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故，故人如初》 第1页 《江山如故，故人如初》作者：白翟 文案 罗筠：愿你眉眼如初，江山如故 只恐旧人不覆，流离失所 姜奕：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 若能得一人心，何须妻妾成群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奕,罗筠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登基 “小奕，长大后你想做什么?”他稚气的嘟着嘴，手里还拿着根树枝在沙堆上乱画。姜奕坐在树墩上，双手撑着脸，一脸不屑地望着他，道：“我要当皇帝，要让我朝子民都过得荣华富贵。” 他轻启唇角，朝他淡淡一笑，没说话。 二十岁，他的及冠礼—— 在群臣面前，皇帝亲自授他太子之位，今日之后，他便会移居东宫，成为储君——亦是，未来的君王。 他站在台下,他在台下叩拜，看着稚气未退的他，心中微微一触。——小奕，我终于盼到了这一日。 他在众人面前举杯客套的谈谈笑笑，他已经学会了人前人后该是什么样的了，没有半点让人挑剔的地方。扫视全场却没有发现罗筠的身影。 他借尿遁，逃脱那群正想来恭贺奉承的人。却没想到在御膳房外看到罗筠和一婢女在说说笑笑，婢女的脸颊泛起了可爱的粉色，罗筠面不改色、眼眉淡淡地弯了弧度，和婢女笑着谈话的和她谈着话，并没有注意到姜奕。 姜奕在一旁闹脾气，不爽罗筠跟别人走那么近，上前抓着罗筠胳膊，很没礼貌地丢下一句话“我找他有事，先失陪了”，扯着罗筠的胳膊拉着他往御花园走，只留婢女满脸愕然。 被他拽住的胳膊拽的生疼，罗筠却一声不吭，只是轻轻皱眉。 姜奕放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想起来他方才微弯现在却轻皱的眉毛，心里那股劲儿特别酸。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姜奕没脑袋的说出这句话，随即反应到连忙改口：“我......我在那里没看到你......只是，刚，刚才有事要找你!” “对了，忘记祝贺你成人礼了。”罗筠挠了挠脑袋，将姜奕的那点儿言不由衷看得清楚，不由弯了唇角，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从袖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布袋，这是他前几天出宫经过市集帮姜奕买下来的，虽然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但总觉得蛮适合的。“前几天看着挺中意的，就买下来了，还不知你喜不喜欢呢……”罗筠说着，将布袋递过去，神色难掩期待。 姜奕微微一颤，接过红色布袋，正想问罗筠那布袋里装的是什么，却被他绕开话题了。 “小奕，哦不，太子……殿下，今天是您的及冠礼，也是您的册封之日。你想过日后要做什么吗?”他依旧用那般稚气的语气对他说话。姜奕不由生厌地瞪了他几眼，十分厌烦他对他讲话的语气，如此幼稚，跟还没启蒙的孩子似的，不知轻重。 “最多，还有五年，”姜奕抿了抿嘴，尽力收敛着厌恶，转身背对着罗筠“坐上龙椅，穿上龙袍，我便是王。” 罗筠笑了笑，没说话。姜奕似乎觉得他此刻的笑是在嘲讽自己，怒火便蹭的一窜老高，他尽力压低自己的怒气，问：“你呢?” 被他这么一问，罗筠到有点受宠若惊。这是十五年来，他第一次主动询问他意见。罗筠神色一片坦然，理所应当般地笑道：“臣愿随天子，为天子效命，在所不惜。”姜奕冷笑，心说：你就一辈子当奴隶吧!没出息。 二十二岁，他登基典礼。 众臣在台下拥戴着他。他站在高堂台上冷笑，他得到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这一切。 ‘坐上龙椅，披上龙袍，我便是王’。 他在台下为他庆贺，替他高兴。他两对视，罗筠笑的很自然，姜奕很厌恶，厌恶罗筠那张对谁都能保持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嘴脸，看着都令人越发觉得噁心....... 二十七岁，他登基五年，迎来了‘敌人’：瘟疫。 朝中许多大臣纷纷向他提奏摺，太医们互相找藉口推搪，没有一个想去控制疫情的沿脉。姜奕听着大臣们恭谨地奏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愈发不耐烦这帮只会咬文嚼字的人来。 “皇上，微臣建议让罗伴读去控制疫情较妥当......”一太医正想给姜奕提意见，谁知，姜奕一甩袖子，脸色十分阴沉，大怒道：“我朝子民正在受难，你们却优哉游哉的相互推诿!此等大事，一拖再拖，你们干什么吃的!再说，罗伴读是门外汉，你们让门外汉去妥当吗!莫非你们是想借着瘟疫，给朕来个清君侧不成!” 台下众臣面面相觑。 他雷霆大怒，站在台下的他紧紧盯着他，这次他没有笑。 晚上，他传召他来御花园。 “罗筠，你说朕该怎么办?瘟疫这疫情不控制妥当，会死很多老百姓的......”朝堂上大发雷霆之怒的姜奕此时却着急的望向罗筠，罗筠没说话，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神像要看穿姜奕一般。 姜奕被罗筠这样看着很不爽，便甩手把石桌上的茶杯摔烂：“罗筠，你不是最有办法的吗?你帮帮朕啊!” 平日里的罗筠不管是遇到什么事都是面带笑容，像是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一般，此时却凝重地敛起笑容。他不喜欢这样的罗筠，面无表情，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罗筠，反而像是被勾了魂一样。他揪起他的衣襟，嘶吼着：“你笑啊!你平日里不都是笑着的吗?!你为什么不笑?朕命令你笑啊.......” 罗筠缄默，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握住姜奕微凉的手。在姜奕看不到的时候，有些沉重地闭了闭眼，像是在纠结什么一样。 姜奕在他怀里哭了一宿，眼眶红了又红，最后罗筠才答应他，替他去解决瘟疫。 临走前，姜奕刚从早朝上退下来，见到罗筠，便唤住他，道：“罗筠，谢谢你了，只要这次疫情得以控制，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罗筠看了他一眼，眼神是那么的轻蔑，像是在看笑话一样，抿唇冷笑。 姜奕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但却没有说出来，他怕罗筠反悔。 突然，罗筠凑到他耳旁轻声说道：“……我要什么，你都给?”说罢，还在他耳旁吹了一口气。语气霎时间，变得百般调侃。 姜奕有种特别想反悔的感觉，但始终没有说出来，只回答：“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朕既已许诺，那么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罗筠退后了几步，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是他最不擅长的笑容，因此面上有些僵硬。他转过身，背对着姜奕：“我不会让你为了我陷入危险的……等我安全回来，再跟你说吧!”然后大步向前走，没有回头...... 两个月后，瘟疫的疫情已完全消失，姜奕长松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落地。只是过了很久，都未见罗筠回来。姜奕每天都担心的站在观望台上瞭望京城大门，也暗中派人仔细地调查寻找，却从未见得有人禀报过关于罗筠的消息。 第2页 一日，京城外有人给姜奕捎了封信。姜奕拿到信急忙打开，见到熟悉的笔迹，便立刻一行一字的掠过那封信，在看完的剎那间眼泪却不知不觉的从眼眶一涌而出，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狠狠砸在地上，他心内痛如刀绞，连拿着那张薄纸的力气都没了，任那封信滑落在地，被风吹走了一段距离。 只见信内写道： 皇上： 皇上，罗筠已解决瘟疫，并控制了疫情，皇上大可放心。 能见皇上登基处理朝事。这是罗筠的荣幸，很抱歉不能陪皇上走到最后，罗筠不幸染上瘟疫，恐怕这封信交给皇上您手里时，可能罗筠已不在人世了…… 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臣小时候问皇上的问题，不过那是幼时玩闹，皇上不记得也罢。 小时候做了一首诗，一直没给皇上看： 待你君临天下，我便云游四海。 若你结髮成婚，我亦孤独终老。 若你久时鬓髮，愿奈何桥相等。 不过是首歪诗，皇上还是不要放在心上了。臣这便去了，请皇上重江山社稷，勿念臣一个痴人。 臣在九泉之下，恭祝皇上一世圣明，□□国盛兵强。 笔落此至，世上再无罗筠。 愿吾皇安好。 罗筠叩首。 落笔，罗筠字 姜奕已心痛得不能自已，勐的便跪在地上，泪眼朦胧地去拾那封信，手却颤颤巍巍地不听使唤。他捂着脸，什么也不顾了，痛哭出声。 “小奕，长大后想当什么?” “我想当皇帝，让我朝子民都幸福安康。你呢?罗筠。” “唔，能和小奕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作者有话要说：　　文笔……太傻了，见谅?( ????` )比心 第2章 咸阳 数月以后，姜奕无心批阅奏摺，便微服出京以之散心。姜奕没有带妃嫔，没带侍卫，仅仅只有他一人。 他只身来到咸阳，这里曾是他和他的故乡，今日来此，也只是听闻罗筠在这，听到他没死的消息，他才悻悻而来。 “公子，”有人轻轻在后面唤了姜奕一声，姜奕回过头，只见一位老男人站在他面前，手执一旗帜“仙人卜卦”。姜奕疑惑的看着老大爷，问：“先生有何见教?” 老人顺了顺鬍子，笑道：“这位公子，可想来老夫这占卜一卦?” 姜奕摇了摇头，说：“我今日有急事，不必了。”语毕，姜奕准备走人时，老人突然大笑起来，走到姜奕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道：“公子想必是不非之人，今日于此是否寻一位故人?”说完，挑着眉看着姜奕，似乎颇有把握。 姜奕狐疑地看着老者，忽然来了兴趣，便想听听老者怎么说。 老者挑了挑眉，神秘兮兮地道：“你苦寻的故人可能早已身亡了。” 姜奕怔怔，“不可能!朕……额……我家的家丁曾跟我提起他的住处，他怎可能不在人世?!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他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丝毫不想听到别人说罗筠已死这个消息——尽管在那封手书中，罗筠已亲自告诉了他。 “咳咳……公子别激动。”老者见姜奕反应如此激烈，连忙说“老夫只是猜测，不必当真!不过……” “不过什么?”姜奕差点便要揪了老者的衣领，红着眼睛追问道。 “若此人真对公子这么重要，为何还要让他走?”老者的话如同箭矢，狠狠地戳进姜奕的心中。姜奕一愣，低下头，不语。 “公子，听老夫一言。老夫虽不知其身份，但既有缘，老夫便不会蒙你，”老者抬起头，瞟了西南方向。“你的友人可能在那……” 姜奕一听，也不顾形象，撒腿就想跑过去，突然老者又语：“天下人皆是，何执一人心?老夫只想提点公子一句，若是需公子放弃些什么，还请公子三思。” “就看哪个更为重要了……”这一句，老者是低声地自言自语，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姜奕一怔，有些迷茫，半知半解的，思绪有些混乱起来。 若是以前自己怎么会管他死活呢?可是为什么这次就那么紧张呢?他不知。 只知自己想快点找到他，快点找到他，有话想对他说…… 那样的急切啃噬着他的心，让他难得安宁。 他漫无目的的在咸阳的街道上游荡寻觅，却没有找到他所找到的人。 天公不作美，不凑巧的，天忽然便阴了下来，来了一场大雨，让姜奕淋了一身。他拖着湿哒哒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客栈，已是身心俱疲，命掌柜子拿二壶酒来。 换了一袭白色素服，坐在床榻上举杯饮酒，透过窗子从高处望下去见街道上空无一人，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雨味，雨滴打在地上，如同杂乱的鼓点，敲得他心中愈发烦躁。 姜奕眉头一皱皱了起来，他不喜欢下雨天，也不知是不是凑巧，他自小随先皇出征打仗都是伴随着下雨天，那时先皇率军攻打敌方，留姜奕孤守军营。若不是罗筠悄悄跟来，他恐怕会死在敌军手上，这么说来，姜奕还欠罗筠一个人情。 儿时的不快总是会让人记忆深刻。 姜奕轻抿唇，现在想这些也无用。若是可以回到从前，他不愿当这个君王，不愿坐这龙椅，不愿万人敬仰。当个小王爷也好，在咸阳盖一间小草屋，娶妻生子平平淡淡过一生便好。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梦寐以求的那一切是那么可笑。 他又忍不住埋怨起先皇来，若不是先皇临终前封自己为王，母后又为了后宫政权为了掌守地位，自己也不会登基成为众兄弟的眼中钉了吧?而且，就算自己有对于皇位的执念，没有先帝的同意，他怎么可能登基?他不登基，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扰了…… …… 翌日，姜奕坐于柜檯与掌柜子闲谈。 “近来生意可好?” “托公子福气，近来生意平淡也算是可以过得日子。”掌柜子打着算盘，边估算着酒钱一边算着帐，边与姜奕谈吐一边随意地与姜奕应酬着。 “咸阳位于京城不远，贵人自然不少，应该能赚不少银两吧?”姜奕试探性的问到搭着话，心道咸阳于京城邻城咸阳距离京城不远，进京的人都会来咸阳投宿一宿，怎么赚不了银两? “公子你有所不知，虽说新皇上任对我们老百姓是多多福利也有不少利民之举，可是眼下之际，贪官污吏到处皆是，而且已经有了根基，贪官相互联合，要想全部剷除，只怕皇上也得好好考虑考虑!。百姓根本享不了福，况且朝廷收上去的银两，多半是被贪官独吞了!!就算皇上有什么改革，那些贪官自然自有对策!这样一来，我们老百姓岂能享福!”掌柜子越说越气，想着自己的血汗钱就这么被那些官员独吞捞走，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别人的为官之道!掌柜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由恨恨地重复了一遍：“我们老百姓岂能享福!” 第3页 “……这些事没人进京启奏吗?”姜奕不由凛然，试探着又语。不说且好，一说这些事全是姜奕在京城闻所未闻的! “启奏?现在进城都要先备好白银，打点好了城门的卫军才能进去，更遑论去那寻常人去不得的金銮殿?，老百姓们做的都是苦差事，哪会有那么多英雄好汉来帮我们?”掌柜感嘆到，这世上若真有那么多热血英雄好汉，还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吗? 这话听在姜奕耳中，却只让他心中愈来愈冷。自己在朝中多日，难得微服出京，从百姓口中得知的却是这般言语，看来朝廷的那些老傢伙得狠狠治治了! “那，这一带算是治安很好的咯?我刚闲逛的时候见街上热闹的很，也没人惹事什么的。” 几番对话下来，姜奕已是额头带汗，连底气都弱了许多。 “此言差矣，这一带就算是小小衙门差吏也会敲诈你给个几十文钱。”掌柜子左顾右盼，看了看周边没什么人注意这里，才又说到：“官府不管事儿，都是流氓在作乱!这里表面平静治安好的，背地里官府跟那些小流氓在乱勾结!……看公子不是本地人，应是旅客吧?” “嗯，叙一位故友。”姜奕神色有些不自然，举杯抿了一口茶。 “说真的，您别看这地儿热闹像是治安好的地方，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都得关着门!这里的女子若是美貌甚佳的都会被士兵带到边疆给那些军人充当官妓。老百姓为了女儿不受苦，只能要么带着女儿离开，要么把女儿远嫁……惹得现在这地方儿没几个姑娘，都是些老伙计老姑娘。若是像公子这般年轻身壮的男子，都带着自家二老背井离乡了……” “掌柜子可有儿女?”姜奕嘆了口气，转而问道。 掌柜子说到这里便感悲伤，摇了摇头，轻嘆口气。“我儿子身处洛阳远方，上个月来这里想带我去享福的。但……这家客栈到底是家父留下来的，若是拿去变卖，即是不孝啊!” 听到这里，姜奕也开始懂得为什么太皇妃刚开始不答应让自己当个小王爷。老人家都对自己的祖地特别留念，自己的母亲也如寻常百姓，自然不愿意自己远离。 他也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理解太皇妃这般想法，可能在皇宫待久了皆以为这世上的人也就没感情了……姜奕想着，目光也有些黯淡。 “……哎，人老了，能奢望的不多。年轻人不愿待在身边也是常理，我像您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愿死守我父亲这家客栈，但后来慢慢想通了，也就这样了。”掌柜子收了帐本，觉得难得能有个人听自己絮叨，心里也舒畅了不少。 姜奕缄默，道理说白了谁都懂，却不是懂了道理便能揭过的。就如那帝位之争……比起他这个十一皇子当皇帝，更适合的人才应是他三哥姜旸吧。 自小几兄弟一起长大，论文采二皇子姜源比自己好，论武术三皇子姜旸比自己好的多了，可偏偏谁也没料到先皇会让自己当太子，更是直至驾崩也没有易储……他便这么做了皇帝。 自从当了太子，住进了东宫之后，几兄弟的关系就变差了。同生母的姜源也开始和其他皇子一起疏远自己，恨不得自己哪一天意外身亡，好把那位置让出来。 只有皇后的儿子姜旸对自己好，即使自己登基做了皇帝后也好，待自己若亲生兄弟一样。看来，那皇宫，也不一定是无情去处。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有点傻 第3章 计谋 等了几天，也没打探到罗筠的下落，皇宫那里也不能出来太久，姜奕只能收拾好行李跟掌柜子道个别，返程了。 坐在马车上，路程有点远，姜奕便在里头睡着了，全然不知马夫贪中他的银两。马夫将马车驾到荒郊野岭上，悄悄的潜到里边欲想偷走他的银两，殊不知他拿包袱的时候惊动了素来浅眠的姜奕，姜奕一下子醒来了，眼神冷冽的看着他，“你在做甚么!” “少废话，把包袱给我!”马夫用力一扯，把包袱拦在怀里。 姜奕欲想夺回包袱，谁知马夫突然从腰带掏出一把匕首，刺向姜奕，姜奕撒手一躲，匕首划过姜奕的左臂，死死的卡在木板上。 姜奕瞅着马夫甩脱匕首有些分神的空，一脚踹他下车，然后自己也纵身跳了下去。 马夫被踹下马车倒地，姜奕拿起离自己身边的石头朝马夫走去。马夫迅速地拾起身旁的小沙子，朝姜奕扔去，随后纵身一跃，蹭上马车趁势逃走。 “啧!”等姜奕睁开眼睛，哪还有什么马夫，人影都瞧不见一个了!他的包袱自然也没有了，身无分文。 这四周荒郊野岭的，别说离京城近不近了，恐怕是离咸阳也有好几十里。要徒步走回去还是有点困难。最好是能找个村落先歇个脚再做打算了。 姜奕反应出乎意料的冷静，若是换做以前定会慌了阵脚。 他估算着时间，烈日当空的，自己出来时是寅时，现在即要过辰时了吧?若是徒步走回京城也要几天几夜……而且他此时身无分文，连干粮也被一道抢走了，就算是走回去，这一路又怎么撑呢? 而此时，姜旸正坐在自家后院嘆茶听着花了不少银子请来的歌姬吟唱曲子，悠闲的很。 这时小厮越过歌姬小步跑到姜旸旁边，行了个礼，“禀殿下，有进展。”说完，小厮隐晦地朝周围看了一圈，示意此话不应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们都下去吧。”姜旸挥了挥手，让歌姬和那些服侍的婢女们退下。 等人都走了，小厮才压着声音开口：“小的刚刚打听到皇宫的事，因着皇上给他们给了半月的假，朝廷里那班老臣子还不知皇上外出，若是这事捅开了……且不说太皇妃会不会动怒，周边各亲王都已经准备好助亲王您发动政变。”小厮的声音难掩兴奋——那姜奕不顾朝廷私自离开京城，这般荒唐的皇帝，废了也罢! “嗯哼～我的皇兄弟们不担心，最担心的便是太皇妃那老傢伙不肯助我篡位。”姜旸抿了抿唇，他可不担心姜源他们不帮自己，同是身为亲王他们的权利还没自己大，况且自己可是和姜奕好好地做出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来，皇宫的大门，除了他，可没人能轻松地进去。 但，太皇妃那老女人计谋深算，不可忽视，若不是她在背后指使，先皇那老煳涂会让姜奕登基成王吗?自己会沦落到成为区区亲王吗?!想到此处，姜旸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心中的恨意却翻着滔天的浪，搅得他坐立不安。 小厮见姜旸似乎还心存顾虑，便提供意见给他。“若是用戚王爷去探口风呢?” “二皇兄?”姜旸挑了挑眉，狐疑地看着小厮。“此话怎讲?” “王爷，谁不知戚亲王最看不惯太皇妃独宠皇上了，加上现在若是你说助他夺位，戚亲王不应乐的慌吗?” 几皇子中就数姜源最看不惯姜奕了，生为同母兄弟姜源也没少给姜奕甩脸色。太皇妃和先皇又独宠姜奕，让这个做哥哥的姜源甚是不爽。 第4页 论文采姜奕不敌自己，论武功自己又是几皇子中最出色的，像姜奕这种登上皇位还是被自己母妃控制的皇帝，事事求于自己的伴读，简直不配做皇帝! 自小先皇就把姜奕当宝贝宠，每次出征打仗或者外出猎物时，都会将姜奕带在身边。就算几位皇子眼红又怎么样?姜奕的母妃可是最受宠的妃子，就连自家母后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从我皇兄那里下手挑拨?”姜旸挑了挑眉，很是有兴趣。 “正是，”小厮整了整袖子，又道，“现在皇宫戒备松散，皇上又私自离宫，正是可以攻下的好时机，王爷您不一直想等这机会吗?此时不做，更待何时呢?” 听完，姜旸狡黠一笑，眉眼弯弯像只狐狸似的，很满意小厮给的情报。 怎么会不做呢?等了五年就为了这时的机遇。朝廷不可一日无主，姜奕可真是信赖自己，把江山和兵权全权交给自己，这样一来也不用大费周章去夺什么玉玺了。 “你去筹备一下，我们今晚动身去戚王府。” “是。” 第4章 拜访 姜旸让小厮准备马车，他们连夜去京城戚王府‘拜访’姜源。他早已打好算盘开始自己的计谋了，只要得到姜源的帮助，老太婆不答应又能如何?而且姜源那个蠢货，何愁拿不下? 况且他知道姜奕的玉玺放在哪，伪造圣旨也不是难事儿。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这天下，这江山社稷就是自己的，姜旸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要一统天下，他要什么都有! 姜旸的马车停在了戚王府，戚王府的管家是一名年迈的老者。老者认得姜旸身边的小厮，上前恭迎姜旸，行了个礼，道：“恭迎胤亲王。” 小厮下马扶着姜旸下车，姜旸扫了老者一眼，淡淡的说到：“不必多礼，戚亲王可在府上?” “在的，王爷听说今天胤亲王要来，早早便在书房等着胤亲王您。”老者毕恭毕敬的说到，在前面领着路，请姜旸进府。 将他们带到内堂坐着，老者便去书房请姜源出来。 “王爷，您说这戚王府不比咱们胤王府差啊，戚亲王哪来那么多银两?”小厮偷偷四处张望着内堂的构造与装饰，心思却落在了京城中那所有亲王府邸都不及的那好地方。 姜旸扫了一眼四周，道：“每年发的俸禄绝对不够他消费，暗中做什么勾当也不一定。这种事，你别多嘴。” 姜旸都这么说了，小厮只好悻悻的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管家将姜旸带到内堂，他没等多久，姜源便来到内堂。姜旸见到姜源，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立马映上了笑容，去打招唿。 “皇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请坐吧。”姜源道，与姜旸面对面坐着，命丫鬟拿上等的碧螺春招待姜旸。“皇弟此次前来，为了何事?” 姜旸抹过一丝狡黠的笑容，道：“既然皇兄这么说了，我也不多说废话。不过此事不应有太多人知，皇兄……”姜旸挑了挑眉，姜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命丫鬟都退下。 等内堂只剩他和姜旸两人时，姜源问：“何事需这般神神秘秘?” “皇兄，你也知我们几皇子中最受宠的是十一皇弟，如今十一皇弟外出皇宫，你觉得这是不是个机遇?”姜旸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看着姜源的表情，觉得好笑。 “你，你的意思是……你要造反?!”姜源不敢相信，姜旸平日里跟姜奕称兄道弟那么要好，背地里就要给他捅刀?虽说自己并不喜欢姜奕这个弟弟，但是却从未想过要害他。但他看姜旸的神色，心中忽然有些七上八下起来。 “皇兄莫激动，这事儿我也和其他皇弟说过，他们一致同意愿协助我……那么，皇兄您呢?”姜旸抬眼看着姜源，姜源显然有些不愿意。又语：“若皇兄不愿协助我也罢，不过，朝廷不可一日无君。” “那也不得以下犯上啊，今日姜奕为王亦是定局，你我……”姜源试着劝姜旸打消念头，可他话还没说完，姜旸怒吼道：“定局?什么是定局?论文论武姜奕哪能比得上我们?我们皇子个个出色过人，唯独他资质平平却能当上君王?为何!……皇兄，大家都为你不值，同母兄弟，怎么却是他登上皇位?甘愿只做个小王爷吗?” “就算你这么说……”姜源仍然有所虑，“若我助你登基那又如何?我们各王爷的地位能改变吗?” “姜奕在的时候，你做那些买卖不是很不方便吗?皇兄?”姜旸这话一出，姜源便无话可说了，自己有把柄在姜旸手上，他哪有不妥协的可能…… 良久，姜源嘆了口气，嘴却紧紧地抿着，不发一语。 看到姜旸那一副知道了自己所有事的样子，姜源不禁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袖子里的手不由便握成了拳。 仔细想想，若按他这么说，自己也不是没有利益，再说姜奕在的时候，自己做这些事还要东躲西藏的，如果登基的是姜旸……纵使自己的把柄在他手里，但好歹不用束手束脚地了……姜源心中不禁开始动摇。 过了许久，姜源才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道：“……好，我答应你，助你一臂之力。” 姜旸听到这答覆满意的勾唇笑，就等他这一句话。 …… 走了几天几夜，每日都以野果果腹，终于走出那深山老林的，姜奕已经走的精疲力尽了，夜里不敢歇息都要赶路，此时的他已经没力气再走下去了，只好坐在地上歇会。 现正直午时，太阳烈的狠，姜奕光是坐在地上都满身汗，何况待会还要继续赶路? 总算是走到市集里了，姜奕不由松了口气。虽然不知这里是哪里，但总好过待在深山老林里餵野兽强得多。 姜奕拦了个路人，问路：“大爷，请问这里是哪里?离朝歌有多远?” “这里?这里就是朝歌啊。”路人像看怪物一样狐疑地打量着姜奕，姜奕道了个谢，便转身离开。 姜奕暗喜。这里是朝歌?没想到那么快就走到朝歌了? 姜奕见前方的告示榜前挤着一群老百姓，便好奇的挤上前去看，可是人太多导致他无法看清告示写着什么，只好作罢，从人群中退出来。 有人惊唿道：“朝廷又要抓人啊，这次又是哪个疑犯?” “又要不安宁一阵子了。” “就是，就是，这朝廷赏金忒丰厚了。” “听说抓到这赏五百银两!” 听到这里，姜奕不禁有疑问。朝歌这一带一向是最安全的，而且怎么会没有自己批准就赏封如此多的银两呢? 姜奕边走边想，并没往深处想。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些发晕，眼前朦胧一片，随后脑袋一阵疼痛，便倒在地上…… 第5章 罗筠 “唔……”再次睁开眼时，自己便躺在床榻上，姜奕吃力的想要爬起身，却全身乏力，明显是大病一场。 第5页 “皇上，你醒了?”这时候姜奕才意识到这屋里还有别人，他闻声看去，便看见一位身穿朴素类似书生的男人坐在他旁边。 姜奕一怔，眼前这个男人便是罗筠。 “……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皇上。”罗筠淡淡的说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您刚刚退烧不久，我煮了些菜粥，这就给您盛过来。” 罗筠冷淡的态度让姜奕有些傻眼，姜奕不解，抬起头看着罗筠，那一瞬间他便觉得罗筠变了，短短几个月时间而已…… 过了一会儿，罗筠端着一碗菜粥走了进来，姜奕接过菜粥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姜奕偷偷瞄了罗筠一眼，罗筠那有些消瘦但仍俊秀不减的面容上少了昔日的笑容，只剩下脱俗的淡漠，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一般。他忽然便有些心疼起来。 姜奕像饿了几个月似的，两三下就把粥给喝完了。 “这里是哪里?”姜奕开口问道。 “朝歌不远处的小村庄。” “朕派人找你你可曾知?”姜奕不明白，明明罗筠离自己不远，为何三番四次派人去找他都是无果? “……”罗筠的眼神有些闪烁，避而不答。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可是为了不让他找到他才这么做的，让他知道又如何?自己两个月前已经回到朝歌就在皇宫不远处，那又如何? “你知不知道朕找你找的很辛苦?”姜奕仿佛要将这几个月里没他陪伴的煎熬全部都哭诉出来，眼眶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来。 “……皇上找草民做什么?草民一介白身，恐怕不会有皇上想要的东西吧。”罗筠不为所动，他知道姜奕想说什么，但是那并不是自己想听的。 “朕……” 霎时间语塞，姜奕也不明自己为何哭的那么悲伤，不知自己为何落泪，从前巴不得他离开，现在又想让他回皇宫。 罗筠见姜奕突然哭了出来，有点手足无措，想伸手搂住他，可手刚刚伸出，他却又缩了回来。他深知不可以，不能这么做，不然当初做的那个选择就白费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可以…… 姜奕怔了怔看着他。 “……皇上您先冷静一下吧。”他撇过脑袋走出屋子，也为了让自己冷静。 罗筠走出去的那一瞬间，姜奕眼泪更是一涌而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莫名的难过罢了…… 等罗筠回来后，姜奕已经收拾好情绪了。 这时，罗筠突然提出要送姜奕回皇宫，“皇上，草民送你回皇宫吧……”他说还没说完，姜奕便抢着说打断了他的话，有些结巴地道：“朕不想那么快回去……过几天再说吧。” 罗筠一愣，看着他眼神里闪现着不安，却又没多说什么。 “……你在这里过得好吗?”他环顾四周的家具有些破旧，屋里隐约可以闻到潮湿腐坏的味道，姜奕不禁皱了皱眉。 罗筠知道姜奕在想什么，自小他生活在皇宫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来跟自己挤这个潮湿的小茅屋又怎么会习惯呢? “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皇上不必牵挂。”罗筠在心里嘆了口气，道。 罗筠这么一说，姜奕知道自己失态了，尴尬地收回自己嫌弃的眼神。 接下来这几日，姜奕要求罗筠带自己游玩朝歌，罗筠也没拒绝，只是把他的话当作皇命遵守罢了。姜奕自然感觉到了罗筠冷漠的态度，却没有任何办法。可这也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在罗筠身边多待一段时间的办法了…… 第6章 政变 夜里，姜旸与姜源同时进京，姜源去德淑宫拜访太皇妃，姜旸则买通门外的小太监去御书房偷取玉玺在自己伪造的圣旨上盖章。 在进宫前，姜旸与姜源订下条约：绝不伤害太皇妃。同时，姜旸也让姜源用兵符发动自己的兵力，让自己身边的小厮徐瀛持五千士兵在皇宫外候命。 他要来一场盛大的篡位盛宴! 姜旸给了门外小太监几锭银子，便进了御书房。 这偌大的御书房要找一个玉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幸好自己知姜奕的习惯，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堆在不显眼的地方…… 与此同时，德淑宫—— 太皇妃对姜源的突然拜访觉得很奇怪，平日里这个儿子压根儿不愿跟自己扯上关系，怎么今个儿会好心来探望自己? 姜源见太皇妃来了，立马行礼叩见她，“孩儿参见母妃。” “不必多礼，起来吧。”太皇妃扫了姜源一眼，又道：“怎么这么晚还进宫来见我?” “母妃，孩儿有事想跟您说。”姜源不敢直说，他知太皇妃一向不看好自己，虽然如此，但她始终是自己母妃，他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何事这么着急?” “母妃，我接下说的话您得认真听，这事关乎到您的安危!”姜源一想到姜旸要谋反，他就胆战心惊。“今夜进宫的不止我一人，还有三皇弟姜旸。今夜将会有一场大乱，母妃您什么都别管，三皇弟说什么您就点头同意便可。” “你又在做甚么?源儿……你该不会想和你三弟一起造反吧!?”太皇妃不敢相信的看着姜源，这平日虽然嘴里不服姜奕的，但却是众皇子中最憨厚的，她怎么想都不敢想姜源会联合外人逼自己弟弟下台! “母妃……”姜源拉住太皇妃的手，他就怕太皇妃怪罪自己。 “别叫我母妃!”太皇妃气愤地甩开姜源的手，“你怎能这么做!奕儿是你亲弟弟!你的同母兄弟!你怎能和外人联手推他下台!” “我也不想啊……”姜源只觉得口中泛苦，小声申辩着。 “你怎么不想!你今个儿都敢背着我和别人造反加害于自己亲弟弟，你明个儿是不是想让母妃将你父皇的江山社稷都让人!……源儿，你到底打的什么心思?呵，能让你这般铁石心肠的害自己兄弟?”太皇妃心痛地看着姜源，她不知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铁石心肠?母妃，自小您都对十一皇弟千依百顺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您有没有想过儿臣?”姜源看着太皇妃，从以前开始她的心里就只有姜奕一个儿子，怎么还会有自己的存在呢?“你把我扔给皇后教养，你有没有想过我?各个皇子都有自己母妃护着，儿臣呢?儿臣就是那种从小就要寄人篱下，事事不敢顺自己心意，都要顾着别人!……您想过我吗?您在父皇面前提起十一皇弟的时候，您想过我吗?您想您还有源儿这儿子吗?” 自小生活在皇后身边的姜源，他可羡慕姜旸有皇后陪在身边，他呢?只能在一旁羡慕，虽然皇后待自己如子，毕竟不是亲母又怎么会好过呢? 他不敢像三皇弟姜旸那样调皮，他怕有一日连皇后都不愿他待在身边。 第6页 每每听到太皇妃如何夸赞姜奕时，自己内心多渴望她也看看自己，关心一下自己，看看自己。 姜源忽然不想辩解了，从前的委屈与苦楚在这时候全部爆发，他深深地看着太皇妃，目光如刀。 “您真的想过我吗?每每我生辰您都不来，您真的想过我吗?宁愿将我丢在皇后那里不管不顾，却对十一皇弟照顾有加，您真的关注过我吗?……儿臣只不过想讨回我该有的东西，儿臣有错吗!”姜源嘶吼到，这些话没有为他孩儿时的噩梦解脱，更是束缚了太皇妃对他的爱。 太皇妃抬手颳了他一耳光，那一掌很响亮，响彻姜源心底。“就算你再怎么恨奕儿，他也是你弟弟，你不可以这样对他!你知道母妃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 这句话仿佛给姜源判了死刑，将他深深的打下深渊，自己那么多年努力让她看见自己的存在，结果换来的就是这一巴掌? 姜源冷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可这般待他?那为什么您就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也是您儿子，为什么只有姜奕!只有姜奕可以得到您和父皇的厚爱，我们其他皇子就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姜奕可以坐上皇位，我就不可以!!” “你不可以将母妃的错归咎于奕儿。”太皇妃极力让自己冷静，不能失去姜奕，她不能让姜奕失去皇位，她不能失去这荣华富贵……“本宫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姜源冷冷的看着太皇妃，这就是自己的母亲，没错，永远眼里只有权利财富还有姜奕，唯独没有自己…… “……母妃，您爱我吗?” 这问题一出，姜源便知道自己白问了。太皇妃的心中怎么会有自己呢?自己可真是气煳涂了。 他起身，背对着太皇妃，道：“我知道了……您阻止不了我们的，不过我会保护您的，即使您再不待见我，您也是我母妃。” 另一边，姜旸找到玉玺盖好印章，拿着伪造的圣旨命徐瀛带些士兵通知各官员进朝。姜源带士兵杀进朝堂，护姜旸登基。 姜旸换上龙袍，前去德淑宫‘请’太皇妃进殿。 “你胆敢谋权篡位!好大胆子!”太皇妃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姜旸就觉得噁心，这种人阴险狡诈跟他母亲一个货色! “太皇妃别动怒，我只不过是替各个皇子讨回应有的东西罢了。”姜旸暗笑，并不把太皇妃的怒火放在心上——就算她再怎么动怒也于事无补。 “若太皇妃不助我顺利登基，那么天下便会大乱……我相信十一皇弟也不可能赶回来吧?明日告示一出，十一皇弟便是全城通缉犯，母妃您觉得呢?” “你……!”太皇妃咬了咬牙，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好……我答应你!” 姜旸勾了勾唇轻笑，道：“谢太皇妃。” …… 满朝文武官都到朝堂恭候着，因为戚亲王领兵要挟不得退堂，还拿家属性命相逼怎能不答应! 这时姜旸携太皇妃一併从内堂出来，徐瀛拿着伪造的圣旨宣读，命一文官记录此事在歷史薄上。 一个老臣打断了宣读圣旨，“你竟罔顾手足之情，天家尊卑，胆敢谋反篡位!皇位不会是你这等卑鄙小人的!我等朝臣只会忠于銮钦君王!” 姜旸冷冷一笑，望着众位臣子，挥一挥手，兵士便围起众臣，姜旸冷笑道：“本王乃皇后所生，即正室之子，是为正经嫡系!本王乃三皇子，是十一皇弟的兄长!我朝素来立嫡不立长，但也有过立庶长子的先例，可为何这一次先皇立十一皇弟这既非嫡也非长之人?!” 老臣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憋出一句：“但銮钦帝是先皇亲自下旨册立，无论皇上是嫡是长与否，都比你这个篡位的王爷来得正统!” 姜旸听罢，指着伪造的圣旨，道：“你这臣子刚才可仔细听圣旨了?!先皇明明白白说了，若十一皇弟退位，就由本王来接替!” 老臣咬牙切齿，“谁知道这圣旨是不是你伪造的!” 姜旸目光一闪，“忤逆当今圣上，又怀疑先皇圣旨，你这贱命，本王登基之前便先收了去!” 说罢，指挥兵士上前，那老臣血溅当场!其余文武百官，皆吓得战战兢兢，无人敢再出头辩驳半句，恨不得将自己的头一低再低，低到地下去，不让这位胤亲王看到自己。 姜旸满意地笑了，随即看向阶下战战兢兢的一众朝臣，扬声道：“十一皇弟在位之时不替众生谋福祉，而今踪迹全无，只怕已经曝尸荒野!本王便接替这帝位，尔等可愿拥本王为君?归顺于朕?” 一众朝臣哆哆嗦嗦地下跪，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旸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帝王宝座上坐下，道：“从今起，朕便是尔等的新皇帝!但十一皇弟之事，朕也要给众位一个交代。徐瀛，将通缉令张贴于京城各处，并送往其他郡县去，务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瀛恭声应下，随即去办了。 众朝臣面面相觑，通缉令!这位新皇帝是要做什么?! 第7章 负伤 姜奕觉得要回皇宫了，这种奢侈逍遥的生活并不属于他。罗筠提议送他出村口。 姜奕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帮朕够多了，朕也应当兑现承诺……能见你安康，朕总算是放心了。” 罗筠无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就像他几个月前离开时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没有笑容，脸上只有淡漠。 姜奕苦笑，转身背对着他，便准备离开。 “皇上，”罗筠在后面喊了一声，姜奕一愣，停住脚步，并未转过身看他，只是压低自己哽咽的声音，道：“……何事?” 许久没人出声，罗筠在姜奕身后搂着他，两人都不吭声。 “……小奕，”罗筠的声音变得很温柔，像是被冰封已久的冰块突然被阳光暖化一般。“能得见你君临天下，是我永生修来的福分……”能与你一起，便是好，只是不能留你在身边罢了。 姜奕有些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音温柔如水，他从来没有听见过罗筠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自己说话。 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着他的声音一起融化了。 姜奕没出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上，草民不送了。”语毕，罗筠松开抱着他的双手，一把推开他，变回那个冷淡的罗筠。 姜奕没有回头，咬了咬牙，大步迈出村庄…… 姜奕连夜赶回京城，却迎来了兄长的政变! 整个皇宫被姜旸控制住，而连夜赶回京城的姜奕被捕关入大牢…… 翌日，刚下早朝的姜旸穿着龙袍大摇大摆的到天牢看被刑部用了刑的姜奕，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姜旸看着他，双手环抱于胸前，狡黠的笑着：“十一皇弟，你可让朕好找啊!” 第7页 姜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直认为姜旸是众多皇兄中对自己最好的，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为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 “别说三哥欺负你，从小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皇母妃什么都依着你……呵，现在报应来了吧!” 姜旸抬腿，踹正中姜奕腹部，姜奕艰难地吐了口血，吃力地扯着嘴角：“呵呵……我就说你怎么对我这么殷勤，你直说便是了……咳，要江山还是美人?” 姜旸被他这么一说，瞬时恼羞成怒，勐的拿起手边的鞭子往姜奕身上狠狠地抽打着!打到姜奕快晕的时候，命徐瀛给他泼冷水，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淋到伤口痛的姜奕难以忍受，却身体虚弱，连喊都喊不出来。 “姜奕，朕告诉你!这世界上你有的东西，朕一样可以有!”他面目狰狞地看着姜奕，眼眶布满了愤怒的血丝。 姜奕无力再说话，视觉越来越模煳，隐约看见徐瀛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和他好像…… 罗筠，是你吗…… 几天后—— 姜奕极力想睁开双眼，却发现什么都看不见。 全身疼痛不得。 “……这，这是哪里?”姜奕不安地摸索四周，他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一片黑暗，手在无尽的黑暗中乱摸。 一不小心，不知蹭到什么东西划伤了手指，“嘶——”姜奕捂着受伤的手指，划伤的手指流出暖暖地又带有腥味的液体。姜奕忍痛慢慢站起来，刚走几步，不知怎么的就摔了一跤。 忽然，有人伸手将他扶起，姜奕轻咳几声，站稳之后，淡淡说道：“多谢……那个，我眼睛看不见，能否告诉我这是哪么?” “我家。” 低沉的声音迴荡在姜奕耳旁，这声音姜奕是再熟悉不过了。姜奕一怔，推开他，摇摇晃晃的后退了几步，握紧双拳，咬唇问：“在天牢的那个人……?” 姜奕在心里默念，希望那个人不是他。 “……是我。”他动了动唇，仿佛也意识到他对姜奕造成的伤害。 “呵，罗筠啊罗筠……哈哈哈哈……”姜奕仰头髮笑，眼眶开始慢慢湿润起来，“没想到，真没想到，你也会那样对我……枉我那么信任你!” 枉我竟想与你一起放弃江山社稷…… 罗筠看到姜奕这样，自己也不好受。 就算你不信任我，我也得这么做…… “那么，你家主子打算何时处决我?” “他不会找到你的。”罗筠试图稳住姜奕的情绪。 姜奕冷笑，道：“别装好人了，这种戏法用过一次后就别用第二次了。” “他不会找到你的。”罗筠重复道。 姜旸不会找到他的，这个地方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这里也离朝歌很远，姜旸不可能会找过来。 “你什么意思?” “……小奕，即便你不信我，我也是这么说了。现在胤亲王造反逼众人信服自己建立威信，便勒令通缉你，你已经无处可去了。”罗筠向姜奕坦白这几天发生的事，“我确实有参与其中，但，这是为了帮你。几个月前的疫情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爽快答应你吗?因为有一晚我听到胤亲王和他身边的小厮徐瀛的谈话，他们早在几个月前就策划好要篡位取缔你自己当皇帝。” 就在姜奕在深山待着的那几天，姜旸竟派人找到自己，他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就没有拒绝姜旸的‘请求’。 “真是如此?”姜奕狐疑地问道。 “听我说完，这场谋划我们註定输给他们，若是我当时提点你，你绝对会逼问胤亲王，那时候我该怎么救你?”罗筠冷静地解着姜奕的疑惑。 “若真是这样，你又是怎么从姜旸眼皮子底下救出我的?” “取得他的信任后，再耍些小伎俩便可。”为了骗过姜旸自己也没少花心思，只是为了让姜奕不内疚才这么说的。 “……我竟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姜奕狠狠地往墙上砸了一拳，手缝隙里渗出鲜血。 “……” 见你这样，我亦不好受。 “……罗筠，你为什么要帮我?明明说好不让你插手任何关于我的事……”姜奕暗下眼神，罗筠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他清楚的明白着。 罗筠静静地看着姜奕，若是告诉他，从以前开始他便喜欢他，他会怎么想呢? “有些事，不要知道比较好。” 现在告诉他，即使他答应了，那也是包含愧疚和同情。 如果是这样，他宁可他一辈子都不知道。 他让姜奕姑且在这里住一阵子，等风声过了，再和他从长计议。 姜奕见如今这种形势，也没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一日，姜旸宣罗筠进宫。 “罗将军曾是十一皇弟身边的红人，怎么会归顺于我?”姜旸抬眼看着罗筠，显然不太信任他。 从前罗筠是对姜奕事事迁就，迁就到任他宰割，愿为他上到上下火海的地步。如今突然说要归顺自己，怎么都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红人又如何?还不是日日夜夜都得给他跟前跟后?做将军便不同，微臣喜欢练兵。”罗筠面不改色的说道，语气有些不屑，像是表明他以前对姜奕那千依百顺的态度是装出来的。“况且，区区伴读成不了大事业，十一皇子就是太无能，我便不愿跟这主子。人生在世，谁不为己。自古以来想成大事者人数众多，在微臣眼里不过是里面其中一人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微臣只是为自己选择个明智的道路罢了。” 姜旸摸了摸下巴，细想如今姜奕不知被徐瀛抛尸在哪，罗筠也没主子爽快答应为自己干事也不无道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我就欣赏你这种人才!”姜旸拍了拍罗筠的肩膀，罗筠松了口气，姜旸这个人老谋深算不可忽视，若是想护住姜奕，还得让他吃亏一阵子。 现在朝歌满城通缉姜奕，姜奕也不敢私自出去，待自己视力好些再说。 第8章 通缉 待姜奕视力完全恢復，再次睁开眼，视野瞬间明亮了。 他激动的抓着罗筠的手，说：“太好了，我看得见了，罗筠，我看的见你了!!” 罗筠淡淡的笑道，“能恢復真的太好了。” 他日盼夜盼就是希望姜奕能好，这样一来他便安心了。他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他只希望平平淡淡的生活便好，不用跟任何人争，不用担心受怕哪天会被人在背后捅一刀。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携手终老，便是他的愿望。 只是他也知道……这，太过艰难。 谁让他一开始便喜欢了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 一日，姜奕着便装偷偷回到朝歌，看着贴在墙上皇榜，怔住了。 第8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銮钦帝私出皇宫，弃天下百姓、满朝文武、数本奏摺于不顾，愧对皇帝之名。而今踪迹全无，朕奉先皇旨意登基，替銮钦帝操持朝政。朕闻得銮钦帝无心朝政，险酿祸患，今朕以新帝之名，发此通缉之令，求能寻见銮钦帝，与文武百官及黎民百姓问罪于其!一问私出皇宫，不顾百姓之罪;二问无心朝政，险酿祸患之罪;三问罔顾先皇心血，不谋福祉之罪!若有人得见銮钦帝，速速报与衙门，官衙证得属实，便赐黄金百两，良田百亩，屋宅一套! 钦此 看到通缉令写的这么离谱，姜奕大怒，恨不得撕下皇榜扔到地上踩个稀巴烂。如今动怒也无用，要怪就怪自己不思进取，竟然信赖一个不该信赖的人! 他更没想到的是姜源竟然也会帮他，助他登基?!明明是手足兄弟，他却宁愿助外人，也不愿维护自己! 姜奕不想那么快回小村庄，便在市集上游荡闲逛。 此外，姜旸与姜源正在御花园喝茶坐谈。 “皇兄怎么有空来找朕?”姜旸抬眼看着质问而来的姜源，他猜到姜源为什么而来，却假装不知道。他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 “你城门外贴的皇榜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为什么会封罗伴读为将军?你就不怕他谋反?” “淡定，”姜旸挑了挑眉，“外面的皇榜也只是做做样子，现在又有谁知皇弟已被杀死了呢?再说，罗伴读虽是以前十一皇弟的书童，但今时不同往日，朕才是当今圣上，他哪斗敢冒犯我。” “小心为上……”姜源不敢相信罗筠会那么快投奔姜旸，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皇兄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 姜旸不愿意听见有人质疑他的决定，姜源只好作罢，不在多说什么。 听与不听，是他的事。他也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了，但每每罗筠入宫瞧见自己时，看自己的眼神都让人嵴骨发凉，不知是不是错觉罢。 罗筠从皇宫出来，每次出宫他必定换下将军的衣着，换上一身朴素的白袍。 果然还是不习惯穿笨重的军服，看起来威武，其实只不过是世俗眼光罢了。 所有威严在他眼里都不如一根杂草来的珍贵。 罗筠走在大街上，忽然眼神一厉，瞧见前方的姜奕。罗筠可急了，他怎么出来了?现在全城通缉他，怎么随随便便跑出来! 罗筠快速走到姜奕身边，抓住他手强行将他拉走。 姜奕也急了，大声嚷嚷道：“罗筠?你干什么!放开我!” 罗筠看了一眼四周，路人纷纷转头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罗筠不答，只带着他快速穿过人群，往朝歌外的小村庄走去。 “你干什么!放手，你抓的我很痛诶!”姜奕甩开他的手，罗筠可真使得上劲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罗筠见他不走，便停下脚步，冷冷地瞥过去，问道。 姜奕不满罗筠的态度，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我出门还需要跟你汇报?” “你是瞎了还是怎么了?!全城都在通缉你!这么厚的奖赏，真不怕有人看见你把你供出去?!”罗筠也生气了，声音隐隐带着怒气，盖过了姜奕的声音。 “那么激动做什么!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在这吗!” 罗筠无心跟他争吵，这附近人还很多，他可不想姜奕被发现，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低声喝道：“跟我走!” “我不走!放开我!”姜奕拼命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罗筠死死抓着。 “现在不是你说了算的时候!”罗筠的力气出奇地大，姜奕被他拖着，一直走到了朝歌城外，人终于少了，罗筠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声音不再满是怒气：“朝歌已经不安全了，你先住在我这，别出去了。” “为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做!”姜奕嚷嚷道，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堂堂当今圣上，凭什么要在这破地方住!” “皇上还以为您可以坐金銮殿的那个龙椅?”罗筠声音带了些戏嚯，顿了顿，似是在考虑什么，又小声道：“你安心住在这里，算我……求你。我不会告诉姜旸的。皇上请放心。” 祈求的时候像一只求收留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却又欲言又止。 安心的呆在我身边吧…… 姜奕语塞，罗筠便顺势一路拉着姜奕回了自己的小屋。 罗筠将姜奕按在椅子上，盯着他满是愤怒的面孔看了许久，忽然俯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姜奕因为发怒而有些苍白的嘴唇，道：“我想……和你一直这样……我……” 罗筠涨红了脸，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出去，一扭头跑出了简陋的屋子，留下姜奕一个人怔怔地发呆，伸出舌头，舔着嘴唇上那个人的味道。 接下来这几天姜奕也没吵着没闹着要出去什么的，反而到乖了很多。 第9章 大乱 “罗筠，你愿助我取回江山吗?”姜奕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罗筠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他在说什么?他不愿和自己过这平平淡淡的生活? “你在……说什么?”他不敢相信姜奕说的话，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突然说要自己助他取回皇位? “我想过了，这种安逸奢侈的生活不适合我……”姜奕自知这么说有愧于罗筠，明明答应他平平淡淡的过此生便好，可现在却又突然改变主意。 罗筠捏紧拳头，“……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能放着母妃不顾啊!” 罗筠不悦，自嘲道：“……那我呢?姜奕，我呢?你想过我吗?我不需要众人敬仰的，我只是想和你平平淡淡的在这里安定下来过完此生就好。……你真的想过我吗?” 哪怕姜奕骗他，骗他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他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为什么连骗都不愿骗他…… 姜奕站起身，却不敢看罗筠。 他没办法，他做不到，做不到像罗筠一样可以为了一个人一件事拼命到付出所有，他会觉得他这么拼命的来很可怕。 “……抱歉，我意已决。” 姜奕这话一出，罗筠心都死了。 自己这般痴情又如何?他不愿跟自己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也是，他本是万人敬仰的当今圣上，怎会甘愿和自己在这小乡村隐姓埋名过这一生? “……好，我答应你，我帮你夺回江山。”罗筠咬了咬牙，点头答应道。 你想到的，你渴望得到的，哪怕拼尽我性命，我也愿意帮你得到。 为何你就不能优先考虑一下我呢? …… 罗筠进宫求见太皇妃，太皇妃有些惊讶，她待在后宫从不参与政务，将军怎么会来求见与自己?自从罗筠答应姜旸当将军后，她也没给好脸色罗筠看。 罗筠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道：“参见太皇贵妃。” 第9页 “免礼，”太皇妃轻蔑地看着罗筠，“罗将军今日求见为了何事?若是政务的事，本宫可是管不着的。” “今日突然拜访，恕罗筠唐突，只是有一人要见太皇贵妃。”说着，姜奕从罗筠身后走了出来，罗筠稍稍退后了几步。 “母妃!” 太皇妃见姜奕还活着，大喜，上前紧紧握着姜奕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奕儿……我的奕儿，你还活着!” “儿臣不孝，让母妃担心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看到母子相拥的场面，罗筠很懂识务的退到外庭等候。 ……心脏那块地方抽痛着，牵引着自己的思绪一起疼痛。 “奕儿，你瘦了。”太皇妃轻抚着姜奕的脸，看着这个以前自己宠爱有加的的儿子日渐消瘦，不由心疼。 “母妃，我没事。今天我让罗筠带我来见你，我是想您说件事。”姜奕握着太皇妃的手，“我希望您能助我取回皇位。我知姜旸那卑鄙小人在外通缉我，这几日罗筠会发动边疆的士兵，还有皇宫的禁卫军杀进金銮殿，只是会委屈母妃暂时待在德淑宫不要随意进出。” “奕儿，这样很危险啊!” “母妃大可放心，罗筠会护我周全的……”一提到罗筠，姜奕便觉得愧疚，这辈子他欠的他的。 “他可信吗?” “所有人都不可信，唯独罗筠是我最信任的。”姜奕坚定的说到，这世上他唯一信任的只有罗筠。 自少他不会欺骗自己，自少他会愿意捨命陪君子为自己夺回江山，自少他会愿意帮自己。 “小心为上。” “谢母妃关心，儿臣知道的。” 随后，姜奕随罗筠出宫，一切按计划行事。 第10章 结局 这天，罗筠拿着兵符带边疆士兵及禁卫军在皇宫候命，姜奕跟在罗筠身边。他在估算自己能不能截住那些老臣上早朝? 此时快到丑时，马上姜旸就要上早朝了，也不知太皇妃那里怎么样了…… 姜奕抿唇，神色有些心不在焉。 罗筠也猜到姜奕在忧虑什么，伸出手握紧他的手，朝他一笑，“不急，我们再等等。” 有罗筠的鼓励，姜奕倒没那么怕了，咬牙点点头。 此时金銮殿里的姜旸已换好早朝的服饰，准备上朝堂。对于太皇妃突然拜访，他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没深想。 “太皇妃大驾光临，何事找朕?” “瞧皇上这说法，本宫不过是来看望一下皇上罢，何必那么戒备呢?”太皇妃坐到檀木凳上，抬眼看了姜旸一眼，抿了一口茶。 “朕这不是戒备，只是……快要上早朝了，朕得马上赶到朝堂才行。” “不急，不过是早朝，和本宫吃完早膳也不迟。亦是皇上对本宫有意见?”太皇妃抬眼看了姜旸一眼，姜旸被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是自己的错还被怪罪一番。 “怎么会呢……太皇妃登门与朕共进早膳，朕还巴不得呢，怎会不乐意呢?” 太皇妃悠闲的吃着早膳，姜旸也不好拒绝。 只好坐下与她共进早膳。 罗筠等到丑时，带兵冲进金銮殿，而姜奕则带兵闯进朝堂。 罗筠突然带兵闯进金銮殿，吓得姜旸一大跳。姜旸训斥道：“罗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噢，不，胤亲王，该上早朝了。”罗筠戏嚯地说着，挥了挥手，命身后的士兵将姜旸抓起来。 士兵上前将姜旸死死扣住。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快将朕放下来!”姜旸被抓住也不安分，还认为自己是一国君主。“……罗筠，你敢背叛朕!!罗筠，你不想活了!!朕可是一国之君!!” “带走。”罗筠并没有理会他，让禁卫军带姜旸到朝堂。姜奕早已跟一众文武官说清楚了，待姜旸被抓到朝堂上，不敢相信站在台上的那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姜旸企图挣脱士兵们的束缚，朝姜奕大吼。“你好大狗胆!竟敢骗朕!姜奕你好大的胆子!” 姜奕勾唇轻蔑一笑，“朕?胤亲王您管了几日朝政，便自封皇帝了?真是可笑。”说着，他挥了挥袖，对台下的忠臣子，宣布道：“胤亲王谋权篡位，又试图谋害朕，罪加一等!朕即刻起废去胤亲王的封号，来人，将姜旸带入天牢用刑!明日带到朝歌市集游街，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你不可以这样对朕!姜奕!朕才是一国之君，朕才是真皇!你不可以!”姜旸疯了似的姜奕嘶吼。 士兵将他带走，姜奕看向跪在地上的姜源。眼睛像被针刺入一般疼痛，他不曾想过自己敬畏的二皇兄也会这样对自己。哪怕小时候他对自己再冷淡也罢……他到底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啊…… “戚亲王参与此次谋乱，朕将废去其亲王的封号，废去其皇室的资格，今生今世不得再踏入朝歌半步!” 姜源听到姜奕这句话，也知道他对自己开恩了。姜源动了动唇，说了一句唇语，“多谢。” 姜奕撇头不看他，转身离去，将剩下的事都交给罗筠交代。 夜里，姜奕到天牢审问姜旸。 “……你还来干什么?”服过刑的姜旸无力再大骂姜奕，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很让人心疼。 “朕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朕，你曾是我最信任的人。”姜奕看着他，便想起以前姜旸对自己怎么怎么好，在他记忆里三皇兄姜旸永远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皇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 “呵……你装什么?姜奕，你真的很噁心，装的一脸童叟无欺的样子，你给谁看?”姜旸嫌恶地道。 “无论其他皇兄怎么看朕，朕始终认为三皇兄你是唯一对朕没有偏见的……可是你却能做出逼朕退出皇位的事，你还全城通缉朕!……为什么?”姜奕看着姜旸，眉间的悲伤无人懂，“算了，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明日你就得登上断头台了，今晚是你最后一晚，你好好休息吧。” 姜奕转身不再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旸自嘲自讽，从小到大护着他?无论自己怎么待他好，他眼里也只有罗筠一人。也罢，不知亦好，这样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便好。 翌日午时，姜奕没有去朝歌，而是和罗筠去了儿时的秘密基地。 “还记得这里?”姜奕苦笑道，这里是他，姜旸还有罗筠三人的秘密基地。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玩抓迷藏了。每每自己被姜旸抓到，罗筠都会替自己去当那个抓人的鬼。 “怎敢不记得。”罗筠淡淡的回答，脸上却是温和。 “……小时候很喜欢和皇兄来这里玩的，每次被抓到都是你替朕当鬼，三皇兄都不乐意了。”说着，姜奕觉得嘴里有种说不出口的苦涩。 第10页 罗筠不语。 他深知姜旸喜欢姜奕，不过姜奕一直把他当皇兄对待罢了。 所有事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姜奕不知道罢了。 “……罗筠，”他轻轻唤了罗筠一声，随即踮脚吻上罗筠的唇，“待在朕身边吧?” 罗筠一怔，随即道：“恕罗筠难从皇命……这种荣华富贵的生活，不适合我。” “迁就朕这么一次不行吗?”姜奕不愿让罗筠回朝歌城外那破旧又潮湿的老屋里。 “抱歉，罗筠心意已决。” 姜奕不满，他不知为什么罗筠非对平淡的生活情有独钟。为什么所有事都解决了，他偏偏不愿回自己身边? “为什么?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再迁就朕一次呢?” 姜奕欲想拉过罗筠的手，却被罗筠无情的躲开了，罗筠撇过脸不看他，“我对皇上的爱慕还不能够满足皇上的野心，皇上想让罗筠怎样做呢?皇上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罗筠的感受啊……” 这句话说出来，心里泛苦，从嘴到胃都酸酸的。 被罗筠这么一说，姜奕怔住了。 第一次，他命他去解决疫情。 第二次，他在姜旸那里救下自己。 第三次，他要夺回皇位，他也捨命奉陪。 姜奕细想，自己亏欠他的够多了，是时候放他走了…… 姜奕后退了几步，背过身子，道：“朕答应你，你走吧……” 罗筠走了，姜奕自此脾气大改，大整朝政，正是国泰民安之时，突疾架崩，在他架崩之前，曾大诏皇榜寻一罗性男子，民间于是流传了皇上和罗伴读之君臣情深，同如兄弟。姜奕死后，举国臣子百姓悲痛，他将位让于自己皇兄，国家在这位皇子的手下蒸蒸日上。 边疆以北，极寒之地，姜旸披着兽皮大衣坐店中饮酒，当年姜奕虽说要把他斩首示众，寻常百姓只道他该死，却不知姜奕斩的那个人，刑场上却早已不是他，他终究还是没杀他。 姜旸早已忘了当年如何幼稚装信任罗筠，放姜奕一码，如何想以夺天下将姜奕留下，只听闻百姓们说着前皇帝的好，忍不住想要杯杯烈酒下肚，才能止住彻骨的寒冷。 而在朝歌城外小畔，据年轻女孩们说住着两个俊美的公子。 罗筠和姜奕改名换姓，就那潮湿简陋的小屋为家，从此只愿过着平常百姓的平乐生活。 是了，他姜奕欠得罗筠太多，就连自己命也是罗筠所救。 他治理安顿好家国，一榜皇诏任性了一回，于是便突疾“架崩”，寻着朝歌这处小屋而来，他果然在这啊。 “罗筠，朕还从来没见你哭过，这下被我逮到了!”他推开门时，罗筠一脸震惊，继而破涕为笑。 -终- 第11章 番外·心意 这日，罗筠起来时发现枕边的人已经不在了，草蓆的温度早已褪去，微凉的手指轻触草蓆，有些失魂。 自姜奕退皇位，陪自己在这简陋的小屋里过日子，他很开心但同时也很难过。 他知道很多姜奕不知道的事，就因为他知道所以一直在姜奕背后默默保护他，他亦知道很多人都相中姜奕，知道自己自不量力妄想配他。 姜旸亦是如此。 姜旸曾告诫过他，不要靠姜奕那么近。他表现的那么明显的感情，却没有好好的传达给姜奕。 从小护着他，旁人眼里都觉得这个兄长太过维护自己的弟弟了，他却不以为然。 姜旸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姜奕自己的感情，如果他跟姜奕说了，那么姜奕应该是和他在一起的吧……自己只不过是捷足先登、乘势趁虚而入的小人罢了。 本想这次帮完姜奕，就离开咸阳，从此不谙世事。 他没有想过姜奕会甘愿来这种潮湿又简陋的小屋里生活，他仍记得他当时说的话。 ‘罗筠，你愿意帮朕夺回江山吗?’ ‘我想这种安逸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一想到这个，罗筠就没有想要挽留姜奕的余力了。 不管是江山朝政，还是他对他的感情，对于他只不过是一时新鲜，热度一过所有东西都会不復存在……他想。 这时，姜奕踏入家门，提着自己买来的包子和豆浆，递到罗筠面前，咧嘴笑到：“起来啦?饿了吧?快点去洗漱一番，过来吃包子吧。” 罗筠点点头，起身去洗漱。 现在姜奕虽然陪在自己身边，但是总感觉有一天他会离他而去。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很不安，一直伴随着自己，有时候起床看不到姜奕会害怕，害怕他离自己而去。 “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捨不得你，我不想放手，却又害怕你那若即若离的感情。 罗筠洗漱好了，便回屋里头。 姜奕坐在床角一旁看着史书，这里不像皇宫没有那么多朝政要管，没有那么多奏摺要批註。 干坐在这里很无趣，姜奕都不知道那几个月罗筠是怎么度过这些日子的。一想到这里，心里勐生的那股内疚犹如翻江倒海般的涌现出来…… 罗筠张口吃着温热的包子，姜奕假装拿着书静静地看着罗筠吃这东西的侧脸。 自自己退位后改名换姓，和罗筠隐居在这里，他把之前在皇宫里养成的坏习惯通通改掉了，为了不给罗筠添麻烦，他还特意趁罗筠不在的时候学习做饭，手上不知多了好几道刀疤了。 “额，怎么了?”罗筠看着一直紧盯自己的姜奕有些奇怪，难道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傻乎乎地往脸上摸了摸，疑惑的看着姜奕。 姜奕唰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动作生疏而又羞涩的撇开脸，“没，没……” 看罗筠看的太入迷了!!完全忘记当事人还在注视着自己…… “等会我要去市集逛一下，买一些布匹回来。”眼看快要入冬了，罗筠也想给姜奕制一件新衣，总不能让他天天穿这几件衣裳吧? 罗筠话音刚落，姜奕立马自告奋勇。 “我也去!” 话音刚落，原本羞涩的脸蛋又添了一层嫩红色，害羞又窘迫的姜奕不禁显得有些可爱。 罗筠却没有看到姜奕这么精彩的表情…… 待到午时，罗筠便带着姜奕出市集买布匹。 姜奕一出小村庄，整个人就像重获新生了一样，蹦蹦跳跳的走在罗筠前面。 那次自己偷偷熘出来，就被罗筠骂了，本来是觉得无所谓的，但那次罗筠紧张到快要哭出来，姜奕就不能再觉得无所谓了……那种感觉很熟悉，就像一个母亲丢失了小孩，心急如焚。 那次之后，姜奕就不敢离罗筠太远，怕他担心也怕自己找不到路回来。 他也不想再看到罗筠那种患得患失的眼神，喜悦又包含着无奈。 难得出来玩一次，姜奕自然是不能放过罗筠，拉着他一直逛买一些小玩意儿的摊铺。罗筠也心甘情愿的给他买他想要的，姜奕每走到一个摊位，就要在那里好奇好一会儿。 第11页 “筠，我要这个。” 在外面姜奕从来只叫罗筠单字，为了掩饰两人的身份。罗筠却没有开口这么叫过自己。姜奕一根筋的什么都不想，他认为罗筠不叫也有他的道理。 姜奕蹲在一个卖糖人儿的小摊上，看着那些金黄色的焦糖人两眼发光。这些东西在皇宫可是见不到的。 却不知道他在喊完罗筠名字后，罗筠脸上那份羞涩的红晕是怎么回事，静在原地久久未动。 姜奕抬头见罗筠没反应，以为他在想什么那么入迷，又道：“筠?” “咳，要哪个?”罗筠尴尬的抿了抿唇，蹲下身子陪姜奕挑选糖人。 姜奕像个不经世事的小孩发现了新玩意儿似的，钟意着那些糖人。 “可以吗?” 姜奕怕罗筠不高兴，毕竟这次出来要买东西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姜奕这么一问，罗筠有些错愕，他不知道姜奕会在乎这些，以前姜奕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东西，想要的想买的直接列清单託付自己去买就好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买一个糖人像个害怕被骂的小孩一样。 “可以。” 得到罗筠的同意，姜奕自是开心到无法形容，朝罗筠会心一笑。 姜奕看着小摊摊主制作糖人不知有多开心，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在他眼里一切都很新奇。 包括他对他的感情，他想。 不是自己性格沉稳，而是他没有自信，没有自信去相信姜奕的心情。 等摊主做好糖人，姜奕拿到糖人不知多开心，一直拿在手里不舍的吃，时不时抬头朝罗筠笑。 罗筠看了看天，差不多到中午了，不能一件事都不做就走。 他拍了拍姜奕的肩膀，打算带他去买布料，也想为他量身定做一套衣服。 “我们得去买布匹了，”罗筠道。 “好。”姜奕点点头，将爱不释手的糖人搓怀里，小心翼翼的将糖人保护起来。 罗筠看着姜奕，眼神闪烁着一丝怜悯，不禁心有感慨。 如果你不是姜奕，我不是罗筠，那样将会有多好? 如果刚开始没有跟你表明心情，你也不会问我是否想和你一起吧? 罗筠带姜奕来到一个布匹坊，老闆一见是罗筠上前笑脸相迎，客套的讨好罗筠。罗筠是这布匹坊的常客，似乎从在宫里时就对这一带很了解，姜奕却不曾听闻。 “罗公子好久不见啊，这些日子可好啊?” “承梅老闆吉言，最近忙的不亦说乎……” 两人客套了几句，便坐下闲聊，双双嘘寒问暖。 姜奕无法融入二人的话题，只好一人站一旁无聊的看布匹打发时间。 自小生活在宫中要什么有什么，从未和其他人一起出宫买过什么，更别说和别人挑布匹为冬季的到来做保暖。 手指触摸着柔软的布匹，手指突然停在一匹淡蓝色的布料上，嘴角上扬幅度勾起好看的弧形。 他一直觉得罗筠很适合这种浅色系的素服，罗筠本来就是书生体质，适合穿淡色的布料，再加上罗筠天生白净的样貌，穿起来别有一番气质。 在姜奕还在发呆想罗筠的事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声音打断。 “喜欢这匹?” 一位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突然蹦到柜檯上，姜奕吓了一大跳，直了直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小姑娘见姜奕的反应，也见怪不怪，她这吓人方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公子，若是说这素色称你心仪的话，我觉得那匹亮色的更适合您。”小姑娘指了指旁边那匹金黄色的布匹，姜奕放眼看过去，愣了好几秒。“不知公子觉得我选的，是否中意?” “为，为何是这匹?”姜奕有些不解。 “金色代表权财，地位。看公子相貌便知是德高望重的贵人，且公子给小女子的第一眼就像是达官贵人的公子，公子的散发出来的气质也不像是普通老百姓，所以亮色适合您。” 听她怎么一说，姜奕不得不佩服这小姑娘的眼力和敏锐的观察力。 “说的不错!”姜奕唇角轻启笑到，“小小年纪有这眼力不错。” 得到姜奕的夸耀，小姑娘像是得到糖果一样，甜甜的笑了笑。 “谢公子夸奖。” “这年纪有此般眼力可是好事，同龄人都没有你的洞察敏锐。” “公子刚才不是在帮自己看布料吧?”小姑娘朝姜奕神神秘秘的眯眼笑了笑。 “额……你又如何瞧出来的?”姜奕疑惑地看着这位小丫头，心想：这丫头该不会什么事都知道吧? “因为你的眼神很迷离，而且站在那里发呆了好久，一般人……” 罗筠看着姜奕和那小姑娘聊得心欢欢的，心里很不爽。 梅老闆看罗筠的视线一直停在姜奕身上从未移开，心中有数了。 “罗公子......”梅老闆轻声唤到，罗筠回过神自知尴尬地轻咳了几声缓解气氛，“怎么了?” “有一位有人托我转告你，明日午时在咸阳城门外相见。“梅老闆语重心长的说到，罗筠听闻后若有所思。 该来的总会来的..... 只是我从未料到会那么快...... 他果然也放不开他...... 双手紧握双拳，他不想放开，但是却有无力去挽回。所有的选择权都在姜奕自己身上，何去何从结果都与自己无关罢了...... “那位......那位有人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不介意让你带上你的枕边人......罗公子，梅某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请说。” “如果梅某说错了，就多有得罪了。“梅老闆先放前言，”那位友人说的该不会是.....那位公子吧?”说着梅老闆偷偷瞄了瞄罗筠的脸色。罗筠不吭声，表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算是承认了。 梅老闆轻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相继沉默许久。 “杏儿!!”这时布匹老闆喊到，小姑娘像是做贼心虚，立马从柜檯蹦下来，跑到布匹老闆跟前，糯糯的喊了一声：“爹爹……” “你这丫头，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老往柜檯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布匹老闆斥责到，小姑娘低着脑袋不断做鬼脸吐舌头，心里叨念着自己老爹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句话。 突然眼睛瞄到姜奕，朝他吐舌。 姜奕乐了，小丫头真皮儿。 姜奕站在旁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总的来说尴尬到不行，像个木头人一样在那里站在装傻充愣。 “选好了吗?可有中意的?”罗筠朝姜奕走去，姜奕点了点头，指着刚刚那小姑娘帮自己选的那匹金黄色的布匹。 罗筠看了一眼那布匹，轻皱眉头心中不悦，又很快恢復刚刚的表情。如此迅速的反应，姜奕都没来得及看清。 “那就这匹。” 他没有看到罗筠眼底下的阴霾。 第12页 罗筠付完钱，提着布匹就走，丝毫没有要等姜奕的意思。 罗筠一直走在姜奕前面，姜奕也被他这样弄得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感觉自从自己跟他回来后，罗筠整个人都怪怪的。 “筠……?”姜奕伸手想要拉住罗筠的衣袖，却被他无意识的躲开了。 姜奕怔住了。 那一个动作犹如利剑般刺痛姜奕的心。 为什么要躲开……? 我做错了什么? 被他这么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伤到了，而罗筠却没意识到，他认为自己生气只不过在姜奕眼里是普通的闹小孩子脾气，他并不会在意。 有些无意的动作也会伤到人，即使当事人并不自知。 回到小屋里时，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谁也不想提起这件事，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件事却在两人心里生成根。 次日，罗筠如约到咸阳城门外等候，他知道梅老闆所指的”友人“是哪位，除了姜旸无人知道姜奕的身份，也无人知晓他们的生活。姜旸自是找不到他们，大概是他调查过自己的行踪，好让布庄老闆转告自己。 今天出来时姜奕还特地问了自己要去哪，他没有回答也不愿回答。 他信不过姜奕，更加信不过自己。他自问没有本事能看着姜奕拥与姜旸的怀抱，他也没信心到将姜奕拱手相让。 即使你不爱我，我也想将你留在身边。 待到午时，姜旸也如约而来，看到罗筠一个人到这里，耻笑到：“呵，我的十一皇弟呢?怎么?不打算带他来见见我?” 罗筠冷眼看着他，讽刺到：“我自己来便可，何须带他来，还是说你觉得我非得带他来不可?” “呵，口气很大嘛～罗筠，”姜旸阴笑到，“你不过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小人罢了，在这里装什么大义凛然?” “有事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罗筠不吃他这一套，跟姜旸待在一起浑身不舒服，他想快点回去。 “我这次不是为了见你，而是为了见姜奕。”姜旸恢復原先的面部表情，不冷不热的说到。随手摺下身旁的树枝，无聊的把叶子一片一片的拔下。 “你觉得我会带他来见你?”罗筠冷哼一声，他觉得姜旸太异想天开了。 姜旸看了罗筠一眼，轻蔑地笑了笑：”你?你自然是不会这么做，我也没这么傻认为你会这么做，我早就料到了，所以才会派其他人带姜奕过来。” 此时的姜奕正在昨天来的布庄坐着等着昨天那个小姑娘。昨天姜奕临走前还被小姑娘拉回来小声嘀咕了几句，小姑娘叫他明日午时到布庄见面，有事跟他说。而姜奕又有事想要拜託她，便答应了。 姜奕坐在布庄外的小凉亭里，等待着那位小姑娘。 过不了多久，那位小姑娘也如约到了凉亭。一袭粉色广袖的曲裾看起来十分淑女，与昨天见面时的野丫头形象十分不符。 “好看吗?”小姑娘轻轻拱起双手，弯腰作揖，“还行吧?” 姜奕点点头，不可置否。 小姑娘满意的笑了笑。 “姑娘，我们要去哪里?”姜奕直奔主题，也不拐弯抹角，性子直。 “不必叫我姑娘，我叫梅杏，叫我杏儿就好了。”梅杏坦然笑到，现在举止礼仪特别像是待出嫁的闺女害羞的在意中人面前都是彬彬有礼的。 姜奕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反应迟钝而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先叫着“杏儿”为妙。 自小在宫中，看惯了那些争名夺利的嫔妃，为了权位，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做得出来，原先觉得和蔼可亲的人也会瞬间变得面目狰狞。 “去城外吧。这儿说事不太方便。”梅杏道。 姜奕不可推却，只好点头答应，跟着她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交谈，姜奕越发觉得奇怪，越发不敢靠近梅杏。他不希望梅杏因为初次见面就认定自己，他不希望是真的，他只要罗筠就好了...... 除了罗筠，他什么都不要...... “公子对咸阳了解吗?”为了缓解气氛，梅杏开口道。 “额，一......一知半解。”姜奕还在想该怎么拒绝她，她突然发话倒是把姜奕吓了一跳。 说到咸阳，自小姜奕和罗筠也有在这里生活过，这可是他母妃的娘家，怎么说都没理由不熟悉吧?只是很久没回来，多少也会有些改变...... 比起朝歌，他更喜欢咸阳，因为有罗筠在。 梅杏突然停下脚步，酝酿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句话，“公子......可有意中人?” “额.......” “梅杏自幼随父亲来到咸阳，父亲本想让梅杏入宫当嫔妃，但却因为母亲疾病去世，而父亲身旁左右无人，才留在家父身边......”梅杏看着姜奕，眼神有些迷离。 当嫔妃并不是那么容易，若没有皇帝没有相中选上你的话，在宫中也只能是个女婢无人依靠。天下间众多女子，许多女子都想进宫当嫔妃，得皇帝宠爱。只可惜天子一人，怎么会只爱一人呢? 皇帝是浪子，无家无爱。 没办法终日对一人倾心，这事他早有体会。 就算博得皇帝宠爱又如何?待到新欢来的时候，还是会把自己挤下去。 从小见母妃为了权位与后宫各个嫔妃勾心斗角，用尽一生才夺此太皇妃之位。该说太皇妃太多心机，还是太过可怜呢?先皇终日没有来过德淑宫，只剩他们母子俩，还是姜奕赢得皇帝厚爱才得皇帝之位。 若不是为了太皇妃，自己不会想要当皇帝。 “家父说下个月等灯火会，所有大臣回宫时，便花些银两送我进去罢......” 姜奕不语。 “公子，带我走可好?我不想进宫当嫔妃，不想拥众多权财。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梅杏渴求道，姜奕是她唯一的希望了，除开姜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姜奕与她对视良久，开声说道：“恕姜奕无能为力。” “为何?” “我俩不相熟，在下不知该怎么帮你，若是带你逃走，令尊怎么办?虽然皇宫重地是非多，但，若你真心不是这么想的，去跟令尊好好商量，我想他会重新考虑的。”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无法面对你这莫名其妙的感情。 无论如何，除了罗筠，他别无所要。 “......”梅杏鼻子酸酸的，眼泪欲要流出来，姜奕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梅杏，又道：“不是我有意这样说，只是我除了那个人，别无所要。” 他不需要那么多人拥簇他，只要罗筠就好。 站在城门外的罗筠和姜旸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没想过姜奕会这样说，虽然平时他向来口直心快。 “你就为了让我听着段话?”罗筠一瞬不瞬的盯着姜旸看。 姜旸不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姜奕。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容貌也没有一丝消减。 第13页 他所知悉的十一皇弟，他所当□□人的姜奕，至始至终都没能将这份感情好好传达给他。 “他瘦了......”姜旸小声嘀咕着，眼里装满的全是柔情。 现在的他只要远远眺望姜奕就好，只要得知姜奕过得不错就好...... 我已经没有任何身份去见你了，只要知道你生活的不错就好...... 对于姜旸来说，这样就好了。 他有爱的人，他所爱的人会将他好好保护着，作为皇兄的义务已尽了，充当暗恋者的时间也到此为止了。 姜旸转身走时，跟罗筠说了一句：“好好待他，你欠他的要好好补偿回来。” 我能做的，我所能做到都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了。 罗筠一言不发的看着姜旸离去，他此一别，只道世上再无姜旸。 晚上，罗筠回屋里，姜奕还在看史书。 看到姜奕就想起姜旸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凄凉。 “回来啦～”姜奕抬头看到罗筠，轻唤到，笑脸相迎。 “嗯，回来了。”说着，伸手捧起姜奕的脸，附身一吻。吻完后有戏嚯的说到：“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开。” 惹得姜奕全身燥热，姜奕不服气的反驳道：“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罗筠坏坏的将姜奕压倒，坏笑：“你可以试试看～” 很久以前，姜奕在学习史书的时候，曾学过一首诗：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