死,现在他竟然学我,无所谓地把手臂也放到我肩膀上,说:“我以前的性子如果有你这般肆意,只怕那皇位早就是我的了,你说可对?” 他这句话把我吓得抖了好几抖,他竟然把这句大逆不道的话竟然直接说出来了! 看来他为了疯得更明显一些,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我打着哈哈说:“我只关心伊平每天给我做什么菜,听说今天有松溪河的鱼,可肥美了,想想都流口水啊。” 公孙文比我高,他搭着我的肩膀时,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所以他眼里流露出狡黠的光时,我根本看不到。 我们两个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来饭厅,只见桌面上已摆了好几道菜,上面果然就有一道酸辣松溪河鱼片,光这道菜我都可以吃多一碗饭。 松溪河的冰还没有化,但为了让皇帝吃上一口新鲜的鱼,他们在松溪河冰面上挖了个口子,天天蹲在冰天雪的松溪河上给皇帝钓鱼! 松溪河冬天里的鱼最是肥美鲜甜,这口感还要是冰封河面后一个月左右才是最好的。反而开春后,鱼变瘦了就不好吃了。 所以大冬天吃上这一口鱼,可真是不容易。 我们刚坐下,迎春就端了个小炭炉进来,然后伊平端着羊肉片、青菜、生鱼片等等各种配菜进来,看来这是要吃羊肉锅了! 在皇宫的伙食就是好,其她妃子看了恐怕都得眼红。 我给公孙文盛了一碗饭,又给他装了一碗酸辣鱼肉片,说:“赶紧尝尝这鱼,是真好的吃。” 公孙文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说:“味道确实不错,待我当了陛下,你喜欢吃多少我就给你弄多少。” 我惊恐地看了一眼四周,还好周围没人,要不然我俩都得拉去砍头。 我可真是服了这个老六了。 我连忙说:“求求你了,别乱说话了行不行?你不想活,我还不想死呢!” 公孙文瞥了我一眼,说:“是你叫我要活出自己的精彩,既然如此,说话我又何须拘着自己?” 我朝他拜了拜,说:“算我求求你了,是我错了好吧?你想报复我也不用这么明显啊。” 好你个公孙文,先忍你一忍,待会我会让你好看! 我在心里狠狠地想着。 公孙文看了我一眼,说:“你没有错,你说得对,做回自己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好好好,有意思! 我忍! 好不容易吃完饭,我把迎春打发了,伊平也劝去了厢房,我才对公孙文说:“我有几个朋友要写状纸,但你知道我的字写得不咋的,如果你肯帮我写的话,以后我对你是敬而远之,哦,不对,是马首是瞻,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好不好?” 公孙文听了冷了冷一笑,说:“你今日所说有求于我就是此事?” 我拼命点头。 公孙文不相信地说:“外面请一个文书先生写一张状纸才几十文钱,你用得着这样低声下气来求我?” 我装作急切地说:“你看我现在能随意出宫吗?” 第269章 为鬼写状纸 公孙文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你出不去,可以派人去请的,为何非要我不可?” 我一把搂住他的手臂,说:“那是因为我信得过你啊,你写文章这么厉害,写的状纸李大人肯定得给几分面子,外面那些状官写的状纸,李大人说不定都会当废纸丢了。” 公孙文给哄得有些心软了,无可奈何地说:“好好好,快给我磨墨,写完赶紧得出宫,要不然宵禁了。” 我高兴得心里在狂叫,你今晚能出这个门都不错了,还想出宫。 公孙文见我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一巴掌拍到我的头上,说:“你不会是在算计我吧?” 我被他这么一拍,整个人都回过神来了,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看着公孙文说:“好好说话行不行?别老是拍我脑袋,会拍傻的。” 公孙文没好气地一把甩开我,大步走到案桌前,自己动手磨起墨来,说:“赶紧的,再晚了要宵禁了。” 公孙文竟然没有骂我,这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我连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接过公孙文手上的墨棒,说:“现在还早,还得等一会他们才会来。” “等一会?这里可是皇宫,你的朋友怎么能进来?”公孙文这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将墨棒放回到墨盒里,拍了拍手,说:“他们想来便来了呗,你别着急嘛,再等多一会,就一会会啊。” 公孙文狐疑地看着我,我连忙将毛笔塞进他手里,说:“先来的先写吧,我说,你写。” 公孙文见我没什么异状,只好半信半疑地抓起笔。 第一个先到的是一个大娘。 她靠在街上摆卖一些自家种的蔬菜养活一儿一女,这天却因没钱交保护费,被一个街头恶霸打死了。她死了之后,女儿被恶霸抢走,儿子上去和你们理论,也被打死了,她和儿子的尸体没人认领,最后被城管丢到城外的一处荒野,无法入土为安,所以也无法下地府进行轮回。 公孙文写完了第一份,皱着眉读了一遍没问题,然后将状纸放到一边,抬起头看着我说:“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经过?甚至连地点、人名都一清二楚,你是特意去调查过?” 我摆了摆手,说:“我又不是神,我怎么会知道得这些事情?当然是事主告诉我的啊。” 公孙文想想我这么慵懒的性格,也像不是这么好事的,只好半信半疑地铺平第二张纸,继续埋头苦写。 不得不说公孙文的文笔要比李晋公堂上文书的文笔要好太多了,简单几句话,就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得一清二楚。 我边看边夸赞道:“果然是还得是太傅大人啊,你看看这字!再看看这文笔,简直是和曹植差不多啊。” “你给我闭嘴!”公孙文边写边说道。 但我从他上扬的嘴角看得出来,他被我夸得极其受用。 第二个是一个落水鬼。 他那晚去朋友家喝酒,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发现自己成了一只落水鬼! 他的尸体一直没被家人找到,他的朋友最后还借着帮衬的名义,把他小妾、财产全都帮衬进自己手上了,他的老婆、小孩全都被赶了出去,流落街头,成了乞丐! 公孙文写状纸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经写完了八份了。 我还要他继续往下写的时候,他却放下了笔,满脸不高兴地看着我,说:“你到底还要我写多少份状纸?” 我看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估计最少还有五、六十个鬼在探头探脑。 我讨好地说:“你写累了就歇一歇,我叫伊平给你上点炖汤啥的先补补脑,然后再继续写好不好?” 公孙文摇摇头,说:“不好,再拖下去得宵禁了,今晚我会出不了宫。” 我讨好地给他端来一碗茶,说:“反正你在外面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出不出宫有什么所谓?你在这里我不会亏待你的,吃的、喝的我全都给你伺候到位。” 公孙文一拍案板,说:“别废话了,到底还要写几张?” 我撇了撇嘴,默默地走到一旁,说:“你自己看吧。” 只见一阵阴风吹过,吹得案桌上的蜡烛摇曳不停。 本来空无一人的大厅,突然出现了几十个身体形状各异的“人”:有的人头没了,人头被抱在胸前;有的人舌头伸得长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吊死鬼的模样;有的人肚子穿了一个大窟窿,里面的肠子都掉出来了,不得不用手捧着...... 公孙文被突然出现的这几十“人”,吓得脑袋里像是同时燃放的几十吨的烟花,把他炸得七晕八素,眼前出现了五颜六色,只听到“嘭”的一声,公孙文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一个脑袋少了一半的男子走过来看了看公孙文,说:“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经吓啊?光一眼就吓晕过去了,那我们的状纸咋办?” 另一个死相还算完整的男子走过来说:“咋办?凉拌呗,人都晕还写什么写,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我连忙说:“对对对,你们先回来,没写的明天再回来。写好的这些就不用来了,我明天直接派人送到府衙去。” 没写上状纸的这些鬼骂骂咧咧的,眨眼间便消失在眼前, 我连忙上前去把公孙文扶了起来,然后一个公主抱把他抱了起来,放到了一张长条椅上,还贴心地给他盖上了一张被子,免得他着凉。 苏伯文帮我去探听消息去了,一个晚上都没见人,要不然和他聊聊八卦也能打发时间。 我坐在侧边的椅子上,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公孙文那绝世容颜,心里暗想,真是白瞎了这一张脸,这么帅的人竟然不喜欢女人。 正当我想得入神,公孙文突然张大眼睛,那眼里像是要喷出火似的瞪着我! 我被他瞪得打了个冷颤,一下回过神来。 我连忙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问:“帅哥,啊呸,公孙大人,醒了啊?” 第270章 如此离谱的一幕 公孙文气得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赵蛮,竟然如此戏弄于我!” 我连忙走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说:“我没戏弄于你啊,那些都是我的朋友,而且你看他们都死得挺冤枉的,我们帮帮他们,也算是积福了,对吧?” 公孙文一巴掌拍到我的脑袋上,说:“积福,积你的大头鬼,赶紧给我滚,我要出宫。” 我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说:“别呀公孙文大人,事还没办完,你不能走!” 公孙文气得差点要暴走! 可是我力气大,他又挣脱不了,气得他吼道:“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死命扯着他,说:“我就不放。” 我们正拉扯间,门口传来一声大吼:“你们俩在做什么?” 我和公孙文同时调头一看,我的妈妈呀,郑显竟然来了! 此时的我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颊微醺,就像是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那样子确实狼狈极了。 我连忙将公孙文一推,站了起来向郑显行了一个礼,说:“陛下这么晚还过来啊?来得正好,锅里炖着汤,待会我去给你端来。” 公孙文被我推得脑袋撞到墙上,脑瓜了嗡嗡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了整理了一下衣袍,朝郑显行了个大礼。 郑显气哼哼地走了进来,语气不善地说:“马上要宵禁了,子延你为何还留在宫中?” 公孙文不知该如何解释,如果他说在为鬼魂写状纸,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把他当疯子关起来。 我看公孙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连忙说:“是我留公孙大人在此吃晚饭的,吃过晚饭后,又想到此前曾有人叫我帮忙写状纸,我不会写,只好请公孙文大人帮忙写。” 我还没说完,卫一就捧着一叠的状纸走到郑显面前呈了上去。 郑显瞥了我一眼,说:“听南意说你是为了帮一个叫苏伯文的人寻找尸骨才去到皇陵的,你是如何认识这些人的?” 我看着那叠状纸,只好瞎编道:“苏伯文爹娘在京城寻亲已有数年,他们二人在寻亲时,曾受过这些人帮助,所以才请求我帮他们申冤的。” 郑显点了点头,然后随手翻了一下那几张状纸,说:“想不到皇城之下竟然有如此之多冤案,小卫子。” “奴婢在!”卫一连忙弯腰回话。 “明日召李南意进宫,待朕好好问问他是如何当这个长安府衙的!”郑显黑着脸说。 郑显明显生气了,但他不敢对我和公孙文发火,只好把这一腔怒火转移到李晋身上! 对不起了啊,李大人,又要让你当替死鬼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默默为李晋点上了一根蜡烛...... 郑显看了一眼公孙文,暗暗叹了口气,说:“宫门快要关了,子延赶紧离宫吧,别耽误了时间。” 公孙文一拱手,说:“是,陛下,臣这就离宫。” 公孙文说完,还不忘狠狠瞪了我一眼,才拂袖而去。 看着公孙文的背影,我神差鬼错地喊了声:“公孙大人,夜深人静的,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啊。” 我看到公孙文身形一顿,两只拳头紧握在胸前,像是在极隐忍着才没把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然后两手一甩,最后迈开腿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着公孙文狼狈离去的身影,我很想叉着腰仰头哈哈大笑,可是郑显在这里,我又不敢太放肆。 郑显看我们两个两两相杀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走进了屋里。 郑显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长椅上的被子,问:“方才你们二人是怎么回事?一直在拉拉扯扯的?” 我一挥手,“嗬”了一声,说:“别提了,我叫他不要走,他非要走,结果我们就拉扯起来了。” 郑显眉毛挑了挑,问:“你为何不让他走?” 我指着卫一手上还拿着的状纸,说:“不都是因为这些状纸吗?我还有几十张要他帮忙写,他不肯,非要走,我又答应了人家的,他不帮我写我找谁去?所以我只好拉着不让他走了。” 郑显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为何子延又会躺于此呢?” 我冷笑一声说:“别提了,公孙大人那身子弱得很,就只写了几张,人就晕倒了,我没办法只好把他安置在这里歇息,结果他一醒来就要走。” 郑显皱着眉说:“子延的身子确实是越来越瘦弱了,但朕没想到,他竟孱弱至此,只写了几张状纸就晕倒过去了。” 郑显说完,扭过头对卫一说:“小卫子,给子延送些补品到府上,让他好好补补身子,还有,让他万事不可太操劳,万事以身子为重。” “是,陛下。”卫一连忙应下。 郑显走到茶几边椅上坐下,我连忙给他倒了碗茶端过来。 郑显意思地抿了一下,说:“朕只是闲来无事,便到你这来走一走,顺便看看你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我在郑显面前握了握两只手,说:“恢复得挺好的。” 郑显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走到郑显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对郑显说:“陛下,我有要事禀报。” 郑显看我一脸严肃的样子,连忙放下茶碗,正色问:“是何要事?” 我将李炎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郑显听了,仰起头,半天不说话。 我看郑显看了半天不动弹,还以为房梁上是不是有什么引人入胜的东西,可我偷偷抬起头看了好几遍,黑漆漆的房梁上啥都没有。 过好好久,郑显才低下头,冷笑了一声,说:“原来朕做的事连天都看不下去,要降下天罚了。可是朕又何错之有?如果朕不够狠,只怕早就给人吃光抹净,朝代早就换姓了。” 我和卫一都不敢吭声,都低着头,生怕郑显的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不就是天罚吗?又有何所惧?朕在位这么多年,水灾、雪灾、旱灾,什么没见过?还会惧怕这小小的瘟疫?”郑显双目赤红,如同恶鬼般,吓人得很。 郑显说完,站了起来,一抖衣袍下摆,冷着脸说:“朕知道了,朕亦早就准备,你无需担心。” 第271章 赵夫人死不了 郑显双手背负在身后就想离开。 我连忙说:“陛下,值得李炎托梦给我的事,就肯定是大事,我恳请陛下能投入全部精力应对,以免无辜百姓丢了性命!” 郑显转过头看着我,盯着我看了半天不说话,直盯得我心里发毛。 最后郑显打量了一下我的身材,对卫一说:“明日叫人送几套马装过来,阿蛮困在这里容易胡思乱想,没事就让她去练马场上跑跑,心情会愉悦很多。” 今晚郑显给卫一下达了很多命令,都不知道卫一能不能记住,反正一律应下。 这大冷天的我才不要出去骑马! 可是没等到我有所抗拒议,郑显带着卫一直接走了,还把写好的那几张状纸也一并带走了! 真是气得我脑袋的火苗噌噌噌的直往天上冲。 这时,迎春端了一碗汤走了进来,放到边几上说:“二少爷,时候不早了,把这汤喝了早些歇息吧。” 我走前一看,居然是人参鸡汤!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上等药材,这人参鸡汤色泽金黄,清香扑鼻,一看就炖了不短的时间。 我坐了下去,喝了一口,清甜回甘,还不苦涩,味道还真不错,脑袋上的那股火苗也被参汤浇灭不少。 我问:“有没有给七殿下送一碗汤过去?” 迎春连忙说:“送了,还单独给七殿下煮了碗鸡丝面,七殿下每天晚上都要吃得肚子撑得滚圆才肯睡。” 我不由得笑了,说:“这小子是饿怕了吗?不吃饱不肯睡了。” 迎春笑了笑,说:“七殿下对吃的确实很执着,一刻都饿不得,时间一到必须要吃饭,要不然就会大吵大闹。”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迎春不由得打个了喷嚏,她抱紧双手说:“夜深了会越来越凉,二少爷,我还是先伺候你歇息吧。” 我看了一眼飘在房梁上的苏伯文,说:“不用伺候了,你赶紧下去歇息,今晚不用守夜。” 迎春有些为难地说:“这样不好吧,三少姐不在屋里,我也不在,万一二少爷半夜要喝水,或是如厕什么的,没人在身边伺候不方便。” 迎春从认识我开始,就知道我是女子,但叫顺口了,一直喊我二少爷,而且从来不会与人说我是个女的。尽管我是女扮男装,她觉得伺候我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 我边推着她往外走边说:“真的不用,你好好安心地去睡觉,明日是伊平去杜府办认亲宴的好日子,还有得你忙的,你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去办事。” 迎春没办法,走出门外后,向我行了一个礼,就退了下去。 我把大门一关,屋里终于静悄悄的了。 苏伯文从屋顶飘了下来,说:“别人又看不到我,你为何每次都把他们赶走?” 我白了苏伯文一眼,说:“鬼会吸收人的阳气,就算你们是无心的,人和鬼在一起久了,人也会折寿,我当然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 苏伯文点了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个好人!” “你给我闭嘴吧,别总是胡扯那些有用没用的,赶紧说你都八到些什么回来了?”我爬上床盘腿坐好,不是为了等苏伯文,我早就想关门练功去了。 苏伯文有些沮丧地说:“我进不去太和殿了。” 刚闭上眼我的不由得睁开眼,有些吃惊地问:“为什么?” 苏伯文叹了口气,说:“太和殿正殿前贴了一张金符,这张符太厉害了,我还没走前就被它打飞了出去,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早就被那金光绞杀了。” 我惊得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想不到这世间竟然真的这么厉害的符法,难道是白南烛画的?但白南烛连天师都算不上,又怎么能画出这么厉害的符篆呢?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谁画的。 苏伯文接着说:“太和殿进不去后,里面的消息就一点都探听不到了。因为太和殿的人嘴巴特别紧密,就算是死去的鬼,看到外人嘴巴也是抿得紧紧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讨好了他们这么多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探听不到。” 苏伯文有些自闭,本来以为打探消息而已,那不是手到擒来吗?结果不但没探听到有用的消息,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还没说话,苏伯文突然又兴奋起来,说:“我在太和殿打探不到消息,但在其它殿上打听到的八卦可多了,你要不要听上一听?” 我兴致缺缺地说:“不想听,除了太和殿,其他殿上的,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偷情,有啥好听的?按正常来说,我还没成年呢,别老是来给我讲这些东西。” 还好苏伯文是鬼,看不出脸上的变化,要不然,早就看到他的脸红得像蕃茄了。 苏伯文哼了一声,梗着脖子说:“不听就不听,我还不想讲呢。” 说完就想飘走了。 我连忙说:“你有空多点去将军府帮我盯着桂兰亭,看她什么时候能断气。” 苏伯文没好气地说:“那些鬼只是被那些符吸引过去而已,发现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自然就会离开。赵夫人被阴气入侵,最多也只是大病一样,死不了。” 我不紧不慢地说:“她死不了,我就收了你。” 苏伯文朝我做了个鬼脸,说:“疯子!” 然后“嗖”的一声,飘走了。 我慢慢闭上眼,催动白光从丹田游出来,继续冲击还没被冲开的穴道。 我要赶紧快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变强大了,才不会处处受制于人。 ※※※ 郑显和卫一从长安殿离开后,郑显并没有坐轿辇,而是沿着高高的城墙慢慢地走回太和殿去。 郑显满腹心事,一直背着手,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还好前面有两宫女在提着灯笼在引路,要不然按郑显这样走法,估计早就一头撞到墙上去了。 卫一小心翼翼地跟在郑显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走了一段路后,郑显突然停了下来,卫一没想到郑显会突然停下来,差点就一头撞到郑显的后背上,吓得他连忙像个球一样向后弹开,然后跪了下来,颤着声说:“请陛下恕罪,奴婢该死。” 卫一的话音刚落,那八个抬轿辇的太监和四个提灯笼的宫女全都跪了下来,齐声喊:“请陛下恕罪。” 第272章 还好没有假如 郑显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为何阿蛮就不像你们,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根本就不畏惧朕呢?” 根本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郑显慢悠悠地说:“起来吧,这地上全是雪,不凉么?” 地上怎么能不凉呢? 可是就算他们的腿都跪麻了,跪肿了,都没有人觉得他们可怜,因为他们只是下人,下跪那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 郑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蹦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卫一听了也愣了一下,可还是听话的带头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郑显身后,说:“陛下,起风了,我们还是赶紧回殿上吧。” 郑显“嗯”了一声,可是还是继续往前走,根本没有坐轿子的打算。 八个太监只好抬着轿站在郑显身后慢慢走着。 郑显挥了挥手,说:“你们先回吧,朕走路回去便可。” 太监和宫女们都站着不敢动,卫一只好说:“陛下让你们先回,你们便先回吧,别磨叽的。” 这些太监和宫女才敢说:“是,陛下。” 然后井然有序地抬着轿子离开了。 郑显一挥手,那些隐卫也离开了。 郑显到底有多少隐卫,连卫一都不知道。 卫一见所有人都被支走了只剩下他自己,他心里又惊又慌,可是又不敢问,只好死死忍着。 又走了好一会,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又停了下来。这次卫一学聪明了,前面的脚步一声,立马站稳身形,再也不敢往前半步。 原来郑显看到墙角的梅树花开了,看着梅花不走了。 虽然在朦胧的雪光之下看不出梅花什么颜色,但淡淡的梅花清香却直沁心脾,惹人停留。 郑显伸出手摘了一支梅花,抖了抖上面的雪,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天气越冷,雪下得越大,梅花就开得越盛,连花梅都知道要逆境中向阳,朕所遇到的这一切,又有何所惧?” 卫一不知道郑显在担忧什么,但还是顺着郑显的意思说:“陛下是万福之人,当然无所畏惧。” 郑显轻笑了一声,说:“万福之人是阿蛮,朕若不是倚仗着阿蛮的大运,恐怕早就追随先皇而去了。” 卫一吓得就想跪下去请罪,郑显没好气的说:“不许跪,站着好好说话。” 卫一只好战战兢兢地说:“是,陛下。” 郑显拿着梅花继续往前走。 时不时有巡逻的御林军经过,但远远看到卫一手上那盏灯笼,便立定在原地朝郑显行礼,郑显走过去后,他们才又开始继续巡逻。 郑显将梅花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说:“小卫子,你说阿蛮可有造反之意?” 卫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苍白得过了分的脸,越来越瘦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副看起来呆呆萌萌,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张脸五官精致是精致,但从来没有打扮,头发也是随意盘着,多数时候连发簪都没插;身上穿的也是相当随意,那些衣裳已经有些不合身了,还是照样穿着,松松垮垮的也不在意;对衣裳的款式、布料、配搭也不在意,反正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毫无追求的颓废青年! 于是卫一摇了摇头,说:“阿蛮生性懒散,能坐则不走,能躺则不坐的人,又岂会对那把龙椅有非分之想。” 郑显听了,却忽然笑了,好一会才说:“如果阿蛮对皇位真的有非分之想,凭她的大运,凭她的聪明才智,应该是件易如反掌之事。” 聪明才智? 卫一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到阿蛮的聪明表现在哪里,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聪明就谈不上了。 但卫一不敢说和太直白,委婉地说:“陛下过虑了,论聪明才智,又有谁比得上陛下!” 郑显拿着梅花在卫一的头上敲了一下,说:“别总往朕头上戴高帽了,朕都快要被你夸得找不着北了。” 卫一轻轻摸了一下头,嘿嘿地傻笑着。 郑显摘了一朵梅花别在卫一的头上,笑了笑,说:“小卫子,你别小看阿蛮,天生大运的人,就没有蠢的。只是她和白妃一样,都是难得的大善之人,心里想念的都是天下百姓,才不会对皇位毫无执念。” 卫一想了想,说:“陛下说得极是。” 郑显自嘲地说:“朕是既想见到她,却又怕见到她,因为在她面前,朕就是一个卑鄙小人,盗她气运,借她寿元,看她一次又一次受伤,生命也越来越短,朕还要装作无动于衷。朕只怕是天底下,最坏的那一个人吧?” 卫一听得心惊肉跳,连忙说:“陛下请慎言,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何来卑鄙之言?” 郑显又摘了一朵梅花别在卫一的头上,说:“那些觊觎朕皇位的人,也是打着为了天下的旗号做尽坏事;那些觊觎朕财宝的人,也是说为了天下,无恶不作。你说朕和他们,又有何区别?” 卫一被问懵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郑显叹了口气,说:“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我们都是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郑显说完,竟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听起来却那么的悲凉。 卫一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心里想,这陛下是真的疯了,该咋整啊? 郑显把手上梅花往卫一怀里一塞,说:“走吧,我们去看看白老头,这个死老头居然也想造反,呵呵,心还真不小。” 卫一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应道:“是,陛下。” 白南烛被关在枢密院,被程大智折磨得脱了形,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以郑显和卫一的脚力,很快就来到了枢密院的伪门前。 这扇伪门在开在太和殿殿后院的马厩里。搬开几个草垛子,便能看到那扇仅容一人通过的门。 卫一上前敲了五下,三长两短,很快便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开门的人正想说对暗号,但一看到是郑显,吓得二话不说,连忙将门打开,将郑显迎了进去。 进门后,便是一间密室,这间密室四面挂满了刑具,看起来吓人得很。 再往里面走,便是一间间的牢房。 牢房里关押的犯人并不多,但却散发着浓烈的臭味,血腥味、腐肉味、屎尿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第273章 谁是坏人?朕也算一个 郑显站在牢房外,用手帕捂着鼻子嫌弃地说:“到底怎么回事,牢房臭成这样也不清理一下,程大智呢?让他赶紧滚出来见朕。” 郑显说完,连忙转身走了出去,再待多一秒,他都怕自己会吐出来。 这间牢房和上次关押西河国两位王子的牢房并不是同一个地方,枢密院到底设了多少个牢房,连卫一都数不上来。 一直紧跟在郑显身后的吏卒领了旨意,飞一般的跑去找程大智了。 程大智也是太监,但他不需要伺候帝后,所以不像卫一,要一直弯着腰走路,他的腰板一直挺得直直的,而且说话动作也不矫柔,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太监。 卫一是太监总管,而程大智是枢密院主事,按理来说,程大智应该归卫一管,但程大智却官从三品,职位又比卫一高,卫一管不了他。 所以到了最后,谁也不管谁,卫一见到程大智,得恭恭敬敬唤一声“程大人”;程大智见到卫一,也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卫大总管”。 程大智很快就从另一个门走了进来,他的身上还血迹斑斑,看样子像是刚对别人动了刑。 程大智快步走到郑显面前,跪了下来行礼道:“臣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郑显捂着鼻子,皱着眉说:“这里怎么回事?平日不曾打扫吗?为何如此恶臭熏天?” 郑显没有叫程大智站起来,他也不敢站起来,依然低着头跪着说:“回陛下,我在犯人身上养了尸虫,所以才会有恶臭传来。” “养尸虫?”听得郑显头发一阵发麻,忍不住就想吐了。 程大智回道:“是,犯人嘴太硬,臣只能用此方法撬开犯人的嘴,让他乖乖把所知道的吐出来。” 程大智说完,伸手从胸前掏出一叠纸递给郑显,卫一连忙伸手去接。 卫一将这叠纸送到郑显面前,郑显接过来一看,竟是犯人的供词! 郑显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最后脸色变得铁青,额头青筋“突突突”直跳。 卫一见郑显脸色太过吓人,连忙过来给郑显顺背,边顺边说:“陛下勿气,气坏自己身子就不值当了。” 郑显将手上的供词往地上一扔,说:“不要手软,朕赐你尚方宝剑一把,可先斩后奏!” 程大智一听,顿时大喜若狂,头磕在地上“咣咣”作响,喊道:“谢陛下!” 御赐的尚方宝剑,连太子都要忌惮几分,更不要说下面那些大臣。 程大智有了这把尚方宝剑,以后在所有大臣面前几乎是横着走的存在,怎么能不大喜过望? 郑显走上前将程大智扶了起来,说:“程爱卿是朕的心腹,也是朕最信任的人,朕能倚仗的也只有你了。日后要为朕好好办事,朕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程大智如同一个阴险、狡诈的老鼠,一直在黑暗中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被郑显一下抬得那么高,都差点飘起来了。 程大智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睛闪闪发亮地说:“是,陛下,臣一定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郑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今日前来是想见一见白老头,把他带来见我吧。” 程大智有些为难地说:“白先生已用过重刑,怕是有些不好了。” 郑显毫不在意地说:“那就抬上来吧。”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管他怎么死呢。 很快,白南烛就被人抬了上来。 没有担架,没有软轿,就那样被两个人直接抬上来的。 抬上来后,就被丢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管死活。 白南烛嘴角的血迹还没干,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吸呼微弱,看他的样子是撑不过今晚了。 郑显踢了一脚白南烛,白南烛这才悠悠睁开眼,盯着郑显看了半天才认出是谁。 白南烛有气无地喊了声:“陛下。” 郑显“嗯”了一声,说:“朕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加害于朕?加害于太子?” 白南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呸了一声,说:“不薄?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自己,其他人在你眼里,狗屎都不如。” 既然撕破了脸皮,白南烛也不想装了,如果他现在行动便利的话,早就往郑显脸上吐口水了。 郑显也不恼,冷笑了一声,说:“你是白家人,可惜天赋不够,被白家赶了出来,要不是先帝收留了你,只怕你还是个街边的乞丐,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可是你好日子没过几天,就把先帝的皇恩全都忘了精光,竟敢给我两个皇儿写招鬼符!” 郑显说到这里气坏了,狠狠地踢白南烛一脚,白南烛被踢口吐鲜血,这下更是有气出,没气进了。 郑显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觊觎朕的帝位?” 白南烛吐了一口血沫,咧开嘴笑道:“你以为我真是被家族赶出来?” 郑显皱着眉问:“是何意思?” 白南烛想哈哈大笑,奈何伤势过重,只“哈”了一声,气管就被血堵住了,呛得他差点要断气。 好不容易理顺了气,喘了口粗气说:“白家也有很多分支,除了女巫,也有男巫,只是男巫的势力不如女巫,所以才不被外人所知晓。” 郑显盯着白南烛看了三秒,说:“你就是白家男巫分支?” 白南烛“嘿嘿”地笑了两声,说:“没错,我就是白家男巫分支。男巫一直被女巫打压,心中自然是不忿气的,正好白浅浅疯了被送到京城,于是家族便派我来京城,寻找机会杀了白浅浅,可惜白浅浅被先帝保护在宫中,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出手。” 郑显不解地问:“你为何要杀死白妃?” 白南烛咧着喷血的嘴,说:“为何?当然是为了她身上的白女巫力量!” “白女巫力量?”郑显有些吃惊地问:“白女巫力量难道还能转移不成?” “哈哈......咳咳咳......”白南烛得意过头,差点又被自己喷出的血呛死。 第274章 白女巫力量究竟是什么? 郑显见白南烛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心理变态,不禁有些烦躁。 程大智是郑显最忠实的心腹,当然立马明白皇帝的心里开始不耐烦,于是程大智走过去,一把拎起白南烛。程大智的臂力惊人,拎起一个人就拎一个破布袋般轻松。 程大智黑着脸说:“陛下在向你问话,你别给我笑笑笑的,你想要笑,那就等死了到地府里去笑,陛下时间宝贵,别耽误陛下的时间。” 程大智比恶魔还要可怕,白南烛被他这么一拎,吓得立马尿失禁,黄色的尿液流了一地,顿时满屋子充斥着尿骚味。 程大智一看,自己的鞋子竟然沾上尿了! 气得他把白南烛往地上一扔,往后跳了几步,说:“真他娘的恶心。” 白南烛本来就不太好了,被程大智这么一扔,直接摔得晕死了过去。 郑显和卫一也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只因味道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有点受不了。 程大智对手下说:“拎桶水来把他给我泼醒。” 手下立马拎了桶水过来往白南烛身上一泼,晕死过去的白南烛又被泼醒了过来。 这下白南烛更加不好了,全身都在抽搐着,颤抖着。 郑显怕白南烛就这样断了气,连忙问:“你方才说到的白女巫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说!” 白南烛眼睛都睁不开了,喘着粗气说:“白浅浅是白家历代天赋最好的女巫,她已参透天地奥义,获得天地赋于她的女巫力量。这女巫力量可杀人,亦可救人,最为厉害的,最后无论谁获得这白女巫力量后,就可以参透天地奥义,可与天地同寿,长生不老不。” 说到这里,白南烛抽搐了几下,喘了好大的一口气才接着说:“我就是因为这白女巫力量才追到京城里来的,谁知道我在京城蛰伏了几十年,白女巫力量刚现身,我便落得如此下场。如果我早就获得这力量的话,这天下,这江山早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白南烛还没有笑几下,双腿一蹬,直接断了气! 白南烛刚断气,程大智立马叫人把他拖下去,人刚拖走,就有几个吏卒提着水拿着地拖来清理大厅的尿液,很快,大厅便被清理干净,虽然还有淡淡的尿骚味,但已没有刚才那么上头了。 这速度,这行动力也只有枢密院的人能做到了。 郑显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一言不发。 程大智和卫一立在郑显两旁,也全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郑显才说:“白女巫力量?朕倒是第一次听说。” 程大智连忙说:“回陛下,这事臣倒是听说过。” 郑显看着程大智,满脸的求知欲让程大智又激动又兴奋,连忙走到郑显面前一拱手,说:“回陛下,臣曾抓获过几个白家的人,白家的人曾说过,白家女巫修行达到一定程度,就能与天地共鸣。这么多年来,白家也就只出了白浅浅这么一位能与天共鸣的人。” 郑显不解地问:“何为天地共鸣?” 程大智想了想,说:“时间太久,臣只是依稀记得白家人讲过,白浅浅能听懂鸟语,能看懂花开,能与大地交流,能让风变道。天地共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郑显听得慢慢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郑显只知道白浅浅会祈福,祈福过后,灾难便会过去,他实在没想到,白浅浅的道行原来远不止于此,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郑显问:“那所谓的白女巫力量难道就是能与天共鸣?” 程大智说:“方才按白南烛所说,恐怕远不止于此。” 郑显听又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才说:“既然白浅浅能与天地同寿,为何她要在皇陵前自尽,宁愿死也不愿意活着?” 程大智想了想,说:“据臣猜测,或许她的寿元已到,提前结束只是为了减免一些日后的痛楚。” 程大智是一个极聪明的人,所以郑显才这么放心把枢密院交给他。 他这么一分析,郑显觉得极有道理,认同地点了点点头。 突然,郑显像是想到什么,说:“怪不得阿蛮昨日问我要白浅浅的生平册子,难道阿蛮知道了些什么?,又或是,她得到了些什么?” 郑显、卫一和程大智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心有灵犀地想到同一个地方去了。 程大智压低声音说:”据臣了解,赵蛮为了寻找苏伯文的尸骨才去的西山,但在这之前,赵蛮与苏伯文一家并没有交集,陛下,你说赵蛮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才前往的西山?” 郑显沉思着不说话。 程大智见郑显不说话,于是接着又说:“为了一探究竟,请陛下允许臣前往试探一二。” 郑显也很想知道阿蛮是不是知道或是得到了什么,可是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想了一会,说:“阿蛮的情况要比你了解的复杂得多,朕相信她的为人,所以你千万别用枢密院的方法去试探她!万一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拿你的狗命去陪葬。” 程大智连忙一拱手,说:“臣遵旨!” 郑显这边在密谋什么,我完全不知。 经过一夜的运行,白光又冲开了两个穴道。 人体一共有八大脉,分别是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阴跷脉和阳跷脉,统称为奇经八脉。 以前看武侠电视,看到那些练武之人打通了任、督二脉后,就像打开了武侠巅峰的大门,一跃成为旷世高手,所向无敌。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我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就打通了奇经八脉中的五脉,现在只剩下督脉、任脉、冲脉三个最重要的大脉没打通了。 假如这三大脉都打通后,是不是会像电视里演的,我的内力就能达到巅峰级,并能排山倒海,摘叶飞花伤人的境界了,那就真的只有天知晓了。 我整晚都在练功,但早上伊平来喊我的时候,我竟然没有感到疲惫,反而觉得精神奕奕,神清气爽,身上像是有一股怎么都用不完的劲头。 第274章 人靠衣妆 而且这几个奇脉打通后,身上就像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淌着,总是捂不热的手脚也开始有了温度,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泛起了一丝红润。 能不能成为绝世高手我不知道,但假如打通经脉后,能够强身健体,我不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也算是捡到大运了。 我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身上穿了一件全新红色外袍,脚上还穿了一双红色的软云靴,还破天荒的让迎春给我把头发盘得油光水亮,插了一根从箱底翻出来的玉簪子,看起来比过年还要喜庆。 伊平也全身上下打扮了一番,还罕见地在嘴唇上涂了一些红色蜡脂,整个人看起来红润又水灵。 赵锦平没有回来。 他觉得伊平认别人做爹娘就像是背叛了赵家,他始终不太认同这门认亲,但他又阻止不了我们的决定,只好用沉默来抗议。 郑显给我们准备了两辆马车,我和伊平一辆,另一辆装礼物。装完礼物后马车还有些空余的地方,迎春她们四个也就勉强地挤了上去。 郑显派了很多护卫护送我们前往,那派头做得很足。 吃过早饭,我们一行人从皇宫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在马车上,伊平紧张地紧紧搂着我的手臂,那样子看起来非常紧张。 我轻轻地摸了一把伊平的脸,说:“这脸蛋还没有涂粉就这么好看了,如果化上一个精致的妆,那得迷死多少人啊。” 伊平嗔怪地推了我一把,说:“又在胡说八道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说:“我的三妹本来就长得漂亮,还不让人说了?” 伊平本来紧绷的心,被我这么胡搅蛮缠后,也变得轻松一些。 我把玩着伊平的头发说:“我们今日只是去认亲,又不是出嫁,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伊平“哼”了一声,说:“出嫁我才不紧张呢,嫁给我爱的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一听,这小妮子的思维果然和常人不一样,我不由得又哈哈大笑起,说:“想不到我三妹竟有巾帼女英雄的气概啊。” “得了吧!又在贫嘴了。”伊平没好气地说。 我笑了笑没说话,从衣袖里掏出一根银簪子,轻轻地插伊平的头上,说:“这是外祖母留下的首饰,虽然不值钱,但我想你戴着它去认亲,让外祖母也一起去看看,你以后就是有爹娘的人了,还有一个英明神明、武高盖世的哥哥,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你。” 伊平的眼眶一下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 我轻轻地给她擦了把眼泪,说:“傻瓜,今天是大喜日子,我们不哭。” 伊平扑在我的身上,哭着说:“我想外祖母了,如果她还在,你一定不会让我去认亲的对不对?” 其实在伊平的心里,也是十分抗拒去认两个不熟识的人为爹娘,可是她明白我是为了她好,所以才没有表现得太抗拒。 我摸着伊平的头,说:“如果外祖母还在,她也一定会同意我这个决定的。二姐不能护你一辈子,就算能为你攒够一辈子都花不完钱,如果没有人护着你,钱财也会被人抢走,最终你还是会变得一无所有。” 伊平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可是眼神已比刚才坚定了很多。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说:“你不要给大哥所影响,他经历过一段有爹有娘的幸福日子,可是你没有。你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到乡下去了,是外祖母带大你的,你没有亏欠赵震远任何的东西,反而他亏欠了你的一生。他虽然名义上是你爹,但他没有照顾过你,更没有疼爱过你,你何必为了这样的渣爹心存愧疚?” 伊平坐直身子,坚定地点了点头,说:“二姐你说得对,之前是我想多了。如果杜家的人对我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的。” 我点点头,说:“杜家满门忠烈,忠君爱国爱民,确实是一户好人家,值得你对他们好的。” 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连忙掀开车帘子,探出头一看,竟然是是孙太医拦停了我们的马车。 孙太医看我探出头来,连忙一路小跑的跑到我跟前,递上一只木盒子,说:“这是送给杜大人的礼。” 然后又递上另一只稍微小一些盒子说:“这是送给伊平那丫头的礼,麻烦你代我送给他们二人。” 我并没有伸手去接,笑着说:“要送你自己送。” 然后我让过身子,让伊平把头伸了出来。 孙太医一看到伊平,立马笑了,把两个盒子递了过来,说:“三丫头,老夫太医府的事务繁多,就不去参加你们的认亲宴了,这两份礼你收下。” 伊平笑着接了过来,说:“谢谢孙太医!” 孙太医退后两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伊平一番,说:“三丫头长得这俊,杜大人这是积多大的福才能认你做女儿啊,羡慕死老夫了。” 伊平被逗得“噗嗤”一笑,说:“孙太医你又打趣我了。” 孙太医摆摆手,说:“老夫说的都是大实话。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出宫吧,免得耽误了吉时。” 伊平向孙太医行了一个礼后,我们的马车才缓缓离去。 伊平打开两个盒子。 大的盒子装着的竟一根根须十分完整的千年人参!小的盒子里装的是一整套的金首饰,金耳环、金步摇、金链子、金手镯,一应俱全。 看来孙太医这次是下了血本的。 伊平看着这两件礼物,皱着眉说:“这礼物太贵重了。” 我说:“合上吧,这份人情以后要还的。” 伊平想了想,说:“你说得对,礼尚往来,这人情以后得还。” 正说着,马车又停了下来。 今日倒是奇了怪了,老是有人拦马车。 我掀车帘子一看,这次拦马车的竟然是郑衍! 郑衍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队骑兵,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回宫。 郑衍看到我,笑着说:“我就猜到是阿蛮。” 我趴在车窗上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和郑衍就像是久没见面的老朋友一样,他不要求我行礼,我也从来没把行礼当回事,见面就唠嗑上了。 郑衍弯下腰,从马袋里掏出一个白花花、毛茸茸的东西丢给我。 我一看,竟然是一条白狐狸毛做的围脖! 第275章 去杜府 这条围脖既轻柔,又暖和,而且毛色非常纯正,没有一根杂毛,这是一条上好的白狐围脖,可是一件值钱的玩意! 郑衍哈哈一笑,说:“我刚从宫外回来,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我说:“今日是伊平和杜大人认亲的好日子,我们这是要去杜府。” “啊?”郑衍这才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想了想,说:“今日出得匆忙,身上没有带值钱的东西,待会孤派人给你三妹送份大礼去。” 我朝他挥了挥手,说:“你这条白狐围脖已经很值钱了,不用再送啦。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出宫了,有空再聊。” 郑衍也朝我挥挥手,说:“路上小心!” 我放下车帘布郑衍还在向我挥手。 我将白狐围脖递给伊平,说:“这条围脖给你,配你今日这套衣裙可是刚刚好。” 伊平欢喜地接了过来,戴在脖子上,说:“你别说,还真暖和。” 我笑了笑,说:“你喜欢就好。” 被孙太医和郑衍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不由得加快行程,怕耽误的吉时。 还好这一路过去,再也没有遇到过拦马车事件,顺顺利利地来到了杜府前。 我们还没下马车,就听到杜夫人和杜飞龙爽朗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哎呀,我们的宝贝闺女到了,快来人,把红毯铺上。” 我们下了马车后,就看到一张火红的毯子由杜府大门一直铺到了我们马车前! 我和伊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张红地毯,这可真够夸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去参加戛纳电影节呢。 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杜夫人就带人抬了一顶软轿过来,笑吟吟地对伊平说:“坐轿进府,一生顺遂,宝贝闺女,快上轿吧。” 伊平被杜夫人的热情吓到了,不停的往我身后钻。 迎春这时也走了过来请示是不是要将礼物搬下来,我被她们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我看着一副胆小如鼠的伊平,我突然弯下腰,一把抱起伊平,对杜夫人说:“杜夫人,我三妹有点胆怯,还是我我直接抱进去吧。” 伊平被我抱得羞红了脸,一头埋在我的怀里,头都不敢抬。 杜夫人却被我的这一抱直接惊呆了,嘴巴张得大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我又对迎春说:“赶紧把马车上的礼物都搬下来,这些礼物都是送给杜府的。你们小心点,那礼物里有一些是瓷器,别摔了。” 迎春连忙应“是”,然后去指挥那些人搬礼物了。 我抱着伊平直接进了杜府,杜飞龙刚才还在外面陪夫人在等我们,我们的马车到了后,他立马回到府上指挥屋里的事情了。 杜飞龙正指挥得起劲,看到我抱着伊平走了进来,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来问:“小姑娘是病了吗?” 我摇摇头,笑着说:“三妹有些胆怯,不肯上轿,所以我干脆将她抱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杜飞龙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们早就准备好一间屋子给你们休息,我叫下人带你们过去。” 杜飞龙一招手,立马有一个下人走了过来。 杜飞龙说:“带少爷和小姐下去歇息。” “是,老爷!”下人作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伊平羞得脸都快要滴血了,看到杜飞龙的时候,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们好不容易走远了,伊平才低声说:“赶紧放我下来吧,真是羞死人了。” 我把伊平放了下,笑着说:“以后你出嫁,我也要这样子抱着你出门,不让你走一步路。” 伊平整了整裙子,说:“我才不要,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被抱着走,多丢人呐。” 我说:“这有啥好丢人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舍得让你吃一点苦,我对你的好要让全世界都嫉妒。” 伊平听得有些羞涩地说:“就你嘴巴会说。” 杜家给伊平收拾了一个小院子,叫搂月居,而且院子里早就配好了丫鬟。我们刚到,那些丫鬟就迎了出来,我数了数,足足有六个! 看来杜家对伊平是真的上心,这样的待遇和大户人家的小姐差不多了。 丫鬟将我们迎进院子里,并带着我我们在小院各处转了一圈,认认地。 这个小院虽然不大,但是别致、有序,打理很好,而且小厨房什么的都非常齐全。 在小院转了一圈后,丫鬟才带着我们走进里屋。 里屋摆着炭火,烧得暖哄哄的。最为显眼的,还是地上摆着的那十几个箱子, 其中一个丫鬟走上前,对我们行了一个礼后,说:“少爷、小姐,这是老爷和夫人给小姐准备的大大礼,请二人过目。” 其余五个丫鬟忙将箱子一个一个打开。 那些箱子里竟然装满了一箱箱的衣服、布匹和各种首饰,甚至还有满满的一箱银元宝! 伊平看了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这时一个丫鬟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那托盘上装着的是一整套金器首饰! 丫鬟对伊平说:“请让奴婢为二小姐梳妆打扮吧。” 伊平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我身后才说:“不,不用了,我今日打扮过才出门的。” 可是这些丫鬟根本就不听伊平的,有两个丫鬟走到伊平跟前,直接把伊平架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并把伊平按在了凳子上! 这些丫鬟动作简单、粗暴,而且非常有效。 伊平像被绑架似的架到梳妆台前,再也不敢乱动,乖得像只兔子似的,只差没把头埋起来不敢见人了。 看来伊平治家的火候不止差了一星半点。 在大宅里生存,你弱,下人便强,被下人骑到头上恐怕会让伊平在大宅里很难生存下去。 但这些急不来,以后让她跟着杜夫人多学学,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宅斗高手。 伊平在梳妆台前被丫鬟按着在化妆,我无所事事,喝了一碗茶后还是觉得无聊,便站了起来走出院子,打算四处逛逛。 杜府的规格和李晋府上差不多,都是三进三出。 但杜府并没有开发后院种菜,所以看起来结构比较完整,规划得也比较整齐。 第276章 偷听赵昉平的墙角 伊平这个小院子在二进的位置,并不算偏,因为杜夫人和杜长丰的院子就在这小院子边上,三座院子紧紧挨着,就算有什么事,喊一声隔壁院子也能听到。 三进建的是客房,虽然杜家的客人并不多,就算有亲戚来,大多数也都是去了老宅,但为了房子方正,后面还是建了一排客房。 古人喜欢在府上挖个鱼塘,种上荷花,养上锦鲤什么的,杜府也有这样的一个荷花池,还在荷花池上建了一个凉亭。可惜现在是寒冬腊月,白雪皑皑,荷塘美景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迎春一直紧紧跟在我身后,看到我没有目的到处乱逛,有些担心地说:“主子,这府上我们不熟,又没有人引路,现在宾客已陆续到府,我们还是回屋里待着,不要给主人家添麻烦了。” 我拢了拢身上的黑貂披风,这件披风还是郑显昨日刚送过来的,看上去虽然厚,但实际上却非常轻盈保暖,皇帝给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差。 我说:“你说得对,今日怪冷的,就走这么一圈,我都觉得有点受不了了。” 迎春连忙过去帮忙拂走我身上的雪,说:“你的披风和衣袍下摆都有些湿了,回屋去我帮你烤一烤。” 这杜府到处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灯笼,身边还时不时有下人快速跑过,一片忙碌、喜庆的景象。 如果我不回屋里待,确实有些碍地方。 于是我和迎春转过身子想往伊平所在的院子里去。 正在这时,有两个小姑娘带着一群丫鬟从朝我们这个方向缓缓走来。 自从打通了六脉后,我的听力、视力变得非常好,远远的,我一眼就认出走在前面的那两个小姑娘就是赵昉平和桂兰诺! 桂兰诺要比赵昉平大好几岁,但论心计,桂兰诺比不上赵昉平。 两个人同样是一肚子的坏水,就像是洗脚水倒在阴沟里——臭到一块儿了。 我连忙拉着迎春拐进了一条小路,避开了她们。 远远的,听到桂兰诺说:“昉儿,你有看到刚才有一道黑影窜过去了吗?” 赵昉平说:“杜府上今日这么多人,就算有黑影窜过去也不是件奇怪的事。而且这里是内院,外男进不来,你无需自己吓自己。” 桂兰诺像是舒了口气,说:“你说得是,自从敏公子出了事,我就像是落草的山鸡,每日过得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惹父亲一个不高兴,就给我送来一杯毒酒,让我下去陪我娘亲。” 赵昉平过了半晌才说:“你这次确实大意了。以后不要在外谈论这样的事情,免得落人口实。” 桂兰诺“嗯”了一声,说:“今日不是见到昉儿你么,我想请昉儿好好帮我想想,今后我该如何是好?” 赵昉平想了想,说:“你对杜大哥感觉如何?” 桂兰诺扭扭挰挰地说:“还能如何?杜大哥当然是比不比敏公子的,但就京城的公子哥儿而言,杜大哥的条件又算上等,如果嫁不了敏公子,嫁给杜公子也还算是可以的。” 赵昉平听了嗤笑了一声,说:“瞧你这语气,也还算可以!你可知道杜将军如今位列从三品大员?就杜将军这长相,这官阶,是多少人家的好女儿想打破头都挤不进来的好人家?你竟然说还可以?” 赵昉平越说越觉得桂兰诺可笑,一个认清不了事实的蠢货,和她多说一句都觉得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 要不是母亲病了,赵昉平根本就不需要替母亲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只是一个普通的认亲宴而已,对自己的帮助不大,简直是浪费时间。 桂兰诺被赵昉平说得憋红了脸,她想反驳,但找不到理由。 她已经将身子给了周敏,可是周敏已沦为阶下囚,能不能有命活着回西河国都不知道,自然不能将自己未来交到这样的人手上,风险太大了。 可是相对于周敏的油嘴滑舌,风花雪月,杜长丰就像是一块木头,毫无情趣可言。要嫁给这样的人过一辈子,桂兰诺又觉得太过憋屈。 赵昉平见桂兰诺沉默着不说话,知道她那该死的笨脑袋还没有认清事实。她和周敏闹的那一出,已是人尽皆知,如今杜将军肯不肯娶她都是个问题,居然还在那里犹豫要不要嫁。 赵昉平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赵昉平指着不远处伊平所在的那个小院子说:“听说今日认亲的这位赵小姐,也是长得国色天香,容颜倾城,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户人家的女儿。” 桂兰诺轻嗤了一声,说:“再国色天香,挡我路者,只需要一簪子就能把她的脸划花。” 赵昉平无语极了,你还没进门呢,就将自己心里的谋划说了个底朝天,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敢娶你这样的毒妇进门吧? 果然小妾生的孩儿就是上不了台面! 赵昉平虽然厌恶桂兰诺,但又喜欢她的奉承和大方,每次两人一见面,桂兰诺为了讨好赵昉平,总是几千两,甚至上万两的银票眼睛都不眨一下,随手就甩给她。可以说赵昉平现在的零花钱,都是桂兰诺给的。 拿人家手软,吃人家的嘴短,所以赵昉平表面上对桂兰诺还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赵昉平压低声音说:“你说话小声点,这可是杜府,让人家听了,你日后在府上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桂兰诺也只好小声说:“我知道了,这不是一时说漏了嘴嘛。” 这时陆续有些妇人走进后院。 京城上流贵族圈就这么大,能来参加宴会的,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也几乎全是认识的。 赵昉平几乎是内定的未来太子妃,又从小养在宫中,所以这些贵妇见到赵昉平都是客客气气,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我见人越来越多,不宜再留下来偷听墙角了,于是拉起迎春从小路走了。 我是个路痴,但迎春却是认路好手。 在宫中待久了,迎春自然有她的一套生存法宝,其中最厉害的就是认路。 再复杂的路,只要她走过一遍,就绝对不会认错。 第277章 杜长丰是个幼稚鬼 迎春带着我,左拐右拐,准确无误地走回到搂月居。 快走到搂月居的时候。竟然在门口碰到了李晋的夫人吕音! 李晋和吕音节俭惯了,府上的下人都没几个,没想到这次竟然带了两个丫头出来充门面。 只见吕音在院大门左瞧瞧,右瞧瞧,嘴里还在嘟囔着:“搂月居?阿蛮是不是在这里呢?为门口何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想找个人问一下都不行。” 我连忙快步走上前,对吕音行了个礼,说:“李夫人好。” 吕音看到我,高兴坏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说:“看到你我就放心了,我真没找错地方。” 我也笑着说:“你是来找小妹的?” 吕音压低声音说:“我这里有一份礼是单独给送给你的,怕别人瞧见,就偷偷地摸过来找你了。” “有礼要送给我?”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吕音,说:“李夫人为何要给我送礼?” 吕音一挥手,她身后的丫鬟连忙从衣袖里掏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我。 我接了过来,盒子不重,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随手递给了迎春。 吕音笑着说:“上次你救了我,本来说要找个机会到府上谢礼的,结果我相公太忙,一直没空陪我去,这两日有空了,又说你进了宫,这不正好杜府办宴,我就这上这来找你来了。” 原来是这样! 我连忙说:“举手之劳,李夫人不必如此客气的。” 李夫人捧起我的手,情深意切地说:“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可是救命之恩,没有你,我早就没命了,所以你就不要和我说什么客气之话了。” 我只好说:“李夫人真是客气了,李大人帮我甚多,该说谢的人是我。” 迎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低声说:“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进去看看三小姐的妆可是化好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连忙对吕音说:“李夫人,我们还是进去再谈,外面是真的冷。” 吕音笑着点了点头,对我说:“你这丫头长得水灵灵的,人又醒目,不像我这两个,木头桩子似的,推一下才动一下。你这丫头在哪个牙行买的?赶明我也去买两个去。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后,我才发现,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不行。做人就那么短短几十年,何苦为难自己来着,你说对不?” “对,你说得对。”我哈哈大笑起来,说:“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我这个丫头你可买不到,人家现在可是宫里的一等宫女了,你看陛下肯不肯,给你也送两个宫女来伺候你。” 吕音一听,脸色不由得变了变,说:“原来是宫里的大宫女啊,真是失敬了。你这死丫头,不早说,差点害得我出丑了。” 吕音说完,还往我腰上拧了一把。拧得不疼,但是痒,就像是挠挠痒似的,我被挠得咯咯咯笑个不停。 我们正笑着闹着,伊平被几个下人簇拥着从屋里走了出来了。 一同陪着她的还有杜夫人和杜长丰! 看到伊平的那一刻,我不禁呆住了。 伊平换上了一套大红的绸缎长裙,长裙上用金线绣着大朵的月桂,看上高贵又喜庆;脸上扑了粉,又重新涂红脂,还画了细眉,这妆容精致又美艳,根本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反倒是......勾栏里出来的女子...... 还有这满头的珠宝金钗,差点没闪瞎我的双眼。 杜家确实没有亏待伊平,但这也太夸张了,像是恨不得将府上所有的首饰都往她身上戴。 杜长丰见我看得怔住了,不由得意地说:“瞧什么瞧,没见过这么美的小妹吧?我告诉你,她以后可是我的小妹的了,由我罩着。” “行行行,你罩就你罩,我不和你抢,幼稚鬼。”我没好气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杜长丰一时没听清楚,但感觉我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眼睛瞪得圆圆的。 杜夫人见我们两个像两只斗鸡一样,一言不合马上又要斗起来了,连忙说:“元正,你赶紧到前屋去帮你爹招呼客人,别在这后院转来转去的,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杜长丰不干了,指着我说:“凭什么他可以在后院到处晃?这里可是我的府上,我不服!” 杜夫人被问得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总不能告诉她那智障儿子,人家这可是姑娘! 我白了杜长丰一眼,说:“凭我的拳头比你硬,凭我的力气比你大,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揍你!” 杜长丰被我气笑了,一个堂堂御林军统领,居然有人敢说揍他! 他撸了撸袖子,说:“那我们俩就来比试比试,看谁的拳头硬!” 我一声冷笑,突然大喊:“陛下,杜将军想要打我!” 杜长丰一听,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你个小人,打不过还敢找陛下。” 杜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哭笑不得,对吕音说:“小儿顽劣,让李夫人见笑。” 吕音笑了笑,却满怀感触地说:“杜夫人说笑了,府上有个顽皮的孩儿打打闹闹,可是我这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啊。” 李晋和吕音无儿无女,杜夫人是知道的,没想到竟触碰到人家的伤心事了。 杜夫人连忙打哈哈,说:“宴席快要开始了,我们到前屋去坐。” 杜夫人和吕音两个边走边聊,我悄悄走到伊平身边,盼春那几个小丫头在帮伊平身后捧长裙。 我低声问:“你头上戴那么多首饰累不累?” 伊平还以为我问外祖母那根银簪子的事,连忙把手从衣袖里伸出来,在我眼前张开手掌,说:“外祖母的银簪子在这里,不是我特意不戴,是他们说首饰太多了,戴不下了。” 我伸手接过银簪子,顺手往自己头上一戴,说:“我帮你戴也一样。” 伊平看着我头上的银簪子一下愣住了,像是做错了事,低下头,说:“是我错了。” 伊平性格敏感,极容易胡思乱想,我只好说:“是我考虑不周,这根银簪子和你今天你妆容确实不太搭,宴会结束后我再还你。” 伊平却伸手从我头顶上拔下了银簪子,说:“说了送我就是我的了。” 伊平说完,也不管好不好看,把银簪子费劲地插进了自己的头发上。 看着伊平一脸倔强的样子,我只好由她去了。 第278章 初见程大智 伊平的头发被她弄得有些乱,我伸出手帮她拨弄了一下,边拨弄边小声说:“赵昉平和桂兰诺来了,看她们两个的样子不怀好意,你自己小心点。” 伊平猛地转过头看着我,那头上的珠钗、金钗摇得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 伊平的脸上有惊慌、不安和愤怒,她的拳头紧紧握着,像是在极力平息自己的情绪,最后吐出一句:“她们二人来做什么?” 我轻轻挽着她的手,说:“瞧你说的,今是宴请的都是京中权贵,她们能不来吗?” 伊平身体有些僵强,这是她愤怒到极致的表现。 她对将军府上的人没有好感,连见都不想见到她们,如今想到要和她们共一室吃饭,就更加身体不适。 我轻轻地拍了拍伊平的背,说:“放轻松点,不是还有我嘛。如果她们二个想要使坏,我会让她们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伊平深吸一口气,说:“兵来将挡,大不了和她们拼了。” 我听了竖起大拇指,说:“小妹有担当了。” 伊平轻轻推了我一把,说:“别总是取笑我了。和你说正事,方才杜夫人说了,我今晚要留在这里住一夜,你要陪我一起。” 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习俗,我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去太傅府找公孙文,让他把剩下的状纸写了,要不然那一堆的冤魂会一直缠着我不放。 今晚的宴会是郑显牵头的,估计公孙文会来,到时缠着不让他走便是了。 于是我点点头,说:“我肯定是要陪你的,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啊。” 伊平这才笑了,说:“算你还有些良心。” 我们有说有笑的,很快便来到了正屋前。 宴席设在正屋里,正屋已用屏风从中间隔开,一边是男宾席,一边是女宾席。而伊平则和杜夫人他们坐在主席,主席的位置设在正中,可以看到男女席两边的情况。 我没有坐到主席上去,在男宾席上找了一遍,果然看到公孙文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谁也不搭理。 我连忙走过去,一屁股坐到公孙文旁边。 公孙文头也不抬地说:“这桌有人,请坐到别处去吧。” 我看了一眼四周,其它桌子都坐满了,就这张桌子只有公孙文一个人,你大爷的,还想包桌啊? 我不但不走,还一手将公孙文手上的酒壶抢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公孙文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正想发火,一抬头,看到我竟在笑嘻嘻地看着他! 公孙文气不打不过一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不想见到你,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我给公孙文倒了杯酒,说:“你不想见到我,我可是对你想念得很啊。” 当然想他了,还有好几十份的状纸没写啊。 我虽然穿着男装,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女儿身,公孙文听了,那张老脸难得地红了红,说:“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上次被你戏弄一番,我现在见到你就心慌。” 这不是见到我心慌,是见到我身后的那一堆鬼心慌! 我一想到公孙文被吓得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倒在地那样子就想笑,但又不敢太放肆,强忍着笑说:“你走后我把他们训了一顿,他们保证以后都不敢吓你了,所以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帮他们把状纸都写了,他们会给你送一份大礼的。” 公孙文听得瞪大了眼睛,有些结巴地说:“还,还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这事我做不来。” 我一把抓住公孙文的手臂,说:“我就只相信你,其他人我信不过,所以这件事非你莫属。” 公孙文吓得连忙想甩开我的手,奈何我的力气比他大,他挣扎了半天还是甩不掉我的手,有些气恼地说:“你放不放手?” 我固执地摇摇头,说:“你答应了我的,可不能反悔。” 公孙文气急了,说:“我答应的是给人写状纸,不是,不是那种东西,是你欺骗我在先,可怪不得我。” 我说:“我不管,他们本来就是人,是你自己想多了,你怎么样也得把这事做完。” 公孙文被我气得头顶冒烟,但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我想多了?那些算得上是人吗?没脑袋、没手、没腿,甚至连肠子都流出来了,我没被当场吓死已算是命大了,还想我为他们写状纸,你给我滚一边去。” 我一听也生气了,用力一甩公孙文的手,气鼓鼓地说:“好,你不写,今晚我就叫他们去找你,我不管了。” 公孙文一听,吓得头发都差点竖起来了,连忙一把握着我的手,说:“我的祖宗,我求你了,拜你了行不行?这事就此揭过好不好?你没钱请人写,我来出钱,一千两够不够?一万两!” 我冷冷一笑,说:“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太子没多久前才给了我好几万两的银票,再加上陛下的赏赐,我现在比你还有钱,你竟然拿钱来压我?你给我滚一边去。” 我们两个谈不拢,正大眼瞪小眼,战事正一触即发,谁知道还有个不长眼的,一屁股坐到我旁边! 我和公孙文一起没好气地说:“有人,去别桌坐!” 谁知道这个人不但不走,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我和公孙文同时扭过头,这个人我在电视上见过,正是程大智。 程大智很少出现在人前,所以认识他的人极少,公孙文正是这极少中的一个,所以当他看到程大智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程大智以为我不认识他,他只是向公孙文行了个礼,说:“公孙大人,好久不见。” 公孙文心里想,谁见到你谁倒霉,最好一辈子不见。 但公孙文却没有将情绪流露于表面,还是拱了拱手,说:“程大人好,没想到程大人竟然也会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实在难得。” 程大智又是哈哈一笑,说:“陛下让下官来的,下官不得不来啊。” 公孙文的脸色一变,程大智去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命案发生。今日是杜大人的认亲宴,让程大智来参加,不是一般的晦气,陛下怎么会这样做呢? 第279章 郑衍的礼单 公孙文不安地看了我一眼,生怕我一个不高兴把群鬼唤出来,吓死程大智那丫的。但问题是他自己也很害怕啊,程大智吓没吓死不知道,自己再见多一眼那些鬼,他都觉得要原地升天。 但公孙文看我依然老神定定地坐在那里毫无反应,于是,他断定我肯定不知道程大智的身份,要不然和这个魔鬼坐在一起还能这么淡定。 程大智和公孙文打完招呼后,又朝我拱了拱手,说:“这位兄弟比较面生,请问是?” 程大智是郑显的红人,我多少得给他几分面子,于是我也抬起手拱了拱,说:“在下赵蛮,程大人好。” 程大智见我直接称呼他为“程大人”,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转,最后还是笑着说:“赵兄弟认识下官?” 我点点头,说:“当然认识,你就是枢......” 我还没把下面的话说完,公孙文吓得一把捂住我的嘴,说:“别说出来!” 程大智见我果真喊得出他的名号,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精彩,可是他比公孙文还会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眼睛转了转,脸上立马笑成一团菊花状,说:“公孙大人不用太紧张,想不到赵兄弟竟真认识下官,难得,难得啊。” 我推开公孙文的手,说:“我当然认识你,你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公孙文听了很想给我一巴掌,一直在翻白眼。 程大智听了,为了掩饰心中的情绪,端起酒杯给公孙文满上,笑着说:“赵兄弟说话真是耿直,呵呵。” 程大智给公孙文倒了酒,又想给我满上,我连忙推开程大智递过来的酒壶,说:“我不会喝酒,你们喝吧。” 程大智的手一顿,又呵了呵,说:“行,那赵兄弟就以茶代酒,我们干了这一杯!” 我端起茶杯,公孙文却兴致缺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把他的酒杯塞到他手上,说:“程大人这么有心和你喝酒,你可别拂了人家的好意。” “你!”公孙文捏着酒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程大智,没好气地一饮而尽。 程大智是知道公孙文脾气的,也不和他计较,和我碰了一下杯后,也一仰头,把酒喝光了。 我喝了口茶,对程大智说:“程大人的脸色不太好,可别太操劳过度了,影响健康啊。” 程大智的脸色又变了变,他这一辈子就没和直来直去的人打过交道,再狡诈、再阴险的人到了他的手里,都会变得乖巧无比,如今像我这么直肠子的人,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程大智认认真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到了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我没有说谎! 程大智不禁有些好奇地问我:“但凡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心里对我只有恐惧和憎恶,你为何不怕我?” 我不解地问:“我为何要怕你?我又没做坏事。再说了,就算我做了坏事,你也不敢抓我,因为陛下不允许,哈哈。” 我有恃无恐的样子让程大智挑了挑眉,说:“从来没有人跟在我面前如此说话,你确实很有意思。” 程大智凭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已将“恶”发挥到了极致,可是他不在乎外人对他的看法。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孑然一生,无牵无挂,如今陛下倚重他,他当然要誓死回报,食之君禄,担君之忧,这已成了他这一辈子的信条。 所以不管我有多嚣张,只要陛下没说动我,他就绝对不会伤我一根毫毛,这就是他做人的准则。 我非常了解程大智的为人,这也正是我不怕他的原因。 这时菜已陆续上桌,别的桌子人挤得满满当当的,可我们这一桌只有我们三个人,也没有人敢往我们这边挤。 我用公筷给程大智夹了一条绿油油的青菜,说:“程大人,不是我多嘴,你这身上的毛病太多,你得好好调理调理,要不然等各种症状一起发作,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程大智没想到我还是把这个问题绕了回来。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没几个太监能长命的,就算他是练武之人,也只能比普通的太监多活几年而己,可是我一而再的把他身体的问题提出来,他正不知道该怎么答,公孙文往我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说:“这么多吃的都填不满你的嘴,少说话,多吃菜。” 我将鱼肉塞进嘴里,说:“这鱼肉做得不够嫩,没有望月楼做的好吃。” 公孙文拿起筷子往我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说:“主人家在讲话,你就不能闭上嘴好好吃?” 我扭过头一看,果然看到杜飞龙在举着酒杯在慷慨陈词,伊平就站在他身旁,紧紧握着茶杯眼睛到处瞄,看那样子在找我。 我们两个的眼睛终于对望上了,伊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并把茶杯端起来朝我举了举,我也连忙举茶杯朝她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伊平抿着嘴笑了。 我和伊平这个小动作尽落程大智眼底,他默默地拿起酒壶给公孙文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说:“公孙大人,下官敬你一杯。” 公孙文生性孤僻,不太爱搭理人,再加上他根本不愿意和程大智这样的人打交道,可他又不能当众落程大智的面,只好不情不愿地举起酒杯,说:“我的酒量不好,我随意,程大人可要喝个痛快。” 程大智当然看得出公孙文对自己的嫌弃,可他只是笑了笑,说:“我的酒量不错,看来今日想找个对手不太容易。” 正说着,门外突然太监的尖叫声:“太子殿下驾到!” 郑衍怎么来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公孙文一把抢走我手上的鸡腿扔回碗里,然后把我一把拎了起来,双双跪在地上向郑衍行礼。 公孙文这一番操作如行云流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双膝已跪在地上了。 没多时,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是郑衍的爽朗的声音:“众卿家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孤来迟了,还望杜大人见谅。” 杜飞龙领着夫、杜长丰和伊平连忙上前迎接。 我们众人也全都站了起,坐回自己的位子等着太子入座才敢重新开吃。 第280章 有些人防不胜防 杜飞龙朝郑衍行了个大礼,说:“臣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殿下恕罪才是。” 郑衍哈哈一笑,说:“杜爱卿言重了,上礼单。” 郑衍的话音刚落,一个太监拿着一份长长的礼单开始念:“银票十万两,玉如意一双,血珊瑚一对,血翡翠首饰一套,南海明珠十颗......” 这一份长长的礼单足以惊呆了在场所有的人,当然包括赵昉平和桂兰诺! 从伊平一出现,赵昉平就认出她是谁了。 赵昉平像是见鬼般看着伊平,她没想到一个从乡下来的丫头,不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最后还攀上了高枝,成了杜侍郎的干女儿! 剧本都不带这样演的! 一向高高在上的她,接受不了伊平这样的逆袭。她阴狠地看着伊平那满头的珠翠和身上的绫罗绸缎,心里都快气疯了。 再加上太子进来后,正眼都没有给一个给她,还给伊平那死丫头送了一份大大厚礼! 她才是太子妃,太子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自己的,凭什么要给伊平那贱人! 赵昉平越想越气,于是转过身,却笑着对桂兰诺说:“光太子这份厚礼,就可以让这个来路不正的野丫头一世,哦,是几世衣食无忧。可惜你还没进门,要不然这些都得是你的吧?你看那十颗南明珠,每颗都有婴儿拳头般大,别说是你,我看着都好生羡慕啊。” 桂兰诺被赵昉平这么一点火,立马觉得是伊平抢了本来属于她的东西,让她妒火中烧,怪不得将伊平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撕碎,让她一辈子都笑不出来。 赵昉平觉得她的目的达到了,冷冷一笑,然后装作不经意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静待好戏上锣。 伊平接下郑衍的礼单后,朝郑衍了一个大礼,杜飞龙和杜夫这才招呼郑衍入座。 可是郑衍并不想坐在主席,他瞥了一眼四周,果然发现我和公孙文坐在角落里,连忙大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程大智趁大家注意力都在郑衍身上的时候,悄悄走了,我夹给他的青菜都没有吃,全程就只喝了几杯水酒。 公孙文看到郑衍朝我们走来,不由得脸色沉了沉,嘀咕道:“怕什么来什么,这些人怎么都爱往我身边钻?” 还没等他嘀咕完,郑衍已来到我们跟前。 我和公孙文不得不站了起来朝郑衍行礼。 郑衍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我旁边,这时早就有下人过来把程大智的碗筷撤了下去,重新给郑衍上了一套新的碗筷。 公孙文给郑衍满了上了一杯酒,郑衍摆了摆手,说:“老师和阿蛮请坐,不必抠谨。” 我和公孙文坐了下来。 郑衍笑着对我说:“阿蛮对孤的礼单可满意。” 我连忙点头,说:“满意,实在是太满意了!” 郑衍又哈哈一笑,说:“满意就好,阿蛮觉得满意,孤也觉得有面子!” 我总觉得郑衍这话有点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郑衍和我们有说有笑的场景落在赵昉平眼里,却成为了一尖刀,把她捅得体无完肤。 她脸色深沉地盯着我们,手上的帕子都快绞成了一条咸菜。 我看着赵昉平看我们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我不由得推了推郑衍,说:“你的太子妃好像一副想吃了我们的样子,好吓人啊。” 我们的桌子在男宾席的末尾,刚好可以看到女宾席的情况。 郑衍猛地转过头,眼神刚好和赵昉平对上,赵昉平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一个最标准的笑脸,然后朝郑衍微微弯了弯身子,算了是行了一个礼。 赵昉平的笑容得体、大方,人又长得漂亮,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郑衍很难不被她迷住。 郑衍也回了个笑脸,还朝赵昉平挥了挥手。 我看着赵昉平的变脸术,不由得“啧啧”称赞道:“太子殿下,你以后娶了她,日子可有趣了,无聊的时候就叫她变个脸给你看,连看戏的钱都免了,多划算。” 公孙文听了,差点将嘴里的酒喷了出来,还好及时扭过头,硬生生的将嘴里的酒吞了下去,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郑衍面不改色地对我说:“阿蛮你又调皮了,赶紧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郑衍和我们坐在一起,本就不合规矩,可是杜飞龙看我们有说有笑的我们,又不敢来请郑衍去主席坐。 最后没办法了,他只好装作看不到,端起酒杯,带着夫人、儿子和伊平,一桌一桌去敬酒,暂时把郑衍这个太子先放一边。 这次来参加宴会的人不少,男女宾加起来最少都有三十几桌,这一轮敬下来,也得费不少时间。 杜飞龙带着家属先从男宾席开始敬,很快就敬到了我们这一桌。我和公孙文站了起来回敬,郑衍却坐得稳如泰山,一动不动,杜家一家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恭恭敬端着酒杯朝郑衍敬的敬酒。 以前看电视剧,总觉得古代的人活得真累,动不动跪来跪去的,可如今穿过来后,才发现电视剧里的那些礼还比不上这真实的千万之一。 电视剧里演得再好看起来也略有做作,在这里,行礼必须是真心实意的,如果出现不敬,那下场可能会很惨。 我们这一桌好不容易敬完酒,其他的就快速多了,大家都只是意思意思地喝上一口便算完事了。 男宾这边敬完了,他们走到了女宾那边。 赵昉平和桂兰诺坐的桌子不算太靠前,只能算是中等位置。 每个人坐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按官阶的大从,从上往下,整个场子除了我们这一桌,其他人都不敢胡乱坐。 杜飞龙一家敬酒很快敬到了赵昉平这一桌。 一桌子的人都站了起来,端着杯子和杜家回敬,正在这时,桂兰诺的手一松,酒杯咣的一声掉到地止摔成了好几瓣。 桂兰诺连忙说:“不好意思,手滑了。” 说完,桂兰诺连忙弯下腰去捡碎片。 杜夫人连忙去扶桂兰诺,说:“杯子碎了好,碎碎平平,桂小姐不要去捡了,这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第281章 桂兰诺想作恶 伊平见到赵昉平的时候,明显整个人都变得不自然,但赵昉平像是根本不认识她,表现出来的是疏离又得体,这才让伊平紧绷的心放下不少。 互相装作不认识才好啊,要不然赵昉平热情的贴上来,伊平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桂兰诺在杜夫人的虚扶下,直起了身子,谁知道一个站不稳,桂兰诺直直的朝伊平倒去,她手上的碎片也准确无误的朝伊平的脸上划去! 全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碎片要是划到脸上,那可得毁容啊! 原来她们的后招在这里等着呢,想要划破伊平的脸,还要看我同不同意! 我冷笑一声,手一挥,一股阴风朝伊平冲了过去,伊平被这股阴风撞得向后退了好几步,刚好撞入杜长丰的怀里,这时杜长丰已作好去扶桂兰诺的准备,谁知道伊平直接撞进他的怀里,他不得不先扶住伊平,谁知道这么一扶,桂兰诺就直直的摔倒了地上,那地面上的碎片被她这么一摔,竟摔得飞了起来,落下来的时候像是长了眼,全都插在了桂兰诺的脸上! 顿时,桂兰诺的脸上鲜血喷涌而出,继而传来的是桂兰诺的尖叫声,差点震破耳膜! 这突然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郑衍,他一个箭步冲到赵昉平跟前,关切地问:“昉儿没事吧?” 赵昉平确实被惊到了,看到郑衍,竟然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的这一声哭不是哭桂兰诺被划伤了,而是哭伊平竟然完好无损,又被她逃过了这一劫,气得她实在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切都与她所设计的完全偏离了轨道,当一切都变得不可控时,她不得不找个台阶让自己顺利下来。而郑衍,就是一个可以着顺着下的台阶。 这个变故让杜家乱成一团,桂太师不是一个好商与的人,他的女儿在杜府受了伤,恐怕少不了一番责骂。 于是杜飞龙拱手和大家道歉,这场宴会就此匆忙结束。而桂兰诺也被郑衍的赵昉平带回宫中,找太医为她疗伤去了。 公孙文手上端着一杯酒,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场上的一切。 自从阴风刮起来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什么。他实在没想到桂兰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作恶,更没想到我这一反击可谓漂亮至极,伤了人还能全身而退。 我顾不得公孙文那九转十八弯的心思,当桂兰诺敢向伊平举起碎片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放过她。 当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走到伊平身边。 正坐在凳子上瑟瑟发抖的伊平看到我,忍不住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而迎春那几个丫头看到我时,则全都跪到了地上,她们没有保护好伊平,请我责罚。 我让她们几个一直跟在伊平身后,就是想她们保护伊平的,没想到桂兰诺那么大胆,敢当众行凶。 我叹了口气,对迎春说:“你们从小在宫中做事,本应谨小慎微,结果跟了我之后,反倒变得大意起来,我本来不想责罚你们,但你们这次确实让我失望了。” 迎春跪着爬到我面前,哭着说:“主子,我们知道错了,主子打我们骂我们都可以,只肯请主子不要送我们走。” 我额外给她们加了那么多工资,她们自然是不舍得走的。 只是如果不惩罚的话,以后还是会犯同样的错。 我说:“你们不想走也可以,但以后要尽心保护好主子,伺候好主子,这次人家是想要我三妹的脸,说不定下次要的就是我们的命,如果你们连主子的命都护不住,我要你们还有何用?” 迎春她们几个连忙说:“请主子放心,就算拼了命,也要护主子周全。” 我点了点头,说:“很好,我暂且信你们一回。这次就罚你们一个月的月俸,你们服还是不服?” 迎春几个连忙跪头谢恩,齐声说:“服,奴婢心服口服。” 杜夫人一直在旁边看我治理这几个丫头,看我治理完了,才走过来对我说:“我实在没想到今晚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没做好,差点连累我宝贝闺女受伤了。” 我看了一眼四周,杜龙飞在安排下人收拾大厅,但没有看到杜长丰。 我不由得问杜夫人:“你的宝贝儿子呢?” 杜夫人也看了一眼四周,果然没有看到杜长丰,皱着眉想了想,说:“该不成也跟着一块进宫了吧?” 我气得腾地站了起来,说:“今晚桂兰诺蓄意想谋害我三妹,你的好儿子居然还眼巴巴地跟着她进宫,我实在错看你们一家了,这认亲就算了吧。” 我一把拉起伊平就要走。 杜夫人被我吓了一大跳,连忙伸开手拦住我说:“蛮少爷请留步,那逆子是逆子,我们是我们,我们一定会为平儿讨回公道的,请你不要冲动。” 这时杜飞龙也快步走了过来,朝我一拱手,说:“我们知道今晚之事确实是委屈了平儿,但我们不会让平儿吃了这个哑巴亏的。明日我便上书陛下,求陛下为臣作主,务必要罚治那桂家小女,为平儿出气。” 我瞥了一眼杜飞龙,说:“我若不是想为三妹寻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也不会选择你们杜家。你们夫妇二人是拎得清的,但令公子就实在是令人无语了。今晚我先带三妹回府,明日我等杜大人的好消息。如果没有好消息传来,我自有我的法子报仇。” 说完,我拉着伊平就走。 杜飞龙和杜夫人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离去,却不敢上前阻拦。 我们走到大门外,张三和李四早就赶着马车在候着了。 护送我们过来的护卫早已离去,马车也赶走了,我只好雇了一辆马车,将迎春她们几个小丫头拉上,一起回到了郑衍送给我的那座小宅子里去。 我不想进宫,是不想看到郑衍和赵昉平那几个人。 要说程大智是恶人,但他是有底线的,但赵昉平的恶并没有底线。谁挡了她的路,她就会想方设法将人除去。 我相信郑衍是知道赵昉平的“恶”,但却一直容忍着她犯恶,除非很爱她,要么就一定有别的理由。 第282章 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 所以我不想回宫,看着一群人都在演戏,心累得慌。 自从我去了宫里后,这宅子里郑显的人就全都撤走了,只剩下苏父和苏母还住在这里。 苏父和苏母住在后院,后院是下人住的地方,他们有自己的厨房,所以苏父和苏母只在后院活动,极少到前院来。 我们的马车刚进宅子,苏父和苏母就相互搀扶着过来请安。 苏父和苏母在宅子里住得好,吃得好,身子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些,精神也好多了。 天气这么冷,本来已经躺下了的两位老人还要过来请安,良心不安的我赶紧把他们打发回屋里去,以免着凉了。 迎春她们几个一进了宅子,根本不需要我吩咐,烧水的烧水,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铺床的铺床,全都手脚利索地干起活来。 等火生起来的时候,迎春将烧红的炭装进炭炉里,端到主屋里来,屋子一下暖哄哄的。 伊平化了妆,觉得难受得很,迎春几个还特意去抬来了热水,让伊平好好地洗漱了一番。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伊平洗漱完后,非要缠着我要一块睡,毕竟只有十二岁的小孩子,我也由得她去了。 我洗漱完后,却毫无睡意,安抚伊平睡着后,披上披风走出屋子。 自从我的怕黑症莫名其妙治好后,我就很喜欢站在黑暗中想事情。 黑夜就像是一层厚厚的保护衣,能将你所有的心事都包裹起来,谁也看不透你真实的想法。 我本来想在院子走一圈,可是院子里的雪由于没有人打扫,已积有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抬起来都费劲,所以我不敢贸然踏进院子里。 屋檐下没有积雪,而且各处来不及点灯笼,四周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我沿着屋檐往前走,很快来到了后院。 后院比前院亮堂多了。 张三、李四和迎春他们几个住的屋子都亮着灯,而且每个人都在忙着。 张三在喂马,李四在扫后院的积雪,而迎春那几个小丫头也没闲着,提热水的,端炭炉的,搬被褥的,进进出出,忙得很。 而且我还看到迎春她们居然还提着热水,搬着新被褥往偏房那边跑。 这院子除了我和伊平两个主子,人都撤走了,她们为何还要打扫偏房? 我好奇地沿着屋檐往偏房走去。 屋檐下很黑,我走过去的时候,正在喂马的张三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我走过的方向,可是什么都看不到,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偏房的灯亮着,但却安静得很,迎春她们几个进出也是轻手轻脚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轻轻掀起窗户,探头一看,我的个老天爷,公孙文竟坐在案桌前,认真地拿着一本在看书! 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来这里?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没有人向我禀报? 满脑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蹦了出来。 正想得入神,撑着窗户的手一滑,整个窗户重重磕到我的头上,疼得我的眼泪一下飚了出来。 正当我疼得怀疑人生,整扇窗被人掀起,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一脸怒容的公孙文! “你又在做什么?”公孙文黑着脸问。 我摸着被磕疼了的脑袋,眼泪汪汪地看着公孙文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公孙文作势要放手,说:“你今晚是不是打算趴在这里了?” 我连忙把头伸了出来,抬腿走进屋里,屋里也烧了炭炉,虽然没有地龙那么暖和,但也不会冷嗖嗖的。 公孙文看我走了进去,不高兴地说:“半夜三更你不回去歇息,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摸着头上肿起的大包,没好气地说:“要你管,这里是我的家,我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 公孙文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你说得对,这里是你的家,我确实无权限制你的自由。你既然你喜欢这里,那今晚我们就同床同枕,彻夜交流一番如何?” 见过不要脸,没见过公孙文这么不要脸的! 虽然我已是三十岁的大龄剩女,但恋爱都没谈过,公孙文这一番毫无下限的话让我羞红了脸。 我慌得往后退了几步,指着公孙文说:“你下流!” 公孙文听了却笑了,笑得有如春风拂过,桃花盛开,差点就迷了我的眼。 公孙文笑着说:“你可以不要脸,我为何不可以下流?你一介女流,半夜跑到男子的屋里成何体统?” 公孙文这一番话成功地把我的“倔虫”勾了出来,我冷笑一声,不但不走,反而走到床边,一头倒在床上,说:“我今晚就不走了,看你奈我何?” 公孙文被我的不要脸惊到了,脸白了红,红了又白,最后一咬牙,把我从床上扯了起来,说:“别胡闹了,赶紧回你屋里去。” 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说:“我就不回,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这里多舒服啊,又暖和。我有点饿了,今晚没吃饱,待会叫迎春给我们搞个羊肉锅子,我们边涮火锅边聊天,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公孙文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天空,黑咕隆冬的,他一大早还得去上早朝,估计羊肉锅子还没吃完,他就得动身进宫了。 公孙文没好气扯着我说:“你赶紧给我走,明日我还要上早朝,今晚闹了这么一出,恐怕杜大人明日上朝得大闹朝庭,陛下少不了拿我们出气,我得养好精神好应对陛下的发难。” 杜飞龙确实说过明日会去找陛下主持公道的。 我对公孙文说:“那你可得帮着杜大人,整死那姓桂的。表现得好,明日你回来有羊肉锅吃,表现得不好,我就让苏伯文天天跟着你,吓死你。” 公孙文脸色一白,突然像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把我往床上一推,说:“你今晚还是歇在这里吧,我歇里屋。” 公孙文说完,快步走进里屋,然后“嘭”的一声,关上门,再无声息传来。 我看着落荒而逃的公孙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果然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捉弄我。” 可是,我并没有在这里歇下的打算。 开玩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我一直是女扮男装,万一以后有心人传了出去,我还怎么嫁人? 第283章 我不嫌弃你 我踮起脚尖,轻轻地走了出去,还贴心地给公孙文关上大门,然后才一溜烟的跑回自己屋里。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回主屋时,迎春正拭擦屋里桌子、凳子。 迎春看到我像是被鬼追一样跑得直喘粗气,不由得停下手上的活,奇怪地问:“这么晚了,二少爷上哪去了?” 我摆摆手,说:“溜哒了一圈,我有点饿了,就里不要擦了,去给我煮碗面吧。” 厨房的火已升起,而且肉、蛋、米、面,甚至连蔬菜都存了不少,煮个面不是件难事。 迎春一听,连忙放下手上的擦布,说:“是,二少爷,我这就去给你煮面。” 迎春走后,我坐到椅子上,盘起腿,长长的喘了口气。 大冷天的跑一路真的会累死人。 苏伯文现身坐到我旁边,确切来说不是坐,是飘在椅子上,他的屁股着不了凳子,正如他的脚永远着不了地一样。 苏伯文白了我一眼,说:“你跑啥呢?慌里慌张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去做贼了。” 我摸了摸茶壶,果然有热茶,我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说:“我再跑慢一些,今晚就得歇在那偏房里。” 苏伯文不解地说:“歇偏房就歇偏房,不都是屋子吗?有何关系?” 我摆了摆手,说:“和你这个单身狗说不通,不过你今日表现不错,既保护了我三妹,又能让敌人自损一百,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苏伯文一听,顿时兴奋了,说:“当时我想划破她喉咙的,可惜我魂力不足,要不然那碎片直接就抹她脖子上了。” 我摇摇头,冷笑一声说:“划破她的脸比割她脖子更残忍。死了就一了百了,但活着就要承受毁容的痛苦,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苏伯文在我面前转了一圈,说:“啧啧,最毒妇人心啊。” 我白了一眼苏伯文,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假如她想害的是你的妹妹,我不相信你还能如此淡定。” 苏伯文瞥了我一眼,说:“如果想害我妹妹,我早就上去把她撕了。” 我“嗬”了一声,说:“果然刀要插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别废话了,你这次立了大功,我要重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苏伯文在半空飘来飘去,说:“我是一只鬼,要什么都没有用,你还是等我下了地府后,给我烧多点金银财宝,让我成为地府的富豪,尝试一下做有钱人的滋味。” 我听了不由得笑了,说:“行,这小事一桩,想要多少我给你烧多少。” 苏伯文悬浮在半空中,翘着二郎腿,说:“你替我照顾我的爹娘,让他们有暖房子住,有饱饭吃,该说感激的人是我,为你做点小事那不应该的么?我又岂敢要赏赐?” 我摆摆手,说:“这宅子是现成的,这饭食是陛下吩咐人送来的,我还真没觉得为你爹娘做了什么,你该感谢的人是陛下。” 苏伯文突然“嗖”一声消失不见,苏伯文刚消失,迎春就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 我和苏伯文说过不喜欢他在人前出现,没想到他记住了,人多的地方总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身上的阴气会祸及别人。 厨房还来不及炖上汤,但迎春却切了几片火腿给我打了个高汤,还煎了一个金灿灿的鸡蛋窝在面条上面,一看就很有食欲。 我接过面没吃上几口,公孙文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看到我,那脸上既委屈,又愤怒地说:“不是说让你歇地我那屋里吗?你为何跑了?” 我头也不抬,喝了一口面汤,说:“你那屋没我这屋暖和,我当然要回来了。” 公孙文一屁股坐到我旁边,说:“既然如此,我今晚便歇在这屋里,你叫人把我的被褥搬过来吧。” 公孙文说完,一把抢过我的筷子,端起我面前的面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说:“这,这碗面,我吃过的。” 公孙文看样子是饿坏了,将一整个煎蛋往嘴里一塞,费劲地吞了下去后,说:“我不嫌弃,你能不能让我先吃饱了再说话?” 迎春看着公孙文的吃法,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说:“奴婢这就去把公孙大人的被褥搬过来。“ 迎春她们几个不由得又一番忙碌,将偏房的被褥和炭炉全都搬进了厢房里。 公孙文很快就将一碗面吃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说:“去吃的什么劳什子宴席,吃不饱还不说,还要费银子。” 我看着空空的碗,气恼地说:“你把我的面吃了还敢埋怨,你赔我面。” 公孙文将面前的碗一推,说:“我要去歇息了,你想吃面,就叫你的丫头给你煮。” 公孙文说完,大步走进厢房,又是“嘭”一声关上房门,再也不理我了。 我和迎春大眼瞪小眼,最后迎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奴婢还是去给二少爷重新下碗面吧,刚才奴婢炖上了鸡汤,这会只怕要好了,用鸡汤煨面会更好吃。” 迎春还没等我说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迎春刚走出去,苏伯文便飘了进来。 苏伯文瞥了一眼厢房,说:“这小子脾气不小,以后谁嫁给他谁倒霉。” 我看了一眼苏伯文,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问:“刚才是不是你去吓唬他了?要不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往我屋里跑?” 苏伯文别过脸不敢看我,说:“我只是去那屋转了一圈,谁知道那门窗”噼哩哇啦“地响,把他吓跑了,可不关我的事。” 我气得想踹他一脚,说:“你看你干的好事,我的面还没吃上两口,就被他抢了。” 苏伯文贼兮兮地说:“要不我再去吓吓他,保证他以后不敢欺负你。” 我气道:“你赶紧给我滚吧,再吓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了。如果你闲得慌,就去宫里瞧瞧,宫里今晚肯定很热闹。” 苏伯文眼睛一亮,说:“你说得对,不够热闹我还可以让他们变得热闹。皇宫,我来也!” 苏伯文说完,“嗖”一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84章 世间险恶无处不在 苏伯文刚走,一只少了条胳膊的鬼闪了进来,抬起一条胳膊朝我拱了拱手,说:“大人,我们的状纸何时能写啊?我都等了两天了。” 门外还有几个鬼在探头探脑的不敢进来。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明天请个人回来帮你们写,一定帮你们写完。” 这只鬼一听,高兴极了,咧开嘴笑着说:“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我说:“帮你们可以,但前提你们不能随意显身吓人。特别是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要把自己变完整了再过来。” 这只鬼听了,那只断了的胳膊“嗖”一声,竟然完完整整地长了出来! 他讨好地问我:“大人,你看这样可以吗?”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指着他新长出来的胳膊说:“你既然能完整的出现,为何非要少胳膊、歪头、还要伸着一条长长的舌头出现来吓人?” 这只鬼歪着脑袋说:“回大人,我死的时候就是被人拧断脖子,砍掉了一条胳膊的,如果我要以完整的状态出现,就得耗费魂力变出来的形态,这个形态不能维持太久,三、五刻钟还可以,时间久了,我又得变回原形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的鬼宁愿捧着自己的头,也不变回完整的人状,那是要耗费魂力的。 我连忙摆摆手,说:“那你还是怎么自在怎么来吧,毕竟积聚一点魂力不容易。” 这只鬼朝我拱拱手,说:“谢大人。” 话音刚落,他又变回脑袋垂到肩上,只剩一条胳膊的样子。 这时,迎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连忙对他说:“你们赶紧回去吧,没事不要老来我宅子里晃悠,我找到人了,就叫苏伯文通知你们。” 这只鬼恭恭敬敬地朝我行了一个礼,说:“谢大人。” 说完,连带着门外的鬼也一起消失不见。 这些鬼刚消失,迎春就端着面走了进来。 我看天色不早了,对迎春说:“你们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去歇息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迎春朝我福了福身子,并没有离去,反而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我。 我喝了一口面汤,说:“你们几个已做得很好了,只是跟着我们远离是非、险恶太久,已忘了这世间是非、险恶无处不在。” 迎春一听,眼泪啪嗒啪嗒直流。 我叹了口气,说:“别哭了,我本来不想惩罚你们,可是又怕你们不长记性。人之初,性本恶,不管是宫里宫外,那只要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我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我多么聪明,多么有计谋,而是我气运强大,在陛下庇护下,那些想害我的人无可奈何。可是我们一旦失去庇护,那些想害我们的人就会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我们最终还是得倚靠自己强大,让敌人没有空子可钻。你们也一样,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保持高度戒备才能保护好自己。” 迎春哭着拼命点头。 今天的事确实让她们受到了不少惊吓。万一三小姐真的被划破了脸,她们几个难辞其咎,估计只能以死明志了。 还好三小姐没事,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就算我不惩罚她们,她们也会感到不安和惶恐。 她们跟了我这么久,一直找不到机会向我表忠心,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奴才护主不力,重则处死,轻则重打几十大板,然后被 发买,没想到这次我只罚了她们四个人一个月薪水而已,这无疑和挠挠痒差不多。她们四个一商量,觉得我罚得太轻了,打算让迎春过来讨罚的,没想到迎春还没开口,我就知道了她想说什么,而且我并没有打算再处罚她们。 所以迎春才会哭得这么伤心。 遇到一个好的主子实在是太难得了,进了宫的人没有多少个是打算活着出来的,想不到她们竟然这么好运,遇上了我这个好主子,怎么能不感动得痛哭流泪。 我说:“赶紧去歇息吧,时候不早了。” 迎春朝我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才退了下去。 由于这宅子的护卫全都撤走了,张三和李四把后院的事做完后,就到前屋来充当护卫。 做护卫当然得守在大门口,可是天气太冷了,我怕他们俩还没守到天亮就得冻死了,于是让他们到屋里来,他们两个是非常有原则的人,一开始怎么说都不肯到屋里来,最后好说歹说,最终达成了协议:一个在外面守,一个在屋里休息,站一会岗后再轮岗。 有两个人守在外面,导致我练功都不方便,只好吃了面,回屋里歇息去了。 我不知道公孙文什么时候去上早朝的,起来的时候,厢房早就没了人影。 经过一晚的休息,伊平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又恢复了那个没心没肺小丫头的模样。 回到自己的宅子里,伊平显然心情好了很多,在帮我盘头发的时候,一直在吱吱喳喳地说着迎春那几个丫头笨手笨脚的,昨天里熬的鸡汤忘了看火,差点没把厨房炸了的趣闻。 伊平正说着,迎春刚好端了早点进来。 迎春听了不由得满脸尴尬,她悄悄地看了我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说:”对,对不起,二少爷,昨夜太累,忘了看火,整锅鸡,鸡汤都烧糊了。“ 我笑着说:“人没事就好,鸡汤烧糊了可以重新烧。” 迎春满脸通红地应了声“是”。 昨晚她才表决心要好好干,结果一转身又把鸡汤给烧糊了,她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不出来了。 伊平帮我把头发盘好了,满意地点着说:“我这盘头发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我摸了摸油光水亮的头发,说:“盘得确实挺好,以后嫁了人,就可以为夫君盘头发了。” 伊平推了我一把,说:“你又在取笑我了。” 我笑着说:“我不是在取笑你,是说真的。你会做饭,又会照顾人,以后谁娶到你可就要享福了。” 伊平被我说得满脸羞红,说:“我还小,离成亲还早着呢,你就别老是打趣我了。” 伊平说完,一扭头跑了。 第285章 我不要你嫁给别人 我笑着对迎春说:“你们几个丫头也差不多可以嫁人了,有合眼缘的可以告诉我,没有的话,我帮你们留意,到时候也给你们几个找个好人家。” 迎春也被我说得羞红了脸,这几日犯了这么多的大错,她还没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心思说嫁人的事。 迎春红着脸说:“我们要一直守着两位主子,不嫁人。” 迎春说完,也学伊平一样,扭头就跑了出去。 我笑着站了起来,穿上外袍,今日要出门,还特意穿厚了一些。 我还在吃早饭,外面突然热闹起来,我刚放下碗,郑邦就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边走还边说:“我就知道阿蛮躲起来吃独食,昨天你们全都跑了,害得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你们实在是太讨厌了。” 宫中那么多太监、宫女,总不可能让一个皇子饿肚子的,但郑邦自从变傻后,看不到我和伊平,就不肯吃东西, 就连郑显都拿他没办法。 我费力地将小米糕吞了下去,不解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郑邦坐到饭桌前,伸手就去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边塞边说:“你们就这一处宅子,我想找你们可不容易?” 郑邦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又不像是傻的,但一离开我们,简直就是一个弱智儿童,所以郑显从来不拘着他来找我们,就是不想看着亲儿子自己把自己活活饿死。 我喝了口粥,说:“你见不着我们就不肯吃这毛病得改。” 郑邦可能饿坏了,像个小猪吃食一样,呼哧呼哧的,吃得又快又急。 他干掉一碟桂花糕,一碗鸡丝粥,一大碗葱油面后,才停下来擦擦嘴说:“我改不了,因为御厨做的饭菜太难吃了,我一点都吃不下。” 御厨已是天底下最会做菜的人了,在郑邦的口中竟然一文不值,不知道那些御厨知道后,会不会吐血而亡? 我吃饱了,在一旁伺候的迎春连忙递上一块白手帕给我擦嘴、擦手。 擦完手后,我喝了一大口茶,说:“以后伊平成亲了,你就不能随意往她府上钻了,她相公会介意的,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难道等活活饿死?” 郑邦听了一愣,他还小,从来没有想过伊平成亲后他该怎么办。 想了好久,他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说:“伊平姐姐嫁给我不行吗?为何要嫁给别人?嫁给别人她就要别人做饭菜,不给我做了,我以后会饿肚子的。” 我...... 老大啊,你可是皇子,你的亲事你说了不算,得你父皇说了算,你可不能为了吃,连累我妹妹嫁不出去啊...... 我满头黑线地看着郑邦,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傻子小说下去。 正在这时,伊平急步走了进来,嘴里还喊着:“是不是七殿下在哭?你咋把他给惹哭了呢?” 我还没说话,郑邦就一把抱住刚走到身边的伊平,大哭道:“伊平姐姐,你嫁给我吧,我不想你以后嫁给别人,为别人做饭。” 伊平...... 伊平也被郑邦整无语了,无奈地看着我。 我耸了耸肩,说:“我吃饱了,要出去一趟,你看着这个祖宗,不要让他乱跑和乱说话,万一被陛下知道了他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恐怕我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伊平扒拉了半天,也没能把郑邦扒拉下来,对我说:“你可不能走,这祖宗如今赖上我了,传出去以后我还怎么嫁人?你还是赶紧把他送回宫里去吧。” 我看着像个树熊一样抱着伊平的郑邦,说:“把他送回宫,他也能想办法跑出来,你还是把他伺候好了,说不定不傻了,他就不会缠上你了。” 说完,我再也不理他们,赶紧溜了。 今日要去的地方不少,我得赶早出门。 我先去了一趟杜府,结果我去到的时候,杜飞龙还没下朝回来,我等了一会也等不到,只好走了。 走的时候,杜夫人一直紧跟随后,不停地跟我说好话,生怕我回去就反悔不让伊平和他们认这头亲了。 可是始终要让伊平学习中馈之道,杜夫人是最好的教导人选,又温柔又善良,如果伊平是她的干女儿,肯定会更用心的教导。所以为了这个原因,我是万万不能和杜家断了这门亲,而且我还得尽快把伊平送到杜府,让她跟着杜夫人学习如何管家。 所以我答应了杜夫人这几日会送伊平来陪她,把杜夫人高兴得嘴都快要笑歪了。 但伊平去到哪,郑邦就要跟到哪,这事我得先和杜夫人先说了,要不然郑邦跑到杜家来闹就不好了。 谁知道杜夫人听了,却一点都不嫌弃郑邦,还说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这位七殿下。 想不到郑邦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披着一张七殿下的外皮,谁都不敢怠慢他,还得尽心尽力地伺候他。 从杜府出来,我准备从市集上请一位先生帮忙写状纸。 答应过那些鬼的事,不能不做到,要不然就天天来烦我。 可是去到市集,大雪纷飞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一番打听后才知道,因为太冷,那些坐在街边帮忙写信、写状纸的先生都在家里接活了,要不就去到文房四宝店做小工去了。 由于天气太过寒冷,除了酒楼和一些吃食店,几乎都关门或是半闭着门做生意。 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请一位先生帮鬼写状纸,最后想到一位合适的人选,那就是我的好大哥赵锦平。 如今赵锦平文章都会作了,按理来说,这区区的状纸应该难不倒他。 于是我吩咐张三和李四赶紧往长鹿书店赶去。 马车刚驶出没远,我忽然想到快要过年了,长鹿书院收留的那些孩子不知道有没有钱购置新衣裳,于是叫张三找了间布行,进去挑选了一些细棉布和上等棉花。 这些布料和棉花差不多装了大半个车厢,刚想走,又看到不远处有卖瓜子、花生、芝麻糖的零嘴铺,于是又去买了一大篮子,足够书院的孩子们过一个欢乐的新年了。 街上大部份的商铺都关门了,居然还有一间铺子大门大开,阵阵热浪扑人,就算不买里面的东西,也会让人忍不住想进去暖和暖和——这就是打铁铺了。 第286章 找到心仪的武器 我还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自保的第一法则,当然得要一件兵器防身。 虽然我的武功不咋的,但是空拳难敌四手,如果我有一件专属的武器就不一样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了打铁铺。 李四看着马车,张三一直紧跟我身后,护卫当然得有护卫的样子,他们两个比韦昌靠谱多了。 我刚踏进打铁铺,就有一个小二模样的小伙子迎了上来,笑意盈盈地问:“公子,可是有铁器要打造?” 我摇摇头,说:“我买一件兵器。” “兵器?”小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张三,虽然我穿得多,但依然看得出我瘦骨伶仃,弱不禁风的,和身后的高大威猛的张三相比,我就像是猛虎前面蹲着的一只小兔子。 小二接着说:“请问公子是何人购买兵器?好让小人为公子推荐。”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 “啊,是公子本人啊?”小二又上上下下的将我打量一番,说:“公子请随我来,这边都是一些比较轻盈一些兵器,公子看看是否有合适的?” 小二把我们领到一个兵器架前,只见上面挂着很多短匕首、短剑,短戟之类轻便的兵器。 我拿下一把短剑,握在手上轻飘飘的,毫无着力点,这样的兵器并不适合我。 我摇了摇头,说:“这些兵器太轻,我想要有一把有些重量的。” “重量级的?”小二想了想,又看了看我,说:“公子比较瘦弱,还是选这些轻便的比较好使。” 我虽然瘦,但力气还在,这些兵器用起来太鸡肋了。 我说:“你去忙吧,我自己逛逛,选到合适的再告诉你。” 小二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妥协地走了。 这间打铁铺开在京城这么显眼的位置,实力还是非常雄厚的。 目测一下,这个铺面最少有几百平米,靠墙的位置有四个火炉开足火力在炼制铁器,每个火炉前都有两三个虎背熊腰,光着膀子的大汉拉风箱,抡着大锤子在在捶铁器,那场面看起来非常震撼。 我看得都入了神,张三不得不出声提醒我:“二少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去长鹿书院。” 我一听,果然壮男乱人眼,犯花痴了。 我连忙转身朝兵器架走去。 店里摆了好几个长长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兵器。我一个一个架子看过去,始终找不到一件称心如意的。 那小二虽然说没有跟着我们,但也一直在留意着我们。 他看到我们看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一件满意的,不免有些心急,小步跑过来说:“这位公子,我们里间还摆了不少上等兵器,请问公子要去看一看么?” 上等兵器? 我瞪了小二一眼,不满地说:“你们既然有上等兵器,为何还让我在这里看了这么久?” 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看公子带着护卫,以为公子只是想买些兵器回去玩玩的,没想到公子看得如此认真仔细,小人这才明白公子是真心想要买一件称心的兵器。” 我没好气地说:“我当然是真心想买,不想买我进来做什么?你这种见高踩低的思想得改!” 小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公子教训得是,小人这就带公子往里间去看看那些上等兵器。” 刚进到里间,一种兵 刃的寒气迎面扑来,我被这股寒气冻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里间的空间不大,两边的木架子上摆放的兵器数量不多,但每一件都闪烁着寒光。 “这些都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小二自豪地说道。 我一件件地看过去,有长剑,有大刀,有流星锤,有长戟...... 每一件都沉甸甸的,做工精湛,寒气逼人,一看就是好兵器。 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有人说好的兵器会主动寻主,但我摸过的这些兵器,我都没有找到共鸣。 我略有些失望地说:“这些兵器都很好,但不适合我。” 小二小心地问:“敢问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兵器?”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所看过的这些,都没有让我有想买的冲动。你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小二想了想,一拍脑袋,说:“还真有一件,这件兵器虽然不大,但沉重无比,总重有八十八斤,它的主人用难得的上古玄铁花费了整整两年时间制成。这件兵器不是一般人能抡得起来,我看公子如此瘦弱,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看上一眼?”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才八十二斤,这件兵器竟然重达八十八斤? 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兵器? 我连忙说:“想看,想看,快带我去。” 小二很满意我急切的态度,掏出钥匙,走到一道暗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这间密室同样不是很大,大概七、八平米左右,但整间密室没有任何摆设,只有墙上挂着一把通体黑亮,只比碗口粗一些,手柄却有我手臂那么长的一柄斧子。 小二把指着斧子说:“公子,这把就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盘古斧了。” 盘古斧?这名字可真够威风的,竟然和上古十大神器同名,我喜欢! 于是我说:“就这么把斧子了,拿下来给我看看,看顺不顺手。” 小二有些为难地说:“这把斧子的主人说过,只有与它投缘的人才能取下它,小人没这个本事将斧子取下,要不请公子试试?” 张三一听,往前一步,说:“二少爷,请由小人为你取下它。” 我点点头,说:“你去吧,小心点。” 那斧子虽然通体黑亮,但却闪着寒光,可见锋利无比。 张三走到斧子前,伸出手刚碰到斧子,就被斧子散发出来的寒气震得往后退了一步,吓得他脸色一变,眼底闪烁着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看到张三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怎么了?没事吧?” 张三刚伸出去的右手一直在抖着,他连忙用左手将右手摁住,说:“请恕小人无能,小人不能为二少爷取下斧子。” 第287章 斧子和弓箭都送给我了 这把斧子果真有这么厉害? 我不相信的往前走了一步,张三连忙喊住我,说:“二少爷小心,这把斧子自带锋芒,不好驾驭。” 可是他话音还没落,我已伸手把斧子摘了下来! 张三和小二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张三不可置地问:“二,二少爷,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抡了抡斧子,果然很沉手,但我力气大,用着刚刚好。 我说:“我就这样拿下来了啊。这把斧子不错,很趁手,我就要它了。” 小二吞了一口口水,说:“恭喜公子,贺喜公子,这把镇店之宝从现在起,就是属于公子的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终于有一把属于我自己的兵器了,哈哈哈。” 张三似乎有些忌惮这把斧子,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敢靠近我。 我虽然没有学过关于斧子的一招半式,但我觉得这把斧子天生就是属于我的,我握着它,竟然感觉自己就是战场上的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威风凛凛,战无不胜! 我对小二说:“说吧,这把斧子多少钱?我买了。” 小二说:“这把斧子只是别人放在店里代卖,斧子的主人还说谁能把这把斧子轻松拿下,那套弓箭也一并送给他。” “啊?这等好事竟然落在我的身上?”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二。 小二却径直走到墙脚边,指着墙角对我说:“公子,请移步到这边来。这里有一套弓箭,材质跟这把斧子是一样的,每支箭重达五斤,弓重达三十六斤,这把弓放在店里到至今,没有人能拉开过,你如果能拉开,这套弓箭连同这把斧子,就全部送给你了。” 我连忙走过去,果然看到阴暗的墙角边有一套弓箭。 那把弓要比普通的弓长很多,同样通体漆黑、发亮,隐约中散发的寒光让人不敢直视。弓旁边的箭袋里装着十二支箭,每支箭的尾部居然不是羽毛,而是和箭身一样的黑色玄铁! 先别说这个弓拉不得拉得开,这样的箭根本就射不远。 我好奇地放下斧子,拿起弓,用力一拉,这把弓竟然给我轻轻松松的拉开了! 小二吓的说话都结巴了,说:“公子果然力大过人,这套弓箭放在店里已有好多年,一直没有人能将它拉开,公子还是第一人,这套弓箭送给公子不亏。” 我说:“这把弓是好弓,这些箭也是好箭,可是这些箭造的有些奇怪,尾部居然不是羽毛,而且特别沉,也不知道能不能射得出去,我要试过才知道。” 小二讨好地说:“这是自然,公子拿去随便是,反正这些都是公子的了。” 我高兴的将弓和箭背在身上,然后拿起斧子,对小二说:“造这套兵器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请你告诉我这个人现在在哪里?我要当面感谢他!” 店小二为难的看着我说:“这个人你恐怕见不着,自从他把这套兵器放在店里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杳无音讯,就连我们老板也在到处找他都没找着。” 我只好说:“那你老板是何人?我在你们店里拿走了这套兵器,找不到主人感谢,总得和你们老板说声谢谢。” 小二笑着说:“这倒不用,我们老板是个大方之人,兵器能被有缘人拿走,也算是乐事一桩,公子不必客气。” 我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说:“你们老板也是个做生意的人才,我总不能让他做亏本生意,这套兵器我估计值不少钱,可我身上就只剩下两千两银子的银票,我全都给你,就当是你们的辛苦费。” 我说完就从衣袖里把所有的银票都掏了出来,然后塞到小二的手上。 谁知道小二根本不肯收,他把银票又塞回到我的手上,说:“老板交代了,这套兵器是原主人留给有缘人的,不能收钱。如果我今日收了你的钱,说不定我们老板还会责罚我,请公子行行好,就不要给我塞钱了。” 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得到了一套上等兵器,居然还不用花一两银子! 我喜滋滋的抱着斧子说:“你们这么大方,我也不能让你们吃亏。” 说完,我转过身对张三说:“你随便看,随便挑,为你自己和李四挑一些趁手的兵器,我买单。” 张三一听,高兴坏了!他做梦都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兵器,可是上等的兵器太贵了,他根本买不起,如今我肯帮他出钱,还不赶紧挑一件,那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刚才在看上等兵器的时候,他早就相中了一把长剑,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到兵器架前,伸手拿起了那把长剑。 小二见张三选了这把长剑,不由得赞道:“阁下果然好眼光,这把剑,是我们店最好的工匠打造了整整六个月,才打造出来的一把上等好剑。” 张三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剑鞘上的花纹,就像是在抚摸着自己最爱的宝贝一样,那么轻柔,那么爱恋。 我看的不禁有点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来,在这个人人尚武的年代,能买到一把心仪兵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对张三说:“你去把李四叫进来,让他也来选一把。” 张三听了,抱着剑兴冲冲地跑了出去,没多久,李四风一般的跑了进来。 李四满脸期待的看着我,原本有些木讷的脸,此刻脸上泛着红光,不可置信地问:“二,二少爷,你真的会给我们买兵器吗?” 我点点头,说:“当然是真的,张三已经挑选了一把自己喜欢的剑,你去选一下吧,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不用客气。” 李四激动得拼命点头,然后一头扎进那两排上等兵器架子中,挑选了半刻,竟然拿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走了过来。 李四将匕首举到我面前,小心地问:“二少爷,我可以选这个吗?” 这把匕首确实很漂亮,通体银白,外套上还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点点头,说:“当然可以,答应过你们的,不管多少银子,我都会为你们买下。” 李四激动得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他朝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抱着匕首飞快地跑了出去。 第288章 长鹿书院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李四的背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最心爱的玩具一样的心情,走起路都带风。 我对小二说:“麻烦你帮我算一下多少钱,如果我身上的钱不够,我把这块玉佩押在你们这里,我回家拿到银票后再给你们送来。” 说完,我把挂在脖子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小二。 小二看到玉佩时,脸色不禁大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都快埋到地里去了,嘴里喊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这时才看到我手上拿着的是郑显给我的玉牌。 这块玉牌可是皇帝身份的象征,公孙文曾说过,这块玉牌不得随意交给别人,我连忙把玉牌塞进袖子,说:“这块玉佩不能给你,这样吧,我还有别的玉佩,你看行不行?” 小二颤颤巍巍地说:“公子不用了,这些兵器你都带走吧,不用付钱了。” 我还以为郑显的玉牌吓到他了,连忙说:“这样可不行,我白拿把斧子和这套弓箭就已经很过份了,还要多拿两件上等兵器,那和抢劫有什么区别?这样吧,这些银票我全给你,不够我明天再来补 。” 我把小二扯了起来,然后把身上的银票一股脑全塞到小二的怀里,我怕小二不肯收,赶紧头也不回地溜了。 小二拿着银票满脸惶恐地朝我的背影招了招手,只来得及“哎”一声,我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小二还愣在原地,这时一个留着山羊胡,一脸刻板,像是掌柜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到小二傻了一样愣在原地,不禁怒道:“外面忙得很,你还在这里偷懒!” 小二这才回过神,指着空空的墙上说:“掌柜的,盘古斧和射日弓都送出去了。” 掌柜连忙看墙上,果然空了。 掌柜的两条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沉着脸问:“可是被刚才跑出去的公子取走的?” 小二点点头,说:“正是,而且那位公子刚刚还出示了陛下的玉牌。” “什么?”掌柜大吃一惊,连忙问:“你可认得此人是谁?” 小二摇摇头,说:“此人穿着比普通人好一些,但并不奢华,却带着两个很不一般的护卫,那两个护卫眼神精光外露,一看就是高手。而且此人说话动作有些怪异,出手并不大方,全身上下只带了两千多两银票出门。” 小二说完,把手上的银票递给了掌柜。 掌柜接过银子,有些生气地说:“老板说了那把盘古斧和射日弓是送给有缘人的,你为何还要收他银子?” 小二连忙说:“回掌柜,这些银子不是盘古斧和射日弓的钱,是那把啸天剑和白龙匕首的钱。” “啸天剑和白龙匕首?”掌柜一听,又想发火,瞪着眼睛,咬着牙说:“这两样兵器至少得卖两万两银子,你居然两千两就给我卖掉了?” 小二吓得一缩脖子说:“回,回掌柜,不是我不想收银子,是那位公子不够钱,最后拿出了陛下的玉牌,我不好收他的银子。” 掌柜想了想,如果是自己看到陛下的玉牌,说不定一分银子都不收,赶紧送给他了。 掌柜看了看手上的银票,说:“立刻进宫,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陛下。” 小二连忙鞠躬行礼,答道:“是,掌柜,我这就进宫向陛下禀报。” 对于掌柜进宫之事我一无所知,我和张三他们两个还因为各自得到了自己心仪的武器,内心雀跃不已,一路上喜滋滋的。 由于车厢内堆了太多送给长鹿书院的布匹和棉花,我只能被逼得挤在一个角落里。 盘古斧和射日弓就放在脚边,我轻轻抚摸着这两样兵器,就像是抚摸最心爱的宝贝一样。这种感觉很奇妙,我觉得这两样兵器天生就是属于我的一样,我满心的欢喜它们也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竟能产生一种莫名的共鸣感。 坐在马车前面的张三和李四和我一样,怎么都看不够、摸不够手上刚得到手的兵器,还好张三是个驾车高手,要不然一心在兵器上早就翻车了。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长鹿书院。 因为放年假,看门的老头也放假回家去了。长鹿书院的大门紧闭,但从紧闭的大门中,还能听到隐约传来的读书声。 看来留下来的人也不会偷懒,还在努力学习中。怪不得赵锦平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果然好的环境真的能改造一个人。 张三跳下马车,走到大门前,用力敲起门来。 没多久,一个约摸七、八岁,还扎着冲天辫的小萝卜头从侧门探出脑袋问:“你们是何人?敲门所为何事?” 我连忙上前,说:“小朋友,我是赵锦平的二弟,我是来找我大哥的。” “小朋友?”小萝卜头晃了晃头上的冲天辫,似乎想明白了”小朋友“是什么意思,然后说:“哦,原来你是赵师兄的二弟。我够不着打开大门,要不你们就从这侧门进?” 我笑着说:“我给你们买了很多布料做过年的新衣裳,这侧门不好进,要不我让张三进去把大门打开?” 小萝卜头一听,双眼立马亮了,拼命点头说:“好好好,你们进来看吧,我去禀告李师兄。” 小萝卜说完,转身就跑了。 小萝卜头跑得太快,以至我没听清楚他后面那句话说的是什么。 张三侧着身子进了小门,没一会,就把大门打开了。 李四直接把马车赶进书院,以方便卸那些布料。 我们刚走进院子里,就看到赵锦平趿着一双棉布鞋飞快朝我们跑了过来。 这个书院的结构并不复杂:一进大门后,就是一个很大的空院子,应该是给学生做早操或是玩耍用的;院子的前方是一座很大的房子,房子的屋檐下挂着一幅牌匾,上面写着“长鹿书院”四个大字,那大房子应该就是学生上课的学堂了;学堂的正对面是一排比较低矮的房子,赵锦平就是从那排房子跑过来的,我猜那些房子应该就是学生的宿舍了。 书院并不大,但是方方正正的,很有书院的氛围。 第289章 陆夫子病重 赵锦平气喘吁吁地跑到我的面前,高兴地问:“阿蛮你怎么来了?” 我指着马车说:“我给你们书院的师兄、师弟送来了一些布料和棉花,让他们做几套新衣裳过年。” 赵锦平一听,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前日三妹才送了一万两银票过来,你今日又送布料和棉花,你是不是疯了?钱多也不是这样花啊?” 我瞪了赵锦平一眼,说:“你怎么说话的?你们的院长是有大爱之人,收留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我只是出一点绵薄之力而己,怎么能说我疯了呢?再说了,你身为长鹿书院的一分子,院长把你教导得如此上进、好学,不是更应该好好回报书院的吗?” 赵锦平被我说得有些羞愧,吱唔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正在这时,从那排宿舍的房子又走来几个人。 赵锦平看到这几个人,连忙恭敬地行礼:“李师兄,苏师兄,杜师兄,你们好。” 走在最前头的李浩然朝我一拱手,说:“在下李浩然,是学院的暂代院长,我们老师陆夫子重病卧床,只好由在下领着两位师兄前来迎接赵二公子。前日令妹已亲自送了一万两银票过来,没想到二公子今日竟又送布料和棉花过来,你们的善举让真是让我们感激不尽。” 我笑着说:“李师兄客气了,我大哥在此求学,承蒙陆夫子和各位师兄的照顾,我感激不尽才对。” 李浩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赵二公子客气了,锦平是我们的师弟,照顾他是应分的,何需感激。” 我笑着朝李浩然拱了拱手,然后指了指马车,说:“在此谢过各位师兄对大哥的关爱。请问这马车上的布料和棉花要搬到何处?把布料放置好后,我想去看望陆夫子。” 李浩然连忙说:“先搬到学堂里吧,我们到时再请绣娘来为师兄弟们量身做新衣裳。” 我朝张三、李四招招手,这两个大汉立马掀起车帘子,呼哧呼哧的搬起布料来。 这时还在学堂里读书的的几个小萝卜头,齐刷刷地从窗户探出脑袋来看着我们。 李浩然他们几个还以为我只是买了几匹布料和一点棉花,没想到张三、李四两个却搬了几十匹布料下来,吓得他们眼睛都瞪直了。 李浩然看着张三、李四不停来来往往地搬着布料,嘴里一直嘀咕着不说:“这,这太多了,一人做一年的衣裳都有多了。” 我笑着说:“衣裳不嫌多,你那些小师弟正是长个的时候,衣裳很快就不合穿了,多做几套可以有衣裳换。” 李浩然和杜师兄、苏师兄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复杂的表情。 赵锦平也没想到我买了那么多布料,扯了扯我的衣袖,有些不满地说:“你买几匹就可以了,你一下买了几十匹,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我连忙压低声音说:“你别在你的师兄面前丢人现眼的,买都买了,你还说啥?” 赵锦平悄悄瞄了一眼李浩然他们几个,只好乖乖闭上嘴,不再说话。 张三和李四好不容易把布料和棉花搬完了,又把装着过年吃的糖果、瓜子、花生的篮子搬了下来。 李浩然看着满满的一大篮子吃食,不解地问:“赵二公子,这是?” 我笑着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嘛,给你们大家买点零嘴,过年没事就嗑嗑瓜子、花生什么的,多好!” 李浩然看着我神情有些复杂地说:“没想到这些赵二公子都想到了,真是难得。” 我听了哈哈一笑,说:“那是因为我家里女人多,零嘴什么的都没断过,其实不是我想到了,是我看到了,哈哈哈。” 我说的是大实话,伊平喜欢吃零食,家里总会备着一些,有时迎春她们几个也会做一些糕点什么的,反正这些零碎的吃食,府上就从来没有断过。 李浩然以为我在敷衍他,也只好尴尬地跟着我呵了几呵。 我看布料、棉花什么的都放置好了,就对李浩然说:“你们老师陆夫子住在哪里?我想去探望一下他。” 李浩然还没有说话,赵锦平就抢着说:“陆夫子就住在那排房子第一间,我带你去。” 赵锦平说完拔腿就走,我连忙示意张三提上篮子跟上。 李浩然神情复杂地和那两位师兄也连忙跟了上来。 李浩然走到我身边说:“老师的身体很不好,昏睡的时间居多,你们进去探望的时间不要过长,怕打扰到老师休息。” 我没想到陆夫子竟然病得如此严重了。 于是我不由得问:“你们有没有请大夫为陆夫子看病?” 李浩然点点头,说:“请了,可是大夫说老师已是油尽灯枯,药石无效了。” 我不禁一顿,整个人立在原地不说话。 风有点大,夹着雪粒打在脸上有些疼。 作为医生,见惯了生死,但还是为生命的无常感到难过。 所有的人见我站立不动,全都停下来看着我。 锦平低声问:“阿蛮,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将眼底的哀伤压了下去,说:“没什么,走吧。谢谢李师兄的提醒,我不会打扰到陆夫子的,你放心。” 李浩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老师是位好客之人,如果他得知你为我们书院捐了这么多钱,今日又带了这么多礼物来,肯定高兴坏了。可惜他如今整日昏迷不醒,不能亲口对公子说声谢谢了。” 我摇摇头,说:“我送些这东西过来不是为了要陆夫子感谢我的。陆夫子是个好人,收养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每日不但给他们饱饭吃,还供书教学,这份功德就算上天看到都要感动,肯定不会让陆夫子这么早死的。” 李浩然眼底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神色,可是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李浩然笑着说:“赵二公子说得对,我们老师人这么好,上天肯定不会让我们老师这么早死的。”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如今陆夫子病了,是谁在管理书院?” 李浩然笑了笑,说:“正是在下。” 第290章 管理的人为什么不是大师兄? 陆夫子这一辈子都没有成亲,无儿无女,将毕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书院,如果他死了,肯定是要找个接班人的。 我没想到陆夫子的接班人竟然是李浩然! 那伊平送来的银票,也应该落到了李浩然的手上。 我怎么总觉得这事情有点不简单。 看李浩然的样子,对陆夫子的态度极其敷衍,甚至并不想我们去探望,借口是怕我们打扰到老师休息。 一万两银子不算少,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奋斗几十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我并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总觉得这李浩然有问题。 李浩然和苏师兄亦步亦趋地一直跟在我身边,李浩然不停以地试探式的口敏问我是做什么的?府上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像是查户口似的,问得我厌烦无比。 我突然停下来,看着李浩然说:“你是最早被陆夫子收养的人吗?” 李浩然一顿,然后立马摇摇头,笑着说:“并不是,苏师兄才是最早被收养的那个人,我是去年才来到书院,拜陆夫子为师的。” 苏师兄对我笑了笑,说:“我从小就被老师收养在身边,至今已有十六年。” 我有些奇怪地看着苏师兄说:“既然苏师兄才是最早被收养的那个人,苏师兄就应该是书院的大师兄了,为什么学院的事不是苏师兄来管,而是你这个去年才来的李师兄来管呢?” 除了张三、李四,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地看着我。 赵锦平一直在扯我的衣袖,我没理他。 过了好一会,李浩然才轻咳了两声,说:“在下暂代老师管理书院,是经过全体师生推荐选举出来的,老师也同意了,并且老师还答应,年后就将院长之位传给我,由我来正式管理书院。” 苏师兄也在不停点头,说:“李师兄说得对,李师兄确实是在老师的见证下,全院师生推荐出来暂代老师管理书院的。而且李师兄为人处事老道,非常有魄力,我们大家也非常信任他。\" \"哦。”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请李师兄不要介意,我这个人说话比较耿直,不懂就问罢了。” 李浩然大方地说:“岂敢岂敢,赵二公子有此疑虑是正常的,只因在下在别的书院做过管理,因闹了一些不愉快,所以才过来投靠老师。” 我“咦”了一声,说:“原来你并不是孤儿?” 李浩然的脸色又变了变,说:“在下是孤儿,只不过不是陆夫子抚养长大而已。” 我不由得又多看了李浩然两眼,竟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狠厉! 这种眼神并不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人能表现出来的。 我正愣神,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陆夫子的屋前。 这一排住宿用的房子大概有十三、四间,都是红砖青瓦矮房,可是看起来比我府上那些下人房还要差一些。 除了陆夫子和李浩然是单独居住外,其余十几间屋子都是三、四个人合住。 李浩然抢在我的前面走到陆夫子住的屋子门前轻轻敲了敲,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李浩然轻声说:“老师,赵师弟的二弟来看望你了,我们现在进屋了。” 这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浩然身上,我却往后退了几步,朝李四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李四很快消失在眼前。 李浩然敲了一会门后,然后轻轻推开门,抬腿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昏暗,我走进屋子后,过了好一会才看得清屋里摆设。 屋里摆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还有一个简单的木头柜子,估计是用来装衣裳的,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物件。 陆夫子静静躺在床上,声息微弱。 李浩然率先走到陆夫子床前,轻声说:“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陆夫子眼皮都不抬一下,毫无反应。 我走过去,苏师兄连忙将那张唯一的椅子搬到床前,让我坐下。 我朝苏师兄笑了笑,然后坐了下去。 陆夫子大概四十出头,但胡子和头发全白了,颧骨高高凸起,眼眶却深深凹了下去,猛一看就像个外星人一样,吓人得很。 怪不得李浩然说陆夫子大限将至,如今看来,情况确实不太妙。 我静静地坐床前看着陆夫子,陆夫子已死气弥漫, 我本来不想多事,但我不出手,恐怕活不过这几天。 我伸出手握上陆夫子的手,轻声说:“陆夫子,你是个好人,你把我大哥教导得这么好,你还没看到我大哥长出息,说不定他将来封相拜候,风光无限,你没有亲眼看到,那岂不是可惜了?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好好活着,等我大哥将来给你养老,颐养天年。” 我边说,边将白光引入陆夫子体内。 白光在陆夫子的体内游进一圈后,陆夫子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然后强烈地咳嗽起来。 吓得大家全都围了起来,我顺势站了起来,扯着死命想挤进去的赵锦平往后退了几步。 李浩然伏在床前着急地问:“老师,你怎么啦?是不是感到哪里不舒服?” 李浩然正说着,陆夫子突然一张嘴,一大口黑红的鲜血喷在李浩然的脸上! 全世界像是突然停止了,大家都惊恐地看着李浩然那满是鲜血的脸,全都不敢动弹。 最后李浩然惊恐地一声大吼,“啊......”,然后猛地抬起手,不停地用袖子狂擦脸,发现怎么都擦不干净,于是一转身,狂奔了出去。 赵锦平惊魂未定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你是怎么知道老师会喷血的?” 我笑了笑,说:“我曾是医生,你忘了吗?” 赵锦平这才想起来我是个穿越者,穿越前曾是大夫,我不提醒他,他早就忘了我是穿越者这回事。 我把苏师兄和李师兄扒拉开,说:“你们赶紧去请大夫吧,陆夫子都吐血了,看样子不太好。” 杜师兄急忙说:“我去请。” 杜师兄说完,立刻扭头跑了出去。 我对苏师兄说:“看陆夫子的样子,像是快要醒了,他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没病死都要饿死了,你赶紧去熬点小米粥,熬得软糥一些,方便消化。” 苏师兄一听,有些担心地说:“可是老师没人照看......” 第291章 陆夫子是因为中毒了 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赵锦平和张三,说:“我们不是人吗?我们可以留在这里照顾陆夫子的,你赶紧去吧,你让我们去煮粥也不太合适。” 苏师兄一听也是这个理,哪有客人去做饭的道理。 于是苏师兄朝我一拱手,说:“如此便劳烦赵二公子了。” 苏师兄说完,便转身离去。 赵锦平扯了扯我的衣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阿,阿蛮,老师没事吧?” “当然没事。”我边说边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再次握着陆夫子的手。 赵锦平连忙扯我,说:“阿蛮你这是做什么?你刚才握了一下我老师的手,我老师就吐血了,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我一把甩开赵锦平的手,怒道:“如果你不是我大哥,我早就揍你了,有你这样说话坑妹的吗?” 赵锦平扁了扁嘴,没有说话。 我再一次将白光引入陆夫子体内,以恢复他中毒已深的五脏六腑。 是的,陆夫子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而且中毒已深,五脏六腑都已损坏,如果不是我的白光有治愈能力,恐怕真的回天乏术,只能等死了。 刚才白光已将陆夫子体内的毒已梳理了一遍,但中毒太深,一遍还不够,还需多几遍才能将毒素清除。 而且还必须边解毒边修复受损的五脏六腑,这样才不会因身体太虚而暴亡。 白光的治愈能力是很强悍,但也需要我的精神力去驱使,两三遍下来,我只觉得脑袋嗡嗡叫,两眼有些发黑,精神力有些透支了。 我只好停下来,不敢再强硬继续治疗下去。 经过这几遍的排毒和修复,陆夫子的脸色显然好了很多,呼吸也顺畅了,眼皮一直在颤抖,看样子是真的快要清醒过来了。 赵锦平一直在看着我,他知道陆夫子刚才吐血肯定与我有关,但是想不透是什么原因。直到我松开陆夫子的手,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才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一把扶住我,急问道:“阿蛮你这是做什么?是以命换命吗?你到底在哪学的邪术?我不许你这样做!” 张三也一直守在我身边,看到我脸色苍白,越来越虚弱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道:“主子不会是真的学了以命换命之术?这,这可是邪术?万一主子有事怎么办?” 赵锦平生气了,搂着我朝张三吼道:“你才有事,阿蛮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张三被吼到脸一白,低下头说:“是,大少爷教训得是。” 张三说完,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再也不敢说话。 正在这时,陆夫子悠悠睁开眼睛,扭过头看了我们一眼,过了好一会才认出赵锦平,嘶哑着声说:“平,平儿?你为何在此?” 赵锦平搂着急得我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生怕我真的是用邪术去救老师,正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陆夫子竟然醒了,吓得他一抖,差点把我推出去,最后还好没松手,他结巴着问:“老,老师,你醒了?” 陆夫子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说:“为师昏睡了多久?” 赵锦平连忙说:“从你生病开始算,躺在床上都有一个多月了。” 陆夫子轻轻叹了口气,问:“书院可还好?” 赵锦平点点头,说:“李师兄将学院管理得很好,师兄弟们每天都能吃饱饭,在师兄的带领下,大家都能刻苦地读书,做学业。” 陆夫子眼神暗了暗,说:“很好,你们并没有因为为师病了,就放松学业,很好。” 陆夫子连续说了两个很好,但却提都没提到李浩然,不由得让我又多看了陆夫子两眼。 陆夫子看到我在看他,皱着眉想了想,然后说:“这位是何人?我不曾记得书院有这么一位学生。” 赵锦平连忙说:“这位是我的二弟,今日他特意送了很多布料和棉花过来给师兄弟们做衣裳过大年。” 陆夫子了然地“哦”了一声,笑着说:“原来是平儿的二弟,赵二公子有心了。老夫没想到赵二公子长得如此秀气,要不是你挽了发髻,老夫还以为你是位女子。” 我一听,连忙故意压低声音说:“陆夫子说笑了,我堂堂男子汉,又岂会是一介女流?大哥在书院承蒙陆夫子的照顾,在下感激不尽,特地送了些布料过来,请陆夫子不要嫌弃。” 陆夫子想笑,可是他太虚弱了,只“哈”了一声,就大咳起来,正在这时,李浩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浩然后进门后,看到陆夫子竟然醒了!吓得他连忙抬起手在不停在揉眼睛。 陆夫子看到李浩然,脸色不禁一沉,哑着声问:“怎么?不认识为师了?” 李浩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到陆夫子跟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说:“徒儿看到老师醒了,欢喜过头了,请老师恕罪。” 陆夫子又咳了几声,才说:“起来吧。听平儿说你把书院管理很好,为师很是欣慰。” 李浩然站了起来,笑着说:“为老师分担,是徒儿应做的。” 正在这时,杜师兄带了个大夫急冲冲的推门而进,杜师兄边走边喊:“老师怎么样了?我把大夫请来了。” 李浩然看到大夫,不禁脸色一变,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拳头,但随即却又笑着说:“杜师兄在哪里请的大夫?我们老师一直由长春堂的大夫问诊,你在外面请的大夫可能不一定会治老师的病症。” 杜师兄被问住了,这一个多月书院都是李浩然说了算,而且这个李浩然特别独行独断,不听他的话,他多的是法子整治人,所以整个书院上下所有的师兄弟都怕极了这位李师弟。 杜师兄结巴着说:“由于情况紧急,我,我就是,在,在附近请的。” 李浩然还想说什么,我却说:“没那么多讲究,赶紧请大夫过来为陆夫子问诊吧。” 我说完,扶着赵锦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然后扯着赵锦平往后退了几步,把位子让出来给大夫问诊。 大夫连忙背着药箱朝陆夫子床前走了过去。 第292章 我是个祸害精? 大夫年纪不大,约摸三十来岁,但为人却严肃、板正,不苟言笑。大夫走到陆夫子跟前,坐到椅子上,放下身上的药箱,伸出手把在陆夫子的脉上。 大夫在认真把着脉,李浩然的额头却密密地冒出了一阵细汗。 我看着李浩然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故意说:“这大冷天的,屋子里也不是十分暖和,李师兄为何额头还冒汗了?” 李浩然连忙拿袖子去擦汗,假笑着说:“呵呵,刚才担心老师的身体,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赶得比较急,所以,所以赶出汗来了。” 我“哦”了一声,说:“杜师兄从外面一路急跑回来,应该赶得比你还要急吧?为何他不出汗呢?” 李浩然不由得脸色一变,不由得去看了杜师兄一眼,果然看到杜师兄头上根本就没有汗。 李浩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赵锦平连忙扯着我说:“阿蛮这是做什么?李师兄赶得急了些你也要管,你看李师兄都急得说不了话了。李师兄平时对我们这么好,你就少说两句,不要让李师兄难做。” 我只好闭上嘴不说话。 大夫把了好长时间的脉后,才放下手,说:“从陆夫子的脉象看来,像是中毒了,五脏六腑都受了毒素的侵害,本应命不久矣才对,但不知为何这些毒素又被清除了,如今身体已恢复了生机,只要慢慢养着,待到毒素完全清除,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 ”中毒?!“赵锦平和杜师兄听了不禁叫了起来。 杜师兄看着李浩然,一脸愤怒地问:”李师弟不是说老师是风寒入体吗?为何如今大夫却说是中毒了?“ 李浩然额头的汗冒得更快了。 正在这时,苏师兄手托盘端着一碗粥走进来,杜师兄所说的话他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吓得的手一抖,手上的托盘差点掉了下去。 李浩然看到苏师兄走了进来,连忙指着苏师兄说:“平日里都是苏师兄在照顾老师,长春堂的大夫也是苏师兄请回来的,说老师风寒入体也是长春堂的大夫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糊弄过去吗?”杜师兄气得一把揪住李浩然胸前的衣襟,大声说:“自从老师病倒后,书院里里外外都是你在管,如今你竟然一句不知道就想将责任推给苏师兄,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吗?” 李浩然还没有说话,陆夫子就喘着气说:“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李浩然一听,一把推开杜师兄,扑通一声跪在陆夫子面前,说:“老师,学生的为人你是一清二楚的,自从来了书院后,学生兢兢业业地帮老师打理书院,从不敢懈怠,如今被杜师兄这样质疑,学生,学生实在是伤心之极。” 陆夫子叹了口气,说:“起来吧,我刚醒,你们就吵吵闹闹的,分明不想我好过是吗?” 苏师兄连忙端着粥走了过来,走到李浩然身边的时候,还朝李浩然递了个眼色,然后对陆夫子说:“老师昏睡了这么久,想必是饿了,学生熬了小米粥,老师起吃点吧。” 李浩然连忙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杜师兄,也不管还坐在椅子上没走的大夫,一屁股坐到床上把陆夫子扶了起来。 大夫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 苏师兄见李浩然将师父扶了起来,连忙端着粥走了过去,将粥交给李浩然。 我看李浩然舀了大勺粥正要往陆夫子嘴里送,我连忙说:“陆夫子是中了毒,而不是风寒,他所吃的东西必须要小心再小心,如今我怀疑这碗粥有问题,李师兄,你先尝尝再喂给陆夫子吃。你不尝,让苏师兄尝也行,反正粥是他煮的。” 李浩然和苏师兄脸色大变,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先出声。 杜师兄一听,觉得非常的有道理,连忙跟着说:“赵二公子说得对,平日老师都是你们二人照顾,不让我们插手,如今老师查出病因是中毒,你们二人的嫌疑最大,以后这些吃食还是你们先尝一尝,才能喂给老师吃。” 李浩然没办法,只好把粥递给苏师兄,说:“既然如此,那苏师兄就尝一尝,没问题了再给老师吃。” 苏师兄颤着手接过粥,正犹豫着要不要吃,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趁他们愣神之际,我走过去一把抢过苏师兄手上的粥,说:“这可是证物,不能让你们毁了。” 我正说着,房门被推开,只见李晋带着一队官差走了进来。 李晋看到我,愣住了,说:“你为何会在此?你去到哪儿,哪儿就出事,说吧,这次又是谁出事了?” 按李晋的说法,我就是个祸害精! 我没好气地伸出手指了指陆夫子。 然后又把手上的那碗粥递了过去。 李晋接粥,问:“这又是何物?” 我说:“证物。” “证物?”李晋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把手上的碗递给一旁的陈捕头,问:“到底是何案件?谁能上来说说?” 杜师兄看到官府的人来了,连忙冲过来,跪在李晋面前,大声喊道:“大人,我怀疑李师兄和苏师兄下毒毒害老师,请大人明查!” 李浩然和苏师兄一听,吓得连忙快步走过来跪在李晋面前,李浩然大声说:“大人,冤枉呐,我和苏师兄尽心尽力管理书院,并没有谋害老师,请大人明查。” “对,请大人明查。”苏师兄也大声说。 这时大夫被吓得也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晋看着大夫问:“你又是何人?” 大夫低着头说:“回,回大人,小人是被请来为陆夫子问诊的大夫。” “大夫?”李晋摸了摸下巴,说:“那正好,你说说陆夫子是何病症?” 大夫连忙说:“回大人,经过小人问诊,陆夫子确实是中毒了。” 大夫的话音刚落,李浩然和苏师兄全身抖得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李晋看了一眼李浩然,又看了一眼陈捕头手上的那碗粥,说:“你们两个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浩然强压心底的恐慌,趴在地上大声说:“回,回大人,我们二人绝无谋害老师之意,我们是被冤枉的,请大人明查啊。” 第293章 李晋快要暴走了 李晋指着陈捕头手上的那碗粥问:“这碗粥是谁煮的?” 苏师兄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晋接着说:“先将他们两个带走,然后将粥带回衙门检验,待检验结果出来,他们想不认罪都不行。” 陈捕头应道:“是,大人。” 苏师兄一听慌了,连忙哭喊着:“大人,这一切都是李师弟让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李浩然连忙扯了一下苏师兄,说:“别乱说话。” 苏师兄却一把推开李浩然,爬到李晋面前,哭喊着说:“大人,大人,李师弟是带着目的进书院的,一开始就讨好老师,讨好我们,取得大家的信任,然后趁老师不备,就让我在老师的饮食中下毒。还说老师死了,这书院以一就是他的了。大人,李师弟真是狼子野心啊,一定要严惩他!” 李浩然听了冷冷一笑,说:“苏师兄,别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毒害老师的人是你,可与我无关,大人,这些都是苏师兄干的,一定要抓他去砍头。” 苏师兄听了,气得扑到李浩然身上,狠狠地抓住李浩然的头发说:“不是你指使我,我会去做吗?你可别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 李浩然也不甘示弱地抓着苏师兄的头发说:“我只是和你说了一下待老师走后,让你当院监,你就往老师的饭菜里下毒,想老师早点死,你这个人狼心狗肺,狠毒至极!” 杜师兄一听,顿时气炸了,也扑了上去,挥着拳头就朝这两个人身上砸了下去了。边打还边喊着:“我就知道你们二人包藏祸心,平时不让我们探望老师,还说老师要静养,不能打扰,你们是怕我们识破你们的诡计吧。” 屋里闹成一团,陆夫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颤着手指着地上滚打成一团的三个人,嘶着声说:“你,你们给我住手。” 可是这三个人打得正上头,谁也没听到陆夫子说的话。 李晋忍无可忍地朝身后挥挥手,说:“都带走,回去慢慢审!” 李晋身后的官差呼呼的涌了上来,像拎鸡崽一样,把李浩然他们三个拎了起来,然后用绳索一绑,三个人顿时老实了。 这三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鼻青脸肿的,十分精彩。 李晋走到陆夫子跟前,朝陆夫子拱了拱手,说:“陆夫子有礼,本官是长安知府李晋,接到有人报官,本官便带人上门查案,希望不会惊扰到陆夫子。” 古代的人对老师是十分尊敬的,所以李晋看到陆夫子也不得不上前行礼。 陆夫子想挣扎着坐起来,可是身子太虚弱,折腾了几下,还是放弃了。 陆夫子看着李晋说:“没想到李大人亲自来查案了,老夫身子虚弱,不能起来行礼,请李大人恕罪。” 李晋心里暗想,我能不来吗?如果我敢不来,只怕明天长安知府这个职位就要换人了。 可是李晋还是要假装一下,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陆夫子客气了,查案就是本官的职责,本官怎能不来呢?” 老夫子叹了口气,说:“这书院出了此等丑事,老夫实在没脸见人呐。” 李晋朝陆夫子拱了拱手,说:“何处都会有害群之马,陆夫子不必自责。如今本官就将这三人带回衙门,待彻查之后,本官会将结果派人来告之陆夫子。” 陆夫子连忙说:“如此便有劳李大人了。” 李晋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李晋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对我说:“阿蛮你出来一下。” 此时的我头晕眼花,全身无力,不是赵锦平扶着,只怕我早就倒下去了。 我摇摇头,说:“我现在走不动,有话你就说吧。” 李晋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又看着我,咬着切牙地说:“陛下派人转交给我的那几份状纸听说是你叫公孙大人写的?” 我点点头,大眼睛眨呀眨,似是不解地说:“是啊,怎么啦?” 李晋被我无辜的表情气得直仰头,说:“怎么啦?这几状纸让我忙得脚不沾地,命都短了好几年,你倒好,还问我怎么啦?”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是知府大人,查案不是你的专长吗?现在有冤案你不去查,难道叫我去查?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李晋被我气得差点想暴走,指着我说了半天的“你”都接不了下半句。 最后,李晋一拂袖,气道:“和你说不通,我找陛下说理去。”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李晋瞪着我说:“你笑什么?” 我摇摇头,说:“没笑什么,你去了只会讨多几份状纸回来。” “什么?还没完?”李晋这下真的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强忍着笑意说:“当然没完,还有好几十份呢。” 李晋听得噔噔噔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还好他背后站着陈捕头,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李晋指着我说:“你可知这些都是几年前,或是十几年前,甚至几十年前的冤案?你一下整几十份状纸给我,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吗?” 我连忙说:“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至少在这些案件查完后才能倒,要不然这些案件就没人查了。” 李晋觉得脑袋有些缺氧,两眼有些发黑,他揉了揉脑袋,说:“你把剩下的状纸交给别人去查好不好?交给公孙大人吧,他才高八斗,聪明过人,肯定能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我直瞪瞪地看着李晋,说:“你的提议很好,但我不接纳,你有什么意见就去跟陛下提吧。” 李晋气得倒仰,他知道陛下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绝对不会帮他的。 他欲哭无泪地说:“阿蛮你这个千年祸害,我恨你。” 李晋说完,装作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看着李晋的背影我忍俊不禁,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我喊道:“李大人,我请不到写状纸的人,要不你把衙门的师借我用两天如何?” 我的话音刚落,正走得摇摇晃晃的李晋身形不禁一顿,突然掀起衣摆“嗖”的一声窜了出去,简直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下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陈捕头看着李晋的背影强忍着笑意,居然还能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官兵将李浩然他们三个带走。 第294章 我可以为你引荐 待所有人退出去后,屋里一下清静下来。 门还打开着,十几个小萝卜头趴在门前,探着脑袋往屋里看。 看到这些小萝卜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对赵锦平说:“快快快,三妹送来的一万两银票还在李浩然身上,你赶紧去和李大人说,要李浩然把银票吐出来。” 锦平一听,连忙说:“那你可要站稳了,我这就去找李大人。” 锦平说完,“嗖“一下就窜了出去。 大夫站在一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一动不动,生怕连累自己。 他想置身事外,我偏不如他意。 于是我指着因被刺激气得不轻的陆夫子,说:“大夫,你刚才为陆夫子问诊,并诊断出陆夫子是中了毒,衙门肯定会带你回去问话的。” 大夫听了惊恐地抬起头看我,颤着说:“我,我只是个大夫,与我何干 ?叫,叫我去问话做什么?” 我笑了笑,说:“你不要惊慌,你和此事有没有关系,要李大人查过后才知道。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没问题,那就要好好为陆夫子治病。你治好了陆夫子的病,别人就不会怀疑你了。” 大夫不安地说:“陆夫子的毒已解得七七八八,要治好他不难,但我怕在治疗过程中,陆夫子又出现其他症状,万一不治的话,那我,那我......” 我不由得“呸”了一声,说:“你这乌鸦嘴,能别给自己抹黑吗?除非你医术不行,要不然就别找其他理由为自己开脱。” 大夫一听,急忙道:“我自小学习医术,医承范家,别的不敢说,就这医术在范家还是排得上名号的。” 京城有三大医学世家,排在第一的是孙家,孙家出的医学圣手都曾进宫做过太医,所以孙家的名气非常大,开的医庐回春堂每天门庭若市,不预约根本进不去看病。 排在第二的是华家长春堂,但华家为利是图,名声不太好,虽然医术也非常了得,但却十分势利眼,穷人一般都不会去长春堂看病。 排在第三的就是范家的济生堂。范家也曾有人进宫做过太医,但后面的子孙资质十分平凡,也只能靠医庐度日,并没有十分出色的医学人才。但济生堂的风评却非常好,从不嫌贫爱富,就算没钱,进去也会为你看病抓药,钱日后慢慢还便是。所以范家人的日子一直都过得紧巴巴的,因为银子都拿去救济穷人了。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详细,是因为我曾经想过将来没事干的时候,去找间医庐捞个大夫来干干,最起码不会饿死自己,所以才叫人去把京城的几大医庐打探得个一清二楚。 我听大夫说他是范家的人,不由得心中顿生好感,问:“请问你高姓大名?” 大夫连忙回话道:“高姓大名不敢当,在下姓范,名春来,是范家的第十八代传人。” 我听了点点头,说:“看来名头不小,居然还是十八代传人。” 范春来苦笑了一下,说:“名头有何用,我们范家上下几十口人,都快吃不上饭了,你看我穿得破破烂烂的,出去见人时,别人都以为我是乞丐,何曾想到我是个大夫?” 范春来身上的衣裳虽然洗得干干净净,但布满布丁,想不到一代医学世家,居然过得如此凄凉,看来这一家人只会看病,却不会经营,所以才落得如斯田地。 我想了想,说:“如果你的医术真的十分了得,我可以为你引荐给太医府,你有了太医这重身份,日后收入肯定会水涨船高,不用过得如此落魄。” 范春来眼睛一亮,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激动地问:“这,这可当真?” 我说:“当然是真的,你用心给陆夫子治病,三日后,陆夫子如有好转,我便带你去太医府找孙太医引荐你。” “孙太医?”范春来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随即发觉有些失礼了,连忙捂住嘴,低声说:“你居然认识孙太医?” 我点点头,说:“当然,我和他还是好朋友,把你引荐给他没有问题,最主要是你有本事。要不然我把你引荐过去,你空有一张嘴,什么本事都没有,孙太医也不会看得上你。”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范春来激动得搓着双手走来走去。 我只好提醒他:“你该为陆夫子开药方了,三日后陆夫子如果没有好转,我是不敢将你引荐给孙太医的。” “你说得对。”范春来听完,连忙走到陆夫子床前,坐了下来又认认真真地给陆夫子把了一次脉。把完脉完,快步走到桌子前,这才发现没有椅子,但他也不在意,站着拿起笔,在纸上刷刷的写起药方。 没一会,范春来就拿着了两张药方走到我面前,讨好地说:“我开了两张药方,一张是排毒的,一张是调养身的,大人请看是否合适?” 范春来并不知道我原来是医生,他只是为了讨好我,才拿过来给我看的,他不认为我能看得懂。 我拿过两张药方认真地看了起来,这两张药方药量和剂量都很对症,看来范春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我点点头说:“不错,这药方开得很好,陆夫子的病就有劳范大夫了。” 范春来高兴地说:“不劳烦,这是本大夫应该做的。” 这时,赵锦平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我看着赵锦平一脸气愤的样子,不由得问道:“你为什么要去那么久?还要气乎乎的走回来。” 赵锦平看了一眼陆夫子,发现陆夫子已闭上眼,像是睡着了,这才气愤地说:“李师兄居然把三妹送来的一万两银子拿去京郊买了一处宅子,真是气死我。” “什么?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一听,也不禁怒了。 赵锦平气哼哼地说:“就是,胆子可真大!刚才我听了,可差点气坏了。后来李大人又派人去搜李师兄的屋子,居然还搜出了不少金银财宝!” 我说:“原来你去那么久,是去看抄家去了?” 第295章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赵锦平连忙点头,说:“不止抄了李师兄的屋子,还去抄了苏师兄和杜师兄的。” 杜师兄维护陆夫子的样子不像是做假,为何还要去搜杜师兄的屋子? 于是我问:“那可有搜出什么来?” 赵锦平说:“苏师兄床上搜出了好几张银票,还有一些首饰,但杜师兄所住的地方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几文铜钱,并没有找出值钱的东西。”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李浩然和苏师兄狼狈为奸,杜师兄可能是知情的,但却奈何不了他们,只好选择忍气吞声,现在有机会把他们俩个赶走,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了。 我说:“我知道了,你送范大夫出去吧,顺便叫人去抓药,陆夫子的病等不得,要喝药排毒。” 赵锦平接过我手上的药单,说:“知道了,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了银子抓药。李大人把李师兄和苏师兄的金银财宝全都收走了,李大人说待查明真相后,才能归还给书院。” 这一段时间都是李浩然和苏师兄在管理书院,银子自然被他们牢牢拽在手中,可如今我身无分文,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闭着眼假寐的陆夫子突然睁开眼睛,对赵锦平说:“平儿,过来,你把衣柜挪开一些,那里有个暗格,里面藏有些银子,你拿去抓药吧。” 赵锦平和我对望了一眼,没想到陆夫子还没完全傻透,居然还知道留一手。 赵锦平连忙去搬衣柜,可是他瘦骨嶙峋的,手无缚鸡之力,搬了半天都没能把柜子搬开,张三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过去帮忙。 张三只是轻轻一挪,就把整个衣柜给挪了出来,衣柜挪开后,锦平果然看到衣柜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暗格。他把暗格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袋银子,掂了掂,还挺沉的。 赵锦平把银子掏出来后,张三又帮忙把衣柜挪回原位。 赵锦平把钱袋子拿到陆夫子跟前,说:“老师,我已把银子取出来了,我先拿走一锭去抓药,剩下的都还给你。” 陆夫子伸出手,把赵锦平递过来的钱袋子推了开去,说:“我现在不花钱,你拿去给孩子们买菜和抓药吧。” 我看了那钱袋子一眼,最多也就几十两银子,明日我再派人送些银子来便是。 于是我对赵锦平说:“你先拿着吧,陆夫子说得对,买菜做饭、请大夫、抓药这些都要花钱。” 赵锦平只好说:“那我便先拿着了。” 陆夫子点了点头。 赵锦平这才将钱袋子塞进衣袖里,送范春来出去。 陆夫子见赵锦平走了,才向我招招手。 我连忙走了过去,坐到陆夫子面前。 这站了半天,头晕眼花的确实不好受。 陆夫子低声说:“我可以叫你一声丫头不?” 我听得差点惊跳起来,结巴地说:“陆,陆夫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夫子呵呵地笑了两声,说:“小丫头,老夫活了几十年,眼睛犀利得很。” 我吞了口口水,说:“陆夫子能不能别把我的身份说出去?女子在外行事不方便,处处受制,我不想被人指三道四的。” 陆夫子微微点了点头,说:“你帮了老夫,老夫自然不会多嘴。哎,老夫有眼无珠,养了那苏小子十六年,到头来竟然给我下毒,真是,真是......” 陆夫子说到这里,气得胸口发痛,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我连忙握着陆夫子的手,正想将白光引入陆夫子体内为他治疗,陆夫子却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连声说:“小丫头使不得,使不得,老夫知道是你救了我,可是刚才你已体力透支,如今再救我,恐怕性命难保啊。” 想不到陆夫子竟然如此通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我慢慢缩回自己的手,讪笑道:“陆夫子真是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陆夫子轻轻叹了口气,说:“丫头,这段日子老夫虽然一直昏睡,但意识却异常清醒,姓李那小子所做的一切老夫都知道,只是老夫空有意识,身子却无法动弹,奈他不何。” 我说:“陆夫子放心,李大人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陆夫子说:“今日要不是你上门,恐怕老夫就要死在这床上了,真是凶险呐。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日后老夫要为你立长生牌,保佑你长命百岁。” 我连忙说:“我本名叫赵笙平,但大家都叫我小名赵蛮,陆夫子也可以叫我阿蛮。立长生牌就不需要了,我只想陆夫子身体赶紧好起来,还有那么多学生等着夫子上课呢。” 陆夫子轻咳了几声,满脸愁容地说:“老夫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只怕以后不能再为孩子们上课了。” 我想了想,说:“陆夫子年后可以请夫子教学的,又或是让大的教小的,只要陆夫子在,这学堂就倒不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养好身体,孩子们离不开你。” 陆夫子点了点头,说:“丫头你说得对,还有那么多孩子在等着老夫上课,老夫一定要把身子养好,不能让孩子们失望。” 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不早,我站了起来,朝陆夫子深深鞠了一个躬,说:“时候不早了,阿蛮就不打扰陆夫子休息了,三日后阿蛮再来探望夫子,夫子一定要好好养病,不要辜负孩子们的期望。” 陆夫子眼眶有些湿润地说:“好孩子,老夫一定不负所望。” 我和张三告别陆夫子出得门来,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待我要走的时候,赵锦平正和几个小师弟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做着饭。 饭菜很简单,蒸了一大笼白馒头,煮了一大锅猪肉粉条白菜,有汤有菜,用来下馒头正好。 赵锦平留我吃晚饭,我拒绝了,不是我不爱吃馒头,而是吃惯了伊平做的饭菜,嘴有些刁了。 原来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旦形成后,再也难以改变。 李四被李晋抓着去衙门帮忙了,张三只好一个人护送我回府。 今日没有请到写状纸的先生,还把李晋得罪了,看来我得找个人诉诉苦去。 第296章 我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于是我叫张三赶车去太傅府。 公孙文想把我撇开,我偏不如他愿。 马车摇摇晃晃的,很快就到了太傅府,可是门卫却告诉我公孙文已多日未府,他们也不知道公孙文到底是在宫中,还是去别的地方了。 公孙文和郑邦一样,总爱跟着我们,昨夜确实也是宿在了我那宅子上。看来我来太傅府来错了,这个不爱回家的公孙文,极有可能又跑到我那宅子去了。 我想了想,对张三说:“进宫吧,去和皇帝老儿聊会天,要不然给李晋恶人先告状,我就得吃大亏了。” 李晋的官职不小,张三见到他,也得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如今我大逆不道的直呼李晋其名,张三听了直吸冷气,但他又不能忤逆我,只好婉转地说:“二少爷,天色已晚,很快就要宵禁,你现在进宫,只怕今晚出不了宫。” 我说:“今晚出不了宫我就住在宫里。你回去后,明日一早将伊平送到杜府上,然后去找几位手艺好的绣娘,领到书院去帮孩子们做衣裳,三日后你再到宫门前来接我去一趟书院。” 张三一听,连忙说:“我和李四都不在二少爷身边,谁来保护您?” 我笑了笑,说:“我在宫中你还怕我被人害了不成?” 张三喏喏道:“倒不至于,只是我们二人是受命保护二少爷的,如今我们都不在二少爷身边,似乎不太好。” 我说:“没什么不好的,你按我所说的去做,三日后再来接我。如果李大人那边忙不完,非要留李四在那里,那就让他留在那里,毕竟我欠了李大人一个大人情,他现在想吃了我的心都有了。” 张三只好应下,驾着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我在宫门前下了马车,凭着郑衍给我的玉牌,我很容易要到了一匹马。 天色已暗,打更人的吆喝声响彻整个皇宫:“宫门即将关闭,请各殿上小主尽快回殿,切勿在宫中乱走。” 寂静的宫中,我的马蹄声尤其刺耳。 漫天的雪雾糊住了我的眼,还好从宫门到太和殿是一条直路,就算蒙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那些巡逻的御林军很会辨认宫中的马和马车,所以我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太和殿前。 那殿前护卫个个都认识我,没有人阻拦我靠近太和殿,反而我下马后,还快步走上前来帮我牵马。 我兴冲冲地扛着斧子和背着箭袋和弓走进太和殿,边走还边喊:”陛下,陛下,我来看你了。” 这时一个宫女快步朝我走了过来,走到我面前连忙行礼,说:“赵大人,陛下在御膳房用膳,请赵大人移步御膳房。” 于是我又扛着斧子和背箭袋和弓兴冲冲朝御膳房走去。 御膳房安静如狗,我这一路叮叮咚咚的走了进去,立马引起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 卫一看到我惊了惊,连忙上前,问:“阿蛮,你这是?” 郑显看到我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身上挂着的那一堆东西。 我兴冲冲地跑到那张巨大的黑檀木饭桌前,将斧子和箭袋、弓一股脑甩到桌子,只听到咚咚的几声沉闷响,黑檀木的桌子都被压得往下沉了沉。 我高兴地对郑显说:“陛下,我得了两件厉害的兵器,就忍不住拿进宫给你瞧瞧。你看这斧子,可沉了,抡起来特有感觉。” 卫一不动声色的站在郑显身后,看那架势像是怕我突然出手。 郑显脸色古怪地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那两件兵器,问:“这个时候你怎么进宫了?” 我大大咧咧的坐到郑显身旁,说:“我想你了啊,所以就进宫来看你了。” 郑显听了,那张老脸竟然微不可见地泛了红。 他轻咳一声,说:“看来阿蛮还是有心的,居然还记得朕。” 我自己动手拿了一副碗筷过来,给自己装了一大碗鱼茸羹,美美地喝了一口,说:“还是宫里的饭菜好吃,你那个不孝子居然跑到我那府上说宫里的饭菜太难吃,非要赖在我们那里不可。” 郑显皱了皱眉,说:“小七又跑到你那里去了?” 我点点头,又夹了一块小羊排,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味道真是好极了。 郑显看着我啃羊排啃得满嘴都是油,忍不住拿起来湿毛巾往我脸了上擦了擦,说:“怎么吃饭吃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满嘴都是油。” 我边啃边说:“先别擦,我还没吃完,擦完又得脏了。” 郑显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我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让郑郑显顿时胃口大开,本来味如嚼腊的食物瞬间让他有了食欲,一不小心吃多了半碗饭。 吃完饭,郑显摸着圆圆的肚子说:“怪不得小七老爱跟着你们,和你在一起吃饭真的特别香啊。” 我捧着一碟削好皮的苹果咬得嘎吱响。古代的苹果没有经过嫁接,虽然纯天然,但是却有点酸,没有梨好吃。 我酸得呲牙咧嘴的,吸溜了一口口水,说:“别说了,你那个不孝子还说要娶伊平为妻,我看还是赶紧把他抓回来关进宫里,免得祸害我妹。” 郑显听了,不由得和卫一对望了一眼,然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这是小七亲口说的?” 这苹果实在太酸,有点受不了,我把碟子往桌子上一放,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问他。” 古代的人早早就成亲,但也不能早到九岁就娶妻的啊。 郑显有些头疼地说:“小七如今有些不服管,朕也拿他没办法。” 我拿过我的斧子轻轻抚摸着说:“你管不了我更管不了,他天天粘着我妹,这让我妹以后怎么嫁人?” 卫一看到我拿起斧子,又连忙站在郑显身边,紧张地看着我手上那把斧子。 郑显想了想,说:“如果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待你三妹及芊后,就让他们二人成亲,你看如何?” 我听了吓得手上的斧子差点掉到地上,皇子的亲事有这么草率的吗? 不过我想了想,皇子成亲后就要到自己的封地去,过的是二人世界,又不用侍奉公婆,这门亲事好像还挺划算。 第297章 说着只教一遍的 但那天看伊平的样子好像不太乐意,嫁给一个弟弟,还要是个傻子,天天伺候他吃喝拉撒,一天两天还可以,时间久了谁都会烦吧? 这样一想,我不由得又纠结起来。 郑显看我一会眉开眼笑,一会又愁肠百结,像个傻子似的。 不由得轻咳几声,说:“阿蛮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我叹了口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儿子的情况,傻的时候多,正常的时候少,而且还不知道懂不懂心疼人。伊平嫁给他伺候他事小,万一将来他看上别的姑娘,那我三妹还得和别的女人抢老公,怎么看这门婚事都不划算,还是算了吧。” 卫一被我这一言论吓得呛了喉咙,忍不住掉过头去咳了起来。 郑显看着我,说:“男人三妻四妾岂不正常?如果你三妹善妒,可不是件好事,可是犯犯七七之条,可休妻的。” 我白了郑显一眼,说:“所以我才说这并不是门好亲事。我只想她以后嫁一个能与她双宿双栖,一生一双人的男子,没有婆媳、妯娌的宅斗困扰,不用为银两发愁,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 郑显后宫充盈,三宫六院,妻妾无数,自然不能领会我所说的一生一双人的境界。 郑显看着我,小心地问:“阿蛮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我点点头,说:“当然,谁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老公?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郑显听了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卫一提醒道:“陛下,时候不早了,该洗漱歇息了。” 我一听,这分明是赶客了,于是我抱着斧子站了起来,说:“那我走了,陛下你好好休息。” 郑显也站了起来,说:“如今宫门已关,你已出不了宫,你有何打算?” 我说:“我这几天不打算出宫了,反正宫外也没什么事,我明日想去练马场试试这套弓箭去。” 卫一一听,连忙说:“奴婢这就去叫人收拾长安殿。” 卫一招了招手,立马有个太监一路碎步跑了过来。 卫一吩咐了几句,这个太监立刻领命而去。 郑显看着我手上的这套兵器,神色有些不明地问:“你是如何得到这套兵器的?” 我一听,憋了一个晚上的话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我把斧子往桌子一放,一屁股又坐了下来,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我是如何得到这套兵器的。 郑显见我坐了下来,不得不跟着坐了下来。 卫一一直很忌惮那把黑斧子,看到那把黑斧子总是不由自主的护在郑显身前。 可是卫一实在是有些碍眼了,郑显一把扯开卫一说:“挡在朕面前做什么?赶紧给朕滚到一边去。” 卫一有些委屈地看了看郑显,又看了看我,不得挪到一边去。 我讲得口沫横飞,郑显也很赏脸地各种附和,这下我讲得更起劲了。 我讲完后,郑显问:“你可知这套兵器的来历?”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干得快要冒火的喉咙好不容易舒畅了一下。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那兵器铺看起来规模挺大的,里面的兵器也挺齐全,最重要的是,有良心啊,这么好的兵器说送就送了。” 郑显在心中暗笑,能不有良心吗?几万两银子的兵器你只给了二千两的银子,那可真是亏大发了好吗? 郑显看了斧子一眼,说:“这柄斧子是一名叫桑田的兵器大师所铸造,为了寻找铸斧的原料,桑田花了整整五年,跑遍四国,最后寻得上好玄铁带回大禺国。自此,桑田大师为了铸造这柄斧子,闭门不出,又整整花了三年,才打造这柄举世无双的盘古斧。后来因为还剩有一些余料,桑田大师又用这些余料铸造了一这把射日弓和十二支射箭。 由于桑田大师为了这把斧子耗尽了心血,没多久就去世了。临去世前,把这一套兵器送给了朕,让朕为这套兵器寻找有缘人。说谁能把这弓能拉开,谁就是这套兵器的有缘人,可以把这套兵器赠于他。 这把盘古斧重达八十八斤,可以说是兵器之王都不过,非一般人能驾驭得了,而这把射日箭重达三十六斤,每支箭更是重达5斤,普通人别说拉弓,就是拿起这把弓都觉得费劲。” “停停停,你,你说这套兵器桑田送给你了?”我急忙问。 郑显并没有因为我的打断感到不悦,点了点头。 我不解地问:“那为何这套兵器会出现在兵器铺了?” 郑显还没说话,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着郑,问:“这,这兵器铺,不会又是你的吧?” 郑显强忍着笑点了点头,说:“没错,正是朕的。” 我一拍脑门,说:“你做皇帝做得好就算了,这做生意的本事也是一流,快要把天下人的生意都做完了。”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说:“实话告诉你吧,做皇帝是朕副业,做生意才是朕的专长。” 我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说:“你是好样的。” 郑显听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我摸着桌子上的黑斧子,说:“我虽然得到了一套好兵器,但我不会使啊。陛下有没有认识一些使斧的高手,教我一招半式啊?” 郑显看向卫一,说:“大内高手不就正站在你面前?小卫子除了暗器使得出神入化,其它武器也略通一二。” 卫一一听,连忙上前说:“陛下这是捧杀奴婢了。” 我一听,高兴极了,提着斧子递给卫一说:“来来来,卫大总管耍两招来看看。” 卫一看到这把斧子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连忙摆手说:“老奴可抡不起这把斧子。” 我歪着脑袋看着斧子说:“那怎么办?” 郑显有些好笑地说:“她想学,你就拿个鸡毛掸子耍给她看就好了。” 皇帝有令,不得不从,卫一只好拿起放在一旁用来搞卫生的鸡毛掸子,说:“你可看好了啊,我只教一遍。” 卫一抓着鸡毛掸子向前一劈,这是一个砍的动作,我竟然看懂了, 卫一接着横着劈出一斧,然后一挑,再是斜着再劈出一斧。 卫一舞得并不快,可能是怕我记不住,可是就算如此,我还是看得眼花缭乱,眼睛都跟不上他舞动的节奏了。 第298章 一只有原则的鬼 卫一的这套功法对于我这个菜鸟来说还是太难了,虽然招式不多,一共只有十八招三十二式,可是他耍了一遍后,我也只记住了三分之一。 卫一耍完后,把鸡毛掸子扔给我,说:“你来练一遍。” 我接住鸡毛掸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你耍得太快,我只记住前面几招。” 卫一白了我一眼,说:“别废话,快练。” 这个师父果然有师父的样子,毫不留情面。 我只好拿着鸡毛掸子笨拙地舞了起来。 开头几招我还是记得住的,可是练着练着就开始乱了。 气得卫一忍不住跳上来喊道:“错了错了,这招往上挑,说了往上挑,你还往下劈,是嫌自己的脚太长了想削短一些吗?” 卫一说了只给我演练一遍,结果却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教我从第一招开始练,直练到了第十八招,我好不容易能一遍全部练顺了,这时却鸡啼了,我们这才惊觉练了一夜! 郑显双目紧闭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反正一直没有理会我们。 卫一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暗道糟了,光顾着练功,把皇帝却忘了。 卫一连忙跪在郑显面前,颤着声说:“陛,陛下,奴婢该死,忘了伺候陛下去歇息了。” 郑显这时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问:“现在几更天了?” 卫一回道:“回陛下,已三更天。” 郑显站了起来,说:“传早膳吧,吃完就该去上早朝了。” 卫一连忙站了起来,回道:“是,陛下。” 卫一招手叫人传早膳,而他则要侍候郑显洗漱,换上朝的服饰。 我还在一遍遍地演练着那些招式,仿佛不知道疲倦似的。 郑显换好早朝服后,走出来看到我还在练,对我说:“你已练了一个晚上了,吃完早膳就去歇息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我只好将鸡毛掸子放下,现在也不能叫鸡毛掸子了,我拿着它练了一个晚上,鸡毛早就掉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支竹竿了。 我陪郑显吃了早膳,然后提着我的斧子,背着我弓箭准备回长安殿去了。 临走时忽然想起了我的小灰灰。之前我进宫的时候小灰灰被带进了宫,现在不知道被送到哪里了。 于是我不由得问:”陛下,我的小灰灰呢?” 郑显没好气地说:“那是一匹追风宝马,你给它取了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我笑着说:“你把马送给我了,它就是我的,你管我给它取什么样的名字。” 郑显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马被送到练马场去了,它是一匹千里马,而不是一头拉磨的驴子,不能总关着,它需要广阔的天地和肆意的奔跑。” 我一听,眼睛都亮了,说:“我正想去练马场练习射箭,到时就可以见到我的小灰灰了。” 郑显笑着摇了摇头,随卫一走了出去,准备去金銮殿上早朝了。 我带着我的斧子和弓箭回到长安殿。 现在只是三更天,也就是大约四、五点钟,甚至可能更早,天还是漆黑的,想不到郑显这么早就要去上早朝。做皇帝的真不容易,睡得得晚,还要起得比鸡早。哎,怪不得郑显不喜欢当皇帝,天天想着怎么赚钱。 换作我也不喜欢啊,上辈子八点半上班,赖床赖半天才肯起来,每天都是踩着点去上班,如果让我每天都四、五起来去上早朝,还是杀了我算了。 骑着马,迷迷糊糊的到了长安殿,刚到大门,就有人上前为我牵马,我抱着我的斧子和弓箭走到主屋,屋内早就有人燃起了炭火,烧得房子暖哄哄的。卫一派来的人真不少。 我实在太累了,将斧子和弓箭往床上一扔,衣服都不脱,直接和衣躺下,可是刚躺下没多久,便觉得脸上凉嗖嗖的,我睁眼一看,果然看到苏伯文那货的脸都快贴到我脸上了! 我气得一巴掌呼了过去,苏伯文吓嗖的一声飞到了横梁上。 苏伯文没好气地说:“还好我是鬼,你打不着,要不然你这一巴掌不得要了我的命?” 我气得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二货,不在我那宅子上好好陪伴你爹娘,老是往我身边钻干什么?” 苏伯文趴在横梁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天不见你,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念得很。” 我气得将枕头朝他砸了过去,骂道:“滚犊子吧,你是一只鬼,吃什么饭,睡什么觉。” 苏伯文扯着枕头丢回到我的床上,然后盘着腿坐在我的上方,说:“我可不骗你,见不着你我就觉得全身难受,只有待在你身边我才觉得安心。你都出去一整天了,你都不知道找你找得多辛苦,从城南到城北,一座一座宅子寻过去,我容易吗?” 我扯过枕头放在头下,有气没力地说:“我昨晚练了一个晚上的斧子功,真是累死我了,你最好有事,没事的话就赶紧滚吧,我要睡觉。” 苏伯文轻飘飘的侧躺在我身边,朝我抛媚眼,眉开眼笑地说:“我没事啊,只要见到你,我就没事了。” 我翻了个身,没眼见他,嘟囔着说:“没事你就去给我吓唬桂兰亭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苏伯文说:“不能再吓了,那些鬼都快要吸干她的精气神了,再去吓一吓,恐怕熬不到赵将军回来,你们家就得办丧事了。” 我一听,突然来了精神,连忙转过身,说:“这不正好吗?那你赶紧去啊。” 苏伯文不停摇头,说:“我虽然是一只鬼,但是一只有原则的鬼,平时吓人都是闹着玩的,你让我去杀人,我是万万不肯的。我手上扯上命案,就算将来我有机会下到地府,只会在地府永世受苦,再也没有了投胎的机会,那我心心念念做人的机会就没有了。” 我听得头大,连忙说:“好好好,知道你是一只有原则的鬼了,当我没说。” 苏伯文一听,立马咧开嘴笑着说:“赵夫人我帮不了,可我还有其他八卦,你要不要听?” 我想了想,说:“我累得像个狗一样,你说我还有心情听你说八卦吗?姓桂那里你有没有帮我盯着?” 第299章 苏伯文的八卦 苏伯文啧啧了几声,说:“姓桂那丫头的脸算是毁了,我看到皮肉都翻出来了,送到太医府的时候,还一直昏迷不醒。就算有太医全力救治,那深入骨头的疤痕是绝对去不了的。” 听他这么一听,我的精神马上上来了,我连忙坐了起来,问:“那日早朝的事你知道多少?” 苏伯文得意地说:“太和殿我进不去,但金銮大殿我可是随便进,那日可精彩了,你听我慢慢道来。那晚我跟着他们去了太医府,看那丫头被孙太医用针缝了十几针,血淋淋的,看得我头皮发麻。缝完针后,孙太医又给她涂了一些药,没什么事就让人把那丫头送回太师府了。” 想不到孙太医竟然懂得做外科手术,看来这老头医术是真的不赖。 苏伯文还在唠唠叨叨,听得我直打瞌睡,我不得不打断说:“说重点。” 苏伯文眼睛眨了眨,硬生生被我打断了,他有点接不上。 我只好说:“你就简单说一下那日早朝的事就好了。” 苏伯文想了想,说:“那日早朝的事?噢,我想起来了。那丫头被送走后,我见没什么事做,就在皇宫里到处游荡,最后被金銮大殿的争吵声吸引了过去。在朝上,桂太师和杜大人在对骂,谁也不让谁,骂着骂着差点打起来了。” 在朝廷上差点打起来?这听起来有点荒唐,我怀疑苏伯文夸张了,于是说:“陛下不管他们吗?” 苏伯文白了我的一眼,说:“这个时候谁敢出声?陛下又不是傻子。” 看苏伯文朝我翻白眼的样子,我就是那个傻子。 我有点恼羞成怒地说:“赶紧说重点。” 苏伯文没好气地说:“那你就别老是打断我,你一打断我就不知道说到哪了。” 我只好说:“好好好,我不打断,你赶紧说吧,说完我好睡觉。” 苏伯文接着说:“他们两个吵得动静太大了,最后太子不得不出面让杜大人赔偿桂太师一些银子,但桂太师不肯,说他女儿的脸毁了,以后嫁不出去了,非要杜将军娶他女儿才肯罢休。” 我一听愣住了,原来桂太师的目的是让杜长丰娶他女儿,那我不是简接害了杜长丰? 我正想说话,却被苏伯文狠狠瞪了一眼,只好憋了回去。 苏伯文说:“杜大人自然不肯的,说他儿子绝对不会娶桂太师的女儿,结果两个人又吵了起来,最后竟当着满朝文武百官打了起来,最后陛下不得不喝止了他们,并怒骂了他们二人一顿,罚他们禁足半个月,让他们闭门思过,半个月后再面圣。” 想不到事情闹得这么严重,昨晚见到郑显的时候,他竟一个字都没有和我提。 我倒回到床上,脑子一片混乱,这已不是我的桂兰诺之间的事了,已变成了朝廷大员间的较量。 这个桂太师可真够狠的,明明是她女儿想谋害我不成反害自己,还敢以此事来拿捏杜大人和皇上。 气得我牙痒痒的,我对苏伯文说:“你能不能去吓死那姓桂的?” 苏伯文摇摇头,说:“太师府有法器,我进不去。不但太师府有法器,就连桂太师身上也有法器,我近不了他的身。” 想不到这姓桂的坏事做多了,怕报应,居然懂得找法器保命。 我掀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说:“那你就去给我盯着赵昉平,看她有没有作妖。” 苏伯文说:“她天天侍奉在太子身边,想作妖也没机会。”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呼呼睡着了。 苏伯文看我睡得像个死猪一样,气得差点想踹我一脚,但一想到踹一脚那可得耗费不少魂力,想想还是算了。 鬼是不用睡觉的,没有陪你唠嗑了,他无聊得只好飘了出去,继续去扒八卦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身边没有伊平和迎春她们,果然很不习惯。 我睡到中午了,一屋子的人也没有一个来喊我起来床,醒来后更没有人来伺候洗漱。 我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心想,反正伊平去了杜家,要不还是把迎春她们几个接进宫来,最起码有人伺候啊。 我洗漱完,终于有个小宫女跑来问我要不要用饭。 我睡了大半天,醒来后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叫她们赶紧传饭。 吃饱了我牵出马,直接骑去了练马场。 我还没到练马场,远远的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冲锋声还有马蹄声,听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上战场的感觉。 我到了练马场,看到李青山正带着一大群士兵在练骑马对战。 两队士兵毫不相让,兵器交加,全是一副拼了命的架势,叮叮当当的,看得人胆颤心惊。 好不容易一轮对战结束,输的那一队,全都被罚去跑广场十圈。 这大冷天绕着那么大的广场跑十圈真的很要命,怪不得他们会拼了命想赢。 我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看李青山在训话。 李青山严肃板正,说话铿锵有力,两队的优点、缺点分析得很到位,士兵们不管赢的、输的都服服贴贴,一脸崇拜地看着李青山,眼里有光。 李青山真是个统领的将才,想不到委就在此,只做个练马场的训练官。 李青山训完话,就叫受罚的一方去跑步,赢了的一方去做饭,反正谁都没闲着。 交待完这一切,李青山才转过头对我行了一个礼,说:“赵大人怎么来了?” 这一声“赵大人”让我听得脸有些臊红。 我怀疑李青山早就知道我来了,只是没空理我而已。 我连忙牵马上前,说:“李大人有礼,我今日前来,是想请李大人教我射箭的。” “练射箭?”李青山的眼神眯了眯,突然他发现我放在马侧旁的射日弓,脸色一变,快步朝我的马走来,看清楚果然是射日弓后,急忙问:“这套弓箭你从何而来?” 我有些得意地说:“这是兵器铺送我的。” “送你的?”李青山有些不可置信 地看着,问:“你把此弓拉开了?” 我自豪地点点头,说:“当然,要不然人家怎么会送我?” 第300章 练箭场不见了 李青山不相信地摇摇头,说:“我曾试过拉过此弓,但却拉不开。我自小便臂力过人,轻轻松松手提一、二百来斤没有问题,但我却拉不开此弓。赵大人比属下的瘦弱多了,属下不相信赵大人能拉开此弓。” 我见李青山不相信,我从马上拿下弓,用力一拉,一个满弓便出现在李青山眼前。 李青山吓得倒退了一步,依然不相信地说:“不,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射日弓,要不然赵大人怎么会拉得如此轻松?” 我见李青山还是不相信,于是将弓往他手上一塞,说:“你既然不相信,那你就来试试吧。” 李青山只好接过弓,这把弓一到他手上,他便知道这把弓绝对是真的! 因为太沉了。 普通的弓最多也只重十来斤,绝对没有这么沉重。 李青山掂了掂弓,脸色一沉,马步一扎,腰一弯,用力拉着弓弦,可是拉了半天,弓弦纹丝不动。 李青山额头的汗已密密麻麻地冒了出来,他还是不死心地试了一次又一次,最后除了累得满头大汗,那把弓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始终拉不开。 最后,李青山铁青着脸把弓还给我,说:“属下拉不开,失礼了。” 我接过弓,笑着说:“你别我现在瘦了,但力气可没变小,我能抱起那一个大草垛你信不信?” 李青山看了一眼那个草垛,捆得结结实实的,那是给马的冬粮,最少有好几百斤一捆。 那么大的一个草垛,李青山自问自己都抱不起来。 于是李青山摇摇头,说:“属下不信。” 我见李青山不信,把弓往马身上一挂,蹬蹬蹬地跑过去,双手抱着草垛,用力一抬,那捆几百斤的大草垛真的给我抱起来了! 抱着大草垛,我面不红,气不喘地走到李青山面前问:“李大人,这草垛要放哪,我给你放好。” 这是刚运过来的草料,要搬到那个专门存放草料的大棚里去,可是李青山像是被吓着了,瞪大眼,张大嘴巴,半说憋不出一句话。 这时还有几士兵在整理训练场上马具和兵器,他们看到我抱着个大草垛走来走去,也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么大的一个草垛,他们得三、四个人才搬得动一个,没想到我一个人就轻轻松松地抱着到处跑。 最后,李青山还是反应过来了,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说:“放,放着吧,岂敢要赵大人搬草垛。” 我把草垛往地上一扔, 这么大的一个草垛扔到地上,震得地面晃了晃,漫天的雪雾随之而起,糊了我和李青山一脸。 李青山摸了一把脸,问:“赵大人想学射箭?” 我连忙说:“对对对,还有我的马在哪里?我除了想练平地射箭,我还想练马上射箭。” 李青山说:“大人请放心,大人的马每天都有拉出来训练,养得油光水亮的,可壮实了。” 我高兴地说:“谢李大人,待会我就骑自己的马回去,这匹马就麻烦李大人帮我还回去。” 李青山看了一眼我骑来的那匹马,说:“不用还,宫内巡卫每天都会来换走一批 马,你就把它放在这里,我和他们说一声便是。” 我朝李青山拱了拱手,说:“如此便有劳李大人了。” 李青山指了指前面的练箭场,说:“赵大人这副弓箭不适合日常训练,练箭场有些轻便的弓箭,我们先用那些来练习,赵大人你看如何?” 我连忙点称赞道:“李大人果然考虑周全,我们便先从轻便的箭先练吧。” 李青山作了一个请的动作,我扛起我的斧子和弓箭就走。 来到了练箭场,只见远处立着十个红心箭靶,侧边放着一长排的箭袋,这规模,这阵容真是壮观。 我将斧子和弓箭往地上一扔,李青山看到地上的斧子,脸色又是一变,不由得问:“赵大人,这,请问这把斧子是?” 我听到李青山问这斧子,得意起拿在手上抡了抡,说:“这斧子和这套弓箭一套,漂亮吧?” “漂,漂亮。”李青山眼里冒着光,说:“李大人,这把斧子能不能给属下看看?” “当然可以。”我边说边把斧子递给李青山。 李青山伸手过来接,他刚接过去,斧子就“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还好李青山闪得快,要不然砸到脚上,脚都得砸成肉泥。 我惊讶地看着李青山说:“李大人,你手滑了?” 李青山看着空空的双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是属下大意了,我看赵大人抡得如此轻松,以为属下也能轻松拿捏,没想到斧子如此沉重,属下抓不稳,掉到地上去了。” 李青山也是个老实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没拿稳掉了而找借口。 我说:“那你再试试。” 李青山听了,伸出手,用力将斧子提了起来。 这把斧子太过沉重,李青山提得起来,但想抡得像我这般轻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抡了几下,累得气喘吁吁的,最后实在抡不下去了,他把斧子往地上一放,叉着腰说:“赵大人,属下实在没用,这把斧子属下驾驭不了,让赵大人见笑了。” 我提起斧子说:“这怪不得你,是这把斧子太沉了。我昨晚跟卫总管学了一晚的斧子功法,正好让我用这把斧子试试。” 说完,抡着斧子就舞了起来。 舞动这把斧子不是件难事,而是卫一教的那些招式实在有些反人类,前劈,后挑、斜砍,一招一式都将人体拉伸到极限。一个不小心,我真怕把腰给折了。 我一招一招地练过去,动作很生硬,招式很艰涩,几乎没有一招半式是连贯的。有时练着练着,又会忘记下一式是什么,最后不得不停下来想半天。 我练得入了神,完全忘了要学射箭这么一回事。 当我能完全把招式连贯在一起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 我高兴极了,提着斧子就想去找李青山,却发现四周空荡荡的,箭靶不见了,那一长排的箭袋也不见了,甚至连木头围成的栅栏也全都不见了! 我看着四周空荡荡的一片,漫天飞舞着的雪花夹杂木屑飘洒在我身上,我简直惊呆了! 难道我又穿越了? 不对啊,练马场那高大的牌坊还在,牌坊前那两只高大威猛的石狮子也在,可是练箭场呢? 怎么不见了? 第301章 回陛下,我把射箭场拆了! 正当我以为自己又穿越了的时候,李青山从一只石狮子的背后慢慢走了出来。 李青山的身上十分狼狈,厚厚的棉服被划成一条条,棉花全都露了出来,就像个乞丐一样。 我吃惊地指着李青山问:“李,李大人,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一副模样了?” 李青山拍了拍身上的破棉服,说:“还好我躲得快,要不然就会和射箭场一样,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了。” “什,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地看着李青山。 李青山叹了口气,说:“你这把斧子的威力太大,居然自带剑气,就算你招式不熟练,练得磕磕碰碰的,发挥不到它的十之一威力,但足以毁灭整个射箭场了。赵大人,你想学练射箭怕是练不成了,这射箭场不知道何时才能修复好。如果你想来练斧子不是不可以,但绝对不能用你手上这把斧子,普通的斧子我们练武场多的是,要不然我怕我们练武场也得被你练没了。” 我不可置地看了一眼四周,原本射箭场的地方已变成空荡荡一片,当时练得太入神,周围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却不曾想毁了整射箭场! 镇守京城的御林军每天都要分批这里练训,如今连射箭场都没了,不知道郑显知道了会不会杀了我。 我缩了缩脖子,说:“你这身衣裳我赔你,这射箭场我就没办法了,你找工部的人来重新建一个吧。” 李青山叹口气,说:“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有人将我的马牵了过来,小灰灰一看到我,就兴奋得四只马蹄好一阵乱蹬。 灰粽急的小母马,已长成深粽色的大母马了,长得又高又壮,毛色发亮,四只蹄子健硕有力,一眼就看得出是一匹好马。 我抱着马头,用力地亲了一口,高兴地说:“我的小灰灰,我想死你了。” 小灰灰兴奋得不停用头蹭我,还用它那大舌头舔了我好几下,弄得我满脸都是口水。 李青山觉得我们有些辣眼睛,连忙说:“赵大人,时候不早了,赶早回去吧,天黑后,宫内就不允许随意走动了。” 我将斧头别在马袋里,将箭袋挂在马脖子,然后背着弓翻身上马,小灰灰除了骑人,几乎没有负过重行跑,这几样东西太重,我刚上马,小灰灰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一步。 我拍了拍小灰灰的头,说:“你长大了,以后得学会负重奔跑了,我只是在你身上放了套兵器你就受不了了,我以后等你救命,如果你跑不动了,那我不得等死?” 小灰灰听了,拼命点头,还蹬了蹬自己四只蹄子,表示自己很强壮。 李青山听了直翻白眼,心想,你这套兵器是普通兵器吗?别的马早就被它压垮了。 我朝李青山挥挥手,喊了声:“小灰灰,去太和殿蹭饭去咯。” 小灰灰一听,撤开腿就跑。 地上的路有些滑,身上的兵器有些重,但这些都吓不倒好强的小灰灰,它跑起来又稳又快,就像是一道闪电似的,眨眼便到了太和殿,比普通的马快几倍不止。 我下了马,拍了拍马头,说:“好样的,小灰灰,你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 小灰灰得意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竟咧开嘴笑了。 看着这匹成了精的马,我忍不住又抱着它的马头狠狠地亲了一口,说:“真是个可爱的家伙,明天再带你去溜达去。” 小灰灰连忙点头。 这时有护卫过来牵马,我把马绳递了过去,然后摸了摸小灰灰的头,拿下我的箭袋和斧子,大步朝太和殿内走去。 我已是太和殿的常客,根本无需下人引进,我大踏步朝御膳房走去。 走进御膳房的时候,果然看到郑显坐在饭桌前在慢慢喝着汤。 卫一看到我走进来,连忙伸手去接我的斧子。 我用手一挡,说:“卫总管,我来放就好,今日李大人看到我抡得轻松,以为他也可以,结果一接过去,斧子就掉到地上了,差点没砸到他的脚。” 卫一一听,只好讪讪地退了下去,说:“那老奴就不多费心了。” 郑显听了挑了挑眉,说:“李青山居然如此没用。” 我把东西放下,立马有宫女端来了一盘水让我净手,我洗干净手,坐到饭桌前,说:“不是他没用,而是变把斧子太沉了,他一时太意了。” “哼,说到底,还是他没用。”郑显不满地将碗放到饭桌上。 卫一一看,连忙前将郑显的碗撤走,然后端了半碗白米饭放到郑显面前。 我实在太饿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根本没空搭理郑显。 郑显看我吃得狼吞虎咽,不由得问:“你今日做什么去了?怎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我脱口而出:“我去拆你的射箭场去了。” 说完了,我才知道说漏嘴,悄悄地看了郑显一眼,果然看到郑显脸色一沉,问:“嗯?” 我慢慢放下碗筷,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说:“回陛下,我今日去练马场,一不小心,把射箭场,毁了。” “毁了是什么意思?”郑显不解地看着我。 我低着头,不敢看郑显,低声说:“毁了,就是,就是没了。” “射箭场没了?”郑显略有些震惊地看着卫一。 卫一连忙说:“回陛下,奴婢尚未收到李大人上报,要不,奴婢派人前往查探一番?” 郑显点点头,卫一连忙走了出去,找人前往练马场了解情况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说。”郑显的脸色有些黑沉。 好久没有看到郑显发火了,我都忘了他脾气越来越坏这回事。 我很想扯一个讨好的表情,但郑显这该死的威压让我看上去像是哭丧着脸,只差没哭出来了。 我把我在射箭场练斧子的事说了一遍,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射箭场是怎么没了的,只好把李青山的话也说了一遍,综合下来,就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整个射箭场变成一堆木屑了。 郑显听完,有些头疼地抚着额,说:“你倒真是个能闯祸的。” 第302章 看到我便吃得下饭了 我咬着筷子,低声说:“李晋李大人也说我是个祸害精,去到哪儿,哪儿就出事。” 郑显放下手,说:“说到此,朕倒是想起了今日南意特意来和朕说了你事情。” 我一听,急了,这个李晋,我还没有在郑显面前告他的状,他倒是先打我的小报告了。 我腾地站了起来,说:“这个李晋,我只不过请他到长鹿书院帮忙查个案,他倒是到你面前告我状来了。” “什么长鹿书院?”郑显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看到郑显这个表情就知道糟了,我这是不打自招啊。 我立刻坐下来,笑着说:“没什么,我就随便说说。呵呵呵......” 郑显显然是不信的,他冷哼了一声,说:“你又闯祸了?” 我连忙举起手,说:“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长鹿书院又是怎么回事?”郑显问。 我看郑显不像是要发火的样子,只好把长鹿书院的事说了一遍了。 我说完后,郑显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好一会才说:“还好你不是把长鹿书院拆了,要不然朕真的无法与陆夫子交待。” 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连忙问:“陛下认识陆夫子?” 郑显看了我一眼,说:“陆夫子是朕小时候的陪读书童。” “啊?怪不得公孙大人把我大哥送去长鹿书院,原来是这个原因。”我惊讶于陆夫子竟然还有这么一重身份。 郑显摇摇头,说:“子延将你大哥送进长鹿书院,并不仅仅因为陆夫子是朕的陪读书童这么简单。陆夫子自小便喜欢读书,但因为天资问题,再怎么努力也难以作出大学问,所以他曾想拜入姜太傅门下,被姜太傅拒绝了,姜太傅回绝他的理由是只要子延一个徒弟便够了。陆夫子虽然没有拜入姜太傅门下,但也曾指点过他一二,所以子延把陆夫子当师兄般对待。可以说,陆夫子是子延最信任的人之一。” 想不到公孙文为锦平找书院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这可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啊。 郑显见我半天不说话,不由得问:“阿蛮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我叹了口气,说:“当初公孙大人将我大哥送去长鹿书院的时候,我还心生不满,觉得长鹿书院名气不大,又这么破旧,肯定是公孙大人随便搪塞的,想不到竟是他千挑万选,找了一个最合适,还要是最信任的书院给我大哥,我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郑显挟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嚼了嚼才说:“别看子延他不善言辞,对人冷冷冰冰的,但只要他答应之事,必然办得妥妥当当,漂漂亮亮的。” 我点点头,说:“确实是我错怪他了。” 正在这时,郑衍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人还没到,那爽朗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父皇,儿臣来看您了。” 郑显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高大威猛的儿子,没好气地说:“来看我,还是来蹭饭的?” 郑衍哈哈一笑,说:“还真给父皇猜对了。儿臣这段时间茶饭不思,寝室难安,听说阿蛮在父皇您这里,儿臣便来蹭饭了。” 我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郑衍,过了好半晌我才憋出一句话:“敢情你看着我就能吃下饭了?” 郑衍坐了下来,身后的宫女连忙给郑衍满上一碗汤。 郑衍喝了汤,说:“那是自然,阿蛮吃饭香,孤看着胃口就开了。” 我大口地扒了口饭菜,塞得嘴巴满满的,吃得满嘴流油。 郑衍看了一眼我的吃相,猛地吞了一口口水,立马端起饭碗,对卫一说:“马上给孤装碗饭来,记得装满一些。” 郑显有些没眼看,端起饭碗来扒了口饭,说:“太子要保重身体,事务繁忙也得要按时吃饭。” 郑衍也在大口吃着饭菜,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只好“嗯嗯”了几声,算是回郑显的话。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卫一端了一盘晶莹发亮的黑葡萄上来。在这大冬天的看到这水灵灵的葡萄,我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我扒了一颗丢进嘴里,我嘀个神,甜的!居然是甜的! 在这个时代能吃到好吃的水果可不容易,很快半盘子葡萄就进了我的肚子。 郑衍见我吃得欢快,忍不住把剩下的那半盘子葡萄抢走了。 嘴里夺食,岂是君子所为! 我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抢。 郑衍长得比我高大,不肯给我,我自然是抢不到的。 郑显见我都快挂在郑衍身上了,没好气地说:“好了好了,喜欢吃就叫小卫子洗多一串来,抢什么抢。” 郑衍把最后一颗丢进嘴里,得意地说:“就是,抢什么抢。” 我白了他一眼,说:“是你抢我的。” 郑衍把空盘子往桌面一放,坐了下来,说:“孤今晚本来吃撑了,根本不想吃什么葡萄,但看你吃得这么香甜,就忍不住想尝尝,谁知道一尝就停不下来了。” 卫一很又就洗了两盘上来,一盘给我,一盘递给郑衍,笑着说:“这是南秦国进贡的黑葡萄,颗大饱满,香甜多汁,陛下都不舍得吃呢。” 郑显“哼”了一下,说:“小卫子,多嘴了。” 卫一连忙说:“是,奴婢多嘴了,请皇上责罚。” 郑显挥了挥手,卫一退了下去。 正在这时,门外通传:“李大人到!” 郑衍放下葡萄,奇怪地问:“李大人?哪个李大人?为何这个时候来拜见?” 郑衍的话音刚落,李青山便出现在眼前。 我没想到李青山亲自来了,想到那被我毁了的射箭场,便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存在感。 李青山像是没见到我一样,走到郑显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说:“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郑显说:“起来吧。” 郑衍说:“李大人免礼。” 李青山抬起头,一拱手,说:“谢陛下。” 李青山站起来走到一旁,毕恭毕敬地静立着。 郑显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李青山,说:“听阿蛮说今日毁了射箭场,如何毁的?你仔细道来。” 第303章 祸害精有祸害精的用处 被人当面对质,我不禁有些尴尬。我举起手来说:“陛,陛下,我想起我还有点事,要不我先退下吧。” 郑显瞪了我一眼,说:“给朕好好坐着。” “哦。”我只好又缩回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李青山朝郑显一拱手,说:“陛下,情况是这样的......” 李青山讲的和我讲的大概差不多,但我没有他讲得详细而已。 李青山讲完,郑显听了半天没讲话。 而郑衍则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说:“阿蛮,你厉害了,学是是什么招式?居然能把射箭场给毁得个一干二净?” 我伸出手指了指卫一,说:“是卫大总管教我的,你问他。” 卫一听得连忙摆手,说:“回太子殿下,奴才只是教了阿蛮一套斧子功法,可没教她去毁射箭场啊。” 郑衍听了却兴致大发,缠着卫一说:“卫总管,你还有什么厉害的功法赶紧教教孤,孤也要学那种毁天灭地的招式。” 郑显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呆子,阿蛮学的是毁天灭地的招式吗?毁天灭地的是那把斧子!” “斧子?什么斧子?”郑衍被郑显骂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我屁颠屁颠地跑去拿来我的斧子,说:“就是它了。” 郑衍看着我手上的黑斧子不禁两眼放光地说:“这把斧子孤喜欢,阿蛮你把它让给孤可好?” 我耸耸肩,说:“我倒是没问题,问题是你得抡得动啊。” 郑衍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何难?” 郑衍边说边伸手想提起斧子,吓得李青山连忙喊道:“太子殿下,小心。” 可是还是说慢了一步,郑衍已提起了斧子,只听到咣当一声,斧子从郑衍手中滑落,砸到了大理石地板上,只见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坑! 大家看着那个坑半天说不出话。 我默默地将斧子藏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 郑显幽幽地说:“李爱卿,明日顺道叫工部到太和殿瞧瞧,看这地板该如何理修复。” 李青山连忙说:“是,陛下,臣遵旨。” 郑显有些头疼地说:“你们先回去吧,特别是阿蛮,朕看着你就头疼。” 我提着斧子往边上挪了挪,说:“是,陛下,我这就走,马上走,立刻走。” 说完,抱着我的斧子,再拿上我的弓箭,飞快地跑了。 李青山朝郑显行了个礼,说:“臣告退。” 郑显挥了挥手不说话。 郑衍还在看着空空的双手震惊得说不出话。 李青山退下去后,郑显问卫一:“长鹿书院是怎么回事?” 卫一连忙上前,说:“回陛下,据探子回报,陆夫子一年前收留了一个叫李浩然的年轻人,可是此人却狼子野心,居然敢毒害陆夫,差点让陆夫子死于非命。” 郑显想了想,问:“可查出是何人所指使?” 卫一摇摇头,说:“此案刚被阿蛮捅破,还未曾查出指使人。” 郑显慢慢扭过头看着卫一,说:“这样的办事效率,是不是等朕死了,你们才查得出来?” 卫一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头都快埋到地里去了,颤着声说:“陛下,奴婢无能,请陛下责罚。” 郑衍这时也回过神来,连忙跪在郑显面前,说:“请父皇息怒。” 郑显喃喃道:“反了,一切都反了。” 郑衍和卫一对望了一眼,不知道郑显口中所说的“反了”是什么意思。 于是郑衍小心翼翼地问:“敢问父皇,反了是何意思?” 郑显有些两眼无神地说:“阿蛮仍旧是个祸害精,但已不像从前那样,只会祸害自己,如今是反了过来,变成了只会祸害别人了。” 郑衍和卫一听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想不到郑显突然笑了,说:“这样不正好,有阿蛮在,我们的计划可以更快地实行了。” 郑显笑得有些突兀,让郑衍和卫一都摸不着头脑。 郑衍略有些迟疑地问:“父皇,您是指?” 郑显摸着下巴说:“姓桂的不是闹腾得挺厉害吗?那就让阿蛮去祸害他们去。” 郑衍立马想明白了,高兴地说:“父皇英明!” 卫一悄悄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怕陛下发怒把火烧到自己头上,原来陛下打的是这样的如意算盘。 郑显没有叫郑衍和卫一起来,他们也只能乖乖地跪着。 过了一会,郑显问:“姓周那小子如今如何?” 卫一回话道:“计划开展顺利,估计年后便可实行。” 郑显点点头,说:“很好,让程大智切勿大意,有何消息立马上报。” 卫一应道:“是,陛下。” 郑显问:“长广何时能进京?” 卫一想了想,说:“据探子回报,应该在三日后。” 郑显点点头,说:“很好,长广回京后,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郑衍和卫一连忙应“是”。 郑显对郑衍说:“太子,如今京城风云诡变,你可得当心。” 郑衍连忙应道:“是,父皇,儿臣明白。” 过了好一会,郑显抚摸着手边的茶杯,说:“上次阿蛮无意中说到后宫有人给朕戴绿帽子,可有此事?” 郑衍和卫一又对望了一眼,眼底满是尴尬和不安。 “说!”郑显突然拔高声音道。 卫一抖了抖,低声说:“确,确有此事,是杨贵妃殿前的一个姓程的小贵人。” 郑显根本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自从杨贵妃带着五皇子郑灏去别苑休养后,郑显就以为那殿上空着了,没想到还住着一个杨贵人。 郑显怒道:“是朕少她们吃的,还是少她们穿的?居然在朕眼皮底下做出如此下流、龌龊之事?” 卫一颤颤巍巍地说:“回,回陛下,程贵人已被处死,程家也秘密屠门,请,请陛下息怒。” 郑衍也说:“父皇没必要为那样不守妇道的女子气坏自己。” 郑显抚了抚额,说:“朕不是气,只是想不通而已。” 郑衍和卫一都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郑显说:“小卫子,传朕口谕,后宫的妃子如不想留下的,可全部放出宫。” “父皇!” “陛下!” 郑衍和卫一同时喊出声,满脸惊恐地看着郑显。 第304章 这个傻丫头,转弯抹角听不懂 郑显不耐烦地说:“放心,朕还死不了。只是朕觉得,与其关这些人在宫里浪费粮食,败坏朕的名声,还不如全部放出宫,她们想做甚就做甚,朕没眼看。” “可是?”卫一迟疑地看着郑显。 “可是什么?你看朕如今还有精力去召人侍寝吗?朕每天活得胆颤心惊,不知下一刻谁就会要了朕的性命,还不如放她们出宫,眼不见不烦。”郑显有些生气地说。 卫一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后宫之事应由皇后去处理,陛下,您这样做,会不会打皇后的脸面?” 郑衍也跟着说:“对,父皇,此事应交由母后去处理,您就不用多费心了。” “皇后?”郑显冷冷一笑,问:“皇后那边有何动静?” 郑衍有些不解地看着郑显,他没想到连母后也被监管了。 卫一小心地看了一眼郑显,小声说:“回,回陛下,皇后那日给太师府送上了一份厚礼,说是送给桂兰诺小姐补身子的。” 郑显冷笑着说:“很好,很好。” 郑显的心思谁也猜不透,郑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郑显,突然觉得遍体生寒。 郑显接着又说:“后宫之事就不用劳烦皇后了,小卫子你就按朕所说的去做。” 卫一只好回道:“是,陛下,奴婢遵旨。” 过了一会,卫一像是想起了什么,说:”禀陛下,五殿下秘密回京了。“ 郑显转过头看着卫一,问:“秘密回京?见的是何人?” 郑衍也连忙问:“五皇弟何时回京的?” 卫一回道:“回陛下,回太子殿下,就在三日前,五殿下秘密回京,只带了贴身随从,而且还易了容,这几日一直在京郊的一处宅子里蛰伏不出,并没有会见任何人。” 郑显冷笑着说:“有意思,朕的的好大儿回京了,居然不回宫见朕。” 郑衍听了眼底满是焦灼,一旦被父皇怀疑上了,五皇弟就真的是弃棋了,父皇对于弃子从不心慈手软。 于是郑衍急忙道:“父皇......” 谁知道还没等郑衍说话,郑显就打断他说:“天色已晚,太子还是早些回殿上歇息吧。” 郑显这是在下令赶人了。 郑衍只好朝郑显磕了一个头,说:“是,父皇,孩儿告退。” 郑衍说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跪得太久,腿都麻了,站都站不稳。 郑衍临走时看着郑显欲言不语。 郑显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别耽误朕歇息。” 郑衍连忙说:“父皇,那把斧子孩儿甚是喜欢,可否将把那斧赏给孩儿?” 郑显白了郑衍一眼,说:“那斧子是阿蛮的,有本事你找阿蛮要去,再说了,这把斧子就算给了你,你抡得动吗?” 郑衍确实抡不动,但男人对兵器有着一种天生的热爱,看到好的兵器都想占为己有,现在郑显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让郑衍觉得有些丢了脸面,红着脸,快步的退了下去。 郑显看到郑衍走了,才对卫一说:“起来吧,跪了那么久,腿也该麻烦了。” 卫一笑着说:“谢陛下,奴婢腿脚利索着呢。” 卫一虽然是这样说,但双腿又酸又痛又麻的,还是让他忍不住直打颤。 卫一这时才明白,郑显这是想给太子下马威,把对皇后的怒火全都发泄在太子身上,才会让他一直长跪不起。 看来饭也不是白蹭的啊。 郑显瞪了卫一一眼,说:“你是不是傻?什么年纪了,还动不动就下跪?” 卫一傻笑着说:“不管什么年纪,在陛下面前,奴婢就只是一个奴才,奴才岂有不跪主子的道理?” 郑显叹了口气,说:“你侍奉先帝那么多年,又跟着朕那么多年,腰从来没有直起过。以你的武功和财富早就可以称霸一方了,侍候在朕身前,可有不甘?” 卫一连忙说:“没有先帝和陛下就没有奴婢,奴婢的命是皇家的,只要陛下还用得着奴婢的一天,奴婢就心甘情愿侍奉陛下左右。” 郑显难得的笑了笑,说:“有你在朕身边,朕很安心。” 卫一笑得像孩子一样,说:“谢陛下。” 郑显站了起来,说:“阿蛮这几日闲的话,就领去京郊那宅子去转一转吧。” 卫一立刻明白郑显的意思,回话道:“是,陛下,奴婢明白。” 郑显又说:‘朕已许未见苏夫子了,明日便召他进宫,朕要与他好好畅聊一番。” 苏夫子便是皇后的父亲苏启元,皇家书院的院长。 看来畅是假,敲打是真。 于是卫一回连忙回道:“是,陛下,明日奴婢亲自去苏府下旨。” 郑显长长叹了口气,说:“小卫子,你无儿无女,体会不到被儿女背叛的那种痛苦,朕自问对每个人都不差,但为何还是不知足,非要朕死?” 卫一听到郑显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第一次没有顺着郑显的话往下说,而是兴奋地说:“陛下,奴婢得到一个消息,对陛下是大好的消息。” “是何消息?”郑显奇怪地看着卫一,极少有看到他有如此兴奋的时候。 卫一神秘兮兮地靠近郑显,低声说:“阿蛮从皇陵回来后,据可靠的消息,她得到了白妃的女巫力量。” “白女巫的力量?”郑显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何以见得?” 卫一说:“陆夫子身中剧毒,已没有多少天活头了,可是阿蛮去了之后,陆夫子竟然奇迹般醒了过来,据探子回报,陆夫子的毒已解,只是中毒太久,伤及五脏六腑,需要时日休养。” 卫一停了停,接着说:“所以奴婢猜测,这应是阿蛮的功劳。只是当时没有外人在旁,不知道阿蛮是如何治疗的。” 这个信息量太大,让郑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郑显呆呆地想了好一会,说:“阿蛮既然得到白女巫的力量,为何不与朕说?” 卫一说:“这可能是阿蛮最后的底牌,不轻易与外人说。奴婢也曾派人试探过赵三小姐,连赵三小姐都不曾得知。” 赵伊平是阿蛮最在乎的人,连她都不知道,可见阿蛮藏得有多深。 郑显看着卫一,问:“依你看,朕该如何.....” 卫一还没等郑显说,便接话道:“陛下,不用试探,阿蛮这个傻丫头,你拐弯抹角她反而听不懂,陛下直接问她便可。” 第305章 以后你就是我的爷爷 郑显轻笑一声,说:“阿蛮不傻,只是她懒得耍心机罢机了。自从阿蛮来了,朕竟然知道了何为善良?真是可笑。” 卫一看了一眼郑显,君王懂得善良可不是一件好事情,他需要的是杀伐果断,无情无爱,才能冷静地判定和处理每一件事情。 过了半晌,郑显说:“朕明白了,朕会找个机会直接问阿蛮,如果她真的拥有白女巫力量,朕的毒,怕且是能解了。” 卫一连忙弯腰拱手,笑着说:“陛下英明。” 郑显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说:“时候不早了,侍候朕歇息吧。” “是,陛下。”卫一连忙伸出手来扶郑显。 郑显和卫一在太和殿算计我之事,我是一无所知。 我抱着卫一给我带走的一大串葡萄,骑着马边走边吃,回到长安殿的时候,只剩下一串葡萄梗了。 侍卫来牵马,我把马绳扔给他,甩着那串葡萄梗就想进门。 侍卫突然说:“赵大人,公孙大人来了。” 公孙文来了?他来做什么? 我连忙问:“来了多久了?” 侍卫说:“来了大半天了,就在主屋坐着,啥都也不说,端茶进去,问是否要用饭也不回话,就干坐着。” 公孙文这个人不愿意搭理你的话,就会当你是空气,高冷得很。 我说:“好,我知道,你去忙吧。” 侍卫正想着牵马下去,我连忙喊住他,说:“我的马要喂精粮,而且半夜还要喂一次,不要让它饿着。” 侍卫回道:“是,赵大人,属下明白。” 我摇着葡萄梗跑了进去,果然看到主屋亮着灯,我边走边喊:“公孙大人,你怎么来了?” 公孙文看我蹦蹦跳跳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多大的人了,走路没有走的样子,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公孙文的脸色不太好,眼底一片青黑,而且越发瘦削了,颧骨高高耸起,只剩下两个大眼睛眨呀呀的。 我走到公孙文面前,盯着他的脸说:“哎哟,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啊?你最近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副鬼样子?” 公孙文一把将我推开,说:“最近一直睡不着,只好来找你了。” 真是奇了怪了,郑衍吃不下来找我,公孙文睡不着也来找我,我又不是消化药和安眠药,找我做什么? 我把葡萄梗往桌子一扔,说:“我可以给你开一些安眠、助神的药,但这么晚了,宫里实行宵禁,药恐怕是抓不到了。” 公孙文说:“不用,我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了。” 我摸着下巴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滚一边去。”公孙文没好气地说:“我饿了,叫人给我准备些吃食。” “我听侍卫说你来了大半天,人家问你要不要吃饭你也不回话,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有些奇怪地问。 公孙文瞥了我一眼,说:“我懒得与那些人多费口舌。” 我...... 这个人恐怕和郑邦一样,都是个傻子。 我只好转身走了出去,找人给公孙文做饭。 还好伙房里的菜品还是挺多,随随便便能整几个菜出来。 当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公孙文毫不客气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像是饿极了。 公孙文吃了一大碗饭后,才发现我坐着不动,不由得问:“你为何不吃?” 我摸了摸肚皮,说:“刚刚才从太和殿饱餐了一顿回来,还不饿。” 公孙文说:“不饿也吃点,光我一个人吃有些无趣。” 我只好端起碗,和他一块吃了起来。 说是不饿,可我还是干掉了一大碗饭,菜也吃了不少。 公孙文摸着胀鼓鼓的肚皮,说:“你不是你不饿吗?为何吃得比我还要多?” 我喝了一大口茶,说:“我的肚里能撑船,你不知道吗?” 公孙文不想跟我废话,看着那串葡萄梗,说:“有新鲜的葡萄也不知道带点回来我尝尝。” 我白了他一眼,说:“我也不知道你没出宫啊。对了,你没出宫有没有和陛下报备的?” 公孙文老神定定地说:“不曾。” 我一听,顿感不妙,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郑显再宠他,也不能私自留在宫中。 我推了他一把,说:“你赶紧的去太和殿,不要留在这里,免得被陛下责罚。” 公孙文纹丝不动,说:“你放心,如果陛下明日问起,我就说与太子商议国事至夜深,回不了府,只好宿在宫中,连累不了你,。” 算这货聪明。 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说:“难得你有这番觉悟,我敬你是条汉子。” “得了,别拍马屁了,叫人侍候洗漱,我要歇息了。”公孙文站了起来。 我一把拉着他,说:“你上次答应帮我写状纸的,只写了几张你就晕过去了,择日不如撞日,你就帮我把它写完吧。” 公孙文一听,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正想说话,我急忙说:“只要你肯帮我,以后我叫你爷爷都可以!” 公孙文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圈,说:“此话可当真?” 我连忙点头,说:“当真,百分百当真。” “你不会诓我?”公孙文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 “绝不诓你!”我举起手:“我发誓,只要你肯帮我把状纸写完,以后你让我走就走,让我坐就坐,绝无戏言。” 公孙文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说:“如此甚好,拿笔墨来吧。” 我连忙拿来笔墨纸,还主动地磨起了墨。 公孙文拿起了笔,突然想到什么,说:“写状纸可以,但绝对不允许他们出现,把我再次吓晕了,以后就别找我了。” “行行行,你是爷爷你说了算。”我连忙讨好道。 公孙文很满意我的态度,说:“可以开始了。” 我连忙朝屋梁招了招手,说:“赶紧叫那些鬼来,可以写状纸了。” 我话音刚落,屋内突然平地刮起一阵阴风,吹得公孙文打了好几个冷颤。 他拢了拢自己的衣袍,略有些紧张地说:“让他们离我远一些,有些瘆人。” 第306章 疫情要来了 我看着满满当的一屋子鬼,连忙挥手说:“都给我到屋外去,排好队,轮到谁谁进来,不可以插队打占。” 这些鬼乖乖地走到屋外,排成一条长队,一个写完轮到下一个,守秩序得很。 就算公孙文写得再快,写五十多份也是把他累得够呛,写完天都快亮了。 我看着这厚厚的一叠状纸,笑得合不拢嘴,终于把这些鬼都打发了,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公孙文熬了一个晚上,脸色更难看了,又青又白的,有点吓人。 我连忙叫人端来早饭,公孙吃了个肚肥肠圆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一些。 公孙文吃完早饭,说:“我去歇息了。” 我拿着状纸正准备派人给李晋送过去,听到公孙文说去歇息,我有些好奇地问:“你今日不用上早朝吗?” 公孙文手一挥,说:“不去了,这天下又不是我的。再说了,上朝都是在商议一些无聊的政事,倒不如在你这里睡上一觉舒服。” 公孙文为了帮我写状纸熬了一个通宵,我也不好把他赶走,只好说:“那你睡吧,我去一趟太医府。” 公孙文也不问我去太医府做什么,抬脚进了厢房,倒头便睡去。 我把状纸交给一个侍卫,交待他务必交到李晋李大人手上,侍卫立马领命而去。 我叫人牵过我的马,然后又叫人打包好一包糕点,然后上马去太医府。 其实去太医府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射箭场被我毁了,看李青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想缓两天再去练马场,免得李青山受刺激过度。 我到了太医府,立刻有门童过来牵马。 我在太医府也算是混了个熟脸,个个见到我都喊我一声“赵大人”,让我臊得慌。 我抱着糕点直往里面走,在炼药房找到了孙太医。 孙太医正满头大汗地检查着一锅刚出炉的药丸,看到我时,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问:“你来做什么?” 我连忙把糕点递过去,说:“我来给你送吃的了。” 孙太医连忙朝我挥手,不耐烦地说:“你赶紧出去,我待会就出来。” 看到孙太医并不欢迎我在药房里,我只好“哦”了一声,退了出来。 大厅有好几个太医拿着案例在商讨病症,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悄悄地在听他们在讲什么。 太医甲:“这个病症疑似水痘,但又比普通水痘要小,而且痘状密集,水痘破损后,容易引起溃烂,高热、畏寒、头痛、关节痛、全身乏力,服用水痘药方后,症状没有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太医乙:“,这种症状我在水牛村也见过一例,服用退热药后,高热不退反升,我也是束手无策。” 太医府的太医除了要在宫中当值,还要到各地去问诊,说是便民服务,实质是增加实践经验,提高医术。 我一听,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连忙问:“你们是在何处见到这种症状的病人?” 太医甲说:“我是在长白村见到的。” 太医乙说:“我是在水牛村见到。” 我急忙问:“这两条村在哪里?离京城有多远?” 太医甲说:“这两条村都是在边境,靠近西河国,离京城,骑马最快也得十天左右。” 我腾地站了起来,这病征和天花一模一样,想不到这次的瘟疫竟然是天花,还提前了。 天花的传染性极强,我连忙问太医甲和太医乙:“你们回京多久了?接触过什么人?回京之前有没有严格消毒?” 太医甲和太医乙对望了一眼,还没说话,孙太医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我紧张的样子,连忙问:“发生何事?” 我指着太医甲和太医乙说:“我怀疑他们两个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接触过天花传染性病人,这两个人必须要隔离,并进行及时医治。” “天花!”那几个太医不由得惊叫起来,并且刚才还挨着一起坐的几个人,连忙分开,离太医甲和太医乙远远的。 孙太医听了脸色不禁一变,急问:“你们二人可有面圣?” 太医甲说:“下官今日刚到京城,回家换洗过干净的衣裳就进宫了,未曾面圣。” 太医乙说:“下官昨天回京,在家中休养一日后,今日来来当值了,也未曾面圣。” 我不安地说:“天花在人体的潜伏期为七到十七天,潜伏期看不出症状,但一旦爆发,不出三天就会死亡。他们接触的人太多,这一路回京,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感染上了。” 太医甲和太医乙吓得脸色都白了。 孙太医急忙道:“来人,将他们二人带去下去严加看管。今日所有当值的太医,全部隔离,十日后没有症状方可回家。” 太医顿时乱成一团。 孙太医急得团团转,双手一直在拍自己脑袋,说:“你早就告之我年后会有瘟疫,没想到竟提前了,药丸炼制了一大堆,但都没有天花治疗的。这事必须得禀报陛下,可是太医府的人上上下下都极有可能被感染了,到底派人去禀报呢?” 我一把扯住孙太医,说:“你别慌,天花是可以通过牛痘疫苗来治愈的,只是时间紧急,要短时间种植大量的牛痘来提取疫苗恐怕不容易。” 孙太医征了征,说:“要如何种植牛痘?” “先别管这个。”我连说边坐到凳子上,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画好后,我将两张图纸交给孙太医,只见一张上面画着一支针筒,一张上面画着一个口罩。 孙太医看着两张图纸,不解地问:“这两样是何物?” 我指着图纸说:“这张是注射疫苗用的针筒,这张是预防病毒传染的口罩。这个针筒找工匠尽快制作出来,制作材料我都在写上面了,如果没有玻璃,筒身可用竹子代替。这个口罩要在全国推广开,可以家庭制作,也可以找绣娘制作,最好用透气的细棉布来做,最少三层以上,中间夹一层薄细棉花,过滤效果会比较好一些。” 孙太医拿着图纸的手有些抖,他只是一个大夫,他实在没想到瘟疫居然会通过这种方式来传播。还要是他手下人,带着病毒传染了大半个国家。 追究起来,实在难辞其咎。 第307章 我这倒霉催的 我推了孙太医一把,说:“别愣着了,你赶紧去找工部和内务府商量,看怎么把这两样东西给做出来,我现在就去太和殿找陛下商量。” 孙太医惊慌道:“你不能去找陛下!” “我知道我有可能感染上病毒了,前期没有症状的时候,是可以喝一些解毒的药物,以抑制天花病毒的发作的。”我边说边拿起笔,刷刷刷,在上面写了三张药方,说:“这三张药方分别是初期、中期、后期服用的方子。为了防止瘟疫爆发后,有的药商坐地起价,这得陛下颁发禁令才行。算了,还是我直接去找陛下商量吧。” 说完我正想走,像是想到什么,转过头问孙太医:“有高度白酒吗?” “有。”孙太医连忙叫药童拿来一瓶白酒。 我将白酒倒在手上,狠狠地搓了一把手后,又抹了一把脸,那冲天的酒气差点没把我熏晕。 然后又往身上了洒了一些,算是简单消了毒。 我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手帕,绑在脸上,然后对孙太医说:“时间紧迫,千万别耽搁了。” 孙太医连忙点头。 我被这白洒熏得有点晕,刚一转过头,就一头磕在了门板上,磕得我脑瓜子嗡嗡响。 孙太医吓得惊叫道:“阿蛮小心。” 我挥了挥手,说:“我没事,你赶紧去忙吧。” 我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可是我实在是低估了这古代高度白洒的威力,刚走出门,我就一头栽到地上,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我看到自己竟然躺在长安殿那张大床上! 我摸了摸还有些发胀的脑袋,真是无力吐槽我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倒霉催,本来想消个毒,竟然把自己弄醉了,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我正暗自懊恼,突然传来郑显的声音:“阿蛮可曾好一些?” 我惊得弹了起来,看到郑显背负双手正站在窗前,看着墙角的那株红梅一动不动。 我吓得语无伦次地说:“我近距离接触过天花病毒携带者,极有可能感染了病毒,陛下你快回去,感染给你就麻烦了。” 郑显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得到了白女巫的力量么?何惧感染?” 我一听,是啊,我本身有治愈能力,我怕个鬼的感染啊? 不对,郑显怎么知道我有白女巫力量的?我可从来没有和他提过! 我一直以为这个秘密隐藏得很好,没想到最后只是自以为而已。 我偷偷看了一眼郑显,他的脸色平静得很,并无波澜起伏。 “怎么?没有话和朕说?”郑显又是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我摸了摸脑袋,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为何要隐瞒朕?”郑显这时才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那眼神有些瘆人。 我心中不由得一惊,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郑显的脾气现在阴晴不定,以前我仗着是他的气运,可以任意胡闹,如今我的命运与他的命运早已不再相连,怕且他早就察觉了,他之所以一直没找我麻烦,估计我还有点用处,要不然凭他的性情,早就把我剁了丢去喂鱼了。 我想了半天找不出一个说辞,郑显早已失去耐性,重重地“哼”了一声,吓得我打了个冷颤,脱口而出道:“这白女巫的力量只有一段白线那么多,我实在不想拿出来公用啊。” 郑显冷笑一声,说:“你不想拿出来公用,你倒是拿去治疗白夫子,不给朕解毒。” 啊?原来他是因为这个生气啊?! 我只得走前去,讨好道:“陛下放心,剩下的这一点我全留给你,谁也不给。” 其实我的心在滴血,我还想留着这么一点白女共力量,冲击剩下的几个穴道,到时我就能成为高手中的高高手了。谁知道被郑显半路截胡,他中毒已久,毒早已深入骨髓,恐怕剩下这么一点力量还不够给他解毒的。 我有些欲哭无泪。 郑显听了却笑得异常灿烂,心想,果然开门见山的问要比拐弯抹角的好使,这个笨丫头想私吞这么宝贵的力量,想都别想! 郑显说:“朕就喜欢的阿蛮乖巧、听话。”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谁都知道我不是一个顺从的人,要我乖乖听话恐怕难如登天。 我想到天花病毒,不由得着急地说:“陛下,病毒已由那两位大夫从边境带回了国内,恐怕很快就要扩散了。” 郑显点点头,说:“朕知道了,朕听孙太医说牛痘可以预防和治愈天花,可确有此事?” 我连忙点头,说:“是的,当前没有高效疫苗,只有牛痘疫苗是最有效的。” “何为牛痘疫苗?”郑显不解地问。 我答道:“就是将天花病毒植入牛体内,牛身上长出疱疹,我们提取疱疹内的脓液注射入人体内,就可以起到预防和治疗的作用。” 郑显听得头皮都要炸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方法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谁听到都会很炸裂,但这个方法却又是是最有效的。 过了好半晌,郑显狠狠吞了一口口水,说:“这个方可是从你的那个年代而来?” 我摇摇头,说:“我们那个年代早就消灭了天花病毒,就算偶有一两例,用的疫苗也是经过科研室反复研究、实验得出来的最安全,最有效的疫苗,而且不是从牛身上直接提取的牛痘作疫苗了。” 郑显深深呼了一口气,问:“牛痘这种疫苗痊愈有多高?” 我答道:“大概七成到八成左右。” 郑显惊讶地问:“这么高?” 我比他更惊讶,说:“这样还算高啊?死亡率如果达到百分之二、三十以上,疫苗就算是失败了。” 郑显点点头,说:“有阿蛮在,朕很安心,你想怎么取牛痘来制作疫,疫苗?” 这个词有些拗口,郑显想了一会才想出来。 我说:“我们首先在在牛身上种植天花病毒,待牛发病后,身上就会长出疱疹。牛发作的时间会比人短,但我预计也要十到十五天左右才能提取到牛痘疫苗。这段时间估计各地已爆发疫情,病情发作三到五天,如果没有药物治疗,必死无疑。所以我写给孙太医的那几张药方,最好尽快制成药丸,分派到各地,以拖延时间,等待疫苗的到来。” 第308章 老爸的既视感 郑显点点头,说:“朕明白了。孙太医拿到你这个药方后,已加急采购药物,药丸应该很快能制作出来。” 这药丸制作出来后,也需要一个机构下发,我突然想到范春来的济生堂。 范家虽然穷得叮当响,但一身傲骨,宁愿自己捱穷,也不吸百姓的血,这样的济生堂最适合药物下派的官方机构了。 于是我对郑显说:“陛下,药丸做出来后,可以交给范家的济生堂去派发吗?” “济生堂?为何会是济生堂?”郑显不解地问。 我说:“上次去长鹿书院请的大夫就是济生堂的范春来范大夫,范大夫医术高明,为人低调,最重要的是济生堂名声好,是最受老百姓喜欢的医庐,不会做出坑陛下和老百姓的事。” 郑显显然也听说过济生堂,但他不想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一下就定了,于是说:“这事朕会和太子,还有朝臣商议后再作决定。” 我有些失望,没想到郑显竟然耍太极般推掉了我的建议。不过他是皇帝,自然不能这么草率行事。 想到这里,我说:“陛下,种植牛痘和采集牛痘疫苗之事我想亲自去做,可是这事我一个人做不来,陛下可否下旨让范春来带上几个大夫前来帮忙?” 又是范春来! 郑显看我和范春来是杠上了,只好说:“太医府也有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你为何不要他们?” 我摇摇头,说:“疫情爆发后,再多的大夫也不够用。太医府的大夫就留下来守护皇城,陛下还需召集天下大夫,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这一场病毒战,恐怕不容易战胜。” 郑显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这天下恐怕要大乱了。” 我看了郑显一眼,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我们团结一致,万众一心,一定能将病毒打败的。”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阿蛮说得对,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有阿蛮在,再大的事朕也不怕。” 我只能干笑两声,说:“陛下,那牛的事?” 郑显大手一挥,说:“牛,朕有的是,朕下旨皇家牧场的牛任你使用便是。” 我听了双眼一亮,连忙说:“谢陛下,由于时间紧迫,我打算现在就出宫前往西山。请陛下赐我一道圣旨,我把范大夫也带上。” 郑显听了喊了声“小卫子”,卫一连忙上前铺纸磨墨。 郑显坐到案桌前,刷刷刷的写了几行大字,然后把纸递给我,说:“你身上有我的身份玉牌,你拿着身份玉牌和此密旨,可以调到天下大夫。” 我连忙谢恩。 我将密旨小心地折好藏进衣襟里,这里才想到自己没银子,舔着脸皮说:“陛下,阿蛮没银子,可否给点银子防身?” 郑显瞥了我一眼,说:“朕记得不久前太子才给了你几万两银票,这么快花完了?” 我说:“那些银票我存了起来将来给伊平做嫁妆的,所以我现在身无分文,简直寸步难行啊。” 问郑显要银子,我总有一种感觉像是问老爸要生活费。抠门的老爸在我每次问要生活费的时候,总会问东问西,生怕我乱花钱。 郑显盯着我看了好一会,说:“还没开始做事就想要报酬啊?” 这嘴脸,这语气简直和我爸一模一样! 我气一上来,大声说:“不给就不给,小气鬼!” 说完,我气呼呼地转身就往外走。 卫一一把我把拉住,悄悄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塞给我,说:“你这孩子,跟陛下置什么气。” 我接过这厚厚的一叠银票,立马笑是见牙不见眼,拍了拍卫一的肩膀,说:“谢了啊。” 卫朝我递了个眼色,说:“谢我做什么,谢陛下去。” 我有些不情不愿地走到郑显面前,晃了晃手上的银票,说:“谢陛下。” 郑显轻哼了一声,说:“脾气倒不小。” 我也哼了一声,说:“谁让你小气的。” 郑显正想发火,我拿着银票一溜烟就跑了,边跑还边喊:“我先去找孙太医商量一下,准备出发去西山了。” 郑显看着我的背影无可奈地摇了摇头。 卫一笑着说:“这丫头倒是挺活泼的。” 郑显也笑,说:“子延为人冷傲,少言寡语;太子沉稳有余,活泼不足,唯有阿蛮,活泼又灵动,朕每次见到她,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十岁。” 卫一笑着说:“陛下正值壮年,年轻几十岁那岂不是回到孩童时候?” 郑显眼里满是怀念,说:“是啊,那时父皇和母后都还在,朕过得无忧无虑,那是朕最是怀念的一段时光。” 卫一知道郑显自先皇过世后,一直都是以硬汉示人,但他知道,这都是陛下强撑表现出来。 陛下一直都想过着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作为君王,身上肩负的重担是非一般人能体会得到的。 卫一正想说话,郑衍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父皇,父皇,您可在此?” 郑显一听,连忙大步走了出去。 郑显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郑衍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郑衍看到郑显,高兴得两眼放光,连礼都忘了行,大声说:“父皇,儿臣找你找得好苦!” 郑显不满地说:“身为太子,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何事寻朕?” 郑衍连忙上前说:“父皇让儿臣去找那些药材皇商,但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天花之事,竟然都不肯见孩儿。” 郑显听了不怒反笑,说:“果然不出朕所料,这几家药材皇商都是桂家的人,桂敏徳肯定以为没有药材皇商帮朕,朕这次就能成为废帝被拉下马了吧?” 郑衍不可置信地问:“既然父皇知道他们是桂家的人,为何还要一直用他们?” 郑显冷笑一声,说:“不用他们,又怎么能骗得那姓桂的老狐狸到笼中来?” 郑衍不明白郑显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只担心药材的问题,于是问:“父皇,如今如何是好?” 郑显说:“放心,朕早有准备,药材不是个问题,你别担心。” 郑衍听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孩儿还担心回来要被父皇责骂,原来父皇早就有准备,孩儿这就放心了。” 第309章 陛下想看戏了 郑显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药材皇商这事就暂且放一边吧,等他们借机闹起来才好收拾。” 郑衍连忙回道:“是,父皇,孩儿知道了。” 郑显想到范家,于是对郑衍说:“你派人去查一下济生堂的范家,务必要查得彻底。” “济生堂范家?”郑衍吃了一惊,问:“可是范家出事了?” 郑显没好气地说:“叫你去查就查,问那么多做什么?” 郑衍被骂得莫名其妙,只好讪讪道:“是,父皇。” 郑显挥挥手,说:“眼下要做的事很多事,你赶紧去忙吧。还有,从今日起,你不管是何人,就算是你母后,找你说事你也要来报备于朕,切勿意气用事。” 郑衍惊了惊,母后确实派人来找过他,但由于太忙,他还没有时间过去向母后请安,父皇是如何得知母后找过他的? 郑衍连忙拱手道:“是,父皇,孩儿知道了。”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跪在地向郑显说:“禀陛下,禀太子殿下,赵将军和三千铁骑已回到皇城十里亭了。” 郑显一听,高兴地说:“长广终于回到了!快快快,太子你代朕前往城门迎接长广进城。” 郑衍连忙说:“是,父皇,孩儿这就去。” 郑衍出去后,郑显问侍卫:“长广带了三千铁骑回来,可有人员伤亡?” 侍卫回道:“回陛下,赵将军路上也曾有遭遇贼人偷袭,但赵将军威武,所带的三千铁骑完好无损地归来。”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说:“不愧是长广,果真威武。” 郑显转身对卫一说:“传朕旨意今晚设宴,朕要好好犒劳赵将军和他的铁骑。” 卫一连忙回话:“是,陛下,奴婢这就叫人去准备宴席。” 卫一正想走,郑显连忙喊住他:“阿蛮可有出宫?” 卫一答道:“奴婢不知,刚刚她骑着马离开了。” 郑显摸着下巴,说:“这么热闹的场景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卫一有些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看阿蛮和赵将军的笑话。刚才看阿蛮火急火燎的出门,一看就是一心扑在了疫情上,你这个做皇帝的倒好,一心想看热闹! 但卫一可不敢顶撞郑显,只好说:“阿蛮走了这么久,估计早就出宫了,今晚的宴席怕是来不了了。” 郑显一拂袖,背着双手往外走,边走边说:“可惜,可惜了。” 郑显在我背后算计我,我当然不知道。 我骑着马一路急赶去了太医府,太医府里乱成了一团。 所有的太医全都要回来当值,而且不能回家,所以太医府里的人满满当当的,我挤了半天才挤了进去。 孙太医在炼药房,正忙得不可开交,他看到我不禁又是一愣,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把他拉到一旁,说:“我要去西山皇家牧场种植牛痘了,我今天早上交待你找人做的东西做出来了吗?” 孙太医把我领到他的医务室,只见桌面上摆了一些用竹筒做成的针筒和口罩。 孙太医指着那些东西说:“时间太赶紧,就只做些了这些,你看是否符合要求。” 我数了数,针筒只有十个,每个针筒都是用细竹做的筒身;口罩也只有三十个,做工都很粗糙,而且这个时候没有橡皮筋,口罩只缝了四根带子,戴起来也很麻烦。 可是时间这么赶的情况下,这两样东西都做得七、八成像,已经很了不起。 特别是针筒的那根针,针头虽然比较粗,但能解决很多的问题了。 我把这几样东西的问题提了出来,并一一指孙太医看,孙太医边点头边记,估计这些东西很快就能改良得很好。 我小心地用白布把针筒包扎了起来,然后把口罩递给孙太医,说:“派人把那两个感染了天花病毒的太医送到西山去,我要用他们身上的病毒种到牛身上。这件事务必要保密, 一旦传开,这两个太医如果出事了,我们又得等下一个感染者出现,才有病毒种植牛痘了,这样会耽误不少时间。” 孙太医想了想,说:“老夫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容有失,老夫一定会派信得过的人送他们去西山。” 我问:“他们的情况如何了?” 孙太医说:“今日早上看他们二人还是活蹦乱跳的,下午就开始高,骨头痛,身上开始长红斑了。” 我点点头,说:“已经开始发作了,你一定要叫护送的人戴上口罩,千万别感染上了。” 孙太医说:“好,这些药丸你也带上,老夫赶制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赶出这几瓶药丸。老夫知道这些药丸远远不够,但时间紧迫,你先拿去应急,待新的药丸制作出来,老夫一定会派人给你们送一些过去。” 我朝孙太医鞠了一个躬,说:“辛苦您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你千万不能倒,要不然你倒了,太医府就麻烦了。” 孙太医哈哈大笑,说:“老夫没那么重要,反倒是你,一定要小心,一旦被有心人知道你在提取疫苗对抗此次的天花瘟疫,恐怕会对你不利。” 我朝孙太医挥挥手,说:“知道了,你多保重。” 孙太医也朝挥挥手,说:“阿蛮多保重。” 我带着一包针筒离开太医府。 我要先去一趟长鹿书院找赵锦平,要把疫情的事情告诉他,让他这几日购买足够的粮食在书院里,然后闭门不出,待疫苗出来,注射疫苗后,方可以出书院。 我骑着马,一溜烟的跑到长鹿书院。 书院的大门紧闭,我刚拍几下门,就有一个小萝卜头的从门洞里探出头来看了看,看到是我,连忙说:“你从侧门进吧,这门太沉,我打不开。” 这个小萝卜头不是上次的那个,但说话语气和内容都是一样的。 我这次没有坐马车来,从哪儿进都不是很大问题。 于是我说:“好啊,那就麻烦你打开侧门让我进去吧。” 打开侧门后,我牵着小灰灰走了进去。 小萝卜头跟在我旁边一直在偷看我,我忍不住问:“你在干嘛呢?” 小萝卜头脸一红,说:“我觉得你好厉害啊,不但救了我老师,还把那两个坏师兄抓进牢里去了,我们所有人都把你当英雄!” 英雄吗? 我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说:“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刚巧看到你两个师兄在使坏,又刚好把他们两个抓了起来而已。” 第310章 赵家的小孩都很聪明 小萝卜头说:“你就别谦虚了,你都不知道那杜师兄有多可恶,伙同苏师兄,非要逼我们选他为院长代理人,接管全院事务。他们两个每天在书院耀武扬威的,每天都不是吃香就是喝辣,而我们就只能吃馒头咸菜。” 我一顿,说:“那天我听你们不是这样说的,你们说杜师兄为人很好,又能干什么的。” 小萝卜头叹了口气,说:“哎,那是迫不得已才这样说的,要不然晚上就没有饭吃。” 想不到这姓杜和姓苏的两个人这么可恶,不知道李晋判他们两个什么刑罚,最好就关一辈子出不来。 正说着,赵锦平飞快地朝我们跑了过来,这么滑的地也不怕摔着。 锦平跑到我跟前,高兴地说:“阿蛮,你来了?” 没一会,杜师兄也带着几个萝卜头走了过来。 杜师兄看到我也很高兴,朝我拱手行了一个礼,说:“阿蛮小兄弟,上次多亏有你,要不然老师和我们就惨了。” 我笑了笑,说:“多行不义终自毙,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不用谢我。” 锦平说:“阿蛮,我们的新衣裳快做好了,师兄弟们可开心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说:“开心就好。不过京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今后尽量不要出门,要不然感染上,就算治好了,脸上也会有麻子,难看得很。” 大家听了都吃了一惊,锦平急忙问:“是何事?听起来挺严重的。” 我点点头,说:“是挺严重的,你们今日就去把粮食和肉、菜屯好,要屯多点,可能年后这疫情都不一定能消退。” 杜师兄也连忙问:“敢问阿蛮兄弟是何事?” 我轻轻吐出两个字:“天花。” 那些小萝卜头可能不知道天花是什么,但锦平和杜师兄是知道的,他们听了不禁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伸手从衣袖里把卫一送给我的银票掏了出来,我全都给了锦平,说:“这些银票给你们去买米粮肉菜的,记住我的话,一定要买多点,现在天气冷,吃食不容易坏。以后满大街都是病毒的时候,米粮肯定涨价,到时想买都买不起了。” 锦平接过银票,数了数,竟然有一万多两,吓得他的手一抖,说:“阿,阿蛮,这也太多了,这银票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卫一给了多少,反正全部在这里了。 我说:“这是我从陛下那里要来的,你千万不要省,米粮肉菜一定要买多点,记住了吗?” 锦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票,震惊多过兴奋,脑袋乱哄哄的,根本听不清我在说什么。 我看他这样子,真怕他为了省钱死抠着不肯多存粮,于是我对杜师兄说:“这些银票足够你们书院上下过个好年,你一定要盯着我哥多屯米粮肉菜,千万别省,这是关系到人命的事。” 杜师兄连忙点头,说:“谢阿蛮师兄弟,我会的了。” 我说:“杜师兄,我还有一件事情麻烦你。” 杜师兄说:“阿蛮兄弟请说。” 我说:“麻烦杜师兄去济生堂帮我把范大夫请过来,我有要事与他商量。” 杜师兄一听,立马说:“好的,我这就去请。” 杜师兄说完,拔腿就跑。 济生堂的总堂就在书院不远处,跑这一趟不算远。杜师兄以为我是找范大夫给陆夫子看病的,所以跑得特别快。 赵锦平还没从这么一大叠银票中回过神来。 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傻了?我想见一下陆夫子,你带路吧。” 锦平被打得吃痛,“啊”了一声,说:“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我白了他一眼,说:“我不动手你就掉进钱窟眼里爬不上来了。” 一直跟着的那几个小萝卜“吃吃”地笑着,满眼冒星星地看着我。 锦平有些羞涩地说:“我是你大哥,你不能对我动手。” 我挽着他的手臂说:“好好好,我不动手,你赶快带我去看望一下陆夫子,我还有很多事,要马上走了。” 锦平被我挽得身子一紧,很想把我推开,但想着推开了我又会生气,只好强忍着不适,说:“你要去哪里?这么着急。” 我挽着锦平的手臂,边走边说:“我要出一趟远门,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去这么久?”锦平吃惊地看着我,说:“你从小就不爱出远门,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推了他一把,说:“你这么吃惊干什么?你都说了那是我小时候,我现在长大了,当然希望可以到处走走。” “可是,可是天寒地冻的,冷得要命,出门还不如在家待着舒服。”锦平明明很担心我,但说出的话却像是在责怪。 可是我并没有与他计较。上一辈子没有兄弟姐妹,太孤单了,所以就算这么浅薄的亲情,我也很珍惜。 我笑着说:“我不怕冷,就是想出去走走。” 锦平的眼眶有点红,说:“你不是说天花瘟疫快要扩散了吗?你还叫我不要出门,你现今却要到处走,万一传染上怎么办?” 我说:“你忘了吗?我可是个大夫,这点天花病毒吓不到我。” 锦平像是想到什么,猛地转过头看着我,问:“你不会是要去天花传染的地方治病吧?然后骗我说到处走走。” 想不到这小子差点就真相了。 我拖着他继续往前走。赵家人还真没有一个笨的,想要忽悠他们不太容易。 我说:“有些事看破就不要说破,要不然你以为陛下的银子那么好骗的?他心甘情愿给我那么多银子,说明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这些话半真半假,就算锦平再聪明也辨别不了真假。 锦平连忙把银票掏出来塞给我,说:“你赶紧把这些银票还给陛下,说你不去了。” 我把银票推回去,说:“你以为小孩子玩过家家?说不去就不去的?再说了,我们身为大禺国子民,国难当头,岂有退缩之理?” “好一个国难当头,岂有退缩!”陆夫子的声音突然在前面响起。 我连忙抬头一看,只见陆夫子倚在门前,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陆夫子瘦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花白的头发没有绑,随意披散着,花白的胡子已修理得很整齐,人看起来精神了一点,但气色还是很差。 第311章 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连忙上前行礼:“陆夫子好。” “好好好!”陆夫子高兴地说:“见到你老夫很开心,老夫可以直接叫你阿蛮吗?” “当然可以,我见到陆夫子也很开心。”我笑着说。 老夫子哈哈大笑起来,说:“刚刚小学童跑来说你来了,老夫就连忙起来迎接,阿蛮你今日为何来了?” 我连忙上前扶着陆夫子的手说:“我是想来告诉夫子,京城要出大事了?” 陆夫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头看着我问:“出何大事?” 我说:“外面冷,我们进去说。” 我扶着陆夫子进了里屋,赵锦平和几个小萝卜头也跟着走了进来。 我对锦平说:“大哥,时间不等人,你还是赶紧去买米面吧,我怕迟了就得涨价了,到时一两银子能买到的东西可能十两都买不到。” 赵锦平一听,双手手立马紧了紧,他天生抠门,要他花更多的钱去买同一样东西,绝对不可以。 于是他连忙说:“那我先去买东西了。“ 然后扯着几个小萝卜头一起走了出去。 我扶着陆夫子坐到床上。 陆夫子看着我说:”听你刚才叫锦平去买米面,是与你刚才所说的大事有关吗?” 我点点头,说:“夫子就是聪明,猜得很准。大禺国边境有人感染了天花病毒,但大夫诊断不出来,当作一般的病症看待,也没有引起重视,如今已经将病毒带入京城了。” 陆夫子惊得腾的站了起来,有些颤抖地说:“你,你此话当真?” 我站了起来,将陆夫子按在床上坐下,说:“夫子大病初愈,情绪不适宜激动,你坐下听我慢慢说。这事还没传开,但应该不用多久,就会很多人发病了,这种病潜伏期是七到十七天,潜伏期内看到不任何症状,但一旦发作,就会高热不退、头痛、骨头痛、然后出红斑,三天后如果没有疫苗或是药物控制,必死无疑。” 陆夫子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陆夫子当然知道天花病毒的厉害,所以才会这么震惊。 我接着说:“陛下正在想办法,夫子不用太过担心。我刚才给了一些银票给我大哥,就是让他去购买多点米粮肉菜,这段时日子你们紧闭院门,哪儿都不要去,这样会降低感染的机会。” 陆夫子见多识广,可他只是一个夫子,又不是大夫,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只能等政府颁令了。 陆夫子突然涌出几滴泪,说:“阿蛮,谢谢你,没有你,我们书院可能真的度不过这个难关。” 他最后的几十两银子都被掏出来用光了,下一个学期的束修要等年才有得收,如果不是我送银子来,他们这一屋子的人恐怕都得饿死。 我笑着说:“夫子客气了,夫子是陛下的陪读书童,就算我不帮你,陛下也不会袖手旁观,让你活活饿死的。” 听我提到陛下,陆夫子苦笑了一下,说:“陛下长大后不需要陪读书童时,原本安排我进翰林院,可是我早就厌倦了宫中的尔诈我虞,于是出来开了这间书院,我以为陛下对我失望透了,想不到还让你来给我送银子,哎,是老夫心胸狭窄了。” 我正寻思着安慰他两然,门口传来杜师兄的声音:“老师,赵兄弟,范大夫带到。” 我连忙站起来,说:“快请。” 这屋里就一张凳子,我不站起来,范春来连坐着问诊的凳子都没有。 范春来走到来,朝我拱了拱手,说:“赵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我也朝他拱拱手,说:“范大夫,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范春来以为是进太医府的事情,神情有些激动地说:“赵兄弟先等我为陆夫子问诊完再说。” 我作了个请的手势,说:“好,范大夫请。” 范春来坐到凳子上,仔仔细细地给陆夫子把了脉,又检查了一下口眼耳鼻,然后站了起来,说:“陆夫子的毒已解,就是身子太弱,得慢慢养。” 陆夫叹了口气,说:“老夫这身子自己清楚,就不必抓药了,浪费银子,慢慢养着也能好的。” 我连忙说:“这怎么行?不喝药你的身体绝对不好不了,你不要省钱,锦平现在有银子,就是少大家吃喝也不能断了你的药。” 杜师兄连忙上前来,说:“就是,老师,我们就是不吃不喝也要给你抓药, 陆夫子轻咳了几声,说:”你们呀,你们呀......” 范春来看陆夫子也是做做样子而己,也不是真的要断了自己的药,谁不想活得长久一些呢? 范春来也没有避嫌,直接问我:“赵兄弟,请问要我商量何事?” 我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风声,天花病毒已传染开了?” 范春来听了一愣,说:“不曾,你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我说:“宫中。而且太医府已有两名大夫感染了病毒,今日下午已开始出现病征。” 范春来听了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了我几眼。 我看到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禁有些失望,说:“我本来已和陛下申请让我和一起去种植牛痘,但你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那还是算了吧。” 和皇家搭上关系,对他的前途,范家的未来,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范春来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谁都怕死,天花在古代是无药可治的可怕瘟疫,就算赚到再多的银子,可是人死了,银子有什么用? 范春来一边纠结,一边跃跃欲试。 做了几十年的小大夫,说不定这趁这个机会,大展拳脚一番,就能成为真正的大大夫的。 范春来想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问:“天花瘟疫传染开了,不是要先去治病吗?种植牛痘是什么?” 我说:“我一时和你解释不清,你去到就知道了。这个工作虽然没有近身接触病人那么危险,但也存在一定的风险,但你放心,就算感染上了,我也有办法让你死不了。” 范春来脸一红,说:“其实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刚才只是自然反应,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作为大夫,肯定要为自己的国家出一份力的。” 第312章 你果然不要我了 陆夫子一拍床板,大声说:“好!好男儿就应有这番气慨!” 范春来的脸更红了,他本来就是个老实人,临危退缩是正常人的反应,如今把他抬到了好男儿的层面上,他就是想退缩都没有机会。 我见范春来答应下来,人手方面是解决了,于是说:“范大夫,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今天就要赶往西山。你现在赶紧回家去收拾一下东西,低调前往,千万别和人说关于天花的任何事情。” 范春来想了一下也想明白了,这件事国家还没颁令,如果他透露出去,也是死罪一桩。 范春来连忙说:“是,我明白了,我绝不外露。” 我点点头,说:“不和你们多说了,我也该出发了,范大夫你也要尽早出发,因为天黑得早,西山不好走,如果迷失在西山会冻死在山上的。” 范春来连忙回话:“是,我这就回去交待一番,马上就出发。” 我朝陆夫子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去。 出了长鹿书院,我还要去一趟杜侍郎府。 如今伊平住在侍侍郎府,于情于理我都得去一趟,让杜夫人做好储粮的准备。 我骑着马,一溜烟的又来到了侍郎府。 侍郎府的护院都认得我,看到我下马,连忙过来牵马绳,我也不需要人引见,抬腿就往屋里走去。 走到正屋,远远的就听到伊平大声读书的声音。 读了一段后,杜夫人就夸赞道:“不错,读得很准,没有一个错别字。” 接着又是伊平的读书声。 我听着这朗朗读书声,心中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无限美好。 我听了一会,然后抬腿走了进去。 杜夫人和伊平看到有人进来,都抬起头朝我看来,伊平看到是我,手中的书掉到了桌面上,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朝我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摸着伊平的头,笑着说:“傻姑娘,你哭什么?” 伊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你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听了哑然失笑,说:“你在杜府好吃好住的,杜夫人对你又好,干嘛老想着我?” 伊平听了,将我一推,生气地说:“你果然不要我了。” 杜夫人连忙上前,说:“平儿这傻丫头,天天念叨着你呢,想得紧了,还偷偷掉眼泪。” 我听了心一酸,一把将伊平拉过来,搂在怀里,说:“我的好妹妹,我最近很忙,等我忙完了,我也住到杜府里来,天天陪着你。” 伊平很会抓重点,又是一把将我推开,瞪着眼睛问:“你是不是又想告诉我,要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能来看我了?” 赵家的人太聪明了,想骗都骗不了。 我只好说:“你说得对,我要外出一段时间,慢则半个月,快则一个月我就能回来了。” 伊平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那么久?” 然后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吃惊地看着我,说:“你不会,不会是回,回那个家呢?” 我当然知道伊平所说的那个家是指现代的家,但她如此惊慌,原来是怕我走了就不回来了。 我笑着走上前,摸了摸伊平的头,这丫头吃得,睡得好,长得都快有我高了。 我说:“你想什么呢?那个家这么容易回的吗?京城出了一件大事,我得去帮忙。” “什么大事?”伊平和杜夫人同时紧张地看着我问。 我看了一眼四周,杜夫人秒懂,对下人说:“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靠近。” “是。”下人们陆续退了下去。 我一手拉着伊平,一手拉着杜夫人,说:“你们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我们三个人坐了下来,我说:“杜夫人,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杜夫人笑着说:“阿蛮有话就直说,不用和我客气。” 我也笑着说:“我有两个侍卫还在我宅子上,能不能麻烦杜夫人派个人去帮我把他们两个喊过来这里?” 杜夫人一听,说:“嗬,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当然可以。” 杜夫人说完,喊了一声,一个下人跑了过来,杜夫人吩咐了一番,下人便领命而去。 我看杜夫人都安排妥当了,于是说:“有两名太医感染了天花病毒自己不知道,回到了京城,这一路下来,感染了多少不知道,反正现在外面很危险,你们尽量少出门,府上还要多屯些米粮肉菜,等天花病毒爆发的时候,米粮肯定涨价。” 伊平也听说过天花,但还不知道天花的威力,杜夫人是知道的,我惊得张大嘴巴半天才憋出一句:“此事可属实?” 我说:“必须属实,我就是为这件事要出一趟远门的。这段时间就劳烦杜夫人帮我照顾小妹的。” 杜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说:“阿蛮你客气了,平儿现在是我的女儿,我能不照顾好她吗?再说了,平儿这个丫头十分好学,每天都让我教她识字、算数,现在简单的账本都看得明白。” 我一听,高兴极了,说:“我就知道杜夫是个好的,肯定不会亏待我小妹。” 伊平两眼泪汪汪地扯着我的衣袖晃了晃,说:“你出这一趟远门有危险吗?” 我又摸了摸伊平的头发,这丫头的头发油光水亮的,又黑又厚,手感真好。 我说:“放心,我不会有危险,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不希望我回来后,发现你出事了,我一定会难过死的。” 伊平还没说话,杜夫人就抢着说:“阿蛮你放心,从今日起来,我们府上就闭门谢客。待会我就叫管家列好清单,将吃食全部采购回来,米粮肉菜都屯足,绝对不会让平儿出事的。” 杜夫人是个聪明人,我相信她肯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于是我笑着点点头,对杜夫人说:“此事国家还没发颁令,杜夫人千万不要将此事宣扬开去,免得引起恐慌,到时陛下得治我们的罪。” 杜夫人连忙说:“这个我自然晓得,阿蛮你放心,国家没颁令之前,我绝对不会透露半分出去。” 第313章 我愿娶之人只有你 我说:“杜大人回来后,肯定也会和你说此事,但那时我怕大家都在抢粮食了,所以我提前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准备充分一些。” 杜夫人说:“谢谢阿蛮提醒,我这就派人去采购。” 杜夫人说完,站起来走了出去。 伊平摇着我的衣袖说:“二姐,我在这里虽说每日过得像个大小姐一样,吃好穿好,还有下人伺候,但我觉得不快乐,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带我走吧。” 我还没说话,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伊平姐姐,我饿了,为何今日还没派人来传我用膳?” 我抬头一看,郑邦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伊平一拍脑袋,说:“对哦,我二姐、哥过来了,我把吃饭这事忘了。” 郑邦这时也看到了我,不由得问:“阿蛮今日为何突然上门来了?” 我笑着说:“没想到七殿下还在侍郎啊?” 郑邦一挥手,说:“以后伊平姐姐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绝对不和她分开。”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不会是真的想娶伊平为妻吧?你才多大啊。” 郑邦白了我一眼,说:“有何不可?伊平姐姐做的饭菜这么好吃,我一想到她要为别的男子做饭,我的心就难受得如万蚁要上噬心,痛苦万分,所以我决定了,我永远都不要和伊平姐姐分开,这样她以后就只为我一个人做饭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可拉倒吧!你想娶伊平就是为了让她为你做饭,我的妹妹以后要做大户人家主母的,你听说过哪一户的主母需要做饭的?那下人要来干嘛的?摆设的吗?光冲你这思想我就不能将妹妹嫁给你,你知道什么叫妻吗?” 郑邦想了想,说:“皇后娘娘就是妻,像我母妃只能叫妾。” 想不到这小子是真懂。 我说:“那你见过皇后娘娘给陛下煮饭吗?” 郑邦点点头,说:“还真见过,有一次我被父皇叫到御书房受罚,就看到皇后娘娘端了一碗莲子羹到御书房给父皇吃,还说是她亲手煮的,后来父皇说不想吃,还尝给我吃了。可是,可是那莲子羹真的好难吃啊,比我母妃煮的鸡蛋羹还要难吃。” 我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这死小子被皇后知道他这样排诽她,一顿板子少不了吧? 我连忙擦了一下嘴巴,说:“你也知道是偶尔一次,偶尔一次是为了表心意,是为了讨好你父皇的, 皇后娘娘天天去煮饭给陛下吃,那她宁愿不当皇后了。” 郑邦认真想了想,说:“你说得对,其她妃嫔确实没有动手做过饭的,就连我母妃,也是厨子煮好了端上来,唯一一次我病了,想吃东西,母妃亲自去给我炖了一碗鸡蛋羹,难吃得我当场就吐了。” 我继续循循善诱地说:“你看是不是?娶妻回家是要她享福的,不是为了给你做饭的,你为了吃饭才娶妻,还不如不娶呢,谁愿意嫁给你啊。” 郑邦一下慌了,急忙说:“可我真的喜欢伊平姐姐做的饭菜 ,我只有吃她做的饭菜才不觉得难吃,我不要饿肚子,我不要她嫁给别人。” 郑邦一急,头脑又开始混乱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伊平怕我刺激到他,连忙对我说:“你就别逗他了,他现在才九岁,正是好吃的年龄,每天只想着吃,又岂会知道这些?” 这傻丫头看来只把郑邦当弟弟,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还以为我在逗他。 我拍了拍伊平的手,说:“你去叫人传饭吧,正好我也饿了。” 伊平一听,连忙说:“我今日炖了鸽子汤,挺补的,你待会喝多两碗。” 伊平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郑邦一听有好吃的,急忙大喊:“我也要喝,我也要喝。” 我一把拽住郑邦,把他摁到凳子上,说:“行了,少不了你的,别喊了。” 郑邦摸了摸肚子,说:“我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就觉得又饿了,要不是规定吃饭的时间没到,我早就跑过来了。” 看郑邦的气色没什么问题,我说:“你把手伸出来。” 郑邦一听,却把两只手背在身后,紧张地说:“你想做什么?” 我没好气地说:“我给你把把脉脉,看看肚子里是不是有虫了,哪有人这样吃都不都吃不饱的。” 郑邦犹犹豫豫地把手伸了过来,说:“你会给人看病?我怎么不知道的?” “你闭嘴!”我的手按在郑邦的脉门上,认真把了把,这小子健康得很,脉博跳动得非常有力,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心理上的,有一段日子饿怕了,就算变傻了依然记得饥饿的那种感觉,让他时刻都要食物补充,胃空一点都不行。 这种精神疾病是可以通过药物治疗的。 我刚松开郑邦的手,郑邦紧张兮兮地问:“我有没有病?严不严重?” 我摇摇头,说:“不严重,只要每天按时服药,很快就会好了。” “我真有病啊?”郑邦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会不会看病的啊?看你就不太靠谱,算了,我还是传太医来看一下比较放心。”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忘了你在宫中快死的时候是谁救你的吗?” 郑邦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们都说是你救的。” 我没好气地说:“既然是我救的你,你还说我不靠谱,你有没有良心?” 郑邦立即觉得自己犯了大错,红着脸低着头说:“阿蛮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的。” 我说:“看你认错态度这么积极的份上,我就给你开一张调理的方子,你只要每天按时吃药,多点运动,我相信不用一个月,你的病就能好了。” “多点运动?这冰天雪地,走路都费劲,如何运动?”郑邦不解地问。 我伸出手在他额头上轻敲了一下,说:“你去练马场看一下,那士兵每天都要训练,一天都不能松懈,他们有说因为天气冷就不训练吗?” 郑邦去过练马场,当然知道那些御林军一年四季都要训练,从来都不会因为天气原因就放弃训练的。 郑邦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确实,他们策马奔腾的样子真的好帅。” 第314章 赵将军回京了 我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看郑邦,说:“看来你还没有傻到家。明日起,每日早饭前你得绕杜府跑十个圈,跑完了才可以吃早饭。” 郑邦被我的话吓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结巴地说:“十,十圈?那不是要了我的命?” 我冷笑一声,说:“你跑了才不会要了你的命,你不跑,绝对会要了你的命!你嫌多,就先从二、三圈开始跑,然后增加到十圈,我叫三妹监督你,跑不到十圈不算合格,等我回来再慢慢收拾你。” 郑邦倒不怕我收拾,就算他再傻,也知道自己个皇子,别不敢对他怎么样。但他真的怕伊平不要她,伊平嫁给别人就要为别人做饭,他绝对忍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于是他挺起胸脯说:“别小看我,我以前有练过武术和骑马的,身板子硬朗得很。“ “好好好,不小瞧你,你识字不?”我问。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郑邦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朝我翻了个白眼,说:“本殿下自小熟读诗书,虽不如太子哥哥精通五略,学富五车,但写几字那不是小意思吗?” 我站了起来,说:“那就好,你跟我来,我念你写。” 郑邦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 走到案桌前,我磨好墨,说:“你写吧。” 我念出了一长串的药名,郑邦提起笔,刷刷刷的,写得飞快。 还真别说,郑邦的字写得比赵锦平写得好多了,别看他年纪比锦平小,但字已自带笔锋,一看就是从小练过书法的,而且那么多药名,他一个都没写错,写得工工整整,看起来舒服极了。 看郑邦这一手好字,心中不由得感叹,富贵人家的教育是从小就开始,像锦平这种穷小子,后天再怎么努力,错过了小时候的启蒙教育,也难以追赶得上人家,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郑邦把药方写好,又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递给我。 我看了一遍药名和剂量都没有错,把药方还给郑邦,说:“这就是你的药方,每天喝一副,连续喝三十天,你的病就能好了。” 郑邦接过药方,有些疑惑地问:“我到底生了什么病啊?” 我瞥了郑邦一眼,说:“你生了一种不能娶我三妹的病,如果不好好治疗,她将来就要嫁给别人了。” 郑邦听了脸一下白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得了一种这么严重的病,这病必须得治! 他紧紧抓住药方,咬牙切齿地说:“我明白了,这药方如果能治好的病,别说三十天,一年我都愿意喝!” 正说着,伊平和杜夫人走了进来,伊平看到郑邦的脸煞白煞白的,连忙走过来,摸了摸郑邦的额头,担心地问:“七殿下你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白?” 我说:“没错,他是生病了,需要喝药,府上有人去采购物资的话,顺道把他的药也一块抓回来,最少抓三十副。” 郑邦连忙把药方递给伊平,伊平接过半信半疑地问:“今早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还有你这药方哪来的?” 郑邦还没说话,我连忙接过去说:“这药方是孙太医让我带过来的。” 伊平这才舒了口气,说:“原来是孙太医叫你带来的,想必不会错了。” 然后伊平又看着郑邦板着脸说:“那你得好好喝药,别像以前那样,瞒着我们偷偷把药倒了。” 郑邦还没从我的谎话中回过神,条件反射地说:“不会,这次我一定好好喝药。” 伊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药方递给杜夫人,笑着说:“这次又要麻烦母亲了。” 杜夫人接过药方,说:“这有何麻烦的?再说了,能为七殿下做事是我们杜府的荣幸。” 这时下人陆陆续续把菜端了上来,菜很丰富,而且还有几道菜是伊平亲自做的,不知道郑邦这个傻子是不是开了天眼,只要是伊平做的菜,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并把这些菜全都拢到自己面前,护得死死的,谁都不许他抢食。 府上多了两个人,杜夫人不但没有感到厌烦,反而觉得沉闷的日子终于有了乐趣,笑意在她脸上一直没停过。 一会看看伊平,一会又看看吃得像小猪一样的郑邦,乐得嘴巴都合不上。 在吃饭的时候我问伊平要不要叫迎春那几个丫头来伺候她,伊平惦记着那些财富没有看管,硬着心肠说不用,就让她们几个留在宅子上看家就好了。 吃过饭,我和早就等候多时的张三和李四离开了杜府。 伊平不敢来送我,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非要跟我走。 天色有些暗沉了,我和张三、李四怕天黑前去不到西山皇家牧场,拼命扬鞭想快点出城,结果越想快,越出幺蛾子,刚出杜府没多久,大街就被人流堵上了! 我看着满大街的人,以为朝廷颁布关于天花的法令了,于是下了马,把马绳丢给张三,跟着人流慢慢往前走着,没走多久,突然听到一声大喝:“威武大将军已到南城门啦。” 然后人群发出一阵阵欢呼,更是疯了般朝前涌去。 威武大将军? 听着这名字有点熟悉。 我正用力想着,身旁的张三见我歪着脑袋想半天还想不出来是谁,忍不住说:“威武大将军就是赵震远,赵将军。” 赵震远?那不是我爹吗?啊呸!赵笙平的的爹! 他这么快就回京了?不是说要十天吗?怎么算也只过了七八天。 人越来越多,把我挤得东倒西歪的,张三只好说:“二少爷,要不你上马吧?反正这条路都是出城的,我们慢点骑便是。人这么多,我怕你受伤。” 我知道不是朝廷颁布法令,反倒不着急了,这渣爹有什么好看?不是他回城挡路,我们早就出城了,简直是害人精,耽误我们出城。 我边在心里骂骂咧咧边上了马,上马后果然好多了,人挤人,但人不敢挤马,毕竟马值钱,而且人撞到马,马还会发疯,踢自己一脚可不好受。 我骑着马慢慢往前走,没走多久,一阵铜锣声传来,然后是声高呼:“太子殿下恭迎威武大将军和旗下三千铁骑进城,闲人回避!当当当!” 第315章 逆子在此 这几声当当当差点没把我当场送走,耳朵被震得嗡嗡叫,我连忙用手捂住耳朵。 可是人群听到威武将军进城了,立马握拳挥手大喊:“威武大将军,威武雄风,护我大禺,威武!” 这口号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简直一呼百应,整条街都高喊着这个口号,简直震耳欲聋。 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来,越来越多,简直寸步难行,我们三个只好伫立在原地。 这场面太震撼了,现代那些追星的场面简直不能相比。这些人激动地大喊着,眼里有光,那完全是对一个英雄的崇拜所散发出来的光,可以感染在场所有的人。 我冷眼地看着这场面,从这么多些狂热的粉丝就可以看出,赵震在大禺国真的如天神般的存在,他的地位难以撼动。 那又怎么样?渣爹就渣爹,再耀眼,地位再高,也是渣爹! 我在心里把赵震远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恨手上没有臭鸡蛋,要不然等一下见到他,肯定赏他几个。 还没等我心里骂完,前面又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大将军威武!” 我定睛一看,主马路上,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正缓缓迎面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郑衍,紧挨着郑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头发已有些灰白,没有留胡子,长得浓眉大眼,棱角分明,面容冷峻,皮肤有些粗糙,而且有些黝黑,但正是这样的肤色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英姿。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而威,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这个男人不用猜都知道他是赵震远了。 不知道郑衍说了什么,郑衍自己乐得哈哈大笑,他也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情绪稳定得很。 不轻易发怒,也不轻易大喜,这种人冷静得可怕,怪不得他能镇守边关这么多年,谁和他对战上,都讨不了好处。 我正静静地察着赵震远,我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吼:“赵将军威武!” 我回头一看,正是李四那个闷葫芦举着手在大喊,差点没把我吓一跳。 张三见我神色不虞,连忙扯了扯李四袖子说:“别喊了。” 李四却像中了毒的中二,一把甩开张三的手,大声说:“赵将军就是我的英雄,我的英雄归来,我就要大声喊出来,好让他听到。” 我很想将李四一脚踹下马,最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将注意力放在赵震远身后的那三千铁骑身上。 那三千铁骑统一身穿黑色的铠甲,脚蹬统一的穿云靴,骑着一溜黑色的高头大马,看起来威风凛凛,让人胆边生寒。 不得不说,赵震远治军还是有一手的,这三千铁骑,不用打,光往那一站都能吓退敌人。 这时,前进的军队突然停了下来,我定睛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桂兰亭带着赵昉平和赵书平站在马路边守候赵震远归来。 不是说桂兰亭病得快要死了吗?看她这个样子,再活几十年没有问题! 好你个苏伯文,我跟你没完! 我恨得咬牙切齿的,好想打人。 赵震远下了马,扶着哭得快要倒了的桂兰亭,心疼地说:“夫人的病可有好些?” 桂兰亭哭哭啼啼地说:“将军,我的好将军,你再不回来,妾身只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这句话很听得我浑身一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个桂兰亭真是厚颜无耻,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向赵震远撒娇,这个老白莲花,怪不得生了赵昉平这个小白莲花,我呸! 赵震远叹了口气,说:“夫人,为夫回来了,你就安心在家养病,天气寒冷,不要到处走动了,免得病情恶化。” 这句话像是在安慰,但听起来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我想了想,哦,赵锦平就老是以这种语气说话的,明明是关心人的话,说出来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原来是这是遗传的毛病啊。 赵震远不想和桂兰亭耗下去,因为陛下在宫中设了宴,不能让陛下等太久。 赵震远看着赵昉平说:“想不到昉儿一下长成个大姑娘了,水灵灵的,看着就讨喜。” 赵昉平向赵震远盈盈地行了个礼,笑着说:“昉平恭迎父亲平安归来。” 赵震远终于笑了,说:“好好好,昉儿真是为父的好孩儿。” 这样赵书平也走上前向赵震远行了个礼。 赵书平这时才六岁,长得像个粉团子一样,精致可人。 赵家的基因还是很强大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长得丑的。 赵震远看到赵书生,也笑着点了点头,说:“书儿也长大了,可有好好听夫子的话?考试成绩如何?” 赵书平自小就害怕赵震远,因为见多了赵笙平被他揍的情景,那狠劲看了晚上都会做噩梦。 赵书平在赵震远面前表现得非常乖巧,规规矩矩地回答了赵震远的话,赵震远听了不由得连连点头。 最后赵震远看了一眼四周,问:“赵笙平呢?为何不与你们一起来?” 桂兰亭听了表情一滞,然后用手帕擦了擦眼睛,那模样楚楚可怜,像是受了满肚子委屈似的,桂兰亭好不容易挤了一滴眼泪出来,说:“将军,笙儿已离开将军府甚久,妾身也不知道如今她人在何处。” “什么?”赵震远的恼火腾地升上脑门,大眼睛一瞪,说:“这逆子反了天了,胆敢敢离家出走,不回府了?” 桂兰亭点了点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看了心中生怜。 赵震远的怒火更盛了,恨不得将我摁在地上狠狠抽个几十鞭才能解心头之恨。 这时郑衍的声音及时响起:“赵将军,父皇已在宫中等候多时,该进宫了。” 赵震远心头一震,这逆子害得他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暗暗的又给这逆子记上一笔。 赵震远连忙翻身上马,然后对桂兰亭说:“夫人先行回府,为夫进宫面圣后再回府与你们团聚。” 桂兰亭泪眼汪汪地说:“那妾身先回府静候将军归来。” 赵震远点点头,策马与郑衍一同离开。 张三见我一副入了神的样子,不由得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说:“二少爷,二少爷,人群已向皇宫方向走去,我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第316章 我是来等你的 我这才回过神来,果然看到人群已慢慢的往皇宫方向涌去。 我点点头,说:“走吧。” 刚走没几步,就与赵震远迎面而过。 我刚走过去,已离我有几个马头远的赵震远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调过头看着我的方向,喊了一声:“月娘?” 杜锦平是赵笙平的娘亲,赵震远喊的正是杜锦平的名字。 我听了不由自主地调过头,冷冷地看着赵震远。 赵震远看着我,那冷酷无情的脸一点点龟裂,由最初的不可思议到震惊,再到狂喜,差点就要调转马头追过来了。 我的手放在箭筒慢慢摸出一支箭,眼疾眼快的张三连忙按住我的手,急忙道:“二少爷,请勿冲动!”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将箭用力往箭筒一扔,大声说:“我们赶紧出城。” 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郑衍走了几步后,才发现赵震远不走了,调过头看到赵震远那张黝黑的脸表情变了又变,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我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郑衍认不出我的背影,但却认得我的马,喃喃道:“这个时候阿蛮出城做什么?” 赵震远的听力非常好,一听这话就知道郑衍认识我,连忙走前几步,问:“请问太子殿下此人是何人?” 郑衍笑了笑,说:“他叫赵蛮,和赵将军一个姓。” “赵,赵蛮?男的?”赵震远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但又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郑衍点点头,说:“虽然是男子,但孤却觉得他阴柔有余,阳刚气不足,有点娘,哈哈哈。” 郑衍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震远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表情有些呆滞地问:“太子殿下可知阿蛮是何处人士?“ 郑衍打了一马鞭在马屁股上,看得出来他有些心急了。 郑衍说:”孤对他不是很了解,父皇对他的底细比较清楚,你面圣时可以问我父皇。时候不早了,赵将军,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 赵震远只好收回心神,也扬了一鞭子,朝郑衍追了上去。 自从遇见赵震远后,我的心情就很不好,特别不好。 一路阴沉着脸骑着马在人群中穿行着。 还好这些看热闹的人聚得快,散得也快,没一会街上的人就少了。 我们三个加快马步,一路扬鞭,很快就到了城门。我突然看到城门下,有一个瘦削、单薄的身影在独自张望着,我的马已经从他身边飞奔过去了,最后我硬生生的扯住马绳,小灰灰一吃疼,长嘶一声,停住了脚步。 我骑着马“哒哒哒”的走到那个人身旁,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公孙大人?” 公孙文已有些麻木的眼神突然一亮,然后又委屈巴巴地说:“你怎么现在才出城?” 我见过冷酷霸道的公孙文,见过毒舌不饶人的公孙文,唯独没见过一副可怜兮兮的公孙文。 我以为是我眼神不好,看错了,于是说:“公孙大人,这么冷的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公孙文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说:“我在这里等你等了大半天。” 这下我终于确定我没看错了,他的脸上又委屈,又可怜,那样子看起来比桂兰亭那老白莲还要做作。 我连忙稳了稳心神,轻咳一声说:“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现在才出城门。公孙大人还没说为何要在此喝西北风,啊呸,在此做什么?” 公孙文搓了搓手,翻身上马,说:“我在此当然是为了等你了。” 我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有些结舌地问:“你等我做什么?”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等你当然是一起出城了。” 哦,原来是一起出城,而不是和我跟我去西山。 我终于安心了,于是笑着说:“那就一起吧,天快黑了,我们有些赶时间。” 公孙文点点头,也不说话,双腿一夹马肚子,冻得有些僵强的马“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出了城后,小灰灰千里马的本质就显露了出来。 在又湿又滑的雪地里,小灰灰跑得又稳又快,像一道闪电,“嗖”的一声就跑了个没影。 可是张三、李四和公孙文的马跑得小心翼翼的,再加上劲头不足,没跑多久就累得直喘粗气,要停下来歇息一会才能继续上路。 我的马虽然跑得快,但为了等张三和李四,我也不得不经常停下来等上一会。 我们已离开皇城有好长的一段距离,眼看就要进入西山的范围了,公孙文还是紧跟在我们后,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在西山山脚的时候,把公孙文拦了下来,说:“公孙大人到底要去何处?” 公孙文戴了一顶白色的羊绒毡帽,脖子上围了一条黑色的狐皮围脖,把嘴巴和鼻子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呀眨的。 公孙文把围脖上的雪抖了下来,说:“我不是说了要和你一起吗?” 我听了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有些生气地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去做什么?” 公孙文说:“我当然知道,陛下任何事都不瞒我。” “你!”我气得结舌,努力地平稳了一下情绪,咬着牙说:“陛下需要你,这天下需要你,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那脑瓜子一个可以顶半壁朝臣,你不在京城好好辅政,你跟我跑到深山算什么事,想气死陛下吗?” 公孙文翻了个白眼,说:“别乱给我定罪,这次我跟你进山,是陛下同意的。” “真的?”我半信半疑地问。 公孙文心想,反正陛下不在这里,我说真的便是真的。 公孙文面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真的,要不你回宫问陛下?” 我当然不能回宫问陛下,时间紧迫,我再回来折腾,说不定满京城的人都感染上天花了。 我用马鞭指着公孙文说:“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公孙文早就见惯了我的说话方式,一点都不动怒,还有些心虚地说:“你不信就算了。” 说完拍马就跑。 第317章 你可以下来陪我吗? 可张三、李四见我用这种的语气和公孙文说话,都吓得呆住了,公孙文再怎么说也是一品大员,再加上是太子的老师,陛下宠臣,谁见到他都要毕恭毕敬的,大气都不敢喘,我竟指着他的鼻子骂,这可是大不敬。 张三连忙按下我的手,说:“二少爷,公孙大人走了,我们快跟上。”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指出我的不是,只能暗戳戳地阻挡我不敬的行为。 我被公孙文气坏了,大声说:“小灰灰,给我追。” 小灰灰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我的话音刚落,它就撤 开四只蹄子就狂奔起来。 张三看我跑了,连忙大喊:“二少爷,你等等我们。” “二少爷”这个称呼是我让他们喊的,叫我“赵大人”臊得慌,可是张三这声“二少爷”喊得响震天,一些刚从山上下来的猎户全都不由得齐刷刷地望向我,把我气得直翻白眼。 我们是秘密进山的,这下搞得人尽皆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郑显恐怕会将我千刀万剐。 我只能叫小灰灰跑,尽量远离这两个中二病。 西山向东是皇陵,我已去过了;向山是皇家牧场,我没去过,我是个路痴,再加上山上积雪厚,我狂奔了一段路后,只能停下来等他们。 公孙文知道我真的生气了,骑马跑到我身边后,从马背挂着的背囊里摸出一块肉干递给我,说:“跑了一路,应该饿了,吃点东西吧。” 我一把拿了过来,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这就是公孙文身上的肉,恨不得咬一口下来。 张三和李四看着肉干咽了一口口水,他们两个是没有吃中午饭就出来找我了,现在正饿得肚子咕咕叫,但公孙文理都不理他们,仿佛他们两个就空气,根本看不见。 西山很大,我们一直往西走,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牧场的影子。 天色已慢慢暗了下来,我本来就是个路痴,天黑后在树林里穿行,我绝对会迷路。 这时人乏马疲,四个人都是骑着马慢慢地走着,并没有急行。 天气太冷了,张三和李四拿出酒袋子狠狠地灌了几口酒。 我一喝酒就醉,自然是滴酒不敢沾。 公孙文摸出一块肉干丢进嘴里,慢慢嚼着。 公孙文是来过皇家牧场的,但来的时候没有下雪,树木葱绿,又有大批的侍卫引路,他只需要跟着走就好了,如今来到白茫茫的山头上,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在这深山老林里又没有带侍卫,他也心慌得很。 但他越心慌,表面越淡定,他将肉干费力地吞了下去后,说:“西山就这么大,再找找肯定能找到的。”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这西山大得很,就算没有下雪,在里面迷路了也是危险得很,更何况现在鹅毛大雪,冷得入骨,只要一个晚上,不,只要半宿,就能把我们冻成冰雕。 要不是赵震远进城堵路,说不定我们现在早就找到皇家牧场,我又在心里把赵震远骂了一通。 我喝了一口张三递过来的热水,说:“我们继续往前走,等天黑了,我找人带我们去。” 公孙文自然知道我所说的找“人”带路是什么意思,他的脸不禁一白,颤着声说:“你找归找,但不能让他们显身。” 张三和李四不知道我所找的“人”其实就是鬼,还以为会有人来接应我们,但听公孙文这样一说,这个人的来头还不小。 于是张三小声地问:“二少爷,你的朋友是何人?来头这么大,竟然不能显身。” 我翻了个白眼,说:“来头大不大不知道,肯能吓得你魂飞魄散。” 张三和李四听都大吃一惊,能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的就只有陛下了,但陛下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来西山的,那又会是何人? 越往深山里走,地上的雪越厚,四匹马一脚一脚浅地走着,没有人讲话,气氛沉默得可怕。 越往里走,路越难走,再加上天色慢慢沉了下来,能见度极低,我们相当于摸走路。 又走了一段路后,实在看不清路了,张三从马上的背囊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然后又掏出一个缠了煤油的小火把,吹了一下火折子,把火把点着了。 这个火把照不远,只能说用来壮胆。 我看天完全黑透后,手一指公孙文背后,说:“你,给我过来!” 公孙文听了全身一抖,脸一下变得煞白,用力握住马绳的手骨节分明。 张三和李四费力地看了看四周,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张三不解地问:“二少爷,你在喊谁?” 我盯着前面说:“大家继续走,不用管我。” 我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你知道皇家牧场在哪里吗?” 公孙文干脆闭上眼,万一那些东西真的显身了,最起码闭着眼可以少受到一些惊吓。 张三以为我在问他,连忙说:“属下不知道,属下从来没有过来皇家牧场。”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年约三十来只剩下上半身的男鬼,他眼神茫然地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能看见他。 我皱了皱眉,好不容易见到一只鬼,虽然只有上半身,看起来挺吓人,但想着他在西山上晃悠,应该会知道西山牧场在哪里,却没想到遇上的是一只傻鬼。 我只好又问:“请问......” 我还没说完,这只鬼就兴奋地喊:“哈哈哈,原来你真的能看见我,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哈哈......你知道吗?我在这破西山飘了几十年,根本就没人理我,我真的好孤独啊,不如你来陪我好不好?” 我看这只鬼的嘴一直在叭叭叭,实在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叫我下去陪你,你是大头菜吃多了变大大头鬼了吗?这么能你咋不上天?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皇家牧场在哪里?知道就带路,不知道就给我滚。” 这只鬼见我一副不好欺负的样子,顿时时翻脸了。半截身子一扭,飞到半空,阴恻恻地说:“叫你来陪我是我看得起你,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就别我不客气了。” 只见他双手一扬,地面上的雪“轰”的一声全部升到了半空,只见他大吼一声:“那就给我去死吧。” 第318章 惹祸精 张三、李四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我疯了一样自言自,然后地上的雪全都飞了起来,吓得他们三个的马一起长嘶乱蹬,还好他们三个都有武功,要不然早就给马颠下去了。 我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抽出斧子,将白光注入黑斧中,用力朝这个半截鬼砍了下去! 白女巫的力量能净化,是一切黑暗力量的克星,我想用来驱鬼准没错,没想到我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驱鬼。 只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然后是“嘭嘭嘭”的巨响连绵不绝,那漫天的雪劈头盖脸的朝我们压了下来,落了我们一身,差点就被淹埋了。 等响声过后,我们扒掉身上的雪,眼前的一切让我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前面出现了一条深沟,这条深沟一眼望不到边,深沟两旁的树木全都倒了下去,横七竖八的躺着。 公孙文闭着眼看不到发生的这一切,张三和李四是眼睁睁看着我如何一斧子把前面的树林劈出一条深沟出来的。 他们两个的内心震撼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们一直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对我有求必应,还专门给我配护卫,现在他们终于以为自己真相了。 这样的内力做护国大将军都绰绰有余可以啊,真是太太太太他娘的吓人了。 火把早就熄灭了,公孙文虽然看不是很真切张三、李四脸上的表情,但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前面那条深沟和倒下的树,他愣了好一会,不可置信地问:“是你干的?” 我将斧子放进专门特制的皮袋里,内心也是震撼得说不出话。 我现在终于明白李青山在我毁了射箭场的那个表情了,真是比见了鬼还要精彩。 正当我们四个傻傻愣在原地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没多久,一队手举着火把的官兵骑着马到了我们面前。 领头的那个将领认识公孙文,看到公孙文的时候连忙下马单腿跪在地上行礼:“末将陈尹参见公孙大人。” 陈尹只是一个正四品的副将,见到一品大员,那必须要行大礼。 公孙文来过皇家牧场很多次,自然也认识陈尹。 陈尹虽然只是一个守护牧场的副将,但武功高强,为人正直,深得陛下信任,所以公孙文也不敢对他甩脸子,于是微微抬了一下手,说:“陈将军请起。” 陈尹不认识我,以为我们三个是公孙文的护卫,所以也没向我行礼。 张三和李四只是侍卫,连官品都没有,自然要下马给陈尹行礼。 只有我老神定定(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地看着那条深沟一动不动。 陈尹好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公孙文说:“请问公孙大人摸黑到西山是所为何事?还有这道深沟末将今早巡山时还没发现,如今却突然出现在此,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请问公孙大人可知原因?” 公孙文最烦别人向他问东问西,问题一多,他就开始烦躁,就连郑显都知道他这个毛病,问事情从来不连着几个问题一起问,现在陈尹一下说了大串,还连着问了几个问题,他顿时不高兴了。 公孙文黑着脸说:“本官如何得知?要知道原由自己查去。” 公孙文说话的语气实在太臭,如果是我早就怼回去了,可陈尹偏偏被公孙文那气势死死拿捏住了,连忙拱手说:“公孙大人教训得是,是末将冒范了。” 我一看公孙文这个惹祸精又要惹事,我连忙说:“陈将军你好,我姓赵,单名一个蛮字,陈将军可以叫我阿蛮。公孙大人不懂事,你千万不要与他计较,我们正在找皇家牧场,请问陈将军可认得路?” 公孙文只要我不是怼他,一般我说什么都不会与我计较,但陈尹听了,内心却翻起惊天骇浪! 人家公孙大人可是陛下跟前的重臣,你竟然说公孙大人不懂事?! 我嘀神呐,这是正常人能说得出口的话吗? 陈尹想稳定一下情绪,但他做不到。他盯着我看了好久,费力地辨认着我是不是哪个皇子,结果看了半天,还是陌生人一个。 正不知道如何回话,公孙文等得不耐烦了,语气不善地说:“阿蛮问你话呢,聋了吗?” 陈尹吓得心肝儿一颤,连忙回话:“回公孙大人,回阿,阿蛮公子,末将就是皇家牧场的护将。末将在巡山时,听到一声巨响,所以才带人前来查看,未曾想竟遇上公孙大人。不知公孙大人去皇家牧场所为何事?” 公孙文最讨厌的就是说门面话,有些不耐烦地说:“你问阿蛮吧。” 我看这个惹祸精去到哪都给人甩脸色,真是愁死我了。我连忙扯了一下公孙文的衣袖,说:“好好说话,你以为人家欠你钱吗?非要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 公孙文傲娇地别过头,不理我。 但陈尹却被我这一番话震碎了三观,这京城,除了陛下,就连太子都得对公孙文恭恭敬敬的,没人敢对他大不敬,而且传言公孙大人极记仇,惹怒了他,比惹怒了陛下更可怕。 但如今,我像训儿子一样训了公孙文一顿,公孙文不但没有发怒,还不敢驳嘴! 如果不是时候还早,陈尹以为自己在做梦! 公孙文见陈尹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看着,没好气地说:“我们走了大半天,又累又饿,你是不是想等冷死我们再回宫向陛下邀功?” 这一番话差点把陈尹吓得又要跪在地上,大喊着:“末将不敢!” 这该死的惹事精,又得我出来圆场,我连忙说:“陈大人,既然你是牧场的护将,那就真的太好了,我这里有一份陛下亲笔所写的密函,待去到牧场我再交给陈将军,陈将军就会了解原由了。” 陈尹不由得又看了我一眼,他对我的身份十分好奇 ,他很确定我并不是皇室人员,很面生,从来见都没见过,我虽然好说话,但气势比公孙宁一点都不弱,而且最重要的是人见人怕的公孙大人很听我的话,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第319章 我的真实身份 陈尹由一个小兵混到一个副将,见人知微的本事还是有的。 于是他连忙说:“是,阿蛮公子,我对周围的地形非常熟悉,由我来带路最合适不过了。只不过你们下次来,走官道会比较好,官道平坦,而且还非常安全,不容易遇上猛兽,而且路程最少要比你走这些小路快上一倍不止。” 我望向公孙宁,不悦地问:“有官道你竟然不告诉我们,让我们几个在这黑灯瞎火的树林里转悠了大半天?” 公孙文看我一副想打他的样子,连忙对陈尹说:“陈将军赶紧带路,本官又冷又饿,要想歇息了。” 陈尹颇有眼色地说:“是,公孙大人,请随末将来。” 陈尹说完,飞身上马,“驾”的一声,带着在前面奔跑起来。 我们沿着那条深沟一直往前走,没想到这条深沟比我想象中还要很长。 看到这条深沟我不由得想到了陈青山说的一句话:“你以后想来练斧不是不可以,只能用普通的斧子,免得这里又被你毁了。” 看来这把斧子的威力真的非 同凡响,以后绝对不能随意拿出来耍了,物毁了还能补救,万人误伤了人可就不太好了。 那条深沟足足有二三公里那么长,树木也倒了不少,还好陈尹的队伍带着火把,要不然这黑灯瞎火的,这路还真不好走。 离开那条深沟后,我们又走了好长的一段路,才隐约看到一些火光。 陈尹指着那些星星点点的火光说:“那里就是我们的牧场营地了。” 眼看快要到了,我们都放慢了马的速度,慢慢走着,好让马也歇一歇。 我对陈尹说:“陈将军,你姓陈,陈青山将军也姓陈,你们是一家人吗?” 这纯粹是因为我好奇,并没有什么目的。 想不到陈尹一听,立马说:“陈青山将军是我的堂兄,请问阿蛮公子是如何认识我堂兄的?” 想不到他们竟然真的有亲戚关系! 想不到陈家竟然出了两位将军,竟是一代将门啊。 我笑着说:“我闲来无事就喜欢去练马场练骑马,自然是认得陈将军。” 我说得自然,但在陈尹听来却如巨浪翻涌! 这么面生的一个人,竟然可以随意进出皇家的练马场!就连他有个亲堂兄在那里当将军,他都不能随意进去! 陈尹对我的身份是越来越好奇了。 于是陈尹陪着笑问:“敢问阿蛮公子在京中任何职位?末将眼浅,实在认不出来。” 我哈哈一笑,说:“陈将军不要误会了,我就是一个闲散人员,什么职位都没有。要说关系,其实我是公孙大人的表侄儿,仗着这个关系,也就进出宫方便而已。” 公孙文的额角抽了抽,也不拆穿着,继续沉默到底。 不但陈尹,就连张三和李四都吓了一跳,一直传言说公孙大人是孤儿,想不到还有个侄儿,怪不得陛下对他那么疼爱,这唯一的侄儿谁不稀罕? 陈尹一听,还以为自己真相了,连忙朝我拱拱手,说:“原来阿蛮公子是公孙大人的表侄,真是失敬失敬。” 我极力憋住笑说:“陈大人太客气了,你就叫我阿蛮就好好,阿蛮公子听起来怪怪的。” 陈尹连忙说:“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直接喊阿蛮公子名号了。” 我点点头,说:“对,这样听起来舒服。哦,对了,陈大人,今日还有两批人要到皇家牧场,请问陈大人他们可到了?” 陈尹看了一眼一直不吭声公孙文,又看了我一眼,说:“是有两批人到了牧场,请问阿蛮问这些做什么?” 我连忙问:“这两批人是否有一批是太医院送来的两位大夫?” 陈尹点点头,说:“确是。” 不知道陈尹知不知道他们两个感染了天花,如果不知道,将那两个大夫安置在牧场内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我急忙问:“这两位大夫可有作妥善安置?” 陈尹不知道该不该讲,不由得望向公孙文,公孙文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意给陈尹,言简意赅地吐了一个字:“说。” 陈尹这才说:“是,公孙大人。今天来了两批人,一批是宫中送来的两位太医;一批说是济生堂的大夫,一共来了三个。宫中来的那两位太医离牧场还有几里地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带来口讯说孙太医说了要将他们二人安置在单独的地方,不能靠近牧场半步。所以末将将他们二人安置在山坳的一处放牧区内,那个地方虽然偏僻,但吃住是一样齐全的。至于第二批来的三位大夫,末将暂时将他们安置在牧场营地了,他们说在等一位姓赵的大人。” 我一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了下来,想不到孙太医想得如此周到,在几里地远就不允许他们再前进了。 我说:“陈将军,你的安排得非常好,待这件事结束后,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多多美言,让陛下重赏于你。” 陈尹听了又是大吃一惊,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公孙文,公孙文却像得了脖子僵硬症,愣是没看他一眼。 陈尹只好诚惶诚恐地说:“谢阿蛮,阿蛮公子。” 正说着,我们已走到营地门口。 守门的见将军回来了,连忙将大门打开,将我们迎了进去。 乌漆麻黑的,也看不出这营地有多大,但从有灯光透出的屋子看来,至少有好几十间,看来这营地并不小。 陈尹对来牵马的手下说:“赶紧叫厨房准备些吃食到我屋里来,我要好好招待公孙大人。 手下连忙领命而去。 陈尹将们四人迎进了他住的屋子里。他的屋子并不是很大,整个格局看来也就是我们现代的一房一厅,而且房子是木头搭建的,保暖效果有点差,但屋里烧了炕,所以陈尹将我们迎进里屋,想让我们上炕坐着等饭菜送来。 但公孙文这个人有洁癖,又怎么肯上别人的坑?还要是一个臭男人的坑? 于是公孙文坚决拒绝上陈尹的坑,宁愿在外面坐冷板凳,也不肯往里屋走一步。 公孙文这个人臭毛病很多,这是全朝野的大臣都知道的,陈尹有些尴尬地给我们把那桌子和凳子擦了又擦,然后还叫人送了炭炉进来,所以屋子也不会感到十分寒冷。 公孙文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而张三和李四只能站着,骑了大半天的马,屁股连个凳子都不敢坐。 第320章 她不能喝酒 我坐在公孙文的旁边,陈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公孙文,终究还是不敢坐下来,站着为我们倒了两杯茶,说:“请公孙大人和阿蛮公子用茶。” 我叫陈尹直接喊我阿蛮就好,但他听了我能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打死都不敢直接喊我面字了。 我喝了一口热茶,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冻僵的手也有了一些暖意。 可是公孙文看着那有些发黑的茶杯,打死都不肯喝一口。 他们以前来牧场打猎,郑显是有带御厨来的,既然御厨都带了,肯定要把做饭和吃饭的工具都带上,所以公孙文根本没用过牧场的餐具吃过饭。 牧场虽然在皇城脚下,但终究在大山里,物资都要靠京城运送过来,条件肯定比不上在京城的了。 陈尹见公孙文不肯喝茶,还嫌弃地将茶杯推得远远的,顿时尴尬得直搓手,不知道怎么办好。 我看了一眼陈尹,默默地把茶杯拿了回来,放到公孙文的面前,说:“喝口茶暖和一些。” 公孙文哼了一声,说:“我不喝。” 不喝拉倒! 我把那杯茶递给李四,说:“你们喝。” 然后又给张三倒了一杯,说:“你也喝。” 他们两个连忙接过茶杯,齐声说:“谢谢二少爷!” 他们两个又冷又饿,自然不会理会这茶杯不好看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将茶全喝光了。 公孙文看得脸越发黑。 我只好拿过一只杯,认真地用茶水洗了又洗,然后倒了一杯茶递给公孙文,说:“这下可以了吧?出门在外,别老是这么讲究,这荒山野岭的,有口热茶给你喝都不错了,还嫌三嫌四的,再说了,也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叫你回去还不乐意,结果来到这里就给人家甩脸色,谁求你来了?” 公孙文傲娇地别过头,不理我。 我把他的身子板了过来,说:“好了,喝口茶暖暖身子吧,你这是和自己置气呢,你再这样我就不惯着你了。” 公孙文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子,拿起杯子勉强喝了一口。 旁边站着的三个人看到我们的举动已经石化了,震惊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还是那个高冷、不苟言笑、行事霸道果断的公孙大人吗? 这,这简直就是像是一个没断奶的小娃娃啊。 上天啊,求求你给我来道雷,把我们劈瞎了吧?实在是没眼看啊。 我正低声说着话,门传来通传:“公孙大人,陈将军,范大夫求见。” 陈尹只好从我们身上别过眼,对着门外说:“请进。” 范春来带着三个大夫走了进来,走到我们跟前,朝我们行了一个礼。 我连忙站了起来,也朝范春来他们几个拱了拱手,说:“这一路辛苦范大夫了。” 范春来笑着说:“不辛苦,为国出力,这是应该的。” 我说:“我明天一早就前去放牧区,你们先不用跟过来,免得被感染上。待我种植牛痘成功,提取了疫苗,给你们注射后,你们再去放牧区帮忙。” 其实范春来心里也怕死,但如果放过了这个机会,他知道,以后想扬名立万,拯救范家的医馆,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如今听我说先不用他们前去放牧区,内心自然是高兴的,但不得不放做做样子,说:“我们是前来帮忙的,只有赵大人一个人前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说:“没事,现在你们去了也是帮不上忙,还要增加被感染的机会,还是好好留在这里吧。我相信不用多久,牛痘就会种植出来,你们再过来帮忙便是。” 范春来只好说:“那我们三人便在此等候赵大人的消息了。” 这时刚好厨子带着几个士兵端了饭菜上来,范春来只好带着三个大夫退了下去。 由于张三和李四不敢与我们同桌,陈尹只好又叫人搬了一张小桌子和三张凳子进来,我们一桌,他们三个一桌。 陈尹虽然说要好好招待我们,但饭菜却异常简单:一人一大碗卤肉面,然后是一大碗羊肉,再然后是一大坛酒,便没有了。 我和公孙文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然后又对望了一眼,看到的只有对方眼里的嫌弃。 陈尹走过来给我们两个倒了两大碗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大声说:“公孙大人,阿蛮公子,我们干了!” 公孙文看着桌上子这些全是包了浆的黑边碗,有点恶心,但又不好拂了陈尹的面,只好站起来,端起碗,说:“陈将军,本官不胜酒力,浅尝即可,你随意。” 陈尹见公孙文这样说了,人家官职比自己大,也不好强迫他,只好哈哈一笑,说:“好好好,公孙大人随意。” 陈尹见我还稳稳地坐着,连忙招呼我说:“阿蛮公子来,我们干了。” 我还没说话,公孙文黑着脸说:“她沾酒就醉,酒醉后还丑态百出,这酒她就算了。” 陈尹被公孙文的黑脸虎住,只好打哈哈说:“如此你们就多吃点多菜,多吃点。” 随后陈尹把碗里的酒一口干了,然后灰溜溜的回到张三、李四那桌去了。 公孙文坐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拿筷子吃饭,我却呼哧呼哧地大口吃了起来,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可把我饿坏了。 公孙文见我吃得那么香甜,仅存的一点洁癖也被刺激没了,赶紧端起碗也大口吃了起来。 饭后,喝了几杯茶后,陈尹过来请示接下该怎么做。 我连忙掏出郑显写的那封密函递给他,我没有把玉牌拿出来,免得节外生枝。 陈尹看了密函后,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说:“天,天花?那两名太医的病,是,是天花?” 我点点头,说:“没错,而且这两名太医由边境回京,这一路已不知道感染了多少人。” 陈尹吓得瞪大双眼,恐慌地问:“这,这该如何是好?” 我说:“你不用慌,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们要在牛身上种植牛痘,再用牛痘疫苗来治疗天花,这是目前唯一办法。请问陈将军,如今牧场上有多少头牛?” 第321章 两个人一间房? 陈尹看了一眼公孙文,公孙文点了点头,陈尹才说:“目前牧场有牛186头,猪217头,羊436只,马......” 我连忙说:“停停停,我只需要知道牛有多少就行了。你明日赶十头牛出来赶到放牧区,待我让这十头牛感染上天花病毒后,你再赶十头过来,每隔一日就赶十头过来,直到一百头为止。还有,要在放牧区挖一个大坑,用烧毁感染病毒的牛,因为牛感染了天花后,是不能再吃的,必须要烧毁,这一步一定要做好,要不然别说整个牧场,就连天下的牲畜都是遭殃。” 陈尹当然知道天花的厉害,感染了天花的人,就算治好了,也会满脸麻子被人唾弃,不敢接近。 陈尹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明日便安排有将牛赶到放牧区和挖坑。” 我想了想,问:“那两名太医可有派人保护?” 陈尹说:“宫中派了二十个护卫护送他们二人前来,这二十人并没有离去,说是留下保护两位太医的,所以我就未曾派人前往了。” 西河国人既然想到了用天花病毒来危害大禺国,就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能将天花治好,只要我们种植牛痘疫苗的消息一传开,想来取我们性命的人可不止一茬。 我说:“你暗中派人将放牧区保护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如果人手不够,你就向陛下请求增援,这件事关系到全国百姓的安危,大意不得。” 陈尹看了公孙文一看,公孙文微微地点了点头,才说:“是,我这就去安排。” 陈尹离开后,很快就有一个小兵进来说带我们去歇息。 这牧场相当于是皇室的一处行宫,后山建有一座非常宽广和漂亮的宅子,但这是陛下的行宫,没有陛下的允许,是不能给外人住的,所以陈尹也只是把我们安排在这个营地里。 这个营地的屋子是建给守护牧场的官兵住的,条件当然很一般,十平米的小木屋里,就砌了一个长条的坑,这个长条坑目测最少能睡七八个人,虽然烧了坑,暖哄哄的,但是不会让我们四个人挤一个坑吧? 公孙文的想法和我一样,我们两个对望了一眼,眼底满是恐慌。 领我们过来的小兵看出了我们的尴尬,连忙说:“这间屋子是给这两位大哥的,你们的屋子还在前面,请随我来。” 我和公孙文暗暗松了一口气,跟着小兵来到另一间屋子前,小兵推开门,说:“这便是你们的屋子了。” 这间屋子和刚才的屋子一样大小,但不是长条坑,而是有两个约摸一米五左右的炕,虽然两个炕是分开的,但也挨得很近,半米的距离都没有,如果睡在隔壁的人脚臭,肯定能闻到清清楚楚。 我就没想过牧场的住宿环境能有多好,反正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将就一下就过去了。 我看公孙文皱着眉头不肯进去,我只好侧身走了进去,说:“那我就睡这间吧。” 小兵有些为难地说:“这,这是两位大人的共用间。” “什么?!”我和公孙文同时大喊起来。 小兵有些为难地说:“我们的住宿本来就很紧张,今晚又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这些屋子都是临时腾出来的,已没有多余的了。” 我和公孙文不由得又对望了一眼,两个人的眼里都是嫌弃,然后又同时别过脸去。 我说:“不行,我不要和他同一间。” 我可是个女的,要是以后让别人知道我和一个男的曾同住一间屋子,在这个古代的封建社会,我绝对要拉去浸猪笼。 公孙文本来挺抗拒的,听我这么一说,突然狐媚一笑,说:“好啊,我们就住一间吧,不要为难人家了。” 小兵一听,高兴地说:“谢大人,两位大人有何需要,尽管喊我们便是。” 小兵说完,便退了下去,还贴心地为我们关上了门。 我一看急了,连忙追上去说:“哎,不是啊,我是说......” 谁知道我还没走到门边,公孙文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说:“我都不怕你觊觎我的美色,你在怕什么?” 我满头黑线,不由得“呸”了一声,说:“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了,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吃亏的是谁,你心里没点数吗?” 公孙文轻笑一声,说:“你不是太监吗?又怎么变成女的了?” 这句话刚好被走到门边的陈尹听了去,太监?!宫中来的太监? 陈尹摸着下巴想道:怪不得这阿蛮公子看起来怪怪的,看样子不男不女,原来是太监! 公孙文这话把我气坏了,我“嘭”一声拉开门,刚好看到陈尹那货正歪头遐想,我正想解释,陈尹看到公孙文拉着我的手,脑袋像是被雷电劈中,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突然从他脑袋里蹦了出来,神差鬼错地说:“我,末将先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陈尹说完,慌忙地调头就走,谁知道走得太急,竟一头磕在了门边的柱子上,把他撞得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公孙文还“好心”地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到雪地上。 陈尹摇摇晃晃地走了,公孙文把门一关,不怀好意地笑着对我说:“长夜漫漫,春宵苦短,不如我们来做一些容易打发时间的事吧?” 我吓得将公孙文一推,像猴子一样窜上一张炕上,扯过一张被子紧紧裹住,颤着声说:“你想干什么?” 公孙文一拂袖,然后从地上一个布包里翻出一本书,走到桌子前坐下,拨了拨油灯的灯芯,说:“想干什么?当然是看书打发时间了,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看他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恨不得起来踹他两脚。 我气得将靴子蹬掉到地上,咬牙切齿地说:“公孙文,你是不是陛下派来监视我的?” 公孙文的手一顿,然后转过头白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我很闲?” 我没好气地说:“你闲不闲我不知道,我看你的样子就像。陛下生性多疑,肯定不会相信我所说的牛痘疫苗能治天花,所以才派你过来盯着我。不管怎么样,公孙文你不能欺负我,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第322章 我梦游了? 我的话刚说完没多久,就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 公孙文想了想,放下手上的书,走到我的炕前,看我像只小猫似的缩成一团,那张有些发黑的棉被被我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都没有露出来。 公孙文皱了皱眉,说:“你是猪吗?说睡着就睡着了,就不怕把自己憋死在这张臭棉被里。” 公孙文轻轻地将我紧紧抓住棉被的两只手扒拉下来,然后将棉被往下拉了一点,我的脑袋这才露了出来。 公孙文看着我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忍不住轻轻摸了一下,嗯,想不到手感还挺好,虽然有点冰凉,但又滑又嫩的,公孙文忍不住又摸了一下。 摸完了脸,看到我的头发又黑又亮,忍不住把我的发簪轻轻拔了下来,一头黑发顿时倾泻而下,公孙文忍不住又伸手去摸了摸我的头发,发头光滑光亮的,手感也不错。 从不近女色的公孙文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觉得女人原来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他喜滋滋的拿来书在我的炕上坐了下来,炕虽然是暖的,但身上还是觉得有点冷,于是把我的棉被扒拉去一半。本来他是极嫌弃这张又黑又硬的棉被,但现在盖在身上,不但不觉得臭,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舒服得他只想躺下来,谁知道他刚躺下,就像我一样,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压在我的身上,沉甸甸的,睁眼一看,我的妈呀,公孙文就躺在我的炕上,而且整个人趴在我的身上,像个考拉一样,抱得紧紧的。 我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跑到我的炕上来了?还要这样抱着我睡,我虽然是一个新世代女性,但是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这样真是成何体统! 我气得一脚朝公孙文踹了过去,公孙文被踹得疼醒了,半天回不过神,眨巴着眼睛,然后一转头看到我愤怒的脸,“嗷”的一声坐了起来,指着我说:“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气得腾地坐了起来,吼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跑到我的炕上来了?” 公孙文摸了摸脑袋,眼神有些闪烁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跑到我的炕上来了,你看,我的书还在床上呢。” 我有些迷糊了,最重要是昨晚睡着得太快,根本记不清怎么回事了。 公孙文接着又说:“我在炕上看着书,看着看着累了就直接睡了,你倒好,趁我睡着了就跑到我的炕上来了。” 真的是这样吗? 我茫然地看着公孙文,这货极其讨厌女性,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不成亲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主动跑到我炕上来的人。 我有些尴尬地拢了拢衣服,低着头爬下了炕,下了床我才发现我的头发散开了,但我又不好意思爬上炕去找,只好对公孙文说:“那个,你帮我找一找我的发簪在不在炕上。” 公孙文装作翻了翻被子,又翻了翻枕头,然后摸出一根乌木做的发簪问:“这可是你的?” 这下我更是实锤我是爬了他的床了。 我的脸一下红了,一把夺过发簪落荒而逃。 当房门关上后,公孙文像是脱力般倒回到炕上,额头出了一阵密密的细汗,还好脸皮够厚,要不然早就穿邦了。 公孙文刚躺到床上,我忽然又推开门,公孙文吓了一大跳,差点有些失态地问:“你要做什么?”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公孙文,说:“怎么看起来你慌里慌张的,你做了什么坏事了?” 公孙文用被子捂住头,说:“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晕,没事你就出去吧,我还要躺一会。” 我摸了摸被占了便宜的胸口,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说:“陈将军叫我喊你吃早饭了。” 公孙文“嗯”了一声,再也没有说话。 我找到厨房,用盐漱了一下口,然后又用热水洗了把脸,然后才往营地的食堂走去。 昨天天黑,看不到很真切,现在才看到这营地其实很大,光那一排排的木屋子最少有上百间,官兵加在一起也至少有二、三百人。 这里不但圈养了牛羊猪等牲畜,还养了鹿、兔等一些可以肉食的野生动物,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饲马场,专门繁殖一些优良的马匹。 看着这么大的一个牧场,我终于明白郑显为什么要拼命赚钱了。这里是一个妥妥的烧钱坑啊,养着那么多人和动物,光是那冬天的粮草都不得了。 营地的食堂不是很大,容纳不了那么二、三百个人同时就餐,但这些官兵是要轮值的,也不可能大家同时就餐,而且很多人喜欢端着饭菜回屋里吃,所以食堂反而显得很空。 我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厨子端着一大盘馒头走了出来,看到我连忙招呼我过去拿馒头。 馒头是杂粮馒头,不是纯白面的,有些粗硬,然后再配碗白稀饭,一小块咸菜,这就是大家的早饭了。 我拿着一个馒头,端了一碗稀饭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这馒头实在是难以下咽,粗糙的口感非常卡喉咙,我连喝了三碗稀饭才勉强把半只馒头咽了下去。 我正吃着,公孙文走了进来,看到我在吃黑硬的馒头,眉头一皱就想转身就走,但就这样走了显得他好像有些理亏,只好端来了一碗稀饭坐在我对面慢慢喝着。 看到公孙文我的内心不免还是有些尴尬,自己去爬了他的床,虽然没有做什么出轨之事,但也是我人生历史上最大的污点。 我一边用手捂住脸,一边低啃着馒头。 公孙文轻咳了一声说:“我又没笑话你,你躲躲藏藏的做什么?” 我依然低着头说:“求求你了,你快走吧,看到你我的心就闹得慌。我待会,不,我马上就去和陈将军说再腾多一间屋子出来给我单独住。” 虽然我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我有梦游症,但是我得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绝对不允许再犯第二次这样的错。 公孙文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营地的屋子本来就紧张,你还要他们给你腾多一间,你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家吗?” 第323章 我不怕被感染! 我听得不禁愣住了,为难别人的事情我绝对不能干,但是和公孙文一间屋子我又怕自己晚上会爬床,于是有纠结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搬到放牧区去住,我听陈将军说那里的屋子挺多的,就是没有火炕,取暖要烧炭,这里的炭火供应不足,恐怕得派人去买炭才行。” 我唠唠叨叨的还没说完,公孙文就大声说:“不行,放牧区那么远,又那么偏,没那么多人手保护你。” 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说:“我不需要人保护,我自己能保护自己。” 公孙文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你确定?” 我...... 好像又不太确定,张三和李四不在我身边,始终有点慌。 正想着,张三就大步走了过来,先是向公孙文行了一个礼,然后又向我行了一个礼,说:“二少爷,陈将军已将十头牛赶往放牧区,你的马也喂饱了粮草,请问二少爷我们何时出发?” 我把剩下的半只馒头往公孙文手里一放,说:“我现在就走。” 说完,我站起来便走。 公孙文嫌弃地把馒头往碗里一扔,也站了起来追了出来。 我翻身上马,看了看皮嚢里的那把黑斧子,然后对张三说:“你去问问这里有没有斧子,给我找一把来。” 张三立马朝存放兵器的地方跑了过去,没多近就给我找来了一把小斧子。 这把小斧子比黑斧子大一些,手柄粗一些,斧嘴也不太锋利,估计是太久没磨的原因,掂了掂,应该有十来斤,比起黑斧子真是轻太多了。 但为了不把这一片山林毁了,我还是拿一把普通斧子比较安全。 我把斧子往肩膀上一扛,说:“出发。” 张三和李四连忙翻身上马,我们正想离去,公孙文一把拉住我的缰绳,说:“阿蛮,我也要去。” 我没好气地说:“你去做什么?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而且那里还有两个感染了的病人,你感染上了还得我来照顾你,你就乖乖待在营里等我回来。” 公孙文听了委屈巴巴的表情立马上脸,我简直没眼,走为上策,大吼一声:“小灰灰,我们走。\" 小灰灰一听,立马撤开四足蹄子就跑。 我们走远后,公孙文整了整有些皱了的衣袖,眼神澟洌,哪里还有半分委屈的样子。 公孙文手一挥,立马有人将他的马牵了出来,公孙文翻身上马,立马有几道身影跟了上去。 营地离放牧区还有二、三十里,我们骑马足足骑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最主要是路不太好走,大雪封山了,走一步都费劲。 快要到放牧区的时候,远远看到陈尹带着一队士兵赶着十头牛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 看到陈尹,我连忙大喊:“陈将军请留步。” 陈尹听是我的声音,连忙手一挥,队伍立马停了下来。 我急忙跑到陈尹面前,大声说:“陈将军,你把牛放在这里,我们赶过去就是了。” 陈尹略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院子,说:“离这里不远了,我们还是帮你把牛赶过去吧。” 我连忙摇头,说:“不行,你们还没有注射疫苗,越靠近一步,就危险多一分,我不能让你们承担这样的风险。” 陈尹看我一脸严肃的表情,只好把手上的赶牛鞭递给我,说:“如此便劳烦阿蛮公子了。” 我接过赶牛鞭说:“陈将军无需客气,你下次赶牛过来,也只需赶到这里就可以了,到了再叫我们出来赶。” 陈尹朝我拱拱手,说:“既然如此,那便告辞了。” 我也朝陈尹拱拱手:“陈将军慢走。” 等陈尹他们走远后,我跳下马,将马绳交给张三,说:“你们回去吧,天黑前来接我。” 张三和李四面面相觑,张三失声道:“二少爷,你不让我们陪你一起去么?” 我摇摇头,说:“现在不需要你们,而且那里面现在有感染者,你们下去肯定会感染上,你们二人还没成亲吧?” 张三和李四连忙摇头,我说:“感染上天花,就算痊愈了,脸上也会满脸麻子,到时你们连老婆都娶不到了。” 张三和李四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他们两个的反应,我不由得笑了,在生与死面前,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我将挂在马背上的布袋取下,说:“你们走吧,记得来接我。” 张三担忧地说:“你留下一样会感染,为何你不怕?” 我朝牛群挥了一鞭,说:“我早就注射过天花疫苗了,所以我不怕被感染。你们赶紧走吧,我要赶牛下去了。” 说完,我朝带头的牛挥了一鞭子,牛群又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刚才远远的便看到了一片院落,那片院落并不小,用栅栏围了起来,院落的四周,是一片山谷,这片山谷起伏不大,而且非常空旷,远处还有一条蜿蜒被冻上的河流,这样的地方用来放牧最合适不过。 现在是冬天,土地全都被白雪覆盖了,如果到了春天,冰雪融化,长出了绿茵茵的青草,那该有多美啊。 当我正想得入神,突然有两个穿着护卫服的人拦住 了我的去路,问:“你是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我只好把郑显写的密函递给他们,他们看了后,连忙恭敬地朝我行了一个礼,说:“原来是赵大人到了,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赵大人见谅。” 我连忙说:“看到你们实在太好了,麻烦你们帮我把牛赶下去吧。” 护卫把密函还给我,接过我手上的赶牛鞭,十分熟练地把牛赶了下去。 这十个跟着过来的护卫训练有素,五步一岗,三步一哨,把整个院子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是有人带着,我恐怕连这院门都进不去。 有人帮忙赶牛,我便轻松多了,毕竟这一辈子都没赶过牛,就像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 我被人领着进了院子。这个院子很大,就像普通有钱人家的宅子,有前院、正厅、偏厅、主屋、厢房厨房、马舍等等,比我那个宅子还要大上两倍不止。 我转了一圈,看到那些护卫把牛赶进了牛棚里,还贴心的喂上了干粮草的水,不知道这些护卫是谁派来的,做事可真不赖。 第324章 你可有喜欢的人? 我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屋子不少,并不像营地的房子那么紧张,而且我住在这里住下会更方便做事,只是还没有和公孙文说一声,不知道他到时会不会发疯又跟上来。 想了想还是算了,聪明的人发起疯来比普通人更可怕。 我找来一个护卫问起两位太医的情况。 来到这个小院后,他们将两位太医安排在一间单独的屋子里,两位太医的床都靠近窗边,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们把饭菜从窗边塞进去,两位太医到底有没有吃,谁也不知道。 这些护卫的自我保护意识做得是挺足的,但是两位太医已开始出现高烧的症状,自主进食肯定是不可能了,还好我来得早,要不然两位太医还没作出贡献就得饿死了。 我从我带来的布袋里摸出一对羊膜手套戴上,然后又摸出一条长白布将嘴和鼻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不是怕被传染,是怕屋子里太臭受不了。 他们连饭菜都不敢端进去,肯定没有人管两位太医的大小便了,任由他们拉在屋里,不臭死才怪。 捂好口鼻后,再从布包里扒拉出一条类似于白大褂的罩衣,把自己从脖子以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切准备妥当,我在那些护卫死亡凝视下,推开门走进了屋里。 屋里没有烧炕,也没有炭炉,屋内屋外一样冷,但两位太医发着高烧,人都烧迷糊了,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也不会觉得冷。 屋子里果然奇臭无比,虽然我的口鼻裹上了白布条,但阵阵恶臭还是钻鼻而入。 我强忍着恶心,走到一个太医跟前,只见他的脸上已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身上也长出了一个个的脓泡,看起来十分恶心,这已是天花后期的症状了,他的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我差点就把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我很想摞担子不干了夺门而逃,但想到已经在郑显面前夸下海口,如果不干说不定京城的城门都进不了就被砍了。 我强忍着恶心,翻着太医的眼皮,正在这时,太医动了动干得脱了皮的嘴唇,哑声道:“水,我想喝水。” 我再看看窗边那碗稀得发亮的粥水,不禁心一酸,是啊,如果我不救他们,就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像他们这样痛苦死去。 这点恶臭算什么,他们现在所遭受的痛苦,这点恶臭简直微不足道。 我连忙端起那碗粥水,舀了一勺放到太医的嘴边,太医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求生的欲望让他忙不迭地张开了嘴巴,就这样,没一会我就将这碗冷粥水喂完了。 喂完后,我轻声说:“你现在不能进食太多,等我把痘种完了,我就给你们治疗,放心,你们绝对死不了。” 太医像是听懂了,眼角流下了一行热泪。 我看这位太医没什么大问题,转过身去看另一位太医。 别一位太医的情况和这位太医的差不多,我又把那一碗冷稀饭给他喂了下去,先把他们的命保住再说。 干完这些,我才把准备好的针筒拿了出来。 说老实的,种痘这东西我只在书上见过,并没有实操过,成功率到底我心里也没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上了。 我在两位太医身上各抽取一筒血,抽完后,我往两位太医嘴里塞了一颗孙太医做的天花后期药丸,这药丸虽不能治愈他们的病,但能缓解他们身上的疼痛和高热,人没那么难受。 我拿着两筒血走了出去,守在门外的护卫就想向我走过来,我连忙喊道:“你们不要过来,给我准备一个火盘子还有一瓶高度烧酒,快。” 连忙有人去端火盘和拿烧酒。 我快速的脱下手套、罩衣和毛巾丢进火盘里,然后又用烧酒洗了一下手。 这次学聪明了,不敢再用烧酒洗脸,要不然准备醉酒晕过去。 处理完这些,我才拿着血向牛棚走过去。 我不是怕自己感染,而是怕这些护卫会感染,我接触过病人的东西,必须得全部烧掉。 十头牛整整齐齐地站着,头全都伸到护栏外吃着干草。 我拿着针筒走进牛棚,在每一个牛脖子上都注射了一点从太医身上抽下的血液。 注射完后,立即将针筒丢进火盘里烧了。 干完这些,我又拿烧酒消了毒,以确保病毒不会外传。 我见时间还早,把那十个护卫都召集起来开了个会。 主要是讲防护和消毒的一些知识,这些知识他们回京后也能用得上。 开完会后,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我没见什么事,就扛着小斧子到山谷去找了一个平整的地方练斧子去了。 这时山上的树林里露出两个人头,一个是公孙文,一个是一身黑,还戴着黑面巾的暗卫。 暗卫说:“大人,现在京城已经开始出现混乱,各地也有天花患者出现,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开始实行了。” 公孙文远远的看着我在雪地上翻滚,上挑下劈努力地练着斧子,忽然笑了,问:“你可有喜欢的人?” 暗卫一惊,不知道大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结巴地说:“这,这.....” 公孙文双手背在身后,说:“你是不是看着她笑,你就会很开心;看着她哭,你就会很难过?” 暗卫想了想,说:“是,是的,大人。” 公孙文问:“你为何还不成亲?” 暗卫又是一惊,结巴地说:“大,大人大业未成,属下,属下不敢成亲。” 公孙文叹了口气,说:“你是怕自己死了会拖累心爱的人吧?” 暗卫悄悄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不敢说话。 今日大人怎么了?平时冷面惯了,突然变得这么亲切,心人的心很慌怎么办? “你知道那狗皇帝每天都在干什么吗?”公孙文突然问。 “啊?”暗卫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公孙文,说:“属,属下不知道。” 公孙文冷笑一声,说:“每天都有批不完奏折,见不完的大臣,议不完的国家大事,吃饭前还得太监试毒,生怕别人害他;穿的衣服必须三洗三晒,免得皮肤过敏;每次出行,必须有一大堆随从跟着,以免有人加害于他。你说这样的日子过得有何意思?和坐牢又有何区别?” 暗卫头上的汗流淌得更快了。 第325章 想吃烧鸡? 公孙文说完,又轻轻一笑,说:“我现在就挺好的,位极人臣,衣食无忧,还不用理那一大堆的破事,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的,我何苦要去抢那位子?” “可是,可是我们已谋划了这么多年,牺牲了那么多人,眼看那位子就要触手可及了,大人,你,你确定真的要放手吗?”暗心双目通红,不甘地大声喊了出来。 公孙文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递给暗卫,说:“那姑娘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给人家一个名份了。这里有十万两,你拿去购买一处宅子与那姑娘成亲吧,你耗得起,人家等不起。” 暗卫不敢伸手去接,总觉得自己有点像做梦,他抬起头看着公孙宁,嘴巴张大,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公孙文把银票塞进暗卫的手里,说:“你跟了我那么多年,出生入死,身上受的伤比你吃的饭还要多,你难道还要继续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吗?婉婉死了,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是强求不了的,就算把那位子抢到手,你就能确保自己一定会活得开心吗?既然不一定,那为何我不去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比如去南秦看看风景,尝尝特有的水果;再去北襄国看看那高耸入云的雪山,吃上一顿肥美的炖鱼,人是不是会更快乐一点。” 平时公孙文少言寡语,对属下也是如此,暗卫第一次听公孙文讲那么多,震惊得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心情。 公孙文拍拍暗卫的肩膀,说:“去吧,这银票就当是我的份子钱了,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暗卫看公孙文的样子不像作假,不由得“啪”一声跪到地上,流着两行热泪说:“谢大人,秋风此生铭记大人恩情,沿齿难忘。” “起来吧,还有些事要你去做。”公孙文说。 秋风连忙站了起来,表情不由得严肃地问:“请问大人是何事?” 公孙文说:“把所有堂口都撤了,人员也解散了,备偿银按职位高低发放。” “什么?把堂口撤了?”今天秋风受到的打击的太多,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 公孙文点点头,说:“既然我不打算去争那个位子,留着这么多堂口怕会惹来事端,全部撤了吧,留下些忠心的即可。” 秋月的眼睛又红了,握紧拳头说:“这可是我们十几年来费尽心血成立的堂口,说撤就撤了吗?” 公孙文看我一个站不稳,一屁股墩坐到地上,不禁有些失笑地说:“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我想与她一起用饭,一起......” 公孙文笑了笑,说:“一起共眠,就算是拌嘴,也会感到很快乐。” 单身了二十几年的铁树要开花了? 秋风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结舌地问:“大,大人有喜欢的人了?” 公孙文点了点头。 秋风扭过头看着雪地上的我,问:“可是此人?” 公孙文点了点头。 秋风的眼睛又红了,咬着牙说:“这个祸国殃民的女子,我要去把她杀了!” 秋风说完,就想一蹦跳下山,却被公孙文一把扯住 ,公孙文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想像吃人的样子看着秋风说:“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要你全家陪葬。” 秋风吓得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 公孙文冷冷地说:“你跟了我十几年,应该很熟悉我的脾性,说一不二,从不更改,我放了你一条生路,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往绝路上走。” 秋风连忙跪了下来,说:“是,大人,是属于冒犯了,属下该死。” “去吧,把堂撤了你就回去成亲,成了亲你如果还想跟着我,可以随时回来。不想跟我了,就在自己家乡做点小营生度日,和娘子和和美美过完这一生。”公孙文头也不回地说。 秋风站了起来,朝公孙文一拱手,说:“是,大人,谢大人不杀之恩。” 秋风说完,一转身,“嗖”的一声,便消失在原地。 秋风走后,公孙文身后又出现一个暗卫,低声说:“大人,秋风的样子不太对劲,要杀了他吗?” 公孙文摇摇头,说:“派人跟着便可,如有反意再杀不迟。” 暗卫点点头,又说:“秋月从边境回来了,大人可要见她?” 秋月是公孙文所有暗卫里唯一的女子,但武功高强,为人心思缜密,冷酷无情,被人称为“铁血娘子”,在所有暗卫中排行第一。 “秋月回来了啊?回得正是时候,传我密令。”公孙文附在暗卫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暗卫立即领命而去。 公孙文倚在一棵树上看我练得东倒西歪的,不禁摇头道:“真是猪啊,这一招明明向右拐会顺手很多,偏要往左拐,露出空门,这是嫌敌人看不见破绽吗?猪啊,果然是猪。” 公孙文一看一边吐槽,可就是偏偏不走,还要看得津津有味。蹲在树上的暗卫都不由得翻白眼,心想,有本事你就下去教啊,又不敢露面,还要处处针对人家。 我在雪地上练得全神贯注,根本没想到公孙文会躲在树林里看我练斧。 卫一的这套功法虽然厉害,但是太难练了,有些招式怎么练都觉得不对,真是越练越愁。 我正急得抓耳挠腮,突然飘来了一股烧烤的香味。 穿过来这么久,就只在太傅府吃过一顿烧烤,真是馋死我了。 我沿着香味一沿寻过去,没想到在一处树林里,竟然看到公孙文在烤一只山鸡! 那只山鸡烤得金黄金黄的,还在滋滋地冒油! 真是太要命了,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冲得太快,差点一头撞到公孙文身上。 公孙文看着我快要流口水的样子,忍着笑问:“想吃?” 我拼命点头。 “给我耍一遍斧子看看,耍得爷高兴了,爷就赏你一个鸡腿。”公孙文不紧不慢地摇晃着快要烤熟的鸡说。 看着公孙文不怀好意的脸,我怀疑他在耍我。 但看着香喷喷的烤鸡,早就将公孙文的算计抛于脑后。 我提着斧子站起来说:“一只鸡腿不够,我要半只鸡。” 公孙文头也不抬地说:“行,给你半只。” 第326章 圣旨到 我听了高兴地提着斧子走到空地上,从头开始,一招一式地耍了起来。 第一招还没过,公孙文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错了,应该往下砍。” 我试着将这招往下砍,果然顺手多了。 接着往下练,可是每一招公孙文都能找出错处来,可是诡异的是,我按照他的说法练起来真的顺手多了。 一遍练完了,我接着又练了一遍,公孙文还是能找出不少错处,接着第三遍,第四遍...... 直到公孙文找不出错处后,我才停了下来。 当我兴冲冲地想要去吃烧鸡时,烧鸡早就烤成了一块黑炭..... 公孙文尴尬地看着那块黑炭,有点不敢看我愤怒的脸,低着头说:“你守着火,别让它灭了,我去给你打只野兔来。” 公孙文说完,一转身,拔腿就跑,像是有鬼在身后追一样,跑得两条腿都成一道残影了。 我气得一斧子砍到雪地上,扬起了一大片雪,居然敢骗我!还说耍完就给我烧鸡吃,烧成黑炭了都不知道,哼!气死我了。 我往火堆上丢了几块木柴,觉得刚才的公孙文纠正的招式还有几处不熟,我丢下火堆,继续练斧子去了。 等公孙文回来的时候,别说火堆了,火星子都没有一点,上面全雪...... 公孙文拎着一只大肥兔,不禁长叹:“想吃个烤物怎么就那么难呢?” 这下我也不好责怪公孙文了,只好帮忙重新烧火。 我负责烧火,公孙文杀兔。 当我把火烧起来的时候,公孙文把兔子也处理干净了,他把兔架到火堆上,这货居然从身上掏出一个油瓶一个盐瓶,先给兔子抹上一层油,待兔子烤得滋滋冒油的时候,再洒上一层盐,浓郁的香顿时扑鼻而来! 不得不说公孙文的烧烤技术还是不错的,兔子烤得金黄金黄的,一看就很有食欲。 公孙文看我馋得不行,于是撕下一只兔腿递给我。 我连忙接过来就往嘴里塞。 公孙文急忙喊:“你慢点吃,小心烫嘴。” 我果然被烫得直吐舌头,但却依然大口大口地吃着,边吃边说:“太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公孙文看得直摇头,一脸嫌弃地说:“真是粗鲁。” 但是这货边嫌弃,却边给我撕兔肉,直把我吃得肚子滚圆,撑得哎哟哟直叫的时候,他才捧起兔骨架啃了起来。 这货的贵族气质真是刻在骨子里的,吃东西慢条斯理,连咀嚼声都不听不到,不像我大口大口地啃,那样子就像从来没有吃过肉一样。 公孙文看我一直盯着他,白了我一眼,说:“你这样看着我怎么吃得下去。” 我好奇地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烤鸡?是嫌营中的伙食不好吗?” 公孙文“哼”了一声,说:“那营中的伙食就别提了,简直不是给人吃的。”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只见卫一带领着一队护卫直接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跳了起来,可是公孙文还是不紧不慢地啃着兔子,头也没抬。 卫一在我们前面不远处停了马,那扬起的雪一点都没有洒到我们身上,这距离感把握得真好。 卫一手里捧着一道圣旨,远远的就喊:“圣旨到!” 我连忙跪了下去,公孙文只好丢掉兔骨架,拍了拍手,跪了下去。 卫一走到公孙文面前,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因宫中事务繁多,需召子延立即回宫协助处理政务,钦此!” 公孙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不得不接过圣旨,还有气无力喊了一声:“谢主隆恩!” 卫一笑着说:“公孙大人,陛下有急事召大人回宫,请大人随奴才走一趟吧。” 我扯了扯公孙文的衣袖,说:“我就说你不待在宫里帮忙非要跟着出来,这下好了吧,一天不到就被召回去了。” 公孙文气道:“你给我闭嘴。” 公孙文站了起来,也把我扯了起来,说:“你跟我回宫吧,要不然我一个人在宫里也怪无聊的。” 我瞪着眼睛说:“你疯了?我今天才刚种了痘,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叫我回宫?你是想我被我砍头啊?” 卫一又在那里催促了,公孙文只好黑着脸,骑上卫一带过来的马不情不愿地走了。 看到公孙文他们走远了,我才提着斧子朝放牧区走去。 刚回到放牧区,一个护卫就朝我跑了过来,说孙太医派人送了物资过来,已摆放在正厅。 我急忙跑过去,看到地上摆着三个箱子,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的一箱的口罩,一箱药丸和一箱针筒。 针筒已改良了很多,针头做得细了很多,筒身也打磨得比较光滑。 口罩的做工也精细了很多,厚薄适中,透气度也不错。 药丸按早、中、晚期分类摆好,一目了然。 没想到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孙太医就赶制出这么多急需品,果然有国家做靠山,力量就是强大。 我拿出一瓶早期的药丸递给护卫,说:“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人每天早晚各吃一颗药丸预防,如果有症状出来了,一定要和我说。不要怕,有我在,你们不会死的。” 护卫紧紧握住瓶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十个人一来到这里,所骑的马就被牵走了,根本没有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的打算。如今听我这么一说,求生的欲望又升起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天色,张三和李四应该要来接我了。如今公孙文被召回宫,我也没了牵挂,住在这放牧区会更方便。 这十个护卫里面,有一个护卫长,叫秦峰,是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老兵。其实他也不算老,三十来岁的年纪,只是在战场上受过伤,腿脚不灵活,自己退了。 回到京城后,赵震远托人把他安排进了护卫营,没有结婚,无儿无女,只有一个老母亲。 这次护送两位太医过来,是他主动请缨的。家里实在穷得厉害,当了十几年的兵,俸?少得可怜,老父亲没死的时候,家里还可以勉强度日,老父亲一死,年迈的母亲又做不了事,光靠他当兵的俸?差点连稀饭都喝不上,瘦得皮包骨。 第327章 在公孙文的眼里,我是个文盲? 如今他退役回来,进了护卫营,俸?上涨了不少,但家里除了四面透风的墙,连炕都搭不起,这大冬天的他那可怜的老母亲每天只有裹着破棉被熬日子。 这次护送任务有可能会没命回去,但酬劳却十分可观,每人可以得一百两银子。 这一百两银子足够让他的老母亲安享晚年了。 于是秦峰毫不犹豫地第个报了名,并被委派为护卫长,还比其他人多拿了二十两银子,可把他高兴坏了。 秦峰人长得憨厚、老实,虽然腿受过伤,但正常走路的时候看不太出来。 我叫人把秦峰叫来,我指着地上的三箱东西说:“这三箱东西非常重要,一定要保管好。” 秦峰连忙点头应是。 我拿起一个口罩,绑在脸上,说:“这个叫口罩,你们去给太医送饭或是喂牛的时候一定要戴上。现在牛已注射了有病毒的血液,估计很快就会发病,牛也得病后会打喷嚏的,这种病可以通过飞沫播,虽然我保证过不会让你们死,但得了病也会很难受,为了自身安全,还是没有必要犯这种错。还有,这口罩用过后,一定要烧掉,千万别保留,以免造成二次传染。” 秦峰拿起一个口罩,学着我的样子戴了起来,戴好后发现呼吸还挺顺畅,高兴地说:“谢赵大人,这种口罩比绑毛巾方便多了,我这就拿去教他们戴。” 我连忙喊住他,说:“先别急着走,你会写字吗?” 秦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人没读过什么书,字写不好,大人如果想找个会写字的,倒是有一人叫何开阳,他上过几年私塾,字也写得端正。” 我高兴地说:“那就请他过来吧。” 秦峰转身走了走去喊何开阳。 何开阳很年轻,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眉清目秀,长得一表人材。 何开阳进来后先是给我行了一个礼,才问:“不知大人唤小人过来所为何事?” 对这种长相斯文,又讲礼貌的人自然多了几分好感。 我笑着说:“我听秦护长说你会写字,我想请你帮我写一张药方。” 何开阳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做错事了,来挨训的。 他们私底下都是在猜测我的身份和地位。 能拿着陛下密旨去办事的人都叫钦差大臣,但我年纪这么小,看起来又不像是钦差大臣,那我到底又是什么人呢? 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往我跟前靠,生怕犯了错被责罚。 何开阳没想到我如此“和凯可亲”,立马笑着回话:“回大人,小人读过几年私塾,只要不太难的字,一般都会写。” 我高兴地说:“那就好,你帮我抄写一张药方,我要给人带出去。” 何开阳连忙找来纸笔墨,坐得端端正正的边听我念边写。 何开阳写完后将药方递给我,上面的字体还算工整,但和郑邦相比,实在是差太远了。 可我还是毫不吝啬地表扬他写得好,何开阳的脸都红了。 我把药方放进衣襟里,和何开阳说了声“谢谢”后,就去找张三、李四了。 我走后,何开阳还回不神来。秦峰进来找人去做事,看到何开阳傻愣愣的坐着,没好气地说:“还傻坐着做什么?大人今晚要住在这里,赶紧去收拾一间最好的厢房出来。” 何开阳傻笑着说:“护卫长,刚才,刚才大人对我说,谢谢了。” 秦峰听了一愣,忍不住看了看门外,我正一路小跑的朝山上走去。 秦峰想了想,说:“赵大人的脾性还是好的,所以我们更要好好做事,不要让赵大人为难。” 何开阳站了起来,大声说:“是,护卫长。” 秦峰拍了拍何开阳的肩膀,说:“去做事吧,收拾完屋子就可以出来吃饭了。” 何开阳高兴地说:“是,我马上就去。” 何开阳小时候家里还算可以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钱给他去上私塾,后来家道中落,父母亲相继离世,小小年纪饿得没办法就想去参军,可是瘦胳膊瘦腿的,人家不要他,最后沦落街头要饭。就这样混了几年,年龄大了一点,去报名参军人家终于选上他了,于是就去军队混了几年。 那年何开阳跟随赵震远回京,刚好御林军的护卫营招人,何开阳的长相还可以,于是他去试了一下,没想到选上了,于是便留在京城,成了一名护卫。 这十个护卫里面,有好几个都跟随过赵震远,也得到过赵震远的恩惠,对赵震远极是崇敬。 赵震远带兵行军极为厉害,可这样的一个人,偏偏听信桂兰亭的话,搞得儿女流离失所。 我去到树林的时候,果然看到张三和李四早就候着了。 我掏出药方递给张三,说:“以后我就暂住在放牧所了,你带着这张药方回京城,找药店按上面的方子把药配齐,最好研磨成粉带回来。” 张三一听急了:“二少爷,这里地极人偏,我们二人又不在你身旁,对你来说极不安全,你还是跟我们回营地吧,至少营地人多,相当安全一些。” 我摇了摇头,说:“你不懂,只要我在这里,这里就是安全的。不要再说了,我主意已决。还有,你配完药后,再去一下脂粉店,看有没有玫瑰精油之类的东西,没有精油,有玫瑰膏也行,给我多带些回来。还要买多几条棉被过来,这里太冷了。” 张三见我一脸不容置疑的样子,只好从马背上卸下一只木箱子递给我,说:“这是公孙大人临走时吩咐我们转交给二少爷的。” 我好奇地接过来一看,里面竟然是满满和一箱书和字帖...... 公孙文这是嫌弃我不识字,让我好好读书、识字么? 你妹的,我好歹也是个博士,虽然对繁体字认识得不够,但也不至于是文盲啊! 张三见我接过书箱后脸有些黑,心里有些发慌,连忙说:“二少爷,可有还有其他吩咐?没有的话,我们二人就趁天还没黑赶紧下山了。” 第328章 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抱着书箱说:“没有了,你们把我的马也带走,牲畜特别容易感染这种病毒,以后不要把它带到这里来了。” 人感染了天花还可以用牛痘去治,可是牲畜感染了就只能等死了,这么好的一匹千里马,可不能就这样挂了。 小灰灰听了连忙用额头来蹭我的脸,似是不舍。 我用额头顶了顶小灰灰的头,说:“乖,跟他们回去,等我忙完了就回去找你。” 小灰灰只好听话地点了点头。 张三和李四上马朝我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我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大喊:“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多点干货,像腊肉、腊肠、腊鸭、腊鱼、萝卜干什么的,这里的菜实在太难吃了。” 张三被我喊得差点一头栽下马,还有完没完?再这样下去,把整个京城搬来给你得了。 张三连忙扬鞭,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哼,敢不给我带,我就把送给你们的兵器要回来。”我边嘀嘀咕咕边抱着书箱往院子走去。 刚回到院子,秦峰就从伙房走了出来,喊道:“可以开饭了。” 秦峰的声音刚落,那九个护卫就从四面八方的涌了过来,边走还边喊:“饿死了,今晚吃什么菜啊?” 除了秦峰年纪大一些,其余九人都在十八、九岁左右,正是最能吃的年龄,再加上这里的伙食不好,没什么油水,饿得特别快。 秦峰用铲子敲了敲门板,说:“今晚大人会和我们一起用饭,你们这几个兔崽子给我放斯文一点,别像饿死鬼投胎似的,饭菜一上就没有了。” 嗷嗷叫的几个人立马噤声,有些不安地看向还站在院门口的我。 我笑了笑,说:“我吃饭的样子也很粗鲁,你们不用拘谨,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理会我。” 大家还是顾忌地看着我不敢动弹,我看他们这个样子,如果我在场,他们更加吃不饱。 于是我对秦峰说:“我的房子是哪一间?麻烦你带我去可以吗?” 秦峰连忙说:“大人请随我来。” 给我收拾好的房子是最东边的那一间,不算大,摆设也是十分简单,一床一桌一椅,那被子不知道从哪里来搜出来的,有一股霉味。 我将书箱放到桌子上,桌子倒是认真擦过了,一点灰尘都没有。 我打开书箱,将里面的书和字帖全都拿了出来。 这些书估计是公孙文自己看的,上面有很多他写的批注。 公孙文的字体遒劲有力,有如飞龙在舞,让人过目难忘。 果然大禺第一才子的名头,绝非是浪得虚名,光这一手字就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公孙文看的多数是史记、名人传,或是一些散文随笔,而且每一本书上的好词好句都用朱砂笔画了出来,还作了批注,看来他读书是真的认认真真在读,并非是为了打发时间才读的。 我随手翻了几本,不由得感叹,这世上最可怕不是别人比你努力,而是别人比你有天赋,还要比你更努力啊。 那些字帖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由简到难,很贴合我这种练毛笔字的初学者。 我正看着,秦峰端着一个大海碗走了进来。 秦峰把碗放到桌面上,笑着说:“那帮臭小子吃相太难看,我想大人也不会想和他们一起吃,我就把饭给大人端来了。” 我看了一下饭碗,米不是白米,而是掺了杂粮的米。饭堆得高高的,菜只有上面薄薄一层,菜是白菜炖豆腐,一大锅菜里面只放了几片肥肉,现在这些肥肉全堆到我的碗里来了。 看到这样的饭菜我真的愣住了,刚穿过来的时候虽然过得很艰难,但在吃穿上从来没有人亏待过我。平时好饭好菜吃惯了,这样的饭菜还真没吃过。 秦峰见我默默看着饭菜不吭声,知道我在嫌弃饭菜了,连忙说:“大人,这已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饭菜了,大人没来的时候,我们都是吃馒头咸菜,极少吃米饭。如果大人吃不惯,小人,我我我再去想办法。” 秦峰说完就想把饭菜端走。 我连忙按住他,说:“饭菜是差了一点,但我不挑食,大家能吃饱的,我肯定也能。明日我会和陈将军说一声,让他杀一头猪或是杀一头羊过来,让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杀猪、杀羊? 秦峰以为我在敷衍他,于是他呵呵呵的笑了几声,说:“我们当兵的不怕吃苦,有时候我们深入敌人腹地,好几天没有东西,都没有人喊过一声苦。如今餐餐有饱饭吃,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秦??说得对,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起,现在有饱饭吃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我坐到凳子,端过饭碗,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饭菜说老实的真的很难吃,米饭很硬,很干,卡喉咙不说,里面还有沙子!菜也很寡淡,我把菜扒完了,还剩下大半碗饭没吃,那大半碗饭最后不知道是怎么咽下去的,反正吃完后,我的胃就一直胀得难受,怎么都消化不了。 吃饭让我吃出了心理阴影,但睡觉也同样让人不好难受,那棉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都长霉点了,最重要的是我在床上发现了跳蚤! 这床是没法睡了。 秦峰怕我晚上冷,还给我端来了一个火盘,这是他们都没有的待遇! 可就算屋里有火盆,还是冷得很。 秦峰来给我送火盆的时候,说两位太医已经能起来自主进食了,看来那药丸起作用了。他们两个的作用还很大,暂时不能出事,所以我吩咐秦峰要小心伺候着,也给他们送两个火盆过去。 因为床上有跳蚤,我不敢往床上躺,只好披着披风,盘着腿,坐在凳子描字帖。心里想着如果描累了,趴在桌子上将就一晚就算了。 一本字帖我描了一半,困得不行,正想趴在桌子上睡觉,突然一声尖叫在耳边响起:“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青城大老爷啊,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不用说,肯定是苏伯文那货来了。 我的瞌睡被他这一声尖叫一下吓跑了,我没好气地说:“你为什么非要粘着我不放?你就不能让我过上几天好日子吗?” 苏伯文看到我,高兴得披散的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他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斜躺在桌面上,不停地用手指撩拨着灯芯,说:“瞧你说的,我在你怎么就不能过上好日子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一点都不想我。” 第329章 尽兴地玩 我作了个“呕”的表情,说:“滚远点,别来恶心我。” 苏伯文捂住胸口,像是受了伤般,说:“你这个没良心的,这样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我描着字帖,头也不抬地说:“不疼。” 苏伯文看我描得那么认真,不解地问:“你在做什么?” 我认认真真地描写完第一行,又开始描第二行,说:“看不到吗?我在练字。” 苏伯文轻“嗤”了一声,说:“字有什么好练的,一看这玩意就枯燥无味,别练了,我这几天打听到超多的八卦,你要不要听?” 我不为所动地说:“我练我的,你说的,妨碍不了你说话。” 苏伯文堪称八卦大全,最喜欢做的事就满京城去偷听墙角,可是偷听了那么多墙角,却苦于没听众,就像是身上痒了却抓不着般难受。如今见我有想听的欲望,兴奋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连忙坐直身子,撸起袖子,正想大讲特讲一番,突然他的眉头一皱,说:“这么晚了,为何有那么多人朝这里奔来?” “什么?”我有些不解地看着苏伯文。 “不对劲,这些人带着浓浓的杀气!”苏伯文像是想通什么,突然大叫一声:“这些人是来杀你的!” 这一声尖叫差点没把我的灵魂叫出窍。 我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咬着牙说:“你妹的,说话能不能小声点,真的好刺耳。” 苏伯文兴奋地说:“有人来杀你了,哈哈哈,我去瞧瞧哪个不长眼的。” 苏伯文笑得很颠 狂,似乎人家不是来杀我,而是来给我送礼的。 我没好气地说:“你有本事就给我赶跑他们,要不然我死了,替你找尸骨的人都没有了。” 苏伯文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死了对他来说确实没有一点好处,于是说:“赶走他们岂不是便宜他们了?好不容易送上门的乐子岂能这么轻易放过?你在这屋里瞧乐子就好了。” 苏伯文说完,“嗖”的一声就消失了。 我提起放在桌边的斧子,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轻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月亮很大很圆,照在雪上,周围的一切都泛着银光。 我悄悄地朝牛棚走去,找了个阴暗的地方躲了起来。 牛棚旁边就是堆放干粮草和粮食的屋子,没多久,便看到一个黑衣人猫着身子悄咪咪地摸了过来。 黑衣人在门上摸索一番后,轻轻地推开了门。 黑衣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随后从身后摸出一只火折子,将火折子吹亮,看了一眼四周,竟发现屋子里堆满了粮草和粮食!心中一喜,拿着火折子就想往干粮草上点。 谁知道火折刚要碰到粮草,突然“呼”的一声,火折子被吹灭了。 黑衣人以为门外的风吹灭的,于是背对着门,鼓了口气,又将火折子吹亮了。 正当他拿着火折子就想往粮草上点的时候,火折子又是“呼”一声被吹灭了! 黑衣人不信邪,继续吹亮火折子接着点火,结果被吹灭了十几次后,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惊恐地转着身子看了一眼四周,却发现静悄悄的,什么都没看见。 他吞了一口口水,鼓足劲又将火折子吹亮了。火折子只剩下小半截,再不把粮仓点了,上头就得把他当灯来点了。 这次他学聪明了,还点什么火,直接把火折子往干粮草上扔。 只见火折子在空中打了几个滚,眼看就要掉到干粮草上了,却见火折子穾然自己飞了起来,还稳稳地停在半空中! 黑衣人看着悬在半空中的火折子,惊得往后倒退了几步,差点就想落荒而逃,但想着任务没完成,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火折子“嗖”的一声,突然飞到黑衣人面前,同时苏伯文的脸毫无征兆地浮现在黑衣人面前,恶狠狠地说:“点火是不是很好玩?我也要玩。” 苏伯文说完,就把火折子往黑衣人身上扔,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鬼啊!” 黑衣人身子一闪,竟然跳到了门外,那火折子竟然神奇般被他躲了过去。 苏伯文捡起火折子追了出去。 黑衣人的这一声尖叫,把所有人都惊动了。 秦峰提着大刀冲了出来,其他人也跟在秦峰身后,提着兵器陆陆续续冲到秦峰身边。 他们冲到院子的时候,竟看到神奇的一幕:一只会飞的火折子一直跟在一个黑衣人的身后,黑衣人惊得满院子乱跑,一边跑一边喊着:“鬼啊,有鬼啊。” 秦峰和护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这时,三十几条黑影手提刀剑“嗖嗖嗖”的从四面八方朝院子围了过来。 苏伯文见动真格的了,连忙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上,谁表现好,明天叫我兄弟给他烧上等香和蜡烛。” 突然呼啦啦一阵阴风吹过,吹得地上的雪都扬了起来,糊了秦峰他们一身,秦峰连忙带着大家退到了屋檐下。 只见院子的上空飘着一百来个鬼,男女老少,高矮肥瘦,老的少的,什么都有。 有人在问:“小兄弟,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好久好久没有闻过上等香了,想想都流口水啊。” 苏伯文白了他一眼,说:“我的名号全京城无人不知,如果我骗了你,你到京城随便一打听,都能把我找出来。” 这时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娃娃抬头问苏伯文:“你想怎么玩?” 苏伯文大手一挥,说:“随便玩,尽兴地玩。” 苏伯文的话音刚落,这群鬼就呼啦啦的一下四散而去。 普通人只看到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阵风,这阵风吹起了一大团雪在半空中旋转着,根本不知道那阵风里围着一百来个鬼。 那三十几个黑衣人也觉得这团雪特别怪异,不敢靠近,结果还没等他们看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团雪就散开了,变成了一个个的小雪球。这些小雪球精准无误的砸在这三十几个黑衣人的脑门上,把这三十几个黑衣人砸的头晕眼花,眼前直冒星星。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一阵狂风涌起,这三十几个黑衣人突然就被架到了半空中,并在空中旋转起来。吓得他们鬼哭狼嚎,惨叫声震破天际。 这还没完,这些黑衣人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后,身上那股神秘力量突然消失,他们竟直直的从半空中摔到了雪地上,咔嚓声不断传来,这下更是惨叫连连,听着都觉得疼。 第330章 西河国死士 这个空旷的雪地上,就像是百鬼狂欢的舞台,他们上窜下跳,将黑衣人扯飞起来又狠狠地摔下去,玩得不亦乐乎。 那三十几个黑衣人很快就被他们玩残了,趴在雪地上毫无声息。 黑衣人的惨叫声还能激发他们逗乐的兴趣,现在连惨叫声都没有了,觉得玩得没意思了,大家一哄而散,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秦峰和那九个护卫都看傻眼了,这三十几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还没动手,自己就飞到了半空中把自己摔得半死。如果让他们动手,根本就没有胜算,现在好了,自己把自己给玩残了。 秦峰连忙带着几个护卫前往查探情况。 没有被玩残的黑衣人还剩一个,就是去粮草仓点火没点着,反而被苏伯文吓傻的那一个。 他一直在院子里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喊着:“有鬼啊,救命啊,有鬼啊。” 留下来守护院子的护卫也不管他,随他在院子里疯了一阵团团转。 留下来的护卫只有三个,他们三个人这时正踮着脚,仰着头望着院子外面,秦峰他们几个已走到趴在雪地里的黑衣人跟前,这些黑衣人只是摔断了手脚,甚至有的还摔断了肋骨晕了过去,并不是死了。 秦峰他们几个还得把这些黑衣人一个一个搬回屋子里,免得他们冻死了,明天还得交给陈尹发落。 正当这三个护卫看得入神,那个疯疯颠颠的黑衣人突然一转身,从身上摸了包药粉出来,飞快的朝牛棚冲了过去。 等那三个护卫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已经快要冲到牛棚了,眼看黑衣人就要将药粉洒向那十头牛,一直躲在牛棚旁边的我将手上的斧子抡了出去,斧子刚好砸在了黑衣人的大腿上,只听到“咔嚓”一声,黑衣人整个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他手上的那包药粉正好洒在了他的脸上,黑衣人只惨叫了几声后,就没了动静。 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走到黑衣人旁边,用脚踢了一下黑衣人,黑衣人已口吐白沫,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没想到这个黑衣人竟然自己毒死了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峰刚好背了个黑衣人回来,看到地上死了个黑衣人,又看了看我,不解地问:“这人为何死了?” 我捡起自己的斧子,说:“自己把自己毒死的。” 秦峰“哦”了一声,就背着人进了屋里。 那三个护卫知道自己保护不力,生怕我责罚,兔子一般蹿了出去,跟着大家去背黑衣人了。 我转身走进屋子里,看着躺了一地的黑衣人,大部份晕了还没醒来,有几个已经醒了,可是手脚断了,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一把扯下他们的面纱,一个都不认识。 就在一旁的秦峰突然发出了“啊”的一声,说:“这些刺客都是西河死士!” 秦峰看我疑惑不解的眼神,接着说:“我在边境当了十几的兵,绝对不会认错。” 秦峰将背上的黑衣人扔到地上,黑衣人闷哼了一声,可还是没有醒来。 秦峰走到我的面前,把我面前的黑衣人一把扯起来,然后扒开衣服露出了肩膀,肩膀处竟然有一只仰头长啸的黑狼图案! 秦峰指着黑狼图案说:“这就是西河死士的标志。” 何开阳也走了过来说:“对,这图案我认得,就是西河国死士的标志。” 我摸着下巴说:“我这刚种的痘,就有西河的死士来杀我的牛?这他娘的谁走漏的风声?”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生怕被怀疑上。 我怀疑这里有内鬼,我得找人帮忙。 这古代没有电话就是不方便,传个消息还得派个人跑几十公里去传递。 我抬起头对还一直飘在我头顶的苏伯文说:“你能帮我传个话不?” “啥?”秦峰还以为我在和他说话。 苏伯文说:“有何不可?只是我显身会把人吓死啊。” “只要你不要故意断头断手断脚的出现在他面前,就肯定吓不死他。”我板着说脸。 秦峰这才反应过我不是和他说话,他连忙抬起头,可是头顶一片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秦峰忍不住问:“大人,你是和谁说话?” 可我根本顾不上他,我接着和苏伯文说:“你马上回京城找到公孙大人,告诉他有西河国死士偷袭放牧区,而且人数不少。” 苏伯文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说:“没问题,可你别忘了给我的兄弟们买上等的好香和蜡烛,我答应了他们的。”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说:“这些你一并和公孙大人提,这荒山野岭的让我去哪儿给你买香和蜡烛?” 苏伯文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 看到苏伯文飘了出去,我连忙喊:“好好说话,别吓着他。” 苏伯文朝我挥挥手,“嗖”的一声不见了人影。 “大,大人,你到底在跟谁讲话?”秦峰一直跟随着我的目光,可他始终见不到那个“人”,心底下不由得开始恐慌起来。 我指着地下的黑衣人问:“这些死士的武功怎么样?” 秦峰听了脸色一正,说:“西河国死士的武功高强,极擅长隐匿和暗杀,任务一旦开展,不死不休。” 我接着又问:“你一个人可以对付多少个西河死士?” 秦峰有些心虚地说:“,一,一个勉强可以。” 我轻笑一声,说:“如果没有暗处的朋友相助,你们认为我们大家今晚还能活得下来吗?” 一个秦峰才勉强对付一个西河死士,那九个护卫的武功都在秦峰之下,今晚一下来了三十几个死士,是根本没算给我们一条活路。 听到这里所有的护卫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虽然说他们来之前,宫中已和他们说过这次的任务是有可能有去无回,但如今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的他们,仍觉得胆边生寒,劫后余生。 秦峰有些后怕地问:“请,请问大人,暗处的朋友在何处?可否请来,我们想当面感谢他。” 其他护卫也都跟着说:“对对对,大人,我们想当面感谢他救了我们。” 我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他也不是个好功之人,大家日后想感谢他,没事多烧几柱香就可以了。” 第331章 广场舞是何物? 大家听了又是一愣,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吉利的样子,哪有给活人烧香的? 我见大家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连忙岔开话题,说:“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看守,再派两个人去通知陈将军,其余的人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大家朝我一拱手,应了声:“是,大人。” 秦峰立马安排人手,很快大家便散去了。 我去了牛棚,看到有些牛竟然出现症状了。不停地打喷嚏,双眼红肿,皮肤上也长出了一些小水泡,这些牛再过一、二天就会长出脓泡,到时就可以采集牛痘疫苗了。 没想到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这些牛就病发了,牛发病果然比人快得多,看来可以帮两位太医治疗了,天气太冷,再不治疗怕他们撑不过去会死掉。 我给牛加了些草料和水,然后去了两位太医的屋里。 进去之前还是要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口罩戴了四个,还外加一条白毛巾,因为里面实在是太臭了。 我进到屋里,两位太医还在昏睡着,我把了一下他们脉,高热未退,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们的病症己到了后期,光吃药已经比较难治愈了。 我决定用白光治愈他们。 白光所剩不多是真的,但也不至于和郑显说得那么少,治疗两个天花病人还不会损耗太多。 我的手把在太医的脉上,白光从我的手指游走进太医的体内,所到之处,一阵白光闪过,天花病毒瞬间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只用了一会功夫,两位太医的高热便退了下来,呼吸变得平稳,身上的脓包也慢慢焉了下去,溃烂的皮肤开始在愈合。 我相信只要半天功夫,这两位大夫身上溃烂的地方就能全部结痂,痊愈得七七八八了。 感染过天花病毒的人治愈后,就会产生天花抵抗力,不会再次感染上天花,这两位太医再经过半天的观察后,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让他们离开这间屋子了。 我从屋子里出来后,我认认真真地消了毒才去吃早饭。 我去吃早饭的时候,其他护卫都出吃饱了去做事了,只剩下秦峰在收拾碗筷。 早饭很简单,稀饭、咸菜配馒头,秦峰知道我吃不惯杂粮馒头,单独给我做了几个白馒头,看到我走进去的时候,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快速地将馒头端到我面前,低声说:“这是小人给大人单独做的,大人你快点吃。”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有点想笑,但想着他一片好心特意给我做了馒头,硬生生将这个笑憋了回去。 我在吃早饭的时候,秦峰放下手上的活坐在我面前,看着我欲言又止。 白面馒头果然比杂粮馒头好吃多了,我连吃了两个都不带卡喉咙。 剩下的馒头吃不完,我把碟子推回给秦峰,说:“这些你留起来吃吧,我吃饱了。” 说完,我站了起来,说:“我刚才去看了两位太医,他们的高热已退,相信他们很快就能痊愈。痊愈后他们二人要搬离那间屋子,我看了一下那间屋子是单独的一间木屋,离主屋也比较远,他们搬离后,我建议将整个屋子都烧了,免得带有病毒的物件外流。” “啊?”秦峰吃惊地看着我,他吃惊不是因为我要烧木屋,而是两位太医的病快好了! 秦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结舌地问:“大,大人是说,两,两位太医的病,快,快好了?” 我点点头,说:“是的,不出意外,今晚就能起来跳广场舞了。” 秦峰一愣,问:“广场舞又是何物?” 秦峰被我带偏了,本来一肚子问题的,结果现在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我轻咳了一声,说:“别管广场舞了,叫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再烧两大桶热水和备好一些衣服,下午的时候叫两个勤快的小伙子帮两位太医洗个澡,一定要用胰子洗多几遍,换身干净的衣服。帮忙的人我会有重赏,而且还绝对不会让他们感染上天花。” 秦峰不是没见过那两位太医,病得快要死了,居然,居然要痊愈了? 好像我也没怎么给他们治疗,怎么就痊愈了呢? 秦峰觉得他的脑袋有些不好使了,看着我离去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天放亮后,陈尹终于来了。 虽然那些黑衣人有人在看管,但醒来后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集体服毒自杀了! 陈尹来到的时候,也不敢进院子,叫人把尸体抬了出去,随意翻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就急着要走了。 陈尹这次又送了十头牛过来,还送了一些肉菜,因为我住在这里,陈尹还杀了几只兔子和几只鸡一起送了过来。 我叫陈尹明天送牛过来的时候,杀一头猪或是一头羊过来,陈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陈尹答应得这么快。 秦峰也是惊住了,一头猪或是一头羊啊,军队过年的时候都没有这个待遇,更不要别说平了,没想到我一开口陈将军就答应了,这下他对我的身份更是好奇了。 那三十几具尸体陈尹并没有带走,我只好叫秦峰他们挖个坑把这些尸体埋了。 天冷地硬不好挖,秦峰就想找一个山坑,直接把这些尸体扔下去,然后堆土埋掉算了,要不然挖坑得把他们这几个挖死都挖不出来。 我把那十头牛混进生病的牛当中,再添加一些粮草和水,没什么事做,我也跟着秦峰他们一起去找山坑。 附近都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被雪埋了起来,别说山坑,山沟都看不见了。 秦峰不死心,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甚至连一个坑洼的地方都见不着。 有人提议要不然把他们一把火烧了,这么冷的天谁也不愿意去挖坑。 秦峰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在树林里找了一块背风的地方,找来木柴搭了一个架子,再把那些尸体拖过来丢进柴堆里,泼了些煤油,一把火烧了起来。 这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早上,到中午饭做好了,火才慢慢小了。 秦峰快速地扒着饭,他吃完了还要去换守在柴堆旁的护卫回来吃饭。 中午的饭菜好了很多,焖兔肉,猪肉炖白菜,而且猪肉还管够,吃得大家嗷嗷叫,就像过年般兴奋。 我吃过饭也跟着秦峰一起上了山,大火烧了半天,把周围的雪都烧化了,不远处的一块大岩石后,竟然露出了一个洞口! 第332章 找到了苏伯文的尸骨 大家看到这个洞口都觉得很惊奇,也顾不得洞口滚烫,一个个都钻进了洞里。 刚钻进去的一个护卫没多久就发出一声尖叫:“洞里有死人!” 大家都吓了一大跳,连蹦带跳的从洞里钻了出来。 刚刚才烧了三十几具尸体,大家心里都有阴影,突然听到有尸体,全都吓得以为诈尸了。 秦峰看着这几个毛头小子,气打不过一处,说:“胆子这么小,怎能成大事?全都给我滚一边去,让我进去看看。” 我也跟着走了进去,洞外温度很高,但洞内却依然阴冷刺骨。 自从打通了那几个穴道,我的视力和听力都好了很多,洞内不需要点火把,我一眼就可以看到洞内靠石壁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这个山洞被雪封了那么久,这个“人”已算不上是人了,只能说是一具尸体。 秦峰走在我前面,走得小心翼翼的,一边走还一边说:“大人,你就站在小人身后,待我过去弄清楚情况你再过来。” 我实在忍不了秦峰的慢吞吞,我大步走了过去,只见地上躺着的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副白骨了。 人化成了一堆白骨,但衣服却还完好无整,这倒真是一件奇了怪了的事。 秦峰见我走到尸体旁,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连忙走了过,问:“大人可有发现了什么?” 一副白骨根本看不出什么,我绕着白骨走了一圈,发现白骨的右手握成了一个拳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连忙蹲了下去,将指骨轻轻掰开,从里面扯出一块铁牌。 铁牌上面好像有字,我问秦峰:“你身上可有火折子?” 秦峰连忙从身后拔出一个火折子,说:“有。” 秦峰把火折子吹亮后递给我。 借着昏暗的火光,铁牌上竟然刻着三个:“苏伯文!” 这块铁牌就是身份铭牌,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这副白骨,我特意到西山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苏伯文的尸骨,没想到现在竟无意中找到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秦峰见我失了神,不禁低声问:“敢问大人可是认识此人?” 我点点头,说:“不但认识,我还在一直找他的尸骨。” “啊,大人请节哀。”秦峰连忙说。 我叹了口气说:“太突然了,这下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是啊,找到了苏伯文的尸骨,他就得下地府去投胎转世了,以后再也不会见面,突然间竟然觉得有点不舍这个烦人精了。 秦峰看着地上的白骨,小心地问:“大人,这白骨?” 我说:“找个坛子装起来吧,我要把它送回给他爹娘拿去安葬。” “是,大人。”秦峰回话后就退了出去,叫人去找坛子了。 我捏着那枚身份铭牌也跟着走了出去。 烧完尸体后的气味十分难闻,秦峰带着几个护卫在铲雪把那块烧黑了的地方掩埋起来。 大家干得热火朝天,这时小道上传来了马蹄声,我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应该是张三和李四过来了。 我连忙朝山下跑去,果然看到张三和李四骑着马飞奔而来,后面还跟着好几辆马车。 那几辆马车上都堆得高高的,不过有油纸盖在上面,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我在山上就朝张三他们大喊,张三连忙停下马。 张三看着从山上冲下来的我,不禁奇怪地喊:“二少爷,你为何会从山上下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们面前,喘了口气说:“今日为何这么早就来了?” 张三说:“你不是说想吃腊货么?早早给你送来,晚饭就可以吃上了。” 我高兴地一拍马腿,说:“不错,你这小子有前途。” 张三有些好笑地说:“二少爷,我可比你大了一轮,还小子。” 张三下了马,让李四把东西送到院子去,然后扯着我走到一边,低声说:“二少爷你听说了吗?京城要出大事了。” 我吃了一惊,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张三见大家走远了,才低声说:“昨天公孙大人连夜进宫,还带了好几个贴身侍卫,可是宫中宵禁,再加上门前侍卫看他来势冲冲,不给他进,公孙大人当场就怒了,差点就和门卫侍卫打了起来,后来还是卫总管出来调和了,还把公孙大人接了进去。结果没多久,陛下就召见了赵将军,据说赵将军进宫后没多久就出了宫,还带着他的铁骑连夜出城了。” 赵震远带着铁骑出城了? 看样子是好像出了大事的样子? 我不由得问:“你可知赵...将军和他的铁骑出城后去哪了?” 张三摇了摇头,说:“这些我如何得知?公孙大人夜闯皇宫还是我遇见了一个旧同僚告诉我的。” 我想了想,公孙文之所以夜闯皇宫,估计是见着苏伯文了,苏伯文把西河死士的事告诉他了,可是郑显为什么召见赵震远呢?是让他去镇压吗?可是郑显又怎么知道西河死士的窝巢在哪里? 张三见我有点想得出了神,看了一眼四周,低声说:“最近京城不太安全,我怕二少爷有危险,要不就让我们和二少爷在一起吧。” 我摇摇头,说:“暂时不用,你先回营地,明日带范大夫他们过来。明日开始,你们就可以住在这边了。” 张三一听,连忙说:“是,听二少爷的。” 李四已经带着那几辆马车已去到院子前,有两个护卫立马走了出来,禁止他们再继续内进。 李四只好和马夫将车上的东西卸在院子大门前。 秦峰他们铲完了雪,也在陆陆续续地下山了,看到院子前堆了一大堆的东西,不禁全都愣住了。 张三果然给我们带来了十几条新棉被,还有一大堆的棉衣、棉裤,洗澡用的胰子、洗头用的皂粉,吃的有腊肉、腊肠、腊鱼、白米面等等,真是吃穿用全都齐了。 秦峰不给张三他们进去,这些东西只能自己搬了。 就算是干苦力,秦峰他们几个也是干得乐呵呵的,这么多肉,堪比过大年啊,闻到这肉的香味,口水都流下来了。 第333章 今晚的菜真丰盛 我看马车上的东西也都卸完了,于是对张三说:“你们赶紧回吧,明日再过来。” 张三和李四的马不敢骑下来,绑在了山上,他们知道我说一不二,不喜欢拖泥带水,朝我拱拱手,随即转身走了。 护卫们每个人分到一条新棉被,个个都欢天喜地的。 我拿到新棉被后,立马把床上的旧棉被扔了出去,把床认认真真地擦干净,还用白酒消毒了一遍,才把新棉被铺了上去,想到晚上终于有床睡了,我和那几个护卫一样的兴奋。 秦峰已经叫人把苏儌文的白骨装进坛子里带了回来,我将坛子放到门后,明日就可以叫人将坛子送走了。 不知道苏伯文知道自己的尸骨找到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由于时间尚早,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于是我提着斧子到外面空旷的地方练斧子去了。 斧子的招式越练越熟练,而且经过公孙文指点后,那些生拗的招式变得顺手了很多。想不到公孙文连斧子的招式都懂,真怀疑他如果出生在现代,是不是连火箭都会开? 我根本无暇理会公孙文这个变态到底懂得了多少东西,因为我很快就全心投入到招式当中。随着招式越来越熟练,我竟发觉很多招式打乱后,还能变成一招新招式。 比如第一招后接着第九招,横劈变成了斜砍,又是一个新的招式。 练武这个东西就像小时候练自行车一样,会上瘾的。 练着练着,就会忘记时间,忘记周围的一切,全副身心在如何吃透招式上。 自从上次用白光灭了一次鬼后,我发现在练招式的时候将白光运行起来,竟有利冲击穴道。 假如我将剩下的三个穴道都冲开了,内力将会大增,再加上自身的力气,恐怕一斧子下去会砍倒一大批。 我练着练着,完全忘记了时间,当秦峰来喊我回去吃饭的时候,天已黑了下来,屋里也早就点上了灯。 秦峰见我练得满头大汗,不由得感慨说:“大人练功如此刻苦,小人真是惭愧啊,当了十几的兵,会的都是普通杀敌的招式,真正的功夫都没学到。” 我笑了笑,说:“你当兵的时候是觉得为别人做事,所以不上心;我练武是为了自己,一个人一旦为了自己做事,必然是拼尽全力的想做好。” 秦峰想了想,说:“大人说得有道理,小人受教了。” 回到放牧区,正厅的大圆桌已摆开,九个护卫端端正正地坐谁都不敢先动筷,看到我和秦峰走了进来,个个都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 今晚的菜很丰盛。 鸡肉和兔肉焖了一大锅,一盆腊肉、腊肠和腊鱼蒸熟了切薄片,做法简单又好吃,还炒了个辣白菜,香喷喷的,远远就闻到了香味。 我被秦峰拉到主位坐下,秦峰将菜给我单独留了起来,这样就不必和大家抢食了。 我擦了一把头上汗,笑着说:“开饭吧,大家都该饿了。” 大家一听,犹如饿狼下山,咣咣咣的,桌面的上菜就少了一大半! 秦峰有些尴尬地说:“大人,请你不要见笑,这些小子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好菜,看到肉都疯了。” 我笑了笑,说:“没事,一起吃吧。” 我将我面前的菜推到秦峰面前,秦峰捧起饭碗,却不敢夹留给我的菜,说:“大人吃吧,今晚的菜管够。” 可是秦峰伸出筷子只夹了一块鸡肉,那一大盘的兔子焖鸡,就差不多见底了。 秦峰赶紧去抢了几块腊肉,又抢了几筷子的辣白菜,才至于吃白饭。 秦峰的厨艺不怎么样,但我几天没吃过好东西,胃里的那点油水早就消化完了,居然觉得这些菜十分可口,那一大碗饭给我全部塞进肚子里。 我吃饱后,还剩下不少菜,那几个小子看着两眼放光,我只好说:“拿去吃吧,我吃饱了。” “呼啦”一声,我面前的几个菜碗就被抢了去,很快连汤汁都被他们吃光了。 今晚秦峰煮了一大桶米饭,两只兔子、两只鸡、三条腊肉、四条腊肠和一条腊鱼,还有一大盆辣白菜,全都吃光光,连汤汁都没留下一滴。 秦峰看着锃亮的盆子,不由得仰天长叹:“还好今日大人叫人送来了不少肉和米面,要不然谁养得起你们这些猪崽子啊,这么能吃。” 大家却还在起哄:“护卫长,我们还没吃饱,明天米饭记得焖多点。” “对对对,没米饭,馒头也能凑和。” “听说明天杀猪,要不我们是天包饺子吃?” “好啊好啊,护卫长,明天我们要吃饺子。” 这么多人一起喊,吵得人脑袋嗡嗡响,我连忙说:“我先回屋里,你们慢慢商量。” 说完赶紧溜了。 在下午的时候,秦峰指派了两上护卫给两位太医洗了澡,其中一个就是何开阳。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肯去,最后秦峰说大人有重赏,何开阳立马第一个自动请缨,然后秦峰又指派另一个护卫,和何开阳一起给两位太医洗澡。 洗完澡,穿上干净的衣服后,把两位太医送到另一间屋子,两位太医曾住过的那间屋子,秦峰也按照我的说法,一把火给烧了。 秦峰做事干脆利落,这九个人也被他管得服服贴贴的,看来还是个不错的管理人员。 从主厅出来后,我走进太医住的屋子里,两位太医还在吃饭,看到我进去,连忙站了起来向我行礼。 两位太医的饭菜和我们一样,看来秦峰在饮食上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藏私。 我给两位大夫把了脉,已没什么大碍,又检查了身上的脓疮,果然已经全部结痂了,只是脸上的麻子依然很难看,这些麻子如果不用药物去除,将会伴随他们一生。还好我叫张三采购的药物已带了过来,今晚做好后,明天就可以在这两位太医的面上做试验,如果药效好的话,就可以全国推广了。 两位太医见我在认真给他们检查,十分感激地说:“大人,敢问你是用什么法子治好我们二人的?” “是啊,我们二人还以为必死无疑了。自从发病后,整天烧得迷迷糊糊的,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没想到竟然活过来了。” 第334章 红衣鬼王 “大人这份恩德实在没齿难忘啊。” 看到他们两个感激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我连忙说:“治疗你们的药是孙太医给我的,你们回京后,就好好感谢孙太医吧,我没什么功劳。” “啊,原来是孙太医给的药,怪不得药效那么灵。” “我们回京后,一定得好好感谢孙太医才是。” “你说得对。” 我见两位太医没什么大碍,赶紧退了出来。 出来后我不由得擦了把额上的汗,这份功劳就让孙太医领了去吧,我现在才明白公孙文为什么不爱搭理人,这份热情实在让人受不了啊。 我径直回了自己的屋里,因为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张三按照我的药方,给我提回来了一大包袋的药粉,用手掂了掂,最少都有十来斤。 这么多药粉,医治成千上百人的麻子脸都没问题了。 我取来一个碗,倒了些药粉进去,又倒了些凉开水,没有玫瑰精油,可是张三还是给我买来了一大罐玫瑰膏,于是我再加些玫瑰膏搅拌均匀,黑漆漆的一大碗稠糊糊的东西看着很吓人,但味道却是淡淡的玫瑰花香,十分好闻。 这些药膏待会就拿去给两位太医涂上,明天就可以看到效果了。 我正捣鼓着,秦峰推门走了进来。 秦峰看到我碗里的药膏不禁好奇地问:“大人,你在做什么?” 我抬头看了秦峰一眼,说:“你来得正好,待会你把这些药膏拿去给两位太医涂在脸上,告诉他们就算有刺痛,瘙痒也不能抹掉,必须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洗掉。” 秦峰接过碗,问:“这些药膏有何作用的?” 我拍了拍手上的粉末,说:“治他们脸上的麻子的。” 秦峰一听,惊得瞪大眼睛,说:“天花麻子还能治?” 我骄傲地一抬头,说:“当然能治,这是我老......孙太医研究出来的玉颜膏,专治天花麻子的,可好使了。” 秦峰捧着碗激动地说:“孙太医这医术真是太厉害了,不但治好了天花,还能治天花麻子,我们大禺有这样的大夫,实在是太有福气了。” “对对对,太有福气了,你赶紧端去两位太医上药吧,晚了他们俩该睡了。”我连忙推着秦峰走了出去。 孙太医呀孙太医,这些功劳统统给你吧,反正你天天在宫里,别人也不知道你在捣鼓啥。 秦峰走后,我关上门,走到桌子前,拿出字帖准备练字,这时苏伯文突然飘了进来。 苏伯文刚进来,整个身子突然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问:“我怎么感觉到我的尸骨就在附近?” 我指了指门后的一个坛子,说:“真给你猜对了,你的尸骨今日竟给我中山上无意中找到了,我还想着明日就送回宅子里给你爹娘,让他们带回去安葬。” 苏伯文扑到那个坛上,就想放声大哭。 我连忙说:“你给我闭嘴,你哭一声试试?” 苏伯文扁了扁嘴,说:“嚎几声都不行吗?” “不行!鬼哭狼嚎最惹人烦,你可别在我这里嚎。”我连忙拒绝。 苏伯文朝我飘了过来,说:“你答应过要给我烧很多很多金银财宝的,你可别忘了。” 我边描着字帖边说:“忘不了,明天就叫人买回来给你烧。” 苏伯文满意地点点头,说:“没想到我真的可以下地府了,你说下去的时候穿哪件衣裳比较好?红的、黄的?绿的?” 我看了一眼苏伯文,十几岁本来正是青春飞扬的年纪,却被人杀死了,人生的美好一点都没享受过,想想倒是让人挺心酸的。 于是我说:“我给你烧多点衣裳,你想穿哪件就穿哪件。” 苏伯文一听,高兴极了,在我头顶飘来飘去,兴奋得根本停不下来。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在这荒山野岭,天寒地冻的大冬天晚上,谁会来敲门? 我正疑惑着,苏伯文突然全身一震,尖叫道:“别去开门,是鬼王!” 这突然如其来的尖叫差点震破我的耳膜,我捂着脑袋痛苦地说:“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鬼叫?” 苏伯文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惨叫声! 我连忙放下笔,提起斧子冲了出去。 和我同时冲出来还有秦峰,其他几个护卫也跟在我们身后冲了出来。 我们冲到院子里,只见院子门大开,一个身穿大红衣裙,脚穿大红绣花鞋,手上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的女子正一手按在一个护卫的头上,只见那护卫不断地惨叫着,头顶上冒出了一股白烟,女子用力一吸,那股白烟便吸进了她的嘴里,吸完了还咂巴着嘴巴,似乎吃上了无上的美味。 女子把白烟吸完了,护卫便噗通一声软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这场景太惊悚了,吓得我们差点连呼吸都停止了,定定地看着女子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是什么功法?葵花宝典?难道东方不败也穿越过来了? 我正惊疑不定,女子却盈盈地走进院子里,笑着对我说:“公子可有喜欢的人了?没有的话,你看奴家如何?” 我还没说话,苏伯文从里面扑到我身边,大喊:“鬼王,专吃生魂的鬼王,大家快跑啊。” “跑?你一个摄青鬼也配到本王面前放肆。”女子手一挥,苏伯文就被扇得飞了出去,惨叫都来不及喊就不见了影。 鬼王? 我重新打量着这个女子。 虽然她长裙曳地,但却可以看到她的脚是踩在地面上的,走路的时候还一步一个脚印,绝对不像鬼脚不着地。 我提着斧子指着她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到本大爷面前放肆?” 我这句话是学她的,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不但不生气,还笑着说:“你没听到吗?整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小鬼喊本王为鬼王,本王便是百鬼之王,鬼王已修练出实体,和人无异,而且专爱吃生魂,小公子可是怕了?” 我调头问秦峰:“你们可以看到她吗?” 秦峰和那几个护卫一脸紧张地看着女子,点了点头。 看来这女子说的是实话,她已修炼出实体了。没想到昨晚的西河死士没杀死我们,今晚又弄了个鬼王过来,真是不死不休啊。 第335章 打不过也跑不掉 鬼王的实力非同小可,我也没有把握能对付她。 我连忙对秦峰说:“你们赶紧进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出来。” 秦峰急忙道:“大人,你......” 他话还没说完,我喝道:“进去!” 我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为人也很随和,从来不会大声呼喝他们,如今我这一声大喝,气场顿时大开,秦峰竟莫明看到了赵将军的影子,吓得他倒退了两步,腿一软差点一尼股坐到地上,还好后面的护卫扶住了他。 秦峰颤着声说:“快,快回屋里,谁都不可以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大家呼啦一声,扶着秦峰立即涌回到屋子,“咣当”一声,大门都关上了。 看到他们都离开后,我调过头对红衣鬼王说:“你能修炼成鬼王不容易,你走吧,我不杀你。” 红衣鬼王却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眼泪都出来了。 笑够了才说:“你一个黄毛小子说什么放过我,真是笑死人了。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鬼王?我本是极阴之人,又在极阴之时死去,死后立即成了厉鬼,连鬼差都不敢轻易来惹我。我死了一千年,这一千年里吸食了无数生魂,才修炼成鬼王,谁见到我不绕道行?你居然说放过我?哈哈哈......” 我刚才确实是在吓唬红衣鬼王的,我也想到她没这么容易离开,但没想到她竟狂妄自大至此。 这个红衣鬼王也不个好鬼,居然吸食生魂才修炼成鬼王,想想就很气。 那把黑斧子不在,手上的这把普通斧子威力少了很多,但愿我能熬到天亮,只要天亮了,红衣鬼王就会离开,要不然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 我提起斧子指着红衣鬼王说:“那就决一死战吧?” 红衣鬼王像是逗猴般看着我,说:“你这小子倒是有骨气,想死?本王最喜欢成人之美!” 红衣鬼王话音刚落,红色的油纸伞竟一下化作千千万万的桃花瓣,这些花桃花瓣像千万把小刀朝我飞了过来,我不闪不避,将白光注入斧头,直直朝红衣鬼王冲了过去,双手握着斧子用力朝红衣鬼王砍了过去。 这种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做法吓了红衣鬼王一跳,连忙闪身想避开我这一招,可是她还是慢了半步,左手臂被斧子砍中,只听见一声惨叫,她的左手臂被砍了下来,而且是被白光砍下来的,永远都接不回去了。 红衣鬼王这一千年来横行霸道惯了,从来没有人或是鬼敢动她一根毫毛,如今竟然被我砍掉了一条手臂,彻底惹怒了她! 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花瓣片片入肉,把我的脸和身上切割得鲜血淋漓,还好穿的是黑衣袍,只是脸上难看,身上倒是看不出来流血了。 我要不是仗着有自愈能力,也不敢这样和红衣鬼王硬碰。 红衣鬼王发怒了,剩下的那只右手指甲突然爆长,像五把尖刀朝我插了过来,我连忙弯腰避过这一击,然后反手抡起斧子朝那五只指甲砍了过去。 只听到“当”一声,火光四射,我的斧子就像砍在了一块坚硬的铁板上,震得我虎口一痛,斧子掉到了地上,而且斧头竟然被砍得卷了起来,成了一把废斧了! 没想到白光竟然对她的指甲没有作用,直接就把斧子干报废了。 这红衣鬼王果然厉害,一招就打得我无法反击。 红衣鬼王冷笑看着我,说:“砍呀,怎么不砍我了?你不是很厉害吗?竟然砍掉了我一条手臂!今晚我不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地削下来,再一口吞掉你的生魂,我就枉为千年鬼王。” 我的双手都在颤抖着,刚才那一击用尽了我的全力,谁知道用力越多,反弹越厉害,差点没把我的两只手都砍废了。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内心越是慌乱,脸上越显得从容,我不慌不忙地说:“想杀想剐悉随尊便,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还嘴硬!”红衣鬼王狂叫一声,“嗖”一声飞到我跟前,右手的指甲直直插进了我的肚子上! 只听到“噗”一声,那尖尖的五根指甲穿过棉衣插进了我的肚子上,鲜血喷薄而出,溅了红衣鬼王一脸。 我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痛啊,实在是太痛了! 就算我有治愈能力,也不可能一下就补好那五个窟窿,鲜血不停地从我的肚子上涌了出来,我紧紧捂住肚子,失血太多以至两眼发黑,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红衣鬼王用右手手指沾了一点她脸上的血放到舌头上一舔,嘿嘿笑着说:“好久没有喝人类的鲜血了,原来血是这么甜的啊。” 我背靠在屋檐下的柱子上,说:“能不能让我死也死得明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红衣鬼王的右手一张一握,那漫天飞舞的花瓣顿时又变成了一把油纸伞飞回到她手上。 红衣鬼王冷笑一声,说:“谁派我过来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今晚你们全都得死!” 红衣鬼王说完,右手一挥,秦峰他们躲藏的那间屋子大门被扇开,一直躲在门后看着外面情况的秦峰他们,被突然扇开的大门拍飞,然后重重摔到地面上,顿时惨叫声连连,哀嚎声一片。 红衣鬼王正眼都不看我一下,一步一个脚印往屋子走去。 我吓得连滚带爬的冲到屋子大门前,双手一拦,说:“我不会再让你滥杀无辜,想要进去,那就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死到临头还嘴硬!”红衣鬼王手上的油纸伞突然变成一把尖刀,她一刀朝我插了过来。 我虽然有治愈能力,被刀子插上不会死,但是会痛啊。 这一次我不会再傻傻的挨插了,我一个侧身躲开了她这一刀,然后用尽全力,一头撞到红衣鬼王的胸口上,红衣鬼王没想到我受了重伤,还能如此勇猛,一个不备,竟然被我撞得飞了出去! 而且这一飞是直接撞破篱笆墙,飞到了院子外面! 既然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我只能跟她拼了! 第336章 苏伯文,你不许死! 我跌跌撞撞地走到院子里捡起那把斧子冲了出去,可是我刚冲出院子,红衣鬼王就反应过来了,她的愤怒已达到了顶峰,还没等我靠近,红色的油纸伞就变成了一把长剑,直直地插进了我右手的肩膀! 疼得我连斧子都握不住,“咣当”一声,斧子又掉到了地上,我整个人也疼得痉挛成一团倒在雪地上。 你娘的,能不能别这样狠啊?动不动就往我身上插! 我绝望地看着红衣鬼王,感觉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红衣鬼王双眼猩红地看着我,用力一拔,把剑拔了出来,鲜血顿时喷射而出,染红了一地的雪。 红衣鬼王咬牙切齿地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我,真以为我奈你不可?” 红衣鬼王边说边拿剑朝我的脑袋挥了过来。 我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剑,绝望地闭上眼睛,想不到我也和苏伯文一样,要英年早逝了。 正在这时,一阵狂风吹过,我被“风”卷得飞了出去,红衣鬼王的剑砍在了雪地上,扬起一阵白雾。 我连忙睁开眼,竟然是苏伯文领着百鬼过来了。 他们驾着我飞了出去后,轻轻地将我放到地上,苏伯文紧张地问:“大人,你没事吧?”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白光好不容易将那五个窟窿修补好了,红衣鬼王又在肩膀上插了一个,我已经疼麻木了。 苏伯文看我满脸都是血,心疼地说:“大人,要不我们跑吧,你一个人也救不了那么多人,这个鬼王太厉害了,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我咬着牙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不能走,再熬多一会天就该亮了,大家就能得救了。” 如果我跑了,不但秦峰和那些护卫得死,就连那些牛都保不住。 我想那些人的目的也正是这样,把我杀了,牛也杀了,就再也没有人想得出种牛痘的法子来治天花了。 到时大禺国就会因为天花病毒扩散,以至尸横遍野,民不 聊生,趁机夺权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红衣鬼王见我再一次逃脱,而且还是一帮她瞧不起的孤魂野鬼救的,气得她头发都竖了起来。 眼看她就要暴走了,我将苏伯文往身后一推,喊道:“不好,她要发飚了,你们赶紧走,不要做枉死鬼。” “走?这下可由不得你们了?虽然我从不吃死魂,但我要手撕了你们,方能解我心头之恨!”红衣鬼王说完,将手上的红色油纸伞一抛,油纸伞顿时变成了一条红色巨蟒蛇朝苏伯文他们冲了过去。 看着这条张牙舞爪的大蟒蛇我心中顿感不妙! 我大喊一声说:“你们快跑!” 然后用力向上一跳,一把抱住张开的蛇头死死不放。 可是,这并不是一条真正的大蟒蛇,这只是红衣鬼王用魂力凝成的大蟒蛇,所有的操控都在她的一念间,我刚抱住蛇头,大蟒蛇就突然变成了一股红色的烟雾散开,我从半空中被甩了下来,狠狠地甩到地上,差点没痛得晕过去。 苏伯文连忙冲过扶起了我,看我不停地口吐鲜血,他急得都快要红了眼,喊道:“大人,我求求你了,我带你走好不好?再这样你真的会死的。” “想和我斗?不自量力!”红衣鬼王冷笑一声,右手一挥,那条红色的大蟒蛇又出现在眼前,朝那百鬼又扑了过去。 我推了苏伯文一把,喊着:“叫你带他们逃啊,难道你想看着他们一起送死吗?” 苏伯文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右手一抖,突然多了一把黑色的剑,他低下头看着我,笑着说:“我的魂力虽然薄弱,但能拖一时就是一时,我们这么多的鬼,一个拖一时,怕且也能拖到天亮,大人,你要好好保重。” 苏伯文说完,握着剑朝那条大蟒蛇砍了过去。 只见那大蟒蛇一口咬住了一个鬼,甩了几下头,那只鬼就变成了一团黑烟消散在空中。 尽管这条大蟒蛇如此凶残,眨眼就咬死了好几只鬼,可是那些鬼还是不退,将我护在身后,一步都不退。 而苏伯文握着剑飞到半空狠狠地朝大蟒蛇砍了下去。 可是一个只有几年魂龄的小鬼又怎么能比得上已有千年魂力的鬼王? 那一剑下去,不但伤害不到大蟒蛇半分,自己还被弹飞了出去,翻了几十个筋斗都停不下来。 眨眼间,大蟒蛇已咬死了几十只鬼,再这样下去,这百鬼就得全都死在我面前。 我答应过要给他们烧上等香的,现在上等香还没烧,他们就已经死了过半了,我急得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大喊着:“你们再不跑,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可是不管我怎么喊,那些鬼还是铁了心的站在我面前,任凭大蟒蛇的凌厉撕咬,没有一只鬼退缩。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将白光凝聚在拳头上,当蛇头再次往下撕咬的时候,我一拳打在了蛇头上,只听到“嘭”的一声响,红衣鬼王发出一声惨叫,大蟒蛇顿时化作一股红雾散去。 这一拳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两眼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了雪地上。 苏伯文被大蟒蛇弹飞了好几次,还是不死心的扑回来想继续砍,没想到大蟒蛇突然间消失了,他心头一松,整只鬼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了下来。 我看着飘落在身边的苏伯文,他竟变成了半透明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吓得手都抖了起来,我想伸手去扶他,但我的手却从他的身体上穿了过去,竟然触碰不到他了! 苏伯文已耗尽了自己所有的魂力去付大蟒蛇,他这点力量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用他的鬼命来换我的一线生机。 看着苏伯文越来越透明,我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苏伯文艰难地翻过身子,笑着说:“大人不要哭,我很高兴能认识大人,真的,只是可惜以后不能再陪伴大人了。大人你帮我找到的尸骨也不用送回给我爹娘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没吧,反正也没有机会去投胎了,埋在哪里都一个样。我真的很不甘心啊,我连地府都没去过,听说忘川河边那一望无际的彼岸花可漂亮了,只是没机会去了。” 第337章 来陪我玩吧 我哭着说:“我去过地府,还见过忘川河的彼岸花,而且我还认识河神李炎,真的,我不骗你,我求李炎带你去好不好?你不要死,我答应过要给你烧很多很多金银财宝和很多很多漂亮的衣裳,你死了,我就烧给别人了,到时你别跟我急。” 苏伯文无奈地笑了笑,说:“傻大人,我都已经死了一次,不会再死第二次了。那些金银财宝我也用不上了,还能为大人省下一笔钱。大人不要觉得欠了我什么,你将我爹娘接回府上好吃好喝的养着,这份恩情我十世都还不完,我救你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要难过。” 被我打飞了的红衣鬼王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她的威严下,开启了暴走模式,唯一的右手指甲开始暴长,双眼变得猩红,头发全都竖了起来,那把红色油纸伞变成了一支红色的发钗插回到她的头上,红色发钗发出一阵红光,她的衣袍全都鼓了起来,就像是一只鼓起肚皮的癞蛤蟆,那样子既可笑又可怕。 红衣鬼王“啊”一声狂叫,闪电般朝我冲了过来,苏伯文看到红衣鬼王冲了过来,艰难地爬了起来扑向红衣鬼王,他的鬼身本来就已十分虚弱,这下无疑是送死,还没扑到红衣鬼王身上,就被红衣鬼王硬生生的扯成了两半,变成两缕黑烟消散空中! “不!”我急红了双眼,就算苏伯文的魂体虚弱,养一养,过几年还是有希望养回来的,可是如今被红衣鬼王扯碎了,就真的是魂飞魄散了! “我和你拼了!”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朝红衣鬼王摇摇晃晃的走过去。 红衣鬼王眨眼间便来到了我眼前,那暴长的指甲朝我的脑袋抓了下来,边抓还边喊:“想死?我成全你!” 就在红衣鬼王的指甲就要抓穿我的脑袋时,一支金色的箭划破长空,伴随着“嘶嘶”声一道金色的光直直朝红衣鬼王而来。待红衣鬼王察觉时,已经迟了,只听到“噗”一声,那支箭正中红衣鬼王的后背,红衣鬼王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的金色箭嘴,只见金光一闪,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红衣鬼王化作一团红雾,很快就消散在空中。 一直护着我的那些鬼见到金光,吓得四散而逃,眨眼间就全都不见了踪影。 我抬起头,看到赵震远挽着弓带着一队铁骑飞奔而来,在我就要倒下的时候,他一个飞身稳稳地落在我的身后将我托住,那张有些黝黑的脸正紧张地看着我,问:“你没事吧?” 我怎能没事呢?全身都是伤,血都快要流光了,可是在我晕过去之前,我却恨恨地说:“不要你救!” 我说完便软软地倒在赵震远的怀中,人事不知。 我仿佛又梦回到小时候。 自从十岁那年醒过来后,父母便不再让我出门,每次我只能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小孩在玩,看着他们笑,看着他们跑来跑去,像一只自由鸟,开心得很。 这天我又坐在窗前边做着作业,却总是看看外面,心思一点都没有在作业上。 这时刚放学,很多小孩在院子里玩,有的在跳皮筋,有的在玩跳飞机,有的在玩皮球,笑声不断传来,我写了半天的作业,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我正胡思乱想,突然有人在敲我的窗门,我抬头一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校服,抱着一个篮球站在窗外,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他看到我在看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我看每天放学都看到你在做作业,这么勤快做什么?反正你父母不在家,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我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惊得手上的笔掉了下来,猛地跳了起来,跳得太急得差点连桌子都掀翻,我连忙趴在窗前,惊喜地叫一声:“苏伯文?” “苏伯文?我不叫苏伯文,我叫***,我看你和我差不多,你读几年级了?”少年说出他的名字时,我的耳朵就像被捂住了一样,根本听不清。 “你说你叫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什么一遍。”我着急地问。 “我说我叫***,你叫什么?”少年笑着说。 我还是听不清,我拍打着窗户的铁枝,大声说:“我还是没听清楚,你到底叫什么?” “我叫***。”少年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 不对,我的耳朵出问题了,我还是听不清,我急得快哭出来了,大喊:“我听不清楚啊,你到底叫什么?” “阿蛮,醒醒,你梦魇了,快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公孙文的大脸在我面前,正紧张地摇晃着我的肩膀,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 公孙文看到我醒了,惊喜地说:“阿蛮你终于醒了。” 公孙文说完,拿起一条白手帕,轻轻地擦着我额上的汗,那动作极尽温柔。 看到公孙文,我压抑的情绪像是得到了释放,我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我边哭边喊着:“苏伯文死了,被红衣鬼王杀死的!我答应过要烧很多金银财宝和新衣裳给他的,但他死了,他死了啊。” 公孙文被我抱得身体一僵,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抬起手轻轻拍我的背说:“我知道,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让你舒服一些。” 我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全都抹在了公孙文的身上。 公孙文看着被弄脏的衣袍,本来有洁癖的他,竟然也不嫌弃,任由我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我正哭得快要背过气去时,郑衍端了一碗鸡汤走了过来,说:“阿蛮,你失血过多,大夫说要喝点人参鸡汤补补身子,这碗汤已放了一会了,现在喝刚刚好。” 我抬起头看着郑衍,有些反应不过,愣愣地问:“你怎么来了?” 郑衍说:“孤昨夜就和赵将军一起来了西山,只是昨夜剿了西河贼人的窝点,需要善后,孤才没和赵将军一起来放牧区,还好赵将军赶得及时,要不然你差点死就在红衣女鬼手上了。” 我被郑衍成功带偏了,完全忘了哭这回事,不由得问:“这西山竟然有西河贼人的窝点?在哪?” 郑衍不紧不慢地说:“就在牧场内。” “啊?那陈将军没事吧?”我连忙问。 第338章 我想在你怀里哭 郑衍冷笑一声,说:“他当然有事,就是他将西河国的贼人窝藏在牧场内的,他怎么可能会没事?诛九族都不为过。” “什么?陈将军竟然是逆贼?”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郑衍。 公孙文不满地说:“太子殿下不是端汤来给阿蛮喝的吗?汤都快冷了。” “哦,对,阿蛮先喝汤。”郑衍说完便坐到我的床上,端着碗说:“你受了伤,我来喂你吧。” 我总觉得今天公孙文和郑衍有些不正常,一个平时一见就怼我的人竟然会安慰我;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居然说要喂我喝汤! 要么我出现幻觉,要么就是我还在做梦。 为了证明我是不是在做梦,我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疼得我不由得“哎哟”喊了一声。 公孙文和郑衍一起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眼泪汪汪地说:“我想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公孙文翻了个白眼,说:“真是个傻子。” 郑衍则舀了一勺鸡汤伸到我面前,说:“你这次立了大功,别说孤亲自喂你喝汤,就算让孤帮你洗脚都可以。” 我缩了缩脚,伸手去按过去碗,说:“呵呵,太子殿下说笑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怎么敢要太子殿下喂我喝汤。” 公孙文看着郑衍,恨不得踹他两脚,竟然抢了他的功劳,要不然这碗汤现在应该在他手上。 正在这时,张三和李四走了进来,朝我拱了拱手,张三说:“二少爷,昨夜牧场暴乱,你的马,你的马不见了。” “啊?”我一口汤喷了出来,还好我用衣袖挡得快,要不然就全喷在郑衍身上了,“我,我的小灰灰不见了?那我的斧和弓箭呢?”我急得说话都有点结舌了。 张三连忙说:“斧子和弓箭小人一直妥善保管着,请二少爷放心。” 听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郑衍连忙说:“阿蛮不用担心,孤一定会派人帮你将马寻回的。” 这时秦峰也走了进来,挤到我面前说:“大人,那些牛昨夜受到惊吓,今日,今日已死了八头了。” 这下我连汤都喝不下去了,真是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弄得我心力交瘁。 我把汤递给张三,说:“你们先下去吧,马的事容后再说。” “是,二少爷。”张三和李四退了下去。 我对秦峰说:“把死了牛拖到山上烧了,然后将烧过的地方掩埋,一定要处理得彻底,要不然这些病牛很容易惹出大麻烦。” “是,大人。”秦峰领命而去。 公孙文给我掖了掖被子,说:“好了,别为这些无谓的事操心了,你饿不饿?我看你刚才鸡汤没有喝多少,要不我叫他们给你煮碗面可好?” 我摇了摇头,说:“我啥都不想吃,就想哭,要不你再给我抱一会,让我先哭上一哭?” 公孙文还没有说话,一阵轻笑声从他身后传来,我连忙侧过身子看去,没想到竟是赵震远! 郑衍看到赵震远走了过来,连忙站了起来,说:“赵将军来了?” 赵震远朝郑衍拱了拱手,说:“太子殿下有礼。” 郑衍笑着说:“赵将军无需多礼。” 赵震远又朝公孙文拱了拱手,说:“太傅大人有礼。” 公孙文很不想理赵震远,毕竟自己的官阶比他高,就算不理他,他也不敢说什么,但赵震远是陛下的重臣,连陛下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如果自己摆架子不理他,让陛下知道了,又得找自己麻烦。 公孙文的肚子转了几百道弯后,决定还是不给赵震远甩脸色,客气地说:“赵将军有礼了。” 赵震远镇守边关多年,打得西河国人闻风丧胆,靠的不是他的武功高强,而是他的计谋。别看他长得高大威猛,五大三粗,看起来像个二傻子,但却是个极聪明的人,要不然郑显也不会这么倚重他。 赵震远看公孙文一脸不情不愿的打招呼,也不和他计较,因为公孙文的为人他多少了解一些,此货平时就不爱搭理人,有时就连陛下和太子殿下,他想甩脸就甩脸,根本无章法可言。 赵震远说:“太子殿下,太傅大人,下官有几句话想与阿蛮单独说,不知道可否......” 赵震远不敢直接说让郑衍和公孙文出去,但个个都是人精,他们二人一听自然明白赵震远的些话不想让他们听去,郑衍连忙说:“牧场还有些事需要孤去处理,你们聊吧。” 郑衍正想走,突然转过身,问:“阿蛮可需回京休养?孤去和父皇说。” 我摇摇头,说:“牛痘已种出来了,这几天就可以采集,我不能走,一走就前功尽弃了。” 郑衍点点头,说:“也好,这几日已有人在京城恶意散播谣言,说天花病毒由太医从边境带回,故意危害平民百姓,不少人已聚集在皇宫前要父皇为他们作主。而且城中很多粮商坐地起价,很多老百姓已买不起米粮,怨声载道,民愤横生。” 郑衍说完,冷笑一声继续说:“正如父皇所料,京城马上就要大乱了。” 我看郑衍还笑得出来,说明问题不大。郑显的手段我见识过,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吃亏,敢让他吃亏的人,都去阎王殿报到了。 但门面话还是要说的,我故作担忧地说:“那你们要小心点,别着了有心人的道。” 郑衍点点头,说:“你这次立了大功,父皇肯定会重赏于你,你可有想要的?” 我想了想,说:“给我买多点上等香和蜡烛,还有很多很多的纸金银财宝纸衣裳,我要烧给那些救了我的鬼。” 郑衍默了默,如果说不信这世上有鬼,但赵将军却是实实在在射杀了一只鬼王,如果说,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 郑衍只好说:“这个容易,孤回京后就派人送来。” 我真诚地说:“我替他们谢谢你。” 郑衍笑了笑不说话,转身离去。 公孙文没有走,他看着我,眼神似乎在问需不需要他留下来,我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但还是很快地说:“我去给人给你煮面。” 公孙文说完,也转身走了出去了。 第338章 你可认识我夫人? 赵震远太过高大,站着和我说话不方便,于是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我床边,想了想不太妥,于是往后挪了挪,说:“本将军长相吓人,没有吓着你吧?” 赵震远浓眉大眼,五官分明,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个美男子。 可惜再帅,也改变不了他不顾原配子女,是个实实在在渣爹的事实。 我看着赵震远,不慌不忙地问:“赵将军有何话要与我说?” 赵震远想了想,问:“听他们说,你叫赵蛮?这是你的小名,还是原名?” 我毫不犹豫地说:“原名。” 赵震远似乎陷入了遥远的沉思中,慢慢地说:“我与原夫人所生的第二个孩儿,是个女儿,从小调皮、捣蛋,野蛮得很,于是夫人说,这娃儿泼猴似的,如此野蛮,不如小名就叫阿蛮好了。” 我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打断道:“我不认识你夫人,但听说她虽出生于普通人家,但却知书识礼,聪明过人,想必你的孩儿在她的教导下差不了哪里去。” 是啊,假如赵笙平的母亲没有死,想必三兄妹都会过得很幸福吧? 赵震远一顿,杜棉月死了那么多年,他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 但是和她共度的那时光,细细碎碎的事却依然记得。 月娘很温柔,对下人也很好,从不呵斥他们,闲来喜欢喝茶看书,给小孩讲故事,但小孩犯错却从不姑息。月娘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小孩要让他们从小就懂得明辨是非,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因为宠爱他们就对他们犯错不严加管教。 正因为如此,每次赵笙平犯错,他都会很严厉地责罚她,因为这是他和月娘的孩子,他要对月娘说过的话负责。 可是笙平并没有理解他的苦心,责罚多了,直接把他当仇人,每次都不待见他,甚至是恨他! 眼前这个娃儿长得和月娘真像啊,但她真的是自己和月娘生的那个阿蛮吗? 在他记忆中,阿蛮长得很胖很胖,走路都要喘大气,根本不可能这么瘦的。 可是她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为何与自己的女儿同名同姓呢? 赵震远想得出了神,定定地看着我眼内满是柔情。 赵震远看着我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一个杀神一般的人物,竟然满脸柔情蜜意地看着你,比太子喂我喝鸡汤还要玄幻。 我扯了扯被子,以此来转移注意力,我问:“请问赵将军昨晚杀死鬼王的弓箭从何而来?” 赵震远这才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像是想把脑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赵震远清了清嗓子,说:“出城前陛下给了我这一副弓箭,说是会用得上。至于这副弓箭是从何而来,陛下未曾提及。但这副弓箭只有一枝箭,而且这枝箭射杀鬼王后,已变得锈迹斑斑,不能再使用了。” 原来是郑显给他的,看来郑显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正想着,赵震远突然问:“阿蛮果真不认识我原夫人杜棉月?” 我没好气地说:“说了不认识不识,就是不认识,你还在问!” 赵震远看着我的样子却惊呆了! 指着我说:“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月娘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带点野蛮,带点娇嗔,月娘平时虽然好说话,但惹她生气了,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怕。” 我没好气地说:“赵将军怕是想你娘子想疯了吧?看到谁都像你夫人,赵将军应该很忙的,我这里没事了,赵将军请回吧。” 我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接着说:“多谢赵将军救命之恩,我会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的。” 赵震远有些失神地站了起来,看着我说:“这世上绝对没有如此相像之人,如今你不承认不要紧,我一定会查明你的身份的。” 赵震远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我朝赵震远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你喜欢查便查呗,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赵震远刚走了出去,公孙文便走了进来。 他走到桌子前,拿起我描的字帖,翻了翻,说:“字写得不错。” 赵震远走后,我这时才感到心慌脱力,整个人倒回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我写字本来就很漂亮,只是没用惯毛笔和不熟悉繁体字而已。等我练好了,肯定写得不会比你差。” 公孙文“嗬”了一声,说:“有志气,既然如此,那我便坐等那一天的到来了。” 这时张三又走了进来,说:“二少爷,宫里的两位太医有请。” 我掀开被子就想起床,公孙文却瞪了张三一眼,说:“没有眼力的东西,没看到你们二少爷正伤着吗?去去去,去什么去?让他们滚过来。” 张三被公孙文骂得低下了头的,转身就想出去复命,我连忙说:“那两位太医也是刚痊愈,让他们过来不合适,还是我过去吧。” 我下了床,穿上鞋子,刚站起来,公孙文就把一件厚厚的披风围在我身上,说:“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何模样,这脸色白的都像女鬼了,还有闲心去操心别人。” 我拢了拢披风,说:“他们找我肯定有事,而且他们大病初愈,我怕他们身上的病毒还没有彻底清除,下了命令,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二人是不能离开那屋子半步的,所以还是我过去比较合适。” 公孙文听了满眼嫌弃,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刚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问:“太子和赵将军都走了,你还不走吗?” 公孙文看了一眼在门口站成两排的贴身侍卫,他今日忍不住跑进西山来看我,是丢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冒着被陛下责罚的风险偷偷溜过来的,再不走,恐怕陛下真的会揍他。 公孙文跟了上来,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只是赵将军已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你真的不打算将你的身份告诉他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告诉他干什么?反正他在京城待不了多久的,说不定年后就要回边关去了,我得防着桂兰亭。再说了,他现在忙得脚不着地,哪有空管我,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第339章 药方转赠给范春来 公孙文定定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脸,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长花了?” 公孙文笑了,摸了摸我的头说:“你脸上没长花,但长脑了。”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气呼呼地说:“你才没长脑,你全家都没长脑。” 说完,我大步地走了出去,再也不理他。 我走到两位太医住的屋前,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除了两位太医,没想到范春来和他带来的三位大夫也在。 大家见到我,全都站了起来朝我行礼。 我笑着让他们坐下,范春来激动地走到我面前,指着两位太医说:“大人你看,他们二人身上的痂不但脱落了,就连脸上的麻子都淡了好多,只剩下红点了。” 我走上前一看,果然那密密麻麻的麻子全都消了下去,只剩下一些红点了,看起来也不会那么吓人。 我点点头,说:“说明那玉颜膏还是有效的,今晚继续涂满脸上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再洗掉。” 两位太医连忙说:“是,大人。” 我笑着问:“你们找我过来可是有事?” 太医甲连上前说:“如今我们的病已大好,京城正是用人之际,我们想回京尽一己之力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我点点头,说:“你说的对,我们都要尽一己之力帮助更多的人,而且现在京城已出现天花病例,确实需要更多的大夫去帮忙,但也不急在一时,你们身上的病毒还没完全去除,别人见到你们这人样子,也不敢给你们医治,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引起恐慌。所以你们安心在这里养病,待脸上的麻子全部祛除后,就可以回京了,而且这几天我还有事安排你们去做。” 两位太医连忙问:“请问大人是何事?” 我说:“那些牛已长出了牛痘,我要你们帮我采集牛痘,然后制成疫苗。疫苗制作好后,我会先在自己身上作试验,没任何问题我才会将疫苗送回京城。到时就由你们二人带着范家的大夫们帮大家注射疫苗。此事责任重大,望二位能能认真学习注射技术,为我们国家出一分力。” 两位太医一听,我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顿时觉得自豪万分,身上的脊梁都直了很多。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多谢大人的信任,我们二人绝不辜负大人的厚望,定然将注,注什么学会,好好为国家出力。” 我强忍着笑,说:“好样的,都是国家的好孩儿,到时疫情过去了,陛下论功行赏,肯定会少不了你们的。” 两位太医更是高兴得胡子都快要翘起来了。 我见他们没什么事了,就对范春来说:“你来一趟我屋子,我有话和你说。” 范春来连忙走到我面前,说:“是,大人。” 回到我屋子,我把那袋药粉拿了出来,又将那一大罐的玫瑰膏放到桌面上,说:“这些都是治疗天花麻子的药。” 范春来不解地看着我。 我说:“你们范家的济生堂名声不错,救死扶伤,赠医施药,在百姓心中是口碑最好的医庐,所以我打算把这个药方给你,由你们范家去制作这个玉颜膏。我想这场疫情过后,很多得了天花病毒的人都会留下天花麻子,如果玉颜膏能治好天花麻子,我相信再多的银子都会有人买。但我希望你们范家勿忘初衷,坐地起价,赚取不义之财。” 范春来一听,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实在没想到这种泼天的富贵有一天也能降临到他头上,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有些结舌地问:“大,大人愿意将此方,传,传授与我?” 我点点头,从那一大袋药粉里掏出一张药方,拍了拍上面沾有的药粉,然后递给范春来说:“为了感谢你在这么危险、艰难的时刻也能放下手头上的一切跟我进了山,这张药方我决定无偿送给你,当然,我是有条件的。” 范春来颤着手接了过来,恭敬地说:“大人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我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除了刚才我所说的玉颜膏不能坐地起价外,我还希望你们济生堂的大夫们能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积极奔赴一线,为感染病毒的人注射疫苗,看病救治。” 我这一番话范春来虽然听得有点懵,但大概意思还是听明白了,他激动地说:“好一个国家的难,匹夫有责,我们济生堂有几十间医庐,遍布全国,只要国家需要我们,我们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拍了拍范春来的肩膀,说:“好样的,我果然没看错人。” 范春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大人,这药方?” 我一拍脑袋,说:“把药方给了你,忘了和你说使用方法了。” 范春来讨好地笑着说:“小人洗耳恭听。” 我说:“你按照药方上面的药材集齐,然后捣鼓成粉末,当然越细腻越好,然后加入煮开放凉的凉开水,再加一些杏仁油和玫瑰膏,这比例我都写上面了,你就按上面的比例添加,然后再装瓶就可以了。” 范春来错愕地看着我问:“就这么简单?” 我白了他一眼,问:“你想要多复杂?” 范春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这药方如此难得,我还以为这药膏会很难制作。” 我说:“你别想太多了,只要药品齐全,我的药方都不难制作。” 范春来不解地看着我,问:“大人不是说这药方是孙太医给的吗?” 我一拍脑袋,说:“对,你说得对,是孙太医给的,我一时说顺口了,你如果有机会见到孙太医,一定要好好感谢他。这张方子你如果运用得当,不但可以带来巨额收益,还能树立更好的口碑,济生堂亦会挤身于一流医庐了。” 范春来被我描绘的“美好蓝图”激动坏了,捧着药方的手一直在颤抖着,喃喃道:“没想到济生堂到了我的手上,还能有光耀门楣的一天。范家的列祖列宗啊,我范春来没有丢你们的脸,没有丢你们的脸呐。” 第340 自己是第一个试验品 我感觉范春来已进入了疯颠状态,连说:“范大夫,我来教你如何调制这药膏。” 范春来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小心地将药方折叠好放进衣袖,向我拱了拱手,行了个礼,说:“谨听大人教导。” 调制这药膏很简单,就是原材料不太足,少了杏仁油或是玫瑰油,膏体不够润滑,但不要紧,药效好就可以了。 我正调着药,张三和李四走了进来,看到范春来在,也不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我调药。 待我把药调好,把范春来打发走了,张三才说:“二少爷,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我点点头,指着门后的坛子说:“你们二人把这个坛子送回府上交给苏伯文的爹娘,告诉他们这坛子里装的就是苏伯文的尸骨。他们假若要回乡下安葬苏伯文,你就在府上支一些银子给他们回乡下去,如果他们不想回乡下,想在京城找块地把尸骨埋了,你们就帮他们把这事办妥当。” 张三看了一眼那个坛子,说:“现在京城禁止百姓外出,我们回去得有通行手令才行。” 禁制这么严了吗?没有手令还不能外出了? 我有些茫然地问:“手令从何而来?” 张三说:“所有的手令都是宫中发放的,至于是何部门发放,我不知道。” 我想了想,赵震远走的时候,留下了三十名铁骑守护在这里,这三十名铁骑要到处办差,绝对是有手令的。 于是我带着张三和李四走了出去。 那三十名铁骑代替了那九个护卫的工作,轮班守卫着小院,把整个小守护得像铁桶一样,苍蝇都飞不进来一个。 铁骑的纪律严明,不苟言笑,站岗的时候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一动不动。他们身穿统一的黑色的铠甲,外披一件黑披风,看起来威风凛凛,极有震慑力。 秦峰带着那八个护卫在用人力拉车在拉那些死牛,经过这些铁骑的时候,都要绕路走,不敢靠近他们。 我屋外就站着一个铁骑,这是赵震远特意交待保护我的。 我径直向他走去,张三和李四则远远跟在我身后,不敢靠近他们。 铁骑就是铁骑,就算我走到他身边,他还是稳如老狗般定定地站着,眼角都不扫我一下。 我问:“你们身上是不是都有通行手令?” 铁骑哥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我这个问题,思索良久才答:“是!” 我问:“能不能借我两个,让他们进城办点事?” 铁骑哥被难住了,半天不敢说一个字。 我只好说:“就算你们的通行手令借给我,我也会让他们带上我的令牌进城,若有人拉截,也只会说是为我办事,连累不了你们的。” 这位铁骑哥听了,有些勉为其难地从衣襟里摸出一块黑色令牌递给我,说:“赵将军曾下令,此令牌不得随意转借,如有转借或遗失,按军令处置。望大人一定要妥善保管,办完事后立即还给我,千万不能丢失,要不然我小命休矣。” 我接过令牌,只见令牌顶端有一行数字“五千七百八一”,中间只有四个字“通行令牌”,令牌下方是郑显的年号。 这个郑显真是的,发行了那么多通行令牌,竟然不给我一个,真是过分! 我心里暗暗吐槽着,又问另一个铁骑要到了一个令牌,然后连同我那个金灿灿的令牌一起递给张三。 张三也是第一次见到我的令牌,这个虽然不是身份铭牌,但却比身份铭牌更有份量,谁见了都得跪下来向我行礼,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赵大人”。 张三有些惶恐地接过我的令牌,说:“二少爷,你这块令牌我拿在手上觉得有些烫手啊。” 我没好气地说:“赶紧走吧,要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 张三将所有令牌放进衣襟里,然后走到门后,抱起坛子飞快地走了出去。 他们的马都放在山上的那个山洞里,那个山洞很大,用来放马正合适。 张三走后,我将范春来和他带来的三个大夫还有两位太医召集在一起,开始教他们练扎针。 扎针不难,他们几个学了几次就学会了,但要熟练不容易,我于是叫他们用萝卜来练习扎针,这几个人也乖乖的一个人拿了一个萝卜,认认真真地学起扎针。 我去看了那剩下的十二头牛,有好几头已长出了脓胞,剩下的几头也有了症状,但脓胞还没长出来,最迟明天应该就会长出来了。 我看范春来他们几个练习扎针练得差不多后,让他们戴上口罩和手套,穿上衣罩,到牛棚里教他们用针筒采集牛脓胞液。 这几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大夫,虽然抽取脓液有些恶心,但还是很敬业的跟着我身后学我用针筒抽取脓液。 这些牛脓胞液都存放在一个经过高漫消毒的竹筒里,以防二次污染。 当晚,我就给自己注射了牛脓胞液。 这些脓胞液没有经过稀释,更没有经过净化处理,我也不知道该用量多少,就这样估摸用量注射在我的手臂上。注射后,手臂上很快就鼓起一个包,这个包又红又肿,又痒又痛,但不能用手抓,更不能上药,待它破皮、结痂后,就说明种痘成功了。 这个过程五位大夫全程在观看,他们终于明白“打疫苗”是怎么的一回事,怎么样才能算是成功种痘。 待他们都学会后,以后就由他们去传授给更多的大夫,要不然我一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全国性的疫情爆发。 注射后,我当晚就有了反应,低热,头痛,骨头酸痛,但不是很严重。我把这些反应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到时我会将这些记录交给范春来他们,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问题他们都能有据可查。 第二天,我并没有出现高热,甚至在晚饭后,所有的症状已消失,手臂上的针口也成功结出一个痂,说明我种痘成功了。 这种疫苗有毒性,而且还有很多其它不稳定的因素,但在古代,这是治疗天花最好的办法,就算有人因为注射疫苗过敏出现死亡的情况,这种方法也要全面推广开去,毕竟少数人的性命远远没有大部份人的性命重要。 第341章 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我的症状完全消失后,我把范春来他们五个召到屋子里来,要给他们注射牛痘疫苗。 他们知道这些疫苗从何而来,内心是十分抗拒的,但身为大夫,又必须要有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再说了我已比他们早注射,如果有事,我早就出事了,他们作为第二批,如果还表现出不愿意,那就是太该了。 于是他们一个个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伸出手臂给我注射。 给他们注射完后,让他们回屋好好休息,如果有症状要马上来报。 因为两位太医已感染过天花,所以牛痘疫苗注射后,没有什么反应,说明他们早已产生了抗体,但范春来他们几个当天就出现了高热,头痛,乏力,骨头痛,症状比我要强烈一些,对他们进行额头冷敷,再吃一些孙太医制作的初期药丸,第二天就退热了,而且并没有什么后遗症,注射的针口也成功结出了一个小痂。 范春来他们几个没事后,就让他们给秦峰几个注射,用来练手。 秦峰他们几个注射疫苗后,症状和范春来几个差不多,有一个由于身体原因,出现在症状要严重一些,曾一度晕厥,但经过抢救,还是活了过来。 这几天注射出现的各种症状,我都详细地记录下来,这份记录足以让范春来他们应对以后出现的各种情况。 院子里的人全都注射了牛痘疫苗,注射后的情况虽有不同,但并没有出现死亡情况,看来疫苗可以推广了。 牛也增加到了六十头,陆陆续续采集到大批量的牛痘疫苗,可是京城有十万人众,这一点疫苗还远远不够,还好牧场还有牛,而且凭郑显的财力,收集多些牛回来不是个问题。 重要是京城以外的地方,医疗条件和财力都不如京城,怎么让疫苗推广到底层,我想我得进宫一趟。 两位太医已带着大批疫苗回京城复命了,他们是如何开展疫苗推广的我不知道,我觉得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范春来他们已学会怎么采集牛痘疫苗,也学会了注射,这个工作应该交给他们去做了。 郑衍也说话算话,在他回京的第二天,就派人送来了一马车上等香和蜡烛,我叫秦们他们几个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全烧了。 烧香的那天,山脚下聚满了数不清的鬼魂,浓重的阴气把半边天都遮住了,乌漆麻黑的。 我看着那黑了的半边天,心里难过得眼泪直流。 我亏欠了苏伯文太多,最后他还因救我而死,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二狗,苏伯文,他们两个是我这辈子都无以为报的人,只能以后多做些善事,为他们积德了。 这里的事情已了,可是我的小灰灰还没找到,要回京城,只能骑别的马回去。 我拿着从铁骑那里借来的三块通行令牌,带着张三和李四骑着离开了西山,准备回京城。 望京城的城门紧闭,只开了一道小门,要想进城必须要有通行令牌才能放行。 城门外聚集了大批想进城的百姓,看他们的样子是没有感染上天花的,可是城门守卫丝毫不讲情面,没有通行令,一律不给放行。 我们三个持有通行令牌,城门守卫让开一条通道让我们进了城,那些想尾随的百姓一律被驱赶出去。 我没想到事情已发展得这么严重了,居然要关城门,老百姓们不能再随意进出。 我们进了皇城后,发现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不再营业。街上也没有了闲逛的人,不停在身边出现的只有御林军、府衙的官兵和两人为一组的铁骑兵。 看着这冷冷清清的街道,不知道伊平和锦平怎么样了,我很想去看看他们,但如今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想念,直奔皇宫而去。 我有太子的令牌,很顺利的就进了宫,而张三和李四则被我打发去了杜侍郎府,去打探伊平的情况。 皇宫的守卫明显多了起来,以前是要好一会才能看到一队御林军经过,现在是一路过去都能看到御林军在巡逻。 我很快就来到了太和殿,把马绳丢给护卫,也不等通传就走了进去。 结果我一进门,就有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地走过来说陛下在御膳房,我一听又转身去了御膳房。宫女本来想对我说什么,但看我急匆匆的样子,硬生生把话吞了下去。 当我走到御膳房的时候,不禁傻了眼! 不但郑显在,太子在,公孙文在,就连杜飞龙、杜长丰、李晋和赵震远都在! 个个举起杯子正想一饮而尽,看到我闯了进来,全都停住手看着我。 这是在开会吗? 怎么大佬们都在这里? 他们愣愣地看着我,我也愕然看着他们,我就这样闯了进来,似乎有些失礼,于是我强作镇定地笑了笑,说:“呵呵,这么人齐啊?你们有要事商谈的话,我晚点再来。” 说完,我转身就想走。 郑显放下杯子,没好气地说:“来都来了,午饭还没吃吧?一起来用膳吧。” 如果是别人皇帝工请他吃饭,早就高兴坏了,可是我听出了郑显的语气中的嫌弃,我还真犟上了。 我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了,你们慢慢吃吧。” 我还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正走着,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我回头一看,正是公孙文。 公孙文皱着眉说:“大家都在,别耍脾气,赶紧坐下吃饭吧。” 公孙文说完,把我拽到饭桌前,将我摁到他旁边的凳子上。 郑显见我落了座,继续举起杯,说:“近日事务繁多,众卿家辛苦了,朕敬你们一杯。” 大家又纷纷举起杯,七嘴八舌地说:“陛下言重了,这是下官的份内事,谈不上辛苦。” 叭啦叭啦,奉承了一大堆后,大家才喝了那杯酒。 我就知道这顿饭不好吃,光奉承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就可以说到地老天荒都说不完。 我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吭声,也没有拿筷吃饭。 这具身体的原主被赵震远打怕了,内心深处的恐惧早就脱离了我的控制。 每次见到赵震远都有莫名的心慌和恨意,但最多的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这种恐惧感让我不敢放肆,不敢随意讲话,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随意乱瞟,安安份份的,前所未有的乖巧。 第342章 权力?朕给便有了 大家敬完酒,开始聊一些政事,聊完了,端起酒杯又是新一轮的相互奉承,待这一杯酒敬完,饭桌上的菜已端下去热了三回了。 我无聊至极,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端端正正的着,如坐针毡,再加上肚子饿得慌,很想站起来转身离去,可是心底里那一点点的理智死命压制着我,不能做出如此无理的事情。 因为有我在场,他们的谈话都很表面化,深入的话题一概不谈,这是很明显的在避讳我。 说话最多的还是郑显和郑衍,杜飞龙偶尔回几句,因为有爹在,杜长丰几乎不说话;赵震远的气势依然强大,就算不说话,偶尔点点头,所有人都不能忽略他的存在;公孙文有外人在场,是习惯性的不说话,那毒舌全留来对付我了;而李晋是人精中的人精,最会见风使舵,绝不会多言,更不会少言,反正句句到位,极会哄郑显开心。 原来不说话有不说话的好处,可以静静地观察人的千姿百态。 我正想将沉默到底,谁知道郑显并不打算放过我。 郑显放下手上的酒杯,瞥了我一眼,问:“阿蛮今日为何变得如此乖巧了?” 我想不到装死也能中枪,只好扯了个笑容,说:“你们在商议要事,这些我又不懂,只能听着了。” 郑显说:“放牧区的两位太医已回宫,并带回了牛痘疫苗,说是你们已注射过,虽出现了一些症状,但不致命,朕准他们先在太医府开始注射疫苗。阿蛮今次回京,可是为此事而来?” 我想了想,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大家都看向我,我不敢望向赵震远,故意扭过头不看他。 郑显问:“此话何解?” 我说:“疫苗没有经过净化过滤,具有一定的毒性和不确定因素,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出现的症状也不同,有的人会因为身体素质的原因,可能会因此而致命,这样的案例应该占比不会高,但也要防止有人因此闹事。我这次回宫,是想和陛下商量京城以外的地方的疫苗收集和注射问题。” 我说完后,大家都是一脸懵地看着我,什么身体素质,什么占比,听得他们一头雾水。 最后郑显还是靠半猜半想明白了个大概。 我接着说:“我想这件交由范家去做。这次范家家主范春来跟着我进了山,学会了牛痘疫苗的收集和注射,我们在注射疫苗出现的各种问题我也整理好交给他,范春来应该是除了我以外,最有经验的一个。” 郑显看着我没有说话。 郑衍见状连忙说:“父皇,孩儿已查过范家,范家的济生堂在百姓口中口碑非常好,很多穷苦人家没有银子看病,济生堂也会为他们治病赠药。而且范家的医庐遍布大禺,甚至连一些偏远山庄有设有分号。假若此事交由济生堂去做也未尝不可,只是范家的势力不够,假若有人想闹事,只怕范家没有能力去抵挡。” “势力么?”郑显笑了笑,说:“朕给他便有了。” 除我之外,所有人的脸色都一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显。 郑显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大禺有三大医庐,孙家的回春堂,华家的长春堂还有范家的济生堂。孙家世代为御医,名气最大,但分号极少,只在京城开了两家,而且收费昂贵,这显然不符合亲民这一条;华家的长春堂分号不少,但是却仗着后台是桂家,收费昂贵不说,还卖假药,欺榨百姓,这事交由他们去做,恐怕只会成为他们敛财的手段;最后只剩下范家的济生堂,济生堂分号多,医术虽然不拔尖,但却极亲民,价格合理,让普通老百姓都能看得上病。这样的医庐,朕不扶持他们,恐怕老百姓都不会放过朕。” 郑衍吃惊地问:“父皇,这些孩儿还没和你说,你是如何得知的?” 郑显拍了拍郑衍的肩膀,说:“太子,你还需多加锻炼。” 郑衍心头突突乱跳,连忙说:“是,父皇。” 郑显看向公孙文,说:“子延,太子政务上的事你多费点心,别每天过得吊儿郎当,不知所谓!” 这句话骂得有点重了,但公孙文却像炼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太子聪明过人,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公孙文还没说完,郑显一拍桌面,饭碗、酒杯、筷子全都弹飞起来,咣咣当当一阵乱响,吓得卫一和那一众宫女侍卫全都跪了下来,喊道:“陛下息怒。” 杜飞龙也被吓了一大跳,就想跪下去,可是他看我们都坐得稳如老狗,甚至连他儿子都稳如泰山,只好悄悄的挪回身子,毕直毕直地坐着,一动不动。 郑显气得舌头都打结了,指着公孙文骂道:“你,你,你是想气死朕吗?” 我连忙上前给郑显顺背,说:“你和他置什么气?他就妥妥的一个叛逆少年,不对,不能算少年了,已是个中年大叔了,还学小孩子叛逆,真不要脸!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好让他知道,现在是谁当家作主!” “阿蛮你给我闭嘴。”公孙文气得咬牙切齿。 郑显却被我逗得哈哈大笑,说:“阿蛮说得对,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这子延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除了公孙文,其他人都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我装作看不到。 我说:“陛下,阿蛮饿了,想吃饭了。” 郑显说:“朕早就知道你饿了,还装模作样的乖乖坐着,朕就想看你能装到何时?” 我笑着说:“原来陛下早就看出来了故意让我饿着的,哼,下次我可再也不进宫陪陛下吃饭了。” 郑显听了又哈哈大笑,说:“大家起筷吧,不用拘谨。” 我走回座位刚端起碗,公孙文就朝我脚上踩了一脚,疼得我碗都差点掉了下去。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说:“见过小气,没见过像你这么小气的,你还是男人吗?” 公孙文冷笑一声,说:“你不是说我叛逆吗?怎么,你叛逆不起啊。” 我狠狠地往嘴里塞进一口饭,说:“我现在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等着,我吃饱了再和你计较。” 第343章 酒迷人眼 坐在我另一旁的郑衍差点一口饭喷出来,郑显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身为太子,应注意自身的言行举止。” 郑衍连忙将饭吞了下去,说:“是,父皇,孩儿错了。” 赵震远一直盯着我看,边看边默默地喝着酒,我只当看不到他的目光,依然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菜。 郑显看了赵震远一眼,说:“长广,是否饭菜不合口味?为何只喝酒不吃菜?” 赵震远放下酒杯,笑了笑,说:“臣已有三年不曾回京,这京中发生了很多事,臣只觉得物是人非罢了。” 郑显笑了笑,说:“朕听说你的二女儿走丢了,至今未曾回府,可有寻回?” 赵震远摇了摇头,说:“未曾,臣也派人回了一趟邕城,邕城也只剩下空房一间,大儿子和小女儿也不见了。听说外母也因病去世,臣真是不孝,外母只有月娘一个孩儿,去世时臣竟没能到场为她披麻戴孝,送其出殡。” 郑显悄悄看了我一眼,看到我手只是停顿了一会,又继续扒起饭来。 郑显说:“长广不必忧怀,吉人自有天相,其孩儿肯定会没事的。” 赵震远看着我说:“陛下可否将阿蛮的身世告之于臣?” 大家都没想到赵震远居然如此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武将果然是武将,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郑显为难地看着我,说:“阿蛮的身世长广自然得问她自己,假若她不肯告之,朕也不能做这个丑人。” 我没想到郑显竟然肯帮我隐瞒,我不由得抬起头看着郑显,我满嘴都是饭粒,有洁癖的公孙文忍无可忍,拿起一块白毛巾往我嘴上擦了两把,我推又推不开,气得我直翻白眼。 郑显看了笑了笑,说:“阿蛮你是否有话与长广说?” 我看了赵震远一眼,连忙低下头,说:“没有,不过我今日借了铁骑兵三个通行令牌,望赵将军不要责罚他们。” 赵震远略有些失望地说:“我曾下令通行令牌不能外借,他们这是违反了军令,军令不可违,既然违反就肯定要责罚,这事你就无需再过问了。” “你!”我气得瞪了赵震远一眼。 李晋这个人精连忙举起怀对赵震远说:“陛下上次在宫中设宴恭迎赵将军回京,因人太多,下官未曾敬将军一杯,下官自罚三杯,将军随意。” 李晋说完,咕噜噜连忙喝了三杯酒。 杜飞龙哈哈大笑地说:“李大人,你莫不是想骗酒喝吧?” 李晋没好气地说:“去去去,一边去。” 赵震远微微一笑,说:“李大人客气了,如此美酒,一杯确实不够,本将军也自喝三杯。” 这喝酒的气氛一下就起来了,杜长丰也端起酒杯对赵震远说:“赵将军,末将敬您一杯。” 赵震远举起杯一饮而尽。 郑衍首先起哄道:“赵将军果然好酒量来,快快快,给赵将军满上。” 一时间,饭桌上杯觥交错,酒乱人眼,其乐融融,看上去好一幅君臣共乐图。 我连干了三碗白米饭,有点吃撑了,于是我对郑显说:“陛下,我吃饱了,想去太医府转转。” 郑显点点头,说:“去吧。” 我连忙站了起来,飞快地溜走了。 这样的宴席真的一点都不想参加,光吃白米饭,菜是一口都没吃上。 我刚走出去,所有人手上的杯子都放回了桌面上,神色凝重地看着郑显。 郑显的面色也不像刚才那么柔和,阴阴沉沉的。 郑衍说:“父皇,京城已出现多例天花病人,任由其下去,很快整个京城都会感染上。” 郑显说:“不是说提取了大批的牛痘疫苗吗?传朕旨意,明日开始,凭身份令牌到长安府衙注射疫苗,注射过后,可发放一张通行令,有了这张通行令就可以自由进出京城了。” 郑衍大喜,说:“原来父皇早就想好对策了。” 郑显说:“这只是第一步,他们不是想朕的天下乱吗?朕岂会如他们愿?下面可以进行第二步计划了。” 郑衍连忙回道:“是,父皇。” 郑显冷笑一声,说:“大戏就要上演了,长广你可作好了准备?” 赵震远连忙说:“回陛下,臣随时候命。” 郑显点点头,说:“如若你想一击即中,最好带上阿蛮。她虽然不一定能增加你的成功机率,但一定能让敌人一败涂地!” 除了公孙文,所有人都一脸疑惑地望向郑显。 郑显白了大家一眼,说:“朕说得还不够明显吗?阿蛮去到哪儿,哪就出事,趁乱摸鱼你们还不会?” 大家这才想到皇家牧场的西河死士,隐藏得那么深,我只去了一趟,就把他们全都端了,果真如陛下所说,只要有我出现的地方,敌人一个都逃不掉。 郑显看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由得“哼”了一声,说:“一群蠢货。” 大家被皇帝骂了,可是谁都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地受着,而且还要表现出皇帝骂得对,骂得妙,骂得呱呱叫的一脸享受样。 公孙文突然觉得心好累,他很想甩袖子出去找我,但又怕陛下发怒,把我给连累了,只好硬生生的受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大家笑。 我不知道郑显他们在我走后在密谋什么,我骑着马一路来到太医府。 太医府前所未的安静,连门房都不见了,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平日里,太医府人来人往,人声嘈杂,远远的就能听到,可如今大门紧闭,人影全无。 我下了马,把马绳绑在那只大石狮子的脚上,走到大门前,用力地拍起门来。 过了好久,才听到一把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呀?太医府已闭门谢客,有事请三日后再来吧。” 我听出了是孙太医的声音,我连忙喊:“孙太医,是我,我是阿蛮。” 侧边的小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孙太医! 孙太医看到我,有些惊讶地问:“阿蛮?你不是应该在西山吗?怎么跑回来了?” 第344章 又有新方子 我连忙走过去,说:“那些牛痘疫苗的采集我已教会范大夫他们了,所以我就回京城看看。你这太医府是怎么回事?怎么关门闭户的,那些太医呢?” 孙太医侧过身子,说:“你进来再说吧。” 我也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孙太医边走边说:“自从那两位太医感染了病毒后,我们太医府也陆续有人出现了天花症状,虽然一直在服药,但效果不太明显。还好前日那两位太医带回了牛痘疫苗,给那些感染了的太医注射后,症状明显有好转。所以昨日我让那两位太医太给太医府上下几十号人全都注射了疫苗,这几日就让他们在家歇息,自行观察症状,没事了才能回宫办差。” 我说:“怪不得,这太医府静悄悄的,原来就只剩你一个啊。” 孙太医叹了口气,说:“这太医府总得有人守啊。万一哪位娘娘有个头疼、发热什么的,没人诊治可不行。” 我点点头,说:“你真是一个爱岗敬业的好员工,年底评优秀员工非你莫属。” 孙太医白了我一眼,说:“你又在胡言乱语了。哦,对了,那两位太医回来后,一直拉着我,感谢我不但救了他们,还治好了他们脸上的麻子,差点没给我跪下了,这事怕且又是你这小鬼做的吧?” 我忍着笑说:“人家感谢你,你就受下啊,反正你又不是受不起。” 孙太医脸一板,没好气地说:“跟你说正事呢?别嬉皮笑的,没个正形。” “哦。”我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依然没个正经。 孙太医说:“那天花麻子真的是你治好的?” 我点点头,说:“当然是真的,我还把方子给了范春来,由范家去制作这个玉颜膏出售。” 孙太医...... 孙太医叹了口气,说:“果然是你阿蛮的作风啊。” 我笑着说:“你别担心,我和范大夫说了,这是你给的方子,日后他一定会来好好感谢你的。” 孙太医觉得更担心了。 他白了我一眼,说:“你别总打着我的名号去干这些事,出了事我可饶不了你。” 我笑嘻嘻地说:“我对自己的方子还是非常有信心的,绝对出不了事。” 孙太医指着我说:“你啊,可知这样的方子值万金啊,怎么能轻易的就给了出去呢?” 我说:“我看那范大夫人品不错,又肯吃苦,所以我才把方子给他的。孙太医你就别吃醋了,我如果还有什么好的方子,一定会优先给你的。” 孙太医老脸一红,说:“谁吃醋了?你可别瞎说,我只是怕范家那小子拿了方子不做好事,谋取不义之财而已。” 我说:“如果他们拿着方子不干好事,我绝对饶不了他们的。” 孙太医带着我走进太医府,整个太医府空荡荡,阴森森的,犹如鬼城。 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说:“这里就你一个人,连火盘都没一个,你不冷的吗?” 孙太医看了我一眼,说:“也只有你关心老夫冷不冷,今日早朝大臣们都吵翻天,说老夫无能,再不想出个好法子来治疗天花,就让陛下革了我的职,抄了我的家。” 我大吃一惊,连忙问:“是谁这么歹毒,竟然敢这样说你?你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就是为了研制药物来抵制这场天花疫情,他们是瞎了吗?” 孙太医无奈地笑了笑,说:“他们不是眼瞎了,是心瞎了。只要把我赶下台,掌控了太医府,陛下还不由得他们为非作歹。” 我一下明白了,说:“又是那姓桂的在搞事?” 孙太医叹了口气,说:“桂太师官拜一品,朝中又有他不少余党,陛下也奈何不了他。还好太子今日在殿上为老夫讲了不少好话,才没被他们的口水淹死,要不然,你现在都看不到我咯。” 我一拳头砸在桌面上,恨恨道:“这姓桂的也太可恶了。” 孙太医看到桌面被我捶出了一个坑,不由得心疼地说:“你说话就好好说话,捶桌子做什么?你看好好的桌子都快要被你捶坏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得了吧,你这太医府主事的位置都快坐不稳了,还管这桌子坏不坏。” 孙太医不满地说:“瞧你说的,只要我在位一天,我就得维护好这太医府的一砖一瓦,以后就算退位了,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和这老顽固说话有些费劲,我只好说:“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我想去一趟杜侍郎府,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孙太医想了想,说:“除了玉颜膏,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绝世好方子?” 我就知道孙太医在等这个,还说不眼红,这不马上就张嘴了? 我看着孙太医眼馋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说:“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孙太医眼睛一亮,说:“就知道你这丫头藏私了,快快快,告诉老夫是何方子?” 我说:“那天花麻子去掉了,脸上不是还有红点点吗?我这个方子可以淡化这些红点点,还可以让脸蛋变得更滑嫩。” 孙太医一听,激动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颤着声说:“这方子好,以后再也不怕济生堂压我们回春堂一头了。” “拿笔来,我把方子写给你。”我说。 孙太医不但为我拿来笔,还为我把墨研好,态度恭敬得像个小学生。 我拿起来笔,这才发现这繁体字有很多我还不会,我只好把笔递给孙太医,说:“我念,你来写吧。” 孙太医毕恭毕敬的接过笔,我念一个,他写一个,写完了还递过来给我检查有没有写错。 我接过来说:“这张方子还需添加银子炭的炭粉,不需要太多,调膏前最好加点蜂蜜匀开,增加滋润度。” 孙太医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说:“老夫记住了,还有其它注意事项么?” 我说:“这个膏就叫美颜膏吧,每天晚上睡觉前用来敷脸,只需敷一刻钟左右就可以了,千万别敷太久,要不然不但起不到滋润去斑的效果,还会令到皮肤缺水,更加干燥,甚至可能会脱皮。” 孙太医又仔仔细细地记了下来,说:“好,老夫记下了,还有么?” 第345章 深得我心的事 我把手上的方子递给孙太医,说:“我把这张方子给了你,可是你们也不能用它来谋取不义之财,要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孙太医白了我一眼,说:“老夫是这样的人么?” 我笑了笑,说:“我正是相信你,才把方子给你的。好了,没什么事我要走了。哦,对了,那些药丸给我一些,虽然没有什么治疗效果,但也能缓解一些症状,给我妹他们备上一些总是好的。” 孙太医连忙去给我拿药丸。 孙太医出来的时候,竟然给我提了一大包! 孙太医把包袱递给我,说:“这些药丸所剩不多,这些你先拿着吧,其余的要等医童回来上工才能做了。” 包袱抱在手上沉甸甸的,看来孙太医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我朝孙太医行了一个礼,说:“谢孙太医,现在很多人盯着你,你要多保重,不要让他们有机可乘。” 孙太医无奈地笑了笑,说:“老夫晓得,倒是你,早就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你可得多保重才是。” 我拍拍胸脯说:“我的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死的,别担心我。” 孙太医叹了一口气,说:“牧场的事老夫早就有耳闻,还好赵将军及时赶到,要不然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你可千万别大意才是。” 我笑着说:“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我要走了,赶明有空了我再来看你。” “走吧走吧,这方子我得记录下来。”孙太医边说边头也不回地朝册室走去, 看着一心沉醉于医学的孙太医,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出了宫后,我骑着马一路朝杜府奔去。 来到杜侍郎府门前,只见大门紧闭,连个门房迎客的都没有。 我牵着马上前敲了敲门,很快有人回应:“杜府已闭门谢客,官人有事请投帖。” 我大声喊:“我是赵蛮,我来看我的小妹伊平的。” 我的话音刚落,大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伸出了个脑袋出来,看清楚我的长相后,连忙说:“原来是赵二公子,请稍等。” 门房将大门打开后,还一路小跑出来帮我牵马。 杜府的下人都认识我,看到我连忙跑进去通传,很快伊平和杜夫人便走了出来。 伊平看到我,眼睛一红,根本顾不上什么大家小姐的风范,一路跑着扑向我,然后一把抱住我,哭着说:“听说你在牧场受伤了,担心死我了,可是我出不去,没有通行令牌,他们不让我出城。” 我用手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小孩般说:“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要哭。” 伊平猛地抬起头看着我,说:“你骗人,你还说没事,你看你的脸都瘦成什么样的?还白得吓人,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摸了摸脸,冰冷得毫无温度,就像是死人一样,我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失血过多,又没有时间调养,就像孙太医说的,这具身体已从根基上坏掉了,要想修补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笑着说:“我被刺伤是失了点血,但喝点补汤就能补回来的,你别担心。” 杜夫人也在一旁说:“阿蛮的脸色是不太好看,我叫下人给你炖点补汤,你这段时间就住我这府上,好好调理身体,你看如何?” 这段时间确实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疫苗已采集出来,方法范春来他们也知道了,剩下的事就是郑显的调度问题了。 我于是点点头,说:“好,如此便劳烦杜夫人了。” 杜夫人笑着说:“这有何劳烦的?要不是你及时过来和我们说要屯粮和菜,现在我们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说起来,我们该谢谢你才是。” 大街上的店铺全都关了门,这个时候去买粮确实是买不到了。就算买得到,那也是地下黑市交易的高价粮,价格要比平时高好几倍,甚至几十倍。 我拍了拍伊平的头,说:“还好杜夫人相信我,要不然当我是疯言疯语那就糟了。” 杜夫人笑了,说:“岂敢岂敢,外面冷,我们还是到屋里去坐吧。” 伊平紧紧挽着我的手,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我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这嘴嘟得都可以挂油壶了,看到我回来还要给我脸色看,小心我走了就回来了啊。” “你敢!”伊平瞪了我一眼。 我们刚进屋子,郑邦就从外头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喊道:“伊平姐姐,伊平姐姐,我刚刚骑马跑了十圈,我厉不厉害?” 郑邦跑进屋子看到我,不禁愣住了,喃喃道:“阿蛮,我可没偷懒,每日我都有跑步和骑马,你可不许让伊平嫁给别人。” 伊平一听,脸刷地红了,没好气地说:“你天天把这话挂在嘴边,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杜夫人只是抿着嘴在笑,不说话。 我笑了,说:“想不到九殿下如此发奋图强,值得令人赞扬,看在你如此努力的份上,伊平就暂时给你留着不说亲,如果让我知道你偷懒,我立马让媒婆找个好人家把伊平嫁了。” 郑邦吓得连忙点头,说:“我知道了,我这几天一直都有乖乖喝药、练功,还陪伊平姐姐练字,你可千万别给伊平姐姐说亲。” 伊平有些恼了,跺了一下脚,说:“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了?我的亲事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别一天到晚的把这事挂在嘴边,丢死人了。” 郑邦乖乖的闭上嘴不敢说话。 杜夫人笑着说:“每天看着这对冤家打趣,可有意思了。” 伊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而郑邦则悄悄地扯了扯伊平的衣袖,低声说:“父皇派人给我送来几只兔子,说是给我炖汤补身子的,我偷偷留下了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白兔打算送给你,这只兔子可乖了,以后给你当玩伴。” 伊平一听,童心立马被激发,双眼放光地问:“兔子在哪?我一直想养一只兔子,可惜从来没有见过活的。” 郑邦见伊平喜欢,满心欢喜地说:“就放在你的院子里,叫下人看着,不会让它跑了的。” 伊平开心地说:“认识你这么久,你终于干了一件深得我心的事了。” 第346章 又来一个想取我性命的人 看着伊平和郑邦这对小冤家,我也只能笑着默认了。 希望郑邦以后神志清明了,还能记得对伊平曾许下的诺言,对伊平一心一意,否则嫁给一个皇子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我们几个正有说有笑,杜府的管家突然跑了进来,对我们各人行了个礼后才说:“夫人,宫里派人来接赵二公子回宫了。” “接我回宫?”我不禁奇怪地问:“我刚从宫里出来,接我回宫做什么?” 管家恭敬地说:“回赵二公子,来人没说,只是说陛下派他来接二公子回宫,说是有要事找二公子商量。” 我眉头皱了皱,问:“来者是何人?” 管家回道:“看服饰,来人应该是宫里的太监。” 太监? 就算是太监,郑显也会派卫一前来,因为他知道我不会乖乖听话,除了卫一,没有人能制服得了我。 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腾地站了起来,问:“我的马在哪里?” 管家被我突然跳起来吓了一跳,颤着声说:“在,在马厩里。” “快带我去。”我急忙道。 “是。”管家连忙往外走。 杜夫人连忙问:“阿蛮,发生什么事了?” 我转身,脸色凝重地说:“你们就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切记。” 伊平一把扯住我的衣袖,不高兴地说:“那你也不能走。” 我摸了摸伊平的头,说:“乖,好好陪杜着夫人。”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边走边对管家说:“我的两个护卫如今何在?” 管家说:“二公子的两名护卫吃完午饭后,夫人就把安排他们到偏房歇息了。” 我说:“把我带到马厩后,你立即把我的护卫找来。” “是,二公子。”管家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但严谨的家风让他不敢多言。 管家将我带到马厩后立即去找张三和李四。 我从马身上摸出了小黑斧,虽然我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我知道这一战我没有胜算。 能派来杀我的人,武功绝对不低,就像上次的死士,一下派了三十个过来,根本没打算给我活路。 我摸了摸冰冷的小黑斧,冷笑一声,说:“你号称是神斧,我今次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了。” 小黑斧仿佛能听懂了一般,竟发出一阵嗡鸣声。 正在这时,管家带着张三和李四快步朝我走来。 张三看我提着小黑斧,神色不禁一变,急忙问:“二少爷,发生何事了?” 我将斧子往肩上一扛,冷笑着说:“有人想要来取我性命,李四你去宫里搬救兵,张三你随我一同出去。” 说完,我从怀里掏出郑衍给的令牌丢给李四,李四从马厩里牵出他的马,二话不说骑上就跑了。 我问张三:“待会有可能性命不保,你怕不怕?” 张三神色一凛,正色道:“能为二少爷效力而死,那是我的幸事,岂有怕之言?但是临死前,请二少爷记住我俩的名字,我叫沈光耀,小弟叫郑喜,烧纸钱的时候别喊错名号了。” 我当然知道他们俩有自己的名字,只是为了好记,我才帮他们改成张三、李四的。 我笑着说:“你们俩的名字太难记了,我记不住,所以你们还是得好好活着,来日给我烧纸钱。” 我说完,在管家的带领下,扛着斧子大步朝正厅走去。 还没走到大厅前,就看到门外站着四个身穿御林军制服的四名大汉,他们的服饰和御林军很相像,但我却一眼认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御林军。 那是因为御林军身上没有像他们透出来的杀气,再者御林军脚上穿的是轻便、保暖的穿云靴,可是这四名大汉穿的却是皮革制成的软靴。 这四名大汉看到我走了过来,眼里像是淬了毒地瞪着我,恨不得把我身上戳出几十个洞来,根本没想过要给我行礼。 我朝他们笑了笑,在管家的引领下,带着张三径直地走进了大厅。 大厅里,一个身穿太监服,披着上等狐毛披风的男子正坐在主位上正悠闲地喝着茶,他的身边还站着四名大汉,两边排开,看派头倒是挺大的。 我们走进来后,那太监放下茶杯,慢悠悠地问:“何人是赵蛮?” 我举起手,回道:“我就是赵蛮。” 太监站了起来,一甩衣摆,说:“你好大的架子,让咱家好等。” 我笑着说:“对不起,刚才有点事耽搁了。” 太监冷哼一声,说:“既然没事了,那就跟咱家进宫一趟吧。” 我笑着说:“好,有劳公公了。” 太监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一甩衣袖,大步地走了出去。 我对管家说:“我们出去后,一定要关紧大门,谁都不给进出。” 管家向我一拱手,说:“是,赵二公子。” 我和张三跟在太监的身后走出了杜府。 杜府门前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两旁还站着十几个护卫,两边排开,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 太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上马车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杜府,在我们出去后,管家立马关闭了大门,厚实的大门连条缝隙都没有。 我调过头,笑着说:“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走。” 太监的脸色一变,阴沉着脸说:“连陛下的旨意你都敢违抗?” 我摇了摇头,依然笑着说:“陛下的旨意我当然不敢违抗,可你敢说你真的是陛下派来的吗?” 太监脸色越来越难看,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就连太监总管卫一见到我,都要恭敬地喊我一声二公子,你是什么东西?见到我竟然敢给我脸色看?” 太监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没有说话。 我又说:“你根本就不是宫里派来的太监,你想扮太监还得多学学。” 假太监冷笑一声,说:“何以见得?” 我将扛在肩上的小黑斧拿了下来,指着假太监说:“你见过一个太监走路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吗?” 没想到假太监听了竟哈哈大笑起来,说:“果然有意思,我就说一个小娃娃派了三十个死士还有一个鬼王都杀不死,还非得本座出马,原来还真有两下子。” 第347章 不是大运之人只怕早就死了 我依然笑嘻嘻地问:“你这是在夸我吗?不过你自称本座,本座又是个什么东西?” 假太监气得一拂袖,说:“本座的事你也配问,想知道就下地狱去问吧。” 假太监说完,手一挥,那二十几个护卫立即朝我围了过来。 我手上的小黑斧一挥,地上立马出现一道深深的划痕。 我对张三说:“你躲一边去,我打不赢再来救我。” 张三不想走,而且也走不了了,因为那些人已围了上来。 这些人手上都有兵器,有的是长剑,有的是大刀,每一把兵器都闪着寒光,在白雪的衬托下熠熠生辉,更让人胆寒。 杜府门是一大片空地,与左邻右舍相隔也有一段距离,但我还是怕斧子的威力太大,把周围的房子给拆了,所以尽量控制力度,这样下来斧子的威力发挥不到十分之一。 我隐藏了真实实力,可是这些人却是想要我的命的,一招一式,招招致命,再加我的招式练得还不太熟练,生硬的招式对上这些老练的杀手,我的身上很快就见了红。 张三的处境也好不了哪里去,五六个人围着他,他武功强再厉害,也禁不起这么多人的车轮战,很快胸口就被人插了一剑,差点摔倒在地上被人削了脑袋,还好他反应快,就地打了个滚,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我眼看张三就要顶不住了,气得大吼一声,抡起斧头用尽全力横劈出去。 这一劈用尽了我的力气,只听得轰隆一声,那些护卫给劈飞了好几个,陆府门口的大石狮子被劈得一分为二,轰然倒地,半边围墙也被劈得削掉了一半,尖叫声不断传来。 那假太监也被我这一招惊到了,本来就不白的脸黑得像要滴下墨汁,狠狠地说:“这小娃娃果然有两下子,怪不得他们杀不死他,非要本座出手。” 假太监话音刚落,一个闪现就来到我的身后,伸出手狠狠地一掌拍在我背后,只听到咔嚓几声,我的肩骨尽碎,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 张三看到目眦欲裂,大吼一声:“二少爷!你竟敢杀了我的二少爷,我要和你拼命!” 假太监手一挥,张三被扇得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到断墙上,又重重地摔到地面,口吐鲜血。 假太监拂了拂袖,说:“聒噪,杀了他!” 立即有几个护卫朝张三奔了过去。 假太监扬起手,正想一掌拍到我的脑袋上,把我的脑瓜子拍碎,让我彻底去见阎王,正在这时,一支银光闪闪长枪划破长空而来,只听到“噗”的一声,假太监还没反应过来,那银枪从他后背直穿胸膛!他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银枪头,艰难地回过头,只见赵震远犹如天神般降临在他眼前,抬起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假太监连带着银枪被踹得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到地面上,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一头栽到地上,气息全无。 这时杜家父子也骑着马飞奔而至,大喊着:“把这些人统统给我拿下!” 赵震远一把捞起来我,我小小的一只窝在他怀里,我的眼泪忍不住直往下流,喘着气说:“你又救了我一次。” 赵震远柔声说:“是的,我又救了你一次,我欠你的,始终要还的。” 我疼得差点背过气去,迷糊中说了一句:“我不要你还。”就彻底晕死过去。 是醒来的时候,只听屋外传来郑显大发雷霆的声音:“不是说西河逆贼都绞杀完了吗?竟然还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张牙舞爪,是当朕死了吗?” 继而赵震远的声音传来:“陛下,皇家牧场的西河死士确实都已绞杀完了,可是这十几个人不是西河的死士。” “不是西河的逆贼,那都是些什么人?”郑显不解地问。 “回陛下,被臣杀死的那个人,是西河国的国师,叫周元凤。”赵震远回道。 “西河国的国师周元凤?”郑显听了显然吃了一惊,说:“据闻西河国的国师能通神灵,想不到竟然也潜入我大禺来了。” “是的,所以臣认为,上次刺杀阿蛮的鬼王,估计就是这周元凤搞的鬼。”赵震远说。 “哼,好啊,连国师都派来了,朕真是小看你们了。还好有长广在,要不然阿蛮早就被他们杀死了。”郑显一拍桌子吼道。 过了一会,赵震远才说:“敢问陛下,西河国为何三番五次想杀死阿蛮?” “长广,你相信有大运之人吗?”郑显问。 赵震远说:“臣相信。” 郑显叹了口气,说:“阿蛮就是大运之人,这就是他们要杀她的原因。” “什么?”赵震远太过激动,几乎是喊出来的:“阿蛮何时成了大运之人了?” 郑显说:“此事说来话长,朕以后再和你慢慢解释。太子,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郑衍的声音立马响起:“回父皇,西河国三番五次来挑衅我们,我们理应回他们一份大礼,这份大礼已准备好,随时可以送出。” “哈哈哈。”郑显高兴地大笑起来,说:“很好,挑个日子,将这份大礼送出去。” 郑显顿了顿,又说:“子延,你那边进展如何。” 公孙文的声音很快又响起:“陛下,上次大殿之上斩杀众多大臣,依然未能震慑众人,这是臣搜集的和桂家勾结的大臣名单,请陛下过目。” 郑显冷哼一声,说:“很好,传朕旨意,明日开始,城门大开,允许百姓自由进出。” 卫一的声音响起:“是,陛下。”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郑显有些疲惫地说。 公孙文立马说:“陛下,臣想去看看阿蛮。” 郑衍也跟着说:“父皇,儿臣也想去看看阿蛮。” 郑显说:“去吧,阿蛮这次伤得不轻,恐怕有些日子都不能恢复了。” 我连忙闭上眼睛,很快屋子里就响起了脚步声。 很快,我就感觉我的床前围满了人。 公孙文问:“赵将军,阿蛮的伤势如何?” 赵震远沉吟了一会,说:“伤得很严重,背肩骨全碎了,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普通人只怕当场就毙命了,她居然还能有一丝气息活到现在。” 第348章 施针排毒 白光一直在为我治疗,能不活到现在吗? 我紧闭双眼不敢乱动,生怕被他们发现我醒了。 赵震远说完,全场都静默了。 过了好一会,郑衍才开口说:“孙太医说还能救吗?” 赵震远说:“孙太医说恕他无能为力,刚刚大哭着离开,说要回太医府寻找最好的药材来给阿蛮治伤。” 赵震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倒吸冷气声一片。 这时郑显开口说:“阿蛮是大运之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们都回去吧,让阿蛮好好休养。” 公孙文却突然像疯了一样大吼:“养养养,人都快死了,还养什么养!” 突然“啪”的一声,接着是郑显的怒吼:“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朕面前吼?给朕滚出去,立刻马上滚。” 公孙文还想说什么,郑衍连忙说:“父皇消消气,孩儿这就带老师走。” 赵震远也识时务地说:“陛下,臣告退。” 很快,屋子便安静下来。 我还在装死,郑显说:“怎么,明明醒了还在装睡啊?” 我只好睁开眼睛,说:“我不装睡,这巴掌可能就要落到我的脸上了。” 郑显冷哼一声,说:“你这丫头,倒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我坐了起来,说:“我倒是想省心,可是那些人不放过我啊,我都死了两回了,再死第三回,就没有白光为你拔毒了。” 我说的倒是实话,这两回受伤太重,白光可费了老大的劲才将我救了回来,这下是真的所剩无几了。 卫一给郑显端了张凳子在我床边,郑显坐了下来,说:“是朕不好,没有派人好好保护你,让你受苦了。” 我撇了撇嘴,说:“真的好痛,比雷电劈死的那一次还要痛,要不是有白光,估计你都要下辈子才能见着我了。” “又在胡说八道。”郑显瞪了我一眼,说:“再忍忍,朕要整个西河国为你赔礼。” 郑显说完,突然大咳起来,吓得卫一连忙上前给他顺背。 郑显的脸色很难看,他身体的毒都是靠他用内力压制,如今看来,已压制不住了。 我连忙对卫一说:“麻烦卫总管给我拿一套银针来,要快。” 卫一看了一眼郑显,郑显点了点头,卫一这才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我的伤还没痊愈,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动一下都疼得厉害,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挣扎着下了床,对郑显说:“陛下,你躺到床上去,我为你施针。到时我会以白光为引到银针上,将你身上的毒引到体外,到时你可能会引起抽搐和吐血,请不要担心,这是排毒的现象。” 郑显摇摇头,说:“你身上的伤未好,再等几天吧,等你伤好再说。” 我说:“我的伤可以慢慢养,但你的毒不能等,陛下你还是赶紧躺下吧,让我给你施针。” 这时卫一拿了包银针进来,也劝道:“是啊,陛下,大禺不能没有陛下啊。” 郑显看卫一都快要哭了,只好顺势说:“那好吧,阿蛮你如果感觉到身子不适,就不要强行为朕施针了。” 我说:“知道了,陛下。这个过程有点痛苦,你忍着点。” 郑显点了点头。 我对卫一说:“卫总管,麻烦你拿着大一点的盆子来。” 卫一连忙转身去拿盆子。 盆子拿来后,我对卫一说:“你拿着盆子站在陛下跟前,他吐血了了你就拿盆子去装。” 卫一大吃一惊,不由得“啊”了一声,还没说话,郑显说:“阿蛮说什么你就听着,啊什么啊。” 卫一只好默默地拿着盆子走到郑显跟前站着,不敢再说话。 我拉过被子盖住郑显的下半身,免得他着凉,然后解开他衣服的绑带,刚开始郑显还有些拘谨,后来干脆闭上眼不看我。 我是一个大夫,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所以解开郑显的胸衣时,我的内心毫无波澜,但是把卫一惊得眼角直抽搐。 郑显由于长年练武,虽然精瘦,但肌肉十分结实,我按了按他的前胸,郑显不由得闷哼一声。 我说:“毒已上到胸口了,再不施针,恐怕真的没几天活命了。” 郑显反而坦然地说:“朕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能活到现在,朕已经很满足了。” 我手起针落,很快就一针就扎了下去。 我说:“话虽然这样说,但谁不想多活几年?” 很快,我的第二针又扎了下去。 随着扎的针越来越多,郑显的表情就越痛苦,到了最后他紧紧咬着下唇,额上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掉。 我扎下最后一针,说:“陛下,不必强忍痛苦,放松一些,更不可用内力抵抗,白光会帮你将毒引出体外。” 正说着,郑显突然眉头一皱,“呕”一声,一大口黑血喷了出来。 就算卫一在旁边守着,也没想到郑显会突然喷血,这又腥又臭的黑血喷了我和卫一一身。 这腥臭的味道差点就让我吐了出来,我连忙说:“卫总管,赶紧把陛下扶起来,他还要吐。” 卫一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腥臭,连忙去扶郑显。 郑显刚被扶起来,又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还好这次直接吐进了盆子里,要不然又得喷我们一身。 郑显足足吐了九大口黑血,才开始吐鲜红的鲜血。 我看到他吐出来的血已变成正常颜色,才让卫一把他放平在床上,然后给他拔针。 正拔着针,孙太医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边跑还边喊:“我的好阿蛮,我给你找到了一棵千年人参,一株百年雪莲,我这就叫人去给你熬参汤去。” 孙太医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我站着给郑显拔针,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由得擦了擦眼睛,说:“是我出现幻觉了吗?我怎么好像看到阿蛮了?” 卫一连忙朝孙太医做了个“嘘”的手势,孙太医连忙捂着嘴,屁颠屁颠地走到我身边。 我正拔着针,根本无暇理会孙太医。 过了半晌,才把针拔完,我擦了把头上的汗,对孙太医说:“这雪莲拿去煎水给陛下服用正好,他需要排毒。” 孙太医茫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郑显,点了点头。 我话刚说完,两眼一黑,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吓得孙太医大喊:“哎哎哎,你怎么说晕就晕了?还有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到底多久没洗澡了?” 第349章 陛下将会寿终正寝 郑显听得直翻白眼,轻咳一声,说:“孙太医,你太吵了。” 孙太医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说话。 郑显说:“送阿蛮下去歇息吧。” 卫一连忙招手,很快就有两个太监走了进来,扶着我走了出去。 郑显闭上眼,说:“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卫一连忙放下手上的盆子,上前为郑显换了条新被子,然后放下帐幔,这才端着盆子走了出去。 孙太医也紧跟在卫一身后,悄声问:“阿蛮伤成那样,我差点以为她活不了了,她怎么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为陛下治病啊?” 卫一连忙说:“这是陛下请了个绝世高手用内力治好了阿蛮身上的伤,这事你可千万别张扬出去,这事要是张扬出去,被西河的那些逆贼了听了去,又要派人来刺杀阿蛮了。” 卫一不得不信口胡诌。 “咦,这事我就是搞不明白了,西河的贼人为何非要置阿蛮于死地呢?”孙太医不解地问。 卫一没好气地说:“咱家咋知道,你想知道,你去问陛下啊。” 孙太医连忙说:“你嫌老夫命太长啊,去问陛下,你看陛下这身子经得起问吗?问得陛下发怒,说不得我就得人头落地了。” “呵呵,你知道就好,如今这时势,保命要紧,千万别多嘴呀。”连恐带吓的,卫一终于把这话题绕了过去。 我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像是胸口被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都喘不过气来;一会像是溺水在深海里,怎么挣扎都浮不出水面,眼看就要淹死了,最后突然惊醒过来。 搞了几次以后,就再也睡不着,眼睁睁到天亮。 天亮后,我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才看到身上脏兮兮的,腥臭不堪,我连忙叫人打来水,好好的清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舒服了一些。 小宫女正给我擦着头发,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公孙大人求见。” 太和殿很大,除了御书房、御膳房、御寝房,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偏房几十间,我昨晚住 的这一间偏房是离御寝房最近的一间,有人来通传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公孙文这么早就来求见了? 但昨晚郑显是躺在另一间偏房里,并不是在他的寝宫,不知道那些通传的太监知不知道。 于是我用毛巾包着头发走了出去,果然看到公孙文站在御寝房前,毕恭毕敬地站着。 公孙文看到我推门而出,不由得愣住了,半天才吐了两个字:“阿蛮?” 我看到公孙文时也愣住了,只见他的右脸上有五道清晰的红印,这显然是郑显昨晚扇了他一巴掌后留下的。而且他的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两只大大的熊猫眼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这和他平时风流倜傥、目高于顶的样子简直是相差太远了。 公孙文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双眼通红地看着我,颤着声问:“阿蛮?真的是你吗?” 我简直被他惊到了,难道他是给郑显打了一巴掌,心理创伤太大,自我折磨了一个晚上,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右脸,心疼地说:“昨天晚上回家也不懂得煮个鸡蛋烫一下,疼不疼?” 公孙文听了一喜,正想说话,卫一从另一间偏房走了出来,公孙文连忙脸一板,挺直身子。 卫一走到公孙文面前,行了一个礼,说:“公孙大人这么早就进宫面圣了?可是陛下身体不适,今日不见客,公孙大人请回吧。” 公孙文看着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吞了下去,转身离去。 公孙文走后,卫一对我说:“阿蛮,陛下有请。” 我擦着头发说:“好,等我盘好了头发就过去。” 卫一点点头,说:“不要让陛下久等了。” 我转身进了房,让小宫女帮我把头发盘好,整理好仪容才去了郑显所在的偏房。 郑显已经醒了,卫一正在喂他喝粥。 郑显看到我,问:“可有用早膳?” 我摇摇头,说:“我刚刚洗了个澡,还没吃早饭。” 郑显说:“这里味道不太好闻,待会还是叫宫人将早膳送到你屋里吃吧。” 我点点头,说:“也好。” 郑显说:“我昨晚吐了那么多血,今日只觉有些头晕目眩,可是胸闷等症状全然消失了,是不是说明我身上的毒已拔除干净了?” 我摇摇头,说:“你身上的毒只拔掉一半,还有一半不但要施针,还需要喝药才能去除。可是......” “可是什么?”郑显连忙问。 我想了想,说:“我说实话你不许生气。” 郑显握了握拳头,最后说:“你说吧,朕不是容易动怒的人。” 我只好说:“你中毒太久太深,全身的器官都受到了损伤,就算你身上的毒拔除了,最多也只能延长两年的寿命。” 卫一被我这话吓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喊了声:“陛下.....” 郑晕手一挥,说:“别说话,朕知道。” 卫一只好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郑显问:“按你意思,如果朕的毒不拔除,那不得立刻暴毙?” 我说:“暴毙倒不至于,毒会慢慢侵入你的五脏六腑,骨髓,血液,让你如万蚁噬心,疼痛难忍而死。” 郑显听了不由得浑身一震,额头竟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大滴的冷汗,脸变得刷白,血色全无。 郑显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那两年后,朕会否死得痛快点,不用受这般折磨?” 我说:“如果你的毒拔除了,两年后,只会寿终正寝,一定会死得很安详。” 这下不但郑显冒冷汗,就连卫一都开始冒冷汗了,这么直白说出皇帝的死法,那可是十条命都不够死啊,阿蛮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郑显沉默了许久,才说:“两年后,已有足够的时间让太子成长了。太子身边还有子延和长广他们护着,就算着朕走了,也没有人敢动太子。” 卫一都快要哭了,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喊着:“陛下,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郑显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朕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多活两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再说了,有两年的时间让朕去为太子扫清障碍,也足够了。” 第350章 我不是文盲 卫一只是低声哭着,不敢再说话。 我一想到郑显死了就再也没有人护我了,也感到十分难过。 我带着哭腔说:“陛下,你送我的宅子、铺子我还没空去瞧一眼呢,我得赶紧去把名儿过了,要不然你不在了,人家不认怎么办?” 郑显气得脸都黑了,说:“朕还没死呢,你就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赶紧给朕滚出去。” 郑显不敢对我发火,只能把火发在了卫一身上。 可怜的卫一连滚带爬的真的是滚出了房子。 郑显对我说:“你不是说要给我施针吗?什么时候开始?” 我说:“你昨晚施针吐了大部份的毒血出来,身子正虚着,不能连着施针,半个月后再给你施一次针就可以了。但这半个月里,你得每天喝药排毒,晚上还需用药液泡脚,这样才能更快排毒和恢复身体。” 郑显“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说:“你的身子不太好,就留在宫好好休养,不要到处跑了。” 我看了一眼郑显的脸色不太好,赶紧说:“我开个方子让人去给你抓药,保证你喝了立马能跑它个几十个圈不喘气。” 郑显没好气说:“得了,别胡言乱语了,开了方子就赶紧回房歇着吧。” 屋里就有纸笔墨,我抓起毛笔,却发现繁体字很多不会写,只好对郑显说:“还是你来写吧,有很多字我不会写。” 郑显嫌弃地拿过笔,说:“你别天天没事到处闲逛,好好读书练字,要不然大字不识一个将来很容易被夫家嫌弃的。” 我...... 我堂堂一个医学博士,竟然被当成文盲嫌弃了。 我没好气地说:“谁说我不识字?只是我学的是简体字,和你们的繁体字有所不同,而且我还会英文,你会吗?” 郑显不解地问:“何为英文?” 终于轮到我显摆的时候了,我清了清嗓子,说:“hello, my name is zhao yiyi. i e from china , i am thirty years old. nice to meet you!” 郑显听得一脸懵,过了好一会,才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得意地哈哈大笑,说:“你看,你也有不会的东西,可是我嘲笑你了吗?没有!所以不能因为我不会繁体字,你就嘲笑我是个文盲。” 郑显气得差点将毛笔折了,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咬牙切齿地说:“朕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朕叫你多读书,多练字总是好的,以后就不需要别人代笔了。” 我摸了摸下巴,说:“你说得对,年后我要去考武学院,听说武学院还有文试,如果我不会写繁体字,他们就会和你一样,以为我是文盲,到时考不上怎么办?” 郑显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我,说:“朕的天下,没有你进不去的地方,你何需委屈自己,和别人一样去参加考试?” 我白了他一眼,说:“瞧你说的,凭关系进去就会被人说是关系户,我有实力,干嘛要给人家指指点点。” 郑显有些无奈地说:“好好好,你最厉害,你不是说要写药方吗?我都提笔提半天了。” “哦,对,我念你写。”我连忙把药名报了出来。 郑显写完后递给我核对。 我正看着药方,孙太医背着药箱在卫一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我看到孙太医来了,连忙说:“你来得正好,这张方子是给陛下调理身子的,你来看看。” 孙太医快步走了过来,先是给郑显行了一个礼,然后再接过方子,看了一会后说:“这张方是排毒和滋养身体,没有问题。” 我说:“没有问题就好,每天按这个方子煎药给陛下服用,然后再用药渣熬水给陛下泡脚,半个月后我再给陛下施针。” 孙太医舔着脸说:“你下次施针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在旁边观看?” 我想着有个人打下手也不错,于是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孙太医高兴地直搓手,说:“跟着阿蛮能学到不少东西。” 郑显实在没眼看自己这个最顶级的大夫还要腆着脸去跟别人学医术,没好气地说:“你不好好待在太医府,老是往太和殿跑做什么?” 孙太医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布包,说:“这是我从府上找来的几棵千年人参,拿来给阿蛮补身子的。” 千年人参千金难求,孙太医一送就是几棵,可见是个重情义的。 卫一连忙伸手去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孙太医你太客气了,我这身子就这样了,补不补都无所谓。” 孙太医“呸”了一声,说:“不许胡说,乖乖地把身子养好,老夫我还想看你将来嫁个好夫婿,生个胖娃娃呢。” 我笑了笑,说:“好,我听您的。” 孙太医这才高兴了,摸着白胡子说:“老夫就知道你是个乖孩子。” 郑显挥挥手,说:“今日太医府应该会很忙,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孙太医连忙背起药箱,说:“陛下说得对,今日要在长安府衙为百姓注射疫苗,臣是得去看着,臣告退。” 郑显“嗯”了一声,算是应下,孙太医在卫一的引领下,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寝宫后,卫一还没有开离的意思,孙太医不由得停了下来,问:“卫总管,你是不是有话要对老夫说?” 卫一点点头,说:“正是,听你刚才的意思,阿蛮的身子是不是很差?” 孙太医叹了口气,说:“阿蛮的根基全毁了,就像是一棵烂了根的大树,只要风一吹就倒了。她居然还能为陛下施针治病,真是超出我想像了。” 卫一听了心中不禁一凉,阿蛮是大运之人,如果她死了,陛下怎么办?大禺怎么办? 卫一急得一把抓住孙太医的手臂,急得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着急地说:“孙太医,阿蛮不能死,有没有法好救她?” 孙太医看到卫一急得快要背过气的样子,连忙说:“你先别急,我不一直在想办法嘛。我把我府上珍藏了上百年的千年人参都找出来了,我比你还要急。她这身子只能养着,千万别受伤了,要不然就连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第351章 朕带你去望月楼吃饭 孙太医有些乏力地放下手,一脸的死气,说:“阿蛮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想看着她死,可是她老是爱伤,根基已坏,你还是要作好心理准备才好。” 孙太医说完,垂头丧气地走了。 卫一的心情也差不多,可是他在意不是我的死活,而是我死了,对陛下,对大禺可不妙。 想到这里,他连忙转身快步的朝大殿内走去。 卫一回到郑显的寝宫,看到我不在,连忙把孙太医的话转告给郑显听。 郑显听了,沉吟了一会,说:“太子没登基前,阿蛮确实不能有事,朕派去的这两个护卫没想到这么没顶用,真是气死朕了。” 卫一说:“不是他们二人不顶用,而是对方派出的人太强大,若不是赵将军在,恐怕阿蛮就真的去见了阎罗王了。” 郑显叹了口气,说:“长广也不能时刻待在京城,年后他就要回边境了,这里的余孽还没清,长广走了,阿蛮可怎么办?” 卫一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说:“阿蛮不是说要进武学堂吗?虽说自古至今还没有女子进武学堂一说,但将她安置在学堂里,说不定反而是最安全的。” 郑显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说:“小卫子,还是你想得周到。武学堂全是朕的亲卫,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谁敢进武学堂找阿蛮的麻烦,那和自寻死路没有区别。此事朕准了,小卫子你去传朕口喻,让沈青云来见朕。” 沈青云是皇家武学院的院长,也是暗卫营的首领,行事极为隐秘,旁人根本见着他。 卫一连忙说:“是,陛下,奴婢这就去。” 了结了一桩心事,郑显觉得心情格外的轻松。他叫人抬水进屋里,美美地洗了个澡,换了套看起来没那么张扬的衣裳,然后慢慢踱步走到我屋里,看到我在边吃早饭边看书,说:“今日城门大开,望月楼应该也重新开业了,我们去帮衬帮衬。” 望月楼是郑显的产业,酒楼重新开业,他作为老板去帮衬也无可厚非。 于是我赶紧放下手上的糕点和书,站了起来,说:“我好久没吃醉鱼了,这次一定要吃个够。” 郑显说:“想吃醉鱼?这次你恐怕得失望了,因为酒楼前几日关门了,所有新鲜的鱼和羊都不再供应,而且很快就要过年,酒楼要放假让伙家回家过年,这醉鱼怕且要年后才能吃得上了。” 我有些失望地说:“那还去望月楼做什么?最好吃的两样都没有了。” 郑显白了我一眼,说:“望月楼的招牌菜多的是,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朕自己去了。” 我连忙说:“去,当然去,一天三顿喝人参鸡汤都喝得我快要头上要长人参了,再不改善一下伙食我就要学七殿下离家出走了。” 郑显摸了摸下巴,说:“朕也是许久未见小七了,要不顺道去杜府看一下小七?” 我一听,高兴地说:“好啊,顺道接上伊平,她也馋望月楼的菜。” 郑显大手一挥,说:“走吧。” 郑显今日的气色不错,最起码脸色不再是死灰的了,但由于昨天吐血太多,身子还弱着,所以走起路来不像往日,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而是走得慢吞吞,还要走几步就歇一歇。 我看他走得这么辛苦,不由得说:“陛下,要不你还是休息多一天再去吧,我看你走路都费劲。” 郑显一听,生气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谁走路费劲了?你给朕滚远点,你挨着朕,朕走路才费劲的。” 我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你还能更扯一点吗?你咋不说那风、那雪妨碍你走路,你让它们滚远一点呢。 郑显的脾气变得有些喜怒无常,我只好默默地往边上挪了挪,免得他说碍了他。 可是我这一挪,他又开始开骂:“你这是嫌弃朕了吗?站那么远做什么?” 卫一在一旁憋着笑不敢说话。 我真是无语了,我气得一把挽住他的手臂,说:“好好好,都是我不对,我们陛下身壮如牛,永远长青。我身子有点弱,麻烦陛下你扶我一把。” 郑显这才满意了,“哼”了一声,说:“知道就好,你扶稳一点,别摔了赖我。” 我讨好地说:“好,那你走慢一点,要不然我跟不上。” 郑显还故意挺了挺胸,说:“看你求朕的份上,朕就勉为其难地走慢一些。” 卫一早就憋得忍不住了,不由得调过头去,不让自己笑出声。 我在心里把郑显骂了个十八遍,这家伙还真够讨厌的。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这辆马车很普通,从里到外都看不出半点奢华,估计是郑显平时乔装打扮出宫坐的那辆,由于郑显和我的身子还弱,马车上早早就放好了炭盆,还准备了汤婆子让我们抱着取暖。 郑显只带了四个随从,这四个随从打扮成小厮的模样跟在马车后,卫一则亲自赶马车,完全不给旁人插手的机会。 马车走得并不快,一路吱呀吱呀的,摇晃得我直想睡觉。 郑显见我快要睡着了,扔过来一本书,说:“刚出门就想睡觉,你是猪 投生的吗?” 郑显的毒舌快要赶上公孙文了。 我捡起书,擦了擦眼睛说:“我昨晚没睡好,总觉得有什么压在我的胸口上,让我喘不过气来,一整夜都没怎么入睡,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郑显说:“以前慧净大师送给你的佛祖现今在何处?” 我早就将这个佛像忘得一干二净。 我愣了好一会,才说:“应该在长安殿吧。” 郑显怒道:“慧净大师曾说过,要你每日给佛像焚香颂经,待佛像变成金身后,你的厄运就会消除,你是猪脑子吗?为何听不进去。” 慧净大师是这样说过,但那尊佛像就是个泥像,说给它烧香、颂经就能让它变成金身,我是一点都不相信,所以只烧了几次香,就把它扔一旁没理了。 我见郑显又发怒了,连忙说:“回宫后我就去长安殿住,天天给它烧香颂经。” 郑显这下是真的气着了,闭着眼睛双手一直在颤抖着,吓得我连倒了杯热茶端给他,说:“陛下,你赶紧喝口茶顺顺气,是我错了,一直没有重视这个事情,我保证,回宫后一定一定每日烧香颂经。” 第352章 这宅子不能要 郑显这才睁开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说:“把佛像搬到太和殿来,每日我要看着你烧香和颂经。” 这就是平时没有好好做功课熊孩子,被家长强制执行的下场了。 我只好说:“好,我全听你的,你别气了,气坏了就白费我扎的针了。” 郑显一听,更气了,将我一推,说:“滚朕滚远点,看到你就心烦。” 我端着的那杯茶全洒在了我的身上,还好身上穿的衣服够多,要不然这杯热茶不得把我烫死? 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我忍气吞声地将杯子放回茶几上,往边上挪了挪。 郑显气得又闭上了眼不理会我。 我拿起书看了起来。 郑显扔给我的是一本诗词鉴赏,繁体字有很多我不会写,但看懂是没问题。 这本诗词鉴赏的诗作有着很高的水准,但比起李诗仙和杜诗圣那还是差了一大截。 我正看了津津有味,卫一的声音突然传来:“老爷到了。” 一直假寐的郑显突然睁开眼,“嗯”了一声,也不用扶,自己下了马车。 我搞不懂郑显为什么身子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还要去什么望月楼吃饭,但他是皇帝,不容质疑,我也只好默默跟上。 但我下了马车后,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望月楼,而是我刚认识郑显时,被他骗去救人的那座宅子! 我指着宅子吃惊地问:“这,这不是你骗我去救人的宅子吗?” 郑显白了我一眼,说:“什么叫骗?这叫计策。” 我不由得又翻了个大白眼,我差点就被人打死了,这还叫计策。 但你是皇帝,你最大,你说的都是对的。 郑显故意不理会我的大白眼,一挥手,一个护卫纵身一跃,跳进了宅子,很快,大门就被他从里面打开。 “咦,这屋子居然没人?”我不由得奇怪地问。 郑显不说话,抬腿就往宅子里走。 这宅子很大,也很精致,琼台、楼阁,一样不缺,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可是太久没人打理,花园里全都长满了野草。 郑显问我:“阿蛮,你看这宅子怎么样?” 我随口应了一句:“挺好的。” 郑显说:“既然你觉得挺好,那这宅子送给你了。” 我大吃一惊,这宅子这么大,得值不少银子吧?说送就送了? 我看了一眼四周,急忙摇头,说:“这宅子我可不敢要,都不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到处是冤魂。和一群鬼住在一起,我嫌命长啊?” “什么?”这下轮到郑显吃了一惊,问:“你说这里到处是冤魂?” 我指着远处结了冰的池塘说:“那池塘里的尸骨都快填满整个池子了。”然后我又指着水井说:“还有这口井,冤魂多得都快结成团了,这样的井水喝下去,再强壮的人都熬不了多久就会去见阎王。” 我转过身指着屋子说:“这屋子不断飘着黑气,估计里面的冤魂是被什么镇压了出不来,如果能出来,绝对不会比这池塘里的少。” 郑显越听脸越黑,调头对卫一说:“马上叫李南意给朕滚过来。” 卫一连忙喊来护卫去请李晋。 我往郑显身边靠了靠,说:“大白天的这些冤魂都敢冒死跑出来,如果不是我在这里,陛下回去恐怕又要大病一场。陛下你的身子正弱,要不我们出了宅子再说吧。” 郑显确实觉得这宅子里冷得不像话,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我们在宅子外面等了没多久,李晋就带着一队人马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今日长安府衙为百姓注射疫苗的第一天,李晋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可是皇帝急召,他不得不放下一切跑了过来。 李晋看到郑显,连忙下马上前来行礼。 郑显指着宅子说:“派人把池塘的冰凿开,给朕挖,把那些尸骨全给朕挖出来。还有那口井,也要清理一番。还有这宅子,朕怀疑有密室或是地窖,给朕仔细地查。” 李晋听了头都大了,衙门的人手本来就不够,现在还要抽一部人来挖池塘,再说这天寒地冻的,池塘水都结成冰了,也不好挖啊。 还有这宅子的屋子那么多,鬼才知道密室在哪里啊。 李晋都快要哭了,小心翼翼地说:“陛下,这几日衙门正忙,能不能迟些日子再来挖池塘?” 郑显冷冷地看了李晋一眼,说:“你说呢?” 李晋被郑显的眼神吓得抖了抖,连忙说:“是,陛下,臣这就派人去挖池塘。” 郑显看到李晋在调度人手,转身带着我上了马车走了。 上了马车后,郑显的脸色很不好,我也不敢说话,默默地坐在一旁。 还好很快就到了望月楼,终于结束了这一路沉默的尴尬。 由于是第一天开业,望月楼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一楼的大堂有只两桌的客人在吃饭。 郑显在楼上有自己专属的雅房,但他却在一楼找了个雅间走了进去。 本来说好要去接郑邦和伊平的,但郑显的心情不太好,我也不敢提,只好跟着他进了雅间。 雅间只是用屏风围起来的一个小地方,那薄如蝉翼的屏风只是起到装饰作用,还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我不明白郑显为什么要坐在雅间,可是我又不敢问,只好乖乖坐着,默默地喝着茶。 掌柜亲自进来伺候郑显,可是郑显黑着脸,一个字都不肯说,掌柜又不敢作决定给郑显点菜,只好默默地站在郑显身后,时不时给我们倒茶。 卫一识时务的给郑显按着肩膀,揉着脑袋,希望能缓解他心头的怒火。 这茶我都喝了七、八杯了,郑显还没点菜,我饿得肚子咕咕叫,不得不对掌柜说:“掌柜,能不能给我们上点吃的?我好饿。” 掌柜看了一眼郑显,郑显没有说话,掌柜只好当他默认,给我拱了拱手,说:“是,小人这就去给你们准备吃食。” 掌柜出去后,我给郑显倒了茶,说:“陛下,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你老是把气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的。惹你生气的人还没有受到惩罚,你就把自己气死了,干嘛要这样为难自己?” 郑显听了冷冷一笑,说:“说得对,惹朕生气的人还没死,朕为何要难为自己?” 第353章 你果然是安康! 我不知道郑显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但我从他的冷笑中,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很快,掌柜就带人端菜上来了。 掌柜应该很了解郑显,上来的菜都很清淡,有冬瓜肉丸汤、醉鸡、萝卜炖牛肉、芹菜虾仁、上汤白菜。 这些菜式看起来很普通,但味道做得真的很不错,和宫中御厨有得一拼。 卫一用银针在每道菜上插上一遍,然后又试吃了每道菜,过了好一会,没有中毒的现象才拿起筷子给郑显夹菜。 郑显吃了口虾仁,感觉不太舒服,捂着嘴咳了几声,吓得卫一差点就要叫掌柜来训一顿。 郑显摆摆手,说:“朕胃口不太好,阿蛮你吃多点。” 郑显说完,把虾仁推到我的面前。 这虾仁爽脆可口,确实好吃,我扒拉一半在碗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郑显用手帕擦了擦嘴巴说:“朕一直以为那宅子只是他们的一个窝点,没想到竟是残害百姓、谋害忠良的地方,朕心里难受啊。” 正埋头干饭的我不由得抬起头,这才明白郑显为什么生气。 我费劲地将虾仁吞了下去,说:“你是皇帝,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都顾得到?别自责了,赶紧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干掉他们。” 郑显被逗笑了,说:“你说得对,朕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干掉他们。” 郑显说完,也端起碗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到郑显吃饭这么香,卫一高兴得差点老泪纵横。这几天郑显吃不下,睡不着,都快把卫一愁死了。 果然跟阿蛮在一起吃饭,就是有食欲啊。 我们正吃得欢快,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周敏带着一群人来酒楼吃饭了。 周敏这个作为人质的太子还真是高调,这酒楼刚开业,就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来吃饭。 我皱了皱眉,说:“周敏怎么来了?西河国派出那么多人来杀我,说不定就是他的主意。看他那人模狗样的样子,真想上去一拳打歪他的嘴。” 郑显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说:“朕吃饱了,你也快点吃吧,菜凉了不好吃。” 我夹了块醉鸡塞进嘴里,说:“看到他真是倒胃口。” 郑显看我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好好吃你的饭,别多嘴。” 好好吃饭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在周敏身边又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虽然顶着一张陌生的脸,但我感觉他就是安康! 我一直盯着他,嘴里的鸡骨头都忘了吐出来。 周敏去到哪里都是一个惹人讨厌的存在。 酒楼里没什么客人,空桌子有很多,但周敏非要靠窗的那一张大桌,可是那张桌子上已坐了十来个人,人家也不肯让给他,他就开始大吵大闹的。掌柜过来协调,他打了掌柜一巴掌,把掌柜打得吐血了还不罢休,仗着自己人多,非要把那桌子的人赶走。 可是这张桌子坐的也是狠人,不但不怕,直接和周敏的人打了起来。 一时间,咣咣当当,大堂乱成一团,来吃饭的客人全都吓跑了,掌柜和伙计也不敢出来劝架,全都躲了起来,偷偷地观战。 我看得目瞪口呆,出来吃个饭的,还吃出群架来了。 我看郑显老神定定的,不由得说:“都在你店里闹事了,你不去管一管吗?” 郑显又是白了我一眼,说:“你别喊这么大声,没有人知道望月楼的老板是谁,你这么一嚷,是想全天下都知道朕是老板吗?” 我看外面打得实在激烈,杯碟碗那些就算了,桌子和凳子都是上好的花梨木做的,砸烂一张那得浪费多少银子啊。 我把筷子一扔,就想出去揍周敏一顿,郑显一把扯住我,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原先桌子的人竟然有人拔出了刀子,狠狠地朝周敏扑了过去。 周敏正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正起劲,突然有一个人拿着刀子朝他扑了过来,吓得他连忙想往旁边躲去,谁知道刚好有一个人撞了过来,直接将周敏往那个人手上的刀子撞了过去,周敏还来不及喊救命,那刀子就划破了他的喉咙,随着一道血雾喷出,那张桌子的十来个人吓得呼啦一声,夺路而逃。 而周敏的人也吓得全都围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周敏,七嘴八舌,叽哩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最后周敏被一个人抱起,大步朝门外走去。而那个身形很安康的人则向酒楼的后院跑了过去,估计是去取马车。 我看那个人进了后院,腾的站了起来,拔腿就朝后院跑了过去。 卫一想喊住我,郑显却一抬手,说:“由她去吧。” 我冲进后院,果然看到那个人在解马绳。 我冲到他面前,一把按住他的手,这个人吃惊地看着我,脱口而出一句西河国语,我听不懂,但我还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想走也走不了。 这个人没办法,叹了口气,低声说:“二少爷,别任性,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的手一紧,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安康,果然是你。” 安康无奈地笑了笑,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二少爷。” 安康说完,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二少爷,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总在想,二少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想得我有时睡不着觉。” 我的眼睛有些发红,生气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安康还没说完,后院的大门就传来一声西河语的大喝。 安康连忙说:“二少爷,我得走了,将来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安康说完甩开我的手,牵着马急急忙忙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对我笑了笑,说:“如果二少爷不是男儿身该有多好。” 安康说完,转过身牵着马走了。 看着安康离开的身影,我有些莫名其妙,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还没等我想明白,杜长丰就带着大队人马冲进了酒楼,一番搜索后,又带人来到后院。 杜长丰看到我,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我应该是跟着陛下一起来吃饭的。 第354章 我被打了 杜长丰本来想训我几句,但看到我苍白如纸的脸,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赶紧回屋里吧,外面冷。” 我看着瘦了一圈的杜长丰,有些心疼地说:“再怎么说你也是伊平的哥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要不然你有什么事,将来谁送伊平出嫁啊?”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陛下还在屋里等着你呢。”杜长丰说完,一甩披风,迈开大步走了。 我回到酒楼,看到伙计在打扫卫生,那些被砸烂的桌子凳子全都搬到一边,而郑显还在雅间里坐着,看样子像是在等我。 我连忙走了进去。 郑显看了我一眼,问:“看到熟人了?” 我点了点头,说:“刚才竟看到安康了,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在周敏的身边,时间太急,来不及问他。” 郑显站了起来,说:“今日本来想出来好好吃个饭,谁知道给打扰了兴致,算了,去长安府衙瞧一瞧就回宫吧。” 我也有些兴致缺缺,说:“算了吧,那么乱的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你还没有注射疫苗,万一感染上天花那可糟了。” 现在还不敢给郑显和宫里的娘娘注射疫苗,一来怕疫苗不安全,大面积推开后,死亡率没有超过预期再给他们注射;二来郑显的身子弱,怕他承受不了这疫苗的毒,万一出事了,那可是谋害国君的罪名,谁都承担不起。 郑显想想觉得有道理,于是说:“那就回宫吧。” 卫一亲自去赶马车。 上了马车后,我觉得有些闷,于是掀开布帘,趴在窗子上看着大街人来人往。 大街上的人们脚步匆匆,看他们走的都是同一个方向,我猜想他们应该都是赶着去找疫苗的。 第一天注射疫苗,还没有数据反馈回来,希望顺顺利利的,不要出什么大事。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看到杜长丰带着一大队人马将一个宅子包围起来,我仔细一看,那牌匾上写着“驿站”两个字,难道这个宅子是西河国的驿站? 虽说大禺和西河两国是敌国,但不杀来访使者,这是各国通认的。所以这些使者如果是光明正大来访,都会被安排在驿站住。 周敏是质子,只能住在驿站里,可是周敏是太子,所以待遇要比使者高,不但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银子花。所以周敏才会那么嚣张,整天游街窜巷,吃喝玩乐,过得潇洒无比,又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杜长丰将整个驿站包围起来,除了大夫,其他人只许进,不许出。 有人领着好几个大夫走进了驿站,没多久,这几个大夫就走了出来,个个都摇头丧气,看来周敏的情况不太妙。 经过驿站的时候,我挥着手朝杜长丰打招呼,可是正在办差的杜长丰一脸严肃,只是象征性地朝我点了点头,又去忙他的事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郑显突然问:“方才是不是经过驿站?” 我“嗯”了一声,说:“是的,杜将军已带人将驿站包围起来了。” 郑显叹了口气,说:“真是多事之秋啊,如今周太子受了伤,恐怕西河的使者马上就要进京了。” 我说:“进就进呗,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郑显说:“周太子在皇城脚下受的伤,怕是不好交待,万一死了,就有攻打我们的理由了。” 可我不愿意浪费白光为这种人渣治疗,于是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郑显见我的样子摇了摇头,说:“别看了,这帘子打开怪冷的。” 我只好缩回脑袋放下布帘子。 出宫的时候卫一赶马车赶得慢悠悠的,可是回宫的时候,像是有恶鬼在后面追一样,马车赶得飞快,一下就回到了宫中。 回宫后,郑显打发我去搬佛像,他心心念念都是这件事,一刻都不能等,我只好去长安殿把佛像搬回到太和殿,并放在御书房郑显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这样他就知道我有没有每天上香了。 郑显的身体不太好,回到太和殿后,就去歇息了。剩我一个人无所事事,我拿了一本书走到大殿门口,坐在大门旁边的长条椅上,背靠着柱子,看着天空发起呆来。 今天难得是个晴天,也没有下雪,天空蔚蓝、澄清,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那么光洁明亮。 我正发着呆,忽然头顶一暗,我侧过身,只见桂兰芝,桂贵妃带着一群宫女太监站在我旁边正恶狠狠地看瞪着我。 我还没回过神,一个宫女走到我跟前,厉声说:“大胆,见到贵妃娘娘还不下跪行礼?” 宫女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巴掌就呼到我脸上。 这巴掌打得有点狠,我那惨白毫无血色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并出现了五道血痕。 我皱着眉站了起来,说:“陛下允我连他都不用跪,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叫我下跪?” 桂兰芝冷冷一笑,说:“你就是那赵蛮吧?长得是有几分姿色,可惜是个男的,陛下也没有龙阳癖好,你到底有何居心,天天留在这太和殿不走?”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我也不想住在这宫里毫无自由,可是陛下不放我走我有什么办法?” 我说的是大实话,可是桂兰芝听来,就是极大的侮辱。 宫里的一百来号妃子几乎都放出宫了,只剩下二十来人不肯出宫,其中一个就包括了桂兰芝。 桂兰芝以前是最受宠的妃子,可是自从我出现后,郑显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任何妃子侍寝,甚至连皇后都极少召见,如今我竟说陛下不肯让我走,更是激起了她心底满腔的怒火。 她咬牙切齿地说:“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贱人给我打死!”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坐在墙角也能招打。 我往后退了几步,说:“如果你们打了我,后果怕你们承担不起。” 桂兰芝冷冷一笑,说:“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说这后果我承担不起,给我打,让她瞧瞧我的厉害。” 桂兰芝的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太监便朝我围了过来。 太和殿大门前有很多侍卫,但他们只听命于郑显和卫一,看到我被打,也会装作看不见。 郑显啊郑显,不是我招惹这姓桂的,是她想找死可不关我的事啊。 第355章 我有点心计又怎么啦? 我故意往后退,退到大门口,然后转身往屋里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啊。” 这大殿之内到处都有暗卫,可是他们只会听命于郑显,绝对不会出手来救我;那些宫女太监迫于桂兰芝的淫威,也不会来救我,于是跟随桂兰芝的太监们一路追着我进了太和殿。 我喊得很凄惨,跑着跑着,还故意摔了一跤,整个人趴在地上,于是那群太监全都围了上来,朝我挥出了拳头。 就在他们的拳头要砸到我身上时,突然传来郑显的一声大吼:“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朕的殿上行凶?” 那些太监听到是陛下的声音,吓得身子一软,全都倒在在一旁,高呼:“陛下饶命!” 这时桂兰芝走了进来,朝郑显行了一个礼,眨了眨眼睛,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说:“陛下,刚才这贱人辱骂我,所以我才叫宫人教训他一下,陛下你一定要为我作主啊。”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慢吞吞的走到郑显面前,我还没说话,郑显就看到我肿了半边的脸,脸一黑,问桂兰芝:“这是你打的?” 郑显的脸色实在可怕,桂兰芝吓得抖了抖,最后还是死鸭子嘴硬,强撑着说:“陛下,他,他骂我。” 郑显突然伸出手朝桂兰芝的脸上呼了过去,桂兰芝被拍得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到地面,喷了一大口鲜血后直接晕了过去! 那些跟随桂兰芝的宫女太监吓得全都软倒在地上,连求饶都喊不出来。 郑显一字一顿地说:“将这些人拖出去就地杖毙,桂贵妃送回月桂殿,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月桂殿半步。” 侍卫立即涌了过来,将这些宫女太监全都拖到大殿下杖毙,那凄厉的叫喊声响彻整个皇宫。 如果在以前,听到这种像鬼般狂叫的惨叫声,我有可能会吓得晚上睡不着,但现在一想到桂兰芝被揍得像猪头一样,我心里就无比痛快,所有的恐惧都一扫而光,而且心里还感到十分痛快。 这些人被拖走后,郑显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脸,问:“疼不疼?” 本来没有觉得有多疼,现在被郑显这么一摸,疼得我“嘶”了一声,说:“这下手可真够狠,疼死我了。” 郑显瞪了我一眼,说:“你傻不傻?想整人也犯不着自己去涉险。” 原来郑显什么都看出来了。 我摸着脸说:“我不挨她这一巴掌,她怎么会觉得我软弱可欺,想要我的命?” 郑显笑了笑,说:“原来阿蛮也有耍心计的时候。” 我冷哼了一声,说:“姓桂的一家都想要我的命,我耍点心计又怎么了?” 郑显拍了拍我的脑袋,说:“进去吧,有朕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郑显说完,对身后的卫一说:“小卫子,给阿蛮拿瓶玉容膏,本来就长得丑,假若毁了容,就更丑了。”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不许说我丑,本来心情就不好,要是再惹怒我,我立马就出宫,回我的宅子去了。” 郑显没好气地说:“就懂得威胁朕,有本事你打回去啊。” 郑显说完,再也不理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桂贵妃拖走后,很快就有大臣来找郑显商议国事,郑显体息不了了,只好把我打发回屋里。 我无聊至极,只好拿字帖出来描,描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公孙文! 公孙文应该回府洗漱了一番,虽然脸上还有淡淡的红印,但经过一番打扮,又变回高冷贵公子的模样。 他慢走了过来,说:“我没让门房通传,就是故意想进来看你在......”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我又红又肿的半边脸,惊得一个箭步窜过来,一把捧着我的脸,怒问:“谁打的?” 我推开他的手,说:“好疼,别碰我的脸。” 不给他碰脸,他就一把捏住我的两个肩膀,拼命晃,喊道:“到底是谁打的?” 我被把摇得头晕眼花,不得不一把推开,捂着晕乎乎的脑袋说:“我没给人打死,倒是给你摇死了,能不能别摇我啊?” 公孙文气得叉着腰,说:“到底是谁打的?” 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你坐着吧,你这个样子我害怕。” 公孙文只好坐了下来。 我把桂贵妃带人来打我的事说了一遍。 公孙文眼里全是寒光,说:“又是姓桂的,竟然敢呼你脸了。” 我哼了一声,说:“敢呼我脸不是小事么?他们还想要我的命呢。不过你放心,我借陛下的手,也呼了桂兰芝一巴掌,我看她的样子,比我伤得重多了,没个十天八天起不来。” 公孙文冷着脸还没说话,卫一就走了进来说:“公孙大人,陛下有请。” 公孙文站了起来,脸色阴狠,说:“以后没事不要到处乱跑,孙太医说了,你这身子经不起受伤了。如果再受伤,就会连命都没了。” 公孙文说完,一拂袖,沉着脸走了出去。 公孙文走后,我继续描字帖,可是没描多久,郑衍又走了进来。 可能是公孙文告诉他我脸上受了伤,就连在商议着国家大事也急匆匆地走进来瞧一瞧我。 看到郑衍走进来,我才想起一件事情。自从虞贵妃死后,他的儿子九殿下就放在桂兰芝名下抚养。看桂兰芝这样的狠人,也不像会为别人养儿子的人,今日郑显打了她一巴掌,只怕她会把气都撤在九殿下身上。郑显的儿子本来就不多,如果九殿下出了什么事,只怕郑显会气死。 于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郑衍,郑衍说:“这事我会告之父皇,由父皇定夺。孤殿里有上等的药膏,待会叫人给你送来。” 郑衍走后,这字帖怎么样也写不下去了。 我披上披风,叫人去给我牵马。 出了太和殿后,我骑上马直接去了练马场。 练马场的将士们,早上练马,下午练武,我去得有点晚,他们练武的时间过了,已经开始在收拾练马场,准备结束一天的训练了。 李青山看到我,也是吃了一惊,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第356章 与李青山的比划 我跳下马,把马绳丢给一个小士兵,说:“别提了,今日给人打了,我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想到你这里发泄发泄。” 李青山看了一眼我挂在腰上的金牌,说:“居然还有人敢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这宫中没长眼的人多的是,不过我也没吃亏,陛下帮我打回去了。” 李青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个不吃亏的主,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李青山看了一眼我的马,不解地问:“你今日为何不骑自己的马来?” 我看了一眼已修建好的练箭场,说:“我的马在皇家牧场弄丢了,现在还没找到。” 说到牧场,我才想起陈尹在李青山的亲戚,我不禁看了李青山一眼,说:“你听说牧场的事了吗?” 李青山叹了口气,说:“末将实在没想到陈尹那小子居然敢窝藏西河死士,这可是诛九族的谋逆罪呀!还好陛下明事理,要不然末将早就被拉去砍头了。” 我说:“我看那陈副将也是个人才,但没想到他的将才没用在正途上,明知道那些人想杀我,居然还帮着他们,真是可恨。” 李青山说:“末将听说大人受了很重的伤,如今身子如何?” 我说:“这身子是养不好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李青山看我脸色确实不太好,说:“末将这里还有一些鹿茸和一只熊掌,这是末将有一次出任务,受了很重的伤,陛下赏赐给我的。末将没舍得吃,待会给大人带回去,听说这两样东西治伤挺好的。” 我摆了摆手,说:“陛下赏给你的,你就吃吧,孙太医给我送了几棵千年人参,我现在是一天三顿喝参汤,都快喝成人参精了。” 李青山听了忍不住笑出声,说:也对,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上等药材,想必陛下不会亏待你的。” 我也笑着说:“就是,你就别担心我了,你把身子养好,就是对陛下最好的回报。” 李青山点点头,说:“说到大人的马,这可是一匹世间少有的灵马,末将认为这样的灵马不可能会走丢,有没有可能,这匹马已回大人的府上了?” 我的府上,不就是那小宅子吗?小灰灰回宅子去了? 我自从下山后,就没有回过那宅子,如此说来,那我不得回去看看? 我高兴地说:“谢谢李将军的提醒,我明日便回去看看,如果小灰灰真的回去了,我明日请李将军喝酒庆祝。” 李青山哈哈大笑,说:“如此末将便先谢过大人了。” 我说:“趁练武场现在没人,我想进去练练斧子,麻烦李将军给我寻把趁手的斧子。” 李青山说:“斧子这里多的是,大人请稍等,末将这就去给大人拿来。” 李青山说完,转身朝存放兵器的屋子走去。 没多久,李青山给我拖了一把大斧出来。 这是一把真正的大斧,斧头有个小簸箕那么大,手柄比我的大腿还要粗。 李青山将斧头拖到我的面前,说:“这把大斧是上一任将军留下的,他去世后,就一直放在兵器房,没人动过。这把大斧虽没有你那把盘古斧威力无边,但也算得上是一把上等兵器。最重要的是,这把大斧极重,除了大人,我估计极少人能抡得起来。” 我提起斧头抡了抡,虽然没有我那把小黑斧那么沉,但也算得上是重兵器了。 我说:“不错,手感很好,用它来练比普通的斧子好太多了。” 李青山见我喜欢,笑着说:“大人光自己练少了点意思,末将陪大人练几把如何?” 我一听,高兴极了,招式练得再好也没有用,打起架来,敌人不会等你从第一式练到最后一式,只会想着如何一招要了你的命。 有李青山陪我真实作战,这真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连忙说:“李将军训练了一天,身子早已疲乏,还要你陪我练武,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李青山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大人无需客气,以前作战,与敌人死战三天三夜不曾歇息,末将都不曾倒下去,如今每天只是正常训练,何会疲乏。” 我说:“那就好,我早就想和李将军切磋切磋了。” 我们一同走进练武场,李青山拿起一支红缨枪,他曾是马上将军,最常用的兵器就是长枪。因为受伤,不得已才从战场上退了下来,成为了练武场的教头。 李青山一抖长枪,说:“大人,请看招!” 李青山话音刚落,长枪便如银蛇般朝我缠了过来。 李青山的武功很高,虽然比不上赵震远,但和我这种菜鸟相比,相差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我胜在力气大,斧头让我舞得虎虎生风,李青山不敢硬拼,只能巧取,一时间,我们竟打了个平手。 可是用斧头这种重兵器,力气消耗得特别快,李青山也是一直在等我力气耗尽后,出其不意的将我一招制胜。 我果然打着打着,力气就短了,一个不留神,就被李青山用长枪顶住了脖子,如果在战场上,只怕我早就死了。 我将斧子一扔,说:“打了这么久,我竟占不到半点上风,真是累死我了。” 李青山将长枪放回兵器架,说:“大人与末将打了那么多回合还没落败,已经很厉害了。” 我看天色已不早,只好说:“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向李将军请教。” 和李青山这样的高手过招,真的能大大提高作战能力,有这样的免费师父教学,我算是捡到宝了。 李青山说:“大人客气了,末将恭候大人明日的到来。” 我朝李青山挥了挥手,接过士兵接过来的马绳,上马走了。 我和李青山在练马场打得酣畅淋漓,根本没想到后宫却炸开了锅。 桂兰芝被抬回月桂殿的时候还没醒过来,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坏了赵昉平。 被桂兰芝带去太和殿闹事的宫女、太监可不少,可是都被杖毙了,如今留在月桂殿的只有几个老嬷嬷,还有几个低等的打扫宫女,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看到桂兰芝伤成这样,赵昉平一点办法都没有,哭着就想去找她的太子哥哥帮忙,却被一个老嬷嬷一把拉住,说人是从太和殿拉回来的,现在去找太子,只会惹他厌烦,只能自己想办法。 第357章 后宫炸开了锅 老嬷嬷说得有道理,赵昉平于是派人去请太医,可是今日是长安府衙为百姓注射疫苗的日子,所有太医都去帮忙了,连个留诊的太医都没有,太医请不来,赵昉平急得直哭,一点办法想不到。 最后还是老嬷嬷出主意,让她去找她的外祖父桂太师,没有办法,赵昉平只好又派人去找桂太师。 桂太师是请来了,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打成这样,就算是皇帝打的,也把他气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去找郑显麻烦。 郑衍将我所说关于九殿下的事告诉了郑显,郑显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小九这个儿子,想想桂兰芝的为人,确实不像能为他养好儿子的人,于是便打算将小九接回来。可是皇后身子弱,一年到头有一半时间要躺在床上养病的,送到她殿上显然也不现实,郑显头疼极了,总不能自己带着吧? 这时卫一又提议可以在留宫的那二十几位妃子中选一位出来作为九殿下的代母,郑显觉这个办法可行,可是郑显本来就不是个好色之人,除了皇后和几个贵妃,其她的妃子一个都记不住,最后还是卫一提出交给一名叫何婉儿的昭仪来抚养。 为什么是何婉儿? 何婉儿的父亲原本是一个小县令,由于正直不畏贵权,被奸人所害,丢了官,罢了职,一时想不开自尽了。家只留下何婉儿和她娘亲,娘亲没能力为何婉仪觅得一户好人家,只好将年仅十三岁的何婉儿送去选秀,没想到她竟然一路过关斩将过了宫试,顺利进了宫,成了一名小小的采 女。 入宫这么多年,何婉儿也只侍寝了一次,郑显连她长得是圆的、方的都不知道,至于为什么能升到昭仪,全拜年限所赐。宫里的妃子只要没死的,每隔两年都会升一次等级,何婉儿不争不抢,就这样从采女升到了昭仪。 她不想出宫,是想着自己一把年纪了,在宫里有吃有喝的有人伺候,还每个月有月银,这可比出宫再嫁人强多了。再说了,自己的亲娘也死了,无亲无故,出宫境况可能会更凄惨。 这样的一个人物,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品质纯良,没有比她更适合当九殿下的代母了。 郑显听了卫一的分析,觉得合心意极了,立马下旨将何婉儿由昭仪抬为贵妃,并赐宫殿一座。由于那些宫殿都有妃子住过,住过的妃子不是死了,就是出宫了,郑显觉得晦气,派人传召工部立刻对赏赐给何婉儿的那座宫殿进行修缮。在修缮期间,何婉儿带着九殿下暂住太和殿,顺便给我作伴。 这道圣旨一下去,不但何婉儿懵了,就连刚清醒过来的桂兰芝又被气得又喷了一口血,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锦绣殿也是炸开了锅。 这道圣旨传至了锦绣殿的时候,皇后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听完圣旨后,皇后竟硬生生的吐了一口鲜血,吓得她的大宫女凌霄失声尖叫,连忙大喊:“传太医。” 可是皇后就像是得了失心疯,圣旨也不接,发狂地将面桌面上的棋盘一把推倒在地,哭喊着说:“夺我帝后之权就算了,就连册封贵妃也不用过问我的意见,还要将她留在太和殿住下,将我的颜面置于何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皇后大吵大闹,太监看时势不对,只好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这后宫乱成一锅粥,不是没有人告诉郑显,郑显只当作看不到,当下就叫人将何婉儿和九殿下接到了太和殿,并安排了住处。 由册封到将人接进太和殿,半天功夫就完成了,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机会。 我回到太和殿的时候,正看到何婉儿抱着九殿下从郑显的御书房走了出来。 我不认识何婉儿,何婉儿也不认识我,但何婉儿见到我的时候,还是恭恭敬敬地弯下身子给我行了一个礼。 何婉儿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很朴素,挽起的头发只是用一根玉簪子插着,头上没有多余的首饰;耳朵上挂着一对小巧的绿玉耳坠,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何婉儿生得灵巧动人,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女子,怪不得能在吃人不吐骨的后宫活到现在。 我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九殿下,差不多有半岁的九殿下却骨瘦如柴,皮肤发黄,一看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吃了一惊,在皇宫居然还有营养不良的孩子的,桂兰芝到底是怎么看孩子的? 我连忙将何婉儿一把拦下,说:“九殿下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怎么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何婉儿说:“九殿下从月桂殿接回来就是如此模样了,陛下说晚点召太医进宫为九殿下仔细瞧瞧。” 何婉儿说话的声音温柔得体,就像是一阵暖风拂过,让人觉得连心尖上都是暖的。 我点点头,说:“是要请太医为九殿下好好看看,看他样子可不太好。” 我们正说着话,一个太监跑到我身边,行了个礼说:“赵二公子,陛下有请。” 我笑着对何婉儿说:“带九殿下回屋里歇着吧,仔细照顾。“ 何婉儿又是向我行了个礼,才抱着九殿下离开。 我还不知道何婉儿已被抬为贵妃,我只是以为她是照顾九殿下的宫女。 看她不卑不亢,说话大方得体,心里对她的好感度倍增。 郑显在御书房,我被太监领着进了御书房,郑显一看到我,就沉着脸问:“不是说让你在屋里好好歇着吗?下午又跑到哪儿去了?” 我帮忙将案桌上乱七八糟的奏折整理好,放到一旁,说:“这屋子太闷,我去找李青山练了一会武功。” 郑显沉吟了一下,说:“李青山曾是长广最得力的左右臂,只可惜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无法再出征,朕就将他安排在练马场做了教头。李青山武功高强,没受伤前仅次于长广之下,就算受了伤,在大禺境内也是难遇对手,你怕是给他修理惨了吧?” 我不服气地说:“你可别小看我,我武功不咋的,但我力气大,他想打赢我,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第358章 话唠明珠 郑显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他认为我这种菜鸟,李青山三两下就能将我打趴,于是说:“这样吧,你斧子的招式是小卫子教的,你也练了有些日子了,你与小卫子过招让朕看看。” 卫一听了直往郑显身后躲,笑着说:“陛下说笑了,奴婢又不是她的师父,岂能与她过招。” 郑显喝道:“让你与她过招就过招,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郑显的脾气越来越坏,再加上今日又没有好好休息,心情更是暴躁,卫一不敢惹他,只好慢慢挪到我面前,说:“阿蛮想如何比划?” 老天啊,刚刚在外面打了一架回来,累得全身散了架,我根本就不想比好吗! 但我看郑显的脸色不太好,不比的话肯定又要发脾气,只好说:“那随便比划一下。” 郑显一拍桌子,吼道:“不许随便比划,你们俩给我认真打,如果让朕发现有谁放水,朕定然要他好看。” 卫一只好拿起放在一旁的长棍,“咔嚓”一声,徒手将棍子一分为二,将其中一截扔给我,说:“那我们便开始吧。” 卫一的内力炉火纯青,光看他将一根比我手臂还要粗的棍子轻轻松松的掰成两段,我就知道我只有挨打的份了, 我咬了咬牙,说:“那就开始吧。” 我边说边挥着棍子用斧子的招式横劈了出去。 我的招式是卫一教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清楚得很,我再怎么变化着出招,他都能轻松分解。 就像是一个三岁孩儿和一个成年男子打架一样,再怎么用力都是白费劲。 我被卫一耍得团团转,没一会,我就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气得我把棍子一扔,说:“不玩了,累死我了。” 郑显看得哈哈大笑,说:“以后你不用去练马场了,来找小卫子陪你练武,绝对要比李青山强。” 这不是直接限制了我外出的自由吗? 我气得一跺脚,转身就往走。 郑显看到我走了,吼了一嗓子:“马上要用晚膳了,你去哪儿?” 我头也不回地吼道:“我去洗把脸。” 郑显看着我的背影笑了,说:“想跟朕斗,还是嫩了一点。” 卫一苦着脸去捡被我扔掉的棍子,说:“陛下,你何苦这样为难奴婢呢?奴婢一大把年纪,经不过折腾呀?” 郑显白了卫一一眼,说:“这几年朕身体不好,没有再与你一起练功,你都懈怠了,如今有阿蛮在,你也该动起来了。” 卫一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说:“奴婢只侍奉陛下一个,也只愿和陛下练功,其他人等,不关奴婢的事。” 郑显站了起来,拍了拍卫的肩膀,说:“你只要一想到她是朕的大运之人,你伺候她,就会如同伺候朕一样上心了。” 卫一张大嘴巴,却发现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来反驳,只好又默默地把嘴闭上。 郑显说:“朕饿了,今日被那桂敏德胡搞蛮缠了半天,累死朕了。早些用过晚膳,早些歇息,明日估计他还会来找朕掰扯,没有足够的精神还真是应付不了他。” 卫一赶紧叫人备膳。 我回到屋子的时候才发现何婉儿就住在我隔壁,可是她那屋子太过安静,根本就不像住了一个不足岁的婴儿。 我进了何婉儿的屋里,何婉儿正抱着九殿下在喂牛乳,看到我又想要起来行礼,我连忙走过去说:“不必客气,好好坐着吧。” 何婉儿没有做过母亲,不知道该如何养育婴儿,于是郑显派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帮忙。 可是尽管有嬷嬷,何婉儿还是样样亲力亲为,喂奶、换尿布,不嫌脏,不嫌累,乐于其中。 我问:“可有太医来看过九殿下了?” 何婉儿点了点头,说:“太医来过了。说九殿下长期喂养不足,以至身体十分虚弱,需好好养着,少食多餐,还需每日饮用健脾开胃的药,才能确保健康成长。” 皇宫什么都有,居然还喂养不足,可见桂兰芝的心思有多歹毒,根本就没打算好好养大九殿下。 我气得恨不得揍桂兰芝一顿,这姓桂的一家,真是黑心肠,烂心肝,坏事做尽了。 正在这时,一个嬷嬷突然说:“九殿下好像拉臭臭了。” 何婉儿连忙放下勺子,抱着九殿下轻手轻脚的放到床上,准备给九殿下换尿布。 看到这里忙成一团,我只好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屋里,郑显派来伺候我的宫女明珠看到我回来了,连忙上前给我解披风。 明珠的年纪和我相仿,也是十四岁,性格活泼,是个话唠子。 按理来说,在宫中要慎言谨行,像明珠这样喜欢唠嗑的宫女真不多见。也不知道郑显去哪找来的,明珠和普通的宫女完全不一样。 我的性格本来有些沉闷,结果这明珠来了以后,比苏伯文还要能说,只要我愿意,她能在我面前自言自语说一天,吱吱喳喳的。 明珠将披风挂到衣挂上,又端来热水给我洗面,洗了面后又给我端了一杯热茶,伺候得非常周到。 我刚喝了一口茶,明珠低声说:“二少爷,你见着隔壁的主子了吗?” 我点点头,说:“见着了。” 明珠一听,立马兴奋了,那浑身的八卦之火熊熊烧起,亮着双眼说:“这位主子叫何婉儿,进宫十来年了,只是一个昭仪,可是被召来做了九殿下的代母后,立马就被陛下抬为贵妃。” “贵妃?”我有些吃惊地问:“这晋位也晋得太快了吧?” “连你都觉得她晋位晋太快了,后宫的那些子主知道了,可不得了。”明珠兴奋得两只眼睛的火苗都快溢出来了,继续说:“听说那桂贵妃和皇后一接到旨,就立马吐血了,皇后娘娘还发狂摔了好多东西,吓得太监将圣旨扔下就跑了。” 我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 明珠兴奋过头,脱口而出:“哎呀,二少爷你傻呀。” 明珠说完后,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 我笑了笑,说:“我不介意,你继续说。” 第359章 又来蹭饭的 明珠立马放开手,嘴巴又开始叭啦起来:“现在宫里只有一位贵妃,那就是桂贵妃。这位主子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以为能力压后宫,谁知道陛下不声不响的又抬了一位贵妃,跟她平起平坐,你说她能不气得吐血吗?至于皇后为什么吐血,奴婢猜测是因为这后宫本来归皇后管,可是陛下却直接把人晋了位,没有经过皇后的同意,皇后肯定认为陛下这是给她下马威,夺权了。” 这明珠分析得头头是道,最重要的是,她居然不怕得罪人,连皇后都敢置喙,这胆子可真不小,真不知道郑显从哪儿找来的人才。 何婉儿这次把整个后宫都得罪了,以后如何在后宫生存啊。 我正想着,明珠继续说:“更气人的还在后头呢。陛下抬了何昭仪为贵妃后,还给她赐了一座宫殿,可是怕她母俩住不惯,下令叫工部重新修缮后才入住。这修缮期间呀,就把她母俩接到这太和殿上来住了。二少爷可知,这后宫的妃子没有一人能有资格入住太和殿的,就连皇后都没有在太和殿留过宿,这下可把后宫的那些主子气得够呛。” “啊?那何贵妃搬回自己的殿上后,会不会被人往死里整啊?”我有些担心地问。 明珠白了我一眼,说:“当然会,那就要看陛下护不护得住她了。” 这郑显真是不嫌事多,接回九殿下就算了,还要把何婉儿捧得那么高惹仇恨,如果护不住她,那不是害了她吗? 明珠看我想得入神,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说:“二少爷,奴婢还打听了桂太师的事,你要不要听?” 我抬头看着明珠,竟然将她和苏伯文慢慢重合了,苏伯文还在的时候,就是经常以这样的语气对我说:“阿蛮,我又打听到什么......你要不要听?” 我连忙低下头,将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你说吧,我在听着呢。” 明珠继续说:“今日午后,陛下正和大臣商议国事,桂太师突然闯了进来,大声指责陛下打了他女儿,声音大到我隔了几间屋子都能听到。后来我偷偷溜到御书房的茶间,从门缝里偷看桂太师要做什么。” 这丫头真是不怕死啊,竟然敢溜到御书房去偷听! 说我胆大包天,这丫头才是孙猴下凡啊。 明珠没有理会我惊叹的眼神,继续说:“那桂太师可真是大胆,在大殿之上居然敢当着众大臣的面,指责陛下忘恩负义,说先帝驾崩时,要不是他祖父镇守着京城,陛下哪里能如此安稳的坐上帝位。陛下听了居然不恼,还问桂太师到底想要什么。桂太师居然狮子开大口,要十间店铺,十座宅子,还要农庄什么的。” 明珠说得口干舌燥,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干了。 我不由得问:”陛下答应了?“ 明珠放下茶杯,说:“当然答应了,不答应桂太师根本不肯离去,在御书房大吵大闹的,让人头疼。” 我冷笑了一声,说:“还真是个无赖啊。” “那可不!”明珠赞同道。 正在这时,一个太监在门口传话:“赵二公子,晚膳已备好,陛下唤赵二公子前去用膳。” 我连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对明珠说:“帮忙照看一下隔壁。” “好嘞。”明珠说完,随我一同走了出去,然后转身进了隔壁屋子。 我走到御膳房,郑显已坐在桌前,在用热毛巾仔细地擦着手。 我走到桌子上前坐了下来,拿起热毛巾随便擦了一下手,说:“陛下,吃饭了。” 郑显“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刚坐下,就有一个宫女快手快脚地给我装了一碗人参鸡汤,看着面前这一碗清清澈透亮,清香扑鼻的鸡汤,我闭着眼一口干了。 郑显看着我觉得有点好笑,说:“喝汤怎么像喝药一样?” 我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说:“一天三顿喝,再好喝的汤也会变成药。”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笑完了才说:“吃饭吧,今晚的菜全是按你的口味叫御厨做的,你尝尝是否可口?” 在西山放牧区的那几天,吃那些又粗又硬的馒头把我吃怕了,现在回到宫里,觉得什么都合口味。 我刚想伸手舀虾仁滑蛋,郑衍突然捧着一堆的册子走了进来。 郑显看到郑衍眉头一皱,不用想,这家伙借着公事的名义又是来蹭饭的。 郑衍走到郑显面前行了一个礼,然后递上册子说:“父皇,这是今日注射疫苗的名单和注射后记录的各种情况。” 郑显说:“放下吧,有空朕自然会看。” 郑衍却把手缩了回来,说:“父皇身子不太好,看册子太累,还是由儿臣念给父皇听吧。” 于是郑衍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打开其中一本册子,说:“今日疫苗注射一万零六百人,其中三十二人当场出现异状,有三十人被救了回来,有二人死亡。现在疫苗有些供应不足,儿臣准备向民间征收牛,征收的牛只比市价略高一些,父皇你看如何?” 郑显伸出手,郑衍连忙把册子递给郑显。 我看郑显看得入神,于是我低声问郑衍:“你吃饭了吗 ?” 郑衍摇了摇头,说:“这不正打算来蹭饭么?” 我给郑衍装了一碗鸡汤,说:“喝吧,这大冬天的喝碗鸡汤,可补了。” 不知所以的郑衍端起来就喝,刚把鸡汤喝完,郑显抬起头,瞪了郑衍一眼,说:“你是饿死鬼投胎吗?连阿蛮的鸡汤都喝!” 吓得郑衍差点把嘴里的鸡汤吐出来,我笑着说:“这鸡汤我一天喝三顿,少喝一碗没问题的。” 郑衍连忙放下碗,低声说:“你早说这鸡汤是你的我就不喝了。” 郑显放下册子,说:“你那殿上没饭吃吗?为何一到饭点就往朕这里跑?” 郑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想着父皇这里人多,吃饭香。” 郑显没好气地瞪了郑衍一眼,没有再说话,端起他的汤喝了起来。 身后的宫女连忙上前为郑衍装饭、装汤、夹菜,郑衍连忙说:“你们退下,孤自己来。” 等人家夹菜那得吃得多慢啊,还不如自己来得方便、自在,郑衍边想边给自己装了满满的一碗菜。 我们端起碗正想吃饭,公孙文又走了进来。 郑显看到公孙文更加有气了,想好好吃顿饭怎么就那么难呢? 第360章 阿蛮不识字 这两个家伙是约好来气朕的吗? 郑显看着公孙文,没好气地说:“你又来做什么?” 公孙文向郑显和郑衍行了一个礼,然后自来熟地走到我身边,坐在我的另一侧,说:“臣进宫是想来和陛下分享一桩趣事的。” “趣事?”郑显一下来兴致,连忙问:“是何趣事?” 公孙文笑了笑,说:“听说桂太师傍晚时分从青楼出来时,被人套住脑袋狠揍了顿,没一头半个月下不了床。” 我们几个听了,一下愣住了。 桂德敏虽说酒肉饭囊,武不成文不就的,但他请的护卫可是个个都是高手,每次随行都有十几个人护着他,居然被人套麻袋打了? 想想都不可能。 可是郑显却突然大笑起来,说:“子延啊子延,可真有你的,有趣,果然有趣。” 很快,郑衍也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抚掌大笑起来,说:“老师果然了得。” 只我傻乎乎地看着这几个人,桂德敏被打,固然令人高兴,可是这两个人在笑个什么劲?有这么好笑吗? 公孙文给郑显带来一个这么有趣的消息,郑显也不责怪他来蹭饭了,还叫卫一赏了他一个鸡腿。 我看郑显心情不错,我说:“陛下,今日李将军说我的马有可能是回我的宅子去了,明日我能回宅子去看看吗?” “不能。”郑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明日朕派人去为你打探便是,你如今哪都不能去,更不能离开朕的视线。” 真像一个专制的老父亲! 我气得低下头猛扒饭。 郑显不理会我,继续优雅地吃着菜。 公孙文跟着说:“陛下,臣最近总是失眠,身子越来越差,能否暂住在宫中,让太医为臣好好调养身子?” 郑显头也不抬地说:“不可,于理不合,岂有臣子赖在宫中之理。你身子不好,朕允许你在府上休养,暂不用来上早朝。” 公孙文不干了,说:“你这殿上偏房这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再说了,你忍心看着臣被失眠折磨而死吗?” 郑显没好气地说:“朕又不是太医,不会治你的失眠之症,你在朕这殿上住下难道就不会失眠了吗?” 公孙文理直气地壮地说:“当然,只要有阿蛮在的地方,臣就能睡得着。” 郑显无语地看着公孙文,你还能更无耻一些吗?想来沾大运就来沾大运,竟给自己找失眠会死的理由。 这时郑衍慢慢举起手,小心地说:“父皇,儿臣觉得有阿蛮在的地方,吃饭特别香,以后儿臣可以留在这殿上用膳吗?” 郑显很想把手上的碗朝郑衍扔过去,但想到他是太子,多少总要给点面子,只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我们这饭还没吃到一半,李晋竟然也来了。 真是没完没了了,这饭还能不能好好吃了? 李晋满身泥污,可怜兮兮的,郑显想骂又骂不出口。 李晋向各人行了一个礼,然后说:“陛下,那宅子共挖出了一百三十九具骸骨,其中池塘挖出八十七具,水井挖出十九具,宅子的地窖里挖出三十三具,骸骨之多,超乎臣的想像。臣已派人去彻查这宅子的几任户主,臣相信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郑显听了沉默了好久,然后问:“那些骸骨可有查明是何人?” 李晋答道:“时间紧迫,还得要些日子才能查明。” 我连忙说:“我有办法,要不我今晚就和李大人去一趟?” 李晋一想到那些骸骨摆满了整个院子,白天看起来都阴森的,吓人得很,他才不想大晚上再去一趟,于是连忙说:“臣今日一日在外忙碌,未曾到家,想必夫人担心得很,这大晚上的,臣就不去了。” 李晋今天确实忙碌了一天,郑显也不好让他再去干通宵,万一把他干倒了,去哪儿再找一个这么好使唤的人回来? 于是郑显说:“李爱卿忙了一天,确实累了,早点回歇息吧,今晚就无需再去办案了。” 想要短时间内查明那一百多具骸骨的身份,除了我,还真没有人能办到。 我只好说:“既然如此,那我今晚便和公孙大人一同前去吧。” 埋头干饭的公孙文没想到躺着也能中枪,抬起头瞪了我一眼。 郑衍也低声说:“阿蛮,别胡闹。” 郑显不说话,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饥肠辘辘的李晋看着满桌香喷喷的饭菜口水直流,可是郑显没叫他坐下一起吃,他只能站着干等。 我看郑显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菜,我恳求道:“陛下,你知道我会通灵,如果想要快速知道这些人的来历,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郑显还没说话,公孙文没好气地说:“你想去便去,为何要拉上我?” 我说:“我不会写字啊,我不拉上你,谁把他们的情况记录下来呢。” 我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 阿蛮啊阿蛮,原来你真的是一个只有一身蛮力,大字不识的人啊。 李晋这才明白我为什么要拉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郑显看着李晋像个傻子似的站着傻笑,没好气地说:“饿不饿?饿了就坐下来一起吃。” 李晋等了半天就是想等这一句,陛下终于发话了,李晋高兴得连忙坐了下来,说:“臣今日一日就早饭吃了一个馒头,如今正饿得两眼发黑,头晕目眩呢。” 宫女给李晋装了满满的一碗饭,李晋刚接过来就大口扒了起来,真的像饿了十天八天的,恨不得把碗都吞下去。 李晋吃得飞快,这些饭菜是御厨做的,那味道比家里的厨子做的饭菜味道好上十倍,不对是一百倍! 李晋吃得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把大家都看饿了,顿时觉得饭菜香了不少,除了郑显还是慢条斯理的,其他几个也是有多快吃多快,生怕吃慢了就没了。 好不容易饭吃完了,宫女们端上热茶,还端上了几盘果子,有桃子、梨子、葡萄,样样都水灵灵,看着就喜人。 这大冬天的能吃上水果,这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 第361章 银票归我了 李晋悄悄地将一碟葡萄挪到自己面前,偷偷摘了一个丢进嘴里,轻轻一咬,冰冰的,凉凉的,好甜啊! 李晋幸福地闭上眼,心想:这么好吃的水果如果能带些回去给自己的婆娘吃,那该有多好啊。 郑显突然开口说:“阿蛮,你真的想去那么宅子查清骸骨的来历?” 我摘了颗葡萄丢进嘴里,说:“当然是真的,那么多骸骨光靠李大人去查,那得查到何年何月?再说了,现在是多事之秋,人力物力应该用在刀刃上,而不应该浪费在这些本来可以一下就能做好的事情上。” 李晋听了,连忙说:“陛下,阿蛮说得对,如今臣真是分身乏术,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啊。” 郑显白了李晋一眼,说:“有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李晋连忙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郑显说:“今夜不是个平安夜,你要出宫并不是明智之举,你可考虑清楚了?” 我点点头,说:“不用考虑,天天白吃你的,我也想为你做点事。”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说:“如果人人都像阿蛮这样,朕何需整日忧思天下不稳。好,朕准了,立即召长广带铁骑军在宫门守候,让长广护送你前往。” 有赵震远保护我当然是好的,可我真的不愿意见到他,他那眼睛像是自带x光,仿佛能直视我的内心深处,在他面前我无所遁形,所有隐藏身份的东西都只是个空壳子。 郑显见我迟迟不回话,不由得问:“如何?不乐意?” 我连忙笑着说:“乐意,我很乐意。” 郑显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晋见事情谈妥了,看了郑显一眼,看起来郑显的表情似乎很高兴,于是开道:“臣今日为了挖那口池塘和清理那口水井,特地请了几十个工人,这请人可花了不少银子,陛下您看?” 郑显白了李晋一眼,说:“看你这德性,难道平时朕亏待你了?几十两银子你都拿不出来?” “哎呀陛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李晋有些急了,说:“臣平时也只是拿俸?的,一个月俸?有多少,陛下比臣还清楚,臣每天过得清汤寡水的,你看臣都瘦了,你再克扣臣的银子......” “停停停,你们一见到陛下就是想问朕要东西,能不能学学阿蛮?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都不懂,如何为臣?”郑显气得咬牙切齿的。 李晋见郑显不愿意给他报销,心都快要滴血,正想干嚎,我忽然想到今日桂太师来太和殿闹了一场,把郑显烦得不行,李晋再吵吵恐怕郑显真的要发怒了,我连忙说:“李大人,你那几十两银子我给你,只要把事情办好,钱都不是小意思么。” 李晋一听,高兴极了,喊道:“阿蛮真是大义,老夫在此谢过了。” 看着李晋一脸财迷的样子,看得郑显直摇头。 郑显说:“时辰差不多了,阿蛮早去早回,仔细身子。” 公孙文根本不想去,他见鬼见出了心理阴影,他宁愿陪太子批奏折,也不想陪我去见鬼。 可是郑显接着又说:“子延,阿蛮身子不好,你得照顾她一些。” 气得公孙文牙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 既然陛下发话了,公孙文不得不从,只好站了起来朝郑显一拱手,说:“是,陛下,照顾阿蛮是臣应该做的。” 郑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如此便好,你们去吧。” 李晋和我们一块出了大殿,殿外早就停好了马车,我们三人一起上了马车,直奔宫门而去。 李晋上了马车,高兴地说:“老夫也是有幸坐了一回宫里的马车了,每次从宫门走到这太和殿,真是要了老夫半条命啊。” 公孙文依旧不想搭理人,我只好说:“你可以向陛下申请在宫门领马进宫的。” 李晋“啧”了一声,说:“陛下连几十两银子都不肯给我,还能给我批 马进宫?做梦都不敢想。” 说到银子,我朝公孙文伸出手。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问:“做什么?” “给我银子。”我理直气壮地说。 “你!”公孙文看着我像刀人的眼神,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乖乖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我一把夺了过来,从里面抽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李晋,说:“李大人,这个给你。” 李晋接过银票,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说:“哎呀,我的好阿蛮呀,你真是老夫的福星呀,这回还赚了。” 我把剩下的银票全都塞进自己的衣袖里,公孙文没好气地说:“剩下的还我。” 我白了他一眼,说:“瞧你这小气样,怪不得娶不到媳妇。” 公孙文气得直翻白眼,说:“抢了我的银票人还有理了。” 我拍了拍衣袖,确保银票不会丢,才笑着说:“我最近穷得很,身无分文,这些银票归我了。” 公孙文气得不想理我,转过身去。 李晋看了公孙文一眼,低声对我说:“阿蛮,你拿了公孙文大人那么多银票,要不再分我几张呗?”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想得美,进了我口袋的东西怎么可能拿出来?” 李晋小声地嘀咕了一声,说:“你比公孙大人还要小气!” “嗯?”我和公孙文同时望向李晋,李晋吓得连忙说:“是老夫小气,呵呵,老夫小气。” 出了宫门后,果然看到赵震远领着一队铁骑军在宫门前守候着。 李晋连忙上前给赵震远行礼。 赵震远一身绒装骑在马上,手握他那柄杀敌无数的银枪,威风凛凛。 赵震远的官阶没有公孙文高,但也只是向公孙文点点头,当作是行礼,而公孙文却拱起手对赵震远说:“这寒夜还要劳烦赵将军出动,辛苦了。” 赵震远说:“军装在身,即使赴汤蹈火,也是本将应该做的。” 李晋有点悚赵震远,行过礼后就说:“劳烦赵将军了,下官还有事,下官告辞了。” 赵震远点点头。 李晋又向公孙文行了一个礼,然后上了自己停在宫门前的马车扬长而去。 我和公孙文还是坐上了从宫里出来的马车,在赵震远铁骑军的左拥右护下朝那宅子而去。 第362章 我来为你们完成心愿 今日虽然城门打开,但晚上的宵禁令并没有取消,现在大概是晚上七、八点左右,但大街上已空无一人,除了铁骑兵的马蹄声,四周寂静一片。 李晋走后,公孙文又愿意说话了,他看着我说:“说好了,帮你不是不可,但不能让那些东西出来吓我。” 我有些好笑地说:“你胆子能不能再小一点?” 公孙文说:“你不答应我这就下马车不去了。” “哟,懂得威胁人了?”我边说边朝他扑了过去,喊着:“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公孙文吓得往后躲,可是他的背后就是车厢,躲无可躲,干脆一把抱着我,说:“别闹。” 我被他抱得一愣,还没反应该过来,公孙文一把推开我,嘴里念着:“阿蛮阿蛮,果然是粗鲁野蛮之人,咳咳。” 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忽然笑了,说:“我终于找到治你的法子了。” 公孙文红着脸说:“你可别乱来。” 我故意靠前一点前,笑得贼兮兮的,问:“如果我非要乱来呢?” 公孙文闭上眼,突然一把抱着我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吓得我一把推开公孙文,连滚带爬的退到门边,差点没掉下马车,我紧紧颤着声说:“你无耻!” 公孙文哈哈大笑,说:“居然敢调戏我,你的胆子可不小。” 我们在马车里嘻嘻哈哈的,跟随在马车旁边的赵震远听得清清楚楚,却只是微微一笑,概叹自己老了,有些追不上小年轻的步伐。 这或许就是年轻人该有的模样吧? 充满活力、青春洋溢,而不是死气沉沉的,像个垂暮老人。 铁骑军出动,连皇城巡罗军都要站立回避,所以我们这一行人,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去到那宅子前。 那宅子如今有李晋的官差在守卫,看到铁骑军前来,连忙上前行礼。 白天的时候只觉得这宅子阴森,夜晚再来,却发现整座宅子都笼罩在一片浓黑的黑雾当中,那黑气多到都溢到宅子外面了,因为那些鬼魂全都跑出来了。 这些鬼魂怨天冲天,呲牙咧嘴,凶神恶煞,看到我们到来,就想朝我们扑过来,可是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只要离开宅子不到半步的距 离,就会被扯进宅子里,反反复复,他们始终不能离开宅子的范围。 赵震远下了马,就想往宅子里走,我一把扯住他,说:“你不要进去,这里的鬼魂多到足以让你阳气受损。阳气不足,会导致你身体健康受损,而且这种受损不易恢复,你是大将军,大禺需要你,你不能出事。” 公孙文一听就不乐意了,嚷着:“赵将军不能出事,你倒是让我进去有事?” 我瞪了他一眼,说:“你闭嘴吧,我又没让你现在进去。” 说完,我抬腿就想往宅子里走,赵震远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说:“我一身杀气不怕鬼魂,倒是你,身子孱弱,被鬼气侵蚀恐怕只有死活一条,还是由本将先进去探探路吧。”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说:“他们不敢伤害我,放心吧。” 说完,我大步地踏进了屋子。 我刚走进大门,所有的鬼魂都朝我扑了过来,仿佛要将我撕碎一样。 我轻蔑一笑,太久没催动黑珠了,正好给他补一补。 我手一伸,一只穷凶极恶的,张牙舞爪朝我扑来的凶鬼就被我引进了体内,很快就被黑珠吞噬了。 由于我体内有白光的存在,黑珠自动自觉的缩在一个角落里装死不敢放肆,可如今白光所剩不多,那微弱的力量根本震慑不了黑珠,于是黑珠便毫无忌惮地窜了出来。 黑珠的力量一涌现,所有的鬼魂都被吓得四处逃散。 我放下手,高声说:“在你们当中,生前有好人,也有坏人,不管你们生前是好人还坏人,如果死后变成了坏鬼,胆敢对我放肆,我不介意将你们全收了。” 那些鬼魂逃的逃,躲的躲,全都不敢吭声。 我继续说:“我今晚是来帮你们的,如果你们乖乖听话,我一定会完成你们的心愿,让你们可以离开这里,顺利下到地府投胎轮回。” 这时一个十来岁男的青面鬼偷偷从柱子后探出头来对我头:“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我说:“我找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先生,让他帮你们记录你们的冤情和心愿,只要你们的冤情和心愿已了,你们就能到地府投胎了。” 青面鬼走了出来,说:“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我说:“如果我骗了你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青面鬼高兴地说:“你敢发这么毒的誓,我相信你。” 我板着脸说:“我帮你们可以,但你们不能显身吓唬这位先生,更不能故意作恶,偷偷吸取先生的阳气,如果让我发现你们谁使坏了,我就把你们全部吸了,让你们连投胎做人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更多的鬼走了出来朝我围过来,喊道:“大人请放心,只要大人是真心实意帮我们的,我们绝对不会使坏。” 得到他们的保证后,我这才转身走出宅子,来到公孙文身边,说:“和他们谈好了,我们进去吧。” 我在里面自言自语,一会手向天,一会手指地,看得赵震远一头雾水,但公孙文却很清楚我这是在和鬼说话,心底不由得有些发悚地问:“你和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东西?” 我说:“我让他们保证不能吓唬,不能吸取你的阳气,如果他们有违背,我就把他们都收了。” 公孙文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我说的你都记住了。” 赵震远疑惑地看着我,问:“你真的能与鬼通灵?” 我瞥了他一眼,说:“你不相信?要不要我叫他们出来和你见个面?” 赵震远确实不相信,于是说:“本将和你们一起进去吧,可以护你们周全。” 既然他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拒绝,于是让公孙文带上纸笔墨,一起走了进去。 赵震远的杀气果然够重,一路走进去,那些鬼魂看到他都远远避开了。 第363章 竟然想造反? 我和公孙文随便找了间屋子,进去把灯点亮,擦干净桌椅,铺好纸笔墨,便叫那些鬼魂一个个排好队进来写下他们冤情和心愿。 赵震远看我们两个一个在说,一个在写,忙得不亦乐乎,他也帮不上忙,于是他便走了出去,在宅子里走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很圆,照在雪地上亮堂堂的,所以园子里也不显得昏暗。 越赵震远走到后院的时候,地上白晃晃的一片,他还以为是雪,走近一看,竟然满地都是的白骨! 饶是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在一个平常宅子里一下看到这么多骸骨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握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满腔的怒火从心头窜了出来,他们在边境杀敌保家卫国,可这些畜生却在自己国内大开杀戒,残害自己同胞,这是何等的笑话。 赵震远的气场非常强大,再加上生气,在愤怒的加持下,气场如同光波般一圈一圈向外荡漾开去,吓得四周的鬼魂尖叫着四处逃窜。 这些鬼魂的尖叫对公孙文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对于我来说,无疑是像是在耳边投了一颗原子弹,炸得我神魂俱震,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吓得公孙文的笔掉到桌面,染黑了刚写满字的纸。 公孙文连忙走过来,一把将我抱住,大声喊:“阿蛮,阿蛮你怎么了?” 公孙文这一声大喊,也将赵震远喊回了神,他以为我出事,施展轻功,一下就回到了屋里,看着我晕过去的我急问:“阿蛮怎么了?” 公孙文急得直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她突然间就晕了过去。” 赵震远见我脸色白如白纸,生怕我就这样咽了气,连忙说:“我们赶紧回宫,找太医为她诊治。” 这时我悠悠睁开眼,甩了甩脑袋,推开公孙文说:“不用,刚被鬼叫震晕过去了,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公孙文知道脾气犟,不敢再劝我,赵震远还想劝,我手一摆,说:“还有这么多鬼等着,不能停。” 公孙文坐回到凳子上,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然后拿起笔,将刚才被笔弄花了的纸拿了出来,重新抄了一份。 我对赵震远说:“你到外面等着吧,你在这里这些鬼都不敢进来了。” 赵震远满脸担忧地看着我,最后还是转身朝面走去。 赵震远走后,一个老大娘的鬼魂走了进来。 我揉着脑袋说:“你们想快点洗刷冤情,就不要乱喊乱叫,要不然我可就走了,不管你们了。” 老大娘连忙说:“大人,我们都听你的,我们保证不会再乱喊乱叫的。” 我点点头,问:“你有何冤情或是有何心愿?” 老大娘一听就哭了,说:“老身本是范府的一名下人,每天做着粗使的活,还要帮忙给这宅子一日送两顿饭。这日老身又提着饭菜到这宅子上来,谁知道老身肚子疼,放下饭菜后,就去了一趟茅厕,从茅厕出来后,看到两名男子从面前经过,其中一名男子看了我一眼后,就说了一句:“杀了她。”老身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就被杀死了。” 老大娘边哭边说,震得我脑袋嗡嗡响,我捂住脑袋痛苦地说:“你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哭,哭得我脑袋都要炸掉了。” 老大娘连忙住嘴,伸出袖子去擦那根本就没有眼泪的眼睛。 她不哭了,我的脑袋才舒服了一些,我问:“你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杀你吗?” 老大娘摇摇头,说:“不知道,我真是死得好冤枉啊。” 老大娘说完又想哭。 我连忙说:“不许嚎,再嚎我就不帮你了。” 老大娘连忙止了嘴。 我接着问:“你还记得那个说要杀你的男子长什么样吗?” 老大娘想了想,说:“那男子年纪应该在四十来岁,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并不显老,而且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长得挺出众的,看样貌绝对想不到他是一个心肠狠毒的人。” 我把老大娘的话和公孙文说了,公孙文脱口而出:“桂太师?” 老大娘听了,连忙说:“老身听另外一名男子是喊他桂大人。” “难道这宅子是桂太师的?”我惊得差点连嘴都合不上,这恶魔杀了这么多人,居然还活得好好的,天理何在! 老大娘看着我,想哭又不敢哭,委委屈屈地说:“老身死后化成冤魂下不了地府投胎,日日在这宅子上游荡,看着这恶人坏事做尽,残害了无数人的性命。有被诱骗上门被这些恶人奸杀的女子、有不听话被打死的小厮、有送货上门无缘无故被打死的掌柜、小二,老身还见过几个身穿官服,被凌辱至死的官老爷。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魔窟啊。” 听得我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捶在了墙壁上,墙壁顿时凹了个洞出来。 公孙文连忙问我发生何事了,我把老大娘的原原本本告诉他,公孙文气得眼睛都冒出来了火苗,咬牙切齿地说:“知道他是个坏的,没想到能坏成这样。” 老大娘继续说:“老身还亲眼看到他们在密室里放一件龙袍呢。” “龙袍?”我大吃一惊,肆意残害人命就已经够离谱了,还想当皇帝? 公孙文也吃了一惊,连忙问:“什么龙袍?” 老大娘说:“可惜龙袍在他们丢弃这宅子的时候就被转移了,要不然老身还可以带你们去看看那件龙袍,上面全是金丝绣的龙,金灿灿的,可霸气了。” 我闭上眼,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老大娘说这里以前还私藏了一件龙袍,上面的龙是用金线绣的。” 公孙文惊得站了起来,说:“这是想造反啊。” 我说:“龙袍已经被他们转移了,现在也找不到证据,只能将此事上报给陛下了。” 公孙文慢慢坐了下来,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真是小看他了。” 我就知道这姓桂的一家没一个好人,锦衣玉食还不够,竟然还想当皇帝,希望他有这个命吧。 我对老大娘说:“你有何心愿?” 第364章 能吃是福 老大娘又在擦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抽抽嗒嗒地说:“老身只有一个儿子,死的时候,儿子还不知情,老身只想去看看他如今过得如何,顺便把老身死了的这个消息告诉他。” 我迟疑地说:“你好像出不了这个宅子吧?” 老大娘说:“老身临死前看到他们把我们的身份铭牌埋在前院那棵桂花树下,麻烦大人去把老身的身份铭牌挖出来,老身就可以依附在身份铭牌上,只要大人带着老身的身份铭牌,老身就可以出去了。” “那好,老大娘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待会我去把身份铭牌都挖出来。”我说。 老大娘说:“我叫李好,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我把老大娘的心愿告诉公孙文,公孙文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 说完后,我站起来走了出去,去找赵震远帮忙挖身份铭牌。 赵震远知道桂花树下埋着那些死者的身份铭牌,二话不说,就叫了几个铁骑军进来,帮忙去挖了。 我再回到屋里,看到公孙文在整理那些写好的资料。我走过去点了点,也只写了三十来份,还有三四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看来我们得抓紧了。 看着排了长长一串的鬼队伍,我只好三言两语把该问的都问了,因为老大娘说了他们身份铭牌都埋在桂花树下,只要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再对应上身份铭牌,李晋查起来也方便。 我们终于在天亮前把这些鬼的冤情和心愿都登记完了,累得公孙文的手都快断了。 他哀嚎不断,说他从今日开始得休假,因为手疼,做不了事了。 我只好翻着白眼说帮他向陛下告假,让他好好休息。 赵震远果然在桂花树下挖出了很多身份铭牌,我们把写好的纸连同身份铭牌交给他,让他派人把这些送到长安府衙交给李晋。 任务已完成,赵震远还有其他的事要忙 ,留下一小队铁骑兵送我们回宫,他带着其他铁骑兵匆匆忙忙走了。 那屋里没有炭盘,我们二人冷了一个晚上,现在是又冷又累又饿,两个人都快要遭受不住了,我们两个地马车上缩成一团挨在一起,抖得直哆嗦。 我有些昏沉地说:“别说你上不了班了,我也受不了了,麻烦你和院长说一下,我要请假,今天不去上班了。“ 公孙文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脑袋,果然滚烫滚烫的。 他连忙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我的身上,紧紧搂着我说:“别说胡话了,马上就要进宫了,到时召御医给你诊治。” 我紧紧缩在公孙文的怀里,说:“孙逸飞,以后别给我送花了,那花老贵了,还要给同学笑话,还不如给我买点吃,比较实际。” 公孙文皱着眉想了想,最后提着胆子问:“孙逸飞是何人?” “孙逸飞你都不知道是谁?你也太out了,他就是我医学院院长的儿子啊。又帅又多金,最重要是聪明,每次考试,总能考年级第一。哎,我这个千年老二总被他压一头,太气人了。最气的人是,研究生临毕业他竟然向我表白,说他喜欢我,只是他要到外国去进修,让我一定等他。我这一辈子没谈过恋爱,为了这个承诺,我整整等了他差不多四年。我博士业都毕业了,甚至工作了,他还不回来。”我越说觉得越委屈,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公孙文听得脸都黑了,他没想到有人竟然捷足先登,竟然抢先了他一头,还好阿蛮穿越了,要不然早就成为他人妻了。 公孙文越想越气,他越搂越紧,气鼓鼓地说:“那样的男子不值得你去等,等你及笄了,我就向陛下请旨给我们赐婚如何?” 我扭了扭身子上,说:“孙逸飞,你上次发信息说你很快就要回国了,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啊?我想你了。” 公孙文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没好气地说:“不许想其他男子,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我烧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公孙文将我送进宫后,无论郑显怎么驱赶,再也不肯离宫了。 我只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退烧了。 醒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伊平在用毛巾给我擦脸。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喃喃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三妹,我竟然又见到你了。” 伊平没好气地说:“你烧糊涂了,一直喊着要见我,陛下只好派人将我接进宫来了。” 这时郑邦端着一碗鸡丝粥走了进来,对我说:“阿蛮,父皇叫我给我送粥来了。” 我连忙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伊平的脸,是温热的! 我不是在做梦! 我一把抱住伊平,说:“我真的好想你啊,三妹。” 伊平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背,说:“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伊平说完,轻轻将我推开,说:“你该饿了,先喝点粥吧。” 我看着郑邦说:“七殿下,这殿上那么多下人,为何要你来送粥?” 郑邦不好意思地说:“刚刚御厨房送来鸡丝粥,我看着味道不错,就把粥全吃了,父皇知道后,差点要揍我,说这粥是你阿蛮你的,我只好叫御厨房重新给你煮一碗。为了将功补过,我只好亲自给你端过来了。” 伊平白了郑邦一眼,说:“我二哥的粥你也偷吃,真是馋死了。” 郑邦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不敢说话。 我看郑邦脸色红润了不少,身骨子也强壮了很多,我笑着说:“七殿下最近锻炼得不错,肚子饿了是正常的,继续加油。” 郑邦一听,自豪地说:“那是,我不但每日练武,还天天喝你开的药,如今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可精神了。” 我还没说话,郑显就踱着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郑邦端着碗,“哼”了一声,说:“父皇每天少你吃的,还是短喝的?每天都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怎么吃都吃不饱?” 卫一跟在郑显的身后偷偷抿着嘴在笑。 我笑着说:“能吃是福,现在七殿下身体好了很多,全靠胃口不错吃出来的,陛下你应该感到欣慰才对。” 第365章 我唯一想嫁的人 郑显看了郑邦一眼,发现他这个小七果然气色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病怏怏怏的,一副就快要断气的样子。 可是郑显还是故意板着脸说:“把粥放下就赶紧滚回你殿上去吧,多看些书,国子监年后就要开学考,你可不要给朕丢脸。” 郑显本以为郑邦要耍赖,以前让他看书,简直要他的命似的,每次考试,总是班里的最后一名,丢脸都丢死了。 没想到郑邦却点点头,说:“父皇说得对,今日还有十篇字帖没写,我得回去练字了。” 郑邦把粥递给伊平,转身快速地跑了。 郑显看着这个像变了个人似的儿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调过头问卫一:“小卫子,朕的儿子被人调包了吗?” 卫一笑着说:“回陛下,七殿下转性子是好事啊。”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快步地走了进来,说:“陛下,边境有急报传来。” 郑显听了,脸立马沉了下来,袖子一甩,大步地往外走。 郑显出去后,何婉儿抱着九殿下走了进来。 九殿下经过这两天的精心照料,已能够瞪大眼睛咿咿呀呀地叫唤了。 何婉儿走到我床边,向我行了一个礼,说:“赵二公子,身子可有好些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已经退烧了,没什么大碍了。” 何婉儿笑着说:“昨日赵二公子被公孙大人抱进来的时候,可吓坏了妾身,妾身还以为赵二公子受了重伤呢,后来才知道是发烧晕倒了。” 我没想到是被公孙文抱着进来的,那可真的有点丢人。 我接过伊平手上的碗,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没事,你有心了,九殿下如今如何了?” 何婉儿抱着九殿下往我面前凑了凑,说:“九殿下可乖了,他还会对我笑,赵二公子你瞧。” 九殿下确实是咧着嘴在向我们笑。 我忍不住伸出手去了摸了摸他的脸蛋,说:“真是个天使宝宝,居然会对我笑。” 何婉儿笑着说:“妾身听说九殿下是赵二公子救回来的,九殿下这是在感激二公子呢。” 我脸色一变,这可是我最不愿回忆的往事。 我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救活虞妃母子俩,结果虞妃却因大出血死了,只有九殿下活了下来,这可是我行医以来最打脸的一次,我对不起郑显和公孙文,更对不起虞妃。 若不是何婉儿提起,我都要骗自己我已经把这件事忘了。 何婉儿见我脸色突然就变难看起来,不由得吓了一跳,以为我的身体出现状况了,连忙问:“赵二公子,你可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太医?” 我摇了摇头,说:“我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 伊平一直默默站在我身边不说话,看到我突然一副有气没力的样子,连忙接过碗,说:“我喂你吃。” 何婉儿识趣地说:“那妾身先行告退,待二公子身体舒适了再来探望。”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何婉儿出去后,公孙文走了进来,看到我在吃粥,在茶几旁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你倒好,睡了一天,我送你回宫后,一直被陛下抓着忙到现在,又累又饿,再这样下去,恐怕我就真的很快就要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我将粥吞了下去,说:“你命硬得很,谁死了你都不会死。” 茶几上有茶点,公孙文捏起一块牛乳糕放进嘴,嚼了嚼,吞了下去后才问:“何逸飞到底是何人?” 我听了吓得差点没把嘴里的粥喷出来,我费力地将粥吞了下去,狂咳了几声,问:“你怎么知道何逸飞的?” 公孙文冷冷一笑,说:“看你的样子,似乎和他关系匪浅。” 我白了他一眼,说:“当然,他是我上一辈子唯一想嫁的人,你说关系浅不浅?” 公孙文没想到我这么直白,手上的茶碗差点握不住掉了下去。 他稳了稳心神,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了起来,说:“如此甚好,甚好。”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他出去了,伊平才说:“二姐,你看公孙大人怪不怪?走就走呗,还把茶碗给带走了。” 我一看桌面,果然少了一只茶碗。 我说:“那茶碗不是我们的,管他干啥?” 伊平给我喂完最后一口粥,说:“你说的也是。你累不累,要不先歇一会?晚点会有宫女端药来,到时我再喊你。” 我确实觉得身子有些发软,点了点头,说:“那我先睡一会,药好了你再喊我。” 我躺了下去,伊平给我掖好被子端着碗就走了出去。 刚躺下去,耳朵里便传来一阵呼喊声,我睁开眼一看,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伸出手驱赶着白雾小心地往前走着,走了没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彼岸花!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难道我又下地府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两个鬼差便飘到我的面前,认认真真地打量了我一番,其中一个鬼差说:“这只新鬼倒是自觉,还没等我们去捉拿,便自动下到地府来报到了。” 别一个鬼差说:“可不?最近死人太多,我们这帮兄弟整天东奔西走的去抓鬼,累得够呛。” “别说了,赶紧干活吧。看这只鬼是寿终正寝的,可以优先投胎,我们把她领到忘川河边,送她上船就完事了。”鬼差说完,拿起手上黑色的铁链就想来绑我。 我连忙喊道:“我没死的,你们不要抓我。” 一个鬼差冷笑道:“像你这种贪恋人世间的鬼我见多了,赶紧跟我们走吧,要不然你错过这一班渡船,下一班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了。” 鬼差说完,拿起铁链就往我身上套。 我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李炎快救我,有人要抓我。” 那些彼岸花从我身前飞快地闪开,我这一路跑过去,硬是没踩上一朵。 两个鬼差听我这么一喊,竟然停了下来,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她竟认识河神?” 正在这时,李炎的身影从天空飘落,声音徐徐而来:“谁胆敢在忘川河边大喊大叫?” 第366章 死而复生 我看到李炎,连忙看扑了过去,大喊:“李炎快救我,他们要抓我。” 从天而降的李炎伸手一拦,将我拦了下来,他皱着眉看着我说:“短短月余未见,你为何竟真的死了?到底发生何事了?” 我连忙说:“我没死,我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死了呢?” 那两个想抓我的鬼差看到李炎,连忙上前行礼。 李炎摆了摆手,说:“你们退下吧。” 两个鬼差只好退了下去。 李炎看着我说:“你如今已是死魂,不由得你说不想死就能回人间的。” 我怔了怔,说:“我只记得我想睡觉,刚躺下去就来了这里,我怎么可能死了呢?” 李炎皱着眉说:“我记得我送了一颗万魂珠给你定神护心魄的,按理来说不应该会这么短命才对,为何这才过了月余,你就会魂归地府了呢?” 李炎说完,伸出手演算了一番,然后皱着眉说:“怪不得,你得到了白女巫的力量,减弱了黑珠的力量,然后又凭借着白女巫的力量打通了奇经八脉中的六脉,从而让黑珠退到识海深处,不敢再护主,导致你的身体频频受损,以致寿命大减,这才变成死魂下了地府。” 李炎说完,又继续演算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你最近是不是又在信奉什么神灵?” 信奉神灵? 我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才说:“皇觉寺的主持送了一座佛像给我,说如果我天天为其烧香颂经,就能保佑我去厄运,本来我已经把这事忘了,最近陛下提醒了我,非要我天天礼拜,要不然他就会发脾气。” 李炎挑了挑眉,说:“待我看看是何神佛,有如此神通。” 李炎双眼一闭,突然又睁开,黑白分明白的双眼突然变得全黑,看着有些阴森可怕。 过了好一会,李炎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睛这才一下恢复了正常。 李炎生气地说:“怪不得你会变成死魂下了地府。你身子本就孱弱,这尊佛像是夺运之像,俗称为借运之佛,法力太过霸道,只要你继续朝拜,就会将你的气运转介到皇室身上,保证大禺国运不衰,。” 我听得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说:“你是说大禺的国君郑显想害我?” 李炎摇了摇头,说:“你是大运之人,他绝对没有加害你之理,只是想从你身上借运,以助大禺兴旺,只是他没想到你的身子如此孱弱,自身的气运都不足以保你平安,把你的气运借走后,你就会变得自身难保,甚至会一命呜呼。” 我实在无法接受自己是真的死了,可是一想到我死了就可能回去到现代去了,不由得又高兴起来,我连忙问:“我如今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我原来的世界去了?” 李炎摇摇头,说:“你这一世的使命还没完,还不能魂归故里。” “我的使命?我有什么使命?”我不解地问。 李炎说:“天机不可泄露,我现在就将你送回去,你要切记,千万别再给那尊佛像烧香颂经了,要不然我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你第二次。” 我连忙喊:“我不要回去,你把我送回现代吧,像我这样的人就只适合在现代上上班,下了班就刷刷剧什么的,实不适合做什么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啊。” 李炎没有理会我,双手突然舞动起来,突然一阵狂风吹起,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连忙用手捂住眼睛嗄喊道:“李炎,我不想回去,你听到了没有?我想回家。” 可是回应我的,只有无边边际的狂风。 突然间我只觉得身子突然一轻,整个人被狂风刮到了空中,吓得我不由得狂叫起来,还没等我回过神,耳边不停传来很多人的说话声:“阿蛮,你醒醒。” “二哥,你醒醒啊,别吓我。” 我费力地睁开眼,只见我的床上站了一圈的人。 郑显、公孙文、郑衍、郑邦、伊平、孙太医,还有抱着九殿下远远站着,看着我一脸忧心的何婉儿。 大家见我睁开眼睛,全都不由得长长地舒了口气。 伊平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我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哑着声说:“你们为什么全都站在这里?” 郑显一脸忧心地说:“你昏睡了三天三夜,刚不久前还气促、气短,一下背过气去,大家都以为,都以为你不行了。” 我长长吐了口气,说:“我还真是下了地府,可是地府不收我,把我又送了回来。” 大家都以为我是开玩笑的,郑衍笑着说:“阿蛮醒来就好,让下人们好生伺候着,养养就好了。” 孙太医在给我把脉,也连连点头说:“太子殿下说得对,方才阿蛮的脉象几乎已把不到,现在竟然跳动有力,养养就会没事了。” 公孙文的脸色很难看,可是一直盯着我不说话。 郑邦也走到我跟着说:“阿蛮,你一定不能有事,要不然伊平姐姐会伤心死的,她死了,我就没有王妃了,你可不能死。” 郑显忍无可忍,一把 提起郑邦的后背,说:“赶紧给朕滚,年纪小小的一天到晚就只想着娶王妃,你连封地都没有,王什么妃?” 郑邦被提得直翻白眼,大喊道:“父皇迟早要给我封王的,我的妻子不叫王妃叫什么?” 郑显忍无可忍,把郑邦扔给卫一,说:“把他赶回他殿上去,朕不想看到他。” 卫一连忙伸出手来接住郑邦,应道:“是,陛下。” 卫一说完,抱着郑邦就往外走,郑邦气得乱蹬一通,喊道:“快放我下来,别以为你是大总管本殿下就不敢打你。” 卫一好脾气地说:“七殿下先回自己殿上,晚些老奴叫伊平小姐给你做好吃的。” 郑邦一听高兴极了,大声说:“你可不许骗人,骗人的是小狗。” 卫一说:“老奴骗谁都不敢骗七殿下呀。” 郑显看着卫一远去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朕为何就生了一个这般无用的儿子。” 郑衍说:“小七只是顽皮了一些,但纯真无邪,活得自在,我们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他。” 郑显听了叹了口气,说:“太子说的是,朕太累了,倒有些羡慕这小子活得没心没肺的。” 这时孙太医收拾好药箱,站了起来,对郑显说:“陛下,太子殿下,请随臣移步屋外,臣有话要与陛下和太子殿下说。” 第367章 地府里有什么? 郑显和郑衍跟着孙太医走了出去。 何婉儿见他们走了,这才抱着九殿下走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说:“赵二公子,妾身已吩咐下人炖了人参鸡汤,待会叫人送来给二公子。” 我点了点头,说:“谢谢何贵妃。” 何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赵二公子客气了。时候不早了,妾身先带九殿下去歇息,赵二公子有何吩咐尽管说,妾身一定尽力而为。” 我对她笑了笑,说:“何贵妃有心了。” 何婉儿对我福了福身子,这才抱着九殿下走了出去。 按何婉儿现在的身份,我一个平头百姓得向她跪地行礼才对,可她却对我客客气气,极尽礼数,不得不说这女子极其聪慧。她很清楚我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绝不会对仗着身份僭越半步。 公孙文的脸色不太好看,一副像是几天没吃没喝没睡的鬼样。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公孙文,说:“你还好吧?你的脸色怎么比我还要难看?” 公孙文走到我面前,说:“你可真的下了地府?” 我白了他一眼,说:“当然是真的,这个还能骗你不成?” 公孙文想了想,又问:“地府里有什么?” 我想了想,说:“地府里有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没过忘川河,我倒是知道忘川河边上是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漂亮极了。而且你绝对想不到那些彼岸花是什么变的。” 公孙文确实不知道,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下到地府还能安全无恙地返回人间的。 于是公孙文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因为躺着说话实在是太累人,伊平连忙过来扶我,还贴心地在我身后放了一个枕头。 我说:“那些彼岸花全是那些死后下到地府,又没有机会投胎的死魂变的。每一朵彼岸花就是一个生命,有的等待了几百年都没有机会去投胎,天天在忘川河边上伸长脖子等着,别提有多惨了。” 公孙文实在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只好说:“那么多死魂无法投胎转生,那人岂不是越来越少了?” 我也不懂这到底是不是地府为了控制人口而实行的分流法,我只知道有些人生前罪孽深重,死后每天要受河川河水洗刷的痛苦,罪孽什么时候能洗刷完,便什么时候有了投胎的机会。 所以世人常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是有道理的。作恶的人生前未受到惩罚,死后一定会逃脱不了地府的制裁。 伊平静静地听着我说忘川河边的事,突然插嘴道:“我们给死去的人烧金银财宝,他们在地府是不是一定能收到?”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但从苏伯文一直提醒我要给他烧多点金银财宝来猜测,应该是可以收到的。 我于是说:“我想应该可以,毕竟很多鬼过了忘川河也不是立即能够去投胎的,还需在酆都城住上一段日子,住城的日子总得要花费吧?” 伊平一听,眼泪一下哇啦啦地掉了下来,说:“我们真不孝,外祖母死了那么久,我们都不曾回去拜祭过她,为她烧些金银财宝。” 我一怔,感觉伊平在骂我,外祖母对我那么好,我还没孝敬过她,甚至从来没有在她坟前烧过一柱香,想想我确实不孝。 于是我对公孙文说:“请公孙大人为我们外祖母写一张祭文,明天我就叫人买多些金银财宝来烧给外祖母。” 公孙文眨了眨眼睛,说:“宫内不允许随意烧纸钱,如果你硬要烧,恐怕会被当作谋逆罪关起来。” “这么严重?”我不相信地说:“我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烧,绝对不碍事。”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我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若是有心,等你回邕城再为你外祖母烧多点纸钱,千万别在宫内动这个心思。” 公孙文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伊平看到公孙文走远了,才小声说:“二姐,这几日公孙大人天天被陛下臭骂,你就别去招惹他了,我看他过得比咱们还要惨。” “公孙大人天天被陛下臭骂?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我怎么会知道?御书房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一律不能靠近,我也是远远地听到陛下的怒骂声,才知道是在骂公孙大人。”伊平说。 听完伊平的话,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侍候我的宫女明珠。 这个家伙似乎为有一种特殊的本事,哪里有八卦,哪里就会有她的身影。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问:“侍候我的宫女明珠呢?怎么我醒来后一直没见过她?” 伊平以为我找明珠有什么急事,连忙应道:“那个叫明珠的小宫女我只见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二姐你是否找她有事?” 我点点头,说:“这个小宫女胆大心细,聪明机灵,有她在身边会打探到很多对我们有利的信息。” 伊平一听,连忙说:“那我到外面去找找看。” 我点了点头,伊平便立马飞快地走了出去。 伊平刚出去,我便听到外面太监尖声高叫的通传声:“陛下,赵将军求见。” 赵震远来了? 他来得真是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和伊平打照面碰上。 外祖母曾说过伊平长得和她母亲十分相似,他们这俩一对上面,赵震远肯定会认出她就是自己和杜锦月生的女儿,这样我的身份就再也藏不住了。 我有些紧张地望着门外面,但门外一片寂静,估计赵震远进御书房和郑显谈国事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走了出去。 谁知道我刚摇摇晃晃走到房门口,就一头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这一撞撞得我眼冒金星,额头瞬间就冒出了一个大包。 我眼泪汪汪地抬起头一看,我嘀个亲娘,竟然是赵震远! 赵震远看着我额头的大包,有些心疼地说:“可有撞疼?” 看到赵震远,我不得不又转过身朝床走去。 赵震远跟在我的身后,有些尴尬地说:“本将听闻你病了,特地进宫来看你的。” 第368章 治不治得看阿蛮 我摆了摆手,然后爬上床,躺了下去盖好被子才说:“赵将军有心了,我暂时还死不了。” 赵震远看着我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看他这个样子,立即明白他找我有事,我只好说:“赵将军找我是否有事?” 赵震远只好说:“本将听闻阿蛮医术了得,不知可否能前往去将军府一趟,为我夫人诊治?” 给桂兰亭看病? 这宫中那么多太医,怎么会求到我呢?莫非是想骗我到将军府,然后将我杀死? 赵震远啊赵震远,你的心肠也真够歹毒了,俗话说虎毒不食儿,想不到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想到这,我不由得怒道:“我不会治病,就算会,也不会给桂兰亭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我闭上眼睛,转过身子,再也不理赵震远。 “你!”赵震远气得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最后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我才坐了起来,冷哼一声,说:“想求我去给桂兰亭治病?你做梦!” 此时御书房,赵震远也在向郑显请求让我去给他夫人治病。 郑显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赵震远,说:“长广,朕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为何你还看不透阿蛮对你的态度呢?” 赵震远有些伤感地说:“臣自知道对不起她,但如今臣内人病入膏肓,怕是这个年都过不去,臣请孙太医去诊治过了,说是无能为力,还说如今能救内人的,唯有阿蛮一人。臣也是没办法,只好求到了陛下面前。” 郑显听了陷入了沉思,郑衍不知道我和赵震远有什么恩怨,不敢随意开口,而公文却看着赵震远冷冷一声,说:“你可知阿蛮的外祖母是如何死的?” 赵震远看着公孙文,说:“本将听内人说是岳母老年纪大了,走路不慎摔了一跤,以至颅内出血不治而亡。” 公孙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差点笑出了眼泪,指着赵震远说:“赵将军,你是玉临关统帅,自持武功高强,聪慧过人,却唯独庭院后宅之事看不透。你亲自将嫡长子和小女儿赶到乡下,任由嫡长女给后妻养废,就连后妻将岳母活活生生打死,也听信胡言说是摔跤而亡。你这样的人就正如阿蛮所说,妥妥的渣爹,你还有什么脸面请阿蛮去给杀她外祖母的仇人治病?” 赵震远听得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一片! 他紧紧握起拳头,说:“不可能,内人不是那种人。” 本来公孙文在大殿之上肆意狂笑是冒犯了天子,但郑显看到赵震远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心里莫名的乐开了花,竟然没有追究公孙文的大不敬,还帮着公孙文说:“长广,不是朕不愿帮你,实在阿蛮的性子倔强,这世间谁她都愿意帮,唯独赵夫人,于她有杀外祖母之仇,别说是,就连玉皇大帝来了,也没情面讲。” 赵震远的身子晃了晃,喃喃道:“臣长年镇守关边,对府中之事一无所知,臣还以为内人是为了几个逆子好,才将他们几个分开抚养,而且臣也有嘱托内人一定要好好善待臣几个孩子,没想到她竟表面答应,暗里却做尽臣不知晓的下作之事。” 郑显现在也有点可怜赵震远了,威震天下的大将军,却沦落到子女不肯相认的地步,惨,实是惨。 赵震说完,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捂住胸口惨笑道:“怪不得阿蛮不肯认我,原来她早就不把我当父亲看待,臣还以为是以前打狠了她,她是在恨我,原来,原来......都是臣的错啊。” 赵震远说完,突然两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郑显、郑衍和公孙文看着直挺挺倒在地上的赵震远,相互望了一眼,竟然谁都不想上去扶赵震远一把。 最后还是郑显先说话:“子延,人是你气晕的,你得负责把人送回将军府。” 公孙文默默地退后了几步,说:“刚才要不是陛下说的那番话,估计赵将军也不会被气晕,这罪名可安不到臣头上。” 郑显气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思,你立刻、马上、现在给朕滚出宫,没有朕的允话,你不可踏进太和殿半步。” 公孙文知道郑显这是恼羞成怒了,可是他一点都不怕,慢悠悠地说:“太子还有一百多份奏折需臣帮忙批阅,这一百多份奏折批完,估计得半夜去了。如今全城宵禁,臣不想被当作逆贼抓起来,所以臣还是乖乖地待在宫里比较好。” 郑衍偷偷看了一眼郑显,只见父皇马上就要发飙,连忙说:“父皇,这几日老师确实为国事操碎了心,儿臣恳求父皇不要赶老师出宫,免受来回奔波之苦。” 郑显看了一眼自己的蠢儿子,站起来是拂袖,冷冷地说:“这几日的天花疫苗注射后出现的各种情况已集结上交到朕处,明日朕要看到一份完整的册子,写不出来,你就和子延一起给朕滚蛋,朕不想再看到你们。” 郑显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卫一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赵震远,一咬牙,冒着被陛下砍头的危险,叫来几个侍卫,把赵震远抬了下去送回将军府。 郑衍见郑显走了,连忙走到书案前,拿起厚厚的一叠各地呈上来的天花疫苗注射和各地疫情的上书,叹着气说:“这么厚的一叠,光看完都得费不少时间,父皇还要我们二人明日前就要整理成册,这分明不是为难人吗?” 公孙文走上前,接过书稿,忽然邪魅一笑,说:“阿蛮精通医术,这些东西我们未必看得懂,但阿蛮定然能看得懂,把叫她整理,最合适不过。” 公孙文在心里想,你想整我,那我就整你最在乎的人,气死你! 郑衍皱着眉说:“阿蛮身子不适,不宜太操劳,还是让她在屋里好好休养吧。” 公孙文不满地说:“只是让她看看书稿而已,又不是让她去上阵杀敌,有何不宜的?” 郑衍不敢忤逆公孙文,只好说:“既然老师都么说了,孤便派人去请阿蛮吧。” 第369章 我抱你走 很快,便有太监来传召我去御书房。 我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一个太监在耳边唠唠叨叨地传着话。 我以为我听错了,难以置地看着太监说:“传我去御书房帮忙整理资料?” 太监连忙回话说:“是的,赵二公子,太子殿下是这样吩咐的。” 我皱了皱眉,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能做事的人吗?” 太监笑了笑,说:“回赵二公子,奴才只是来传话的,赵二公子能不能做事那得太子殿下说了算。” 你妹的,看来我不去还不行了。 我只好坐了起来,有气没力地说:“你下去吧,我马上就去。” 太监笑咪咪地说:“奴才陪同赵二公子一同前往。” 我强忍位一肚子的火,掀开被子下了床,头也不梳,披上披风就随太监走了出去。 从房间到御书房,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却走得我气喘吁吁,额头冒汗。 我好不容易走到御书房,还没站稳喘上一口气,公孙文就阴阳怪气地说:“好大的架子,让太子殿下好生好等。” 我气道:“你给我闭嘴,我能走过来没有倒在半路都很不错了。” 郑衍连忙起身过来扶我,说:“阿蛮你身子如何?” 我摇摇头,说:“很不好,全身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劲,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没事我得回去躺着了。” 郑衍正想说话,公孙文抢着说:“当然有事,没事怎么把你叫过来。” 公孙文说完,扬了扬手上纸,说:“陛下说了,这堆资料明日前得整理成册,整理不好,就把你赶出宫,永远不许踏进太和殿半步。” 郑衍不由得看了公孙文一眼,老师真是黑啊,明明是父皇交待他做的事,竟全推到阿蛮身上了。 我在郑衍的搀扶下,走到公孙文身边,拿过他手上的纸一张一张翻了起来,原来是全国各地抗疫汇集过来的资料。 我喘了口气,说:“我身子有点弱,回屋里躺着看行不行?反正我又不会写繁体字,你就随我到屋里去,我说你写。” 郑衍有些担忧地说:“阿蛮,你身子不好,还是把身子养好再说,这些事就交由......” 郑衍话还没说话,公孙文就说:“好啊,反正批折子而己,哪里都可以批。” 公孙文说完,利索地收拾好桌面上的奏折,说:“走吧。” 郑衍目瞪口呆地看着公孙文,这时他才知道他的老师到底有多无耻。 郑衍连忙松开我的手,走到案桌前捞起一把奏折,说:“孤也随你们同去。” 我看着这两个二货,有些无奈地说:“你们二人就不能在这里好好办公吗?等我看完了再派人来传你们。” 公孙文立马说:“不能,你手上的这份书稿比较重要,得盯着你不能偷懒。” 我无可奈何地拿着那叠资料摇摇晃晃的往我那屋走去。 公孙文看我走得实在难受,把手上奏折往郑衍怀里一塞,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吓得我“啊”的一声,差点灵魂出窍。 公孙文没好气地说:“啊什么啊?你走起路来比乌龟还要慢,等你走到屋里恐怕天都要亮了。” 郑衍同样被吓得不轻,公孙文一直高冷、不近人情,竟突然的就抱起阿蛮,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我身穿男装,但毕竟我是女的,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样整个抱起,羞得我满脸通红。 我咬牙切齿地说:“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 公孙文不但没把我放下来,还加快了脚步,说:“别吵,马上就到了。” 郑衍连忙追了上来,边跑边喊:“老师等等我。” 公孙文像是听不到一样,走得更快了。 我们这一路走来,所有人都在行注目礼,羞得我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回到屋里,公孙文把我放到床上,还贴心地给我盖上被子,说:“这叠文稿你慢慢看吧,我和殿下就在边上批折子,你看完了喊我们。” 公孙文说完,径自走到案桌前,磨起了墨再也不理我。 郑衍捧着一大堆奏节踉踉跄跄的走到案桌前,呼啦一声,将那一大堆奏折全都散落在案桌上,还有好几份掉到了地上。 郑衍甩了甩胳膊,才弯下腰把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 批奏折用的是朱砂墨,公孙文将磨好的墨推到郑衍面前,郑衍坐了下来,拿起笔,蘸上墨就在折子写写画画起来。 不得不说公孙文和郑衍虽然平时看起来像个二货,但工作起来真的非常认真、投入,刷刷刷的,一会折子就批了一半。 郑衍遇到难以解决的,就会停下笔,将折子放到公孙文面前,细细地和他说一遍自己的想法,公孙文一般不会立刻为他下决定,总会用各种事例来引导郑衍思考,郑衍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经公孙文一点拨,马上就想到解决的办法,刷刷刷的写下自己的意见,非常果断。 郑衍做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已初显一代君王的魄力了。 我看他们批折子正看得入神,公孙文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我和太子殿下长相非凡,英俊潇洒,你也无需一直这样盯着看吧?” 我呸了一声,说:“别自恋了,谁有空看你,批你的折子去吧。” 我虽然嘴硬,但内心却有一种被人当场拆穿的羞耻感,连忙低下头看起那叠文稿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宫女送来饭菜时,文稿还有一半没看完。 我看了一眼门外,伊平出去半天了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她去哪了。由于有太子在,也不好让一个堂堂太子等一个平民百姓一起吃饭,我只好和他们两个先吃了。 吃完饭,我们三个人继续努力工作。 这些文稿看完后,也终于明白郑显的手段有多厉害。 从县到郡再到州,层层落实责任制,只要一个地方出了事,就连州官都有连带责任。而且还成立了监察院,只要地方防疫落实得不到位,立马就会有密报到郑显处。 已有几个县官、郡主被斩杀了,虽然还没有州官落马,但大大小小的官员不敢大意,生怕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就是自己。 第370章 明珠到底是谁? 这场天花疫情来势汹汹,但大禺国却没有因此而大乱,除了我教他们提取牛痘疫苗外,和郑显他们的铁腕手段分不开的。 按这些手稿所记载,这场天花疫情估计年后就可以完全得到控制,而死亡人数也控制在了百分之五以下,对于古代的医疗条件来说,已是很了不起的抗疫胜战了。 我把这些情况和公孙文一说,极擅长总结的他,很快就资料整理好,写了一份几乎是完美的总结出来。 看着这份总结,我从心底佩服公孙文,怪不得他能成为太子的太傅,这文学水平可真不是盖的。 这份总结写完,也只到了晚上戌时左右,在现代这个时间正是精彩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可是在古代,这个时间大部份人都熄灯上床睡觉了。 郑衍看着这份总结高兴极了,也不管郑显有没有睡下,拿着这份总结报告就去找他老爹。 公孙文没有离开的意思,边慢悠悠地整理着那些奏折,边不紧不慢地说:“你之前曾说过和我说过,将来有机会要我说说关于曹植的生平生,如今还早,我看你也毫无睡意,可否和我说一说?” 我睡了一天,现在确实毫无睡意,而且伊平还没有回来,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我想了想,既然在等伊平,百无聊赖的,那就给他讲个故事吧。 可是我讲的不是曹植,而是《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这本小说我看了不下五次,里面的内容早就滚瓜烂熟,我几乎可以张嘴就说。 我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里有提到曹植,但情节不多,你想听的话我就给你讲。” 公孙文想了想,说:“讲吧,正好批折子批累了,舒缓一下脑子。” 我清了清嗓子,说:“这个故事有点长,一个晚上肯定讲不完,那我讲到哪就算哪啊。” 公孙文不耐烦地说:“赶紧讲吧,再啰嗦,天都要亮了。” 我白了公孙文一眼,说:“想听故事还这般态度,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就不讲了。” 公孙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好了,我不说话了,你讲吧。” 看到公孙文的态度不错,我满意地继续开口道:“那我开始讲咯?” 公孙文翻了个白眼,强忍着不说话。 看着公孙文吃瘪的样子,我心里乐开了花,强忍着笑意说:“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 《三国演义》一共有一百二十回,回回都十分精彩,公孙文起初不为意,谁知越听越入神,完全被我带到了故事中,听得全神灌注,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当我讲到第十回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惊呼声:“陛下,太子殿下,夜已深,你们二人为何站立于此?” 这是明珠的声音。 明珠刚说完,便传来郑显略有些尴尬的声音:“朕和太子刚好经过,对,刚好经过。” 过了一会,郑显又说:“时候不早了,太子赶紧回殿上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早朝,切勿耽误了正事。” 郑衍声音立马传来:“是,父皇,儿臣告退。” 郑衍的话音刚落,我便看到郑衍的头伸进了门内,笑着对我说:“阿蛮,孤要走了,你好好歇息,孤明日再来看你。” 我笑着朝郑衍挥了挥手,说:“太子殿下晚安。” 郑衍听到晚安二字,脸上竟出现一抹绯红,连忙转身离开。 很快,郑显的身影就出现在屋里。 郑显看到公孙文还在傻傻呆呆地坐着,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没好气地说:“都什么时辰了,还待此处不走,难道要朕拿扫把赶你走吗?” 公孙文这才惊醒过来,说:“阿蛮讲的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了,以至臣入了神,请陛下恕罪。” 郑显摆摆手,说:“赶紧滚吧,朕已叫人将长安殿重新打扫了一遍,你就暂时住在那里。” 公孙文连忙谢恩。 公孙文谢完恩后,对我说:“阿蛮,夜已深,我不便过多打扰,明日我再来听你讲故事。” 公孙文说完,朝郑显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郑显走到我跟前,说:“朕方才在门外偷听你讲故事了,听得朕都入了神,明日可否等朕来了再讲?” 我没想到三国的魅力这么大,连郑显都听得入了神,我连忙说:“当然可以,明日晚饭后我再接着讲,到时陛下请过来一起听。” 郑显高兴地点了点头,说:“时辰不早了,阿蛮早些歇息吧。” 郑显说完,带着卫一走了出去。 明珠看到郑显走了,才敢走进来。 明珠蹦蹦跳跳的走到我面前,笑着问:“二公子,你可知我这几日去了何处?”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明珠双眼亮晶晶的,一屁股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说:“我去了锦绣殿和月桂殿瞧热闹去了。” “什么?”我有些吃惊地说:“你是太和殿的宫女,怎么能跑到别的殿去,人家不会赶你走吗?” 明珠“切”了一声,说:“自从后宫遣散了很多妃子后,侍候妃子的宫女太监也被送出了宫,现在这宫中啊,缺人得很。再说了,我一个小宫女,就干点打杂的活,不进入内宅侍奉,谁会管我?” 我看她讲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不由得说:“你可是陛下派来侍候我的,我这几日病得快要死了,你没有在我跟着侍奉却跑去看热闹,陛下没惩罚你吗?” 明珠听了一顿,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罚了啊,怎么没罚,罚得可重了。” 她说的话我可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刚才她在郑显面前说话咋咋乎乎的,完全没有宫女的卑微和谨慎,我就知道她的身份很不一般。 要不然宫女都像她这样,这宫里早就乱了套。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说:“你到底是何人?你不说我可要去找陛下要说法去了。” 明珠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说:“我不是一早就告诉你了吗?我是明珠啊。” 我当然知道她是明珠,可是明珠又是谁? 第371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在电视剧里,天花这场瘟疫让大禺尸横遍里,元气大伤,差点就被西河国破了国,可是由于我的到来,改变了剧情的走向,这场瘟疫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那是不是意味着电视剧里没有的人物也随机出现了呢?因为我记得电视剧里根本没有明珠这一号的人物。 我定定地看着明珠,说:“你胆大妄为,性子率直,在太和殿如同入无人之境,就连守卫森严的御书房也来去自如,你根本就不知道宫女,说,你到底是谁?” 明珠嘟着嘴,有些委屈地说:“我都说了我叫明珠啊。” 我努力回想电视剧的内容,突然想到皇后生了长公主和太子后,一直无所出,皇后觉得有些孤苦,于是便抱养了一个女儿,改名为郑嫣,郑显赐封号为明珠。 难道她就是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的戏份并不多,只在一场宫宴中出现过,那镜头也是一晃而过,谁也不会注意这样的一个配配配角,注意力全集中在主角赵昉平和郑衍身上了。 我吃惊地看着明珠,说:“你竟然是明珠公主,你为什么要扮成宫女待在我身边?” 明珠见我认出她的身份,立马高兴起来,说:“我就说我叫明珠啊,是你一直没想起来我是谁而已。我为什么要待在你身边?这说来可话长了。我母后被父皇气病了,我气不过,就想过来瞧瞧怎么回事,谁知道一来就看到你在这殿上自由进出,还听他们喊你什么赵二公子,我觉得好奇便留了下来。”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的小祖宗,你来就来啊,这是你家的地头,没人敢不让你来,可是你为何要假扮宫女来侍候我?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明珠嘿嘿笑了两声,说:“这样才有趣啊,要不然你知道我是公主,说话就没那么随意了。再说了,我跟在你身边也是陪你说说话,粗使活一点都不用我干,也不算是侍候你啦。” 明珠胆子这么大,在太和殿上窜下跳,从来没有见她受罚,我就应该想到她的身份应该不一般的,我真是个蠢货啊。 我无语地说:“真是谢谢你了,我何德何能敢要一个公主来侍候我。” 明珠没有理会我的冷嘲热讽,依然兴致高昂地说:“我这几日混到月桂殿去了,可有趣了,你要不要听?” 我掏了掏耳朵,说:“说吧,我的公主殿下,我洗耳恭听。” 明珠推了我一下,说:“不许叫我公主殿下,叫我明珠就可以了。” 明珠清了清嗓子,说:“父皇不是抬了何昭仪为贵妃吗?圣旨到了月桂殿,公公还没念完,桂贵妃就吐血晕倒了。吓得月桂殿一众上下鸡飞狗跳,但这都不是最有趣,最有趣的是桂贵妃的姨甥女赵昉平派人去请太医,谁知道太医府的太医都出宫了,忙活了半天,硬是没请到一个太医来为桂贵妃治病。赵昉平实在没办法,只好派人去找她外祖父,也就是桂贵妃的爹桂太师,这就是桂太师为何进宫来找父皇大吵大闹的原因。父皇知道后,觉得赵昉平是个祸害,于是便把她赶出宫,没有父皇的允话不许踏进宫中半步。想不到赵昉平那朵小白花也有今天,真是乐死我了。” ”赵昉平被赶回家去了?“我不可置信地问。 赵昉平可是自带女主角光环的,从小就过得顺风顺水,将来还会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按理来说不应该会被郑显厌弃才对。 明珠乐得直点头,说:“当然,走的那天哭得稀里哇啦的,我看得可真切了。” 你可真是不嫌事多的主!我在心里不由得暗暗吐槽着。 我不解地问:“赵昉平被赶走,你乐什么呢?” 明珠冷哼一声,说:“这个赵昉平,仗着太子哥哥喜欢她,父皇又宠爱她,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见到我连礼都不行,还趾高气扬地说我只是一个皇室养女,将来地位不如她,所以根本无须对我行礼。我呸,什么东西,还没嫁入我皇家呢,气焰就如此嚣张,还下看还治不了她。” 赵昉平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她会跟明珠说这样的话,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明珠这个傻丫头一点架子都没有,为人随和,被赵昉平暗地里欺负也不稀奇。 明珠见我不说话,接着又说:“赵昉平为了嫁给太子哥哥,天天赖在这里,连自己的母亲生病卧床都不回府侍奉,你说父皇到底看上她什么?居然要太子哥哥娶这样的女子为太子妃?” 我眼睛转了转,这样白痴的问题就得问问电视编剧了。 我问:“桂贵妃如今如何了?” 明珠边玩着自己的头发边说:“她能有什么事?天天人参、燕窝供着吃,再弱的身子也能养好。我看她就是装病,天天在殿上哼哼唧唧的,吵着要见父皇,父皇被吵着没办法,都去陪她好几天了。” 怪不得刚才郑显急匆匆地走了,原来是急着去桂兰芝那里去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桂兰芝对付男人的手段确实了得,郑显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看来赵昉平很快又能进宫了。 我想了想,问:“你说你母 后病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明珠叹了一口气,说:“给父皇气的呗。父皇不知道抽什么疯,把后宫的女人全送走了,根本没有问过母后,这不是夺权吗?更气人的是,父皇突然将何昭仪抬为贵妃,还让何贵妃搬到太和殿来住了,也没有和母后商量过,这不是打母后的脸吗?母后和父皇成婚这么多年,父皇从来没有召过母后到太和殿留宿,母后这是硬生生气病的。” 我心里暗想,这太和殿有什么好住的?到处都是侍卫,还有数不清的暗卫在暗中窥探你的一举一动,简直和坐牢没有什么区别。 明珠根本不需要我回话,自顾自己一个人可以说到天荒地老,她接着又说:“不过我瞧着那何贵妃也不像是个会耍手段的,只是不知道她走了什么运,竟然入了父皇的法眼,竟一下升天了。” 第372章 女子什么才是正道? 我说:“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说你一个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大人们又不会听你的。你以后就好好待在锦绣殿,长大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道。” 明珠白了我一眼,说:“瞧你说的,女了必须要嫁人才是正道吗?母后知书达理,文德兼备,人前端庄淑仪,人后下得一手好棋,沏得一壶好茶,嫁给父皇表面风光,可是每日要和那么多女子斗智斗勇抢夺夫君,你觉得她会快乐吗?” 我不由得高看了明珠一眼,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看得如此通透。 可是皇帝的事是不允许任何人议论的,谁胆敢妄论天子,那可是死罪。 别说明珠只是郑显的义女,就算是太子,也不敢在郑显的背后议论他。 这丫头不是胆子大,而是傻啊。 看着眼前的傻姑娘,我只好说:“你说得很对,但这些话不要让你父皇听到,要不然你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明珠哼了一声,说:“我父皇才没空管我,他现在桂贵妃那里风流快活呢。” 明珠的这一句吓得我打了一个激灵,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我的小祖宗,求求你别说了,你不怕死我可怕死。” 明珠站了起来,说:“想不到你也是这般无趣之人,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我连忙问:“你要去哪里?” 明珠说:“当然是回锦绣殿了,母后病了,我还得回去侍奉呢。” 伊平那丫头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我急忙问:“你今日过来是不是因为伊平去找你了?” “伊平?”明珠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你是说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丫头吧?原来她叫伊平啊?我不是她找来的,而是我今日本来就想上你这儿。我和她是在半路遇上,她和我说你在等我回去,我就来了,至于伊平,她和我说完话后,我就看到七皇弟来找她,然后他们两个一起走了。” 伊平和郑邦一起走了? 我嘀个乖乖,这都去了大半天了,他们不会有事吧? 吓得我连忙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去找人,正在这时,伊平从门外走了进来。 伊平看到我起了床,奇怪地问:“这么晚了你还起来做什么?” 看到伊平,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可随之一股怒火莫名的涌了上来,我怒道:“你到底去哪了?这都快半夜了,才知道回来!” 我极少对伊平发火,我这一顿输出,把伊平骂懵了,她的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抽嗒着说:“我到处去找明珠,谁知道在路上遇到了,我正和她说你找她,七殿下就来找我,说让我到他殿上给他做吃的,还说这是卫总管答应了他的。我想着有明珠回来照顾你,应该没什么大碍,所以我就跟着七殿下去了他殿上为他做好吃的了。” 我扶额坐了下来,郑邦这小子,居然将我妹拐走了,害得我担心了大半天,真是可恨! 明珠看我这里也闹不出什么八卦来,于是脚底抹油走了。 我叹了口气,说:“你如今十二岁了,也算是一个大闺女了,以后别有事没事往别的男子府上跑,就算七殿下还没成年也不可以,会惹人垢病的。 伊平完全把郑邦当弟弟般看待,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经我这么一说,她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要吼她了。 伊平擦了擦眼睛,说:“我知道了二姐,我以后会避忌的了。” 伊平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很多东西不需要多说她就会明白其中厉害,这也是杜夫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她的原因。 我见时候不早了,便说:“既然你回来了,就早些歇息吧。快要过年了,我们也总不能待在宫里,我们明日去找大哥商量一下,是回我们宅子过年,还是回邕城过年。” 说到宅子,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小灰灰,郑显答应派人去我那宅子打探小灰灰是不是回去了,可我醒来后,一直没有人和我提成这事,看来明日还得回一趟宅子才行。 可是郑显不给我出宫,我还得想个好办法。 住在这宫中太压抑了,不利于我养病。 对,就说我出宫养病,想必郑显不会不放人的。 想到这里,我高兴地对伊平说:“赶紧歇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宫。” 伊平不相信我们能顺利出宫,皱着眉说:“陛下说了你不能出宫,只能待在他能看得见你的地方,你怎么这么肯定自己能出得了宫?” 我躺回到床上,说:“你别管了,赶紧去睡觉,明日早点起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这次我们出宫就不回来了,至少要过完年再说。” 伊平将信将疑地给我放下帐幔,说:“那我去歇息了?” 我闭着眼说:“去吧去吧,晚安。” 我一想到明日就能出宫,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下就睡沉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伊平果然就来喊我起床了,她早已将的我的东西收拾妥当,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了。 我刚洗漱完,明珠就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看到我连忙将篮子递了过来,说:“这是我亲手做的早点,你尝尝。” 我连忙接了过来,说:“想不到明珠公主还会做早点,真是难得。” “明珠公主?”伊平听了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来行礼,说:“伊平不知道明珠是公主殿下,有失礼仪,万望明主殿下恕罪。” 明珠摆摆手,说:“我平生最烦的就这些繁文缛节,你起来好好说话,不必多礼。” 伊平这才站了起来,乖顺的站在我身后。 明珠白了我一眼,说:“我会做的东西多着呢,将来有的是机会让你见识。” 我打开篮子的盖子,只见里面有一碟金灿灿的小米糕,一碟看起来松软可口的小包子,还有一碟洁白香甜的牛乳糕。 我把这些糕点全都拿了出来摆地桌面,狠狠地嗅了一下,赞叹道:“做得还真的有模有样,你不会是去御膳房拿来唬弄我的吧?” 明珠一听,气得就要把糕点拿走,我连摁住说:“别别别,小祖宗,我错了,你是秀外慧中的好公主,我最爱你了。” 明珠羞得满脸通红,推了我一把,说:“得了吧,就你贫嘴。” 第373章 你写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拿起一块牛乳糕丢进嘴里,闻着香喷喷的,但吃起来却没有什么味道,而且还有点干,有些噎喉咙。 明珠见我皱着眉,紧张地问:“不好吃吗?” 我费劲地将牛乳糕吞了下去,老实地说:“你这糕点看着卖相挺好,但味道一般般。伊平做吃食很拿手,你如果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可以让她教你。” 明珠听了脸色不太好看。 伊平却被我的话吓一跳,叫公主跟她学做吃食?这是嫌命长了吧? 伊平连忙说:“伊平做的吃食也很一般,公主殿下不要听我二哥乱讲。” 伊平的话音刚落,郑邦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声说:“谁敢说伊平做的吃食很一般?我定饶不了他。” 明珠冷笑一声,说:“你要如何不饶我?” 郑邦虽然神志有些不清,但还没到认不出人的地步。 看到是明珠,这个经常恶作剧,不按常理出牌,还经常追着他喂各种黑暗料理的姐姐,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郑邦缩了缩脖子,说:“皇,皇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珠白了一眼郑邦,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就为什么会在这里。” 郑邦一惊,不由得瞪大眼睛高声说道:“难道你也想娶伊平姐姐?” 明珠被郑邦这一句话吓得打了个踉跄,大家都在传言七皇弟傻了她还不太相信,如今看来,这还不是一般的傻啊。 明珠没好气地说:“娶什么娶,我是女的。” 郑邦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你想嫁给伊平姐姐。” 我听了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伊平却羞红了脸,恨不得将郑邦这个傻子赶出去。 明珠真是给郑邦的傻气笑了,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蠢弟弟,她趴在桌子上问我:“阿蛮,今日你可有要紧的事?” 我摇了摇头。 明珠高兴极了,说:“既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们一起去游御花园吧?听下人们说,父皇为了迎接新年,特地将御花园打扮了一番,可漂亮了。” 我说:“虽然今日没什么要紧的事,但我打算出宫一趟。” 明珠不解地问:“你出宫做什么?” 我说:“快过年了,我想去问问我哥在哪里过年,还要回我宅子上看看我的马是不是回去了。” 明珠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说:“一匹马有何好看的?你想要什么样的马,我送你便是。今日你还是陪我去逛御花园吧,我已叫人去打扫了凉亭,我们可以在凉亭赏雪景、喝酒,别提多惬意了。” 我摸了一把她的头,说:“你今年才多大?竟然就学会了喝酒,给你父皇知道了,看不打断你的腿。” 明珠翻了个白眼,说:“男子可以喝酒,我们女子为何就不可以?再说了,我又不会喝到自己不知道人事,丑态百出,我是很有分寸的。” 我摇摇头,说:“我不能陪你去逛御花园,我身子不好,不能受寒。我这次出宫就是想回我宅子上好好养病,不想再理外面的事情了。” 正说着,外头一个太监拿着一张帖子尖声说:“赵二公子,杜侍郎派人送帖给你,说是想请你和赵三小姐去杜府一趟。” 杜飞龙派人送帖子过来给我们? 我连忙说:“拿进来吧。” 太监走了进来,恭敬地将帖子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杜夫人想念伊平了,想让我和伊平一起回杜府。再加上临近年关,朝中大部份官员已放假,杜夫人想带我们一起去别苑住上一段时间,并在别苑过年。 我把帖子递给伊平,说:“你自己看看吧。” 伊平接过看了起来,看完了,认真地对我说:“二哥在哪里,伊平便跟着去哪里。” 郑邦一听,一把抢过帖子,边看边说:“不行,你们不可丢下我,你们要去杜家别苑过年,我也要一同前往。” 明珠没好气一巴掌拍在郑邦的脑袋上,说:“你凑什么热闹?你不在宫中陪父皇过年,看父皇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郑邦摸着脑袋喊道:“你不可以打我,你再打我,我就告诉父皇。” 看他们姐弟俩吵得不可开交,我揉了揉脑袋,对伊平说:“大哥肯定不会跟杜夫人他们去杜府别苑的,大哥的性子有多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然就不会连你的认亲宴都不肯参加了。” 伊平的眼睛一下红了,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说你们在何处,我就在何处,我和你们才是一家人。” 郑邦连忙喊道:“还有我,我和你们也是一家人。” 我们全都被郑邦这句话惊到了,心虚地看了一眼门外,生怕郑显突然间闯进来。 我有些头痛地看着郑邦,这家伙怎么都摆脱不了,真是愁死人了。 明珠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想跟你们在一起,只是母后病了,我不得不留在宫侍奉。如果你们都走了,我又会变成以前那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都得孤单和寂寞中度过。” 我想想也是,身为皇家人,规矩要比普通人多得多,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根本就不可能。 郑邦要不是仗着自己傻傻痴痴的,郑显也不会由着他到处跑,看来他还是因祸得福啊。 我安慰明珠道:“我们走了又不是不回来,我们会时常回来看望你的。我把我宅子的地址给你,你有空也可以到我宅子上找我玩的。” 明珠眼睛一亮,说:“你说得对,到时我可以去找你们。快快快,把地址写给我。” 我连忙去找来纸笔墨,对明珠说:“你来写吧。” 明珠拿起笔,说:“别人都传你目不识丁,原来是真的啊?” 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谁说我不识字,我是怕我写的字你不认识。” 明珠不相信地把笔递给我,说:“我自小饱读诗书,自问没有难得倒我的字,你写吧。” 看明珠一脸自信的样子,我接过毛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写完我递给明珠,说:“你看吧。” 明珠接过纸,看了半天,眉头都快皱成一条绳了,满脸不解地说:“你写的字并不潦草,甚至可以说是娟秀、端庄,这些字明明看起来熟悉无比,可是为何我一个都读不出来呢?” 第374章 出宫了 我有些好笑地说:“我都说了我不是不识字,而是不会写繁体字。这是我家乡的字,我写了你也看不懂,你还是重写一份吧。” 伊平和郑邦也凑了过来。 伊平看到我写字,不由得赞叹道:“二哥,没想到你字写得这么好。” 我原本就写得一手好字,只是用不惯毛笔而已,最近经常练字帖,慢慢的这字看起来也不会太差。 郑邦也跟着说:“阿蛮,你这字写得不错,再练练都快比上我了。” 明珠冷笑一声,说:“你那狗爬一样的字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郑邦一听,不服地说:“我最近大有进步,连公孙大人都夸赞我好学、上进,写的字已有形格了。” 明珠头一扬,说:“反正我不信。” 看到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我连忙说:“我的公主殿下,你们可别吵了,我还急着出宫呢。” 明珠白了一眼郑邦,说:“如果你在国子监能考个甲回来,我就相信你真有改正了,” 郑邦的成绩很烂,又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国子监上课了,要他考第一,确实有些难为人。 但郑邦却挺直胸脯,大声说:“这有何难,年后开学,我定然考个甲回来。” 明珠说:“男子汉大丈夫,你可要说到做到。” 郑邦拍着胸脯说:“那是自然。” 看他们二人说得差不多了,我说:“公方殿下,你赶紧抄吧,时候不早了,我赶着出宫。” 明珠拿起笔,说:“你说吧,我来写。” 我把地址说了一遍,明珠刷刷的,写得飞快。 明珠的字写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根本就不像是女孩子的字。 怪不得明珠敢嫌弃郑邦的字,她这一手字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明珠拿着两张纸对比起来,说:“我就说你写的字怎么如此怪异,原来全都缺胳膊少腿的,怪不得我认不出来。” 我听得哈哈大笑起来,简体字不就是从繁体字简化而来的吗?那肯定是缺胳膊少腿的。 我见这里没什么事了,收拾了一下东西和伊平就想走人。 可是门口侍卫竟拦着不让我走,说是陛下有旨,我不可以离开太和殿半步。 明珠一听就怒了,说:“我看今日谁敢阻拦阿蛮出宫?我定然废了他!” 明珠平少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极其亲民,可是发起火来,那脾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侍卫被吓得全都低下了头,但还是不肯退半步。 他们是郑显的侍卫,相比之下,得罪公主不会死,但得罪皇帝,那是必死无疑。 所以他们不会退,也不敢退。 正僵持着,郑显带着一群人下朝回来了。 郑显看到我们一行人全都忤在房门口, 不由得奇怪地问:“难道你们知道朕退朝了,全都在这里迎朕的?” 明珠气得一跺脚,说:“父皇,阿蛮想出宫,可是他们拦着不给,你快点惩罚他们。” 郑显一愣,说:“阿蛮想出宫?这是为何?” 看到明珠为我出头,我不禁心头一暖,我将明珠拉到一边,说:“陛下,我想回我宅子上休养,在这宫里太压抑了,不利于我养病。” 郑显看着我想了想,还没说话,站在郑显身后的公孙文却开口道:“外面那么乱,你在宫里比较安全,别闹了,赶紧进去。” 郑显手一抬,说:“既然阿蛮想出宫,那朕也没必要为你。你想何时出宫?” 我一听,看来郑显这是同意了,我连忙说:“我想现在就想出宫。” 郑显点点头,说:“那去吧,你的两个侍卫就在殿外候着的,走的时候把他们二人带上。” 我高兴地说:“谢陛下。” 郑邦见我们要走,连忙走到郑显面前说:“父皇,我也要随同她们二人一同出宫。” 郑显看着眼前的蠢儿子,没好气地说:“快要过年了,宫里祭祀比较多,你就别到处乱跑了,以免坏了规矩。” 郑邦有些委屈地看了看伊平,又看了看郑显,眼里含着一泡眼泪说:“是,父皇。” 公孙文看我快要走了,急得就想阻拦,郑显喝斥道:“子延,孰轻孰重,朕希望你能分得清。” 公孙文只好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低下头说:“是,陛下。” 我和伊平提着东西高高兴兴地走了。 明珠见没什么事,扯着郑邦跟在我们身后也走了。 郑显见我们都走远后,瞪了公孙文一眼,说:“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不能出任何纰漏,你若是再这样不分时势,朕就把你送到大理寺,让你在牢里过年。” 郑显说完,一拂袖,气呼呼地走了。 郑衍见郑显走远了,才小声说:“老师别生气,父皇今日被桂太师气得厉害,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你别往心里去。” 公孙文看着我越来越小的背影,一字一顿地说:“陛下总会利用各种天时、地利、人各来为自己造势,但这是阿蛮,陛下不应该这样利用阿蛮的。” 郑衍无奈地说:“老师饱读诗书,阅尽今古人物英雄,应知若想成大事者必有大舍、大忍。” 公孙文听了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郑衍看公孙文走了,连忙喊:“老师你要去何处?父皇还在御书房等我们二人。” 公孙文头也不回地说:“我要去找阿蛮。” 公孙文走到殿外,才发现我们早已坐马车离去。 公孙文连忙跑到太和殿后院的马厩牵了一匹马出来,纵身上马朝我们的方向追了出去。 马车吱呀吱呀的,伊平有些担心地说:“之有陛下确有说过,你不可以随意出宫,如今却如此爽快就答应了让你出了宫,这其中不会有何不妥吧?” 我笑着说:“有不妥又如何?就算有问题,难道我们还能躲得过不成?” 伊平吃惊地看着我,说:“莫非二姐已看出什么来的?” 我摇了摇头说:“我看不出来,先出宫再说。” 伊平只好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们乘坐的是郑显的马车,这一路下来没有人敢上前盘问,所以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前。 第375章 这玉牌真好使 就在我们通过宫门盘查正要走的时候,公孙文骑着马哒哒哒的追了过来,大喊道:“阿蛮等等我。” 我连忙掀开布帘,看到公孙文骑着马急匆匆的赶了上来。 我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公孙文骑马跑到我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你的三国还没讲完,听得我心痒难耐,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我只觉得满头黑线,郑显肯放我走我都觉得是不可思议了,你作为一个太傅,丢下国事不管跑了,那不是来害我让我也走不成吗? 但公孙文的性格有些叛逆,硬碰硬肯定不行。 我只好陪笑着说:“我只是回宅子了,又不是离京,你处理完国事还是可以去找我,我叫伊平给你留饭菜。乖,赶紧回去,要不然陛下又得发脾气了。” 我话还没说完,又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我伸出头一看,竟然是太和殿的殿前侍卫。 侍卫骑马来到公孙文面前,行了个礼后说:“公孙大人,陛下召你有急事。” 公孙文的脸一黑,看样子就想发火,我连忙说:“你看你一走陛下就派人来找你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在宅子上等你啊。” 公孙文咬了咬牙,说:“宫外不太平,你一定要小心,在府上好好待着,不要有事没事就往外跑。” 我感觉公孙文像是知道些什么,但看他不肯说,我也只好说:“我知道了,我身子如今成这样,也不能到处跑了。你赶紧回去吧,别让陛下等久了。” 公孙文深深看了我一眼,拍马转身离去。 张三和李四在前面驾车,他们二人面色不太好,我估计是受了刑,伤得不轻,可是他们没有主动说,我也不好问。 张三问:“二少爷,如今去往何处?” 我说:“先去糕点店,买些糕点再去长鹿书院。” “是,二少爷。”张三说完,驾着马就朝京城最大的糕点铺——永芳斋而去。 由于疫情期间,京城控制流动人员在街上游走,所以就算注射了疫苗有通行条的人,除了出来购买日常必须用品外,不允许在街上随意行走。 所以整个京城行人寥寥无几,行走在其间的最多的,反而是御林军和府衙的官差,还一些铁骑也会偶尔骑着马经过。 空荡荡的街道,除了郑显和桂太师的铺子还敢开门做生意外,其它的铺子都是大门紧闭,不敢开门营业。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永芳斋,虽说现在没什么行人,但永芳斋的生意还是很好,京城的达官贵人不少,都喜欢吃永芳斋的糕点,但现在实行预售制,也就是提前一天将要的糕点写好单子送到永芳斋,第二天再来取。 我们去到的时候,永芳斋的架子摆满的都是别人预定的糕点,一盒一盒,摆放得整整齐齐,非常抢眼。 张三下了马车去买糕点,店小二不肯卖给他,说这些都是别人预订的。 张三明明看到店里还有一批刚新鲜出炉的糕点,让店小二匀一些给他。店小二死活不肯。 我见他们争执得厉害,在伊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我拿出郑显给我的玉佩,在店小二面前一晃,说:“陛下想吃永芳斋的糕点了,让我们来取,你们竟然抯拦不给,是何意思?” 店小二一见是陛下的玉佩,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跑进去找掌柜。 掌柜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穿光滑水亮的绸缎,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非常精明的一个人。 掌柜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他不认识我,但他认识郑显的玉牌和郑显平时微服私访乘坐的马车,吓得他“啪”一声跪在我面前,说:“小人不知道陛下想吃糕点了,实在罪该万死,大人请随便看,看中的都可以拿走。” 这玉佩真好使,早知道就拿出来了,浪费张三那么多口舌。 我“嗯”了一声,抬腿走进了店里。 掌柜连忙站了起来,追上来说:“大人,我们店后堂有很多新鲜出炉的糕点,请大人随小人来。” 掌柜带我直接走到店后面,果然看到一笼笼的糕点摆放了整个大厅。 我一路走过去,看中的用手一指,想要多少块,掌柜就叫人用油纸给我包多少。 一圈走下来,几个伙计怀里都抱满了各式点心。 我看也差不多了,对掌柜说:“你算算多少钱?” 掌柜立马陪笑道:“既然是陛下想吃的,那是瞧得上我们这小店,岂有收钱之理,大人请拿走,请拿走,呵呵。” 我笑了笑,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说:“你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待我回宫后,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掌柜听了高兴极了,不停朝我作揖。 我带着伙计打包好的几大盒糕点上了马车,正想离开,前面突然传来咣咣当当的嘶杀声,吓得张三连忙驾着马车就想跑。 我连忙说:“问问掌柜有没有停放马车的地方,我们先避一避再说。” 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盲目逃跑万一刚好遇上贼人怎么办? 我现在这个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了。 张三一听觉得非常有理,连忙跳下马车一把抓住就想往店里窜的掌柜,急问有没有停放马车的地方。 掌柜喊道:“有有有,快随我进去。” 掌柜说完,调转身子就朝店旁边的巷子走去。 张三连忙跳上马车跟在掌柜身后。 掌柜带着我们走进了店面的后院。 我们的马车刚走进店的后院,就听到嘶杀声已到了店门前,听起来战况非常激烈,惨叫声不断传来。 我对掌柜说:“我想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可有隐蔽一些的地方?“ 掌柜连忙说:”有,小人这就带大人上二楼,二楼的窗户正可以看到大街上的情况。“ 我和伊平下了马车,连同张三、李四一起跟着掌柜上了二楼。 二楼一部份间隔成几间房子,估计是给伙计住的,另一部份做了一个茶厅,看起来非常宽敞。 掌柜带着我们走到大厅,指着大厅的一排窗户说:”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大街上的情况了。“ 我连忙冲到窗户前,推开窗户,果然看到大街上一大群人在互相厮杀。 第376章 西河国武士来袭 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杜长丰! 杜长丰手执长剑舞得飞快,他那件银白色的铠甲前后都被砍了几道口子,鲜血从口子流了出来,看着触目惊心。 和杜长丰对战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皮肤粗糙,有些黝黑的中年男子。这名中年男子使用的是一柄弯刀,这柄弯刀在他手上舞得像风火轮一样,杜长丰的剑有好几次差点被他的弯刀绞住,惊险万分。 这名中年男子一看就是西河国的人,他身后还有三十几名西河国武士和御林军战在一起,这么多西河武士涌进了大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西河国武士武功高强,杜长丰带来的御林军很多被他们的弯刀斩杀,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人在苦苦应战。 杜长丰气得双眼通红,大喝道:“赵将军为何还没到?” 他身边的副将大声说:“已派人去找了。” 那名中年男子见杜长丰这边的人越来越少,扬起手一挥,他身后立马跳出十几个人朝旁边的一条巷子窜了出去。 杜长丰提剑想去追,可是这名中年男子根本没有机会让他脱身。 下面的战况激烈又残酷,看得伊平脸色发白,呕了一声,差点就吐了出来。 如今我想帮忙,身子都不允许,我对张三、李四说:“那些是西河国的武士,武功十分了得,看样子杜将军支撑不了多久了,你们俩下去帮忙。” 下去帮忙有可能是死路一条,但张三、李四毫不犹豫地说:“是,二少爷。” 张三、李四说完,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我送给张三、李四兵器他们一直佩戴在身上,跳到地面后,立马抽出兵器朝那名中年男子迎了上去。 杜长丰一看是张三、李四,就知道我一定在附近,他右右看了看,果然看到我在永芳斋二楼,他朝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挥着剑又 朝中年男子冲了过去。 由于有张三、李四的加入,中年男子开始有些吃力,他作势朝杜长丰砍了过来,却突然转身,就想朝巷子逃窜而去。 中年男子的速度非常快,杜长丰他们几个还没反应过来,中年男子就已逃窜到巷子口。 我神差鬼错的一把拔下伊平头上的银簪,用力朝中年男子扔了过去。 我身子弱,但力气仍然比普通人大,再加上巷子口就在窗户旁边,距离不远,我这么一扔,竟然正中中年男子的后背,簪子几乎没入一半,痛得中年男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就这么一停顿的功夫,杜长丰提剑已至,用力挥出剑朝中年男子的脖子挥了过去,只听到“噗”的一声,中年男子顿时人头落地,鲜血从脖子上喷射而出,然后“轰隆”一声,整个人倒在了血泊当中。 伊平看到中年男子的头飞了出去,吓得两眼一翻,竟然直直的往后倒了下去。 吓得我连忙伸手去将她抱住,看着毫无血色的伊平,突然间觉得十分自责,才十二岁的小孩看到这样的一场杀戮,不晕过去才怪。 掌柜见伊平晕了过去,吓得喊道:“小,小人去请大夫。” 我连忙说:“不用了,让她歇一会就好了。掌柜你这里可有白砂糖?有的话麻烦你冲一碗过来,待她醒了喝点白糠水就没事了。” 做糕点用得最多的就是白砂糖,掌柜立马说:“糖这里多得是,小人这就去冲糖水。” 掌柜说完,急急忙忙下楼去冲糖水了。 那中年男子死了,剩下的西河武士虽然武功高强,但都不是杜长丰和张三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杜长丰他们解决了。 这些人解决后,杜长丰要带人去追那十几个武士,他朝我抱了抱拳,算是感谢我出手相助,我抱着伊平也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 西河国的人解决后,张三和李四很快就回来了。 他们看到伊平晕了,全都吓了一跳,以为是西河国的人干的,我解释说:“她这是吓晕的,不碍事,你们把她抱上马车,待会醒来喝点糖水就没事了。” 张三和李四都没有成亲,为了避嫌,张三脱下身上的披风裹在伊平身上,说了声:“三小姐得罪了。”这才抱起伊平下了楼。 掌柜端着一碗糖水走过来,看到我要走,连忙喊道:“大人,你要的糖水。” 我接了过来,说:“谢了掌柜,回宫后我一定和陛下提起你,让他嘉奖你。” 掌柜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上去了,不停地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走好。” 我们上了马车后,张三驾着马车朝长鹿书院驶去。 大街上的血腥味很重,熏得我差点想吐。 由于光天白日出现了西河武士,大街上突然戒严,所有百姓都被赶回家里,不能出门。 我们的马车大摇大摆在行驶在大街上,实在有些显眼,被盘查了无数次,说是宫里出来去办事的才肯放行。 这一路走走停停,本来十几二十分钟能到达的车程,硬生生走了一个多小时。 我们离开永芳斋没多久,伊平就醒了过来,我喂她喝了点糖水后,才感觉没那么眩晕。 我让她吃些糕点,她白着脸说:“我吃不下,总是想吐。二姐,刚刚真是太吓人了,我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个人头朝我飞过来,啊,我要怎么办?” 伊平这是惊吓过度,心理受到严重创伤了。 我们读医的,都学过心理学,像伊平这种心理创伤,不是靠时间就能治愈的。 我握着她的手,说:“你这是吓坏了,但是我想对你说,大禺的战役从天花病毒开始,就已经打响。这只是第一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死法可能会更加恐怖,你跟在我身边,会看到更多的死人,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回杜府去,有杜夫人和杜大人的庇护,我相信你会比待在我身边安全。” 伊平一听,惨白的脸更是白了几分,拼命摇头,说:“不,我不怕,再说了,你都不怕,我有何可怕的?我就是要跟着你,死都不分开。” 我将伊平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我的好妹妹,你二姐不是个吉祥人,我明明死了,却又重生在这里,自重生后,好运与厄运并驾齐驱,一直活在生与死的边缘,我实在不想连累你啊。” 第377章 邀请你们到我宅子里过年 从逛个街都能遇到西河武士来袭我就知道,郑显为什么会放我出宫,估计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出,放我出来目的就是想改变事情的走向。 正如他所料,本来应该落败的杜长丰,因为有我出手,很快就扭转局面。 郑显果然好计谋啊,每下的一步棋都在他的掌控中,从来没有下错棋的时候。 我虽然恼恨郑将我当棋子般利用,但又不得不臣服于他。因为有他,我才能锦衣玉食,赵锦平和赵伊平才会有更好的未来,不至于被桂兰亭蹉跎而死。 既然我知道自己是棋子,处境自然是危险万分,如果伊平继续跟在我身边,肯定会受牵连,这就是我一直想把她送到杜府的原因。 伊平强作坚强地说:“二姐,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是我的二姐,你赶不走我的。” 我暗暗叹了口气,说:“我的好妹妹,我不赶你,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伊平倚在我的怀里,轻声说:“二姐,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姐姐,你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给我存下足够的钱让我将来能够富贵平安,有你这样的姐姐,就算死,我又有何所惧?” 伊平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平时极少说一些煽情的话,如今她这番话说得我热泪盈眶,觉得对她所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我紧紧搂着伊平,说:“好,只要你不害怕,以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伊平擦了把眼泪,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说话,张三在外面喊道:“二少爷,三小姐,长鹿书院到了。” 我拍了拍伊平的肩膀,说:“我们下马车吧。” 伊平擦干脸上的泪痕,点了点头。 下了马车,我将张三的披风扔给回给他。 张三虽然是练武的,但驾了这么久的马车,早就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黑。 张三接过披风连忙披上,用力在搓了搓手。 我对张三说:“这一路你冻得发抖都不吭一声,好样的。回去的时候经过成衣店,我给你买多几件披风,样式随便你选。” 张三高兴地说:“谢二少爷。” 李四撇了撇嘴,看样子也想要,但他少言少语惯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笑着说:“李四你别不高兴,少不了你的。” 李四一听,立马高兴起来。他们的职位级别不高,薪水也不高,在京城消费这么高的大城市,有点入不敷出,别说买披风,甚至连好一点的衣裳都不舍得买,身上的这一件披风还是军队统一订制的,已穿了好多年了。 李四对我深深作了一个揖,说:“谢谢二少爷。” 我挥了挥手,说:“去敲门吧,时候不早了,回去又得一路盘查,估计天黑了都回不到宅子去。” 张三连忙上前敲门,很快大门上的小门孔被打开,一个小书童从门孔趴在门孔上看着我们。问:“请问你们找何人?” 小孩子的忘性大,我来了两次都没认住我,我走上前说:“我是赵锦平的二弟,这位是赵锦平的三妹,我们过来探望我们的大哥。” 小书童一听,立马大声说:“原来是锦平师兄的弟妹,我这就去找赵师兄。” 小书童说完“咣”一声关上门孔,转身就跑了,喊都喊不住。 很快,大门被打开,赵锦平搀扶陆夫子带领着一群小书童迎了出来。 赵锦平看到我们高兴极了,喊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看到陆夫子连忙上前行礼,说:“这么冷的天夫子怎么出来了?” 陆夫的脸色红润了些,可是依然瘦得厉害,背也驼了,看起来精神还算可以。 陆夫子笑着说:“老夫听说你来了,就赶紧迎出来了。你是我们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提前通知道我们屯米粮和菜,我们这一院子的人恐怕早就得饿死了。如今京城所有大的米铺都掌控在桂太师手里,自瘟疫爆发后,粮食价格涨了数倍,而且还限量,穷苦人家连米都买不起,只能吃糠,真是可怜呐。” 陆夫子说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我连忙叫张三将糕点搬了下来,我对陆夫子说:“夫子客气了,这是阿蛮应该做的。而且夫子不必过于忧虑,陛下一定会想到对策解决百姓的民生问题的。我们方才路过永芳斋的时候,买了些糕点过给夫子和孩子们尝尝,快过年了,请问夫子院上可有什么短缺的?” 陆夫子听到永芳斋的糕点,眼睛亮了,那些小书童看到张三和李四手上的食盒,也馋得口水直流。 陆夫子连忙摆手,说:“阿蛮公子客气了,老夫这书院没什么短缺的,新衣裳和过年的吃食都准备妥当了,只是不知道阿蛮公子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 我说:“快过年了,我想接大哥回去过年。” 我的话音刚落,夫子身后的小书童立马齐刷刷地看向赵锦平,眼里满是羡慕。 这些小书童大部份都是孤儿,对家充满了渴望,听到赵锦平有人接回家过年,心里是既羡慕又酸楚。 我看着这群小书童,笑着说:“我那宅子也就在京郊,离这儿也不远,你们如果有愿意去我们那里过年的,我可以一起接过去。” 小书童一听,全都抬起头看着陆夫子,眼里满是渴求。 陆夫子没好看地说:“你这群兔崽子,嫌弃老夫了是吗?” 我听了哈哈一笑,说:“他们去了,夫子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的,大家在一起才像一家人。” 陆夫子听了竟然眼眶有些湿润,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娶妻,把毕生的精力都放在了书院,收养了很多孤儿,也教出了无数的学生,但却从来没有家的感觉,如今听我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也和这些小书童一样,原来也是渴望有一个家的。 陆夫子还在犹豫,赵锦平开口道:“老师,我们那宅子虽然不大,但也有足够的地方让老师和师兄师弟们住,就请老师和我们一起去宅子过年吧。” 苏师兄也想去,他也是一个孤儿,从小就被陆夫子收养,虽然陆夫子对他们很好,但也只是老师,始终不敢太亲近,大家从来没有家的感觉,所以他也想体验一下在家过年是什么感觉。 第378章 我没事 于是苏师兄也附和着说:“老师,既然锦平师弟诚挚邀请我们去府上过年, 我们就去吧。你看师弟们都在眼巴巴等着呢。” 苏师兄这么一说,陆夫子也心动了,笑着说:“既然大家都想去,那就去吧。” 大家发出一声欢呼,喜悦之情洋溢于表。 我笑着说:“欢迎大家来我宅子上过大年。我今日回去先叫人收拾好房间,明日派马车来接大家过去。” 陆夫子笑着点点头,说:“好好,劳烦阿蛮公子了。” 而那些小书童们都高兴得拍起来手,叫着:“太好了,我们也有家过年了。” 我叫张三把糕点盒递了过去,苏师兄和小书童们连忙伸手来接。 我对赵锦平说:“大哥,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先回去,明日你再过来接陆夫子他们。” 赵锦平说:“好,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赵锦平然后又对杜夫子说:“老师,我先扶你回屋,再去收拾东西。” 陆夫子点点头,对我说:“阿蛮公子,我们这里还有很多粮食和肉菜,明日就带到你府上去,这样你就无需再购买粮食、肉菜了。” 我摇摇头,说:“夫子不用了,天气冷,粮食和肉菜放很久都不会坏,留着等过完年你回来吃。” 陆夫子朝我拱了拱手,说:“阿蛮公子,老夫在此谢过了。” 我连忙扶住陆夫子,说:“夫子客气了,你将我大哥教导得积极、好学,这是多少银子都买不到的好品质,你是我们赵家的大恩人,相比之下,我所做的又算得了什么。” 陆夫子笑了笑没说话,在赵锦平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苏师父抱着食盒说:“阿蛮公子,我们先去把这些糕点摆放好,再去帮锦平师兄收拾东西,你们可要进屋里歇会?”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们在这里等就好。” 苏师兄听了也不勉强我,领着小师弟们捧着食盒走了。 我看了眼站在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伊平,说:“看到大哥为何不与他说上几句话?” 伊平摇了摇头,说:“大哥怕且是生气了,看都没看我一眼,我不敢主动凑前去和他说话。” 我伸出手牵起伊平的手说:“你忘了吗?我们是一家人,骨肉不离筋的一家人,大哥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伊平看着被我握紧的手,苍白的脸上泛出些许绯红,低声头说:“就你会哄人。” 我哈哈大笑,说:“谁让我的妹妹这么漂亮、可爱,我愿意哄我的好妹妹一辈子。” 伊平被我哄得娇羞不已,不敢抬头。 很快,赵锦平肩挎着一个大布包在苏师兄和一大群小书童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赵锦平走到大门口,对苏师兄和师弟们拱了拱手,说:“谢过师兄和师弟们的相送,明日锦平便过来接你们去宅子里过大年。” 苏师兄和小书童们一声大喊:“好!” 在苏师兄和小书童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我们的马车渐行渐远。 我们三个人坐在马车上,一时间,大家都不吭声说话。 最后还是赵锦平打破了沉默,问:“阿蛮你为何一脸病容?” 我轻咳了几声,说:“前几日受了伤,身子还没养好,宫中太压抑,不利于养病,我才想到要回宅子上休养的。” 锦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伊平,说:“阿蛮整天受伤就算了,三妹怎么也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伊平正想说她没事,不要紧,我连忙抢着说:“三妹今天可吓坏了,下午我们去买糕点的时候,正好遇上御林军和西河国武士在大街上混战,那个惨况你根本没办法想像,有一个西河武士被杜将军一剑砍了头,那人头直接飞到了大街上,把伊平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伊平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是伊平没用,胆子太小了。” 锦平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场景就算是自己看到,恐怕也得晕死过去,更别说娇娇弱弱的小妹了。 锦平用难得少有的温柔语气对伊平说:“以后看到这样的场景记得躲起来,别逞强,惊吓过度会失魂的,到时变成个傻瓜就麻烦了。” 自从外祖母死后,锦平就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伊平说话,伊平听得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抽泣着说:“大哥,你是不是原谅三妹了。” 锦平伸手摸了摸伊平的脑袋,说:“大哥从来没有生三妹的气,何来原谅一说?大哥住在长鹿书院的时候,夜深人静就会想外祖母,想阿蛮和你,大哥知道以前自己很混蛋,做了很多错事,但大哥会改的,以后一定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等大哥入了仕,就能赚银子养你们了。大哥作为家里长子,长兄为父,大哥以后一定不会让你们挨穷、受委屈的。” 锦平这番话让我和伊平动容不已,我忍不住拍起掌来,说:“大哥好样的,阿蛮以你为容。” 锦平伸出手,在我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说:“你要做的,就是要养好自己的身子,将来和我们一起共享荣华富贵,不用再寄人篱下,知道了没有?” 我拍着胸脯说:“我的身子好得很呢。” 我话刚说完,忍不住大咳了几声,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得伊平一声尖叫,锦平脸色一白,他们还没出声,我连忙擦了一把嘴巴,说:“我没事,就是今日吹了风,受了点寒,明天就会好了。”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两眼一黑,就向一边倒去。 锦平一把抱住我,大声喊道:“阿蛮,你怎么了?你别吓大哥,你醒醒,你快醒醒。” 我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整个身子就像浮在水面上,摇摇晃晃,浮浮沉沉,无处着力,想呼喊,可是嘴巴就像被水灌满了,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我不知道我在水面浮沉了多久,眼看就要溺死了,丹田里的那颗黑珠突然窜了出来,在我上空转了几圈,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我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我的灵台一震,神识随之变得清明,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379章 前所未有的好 看着悬挂着在上方的这顶帐幔,我知道我已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 在梦中的那声爆炸声很真实,醒后我还觉得耳朵轰鸣。 我连忙探视丹田,那颗黑珠子果然没有了。 黑珠子为了救我,竟然自爆了! 黑珠子的力量太过强大,自爆后不但驱走了梦中的困境,还把一直难以打通的三脉全部打通了! 这三脉一打通,我顿时觉得丹田多了一股暖流,全身通畅无比,而且耳聪目明,屋外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屋外有小孩在玩堆雪人,但都不敢大声喧哗,全都在小声交谈着:“我们堆的这个雪人快好了,把你的煤球给我两个,嵌两个眼珠子。” “嘘,小声点,别吵着阿蛮公子睡觉,老师说了,阿蛮公子病得很重,不能打扰他。” “我知道了,你的煤球给我两个。” 然后是迎春的声音:“哎,二公子已昏睡了两天了,这两天不吃不喝的,脸色变得灰白灰白,都不知道......” 然后是盼春的声音:“嘘,别乱说话,让大公子和三小姐听到了,又得伤心难过了。我们这宅子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三小姐说了,吃食上不能亏待他们,宫中送来的米粮快吃完了,赶紧派人去宫中给内务府传个话,要送多点米粮过来。” 我收了收心神,发现这屋里竟然有轻微的呼吸声,我扭动脖子抬头看了一屋顶,竟然在屋顶的一个阴暗角落发现了一个身影,我这屋里竟然有暗卫! 这眼力,这听力真的太逆天了。 我现在内力还不够深厚,如果内力再上升一层,我相信听力和眼力会更加逆天。 我正想着,迎春走了进来,她看到我瞪着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由得失声惊叫声来:“二公子醒了。” 很快,伊平和锦平便冲了进来,齐齐趴在我的床前,齐声喊:“阿蛮你醒了?” “二哥你醒了?”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真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锦平故意瞪了我一眼,说:“我们是兄妹,说什么麻烦?” 伊平也嗔怪道:“就是,整天说胡话。” 我轻咳了几声,说:“好,我不说了。对了,大哥,我们想回邕城拜祭外祖母,你看什么时候比较好?” 锦平是赵家的长子嫡孙,要让他立起来,就必须先要让他学会拿主意。 伊平听我这么一说,也连忙看向锦平。 锦平看着我们两个信任的眼神,从没拿过主意的他有些慌乱,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说:“我们书院元宵节后开课,那我们就元宵节回去吧。” 锦平果然长进了,遇事不再像以前那样能躲就躲,有条有理,让人信赖。 我重重点了点头,说:“好,就听你的。” 伊平也高兴地说:“好啊,邕城的元宵节有花灯会,可热闹了,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去逛灯会,有吃的,也有玩的,还可以猜灯谜拿奖品,好开心。” 说到灯迷,我对锦平说:“大哥,你是我们三个读书最多的,今年的灯迷就靠你了。” 锦平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读的书也不算多,和公孙大人相比,我还是差太远了。好了,阿蛮没什么事,我还是先去做一会课业,吃饭的时候你们再喊我。” 锦平说完,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快要变成书呆子的锦平,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伊平不解地看着我,说:“你在笑什么?你身子不好,可别笑这么大声,像那天你只笑了几下就吐血了,把我和大哥吓得够呛。” 自从奇经八脉全部打通后,我只觉得全身前所未有的好。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的病好了,我感觉现在一拳能打死了一个大老虎。就是觉得饿得慌,可有吃的?” 站在一旁的迎春连忙说:“有有有,二公子,奴婢这就去给你端来。” 迎春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伊平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是不是发烧了?老是说胡话?” 我一把推开伊平的手,说:“别乱说,我好得很。对了,公孙大人晚上可能会来吃晚饭,记得做多几个菜。还有我答应了给张三和李四买衣裳的,你去支一千两银子给他们。” 在以前伊平或许会觉得一千两银子多到像个天文数字,多到他们几辈子都赚不到,但如今手头上的银子多了,再加上杜夫人把认亲宴上的礼金全给了她,手上有了钱,也变得比较豪横了。 伊平点点头,说:“好的,待会我就拿给他们。” 我想了想,这屋子里的下人不少,不知道郑显那里会不会给他们做衣裳和发年终奖,我们作为他们的半个主人,也得给他们做两套新衣裳和发点奖金过年才合理。 于是我说:“算算这宅子上有多少下人,每人也做两套新衣裳和每人发二十两银子过年。” 有的下人一个月的薪水可能就一两银子左右,一下给他们发二十两,足够过年肥年了。 如今世道不好,临近年关又爆发疫情,物价上涨得厉害,光凭他们那点薪水估计米都买不了几斤,别说给家里买点好东西。 伊平说:“我们这宅子人不少,是不是该请个管家了?这样就有人帮忙管理这些下人和掌管府上的支出。” 伊平在杜府住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真的学到了一些治家之道。 我一听说,夸赞道:“你说得很对,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到外面请人也好,从宅子里提拔也行,你看着办。还有这里的每个月开支预算,你也好好想想花多少银子合理。” 伊平想了想,认真地说:“这我还得去请教一下杜夫人,顺道让她帮忙物色个管家。” 我点点头,说:“行,你看着办。这几天有空,叫迎春帮一下忙,把屋里的这几个箱子的财物入一下账,好心中有数。陛下送我们的两间铺子和两间宅子,我们也得去看看,看要不要把铺子收回来,我们要想办法赚银子,要不然我们这宅上只出不进,再多的银子也能花完。” 第380章 宅子的热闹 伊平连连点头,说:“你说得对,虽然说这些下人都是陛下送来的,但迟早得归我们管,如果没有管好,落人诟病就不好了。可是管人就得花银子,如今我们三人毫无收入,唯一的倚仗就是两间铺子,我早就想去看看那两间铺子了,如果生意好,我们可以接管过来,如果生意不好,我们可以盘给别人做,每月收租也是可以的。” 伊平才十二岁,有这般头脑实在了不起。 我站了起来,拍着她的肩膀说:“你的想法很好,待会吃完午饭,我们就一起去瞧瞧,顺道去拜访一下杜夫人。” 伊平说:“好,我原本也想着出宫就去探望她的,结果你病了,我只能守着你,一直未能前行。” 我说:“快过年了,翻翻这几个箱子看看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杜夫人送些过去。” 皇帝送的东西不可能是差的,但伊平明白,御赐的东西再转送,被陛下知道了有可能会被砍头,但除了有特殊印记的,像人参、鹿茸这些滋补药材没有印记,送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伊平这个人精立即明白我所说的“好东西”是指什么,笑着说:“我知道了,我今日做了一些吃食,也一并带去给杜夫人尝尝。” 我有些奇怪地问:“你为何不喊杜夫人为母亲?” 伊平一顿,然后低下头说:“我怕大哥听到不高兴。娘亲在我心里毫无印象,但在大哥心中,却无可替代,我认了别人为母亲,他心里始终不快,所以我不敢喊杜夫人为母亲。” 我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我们把大哥一起带到杜府去,让他见见杜夫人,他见过杜夫人后,就会明白我为何要与杜家认亲了。” 伊平有些担心地说:“大哥肯去杜府吗?” 我笑了笑,说:“你听我的,不要声张,轮不到他不肯去。” 伊平高兴地点了点头,说:“好,就听二姐的。” 我挥了挥手,说:“你赶紧去选些礼物吧,先放到车上,不要让哥看到,待会吃过饭喊他便是。” 伊平抿着嘴笑,说:“好,我这就去选。” 看到伊平又恢复了几分调皮的样子,我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是十二岁该有神态啊。 伊平在几口大箱子里挑挑拣拣,终于选了一条品色较好的珍珠项链,一匹上等的锦光布,一朵品相较好的雪莲,一盒血燕,凑作一堆打包好先放在了马车上。 这些东西都没有皇家印记,就算拿出去送人,也不会因此被郑显责罚。 没多时,迎春带人送了饭菜过来,我叫迎春去把陆夫子请来一起用餐。 苏伯文爹娘还在宅上,他们并没有带苏伯文的尸骨回家乡安葬,因为老家没房没地,回去也没地方住,还不如在这里做个下人还有口饱饭吃。 他们二人已来探访我多次,因为我一直昏睡着,也未能见上面,我正要吃饭的时候,他们二人又来了,我叫迎春把他们二人请了进来。 苏伯文爹娘进屋后,一见到我就要下跪,我连忙扶住他们,说:“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说过你们二人见到我不用下跪行礼的。” 苏母眼睛还是看不见,但人已红润了很多,看起来身体也硬朗了些。 苏母未语先流泪,抽抽嗒嗒地说:“我们二人前来是感谢二公子为我们寻回小儿的尸骨,我们无以为报,愿终生为奴为仆伺候公子。” 我说:“我答应过苏伯文要照顾好你们,你们把自己的身子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吃穿不要省,缺什么和迎春说一下就可以了。” 苏父也悄悄擦了一把泪,说:“二公子,谢谢你。” 我说:“我们正准备吃饭,你们吃过了没有?没有吃的话就一起吃吧?” 苏父苏母只把自己当下人,下人岂有与主子同桌吃饭的道理,连忙摆手摇头说:“我们吃过了,那就不打扰二公子吃饭了,我们先告退。” 我看苏父苏母不肯同桌吃饭,也不勉强他们,叫迎春送他出去。 苏父苏母走后,我才坐回到饭桌前。 陆夫子一直在看着我们,看到我坐下,才笑着说:“阿蛮公子为人友善,讲义气,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来,老夫敬你一杯。” 陆夫子双手端起茶杯恭敬地伸到我面前。 我连忙端起茶杯说:“夫子折杀我了,阿蛮哪能受得起这样的大礼,该是阿蛮敬夫子才对。” 我用茶杯碰了一下陆夫子的茶杯,一饮而尽。 我喝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还好茶凉了,要不然这一口下去,准得烫死。 陆夫子也把茶喝光了,然后哈哈大笑几声,说:“我院里的那些顽儿这两日没吵到阿蛮养病吧?” 我如实地说:“他们都很乖,说话还故意压低声音,生怕吵到我,陆夫子你的教导实在太好了。” 陆夫子听以又是哈哈地笑了起来,说:“一下来了二十几人,如果每个人大声说一句话,合在一起,这屋顶都得掀飞了,所以老夫和他们说,如果谁没有规矩的,就立即赶回书院,自己过年去,哈哈,他们自然就不够造次了。” 我也笑着说:“陆夫子这管人的方法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陆夫子看到我醒来也是十分高兴,话也多了一些,陆夫子没有读书人的迂腐,反倒性子有些跳脱,说话风趣幽默,经常引得我们哈哈大笑,这一顿饭大家吃得十分愉快。 这宅子里的房子不多,所以只有陆夫子住在正屋,苏师兄带着那二十几个孩子住在后院的一间大屋子里。那屋子本来是给下人住的,由于他们过来了,就让下人们挤一挤,腾了间大屋子出来给孩子们住。 孩子们虽然没有和我们一起吃饭,但他们的饭菜是单独做的,要比下人们好很多,所以孩子们吃得也十分开心。 孩子们在书院形成了读书识字的好习惯,早晚读书,白天都是做完课业才玩耍,非常自觉。 孩子们读完书,做完课业后会跑到前院来玩,大家看到了也不会阻止,因为孩子们都很乖,从不会跑进主屋,只是在院子里玩堆雪人,或是嘴巴馋的时候,会跑到厨房找伙夫要些吃的。 宅子里的人多了,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第381章 我的马儿自己回来了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真无邪的孩童们在雪地上打滚,堆雪人,打雪仗,嘴角不由得直往上扬。 这才是生活啊,生活应该是鲜活的,向阳的,积极的,而不是像在宫里,每个人都小心谨慎,生怕说话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被拉去砍头。在宫里,所有人都要看郑显的脸色生存,在他的威压下,大家都活得都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活得异常压抑。 很多人以为皇宫就像是天堂,进了皇宫就有享不尽的福,可是却不知那只是一个牢笼,一个镶满金钻,看起来金灿灿却让人失去自由的牢笼。 正想得入神,伊平提着一个食篮走了过来,说:“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我连忙“哦”了一声,接过迎春的汤婆子,说:“那就走吧。” 我回来后,迎春有了侍候的对象,立马鲜活起来,一天到晚总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总是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不停地问:“二公子,你可否饿了?” “二公子,你可否渴了?” “二公子,你可否冷了?” “二公子......” 我实在有些受不了,本来不想带上她,但伊平却对迎春说:“迎春,过来帮我拿一下东西,东西太多,我一个人拿不完。” 迎春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帮忙,自然而然地跟着我们上了马车。 锦平正要上马车的时候,看到一车厢的都是女子,不由得愣了愣,最后竟然不肯与我们一起同坐,单独骑着小灰灰走了。 是的,我的小灰灰真的跑回来了,从西山到城郊的宅子,路程不是一般的复杂遥远,它竟然一路跑了回来,回到宅子的时候正是半夜,哼了几声没人给它开门,它还知道扬起蹄子将门敲得咣咣响。 宅子上的人都认得它,自然将它放了进来。 我的马自己跑回了宅子里,主人却没有回来,把下人吓得不轻,他们派人进宫打探,也没有探听到我的下落,他们知道这匹马十分宝贵,只好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的马,希望我回去后不会责罚他们。 所以小灰灰被养得更加膘肥体壮,身上都要冒油光了。 锦平坐在小灰灰的身上,小灰灰很不开心,老是哼哼哧哧的,但又不敢把锦平甩下来,只好极力忍着。 我趴在车窗边上看着小灰灰一蹦一蹦的,颠得赵锦平像坐过山车一样,我笑得花枝招展,把锦平气得不行。 锦平喊道:“好不容易骑上一回,它还不乐意,这是想颠死我吗?” 我看锦平都快被颠吐了,只好喊道:“小灰灰乖,他是我大哥,你可不许欺负他。” 小灰灰一听,果然停了下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沉稳无比。 锦平捂着胸口说:“差点就吐了。” 我忍着笑说:“你得对它好,它才会对你好。” 锦平白了我一眼,说:“我对它还不好啊?临出门还给它喂了一根胡萝卜,它吃的时候可香了。” 我又哈哈大笑起来,说:“小灰灰,想不到你竟然是个白眼狼啊,吃完了就翻脸不认人。” 小灰灰心想,我才不是白眼狼,我是马,一匹千里马! 小灰灰不高兴了,伸头到我面前求安慰。 我摸了摸它的头,说:“小灰灰乖,好好走路,回去给胡萝卜你吃。” 小灰灰立马高兴了,不停地点头。 看得锦平眉头直跳,说:“不知道还以为小灰灰是你儿子呢,这么听话。” 我没好气地说:“你不想被颠下来就闭嘴吧。” 小灰灰为了附和我,还故意地蹦哒了几下,吓得锦平连忙大喊:“好好,我闭嘴,叫它别颠我。” 小灰灰像是真的听得人话一样,锦平的话音刚落,它就恢复了正常走路,还故意走成s型,把锦平气得不轻。 看到小灰灰这么调皮,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挨在我身边的伊平也奇怪地说:“这个小灰灰真是成精了,什么话都听得懂。” 伊平话音刚落,小灰灰就朝伊平抛了个媚眼,吓得伊平打了个寒颤,赶紧缩回了回去,不敢再看它。 赵锦平并不知道我们是去杜府,我只是对他 说是去逛陛下赐给我们的两间铺子,他立马就答应跟过来了。 官道上几乎见不到一个行人,可是隔不了多远就会看到一队巡查的官兵,我将太子送的玉佩交给张三,巡查的官兵看到玉佩,很快就会放行,根本不会检查马车。 可是尽管如此,我们从城郊走到城门,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的走了一个多小时。 走了城门后,皇城内的守卫更是森严,三步一小岗,五步一大岗,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杜府大门前。 锦平抬头看着气派的杜府,不禁惊讶道:“想不到陛下竟赐你这么大的宅子,这么气派的宅子卖了可值不少银子。” 迎春扶着我下了马车,伊平也紧跟随后。 我听了锦平的话不禁满头黑线,见钱眼看的赵锦平,竟然还想着将杜府卖掉换钱,不知道杜飞龙听到会不会吐血。 来拜访前,我早已叫张三送了帖子过来,杜夫人接到帖子后,带着下人早早在里门候着了,听到我们的声音,快步走了出来。 赵锦平看着这大宅子喜滋滋的,正盘算着卖了可以赚多少银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妇从从里面门走了出来,只见这名妇人约摸四十岁左右,容貌清秀,一头黑丝没有一根白发,头发上只插了一根玉簪子,没有多余的首饰,显得异常素雅。 妇人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素裙,披着一件白色披风,这件披风只是普通的兔毛披风,还不如我的围脖值钱,可是尽管妇人穿得如此朴素,但依然掩盖不了她的风韵与贵气。 锦平初见妇人时,只觉得脑袋突然一震,不禁脱口而出:“阿娘?” 我和伊平齐齐望向杜锦平,只见他紧紧握住缰绳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嘴唇哆嗦着,两眼通红,一大泡眼泪在眼眶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我和伊平从来没有见过杜锦平哭过,就连外祖母死的时候,他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如今只见了杜夫人一面,竟然忍不住要哭了? 第381章 锦平想娘了 我和伊平被锦平的表情震惊到了,以至杜夫人已走到跟前都没发觉。 杜夫人看到伊平,欢喜地握住伊平的说:“我的乖宝,冷不冷?母亲给你呵呵。” 锦平看到眼前的杜夫人,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喃喃道:“阿娘,阿娘。” 杜夫人这时终于注意到马上的杜锦平了,抬起头对杜锦平说:“这位想必就是平儿的大哥,锦儿吧?长得可真俊啊,锦平快下马,我们进屋暖和去,这外头冷。” 坐在马上的赵锦平还是傻傻痴痴地看着杜夫人,脑里不断回荡的是自己娘亲的声音:“锦儿放学啦?冷不冷?阿娘准备了热水,先进来暖暖手,手暖和了再来吃饭。” 杜夫人见赵锦平不动,却一直在流眼泪,不解地看了我和伊平一眼,我这时才惊觉,锦平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将感情隐藏得太深,娘亲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想念,如今突然见到温婉体贴宛如他娘亲的杜夫人,他的情绪一下绷不住了,眼泪哇哇地流。 我伸出手将锦平拉下马,掏出一张白手帕,给他擦了擦脸,说:“这就是杜夫人,伊平认的干娘。” 杜夫人也看出了锦平想他娘亲了,心疼地摸了摸锦平的脸,说:“孩子,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喊我一声娘亲的。” 锦平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雪地上,抱着杜夫人的大腿大哭起来:“阿娘,你知不知道,锦儿好想你啊,想得都快发疯了,可是我不敢在外祖母面前哭,怕她伤心、难过,更不敢在妹妹面前哭,怕她们笑话我不成器。阿娘,阿娘,是不是锦儿不听话才把你气死的,你打我好不好?你打我,你打我!” 锦平边说边握着杜夫人的手往自己上扇。 杜夫人听得心都要碎了,一把抱着锦平的脸,哭着说:“傻孩子,你娘不怪你,你娘也很想你们,所以派了我来继续当你们的娘。锦儿乖,地上凉,赶紧起来,别把腿冻坏了就麻烦了。” 锦平听了竟真的乖乖站了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杜夫人,又想哭又想笑,那模样看得让人心疼。 我和伊平在一旁抹眼泪,实在没想到大哥如此感性,平时看他嘻嘻哈哈没个正样,想不到他的情绪一旦爆发,如火山爆发般那么炙热,那么动情。 杜夫人一手牵着伊平,一手牵着锦平,满心欢喜地说:“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儿,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母亲,我这冷落的门庭也会因为你们这几个孩儿而热闹起来。” 我见伊平和锦平还有点羞于开口,我便大声喊道:“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说完我便跪在雪地上,认认真真地给杜夫人磕了几个响头。 杜夫人一看,高兴得不停说:“好好好。” 伊平和锦平见状,也不再矫情,大大方方和我一样,跪在雪地上给杜夫人行礼磕头。 杜夫人高兴坏了,本来只认伊平一个,结果白送了两个,一下有三个孩儿唤她母亲,她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声说:“好好好,孩儿们乖,快起来,地上冷。今日仓促,来不及准备,待老爷回来,我定会和他说,让他备下酒席,到时再给你们发大红包。” 我们三个站了起来,我笑着说:“杜夫人,红包什么的不重要,我只想向夫人讨一双亲手做的手套,上次我见小妹戴了一双,说是夫人送的,柔软又保暖,我看得羡慕极了。” 杜夫人幼饱读诗书,却不曾想嫁了个武将,杜飞龙虽然糙汉一个,但对杜夫人却是极好,怕她受委屈,成亲后立马搬了出去,单门独户的,不必应对一大家子人。 可是杜夫子身子不好,生了杜长丰后,一直不能再生育,这偌大的门庭由于子嗣稀少,冷冷清清的,所以平日里,杜夫人只好做一些针线活打发日子。 杜夫人的针线活做得极为精细,我说喜欢她做的手套并不是假话。 她送给伊平的那副手套是用柔软的白兔毛缝制而成,毛茸茸的,软萌软萌的,又柔软又暖和,看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杜夫人一听,笑了,说:“我还以为这是多难的事,回屋里我给你量一下尺寸,立马给你做。” 我们四个有说有笑的回到了正厅,几个人围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点聊着天。 都是我们几个说得比较多,锦平一直看着杜夫人,生怕看少一眼杜夫人就不见了。 我们三个人各有特色,伊平乖巧,我有点鲁莽,便锦平却长得俊俏温润,样子看起又特别乖顺,比起杜长丰那头驴,再联想到我们的身世,杜夫人简直心底柔软成一滩水,怎么都看不够,怎么都疼不够。 杜夫人对锦平说:“我的乖大宝,真想不通你父亲是怎么想,居然放着你这么一颗明晃晃的珍珠不要,守着家里的那一堆破铜烂铁,真是人眼心盲啊。” 锦平被夸得不好意思,脸红了红,说:“母亲,锦平并不像母亲看起来那么好,以前我非常顽劣,常常惹外祖母生气。” 锦平说完,又小心地看了杜夫人一眼,说:“母亲不会嫌弃锦吧?” 杜夫人看锦平这样,心疼坏了,将一碟桂花糕推到锦平面前,说:“我的乖大宝,说的什么胡话,哪有母亲嫌弃孩儿的道理。你们要记住,从今往后,不管在外面什么什么委屈,都可以到母亲这里来说,母亲定要为你们作主。” 锦平听了,眼睛立马红了,生怕我们看到他掉眼泪,连忙转过身悄悄将眼泪擦掉。 杜夫人拍了拍锦平的手,说:“母亲为你们几个做了几件新衣裳过年,整理一下,明日便叫人给你们送过去。你们府上可有短缺的?要不你们还是来与母亲一起过年吧,这样人多热闹些。你们父亲最近比较忙,也没空陪我去别苑过年了,如果你们过来,这府上也能热闹些。” 我连忙说:“大哥的师兄弟全来了我们宅子上过年,我们走了恐怕不合适。” 第381章 星耀轩 杜夫人一听,就说:“这有何不可的?你们那宅子小,人多了也住不下,要不是嫌弃,就把锦儿的师兄弟全都接到我这府上来,反正我这地方大,随便你们怎么玩闹都没问题,你们看如何?” “啊?”我们三个都有些吃惊地看着杜夫人,虽说锦平的师兄弟都很乖,但这么多人一起到杜府过年,杜夫人没意见,但杜大人呢?杜长丰呢? 杜长丰那小子性格倔不说,说话还容易得罪人,万人把陆夫子得罪了,不肯教锦平怎么办? 杜夫人见我们犹豫不决,立马说:“好了,这事就么定了,待你们父亲放 值回来我就与他说,然后把房子收拾好,你们直接过来便可。” 我有些犹豫地说:“锦平的老师也在我们宅上,待我们回去与他商量过后再作决定,万一陆夫子不肯,我们也不好勉强。” 伊平和锦平听了也连忙点头。 杜夫人听了只好说:“好吧,那我便等你们的好消息了。反正我一会就叫下人去收拾房子,不管陆夫子的意思如何,你们几个可是一定要来陪我几天的。” 见杜夫人这么坚决,我只好说:“那是肯定的,我们怎么会舍得母亲,不与母亲过年呢?” 杜夫人听了很高兴,说:“这才是我的乖孩儿们。” 我看了一眼门外,天色不早了,只好说:“母亲,我们今日还有事,要走了,下次再来探望母亲。” 杜夫人见我们要走,不由得急道:“你们父亲应该很快就要放 值了,你们等他回来。一起吃完晚饭再走也不迟。” 我摇摇头,说:“出城比较麻烦,吃完晚饭要宵禁了,只怕到时想走都走不了。” 杜夫人说:“走不了就不走了,今晚就在此过夜便是。” 我说:“家里有客人,实在不方便。我们回去问过陆夫子后,明日再来答复母亲。” 说完,我便站了起来,伊平和锦平见状,也都站了起来。 杜夫人看到我们想走,有些难过地说:“那你们一定要尽快答复我,我在府上等你们。” 我们三个一起点点头,朝杜夫人行了一个礼,我说:“外面冷,母亲不必相送了。还有母亲得知我们要来,也不要在门外候着,天冷,我怕母亲身子受不了,如果母亲病了,我们会心疼的。” 杜夫人听了,差点又想落泪。 家里的那两个可从来没有这般贴心,每日留她一个人在府上,冷冷清清的,每日相对的只有四面墙,真是寂寞空虚冷。如今有三个这么贴心乖巧的孩儿在身边,这份热闹终于让她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了,所以她很害怕我们不要她,又留下她独自一人。 杜夫人紧紧握着伊平的手不肯放,说:“你们答应了要来陪母亲的,可不能食言了。” 我连忙说:“不会的,母亲放心,明日我叫大哥亲自来告知母亲消息。” 杜夫人一听又高兴了,说:“你们二人也得来,母亲喜欢热闹。” 伊平说:“母亲你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杜夫人得了准信,心里踏实了,非要送我们,被我们按住了。 从杜府出来,日头已偏西了,耽搁了太多时间,生怕天黑前回不去,我们立马朝第一间铺子奔去。 郑显给的两间铺子,都在长安街,可是一间在街头,一间在街尾,由于我们要出城,所以先去了街头那一间。 按屋契上的地址找到店铺,没想到店铺的位置竟然就在望月楼旁边,而且还是一间装饰得非常豪华的珠宝首饰铺! 我们三个站在这间叫星耀轩的珠宝首饰器铺前有点不敢抬腿! 这样的位置,这样的铺面,还 要这么豪华的首饰铺,郑显送给我了? 由于全城管控,生意不好做,星耀轩也只是打开边扇门迎客,但门口还是站了一个伙计在迎宾。 伙计看到我们三个衣着普通,并不像是来消费,有点不想搭理我们。 我拿着屋契走到伙计面前,问:“请问你们掌柜可在?” 伙计瞥了我一眼,问:“找我们掌柜有何事?” 想不到这么大的一间珠宝铺,竟然请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伙计来当迎宾,真是一颗老鼠屎弄坏一锅汤。 我脸色一沉,说:“我找你们掌柜当然有事,赶紧让他出来见我。” 伙计一动不动,斜着看了我一眼,说:“如果每个客人一来就找我们掌柜,那我们掌柜岂不是得忙死,你先说你有什么事,我才好去禀报掌柜,看要不要见你。” 我伸出腿朝伙计踹了一脚,伙计整个人朝屋里倒飞了进去,很快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伊平连砍头都见过,这么一脚对她来说已起不了什么波澜。但锦平第一次见我打人,我的狠劲把他吓到了,他挨着伊平小声地问:“阿蛮打了人家,要不要赔钱的?” 伊平哼了一声,说:“要赔钱也是他们赔。” 迎春反倒是最淡定的一个,有陛下罩着,打骂一个下人算不了什么。 迎春从容地跟在我的身后走了进去。 伊平和锦平连忙跟上。 这时屋里的客人不多,只有两三个家仆来取预定首饰,见伙计被打了,吓得全都缩在一个角落不敢吭声。 被踹的伙计已被其他人扶了起来,掌柜也急匆匆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到伙计被打,急忙问:“怎么回事?” 伙计还没说话,我已走进了屋里。 伙计立马指着我说:“就是他,他打的我。” 掌柜面露怒色地走向我,喝斥道:“这位客官因何事打我的伙计?” 我冷笑一声,说:“因为何事?因他狗眼看人低,因为没有尽职尽责招呼客人。” 伙计急了,大声喊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没有尽职尽责招呼客人?” 我也不跟他废话,拿出屋契在掌柜面前一扬,说:“我想找能话事的人,麻烦你们把他喊出来。\" 掌柜看到屋契后面色一变,连忙向我朝作揖道:“小人几个月前就接到通知,店铺已易主,谁知几个月过去了,新主一直没出现,没想到新主竟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兄弟,小人失礼了,小人见过新主子。” 第382章 这以后将会是我的铺子 谁知道那个被我踹的伙计却叫喊道:“谁知道这张屋契是不是他偷来的?掌柜你看他衣着寒酸,连马车都是破破旧旧的,怎么可能会是星耀轩的新主?” 马车破破旧旧?那可是郑显平时微服私访乘坐的马车啊,再差也不可能是破旧的。 我慢悠悠从衣袖里掏出郑显送我的玉佩,在掌柜面前一晃,说:“现在,掌柜可相信这星耀轩是我的了?” 掌柜看到玉佩脸色大变,“啪”的一声跪了下来,头埋到地上,大声呼喊:“草民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伙计还想叫嚣,掌柜跳了起来,一巴掌将伙计打倒在地上,还狠狠地踢了好几脚,边踢叫说:“你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伙计被打得直吐血,很快就没了动静。 掌柜打完人后又跪在我面前,说:“大人,小人有眼无珠,请大人责罚。” 我冷冷道:“你这做掌柜确实该罚,自己的伙计都管不好,任由他在店里大呼小叫,毫无法纪,严重影响店的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一间黑店。” 掌柜吓得冷汗直流,不停地磕头说:“小人知道错了,请大人原谅小人这一次,日后小人一定好好为大人办事。” 我见谱摆得差不多了,威也立下了,说:“起来吧,我不希望以后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从今日起,店里所招的人,必须要经过我同意,如果让我发现,有谁私自请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就一起给我滚蛋。” 掌柜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擦了把额上的汗,说:“是,小 人明白。” 从掌柜的话里得知这间铺是我的后,我顿时觉得底气也足了起来。 我说:“待会把这店的经营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我。” 掌柜连忙说:“是,大人,屋里请,容小人一一禀报给大人。” 掌柜作了个请的手势,将我们请到了里屋。 里屋有账房,有会客厅,还有一个很大的仓库。 掌柜将我们领到账房,请到我坐到上座,然后捧着一大堆账册走过来,边翻着账册边说:“大人,这是这几个月的收支情况,请大人细看。” 我看着一大堆繁体字,头有点大,我装模作样的端起茶碗,说:“你先简单与我说说。” 掌柜立马捧起一本账册,说:“这是上月账册,营收三十五万两,进货及支出十二万两,纯利二十三万两;这是上上月的账册,营收六十五万两,进货及支出二十八万两,盈利三十七万两;这是上上上月......” 听到一个月赚三十几万两银子,我的茶碗都差点端不稳了。 这是什么暴利行业啊,一个月可以赚那么多! 掌柜还在报,我连忙打断,说:“好了,不用报了,这些账册我带回去仔细看便是。我只想问最近这个月为何盈利那么少?” 掌柜面有难色地说:“自从这个月爆发疫情后,百姓们不敢上街,甚至连婚嫁都不敢举行了,这里可少了一大笔收入;还有大家都忙着屯粮、屯菜去了,钱银省着花,这首饰珠宝自然就少买了。” 我点点头,还好这铺子是郑显的,要不然谁都没那个胆子敢开门做生意。 我接着又问:“之前的盈利我不问你了,这几个月的盈利都在哪里?” 掌柜连忙问:“这几个月的营利除了留下进货及日常必须要使用的银子外,其余的,小人都拿去存起来了。” 掌柜说完,从案桌的暗格里拿出一本存折递和一个印章递给我。 我翻存折看一看,我滴的个亲娘,余额好长,我数了数,竟然有一百多万! 我的额头突突突直跳,自己突然就成了百万富翁,真的像做梦一样。 怪不得郑显喜欢做生意,这样稳赚不赔的生意谁不喜欢? 看着存折上面的数字,我笑得像个傻子一样问掌柜说:“陛下给了一间这么赚钱的铺子给我,那他是不是亏大了?” 掌柜笑咪咪地说:“这间首饰铺不算最大的,京城的另一处还有一间更大的分号,那营利才厉害呢。再说了,陛下的首饰铺遍及全国,都是赚钱的铺子,每年收入可不得了。就算送给大人一间半间,也伤不了半分筋骨。” “啊?”郑显这老狐狸的生意竟然做得这么大,真是小看他了啊,我吃惊地张大嘴说不出话。 掌柜见我震惊为己,更为得意地说:“还不止呢,我们星耀轩的分号遍及全国,是因为我们有金矿,还有自己的首饰加工厂,所以进货价要比别人便宜,品质比别人还要高,售价却比别人低,生意自然就要比别家要好了。这就是星耀轩为何能在全国生意红火,口碑不错的原因。” 想不到郑显竟然还有金矿,还有自己的首饰加工厂,这生意做得真是风生水起。 我吞了一口口水,说:“我得了陛下这么大一间铺子还觉得不好意思,原来是皮毛都算不上啊。” 掌柜嘿嘿笑了两声,说:“陛下做生意可厉害着呢。” 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另一家铺子,连忙叫伊平把屋契拿出来,递给掌柜,说:“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另一间铺子,麻烦掌柜帮我看看这间铺是做何营生的?” 掌柜接过来一看,说:“这不是街尾那间名为玲珑阁的胭脂水粉吗?这玲珑阁的白掌柜可是做生意的一把手,小小一间胭脂水粉铺被她经营得货如轮转,红火得不行。” 我说:“看来掌柜和那白掌柜应是相熟的?” 掌柜笑了笑,说:“自然是相熟的,每个月我们都要到望月楼与陛下对账,总要攀谈几句的。” 我说:“既然如此,麻烦掌柜派人请白掌柜过来一趟可好?” 掌柜一听,连忙说:“当然可以,大人请稍等,小人这就叫人去请白掌柜过来。” 掌柜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看到掌柜出去了,锦平凑过来说:“阿蛮,刚才掌柜所说的都是真的?” 我白了他一眼,说:“当然是真的,陛下赏赐的东西岂有不好的道理。” 锦平咧开嘴,傻笑着说:“这两间铺子都这么赚钱,我们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第383章 玲珑阁掌柜白茵茵 我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说:“你如果不好好念书,我保证让你愁你信不信?” 锦平摸着脑袋说:“我这只是心里高兴,又没说不好好读书,你打我做什么?再说了,我可是你大哥,别没大没小的,动不动就打我。” 我冷笑一声,说:“打你还是小事,如果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我还要把你赶出去,让你当乞丐。” 锦平一听,伤心了,想找同盟安慰一下自已,他望向伊平,谁知“三妹”还没喊出口,伊平就白了他一眼说:“二哥说得对,如果你再不上进,就把你赶出去,自食其力,家里的银子一分都不给你。” 锦平一听,心都碎了,“嗷”了一声缩到一边去了,迎春在一旁看了抿着嘴在偷笑。 没多久,掌柜领着几个伙计走了进来,对我行了一个礼后,说:“大人,店里原来有二十名伙计,由于生意不好,现今回来当值的只有八人,其余十二已休值在家。今日当值的伙计有七人,有一个不长眼,被小人打发走了,剩下的六人小人带来认认主。” 走进来的只有六个人,可能有一个在外面当值。 这些伙计一个个走到我面前,我简单地问了他们几个问题,这几个人的态度比刚才那个作死的伙计要好很多,看起来人也比较诚实肯干。 问完了,我对掌柜说:“这几个人还不错,先留着吧。” 掌柜高兴地点了点头,说:“是,大人,待会我把这几个人的聘用文件和账册一并交给大人。” 我点点头,说:“来了这么久,还没请教掌柜高姓大名呢?” 掌柜连忙说:“高姓不敢当,小人姓陈,单名一个万字。”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通传:“大人,陈掌柜,白掌柜到。” 陈万连忙迎了出去,很快陈万就领着一个年纪约摸二十来岁,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名女子走到我的面前,朝我盈盈行了一个礼,说:“白茵茵见过主子,祝愿主子安康,福寿双全。” 白茵茵说得像在跟长辈祝寿似的,我有些尴尬地说:“白掌柜不必多礼,请坐吧。” 白茵茵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说不上的韵味,而且长年待在脂粉铺,身上总有一种若隐若现的香气,十分好闻。 郑显选人的功力还是有的,要不要然生意也不会做得这么大。 白茵茵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坐到我的对面,任凭我在打量她。 伙计给我们上了茶,还端来了一些茶点,由于我有迎春侍候,斟茶递水都是她来,其他人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白茵茵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迎春,从宫中出来宫女和普通侍女还是很好辨认的,白茵茵笑着说:“不知新主子怎么称呼?” 陈万也伸长脖子看着我,和我聊了半天,他还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我说:“我姓赵,名蛮,你们可以叫我二少爷。” 其余的我也不想多说。 白茵茵做女人生意那么多年,整天和女人打交道,她一进来就看出来我是个女儿身,可是她也没点破,依然笑盈盈地说:“是,二少爷。我来得匆忙,未能备上大礼,这几瓶是店里的热销产品,是茵茵出钱买下来送给二少爷的,请二少爷带回去试用一番,给些意见。” 白茵茵说话得体、大方、圆润,进可攻,退可守,真是个做生意的人才! 白茵茵说完,从衣袖里拿出几个瓷瓶放到桌面上。 我拿过来看了看,有面脂、口脂,还有粉底,零零种 种有四、五样。每样我都打开来了闻了闻,味道清香不腻人,确实是纯天然的高档护肤品。 我点了点头,说:“这些产品的价格应该不低吧?” 白茵茵笑着说:“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的贵妇,只要产品好,再多的银子也舍得花,这几瓶的售价也只要几百两银子而已。” 只要几百两银子而已...... 我觉得还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小小的一个瓷瓶目测最多就只有几十克的容量,要卖一百多两银子,看来京城的女人都是钱多人傻啊。 白茵茵见我不说话,接着说:“二少爷,这几个月的营收已存进已整理成册,随时可以给二少爷送来。” 白茵茵说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存折和私章递给我,说:“这是这几个月店铺的盈利,我已将银子存进了钱庄,这是存折印章,请二少爷查收。” 我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嘴巴张开差点合不上。 短短的几个月,盈利竟然有八十几万,这吸金的能力的星耀轩有得一比。 想着手上有差不多两百万两银子,我的手有些抖。 我将两张存折和印章放在一起,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说:“辛苦二位了,明日我想请二位到望月楼好好叙上一叙,请二位不要推托。” 白茵茵和陈万连忙说:“二少爷相邀岂有推托之理,明日我们二人必定准时到。” 我把存折和印章放进袖筒,站了起来,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赶着出城,店铺的事就辛苦二位了。我可能会比较忙,以后店铺的事就交由我三妹伊平来打理,希望你们对待她就像对待陛下一样认真,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有弄虚作假或是唬弄我三妹的,别怪我在陛下面前告你们的状。” 白茵茵和陈万对望了一眼,连忙站了起来,说:“请二少爷放心,我们二人定必誓死效忠,绝无二心。”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说实话,我对你们二人也是十分满意。对了,我府上准备请一个管家,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陈万看着白茵茵说:“白掌柜门路广,认识的人多,找她准没错。” 白茵茵笑着说:“陈掌柜这顶高帽戴下来,我可要遭不住了,不过我可以为二少爷去物色一个,不知道二少爷有何要求?” 我说:“要有较强的管理能力,会记数做账,每个月的收入支出明细要清晰,人品要可靠,不可以中饱私囊,欺上瞒下。” 白茵茵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说:“聘用户部侍郎都没有二少爷的要求高。” “嗯?”我哼了一声。 白茵茵连忙说:“不过请二少爷放心,我一定会为二少爷物色一个符合条件的人选。” 第384章 最佳掌管人 我拍了拍白茵茵的肩膀,说:“我相信你,此事就拜托你了。” 说完,我带着伊平他们走了。 我们走后,白茵茵看着我的背影沉思了一会,然后问陈万:“陈掌柜,你可看出这位二公子是何许人也?” 陈掌柜说:“何许人也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白掌柜早已看出二少爷是个女子了。” 白茵茵点点头,说:“我整天与女子打交道,自然一眼便看出她是个女子了。” 陈万说:“陛下这几年未曾充盈后宫,还把宫中的妃子遗散得差不多了,留在宫中的妃子当中,也不曾听说有姓赵而且还么年轻的妃子,我也是想不出来她是何许人也。” 白茵茵说:“既然不是妃子,又如此得宠,我想到了一个人。” 陈万急忙问:“是何人?” 白茵茵说:“陈掌柜可曾听说陛下跟前有一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连太子都把她捧在心上?” 陈万摇摇头。 白茵茵说:“你这蠢货,跟了陛下这么多年,连陛下身边的动向都不清楚,活该你挨骂。” 白茵茵说完,转身离去。 陈万急了,连忙喊道:“哎,白掌柜,你别走呀,把话说明白再走。” 白茵茵没好气地说:“我还得去为二少爷找管家,别烦我。” 陈万看着白茵茵的背影气得直跺脚,骂道:“你这个女人仗着有陛下照拂,拽得像二百五似的,真是令人讨厌。” 陈万的话音刚落,白茵茵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陈掌柜,说话积点口德,别以为我听不到。” 陈万的脸一下涨红了,尴尬地呵了呵,说:“白掌柜请慢走,呵呵。” 白茵茵没有理会陈万,径直走了。 我们离开星耀轩后,去了宝丰行。 我们进去的时候,偌大的宝丰行冷冷清清的,来办事的人没有几个。 我走到一个有办事员的柜台前,将私章和存折递了过去,说:“我要取两万两银子,一千拿碎银,一万九千两拿银票,银票要低面值的。” 办事员拿过存折愣了愣,说:“今日柜台没那么多现银,我帮你预约,明日再过来取可否?” 想不到这钱庄和现代银行一模一样的,我也不想为难他,只好说:“那行,你给我银票,不要大额的。” 办事员凑了几个柜台,终于凑够了两万两银票,大多数面值是一百、五十,甚至还有二十的,实在凑不够,就拿了几张一千两面额的凑在一起。 我点了银票数额没错,存折余额也无误后,就在确单上签了名并盖了私章,拿着一大叠银票喜滋滋地走了。 没想到这两张存折真的能取出银子,出了宝丰行的大门,我的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 我捧着银票上了马车,一屁股坐到马车上,这才大口喘了几口气。 伊平有些好奇地看着,不解地问:“二哥,你这是怎么了?是否身子不适?可需要请大夫?” 我连忙摇摇头说:“不用,我这是太激动。天呐,你看这一堆银票,真的是我们的!” 伊平竟然非常平静地说:“我觉得你还是把这些银子还给陛下吧,我们现在有吃有穿的,手上拿着这么多银子,万一给别人知道,那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想不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是个人间清醒。 我把银票和存折私章往伊平怀里一塞,说:“先放着吧,以后这个家就交由你打理了,开支用度全部交由你把控,只要钱不露白,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有钱,如果陛下有需要,我们也可以把这些银子还给陛下,但如果他不提,我们就无需做这个烂好人。” 伊平捧着这堆东西觉得有些烫手,可是就算烫手,她心却很清楚,这些银子也不能交给我或是大哥打理。 我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从来不会看重钱财,只要手上有钱,就一定会花光光,交给我,估计很快就会给我败光,渣渣都不剩;交给大哥,他虽然是个财迷,但却十分抠门,下人们有要奖有罚才会更卖力做事,可是钱到了他手里,想拿出一分一毫估计比登天还要难,要他拿钱去打点下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恐怕到时府上就会搞得众人离心,家无宁日。 伊平权衡再三,最后还是默默地把银票折好,连同存折和私章一并放入袖筒里,还轻轻拍了拍,防止滑落。 我说:“真的像做梦一样,莫名其妙就成了一个百万富翁,这是我上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伊平听了,连忙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迎春在这里,不要乱说话。 我摸了摸伊平的脑袋,说:“不管有没有钱,只要我们三个平平安安的就好。” 伊平点点头,有些难过地说:“是的,我们几个如今是过上了好日子,只可惜外祖母劳碌了一辈子,没有享受到一星半点的荣华富贵就走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别想太多了,伤身。等过完年我们回邕城给外祖母烧多点纸钱,让她下辈子投到一户好人家,一辈子福?富贵无边。” 伊平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 我这边发了一大笔横财,全部人兴奋不已暂且不提。 御书房灯光通明,臣子来了一批又一批,郑显应接不瑕,饭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都不知道多少回来,郑显还是没空去吃饭。 程大智在众人都离去后,才悄悄地走进御书房。 程大智更瘦了,颧骨高高凸起,眼睛深深陷了下去,那外形和一只骷髅没什么差别。 程大智走到郑显坐的案桌前跪了下去,喊道:“臣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郑显忙了一天,累得说话都有气没力的。 程大智站了起来,说:“陛下,五殿下那边的动作越来越频繁,要不要出手让他消停一下?” 郑显忽然笑了,说:“欲使其亡,必先使疯狂,让他消停做什么?你还要烧多一把火,让他更疯狂一些。” 程大智似乎明白郑显所想,连忙说:“是,陛下,臣知道了。” 郑显端起茶杯,喝了 一口茶,问:“阿蛮今日如何?” 第385章 要收网了 程大智并不知道郑显到底派了多少人暗中监视阿蛮,但据他所知,他的枢密院已有不下五人围绕在阿蛮身边。 程大智说:“今日赵家三兄妹去了杜府,在杜府停留大约一个半时辰,然后又去了星耀轩,并在星耀轩与玲珑阁的白掌柜会面;从星耀轩出来后,又去了宝丰行,在宝丰行用星耀轩的存折取了两万两银子,然后直接回郊外的宅子了。” 郑显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个阿蛮,是想去验证白掌柜和陈掌柜给她的存折能否取钱么?倒是个聪明的,就是不知道那两个人精会不会听她使唤。” 程大智说:“据臣所知,阿蛮是打着陛下的名头去的,估计白掌柜和陈掌柜不敢不听使唤。而且阿蛮还没进星耀轩就踹了一个伙计一脚,听说是那个伙计见阿蛮衣着普 通,不想搭理她,结果就被阿蛮收拾了。” 郑显一愣,过了一会才说:“朕倒是忘了阿蛮是个不会吃亏的主,看来朕不用担心她会管不好这两间铺子了。” 程大智不敢接话,他也想不明白陛下送两间铺给阿蛮到底是什么意思,所谓圣心不可测,他作为一个特务机构的头目,更是深谙这个道理。 过了一会,郑显又问:“可还有事上奏?” 程大智作了一个揖,说:“陛下,临近年关,可否为院中的弟兄们添置一些衣物?” 郑显瞥了一眼程大智,说:“谁都说你是个冷面冷心的人,可是你从不亏待自己手下半分。这些是小事,朕准了。” 程大智连忙说:“谢陛下!” 郑显又说:“快要到收网的时候了,勿让鱼儿跑了,你要多留心。” 程大智正色道:“臣遵旨。” 郑显挥挥手,说:“下去吧,朕也累了。” 程大智给郑显行了一个礼,说:“臣告退。” 然后像个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地消失在太和殿。 郑显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难看。 卫一走上前,低声说:“陛下,先去用膳吧,你身子不好,别饿坏了。” 郑显站了起来,挥了挥手,说:“走吧,阿蛮不在,朕吃饭都变得没有滋味了。” 卫一说:“要不奴婢去把阿蛮召回宫陪陛下?” 郑显摆摆手,说:“不必了,这宫中确实沉闷了些,不利于她养病,就让她在外面休养一些日子再说。” 卫一笑着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来搀扶郑显。 郑显想了想,又说:“第二次施针应该快了吧?” 卫一算了算日子,说:“还有十天左右。” 郑显说:“十天,时间不算短,到时阿蛮的身子应该会好一些了,要不然也施不了针,朕这身子是再等不得了。” 卫一偷偷看了一眼郑显的面色,确实很难看,于是说:“陛下,要不要送些补品给阿蛮补补身子?” 郑显说:“从朕的库房里挑些上等的人参、鹿茸,还有快过年了,也挑些有用的东西送去,这事你看着办吧。” 卫一连忙应下:“是,陛下。” 郑显这边事务繁多,焦头烂额,杜飞龙也好不了哪里去。 兵部还没有立尚书,大大小小的事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忙得都快喘不过气了。 这天回到府里,都已是月上柳梢头了。 杜夫人在屋里边做着兔毛手套,边等杜飞龙回府。 等得杜夫人眼睛快要睁不开了,杜飞龙才冒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杜飞龙看到杜夫人还在灯下等他,不由得有些愧疚地说:“夫人,天寒地冻,夫人应早些歇息,不必等为夫归来。” 杜夫人连忙放下手上的兔毛手套,走上前为杜飞龙接过披风,说:“早了也睡不着,做些针线活还能打发时间。” 杜飞龙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兔手套,说:“夫人前些日子不是做了一双手套给平儿么?为何又要再做?” 杜夫人挂好披风,说:“今日平儿三兄妹都上门来了。” 杜飞龙听到三兄妹,不禁有些吃惊地打断杜夫人的话:“赵大郎也来了?他不是反对平儿认亲么?为何肯上门?” 杜夫人笑着说:“我也觉得奇怪,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难相处的,谁知道他一见到我,竟然一直喊我阿娘,还哭了起来,让我看了好生心酸和心疼。” 杜飞龙愣了一下,说:“我见过赵夫人,你与她长得并不相像,他为何会喊你阿娘?” 杜夫人叹了口气,说:“我猜他应是想念他的母亲了。自从他娘亲死后,他就和平儿就被赵将军丢到乡下,乡下那地方自然是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没有了娘亲疼爱的孩子和野草有什么区别?见到我时应是想起了他的娘亲,心中百感交集,就忍不住唤了我为阿娘了。” 杜飞龙觉得夫人分析得十分到位,连连点头说:“应是如此了,赵大郎第一次上门,夫人可有好好招待?” 杜夫人说:“我们几人只聊了一会,他们就说有事要走,还没来得及备礼他们就走了。” 杜飞龙说:“如此说来,倒是我们失礼了。” 杜夫人说:“无妨,我请他们到府上过年,阿蛮说赵大郎的老师和师兄弟都在他们府上,不好丢下他们来这里过年,我就和他们说把大家都请过来,反正我们这里地方大,人多反倒热闹些。阿蛮就说回去和大郎老师商量后,明日让大郎来给我答复。待明日大郎来了,我再送上见面礼便是。” 杜飞龙笑着说:“夫人考虑得极为周到,便按夫人所说的去办吧。” 两人正说着,杜长丰突然掀帘而进。 杜夫人看到多日未见的儿子不禁一愣,问:“你为何回来了?” 杜长丰翻了个白眼,说:“娘亲,我还是不是你的亲儿子?回自己府上还问我为何回来。” 杜飞龙瞪了杜长丰一眼,说:“怎么和娘亲说话的?” 杜长丰哼了一声,说:“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你们就如此对我,好,我走,再也不回来了。” 杜夫人连忙一把拉住儿子,说:“说的什么胡话?还不赶紧给我坐下!你们二人可有用饭?” 杜长丰气哼哼地坐到凳子上,说:“用什么饭,气都气饱了。” 第386章 礼规不可废 杜飞龙忍不住又想骂人,杜夫人连忙说:“好了,儿子好容易回府一趟,你就少说两句吧。” 杜飞龙这才硬生生的将那些骂人的话吞回肚子里。 杜夫人叫下人去备饭菜,很快热腾腾的饭菜就端了上来。 杜飞龙和杜长丰这么晚还没吃饭,实在是饿坏了,两个人捧着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塞得腮帮子鼓鼓的,差点舌头打结。 杜夫人见了,没好气地说:“你们俩慢点吃,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小心别噎着。” 杜长丰满口的饭菜说不出话,只能“嗯嗯嗯”的几下,算是回应。 杜夫人给他们二人各倒了一杯茶,然后说:“不管阿蛮他们来不来过年,明日我都会叫下人打扫好房间,免得仓促,怠慢了他们。” 杜飞龙连连点头,好不容易将饭菜吞了下去,说:“夫人办事,为夫放心。” 杜长丰看了看杜飞龙,又看了看娘亲,说:“阿蛮要到我们府上过年?” 杜夫人叹了口气,说:“娘亲是想请他们到我们府上过年,就怕他们不肯。” 杜长丰想了想,说:“按照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都去别苑了,今年事务繁多,迟迟未能起行,娘亲独一人自在府上冷冷清清的,如果阿蛮他们肯过来陪伴娘亲,那自然是好事一桩。” 杜飞龙难得赞同儿子一次,跟着说:“为夫也觉得是好事,如果夫人请不来,为夫再亲自去一趟把他们请来。” 杜夫人这才露出了笑脸,说:“平儿不在府上的这段时日,我觉得日子可难过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杜夫人说完,瞪了杜长丰一眼,说:“都怪你!” 杜长丰被瞪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问:“为何要怪我?” 杜夫人哼了一声,说:“别人和你这般年纪,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你连媳妇都没一个,害我独自一人在府上形影相对,不怪你怪谁?” 杜飞龙一听,立马附和道:“夫人说得对,都二十岁的人了,媳妇都没一个,你是想气死你爹娘吗?” 杜长丰听了简直头大,被催婚的日子实在太难过了,他顿时觉得碗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他三两口把饭菜全扒进嘴里,然后跳了起来,说:“孩儿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去忙了,爹你慢慢吃,娘亲我走了。” 杜长丰说完,头也不回像兔子般窜了出去。 杜夫人看着逃也似地跑掉的儿子,没好气地说:“一说到让他找媳妇,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杜飞龙想了想,说:“这小子不会还在想着桂家的姑娘吧?那姑娘心思不纯,还毁了容,再加上陛下对姓桂一家的厌恶,假若这逆子非要娶她回来,那就真的是家门不幸呐。” 杜夫人听了脸色有些难看,说:“我还是请媒人再物色一些好姑娘吧,要不然这小子真的一直惦记着桂家姑娘,恐怕我们杜家得绝后了。” 杜飞龙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说:“夫人说得对,那夫人得上点心,尽快为这逆子觅得一良人,早日让他成亲,免得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心烦。” 杜夫人连连点头,说:“这事我比老爷还要急,明日我便派人去请媒婆去。” 杜飞龙拼命点头。 **** 我们赶在天黑前回到了郊外的宅子里。 我们刚回到没多久,公孙文也骑着马上门了。 公孙文的披风上落满了厚厚的雪,一进屋就把披风丢给迎春,走到炭盘前烤起火来。 这时饭菜已上来,陆夫子与我们一起用餐,当他看到公孙文的时候,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 当年就是因为这小子,姜太傅才不肯收他为弟子,只是让他做了一个书童,平时为太子磨墨、铺纸,做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公孙文进屋的时候当然也认出了陆夫子,可是他这个人一向以来都眼高于顶,除了郑显和太子,他还真没有主动任何人打过招呼。 陆夫子的年纪比公孙文要大得多,但他只是太傅府的一个书童,而公孙文是姜太傅的入室弟子,地位要比他高得多,陆夫子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公孙文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说:“公孙大人有礼了。” 公孙文眼角都没抬一下,只是嗯了声,说:“陆夫子近来可好?” 陆夫子笑着说:“托公孙大人的福,身子如今好多了。” 公孙文不冷不淡地说:“如此甚好。” 我看公孙文对陆夫子这么冷淡,心里不由得捏了把汗,万一把陆夫子惹生气了,他把锦平赶出书院怎么办? 我连忙抬手碰了碰公孙文的手臂,说:“人家好歹比你年纪大,都主动过来打招呼了,你还摆着一张臭脸,这不合适吧?” 公孙文冷冷瞥了我一眼,说:“他只是一个书童,就算成立了书院成了夫子,可我贵为一品大员,难道还要向他行礼不成?” 我被公孙文气得直翻白眼,这家伙为什么就这么讨厌呢? 可是陆夫子却认为公孙文说得非常有理,连忙说:“公孙大人说得对,老夫只是太傅府的一个书童,如今见到公孙大人,依然得向公孙大人行礼问好。” 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夫子向满头黑发的公孙文低头弯腰行礼,我的心里怎么都不好受。 由于公孙文的到来,陆夫子不肯与公孙文同台吃饭,竟然向公孙文行了礼后,直接走了。 我看着陆夫子的背影,对迎春说:“赶紧给陆夫子备一份饭菜送过去,千万别怠慢了陆夫子。” 迎春应了声“是”后,走了出去为陆夫子重新备饭菜。 公孙文看了我一眼,说:“礼仪礼规不可废,陆夫子对我行礼,我是受得起的。” 我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说:“身子暖和了就来吃饭吧,知道你要来,我让迎春她们多做了几个菜的。” 公孙文摆了摆衣袍走了过来,看到菜品确实丰富,说:“如今很多百姓吃不上饱饭,以后别这么铺张浪费了,免得惹人闲话。” 我扒了口饭,说:“陛下明明知道有人故意抬高粮价,为何不去整治?” 第387章 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 公孙文说:“京城大一点的粮铺都是桂家的,剩下的一些小粮铺迫于桂太师的威压不敢开门营业,粮价自然是桂太师说了算,这些陛下都是知道的。可是又如何呢?桂太师根本不怕陛下,如果疫情短时间内不能解除,陛下只能开国库放粮了,总不能让百姓饿肚子,到时会造反的。” 我有些吃惊地问:“桂太师是故意抬高粮价逼百姓造反?陛下为何还能纵容他,不将他绳之以法?” 公孙文说:“有些鱼儿太大不容易上钩,总得费些手段的。” 我沉默了一会,说:“那就得伤害百姓的利益,让百姓为他们的争斗付出代价。” 那宅子里死的人不计其数,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郑显明知道桂太师作恶多端,却还是放任不管。 坏人逍遥法外,好人却死无其所,何其不公? 公孙文可能也想到了那宅子里的白骨遍地,他一下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我说:“我失去了见鬼的能力。” “嗯?”公孙文刚往嘴里扒了口饭,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只好继续说:“我是说我以后都不能再见到鬼魂了。” 公孙文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我说:“你还记得我在宫中昏迷了两天吗?那两天里我就像被压在水底下一样,怎么都挣脱不了,最后还是地府的河神李炎送给我的黑珠自爆救了我。” 公孙文沉思了一会,说:“你是怀疑有人对你施法,想让你死?” 我点了点头,说:“这个人的本事也太厉害了,如果没有黑珠,我只怕早就就溺死在梦中了。” 公孙文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将所有我接触过的人都梳理了一遍,可还是毫无头绪。 公孙文皱着眉说:“你的身子本来就弱,谁都以为是因为受伤太重导致你昏迷不醒的,竟没想到是有人施法想让你死,你自己可有想到作案之人是谁?” 我摇了摇头,说:“宫中的每一个人,甚至宫外接触过我的每一个人都的嫌疑,范围太大,我也想不出是谁。” 公孙文说:“这就是你为何要出宫静养的原因?” 我说:“也不全是,我只是觉得宫中太过沉闷,出出来透透气罢了。” 公孙文说:“我原本想着宫中会安全一些,如此看来,宫中、宫外都不外如此。” 我笑了笑,说:“只要我挡着别人的道,别人就肯定会除之而后快。想要保护自己,除了自己变强外,光凭别人是行不通的。” 公孙文问:“那你有何想法?” 我说:“我要好好练武,等我变强了,自然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公孙文很想翻白眼,但看到我那么坚定的眼神,硬生生地把这个眼皮压了下去,说:“很好,既然有此想法,那你可得好好练。” 李炎除了给我一颗保命的黑珠,还传授了我一套功法,只是这套功法我一直不得所以,始终找不到入门的缺口,如今我的奇经八脉全部打通,再来参详这套功法,或许会有所收获说不定。 于是我点点头,说:“我一定会努力的。” 吃完饭还早,公孙文陪我练了一会字帖,又听我讲了一会三国,最后觉得实在是困顿不已,只好先去睡了。 看到公孙文走了,伊平这才敢走过来说:“天色不早了,你身子不好,还是早些歇息吧。” 我落下最后一笔,然后放下毛笔说:“有迎春在你不用担心,你先去睡吧,今日出去一天,你也该累了。” 伊平说:“我看到大哥还在做 课业,刚才端了碗银耳羹过去给他做宵食,你可要吃些再睡?” 我摇摇头,说:“我不饿,你先去睡吧,我想吃的时候叫迎春去给我端。” 伊平打了个哈欠,说:“那我先去歇息了。” 我点点头。 迎春走了过来,说:“奴婢侍候二少爷歇息吧?” 我理整好字帖,说:“好。” 迎春为我打来水洗漱,洗漱完后,我躺到了床上。 迎春为我放下帐幔,吹灭了灯,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屋里留了一盏长明灯,可是偌大的房子只有豆大般的灯火,显得昏暗无比。 我竖起耳朵听了听,我这屋里至少不少于四道气息,从几道气息判断,这四个都是高手。 公孙文说得对,宫里宫外都一样,免不了被人监视的命运。 我掀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 动作虽然很轻,但想避过那几个人的耳目还是有点难。 可是我并不在意,因为我不睡觉又妨碍不了任何人。 我缩在角落里盘腿坐着,先是呼气吸气平复了一下心境,然后默念着李炎传授给我的功法试图找到突破口。 这套功法真的很难,就算我的奇经八脉全部打通,提气会比以前快很多,但试图与这套功法融合还是做不到。 我练功不知不觉练了一个晚上,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倒头倒在了床上,拥着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得很沉,大家都知道我身子不好,全都不敢来打扰我,直到郑显的赏赐到了,伊平她们才不得己把我喊了起来。 练完功后并不觉得困顿,相反全身的经脉被锤炼过一遍,身体得到了强化,反而变得更加精神翼翼,但是该死的生物钟一旦来袭,身体自然而然的就很想往被铺里钻,结果一倒在被窝里,马上就呼呼睡去。 我醒来的时候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来不及梳洗打扮,任由迎春用一条绸带将头发随便挽起,胡乱套上衣服,披上披风就冲到正厅去接旨。 送赏赐过来的太监看到我,规规矩矩地向我行了一个礼,笑咪咪地说:“赵大人,请接旨。” 我迷迷糊糊被伊平扯着跪了下去,然后太监宣读了一长串的赏赐,我一个都没听清楚,然就是平身。 我嘴皮子还没动,又被伊平扯了起来。 伊平颇有眼见和的给太监塞了一个钱袋子,太监接过来掂了掂,乐呵呵地说:“洒家回宫复命 了,赵大人告辞。” 我挥了挥手,说:“告辞,告辞。” 我见这群太监走了,才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趴在桌子上说:“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非要在人家睡觉的时候送。” 第388章 新管家 伊平听了吓了一大跳,连忙一把捂住我的嘴,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能得到陛下的赏赐那可是无上的光荣,岂有质疑之理,你别惹来砍头大罪。” 迎春也走过来说:“二少爷,我侍候你洗漱,洗漱完就会精神了些。” 锦平好奇地打量着太监们刚抬进来的几个箱子,说:“一下送了这么多个箱子来,都是些什么啊?” 锦平边说边打开箱子,他打开的这个箱子是满满的一箱珍贵药材,盖子一打开,便满屋子都飘着药材的异香。 锦平对药材不感兴趣,于是又打开第二个箱子。 第二箱子居然装满的都是上等的布料,摸上去又滑又软,锦平眼睛一下子亮了,说:“这些布料我喜欢,给我多做几套衣裳吧。” 我们都不认得这些是什么布料,但迎春常年在宫,好东西见多了,自然认得这是锦光布。这种布料工艺复杂,造价昂贵,只供皇室专用,没想到陛下竟然一送就送一箱,这得多大情谊才能有这样的荣光? 我摆摆说:“你喜欢就拿去吧。” 迎春眼角抽了抽,很想提醒我这是锦光布,极其难得,如果拿到外面去卖,一匹最少值一百两黄金,但她看到我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只好把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锦平高兴地对伊平说:“你帮我找个绣娘,款式我要最流行的,做两套,不不不,做三套,四套。” 伊平没好气地白了锦平一眼,说:“这些是陛下赏给二哥的,做你做一套都很不错了,还想要四套,万一给陛下知道了,皮都得扒了你的。” 锦平听了直翻白眼,但又敢驳嘴,因为伊平说的很有道理。 不得不说伊平的小心慎谨真的能为我们避免很多祸端。 我于是对锦平说:“我们现在有银子了,待会你出门去杜府的时候,叫伊平支出银子给你,你自己去成衣铺逛逛,喜欢哪件买哪件,买多少件都可以。” 锦平一听又高兴了,说:“苏师兄和我最要好,我要和他一同前往,顺道也为他挑选一件。” 我说:“随便你,反正银子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正说着,门房过来通传,说是有人上门求见。 我的起床气还没退下去,打着哈欠说:“三妹你去见见吧,我先去洗漱。” 说完,我便带着迎春进了里屋。 谁知道没多久,我的头发还没挽好,伊平就急匆匆跑进来说:“二哥,白掌柜介绍一个管家过来了,你赶紧去瞧瞧。” 没想到白茵茵的办事效率这么高,昨天才应下,今天就找到人了。 我连忙催促迎春快一点,梳好头发,穿整整齐后赶紧迎了出去。 刚走进正厅,但看到正厅里站立着一位年约四十来岁,矮矮瘦瘦,长相却十分精明的男子。 男子见到我,立马上前对我行礼,说:“这位想必就是二少爷了,在下姓陆,单名一个川。在下曾随皇家商队走南闯北十余载,后来因为受了伤,才回到京城开了个小店度日,谁知道天花疫情爆发,小店补迫关门,如今生计全无,白掌柜知道我的困境后,推荐我来二少爷府上做管家。在下识字,会记数,还是皇家商队的一个小管事,不知是否符合二少爷的聘用要求?” 我看陆川能说会道,还识字会记数,让他做管家不知道会不会委屈了他。 我说:“我看你是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你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管家,会不会觉得屈才了?你也看到,这宅子并不大,一眼就能望得到边,下人也不多,加起才十个左右,平时要做的事,就是帮我管理一下这几个下人,负责记录府上的收支情况,接待客人等等,这些都是很零碎的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屈就?” 陆川一听,连忙说:“我的腿脚受过伤,行动不方便,曾多次外出寻工被主家嫌弃,所以才开了个小店买些早点度日,二少爷不嫌弃在下,在下已深感荣幸,在下岂有嫌弃之理?” 我看陆川说得情真意切,再看他的穿着也确实有些破旧,估计生活过得不怎么样。 我于是笑着说:“如此甚好,只要陆管家不嫌弃,随时都可以来上班,哦,是上工。” 陆川一听,喜出望外地说:“谢二少爷。” 可是刚说完,陆川又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为难地开口道:“二少爷,由于我无力交房租,房东限我一家明天就要搬走。如今我身无分文,租住不了新房子,我可不可以带妻儿到府上暂住,待我发了薪水后就立马租房子搬出去。” 我问迎春:“后院可还有空屋子容纳陆管家一家三口的?” 迎春想了想,说:“由于书院的孩子们都住在后院,如今后院已无多余空屋子。” 陆川一听,失望极了,脸上还显露出浓浓的哀愁。 可是迎春接着又说:“后院是没空屋了,但之前韦大叔住的屋子还空着,不知道二少爷可否让陆管家暂住?” 以前韦昌住的那一间是厢房,和锦平住的那一间紧挨在一起,采光、通风什么的都挺好的。 我立马说:“这有何不可,待会叫人收拾一下给陆管家住。” 陆川一听,双眼立马红了,朝我深深鞠了一个躬,说:“二少爷的大恩陆川铭记于心,日后定必以二少爷马首是瞻,誓死效忠二少爷。” 这算哪门子大恩?这宅子不是我的,我也是借居而已,而且吃喝拉撒花的又不是我的银子,什么都有郑显兜着,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我有些羞愧地说:“陆管家客气了,以后好好干就是了。还有这府上的事情日后你多与我三妹沟通,她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你听她的便是。” 陆川连忙看向我身旁的伊平,虽然很讶异我为什么会将这一大家子的事交给一个小孩掌管,但却非常有眼力见的不会多嘴,只是朝伊平拱了拱手,说:“日后请三小姐多多指教。” 说到底伊平还是个小孩,陆川向她行了一个大礼,闹得她也不禁有些脸红。 伊平连忙说:“其实我也没管过家,有哪里做得不对的,陆管家一定要和我说。” 第389章 这样的东家真是世间少有 陆川连忙说:“三小姐聪慧过人,定必能将家务打理得妥妥当当,我只需听三小姐的便是。” 陆川很会说话,也很会做人,这可能与他多年行商有关。 我对陆川很满意,笑着说:“从这里回城比较远,我这里有马车,你待会要走的时候,我让马车送你回去,顺道把你家人和行李一起接过来。” 陆川惊呆了,没想到这个雇主竟然如此和善,连忙说:“不用了二少爷,我走路回去便是,来的时候再雇辆马车就是了。” 我摆了摆手,说:“你无需客气,就这样说好了。” 说完,我转身对伊平说:“你先预支一些银两给陆管家,好让他回去购买一些必需品,到时在薪水中扣除便是。” 陆川又被我吓到了,还没见过一天工没上就能预支工资的,真不怕别人拿了银两跑路了吗? 伊平听话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望向我问:“预支多少?” 我这时才想起还没和陆川谈薪酬的事,于是问:“陆管家,请问付你多少月银才合适?” 陆川又被惊到了,从来没有见过主子问下人要多少月银的。 陆川觉得今日肯定是撞鬼了,待会出去一定要回头看看宅子还在不在。 陆川擦了擦额头,小声道:“二少爷觉得给多少合适就给多少。” 我确实不知道管家的薪资一个月该付多少,有些为难地说:“还是你说一个数字,我觉得合理应下便是,如果不合理我再和你说。” 陆川想了想,说:“一般大户人家管家月银是八两银子,小户人家是六两银子,二少爷给我六两便可。” 管家的工资这么低的吗?迎春的工资都要比他高了。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月十两月银,你如果做得好的话,月底还会有额外奖金发放,至于奖金发多少,就要看你工作做得如何,工作出色,奖金就会高一些,工作马虎,奖金就会少一些,你看如何?” 陆川一听,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快要蹦出来了。 一个月十两月银,还有奖金? 本来他都已往高了说的,心里还担心我会怪他要得多,没想到我给的薪水还要高!这样的少东家真是世家少有啊。 自从从皇商退回来后,每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入不敷出,后来开了个早点店,起早贪黑,一个月连一两银子都挣不到,后来儿子又病了,钱全部拿去给儿子治病,最后连早点店都开不下去了,要不然也不会出来找工作。 如果一个月有十两银子,就有钱给儿子治病了。 陆川越想越感动,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陆川哽咽着说:“谢二少爷,二少爷给得够多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干,为二少爷做牛做马报答二少爷。” 古代的人都喜欢以命相报,让我听了觉得有些头大,我连忙说:“你好好干就是了,我不会让你做牛做马的。” 说完我又对伊平说:“先给陆管家预支十两银子,不够再说。” 伊平看着一叠银票翻了翻,没有十两一张的,只好说:“我进屋里取。” 我点点头,然后对迎春说:“你待会带陆管家到处走走,熟悉一下这里,顺道和张三说一下,待会送陆管家回去收拾东西。” 虽然这里有专职的马夫,但如今出行查得比较严,张三身上有我给他的太子玉佩,出行会方便很多。 迎春听了,朝我弯弯腰,说:“是,二少爷。” 陆川其实一直在暗暗观察迎春,觉得这丫头言行举止像是受过严格训练一样,一言一行恰到好处,对人不卑不亢,不像是普通侍女。 我看陆川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迎春,我向他明说道:“这宅子里的人全是陛下派来的,一切用度也归宫中管。” 陆川早就看出了迎春的不同,但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这一屋子的人都归宫中管,那他管什么? 我看出了陆川眼中的不解,只好解释道:“这些人虽然是宫中派来的,但是给了我,很多细碎的事情,像逢年过节的赏银、各季的衣服发放等等,我想有一个专职的人去做这个事。” 按理来说,宫中派来的人,又归宫中管,月银什么的都应该是宫中发放,那二少爷所说的赏银那不是他自掏腰包? 这个东家怎么看都不像是傻的,但怎么总给他一种钱多人傻的感觉呢? 陆川正暗暗思忖着,伊平已拿着一个钱袋子走了出来。 伊平把钱袋子递给陆川,说:“陆管家,我给你备的全是碎银,方便你使用,你看看数目对不对?” 古代人的不可能时时在身上带把秤,所以银子都是按大小称好重量再流通的。 陆川双手接过钱包,但是并没没有打开,对我和伊平拱了拱手,说:“谢二少爷和三小姐,不用看了,我相信你们二位,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收拾好东西就过来。” 我点点头,说:“不要急,路上小心。” 陆川又恭敬地朝我行了一个礼才跟着迎春走了。 陆川一走,我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伊平连忙去给我端吃的。 吃完早饭,有些无所事事,我对伊平说:“我想到屋后练一会武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再喊我。” 这座宅子紧靠着武学院后门,而武学院的后门通向的是一座小山,小山上种满了果树,如果不是冬天,葱葱郁郁的倒也是另一番风景,可是如今大雪压山,满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树木也只剩下树干子,根本毫无风景可言。 但是那小山却是练武功的好地方,人烟稀少,也很少有野兽出没。 伊平本来不想让我出门,但这宅子里的人实在太多,那小小的院子早就蹲满了那些小书童,根本没地方给我练功,她拦不下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我扛着一把小斧子,带着李四从侧门走了。 我和李四从侧门出来,头也不回地朝后山走去。 没走多久,便走到了山顶。 从山顶上,可以一览无遗地到武学院的全景。 武学院真的很大,除了院舍,学舍,还有练马场、练箭场,练武场等等,如果在里面转一圈,估计都是一、二个小时。 第390章 会飞的古人 我看着恢宏又气派的武学院,想着如果在里面混几年,说不定出来后,还能捞个武职当当,有一份固定的职业也不错。 虽然也曾想过开间医庐,救死护伤,但做医生风险太大,万一碰上医闹,不管对错,很容易声名尽毁。 正胡思乱想着,一直是个闷葫芦的李四突然开口道:“二少爷,武学院不是正放假吗?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走来走去的?” 我定睛一看,只见舍院间好像是有人走来走去。 我说:“不能啊?没理由这么早就开学的,我看样子人还不少。” 由于离得太远,只看到有人在走动,根本看不清看外貌长相。 李四看了我一眼,说:“二少爷,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故意到后山这里来的?” 李四这一句话说得我莫名其妙,我没好气地说:“我能发现什么?我就是无聊想来找个地方练练功。” 但我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望向李四,说:“快,快进宫找陛下。” 别看李四是个闷葫芦,但心思要比张三缜密很多,脑袋也比张三灵活,他听我这么一说,立即明白我的意思,朝我拱拱手,二话不说就朝山下狂奔而去。 我连忙缩到一棵树后,免得在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下,暴露了踪影。 看着那些人从那一排排的院舍进进出出,人数还真不少。 我不相信有那么巧,只是想来后山练个功,就能发现叛贼窝藏的地点。 我真不知道我这是好运还是不好运,郑显说得对,只要有我出现的地方,敌人真的无所遁形,就像是赶着上来被我抓的一样,我也无语了。 我站在树后观察了好久,发现这些人训练有素,而且极有规律,经常有人不停从屋子里进进出出,但没有人在外面闲晃。 我不知道郑显什么时候才会派人过来,站在这荒山野岭里,却是冷得慌。 我想了想,这些人反正一时半刻也跑不了,我还是找个地方好好练功去吧。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山,找了一个比较空旷地方,练起斧子。 我这一练就忘了时辰,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才觉得肚子饿了,要回家吃饭了。 我扛着斧子正想往宅子的方向走去,谁知道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厮杀声,由于四周比较空旷,这厮杀声传得特别远,特别响,还特别吓人。 我连忙找了一棵树爬了上去,竟然看到武学院内人影憧憧,火光粼粼,似乎是打起来了,而且战况还很激烈。 我蹲在树上看了没多久,忽然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仔细一看,竟然看到有人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我数了数,大概有十来个身影从围墙上跳下来后,一脚深一脚浅的踉踉跄跄朝我的那座宅子的方向窜了过去。 这十几个人不知是敌是友,可是我那宅子里男女老少有好几十个人,都不会武功,那些暗卫只会在暗盯着我,并不会出手救他们,光凭张三、李四恐怕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我连忙跳下树,小心翼翼地跟在这些人的身后,朝我的宅子奔了过去。 这十几个人很快就来到我的宅子外,他们略一停顿,可能在低声交谈着,我怕他们发现,根本不敢靠得太前,所以也听不到他们在讨论什么。 没一会,他们竟然全都跳上墙头,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跳进了我的宅子里。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我就是怕他们会跳进我的宅子里,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他们真的闯进去了。 我欲哭无泪,这下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搬救兵。 可是根本没时间给我思考,再耽误多一秒,我们的人就危险多一分。 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提着斧子一路狂奔追了过去。我没那些人的轻功这么了得,可以跳上墙进入宅子,我狂奔到侧门,只敲了几下,守在侧门的门房就给我开了门。 门房看到是我,正想向我行礼,我根本没时间和他磨叽,一把将他推开,朝院子拼命飞奔而去。 这时大家已吃过晚饭,小书童们在晚读,书声朗朗,而下人们也回到了自己屋子里,有的在闲聊,有的在洗漱,没过多久,大家都会灭灯睡觉。 傍晚的时候,陆川已带着妻儿和行李搬到了宅上,就住在锦平旁边。他们三个也吃过了晚饭,陆川六岁的儿子陆文回趴在窗边静静地听书童们在读书,而陆家夫妇则在收拾东西,东西虽然不多,但也得费些时间。 陆川的妻子安云路边收拾着衣裳边笑着说:“今晚回儿吃到了红烧肉,别提多高兴了。” 陆川说:“为夫也没想到这里的伙食会这么好,有鱼有肉,饭还管饱。” 安云路说:“夫君,二少爷对你这么好,你一定要好好为二少爷办事,不要寒了二少爷的心,丢了这份差事,如今世道不稳,差事可不好找。” 陆川说:“为夫知道了,过完年书院的孩子们就得回书院去了,这宅子的人少了一大半,差事也不会难,管家这份差点,为夫相信还是剩任有余。” 安云路笑着点了点头。 锦平和其他书童一样,养成了晚读的习惯,此时也捧着书专心地小声读着。 伊平和迎春两个在正屋里,伊平在练字帖,迎春在整理着我的衣裳,给我备好明日要穿的衣服鞋袜。 宅子在夜色的笼罩下,安静又祥和,似乎一切都很美好,但随着那十几条身影窜进宅子里,尖叫声划破夜空,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美好。 我还没冲到院子里,便听到了迎春的尖叫声,接着是伊平惊恐的喊叫声:“你们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我正着急地冲过去,还在马厩喂马,整理马车的张三、李四听到尖叫声,吓得将手上的活一扔,用力一跃,竟然从我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我看着头顶这两道人影,吓得我差点一头撞到房柱上。 这古代的人除了飞檐走壁,居然还会飞! 第391章 新练的招式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张三就大喝道:“放开她们!” 我连忙隐入一根柱子后,小心地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十三个一身劲装的男人围成一圈,他们将伊平、迎春、锦平还的陆川一家三口围在圈子中间,其中几个还拿着剑指着他们,只要伊平他们稍有反抗,那锋利的剑尖必然刺破他们的喉咙。 张三和李四各拿着武器与这群人对峙着,可是他们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慎,伤着小主就不好了。 身穿劲装的那些男子我一个都不认识,看外形不像是西河国的人,但他们目露凶光,死死地在地盯着张三、李三,仿佛在考虑能不能一举拿下他们二人。 这时他们其中一个附在另一个耳边,小声地说:“我认得这两个人,他们是宫中侍卫,看来住在这府上应是宫中的主子们,如果杀了他们,肯定能把那狗皇帝气得半死。” 这个人听了,立马露出邪恶的笑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我的听力又提升了一个层次,竟然连他们这样的低声小语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这下坏事了,不知道他们和郑显有什么仇怨,竟然要连他身边的人都要杀。 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个好人,竟然还想要我家人的命,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说这样的话。 就在他们正要出手时,我手上的斧子先飞了出去。 这只一把普通的小斧子,斧口并不是十分锋利,可是我往斧子注入我的内力,有些钝的斧口竟闪现了寒光,这寒光就像是一条银蛇在空中飞舞着,夹杂着风声,发出了嘶嘶的怪叫声 我出手太快,等他们有人发现这条怪异的银蛇时,斧子已飞他们身前,只听到一阵“咔嚓咔嚓”声,举着剑就想往伊平她们脖子上砍去的几个人,双腿齐齐被斧子削去,继而是“扑通扑通”几声,这几个人齐齐倒在雪地上,发出尖锐的惨叫声,震破天幕。 这场面太血腥,迎春和锦平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还好伊平扯了他们俩一把,才不至于那么狼狈。 而陆川一家,就在那几个人发出惨叫声的时候,陆川就一把搂住儿子和妻子,低声说:“不要看,千万不要看。” 斧子砍断了这几个人的腿后,又飞回到我了的手。这是我今天刚领悟的一招,叫回旋斧,也就是斧子击中目标后还能飞回到我的手上。以前内力不足,所有的招式只能照瓢画葫芦,可是当拥有内力后,所有的招式都可以无限延伸变成新招式,威力更为强大。 我一下砍断了四个人的腿,剩下的九个人看着地上打滚的这四个人吓得心一慌,有几个差点连剑都握不住,直往同伴身上靠。 那头目模样的人又惊又气,扯开喉咙喊道:“是谁在搞偷袭?” 我提着斧子慢悠悠地从柱子后走了出来,冷冷地说:“你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的家人,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如果你敢动他们半分,我定要你人头落地。” 头目定定地看着我,过了晌,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主子一直叫我们找的人,竟然就藏在这宅子里,只要抓到他就能得一千两黄金奖赏,兄弟们,不要让他跑了!” 头目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个人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就像黑夜中见到把肉的饿狼,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一千两黄金确实可以让很多人变成饿狼。 这九个人有了新的目标,连伊平他们几个都顾不上了,全都朝我围了上来。 我慢慢走到张三身边,不紧不慢地说:“但护好我大哥和三妹他们,如果他们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张三没有废话,而是朝李四递了个眼色,李四立马心领神会,朝一边闪了过去,将锦平他们几个全都护在了身后。 我看着向我逐步靠近的这几个人,我握着斧子的手紧了紧,冷声问:“你们到底是何人?” 那个头目狞笑着,说:“想知道我们是何人?你到地府去问吧。” 说完,便提着剑朝我砍了过来。 张三见状,连忙挥起武器迎了上去。 这个头目的武功高强,张三和他只是打个平手,根本无法顾瑕我,吓得他大喊:“二少爷,你带着大少爷和三小姐快逃吧,我们来拖着他们。” “想逃?嘿嘿,你们能逃得掉吗?”头目狞笑着挥剑朝张三劈了下去。 其他们见头目成功牵引了那个看起武功最高的张三,大声喊道:“大家快上,主子说了,只要杀了他,我们就能拿到一千两黄金,今晚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这些人边叫嚣着,边朝我扑了过来。 我将手上的斧轻轻一甩,地面立刻出现了一道划痕,可惜在黑夜,那些人看不到,要不然不敢这么轻易朝我扑了过来。 我挥着斧子迎了上去。 那些人的剑比我的斧子长,本来短兵对长剑很吃亏,但我的内力却在他们之上,他们如今在我眼里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这世间能打通奇经八脉的人少之又少,几乎可以用毛毛麟角来形容。 奇经八脉一旦打通,内力大增,就像是觉醒了血脉一样,突然间就觉得这些人无论什么招式,在我眼里就像是放慢了动作一样,就像是三岁小孩在过家家,我一抬手就能把他们都灭了。 我将斧子反了个面,用斧背迎了上去,他们的剑还没落到我身上,我就像条泥鳅一样从他们身下滑了过去,然后用斧背在他们脑袋上一敲,一下就开了瓢。 我用这种方式去杀他们,是不想锦平和伊平他们看到太血腥。 刚才砍断那些人的腿已把他们几个吓得脸都白了,假如我再用斧子正面直接砍下去,只怕会血流满院,这下不止伊平有心理阴影,只怕在场的那几个人都会有心理阴影。 所以我用斧背敲那些的脑袋,只听到“咣当”一声,人就倒了下去,连挣扎都没有,更没有半点血喷出来,简直是干脆利落,场面又不会太血腥。 第392章 吓饿了 就一会功夫,我就击杀了四名劲 装 男子,剩下的四个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吓得连连后退。 其中一个大喊道:“头儿,这个人不好对付,我们还是走吧,别把命丢在这里了。” 那名头目和张三打得正酣,根本无暇顾及这边,他气得大吼一声:“放你娘的狗屁,他可是值一千两黄金,你十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谁敢说走,老子就砍了谁!” 这下谁都不敢吭声了,紧紧地握着剑,紧张地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我。 我握着斧子,不紧不慢地朝这四个人走过去,冷笑着说:“刚才让你们滚你们不滚,现在你们想滚?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这四个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头目,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全都大吼一声:“我们跟你拼了。” 说完,这四个人挥着剑像是朝我扑过来,却突然一转身,全都朝身后的方向扑过去。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他们对付不了我,但对付锦平他们几个人卓有余,手上有了人质,还怕我不乖乖就范? 李四看到他们扑了过来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他一个人要对付这四个人不难,但问题是打起来他就护不了身后的人。他死了不要紧,但身后的人死了,只怕要诛九族! 李四吓得伸开双手,像是一只大母鸡护鸡崽一样,边退边喊:“你们快退后。” 他的话音还没落,那四个人就已扑到眼前,毫不客气地挥剑朝他砍了过去。 李四不敢乱动,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动,身后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李四举起剑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剑,这一剑的狠劲震得他虎口都出了血,疼得手直抖。 这四个人一招得逞,更是劈头盖脑挥剑朝李四砍去,他们想着李四的武功不高,解决他比解决我容易得多。 可是他们忙着对付李四的时候,却忘了身后还有一个我。 我提着斧子脚尖轻轻一跃,竟然一下就跳到了这四个人的身后,我举起斧子,就像打地鼠一样,“咣咣咣咣”的来了四下,这四个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了无声息! 迎春的脸都白了,摇摇欲坠。锦平也好不了哪里去,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地倒在自己面前,死时的狰狞让他忍不住“呕”一声吐了出来。 而陆川则死死地搂住儿子和妻子,不让他们看到这残忍又血腥的一幕。 拼命抵抗的李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这些人“扑通扑通”地倒在脚边,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他实在没想到明白,我的武功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厉害。 解决了这些人,我才舒了一口气,对李四说:“赶紧先带他们回屋,然后再叫人来处理这些尸体。我怕今晚不会太平,叫大家锁紧门窗,立马灭灯上床睡觉。” 李四朝我一抱拳,应了声:”是。“然后带锦平他们回到了各自屋里。 可是锦平闭上眼就上那些死不闭目的尸体,死活不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非要和伊平在一起,伊平没办法,只好让他留在正屋。 这几个人里面,反倒平时胆子最小的伊平最淡定。她连砍头都见过,这样的场面对她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和恐怖二字都不沾边。 这时她才明白我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和我在一起真的会危险不断,极有可能连命都没有,可是既然答应了要和我在一起,就要做出共赴生死的决心。 想到这里,伊平反而淡定下来,就像看淡了生死一样,没有什么能让她再感到害怕。 虽然李四要大家灭灯睡觉,但锦平、伊平和迎春却怎么都睡不着。三个人围着圆桌坐着,不敢点灯,也不敢说话,就这样枯坐着。 过了一会,锦平实在受不了了,低声问:“我肚子饿了,这屋里有吃的吗?” 伊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吃。 迎春立马低声说:“有的,大少爷,我这就去给你端。” 迎春说完,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摸黑地朝茶几的方位走去。 伊平忍无可忍,低声骂道:“你就顾着吃,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锦平小声说:“刚才吓坏了,现在只觉得手脚发软,不吃点东西我怕我会饿晕。” 伊平说:“饿晕了正好,不用人伺候。” 他们正说着,屋外突然传“嘭嘭”两声,然后是一声惨叫,接着是我的怒吼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伊平和锦平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连忙走到大门前,从门缝里向外看去。 只见我拿着斧子抵住那个头目的脖子,一脸怒容。 锦平低声说:“阿蛮什么时候学会了武功?” 伊平没好气地说:“你天天蹲在那书院里,家里的事啥都不管,你知道个屁。” 锦平被伊平气得想回怼过去,但一想到确实如此,只好硬生生的将口气憋了回去,哼了一声,说:“我要好好读书,我不待在书院,我能在哪里?” 伊平不想和锦平多废话,紧紧地透过门缝盯着外面。 那个头目被张三反押着双手跪在地上,就算我的斧子抵在他的脖子上,他依然叫嚣着:“有本事就杀了我,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我冷笑一声,说:“说你蠢还是蠢呢?和你一起的人全都死光光了,只剩你一个还敢叫嚣。你们潜伏在武学院做什么?想造反?也不看看你们什么水平,要武功没武功,要头脑没头脑,还想造反,你咋不上天呢?” 这个头目被我气坏了,狂叫一声想挣脱张三的束缚,奈何我的斧子还架在他脖子,他这么一乱动,斧子虽然不够锋利,但始终是一把斧子,瞬间便割破了他的喉咙,血喷射而出,头目翻了个白眼,便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一会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看着倒地的头目,沉吟了一下,对张三说:“你和李四一起把这些尸体处理了,还有叫那几个护院加强巡逻,以免有人跑进来作恶。” 张三连忙应了声“是”,然后立马和李四去喊人来处理这些尸体。 这时武学院的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战斗还没有结束,听得人胆颤心惊,头皮发麻。 第393章 莫明的难过 那四个被砍断腿的男子还没断气,张三和李四提着剑在他们脖子上抹了一下,就像杀鸡一样,这四个人很快就断了气,没了动静。 看着张三、李四手脚利落杀人的样子,看得人心肝儿发颤。 这时下人们也全都赶了过来,其实他们早就听到了院子的打斗声,可是都吓得缩在屋里不敢动,现在打斗声停止了,这才敢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张三让马夫套上平时运煤的马车,把尸体运了出去处理。 尸体运走后,又把地上染了血的雪全都铲了起来放在马车上,一起运了出去。 待打完后院子,隔壁武学院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一些,似乎战斗已进入了尾声。 院子里有一棵又高又粗的核桃树,我灵活地爬上树,找了一个视线较好的枝丫坐在上面,远远地看着武学院的情况。 张三和李四处理完这些尸体,也都学我一样跳到树上,远远地眺望着武学院。 看来这次郑显派出来的人不少,那些火把的光能把武学院半边照亮。 不知道谁这么大胆,居然把私兵养在武学院,看样子是想在年前造反的,没想到我就随便逛了个后山,就把这群人抓了个正着。 我这运气也是逆天了,怪不得那么多人想杀我,做坏事的碰到我,一抓一个准。 万一今晚的事爆出去是我通风报信的,估计那些人十万两黄金都愿意出。 这样一来,我往后的日子恐怕更难过了,我一直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电视剧都不带这么演的。 电视剧里只有郑衍和赵昉平的情情爱爱,怎么到了我这里,没有情爱就不说了,每天活得提心吊胆,一有不慎,就得去阎王爷殿报到。 看着远处打得咣咣当当,内心却思绪万千,这后半生不知该如何度过。 我们三个挂在树上没看多久,大门就被拍响。 张三探头看了一眼门外,说:“好像是公孙大人。” 我说:“去开门吧,早不来晚不来的,等我们收拾完了才来。” 张三和李四不敢吭声,张三跳下树,和门卫一起把大门打开。 公孙文带着一队御林军冲了进来,还没进到院子里就大声问道:“你家主子呢?” 张三还没来得及说话,公孙文又大声问:“你们可否听到隔壁的动静?” 张三点了点头,说:“听到了,刚才府上还闯进来了十几个贼人......” 张三话还没说完,公孙文吓得连忙打断:“阿蛮呢?阿蛮有没有事?” 张三摇摇头,说:“二少爷没事,他......” 张三的话还是没说完,又被公孙文打断:“阿蛮到底怎么了?” 我低下脑袋,大声说:“我在树上,没什么事,活得好好的。” 公孙文看到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陛下担心你的安危,让我带一队御林军前来保护你,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原来是郑显叫他带人来保护我的,并不是他担心我的安危才急匆匆地上门来看我的。 突然间,我的心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从心底冒了出来,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胸口闷闷的,酸酸的,莫明的感到难过。 公孙文见我不说话,不解地问:“你怎么跑到树上去?” 我不紧不慢地说:“没事做,爬上来看别人打架。” 公孙文明显感觉到我语气的疏离,他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可是他太忙,来不及多想,只好说:“这队御林军就留在你这府上了,我还有事要去忙,你赶紧下来回屋里歇着去吧,树上冷。” 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公孙文走了,走得很急,上马后拼命挥动鞭子,马儿被打得嘶声长叫,跑得飞快。 御林军来了不少人,把整个宅子都团团包围起来,这下是真的连苍蝇都飞不进来了。 可是我并没有乖乖听公孙文的话回屋里,还是在坐在树丫上看着远处的火光和匆忙的人影,就像是在看一出电视剧,这出电视剧没有主角,只有剧情,这个剧情由换了芯子的赵笙平主导着,逐渐脱离了原先轨道,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行走着。 我正胡思乱想,张三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跳上树,小心地将披风披在我的身上,说:“二少爷,夜深天寒,小心身子。” 李四一直不敢离开,冻得瑟瑟发抖也要守护着我,张三给我拿了披风,却没有李四的份,他有些委屈地看着张三,张三却装作看不到。 我有些好笑地说:“你们不用守着我,我就想看看武学院里的情况。虽 然我们宅子里多了御林军守护,但是你们二人还是不要大意,刚刚我看到又有好几个人从围墙逃了出来,万一是朝着我们这个方向逃来,必然又是一场恶斗。我们这里小孩和女人多,稍有不慎就会出人命,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张三和李四连忙应下,然后跳下树,带着众人各处查看去了。 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树叶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树枝,雪下得很大,扑簌扑簌地落了我一身。 雪大,风也大,猫在这大树上确实不是个好办法。我抖了抖身上的雪,双脚一晃,就跳到了雪地上,头也不回地朝正屋走去。 伊平和锦平还躲在门后看着外面,看到我走过来正想直起身子打开门,没想到我一下就走到了门前,用力一推,只听到“咣咣”两声,然后是两声惨叫,继而传来的是锦平的叫骂声:“好你个阿蛮,你进来前至少打声招呼啊,我的额头被撞得起了个大包,疼死我了。” 我抬腿走了进来,看到在门后跳脚的两个人,我奇怪地问:“不是让你们去睡觉吗?躲在这门后做什么?” 迎春看到我走了进来,连忙点起灯,黑漆漆的屋里才有了一丝光亮。 伊平也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额头说:“二哥,我们这不是担心你,一直看着门处生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我脱下披风丢给迎春,说:“我真是谢谢你们了,冷得要命不去睡觉躲在门后偷看。既然你们不想睡,就把盼春她们几个一起叫来,去伙房煮一些热汤给大伙暖暖身子,今晚大家都累坏了,又冷又饿还要守夜,没点热乎的东西吃可不行。” 第394章 孤独症 迎春一听,连忙说:“是,二少爷,我这就去把盼春几个喊来煮热汤。” 迎春的脸色很难看,估计刚才吓着了。 我说:“煮些姜汤,打些鸡蛋和放些糯米丸子,再放点红糖,既然驱寒,又能饱肚子。煮好后也给我们几个端些上来。如果陆夫子和陆管家他们都没睡,也派人端些过去。” 迎春回道:“是,二少爷。” 迎春应下后,也不顾身子不适,急脚走了出去。 我看了呱呱叫的锦平一眼,说:“你咋不回你屋里,躲在这里做什么?” 锦平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你以为我不想回自己屋里啊,这不是害怕不敢自己一个人待着,只能留在这里了。” 我坐到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光后才说:“还好今晚我们这里没有人员伤亡,要不然就麻烦了。” 锦平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有些好奇地问:“阿蛮,你什么时候学的武功?而且刚才看你杀人的样子好狠,我都被吓到了。” 伊平在我另一侧坐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捂着肿了的额头,说:“二姐,我刚才也被吓到了,只是这次没有上次看到砍头的时候那么害怕了。” 我摸了摸伊平的脑袋,说:“你很棒,终于战胜了自己,当你无畏无惧的时候,你便真正的超越自己的了。” 伊平听了似懂非懂,但感觉我在夸她,也不由得自豪地挺了挺腰杆,说:“我也觉得自己变厉害了。” 锦平有些不满地说:“阿蛮,你还没回我刚才的问话呢。” 我说:“你别问那么多,我练武是为了变强保护你们,和你努力读书想将来养活我们是同一个道理,你再问就变得有点多余了。” 锦平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扁了扁嘴,说:“不问就不问。” 锦平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陆川的声音:“二少爷,请问我可以进来么?” 我放下茶杯,说:“进来吧。” 想不到陆川竟是带着妻儿一起过来的。 陆川的妻子安云路长得有些黑瘦,算不上俊俏,但看起来温婉、可人,眉目间全是笑意,看到我盈盈地行了一个礼,说:“二少爷,民妇是陆川的妻子安云路,这是我和夫君的儿子陆文回。文回六岁了,听不见也不会说话,请二少爷不要见怪。” 我原来还有些奇怪,刚才那些惨叫声响震天,可陆文回却依然一脸平静,并不是他胆子大,原来是个聋子。 我了然地说:“不要紧,陆娘子,刚才吓坏了吧?” 安云路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曾跟随夫君行商,行商的途中,经常会遇到劫匪,曾历经无数次生死,虽然心中也害怕,但不至于吓坏了,只是小儿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虽然他听不见,但也怕他看了会不安,夫君才这么紧张的。” 我听了赞赏道:“想不到陆娘子也曾随夫行过商,巾帼不输男儿,真是令人佩服。” 安云路却淡然一笑,说:“为了两口饭吃而已,如果有活路,谁也不想如此奔波累碌。” 我点点头,说:“陆娘子说得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今晚虽然是无妄之灾,但今后还是有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如果陆娘子感到害怕,可以不跟着陆管家在府上做事的。” 安云路依然笑着说:“只要二少爷不赶我们走,我们就不会离开。天下之大,哪儿有净土?如今天灾人祸不断,又何处不危险?与其留在外面食不裹腹,还不如留在二少爷府上,还能有餐饱饭吃。” 我没想到安云路竟然如此大智,我笑着对陆川说:“你媳妇是个厉害的,有她留在你身边,我安心很多。” 陆川看了自己媳妇一眼,咧嘴笑了。 安云路轻轻捶了陆川胸前一下,轻声说:“笑啥呢,憨货。” 莫明被喂了一嘴狗粮,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迎春端了姜汤进来,我对陆川说:“天寒地冻,刚才又受到了惊吓,你们都喝点姜汤暖和一些再去歇息吧。” 陆川正想拒绝,陆文回却扯了扯陆川的衣袖,那眼神流露的是对食物的渴望。 看着陆文回的神情,我心头不禁一跳,我对陆文回招招手,说:“你过来。” 安云路正想说他听不到,谁知道陆文回竟真的走到我的跟前,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我指着桌面的姜汤问:“你想吃这个?” 陆文回竟然点了点头。 陆川和安云路看到陆文回竟然点头了,不可置地信地对望了一眼,眼底流露出难以形容的震惊! 我用碗装了一碗姜汤放到桌面,然后对陆文回说:“你坐到这凳子上来。” 陆文回听话地坐到凳子上,我拿了个汤勺递给他,说:“还烫嘴,你慢慢吃。” 陆文回像是真的听懂了我的话,接过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安云路扑了过来,一把搂住陆文回,哽咽地说:“儿子,儿子你看看娘亲,你听得到我们说话的对不对?你应一下娘亲好不好?” 可是陆文回这次像是聋了一样,无论安云路说什么都无动于衷,连个眼神都不给安云路。 安云路看儿子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陆川连忙走上前搂住妻子,轻声说:“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习惯了,不要难过。” 我看了看陆文回,又看了眼陆川夫妇,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儿子不是耳聋,也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患了自闭症。” 安云路和陆川齐齐看向我,安云路急问:“二少爷,何为自闭症?” 我想了想,说:“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孤独症。患有这种病症的儿童,他只会听到他想听的,他不想听的,就会屏蔽于耳外,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是不会讲话,他只是不想说话。这种病症其实是可以治疗的,就是需要父母要有极大的耐心和爱心。” “耐心和爱心?”安云路一听,连忙跪了下来,哭着说:“我和夫君每日为文回的事茶不思,饭不想,为了给孩儿治病,我们二人连走商都不去了,宁愿在京城做早饭的营生赚银子给文回治病。为了文回我们二人什么都愿意,什么都舍得,求求你了,二少爷,求你救救我们文回。” 第395章 变强就不会受人欺负 我连忙把安云路扶了起来,说:“我确实会治,但孤独症这种病,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治好的,而且还需要你们高度的配合,并且要无条件地听我安排。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也没有治疗的必要。” 安云路实在是太想听陆文回喊自己一声娘亲了,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哭得不能自我地大声说:“二少爷,我们愿意,不管做牛做马,只要你能治好的儿子,我什么都愿意。” 陆川连忙上前扶着快要哭得绝气的安云路,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二少爷,我娘子说得对,只要二少爷能治好我们的儿子,我们什么都愿意。” 我点点头说:“好,明日早上你们带他过来做针灸,然后我开个方子你们去抓药煎水给他服用,连续针灸十五天,喝十五天的药,停五天,然后再进行十五天的治疗。正常来说,两次治疗后应该就能开口说话,如果想要治疗成正常人一样,那得碰运气。” 安云路有些不解地问:“二少爷为何要说是碰运气?” 我说:“孤独症患者,天生比正常人聪明,而且都会有一项非常突出的技能,比如说有的画画很厉害,有的唱歌很厉害,有的弹琴很厉害,甚至有的算数很厉害。总之,他们就天才的代名词,这就要看你们有没有发掘出他们的长处。” 安云路和陆川对望了一眼,还真没有发现儿子有什么特长。 也有可能陆文回有特长,只是他们这几年都忙着赚钱给他治病,而且一直以为他是聋子听不见,这才忽略了他的与常人不同之处。 我摸了摸陆文回的头,说:“你们现在没发掘出来不要紧,反正我有时间,我来帮你们。” 安云路和陆川连忙道谢。 陆文回把一碗的姜汤,还有里面的鸡蛋和糯米丸子都吃完了,然后把碗递给我,眼巴巴的看着锅,似乎还想吃。 我笑着说:“这么晚了,不能吃太多糯米丸子,要不会不消化。你喜欢吃的话,我叫厨房给你留着,明天早上起来再吃好不好?” 陆文回竟然点了点头,还舔了舔舌头。 我看着他一副馋样,不由得笑了,说:“回去睡觉前记得漱口,要不然到时不但肚子疼,连牙齿都要疼了,记住没?” 陆文回听了又点了点头。 安云路看着有反应的儿子,一直泪流不止。 我看了一下门外,对陆川他们说:“时候不早了,小孩子不能这么晚睡觉,对发育不好,你赶紧带文回回屋里歇息去吧。” 陆川和安云路对我深深鞠了一个躬,才带着陆文回走了。 锦平边吃着糯米丸子边说:“阿蛮,陆管家和他娘子把陆文回疼得像眼珠似的,你可不要把人家治坏了,他们会怪你一辈子的。” 我知道锦平是为了我好,但说出的话让人听起来总是不得劲。 我没好气地说:“吃你的吧,吃完赶紧你回屋里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待在女眷的屋里不肯走成何体统。” 伊平也白了一眼锦平说:“就是,吃完赶紧走吧,别败坏我们的名声。” 我听了伊平的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魔法还得是魔法才能打败,锦平这个情商为零的家伙也只有伊平才能治得了他。 锦平气得将勺子往碗里一扔,说:“不吃了,回屋去。” 说完,气哼哼地站了起来走了。 我对伊平说:“你也赶紧吃完去歇息吧,时候不早了。” 伊平点点头,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说:“那我去歇息了,你可别到处转了,外面危险。” 知我者莫若伊平啊,她早就看出我想外面窜了。 我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一看就知道你是在赶我们走,把我们赶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没好气地说:“我像是那种为所欲为的人吗?你赶紧去睡觉吧,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伊平满脸的不服气地嘟着嘴走了。 迎春收拾好碗筷,说:“二少爷,我侍 候你歇息吧。” 我摇了摇头,说:“你不用管我,赶紧去洗洗睡,看你的脸色很不好,别硬撑了。” 迎春眼睛一红,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我最见不得人家哭,连忙站起来掏出帕子递给迎春,说:“你怎么哭了?” 迎春不敢接手帕,哽咽着说:“对不起,二少爷,奴婢是吓着了,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说:“伊平第一次见砍头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吓着了,但你看她今晚多淡定,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现在是动荡时代,就算有人护着,可是死亡还是无处不在,如果今晚你感到害怕,就去和伊平一起睡,两个人聊聊天,心里会好受一些。” 迎春低声问:“三小姐是主子,奴婢只是个下人,这样可以吗?” 我大手一挥,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主子下人,我叫你去,你就赶紧去吧,她问起你就说是我叫的。” 迎春擦了擦眼角,说:“谢二少爷,奴婢还是侍 候你睡下再去吧。” 其实真的被伊平说对了,我就是想把大家都支走好偷偷溜出去,但被识穿了,还是消停一下吧,万一被郑显抓个正着,说不定又要被他大骂一通。 迎春侍候我洗漱完,我躺到床上后,迎春还是和往常一样,把灯都灭了,只剩下一盏长明灯亮着。 迎春轻声轻脚地走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把房门顺带关上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四周,隐约中听到有好几道气息从不同方位传来。 这些家伙可真是冷血,看到锦平他们被抓走了,还是无动于衷。你们就等着吧,等我变强了,再一个个收拾你们。 想到这里,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继续用李炎教我的口诀修练内功。 武学院的声音逐渐平息了下去,后半夜的时候,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应该是清剿完成了。 有了前一夜基础,今晚练起来特别顺,一下就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吸气、纳气、运气,一气呵成,再也不会断断续续,连不成贯了。 第396章 堆雪人 练了一夜的功,快要天亮的时候,我忍不住又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起来。 安云路早早就带着陆文回来找我治疗,可惜我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知,迎春不敢喊我。 院子经过昨晚打扫完后,又下了半宿的雪,已完全看不到昨晚打斗的痕迹。一大早,书院的孩童们读完书,又跑到了前院来玩堆雪人,院子一下热闹起来。 安云路牵着陆文回的手,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等我醒来。 陆文回看大家你追我赶玩得很开心,他也想去玩,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表达,咬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小书童们玩得嘻嘻哈哈,心中羡慕不已。 迎春见安云路在门外等得太久,不得已把我叫了起来。 我梳洗完走到门外,看到陆文回眼巴巴的样子,不由得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想和大家一起玩就去吧,不用拘着自己的性子。” 陆文回听了看了看母亲,安云路担心地说:“文回从来不曾与别人家小孩玩耍,我怕.....” 安云路还没说完,我就打断她说:“说了要听我的,你又忘了?” 我的霸气让安云路有些不知所措,这时陆川拿着一叠册子走了过来,对我行了一个礼后说:“二少爷,这是我整理好的下人名册,请二少爷过目。” 我说:“我就不看了,你拿去和三小姐汇报就可以了。很快要过年了,下人的新衣裳和赏银什么的都要下发了,你们抓紧一点。如果有人要回家过年,排班要尽快排出来让我过目,这府上不能没有人做事。” 陆川愣了愣,说:“下人们过年还可以回家?” 我说:“为何不可?” 我还想说他们只是出来打工,又不是卖身,后来转念一想,他们确实是卖身了,把自己卖进了宫里,一世为奴为婢,主人家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家早就没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陆川说:“你去统计一下,有多少人想回家看一看的,如果想回就让他们回吧,只需要留人做饭、打扫便可。” 陆川很想说这不符合规矩,而且那些人回去就不来了怎么办?到时会不会被陛下责怪? 但毕竟我是主子,陆川不好忤逆我,只好应了声“是”,他拿着册子就想进正屋,但看到安云路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于是有些好奇地问:“娘子,你这是可要去抓药?等为夫忙完了就去抓,你身子不好,只需留在在府上好好照看文回便是。” 安云路看了我一眼,说:“二少爷还未曾为文回针灸,药方也未开。” 陆川听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拿着册子就进了正屋。 我看陆文回不敢走过去,于是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到那些书童面前,说:“去吧,和大家一起玩。” 陆文回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敢松开。 没办法,我只好拉着他蹲了下来,学着其他书童的样子,将雪拨到一堆,用力压得结实些,再一层一层往上垒,很快便有一个圆圆的身子出来了。 陆文回看得兴致勃勃,还不时伸手出来拨弄几下。 我是个南方人,家乡从不下雪,所以我也不怎么会堆雪人。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东西没有什么标准,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我堆的雪人一边堆一边倒,乐得我哈哈大笑,很快就有很多小书童围了过来,一起帮忙堆雪人。 果然人多办量大,雪人的身子很快就堆出来了,圆溜溜的大脑袋也出来了,这些小书童有的去找树枝,有的去找煤球,有的还从伙房偷了个红萝卜出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这些东西都嵌上去后,一个有着树枝手臂,圆滚滚的身子,圆溜溜的大脑袋,黑黢黢的大眼,红通通的长嘴的大雪人就站立在眼前。 我们大家都乐翻了,一起在雪地上打滚,你追我赶地打雪仗,原先放不开的陆文回,被我带着疯跑了几圈后,很快就放飞自我,跟着大家一起疯跑起来。 我的双手冻得通红也全然不顾,和一半群半大的小孩玩成一团,我被他们砸了一身雪,我也毫不示视弱地捏了个雪球扔回去,一时间,整个院子雪球满天飞,欢乐的笑声响彻整个小院。 安云路站在屋檐下悄悄地抹眼泪,儿子出生到现在,从来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更加鲜活、灵动,而不是像平时那么死气沉沉的,像个木偶一样。 锦平和伊平也站在安云路不远处看着像疯了一样的我。 伊平满脸不可置信,而锦平就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我,嫌弃地说:“阿蛮这是疯了吗?和一群孩童打雪仗。” 伊平自己可以嫌弃我,但别人 不行,于是立马怼回去说:“关你啥事?你看不过眼也可以跟着一起玩。” 锦平被怼得恼火蹭蹭蹭地往上涨,正想收拾伊平,突然听到“啊”一声惊叫,连忙抬头一看,我嘀个亲娘,阿蛮将一个比拳头还要大的雪球砸在了刚进大门的太子殿下脸上,太子殿下显然被砸懵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子殿下被砸,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敢袭击太子,这怕且是死罪吧? 大家都在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眼里仿佛看到是一个死人。 我知道我这次玩大了,有些尴尬地走到郑衍面前,可是看着郑衍的样子我实在是忍不住想笑,我用手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瓷声瓷气地问:“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郑衍抹了一把脸,然后将嘴里的雪吐了出来,说:“阿蛮,你又调皮了。” 郑衍的话一出,大家就像见鬼一样地看着我,不可置信的目光分明就是:“这都可以没事?” 那些小书童也知道太子是个不好惹的存在,虽然郑衍没有发脾气,但还是全都溜走了,怕惹祸上身,不敢再留在院子里。 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眨巴着眼睛的陆文回和一脸尴尬的安云路。 安云路也想把儿子牵走,可是陆文回不肯走,她也只能杵在那里不敢走。 我吐了吐舌头,说:“我没想到你会来。” 第396章 这注定不是个太平年 郑衍的眼里布满血丝,脸色铁青,一看就是熬了整晚没睡的样子。 郑衍说:“孤刚从武学院出来,想来看看你,看到你没事孤就放心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说:“昨晚有人闯进我们这里了,还好被我们制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郑衍叹了口气,说:“是孤考虑不周,应该早些派人来保护你们的。你们没事就好,孤还要回宫复命,你多加保重,有何短缺派人来告诉孤便是。” 我看了一眼郑衍身后的护卫,说:“天寒地冻的,你们熬了一个晚上,如今应该又冷又饿,我们这里正好熬了姜汤,要不吃一点再走吧?” 郑衍笑着说:“也好,孤也确实有些饿了,那就吃点再走吧。” 我对站在身边的迎春点了点头,迎春连忙上前招呼道:“各位请随我来。” 郑衍带来的护卫不少,目测有四、五十人,宅子小,根本没有地方给这些坐着吃,于是乎,大家都端着碗站在院子里,大口大口地喝起姜汤。 这时迎春端了一碗姜汤过来,我接过递给郑衍,郑衍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孤像是活过来了。” 那姜汤刚从锅里盛出来,还冒着热气,郑衍就这样一大口下去了,吓得我连忙说:“你慢点喝,烫着呢。” 郑衍听了哈哈一笑,却几口就把碗里的东西全都倒进了嘴里,像是根本不怕烫,飞快地吞下去后,把碗还给我,说:“阿蛮,孤真的要走了,父皇还在宫中等孤。” 我点点头,说:“你也要保重身体,还有几句话我想请你转告陛下。” 郑衍说:“阿蛮请讲。” 我说:“瘟疫只是个开始,并不是结束,年后大概率各地会出现旱灾和水灾,灾情会让百姓更加煎熬,还请陛下提前做好准备。” 郑衍听了眉头都快皱成了一条线,过了好一会,才说:“好,孤知道了,孤一定会转告父皇。” 郑衍说完,朝我笑了笑,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我将手中碗放回迎春捧着的托盘里,问:“府上的粮食可够?” 迎春说:“昨日宫中派人送来了一车米粮和肉菜,应该够府上吃月余。” 我皱了皱眉,说:“还不够,要屯多点米粮,年后的情况只怕会更糟,屯的粮食不够多,到时只怕大家都会饿肚子。” 迎春低声问:“二少爷,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我点点头,说:“大禺国最大的粮商是桂家,桂太师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眼里只有钱,毫无道德底线,如果他将粮食抬高价卖,很多贫穷老百姓买不起粮食,饿昏了脑的人只能去偷,去抢,去杀人,去放火,到时候只怕会全国大乱。如果我们屯的粮食足够多,我们关起门来过日子,再乱也不会乱到我们头上。” 迎春听了脸色有些难看,对我说:“二少爷,奴婢想回家通知爹娘一声,不知是否可以?” 我拍了拍迎春的肩膀,说:“当然可以,只是今日不宜出门,等过两天这四周没有贼人出没了你再去吧,反正也不及在一时了。” 迎春点点头。 我接着又说:“这两天我会让陆管家尽快把年终赏银发放下去,到时你就可以给家里送点银钱让他们多屯点粮。” 迎春一听,双眼立马亮了,高兴地问:“还有年终赏银发?” 我点点头,说:“你们辛苦了一年,发赏银是必须的。还有,你是我最贴心的小丫鬟,到时我会让伊平额外给你送多几套首饰,这是我对你的奖励。” 迎春听了更是欢喜,连忙向我行礼致谢。 我看安云路站在一旁等了我老半天了,我连忙对迎春说:“你去收拾一下正屋的厢房,我待会要给文回施针。还有施针期间不能有任何打扰,你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迎春点头应“是”,然后转身就去收拾厢房了。 我对安云路说:“我现在就帮文回施针,施完针刚好就可以吃中午饭了,到时你和文回留在我屋里吃饭,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安云路连忙说:“是,全听二少爷吩咐。” 迎春很快就把厢房收拾好,我领着陆文回走进厢房,并让他躺在床上。 我拿出郑显送我的那套银针,看着略有些紧的陆文回,笑着说:“想不想吃好吃的?” 陆文回连忙点头。 我说:“等我们扎完针,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陆文回高兴地连忙点头。 我打开针包,说:“你把上衣脱了,好好趴着。不要紧张,扎针会有轻微的麻,还有一点点刺痛,但不会很痛,忍一忍就好了,你能做到吗?” 陆文回拼命点头。 我让陆文回脱上衣趴好,拿起银针,注入一点点白光,一针一针扎了下去。 陆文回的症状不严重,再加上是小孩子,自身恢复能力本来就很强,所以耗费的白光不多。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我将所有的针都拔了下来放回针线包,对一直乖乖扎针的陆文回赞扬道:“真是个乖宝贝,待会出去就给你拿好吃的。” 陆文回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对于刚才所承受的不适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我帮陆文回穿好衣服,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很棒,我决定要奖励你。” 陆文回双眼发亮地看着我。 我说:“你想要什么?零嘴?书本?还是字帖?” 陆文认真地想了想,过了半晌,竟结结巴巴地吐出两个:“字,字,字帖。” 我没想到治疗效果竟然这么好,只是一次针灸就让陆文回会说话了! 我一把将陆文回抱了起来,高兴地说:“我们的文回会讲话了,真棒,来,我们去告诉你娘亲。” 安云路正焦急地在厢房门口走来走去,不时地探头望一眼厢房,可是厢房大门紧闭,迎春又守在门外,她什么都看不到。 当我抱着陆文回走出来的时候,安云路的眼睛都直了。 陆文回已是六岁孩儿,至少也有四‘五十斤,我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没想到竟然能抱着陆文回健步如飞。 第397章 让陆文回拜师 看到安云路,我高兴地说:“这次治疗非常成功,文回已经能简单地说一些单字了,你只要每天多些和他讲话,最好给他读书,教他认字,这样更有利他恢复。” 安云路听了眼泪立马又从眼眶涌了出来,她来不及擦眼泪,连忙伸手去接陆文回,谁知道陆文回一扭头,紧紧抱住我的脖子,喊道:“吃,吃,吃。” 我听了哈哈大笑,说:“我答应了给文回好吃的,做人可不能食言,文回最乖了,我这就叫人拿好吃的上来。” 安云路听到陆文回真的会说话了,惊得往后倒退了几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陆文回,颤着声说:“文,文回,你会说话了?” 陆文回没有理安云路,依然紧紧抱着我的脖子,一直叫着“吃吃吃”。 我笑着说:“好好好,马上叫人上好吃的。” 这时迎春和盼春她们几个端了饭菜上来,锦平也把陆夫子扶了过来,人到齐了,就可以开饭了。 我将陆文回放到凳子坐下,招呼安云路过来一起坐。 安云路不敢坐下来,她始终是个下人,和主人同桌会让主人有失身份。 我朝伊平递了个眼色,伊平秒懂,走过去将安云路一把摁到凳子,说:“陆娘子你就坐吧,没有外人在,我们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顿家常便饭而已。” 安云路有些无措地看了大家一眼,发现大家根本就没看她,都端起饭碗大口吃饭,就连陆夫子也颤着胡子在慢慢喝着热汤。 安云路安心了一些,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给陆文回夹了一块鱼肉,谁知道小家伙根本不想吃鱼肉,一把将鱼肉拨弄到桌面,伸出筷子就想去夹红烧肉。 我看了陆文回一眼,然后伸出筷子把陆文回的筷子一摁,说:“你娘亲给你夹了菜,就算再不好吃,你也要感恩。再说了一粥一饭来之不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现在的百姓很多连饭都不吃不上,你却要浪费这么大一块鱼肉,你说你这样做对不对?” 陆文回看了我一眼,见我板着脸,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安云路正要说话,我瞪了她一眼,安云路讪讪地将话憋了回去,不敢吭声。 陆文川见最爱他的娘亲也不帮他,就想耍赖,手一扬,就想摞筷子不吃饭了,可是接着我又重重哼了一声,说:“你爱吃不吃,你不吃的话我们就将所有饭菜都吃完,让你饿肚子。如果你还是不知道错,晚饭也没得吃,一直是让你饿到明天。” 陆文回以前在家的时候,家里最多只有一个肉菜,而且这个肉菜只给他吃,爹娘都是吃馒头咽咸菜,一点肉味都尝不上,如今这满桌子的鸡鸭鱼肉,早就香得他直流口水,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乖乖地把鱼肉夹了起来放进嘴里用力嚼了起来,吞下去后还故意张开嘴让我看。 看到他把鱼肉吞下去了,我高兴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说:“以后不许挑食,而且别人给你夹菜的时候要说谢谢。” 陆文回咬了一口油滋滋的红烧肉,满足地吞了下去,才张嘴说:“谢,谢。” 我指了指安云路,陆文回掉过头对他娘说:“谢,谢。” 安云路听到陆文川对她说“谢谢”,激动得眼泪又掉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我往安云路的碗里夹了块鸡肉,低声说:“赶紧吃饭吧,小孩子这么大了,该慢慢独立了,你不用一门心思在他身上的,你该吃吃,该喝喝,把他当正常人看待,不用过度迁就和溺爱,要不然他不但不懂得感恩,还会养出个白眼狼。” 安云路怔怔地看着我,她就这么一个儿子,爱他宠他难道还有错? 陆夫子这时摸了一把胡子,说:“我觉得阿蛮少爷说得对,养不教,父之过,教比育重要。” 我听了陆夫子话,接话道:“文回六岁了,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是否可请陆夫子为文回启蒙?” 安云路一听,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二,二少爷,文回他还不会说话,如何上学?” 我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陆夫子肯收文回为学生,我相信以文回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学得很好的。” 聪明?才智?安云路看了一眼儿子,只见陆文回吃得满嘴都是油,像个二傻子还差不多。 陆夫子笑着说:“当然可以,只要肯学,老夫就肯教。” 得到陆夫子的肯定答复,我高兴极了,端起茶杯对陆夫子说:“如此阿蛮便代陆管家和陆娘子谢过陆夫子。” 安云路整个人还是懵的,一顿饭功夫就给儿子拜个师。 这时她才明白我为什么要留她下来吃饭,原来是要给文回拜师的。 陆夫子笑呵呵地端起茶杯和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对陆夫子说:“由于今日时间仓促,来不及备礼拜师,明日我叫陆管家备上厚礼,带上文回去你屋里正式拜师。” 陆夫子哈哈一笑,说:“教书育人是老夫的本职,何需如此客气?” 安云路泪流满面,没想到这才刚进府两天,儿子不聋了,还会结结巴巴地说一两个字,而且最重要的,居然给儿子找到启蒙先生了! 这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才能遇上阿蛮少爷啊。 一直埋头苦吃的陆文川忽然意识到娘亲坐下来后一直没有吃东西,于是夹了一块盐水鸭放到安云路的碗里,然后用手臂推了一下安云路,示意娘亲快点吃。 安云路看着碗里的盐水鸭,再也忍不住用手捂住脸痛哭出声。 天知道自从生下陆文回后,安云路的日子就没有一天安生过。 娘家和婆家都说她生了一个傻子、聋子,嫌晦气,连家门都不给她进,要不是陆川不离不弃,只怕自己早就疯掉了。 伊平悄悄塞给安云路一条白手帕,说:“陆娘子别哭了,听陆管家说你的身子不好,就是因为哭太多的原因,如今你来了我们府上,我二哥肯定会帮你治好文回的,你只要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就行,其他的别去想了。” 安云路用手帕擦了擦眼睛,不停点头。 第398章 你中毒了 这顿饭有可能是安云路生了陆文回后,吃得最开心的一次。 除了饭菜美味可口外,最主要的是陆文回不停给他娘亲夹菜,生怕自己娘亲饿坏了一样。 吃完饭后,安云路领着陆文回拿着我送给他们的一套纸文墨砚,高高兴兴地回屋里去。 陆夫子有午睡的习惯,吃过饭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午休了。 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有些百无聊赖地喝着茶,吃着郑显特意派人送来的葡萄和桃子,说着闲话。 锦平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用力一咬,汁水顿时溅满整个口腔,他满意地闭上眼,咂巴着嘴说:“在这大冷天能吃到脆生生的葡萄,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啊。” 我白了锦平一眼,说:“你别整天想着吃,你到底有没有问过陆夫子愿不愿意去杜府过年?” 锦平说:“当然问过了,老师说他年纪大了,不想再折腾了,就留在我们的府上过年就好。” 我就知道陆夫子不愿意去杜府的,和杜府的人不熟,肯定不如这里自由自在。 我说:“既然陆夫子不愿意去,那我们几个年前就抽时间去住上几天吧,要不然杜夫人又得派人来催了。” 伊平剥着葡萄皮说:“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那我们何时去杜府?” 正说着,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我们三个齐齐抬起头望过去,竟然是赵震远来了! 赵震远回京这么久,还没正式见过伊平和锦平,如今我们三个坐在一起,赵震远只需看一眼,就立马认出和他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的赵锦平,还有眉眼像月娘,脸型像他的赵伊平,就这么一眼,赵震远的身躯就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颤着声喊了一声:“锦,锦平,伊平?” 三个人当中,赵笙平是长得最不像赵震远的一个,而是长得像杜锦月,如果没有锦平和伊平在,我还可以抵赖一下,可是如今我们三个在一起,赵震远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我们就是他那三个儿女? 锦平看到赵震远也是惊得合不拢嘴,手上的葡萄掉到了地上,骨碌碌的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伊平恨透了赵震远,哼了一声别过脸不说话。 锦平还没反应过来,赵震远却大步走到他面前,想伸出手去摸一下这个长得快有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可是锦平也是厌恶了他,站起来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咬着牙说:“你不要碰我,更不要喊我,你不配做我们的父亲。” 赵震远有些黢黑的脸瞬间像是被霜打过,皱成了一团。 锦平看着赵震远黑了脸,更是生气,大声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如果你想像打阿蛮那样打我,你就来啊,我不怕你。” 赵震远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只觉得喉咙生涩,半天才吐出几个字:“爹以后都不会打你们。” “你不是我们的爹,我们没有你这 样的爹。”锦平歇斯底里吼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这么多年来自己的怨愤。 赵震远抖着嘴,哆嗦着说:“你,你们为何要如此恨为父?” 锦平一声冷笑,大声道:“你会不知道?养我们那么多年的外祖母,就是被你府上那位赵夫人活生生打死的!外祖母是活生生疼死的!疼得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几天时间就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还硬生生的咬着牙,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我们知道她疼。” 说到这里,锦平已泪流满面。 我和伊平也一样,眼泪也忍不住哇哇直流。 赵震远抖着唇说:“她为何要打死外母?外母那么好,那么和善的一个人?” 锦平吼道:“你回去问你的好夫人啊,我们怎么知道?而且她想杀死的不只外祖母一个,是我们全部人!要不是那天公孙大人及时赶到,你这次回京看到的,就不是我们三人,而是四座坟头了。” 赵震远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只觉胸口疼痛难忍,他用力捂住胸口,最后还是忍不住,“呕”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吓得我手急眼快地走过去一把扶住他,然后把上他的脉门,本来内力深厚的他,应该脉门跳动有力才对, 可如今却缓滞跳动无力。 我用白光给他疏理一遍全身血脉,赵震远这才觉得舒畅了一些,一口气终于提了上来。 锦平以为是自己把赵震远气成这样的,也吓得软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赵震远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说:“这事为父自会去查个一清二楚,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赵震远说完,踉跄着就想离去。 我忍不住开口道:“你最近是不是总是觉得胸闷、头痛,气血不顺,内力还提不上来?” 赵震远听了一顿,连忙转过身看着我,问:“你是如何得知?” 我一字一顿地说:“你中毒了。” 赵震远一惊,随即又冷静下来,说:“我还以为是劳累所致,原来竟是中毒了?” 我点点头。 过了一会,赵震远又问:“中毒可严重?” 我又点点头,说:“算是挺严重的,不过你内力深厚,再加上刚才我帮你解了一下毒,可以缓解毒素向心脉漫延,不至于一下就毒发身亡。但你的身子还需要慢慢调理,你最好请孙太医为你诊治,开些解毒调理的身,养上些日子就会好了。” 赵震慢慢握紧了拳头,冷冷地说:“我中毒之事切勿传开去,我想亲自去解决这件事。” 我想他应该知道是谁给他下毒了,我说:“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多嘴之人。你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却是一个好臣子,大禺国不能没有你,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赵震远笑了,却笑得很悲凉,最后叹了一口气,什么都不说,低着头大步离开了。 赵震远走后,锦平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走到我身边,问:“他真的中毒了?” 我点点头,说:“如果不是我刚才发现了,只怕他连这个年都过不了。” 伊平和锦平全都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堂堂的威武大将军,居然有人敢向他下毒,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第399章 明珠来了 锦平不禁问:“到底是何人所为?” 我说:“我看他的样子,应该知道是谁干的,就是不知道他狠不狠得下心。” 伊平和锦平同时看向我,伊平问:“看你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是何人所为?” 我点点头,说:“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他,让他毒死算了。” 我说完,转身去找我的小斧子,准备去练功去了。 锦平看着我的背影,喊道:“好你个阿蛮,明明知道是何人所为,为何不告诉我们?” 我头也不回地说:“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找到我的小斧子,我扛上就走。 锦平的神情很复杂,可他又不敢拦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我大摇大摆地离开。 我走后,锦平一屁股跌坐到凳子上,一脸颓废又萎靡样子,十分的无助。 伊平有些看不过眼,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做什么?一副像死了爹的样子给谁看呢?” 锦平一听死了爹,突然像只蛤蟆一样跳了起来,大叫:“虽然我恨他,但我并不想他死,你别乱说。” 锦平说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伊平见锦平像疯了一样,不禁也有些担心,嘴里虽然嫌弃这个没什么用的大哥,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哥哥,总不可能看着他出事,想到这里,伊平提着裙摆连忙追了上出去。 我这次想沿着武学院的围墙走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于是扛着小斧子去马厩找我的小灰灰。 忙了一个晚上这才刚刚合眼的张三和李四一听到马房有动静,连忙冲了出来,果然看到我骑着马就想走,吓得一个激灵,两个人一左一右扯住我的马绳,张三喊道:“二少爷,你要去哪里?” 我看着衣衫不整,眼底下还有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张三和李四,忍着笑说:“我就想到外转转,你们累了一个晚上,就留在府上好好歇息,不用管我。” 张三急眼了,说:“我们二人的责职就是保护二少爷,万一二少爷出了什么事,我们二人也只能以死谢罪,怎么能不管您呢?” 我看着他们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出去走这么一趟只怕会更累,身体更受不了。 我只好下马,将马绳丢给张三,说:“我不去了,你们好好休息吧。” 说完,我提着小斧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四看着我的背影,不解地问:“二少爷这不是要出门吗?咋不去了?” 张三将马绳扔给李四,说:“你个呆头鹅,二少爷是怕我们身体吃不消,所以不去了。赶紧把马绑好,然后回来歇息吧。” 李四乖乖地牵着马回马厩了。 我扛着小斧子往前院走,想着既然不能出门,在院子耍两把也好,反正这个时候午休,书院的那些小书童都不会到前院来。 我边想边走着,谁知道刚走到前院,一个身影火急火燎地朝我扑了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一把将我紧紧抱住,呜呜大哭起来。 我推开一看,竟然是明珠公主。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问:“公主殿下,你是受伤了吗?怎么哭成这样?” 明珠一跺脚,说:“都说了叫我明珠,不许叫公主殿下那么生份。” 看着娇俏可人的明珠,我只好说:“好好好,叫你明珠,你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憔悴成这样?” 明珠听我这么一问,不禁又哭了起来,嘤嘤着说:“母后病重,快不行了。” 啊?皇后要死了? 我听了也不禁大吃一惊。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温婉、大方、得体,又漂亮得像是天上仙子一般的皇后娘娘,竟然快要死了? 明珠见我呆住了,又是一把抱住我,哭着说:“明珠快要没有娘了,阿蛮,我好怕。” 十四、五的小姑娘,就算是贵为公主,也同样渴望亲情。 我将小斧子丢到地上,抱紧了明珠,说:“明珠不要怕,你还有我。” 我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探出一个脑袋,笑咪咪地对我说:“还有我。” 吓得我一把推开明珠,喊道:“七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郑邦手上拿着一个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满嘴流油地说:“明珠姐姐说要来看你们,我就跟着来了。” 这时伊平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放着好几盘菜和两碗白米饭,伊平说:“七殿下,明珠公主,请移步到正厅吃饭。” 我抬头望了一下天,问:“都这个点了,你们俩怎么还没吃午饭?” 明珠可怜兮兮地说:“我没胃口,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 郑邦三下五除五地把鸡腿啃光了,说:“宫里的饭菜太难吃,来到这里我忍不住又想吃了。” 我懒得理郑邦这个二货,我拉着明珠的手,说:“走,吃饭去。” 郑邦蹦蹦跳跳的跟在伊平身旁,不停地对伊平说有多想她,还问伊平有没有想她,把伊平闹得个脸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牵着明珠的手走到正厅的饭桌前坐下,然后把饭碗端到她面前,说:“吃饭吧,没什么比吃饱了更重要。” 明珠擦了擦眼睛,端起碗,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郑邦看着面前的菜,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伸出那只满是油污的手就想去抓筷子,伊平连忙一把抓过他的手,拿起一条热毛巾,仔细地给他擦了擦,说:“这么大的人,还不嫌脏。” 郑邦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说:“这天下就只有伊平姐姐对我最好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郑邦为什么老爱粘着伊平了,这贴心的服务谁不爱啊。 我看着不争气的伊平,都不知道她图这个傻子有什么好,如今是黄盖打周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将来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郑邦明显感到我的眼光不善,笑脸一下垮拉下来,拿起筷子低下头拼命扒饭。 我看明珠没有什么食欲,扒拉两口就不想吃了,我连忙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清炒藕片,说:“你至少得把这碗饭吃完,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第400章 真相很残忍 明珠看了我一眼,只好又默默地把藕片夹起来放进嘴里。 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就连干饭人郑邦只吃了一碗饭就说饱了。 郑邦吃饱后,伊平便带着他到处溜达去了。 我看萎靡不振的明珠,开口道:“说说吧,皇后娘娘到底怎么回事?” 明珠听了眼睛又红了,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母后本来只是气急攻心,养养就好了,谁知道养了几天后,身子不但不好,还越养越差,这两天一直在吐血,孙太医说,说......” 明珠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我急忙问:“孙太医说什么了?” 明珠哭着说:“孙太医说活不过这几天了。” 我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不久前我还见过皇后,那时候看她的样子身子还硬朗得很,肤白貌美,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怎么一下就病得快要死? 我看明珠哭得伤心,一把将明珠搂在怀里,低声说:“别哭了,哭多了伤身子。” 明珠被我搂得一震,随即反应过来,反搂着我,头靠我的肩膀上,蹭了蹭,说:“我是母后养大的,母后虽然不是我的生母,但却胜似生母,如果母后不在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我轻轻拍了拍明珠,说:“傻瓜,你还我呢,如果你不想在宫中待了,随时来找我。你看你七弟,就喜欢赖着我们,每天跟我们在一起,吃嘛嘛香,身体可棒了。” 明珠一听,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我七弟是个傻子,我怎么能和他比?” 我也笑着说:“好好好,我们的明珠聪慧伶俐,不和他比。” 明珠擦干脸上的泪,轻轻推开我,说:“阿蛮,我要回宫里了,母后还需要我照顾,得空了我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说:“你一定要好好吃饭,这样才会有强壮的身体照顾皇后娘娘,要不然你病倒了,你母后怎么办?” 明珠勉强地扯了个笑容,说:“我要回宫了,阿蛮保重。” 明珠说完,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明珠要走了,可是郑邦怎么都不肯跟明珠回宫。 看着怀里抱着一碟金灿灿的油煎小米糕吃得满嘴流油的郑邦,明珠气得脑壳都疼了,这个家伙明明答应了一起出来,一块回去的,如今竟死活不肯走了。 明珠拿他没办法,撂下一句狠话:“好,你不走,你就等着父皇派人来抓你吧。” 明珠说完,自己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郑邦一点都不怕,还哼了一声,说:“回宫一点都不好玩,天天吃那些难吃的饭菜,都把我饿瘦了。” 郑邦是皇子,连他姐都拿他没办法,我们更没办法了,只好由得他留在这里,反正到时郑显发怒也只会找他麻烦,赖不到我们身上。 郑邦要留在这里,自然要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他住。 之前郑显住过的那间本来不敢给别人住,但如今已没有空闲的屋子了,只好让郑邦住了进去。 反正他们俩是父子,给儿子住也不算太过份。 明珠走后,我又跳到了核桃树上,远远望去,武学院还有人影在走动,估计是郑显的人还在事后清理。 皇后的事又让我乱了心神,如果皇后死了,日子最难过的莫过于是明珠,她虽然有公主的身份,但没了娘,最后只会落得和亲的下场。 皇后为什么会突然病重,我或许猜到了一些,但始终却不敢相信郑显竟然连自己相濡以沫几十年的正妻也下得去手。 我只是一个普通平头老百姓,或许理解不了一个帝王的心狠手辣,可是无穷无尽的计算和杀戮,我就像活在郑显织的精设计的大网中,任人随时宰割,这种感觉让我感毛骨悚然,无法安生。 我不知道上天要我穿越过来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帮郑显巩固他的江山吗? 每天我的身边围着很多人,嘻嘻哈哈,讨好的,奉承的,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反正热闹得很。但我的内心却很明白,这一切都是假象,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根本没有人在乎你的真实感受。我每天都活在无边的孤独中,像是一望无际的江面上的一叶孤舟,风急雨骤,却无处靠岸。 我不知道在树上坐了多久,坐到自己的骨头都快僵硬了,突然觉得身边的树枝一抖,我扭着僵硬的脖子一看,杜长丰竟然来了! 这两天我这宅子真是热闹,一个两个都像赶趟似的,全都往我宅子上跑。 我看着满脸胡碴的杜长丰,不禁奇怪地问:“你应该很忙才对,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杜长丰在另一个树丫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陛下很担心你,交待我们如果经过你这里,一定要来看看你。” 我忽然笑了,身子靠在树干上,说:“能得如此圣恩,我应该是天下唯一的一个吧?” 杜长丰看我笑不达心,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听妹妹说,你似乎伤心难过了。” 他的妹妹只有一个,那就是伊平。 我看了杜长丰一眼,说:“何以见得?” 杜长丰,说:“妹妹说了,你每次不开心,都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难过。你这个样子大家都很担心,本来这事陛下旨不可外传,但我觉得不和你说,你一定会以为陛下手狠手辣,连皇后都不放过。” 我身子一震,一副被看穿心思的样子看向杜长丰,问:“你在说什么?” 杜长丰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叹了一口气,难得以温柔的语气对我说:“今日明珠公主可是来和你说了皇后病重之事?并且有意把矛头指向陛下,让你以为陛下是一个心狠手辣,不顾亲情的人。可是皇后表面看来纯良,可是你想想,没有心计的人怎可能会成为后宫之主?前些日子皇后曾私底下与五殿下会面,虽然两人没有达成什么交易,但却因此激怒了陛下。陛下于是派人去请苏院长进宫敲打过皇后,皇后不但没有收敛,竟然还指使明珠偷了你的贴身物品,让人作法使你陷进昏迷,差点溺死在睡梦。这才让陛下震怒,赐了皇后一碗毒药,皇后才变成如此模样的。” 我听了内心不由得翻起惊天巨浪,差点一个坐不稳掉下树去。 我颤着声问:“明珠竟然害我?” 杜长丰点点头,说:“你别太轻易相信任何人,能在深宫活下去的人,都不简单。” 我握住树丫的手,指骨已变得发白,差点将树丫折断。 第401章 七殿下不想回宫 杜长丰接着又说:“虽然我不知道明珠公主今日上门所为何事,但我猜绝对不是简单的登门造访那么简单。明珠表面看起来天真活泼,但实际上心机深重。陛下本来不想你们二人有过多接触,这才同意你出宫休养的,没想到她竟追到宫外来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那股怒火才慢慢平息下去。 我咬着牙问:“明珠说皇后没几天活了,是不是真的?” 杜长丰说:“陛下乃念皇后毕竟是太子的生母,本来不想做得太绝,赐了一碗毒药后,最后还是传孙太医去为她解毒,如果她们母女能及时消停的话,皇后的毒是可以解的。” 我冷笑一声,说:“所以说明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直在骗我。” 杜长丰看了我一眼,说:“我不知道明珠公主和你说了什么,竟使你消沉至此,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就是陛下的逆鳞,谁都摸不得。如果有人想对你不利,陛下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郑显为什么对我好,我又怎么会心里没数? 把我弄死了,那不就等于毁他江山一样吗?他又怎么会放过毁他江山的人? 不过明珠这事我绝对跟她没完,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就算了,还跑到我跟前装可怜,博同情,害我白白浪费那么多心神在她身上,真是太可恶了。 杜长丰见我恢复了一丝神采,高兴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说:“娘亲问你们何时去府上住几天,她在一直盼着你们过去。” 杜夫人对我们的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带任何功利心,这也是我放心让伊平与他们家认亲的原因。 投桃报李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于是我说:“这两日等我把这宅子里的事处理完就过去。” 杜长丰说了声:“好。”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赶紧回屋去,别让妹妹担心。” 杜长丰说完,轻轻一跃,跳下了树,然后抬起头朝我摆了摆手,潇洒离去。 看到杜长丰走了,我往下跳,可是没想到坐得太久,双腿有些僵,一个没站稳,竟然摔了个狗吃屎! 我艰难地爬了起来,竟听到身后有笑声传来,我扭过头一看,竟是公孙文那货在看着我笑得乐不可支。 气得我抓起一把雪就朝他扔去,喊道:“看到我摔倒了也不来扶一把,还在那里笑笑笑,笑个屁啊。” 公孙文摇头晃脑地说:“粗鄙,果然粗鄙。”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说:“滚蛋吧,粗鄙。” 这时迎春和伊平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扶着我。 公孙文说:“我饿了。” 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恨不得踹他一脚,没好气地说:“你饿了难道你不会回太傅府去吃吗?”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我就在附近办差,我还跑回太傅府去吃,你以为我有你那么傻吗?” 好吧,和他吵架只有气死自己的份。 在迎春和伊平的搀扶下,我慢慢往正屋走去,根本不想搭理这个二货。 公孙文跟在我身后,见我不理他,不由得又喊了一声:“我饿了。” 我还是没理他。 迎春忍不住了,强忍着笑说:“公孙大人勿急,待我们扶二少爷回屋里就去给你拿吃的。” 公孙文没有接话,除了我,他谁都不想搭理,一向保持他那高冷的人设。 回到了屋里,迎春去端吃的,伊平去给我端热水泡手。 公孙文坐在我旁边,瞥了我一眼,说:“你是不是傻?大冷天的,你老是跳到树上去做什么?” 我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公孙文冷哼一声,说:“没人管你只怕早死几百回了。” 我们正拌着嘴,郑邦兴冲冲地走进来了,正想喊伊平,突然看到公孙文在,瑟缩了一下,就想往外跑,后来想了想不妥,这才乖乖的走到公孙文面前行了一个礼,喊了声:“太傅大人好。” 公孙文“嗯”了一声,然后敷衍地说了:“七殿下好。” 公孙文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看着郑邦问:“明日有大祭祀,你怎么出宫了?” 明日有大祭祀? 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如果明日的祭祀七殿下不在,会有什么后果?” 公孙文说:“明日是皇室全员祭祖,只要是没死的都要回去,就连五殿下和杨贵妃都要从别苑赶回来,如果七殿不在,定必会引来陛下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毒啊,可真毒。”我喃喃道。 “你说什么真毒?”公孙文不解地问。 我将明珠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公孙文听了冷冷一笑,说:“陛下是身子不好,但脑子可没坏,在陛下眼皮底下使坏,离找死不远了。” 我看了一眼正想溜的郑邦,一把将他扯住,问:“你怎么会和明珠一起出宫的?” 郑邦怯怯地看了公孙文一眼,然后低声说:“那时我还在自己殿上读书做课业,明珠姐姐来到我殿上对我说带我去找伊平姐姐,我,我就跟着她出宫了。” 所有人都知道伊平就是郑邦的软肋,想骗他,只要将伊平搬出来就可以了。 想不到明珠将这一石二鸟之计使得挺溜的。 公孙文说:“还好明日才是大祭祀,我这就把五殿下送回宫中。” 郑邦一听不干了,说:“我才不回宫,宫中哪有这里自由?而且那饭菜难吃死了,我每天都吃不饱。” 我没好气地说:“吃不饱总好过以后没得吃吧?” 郑邦不解地看着我,问:“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回去,明日祭祀陛下找不到你,你的脑袋就得搬家了。命都没了还吃什么吃?” 郑邦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他委屈地看了伊平一眼,说:“明天祭祀过后,你们能不能把我接回来?” 公孙文立马说:“不行,大祭祀过后,便会有很多小祭祀,年前你都不能离宫。” 郑邦听了都快要哭了。 在一旁的伊平只好说:“七殿下,我每日做些好吃的给你送进宫去,你乖乖待在宫中,千万别乱跑,要不然惹怒了陛下就不好了。” 第402章 三十万私兵养在哪里? 郑邦听伊平说给他送吃的,立马高兴起来,拍着手掌说:“那我把想吃的写下来,你要记得做好给我送进宫来。” 伊平点着头说:“好,那你在宫中每天都要乖乖喝药、练功,可不许偷懒,” 郑邦拍着胸脯说:“你放心,父皇说了,只要我开春后上学拿全班甲等,就不会拘着我不让我出宫找你。” 这话在成人听来,似乎有些不妥,但从一个只有九岁的傻子嘴里说出来,大家似乎觉得又很正常。 伊平只好继续哄道:“你拿了甲等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还会给你赏银,到时我们就可以拿着赏银去买更多好吃的。” 郑邦一听,两眼放光,说:“伊平姐姐说得对,有了银子我们就可以买更多好吃的。到时我把银子都给你,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我真是服了这两个老六,言谈举止中,完全就像一对小夫妻,还要是旁若无人的那种。 我不想再去理会郑邦这个老六,于是问公孙文:“武学院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公孙文说:“那些全是逆贼,已作好了详细的谋反计划,谁知道就在造反的前夜,被我们一窝端了。这些逆贼大约有四、五千人,全都是训练有素的私兵,如果让他们谋反成功,只怕京城如今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我听了心中一抽一抽的,这些人真是该死,利欲熏心,最终受害是老百姓,就算这样的人当上皇帝,也不能为百姓谋取福利,只会从百姓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 过了好久,我才问:“可查出主谋是何人?” 公孙文说:“抓到了几个头目,可是那些人宁愿自尽也不肯供出谁是主谋。可是就算他们不说,陛下也猜得出来是何人主使。” 我只觉心中抑郁难舒,不由得愤愤地说:“既然知道,为何不把他们都抓起来,任由他们为所欲为,残害老百姓?” 聪明的公孙文立马知道我所说的是谁,不由得看了我一眼,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气得一拍桌子,吼道:“不是我想的那样是怎样?” 还在写食谱的郑邦被我这一拍,吓得笔都差点掉到桌面上。 公孙文皱了皱眉,说:“这次真不是你的那样,虽然也有姓桂的手笔,但这私兵还真不是他的。” “不是姓桂的?”我听了一愣,我一直以为是桂太师想造的反,这次居然不是他! 公孙文说:“这事你就别问了,陛下自有他的主张,问多了传了出去,乱了陛下的计划就不好了。” 想想我刚才确实冲动了,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陛下明明掌握了姓桂那么多想造反的证据,为何还不把他抓起来,还由得他在外面嚣张、张狂?” 公孙文看了我一眼,说:“这事本来不应该对你说,可是又怕你冲动,乱了陛下的计划。姓桂的祖父原是镇国大将军,赫赫有名,战功不在赵将军之下,可惜到了姓桂父亲这一代,再也没有出过人才。姓桂的祖父怕家族没落,交付兵权的时候,留了一手,将三十万桂家军隐瞒不报,成了私兵。这三十万私兵养在何处无人知晓,但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大刀架在陛下脖子,随时能要了陛下的命,所以陛下才如此纵容姓桂的,不敢和他反脸。” 我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怪不得姓桂的要拼命赚银子,原来是养了这么多私兵。也怪不得他有谋反的资本,这三十万大军一旦压境,随时都能把京城废了。” 公孙文叹了一口气,说:“所以陛下不能轻举妄动,稍有不慎,就会改换朝代,万劫不复。”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可是我不明白的是,陛下有那么多亲兵,又有那么多暗卫,还有遍布全大禺的民间线眼,竟然找不出姓桂的那三十万私兵养在哪里?” 公孙文摇摇头,说:“找了这么多年,依然一无所获。” 我低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难掩眼底的兴奋说:“你还记得我们坐船出逃的那次被抓前经过的那座山吗?” 公孙文说:“当然记得,青云山。” 我说:“对,就是青云山,你说过了青云山就是南秦的地界了,可那时太子带人追来了,我们迫不得已弃船逃跑,可还是被太子抓住了。太子把我们抓住后,走的是陆路回的京城,这些你可记得?” 公孙文想了想,这是第一次想带着我出逃被抓回来,又怎么会不记得? 可是公孙文无论内心怎么波浪翻滚,依然面不改色地说:“当然记得。” 我一拍掌,说:“那岸边的小村庄全是渔民,在休整的时候,我们还曾向一户渔民借水喝,你可有发现那里有什么不妥?” 公孙文的脑袋比一般人聪明,我这么一提醒,他立马惊得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说:“那渔户家里有兵器!” 我兴奋得一巴掌拍到公孙文的手臂上,说:“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原来你也看到了。我当时一心想着怎么脱身,根本没想到这些有什么不妥,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起,我才觉得那些渔民有问题。” 公孙文长长吸了一口气,说:“要想瞒下三十万私兵不被朝廷发现,确实是让他们回归田园是最好的办法。而且那个地方山高皇帝远,三不管的地带,根本没有人会发现那些人与普通老百姓有何不同,阿蛮,你这次真的要立大功了。” 公孙文说完,也不等我回话,走过去一把搂起起郑邦就走。 郑邦手上还拿着笔,正冥思苦想着在写要吃什么菜,结果被公孙文一把抱起,吓得大喊:“太傅大人你要做什么?” 公孙文脚步不停地说:“带你回宫,时间紧迫,你最好乖乖闭上嘴。” 郑邦手上拿着笔就这样被公孙文抱走了。 公孙文走后,我扭过头看着一直站在我身后的迎春,问:“刚才我和公孙大人谈话的内容,你可听仔细了?” 迎春大吃一惊,连忙摇头说:“回二少爷,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我笑了笑,说:“没听到就好,刚才谈话的内容如果传出去了,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你可别把家人搭进去了。” 第403章 夜闯武学院 迎春“啪”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说:“奴婢什么都没听到,二少爷如果不相信,奴婢可以以死明志。” 迎春说完,就想一头撞到桌角上。我连忙扯住迎春,说:“我知道了,别动不动就说要死的,大过年的晦气。我觉得你挺聪明,而且还忠心,才会让你进屋侍候的,像盼春她们几个,我从来不要她们进屋侍候,所以不管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绝对不可以说出去,要不然到时死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了。” 迎春流着眼泪拼命点头。 我对还在一旁认真地看着郑邦写的菜单的伊平说:“别看了,你的杜哥哥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杜府住上几天,我看这几天没什么事,要不明天就去吧?” 伊平将菜单放进衣袖,说:“我也没什么事,你说明天去就明天吧,我今日先收拾一下衣物。” 我点点头,说:“快过年了,得准备份礼物送到李府,李夫人是个好的,你认亲的时候人家还送了一份厚礼。” 伊平当然知道我所说的李夫人就是李晋的夫人,在京城我们相交的人不多,李夫人算是一个。 伊平点点头,说:“好,我待会就去准备。” 伊平刚走,陆川又拿着册子过来了,因为伊平出去了,陆川只好拿着册子来向我汇报:“现今府上有男丁十人,丫鬟四人,衣裳已叫布行量身定做了,规矩是每人两套冬装外加一件披风。至于赏银,我是按照他们在宫中的等级来作了划分,二少爷你看妥否?” 陆川将手上的册子给我,只见上面按每人的等级排行好,赏银该是多,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这份方案做得不错,就按你做的方案去发放。” 陆川受到赞扬,心里乐滋滋的,应道:“是,既然二少爷同意了,那我今日便把这赏银发放下去?” 我点点头,说:“可以,还有每人再发一只鸡,一刀猪肉,十斤白米,十斤白面,让他们拿回家过年。我刚才看了一下册子,上面没有你的份额,你虽然刚来,但也是我们中的一员,理应也有赏银,可是你的时间尚短,就不与他们一样排位了,你的赏银是五十两,物品和他们一样就可以了。” 陆川一听,惊呆了,不可置信地问:“五、五十两?” 我瞥了他眼,问:“嫌少了?” 因为我给迎春的赏银是一百二十两,最差的一个小丫鬟也有八十两,我以为陆川嫌少了。 陆川连忙说:“不,不,不,二少爷你误会了,我是嫌太多了。我这才刚来两天,什么都没为二少爷办成,这就相当于是白拿五十两银子,我,我心里过意不去呀。” 对于每个月差不多有上百万两银子收入的我,这几十两银子真的算不了什么。 我笑着说:“你娘子和儿子的衣裳旧了,去为他们二人多做几套,过年要走亲戚,总不能穿得破破烂烂去吧?再说了,走亲戚你不得买上些礼物上门?两手空空去人家会嫌弃你的。你就安心拿着,做好登记就行,不要张扬。哦,对了,我已帮你请到陆夫子做陆川的老师了,你备上礼带文回去拜师,不要小气,陆夫子是个有学问的人,你儿子能拜他为师,是你儿子的福气。” 听到我说到拜师的事,陆川感激之情洋溢于面,对我深深鞠了一个躬,说:“谢二少爷为小儿牵的线,陆某人明白,绝对不会丢了二少爷的脸面。” 我说:“陆管家不要客气,我喜欢努力读书的人,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要让文回千万别荒废学业。努力读书是穷苦人家唯一的出路。” 陆川听得眼里泛起了泪光,以前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哪里还顾得上给小孩读书的事,如今有了稳定的收入,就算儿子是个傻子,也得让他好好拜师读书识字。 陆川又朝我鞠了一个躬,说:“二少爷教导的是,我陆某人一定会谨记于心。” 我满意地点点头,说:“你这两日这把赏银的事处理完,想办法去买多些粮食和肉菜回来,天气冷,这些东西不易坏,多屯点总没坏处,这件事很重要,你要尽快落实。” 陆川看我严肃的表情,也知道这件事很重要,要不然不会特意交待他。 于是陆川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是,二少爷,我记住了。” 交待完,我说:“我这里没事了,你有事再找三小姐商量便是。” 陆川接过我递来的册子,朝我一拱手,说:“是,二少爷,小人告退。” 陆川走后,我看了一窗外,天快黑了。 天气冷,天黑得早,按现代的时间来算,现在也不过是五点左右。 我看大家都在忙,没有人留意到我,我于是扛起小斧子,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我穿着一身黑衣,并没有披那厚重的披风,只是加了一件黑色的小皮袄,这样出门,身子轻了不少。 我们的宅子离武学院的后门不远,我沿着武学院的围墙朝后门悄悄地摸了过去。 在夜色的掩护下,别人很难发现我的行踪。 我摸到后门,只见大门紧闭,但我竖起耳朵听了听,后门里面有人在守着,而且不少于三、四个人。 还好我现在的听力了得,要不然从后门进去,立马就会被人发现,有没有弓箭手我不知道,但一人难敌众拳,想脱身估计很难。 我只好摸索着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看到有一棵大树就长在围墙边上,竖起耳朵听了一会,除了风声,并没有人的气息传来。 我灵活地爬上树,然后翻到墙头,轻轻地跳了下去。 有了内力就是不一样,身子变得异常灵活,落在雪地上也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天已完全暗了下来,四周漆黑一片。 我听力提升了,眼力也跟着提升不少。 我现在双眼如夜鹰一般,在黑夜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落脚点应该是一个练武场,沿着围墙搭了一个长长的草棚,草棚底下是一排长长的兵器架,兵器架上摆满了兵器,有些兵器在黑夜中还闪着寒光,瘆人得很。 第404章 被误以为奸细 我没有在练武场过多停留,紧贴着墙根慢慢走到练武场出口,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人影,也没有听到人的气息,这才抬腿走了出去。 武学院有前庭、中庭和后庭之分,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在后庭,后庭是是学生练习技能的地方,有练武场,练马场,练箭场等等,每一个场都占地很广,如今空无一人,显得特别阴森。时不时有夜鸦飞过,“呱呱呱”的,刺耳得很,听得人心惊胆跳,头皮发麻。 我出了练武场,径直向中庭走去。 武学院的中庭是学生宿舍和饭堂,那房子一排连着一排,修建得非常整齐。 由于武学院不招收女生,所以宿舍没有男女生区域划分,只按年级和班级划分。 由于学生众多,饭堂也修建了好几个,整个学生园区非常大,从头走到尾,毕直走过去都得要走十几分钟。 我实在没想到古代的学院办学规模竟然可以如此宏大,和我前世就读的医学院相比,竟不遑多让。 我上次在山上发现贼人的地方,就在宿舍区,可如今我一路走过去,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听不到。 我在宿舍区走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倒是把我累得够呛的。 学院放假了,地面的积雪没有人打扫,一脚踩下去,雪都快没过小腿了,走路特别费劲。我走一走,歇一歇,可是走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到了一个人影。 难道郑显撤兵了? 我正疑惑着,脚正要踏地前庭,耳边突然传来细碎的声音!这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 武学院的前庭是老师办公区和教学区,教学区比宿舍区还要大,一排排的讲堂(教室)一眼望不到边,要想知道声音从哪个地方传来还真得要费不少劲。 我竖起耳朵,慢慢地朝声音的方向轻手轻脚地摸索过去。 进入到前庭,才发现郑显的人并没有完全撤走,只是天黑了,留守的人大部份都窝在屋子,轮到值班的才几个人组成一组,在前庭各处巡逻。 我刚走进前庭没多久,就遇到一队拿着火把巡逻的官差,还好讲堂的门都是轻掩上,并没有上锁,我麻溜地溜进教室,直到官差走远了才敢出来。 从讲堂出来后,我又继续朝那些细碎的声音摸索过去。 我也知道这个地方危险,除了郑显的人,可能还会有未清的余贼,万一被抓到,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了,原本想着再找不到那些声音的所在就撤了,谁知越听那些声音越觉得不对劲。vfb 些细碎的声音当中,竟然夹杂着西河国语! 难道还有西河国人藏匿在武学院里? 想不到这次的逆反事件竟然还有西河国人的手笔,真是岂有此理,哪哪都有这群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我气得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武学院的前庭修建得挺有特色,层层叠叠的教学楼正中是一个巨大的花园,花园里绿树成荫,错落有致,而花园的正中又挖了个人工湖,湖面上建有回廊、凉亭、假山,如果不是冬天湖面冻上了,这景色对绝对要比北大的未名湖还要漂亮。 那细碎的声音就是从湖面传来的。 我站在湖边凝神听了好一会,最终确定声音来自于湖底。 我望着结了冰的湖面,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黑珠为了救我自爆了,我失去了见鬼的能力,按理来说,大活人不可能出现在湖底,更不可能还在聊天。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咬着指头在湖边想了好久,我实在无法相信湖底有大活人,于是我决定前往打探一番。 我慢慢地伸出一条腿踏上冰面,探了探,湖面冻得很结实,就是有点滑,我见没什么危险,于是两条腿都踏上了冰面。可是我还没走几步,一个跙咧,“咣”一声,我整个在摔倒在冰面上,屁股差点摔成八瓣,疼得我“哎哟”喊了出来,半天爬不起来。 我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巡逻的官差不可能听不到,还在我哎哟哎喊着的时候,一队十来人的巡逻队朝我飞奔而来。 带队的是赵震远的一个副将,名叫张靖。 张靖年约三十岁,是个孤儿,十六岁当兵后一直跟着赵家军,是赵震远一手一脚带出来的,武功也是赵震远教的,这小子悟性十分高,人又聪明,虽然长得不高,也不够壮实,但一支银枪舞得虎虎生威,十分得赵震远欢心,是赵震远最得力的副将。 张靖带着一队官差冲到湖边,看到一个人在湖面上直打滚,站了半天都站不起来,穿了一身黑衣的我很像是一只狗熊在打滚卖萌,张靖看了很想笑,可是一想到他是来抓人的,不是来看笑话的,只好硬生生的将笑意压了下去,大喝一声:“来者何人?胆管在武学院乱闯?” 我趴在冰面上,有些欲哭无泪地说:“大哥,能搭把手吗?这冰面太滑,我出不去了。” 张靖双眼一瞪,喝斥道:“哪来的奸细,还敢胡言乱语,不从实招来,待会要你好看!” 我摔了这么多跤,小斧子早不知道给我甩到哪里去了,我瞟了四周一眼,终于发现小斧子飞到了伫立在池塘边的凉亭底下。 凉亭有两条腿立在池塘边上,那把小斧子就在凉亭的两条腿中间。 我看张靖没有救我的意思,于是我趴在冰面上,一点一点地朝凉亭的方向滑了过去。摔跤不要紧,兵器可不能丢,那可是保命的东西。 张靖看我的样子像是想逃跑,他双脚用力一蹬,竟然整个人飞了起来,像个大鹰似的飞到我的上空,伸出双手用力一拽,把我扯了起来,嗖一声就飞到了岸上。 张靖双腿一落地,就将我摔到了雪地上,让我摔了个狗啃屎。 我艰难地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呸呸呸”将嘴里的雪吐出来,又拍了拍身上的雪,才对张靖说:“这位大哥,你不想救我就算了,还这样扔我。你的无礼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我的小斧子在那凉亭下面,你能不能帮我去捡一下?” 张靖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说:“你这个奸细,我要把你抓回去听凭陛下发落,你竟然还让我去帮你捡斧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第405章 不相信我的信都会倒大霉 我不认识张靖,他自然也不认识我,但看他一脸正气的样子也不像个坏人。 我讨好地说:“你如果帮我捡回斧子,我就告诉你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让你去立大功!” 张靖一声冷笑,说:“我若听信你这个奸细的话去立功,恐怕下大牢的就是我了。来人,把他抓起来,绑去让将军发落。” 立马有两个官差过来将我一把扭住,押着我就要走。 我气得大喊:“我的斧子还没捡回来,我要去捡斧子。” 张靖说:“闭嘴,再嚷嚷就往你嘴里塞臭袜子。” 张靖这一句话成功把我吓住了,一想到用有脚气的臭袜子塞进我的嘴,我的胃不由得一阵阵抽动,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身子轻,抬着我走的两个人走得飞快,我脚不着地,用力蹬也没有用,这两个人根本不会理我在反抗。 其实我用尽全力的话也能挣脱这两个人,但这些官差不是御林军就是赵家军的,都是自家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眼看离那人工湖越来越远,如果我的斧子捡不回来了,万一真的有人来袭,我连件防身的兵器都没有,这样对我来说实在太危险。 我只好对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张靖说:“大哥,你的老大是谁啊?说出看我认识不?” 张靖瞪了我一眼,说:“休想我泄露军中机密。” 我拍马屁说:“你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但我实话告诉你,我真不是奸细,就算你把我送到陛下面前,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你还是赶紧把我放下来,让我去把斧子找回来,我再带你立大功去。” 张靖一声冷笑,说:“你在我面前说这些没有用,一切交由将军定夺。” 我眼珠子转了转,说:“要不这样,你派个人去帮我把斧子捡回来,我就带你们去抓奸细!” 张靖听了不由得身形一顿,将军说过,按逆贼头目交来的花名册所记载,贼子应该有四千六百五十八人,但清点所有人数时,也只有四千三百多人,还有三百多人不知所踪,他们这几天已经把这武学院的每一寸都翻了个遍,可依然不见踪影。 这小贼口口声声说带我去抓奸细立功,难道他真的知道那贼人在何处? 想到这里,张靖挥挥手,立马有一个官差走到他跟前,他吩咐了几句,那个官差立马领命而去。 看张靖的样子应该是派人去帮我找斧子了。 我高兴地说:“这位大哥叫什么名字?看你如此机灵醒目,日后有机会见到陛下,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多多美言几句。” 张靖当我是神经病,白了我一眼,说:“马上就死到临头了,还想见陛下,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说不定就能见到陛下了。” 我笑着说:“这位大哥此言差矣,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怎么知道我这一辈子就见不着陛下呢?要不我你打个赌好不好?我不但可以随时见到陛下,就连你的将军见到我,都得对我恭敬有礼。” 张靖一声嗤笑,说:“你还没睡觉呢,就开始做梦了。” 我故意哼了一声,说:“你就是个胆小鬼,不敢和我赌。” 张靖说:“我行军打仗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小鬼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得可笑。” 我不服气地问:“什么叫愚蠢得可笑?” 张靖说:“你已落入我手中,凭口舌之快是没有用的,赵家军军纪最是严明,不受人蛊惑,不受人鼓吹,所以任凭你说破嘴皮,亦不能动摇我半分,你说你不是愚蠢是什么?” 我被人架着走全身难受,两只胳肢窝又酸又痛,我委屈巴巴地说:“能不能把我放下来?这样和你说话实在难受。” 张靖本来不想放人,但想到我有可能是个神经病,一个疯子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于是手一挥,那两个人立马将我放了下来。 我甩了甩两只手臂,说:“看在和你投缘的份上,我本来想将这个立大功的机会给你的,但你不相信我,但凡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不相信我的人都会吃大亏,你到时可别后悔。” 张靖见我总是胡言乱语,没好气地说:“你有话留着和将军说吧,我不想听废话,赶紧走。” 看来他真的把我当疯子了。 张靖说完还推了我一把,地上的雪很厚,我差点没站稳,又要来一个狗啃屎,还好前面的官差挡了我一下,才不至于摔到地上去。 我摸着被撞红了的鼻子,说:“你不相信就算了,谁求你信了。” 我正说着,张靖派出去帮我找斧子的官差提着我的斧子飞快地跑了过来。 官差将斧子递给张靖,张靖接过来一看,就是一把普通的斧子,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找回来。 由于我是犯人,张靖自然不可能把兵器给我,他于是将斧子交还给官差,说:“你拿着,待会上交将军。” “是,张副将。”官差接过斧子,一把扛在肩上。 我看到我的斧子拿了回来,高兴地说:“快把斧子还我。” 张靖哼了一声,说:“这把斧子你就别想了,将会交给将军处理。至于你,是生是死,就看你招供痛不痛快了。” 我没好气地说:“我都说了我不是奸细,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张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所有坏人都不会一开始就承认自己是坏人,非得用刑,才乖乖地什么都招了。” 我忍无可忍地道:“你个傻子,大傻子,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 这下可把张靖激怒了,他气得大吼一声:“你说谁是傻子?” 我大声喊:“说的就是你,大傻子!” 张靖快要被气死了,伸出手朝我扇了过来。他这一巴掌劲道很大,被他扇中不死也得残! 我连忙蹲下身子,避开了这一巴掌。 张靖没想到我能避开这一巴掌,恼羞成怒的他挥起枪朝我刺了过来。 我连忙就地打了一个滚,居然又避开了张靖的这一枪。 张靖的枪头插到地面上,“咣”一声,闪出一串火星,看得出他是下了死劲的。 第406章 带你们立功 两次都被我避了过去,张靖更气了。他的枪法很厉害,几乎可以说是百分百中,我这个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小屁孩,居然能避开他这一击,说出去那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想到这里,张靖恨不得在我身上戳出十个八个洞,让我变成筛子。 张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他一 支银松舞得虎虎生风,他所在的几十步范围的雪全被他扫得干干净净的。 地上没了雪,我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我朝那个扛着我斧子的官差冲了过去,那个官差还没反应过来,斧子就到了我的手上。他直愣愣地着了空了的双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斧子到了手,我的信心立马大增,我挥着斧子朝张靖冲了过去,大喊道:“来得正好。” 张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他的武功在军中仅次赵震远。每次军中举行擂台比武,赵震远是统帅,不能参加,而他在赵家军中永远是头筹。第一名拿多了的人,就会变得骄傲、自负,张靖正是这样。 他犯了轻敌的大忌,虽然我作战经验不如他,但我内力远在他之上,这就是奇经八脉全部打通的好处,内力有如江洪河水般奔流不息,人变得灵活轻巧不说,招式也能变化多端,不再局限于原有的招式。 而且内力大增后,与内力不如自己的人对战,就像小孩和大人对战一样,很快就会发现对方的破绽。 长枪比短斧更有优势,而且张靖是一个用枪高手,招式主打一个快准狠,杀敌的时候能一招致命,如果我的内力不是在他之上,只怕一招都躲不过去。可惜我现在内力远在他之上,眨眼间我和张靖就过了几十招,他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 张靖见几十招都拿不下我,有时还会被我反击,我的招式又快又刁钻,他都快招架不住了,他心里不禁一阵慌乱,就算和赵将军对战几十招,自己也不会这么狼狈,这个小屁孩怎么回事?看起来毛还没长齐,身手怎么那么灵活,招式怎怎么那么古怪?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好像提前预判了一样,总能及时避过去,还能出手反击,真是见鬼了! 张靖越打越心慌,从最初的轻敌、大意,到越来越谨慎,越来越小心应对,到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力气要比自己大得多,最重要的,这小子好像有内力,而且内力不在赵将军之下! 想到这个,张靖不由得心中一惊,内力这个东西不是想练就练得出来的,没有几十年功力打底,这内力都只是虚无的东西。 可是这小子看起来才十来岁,为何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他到底是谁? 张靖又惊又急,万一我是个奸细,我的武功这么高,想逃跑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张靖有些后悔派人去给我找斧子了,如果这小子手上没有兵器,说不定就不敢和自己打起来,自己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想到这里,张靖手上的枪舞动得更快了。他是一个马上将军,经常一敌百都没有输过,如今竟有了想逃的念头! 张靖被自己这个念头鄙视了千百遍,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可如今越打越落下风,张靖甚至可以听到周围官差的议论声,嘲笑声,让他又急又气,结果一急,招式更是错漏百出。就在他一分神,我一斧子将他手上的长枪劈倒在地,一个转身,斧口就架到了张靖的脖子上! 张靖手上的长枪落了地,可双手还是一个握枪的手势,只被震得不停地抖动着,合都合不拢。 众人都惊呆了,堂堂赵家军的副将啊,居然会落败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手上! 那些官差很快反应过来,张靖成了人质,更不能放我走了,于是提着兵器朝我围了过来。正当官差就想要对我动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众人回头一看,竟是赵震远带着一队铁骑军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张靖看到赵震远,更是羞愧难当,没脸面对犹如老父亲一般的赵将军,正想将脖子往我斧口上抹,想一死了之。我连忙将斧子一抽,张靖用力过猛,一个趄趔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赵震远一把将张靖扶住,关心地问:“张副将没事吧?” 张靖不敢抬头看赵震远,摇了摇头,说:“赵将军,末将没用,连个犯人都打不过。” 犯人? 赵震远看了我一眼,他有些不相信我的武功会比张靖的高,但张靖从来不说谎,有些可惜刚才没看我们二人的对战。 赵震远问我:“大晚上的,阿蛮你怎么来了?” 我将斧子往肩膀上一扛,说:“我想来便来了。倒是你,你为何不回府休养,留在这里做什么?” 赵震远叹了口气,说:“还有三百余逆贼不知所踪,陛下有令,务必要清缴余孽,我暂时还不能回府。” 我没好气地说:“你只剩下半条命了,还不知死活。” 赵震远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明日便回府休养。” 张靖听了我们的对话,惊得抬起头,不可置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震远,说:“你们二人认识?” 我白了张靖一眼,说:“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惜你不相信。” 张靖看着赵震远一脸慈父般溺爱的样子看着我,更惊得往后退了几步,颤着声问:“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没好气地说:“我是什么人你就别打听了,我刚才说过让你立大功的,可是你不相信,既然赵将军来了,我就将这个功劳给赵将军了。” 赵震远了看了看张靖,又看了看我,有些惊奇地问:“是何功劳?” 我说:“我听到有声音从湖底传来,可是冰面太滑,我走不过去,但我很肯定那冰面下藏有着人。” 赵震远听了脸色一变,眼神微闪,过了一会才说:“冰面下不可能藏着有人,应该是有地道通往湖底,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人,原来这武学院挖有地道。” 赵震远说完,立马对张靖说:“你立马带人去湖面查看情况,务必要把通道的入口找到。” 张靖这时才明白我让他立大功是怎么回事,但他并不觉得有所失落,因为就算他相信了我的话,他也要向赵震远汇报后才能行动。 赵家军军纪严明,在很多细节上都可以看得出来,赵震远治军确实是有一套的。 “是,将军!”张靖得了命令,带着一队人立马走了。 第407章 寻找密室 看到张靖走远了,赵震远才说:“夜深越发寒冷,阿蛮还是早尽回府吧,不要让为父担心。” 还好张靖不在,要不然让他听到“为父”两个字,更是被吓得要死。 我说:“我不走,没有我帮忙,我怕你们再怎么折腾都找不到他们。” 赵震远的脸色很难看,如果我不尽早帮他把人找出来,我怕他熬不了几天就得挂 了。 赵震远认真地看着我,说:“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你想如何开始找?” 我说:“你派人跟着我就行,你回屋里歇着去。” 赵震远摇了摇头,说:“余孽有三百来人,不是为父看不起你,光凭你恐怕难以获胜。” 我想了想,觉得赵震远说得有些道理,那些这么多人一起上,恐怕压都能把我压死,别说开打了。 我点点头说:“那你就派多点人跟着我吧,我先把入口找出来。” 说完,我扛着小斧子就走。 可是赵震远并没有离去,而是带着一队铁骑军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见赵震远不肯离去,只好由得他跟着。反正他以前亏欠赵笙平那么多,既然他想做慈父,那就让他做个够。 我没有理会赵震远,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了听,那些细碎的声音还是来自人工湖那边。 张靖已带着人去查看了,不知道有没有查到什么,想到这里,我连忙抬腿朝人工湖的方向走去。 走到人工湖的时候,看到张靖已带着一队人穿上防滑鞋,在冰面上仔细地搜索着。 赵震远猜测人工湖下有密室,我觉得这个可能非常大,可是要找到入口在哪里可不简单,武学院那么大,房子那么多,一间间排查下来,估计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 我对赵震远说:“给我一双防滑鞋吧,我想到冰面上去看看。” 赵震远一摆手,立马有人拿了一双防滑鞋递给我。 我穿上防滑鞋,小心翼翼走到冰面上,居然真的不滑! 我高兴地在冰面上奔跑起来,吓得赵震远大喊:“阿蛮别调皮,小心摔了。” 谁知道他的话音刚落,我因为跑得太快,刹不住车,一头撞到刚转身的一个官差身上,我们两个都控制不住身形,双双飞了出去,然后一起倒在了冰面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还好冰面够结实,要不然我们都得掉到水里去。 赵震远扶额没眼看,而张靖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见过作死的,还真没见过像我这么作死的,明明已经在冰面上摔了一跤了,还要摔多一次。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伸出手将被我压在身下的官差一把拉了起来,略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这个官差年约十七、八岁,估计当兵不久,脸皮子薄,我这么一说,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羞红了脸,低着头说:“不,不要紧。” 张靖走了过来,问我:“摔得可要紧?” 自从张靖知道我不是奸细,而且和赵将军的关系匪浅后,对我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 我看着满脸讨好的张靖,我拍拍屁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次还好有人垫底,摔得不是很严重。” 张靖还想说什么,赵震远却在岸边喊了一声:“下雪了,你们需仔细、小心一些。” 我抬头一看,果然看到鹅毛般的大雪飘了下来,很快我的身上就铺了薄薄的一层雪。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说:“是的,雪下大了,搜索起来更加困难,我们得抓紧了。” 张靖连忙说:“湖面我们已搜索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我指着凉亭的方向问:“那些隐秘的角落搜查过了吗?” 张靖点点头,说:“每一个角落都搜过了,没有发现。”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声音明明从湖底下传来,入口到底在哪里呢? 我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趴倒在冰面上,耳朵紧贴着冰面仔细地听着。 听了一会后,慢慢蠕动着身子朝有声音的方向爬去。 大家见我这么奇怪的举动,又是吓了一大跳,冰面那么冷,我竟然趴在上面像条虫子一样爬动着,这是失心疯了吗? 但赵震远看了一会,立马说:“跟上。”然后带着人马在岸上跟地着我。 张靖二话不说连忙带人跟上。 我趴在冰面上听了一会,忽然坐了起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然后又继续趴在冰面上继续往前爬。 虽然他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没有人敢打扰我。 这些人竟然想到在湖面建一个密室,那得挖多深啊?真有他们的,如果不是我的听力了得,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得了这个秘密。 夜越深,雪下得越来越大,寒风刺骨,我趴在冰面上爬行着,没多久,我身上就落满了雪,手脚冻得麻木,我不得已只好爬 一会就坐起来暖和一下双手,免得被冻僵。 我在冰面上爬行了很久,爬到岸边了,还是没有找到入口。 我爬上岸,凝神听了一会,转身朝后庭快步走了过去。 后庭的练马场旁边,是一个很大的马厩。上学的时候马厩里至少能养上百匹马,供学生练习骑行,但放假后,这些马就会被送回宫中的练马场或是西山的皇家牧场,有专人打理和喂养,开学了再送回来。 如今马厩空荡荡的,而且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坨马粪都看不到。 我走进马厩,赵震远立马命人举了火把走进来为我照明。 马厩一边是马栏,一边堆满了马料,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谷物清香。 我皱了皱眉,说:“怪不得这些人会将入口设在马厩,这里这么多马粮,就算躲一年都饿不死。” 马粮有精粮和粗粮,精粮一般都是小麦、黄豆、玉米等混合物,这些东西人吃了绝对没有问题。 赵震远看着一袋袋堆放得整整齐齐比人还要高的马精粮,皱了皱眉,问:“我们来之前有没有人清点过马精粮一共有多少袋?” 张靖面色有些难看地看着赵震远,这事确实是他疏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没有想到。 张靖说:“是末将大意了,并没有派人清点马粮。” 第408章 找到入口 赵震远说:“意识到自己错了还为时未晚,立即召唤人手过来包围马场。” “是,将军。”张靖连忙走出马厩,从怀里掏出一支穿云箭,一拉手环,穿云箭飞上了天空,“嘭”的一声,在天空炸成了一朵小黄花,这朵小黄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特显眼。 我看了一眼四周,还好马匹全部送走了,不会太嘈杂,要不然那细碎的声越加难以分辨,更不好找了。 那细碎的声音在我脚底下传来,现在更多了一些走动的声,我猜这入口应该就在这马厩周围,但我又不能像地鼠一样直接打洞钻下去,我正低头沉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扭过头问赵震远:“你可有这武学院的构造图?” 赵震远立即明白我的意思,建造这么大一个密室,不可能短时间能挖好的,除了时间,还需庞大的人力和财力,按理来说,自诩能知天下事的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陛下派工部送来的构造图赵震远已研究了好几天,硬是没看到有什么密室。这样看来,要么当初建武学院的时候,有人偷偷建了一个密室;要么有人在交给工部的构造图上做了手脚。 想到这里,赵震远双眉紧皱地说:“构造图倒是有,但是为父已研究了好多天,并没有发现标记有密室。” 赵震远说这句话的时候,张靖刚好走进来,他听到赵震远竟然说“为父”两个字,吓得他失声对我道:“你竟是赵将军家的少爷!” 赵震远在我面前总是以“为父”自居,可是我并不打算认回他,所以张靖问起的时候,我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赵震远的儿子。 我反问张靖:“你们的人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张靖说:“我已发射信号弹,我们的人大约一盏茶左右就能到。” 我点了点头,朝马厩后头走去。 马厩的后面,靠山的位置建了一个一巨大的马粪池。 马粪可是个好东西,催熟了可以做把肥料,晒干了还能拿来做燃料。 可如今这个马粪池已被清空,并且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在上面盖上了一层油毡布,油毡布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看起来并没有人走动的痕迹。 可是声音明明到了马粪池后就消失了。 我看着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比我还要高的马粪池实在无法鼓起勇气往下跳。 虽说马粪池的马粪清理干净,还盖上了油毡布,但那股实在难以形容的味道还在,要在里面查探确实有些膈应人。 修建密室的这个人不知道该说他有才,还是说他变态,竟然将入口修建在臭哄哄的马粪池里,要不是我听力了得,任谁都无法找到这个入口所在。 赵震远看我站在池边一脸嫌弃的样子,于是问:“阿蛮,入口可是在这马粪池里?” 我说:“声音到这里就听不到了,我猜入口在这里的可能性最大。” 赵震远一听,脸一板,手一挥,说:“两个人一组,一共十组人给我下去搜,其余的守在各处出口,防止有人逃窜。” 赵震远的话音刚落,就有二十个人扑通扑通的往马粪池里跳。 看着官威十足的赵震远,我心中不由得感叹,这就是权力的好处,自己不想往粪池里跳,大把人帮你跳。 还没等我在心里吐槽完,立马有人喊道:“报告赵将军,这里发现有一个圆环和一道木门!” 赵震远一听,神色一凝,扭头问张靖:“我们的人马还要多久才能到?” 张靖有些不安地说:“按理来说应该到了,但不知道为何还没到。” 赵震远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他带来的铁骑不足三十人,再加上张靖的十来人,加在一起不足五十人,要对付三百来人确实有些吃力。 赵震远望了一眼马厩的方向,说:“我们的救兵不会来了,下令下去,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就算是战死,亦绝不允许逃离。” 张靖一听,知道今晚又将会是一场恶战,咬了咬牙,大喊道:“众将士听令,立即进入作战状态。我们杀一个回本,杀两个有赚,杀三个以 上有赏!” “是!”震耳欲聋回音响彻整个后庭。 赵震远对我说:“阿蛮你走吧,留在这里不安全。” 我看了赵震远一眼,说:“虽然你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你是一个好将军,大禺还不能没有你,如果我走了的话,你必死无疑,我不走,你肯定会有一丝生机。” 对于我是大禺的大运之人赵震远也略有所闻,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不想我在这里冒险。从以往种种看来,如果我死了,陛下一定会震怒,到时会有什么后果他都不敢预测。 于是赵震远板着脸说:“为父的事不用你操心,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一旦那道木门打开,是生是死交不由为父控制,为父亏欠你良多,不想你年纪轻轻就葬送于此地。” 我不耐烦地说:“你别再啰嗦了,我是不会走的。” 说完,我扛着斧子就跳下了马粪池,朝那道门走了过去。 我宁愿被臭死,也不想听赵震远念念碎的念死。 赵震远看着我气呼呼地走了,吓了一跳,不由得大喊:“阿蛮你小心。” 我对赵震远的呼喊视若罔闻,走到那道只有半米高的木门前,这道门位于马粪池的一个角落里,木门的颜色几乎和墙壁溶为一体,如果平堆满了马粪根本看不出来这里会有一道木门。 我看着这道隐蔽在木门,二话不说抓住圆环用力一拉,只听到“咣”一声,整道木门都被我扯飞了出来! 大家被我露的这一手吓呆了,虽然说那道木门不大,但却非常厚实沉重,一个人拉开都要费不少劲,我却将整道门扯了下来,那得多大劲才能做到啊。 我将木门往旁边一扔,说:“拿火把来。” 很快有人将火把递给了我。 我接过火把,对急匆匆走到我身边的赵震远和张靖说:“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动,我进去把人引出来,你们见一个杀一个,就像打地鼠一样,一个都不要放过。” 赵震远一把拉住我的手,说:“阿蛮,我是他们的统帅,要进也理应我打头阵,你跟在张靖身后,听话,不要逞强。” 第409章 我们都只是将军的走狗 我指着门后那一条又窄又小的通道对赵震远说:“你这身形爬进去都有些费劲,你没有我灵活,万一有人偷袭,你连转身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乖乖受死。而且我怀疑这密室不止一个出入口,你带人守在外面,如果他们在别的入口逃走了,你还可以带兵去追。” 赵震远在战场上只有别人听他的,从来没有他听别人的,但如今被我这么一说,竟莫名的觉得我说得挺有道理,于是点点头,说:“你小心些,我再派几个身型较小的铁骑兵跟你一起进去。” 我说:“可以。” 说完,我就弯身走进了洞门。 赵震远点了四个身材比较小的铁骑兵跟在我身后,其中包括张靖。 通道很窄也很黑,就算我这么瘦,也容不下两个人并排一起走。 我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提着斧子,猫着腰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我走得从容淡定,张靖和另外三个铁骑却走得小心谨慎,生怕前面突然有敌人出现。 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七绕八拐的,像走迷宫一样,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人拦我们,如入无人之境,走得异常顺利。 走了这么久,一直猫着腰走,我又累又烦躁,心想再找不到密室,我就原路返回了。谁知道正在此时,前面的通道突然变得开阔、明朗,眼前出现了一条可以容纳二、三个人并行通道,而且通道两边墙上还点着油灯,虽然不至亮堂堂,但也不会很昏暗。 我看着前面的通道,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走。 这个地方应该是密室的真正入口了,里面说话的声音已清晰可闻。我听了一会,并没有听到有用的信息,这些人说的最多的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后,要好好的大吃一顿,又或是找个婆娘好好温存一番。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听得我面红耳赤,我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声音屏蔽掉,对张靖说:“里面的人不少,光凭我们几个恐怕没有多少胜算,我既然进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等一下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鸡飞狗跳,你们在外面捡现成的,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打不赢你们就跑,只要你们跑得出去,赵将军就在外面,他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张靖刚开始见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如今听我这么一说,更加确信我是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 里面可是有好几百人,我竟然说一个人进去杀他们一个鸡飞狗跳,他自己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不,应该说赵将军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张靖一把扯住我,说:“要去也是我去,我堂堂一个副将,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们就在这里守着,不要轻举妄动。假若我死了,请你们转告将军,将我葬在烈士墓园即可,那里有我很多兄弟,有他们陪着,我不会孤单。” 张靖说完,就想往里面冲,我一把将他拉住,说:“都这个时候,还要和我抢,给我滚一边去。” 说完,我将张靖往边上一推,大步朝里面走去。 张靖被我推得倒退了好几步,身形好不容易站稳,我却早就走远了。 张靖的手下连忙问:“张副将,那小兄弟已经进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张靖知道我是赵震远的儿子,万一我出了事,他也不好交待,可是他又不知道我有什么计划,又不能贸贸然跟着跑进去,万一乱了我的计划更不好了。 张靖咬了咬牙,说:“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见机行事。” 三个人一听,连忙应了声“是”,就各自退去,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我走了一段后,想了想,我将斧子别在身后,甩着两只手大步朝里面走去。 走了没多久,突然跳出两个人拦住了我:“来者何人?” 这两个人说的是很标准的大禺语。 我说:“我是刚出去打探情况的赵小二啊,你们二位是刚轮岗吗?” 这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他们确实每天都要派很多人出去探听情况,而且每个站岗的岗位一个时辰左右就要换一批人. 这两个人心想有可能是他们刚轮岗没看到我出去了,于是其中一个说:“你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回来了?” 我板着脸说:“我们打探到的消息岂能到处乱说?我要先报告将军,再由将军定夺要不要对你们这些人下宣。行了,你们继续站岗去吧,不该问的不要乱问。” 说完,我头也不回,昂首挺胸地走了。 那两个人同时翻了个白眼,其中一个说:“狂什么狂,我们都只不过是将军的走狗,还以自己为比我们高贵,我呸!困在这个鬼地方,有没有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还敢对我们狂,出去老子第一个弄死你。” 另一个跟着说:“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呸!”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站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恨不得用唾液将我淹死。 从第一个哨岗开始,几乎五步一小岗,十步一大岗,我这一路昂首阔步的走过去,气势十足,竟然没有人敢查我的岗。 我走了大约五、六分钟,通道的尽头竟然出现一道紧闭的大门,大门前站着两排护卫,数了数至少有二十个,看这架势不比郑显的太和殿前的气势要差。 我刚走近,排在末位的两个护卫立举起手中的长枪挡住了我。 我说:“我有重要情报要与周将军汇报,请通行。” 是的,这密室里龟缩着西河国的一位大人物,那就是西周国的副将周邬。 周邬在军中虽然不是正统师,职位没有周子婴高,但武功却与周子婴不相上下,而且他还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皇族,是西河国国王的亲弟弟,身份比起周子婴这位大将军尊贵得多。 这一尊大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潜伏入大禺国,我也很奇怪,可是听了半天的污言秽语都听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我也懒得去打听了。 护卫听我说有重要情报汇报,也不敢过多阻拦,连忙让开让我走了进去。 第410章 我来带路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我终于见到犹如地下皇宫一般的地下密室了。 这个密室有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布置竟然和郑显的太和殿差不多,一眼看过去,竟然有一种太和殿迷你版的感觉。 这个密室有正厅,还有饭厅,书房,四周还有一圈寝室,而且布置得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每一件摆设都能闪瞎我的狗眼。而且最让人震惊的是,正厅的正中,竟然摆了一件用金线绣成的九龙龙袍! 我的个天,这个人到底有多么想当皇帝啊?连地下室都布置得和太和殿一样! 这都算了,还做了一件金灿灿的龙袍,如果被郑显看到,那得吐多少升血才能止得住心头的怒火? 我正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回不了神,我旁边的护卫不满地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别让周将军等急了。” 我连忙回过神,甩了甩脑袋,说:“是,我这就进去。” 在这个护卫的带领下,我来到了一个迷你的御书房前,这时里面已有好几个人在汇报情况,汇报完了,陆陆续续的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 好不容易轮到我,我被喊了进去,只见周邬坐在迷你版的龙椅和案桌前,正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一大叠情报。 周邬长得高大威猛,脸比赵震远还要黑,头发有些泛黄,估计是长年被风沙吹的。身穿一件黑色的皮袄子,胸前却挂着一大串用银做成的骷髅头,显得整个人特别阴狠、可怕。 我朝周邬一拱手,急忙道:“周将军,我们得赶紧撤了,我刚才从马粪坑那里回来,赵震远已带兵将那道暗门打开了。” 周邬不大听得懂大禺国语,他旁边的翻译连忙将我的话翻译给他听。 周邬听了吓得手上的纸都掉到了案桌上,腾地站了起来,吼了一句话,这句话我听不懂,翻译连忙说:“周将军问你此话当真?” 我不停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打探,他们现在已顺着那条通道爬进来了。” 从周邬派那么多人出去打探我就知道,密室的通道绝对不止一条,如果他们四散逃窜,想要抓他们就更难了,所以我只能把他们往一条通道上赶。进来之前我从张靖那里要了一个信号弹,只要他们一出去,我就放信号弹,赵震远就会带人赶来抓他们。 至于我爬进来的那条通道有张靖守着,想必也能抓住几条漏网之鱼。 周邬听了一把捞起放在桌案上大刀,又吼一句,那个翻译也跟着吼了起来:“快快快,护送周将军出去。” 翻译的话音刚落,立马有几十个人涌了进过来,将周邬护中间,浩浩荡荡地朝密室外走去。 我连忙跟了上去,喊:“周将军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可是那些护卫根本不给我靠近周邬,一把将我推开,嘴里还骂着西河国语。 想必这些人就是周邬从西河国带来的护卫了。 我靠近不了周邬,只好跟在他们身后急匆匆地往外走。 这时从各个寝室又走出了很多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说着大禺国语,这些人还在睡大觉,个个睡眼朦胧的,被喊出来的时候还在眯着眼睛绑衣服。 我被夹在中间,前面是周邬和他的西河国护卫,后面是大禺国的人,这些人不知道是谁的兵,我猜应该是桂太师的,因为除了他,谁都没那个胆子敢私做龙袍。 这么多人簇拥在一起,我瞬间觉得大脑有些缺氧,我头晕眼花地被大家推着往前走。 走到密室大门前,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我连忙踮起脚尖,只见走在最前的那一个人,伸手在大门旁的墙壁上摸索一翻,像是摸到了什么,他用力一按,一小块土黄色的墙壁竟然凹了一块下去,然后传来一阵像是火车开过的声音,“咣当咣当”的一阵声响过后,那土黄色的墙竟然缓缓向后打开,露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两个人通行的通道出来! 露出入口后,周邬大步走了进去,他的护卫也跟了进去,我自然紧跟在他们身后,可是当我进去后,我身后的那些人被西河国的护卫挡了下来,说是让他们从另一通道逃跑,这样能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这西河国的人真是狡猾,我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早走几步,要不然就得被挡下来了。 这条通道比较宽宽敞,一直走过去都不用弯腰低头。 我身后少了那么多人,也不觉得缺氧了,呼吸瞬间顺畅了很多。 那些被拦下来的人都只是一些鱼虾蟹将,假如把周邬抓住,肯定能为大禺立一件大功! 我这样美滋滋地想着,突然被人一把拎起扔到周邬面前,周邬大喊了几句,我愣愣地看着周邬,一句都听不懂。 最后那个翻译走到我面前,没好气地说:“周将军让你在前面探路。” 我听了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自己捡漏跟上,原来是他们故意留下我,让我在前面带路的。 这条通道通往哪里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只能见步行步了。 我装作害怕的样子说:“是,大人。” 说完,我抽出身后的斧子,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走在前面带路。 周邬急得头顶冒火,但也不好催我,万一真有人埋伏,走得慢一点说不定还有逃跑的机会。 所以他们几十人离我有两、三米的距离远远地跟着,生怕有什么不对能及时逃跑。 他们心怀鬼胎,我也不怀好意,探路的时候故意装作鬼鬼崇崇的样子拖延时间,希望赵震远能召集他的铁骑军赶来支援。 这条通道不难走,但却硬生生的给我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出口。 这个出口比马粪坑的还要隐蔽,居然是一口水井! 这是一口还在使用的水井,只是密室的出口挖在水井中间。 水井底下是冒着白烟的井水,井上是飘着鹅毛般的大雪,掉落到井里就化了。 我探出脑袋看了看,井壁上用铁枝做了一排上下架,于是我二话不说就将小斧子别回后背,伸出手攀住铁架就往外爬。 第411章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我刚爬了几级,翻译在下面一把扯住我的脚说:“别爬那么快,万一你出去了把敌人招惹来怎么办?你且等一下,一个接一个往外爬。” 到了这里没发现有敌人就说一个接一个了,刚刚离我那么远干什么去了? 但我又不能表露得太明显,只好低下头说:“好,那我爬得慢一些。” 很快有人跟了上来,我只好慢慢地往上爬。 这个水井有二十几米深,就算爬一半也有十几米,我爬得慢一些,就能为赵震远争取多一些时间。 可是这十几米的水井终有爬完的时候,当我的脑袋从水井里探出来时,看到自己身处于一个院子里。 这个院子不大,但修建得倒是别致。 院子里有凉亭、假山、楼阁,还栽种了很多树木,现在是冬天,一片银装素裹,如果开了春,雪融化了,树木发芽了,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样子,这院子该有多么诗情画情。 我还在到处张望,我脚下的人推了我一把,嘴里叽哩咕噜的说一大串,我不用翻译,肯定是在催我快点出去。 我连忙爬上井口,然后伸出手将我下面的人拉了上来。 我不是在讨好他们,而且我对这个地方太过陌生,根本不知道该身在何处,把他们拉上来指个路。 很快,周邬和他的护卫全都从井里爬了出来。 周邬看了一眼漆黑的四周,这时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惨叫声和嘶杀声,他听了身形一顿,本来就黑的脸变得快要滴出墨汁来。 我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嘶杀声,故意说:“周将军你听,那嘶杀声是不是从马厩那边传来的?我没骗你吧?我都说那赵震远找到了那边的通道,派人杀进去了。” 翻译一巴掌拍到我脑门上,说:“别废话,赶紧找路让周将军撤退。” 我“哦”了一声,连忙翻上院墙,趴在院墙上向四周张望了一眼,原来我们这个院子就在武学院前庭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这个院子这么大,四周房子也不少,我猜这应该是院子的院舍了,要不然其他人也没这个资格拥有这么大的一座院落。 只是现在放假了,院长应该也回了自己的家,所以这院子才没有人住。 我看到马厩那个地方火光通明,嘶杀声不断,应该是有一部分逆贼从那个通道逃走,被拦下来了。 可是赵震远的人又在哪里? 我该把周邬往哪里带才能遇上赵震远的人呢? 我正想得入神,翻译在院墙脚下小声喊我:“还在发什么呆,赶紧下来带路呀。” 我这时忽然想到,我今晚刚走进武学院前庭的时候,就看到巡逻兵是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那间屋子应该就是赵震远他们留守的根据点! 可是那间屋子的人应该都被看守起来了,所以张靖的那一支穿云箭才没能把他们召唤出来。 既然如此,我就带着周邬他们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想到这里,我连忙逃下城墙,说:“我知道后门在哪里,后门没有人把守,我们可以从后门逃走。我们这一路可以装作大禺国军大摇大摆走过去,只是周将军他不会大禺国语,如果我们遇上大禺国军查询,周将他们一定不要开口说话,一切由我来应付。” 翻译将我的话一五一十翻译给周邬听,周邬听了,虽然脸有些黑,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于是我将周邬和他的护卫分成两列,周邬在队伍的中间,翻译跟在我身后,这样的安排连周邬都觉得很好,于是更没有人怀疑我了。 我们从密室出来的时候带火把,于是我又溜进屋子找了两个灯笼,并把它点燃了,一个给翻译,一个我自己拿着,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后,我没有停顿,径直朝赵震远的根据点走去。 大晚上虽然周围一切漆黑,但那屋子有人声,细细碎碎,远远的传来虽然听不真切,但却像一个导航一样,可以成功将我往那里领过去。 我们这一队人走得异常安静,我和翻译不说话,后面的人更加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正好被人听到了就露了馅。 我表现得太过淡定,翻译也曾怀疑过我,但如今形势危急,他和周邬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离开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翻译清楚地记得,他们刚从西河国来到武学院的时候,凳子还没坐热,就说大禺国的人杀了过来,吓得他们立马被人领进了密室,这一躲就躲到刚才。这几天过得提心吊胆的,寝食难安,生怕一个不慎就人头落地,如今他们积了满肚子怨气,一心想着如果出去了,第一时间就要找那个人麻烦! 这么一来,对我的怀疑就淡了几分。 我带着这一队人大摇大摆地走着,反而那些巡逻的人看到我们,都远远绕了过去,并没有上前来找我们麻烦。 翻译在我身旁看了啧啧称奇,低声对我说:“小兄弟,没想到你这个办法倒真是可行。” 我“切”了一声,吹牛道:“你别看我年纪小,偷拐抢骗的事我没少干,我没有啥本事,就是胆量够大。你有没有听说过,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翻译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请恕在下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 我毫不客气地鄙视道:“就知道你没听说过,整得像个乡巴佬似的,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你够胆大,天下都是你的。” 我这歪理竟然唬得翻译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一会才说:“没想到小兄弟竟然有如此远大的理想和胸襟,在下实在佩服。” 我摆摆手,说:“你客气了,只是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兵,谈理想实在有些张扬,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逃出生天,不要被赵震远的人抓住了。” 翻译连忙说:“对对对,小兄弟说得对。哎,不怕和小兄弟说,我们也是刚到大禺国,就被带到了那室密中关了好几天。这几天不见终日,吃的都是干粮,喝的都是雪水,把我们都憋屈坏了。只要你带我们逃出生天,待我们回了西河国,我们将军定会重赏你的。” 第412章 事情发展得不一样 “重赏我?”我故意问:“有银子和女人吗?” 翻译哈哈大笑,说:“只要小兄弟想要的,我们将军都可以赏。” 结果因为翻译笑得太放肆,立马引来一队巡逻队。 巡逻队走到我们跟前,头目大声斥喝:“你们是何人的手下?不知道现在正是抓捕贼人的关键时候吗?还笑得如此放肆!” 我连忙说:“兄弟对不起,我们是张副将刚招募过来的巡逻人员,刚才是呛到了,不是大声在笑,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这位头目大声“哼”了一声,带人走了。 翻译待巡逻队走后,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声说:“小兄弟还好有你,要不我们就惨了。” 我没好气地说:“到处都是敌人,要笑也等出去了再笑,别把人都招来了。” 翻译连忙应“是”。 我确实是带着周邬他们向后门的方向走去,但去后门会经过赵震远临时驻扎根据地。 那个临时根据地也是一座独院,这座独院原本是夫子的宿舍,里面有二十几间房,住着赵震远一部份的铁骑兵,另一部份铁骑兵被郑显调走了,从御林军临时借调过来的人就住在铁骑军隔壁的一座大院里。 这两座大院挨在一起,我今晚来的时候明明听到很多人在说话,可我这一路走过去的时候,两座大院竟然黑灯瞎火,静悄悄的。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里面的人全都倒下了?难道这就是他们不能前去支援赵震远的原因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后庭马厩的位置,火把依旧通明,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嘶杀声,看来战斗并没有结束。 翻译见我不走了,连忙低声问:“小兄弟,发生何事了?” 我连忙说:“有一队人朝我们赶了过来,这队人来势汹汹,大家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待他们走了再出来。” 翻译一听,急忙跑过去和周邬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周邬不停地点头。 翻译又跑过来问我躲哪里比较好,夫子宿舍的前面就一排排的学生宿舍,我连忙带着他们走进了一间学生宿舍,刚躲起来,果然就听到了一队人马冲了过来。 这队人马来得很急,还能听到他们急促喘气的声音。 到了那两座宅子前,有一个人发出了“咦”了一声,说:“这院子的灯怎么全灭了?快来人。” “在,大人。”一声吼声随之响起,听这吼声也有一百来人。 “快,进去看看发生何事了。”这道声音急忙道。 这道声音听起来很耳熟,这不正是杜长丰的爹杜飞龙吗?他怎么来了? 杜飞龙的声音刚落,就听到“咣咣咣”的开门声,很快就有声音从院子传出来:“大人,里面的人全都昏迷了。” “什么?”杜飞龙一听,急得连忙抬腿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房间灯很快全都点亮了,杜飞龙看到每个屋子里的人都东倒西歪的躺着,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杜飞龙连忙上前试探鼻息,还好,还有呼吸,人没死,就是昏过去了。 这时另一个院子里的人也急忙跑过来汇报:“大人,另一个院子里的人也全都昏倒了。” 杜飞龙想了想,说:“检查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全都昏倒的。” “是,大人。”手下立马领命。 很快就有人在水杯里发现了迷药,还把水杯端过来给杜飞龙验证。 杜飞龙的脸都黑了,居然有人在水里下迷药,真是翻了天了。 知道是迷药就好办了,杜飞龙手上就有孙太医研制的解迷药的药,给每个人喂下一颗,很快,两个院子里昏倒的全都醒了过来。 杜飞龙连忙问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其中有一个铁骑军摸着还有些混沌的脑袋说:“我只记得赵将军好像听到了一些声响,急忙带人走了,走之前还交待我们要好好留守在这里,以免有突然情况要支援。结果赵将军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伙房的人提着热水走了进来,给我们的水壶满上热水,伙房的人会经常给我们满热水,我们无疑有他,倒了水就喝,没想到竟然中招了。” 这个铁骑军有些懊恼地捶了一下脑袋,回到京城人就松懈了,真是不应该,如果在两军对垒,此时恐怕早就被人割了脑袋了。 杜飞龙只好安慰道:“好了,别自责了,赶紧打起精神来。阿蛮不见了,陛下震怒,下令全城搜查,你们赶紧起来找人吧。” 他们当然知道“阿蛮”是何许人也,谁都知道陛下跟前有一个大红人,这个大红人连赵将军都得和颜悦色的,如今不见了,陛下不得把京城翻过来! 于是大家听了顾不得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赶紧起来去找人。 留下来的铁骑军大约有八百人,再加上御林军,加起来有一千多个人,这支队伍也算是庞大,一下呼啦啦的全都分散开去,武学院一下热闹起来。 郑显怎么知道我失踪了?还发动这么多人来找我? 还没等我想明白,翻译猫着腰走到我身旁,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问:“小兄弟,外面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该如何是好?” 我皱着眉说:“这下麻烦了,原本还想着趁马粪场混乱带大家出去的,没想到一下又来了这么多人,这下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翻译更加不知道怎么办,急得他又跑回去找周邬去了。 周邬也没想到这件事发展成这样,他原本只是想帮助那个人谋反的,谁知道谋反还没开始,他们的兵就死的死,抓的抓,没了一大半,最后他还被逼得躲进了密室里,这一躲就是好几天。在密室的这几天,他吃不好,睡不好,他都快憋屈死了,没想到密室最后还被发现,想逃跑如今又逃不掉,气得他想杀人。 我听着外面的声音,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我猫起身子从窗户往外看去,外面果然没人了。 我于是低声说:“我们现在就出去,趁乱他们不会太注意我们,如果有人询问,就由我来回答,你们千万不要作声。” 到了这个地步,周邬也只能答应下来。 第413章 被认出来了 我慢慢推开门,确认没人后才走了出去。 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发出动静让杜飞龙抓周邬,那是因为我知道外面所有的人,包括杜飞龙在内,都不是周邬的对手。 周邬能在战力榜上排得上名次,那武功可不是一般的高,如果我刚才冲出去,我们这边只怕会死更多无辜的人,还不一定能抓得住他。 只有赵震远在,才有机会与周邬抗衡。但赵震远中毒了,不知道还剩几成功力,万一打不过周邬,还有我和张靖,三个人一起合力,胜算的机会会大一些。 我又重新领着周邬这群人继续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武学院虽然大,但这一千多个人全部出动,也显得有些热闹。 我们这个队伍算是比较大的,有五十多个人,其他的队伍都是十个人组成一组,势要将武学院翻过来的架势。 我们这个队伍刚走出去没多久,就遇见另一队人朝我们迎面走来。 这一队走到我们面前,领队的看了看我身后的队伍,皱着眉说:“你们这一队人太多了,可以成散成四至五组,这样搜索的面积大一些。” 我连忙说:“大人,我们接到命令要前去支援赵将军,人不能少了。” 领队“哦”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是前去支援赵将军的,那赶紧去吧,别让赵将军久等了。” 我朝领队拱拱手,大大方方地走了。 翻译又悄咪咪地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早知道小兄弟能如此善于应变,我们早就应该让小兄弟带我们逃走了,何须困在密室这么多天?” 我心里暗着乐,但又不能太明显,强忍着笑胡说八道:“我也是今日才被临时调过来的,前几日我不在。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只怕周将军和你们都被赵震远那伙人堵在密室逃不掉了。” 翻译连忙点头称是。 这一路走过去,又遇到过好多次其他队伍,但大家都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作过多的停留。 当我们快要走到后门的时候,忽然遇上了一队铁骑兵,这一队铁骑兵里有人和周邬作战过,自然认得周邬。可能由于天黑,火把的光又不够亮,他们竟然没有认出周邬来。 可是周邬脖子上那一串骷颅头实在是太显眼了,他们走了过去,竟然又被那一串银光闪闪的骷颅头吸引了回来。 我看着那队朝我们又转回来的铁骑兵,我知道这下糟了,这个地方离马粪池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被他们认出后,这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说时迟,那时快,我连忙掏出怀里的穿云箭,用力一拉,一朵黄色的小花蹿上了天空。 翻译见我放信号弹,连忙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大喊:“搬救兵啊,还能做什么?你们的将军让人认出来了,还不赶紧跑!” 说完,我冲到周邬身边,一把拉着他的手就跑。 周邬这个傻大个,被我这么一拉一扯,竟然也傻乎乎的也跟着我跑了起来,他根本没有想到,以他的武功,除了赵震远,他根本不需要惊怕任何人。 我拉着周邬跑了,翻译吓得惊叫一声,拔腿就朝我们追了过来。 我们三个跑得够快,铁骑兵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周邬的那五十多个护卫已经朝他们围了过去,很快,身后就传来一片嘶杀声。 我拉着周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怎么不肯松开周邬的手,死死地拉着。 本来周邬自己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地跑掉,反倒被我拉着,跑得东倒西歪的,想跑快一点都费劲。他想挣脱我的手,却发现怎么都挣不脱,这时他有点慌了,他没想一个如此瘦弱的人力气竟然这么大,他气得哇哇大叫。 我装作听不懂,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跑。 翻译好不容易追了上来,喘着大气问:“你到底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我指了指不远处墙边的那棵歪脖子树,说:“那里就是后门,我们只要出了后门,就会有人来接应。” 翻译又叽叽咕咕地和周邬说了,周邬到了这个地步,人生地不熟,连护卫都没有了,只能选择相信。 于是我继续拉着周邬跑。 周邬忍无可忍地大吼了一声,翻译连忙说:“你赶紧放开周将军,他不喜欢被人这样牵着走。” 我这时才装作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连忙松开周邬的手,说:“对不起,一时情急,只想带你逃出生天,没有理会你的感受。那你们就跟紧我吧,不要走丢了。” 说完,我抬腿就走。 在雪地里奔跑真的很费体力,既然周邬不要我牵着,那我也不装了,慢慢走呗,能拖一时就是一时。 我们三个人正低头走着,突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这么晚了,你们三人要去何处?” 我们三个人逃跑时把灯笼和火把都丢了,只能摸黑逃窜,而那个声音也是从黑暗中传来,像幽灵一样,吓得翻译鬼叫一声,连忙躲在周邬身后。 周邬和翻译看不见黑暗中的人,但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竟然是赵震远赶到了! 可能他担心我的安危,自己一个人先赶来的,他的身边没有其他随从。 周邬怒骂了一句,赵震远长年驻守边关,与西河国人打交道打多了,自然也听得懂西河国语,周邬说的是:别装神弄鬼的,给老子滚出来。 滚出来的事赵震远当然不会干,只见他提着长枪,慢悠悠地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月光下,赵震远有如天神般降临,吓得周邬不禁退后了一步。 周邬和赵震远在战力榜上差了好几个等级,那是实打实的战力榜,没有一点弄虚作假,每差一个等级都是一个鸿沟,别说差几级了。 周邬举起大刀,阴狠地对赵震远说:“假若今日你放本王活命,日后本王定必厚报。” 赵震远的脸色有些青白,虽然我用白光护住了他的心脉,但是他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和休养,毒已慢慢渗入心肺,要不是他内力深厚,早就去见了阎王。 赵震远虽然中毒已深,但表面依然冷静如狗,只见他微微一笑,说:“如果我在西河国被擒,你会轻易放过我吗?” 第414章 周邬被擒 周邬冷哼一声,说:“自然不会。” 赵震远脸一板,说:“既然不会,你又有什么脸面求我放过你?” 周邬气急败坏地举着大刀就朝赵震远砍了过去。 赵震远提起长枪一抖,毫无惧色地迎了上去。 高手过招果然厉害,一时间飞沙走石,昏天黑地,漫天的雪朝我迎天扑来,吓得我连忙转身就跑。 翻译见我跑了,急得大喊:“小兄,你不要跑,赶紧上前帮忙啊。” 我回道:“你傻我才不傻,高手打架让我上前去送死,不跑等明年上坟啊。” 其实我不是真的想逃跑,只是他们俩打架,全是拼了死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也帮不上忙,不如找个安全的地方看着,有救兵来固然好,没有救兵来我也不会让周邬杀了赵震远,毕竟大禺国不能没有赵震远。 我没跑多远,发现了一棵树,我嗖嗖的就爬了上去,找了个稳固的树丫坐了下来,静静地观战。 翻译的武功不怎么样,他看到我跑了,他不又敢上前帮忙,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赵震远毕竟中毒了,他要用一半的内力镇压毒素漫延,只能用一半的内力和周邬打,很快就落了下风。 这下我有点坐不住了,万一赵震远死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人能镇压得住周邬了。 于是我”呲溜\"一声跳下树,提着斧子就朝周邬冲了过去,边冲边喊:“你让开,让我来。” 我这种像小孩子般不要命的做法吓得赵震远大惊失色,吼道:“你疯了?” 周邬以为我是来帮他的,对我根本没有防备,谁知道我一斧子就朝他劈了下去。 周邬知道我的力气到底有多大,想要避过我这一招,但已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双手举起刀接下了我这一斧。 我这一把只是普通斧头,但砍在周邬那把精钢铸造的大刀上,丝毫不吃亏。只听到“咣当”一声,我的斧口没缺,周邬的大刀竟然被我砍弯了! 周邬的双手被震得更是差点握不住刀,吓得他连连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我。 翻译看到我拿斧子砍周邬,更是气得大骂:“你这兔崽子怎么回事?是疯了吗?怎么能拿斧去砍将军,你赶紧给我滚过来,要不然一定会要你好看。” 我大笑一声,说:“我仰慕周将军已久,早就想和他切磋一番,如今正好有机会,我岂能放过。” 我说完,挥起斧子又朝周邬劈了过去。 周邬被我刚才那一斧劈得还没回过神,没想到我又挥斧劈向他,他只能挥刀来接。 赵震远看了就想上前阻止我,谁气急攻心,两眼一黑,竟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要不是他死握着长枪撑,只怕早就倒下去了。 翻译见赵震远的情况不对,看了一眼周邬,又看了一眼赵震远,然然“嘿嘿”地笑了,说:“原来赵将军受伤了,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完,翻译弯下腰从长靴里掏出一把匕首朝赵震远扑了过去。 赵震远毕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五脏六腑扭成一团的锐痛,但反应能力和敏锐度还在,就在翻译快要靠近的时候,赵震远突然长枪一挑,竟然精准地一枪插进了翻译的心脏! 翻译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的枪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嘭”的一声倒在雪地里,再无声息。 赵震远冷笑一声,说:“找死!” 赵震远说完,甩了甩枪头的血,再也不看翻译一眼。 这时,我和周邬这边正斗得难分难解。 周邬原本以为我只是力气大,武功肯定不如他,一定可以轻松拿捏我,结果发现是他想多了。 我虽然力气比周邬大,但内力可能还没他深厚,可是我的内力纯粹,而且连绵不绝,我原以为面对这样的高手一分胜算都没有,结果越打我越觉得,原来所谓的高手也不外如此,只是招式比一般人繁杂、难解一些,动作快一些,但我还是能轻松应对。 我越打越兴奋,可是周邬越打内心却越惊慌。 如今他的武功已经可以和周子婴不相上下,他以为已经可以天下无敌了,没想到竟被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难道大禺的高手遍地开花了吗?怎么随便一个跳出来都能和他不相上下,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周邬越慌,破绽越多,没多久,竟让我占了一丝上风。 赵震远看得目瞪口呆,如果当初他怀疑我的武功不如张靖,现在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周邬的武功有多高,他心里清楚得很。就算自己没有中毒,武力巅峰时期,也只能和周邬战个平手,可我和周邬打了这么久,不但没有败给周邬,反倒越战越勇,竟然还占了一丝上风,他在内心不由得又悲又喜。悲的是,自己终究还是老了,武功难以再进一步,但后浪已拍了上来,再不退位让贤,只怕就会被拍死在沙滩上。喜的是,自己的好 大儿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将来后继有人,也不怕赵家没落了。 他的内心愁肠百结,九转千回,还没有从悲喜欢中回过神,张靖和杜飞龙已带人赶了过来。 这雪地不好走,马匹又留在前院,他们是靠两条腿硬生生狂奔而来的,差点没把他们累死。 当张靖和杜飞龙看清楚是我在和周邬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全都惊呆了,那张得大大的嘴巴足可以塞得一个大鸡蛋。 张靖当然也知道周邬的实力有多恐怖,连赵将军都只能战个平手的人,我竟然和周邬打了这么久竟然不落下风?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赵震远,又看了看我,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方才自己还不知死活地和赵少爷打了一架,看来还是人家留情了,要不然早就把自己揍得像猪头一样了。 周邬看我们的人越来越多,知道逃跑无望,向我虚晃了一刀,竟然提刀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赵震远的长枪已至,“咣当”一声,周邬的大刀被赵震击落掉到了地上。 张靖一看,连忙冲上前,一把扭住周邬手臂,他身后的骑兵也拿出绳索冲过去,把周邬绑得像个粽子似的,动弹不得。 第415章 老父亲的温柔 赵震远见周邬被擒,高兴得仰天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天佑我大禺,天佑我大禺啊!” 赵震远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举臂跟着大喊:“天佑我大禺!” 这喊声响彻云霄,让人热血沸腾! 周邬被扭送离开的时候,狠狠瞪着我咕噜了一句话,我听不懂,赵震远却挺胸得意地答道:“他是我的儿子,赵长广的儿子。” 周邬这才意识到被我骗了,气得他大吼着要向我冲过来。 他吼什么我听不懂,也没有人和我翻译,我只当他是个疯子,一个想咬人的疯狗,挥挥手就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抓到周邬,杜飞龙异常兴奋,再加上我毫发无损,也能在陛下面前交差了,于是立马带人将周邬和没死的逆贼送进宫,听凭陛下发落。 武学院的余孽算是都清缴完了,人数和逆贼上交的花名册也对得上,而且还抓了西河国一员大将,武学院这里的事总算是完美落幕。 赵震远不放心杜飞龙一人押送周邬回宫,叫张靖带了五百个铁骑兵护送。 毕竟周邬被抓,对西周国,大禺国来说都是一件大事,万一周邬被人劫走了,对大禺国来说损失就大了。 杜飞龙和张靖带着一批人走后,留下来的不足四百人。 赵震远下令连夜清理那些死了的逆贼,以免有人假死逃跑。 剩下的人得了令,立即散去做事。 这时有一个身穿御林军服的人,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朝赵震远冲了过去,这时我才看到他的手上竟然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和赵震远的距离极近,这一偷袭无疑是奔着要赵震远的性命而去。 就在电光火 石间,站在赵震远身旁的我神差鬼错地推了赵震远一把,赵震远被我推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而那把匕首迎着我的脸插来,我急忙头一侧,那把匕首插进了我的头发里。 这个人见一招击杀不了赵震远,他很清楚赵震远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知道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于是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胸口插了下去。 只听到“噗”一声,那把匕首直没刺客的胸膛,刺客两眼一翻,直直地倒地在雪地上,没一会就断了气。 看到地上的死尸,我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 站在我身后的赵震远一把搂住我,说:“不要怕,为父在此。” 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觉得刺客死得恶心,怕血喷到我身上而已。 刺客把匕首从我头发里抽出的时候,割断了我头上的发布,我的一头黑发倾泻而下,直直披在肩上。 赵震远见我不作声,伸手摸了一把我那满头黑亮的头发,说:“一个姑娘家的,不在家做女红,偏要拿着斧子到处乱窜,像什么样?” 我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这个时候才想来做一个慈父,早干嘛去了? 我说:“要你管。” 说完,我调头就走。 赵震远一把将我拉住,说:“你如今在外是男儿身,披头散发的立马就被人识破身份了。” 我摸了一下头,皱着眉说:“那怎么办?” 赵震远竟然从胸前掏出一根黑色的发带,说:“我们行军会随身携带一些小物件,为父帮你绑吧。” 原主的头发又黑又厚又长,非常难打理,自穿过来我就没有自己绑过头发,赵震远这么一说,我也没有拒绝。 别看赵震远看起来像是个大老粗,绑发头的动作却非常轻柔,而且绑得非常熟练,很快就给我绑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我摸着头顶圆溜溜的发髻,突然间也没那么恨赵震远了。 或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才会对几个小孩那么狠,要不然他那么爱杜锦月,怎么可能会舍得伤害他们的孩子? 赵震远看我摸着发髻不说话,笑着说:“为父这手艺还不错吧?行军打仗几十年,别的没学会,绑头发倒是熟练得很。” 看着他小心翼翼,又略带讨好的样子,我笑了笑,说:“是绑得挺好的。” 赵震远高兴得像孩子一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咧开嘴笑了。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我抬头一看,只见郑衍骑着马,带着一队骑兵急匆匆的冲了过来。 郑衍远远看到我,也不顾马还在飞奔,纵身跳下了马,一下跃到我的面前,一把抱住我,喃喃道:“路上遇见杜侍郎,他说和周邬打了起来,吓得我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如今看到你没事真好,真的很好。” 我被郑衍抱懵了,眼睛眨了眨,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反倒是赵震远适时地喊了一声:“臣拜见太子殿下。” 郑衍这时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黑脸的赵将军。 郑衍略有些尴尬地放开我,用手捂住嘴轻咳一声,说:“赵将军免礼。” 我看到郑衍的额头都急出汗了,于是伸出手给他擦了一把汗,说:“有赵将军在,我不会有事的。” 我的袖子刚碰到郑衍的额头,明显看到他全身一僵,然后傻笑地看着我。 赵震远是个人精,早就看出了郑衍的不对劲,再看看向我,却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懂。 于是赵震远连忙说:“回太子殿下,这里的余孽已清,人数还在清点中,明日应该就可以撤离了。” 一提到工作,郑衍立马严肃起来,他点了点头,说:“赵将军辛苦了,既然如今逆贼已全部抓获,赵将军就回府好好休息,孤回宫与父皇汇报即可。” 郑衍也是看赵震远的脸色很难看,以为他是劳累所至,根本没想到他是中毒了。 赵震远连忙朝郑衍作揖行礼,大声道:“谢太子殿下。” 郑衍看着我,像是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欣慰地说:“阿蛮你没事真好,孤还有事要与父皇禀报,就是此别过了。” 我朝郑衍挥了挥手,说:“去吧,不用担心我,有赵将军看着我呢。” 郑衍朝我笑了笑,然后纵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郑衍刚走,赵震远身子一个踉跄,又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赵震远的毒已攻心,我连忙扶着他,一把握上他的手,一道白光从我的手上钻进了他的手里,过了好一会,白光才慢慢转回我的手上。 第416章 西河国二皇子周保 经过白光治疗,赵震远的毒算是控制住了,他咳了几声,然后说:“你这是在给我输送内力吗?” 我摇摇头,说:“我去了一趟皇陵,得到白女巫的力量,本来用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这一点是打算给陛下疗毒的,结果给你治疗了两次的,剩下的都不知道够不够给陛下疗毒了。” 赵震远听了脸色一变,急忙问:“这该如何是好?” 我抬起头看着赵震远,问:“你不是应该问我是如何得到这力量的吗?” 赵震远苦笑着说:“既然你已得到,又何需再问。况且陛下已知道的事情,我再问就变得多余了。” 我撇了撇嘴,说:“你果然是通透的,怪不得陛下那么信任你。” 赵震远摇摇头,说:“陛下生性多疑,他不会信任任何人,他只会用他能用的人,如果这个人一旦没用了,他立刻会弃如敝屐,毫不可惜。“ 我实在没想到赵震远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我还以为他把郑显奉作神明,忠心不二,一生只会为郑显效犬马之劳,原来他也看出了郑显只看中他的能力,并没有其他情义。 我挽着赵震远的手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边关固然重要,但你的命更重要,把身上的担子交出去吧,回京颐享天年,让大哥给你生个大胖孙子,到时在家含饴弄孙,那该多好!” 赵震远一听,哈哈大笑,说:“人人都叫你阿蛮,以为你只是一个只有一身蛮力的二愣子,没想到竟有如此细腻心思。” 我笑了笑,说:“人总会长大的,你和娘亲这么聪明,怎么会生出一个二愣子呢?” 赵震远一听,立马骄傲起来,挺着胸脯说:“那是,月娘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子,又怎会生一个二愣子?” 马匹都在那两个大院子里,所以我扶着赵震远往回走。 剩下的都是铁骑军,不远不近地跟在赵震远身后,默默地走着。 赵震远被我扶着,感受到我的温暖和善意,心里高兴极了,一路唠唠叨叨说了很多。 这个时候的赵震远,没有铁腕将军的威风,就像一个普通的老父亲一样,拉着子女说个不停。 我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过多的插嘴,仿佛也在享受父女间的天伦之乐。以前赵笙平在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疼爱,既然我替她活着,这份父女间难得的温情就让我来帮她维系着吧。 我们很快就走到大院前,铁骑兵进院子里牵马,我们在院门前候着。 我看着赵震远说:“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我随你一同回将军府吧。我可以打扮成铁骑军,也可以打扮成你的随从,只要看到你安然无恙,我立刻就离开,绝对不会找桂兰亭的麻烦。” 赵震远听我直呼桂半亭的名字,也没有责备我,见我肯主动跟他回将军府,反而高兴得不得了,说:“那就打扮成铁骑军吧,我的身边不会有其他随从。”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刚才那个刺客。 那个刺客举刀向赵震远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赵震远眼底的一阵错愕,说明他是认识刺客的。 我有些好奇问:“那个刺客到底是什么人?” 我问得很直白,赵震远也没打算隐瞒,脸色沉了沉,说:“是桂太师的亲侄子,也就是兰亭的亲堂弟桂英岳。” 我听了不由得身形一顿,赵震远见我反应这么大,不由得说:“阿蛮不要怕,有为父,谁也伤害不了你。” 我叹了口气,说:“我倒不是怕,只是没想到桂太师胆子那么大,居然想要你死。” 赵震远悠悠开口道:“我挡了他的道,想要我死岂不是正常。” 我见赵震远并没有动怒,忍不住问:“那你可知你身上的毒是何人所下?” 赵震远冷冷一笑,说:“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我岂不是傻子?” 我没有说话,心中却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碰上一个想要当皇帝的岳父,也算是你倒霉。 由于铁骑军有自己的服饰,黑铠甲,黑头盔,黑面罩,想要和他们一样,我就必须要穿上和他们一样的服饰,于是赵震远叫人给我送了一套过来。我装扮完毕,脸上就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眨呀眨的,就算郑显站在我面前恐怕也认不出我是谁。 铁骑兵牵了两匹马出来,我和赵震远一人上了一匹马,在马头上挂上写有赵字的灯笼,一路朝将军府疾驰而去。 大街上依然禁严,巡逻兵穿梭于大街小巷,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由于铁骑军有自己的标识,再加上我们马头前挂的是赵家的灯笼,所以这一路上并没有人敢阻拦,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将军府大门前。 一个铁骑兵下了马,走到大门前“嘭嘭”地敲起门来,很快门房将大门打开,可是当两个门房看到是赵震远,都不由得吃了一惊,其中一个结着巴说:“不,不知将军夜归,小,小人这就去禀报夫人。” 这个门房转身就想跑,我抡出斧子“咚”的一声砸在他的大腿上,只听到“咔嚓”一声,大腿骨断裂的疼痛让门房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整个人倒在雪地上,动弹不得。 我伸手接回回旋的斧子,看向另一个门房,说:“他动不了了,要不,你去禀报夫人?” 剩下的这一个门房吓得一哆嗦,“啪”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大,大人,小人不敢。” 我扬了扬手上的斧子,说:“很好,算你识相。你现在将他绑在树上,然后往他嘴里塞上破布,让他在树上冻一夜。” 倒在地上的门房一听,叫得更加凄惨了。 这将军上所有的下人都是恶奴,我差点就死在了他们的手上,这个仇我可一直没忘。 跪在地上的门房还有些犹豫,赵震远的长枪突然抵到他脖子上,说:“想抗令?” 这个门房吓得“哇”一声大叫,连忙说:“将军饶命,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去将他绑起来。” 门房说完,摇晃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到大门旁轮值用的屋子里拿绳索。 看到那个被打断腿骨的门房嘴里塞着破布,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树上,我才满意地说:“干得不错,你现在就站在大门外守夜,如果敢挪动半分,就将你一家老小拉出来陪你一起守夜。” 第417章 头顶一片绿油油 这个门房的脸一下白了,这分明是将他们两个往死里整啊,不要说站在屋外一夜,站一个时辰都得冻成冰棍。 我见门房不动,冷哼一声,说:“不愿意?” 门房的牙槽都要咬碎了,能在将军府上做事的,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故,平时哪有受过此等欺辱?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子是什么人,但看到将军在为他说话,看来今晚的事不能善了,难道今晚要冻死在这里了? 门房不情不愿的往外走,我转头和赵震远说:“赵将军,今晚就由铁骑军轮流值夜吧,看着这个家伙不能让他跑了。” 赵震远听了点点头,说:“好,都听你的。” 门房一听,吓得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雪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很快就有两个铁骑兵走过来架起门房,将他丢在大门口的石狮子旁,怕他不好好站着,还去找来绳索将他绑在石狮子上。 处理完这两个恶奴,我和赵震远下了马了,两个铁骑连忙上前帮我们牵马。 赵震远交待铁骑军大门轮值的事,就领着我和剩余的铁骑军进了大门。 这些铁骑军回京,朝廷有安排集体食宿,但我觉得将军府从我进门后就不会太平,于是和赵震远说把这些铁骑军留下来看护将军府,赵震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将军府也有自己的护院,但铁骑军进府后,那些护院就全被赶到一间屋子控制起来。 将军府前院灯火通明,吵吵嚷嚷,但后院却异常安静。 赵昉平进宫了,杜锦月的三个孩子又被赶走了,偌大的后院就只住着桂兰亭和赵书平。 桂兰亭住在百祥院,赵书平本来住在百福院,可是桂兰亭觉得太过冷清,于是把赵书平接到百祥院一起住,可是如今百祥院冷冷清清,像是根本没人居住的样子。 我和赵震远站在百祥院前,看着黑灯瞎火的百祥院,神态各异。 我将斧子往肩上一扛,毫不客气地问:“你媳妇不见了。” 赵震远本来有些黑的脸这下彻底黑了。 从门房准备去通风报信那一刻起,赵震远就知道这将军府有猫腻。 赵震远咬着牙说:“不用你提醒。” 我竖起耳朵听了听,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就是怕你身体受不了。” 赵震远没好气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故意叹了口气,说:“你的头顶都绿油油一片了,我想任何一个男的都会受不了吧。” 赵震远听了胸口一阵闷痛,差点一口老血又要喷出来,如果不是看在我是他女儿的份上,只怕那长枪早就往我身上插了。 我看了一眼幽深的后院,说:“走吧,我带你去找他们。” 说完,我扛着斧子就走。 由于后院不允许外男进入,所以铁骑兵被都留在了前院,此时空荡荡的后院就只有我和赵震远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按理来说,就算主人不在百祥院,那些下人也要守在百祥院才对,可是百祥院静悄悄的,连个下人都没有,这就不由得让人感到奇怪了。 将军府的后院不算小,我和赵震远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围墙边上。 这处围墙长满了藤蔓,我走到一处用力一扯,藤蔓后面竟然露出一道木门!而且这道门是从外面上锁的。 这一条巷子上全是官邸,隔壁住着的是大理寺卿曹邺。 这一道门开得如此隐蔽,而且还通往曹邺的府上,曹邺是桂太师的人,不用脑袋想都知道准没好事。 赵震远只觉得气血翻腾,脑子嗡嗡叫,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又要晕过去。 我连忙给他顺背,说:“你别着急,好戏在后头,现在就晕了,真正的好戏还没看到岂不是亏了?” 赵震远听了,气得身子一晃,差点就栽到地上。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是如何得知这里有一道门的?”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是顺着气息摸过来的,我打通了奇经八脉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也不打算告诉赵震远,这可是我保命的底牌。 我立即开启胡说八道模式:“我在这里住了十四年,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不笑话吗?我以前被桂兰亭当猴子一样耍,对我非打即骂,要不就天天给我喝增肥汤,把我养成一个猪头样,人人都以为我是一个傻子,我不装傻在这吃人不吐骨的将军府里我能活得下去吗?” 我说得义愤填膺,真真假假,听得赵震远满怀愧疚,悲愤难抑。 我看效果达到了,满意地拍了拍赵震远的背,说:“走,我带你看好戏去。” 赵震远一点都不想去,紧握着长枪的手骨节发白,满腔的怒火都快要把他烧得理智全无,他现在只想静静,免得失智把曹邺一家都杀了。 可是我由不得他,一脚踹开了木门,由于用力过度,差点把围墙都踹倒了。 我提着斧子问赵震远:“那些刁奴以前老是折磨我,把我当傻子看,我杀了她们你可有意见?” 赵震远看到我眼中滔天的恨意,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咬着牙说:“你本来就是将军府上的主子,打杀几个刁奴为父又岂会有意见。” 得到赵震远肯定的答复,我提着斧子就冲了过去,边跑还边喊:“你大爷我来了。” “咣当”一声,我又是一脚,曹府的木门立马被我踹飞了出去。 这次木门刚被踹开,门后立即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 我冲进去,就看到桂兰亭的几个近身婆子和丫鬟从屋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她们看到我,全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往后退。 因为我身穿铁骑军的服饰,傻子看到我这一身装扮,都知道赵震远来了。 其中上一个婆子颤着声大喊道:“夫,夫,夫人,不得了了。” 她还没喊完,我就一斧子劈在了她的脖子上,只听到一声闷哼,一道鲜血喷薄而出,然后是“嘭”的一声,婆子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再无声息。 这一下,所有的婆子和丫鬟都吓坏了,再也顾不其他,慌忙逃窜。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第418章 我只是个女人 我的眼力好,专逮欺负过我的婆子和丫鬟砍,很快,院子里就倒了十几条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那些没被砍死的,早就吓破了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呻吟声,一个走动的人都没有了。 赵震远走到院子中,看到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眉头都不皱一下,冷冷地看着紧闭的正屋大门。 身穿铠甲就是好处多,鲜血溅到身上一下就滑下去了,一点都不沾身。 我一把提成一个丫鬟,然后用力一脚,把正屋的大门踹开,我将丫鬟往屋里一推,说:“你去把屋里的灯点亮。” 丫鬟一个没站稳,跌坐到地上。我踹了她一脚,说:“别装死,赶紧去给我点灯。” 丫鬟连滚带爬的扑到桌子前,拨亮了桌面上的灯,然后又把屋里其它的盏灯点亮了。 看到屋里亮堂了,我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拿起一盏灯,对赵震远说:“走,我带你去看真正的好戏。” 赵震远看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地骂道:“你这个兔崽子,就在等着看为父的笑话是不?” 我连忙正色道:“岂敢,我这是为民除害,哦,不对,是为父除害。” 说完,我也不理赵震远,拿着灯径直朝里屋走了进去。 里屋有一张龙凤大床,帐幔放了下来,我一把扯过还跟在我身后的丫鬟,说:“去,把帐子给我卷起来。” 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赵震远一眼,发现赵震远两个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一股怒火就要喷薄而出,走慢一步都要被他的眼神杀死。 丫鬟腿一软,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把帐幔卷了起来。 帐幔卷起来后,我们看到床上有两个人绻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这两个人全身绻缩在被子里,头都不敢露出来,也不怕被闷死。 我看了赵震远一眼,只见他嘴唇抿得紧紧的,额头青筋暴起,握着长枪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 我连忙安抚道:“你要是怕太刺激,你现在就回府,我把这对奸夫淫妇抓到将军府让你发落。” 赵震远一声冷哼,手上的枪一抖,一把挑起床上的被子,一声尖叫传来,只见床上一男一女紧紧拥抱在一起,还好他们身上穿着亵衣,要不然看了真怕会长针眼。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桂兰亭! 只是那男子我不认识,那男子长得浓眉大眼,轮廓分明,看起来倒也一表人材,但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根本无法和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赵震远相比。 桂兰亭见丑态毕露,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推开那个男子,爬下床跪在地上,扯着赵震远的衣袍哭喊说:“老爷,是他勾引我的,你就饶了妾身这一回吧。” 那个男子被桂兰亭推开,先是一愣,然后被桂兰亭的话整得一懵,就在这一愣、一懵间,赵书平那小子竟然从一旁的厢房跑了出边,边跑边喊娘亲和爹爹我怕,结果跑到屋里一看,赵震远也在,吓得他倒退了几步,脱口而出:“你,你怎么也在?” 我一听就笑了,怪不得赵书平这小子打小就弱得像小鸡一样,动不动就生病,一生病,就在床上躺十天八天起不来,和我们几个壮得像头牛一样的体质根本就不一样,原来不是赵震远的种啊。 赵震远看到赵书平这样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加上我的笑刺激了他,他突然伸手一把捏住了赵书平的脖子,吓得桂兰亭“啊”一声尖叫,大喊:“老爷,这不关书儿的事,你息怒啊。” 我冷冷地开口道:“不关赵书平的事?你说这话是来搞笑的吗?你和奸夫生下的孽种居然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不关他的事关谁的事?” 桂兰亭一噎,她狐疑地看着我,问:“你到底是何人?” 我慢慢摘下面罩,死死地盯着桂兰亭,说:“你说我是何人?” 桂兰亭看清我的容貌后,吓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赵笙平长得和杜锦月很相像,现在瘦了,和杜锦月年轻时的模样就像了。 桂兰亭看着我愣了好久,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指着我骂:“是你这个贱人害我的对不对?你娘都死了,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还不死?留在这里祸害我们做什么?” 桂兰亭越骂越难听,完全看不到赵震远眼里的怒火快要溢出来了。 赵书平被赵震远捏着脖子,吓得尿了裤子,边哭边喊着:“娘亲,爹爹救我。” 赵震远圆目一瞪,胸口起伏不定,气得咬牙道:“你喊谁爹爹?” 赵震远一年才回京述职一次,甚至几年才回一次,所以赵书平和他并不亲,甚至还有点怕他,如今被赵震远捏着脖子,情急之下他只能喊最亲近的人救他,谁知道正是这无意的一喊,把赵震远的怒火完全激发了出来。 赵震远用力一扭,赵书平那那纤细的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嚓”一声,人就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桂兰亭见自己的儿子死了,吓得失声尖叫,爬起来就朝赵震远扑过去,边扑边喊:“我的儿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怎么狠得下手!” 赵震远将赵书平一扔,赵书平就像破布袋一样被扔到一边,赵震远随即一把捏桂兰亭的脖子,咬牙道:“我待你不薄,自你入门,我就将整个将军府交由你打理,事事听你的。你说不想一进门就当三个孩儿的娘亲,要送走两个,我就把两个孩儿送到乡下去;你说笙儿不听话,我就往死里打,到了最后弄得我们父女离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背着我偷人?想我赵长广一生光明磊落,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君上,你竟然让我颜面扫地,没脸见人,你个贱妇!” 赵书平死了,桂兰亭也疯了,赤红着双眼大喊道:“是,我是贱妇!你一年也不回京一趟,将军府的一切都是靠我这个贱妇苦苦在撑着,你那点俸?还不够我们娘仨置办几套衣裳的,更别说养起将军府那一家子的下人,这些年都是用我嫁妆在撑着,你凭什么骂我是贱妇?是,我偷人,我是给别人生孩子,那又怎么样?我是个女人,我也要有人关心,有人嘘寒问暖,可是你呢?就是大个鲁粗,一句好话都不会说,更别说关心体贴我了,你凭什么指责我?” 第419章 桂兰亭死了 赵震远听得吡目欲裂,再也控制不了怒火,用力一捏,桂兰亭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眼睛瞪得大的,不可置信地瞪着赵震远,在满眼带着不甘和愤恨中慢慢闭上了双眼,那怨毒的双眼中却唯独没有后悔。 我没想到赵震远真的会杀了桂兰亭,半天才回神来,喃喃道:“你杀了桂兰亭,桂太师不会放过你的。” 赵震远将桂兰亭随手一扔,冷冷道:“我岂会怕他?”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阵阵惊呼,还没等屋外的人冲进,赵震远一个大步向前走到那张龙凤床前,将还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男子一把揪了下来。 可是当赵震远看清这个人的面貌后,手一抖,差点将手上的人丢了出去。 我看出了赵震远的惊诧,连忙问:“怎么了?” 赵震远将男子扯到我的面前,沉着脸说:“他是西河国的二皇子周保。” 男子一听,连忙喊道:“我不是什么二皇子,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并不是坏人啊。” 我冷笑一声道:“一时鬼迷心窍?赵书平都六岁了,你的脸皮还要不要再厚一点?” 赵震远听一听这里,恨得一腿踹到男子的肚子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再也不敢说自己不是周保了。 赵震远说:“七年前,周保因谋害太子周敏,被西河国君驱逐出境,没想到竟然跑到大禺藏匿起来了。” 我看了一眼周保,毫不客气地说:“你说错了,你应该说他竟跑到你家勾引你媳妇来了。” 赵震远听了,脸立马黑如墨斗,又一脚踹到周保肚子上,周保疼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下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我正想问赵震远该如何处置周保,这时曹邺带着一队护院冲了进来。 曹邺有些衣衫不整,估计还在睡梦中被人喊起来的,还来不及梳妆打扮。 曹邺看到躺在地上的桂兰亭和赵书平,不由得大吃一惊,招呼都不打就质问:“赵将军,你竟然杀死了你的妻子和儿子?” 赵震远看到这个助纣为虐的奸人,气得他抬腿就朝曹邺踹了过去。 曹邺被踹得飞了出去,撞到门板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曹邺作为大理寺卿,手握重权,又有桂太师撑腰,在京城蛮横惯了,只有他打骂别人,绝对没有人敢对他不敬,没想到赵震远二话不说就把他踹飞了出去,身娇肉贵的身子被这么一踹,已经奄奄一息了。 曹邺的护卫全都傻了眼,赵震远的战神声名在外,谁也不敢去找他麻烦,只是曹邺倒地上边抽搐边翻白眼,再不叫大夫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可是谁都不敢上前去扶曹邺一把。 周保被赵震远的狠劲吓坏了,他感觉自己的小命今天有可能要交待在这里了,为了活命,他大喊道:“你们还忤在那里做什么?他们只有两个人,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 周保低估了赵震远,更是低估了我的狠劲,我提起斧子朝周保的大腿上一敲,只听到“啪”一声,周保的腿骨应声而断,剧烈的疼痛让周保失声尖叫,眼睛都快要突出来了。 我拿着斧子朝周保喊到:“你再嚷嚷两条腿都给你打断。” 周保恨恨地看着我,那眼睛里像是淬了毒。 我对赵震远说:“叫铁骑军来清理现场吧,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赵震远点点头,将周保扔到一边,走到窗边,掏出一只穿云箭拉开手环,穿云箭“嗖”的一声飞上了天。 两座宅子隔得不远,几百个铁骑军很快就赶了过来。 铁骑军一进入曹府,就将府上的人全都控制起来,连家眷也不放过。 抄家的事赵震远不会做,于是派人进宫禀报了陛下,很快,郑衍就带着一队御林军来了。 当郑衍看到我的时候不禁一愣,然后笑,说:“阿蛮,怎么哪哪都有你?” 我也笑着:“今晚给你们抓到两个西河国的重要人物,陛下怕是要高兴坏了。” 郑衍看了一眼绻缩在地上的周保,点点头,说:“能抓到周邬和周保两个人,阿蛮确实功不可没,父皇一定会重赏于你。” 我想到了郑显送我的那两间月入百万的铺子,这恐怕已是天底下最大的赏赐了,再问郑显要赏赐就会显得我贪得无厌了。 于是我连忙摆手,说:“陛下赏给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不要了。” 郑衍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说:“父皇常说,世人只想要从他身上得到赏赐,只有阿蛮你会嫌自己得到的赏赐多了。” 郑衍说完,看了一眼身前面如死灰的赵震远,不禁收敛了笑容,沉着脸说:“赵将军请节哀。” 赵震远一听,硬撑着的身体突然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噗”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黑,身子一软,一下瘫倒在地上,人事不事。 吓得我连忙大喊:“快来人,送赵将军回府。” 跟随赵震远一同回府的还有桂兰亭和赵书平的尸体。 那些被我杀死的婆子和丫鬟被郑衍处理了,不会给我留下任何麻烦。 至于周保,则被郑衍带回了宫交给了枢密院,等待他的下场只有生不如死。 曹邺能做到大理寺卿,敛财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了得郑衍将抄家的金银财宝抬了出来,摆满了整个院子。据说还有数不清的银票和珍贵的药材,户部派出了差不多一半的人手,足足清点了一天还没清点完。 赵震远昏睡到天亮时就醒了过来,孙太医过来给他诊了脉,开了解毒的方子,还给了几瓶解毒的丸子,赵震远醒来后,喝了药,又吃了丸子,身体好转了一些。可是由于悲愤过度,再加上毒气攻心,让他一时半会下不了床。 孙太医说了,他这种情况最好就是卧床休养几天,而且还不能太过劳心劳神。 桂兰亭和赵书平死了,虽然死得不光彩,但始终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和少爷,顾及面子,丧礼始终要风光大办。 第420章 事情的真相 如今赵震远卧病在床,能担此重任的只有赵锦平。 赵锦平是将军府的嫡长子,如今也是唯一的儿子,当家主母死了,赵震远的又病了,这家只能由他担起来。 于是我把让锦平和伊平回府主持丧礼的想法和赵震远说了,没想到赵震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赵震远说锦平和伊平离开将军府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让他们回来了。 得到赵震远的首肯后,我立马派人去接锦平和伊平,然后又派人去发丧。很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将军府的赵夫人和少爷得急病死了,而赵将军因为伤心过度病倒在床。 赵震远虽然打仗厉害,却不是个管家能手,桂兰亭死了,那些下人想趁机作乱,还好府上有铁骑军镇守,很快就将这些试图作乱的下人全都控制起来。 我在桂兰亭的屋子找到这些下人的卖身契,一股脑全都发卖了,随即又叫牙行买了二十几个家丁和丫鬟,一天时间不到,我就将乌烟瘴气的将军府打理得整整有条。 当锦平和伊平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的下人已经灵堂已布置好,准备开始守灵了。 没有了那些趾高气扬,见高踩低的刁奴,整个将军府的风气都好了起来。 锦平和伊来赶来的时候,还把陆川和迎春那几个丫头也带了过来。 他们几个的到来,真的帮了大忙。 特别是陆川,他的管理能力很强,一到将军府,根本不需要我指派,就把所有下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没有一个下人敢偷懒的。 迎春那几个丫头,刚到将军府,看到我们兄妹三人没有住的地方,立马带着几个下人把我原先住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我们兄妹三个站收拾好的院子里,感觉像做梦一样,莫名其妙的就回到了将军府,而且再也不用受桂兰亭的那些刁奴的欺压,成了将军府真正的主子。 锦平和伊平的院子收拾好还得费一番功夫,有些地方破旧了还得重新修缮,于是锦平暂时住在赵书平的院子,而伊平和我住在一起,待他们的院子收拾好了,再回到各自己院子里去住。 锦平看着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下人,不敢置信地问我:“阿蛮,我们真的回来了吗?” 我说:“当然是真的,你以后就是将军府的大少爷了,再也没有人敢赶你出去,也再也没有下人敢给你脸色看。不过,将来将军府光耀门眉的事就真正落到了你的身上,你可得加油啊,少年。” 锦平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了身子的担子沉甸甸的。曾经怯懦的他,眉眼间忽然多了一丝倔强和野心。第一次翻身做主人,野心膨胀了欲望,这些膨胀的欲望让他忘却了胆怯,忽然变得坚强起来。 伊平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她不解地问:“二姐,那女人为什么突然间就死了?外头说她是得急病死的,我如何都不会相信。还有赵书平是怎么回事?虽然说身子弱,也不至于弱到跟着那女人一块走了。” 伊平的聪慧总能让她一眼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我觉得这事没有隐瞒他们的必要,于是我说:“你们随我来,我边走边告诉你们真相。” 随即,我领着他们出了院,朝赵震远所在的百祥院走去。 在路上,我把整个经过告诉了他们二人,锦平和伊平听了,震惊得差点原地升天。 他们怎么想都想不到桂兰亭居然敢养奸夫,给赵震远戴绿帽子就算了,还和奸夫生了一个儿子,大大方方养在身边。赵震远是因为震怒才杀了他们二人,对外却宣称他们是得了急病而死了。 过了好久,伊平才说:“二姐,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埋于乱葬岗或是沉塘,我们为何还要发丧,给他们风光大葬?” 我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可是桂兰亭是桂太师的女儿,如果让桂太师知道女婿杀了他的女儿和外孙,他能不来找麻烦吗?桂太师是陛下都不敢惹的存在,惹怒了他,陛下都救不了我们,所以只能对外宣称桂兰亭和赵书平是得急病而死的。而且我们还要对好口供,别说漏了嘴。” 锦平早就气歪了脸,恨恨地道:“这女人真不知道廉耻,吃着碗里,扒着锅里的,我们还要对什么口供,直接将他们二人的尸体扔到荒郊去,让野狗啃了去。” 我没好气地说:“得了吧,别胡说八道了,如今你爹病了,将军府就指望你撑门面了,你万一把自己作死了,将军府就真的得绝后了。” 锦平一听,只好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我转身对伊平说:“这两日得空了,你带迎春和陆川他们几个把桂兰亭的财产清点一下,那女人的铺子不少,不要让那些掌柜把财产都转移了。如果那些掌柜、伙记不听话,就全部开了他们,重新招人,千万不要留后患。” 伊平还小,但有陆川和迎春几个帮忙,应该能镇得住场面,而且还能让她学到很多治家的本领。 伊平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赵家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外人占了去。” 我欣慰地摸了摸伊平的头,说:“我们的小妹就是聪慧,将军以后有你和大哥管着,我也放心了。”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说得你好像没有出力似的,我们还没到府,你就把府上的下人全都发卖了,这份魄力我都得为你说声好。” 锦平也点点头,说:“阿蛮,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你在,我们都会感到很心安。” 我哈哈一笑,说:“好了,都别相互吹捧了,我们的老父亲病倒了,得去慰问一番,慰问完了,就要到前屋去守灵了。那些接到报丧的亲朋好友,估计很快就会上门来吊唁。如今老父亲悲伤过度卧病在床,没办法主持丧礼,我们几个总得要去灵前守孝,招待来宾。” 伊平被我逗笑了,可转念一想,这么悲伤的时候可不能笑,于是强忍着笑,板着脸说:“那是自然,我们仨可是极有孝心的人。” 第421章 真的慌了 我们几个边说边走到百祥园,下人看到我们,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领着我们走进里屋。 里屋还有两个下人在守着赵震远,端茶递水,伺候得非常周到。 赵震远的脸色好了很多,看到我们进来,连忙坐了起来。 赵震远紧紧地盯着我们三个看,看了好一会,喃喃道:“三个孩儿都长大了,真好。” 我们三个任由赵震远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们,谁都没有主动喊他一声父亲。 我们三个与赵震远的关系都不算亲近,赵震远是知道的,所以他也不恼,笑着招呼我们坐在床前。 很快下人给我们三个搬来了凳子,我们齐刷刷地一起坐在赵震远面前。 赵震远看着我们,似是老怀安慰地说:“为父这几年疏忽了你们,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这是为父的错。还好你们都平平安安地长大了,为父深感宽慰,就算将来为父下到地下与你们母亲团聚,也不至于无颜相见了。” 他这一句话极之煽情,听得锦平竟“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哽咽着说:“爹,我们不怪你,离开你这么多年,我做梦都想到有一天能重回将军府,能与你承欢膝下。如今能重返将军府,孩儿的心激动万分,又岂敢有责怪之言。” 锦平被送走的时候,已经长大了,他对将军府的感情不是我们能比的,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和伊平也不敢笑他,只好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 赵震远被锦平这一番话,也感动得泛起了泪花。想他纵横战场几十年,见惯了鲜血和死亡,再苦再难再痛也未曾流过一滴泪,没想到如今竟被儿女情长惹得心中发酸,两眼酸涩,眼泪直在眼眶打转。 看到他们二人父子情深,差点抱头痛哭,我不得不提醒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到前屋去守孝了。” 赵震远听到我说要去守孝,不由得脸一黑,满腔的怒火眼看又要喷发,我连忙说:“我们只是去做做样子,有宾客来了始终要有人招呼的。我们对外宣称你因伤心过度病倒,所以外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安心留在这里休养。” 赵震远听了脸色这才有些好转,咬牙道:“做做门面功夫就可以了,我们赵家在京城根基不深,没有那么多规矩要守,你们看着办就好。” 我听了微微一笑,赵震远的言下之意就是,赵家的祖业在业城,业城京城离那么远,就没必要将桂兰亭和赵书平运回业城安葬了,随便找个地方把他们埋了就行,反正就是不能进赵家的祠堂。 我听了心中暗乐,桂兰亭啊桂兰亭,想不到你不但死得凄惨,死后还不能进赵家祖陵,这就是坏事做多了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了吧? 于是我说:“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按您的意思,办得妥妥贴贴的。” 赵震远瞪了我一眼,像是在责怪我没理解他的意思,说:“办什么妥妥贴贴,你是故意来气为父的吗?” 我连忙说:“我真的明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我正说着,门外传来传来一阵哭喊声,还没等我们回过神,赵昉平的身影就冲了进来,嘴里还大喊着:“父亲,父亲,母亲为何会突然去世了?” 可是当赵昉平冲进屋子的时候,看到我们三个竟然坐在父亲的床前正有说有笑,她不可置信地倒退了几步,喃喃道:“你们几个为何会在此?” 赵昉平长得确实漂亮,身上的衣物配饰又十分精致得体,就算跑得头发有些凌乱,但脸颊醺红,眼角落泪的样子让人更加心生怜惜。 赵震远一听,有些不悦地说:“他们三人是你的兄姐,为何不能在此?” 由于桂兰亭给越震远戴了绿帽子,赵震远顺带着对赵昉平生了厌恶,总觉得她骨子里流的血不是他自己的。 以前赵震远对赵昉平呵护备至,从来不舍得大声呵斥她,可现在赵震远直接对赵昉平黑了脸,还是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样,吓得赵昉平又是倒退了几步,捂着胸口楚楚可怜地说:“父,父亲,是不是昉儿做错了什么?父亲要对昉儿如此斥责?” 赵震远听了更是恼火,大声道:“对,你就是做错了,没大没小,见到长兄长姐不但不行礼,还要出言不逊,看来还是我平时太过纵容你了,我见到你就烦,没事你就回宫去吧,不要在让我面前晃悠。” 赵震远连“为父”都省了,看得出对赵昉平真是厌恶极了。 赵昉平一听,又“哇”一声大哭起来,扑到赵震远床上,大声喊:“父亲不要赶我走,母亲刚去世,父亲又厌恶我,孩儿以后该怎么办啊?” 赵昉平这下是真的慌了。 以前桂兰亭是她最大的倚仗,出钱出力务必要将她打造成京圈一流的名媛淑女,如今倚仗没了,赵震远又不要她,那她以后的日子就艰难了。 赵震远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面貌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女儿,最后还是狠不下心,只好叹了一口气,说:“罢了,你还是去为你母亲好好守灵吧。年后为父就要出征边关,以后府上的事情就得就由锦平打理,你有事要与兄长多加商量,长兄为父,长姐为母,这个道理你可懂?” 赵昉平一点都不想懂,以前她是将军府唯一的千金大小姐,个个都要宠着她,捧着她,看她脸色办事。一想到以后这府上再也不是她说了算,她的心就犹如被针扎般疼痛。 赵昉平眼泪汪汪地看着赵震远,哽咽着说:“父亲,不要扔下昉儿一个,昉儿害怕。” 听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向上扬。这个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的美人儿,现在终于知道害怕了吗?以前老是祸害赵笙平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你慢慢受着便是。 想到这里,我腾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对赵昉平说:“很快宾客就要来了,你还是赶紧换上孝服出去守灵吧。明知道自己娘亲死了,还要穿得如此花枝招展,满头珠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办喜事呢。” 第422章 谁是贱人? 我的话音刚落,个个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赵昉平,特别是赵震远,看得他脸黑了又黑,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桂兰亭无情无义,不守妇道,想必她女儿也好不了哪里去。 想到这里,赵震远气得大吼道:“赶紧给我滚下去换上孝服去守灵!” 赵昉平被赵震远这一声吼吓得跌坐到地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苍白着脸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掩面跑了出去。 其实赵昉平一听到桂兰亭死了的消息就从宫中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根本来不及想到要换衣裳这件事。她这身打扮,在宫中众多妃子当中,也不算太过出彩,但被我这么一拱火,众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看着赵昉平落荒而逃的样子,我唇边的笑意就没停过,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了吧? 赵震远似乎累了,挥了挥手,说:“你们也下去吧,前院的事,你们就多费些心。还有为父不想见任何人,你们就说我病得不轻,需要静养,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锦平和伊平站了起来,朝赵震远行了一个礼,齐声应了声是。 我们三个退出去后,伊平忍不住说:“二姐,赵昉平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现在我们把她得罪狠了,只怕我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我冷冷一笑,说:“这府上的下人我全换了,现在父亲又向着我们,她凭什么不让我们好过?” 这下轮到伊平吃惊了,抬头看着我问:“你不是刚回将军吗?何时换的人?” 我说:“这有多难的事?牙行一听我要买几十个人,立马就带人上门了。哦,对了,买下人的钱我还没付,他们说了傍晚时分会来收钱,三妹你准备一下银子。” 伊平听了满头黑线地看着我,没好气地说:“你把我们叫回将军府,目的就是想我来付银子的吧?” 我一把搂住伊平的肩膀,说:“我的好小妹,话可不能这样说,如果我们不趁这个机会回来,以后大哥想回来当家就难了。” 锦平扭过头看着我,说:“阿蛮说得没错,我们流离在外这么多年,如今有机会能重返将军府,绝对不可以错过。” 伊平看到大哥对未来一副充满希望,想大展拳脚的样子,又不好打击他,只好对我说:“你不是将那些下人发卖了吗?将军府那么多下人,还不够抵债的?” 我哼了一声,说:“将军府那些刁奴说是发卖,实际上我是半卖半送让人赶到矿场去了,就让他们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地方过完他们下半生。” 锦平和伊平听了,心里不由得发怵,心里暗想,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阿蛮,只要给她逮住机会,就肯定往死里整。 就在我们快要走到前院时,赵昉平带着丫鬟突然从一个角落冲了出来,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三个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你果然就是赵笙平那个贱人。” 我瞥了她一眼,说:“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赵昉平一听,气得胸口丰收伏不停,指着我说:“别以为我娘死了,我就拿你没办法,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我还没说话,锦平就气得走上前,一巴掌呼到了赵伊平的脸上,骂道:“你娘怎么死的你心里还没点数吗?一个贱蹄子还敢说别人贱,刚才在爹面前我没扇你,是给爹留点面子,如果你再胆够一口一个贱人,我就直接把你驱逐出将军府,让你沦为庶人。” 我没想到锦平如此雄起,我不由得拍起掌起喊道:“大哥威武!” 锦平听了,得意地朝我眨眨眼。 如今这府上全是我们的人,就算赵昉平是太子妃的候选人之一,可是我还有陛下罩着呢,谁怕谁啊。 锦平一想到这里,立马觉得腰杆就直了起来,对赵昉平吼道:“爹叫你到前院去守灵,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做什么?赶紧滚!” 赵昉平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不可置地捂着脸看着赵锦平,眼里是滔天的恨意,颤着声说:“你,你竟然敢打我?” 赵锦平又扬起手掌,大声说:“你再不走我还要打你。” 正在这时,门传来一声通传:“太子殿下驾到。” 郑衍来了? 赵伊平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郑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本来想喊阿蛮的,突然被这一声大嚎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竟是有一个人顶着半张猪头脸朝他扑了过来,吓得他连连倒退了几步,赵昉平一个站不稳,站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雪,吓得赵昉平的丫鬟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看着赵昉平这么狼狈的样子,我差点就笑出声,但转念想到今日府上办丧事,只好强忍着。 赵昉平可怜兮兮地看着郑衍,哭得都快要断气了。 郑衍事后才发现自己做得不太妥当,连忙上前虚扶赵昉平一下,温柔地问:“孤没想到你会朝我冲过来,一时情急躲开了,你没摔伤吧?” 赵昉平看到郑衍还是关心她的,忍不住又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太子殿下,今日我丧母,他,他们还欺负我,打我,呜呜......” 锦平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太子竟然来了,还抓了个打人的现行,吓得他腿一软,差点就跌坐到地上,我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小声说:“别怕,有我在。” 伊平也走到锦平身边,和他靠在一起,默默地支持他。 郑衍看了我们三人一眼,问:“这是怎么回事?” 最讨厌这个白莲花了,有了告状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我直接说:“她刚才骂我贱人。” 郑衍一听,一把推开赵昉平,瞪着眼,问:“你竟然骂阿蛮是贱人?连父皇对阿蛮都要客客气气的,你居然敢骂她?” 赵昉平想狡辩说没有,但看到郑衍又黑又沉的脸,吓得一抖,默默地将“没有”两个字咽了下去,结结巴巴地说:“我,她......” 结巴了半天后,终于给她想到了一个理由,哭着说:“昉儿因母亲去世伤心过度,所以才口不择言,请太子殿下恕罪。” 赵昉平毕竟是郑衍喜欢的人,他也不好太过为难她,只好说:“以后见到阿蛮要客气些,千万不可再造次了。去给阿蛮道歉,这事就揭过去了吧。” 第423章 我们并不悲伤 赵昉平本来以为郑衍来了,她就可以在郑衍面前状我一告,好让他狠狠地惩罚我们,没想到郑衍不但没有向着她,还把她训了,这下她的脸更白了。 郑衍是她最大的倚仗,如果连郑衍都不向着她,如今母亲又死了,那她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想到这里,赵昉平哭得更大声了。 郑衍烦不胜烦,他不知道女人可以哭得这么令人心烦。他连忙对护卫说:“赶紧把赵家四小姐扶下去,我还有事要与阿蛮商量。” 郑衍的两个护卫立马走上前,架起赵昉平就走。 赵昉平还想以哭来博取郑衍的同情,没想到郑衍直接把她送走了。这下她不知道还该不该哭,只好委委屈屈地瘪了瘪嘴,默默地流眼泪,再也不敢哭出声来。 郑衍看到赵昉平走了,暗暗松了口气,说:“阿蛮,父皇召你进宫,有要事与你商量。” 这个时候召我进宫?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如今我们府上正办着丧事,不方便进宫。而且我们老家有一种风俗,办完丧事三天内不能进别人家门,要不然会把丧气带到别人家去,所以还是等我们家丧事办完了,三天后我再进宫吧。” “还有这种风俗?”郑衍觉得我在忽悠他。 在我前一世的老家确实是有这种风俗,我并没有骗郑衍。虽然桂兰亭这场丧事我们办理不情不愿的,但为了将军府的脸面,怎么也得硬撑三天。 我板着脸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而且三天后,也到了我为陛下治疗的时间,就算陛下不召我进宫,我也会主动进宫的。” 郑衍一听,皱着的眉头终于又舒展开来,说:“如此甚好,那孤便回宫复命了。” 我点点头,行礼道:“恭送太子殿下。” 锦平和伊平也连忙齐声说“恭送太子殿下”。 郑衍调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你们节哀,孤让人送了一些银票过来。如果有用得上孤的地方,请尽管派人去寻孤。” 郑衍说完,这才掉头大步地走了。 办丧事来吊唁的人,都会送上白金,陆川已前院安排了下人在登记收到的白金,估计郑衍把银票放在前院那里了。 看到郑衍走远了,锦平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小声说:“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太子殿下会帮着那狐狸精的女儿来找我麻烦。” 我有些失笑地说:“在这将军府上,你就是未来的继承人,要修理一个不听话的妹妹,谁敢置喙你?” 锦平翻了个白眼,说:“是谁的种都说不清,我可没有这样的妹妹。” 伊平连忙说:“别以为你回来成为将军府的少爷就可以胡乱说话,那赵昉平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不要命了?” 锦平连忙用手捂住嘴,看着我们二人不敢再说话。 我说:“二妹说得对,你根基未稳,一定要谨言慎行,别自毁了前程。” 锦平捂着嘴不断点头。 我们三人各自换了孝服,乖乖到前院去守灵。 赵震远战神的威名远播,又深得陛下宠信,他的夫人死了,自发性前来吊唁的人非常多。 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甚至很多老百姓都来了,还好有陆川在,要不然肯定得乱成一锅粥。 灵堂里闹哄哄的,吵得我脑瓜子嗡嗡叫,还要一直跪着,比受刑还要难受。赵昉平就聪明太多了,在灵堂上嚎了几嗓就假装晕了过去,直接被抬回屋里去了,再也没有出来。 灵堂上只剩下我们三个,简直过得生不如死。要不停给宾客递香,弯腰回礼,没有宾客的时候,就只能一直跪着。 我也很想哭几嗓子后假装晕倒,可是死的人是桂兰亭,我高兴还来不及,根本哭不出来,而且我也不忍心锦平一直弯腰、行礼、下跪,一天下来人都得废掉,只好硬生生地强迫自己留在灵堂,忍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 迎来送往,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宾客,我和伊平、锦平都快要累瘫了,我实在受不了正想开溜时,杜夫人竟然来了。 她一直在等着我们去杜府过年,谁知道人等不到,却等来了将军府噩耗,只好急匆匆的带着丫鬟赶来了。 她一进到灵堂,看到我们三个,还没说话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吓得伊平连忙上前握住杜夫人的双手,问:“母亲,你怎么来了?” 杜夫哽咽着说:“可怜的孩子,母亲来晚了。” 我们三个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就是太气人了,桂兰亭的亲生女儿在屋里躺着,却要我们跪了她娘亲人一天,膝盖都跪肿了。 伊平略有些尴尬地扶着杜夫人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说:“母亲,今日人多,招呼不周,你先坐一会,马上就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母亲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吃晚饭。” 杜夫人看到伊平脸上平静,根本没有透出一丝悲伤,再转头看我和锦平,我们两个脸上也只有一脸疲惫,同样没有看到任何的悲伤的情绪流露。 杜夫人是个聪明的,她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却没有拆穿,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说:“好,母亲就留下搭把手。” 杜夫人并不是说说而已,她说的搭把手就真的指挥着带来的丫鬟开始忙碌起来。 她带来的几个丫鬟,有的派去整理香烛,递香,点香;有的派去了厨房,帮忙准备晚饭,反正都用在了点上。 有了杜夫人这些丫鬟的帮忙,我们三个顿时轻松了不少。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来吊唁的人也少了,我们正打算去用饭,谁知道桂太师竟然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上门了,门口的铁甲军拦都拦不住。 同桂太师一起同来的,还有桂贵妃派来的太监护卫。 这一行人进到在大厅,死者还没看,香也没有上,就派人将我和锦平、伊平围了起来。 桂太师最近一直在走霉运,武学院的窝点被端了,甚至连累连前来助力的西河国大将军被抓,西河国陛下都快气疯了,要不是桂太师实力雄厚,只怕早就被西河国国君砍死几百回;大将军刚被抓,自己养了好几年的西河国二皇子又被揪了出来,还搭上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原本桂太师想着周敏出事了,而且命不久矣,到时就将二皇子送回西河国,助周保上位,结果好了,周保死了,幻想着能当上皇后的女儿和太子的外孙也死了,硬生生把他气得吐了几口老血。 第424章 难道非要死在你手上不可? 桂太师这大半年以来,一直霉运不断,他也猜想到应该和我有关,可是派出去那么多人来杀我,不但杀不死我,还让他折损了不少金钱和人力,气得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他也猜到桂兰亭和赵书平的死肯定与我们有关,要不然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说出来鬼都不相信。 而且如今周保被抓,还连累了最得力的助手大理寺卿曹邺也被抓了,还被抄了家,那曹邺家里有一半的财产是他屯入在那里,如今他可是人财两失,这下更是气得更是要疯掉了。 桂太师走到我跟前,脸色阴沉地看着我,嘴里道:“你这个祸害,看我怎么收拾你?” 桂太师说完,扬起手就要朝扇下来。 我却突然抬起脚,一脚将桂太师踹飞了出去。 我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桂太师本来就是一个酒肉饭囊,毫无武功傍身,我这一脚正中他肚子,他放了一个响屁后,狠狠地摔倒到地上,然后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咬牙切齿,却气若游丝地说:“你,你敢踹我?” 我冷笑一声,说:“我有何不敢,我连太子都敢打,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在场的人一听,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桂贵妃派来的太监仗着有人撑腰,不知死活地指着我骂道:“你这个大胆刁民,胆敢以下犯上,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说完手一挥,他身后的护卫就朝我围了过来。 我连忙将锦平和伊平护在身后,冷冷地问:“你是哪个殿上的狗奴才?” 太监哼了一声,说:“你不用管洒家是何殿上的人,今日你敢踹桂太师,洒家就要你死。” 我“嗬”了一声,说:“好大的狗威风,我不用猜也知道你是月桂殿的奴才,你可知你主子为何会被人胖捧一顿,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太监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双手一叉腰,说:“没错,就是你大爷我打的。我叫赵蛮,你滚回宫去问问你的主子,还敢不敢惹我?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和勇气敢说要我死?” 这个太监当然听过我的名号,只是没见过我本人而己,如今听我自报家门,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趴在地上大喊:“大人饶命,小的知道错了,这事都是小的多嘴,与小的主子无关,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大人千万不要将小的主子牵扯进来。” 桂太师本来还想让太监打压我的,结果我三言两语反而把太监打压下去,气得边咳血边骂道:“你这个狗奴才,真是丢光了我们桂家的脸,回去我定让桂贵妃砍了你的手脚,再挖了你的眼喂狗。” 我“哟”了一声,说:“桂太师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有没有命活着回去还说不定呢。” 桂太师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他又喷了一口血后,气喘着喊道:“你们是死人吗?赶紧给我上,把他剁成肉泥拿去喂狗。” 桂太师的护卫立马朝我围了过来,太监却趁着混乱,带着他的护卫偷偷溜走了。 赵震远带来的铁骑兵此时也冲了进来,将桂太师的护卫团团围住。 双方势均力敌,可是谁都不敢先动手。因为谁先动手谁就理亏,万一陛下责怪下来,恐怕全都得下大牢。 桂太师实在是肺都要气炸了,自己带来的这些人都是猪吗?自己被踹飞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扶他,一直让他在冰冷的地面上躺着就算了,最可恶的就是自己下达的命令竟然没有人执行,只会和铁骑兵干瞪眼,怎么?看上了还能给你当媳妇不成? 我看到躺在地上桂太师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连将锦平和伊平推进后屋,拿起藏在香火案桌下的小斧子,用力一斧砍在摆放供品的案桌上,只听到“嘭”一声巨响,案桌差点被我砍成两半! 吓得桂太师一声大叫:“你这是在什么?” 我用力将斧子拔了出来,冷冷一笑,说:“我在做什么就取决于桂太师你想要做什么。假如你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出将军府,就别怪我将你女儿砍成两半,让她死无全尸!” 桂太师气得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惨白。 我接着又说:“我敬你是我爹的二婚岳丈,你女儿死了,不来帮忙就算了,还带人来捣乱灵堂。既然你不是诚心来给亡者烧香的,那就赶紧滚吧,我们饿了差不多一天,要去吃晚饭了,没空和你在这里闲扯。” 桂太师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生怕自己一口气提不上来晕死过去。 桂太师看在我这里讨不了什么好处,只好咬着牙说:“我们走着瞧!我一定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生不如死!” 桂太师说完,拼着最后一口气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来扶我起来。” 桂太师的手下这时才想起自己的主子还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于是几个护卫连忙冲过去,七手八脚地将桂太师扶了起来。 桂太师只觉得全身都抽着疼,一张桃花脸脸已黑成锅底,但他看着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已有了几分赵震远年轻时张狂和无所畏惧,他心里不由得突突地跳了几下。 他曾被赵震远揍过,到现在想起还是一样的抽着疼。 那时的赵震远才十五、六岁,英气逼人,武功了得,有一次看到他在茶楼喝茶,和别人正商量着大事,赵震远莫名其妙就冲进来将他揍了一顿,说他曾当街调戏女子。 这个哑巴亏他当时只能默默地吞了,因为赵震远身后不远处就站着郑显,正看着他似笑非笑。 桂太师以为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没想到多年后,陛下竟然为丧妻的赵震远赐婚,赐婚的对象就是他的二女儿桂兰亭,这个消息传来,差点没把他吓得原地升天。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知道赵震远还记不记得揍过自己,但那一顿揍他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但是陛下赐婚可由不得他,只能默默接过婚书,将女儿嫁了过去。 还好两家结了亲后,赵震远就出征了,并且回京的次数极少,两家人几乎没见过面,桂太师这才放下心来,不用面对这个曾揍过自己的女婿。 如今当年捧自己的小子已成了中年大叔,可是他的儿子也长大了,毫无顾忌地又踹了自己一脚,这一脚差点让他去见阎王。 难道自己真的非要死在他们父子手上不可吗? 想到这里,桂太师双眼微缩,似乎已有了主意,冷哼一声,喊道:“回府。” 他的护卫一听,立即呼啦啦的围过来,架着桂太师就往后跑,一会儿功夫,就跑得不见了影。 第425章 差点就真相了 看着桂太师一行人灰溜溜地跑了,我将斧子往肩膀一扛,说:“女儿和外孙死了都不上前看一眼,一进门就只知道喊打喊杀,谁惯的你!” 在场的人听完我的话,都吓得低下头了,铁骑兵更是默默地退了出去,正厅立马变得宽敞许多。 锦平和伊平急忙从里屋走了出来,锦平紧张地问:“桂太师可是走了?” 我点点头,说:“走了。” 伊平不满地说:“这一家子是不是都有毛病,怎么这么惹人讨厌?” 杜夫人刚刚去了一趟厨房,刚去到就听说桂太师来了,吓得她三步拼作二步赶了回来,还没进门就喊道:“我的儿,你们没事吧?” 看来杜夫人是真心把我们当成亲人看待的,知道我们危险,顾不上自身安危,拼了命的想来保护我们。 杜夫人走得太急,那三寸小脚迈错了一个步子,绊了自己一下,眼看就要摔个大马趴,吓得我们三个连忙冲上前去扶住她。 杜夫吓得花容失色,拍着胸脯说:“年纪大了,走个路都能摔跤,真没用啊。” 伊平摇晃了一下杜夫人的衣袖,像是撤娇般说:“哪有,母亲正值壮年,身骨子好着呢。” 杜夫人被伊平逗得哈哈一笑,说:“你这小嘴说话怎么这么好听。” 看着人少老成的伊平也会撤娇了,我不由得会心一笑。 果然有爱滋养的孩子性格是会变的。 杜夫人看着空荡荡的灵堂,不由得奇怪地问:“听闻桂太师带着一大护卫上门来了,他没为难你们吧?” 我“哼”了一声,轻蔑地说:“他是想为难的我们,可惜被我踹了一脚后就老实了。” 杜夫人听了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说:“你,你竟然踹了桂太师一脚?” 我点点头,说:“是的,踹完后人就老实了。” 杜夫人听了瞬间沉默了。 桂太师这个人有多坏她是知道的,是坏到了骨子里去的那种,他带了这么多人上门来闹事,竟然没讨到好处还被踹了一脚,是这个世界玄幻了,还是自己耳朵失常听错了? 正在这时,迎春走进来请我们去用饭了。 我们三个挽着杜夫人有说有笑地去吃饭了,一点都看不出悲伤的样子。杜夫人是知道桂兰亭如何对待我们三个的,如今看我们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看着我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却舍不得训斥。因为被儿女环绕在身边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杜夫人不想打破这份美好。 由于家里有丧事,所有人,包括下人都要穿丧服,可是赵昉平一回来屋里就把丧服扯了下来扔在地上。 赵昉平有四个贴身侍候的丫鬟和使唤的婆子,她一直带在身边,进宫的时候桂兰亭也让她一起带进宫了,所以这次发卖下人的时候,她们几个都不在府上,被她们逃过了一劫。 赵昉平的四个贴身丫鬟分别是初春,半夏,秋月,冬雪。这四个丫头比赵昉平大一些,自然心思也成熟一些。 初春看赵昉平把丧服扔了,吓得连忙捡起来,说:“小姐,如今夫人不在了,这府上已变了天,他们不但把夫人留下的下人全都发卖了,还接管了夫人的铺子。你可千万不要使性子让人抓了把柄,万一惹怒将军把你舍弃了,恐怕太子妃之位就得易主了。” 赵昉平精致的脸蛋已变得扭曲,她先一脚踹翻一张凳子,然后又把桌子上的茶水点心全都扫到了地上,最后边捶打着桌面边哭边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娘亲和弟弟说没就没了?是不是他们哄骗了我爹杀了我娘亲和弟弟,好骗走我娘亲的银子和铺子?” 差点就被赵昉平真相了。 初春和其余三个丫鬟一听,听得脸色都白了,初春连忙上前轻捂住赵昉平的嘴巴,低声说:“这府上已没有我们的人了,小姐一定要慎言,免得祸从口出。” 赵昉平依然哭喊着说:“我娘亲都不在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为我谋划,我还怕什么祸从口出,我都不想活了。” 初春见赵昉平越闹越离谱,想着她肯定是因为死了娘亲得了失心疯了,但不可以让她再继续疯下去,要不然他们全部人都得完蛋。 于是初春抬起手,一狠心,一个手刀砍在赵昉平的脖子上,赵昉平翻了个白眼,终于晕了过去。 初春和其他三个丫头将赵昉平抬到床上躺好,盖上了被子,这才松了口气。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们这院子里的人已不像夫人还在生时那般风光,如果小姐的性子现不收敛一些,没有了夫人的庇护,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昉平这一晕倒正是时候,免去了又跪又拜,又要弯腰行礼的,我们三个被折腾得命都没了半条。 吃过晚饭后,杜夫人觉得回府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日子实在难过,于是在我们的劝说下留了下来。 本来杜夫人不留下,我还可以和伊平同住一个院子,可是杜夫人留了下来,女扮男装的我只能另觅住处。 我本来是女的,搬去和锦平住也不太妥,只好去赵震远院里,寻了一处偏房,把迎春几个也带了过去,算是安顿了下来。 临睡前我去见了赵震远,赵震远的气色好了很多,本来他内力深厚,不是这几日太过劳累,再加上气急攻心,也不至于毒漫延得这么快。 我们唠嗑了一会家常,赵震远忽然问:“你的武功师承何人?那日你与周邬一战,为父看得出来你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为父在战纵横了几十年,才练得此般武功和内力,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我就知道赵震远一定会瞅准机会问我这个。 我半真半假地说:“我没有拜师,这套斧子功法是卫大总管教我的。我曾和你说过,我得到了白女巫的力量,这股力量刚得到时,力量非常庞大,我根本无法控制,力量在我的体内不断横冲直撞,一下子就帮我打通了奇经八脉,所以我的内力才会突然大增的。” 第426章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 没想到我的胡说八道赵震远居然相信了。 他激动得猛咳了几声,我连忙上前给他顺背。 赵震远咳顺了,高兴地说:“我儿是个有福之人,平白得了白女巫的力量不说,还把奇经八脉全都打通了,日后练功可以日进千里,成就必定瞩目,无人能及啊。” 看着赵震远高兴的样子,我的内心却毫无波澜。我练武只想有自保能力,瞩不瞩目,有什么成就我根本毫不在乎。 我们聊了这么久,赵震远一句都没问到丧礼上的事,他越想置身事外,我偏不如他愿。 于是我说:“今日桂太师带人上门来闹事了,我气得踹了他一脚,把他赶跑了。” 赵震远听了比知道我打通了奇经八脉还要震惊,他愣愣地看着我,珠子没有眨一下,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踹了桂太师?” 我点点头,说:“踹了便踹了,谁让他如此嚣张!” 赵震远慢慢合上张大的嘴巴,过了半晌,才神色不明地说:“踹了便踹了,如果陛下责怪下来,就由为父去顶罪,你千万别声张。” 想不到赵震远临老了才有这种觉悟,只要他认回锦平和伊平,并将掌管将军府的大权交给锦平,我想我还是可以原谅他的。 我轻轻捶着赵震远的肩膀,说:“父亲不要担心,陛下不会为难我的,反倒桂太师,我估计他嚣张不了太久了。” 赵震远一听,连忙扭过头看着我,问:“你可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赵震远这几日一直在忙武学院剿贼,朝中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但我却知道,公孙文肯定把桂太师藏兵的地方告诉了郑显,如果郑显把桂太师藏匿起来的三十万大兵灭了,我估计桂太师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我坐到凳子,说:“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知道陛下一直在想办法对付桂太师,陛下是一个聪明的人,所以不管我怎么对付桂太师,只要不打扰到他的计划,他一定不会找我麻烦的,反而乐亭享其见我们狗咬狗骨。” 赵震远觉得我把自己比喻成狗太妥,但又觉得我说得十分有理,他没想到我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心思缜密,竟有点将才之风。 赵震远点点头,说:“桂太师的为人我十分清楚,表面嚣张跋扈,不经大脑办事,但实际心思细腻,阴险狠毒,这么多年来陛下不是不想将他办了,只是他手上有三十万大军的兵权没有交出来,所以才有所忌惮,不敢贸然出手。如果你胡搅蛮缠把桂太师收拾了,我想会省了陛下很多功夫。” 没想到赵震远被我一点拨,思路马上就通了。 我说:“是的,这些公孙大人都和我说地,所以我才毫无顾忌地出手的。再加上我看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一条捕食的毒蛇,随时都想将我一口吞了,但我不会如他愿,我会在他吞食我之前先把他剁了。” 赵震远欣慰地看着我,说:“我儿是一个将才,年后,你跟随为父前往边关可好?” 跟赵震远去当兵? 这件事我可真是想都没想过。 我想过以后开医庐做大夫,想过进武学院弄个文凭以后找份武职当当,也想过以后摆烂躺平,什么都不干,唯独没想过要去军队。 赵震远见我沉默不语,于是笑着说:“离年后还有段日子,我儿不必着急回我,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凭你的身手,很快就可以在军中建功立业,为父也能后继有人了。” 看着他两眼放光,一脸兴奋的样子,我不得不说:“可是我是个女子。” 赵震远瞪了我一眼,说:“为父不说,你不说,何人会知道你是女子。” 古有花木兰男扮 女装代父从军没错,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军中大展拳脚,成为赵震远的接班人。 可如今听赵震远这么一说,我觉得去军队历练一番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在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军队就是最好的去处,在军中磋磨几年,武功肯定更能突飞猛进。 可是想归想,郑显不一定肯放人,如果偷偷地跑掉,不知道会不会对锦平和伊平出手,于是我说:“我的事不由我作主,需陛下同意,过几日我进宫为陛下疗毒再和陛下提出,看陛下愿不愿意放我离开我再答复你。” 赵震远早就听闻我是一个大运之人的传言,可是他觉得这是一个无稽之谈,我所说的要陛下同意只是我的一个托词罢了。可是想着离年后出征的时间尚早,也不好逼得太紧,只好点点头,说:“这本是件大事,你慎重些也是对的。” 我站了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叫人来侍候父亲歇息吧。” 赵震远点点头,应了声“好”。 出了赵震远的屋子,我没有回我屋里,而是拿起我放在正屋门前的小斧子,头也不回地朝后院走去。 由于府上人手不足,将军府护院还没招够,后院只能由铁骑军巡逻和镇守。 铁骑军见到我时也没拦我,对我行了一个礼就走开了。 我走到与曹邺相通的那扇门前,抬腿便走了进去。 只是半天的功夫,曹府便清理得干干净净。死尸不见了,财宝被搬进了国库,府上的一百三十八口人全都进了大理寺的大牢里。 曹邺为大理寺卿,抓的犯人投到牢里数不胜数,没想到有一天把自己也送了进去。 整个曹府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昔日热闹、辉煌的大院子,如今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片凄凉。 我在曹府转了一圈,没有发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没有见到任何人,只是各个屋子狼藉一片,甚至连值钱的大理石地板都被挖走了。 既然曹府没有了值钱的东西,我决定去太师府看看。 桂太师能安然活到现在,除了他警惕性高,聪明狡诈,还与他有强大的暗卫团有关。 桂太师的暗卫到底有多少人,身手如何,谁都不清楚,只知道想要暗杀他比想要暗杀郑显还要难。 第427章 太师府前门挑事非 以前我从来没有动过想要杀了桂太师的念头,因为郑显最想扳倒的人就是桂太师,按实力来说,郑显胜算门面大很多,有郑显对付他足矣。可是今日他看我的眼神,想我死的意味很明显,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流着哈喇子的毒蛇盯上了,不把他除了,我将会寝食难安。 但是想要杀桂太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得过得了他暗卫这一关。很多人连太师府的门都还没进,就丢了性命,我可不想做这样的冤死鬼。我要慢慢的恶心死他,再来收拾他。 将军府离太师府不是很远,都是在同一条巷子,只是桂太师官阶高,太师府在前头,将军府在后头,走路也只需要十几分钟而已。 我扛着小斧子大剌剌地走到太师府大门前,我还没有开始行动,就从暗处飘落了几条人影。 这些暗卫身穿黑衣,头戴黑面罩,只露出两眼睛凶狠地盯着我。 我数了数,才五个人,有些不满地说:“听说太师府的暗卫最少上百人,怎么只出来五个?也不瞧不起我了。” 这五个人听了身形一顿,他们实在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到太师府门前撤野,还要撤得这么嚣张。 其中一个暗卫用剑指着我说:“此处不是你撤野的地方,念在你初犯,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在此地了。” 我抡了一下手上的斧子,说:“我自己一个人练武实在是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才想到你们这里人多,可以当我的陪练,可是你们才出来五个人,这也太少了,肯定打得不过瘾,你们还是叫多几个出来吧,表现得好,我保证不杀你们。” 我这样挑衅让他们暴跳如雷,气得青筋突突地跳,挥剑就朝我扑了过来。其中一个还大喊道:“既然你想死,爷就成全你!” 这几个人的武功都不错,招式都是快准狠,一招致命的杀手模式。我和周邬能打个平手,自然也不会怕他们,挥着斧子就迎了上去。 跟单人作战和多人作战的模式完全不一样,没什么作战经验的我,在众人的围攻下,很快身上就被划了很多道口子,鲜血直流。 可是我却毫不退缩,反而越打越兴奋,我怀疑赵笙平的体内是不是有超雄因子,只要一打架,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被燃烧起来,兴奋得我压都压不住。 打混战很考验反应能力和体力,我没有作经验,但体力却有的是。而且打着打着,我很快就发现了这几个人的武功高低强弱各异。我瞅准机会,一斧劈在武功最弱的那个大腿上,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这个人的一条小腿被我齐刷刷地砍断,疼得他跌倒在雪地上满地打滚。 其他四个人被这惨叫声吓得不由得全都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盯着我。 他们看我瘦瘦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以为三两下就能将我解决了,没想到我身上都被插了好几剑了,鲜血淋漓,却硬是不肯倒下,反而越战越勇,如今还废了他们一个人,这样的战斗力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身上的伤口用白光转一圈就止住了血,但流了血始终让我有点虚弱,可是我还处于亢奋中,根本不想停下来。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提着斧子指着这四个人,一脸兴奋地说:“来来来,我们再来大战五百回合。” 可是他们根本不想和我再战了,他们都觉得我是魔鬼,不,比魔鬼还要可怕,哪有人被插得快要变成筛子了,还想继续打。 于是他们四个抬着断了腿的那个人,一溜烟跑了,连断腿都不要了。 我看着落荒而逃的这几个人,觉得太没意思了,我还没打过瘾呢,他们就跑了。于是我叉着腰在大门口开骂:“你们这帮龟孙子,以为把头缩百龟壳里就完事了吗?没门!我以后天天来,有本事你们就躲起来一辈子不出门。” 我在大门口骂了足足半个时辰,骂得我口干舌燥,头昏脑涨,最后实在骂不出来,这才扛着斧子走了。 桂太师在屋里虽然听不到我在骂什么,但看当他看到被砍了一条腿的暗卫时,肺都炸了,可是他自己都被我踹得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呻吟着,根本进不了宫去找郑显撤泼,最后硬生生把自己气晕过去了。 我不知道桂太师被我气晕了,我只觉得我打得还不够过瘾,明天还得继续来。 我旁若无人,慢悠悠地往将军府走的时候,一条黑尾随着我,看着我进了将军府后,才飞速地朝宫中奔去。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郑显顶着两个熊猫眼,披着一条黑狐披风还在御书房挑灯看密报。 正看着,一个暗卫在卫一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暗卫朝郑显行了一个礼后,开口道:“阿蛮大人今晚扛着小斧子去太师府找麻烦去了。” “啪”,郑显手上的笔掉到了案桌上,墨汁溅得到处都是,吓得卫一连忙上前收拾。 郑显喃喃道:“我知道她的胆子大,没想到竟然大到如此地步。” 暗卫接着说:“阿蛮大人砍断了桂太师一个暗卫的一条腿后,施施然地回府了,扬言明日还要去。” “啊?!”这下不但郑显惊得说不出话,就连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动声色的卫一都被惊到了,呆呆地看着暗卫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于是暗卫将桂太师下午去将军府找麻烦开始讲,一直讲到我打胜回府。 郑显听完,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身上的披风都被他笑得掉了下去。 郑显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够了才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阿蛮果然是一个今日有仇今日报的性子,不过她这一胡搅蛮缠,倒是为朕争取了不少时间,让那老匹夫再也没有时间来找陛麻烦。” 卫一笑着应道:“陛下英明。” 郑显觉得胸中的那一口怨气终于都被桂太师被打这个消息驱散了,高兴地说:“阿蛮喜欢银子,小卫子。” “奴婢在。”卫一连忙应道。 郑显说:“你明日带十万两银票送到将军交给阿蛮,就说将军府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不要省,该花就花,有朕在背后给她撑腰。” 卫一一听,立即明白了郑显的意图,笑得颇具深意地说:“是,奴婢明白,奴婢明日就出宫去将军府。” 第428章 给杜长丰找个好姑娘 我回到将军府,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府上死的是当家主母,属于是大丧,大丧要做的事很多,守灵、出殡、下葬,都有一套繁琐且复杂的流程,可是我们三兄妹什么都不懂,陆川以前一直行商,也没有做过真正的管家,他也不怎么懂,杜夫人虽然名义是伊平的母亲,但她不能过多插手我们家的事,要不然会被人说闲话。到了第二天,我实在是不想再给这个便宜的继母守孝了,主要是实在太累,于是寻思着怎么把桂兰亭和赵书平的尸体运出去草草埋了,可又怕流程没走完,怕招来闲话,正愁肠百结,卫一竟然上门了。 卫一带着一群护卫浩浩荡荡地走进将军府,给桂兰亭上了一柱香后,让人把装着银票的木盒子递给我,接着把郑显的原话复述了一遍,我再笨也听出郑显这话中有话,但我一时想不通他到底是叫我放手去处理桂兰亭这件事,还是继续去桂太师麻烦的事。 卫一离开后,原本那些和赵震远没有交情的大官小官竟然也全都跑到将军府吊丧来了,这些人真会见风使舵,看到郑显不但派了大总管来吊丧,还赠送了大额银票,可见将军府在陛下的心中的地位是很重要的,于是个个都眼巴巴地来巴结来了。 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但我们是真的累,弯腰回礼都弯得我们的腰快断了,而赵昉平那个人精居然还在继续装病,再这样下去,再不把桂兰亭母子的尸体送走,我们迟早得把腰弯折。 于是我叫陆川去找专业的殡葬队伍,看能不能尽快出殡,花多少银子不要紧,最重要是要快。 有钱果然好办事,陆川很快就给我们找了一支送殡一条龙服务的专业队伍,敲锣打鼓的,哭丧的,道士作法的,连棺木都能给你配套好,简直不要太专业。 由于我出的银子足够多,那些道士立马说当天的日子就是出殡的黄道吉日,在这支专业的送殡队伍操作下,桂兰亭和赵书平的棺木很快就送了过来。在送殡队伍的吹吹打打的,竟然将桂兰亭母子的棺木就这样被送出了将军府! 说来这两天桂兰亭两母子也是可怜,我们什么都不懂,死的时候连副棺木都没有准备好就直接开灵堂,他们两个就躺在一块破木板上,盖上白布供来宾吊丧。 桂兰亭母子出殡的时候,赵昉平还在屋里装病,我们也没有派人通知她,她院子里的下人因为怕触霉头,除了去厨房端饭菜,几乎不出院门,所以也没有人知道桂兰亭母子出殡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赵昉平的下人去厨房端饭菜的时候,才听到厨房的下人在说主母出殡了,今晚不用做两位少爷和三小姐的饭菜,火急火燎的赶紧赶去向赵昉平禀报时,送殡的队伍已经出城了。 赵昉平披头散发的赶到灵堂时,发现灵堂的所有摆设已被拆除,地下就只剩下一些还没来得及清走的垃圾。 赵昉平看着空荡荡的灵堂,突然觉得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这下是真的彻底晕了过去。 由于京城离业城十分遥远,就算骑马也要三天,我们是不可能将桂兰亭母子送回业城的。 于是出了城后,我们在郊外找了个义庄,花了点银子,把桂兰亭母子的棺材送了进去,说是赵将军还需去请钦天监择个黄道吉日后才能将棺木送回业城下葬。 这套说辞很华丽,再加上确实有人在没择到好日子前,会把尸体放在义庄,等择到黄道吉日后再下葬的。 专业的送殡队伍没有怀疑我们,而且他们收了我们的钱,还不需要他们长途跋涉去到业城,我们的银子几乎是白赚的,个个都乐翻了。 于是这支送殡队伍将棺材往义庄一放,一溜烟的全都跑了无影无踪。 我们赶紧坐着马车也打道回府,一刻都不停留。 出城的时候热热闹闹,整个京城都知道将军出殡了;回程的时候悄无声息,谁都不知道我们将棺材往义庄一丢就回来了。 由于怕被赵昉平知道我们将她娘亲和弟弟的尸体丢在了义庄了,我们决定先回京郊的那套宅子躲几天再说。 反正将军府有陆川看着,又有铁骑军镇守,乱不了。 杜夫人在我们走后,她也回府了,她以为我们这一去一回,肯定不能在京城过年了,于是难过地说:“你们三个走了,又剩下母亲独自一人,每日孤苦伶仃的。” 看到杜夫人难过的样子,我突然脱口而出:“杜大哥和桂兰诺退婚了,还没有找到合心仪的女子吗?” 杜夫人一听到我提起杜长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这小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如今只要我一提到给他相亲,就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后来我提多了,他烦不胜烦,干脆住在军营不回来了。” 这种事杜长丰还真的做得出来。 杜长丰人长得高大帅气,又有军人的风姿,家世又不错,可谓是人中龙凤,可是被桂兰诺伤过后,就对女子产生了恐惧心理。 我笑着说:“我有一个很好的人选,杜夫人要不要听听?” 杜夫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说:“当然要,阿蛮赶紧说来听听。” 我说:“南秦的华无双,杜夫人觉得如何?” 华无双已经二十岁了,在这个朝代二十岁还没成亲,就已经是大龄剩女,可是杜夫人一听,却眼前一亮,激动地说:“我怎么想不起还有无双这姑娘呢,无双姑娘的武功高强,为人随和,长得又大方、漂亮,我喜欢。最重要的是,元正这孩子就得找一个这样的媳妇镇着,普通的姑娘都镇不住他。” 我说:“杜夫人说得对,杜大哥性子沉闷,还一根筋,和性子跳脱的无双简直是绝配,成亲后生四、五个孩儿,以后杜府可就热闹了。” 杜夫人喜欢热闹,听我这么一说,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杜夫人眉开眼笑地说:“阿蛮说得对,我这就回去和老爷商量,让他赶紧快马加鞭将聘书送到南秦无双姑娘手上。” 第429章 九殿下长大了不少 我眼睛转了转,觉得杜长丰在不知情的情况就给我卖了,说不定知道了得找我麻烦,于是我说:“这件事不用和杜大哥商量过再下聘书吗?” 杜夫人瞪着眼睛说:“这个逆子天天不着家,找他商量黄花菜都得凉,你放心吧,这事我心里有数。” 杜夫人说完,喜滋滋地走了。 我非常喜欢无双这个姑娘,武功高,人又善良,只是爱错了人,所以才一直不肯成亲,这次我一定要帮她。 于是我回到城郊的宅子后,立马提笔写了封信给华无双,磕磕碰碰的写了这么一段话:“时光流转,转瞬又至年关,阿蛮甚是想念无双姐,不知无双姐安否? 上次无双姐千里昭昭到大禺作客,阿蛮未能好好招待,甚是愧疚。不知无双姐能否再抽时间到大禺作客一趟?阿蛮打算年后跟随父亲前往边关历练一番,此次一去可能三、五都不能回京,无双姐是阿蛮最挂念的人,一想到三、五年后才能再见无双姐一面,心中不由得越发想念。 其实此次写信想无双姐来大禺,阿蛮还有一个私心。无双姐是巾帼女英雄,像你这样的女子应该配和你一样的大英雄,他会骑着白马,一身绒装,迎着朝霞,踏着七彩的霞光来到你面前,将你迎娶回家。 不知道无双姐是否还记得杜长丰将军,他身姿矫健,身手了得,最重要的是他身家清白,心地善良,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如果你们能结合为夫妇,我想这应该是是天底下最合拍的夫妻,也是最般配的夫妻。 阿蛮期待无双姐的到来,为盼。 阿蛮敬上。” 虽然写得不咋的,但也费了我老大一番心思,希望无双能明白我的苦心。 在宅子住了两天后,到了要为郑显疗毒的日子,于是我叫锦平和伊平回了将军府,我一人骑着小灰灰进宫了。 我有太子的令牌,马都不用下,皇宫守卫直接放行了。 我一路快马急驰到了太和殿前,想不到卫一早早就在大殿前候着了,一看到我就笑咪咪地上前说:“阿蛮你终于来了?” 我将马绳丢给护卫,笑着说:“我再不来恐怕陛下都得派人去绑我来了。” 卫一哈哈大笑,说:“陛下不急,是老奴急了。阿蛮再不来,我可真的要去绑你来了。陛下的身体好了,我这个奴才伺候得顺心顺意,阿蛮你说对不?” 我连忙点头,说:“对,卫总管说得可对可对了。” 卫一听了,忍不住抬起手敲了一下我的头,说:“阿蛮又顽皮了。” 我和卫一有说有笑走进太和殿,还没到御书房,就看到何婉儿在御书房门前走来走去,像是有些不耐烦,但又不敢离去。 何婉儿现在被抬了贵妃,在后宫是除了皇后最高地位的存在,可她打扮得依然素雅,和我初见时没有什么区别。 我连忙上前身她行礼,可是我还没喊出那句:“何贵妃娘娘有礼。” 何婉儿就挽着我的手说:“阿蛮你终于来了,得知你要来,我在此等了你足足一个时辰了。来来来,我带你去瞧瞧九皇子去。” “啊?”我看了一眼卫一,卫一竟然没有阻拦的意思,我只好说:“那好吧,我随你去。” 何婉儿像是找到一个知音一样,拉着我的手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九殿下的一切。 何婉儿还是住在原来的那间偏房,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奶娘刚把九殿下哄睡放在摇篮里,看到我们进来,连忙“嘘”了一声。 何婉儿拉着我蹑手蹑脚走到摇篮边,指着九殿下说:“阿蛮你看,九殿下是不是很可爱?” 九殿下由于得到精心的照顾,肉眼可见地长胖长圆了。皮肤白里透红,光滑水嫩,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q弹q弹的,手感真好。 我笑着小声说:“真是太可爱了,短短几天不见,九殿下就长大了这么多。” 何婉儿一听,骄傲地说:“那是自然,我可是日夜照看呢。九殿下可粘我了,醒了看不到我都要哭。” 看着何婉儿由里到处透出来的母性光辉,我不得不感叹郑显的眼光是极好的,要不然也不会从留下的妃子里,唯独选中何婉儿来照顾九殿下。 我由衷地说:“你真是太厉害了,把九殿下照顾得这么好。不过娘娘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何婉儿听了,感动极了,说:“我就知道阿蛮是个心好的,还懂得让我注意身体,在这深宫中,谁会理你的身体呢?所做的一切人家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还没等何婉儿说完,卫一就在屋外催了,我只好说:“贵妃娘娘,我要走了,陛下还在等我。” 何婉儿连忙说:“那你赶紧去吧,不要让陛下等急了。” 何婉儿边说,边送我到屋外,仿佛是送友人离开一般不舍。 卫一领着我进了御书房,可是郑显并不在御书房,于是卫一又领着我进了寝宫,看到郑显正半倚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郑显看到我,高兴地说:“阿蛮来了?” 我连忙上前行礼,说:“陛下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郑显哈哈一笑,说:“最近胃口不错,喝多了一碗汤,朕都觉得自己圆润了不少。” 我从挎在身上的布包里取出一套银针,说:“能吃是福,但陛下吃饱了也得起来多走走,要不然长胖了就不帅了。” 郑显听了又是哈哈大一笑。 我将布包放在茶几上,说:“今晚会是最后一次施针,这一次施针很耗体力,更不容许出任何差错,万一出了意外,不但陛下性命难保,阿蛮同样会遭到反噬,活命难逃。所以请陛下在多派些人手在外守护,施针过程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更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而且为了防止意外,我需要给陛下服用麻沸散,在全身麻醉的情况下施针。” 郑显和卫一听了,都不由得脸色一变。 服用麻沸散,人就会完全失去知觉,到时要杀要剐便任由我说了算,万一我要夺权篡位谋害了皇帝,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我看着他们二人惊疑不安,我知道他们对我还是有所顾虑,我只好说:“陛下若是信不过阿蛮,那就请太和孙太医一起前来监针吧?孙太医说过,我若第二次为陛下施针,他想在旁观摩。” 第430章 我不想办及笄礼 郑显听我这么一说,紧皱着的眉头立马舒展开,笑着说:“也不是朕信不过阿蛮,只是朕觉得此次施针如此耗费体力,有孙太医和太子在一旁帮忙也是好的。” 郑显说完,朝卫一使了个眼色。 卫一立马心领神会,说:“陛下说得对,奴婢这就派人去请太子和孙太医前来帮忙。” 卫一说完,快步走了出去,派人去请太子和孙太医了。 卫一出去后,剩我和郑显两个默默相对无言。 郑显看我站着略显拘束,于是放下手上的书,笑着说:“阿蛮坐吧,别站着。” 我于是拉过一张凳子,坐在郑显面前。 郑显看着我说:“阿蛮长高了,也长好看了。朕记得正月十八是你的生辰,过了生辰你就十五岁了,及笄礼你想如何大办?朕都答应你。” 我没想到郑显居然记得我的生辰,这倒真让我感到意外。 我笑着说:“别人只知道将军府有一个又肥又痴,还野蛮的二小姐,就算办及笄礼,让大家知道我真实的长相,也不过是为了提高我自己的身价,嫁个好夫婿而己。可是我对于嫁人这件事并不感兴趣,而且我也不需要夫家为我撑腰和撑门面。我想要过的生活,由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不离分的平淡日子。” 我刚说完,郑衍就大步走了进来,大声说:“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不离分。” 郑显瞥了郑衍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太子为何来得如此迅速?” 郑衍连忙上前行礼,行完礼才说:“父皇,孩儿本来就想来找您商量一些事情,没想到半路就遇到了您派来的人,于是孩儿便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郑显这才“嗯”了一声,挥手让郑衍找地方坐下等孙太医。 郑衍搬了张凳子坐在我旁边,低声说:“阿蛮,你过完年十五岁了,也到了该提亲的年纪,是不是有合心意的意中人了?” 郑衍应该是听到了我说的后面两句,以为我是有了意中人了。 我摇摇头,说:“回太子殿下,阿蛮还没有找到意中人,也不想那么早成亲。阿蛮还打算年后就跟随赵将军出征边关,在军营待几年再说。” “出征边关?”郑显和郑衍听了都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我为何要放弃京城的荣华富贵,跑到那鸟不拉屎的边关做什么。 我点点头,说:“对,在军营最能锻炼人,而且还有赵将军照看着,我学到的东西会更多。” 郑显听了沉默不语,郑衍却着急地说:“孤曾在军营待过一年多,军营里的伙食很差,而且一大早就要起来操练,起晚了就要挨罚,有时为了追踪敌人,可能要在马上奔跑几天,胯下的皮全都磨破了,鲜血淋漓。阿蛮你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孤怕你受不了。” 军营中的生活不用郑衍说我也知道很艰苦,但不是郑衍所说的那些,而是我是一个女子,整天和一大堆男人混在一起,最怕的就是穿邦。 郑衍这个大头鹅,还不知道我是女子,要是知道我是一个女子跑去军营,非得吓死不可。 郑显看着慢悠悠地开口道:“如果朕不让你去呢?” 我咬了咬嘴唇,说:“陛下,如果你不同意,阿蛮断然是不敢去的。但是阿蛮不想成为一朵温室的小花,我向往的是广阔的天地,我不一定能成为雄鹰,但我相信自己一定不会成为了一个事事只能依靠别人的废物。” 郑衍听了我这一番热血沸腾的话,差点想为我鼓掌,但一对上郑显那双阴霾的双眸,立马乖乖的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郑显像是叹了口气,说:“且让朕考虑一下再说吧。临近年关,事务繁多,朕都快忙不过来了,你这事不急。” 我看郑显像是有一丝不耐烦,也不敢再说下去,只好说:“是,陛下。” 还好这时孙太医挎着个大药箱赶到了。 孙太医的背更弯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仿佛一下老了不少。 我连忙站起来向孙太医行礼。 孙太医却把我按住,不让我行礼,然后上前给郑显和郑衍行了礼。 郑显看到孙太医来了,于是说:“好了,太子和孙太医都到了,那就开始吧。”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手里捧着银针袋说:“这次要施一百零八针,我的体力不一定能撑到最后,如果撑不到,就麻烦孙太医接手,把剩下的几针扎完。” 郑显听了皱了皱眉,说:“孙太医扎的针和你扎的可有区别?” 我点点头,说:“当然有,我所扎的针都是以白光为引,这样才能将陛下体内的毒彻底引出体外。孙太医没有白光,只是普通扎针,效果肯定会不一样的。” 郑显的脸沉了沉,他当然知道效果不一样的后果是什么,可是我接着又说:“就算效果差了一点,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前面已有白光铺引,毒素排到最后也差不多排完了,如果排不完,再继续服药解毒即可。” 郑显很想让我独自把针扎完,但他也知道,这事是强求不得的,不是我不想扎针,要扎一百零八针,还要精准找到每个穴位,这可不是一般的消耗精力和体力。 郑显无奈地点了点头。 倒是孙太医有些迟疑地说:“阿蛮,老夫虽说扎针扎了几十年,技术也算娴熟,但是老夫接手怕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陛下......” 孙太医不敢再往下说,但他的意图已是很明显,万一有什么意外郑显死了,他就是罪魁祸首,一百个头都不够砍的。 其实郑显他们几个也是这样想的,我将一包麻沸散倒在杯里,用水化开,递给郑显说:“你们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吗?我怎么可能会让陛下有事?我只是怕我体力不支扎不完而己,我又不是不在旁边看着。” 孙太医有些惶恐地看着郑显,郑显想了想,最后还是接过我的水杯,一仰头,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说:“朕相信阿蛮。” 第431章 扎针疗毒 郑显喝了麻沸散后,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郑显平躺着,我让孙太医掀开郑显的上衣,说了一下要扎针的位置,孙太医表面听得很认真,但心里却一直在想,上天保佑阿蛮一定将针扎完,不要有用到我的时候。 然后我叫卫一端来一个大脸盘,我握着郑显的左手,用针在五个手指头上各扎了一针,很快针口滚出了一颗血珠。 我将手垂于脸盘上,对卫一说:“卫总管,你得仔细盯着陛下的手指,血流得太快太急都不行。如果黑血流完了,你一定要告诉我,要及时止血。还有准备一些吃食和一锅人参鸡汤,如果我体力不支,可以吃些吃食恢复体力。” 卫一一一记下,转身出去叫人准备吃食了。 我见一切准备妥当,拿起银针包,走到郑显跟前,郑显的胸前已被孙太医用白酒拭擦一番,我抽出针,将白光凝于针上,轻轻地往郑显的胸前扎去。 第一针下去,郑显就有了反应,眼皮直抖,身子微微地轻颤着,左手那五个针眼立马滚出了黑色的血珠。 我毫不犹豫地扎下第二针,第三针,第四针...... 扎到第七十二针的时候,郑显手指上那五个针孔流出的黑血已经像雨丝一样成线状了。我连忙用白光封住了郑指手指上的针孔,然后又用针扎了郑显的右手,好让血流得慢一些。 处理完郑显的手指,我接着又开始扎针。 当扎到第九十针的时候,我已两眼发黑,身体摇摇欲坠,体力已严重透支了,我不得不停了下来,喝了两碗热乎乎的鸡汤,吃了几块点心,才感觉像是活了过来。 郑衍着看我惨白无血色的脸,边给我擦汗边问:“阿蛮,你可否还能坚持。” 我的手有些抖,边往嘴里塞点心边含糊不清地说:“无妨,只剩下一十八针,我尽量一次扎完。” 我不但体力损耗严重,就连白光也所剩无几了。如果连保命的白光都没有了,以我这倒霉体质,受伤比吃饭还寻常,那我岂不是只能等死?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了一点私心,不想将白光都用在郑显身上。 可是郑显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破败的布袋,如果这次不用白光为他修补,恐怕活不过两年。 我正纠结着,一直守在郑显身边的孙太医突然喊:“阿蛮快来,在全身颤抖。” 我一听,连忙扔下汤碗和点心,连忙冲了过去,果然看到郑显在全身抽搐着,显然是扎针时间有些过长,气血逆流了。 我连忙握着郑显的手,那道白光瞬间游走进郑显体内,平复他体内逆流的血液,这时再也不敢想将白光留下来了。 我现在体力恢复了一些,应该可以继续为郑显扎针了。 我再也没有别的心思,快速地为郑显扎下针,边扎针还边牵着引白光在郑显体内游走,渐渐的,郑显停止抽搐,脸上也有一些血色。 这一十八针扎得很费劲,还好我吃了一些东西,恢复了一些体力,要不然一针都扎不下去。 可是当我扎到最后八针的时候,白光只剩下像头发那么细的一丝了,我还是想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扎完这八针,可是体力和内力都已耗尽,我软软的倒在地上,拿着银针的手一直在抖着,就只差没吐血晕倒了。 郑衍和孙太医看到我这个样子吓坏了,连忙将我扶了起来坐到凳子上。 我把手上的银针递给孙太医,说:“孙太医,我实在是尽力了,剩下的八针就靠你了。” 孙太医也看出了我竭尽全力了,如果我再强撑下去,只怕我和郑显都会有性命之忧。 孙太医想到这里,咬了咬牙接过银针,说:“那就让老夫代劳吧。” 孙太医拿着银针走到郑显跟前,问:“这一针应该扎在何处?” 在郑衍的搀扶下,我走到孙太医身旁,指着该扎针的位置,孙太医没有内力,也没有白光,只是普通的扎针而已,消耗不了他多少体力,所以这八针很快就扎完了。 针扎完后,我看郑显手指上流出的血已是鲜红色,连忙用剩下的一丝白光为他止住了血,然后指挥孙太医开始拔针。 拔针的顺序不能错,所以孙太医拔得很慢,足足拔了整整一刻钟才拔完。 针拔完后,孙太医也累得满头大汗,里衣都被汗水浸透了。 孙太医在拔针的时候,我在一旁边吃东西边指挥,看他拔完了,我关心地问:“鸡汤还热着,你要不要来上一口?” 孙太医白了我一眼,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陛下的身子还光着呢,你就只顾着吃。” 孙太医说完了才觉得失言,连忙看了一眼郑衍,但郑衍根本没空理孙太医,正忙着给我递吃的,有时候看我吃得香,也会偷偷地往嘴里塞一块点心,觉得味道实在不错,结果我还只吃了个半饱,郑衍就吃得肚子撑得滚圆。 孙太医看着我们两个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转过身,小心地给郑显穿上衣服,盖上被子,小心地把了永,发现永象跳动平稳,应该没什么大碍,这才坐到我身边,自己给自己装了一碗鸡汤,大口地喝了起来。 卫一上前看了郑显一眼,发现郑显双目紧闭,脸色由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怕人,于是走到孙太医面前问:“敢问孙太医陛下现今如何了?” 孙太医往嘴里塞了一块枣仁糕,嚼了嚼,咽了下去后才说:“卫总管不应该问我,要问阿蛮。” 卫一被孙太医气得胸口发紧,但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转过身问我:“阿蛮,陛下现今如何了?” 我摆摆手,说:“没事了,以后每日服用补气血的汤药便可。” 卫一一喜,问:“陛下身上的毒全解了?” 我摇摇头,说:“陛下的毒已深入骨髓,解不了。” 卫一还没等我说完,不由得失声道:“解不了?那你们忙乎了大半天有何用?“ 我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说:”怎么没用?我如果没用白光把陛下排毒,陛下随时都有可能会暴毙,现在陛下体内的毒大部份都排了出来,再服一些排毒养血的药,至少能安安稳稳度过两、三年,你居然说没有?” 第432章 一晚未睡 卫一被我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谁都没发现还昏睡在龙床上的郑显手指头动了动。 郑衍见我隐隐有动怒的样子,连忙说:“卫总管,你刚才也见阿累得倒在地上,她确实尽力了,就不要再指责他了。如今能挽回父皇两年多的寿命,也算是喜事一桩。只是我曾听说用心头血作药引,能让病好得快一点,阿蛮你看看孤的心头血是否可以为父皇入药?” 我听了差点把嘴里的鸡汤喷出来,不解地问:“你是听何人说心头血可以入药的?” 这时床上的郑显不但手抖,就连面部都开始抖动起来,看样子是神志清醒了,但全身动弹不得,不停地努力着想睁开眼睛。 郑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戏里说的。” 郑显的眼角抽得更厉害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几个儿子当,太子还不算太蠢,如今听来,这个太子其实和他和几个兄弟差不多,都是蠢货一个。 我艰难地将口中的糕点吞了下去,说:“先不说用心头血治病不科学,就算是要到心头血,也不能用太子您的啊,你是储君,万一你有什么事,你父皇的身子又这么弱,这个责任谁担当得起啊?太子殿下你就别整天想那些有用没用的了,好好做你的太子,不要让你父皇操劳过度就可以了。” 郑衍听了面上竟有一丝羞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手上的糕点都被他捏成了粉团。 孙太医这时也吃饱了,走过去认真地给郑显把了一下脉,发现脉象平稳有力,陛下内力深厚,就算是失血过多,只是身体虚弱一些,身体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孙太医见郑显没什么事,便背着药箱走了。 我见孙太医走了也想走,卫一却拉着我不让我走,说什么怕陛下有意外,必须要我守着。 不让我走,我只好叫卫一搬来被褥,打算在躺椅上将就着过一夜,反正屋里够暖和,也不怕会着凉,就是躺椅有些冷硬,躺着不太舒服而已。 谁知道我刚躺下没多久,郑衍竟在我身边躺了下来,虽然说躺椅足够大,躺两个人没问题,但我毕竟是个女子,这成何体统?! 我正想一脚将郑衍踹下躺椅,谁知道郑衍一把扯过我身上的被子,说:“挤一下,孤忙了一天,实在累了。” 卫一看了脸色大变,但他又不能拿郑衍怎么样,只好对我说:“阿蛮你赶紧起来,我,我再给你找别的地方睡觉。” 郑衍却一手搭在我身上,说:“卫总管别吵吵,孤困了。” 郑衍说完,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说:“阿蛮好香,闻着好舒服,就这样睡吧,别折腾了。” 郑衍说完,没一会竟然发出轻微的呼噜声,看来确实是累极了。 我和卫一大眼瞪小眼,实在不知该如何解困。 我轻声问:“卫总管,我现在该怎么办?” 卫一看着搭在我身上的手,翻了个白眼,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待陛下醒来,恐怕得拉奴才去砍头。” 卫一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他一会去看看郑显,一会又来看看我们,本来困极的我,硬是被他走来走去吵得睡不着。我怀疑他是故意的,他不敢对郑衍怎么样,就只能对付我。 天刚蒙蒙亮,卫一终于消停了,他累得坐在凳子上,托着下巴,竟然睡着了。 没有他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我终于能合上眼,打了个盹,可是没睡多久,我就觉得身上像是被毒蛇缠上一样的感觉,又冰冷,又恶心,吓得我连忙睁开眼睛,竟然看到郑显就站在我身边,直愣愣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吓得坐了起来,一看旁边,郑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我身上只盖了半个身子的被子,怪不得凉嗖嗖的,我连忙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郑显问:“陛下,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啊?” 郑显这时才像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说:“你昨晚怎么睡在这里了?”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别提了,卫总管不让我走的。” 郑显眼角扫了一眼卫一,卫一吓得跪了下来,颤着声说:“回,回陛下,奴婢是怕陛下身体有什么突发情况,这,这才不让阿蛮回去歇息的。” 郑显慢悠悠地说:“那太子呢?怎么就和阿蛮睡在一起了?” 郑显说话很慢,但语气中明显带着火气,吓得卫一的脸色都白了,“这,这,这......”,这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也气恼地说:“别说了,你那个好大儿手臂一个晚上都压在我肚子上,搬都搬不走,差点没把我压出毛病来。还有卫总管,要不是看到陛下和太子都睡着了的份上,我真想踹你几脚,你一个晚上就逮着我一个人来闹,让我眼睛都合不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谁知道郑显听了我的话,神色竟缓和了几分,还递了个眼色给卫一,满是夸赞。 卫一得了郑显的夸赞,又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腰板都挺直不少,笑咪咪地说:“阿蛮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要不我昨天一个晚上看着你,你一个姑娘家的,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郑显一听这话,脸又黑了。看来太子还是太闲了,得派多点事给他做,而且不能留宿在太和殿,再晚也得把他赶回东宫去,免得来祸害阿蛮。 我满头黑线,说:“如此说来,我一个晚上没合眼,我还得感谢你?” 卫一胸脯一挺,说:“那是自然。” 我掀开被子下了床,说:“我没空理你,我实在太累了,本来昨晚为陛下拔毒就耗光了我所有休力,又一个晚上没休息好,人就像散了架一样,我得去睡觉,再不睡觉我会死的。” 郑显看着我摇摇晃晃的样子,那冷硬的心竟生出一丝怜悯,叹了口气说:“早膳已备好,吃完再去歇息吧。” 卫一一听,连忙站起来说:“奴婢这就去为陛下备早膳。” 卫一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由于郑显身体不适,就没去御膳厅吃早饭,卫一领着人端着早饭走了进来,摆在屋子里的圆桌上。 第433章 谁是主帅? 郑显本来是极节俭的一个人,一向反对铺张浪费,平时一个人吃早膳最多就六个菜品,但因为有我在,各式各样的糕点、粥、面、小菜摆了满满的一桌。 卫一先是每样菜用银针试了毒,然后才给郑显装了一碗红参羊肉汤。 郑显喝了一口红参羊肉汤,皱了皱眉,说:“大清早的喝这么油腻的汤,实在是难以下咽。” 我一听,连忙说:“你不喝给我,不要浪费。” 郑显见我的碗里的菜早就堆成了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你每餐吃这么多,东西到底都塞到哪里去了?” 我往嘴里塞了一只水晶饺,嚼了嚼,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当然是塞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风卷残云地将碗里的点心吃完,又往碗里装了一碗鸡丝面。 金灿灿的鸡汤里窝着雪白的手工细面,上面还洒着碧绿的葱花,清香扑鼻,每一口都是享受。 郑显本来毫无胃口,看我吃得满嘴流油,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实在是香,不由得多喝了半碗粥,卫一欢喜得差点要落泪。 吃完早膳,郑显也不留我,我摸着滚圆的肚子回到早就给我准备好的屋子里正想睡觉,何婉儿竟然抱着九殿下过来了。 何婉儿见我已经躺在了床上,也不觉得尴尬,笑咪咪地走到我的床前,说:“阿蛮快看,九殿下醒了,水灵灵的大眼睛,这模样可招人喜欢了。” 我眼皮都要快睁不开了,含糊着说:“我好困,你先带九殿下回你屋里玩,我睡醒了再去找你们玩。” 我还没说完,就已沉沉睡去。 何婉儿正想说话,却听到我已发出了呼噜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说:“你这丫头倒是睡着得快。” 何婉儿刚说完,就看到九殿下竟然对她笑了,露出一个小小的贝齿。 何婉儿的心都快要化了,轻轻亲了一下九殿下,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何婉儿见我睡着了,也不要在屋里多待,抱着九殿下走了出去,还把她的贴身丫头留下害着我。 何婉儿刚走出我的屋子,就看到公孙文和杜长丰两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公孙文和杜长丰风尘仆仆,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满是污垢,看样子是还没来得回家洗漱就急匆匆赶着进宫面圣了。 公孙文和杜长丰看到何婉儿,连忙上前行礼。 何婉儿笑着说:“两位大人免礼。阿蛮刚刚睡着,两位大人轻声些,不要吵醒了她。” 公孙文本来有些灰败的双眼一听到我在这里,立马亮了起来,问:“阿蛮何时进宫?” 何婉儿说:“昨日进宫的,但昨晚,太子、孙太医和阿蛮都在陛下屋里忙乎一个晚上,今日早上大家才散去的。” 公孙文和杜长丰对望了一眼,似乎捕捉到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杜长丰的脸色和公孙文一样,又青又白,胡子拉碴,看这样子像是熬了好几天没睡觉。 杜长丰舔了舔干得掉了皮的嘴唇,说:“公孙大人,陛下身体不适,那我们是否还要觐见?” 公孙文眨了眨眼睛,说:“见,当然要见。” 公孙文说完,朝何婉儿行了一个礼后,大步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何婉儿看着公孙文和杜长丰的背影,轻轻地晃着九殿下,嘴角扯扯,说:“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公孙文和杜长丰走到御书房前,看到卫一正端着一个空了的药碗走了出来,卫一看到公孙文和杜长丰不由得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公孙大人和杜将军回来了?” 公孙文和杜长丰同时点点头,杜长丰说:“卫总管,我们回来了,麻烦卫总管进去通传一声。” 卫一连忙将手上的托盘递给门口的侍卫,转身就进去通报。 郑显喝了药,觉得身子有些乏,正想回屋去歇上一会,没想到卫一进来说公孙文和杜长丰回来了,就候在门外,郑显只好又坐了下来,说:“快传。” 公孙文和杜长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行礼。 郑显连忙赐座。 郑显看公孙文和杜长丰的样子都不太好,公孙文的一条手臂上还缠着厚厚的绑带,不由得皱了皱眉,问:“此行可否顺利?” 公孙文应道:“回陛下,还算顺利。” 郑显一听,立马高兴起来,说:“子延快说说看。” 公孙文说:“那三十三万叛军藏匿于江边好几条渔村当中,大多数人已成亲生子,人口众多,且关系复杂,而且还与当地官府勾结,为他们的真实身份打掩护。还好我们出发前并没有惊动当地官府,不然走漏风声,只怕那些人早就潜逃了。 我们的大军抵达的时没有进城,在城外三十里地驻营。当晚我和杜将军带着一百来人进城把府衙的狗官斩杀了,再把不肯顺从的官兵打入大牢,把肯服从归顺的送去诱骗判军打头阵。这几条渔村相隔离得比较远,因此我们采取了隔断包抄法,先处理完一条村子再到下一条村子。后来结果证明,这种方法不但有效快捷,还能在最大程度上降底了我们大军的人员伤亡。虽说我们此次剿灭判军大获全胜,但也误杀了不少老孺弱小,臣心中有愧,特向陛下请罪。” 郑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子延无需自责,你们不但没罪,还立了大功。那些老孺弱小是叛军的家属,你们剿杀了那些叛军,他们的亲人自然会和你们拼命,他们如今手上虽手无寸铁,死得无辜,但日后定会来对朕报仇雪恨,留着也是个祸害,如今一同灭去,为朕免去很多麻烦。 你们此次的作战方案极好,怪不得那么快就取得了胜利搬师回朝。此战你们二人是谁担的主帅?朕定要好好重赏。” 杜长丰见公孙文不吭声,连忙抱手作揖说:“回陛下,此战是公孙大人担任主帅,公孙大人文韬武略出众,主意一个接一个,方能出奇不意,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在最短的时间取得了胜利。” 郑显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朕只以为子延此次前去只是担个军师,没想到竟然担了主帅,还能大获全胜归来,甚得朕心,甚得朕心啊。” 第434章 明珠又来了 公孙文脸上并没有被郑显夸赞后的喜悦,反而变得隐晦不定,一个人功大就会成了错,现在太子还没继位,国君又体弱多病,万一被有心人查到了他的身份,故意传他想夺位,那就是千刀万剐的下场。 于是公孙文连忙站起来说:“陛下过誉了,这些计策都是出征前陛下就为我们就制定的了,臣并没有功劳。反倒是杜将军,心思缜密,作战勇猛,这才是真正值得嘉奖的好臣子。” 郑显当即就明白了公孙文的想法,眼睛转了转,随即一笑,说:“子延说得对,元正确实在此战中立了大功。你们二人的功劳朕暂且记下,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待这场硬仗打完,朕再行功论赏。” 杜长丰听了,也连忙站了起来,朝郑显行礼说:“谢陛下。” 郑显看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挥了挥手,说:“回去好好歇一日,明日再进宫商议接下来的这一场硬仗要怎么打。今日已是年二十七,这个年怕且是过不好了。元正,今日开始,全城戒严,城外暗里增派人手,一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城内加强巡逻,如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遵命!”杜长丰连忙回应。 郑显想了想,忽然笑了,说:“今晚就让阿蛮再去胡搞蛮缠一次,我相信肯定会有惊喜出现的。” 公孙文听了脸绷得更紧了,杜长丰却疑惑地看着郑显,但郑显并没有为他解惑,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二人赶紧走。 公孙文和杜长丰出了御书房,杜长丰想回家,公孙文想留下见我,于是两个人抱拳就此别过。 我还在熟睡,公孙文无处可去,于是就去了东宫找太子。 公孙文和杜长丰走后,郑显看着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密报,叹了口气,说:“朕何时才能将这些事情全部交给太子处理?朕实在是太累了。” 卫一低着头不敢接话。 郑显也没打算要卫一接话,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长广这一步棋下得着实妙,赵夫人死了,就可以完全断绝了和桂家的联系,就算姓桂的犯了谋逆罪,也牵连不到他。不过朕实在想不到,长广可以如此狠心,竟然亲自杀了自己的夫人还有那来路不明的儿子,毫无不拖泥带水。据说那天阿蛮也在场,小卫子,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阿蛮的手笔?” 卫一听得额头冒汗,心想:“陛下你不是有答案了吗?为何还要问我?不管我怎么答,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死命题呀。” 郑显还没等卫一回答,接着说:“朕觉得这其中肯定少了阿蛮的干预,因为有阿蛮,所有的事情都变了风向。阿蛮是个记仇的人,也是懂得感恩的人,是非分得非常清楚。得罪过她的没有好下场,帮助过她的,必然好运连连,小卫子,这样的大运之人,朕怎么会舍得让她离开自己?” 郑显像是在问卫一,但所有问题的答案他都了然于胸,所以卫一只好继续当哑巴,不敢吭声。 郑显喝了一口雪莲汤,问:“阿蛮如今在做什么?” 卫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回陛下,阿蛮吃完早膳就回屋里歇息去了。” 郑显喝完碗里的雪莲汤,放下碗,说:“阿蛮昨夜为朕疗毒也算是尽了全力,你去朕的库房看看,挑些上等的补品还有一些银票送到将军府上去,就说长广为朕分忧,劳心劳力,如今痛失爱妻,卧病在床,朕深感痛惜,如长广有中意人家,朕愿意为他指婚。” 卫一听完一脸懵地看着郑显,这不正说着阿蛮吗?怎么又将赏赐转移到赵将军身上去了?陛下啊,请原谅老奴的脑力不足,完全跟不上你的思维跳跃呀。 郑显看卫一还傻乎乎地站着,没好气地说:“还傻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朕亲自去?” 卫一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立马说:“回陛下,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卫一说完,掉头就走,一刻都不敢停留。 卫一走后,郑显一招手,一个暗卫飘落到他跟前,郑显问:“小五那里可有动静?” 暗卫一抱拳,说:“回陛下,五殿下和杨贵妃在自己殿上安生得很。” 郑显嘴角微微上扬,说:“这么好动性子的人,怎么能让他安生呢?给他传点他爱听的消息,让他出来蹦哒几下,不要停。” 暗卫微不见地打了个颤抖,朝郑显行了一个礼,回道:“是,陛下。” 暗卫说完,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郑显虽然刚疗完毒,身子还虚着,但这一天,明的、暗的,他见了很多人,发了很多道命令,御书房人来人往的,热闹得很。 正如他所说,他忙得很,实在是没空理会我请求出征边关这种芝麻绿豆小事。 我睡醒的时候,已到了下午,太阳已偏西了。 我睡懵了,醒来的时候不知身在何处,迷糊中还喊了声:“妈,现在几点了?” 我刚喊完,立马有一个小宫女走到我床前,轻声说:“大人,你醒了?” 我猛地睁开眼,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是我原来的家,我早就没有家了。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宫女连忙给我拿来衣裳帮我套上,说:“现在已是申时。” 申时也就下午四、五点左右,没想到我竟然睡了差不多一天。 我穿好衣服下了床,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说:“我饿了,有吃的吗?” 小宫女拿着梳子说:“大人,请让奴婢先为大人梳洗,再去给大人取吃的。” 我只好乖乖坐到凳子上,任由小宫女帮我梳头。 梳完头,小宫女侍候我简单洗漱一番,便退了出去为我取吃的了。 小宫女出去后,我等得有些无聊,于是走到案桌前,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刚翻了几页,门口便传来“明珠公主”到的通传。 我抬头一看,果然是明珠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明珠走到我跟前,笑着说:“我得知你进宫,第一时间就赶来看你了,够意思吧?” 我放下手上的书,不紧不慢地说:“你可知道我阿蛮的为人?” 第435章 阿蛮你又在吃独食 明珠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被她用笑意掩盖了下来,摇晃着我的手臂说:“我当然知道你的为人,全天下就阿蛮最好了。哎呀,阿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的库房里还有一根上等的百年老参,我待会叫人给你送来,让你好好补补。” 我笑了笑,拨开明珠的手,说:“不用了,我怕虚不受补,你留着自己吃吧。我这人比较爱记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给我下过套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明珠脸色一变,那脸上的假笑差点就维持不住。可她毕竟是戏精,就算是被人拆穿,依然很快调整好心态,撤 着娇说:“阿蛮,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是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来看待的。” 我实在有些厌烦这个戏精,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我是平头老百姓,又怎敢和公主做朋友?公主还是请回吧,公主老是往一个男子的屋里蹿,只怕会招人说闲话。” 明珠气得眼睛都红了,但又不敢发作,只好装作可怜兮兮地说:“既然阿蛮不待见我,那我走便是,但是我只想告诉你,我明珠从来没有对你阿蛮做过不忠不义之事,天地为鉴。” 明珠说完,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我看着明珠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多久,小宫女提着一个食篮走了进来,端出了几盘精致的菜,菜不多,但是却给我装了满满一大盘白米饭! 我看着那盘堆得高高的白米饭,不禁咽了咽口水,看来这大胃王的名头跑不掉了,连个小宫女都知道我能吃。 小宫女没有理会我尴尬的神色,边摆饭菜边说:“御膳房正在准备陛下和各殿上娘娘们的晚膳,能匀出来的菜不多,大人你将就着吃一点,晚膳再吃顿好的。” 我接过筷子,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将就着吃用不着给我装这么大盘白米饭吧?” 小宫女脸一红,讪讪道:“御膳房不允许我随便拿菜,但白米饭可以任意装,所以我就装多了些。” 我夹了一筷子火腿煨白玉笋塞进嘴巴里,又鲜又香的滋味立即充盈了整个口腔,我满足地咽了下去,问:“这道菜真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小宫女吓得连忙摆手,说:“ 不用了,谢大人,大人您慢吃,奴婢待会再来收拾。” 小宫女说完,竟然逃也似的跑掉了。 看着满脸通红落荒而逃的小宫女,我不由得哈哈大笑几声,觉得这些菜更可口了。 我正吃着菜,饭还没开始吃,公孙文和郑邦竟然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郑邦一看到我在吃饭,立马大喊:“好你个阿蛮,竟然躲起来吃独食!” 公孙文则慢悠悠地说:“你竟然睡到现在,可真是让我好等。”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公孙文,问:“我什么时候让你等我了?” 公孙文被问得一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还好还有郑邦这个活宝,嚷嚷着说:“阿蛮,伊平姐姐有没有让你给我带吃的?” 进宫进得急,还真没有想到这一茬,我想了想,说:“我那布包里还有几块糕点......” 我话还没说完,郑邦就冲到放布包的茶几前,一把拎起布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糕点。那几块糕点是我昨天来不及吃早饭,伊平塞给我带着路上吃剩下的。这些糕点隔了一天,早就变得硬梆梆的,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可是郑邦却视如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打开,拿起一块红糖糕放进嘴里轻轻一咬,结果发现咬不动,只好用力咬下去,好不容易给他咬下一个小角,他含在嘴里,满足地眯上眼,长叹了一声,说:“就是这个味。” 看着郑邦一副入了魔的鬼样,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说:“这宫里要什么样吃食没有?吃剩的糕点也能把你吃出这副表情,至于吗?” 郑邦小心地将油纸包放进袖口里,说:“当然至于,宫里的这些猪食能和伊平姐姐做的饭菜、糕点相比吗?也只有你这种饥不择食的人才能吃得下去。” “你!”我气得差点想敲他的头,竟然将御膳房做的饭菜比喻成猪食,恐怕也只有郑邦这魔障能说得出口。 公孙文没有理会郑邦,而是坐到我旁边,拿起布菜用的筷子,没有碗,他端过一盘菜,将我面前那一大盘饭倒了一半在菜碟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看着公孙文像是饿鬼上身的似的吃着饭,不由得奇怪地问:“你这又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吃相比我还要粗鄙了?” 公孙文根本没空理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可是没吃口被噎住了,猛捶着自己胸口喊:“快给我倒杯水。” 吓得我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公孙文一口气将水喝干了,顺了口气,说:“我这几天风餐露宿,哪有饱饭吃?不饿死都算好了。” 看到公孙文说得这么可怜,我忍不住将盘子的里饭又倒了一些给他,问:“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公孙文继续吃着饭,边吃边说:“带兵去剿匪去了。” 我一听,立即明白公孙文所说的“剿匪”应是去清理桂太师那三十几万的叛军去了。 三十几万的大军可不是个小数目,他是怎么做到短短几天就可以清理完并胜利归来的? 我虽然很好奇,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我端起盘子,扒着饭,说:“人没事就好。” 公孙文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听闻赵夫人去世了,令尊可还好?” 我说:“你怎么没有问我好不好?” 公孙文一噎,扭头看了一眼在一旁像个傻子似的在啃红糖糕郑邦,低声问:“那你可好?” 我捂着嘴笑道:“好,当然好,好得不得了,好到我差点想放鞭炮庆祝。”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真是个疯子。” 桌面上的菜几乎都给公孙文吃光了,饿着肚子的我,只好啃白饭。 我塞了一口白饭到嘴里,说:“我等了这么久,恶人终于有了恶报,我能不好吗?” 公孙文扒完碗里最后一粒米,说:“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千万不要在外人面说,免得有人大做文章。” 我说:“我当然晓得,我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到处说?” 第436章 大家都到将军府来过年 公孙文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问:“听太子殿下说你准备随父出征边关?” 我将最后一口白饭吞了下去,用手擦了擦嘴巴,说:“嗯,反正没什么事做,去边关历练一下。” 公孙文又问:“陛下同意了吗?” 我摇摇头,说:“看样子不太同意。” 公孙文说:“如果陛下不同意,你是如何都去不成的。” 我苦恼地说:“我当然知道,我不正想着办法嘛。” 公孙文挑了挑眉,说:“如果你听我的,我保证你能顺利出征。” 我双眼一亮,说:“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公孙文说:“自然,这有何难。” 我高兴地说:“行行行,只要你帮我顺利出征,我肯定事事都听你的。” 公孙文说:“今日才年二十七,你的事不急。听说你已回了将军府,这样说来,你和赵将军的关系应该有所缓和了。” 我白了公孙文一眼,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公孙文笑了笑,说:“今日闲来无事,去东宫见了太子,太子殿下说的。” 我没好气地说:“想不到太子也是一个嘴碎的人。” 公孙文瞪了我一眼,说:“背后腹诽太子,那可是死罪。” 这时郑邦好不容易啃完一块硬梆梆的红糖糕,走过来说:“阿蛮不要怕,谁敢欺负你,我帮你打死他。”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我真是谢谢你了,你可千万别乱说,万一给别人听到了,我还多了一个教唆罪。” 公孙文对郑邦说:“七殿下,明天还有最后一场祭祀,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郑邦一听,满脸痛苦地说:“有什么好准备的,从早上跪到晌午,这几天我的膝盖都快要跪穿了。不行,明天我还得穿多两套护膝才行。” 郑邦说完,竟然飞快地跑了。 公孙文看着郑邦的背影,说:“我也该走了,快过年了,府上冷冷清清的,不知道鲍管家可否有置办过年的物品,唉。” 看着公孙文长嗟短叹,孤身一人过大年,确实有些凄惨,于是说:“将军府够大,要不你来将军府过年吧?反正将军府和太傅府隔得也不远,如果你不想歇在将军府,走几步就回你府上了。” 公孙文听我这么一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制不住,最后轻咳一声,说:“这不太符合规矩吧?我怕赵将军不高兴。” 我手一挥,说:“他有什么不高兴的?我还打算将陆夫子和那些小学童一起接到将军府过年,人多才热闹。” 公孙文一听,嘴角的笑立即消失无踪,腾地站了起来,说:“我累了,先回府歇息了。” 说完,也不等我回话,蹬蹬蹬的就走了。 我看着公孙文的背影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这个人怎么三言两语不合就发脾气呢? 刚才端饭过来的小宫女此时走了进来,向我行了一个礼,问:“大人可曾吃饱了?” 我点点头,说:“吃饱了,你收拾吧。” 小宫连忙走过来收拾碗筷。 小宫女正收拾着,忽然说:“大人,刚才卫总管让奴婢问大人今晚是否留下来与陛下一起用膳?” 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暗了下来,反正郑显已没什么事了,明天就是年二十八,宫里要举办最后一场祭祀,到时想走也不容易。于是我站了起来,拎起放在桌面上的布包挎在身上,对小宫女说:“不留下吃晚膳了,我还有事,麻烦你和卫总管说一声。” 说完,我大步离开了。 临走前,记得答应过何婉儿要和她说一声,于是我又拐进了何婉儿的偏房,正好看到何婉儿抱着九殿下,正逗着九殿下在咿咿呀呀学说话。 何婉儿看到我,连忙抱着九殿下站了起来,笑着说:“阿蛮你真能睡,我去找了你三趟,都说你还在沉睡。” 我走到何婉儿面前,用手轻轻摸了一把九殿下的脸蛋,笑着说:“昨天为陛下治病耗光了所有体力,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今日才睡得久了一些。” 何婉儿见我这么喜欢九殿下,把殿下往我怀里一塞,说:“来,你来抱抱他。” 我手忙脚乱地接过九殿下,有些慌乱地说:“我没抱过婴儿,是这样抱吗?还是那样抱?” 何婉儿还没说话,九殿下看着却拍起手掌,呀呀呀地叫着,边叫边笑。 看着软软的一个小团子在怀里笑,我的心都要化了,怪不得何婉儿这么喜欢九殿下,这个小家伙是真的讨人喜欢。 何婉儿看着九殿下笑了,高兴地说:“阿蛮你瞧,九殿下是真的喜欢你,他对你笑了。” 小团子全身奶香奶香的,又软又香,我忍不住在九殿下的额头亲了一下,说:“贵妃娘娘,赶紧和陛下再生一个女儿,到时儿女双全,多好!” 何婉儿一听,脸都红了,佯作生气地打了一下我肩膀,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为什么把宫中的妃子全都遣散了,你还赶着我去找死,有你这样的吗?” 我把九殿下放回何婉儿的手中,说:“陛下把其她妃子都遣散了,唯独留下你,说明你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你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何婉儿接过九殿下,羞得满脸通红,转过身说:“别看你看纪小,净出坏主意。” 我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摸了摸九殿下的脑袋,说:“我要出宫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何婉儿一听,连忙转过身,说:“天色已暗,这个时候出宫恐有不妥。” 我知道她在担心我,想死我的人实在太多了,可是避得初一,避不了十五,况且我离开的时候郑显并没有派人来阻拦,说明他就是想我去把那些暗处的人全都招引出来一网打尽。 既然他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怕自己会出事。 于是我笑了笑,说:“不用担心,陛下不会让我有事的。” 何婉儿还想说什么,我朝她摆了摆手,然后扭头大步离去。 我的马在马房,我刚出太和殿大门,侍卫便把我的马牵了过来,可见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监视。 我笑了笑,接过马绳,跨身上马,一摇马绳,小灰灰便知道我的意图,撤腿就跑。 第437章 场面太劲爆不敢看 我离开太和殿后,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朝锦绣殿奔了过去。 明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我,肯定有她更深层的目的,我既然猜不透,那就直接找上门去好了。 锦绣殿离太和殿不是很远,再加上小灰灰的脚程快,一盏茶功夫,我就来到了锦绣殿大门前,但我并没有停留,而是骑着马沿着高墙继续往前走。 像锦绣殿这样的大殿,一定会有几个侧门,以方便马车或是下人进出。 我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下了马,将小灰灰绑在一棵树上,然后爬上树,这棵树的位置刚好能看到锦绣殿的后院。 由于后宫人员的缩减,每个殿上的宫女和太监都少了一半,锦绣殿也不例外,偌大的后院静悄悄的,大半天都看不到一个宫女或是太监走过。 正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了远处巡逻兵走动的声音,我连忙跳进院子里,打开侧门,将我的小灰灰牵了进去,然后关上院门。 刚关上院门,巡逻兵就已走到门外,听到有人说:“脚印和马蹄印到了锦绣殿侧门就消失了,难道是锦绣殿有人外出了?你们可曾有收到锦绣殿的外出报备?” 好几个人回道:“不曾。” “没有。” 这个人说:“你们在此守着,我去前门禀告皇后娘娘彻查。” “是!” 躲在门后的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些巡逻兵可真是碍事,想偷偷摸摸做点坏事都不容易。 刚才那个领兵估计已跑到前面去报备了,我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只好牵着马继续往里走,没走多久,竟然给我看到马房! 我心中一喜,摸了摸小灰灰的头说:“先委屈你在这里躲一躲,等他们走了我再来接你。” 我连忙牵着小灰灰进了马房,马房有三匹马,看到小灰灰到来,竟然鼻孔呼哧哧地喷着气,像是在驱赶小灰灰。 小灰灰看到这三匹不友善的马,圆目一瞪,仰天“咴咴”了几声,那三匹马竟然惊恐地低下头,颤抖着缩到一旁,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我没想到小灰灰竟然如此霸道,光靠吼了几声,就把那几匹马吓得不敢声张了。 我高兴地摸了摸小灰灰的头,说:“不错,不愧是我阿蛮看中的宝马,果然有气势。” 没想到小灰灰害羞了,头埋在我胸口蹭来蹭去。 前院已响起人员跑动的声音,我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将小灰灰牵进马房绑起来,自己则一溜烟跑了。 我刚跑掉,巡逻看什的领兵就带着锦绣殿的护卫冲了过来,可是只看到一脚印和马蹄印外,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领兵怕有人伤害皇后娘娘,立马决定放信号弹增派人员前来搜捕,可是锦绣殿的护卫长却不同意,说:“我们在前院和后院都搜过了,根本没有发现一个可疑人员,如果再这样大张旗鼓地搜捕下去,恐怕会引来皇上不喜。” 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如今地位不复当初,说是让她在锦绣殿好生养病,实际上就是被禁足了。 领兵想了想,守卫这么森严的皇宫想要进来行凶确实不易,而且锦绣殿的护卫不少,足以保护皇后娘娘,如果现在自己硬要搜查,只怕会引来皇后娘娘的不喜。 于是领兵只好顺坡下驴,说:“大人说得有道理,既然无事,那我便撤兵了。” 当后院安静下来后,我才从柴房走了出来。 我摸着下巴说:“这锦绣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居然怕人查,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好好瞧一瞧,你们这殿上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完,我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实方位后,脱掉身上的披风,将披风丢进柴房,掩上柴房的门,随即闪进柴房旁的一条小路,朝前院奔去。 皇后本来病得不重,只是心中郁结难舒,喝上几副药就能好,可是郑显的一碗毒药下去,把她心中那残余的一点点生存意志全都浇没了,如今就算毒解了,身体还是像破败的布囊,生机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我潜进了正屋的偏房,透过门缝,看到皇后躺在床上,脸上灰败,颧骨高耸,气若游丝,已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高贵、华丽。 看来明珠并没有说谎,皇后确实活不久了。 想不到郑显倒真是狠心,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还为自己生下太子的正妻也能下得去手。 一个小宫女在旁小心地侍候着,可是皇后一直紧闭双眼,了无生气。 我看了一会,觉得在皇后这里看不出什么,于是转身朝明珠所在的院子走去。 明珠本来有自己的宫殿,可是皇后病了,她打着侍病的名头搬到了锦绣殿。 明珠明明说是来侍病的,可是踪影全无,皇后身边只有一个小宫女,呵呵,这个女儿真孝顺。 我一边吐槽,一边朝明珠的院子走去。 我这一路顺通无阻地走着并没有被人发现,原本我还以为是因为天色渐渐暗了,下人们躲懒不愿外出的原因,可是我走了几圈后才发现,不是下人偷懒,而是他们像是得到了命令,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允许离开自己的屋子。 这样一来,倒是给我提供了大大的便利,我横着走,竖着走都不会被人阻拦。 我很快就走到了明珠所在的院子。 我之所以这么快找到目标所在,是因为明珠那娇笑声和下作的调情声实在太过刺耳。 院子的大门紧闭,也没有听到有下人走动的声音,于是我走到墙边的一棵老树旁,嗖嗖地爬了上去,轻轻一跳,跳进了院子里。 院子看起来不小,都快比得上大半个将军府了,但整座院子除了主屋,其他屋子都黑灯瞎火的。这才刚天黑,下人们竟然就全灭了灯躲在屋里睡大觉,说出来鬼都不信。 我悄悄地摸到主屋外,那不堪入耳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听着这让人面赤耳红的声音我真想一走了之,但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走到这里,我又不想前功尽弃。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掀开落满积雪的窗户,探头一看,我的神,只见床上两条大肉虫正在大战! 这也太辣眼睛了,我连忙放下窗户,矮下身子捂着嘴喘着粗气。 怪不得要把下人全都赶回屋里躲着不许出来,这么劲爆的场面谁看了都得流鼻血。 第438章 我把锦绣殿烧了 看着那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肉虫,那女的是明珠,可是那个男又是谁? 我眯着眼看了好一会,这才让我看清楚那张脸。 可是当我看清楚那张脸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一脸媚相,笑得极其淫荡除了郑灏还有谁?! 竟然兄妹大作战?! 这个场面太劲爆了,像颗重磅炸弹在我眼前炸开,把我炸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怪不得明珠一天到晚明里暗里给我下绊子,原来是和郑灏有一腿。 不知道皇后和郑显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表情,想想都很期待。 看着这二人纠缠正酣,我也不想看了,免得长针眼。 想不到这么快就给我找到了明珠给我下套的原因,既然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我溜到水房偷了一件太监的外衫套上,然后又溜到伙房,将大灶捅开,挖出一根还没燃尽的火炭丢在堆了半边墙壁的干柴上。 风干物燥,干柴很快就燃烧起来。 我看着柴火越烧越旺,这才跑到屋外大喊:“快来人啊,走水啦,伙房着火啦,快来人啊。” 随着我这一声大吼,院子里各屋的灯瞬间全都点亮起来,很快就从各个屋子里涌出了很多下人,很多人边跑还边往身上套衣服,估计是已经睡下了。 一时间,院子里就涌出了二十来个下人,个个都急忙去拿木桶打井水灭火。 可是火太大了,一桶又一桶的水倒上去不但灭不了火,还助长了火苗的上升。 ”呼啦“一声,很多人的衣服都被烧着了,吓得满院子乱窜,最后被一些有经验临的太监推倒在雪地上,满地打滚。 皇后娘娘的大殿上有火灾,自然引来了巡逻兵的注意。 很快,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兵也涌进了院子里,院子里吵吵嚷嚷,乱成一团,却始终不见明珠出现,想不到她这个主子倒是淡定得很。 伙房的火灭不了,很快就把其他房子烧着了,火光冲天,看着极是吓人。 如果再这样烧下去,很快就会烧到主屋,下人们没办法,只好去敲明珠的门,大喊着:“公主殿下,走水了,这火灭不了,很快就要烧到主屋了,您还是赶紧起来撤吧。” 正喊着,明珠突然从里面打开门,一脸怒容地骂道:“本殿下又没耳聋,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好好的怎么会走水的?你们这群死奴才,一刻都不能让本殿下安生,灭不了火,就把你们全都仗毙。” 明珠此时的样子和平时笑意盈盈,高贵大方的样子判若两人,但我却分明从她的脸上看到的作贼心虚的表情,果然,明珠开口骂人的时候, 一条黑影从明珠屋里的窗户跳了出来,快速地朝后院逃窜而去。 这分明是想瞒天过海,然后金蝉脱壳啊。可是我等了那么久,等的就这一刻,岂会遂他们的愿? 于是我连忙喊:“有人从公主殿下的屋里逃了出来,这个人有可能是放火贼,我们快追,不要让人逃跑了。” 说完,我率先冲了出去,紧跟黑影身后。 由于火太大,防止灰尘扑鼻,我早就将嘴巴、鼻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谁也看不清我的容貌。而且我身上穿着太监服,大家都以为我是殿上太监,看到我追了过去,很多人也随同我一起追了过去。 明珠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去追那个黑影,吓得差点站不稳,身子抖了几抖,随即反应过来,吼道:“不能追!” 可是我们大家都跑远了,根本没人听她的。 明珠急得脸色发白,吼道:“你们赶紧救火,别惊扰到母后,我去看看那放火贼抓到了没有。” 明珠说完,朝我们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是火太大了,实在是灭不了,井水又有限,火焰很快就烧到了主屋,大家公主跑了,他们也不想丧命,最后个个都跑了,任由屋子烧了个精光。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夜,那火光整座京城都能看到。 至于郑灏后来有没有被抓到,我倒是不是很在乎了,只要能搅黄他们的好事,并让人追了一路,我的心里就无比痛快。 我为什么没有看到后序,那是因为我追到一半,就躲了起来,等大家都走后,我才去柴房找回我的披风,再去马房牵回我的马,静悄悄地从后门出来,骑上马风一般的跑掉了。 我半夜的时候才回到将军府,由于宵禁,这一路免不了被人盘查、询问,可是回到将军府大门前的时候,我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觉得今晚还不够尽兴,将马绳丢给门房后,我扛着小斧子直接朝太师府走了过去。 这次我带上的是那把小黑斧,我觉得我现在的内力应该能驾驭得了这把小黑斧,今晚正好拿它来试试手。 我已挑衅过一次桂太师,我今晚再去,我不相信他还能心平气和地对我,不把我剁成肉酱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我一想到他气得要死又奈我不可的样子,我的心情就特别愉快。 我哼着小曲,扛着小斧就这样晃悠晃悠地走到太师府门前。 此时太师府大门紧闭,连小门都不开,甚至连守夜的门房都看不见一个。 这大冷天的,既然你们都想在温暖的被窝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我又怎么会如你们的愿? 我邪恶地一笑,拿起小斧子,用斧背重重地砸在大门上,只听到“嘭”一声巨响,厚实的大门竟然出现了无数裂纹! 我看着眼看像是快要炸裂开来的大门,“啧啧啧”了几声,说:“堂堂太师府居然买了一扇水货大门,轻轻一敲就裂了,丢不丢人呐?” 我的话音刚落,立即有二十几条黑影从太师府里飘了出来。 我还不会轻功,每次上树都要爬上去,看着这些人轻飘飘的降落在我的面前,我实在有些羡慕。 领头的看着我,阴恻恻地说:“小兄弟,昨夜放你离开,本来是想给你留点颜面,没想到你今夜又来闹事,我看你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 我手一挥,满脸不耐烦地说:“你给我打住,我不用你给我留颜面,昨晚我就说了我没打够,不让你们走的,结果你们像是见到鬼一样,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还说风凉话,说给我留颜面,我呸。” 领队的还好戴了面罩,要不然脸上那神色比颜料盘还好看。 第439章 再闯太师府 领队咬着牙开口道:“小兄弟,今日留一线,明日好相见,凡事别做太绝了,免得丢了性命。” 我伸手用力一推那扇龟裂的大门,大门瞬间轰然倒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这一声响,只怕连宫中的郑显都能听到。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施施然道:“我就是来闹事的,你不要说太多,要打就干脆一点。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人,想杀我又没本事,只会嘴里吱吱歪歪说废话。” 领队被我成功地激怒了,大吼一声:“你找死!” 领队说完,挥着大刀就朝我砍了过来。 我仰天长笑,大喊道:“来得正好,你大爷我手痒了,正要找你们这帮龟孙练练手。” 我这嚣张、狂妄的神态气得他们“哇哇”乱叫,不管不顾地全都朝我围了上来。 我却转身就朝太师府里跑了进去,边跑边喊:“来追我呀,你们这帮龟孙,追不上我,我就祝你们这帮龟孙以后生小孩没屁股眼。” 这些人平时坏事做多了,又嚣张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气得恨不得将我剁成肉泥,一窝蜂似的朝我扑了过来。 我身形娇小,又异常灵活,跑跑藏藏,他们竟追了我大半个太师府没将我追上,反而被我偷袭杀掉了好几个人。 这下整个太师府都炸了锅,能出动的人几乎都出动了,这下可不得了,我的屁股后面跟了一百来个人想杀我。 我看着身后那串长长的“尾巴”,不由得心中暗乐,再往前就是一口大池塘了。 虽然说太师府也是朝廷建的府邸,但桂太师把他的左邻右里全都赶跑了,霸占了好几个座宅子,然后把那结宅子全都推平了,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后花园,那奢豪的花园就不必说了,光这口池塘就有将军府那么大。 待开春化冻了,这口池塘就像一个小湖泊一样,波光粼粼,在上面泛舟别提多惬意了。 现在这口大池塘结了冰,白茫茫的一片,我毫不犹豫地跳到了冰面上,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脚一滑,立马摔了个大马叉,还好穿的衣服够厚,一点都没摔疼。 我趴在冰面上,举起斧子朝冰面用力一砍,立即传来了冰面破裂的声音,我满意地用两个手肘撑在冰面上,用力朝池塘边一划,整个人“嗖”的一声就到了池塘边上。 我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岸,还没等我站稳,追着我的那群人就到了池塘边上,有几个人冲得太快站不稳,一下掉到了冰面上,结果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拉扯着摔到了冰面上,那冰面被我砍开了裂缝,这么多人掉下去,冰面一下炸裂了。 “咔嚓嚓,咔嚓嚓。”随着冰面碎裂,那一长串的人有一半都掉进了冰水里,一时间鬼叫狼嚎好不热闹。 我看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扛着小斧子快速逃离。 按理来说,这太师府乱作一团,桂太师没理由这么淡定才对,可是我竖起耳朵听了一路,硬是没听到有桂太师的声音出现。 我怀疑桂太师是不是怕我上门找麻烦,故意躲了出去。 没有看到我想要看的好戏上演,突然觉得心中很不爽。 于是我溜到后院,想找桂兰诺麻烦。 据说桂兰诺和周敏搞破鞋,被杜家退了婚,最后还毁了容,桂太师在她身上已看不到任何利用价值后,无情将她抛弃了。 虽然被桂太师抛弃了,但她始终是太师府的小姐,而且还有个娘接济,吃穿用度是和以前是不一样了,但是还有饱饭吃,还有屋住,比起普通人家好太多了。 一想到这么恶毒的人还能过得这么安逸,我觉得就不能放过她。 可是前院闹得太凶,后院竟然全都齐刷刷地灭了灯装死了,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我在后院转了一圈,硬是找不出来桂兰诺的院子是哪一座。 正想放弃干脆回家睡大觉算了,谁知道我经过一毫不起眼的院子时,竟隐隐约约听到了桂太师的声音! 好你个桂太师,你这个老狐狸为了避我,竟然有正屋不住,跑到偏院来了。 我提着斧子蹑手蹑脚正想靠近小院,谁知道一道黑影飘落到我跟前,淡淡地开口道:“近者诛!” 我定睛一看,这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高高瘦瘦,身上穿着很普通,相貌也很普通,连一件佩饰都没有,唯一的不普通就是他竟然没有戴面罩! 我愣了愣,说:“你不是暗卫?” 年轻人挑了挑眉,说:“看来你就是那个今晚把太师府搅得鸡飞狗跳的人了。” 这个人让我感觉到了危险,我紧了紧手上的斧子,说:“听你的口音不是大禺国人,也不像是西河国的,你是一个异国客,恐怕还不知道桂太师这个人到底有多坏。如果你是为了钱给他卖命,他出多少,我给你出双倍,你离开这里,回到你的国家去,娶妻生子,安生地过完下半辈子,不要为了一个这样的人渣搭上自己的一生。” 年轻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说:“没想到你倒是伶牙利齿得很,我确实不是大禺国人,更不是西河国人,至于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就不是你一个黄毛小子能过问的了。天堂有门你不进,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今晚,你的命得留在这里了。” 我笑了笑,说:“我就喜欢像你这么狂妄的年轻人,因为你现在有多狂,待会打脸就有多疼,想想都爽。” 年轻人的脸一沉,低喝一声:“放肆!” 年轻青人的话音刚落,手上就了一条软鞭子。 这条软鞭子很细,不长,鞭子上全是倒刺,如果被鞭子卷中,那些倒刺能把皮肉刮一层下来。 好狠毒的武器! 我庆幸我今晚带出门的是小黑斧,面对这样的高手,手上有小黑斧我的胜算大很多。 而且桂太师府上够大,不怕伤及无辜,我可以放开手脚大闹一场了。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不由得兴奋起来,斧子一提,竟然发出了一声虎啸般的低鸣。 第440章 再闯太师府2 年轻人听到这声低鸣,神色又是一沉,直直地盯着我手上这把不起眼的斧子,问:“你这把到底是什么武器?” 我举起斧子晃了晃,白了年轻人一眼,说:“你眼瞎啊,看不出这是一把斧子?” 年轻人怒极反笑,说:“好,很好,敢惹怒我,今晚就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年轻人说完,手上的软鞭一抖,竟然也发出一声像是哨子般的尖叫声。 想不到这把软鞭竟是精钢打造,只是不知道是这条软鞭厉害还是我手上的斧子厉害了。 年轻人甩了一下鞭子后,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而是静静地看着我,像是想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非常谨慎,估计昨晚我大闹太师府的事他也听说了,我既然能吓退好几个身手不凡的暗卫,想必我的身手也不太差,所以他不想贸然动手,以免错失先机。 既然他不想先动手,那我便如了他的愿。 我挥着斧子猛地朝年轻人砍了过去。 这一招毫无章法,就像是小孩子打架似的,看起来有点可笑。 可是年轻人却丝毫不敢大意,脚尖轻轻一踮,整个人飞了起来,然后反手一鞭朝我挥了过来。 我没想到一个人飞到半空中还能反过身子朝我挥鞭子,看来我必须得学会轻功,要不然打起架着实吃亏。 我边打着架还能边胡思乱想。 软鞭被黑斧砍中,只听到“咣当”一声,两件兵器撞在一起,竟然碰撞出骇人的火星!我的手臂一震,斧子差点飞了出去。年轻人看来也好不了多少,整条手臂一直在抖,蹬蹬蹬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招立分高下,我的作战经验不如年轻人,年轻人的内力不如我,兵器也不如我。因为两件兵器相撞后,他的软鞭差点被砍下一截,现在只剩一丝铁皮挂着,而我的小斧子却毫发无损。 年轻人的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握鞭的手,握鞭的手看起来才没有抖得这厉害。 年轻人双眼强压着眼底的恐惧,颤声问:“你到底是谁?” 我甩了甩斧子说:“你连我都不认识,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大不敬,年轻人成名后,向来只有被人敬着,奉承着,哪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且他看得出我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他。 高手过招时最怕的就是心绪被别人左右,一旦走神,很容易连命都丢了。 年轻人身经百战,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说的话太气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被我三言两语气得又想暴走。 这个年轻人的武功不错,我当然不愿意放过一个这么好的陪练人选,我见激不怒他,也不跟他废话,提着斧子就冲了上去。 年轻人连忙挥鞭应战。 刚才那一招,让我知道了年轻人的实力如何,可是年轻人却不知道我的武功深浅。我看似笨拙的招式,却每一招都能刚好接住年轻人的进攻。年轻人完全搞不懂我的实力,他只知道,他快我也快,他慢我也慢,我就像他的影子,伤害不了我半分,却又无法挣脱我的存在。 眨眼间,我和年轻人已过了一百多招,这一百多招里,我只守不攻。我就像溜猴一样,一直牵着年轻人转圈圈,他被我扯得只能快不能慢,一旦他的招式慢了,我的斧子就会削掉他一片衣角,一缕头发,吓得他不得不又用尽十二分精力来应付我。 年轻人拼尽了全力,可我却还游刃有余,很快,年轻人的体力就渐渐不支,他终于意识到,他被当猴耍了! 当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我们已过了差不多两百招。这时,年轻人萌生了退意,因为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正在这个时候,一大群人举着火把朝我们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我瞄一眼不远处的火把,看来那些掉落池塘里的护卫和暗卫们全被救了起来,此时正怒气冲冲的来找我麻烦了。 一直只守不攻的我突然招式一变,大声说道:“你大爷我困了,不想和你们玩了。” 随着我的招式变幻,年轻人只觉得身上的压力徒增,他暗道一声不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凌冽的杀气已至,他急怕向侧边一闪,可是还是闪晚了,这道杀气将他的一只左臂齐刷刷地砍了下来,疼得他“啊”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 可是这道杀气断了年轻的一条手臂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直直朝着院子横扫了过来,只听到轰隆隆几声,整座院子被我劈成两半,一半的房屋都倒了。 年轻人脸上露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脸上的肌肉都要僵硬成一团了,他结巴地问:“你,你这把不是斧子吗?怎么,会,会有杀气?” 看着倒塌的房屋,终于觉得今晚赚回本了,我得意地说:“斧子就不能有杀气了吗?你这个乡巴佬,头发长,见识短,回去再练几十年再来找大爷切磋切磋吧。” 说完,我扛着斧子掉头就跑。 我能在黑暗中视物,听力又十分敏锐,我虽然不会轻功,但却跑得飞快,在黑暗中跑得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眨眼间我就跑出了太师府,消失在寂静的长街。 年轻人看着我的背影,又气又急,一口气上不来,竟然晕了过去。 当那一群人赶到时,只看到一个断了臂的年轻人和一片倒塌的房屋,我早就无影无踪了。 一夜间,我火烧锦绣殿,斧劈太师府,还能全身而退。 这条消息传到郑显耳里的时候,天已大亮了。 郑显刚起床,头还没梳,脸还没洗,暗卫就出现在他眼前,叽叽呱呱地向他讲述昨晚我闹了一宿的成果。 郑显听完当场就傻了眼,差点没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他抖着手指着卫一问:“小,小卫子,昨夜锦绣殿真的被烧了?” 卫一“啪”的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兢兢地说:“回,回陛下,昨夜只知道锦绣殿走水,但没有人来报说是阿蛮烧的,所以,所以奴婢不知道是阿蛮所为。” 第441章 脑袋一片绿油油 郑显揉了揉阵阵涨疼的脑门,说:“锦绣殿昨夜可有伤亡?” 暗卫摇摇头,说:“未曾,只是烧毁了一座小院。还好那小院地处偏僻,并没有引起大面积的燃烧。” 郑显一听,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不禁问:“阿蛮与皇后并无过节,她为何要去锦绣殿闹事?再说了,皇后理应住在正殿,阿蛮不烧正殿,为何要去烧一处偏僻的小院?” 暗卫不敢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个真相一旦说出来,自己恐怕也活不了。 郑显见暗卫不说话,又望向卫一,卫一连忙摇头,说:“奴婢昨夜一直在寝宫侍候陛下,奴婢真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 郑显又望向暗卫,低喝一声:“说!” 暗卫咬了咬牙,说:“回陛下,因为那座小院是明珠公主所住的地方。” 郑显不解地问:“明珠?明珠不是与阿蛮要好吗?阿蛮为何要去找她麻烦?” 郑显被国事弄得焦得烂额,以为把后宫的人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安心了,所以他根本没有真正留意明珠每天都在做什么。 暗卫见事情到了这一地步,知道也无法隐瞒下去,只好照直说:“回陛下,阿蛮大人从太和殿出来后,直接就奔向了锦绣殿,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他从侧门翻墙进了后院,还把他的马也一并牵进了后院,并成功避过了巡逻队的搜查,之后他在前院溜了一圈,又在后院溜了一圈,然后一头扎进一个院子里,偷了一件太监服套在身上,溜进伙房一把火把将伙房烧了。烧了伙房后他还在人群里看热闹,最后,最后......” 暗卫说到这里不敢再往下说。 郑显急问:“最后怎么了?” 暗卫咬了咬牙,一股脑说了出来,说:“最后看到五殿下从失火的屋子里逃了出去,他大喊着抓放火贼,带着一群人去追五殿后,追到中途,他自己去从另一条路逃跑了。” “小五?小五怎么会出现在锦绣殿明珠的院子里?”郑显听到这里竟也有些懵。 卫一看着欲言又止的暗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用眼角瞥了一眼郑显,心里在暗暗叹气,五殿下这个蠢的,真是连自己姐姐都不放过,这下就真的要把自己作死了。 郑显看了一眼卫一古怪的脸色,整个人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你的意思是,明珠和小五,苟和在一起?” 暗卫吓得跪倒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地面上,说:“五殿下跑得够快,那些人根本追不上他,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就是五殿下。卑职只是贴身跟着阿蛮大人,听着他唠唠叨叨地说什么如果让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他们姐弟搞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气死之类的话,才猜测那个人,应该,应该就是五殿下。” 太子虽然蠢,但也不至于蠢到跑去母后的殿上和姐姐的鬼混的地步;郑邦年纪还小,又是个神经质,除了伊平,谁靠近他都会让他暴跳如雷,男女之间事更是一窍不通,再说了,明珠也不可能看得上这个傻子。 阿蛮口中的“弟”必然是郑灏无疑了。 郑显想明白后,只觉两眼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卫一吓得失声尖叫:“陛下,陛下,快快,快传太医!” 很好,郑显终于成功地被气晕了过去。 太师府被搞得鸡犬不宁,皇宫又被搞得鸡飞狗跳,始作俑者却在将军府睡得呼呼响,一点悔疚的心都没有。 我在将军府睡了一天,睡到晌午的时候,伊平忍无可忍地把我叫醒了。 因为皇宫派人来传话让我进宫,人都来了三趟了,我还毫无起床的意思,急得传话的太监嘴里都长水瘭,团团打转却又不敢对我来硬的。 伊平把我扯了起来,叫来迎春帮我梳洗,梳洗完给我套上衣服,迷糊中被张三一把抱上马车,车轮骨碌碌进了皇宫。 宅子那边没什么事,于是伊平派人把张三和李四召回了将军府,毕竟这两个人老实可靠,武功又高,让他们两个去办事放心很多。 没想到刚回来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场,直接把我塞进马车带进了皇宫,这么忤逆的事也只有他们俩敢做,其他人都没这个胆量。 因为有太监带领,又说是陛下急召,皇宫守卫也没过多阻拦,我就这样连人带车一起进了宫。 去到太和殿大门的时候,我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张三又一把将我扛起来,直接带进了太和殿。 来到御书房,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我在迷糊中打了好几喷嚏,这才清醒了一些。 我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迎上了郑显黑得快要滴下墨汁的脸,我揉了揉鼻子,不解地问:“陛下,难道你体内的毒复发了?脸怎么这么黑?” 郑显听了,脑袋又是一阵眩晕,没好气地说:“阿蛮你可知罪?” 我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然后摇摇头,说:“阿蛮不知。” 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心里当然有数,只是只要我死不承认,郑显也不能明着他一直有派暗卫跟踪我,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郑显气得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他揉了揉脑门,叹了口气,说:“阿蛮,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放火烧锦绣殿,你是当朕瞎的吗?” 我眨了眨眼睛,知道这下瞒不下去了,只好说:“其实我真不想放火的,只是看到那两个贱人在做那些下作之事,一时气糊涂了,就想放把火吓一吓那对贱人,没想到闹大了,把整个院子都烧了。” 我不解释还好,一张嘴一口一个贱人,无疑是火上浇油,郑显顿时觉得两眼发黑,可是又晕不过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卫一见郑显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吓得连忙过去给他顺背,边顺气边着急地说:“陛下息怒,千万别气坏身子。 我见郑显还死撑着不倒,只好又给他下了一副猛药,说:“其实我早就知道后宫混乱,但没想到能乱成这样。陛下,你把你那些老婆赶出宫是对的,要不然你的脑袋整天一片绿油油,不但影响心情,还影响气运。” 第442章 赐明珠毒酒一杯 郑显这下真的撑不住了,一头栽到案桌上,只听到“咚”的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我看着郑显额头肿起的大包,不禁愣住了,看着都觉得疼。 郑显晕了,卫一吓身子一软,立马尖声大喊:“来人啊,快传太医。” 我说:“我就在这里,还传什么太医?” 卫一瞪了我一眼,怒道:“还不赶紧来帮助将陛下扶回屋里躺下!” 被骂了,我只好走过去,弯下腰,将郑显往背上一扯,说:“扶什么扶,我直接背陛下进去就好。” 卫一见我动作粗鲁,一带一牵一扯,郑显直接就到了我的背上,吓得他失声尖叫道:“阿蛮小心一些,别伤着陛下。” 我背着郑显迈开腿就走,边走边说:“别啰啰嗦嗦的,赶紧走。” 卫一被我气得地翻白眼,但又不敢大声喝斥,因为郑显就在我的背上,他生怕我把郑显摔了。 我将郑显背回寝宫放回到床上,卫一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把了一下郑显的脉,急火攻心,气郁于心,对于刚排完毒的身子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摸着下巴说:“陛下这是气急了,对他的身子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好啊。” 卫一急得眼睛都红了,骂道:“阿蛮你是不是故意气陛下的?临近过年的你竟然跑去火烧锦绣殿!万一陛下被你气出个好歹,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卫总管,你这样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这是为陛下除害,不是我闹这么一出,你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样的丑事,你要怪就应该怪那两个贱人,怪我做什么?” “你你你......”卫一被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郑显悠悠醒来,叹了一口气,说:“好了,小卫子,此事确实怪不了阿蛮,谁会料想到他们二人会在朕眼皮底下做出此等丑事?小卫子,传朕旨意,赐明珠鹤顶红一杯,死后尸身丢入乱葬岗,不得入皇陵。至于小五,那就让他再蹦跶几下吧,过完年送他们母子二人回别苑,没朕旨意,永不得回京。” “是,陛下。”卫一领了旨,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只是想惩戒一下明珠,真没想过要她的性命,看着卫一离去,我连忙说:“陛下,我真没想过要明珠死,能不能只是让她禁足?又或者去尼姑庵削发为尼?” 郑显看着我,悠悠开口道:“怎么?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没想过下场?现在倒是起了怜悯之心?” 我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郑显幽幽叹道:“兄妹乱伦简直丢尽了皇家脸面,朕只是赐明珠毒酒一杯,让她死得还算体面。按朕以往心性,只怕早就将她鞭尸示众了。”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到以后郑显厌弃了我,是不是也是这种下场? 郑显紧盯着我的脸,冷哼了一声,说:“你去锦绣殿到底所为何事?” 我不敢撤谎,说:“如果我说因为明珠曾给我下套,我想去锦绣殿戏弄她一番,你信吗?” 郑显铁青的脸看不出喜怒,只是一直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的脑袋盯出一个大洞来。 又过了好一会,郑显才开门问:“明珠曾给你下过什么套?” 我将明珠明里暗里给我下套的那些事说了出来,郑显了烦躁地闭上了双眼,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看着我说:“阿蛮,你这性子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说:“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郑显对我似乎失去了所有耐性,冷着声说:“今日起,阿蛮禁足于将军府,没朕命令,不得随意外出,违令者,一百军棍。” 看来郑显是真的恼了我,本来这件事禀报上来,是可以低调处理的,结果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就算将言论压下去,郑显还是觉得丢尽了脸面。 皇家的脸面大于一切,我这么做无疑在老虎头上拔胡子,他不把我一块处死都算是网开一面了。 郑显的话音刚落,立即有两个侍卫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看样子这明着控制我了。 我有些委屈地说:“陛下,你这是要软禁阿蛮吗?” 郑显白了我一眼,说:“赶紧给朕滚,朕见多你一眼都脑仁疼。” 我心里暗暗高兴,但面上却越发悲戚,本想硬滴两滴眼泪下来充充场面,可是眼泪死活挤不下来,只好哽咽着声音说:“陛下,你放心,就算我出了宫,我也会想念你的。太师府给我拆了一半了,本来我今晚打算再去拆另一半的,可是你将我禁足了,那我就放过他们,让他们过个好年吧。” 郑显脑瓜子听得嗡嗡的,忍无可忍地吼道:“朕就是怕你到处闯祸才将你禁足的,如果你还敢到处给朕惹事,朕一定把你剁了,赶紧给朕滚!” 我被郑显吼得吓了一跳,连忙弹起来,大声说:“陛下,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安安生生的在将军府待着,不会给您老人家惹麻烦的。” 说完,我一溜烟地跑了。 老人家? 朕哪里老了? 郑显气得差点一口老血直冲脑门,还好给他拼命压了下去,要不然准得脑溢血。 我一口气跑出了太和殿,郑显指派的这两个护卫一直紧跟在我身后,甩都甩不掉。 张三和李四驾着马车来接我,这两个护卫立马将郑显的旨意转告给张三、李四,千叮万嘱他们两个一定要看紧我,禁足期间不能让我到处跑,否则连他们两个一起罚。 张三和李四本来就是军营里出来的,对于郑显的命令肯定是无脑执行,立即表忠心绝对不会让我踏出将军府半步,如若我非要离开,那就要从他们二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两个护卫得到了承诺,这才转身回去和郑显复命。 我平时坐马车,张三和李四都是一起坐在前面赶马车的,这次为了防止我逃跑,变成了李四赶车,张三就坐在车厢外守着,让我没有半分逃跑的机会。 我四平八稳地躺在马上,按我这样闹法,郑显现在是一分钟都不想看到我,看来我应该能和赵震远顺利出征边关了。 第443章 渭河破庙 快过年了,可是大街上一点都不热闹。 这次瘟疫搞得人心惶惶,虽然牛痘疫苗推广开去了,但由于技术有限,还是死了很多人。再加上奸商哄抬物价,很多人家里都揭不开锅,凄凄惨惨的,哪有心思过大年。 想到这里,我连忙坐了起来。我现在手上的银子不少,可以为百姓做些好事,为自己积些功德也好。 正想得入神,李四勒停马车,我一个坐不稳,一头撞到了车厢上,“咚”的一声,额头立即起了个大包。 我摸着额头的大包掀开布帘,还没等我骂人,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拿着一个信封递给了我。 我疑惑地看着小乞丐没有伸手去接信,张三却走了过来,一把接过信,问:“谁派你来送信的?” 小乞丐大约八九岁,瘦得皮包骨,头上的头发披散着,却脏得粘成一团;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破棉衣,拖到地上,已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这么冷的天,竟然赤着脚站在雪地里,冻得红肿,不停地来回跺着脚。 小乞丐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小声说:“一个大哥哥叫我送过来的,他说我只要把信送到了,你就会给我一锭银子。” 看到这个男孩,我不由得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眼中不由得一阵酸涩,说:“这大冷天的,就算给了你银子,你也买不到吃的。我府上缺人,你的力气大不大?大的话可以跟我回去当个小厮,不但有饱饭吃,我还给你发月银。” 小乞丐警惕地看着我,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说:“你不会是想把我骗走卖给牙行吧?” 我不由得失笑道:“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值钱吗?瘦不拉叽的,就算把你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铜板,你大爷我不差这几个钱。我是将军府的二少爷,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就把你带到将军府去。” 小乞丐眼睛一亮,将军府在京城的名头很响,赵震远如战神般的形象深入人心,他立马如捣蒜般不停点头,但随即又说:“我还有娘亲,她会洗衣做饭,只是她现在病了,二少爷你能把她一起带去将军府吗?我们不要月银,只求有饱饭吃便可。” 我想了想,说:“你带我去见见你娘亲,如果合眼缘,我就带她一起进将军府。” 小乞丐高兴得整个脸都在发光,声音有些颤抖地说:“请二少爷随我来。” 我朝张三点点头。 张三全身都在抗拒,他和李四明明接了旨要将我带回将军府的,如果随我去,那就是抗旨;可是不随我去,他们就是违令! 张三紧抿着唇不说话。 我见张三不愿意,瞪了张三一眼,说:“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张三将信递给我,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我喊道:“把他带上。” 张三只好一把捞起小乞丐,黑着脸走到前面,和李四坐在一起。 我放下布帘子,拆开信,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看到上面的字,让我不由得眼神一缩,这是安康的字! 许久未见的安康竟然给我写信了! 我连忙往下看: 阿蛮少爷亲启: 阿蛮少爷,我很快就要远离京城,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那个地方没有阿蛮少爷,也不知何时再能见阿蛮少爷一面,每当想及此,我的内心就十分难过。 只怪我的身份太卑微,有很多话不敢和少爷说,又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少爷,让少爷受了委屈。 安康很想留在少爷身边,可是天意弄人,却无力反抗,只能被迫离开。 此去一去,生死两茫茫,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如若安康他日还有命归来,定要永随少爷身旁,报答少爷的恩情。 安康敬启! 字不多,但字句间都透着悲伤。 安康要离开京城了? 我心中不由得一阵惊诧。 他不是一直跟在周敏身后吗?难道他要随周敏回西河国? 信上并没有说他要去往哪里,但从他信上可以看得出来,他是被逼着离开的,到底被谁逼迫的? 一想到那个高高壮壮,一脸敦厚,掏心掏肺对我好的小伙子,我的心里就十分难受。 我将信折好塞到衣袖里,想着处理完这个小乞丐的事就去驿站看看安康还在不在。 小乞丐将我们带到渭河边上。 由于渭河结了冰,渭河边上的花船据说早就南下,在温暖的南方继续营生。 所以渭河看上去空荡荡的,萧条得很。 渭河边上除了是烟花之地,还是穷苦人家的聚集地。 三教九流,做什么营生的都有。 可是现在全城禁严,赌馆、酒馆、茶馆全都不开了,很多人一下没了营生,手停就口停,很多人迫不得已,只能暗地去偷去抢。 所以死寂的渭河边比热闹时更为可怕,因为你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双眼在暗里盯着你,趁你不注意就要了你的命,抢了你的财物。 当马车还没到渭河边的时候,我就知道有很多人躲在暗处在偷窥着我们,可是我并没有感到害怕。 当我的任督二脉被打通后,体内的好战因子也像是被同时激发了,无时无刻都想找人打上一架。而且人越多我越兴奋,我已忍不住摸出藏在马车上的小斧子,就等着哪个不要命的上来撞枪口了。 渭河边有个破庙,这里曾聚集了很多乞丐,可是瘟疫爆发后,很多乞丐都感染上天花,陆陆续续死了一大半,再加上天气冷,这个破庙四面透风,剩下的一小半没有在瘟疫中死去,也因为没有棉衣、棉被御塞,活生生冻死了。 朝廷不是没有看到这种现象,可是弱肉强食,弱者淘汰才是生存之道,所以一直放之任之,渭河这一带才会越来越乱,死的人越来越多。 二狗和他爷爷也曾在这个破庙里住过,那时候整个破庙都住满了乞丐,很多乞丐为了抢夺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甚至大打出手,头破血流。可如今这个破庙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乞丐绻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看着让人心酸。 我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破庙,二狗那张笑嘻嘻的脏脸忽然闪现在眼前:阿蛮,渭河边上的花开了,我带你去看。 第444章 那就让我做一回恶人吧 回忆总是残忍的,我抹了一把脸,将眼角的泪水抹去。 小乞丐进了庙后,径直向一个昏暗的角落跑了过去。 这时我才看清那个角落里绻缩着一个人。这个人紧紧缩成一团不动不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破麻袋扔在那里,根本不会想到是一个人。 小乞丐跑到那个人跟前,高兴地说:“娘,有人肯收留我们了,我们赶紧走吧。” 可是那个还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小乞丐急了,轻轻推了推这个人,喊道:“娘,你听到了吗?有人肯收留我们了,快起来。” 我连忙走了过去,走近了才看清地上绻缩着的是一个蓬头垢面,头发乱蓬蓬地披散着,嘴唇却冻得发紫的女人。 我连蹲下身子,伸手放在女人的鼻孔上一探,还好,还有气。 我一把抓起女人的手,牵引那一丝比头发还要细的白光游进女人的身体。 白光游走了几圈后,女人发紫的嘴唇终于慢慢变成了粉白色。 我收回白光,现在白光只剩下一丁点,若有若无,以后怕是保命都做不到了。 我一把抱起还在昏迷中的女人,对小乞丐说:“你娘晕过去了,现在她的身体十分虚弱,我们先带她回府。” 小乞丐眼泪立马下来了,紧紧扯着我的衣袖问:“二少爷,我娘会不会死?” 小乞丐的年纪虽小,但早就见多了生死,在他的身边每天都有人死去,死去的人被人用烂席子一裹,从此就了无踪迹。 我摇摇头,说:“有我在,你娘不会死,我们走吧。” “想走?嘿嘿,没那么容易。”正在这时,从破庙外涌进了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小乞丐一看,吓得连忙躲在我的身后,小声说:“二少爷,这些都是恶人,好可怕,我见他们杀过人,杀了人还抢钱,真的,没骗你。” 小乞丐吓得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我衣着光鲜,还带着两个随从,乘坐的那匹马车看起来也很豪华,怎么看都像个有钱人。 怀里的这个女人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散发着阵阵恶臭,我有些皱眉地说:“说到恶人,没有人比我更恶,你放心,我要他们有来无回。” 我把女人递给张三,说:“把这个小孩和他娘带上马车,你守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出事。” 张三接过女人,看了我一眼,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可是没走几步,又被人堵了回来。 我拔下插在后背的斧子,笑了笑,说:“这庙也实在太破了,影响市容,那就让我把它拆了吧。” 我说完,我腾马而起,朝四周挥了一斧。 这一招还是跟太师府那个年轻人学的。 这一招我原本以为会很难,没想到只要运气充盈全身,轻轻一跃就能飞到半空,想下来的时候只要卸去内力便可。 所以想通了个中原理,我也能轻轻松松做到。 这一招我是用尽了全力,随着一声虎啸声冲天而起,用来支撑破庙的那几根柱子立马被齐刷刷地砍断,咔嚓几声,破庙的屋盖随即轰然倒地。 张三和李四在我出招前就一个人抱着女人,一个人抱着小乞丐,从窗户跳了出去,要不然他们的下场就会和那十几个壮汉一样,被砸残桓败瓦砸得抱头满地打滚了。 我站立在一根断柱子上,冷冷地看着四周。 破庙倒塌,引来很多人的围观。 这些人都不是善良之辈,刚才一直躲在阴暗处偷窥着我们,像一匹匹饿狼,一有机会就会冲上来狠狠咬我们一口。 慢慢的,四周竟然围上来了一百来号人,这些人大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却目露凶光,恨不得立马扑上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我手上的是一把普通的小斧子,平时放在马车上备用的,但这些都是普通人,最多会一些拳脚功夫,这把小斧子对他们足矣。 我看着他们逐渐逼近,我体内的喜战因子燃起一股烈火,在我体内狂跳着,我邪魅一笑,拿着斧子就想砍下去,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不许动,全都给我站好了。” 我抬头一看,杜长丰带着一队御林军冲了过来。 我翻了个白眼,从头到脚就像被一盘冷水浇下,瞬间将我体内的好战烈火浇得连火星都不剩。 这些亡命之徒看到御林军出现了,虽然杜长丰不许他们乱动,但他们知道,他们的手上都有过人命,被抓进官府,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大家也像达成默契一般,突然四散逃窜开去。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杜长丰带来的那十几个御林军根本忙不过来,这些人就是泥鳅一样,左窜右逃的,极其狡猾难抓。 我静静地站在木桩子上,看着杜长丰他们焦头烂额地抓人,看起来又乖又听话,可是谁也没看见我偶尔伸出斧子一敲一个准,放倒了好多个。 到了最后,杜长丰他们只抓了十几个人,而我却敲倒了一地,粗略估算一下都有三十几个。 当杜长丰忙完手头的事来找我时,看到我坐的那根木桩子四周倒了一地的人。他惊得脱口而出:“这些人怎么脑袋全被开了了瓢?” 我手上的那把小斧子早就被我扔了,我站在木桩上装作可怕地喊道:“林大哥,我下不去了,死了这么多人,我害怕。” 杜长丰有些疑惑地看向我,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有些想不通,但当务之急是要把我救下来,于是他轻轻一跃,身子飞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抱起,飞离了那根木桩后才将我放了下来。 杜长丰用手遮住我的眼睛,说:“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府吧,如果感到害怕,我可以派人护送你。” 我摇摇头,说:“张三、李四护送我来的,有他们就够了。” 杜长丰他们这边的人手确实不够,既然我这样说了,他也不再坚持,他将我送到马车旁,说:“渭河边上很乱,以后没事就不要来了。”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上了马车,我突然说:“杜大哥,我给你介绍了个媳妇,你娘亲有没有和你说啊?” 杜长丰吓得一抖,瞪大眼睛问:“你给我介绍了个什么样的媳妇?” 第445章 给你取名叫赵平安 杜长丰想了想,觉得这样问不太妥,于是板着脸说:“你不要和我娘乱说,万一我娘真的给我硬塞个媳妇,我定然轻饶不了你。” 我抿着嘴轻笑了一声,说:“你放心,绝对不乱介绍,保证你满意。” 说完我连忙放下布帘,喊道:“张三、李四,快走。” 张三一听,连忙甩了一下马绳,马车飞快地驶了出去。 今天没打成架,觉得浑身不舒服,但临走前还能刺激杜长丰一把,看他一脸像是吃了屎的表情,我的心情又舒畅了。 那妇人躺在在马车上,呼吸微弱,这么冷的天,身上连一件棉衣都没有,鞋子也没有一双,到现在还没冻死,真是命大。 那小乞丐紧紧挨着母亲坐着,满脸愁容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拿起放在马车上的披风盖在那妇人身上,或许身上有了一丝暖意,妇人青紫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小乞丐瞪大眼睛看着我做的这一切,忽然泪水就流了下来。他经受了太多的辱骂、驱赶和殴打,除了他母亲,从来没有外人给过他一丝温暖,如今看到我为他做的一切,他那快要冰封的心忽然有了一丝破裂。 我把了把妇人的脉,饥寒加上病痛,让她变得奄奄一息,就算治好了,落下的病根也会让她痛苦一生。 可惜我的白光不多了,要不然帮她再疏通多几次,估计会好一些。 我正沉思着,小乞丐忽然抽抽嗒嗒地问:“请问二少爷,我娘是不是没救了?” 我的手一顿,说:“不是,就是病得有些重,得花多些时间医治。” 小乞丐一听,连爬到我跟前跪下,朝我不停磕头,边磕头边说:“求二少爷救救我娘,我现在没银子,但我将来一定会努力做工,挣到的银子都给你。” 我抽回把脉的手,扶着小乞丐不让他再继续磕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的额头已磕肿了,但他好像没有感觉得疼痛似的,看着我认真地答道:“回二少爷,我没有名字,我娘叫我宝儿,外面的人有的喊我小畜生,有的喊我贱种,有的喊我野种。” 我的眼里多一股莫名的情绪,心中又酸又涩,叹了口气,继续问:“那你可知自己姓什么?” 小乞丐摇摇头,说:“我娘从来没有告诉我姓什么,我爹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娘一直带着我在逃亡,这几年过得太苦,我娘的身体很差,很多事情连自己谁都忘了。” 说到这里,小乞丐的眼睛又红了。 我想了想,说:“既然你跟我回府,那就随我姓吧。我姓赵,你以后就叫赵平安,我希望你这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遂遂,你看可好?” 小乞丐听了,喃喃道:“赵平安,赵平安,这名儿取得真好,想不到我以后也是有名儿的人了。” 小乞丐说完了,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朝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谢二少爷赐名,以后我赵平安就是二少爷的人,死是二少爷的鬼,永生永世跟随二少爷,绝无二心,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我笑着虚扶了一把,说:“懂得感恩就好,对我好的人,我会加倍对他好,对我不好的人,我会送他下地狱。所以希望你记住,我不养白眼狼。” 赵平安认真地回道:“是,二少爷,平安一定会谨记二少爷的话。” 我摸了摸他的头,问:“平安,你想读书吗?” “读书?”赵平安眼睛一亮,可随即又暗了下来,说:“二少爷,读书的费用很高,平安没有钱,我还得赚钱给娘治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读书的钱不用担心,我认识一个夫子,他专门收留孤儿,并教他们读书认字,他是天底下最有学问,也是最好的夫子,如果你想读书,我就把你送到陆夫子那里去。但前提是你必须得好好学,认真、努力地学,力争甲等的成绩,你有没有信心做到?” 赵平安眼睛瞪得大大的,胸脯起伏不定,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真,真的可以吗?” 我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只要我再捐一笔钱给陆夫子就可以了。” “捐,捐钱?”赵平安没想到还是要钱,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要捐多少钱?” 我说:“捐钱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肯定能捐到你考上功名为止。” 赵平安听了一惊,急忙问:“那,那得捐不少钱吧?我曾听别人说,京城最低等的书斋一年都要好十几两银子束修,我现今九岁,读到我考取功名至少得十几年,那不得好几百两银子?” 对于身无分文的他来说,一吊钱都遥不可及,几百两银子简直是天文数字了。 我笑了笑,说:“别担心,只要你认真学,钱不是问题。” 我觉得钱不是问题,可是赵平安却觉得问题大了,如果他要去读书,欠下的债是他这一辈子,不,是几辈子都还不清的。 于是他苦着脸说:“二少爷,我还是不去读书了,这学费太贵,我怕我还不起。” 正在这时,张三在外面喊:“二少爷,将军府到了。” 我掀开布帘子一看,马车已到了将军府正大门,我说:“从侧门进,直接到后院。” “是,二少爷。”张三说完,扬起鞭子就将马车赶往侧门。 马车上有一个病人,还是直接到后院比较方便上下。 马车直接赶到我住的百合院前,院子里的门房听到马车声,连忙打开门迎接。 我下了马车,这时迎春也带着盼春几个丫头也迎了出来。 我对迎春说:“你们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他们母子住,再准备些软一些吃的食,端到他们屋子里去。” 迎春掀起布帘子看了一眼马车里的人,马车里坐着一个又脏又臭的小乞丐,躺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妇人,立即明白该收拾什么样的屋子出来,于是她对盼春说:“盼春去后院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望春去煮面条,喜春去烧水给二少爷洗澡。” 不得不说迎春的眼光十分毒辣,凭着赵平安母子身上的衣着打扮,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个人就算是坐着我的马车回来,也只是下人身份,只能住在后院。 第446章 我想要那块地开善堂 我对迎春的安排很是满意,叫下人送赵平安和他娘去收拾好的屋子,我也回了自己的屋里。 伊平不在屋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喜春打来热水后,我美美地洗了个澡,换了套舒适的衣服,身上盖了张小毛毯,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边吃东西边想事情,正想得入神,公孙文竟然来了。 公孙文见我像个大爷似的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迎春还在一旁伺候着,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说:“你倒是舒服,我都快累断腿了。” 我睁开朦胧的双眼,不解地问:“你都回京了,还有什么好忙的?” 公孙文马上嗤笑一声,说:“你说陛下能让我闲下来?还有你,我叫你闹,你倒好,一把火烧了锦绣殿,气得陛下身体不适,今日祭祀都进行不了,推到明日去了。今日把我叫进宫,在殿上骂了我整整半个时辰,要不是陛下累了,还得骂到晚膳去。” 我吃了一惊,连忙坐直身子,问:“陛下怎么知道这些主意是你给我出的?”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这天下没有陛下不知道的事情,除非他不想知道。” 我想想也是,郑显的暗卫这么多,现在我的身边就有好几个,我的一举一动,就连打个喷嚏他都能知道。 我低下头想了想,说:“这下恐怕善不了后了。” 公孙文轻哼了一声,说:“你说对了。陛下是最吃不得亏的人,你敢算计他,恐怕你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连忙抬起头,一把拉着公孙文的手,说:“这主意不是你给我出的吗?你说只要我闹腾起来,陛下受不了了,就会放我走。如今出了事,你可得给我想办法怎么脱身。” 公孙文被我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如果是别人早就被他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他吞了一口口水,扯了扯手,发现扯不回来,轻咳了一声,强装镇定地说:“反正事情已做了,想补救已是不可能,且看着吧,君心难测,只能见步行步了。” 我松开公孙文的手,颓废地瘫到躺椅上,有些丧气地说:“其实那一把火我也不是非放不可,可是当我看到那对狗男女玩得正欢,我就不想让他们好过,所以才放了那把火吓唬他们的。谁知道那火越烧越旺,灭都灭不了,最后才酿成大祸的。这下我可怎么办啊?我已经被禁足了,陛下会不会一辈子都不让我出去?” 公孙文听了,腾地红了脸,结巴地说:“你,你怎能去看别人,别人苟合?” 我没好气地说:“不是我想看的,我只是想去找明珠麻烦,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以后不要再来烦我,谁知道她玩得这么开,竟然和自己弟弟滚床单,真是伤风败俗啊。” 我边说边啧啧几声,那嫌弃的表情像是踩到狗屎。 公孙文是个读书人,自小受的教育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虽然叛逆,但一身读书人的傲骨还是有的,听我说得这么直白,脸一下红透了,有些气喘地说:“你一个姑娘家,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让人听了,只会觉得你没教养,以后想找个好夫君就难了。” 我扭头看了迎春一眼,当她听到“一个姑娘家”的时候,脸上竟然没有多大的反应,这丫头估计早就知道我是个女子了。 我幽幽地说:“我倒是不太在意能不能找个好夫君,我只担心陛下会囚禁我一辈子。” 公孙文神色一顿,说:“不让你到处乱跑也是为了你好,听说你今日去了渭河边,还把破庙给拆了,要不是杜将军及时赶到,你怕且要大开杀戒,让渭河边上血流成河了。” 我这下着实惊到了,大声说:“我这才刚回来了,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公孙文瞥了我一眼,说:“方才来将军府的时候,刚好遇上杜将军押着犯人去长安府衙,杜将军告诉我的。” 我一副了然的样子,说:“怪不得,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也安排了暗卫在我身边。” 公孙文听了,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接着又说:“那破庙被我拆了,那一大块空地被我看上了,你说这事我该找谁?” 公孙文认真想了想,说:“这块地的归属问题,李大人应该比较清楚。” 李晋? 我还没说话,公孙文又问:“你要这块地来做什么?” 我说:“开医馆,开善堂。” 要不是我表情太过认真,公孙文肯定觉得我在开玩笑。 他皱了皱眉,说:“开善堂?在那种地方开善堂,你确定你的脑子没烧坏?” 我白了公孙文一眼,说:“你的脑子才烧坏了,我不但要开善堂,我还要开学堂。渭河边上的穷苦人家多,小孩根本上不起学,这些小孩没有知识、文化,就会沦为和他们父辈一样,干着最苦最累的工作都挣不来一口饭吃,最后去偷,去抢,去杀人,如果不改变他们,就会一直这样恶性循环下去。” 公孙文就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他觉得身上像是会发光,莫名就感染了他,让他这个冷淡又清高的人,突然就很想去做好事,感化这天下的恶人。 正当他想得入神的时候,外门突然传来通报:“将军到。” 赵震远来了? 我和公孙文连忙站了起来。 赵震远在家躺了两天后,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长年练武的人,身子本来就没有那么娇贵,可是为了不想见客,不想应付那些无聊的人,只好紧闭院门,继续装病,对外宣称就是病得不轻,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可是今日公孙文突然到访,虽然没有说拜访他的,但他的官职比公孙文低,就算是病得动不了,也得抬着来见,所以赵震远这才迫不得已赶着来拜见公孙文。 赵震远的身上穿着一套藏青色的棉衣长衫,外套一件黑色皮毛短袄,脚上穿的是伊平给他做的厚棉鞋,整个人看起来普通又柔和,根本不像是一个杀戮四方的战神。 第447章 赔偿白银三百万两 赵震远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朝公孙文行了一个礼,说:“未知公孙大人到访,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公孙大人恕罪。” 在赵震远面前,公孙文也不敢端着架子,连忙回了一个礼,说:“赵将军客气了,我今日突然想起有事要问阿蛮,这才不请自来,还请赵将军不要见怪才好。” 公孙文和赵震远又相互客气一番,这才坐到茶台边,边喝着茶边聊着日常。 看他们聊得兴起,我有些无聊地正想坐回躺椅上继续瘫尸,结果门外又传来急报:“赵将军,宫内卫总管到!” 卫一来了? 卫一出宫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宣旨。 公孙文和赵震远连忙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袍正想迎出去,公孙文见我不动,走过来一把将我扯了起来,说:“陛下来旨了,你还四平八稳地躺着,你是想抗旨吗?” 我只穿了件单衣,迎春连忙给我拿来一件披风披上。 我们迎出去的时候,只见雪地上已跪了一地的人。 公孙文拉着我走到卫一面前跪了下去。 我只穿了一件单层棉裤,跪在雪地上没一会,就觉得两膝盖像是被针扎一般地疼,我在雪地上扭来扭去,像条虫子一样极不安分。可是卫一像是看不到一样,扫了一眼众人,开口道:“传陛下口喻,由于阿蛮过于顽劣,竟然胆敢放火烧毁锦绣殿,责罚其赔偿修缮款三百万两,用于修缮锦绣殿。” 三百万两? 我没听错吧? 而且我烧的也只是一个小院子,那个小院子就算重盖,几万两也顶天了,要我赔三百万两? 这和敲诈、勒索有什么区别? 还没我分辩,卫一接着又说:“明日是皇家最后一次祭祀,陛下宣阿蛮进宫侍祭,钦此!” 宣我进宫侍祭?这又是什么鬼?我不姓郑啊?我干嘛要去参加什么皇家祭祀? 还没等我跳脚,卫一竟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卷轴,大声说:“赵长广听旨。” 赵震远听了,有些愕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卫一,最后还是大声说:“臣,接旨。” 卫一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远为国镇守边关多年,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劳心劳力,毫无怨言。朕经经多思量,现晋提长远为一品护国大元帅,封号为威远大元帅,统帅八十万大军,赐虎符一枚,钦此。” 随着卫一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都懵住了。 特别赵震远,他不明白自己镇守边关多年,出生入死,曾无数次被埋于黄沙下,离死亡只隔了一线,可是即管如此,陛下也没说过升他的职。如今人在京城,啥都没干,居然就被提到了一品大元帅,还赐了一枚可以统领八十万大军的虎符给他。 卫一见赵震远愣在原地,既不谢恩,也不领旨,不得不小声提醒道:“赵元帅,快谢恩领旨了。” 赵震远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大声说:“谢主隆恩,臣领旨!” 赵震远双手接过圣旨后,人还是晕乎乎的。 卫一笑咪咪地说:“恭喜赵元帅,贺喜赵元帅,来日有空,晒家再到府上,讨喜酒一杯。” 赵震远行军这么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可他也只能呵呵几声,说:“谢卫总管,到时长广一定在府上备好酒席,请卫总管务必到府上喝上一杯。” 卫一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跪在我身边的公孙文,不紧不慢地说:“公孙大人倒是清闲,不在宫中好好辅助太子处理国事,竟然跑到将军府来了,哦,现今将军府变成元帅府了。陛下说了,如果公孙大人太过清闲,就把公孙大人送去西山守皇陵,顺便把政务日志整理一下,整理完了才可以回京。” 政务日志就是整理那些批改过的奏折,分门别类地摘抄好装订成册,方便以后查阅。这项工作一直是翰林院的修撰做的,公孙文是翰林院的掌院,让他去做这个,不是暗地里降他的职吗? 而且还要把他送去西山守皇陵,那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公孙文的脸色微微一变,还没说话,我却跳了起来,喊道:“凭什么罚我赔偿三百万两银子?我不服。” 卫一瞥了我一眼,说:“你不服也得服,陛下说了,如果你不赔偿,就把你送到大理寺,让你在暗无天日的牢里过完这一生。” 这也太狠了! 但我相信郑显绝对会说到做到,他对任何一个人好都是带着目的,一旦触犯了他的底线,他的好就会变成利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迎春往卫一手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卫一笑了,掂了掂钱袋子,说:“洒家也得回宫复命了,哦,对了,阿蛮,祭祀会在卯时开始,而你作为了一个侍祭,你要在寅时前赶到,所以陛下建议你跟我一起进宫,免得耽误了时辰。” 我这刚从宫中出来没多久,又要我进宫。,这分明是想耍我。 可是圣旨一下,就绝对变更的可能。 我气得差点晕厥,坑了我三百万两银子不说,还要我去侍祭。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活,郑邦说祭祀的时候他都要跪上一天,我恐怕不止要跪,最苦最脏最累的活肯定也会落到我头上。 这是郑显在整我,他嫌我不够听话,他要把我硬生生整到听话为止。 我冻得嘴唇都白了,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说:“那我回去换身衣裳就随你进宫。” 卫一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洒家便在前院等你。” 赵震远捧着圣旨,恭敬地领着卫一到前院喝茶去了。 卫一走了,大家才敢站起来,这时我发现原来伊平就跪在我旁边。可是此时的她,两眼通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见到我,就哭着说:“都叫你不要去惹事,这下好了吧,要赔三百万两银子,我看你拿什么赔。” 原来这丫头是为了这个哭了。 那两间铺子收上来的钱还没捂热又得交出去,作为了一个标准的财奴,她自然是万般不愿的。 第448章 迎春给了我一副护膝 我安慰道:“不是就是银子吗?我们那两间铺子一年就能赚回来了,再说了,我们现在手上还有娘亲和那姓桂的留下的店铺,怎么样也饿不死。” 伊平气得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我看公孙文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说:“看来你教我的主意怕是给陛下知道了,想着法子来治你。你还是进宫哄一哄陛下吧,西山那个苦寒之地,不适合你去。” 公孙文看了我一眼,说:“明日的侍祭怕是不好当,你小心一些。” 我苦笑了一声,说:“陛下摆明是整我的,能让我好吗?我再小心也只能当软柿子捏。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脾气软一些,去和陛下说几句好话,陛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换身衣裳就要跟卫总管进宫了,所以这次不留你吃饭了,下次有机会我再让伊平给你做好吃的。” 公孙文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最后默默地离开,招呼都不打。 迎春见我抖得厉害,连忙说:“二少爷,回屋换衣裳吧,我以前做了好几副膝垫,待会拿给你绑在膝盖上,明日跪着就没那么难受了。” 我双眼一亮,立马说:“这个东西好,你赶紧去给我拿来。” 迎春笑着应下,送我进屋后就去拿膝垫了。 没一会,迎春拿来一副厚厚的,软软的,造型有点像口罩一样的膝垫递给我。 我膝盖绑上了膝垫,还特意穿多了一条棉裤,虽然看起来有些臃肿,但至少能让我跪得没那么难受。 换好衣裳后,迎春在帮我挽头发。 迎春又瘦又高,五官长得也精致,这样的身材和颜值放到现代,绝对要比很多大明星都漂亮。 我看着镜子里的迎春,笑着说:“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个女子?” 迎春顿了顿,然后立马笑了,说:“是的,正因为奴婢知道二少爷是个女儿身,所以才愿意进屋近身侍候的。” 我说:“你到是个精明的,那盼春她们几个知道吗?” 迎春摇摇头,说:“奴婢并没有告之于她们。” 我点点头,说:“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女子在现今这个社会受的限制太多,出个门都不方便,所以我才会以男子打扮的。年后我大约会随同父亲出征边关,边关漫天风沙,生活艰苦,你就不用随我去了,你留在府上好好照顾三小姐,如果将来遇到心上人了,可与三小姐说,我会让她给你装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迎春听了手眼眶立马红了,低声说道:“谢谢二少爷。” 我笑了笑,说:“别哭了,我又不是不回来,只是随父出征而已。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叫三妹拿一套首饰给你,戴着过年也体面。” 迎春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说:“谢二少爷。” 我用手摸了摸梳好的发髻,说:“我知道你的银子都拿回家补贴上了,连首饰都不舍得买,女孩子哪有不受美的?再说了过年也不能太寒酸,你说对不对?” 迎春没有说话,不停地点头。 这时伊平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走到我面前,将一个折子一把塞进我的手里,说:“先去拿还钱,剩下的再想办法。” 我打开折子一看,竟然是存折,我数了数,竟然有一百二十万两之多,这里面的钱估计是伊平能拿得出来的全部银子了。 伊平表面凶巴巴的,心疼得要死,想不到竟然是去给我拿存折去了。 我拿着存折想了想,然后将存折塞回伊平的手里,说:“欠的钱再看看,不急。” 伊平瞪大眼睛大声说:“什么不急,陛下都下旨了,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我满头黑线,说:“你小声点,别动不动的就说抗旨,我哪有抗旨?我就是想去求求陛下能不能减免一些,那个破院子重建,顶天几万两就能建好了,居然罚我三百万两,打死我都不服,所以这钱不能轻易交出来。你还是把存折藏好,确实有需要了,我现找你要。” 伊平半信半疑地看着我,问:“陛下旨都下了,还能免?你别多事,还是乖乖的把钱交了好心安。” 我没好气地说:“心安个屁,三百万两那是敲诈!我是那么容易被敲诈的人吗?” 正说着,锦平满身寒气地回来了,一进门就问:“阿蛮告诉大哥,谁敢敲诈你?” 我看了锦平一眼,不解地问:“你去哪儿了?” 锦平本来在外面已拍过一次雪,但身上还是有一些雪屑,他怕寒气传给我们,拍了拍才敢走前来,说:“我去请老师来府上过年,可是老师不肯,说在那宅子住惯了,每日还可以和苏父下下棋什么的,不想过来,所以我就一个人回来了。” 那宅子上的粮食、肉菜储备充足,足够陆夫子他们在那边过一个肥年,既然陆夫子不愿意过来,我也只好由他去了。 我站了起来,迎春立马拿来一件披风给我披上。 锦平见我要出去,说:“天快黑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叹了口气,说:“被陛下召进宫做侍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明天的中午饭不用等我了,晚饭我想吃羊肉锅子,你们记得等我回来吃团圆饭。” 迎春应了声:“是,二少爷。” 锦平却瞪大双眼说:“明天都大年三十了,陛下怎么还召你进宫做什么侍祭?” 伊平听了,连忙喝道:“大哥慎言,君心岂能猜测,陛下召二哥进宫自然是有他的道,你别乱说话。” 锦平一听,也知道自己鲁莽了,不敢再吭声。 这时前院小厮过来催了,说卫总管等急了。 我拢了拢披风,说:“你们在家最好不要出门,我把桂太师惹狠了,我怕他会来找你们麻烦。” 说完,我就大步走了出去。 伊平和锦平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伊平咬牙切齿地说:“她真是什么都敢做,连桂太师都敢惹。” 锦平缩了缩脖子,说:“还好我今日出去没出什么事,要不然我都回不来见你们了。” 锦平和伊平一阵后怕,连锦平也忍不住骂了我好几句。 第449章 宫中的手段 我去到前院,卫一已有些等得不耐烦了,看到我的时候,忍不住斥责道:“陛下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你再慢一些,我就自己一人回宫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要回就回,又没人拦你。” 卫一气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真的一个人回宫,他怕我跑了,回去没法和郑显交待。 在一旁的赵震远连忙过来打圆场,对我说:“天色不早了,赶紧进宫吧,卫总管都等你半天了。” 去侍祭本来就非我所愿,但我又不能明着反抗,如今卫一想给甩脸色,我可不惯着他。 我对赵震远说:“你如今升了官,肯定也会加薪,那三百万由你来还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震远傻了眼,他从来没有管过钱,他的薪水以前都是直接发放到府上,由桂兰亭掌管的,他甚至连自己一年有多少俸?都不知道,让他来还三百万,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他正想抗议,但我已走远了,卫一也没好脸色给他,搞得他很自闭。 我这一去,就整整去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才回到元帅府。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贴好了对联,放了鞭炮,关上大门,全家围坐在桌子前,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了。 我回到元帅府时,大门口已贴了喜庆的迎春对联,年夜饭也准备妥当,锦平、伊平和赵昉平,还有赵震远都围坐在圆桌前,可是谁都没有动筷子,大家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谈判,根本不像一家子围着吃团圆饭。 我进了屋子,将披风扔给门房,一直在屋里候着的迎春连忙端了盘热水过来让我洗手。 我洗了手,接过盼春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走到锦平和伊平中间坐下,满桌子除了大鱼大肉,还有我最爱的羊肉锅子,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我刚进门,伊平就注意到我走路一拐一瘸的,我刚坐下,她就连忙问:“你受伤了?” 我捶了捶两个跪肿了的膝盖,苦着脸说:“别提了,一进宫就叫我假扮太监在祭台做事,忙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祭祀开始了,就让我跪在祭台前磕头。钦天监每念一段祭文,我就要磕一个响头,我不但膝盖跪肿,你看我额头?” 我摘掉头上的帽子,在场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我的额头又红又肿,那鼓起的大包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看起来吓人得很。 伊平伸手出轻轻摸了一下我头上的大包,我疼得咝了口冷气,说:“别碰,好疼。” 锦平紧张地站了起来,说:“我去请大夫。” 我一把拉住他,说:“大年夜的,哪有大夫肯出诊?别瞎折腾了。” 赵震远皱着眉,说:“陛下一边升我的官职,一边又折磨你,这是为何?” 我没好气地说:“这事你就别管了,当好你的大元帅就可以了。” 赵震元正色道:“如若这大元帅是要建立在你的痛苦上,我宁愿不当。” 孤零零一个人坐一侧的赵昉平此时却暗自偷着乐,心想:这贱人得罪了陛下,估计活不久了。 我看着赵昉平那嘴角压制不住的笑意,不禁恼火道:“她怎么在这里?” 赵昉平白了我一眼,说:“这是我的府上,我为何不能在此?” 我对赵震远说:“她是不是你女儿都说不准,你竟然让她和我们同台吃年夜饭?” 赵昉平一听就怒了,大吼道:“你这个贱人嘴里说不出一句好话,什么叫我不是爹的女儿?你再胡乱编造,看我不撕烂的你的嘴。” 赵震远对于自己戴的这顶绿帽子非常在意,桂兰亭给他下毒就算了,还背着他偷人,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堂堂威武大将军,哦,是威远大元帅的脸往哪里搁? 其实他也有怀疑过赵昉平不是她女儿,但赵昉平是准太子妃,他不敢拿她怎么样,可是她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赵震远的怒火不由得一下就上来了,他朝赵昉平脸上狠狠扇出一巴掌,怒道:“滚回你的屋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这是明晃晃的禁足了。 年后,京中贵女会以各种各样的名目举办宴会,赵昉平是此中高手,每次她都能在贵女面前赚足面子,可以让她乐上好久。 可是被禁足,母亲又不在了,再也没有人出钱出力给她办宴会,那是会给人笑话的。 想到这里,赵昉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掩着脸跑了出去。 赵震远还是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还不能动她,我早就连她一块捏死了。” 我往赵震远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肉,说:“大过年的,提那晦气玩意做什么?来来来,赶紧吃饭。大哥,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得敬父亲一杯。” 锦平一听,连忙端起杯子对赵震远说:“父亲,孩儿敬你一杯。” 赵震远也端起杯子,说:“锦平长大了,也该有大哥的样子,以后这府上就靠你了,你可得多担待些。” 锦平挺了挺胸脯,说:“父亲放心,孩儿将来一定会光耀门楣,给父亲争光。” “好好好。”赵震远连说了好几声好,然后将酒一饮而尽,开心地大笑起来。 这一顿饭我们大家吃得十分开心,根本不受赵昉平离去的影响。 赵昉平挨了一巴掌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母亲和弟弟都不在了,父亲现在对她又十分憎恶,连和她说句话都不愿意。她现在觉得万念俱灰,生不如死,真想随母亲和弟弟一块死了算了。 赵昉平在屋子里哭得伤心欲绝,她的那四个小丫鬟也很无奈,夫人不在了,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了,哭有什么用?还不如打打感情牌,缓和一下和元帅之间的关系,说不定将来还有你的一碗饭吃,再这样闹下去,迟早得被他们赶出元帅府,到时想嫁太子可就难了。 于是初春打来热水,给赵昉平擦了把脸,说:“小姐,如今形势不同了,你可得审时度势呀。你姨母桂贵妃要爬上如今位子,靠的也是手段。你几乎在宫中长大,为何宫中的那些手段你就学不会半分呢?” 第450章 黑化的女主 赵昉平止住了哭,猛地看向初春,冷冷一笑,吓得初春一抖,手上的帕子掉到了地上。 赵昉平站了起来,那挂着泪珠的小脸显得凶狠又狰狞,咧开嘴笑道:“你说得对,我日后成了太子妃,等太子登基,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到时候,我要将那些欺负过我的人,统统踩在地下。” 赵昉平的样子就像是恶鬼现世,吓得初春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她没想到因为自己说的这几句话,赵昉平完全黑化了,凭着她过人的手段,一步一步走向权力舞台的中央。 吃过团圆饭后,我们三兄妹在赵震远屋子里,边喝着茶边聊天。 这么多年,锦平和伊平从来没有和父亲一起过过年,如今能聚在一起,锦平觉得特别兴奋,一直看着赵震远问东问西,赵震远也好脾气地有问必答。他们两个聊得热火朝,我和伊却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直打瞌睡,正当我不耐烦想走人的时候,宫里来人了。 这次来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太监,传陛下口谕急召赵震远进宫。 赵震远二话不说,穿戴整齐后拿上他的银枪跟太监走了。 赵震远一走,我和伊平开心得差点跳起来,在这里陪聊实在是太难受了,还不如回屋子躺在床上舒服。 锦却唉声叹气地说:“和父亲聊得正投契,想不到陛下就派人来急召了,真是扫兴。” 我和伊平没管他,直接走了,根本不想理这个神经病。 我昨晚一个晚上没睡,白天又跪了一天,就算有迎春送的护膝,跪那么久,膝盖都跪肿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痛得钻心,还聊什么天,要我的命差不多。 我们和伊平回到自己屋子里,按惯例,年三十晚要洗澡,换上新衣裳迎接新年,但我的两个膝盖疼得厉害,迎春只好给我擦了一下身子,换了一身新里衣,就侍候我躺下了。 我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中,迎春竟然领着公孙文走了进来。 我以为我自己睡迷糊了,眨了好久的眼睛,才确定面前站着的就是公孙文。 我拥了拥被子,说:“这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公孙文不紧不慢地说:“我被陛下急召进宫,路过元帅府,就顺道进来看看你。” 我的头深深埋在枕头上,说:“暂时死不了,就是两条腿差点废了,好好养几天应该就好了。” 公孙文说:“最近京城不太平静,你没什么就要不出门了,好好在家养伤。” 我应了个“好”字。 公孙文还想说什么,已听到我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本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我说,结果我却睡着了。 公孙文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迎春,说:“这是上好的透骨膏,你给她好好揉揉,别落下什么毛病。” 迎春双手接了过来,说:“是,公孙大人。” 公孙文也不作过多停留,大步离开了。 迎春看着睡得像个小猪一样的我,叹了口气,说:“公孙大人亲自给你送药来了,你倒好,话还没说两句就睡着了。” 迎春边说边轻轻掀开我下半身的被子,撸起裤腿,看到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膝盖时让迎春不由得一阵心头发颤,这人的心性到底有多坚强,膝盖都肿成这样了,从主屋走回来,硬是一声不吭。 迎春边说从瓷瓶里挖了一坨药膏,轻轻在擦在我的膝盖上,清凉透骨的舒适让我在睡梦中都不由得轻轻嘤了一声。 迎春扭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醒,继续给我揉着膝盖,说:“你倒是识货,知道这药擦着舒服。听说这透骨膏千金难求,都不知道公孙大人是用什么法子求来的。奴婢看得出来公孙大人对你是真的上心,可是你这个憨憨却视而不见,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公孙大人的一片真心才好。” 迎春唠唠叨叨的,可惜我睡着了,一句都没听着。 第二天大年初一,锦平一大早就起来去了郊区宅子,说是去给老师拜年;伊平也做了好一些糕点,一部份送去宫中给郑邦,一部份她带上,去杜家拜年。 赵震远被急召去了宫中,一夜未归。 我由于两个膝盖都受伤了,锦平他们哪儿都不给我去,让我在府上好好养伤。 可是府上还有个烦人精赵昉平,自从她黑化后,不知道 是不是开窍了,竟然一大早跑到我屋里给我拜年。 看着变得乖巧又讨好的赵昉平,我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这个赵昉平以前是怎么对赵笙平的,我心里清楚得很。而且不是她推赵笙平撞到头,害死了赵笙平,我也不会穿越过来。 赵昉平看我一脸懵地看着她,立马笑意盈盈地走到我身边,指着那四个婢女捧着的东西说:“姐姐,以前昉儿不懂事,多有得罪,今日昉儿向你道不是。今日昉儿还带了些礼物过来给姐姐拜年,请姐姐不要嫌弃?” 我看了一眼那四个婢女拿过来的礼物,有一匹上好的云锦,一顶黑貂皮帽,一块上等玉佩,还有一根丝缎发带,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而且都是我用得上的东西,看来赵昉平是用了心来挑选的礼物。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本来原生的潜意识里,恨赵笙平恨得要死,但如今看她软软的,又乖又可爱的样子,再也狠不下心对她恶言恶语。 我只好说:”来拜年就拜年,干嘛要拿这么多东西来?“ 赵昉平抓起我的衣袖,摇了摇,说:“妹妹以前多有得罪,今日妹妹除了来拜年,还是来赔罪的,不带礼来怎么行?” 赵昉平的观察能力确实很强,她知道我很吃这一套。 果然,她一撤娇,我的心就软了,笑着说:“既然这样,妹妹的礼我就收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迎春,给每个丫头都包一个大红包,大过年的,图个好意头。” 赵昉平连忙说:“不用了,和妹妹不用如此客气。” 我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 迎春很快就拿着五个钱袋子出来,每个小丫鬟一个,赵昉平一个。 第451章 御赐的好酒 赵昉平接过钱袋子,高兴地说:“谢谢姐姐。昉儿听说姐姐昨日进宫伤着的膝盖,我这里有一瓶上好的外伤药,特意拿来给姐姐。姐姐早晚涂于膝盖上,很快就会好了。” 赵昉平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 我接了过来,掂了掂瓶子,笑道:“谢了,你吃早饭没有?我正准备吃早饭,没吃的话就在这里吃一点吧。” 伊平笑着说:“昉儿已经吃过了,既然姐姐要吃早饭,妹妹就不打扰了。姐姐如若有空,可以到妹妹屋里坐坐吗?母亲不在了,妹妹感到有些孤单和害怕。” 要不是我瞥见赵昉平眼底的算计,我可能就相信了她的鬼话。 她既然想要演戏,那我就陪你好好演一场。 我情真意切地说:“当然可以,反正今日没事,大哥和三妹又出去了,中午饭我就去你屋子吃吧,好好陪陪妹妹。” 赵昉平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随即笑着说:“谢谢姐姐,我这就回去叫下人准备饭菜。” 我点点头,说:“去吧,饭菜好了,派来人来喊就是了。” 赵昉平带着四个丫鬟,高高兴兴地走了。 迎春看赵昉平走远了,这才走上前,说:“二少爷,我看那四小姐不怀好意,你不能到她那里去吃午饭,我怕她使坏。” 我没接话,拔开瓷瓶的软木塞,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果然不出所料,这瓶伤药是上好的伤药没错,但却加多了一味白丹花,白丹花有剧毒,涂在皮肤上会让皮肤溃烂,不能愈合。 赵昉平,我还是小看你了,竟然敢给我下毒,既然你这么喜欢作死,我不送你一份大礼又怎么对得起你? 我叫迎春把赵昉平送的那几样礼物拿过来仔细检查,果然每一件上都有“宫廷御赐”几个小字。果然,这些是陛下给桂贵妃的赏赐,桂贵妃转手赏给了赵昉平,如果我真的收下了这几样礼物,赵昉平如果进宫在桂贵妃面前告我一状,说我偷了她赏赐之物,我不死也得到牢里蹲一辈子。 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果然好手段。 迎春看到这几个字不由得脸色一变,说:“二少爷,这些礼物不能收。” 我笑着说:“不要急,她想玩,我就陪她好好玩一玩。你现在出府去帮我买一味药材回来,要快。” 我附在迎春耳边说了药名,迎春立马点头说:“是,二少爷,我这就去。” 迎春说完,转身快速离去。 我摸着云锦布,说:“都是些好东西,可是下了血本的,我怎么能辜负她的美意?” 很快到了中午,赵昉平派来人请我去吃中饭。 我提了一壶酒就过去了,连迎春都不带。 到了赵昉平的院子,那些护院和婆子都是赵昉平自己请的,说是用不惯我请的那些人,其实就是想培养心腹。 我刚进院子,护院就“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了,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跟着下人进了正屋,赵昉平正端坐在饭桌前,看到我来了,连忙站起来迎接我。 饭菜还真丰富,摆了满满的一桌,可惜都是大鱼大肉,肥腻得很,没有一样是我喜欢的。 我哈哈笑了几声,说:“我的好妹妹,等急了吧?我拿取了一壶好酒过来,所以耽误了些时间,妹妹勿要见怪呀。” 赵昉平连忙说:“昉儿岂敢,饭菜也是刚准备好姐姐就来了,昉儿算不上等太久。” 看着她茶里茶气,我也不和她计较,晃了晃酒壶,说:“佳肴配美酒,来来来,妹妹坐,我们好好喝上一杯。” 我在赵昉平身旁坐下,给她满满地倒了一杯。 赵昉平看着这杯暗红的酒,有些发怵,说:“姐姐,我喝不得酒,一喝就晕。渴酒就算了吧,姐姐喝多几杯。” 我一听,不乐意了,瞪了赵昉平一眼,说:“你是怕我在酒里下毒还是怎么的?既然不喝我带来的酒,那我也不吃你的饭菜了。” 说完,我站起来就想走。 赵昉平连忙扯住我说:“姐姐不要误会,?儿岂敢怀疑姐姐,只是昉儿的酒量实在太差,半杯就能倒。既然姐姐如此盛情,那昉儿就喝半杯吧。” 这是一壶山楂果酒,郑显送的。 郑显知道我不能喝酒,于是便叫他的酿酒师专门酿了各式口味的果酒,有苹果口味、山楂味、葡萄口味、青梅口味,各式各样都送了一坛子过来。 我确实是不能喝酒,沾酒必醉,而且这果酒别看酸酸甜甜容易入喉,但后劲十足,喝多了一样醉得厉害。 我端起酒,说:“这可是陛下御赐的山楂果酒,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喝,我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人作陪,实在可怜,所以才舍得拿这壶酒来与你同享。来来来,我先饮为敬。“ 赵昉平有意外地问:”这壶是陛下御赐的果酒?陛下为何要赐你果酒?“ 我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说:”我曾救过陛下的性命,对陛下有救命之恩,所以陛下才会对我与众不同。“ 赵昉平这时才明白为什么陛下总是护着我,我还可以自同进出皇宫,如同回府一般。 赵昉平一听这酒是陛下御赐的,谅我也不敢在酒上做手脚,再加上亲眼看到我将酒喝了下去,也没见我出什么事,于是大大方方地将酒喝了下去。 这果酒是郑显的酿酒师酿造的,品质和口感绝对是一流。 赵昉平这一口下去,酸酸甜甜中带有一点点辛辣,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原地升天,灵魂出窍,欲仙欲死。 她陶醉地闭上了眼,好半天都没有从酒劲中回过神来。 赵昉平年纪虽小,但自小在宫中,参加了无数的宴会,也尝过很多酒,但从来没有一种酒像这山楂酒一样,只要一小口,就让她欲罢不能。 过了良久,赵昉平终于睁开了眼睛,有些迷醉的双眼好半天都聚不了焦。 我没想到竟然有人酒量比我还要差的,我连忙又给她满上一杯,说:”这酒好喝吧?要不是看到你是我的亲妹妹的份上,我都舍不得拿来与你共饮。“ 第452章 欲害人者必害己 赵昉平连忙点头,说:“好喝,这酒的滋味实在是诱人。” 我说:“那你喝多几杯,这酒可不常得。” 赵昉平一口气又喝了三杯,这时她的丫鬟初春连忙上前按住了赵昉平的手,低声说:“小姐,别忘了正事。” 可是赵昉平已有了些醉意,根本想不起什么是正事。 而且她还是个小姑娘,就算平时装得再深沉,心智还是完全比不过我这个大龄女青年。 我瞪了初春一眼,说:“你小姐在这大过年的喝几杯御赐的酒你都拦着,你是不是对陛下不满?” 初春被我这顶大帽子一扣,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大声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我白了她一眼,说:“滚,没有召唤的话不要过来,我要和妹妹喝个痛快。” 初春连忙带着其她几个丫鬟退了下去。 说是要喝个痛快,实际上只有赵昉平在喝,我滴酒未沾。 这把银壶是个鸳鸯,我一边装了果酒,一边装了茶水,颜色看上去一样,几乎看不出来真假,只是喝到嘴里才能尝得出味道。 我将酒全都倒给了赵昉平,赵昉平喝得很尽兴,人也醉得快。 我看着一直在傻笑的赵昉平,低声问:“你今晚叫我过来,是想怎么害我?” 赵昉平笑嘻嘻地摸了一把我的脸,说:“今晚叫你过来,就是想嫁祸你偷了桂贵妃赏我的赏品呀,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确实很聪明,你害了我有什么好处?” 赵昉平哼了一声,说:“好处多了去,如果你被桂贵妃赐死,我就等于帮她报了仇,日后我入主东宫的成算就更大了些。” 小小年纪,心思可真不是一般的歹毒。 我掏出一包巴豆粉,这还是特意吩付迎春去买的。我往酒杯子倒了一些巴豆粉,又将果酒斟满,递给赵昉平,说:“这是最后一杯了,你也不要喝太多了,明日是大年初二,你要进宫给桂贵拜年,耽误了进宫就不好了。” 赵昉平接过我的酒杯一饮而尽,大声说:“不够,这一杯不够,我还要喝。” 我拿起酒壶站了起来,说:“不够也不能喝了,酒都喝完了,你还是早点歇息吧。” 说完,我拿着酒壶直接走了。 初春那几个丫鬟看我走了,连忙走进屋,看到赵昉平醉得不知人事,不停地胡言乱语,还傻乎乎地笑,就只差没流口水了。 初春气得一跺脚,摇了摇赵昉平,说:“小姐,你不是说栽赃给她的吗?如今人都走了,你又醉成这样,该如何是好?” 还没等初春说完,赵昉平放了一个长长的屁,接着是“啪”的一声,然后是一股恶臭传来。 初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小姐,捂着鼻子露出惊恐的表情,小姐,竟然,竟然拉屎了?! 大家面面相觑,正不如何是好,赵昉平突然捂着肚子说:“哎呀,我肚子好痛。” 赵昉平说完,竟然站了起来,当着大家的面就脱掉裤子,蹲在地上拉起屎来! 啊!!! 几个小丫鬟吓得失声尖叫,连忙去拉赵昉平,可是赵昉平却稀里哗啦的拉了一地,大家被熏得纷纷作呕,乱作一团。 我一瘸一拐的走出院门,看到迎春就候在院门外守着。 我看着身上全是雪的迎春,没好气地说:“我不是不让你跟着吗?你怎么来了?” 迎春默默地给我披上披风,说:“我不放心二少爷,所以就来接二少爷了。” 我叹了口气,说:“外面冷,你为什么不进屋里等?” 迎春说:“他们不让我进去。” 我身影一顿,觉得给赵昉平喂巴豆还是仁慈了,我得给她喂砒霜才对。 迎春扶着我一步一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竟意外地看到公孙文在我的屋子里悠闲地喝着茶。 我看着公孙文,不解地问:“你不应该在宫里吗?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 公孙文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你答应给我做好吃的。” 我一顿,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吃? 我着急地说:“我爹自从被召进宫后一直没回来,你为何还能出宫?” 公孙文说:“你叫人摆饭吧,我饿了。” 没办法,我只好叫迎春摆饭。 饭菜上来后,公孙文说:“听说陛下赏了你不少果酒,不拿点给我尝尝?” 我只好又叫迎春去拿酒,每种口味都装一壶上来。 公孙文喝了口果酒,又吃了一口热菜,人舒坦了才说:“你可知我和杜将军此去渔村剿贼,为何能如此迅速归来?” 我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公孙文放下酒杯,眉头皱头能夹死苍蝇,顿了好一会才说:“其实那条渔村的叛军只剩几万人,而且还有一部分身体残疾,不能再上战场的。” 我听了大吃一惊,说:“难道桂太师早就将人转移走了?” 公孙文点了点头,说:“这正是陛下忧心的地方。桂太师应是早有察觉,所以将一些身强力壮,能上阵杀敌的叛军转移到了别处。如今我们和桂太师撕破了脸皮,陛下怕桂太师发动兵变,所以才会召我和赵元帅进宫商讨此事。” 我想了想,说:“怪不得前几日我到太师府闹事,并没有见到桂太师,难道他离京了?” 公孙文点了点头,说:“据探子回报,桂太师极有可能离京了。而且桂太师仓促离京,与你整天上门闹事有极大的关系。”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可别乱说八道,他离京说不定是因为事情败露,怕陛下发难才不得不离开。” 公孙文一口菜一口酒,吃得很是痛快。 我在赵昉平处没吃到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端起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公孙文美美地喝了一杯酒后,说:“如今京城不太平,陛下愁得连大年三十的烟火演出都取消了,你爹恐怕也得有好一阵子都不能回府。” 我咬着筷子说:“怪不得府上的铁骑军全都不见了。” 公孙文说:“御林军重新整合,赵元帅的五千铁骑军已被编排到御林军当中,甚至有的铁骑军还进入了枢密院。陛下身子不好,不敢大意,现今已将整个京城严守得如同铁桶一般,绝不让桂太师翻不半点风浪。” 第453章 总能遇到恶人 我没想到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了,大战看起来一触即发。 公孙文见我半天没动筷,举了举手上的杯子,说:“大过年的,你不喝上一杯?” 我翻了个白眼,说:“如果我喝了酒,只怕你今晚想走都走不了,我会将你就地办了。” 公孙文听了,吓得手一抖,杯里的酒都洒了出来,他怒目圆瞪,没好气地说:“你可不要忘了自己是一个女子,如此虎狼之词是如何说得出口?” 我也瞪大眼神看着他,说:“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这可是为你好!我滴酒都沾不得,只要一喝酒,就必然发酒疯,你力气不如我,你以为能制服得了我?” 公孙文也有听闻我的酒品不太好,他只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公孙文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就算如此,你也不可如此说话,让人误会了去。” 我又白了他一眼,说:“这屋里就我们三个人,谁会误会?” 公孙文见说不过我,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站了起来,说:“我得进宫了,这次是偷溜出来的,让陛下知道,又得罚我。” 公孙文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 我和迎春对望了一眼,我不解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迎春捂着嘴轻笑一声,说:“公孙大人怕是害羞了。” “害羞?”我想了想,公孙文这货什么形态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他害羞的样子,我说:“你想多了,他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怎么可能会害羞?” 吃过晚饭没多久,锦平和伊平都派下人回来说今晚不回来了,一个想陪老师和师兄弟过年,一个要陪杜夫人过年,就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将军府过年。要不是我的膝盖受伤了,我都想再去太师府捣捣乱,看能不能捣出什么来。 由于府上冷清,我只好又拿出字帖来练字。练了这么,这字是写得越来越好看了,也逐渐习惯了繁体字的读写。 迎春站在旁边帮我磨墨,看我写了一会后,迎春说:“二少爷,你写的这一手簪花小楷是越来越漂亮了。” 我笑着说:“只要多练,就没有练不好的字。” 我正说着,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脸色一变,扔下笔,对迎春说:“赶紧躲起来,我不喊你千万不要出来。” 迎春吓得脸色发白,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危急,她不躲起来有可能会连累我,于是点了点头,快步朝里屋走了进去。 我的小黑斧就摆在床头,我蹦跳着冲到床边,刚拿起斧子,就有三个人踹开门闯了进来。 冲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岁,粗粗壮壮但不是很高大,浓眉大眼,没有留胡子,但头发已白了一半的老头子;站在老头子身后的,一个是在太师府被我砍了一条手臂的年轻人;另一个是年约三十多岁,高大挺拔,但神情冷傲,那眼神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的中年人。 年轻人一看到,就大喊道:“师父、师兄,就是他砍了我的手臂的,师父、师兄,你们要给我报仇啊。” 年轻的断臂已包扎好,但他一激动,断臂上又开始在滋滋冒血,痛得他嘶嘶抽着冷气。 那老头子一听,双眼冒着寒光,神情阴冷地看着我说:“本督是北襄国的水师门提督蒋千秋,不知道小娃有没有听过本督的名号?本督是出了名的护短,小娃断了我爱徒的一条手臂,如今我来取小娃的性命,小娃你可有异议?” 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瞧他这话说的,你来杀我,我能没有异议吗? 我没想到桂太师不但与西河国勾结,还与北襄国的关系如此密切,连水师门提督都是他座上客。 不过蒋千秋可是榜上有名的高手,怕是不好对付。再加上我膝盖受了伤,行动不方便,府上的铁骑兵又被全部调走了,这是天要亡我的节奏吗? 蒋千秋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他扬了扬手上的一柄弯弯的短刀,说:“我这把短刀乃玄铁锻造而成,锋利无比,我保证割破你喉咙时,你毫无知觉的就能死去,也算是给了你一个体面。” 我忍无可忍,呸了一声,说:“别以为你是什么水师门提督就可以来压我,你还不配!我早就和你徒弟说过,桂太师不是一个好人,帮他就等于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可是你的徒弟不但不听,还想杀了我。由此看来,你们都不是好人。” 我将手上的斧子一举,说:“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心慈手软,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几个垫背。” 蒋千秋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说:“就算赵长广在我面前都不敢如此放肆,你一个还没戒奶的娃娃的居然敢口出狂言,看来今天是留你不得了。” 这时年轻人附在蒋千秋的耳边说:“这小子怪异得很,无论出什么招他都好像能提前知晓,师父你一定要小心。” 蒋千秋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实在没用,第一次出任务就被人砍 了一条手臂,到了这个时候了,还灭自己威风助他人之志气,他气得瞪了一眼年轻人,说:“师父能和你相比吗?不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师父还用得着亲自赶来一趟帮你报这个仇?” 年轻人听了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觉得我丢了你的脸?再说了,你明明是为了别的事到大禺国,还说为我报仇,你可省省吧! 蒋千秋当然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心里想法,要不然绝对会将他打死。 蒋千秋不想和我废话,举着弯刀就想朝我冲过来将我一马了结好赶紧走人,要不然赵震远回来了,还得多费一番功夫才能离开。站在他身旁一直没出声的中年男子却一把拉住蒋千秋说:“师父,先让徒儿会一会这个狂妄的家伙。” 蒋千秋想了想,觉得杀鸡焉用牛刀,再说了,自己这个大徒弟的武功了得,仅次于自己之下,杀这么一个黄毛小子足够有余了,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速战速决,我们还有重要的事去处理。” 第454章 濒临死亡的感觉 “是,师父。”中年男子说完,拔出他的长剑,手一抖,一声龙吟竟然传了出来! 想不到他这把剑竟是极品武器,还好我的小黑斧一直带在身边,要不然可真不好对付。 我两条腿走路不方便,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我并不急着上前,这个中年男子也一直在观察着我,他看我沉稳得像个大钟似的一动不动,一点都不急躁。 我不急,他反而急了,他一跃而起,挥剑朝我刺了过来。 在我眼里,他所有的动作就像被放慢了一样,我举起斧子,朝他的剑劈了过去。 眨眼间,两把兵器碰撞在一起,只听到“咣当”的一声,中年男子的剑竟然被我的小黑斧砍成了两截,剑的尾尖掉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中年男子被震得“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断剑,喃喃道:“这不可能,我的剑怎么可能会断?” 蒋千秋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徒弟的这把剑可是花了重金,历时一年多才打造完成的。这把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而且还带龙威,简直是极品武器中的极品,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碰就断了呢? 不可能! 蒋千秋觉得绝不可能。 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将剑尖捡了起来。只见剑尖断口处切口平整,造成这样的切口除了对方的武器要比这把剑锋利外,对方的内力更是到了人和武器合一的地步。 蒋千秋不可置地看着我,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娃娃怎么可能做人和武器合一?然后他又看了看我手上的小黑斧,这一看,只觉得全身一震,抖着手指着我的小黑斧问:“你手上这把黑斧可是桑田大师铸造的盘古斧?” 我抖了抖手上的小黑斧,说:“算你识货。” 蒋千秋差点被我气死,他如今的地位不要说在北襄国,就算在其它三国都是有顶顶有名的存在,可是在我的眼里,就像是狗屎一样,一文不值。 年轻人的心里却在暗暗冷笑,明明提醒你们两个二货这小子不简单,你们两个偏偏不听,如今吃了大亏了吧? 师兄这把剑可不便宜,可是花了大价钱找的材料铸造的,如今断了,师兄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吧?活该! 年轻人心里虽然幸灾乐祸,但却不敢表露出来,还是装作可怜兮兮地对师父说:“师父,这小子太狂妄了,肯定是没见识过师父您的厉害,你亲自收拾他,看他还狂不狂。” 蒋千秋觉得非常有道理,而且他还觉得徒弟这把剑之所以会断,肯定是铸造技术不过关,怎么去找人家麻烦他都想好了。 蒋千秋将断剑一扔,冷冷地说:“小娃娃,拿命来!” 蒋千秋说完,手上的弯刀翻了个剑花,只见寒光一闪,他人已到了我的跟前。 师父就是师父,无论是速度还是招式都是两个徒弟无法比的。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这股杀意也可以说是高阶武者的威压,但凡内力差一点,又或是心理素质弱一点,都要被这股威压压得动弹不得,被对方一招索命。 我的速度不如他,就算我可以提前识破他的招式,我依然避不过去。既然避不了,那就只能硬碰硬了,但愿我的内力能抗得起他这一招。 说时迟,那时快,我身形不动,挥着斧子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招。 蒋千秋没想到我竟然不躲不闪,拼死接下这一招。这一招他可是出尽了全部力量,志在速战速决,一招毙命。 当斧子和弯刀碰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蒋千秋能当上水师门提督不无道理,他的实力太恐怖了。这一刀下来直接压弯了我的腰,地面的水砖不断传来咔吱响,我周围的水砖全都碎裂了,我甚至听到了我腿骨爆裂的声音。 虽说周邬的排名在蒋千秋前面,但我那时膝盖没有受伤,白光也在,受了伤我用白光治疗,可以继续战斗。可是如今白光剩无几,只怕治疗一次都不够,根本经不起这样消耗,想要赢蒋千秋,已是绝无可能的事了。 蒋千秋的弯刀压在的黑斧上,虽然说弯刀被黑斧砍得缺了一个口,但并没有断,用来杀我,卓卓有余! 鲜血顺着我的嘴角流了下来,我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疼,原来没有白光的加持下,和强者对战,简直是自死路。 蒋千秋的内力在一点点地加强,他觉得这样慢慢折磨我,比一下杀死我有趣多了。 我两条大腿慢慢地软了下去,最终整个人跪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一阵剧痛传来,我觉得两个膝盖都要碎了。 可是蒋千秋的力量不减,反而还在不断加强,一副势要将我压成肉泥架势。 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举着斧子的双手的骨头在重压下,也开始破裂,疼得我全身打颤。 濒临死亡的那种绝望又涌上心头,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蒋千秋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得狂笑起来,笑够了,才慢慢开口道:“怎么,小娃不狂了?你继续狂啊。本督多年都未曾见过像你这么狂,又有天赋的小娃娃了,如果你是北襄国的人,老夫说不定就收你为徒了,可惜你是大禺国的人,大禺国的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阴险、狡诈,不讲诚信,让人生厌。所以,对不住了小娃娃,你下辈子再投个好胎吧。” 蒋千秋说完,突然抽回弯刀,我手上的压力突然消失,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蒋千秋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我,冷冷一笑,只要再补多一刀,就能让我立即归西! 蒋千秋举起刀,恶狠狠地朝我砍了下来,正在这时,一把银色的小刀从暗处飞了出来,正撞在弯刀上,发出了“咣”的一声,一阵火花四溅,蒋千秋被震得手一抖,弯刀差点飞了出去。 蒋千秋吓得“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大喝一声:“是何宵小在背后偷袭本督?” 这时,从暗处飘落几条一身黑衣,头戴面罩的黑衣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缓缓开口道:“没想到堂堂北襄国的水师提督竟跑到我们大禺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第455章 要了你的命! 蒋千秋当然听出了黑衣人的嘲讽,他作为北襄国的水师提督,手握重兵,地位仅次于国君之下,这样的一个大人物进入大禺,首先要报备通关,拿到通关碟牌后才可以进入大禺国境,可是却偷偷摸摸的溜进大禺国,一看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蒋千秋自知理亏,但却仗着自己武功高,根本不把这几个黑衣人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说:“不想死的,就赶紧走,我只是来为徒儿取个公道,你们犯不着搭上性命。” 刚才说话的黑衣人淡淡道:“他的性命你取不得,如果你杀了他,我们陛下定会踏平你们北襄国。” 蒋千秋像是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笑话,忍不住狂笑起来,眼泪都差点笑了出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脸色一沉,举起弯刀指着这几个黑衣人,说:“那就拿命来吧。” 说完,他挥着弯刀朝几个黑衣人冲了过去。 年轻人朝中年人递了个眼色,中年人秒懂。他举着他那把断了一截的剑悄悄地朝我走了过来,那几个黑衣人和蒋千秋斗在了一起,根本无暇顾及我,等他们发现时,中年人已走到我跟前时,根本来不及救我了。 刚才说话的黑衣大喝一声:“你敢杀他,我们陛下定不会放过你们。” 蒋千秋冷哼一声,说:“你先顾好自己吧。” 蒋千秋边说,边加快招式,黑衣人身上很快就挂了彩。 中年人看着地上绻缩成一团的我,冷冷一笑,举起那柄断剑,狠狠地朝我插了下来。 正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休要伤害我儿!” 话音刚落,一柄银光闪闪的长枪从窗外射了进来,中年人来不闪避,长枪已直没他的胸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长枪,说了句:“师父救我!”就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蒋千秋看着自己的爱徒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我要杀了你们了!” 蒋千秋上下翻弯刀,很快就有一个黑衣人被划破了喉咙,倒在了地上。 而那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年轻人,看到师兄死了,吓得掉头就跑,连师父都顾不上了。 正在这时,赵震远破窗而入,手一伸,插在中年男人胸前的银枪“嗖”的一声回到了赵震远的手上。 赵震远顾不上我,一抖银枪,“呜呜呜”的低鸣声不绝于耳,就像是风吹过弄堂,让人心悸不已。 蒋千秋看到是赵震远,双目紧缩,已心中退意。 他刚才对我说就算赵长广刚到他,也要礼让三分,其实是他把话说大了。赵震远的武功远在他之上,他见到赵震远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会给他礼让三分。 蒋千秋有点后悔刚才废话太多了,早早杀了我,说不定就不会遇上赵震远了。 赵震远如杀神般立在那里,冷冷地盯着蒋千秋,说:“真当我赵府没人了?竟敢跑到我府上来杀我儿?谁给你胆子?” 蒋千秋现在只想逃命,他可不能折在这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可是这几个黑衣人的武功也不低,纠缠了这么久,只砍死了一个,其他几个也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要杀死他们脱身,恐怕不太容易。 再加上旁边还站着一个赵震远,真要打起来,他根本不是赵震远的对手。 想到这里,蒋千秋已有了主意。他大喝一声,说:“本督今日和你们拼了!” 说完,蒋千秋使出了自己的绝学:横扫千军,这一招虽然极耗体力,但威力极强,黑衣人根本无力抵抗这一招。只听到几声闷哼传来,黑衣人的胸前全都被弯刀划开,纷纷倒地! 蒋千秋见目的达到了,掏出一个烟雾弹往地上一扔,只听到“嘭”的一声,一股浓浓的白烟冒了出来。 “可恶!”赵震远冲了过去,可是蒋千秋早就消失在白烟当中,踪影全无。 赵震远不敢去追,怕中了蒋千秋的圈套,赶紧转过来身,一把抱起早就昏迷过去的我,大喊:“来人,快请大夫。” 府上的人全都被我清理完了,连府医都被我赶了出去,新的府医又没请到,人病了,只能到外面去请大夫。 躲在屋子里的迎春听到赵震元在喊,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看到赵震远怀里面无血色的我,吓得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到地上。 我院子外的门房和几个守夜的下人都被蒋千秋杀了,赵震远喊了好一会,也没有人进来,迎春的身子软得根本站不起来,只好爬出了屋子,趴在门口大喊救命。 张三和李四晚饭时喝了不少酒,两个人都昏睡过去;盼春她们几个小丫又跟着伊平去了杜府,迎春真是喊破喉咙也喊不到一个人来。 赵震远将我轻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大步走到门外,对还趴在门口的迎春说:“你进去伺候二小姐,我去喊人。” 赵震远说完,径直走到后院,一脚踹开张三和李四所在的屋子大门,看到两个人醉倒在床上,气打不过一处,转身去厨房提了一桶水过来,“哗啦”一声,全泼在了张三和李四的身上。 张三和李四被这冰冷的水泼了一身,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弹了起来,睁着朦胧的双眼看了半天,当看清是赵震远时,两个吓得滑倒在地上,喊道:“拜见赵元帅。” 赵震远气得给了他们人一脚,吼道:“陛下派你们来保护阿蛮,你们两个倒好,在屋子里喝酒喝得不知人事。你们可知阿蛮刚才遇袭,受了重伤,人快要死了?” 张三和李四一听,整个人都吓懵了。他们两个实在没想到,人在府中还能遇袭,这大过年的,喝几杯酒就喝出祸事来了。 他们两个保护不力,让陛下知道了,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张三颤着声问:“二,二少爷伤势如何?” 赵震远说:“伤得很重,你们两个赶紧去请孙太医,快!” 赵震远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他怕我的屋里没有人守着,给蒋千秋杀个回马枪就麻烦了。 第456章 你给我滚回去 孙太医自从天花瘟疫扩散后,就忙得脚不沾地,大过年的,还在太医府制药、看医案到天黑才回府,水还没喝上一口,张三和李四就扑过来说阿蛮受了重伤,请他去看诊,吓得孙太医二话不说挎起药箱跟着张三和李四急匆匆地来到元帅府。 孙太医边检查我身上的伤势,边嘶嘶声不绝于耳。 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啊。 两条腿骨断裂了,两条手骨也折了,五脏六腑还有渗血的迹象,这种情况怕是九死一生啊。 孙太医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自制的还魂丹,说:“派人进宫通知陛下吧,或许还能见最后一面。” 赵震远惊得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喃喃道:“不可能,我的阿蛮不会这么轻易死的,她还答应年后跟我一起出征边关,去领略大漠的风光。” 孙太医有强迫症,就算觉得我救不活了,看到断腿、断手的,就忍不住要治上一治。于是他拿出药膏,拿出绑带,仔仔细细地给我的双手、双腿敷上药膏,又仔仔细细地用绑带把我的手腿包扎好。看着自己忙活了差不一个时辰才包扎好的手脚,包扎得堪称完美,这才满意地擦了把汗。 张三和李四一听孙太医说我快要不行了要去请陛下,他们二人立即就出门了。 赵震远变得有些傻痴,坐在凳子看着我一直喃喃自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迎春见老爷疯了,只好自作主张地派人去请大少爷和三小姐回府,要不然怕迟了见不上我最后一面。 赵昉平喝醉了,偏偏又害上了拉肚子,人事不知,想拉就拉,拉到满屋子都是,搞到整间屋子都是臭哄哄的,几个丫鬟忙得都快脱架了,根本无瑕理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连我受了重伤快要死了都不知道。 我疼极了,疼得失了志,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又来到了那片彼岸花海。 我坐在山坡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突然很羡慕它们,无病无痛,无忧无虑,每日有人为他们浇水,不愁吃喝,只要乖乖待着就好。 可是我转念想到,就算有人伺候又怎样,没有自由的生活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我正胡思乱想,李炎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还是一副粗布短衣,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的模样。 李炎一看见到我,就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有些郁闷地说:“我也不想来啊,每次我总是快要死又死不去的时候,就跑到你这里来了。要不我这次不回去了,你把我化作一朵花,天天跟你在一起。” 李炎一听,怒了,骂道:“你寿元未尽,却总是往地府跑,都不知道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你赶紧给我滚。” 我干脆躺到地上,说:“我滚不了,又不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李炎见我一副耍无赖的模样,更气了,一把将我提了起来,说:“你毁了我花了千年时间凝成的黑珠就算了,还在跟我耍无赖,你赶紧给我滚。” 我又嚎又叫地喊:“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有本事你就把我送回现代去,我不要在这里受苦,我受够了。” 可惜地府哭不出眼泪,我嚎了半天,只会让我看起来面目狰狞,一点都不可怜。 李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手一松,我掉落到地上,差点摔了个屁股开花。 李炎叹了口气,说:“你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本就是离经叛道,匪夷所思的事情,如若要划破时空回去,需要契合的时机很多,并非我一人能做到的事。” 我也没想过要回去,但我更没想到的是李炎竟然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和我解释这么多。 可是如今听李炎这么一说,回去也不是没可能,就是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想明白后,我觉得我的人生又充满了希望,我凑到李炎跟前兴奋地问:“那我回去的时候在什么时候?” 李炎看着补突然凑到他面前的脸,有些心慌地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说:“说话就好好说话,挨这么前来做什么?” 我跟着往前两步说:“你别转移话题,你肯定知道我如何回去的办法和日期,赶紧告诉我。” 李炎轻咳了一声,说:“经推算是可以得知,但天机不可泄露......” 我翻了个白眼,说:“别废话了,你不告诉我,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李炎看了一眼远处,好像有两个鬼差正朝这个地方飘了过来,他咬了咬牙,说:“自从认识你后,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你的神魂不稳,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回去的事以后再说。” 李炎说完,手掌心多了一颗乳白色的珠子,他轻喝了一声:“张嘴。” 我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先张开了。李炎将那颗珠子往我嘴里一扔,冰凉滑溜的珠子一到了嘴里,咕噜一声,顺着喉咙就滑到了肚子里。 我捂着肚子惊恐地问:“你又给我喂了什么?” 李炎没好气地说:“这是西王母娘娘当年赐我的安魂丹,能保你这次性命的东西。你赶紧滚吧,鬼差要来了,到时又得费一番口舌。” 李炎说完,拎着我一扔,我就像一个皮球一样,“嗖”一声飞进了虚空当中。 孙太医给我包扎完不久,郑显就带着郑衍和公孙文匆匆赶来了。 皇帝和太子同时出宫本来是一件大事,可是郑衍知道我快要死了,说什么都要跟着来,郑显本来心情就烦躁,没空理会他,乘坐着自己的马车跑了。 郑衍和公孙文骑马出宫,没想到比郑显还要先一步到元帅府。 太子驾到,一屋子人全都跪下来迎驾。 大家刚站起来,郑显又来了,于是又得全都跪了下去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显黑着一张脸,大步朝我的方向走来,连“免礼”都懒得开口说,于是跪了一地的人都不敢起来,乖乖地趴在地上。 郑显走到我床前,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我,只觉得胸口起伏不定,好想杀人出气。 第457章 我醒了 最后,郑显还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问道:“阿蛮伤势如何?” 孙太医从郑显的这一句话里感受到了杀意,他头也不敢抬,整个人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回,回陛下,不,不太乐观。” “嗯?不太乐观就是要死了的意思吗?”郑显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他不敢打孙太医,孙太医是整个太医府医术最好的一个,把孙太医打死了我的伤就更加治不好了。 于是,他朝赵震远踹了一脚,赵震远被踹飞了出去了,飞了出去的赵震远又将跪了一地的人压个正着,一时间惨叫连连,好不热闹。 卫一见郑显真的怒了,连忙上前给郑显顺背,边顺气边悄声说:“陛下息怒,阿蛮的伤势严重,更是需要静养,这吵吵闹闹的怕是会打扰到阿蛮养伤。” 郑显一听,关系到我的事都是大事,于是强忍怒火,大喝一声:“都给朕滚出去。” 趴在地上的赵震远也想和大家一起滚出去,郑显见赵震远想溜,喝道:“赵长广你给朕滚过来。” 赵震远作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在军中说一不二,但在郑显面前,还是像个小孩似的,低眉顺眼地乖乖走了过来。 郑显身子弱了,身手大不如从前,所以这一脚看似威猛,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到赵震远筋骨,但赵震远还是装作受了伤的样子,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走到郑显面前。 郑显坐在卫一搬来的凳子上,头也不回地问:“说说是怎么回事?” 赵震远于是将蒋千秋上门向阿蛮寻仇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蒋千秋?”郑显皱了皱眉,然后冷冷一笑,说:“堂堂北襄国的水师提督竟然偷偷摸进了朕的国家,这是想做什么?抢朕的皇位?” 郑显这话一出,大家都抖了几抖。 赵震远刚刚被踹了一脚,虽然不是很疼,但是很丢脸,于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郑显看了一眼站一旁像隐形人似的郑衍和公孙文,不满地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们手头上的差事那么多,不去办差忤在这里做什么?” 郑衍被郑显踹的那一脚惊呆了,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他实在没想到像赵震远这么位高权重的重臣,父皇说踹就踹了,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会不会也被父皇踹一脚? 想到这里,郑衍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说:“父皇,儿臣想等阿蛮醒来再走。” 郑显扫了一眼公孙文,公孙文面不改色地说:“臣是太子的太傅,自然要陪在太子身边。” 郑显冷哼一声,说:“现在倒是知道自己是太子的太傅了,平日偷懒,公事能躲就躲,太子忙得都快要冒烟了,你人在又在哪里?” 如今郑显心情不好,逮着谁就骂谁,骂倒是小事,不要像赵震远那样被踹一脚就真的是太丢脸了。 所以公孙文不敢反驳,乖乖地站着,一声不吭。 孙太医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郑显见大家都不敢吭声,于是又把火发到孙太医身上,气哼哼地说:“孙太医跪得倒是挺自在的,难道还要朕请你起来?” 孙太医一听,连忙高声喊道:“微臣不敢,微臣这就起来。” 孙太医边说边爬了起来。 郑显问赵震远:“长广,蒋千秋之事可有派人去查?” 赵震远连忙说:“回陛下,臣已派出三千铁骑展开全城搜捕。” 郑显点点头,说:“程大智可有消息传来?” 卫一连忙上前,说:“回陛下,程大人已离京多日,未有消息传回。” 郑显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有些事情似乎已失控,这种感觉让郑显感觉到很不安。 正在这时,躺在床上昏迷多时的我,突然“嘤”了一声。 这“嘤”的一声声音不大,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身躯猛的一震,齐齐看向我。 我似乎很难受,眉头皱得紧紧,一张小脸都快皱成苦瓜干了,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地冒了出来,脸色煞白,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我这样子就像是在水里快要溺死了一样。 郑显吓得站了起来,喊道:“孙太医,快快快,看看阿蛮如何了?” 孙太医被我这个样子也是吓得不轻,连忙上前给我把脉。 原本跳动缓慢的脉象突然变得有力起来,只是脉象有点乱,像是在打鼓,“咚咚咚“乱跳着。 孙太医也是第一次把到这样的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和这脉跳一样,都乱成一团了。 郑显在一旁急问道:“阿蛮伤势如何?” 孙太医把着脉,额头的汗珠比我的还要滚落得快,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生怕一个答不好,郑显会将一脚将他踹飞出去。自己一大把年纪了,骨头又脆,这一脚不知道承不承受得住。 孙太医正胡思乱想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却突然睁开眼睛,低吼了一句:“李炎你个杀千刀,老是将我当皮球踢,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要不然一定会揍你一顿。”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不是说我快死了吗?怎么骂起人来还中气十足? 还在把着脉的孙太医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指着我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瞥了孙太医一眼,说:“我给了你那么多方子,银子该赚不少了吧?我还欠着陛下三百多万两银子呢,要不你帮我还了?” 孙太医一听,连忙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说:“你这阿蛮,装神弄鬼的差点没把老夫吓死。” 我翻了个白眼,说:“谁有空装神弄鬼?我刚刚在地府被他们当皮球一样踢了回来,脑袋还晕着呢。我又饿又渴,有没有吃的啊?” 郑显看着我的神色未明,赵震远看到我醒来,差点流下两行父爱的热泪,大喊道:“快来人,把吃的都给我端上来。” 郑衍见我醒了,脸色一喜,可是碍于父皇还在这里,不敢太放肆,于是轻声问:“阿蛮,你还好吗?” 我动了动手脚,发现绑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于是摇摇头,说:“不太好,手骨、脚骨都断了,还有内脏也出血,估计没一两个月下不了床。” 第458章 要重新立后了 郑衍也知道我伤得不轻,于是安慰道:“孤处还有些珍贵的鹿茸人参,孤回宫后立马派人给你送来补补身子。” 郑显横扫了一眼郑衍,郑衍秒懂,立马接着说:“儿臣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儿臣先行回宫了。” 郑衍说完,朝郑显行了一个礼后,转身离去。 可是公孙文却依然站在一旁,不声不响,但也没有随太子一同离去。 郑显白了一眼公孙文,说:“子延可还有事?” 公孙文摇摇头,说:“臣正是因为没有事,所以想留下来帮忙。” 郑显一听就火了,骂道:“这里有何事要帮忙的?太子有那么多事要忙,你留在这里只会添乱,赶紧给朕滚。” 公孙文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行了一个礼,说:“微臣告退。” 郑显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一样,连个眼神都不给公孙文。 公孙文转身离去后,郑显才问我:“阿蛮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说:“我全身都不舒服,疼得厉害。没有了白光治疗,只能硬生生扛着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博同情,也不是责怪郑显用光了我的白光,而且在讲事实,但在郑显听来,却分外刺耳。 他的脸沉了沉,说:“是朕不好,让你为朕疗毒用完了白光,要不然你也不至于会伤成这样。” 我摇摇头,说:“这事怎么能怪你呢?谁都不知道那蒋千秋会来找我麻烦啊,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那蒋千秋找出来,要不然他肯定还会来找我麻烦。” 郑显点了点头,表示很认同,说:“你说得有道理,蒋千秋那里我一定会加派人手去搜捕,定不会让他这么容易逃离大禺的。” 正说着,伊平和锦平都赶了回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这才发现郑显在,连忙跪下行礼。 郑显没有说话,赵震远却连忙摆手让他们出去,免得惹郑显不快又要挨打。 就这样,锦平和伊平匆匆赶回来,连话都没有与我说上一句,就被赶出去了。 夜已深,卫一怕郑显的身体遭受不住,于是劝郑显回宫。 郑显觉得我在外面太过危险,于是要带上我一同回宫。 我自然是百般不愿,可是由不得我,皇帝金口一开,再无收回圣命的可能,于是,来了几个御前侍卫,将我连人带被一同抬上了郑显的马车,就这样,我被郑显又带回了宫中。 我还是住在太和殿里,好在这次连迎春也一并带进了宫,。 何婉儿的宫殿还没修缮完毕,所以还是继续住在太和殿,这也算是众多妃嫔的头一份了,居然住在太和殿那么久,郑显都没有赶她走。 可是皇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自从明珠被赐死后,受了些刺激,身体更差了,每日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连人都认不得了。长公主也赶了回来,日夜守在皇后身边,送她最后一程。 我住的屋子和何婉儿的屋子挨着,何婉儿经常抱着九皇子来陪我说话。 听何婉儿说,郑显想在皇后薨后,准备立她为后。何婉儿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流露出来更多的是无奈忧虑,并没有上位者的喜悦。 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沉默了半晌,说:“我相信陛下的眼光不会差,既然他打算立你为后,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 何婉儿苦笑了一下,说:“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还不清楚?后宫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如今有陛下护着,我固然能安然无恙,可万一陛下先我一步而去,我孤儿寡母的,又不是太子的生母,只怕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何婉儿没有背景,除了认养的九皇子,一无所出,怪不得她会有这样的顾虑。 我想了想,安慰道:“陛下就是你最大的倚仗,就算陛下先你一步而去,他肯定也会为你作好安排,你无需担心这么多。” 何婉儿紧紧抓住我的手,微凉的指尖让我不由得一抖,我知道她是想找我结盟,因为她看得出来,郑显父子对我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寻常人的态度,有忌惮,有防备,但更多的是宠爱。 最是无情君王心,但何婉儿竟然从他们父子身上看到了对我的宠爱,这一发现让她感到无震惊,震惊之余,她想到唯一能护着她的人,也只有我。 于是她放下所有身段来讨好我,只希望我能护她一生。 不得不说何婉儿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想平平安安过完下辈子,就必须得找个靠山,而这个靠山就是我。 我当然明白何婉儿的意图,我捏了捏她的手,说:“你别担心,只要有我阿蛮的一天,我都会护着你。” 何婉儿得到我承诺,高兴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她站起来抱着九皇子朝我行了一个礼,轻声说:“谢谢阿蛮。” 何婉儿说完,抱着九皇子低着头匆匆离去。 迎春看何婉儿走出去了,才低声说:“这何贵妃倒是个懂事的。” 迎春以前在宫里待了好几年,宫里的妃子虽多,但各个妃嫔之间的事也略有耳闻。这个何婉儿长得温婉大方,那么多妃子里面,不是最美艳动人的那个,但却是最会明哲保身的那个。 在宫中最难的就是明哲保身,所以何婉儿能活到现在,绝对不像她表面上那样,看起来人畜无害。 迎春这一句“是个懂事的”,倒不如说“是个聪明的”。 我大年初一半夜就被抬进了宫里,这一住,就住到了元宵节这天才可以勉强下地走路。 元宵节这天宫里有一场隆重的祭祀,祭祀过后,就表示正式开年了,各行各业都恢复正常运作,回家过年的官员也要回来当值了。 元宵节这天,郑显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今天他要穿正统龙袍,里里外外穿了十几件,最外面穿上一件黑底金线绣的龙袍,脚穿黑金线靴,头上插着一支黑玉簪,才算是全部着装完毕。 由于御书房比较暖和,书又多,所以我喜欢赖在御书房,躺在那张宽大的躺椅上,边吃着点心边看书。 郑显穿戴整齐出来时,看到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不得不说,郑显这一身穿戴让他看起来更加挺拔,更加威严,更加霸气,一代君王的威压自然而然的流露,让人敬而远之。 第459章 皇后薨了 郑显得意地从我面前走过,走到那张宽大的案桌前,神情自然地坐下,端起一碗牛乳羹慢慢地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对我说:“你一直盯着朕做什么?” 看着他端着的姿态,我很想笑,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恭维道:“陛下今天真帅。” 郑显一顿,还是神色不变地反问道:“朕哪天不帅?”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大笑几声,结果牵引了肺部的伤,忍不住低头大咳起来。 站在一旁的迎春连忙来给我顺背。 郑显放下牛乳羹,皱着眉说:“都过了半个月了,阿蛮的伤势为何还没好转?” 卫一想了想,说:“回陛下,阿蛮已好多了,今日是阿蛮自个走过来的,并没有坐轮车过来。” 郑显一听,立马又高兴起来,说:“能下地自个走路了,确实是好多了。” 郑显说完,很快就把他的早饭吃了,站了起来,对我说:“今日朕要去城楼的祭台祭祀,你在宫里要好好吃饭,好好喝药,朕回来时,给你打包望月楼的醉鱼。如今伤得这么重,就不要随意走动了,免得扯裂了伤口。” 郑显说完,甩了一下袍摆,卫一连忙拿了一件黑狐长袍给他披上,然后两个人匆匆离开。 我看着匆匆而去的背影,再看一眼用来捂嘴的手帕,上面全是血! 迎春一看帕子,眼泪都掉了下来,哽咽道:“二少爷,你没有告诉陛下你的真实病情。” 我打断道:“有什么好说的?我是练武之人,就算是伤及了肺部,也会很快好的,不用担心。” 迎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我不许她说出去,她也不敢乱说。 我御书房一直待到了午饭时,郑显还没有回来。 我回了自己的屋子吃了午饭,看了一会书,觉得困了,于是便躺下打算休息一会。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这种情况在太和殿是极其少见的,我连忙叫迎春出去打探消息。 迎春出去没多久,竟然抱着九皇子走了进来。 九皇子已有八、九个月大,这几个月何婉儿带得极好,粉雕玉琢的,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特别可爱。 九皇子看到我,竟然要往我床上扑。 迎春抱都抱不住,刚把九皇子放到床上,他竟然钻进我的被窝里,挨着我,咦咦呀呀地说了几句“婴语”,竟很快就沉沉睡去。 我摸了摸九皇子的脸,冰凉冰凉地,我连忙掖了掖被子,将他裹紧一些,然后才问迎春:“这是怎么回事?” 迎春本来怕我责备,但看到我对九皇子关怀备至,这才松了口气,说:“今日在城楼举行的祭祀大典,竟然有人想行刺陛下,何贵妃为了救陛下,为陛下挡了一箭,人这才刚送回宫,一直跟在何贵妃身旁的九皇子也一并被送了回来,可是何贵妃现今陷入了昏迷,九皇子没人照顾,我就把九皇子抱了过来,没想到。” 迎春偷偷瞄了我一眼,见我并没有动怒,这才接着说:“没想到,九皇子竟然往二少爷的床上钻了进去。” 我轻声说:“无妨,估计九皇子在外面挨了冻,一回到看到床被,自然就想往里面钻。如今何贵妃受了伤,怕且也是无瑕顾及九皇子了,就留九皇子在此,待何贵妃醒来再说吧。” 迎春福了福身子,回道:“是,二少爷。” 我看了看门外,问:“陛下没回来吗?” 迎春摇了摇头,说:“不曾见到到陛下,只有何贵妃满身是血的被送了回来。” 我困乏得厉害,说:“你留意一下隔壁的情况,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你就去忙一下,我先睡一会。” 迎春走过来为我放下幔帐,轻声说:“是,二少爷。” 我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点了灯,九皇子也不在身边了。 我喊了一声“迎春”,但没人回应我。 我坐了起来,下了床,迎春不在屋里。 我拖着两条伤腿,慢慢地往外挪,刚挪到门口,就看到迎春提着一个食篮走了过来。 迎春看到我站在门口,不由得吓了一跳,加快脚步走了过来,一手扶着我问:“二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两条腿疼得厉害,肺也针扎般疼痛,我强忍着咳意,说:“我看你不在屋里,就想出去找你。” 迎春扶着我进了屋,让我坐在椅子上,又将食篮放在桌子上,边将篮子里的饭菜拿出来边说:“我刚刚去御膳房拿饭菜去了。” 我捂着胸口浅浅地咳了几声,说:“平时不都是有人送饭菜来的吗?今日怎么要你亲自去拿?” 迎春看着我,神色有些古怪,过了好一会才说:“皇后薨了,你睡得太沉,连丧钟都没听到。” “啊?皇,皇后薨了?”听到这个消息,真真的把我吓了一大跳。 迎春点点头,说:“所有人都要去锦绣殿守灵,所以御膳房只留了几个人当值,其他们人都去了锦绣殿了。” 怪不得这太和殿静悄悄的,估计郑显也是去了锦绣殿了。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估计宫里宫外都乱成一锅粥了,我这身子真不争气,这么热闹竟然错过了。 我正暗自懊恼,公孙文竟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公孙文我不禁一愣,不解地问:“你怎么来了?” 公孙文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对迎春说:“快给我盛饭,一天没吃食了,饿得慌。” 还好食篮里都备有多几副碗筷,迎春连忙拿出一副碗筷,给公孙文盛了满满的一碗饭。 公孙文端起来大口大口地吃着,根本顾不上和我说话。 我们两个人默默地吃着饭,我一碗饭还没吃完,公孙文就干掉了两碗饭。吃饱了,公孙文放下碗筷,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巴,说:“我要走了,皇后娘娘薨了,你身子不好不能前往守灵,所以不要到处乱跑,让人看到了落人口舌。” 公孙文说完,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 看着风风火火的公孙文,我看了一眼迎春,问:“何贵妃怎么样了?” 第460章 白珠子的作用? 迎春说:“何贵妃只是被箭擦伤了左臂,受了一点惊吓,太医给她上了药后,说是多加休养便好。” 只是擦伤吗?看被抬回来的架势,我还以为要死了。 我问:“九皇子是被何贵妃接回去了吗?” 迎春点点头,说:“是的,何贵妃说怕打扰二少爷养伤,所以就把九皇子接过去了。” 太和殿一下多了两个伤员,孙太医甚是忙碌,本来事务就多,还要早晚来问诊,想偷懒都不行,累得他连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晚饭过了很久,孙太医才一身寒气出现在我屋子里。他顾不上喝一口热茶,给我把了脉,又配了好几种药丸,挎上药箱就要走。 我一把扯住他的药箱,问:“你这么急做什么?” 孙太医看了一眼门外,低声说:“今日祭祀很多人受伤,还死了好几个官员,那场面乱得老夫我现在回想都心有余悸。很多伤员都送到了太医馆,可是太医馆很多太医都外发各地去治瘟疫未曾回京,留守京城的太医也就只那几个,老夫我如今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呀。” 我想了想,说:“你可以招多些年轻有活力,有朝气,积极肯干的大夫进太医院帮忙的呀。” 孙太医摇摇头,说:“太医府招纳新的太医不是老夫我说了算,这得陛下首肯。不过现在人手确实不够,待陛下心情好些,老夫再和陛下提吧。” 孙太医说完,扒开我的手,转身走了。 我今日早上过后,便一直未曾见到郑显,现在估计还待在锦绣殿。我对祭祀时发生的事比较感兴趣,于是在迎春的搀扶下,去了何婉儿的屋子。 何婉儿正斜坐在床上喝着汤药,而九皇子则在床上爬来爬去,一个老嬷嬷站在床边紧张地看着九皇子,不停地喊:“我的爷呀,你可不要爬得这么快,万一磕着了可怎么办?” 侍候何婉儿喝汤药的是一个小宫女,和迎春相识,看到我们进来,连忙笑着朝我行了一个礼,然后拉过来迎春站在一旁说悄悄话。 何婉儿看到是我,连忙放下汤药,笑着说:“阿蛮怎么来了?你伤得这么重,要在屋里好好休养才是。” 我将手上太子送的百年人参递了过去,笑着说:“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来看你的。” 何婉看着我手上比婴儿手臂还要粗的人参,连忙用手一推,说:“我只是被箭擦伤了手臂,并没有伤到要害,这么贵重的人参我就不要了,你留着补身子吧。” 我把人参往何婉儿手里一塞,说:“天寒地冻的,拿着叫人给你炖点人参鸡汤喝喝,可暖身子了。” 何婉儿见是拗不过,只好笑着收下了。 何婉儿拍了拍她床前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我刚坐下,何婉儿就问:“其实你今次前来,是想问祭祀时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心头一惊,实在没想到何婉儿竟然聪慧至此。 我看着何婉儿,有些尴尬地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何婉儿拍了拍我手背,一副我懂的表情说:“在这深宫大院,没点八卦听听,那日子得多难过呀,你说对不对?” 我实在没憋住,轻咳了几声,说:“对对对,你说得对。” 老嬷嬷看我们二人像是要长聊的样子,连忙将九皇子抱走了,说是抱去喂牛乳。迎春和那小宫女看到老嬷嬷走了,于是也识相的手拉手的走出屋子, 屋子一下安静下来,何婉儿看着我问:“你昨晚提醒我今日要小心些,你是如何得知今日要出事的?” 昨晚何婉儿抱着九皇子来找我闲聊时,我确实提醒过她今日祭祀可能会出意外,让她小心一些。 这些话和何婉儿说完后,我就忘了,我甚至没有提醒郑显。 何婉儿问起的时候, 我茫然了好一会,我是怎么得知的? 我想了好久才想到,当时我脑里闪过一些混乱的画面,好像看到何婉儿受伤,看到郑显在怒吼,看到杜长丰和敌人撕杀。但这些画面都只是在脑子一闪而过,我当时也是脑抽脱口而出叫何婉儿去祭祀的时候要小心一点,过后便忘了个精光。 如今何婉儿一问,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那些画面竟然是未来发生的事情。 可惜画面闪得太快,又不连串,过后也想不起来到底看到了什么。 难道这就是李炎给我吃了那颗珠子的后遗症? 上次那颗黑珠能让我见鬼,这颗白珠子难道让我窥见未来?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正想得入神,何婉儿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轻喊道:“阿蛮,阿蛮!” 我被她喊得回过神,连忙“哦”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祭 祀要出事,所以才不经大脑的就你说了,没想到真的出了事。这事连陛下都不知道,我都不知该如何向陛下解释了。” 确实,这事闹得太大,如果我真的提前知道了些什么,及时给郑显提个醒,估计今日都不会血染烟雨楼,连祭祀大典都办不下去。 何婉儿看我满脸愁色不像是作假,只得安慰道:“此事怪不得你,你无需自责。只是陛下心情不好,你可得小心些,不要惹怒了他,要不然只怕会挨骂。” 何婉儿的话音刚落,郑显的声音就在外头响起:“阿蛮又闯了什么祸了?” 我听了吓得差点跳起来,还好我还伤着,腿脚不灵活,跳不起来。 本来我是想来找何婉儿八卦一下祭祀大典的事,没想到竟然撞上郑显,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我连忙说:“我今日一日都在殿上,乖得很,怎么会闯祸?” 这时老嬷嬷将九皇子送了回来,轻声说:“娘娘,九殿下要睡觉了。” 我只好站了起来,说:“贵妃娘娘好好歇息,阿蛮先告退了。” 何婉儿担心地看了一眼门,低声说:“你也赶紧回屋里歇息吧,刚才听陛下的声音,心情实在是不怎么样,千万不要撞到他气头上了。”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说完,我将手放在迎春的手臂上,缓慢地往外走。 结果我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郑显站在门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在瞪着我。 第461章 生辰快到了 我看到郑显,心里没来头的“突突突”直跳,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识破了一样。 郑显瞪着我说:“跟朕来御书房一趟。” 我有些心虚地说:“现在天色已晚,陛下你还是早些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郑显冷哼了一声,说::“朕一日未曾进食,需吃些吃食再歇息,你随朕。” 这下是想逃都找不到理由了。 我只好慢吞吞地朝御书房挪过去。 进了御书房,郑显脱下披风扔给卫一,坐到案桌后,端起热茶,咕噜噜地一口喝光,卫一连忙上前又给郑显满上。 郑显连喝了三杯茶,才喘了口气,说:“你方才和何贵妃所说的是何意思?” 我看郑显的神色不太好,想着横竖都是死,咬了咬牙,说:“如果我说,我昨天说过就忘了,你相信吗?” 郑显直直瞪着我不说话。 如果他骂我一顿还好,可是他一脸阴沉的看着我一声不吭,简直比凌迟还要难受。 我吞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说:“这次伤重,我又下了一趟地府,河神为了把我赶回来,就喂了我一颗白珠子,说是安魂定神的。这颗珠子并没有疗伤的作用,所以我也不太在意,可是昨晚和何贵妃闲聊的时候,她突然说起今日祭祀大典之事,当时我的脑袋里就闪过一些画面,可是这些画面闪得太快,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和何贵妃说了祭祀大典可能会出事,让她小心一些。可是我说过就忘了,所以,所以今早才没和陛下说......” 我越说越心虚,这些话听起来荒诞不已,别说郑显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拥有了预见未来的能力。 没想到郑显听了,脸色缓和了不少,吐了一口气后,说:“你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触发这种能力?” “啊?”我惊诧地看着郑显,他不应该怪责我在胡说八道吗?怎么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郑显眉头一皱,喝道:“啊什么啊?是听不懂朕的话吗?” 郑显的心情不太好,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不合心意就恨不得给你一棒子。 我连忙收回心神,说:“不不不,我听懂了,只是我这种能力还有待商榷,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还不清楚,更不要说要怎么触发的问题了。” 郑显听了不说话,这卫一队宫女太监端着饭菜上来了。 最近郑显很少去御膳厅吃饭,都是在御书房里和我一起吃。 饭菜摆好后,卫一过来请郑显过去用膳。 郑显看了一眼还忤在书案前摇摇欲坠的我说:“陪朕吃点吧。” 我刚想说我吃过晚饭了,但看了一眼郑显满脸不容抗拒的表情,我只好默默地跟着郑显来到饭桌前坐了下去。 迎春拿来热毛巾给我净手,然后又给我盛了一碗羊肉汤,我乖乖地端起来喝了。 郑显看了我一眼,说:“听下人说你最近吃得很少,你身子正弱,吃少了伤怎么能好?” 我不敢反驳,顺着他的话说:“前几日胃口不太好,这几日好多了,吃得也多了一些。” 郑显听了,果然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桌面的菜说:“这是凉拌鹿肉,这是牛肉羹,这是烤羊蹄,都是一些滋补的菜,你多吃一些。” 这大晚上的,御厨竟然还能给郑显弄出这么多菜来,果然待遇就是不一样。 我行动不便,迎春听了,把郑显所说的每一个菜都夹了一筷子放在我的菜碟子上。 看着面前碟子里的菜我有些发愁,咬着筷子正想着要怎么把这些菜吃下去,正在这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通传:“太子殿下到。” 郑显依然低着头慢慢地吃着饭菜,头都没抬,卫一只好迎了出去,尖叫道:“有请太子殿下晋见。” 如果是普通人,卫一只会喊了一个“进”字,可是太子来见,还多了一串“请”,果然身份不同,待遇就不同。 郑衍大步地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孝服,面色憔悴,眼底乌青,眼眶红肿,看样子像是哭过了。 郑衍走到郑显身前行了一个礼,然后才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我说:“阿蛮你的身子如何?可有好些?” 郑衍来了,可算是帮我解了围,我连忙将碗一放,说:“身子好多了,谢谢太子殿下关心。” 郑显看我放下碗,不满地说:“好好吃你的饭。” 郑显的气势太强大,光轻飘飘的一句,就让我打了个冷颤,不得不端起碗。 郑衍见郑显没理他,只好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父皇,钦天监已算出母后出殡的日子和时辰。” 郑显问:“什么日子?” 郑衍回道:“正月十八,三日后。” “正月十八?”郑显重复了一句,然后看着我,若有所指地说:“正月十八刚好是阿蛮的生辰。” 郑衍不明白我的生辰和他母后出殡有什么关系,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我。 正月十八是赵笙平的十五岁生辰,古代女子到了十五岁,就及笄了,这个日子非常重要,女子及笄后,就可以成亲了。一般人家在女子十五岁的生辰,都会举办一个及笄宴,算是一个成人礼。 但我一直以男装示人,一个男子举办及笄宴,我不敢想像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于是我朝郑衍笑了笑,说:“谢谢陛下记得我生辰,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们应以国事为重,说什么生辰就显得矫情了。” 郑衍觉得父皇特意提了,就肯定是有他的深意,自己也不可以显得太小气,于是说:“阿蛮放心,孤定会为你挑选一份贵重的礼物送给你。” 我高兴地点了点头,说:“谢谢太子殿下。” 郑显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 郑衍接着说:“父皇,儿臣打算送母后最后一程,并在皇陵守母后守孝七日。” 郑衍作为皇后唯一的儿子,为她送殡和守孝那是应份的。 郑显还没说话,我的脑子突然一阵刺痛,一些凌乱的画面一闪而过,可是这些画面闪得太快,最后只有一幅郑衍被一箭射中前胸的倒中血泊中的画面让我留下了比较深的记忆。 第462章 郑家传家宝 我捂着脑袋突然脱口而出:“太子殿下不能去皇陵,要不然他会死在皇陵。” 我的话音刚落,郑显脸色一变,正在夹菜的手一顿,筷子上的鸡肉滑落回碟子里,发出了“咚”的一声,然后猛地看向我,脸色阴沉得可怕。 郑衍听了同样是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一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握着我的双肩,大声问:“阿蛮你在说什么?” 我的双手本来受了伤,握筷子都有些困难,突然被郑衍这么一抓,一阵剧痛传来,我突然清醒过来,“嘶”了一口气,说:“好疼!” 郑衍一听,连忙松开手,紧张地问:“阿蛮你到底在讲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郑衍,问:“我说了什么?” 郑衍还想问什么,郑显却瞪了郑衍一眼,说:“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今晚还得为皇后守陵,早些回去吧。” 郑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郑显,只好强压下自己心头的不安,朝郑显行了一个礼,说:了声“儿臣告退。”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郑显放下碗筷,对我说:“太子要在皇陵为皇后守灵七日,朕有些放心不下,若有你在太子身旁护着,朕会安心很多。出殡那天,你就随同太子一同前去吧。” 如今出城那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桂太师和他的判兵躲在哪里都不知道,暗处还有西河国和南襄国的细作,如果太子出事,对大禺来说是一个极其严重的打击。 郑显想利用我的大气运为太子护驾,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我的一切都是郑显给我的,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可是迎春听到要我跟随太子前往皇陵,眼泪一下忍不住就掉了下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我的身体状况。 自从我受伤后,每晚夜里我都咳到吐血,走几步路都扯心扯肺地疼。 可是陛下的话就圣旨,谁都不敢反驳,所以迎春只有默默地掉眼泪。 我扯了扯迎春的衣角,低声说:“别在陛下这里丢人。” 迎春转过身,默默擦干眼泪。 我说:“陛下放心,皇后娘娘出殡那天我会陪太子殿下一同前去西山,我一定会护着太子殿下平安归来的。” 郑显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懂事很满意,说:“如今京城正乱,你父亲和元正(杜长丰)都要在京城当值,不能护送太子,太子此番出城风险确实大,但皇后是太子的生母,他必须要送殡和守孝,所以朕才不得已让你随行,你不会怪朕吧?“ 我能说你这个心口不一的人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吗? 绝然不能! 而且为了表忠心,我还拍着胸脯说:“怎么可能会怪陛下,陛下这是爱子心切,为了大义,阿蛮又怎能这么自私?” 郑显被我逗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时候不早了,阿蛮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句话犹如天籁之音,我瞬间像是得到了解放,连忙站起来行礼告退。 我走后,卫一在郑显身后低声说:“陛下,阿蛮身子如此虚弱,恐怕不太适合出城。” 卫一已说得非常隐晦,他实际想说的是,阿蛮这个鬼样,只怕一出城就被人剁了。 郑显拿着热毛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拭擦着,最后不紧不慢地说:“你方才可有留意阿蛮说了什么?” 我刚才说的话太多,卫一想了半天都不知道郑显想说的是哪一句。 郑显看卫一呆头呆脑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阿蛮说如果太子去皇陵,会死在皇陵。” “啊?!”卫一终于想起来了,我确实说过这句话。 卫一慌得颤着声说:“陛,陛下,可否派替身护送皇后娘娘的凤体去皇陵?” 郑显瞥了一眼卫,说:“你说呢?” 卫一当然知道不可能,皇后娘娘出殡那可是大事,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如果派个替身去,给人发现了,太子将来就算当上国君,也会被人指着脊骨梁骂不孝。 古人最怕就是背上不孝的罪名,哪怕你是皇上,如果不孝,百姓也会照骂不误。 卫一只好乖乖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十六、十七这两天整个皇宫就我最清闲,就连何贵妃身上有伤都要带着九皇子去给皇后守灵,我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 很快就到十八这一天,郑衍一大早就来了,他递给我一个木盒子,真诚地对我说一声:“生辰快乐。”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条颗颗圆润,大小差不多,比龙眼核还要大一珍珠项链! 这一条珍珠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拿着项链端详了好久,才说:“我不戴这些玩意。” 郑衍笑着说:“这是皇祖母送给孤的,皇祖母说这是我们郑家的传家宝。” “郑家传家宝?”我皱了皱眉,把珠链递给郑衍,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郑衍往回一推,说:“孤当你是兄弟才送你的,将来你娶妻了,就可以把这条珠链送给你妻,当成你们家的传家宝传下去。” 我将来娶妻?当成我们家的传家宝传下去?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郑衍这二愣子想得还挺周到的。 我只好说:“如此便谢谢太子殿下了。” 郑衍看我收下珠链下后,好像并没有多大的欢喜,小心翼翼地问:“阿蛮是不是不喜欢这件礼物?” 我还没说话,郑衍立马又说:“既然阿蛮不喜欢,孤回宫后再精心为你挑选一件便是。” 我还欠着郑显三百多万两银子,而且郑显为了拿捏我,还时不时提醒让我还钱,我压力山大,我很想说如果你让你父皇免了我的债务,比送什么礼物都强。 但这话我不敢说出口,生怕给郑显知道又得找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我再添上一笔。 我只得又向郑衍感谢一番。 由于要去皇陵七天,再加上皇陵位于深山里,比外面要冷上许多,所以光衣物就收拾了一马车。 我要去皇陵之事早就派人带了口信给伊平和锦平,伊平努力了一天,十七这天就给我做了一大堆吃食,足足装了半马车送进宫来。 我们这次出门,连人带物品,整整三辆马车才拉完。 第463章 皇后出殡 郑显留了郑衍吃早膳,吃早膳的时候细细交待了很多事情。 他们两个谈话并没有避讳我,还时不时问我一些意见,搞得我整个早饭都食而不知其味,如同嚼蜡,胃胀得难受。 郑邦虽然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但也赶来送灵了,但他只送到宫门,不需要送到皇陵。 郑邦看到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阿蛮你怎么瘦成这样?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郑显听了脸一板,低喝道:“不会说话就给朕闭嘴!” 郑邦缩了缩脖子,往我边上靠了靠。 出殡是算好时辰的,钦天监早早就派人来催了,所以郑显也不好说太多,挥手让我们赶紧走。 我刚上马车,公孙文来了。 他手上捧着一摞书,书上还有一个木盒子,东西递给迎春后,对我说:“阿蛮,生辰快乐。” 赵震远这个老父亲都不记得自己女儿生辰,这外人倒是一两个都赶着上来送礼物,真是戳心啊。 我看了盒子一眼,然后真诚地对公孙文说:“谢谢!” 公孙文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才说:“阿蛮,我早就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我愣了半天,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公孙文见我没反应,有些气恼地说:“我等一下就会去向陛下求亲。” 求亲? 我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这棵万年铁树竟然开花了? 我扒在车窗略带兴奋地问:“是哪家姑娘竟然入了公孙大人的法眼?”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待你从皇陵回京就知道了。” 公孙文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从那匆匆离远的背影中,我竟然瞥见了他耳尖的一抹红。 我看着公孙文的背影幽幽地说:“想不到万年寒冰也找到心上人了,我倒是好奇到底是哪家姑娘会受得了这块臭石头的脾气?” 迎春连忙来捂我的嘴,说:“二少爷慎言,公孙大人可是京圈多少姑娘都想嫁的人儿,你说的这番话让人听了去,又得惹公孙大人不高兴了。” 郑邦这几个月喝药调理,又加上积极锻炼身体,身体已变得很强壮,身高更是拔高了一大截,那身段都快要赶上郑衍了,轻轻松松一跃就能翻身上马。 此时他骑马快步走到我马车跟前,大声说:“阿蛮,伊平姐姐可有派人带吃食给我?”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长得再高大也是傻子一个! 迎春见我不说话,连伸过头来说:“七殿下,三小姐昨天派人送了很多吃食进宫,待会你去马车挑些回去。” 郑邦一听,高兴极了,眉飞色舞地说:“我就知道伊平姐姐不会忘记我的。” 郑邦沉浸在自我安慰的喜悦当中,看他这呆样,我们都不忍心拆穿他。 郑衍也骑着马绕了过来,看着我冻得有些泛红的脸蛋,说:“阿蛮不要老是把头伸出来,外面冷,你身子不好,别冻病了。” 然后又对郑邦说:“七皇弟,赶紧到车队前头去,你这样于礼不合。” 郑邦不情不愿地对我说:“阿蛮,待会到了宫门你记得等我。” 郑邦说完,挥着鞭子骑马跑了。 郑衍朝我点点头也骑马走了。 这支送殡的队伍很长很长,全员穿着白色的孝服,一路吹吹打打的,那场面看起来很是壮观。 到了宫门的时候,郑邦果然跑到我我马车前,要去找吃的。 迎春告诉他是哪辆马车后,他自己跳上了马车,挑挑拣拣的,好半天郑邦提了一大篮子东西下来,掀起车帘子,对我挥挥手,说:“谢了阿蛮,你一路小心。” 看着东西堆成山一样的篮子,我无奈地和他挥了挥手。 送殡队出了宫后,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原来很多老百姓自发性地来送皇后娘娘出殡,马路两旁都站满了人,很多人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还有的人边哭边喊着皇后娘娘,那哀哭声再配上那唢呐的吹打声,我听了都差点忍不住要落泪。 队伍出宫没多久,赵震远骑着马急匆匆地跑到车队前,大喊着:“阿蛮,阿蛮。” 我连忙掀开车窗的帘子喊了声:“父亲”。 赵震远骑着马连忙跑了过来,他身上落满了雪,双眼通红,看样子不知道多少天没好好睡上一觉了。 赵震远看到我,高兴极了,递给我一个木盒子说:“阿蛮,今日是你生辰,祝你生辰快乐!还好赶得上,如果赶不上,为父都要错过给你送祝福了。” 我还以为赵震远忘了,原来他没忘! 我看着他高高凸起的颧骨,心中有些愧疚地说:“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赵震远憨憨地笑了笑,说:“为父最近比较忙,确实是顾不上吃饭睡觉,但不要紧,再过些日子就好了。皇陵那个地方苦寒,你伤还没好,要多多保重身体。等你回京,为父再为你办一个盛大的生辰宴。” 我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不觉得流出的泪水,连连点头。 赵震远摸了一把我的脑袋,说:“傻孩子,今日是你生辰,不许哭,要开开心心的。为父还有差事要忙,要走了,你一路小心。” 我点了点头。 赵震远一挥马鞭,一下就不见人影了。看他急匆匆的样子,确实很忙。 我把盒子交给迎春,迎春奇怪地问:“二少爷,你不打开来看看吗?还有公孙大人这份礼物,你也没拆,要不一起拆了?” 我摇了摇头,说:“他们这些大直男,送的肯定是首饰,我现在是男儿身,看了也戴不了,放着吧。” 迎春了然地“哦”了一声,默默地将礼盒放进暗格,这个暗格已放着两个礼盒了,赵震远送的是第三个。 马车刚走没多远,我又听到有人喊我,我连忙掀开车窗帘子,果然看到锦平和伊平在后面一路敲着马车的车窗喊我的名字。 我连忙朝他们大喊:“我在这里。” 还好离得不远,他们总算是听到了,一路小跑朝我奔了过来。 两兄妹冻得鼻尖通红通红的,都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伊平一见到我就哭了,他们进不了宫看我,十几天过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没想到我瘦得只剩下两个大眼眶,眼珠子都凹下去了。 第464章 离开京城 我摸了摸伊平的头,说:“我没死都已是万幸,哭什么?你还能见到我应该笑才对。” 伊平白了我一眼,说:“还能这么贫嘴证明死不了。” 锦平也心疼地说:“阿蛮你怎么一下瘦了这么多?宫里的伙食不好吗?要不还是回府里来,让伊平给你炖些补汤补一补。” 伊平听了拼命点头。 我说:“等我从皇陵回来,我就回府陪你们。” 锦平说:“书院开学了,我要回书院上学,你回京了可派人到书院传信于我,我抽空回府来见你。” 我想了想,说:“皇家书院的春季入学考试应该快了吧?” 锦平点了点头,说:“考试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二,不到一个月了。” 我拍了拍锦平的肩膀,说:“大哥,加油!” 锦平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爹可是大元帅,我可不能丢了我爹的脸面。” 我看着面前拔高不少的少年,面容俊朗,眼神坚定,和初见他时豆腐郎的模样已判若两人。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你一直是我们最厉害的大哥,赵家的门楣就靠你支棱起来了。” 锦平听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伊平用手肘碰了碰锦平,锦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我,说:“今日是你的生辰,大哥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礼物,这还是扯着三妹去挑选的,希望你喜欢。” 伊平也拿出一个盒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块玉佩。 伊平把盒子递给我说:“平常没见你佩戴过首饰,但这玉佩听说是高僧开过光的,能保你平安,这可是花了大价钱托星耀轩陈掌柜给我寻来的,你可得日日挂在腰间,平平安安出门,平平安安归来。” 我接过盒子,拿出玉佩仔细端详一番,说:“你不会给陈掌柜骗了吧?什么高僧开过光,我一点都不相信。” 伊平一听,连忙“呸”了一声,说:“不要乱说话,免得给诸神听到了就不保佑你了。” 我只好乖乖闭上嘴。 锦平的锦盒还伸在半空,朝我递了过来,说:“阿蛮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我接过锦平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支上等的羊脂玉发簪,色彩柔和,做工精美,一看就价格不菲。 我摸着发簪说:“这支发簪我很喜欢,但一看就很贵,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首饰?” 锦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父亲给了我一些银子,我找三妹也借了一些合在一块买的。不过阿蛮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谋个好差事,待我赚到银子后,我一定会把银子还给父亲和三妹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好,那你可不许食言。” 正说话间,有护卫过来催促要走了。 伊平摸了摸我的脸,对挨在我身后的迎春说:“迎春,你一定要照顾我二哥,我还是喜欢她以前白白胖胖的样子,看着就喜人。” 迎春边擦着眼泪边点头应下。 马车咕噜噜走远了,锦平和伊平还站在那里不停朝我招手。 迎春把我的身子扒了回来,放下车窗帘子,说:“别看了,外面冷,别冻坏了。” 迎春拿出盒子里的发簪插在我头上,又把锦平送的玉佩别在我腰间,这才把两个空盒子放回暗格里。 迎春往我手里塞了一个汤婆子,又往我身后塞了一个软垫,然后才开口道:“今日二少爷拿到了五份生辰礼物,竟然没有陛下的,平常陛下对二少爷百般呵护,可连生辰礼都没有送,可真是奇哉怪也。” 听迎春提了这么一嘴,我才想到郑显确实没有送我生辰礼物,甚至连一句“生辰快乐”都没有对我说。 我斜躺在马车上,拿过一本公孙文给我送的书,说:“平日陛下对我够好了,不要想这些虚头巴脑,有的没的东西。” 迎春也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着自己嘴,小声说:“是奴婢失言了,二少爷千万不要把这些话传到陛下耳边。” 看着迎春吓得连话都说不直了,我没好气地说:“你二少爷是那种会在背后告状的人吗?” 迎春连忙讨好地过来给我按腿,边按边说:“我就知道天下最好的人就是二少爷了,能在二少爷身伺候真是我迎春的福气......” 这一通马屁拍得我头大,我连忙说:“停停停,我想安静看会书,你也一边歇着去吧。” 迎春“哦”了一声,说:“那奴婢就在一旁边伺候二少爷看书吧。\" 说好的伺候就是不停往我嘴里塞吃的,这一路走,差点没把我撑死。 由于送殡队伍庞大,再加上大部份都是走路的,在雪地里行走非常艰难,所以这一路走得十分缓慢。 原本骑马一天时间就可以到达皇陵,可如今我们行走了一天,才只到了京郊。 由于天色已暗,郑衍便下令找一间客栈休息,第二日再出发。 还好过了年十五,大部份商家已开始恢复营业,要不然只能去找老百姓借宿了。 探子找到了一家规模还算大的客栈让大家住了进去。 那些护卫都住在一楼,我和郑衍的房间住在二楼,两间房紧挨着在一起,晚饭是小二送到我房里来,郑衍过来一起吃的。 我的胃口不是很好,吃得很少,郑衍可能饿了,连干了三大碗饭,差不多把饭菜都吃完了,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说:“孤这几天都快饿死了,没吃过一顿饱饭。” 我有些惊奇地问:“你身为太子,竟然有人不给饱饭你吃?” 郑衍白了我一眼,说:“你在想什么呢?最近公务繁多,忙得团团转,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结果公务没忙完,母后薨了,我每天守在灵堂产前,跪到两个膝盖都肿了,还不能随意进食,要不然视为不孝,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难熬。“ 我看了郑衍一眼,说到他母后薨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有多流露出过多悲伤的表情,我明知道这些话不该问,但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问道:”你母后死了,你难过吗?“ 第465章 能净化的血 郑衍听了板着脸想了好久,才摇摇头,说:”并不是十分难过。“ 他知道我肯定又要继续问下去,干脆自己说了出来:”孤是父皇的嫡长子,自小便被当储君培养。父皇怕母后太过骄纵孤,自小便把孤寄养在皇祖母膝下。皇祖母对我十分严格,一言一行绝不可出半分差错,母后来看望我,都是定好日子和时间的。母后心里当然不好受,但她也没有办法,一切都是父皇说了算。日子久了,皇后也歇了想念我的心思,后来为了解心头抑郁,便认养明珠。明珠自小养在母后身边,明珠乖巧又会讨好人,连父皇都十分喜爱明珠。“ 郑衍说完了,我还贴心地给他倒了杯茶。 我说:”如此说来,你和皇后娘娘并没有什么感情了。“ 郑衍说:”感情还是有的,母后毕竟是我的生母,但毕竟不像普通人家那样承欢膝下,子孝母慈而己。“ 假的皇太后被郑显处死了,郑衍所说的皇祖母应该指的真太后。 郑衍边说,我边低声吩咐迎春去唤张三上来。 郑衍说完,张三也刚好到,我叫他去提一大壶热水来。 很快,张三就提了一大壶热水上来。 我打开铁壶盖,抽出一把小刀,割开手指,将血滴进了水壶里。 郑衍、张三和迎春他们几个看了大惊失色,郑衍一把握住我的手指,生气道:”阿蛮你这是做什么?“ 我引出那一缕比丝线还要细的白光,手指上的伤口一下愈合了,这点小伤用白光还是能治愈的。 我抽回手,说:“我们这一路走得太过顺利了,你不觉得奇怪?” 郑衍是个聪明人,我这么一说,他立马想到这客栈有问题,他谨慎地看了一眼打门的房门,低声问:“你是说?” 我点了点头,对张三说:“你把这一壶水提下去,要保证我们的人每一个都要喝上一杯,连马夫、车夫都不要放过。然后全员戒备,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有,切勿声张。” 张三脸色一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的手,但什么都没有说,应了声:“是。”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郑衍还想问什么,我笑了笑,说:“你吃了那么多有毒的饭菜,早就应该倒下了,不应该还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你还是赶紧回屋吧,该怎么防备你自当考量,我累了,身体有些吃不消,要早些歇息。” 郑衍点点头,说:“孤明白了。” 郑衍说完,立即转身离去。 郑衍离开后,迎春连忙去关上房门,然后一脸紧张地看着我,问:“二少爷,你怎么知道今晚会有人想对付我们?还有你怎么放自己血给大家喝?难道你的血有解毒作用?你放了那么多血,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我有些好笑地说:“你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得过来?好了,别胡乱猜想了,我的血没有解毒作用,但有净化作用,你知道何为净化么?” 迎春摇摇头,我说:“净化的意思是可以化解人的身体里有害的物质。这个有害物质包括了很多,比如迷药、情药、毒药等等。” 迎春惊奇地瞪大眼睛:“那你的血不是可以百毒?” 迎春说完,连忙捂自己的嘴巴,说:“这话可不能传出去,要不然二少爷你就危险了。” 我给了迎春一个赞赏的眼神,说:“你说得对,我的血有净化作用不能传出去,要不然我被别人抓了去当血库就麻烦了。” 迎春捂着嘴拼命点头。 我的血有净化作用,我也是今日才得知。 今日一大早,九皇子疑似喝了变质的牛乳上吐下泻,侍候的嬷嬷去请大夫了,芍药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便和迎春过去帮忙。 九皇子又哭又闹的,谁都哄不了,我伸手去抱他的时候,他竟然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虽然九皇子只长了几颗乳牙,但这狠咬一口,我的手立马就出血了。而且九皇子咬得紧紧的,死活不松口,等到太医赶到时,九皇子竟然咬着我的牙睡着了,不哭也不闹。 好不容易把我的手从九皇子的嘴里拔出来,那两排牙印还在不停冒血珠。 结果太医经过诊断,九皇子竟然没事了,就像从来没有生过病一样,太医只好给我包扎,也算是真正出了一回诊。 九皇子突然病好了,大家都很疑惑,我当时也没想到是自己的血起到了净化作用。直到今晚用饭,凭我敏锐的嗅觉,我一下就察觉到饭菜有问题,我想提醒郑衍不要吃,可是郑衍饿极了,捧起饭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想要阻止的时候,郑衍已干掉差不多半碗饭了。 我看得心急,但阻止已来不及,这时突然看到手上那两排浅浅的牙印,像是突然心灵福至,我轻轻挤了一滴血在郑衍的茶杯里,将这杯茶递给郑衍,郑衍喝了后,脸上因中毒而出现的那一缕青绿色果然褪得一干二净,这时才证实了我的猜想。 想不到这颗白珠子不但可以定稳我的魂魄,竟然还有净化的作用,仙家的东西果然好使。 本来我的血有净化作用我是想隐瞒下来的,可是我们的人如果全部中毒了,就只剩下郑衍和我,肯定打不过人家,我不救这些人不等于自断自己的生活了? 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先给自己找到活路比较重要,而且张三和迎春是我的下人,品行可靠,就算知道了这个秘密,也不会出卖我。只有郑衍,只怕他知道了,回京就会和他父皇说,以郑显无往不利的性子,我只怕永远离不开京城了。 迎春看我神色不太好,晚饭又吃得不多,于是悄声说:“二少爷怕那些饭菜有毒,要不我增马车为你取些吃食来?”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不饿。不过今晚怕是会有一场恶战,你去马车上把那黑斧子给我取来,用来防身,” 迎春一听,连忙说:“好,我侍候二少爷歇下就去拿。” 迎春走后,我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原本郑衍是安排了护卫轮班的,如今外面却静悄悄的,一点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第466章 蒋千秋死了 没多久,迎春回来了,她将手上的小黑斧放在我的床头,她走得有些急,额头出了一阵密汗,气喘吁吁的。 迎春给我掖了掖被子,小声说:“我刚才下去的时候,我偷听到掌柜和店小二说在等大家都睡着了再动手,吓得我汗都冒了出来,生怕他们把我捉了一刀砍死我。“ 我笑着说:”现在时间还早,他们不敢动手的,你且安心去睡吧。“ 迎春胆子小,这会已吓得半死,哪里肯去睡,抱了一床被子过来铺在我的床边,说:”今晚我就在二少爷的屋子里可好?“ 还没等我回话,人早就钻进了被筒里子,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发丝都看不到。 我笑着摇了摇头,侧过身子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禀督主,大禺太子的人全都昏睡过去。” 接着我听到了蒋千秋的声音:“留下太子,其他人全都杀了。” 刚才说话的人接着回话:“是,督主。如今夜已深,督主请坐下喝一杯热酒安心等着,待小人带人去将他们杀了再回来复命。” 蒋千秋似乎十分满意这个提议,“嗯”了一声,说:“速去速回去,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故。” 刚才说话的人连忙应下,然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过了好一会,蒋千秋的怕音再度传来:“待我们抓到太子后,直接带回北襄,好狠狠敲大禺国君一笔,那姓桂信不过,不但害得你失去了一条手臂,还害我失去了一个好徒儿,这笔账我得给姓桂的好好记上。” 蒋千秋的话音落下,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师父。据我们探子回报,那姓赵的和太子在一起,待会抓到他师父你一定要将他交给我,我要打断他的手脚,剥他皮,抽他的筋我才解恨。” 这道声 音正是蒋千秋那个年轻的徒弟。 蒋千秋说:“他害死你大师兄,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他。” 过了好一会,年轻人有些不耐烦地说:“师父,他们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知道会不会有其它变故,徒儿去看看。” 蒋千秋“嗯”了一声,说:“我们这次带了这么多人前来,你无需担心。再说了,我们的人已提前给他们下了迷药,这迷药的量足够迷倒一群上千斤的水牛,这区区的人类之躯自然不能和水牛相比。” 正说着,突然听到“咚”的一声,接着是蒋千秋的惊呼声“小徒儿你怎么了?” 蒋千秋的话音刚落,又听到一阵“咣当”一阵杂乱声,接着是“嘭”的一声,然后是一阵脚步声,最后是郑衍那清朗的声音响起:“蒋督主,近来无恙?” 听到郑衍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郑衍已控制了大局,我忍不住爬了起来,披上披风,小心翼翼地往在地上熟睡的迎春身旁走了出去。 我站在回廊上看到一楼的大厅里,蒋千秋和他的年轻徒弟倒在地上,年轻的徒弟已昏迷过去,蒋千秋虽然躺在地上,依然中气十足地大骂道:“郑小儿你竟然算计我?” 郑衍笑了笑,说:“既然你能暗中给我们下迷药,我为何不能给你们下迷药?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不知道蒋督主可喜欢?” 蒋千秋气得要死,可是除了一张嘴还能叭叭,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 我没想到郑衍竟然以魔法打败魔法,可真够聪明的。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这时楼下的人全都朝我望了过来,郑衍还得意地朝我眨眨眼睛。 蒋千秋看到我在笑,恨不得扒我皮,抽我的筋,只见他怒目圆瞪着大骂:“姓赵的你别得意,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下一次我绝对要断尽你筋骨,放了你的血,让你在绝望中慢慢死去。” 我不由得“啧啧啧”了几声,说:“可真够歹毒的,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我的话音刚落,郑衍立马就大声朝我保证:“阿蛮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伤你。” 郑衍的话刚说完,蒋千秋就想破口大骂,谁知道郑衍手上的剑突然往前一伸,直直没入了蒋千秋的胸口! 蒋千秋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不断涌出来的血,嘶哑着声说:“你竟敢杀我?” 郑衍用力一拔,长剑被他拔了出来,蒋千秋痛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随着一股血雾从蒋千秋的胸口喷出,蒋千秋头一歪,死了! 郑衍抖了抖手上的剑,脸上毫无波澜地说:“杀便杀了,哪有这么多废话!” 我却被郑衍的果断杀伐惊到了,想不到他竟一言不合就将人杀了,这和电视剧里的人设完全不符啊,郑衍不会因为我的到来被带歪了吧? 郑衍说完,又抬起头对我笑了笑,说:“现在时辰不早了,阿蛮快点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 我点了点头,说:“好,你也早些歇息。” 说完,我便转身进了屋子。 没想到这场恶战被郑衍这么轻松就化解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郑衍的能力。 蒋千秋带来的人确实不少,但蒋千秋死了,那些人根本不是郑衍的对手,但是要他们乖乖臣服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郑衍的人和他们整 整厮杀了一个晚上,到快天亮的时候,双方才分出了胜负。当然是郑衍这边赢了,但赢得也相当吃力,死了不少人。 我们本来打算天亮就出发的,但因为要处理这些人和等人员补给,我们等到了下午,才等到了郑显派来的人。 由于天快黑了,郑衍决定还是在这个客栈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出发。 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全被郑衍处理了,所以烧饭那些由护卫来做。 郑衍带来的护卫很多是从军队过来的,野外行军惯了,做饭、烧菜根本不在话下。 我们的饭菜依然是送到屋里来,郑衍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这次吃饭郑衍再也不敢捧起来就大口吃起来了,他看着我问:“阿蛮,这些饭菜可有毒?” 站在郑衍身后侍候的太监嘴不由得角抽了抽,他刚刚才用银针把每一道菜都验过毒了,就算你不相信奴家也不用这样说话呀? 第467章 危在旦夕 我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说:“没毒,放心吃吧。” 郑衍听了,这才捧着碗开心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郑衍吃得这么香,我不由得问:“你就不怕我骗你?” 郑衍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这一整天的,就吃了几口馒头,现在有热饭热菜摆在面前,他根本顾不上味道好坏,只想填饱肚子。 郑衍夹了一大块熏肉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嚼,吞了下去后才说:“出京城前,父皇就说了让我多听你的。昨天晚上你救了我们大家一命,如果我不听你的,还能听谁的?” 我接过迎春给我装的一碗羊肉汤,笑着说:“你可是未来的国君,可不能什么都听我的。” 郑衍头也不抬地说:“谁对就听谁的。” 过了年,郑衍就十七岁了,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行事果断,说话圆滑,头脑冷静,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我想,将来肯定是一位明君吧? 吃过饭,郑衍说要下去巡视一番,我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郑衍临走时,我拉住他的手臂说:“蒋千秋或许只是一个引子,能把你杀死最好,杀不死估计还有后招。如果你出了事,太子之位一定会落到五皇子的身上,我想,你应该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郑衍听了脸色沉了沉,说:“孤明白了。” 郑衍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担心,孤会小心的。” 郑衍说完,接过贴身侍候太监递过来的披风,转身走了出去。 我看了一眼一直守在屋里的张三和李四,摆了摆手,说:“你们跟随太子去,有事及时来报。” 张三连忙抱拳应了声:“是。”然后带着李四跟在郑衍的身后离去。 迎春边收拾碗筷边小声地问:“二少爷,你是不是又看出什么了?” 迎春现在对我是无比的崇拜,总觉得我像个神仙似的能未卜先知。 我捂着胸口说:“我的心跳得很快,我总觉得会出事。你收拾完就早些歇息吧,今晚不要睡地上了,虽然这屋里烧了炭,但地上还是凉得很,不要生病了。” 迎春小声嘀咕着道:“这里就我们两个是女子,我想找个伴也找不到,我一个人睡,晚上实在是有些害怕啊。” 我没有理会迎春的嘀咕,我走到床边拿起小黑斧,掂了掂,然后和衣躺在床上。 由于身子太弱,我很快就睡着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传来一阵撕杀声,我猛地坐了起来,只见迎春裹棉被紧挨着我的床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看着门外。 看到我醒了,迎春带着哭腔说:“二,二少爷,外面打起来了。”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撞开,三个蒙面大汉冲了进来,带头的一挥手,说:“杀了他们。” 迎春看了吓得尖叫一声,用棉被裹住头,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提着斧子慢慢站了起来,冷眼看着冲过来的三个黑衣人。 我的两条手臂和两条腿骨被蒋千秋的内力震断,虽然养了十几天,偶尔也会用所剩无几的白光滋养一遍,但是想要完全恢复,那还得需要较长的一段日子。 可是看这些人的架势,分明是想要我的命,尽管手臂还隐隐作痛,但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的屋子外面本来有两个人守着,可如今这两个人已倒在了血泊当中一动不动,显然是被黑衣人杀死了。 我的眼里腾地升了火焰,这些黑衣人竟然滥杀无辜,真该死! 怒火染红了我的双眼,在他们向我扑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挥了一斧。 由于双手受伤,这一斧只发挥出我平时的一半不到的力量,但这一半的力量再加上小黑斧本身的剑气加持,竟一下将三个黑衣人拦腰斩断,“扑通”几声,他们还来不及惨叫,就身子分离倒在地上死了。 我的手挥出这一斧后,疼得不停颤抖着,小黑斧都差点握不住掉到地上。 我倒退几步退到床边,一屁股坐到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迎春听到外面没什么动静,于是轻轻扯下蒙在头上的棉被,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三具身子分离的尸首,两眼一黑,竟然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我看着晕倒在一旁的迎春无奈地摇了摇头,握了握手,那钻心的疼痛感消失了不少,于是我提着斧子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我担心郑衍,不知道他情况如何了,如果郑衍出了事,估计谁都无法承受郑显的怒火。 我提着斧子走到回廊,只见回廊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人,血将整个回廊都染红了。 我的厚靴子踩在血上,又黏糊又恶心,我的头皮不由得一阵发麻,我强忍着恶心,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来到一楼的大堂。 大堂的地上也躺了很多人,桌子、凳子都被砸得稀巴烂,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客栈外传来阵阵的厮杀声和惨叫声,我连忙提了斧子冲了出去。 我冲到客栈外,只见恺恺白雪的雪地上都快要被鲜血染红了,郑衍和二十几个护卫被逼着退到了客栈的围墙边上,举着剑一脸誓死不屈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一群黑衣人。 郑衍所带的护卫队至少有几百人,想不到如今竟只剩下二十几个人了,再看看黑衣人那边,乌泱泱的一大群,最少有一百来号人! 光从人数上来看,郑衍这一方必败无疑! 我走出来的时候,可能脚步比较轻,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我,于是我紧贴着墙面,躲在阴暗处慢慢朝郑衍的方向摸了过去。 这时黑衣人的领头突然开口道:“太子殿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如果你放弃抵抗,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如果你抵死相抗,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 我正愣神,郑衍却喊了出来:“五皇弟?!” 果然是郑灏! 郑显本来想把他们母子俩赶去别苑的,可是皇后突然薨了,他们母子俩只能又留下来守灵,没想到这么一留竟留出了个祸患! 第468章 引蛇出洞 郑灏见郑衍一下识穿了他的身份,略有些惊慌地大喝一声,说:“我不是你的什么五皇弟,你别乱喊。夜深天寒地冻的,就算我不杀你,我把你们围在这屋外,你也熬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死,识相的,还是乖乖投降吧。” 我看了一眼郑衍那边,发现只有张三紧跟在郑衍身边,李四呢?难道李四死了? 我握着斧子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怒火就像野火燎原,一下全烧了起来。 郑衍又气又急,不由得大声说:“五皇弟,孤自小待你不薄,你为何想要杀我?” 郑灏这时也不装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够才说:“待我不薄?父皇的眼里只有你,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们做什么都是错的;父皇得了什么宝贝,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你,我们只能捡你不要的!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儿,仅仅因为你是嫡长子,在父皇眼里就能比我们优上一等,我不服!只有杀了你,父皇眼里才会有我们这些孩儿的存在,你给我去死吧!” 郑灏说完,手一挥,突然一排弓箭手从郑颢身后走了出来,郑灏狞笑道:“太子哥哥,下辈子见了,不,是再也不见,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 郑灏说完,往后退了几步,那些弓箭手立即拉满弓朝郑衍射了过去。 张三见状,连忙持剑冲到郑衍面前用力挥舞起来,那些箭密密麻麻地朝他们射来,张三眼看挡不住,不由得大喊:“快护太子殿下离开!” 郑衍红着双眼说:“别管孤了,大家保命要紧。” 第一轮箭射完,郑衍身边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就连张三腿上也中了一箭,疼得他浑身颤抖着,但却死死咬着牙不倒下。 我心头的火越烧越旺,再也忍不住,手上的斧子用力一甩,直直朝郑灏飞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郑灏正得意地看着垂死挣扎的郑衍,做着想着郑衍死了他就可以当储君的美梦,突然“嗖”一声响过,郑灏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他用手一摸,脖子上竟然插着一把斧子! 郑灏只觉两眼一黑,来不及喊出声,就倒在了地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我的这一斧子之所以扔得这么准,多得郑灏太过自负,找了个偏离护卫的地方想好好观赏郑衍的死状,结果被我下了黑手,死得干脆利落。 郑灏死了,他所带来的人吓得慌成一团,郑衍趁机带人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 我此时已倒在了地上,右手因为刚才用力甩斧子,整条手臂都疼得抬不起来,我整个人都绻缩成一团,冷汗大滴大滴地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郑衍跑得飞快,眼看就要跑到我身边,突然一支箭朝着郑衍射了过来,这一支箭来得极快,让人毫无防备,被射伤一条腿的张三想扑过去救郑衍已来不及了,我挣扎着跳了起来,一把将郑衍扑倒,那支箭直直的插在我的后背,我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只看到郑衍眼里的惊恐和听到一声吼叫:“阿蛮!”后,便人事不知,晕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晕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竟然是躺在太和殿偏房的那张大床上。 我的床边站着好几位太医在不停地商量着该怎么用药,说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结果,突然一声怒吼传来:“你们这群庸医,连区区箭伤都治不好,朕要你们有何用?” 其中一个太医战战兢兢地说:“回,回陛下,赵公子高热不退,连汤药都灌不进去,微臣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就知道说无能为力,来人,将他们几个拖下去砍了。”郑显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用力嘶喊着。 我本来虚弱得连眼皮都极难睁开,见郑显要杀人,我竟弱弱地喊了声:“别!” 这一声喊得极其微弱,还好一直守在床边的迎春看到我动了一下,惊得大叫:“二少爷醒了!太医,太医快来看看。” 迎春的话音刚落,郑显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果然看到我的眼皮颤了颤,嘴还弱弱地喊着:“别,别杀人。” 郑显只觉得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到我床沿上,伸出手轻轻地握着我的手,说:“阿蛮,你终于醒了。” 几个太医连忙凑过来,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说:“陛,陛下,请让我们为赵公子把脉诊断。” 郑显却怒喝道:“给朕滚,你们的人头今晚暂时寄存在你们头上,假若阿蛮有事,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全都给阿蛮陪葬。” 几个太医被吓得全都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是,陛下,微臣告退。” 这几个太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开我的屋子的。 这些白头发、白胡子的太医在别人眼里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作派,可如今在郑显的面前,连条狗都不如。 郑显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说:“阿蛮这几日没有好好吃饭,可是饿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饿,只觉得全身都疼,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想到郑显既然这样问,肯定是希望我能吃点东西,我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 郑显看我点头,高兴极了,扭过头大喊:“快,快传膳。” 一直站在郑显身后默不作声的卫一连忙上前说:“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吩咐传膳。” 我一看又要劳师动众,连忙说:“我喝点粥就好。” 卫一一顿,看了看郑显,郑显点点头,说:“也对,昏迷了这么多天,先喝点粥养养胃。” 卫一领了旨意,连忙出去吩咐下人去御膳房煮粥了。 我有些担心郑衍,艰难地开口问:“太子殿下怎样了?” 郑显说:“太子没事,长广正好带着铁骑赶到,已将他们一网打尽,救下了太子。” 至于赵震远为什么会突然前去支援我不是很想知道,反正郑显无论做任何事都会设想得很周全,绝对不可能会让他儿子出事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说不定郑显就是想用郑衍引蛇出洞,自己竟然还傻乎乎地拼了命去救郑衍。 郑显见我情绪突然低落,用力紧了紧我的手,说:“阿蛮不用担心,一切都过去了。你如今只需要好好养伤即可。” 第468章 武功被废 我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喘着气说:“可是我杀了五皇子。” 郑显还没等我说完,圆目一瞪,说:“这逆子死了就死了,就算你不杀他,朕也容不得他,竟然敢谋杀他的亲哥哥,想夺权篡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每个帝王最痛恨的就是谋逆,不管是谁,只要有一点点谋反的心,都恨不得其诛九族。郑显应该早就知道郑灏有谋反的心,只是一直想给他一个机会,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再加上他的儿子不多,下不了这个狠手,没想到自己的仁慈差点害死了太子! 太子可是他从小就培养要继承他皇位的人,那个不孝子居然敢动 了杀他辛辛苦苦培养的储君,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所以就算我不杀了郑灏,郑显也不会放过他。 我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实在是太虚弱,憋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 郑显见我看起来实在是虚弱不堪,只好说:“阿蛮你好好歇息,待膳传上来后再喊你。” 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可是我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只见公孙文和郑衍都站在我床边,满脸愁容地看着我。 公孙文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好像经历了什么大变故似的,整个人颓废不堪。 郑衍还好,虽然看起来疲惫不堪,眼底乌青,但头发丝毫不乱,衣衫平整,还是那个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郑衍最先发现我醒了,惊喜走到床前,笑着说:“阿蛮,你终于醒了?” 我艰难地扯起个笑容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公孙文看到我,眼底像是有难以抑 止 的悲伤流淌着,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看着我欲言而止。 郑衍乐呵呵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和巴掌般大小,非常精致的的盒子递给我,说:“阿蛮,孤说了回京后要给你重新选生辰礼物的,你看喜不喜欢?” 我朝迎春点了点头,迎春连忙过来接下,然后当着郑衍的面打开盒子,原来是一块乳白色,光滑润泽的玉佩! 我一看就知道这块玉佩价值不菲,开口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收不得。” 郑衍摆摆手,说:“你可是救了孤好几次性命,这才区区十万两银子,值得!” 我惊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才区区十万两?果然是太子爷财大气粗啊。 我默了默,说:“我还欠你父皇几百万两银子,这块玉佩不知道可以拿去抵债不?” 皇帝和太子送的东西不能变卖,更不能送人,满屋的金银财宝只能看不能用,可真是愁死人了。 郑衍听了顿了顿,脸上流露出十分纠结的表情,可是很快就给他想通了,于是笑着说:“欠父皇的钱你不用担心,父皇将母后的遗产全都给了我,光铺子就有不少,凑个几百万应该问题不大,待孤回去理一理,到时叫人送银票给你便是。” 这下我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太子居然肯帮我还债? 这天大的喜事差点让我蹦起来磕头谢恩,可惜我只能软绵绵的躺着,除了眼睛不停地眨呀眨,连话都说不出。 郑衍看到我这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阿蛮不必为银子发愁,孤有的是银子,就算孤没有银子,孤也会去向父皇求情,求父皇收回圣命的。” 我激动地点了点头,想不到救了郑衍还有这个好处,连几百万的债务都可以清了,看来真是值了。 郑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孤有要事要去忙了,阿蛮你好好休养,有何需要尽管派人来传话与孤,孤一定会帮你的。” 我连忙又点了点头。 郑衍说完,站直身子朝公孙文点了点头,说:“老师,孤有要事要先行离开了。” 公孙文连忙行礼道:“恭送太子殿下。” 迎春也跟着喊道:“恭送太子殿下。” 公孙文见郑衍出去了,才慢慢走到我床边坐下,低声问:“你的身子觉得如何了?” 我太久没进食,再加上身上疼痛得厉害,说话很费劲。 我弱弱道:“只觉得全身都疼。” 公孙文皱着眉说:“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用自己的身体去挡箭,是嫌命长吗?” 我觉得公孙文这是在关心我,但话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我说:“如果是你,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去为太子殿下挡箭的。” 公孙文当然明白我在说什么,竟破天荒的没有顶我的嘴,闷闷地说:“这一箭穿透了你的肩甲骨,就算你以后伤好了,只怕再也舞不动斧子了。” 我听了一愣,公孙文的意思是我以后再也不能练武了吗?我练武是为了保护自己,为郑衍挡的这一箭却让自己成了废人,那我以后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连忙提 气丹田,没想到意念刚动,全身就有如被万针穿透一样,疼得我冷汗直冒。 公孙文见我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吓得急忙握着我的手急声问:“阿蛮你怎么了?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我顺了顺气,然后长长吐了一口气,说:“我连内力都提不上来,看来我真的是变成废人了。” 公孙文见我脸色除了难看一些外,表情好像也没有多大变化。一般练武之人知道自己武功被废后,总会觉得天塌了,生不如死,可我的表情看起来却平淡得像是没事发生一样,实在是不太正常。 公孙文怕我想不开,安慰道:“你的内力应该还在,就是伤没养好,提不上来罢了。你好好安心养伤,待伤养好后再试试。” 身体就像是一个容器,内力就是容器里的水,容器都破损了,水肯定会流走,这么显浅的道我还是懂的, 可是我还是虚弱得厉害,根本不想和公孙文争辩。 迎春喂我喝了一些粥后,我又昏昏沉沉睡去,就连公孙文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很多人来探望过我,太和殿经常人来人往,就连卫一都忍不住感叹太和殿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第469章 郑邦这傻子 这期间也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是赵锦平终于如愿地考进了皇家书院,可是那天价学费差点让赵锦平心生退意,但我还是坚持让他入了学,毕竟伊平手上的银子还不少,而且郑显那几百万的修膳费郑衍也帮我出了,我们供锦平上学的钱还是有的。 还有就是皇后死了,郑显已诏告天下立何婉儿为后,册封仪式将在三月三举行。 由于诏书已下,何婉儿再也不适合住在太和殿,在我昏迷期中就搬去了郑显赐给她的宫殿。 何婉儿走了,我连个聊天的伴都没有了。 何婉儿在的时候,我还可以逗逗九皇子,如今他们一走,整座太和殿就像一座坟墓一样,安静得让人心慌。 最后就是桂太师的家被抄了,还是郑衍带人去抄的。 桂太师早就逃跑了,剩下一屋子的妻妾和儿女,抄家抄得异常顺利。 可是桂太师逃跑的时候,把财产早就转移了,抄家的时候根本搜不出什么财宝,气得郑显砸了好多几茶碗。 桂太师府上的男人被发配充军挖坑,女眷被流放千里,太师府一下子就倒了。 太师府倒了后,那些店铺、田地、庄园迅速被郑显收回。被桂太师欺负过的百姓,每日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到太师府前扔,把整个太师府整得臭哄哄的。 虽然桂家倒了,但桂贵妃却好像没有受到牵连,连位份都没有降,大家都说桂贵受宠,所以陛下不忍责罚她。 公孙文在给我说这些的时候,正给我掰桔子,他把每一瓣桔子上白丝剥得干干净净才塞进我的嘴里。 我听到桂太师府被抄家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暗爽,没什么胃口的我,竟然吃了大半个桔子。 公孙文见我不肯吃了,把桔子放回玉盘里,接过迎春递过来的热手帕,轻轻地拭着每一根手指,轻声道:“阿蛮,开春了,离山的桃花开了,你看哪日得空了,我带你去看桃花。” 皇觉寺就在离山,皇觉寺的建地面积极大,差不多占了一半的离山,另一半的离山种满了桃树,每年开春桃花开的时候,桃花比明月庵还要多,还要美。我虽然没去过,但许多杂书上都有描述。离山山上的桃花开时,那漫山遍野的桃花层层叠叠,美得让人心醉。 我动了动手脚,手脚的绑带已拆了,肩膀上的绑带也拆了,可还是疼得厉害,我叹了口气,说:“虽然我很想去,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看桃花吗?” 公孙文看了我一眼,说:“我可以让工部为你特造一辆轮车,到时我推着你上山。” 我一听,眼睛登时亮了,每天被困在这太和殿,再不出去透透气,我觉得我都快要疯了。 我高兴地说:“你这个主意可以有,工部什么时候造好了轮车,我们就什么时候去离山。” 公孙文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说:“如此甚好,我还有差事,待轮车造好了,我再来知会你。” 公孙文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迎春端过来一碗药,说:“二少爷,该喝药了。” 我看着黑乎乎的药,有点作呕,说:“我快好了,我不要喝药。” 迎春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蜜饯在我面前晃了晃,说:“喝了药有蜜饯吃。” 每天早晚喝苦药,一天喝三顿补汤,让我过得苦不堪言,可是又不能不喝,因为我喝完药和汤的碗,都要端去给郑显检查,免得我造假。 我接过迎春的药碗,咕噜噜地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快速将迎春递过来的蜜饯塞进嘴里,脸都皱成苦瓜脸。 刚喝完药,郑邦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大喊着:“阿蛮,伊平姐姐可是来了?” 伊平每隔五天就进宫一趟陪我,今日正好是伊平进宫的日子。 我还没说话,迎春就连忙行礼说:“七殿下,三小姐还没进宫。” 郑邦嘟囔道:“我今日特意逃课偷溜出来见伊平姐姐的,再晚一些我都怕夫子派人来抓我了。” 我瞪大眼睛骂道:“你的脑子里长了草吗?国子监的夫子有多严你不是不知道,你逃课之事夫子告到陛下面前,你就得吃不了吃不了兜着走。” 郑邦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大不了就是被父皇打一顿,算不了什么。但假如错过了和伊平姐姐相见,我又得等五天了。” 我实在搞不懂郑邦为什么这一天天的心心念念都是伊平,这小子过了年才十一岁,要说他喜欢上伊平也实在是太早熟了。 郑邦见我不说话也不在意,在随身的挎包里揈出一块玉牌递给我,说:“你生辰的时候我没来得及给你送礼,上次放沐我回宫翻找了一下母妃的留下来的东西,给我找了一个好东西出来。” 迎春连忙上前接了过来,然后递给了我。 我伸手接了过来,这块玉牌刚到手,手上就传来一股暖流,身上顿时就暖了不少。 我惊喜道:“这块是暖玉,正适合我,你真的很贴心。” 郑邦见我喜欢,也是满心欢喜地说:“阿蛮喜欢就好,还有另外一块,我准备送给伊平姐姐,希望伊平姐姐也和阿蛮一样能喜欢。” 郑邦的话音刚落,大门外就传来伊平的声音:“七殿下在说什么?” 郑邦见到从门外款款而进的伊平,脸竟然莫明的有红了。 伊平今日穿了一身翠绿色的连衣长裙,外披一件白色的狐皮披风,伊平穿着得简简单单,衣裙的布料也不是凌罗绸缎,头上更没有珠宝玉翠,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但看上去却清丽可人,,眉眼弯弯,皮肤红润白皙,这丫头是越长越好看了。 伊平进到屋里,先是给郑邦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走到我床边坐下,有些心疼地说:“你怎么总养极都养不好,还是瘦得如此厉害。” 我笑了笑,说:“好了,你再皱眉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老是皱着眉可就要变丑了。” 伊平轻捶了一下我的手臂,嗔怪道:“还在说笑,我都担心死了。” 郑邦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伊平姐姐,我有一件礼物送与你。” 伊平抬起头看着郑邦,不解地问:“七殿下为何无端端要送我礼物?” 看着这两个呆子,我忍不住笑了出声。 第470章 华无双 郑邦看了伊平一眼,脸更红了,慢慢地从挎包里掏出一块玉佩,讨好地递给伊平说:“伊平姐姐,这是一块暖玉,送给你暖身子。” 伊平狐疑地接过玉牌,说:“你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郑邦一听不乐意了,梗着脖子说:“我,我怎么会做坏事?” 伊平举着玉牌说:“那为何要送我礼物?” 郑邦跺了跺脚,说:“我就想送你了,不可以吗?” 郑邦说完,一转身竟然跑了! 伊平奇怪地说:“这块玉佩一看就很值钱,竟然送给我,他是脑子进水了吗?” 我强忍着笑说:“既然送给你了,你就收下吧。有人送东西给你就应该欢欢喜喜地收下,不要摆出一副臭脸出来,要不然以后人家都不会给你送东西了。” 伊平是个聪明人,一点便通,抿着嘴笑着说:“二哥说得有道理,有礼不收是笨蛋。” 伊平说完,突然想到了给我带的吃食,连忙叫盼春那三个丫头提了过来。 我一看,盼春她们三个每人手上提了一个大篮子,装得满满当当的,东西都快溢出来了。 随着一个个篮子打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有熏鸡,熏鱼,有八宝鸭,有各式糕点,还有我最爱吃的炸丸子,小煎饼,看得我直流口水。 伊平看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伸出手抓了一个炸丸子塞进我的嘴里,说:“看你这馋样,我看还有些热乎,就给你拿一个解解馋吧。” 我满足地闭上了眼,边嚼边说:“真香啊,我可想死这一口了。” 我一个炸丸子还没吞下去,郑邦竟然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着放在地上的三篮吃食,一手提起一篮头也不抬地跑了。 伊平连忙大喊:“哎,七殿下,这是我二哥的。” 但郑邦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我低头一看,这小子居然把我最喜欢装着炸丸子的篮子提走了,气得我指着门口憋得红了脸。 伊平连忙安慰我道:“二哥放心,我就是知道七殿下要来抢食,所以在这每个篮子底下都藏有炸丸子,保证你能吃个够。” 我立马高兴了,笑着说:“还是我的三妹最好了。” 伊平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说:“二哥,要不你和我回府吧?我可以日日为你做好吃的。再说了,这深宫高墙,哪有自家府第自由?” 我苦笑着说:“出宫之事岂是我能说了算,陛下不肯放人,我哪都去不了。” 伊平想想也是这个理,在天子脚下,所有的事情自己都做不了主。 伊平陪了我大半天,直到吃了晚饭才出宫。 有伊平进宫陪伴,我的心情都愉悦不少,就连喝药都都积极了不少。 自从我受伤后,郑显好像特别忙,不断召见大臣在太和殿议事,气氛显得特别紧张。 赵震远更是差不多十天不见人了,连口讯都没有一个,问过伊平,也说他很久没回府了。伊平现在忙得团团转,既要打理铺子上的事,还要掌管府中大小事务,虽然有陆川帮忙,但还是忙不过来,只好又招了一个管家,铺子上的事情就交给陆川去打理,毕竟陆川以前是行商的,对做生意可是非常在行。 又过了一个多月,到了皇后的册封大典的日子。虽然我的伤势大好,但我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于是派人给何婉儿送了一份厚礼,何婉儿并没有不高兴,反倒把九殿下送了过来,说是已到了三月份,但寒意还是有些重,怕九殿下受不了会生病,暂托我带一天。 九殿下现在会走路了,调皮捣蛋得很,没有一刻坐得坐,到了太和殿后,到处乱窜,吓得那些宫女、太监哇哇乱叫,生怕把东西砸了,惹来陛下不喜。 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带他去御花园逛园子。 三月初始,御花园的雪已开始融化,树木冒出了点点嫩芽,荷花池里的冰也在慢慢融化成水,据太监说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放鱼苗了。 御花园很大,花草树木很多,虽然没有什么游乐设施,但九殿下在里面玩得很欢。一会爬树,一会去扒扯树上的积雪,一会蹲在地上挖洞,精力旺盛得惊人。 还好有好几个太监宫女看着他,要不然我这个身骨子不得散架。 九殿下在御花园玩疯了,我却坐在凉亭里边喝着迎春用炭炉煮出来的热茶,边吃着点心,边翻阅从太和殿里搬来的书,好不惬意。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传来一声娇悄的叫喊声:“阿蛮。”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华无双! 华无双身穿白色长裙,脚穿白色长靴,长裙的边上镶了一圈白色兔毛,使得华无双看起来更加娇俏动人。 看到华无双,我开心得差点跳起来,连忙丢下手上的书站了起来朝华无双快步走了过去。 华无双看我走得这么急,连忙快步朝我走了过来,边走边喊:“阿蛮你走慢一些,听他们说你受了重伤,走得这么快再伤着就不好了。” 我冲到华无双面前,一把抱住了她,高兴地说:“我的伤不碍事了,见到你真高兴,我一直等不到你的回信,我还以为信寄丢了。” 华无双是一个豪气干云的女子,爽朗地大笑几声,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收到了你的来信,说老实的,你的提议着实惊吓到了我,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回你的话,可我的母亲却对我说,寄一封到信大禺最少得一个月,一个月j时间足够你去到大禺了,再说我的年纪也不小了,何不亲自到大禺看看阿蛮为我介绍的夫婿,合适的就把自己嫁了,不合适再回来。我觉得我娘亲说得非常有道理,所以我就亲自来了。” 我放开抱着华无双的手,笑着说:“看到你能来我很高兴。” 华无双又哈哈大笑起来,说:“几个月不见,你这小丫头长开了不少,你长得如此精致,如果身穿红装,定能惊艳天下。”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自从受伤以来,我就没照过镜子,多数时候都是在躺在床上养伤,甚至连头发都不挽,今日因为要带九殿下来御花园才叫迎春帮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华无双说我身穿红穿能惊艳天下人,如果不是熟悉她的性格,我真怀疑她在取笑我。 第471章 我想出宫陪华姐姐 华无双脸上没有涂脂抹粉,头也只有插了一支玉钗,耳朵只戴了一双普通的金耳环,但她身上穿的裙子可是昂贵的云锦布缝制的衣裙,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细棉布做的长袍,相比之下,我就有些灰头土脸,寒酸不已。 我摇着华无双的手臂,撤 着娇说:“华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你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走出去不吓死人都算好了,还惊艳天下。” 华无双却认真地说:“你瘦是瘦了点,衣袍也不华贵,但你的五官却精致得过了份,如果你穿回红装,定然美得冠绝天下。“ 虽然我平时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但听华无双这么认真,没有半分作假一字一顿时地说着我的容貌时,我竟难得地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正在这时,郑衍和公孙文大步朝我们走了过来,人还没到,郑衍爽朗的声就传了过来:”谁美得冠绝天下?“ 华无双正想说话,我连忙朝她眨眼睛,华无双只好将话咽了下去,似是而非地说:”太子殿竟然偷听我们墙角。\" 郑衍听了哈哈一笑,说:“华将军,好久不见。” 华无双朝郑衍行了个礼,然后又朝公孙文抱了抱拳,说:“太子殿下有礼,公孙大人有礼。” 郑衍笑着说:“华将军无需客气。父皇今日有要事与大臣商议,故特派孤前来接待华将军,还请华将军见谅。” 华无双笑了笑,说:“我来大禺是为了见我夫婿的,大禺国君尽管去忙,不用理会我。” “夫婿?!“郑衍和公孙文都吃了一惊,不由得同时望向华无双。 华无双功夫了得,曾带兵上过战场,打过仗,一支红缨枪舞得虎虎生风,枪下亡魂无数,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她性格也大大咧咧,豪气干云,完全没有女儿家的害羞做作。 华无双大大方方地说:”阿蛮给我介绍了杜长丰将军,还把杜将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既然公孙大人不肯娶我,我就特意过来瞧一瞧杜将军如何,如果合适,我就把自己嫁了不回南秦了。“ 华无双的直率直接把众人惊呆了,特别是公孙文,尴尬得掩面咳了两声,然后别过脸去,不敢看华无双一眼。 郑衍呵呵笑了两声,说:”华将军说话真是风趣。“ 华无双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说笑的,我今年二十了,再不嫁人只怕孩儿都生不了了,所以如果和杜将军合眼缘,我就嫁给他,脱下战袍甘为人妇。“ 郑衍身边的人除了我,说话全都要过几遍脑子,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可是华无双说话比我还要直白,让郑衍一时大脑当了机,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我只好连忙接过话道:”杜长丰也算是我的半个哥哥,你嫁给他,以后就是我的嫂嫂了,我们亲上加亲,多好!“ 华无双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但我还得和他相处一段日子,考察过他的人品再作决定。“ 我一想到杜长丰那一根筋的性格就有些头疼。不知道杜夫人有没有和他提过要给他相亲的事,万一杜长丰不知道我们给他找了个媳妇,按他的性格,说不准会掉头就走,所以我得想想办法。 于是我说:“华姐姐,你初来大禺还没找到住所吧?要不你暂时落脚到元帅府如何?” 华无双是异国人,按理来说应该住在南秦的驿站,但她和郑显关系好,每次来大禺,郑显都会安排她住在宫里,可是华无双如果住在宫里的话,要和杜长丰见面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为了撮合杜长丰和华无双,绝对不能让华无双住在宫里。 华无双听了有些迟疑地看了郑衍一眼,看她这个样子,郑显果然在宫中给她安排了住处,郑衍还没说话,我连忙说:“太子殿下,华姐姐难得来一趟大禺,我想陪陪华姐姐。” 郑衍对于我请求从来都不会拒绝,于是说:“现今看你身子大好,也正好可以回府看看了,那华将军在大禺的起居照顾就拜托阿蛮了。” 看到郑衍答应了,我高兴地摇着华无双的手臂说:“华姐姐,你等我一会,我去换套衣裳,收拾一下东西就带你出宫去望月楼吃饭去。” 公孙文听了,酸溜溜地说:“我来相邀好几次去离山看桃花你都说身子不舒服,如今倒是能跑能跳了。” 公孙文来相邀去看桃花时,我确实感到身子不适,可如今一想到能出宫,兴奋劲一上来让我忘却许多疼痛,天知道我被困在这宫中有多难受。 九殿下交给郑衍暂时代管,我带着迎春兴冲冲回太殿收拾东西,谁知道我刚回到太和殿,就有太监上前通传,说是陛下回殿了,让我去进见。 我和迎春对望了一眼,迎春有些迟疑地说:“二少爷,今日我们恐怕走不了了。” 郑显早不回,晚不回,偏偏等我想离宫的时候才回,我气得直翻白眼。 在太监的引领下,我走进了御书房,看到郑显正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喝着热汤。 郑显看到我,连忙招手,说:“御膳房送来了鱼汤,你也喝一些。” 我看到白玉盘里盛着奶白浓郁的鱼汤,上面还洒着几粒葱花,清香扑鼻,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说:“陛下,华姐姐到了大禺,我想带着她住在元帅府,所以鱼汤我就不喝了,我现在就想带她出宫。” 郑显看了一眼卫一,卫一秒懂,连忙给我摆了一逼碗筷,说:“阿蛮请坐下喝汤。” 都到了这份上了,如果我再不给面子那就是抗旨了。 我只好走过去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郑显拿起公筷给我夹了一大块雪白的鱼肉放到我的碟子里,说:“这鱼鲜嫩无骨,入口即化,鲜香无比,这是北襄国特有的鱼,朕知道你喜欢吃鱼,特意让人从遥远的北襄国快马送回来的,你尝尝。” 我尝了一口,发现和望月楼的醉鱼十分相似,不由得问:“这鱼和望月楼的醉鱼有何不同?” 第472章 不可以出宫 郑显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说:“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北襄国长年冰封暗河下的鱼,只是望月楼做醉鱼用的是四两左右的黑鱼,你现在所吃的是一斤以上的黑鱼,能长到一斤以上的黑鱼最少要十年时间,四两的鱼只有三年左右,所以体重较大的黑鱼,肉质更为紧致一些,香味更加浓郁一些,自然,价贵就更加昂贵一些。” 不用问都知道这鱼的价格不菲,我感觉我的每一口都是在吃银子,忽然间就觉得这嫩滑的鱼肉不香了。一条鱼的价格都可以在京城买一套大宅子了,这有钱人的想法真是高深莫测。 郑显看我越吃越皱眉,清了清嗓子问:“你想出宫?” 我一听有戏,连忙抬起头满怀期望地问:“可以吗?” “不可以。”郑显斩钉截铁地说。 我的脑袋顿时耷拉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郑显说:“朕不让你出宫,是因为宫外很危险,再加上现今人手短缺,找不到人保护你。” 这段时间郑显不知道在谋划什么,宫里的侍卫都少了很多,不知道被调到哪里去了;赵震远已十多天不见人了,那五千铁骑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杜长丰每次进宫都是急匆匆的,面圣完立马就走了,连和我说话都嫌浪费时间。 在客栈那晚张三受了重伤,李四被杀死了,这个时我出宫,郑显又得调动人员来保护我,确实有些为难他。 我只好闷闷不乐地说:“我想撮合杜将军和无双姐的婚事,如果我不出宫,他们两个木头人恐怕一辈子都成不了亲。” 郑显一听我是为了这个出宫,不由得哈哈大笑,差点眼泪都笑出来了,笑够了才说:“原来如此,阿蛮放心,此事包在朕的身上。朕就让无双住进杜家,并且和元正一起当值,二人日夜相对,自然就会产生感情了。” 我还以为郑显会传直接赐婚,没想到出的是这样的馊主意,我狐疑地说:“无双姐来大禺是作客的,你让她去当差,她会同意吗?” 郑显自信满满地说:“无双若想了解元正的为人,和元正一起办差是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她不会拒绝朕的。” 没想到郑显倒是信任华无双,连我都不知道杜长丰每天在忙什么,他竟然让华无双和杜长丰一起办差。 既然郑显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忤逆,只好说:“如此便有劳陛下费心了。” 郑显心情不错,喝完了汤,还吃了小半碗米饭,他用热毛巾擦了擦嘴,说:“阿蛮有事只需和朕说便是,朕定会为你办得妥妥贴贴,无需让你操心。” 郑显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提出宫就显得我不懂事了,我于是说:“谢陛下,阿蛮记下了。” 郑显点点头,说:“时候不早了,阿蛮早些回屋歇息吧。” 我听出了郑显的语气是在赶客,于是站了起来,说:“是,陛下,阿蛮告退。” 我走后,郑显刚刚还笑意盎然的脸突然一下变得黑沉下来。 卫一小心翼翼地走前来说:“陛下,程大人求见多时。” 郑显将手上热毛巾往桌面一扔,站了起来,说:“传。” 我回到了自己住的屋子,迎春端来热水给我净脸。 洗完脸我问:“九殿下送回凤仪殿了?” 何婉儿被册封为皇后后,她住的宫殿就改名为凤仪殿。 迎春点点头,说:“是太子殿下亲自送回去的。” 没想到郑衍办事这么周到,竟亲自把九殿下送了回去。 我对迎春说:“你把我那个木盒子拿出来。” 迎春听了,连忙回内室拿出了我让她保管木盒子。 这个木盒子正是外祖母留给我的那一个,也是我唯一随身携带的物件。 我打开盒子,拿出那只银镯子,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什么开关。 我叹了一口气,这镯子我研究了无数次,始终找不到回去的办法,真让人烦躁。 我正唉声叹气,公孙文走了进来。 公孙文走到我身旁坐下,看了一眼我手上的银镯子,问:“这银镯子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哪来的?” 我长长叹了口气,说:“我外祖母留给我的。” 公孙文以为我想念外祖母了,默了默,说:“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我想你外祖母在天之灵也亦不愿看到你如此愁容不展。” 我把银镯子往木盒子里一扔,将盒子用力盖上,说:“你说得对,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听天由命吧。” 公孙文听得有些懵,想念自己的外祖母还要听天由命的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我看着他贼兮兮地问道:“我出宫那日,你和我说有成亲的对象了,到底是哪家姑娘啊?” 公孙文听了,凉凉地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得像一潭死水般地开口道:“陛下不同意,还叫我不要痴心妄想,我这一门亲事得黄了,所以你以后也别问了。” 我听了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郑显不是一直想给公孙文赐婚吗?居然不同意?公孙文到底想娶哪家姑娘啊?惹得郑显如意不快! 我还是不死心地说:“按你的条件全京城的姑娘不是任你挑吗?你居然挑了一个陛下不同意的,你的眼光真是独特,快告诉是哪家姑娘,要不然我会好奇到睡不着觉。” 公孙文拿起桌面一本书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闭嘴吧,往人家伤口上撤盐的事你也做得出来,就不怕给雷劈?” 我“啧啧啧”了几声,说:“看来你真的是爱惨了那位姑娘,如此一副伤心欲绝,生无可恋的神态,谁看了都得为你掉眼泪。” 本来一脸黑沉的公孙文被我逗笑,伸手捏了一把我的脸,说:“别胡说八道,小小年纪,说这些也不害臊。” 我摸着被捏疼的脸,说:“全京城的贵女那么多,我真的想不出来你喜欢上了哪家姑娘,求求你了,快告诉我吧,要不然我今晚真的会睡不着。” 公孙文被我吵得心烦,站了起来,说:“我今晚还得陪太子批阅奏折, 要走了,你没事就早些歇息吧,别看书看太晚了、“ 公孙文还没等我回话,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急步走了,看那样子就像是落荒而逃。 我看着公孙文的背影,撇了撇嘴,说:”这样的臭脾气,有人喜欢你才怪。“ 迎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口,暗暗叹了一口气,一个矜贵高傲,一个蠢笨如猪,看来这场姻缘连花都开不成,更别说结果了。 第473章 去东宫找太子 郑显不让我出宫,如今我的身子好利索了,我在宫里无聊得简直想发疯。 我想去练马场,郑显说怕我骑快马会摔,让我骑着小灰灰在太和殿前的大广场慢慢溜达,还要派十几个太监跟着,生怕我从马上摔下来。 我骑着马,身边跟着一长串的人跑马步护着,想想都于心不忍,于好放弃了。 我想去凤仪殿找何婉儿聊天,郑显说皇后事多,不好时时打扰,如果我无聊就去御花园散心,反正现在开春了,花草树木开始在吐蕊,景色也是很不错的。 御花园我逛了无数次,我几乎可以把每棵树、每块石头的位置都背下来了,再漂亮的园子天天逛也会觉得无趣。 郑显见我闷闷不乐,忽然想到我还有个妹妹在宫里,可是我这个妹妹每天要去东宫陪伴太子,一来增进感情,二来学习如何当一个太子妃,把她召来太和殿不太方便,但我可以去东宫找她玩,这样我就不会觉得无聊。 我真是谢谢郑显啊,虽然赵笙平和赵昉平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但她们两个不死不休,一见面就恨不得咬对方一口存在,让我去找赵昉平解闷?我看不是把往火坑推吧? 可是郑显发话了,我又不得不从,吃过早饭后,我就坐着马车朝东宫去了。 桂太师虽然倒台了,但桂贵妃却没有受到牵连,依然坐拥着尊贵的贵妃头衔,所以赵昉平可以继续靠着桂贵妃这棵大树,攀附着郑衍,牢牢抓着准太子妃这手好牌。 迎春看我蔫蔫的,并没有像是去见三小姐的那种喜悦,不由得奇怪地问:“二少爷不想见四小姐?” 迎春侍候我的时间不短,但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赵笙平和赵昉平之间的恩怨,看她这么一问,我一手拍在茶几上,茶几上的茶壶、茶杯被震得“咣咣”响,我咬牙切齿地说:“一个害过你的想见就有鬼了。” 迎春吓了一大跳,连忙问:“四小姐害过二少爷?如何害的?” 我冷笑一声,说:“我那时还是一个又胖又蠢的肥猪,有一次赵昉平骗我到花园里,说有好吃在等着我,结果我兴冲冲走花花园,根本没有什么吃的,只有十几个婆丫鬟、婆子在等着我。她们抓着我我的手,把我摁在地上学狗爬,还把我的头按地上吃泥巴,还任意踹我,打我,最后还推我撞到假山上,脑袋被撞穿了一个大窟窿,流了好多血,赵昉平在一旁看着乐得哈哈大笑。我在床上昏迷了好多天,也没有人请太夫来看我一眼。” 赵笙平就是这样嘎了的,但这话我不能说。 迎春听了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回过神,喃喃道:“宫里的那些贵人为了争宠也没有四小姐狠毒。” 我瞥了迎春一眼,冷哼了一声,说:“你说我怎么会想见这样的人?” 迎春说:“在将军府的时候,我看你们三兄弟和四小姐就很不对头,我还以为是不同娘亲的原因,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深的一屋缘由。” 说到这个,我又是一拳捶在茶几上,好几个茶杯被我捶得掉了下来,吓得迎春手忙脚乱地去接。还好茶几矮,茶杯掉到木地板上也没有摔碎,要不然这一套价值千金千花盏恐怕就得毁了。 我恨恨道:“桂兰亭比赵昉平还要恶毒千百倍,我的外祖母就是被她害死的,这一对母女所做的坏事真是罄竹难书。” 这么恶毒的人居然还是准太子妃,假若将来登上帝后之位,哪还有她们好果子吃?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迎春不由打得个寒颤,说:“二少爷,要不我们还是回太和殿吧,这样的人少去招惹,万一她将来当了皇后,我们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我白了迎春一眼,说:“你看我像是怕事之人?” 迎春不敢驳嘴,却在心里暗想,是,你不是个怕事之人,你是一个只怕事不够多的人。 马车很快就到了东宫大殿门外,我乘坐的马车挂着太和殿的牌子,东宫护卫见到马车,虽然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谁,但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我下了马车,轻声说:“都起来吧,太子殿下可在殿上?” 我在宫中那么久,又是住在太和殿,天天和陛下在一起的人,宫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我。 其中一个护卫连忙上前回话:“回大人,太子刚下朝回殿,正在殿上。” 我点点头,说:“如此就有烦你带路了。” 东宫虽然比不上太和殿,但规模是除了太和殿外最大的一座宫殿,我此前从来没有来过来,如果让我自己进去,恐怕得迷路。 这个护卫听我这么温和有礼,立马高兴地笑着说:“不劳烦,大人请。” 护卫在前面带路,我和迎春在后面跟着。可能护卫知道我受过重伤,所以不敢走太快,走几步还要停下等我一下,服务真是非常周到。 在太和殿住久了,对于东宫的奢华陈设似乎已免疫,硕大一颗的夜明珠在眼里仿佛也只是一颗塑料珠子,引不起任何波浪。 东宫和太和殿一样,也是五步一大岗,三步一岗,护卫重重,我走过去的,所有的护卫都抱拳向我行礼,在以前肯定很不习惯,但在太和殿住久了,早已习以为常。果然,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护卫带着我走到了郑衍的书房前,书房门前的护卫进去通报,我本来以为要门口等通传,没想到护卫进去不久,郑衍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看到我高兴地喊了一声:“阿蛮你怎么来了?” 我没想到郑衍这么给脸,不由得乐呵呵地说:“我在太殿有些乏闷,你父皇让我来找你玩的。” 我当然不敢和郑衍说是来找赵昉平的,看他发地兴奋劲,肯定以为我是来找他的。 果然听到我是特意来找他的,郑衍更高兴了,一把拉着我的手就往书房里拽,边走边说:“来来来,陪孤吃些东西。” 啊?他看到我这么高兴,原来是想我陪他吃饭的? 第474章 学霸太子 我有些无语地被郑衍牵着走到饭桌前,只见饭桌上摆着几道简单的小菜,并没有大鱼大肉或是奢华的菜式。 郑衍拉着我坐下,塞给我一双筷子,他身后的宫女立马给我摆上一套餐具,还拿来一块热毛巾给我净手。 郑衍拿起筷子给我夹了一块素炒莲藕,说:“孤不知道你今日会来,要不然就让下人多准备些菜了。” 我看了一眼这几道菜,一道是素炒莲藕,一道是清炒鸡肉片,一道是清蒸鱼,只是普通的鲈鱼,并不是黑鱼,一道是准山炒肉片,连汤都没有,比普通人家的饭菜还要普通。 其实我并不饿,我是吃了早饭才过来的,我咬着筷子说:“你每日的饭菜都是这么简单吗?” 郑衍边往嘴里扒饭边点了点头,说:“孤一个人吃饭,没必要搞那么复杂。” 我一想不对,赵昉平不是天天在这里侍候他吗?怎么只有一个人吃饭? 于是我说:“我那个好妹妹不是在你这殿上吗?她不陪你一起吃饭?” 郑衍瞥了我一眼,说:“她只是一个还没有名份的素人,身份只是比宫女高一些,还没有资格和孤同桌吃饭。” 我咬着筷子瞪大眼睛,原来赵昉平在郑衍的眼里一文不值,那他拉着我同台吃饭是什么意思?我的身份也没有比赵昉平高贵多少,都是同一个赵府出来的。 郑衍见我不吃,又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清炒鸡肉片,说:“这些菜不油腻,很好下饭,你吃多些,看你瘦得都只剩下骨头了。” 不得不说,就算是清炒鸡肉片,御厨做出来的味道就是好。 我吃了一会,才突然想起没看到赵昉平和公孙文,他们俩不是应该常伴郑衍左右的吗?我还做好了要和赵昉平开战的准备,结果火力白准备了,人影都没见着。 于是我问道:“今日为何不见公孙大人和我的好妹妹?” 郑衍吃了整整两大碗饭才放下碗,看样子是真的饿坏了。 郑衍喝了一大口茶,说:“春闱快到了,老师这段时间都在翰林院出试题,估计得春闱结束后才会有时间来帮孤处理政务了;至于你的好妹妹要留在月桂殿照料桂贵,据说桂贵妃病得不轻,所以你的好妹妹这段时间要在桂贵妃侍疾。” 我又被这个消息惊到了,这就是郑显不杀她的理由吗?因为她活不久了。 看来我还是不能整天留在太和殿,要多点出来走走,要不然很多八卦都打听不到。 郑衍吃饱了,用热毛巾擦了擦嘴,说:“孤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阿蛮你慢慢吃,你想留在殿上便留下,晚上孤吩咐下人多备些饭菜。” 我点点头,说:“你去吧,不用理我。” 郑衍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吃饭的地方在偏厅,和郑衍的书房只隔着一扇缕空的屏风,我从坐的地方望过去,能看到郑衍坐在宽大的案桌前严肃、认真地批阅着奏折。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还真别说,郑衍这个努力工作的样子再配上那绝世容颜,真的挺有吸引力的。 迎春看我发花痴的样子,不由得上前一步,刚好挡住我的视线,轻声说:“二少爷,饭菜都凉了,要不要拿去热一下?” 我连忙放下筷子,说:“不用了,我吃饱了,让人收拾吧。你还没吃饭,不用侍候我了,我去书房看会书,你吃饱了再来寻我即可。” 每个宫殿都有自己的伙房,宫女、太监有另外的吃食,不会和主子一样,一般都是等主子吃饱了,才会轮流去吃饭。 迎春既然跟我来了东宫,自然是要和东宫的太监、宫女一起吃饭。 于是她应了声:“是。”便叫来宫女收拾碗筷,然后和宫女一起去伙房吃饭去了。 我走进书房,郑衍头也不抬地问:“阿蛮可有吃好?” 我点点头,说:“吃得很好。” 郑衍于是不说话,继续努力、认真地批折子。 郑衍的书房很大,竖立着好个几书架,每个书架上都堆满了书。我走过去,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发现每一本书上都有用朱砂笔圈圈点点,有些地方还作了批注,看来这些书郑衍都有精读过,学霸果然是学霸啊,这么多书都认认真真地看过,连我这个学霸都不由得为他点一个赞。 书房那扇巨大的窗户下摆着一张躺椅,躺椅上还铺着一张厚厚虎皮,我看了一眼全屋最舒服就是这个地方了,于是我捧着几本书走到躺椅上坐下,随手把书放到边几上,然后舒舒服服躺的躺到躺椅上看起书来。 屋里很暖和,可是郑衍怕我冷,还是叫人拿来一张白毛毯盖在我身上。 午后的阳光正好,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我的身上,在白毛毯的衬托下,我有脸白得几近透明,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两片薄唇紧紧抿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我活生生一个病美人的样子让郑衍看呆了。 郑衍的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了好几圈,最后硬生生的强迫自己低下头,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心思已不在折子,时不时抬起头看我一眼,可是我依然专心致志地看着书,根本不看他一眼。 我看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再加上吃饱就犯困的定律让我渐渐睁不开眼睛,我将书往胸口一放,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郑衍本来就一颗心都放在我这边,一看到我睡着了,连忙放下手上的笔,快步走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拿走我还紧握着的书,然后将我合拢在胸前的两条手臂轻轻放到躺椅上,给我盖上毛毯,生怕不够暖,又叫小太监去拿来一张厚一些毯子盖在我身上。 郑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轻声说:“阿蛮,要是你是女子该有多好?” 站在我身旁的迎春听了不由得抖了抖,虽然她年纪和我差不多,但早早入宫,心智比一般女子成熟,她很清楚太子的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真后悔今日为何没有死死拉住我不让出门了。 我这一觉一直睡到太阳落山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我瞪大两只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第474章 我亲了太子?! 这时,郑衍那张俊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轻声问:“阿蛮你醒了?” 吓得我“啊”了一声尖叫然后整个人弹了起来,郑衍一个躲避不及,我的嘴唇正好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我们两个吓得瞪大双眼看着对方,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我初吻就这样没了! 我一把推开郑衍,慌乱得只想逃。 郑衍看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急得团团转,慌得连鞋子都穿不上,不由得伸出双手用力按住我的肩膀,说:“阿蛮,阿蛮你别慌。” 郑衍过了年就十七岁了,虽然还没娶正妃,但通房早就有了,他早早就经历过人事,对于接吻这件事反应并没有我这么大,只不过我在他眼里我是个男的,这倒让他有点膈应。 他肯定不知道我在慌什么,除了初吻被夺走,他可是太子啊,未来的帝君,将来后宫三千的种猪,万一他要纳我为妃,那我的余生不都得在宫中度过?想想都很绝望! 越想我越慌,手都抖了,好不容易将鞋子穿上,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李晋大人到。” 话音刚落,李晋就低着头急匆匆走了进来,他手上还拿着一本折子,他将折子高举过头,大声说:“太子殿下,边境急报,说是......” 李晋边说边抬头,竟然看到我站在郑衍身边,他一愣,把后面要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不解地问:“阿蛮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迎春已给我披好披风,我急匆匆地说:“我还事先走了,你慢慢慢聊。” 说完,拉上披风上的帽子把整张脸都包起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李晋看着我的背影,疑惑地说:“阿蛮不是受了重伤吗?我看她脚步轻盈,溜得贼快,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难道真的做贼了?” 李晋办案办多了,满脑子都是贼人。 郑衍接过折子,想到刚才的一吻,虽然有点膈应,但是阿蛮的嘴唇香香的,软软的,感觉还不错,他不由得一笑,说:“是,做贼了。” 是啊,孤的心被他偷走了。 我带着迎春急匆匆逃离东宫,那样子就真像是做了贼一样。 我们的马车就停在东宫大殿门口,我走得太快,地上的雪刚融化,变得十分湿滑,我一个站不稳,直直朝马车撞了过去,还没等我惊呼出声,就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我抬头一看,公孙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看着公孙文这张魅惑众生的脸,我的心跳不由得莫明加快,扑通扑通地乱跳,差点没蹦出来。 公孙文看着我湿漉漉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喉结不由来地滑动了一下,闷声道:“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就到处乱跑了?” 我慌得连忙推开公孙文,这货可是有心仪的人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姑娘是谁,但当众搂搂抱抱的,被那个姑娘知道了可不得了。 我拢了拢披风,强装镇定地说:“在太和殿待久了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 公孙文看着空空的怀抱有些失落,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宽大衣袖下的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头。 只是片刻,他的脸色又恢复如初,伸出手将我滑落的帽子重新戴回我的头上,说:“虽然现在没有桃花了,但离山的景色依然很美,待春闱过后,我就带你去离山小住一段时养身子。慧净大师的医术很高明,一定能治好你身上的旧伤患疾,到时你又可以重新练武了。” 我这时才明白公孙文是怕我武功废了想不开,想带我去找慧净大师看有没有恢复内力的办法,才对我说离山的桃花开了带我去赏花。 我心里暖暖的,这一股暖流像一束光,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未来的路似乎也不再那么黑暗和孤独。 我抬起头,展颜一笑,轻声问:“我真的很好奇,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我想,她一定长得倾国倾,而且才华横溢,并且有很不起的本领,才会让你有了想成亲的念头吧?” 公孙文定定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张嘴道:“她的确长得很美,可是她不聪明,也没有才华,而且还有点野蛮,有点不讲理,还有点目中无人。” 我听了不禁愣住了,公孙文的爱好这么特别吗?竟然喜欢上这样的一个除了美一无是处的女子,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受过教育乡野村妇,这样的女子能和他共度一生? 我想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这样的女子怪不得陛下不答应你和她成亲,如果是我也不答应,实在是配不上你的容貌、才学和家世啊。” 公孙文听了竟然笑了,他这一笑,差点把我的魂都勾走。 公孙文拍了拍我的脑袋,说:“赶紧回太和殿吧,天色已晚,只怕会有雾,到时沾染上露水身子又会不适了。” 我“嗯”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天下何处无芳草,俗话说得好,好的男人没几个,但好的女子多的是,等我出宫了,我找媒婆给你介绍个顶顶好的,所以你不要难过了。” 这几次见到公孙文,难过和伤心都差点刻在他脸上了,看着他如此颓废,我也不忍心他继续消极下去。只是我不爱结交,也不喜欢参加京中权贵的宴席,所以认识的贵女不多,想给公孙文找个合适的都没有人选。 我这样说只是想安慰公孙文,没想到公孙文听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说:“你如此诋毁当今男子,让陛下听了只会打你板子。你别磨磨叽叽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赶紧走吧。” 迎春听了,连忙上前扶着我上马车,生怕再拖下去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事端。 马车走后,迎春忍无可忍,开口道:“我的好二少爷,公孙大人都成哪样了,你还说话刺激他,像样吗?” 我说话刺激公孙文?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迎春,说:“你今晚没喝酒吧?说的什么胡话?我何时刺激公孙大人了?我分明是在安慰他。” 第475章 赵震远出事了 迎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你以后还是少出门吧,你今日亲了太子殿下,都不知道太子殿下会怎样想你。” 这到这件事我的脸不由得腾的一下又红了,结巴着说:“你,你给我闭嘴,这,这事以后不许再提,不,不然我和你翻脸。” 迎看我的怂样,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反正以后你少在太子殿下和公孙大人面前胡说八道便是了。” 我感觉我在他们二人面前从来没有胡说八道,不由得说:“这宫中实在是太难熬了,我们还是想个办法出宫吧?” 迎春又是白了我一眼,说:“陛下不许你出宫,你敢私自出宫就是抗旨,等着被砍头吧。” 我听了气结,气哼哼地说:“你再敢这样和我说话,我先揍你。” 迎春听了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说:“我的好二少爷,公孙大人不是说了等春闱过后就带你去离山小住一段日子吗?你着什么急?” 我想了想,问:“春闱是什么时候?” 迎春说:“春闱在三月二十八日开考,连考三天,考完后公孙大人要在翰林院改卷子,改卷子费时费力,又得要好多天,估计要四月下旬公孙文才能空下来。” 那不得又要一个多月后才能出宫? 我哀嚎着在马车上滚来滚去,叫喊着:“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 迎春被我这样的举止吓得不轻,连忙一把捂着我的嘴巴说:“我的小祖宗,你别乱嚎好不好?这可是在宫中,随时会掉脑袋的。” 我滚到马车的角落里,不断用头撞击车厢的木框上,咣咣作响,迎春吓得魂都要飞了,连滚带爬的扑到我身边,一把摁住我的头,低声喊道:“我的小祖宗,别闹了行不行?马上就要到太和殿了,被陛下看到你如此模样,不得把我们统统拉去砍头?” 我抬起头看着迎春问:“这么快就到太和殿了?我发疯还没发够呢。” 迎春没好气地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脸颊,说:“自从东宫出来你就不正常,说,你是不是很在意和太子亲了一下?” 我抱着头说:“那可是我的初吻啊,竟然被一个种猪夺了。” “种猪?”迎春有些不解地问:“种猪是何物?” 我幽幽道:“就是专门配种的公猪。” 迎春这下是真的吓得魂都飞了,她一头栽倒在我的身上,气若游丝地说:“二少爷,假若我被砍了头,你一定要给我爹娘送个口信,我不想我死了没有收尸。” 我推了迎春一把,说:“你压着我的伤口了,赶紧起开。死什么死,我们的命长着呢。” 迎春一骨碌爬了起来,气呼呼地说:“你再乱说话我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我和迎春打打闹闹很快就到了太和殿,我们刚下马车,迎春就像变了一个人,腰板挺得笔直,说话、走路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丝毫不会出错。 我看着又变得刻板、木讷的迎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在宫中,除了郑显,每个人都像是量产出来的机器人,一言一行都是调试过的,不容许出半分差错,住在这样的地方迟早患上精神抑郁症。 刚进太和殿,就有太监上前通传说陛下有请。 我叹了口气,抬腿朝御书房走去。 郑显没有坐在那张巨大的案桌后,而是背负着双手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愣神。 我慢慢走到他身后,郑显低沉的嗓音传来:“阿蛮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说:“这么晚了,陛下为何还不歇息?” 郑显说:“你还没回来,朕不放心。” 所以在等我? 在宫中久了,我也学到了虚与委蛇,我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陛下,是阿蛮不懂事回来晚了,让陛下担心了。” 郑显转过头看着,脸上神色不明地说:“阿蛮何时也学会了这一套?” 我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不是人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吗?难道陛下不喜欢。” 郑显没好气地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拍马屁这一套。” 我摸着被弹红了的额头,撇了撇嘴,问:“陛下这么晚还在等我,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郑显叹了口气,说:“什么都瞒不过阿蛮。” 郑显顿了顿,说:“父亲出事了。” “什么?”我吓了一大跳,怪不得赵震远这么多天都不出现,我刚受伤那几天,他可天天进宫来看我的。 我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郑显的脸色很难看,他糅了糅额头,说:“长广被朕派往北襄国打探消息,本来约好不管消息打探得如何,前日都要回到我们边境的接头点撤离,可是接头的人等到昨日,都没有等到长广,刚刚朕接到飞鸽传书,直至今日,你父亲都不曾出现在接头点。” 我问:“所以陛下觉得我父亲出事了?” 郑显点了点头。 我不敢问郑显派赵震远前往北襄国打探什么,只好问:“陛下传来我是想让我去救我父亲吗?” 郑显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阿蛮,关于你父亲,你可有感应到什么?” 原来郑显是想问我有没有预测到什么,我摇摇头,说:“我这个预测能力时有时无,我也不知道它在什么情况下触发,关于我父亲,我一点都没有感应到他现今的境况。” 郑显叹了口气,说:“如今内忧外患,天花的瘟疫还没过去,很多地方又发生了水灾,甚至还发生了人吃人的事件,祸事四起。朕怀疑姓桂那老贼躲在北襄国,这才派你父亲前往查探,没想到如今竟然失联了,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朕真的很累,力不从心的那种感觉让朕心力交瘁。虽然朕知道你伤未曾痊愈,但你父亲不能出事,有他在,朕安心很多,所以,你不会怪朕吧?” 我怎么会怪他呢?如今找了个理由出宫,我感谢他还来不及。 心中正窃喜,郑显接着又说:“子延曾提过要带你去找慧净大师治疗你的伤,朕当时觉得外面不安全。拒绝了他的请求。如今你要前往北襄国,正好路过离山,你可进明觉寺小住几天再出发。” 看来公孙文把我武功废了的事也告诉郑显了,真是一个好忠臣。 第476章 出发 我连忙答道:“是,陛下。” 我想了想,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郑显说:“多耽搁一天,你父亲就危险一天,你明日一早就出发吧。” 郑显又想了想,说:“朕让子延陪同你前去,你的身份就是他身边的小厮,尽量低调行事,不要让人识穿你们的身份。” 郑显也是万不得己才会让我出宫,要不然恨不得每天把我当佛一样供在宫里。 可是公孙文不是要主持今年的春闱吗?郑显怎么会派他和我同往? 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让我当公孙文的小厮我可不乐意,谁知道那货会不会公报私仇?故意给我使绊子?于是我皱着眉说:“陛下,能不能换别的身份?就算不能和公孙大人平起平坐,最少不能是他小厮啊,公孙大人平时就对我横眉冷眼的,我成了他的小厮,不得使劲使唤我?” 郑显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是只看到我满脸嫌弃,他竟然笑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一早子延会来接你出宫。” 郑显说话从来说一不二,他不同意我换别的身份,我也不能和他硬杠,只好告退。 回自己住的屋里,和迎春说了我要出一趟远门,让她明日就回元帅府,不用跟着我。 迎春一听我出门不带她,眼睛立马红了,眼泪说来就来,抽抽嗒嗒地说:“二少爷这是嫌弃奴婢了吗?”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有些头疼,我最见不得人家哭,我连忙说:“我怎么会嫌弃你?” 迎春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问:“那为何二少爷出门不带上我?” 我有些无奈地说:“这次很危险,不能带上你,我自己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再把你的命搭上就不值了。你那一家老小就指望着你每个月的月银,你如果死了,你父母和兄长他们怎么办?” 迎春听了眼泪滚滚而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叹了口气,说:“去帮我收拾东西吧,明日一早我就要出发了。哦,对了,不要和三小姐说我真实的行踪,就说我去了离山养伤,那里不方便有女子留宿,所以你才回元帅府的,记住了吗?” 迎春泪流满面地应下。 第二天一大早卫一就过来喊我,说是陛下在等我用早膳。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御膳厅,果然看到郑显早早就坐在那里等着了,除了郑显,公孙文和郑衍也在。 郑衍看到我,笑着打招呼:“阿蛮早啊。” 我看了一眼窗外还黑乎乎的天,确实挺早的。 我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去,立马有宫女上前来为我布菜。 郑显的脸色很不好,眼底下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昨晚没有睡好。 公孙文的神色依然淡淡的,在人多的场合,完全是一副天掉下来关我屁事的超凡体存在。 郑显看到我坐下,开口道:“阿蛮,你此次前往北襄,要事事听子延的,千万不能冲动行事,遇到危险记得保命要紧,千万别逞强。” 我点了点头,说:“是,陛下,我记住了。” 这顿早饭大家吃得很沉默,吃完后,郑显就催着我赶紧离开。我和公孙文乘坐同一辆马车,迎春一直扒在马车的车窗前紧紧拉着我的手不舍得我离开,而郑衍则骑着马护送我们一直到宫门。 出了宫门,我的内心忽然变得雀跃起来,终于又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真让人神清气爽。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一些小摊贩早早就支棱起摊子开始做营生了,街道变得热闹起来。 我趴在车窗上看着鲜活又有朝气的大街,忍不住哼起歌来。 一直闭目养神的公孙文突然张开眼睛,看着我问:“为何如此高兴?” 虽然哼着歌被打断有些不爽,但我还是好性子地回答道:“因为可以出宫啊,再也不用住在那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宫殿里了,而且还可以去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北襄国,据说那个地方长年冰封,百姓都是住在冰房子里的,由于不好生火,肉都是生吃的,想想都很刺激。” 公孙文早些年跟老师到处游历,北襄国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那里的人极少吃生肉,倒是捕到动物后会喝动物的生血,这是补充营养的一种方法。 公孙文看着满脸兴奋的我,有些无奈地说:“此次前去营救你父亲,危险重重,极有可能性命不保,你倒好,不担心不说,还兴致盎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出门游历。” 我“嗬”了一声,说:“瞧你说的,这是我来到这里第一次出远门,能不兴奋吗?而且还有人包食宿,免费长途旅行,这么好的事都让我遇上了,我能不开心吗?“ 公孙文实在无法理解我的脑回路,也懒得和我辩驳,他从角落里扯出一个大包袱,打开包袱从里面扒拉出一套衣服扔给我,说:“换上这套小厮的衣裳,换完后我帮你易装打扮一下。” 我拿起衣服一看,麻布做成的衣服虽然不至破烂,但也被洗得发白,显然是别人穿过的,麻布的质地本来就有些发硬、扎手,桨洗得发白后,更是硬得像发硬的馒头,穿在根本就不保暖,还络得皮肤生疼。 我把衣服扔回给公孙文,一脸嫌弃地说:”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裳。“ 公孙文不紧不慢地说:”出门前陛下就交待过你一切都得听我的,难道你是想抗旨?“ 公孙文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像利箭一样击中要害。 我骂骂咧咧的挪到公孙文身边伸手去拿衣服,谁知道马夫突然一扯马绳,马车来了个急刹,我一个坐不稳,一头栽在了公孙文的怀里,撞得公孙文闷哼了一声,我也被撞得头晕转向,一把紧紧抱住公孙文,那姿势就像是想要霸王硬上弓一样,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可是一向有洁癖的公孙文就算被我撞得生疼,不但没有推开我,反而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说:”此处是闹市,听话,不要闹了。“ 公孙文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兰清香,就像他的为人一样,冷冽,不易接近,却又自带极致的诱人魅力。 第477章 慧净在等我 由于被撞昏了头,我干脆伏在他胸前,紧紧抱着他闭着眼说:“你先别动,我头好晕,先让我回回神。” 公孙文搂着我的手又紧了紧,说:“好,我不动。” 过了好一会,眩晕才慢慢消散,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捂着头说:“我到底怎么了?只是撞了一下整个人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公孙文伸出手,轻轻揉着我的脑门说:“很快就到离山了,到时找慧净大师帮你好好瞧一瞧,一定会有法子治好你身上的伤。” 身子不舒服,刚出宫的兴奋劲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头靠在公孙文的肩膀上,闭着眼说:“我还是觉得有点难受,让我靠一靠。” 公孙文一把搂着我的肩膀,说:“时候还早,你先睡一会,到了离山我再喊你。” 公孙文看我这样,也不敢提换衣裳的事情了,紧紧搂着我一路静默无语。 公孙文的怀抱很温暖,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桌两椅,再加上一个简单的木头衣架子,再无他物。 我还以为自己到了长鹿书院,因为这屋子里的摆设和陆夫子的房子很相似,但当我看到慧净那颗圆溜溜的大脑袋时,这才想到我应该是到了皇觉寺。 慧净正盘着腿合 什 着双手端坐在椅子上,嘴里在不停地念着经文。 公孙文则背对着我坐在慧净对面捧着书在看,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木头桌子,桌子上只点了一盏油灯,显得屋里有些昏暗。 我刚醒过来,慧净就停下念经,张开眼睛笑着说:“阿蛮醒了?” 公孙文听了,连忙放下书转过身,看到我确实醒了,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我床前,低声问:“睡了这么久,该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 我极少见公孙文有如此温柔的时候,愣了愣神,说:“是有点饿了。” 公孙文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转身大步离开,那急匆匆的样子就像是火烧屁股一样。 慧净慢慢走到我跟前,笑咪咪地说:“阿蛮,好久不见。” 我连忙坐了起来,朝慧净合什双手行礼道:“慧净大师,好久不见。” 慧净大师问:“阿蛮,你可知道你的身体为何越来越虚弱?”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慧净大师说:“你占用了别人的身子,本是违反了天道,受到天地的排斥,就算你有河神的神物相助,神魂在天地的排斥下,也难以长久存在。所以贫僧才送了一个佛像给你,让你日日诚心供奉,以此博得天道的怜悯,能让你能在此方天地活得长久一些,可是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听到慧净大师提到那尊佛像,我的内心不由得一慌,那尊佛我只供奉了几天,后来被我忘得一干二净,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慧净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问:“阿蛮是不是不相信贫僧?” 我内心明明是这样想的,但我不敢说,喏喏道:“不,不是这样的。” 慧净脸一板,说:“阿蛮,你撤谎了,在佛祖面前撤谎,那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在慧净的面前,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所想的、所做的事慧净统统都知道。 我知道瞒不下去,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我以为那尊佛像是你用来帮陛下窃取我气运的,所以我就没有再供奉下去了。” 慧净叹了口气,说:“你的气运与大禺相连,不用窃取,也会为天家所用。你真是糊涂,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诚心供奉,也不至于落到今日如此天地。” 我听了心底慌乱不已,还没等我说话,公孙文从门外大步地走了进来,他将手上的托盘放到桌面上后,向慧净合什么双手恭敬地行了个礼道:“请慧净大师救救阿蛮。” 慧净大师摇了摇头,说:“那时阿蛮刚刚占用了人家的身子,求天道开恩可能还有机会,可如今过了这么久,再求天道极有可能会被认为亵渎神灵,不但帮不了阿蛮,还会加速她的魂魄离体。” 公孙文的脸渐渐沉了下去,握成拳头的双手也以微微颤抖着。 慧净大师说:“天意不可违,一切听天由命吧。” 慧净说完,朝我们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公孙文此时已面如死灰,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久久不能言语。 我站了起来,走到另一张椅子坐下,看到桌面上盘摆着的饭菜,两个白面馒头,一碟咸菜,一碟凉拌豆腐,一碗面汤,,我摸了摸馒头,还是热的,面汤也是热的。 虽然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吃惯了宫中的精致美食,再看看这咸菜、馒头,忽然觉得有点难以下咽。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吃,公孙文伸手把面汤递到我面前,又拿起一个馒头塞到我手里,说:“趁热吃点吧,寺庙里的饭菜是差了些,待下山了再给你买好吃的。” 公孙文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拂他的脸,拿起馒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由于我睡了一天,现在精神十足,便缠着公孙文夜游离山。 公孙文自然是不同意的,山上到了夜晚雾气浓,湿气重,我这身子大晚上的在山上游荡,只怕会马立感染上风寒。 可是我睡不着,又闹腾得厉害,公孙文只好答应带我去找慧净大师谈谈,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或以拯救一下我这条小命。 慧净不住在寺里,住在离山山顶,皇觉寺的从后门专门开辟一条山路直通慧净所住的房子,这道门有寺中高僧守着,没有慧净的允许,谁都不允许踏进这扇门半步。 当公孙文带着我走到这扇门前时,守门的高僧竟然说慧净大师早知道我们要去寻他,但只准我一人上去山,不允许有陪同。 看来慧净是想到法子怎么帮我了,要不然也不会搞得如此神秘。 公孙文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说:“此门进去还要走很长的一段山路才能到慧净大师住处,如今夜已深,风高露重,要不还是算了,等明日慧净大师下山后再寻他也一样。” 第478章 我的伤好了 我连忙摇头,说:“不,既然慧净大师算出我会来找他,今晚我就必须要上山去找他,不去的话他会认为我轻视他,再找他帮忙就不容易了。” 公孙文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实在不放心我一人上山,紧紧拉住我的手,满是担忧。 我不明白公孙文为何突然对我如此温柔,也不明白公孙文每次见到我时眼里总有化不去的忧伤,但我知道他是真心实意为我好,对我好的人,我定要千百倍还回去。 我转过身,轻轻拥抱了一下公孙文,说:“别担心,我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公孙文被我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一下僵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进入了那扇门后,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这山路修建了阶梯,并不是十分难走,而且进门的时候,守门的高僧还递给我一盏灯笼,虽然灯笼的烛光有些暗淡,但沿着阶梯上山并不是件难事。 山上的雪还没有开始化冻,阵阵寒气袭来,我的头不由得开始昏重起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上时不时传来夜鸦的啼叫声,就算我胆子再大,此时也有些胆尖发颤。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手上一直紧紧握着灯笼的手柄,仿佛这灯笼那微弱的光就是我勇气的唯一来源,如果没有了手上的灯笼,我只怕会掉头就跑。 正走着,头顶突然传来慧净那宽厚、温润的声音:“阿蛮你可是来了?” 听到慧净的声音,我突然想哭,在黑暗中前行了这么久,鬼知道我有多恐慌! 慧净就静静地站在房子前,那灰白的僧袍被山风吹哗哗直响,可他就像是一座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我急步走到慧净面前,带着哭腔说:“慧净大师你是在等我吗?这段山路好黑,我好害怕。” 慧净大师接过我手中的灯笼,说:“是的,我一直在等你,阿蛮请随我来。” 我冻得鼻涕都流了下来,趁慧净不注意,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然后屁颠屁颠地跟在慧净身后进了屋子。 进了这间屋子竟然是一间伄堂,屋里供奉了好几尊大佛。可惜我一个都不认识。 慧净吹灭灯笼里的蜡烛,将灯笼放在门后,带着我走到佛像前,指着蒲团说:“跪下。” 我乖乖地跪了下去,双手合 什,恭恭敬敬地磕拜了三下。 慧净坐在另一个蒲团上,拿起一个木鱼,闭上眼边敲边念着经文。 我跪在蒲团上一动不敢动,静静地听着我完全听不懂的经文。 过了好一会,我跪得东倒西歪,都快要睡着的时候,木鱼声停了下来。 我连忙睁大像是粘合在一起的眼睛,朦胧中看到慧净放下木鱼,又朝佛祖拜了拜,然后才对我说:“阿蛮,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受伤后,你的性格变了很多?” 我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自语自言地说:“性格变了?” 我想了想,才说:“我好像变得胆子小了一点,以前我在夜里独闯皇家书院都不带怕的,今晚我只是走了这一段山路,就怕要死。” “还有吗?”慧净继续问。 我又想了想,说:“我的食量小了很多,以前总是觉得吃不饱,可现在连饭都不想吃了,而且总是犯困,睡上一天都还是觉困。” 慧净叹了口气,说:“你这次受了重伤,身子变得破败不堪,还好你体内有河神送的神珠,要不然你的魂魄早就离体了。可是就算魂魄不离体,你始终伤了根基,魂魄在你体内极不安稳,原身子的主意识逐渐主导了这具身子,如果再这样下去,这具身子就会将你的魂魄驱逐出体外,你到时就会变成孤魂野鬼,至于会不会魂飞魄散,贫僧也说不准。” 我听了一惊,瞌睡一下惊醒了,连忙问:“慧净大师,那我如今该如何是好?” 慧净说:“自然是要帮你安魂定魄了。你体内有神珠,只是你不知道该如何与神珠融合,导致神珠只是在你体内,并没有起到最大的作用,如今只要催动神珠与你身体融合,就能起到安魂定魄的作用。” 原来慧净真的有办法帮我。 我听了高兴极了,连忙问:“那我该如何催动神珠与身体融合?” 慧净摇摇头,说:“你身子太弱,现今没有这个能力催动神珠。” 慧净说了半天不是等于白说? 我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趴在蒲团上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嗷嗷大嚎起来。 慧净看着像是失了志的我,无奈地笑了笑,他举起手一个手刀打在我的脖子上,将我打晕过去。 我晕过去后,没看到慧净全身冒出了金光,金光灿灿的他伸出金灿灿的手按在我背上,嘴里不断念着经文,只见我体内的那颗白珠子突然疯狂转动起来,乳白色的光芒笼罩着我全身。 睡梦中我只觉得全身都很暖和,就像是泡在温水中,身上的疼痛正慢慢的消失,最后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我彻底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还是躺在皇觉寺山下那张木板床上。 我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只见公孙文正趴在桌子睡得正香。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活了一下手脚,全身上下竟然都不痛了! 试着运气一下内力,内力从丹田喷薄而出,只听到喀嚓一声,我睡的这张床竟然塌了! 我坐在一堆烂木头里傻笑着,我的内力回来了!我的武功回来了! 公孙文在睡梦中听到一声巨响,整个人都弹了起来,扭头一看,我睡的那张床不知为何塌了,我却躺在那坍塌的的床板上嘿嘿地傻笑着,像是患上了失心疯一般。 公孙文吓得冲过来扒开我身上的碎木板,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却顺势一把搂住公孙文的脖子,笑嘻嘻地说:“我的内力又回来了。” 公孙文被我搂得一僵,他扭了扭脖子,说:”这里是寺庙,别胡闹。” 看他的样子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我厥着嘴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公孙文将我放到椅子坐下,说:“昨晚慧净大师派人将你送回来的时候就说了,你的伤已治好。”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噜噜一口喝完后,舔了舔嘴唇说:“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自己的伤好了,没想到你竟然比我还要早先得知。” 第479章 慧净告别的方式 公孙文说:“既然你的伤好了,我们吃完早饭便出发吧。此次前去北襄,路途遥远,晚了我怕你父亲......” 公孙文的担心不无道理,赵震远已失联这么多天,再耽搁下去只怕连尸骨都找不到。 我回道:“我也正有此意,快叫人传饭,我饿死了。” 身子好了,胃口突然就好了。 一个小和尚提了个大食篮进来,可依然是大馒头和咸菜,还有一大盆小米粥。可我吃得很香,一个人干掉了一大半的馒头。 公孙文看着我狼吞虎咽有些吃惊,昨晚我还半死不活的,吃两个馒头都很费劲,可今天早上却吃了十几个馒头,这食量有点惊人。 我们吃完早饭,等了好一会没见到慧净出现,我有些心急,公孙文只好吩咐出发。 我嫌马车太慢,提议骑马前去,而且不能带太多人,因为公孙文假扮的是一个前往北襄采购货物的商户,一个普通的商户带的侍卫太多就不像商户了。 公孙文考虑了好一会,才答应我的提议。 我不肯穿公孙文给我准备的衣服,那衣服太硬了,两世为人都没有穿过这么粗糙的衣服,公孙文没办法,只好随我去了。 经过我努力争取,我再也不是公孙文的小厮,而成了他的弟弟,我叫杨大河,公孙文叫杨大江。 我的马随我一同出了宫。小灰灰长得越发壮实了,原本粽色的皮毛现在变得黢黑,可是四只马蹄却雪白雪白,形成了强烈的反应;它的皮毛油光发亮,双眼目炯炯有神,全身上天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口气跑几十里地不带喘的。 公孙文自己也有马,他的马是御赐的上等好马,他为它取名追风。他的马和小灰灰的毛色很相配,可是我的小灰灰看不上追风,每次看到看到追风挨近,就会蹬腿去踢追风,气得公孙文直翻白眼。 公孙文说我的马叫小灰灰不好听,于是给它取名叫踏雪,结果一叫它踏雪,它就嗷嗷狂叫,只差没没用头撞人。 公孙文没办法,只好歇了这份心思,恨恨道:“这马和你一样,粗鄙,野蛮,不讲理。” 他这样一说,气得我都想挠花他的脸。 公孙文留下两个侍卫,加上我,一共四个人,正式向北襄出发。 我们出了皇觉寺,慧净还是没有来相送。 公孙文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离山,按理来说,他们要走了,也派人去和慧净说了,但慧净一直没有出现,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我们四人翻身上马,正想策马扬鞭离开,我突然看到一道金光在清蓝的天空乍现,金光越聚越多,慢慢地汇成两只手掌,那两只手掌合什在一起,一声低吟从天空涌现:“阿蛮,一路走好。” 这是慧净和我在道别! 我连忙挥手,大喊道:“慧净大师,谢谢你为我治伤,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看望你。” 慧净的声音再次传来:“好,贫僧在此等你平安归来。” 公孙文和那两个侍卫奇怪地看着我朝天空大喊,因为他们根本看不见天空那两只金灿灿的手掌。 我大喊道:“一言为定!” 金光很快就消散,天空又变成了一片清蓝。 公孙文见我一张小脸泛着金光,不由得问:“你在做什么?” 我惊奇地问:“你们难道没有天上有一双金灿灿的手掌吗?” 公孙文和那两个侍卫同时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我说:“慧净大师在跟我道别呢。” 公孙文又看了看天空,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说:“我们走吧,慧净大师说在这里等我平安归来。” 平安归来? 公孙文苦笑了一下,说:“好,若我们平安归来,一定要来看望慧净大师。” 我没心没肺地大喝一声:“走咯,我们出发去游玩啦。” 公孙文看着策马长奔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扬鞭,用力一夹马腿子,追风长嘶一声追着我而去。 我们走后,离山山上慧净背负着双手在眺望着我离开。 慧净身旁站着一个老和尚,长长的白胡子,就连眉毛都是白的。 他看了一眼离去的我们,说了声阿弥陀佛,然后是一声长叹,说:“长离,你这样值得么?耗费半生修为只为她增添了五年的寿命。” 慧净苍白的脸已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瘦削的身躯在宽大的僧袍下显得有些佝偻。 慧净轻咳了几声,说:“值得,她关系着整个国家的气运,如果她出了事,受苦的将是大禺的黎民百姓,救了她,就相当救了百姓,这是一件大功德的事。再说了,修为没有了可以重新修练,但人死了,就永远没有了。” 老和尚没好气地说:“我说不过你,我走了。” 慧净连忙说:“师伯你要去何处?” 老和尚说:“到处走走,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帮呗。” 老和尚说完,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慧净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说我不值得,师伯你何尝不是整日穿梭各地救苦救难?” 我们经过整整十天才到了北襄国的边境。 我们的接头点在边境的一个小镇上。 这个小镇住着一半大禺国的人,一半北襄国的人。 两国的人混住在一起久了, 也开始互相通婚,渐渐的,口音也变得一致,不是特意说出来,根本分不出是哪一国的人。 我们的秘密接头点一间客栈,名叫风雨城客栈,和小镇的名字一样,也是这座小镇唯一的客栈。 风雪城离北襄国国都寒号城还有很远的路程,据公孙文说马力快的都要三天才能到。 而且寒号城非常寒冷,比风雨城还要寒冷一倍以上,所以公孙文的意思是我的伤刚好,身子还弱,让我在客栈住一两天,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后再继续深入北襄国。 风雪城确实非常寒冷,大禺国铺天盖地的下雪都及不上这里一半冷。 可是自从我的伤被慧净治好后,我的身上就像是窝着一团火,根本不觉得冷,可是有一种冷是公孙文觉得我冷,他每天不但让我穿着厚厚的皮毛,还让我戴着厚厚的帽子,穿着长长的厚靴子,戴着结实、暖和的皮手套,我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第480章 有毒的肉 穿戴这么多,严重影响了我行动的速度,身上还被捂出了一身的汗,黏黏糊糊的,十分难受。可是公孙文不管我怎么说,硬是不许我脱掉任何一件,要不是出门前郑显交待我事事都要听他的,我真想一脚把他踹飞了,然后扒掉身上像狗熊一样的穿着。 我们四人来到客栈,客栈里已坐满了来喝酒的人。 风雨城的男人以打猎雪熊为生,雪熊的皮毛和四只熊掌非常值钱,如果能打猎到一头雪熊,那么他们一家子一年的生计都不用愁了。 可是雪熊毕竟是有限的,不可能经常遇到,所以这里的人去捕鱼或是捕猎其它小动物,像雪狐、雪貂那些,以帮补一下家用。 公孙文假扮成商户,来这里就是打着收购各种动物皮毛和熊掌的。 风雪城的人民风十分淳朴,对来收购货物的商户也是十分热情,我们刚走进客栈,就有很多猎户主动上前来询问是不是收购皮毛的。 别看公孙文平时像个闷葫芦一样,面对猎户的询问,竟然说得头头是道,把各种皮毛的价格、皮质的要求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由于公孙文出的价格比较优厚,很快就获得很多猎户的信任,有的人连酒都不喝了,赶紧跑回家去拿手上存货来卖。 我们四个还没落座,生意就上门了,公孙文忙得不可开交,我看没我什么事,于是我溜到一张空桌前坐下,很快就有一个店小二上前来问我要吃些什么。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动物的肉,因为皮毛值钱,割掉皮毛后,这些肉就低价卖给了客栈,客栈收购了这些肉后,根本不需要什么厨艺,干脆一锅乱炖,味道肯定很一般,因为这些动物的肉都很膻,肉又柴,本地人基本不会吃,都是卖给外地来收购货物的商户,比如我们几个。 菜几乎没得选择,还好主食的品种还不少,有面条,有馒头,有包子,还有肉饼。我饿得发慌,把每种主食都点了一份,又点了一份最大的份量的炖肉。这里气候严寒,所以大家都喜欢喝酒驱寒,我虽然不喝酒,但想着公孙文他们应该会想喝,于是又贴心地为他们叫上几壶酒, 很快就上菜了,满满的一大盆肉散发着奇异的香气,我望着眼前这盘滋滋冒油的诡异的大肉块,有点不敢下筷子。 店小二却在一旁催促道:“客官,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肉,快尝尝吧。” 公孙文和那两个侍卫这时也摆脱了那些想卖货的猎,走了过来坐下。 公孙文摘了脸上的围脖后,露出一张脸色腊黄,蓄着胡子,满脸病容的脸。 我的脸上也易了容,是一个面容黢黑,右脸还有一块暗红色胎记,土里土气的少年郎。 公孙文看着我没有动筷,奇怪地问:“平日吃饭最积极了,如今为何不吃?” 我咬着筷子纠结地说:“这肉有问题,我不敢吃。” 站在一旁的小二听了不乐意了,说:“客官,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我们这客栈开了几十年,从来没有人说我们的肉有问题,你若不信,我吃给你看。” 店小二说完,从筷子筒里拿出一双筷子,夹了一块肉就丢进嘴里,这块半肥瘦的肉丢进店小二的嘴里卡兹一下,一股油星子从店小二的嘴里喷了出来,店小二又用力地嚼了嚼才吞了下去,说:“这是几百斤一头的雪熊肉,油脂可多了,又香又有嚼劲,不知道多少人吃了回头还寻着吃,你竟敢说我们的肉有问题。” 我看着店小二嘴角淌下的油沫,嘴里低着地数着:“三,二,一。” 刚数到一,店小二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我跳了起来,大声说:“我就说了吧,这肉有问题,他还不相信,这下把自己毒死了吧?” 大堂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快报官!” “我刚刚还吃了很多炖肉,我不会有事吧?” “掌柜呢?赶紧叫掌柜出来,竟然敢卖有毒的肉,看老子不打死你!” 店里闹哄哄的,很快,一个穿着长袍,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雪狐披肩的中年男子急步从后堂走了出来。 掌柜走到大堂,看到躺在地上的店小二不禁一惊,这咋回事?店里竟然死人了,死的还是自己的伙计! 这时有人上去揪着掌柜的衣服,大声问:“掌柜的,你店里卖有毒的肉,是想害死我们大家吗?” “就是,龙掌柜在这里那么多年,都没听说过这店里吃东西死过人的。现今换了个掌柜就开始卖有毒的肉,你给我们滚出风雪城,把龙掌柜给我们换回来。” 公孙文若有所思地看着群情激愤的人们,又看了看我,我似乎比那些猎户们还激动,不停地大喊:“对,让他把龙掌柜换回来。” 很快官差就来了。 这风雨城的县衙是由大禺国和北襄国共同建立的,虽然县官只有一个,但衙差却是大禺国和北襄国各一半,师爷也有两个,免得审起案子起来说偏私。 这次来了四个衙差,两国各派两个,很公平。 衙差上前查看了店小的死状,看起来确实像是中毒,但他们不敢下结论,于是又叫来了仵作。 仵作检验一番后,得出的结论是中毒而亡,而那盘肉就成了证物,被衙差连盘端走了。 店小二的尸体被衙差抬走后,连掌柜也一并带走了。 店里还有一个小二,后厨有厨师一人,洗碗打杂一人,一共三个人。这三个人看到掌柜被抓走了,于是把客人都赶走,说今日有事不营业,要关门等掌柜回来再作打算。 大家都走了,店小二看到我们四个还杵在那里不走,于是上前来说:“四位客官,我们今日不营业了,请回吧。” 我摇摇头,说:“我们是外地来的商人,特意来投栈的,风雪城就你们一间客栈,我们走了也无处可去,所以我们不能走。” 小二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我们,又看了一眼厨师,厨师点了点,小二只好答应我们住下来。 第481章 小院 客栈一楼是吃饭的大堂,二楼是客房,我们四人开了两间普通客房。一路上都是我和公孙文一间,两个侍卫一间。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怪异,有洁癖的公孙文竟然要和我一间房。 但他解释说是普通商户哪有这么铺张浪费,两兄弟当然是同一间房,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但实际上我是女的,他所说的道理根本不是道理,但这一路上他就是这样忽悠我和他同床共枕一张床上。 虽然我们没有出格的行为,但晚上睡前中间都是隔关一条楚河汉界的,到了第二天早晨醒来,我总会在他怀里被搂得紧紧的,挣都挣都不脱。这货还说我睡觉的时候不老实,直往他怀里钻,不抱着我两个人都睡不安生。 我的伤自从被慧净治好后,睡眠质量特别好,一觉睡到天亮,雷打都不醒。我到底是不是像公孙文说的往他怀里钻,我毫无印象。 我抗议了很多次要自己一间房,但钱袋子在公孙文手上,他总是忽视我的抗议,直接就要了两间房,我觉得我的清誉迟早要毁在这货身上。 我们要的是两间普通客房,但店小二说客人都走光了,直接给我们升级了雅房。 这里的雅房比京城最差的客房还要差,但在冰天雪地的风雪城也只能将就了。 我们进了客房后,店小二就送来了炭盆,还给我们送来了两碗素面,这服务可真贴心,可惜他送来的面我们可不敢吃,直接从窗户倒了出去。 等店小二走后,我不解地问:“你不是说这间客栈是我们的秘密接头点吗?怎么成了一间黑店?” 公孙文白了我一眼,说:“我如何得知?我如果知道你父亲还会失踪?” 和公孙文这种聊天死的人聊天,迟早会聊死。 我气得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蹬了靴子爬到床上躺下,再也不想理公孙文。 公孙文走了过来,给我盖上被子,问:“你如何得知那肉有问题的?” 我背对着公孙文,哼了一声,说:“那味道大得都快冲我天灵盖了,这都闻不出来,我的鼻子岂不是白长的?” 白长了一个好鼻子的公孙文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说:“龙掌柜是秘密接头人,如今龙掌柜失踪了,说不定和你父亲有关。” 我说:“是绝对有关,还有店小二和后厨的两个都不是好人。快睡吧,今晚还有一场恶战。” 这一路上虽说要事事听公孙文的,但除了花钱的事情由他作主外,其他的事情几乎都是我说了算。 公孙文也不气恼,他相信我的判断力,只要我认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正确的。 我们两个饿着肚子躺在床上,肚子一直咕咕叫。再加上这屋里没有地龙,也不是火炕床,这床又冷又硬,被子也不够暖和,我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半天都睡不着。 公孙文实在忍无可忍,一把将我捞了过来,紧紧搂在怀里,那温暖的气息让我一下安静下来,我现在终于有点相信是自己往他身上扑的了,因为被他搂着的感觉真的很温暖,很舒服。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公孙文说:“这一路上听你讲《三国演义》,听得我都入了神,可惜短短几天就讲完了,我想你再给我讲一遍?” 我缩了缩身子,说:“不讲了,我又饿又冷,等睡一觉再说。” 公孙文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吹得呼呼响的北风,说:“好,你睡吧。” 没多久,我果然睡着了。 公孙文看着怀中睡得没心没肺的我,轻声道:“我们已是同床共枕,以后你只能是我的妻了。” 公孙文说完,翻身下床,然后用被子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把将我横抱起来,从窗口跳了下去。 客栈四周全是民宅,公孙文抱着我跳进了一座民宅里,这座民宅点着灯,但屋里没人,炕却是烧得暖哄哄的,公孙文将我放到炕上,又从炕上给我拉来一条棉被盖在我的身上。 这时,跟随我们一同前来的两个侍卫霍铭和钱理走了进来。 公孙文说:“先吃饱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霍铭和钱理也不多废话,坐到凳子,捧起桌面的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他们确实饿了,为了赶路,多数时候都在啃干粮,好不容易到了风雪城,结果风雪城客栈连掌柜都换了,还给他们上了有毒的肉,连口热汤都没喝上。 公孙文给我掖好被子,也坐到桌子前,和霍铭他们一起吃起饭来。 他们三个吃饱了,一声不吭的又全都返回了客栈。 他们走后,来了一个老婆子,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碗筷,看了我一眼,说:“这二少爷还没吃饭,看这样子睡得挺沉的,我还是给她熬点黄米粥吧,醒来就可以吃了。” 老婆子说完,端着碗筷走了出去。 炕很暖和,棉被又松软,我睡得舒服极了,这是出京这么多天以来我睡得最沉的一次。 我睡醒的时候,看到公孙文和霍铭三个正坐在桌子前吃早饭。 桌面上摆着一筐白馒头,一大盆黄米粥,好几碟酱咸菜,还有一大碗黄澄澄的鸡蛋羹。 闻到饭菜的香气我连忙爬了起来,公孙文看到我醒了,连忙放下手上的碗,说:“阿蛮醒了?赶紧去洗漱来吃早饭吧。” 霍铭连忙给我装粥,钱理连忙给我拿筷子,他们两个还把那碗鸡蛋羹往给我留的位置推了过去。 我出门洗漱的时候,才看到院子里有一个老婆子在扫雪,老婆子看到我连忙走过来笑着说:“二少爷醒了?伙房里有热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带你去洗漱吧。” 看到老婆子时我没有感到惊讶,那一桌的早饭看起来也不像是公孙文他们几个能弄得出来的。 我朝老婆子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如此有劳了。” 老婆子笑着说:“杨老板给我付了工钱,伺候你们是我份内的事情。” 杨老板指的应该是公孙文,因为他的化名就是杨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