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第1页 《宿命》夜雨无眠 文案: 看着他扒光在河边玩水的样子,周保竟然春心萌动,有了生理反应...... 挺着光滑的肉体游到他的身边,他却抱手反抗,诧异的看着周保。 情急脑乱之中,周保撩开他的手,委婉的笑道:真巧,你这两点,我胸前也有...... 内容标籤:年下花季雨季青梅竹马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保┃配角:锅巴,林梦。┃其它: 【 第1章前言 乙亥猪年,庚寅月,辛巳日。 1996年2月14日,正值情人节日。诸事不宜,婚娶除外。 老李头喜气洋洋,终于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放给周家。周家少爷二十有三,一事无成,无房无车,无文凭无存款,却不知在哪儿踩到了好运气,竟娶到了李家的漂亮女儿。 倒是一个暖日当空的大好日子,操办喜事儿再好不过。 周少爷没钱,东拼西凑才买了一套白色西装,在众人的欢唿之下对她许下一世承诺。 入夜,天气骤变。霎时间风雨交加,电光火闪。 离地面九万里的天庭之上,仙岛林立,浮云直上。 九重天宫是那云霄宝殿,众神仙正开着痞斗大会,闹麻麻的炸开了锅。 玉皇大帝小心翼翼的挽着王母娘娘的冰清玉手,他的大耳被王母娘娘捏的通红。 当着众人,王母不给他一点面子,那可是威风凛凛的玉皇大帝。可玉皇大帝的耳朵同棉花一样并不能硬。 王母娘娘尖酸刻薄,宽大的身躯蕴藏着无限能量,她说:“不行,你非得把他贬下凡去。不然我俩的日子没法过了,你就找你的太白老儿洗脚按摩去。” 玉帝一边求着王母小声点,害怕别人听见,一边尽力维护自己的威严。“不行啊,这要经过众神投票才能处罚的。但看他平时人缘挺好,同各路仙家都频繁往来,恐怕男咯!” 王母说:“那好啊,就开始投票啊!人缘好你也得把他收拾了,不然你威严何在!” 玉帝王母二人谈论的仙人名星,王母在开蟠桃会的时候,他大放厥词,说王母的蟠桃不是正宗的,是变种的猕猴桃。王母顿失面子,让玉帝为她做主。 几路仙家收到玉帝传召,早早就在凌霄殿集合完毕,足然五个之多。 玉帝作揖,谢过王母还给他留一丝面子,提着嗓门对台下人说:“星,你给我跪下。你不好好呆在天煞孤上,非要来招惹王母娘娘,也就是我的媳妇儿,你该当何罪啊。” 星一个踉跄跪在地上,云雾缭绕。一个扫把状的髮型肯定是去嫦娥那儿新给弄的,他咬着牙籤,不肯开腔,龇牙咧嘴,十分的不服气。 玉帝还以为投票会出现分歧,谁知众神纷纷站边玉帝,检举星的不是。他们这是把星往死路上逼。 太上老君拱手向前,一副菸酒嗓子。“玉帝明察啊,星私入炼丹房,尿尿在丹炉之中。你看王母娘娘面色明显差了许多,定是那尿液影响了‘老君美肤丸’的药效。王母娘娘最近可别敷那面膜了。” 王母听后,气的牙痒痒,用力按住雕龙金椅,仪态要端庄美丽,不能生气。 玉帝笑笑,说:“明白了,请继续检举。”心中暗想:这下你还不得被我收拾咯。 二郎神拱手上前,说:“星肆意妄为,自己弄个扫把的髮型不算,还把我哮天犬给染白咯。这毛髮不能轻易染制,哮天犬都没脸见人了。‘扫把’星该贬啊!” 天蓬元帅也迫不及待诉苦:“他成天光顾嫦娥理髮店,整的我都没什么机会上去搭讪。还请玉帝大人调离他走,以便我和嫦娥再续姻缘。” 台下三人皆觉“扫把”星该受惩罚。 检举到此结束,玉帝左右婢女二仙放下扇子正欲发言,被玉帝打断。 玉帝胜券在握,随即起糙文书。他念到: “今天煞孤上,星犯事连连。本欲网开一面,谁知众人皆觉你该贬。为顺应仙意,无奈之下,只好依律处罚。” 王母在一旁点头不止,终于笑了。 星听他们说完废话,吐掉牙籤,嚣张跋扈,说:“如何贬我。” 玉帝哀婉,转而嬉笑:“你下凡去吧!” 九重天之下九万里,苍茫大地。雪白刺眼的闪电再次划破夜空,一道流火陨落天际。 人生有四件幸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周家正办着喜事。 这夜,一颗精子拿起利刃,举起盾牌,杀敌向前,于亿万蝌蚪之中抱得卵子归。 不日便得知儿媳怀孕的消息,周少爷父母寝室难安,坐立难行。 他爸呆住望着空气,说:“老伴,那夜闪电轰鸣,这孩子定是天煞孤星,老周家该如何是好啊!” 旁边的老伴说:“是啊,这个孩子带不得。” 他爸说:“到时候肯定把孙子落给你我抚养,这可得累死个人。” 老伴说:“不行,这个孩子我不带。” 他爸摸摸老伴的额头,说:“我也不带。” 思考半天,终于下定决心。 周少爷被他爸叫到房间,他爸说:“儿子,孙子生下来,我俩口就不帮你带了。” 周少爷纳闷,说:“为何啊爸!” 他爸说:“带不好,不想背锅。” 他妈摊摊手吐出一口嘆息,应和道:“这个锅,我俩真不背。” 周少爷沉默,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然而不幸的事却发生了,根本无法解释。 第二日,他老爸牵着他妈的手走了。面容祥和,了无心事。 十月怀胎,怀胎十月。 十个月后。 丙子鼠年,庚子月,辛巳日。 1996年12月10日。 子时正中,孩子落地,终见天日。 周少爷看着妻子在床上大汗滂沱,却不能做任何帮助。产婆握着她的手直叫,倒像是产婆在生孩子。 产婆大叫:“用力,用力啊!” 床上的产妇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却没想像中狼嚎鬼叫。 产婆焦急:“用力啊,叫出来啊。” 半许时间过去,产婆放大的瞳孔瞪着周少爷:“周先生,不妙啊!你媳妇儿一直没叫出声,那口气怕是吼不出来。” 周少爷拍拍她的肩,给她鼓气,安慰道:“没事,你把她嘴里的毛巾拿开,看能不能行。” 一个狂乱的“啊”字被无限拉长,就好像憋尿一样,一下子倾泻出来,能尿半晌。 周少爷听说孩子生下来就要拍打屁股,然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李家父母在门外着急万分,一道惊雷飘过,“噼里啪啦”。孩子外公错把拍打声当做雷声,汗水直流:“完了,打雷了。这孩子定是灾星。” “别打了,别打了,弄得像打雷一样。”产婆松松心,总算是生了下来。 周少爷看着妻子,她该是累坏了,满脸苍白。握住她的手,说:“这孩子将来定能保卫祖国,就叫他周保吧!” 别的孩子出生都“哌哌”大哭,他出生却“咯咯”直笑。 周少爷认为此事定有蹊跷,难怪父母不带,还早早离去。算了这孩子还是留给岳父岳母吧。 当晚,半夜。周少爷叫醒妻子,说:“老婆,我俩要给儿子好的环境,我俩出去打工挣钱吧。” “好!”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老公的想法。 月子过后,还休养了一段时间。 周少爷拿着黄白蓝相间的编织袋收拾衣物,明日出门,为了家庭。 岳父说:“孩子谁带?我们没空。” 周少爷叠好几件衣服丢进去,说:“你们不带。” 岳父还没回应,周少爷又说:“你们不带谁带,辛苦您老了。” 岳父万念俱灰,没说出的话埋没在心里:要不你俩在家带孩子,我去打工。 周少爷领着妻子背着大包,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岳父岳母和周保。眼神中柔情万丈:周保你可要好好成长。 至此周保便成了留守儿童。 外公外婆没做什么工作,平常就种种菜,然后就闲着。 等到周保大了些,他俩也找了事情干,帮别人种菜,赚些家用。 周保七岁已经会说很多话了,村里有个一般大的好友,李爱林,外号叫做锅巴。 周保和锅巴一起上的幼儿园,第二年幼儿园从街那头搬到另一头,他俩还在一起。 到了学前班,依然在一起。 第2页 学前班最后一个学期,那时候班上很缺凳子,别人都坐的矮凳子高桌子。偏偏他俩报名去晚了点,只剩下一高板凳,矮桌子。 屁股翘起,身体伏着。 老师总以为他俩偷着睡觉,说:“低头干什么,别偷懒啊。” 周保说:“没有,板凳太高了,脚不着地。只能低着。要不我俩坐直好了。” 老师摆摆手,说:“别,挡着后面的同学了。你俩还是低着吧。” 锅巴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私底下他告诉周保:“等我上一年级了,再也不要坐这样的凳子。” 周保点点头,说:“好!咋俩一起反抗。” 半年后,周保站在校门口大哭。 学校规定:七岁的孩子才能上一年级,不到七岁继续读学前班。 锅巴七月的生日刚好满了七岁,周保还差几个月。 锅巴对着周保嘆息:“唉,说好的在一起,现在不得不分离。你放心,高你一级,仍然等你。” 周保哭得更凶了,他回家嚷嚷着要去读一年级。 外公说:“好,咋们找关系也要进去读。” 周保收住眼泪,说:“嗯嗯,你真好。” 外公说:“可是找关系要钱,我们现在钱不够。” 周保说:“差多少。” 外公比了一个数字,说:“差这么多。” 周保看着外公,仿佛看到了希望,说:“要多久。” 外公信心满满:“一年。” 周保说:“好!等有了钱,凭关系去读。” 周保笑了,外公也笑了。 一年后,周保如愿以偿读上了一年级。 他生气,外公骗了他的感情。哪里是靠关系去读的,明明就是年龄到了才得以入学。 周保撇着嘴,说:“外公,你怎么能骗小孩子呢?你这样晚上会被小偷偷走的。” 外公修理着损坏的锄头,说:“我哪里骗你了。” 周保说:“可我还是多等了一年读一年级,不还是比锅巴低一个年级吗?” 外公揉了揉周保的小脸蛋,说:“傻孩子,你这样不就比他们多活一岁了吗?等他们干完一件事之后,你才开始经歷,是不是你就比他们年轻啊!” 周保听信了外公的谎言,推开他的手,嫌弃道:“哎呀,你手真脏。” 连带着锅巴的承诺还在心底荡漾:“不怕的,我会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能看过前三章的,算我输好吧~~~ 竹马和竹马的爱情,前期写周保的事情较多,多得吓人那种。不忍受煎熬,怎么能收穫真的感情。 第2章第1章 周保这辈子是和女生有仇。一旦招惹上总是要吃个大亏。 三年级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同学,姓胡,周保就叫他古月胡。 两个人小小年纪,有着孩童应有的顽劣。 那天傍晚,放学之后,所有的同学都已经离开。只剩周保和古月胡。 两人尿意上来,想都没想就在教室里面尿尿。 周保说:“这样好吗?古月胡。” 古月胡脱掉裤子,胸有成竹:“没事的,都没人看见,谁会知道。” 周保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古月胡下身,他竟然这样干脆的脱下了裤子。 古月胡提议尿在阳青的凳子上,因为阳青昨天有好吃的东西,没给他吃。 周保反应过来表示同意,说:“好!这一泡尿,为了兄弟。” 然而第二天,周保还没到教室,就看见那个女人站在门口。一会儿,阳青还提着湿漉漉的板凳走进教室。 周保自知不妙,死不承认总能矇混过关吧! 班主任身形纤瘦,高挑美丽,一双凌厉的眼睛似恶鹰。虽说脸蛋漂亮,白皙,可跟慈眉善目搭不上半点关系。她叫凤英。这个女人也是周保村里的男子娶回家的媳妇,认识周保的每一个家人。 说真的,周保正想无视她走进教室,她仗着自己高大,一下就提拉回周保。 虽说都是一个村的,她下手还是太狠。 “啪”的一声,凤英细长白嫩的手就落在了周保脸上,指甲尖尖还涂上了红色。 周保顿觉莫名其妙,蹲着抱头,委屈道:“老师,怎么了。打我干嘛。” 周保寻求一个被打的理由,班主任就说出了缘由。 凤英说:“你把尿撒在别人板凳上干嘛!怎么不尿在你凳子上!” “没有,我没有。”果然事情败露,周保奋力抵抗。 这下凤英没给周保耳光,直接上手掐着他的脸颊。她咬牙切齿,凶神恶煞,就好像碰上了杀父仇人一样。她说:“到底有没有,还敢不承认!说!” “没有!”周保觉得肯定不能承认,一旦承认绝对死定了。 凤英化身成为牢房典狱长对周保用以打脸的极刑,周保宁死不屈,抛出一万个“没有”给她。 凤英打也打够了,说也说完了。传证人上堂,“威威——武武——。” 古月胡头都抬不起来,想必在刚才也被她给收拾一通。 凤英说:“他都承认了,你还要说些什么?” 周保说:“我,我无话可说。”周保自己揉着被掐红的脸蛋,都快印上掌纹了。 然后按照老师要求,他俩去给阳青道歉。 阳青一句话都不说,沉默的样子还挺高傲。 古月胡说:“对不起,不该把尿撒在你身上。” 周保说:“要不你也尿在我凳子上吧!” 私底下,古月胡还给周保道歉:“不好意思,兄弟。背叛了你。” 周保说:“你不该脱离组织的啊!” 周保摆摆手,这件事就此过去。 那时的小学老师真的是这样,行事果断干脆,一言不合,挽起袖子就开始动手。周保可是对班主任有了心理阴影,面对她都不敢直视。 没几天,古月胡这个“叛徒”也遭到了报应,这下他尿尿可是没那么畅快,他爸妈带他去做了剥皮手术。 周保把自己被打的事情告诉了外公。 外公云淡风轻,拍了拍周保的肩,语重心长:“孩子,你这辈子和女人有仇,不要轻易招惹。” 周保说:“那我该怎么办,比如这个兇狠的班主任。” 外公说:“上天自有安排,到时劫数自然化解。” 周保疑惑道:“什么意思?如何化解。” 外公说:“凤英只教一年级到三年级,然后不就换新的老师了吗?” 周保说:“好,到时候就再也不怕她。” 第二年便到了2005年,周保这年九岁十岁的样子,四年级。 当时电视里热播着一部电视剧,叫做《欢天喜地七仙女》。周保也看,她觉得里面每个仙女都好漂亮,特别是紫儿。 看这电视剧的人不止周保一个,几乎每个同学都知道这剧。 体育课上,周保一人闲适,看这那一群女生玩耍。 这几个女生都好漂亮,她们竟然也看过七仙女。接着她们便对号入座,从一到七,每个人都成了仙女。红橙黄绿青蓝紫。红儿,橙儿,黄儿,绿儿,青儿,蓝儿,紫儿。 周保当时就想,这辈子一定要把这七个仙女娶回家当老婆。 是该付诸行动,逐个开撩;还是默默观察,静待佳人。 周保生得虽然顽皮大胆,可却不敢胡作非为。他选择后者。 然后就在这两年里,周保看着梦中的七仙女一个一个被别人撩走。 据班上可靠的流言蜚语。青儿,蓝儿是有心上人的,一个暗恋班上第一,一个暗恋班上第二。女生当然比男生更加害羞,一段暗恋也随着时间过去。班上第一第二,都转学去更好的学校发展,青儿,蓝儿依旧不慌,把暗恋埋在心里。 第一第二转学走了之后,周保成了班上第一。 他兴高采烈,以为该有人来追他的时候,却一个没有。 紫儿父亲是某个地方的校长,然后她也转学离开,周保心里,紫儿是最漂亮的那个。剩下几个仙女根本丝毫没有耍朋友的意思,刻苦学习,成绩依旧不好。反倒是周保,一天吊儿郎当的,还成了第一,纯属运气。 值得一提的是,古月胡小小年纪就做了剥皮手术。那段时间他行动尤为不便,有一天从桌球檯上跳下来,摔得正好,右手骨折。周保慌了,立即把他送往医院。 再见古月胡,浸着血色的纱布,白色吊带。 古月胡父亲在街上开了一家蛋糕店,家里有些小钱。他爸去找了镇上唯一的算命先生——二麻子。 第3页 二麻子摆弄半天,掐指一算,说:“这所学校克着你家少爷,还是早日转离为好。” 他爸谢过二麻子,说:“大师,收多少钱。” 二麻子说:“积德行善,慈悲为怀。” 他爸心领神会,转背将走。 二麻子起身一喊:“二十!不能再少。” 再见古月胡,兄弟分别,他拿着家里最便宜的一种蛋糕,纸杯装的。吃的快要让周保落下了泪,好想再来一杯。周保深情:“兄弟走好。” 古月胡再见。 第3章第2章 周保三年级的时候就迷上了打游戏。 那个时候家里没钱给他买游戏机,可贵了,大的游戏机,带键盘的要50块钱,不带键盘的也要30。这对于从来没有零花钱的周保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抛去钱的原因,游戏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误人子弟的东西,堪比抢劫犯罪,哪能给你买个玩耍。 好在锅巴有一个混得不错的亲戚,思想前卫开放,过年时给他买了一个。这倒给平淡无奇的童年带来诸多美好回忆。 周保踏上了一条不归的路,没日没夜的往锅巴家里奔跑。 那段泥泞的小路,五六百米长,陡像坡上,成了周保最乐意的奔跑道路。 那座山,准确的说是那个山坡,叫做“尖坡岭”,锅巴的家就在半坡上。于是每当到了饭点,外公就在老远的坡下叫喊。 “周保,吃饭了,快点回来。” 锅巴听到了,也帮忙催促周保:“你外公叫你回去吃饭了。” 周保还一心盯着电视屏幕,这是一台大脑壳黑白电视。他目不转睛,手指还忙乱的操作着手柄:“哎呀,别急,等我打完这一把。” “好吧,你赶快吃饭。下午继续。” 锅巴的婆婆时常留周保吃饭,周保偶尔会留下,基本上都会回家,免得外公更加生气。 周保一旦不上学就和锅巴在家里打游戏,除去电费不说,这对机器的损耗可是巨大的。 一天一天过去,游戏机睡觉的时间短得可怜,可算休息一会儿又被吵醒。它不堪重负,终于有一天,体力不支,告别人世。 锅巴惊得大眼瞪小眼,说:“哈!怎么办。” 周保也慌了,看着黑屏的电视,他说:“我好像闻到了烧焦的烟味。” 锅巴眼神都呆滞了,还在一旁叫喊着怎么办。 周保也鼓起勇气。“别怕,我倒水浇熄它。” 一盆水下去,换来游戏机永久的安宁,换来一场打骂。 锅巴被他婆婆骂惨了。 好在他婆婆懂得转变思想。游戏机坏了,正好可以让锅巴好好学习。 周保却没那么好运。 外公暴跳如雷,拿着细长斑竹的藤条打他的小腿。其他的地方不能打,容易出事,就打腿,让你好好长点记醒,别那么跳,还敢到处乱跑。 “一天不学好,跑去打游戏,还给我说是学习!” 面对外公的苦口,周保只知道哭和道歉。 外公也是骂累了,在周保的对天保证之下,总算平息怒火。 锅巴私底下偷偷过来安慰周保:“没事儿,游戏没了,你和我人还在的。” 游戏机坏了,周保的游戏生涯也搁置了一段时间。 但太阳落山,总会升起。云彩是掩盖不住太阳的光芒的。 周保的游戏生涯如同火红太阳,在第二年冉冉升起。锅巴和他共有的游戏生涯,开始有了另一个人的介入。 这年周保遇到了一个有钱的金主同学,姓熊,同学们都喊他熊猫。也有喊他狗熊的,他不搭理,还有喊他英雄的,他也笑笑就过去。 熊猫的爸妈在云南昆明当大老闆,没事儿就给熊猫寄零花钱。周保那时都还不知道银行卡是什么东西,熊猫就已经拿着高端的邮局卡片取着大张大张的红色毛爷爷。 周保和熊猫成了朋友。熊猫是个大方的傢伙,不会计较花钱多少。他只在乎玩得尽不尽兴,反正只要周保在一起,东西都是两人份的。 熊猫常常买一种叫做“大长今”的辣条,这年《大长今》这部韩剧播得正火,同名的辣条应时而生。周保就和熊猫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当时周保就想,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能买一大包“大长今”,一直吃着。 熊猫带着周保第一次踏入游戏厅,新鲜事物总是新奇的,它像毒品一样让人沉沦,没有一点点防备。 中间的县道常有大卡车开过,道路被碾得支离破碎,上面拨下来修路的钱都神奇的消失,一条路长久的烂在哪里。游戏厅在一家面馆和五金店中间。 熊猫撩开绿色的门帘,门帘上绣着国宝熊猫。 “老闆,拿十块钱的游戏币。” “好勒。”老闆是位女士,三十多岁年轻模样,有个大胖儿子,听着熊猫一次十块的大生意,两眼微眯,喜气相迎。 周保可是见了世面,熊猫这是大手笔啊,一次性就买十块钱的游戏币。要知道五角钱一颗币,一块三颗,十块钱就三十颗币。 熊猫捧着一堆游戏币,让周保拿去一半。 “来,兄弟,拿着!” “好。” 在熊猫的带领下,周保和他坐在一根长凳上。熊猫是1p的位置,周保是2p。 这是一款叫做“三国战纪”的闯关游戏,两台联机机器,最多四个玩家。 “哪个人厉害啊?” “诸葛亮,诸葛亮最厉害。” “好,那我选诸葛亮!” “嘿”,机器里传出短促的一声,应该是确认后某个角色的叫喊。 “你选别的,我已经选了诸葛亮了。你选其他的。” 周保胡乱按了一下,最后确定的是一个女性角色,应该是貂蝉。貂蝉应该最厉害,三英才能战吕布,貂蝉一人就征服。 一下午过去,两人玩得飞起,时常大喊大叫,期间熊猫又找老闆买了一次游戏币。 周保觉得熊猫果然有先见之明,难怪一次性买几十颗币。两人纯属是靠游戏币通关的,没两下,就塞一颗进去。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民币玩家。 周保谢过熊猫带他玩这么好玩的游戏,理所应当的就和吸毒一样,周保上瘾了。 一旦有空,周保就像毒瘾发作一般,吆喝熊猫去游戏厅操作。熊猫也是有瘾儿的。 “走,熊猫,今天继续厮杀!” “好!咋们跑!” 然后两人风尘僕僕的奔向战场。 在熊猫的带领下,一两个月时间过去。二人的游戏技术也上升了一大步,原先需要几十个币才能通关的游戏,到后面一颗币就可以杀死最后的boss曹操。那个老闆很是漂亮,不厌其烦,每次看见他俩,就像看见财神爷一样,总是拉开嗓子,高喊:“熊猫,周保,你俩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总是要有的。 第4章第3章 周保这一批懵懂无知的少年,大把大把的在这件事情上花钱,他的理解里好玩就是天下第一幸福的事。游戏厅老闆高兴得不要不要,作为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中年成人,赚钱生计为了家庭,金钱才是重中之重。 有的时候熊猫不去打游戏,周保一个人也去,他的瘾犯了。唯一的缺憾就是需要自己花钱。 当时周保的处境极坏,外公从来不会给周保任何一分钱的零用,他说:钱应该用在正道,你真正需要用钱的时候,自然会给你。 所以周保耍着小聪明,给自己制造完美的要钱方式。 他不是成心欺骗外公,只是无意欺骗。当学校收取学费、资料费,他就多报一点儿,赚个差价。为了学习,这肯定是正道!外公不知其中秘密,傻愣愣的把钱给他,毫不知情,这孩子应该是在认真学习! 骗得一次,总能潇洒一阵子,周保自诩技术高超,三个币能通关三轮,三轮才要一块钱,一块钱就是一下午。 人生有多少个一下午,满满的算不超过三万天,对于周保来说,三万块就能幸福安逸的过一辈子。 外公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但不是一般的农民,他是农民里的智者,他识字会写字,还会治病读天时。没上过学,字是自己学的,本事是师傅教的,他说他这个家族师承李氏道家一派。村里好多人都会来找他帮忙。 这家小孩病了,特请外公一助。 “六公,您给看看?”一位妇女抱着幼童,小孩哇哇大叫。外公排行第六,前面几个兄弟要么夭折,要么抱病先去。 外公有模有样,并不接过孩子,他伸手一抚额头,再把手脉,嘴里还柔和有爱。 “小狗儿,别哭了,让六公看看,一会儿就好。” 第4页 小狗儿是对婴儿们的亲切暱称,在六公的亲昵呵护下,他无动于衷,仍旧哭个不停。 “什么时候开始的?”六公向她了解情况,她套着深蓝色花纹围裙,身上散发出绿色蔬菜的味道。 “今早上起来我看见他不盖被子,就开始哭。” “他可能是着凉发烧,赶紧带去医院捡点药,退痧就好了。”六公一语道破天机,昨晚起风降温,小小孩童能不哭吗? “好――好,谢谢六公。”妇女貌似得到指点,宽慰不已,抱着孩子离开,孩子终于不哭。 周保经常看到这样的情景,他不解,心里困惑:真的有这么神吗,莫非外公这个男人不一般,还是个高手? “外公,你说为什么她们不直接带去看医生呢?” 外公说:“人需要有个信念支撑自己的生活,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你能教我吗?” “不能,你会拿去干不好的事。” “那我不学了,你给我十块钱,我想买点东西吃。”周保狮子大开口,十块钱可能够买一斤多的肉,他的印象中,好像不常吃肉。 “好,我给你。”外公多的不说,破天荒的一口答应。 周保笑眯眯的盯着外公,他终竟然同意了。外公左摸右摸,好歹掏出一个铜色银币,他递给周保。 “拿去,节约点用。” 周保拿着外公给的五毛钱,高兴离去。 绿色帐子里,熟悉的游戏厅老闆探出了身子,她笑容灿烂,喊到:“周保,你来啦!” “嗯。”周保高冷得很,多说几个字都弥足珍贵。“五角钱,买一个币。” 瞬间,女老闆脸色都变了,作为商家的她来说,五角钱可真的是一文不值。她墨迹半天才从挎在腰间的黑色包里掏出一个币递给周保。 以往她都有说不完的话,同周保摆谈家常,这次她却装不出笑脸迎陪。周保若无其事,他投进币,选择角色,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玩羽扇纶巾的诸葛孔明。 一颗币下去,两个小时的时间随之消失。刚开始还觉得这才刚刚开始,快结束的时候他哀婉嘆息怎么这么快就结束。 没有了钱,买不了币,他坐在一旁,看着别人操作。游戏到底凭藉什么让周保日思夜想,看着屏幕缤纷的画面,是栩栩如生的画面吗?它还传出一阵一阵的相关剧情的声音,是配得恰到好处的声音?三国!这个游戏叫做《三国战纪》,大概是剧情吧,每个男生与生俱来的英雄主义,让周保也渴望在游戏里面掌控全局,找到自己的一番天地。 他看别人玩了很久,比起自己玩,内心更加焦急,手痒难耐。天色渐晚,落坡的太阳催促他赶快回去。 回家的途中周保遇到了锅巴,两人仿佛很久都没见面,其实不是,他的爸妈回来,他不敢出来。 有这样一个说法,不知是否属实。大多数家庭里面都是慈母严父,母亲讲究的以宽容柔情的爱教育孩子,父亲讲究的是棍棒之下出好人,你若不听,屁股伺候。 锅巴的事迹中,也有这样一段传闻。当父母都在一起的时候,父亲的形象总是威严高大威勐的。至此,锅巴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被打,大概从断奶开始,只要不听话惹得他不高兴了,就准备好乖乖挨打。 但是痛苦的生活来得早,去得也肯定很早。两岁那年,锅巴不小心碰翻了碗筷,他爹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侧踢,锅巴飞升到空中,瘫倒在门槛。他没哭,只是不省人事。然后他父亲整个人慌了,一个男人需要怎样的劝说才能改变自己呢?这样也行。 两岁的锅巴遭遇此番劫难,是不幸的,也同样万幸。他的爸爸从此改变自己的姿态,倒是成为了不打孩子的好父亲,可是锅巴心里不知道有什么芥蒂,始终害怕他,不敢放肆。 周保见到锅巴,心里非常高兴,锅巴也是。 “你刚刚去哪儿了?”锅巴一天没见到周保,心里还不是个滋味,他说:“整个下午都没有看见你,还想找你呢。” “游戏厅去了。” “好玩吗?” “好玩。” 作为挚友,周保的好东西毫无保留的分享给锅巴。他告诉他自己去游戏厅打了游戏,特别好玩。 “带我去!”锅巴和周保走在田间,二人不是情侣,是兄弟。 “明天吧,今天天黑了。” “废话,我的意思当然是明天。” “可你不怕你爸?”周保知道锅巴父亲在家。 “他明天就走。” “那好!明天下午。”周保思索片刻,同锅巴定下约定。 锅巴随即回家,他怕晚了被骂。周保还悠闲自在,全然不知自己有大劫将至。 他看见外公外婆做好了晚饭等他回家,一家几个人平淡和谐。 周保吃完饭,休息了会儿就爬上了床。还没8点,周保早早的进入梦乡。 第5章第4章 今天游戏厅老闆穿了一条淡蓝色裙子,近乎透明的肉色丝袜,想必她年轻的时候肯定别样漂亮,他有个三四岁的大胖儿子,没事就大喊着:妈妈,妈妈我要吃糖。他老公很高很壮,偶尔会到游戏厅里来帮忙打理。她挎着的黑色包包里装满了游戏硬币,这些可都是换钱的东西。 下午放学,暂别游戏厅几日的熊猫归来,他还约周保一起去游戏厅玩耍两个小时,却被他一把拒绝。 “熊猫,今天我有大事,下次再约。”周保心里记得答应了要和锅巴一起的。 熊猫心里一阵纳闷,怎么周保这小子还转性了么?之后熊猫没去游戏厅,约了另一个同学去到 了另一处神秘更加高级的地方――网吧。如果说游戏厅是不良少年的汇集地,那么网吧便是网瘾毒瘤的锻造炉,小小年纪怎么会有意识阻挡。 周保离开教室,又上一层楼,在锅巴教室外面等他。周保四年级快要五年级是在三楼,锅巴高他一级,楼层也高一层。 等了锅巴好一会儿,他才从扎堆出来的人群中出现。 “嘿,你干啥呢!”锅巴摇了摇周保,把他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你们班上那个女的真美!” 顺着周保的方向,锅巴借光看去。那个女生一身白衣,背着天蓝色的小巧书包,一根柔顺的马尾在背后轻轻晃动,显瘦的身子婀娜多姿,真是一个绝色的美人胚子。 “是涩,当然漂亮了,我们班花!”锅巴也有点兴奋,就好像是在炫耀他自己的宝贝,带着自豪与高傲。 “你喜欢她吗?” “喜欢!”锅巴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在人群中消失。 “她叫什么名字?” “林梦。” 林梦,林间的美梦!这个女神的存在到真的成了那时懵懂的美梦。 “看够了吗?” “看够了。”周保垫起脚也看不见她了。 “还去打游戏不?” “当然。”周保注意到锅巴的眼神意味深长,虽然自己也看得认真,但他好像真的喜欢林梦,内心一阵刺痛。 女老闆笑嘻嘻的和旁边面店的妇女有说有笑,她藉此来消遣时光,有的人玩游戏累了,她还帮忙到隔壁叫碗面食,照顾隔壁生意。面店的女老闆盘着头髮,周保钱多的时也会去吃上一碗。 女老闆在门口等待着游戏少年的光临,收钱入袋。 锅巴大气,直接拿了几块钱的游戏币,老闆的脸色都善意许多,起码没那么瞧不起人。 周保如同一个江湖老手,安排着锅巴入座。 没一会儿锅巴就悄悄的对周保耳语,他好像不是很满意游戏厅的环境以及周保沉迷这款游戏的兴致。他说: “怎么我觉得不好玩啊?” “多玩会儿就好了。”周保已经进入状态,对着屏幕目不转睛。 “而且里面烟味好重,我好噁心。” 周保四周望望,果然有人在吸菸,年龄相差无几,却偏偏学坏抽这害人的东西。 隔行如隔山,隔层窗户纸也能把两人分开。周保津津有味,锅巴索然无聊。 周保没想到平时这么喜欢玩游戏的锅巴竟然玩了一个多小时没有着迷。 果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是脱光了勾引也不起作用。 这件事后,周保很理解锅巴的心态,两人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孩子,好多大人都说他俩成天穿着一条裤子乱蹦,所以周保不能强求锅巴一起喜欢这个游戏。他知道这条路还是需要一个人孤独的走,锅巴只需要在村里的道路上等他回家就行了。 自从周保沉迷游戏以来,他一天比一天提心弔胆。他不是贼,却做贼心虚,直到后来真的成了一个贼。 第5页 家里完全不认可游戏厅这个地方,他们认为这里就是犯罪的存在。学什么也不能学坏,游戏厅这个地方坚决不准进入。 周保并不敢让外公知道自己成了游戏厅的常客,不然非得被打死不可。 外公是个高明的人物,周保的作息这么奇怪,放学很晚才知道回家,到了星期六星期天更是全天看不到人影,这些奇怪的现象可都在外公眼里看着。 外公还是一个手艺人,那些竹条在他手里游龙走蛇,蜘蛛织网一般,被他灵巧的编织在竹筛框架上面。外公目不斜视,没直视周保,发出的厚沉声音却是对他。 “你最近是不是干坏事了?” “什么坏事。” “去游戏厅了吧!” 周保心虚得很,真的这么神吗,外公连这个都能知道。 “没有,我没钱,怎么可能去!”周保不敢面对外公,即便他正淡定自若的忙活手里玩意儿,没看周保一眼。 “真的没去?” “真的没去!”周保咬牙否定,坚守最后一道防线。 “我都看见你从里面出来,你还不承认?” “看见了吗?”周保还不愿意承认。 “看见了。”外公再次确认。 周保见事不对,内心纠结极了,最终他还是选择妥协。 “好吧,我错了,你惩罚我吧。”周保没了刚刚的底气,如同一个光着身子的赤裸男子,拼命蹲着掩护自己,委屈得很。 “看吧,你不打自招。”外公终于捨得正眼看着周保,笑着,满脸精神,他取一根新的竹条,接着刚才编弄。 “我……”周保憋的说不出话,自己竟然被外公套路了一把,果然高明。 周保静待外公的惩罚,外公没做声响,看来不准备发火。 周保十分庆幸,外公果然没有再多做异常,自己竟然就这样躲过一劫,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外公的手下留情。 和谐美好没有暴力的生活再次开始。 他对外公的尊敬多了一分,害怕也深入一寸。 静静的作了很久的听话孩子,风平浪静的日子让周保躁动不安,他的游戏瘾又开始悄悄腐蚀他的理智,直至爆发。 周保觉得和平的日子都持续这么久了,外公肯定放松警惕放心自己,何不再次踏上家到游戏厅的路程。 周保的侥倖心理战胜了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正道,他又撩开了那个印着国宝熊猫吃着竹子的绿色帐子。 熟悉的老闆,久违的游戏。 “老闆,来点游戏币!” 游戏厅里总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周保玩得正嗨,却有人突然烦他。 他头也不回,十分不耐烦。 “谁啊,别摸我!” 那只粗糙布满泥茧的土黄色老手从周保的肩部慢慢移到他的耳旁。 第6章第5章 太阳已经按照既往规律沉沉落入山谷,刚刚天空的一片夕阳红,变成夜晚黑。周保被捕已经有几个小时,天色渐暗,乡间路上没个人影,对他的审问才刚刚开始。 周保面色凝重,咬牙切齿,他痛苦的表情比影帝演员还表演得真实,外公细长的棍棒落在周保的腿上,外公说其他地方不能打,容易打坏,打腿才能长个记性,这是对周保失望的无情之举,也是对他灵魂的极力鞭策。 周保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一旦哭出来或者发出叫喊定会吸引邻里的注意。到时候人被打了,还人尽皆知,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周保可不愿意去做。 外公的脸受过大自然的洗涤,白黄白黄,沉沉的,酷似孕育万物的泥土,他的脸没有气红,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眼神凌利。 “你不是告诉我不去游戏厅吗?”外公手执棍棒,高高站立俨然一个正义的审判之神。 “没有忍住。”周保跪在堂屋,一点底气都没。 “你不是答应我不去那害人地方了吗?”外公简直要把周保生吞活剥。这跟往常周保眼中温和淡定的外公大不一样。 “对不起,我错了。”周保低头,像一朵焉掉的花。 “我也不打你了,你自己反省,知道错了就去吃饭。” 周保信了外公的邪,不打就好。结果刚一说完外公又抽打周保几下,瞧这暴躁脾气。 周保不敢反抗,只得沉默,谁让外公有理呢,他做什么都对,用大人的话来说就是反正都为了你好,一切为了孩子。 周保孤零零的一个人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它都快要被周保的膝盖给暖和,周保转了转身子,面向堂屋里的香火处,男子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这跪祖宗也是没问题的。 周保脑子里想起以往的种种时光,自己现在不还好好活着吗。回味以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当你一个人发呆寂寞的时候。 长这么大,周保就没生过病,从来没吃过西医的苦涩药丸,对于这样一粒一粒的药片,周保难以接受。 一天,他却神奇的病了,一个小小的感冒,医生看见他便大放言词。 “感冒不是病,得起来真要命。”那个医生穿着干净的白色外衣,相貌端正,却一副猥琐模样。 “医生你直接说怎么治。”周保病怏怏的,一个人来看病。 “大治!小病大治,大病小治。感冒算小病。”医生说得头头是道,丝毫没把周保这个七岁的孩童放在眼里。 “小病凭什么大治!你这不是有病吗!” “小病看似微小不严重,可它是根源,得斩糙除根,一旦不留神成就小病的话,就一发不可收拾。你想想都酿成大病,医不好了,还医他干嘛,就直接等死了呗。” 周保听得认真,好像他说得挺有道理。 “那我这个感冒怎么大治?” “秘密。” “吃药还是打针。” “秘密。”医生一边回答,一边书写处方。 “吃药我怕苦,打针我怕痛。可不可以不吃药打针。”周保真情流露,他害怕治病。 “那你想死吗?”医生抬头望向周保,有些许不耐烦。 “不想。” “那就听话吃药。” “好吧,医生你给我少捡点药,抓那种甜的药丸。” 医生再次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孩童,眼中空洞迷幻。 “叫什么名字?” “周保,刚来的时候我已经说了。” “多大年龄?” “七岁,你看不出来吗?” “结婚没有……哦不,吃药过敏不?” “过敏,太苦吃不下,我刚才说过要甜的。” 医生写完处方,递给周保,高高在上,他说:“我知道你说过了,我只是再确认一次,去抓药吧!” “不苦吧?”周保并没察觉医生对他的不乐意,仍旧说个不停。 “不苦,混着冰糖吃就不苦。” “不多吧?” “不多,只开了七天的药。” “一个星期还不多吗?” “你话真多!……” 周保整个身体都被病痛拖垮,还加上医生的无情制裁。药房窗口,里面的胖子女的热情洋溢,面带微笑。 “周保,周保,你的药,人去哪儿了!” “在这儿呢!”周保垫起脚才够到窗口,他祈求到:“姐姐,我能不要吗?” “不能!下一位,赵羣芳……” 周保拿着一包不大不小的药袋,犯起了愁,这样的苦日子竟然要过七天。 医生正准备收拾离开,周保再次来到,他试图在努力努力。 “医生,你看这么多药,真的好吗?”周保无奈的指着药袋,天真无邪。 “能治好你的病,就真的好!” “我是不是快死了。” “吃了以后保你不死,长命百岁。” “真的?” “好好吃完,你以后不会再得病,得病你找我,无偿医治。” …… 看病的过程是痛苦的,吃药又是另一种煎熬。外公实在拿它没法,周保奋力抵抗吃药。 周保说他一闻着白色灰色的药片,就噁心干呕,真的吃不下去! 外公让他混着甜糖直接吞咽,他说他克制不住自己咀嚼,太难吃了,他宁愿病死。 外公不愿意逼迫他就范,善良慈爱的外婆看在眼里无话可说。 周保心里偷偷暗笑:这样竟然能够矇混过去,这药真的太苦,谁吃谁有病。 上天不会平白无故为难一个人的,如果非要为难的话,那也是命中注定,怎么躲都躲不过,藏在床底也要被雷噼。 第6页 外公外婆都松懈想要饶过周保,不吃就算了,反正感冒是小病,过一阵子自然就好。却不知谁走漏风声,引来一群义愤填膺的梁山好妇。 农村里的妇女除了嘴尖刻薄,对付孩子可有几把刷子,乡亲邻里帮帮忙是应该的,周保在劫难逃。 周保家的瓦房好多青黑瓦块都碎裂开来,院坝正前是一片竹林,太阳放空的时候,总有几个人坐在院坝里聊天传播各人听闻,有时还会打个“升级”什么的。 那几个妇女知道了周保拒绝吃药,为首的悍妇姓谭,就叫她谭大妈吧! “六公,你别喊他吃药了,我们来帮你。” 周保看着谭大妈,她的气场让周保瑟瑟发抖。 她似笑非笑,笑中隐藏着利剑,随时准备进攻周保,她说:“周保,你过来,舅娘餵你吃药。” 第7章第6章 谭大妈言词犀利、心狠手辣,远近闻名。村里有几户人家的妇人万万不能招惹,谭大妈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向沉稳干练,说话头头是道,并没有咬文嚼字,但却说得有理有据。其实谭大妈的形象正常的时候倒是慈眉善目,没那么恐怖,不正常的时候就还是远离为好,否则万箭齐发,乱箭伤人。 可这点名道姓,直白的冲着周保而来,又怎么规避得了呢! 作为一个农村妇女,最嚣张跋扈、趾高气扬,最高高在上,最孤独的时候大概是她站在田间门前与人对骂,高手过招,你来我往。 骂架的场面并不稀奇,干起来确实疯狂。周保深受其害,看着这些披着女人皮囊的勐兽自然是心虚的,忍不住抽搐发抖。 周保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这样,温柔一点儿不好吗?莫非是谭大妈早没了男人的缘故?从邻里相亲的流言蜚语中,周保大概听闻,她的男人那玩意儿上长了个东西,得性病走了。这样看来,到情有可原。 周保你过来,舅娘餵你吃药。在周保听来这句话的意思翻译成白话文不就是说周保你这个龟儿不吃药是吧,来,让老子好好收拾你。 谭大妈不是七龙珠里面会变身的超级赛亚人,但她背后的戾气升腾出循环往復的气焰,她说着棉里藏针的话语,一步步向周保靠近。 周保看着谭大妈,她的气场让他瑟瑟发抖。 外婆到了屋后面做着猪食,猪圈里住着三只白色的小猪,外婆每天都要照顾它们的饮食起居,小猪不听话在里面随意撒尿,外婆还会训斥,一边去撒,还有没有点猪样。外公什么也不想管,坐在堂屋,打开电视看着已经循环数次的西游记,一换台说不一定又是白素贞。 周保是无助绝望的,他向天抱怨这几个女人不好好的在竹林里面打牌,来管这闲事干嘛。 在场的除了谭大妈,还有隔壁的邻居,周保经常去她家蹭饭的陈大妈,虽然年龄差具很大,但外公的辈分摆在那里,周保跨越快30年的光阴该喊她姐姐。 另外一个年轻陈姐几岁,打扮稍微入眼的是村里屠夫的女人,姓梅。不是电视里面那种杀人狂魔,是杀猪狂人,这是他的职业,由不得任何人去质疑。这天恰好不赶集,梅才有空在此消遣“升级”。 该怎么办呢?周保没有任何办法逃离开这噩梦的竹林。他在脸上摆弄出无辜的模样就像被打断腿的小狗嗷嗷叫唤,眼神里是充满恐惧的,无助的被当做待宰的羔羊被拖进屠宰场,尖刀架在颈项。周保挤出一点求饶的泪水,想唤醒她们的良知,哪怕希望渺茫。 谭大妈让周保过去,她说没事的药就苦一点儿而已,吃了能治病啊! 周保心存侥倖,不想吃药,也不想被逼着吃药。看着周保没做动静,谭大妈三人还是决定自己走上前去。 “等等!手下饶命!” 一充满希望的声音响起。难不成是周保暗自祈祷感动了上天!救世主出现在了这里。 曹大妈上了厕所回来,这应该是村里最不好惹的妇人。一旦瓜葛起来就和你死磕到底,泼妇不讲道理!曹大妈边走边说:“还没吃药啊!你这孩子太皮了吧!” 没什么人会来拯救周保,也没有什么奇蹟在此降临,周保把曹大妈的话当做了最后的希望,这希望迅速破灭了。 白素贞的歌声还在四处飘荡寻找玩蛇的男人,孙悟空七十二变遁进土里消失不见化缘讨斋。竹林里的桌上纸牌散落着,四个妇女把周保围在圈里。 谭大妈端着开水,拿着药剂,就跟挽起衣袖拿着菜刀一样。“先小小的喝一口水吧。” “苦不会死人的,别怕。” “你直接一口吞下去,别在嘴里平常就不会苦的。” 他牙关紧锁,自抱蜷缩,脑袋摇成拨浪鼓。 其余三个女的帮忙固定住周保的手脚脑袋。谭大妈把药剂打开,数粒白的红的绿的灰的,这些药丸真奇妙,小小的个头能把人的病治好。 在桌上放着,用铁汤匙把颗粒碾碎,纸折上倾倒进勺里,乘了一点水润湿混合。 她做个样子,在他身旁。没有很着急的给周保餵药,待到周保没力气拉扯,头也不动的时候,勺子慢慢的向着最后一道防线前进,他扔抗拒着的牙关。 不过没关系,谭大妈自然有她的手段。腾出一个手掐住他的脸颊,他的嘴唇就打开了,小瓣的牙齿就像女人最后一块遮羞的布,一旦掀开,就是无尽的屈辱,或许是慡快。 勺子被放到周保的嘴里,他感觉到了药的苦处,嘴巴一下就打开了,更多的苦水倾进去。周保咬住勺子,谭大妈就像在拿着铁锹撬开他的嘴巴。药不是被他吞咽进去,完全是呛进去的,他一个劲的咳嗽。药吃完了,终于被释放,周保妄想用手指把苦味从嘴里抠出来。然而,徒劳。 谭大妈说:“你一个男孩子怕什么吃药啊!” 周保没功夫去搭理她,一通磨难下来,精疲力尽。 她一行四人倒像是为周保做了好事,看着周保挣扎的模样,也无趣在说什么。散开的纸牌被洗好,新的一轮“升级”接着空闲的下午继续。这个世界就五个人,周保被隔绝在一旁。 外公竟然从屋里端了一碗加糖的开水出来,蚕豆大小的冰糖还没完全化开,从它身上释放出来的甜蜜一圈一圈在碗里散开,清晰可见。 外公说过吃药的时候别吃糖,会降低药效,这样说法大概是道听途说。 周保一饮而尽,没化的冰糖在嘴里被嚼得清脆的响。 好险缓了过来,心中喜悦总算没那么苦了。 第8章第7章 那个男人从里屋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瓷碗,不是化缘的济公师傅,而是到了饭点,一大碗水面被盛在碗里。外公的脸上毫无表情,任风花雪月多么绚烂,他也无动于衷。周保不敢微笑化解尴尬,也不愿意哭泣泪下,但他怕外公是愤怒攻心,故作镇定,只能好好跪着。这件事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毕竟周保是被揪着耳朵从游戏厅一直拖到家里,这次的洋相可是极其的大。他只能在内心期望没被漂亮的姑娘们看见,不然以后怎么好好交往。 外公夹了一筷子面,先轻轻吹了一下,放进嘴里。肯定是很烫人的,但他怎么会怕。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在他早期的育人观念里,当初有的吃就已经不错了,那些吃黄土,吃树皮的日子已经随着时代的进步不復存在,可不挑剔,不做作渗进了他的骨髓里,无法改变。这面除了油盐,是没有其他调料的,俗称“白水面”。 周保并不是很饿,但还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天已然黑了,弯弯的月亮高悬远方,月亮在的地方,星星不敢靠近。阴风时起,吹动竹叶,飒飒的响。倒不是摇曳身体为周保鸣不平,而是让风更勐烈,犯了错就该你挨饿受冷风吹。 土黄色的脸虽然是被泥土浸润过的,但气愤之后,也血气喷张,倒被被憋成了紫色。 外公吃了几口,开始问询跪着的这人。 “你知道小平吗?” “知道。”这怎么不知道,小平是隔壁陈姐家的长子。 “你看门前那棵树。”外公的眼神不知道汇聚在何处,神秘纷呈。 周保当然知道这棵树,一颗强壮的三叉树,已没有当初的繁茂身躯,人们认为它很碍事挡光,狠心的给它的枝干给砍掉。 “这棵树怎么了?”周保迟疑,外公又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棵树当初茂盛得很……”外公欲言又止,不知道是勾起了什么伤心回忆。 周保心中纳闷,这棵树当初茂盛得很,现在却残了,外公不会是暗示周保,这就是今日他的下场吧!他轻松的惩罚难道会被处以极刑?他强装着淡定,跟随着外公的思考,小心的问:“所以小平,和这棵树有什么关系?” “他以前也是不听话,他妈就惩罚他。” 第7页 “怎么个不听话法?打游戏吗,那个时候没有游戏厅吧!” “跪好!别乱动,就是不听家里的话!”外公呵斥到周保的跪相是不是太随意了点,这不是聊天交友节目,这是法制节目。 “总得要有个理由吧!”周保整理好跪姿,在外公的眼中,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跪有跪相。 “喊他干活不干,找工作不找,一天到晚出去鬼混。”浑然不觉,几句话下来,外公的碗里竟然已经见底了,处着不浪费的优良品质,他还把汤水一块儿塞进肚里。碗放到一边,周保的眼神跟着顺移一边。“然后他妈把他吊在那颗树上,用斑竹条抽打。” 小平半裸着上身,已经不是小孩的年纪,所以给他留了裤子。陈姐嘴里大骂着,哀嚎着,哭泣着。整洁的髮型被火气沖乱,额头向后梳好的黑髮缭绕凌乱在面庞。一个女人,一位母亲,孩子不成器的时候,她哪里还有母亲的尊严。面子虽然都是自己找的,可脸都被孩子给丢尽了。 周保自行意yin着当时的零星画面,同外公索求结果。“然后呢?” “然后她打累了,他改过了。他妈把树给砍了,她说树没长好就要重新砍掉生长;人没长好,谁也修剪不了。”外公气若神闲。 周保再次看了一眼这棵树,这棵树孤单光秃的驱赶上倒是有几处新芽萌发,可那巨大的黑色烙印无法抹去,这树一辈子也回不去了。他心中感嘆世事无常:现在人长好了,树却残了。 “外公你说这件事,你不是要把我给修剪了吧?那不是重塑,那完全就是截肢啊!” 外公自顾自的说着,没有回应周保的担忧。他又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地方。“你看你跪着的这块石板!” 周保挪了挪人,低头研究这块土地,在外公的口中,每一处地方都有它的前世今生,每一件事情都有它的人生哲理。没被打自然是万幸的,在外公的教育中时间不会无聊。“这块石板上辈子又造了什么孽?” “你舅舅在这里也跪过。” 舅舅?这下看来,这件事的主题就是外公修理舅舅。舅舅现在发展得这么好,肯定和外公的教育分不开。“舅舅又咋了?” “做错事了。”他讲着自己孩子的故事,也这么平淡,只是眼中多了一丝光亮,是一线温存和希望。 “什么错事?”周保依旧好奇的倾听着,毕竟这比孤独乏味的跪地反省好过的多。 “我要说的不是错事,是另一个东西。”外公年过半百,竟然还卖上了关子。 “什么?” “他当初跪着的时候,地上铺满了玻璃渣子。”外公麻木的面部正视着周保,寒光四she。 “玻璃!渣子!”周保心里痴笑道这是耍杂技吗,外公真是狠心,对自己的孩子这样!所以周保是万幸的,起码没被吊着,起码没有碎玻璃。 周保诧异的微笑着,正经起来,不敢在嬉笑怒骂。外公说完了,人也走开。端起碗筷,进屋里去。 屋里传来外婆说话的声音。 她的声音里满是气愤和无奈,还有一点点的嘶哑。“你还让他跪到什么时候?” “他好像跪着还挺开心的,继续让他跪会儿。” “那这饭什么时候给他吃。” “不急。” “饿坏了怎么办。” “年轻孩子怎么饿得坏,你怕他饿坏,就不怕他学坏吗!” “哐当!”轻微小声的瓷碗放在桌面的声音出来,周保嘆了口气,看来斗争尚未结束,革命仍需继续。听了他俩的话,心里舒坦不少。 相比于被外公施以鞭打之刑,这跪着更让周保难受。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漫长的反省时光配着对于长辈感同身受的失望无助,可是对周保心智的巨大煎熬。 腿酸痛发麻,跟不小心触碰到手肘处的麻筋一样。 第9章第8章 同往常一样,一顿饱饭以后总能支撑些日子,一通教育后总能安分几天。 周保不知道外公他俩什么时候上床休息的,也不知道外面的风一直吹呀吹的到底要干嘛。他明确感觉到外公外婆的声音消失,才敢换一个姿势缓解身体上的酸痛。刚开始还不太敢找凳子坐下,人声安静之后又等了一会儿才起身伸展筋骨。 桌上放着一碗,绝非山珍海味。一两细面早已膨胀成半斤,它肯定违背了自己作为食物的准则,它厌恶被人这样干脆的吃掉,所以它作贱自己,想藉此来噁心周保。 周保看着发胀的白面,汤水不再。他竟然对着面痴笑道:“你这面太不面道,同我做什么对啊。你的梦想就该是被我吃掉。” 平坦的腹部向里收缩,咕噜咕噜的惨叫,哀嚎。满身酸痛下来又是飢肠辘辘。天已黑,风在啸。尽管极度难吃,但能将就就将就吧!挨饿的人并不会挑食,假如周保挑食,他只能选择不吃。 为了让面的味道不那么乏味,周保还特意拧开红辣椒的罐子。外婆亲手做的,把好多辣椒放在盆子里宰碎,一手一把的装进罈子里。幸好外婆的手上没有受伤的口气,不然肯定疼得要死,大功告成之后,她的双手被辣得鲜红。周保还挺纳闷,直接外面买不就好了吗?非要伤害自己的手臂。她充满幸福的傻笑:傻孩子,外面卖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 一双黄白色的筷子已经在周保家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它挑起一夹血红色的辣椒同干涸的面条混合。辣椒的纤维分明,倒给白面增添不少味道,也不那么难以下咽。周保是一个喜辣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这倒挺符合四川人的特质。有一次周保凭藉自己的不怕辣的功夫同外公较劲,外公说你要是一口能吃一瓢辣椒,就给五块钱。周保想当然的一饮而尽,外公服输,但五块钱没任何着落。 饿着肚子,吃着面条,蘸上辣椒,苦逼的今日别有一番情趣。万万没想到,去游戏厅还能被外公逮到,料想肯定是他掐指一算得知,这样的神通也只有外公才拥有。什么时候,周保也能如此,肯定牛逼得要死。 面尽粮绝之时,瘪腹消失。周保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洗刷碗筷。他倒没有径直上床睡觉,而是到了凉椅躺着。 把灯熄了,节约电费,他不想上床的原因之一是太热了,还是坐在堂屋凉快。 漆黑的夜里,四周空荡荡一片。夜晚有风的吹刮并不寂寥。周保揉戳着膝盖,眼睛眯着,身体倾躺着。外公外婆累了休息了,周保也累了,躺着。 梦之神悄悄咪咪的从门fèng挤进来,背着一架钢琴,细细品味了周保的五官,在他耳边吹一口气。他有礼貌的坐着,架好钢琴,轻轻的演奏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保进入了梦乡。 凡是想你所想,就会梦你所梦。不知道为什么,周保在街上走马观花,疑云密布。今天所有人都穿着大红袍子,衣襟镶花。周保也不例外。 他如往常一般掏着自己的口袋,以前总喜欢掏。总觉着掏着掏着就会掏出宝贝来,穷苦的日子里,口袋里一直都是空空如也。偶尔外婆会给一块冬瓜糖给他,纵使很难吃,但还是要收下。放进口袋里沉甸甸的,就算是化了,周保也不会吃。这次可不一样,周保一插口袋,竟然摸到了钞票,不是一张两张,而是一叠。尽管不是红色头像的毛爷爷,几十块钱还是有的。循着街道走去,自然而然就到了游戏厅里。 女老闆没穿肉色的丝袜,也没穿蓬开的花裙,她竟然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迎面。周保问她今天什么日子穿的这么正式。 她不耐烦,不淡定。除了买游戏币打游戏以外,其他的都是闲事。“玩不,不玩就一边儿去。” “怎么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吗?等会你家长又来了怎么办!影响生意。”尖嘴猴腮的女老闆气愤得很,她似乎便秘了一样。 “不,不会的!给,我有钱,买币,玩游戏!”周保今天同往常不一样,没钱的时候掏出一块钱都心痛,有钱的时候大手大脚也未尝不可。 游戏币是货币,钞票也是货币。周保用自己纸做的货币兑换了些圆形的硬币。女老闆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他寻到熟悉的机器坐下,币投了进去,还没来得及选人。背后一阵冷风吹过,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泉涌出。周保的肩头被手指敲动,他突然有些慌了。心中暗想:不会又玩完了吧! 空气凝固了几秒,周保都快要窒息死亡。他哭丧着脸,缓慢转过头去。 “你伤心干嘛?”原来,是锅巴! “你——你怎么来了?” “你伤心干嘛?”锅巴重复着问题。 “我以为自己又被抓到打游戏了!”本要渗出的汗珠都被周保给强行收了回去,长舒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第8页 “今天我结婚,来邀请你!” “结婚?新娘是谁!” “林梦!” “林间的美梦。” “你不送点礼吗?” “你要什么,我就这点钱了!”周保掏出全部身家。 “全给我吧!” 锅巴把周保洗窃一空,拉着他出去,新娘就在游戏厅门口,印着国宝熊猫的绿色帐子前面。 林梦是真的特别漂亮,周保找不到什么词彙来形容他面前的绝世美色。优美文艺一点,世俗女子都像是被岁月玩坏的泥偶,林梦完璧无瑕;简单直接一点,周保恨不得再遇到个和她一样的女子,再矮一点,把她娶回家。 锅巴和林梦一起坐上了花轿。周保站在游戏厅门口观望,他俩越来越远。他的脑海里响起无数个祝福的词语,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幸福多多…… 飘飘然,恍惚之间,周保也到了轿子上面。他撩开帘子看着外面,锅巴搂着林梦在路上相送。周保没骑过马,但这就跟骑马一般,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哐当”一声,人仰马翻,周保被摔到地上。 第10章第9章 风也跟个姑娘似的,跑久了总会累的,夜不一样,她一黑便更深了。这个夜晚一片寂寥。 一个男人在夜里爬了起来,披着一件中山装,衣服有些年份都脱色了。他蹑手蹑脚的从里屋走到堂屋,从床上到了周保面前。 周保安详的睡着,嘴里细细蠕动品味着梦的味道。外公竟然休息后又起来了,看这架势他是起来看看周保这小子有没有继续跪着,或者说是吃饭没有。面已经被周保消灭干净,碗也洗好。 这双奉献于劳动上面的手硬实得很,粗糙黝黑髮黄,轻轻放在了周保额头上面。这是在给他把脉吗?吃了饭,洗了碗,睡觉却这么不老实,不找对位置。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闷热,可一旦到了半夜,温度就降下去。这样古怪的天气总是会因为昼夜温差而着凉的,看着熟睡的周保,把他抱了起来,画面不同于王子抱公主的浪漫,倒也是温馨不少。周保是个孩子,身形偏瘦,并不太重,外公把他送到床上,由于响动,他还挣扎了两次,一会儿又平静下来。外公留下来看了看他,喝一口水又转身离开。 周保如约醒来,只要不熬夜,无论睡得早或晚,天一亮他自然就会甦醒。可能他脑袋里面有一个闹钟,每天到点了就叽哩哇啦的乱叫。曾经他也为此求外公解惑。 他问外公:“为什么我自己就会醒来,还那么早!” 外公沉稳的说:“因为有本事的人要起来拯救世界,睡懒觉的人都是小鬼。” 周保说:“我也想做个小鬼怎么办。” 外公回答道:“不行的,已经註定了,无法改变。” 醒了自然要在被窝里面继续缠绵一下,但这一天不同,这天是周末,美好时光不能浪费在周末,出去玩才是人间正道。 一睁开眼,周遭的事物让他惊奇,他摸了摸脑袋,眼瞅着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 外公外婆貌似把昨天的事情都忘了,周保也不记事。 他找到外公,惊奇的说:“我是不是穿越了,明明昨晚睡在椅子上,醒来确是躺在床板。” 外公摆弄着手里的玩意儿,徐徐道:“可能你在梦游。” 周保纳闷:“梦游是什么?” 外公放下锄头,回答到:“是你睡着了做梦里的事情,醒来并不知道。” “你这是要去地里挖土吗?” 外公笑着:“对啊,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周保推手拒绝:“不了不了,我也有大事要做。”之前他也做过的,下田插秧的时候,他嫌弃水彻骨寒冷;地里翻土的时候,总是大汗淋漓。 周保一脸迟疑的缓缓走开。大概是他的天真让外公觉得这个孩子还有得救,略微的舒心,心里也祈祷他别走上歪路。 那他昨晚还跑去外面打游戏了吗?锅巴结婚了?周保心里不由得出现这样的画面,他一直对外公的话深信不疑的。 这天是周末,并不用去学校那所牢房里呆着,限制着自由,上一些没有意义的课程。每到周末大概率会偷偷的去游戏厅欢度时光,可这正在风口浪尖之上,周保并不敢轻举妄动,接二连三的挑战外公的权威,是很危险的事情。只能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再说这件事情。周保只能找着好友在崇山峻岭之间游山玩水,山是山坡,岭是不高的山岭,周围并没有深山老林,有的只是小山头。 周保找到锅巴,激动的问:“你是不是结婚了?我昨晚都梦见了!” 锅巴很是诧异:“什么玩意儿?我怎么可能结婚。我俩才多大啊,虽然也不小了,但按照他们的说法,还是辱臭未干的孩子。” “可我真的梦见你结婚了,还坐在马车上。” “新娘是谁?” “你那个漂亮的女同学。” “林梦吗?”锅巴认真的看着周保的眼睛,瞳孔清澈明亮。 “对啊,除了她,还能有谁。你真幸运。” “梦能当真吗?你别骗人了。”锅巴还是有点小开心的,可那仅仅是周保的梦。 “万一成真了呢?你想想梦如果是假的,那为什么不是我和她结婚,偏偏是你呢!我觉得,倒真的有可能是真的。”周保一本正经的说。“或许是在将来你俩结婚。” “要是这样就真的太好了,她可真的很漂亮。”锅巴语气低低的,有点犹豫心动。 “要是我也能找个漂亮的女生就更好了。” 周保坐在门前竹林旁边的石头上,面前是数亩水田,一到了夏天就插满了稻株。锅巴也在边上坐着。 二人望着远方,不知道意yin着什么。周保回味着昨夜的梦,早就把打游戏被抓到的烦恼付诸脑后;锅巴沉浸在美丽的林梦里,也跟做梦似的甜蜜。 锅巴冷不防的说话,提起周保的伤心事。“听我婆婆说,你昨天打游戏又被抓了,拖着回去的?拖你的时候,是不是和屠夫拖猪一样!” 周保觉得很尴尬,这丢脸的事情果然如瘟疫般四处传播,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伪装着淡定。“是啊,不过没什么坏的后果。” “被打了吗?”锅巴歪着头提问。 “肯定没有!怎么会被打嘛!”周保一股脑的否定,就刚开始外公气头上的时候打了他记下,也不算吧。 “那就好。”锅巴头又转回去。“去游戏厅肯定要被骂的,我们等过年了有钱去买游戏机,在家里玩就不会被说了。” 周保没有回答,只是点头贊同。外公也挺奇怪的,在外面打游戏就被收拾,在家里就允许。 “对了,今天下午去哪里玩!”锅巴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不知道,到时候看看呗,等吃了午饭再去。” “好吧,就这样定了,呆会中午去喊耳东陈一起。” “嗯。” 耳东陈是谁呢?他也是同他俩一起长大的朋友。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周保锅巴结伴来到耳东陈家里。没看见他在屋外,只看见他白髮满头的婆婆在门前晒着豆子,他爷爷在灶门前坐着。 “婆婆,耳东陈在家吗?”锅巴亲切的问到。 “在啊,还在睡觉呢!”这个年迈的老人嗓门还挺不小,她唿喊着,是说给周保二人听,也是说给屋里的耳东陈听。“孙啊,你这两个狐朋狗友又来找你了!” 第11章第10章 耳东陈家的房子普通无奇,同村里每家每户一样,都是低矮的瓦房,可他家这显得更破烂些。门前堆积了很多风干的柴火,四处散落在台沿前,要不是门外挂着他们的衣物,路过的人会以为这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地方。 他的婆婆久经农事,地里干弄活,家里操持家务。她的头髮几乎全白了,从耳根到头顶,从额头到发尾,她的下眼皮耷拉着贴在脸上,同眼珠之间一片鲜红,就像眼睛睁开一直被风吹那样迷离,这样的眼睛是噙不住泪的。衣衫单薄,步履蹒跚。她年轻时候是漂亮的吗,大概只有她的老伴知道。 耳东陈的爷爷也久经沧桑的模样,面部就跟褶皱的白纸,皱纹一横一横的突起。他的牙口不好,牙齿当初掉了许多,为了吃饭方便他就去安上了两排整齐的最便宜的那种假牙。周保来找耳东陈的时候,只要是在饭后,总能看见他把牙齿取下来用水清洗。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吓坏了周保,这人怎么还有这样的本领,经过爷爷的一番解释之后,他才了解到清洗干净的必要性。 耳东陈的母亲。周保心中并没有她的样子,只听到一点儿有关她的消息。 第9页 他的爷爷奶奶几乎淡忘了自己的孩子和媳妇儿,有选择性的避开。耳东陈的父母也成了他自己的枷锁,提起总是伤心的。周保听外公说,他的父亲病重,他的母亲因此跑了。后来就只剩耳东陈一个年轻人,两位老人。说相依为命好像太可怜了点,但比这好不到哪儿去。 耳东陈婆婆显然对他还在睡觉十分不满,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更何况你还没爸妈。周保和锅巴无所事事,蹲在门前院坝的沿上。 她出来招唿二人,穿着一件褪色的花围裙,端着一个筛子,里面是些黄豆,混杂着许多豆壳子。 “诶,你俩吃饭了吗?要不就在这里吃吧。他一天懒得很,睡到中午都不得起来。”她带有埋怨语气,心里对耳东陈的状态特别生气,可生气往往是希望他变得更好。 “吃了,婆婆。”锅巴有礼貌的回应着面前这个老人。 她思索了一会儿,又走过来。“你们下午去哪儿玩呢?” “去坡上吧,到处走走。” “也好也好,他一放假就睡着也不太好,多出去走走。山上去要注意安全啊,别出什么事情。”她微笑着说道,并不反感三个烂人出去混迹,比起睡着,她更愿意耳东陈醒着。 日照当头,天气大好的周末绝对是个出行的好日子,耳东陈却把青春浪费在被窝。等了好一会,耳东陈本人才得以现身。 他端着一碗稀饭出来,百无聊赖的无所事事,大口大口的吸着绿豆稀饭。农村里做稀饭是最节约米和时间的,早上煮一锅可以一直吃到晚上。 耳东陈顶着一头长髮,这几年杀马特的风气吹得正盛,周保和耳东陈头髮留长一点也算与之唿应。锅巴的家里管的稍微严些,一到赶集的日子,总是催着把才长长的头髮剪掉。锅巴总觉得自己的髮型在时髦的道路上死在起点。等头髮拉直能够够到鼻子,外公就会逼着周保去上面街道游戏厅对面路边摆摊的手艺人处剃髮修行。耳东陈不一样,他是觉得合适了就去修理,他打扮自己比女生还要勤快。 “怎么了,下午去哪里玩呢?”耳东陈吃着稀饭,还睡眼惺忪。 “到处玩呗,反正没事儿干!”周保很轻松惬意的说到,“去偷吃的。” “就我们三个吗?” “还要叫谁?” “慡哥?”锅巴插嘴到。 慡哥是谭大妈的孙子,从小到大都是宅男,他的家人要求他认真读书,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呆在家里。有一次周保亲眼所见他考得差了,被他父亲殴打,怪他出去多玩了会儿。周保否定了锅巴说的对象:“慡哥家里管得严,喊不出来的。” “难道你还敢喊昊子?”锅巴哪壶不开提哪壶,昊子就是这不开的一壶,一下就让往日的伤事在周保的脑子里飞速呈现出。 昊子是曹大妈家的孙女。倒不是昊子让周保伤心,而是她的爷爷奶奶。之所以曹大妈是村里最不能惹的女人,除了嘴角凌厉嗓门大她自己的本事以外,她还有个霸道的丈夫给她撑腰。村里最大的官,是队长,队长是锅巴的爷爷,他没什么脾气,对任何人都和和气气的。除了队长就剩四个在村管理建设中能说得上的人物,曹大妈的男人就是其中一个,兇狠强硬,嘴不饶人,不仅打不过他,还说不过他。周保称之为弟爷。 周保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妇女们在站在门前狂骂的对象会是他自己,也没料到最不能惹的人果然如传言中一般。可这样的结果也只能怪周保自己太跳。 后羿是个英雄,他朝天she下九个太阳的伟大事迹流传至今,周保相信有一天自己也能she下太阳,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受到很多这样故事的影响,从电视中。周保他们一行小学生自然人人都想当英雄。 学习的能力小孩是最强的,周保锅巴耳东陈他们自制着弓箭。弯曲的枝干做弓,笔直的木桿做箭。 那天下午,一行人在田埂上玩,昊子也在其中。 周保大言不惭,对着她说:“昊子,你站电桿前面,我能she中你头上的圈。”圈是周保画在电桿上面的,贴了一坨泥巴,高出昊子几个脑袋。“你相信我吗?” “相信!” “那你站好别动。”周保把她推向危险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也在往火坑里跳? 昊子也并不知道危险的存在,稚嫩天真的孩童才不会怕这样的东西。“好!” 周保站在数米开外,拔弓she箭之时,他可能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英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着准头,左手扶弓,右手拉弦。 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总会防范,闭眼是出于本能反应。刚开始昊子还不害怕,当箭脱弦而出的时候,她被吓到了,呆滞着不敢躲避。箭不出意外的落在了她的面目之上。 周保当真神力,杀了人可是要以命抵命的,这女子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可是那曹大妈家的宝贝孙女。他一松手便知不妙,立马蹲下抱头,不敢直视这悲惨的一幕。 昊子哇的一声就失声痛哭起来,悲怆悽惨。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多了一个收藏,心里是万万感激的,终于小天使不在天上,在人间啊。 第12章第11章 昊子应该没事吧!这是周保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手中的弯弓随着昊子的哭声应声落地。她的哭声盖过周围的一切,风静了,人也静了。 昊子就像是腹部中了一拳,弯腰蜷缩下蹲,是她眼皮之上中了一箭。这一箭来自于周保,看来周保不是神箭手,离他要she中的目标相差甚远。幸好昊子及时闭上了眼睛,不然她的瞳孔珠子是不是会像撒尿牛丸一样爆浆she开。幸好力道不是很足,箭头并未削尖。 周保慌了,心乱如麻,恐惧爬满全身。要是昊子残疾了,是不是要赖着自己一辈子,要是破相了非他不娶可咋办! “你没事儿吧!”周保吞吞吐吐的再没了刚才的流畅自信。他也蹲下面对着昊子。 昊子一直哭喊着并不回答周保,肯定弄得她很痛。 锅巴在一旁也没了生气,走到周保旁边悄悄耳语:“现在看来,你有事儿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周保小声锅巴说着,这样明显的语言昊子肯定也听在耳里,可她光顾着用哭泣缓解疼痛,周保怎么安慰她也不起作用。 “你想想她爷爷是谁啊,到时候还不把你的皮给扒了。” 周保注视着锅巴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四周的田埂上人烟稀少,只这一堆几个少年在玩耍。看着刚才活蹦乱跳的的他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在一旁围着热闹,他一点心情都提不上来。 箭法不准,容易伤人,伤人就算摊上事儿了,伤了昊子,那更算是摊上大事。 周保扶着昊子的手肘,试图让昊子抬起头来,语言亲和:“给我看看,出血了么。” “呜呜呜~~~呜呜呜~~~” “没事的,我就看一眼好了,你放心,没事儿的。” “呜呜呜~~~呜呜呜~~~” 无奈,周保自认为已经很真诚温柔了,可她仍旧似个蚊子一样,“呜呜呜”的不停。“你别怕嘛,要是不及时的看一眼的话,可就好不了了。” “会好不了了?”锅巴在旁边看着周保对昊子左哄右骗。 “当然咯,好不了!”周保剎那间如有神助,像得到解决方法一般,突然刻意的高昂起来。“是啊!我外公说过,这种外伤本来是小事,但就是因为不及时处理,就酿成重伤!” 周保对锅巴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配合演戏。他俩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村里,玩耍在一起,按照锅巴老妈对他俩的评价,他俩就是穿着一条裤子出门的。这样简单的配合还是信手拈来。 “好像就是的这样的。”锅巴细声回应,倒有了点夫唱妇随的感觉。 “你看我这指甲,就是被拖延给弄坏的。”周保抬起右手,伸直手掌,红嫩的手背有些许泥土粘附,没干过重活的手就是秀气,可唯独食指指甲盖少了一块。 “哦,怎么坏的?”锅巴同周保聊起来,几乎忽略这正在哭泣的昊子,她的声音也压下去了很多。 “当初被门挤压一番,外公说抹点酒药就会好的,我怕痛就拒绝了,然后食指就残疾不会癒合!” 锅巴还真盯着周保的指甲盖看,周保则关注着昊子的举动。昊子估计是偷偷的听了周保的话,一下子被吸引住,连哭都忘记继续,她平静着。 “所以该怎么办呢?”就差一步,锅巴应和着周保,马上就能让昊子乖乖就范。 “所以该及时看看。”周保虽然怀揣着一颗提心弔胆的心,可他还是装作轻松自然的微笑。“来吧,昊子,给我看看,真的没事儿的!” 第10页 “真的吗?”她以为周保说没事儿就会没事,可她却不知道,当自己从哭泣,眼痛中挣脱出来问周保的时候,她已经抬起了头。 “这不挺好的吗,一点事儿都没有,还是完好无损的脸蛋!”周保深吸一口气,就差把眼珠瞪得比牛眼还大。说这样的话,他还是挺心虚的。 锅巴把头转向一边,不愿再看这二人存在的画面。他并非觉得害羞未成年不宜,只是把笑憋住,免得露出马脚。周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有的,却没想来得这么自然。昊子的脸蛋当然是完好无损的,毕竟箭是she在眼睛上。 从昊子目前的状况来看,周保确定她并大碍,只是眼皮上多了一道无法抹去的红色血痕,还有她的眼睛稍微红肿了些。 周保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昊子的眼皮。“怎么样,还能看见吧!” “嗯,但还是疼。”昊子把脸上稀里哗啦的眼泪用衣袖擦拭干净,左一撇,右一撇。 “就只多了一道印,没关系吧!”周保诚恳的对着昊子,毕竟错在他的身上。 她思索了一会儿,这个年龄的她哪里会在意疤痕影响美貌,毫不犹豫:“没关系的。” 锅巴可不这么认为,待到昊子稳定,她终于起身正常站着。 周保被锅巴拉到一旁。“我估计你要完。” “怎么?她不是没什么事了吗?” “可她眼睛上的伤不可能在回家之前消去,他爷爷看见了,一切来龙去脉都会知晓。” 她爷爷是谁,那可是弟爷啊!会不会直接把周保绑在树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弯弓she周保! “不会吧!要不我再去给她说说。”周保心里一沉,正常航行的木船底下破了个洞。 昊子的状态不差,除了眼睛肿着,一道红印,其他的跟平时无异。周保打算过去再给昊子说说情,让她就说是自己不小心划到的,周保多说几句,凭藉他的嘴皮子,这样或许能够倖免一难。 可是一切都好像来不及了。 “干什么?拉我干嘛。”周保牴触着锅巴拖着他的衣服尾角,昊子在锅巴身后,周保面对着锅巴,也面对着昊子,他的视野并不是360度无死角的。 锅巴有些慌乱,一个劲的拉着周保。“不用去了,他已经来了。” 周保并不知道哪家的小孩这么耿直直接跑去告了密,又或者说有大人看见昊子在哭特意告诉弟爷你孙女在哭哟!就算周保知道,他好像也不能干嘛。 转过身去,才看见弟爷一路疾步走了过来。锅巴拉住他显然是有道理的。 弟爷五十岁左右,不高身瘦,但看起来却强壮的很,这是每个在地里的农民都该有的筋骨。他路过周保,越过锅巴,到了昊子跟前。“你这眼睛怎么回事儿?”他对自己孙女的语气也很强硬。 “自己不小心刮到了。”昊子十分忐忑,好在没说出实情。 周保也有一点点放宽了心,虽然还没给她说,但昊子还好放了自己一马。 “给我回去呆着,别出来了!”弟爷的声音大得吓人,赶集的时候去街上叫卖都不需要配备喇叭,要是配上喇叭,还不震耳欲聋。 昊子如同受惊的鸟儿,被枪声逼得胆战心惊。 弟爷的强大气场是自带的,从面目到语气,他拽起昊子的手腕,半拖半拉的把她给领回家去。 路过周保的身前,周保大气都不敢出,整个空气都像是凝固住了,弟爷该不会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脸上吧。 弟爷的肌肉在他蓝色的背心开口处展露无遗,谁说大人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弟爷会。他咬牙切齿,黑色头髮下藏着的少许白髮铮铮发亮,他对着周保狠狠的说到:“你跟我等着,非要让你长点记性不可。” 周保木在一旁,可能连锅巴的唿吸声都能听见,心里那艘破洞的木船还是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歹签约了,算是意外之喜吧。 我会努力的,随随便便成个神吧! 第13章第12章 看着弟爷把昊子拖拉回家里,周保整个人都失了神,连带着一旁的锅巴也在此情此景之下沉默。 锅巴吞了吞口水,眼神空洞无助,就像进了沙粒被风迷了眼睛,这显然是周保才应该表现出来的恐惧,但锅巴感同身受帮他做了。 “我是不是死定了?”弟爷的蓝色背心消失在瓦房邻里,周保还在细细品味弟爷的恐吓愤怒。 “这…这样看来是这这样的。” “那我该怎么办,逃跑?” “能逃到哪里去,天涯海角?” “不能吗?” “能吗?一个人是不是太孤单了。” “你愿意陪我吗?” “不愿意。” “那还是算了。” “没关系的,她又没受到多大的伤害,弟爷总不能杀了你吧。”锅巴缓和着周保,心里一方面放下幸好自己没拔箭伤人,一方面又为周保担忧。“但我看他兇狠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所以我到底是死是活。”以往的顽皮劲在这一刻完全看不见,周保是头狮子,却被弟爷这个驯兽师征服。 “是活吧!你放心最多来骂你一顿,再不甚也只是随便打你几拳。” “他那拳头比石头还硬,我吃不消的。” “没办法的,你好之为之。你死了我会陪着你,陪你过完头七。” …… 周保坐在门沿前的凳子上,脑子里还迴响着弟爷的面目狰狞。“你给我等着,非要让你长点记性不可。” 等倒是不怕等,可就怕那长点记性成了周保永远的噩梦。万一缺胳支膊少条腿,可真的是赚大发了。 “外公,我该怎么办。”周保灰头土脸,垂头丧气。他这样子就跟发高烧之后,对饭菜没有食慾一般,病怏怏的。 “什么怎么办?”外公放下手里背篓,他正准备装柴火到厨房里去,肩头上已经粘连着许多玉米杆的干枯黄叶。 “我把昊子弄伤了,她爷要找我麻烦。” “哪里伤了?” “眼睛。” “没什么大碍吧!” “没有,但是她爷说要来收拾我。”一切错都在周保身上,不该伤到昊子,除非她爷是个温柔的傢伙。 外公听后不仅没给周保出谋划策,反倒是笑了起来。“男儿当自强,犯了错就要勇敢面对。” “那他戳瞎我眼睛怎么办?” “任他戳。” “那他卸我一条腿怎么办?” “任他卸。” “你怎么不保护我啊!” “你既然都‘任我行’,还怕任他干吗?” “你是不是我亲外公!” “我搬柴,煮猪的去了。” 这个弟爷也真的是会挑时间,傍晚日落山头,天渐黑,外公刚一进屋去,弟爷就顺着竹林的路径来了。这竹林里飘满了青绿色的叶片,落在地上无人清理,过了它存活的时间就变得柔软棕又黑,弟爷气势汹汹走路带风,他的气场似乎要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竹叶飞扬。 面对着弟爷的到来,周保此刻躲避已然来不及了。可他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应付弟爷的羞辱。 弟爷盛气凌人的样子近乎野兽,他要把周保给生吞活剥了。“你说你一天咋这么跳呢!” “没有。” “你委屈个什么,你伤了人,要是眼睛瞎了你负责吗?”弟爷嗓子里似乎有口老痰,不过并不影响他对周保言词激烈。 “对不起。” “我给你说对不起,我捅你一刀成不成。” 邻居家的陈姐往水沟里倾倒垃圾,她看见了周保被弟爷步步紧逼,不过她好像并没有解救他的意思,转而又离开忙家务去。外公进屋后就没了响动,不知道是在暗地里偷听,还是坐在灶台前烧火煮食。 自弟爷带着怒火过来,周保便成了毛毛虫一点风吹糙动就缩着身体。弟爷用他的粗茧老手提拉起周保的衣领,仍对着他咆哮。“你哭什么哭,得意的时候你不是在笑吗!” 两行清泪从上往下流,周保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比起在众人面前被扒下裤子,比起穿着破烂走在整洁的人群,这是更严重的。周保能够反抗吗,一拳打爆弟爷的面门,或使出下三滥的招数踹他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部位,显然周保无能为力,他的力气远不及弟爷的千分之一。 反抗成功还好,一旦失败就只能静待死亡,周保除了眼泪,汗水也渗了出来,他不敢紧闭着眼睛,他瞪大的眸子颤抖着同弟爷的牛眼对视。 第11页 “吃/屎吧你!”弟爷不知从哪里拾得一把粪瓢,专门用来舀粪淋地的长把瓜瓢,好在应该是在田里用清水洗去大多污垢,可它本身自带残留的气味足以让周保窒息,噁心干呕。 弟爷使恨劲把他的脑袋按向黑色的瓢部,周保面门到触碰上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敢开弓she人吗?汗液止不住的从额头疯狂流淌,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这要不是粪瓢,是个美味的蛋糕多好。弟爷没有把周保直接按进瓢里,他气息沉重,或许他觉得比起吃/屎,面对它更加折磨,比起死亡,面对死亡才是真正恐怖。 弟爷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他让人吃/屎。 万幸,周围没人围观,可见的视野中一个人都没有,不然肯定有人上来阻拦。唯独有的可能是藏在隐蔽处偷偷观看的明亮眼睛,他估计也被震慑到了。 周保同粪瓢僵持着,在弟爷的摆弄下悔过。“对不起,我错了。” 以前他也犯过错可对方家长也没这样让他不好过。他年少懵懂无知拿起一块鹅卵石扔在别人的额头,对方掩面痛哭,鲜血长流,包扎之后头上就像围了一圈白色围巾,渗出血红。付了医药费,道个歉就没对周保做过多追究。弟爷噁心到了周保,厌恶着。 周保可能已经记不清弟爷什么时候走的,他走后许久,周保还痴呆着,他不想哭泣,只是忍不住哭泣,他不想颤抖,只是恐惧还没消散去。 他可能都忘记是外公最后出来解救了他,说着什么长个记性就算了,孩子吓坏了就不好了。大人的面子总该要给的,弟爷也并非真的是个噁心要干死周保,不然能不真的让他吃/屎?弟爷大咳几声,吐出一滩噁心的东西,摆摆手潇洒的离去。锅巴似乎也走过来陪了周保一会儿,可是没用,天黑他必须得回家了。 昊子被下了禁令,除了正常上学,不准同村里人来往。周保心里对弟爷一家充满了恨意,其实是恐惧。弟爷出现的地方绝不能有周保,畏而远之。 第14章第13章 “嘿,醒醒!”锅巴两眼眯笑的盯着发呆的周保,他把周保当做昏睡的植物人对待,你快醒来啊,你快醒来。貌似周保陷入回忆的苦海中,竟然还津津有味,迷途不返。 周保突然被锅巴推了一手,差点没踉跄摔在地上,前面可是茅糙生长的废弃田地,里面指不定有些什么死虫鼠蚁,周保要是掉进去可就赚大发了。但他缓过来,并没有发觉差点摔进肯定很污脏的田里。从他夸张懵愣的面部表情来看,他的确是走神了,还走得挺久挺远。 “你干嘛呢!吓我一跳。”周保吸过一口美味的空气,才又云淡风轻。 “你才是吓人,一下子就跟着了魔一样,一动不动的,我还以为你灵魂出窍了,跑到游戏厅打游戏去了吧!或者又想起弟爷的粪瓢,想吃/屎了?”锅巴随手抽拔着路边高傲生长的绿色糙叶,眼睛却是注视着周保。 “什么?我着魔了?刚才出什么事了。”周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脱离现实好一会儿了,他还很纯很天真。 锅巴惊讶道:“你还真不知道你在干啥啊!你可是足足的望着空气发愣了三分多钟,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东西,跟着你的方向,除了蓝天白云,田埂绿糙,什么也没看到。” 周保嘴巴微张着,心里有说不出的好奇味道。“啊?这样啊!” “还能怎样!是不是一想起弟爷就被他深深的抓住,把你绑在树上,折磨你,羞辱你。”锅巴用周保的伤心事调侃着他。“还挺嚮往,还挺刺激呀?” 好在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些日子,现在提起已经对他没多大影响,除非他刻意的去回想,就像刚才一样,周保确实是跌进回忆了。他又变成正常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你别说这些话,就好像我很怕他一样,现在你把弟爷喊过来,我要打他十个。” “你吓唬谁呢,他家就在下面,就在这里喊,马上就能出来,可是你敢吗?”锅巴对他嗤之以鼻,弟爷精壮得很,哪里一个小孩就能随随便便挑战。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向着青年成长,他一步一步迈向老年,到时候谁是是的对手就不一定了!”背着弟爷说话,周保可一点都不心虚。 “那我可喊咯!”锅巴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浮尘,面对着田对面弟爷家那座瓦块邻里的房子,双手做成喇叭形状,佯装成一副要喊叫的样子。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弟爷左手正端着一个瓷碗,筷子夹放在碗底,他正对着门前院坝边的低矮果树打着喷嚏,如雷的咳嗽声顺着空气的传导,似乎能够听见,起码周保和锅巴两人能够脑补出来。 弟爷家坝子前方是一块水田,在他用水泥石头修砌之后,更像是一方鱼塘,毕竟他真的在里面养鱼。弟爷颇有闲情逸緻,洒下许多荷花种子在塘里,当蜻蜓点灯立上头的时候,小荷便露尖尖角。周保有一个梦想,就是荷花盛开的时候,能在他家鱼塘前纳凉垂钓。 “我真喊咯,你看他就在那里,到时候你可别害怕!”锅巴给周保再次反悔的机会,他可也是目睹过弟爷的残暴,难不成今天再次把周保给推向深渊。 眼瞅着锅巴的手盛放成小型手工喇叭,他红润光泽的薄唇开始收张撅起。 “等等!”周保一把按下锅巴的双手,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周保平视着他。“算了,等他在老几年再去收拾他。” “你确定你不是害怕?”锅巴笑得和花儿一样甜,因为他戳破了周保的秘密。 周保认真的凝视着锅巴明亮的眸子,他笑咧开的嘴巴都没合拢。算是锅巴说对了吧!周保转头不再看他,手叉在背后,头低着看自己的脚头,你就算是看穿了,也没必要这么直白的说出真相啊! “我吃好了,走吧,去哪儿?”耳东陈面容消瘦,营养不良,头髮黢黑浓密,脸色也略微的黑。锅巴是个胖子,一天在家里好吃好喝,周保正常体型,但是他几乎一年只知三四次肉味,耳东陈的营养没堆积到横向,全往个头上长。 “去偷吃的吧,就去上次那里。”锅巴冒头,站起来就说。 “万一又被蜜蜂给蜇了呢!”耳东陈突然笑了出来,他不怀好意的看着周保。 说起来这又是一件难以言表的事情。他三人上次去偷桃子吃,小心翼翼只提防着主人的察觉,却未发现桃树上自带的危险。三人从同一条绿糙道上偷偷摸摸的进去,阳光勐烈得就好像放在头上,在无限热光的扫she下,桃林主人自然在家眯着午觉,或者在另一处安逸凉慡的地方休闲乘凉。在确认安全之后,三个人入了桃林。在桃林这种古往今来充满意境的地方,这三个人不是拜把子结义的,是做贼偷桃子的。 这三个人可能都是孙猴子的毛髮变的,完全遗传了它的基因,一人找了颗结满果实的桃树,这到手的便宜不得不吃。周保一爬上树就受到了莫名生物的攻击,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蜂窝悬在他背后的枝干上面。眼睛里尽是红色果实的周保,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实实在在的讨人厌的东西。蜜蜂都是孤儿变的,群居孤儿! 周保摇曳树枝,狠拽桃子的动作惊醒了美梦中的蜜蜂孤儿们。它们的国王王后肯定气愤得不行,一声令下:孩儿们,把外面那个扰人清梦的奇怪生物给我拿下!接着蜜蜂“嗡嗡嗡”的声音在空中一片片的向着周保接近。沉浸在美味中的周保,蜂刺没落在身上,他才不会发现噩梦的来临。周保专门摘些大的桃子,用手捏捏红色的肉处,软的就直接咬进嘴里,学着孙猴子的模样,吃一口丢一个。这里有十多二十颗桃树,想吃就吃,享用不尽。 锅巴和耳东陈也在其他的树上吃着,一边先咬着成熟的果实,一边挑选些安逸的放进兜里。三人在同一片林子里,各自沉睡在自己的梦里。没人注意到周保处境从好急转直下,没人注意到他脸上喜悦的表情突如其来的烟消云散。直到周保叫了出来。 “啊——有蜂子!” 锅巴和耳东陈把注意力从桃子上转移到周保处的时候,周保已经在林子里胡乱的跑了起来,他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跟个傻子似的。还以为是疯子,没想到却是被蜜蜂给盯上。蜜蜂可不管你跑的多快,周保是用腿跑的,它们一群可是用翅膀飞的。周保的腿和手扑腾扑腾,蜜蜂的翅膀扑棱扑棱。周保疼得“啊啊”的叫,蜜蜂在冲锋中“嗡嗡”的闹。 锅巴盯着周保哭兮兮的混乱,并不敢跑过去一起接受蜜蜂的叮咬。耳东陈看着周保深陷重围,也只能一旁看着无能为力。 这还真是个难办的问题,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帮周保脱离蜂群,逃离苦海。 “你把头塞进糙里试试。”耳东陈随便说了一句给他支招。这小山坡上,路边杂糙众生,把它们捋直了,可能比人还高。 第12页 周保听后便跑到田埂处,一把把脑袋掩盖进糙里。他仍然痛叫着:“啊,没用啊!啊——” “怎么办?”锅巴望着耳东陈,二人虽然安好无损,但总不能置身事外。 “嗯,你让我想想。”耳东陈说。 “你快想吧,你看他叫的多悽惨啊!” “嗯嗯。”耳东陈连连点头。 “他会不会死啊!”锅巴显得有些着急,看着周保来来回回的奔跑,真的是充满活力,真的是可怜至极。 没过一会儿,估计没超过一分钟吧! 耳东陈一时间突然如有神助,似乎有高人指点,又或者是他脑子里面的一休哥思索一会灯突然“噔”的一下亮了。“对了,好像大人们说,趴着不动就行了,你越跑,蜜蜂就越来劲。” “是这样吗?”锅巴疑惑的看着周保。 “应该是吧!”耳东陈也不确定自己的说法。“试试吧,总不能等蜜蜂飞累了呗!” “好!”锅巴又看着周保。“你趴下,趴下就行了。” 周保听声便毫不迟疑的趴下,全部身体亲密无间的拥吻大地,整个山坡都平静了,除了几只百无聊赖的飞鸟在林间吱叫,在周保听来,多怕都是大自然给他的嘲笑。 这份拯救估计是来得晚了,周保恨不得昏死过去没了知觉。他老实了许多,待到蜜蜂散去,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土包上,什么好心情都给蜂子给毁了,蜂子的确是疯子,一点道理都不讲。 周保也怪不得兄弟们的解救慢了,看来只是因为自己跑得太没缘由。就跟遇见恶狗一样,越跑它越跟着咬,还不如堂堂正正跟他干一架,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走了,走吧!去找个有水的地方,我现在脑袋火辣辣的疼,要爆炸了一样。” 锅巴和耳东陈忍住笑意,不忘随手再拿几个桃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那里把蜻蜓叫做点灯。 第15章第14章 太阳恶毒的像个泼妇,它忘记了春日里的温暖,以及冬日里的乞求不得。三个人,周保,锅巴,耳东陈,几乎无视了自己正坐在烈日之下暴晒,可能是太阳忘记了,小孩子对它充满了嚮往,一点儿都不怕它。清澈的水面距离田底只有浅浅的几厘米,他用手捧上,一团水晕升起,便浑浊了。凉水真是一味止痛良药,周保淋在头髮上面,缓解许多疼痛。蜜蜂专门对周保的脑袋进行了亲密的呵护,大多数尾刺都在头髮里,头顶、后脑勺。一两根在额头上,好几根在肩背处。 “我会不会死啊!”周保在镇定中不忘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肯定不会的,这个蜜蜂这么小,和电视里面那些有毒的并不一样。”耳东陈说。 “在哪里看到的?”水的效果散去,周保又捧起一团解药淋在头上。 “《动物世界》。”耳东陈说。 “好吧。为什么这些蜜蜂只扎我,不扎你俩。” “因为是你惊动了它们的老家。”耳东陈说。 “谁叫你上树的时候不注意一下呢。”锅巴也在玩水,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水纹向四处散去。“来吃个桃子填填肚子。” 锅巴和耳东陈掏出口袋里所有的劳动成果,总比吃了蜜蜂的苦,什么都没捞着的好。三人坐着,均匀分配。 “我去!下次再去一定掀了它的老巢。我的脑袋还是针扎的疼。”周保的头髮被水润湿着,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他狠咬着一口深红柔软处的桃肉,把气发泄在桃子身上,大言不惭。 “你过来我看一下呀。”锅巴对他的脑袋充满了好奇。 锅巴是个小胖子,吃得多就会长得胖,但也不是肥成猪那种胖子。只是比正常的多一点点肥嘟嘟的肉而已。周保算瘦子的话,那锅巴的身形应该算是壮。他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拨开周保的到长不长的头髮,水打湿后,头髮自己都分成千家万户几十根几十根的聚在一起,很轻松的就能看见白色柔软的头皮和发孔,还有稀疏镶嵌在上面的蜜蜂蜇过的痕迹,刺在肉里,还没倒出来。 周保低着头贴在锅巴的怀里,好像还真的没那么痛了。锅巴的动作就像老太婆们给自己的孙女挑着长发里藏着的虱蛋,轻柔呵护,细心安静。 “你来我看一下呀!”同样的语言周保再次从外公的嘴里听见,同他说完遭遇之后,外公苦笑不得。 “你不惹它,它是不会惹你的。” “可我本来就没有惹它。” “你晃动树干,牵连到了它们。” “那我又不是故意的。” “蜂子也没错扎好人啊!” 周保趴在外公的腿上,外公拨动着他的头髮。“蜜蜂的刺扎了之后就留在肉里,等惩罚够了你,自己就出来了。可它自己没了刺,也只有等死。” “对了,偷东西是不对的,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别再去偷。” —— “不会被蜇的,这次还敢造次就端了它的老窝。”周保信心满满,他心底笃定蜜蜂不是他的对手,前几天这么多蜜蜂对他惨下狠手,自断其刺,肯定也伤亡惨重。 “你这么确定啊!哈哈哈。”锅巴想起上次都不禁笑了出来。“又被满头包吗?你干脆别叫周保,叫做周包好了。” “额,那你还说又去那里!”周保顿了顿,想鄙视着擦擦汗,又没汗可擦。远处的弟爷吃完自己的大碗午饭,又消失在屋里。 “嘿嘿,不去偷吃的,能去哪儿嘛。难道又去寺庙里乘凉?”锅巴说。 村子四周都有不高的山头,几乎每个山头上面都有不大不小的寺庙。比如对面有两个山坡对立相望,就像两个守护神庇佑着中间道路来往的人与车辆,右边一处坡就叫做狮子坡,上面有个庙。左边一处坡就叫做赵家坡,上面有个庙。村子靠着的破叫做尖坡岭,上面同样有个庙,坡对面的坡上同样有个庙,坡那面的坡上依然有个庙,坡旁边的坡上还是有庙,庙庙庙…… “也对,感觉只有去弄点吃的才有点意思,毕竟太阳这么大,跑太远也太热了。”周保说。 偷桃子的地方不远,就在尖坡岭另一处方向,桃林下面就是另一个村子,乡道从这边正街侧面岔进去到那里。 “你觉得呢?”锅巴把决定权抛给了耳东陈,他看起来似乎还沉浸在午后饭饱的状态中,又有点才睡醒没精打采的味道。 “我觉得都可以。反正没事儿,到处去走走嘛。”耳东陈挺直了腰板,高出锅巴小半个头,锅巴又比周保高那么一点点。 “好吧,那就再去偷桃子,不然等桃子季节过去了,就没得吃了!”周保说。 “好,等会儿就去!”锅巴莫名的笑着,那种发自心底装不出来的笑容。 周保和耳东陈也不知道锅巴为啥这么开心,既然他笑,他俩也跟着一起笑着。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耳东陈的婆婆又特意出来唠叨几句:“出去耍就耍,别去烧火啊!这天气这么热,燃起来就了不得。” 耳东陈听见她婆婆的声音很不耐烦:“哎呀,知道了。不用你说。” “知道就好,反正别去乱来。”婆婆的底气从十足到不足的转变很快,她质朴的语气里充满了岁月沧桑的意味。 “你们等哈睡哈午觉嘛,我们不得乱来的。”耳东陈说。 “嗯,嗯,晓得了。”耳东陈婆婆顶着脏破的围裙出来,又灰熘熘的进屋。 这天的天气同上次差不太多,太阳不知羞耻的高悬上空,一点都不愿意躲进云彩里面温存,甚至赶走了云彩,天空一颗火球与蓝。唯独驻守树梢的飞鸟变成几只爬着的知了,它也不知疲惫的一直“知了,知了,知了,知知知知……” 周保三人走在坡路上,比起上次的小心翼翼这次知道路后倒是轻松得多。毕竟上次也是玩耍之余突然发现的桃园,一见便心生歹念。 柏树的茂密枝丫上下沉稳的起浮,路边的大片绿叶也随着人类感受不到的微风懒洋洋的摆动。周保他们倒也是懒洋洋的,太阳she得人心慌,昏昏欲睡,没那么多精神趾高气扬。 “呆会我们就在一堆算了,别去上次蜂窝那棵树。”周保说。 “不对啊,你不是要去端了它们的老窝吗,你怕什么。”耳东陈笑着解读周保的密码。 “没有怕,我只是觉得走在一堆,要被蜇大家一起呗。”周保说。 “你说的就跟桃园三结义一样,还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一起死吗?”锅巴说。 “我去,你说的对啊!正好是桃园,正好三个人,不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周保振振有词。“说不定其他树上也藏着蜂窝呢。” 第13页 走了一会儿。 “诶,你们看这儿。”耳东陈突然止住脚步示意二人,是在去往桃林的必经路上,这两棵黄果树没个几百年,也该有个几十年。两棵粗大的树干下面并列上面拥抱缠绕的向上顶天,蓬开的枝干枝繁叶茂遮蔽一片荫凉。它俩说不一定地底下是同根生的。树干最低的枝丫处有一大块红布围着,就跟寺庙的塑像的头顶一样,人们信奉用红布尊敬心中的神灵。 耳东陈并不是在卖弄自己的听闻,而是在认真的把自己知道的述说给周保和锅巴听。另一方面是走累了,汗多,正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这还有什么故事吗?”周保坐着问他,锅巴也在一旁坐下。 耳东陈说:“听说这两棵树叫做‘同根树’,不是地下的根是同一个,而是它俩是同性而生的树,这里本来是没有树的。以前有个道士,他到了这里就被神秘的力量拖住跪下,怎么使劲都站不起来,无奈只有跪着面对山坡。这边村里的人也来帮他起身,拉拽,挖地,祈祷,通通没法。然后道士只能安心的跪下,按照神话里的说法,这是天意,无法违背那种。没过几天,他的肉身就遁化进泥土里,空留一身道士服。人们害怕这里是厄运的地方,纷纷在这里烧香供奉以祈求平安。后来第二年,又一个道士路过这里,他同样的被地力吸住,跪在地上不能起身,直到肉身归土,消失不见。” “那是不是说只要是个道士路过这里都会跪下消失哟。”锅巴说。 “不是,第二个道士之后,就没事了。这里突然就长出两棵黄果树,互相伴随着。都说这是两个道士的血肉播下的种子,等待着一起发芽结出果实。”耳东陈淡定的陈述道。 “哦我知道了。”周保听完,忍不住发表心中感想。“这就是说的两个道士的爱情故事,两个男的被天意拉扯到一起。” “有那么悬乎吗?”锅巴说。 “我也不知道,你看我说的这么不严谨,我也只是听说的啊。”耳东陈笑着,这里的确是避阳的好地方。 “你看树上的红布,还有地上那些人烧的香蜡火炮,可能是真的哦。”周保说,“要不我们也跪着作揖一下吧。” 论傻,也只有锅巴和周保有得一比。锅巴误听周保的谗言,还真的陪周保小小的跪着作了一揖。 一旁的耳东陈并不阻拦也不跟随,嘴巴里面阴阴的说道:“大哥些,这是同根树,同性树,万一……” “呸!”周保立马起身,抖掉膝上泥土。 “呸!”锅巴跟着起身,挥洒裤上尘埃。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好可怜,收藏好可怜。 第16章第15章 “怎么样,有人没有?”锅巴小声的问。 别过“道士树”,他们三就径直来到了桃林。如果刚才脑子里想的全是两个道士拥抱在一起,赤身裸体,那现在脑子里肯定是如何安全小心的收穫一裤兜桃子。 “应该没有吧!”周保从茅糙里露出了头,他刚在偷偷的躲在暗处,透过fèng隙观察。 “对,没人!”耳东陈站在高处,那里视线很好,足以把周围看得很清楚,唯一的行人大概就只有坡下水泥路上的农民,戴着糙帽,扛着锄头。 “来,你们先过来,我们一起进去。”周保招唿着后方的二人,身先士卒甘为探路小兵。 “好,你等着,马上就过来。我先撒泡尿再说。” 这算是第二次偷桃,相比第一次的干脆直接,更加小心翼翼了些。他们没受过专门的训练,却面对这般欲望的时候,表现出那么的轻车熟路。 “好了没,你快点儿呀!”周保的催促声落在锅巴的头上,耳东陈已经潜伏过来。 “快了!马上!来了!”他左手叉在腰间,右手被身体挡着放在裆前,背对着的屁股一阵抖动。裆下的路边花糙绝对不愿意活在当下,这股子尿骚味令它们噁心,营养虽足不要也罢。“这么着急干嘛,桃子在那里又不会跑。” 三个人聚在一起,蹲着。 “桃子不会跑,可是人会啊!现在才中午不久,桃子主人家肯定在午休。要是拖太久醒了咋办。”周保说的很有道理,锅巴和耳东陈也同意他的说法。 “万一出事了咋办。”锅巴说。“我——我只是说万一。” “能出什么事儿,别大惊小怪了。”耳东陈年长二人一岁,果然沉稳不少。“我们摘几个就走,怕什么呢。” “万一都嘛,被抓了会不会送去坐牢。”锅巴越说越吓到自己。“你看上次派出所门前站那三个偷鸡的人,多丢脸吶。” “别人偷鸡是到院子里偷,人多,我们这个顶多算路过,口渴了摘两个。”耳东陈安慰锅巴道。“诶,你说呢,周保。” 才发现周保都没加入到锅巴的担忧之中,他蹲在旁边,一直偷偷摸摸的从fèng隙处观察桃林。“你在看什么,嘿!”锅巴拍了一下周保的后脑勺,他转过头来。 “我在看上次蜂窝那棵树,太远了,看不太清。” “对了,你俩说什么?” “问你偷桃子会坐牢吗。”耳东陈再次说道。 “不会吧,最多被抓到打一顿,或者叫家长来赔钱!” “那我们还是别偷了吧!”锅巴隐隐的已经开始想打退堂鼓了。 “上次不都来过一次了吗?这次怎么又怕。” “不知道,心里总感觉堵得慌。” “呆会吃上水多味甜的桃子就不堵了。再说我们是高手,高手是不会被抓到的。”周保拍着胸膛,信心十足。 “高手你还被蜂子追。”锅巴幽幽的冒出来一句,逗得耳东陈都快要吐出笑声来。 “那是意外好吗……” “现在可以出去了吧。”耳东陈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食慾,毕竟头顶的太阳已经给他制造了许多汗水。 “走吧!走吧。”周保和耳东陈起身行走,纵使锅巴还沉浸在自身莫名的阴霾里面,他还是跟在兄弟们的身后,从骨髓里挤出一点精神,有他俩一起,怕也不会很怕。 尖尖的下巴,圆嘟嘟的脸。下面已经是微红泛滥的柔软皮肤,上面还是青白接着的硬肉果实。细嗅其身,桃子如玉女般的清香在林子里肆意的挥散,风都吹不动它沉甸甸的身体,只吹得香味飘进人间。这是它天生的味道,也是农人细心养育的结果。 比起上次,它们一个个的又长大饱满了不少,上次还是硬硬的带有干涩的甜味,吃一口丢一个,这次已经成熟柔软甘甜,一个也捨不得浪费。 桃子脸上短而细的绒毛在阳光下反she着光芒,看得格外清晰。闪进周保的眼里,顿发的注意着周遭的变化。 周保走到一棵熟悉的桃树底下,小声唿喊着锅巴和耳东陈过来。他指着低矮的枝干,说:“你看这是不是上次有蜂窝那棵树?” “你确定是吗?”耳东陈脑子里里充满了疑惑,毕竟他没有近视,视力奇好,在他幽深的瞳孔里,哪儿来的蜂窝。 锅巴站在一旁看着,估计他也想问,但耳东陈已经替他说了,他外表精神,状态萎靡,心里还在憋屈着什么。 “肯定是啊!” “会不会是别的树,比如旁边那几棵。” “我确定是这一棵树,真奇怪啊,蜂窝竟然不见了。”为了更加坚定自己的说法,他走近仔细观摩,用手擦挲着。“你看这印记,之前肯定有什么东西压着的,我被蜇了,我还不记得吗?” 的确,桃树斑点微裂的枝干上多了一处被窝坐落过的痕迹。“那蜂窝去哪儿了呢?”耳东陈问。 难不成蜂窝里面的每一只蜜蜂都蜇了我一下,把自己的刺,自己的命根子通通留在了我的身上,整个家族全部灭亡。细心编织的宫殿无人搭理,任由风雨飘摇,把它吹散人间?唯周保脑补出来的画面别开生面,给蜂窝和蜜蜂的去向编了段大戏。 “被风吹掉了,还是它们搬家了?”一段生离死别,国破家亡的好戏被周保精简成这样。 “不会吧,蜂窝又不是墙头糙,说倒就能倒。”耳东陈不太相信会被风吹掉,更不相信蜜蜂还有搬家的说法。 “那蜂窝去哪儿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本来是偷桃的,周保却指着空荡荡的树干,非要寻找那并无大碍的蜂窝。 “说不一定是主人家进来打理,也发现了蜂窝,就给处理掉了呗。没了就好啊,免得又被蜇,纠结这么多干嘛。”耳东陈总算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14页 找蜂窝的周保,解释的耳东陈,愣着的锅巴,就为一个蜂窝耽搁了有一会儿时光。 周保心里总算舒坦了些,看来上次扬言要端掉蜂子老巢的诺言,别人帮他做了。 “我们快点摘桃子吧!太阳这么大,都快热死人了。”耳东陈已经对美味迫不及待了,桃子就跟一种尤物一般,让他直咽口水。 “好的,好的。”周保摊开五指对着耳东陈,大拇指和食指围成“o”形。 三个人各自准备着摘取桃子,没分开太远,就在挨着的桃树底下行动。好不容易将要开始的桃林取果之路,又被无端端的中断掉了。 “等等!” 沉默许久的锅巴举起了暂停的大旗,他就像隐姓埋名的核弹专家,在关键时刻掏出一枚重磅炸弹。锅巴的神经线突然就紧张起来,他一举一动牵引着周保和耳东陈的神经脉络。 锅巴倏地一下蹲着,带着周保和耳东陈也一起过来蹲着。 “怎么了你?”周保应景小声的问到,就跟卧底偷偷传递消息一样,轻轻言语,嘶扯着喉咙,声音带着流过咽喉的气息。 “嘘!你们仔细听!”锅巴头向下低耸着,竖起食指,放在嘴前。 空中的声音可多了去了,谁知道锅巴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吱——吱——吱——”是蝉鸣无休止的绵延,偶尔听怀念,长听闹心。蝉的无端鸣叫也是被酷日给逼的,它倒是像在对着长空吶喊抗议:“吱——你怎么这么热,吱——我也不想叫,吱——可快热死我了,吱——” “嗖——嗖——嗖——”同样有风声在空气里传递,风的声音是听不见的,但它可以通过它的乐器演奏出来。舞动的树梢左右摇晃,互相靠拢,“飒飒”的响。扭曲的竹林你我拍打,“稀里哗啦——稀里哗啦——”。 “哪里有什么声音?”周保很是纳闷,估计要顺风耳才能听见锅巴口中的声音。 “你们认真听,好像就在林子那边。” 周保和耳东陈探出耳朵,用心捕捉那神秘的声音。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让锅巴这样的着急。 “哈——哈——”,周保和耳东陈貌似听到了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哈”声,这是什么声音呢?嘲笑还是哈气,未必还撞了鬼,神秘兮兮的站在旁边吓人。 “嘿——嘿——”这样冗长沉重的声音听来又似乎是有人在给他们打着招唿,可对于周保来说,实在是难以分辨,毕竟整个世界都是嘈杂的,根本没有寂静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啊?别在搞神秘了。”周保都些许的不耐烦起来,可锅巴仍然淡定的用手做着“嘘”声。 “听,它来了!” “什么!” “你听啊?都这么明显了。”锅巴的脸色愈来愈苍白,紧张发汗。 周保把头伏在地上,就跟古代伏地听声辨位一样,他缓缓靠近大地,尖锐的茅糙扎得他耳痛瘙痒。 他把急躁的心平静下去,细细的在嘈杂中捕捉他们所忌惮的声音。 终于听见了,原来锅巴说的声音是这个。 “汪汪——”这不是狗叫声是什么,它喘着粗气,口里的脏气凝结成口水喷在地上。除了它“嘿哈”的唿吸声,还有脚掌盖在地面,碾压杂糙的“咔嚓”声。 而且,越来越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贡献第一个评论呢。。。。。。。。。。。。。。。。。。。。。。。。。。。。。。。。。。。。。。。 第17章第16章 “是什么声音?”耳东陈无心去贴着地面,那样只会让他更热。 “狗叫声,应该是小狗,大狗估计早就开始狂吠了。” “在哪里?” “就在前方。”周保顺着自己的视线给耳东陈指着方向。面前的树木林子恰好在立体空间中构建成一块平铺的幕布,仿佛掀开就能看见另一处世外桃源,不由得他们去揭开,它自己已经着急得将要翻滚出来。 “不,不只是狗……”锅巴神色慌张,他望着林子那边瞳孔越瞪越大,锅巴该不会着魔了吧!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狗叫声也越来越清晰。不用等到锅巴说出缘由,缘由自己就出来解答疑点了。 世外桃源并非世外桃源,只是周保错解之后的噩梦罢了。 本就极热无人的林子那边传来一阵骂声:“妈个巴子的,我说前几天地上到处丢些桃子,原来真有人来偷的!” 狗影人影就在那阴影背后,周保没发现他的方位,估计他已经看见这三个偷桃的狗崽子了。 听他叫嚷的声音,硬气中略显疲软,气愤下又稍微老迈。应该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子,不!应该是年过半百的壮年老汉。人未到,声先到,他还真的是把脏话骂给风听,“有缘人”自会听到。“你们这些杂种变的,老子要打死你们。” 不知道是桃林主人骂的不够狠,还是周保他们没有对号入座。 不知道是被他不见其人,但闻其声所吸引,还是怎么着。 反正周保,耳东陈,锅巴三人,貌似并未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仍站在原地傻傻的听着。 “可惜我只剩家里孙女陪我来抓贼,要是我儿子在全给你们送去班房里头。今天我要抓一个,打一个!狗/日的!” “汪汪——汪汪——”他带的狗也开始有点狗样,装模作样的吼叫起来,再这样锻鍊个十来年,或许能变成恶狗。 “我们不跑吗?”耳东陈战战兢兢的问着旁边两个淡定的男人。锅巴不够淡定,他一路来都是心事重重的,可能一路紧张沉默的原因就是预感到了这个,毕竟是他说有什么声音来着。 “不跑可就完了,跑啊!”周保开始慌张起来,脑袋发热。 万一出事儿了咋办,锅巴说过最正确的话就是这句了,这是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出事了,好在他们还有万一的机会跑掉,规避掉这一切。 锅巴面色不好,没了刚才撒尿时的活力,没经歷过这样突发的情况,他的病态全写在脸上。“嗯吶,嗯吶,我们快跑。” “崽子们,偷你妈的东西,一天!” “汪汪——” 商量中,桃林主人的面孔身体已经出现在视线范围里了。看他强壮的身体,一打三不是问题。打架是他的强项,跑步不是;而对于周保这三个屁孩子,逃命才是强项,打架不是。 他一步一步上前,手中拿着根一米左右,三指粗细的棍子,纵然跑不得很快,他也小跑加速起来。 周保迅速分析了战局,料想这老汉的短处,他对着兄弟们大叫道:“分开跑!一人跑一条路!” 一声令下,耳东陈开始朝着山上的一条小道奔跑起来。锅巴小小的迟疑之下也回头逃跑。 周保选了一条大胆的路,抛开老汉上坡来的道路,他直接大着胆子往干田里面跳,准备下坡往水泥道上跑。这样一来,三个人的逃跑方向刚好岔开许多度数,这个老汉除了嘴巴上占点便宜,又能怎么办呢。 不巧的是,唯一个能追上他们的生物,也行动起来。那条营养不良的傻狗跟吃了兴奋剂试的,狂吠起来,开始有点恶狗的模样了,跟在周保屁股后面,做着高难度动作。 “妈个巴子的,跑得掉吗!” 周保时不时的回头观看,老汉没追上来,只这黄毛棕黑的狗紧追不捨。其实老汉的声音惊动了四周的邻居,有人站到路边来看热闹,不过蒙在鼓中,还不知所为何事,不然他们一旦帮起忙来,周保哪里有逃脱的机会。 幸好周保不常来这边玩耍,完全没有人会认识他。狗追他的游戏玩了好一会儿,他确定桃林的主人没有跟上,他才决定要立马解决掉这条傻狗。 傻狗用撕裂的叫声彰显自己的威力,也不知道叫了半天它会不会口渴。周保脑子里记得一句话,要想战胜面前的敌人,它比你高,你就得更高。它比你狠,你就得更狠。它比你叫得大声,你就要叫得更汹涌澎湃。 周保咧开嘴巴,牙齿咬着牙齿,鼻头顶着鼻樑,眼珠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就真的像头恶兽一样。 那傻狗看着周保停下来正对着它,前腿后斜着,只敢叫不敢动了。 周保继而嘴里尖锐的出着粗气,学着狗叫比比谁更胜一筹。这傻狗连叫的气势都弱了许多,周保再一跺脚吓它,“啪”的一声,傻狗打着冷颤,就跟精力倾泻出来似的,刺耳的叫声也变成“嗷嗷”,然后停息。 第15页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周保轻易的就取得了胜利。一路畅通无阻在乡间大道上走着,汗水浸润了头髮,打湿了衣襟,裤子里面也黏乎乎的全是汗水。他喘着气,自己很轻松的逃脱出来,接下来应该快点回去接应耳东陈和锅巴。也不知道他俩跑掉了没有。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啊?锅巴呢?”周保从另一处上山绕到了自家村子这边的坡头,只看见耳东陈一个人坐在阴凉处喘息。 看样子,他跑得挺累,头髮长有个坏处就是一旦动起来出汗了,就黏在额头上,热上加热。 耳东陈注意到周保的到来,他深吸一口气,还在大力喘着。“不知道啊,刚才一直跑,不知道锅巴往哪边跑了。” “不会吧!都这么一会儿了,还没跑回来!”周保也在石头上坐下,偶有一阵风飘来,那一下凉慡是风扇都不能代替的。 “会不会被抓回去了。”耳东陈严肃的说到,又转而嬉笑。“要是抓回去了,就安逸了,哈哈。” “把他绑在树上鞭打吗,然后送到牢房里面去。我们就去探监,给他送吃的。” “不会的,他被抓到了我俩也跑不了。” “把我俩供出来吗?肯定不会,毕竟情义在那里,他肯定宁死不屈。” 周保和耳东陈坐在一起,用手做扇,制造冷风。锅巴一直没有回来,他俩也越来越担心,越来越急躁。 周保耐不住性子了,他站了起来,说:“要不我俩偷偷的回去看看吧,是什么情况也要搞明白啊!” “嗯!” “说不定他跑错路,迷路了也不一定。也有可能跑累了,找了个地方休息。” “嗯,嗯。”耳东陈也站了起来,太阳都没刚才那么勐烈。 “那我们走吧!” 周保和耳东陈一起踏上了开始走过一次的道路,情义让他俩不得不回去看看,祸是大家一起闯的,总不能让锅巴一个人承担。当然最好不要发生这样的情况,白讨一顿打骂是他们谁也不想接受的。 周保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胸腔里面紧绷绷的,莫名的伤感在胡乱拉扯。他很担心锅巴的情况,不知道是因为兄弟情义,还是有了点四she激情的爱。可他哪里懂爱,他只懂想要与不想要,喜欢与不喜欢。他现在想要锅巴安全的回来,耳东陈肯定也是这样。 一步两步,这一路都被周保再次踏过,同耳东陈一起,慢悠悠的走着。 上天是眷顾他们的,调皮的孩子总能从大人手中轻易逃脱。看来锅巴没有被那老汉逮到,他果然在原地休息。他这休息可急坏了周保。 周保和耳东陈快要走到同根树的时候,便发现了锅巴的身影。 是耳东陈先看见的,他拉扯着周保惊唿:“嘿,快看,锅巴在那里!” 周保垫脚一看,果然他在树荫处坐着,正是那两棵大树庇佑的阴凉土地。可锅巴的状态却没有想像中那么好。 他呆滞着,望着空气,眼泛惆怅,没有哭,只是很麻木的傻坐着。有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是,锅巴就像个妙龄少女,被人侵犯了一样,无助痴呆。只是他的状态,而不是他的身体。 “怎么了,锅巴?”周保压制住本应有的喜悦,关切的问道。“你在这里休息不回来,吓死我俩了,还以为你被抓了呢!” 耳东陈在一旁点头,他又顺势坐下,不得不说,天是真的很热的,走两步就大汗淋漓。 锅巴把无神的眼神收了回去,面色实在是很沮丧难看,他吞了吞口水,干巴巴的回答:“没有,没怎么,刚刚跑过来太热了,就坐着不想走了。” 他的语气跟他平时活泼的时候大不一样,锅巴刻意的迴避与周保对视,左躲右闪。 “好吧,没事儿就好。”周保虽然这样说着,可他凭藉自己的眼睛明白白的看出,真相肯定不是这样的。 “那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回去吧,耳东陈这里还有几个桃子,我们一起吃了。”周保在锅巴旁边坐着,耳东陈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残留桃子,惊心动魄之下还是有点收穫的。 锅巴把头低了下去,貌似没听见周保说的话。 迟疑了一会儿,他又张开嘴巴,低沉的说到: “好......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的日子很“奇妙”,我现在巴不得直接让他们通通成年,接着——七年后...... 第18章第17章 熊猫就是歪道上面的带路人,他摇旗吶喊,擂鼓镇威,自己走在歧途上还拉着身边的朋友一起。不过真要怪谁,也怪不了他,谁让大家都是孩子,哪里分得清好与坏。 熊猫貌似在游戏场上收穫颇丰,在游戏厅网吧里面慡过之后,总是爱与身边的人分享。要慡大家一起慡,要坏大家一起变坏。 “周保,你最近从良了么,一直都没见你去打游戏,叫你一起,你也不去。”熊猫刚跟几个同学述说完自己在游戏中怎么怎么所向披靡,怎么怎么叱咤风云。接着又把对象转移到这个老友身上。 “没有钱,有心事。”周保的回答干脆利落,一张口尽说些实话。 “有什么心事?”熊猫看着周保认真的样子,还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关心起来。 可是心事哪里能够随随便便告诉别人,周保收起伤心的面孔,一下子又变得正常,活跃。 “没得钱,怎么去玩嘛!都好久没去了。” “我请你啊,我带你一起去玩啊,最近有款网游火热得很,你看我都很久没去游戏厅了,一直在网吧玩。游戏厅已经过时了,以后肯定是网吧的时代。”熊猫雄赳赳气昂昂,他现在脑子全是游戏画面。 “这样好吗,一直用你的钱。” “哪里不好了,这是我爸妈给我的,不用就可惜了。” “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周保把手伏在下巴上,别有一番闲情。 “我爸妈在外地,家里就一个老婆子,她管不了我的。”他说的老婆子是他的婆婆,一个管束不了他的女人。老婆子这样的称唿被他随意的说出。 熊猫的脾气很暴躁,心直口快,一个温顺的女人除了苦口婆心语重心长,也没什么法子制服熊猫这个脾气超越年龄的劣童。 周保记忆中熊猫婆婆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尤其是那一碗简简单单的蛋炒饭。 这个简单的城镇只由两条主路组成,抛开泥泞破烂的县道,“t”字形的接上一条窄一些的道路,这条街是菜市街,每到三六九的时候,人满为患,熙熙攘攘,小摊小贩分布两旁,赶集的人在里面背抵着背行走。菜市街的尽头处先是算命先生二麻子的楼房,挨着进去就是熊猫的家。 大多数时候周保和熊猫会去游戏厅里面征战厮杀,还有许多时候,周保便主动上门,窝在熊猫的房间里面,灯也不开,漆黑一片,不是搞基,而是一起坐在床弦边操作手柄游戏。 在他家里玩耍比游戏厅安静不少,没有来来往往的嘈杂人群,也没有吸菸吞吐烟云的社会闲杂人等。玩得累了,还能够翻身倒在熊猫的柔软大床上面,这床用来睡觉太可惜了,等将来熊猫长大,找女朋友了,或许还能干些其他什么事情。 刚来一两次,周保很不适应,忸怩于陌生的环境,拘泥与人际关系的处理。他担心自己经常来找熊猫打游戏会让熊猫婆婆误解,会认为是他带坏了周保。实际上是熊猫邀请他来的,熊猫一个人玩可能觉得孤单寂寞。 但熊猫的婆婆特别安静温柔,跟周保在村里遇到的妇女完全不相同。 但是,温柔没脾气的女人,又如何管得住熊猫呢? 平日里,看着自己的孙子和周保打游戏,她不会阻拦,因为一旦阻拦,熊猫总会和她硬刚,五十多年的人生经歷在熊猫十一二岁的火爆脾气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熊猫和婆婆吵起架来,周保夹在中间最难受了。既不能逃离,也不能插嘴。 “你都玩这么久了,休息一下吧。” “嗯,知道了。”熊猫回答着身边柔弱女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电视里面有毒品,让他上瘾。 “我说你听话,一天少玩一会儿,对眼睛不好。” “呃,呃。”熊猫吐出两个字来,嘴巴都没有张开。 “把灯打开嘛,屋里面漆黑,又不是做贼。” “哎呀,我说你烦不烦啊,一天管这么多。”熊猫突然就把手柄扔在了桌上,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女人。 着实吓了周保一跳,他看了看电视屏幕,里面被超控的角色已经死亡,“gameover!!!”的画面慢慢上浮呈现。周保不敢凑这热闹,他把脸转向一边,默默迴避。 第16页 “我喊你少玩会儿,你咋脾气这么大。”熊猫婆婆淡淡的说。 “我说了知道了,你听不见吗?要求你管啊!”熊猫占据着气势的最高点,一步一步给自己的亲生婆婆施压。 “你这样玩,眼睛早晚瞎掉。”她大声了些,尽力挤出一点威严,可相较于熊猫,只是洒洒水的一点儿皮毛。 “那又怎样嘛,不要你管!”熊猫步步紧逼,一点儿退路都不留下。 接着谁输了呢?谁也没输。她在旁边同熊猫对视,幽深的眸子里埋藏了万千滋味。她不高,比熊猫还矮些,她很瘦,比熊猫的膀大腰圆差多了。熊猫犀利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黯然,一会儿又把头转了回去。 熊猫婆婆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那瘦弱矮小的身躯,同影子一样无力。 要是熊猫和婆婆再吵几分钟,周保在旁边就尴尬死了。他觉得熊猫好兇啊,他觉得婆婆好可怜。 “你这和你婆婆说话,不太好吧。”周保小心翼翼的才吐出一句话来,熊猫会不会又来骂他。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很烦,受不了。” “那我们休息会儿吗?” “不用,她应该不会进来了。” “额……好吧。” 熊猫婆婆说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还被自己的孙子凶了一番。直到傍晚周保快要回家的时候,她才再次进入熊猫的房间,里面还是漆黑一片,只有电视屏幕上面五颜六色的画面映在家具,以及人的脸上。 “吃饭了。”她默默的说着,既不高兴,也不忧伤。 熊猫对于游戏专心致志,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她小站一会儿,又往外走出去。周保索机要走,跟着她一起出去。 熊猫婆婆却喊住了周保。周保顿时整个人都凉了,她不会是要对自己兴师问罪吧,让自己别再来招惹熊猫,别在她的家里出现。 周保面目僵硬的回头看着面前的长辈。她面无表情的嘴角向上一弯,她却热情的说:“周保,一起吃夜饭吧。” “这……这样不好吧,天黑了,我回家了。” “哪里黑了嘛,还早呢,我都做好三个人的了,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太麻烦你了。”周保极力推脱着,皱着眉目,小孩子还这么讲礼貌。 她上来拉住周保,非要留着吃饭。无奈之下,他答应下来,是厨房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勾引住了周保的胃,熊猫婆婆都这样挽留了,还是不要拒绝得好。 她做的饭菜分成了两份,一份她自己吃,一份端到熊猫的房间里面。 一拿上筷子,周保便忍不住把面前的菜餚挨个尝上一遍,接着不可停止。 “熊猫,你婆婆做的可真好吃啊。” “一般嘛。” “她这么辛苦服侍你这个大少爷,你应该对她温柔一点儿。” “额……” 熊猫肯定是吃得太多,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美味,对于熊猫的索然无味,周保那是津津有味。这手艺比自家的好太多了。 周保疯狂的肆虐着饭菜,本着一滴粮食都不浪费的态度,碗里面被他舔得干干净净。他端着碗,拿着筷,往巷道里面进去,准备放进厨房。 这楼房和二麻子家之间有条长长的巷路,上面被修砌凸出的走廊遮挡着,只留出极其狭窄的一线天光,傍晚以后,暗无天日。 周保一个人慢慢的走在路上,老旧的电灯泡为他照出昏黄的光,他到了厨房的窗边,透过窗户看见另一个天堂。 房间很大,却空荡荡的,除了灶台厨具,墙角一堆柴火,只一张四方桌子在屋中央。墙面没刷白漆黑乎乎的,白炽灯瓦数很低不够明亮,暗沉沉的就跟看发黄的老照片似的。 她坐在高脚长凳上,背影孤单,弯曲的嵴樑被空气施压,她享受着她的晚餐。 “吃完了?吃饱了吗,这里还有。”熊猫婆婆发现周保的到来,周保在她面前还不是跟个孩子一样。 “吃饱了,你做得真好吃。” “嗯。”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纹,这多么的少见,在她皱纹不多的脸上。 “是怎么做的啊,太好吃了。” 熊猫婆婆还真的细细的给周保摆谈做法,可周保哪里记得住,记住了也没办法练习运用。 伴随着一口长长的不经意的嘆息。她切切的说:“熊猫啊,我管不住。对不起他爸妈。” 第19章第18章 然而到了后面,熊猫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越来越无法撼动,周保知道这样做不对,但他又不好去说,他的婆婆也知道这样不对,一旦唠叨起来,就会和熊猫吵架。 那次周保去到熊猫的家里,她的婆婆没做其他什么饭菜,简简单单的炒了个蛋炒饭。米一粒一粒的挨在一起,就跟没熟的一样。还稍微黑黢黢的,□□上不那么美丽。 刚吃上一口,周保便忍不住了。再吃上一口,这碗太小,怕是不够吃的。他同熊猫婆婆讨了些泡菜,是她当即从泡菜罈子里面抓起来的生姜和一两根豇豆,酸度适中,浑身清香。泡菜配炒饭在周保眼中是人间极品美味,炒饭吃多了显得油腻,泡菜恰好解决了腻的问题。 一碗下肚,虽是口齿留香,还欲继续征战,但礼貌让周保沉住了食慾,他真心的羡慕婆婆的手艺,这样的饭菜吃一辈子都不嫌腻,可熊猫似乎早早地深恶痛绝。 被美食收买的周保再次劝阻着熊猫:“我去,你这样和你婆婆吵架,感觉不太好啊!” “哪里不好了,她一天都来管我打游戏,听着都烦。” “可你也太不尊重她了啊!” “我又没打她骂她,只是声音大了点而已。” “那她也是你的婆婆啊!” …… 这次是在教室里,熊猫和周保面对面的坐着。周保会忍不住偷瞄前排坐着的“七仙女”中的蓝儿,她一向文静爱好学习,从来都与周保扯不上联繫。其余几个仙女要么转学走了,要么长残,脱下了仙女的外衣。所以七仙女是残缺不全的了,周保也变得残缺不全,面对的熊猫也是残缺不全。 他还是忍不住叨叨两句,尽管熊猫是带着好意要请他上网的 “你别这样说你婆婆是老婆子,她是你婆婆,大哥!” “哎呀,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我俩去玩就好了啊。” “去哪儿里玩,游戏厅,还是你的家里。” “耶,刚不才说了吗,去网吧啊,大哥,你不知道网吧这个东西吗?”他似乎懂得很多,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 “网吧,我知道啊,听说要十八岁才可以进去,我们没身份证啊。”周保身边的亲人都告诉周保,网吧是个大人去的地方。那里面有很多电脑,可以在上面玩游戏,有次放暑假,周保到了一个亲戚家里,他家里也有一台大脑壳电脑,里面有一款叫做“霸王别姬”的游戏,让周保痴迷了一个暑假。 每个大人都说着小孩子不能去网吧,所以他还没触碰限制进去;每个大人也都说小孩子进游戏厅会变坏,周保已经被外公教育很多次了。既然游戏厅都已经破戒,那么网吧还会远吗? “当然不去正规的网吧啊,有好几家黑网吧呢,给钱上网,比网吧还便宜一块钱。”熊猫陈述的时候,脑子里一定想着才去过的那家,他扬起的嘴角多骄傲呀! “可是我真的没钱。” “都说了,我请你。” 熊猫就跟大佬似的,扬言罩着周保。周保这样占他的便宜,不知算是兄弟还是马仔。他已经很动摇的,如果现在不是在课间的话,熊猫肯定已经拉着周保去了。就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面,有一个撞球室,撞球室对面就是镇上的黑网吧之一。 “先别急我再想想。” “那你想好了,我俩一起去。” 其实周保是想去的,但是外公的教导刻在他的心里。上一次去游戏厅,外公的绝望愤怒歷歷在目,他跪在家里细听他的教诲。他如果再涉足进去,岂不是辜负了外公的良苦用心,岂不是再次面临挨打的风险。 那么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网吧是个什么地方啊,真的让人想进去尝试一番,电脑上的游戏肯定很好玩吧,不然熊猫怎么告别了手柄小霸王,不然他怎么连游戏厅也放弃不再光顾。这样想来,还挺诱惑人的,周保心里那杆天平默默的倾向了网吧那一边。 周保离迈向网吧只差一个放学铃声的距离,他内心忐忑着,对于一件已经决定的事情,还显得那么焦急不安。 铃声如约而至的响起,放学铃声比下课上课铃声悦耳动听的多,学校是一座牢房,上课是受刑,下课是自由活动,放学是出狱。 第17页 “怎么想,去不去。”熊猫一向把书包放在抽屉不会带走,他轻轻松松走到周保面前。 “真的去吗?会不会被逮到啊!” “不会的,谁没事来逮嘛。又不是犯罪。”熊猫一脸轻松,他肯定没被逮到过。 “真的吗,你等我在想想。” …… 这个黑网吧他们都叫“菜大汉”网吧,因为老闆姓菜,身形壮硕一个大汉。电脑不多,就三台超级低配的电脑,拥挤的堆放在一张桌子上面。 周保在心里担忧着,一方面对外公说着抱歉,一方面期盼可不要被外公给发现。他和熊猫飞奔在路上,刚刚已经晚出教室了,这下可要跑快一点儿。 熊猫边跑边说,机子很少,人很多,去晚了,就玩不了了。 “菜大汉,给我开两台机子,一台两个小时。”熊猫如此熟练加上豪慡,只等着他操作完毕,安排周保入座。 菜大汉,半秃的脑袋,穿绣花短裤,黑色背心,他是真的高大和壮。他从撞球室一边走过来,夹着腮帮子说:“好好,来了。” “就这两台吧。”熊猫指着挨着的两台电脑,还有一台孤独的朝向一方。菜大汉收完钱就出去了,临走还大方的甩下一句:“到时间了,下了就是,多上一会也没关系。” 周保曾经玩过电脑,开机什么的总是会的,滑鼠也操控得来,键盘打字更是不在话下,只是对于网游,还需要熊猫稍加指点。 周保和熊猫屁股都还没坐热,这个小房间里面的人就已经开始多了起来。 面前剩下的唯一一台电脑被同样一个小学生占领之后。除了围观的吃瓜学生,还有手中有小钱的同龄男生。他们一进来就唿喊老闆的名字:“菜大汉,还有机子没有?” 菜大汉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一群学生这样传唿实在滑稽,可菜大汉三个字本无不尊敬的意思,倒显得亲和近人。 “没了,你看嘛,不都有人了吗!” 有人明知没位置了,也会问问:“菜大汉,他们还有多久时间下机呢?” “还早,一个多小时!” “菜大汉……” “诶……” “菜大汉……” …… 配置虽低,玩游戏足矣。跟着熊猫的指引,周保被带入了一个打怪升级的斑斓世界,填写身份信息,註册id名称。一切都那么的循规蹈矩,一切来得都那么顺其自然。设计人肯定想方设法利用高科技在游戏里面注入了毒品的引子,怎么玩着玩着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要是周保能在自己身上种下引子,是不是他靠近谁,谁就会对他上瘾,然后就能和他相亲相爱的在一起,比如“七仙女”,比如锅巴和耳东陈…… 虽然一进去,周保显得很不习惯,因为他不知道哪里该怎么走,任务该怎么完,但是并不讨厌的,比起坐在教室听老师絮絮叨叨,这有趣多了。周保不懂,熊猫还能伸手过来帮他指点,一连串,周保会喊好几次熊猫。 都说事后一支烟,塞过活神仙。过程显然是很重要无法忽视的,但是事后的回味联想,更让人沉迷。这事,说的是上网的事。 还有十来分钟就快下机了,天色已晚,周保得回家了。就算是熊猫的婆婆管不了他,他也得回去了。 很豪气的抛下已经支付过费用的上网时间,他俩关闭游戏离开座位,后面围观的小学生一拥而上,他们硬生生的看着他俩玩了一个多小时游戏,多大的瘾啊。 熊猫特有成就感的看着周保,说:“怎么样,还不错吧,是不是比游戏厅好玩多了。” “嗯。”周保疾步走着,游戏虽然好玩,但是天色晚了,他担心回家去被骂。 “明天又来,兄弟。”他眯笑着,开心极了。 “嗯。” “快回去吧,天黑了。我也回去了。”到了分路的地方,熊猫朝着自己的家归去,周保也沿着归家的石板路一步一个动静。 外公坐在门前的长凳上乘凉,看见周保的身躯,他才缓缓直起身说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在学校踢球,玩得晚了。”周保赶忙随机应变回答外公,看来外公并没以往那样的神算,他只是坐在门口等他回来。 “吃夜饭了,外婆都煮好了。” “嗯。”周保直接走进屋里,外公并没有跟着进来,他可能已经吃完了吧,这样看来周保回家是挺晚了。 外婆在屋里很急促小声的说:“你干啥去了,你外公等你好久了。” “没干什么,和同学玩都嘛。”周保心里一紧,熟悉的压抑感慢慢的涌上心头。 嘴里嚼着外婆做的稍逊熊猫婆婆的一手的美味饭菜,怎么吃都觉得不是个滋味。一瞬间,食慾全无。 第20章第19章 菜大汉家的撞球室一半露天,一半被雨棚遮着。五六架老旧的撞球桌安静的摆放在外面。 打撞球的要么是成年人合理合法的消遣娱乐,要么是一些混混自娱自乐,球技狗屁不是。这些混混身份有两个,一半是高年级的学生,一半是社会闲杂不良人等。 每次路过,周保总想去看别人捅撞球,他喜欢看撞球在桌上滚来滚去,然后进洞,并不是喜欢看这些凶神恶煞的混混,他畏惧他们。 熊猫一把拉住周保,不让他去凑热闹。他说:“我们惹不起他们,万一被抢劫了,就完啦。” 试想,一个比周保和熊猫高,比他俩壮,长得比他俩凶的男子走到身边,拍着周保的肩膀,和他打着招唿:“嘿,哥们,这几个小哥没零花钱了,给点出来呗。” 能拒绝吗,一旦拒绝肯定会被打两拳,踹三脚,然后摸周保的口袋,把所有不多的金钱给抢走。接着只能哭兮兮的,把所有忧伤都藏进肺里,都不敢说出去给别人听。 还好熊猫拉住了周保,不然他肯定连网都不上了,他口袋里没钱,但被找上麻烦,也确实很难处理。 熊猫掏着自己的口袋,准备支付网费,他问周保:“怎么样,今天玩多久?” 思索了一会儿,周保回答:“一个小时吧,节约点钱!” 要不是担心回家晚了被察觉到什么,周保坐在这里一直到天明都是能够接受的。因此他特地美其名曰:节约点钱。 “也要得,一个小时足够我把副本刷个一轮。”熊猫掏出了超越网费的人民币面额,他对着屋外随口就喊:“菜大汉,你在哪里,我上哈网。” 不知人影的菜大汉马上做出了回应:“等哈,先上着。”他在外面把撞球理好,就信步走了进来。 熊猫把钱递给了菜大汉,等他找零。 “上多久?” “一个小时。” “还是两个人吗?” “嗯。” “好,给你。” 一打开电脑,熊猫和周保立马登入了游戏。一起组队刷着打怪的副本,实际上是熊猫带着周保这个菜鸟享受秒图的快感。 熊猫一到关键时刻总爱大喊大叫:“快,靠过来点,别被它打到了。” 每当周保操作不当的时候,熊猫也会毫不留情的直面指出:“我的天,你站这里干嘛,帮我转移仇恨啊。” …… 不亦乐乎的游戏中,周保沉浸其中,他一边慢慢调整着自己的站位,一边乐在其中。后面围着的少年偶尔也会寒暄两句,大多时候跟个植物人一样围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眼睛珠子就跟安装在电脑上一样,只顾着看了。 基本上一放学,周保就会和熊猫去到菜大汉开的黑网吧寻找乐趣,日復一日,周復一周,周保都几乎快要忘记外公的谆谆教诲。好了伤疤忘了痛,用来形容周保再适合不过。好在从外公每天的状态来看,他没发现周保又开始沉迷游戏了。外公的生活平淡如初,周保一到网吧就乐不思蜀,一到家就心惊胆战。 跟着熊猫的日子,用他的钱,上免费的网。周保也不知这顿免费的餐饮能维持多久,这得看熊猫的物力财力,还得看命运的安排。 水面是不可能永远平静如冻的,早晚有掀起波澜的一天,或许是被风吹的,或许是它内心澎湃给激的。 同样寻常的一天,同样是放学过后奔向菜大汉黑网吧的路程。依旧如往常一样交钱就坐,依旧如往常一样背后总有几个呆萌群众。 不一样的是,这天,呆萌吃瓜围观人中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人。他比周保和熊猫小个两三岁,可他在这款游戏上懂的却很多。 熊猫选择的路线错了,怎么也通关不了。尝试、失败、尝试、失败……. 第18页 周保只能默默的看着,他是熊猫领进门的,熊猫都不会的,他自然也不太会。 这个小学生中的小学生从人群中出现。他就像从天而降的神灵,专门来为熊猫答疑解惑。 背后突然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声音,稚嫩清脆,他说:“你换个难度,从下面走,可以直接把这里卡过去的。” 真的吗,熊猫也没回头看,心里暗暗的想着。遵循着指导,他再次尝试。 周保回头看了,是一个穿着衬衫的孩童,戴着副眼镜,脑顶一个平头,看他的面目就知道他肯定比自己年纪要小。周保心里满是疑惑,这么牛逼吗,好有本事的感觉。 周保把头转向熊猫的屏幕,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操作。 直到熊猫干掉领主的最后一丝血,他激动的唿喊周保:“看啊,我过去了。”等他轻松愉快下来。这才转过头看着那个男生:“谢谢哦!还挺厉害的嘛。” “嘿嘿,没有的事,碰巧知道而已。”他轻轻动了动嘴巴,还挺谦虚。 熊猫笑道:“别人都叫我熊猫,你叫什么。” “我姓唐,朋友们都叫我糖蛋。” 熊猫和周保继续没完的上网,糖蛋就站在后面静静的看着,一有什么问题,他还会说上两句。 糖蛋是个好听的名字,在游戏上懂得挺多,起码比熊猫知道的多。 …… 自此之后,基本上熊猫和周保去黑网吧的时候,背后总会站着糖蛋,糖蛋和他俩聊得也越来越多,大家的关系也轻松自然。实在是说教不通,他就亲自上手帮周保和熊猫哥俩解决问题。 偶尔周保急着回家去,或者说是不太想玩了,他就直接把位置留给糖蛋,让糖蛋陪着熊猫享受游戏乐趣。 毕竟糖蛋比较厉害。周保和熊猫组队的时候,是熊猫带着周保;熊猫和糖蛋组队的时候,是糖蛋带着熊猫。这样也能让熊猫尝尝智商被压制的感觉。 熊猫和糖蛋聊得多些,熊猫需要把不知道的地方统统了解清楚,周保和糖蛋就说得少些,他只需要享受自己体味到的乐趣即可,没必要砸钱或者说是干较劲什么的。 这样的好处是,多了一个傢伙给二人指点游戏,这样的坏处就是周保在熊猫那里的地位日益消亡。 渐渐的当第三者出现的时候,早早就在身边呆着的那个人总是会被轻视的。以往熊猫请周保上网的日子,变成了同时请糖蛋一起。毕竟菜大汉家的电脑有三台,熊猫又不是个缺钱的傢伙,刚刚好够这三个小学生上网。 从熊猫第一次邀请糖蛋上网,这个属于周保和熊猫二人组队的游戏,就变成了三人游戏。当然这并不会影响周保享受这免费的快乐,三个人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夫妻情侣,第三者想来多少就来多少。 这免费的餐饮发生质变是在周保脱轨之后,外公有几天非要让周保早点回家,因为他们忙,要出去,特地让周保早点回去把放养的鸡鸭唤迴圈里,由此他一次一次拒绝了熊猫的邀请。等他想要回归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嘿,熊猫,今天上网吗,一起去吧!”周保主动的给熊猫提出上网。 “好啊,我请你!”熊猫依旧豪慡。 “不,不用了,我有钱,一起去就好了。”这是周保偷偷存下来的几块钱,既然有钱就不用熊猫浪费钱了。 到了菜大汉的网吧里,出人意料的,糖蛋已经坐在了这里,没开机,单纯的坐着。一看到熊猫来了,他便打着招唿:“来啦,喂,你也来了。” 糖蛋口中的“餵”指的是周保,听他的语气,他还蛮惊讶的。 周保笑着对糖蛋说:“是啊,突然想上网了。” “菜大汉,开机!” …… 上网是很愉快的事情,对于周保来说,不管两人还是三人。可熊猫似乎没有再主动唿喊周保的意味了。 一放了学,熊猫便径直冲出教室,不会再喊着周保陪他一起。 有一天熊猫还十分迷惑的问周保:“怎么没看见你去上网啊,是不是戒了?” “没有啊,我以为你会叫我,没叫就算了呗。” “哦,好吧,上网自己去就好了呀。” 刚开始周保还以为熊猫是忘了,这样一来,周保才知道,熊猫不是忘了,而是没这个打算请周保一起了。 周保心里难受,不是因为没人请免费上网,而是因为熊猫的热情突然不见。虽说平时在学校的交谈玩耍还没什么异常,可变了就是变了,那个时常笑着说“嘿,周保,放学一起去玩吧!”的男生没了。 无聊的时候,他一个人从河边绕走一圈会经过菜大汉家的网吧。门掩着,从一旁的门口处可以看见里面的画面,熊猫和糖蛋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洋溢着快乐和满足。 周保会很快的走开,他知道看得越多,心里越发的难受。就跟看见锅巴发呆伤心的时候一样,胸闷着透不过气来。 第21章第20章 周保脑子里面一团混沌,他不解熊猫此番改变是为了什么。莫非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还是同时请两个朋友上网消耗太大,他裤兜里面的零花钱只够两个人消遣娱乐。糖蛋能够帮他深入的探究游戏,所以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糖蛋。 更让周保难受的是耳东陈和锅巴最近也联繫较少,耳东陈一天都忙着帮家里做事,富余的时间都留着睡觉去了。锅巴自从偷桃回来之后就很少出门,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保恨啊,特别的恨。 他希望任何一个东西都是永恆的,天上的太阳是永恆的,夜里的星星是永恆的,身边的朋友是永恆的,班上的同学是永恆的。当任何一个东西在周保看似永恆却突然消失的时候,他整个脑子都不够用来忧伤。 他在失望中寻求希望,或许他找寻到的方法特别的好,能让所有的不愉快统统变成以往愉快的模样,也可能让情况变得更糟,无法料及,自取灭亡。 在周保瘦小的身躯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幼稚的想法,他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不是只要自己能够请熊猫上几次网,熊猫就会念起旧情,同周保和好如初。 如果这样就很简单了,上网是钱能解决的事情,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儿。 但周保的处境明明白白是一贫如洗的,钱从哪儿来呢? …… 放学铃声响起之后,周保立马叫住了熊猫:“你又去上网吗?跑这么快。” “是啊,上网都嘛。” “一个人吗?还是说糖蛋在等你。” “嗯,今天我一个人,他有事儿不去。” “哦,好吧。” 同学们一到放学的时刻,都纷纷收好书本课桌离开教室,耽搁了一会儿,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熊猫和周保两人,黑板上语文老师的板书清晰明了,中间被贪玩的同学随手擦掉一槓。周保和熊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跟武林之中对峙的两个侠客一样。 熊猫沉默两秒,又看着周保说:“怎么,今天你也想去上网吗?” 看着周保没有回答,他继续说:“要一起的话,就一起嘛。” “嗯。” “你能玩多久,回去晚了会不会被骂啊!” “你玩多久?”周保扶着课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我婆婆回乡下去了,我应该会玩到半夜也说不一定。”难怪熊猫面色如此的差,最近肯定熬夜上网去了。他就快和国宝熊猫一样拥有深邃的黑眼圈了。 “好啊,我玩一会就走,接下来你一个人上就行了。” “好吧,我请你上网呗。”熊猫依旧大方,只是主动性换人罢了。 出奇的,周保竟然拒绝了熊猫的好意,他说:“不!我请你吧,一直都是你请我,这次我也请你一回。” 熊猫笑了起来,挺意外的:“你哪儿来的钱?你家不是一直都管得很严吗!” “嘿嘿,我一个舅舅回来给了我点钱,我偷偷的藏着没有上交。” “这样啊,那好吧,那你请把!” “你要通宵吗?”周保再次确认熊猫的上网时间。 “不,大概十点过吧!” “哦,好好。” 熊猫放手搭在周保的肩上,二人学着古惑仔的模样在路上走着。周保终于笑了,特别开心那种。和学校举办运动会,自己班级夺下数个第一名;和飢饿没吃饭,走在街上突然捡到了二十元钱;和偷桃子被抓,锅巴完好无损的归来;和熊猫带着他一起上网一样,笑容真实灿烂,如蜜糖般甜在嘴里,渗进心底。 心情好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愿意同你作对。出校门的时间晚了些,没有跟往常一次飞快的奔跑,那三个位置稀少得很,稍不注意就被别的好汉给占据。 第19页 运气真差,里面果然有人已经坐上了。运气真好,一问菜大汉,菜大汉说他们上了很久,马上就要下机了。 等待下机的过程中,周保内心激昂澎湃又忐忑不安,他还没有一次用过这么大张的钱,除了帮别人买烟的时候。 周保和熊猫也有幸成为了以往吃瓜围观群众当中的两员,也体味到看别人玩游戏是一种多么愉快的事,起码都快忘记站这么久腿上的酸痛。围观的大都是小学生,这一群还都是没钱上网,就只是单纯的用看解决需求的人。 期间又来了几个要上网的学生,熊猫说有人等着了,把他们纷纷吆喝着走。这短短的十几分钟的等待,漫长得跟度过了几个世纪。 上网的人终于玩累了,捨得离开。周保让熊猫坐着上网,他出去找菜大汉付钱。 熊猫问:“菜大汉待会自己就要来收钱的,你何必自己去找他。” 周保说:“算了,没关系的,等会玩得起劲难得耽搁时间。” 周保心里有芥蒂,他不太敢用面额较大的钱。平常亲戚们抽菸打牌,给他一百元去商店里买两包烟,他都害怕得很,他怕老闆说他的钱来歷不明,他担心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他看。 他走到门口站着,没有去找菜大汉,因为他一眼就看见菜大汉正在帮几个头髮老长顶着各种非主流头型的高个子混混收拾球桌。十多岁的年纪还抽菸,还觉得自己很diǎo的样子,周保不愿多看,看多了心里害怕。他没有过去付钱,他不敢过去。 周保在门口唿喊:“大汉,上网,过来收钱。” 菜大汉趴在撞球桌上洗球,偌大的屁股跟个肉球一样对着这边,菜大汉回应道:“好嘞,马上过来。” 菜大汉弄完就过来了,那几个混混开始瞄着杆子打球,嘴里叼着香菸,贼它么diao。 “你能找我九十块钱吗?大汉。”周保说的很小声,就他和菜大汉能够听见。 菜大汉很是奇怪:“你先把钱给我啊,你不给钱我怎么找你。” 一时间,周保整个脑神经都快短路,头上冒出的汗液还好藏在刘海里不让人发现,他现在比上台当着很多人的面表演节目还要紧张。 “哦,对!对!”周保四处摸着自己的口袋。 “上多久。”菜大汉摆弄着手里洗撞球的三角架子,漫不经心。 “我上一个小时,他那台上到晚上十点。”周保眨巴着眼睛,心虚的看着菜大汉。 “好吧,你摸到钱没有。”菜大汉看到周保神经兮兮的模样,他还在摸口袋。 “等等,我忘记放哪个荷包了。” 周保的手从衣服左右的口袋,一直向下摸到裤子前面的口袋,转而又游离到屁股后面的口袋,伸手出来,空无一物。 他的心“砰砰砰”的跳着,菜大汉淡定的等待他掏钱。 掏了屁股后面的口袋之后,周保又把手放进了前面口袋,在里面掏了半天,拿出了一把东西,一串钥匙,几张纸巾,还有一根残缺的红色粉笔。他握攥的手摊开,一张红色的一百元跟纸巾缠扰在一起,原本光滑崭新的一百块,也在口袋里弄皱了。它蜷缩挤压成一团,没有一点最大面额金钱的尊严。 这是周保第一次拿着这么大面额的钱,第一次用这钱供自己消费。跟用别人的钱一样,他紧张害怕到了极点。 周保把半截粉笔,家里开门的钥匙,还有褶皱的纸巾再次放进裤子前面的口袋里。他低头,小心翼翼的把卷着的红钱给摊开,那个伟大的头像似乎在对着他笑。逮住它的一角,递给菜大汉,“给,是不是该找九十?” 菜大汉差点都愣住了,他看了周保几秒,周保眼睛不自然的眨个不停。接过了钱,他把手中黑色的三角架放到一边,十分尊敬的把一百元大钱举到空中,离眼睛不远的位置。他通过这样的方式判断钱的真假,貌似光线对准,透过纸钱,能够看到真钞才有的特殊印记。 大钱才会刻意的观察辨别真假,要是小钱,是没人管的。确认这是真真切切的一百元红钞之后,菜大汉没有第一时间给周保找钱,他怀疑的目光落在周保的脸上。 整个世界都僵住了。 周保愈发的紧张,他的心快要蹦碎。菜大汉会不会是怀疑这钱是假的?还是他认为这钱是我捡来的?我的天哪,他会不会把我送进派出所去,这条路进去是个幼儿园,幼儿园旁边就是派出所。怎么办,该怎么办。周保心乱如麻,这样尴尬僵硬的处境,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在遇到。他选择打破这刻的宁静,尽快逃离。“好了没啊,我还要上网呢!” “嗯,对对,就是找九十,你等着我去里面拿钱。”菜大汉变回了正常商家的模样,有钱收就是了,真真假假无须管那么多。 很快菜大汉拿着一个黑色腰包出来,拉链拉开,全是钱,不过大都是用来找零的零钱。他抽出几张,凑够了九十,递到周保的手上。 周保轻声说了句谢谢,转头走进屋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已经扑街的文,日更也没用。 第22章第21章 熊猫在电脑前都已经玩得起劲,周保才把钱放进裤兜就位坐下。 熊猫偏过头招唿着:“怎么这么久才进来,你看我都打了一把了!” 周保移动滑鼠点开游戏的图标,轻轻的低着头在键盘上敲打帐号和密码,慢悠悠的说道:“刚刚菜大汉在帮别人洗球,等了他一会儿。” “好吧,要一起玩吗,你看我都超越你好多等级了。”看他一眼之后,熊猫的眼睛就不曾从电脑屏幕离开,一心是可以二用的,在你找到正确的方法之下。 周保顿了顿,差点把想说的话给忘记:“对了,我帮你上网的时间开到了十点,我玩会儿回家,你就自己玩,不用再给钱了。” 听到这句话,熊猫还是倍觉惊讶的,本来周保请他上网已经实属少见,一下子给他开了几个小时,还真有点适应不来。他脸上的喜悦洋溢出来,嘴角弯弯的笑道:“卧槽,你捡到钱了吗!这么大方。” “没有啊,请你上网就上呗,反正不多,可能就这一次呢。”周保也笑笑,心情不是很糟糕但跟预想中的高兴还相差很多。 熊猫听毕,话就很少了。他认认真真的沉浸于游戏世界,同他等级差了不少的周保在低等级的副本里挂机发呆。 迷迷煳煳之中,他由衷的心烦意乱。熊猫经常请他上网,一天不差,他养成了习惯,当熊猫开始抛开他时,作息被打乱,习惯导致了他的不习惯。所以周保决定靠近他一次,他对上网的执念变成了对熊猫的依赖,他对上网是没有瘾的,他对熊猫才有瘾。难不成这依赖是爱? 不是!周保心里清楚的明白,这次和熊猫坐在电脑前,他厌恶起来,开始反感上网,反感这样的状态。他竟然不经意的想起了锅巴,锅巴是谁呢?锅巴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同伴。 由于意外的想起了锅巴,他本来好心情的上网时光完全被打乱,他竟然心生出这样的念头: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上网,以后不来也罢了。 “来,组上我,我带你升级”熊猫拍了拍周保的肩膀,他估计是高级副本刷累了。 周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沉了沉气。“嗯,好。” “你娃怎么了,今天一天都这么怪。” “没,没怎么。好久没玩了,可能不太习惯。”周保找寻理由推脱自己的异常,全然不知面部的落寞写着忧伤。 周保僵硬的操作着人物角色,它骑在一条火龙上面,跟在熊猫的身后,看它杀怪灭敌,只需要看着经验条唰唰的上涨,一路上拾取各种道具。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周保下机。 背后有个人碰了碰周保的肩头,周保听见他说:“你快下了,还上吗?”是一个等待了许久的小学生,背着鼓鼓的红色大书包,这么晚了都还不回家,连书包都还没放,他的网瘾看来不小。 “不了,不上了。” “那等你把这把打完。” 周保转头给熊猫告别:“你一个人玩吧,我回家了。” 熊猫嗯嗯的回答。他不知道这一别便是永别。 周保走到网吧房间里的厕所洗个了手,抹一把脸,顿时神轻气慡。一推开门,外面的看来世界无限美好,转瞬间就厄运当头。 周保心里纳闷,我认识他吗,他叫我干什么。 菜大汉撞球室最外面一架撞球桌正有人在打球,刚才就在的几个混混们还在叼着香菸一个劲的往血肉里吸取尼古丁。三个人,三个周保眼中的大哥大。其中一个穿着绿色衬衫的diao丝男生叫住了他,他比周保高出一个头不少。 周保恍惚中听见有人喊:喂,你过来。左顾右盼之后,周保还以为出现了幻听,他以为是在叫别人,径直的继续走开。 第20页 “喂,我叫你过来!” 周保站住,转过身子。这下应该听得没错,这声音就是再叫他过去,毕竟那个人已经直起手臂,勾搭着让周保过去。 走近,周保才看清这个绿色diao丝的模样。五分的牛仔短裤上破了几个洞子,从裤子八成新的料子来看,这应该是他为了装逼特意搞出来的,加上一双木板人字拖,走路哒哒的响,他就以为他是古惑仔了。 旁边两个男生也都这副大同小异的打扮,尤其是一个穿着血红色短袖的高个子男生,头髮老长还刻意的用夹板拉得笔直,盖住了眼眸也不知能否看清脚下的路。唯一一个打扮正常点的男生却面带杀气,他的左耳上面插着一个小小的银饰坠子。 周保很慌,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不知这些人所谓何事。 近距离的观察之下,周保才发现,原以为高档得很的香菸竟然是灰色壳子的“五牛”牌子,这是最便宜的烟了,只有村里的老头才会买来抽食,这群混混的口味真是出奇的怪异。 周保能够在心里一万次贬低这几个人,也不敢正面与之交战一次,他尽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尽量让别人不知道他这么慌张。“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他除了打扮奇怪以外,一副公鸭嗓听得人心惊肉跳。 “那你叫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叫你过来玩不可以吗!”他身边的人捅着撞球突然闹笑起来,齐刷刷的看着周保。 “我不会打撞球,我要回家了。”周保小心得像个鹌鹑一样,面前充满了捕鸟的陷阱,一个不小心就会惨投罗网。 周保说完见势就要离开,可对方的阻拦让他寸步难行,他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他知道这三个人图谋不轨,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们,毫无旧恨可言,无冤无仇肯定是要打劫小学生的钱财。 今天他们则盯上了周保。“别走,再多玩会儿!” “玩什么。”那颗凝结在太阳穴处的汗珠就跟皮肤的眼泪一样,快要啜泣。 “你有钱吗?”绿衣diao丝把吸尽的菸头丢在一边,他终于直奔来意。 “没,没钱。”周保缓缓说道,手不知不觉就盖在荷包前面。 他一个狡黠的阴笑,说:“真的吗?” “嗯。” “那好,没有的话就好,我搜出来就是我的。反正你也没钱,白白出现的也不会心痛。” 还有这样的套路吗,周保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样一来一回,身上的钱都变成凭空出现的了。 绿衣diao丝旁边的男生捋了捋撞球杆子,欲上前对周保动手。周保后退两步,手紧紧的攥着口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紧张的汗水唿之欲出,颤抖的内心隐隐作痛。 周保松口说道:“有,只有一点儿钱,这是我的生活费,用了就吃不了饭了。”这也不是他的生活费,他恐惧之中随口说出。要是让他搜的话,所有的钱都得玩完。 绿衣diao丝自以为善意的笑容,在他们令人髮指的行径之下,可笑至极。“没关系,哥几个要不了多少,一人一个通宵,就行了。随便借三十块钱嘛!” 周保搜寻着自己的记忆,菜大汉找钱的时候找了两张二十,一张五十,哪里有单着的三十块钱给他。 “额,我没有零钱,就只有五十,我去超市找零好吗?”周保干巴巴的看着几个高个子的大佬,他们比周保大个几岁的样子,该读高中的年纪,不过看这情况,他们根本就不是学生。 绿衣diao丝竟然同意了周保的请求,他们在撞球室望着周保去超市的背影。 超市里商品很多,琳琅满目,周保的心却是无法平静的,他看见一排真空包装的薯片下面竟然躺着一种叫做“锅巴”的素食。此锅巴非彼锅巴,要是一直陪着锅巴玩,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了。 周保行事匆匆之下,拿着三十元钱带一包“锅巴”回到了撞球室,绿衣diao丝笑嘻嘻的接过了三十块钱,周保把“锅巴”硬塞给他。 绿衣diao丝还挺大方的,他摆手说:“不要这个,你自己吃。” 周保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坚持要把“锅巴”给他。他不能把零食带回家去,不然外公看见了肯定又会心生怀疑,没给钱给你,哪儿来的钱买零食。 绿衣diao丝一脸将就的把“锅巴”接过去,放在撞球桌沿边,他一点不知羞耻的说:“说了只借三十块钱就三十吧,你还多给,呵呵呵。” 绿衣diao丝挺得意的,他肯定感觉自己特别有职业道德。借?你妈的你会还吗?哪里知道周保心里对他恨得牙痒痒的。 周保无力的站在他们面前,看他几个笑得开心,低沉的问:“我可以走了吗?” 红衣男人从烟盒里抽取香菸,一人递了一根,他还想给周保,周保摇摇头拒绝。绿衣diao丝掏出打火机,打火机里面油快见底已然不多,他麻利的点上,一口云雾下来,说:“走吧,小哥!” 拨开烟雾,周保才看清他丑陋的嘴角,绿衣diao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周保轻轻的望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他的无奈恐惧,有他对这diao丝们的真情祝愿,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祝你将来头顶跟衣服同色。 转身疾步走开,出了巷口到了安全的街上。周保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刚才去超市怎么不直接就跑了啊! 第23章第22章 周保心里一边诅咒着混混们早日被制裁蹲进号子,一边骂着自己脑残智障。 上了街从卫生院的巷子穿过,就直接到了归家的石板路上。以前的时候,无聊,他还专门数过,一共196块,从卫生院后厨房前的水井处绵延到门前的紫竹林。 被抢钱悲伤过后的心情急转直下,忽然间脑子里乌云密布,更大的压抑感袭来,周保心里总觉得坏事会接二连三带四的到来,他的直觉一向都很准的。 …… 在他回家前的几个钟头,外公正找到外婆询问着事儿。 外公坐在堂屋的凉椅上,认真的盯着外婆,可能年过五十以来,从没这样仔细的看过对方。“我衣服里的钱不见了,你在哪儿看见没得?” “没有,多少钱!”外婆挺纳闷的,还不忘手中的工作,她在给自己的围裙fèng针,用的时间长了,针线自己就会断开。 “一百,你没用估计就是被偷了。”他面色有些不好,一次性丢一百还真是少见的,节约一点够吃一个月,两个月都不一定。 “一百啊?这么多,是不是在哪里搞丢了。” “不,我怀疑是周保给偷了,这小子游戏瘾大!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一百这么多钱,他怎么敢偷,这么小个孩子。” “不小了,都十多岁了。真是他偷的该怎么办。” “打死他呗,还能怎么办。不成器的人该打,偷自家钱事儿小,二回杀人放火就管不了了。” 外婆咳嗽一声,差点针把手给扎了,“那等他回来再说,这个短命孩子!” …… 快到家的时候,周保沉了沉气,长吸两口新鲜空气。他不能把自己经歷洗劫过后惨样表露出来。另外稍有舒心,已经两三天了,自己仍然安然无恙,看来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人发现和知道。 他故作轻松的亲昵的喊着:“外公,我回来了,今天在学校做了会儿作业。” “回来了就好,等会儿就吃饭了。” 周保打水洗了把脸,外公并没找自己的麻烦,他偷了外公的钱后时时刻刻心惊胆战,在家怕他发现突然问起,在外花钱还要忍受别人怀疑的眼光。这样的日子是痛苦煎熬的,他后悔不已,要是能把钱物归原主就好,可钱已经用了快一半,最后救赎的机会都被自己亲手毁掉。 吃夜饭周保夹点菜躲到一边,要是被突然喊住,饭都吃不下去,外公确实看了他几眼,就简简单单的看了几眼,没有喊他,也没有打住他。外婆则闷声吃着饭,她一向都是这样。夜饭过后,周保心里舒坦了不少,看来这件大事很快就会被时间抹平,时间长了,外公或许也头懵怀疑自己到底丢没丢钱。 周保是在和时间赛跑,跑过了就相安无事,没跑过,就呵呵静待死亡。 吃过饭后,他就躺在堂屋椅子上放松自我,两扇木门敞开着,时时吹进片片阴凉。 刺激了一下午,担忧了好几天,周保此刻别样轻松,安安逸逸中他躺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屋里的灯光一直亮着,外公和外婆煮完猪食才得空出来。 外婆一靠近周保,周保就已经醒了,他没睁开眼睛,迷迷煳煳的装睡。 第21页 这是外婆出的主意,她告诉外公一百块钱这么多,要是周保给拿了一时半会儿花不完的,搜搜看就知道了。趁着周保梦中,他俩开始採取行动。 周保斜卧在椅子上,前面的裤子荷包鼓起一坨。外婆用手指轻轻拨开一点就看见了纸币的边角,她停手起身,特别气愤。“还有五十多块钱,看来就是他拿的。” 周保的确是醒了的,但他不敢醒来。 外公听后,怒了!他试图举起一根板凳砸死周保,被外婆一把阻拦,教育才是硬道理,人给打死了,就白养这些年了。 外公从门背后用斑竹枝丫做的扫把里面抽出一条来,粗的棍子打人沉闷不痛,细条的吃人血丝丝入肉。一把煳弄了两下周保,他还是刚睡醒的模样,他挠着头髮满脸疑惑,“怎么了?什么大事。” “现在偷钱的事你都敢干了!你还有什么不会!”外公几乎怒髮冲冠,他是平头,头髮不能朝天直立。 周保沉默。 “你说话涩,还有什么理由!” 周保仍旧沉默,瘫软在椅子上。外公没让他这么轻松的受刑,他抓起周保的衣领,把他按在地上,“给我跪着。” 他用斑竹条子大力的砍在周保的背上,觉得不够疼痛,又把他的衣服给扒拉掉。左右拉扯一过,斑竹条子给他打上了两条红色的印子。 “偷钱没得?”外公肯定没见过自己这样兇狠的样子,人都已经打上了还问这些多的干嘛。 周保除了沉默,疼的流泪。背供着,眼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膝盖前方。 外公肯定是打上瘾了,跟以前周保打游戏一样。他把他的暴力施加在周保的血肉上,斑竹条子在外公的挥舞下展示着他的暴力美学。 外婆看得很心疼,之前的愤怒全都没了,不就是一百块钱吗,多大个事,眼瞅着血印子从两条变成密密麻麻的一背,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外婆在一旁声色嘶哑,“你快认错啊,认个错你外公就不得打了。没钱你要就好了,偷它干嘛。你要学好啊!” 周保疼的麻木了,虽然眼泪哗哗的流个不停,这是忏悔的泪。他不认错是他知道自己有错,他不叫停,是他甘愿受这惩罚。 在今天到网吧的时候,周保就已经后悔了,他发现了游戏的无趣,他发现了熊猫的无趣,花个十块,还有办法补救,可是当混混们把他洗劫过后,他就只能期盼外公煳涂到忽略这一百块钱。偷钱的滋味是不好受的,每分每秒都活在担忧自责之中。周保能这么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一点一点的就变好了。 外婆拦住了外公的继续施压,都快哭了,她说:“别打了,周保知道错了!” 周保白嫩光滑的背部不再,红色印子四面八方的刻在背上,周围边缘处尚未淌血,只横竖纵向交错的地方渗出了血。 外婆欲上前扶起周保,外公牙关还是不愿放松:“让他自己反省会儿吧,走!别去管他。” 他转背丢掉斑竹条子,在周保的视线之外掩面走离,外婆也被他赶进屋里。 等到他俩把里屋的灯关了休息,周保才捨得脱离静默。 尝试着挺了挺肩膀,还能动,扩了扩腰背,一阵麻木,痛是一直存在的,痛深了,也就不那么痛了。 他的脑袋里一时间飞过许多东西,他不能辜负外公盼他好的良苦用心,上网没被发现还算唯一一个秘密,游戏不必打了,什么东西都不该偷了。该玩的玩,该耍的耍,这样外公才没有理由教育他。 尽管是吃了夜饭才被收拾的,可他已经饿了不少,都这个点了,也没剩菜剩饭给他果腹。他捡起那根亲切的斑竹条子,黄色的皮肤上面黏乎乎的粘连了些周保的血液,放近鼻处嗅嗅,没什么味道,可这东西真的是狠,打在身上那是一个痛。周保还憋着没叫。 手撑着旁边的桌子起身,一个无力,又咚的跪到地上,腿麻了,点儿力都没有。他慢慢的把屁股落到椅子上,不敢背靠着,麻木之后痛觉快完全恢復,稍微用力,背上刀割一般的疼痛。周保猫着腰,按摩舒展腿部,腿麻不是事,退麻真要命。双腿里面跟安了电线,电流嗡嗡的流过,一伸直还挺有意思,过了一小会儿便受不了又弯曲回来。来回几次,麻痹感没了,慡快得很,却又回味起麻痹的感觉,很带感,手麻,脚麻也是一件挺舒服的事情。 肯定比被打舒服多了去了。周保终于能站起来行走,他尽量只动下身,身体平行着跟着移动。慢悠悠的扶着墙到了房子后面,对着水沟就掏出了水管,他看见坡上锅巴家的灯还亮着,肯定还在家里看着电视连续剧。黑暗的道路里面突然发出了一阵响动,是人的脚步声音。周保一泄如注,赶忙抖了抖水管,被人看见往沟里尿尿就不好了。毕竟厕所就在猪圈的旁边,周保懒得走了,他可是背负重伤。 回到家里,周保插上门栓,不准备去床上睡了,他选择在凉板上将就一夜。衣服垫在肚子下面,穿在身上明早肯定被粘在背上,到时候衣肉分离又疼的难捨难分。不能躺着,只能趴着。 吃过夜饭睡了一觉,被教育一番反省一阵,家人都已经睡了,别人家肯定也熄灯上床。趴在凉板上的周保还是很兴奋,夜深人静中,听取门外蛙声一片。 他似乎能感觉到背上的伤口咔咔的癒合长拢,告别游戏的今日,外公的教育肯定不会暴力。疼痛中,周保事后尤惊,回味起那天作死的夜晚。 周保双手盖着凉板,脸放在手上,旁边燃着的蚊香做驱蚊用,烟雾缭绕。 三天以前…… 第24章第23章 吃过饭,周保就躺在床上睁着眼休息,外公端着空碗路过,还专门问:“不舒服吗,今天睡这么早。” 周保摸着自己的肚子,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说:“没有,只是玩累了,有点困了。” 外公哦了一声,就走进厨房。这晚外婆不在家,只剩爷孙俩呆在一起。他煮的面不太好吃,拌了很多辣椒,周保才有滋有味的吃完一大碗。吃完就躺在床上。 周保知道外公的作息时间,几乎每天都一样,吃完饭,洗了碗,餵好猪圈里的猪,就到堂屋打开电视看会儿新闻,或者电视剧啥的。 周保就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放松着身体,只等外公上床休息。周保睡得早,外公就会睡得早,要是周保出去看电视上了瘾,外公也会多看很久。所以他早早的上床呆着,是有目的的。 等到晚上九点多钟,外面的电视声音才消失,外公干咳了两声,关掉灯进屋。这瓦房里面都是一条道通完所有房间的,有门,但几乎都不会关。周保赶忙闭上了眼睛,佯装已经睡着的模样。眼皮外的光影处,外公可能停留了两秒,看看周保的状态,接着他走进里屋,一分钟后,所有的灯都熄了。 周保才敢睁开眼睛,看着黑暗,屋顶处的两片瓦片是透明的,透进两束微弱的光。现在周保需要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周保还不敢躺着,他坐起来蜷缩着自抱。 等了二三十分钟,周保起身靠近里屋,他侧耳听着,外公的鼾声,很明显。每天干的活多了,疲惫,自然就会打鼾。 然后周保又轻声轻脚回到床上,确保安全,准备等外公睡得更死在採取行动。 决定这样做之前,周保忐忑了很久,他唯一找到的这样做的理由就是他可能喜欢熊猫,并且他也爱玩游戏。为了喜欢的东西,犯罪又有什么不应该的。 虽然很怕外公打他,也很担忧外公气坏身体,但周保选择试试,尽量做得周全,不被发现就什么事儿都不会出现。这本来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把风险降到最低,这是周保应该做的。 又等了一会儿,周保走到了外公休息的房间。 在外面听着还不觉得,一到了里面鼾声如雷,沉沉的响,鼾声越大,说明干的活儿越多。 外公躺在床上,点了蚊香,没有关上蚊帐。除了鼾声一切都很平静,周保大气都不敢喘,一步一步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 到了床边,周保选择避开他的眼睛,要是突然张开,想想都很恐怖。床边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很多东西,各种老旧书籍,铜钱银元一些以前的古董,箱口开合处上了把锁。周保知道这里面有钱,他看见外公打开过,交学费的时候外公拿出里面的一本书,打开,钱就夹在里面。 钥匙在外公的身上,一大串,各种房门的钥匙,串在一条青蓝色的细麻绳上面。 要想得到钱,周保就需要等到夜深人静,外公熟睡的时候,拿到钥匙,打开箱子。 钥匙被放在外公的衣服荷包里,一件黑色的中山装,很久很久以前都常见外公穿着。好些个地方都褪了色,破了线口。这件衣服此时正放在外公身体侧边,幸好是在靠床边的位置。 第22页 周保猫着腰,半蹲着,一点点靠近床边,千万不能惊醒这头沉睡的老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保伸手理开衣服的边角,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汗涔涔的,后背奇热。这样小偷的行径真算得上是一种煎熬。很轻松的,就把下衣口袋弄开,凸起的正是那一串钥匙,周保一扯,丁零噹啷钥匙碰撞的声音传出,吓得周保赶忙放下,躲到床沿。 外公他竟然动了。 真该死,这么不小心。周保心里一阵自责,他听到床上的声音,这下外公醒了,一切都得玩完。 翻了个身子,侧向里面,这样一来,整件衣服没被他压着,完全在穿边安静的摆放。周保再次探出身子,用着一种无法让钥匙发声的方式。他紧紧的把钥匙握到一团,不相互碰撞振动就不会发声。 拿到钥匙,周保坐在床沿边,矮床头一截,一阵唿吸。锁孔是梅花形状的,钥匙串上这样的钥匙不多,很快就能试出来。 他一个手握住钥匙不让发声,一个手拿着梅花状的钥匙开锁,运气很好,随便选出一把就打开了锁,一个“咔嚓”,锁环从锁口脱离,周保汗如雨下,背后强大的压抑感抑制着他的行为,床上的鼾声竟然停了。这锁的声音也还挺清脆响亮的,在这寂静的夜里。 可能是觉得夜晚太过于沉寂,外公的鼾声再次响起,周保拔出钥匙,钥匙和锁可以分离开的,他准备先把钥匙给他放回去。 周保嘴里含着电筒,这是个可以调节亮度的电筒,强光可以很刺眼,弱光可以弱到忽略。他把握紧的钥匙放进衣下的口袋里,脑子里思索着它原本的摆放位置,戏要做全套,这个东西还应该按照原来的姿势摆放。理了理衣角,把它往里一盖,周保再次蹲下准备着最后一项工作。 有了刚才锁声的提醒,周保打开箱子格外的小心,慢慢的缓缓的,害怕把它给弄疼似的。开了一个大概十公分的口子,他看见了那本放钱的黄红色封面的书籍,嘴里叼着的电筒发出微弱的光,一个手撑着箱子,一只手把它给拿了出来。 接着把箱子轻轻放下。书面上的字繁体写的,周保一个也不认识,书里夹着钱,那一页很好翻。一打开,考验周保品行的金钱摆在眼前,一小叠红色的一百块,鲜艷刺眼,没敢数有多少张,大概一千左右。 周保愣住,迟疑着。他的内心在纠结,如同火烧。 书合上放回了原位,箱盖无声的盖拢,周保把锁环和锁身紧紧把握,一点发出响动的机会都不给它。 床上依旧鼾声起伏,周保看了一眼,便关上了电筒离开,夜里呆的太久,眼睛都习惯了黑暗。 —— 疼啊,周保梦见自己的后背跟火烧蚂蚁似的,嘎嘣脆的响,伤口凝结成疤痕,自然需要一个过程。 一睁开眼,面前是坚硬的凉板床,挨着的脸面都印上了一掌痕迹。大门敞开着,光线she得周保眼睛酸痛。 他没有起身,背上一阵苏滑清凉,凉飕飕的一点儿都不痛。是有人在他的后背涂抹清凉油一般的东西。 周保偷偷看了一眼,不是别人,竟然是锅巴。啥时候他竟然学会推油这神技。锅巴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还这么温柔的帮他上药! 待到锅巴在自己后背上抹得均匀收手,周保才佯装醒来,一脸纳闷的看着锅巴:“锅巴,你怎么来了?” 周保不自然的把手摸到屁股fèng上,药水没干,一起身流进去了。 锅巴把装药的瓶子放到桌上,说:“我一早来找你,你外公说你被打了。我就帮他给你擦药啊。” “这么好吗?”周保一脸猥琐,不怀好意。 “顺便啊!又没其他什么,又没醒过来自己擦药。”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周保随口就蹦出了这样一句话,不过脑子,搞得气愤尴尬。 锅巴不说话,伸手掐了一下周保的伤口。 周保疼的叫唤,将计就计的继续调戏锅巴:“你不喜欢我,我可是喜欢你啊,你看这后背的伤可都是为你添的。” “你别乱说,你这是偷钱自找的。” “你怎么知道?”周保正经了些。 “你外公说的。” “好吧,他不会到处都去说了吧。” “没有吧,我问他他才说的。他好像很生气。”锅巴摆弄着桌上的遥控板,跟个小姑娘似的。 以前倒没和锅巴这样暧昧,可锅巴今早这样细心呵护的给周保搽药,倒让他心cháo澎湃起来,伤疤没好就忘了痛。 “你怎么突然想起找我,偷桃回来之后就很少看见你出门。”周保问他。 “想你了呗!”锅巴意识到不对,立马改口说道,“想一起出去玩呗。” “那你上次到底是怎么了。”周保很好奇,锅巴在他心里的地位很高,毕竟就这两个耍得好的朋友,一个锅巴,一个耳东陈,一个自以为是的熊猫周保已经心里同他作别。 锅巴犹豫不决,脸色不是很好,“没怎么,没什么事儿。” “我不信。”凭藉周保对锅巴的了解,无缘无故锅巴怎么会这么久不找他玩,见面少,联繫更少。本来亲密无间的基友,怎么会突然断了联繫。 “真的没什么。” 周保看着锅巴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胖嘟嘟的,挺软挺滑。 锅巴受到了惊吓,失声慌乱,“卧槽,你干嘛!要搞我吗?” 第25章第24章 周保也不知自己为何情不自禁的做这样的动作,反正看着喜欢,就动手罢了。肯定是被打之后脑子都崩坏了,一时间对着锅巴做些出格的行为。 “不,我怎么会搞你。” “那就好……” “搞你也等成年之后啊。” “……” 周保捡起一边椅子上的衣服,笼在头上,穿好。“要去哪儿玩儿呢。” “你来就知道了呗。” “外公我出去玩了哟。”周保对进门的外公说,假装昨晚的事情已经过去。早晚都会过去,爷孙两个人不会有一直存在的仇恨。 外公脸却僵着,仍沉浸在气愤之中。他口齿坚硬的说:“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做人要有点底线。” “没,就在外面走会儿。” 吓得周保动不敢动,锅巴也坐到一边迴避。 等到外公离开了,周保才起身踩在拖鞋里,锅巴扶着周保出门,就像个老头扶着老太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年轻人,伤筋动骨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咬咬牙,自己还是能走的,只是慢点而已。 到了门前竹林旁的石头堆上坐下。 周保说:“不去找耳东陈吗?” “不去。”锅巴望着远方,不知是看干田里的稻谷,还是远方的云彩。他这样的表情看来又不太好,锅巴的从来不是一个有秘密的人,他心里有事儿都写在他的脸上。 “那我俩就在这儿坐着吗?”周保问他。 “坐一会儿吧。” 锅巴特别异常,在周保看来。印象中的锅巴一直都很快乐,最近突然变得忧伤。 “你为什么偷钱啊?”眼瞅着锅巴可能心里有事,他倒先是问起周保的事情。 “之前想着上网。” “你是不是喜欢熊猫?” 周保诧异的看着锅巴,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脑子里一阵慌乱,这样令人无法料及的话语,让周保都开始凌乱,到底是还不是。 “没,没有,我怎么会喜欢熊猫。”他又把头伏在膝盖上,嘴上说着不是,可他的动作又像在掩盖着什么。 “那你昨天不是还和他上网吗?偷得钱是为了请他吧!” 锅巴竟然这都知道,周保一时语塞。 “我都看见了!”锅巴淡漠的说,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你一直在看我们上网?” “没有,我看你俩进去,我就走了。” 要是你一直跟着,说不定还能看见我被抢劫的场面,看那几个diao毛怎么的嚣张,或许还能像个什么办法,救我离开危险,也怪自己太笨,不知道直接跑路。周保心想。 原来是这样,原来锅巴偷偷的跟着自己,周保点点头:“你跟着我干嘛。” “不知道。” “总有个原因吧!” “不知道。” “……” “你喜欢我?”周保尝试性的问着,心里没一点儿底,两个从小玩到大的男生到了谈情说爱的地步。稻田秧苗底下突然窜出好几只鸭子,天热地旱,一点水儿没有,也不知道它们叫个什么玩意儿。 第23页 锅巴呆了两秒。“我也不知道。” “……” 锅巴问周保是不是喜欢熊猫,周保问锅巴是不是喜欢自己。这哪里是十一岁的男生该讨论的问题,同龄之下,锅巴高周保一级,曾经扬言早你一年,一直等你。 “你除了知道熊猫你还知道什么?”周保不解风情的问。 “好多都知道啊,总是想看着你。”锅巴就跟个钟情的女人似的,说这些让人羞红的言语。 “你是不是喜欢我?”周保再次问道,他不知道自己想听到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如果锅巴说是,该会怎样。 “不,我喜欢林梦,你知道的啊。” “林——梦……” 周保如往日一般笑道,充满好奇:“还喜欢她呀,喜欢她什么。” “她长得漂亮。” “……” 路过的陈姐背着一背篼猪糙是从卫生院后面的地里收到的,她说话一向粗狂嘹亮,总爱开玩笑:“两个小龟儿在干啥子,不好好做作业,坐在这里跟两个小姑娘似的。”她过过嘴瘾,也不做停留,农人都忙着地里的活路,没多大空陪着小孩浪费时间。 昊子也一个人走过,给他俩打着招唿。之前伤害了昊子,她的伤早就好了,一点影响美丽脸蛋的印子都没留下。昊子是无辜的,弟爷也是凶得不行的,自从昊子被关了两个星期紧闭,玩伴之间的关系又渐渐回暖。暴躁兇狠的弟爷也变成正常的邻家大爷,周保陪他打升级都能有说有笑。没有一辈子的敌人,只有闹矛盾的相亲邻里。 “在干啥啊,石头上干坐着。”昊子笑起来特别暖人,好一个美人坯子,比林梦差了一截,不是锅巴或者周保的菜。而且现在很大的可能,周保会跟锅巴扯上点什么奇妙的关系。 “聊天,没干啥。”周保回答昊子。“你去哪儿呢?” “学校门口买个本子,他们让我呆在家做作业,我走得慢点可以多玩会儿。”昊子的爷爷奶奶当然希望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句口号不知听了多久多腻。周保和锅巴的家长也不例外,男生没女生那么好哄罢了。 兄弟三人的成绩,勉强算周保最值得夸赞,锅巴其次,耳东陈的就直接不提。最近耳东陈的母亲回来了,好歹又找了一户好人家,还能同自己的儿子相认,耳东陈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干。 “你这样被你爷爷抓到了,打死你,就跟收拾我一样。”周保开着玩笑,以往受过的各种耻辱都是他津津乐道的完美人生。 “切!”昊子不多做逗留,沿着石板路往街上走去。 “对了,刚刚说到哪里。”等到周围没人了,二人世界又属于周保和锅巴。他俩的喜欢与不喜欢仍然在延续。 “说到漂亮。” “对对对,林梦漂亮,那你怎么不追她。” “她怎么会喜欢上我,不可能的。”锅巴小声的说,底气都被自卑给吃了。 “她怎么不会喜欢上你啊,万一她口味独特呢。”周保不是取笑锅巴,实在是林梦太漂亮了,就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一样。 锅巴凝望着周保的,他这眼神似乎别有意味。“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让我去整容都不可能。” “……” 太阳终于出来了,其实太阳一直都在,只是现在才变得勐烈晒人。周保和锅巴两个人闲适的坐在石头上摆谈些不是他们这个年龄该考虑的事情。但感情都是一天一天培养的,周保和锅巴互相喜欢上倒也不是不可能。 周保依然好奇锅巴为什么突然变得愿意呆在家里,而不出来找伙伴一起玩耍。而当他问起的时候,锅巴总会吞吞吐吐,尽力的掩饰迴避。 “你有什么心事吗?你给我说。”周保认真的问,锅巴从来不是一个沉默寡言,脱离朋友的人,最近却尤其的不对劲。 “我快毕业了,你知道吧!”锅巴已经快小学升初中,他的成绩中等偏上,没必要为升学的事情徒增烦恼。 “对啊,我知道啊,我明年不也就初中了吗?这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不懂的,你根本不会明白。”锅巴的语言里有一股静静的忧伤,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你不说我当然不会明白,你要是肯说,我可帮你啊,就算帮不上忙,我也能陪伴着你。”肺腑之言,情真意切。 “可我不想说,你知道吗,我不敢!”锅巴近乎咆哮的低沉怒气,升腾在胸口的火焰无法平息,只能抑制火势,免得牵连全身。 周保把手搭在锅巴的肩上,像兄弟之间的勾肩搭背,又像情侣之间的互相切合。 锅巴把头埋进膝盖,在多说两句,肯定会当着周保的面哭泣。“不想说,就别说了。开心一点儿。” 周保不敢多问,等待锅巴自己冷静。 空气沉默几许。 锅巴的话不知道是从书上背来,还是电视剧里的对白。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互相喜欢上,最难的事情就是还要分别开来。”锅巴情绪激动,略微的哽咽。 “林梦吗?没事儿啊,追不到就算了呗。还有我陪着你单身呢!”周保没面临过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锅巴。 “你陪不了我了……”锅巴真的哭了。 “为什么?”周保皱着眉头,手足无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哽咽着。 第26章第25章 到时候就知道了。周保听着总觉得耳熟,这不是电视里那些大罗神仙,或者算命天师常说的话么,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便知。 要不找个算命先生占卜一卦也成,反正周保和街上唯一的算命先生有过一点儿交集。之前去熊猫家玩的时候,会到隔壁的二麻子家去,他家也有两个小孩常陪熊猫玩耍。周保则觉得无聊,坐在二麻子的旁边,看他摆弄,运气好偷学点什么法术那可真的是赚了。 二麻子是被人称赞的算命先生,他能算出别人的病痛医治,也能算出丢失钱财去的方向,可唯独一样他算不出来,彩票七颗球的数字。他自己做了很大个本子,比新华字典还厚,把每一期开奖的号码挨着记录下来,周保知道,他这是寻找自然规律,到时候道法天成。可能是由于长期的失败选号,二麻子心里不太沉稳。他摊在一边思考,周保问他,可不可以我来选一组。他说好啊,试试吧,万一中大奖了分你一半。 “你中过最大的奖是多少?” “几千块吧。” 周保坐在旁边,同样俯首动笔寻找规律,心想几千块也太厉害了吧。密密麻麻的数字号码看得周保心烦意乱,他从上往下取着出现频率高的号码,十多分钟后,写下几个数字递给二麻子。二麻子拿在手上,说,好!明天把这组也买上。 没想到再次去二麻子家里的时候,他对周保热情增加许多,拿出纸笔让周保再帮忙选上一组。他说上次的中了四个号码,差一点就是大奖。这样看来上次中的奖不会分周保一半。 周保觉得二麻子真厉害,二麻子觉得周保手气好! 凭藉这样的一段关系,说不一定真能找二麻子给帮帮算算命。就问他:“二麻子,我帮你买过彩票,虽然没中五百万大奖,但小奖总是有几个的,帮我兄弟算一卦吧,算算他有什么心事,算算为什么陪不了我了,算算将来我是不是会跟他在一起……好多东西都需要你算,麻烦你了。” “你直接说不可以吗?嗯?锅巴。”周保用手帮忙擦掉锅巴的眼泪,锅巴的心事算命先生也算不出来。 “我说了也是会发生,不说也是会发生,这个怎么由得我呢?”收拾收拾心情,他总算把泪给止住了。只要不哭泣,怎么都是好的,坏事儿总能过去。 “我没说它不会发生,我只是想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会好受点。” “我会好受?到时候你也跟着一起难过咋办?” “我怎么会跟着你一起难过。” “……” 周保口快说错了什么,连忙改道:“没事儿的,我挨打都受过来了,其他的还怕什么,你看,伤都还在的。”他把背对过去,做了个样子。 “你挨打是自找的,怪不了别人。” “……” 石板路的尽头,那个女人回来了。昊子的确说到做到,果然十分钟的事情,多花了三倍时间完成。她拿着个本子,一瓶墨水走了过来。 周保和锅巴就跟做贼似的,立马停止了言语。锅巴侧向一方,装作深沉。周保嬉笑着脸给昊子打招唿:“这么快,就回来啦。” 第24页 “嘿嘿,不快不快,街上堵车,多等了会儿。”昊子笑起来真跟个小仙女似的。 周保知道到学校门口只需要过一条街就成了,没有红绿灯的街道,没有交警的阻拦,堵什么车也不会阻碍到行人的通过。随便一走就直接过去了,路烂,车开得慢,碰着人也没关系。 “那你还不快回去。” “这不就回去了吗。我说你俩一天耍朋友咩,天天都挨到一起。”昊子吐槽他俩总是亲近。 “我不和锅巴呆在一起,我难不成还和女的呆在一起吗!”周保有力的反击着昊子,在大人眼中,男孩子和女生在一起才叫做耍朋友,男的跟男的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起码周保跟村里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总被别人的家长骂,比如昊子的爷爷。 “没有,我乱说的,我走了。”昊子觉得无趣,笑着走了。 周保又开始和锅巴聊天,坐在光天化日的石头上总是被别人打扰。 “好了,锅巴,别伤心了,告诉我吧,我陪你一起承担。”周保明亮的眸子闪着充满爱意的金光,他认真的对锅巴说。 “真的想知道?”两个人的目光对着,锅巴的眼里还有些晶莹的泪光。 “真的。”周保肯定的沉重的点了点头,“是的我想知道。” “你等我想想。”锅巴手伏在脸上,陷入了沉思。 漫长的等待开始了,锅巴就像一只蜗牛,需要从石板路的尽头爬到面前来,整整196块的距离,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周保的内心是焦急的,又变得平静淡定。他开始拷问内心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该不会和锅巴的感情变成了那样尴尬的关系吧。可心里是不介意这个的,现在看来锅巴好像也不介意。 周保记得,自从那次一起游泳过后,自己对锅巴的感觉才变得那样。 偷桃之后,偷钱以前。 当地并没有游泳池这样的场所,他们的游泳地点是河里。包括家长、校方都下严令禁止下河洗冷水澡。 可周保不怕,自然一阵哄骗之下,身边的伙伴也不害怕。不怕的是下河洗澡,害怕的是被家长或者任何一个老师抓到。 周保知道锅巴偷桃之后的人变的异常,可他主动的寻找锅巴并没有拒绝,好说歹说才骗到锅巴和耳东陈两人一起找个隐蔽的河沟戏水。 这天特别的热,可以让山林中随时自燃的那种恶毒太阳高悬头顶,吃过午饭是最好的外出时候,这个时候大都因为天热午休,不会下地干活,甚至出门被晒。一路上没什么人会呆在外面,翻过山坡到了另一处离家远的地方才开始寻找适合的洗澡地点。 沿着河边行走,寻找可以下水的地点,周保在田埂上一直观察河流的深度,跟着直觉走在前方。锅巴和耳东陈手挡着阳光,跟在身后,天热的时候没人愿意说话。 “什么时候才到。”耳东陈已经热得不行了,他身上的汗水跟在学校操场被罚跑半个钟头一样,明明才开始走过来没多久。 锅巴沉默着,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上面印着一连串莫名其妙不知道意思的字母,老师说过,穿浅色衣服不热,深色衣服会很热很热。 周保就穿的一件纯黑色的短袖,他擦了一把汗,回答道:“快了,我记得就在前面,以前我陪着大人去吃别人的喜酒,来过这边。” “好吧。”耳东陈连眼睛都不太愿意睁开,撑着热气,继续踩在干涸的土地上。 没走一会儿,越过一大片林子,周保欣喜:“听见水声了吗?” “哪有?”耳东陈问。 “你仔细听听。”狂热的天里知了胡乱的叫。 “哦,听见了!”耳东陈认真听着,锅巴也侧耳寻找水声的踪迹。 周保停下了脚步,这里离有房子人家的地方大概有几百米,没人会来打扰他们。“到了,终于到了。” 是被树荫遮住的一块地方,避过了阳光的照she,四块预制板搭成的桥架在河上。好一出阴凉的地方。 站到桥边,温度就降下来了,一旦下水,岂不是更加慡快。三个人都是不会游泳的旱鸭子,这个地方的水恰好不深,刚好漫到周保的胸膛。 河边的石头处还有农人洗衣留下的洗衣粉白渍,看来这水干净不脏。 耳东陈迫不及待的下水解热,提前就用木棒试过水深,一踩到底,他还惊喜的叫道:“快下来啊,果然不深,底下还是石头,不是河沙。” 耳东陈已经化身成一条鱼在水里翻滚,周保和锅巴还站在岸发愣。 “走吧,下水去玩玩。有什么伤心的事就忘了吧。”周保说。 “嗯。”锅巴像个自闭症患者,藏了许多秘密。不过他既然都跟着来了,也不会拒绝下水。 周保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裤子,只剩一条黑色的三角内裤。他也跳进水里,唿喊着:“下来吧,锅巴,可好玩了。” 锅巴接着也脱掉外衣,除了衣服是白色的以外,他的内裤也是白色的。沿着岸边,他慢慢的下水,天虽热,一开始仍不适应冰冷的河水,泡了一会儿,才能随意的动起来。 三个光着身子的男生违背禁令,私自下河洗澡,他们在水里玩得挺开心的。 没一会儿,打闹起来,锅巴的心事恍然没了,他变回了正常的模样,其实是这一时欢愉让他暂时把烦恼放在了一边。 欲/火是从锅巴一次偶然的碰撞才擦起的。抱着耳东陈的时候没什么事情,可当周保在水里抱着锅巴光滑的身体,一边脸接锅巴拍起的河水,一边叫着耳东陈快用水整他的时候。周保的身体却出现了奇妙的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儿,周保怎么对着自己的兄弟还会起这样的生理反应。 周保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让水里的它碰到锅巴的身体,可摆弄之中还是触碰到了。无视了耳东陈的激情,锅巴身体勐地贴近。而水下硬生生的顶着锅巴。 待到战斗结束,三个人玩水累了。周保心里莫名的对锅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以往的兄弟情义变成爱如cháo水一般涌上心头。 挺着光滑的身体游到他的身边,他却抱手反抗,诧异的看着周保。情急脑乱之中,周保撩开他的手,委婉的笑道:真巧,你这两点,我胸前也有。 锅巴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这一系列情节完全没被享受河水的耳东陈看到,他正闭着眼躺在岸边,任由起伏的水面,低过他的肚子,又漫过他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300个字,本文完,有人看的话。 第27章第26章 周保扶着自己的脑袋,干巴巴的望着锅巴。那双手就是封建时候的砍头台,静静的支撑起即将分离的头颅。而他深爱的刽子手正郁郁寡欢,磨刀待斩。 “我要离开了,你别怪我。”锅巴的思绪完全被理智揉碎。藏在心底的秘密早晚有败露的一天,就算他不说,时间到了那个日子,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 “离开?去哪儿!”周保不懂他的意思,脑子里一根弦绷着,直至搅烂他的脑髓。 灼人的阳光散she在脸上,无情又怎样。 “听到你说你喜欢我,我很开心。” “应该的。” “但没法在一起。” “为什么?” “我要离开到一个地方去。” “哪里?” “没你的地方都是地狱。”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