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守望者》 第1页 [军事小说] 《夏天的守望者》作者:东陆先生【完结】 文案 你见过最二货的搭档组合吗,你见过最脱线的执行官吗,你见过最强悍的团队吗,他们将进入亚洲最神秘的国土,最繁华的都市,他们将面对最强大的对手,最看不清的敌人。 2014年的夏天将我们带入这场绝望的战争,千年的恩怨註定要在今天有一个终结,这些人将会如何抉择 作品相关 写在第一卷结束的地方 首先,这篇小说纯粹就是一时兴起,提笔而来的,我并不是一个专业的文学创作者,甚至只是一个业余到极致的傢伙,所以文笔、内容上自是无法与各位大家相提并论,我只是想通过这样一个虚虚实实的故事来阐述一些自己的想法与思考,虽然我并不知道我的文章是否达到了这个目的。 其次,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关于战争、忠诚、正义、热血的故事,我想告诉你的是,在最无奈的境地,有的人改变,有的人放弃,有的人不择手段,但仍然有人选择依旧坚持,我愿意把这种人叫做守望者,而我也愿意守望他们,因为他们做了我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事。 我为什么说这并不是描写纯粹的战争,因为我始终坚信,我们记录战争是为了和平,如果只是一味的塑造英雄而没有反思的话,结果则会与我们的初衷背道而驰,你不能否认的是今天战争的受害者也可能会成为明天战争的施暴者。 最后,非常感谢老高、小凤姐和我父亲的支持帮助,如果没有他们我大概也没有勇气把文章放上来吧!也希望得到各位的帮助,谢谢! 本文内容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当真! 美国《海军条例》摘录 非常情况 第184条 可以想像在出现极端异乎寻常、非同一般的情况时部下有必要解除指挥官的职务,将其逮捕或列入病人名单;但不经海军部或别的适当上级机关的批准绝不允许採取此种行动,除非请示这样的上级机关会造成延误或具有其他显而易见的理由真正无法做到。此种请示中必须说明案情的全部事实和建议所依据的理由,特别要说明事情的紧急程度。 必备的条件 第185条 为证明下级军官主动解除指挥官职务的行为确有理由,当时的情况必须是显而易见、毫不含煳的,并且只有一种结论,即保留这种指挥官的指挥权将严重地、无可挽回地损害公众的利益。採取这种行动的下级军官必须是该指挥职务的合法继任人,必须具有上列第184条所举无法向共同上级请示的至少一个理由,必须确定其指挥官的有害行为不是由于下属所不知道的秘密指令而造成的;必须是经过这样慎重的考虑,必须是对所有情况作了极其详尽的调查,认为符合实际;最后还必须确信这一解除指挥官职务的结论是一名理性的、慎重的、有经验的军官认为这样的决定所造成的局面是实际情况的必然结果。 承担责任 第186条 明智无畏的主动精神是军人的重要特徵,在这种性质的事情上阻碍这种精神的发挥不是目的。然而,由于解除上级指挥权的行为有可能引起极其严重的后果,决定採取行动或建议採取行动应具有以充分可靠的证据为基础的事实,并得到其他有资格提供有价值意见的人员,特别是技术人员的正式贊同。解除其指挥官职权,或建议採取这种行动的军官,以及所有贊助这一行动的其他人员都必须对这一行动承担法律责任,做进行自辩的准备。 较常见的美海军水面舰艇的部门设置 第一大部门:executive ,也被叫做 administrative department——行政部门 行政部门确保一切条令、规章制度的遵循。另外,行政部门处理所有公文。行政部门还提供医疗服务、心理谘询服务,以及宪兵职能,确保舰上的秩序。 行政部门归executive officer领导。 下设: personnel——人力:pn 人力部门管理军人的服役纪录的更新。包括官方文件,如资格文件、评估报告、获奖情况。每份服役记录将跟随军人整个海军服役期,需要非常准确,尤其人员流动时。人力部门还要确保军人薪水发放的按时和准确。 administrative.——行政:yn yn负责所有官方的通信、出版、指挥文件管理。另外,yn负责管理军官的服役记录,确保内容的准确完整。 俚语yeomen,就是指这个部门的人,文书军士,美海军作文书工作的小军官。 career counseling.——谘询:nc——1 舰上有一名海军谘询人员。谘询人员帮助舰员申请各种海军的项目。最终,nc确保所有延期服役军人的各种意愿能够得到落实。类似于,工会?知心大姐? master-at-arms. 纠察,ma——1 纠察ma,确保舰上秩序良好,制度的执行,无论在舰上,还是上岸。ma持续检查全舰,确保整洁和安全。此外,ma负责所有制度宣贯的准备,协助军法人员执行法律的、法律以外的惩处过程。ma部队至少有一名专职ma,其余的人员由舰上志愿人员组成。 medical.——医疗,hm——3,有时候单独一个部门,有时候和executive合併 舰上有两名医院医生hm,为舰员提供医疗和急救服务。舰上一名独立医生idc,为军官服务。医院医生hm为舰员提供外伤、疾病救治,在专职医生不在时,提供内科、牙科服务。同时还要进行体检、药品管理。 第2页 第二大部门: combat system department——作战系统技术部门——93 舰上最传统的作战系统被设计用于支持短暂和剧烈的交战,届时全舰的各种作战能力将被最大限度的调动起来,以支持国家的政策。驱护舰将作为特混舰队的一个组成单元,或者独立的水面舰艇编队的核心,完成多种作战任务,包括防空战aaw,对海战asuw,反潜战asw,对陆打击stw。作战系统部门,秉承“in god we trust, all others we track…”的格言,在作战系统军官cso的领导下,分为4个分部。 註:这其实是一个技术部门,侧重设备的技术维护与操作,并不直接参与作战指挥与行动; ce division.:电子分部,et/ic 电子技师et和内部通信技师ic负责本舰的电子支持系统。基本的职责包括作战准备、调校和内/外部通信系统、导航系统、水面搜索雷达系统、其它非专有电子装备的损害控制。电子技师et确保所有射频传感器和通信装备可用于安全航行和对外通信。通信技师ic负责语音内通系统,这是个复杂的系统,包括了电话线路、多用户网络,用于舰上内部通信和的指挥与控制。 cf division.:防空武器火控分部,fc 这个部门包括了火控技师fc,负责“宙斯顿”武器系统,这是世界上最先进和最复杂的舰载武器系统。“宙斯顿”系统的核心是an/spy-1d相控阵雷达,提供了本舰基本的对空、对海探测能力。它具有出色的探测能力,尤其能有效对抗敌人的电子战系统。通过spy-1d雷达和mk 99火控系统,本舰能够导引垂直发射的防空飞弹和对海飞弹在较远的距离上拦截敌方的飞机和舰艇。 cs division.:系统测试分部,cs 系统测试军官和作战系统维护管理员共同测试、维护和检验整个作战系统。这种写作往往需要所有部门的人员参与,确保本舰能够应对各种威胁。 cx division. 对陆对海打击武器cx分布 这个部门由负责舰载对海/对陆打击飞弹武器系统的火控技师fc组成,以支持对海、对陆打击任务。同时还负责两座“密集阵”近防系统。 第三个大部门: weapons department——武器部门——65 武器部门确保本舰能够作战。该部门包括5名军官,65军士和士兵,负责操作和维护所有的武器系统。weapon officer领导该部门。下设两个分部 wa division. 反潜分部:st/tm 声纳技师st负责an/sqq-89综合反潜系统。其中an/sqr-19战术拖曳声纳提供远距离被动探测能力,an/sqs-53c船壳声纳提供主动或被动的探测能力,以及对潜通信能力。 鱼雷班tm,维护鱼雷和鱼雷发射装置。 本舰还具备sh-60b直升机的操作能力。该型直升机能够执行反潜和超视距目标指示任务。 本舰可以通过mk 32鱼雷发射管发射鱼雷攻击潜艇,或mk41垂髮系统发射asroc反潜飞弹攻击远距离的潜艇。 wo division. ——枪炮分部,gmg/gmm 炮班gmg/gmm负责所有的炮弹的安全存储与运输传递。主要是mk 45型127mm主炮,以及对应的mk 34炮武器系统,用于反舰、防空和ngfs系统中的对岸火力支援。 第四个大部门 engineering department——机电部门——68 工程部门包括了75名技师,分布在4个部门。基本职责是安全而高效地提供动力、发电、全舰电网管理。另外,还负责海水淡化、舵机控制、损管、垃圾/污水处理与排放。工程部门由engineering officer领导,绰号“cheng”,监督部门的运作,所有设备的良好运行,以及维修。下设4个分部: a/r division:辅助设备分部,en 辅助部门维持绝大多数舰上辅助机电设备的运行,一般被称作a班,其en技师负责舰上的空调系统、淡水系统、饮用水系统、污水系统、操舵系统、洗衣房设备、厨房设备。en技师还负责舰面甲板上的各种装置,解决各种问题。 e division.:电气分部,em 电气部门主要负责舰上的分布式电气系统。另外,电气技师em负责舰上的照明、阴极保护、应急动力、消磁系统、电动工具。最终,电气技师em与作战系统的电子技师et一起确保所有需要人操作的电器/电子设备的安全,合格。 mp division.:动力分部,gsm/gse 燃气轮机系统机械技师gsm和电气技师gse主要负责主动力和主发电系统。机械技师负责4台lm-2500燃气轮机,以及两个主动力舱与主动力相关的所有相关设备。电气技师负责检查3台allison 501-k34涡轮发电机,每台产生2500千瓦的电力。另外,主动力部门还负责对润滑油、燃油的存储与品质测试,不仅包括主动力系统的,还包括其他设备和舰载直升机的。 dc division.:损管分部,dc 损管部门的基本职责是训练全体舰员的灭火、堵漏以及其他损害控制技能。每名舰员首先必须是灭火员。损管部门有18人,由损管助理领导,为每名舰员提供通用的和特殊的训练,所有全体325人都知道在损害发生后他们的职责。另外,损管人员dc还负责全舰的修理装备。最后,损管人员还负责成为全舰应急相应分队的领导。 第五个大部门: operations department——作战部门——92 第3页 这是真正执行作战任务的军官和作战专家 作战部门基本职责是支持本舰作为特混编队的一员或独立随行各种作战任务,如对空、对海、对潜、对岸打击。第二项职责是对固定翼作战飞机、直升机的引导、电子与天文导航、电子与视觉通信、海上舰炮火力支援、电子战、搜救。 作战部门由ops军官领导,该军官制导其他部门军官,及其所属部门的工作完成情况。ops军官还负责评估和分发本舰完成任务所需的作战与行动信息。其他职能还包括:作为指挥训练军官、指挥安全军官、第一安全助理。 oc division. :无线电员,rm oc部门包括无线电员rm,负责全舰的电子通信,包括接收、发送,电子信息的内部分发。oc部门的职责包括管理和处理敏感材料,允许本舰使用安全的舰-舰、舰-岸通信,操作所有的无线电设备。通信军官领导oc部门。无线电员rm提供和维持可靠的、安全的、快速的电信业务,通过一个复杂的设备和子系统的矩阵,以及网络,满足作战行动和行政指挥的需要。无线电员rm负责操作和维护舰上的非战术信息系统,包括2个本地的区域网、超过100台计算机。他们同时还负责鑑定每个系统的安全性。 od division.:水手,bm, sn od部门由水手班bm和非指派的水手组成。他们负责所有甲板作业的安全,包括抛锚、停泊、航行补给、小艇操作。 wd部门还负责本舰的保养和油漆,飞行甲板运作。第一海军上尉领导wd部门。水手们是美国海军最传统最古老的一个群体。水手班是甲板船艺的专家。他们维持甲板上的机械设备的完好,运送货物,操作小艇。他们还负责本舰外部的清洁,加油、协助导航。 甲板水手sn是本舰甲板维护的工作队伍。他们协助bm水手操作加班设备,维护甲板空间。 oi division. :cic分部,os/is/we oi部门由作战技师os,电子战技师ew,情报技师is构成。作战技师os在cic操作雷达、导航、通信设备。他们负责雷达显示、识别、接触/联繫、作出作战系统的战术决策。情报专家is综合和分析多个来源的作战信息,通过提前的和实时的情报图像、图层、拼接。他们绘制图形化的数据,通过地图和图符,信息来自岸上和舰上的计算机信息系统。这些信息是本舰了解战场态势,在复杂的军舰上使用合适的作战能力所需的。其他职责还包括:操作“宙斯顿”作战系统。电子战技师ew管理电磁频谱,使本舰获得战术优势。cic负责军官是oi部门负责人。 on division. 航海观通部门:qm/sm——11 责安全航行,视距内通信。舵手维持安全航行所需的所有海图和设备,训练有素,能够通过gps或天文导航设备直到本舰的位置。本舰航行中,一名舵手将始终在驾驶室值班,测量本舰的位置,协助甲板军官,绘制本舰航迹pim。信号员sm是视距内通信的专家,能够通过信号与其他舰艇沟通,而不需要容易暴露的电磁信号。航海长领导on部门。 最后一个大部门: supply department——后勤部门——60 后勤部门有五个分部组成,为舰员和战舰提供所有的后勤、装勤保障,领导者是supply officer。 s-1 division. 仓储分部 仓储部门,硬体、备品备件、工具。 负责提供器材支持,为全舰。 还包括了牧师,以确保行政管理机器运作的平稳和谐。 后勤支持中心ssc位于船中部,士兵餐厅2层甲板下。 s-2 division. 餐饮分部(士兵的) 餐饮部门,由15人组成。为舰员提供健康、营养的食物,基于基本日常食品津贴bdfa,根据海军配给法nrl。 餐厅位于船中部,主甲板。 为325人提供三餐。厨房每周7天,24小时工作。非常提高官兵士气。 s-3 division. 销售/服务部门,sh 销售与服务部门,由舰上服务人员sh组成,拥有理髮店、洗衣房、商店、自动贩卖机,遇舰员士气牢不可分。 s-4 division. 支付部门,dk 本部门相当于舰上的小银行,成员是支付职员dk,任何与钱有关的事情都与这非常有能力的专家有关。薪水、补助、预支……支付部门事情很多。舰上还有一台atm机。 s-5 division. 军官食堂,ms 军官食堂,由餐厅管理人员ms负责,负责照顾舰上25名军官。丰盛的食物,其实和士兵的完全一样的,由餐厅服务生提供,创造良好的就餐氛围。同时还负责维护和打扫舰上的要员包厢。餐厅管理人员ms上舰是一种自豪,且最求完美,能够为官兵带来更好的烹饪水平。 巴斯隆号原型 名称:克罗姆林号(crommelin 为纪念在海军服役的crommelin五兄弟) 制造地:西雅图 托德太平洋造船厂 龙骨铺设:1980年5月 30日 下水时间:1981年7月 2 日 服役时间:1983年6月 18日 母港为: 夏威夷 珍珠港 预计服役至: 2009年 排水量:2750吨(轻载)/4100吨(ffg8、28、29、32、33、36、61)(满载) 航速:29节 续航力:4500海里/20节 舰员编制:225名(军官17名) 动力装置:全燃联合动力方式(cogag),2台lm2500型燃气轮机,功率41000马力;单轴;2个可收放辅助推进器,功率350马力. 第4页 舰炮:1座mk75型"奥托?梅腊拉"舰炮;1座mk15型"密集阵"近防炮;4挺12.7毫米机枪;2座mk38型25毫米炮(部分舰只安装). 飞弹:1座mk13 mod4型飞弹发射装置,备36枚"标准"sm-1mr型舰空飞弹和4枚"鱼叉"反舰飞弹. 鱼雷:2座三联装mk32型324毫米鱼雷发射装置,发射mk46 mod5型/mk50型鱼雷. 雷达:an/sps-49(v)4/5型对空搜索雷达;sps-55型对海搜索雷达;urn-25型战术空中导航雷达. 火控系统:swg-1型"鱼叉"飞弹制导系统;mk92型武器控制系统;mk13型武器制导系统;stir(改进型spg-60)控制系统;sys-2(v)2型综合防空系统(部分舰只安装). 声纳:sqs-56或sqs-53b型中频舰首舰壳声纳,主动搜索攻击;sqr-19型被动拖曳声纳;部分舰安装了sqr-18a/sqq-89(v)2型声纳. 电子战系统:2座mk36 mod12型诱饵发射器;an/slq-25a型"水精"(nixie)拖曳鱼雷诱饵;an/slq-32(v)5型雷达对抗系统. 作战数据系统:ntds连11/14数据链,srr-1卫星通讯系统. 敌我识别系统:iff mk12 aims upx-29型敌我识别系统. 舰载直升机:2架sh-60bmps iii型"海鹰"反潜直升机(ffg8、28、29、32、33、36-61). ffg37 crommelin (克罗姆林号 )建造于1983.6.18 舰艇常见知识 1. 舰名 舰名是海军现役和预备役舰艇的名称。由海军领导机关按命名规则分别授予。目的是,便于实施指挥,发扬光荣传统,激励海军官兵的战斗意志。通常用同类名称命名同类舰艇,常用的有:歷史人物、城镇、社会团体、星辰、水族、鸟兽、植物、着名海战、具有特殊纪念意义的概念和荣誉称号等。如中国“郑和”号训练舰、“鞍山”号驱逐舰,美国“天狼星”号供应舰、“长尾鲨”号核潜艇,英国“羚羊”号护卫舰等。一些国家海军在具有光荣歷史的舰艇退役或报废后,新舰艇沿用其舰名。 2.舷号 舷号是标志在舰艇两舷水线以上的编号。水面舰艇通常标示在舰首部水线以上两舷的显着位置,也有标在舰尾部的;潜艇标示在指挥室围壳上。由海军领导机关统一编定,用以确定舰艇在海军序列中的位置,便于识别。以序号或代字加序号表示,代字代表相应舰型。如588号护卫艇,“x615”号综合补给船,“j50”号远洋救捞船等。有的国家海军舰艇只标示序号,不标代字。如美国“企业”号航空母舰的代号为cvn-65,以65为舷号标在舰首干舷,并以特大字样标在飞行甲板上。 3.舰桥 舰桥为设在舰艇上层建筑中的航行、作战指挥和*纵部位。早在蒸汽明轮船时期,*纵部位设在左右舷明轮护罩间的过桥上,因而得名。一般位于桥楼顶部的前端。有敞开式和封闭式两类。包括指挥室、驾驶室、露天指挥所等。大、中型舰船通常设有前舰桥和后舰桥;小型舰艇上的桥楼即为舰桥。随着舰艇的指挥*纵日趋自动化,作战指挥部位移到室内,舰桥已不再具有作战指挥功能。 4.舰艇上层建筑 舰艇上层建筑是舰艇船体最上一层纵通甲板以上的围蔽结构和附属结构的统称。通常包括船楼、甲板室、机舱棚等。上层建筑用于布置各种舱室、减少甲板上浪、增加舰艇储备浮力和保护机舱、炉舱开口免受波浪浸袭。 5.舰艇*纵性 舰艇*纵性是舰艇利用其*纵装置改变或保持运动速度、航向、位置和状态的性能。舰艇航海性能之一。对保证舰艇航行安全,实施战术机动,提高战斗力、生命力和经济性等有重要作用。主要包括:直线稳定性,指舰艇在不*舵时作直线运动的能力;迴转性,指*舵时舰艇改变航向作圆周运动的能力;转首性,指*舵时迅速改变舰艇航向的能力;水平稳定性,指潜艇水平舵*纵保持和改变航行深度的能力。常用的*纵装置有车、舵、旋转导管、全向推进器和舰艇首部侧推装置等。舰艇*纵性的好坏取决于*纵位置的性能、船形、主尺度和水线以下船体侧投影面积的大小及形状。 6.舰艇耐波性 舰艇耐波性是舰艇在一定风浪条件下的运动性能,以及为舰员的工作、生活和武器装备的正常*作使用提供良好的运动环境条件的能力。舰艇战术技术性能要素之一。舰艇因受波浪的扰动,产生摇盪运动以及由其引起的砰击、上浪、失速、飞车等现象。剧烈的摇盪,可能导致舰艇倾覆;武器不能发挥正常效能;直升机不能起降;机器仪表运转失常;舰体构件及设备因负荷过大而损坏;阻力增加、螺旋桨效率降低;人员晕船等。在舰艇设计时须按其使命、任务、可能活动 、海区满足战术技术任务书(或建造规范)对耐波性的要求。衡量耐波性优劣的主要指标有:横摇、纵摇和垂盪运动的幅值;横摇周期、垂向加速度;首底砰击、甲板上浪和螺旋桨出水的概率;失速或有效功率增量;晕船率;由波浪载荷和砰击引起的动态载荷等。通过船模试验和理论计算分析,可以预报舰艇的耐波性。改善舰艇的耐波性,须选择适宜的船形和主尺度,合理配置船体内的载重,并装设减摇装置等。 7.舰艇续航力 舰艇续航力是指舰艇一次满载燃烧、机械用水和滑油,以给定速度航行所能达到的最大距离。以海里为单位计量。舰艇战术技术性能要素之一。不同航速下的续航力不等,以经济航速的续航力最大。核动力舰艇,其核燃料的能量极大,续航力的主要限制因素是机械、设备等的持续工作时间。常规动力舰艇,主要是改进船体线型,减少舰艇航行阻力;降低动力装置的燃料消耗率,以提高续航力。 第5页 2. .舰艇作战半径 舰艇作战半径通常指舰艇按设计规定装足燃油、淡水、食品、弹药及各种消耗品,从基地出发,中途不补给,进行作战活动所能达到的最大平均直线距离。舰艇战术技术性能要素之一。主要取决于舰艇续航力的大小。计算时应考虑往返航行所需之消耗,作战活动可能的消耗及规定的安全储备量常规动力的水面舰艇通常取续航力的1/3。潜艇的作战半径,通常取通气管航速续航力的30%核动力舰艇的作战半径,已不成为战斗使用时主要考虑的参数。 9.舰艇自给力 舰艇自给力也称“舰艇自持力”。是舰艇一次装足按设计规定的燃油、淡水、食品等,中途不进行补给,连续在海上活动的最长时间。以昼夜为单位计量。舰艇战术技术性能要素之一。对自给力的要求,根据舰艇使命、活动海区和战斗使用方式等因素确定。各型舰艇自给力的一般范围是,巡洋舰、航空母舰等大型军舰30昼夜~8昼夜;驱逐舰10昼夜~30昼夜;护卫舰5昼夜~15昼夜;扫雷舰、猎潜艇5昼夜~10昼夜;飞弹艇、鱼雷艇、护卫艇2昼夜~7昼夜;登陆舰艇昼夜~30昼夜;潜艇30昼夜~90昼夜。 10.舰艇生命力 舰艇生命力是指舰艇遭受战斗或事故损伤后,保持和恢復战斗与航行性能的能力。舰艇战术技术性能要素之一。包括:不沉性、防火防爆性、抗损性、防护性等。在舰艇设计建造时,须从舰艇的结构(包括强度、刚度、装甲、防护等),总体布置,舱室划分,主动力装置和电站的数量、储备及配置,损害管制系统及器材、防核、防生物、防化学武器的设备以及武器装备的布置和控制方式等方面保证舰艇有很强的生命力。服役后,建立严密的损管组织,加强训练,严格执行安全规定和规章制度,维护好一切装备和设施,保证舰艇生命力的最佳状态。发生损伤后,迅速正确地组织舰员奋力抢救,消除损害,尽最大可能恢復舰艇生命力。 11.舰艇吃水 舰艇吃水是舰艇船体水线面至底部龙骨线的垂直距离。以米为单位计量。舰艇主尺度之一。按排水量不同分标准吃水、正常吃水、满载吃水和最大吃水等。按船长方向部位的不同,分首吃水、尾吃水和中吃水。首吃水和尾吃水分别是在首垂线和尾垂线处量得的吃水。中吃水,亦称“平均吃水”,是首尾吃水的算术平均值。设计水线的中吃水称设计吃水。在航行中,准确掌握舰艇吃水和突出在龙骨线以下的结构尺寸,如板厚、声纳导流罩等,对保证舰艇停靠码头、进坞修理和通过浅水区、礁区的安全有重要意义。 12.干舷高 干舷高是舰艇水线至上甲板边线的垂直距离。常用f表示。增大干舷,可提高舰艇的储备浮力和大角稳性,减小甲板上浪的机会,但增大了受风面积,对舰艇抗风力有一定影响。 13.排水量 排水量是舰艇在静水中入水部分所排开水的重量。以吨为单位计量。舰艇浮于水面时的排水量等于舰艇的重量。舰艇入水部分所排开水的容积称容积排水量,以立方米为单位计量。容积排水量乘以舷外水的比重即为重量排水量。排水量是舰艇大小的标志,战术技术性能要素之一。水面规艇的排水量分空载排水量、标准排水量、正常排水量、满载排水量、最大排水量。潜艇的排水量,主要分为水面排水量和水下排水量。 14.标准排水量 标准排水量是舰艇空载排水量加上额定的人员、食品、淡水、液体负荷、弹药、供应品等的重量。不包括燃油、滑油、给水、航空煤油等。而空载排水水量为舰艇建造完工之后,各种装置设备安装齐全的重量。 15.满载排水量 满载排水量是舰艇标准排水量加上保证10%的续航力及自给力所需的燃油、滑油、给水、航空煤油及 100%装载时的重量。 16.潜艇水上排水量 潜艇水上排水量为潜艇处于水面状态时水下部分的体积所排开水的重量。按潜艇装载情况通常分为水上正常排水量、标准排水量和超载排水量。水上正常排水量,是在装备齐全并按设计规定携带全部艇员、弹药、供应品、燃油,以及正常装载其他载荷时的排水量;水上标准排水量,是从水上正常排水量中扣除全部燃油、滑油、淡水及压载水重量后的排水量;水上超载排水量,是潜艇处于燃油超载状态时的排水量。 3. 51.海浪 海浪是海洋中波浪现象的总称。海水在外力作用下,海面发生周期性的起伏运动。由风引起的称风浪或涌浪;由舰船航行兴起的称行船波;由地震或风暴产生的称海啸;由引潮力产生的称潮波。在不同的风速、风区、风时、风向和地形条件下,海浪的尺寸变化很大,通常周期为0.5秒~25秒,波长为数十厘米至数百米,甚至近千米,波高为数厘米至20余米,在特殊情况下,可达30米以上。海浪可使舰船*纵困难,造成舰船横倾、纵倾、中垂、中拱等现象,也影响水中武器使用和舰载机起落。 52.海里 海里是国际上航海通用的计量海上距离的长度单位。地球椭圆子午线上纬度1分弧长。由于地球略呈椭球体状,不同纬度处,纬度1分的弧长略有差异。在赤道上1海里约等于184米纬度45度处等于1852.2米;两极约等于1861.6米。国际上採用1852米为标准海里长度。中国承认这一标准,用代号“m”表示航海上计量短距离的单位常用链。1链等于1/10海里,用代号“cab”表示。 第6页 53.节 节通常使用于两种场合:一是作为航海速度单位。舰船每小时航程1海里为1节。用代号“kn”表示。也可用作计量水流、风速和水中武器或运行器具航行的速度。二是作为舰船的锚链分段制造和使用标志的长度单位。通常规定锚链长度27.5米为1节。中国舰艇的使用标志以20米为1节。 54.满旗 满旗是舰艇昼间从舰首到舰尾悬挂旗帜的隆重礼仪。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舰艇以通信旗悬挂于两桅横桁之间,并分别连接到舰首、舰尾旗秤,同时桅顶、舰首旗杆分别悬挂国旗、军旗。用于重大节日、典礼、阅兵,迎接本国或其他国家、政府和军队领导人,迎接来访的其他国家军舰,出国访问停泊于其他国家港口等。夜间则挂满灯。航行和其他特定情况下,可挂代满旗。 55.满灯 满灯通常是舰艇在重大节日夜间沿满旗位置和舰舷、上层建筑轮廓挂灯的隆重礼仪。一般在降旗后开满灯。 56.海军礼炮 海军礼炮是舰艇鸣放空包弹或专用礼炮弹的隆重礼仪。用于外事活动,表示欢迎、致敬或答谢。通常由二级以上军舰以两门中口径以上火炮或港口炮台按规定程序施放。分为国家礼炮和个人礼炮。国家礼炮,用于舰艇出访时表示对被访国的敬意,或当来访的其他国家军舰鸣放国家礼炮时表示答谢,其规格为21响;个人礼炮用于舰艇出访和迎送来访其他国家军舰时,向对方乘坐军舰的职务最高的海军将级以上军官,或职衔相当的官员表示敬意或答礼,其规格根据职衔高低通常分别为21响~11响(单数)。鸣放礼炮仪式起源于16世纪,英国军舰在驶入他国海域或遇到他国舰船时,将炮膛内炮弹放完,表示友好、善意,以后演变为国际上表示敬意的礼仪。 57.海水跃层 海水跃层也称“跃变层”或“飞跃层”。它是指海水中某水文要素在垂直方向上出现突变或不连续剧变的水层。表明上下层海水性质不同。跃层的厚薄和距海面的深浅,随海区的地理和气象条件变化。主要有四种跃层:(1)温度跃层即海水温度垂直变化达到或超过每米队0.2c的水层。海洋中常存在温度跃层,井影响其他跃层。(2)盐度跃层。即海水盐度垂直变化达到或超过每米0.1‰的水层。在河口区或大量降水、蒸发和融冰季节的海区,使盐度发生变化,在海水中混合不均匀而产生盐度跃层。(3)密度跃层即海水密度垂直变化每米超过0.0001克/立方厘米的水层。主要取决于海水的温度和盐度海水的温度低,盐度高,密度随之增大;反之,则减小由于温度和盐度的适当配合,常出现密度跃层。当跃层的密度变化较大,潜艇的负浮力不大时,潜艇可以像潜坐硬海底一样潜坐在密度层上,故称“液体海底”。在世界大洋的各个海域和不同深度都有这种“液体海底”。(4)声速跃层。即由于海水温度、压强、盐度的不同使声波传播速度在垂直方向发生突变的水层。海水跃层按其成因和变化,通常包括主跃层(亦称“永久跃层”)、季节性跃层和周日跃层三类。主跃层由大洋热盐环流所维持,季节性和周日跃层由海面太阳辐射和海气相互作用直接形成 法国外籍兵团 今日存在于法国的外籍兵团是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以优良的装备和健全的组织替法国服务。兵团现今的组织是以拥有10个连的团为基础,加上一些增加步兵连花费的特殊连(侦搜连、迫击炮连、轻装甲连等等)。现今主要单位如下: 第一外籍兵团:驻扎于欧巴涅的卡赛娜维亚诺,该团负责整个兵团的行政事务。它也要负责乐队,由1连负责管理庞大的训练营,而且在战时须拨出3连的兵力以防卫设置于阿比翁高原的中程弹道飞弹(irbm)基地。 第二外籍步兵团:兵力总数达1500人的步兵团驻于科西嘉的波尼法西亚,该团各连都必须轮流至突击队和其他特殊学校训练,而且经常被派到海外分遣队服役。 第三外籍步兵团:该团于1973年离开马达加斯加后,便移防至现驻的法属盖亚那的库鲁基地。 第四外籍兵团:该团训练新兵和低阶士官(nco);驻扎于法国的卡斯特诺达里。 第一外籍骑兵团:常驻于奥兰治,该团是隶属于法国陆军第14步兵师的装甲单位。它包括了3支装甲车中队和1支机动步兵连。它也被指定为法国对外干预部队的先遣单位之一。 第二外籍伞兵团:常驻于科西嘉的科特,该团包括:团部和4个野战连。他们以可在24小时之内到达世界上任何指定地点,展开部署作战的能力而自豪。其中有一个连经常被派遣至第13轻装甲训练师。 第五太平洋混合团:中心位于慕若华,太平洋混合团在塔希提岛和亚努也有分遣队。它的任务是对法国位于太平洋的核子试爆场提供安全、通讯和电力的需求。 第六十一兵团工兵混合营:此工兵营是为修建训练营地而成立的,据说目前正在多尔多涅地区的喀斯石灰岩高原修建工程。该营包括一个外籍步兵连和一个法国陆军工兵连。 马约特外籍兵团分遣队:此分遣队有两个连,由一名陆军中校指挥,驻守在印度洋中的马约特岛。该岛是到留尼旺岛的中继站,由250名成员的兵团保护其安全。 制服 第7页 外籍兵团穿着标准的法国陆军制服,但是有某些特别的配件以显示它的特殊地位。最着名的配件就是白色高顶军帽,实际上是在制式蓝色军帽外覆盖上块白布(有红色的顶面和金色的徽章及颚带)。低阶士官和军官并不戴这种白色的军帽。检阅服就是卡其战斗服加上一些仪式上的配件。包括饰以红色流苏的绿色肩章、白色的条纹和绑腿、蓝色的腰带和白色长手套。他们也佩戴一种绿色领结,而军官甚至还穿上一件绿色背心。工兵排的成员则围白色围巾和携带典礼用的斧头:他们皆被准许留鬍子。 从前,外籍兵团除了在战争时期外,并不在法国本土驻扎。在1962年之前,兵团的总部驻扎在西迪?贝勒?阿贝斯(sidi-bel-abbès),阿尔及利亚。现在,一些军团的单位部署在科西嘉岛或海外属地,而其余的单位则部署在法国本土的南部。目前军团总部位于马赛附近的小城aubagne。 军团有以下7个团组成: 法国本土 第1骑兵团(1 rec),驻扎于 奥兰治(orange),机械化骑兵团 第2步兵团(2 rei),驻扎于尼姆(n?mes), 第2工兵团,将被部属于teau dalbion, 1st foreign regiment (1 re), based in aubagne (legion headquarters), 4th foreign regiment, based in castelnaudary (training); 科西嘉岛, 第2伞兵团,驻扎于卡尔维(calvi); 法国海外属地, 第3步兵团(3 rei),驻扎在法属盖亚那, 梅约特特遣队(dlem),梅约特(mayotte); 非洲 今日存在于法国的外籍兵团是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以优良的装备和健全的组织替法国服务。兵团现今的组织是以拥有10个连的团为基础,加上一些增加步兵连花费的特殊连(侦搜连、迫击炮连、轻装甲连等等)。现今主要单位如下: 第一外籍兵团:驻扎于欧巴涅的卡赛娜维亚诺,该团负责整个兵团的行政事务。它也要负责乐队,由1连负责管理庞大的训练营,而且在战时须拨出3连的兵力以防卫设置于阿比翁高原的中程弹道飞弹(irbm)基地。 第二外籍步兵团:兵力总数达1500人的步兵团驻于科西嘉的波尼法西亚,该团各连都必须轮流至突击队和其他特殊学校训练,而且经常被派到海外分遣队服役。 第三外籍步兵团:该团于1973年离开马达加斯加后,便移防至现驻的法属盖亚那的库鲁基地。 第四外籍兵团:该团训练新兵和低阶士官(nco);驻扎于法国的卡斯特诺达里。 第一外籍骑兵团:常驻于奥兰治,该团是隶属于法国陆军第14步兵师的装甲单位。它包括了3支装甲车中队和1支机动步兵连。它也被指定为法国对外干预部队的先遣单位之一。 第二外籍伞兵团:常驻于科西嘉的科特,该团包括:团部和4个野战连。他们以可在24小时之内到达世界上任何指定地点,展开部署作战的能力而自豪。其中有一个连经常被派遣至第13轻装甲训练师。 第五太平洋混合团:中心位于慕若华,太平洋混合团在塔希提岛和亚努也有分遣队。它的任务是对法国位于太平洋的核子试爆场提供安全、通讯和电力的需求。 第六十一兵团工兵混合营:此工兵营是为修建训练营地而成立的,据说目前正在多尔多涅地区的喀斯石灰岩高原修建工程。该营包括一个外籍步兵连和一个法国陆军工兵连。 马约特外籍兵团分遣队:此分遣队有两个连,由一名陆军中校指挥,驻守在印度洋中的马约特岛。该岛是到留尼旺岛的中继站,由250名成员的兵团保护其安全。 法国军队 在指挥体制上法国陆军设两大司令部:地面作战部队司令部(cfat),地面支援部队司令部(cflt)。法国陆军级别最高的军官是陆军参谋长(cemat),现任陆军参谋长为2006年7月16日上任的bruno.cuche上将。法军按地区分为五大战区司令部,即:巴黎战区司令部、东北战区司令部、东南战区司令部、西南战区司令部、西北战区司令部。以及四个特遣部队司令部,即:第1特遣部队司令部、第2特遣部队司令部、第3特遣部队司令部、第4特遣部队司令部。装备主战坦克780余辆、步战车380余辆、120毫米口径以上火炮790多门、防空飞弹发射架450余部、直升机410多架。 法军为实现“量少质精,防御够用”的建军思想,目标是“使一支人数更少的部队拥有更快的反应能力和更大的杀伤力,从而取得作战中的优势”。并从1996年开始决定对军队编制实施重大改革,採取了以职业军人为主、少量志愿服役军人为辅的缩编原则,逐步以职业军人取代义务兵,完全实现职业化。目前,现役部队已缩减到约26万人。在法国武装部队四个军种中,陆军规模最大。截止目前,法国陆军总兵力约17。5万兵力,其中现役部队134000人,预备役部队15500人,文职人员25750人。目前,法国军队经过近十年的精简整编,已具备了在欧洲以外地区独立遂行作战任务的能力。 法国陆军取消了军、师编制,最新编成的旅是继承原来的师番号。比如,第2装甲旅,就是原第2装甲师。法军每个旅均有炮兵团,它也是在旅实现了合成兵种作战。团是单一作战兵种,归属旅的建制。与众不同的是法国海军陆战队并不归属于海军,而归属于陆军编制。 第8页 法国陆军在缩编时,因为部队实际数量大量减少,但军方又想尽量保留歷史悠久部队的番号,有的法军团的番号,就採用从前两个团的番号。以现在的第501-503战车团为例,传统上这个团同时继承了原第501战车团和第503战车团的番号。实际上,1990年该团成立之时,是延续了第503战车团和第4"龙骑兵"团番号。1994年,第501战车团撤消,第4"龙骑兵"团继承了其番号,最终形成现在的“第501-503战车团”番号了。这个合併番号的模式也不是法军独有特徵,英国陆军也有类似情况。 法军装甲团编制2个大队(营),每个大队编制3个中队(连)及一个指挥后勤中队,另编制还有参谋、维修、侦察、预备4个中队,全团标准编制共12个中队。改编后的法军装甲团全团编制共1350名官兵,其中军官70名、士官370名、士兵850名。装甲团下属参谋中队则是负责基地行政管理与部队作训。装甲团标准装备配置:80辆主战坦克,4辆重装备抢救车,36辆vbl,49辆战术车,80辆标緻p4(机动战术车,相当于美军悍马),162辆轻型战术车,67辆其他机动车。 法国陆军驻本土部队由十个作战旅、战区司令部直属部队及特遣部队司令部直属部队组成。 第1机械化旅下辖:第501-503战车团、第1"狙击兵"团(机械化步兵)、第1步兵团、第40炮兵团、第3工兵团、第1指挥信号连。 第2装甲旅下辖:“查德远征”团(海军陆战机械化步兵)、第16”猎人”营、第1海军陆战炮兵团、第13工兵团、第6-12“火枪骑兵”团、第2指挥信号连。 第3机械化旅下辖:第1-11“火枪骑兵”装甲团、第92步兵团、第126步兵团、第68炮兵团、第31工兵团、第3指挥信号连。 第4空中机动旅下辖:第1直升机战斗团、第3直升机战斗团、第5直升机战斗团、第6直升机战斗团、第4指挥信号连。 第6轻型装甲旅(第一支数位化部队下辖:第1外籍骑兵团、第1“西帕希骑兵”摩托化团、第2外籍步兵团、第21海军陆战步兵团、第3海军陆战炮兵团、第1外籍工兵团、第6指挥信号连。 第7装甲旅下辖:第1-2”猎人”装甲团、第35步兵团、第152步兵团、第8炮兵团、第19工兵团、第7指挥信号连。 第9海军陆战轻装甲旅下辖:第1海军陆战步兵团、第2海军陆战步兵团、第3海军陆战步兵团、第11海军陆战炮兵团、第6工兵团。 第11伞兵旅下辖:第1“猎人”伞兵团、第2外籍伞兵团、第3海军陆战伞兵团、第8海军陆战伞兵团、第1“匈牙利骑兵”伞兵团、第35空降炮兵团、第17空降工兵团、第1空降运输团。 第27山地步兵旅下辖:第7“猎人”高山营、第13“猎人”高山营、第27“猎人”高山营、第4“猎人”反坦克营、第93山地炮兵团、第2外籍工兵团。 法国-德国旅下辖:第3“匈牙利骑兵”摩托化团(法军)、第110步兵团(法军)、指挥支援营(法德混合)、第292轻步兵营(德军)、第295装甲炮兵营(德军)、第500装甲工兵连(德军)。 法军五大地区指挥部直属部队:巴黎战区司令部第526运输营、东北战区司令部第4“匈牙利骑兵”(装甲)大队、东南战区司令部第22步兵营、西南战区司令部第57步兵营、西北战区司令部第16炮兵大队。 法军四大特遣部队司令部直属部队:第1特遣部队司令部第7运输营、第2特遣部队司令部第22海军陆战步兵营、第3特遣部队司令部第72海军陆战步兵营、第4特遣部队司令部第15运输营。 作为老牌帝国主义之一,法国在海外驻军比英国还多,驻非洲部队有第5海军陆战混成团(驻地:djibouti,主装备amx-10rc)、第13外籍军团混成旅(驻地:djibouti,主装备:erc-90)、第6海军陆战步兵营(驻地:gabon,主装备:erc-90)、第23海军陆战步兵营(驻地:dakar,主装备:erc-90)、第43海军陆战步兵营(驻地:c?ted’ivoire,主装备:erc-90);驻法属盖亚那部队有第3外籍步兵团(驻地:kourou)、第9海军陆战团(驻地:cayenne);驻加勒比海地区部队有第41海军陆战步兵营(驻地:guadeloupe)、第33海军陆战步兵营(驻地:martinique);驻印度洋地区部队有第2海军陆战伞兵团(驻地:saint-pierre)、外籍军团驻马约特分队(驻地:dzaoudzi);驻太平洋地区部队有:太平洋-加勒多尼亚海军陆战步兵团(驻地:newcaledonia,主装备:erc-90)、太平洋-玻里尼西亚海军陆战步兵团(驻地:papeete)。 法国陆军现役主要装备一览表: 主战坦克:amx-56"勒克莱尔",406辆 主战坦克:amx-30b2,少量(训练器材) 轻型坦克:amx-10rc,300辆 步兵战车:amx-10p,1050辆 全地形车:vhm(瑞典bv206翻版),少量(购买了203辆) 战斗工兵车:amx-30ebg(amx-30坦克底盘),71辆 8x8轮式步兵装甲车:vbci,700辆 6x6轮式装甲侦察车:erc-90"萨盖",192辆 4x4轻型装甲车:vab,3820辆 4x4轻型装甲车:vbl,899辆 155毫米自行榴弹炮:auf1(amx-30坦克底盘),134门 155毫米轮式榴弹炮:caesar"凯撒",77门 155毫米牵引榴弹炮:trf1,105门 第9页 120毫米迫击炮:rtf1,361门 81毫米迫击炮:llr1 227毫米自行火箭炮:lrm(美国mlrs翻版),41门 单兵防空飞弹系统:西北风 野战防空飞弹系统:罗兰特 重型反坦克飞弹:米兰 可携式反坦克飞弹:沙蛇 20毫米防空高炮:mlef2 武装直升机:老虎(ec665),80架 突击直升机:nh90,少量(购买了34架,用于替换美洲狮) 突击直升机:美洲狮(sa330),101架;美洲狮(as532),21架 轻型直升机:非洲野狐(as550),18架 侦察直升机:小羚羊(as341),265架 战术无人机:雀鹰,12架;麻雀,18架,cl-289,54架 m1911 柯尔特m1911 该枪商业生产时,使用柯尔特名称和“奔马”标志。 配用枪弹:0.45英寸acp手枪弹 外形尺寸 全枪长:216mm 全枪重:1.1千克 枪管长:127mm 膛线:六条,左旋 弹夹容量:7发 生产年限 1911年—— 枪身铭文 “model of 1911 us. army prtented aprll 29 1907 colt”…… 所有型号均标有“unted states property” 序列号表于套筒座右侧 保险装置 握把保险。手动保险位于套筒座后部左侧:向上为保险,向下为射击。击锤可置于半待击位置。 军舰布局 军舰的布局和商船不同,最下面的是双层底、油水舱、弹药舱,弹药舱的前后左右必然被水舱包围,防止海战中弹药舱被直接命中。再往上是机舱和各种作战系统舱室,再往上是兵舱,再往上是主甲板,这个就不多说了。 为了保证舰艇的生命力,大型军舰(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的各种装置基本为两套,比如两台主机会分布在前后两个机舱中,副机(发电机)也会有前后机舱,像其他的油路、电路也是两套,以保证在一套系统受损后,另外一套能正常工作。而护卫舰以下的舰只由于吨位小,主机舱一般只有一个。 舰艇的"舱"这个词,是靠水密隔墙来区分的,水密隔墙上开有水密门,人员从水密门通行,水密门一旦关闭,就形成一个单独的水密隔舱,从前段到后端,根据舰艇吨位不同分为十几个到二十几个或更多,一般根据军舰的吨位和技战术要求不同,有两三个水密舱被击中后进水,军舰是不会沉没的,军舰的轮机舱都是位于舰艇的中段(无论是前后轮机舱),由于容积比较大,如果前后轮机舱被同时击中,一般来说这艘船就挂了,所以军舰设计上,前后轮机舱不能相邻,前后轮机舱中间必须有个单独的隔舱来防止如果前后轮机舱相邻而炮弹恰好击中了中间的水密隔墙而导致两舱同时进水。 舰艇损管 舰艇为保持或恢復自身生命力所採取的预防、限制和消除损害的措施和行动。简称舰艇损管。损管控制室就是一个指挥中心,损管控制室会收集舰艇各个位置的受损情况,指挥舰艇的各个损管小队进行堵漏、灭火、包扎管路、平衡舰体等行动。 报错 报错!!! 夏·初 楔子 楔子 阳光暖暖地照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前的草坪上,远处一个小女孩欢快地扑进父亲的怀抱,已经是夏末了,但今天的阳光仍然暖和得让人心生倦意。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坐在教堂门口的石阶上,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一只全身雪白的猫咪,若非腰间扎眼的m911手枪,你我都会以为他只是邻家的阳光男孩而已。旁边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懒散地依着铁栏杆站着,原本应该怪异的组合却因为他们彼此的沉默而显得意外和谐。许久,中年人才悠悠地开口,打破这静谧的气氛。 “你确定吗?” “是时候该有一个尾声了,在它开始的地方……”男孩的回答透着几分无奈却又不失倔强。 中年人起身,离开,阳光下的背影孤独而坚定。 突然停下步伐,没有回头,淡淡地呢喃,带着点点忧伤。 “可别死哦……” 不像是担心男孩,反而像是在给自己一个决绝的理由。 直到确定脚步声已经不再迴响,男孩才慢慢抬起低垂的头,仰望着晴空,伸出手去触碰那遥不可及的蔚蓝,喃喃自语:“别死吗?” 很多年以后,他曾回忆起那个阳光温暖的午后,他们就这样彼此沉默的在那里,然后将生命和希望託付,从未后悔过的选择,因为这样于他,于他,或许都是最好的归宿。 第一章 早安,夏天!(上) 第一章 早安,夏天!(上) 2014年的夏天来得不算太晚,温度骤升,但却一直阴雨连绵。中国上海国际安全委员会亚洲分部------景德大厦15层,时任危险品调查处理组的执行长陈曦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吃早餐,三明治和咖啡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总比没得吃好,从落地窗望下去,繁华的上海尽收眼底。 两个月前,自己的搭档paul退役去过逍遥日子,这也直接导致陈曦连吃顿早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幸好现在终于有人来填补空白,但他仍旧高兴不起来,这个新搭档竟然是个23岁的毛头小子,虽然有剑桥大学的学位证,还有一年的战地经验,但还是无法让人放心。 第10页 “嗒嗒嗒”玻璃门被敲得直作响,陈曦的思绪戛然而止。 “请进!” “早安,长官!”憨实的声音传来,陈曦不禁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一米七出头,不算太高的个子,清爽的短髮,稍显瘦削的脸盘,明澈透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嘴角上扬,满是稚气,与其说是青年,倒不如说是个大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陈曦略显不满,微微皱眉。 “夏天,夏天的夏,夏天的天!”男孩带着笑意,全然没有察觉对方的变化。 “这算什么名字?不过……早安,夏天!” “很荣幸能与你合作,请多多指教!” “别客气,以后我们就是搭档,叫我陈曦就好!” “嘿嘿,收到,老陈!” “先熟悉下环境吧!”陈曦为男孩的自来熟感到无奈,但多少还是要表示一下的,怎么说他也会是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搭档,“国际安全委员会简称isc,其下设亚洲、欧洲、美洲、非洲、大洋洲5个分部,各大洲的国家又有隶属于各个分部的安全局,负责调查处理一切恐怖犯罪、反人类的活动,总部设在永久中立国瑞士。这里是亚洲分部,我们是危险品调查处理组,除此之外还有情报组、犯罪调查组、内务组和行动组,各自有不同的职能。我们的任务是调查亚洲范围内涉及到任何危险品的犯罪活动,譬如说核武器、生化武器。还有就是对于亚洲分布来说,我们统一使用汉语,所以不用担心语言障碍。”陈曦一边将夏天带到会议室一边给他做初略的介绍。 “isc?和国际刑警组织很像哎!” “国际刑警组织实际上是没有真正的执法权的,而我们有。” “那怎么不合併呢,弄那么多干嘛,劳民伤财!” “呵呵,我们的职责可不全如此,有些东西他们碰不得!” “这么神秘?” “你想知道?” “话说我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哎,如果不是役期未满,我也不会到这儿!” “你在联合国的拆弹部队服役,那你怎么不回解放军?” “我也想问啊!一纸调令就这样了,你以为我想啊?” “算了,来认识一下伙计们吧!”陈曦推开大门,那里是已经在等待的兄弟,“早安,各位,新来的执行官夏天,剑桥大学计算机科学技术系的知识分子,伊……” “各位早安,我是新人,请多多指教!”夏天打断了陈曦的话,呵呵笑着,抬手敬了个不大规矩的军礼,陈曦看着他直摇头,这副玩世不恭的德行,着实是令他不爽。 “哈哈,小鬼一个嘛!喂,见过血吗?”坐在桌子上的男人挑着浓眉戏嚯地看着夏天,捲起袖子秀了秀肌肉,他从来都不待见新人,尤其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新人。 “士官长,别吓跑我们的执行官,打招唿要这样!嗯哼……小兄弟,准备好为世界和平而牺牲生命了吗?”靠窗的光头男子沖夏天咧嘴笑着,还顺便比划了一个双手向天的猥琐动作,一旁身材火辣的女人将空的塑料瓶狠砸向那傢伙的脑袋,光头男轻盈的一闪便躲开了。 “切!”女人白了他一眼说道,“姐叫袁杉,小子,以后这些人要再敢整你,告诉姐,姐罩着你。当然也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呵呵!” 夏天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打他一迈进这间屋子,就觉得形势相当不妙,自己像是可怜的小白兔掉进了狼窝,一个勐男、一个二货、一个御姐,难道这儿就没一个正常人吗? 陈曦看手下们戏弄这小子虽然也是乐在其中,但看他冷汗都快冒出来的狼狈样子,也只能赶紧出来打圆场。 “闹够了没?说正经事呢!”他拍拍夏天,似笑非笑地说道,“别紧张,他们和你闹着玩呢!那个光头是尤里?马林,俄罗斯人,以前是个刑警,最爱咱们的东北大饼,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所以大家都叫他饼子。”正说着那个叫尤里的光头男走到夏天身边,冲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夏天连向后退了几步,用手捂这头,咧嘴就想骂人,那傢伙却满是开心地说:“欢迎加入!” “我……” “那是士官长迪恩?史密斯,曾在美国海豹六队服役,他有很棒的近身格斗技术,还有就是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袁杉,已经介绍过了,不多说。哦!对了,补充一句,如果你叫她大姐头,她会相当高兴。”陈曦才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夏天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他暗暗在心里盘算,算你们狠,毕竟在你们的地盘,我忍! “那是米罗斯拉夫?克洛斯,德国人,曾经云达不莱梅的前锋,然后鬼使神差的变成了我们的狙击精英,你可以管他叫老k。” 陈曦看向一边,这个从刚才就一直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的瘦高男子起身,绅士地与夏天握手,淡淡的笑容里透出温暖的感觉,如果不是这间房子里只有一群大男人和一个气场强到爆棚的“女超人”,恐怕尖叫声会响彻云霄。夏天“哭了”,那是喜极而泣,他现在简直想上去给这个老男人一个熊抱,然后问他是如何作为唯一的正常人在一群疯子身边存活下去的,再劝解他和自己一起‘私奔’离开这里,然而这一切都没有那句‘云达不莱梅的前锋’重要,夏天是个球迷,他几乎可以每个星期都熬夜看上几场球。 第11页 “很高兴认识你,我很喜欢你们德甲球队,尤其是拜仁慕尼黑,罗贝利组合超牛的!” “谢谢!” “还有就是穆勒、诺伊尔……” 陈曦突然发现自己被华丽地无视了,这个小子真的不是只有一点脱线,不过细想来他这个年纪本应如此,只是对他自己来说太多的事情早已将这种美好磨灭,轻咳两声插进话去:“还有一位,田中恭平,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是天使与魔鬼的完美结合,杀人和救人一样不眨眼!” “小日本?哦,对不起,你好!”这时夏天才注意到了那个缩在墙角里的年轻人。田中站起来瞥了他一眼,大步出了会议室,脸上没有任何表现,好嘛,这群人里又多了一个面瘫。 “没事,田中不会在意的!”陈曦回头看一眼田中远去的背影继续说道,“咱们还有一个兄弟,小阿菲,她是我们的外部联络员,等见到了再给你介绍。嘿嘿,阿菲可是个萌妹子,未婚哦!” 这场混乱的见面会终于结束,夏天长舒一口气,临走前每个人给他背上的那一巴掌快把他捶岔气了,理清迷煳的脑子,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将要与这群二货狂人们共事很长一段时间了,来国安委简直是个天大的错误! 第一章 早安,夏天!(下) 第一章 早安,夏天!(下) 办公室里,夏天整理着自己的屋子,应该有很长时间没人打理了,到处都是灰尘,还有一地的菸头。 “你好,我可以进来吗?” “哦,当然,你是?”夏天看看眼前披着风衣的老头,很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我是你们的情报官托马斯?洛基,听说有新人加入,顺便来看看!“ “我是夏天,很高兴认识您!” “我也是!”老者慈祥的笑着。 “教授,原来你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你呢!”陈曦从对面的房子开门出来,手上挥着一个资料袋。 “教授?”夏天疑惑地看向熟络的两人,勾肩搭背,这关系得有多好啊。 “哈哈,我们的情报官可是知识渊博,所以人称教授”陈曦一手搭在洛基的肩上,一手拍了拍他的胸脯,然后继续对夏天说,“去一趟技术部,领取你的证件!” “哦!” 看着夏天走远,关上房门,陈曦压低声音说:“亚当斯有消息了,他在俄罗斯谈一桩生意!” “我正打算和你说这事呢!干嘛把夏天支走?你不会还没告诉他那些事吧?” “果然是教授哦,没错,还没告诉他!” “你疯了吧,他可是你的搭档!” “他根本不是干这个的料,就一小屁孩,等我找到合适的人选就申请把他调走!” “他兴许是个不错的小子呢?” “再棒也只是个孩子,你要叫我带着孩子去玩命吗?你也知道,这个职位从来都没有小于三十岁的人做过!为什么?因为小孩子会坏大事,他们太冲动,太自以为是!” “可是贾伯斯说过他会给你们带来不同!” “部长大人那是脑子短路了!” “好吧,随你的便!说正事,看来必须要去一趟俄罗斯了,派谁?” “我亲自去,亚当斯的情报至关重要!不过,你要替我找一个合理的入境理由,不要让狐狸嗅出猎人的味道。” “ok,这事我来解决!” 泰晤士河的豪华游轮上,男人懒散的睡在太阳伞下享受一切,不远的地方,一个穿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女人恭敬地站在那里,她并不十分漂亮,但那一份淡然,却有别样魅力。 “教父,调查组有新人加入,资料已经上传!”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已,不用太在意!盯紧陈曦,他才是关键!” “知道了”女人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后悔过吗?” “不!” “你将和她成为敌人……” “我知道” “期待你们的对决!” “我会赢!”不带任何感情· 色彩的声音,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夜色降临, 繁忙的一天落下帷幕,夏天回到公寓,没有开灯,脱掉外衣就直接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良久,他起身,拿起一旁的相框,借着射进房间的月光,静静地凝视着里面的人,然后把它放在胸前,沉沉地睡去。 此时夏天的脑子里对这个世界最深的理解仅仅限于过去梦魇般的一年,但他没想到,从那一声‘早安,夏天!’起,一切都变了。 第二章 最糟搭档 第一节 兵临城下 “现在有一个炸弹放在椅子上,而我们却坐在它上面悠闲地喝咖啡,你不觉得这样太荒唐了吗?”夏天一脸郁闷地看着靠在皮沙发上的陈曦,他正在往自己的杯子里加方糖,黑咖啡的醇香溢满整件房子。真是活见鬼了,今天早上夏天接到一份文件,大意是说印度军方遗失了一枚废弃的“烈火-2”型飞弹,上面命令他们必须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之前把它找回来,当他急匆匆地闯入搭档办公室时,迎接他的就是这别具英伦风情的一幕,顿时夏天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玩了一回穿越,可人家那穿越,不是做了皇子,就是成了公主,自己怎么就这么背时穿成了这混蛋的搭档。 第12页 “混蛋!”他小声嘟囔着。 “别着急,一枚飞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陈曦仍然专注于自己的咖啡,完全不把搭档的急躁放在心上。 “可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儿一落地,得有多少人丧命!”夏天咆哮了,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扇他两俩耳光子,让他清醒点儿。 “它不是还没上天嘛,怎么落地?放心吧,士官长已经牵头行动组赶过去了,上头也向各国安全部门发出红色警告,让他们密切注意废弃的飞弹发射基地,短时间内不会出大乱子,”陈曦依旧是满脸不在乎地说,“这枚飞弹就快要报废了,印度军方正准备拆解弹头,回炉再造呢,谁知道一个不留神就给丢了。” “这是什么二百五的军队啊!太不靠谱了!”夏天扶额长嘆。 “他们从来就没靠谱过!”陈曦懒洋洋的说道,然后在混乱的桌子上一通乱刨,将一个信封递给他,“这是俄罗斯航空公司的机票,两个小时后我们直飞莫斯科,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莫斯科?” “冷战时期,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军备竞赛,前苏联建了很多飞弹发射基地,以期对抗美国。苏联解体以后不少都废弃了,但基本设备还在,修修补补难说还能用。而且有情报显示这起案件似乎与车臣非法武装有莫大的关联,我这样解释你可以明白吗?”推门而入的洛基代替陈曦回答了夏天的疑问,他随手将脱下的风衣挂在衣帽架上,掏出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够速度啊,教授!才一会儿工夫呢。”夏天竖起了大拇指,他是由衷的赞嘆情报官的迅速洞悉一切的能力。 “快去吧!”陈曦不耐烦地插嘴进来,“给我把门带上!” 夏天沖洛基点点头,退出了房间,玻璃门关上,里面只有两个模煳的人影。 “陈曦,虽然我不应该干涉你,但你真的确定要用夏天作饵,掩饰你此行的目的吗?” “这话听起来就像我是个十足的坏蛋似的!” “难道不是吗?” “教授,我们已经输不起了,那份档案必须拿回来,不能出一点差错!” “可你至少应该告诉夏天,否则他也许会送命的。” “狐狸的狡猾你又不是不知道,演戏怎么可能骗得了他,我要给他最真实的。况且如果那个小子就这样轻易挂掉的话,那么他也就到此为止了,这样的结局反而是好事……” “你都快变得我不认识了哎!” “在这个社会,人总得变,不是吗?” “你可以选的!” “呵呵,已经到这一步了,你真的认为还可以选吗?不,我们都没得选了!” “ ……” 莫斯科国际机场,夏天把黑色的太阳帽扣到头上,不满地抱怨道:“阳光真辣啊!”迎面走来一个瘦高的男人停在他们面前,黑色的西装,锃亮的皮鞋,胡茬被挂得干干净净,夏天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除了一副参加葬礼的严肃表情外,但一分钟后他就为自己如此轻率的想法付出了代价。 “您好,我是这起案子的联络官马卡洛夫,我将协助你们完成任务,请多指教。”男人恭敬地与陈曦握手,然后转身带路,而此时夏天的手还停留在半空。 “还不走?”陈曦似笑非笑地问道。 “该死!”夏天小声地咒骂,提起行李跟上他们。 阿帕拉特公园哈亚特酒店的大堂,一个大鬍子的胖子正热情地拥抱着陈曦,一双厚实的大手使劲拍着他的后背,夏天看他那欲哭无泪的表情,那叫一个幸灾乐祸,若不是碍于面子,只怕是已经拍着大腿笑出声来了吧。 “这位是俄罗斯分局的局长别连科夫,这是我的搭档夏天。” 摆脱了大胖子“魔爪”的陈曦为他们互相介绍着。 “你好,长官!”夏天立刻伸出手去,以免惨遭同样的噩运。 “哈哈,你好,年轻人,很高兴认识你,祝你在俄罗斯过得愉快!”别连科夫笑着说,然后也伸出手去。夏天脸上赔着笑,心里却在想老头子是太老了有点痴呆了吧,我们大老远过来又不是旅游的,怎么个愉快法啊。 “夏天,你和马卡洛夫去酒吧大道搜集情报,那里通常会有很多交易,地上的地下的,一定会有线索。我和别连科夫会去看看那些废弃的飞弹发射基地,祝你好运!”陈曦说着就和胖子一路出了大门。 “殭尸脸也绝对比靠谱!”夏天沖搭档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殭尸脸”是他送给马卡洛夫的“雅号”。 gaz tiger吉普车穿梭在莫斯科的大街上,异国风情从车窗外不断闪现,沙皇俄国时代的建筑、史达林式的建筑以及新俄罗斯的建筑交相辉映,连通了过去、现在、未来。虽然去过不少地方,但夏天还是被这别具特色的城市风格迷倒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这狭小的空间里沉闷得可怕,他决定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 “你车开得真不错!”这是夏天的心里话,这傢伙的确善于驾驶,汽车行驶得很平稳。 依旧是沉默。 第13页 “我原来一直以为你们俄罗斯人都是大鬍子,就像列宁同志一样。”夏天试图找点什么有趣的话题聊聊,不过似乎只有他自己乐在其中,眼前这个人又闷又冷,完全当他不存在,自讨了没趣,也只能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窗外。 红场西北侧克里姆林宫红墙外的亚歷山大花园里,陈曦安静地看着无名烈士墓上雕刻着的俄语,那神情仿若最虔诚的朝圣者。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勋永垂不朽。” “这是为了纪念在伟大的卫国战争中牺牲的军人而修建的,至今也已经半个世纪了。”别连科夫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睛不停地瞟向临近的大街。 “呵呵,他们死了还会有一个供人们弔唁敬仰的地方,我们要是死了,恐怕连块埋骨之地都不会有吧?” “也许吧……我们早已经歷过太多的死亡,不是吗?” “没有荣誉勋章,没有烈士称号,没有抚恤金……我们註定孤独。” “他来了!”别连科夫转身向街道的方向走去,陈曦最后看了一眼五角星上那永不熄灭的火焰,也紧跟着离开。路边一辆迈巴赫高调地停在禁停区,引来无数路人驻足,副驾驶位的‘黑衣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恭敬的邀请陈曦进入,并礼貌的拒绝了别连科夫。 “执行官看起来面色凝重嘛!”金髮的中年人手上夹着古巴雪茄,满脸笑意地看着陈曦。 “阁下不觉得这样太扎眼了吗?” “哈哈哈哈,迈巴赫62s,5.5升双涡轮增压器,550马力,从0-100km\h只需要5.2秒,你确定那些警察追得上吗?” “我要的东西呢?” “我是生意人,你给钱,我自然要替你办事,”说着他从黑色密码箱中取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陈曦,“这是你要的档案,‘曼哈顿’事件的确有隐情,不过要等你找到那七个人才行。” “他们是谁?”陈曦撕开信封,翻看着里面的纸张。 “默罕默德·塔拉基,你们阿富汗的线人,他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不现在给我?” “我现在是黑白通吃,你认为我就这样把资料给你,教父会放过我吗?” “你的这份档案已经足够给他一百个杀你的理由了。” “你得到这份档案什么都做不了,除非你拿到那七个人的名单。只是这样的话,他就有一百个不杀我的理由。” “你真的是查理曼教的信徒吗?” “我可以和你做交易,也可以在教父的圣殿虔诚地跪下,因为我只信奉能给我带来金钱的上帝。” “这是支票,你要的特赦令也会在一天后交到你手里,我们两清了。”陈曦说完,将信封摺叠后塞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准备开门出去。 “炸弹事件还需要再演下去吗?” “继续,我们都不希望教父看出破绽,不是吗?” “当然,不过接下来我可不确保你的那位小朋友不会出什么意外哦!” “这个不用你当心!” “够强硬的做派,我欣赏!”男人隆了隆一头金髮,翘起左腿,将雪茄叼在嘴里。 陈曦看着他,少顷开口说道:“如果你妨碍我,那么我一样会找你的麻烦,你最好记住这一点,亚当斯!” 陈曦迈出那辆豪华得过头的汽车,支走别连科夫,立刻拨通了洛基的电话。 “教授,我要你帮我做件事,告诉贾伯斯,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在阿富汗的线人手上,那个线人叫做默罕默德?塔拉基,至于情报来源,就告诉他是这个线人直接联繫你的。” “陈曦,你又在搞什么鬼?” “回来再和你解释,相信我教授!” “该死,我竟然要在完全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的情况下,帮你伪造情报?” “放心,教授,这个情报是正确的,只是我不想让贾伯斯知道情报的真实来源。” “但丁·亚当斯?” “嗯!” “好吧,别玩得太过火!” 放下电话,陈曦长舒一口气,‘曼哈顿’事件吗,就让我从这里撕开你的面具,教父。 第一章 最糟搭档 第二节 莫斯科不相信眼 “您好,我是……” “碰”,这是今天第五次被拒之门外了,这一回夏天连一句话都没说完。 “见鬼!” 他一把将帽子摔在地上,解开衣袖上的纽扣,把袖子撸上去,双手叉腰,愤恨地说道,“陈曦到底在搞什么,让我在这里的酒吧打探情报,他脑子秀逗了吧!这些晚上打了鸡血早上抽了大麻的人会告诉我飞弹在哪里?” 靠墙而立的马卡洛夫双手抱胸,一句话都没说,他从刚才就一直保持这个看起来深沉得要死的造型。 “我在这里像居名委员会的大妈一样敲门,你却在那里装深沉,你看戏的吧?” “不!”冷冷的回答。 “拜託,马卡洛夫同志,别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给点建设性的意见,成不?” 第14页 “晚上再来吧!” 夏天耸耸肩,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是在这傢伙的地盘上,听他一句也没有坏处,只能就此作罢。 “hi,what are you doing?(嘿,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满脸横肉,手臂上爬满纹身的壮汉沖他们大吼。 “we are(我们是……) ”夏天赔着笑正准备解释就看见那傢伙抄起一根铁棍杀气腾腾地过来了。 “我们有麻烦了。”马卡洛夫皱着眉说道。 “我看见了!”夏天苦着脸,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不容多想,铁棍就朝自己挥来,夏天只得狼狈地往旁边一闪,好歹躲过第一轮攻击,马卡洛夫趁这傢伙扑空的一瞬间顺势将他的手反剪,怎料这哥们力气如牛,大喝一声就挣脱了束缚,反倒是马卡洛夫自己被推了个踉跄,左膝着地跪倒下去,壮汉趁着马卡洛夫没缓过劲来,抬起铁棍就朝着他的后脑砸去。夏天一看坏了,冲过去就想阻止他这次要命的攻击,却被他拦腰提起摔在一旁的木板堆里,这一下真是不轻,强烈地撞击差点让夏天一口气没喘上来, 等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马卡洛夫已经被那混蛋用铁棍卡住脖子按在了墙上。 “该死,你这个肉球!”夏天掏出手枪,上膛,枪口对天。 “砰!” 裹挟着火药味的金属弹丸瞬间出膛,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马卡洛夫剧烈地咳嗽,壮汉喘着粗气,盯着夏天,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此刻夏天恐怕已经死了几百次。 突然这堆“肥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了墙上,细小的俄语从耳边传来:“moжho tak cka3atь : r makapob(我是马卡洛夫)。” 没有更多的话语,壮汉闪进了一边的小巷。 “你和他说了什么啊?”夏天揉着后背,好奇地问道。 “你不应该开枪的!”马卡洛夫面无表情,用拇指抹去嘴边的血迹,那是刚才战斗的杰作。 “我可是救了你哎!” “我不需要!” 一个小时后,夏天满腹怨言地走出了莫斯科警察局,他被马卡洛夫彻底的摆了一道,他居然对听到枪声赶来的莫斯科警察说自己妨碍公务,让他们把自己带回警局接受调查。这算什么搭档,他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竟然还背后捅刀子,嫌自己妨碍了他,简直是糟糕透顶! 夏天一边在心里骂遍马卡洛夫的十八代祖宗,一边踱进了零点酒吧,他被告知在那里与陈曦会合。18号桌已经有人,但不是预料中的面孔,而是那个坑了他的“殭尸脸”,马卡洛夫脱掉西装横放在椅子上,手中的酒杯里大概是伏特加一类的烈酒。 “混蛋,你竟然还敢来见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揍得连你老婆都认不出来!”夏天气不打一处来,揪起他的领口大声嚷道。 “我的妻子十年前就去世了”平静的回答,没有一点悲伤。 夏天一愣,然后慢慢松开双手,坐到桌子的对面,唤来了服务员,叫了一杯啤酒。 “今晚11点,但丁·亚当斯,那个军火商会到这里来快活,俄罗斯三分之二的非法武器都要经他之手,他那里一定有线索。”马卡洛夫轻轻地说道,语气平静,以至于夏天都觉得接下来只是要去见个久违的老朋友而不是非法军火商。 临近11点,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酒吧,狂欢已经开始,刺耳的音乐,炫目的灯光,夏天很讨厌这样的环境,他想找点话说说,打发时光,即使他并不期待对面的这个人能有什么反应。 “你怎么知道那个军火商会来这里?” “他的小弟告诉我的。” “你什么时候干的啊?”夏天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确实没有和任何人进行过超过一分钟的对话,这些俄罗斯人根本就不待见自己。 “你在警局的时候。” “原来你把我弄进局子里就是怕我妨碍你啊!” “你是个糟糕的搭档!” “什么?” “一个人如果不会保护自己那么他会害死很多人。作为搭档来说,你很糟!”马卡洛夫凝眉,抬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在记忆里搜寻着什么。 “你还真严厉,不过或许是对的……”夏天眼神黯淡,自己的确不算是个称职的搭档呢。 酒保来到他们身边,恭敬地说:“里面有位先生想请二位一聚”马卡洛夫向夏天点头示意,然后起身跟上酒保。里屋的包厢,金髮男人将腿搭在茶几上,手里的高脚杯中红色的液体晃动。 “romanee conti(罗曼尼康帝,法国红酒),来一杯吗,我的老朋友?”傲慢的口气,亚当斯玩味地看着两人。 “但丁,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马卡洛夫冷冷地说 “你变了,老朋友!十年前的你就和现在的他一样。” 亚当斯看向夏天,“乐观、冲动、神经大条,人果然是要在失去后才能学会成熟啊!” “你还记得十年前?那笔帐我一定会和你清算!”马卡洛夫握紧了拳头,那张脸虽然仍旧是一尘不变,但夏天可以隐约地感觉到那种愤怒。 第15页 “如果不是你的肆意妄为,你的妻子就不会死,是你害死了她,我只是个旁观者。” “所以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哦,这就是你把那小子扔进警局的原因?不是担心阻碍,而是害怕失去,他和你很像。” 夏天愣住了,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过了他的想像,这两人不像是水火不容的敌人,反而像认识了很久的老友,他不知所措。 “小子,我佩服你的勇气,敢在酒吧街随便开枪的人,你是第二个,你的搭档是第一个,他为此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是你的幸运,那里是黑暗的天堂!” “难道在你的眼里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你享尽富贵,却有多少人被你害死,你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夏天怒目而视,他真想狠揍这个视生命如草芥的混蛋。 “你太天真了!不错,我的手的确沾满了鲜血,但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人死于饥荒、贫穷、种族歧视、政治迫害!比起那些衣冠楚楚的政客们,我只是贩卖武器,他们是贩卖人性!” 夏天无言以对,因为或许他是对的。 “20分钟后,交易会在aqaulis码头进行,或者你们想留下来和我喝一杯,我将非常乐意!”亚当斯举杯示意,笑容里透着挑衅。 马卡洛夫走到桌前,拿起酒杯,手微倾,红色的液体洒满一地,恍如鲜血般刺眼,拍了一下愣在那里的夏天,径直出门,那个背影孤独、决绝。 “要通知陈曦吗?”夏天边说边繫上安全带,然后看向马卡洛夫,内视灯下的侧脸与其说是严肃,倒不如说是冷酷。 引擎的轰鸣代替了所有的回答,夏天已经知道答案,今夜只有他们这对最糟搭档。 夜色笼罩了整个码头,一切归于沉寂,只有瞬间刺破黑暗的光芒才能证明时间仍在流淌,这一夜註定不会太平! “1、3号货柜旁边各有两个枪手,两把ak74,两把ak47,2号货柜顶上有一挺rpk机枪,横桥上估计还有个狙击手,防卫不算太严,干吧!”夏天放下夜视仪,擦了擦鼻尖。 “干掉狙击手,在横桥上作掩护。”马卡洛夫头也不抬一下,抽出黑色刀鞘中的大马士革刀,借着月色仔细凝视,那刀刃泛着幽幽寒光,俨然撒旦降临一般,不知道有多少人曾拜倒在它之下。 “你是打算拍电影的吗,还是说你打算上去拍拍那几个傢伙的背说,‘嘿,兄弟,我们来华山论刀吧!’”夏天虽然紧张,但嘴里的烂白话还是止不住地往外蹦,不过倒也是,人家机枪都抬出来了,还有必要用刀对砍吗。 “我们不知道提货的人是否在附近,尽量减少枪声,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伤亡。” “哦!” 夏天摸摸后脑勺,想了很久才又开口说道:“喂,谢谢啊!” 马卡洛夫没有回答,单手握刀,移向阴暗处,那是只有放弃防守才会有的进攻姿态。 “其实我是想说,嗯……死去的人会活在活人身上,我们要替他们好好的活,不是吗?” 远去的脚步突然停下,然后又急速离开,可就是那一个瞬间,夏天清楚的看到他模煳的背影微微地颤抖。 这真是个糟糕的地方,横桥太矮,只能猫着腰前进,微弱的火光在前面闪烁,大概是那个狙击手在吸菸。 “真不专业!”夏天小声嘀咕着,收起手枪,抽出伞兵刀,静静地靠近,手心浸透了汗水。 “唔……” “晚安,睡个好觉!” 夏天左手捂住他的嘴,刀已经插进了脖颈的动脉,轻轻把人放下,在衣服上蹭干血迹,捡起地上的德拉格诺夫svd狙击步枪,快速地检查弹夹,打开保险,修正瞄准镜的方向和高低角,上膛。夏天以不大舒服的姿势跪在潮湿的地上,瞄准镜中的世界冰冷、沉静。 “我到位了!” “解决rpk!” “收到!” 夏天调整唿吸,将瞄准镜的十字分划线中心对准枪手的头部,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时间已然停止,整个世界只有你和你的猎物,再也容不下第三者。 “砰!” svd的怒吼撕开了寂静,还未来得及反应,马卡洛夫便如蓄势的猎豹一般从黑暗中冲出,利刃飞舞,所到之处,便是杀戮。即使是夏天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身手相当漂亮,宛如刀尖上的舞者,优雅却致命。仅仅只有五分钟,5名枪手全部毙命,马卡洛夫向横桥方向微微颔首,他看不见夏天,但他确信他一定在注视自己。 “真臭屁!”夏天哼哼着说,脸上却挂着微笑,这傢伙总算承认自己是搭档了呢! 正准备放下svd,却勐然发现马卡洛夫突变的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两个模煳的身影出现。 “该死,rpg!”夏天大喊,瞄准镜里是正对着自己的火箭筒,只需要一秒钟,那玩意儿就可以送自己去见上帝了。夏天脑子一片空白,开什么玩笑,这就好像考试的时候你做完了所有的试题,然后蒙头大睡,可交卷前一分钟你才发现其实你还有整整一面未动。 闭眼,是夏天唯一能想的事情。 等待的“烟火”没有出现,两声枪响后,一切又归于最初,瞄准镜里只有倒下的搭档。 第16页 “马卡洛夫!”夏天丢下枪,沖向那个人,他已经不想再一次失去。 “听着伙计,撑着!” 夏天紧紧按住马卡洛夫的右腹,殷虹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水雾,只是一眼,他就知道在那一瞬间,这个冷漠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将猎刀掷向那个手持rpg的枪手,然后独自承受来自另一个枪手的致命一击,他用几近疯狂的办法救了自己。 “谁他妈的让你救我的!”夏天冲着马卡洛夫叫道 “欠……你的……”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是怕死,但我更怕别人因我而死啊!” 夏天声音嘶哑,疯狂地大吼。 远处警笛大作,刚刚赶到的陈曦和别连科夫看着眼前的一幕,急救人员已经开始工作,却怎么也拉不开扯着马卡洛夫衣领的夏天,这个大男孩此刻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没事的,夏天,他会没事的。”陈曦拍了拍他的肩头,试图安慰这个失魂落魄的小子。 “滚开!你懂个屁!”夏天一把甩开他的手,撞倒别连科夫,沖入夜幕中。 陈曦怔住了,那双眼睛里是愤怒吗?不,那是悲伤,无尽的悲伤! “亚当斯出卖了我们,去阿富汗处理掉那份资料!” “收到!” 上海东方电视塔顶层,黑影一闪而过,杀戮序幕即将拉开。 第三章 我相信你 第一节 血色陷阱 正是午饭时间,餐厅里熙熙攘攘,人们习惯了在工作之后来上一份热乎乎的午饭,和几个朋友聊上几句,这是典型的中国式午休,虽然这里其实充斥了很多外国人,不过他们似乎也习以为常了。餐厅的一角,夏天正在努力地处理掉眼前的这份鸡扒饭,他没想到isc(国家安全委员会)食堂的供应量竟然这么大,现在自己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手上是咖啡和三明治。 “飞弹危机解决了,贾伯斯先生非常满意这次行动,”陈曦咬了一口三明治,“马卡洛夫获颁俄罗斯英勇勋章,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个,他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夏天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餐盘发愣,手上的筷子随便啪啦着。 “下午三点开会,别迟到了,”陈曦起身,将咖啡放到夏天面前,“顺便告诉你,那份鸡扒饭是两人份的.!” “见鬼!”夏天扔下筷子,难怪刚才点餐的老伯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贾伯斯的办公室里,陈曦玩弄着他的盆栽,这两个人看起来相当熟络,全无上下级间的严肃。 “如果能拿到那份名单,那么我们的工作就会有巨大的进展,只是……”鼻樑上夹着金属半框眼镜的老头押了一口绿茶,看向窗外。 “乔帮主,别那么当心,一份资料而已。” “可我没想通那七个人为什么都会在日本?” “拿到资料一切就会清楚了。” “但愿吧……” “对了,那个线人叫什么?” “洛基没告诉你吗?等夏天来再说吧!” “那小子?我都想把他留在这里看家。” “你还真不待见他啊?陈曦,小看人是要吃亏的哦,这个小子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的确,与众不同的二!我就没想通你怎么把他弄进来的?” “呵呵,这是秘密。” “切!” “good afternoon, mr.jobs!”夏天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小伙子,上次的行动做得不错,very good!”贾伯斯坐在桌子上,温和地看着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容淡淡的。 “谢谢!” “来看看这个吧!”他将资料袋分别递给两人,然后悠悠地说:“我知道这不太人道,但我还是不得不让你们到阿富汗走一趟,有一份重要的文件,带回来!” “默罕默德?塔拉基?提供情报的线人吗?”陈曦翻开资料问道,其实他不用看就知道所有的细节。 “对,你们去找他。” “可靠吗?” “没有问题!你们会有足够的装备,万不得已可以请求美军的支援,上面已经向阿富汗政府和美军驻阿司令部通报了你们即将入境的信息,他们不会打扰你们,但也不要玩得太过火,祝你们好运!”贾伯斯笑着举起茶杯,算是替二人践行。 “可是这周我轮休啊!”夏天对这个安排相当不满,撅着嘴说道。 “那又怎么样?”陈曦用资料袋轻敲他的头,离开了办公室。 位于阿富汗南部的坎大哈市,满目苍凉,烧焦的轮胎随意的堆放在路上,枯瘦如柴的难民眼神空洞地看着过往车辆,战争将这片曾经富饶的土地变成了地狱。三辆军用悍马在大路上行驶,头车的车厢内正在放着动感的摇滚乐,开车的年轻人和着音乐摇头晃脑。 “饼子,你能把那该死的东西关了吗?”夏天抱怨着说,顺手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嗨,兄弟,打战前要放松精神,你懂吗?”尤里嬉皮笑脸地打断了夏天的话,伸手将音乐又调大了些。 第17页 “他说得对!”闭目养神的陈曦也来插一脚,好像自从这小子来了以后,挤兑他就成了自己的一大乐趣,“迷彩服很适合你,你现在看起来帅呆了!” “见鬼,这么大的声音你也睡得着?还有,你真的打算穿着牛仔裤去冲锋吗?”夏天几近无语,眼前的傢伙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件t恤,最搞笑的是,那t恤上还印着一个‘大黄蜂’!如果不是该死的战术背心和m16a2步枪,活脱脱就一个来旅游的土老冒。 “坎大哈可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我知道”陈曦掏出墨镜戴上,“炸弹,暗杀,狙击手……的确很危险,不过我们足够强大,不是吗?” “我真服了你哎,你哪来的这种虚伪的自信?”夏天嘆气,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全队注意,五分钟后,我们驶入目标区域,士官长你带人留下警戒,我们进去,完毕!” “收到,完毕!” “你就准备这么冲进去?” “有时候越简单的办法越奏效!” “好吧,但愿你靠得住!”夏天扶正帽子,m4上膛,真是久违的感觉了。 悍马车队停在一个小院门口,陈曦跳下车,夏天紧随其后。 “老k带上你的巴雷特到高处去,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大姐头你留在车里和总部保持联繫!田中,士官长我要你们在门口警戒,饼子、夏天我们进去,2分钟搞定回家!” “收到!”整齐的回答,在这一刻他们是铁板一块的战队。 陈曦移动到主楼的大门边,夏天在他的对面,他向尤里举起三根手指,然后逐一减少,归零的瞬间,尤里一脚踹门,陈曦快速突入,预期等待的人没有出现,屋内一片狼藉,显然有人比他们更早一步。 “该死!大姐头联繫总部,目标丢了,我要下一个地址!” “收到!” “上面也无法回答!” “发出求援信息美军,我要调用他们的无人侦察机,这些混蛋没走远,桌上的咖啡还热乎着呢!” “头,美军说有一支不明车队正在向丹德地区移动,猜测大概会是他们!”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们走!夏天,你和士官长压尾车,注意我们的后方。走!走!走!快点!” 悍马车重新发动,绝尘而去。 “大姐头,我要gps精确制导!” “没有问题,图像正在传输中!” “都听好了,那个线人的照片已经传送给你们,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收到!” 第三章 我相信你 第二节 杀戮一代 第二节 杀戮一代 悍马急速行驶在狭窄的道路上,突然夏天感到车体在剧烈的甩动,等回过神来,车头已经撞在一辆小型卡车的侧面,四周是枪声大作。 “下车!”迪恩沖他大吼,打开手上m249保险,一个长点射打出去。 “见鬼!”夏天揉着刚才被撞得生疼的后脑勺,一脚踹开变形了的门,跳下车。场面已经相当混乱了,到处都是尖叫着乱跑的人,尘土飞扬,挥舞着ak47的傢伙出现在这条原本平静的街道,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对他们来说已经处于战争状态了,虽然说在阿富汗,这样小规模的冲突并不少见,可是敢不敢不要这么坑爹,他们只有两个人啊,被一群人围殴?根本没胜算嘛。夏天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悍马被迫停在转弯的地方,前面的路已经被对方的火力压制住,后方被卡车堵死,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如果不想被打成筛子,就别在那发呆!”迪恩的咆哮把夏天拉了回来,他快速检查弹夹,打开保险,开始射击。 “陈曦他们呢?” “他们也一定被袭击了,只是我们在拐弯处,与他们隔开了!” “怎么办?” “寻找掩体,射击!” 枪声响成一片,子弹从各个方向射来,他们根本看不到敌人在哪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火力应该集中在他们的左翼,那些傢伙大概是藏在公路两旁的商店里。 迪恩的枪法很准,夏天虽然看不到迪恩所在的位置,却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人倒下,伴随着惨叫声,他从刚才就一直呆在悍马车的右边,以悍马厚实的车门作为掩护,但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因为射向他的子弹越来越多。 “士官长,快想办法啊!” “向我移动,我们以这辆小货车作掩护,把火力集中到左翼,那是我们的软肋!” “好吧!”夏天掏出mk2手雷,打开拉环,大喊:“手雷投出!”然后将其扔向左侧。 就着手雷的掩护,夏天移动到了迪恩旁边,他呆在敌人的射击死角里,但是防线正在一点点被撕开。 “听着,你压制住左翼的火力,我用m249扫射我们前面,看能不能打开一个缺口!” “收到!”夏天一边回答一边撂倒了一个冲上来的傢伙,现在这样的情况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的枪法都不怎么样。 “换弹夹!” “夏天,干掉屋子里的那个机枪手!” 第18页 “无法识别目标,他们穿得都他妈和平民一样!” “现在没有平民,射击!” “可是……” “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 “见鬼!我做不到!” “混蛋,我来!”迪恩一把将夏天推开,从掩体里站起来,m249的子弹密集地扫向对面的平房,里面惨叫声代替了机枪的吼怒吼。 “喂,如果里面还有平民怎么办?” “战争没有平民!继续射击!” “士官长,我只剩一个弹夹了!” “该死!陈曦,听到没有,我们被困在这儿了,需要支援!”耳麦里只有迪恩的歇斯底里,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夏天!离开悍马!rpg!”迪恩大吼,一把抓住他的背心向后拖拽。 “轰!” 巨大的爆炸掩盖了所有声音,夏天被气浪掀翻在地,漫天飞舞着石块、弹片,他的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声,使劲晃了晃脑袋,才勉强看清了离自己不远的迪恩,他的头上全是鲜血。 “士官长!”夏天抓起掉落在一边的m4,感谢上帝枪还在手边,他继续射击,弓着腰移动到倒下的兄弟身边,最后一枚手雷投出,费力地将迪恩拖进路边的商店,关上门,外面的枪声依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屋内一个妇女蹲在柜檯下面,惊恐地抱着头,嘴里在念着些什么听不懂的话,夏天把食指放在唇边,那女人便拼命地点着头。 “该死,兄弟,你看起来糟透了!”夏天用嘴撕开急救包,用绷带按住迪恩头上的伤口,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别他妈大惊小怪!”迪恩推开了夏天,接过他手上的绷带,胡乱地在自己头上缠了几圈,看向一边傻愣的小鬼,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手上全是混着泥土的鲜血,俊俏的脸上也被划开个口子,殷红的血直往外冒,迪恩坐起来嘆口气说,“弹片划伤了而已!” 有这么一瞬间,夏天想过,如果士官长死了,自己就端上他的m249出去拼命,就算挂了,也不要再有人因自己而死,现在想来是多么可笑。 “把门抵上,我们只要能在这里守住喽,就会没事的!”迪恩舔了舔干瘪的嘴唇,靠着墙点起了一支烟,夏天没说什么,蹲在窗子下向外张望。 “我说小子,你当过兵的吧?这么漂亮的战术素养!” “以前我的军士说我的战术动作就像狗屎一样!” “哈哈哈哈!我说的不是那个,你的军士大概很喜欢你吧?” “不,他不会喜欢的……” “为什么?如果是我,我会喜欢这样的兵!” “不为什么。” “见到他一定问清楚,他叫什么,哪个部队的?” “418拆弹连,杰森·肖恩,他已经死了!” “哦……对不起……” “士官长、夏天,你们在哪?还好吗?”耳麦里传来焦躁的男声,但此时夏天觉得这混蛋的声音真是太美妙了。 陈曦他们的运气要好些,被伏击的瞬间他们躲开了致命的火箭弹,随后就以悍马和商店作为掩体构建防线,原本想要支援后车,但迴路被彻底封死,只能唿叫请求美军支援,相比夏天和迪恩,他们遭遇的火力并不是非常勐,很快就突围出去了。 “这里是迪恩,我们被压制在道路右方的一个二层商店里,无法脱身!” “建立防线,坚持住,美军的武装直升机很快会提供支援!” “了解!” “你们需要标记你们所在的地方,否则他们会连你们一起轰掉的!” “好的,我们将用绿色烟雾标记己方位置!” “收到,祝你们好运!” 迪恩试图起身,却一阵眩晕,重新跌坐下去,这是失血过多的后果。 “你干嘛?”夏天一把扶住他 “我们必须指示目标!” “我去吧!” “该死……” “相信我!” 迪恩看着眼前的男孩,伸出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抽出烟雾棒,许久才开口说道 “我守住这里,到楼顶点燃它,注意安全!” “明白!” 夏天和迪恩紧紧握手,然后跑向楼梯。 “喂!夏天,我相信你!” “谢谢!” 街道上的阿富汗人已经开始迫近商店,迪恩靠着墙抬起枪对窗外盲目地扫射,就是这几分钟了,如果援军还不到,就只有死路一条。第二发火箭弹打在墙上,气浪裹挟着弹片打破玻璃,洒在迪恩身上,他的脸颊瞬间就多了几个口子,鲜血直往外流,拼了!迪恩站起身来,放弃所有的掩护,夏天,一切只能靠你了。 “来吧,兔崽子们!” 天台的接口,夏天大口喘着粗气,在墙壁上擦燃烟雾棒,沖向完全暴露的天台,裊裊绿烟盘旋而上。 “这里是超级16号机,已看到标记绿烟,准备攻击!” “超级21号机准备完毕,可以攻击,狩猎愉快!” 第19页 黑鹰的机载机枪喷射出一条条火蛇,尘土飞扬,弹壳洒落满地,夏天站在天台上享受着这场烟火盛宴,他大喊道:“哇哦,我爱死你们了!”那是劫后余生的兴奋。 5分钟后,两辆悍马停靠在千疮百孔的商店门口,一身狼狈的夏天扛着晕晕乎乎的迪恩踉跄地走出来,两个美军医疗兵迅速上来接过伤员。 “还好吗?”陈曦握拳敲敲迪恩的左胸,随手将香菸塞进他的嘴里。 “哈哈,还可以战斗!” “这里交给我们吧!” “行!不拖你们后腿!”士官长是真的到极限了,否则要他放弃比登天还难。 第三章 我相信你 第三节 拆弹部队 “我们让‘黑色星期五’暗算了,这些混蛋料准了我们会走这里,就让当地武装分子来阻击我们!”尤里愤恨的说着,一脚踢飞了掉落在地上的钢盔。 “黑色星期五?那是什么?”刚缓过劲的夏天疑惑的看着尤里,他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黑色星期五’。 “你不知道?就是你去莫斯科的那任务!” “啊?” “别乱了,上车!他们在丹德,快点!”陈曦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赶紧打断他们,希望暂时可以瞒过去,不过这一次算盘打错了,他遇到可是倔脾气的愣小子。 “等等,先解释清楚!”夏天火了,他今天非弄明白不可。 “没时间瞎掰了!” “所以你让我不明不白地去卖命?你他妈就一混蛋,你最好给我个理由!” 陈曦看了一眼手錶,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抓了抓头髮,决定豁出去来个了断,“你要理由吗?好,我给你!因为我不信任你,我还没把你当自己人!” “见鬼,原来这里只有我是傻瓜!你们玩吧,我不奉陪!”夏天青筋暴跳,摔了m4转头想走。 “你以为这是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由不得你耍小性子,上车!”陈曦怒了,一把抓住夏天的胳膊,把他推进车里,野蛮的关上车门,悍马重新启动。 “头,从定位系统上看,那只车队就在附近!”袁杉一面敲击着电脑,一面用对讲机向陈曦报告情况。 “熄火,下车,我们步行搜索前进,大姐头你和夏天留下给我们提供信息!” “我拒绝!”夏天已经跃出了车,拔出手枪上膛,他开始有点后悔刚才扔了m4,但愿乔帮主别从他的工资里扣除。 “你想干嘛?执行命令!” “你管不着!” “见鬼,回去我一定关你小黑屋!”陈曦无奈地朝身后的弟兄打手势,一行五人交替前进,他们装备精良,战术素养更是不差,最重要的是无与伦比的默契,完全将身后交给自己的同伴! “喂,别动!”夏天一把拽住了半只脚已经踏进院子的尤里,然后慢慢蹲下去,清除周围的伪装,用手轻轻的将土层移开。 “什么东西?”陈曦站到他们身边,焦急地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m16a1防步兵地雷,改装成了松髮式的,引信延时大概有1秒左右,就算再加上他弹出1.2米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两秒。” “拆得了吗?” “不好说!” “那躲得过吗?” “如果他是超人的话没问题!” “杀伤力怎么样?” “450克左右的tnt,你觉得呢?” “哦,见鬼!”尤里已经满头大汗,“头,你们快去追吧!” “给我闭嘴,我不会丢下你!” “没必要全他妈死这儿!” “你们吵够了没!陈曦,这玩意儿的有效杀伤半径是32米,最大是137米,你们撤到安全区域,其他的交给我!”夏天用袖子抹了一把汗,把背包丢在一边。 “可是……” “放心吧,我是专业的。” 陈曦看着夏天,握紧的手慢慢松开,轻拍夏天的肩膀,静静地说:“交给你,我们去追那份情报。” 夏天没有回头,伸出左手摆一摆。 “撤!”陈曦带人离开,没走两步,回头,“喂,小子,我相信你!” 夏天转过身来,竖起大拇指,笑了,那样灿烂。 “喂,小子,你真的会拆吗?”尤里想转移点注意力,他太紧张了。 “嘿嘿,我在伊拉克呆过一年,拆弹部队。” “陈头没说过啊!” “我让他别说的!” “为什么?” “那不是什么好的经歷……”夏天已经完全趴在地上了,尤里的脚踩在上面,拆除的确有难度,“有铁钉一类的东西吗?” “别针行吗?” “行!” 夏天接过别针,试了试,然后抽出伞兵刀削去多余的部分,插入保险销孔内,这种拆除方法并不适合现在的情况,但是也只能一试了。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将保险销锁插入到释放销对面的保险销锁孔,接下来就必须取下引线组件,但现在尤里的脚根本移不开,地雷无法取出也就无法进行操作。 第20页 “饼子,我们要赌一把了,我数一二三,你把脚慢慢移开一部分,但不要释放压力。” “听你的!”尤里开始准备移动 “等等!”夏天一把按住他,“如果我赌输了,我们都得死。” “我相信你,干吧!” “好!1……2……3!”豆大的汗珠顺着夏天的脸颊滑落到黄土地上,他不想死,但是没得选。 尤里的脚慢慢偏向左边,然后他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踩住炸弹的那条腿上,现在稍有差池就会赔上两条人命,心脏狂跳,几乎可以听见它躁动的声音。 “稳住了,饼子”夏天用刀插进去,隔断连接的线路,慢慢地撬出引线组件丢向一边,他站起来,看着尤里,“兄弟,移开脚试试,不过我也不知道下一秒咋俩见到的会是上帝还是彼此。” “你不走开吗?” “什么?” “撤到安全区域吧!我要是死也不想拉上一个垫背的,我说过,我相信你的。” “哦!”夏天提起背包跑开,他说得对,没必要两个人都搭这儿。 “来吧!”尤里闭上眼,勐地抽开脚,卧倒向一边。 没有想像中的冲击,一切仍旧寂静,他们成功与死神擦肩而过。 “哇哦,我还活着!”尤里大喊,顾不得一身的灰尘,又蹦又跳。 外墙的夏天微微一笑,然后跌坐在地上,按住发抖的右手,几近虚脱,天知道,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拆除炸弹,成功的机率不到一半,和撒旦开一桌赌局,这是那个男人教给自己的。 此时陈曦他们也找到了目标卡车,空无一人,只剩下冰冷的尸体。陈曦翻过仰面朝下的人,大惊:“默罕默德·塔拉基!” 他的脑门被利刃贯穿,双目惊恐的睁大,染血的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wee to our party in japan!” (欢迎光临我们在日本的聚会!) “我们输了!”不甘的口气,陈曦第一次尝到了完败的滋味,那傢伙还正是一点情面不留。 克洛斯合上塔拉基的双眼,静静地说:“愿主赐你平安,求主饶恕我们和你们,你们是先行者,我们将步其后尘。” 远处的尖塔上,一个北欧面孔的男子放下望远镜, “教父,一切顺利!” “他不是喜欢简单的吗?那我就给他简单的!”电话那边传来慵懒的声音,透着戏嚯的嘲讽之意。 男子下楼,顺手将刚才的iphone丢入垃圾箱,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美军驻阿富汗基地,夏天坐在悍马的引擎盖上,手里玩弄着打火机,陈曦靠着门轻松的站着,悠然地吸一口烟,然后吐出串串烟幕。 “你不是不相信我吗?你就不怕我关键时候掉链子,把你兄弟送上天?” “呵呵,那不也是你兄弟吗?” “什么?” “信任是个奇妙的玩意儿,他就像骑士的佩剑一样,从一个人手上传到另一个人手上,你清楚的知道这把剑意味着什么,纵使有多少担心、无奈,你还是得交出去,连带着死亡和痛苦,死亡属于接过佩剑的骑士,而痛苦永远留给传递它的混蛋。这是一个周而復始的循环,人的这一生里註定要同时扮演骑士和混蛋,现在这把剑就交给你喽,等待你下一次再把他交出去!” “得了吧,你一个人二就行,我可不打算陪你!” “这个世界总是看你二的人挺多,陪你二的很少!” “喂喂喂!别他妈在这儿二货装文艺了,你还没给我个解释呢!” “小肚鸡肠啊!回上海我请你吃饭!” “我记住了,别赖帐哦!” 夕阳的余晖洒向大地,映照出一副绝美的画面,黑暗即将降临,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第四章 现代启示录 第一节 邪恶力量 本章中涉及到的歷史、人物、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当真!! 第一节 邪恶力量 长宁区虹梅路mexico lindo cantina & grill餐厅,班得瑞的《永恆之戒》迴响在别致的空间内,淡淡的忧伤,让人沉浸其中,原木方桌上方的藤制小灯泛出柔和的光线,抽象风格的壁画怪诞幽默,这里是上海最好的墨西哥餐厅。靠窗的座位,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子正在往自己的海鲜浓汤里加调料,每一个动作都与周围的环境那般和谐,即便最矜持的女孩看到他,恐怕也会啧啧赞嘆这个男人的翩翩风度。 “你这个样子是来相亲的吗?”他对面的男孩终于闲下嘴来搭话,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啃鸡翅。 “今晚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这是基本的尊重!” “重要的客人,我吗?” “你还真不客气哎,也不瞧瞧,你像吗?” “跟你学的!” “其实我一直怀疑,你真是剑桥大学毕业的吗?” “那当然,如假包换!”男孩拍拍胸脯,一副自傲的得意表情,嘴角还沾着辣椒酱。 “好吧,夏天,我确信你的剑桥导师看到你现在这副德行一定会抓狂的,绅士的英国老头不会允许自己的学生如此不雅!” 第21页 “我哪有,不就吃一顿饭吗?难道非得像你这样,陈曦同志?” “可问题是你的吃相就像一辈子没见过鸡翅似的!”陈曦彻底无语,他已经后悔邀请他到这里用餐了,早知如此,就应该直接把他丢到路边摊。 “我们来谈点正事吧,你应该知道的事。”他坐直身子,不打算再就吃饭的问题纠缠下去,和一个天然呆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在这儿?” “放心,已经包场了,不会有人来打扰。” “难怪没人,你真有钱!” “我的工资连在内环内买套房都困难!” “哦,原来赚外快啊,我懂的!” “你懂个屁,这是那位客人的餐厅!” “你傍大款?” 陈曦抓起一把叉子就朝夏天扔过去,他已经受够这个二百五了。 “要么滚蛋,要么闭嘴!” 夏天捡起叉子,撇撇嘴,做了个鬼脸,然后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 陈曦长舒一口气,他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这小子根本就是存心找茬嘛。 “你知道黑色星期五的本意吗?” “一个内存驻留型的病毒!” “耶稣基督死于星期五,而13是不吉利的数字”陈曦不打算理会夏天的插科打诨,“在西方社会,这是不祥的代名词,我们的对手也是据此来为自己命名的,他们的成员信奉以战止战,他们希望以一场战争来……” “这些极端的疯子无非有两个目的,要么把世界握在手里,要么把世界踩在脚下!”夏天依旧是玩世不恭,这些年那些动作大片可不是白看的。 “差不多,但不完全正确,”陈曦若有所思,点点头,这个傢伙倒也有真经的时候,当然他绝对不会知道这种拉风的调调完全来自各种刺激肾上腺素的电影,“你还记得我们在莫斯科和阿富汗的任务吗?” “哇,那么火爆,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两个任务都和他们有关,至少是他们间接参与的。” “对,对,对,你还忽悠我去替你卖命,想起这事我就来气!” “我有我的顾虑!” “得了吧,谁信你啊?” “还记得那个军火贩子,但丁·亚当斯吗?他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之一!” “那怎么不抓他呢?” “他在欧洲的势力很大,我们抓不了他!” “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夏天,这个组织和你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坏人什么的,干掉就行喽!” “你以为是大萝蔔,一刀下去就ok啦?” “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你玩过魔兽世界吗?” “这算什么神转折啊?” “那是美国暴雪娱乐制作的一款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里面除了主线任务外,还有副本。和它很类似,那些什么炸弹啊,生化武器啊,就是我们的副本,用来打怪练级买装备,对付‘黑色星期五’才是我们的主线任务。” “打怪?你游戏玩多了吧?看不出来你还是一宅男,游戏宅!” “客人来了,让他来继续吧!”陈曦发现自己根本讲不下去,看来把公爵请来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至少这小子应该不会在一个老头子面前犯浑,他起身拉拉衣角,迎了上去。 夏天向楼梯口望去,随即睁大了双眼,只差点眼珠子就掉地上了,只见来人一袭黑衣,燕尾服配上白色衬衫,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褐色背心,亚麻布的领结,左胸带里是白色的配巾,头上一顶黑色高顶礼帽,右手拿着象牙手杖,这副维多利亚时代的行头真是帅呆了,可问题是现在可是21世纪,而且是在中国啊! “真是太风骚了~”夏天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吃惊,他被彻底的雷到了,天知道一路上这老头被多少人强势围观过,说不定明天一早他就会出现在新浪的头条,标题大概会是“上海街头突显穿越男!” “哦嚯嚯,很高兴见到你,小朋友!顺便问一句,什么是风骚啊?我的汉语不大好。” “嗯……就是……” “就是很帅的意思!”陈曦赶紧接过话来 “呵呵,谢谢你的夸奖,两位今天也很风骚!” “谢谢!”陈曦礼貌地点头 夏天捂脸,这是什么状况啊?他真是连一分钟都不想再在这俩儿二货身边待下去了,否则他自己迟早会栽进去的。 “这位是亚瑟·韦尔斯利公爵,他是我们早期的领导者之一!”陈曦恭敬地介绍道,当然他不会想到现在夏天脑子里上演的各种小剧场。 “您和铁公爵同名哎!就是滑铁卢打败拿破崙的那位!” “很荣幸还有人记得先辈的荣光!” 韦尔斯利稍稍恭身,依旧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什么?威灵顿将军是您的先辈?” “正是” “那参加《tatler》300周年公爵聚会的是谁?那老头子可有九十好几了,您看起来也就顶多70岁而已。” 第22页 “每个家庭都会有小秘密,不是吗?” “夏天,这不是重点!”陈曦不得不插进话来,否则天晓得这傢伙会不会把老爷子气得心脏病发作,“他是……” “陈,我是谁不重要,还是来说说其他的吧!夏天,你读过《圣经》吗?” “如果说是《圣经故事》的话看过一些。” “那你知道启示录和七个封印的传说吗?” “我记得好像是说七个封印被解开,路西法就会从囚笼里跳出来和他兄弟米迦勒干一架,然后毁灭世界。” “你以前是不是总宅在宿舍里看美剧?”陈曦用手杵着头,他对这小子的脱线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邪恶力量》,那是我最爱的美剧,温彻斯特兄弟很酷哦。” “呵呵,启示录是《圣经新约》中的最后一章,学者们大都认为是耶稣门徒约翰所着,在书中施洗者约翰看到了上帝的末日审判,绵羊揭开了七重封印,第一印是白马骑士手持弓箭,头戴桂冠,驰骋于平原之上,第二印是红马骑士从大地上夺取太平,使人类彼此相杀,第三印是黑衣骑士横跨五大大陆,将欲望之火广种人间,第四印是灰马骑士携带地狱深渊之魔,以死者之国的名义向生者之国发起挑战,第五印是神将白衣赐给殉道之人,让他们免于最终审判,第六印是天相变动,世界分崩离析,最后一印,绵羊将七只号筒交给七位天使,他们将释放撒旦极其麾下的六大堕天使,人间将遭受终极屠戮,世界毁灭。” “公爵,您相信吗?” “我不信,但有人在按这个剧本走下去。” “我嘞个去,纯属有病吧?” “不,我毫无半点虚假之意,这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存在的意义?” “你知道国际安全委员会成立于哪一年吗?” “1991年吧,冷战刚结束。” “这只是一部分,国安委这个名字的确出现在1991年,但他实际存在的时间恐怕已近百年,而它的前身就是你们危险品调查组。” “百年?比联合国还长?” “是啊,不过它最初存在的意义不是打击犯罪。” “那干嘛?” “阻止一场毁灭!” “2012?” 韦尔斯利公爵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用颤抖的手端起咖啡杯,含着笑意继续说道:“还是先来说说我们的对手吧!他们存在的时间更长,至今已逾千年。” “您开玩笑的吧?一个恐怖组织能有一千年的歷史?”夏天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个老头子在说什么了,在他看来这简直就像是疯人院和幼儿园开联谊会嘛。 “ 他们呀,可不是单纯的恐怖组织,你听说过拜占庭吗?” “世界上最伟大的文明之一!” “对!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公元313年君士坦丁攻克米兰城,发布了《米兰敕令》,给予基督教徒合法的地位,但同时,他也在进一步加强皇权,鼓励基督教徒神话皇帝,提出“三位一体”的基督信仰。与罗马教会不同的是,君士坦丁堡教会实际上是由皇帝控制,是国家政权的工具。简单点来说,他们崇敬上帝,但绝不会让教皇享有崇高地位,因为皇帝不允许,也正因如此,千余年来拜占庭的皇权始终凌驾与教权之上。不过凡事都会有对立者,有一部分基督教徒不认同皇权,他们始终认为“君权神授”,而教皇是基督在世的代表,理应享受最崇高的地位。虽然此时有了意见上的分歧,但并未爆发真正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平衡一直维持到了公元8世纪。” 第四章 现代启示录 第二节 復仇者联盟 “这是歷史课吗?”夏天已经听得昏昏欲睡了,用手捏捏鼻樑,他恐怕不这么做自己就会睡昏过去,当年最恨的就是歷史课。 “在解除了来自阿·拉伯人的威胁后,当时的东罗马皇帝利奥三世发起了破坏偶像运动,他下令拆除教堂和公共场所的所有偶像,随后撤换了日耳曼努斯大主教,徵用教产,至此平衡打破,出现了以新教宗为首的基督新教,他们尽一切努力破坏这次运动,四处传道,并有了自己的教义,他们的教宗借用耶稣的话说:“把该给凯撒的给凯撒,把该给上帝的给上帝。”在当时得到了很多人的拥护,甚至因此出现了几次暴·乱意欲推翻皇·帝的独裁统治。新教不但震动了皇帝,也震动了教皇,他们宣布将新教视为异端,禁止传播新教。公元772年的冬天,拜占庭内的钟声齐鸣,军队闯进了新教教宗的住处,将其强行带往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广场,然后钉死在十字架上(作者解释:十字架刑实际在君士坦丁一世时就被废除了),此后三天,全城的新教教徒惨遭杀戮,军队在四处燃起大火,将妇女和孩童活活烧死,订满死人的十字架绵延数里,那是只有地狱才有的景象……” “等等,这些在歷史上都没有记载的啊?” “哈哈,人类歷史上这样的屠杀从来都不少见,我们总是使用暴力迫使对方服从自己的意志,而这些屠杀有的被如实的记录了下来,有的则淹没在歷史的潮流之中,毕竟对于自称文明的人类,这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啊!” 第23页 “这个和‘黑色星期五’有什么关系?” “当时皇帝曾下令杀死新教教宗的所有血亲,但有三个教徒冒死救出了他刚出生的小儿子,一路辗转来到了阿·拉伯,并在那里将小孩抚养长大成人,这个小孩就是查理曼二世。18年后,在逃过一劫的新教教徒的扶持下,查理曼二世创建了兄弟会,广纳贤士,试图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復新教。公元843年持续了近百年的破坏偶像运动结束,已过古稀的查理曼二世看到了希望,愿意与摄政的狄奥多啦和谈,但仍被拒绝,拜占庭教会不承认他们,查理曼二世于次年在遗憾中闭上了双眼,他的儿子继位教宗。” “教宗也搞世袭制?” “新教的教义认为查理曼是被上帝选中的人,是新基督,所以新教又被称为查理曼教,当然教宗不一定与查理曼一世有血缘关系。公元1054年基督教东西两派彻底分离,也就是后世的天主教和东正教。从教义上看,新教其实更为接近天主教,但他们也未被罗马教廷所接受,所以在此后长达几世纪的岁月里,他们颠沛流离,始终得不到承认。” “真是够悲催的啊,不过这些傢伙也太执着了!” “这个时候的新教实际上还只是停留在復教的单纯目的上,但16世纪的胡格诺战争将他们逐渐引上了极端。1562年到1593年期间,法国宗教战争,除了胡格诺派惨遭迫·害外,新教教徒也被视为异端,屠杀从巴黎蔓延到整个法国,时任教宗查理曼十世被软禁至死。 流亡英国的倖存者们推举新教宗,也就是查理曼十一世,他重新修订了教义,其中最重要的是,他认为人类已经变得骯脏污秽,而他们是上帝派来拯救人类灵魂的,他们以人类的七宗原罪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餮及**来惩罚犯错的人,无论他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 “地下判官?” “对,以上帝的名义!歷史上很多离奇死亡的人都是他们的手笔,譬如拿破崙,他被审判的理由是贪婪;玛丽莲·梦露死于**。” “您在开玩笑的吧?”夏天彻底傻眼了,如果说之前那些他还能勉强接受的话,那么现在他的世界观已经被彻底颠覆了,要不就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不就是自己疯了!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真实。” “有信仰的恐怖分子?好吧,您是想说‘黑色星期五’就是这个查理曼教,而我们的使命就是阻止他们继续替天行道?” “不!比这个更严重!” “啥?” “让你缓口气,他们执行审判时会有一句拉风的台词‘以汝之血,洗汝之罪’,怎么样,很酷吧!” “我服了你了!”夏天往后一倒,把头靠在沙发背上,他已经快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谁来告诉自己这老头其实是来演电影的,什么新教,什么屠杀,什么七宗罪,统统见鬼去吧! “你不相信吗?”韦尔斯利一脸不可思议,就好像他说的是常识而夏天听不懂。 “拜託,我是正常人好不好,从小就沐浴在五好四讲三热爱下的祖国花朵,你让我怎么接受啊~” “那我们来说点你可以接受的,铁达尼号总知道吧,这艘豪华游轮在处女航行中不幸沉没,与之伴随的是近一个世纪对其沉没之谜的争论,其中有一种阴谋论认为铁达尼号其实是由已经损坏的奥林匹克号伪装的,目的就是为了使它沉没以骗取巨额保险金,但是和计划不一样的是加利福尼亚号搞错了失事位置,才造成巨大人员伤亡。当然这一说法被很多人嗤之以鼻,但却有很多解释不清的巧合。其实他们都错了,铁达尼号事件的确是人祸,但真正的幕后主谋不是白星轮船公司的主人,他只是受人唆使而已。” “你别告诉我又是那个什么新教干的!” “正确!在得知铁达尼号即将邀请社会名流首航的事情后,查理曼教在美国的教徒认为这是审判这些污秽的好时机,于是他们了解到白星轮船公司的经济困境,一手策划了事件,然后他们又给了救援船只错误的信息,最终导致了毁灭性的结局,这一次是傲慢。” “这种事情可以接受吗?” “我知道很难让你相信,但故事还没有结束。在这几个世纪的发展中查理曼教拥有了很多忠实的信徒,有的甚至是显赫一时的大人物。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教宗查理曼十六世亲眼见证了被称之为‘绞肉机’的凡尔登战役,据说当时他长跪不起,对天唿喊到‘万能的主啊,您的子民已经彻底堕落,请允许我净化这个世界,重新建立伊甸园吧!’,至此查理曼教彻底走向了极端。查理曼十六世再一次修改了教义,他认为人类已经不可救了,除了被主选中的信徒,其他人都必须被彻底毁灭,然后才能重建社会秩序,此外他还在教宗之下设四人引导教徒,这四个人被称为天启四骑士,而这场毁灭被称之为天启,他们确信解开七道封印就是最后的审判日。” “这是现代启示录吧……” “是啊,现在前五道封印他们自认为揭开了,接下来是第六道,让这个世界分崩离西,他们控制不了自然,但他们可以制造战争。你们的对手‘黑色星期五’属于查理曼教,相当于他们的军队,但却不是完整的查理曼教,我们现在唯一知道的是,‘黑色星期五’的领导者是天启骑士中的战争,他的代号是‘教父’。” 第24页 “这么强?” “夏天,他们和基地组织绝对不同,我说过他们的信徒众多,里面有普通人,但也有可以改变世界的科学家,政治家,商人,社会名流……我还可以告诉你,一次世界大战后爆发的战争中有一半是他们直接或间接造成的,包括第二次世界大战,他们是疯子,是有信仰也有实力的疯子!” “没有人阻止他们吗?” “一次世界大战后,美、英、法政府都察觉到了他们的威胁,但迫于社会各界的压力,无法做出有效防范,只是秘密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也就是你们危险品调查组的雏形,暗中察访,但他们发现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随着二战的爆发,这支调查组不了了之。战后英国和美国通过对大量情报的分析,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个所谓的查理曼教或许正在酝酿一场真正的灾难。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和准备后,1948年美、英、法、苏再一次秘密成立了调查组,代号‘沉睡的教皇’,随后加入这支调查的国家越来越多,当然中国也包括在内。1991年时机成熟,国际安全委员会正式成立,名义上是打击全球犯罪,防止战争,实际上却是调查阻止查理曼教的恐怖行为。人类的确充满了贪婪、欲望,但是当灾难降临时还是可以肩并肩的作战,这大概就是我们比起其他物种能够存在千年而不衰的原因吧!” “我们正在和一群准备并且有能力毁灭世界的人战斗,这是开玩笑的吗?”夏天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虽然仍旧将信将疑,但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因为在内心深处他感受到了那种恐惧。 “听听这个吧孩子” 韦尔斯利将ck berry放在桌子上,“50年前我参与了一次针对二战的调查,这是知情者的口供,两天后他就在自己家里服毒自杀了。” 苍老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每一个单词都蹦进了夏天的耳朵,然后直扣心弦,现在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世界。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已经开始相信,那么我的任务结束了。孩子,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但更是你们的,为她而战是无上的光荣。” 韦尔斯利起身,戴上礼帽,准备离开。 “您要退休了吗?”夏天不知道还应该说点什么,他的脑子里乱透了。 “不!当年我的战友们都一个个倒下,只剩我孤身一人,如果就这样结束,没门!我要亲眼看到他们的灭亡,然后骄傲地闭目!”老人凝视着窗外,散发出令人颤抖的味道,那是死亡的味道。 送走了韦尔斯利,陈曦看着落魄的夏天,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晃晃。 “你还好吧?” “听了世界毁灭的事实后还能好到哪里去!” “好吧,夏天!现在我正式向你发出邀请,加入我们!” “加入什么?復仇者联盟吗?拜託,就算你们是绿巨人,我也不是钢铁侠好吧!再说了,我也不想等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喊着‘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热血口号。” “你怕死?” “怕啊!怎么不怕?” “呵呵……” “有什么好笑的,怕死那是人的本能,不是丢脸的事,何必逞强呢?反正到时候丢的是自己的命又不是别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很好奇,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去当兵,还上了战场?是因为你的父亲吗?” “那是个意外!我和同学打赌输了,那是赌约,至于会去伊拉克,都是那该死的部队安排,我也不想啊!”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啦!” “夏天,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战斗的理由,有些人是因为仇恨,有些人是因为生活,有些人是因为抱负,他们都有一个豁出命的理由。问问你自己的内心,你的理由是什么,你为什么而战?等你思考清楚,再告诉我你的答案,那时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你。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告诉你,这是一条看不见光明的道路,没有人理解,没有人知道,你身边的人会死,你也会死,你会看见你无法想像的黑暗,残忍。”陈曦握起拳头,轻轻地在夏天的胸口敲了三下,然后离开。 天已经完全黑了,霓虹灯却将暗夜照射得如同白昼,上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这里的人们并不知道,有一天光明将不再如期而至,黑暗会成为永恆。夏天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他的脑子现在乱极了,该死,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战,答案似乎就在心里,只是还没意识到,又或者是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一夜註定无眠! 东京最大的米其林三星店里靠窗的位置,黑色西装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抬起酒杯,手腕轻柔地晃动,衬衫纽扣没有扣紧,胸肌裸露在外,他的对面是一身嘻哈风格的金髮男人。 “但丁,我说过你不应该穿成这样来见我。” “我知道教父你是完美主义,不过带自己的妞来日本玩,不想假正经。” “日本那七个人的事情是你告诉陈曦的?”似乎是问句,但又更像是威严的质疑。 “是,又怎么样?”亚当斯玩世不恭的挑一挑眉,胆敢在这个男人面前如此放肆的人恐怕仅此一个。 第25页 “很符合你的风格,缅甸那边的工厂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不过我还是想说,你就是一个疯子!” “创造世界的人往往都是被称为疯子的怪物,你这样对我说话,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抽着雪茄恭候大驾,如果你可以的话。”亚当斯用手作梳,整理一下那头引以为傲的金髮,搂住等候的香艷女郎,大步跨出餐厅。教父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夜幕中,抿一口杯中的红酒,悠悠地开口对角落里的女人说道: “他就像脱离轨道飞驰的合金火车头,致命却难以操控,我不需要不听话的人。” “您想要我做什么?”女人也是淡淡地开口,凌冽的杀意突然漫起。 “现在不是时候,静,替我在日本搭建舞台,然后静候我们的主角入戏。” “明白!”干净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 “good night……”男人抬头眯眼看着昏黄的灯光,嘴里吐出几个单词,不知道究竟在对谁道别。 夏·盛 第五章 对与错 罪与罚(1) the first day(第一日) “嘟……嘟……嘟……” “喂,夏天吗?” “夏天已死,有事请烧纸!”电话里传来迷煳的声音,两个小时前刚看完了世界盃第一场小组赛的夏天此时只想蒙上被子好好睡一觉。 “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机场见!” “啥?” “嘟嘟嘟嘟……” “见鬼!”夏天用手一撑,从床上翻坐起来,开什么玩笑,说好的假期呢?而且以现在上海的交通状况,他怎么可能一小时赶到机场啊,这不是要命吗? 快速地套上衬衫,冷水往脑袋上一浇,拿上外衣,提起背包就往外赶,嘴上虽然咒骂着,但也拒绝不了,以他对陈曦的了解,如果自己没有按时出现,大概又得赔上一顿饭钱,外加一场狗血淋头的批斗。 上海虹桥机场,陈曦面无表情地看着弯腰喘气的夏天,淡淡地说:“你迟到了5分钟!” “拜託,我又不是开飞机来的,你知道不?外面的路堵得就像停车场一样!” “那我不管,你欠我们一顿饭!” “你以为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现在在休假哎!”夏天直起身子,一掌就把陈曦推了个踉跄,他倒是不心疼这个假期,但要他放弃世界盃直播,心里就一个劲地难过。 “士官长被他母亲‘押回’美国相亲了,没办法只能找你。”陈曦站稳,也不介意夏天的无理,这件事上确实是自己理亏了。 “美国不是挺开明吗?怎么也搞父母包办!”在夏天的印象里,中国那些个剩男剩女们不就老被爹妈强迫着去相亲嘛,还有各种让人哭笑不得的相亲节目,不过话又说回来,士官长也算是个剩男了,三十好几也没个着落。 “叮咚!请乘坐mu524 sa14jun 1350 1550航班前往日本东京的旅客在12号登机口登机!” “走吧!”陈曦把黑色提包扛在背上,打个响指,不再去理夏天,示意弟兄们出发。 “喂,我们去小日本?” “还记得那份在阿富汗失手的文件吗?里面是七个人的名字,他们全都是曼哈顿事件的知情者,而‘黑色星期五’现在决定处决他们,让这个秘密永远沉睡!” “曼哈顿事件?” “2003年7月13日发生在美国曼哈顿的一次刺杀事件,在那次事件中,我们美洲分部的调查组执行长和他的家人被当街杀害,兇手至今逍遥法外!” “没逮到人?” “一无所获,直到我们的情报网花了十年时间找到了那个线人,获悉了七个知情者的消息,可惜还是被他们抢先一步!” “那我们现在去抓那七个人?” “准确的说是去找,没有那份文件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那岂不是大海捞针?”夏天一听,这开什么玩笑,就这么六个人,如果然他们去和恐怖分子搏命倒是绰绰有余,可要找人,这不是扯淡吗。 “情报组给了我们108人的搜查范围!” “你不觉得还是很多吗?” “已经不错了!” “好吧,至少不会再有一群人沖你乱挥ak47了吧!”夏天只能写起了,看起来喝着可乐看世界盃的梦想是泡汤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不用再被火箭弹轰的抱头鼠窜。 “不会那么简单,‘黑色星期五’知道这些人,我们要从他们手上把人救出来,这是与死神赛跑的游戏!” “如果他们已经知道了,那我们去的时候说不定只有尸体喽。” “不会的,以我对‘教父’的了解,他会很乐意和我们玩这场游戏!” “大概也只有变态才能理解变态的思维吧!” “谢谢夸奖!” 三个小时后,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东京成田空港,出了关口,远远就看见清秀可爱的女孩在向他们招手,长发披散在肩头,白皙的脖子上三叶草的挂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夏天心想,嚯,这一个次他们的接头人终于是个妹子了呀。 第26页 “陈头,你们终于到了,警视总监已经在酒店等你们了呢!” 没等陈曦开口,夏天就乐了,你说这一天到晚的对着一群大男人看实在是审美疲劳啊,难得能有个萌妹子,怎么能错过机会呢。 “嘿,我是夏天,你叫什么啊?” “小不点,这是很老土的搭讪方法哎!”那女孩假装生气地将脸瞥向一边,心里却偷着乐,早听尤里那傢伙提过这小子,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他比传说中的还要有意思呢。 “你别逗她了,阿菲。夏天,她就是我一开始跟你说的那位联络员,方菲 。” “原来就是你啊?”夏天刚才被她这么一说,竟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白净的脸上挂起了若隐若现的红晕。 “你害臊个啥啊?我可告诉你,别打我妹妹的注意哦!”袁杉笑着搂住了方菲,饶有兴味地看着一时不知所措的夏天,他已经疯狂的迷恋上了逗弄这个傻乎乎的小鬼了。 “姐!你瞎说什么呢?”方菲扯扯袁杉的袖子,脸上却是恶作剧得逞般的坏笑。 夏天简直想哭了,你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吧,竟然被俩儿小女孩戏弄得找不着北,说出去还不丢死人啊!正想开口辩解,陈曦便给他后背一巴掌,硬是把夏天到嘴的话打了回去。 东京香格里拉大酒店的行政套房内,三台电脑同时运行,巨大的东京地图悬挂在墙上,直接接通警视厅的电话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临时作战室。感谢警视总监的鼎力协助,他们得到了所有需要的装备以及一个随时待命的承诺,这样,陈曦就有三股人马可以调动了——自己的弟兄、警视厅暴力犯罪搜查二系的警官还有日本调查局的同事。比起陈曦那脸盆大的面子,更让夏天吃惊的是,面瘫田中的父亲竟然就是那个警视总监,他家里三代都是警察,而且都官至高位,用中国的话来说,田中是官二代,不,是官三代。 但夏天想不明白的是这傢伙怎么放着悠闲的日子不过,跑来和这么一群疯子混一起了,要是自己有这背景,大概会无耻地蹭老爹的饭吃。夏天脑子里一边做着白日梦,一边百无聊赖地刷新着日本警视厅的网站,旁边的陈曦正干劲十足地盯着屏幕上闪过的照片和资料,将可疑的挑选出来,然后再由袁杉进入日本警视厅资料库进行信息查询和比对,逐渐缩小范围。夏天真不明白陈曦派给自己的这叫什么活,他也不想想,如果东京哪里出了事,这该死的网站会立刻更新吗?还不如看新闻来得快! “32人!”陈曦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他已经足足在那里坐了4个小时,“108人筛选后只剩下32人,我们分头去查,大姐头你留下来,继续比对,有任何信息立刻通知我们,另外请日本局的同事帮忙核实被剔除的76人,一点疑点都不要放过。” “收到!” “哦,终于可以出去了,我都快发霉了!”尤里从床上蹦起来,将手上的可乐瓶随手一扔,哐当一声,不差分毫地落进了垃圾桶。 “田中,田中!走啦!”夏天开门,沖站在窗边发愣的田中大喊,这傢伙从刚才就一直呆呆地看着外面,一句话也不说。 “夏天,你和田中去寻访这10个人。”陈曦边说边把一张便条递给夏天,“饼子,你和阿菲一起!” “收到!老大待我不薄嘛,和萌妹子一组哎!”尤里耸着肩猥琐地笑着,那样子真是丑到家了。 “少油嘴滑舌,你可别碍手碍脚哦!”方菲垫着脚伸手就拍向尤里那颗光熘熘的脑袋。 “别闹腾了,老k,我们去查剩下的人,保持联繫!” “明白!” 站在银座四丁目十字路口的夏天已经彻底迷失了,果然是东京最繁华的大街,雍容大方,华丽高雅,又不失烂漫成熟,东京不愧是亚洲第一大都市啊!虽然夏天打心眼里讨厌小日本,但能来这里一趟,也算不虚此行了,唯一令他郁闷的是,身边这位面瘫公子哥简直让人抓狂,人家马卡洛夫的沉默那是隐忍,他的呢?是目无一切,自打进了这儿,田中就用一副鄙夷的表情对着自己,好像在说:“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就让你得瑟了?”拜託大哥,我又不是富二代,咱爸也不是李刚啊,就算没见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夏天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当然也没放过把自己安排到这儿的陈曦。 “不如先弄点东西填填肚子?”、刚刚看到一家烤肉店,口水早就飞流直下三千尺了,他可不像陈曦那二百五,如此钟爱咖啡三明治。 “我们没那个时间,先做事!”田中淡淡地回答,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夏天一愣,回过神来,就赶紧快步去追已经与自己拉开距离的田中,看来今天下午不会好过了。 与此同时,客房里的袁杉还在卖力地敲击着键盘,几分钟前他注意到了一个叫做佐藤纪子的女人,她是日本的女星,混迹于演艺圈多年,尤以私生活浪荡闻名。她曾在2003年去过一趟美国曼哈顿,只在那里停留了1天,她的入境理由是谈一份合约。但巧合的是她到达曼哈顿的时间是7月12日,而在她离开后2个小时后,美国调查组的执行官和其家人就在家门口遇刺身亡。虽然这是个小细节,但袁杉仍旧看出了问题,她迅速通知了陈曦。 第27页 “大姐头,立刻将信息反馈回总部,让他们联繫美国安全部门,我要准确情报。” “好的,信息已经发送!” “头,上面说必须我们的人亲自前往中央情报局确认,否则他们将否决我们的请求。” “你立刻通知士官长,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去一趟!” “收到!” “头,士官长的手机处于无人应答状态!他的家里也无人应答!” “该死,查他的位置!” “gps定位显示他在麦克莱恩市(维吉尼亚州的一座城市,cia的总部所在地)的一家餐馆。“ “你继续联繫他,另外请美国的同事去找他。把那个女人的地址给我,我们先过去!” “新宿区的谢尔顿住宅508号!” “保持联络!”陈曦放下电话,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拉开车门就向司机亮明了身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送到新宿。 “叮咚……叮咚……” “小姐您好,我们是国际安全委员会的调查员,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克洛斯彬彬有力地用英语向面前穿着睡衣的女士点头致意,走街串巷的访问最合适不过这位绅士来做了,他总是能让对方将对执法者的讨厌降到最低。 “如果你们没有搜查证,那么一切免谈!”近乎于傲慢的回答,没给门外的两人说下一句话的机会。 “碰” “怎么办?”克洛斯面露难色地看向陈曦,这样被拒绝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这太阳就要下山了,陈曦的手机就快打爆了,士官长却始终未接电话,他们需要的那份关键证据此时还没有半点音讯,耐心正在一点点被消磨,等待果然是最让人厌烦的,幸好此时夏天没在,否则以他的个性,恐怕早就破门而入了。 突然,女人的尖叫打破了沉寂,陈曦暗道不妙,那声音是如此的惊恐绝望。来不及多想,陈曦拔出手枪,瞄准门锁就是一梭子弹,克洛斯顺势踢开大门,两人便寻着声音冲进卧房,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女人已经痛苦地扭曲在地上,脖颈上的两个伤口处血流不止,甚至连口鼻处都有血溢出,克洛斯刚欲上前就被陈曦一把拉住往外跑,关上房门,也顾不得解释,立刻拨通电话。 “大姐头,通知日本警方和救护车立刻到谢尔顿住宅508号,有人被蛇咬伤,我怀疑是尖吻蝮(作者注释:尖吻蝮就是我们常说的五步蛇,毒性极其致命),现在那蛇应该还留在卧房内。” “收到!” 克洛斯靠在墙上长吁一声,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定了定神,转头对陈曦说:“你怎么知道有蛇?“ “那个伤口明显是蛇咬伤的,进门的时候我就看见一个巨大的空鱼缸,这个女人在自己的卧室里养蛇。” “与蛇共舞吗?” “这件事绝对不简单,老k去看看其他的房间里有什么异常。” “好的!” 陈曦脑袋有些胀痛,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刚怀疑这个女人,她就被蛇给咬了,除非从一开始就有人算计好了。看看手錶,已经将近六点,陈曦决定先撤出去,再从长计议,这里就交给日本警方吧,如果真是‘黑色星期五’干的,那他们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线索的。 陈曦和克洛斯赶回酒店时,大家已经在那里等候,显然他们都一无所获。回来的路上,陈曦终于接到了迪恩的电话,这混蛋在这要命的关头竟然正和女朋友卿卿我我,而那份迟来的cia情报也显示佐藤纪子和‘曼哈顿事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只可惜当时这女人的理由太充分,美国安全部门也拿她没办法。陈曦真想臭骂迪恩一顿,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也没必要了,所以只是淡淡的和他闲扯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提起因为他而让他们的工作陷入被动。陈曦轻轻捏了捏鼻樑,他始终想不明白一些事情。 客房内的气氛沉闷得可怕,挫败感充斥着整个空间。 陈曦嘆了一口气,提起精神说:“先吃饭吧!” “别啊,撑死了!”尤里见气氛有所缓和,笑嘻嘻地说道。 “撑死?那也是你自找的,你也不想想,你在‘江户川’料理店都吃了多少东西,一条松鱼,两个手卷,一份石烧还有一碗荞麦面,吃就吃吧,你还要剩下一大堆,还满脸不高兴,说这不好吃,那不好吃,要让那店长听见非气死不可,日本的料理师们是很注重客人的评价的!”方菲使劲掐着尤里的脖子狠摇着,她今天都快给这吃货气死了。 “那还不是你告诉我那家店是全日本闻名!但作为俄罗斯人那的确不和我口味嘛!” “那你还吃这么多?” “合着你们去吃了一天啊!”夏天怨念地看着耍宝的两人,他今天真是受够了,跟着那个小日本跑了一天,别说吃什么,连瓶水都没捞着。 “别闹了!”陈曦示意他们停下,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我是陈曦……嗯……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第28页 “怎么说?”袁杉担心的看着,从陈曦的表情来看,事情不妙。 “佐藤纪子抢救无效死亡,与我们预测的一样,尖吻蝮咬伤致命,日本警方鑑定这是一场意外。” “你相信?”夏天耸肩问道 “蛇类中只有眼睛王蛇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 “有什么东西诱导它攻击!”袁杉敲击键盘,打开了关于尖吻蝮的网页,将电脑转过来,以便所有人都能看到。 “对,尸检结果显示她身上沾染了一种新型药物,无色无味,但会促使雌蛇发情,这是致命的。” “日本警方不怀疑这是谋杀吗?”老k也在电脑旁坐下,点开了日本新闻网站,头条便是‘日本女星佐藤纪子死于意外’,再往下拖拽网页,也无非是一些她过往的影视作品,风流韵事。 “出事前她和情夫在银座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幽会,这个情夫是个养蛇的。警方盘问过这个男人,他确实在早些时候用这种药物刺激蛇类发情,但是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任何杀人动机,看见警察时差点吓尿了,所以这只是场十足的悲剧,佐藤纪子选错了幽会的时间,还忘了告诉她的情夫她养了条杀人的蛇。” “不会吧,我们运气这么背!” “谁知道呢,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继续!”陈曦开门离开了房间,他想到天台上透透气儿,今天已经够疯狂了。手机突然响起,号码没有显示,稍显疑惑,按下接听键。 “喂,哪位?” “执行官阁下,教父要我转告您,华丽的舞剧已经启幕,请不要中途退场!”电话里传来平淡的女声,但却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威严。陈曦瞬间便觉得后背发凉,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就犹如掌管命运的天神一般。 “请转告他,如果他喜欢,那么我乐意奉陪。”陈曦以同样犀利的话语作为回击,这是他们之间的战争,谁也不会中途退场,至死方休。 阴影里,有人安静地注视着一切,然后慢慢转身退出,平静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第五章 对与错 罪与罚(2) the second day(第二日) 瑞士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军人公墓,一头金髮的男人披着黑色风衣静静地站在白色墓碑前,与其他墓碑不同,这块墓碑上,没有名字,没有照片,甚至没有生卒年月,有的只是一串长长的数字,以及几个英文单词。 “黑暗里我们彼此为灯……呵呵,乔帮主,你写的墓志铭一如既往的犀利啊。”金髮男人看似玩世不恭的话语里,却透着隐隐的悲凉。 “快二十四年了,当初我认识你们的时候还是在耶鲁大学,你,马卡洛夫,还有他,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却着实还是让你们走在了一起,呵呵,耶鲁三杰呢,还记得那个课题吗,你们完成的相当完美。”贾伯斯弯下腰,拂去墓碑上的灰尘,有点哽咽地说道。 “你今天叫我来不会是为了感时伤怀的吧?” “日本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能控制的范围,你能插手吗?”贾伯斯拧着眉,掏出手绢捂住嘴轻声的咳嗽了几下,长时间超负荷的工作已经让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吃不消了。 “看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面子上,我已经帮你将那份档案交给陈曦了,你还想怎样啊,我就不明白,这些事你怎么不直接告诉他?” “但丁,在我看来,你们都还只是些小鬼,更别提陈曦了,他心里装了太多东西,在我还有能力的时候,我要替他解开那个心结。” “还真是你的保姆风格,不过这次帮不了你,教父已经开始看我不顺眼了。”金髮男人耸耸肩,最后看了一眼那墓碑,轻声地说道,“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你应该去让他过属于他的生活,你保护不了他的,他和他父亲太像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贾伯斯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听着但丁·亚当斯走远的步伐,他提高声音说:“但丁,别再替教父干下去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学生。” “我不替任何人卖命,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与此同时的日本东京也迎来了新的一天,陈曦重新分派任务,人员稍有作调整,克洛斯和方菲一组,尤里留下,其他不变。夏天怨声载道地穿上外衣,他是着实不愿意和小日本组队打怪,恐怕自己还没遇到大boss,就让这队友给弄死了。 “我说田中君,你一天绷着个脸你不难受吗?”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随你喽!我只是好心罢了!”夏天总觉得这傢伙怪怪的,昨天有人在路上叫他,他像遇到鬼一样拔腿就跑,那路人甲眼见追不着,就拉着夏天告诉他,自己是田中的大哥,让他劝劝小弟什么的如此云云,夏天听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哥俩儿怎么都有病啊,一个面瘫,一个精神错乱。不过细想之下,又估摸着怕是这小弟玩叛逆,离家出走,这样一来也就解释了为何他见了老爹跟见了仇人似的,但这未免也他娘的太狗血了吧,整的像一出标准韩国偶像剧。夏天摇摇头,紧跟田中出门,这傢伙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是没人疼、没人爱,他倒是有人疼,但人家还不领情呢! 第29页 陈曦看着不停变换表情的夏天,心下里觉得好笑,不知道这小子脑袋里又在嘀咕什么了,不过也罢,让他再这样天真无邪几年也好,省得将来见识了真正的黑暗,再也没有这样的笑容。没顾得上吃早饭,陈曦直接赶往国安委日本局,他要去看看佐藤纪子的遗物。日本的兄弟们看起来挺忙碌的,陈曦站在走廊里观察过往的人,一个对话吸引了他。 “听说那位料理师死了?” “好像是,我今天在警视厅听那里的人说的,好像消息还没对外公布!” “怎么会?你说他要钱有钱,要名有名,他还图什么啊,就这样死了,真可惜。” “听说他的生意本来就不顺,昨天还有人指责他的料理差劲,老头子气不过,在店里灌下几大瓶白酒,酒精中毒,早上发现时已经没气儿了。” “可惜了,日本最有名的料理师之一呢!” 陈曦觉得奇怪,会有人喝酒喝死了?一时好奇,正好闲来无聊也就问了一句。 “朋友,那料理师傅是谁啊?” “藤原刚,‘江户川’料理店的老闆!” “酒精中毒?” “是啊,好像都尸检了。” 陈曦总觉得‘江户川’料理店这个名字出奇的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究竟在哪听说过。这时手机响起,陈曦也不再去顾及这名字。 “喂,头,又查到一个人,他和佐藤纪子有相同的经歷,只是他是在‘曼哈顿’事件发生后两小时入境的,也只停留了一天。” “谁?” “藤原刚,日本着名料理师,要不要让老k他们去查?” “不用了,人已经死了!”陈曦放下电话,他意识到,这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死局。 和搭档的现状相似,夏天也是一脸的郁闷,一个小时前,他和田中被一伙黑衣人不由分说地‘请’到了这座别墅,然后整个下午他就坐在明亮的窗前欣赏着这处家庭伦理剧,眼前的田中恭平全无平日的酷劲,脸红脖子粗地和对面严肃的长者争论着什么,激动的时候甚至摔坏了两只花瓶。夏天听着他们叽里哌啦的乱讲一通,愣是一个字没听懂 ,只能猜测这儿是田中的家,而那位长者大概是他的父亲,看样子父子两人的感情相当糟糕呢!看着眼前颇为严肃的老头,夏天突然想起他那从未谋面的老爹,心中也多少有些泛酸,其实他也希望有个打骂自己脾气糟糕的老头,而不是一个只存在于想像中的英雄。 这场争论随着田中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告终,夏天一时不知所措,离开也不是,留下也不是。田中的父亲倒是慢慢放松下来,左一个右一个地向他鞠躬道歉,最后还热情地邀请夏天留下用餐,晚饭很可口,用新鲜的蛤仔、蔬菜和酱汤煮在一起的深川盖饭味道鲜美,鲇鱼清淡可口,闻名东京的大象耳松脆喷香,最正宗的日本美食果然与上海街头的那些有所不同。田中始终不肯出来,夏天一直等他直到夜色已深,没办法只能先行告退,再加上自己绝对是个超级路痴,回到酒店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大伙都睡下了,只有陈曦还坐在沙发上发愣。 “我说大哥,吓人也不带这样的!你在这儿装神弄鬼呢?” “又有一个目标人物死了”陈曦掐灭手中的菸头,“跟我来!” “去哪?” “天台!” “你这么喜欢那儿啊?” “……” 天台上风很大,却能让人保持清醒,东京都的热闹还没有褪去,或许永远都不会褪去。 “你怎么看这两件事?” “说不好啊,那东京不是个自杀之都嘛!” “嗯……” “你在担心什么?” “七宗罪” “什么?” “佐藤是**,藤原是饕餮,他们被审判有罪,‘教父’杀了他们,而我们却找不到证据。” “佐藤是**好理解,那藤原呢?为什么是饕餮?” “藤原年轻的时候挥霍无度,他父亲是富可敌国的商人,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为了炫耀厨艺,他花722万日元购买了一头神户牛,然后只取了这头牛前腰部位嵴柱内侧的肉做成牛排,其他部分则被随便丢弃,直到腐烂变质。”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败家嘛,他老爹就算是是扎克伯格(美国社交网站facebook之父)加比尔盖茨也不够他败的。”夏天想像着电视里那些个富二代们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场景,这个社会还真是越来越扭曲了。 “对,在但丁的神学思想里,过分贪图安逸,浪费粮食,都是饕餮。”陈曦悠悠地点燃手里的香菸,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教父是怎么动手杀人的啊?没有任何谋杀的疑点哎,还是说日本警察太菜了?” “不,我估计佐藤的确死于意外,而藤原应该是自杀的,教父算计每一步,然后再设下圈套,这是一盘很大的赌局。” “每一点他都预料到了,这混蛋也太神了吧?” “他的确是个天才,很久以前就是了。” 第30页 “那我们怎么办?” “下一个应该是贪婪,必须赶在他前面!” “明天再说吧,倒是田中怎么办,他现在别说做事了,自身都难保吧!”夏天伸个懒腰,他现在困极了,七宗罪什么的,再说吧。 “你想听听他的故事吗?” “大概不会太好吧?” “呵呵,他的童年很幸福,过着少爷的生活,衣食无忧,后来他的母亲因为父亲的疏忽死于一场意外,那之后不久他父亲就又重新迎娶了新的妻子,从此他恨透了他的父亲,发誓一定要凭藉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让那个负心的男人悔恨一生。很狗血的剧情,不是吗?” “还好,和这个相比,我这两天看到的,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夏天并不太吃惊,其实他早就脑补过这一幕,毕竟八点档的苦情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你似乎还挺能接受他这个父亲的嘛!”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我连我老爹的面都没见过哎,如果咱也能有这么个爹,哪怕只是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小时也好啊!” “夏天,你不想说说你的故事吗?” “我这20年也就这么混过来了,没啥好讲的,倒是你的故事会很有趣吧!”夏天冲着对面的搭档挤眉弄眼,一副欠揍的表情。 “呵呵,贾伯斯告诉我,你父亲是一位维和警官,在你出生前就在阿富汗因公殉职。” “嗯……我只在照片和我妈妈的描述里见过他,他的遗体甚至都留在了那里。” “你想他吗?” “不知道,但那种滋味不好受。” “所以你想帮帮田中?” “我知道失去意味着什么,只是不想他也尝到。” “夏天,你真像一个没长大的破小孩,把所有事情都想得非黑即白……” “我知道,但是总不想长大,因为长大了,有些事,有些人,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夏天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像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夏天,不是所有的事都如你所想的那样美好,你可以不想长大,但这个社会会逼你长大,会逼你面对。” “煳涂点未尝不是好事。” “人是必须学会改变的,否则你无法生存。” “怎么变?变得连你自己都不认识吗?” 陈曦竟然一时语塞,狠狠地吸一口烟,这些年自己究竟变了多少,自从八年前将心丢在了康河的绿荫中,似乎一切都在滑向那个不可逆转的深渊。 第五章 对与错 罪与罚(3) the third day(第三日) “已经第三天了!”克洛斯整理好自己的领带,转头看着方菲,那个可爱的女孩正在伸出舌头舔着手上的圆筒冰激凌,这么个大热天,再加上烦躁的心情,冰激凌绝对是必需品。 “急也没用,我们先去找陈头让我们去看的那个人吧!就这个,日籍英国画家。” “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陈头也要发飙了。” “不会的,大姐头不是说过吗,陈头就算天塌下来也会自己扛着,他的心没人能真正走进去。”方菲向克洛斯眨眨眼,她的表情和自己现在所说的话严重不搭调。 “可是……” “别可是啦,我的大绅士,你们德国人不是一向雷厉风行的吗?”方菲拍着克洛斯的背,将他向前推去。 “呵呵,多谢夸奖了!”克洛斯苦笑着,现在还真没辄了。 说笑间便已经到了目的地,这是位于东京港区的一座仓库,很奇怪竟然会有人将仓库改造成住宅,果然是艺术家的气质吗。 “您好,先生,我们是国际安全委员会的调查员,有些事情想向您了解,可以吗?” “当然,我是艾伦·金,请进!”留着长发,续着鬍子的中年人热情地将克洛斯和方菲迎进门去,仓库里很乱,衣服裤子丢了一地,但各种画作却被细心的保养着,看得出这人嗜画如命。 “是这样的先生,2003年7月13日您在曼哈顿目睹了一起街头枪杀事件,是吗?” “对,当时我被吓坏了!” “可是您为什么要从日本远赴美国,而且只停留了三天?” “哦,当事我已经向美国警方和你们的同事解释过了,我去那里寻找写作的灵感,在看到那场灾难的瞬间,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就诞生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在现场?” “你们怀疑我吗?我在社会上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们这样无理,我可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前一分钟的和颜悦色,下一分钟却是怒气冲天,他那副嘴脸,很难有人忍住揍他的冲动。 “哎,你这人怎么……”方菲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克洛斯拦下。 “对不起,先生,我为我们的不敬向您表示歉意,希望您可以接受,我们也只是希望早日查明真相,让逝者安息。” “我能理解你们!”金瞥了一眼方菲,然后将视线重新聚焦于克洛斯,此时的这个中年人恭敬谦和又不失体面。 第31页 “那您还记得当时有些什么人吗?”看金的态度有所缓和,克洛斯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哦,大多数人我都不认识,不过有两个朋友与我同行,他们的家就在附近!” “是吗?可以给我地址吗?” “当然,乐意效劳,我对那位警官的事深表遗憾。” “谢谢!” 出了金的家,方菲依旧是一脸不爽。 “老k,他那种人就是欠揍,一句话就能翻脸,你干嘛拦我?” “这些艺术家们脾气古怪,要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还是得顺着他们的意思,让他们保持那种优越感。” “你还真是绅士哎,陈头让你来找他,真是没错,要换做尤里或者夏天,怕是要打起来了。” “呵呵,多谢夸奖!” “现在怎么办?” “我想先去看看这两人。” “可是金这条线索已经很重要了,我们也不能保证不再出什么事。” “掌握更多的线索对我们有好处!”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的,贪婪会坏大事哦。” “不管了,我们需要一场胜利!” “好吧,听你的。”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艾伦·金提到的地址,但这里从未有这两个人居住过。 “糟了,我们上当了!”他们一边匆匆赶回仓库,一边将情况通报给陈曦,但是,一切还是迟了。那座仓库已经被烧成了废墟,所有的秘密都和一具焦尸一起永远尘封于地下。根据纵火犯罪搜查一系的警官叙述,是业主抽菸时不小心自己点燃了屋内的易燃品,没有纵火的痕迹,这又是一场意外。 陈曦决定让所有人暂停手上的工作,他们现在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对手的预料之中,他们每找到一个疑似者,这个人就会死于各种意外,蛇咬、酒精中毒、火灾。该死,为什么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很显然,这的确应该是‘七宗罪’,连惩罚方式都是如此相似,但却有说不出来的怪异,陈曦真的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这是现实版的《七宗罪》吗?”夏天故作轻松地看着表面平静的搭档,这么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他却似乎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他曾经做过这样的推测,陈曦的心里要么是装着整个世界,要么就是容不下一个人。 “夏天,这里交给你,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你做决定!” “啊?”夏天迷煳了,这算什么啊,就好像你大将军带军打了败战,然后拍拍副将的肩膀说,嘿,兄弟,你顶住喽,我出去透透气儿!这不是临阵脱逃吗?要放在古代,那是可以斩立决的,夏天正想说什么,就被袁杉拦住,于是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大将军把这烂摊子撂下给可怜兮兮的自己。 “见鬼了,有谁能告诉我这他妈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现在你是头!”尤里双手抱头,哼着小曲儿进了卧房。 陈曦静静的坐在牧马人的驾驶座上,左手是一张缩小版的东京地图,他戴上耳麦,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曦,遇到麻烦了吗?”洛基淡淡地说道,还带点开玩笑的口气。 “教授,大麻烦呢!” “呵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有几个细节可能会有帮助。” “你说!” “‘教父’在决定执行这次审判后,寄给了这七个人每人一封电子邮件,从我们截获的信息来看,那上面只有一句话:‘当堕落天使降临之日,便是审判之路开启之时!’” “审判之路好理解,那堕落天使是什么?” “他们自视为上帝的使徒,而我们违反上帝的旨意……” “所以那是指我们?”陈曦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应该是吧……” “那这样就解释得通了,‘教父’设计让佐藤纪子在那一天幽会,然后她便被蛇咬死。随后尤里和方菲去了‘江户川’料理店,藤原刚也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认为自己大限将至,于是当晚便饮酒自杀。最后是老k他们去找金,他其实也是自己点燃了仓库。”陈曦顺着自己的思路,一点一点向外推测。 “有道理,但究竟‘教父’是怎么控制他们的死法与‘七宗罪’重合的?” “佐藤纪子的死应该是预先设计好的,如果那天她不去见情夫,就不会死,但‘教父’知道这个女人不可能不去。而藤原刚生性嗜酒,我们做个假设,他一开始其实并不完全想死,只是想借酒消愁,但是像他这种将料理视如生命和希望的人,一定无法忍受别人对他料理无理地指责,既然人生没有希望,那么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至于金,他的罪状应该是贪婪,我查过他的档案,他对画作十分痴迷,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贪婪,他得不到的名作,别人也休想得到,他曾因此被法国当局驱逐出境,这种人如果死了,怎么会把那些画作留给其他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把火烧掉。” “还真是‘教父’的风格。” 第32页 “他这种将人命玩弄与鼓掌之间的做法令人髮指,但不得不承认,他太了解人性了!”陈曦长嘆一口气,有时候他不得不赞嘆于这个对手近乎于完美的计算。 “你打算怎么办?” “下一个是懒惰,我刚才研究过地图,从他们选择的地点来看,我估计是想用七个地方拼凑成一个字母,但会是什么呢?要在七个节点之间形成……” “13!”两人同时喊出了那个该死的数字。 “从地图上看,佐藤死在新宿区,藤原死在北区,这正好是‘13’的那个‘1’,而金死在港区,下一个地方就一定是中央区,否则就到海里去了。”陈曦用红色的记号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13,七天,七个人,七个地方,七场意外,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教授,我好像发现哪里不对了。三起事件似乎都与我们的人有关,因为迪恩与女友约会耽误了时间,所以我们没能阻止佐藤的死亡,尤里肆无忌惮的大吃和浪费彻底扑灭了藤原的希望之火,而克洛斯的急于求成,探求更多线索,以至于使金有了自杀的时间。该死,这是……”陈曦迟迟不敢说出心中的那个答案,似乎它就像炼狱中的恶魔,一旦打开了大门,就将是末日降临。 “以**杀死**,以饕鬄杀死饕鬄,以贪婪杀死贪婪……以汝之罪,作彼之罚!陈曦,我们真的有一个可怕的对手。”洛基也是一惊,如此之精妙的布局简直令人胆寒。 “好吧,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 “下一个是懒惰。” “排除了克洛斯、尤里和迪恩,方菲不完全算我们七人,那么就只剩下袁杉、田中、夏天和我。看起来‘教父’是想玩死我,那么傲慢就应该是指我。他又这么熟悉我们这支团队,他知道迪恩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他知道尤里一定会去最好的料理店吃一顿,他也知道我一定会安排老k去仓库,因为只有绅士的老k才能与脾气古怪的画家平静地交流,所以他也一定知道袁杉会是嫉妒,田中会是是暴怒,剩下就是夏天。” “你这么确定?” “我和他都并不了解夏天,懒惰在但丁解释的‘七宗罪’里有不负责任的意思,简单想来倒也符合。” “你打算怎么办?” “让夏天避开中央区,我们瓮中捉鳖!” “恐怕不会有那么简单啊……” “只能冒险一试了,这是一场赌局,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把自己一股脑的推上赌桌作为筹码了。” “祝你好运,朋友!” 陈曦挂断电话,他累极了,看了看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才会天亮,把外衣裹紧,闭上眼,等待未知的明天。 第五章 对与错 罪与罚(4) the fourth day(第四日) (一) 轻扣玻璃窗的声音惊醒了熟睡的陈曦,他揉揉眼睛,外面已是阳光灿烂,显然自己睡过了头,歉意地向袁杉点点头,接过她手上的卡布奇诺,浓香扑鼻而来。 “让弟兄们收拾一下,我们去中央区,还有告诉夏天留下。” “夏天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是田中的父亲有什么事儿找他。” “什么?” “他说不大放心田中,就去了。” “打电话给他,叫他回来!” “好的!” 陈曦发动汽车,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这小子总是给自己捅娄子。 “头,等一下,夏天找你。” “喂,小子,我不是让你坐镇指挥吗?你跑哪了?”陈曦接过电话就是一通咆哮。 “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 “大姐头的情报搞什么啊?有人在古琦咖啡店做了手脚,警视总监现在正坐在一颗炸弹上,那玩意儿一个小时后就能把他送上天!” “你在哪?” “我和田中就在那老头子旁边!” “我是说那家咖啡屋在哪?” “银座……” “听好夏天,什么都不要做,你们离开那。” “我兴许能解决这个炸弹!” “让田中留下,你离开!” “如果是你,会离开吗?” “喂,你听我说,你……” “嘟嘟嘟嘟……” “见鬼,我们走!” 放下电话,夏天跪下去检查座椅下的炸弹,依旧是松髮式,但与在阿富汗的那枚不同,这枚炸弹设计得相当巧妙,而最让人担心的是除了计时装置外,很有可能还有一个遥控引爆装置。这样的话,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神明保佑,能在天堂里占个好位置。夏天心下里想自己怎么这么背时啊,到哪都能撞到炸弹,要不是这老头是田中的父亲,他真想撂挑子走人,凭什么你们小日本的警视总监要我豁出命去救啊。 一边的田中静静地看着父亲,似乎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担心。 老人嘆了一口气,淡淡地说:“年轻人,没用的,有些事躲不过的,你们中国人不是常说因果报应吗?坐下来听我说说话吧!” 第33页 夏天抬起头来看看田中的父亲,又转过去看看田中,这父子俩竟都是一副表情,淡定得让人害怕。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腿上的灰尘,就这样站着,如此诡异的气氛,他着实没有坐下来喝咖啡的闲心,此时外面早已乱套了,巡逻警察拉起了警戒线,东京警视厅第6机动队做好战斗准备,看起来爆裂品处理班也已经就位,似乎还有警察厅的高级长官到场,他们现在还没有冲进来,估计是田中的父亲下令让他们等候。 “你叫夏天,对吧?” “是!” “好吧,夏天,现在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关于我,关于田中的母亲,关于十年前的那次事件。” “您,是参与者……” “对,其实那是一次清洗行动,你们美国调查组的那个执行官实际上是查理曼教的一个教徒,但是他背叛了他的上帝,出卖了同伴,他也因此获升高职,娶得佳妻美人,这件事惊动了天启骑士,甚至是教宗,于是四位天启骑士策划了‘曼哈顿’事件,并由七个人执行这次审判。” “等等,您是说您是他们七人中的一员?” “不,是我的妻子,田中的母亲。十年前我无意间发现了她是查理曼教的教徒,而且从她的爷爷起就宣誓效忠他们的教宗和上帝,后来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她不想再杀戮,但教规不允许任何活人退出。当有一天我得知她必须去执行一次刺杀任务时,我害怕极了,我怕失去我的妻子,于是我制造了一场由菸头引起的大火,再动用我父亲的关系,偷运来了一具女尸,制造了我妻子的死亡假象,然后我把她安置在瑞士的一座乡村中,那时由于强烈的精神刺激和每晚的噩梦,她已经失去了记忆。我以为一切都可以瞒天过海,但有一天晚上,那个被叫做教父的男人出现在我家,他告诉我如果我不把妻子交出来,就会杀死我的儿子,最后我做出了我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我会代替我的妻子,去执行那次刺杀任务,条件是他必须保证我们都活着,那个恶魔答应了,后来发生的一切你们都知道了。” 夏天愣住了,他看向一边呆住的田中,显然那傢伙完全不能接受。 “可是为什么那个教父不杀你灭口呢?” “呵呵,他告诉我他是信守承诺的君子,绝不滥杀无辜。但事情根本就没有结束,他用我的亲人胁迫我加入了查理曼教,这十年里,我昧着良心干了太多错事,为了掩人耳目我甚至重新娶了新的妻子。”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又要来杀你们?” “因为你们查出了这七个人,在‘曼哈顿’事件里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威胁到他的秘密,他原本以为万无一失,但还是被你们查到,不得已只能下了杀心。” “什么秘密?” “我不能告诉你,即使告诉你也没有用,我知道的只是一部分,只有七个人凑齐才是事件的真相,而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夏天,你知道吗?在七宗罪里,懒惰又有怯懦的意思,因为我的怯懦,害死了太多的人,这是我应得的下场!” 夏天看着情绪激动,老泪纵横的田中老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挠挠后脑勺,试图去安慰这个崩溃的老人。 “我想您的选择从法律和道德层面来说的确是错的,但是您保护家人却到底是没错的,人总想守护最重要的东西嘛,而且……嗯……这个……好像真的很难说对错的问题……嗯……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呵呵,我没有找错人呢。孩子,你说得对,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挚爱的人都无法保护,又怎么去保护别人呢?不过,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接受应有的惩罚。” “大叔,您也别太悲观,我试试拆除这枚炸弹,也许还有机会。”夏天说着就准备重新弯下腰去,却被一把拦住。 “大叔,您……” “这是徒劳的,那个男人想今天杀的人,绝对不会死在明天,即使没有这枚炸弹,今天我也会自己做一个了结。你走吧,夏天,去寻找答案,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值得的,什么是要守护的,或许你可以阻止命运。” “什么命运?” “我,不知道”老人转头看向田中,“儿子,对不起,我从未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责任,但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再叫我一声爸爸,好吗?” 夏天使劲用手肘拄了拄田中的腰,但这傢伙却像傻了般站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也难怪这么多年一直把父亲当作自己的敌人,突然有一天他才发现原来这个敌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现在这个人却要死了。夏天没来由的鼻子一酸,他其实蛮希望自己可以就这样跪倒在这个老人面前,替田中叫上那一声迟了十年的‘爸爸’,但他做不到,他知道‘爸爸’这个词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永远不属于自己了。 “夏天!”陈曦的叫声打破了沉默,他一把抓住夏天就要往外拽。 “哎,你干吗?” “没时间解释了,你出去!” “炸弹还没拆呢!” 第34页 “交给日本警察,你去街道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情况,判别遥控操作炸弹的人你比我们更有经验!” “可是……” “没有可是!”陈曦一把将夏天推出咖啡屋,然后转头看着田中和他的父亲,来的路上,袁杉已经查到这老头似乎也与那次事件也有莫名的联繫。 “执行官,可以将我的儿子带出去吗?” “当然,您放心,拆弹专家已经到了。” “谢谢!” 陈曦拉着魂不守舍的田中退出了咖啡屋,外面夏天已经穿起了防弹背心,不知从哪里要来或者说抢来了一把mp5冲锋鎗,其他弟兄就没有那么好运,手上都是中国带来的手枪。陈曦正想说什么,夏天就抢先说道:”这附近可能有进行远程遥控引爆的人,一般来说会是手机,将警戒线再扩大十米,安排狙击手观测,调出这条街和临近街道的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可能会混在商店里。” 陈曦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夏天,这傢伙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平时吊儿郎当的小子,此刻俨然变成了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每一条命令都下达得如此果断、明确。陈曦没有想到的是夏天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绝对不可以让田中失去父亲。 “照他说的做,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听懂这句话后,所有的日本警察都开始按照夏天的话行动,秩序井然。陈曦拍了拍田中的肩头,又转头看着跑向街角的夏天,赌局已经开始了呢。 电脑上实时传来了各个方向的监控录像,似乎所有人都已经撤到了安全范围内。夏天回头看了看咖啡屋,那间小房子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这是一个丁字路口,咖啡屋正好处在丁字的一横上,站在与其一顺的人行道上,夏天看向对面的街角,相接的另一条路上依旧有不少商店。 这时陈曦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是什么人在这要命的关头打电话来。 “喂,哪位?” “你好,执行官,还满意我为你准备的这齣戏吗?”低沉温雅的男声出现在手机里 “是你!” “对,是我。” “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很惊讶你尽然真的能走到这一步,似乎你已经猜出了我设的局哎。” “别再玩鬼把戏了,公平一点,这是我们的战争。” “弱者没有要求公平的权利,不过还是如你所愿!” “你什么意思?”突然陈曦发现屏幕上有一个矮小的身影,那是夏天对面的街角。 “夏天,你12点钟方向200米处有异常。” “我看见了,好像是个小女孩。嘿!孩子,离开这儿,危险!”夏天向迎面走来的人挥手大喊。 “该死,夏天她正在用手机拨号!” “什么!”夏天心说坏了,立刻就向女孩的方向跑去。 陈曦抓住身旁的翻译吼道:“快问他们有谁的狙击位可以看见那个女孩!” 回答他的是没有。 时间不多了,陈曦清晰的看到那个女孩已经按下了七位数字,只需要再有三位数字,一切就完了。顾不了那么多了,陈曦冲着对讲机大叫:“夏天,来不及了,开枪射击她的手臂,快!” 夏天停住奔跑的脚步,的确来不及了,一百米是无法跨越的距离。举枪,瞄准,女孩的小手出现在准星中,同时出现的还有童真的笑颜,扣下扳机,或许一切就结束了,但此时,双手却在颤抖,该死,为什么还要再选一次。 “你他妈给我开枪啊!”这一次是田中的咆哮,他已经夺过了陈曦手中的对讲机。 “命运之轮不可以逆转的,即使是你陈曦也一样,你最大的败笔就是与我为敌!”男人的声音再次传入陈曦的耳朵,那声音极其轻盈,但却像闷雷打进了他的心里,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错了。 最后一秒,夏天闭上双眼,食指弯曲,这是最终的选择吗? “砰!” “爸爸!”田中的声音颤抖,命运其实已经不握在他们手里了。 中国三亚希尔顿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内,上身**的男人坐在浴池中,将电话递给侍于一旁的女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知道吗,在但丁的七宗罪里,‘懒惰’也可以释意为怯懦,没有人可以在付出代价后,面对同样的情况还能做出同样的选择,这是人的本性,是害怕承担,是怯懦。陈曦可以猜到开头,却一定猜不到结尾。” “开枪的结果是什么?” “如果他不开枪,那么那个电话可以终止炸弹,否则,女孩倒下之时便是最终审判。当然,不会有这种如果,他一定会开枪!” “很期待对‘傲慢’的审判!” “哈哈,不会有傲慢了,其实根本就没有第七个人,傲慢就是陈曦本身,因为他的自以为是,所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个局其实是他自己设的,我只是助他一臂之力而已。” “……” “静,你要替我去一趟缅甸,那里有一批军火需要处理。” “好的,教父!”女人转身离开,男人抬头看向天花板,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意。 第35页 第五章 对与错 罪与罚(5) the fourth day(二) 重新置于平静的街道,没有爆炸,没有枪声,监视器画面上只留下点点雪花,突然耳麦里传来颤抖的声音: “计时器停止了!” “什么?“ “计时器停止了!” 半秒钟后,意识到什么的人们欢唿雀跃地拥抱在一起,田中推开人群,冲进了咖啡屋。陈曦隐约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跑向夏天,那里没有尸体,没有流血,眼前是哇哇大哭的女孩,打烂的监控摄像头,以及完全呆住的夏天。陈曦接过那个电话,倒吸一口凉气,金属外壳上是一个压力传感装置,很显然,如果这个电话在打出去前落地,那么一切都完了,而他要落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女孩倒下。陈曦看向夏天,这个大男孩没有一点反应,看起来吓坏了,他用双手轻轻地拍击夏天的脸颊,笑着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入夜,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客房里充满欢乐的气氛,他们终于赢了一场,这场胜利一扫几天的阴霾,大家都很放松,就算是田中,也暂时放下父亲来和大家庆祝,可是人群里却没有夏天的影子,陈曦估摸着这小子恐怕是摸上了天台,也许他还没从今天的事里缓过劲来。果然,陈曦在天台的角落里找到了他,看不清夏天的脸,他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耷拉在手臂上,看起来像极了被大孩子抢走玩具而蜷缩在墙角的怂小孩。 “嘿,还在想今天的事?你没做错什么,一个小女孩,你下不了手很正常,而且结果也不坏。” “错了……”夏天小声的嘟囔着什么,不太清晰。 “没有错!” “你不懂!”夏天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陈曦,吓了陈曦一跳,但随即便是震惊,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悲伤与迷茫,亦如在莫斯科见到的那双眼睛一样。 “我不懂,那你就告诉我怎么懂。” 沉默,没有任何回答。 陈曦勐地一把抓住夏天的领口,将他从地上拽起。 “小子,告诉我,你这样的状态会害死我们的,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夏天用力挣脱陈曦的手,转身就想离开。 “我知道你离开拆弹部队的原因是你的军士在一次拆弹任务中阵亡,但应该不仅如此吧?” 终究夏天还是停住了脚步,于是,一个糟糕的故事娓娓道来。 “两个月前,我们在伊拉克执行拆弹任务,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我们接到命令去拆除一颗路边炸弹,没有什么难度,我的军士负责拆除,而我负责警戒。当时有一个伊拉克的小男孩出现在附近,我让他走开,但他根本不动,然后我突然发现他手上似乎有一个手机,那时我已经察觉不对,就向他跑去,他一看我冲过来,就打开了手机,这个时候我就听见军士沖我大喊道:‘喂,夏天,快开枪,他要引爆炸弹,开枪!’我愣住了,那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就是我犹豫的那几秒钟,炸弹爆炸了,等我醒来,中尉告诉我,军士已经阵亡了。”眼泪划过男孩的脸颊,拳头被握得咔哒作响,所有的悲伤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见鬼,今天我看着那个女孩,我不停的告诉自己,开枪、开枪,你难道想重蹈覆辙吗,可我就是没法扣下那该死的扳机,我已经快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军士叫我开枪的声音,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男孩的咆哮合着泪水,没有人可以承受别人因自己而死的痛苦,而今天这个男孩却选择再次背负,以善良的名义。 陈曦一把搂住夏天,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说:“夏天,你没有错的,如果你开枪了,只能说明你尽了士兵的责任,可那样就是对了吗,用一个花季少年的命去换军士的命就是对的吗,战争不是算数,它是杀戮,它没有对,亦没有错,你只是处在这场野蛮中而遵循了内心最本真的选择。” 许久,男孩才慢慢平静下来,陈曦看着他,然后离开,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陈曦,我……想回家了……”身后传来男孩哽咽的声音。 “好,回去我会向局长申请批准你退役。”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选了。” “不,夏天,谢谢你!” 楼梯口,穿着白色西装的洛基依着栏杆,看着慢慢走下来的陈曦。 “他还好吗?” “……” “看起来,杀戮不会继续了,以教父一向追求完美的做派,七宗罪就此终止,我们赢了。” “不,我们都输了,我们算漏了真正的人心,算漏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或许应该叫做善良。” “你真的打算让他离开吗?” “他不属于这场战争,既然如此就让他走吧,他那样活着,至少能让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这一切也并不是太黑暗。” “陈曦,如果是你的话,会开枪吗?” “应该会吧……” 夜已经深了,伯尔尼机场的贵宾区里,金髮男人看着手上泛黄的照片,那上面三个年轻人勾肩搭背,肆无忌惮地笑着,身后是耶鲁大学的beinecke古籍善本图书馆。嘆了一口气,掏出打火机,将那照片的一角点燃,看着笑颜在火焰中渐渐消失,苦笑一声,拎起皮箱踏上前往缅甸的‘归程’。 第36页 the fifth day …… he sixth day …… the senenth day 田中的父亲辞去警视总监职务,离开日本去找田中的母亲,并告诉田中他有权利按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没人知道田中是否已经原谅了他的父亲,但夏天认为根本就不存在原不原谅的问题,从那声‘爸爸’起,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陈曦他们找到了被审判为暴怒和嫉妒的两人,并从他们那里获得了两份看似有价值的情报,但始终没能找到‘傲慢’,一天后飞往上海的飞机从成田空港起飞。 夏天决定离开,回到剑桥大学去攻读硕士,这样也可以常去看看在曼彻斯特定居的母亲,正式文件下来之前他将坐在办公室里做些文职工作,虽然兄弟们百般挽留,但陈曦什么也没有说,默认了一切。 第六章 孤独的行者 第一节 暗流 “你这房间还挺干净,我去过夏天的公寓,哎呦,那就一猪窝啊。”洛基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不停地调换着电视频道,中国的晚间档的确没有什么适合他这个义大利人看的。厨房里,陈曦把面条放进沸水里,另一只手翻炒着锅里的鸡蛋,大晚上的,两个老男人下挂面吃,说起来满寒碜的。 “味道不错,你手艺不减啊!”洛基抹了一把嘴,把剩下的半瓶啤酒倒进肚里,对面的陈曦已经开始收拾碗筷。 “教授,少喝点吧,一把年纪了。” “我老婆去得早,没人管我。倒是你,是不是也该找个人管管了,这个家里缺那么点味道。” 陈曦的动作突然变缓,重新坐回沙发上,点上一支烟,出神地看着电视机柜上的一对小猪玩偶,很难想像这个冷清的家里竟会有这种温馨的玩意儿。 “何苦呢?她要是知道你这副德行,怕也会伤心流泪的,别忘了她可是最爱笑的女孩。” “我知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巴黎最大的ngo组织将在丽兹酒店举办一场慈善晚宴,我收到了一份邀请函,来自教父的邀请。” “你会去吗?” “我有不去的理由吗?” “那六方会谈怎么办?按照国际惯例,我们必须有代表与会。” “贾伯斯一定会去,我们这边老k作为专员,迪恩协助,他们负责全权处理。” “这种场合田中比迪恩更合适。” “我给田中放了长了长假,他需要去处理一下自己的家事。” “那家里就夏天看着?这个小鬼也快要离开了……” “我让尤里看家,夏天和袁杉去云南了。” “你不是让他休息了吗,怎么?现在又不想他走了。” “不,他们这次过去只是和我们在金三角的内线接头,取一些资料回来,还有就是做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教父好像在那边有动作,没有什么难度,全当是旅游了,云南不是旅游胜地吗?” “那叫尤里去不就成了。” “夏天留在总部,我又不在,如果出什么大事他又要被牵扯进去,这滩浑水我不想再让他趟了。” “你到底想不想他走啊?” “呵呵,我是不得不走下去,他还可以选。” “都是些别扭的小子啊!” 夜色笼罩着机场高速,计程车驶向灯光密集的城区,袁杉回头看了看在后座眯着眼打盹的夏天,这座城市总是能给人不一样的宁静。 “亲爱的家,我回来了。”袁杉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啊,漂泊的游子终于回家了。 “来来来,刚煮好的小锅米线,趁热吃啊!” “谢谢阿姨!”夏天接过袁杉妈妈递来的大碗,韭菜、剁肉帽子、酸腌菜铺盖在米线上,一口下去,恰到好处的酸,恰到好处的辣,恰到好处的鲜,不过一点,不差一毫,那感觉真是好极了,这玩意儿绝对要比那些咖啡三明治过隐,夏天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片土地。 “小鬼,瞧你那吃相,还不快谢谢姐,没有我你也想吃上正宗的云南小锅米线?”昨天实在太晚,宾馆也不大好找,袁杉只能把夏天带回自己在昆明的家,老妈见到这个小子高兴得不得了,再加上夏天那抹了蜂蜜的嘴,左一句阿姨,右一句阿姨,把她乐得合不拢嘴,自己这个做女儿的都没这个待遇呢。 “袁杉,夏天是客人,又比你小,要照顾好他,知道吗?” “知道了,妈!”袁杉一边到厨房端自己的米线,一边斜眼看着夏天,这个可恶的小鬼正沖自己做着鬼脸,那得意的表情简直让人抓狂,袁杉恨不得把手上的米线连碗带汤地砸到他那张欠揍的脸上。 “别在那装可爱,快点吃,我们还要做事呢!” “无四索来路游吗?”夏天嘴里全是米线,他努力地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像普通话一点。 “你在那呜啊呜啊什么,咽了再说!” “嗯……陈曦不是说来旅游的吗?” “旅游?那要不要送你到五星级酒店,找个桑拿室,再来点美酒佳肴,然后给你报个旅游团,你好好乐和乐和?” 第37页 “好啊好啊……” “好你妹!我们是来做事的,你他妈给我快点!” “别嚷嚷啊,怎么说我也是快离职的人了,你不是应该对我好点吗?” “好啊,大爷,你能不能快点啊?”袁杉被他折腾得没脾气了。 “哦!” 夏天向袁杉的妈妈道别后,背起背包和袁杉一起出门,他们两人都是一副户外运动的打扮,夏天的背囊上还有一捆绳子。 “我们必须要找个新的身份,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异样。” “嗯,不错,我不介意和你假装情侣的!” 袁杉从下到上地打量了夏天一番,看得夏天是毛骨悚然。 “你也不看看你像吗,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姐对你没兴趣,我们装姐弟,到这里来旅游探险。” “你这不是摆明的占我便宜嘛!” “那你还想怎样?做我儿子?” “那啥,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吗?” “那也和你没关系,这次任务我是指挥,你没权反驳,记得叫我姐!”袁杉不再搭理夏天,看他那一副委屈的小样,心里不免开心得不得了,但一想到这次回去后就要说再见了,多少还是会有些遗憾。 “我们现在就赶往临沧市,今晚就能和内线接上,明天应该就可以返程了。”袁杉检查着装备,这次他们没有带抢,最好的武器是两把猎刀,不过大概根本用不上吧。 “喂,你听见没有?”半饷夏天那小子都没有回答,袁杉转过头去就看见他在对着一个烧饵块摊发愣。 “你在干嘛?” “那是什么东西,味道挺香的!”夏天咽口水问道。 “焼饵块,昆明的一种小吃。” “饵块?” “就是米打的粑粑!” “哦!” 袁杉已经彻底无语了,她这次是真带上了一个大麻烦,看着一脸痴迷的夏天,她也只得花上两块五给他个烧饵块。 “味道真不错哎,姐!”夏天笑眯眯地说着,芝麻酱还抹在嘴角,袁杉听这句‘姐’就意识到被这小子算计了,可怜的两块五就这么让他给讹走了。 “上车!你这混蛋!” “欧耶,地球人反攻胜利!”夏天一个夸张的握拳动作,险些撞到了路人。 巴黎司法大楼的圣礼拜堂,黑衣男子们守在门口,游人都被阻隔在外面,穿着白色西装的中年人站在耶稣受难时所戴的荆冠残片前,默默地开口说道:“thy kingdome. thy will be done in earth, as it is in heaven(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教父,陈曦已经搭乘俄罗斯航空公司的飞机前往巴黎,预计抵达时间是十三点十分。”他身边中国面孔的男人安静地说道,没有一丝波澜。 “是时候应该摊牌了,很期待这次见面。” “缅甸那边的交易会在明天进行,静已经就位了。” “告诉她,事成之后我要亚当斯永远消失。” “可是……” “他已经没有剩余价值,另外告诉静,有两个朋友会去拜访她,和他们好好玩玩!” “明白!” 中年人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荆冠,含着笑意说:“有一天你会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 圣礼拜堂的大门戛然关上,只留下反光的彩色玻璃窗诉说着圣经的故事。 第六章 孤独的行者 第二节 最长一夜 临沧市的一家路边饭店里,夏天瞪大眼看着满桌子奇怪的东西,听着袁杉神乎其神地介绍,什么油炸糍粑啦,什么苦胆撒瞥啦,什么焼肥皮子啦,什么凉拌鸡枞啦,简直是天堂嘛,这一桌子菜,一扫连续飞行的疲劳。 “开动喽!”夏天搓搓手就准备下筷子,袁杉一把将他的筷子打掉,无奈的说:“你是饿死鬼投胎啊?才弄下一个饵块,现在还吃得下?这一桌不是给你准备的!” 夏天怯怯地收回手,百无聊赖地看向四周,一个老太太缩在遮阳伞下躲避着午后毒辣的太阳,大土狗在她脚旁边打瞌睡,几个男人光着膀子在打牌,声音震天响,云南的城市似乎都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宁,缓慢的生活节奏真是久违的感觉了。夏天发着愣,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起身的袁杉。 “魏老兵,好久不见!” “袁杉大妹子,可想死我啦!” “我们也想你呢,陈头让我问你好!”袁杉拍了一下夏天,沖他说,“这位是魏大勇,我们在这边的兄弟!” “啊?”回过神的夏天被眼前的人下了一跳,仔细打量起来,这哥们四十好几的样子,又高又壮,那身材和士官长有得一拼,皮肤黝黑,戴着顶大草帽 ,咧着嘴对他笑,那样子活脱脱就一个山里种地的老农民。 “小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我们的内线?” “怎么,不像?” 夏天先是点点头,随即马上又摇摇头,在他的想像里,内线嘛,就是卧底喽,应该是又帅又酷,开着跑车,喝着香槟,抱着美女,拿着杀人执照,不说阿汤哥,至少要像梁朝伟嘛。这是咋整的,梁朝伟没来,来了个曾志伟? 第38页 “小鬼,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魏老兵可是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解放军同志!”袁杉其实早就料到这傢伙会胡思乱想,但怎么也没想到他脑子里上演的各种小剧场全被他那表情丰富的脸给出卖了。 “哈哈,没事,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说正事吧!”魏大勇说着将一个信封递到袁杉面前,然后仰头把手边的啤酒喝下 一大半,“本来这事儿拍个邮件就成,但我觉得不那么简单,还是见面谈比较妥帖。你看看那几张照片,但丁·亚当斯几天前出现在了临沧,然后从镇康县去了果敢,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娘们带了几个穿作战服的人也去了果敢,那几个人一看就是练家子。我从缅甸毒老大那打听到近期有一批军火进入果敢,我怀疑……” 袁杉翻看着资料,突然停在一张口岸出境检查的画面上,里面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虽然是侧脸,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她?” “是谁啊?”夏天凑过脸来也看着照片上的人,“呵,这女的蛮酷的嘛。” “魏老兵,我们能不能也到果敢去看看?” “行是行,但是这事儿应该先通知陈头吧?” “陈头现在不在中国,看家的尤里也不管事,我们先去确认了,再通报也不迟。” “好吧,那明天我带你们过境。” “不行,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走。” “成,我去准备车。” “哎,我还没同意呢!”夏天看着这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人,愣是没说上什么,他们就把这事儿给定了,怎么自己有一种被被捆绑消费的感觉。 “小同志,别怕,这儿怎么说也有两个当兵的人啊。” “你怎么知道我当过兵?” “你食指上的老茧虽然小,但也只有长期模枪的人才会有!” “哦!”夏天点点头,这老兵还真有两把刷子。 吉普车行驶在果敢县城的老街上,魏老兵单手握着方向盘,哼着小曲,一脸轻松的样子,袁杉还在翻看那些照片,似乎想再找出点什么线索。夏天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两边的商铺上清一色的都是中文,据说果敢人就是华人,当年清兵入关,一群官兵不愿投降,一路到达了滇缅边境,他们就是果敢民族的祖先。让夏天最吃惊的是四周有很多赌场竟然都是公开挂牌的,也许是看出了夏天的疑惑,魏老兵爽朗地笑着说:“果敢有小澳门之称,博彩业是这里的支柱产业之一!” “哦,我还以为金三角就毒品呢!” “这倒也没错,不过还是五毒俱全。” “我们现在去哪?” “毒老大那,我告诉他要带几个亲戚来旅游。” “我们直接钻进毒窝里啊?” “他们是这片土地的主宰,要在这里玩,就要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 “果敢王不是那彭什么吗?” “彭家声?他是果敢王,但这个罂粟王国的实力分部可没那么简单,鱼目混杂。” “好吧,老兵,但愿你靠得住。” 说话间汽车已经驶离城镇,停在丛林里的一个村寨中,魏老兵下车和一个缅甸人拥抱,说着什么,大概是本地方言,反正夏天是一句没听懂。 “哈哈哈哈,老兵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缅甸人走上来拍着夏天和袁杉的肩头,然后挥手招唿手下来带他们到房间。夏天闲不住,四处转悠,一来二去和那些缅甸人也混熟了,听着他们说着夹生的汉语,倒也听懂不少,好像他们之前一直在种罂粟,然后做鸦片买卖,不过最近几年似乎接了一单大生意,帮几个老外做什么东西。 “我们明天在四处转转,毒老大说他们和一伙外国人做生意,去看看,你们现在吃饭,我去鼓捣点傢伙,咱不能就这样空手出去。”魏老兵放下两碗饭菜就离开了。夏天看那猪食一样的东西根本就没胃口,回头去找袁杉,她却还在盯着那几张照片,真不知道这样看能看出个什么来,夏天嘆口气,躺在床上,嚼着压缩饼干,明天但愿平安。 巴黎丽兹酒店,灯火辉煌,小提琴的演奏和舞女的舞步交相辉映,衣冠楚楚的贵客们交谈甚欢,穿着燕尾服的陈曦接过侍者递来的鸡尾酒,向坐在游泳池边的男人走去。 “很久不见了,执行官!”男人优雅地抬起手中的高脚杯示意陈曦坐下 “久吗?我倒是觉得教父你如影相随呢。” “我只是怕你太无聊而已!” “废话少说吧,找我来干嘛?” “你不想听听关于日本的故事吗?” “十年前执行曼哈顿事件的六个人是你单独招募的,你利用他们的弱点,逼迫他们参与了那次行动。他们互不相识,各自只负责任务的一部分,所以只有他们七个人都开口,才是事件的真相,换句话说,我们得到的那两份情报其实没用。”陈曦平静地说道,抬起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真相?这玩意儿有意义吗?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只会相信自己喜欢东西,而那东西就是真相。” 第39页 “这一次找招募的内幕恐怕连你们的教宗都不清楚吧?” “有意思,说下去!” “往常的招募都应该由‘饥荒’来执行,这一次是你自作主张,这六个人总不至于是你抽籤抽出来的。” “呵呵,果然是陈曦!不错,这六个人的父字辈其实都曾经信仰我们的上帝,但他们最后选择了背叛,原本他们理应接受审判,可惜这六个老东西想一死做个了断,那我只好让他们的孩子来代替喽,你们中国人不是说父债子偿吗?” “他们究竟是背叛了上帝,还是背叛了你?” “你不认为二者可以等同视之吗?” “那为什么在曼哈顿事件十年后才处死他们?因为他们手上有你不能让世人知道的秘密?还是说这样做得话会引起教宗的怀疑?” “你说对了一半,最初我是准备一切结束后动手,但是你不觉得等待死亡的过程远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绝望吗?我喜欢看到那种绝望!” “还是你一如既往的风格!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七个人都和日本有关,最后又都聚在东京?” “如果我告诉你这七个人的父母还有另一重身份是日本政治势力中的鹰派,他们手上有可以颠覆整个日本政坛的东西,这也是他们自杀的原因之一,你会相信吗?我只是和右翼合作,各取所需而已。至于最后的东京,那要感谢我的日本朋友想办法然让他们不得不聚到那里,亚洲人相信轮迴,那我就然他们也轮迴一次。” “你还真可以只手遮天啊,什么人都合作。” “在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呵,毁了这个世界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毁灭?不,那是新生!宇宙是永恆的,只有毁灭旧的东西,才能诞生新的东西,就像只有杀死青铜才能铸造最强的人间兵器,只有杀死白银才能完成最华美的饰物一样。” “这个世界或许真的太老太旧,并不那么美好,但仍旧值得我们守护,因为无论它多么糟糕,这里还是有我们爱的人,有爱我们的人,这里是我们永远的家。” “哈哈,陈曦,你大概也只能是孤独的行者了。” “孤独?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会阻止你,除非我死。”陈曦站起身,翻过手来轻敲玻璃桌面,淡淡地浅笑。 “我很遗憾你的搭档要离开,我这里有些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看。”教父没有看向陈曦,他有十足的把握他会留下来,日本一战,不只是陈曦,连自己都开始在意起那个叫做夏天的小鬼。 陈曦停住脚步,重新坐下,看向对面怡然自得的男人。 “1991年8月27日,危险品调查组的前身——‘沉睡的教皇’在阿富汗地区的高级专员用生命换回一份绝密情报,这也使你们能够在同年10月顺利成为公认的国际组织。不过这次事件由于涉及太广,鲜为人知,只有极少的高层才清楚,你们的部长贾伯斯是其中之一。” “你想说什么?” “巧合的是,在那个专员牺牲的同一天,曼彻斯特的一家医院发生大火,有三个医院的病人用身体筑起一道墙,以死保护了一个刚出身的婴儿。碰巧我查到这三个路人甲不是普通的病人,他们隶属你们危险品调查组,还有就是那个获救的男婴几天后便销声匿迹,就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这和我有关系吗?”陈曦故作轻松地问道,但实际上他已经猜出**分了。 “现在和你的确没什么关系,不过接下来就不一定了,不久前我偶然间查阅到一份档案,当时的‘战争’曾下令杀死你们那位专员的妻子,她住在——曼彻斯特。” “你似乎还是没说到重点!” “其实你心里已经明白了,不是吗?1991年8月27日,你的搭档出生在曼彻斯特,而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陈曦脑袋瞬间就大了,虽然已经隐约感觉到,但当这一切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时,还是让他感觉到了难以抑制的颤抖,他终于搞懂为什么贾伯斯会接受一个只有23岁的小子进入危险品调查组,用中国情报口子的行话来说,他是烈士遗孤,是组织必须照顾的孩子。 “看起来你明白了,我不介意你告诉那个小子我们杀死了他的父亲,还差点杀了他和他的母亲。” “我警告你,别给我来这套。” “我以为你会很希望他留下来帮你,看来你并不想让他涉足太深,是因为他的故事吗?不过我想已经晚了,在缅甸他有不得不战斗的理由。” “混蛋!”陈曦立刻起身,他一分钟都坐不下去了,如果夏天他们进入缅甸,肯定会和教父的人接上火,那么有些东西可能就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喂,尤里,夏天那边有什么消息?” “哦,他们已经和线人接上了,好像有些事情要去缅甸查探。” “打电话给夏天,让他们立刻马上给我回到中国境内!” “头,不行,他们现在应该是处在一个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暂时无法联繫!” 第40页 “见鬼,你立刻给我订飞北京和临沧的机票!” “好的,没有问题!” 第六章 孤独的行者 第三节 这里的黎明静 天已经蒙蒙亮了,夏天在公鸡的打鸣中醒来,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手錶,刚过六点半,打个哈欠,披上外衣就准备出门去,昨晚没吃饭,现在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他寻思着这会儿出去说不定能弄点什么野味来果腹。他跨出门栏,没走几步,就觉得后面有什么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回头看去,一个**着上半身的缅甸人缩在树后面,探头探脑地看向他这边。夏天心说好笑,摆摆手,让他过来,那傢伙先是不动,僵持了一下,看这边的人没什么恶意,才慢慢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靠过来,他比划着名支支吾吾半天,夏天才弄明白原来他家里丢了一个小孩,想请自己帮忙寻找,夏天心想丢了孩子还不得急死,没多考虑,跟着他就一道上山,心里还盘算着这些山民说不好还能给自己弄点好东西吃。 第三遍鸡鸣时,魏老兵提着军用背囊回到了村子里,舀起缸里的清水就是一气牛饮,吆喝两声,便有几个迷彩衣出来和他说了几句,接过递来的白毛巾摸一把汗,进了夏天他们的房间。看着一片狼藉的床铺,魏老兵暗叫不好,勐捶袁杉的房门。 “大妹子,那小子哪去了?” “他没在村子里吗?”袁杉也慌了神,昨晚看了大半宿的照片,刚躺下就睡熟了,怎会料到这个小子还真捅出了篓子,在这种地方乱跑,万一一不小心摸进地方武装的大本营,那岂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嘛,弄不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娘的,必须尽早找到他。”魏老兵打开背囊,将一把m1911递给袁杉,自己背上一把双筒猎枪,将子弹带困在腰间,又重新把背囊背上,和迷彩衣交代了几句就往上山跑去。 林间的雾气还没散去,空气相当潮湿,泥泞的土地倒是帮了他们大忙,一路追踪着夏天的那双伞兵靴的足迹,很显然他是和另一个人一起上山的,因为不确定这附近是否有其他武装势力,两人都不敢出太大的声,很长时间后他们终于看到夏天停在了一个倾斜向下延伸的洞前,脚印很乱,显然这两人在这里发生了争执,另一个人似乎跑向了其他方向,而夏天就停了下来。这个洞口很隐蔽,若不是一路跟着足迹,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魏老兵打起强光电筒照下去,什么都看不清,又大吼了几声,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这小子不会是让人给……” “老兵,别吓我啊!” “下去看看!” “可是……”袁杉犯难了,照理说现在应该立刻下去救人,但是夏天这小子虽然说挺不正经的,却也的确有两把刷子,能困住他的人绝对不简单,正犹豫着,黑乎乎的洞里就传来了声响。 “你们俩儿混蛋就这么判断我挂啦?也忒不厚道了!” “夏天?” “不是我是谁?鬼啊!” “你没事吧?”魏老兵又用电筒去照,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你在哪?” “我在下面啊!” “我怎么看不到?” “这底下还有一个很大的洞,我摔这里头了!太黑,啥都看不见,老兵,有手电没?给一个!” “有是有,不过这么丢下来,你也不一定接得到,难说还摔个稀巴烂,我下来吧!” “快点啊,这儿就不是人呆的地儿。” “你他妈怎么下去的?” “还不是那混蛋的缅甸佬,说他娃丢了,一路骗我到这,害我跌下来,他娘的还抢了我的手錶和手机!” “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袁杉简直被气死了,一手拉着绳子,一边冲着洞里大嚷。 魏老兵憨憨地笑着,顺着绳子爬下去,在缅甸龙蛇混杂的地方,这种谎话竟然还能骗到人,更离谱的是受骗的还是做危险品调查的,干他们这行当,如此容易相信人的傢伙,还真是头一遭碰到。娃?这山里的娃哪个不是到处乱跑的,丢头牛说不定急得到处找,丢个娃过几天也就回来了,又不是在中国计划生育,家里的独子都是宝,捧着怕掉,含着怕化,亏这小子还是打过战的人。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绳子就到了底,魏老兵重新打开手电照向四周,洞很深,依旧看不清全貌,但还是照到了靠在墙上的夏天,他正用手遮住射来的强光。 “走吧,我们上去!”魏老兵用嘴咬住手电,拉紧绳子,沖夏天招唿。 “等等,你有更好的照明设备没?” “怎么?” “我觉得这洞不对,味道太诡异了!” “有吗?”魏老兵吸了两下鼻子,的确是臭不可闻,可是……等等,这味道,好像是……他抽出兜里的几根萤光棒,轻轻折了几下,微弱的光亮透出,又摇一摇,然后用力扔远处,如此仿佛了五六次,洞里渐渐可以看出个轮廓,另一边泥泞骯脏的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但还是不能看太清,递给夏天一支强光手电,两人便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地前进,当光束打在一团黑煳煳的东西上时,夏天连向后推了几步,差点就跌坐在淤泥里,魏老兵见状,也将灯光聚拢过来,这下那团东西就更清楚了。 第41页 “我操,死人!”魏老兵也退后了两步,向地上唾了一口吐沫。 这玩意儿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一团扭曲的怪物,他的身体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蜷缩在一起,眼睛瞪得贼大,像两个灯泡似的,还透着血丝,腹部已经血肉模煳,半截肠子也给拉了出来,从里面看去,内脏全烂了,最骇人的是他还有一只手放在抓破的肚子里,里面爬满了小虫。魏老兵打了个寒颤,他们两人都是在战场上呆过的人,什么死法没见过啊,那些被炸得只剩下半截的人他们见得多了,可眼前的这具尸体,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他死的一定很痛苦吧,那种眼睛,恐怕只有最绝望的人才会有。 回过神的魏老兵将手电照相四周,这里横七竖八的还躺了很多具尸体,一样的面目狰狞,一样的肠穿肚烂,大概一数,表面上的就有二十几具,还不知道淤泥底下还有多少。夏天已经完全愣住了,哪还管得了什么线索不线索的,拔腿就往洞口跑,被魏老兵一把拽住。 “小子,跑什么?这些都是尸体了,还怕他们爬起来吃了你不成?” “不是……那个……我的妈呀!” “这些人死的太蹊跷了,你看肚子都烂透了,但外伤似乎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恐怕是中毒啊!”魏老兵捡起木棍拨弄着尸体,他们的颈部动脉处无一例外都发炎溃烂,黄色的脓水混着血液散发出恶臭,难不成有人在做细菌实验。 “我们不是应该先离开这里再说?”恐惧已经压倒性的战胜了一切,夏天两腿直哆嗦,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这儿根本就是一个屠宰场。 魏老兵想想,用袖子捂住鼻子,看了一眼快要熄灭的萤光棒,点点头,的确离开是目前不错的选择。 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夏天贪婪的大口唿吸着,袁杉奇怪地看着两人,刚才见他们还不出来,自己差点就下去了。 “怎么了?” “他娘的下面就是一个坟场……” “什么?” “大姐头,你背包里的海事卫星电话还在吗?”缓过劲的夏天伸手就往袁杉包里乱掏,嘴里还嘟囔这什么。 “在这呢,干嘛?” 夏天接过电话,也不和她废话,拨通熟悉的号码。 “喂,小鬼子吗?” “是我!”电话那头的田中对这个称谓相当不满,恐怕敢这么叫同事的人天下也仅他一个了。 “问你个事啊,如果有一个人肠穿肚烂而死,没有明显的外伤,是不是中毒啊?” “这样看具体情况了,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症状?” “眼睛大得吓人,好像还暴血了。” “很像中毒的情况,不过……” “那是啥毒?” “还有别的特徵吗?” “好像没了?”夏天又回忆起刚才的那具尸体,后背隐隐发凉。 魏老兵接过电话,打开了免提,对里面的人说道:“医生,那尸体的静脉处都化脓溃烂了。” “他的胃肠道怎么样?” “他那肚子都烂成一锅粥了,根本分不清哪是哪。” 田中想了一会儿,然后略有犹豫地说:“根据你们的叙述,我怀疑可能是相思子毒素。” “那是什么?”袁杉也察觉到事情不妙,他们两人一定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那是从豆科藤本植物相思子的种子里提取的一种剧毒性高分子蛋白毒素,毒性极强,是蓖麻毒素的70多倍,成年人摄入5.0ug\kg~7.0ug\kg就可致死了,中毒的人往往要几个小时甚至几天才会出现综合症状,死亡过程非常痛苦,现在似乎也没有有效的解毒物质。” “见鬼,难道有人在鼓捣这玩意儿?”夏天抓抓脑袋,要真是这样,可就麻烦大发了。 “有这种可能,有人提取相思子毒素作为毒素战剂。你们那边不要紧吧?” “没事儿,谢了!”魏老兵说着就把电话递给了夏天,拿出兜里的香菸放进嘴里。 “那你们当心!“ “嗯!”夏天放下电话,头都大了,这也忒巧了吧,他刚准备说再见,就给碰上了现实版生化危机,那接下来按剧情发展,自己岂不是要壮烈牺牲,空留战友在烈士陵园里扼腕嘆息,还要说点什么会照顾好你爸妈之类的狗血台词?这也太雷人了吧! 第六章 孤独的行者 第四节 好汉两个半 “怎么办?”魏老兵拿出打火机点燃刚才的香菸,狠狠地问道。 “看起来‘黑色星期五’做的不是军火买卖,他们通过云南运来相思子,在这边进行提取制作,再抓当地人做活体实验,现在应该已经是成品,亚当斯他们此行就是为了来验货的”袁杉抽出腿上绑着的猎刀,“我们必须阻止这些东西流出缅甸!” “怎么阻止啊?就抬着你手上的那玩意儿?还没等你抹了他的脖子,我们已经被丢到这荒山野岭了,还死得超难看!”夏天已经彻底蔫了,没想到这最后一个任务竟然要搭上性命,不带这样的啊,这些坑爹的编剧,你要在自己的剧里头狗血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跑到自己这齣戏里来狗血自己了啊!拯救世界?那是各类‘superman’抢着去做的光荣活计,什么时候轮到他这种贩夫走卒了,他可是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42页 “那你说怎么办?撂挑子不管啊?”一旁的魏老兵抽出背上的双筒猎枪,也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沖将上去一顿乱扫。 “先通知陈曦吧!”夏天看着眼前两个自命不凡的傢伙,一副如果他说‘不’就上来兴师问罪的样子,到口的“撤吧!”硬是给憋了回去,只能找个折中的提议煳弄一下,他不是怕死,指不定不会死呢?但上上次在阿富汗,他们被困死的时候还有美国大兵,上次在日本,怎么说也还有小鬼子的警察大叔们,可现在呢?他实在是不想陪着这两个傢伙去玩命,虽然说吧,玩命这种东西,会玩的人是玩活,可怎么看他们三儿这组合也是去玩死啊!任凭那魏老兵再怎么骁勇善战,以一敌百,那大姐头再怎么香艷美丽,一顾倾城,这该死的毒素一放,不是照样都嗝屁,还不带存档的。 “他娘的,大老爷们痛快点不行啊!陈曦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兵贵神速知道不?万一你这一通知,让人家给截获了,我们就更麻烦了!”魏老兵不吃夏天这套,收拾起行囊说,“那洞里肯定有另一条通道用来倾倒尸体,恐怕他们也不知道这里还会有一个小洞口通向洞里头,我们再下去探探!” “为什么是‘我们’,不是‘我’?”夏天耸拉着脑袋,他打死也不想再进去了。 “怎么?怕啦?”袁杉拍着他的背笑着,将绳子的一头死死的缠在一棵大树上,另一头抛回那洞里。 “大姐头,那里面的东西绝对是美女不宜的!”夏天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可以劝说袁杉打住这可怕的念头,但他可以感觉到,她似乎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袁杉没做任何回答,紧跟魏老兵也下到那洞里。夏天自问,他也不算是个什么伟大的人,但要同伴以身犯险,自己却置身事外,还是做不出来的,如果出了什么事儿,那自己恐怕要内疚一辈子。没办法了,只能横下一条心,硬着头皮跟下去了。 洞里依旧是漆黑一片,魏老兵照旧丢了萤光棒,三束亮光搜索前进,走到那些尸体面前时,夏天可以看到袁杉突然扭曲的脸,可以想像当时自己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沿着那些尸体,前面的路逐渐变窄,最后停在一条向上的坡道处。 “应该就是这里了!”魏老兵用手电照了照,看不大真切,但隐约有光线。 “就从这儿上去吧!”袁杉用手捂着鼻子,一脸厌恶的样子,果然还是女人啊,就算你再强到爆棚,有些东西还是受不了的。 “喂喂喂,我说你们考虑清楚了没,就这样上去,要是恰好有几个端着ak47的傢伙守在那里,我们不是全给他们突突了吗?”夏天也探头去看那个通道,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万一他们这儿正往上爬,结果上面一车尸体倒下来,那真他妈比死还难过,只是这句话视觉冲击效果太强烈了,说出来怕连自己都会被吓个半死的吧。 “管不了这么多了,大不了和他们拼了!”魏老兵才不管这么多,哧熘一下就钻进了那个通道里,夏天真是欲哭无泪啊,他以前听一同学说过,有些老兵离开战场,不能接受战友的牺牲,一门心思地找死,他今天不会就遇到这么一个主儿了吧。 看着袁杉也缩了进去,硕大的洞里就只剩下自己了,夏天没辙,只好咽口吐沫,跟上去,那该死的通道很窄,只够一个人通过,还无法转身,像极了以前居民楼里用来运送垃圾的滑道,夏天一想到这通道的用途就是一阵噁心,幸好,很快他们就见到了阳光,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通道口没有预料到的守卫,却有很多卡车的车辙子印,看起来魏老兵说对了,他们将尸体运到这里处理。夏天向密林里望去,眼前的土路隐藏在树林中,恐怕就是从空中俯瞰也不一定发现得了,而且做工也相当粗糙,并不像政府出钱修的,反而更类似于中国某些大山里为了偷挖煤矿而临时开出的,这条路就是从这个洞口开始的,通向未知的远方,难道这些人为了抛尸专门修了条路?还真是细緻啊,这种深山里,一般人也不会找到,如果不是那洞里还有别的不会让人注意的出口,他们也找不到这里来。 “沿着路走,注意四周的警戒!”魏老兵带头走进树林,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那就没理由退缩了。 三个人小心地前进,魏老兵时而蹲下查看地上的痕迹,时而端着猎枪攀上一边的大树,以这样的速度整整走了近三个小时崎岖不平的山路,才隐约看见远处的山坳中有房屋,魏老兵握拳示意夏天他们停下来,掏出望远镜向那里望去,高大的厂房,空地上停有卡车,还有两架支奴干直升机,四个瞭望塔上似乎还架着机枪,竟然有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建起如此规模庞大的基地,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之间。 “老兵,你那背囊是小叮噹的肚兜儿吗?”夏天凑过来笑嘻嘻地说着,一旁的袁杉瞥了他一眼,简直无语了,这小子是有多脱线啊。 “你看看这个就笑不出来了!”魏老兵递给夏天望远镜,靠在一棵大树上,掏出烟叼在嘴上,并不点燃,这是他的最后一支烟了 “我的妈呀,开什么玩笑 !”夏天的嘴张得老大,情况比他想的糟糕多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草莽之寇嘛,简直就是一支军队,他之前还想他们三儿是来玩死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来送死的! 第43页 “支奴干都调来了,情况不妙啊!”袁杉懒得搭理夏天,现在也不指望这个傢伙了。 “看样子他们今天就准备把东西运出去,我们没得选了!”魏老兵把烟重新放回兜里,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灰尘,开始往双筒猎枪里压子弹。 “其实也不用啦,这儿阻止不了,那以后还会有机会嘛!”夏天看这两人一脸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表情,就暗叫不好,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终结者啊,就这么进去,恐怕还没见着那毒素战剂长啥样,就已经被那四挺机枪扫成马蜂窝了。 “小子,以前只觉得你挺二货的,没想到还是个怕死鬼?”袁杉一脸的鄙夷,她开始觉得这小子有点讨厌了。 “不是怕死的问题,而是我们这么进去根本就没胜算嘛!拯救不了世界吧,还要让陈曦赔上一大笔抚恤金,不划算的!” “夏天,人总会有必须豁出命的时候,现在时间到了!”魏老兵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袁杉跟在他的后面。 “好吧,和你们比起来,我的良知碎了一地,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夏天自嘲地呶呶嘴,大不了就是一死嘛,还有美女勐男作陪,快哉快哉! 眼瞅着三人就这样接近了对方的基地,显然那里面驻守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僱佣的地方武装,要真面对正规军,他们就这样接近,就如同明目张胆地大叫“嘿,哥们,我们来砸场子啦!” 魏老兵挑选了一个可以避开瞭望塔的地方,弄断铁丝网,匍匐着进入了基地,他压低声音说道:“东西估计在那几个大仓库里,我们进去一把火烧了!” 袁杉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将手上的m1911递给身后的夏天,自己重新抽出猎刀。此时的夏天倒是松了一口气,想到他们就这么简单地摸进来了,那神不知鬼不觉地烧掉那些毒剂,再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了。 魏老兵蹑手蹑脚推开身后仓库的木门,端着枪向里面望去,空旷的厂房内四处堆着很多铁箱,但却没有看守的人,他向身后的两人挥手,快速地进入到房间内,寻找有理位置。搜过每一个角落,仍然没有人迹,魏老兵拿起地上的撬棍打开铁箱,里面也是空无一物。 “妹子,夏天,你们留在楼下警戒,我到二楼看看!” “你一个人小心!” “放心!” “东西不会运走了吧?”夏天看着魏老兵的背影,跃上了角落里的铁箱,这里瞧瞧,那里瞅瞅,的确没什么特别的。 “也许在其他地方!”正说着,袁杉突然听到什么细微的声音,就好像一扇铁门慢慢打开的感觉,她向夏天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寻着声音慢慢移动过去。 “大姐头,小心!“ 夏天的声音还没散去,袁杉就感觉肚子上一阵剧痛,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一旁的铁箱上。 “该死!“夏天跨越铁箱,飞身扑下,眼前的黑影便是一闪,轻盈地躲开了,然后一个转身,抬腿就将夏天手上的m1911踢飞,这时夏天才看清袭击他们的傢伙竟然是个女的。 “小子,战斗的时候不要走神!”袁杉替夏天挡下那女人的噼手,但当她看清楚这个人时,脸瞬间就白了。愣神之际,又是一脚踹在胸口,但此时似乎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袁杉只是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说大姐头,她又不是啥帅哥,你咋一脸花痴表情啊!”夏天退后一步,挡在袁杉面前,戒备地看着对面这个冷冷的女子。袁杉伸手擦拭脸颊,然后站起来,轻轻推开夏天,平静地说道:“静,我……”话已到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 “你俩儿认识?”夏天莫名其妙地看看袁杉,又看看被唤作静的女子,这是干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像啊,大姐头那声‘静’叫得那么肉麻!不会又要上演狗血的晚间档了吧? “你还记得我吗?我以为你忘了呢。”女子淡淡地说着,夏天看不出她有任何感情变化,可这句话似乎又包涵了太多故事。 “不会,忘不了,也不能忘。” “开始吧,我们之间需要做一个结束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当年你问过这句话吗?” “对不起……” 夏天看着这个平时气场强大的大姐头,她的眼角竟泛着点点泪光,当年,究竟怎样?还没回过神,女子已经挥拳,袁杉用手臂拆招,左腿顺势踢出,依旧被轻易地躲开,匕首出鞘,袁杉握紧手中的猎刀,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而后寒光交错,钢铁碰撞的声音迴荡在这静默的空间中。夏天此时犹豫了,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冲上去帮助大姐头的,打架这种事情,尤其是和超级大boss打架,根本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的,他应该马上捡起枪,然后潇洒的扣动扳机,来个英雄救美。但事实却是他此刻只能眼睁睁的这么看着,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一再告诉他,不要去,不能去,这是她们的战争,与你无关。 “你他妈在干嘛?”魏老兵的咆哮把夏天吓了一跳,抬头看去,他端着猎枪瞄准,但迟迟无法扣下扳机,她们的速度太快,纠缠在一起,就算是魏老兵也没办法精确地射击。 第44页 “小子,别愣那儿,捡枪,你的位置比我好!” “可是……”夏天为难了,就这么瞬间,打斗声戛然而止,黑色的身影闪出木门,只留下跪倒的袁杉和一地血红。 “大姐头~”夏天声音微颤,又是该死的犹豫,他冲上前摆弄着袁杉的四肢,努力地想找到伤口在哪里,偶然对上她的眼睛,一片茫然,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了灵魂。 “混小子,在那乱摸什么,耍流氓也不换个时候!”魏老兵杀气腾腾,一脚就将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还拉着袁杉衣服的夏天踹倒,扶起跌坐在地上的人,嘆了口气说道:“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这里交给我们!” “谢谢!”袁杉迟疑了一会儿,捡起地上染血的猎刀,消失在那女人离开的地方。 “哎,你的伤……”夏天想出手去拦,却被魏老兵阻止。 “那不是她的血,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做呢!” 第六章 孤独的行者 第五节 我们曾是战士 打起电筒下到刚才那女人出来的密道里,原来这些傢伙把东西藏这儿了,难怪外面守卫会那么松懈,顺着地道一直向前,两边是焊死的铁门,透过小窗向门里看去,血迹斑斑,还有些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魏老兵皱皱眉,什么也没说,两人都已经清楚这里曾经是怎样一副地狱的景象。一路沉默,直到巨大的铁门出现在眼前,那东西的电子锁竟然没有关闭,看起来里面还有人在搬运东西。魏老兵拍拍夏天的肩膀,然后猫着腰缩进门缝中,战斗从此刻开始,一连串漂亮的暗杀动作,夏天几乎不用出手,魏老兵就摆平了一多半的人,咱们解放军的部队还真培养出几个变态来呢。也许是运送时间没到,亦或者察觉老大有麻烦出去搜索了,这间摆放交易品的地下仓库也没有太多的守卫,魏老兵依旧是先撬开一个铁箱,这一次,里面是密封的金属罐,上面印有黄色的化学武器标记。 “就是这玩意儿!”魏老兵一边说一边掏出c4炸药,然后将撬棍丢给夏天,“打开箱子,把那些玩意儿集中在一起,我们炸了这里!” “连这玩意儿你也能有?”夏天看了一眼魏老兵手上的炸药,他现在觉得跟着这个拼命三郎也不错,他就像一个移动的武器站,至少你不会因为没有武器而变成待宰的羔羊。突然,铁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和枪械上膛的声音,没有任何徵兆,外面至少有一个排的兵力,装备的都是美式步枪,他们不是地方武装而是那个女人带来的真正的部队。 “该死,怎么办?”夏天握紧手中的m1911,紧张地看向魏老兵。 “不用管,你继续!” “你不会想傻逼地告诉我你去挡住吧,拜託,人家一颗手雷咱就玩完了!” “那就关了这道大门!”魏老兵说着就向大门电子锁的控制台跑去。 “你妹啊,关了这玩意儿咱俩就真要英勇就义了!”夏天想冲过去阻止他,但已经晚了,大门缓缓关上,魏老兵还嫌不够,捡起地上的ak47,就把一匣子的子弹全倾射在控制台上,瞬间那东西就火花四溅,被打了个稀巴烂。 “你想死也别拉上我啊!”夏天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这次是真完了,那狗血的剧情真要上演了,他几乎都可以想像陈曦在自己的葬礼上如何歌颂自己的伟大了。 “这门不关你也出不去了,这也不是什么赔本的生意,活着是英雄,死了是烈士,怎么算我们都稳赚!” “你还说得出这种话?现在我们就要死了哎!你他妈就不怕吗?”夏天简直抓狂了,径直冲到魏老兵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大叫,“我们本来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解决的,一颗精确制导的飞弹,你他妈充什么英雄啊!” “对不起,夏天……” “你想下去陪你那些战友也换个方式嘛!” “我的战友?夏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身边的人全都死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劫后余生,填满你整个灵魂的不是喜悦而是深深的孤独。你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是你背负了所有死者的希望,你得代替他们活下去,这是你的职责。这时你才会发现,活着,远比死去更难,”魏老兵看着夏天愤怒的眼睛,却用平静而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我也不想死,或者说不能轻易的死,因为我背负了这种责任。老山战役,我们一个班,最后只打剩下我一个人,我的班长,兄弟,一个个在我面前死去,可我还是得活着,替他们活着。” 夏天颤抖着放开双手,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亲眼看着兄弟死亡的痛苦,只是他从未想过,活着也是一种责任,在这个老兵的眼里,它是一种圣神的使命,这种使命甚至毫不亚于对祖国的忠诚。他选择死亡,就意味着最大的背叛,但此刻,义无反顾。 “我的朋友曾经问我为什么还要留在云南,我从来不会做任何回答,因为他们不会知道,我的兄弟永远的留在这里了,那么我也必须留在这里,我的兄弟为国战死,那么我也只能为国战死,才配和他们葬在一起!”魏老兵的眼眶发红,继续说道,“死在这里,也算是对兄弟们有个交代了,只是,对不起了。” 第45页 “算了吧,死就死呗,有这么多祸害人类的东西陪葬,想来也挺拉风的……毕竟我也曾是战士。”夏天拿起起爆装置,靠着一个铁箱坐下,纵有再多不满,魏老兵的那一席话倒也让他冷静下来,杀出去已经没可能,那就安安心心地做英雄吧。 “小子,还有什么遗憾吗?”魏老兵继续完成没做完的工作,他将c4炸药有序地放在那些铁罐四周和中间。 “我想我妈妈了……” “对不起,下辈子我给她当牛做马!” “你呢。老兵?” “哈哈,我有个儿子,一天到晚吵着要我带他去看世界盃,四年前就答应他,一直没机会,现在没辙了,这个大概是最大的遗憾吧。” “你儿子?” “明年高考,他妈带着在临沧。” “这样啊,我还以为……算了,老兵,你说我们救的那些人会不会记得我们啊?其实还是蛮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那么牛逼地拯救了世界哎!”夏天的拇指放在起爆器的按钮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看向魏老兵,回答他的不是任何话语,而是一个庄严的军礼,这是军人之间最大的尊敬。 “其实不用那么煽情的,又不是演电视剧!”铁箱背后传来诡异的声音,夏天一个机灵从地上翻爬起来。 “谁?” “不记得我了吗?”金髮男人从铁箱后面踱出,步伐优雅,全然不像下一刻将死之人。 “亚当斯,你怎么会在这儿?”夏天看着这个军火商,一脸不可思议。 “貌似教父打算过河拆桥,所以我和他分手了,我现在信仰佛教!” “你现在信什么都没用!”夏天重新拿起起爆器,心里大为不快,这是干吗,难道还要和一军火贩子死一起吗,这上帝也忒不公平了吧。 “小子,别一脸不满,遇到我是你的幸运,”亚当斯一把夺过起爆器,随手扔到一边,“首先我必须纠正你的错误,你要死在这儿,没人会记住你的。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只会记住那些被‘树立’起来的英雄,然后理所当然地遗忘掉和这些英雄做出同样贡献的人,很不幸的是,你们的这份职业註定不会‘被树立’,因为你们是背对着这个世界的人,只能被遗忘。永远记住,一件事情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那么就等同于你不知道!” “都要死了,你就不能给我留点你念想吗?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枪崩了你!” “少安毋躁!那这是第二件事,这里有一条通道可以离开,当然前提是你们不想死在这里,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永远不要去救那些想死的人。 魏老兵看着这个奇怪的人愣了,可夏天却着实是乐了,这就叫山穷水復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敌人干吗帮自己啊。 “反正都是死,你信我或许还有出路,亲,只要一百万哦,我就带你们逃出生天!”亚当斯多少看出了夏天的迟疑,一副推销员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一老外哪学的淘宝体,100万?你不如去抢!” “两条人命才一百万,你不觉得很划算吗,我还是看在大主顾陈曦的面子上呢!” “你认识陈曦?” “他呀,我们很熟呢!” “见鬼,那混蛋有多少事瞒着我……”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走,我们信你!”还没等亚当斯回答,魏老兵已经捡起起爆器拉上夏天出发了,此时的铁门却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外面的人已经炸开了那玩意儿,潮水般的子弹射向穿梭于二层跨度桥的三人,火箭弹的巨响打蒙了夏天,等这个世界的影像重新恢復清晰,夏天才感觉到脚下的路正在塌陷,刚才的火箭弹正中靶心,不停的有人涌向他们,看样子这些混蛋要抓活的,夏天本能地一把拉住下滑的亚当斯,回头看见三个黑衣人围上了魏老兵。 “小子,过了这座桥,打开那扇红色铁门,不要回头的往前走,很快就会有通向上面的阶梯,放手吧,和你的同伴离开这儿。”亚当斯费力地抬头看向夏天,火箭弹击中他们的瞬间,弹片削去了他的头皮,鲜血几乎是喷涌而出,他的脚下是近十米的悬空,这样下去,不死也残了,何况底下还有一门心思要他们命的人。 “你他妈闭嘴!”夏天没空搭理他,一边费力地想往上拉,视线却没有离开魏老兵,他现在明显处在下锋,那三个人和之前的虾兵蟹将不同,个个都是近身格斗的好手。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你可以相信任何人,但就必须去承担这种信任带来的后果!”亚当斯用微笑报以夏天的不耐烦,然后另一只手挣脱夏天,跌落下去。 “喂!”回过头的夏天看着水泥地上的亚当斯,前一分钟他还在和自己讲话,下一分钟却已经死了,那张曾令自己万分讨厌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恐怕这也是他这一生最美的笑容。 夏天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拖拽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魏老兵满脸是血地沖他大嚷,但耳朵却仿佛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听不见,亚当斯的死太真实,真实得不愿意承认。一路跌跌撞撞被魏老兵拉到红色铁门面前,夏天看着他从容不迫地装填弹药,然后平静地在下一秒说出了让夏天几近绝望的话。 第46页 “你走吧,我会炸了这里。” “你不走吗?” “我会掩护你离开,这些人和蝗虫一样盯着我们,不阻击他们的话,我们都出不去!” “别傻逼了,不是你说的活着是一种责任吗?你还要带你儿子去看世界盃呢!” “刚才那人渣给我注射了相思子毒素,出去了也是死,倒不如死在这儿!” “田中会救你的,还有……” “拿着这玩意儿,我从刚才那几个人身上摸到的,似乎是相思子毒素的配方,必须把这个送出去,交给陈曦,会救很多人,拜託!否则我的死就毫无意义了。”魏老兵紧紧捏住夏天的肩头,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信任,亦或者是希望。 夏天颤抖着接过那染血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最后看一眼魏老兵,这一眼无比漫长,转身跑进那条黝黑的隧道,身后是上膛的声音,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只要那个如虎的汉子不倒下去,他就可以一直跑,一直跑。 “夏天,跑吧,跑吧,只有跑才会有希望。”魏老兵喃喃自语,将最后一支香菸重新放回嘴里点燃,而后是令人不解的笑意。 直到看到亮光,夏天才停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身后早已没有枪响,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爆炸声,那双筒猎枪发出的最后一下嘶鸣仍旧迴荡在耳际,恐怕这个声音将伴随自己很久,亦如在那一年的伊拉克。 陈曦已经调用了缅甸政府军的部队,他接收到了袁杉身上海事卫星电话的定位,并且在离基地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袁杉,那时她浑身是伤,眼神呆滞,做了简单处理后便请直升机将其送往最近的医院。跟着枪声一路找来,看见的便是神情恍惚的夏天,还没等他上去询问,便是这小子歇斯底里地咆哮,接过那张染血的纸张,微微皱眉,便命令随队的医生强行给夏天注射了镇定剂,好不容易才让他沉沉睡去。 两天天后的上海国安委,办公室里的陈曦幽幽地看向窗外,桌子对面,洛基也是一脸严肃。 “教授,夏天还好吗?” “还算稳定,这小子会挺过去的!” “但愿吧!” “魏老兵让夏天带出来的是什么?相思子毒素配方?” “你想知道吗?” “当然,这可是魏老兵用命换来的。” 陈曦嘆了一口气,将那张承载了太多希望的纸递给洛基,他接过来打开一看,便是微微一震。 “是……空白的……” “亚当斯的死给了他太多震撼,魏老兵知道如果不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的话,他会陪着自己一起死。那小子虽然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是……” “这个託付实在是……太沉重了。” “这件事只能你我知道,就让他平静的离开吧,去过我们都奢求却无法过上的生活。”陈曦重新拿起那张纸,打开火机,静静地看着它燃尽最后的光芒。 “再见了,老兵,愿你一路走好。” (作者留言:老兵不死,他们只是悄然远去,让我们向那些老兵致敬,即使他们没有留下姓名。) 第七章 遗将之血 第一节 点球成金 两个穿着花格子衬衫,脚上套着凉拖,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老男人穿梭在里约热内卢的大街上,时而停下来看看橱窗里的商品,时而在各类景点前摆摆pose,看见香艷的巴西美女还要不怀好意地吹上一声口哨,和所有来到这里的外来客一样,他们也适应了当地人的热情奔放。 中国面孔的男子抬头看了看远处耸立的耶稣十字像,笑着对旁边摆弄单眼相机的白人男子说:“要不咱们上那看看?” “耶稣山,里约的着名旅游景点,咱怎么说也是基督信徒,是该去看看。” “不错,走吧!” “可是我们不是应该先去马拉卡纳球场4号门见那个故作神秘的先生吗?” “我可不认为那位先生会这么轻易地见我们,虽然这次会面是他提出来的。”中国男子停住脚步,看向街道尽头人潮涌动的地方。今天,这座世界上容量最大的球场将举办世界盃四分之一决赛,西班牙对阵德国,这场宿敌间的决斗使得场内火药味十足,而那些没有球票的傢伙就聚在场外,尽情狂欢,虽然说这种气氛做起事来着实不便,但也亏得这场足球盛会,才让他们这两个老男人一起来巴西旅游看起来不那么诡异。 “陈头,看起来比赛就快开始了。” “嗯,士官长,我们过去吧!” 4号门已经开始检票进入,陈曦和迪恩站在一边看着疯狂的人群,眼睛不放过一个可疑的对象,但到目前为止依旧一无所获。 “看来那位先生不想那么快现身,我们得有点耐心。”陈曦边说边转身朝马路的另一边看去,没来得及反应,迎面就撞上了一个手捧可乐,带着棒球帽的青年人,那可乐撒了他们一身。 “what are you ding?”青年人用纸巾擦拭着身上粘稠的液体,一面愠怒的抱怨着。 “i am so sorry……”陈曦抱歉地想伸手去替他拍干净衣服,但看到他那张脸的瞬间手停在了半空,他一把扯掉那傢伙的帽子,几乎用吼的质问道:“你小子怎么在这儿?现在你不是应该在曼彻斯特的家里喝着下午茶吗?” 第47页 青年人夺过陈曦手中的帽子,重新扣到脑袋上,也几乎用吼地回敬道:“这问题应该我问你哎,你他妈就像瘟神,阴魂不散!” “我……”陈曦抬手就想给他一下,得亏一旁的迪恩赶紧拉住。 “夏天,你小子不是休假回家吗?” “我来这里看球赛,世界盃嘛!” “你还有心思看球赛,回家看不一样吗?你给我马上离开!”陈曦推开迪恩的手,他真是哭笑不得,机关算尽想让他远离这些纷争,可这小子倒好,一个劲地往这趟浑里水钻。 “你管不着!”夏天转身就要走,去路却被一个黑人挡住。 “请问……谁是……陈曦先生?”蹩脚的中文从他的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若非陈曦他们经常走南闯北,否则恐怕根本听不出这是中文。 “我就是,你是?” 黑人也不废话,将一个手机和信封强行塞入陈曦的手里,然后马上跑开,消失在人流中。 “什么东西?”夏天来了兴趣,凑过头来盯着那个银色的诺基亚,陈曦按下开机键,又打开了通讯记录,空无一物,只有一条一小时前发送的简讯静静地躺在邮箱里。 “尊敬的执行官阁下,我将在球场中恭候您的大驾,请你们先行入座,十分钟后我会给您讯息。” “原来你们和教父有个约会啊,这混蛋还挺烂漫,弄点什么暗号。”夏天挠挠头,嘿嘿地笑笑。陈曦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撕开信封,里面是两张球票。 “你们真是赚翻了,这场世纪大战的球票很难买的!”夏天瞪大眼看着,他可是託了朋友的关系花了大价钱才搞到一张,这俩傢伙竟然如此容易就可以免费看球,也太不公平了。 “你去看球吧,别跟着我们!”陈曦头也不会的招唿迪恩入场,夏天不理他,也跟在他们后面。 “这事和你无关,该干嘛干嘛!” “你以为我想管吗,别自作多情了,我的球票和你们的是连号的,座位在一起!”夏天耸耸肩,自顾自地往前走,留下愣在那里的陈曦。 “南非世界盃上德国队都太年轻了,没什么太多的大赛经验,这都四年了,现在咱们有神级走位的厄齐尔,有天才穆勒,有铁卫巴德,有重炮戈麦斯,还有老枪克洛泽,以及初生牛犊格策,罗伊斯,肯定能让西班牙滚蛋的……”从坐定开始夏天就拉着迪恩讲个没完没了,看的出来这小子绝对是德国队的铁桿球迷,陈曦无奈地看向其他地方,一片红色的海洋占据了对面的大部分看台,那是西班牙的忠实拥泵,显然他们认为吃定德国队了,不停的在大吼大叫,甚至还玩起了墨西哥人浪,整个球场的气氛被调至最高,场中央双方队长正在掷硬币决定哪一方先攻,真如夏天所说,宿命之战提前上演了。 “话说士官长,你那亲相成没?” “小兔崽子,等九月分请你喝喜酒。”迪恩满脸兴奋,说起未婚妻,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恭喜哦,红包啥的就算了吧,等我结婚请你白吃。” “哈哈哈哈,你这副揍性,怕是找不着老婆!” “你也不咋地,你看人家老k,温文尔雅,经常给他老婆和双胞胎儿子打电话、买礼物,那才是模范老公。” “他的确是个好男人,要不是为了让妻儿过好点,怕也入不了这行。” “你一说还真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苦逼地从前锋混到给陈曦当跑腿的了?”夏天灌了一气可乐,满足地舔舔嘴,那是他死皮赖脸从陈曦那里骗来的,天知道这场内的可乐竟这么贵。 “他在不莱梅踢了不到三年的球,因为一次重伤提前挂靴,也不会其他手艺,只会父辈传下来的打猎技术,总得找份工作过活嘛。” “那他还真背时了,不过这年头工作不好找啊,你就一硕士指不准也只能去扫厕所。”夏天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你少说一句话会死吗?”陈曦瞟了一眼正兴高采烈的小子,他是真想不通这傢伙是打不死的小强吗,还是说天生的神精大条,缅甸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刺激人吗,他现在不是应该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对着蓝天发呆吗? “简讯!”迪恩急于从他们的争吵中脱身,虽然自己性格火爆,但捲入这两人之中,绝对只有炮灰的命,也只能不厚道一次了。 “圣西罗的光辉守护白色战士!”陈曦念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讯息,“这什么意思啊?圣西罗?” “那是意甲ac米兰和国际米兰共同使用的主场,在义大利米兰。”夏天接过手机又将那句话默念了一遍,“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给你们的讯息?” “那白色战士就是指德国队吗?”迪恩抬头看向场上奔跑的白色身影,若有所思地说道。 “义大利的球场跨越时间空间来守护德国队,这什么意思啊。”陈曦手敲敲脑袋,作为一个只看f1的体育白痴来说,这一次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那也不一定,如果说是要找人的话,那这个暗语就一定是提示方位的,说到看台,在义大利的足球文化里,有的人认为最忠实的球迷都是站在自己的球队身后的,象徵着依靠,而这个位置往往就是己方球门后的看台,就说圣西罗吧,南看台是属于ac米兰,而北看台属于国际米兰。他现在说是白色的守护,那会不会是现在德国球门身后的……” 第48页 “北看台!迪恩没等夏天说完就接上话,“如果你没说错的话,圣西罗预示着义大利足球文化里的看台部分,白色是德国队,所以第一个坐标出来了!” “一个半吊子的话有可信度,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去北看台!”陈曦刚准备起身,第二条简讯接踵而至。 “新王加冕,自由驾临!” “这又是什么意思?”陈曦看了一眼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的夏天,不得不重新坐下来,如果自己一个人的话,绝对没有可能解开这些和足球有关的该死暗号。 “如果提到王,那贝利是球王,可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新王?梅西吗?”迪恩揉揉头髮,这句话也实在是太无头绪了呀。 “梅西还不够格,也许是球队呢,西班牙恰好是南非世界盃的冠军,也是新王加冕。”夏天也是一头雾水,但又感觉答案唿之欲出。 “一支球队似乎无法细化为一个字母或者数字,我们现在知道在北看台,那接下来就是排数和座号。” “去北看台熘熘,你们不就看出来了,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那人长啥样。”夏天斜瞟了一眼陈曦,期待他给自己一个答覆,不过这傢伙只是干咳一声,夏天扶额,他真想给自己一嘴巴,什么乌鸦嘴啊。 “好吧,如果不管第一句,那我想我知道第二句是什么意思了。”夏天只能选择无视陈曦,毕竟解决足球的暗号还是蛮过瘾的,肯定要比钻林子有趣。 “什么?”陈曦和迪恩同时望向夏天,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自由如果要与足球有关,就是由贝肯鲍尔创造的‘自由人’,这是从清道夫打发改进而来的,自由人是整个球队的核心,他是最后一道防线,又是进攻中的穿针引线人,扮演过自由人的球员很多,但是最具代表性的的必定是贝皇,他恰巧又效力于德国国家队,所以座号就应该是他的球衣号码,永远的德国四号。” “可是这第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陈曦听了他们的解释也自觉有道理,拿起手机又审视了一遍 “总之我们现在先去北看台,范围缩小了,好找很多,分头行动!”夏天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蹦起来就往北看台跑去。 “见鬼,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陈曦也追了过去,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这小子真他妈不是省油的灯。 北看台的区域很大,三人只能从不同的地方分开查找,但其实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没有人认识那位先生,而他也一定不会主动现身。 “新王加冕……新王加冕……”夏天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句话,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盯着场上,西德大战他可是期盼了整整四年,四年前的南非,西班牙淘汰德国的那一夜,他差点砸了电视机,欧洲杯上两队又失之交臂,这一战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准决赛。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视线,替补席上那个即将告别足球的人正与后辈谈论着什么,说到兴起,甚至是手舞足蹈。 “我靠,不是真的吧,这样也行……”夏天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飞速跑向北看台的第k排。 “陈曦,我想我知道那句是什么意思了,这几年虽然德国队人才辈出,但若真要称王,还为时过早,不过有一个人不一样,他在德国队的四场小组赛和一场八分之一决赛里攻入两球,成功超过外星人(巴西球星罗纳尔多)成为世界盃第一射手,两年前他也打破了盖德?穆勒(足球史上最伟大的前锋,德国人,其进球效率至今无人匹敌)保持的68球的国家队进球纪录,单就这一点来说,他是当之无愧的新王加冕。” “那是谁?” “克洛泽,德国最伟大的前锋之一,11号,k正好是第十一个字母,他的名字打头也是k,所以是k排!” “见鬼,你先别动,等着我们,很快就到!”陈曦看向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夏天,他已经到达了k排,“喂,你他妈听见了没,餵……”电话里没有回应,只有一片喧嚣。 北看台k排4号,慈祥的义大利老人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身后是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中国姑娘微笑地点头,夏天呆呆地看着他们,一脸莫名其妙,危险品调查组的这些杀坯们现在打上欺负老弱病残的主意了?不是吧,难道自己弄错了? “你好吗,我的孩子?”温和的声音迴荡在夏天的耳际,但却给人一种无法不臣服的感觉。 “您是?” “我的名字早就遗忘了,但他们都叫我-------饥荒。” “你是……”夏天刚想开口,困意席捲全身,软软的倒下被人从后面架住,最后的意识里依旧是那慈祥的笑容。 第七章 遗将之血 第二节 血仍未冷 夏天慢慢睁开眼,又重新闭上,然后再一次睁开,这一回他终于从黑暗中适应了光明,头昏沉沉的,那些混蛋大概是给自己来了一针什么药物,该死,这么容易就中招了。活动活动手脚,并没有被束缚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不适,抬头打量起眼前的屋子,看起来是一个废弃的厂房,不远的地方还有生锈的工具机,没等他起身,远处就传来了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夏天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依旧是女孩推着轮椅上的老人,旁边是之前送手机给陈曦的黑人,想必刚才就是他下的黑手。 第49页 “你们……别过来啊!”夏天灵机一动,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最近的工具机上,以一个极其搞笑的姿势做出防御动作。 “对不起,孩子,但有些事我要对你说,也只能对你说,所以把你请到这儿了。”老人还是平静如水地说道,看起来像极了做好晚饭等你放学回家的外公。 “鬼才信,这是请吗,这根本就是绑架嘛!”夏天有一茬没一茬地发泄着,眼睛却不停地向四周瞟去,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他已经看到那黑人衣服里遮盖的乌黑枪管了,那就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出去再说。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没有太多时间了,就几句话,可以吗?” “别过来!”夏天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几乎是央求的眼神,心一下就软了,这句话说出来,无非是煳弄煳弄。 “我不过来,但请听听这个故事,好吗?” “那个……”夏天面露难色,此时若是大姐头袁杉在场肯定会骂他猪头猪脑沖烂好人了。 “七年前一个可爱的女孩降生在义大利的罗马,他的父亲给她取名叫做carlotta,在义大利语中寓意着自由,不受束缚。可是这个女孩註定过不上平常快乐的生活,因为他的血管里流着千年前拜占庭贵族的血,她是查里曼教第一位教宗的血脉。” “你们的教宗不是可以选异姓之人嘛,她一样可以过正常生活啊?”夏天放弃了所有的戒备,一屁股坐在了工具机上。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那个男人出现改变了一切,他和我一样是天启四骑士,“战争”是教宗赋予他的名字,但他更愿意别人叫他‘教父’。” “扯上这个变态绝对没好事!” “‘教父’的先辈世代居住在法国,宗教战争时期他的家族遭到了屠杀,一个在此之前富可敌国的家族只倖存了一个孩子,是他的保姆冒死保护下来的,仇恨的种子从此种下。再加上教父自己的野心很大,并不满足于臣服教宗,他对现任教宗的保守做法又极其不满,所以他想找到千年前被查理曼视之为圣人的查理曼教宗唯一的血脉,然后推翻现有制度和教宗,真正掌握……神的权利。” “基督徒也玩权谋之术吗,他想垂帘听政?看来中国宫斗文化还真没少学。”夏天脱线地感慨道,这也太扯了,可能吗? “查理曼教已经背离最初的教义走向了极端,而如果‘战争’得逞,这个掌握了至上权与力的男人,他会将自己家族所受之苦难加倍奉还那些不屈服于他意志的人,那么人类文明会受到怎样的冲击,不可想像。” “不会那么严重吧?” “两次世界大战的教训还不够吗,人类是一个心存贪婪的物种,我们永远认为得到的都不够,我们可以因利益而结盟,也可以因利益而互相残杀,你真的以为仅凭查理曼教的一家之言就可以促成捲入几乎所有国家的世界大战吗,我们只是找准了人类的弱点,这是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 “可是……”夏天沉默了,一切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很多年前我也曾激进过,你们中国人好像把这叫做愤青,但现在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仇恨只会酝酿新的仇恨,没有人敢肯定今天的受害者不会成为明天的施暴者,我们就是最好的例子,说到底,我们自诩为上帝的使者,以七宗原罪惩罚世人,可到头来,我们还是没有躲过犯下这七宗原罪,甚至更为严重。孩子,替我去约旦,带走那个被‘战争’束缚的女孩,带她离开,永远隐姓埋名,去过他父亲期望他过的日子,绝对不能让她落到‘战争’手里,于这个世界而言,也于我而言。” “为什么找我啊?我很不靠谱的!” “其实当你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你呢……”老人笑着取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交给身边的女孩,静静地说:“你拿着这枚戒指到约旦佩特拉,那个女孩身边的人就会不惜一切协助你,保护你,它可以让你号令我手下的所有拥护者。” 夏天接过从女孩手上接过那枚戒指,礼貌地对她报以一笑,女孩先是一愣,然后也以微笑回应。仔细端详手上的戒指,但那与其说是戒指,还不如说是戒托,原本镶嵌着的东西似乎被人拿走了。更为奇怪的是,整个戒托均为纯银质地,但中间镶嵌钻石的地方却锈迹斑斑,泛出古老的青铜原色。夏天凑到鼻子边闻闻,有一股子莫名的铜锈味儿,再一看上面,隐约能看到古怪的线条和文字,看起来这玩意儿是个古董,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外面镀上了一层纯银。 “那个女孩,她……您为什么不自己去呢?”夏天抬起头看着背身离开的三人,语无伦次地问着。 “她是我的小孙女儿,他的父亲、母亲、奶奶,我的儿子、儿媳、妻子一个月前死于……车祸。” 空荡荡的厂房里只剩下夏天独自一人,眼神游离地盯着手上的戒指,他不想管,也不愿管,可这些该死的事情却像註定了一样找上自己,在国安委的这一个月,却仿若一身,或许陈曦说对了,你可以不想长大,但老天不会容许。 第50页 “你可以出来了!”老人示意停下,对着角落里隐藏的黑影说道。 “为什么要找上他?”陈曦来到轮椅面前,直视着老人的眼睛。 “‘战争’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我相信的人里只有他能帮我!” “‘新王加冕’,那是只有他才搞的懂得暗语,因为这小子看完了德国队全部的五场比赛,还是个德迷,所以只有他能解开,不是吗?叫我们来才实施你的计划则是要确保他的安全,饥荒,你究竟在想什么?” “十五年前,我亲自策划参与了针对你们死在阿富汗的那位高级执行官家人的復仇计划,那时他的儿子刚转到云南昆明的一所小学读书,我在他放学回家的路上设了一个局,假装不适倒在地上,准备在他经过时,用沾有蓖麻素的针头杀死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提前五分钟就睡在了路边,五分钟,十八个人经过,没有一声问候,直到那个小鬼出现,拨通了急救电话,守在我旁边,我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他不敢靠太近又一副担心的样子。那一刻,我放弃了,我曾杀人无数,但那是唯一一次,没有人会杀死天使,不是吗?他或许已经不记得了,那件事后,他和母亲就立刻离开了昆明,再也没回去过,他们只在那呆了两天不到。” “你更改了记录,动用你的权利判定这个孩子根本没有诞生在这个世界,这也使他至此以后享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你既然选择守护,现在为何又来破坏他的生活?” “我没得选了,我相信他可以保护我的天使,如果他没变的话。” “我,我确定他没变,但是……我不确定这些结束后他还会不会变。” “执行官,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命运,但我信,有些事情早已註定,”老人推着轮椅,与陈曦擦肩而过,递给他一张泛黄的地图,“放心,我会尽量拖住教父!” 陈曦抬头看向天空,乌云骤起,那是暴雨的前奏,喃喃自语:“对不起,夏天,我们都不能选了。” 美国切克西体育场,曾近是一家ngo组织慈善捐赠为穷人建立的公共体育场,现在早已荒废多年。穿着风衣的贾伯斯打着伞慢慢地走进球场中央,这个国安委的部长,曾经的功勋老臣,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苍老了不少。他踏循着当年那个有着不拘性格的金髮少年的足迹,仿佛又看见他在这里穿着脏兮兮的球衣,狂奔在大雨里,张开双臂狂笑着,庆祝漂亮的进球。二十来年前,他在这里与他初次相逢,然后他将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带进了耶鲁,带进了自己的生命中,从此,他有了最引以为傲的三个学生,可是,现在…… 贾伯斯突然双膝着地,雨伞掉落在一边,任凭雨水打落在自己已经银白的头髮上,再顺着瘦削的脸庞滑下,喃喃自语:“但丁……”。他心里清楚地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他也知道这样做他或许会失去所有,但不这样做失去所有的就将不只是他了。 第七章 遗将之血 第三节 亡灵之都 “凭什么每次当情侣的都是你们,做小弟都是我?”夏天怀里抱着户外背囊,坐在马车的头排,一副怨念地表情,他的身后陈曦翻看着旅游地图,旁边穿着清凉的袁杉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狭长的幽谷,蓝天一线,何止是壮观可言,峡谷四周的岩壁都是玫瑰红色的石头,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将是那个传说中最神秘的石头之城——佩特拉(约旦的一座古城,位于约旦安曼南250公里处),在《圣经旧约》中,这里是摩西出埃及后,点石出水的地方,19世纪的英国诗人j·w·柏根也在一首诗里这样写道:“一座玫瑰红的城市,其歷史有人类歷史的一半。” “我说过让你别来,还有叫我哥哥!”陈曦漫不经心地回答,巴西的意外后,他不得不将现有的人员分为两组,他、夏天和袁杉扮成中国游客在佩特拉寻找‘饥荒’口中的女孩,而老k、田中和尤里一组以危险品调查组成员的身份入境,掩人耳目,原本不想夏天参与,但那枚象徵身份的戒指这小子打死不肯交出来,没办法也只能捎上他了。 “人家拜託我哎,总不能撂挑子不管嘛,再说有你们这两个‘钢铁侠’在,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哥——”夏天摇头晃脑地说着,那个老人温暖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很安心的感觉。 赶车的阿·拉伯人停下马车,用手比划着名,示意他们目的地到了,夏天背起行囊先跳下车,举目望去,雕刻在深谷壁上的古老神殿赫然出现,六根十几米的罗马式石柱拔地而起支撑着上层殿门,其上那三个石龛中分别供奉着天使,圣母和带羽翼的战士,正门两侧雕刻有骑着骆驼的行者,由于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出他是何许人也,所有东西都仿若凭空出现在这坚硬的玫瑰色岩壁上,当真是鬼斧神工。这并非一座城市,而是古代纳巴泰人埋葬先人的陵墓,夏天从不相信神威,但此刻,他几乎就想虔诚地跪拜。 “这座城市有千年的歷史,拜占庭时期,它也是一座基督圣城,传说千年前它一夜之间出现在这里,后来又在一夜之间消失,只留下太多未解的谜题,”陈曦轻轻抚摸着石柱,那种感觉就恍若隔世,“我们往深处走吧,根据‘饥荒’留下的地图,那个女孩被他们隐藏在一个裂缝深处的宫殿中。” 第51页 一路走去,到处都是嵌凿在岩石中的殿宇,风格样式大多相似,他们慢慢避过了游客众多的区域,遵照地图从一条狭小的深谷裂缝中侧身钻入,一种奇怪的压抑感笼罩在他们每个人身上,这种感觉越往深处走,就越发明显,约莫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嵌在岩石中的城市出现在碎石堆里,他们都紧紧围绕在中央独立构建的宫殿周围,这里丝毫没有人烟,恐怕就是考古工作者也从未到达过。穿过石头城市,来到宫殿脚下拾级而上,宏伟的殿门与之前那些别无二致,只是它实在大太多了,恐怕就是一头成年大象也可以来去自如,打起强光手电进入黝黑的前廊,两边墙壁上雕刻着原始壁画,或是狰狞的战士,或是血腥的战斗,夏天照向其中一幅,似乎是关于祭祀的,高耸的祭台上有一个紧闭双眼、裸露上身的女人,两边站着两个手持长枪的战士和一个祭司模样的老者,下面是匍匐跪拜的信徒,整个画面栩栩如生,壁中之人唿之欲出。 再往前走,他们到达了一个敞开的空间,陈曦掏出背囊中在当地黑市购买的信号枪,一发照明弹打出,亮点划过黑暗炸开,整个空间都被照亮。 “我的天!”三人都不由得长大了嘴,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室,恐怕足足有六个足球场那么大,正前方是漫长而陡峭的石阶,石阶尽头有一个做工极尽精美的巨大壁龛,但里面却空无一物,从一路上的壁画看来,这里原本供奉着哪位神明,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消失不见,而脚下的巨大空间应该是供人们朝拜的地方,粗略估计,容下几万人绝不在话下,抬起手电照向头顶,诡异的壁画中央有一石瓮,看不清里面装有什么东西。在照明弹熄灭之前,他们又分头在四周找寻,并没有人迹,合计之后,三人决定先行退出,这里实在是瘆得慌。 短暂地坐在殿门前休息,三人都没有言语,人们面对神迹时,总会感到自己的渺小。 “那山嵴上好像有东西,要不去看看!”半饷夏天才指着远处说道,顺着他的手看去,的确似乎有一个高耸的平台。 “先找人要紧!”袁杉站起来收拾东西,否定了夏天的提议。 “或许有帮助!”陈曦也站起来,凝视着远方,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三人穿梭在古城之中,岩壁中的石室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虽然歷经千年岁月,但还是可以依稀看出曾经人类活动的气息,如此巨大的石城,竟在歷史上毫无记录,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生活在这里的人有迁居到哪里去了呢。攀上半山腰,来到高耸的平台,仔细查看便发现这正是壁画中所描绘的祭祀台,祭台之上,有明显的排水沟,黑褐色的东西厚厚一层凝固在沟壁上,显然,这座城市以活人做祭品来祭祀他们的神明,这在古代并不少见,但是每每想到无数活人在这里被割断喉咙,痛苦的呻吟,躯体扭曲,总能让人毛骨悚然。 “恭候各位多时了!”熟悉的声音从祭台背后传来,打破诡异的寂静,然后十几个身影出现在陈曦他们眼前,为首的男人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两旁是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m16步枪的士兵,他们身后老妇人紧紧抱着一个女孩儿,面露惧色。 夏天本能地摸向腰间,但那里空空如也,他忘了自己还在休假中,并没有配枪。 “教父?你怎么会在这儿!”陈曦也傻了,他们三人手上唯一的武器是那把信号枪和袁杉不离身的猎刀,与眼前的这十几个相比,他们没有丝毫胜算。 “早你们一步而已!”温文尔雅的笑容却给人不寒而慄的感觉,招手让手下将女孩带到面前,慢慢蹲下,爱抚地摸摸她的头,“她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孩子,carlotta。” “放了那个孩子,这不是属于她的战争。”陈曦心头一紧,但依旧是平静地对那个男人说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变态教父?”夏天再也忍不住了,面前的这个傢伙穿着优雅,时刻都带着迷人的微笑,有多大呢,四十岁?不,应该更年轻,恐怕比陈曦大不了多少。在夏天的固有思维里,教父嘛,自然是那种穿着黑色教服,手持圣经,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白头髮老人,这是什么,帅哥一个?传说中的高富帅?他去参加国内那些相亲节目,绝对是女嘉宾全亮的。 “第一次见面,我就是教父,你好吗,夏天?” 夏天嘴角抽搐,全然忘记了那对着他们的m16,这也太颠覆了,大坏蛋什么时候也可以长那么帅了,没天理啊。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陈曦看了一眼夏天,这个小子的脱线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没啥奇怪的,现在还是想想怎么保护女孩脱身比较重要。 “这座城市在拜占庭的古老史籍中有过极其简陋的记载,后世学者都普遍认为记载中的应该是佩特拉古城的卡兹尼宫殿,所以千年来没有人发现这座隐藏在岩石深处的庞大城市群。” “你似乎并没回答我的问题!”陈曦一边应付着教父,眼睛搜索着最好的撤退路线。 “不用那么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拜占庭时期,查理曼大教宗在自己的家族日志中发现了这座诡异的古城,他派出手下最忠诚的勇士前往探秘,前后三次,无人折返,因此,他认定这是魔鬼撒旦的城市,是一座亡灵之都,他烧毁了和这一切有关的所有日志,发誓不再让人踏足,但他忽略了极其致命的问题,他派出的勇士曾留下了模煳的记录,歷经千年,这份记录辗转到了‘饥荒’的手上,于是他将女孩藏匿于此,不过这份记录不止一份,我得到了它的拓本。” 第52页 “亡灵之都?”夏天若有所思,这个故事倒是相当吸引人,他以前看过很多关于古城的探险节目,但这样的地理位置和知情者的极力隐瞒,很诡异。 “你很好奇吗?”教父踱到夏天面前,吓得夏天连向后退了几步。 “只是觉得这里曾经住着的人为什么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没有带走,也没有骨骸,他们去哪了?我看过印度的死丘事件,也是一座古城,一夜消失。” “我无法回答你死丘事件,但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发生了什么。”教父伸手搭在夏天肩膀上,抽出雪茄递给已经懵了的夏天。 “公元前10年,有一个阿·拉伯旅人进入这座与世隔绝的古城,得到了当地人的款待,而后他有幸进入了到那座神殿,看见了或许是我们无法想像地祭祀场景,同时也看到了壁龛中的神像,他起了歹心,入夜后便偷偷摸进神殿,盗走了神像上被记载为‘神之眼’的饰物,据说在他取下的瞬间,天地变色,神像瞬间化为灰尘,那个旅人也以极其痛苦的姿势死在神台之上,随后几个月,这座城市里不断有人全身溃烂而死,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神的惩罚,倖存者不得不将死者遗骸置于这座祭台之下的密室之内,以作为对神灵的敬畏,然后举家迁离,公元前9年,他们在佩特拉建立了类似的城市,世代守护住这个神的领域,这些都是在那个密室的壁画中叙述的,而大教宗派出的勇士恐怕都为这些守护者所杀。” “你相信这是神的惩罚吗?”一直保持沉默的陈曦开口,眼睛盯着教父。 “不,是瘟疫,我怀疑那个神像里有古老的病毒,‘神之眼’被取下,释放了病毒,所以才创造了这座——亡灵之都。” “和你们混在一起后,这个世界都变得不正常了。”夏天嘆气,使劲挣脱了教父的手,他真的不想玩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一步步向后退去,心下里说,这是你们这些变态的战争,我只是打酱油的。 教父将雪茄重新收回,打个响指,身后两个黑衣人上来一把摁住夏天,让他动盪不得,陈曦和袁杉同时出向那两人发动了攻击,却被四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脑袋。 “放开我!”夏天大喊,一面挣扎,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看起来你很喜欢听故事,我再给你讲一个如何?讲一个你父亲的故事!” “我父亲?”这个很久没有提及的词语再次进入夏天的耳朵,一切和这个只在照片中的男人有关的事情他都想知道。 “对啊,你父亲……” “够了,你给我闭嘴!”陈曦嘶吼着,顾不上那两只枪,撞开眼前的人,一把揪住教父的衣领。 “你不愿意告诉他,我来告诉他,死之前他有权利知道。”教父欣赏陈曦的愤怒,他喜欢这种感觉。 “不要……”陈曦慢慢松开紧握的手,看一眼夏天,低下头,四个字重重地扣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久久迴荡,“拜託,不要。” “呵……”教父向一边的人使个眼色,还处于震惊中的夏天就感到脖颈上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天昏地暗,瘫软在地上。 “你们真是一群奇怪的傢伙,我见过的人,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你倒好,拼命守护着这个小子那颗傻里傻气的脑袋,再让他这样傻下去,你们会为之付出代价的。”教父收敛起笑意,看着袁杉拉扯着倒在地上的夏天,眉头不由地拧起。 “你实现不了的东西,总会希望有人可以实现,不过,你大概不会明白。” “我不需要明白!反正你们都是将死之人了,虽然有这么个对手我非常高兴,但是第六道封印即将揭开,我不能让你给破坏了。最后,这个女孩送给你们,就当作最后的礼物吧。” “你会这么好?” “我不想冒将来被狗咬一口的风险,”教父看向祭台之下,夏天他们在缅甸交手的那个女人身边,与carlotta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正向他们招手,“她会是未来的教宗,永别了,执行官!” 陈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袁杉便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疯狂地扑向旁边的黑衣人,抢过他的m16就要向教父开枪,陈曦冲过去扳起她的枪管朝上,子弹划过天空。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冷静点,大姐头!” “放开我……”袁杉几近带上哭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看着走远的教父一行人。 陈曦看着她,然后犹豫着说:“对不起,大姐头,只是……” “我没事……”袁杉慢慢站起,“必须阻止教父!”她咬紧嘴唇,捡起地上的m16,上膛就要追上去。 一切都来不及了,巨大的爆炸声唿啸而来,火光乍起,那条唯一的出口坍塌,现在这座古城真正地与世隔绝了,教父从没想让他们活着出去。 “或许……我可以帮忙,”刚刚紧抱女孩的老妇人嗫嚅着开口,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但我必须知道你们是不是先生请来的人。” 陈曦没辙使劲摇醒夏天,让他掏出‘饥荒‘的戒指,夏天揉着脖颈本想追问陈曦什么,但看他一脸着急,只得先将那枚蓝色的戒指放在手心递到老妇人眼前,一句话还没出口,那老妇人便跪倒在地,接过戒指低声啜泣,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先生……已经……不在了。” 第53页 “什么?”夏天只觉得自己的脚都是软的,刚才陈曦那一句话已经把自己震懵了,现在又告诉他那位温和的老人已经再也看不见了,一种深深的绝望席捲全身。 老妇人举起戒指颤抖着说:“先生说过,戒指离手,必是自己已找到可託付之人,他可以安心离开。” “我……” 陈曦看着几近崩溃的夏天,他现在也第一次有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或许正如‘饥荒’所说,这都是命运。 第七章 遗将之血 第四节 通缉令 夏天吃力地抱起女孩,打起手电跟在陈曦他们后面,老妇人在最前面带路,他们从祭台背侧的另一条细长裂缝中穿过,汗水混合着被岩壁磨破皮后流出的血水沾染了夏天白色的t恤,这一次他们足足走了四个小时,才看到外面的大陆,大家都是气喘吁吁,夏天取出背囊中的水壶灌了几口,又倾斜水壶,将清水往自己脑袋上浇去,他需要清醒清醒。 “我就将各位送到这里,carlotta拜託了!”老妇人双手合十向他们鞠躬,然后重新走入那条裂缝,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您回去干嘛?”陈曦起身想去拽住她,但老妇人接下来的话不得不让他放弃。 “我要替先生守住这座城,现在carlotta有託付了,我也就放心了。” 三人目送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裂谷深处,夏天安慰着哭泣的女孩,陈曦则重新拿出那份旅游地图,对一边的袁杉说道:“女孩找到了,我们先会中国再说,沿着路走,运气好的话可以搭便车。” 二十分钟后,三人整理装备再次动身,傍晚才看到了一座小城镇,夏天背上是睡熟的女孩,他自己也已经累的够呛,一路上一直是他在照顾女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孩只有跟夏天在一起时才不哭不闹,随便找了家旅社匆匆住下,陈曦联繫了老k,明天一早,他们会在安曼南接应。 一夜安睡,第二天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入房间,陈曦看了一眼在另一张床上睡得跟死猪似的夏天,心中隐隐的不安,这小子昨天太安静了,什么都没有问他,压根就没提他父亲的事情。嘆口气,打开窗帘,清晨的小镇非常宁静,路上行人稀少,但却有很多约旦军警在巡逻,陈曦心下生疑,转身看了看里屋的袁杉和carlotta,又拽起了睡眼惺忪的夏天,让他和自己一道出去打听一下,没等他们俩穿戴整齐出发,门外就是清脆的敲门声。 “谁?”陈曦压低声音靠到门边,向夏天使了个眼色,让他寻摸件武器。 房门打开,一个服务员闯了进来,陈曦阻止她不成,反而让她关了房门将自己逼近房内,夏天和陈曦立刻戒备,她却丝毫不紧张,摘掉服务员的帽子,将盘着的头髮放下来,抖一抖。夏天啊了一声,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你?” “见到我也不至于结巴啊?”那女孩调皮地笑笑,毫不认生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陈曦此时也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在‘饥荒’身边的女孩,只是那一身波西米亚长裙变成了约旦服务员的制服,他干咳两声说道:“你来干什么?” “爷爷让我来帮你们!” “他,嗯,还好吗?”夏天听到老人的名字,挠挠头,弱弱地问道。 “爷爷他……算了,不说这个,执行官阁下,你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有多么遭吗?” “你不会想说外面那些军警是来对付我们的吧?” “bingo,是要比某些人强些,”女孩斜瞟了一眼夏天,然后继续说道,“教父做事从来都是两手准备,他虽然自信能置你们于死地,但为了以防万一,他捏造了你们贩卖文物,非法入境,教唆犯罪的罪证,所以恭喜你们已经是约旦的通缉犯了,今天约旦的各大报纸上,都会有你们帅气的大头贴哦!” “不是吧!”夏天一声没差点叫出来,彻底傻在那里,天啊,这一个月都他妈干了什么啊,这从英雄变成通缉犯的过程也忒快了吧,他的脑子里瞬间就脑补出了自己带着手铐的猥琐样子,将来还要出一本书叫做《我从英雄变囚犯》,想来还蛮有励志色彩的,说不定会火哦。 “你那注水的脑子里又在嘀咕什么?”袁杉从屋子里出来,她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对于夏天她只有说不尽的无奈,这个小子不是智商是多少的问题,而是到底有没有智商啊。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陈曦脸一沉,虽然其实他已经相信了她的话,但还是要再确定一边。 “还有十五分钟,这家店主就会拿到今天的早报,到时候你就知道喽!” 陈曦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最坏的境地出现了。 “不怕不怕,咱跟他们亮明身份,就算不行,陈曦你干爹不是挺多的嘛,随便找一个帮我们摆平!”夏天使劲摇晃脑袋,想到在阿富汗这混蛋连美军都能调用,情况也许不会那么糟糕。 “小子,别说干爹,就是有亲爹也摆不平了,约旦不是国安委的成员国,我们这次入境干这活儿本来就是违法的。”陈曦哭笑不得,原本打算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第54页 “那老k他们呢?” “他们是打着邀请约旦政府加入国安委的旗号来的。”陈曦嘆气,他低估了教父的实力。 “我靠,也就是说我们在约旦没有合法身份?” “比这更糟,在约旦,盗卖文物是重罪哦!”女孩笑盈盈地看着激动的夏天和无奈的陈曦,这还真是有史以来最二的执行官组合哎。 “我大好青年怎么就落得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啊,陈曦,我下辈子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夏天捂脸蹲下,早知道陈曦不靠谱,还不如死在缅甸痛快。 “别闹腾了,快走吧,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陈曦看看表,示意袁杉将carlotta抱出,也只能赌一把了,他看向坐在床上的女孩,“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爷爷叫我风铃,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女孩讲到爷爷,脸上总会露出温暖的感觉。 “风铃大姐啊,我们可就全靠你了呀,全靠你!”夏天哭丧着脸,点头哈腰地对风铃说道,那样子可是一副汉奸走狗的揍性。 “哈哈,我和你一样大哎,一样大,你要管我叫作姐,那我就笑纳了!” “别说姐,你只要别让我坐牢,叫你爷都没问题!” “夏天,我知道你下限低,可没想到这么低。”陈曦一巴掌就拍到夏天的脑壳子上,每次这小子稍微给自己一点好感,他就会马上用秀下限的办法来打消自己这种可怕的念头。 “那也要怪你太靠不住了,你有哪次让我平平安安地完成任务的,你说你大腿那么细,还不让我去抱条粗点的?” “我……我真的服了你了!” 在夏天无差别的插科打诨下,逃亡计划正式启动,袁杉去叫醒小女孩,可她才刚一睁眼就又开始大哭,任凭四人怎么轮番哄她都没有任何效果,夏天简直想抓起旁边的枕头捂住她的嘴,幸好这变态的动作被袁杉及时阻止,磕磕绊绊五分钟后,终于可以出发,但此时已经有大批军警围堵在旅店楼下。 “现在怎么办?”袁杉拉上屋内所有的窗帘,将女孩护在怀里,焦急的看向陈曦。 “走房顶!”陈曦抓起背囊,轻轻打开房门,确认外面还没有人后,走出了房间,五个人快速来到了天台,同时楼梯上也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妈呀,这真是玩命嘛?”夏天低头看了一眼高度差至少在三米以上,有一条一米宽的间隙的另一幢房屋的屋顶,冷汗直往外冒。陈曦抱起女孩,退后几步,飞身跃出,着地后就地一滚,抵消了所有冲击,放下女孩,朝这边挥手,袁杉第二个跳出,一样的动作,平安着地。 “那啥,就剩咱俩了,女士优先呗!”夏天坏笑着,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坦白地说,有点难度。”风铃不紧不慢地应到,“我恐高!” “那你还上来?”夏天话音刚落,天台的小门便被踢开,几个警察闯了进来。 “看过《铁达尼号》吗?” “啊?”风铃被他的这句话弄的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不跳,我也跳不了啊!”夏天一瘪嘴,勐地将风铃推下,随着她的尖叫,陈曦稳稳地接住,轻轻把她放下,重新抬头看向夏天,这小子正一脚踹飞扑上来的一个警察,然后用手挡住侧面砸来的枪托,反手抢过对方的步枪,将人推到,犹豫了片刻,哗啦一下退弹,取出弹夹,连着枪一起扔到楼下。眼看涌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夏天转身也顾不了那么多,一跃而下,着地位置没有掌握好,左脚脚踝直接砍在了水泥墙的边缘,疼得他直咧嘴,陈曦将小女孩转手交给袁杉,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夏天向另一幢房屋跑去。 就这样在楼顶近一个小时的追逐,他们才脱离了约旦军警的视线,除了女孩,四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其中夏天最严重,走路都是一瘸一拐。有走了几个小时,确定不会再有人追来,他们在荒地上找地方坐下,袁杉撸开夏天左脚的裤腿,脚踝上已经是血肉模煳,本来就撞得不轻,那一瞬间,坚硬的墙壁边缘就已经连皮带肉削去一层,再加上高强度的运动,现在血都浸湿了他的裤腿,陈曦看了一眼那个伤口,静静的蹲下来,将清水倒在上面,这一下倒好,夏天疼得一声鬼叫,后背一躬,险些撞倒身后的风铃,陈曦在伤口上喷了些云南白药,又掏出纱布,暂时将其包扎起来,这样子虽然不至于残废,但真要再让他走下去,确实为难了些。 “附近有座古城,住着的人不是很多,不行的话我们分两路,一个人留下来照看夏天,另一路去安曼南找援手。”风铃多少有些自责地看着夏天,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他也不会受伤。 “去了安曼南怕也没用,我们的行动已经引起混乱了,还是都呆在这里,我想办法通知老k他们。风铃,你照看carlotta,大姐头,我俩架着夏天。” “嗯!” 三人悄悄摸进了古城,找到一个废弃的小院,将夏天安置好,陈曦看了看这座古城,实际上他已经是一座半废的城市了,只有极少数不愿迁走的老人还留在这里,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但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要如何与外界取得联繫,手机恐怕是不能用了,只有到城里其他地方看看,一切处理妥当后,陈曦让袁杉留下,自己和风铃出去,他还是不大相信这个‘饥荒’身边的女孩。 第55页 等陈曦他们离开后,袁杉回屋看了一眼夏天,他半倚着墙,眼睛眯着,听见她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想必还没从那种疼痛中缓过劲儿来,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他身上,虚掩起门离开,爬上屋顶,坐下来看着天空,喃喃自语:有些事情真的不可挽回了吗?” 第七章 遗将之血 第五节 叛将的逆袭 睡梦中的夏天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的袖脚,艰难地睁开眼,便对上了小女孩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她的小手拽着自己的袖脚轻轻摇晃。 “你好吗,carlotta?”夏天笑着说道,却发现她似乎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又换成英语试图,但旋即又意识到这个女孩只会说义大利语,这下就麻烦了,夏天只会说英语和汉语,这义大利语是它认识自己,自己不认识它啊。女孩依旧拉扯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指向门外的院子里,无奈之下,只能忍着痛和她一起出门,原来她想让夏天陪自己玩鞦韆,夏天倒也乐意,点点头,扶着呵呵笑的她坐到鞦韆上,夏天轻轻推她,女孩的双脚在空中盪着,白色的长裙展开,蓝天、鞦韆、少年,勾勒出最美的画面。 待那鞦韆已经足够高了,夏天才慢慢移到女孩对面的另一个鞦韆那里,也坐了上去,双手拉着绳子,看着开怀大笑的女孩,自己也在没来由地傻乐。闻讯赶来的袁杉站在院门前不再靠近,如果不是四周的残垣断壁,她一定会认为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在自家的院子里,哥哥逗弄着妹妹,阳光那样温暖,妈妈烘烤的饼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爸爸穿着高筒雨鞋为花草浇水,一切都那么美好,这本应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过的生活。 “很温馨的感觉,不是吗?”淡雅地女声从耳边传来,不需要回头,袁杉就已经知道她是谁,那个声音曾陪伴她度过最痛苦的日子。 “是啊,你还记得吗,那一年我们四个人在学校的操场上玩跷跷板,隆冬的温度却没有冷的感觉。”袁杉面带着微笑,眼前的这一幕唤起太多不能忘却的记忆。 “嗯……” “静,你来这里是要带走女孩吗?” “不,只需要杀死。”冷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慄,或许时间真的足以改变一切,她们都不再是那年俏皮的女孩。 “那你一定要先杀死我才行呢!” “继续吧,上次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两个人慢慢退出小院,只留下依旧阳光灿烂的男孩和女孩,这一场战斗,註定决出的不是胜负而是生死。 阳光把夏天照的晕晕乎乎,以至于瓦罐打碎的声音差点没把他吓得跌倒在地上,警惕地将女孩抱下鞦韆,护在身后,竖起耳朵辨识起声音的来源,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扯起嗓子大吼两声,袁杉没有回应。夏天心里一惊,知道大事不妙,现在自己受了伤,如果教父的人追来,连自保都困难,更别说保护女孩了,牵起她的手,躲进房间内。外面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响,夏天只觉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实在是按捺不住,打开破旧的五斗柜,将女孩不由分说的塞了进去,拍拍她的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关上房门,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把铲子,向发出动静的地方艰难的移动,疼痛比自己想得严重,没走几步就已经是满头大汗。 停下来休息的片刻,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土墙上跳下,夏天根本没看清来人,抡起铲子就是一通乱砍,随后又是一个人跃了下来,以极其霸道的力量抓住自己的手腕,稍一用力,铲子就掉落在地,虽然夏天承认和士官长相比自己就一小豆芽,但能如此轻易就抓住自己使出全力的手,这个人绝不简单。回头一看,夏天就差点脚一软摔在地上,这傢伙不是别人,正是在缅甸和大姐头对打的女人,在夏天看来,大姐头绝对是他见过最强悍的女人,可那一战,眼前的这个傢伙将大姐头打得只有招架之力,自己落她手上,怕是要死无全尸了。 “嗨,美女,吃了吗!”夏天歪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看着对方,脱口而出了这句‘精妙绝伦’的话,但下一秒,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因为此时他才突然发现,袁杉就站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在这儿干吗!”几乎是质问的口气,袁杉喘着粗气,显然她刚经歷了一场恶战,汗水已经打湿了头髮,几缕留海贴在脑门上,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臂膀上是浸出的血痕。再看那个女人,也是喘着气,但并没有袁杉那么严重。 静并不打算放开夏天,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夏天猝不及防,疼得一咧嘴,左手就挥了出去,她也不急,轻轻一拨,夏天便扑了个空,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个狗抢屎,静将他的手反剪,用膝盖顶住他的腰间,按在地上,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袁杉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你要干嘛!”夏天也慌了神,但是左脚的伤口让他使不上力气,只能任凭静伸手去掏他的裤兜,那些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外卖订餐卡,钥匙掉了一地,最后一样东西掏出来,是个罗本(荷兰国家队主力前腰)的小玩偶,静连看都没看就将它丢到一边,夏天突然勐地脚上使力,硬生生挣脱了束缚,静也吃了一惊,迅速站起来摆出攻击的姿态,可这小子对她毫无兴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去捡那个掉落的玩偶,袁杉乘此机会握刀扑向静,刀刃划过她猝不及防抬起来阻挡的手臂,但袁杉并未因此而占了上风,只见静用脚尖轻轻一提,那把铁铲便已到了她的手上,顺势就朝袁杉挥来,干净利落,不留一点余地,猎刀与铁铲的碰撞看得夏天眼花缭乱,说实在的,他一直以为女人之间打架,无非就是‘一扯二咬三踢’,从没想过会如此具有冲击力,几乎是招招致命。 第56页 看着逐渐趋于下锋,被逼到墙角的大姐头,夏天也着急了,胡乱的在地上捡起石头就砸向静,也许是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战斗上,原本是徒劳无功的举动,却正中目标,殷红的血从静的额头流下,袁杉也得以脱身,站到夏天面前,大口地喘着气。 静静地用袖子擦掉遮挡视线的血迹,扔掉铲子,抽出腰间的匕首,夏天暗暗叫苦,眼前这个女人要玩真的了。脑子飞快地转动,估量现在的形势,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再看一眼袁杉,好吧,己方是一个临进崩溃的女人和一个瘸子,夏天知道,硬拼的话死定了。 “那个,你来这到底干嘛的,我们,我们谈判吧!” “谈判?能找回逝去的东西吗?” “这个,那……那要看你丢了什么。”夏天只感觉虚汗一阵一阵的冒,这是要做情感谘询还是怎的。 “生活,我们的生活,回不去了。”静慢慢收起匕首,看一眼袁杉,轻轻一跃,抓住墙沿,翻了上去,很快便消失在漫天黄沙中。 “不会吧,我这个持假证上岗的心理医生这么牛。”夏天虽然不解,倒也心下一松,不管怎么样,面前的危机解决了。 “没那么简单,”袁杉难得没有抨击夏天的脱线,不安的看向静离开的地方,“教父的人马怕是要赶到了,刚才那枪声是集结的号令。” “天!”夏天重重地倒在沙地上,此时才发觉眼前一片眩晕,耳朵里只有风声还依稀可辨。 再次睁开眼,袁杉已经在检查他的伤口,染血的纱布被一层一层摘下,看起来刚才那一番折腾让陈曦的努力白费了,小女孩就站在一边,担心地看着自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夏天无力地笑笑,伸手擦去那点点泪珠。 “你还真是个麻烦的小鬼,一个破玩偶而已,值得搭上一条腿吗?”袁杉看他醒了,一面将干净的纱布重新包上,一面埋怨地说道。 “那是答应别人的东西……”夏天将头靠在墙上,他清晰地记得魏老兵的儿子强忍着泪水告诉他,自己必须留在学校补课,不能和夏天一起去世界盃,但爸爸最喜欢罗本,他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罗本亲笔签名的玩偶。 “老天保佑不要感染,困吗?”袁杉站起身去摸夏天的额头,他们医疗器具有限,伤口感染的机会很大,如果不小心,怕要丢了命。 “困啊,不如你讲故事嘛!”夏天拨开袁杉的手,笑嘻嘻地一把讲小女孩搂到怀里,沖袁杉眨眨眼,开心地说道,“carlotta,听你袁杉姐姐讲故事喽!” “真被你折腾得没脾气了!”袁杉也靠墙坐下,陷入沉思,许久,她才开口:“静,她是我高中时代的同学,我们在一间宿舍三年,很幸福的日子。” “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我们上了同一个大学,毕业后又同时进入了国安委,一开始的日子很平静,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唱k,逛街,女孩子做什么,我们都会做,国安委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份工作。后来……静在工作中逐渐崭露头角,但我总觉得她的行事方式太过急功近利,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暗中较量给我们的友谊带来了裂痕,其实那时候我不知道,或许一切都只是小女孩的嫉妒心在作祟。” “那,那后来呢?”夏天看着袁杉眼睛里那种悲伤,他知道这个故事一定不会有大团圆的结局。 “在云南的一个任务,我们的朋友,当年也和我们一个宿舍的女孩,牺牲在国境线上。我坚持是由于她的急功近利,才让事情变得糟糕透顶,才让我们的姐妹为了保护我们而死,那天夜里,我差点杀了她,那之后我们变成了敌人,当然也可能只是我自己这么认为。” “话说你们这样真多不起牺牲自己救你们的那个女孩……”夏天可以想像那种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为自己而死感觉,真的是痛彻心扉。 “是啊,可那时的我从未想过,一年之后,她出众的能力就得到了认可,我却认为她在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所以我告诉自己,我要比她更强。” “听起来只是恶性竞争,最后她为什么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一次追查非法枪械的任务,我们追踪的嫌疑人竟然是她的父亲,为此她必须避嫌,可那次任务出了纰漏,我和另一个兄弟开枪打死了他的父亲,事后却证明他试图袭击我们的那支枪里根本没有子弹。静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抛弃了她,她和父亲相依为命,知道这件事后,她却异常冷静,第二天她的办公桌上就只剩下一份辞呈,她告诉我们,自己不再相信所谓的正义……这些年,我才发现,那个时候,改变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袁杉用手捂住脸,从手指缝隙中,夏天可以模煳地看见她发红的眼眶,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总要当你彻底失去时,才回去怀念你曾经所拥有。 “叛将的逆袭吗?”夏天抬头望向天花板,还真是再恰当不过了,这一路上,这个昔日的战友,给他们造成太多的困扰。 第七章 遗将之血 第六节 喋血孤城 “你们还有时间在这儿聊天?”陈曦手上抱着一台老式的电台冲进门来,他们在一家店铺里花了一百美元弄到了这玩意儿,还是个中国货,看起来像是小八一,还没和老k他们联繫上,就听到外面的枪声,陈曦纳闷怎么约旦警方这么快就给找上门来了,风铃却是脸色一变,拉起她就往回跑。 第57页 “刚被人给收拾了,你们怎么才回来?”夏天哭丧着脸,见陈曦那紧张的样子准没好事发生。, “教父的人到了,这里地处偏僻,就算他们把这座城里的人都屠了,也要几个小时候才会有人发现,我们要赌一把了!”风铃将一把uzi冲锋鎗递给陈曦,又从腿上绑着的枪套里抽出一支杰里科941式手枪交给夏天,夏天掂了掂手里的枪,又看看枪身铭文,故作轻松的说:“感情约旦的走私枪全是从以色列进口的啊?” “这种时候你还能说出这种屁话!”陈曦将电台交给袁杉,又拿出包裹着的斜天线,嘆口气说道,“尽快联繫上老k他们,我们守住这里。” 袁杉点头,看一眼夏天,飞快地跑向对面四层楼的房屋,在那里她可以有更好的通信效果。 “夏天,你保护carlotta,风铃,内部的安全就交给你,我到房顶上!”陈曦沉着地下达着指令,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使前方根本就没有路,他也要告诉自己的手下,他会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夏天撑起身子,扶着壁柜站直,将女孩护在身后,枪口对准大门,神经绷紧,现在外面只要有一丁点动静,他大概连看都不看就会开枪,虽然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生死之战,但却从来没有过这种不知道死亡会从哪个方向到来的恐惧。陈曦的usi首先开火,carlotta被吓得尖叫,夏天捂住她的眼睛,手枪也随之开火,玻璃窗碎了一地,被陈曦漏掉的抬着m4的黑衣人扶着墙缓缓倒下,鲜血从脖子里喷溅而出,染红了土黄色的石头墙壁。 “夏天,从屋子里出来,那被盯上了!”外面传来陈曦的大吼,听不太清楚,因为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枪声,外面有多少人,十个?还是二十个?只是杀死一个女孩,真的需要这么多人吗? 夏天拖着完全使不了力的左腿,将carlotta带出了房间,风铃迎面过来,接过女孩,将她抱进另一个相对封闭的储藏室,说它封闭,也仅仅只是没有窗子而已。回头去找夏天,他正爬向刚才被击倒的那个人。 “你干吗?”风铃撂倒冲着夏天而来的傢伙,对他大喊。 夏天没有做出任何回答,捡起掉落的m4,检查弹夹,拉上枪栓,一梭子子弹就打到了风铃的身后,她回头一看,从后墙翻入的黑衣人已经跪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夏天竖起大拇指,也大喊道:“我们扯平了!” “陈头,联繫上了,二十分钟,他们需要二十分钟!”袁杉抱着电台直接从三楼的窗口跃下,摔了个踉跄,还没站稳,一声巨响后,那房子就被削去了一半,rpg的威力惊人,土石如天女散花般从天而落,将袁杉压倒在下面,风铃赶过去扒开她身上石块,大声喊着袁杉的名字,她只是眨巴眨巴了眼睛,耳朵已经什么都听不见,爆炸声弄伤了她的鼓膜,造成暂时性失聪。 陈曦也从墙上翻滚下来,捡起地上的一把m16,用枪托直接敲晕了迎面扑来的黑衣人,又抽出匕首补上一刀,然后让风铃架起袁杉,自己抱着carlotta,又丢给夏天一根木棍,他们必须撤离这个小院,否则火箭弹会像雨点一样落在他们身上。 才跨出院门没几步,三发燃烧弹就落在他们刚才落脚的地方,借着风势,地上的枯枝烂叶迅速燃烧起来,火苗蹿上了木制的鞦韆架,很快便被烧得倒塌了。 五个人形如丧家犬一样在小巷里东躲西藏,但总又被很快的发现,陈曦刚拧断了一个人的脖子,下一个人又从别的地方出现,袁杉虽然恢復了知觉,但面对潮水一样的敌人,一切都无济于事。 “该死,我们身上的电台暴露了位置!”风铃看向被袁杉背在背上的电台,她刚刚近距离打死了一个黑衣人,血水溅了她一脸,厌恶的擦拭着,却偶然发现这见鬼的电台。 陈曦也意识到了关键所在,但现在丢弃电台,就意味着放弃外援,可如果继续这样带着,他们必死无疑,看了看远处的高塔,也只能这样了。 “听着,你们就呆在这里,我到那塔上做最后一次唿号,同时也引开这些人,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只需要再坚持五分钟!”陈曦看了看自己的手錶,不由分说的接过袁杉背上的电台。 “我靠,你想说的是‘你们只需要坚持五分钟’而不是‘我们只需要再坚持五分钟’,想做英雄啊,要不要来一句‘向我炮击’啊?”夏天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道,一掌就把准备出门的陈曦推到一边,他心里太他妈明白这个白痴要干嘛了,这一去,根本就没有迴路。 “让开,夏天!”陈曦冷冷地命令道,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去註定不返,他也有太多不甘心,他也还有太多事没做,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要想活,必须有人去做这件事,相比自己,他们都有太多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夏天双目无神,侧身让开了一条路,陈曦没有看他,径直走出去。 “老陈,等等……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了,不管在哪里,总是有人在保护我,你们他妈总是告诉我‘夏天,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可是,希望在哪里,我看不见,我看见的只有自己身上兄弟的鲜血,为什么站在白色墓碑前聆听安息号的人永远都是我。我是不想做英雄,我是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可你们一个二个都用牛逼的行为告诉我,去过你的生活吧,我们誓死捍卫,见鬼,我怎么可能睡在你们的遗骸上去享受那狗屁的生活,我要告诉你,我也是可以战斗的,即使我不是英雄……” 第58页 陈曦站在房门外,听着这些语无伦次的话,从那一句‘老陈’起,陈曦就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这个小子背负了太多十字架,每一个人死去,都会在他的心里烙上永远的烙印,他们冠冕堂皇地说着希望他去过他们渴望而不可求的日子,却一次又一次地将罪恶强加在他头上,这真的是为他好吗。 “你去吧,我会保护他们,无论如何……” 袁杉和风铃都奇怪的看着夏天,他不是应该阻止陈曦的吗,怎么…… “一言为定!” 雨滴开始不停的落下来,不到几秒种的时间就几乎变成倾盆大雨,夏天他们就这样看着陈曦远去的背影,不安感笼罩在心头,袁杉直勾勾地盯着手錶发呆,但似乎一切都迟了。 将近十五个黑衣人围住了高塔,他们也并不着急上去,从吉普车的后备箱里抬出了60mm迫击炮,几个人蹲下去修正角度,炮弹被放入炮口,这一炮足够将这座摇摇欲坠的高塔轰塌,而此时的袁杉已经可以隐约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含着泪,握枪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大姐头,一定要去找静和好哦!”夏天对袁杉笑笑,又调皮地朝风铃扮了个鬼脸。 袁杉忽觉不妙,可已经来不及了,夏天冲进了雨幕中,将脖子上的狗牌(也作军牌,美国等军队用以识别士兵身份的金属小牌,一般被戴在脖子上,有些也放在鞋子里,中国军队并不使用,这里为了叙述方便加入,敬请原谅)取下,拿在手上,边跑边向塔边的黑衣人挥舞大喊,那串着狗牌的项鍊上挂着‘饥荒’的戒指。 “混蛋,你给我回来!”袁杉的话音未落,远处原本围绕着高塔的黑衣人开始追击夏天,子弹倾射向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回头一看,风铃已经不在了。 高塔上的陈曦看得目瞪口呆,他一直就觉得教父不会为了杀一个女孩而派出这么数量庞大的队伍,现在看来,他的目标是‘饥荒’手上的戒指,他有非拿到不可的理由,而夏天这小子从一开始就知道,也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这么干,陈曦现在终于明白那句未完的‘无论如何’是什么意思了,扔下电台,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被逼到尽头,没有退路的夏天抡圆了胳臂,将狗牌丢向旁边楼房的房顶,几乎是同时,他便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扑倒在地,随后枪声,爆炸声四起,勉强睁开眼,模煳中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出现在眼前,夏天心想老天爷待我不薄,还派个天使妹子来接自己。 “小子,醒醒,醒醒!” 伴随着焦躁的声音,一记重拳捶在胸口,夏天一口气没上来,剧烈的咳嗽,再睁开眼睛,天使没了,士官长正盯着他看,迷迷煳煳间蹦出些摸不着头脑的话:“这不是天堂吗,天使姐姐呢?” “还能想妹子,看来没事儿,喏,你的天使姐姐!”迪恩粗鲁地将风铃拽到夏天面前,在那一瞬间,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扑倒了夏天,让他免遭被打成筛子的厄运。 “嘿嘿……”夏天正想开口,风铃一巴掌就打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却瞬间清醒了不少,捂着脸,完全是莫名其妙,这自古以来,都是英雄拯救了世界,抱得美人归的,哪有还挨上一巴掌的说法。 “士官长,你去帮陈头,这儿我来!”田中拍了拍也愣住的迪恩,将m4挂在脖子上,弯腰去看夏天。 “小鬼子,怎么,我们实现***了?”夏天赶忙转移话题,被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女孩给打了,实在太丢脸。看一看四周,约旦军警似乎站在了他们这边,刚才的猎人转瞬就变成了被追逐的猎物,步战车围堵在大路两旁,空中还有悬停的直升机。 “别说话,有一颗子弹击穿了你的左腹,万幸的是没有伤及脏器。”田中取出止血绷带开始替夏天包扎,他曾尝试使用一般绷带,但是夏天有感染的症状,身体极度虚弱,几乎是血流不止,没办法只能用对身体会造成一定损伤的止血绷带,情况并不妙。 “原来挨枪子儿是……这种感觉……”夏天突然一阵晕眩,要是田中不说,他还真没感觉到自己中弹了,现在人静下来,肾上腺素也逐渐减少,不可抑制的痛感席捲全身。 “给针那啥,吗啡?”夏天喘着粗气,汗水直往额头上往下淌,原来当英雄这么疼,得,下次打死也不干了,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天后的上海,右手打着绷带的陈曦坐在贾伯斯的办公室里研究着那枚古怪的戒指,心里无数疑问,他们将夏天手忙脚乱地送进医院,所有人都很着急,谁也没注意到默默离开的风铃,她就这样消失了,带着这枚戒指的谜题一起消失了。 “夏天怎么样了?”开门进来的老者端起茶杯,一口下肚,才悠悠地问道。 “还行,没什么大碍,她妈妈也从曼彻斯特赶来照顾他,乔帮主,你不去慰问慰问我们的烈士遗孀?”陈曦几乎是戏嚯地对贾伯斯说,他对自己的老大隐瞒夏天身份一事相当恼火。 “夏天的离职报告最早也要到八月下旬才批得下来,你也别太心急了,这就是他们那些官僚主义的办事效率,补办张饭卡都能拖上十天半个月。”贾伯斯毫不介意部下的无理,他去医院看过夏天,看着她和妈妈笑呵呵地说着这个那个,夸赞着妈妈的厨艺,贪婪地喝着排骨猪脚汤,连贾伯斯自己都开始怀疑当初让夏天加入的决定是否正确。 第59页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破例替她申请了证人保护计划,我不敢说别的,但未来二十年,不会有人打扰她,她会过正常人的生活。你们太冒险了,如果不是早前就与约旦在进行谈判,这次你们就交代在那里了。” “美妙的证人保护计划啊!”陈曦慵懒地说道,还真有点羡慕呢,将戒指放到自己的裤兜里,离开了贾伯斯的办公室,他还有事要做,他要替夏天去寄出那份礼物,融入了两个男人生命的礼物。 第八章 命运之轮 第一节 魔戒 阳光肆无忌惮地挥洒在草地上,午后的上海终于有了难得的安宁,医院大榕树的阴影里,男孩坐在轮椅上打盹,《基督山伯爵》摊开了放在腿上。穿着清凉夏装的女孩从远处走来,弯腰凑近男孩的脸,用手指在他的鼻子上轻轻一点,然后迅速躲到榕树的背后,男孩一惊,摸着鼻子四处去看,这时女孩才坏笑着从后面出现,蒙上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小阿菲?” “小阿菲?你女朋友啊!”风铃放开手,从后面绕到夏天面前,嬉皮笑脸的对他说着。 “是,是你!”夏天看清楚来人,连忙将轮椅向后推了几步,一通手忙脚乱,险些摔下来。 “不至于吧?”风铃也向后退了几步,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我这也不像,嗯,不像陈曦啊?” “那混蛋没你那么可怕!”夏天缩着脖子,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好像又火辣辣的疼开了,约旦那一巴掌,挨得那叫一个委屈。 “没想到你还挺记仇,可我救了你的命哎,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风铃看他这造型,就知道混小子心里还记恨着那事儿,虽然觉得好笑,可还是决定逗弄逗弄孩子气的他,于是撅起嘴,一边说一边向夏天伸出手掌心,好似要向他讨回什么。 “我,我要钱没有,要命……要命不给,你,你找陈曦去!” 风铃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起来,甚至还蹲到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擦干净眼角笑出的泪花,说道:“小屁孩,你那命还是自己留着好吧,不然会对不起太多人哦。我问你要的是爷爷的戒指,在哪?” 夏天松了一口气,耸耸肩说:“毛主席说了,一切缴获要归功,你找陈曦要呗。” “我有时候真怀疑爷爷是不是找错人了,打电话让陈曦带上戒指过来!“风铃几乎想掐死夏天,那枚戒指,经手的人越少越好。夏天本还想反驳什么,但一看她那皱得都快挤一块儿的眉头,也泄下气来,老老实实地打电话。 半个小时候后,陈曦赶到了医院,远远地就看见榕树下极其不自在的男孩,和存心整蛊他的女孩,虽然心里有太多想要知道的谜团,但还是不自觉地放慢脚步,他希望这一幕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中午好呀,执行官!”风铃朝这个难得换上一套休闲服的男人挥挥手。 “我还以为你会永远消失了呢!”陈曦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放到她的手上,退后几步,靠在了大榕树上。 “这敬业哎,直奔主题?”风铃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掂量掂量手里的戒指,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悠悠地嘆一口气,说道:“好吧,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在约旦教父给你们讲了个什么故事?” 陈曦思考了片刻,用极其精练的语言重复了一遍有关于那座亡灵之都中发生的事情。 “嗯,他说得基本属实,不过漏了一点,恐怕一开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当年大教宗查理曼派去找那座古城的人中,有两位勇士活着回来了,而他们当时带回来的就是这枚戒指。” “难怪那上面是些看不懂的东西!”夏天恍如大悟,他第一次拿到这枚戒指时,就奇怪于那上面诡异的线条符号。 “那是古佩特拉的文字,当世恐怕能看懂的不超过三个人。那枚戒指落到大教宗手上后,他做了非常深入的研究,然后他惊奇地发现,古佩特拉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将一种古老的瘟疫病毒封藏在那枚戒指的蓝水晶内,由此他也推断出那座城市灭亡的真正原因,释放瘟疫的不是神像,而是所谓的‘神之眼’,而戒指上面的文字就是记载着如何将病毒释出的方法,当年那个阿拉伯旅人恐怕是以为打开水晶就可以得到佩特拉祖先留下的宝藏,才葬送了一座古城。” “听起来是个十足的悲剧,那现在那枚水晶在哪?”陈曦低头思考着什么,他现在知道教父为什么非得到这枚戒指不可,如果他想继续他的‘大业’,掌握这样逆天的东西必定会事半功倍。 “大教宗知道这枚戒指或许有逆天的本事,他终止了所有的研究,烧毁与之有关的所有资料,但是就在他准备摧毁这枚戒指的时候,那骇人听闻的屠杀开始了,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那枚戒指被闯入的士兵顺走了……” “哦,没想到你们的大教宗还是个大好人哎。”夏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刻他脑子了浮现出的却是‘饥荒’那慈祥的脸庞。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出发的地方是正确的,但越往下走就越发不可控制,就好像每一个独裁者在成为独裁者之前都是推翻独裁统治的英雄。”陈曦冷冷地回应道,约旦事件之后,他开始意识到,夏天已经没有可能和这场战争洗清关系了,那么他只能尽量让他明白多一点,他不想看到他因为无知而奔溃的那一天。 第60页 “至理名言!”风铃朝陈曦翘起大拇指,然后接着说,“公元9世纪的时候,拜占庭和唐朝的通商经过丝绸之路达到了一个顶峰状况,那枚戒指也来到了中国,落到了一个高官的手上。” “我靠,这么传奇,那这个咋落在你们手上了?” “大教宗的子嗣其实一直在找这枚戒指,因为大教宗在死前留下了极为隐晦的遗言,要子孙后代无论如何也要销毁这个东西,可是直到我爷爷,才从长沙一个盗卖文物的人手上得到了这个戒托,上面的水晶却不知去向。” “好吧,上次去找传说中的人,现在去找传说中的戒指,你们敢不敢哪次靠谱点啊!”夏天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以他的经验,这群疯子就是把整个地球翻上三翻,也要把它给找出来。 “也不完全没辙啦,爷爷之前已经发现这戒指里似乎还有什么秘密,有小刀没?” 陈曦递给风铃随身的瑞士军刀,风铃接过来看了看,眨眨眼对他说:“执行官,好东西哦,特大瑞士军刀哎,1200美元一把,很有钱嘛,求包养,求包养!” 陈曦的脸瞬间就绿了一半,他原以为大概只会有夏天这种傢伙才会满嘴烂白话,没成想他这次遇到了个更加极品的,看来教授说的不错,自己快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此时夏天的嘴都快笑抽了,心里比看到德国队捧起大力神杯还来得痛快,平日里只有自己挨整的份,你陈曦也有今天,这妹子太给力了。 “你们要不要这样啊?”风铃看着表情迥异的二人,真是哭笑不得,“算了,老娘不和你们计较!”说着,她用瑞士军刀小心翼翼地将戒指上的那层纯银颳了下来,里面露出狰狞的青铜原色。 “这是什么东西?”陈曦干咳两声,用眼神瞪了夏天一眼,让他收敛点,然后接过戒指,去端详上面刻着的文字,这一次他看出来这是中国的楷体汉字。 “此乃不祥之兆……后面已经看不清了……” “好呀,这次咱们终于要从破坏王改当盗墓贼了?要不弄个那什么洛阳铲的?哎,你说会不会遇到那啥鬼吹灯,还是血尸?”夏天也看了一眼那已经模煳的文字,极大的兴趣突然冒了出来,盗墓哎,肯定要比打战好玩。 “你平时都看什么啊,我还说你怎么突然开窍了,弄本《基督山伯爵》这种高文学水平的书来提高自己的素养,早日摆脱低智商生物的称号呢,合着唬人来着!”风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是为了充分了解你们这些疯子的思想,好与你们在战略上保持高度统一!”夏天自知理亏,却还是笑嘻嘻地说着。 “你够了,闭嘴!”风铃摇摇头,想想自己刚才说到哪里,又瞥了一眼夏天,确认他已经闭嘴,才继续说下去,“据那个文物贩子说,这玩意儿在清朝初年时给盗墓贼从皇陵里扒拉了出来,估计后来他的子嗣把水晶取了下来,所以现在我们要回去找那个文物贩子,他或许可以带我们找回我们想要的东西。不过,我需要你们协助扮演‘饥荒’,之前都是我们在和那傢伙做交易,他没见过爷爷,但这一次必须‘饥荒’出马了,否则很难取得那个狐狸的信任。” “嗯,不错的主意,风铃,陈曦还是很靠得住的,你们要加油哦!”夏天回头去看陈曦,朝他呶呶嘴,心里却暗自高兴,再怎么说,他们也不至于会让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伤兵去执行任务吧。 “不行,危险品调查组在近期内会有一个峰会,我必须出席,本来你也应该去的,不过现在这样也只能让老k代替了,戒指的事交给你,‘饥荒’也坐轮椅,正好!”陈曦毫不犹豫地回敬了回去,自己确实没时间,这件事也不放心交给别人,他隐约间觉得他们的高层出现了鼹鼠。 “好?好你妹!有点同情心成不?我可全是为了就你才这样的!”夏天愤恨地朝陈曦嚷道,虽然说‘饥荒’是把戒指託付给了自己,可这样也太他妈扯淡了吧,你说平时吧,这要遇上混战,打不过还能逃,现在倒好,连逃都不用了,遇上类似于静这样的狠角色,直接掏出刀来抹脖子算了。 “安啦,我会保护你的啦!只是交易嘛!”风铃推着夏天离开,陈曦只是远远地看着,心里却意外地平静了不少,既然已经如此,那就坦然接受吧。 耶鲁大学的一间老式教室,第四排的桌子上摆放着实木相框,白色的蜡烛在它面前静静的燃烧,瘦高的俄罗斯男子背对着那跳动的红色火焰,静静地看着写满数学公式的黑板,二十多年前,他们亦如窗外路过的那些男孩,打架,酗酒,调侃着自己的导师,偶尔整蛊一下心仪的女孩,可是今天,却只有他还站在这里,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路,却可能註定是相同的结果。少顷,他转身去拿那个相框,抚摸着那上面熟悉的人,熟悉的景,冰冷的质感,没有丝毫温度。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砸向地面,随着破碎的声音,他弯腰捡起那张照片,凑到火焰前,默默地看着它燃尽最后的光芒。 “马卡洛夫,你还好吗?”站在门口的白髮老人终于开口,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他在那里?”马卡洛夫来到老人面前,停住脚步,没有去看老人的脸,但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他们的老师一夜苍老了多少。 第61页 “你要去找他吗?” “不,是去帮他,这个世界变了太多,只有在他身上,我还能看见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如果连他也变了,那么他们也许就真的要消失了。” 老人不再说话,将攥在手心里已经被汗水打湿的纸条交给马卡洛夫,手在颤抖。马卡洛夫接过纸条,紧紧握住老人的手,然后将他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轻的说:“老师,对不起……” 第八章 命运之轮 第二节 盗墓笔记 长沙一家私人招待所里,风铃捂住脸蹲在地上,看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一旁站得笔直的黑人虽然不苟言笑,却一眼就能看出他正在努力维持那张面瘫的脸不至于崩坏。他们对面,‘西装革履’的夏天坐在轮椅上脸红脖子粗,风铃完全没有想到他穿上西装会有如此夸张的喜剧效果,怎么说呢,动物园里的猴子要是穿上西装大概也不过如此,夏天太瘦,又不是一个好的衣服架子,平时那些运动装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儿,这西装一上身,整一个土地主,暴发户。 “我错了,还是应该让陈曦来的,话说你在剑桥的毕业典礼是怎么过来的啊?”风铃好不容易停止狂笑,无奈地问他。 “我根本就没去参加,直接去了伊拉克,还有,你至于这样吗?”夏天真觉得自己快哭了,打小就没穿过什么西装,顶多就一军队里的常服,也就那么一两次,一直都觉得吧,那玩意儿在陈曦身上还挺帅,没成想自己穿上就这副德行。 “算了,扒了这身皮吧,穿个运动服也没啥大不了的,顶多说我老闆是个青少年。”风铃妥协了,这身打扮出去,人儿还真以为他们是乡巴佬进城呢。 长沙天心阁古玩市场,三人一路没有停留,直奔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古玩店。 “老闆,在吗?”风铃对着空空的店铺吆喝两声。 “来嘞,呦,是王小姐啊?”里屋出来一个矮胖的老男人,头髮稀疏,拇指上带着玉扳指,手上还拿着一串佛珠,见到他们三人,笑脸奉承着。 黑人什么都没说,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那男人,他接过来一看,咽口口水,搓搓手,笑着说:“您也知道行里的规矩,凭这东西,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所及,就一定弄到,但是生意可不能有外人插手。” “外人?他才是你真正的主顾,他是我的老闆!”风铃让出一个位置,让他足以看见轮椅上的夏天。 “哎呦,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嗯,那啥,你叫啥?”夏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一句话出口,风铃就真想掐死他。 “呵呵,这位爷是不知道道上的规矩吧,不过,您出钱,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兄弟们给面子,叫我一个卢老爷子,您若不嫌弃,也可以这么个叫法。” 夏天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刚才风铃那眼神,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卢老爷子将三人请进内堂,沏上上好的普洱茶,又叫伙计关了店门,看得出他对这桩买卖相当上心。 风铃开始用长沙当地的方言和他说着什么,夏天只觉得那傢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感觉就像他们用ak47顶着他的脑袋让他去打劫银行似的。 “丑话说在前了,你看着办吧!”风铃正色道,起身就示意黑人离开。 “和你们做了这桩生意,我认栽,随我来吧,不过接下来成不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卢老爷子嘆口气,叫过自己的伙计,附耳小声交代了几句,然后披上外衣向门外走去,来到夏天旁边时,突然将手搭到了他的肩上,吓了夏天一跳,连风铃都随之紧张起来。 “呵呵,你不是老闆吧?” “啊?” “小子,乘早回家吧,你可不是做这行的料子,你那张脸早把你出卖得一干二净了。”卢老爷子轻拍夏天两下,又回头看了一眼怔在那里的风铃,干笑几声,示意他们跟上。 在街上走了很长时间,又七拐八转地穿过小巷,终于停在一幢老宅面前,现代的长沙,竟还在城市的一隅隐藏着这种房子,着实是不可思议。卢老爷子也不敲门,随手一推,那贴着门神的木门嘎吱一声就打开了,院子早已没落,杂物堆放得到处都是,左手边的土坯墙已经开始脱落,隐约可见文革时的口号标语,正中的木楼也是破败不堪,还保留着那种古老的质感,唯一让人觉得身处现代的东西竟是一辆上世纪的凤凰牌自行车,夏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如果现在突然出来一个穿着旧社会衣服的人,他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奇怪。 堂屋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少年从里面走出来,向他们鞠上一躬,伸出手请他们上楼,风铃想问他什么,他摇头不答。卢老爷子苦笑着让风铃不必费劲,问他什么他都不会说的,他是一个哑巴,随后便带头踏上了那摇摇欲坠的台阶。 祠堂里,一个老者正对着祖宗的牌位磕头,卢老爷子示意他们不要动,夏天闲不住,打量起这间屋子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倒是那些牌位,简直是触目惊心,很高的祭台,密密麻麻供满了木制的牌位,足以可见这个家族之庞大。老者完成所有的仪式后,起身看着他们,这时候夏天才发现,她并不是太老,年纪也就约莫六十来岁,但不知道是患了什么疾病,一口牙齿全部掉光了,皮肤还有多处溃烂,很多骨头都凸出在外面,瘦得厉害,夏天觉得自己怕也可以一只手把她提起来。 第62页 “洪老太,冒犯了,您看这事儿……”卢老爷子也是面露难色,几乎是弯着腰在和她说话。 那老太摆摆手,良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我也等你们很久了。”她重新转头看着那些牌位,然后用一种充满沧桑的口吻叙述了这样一个不算光彩的故事。 明朝末年,整个社会动盪不安,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当时一个以做工匠为生的小伙在一次野外作业时,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小型的墓葬,为了餬口,他从里面顺出几件陪葬品,发了一笔横财,从此便干上了盗墓的行当,他死后,又把这些年的经验传授给了自己的儿子们。他儿子比他老子有能耐,慢慢地便开始去寻找一些大有来头的墓葬,清朝初年,他们几兄弟下到了唐朝一个高官的墓里,当时不知道那地下出现了什么变故,最后只有老三一个人活了出来,他也只从那墓里带出了一枚戒指,可没过多久,这老三也抱病而亡,他儿子接替了父业,把这盗墓的活计传承了下来,而且越来越出色,甚至后来是自成一派,不过也许是作孽太深,他没死在墓里,和他老爹一样,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痛苦而死。就这样过了百年,洪家的盗墓行当是越做越大,但每一代洪家的当家人都是因病而死,而且死相都极其痛苦。直到新中国成立以后,洪家此时的当家人才发现事有蹊跷,他并不相信什么天理循环,再加上读过几年私塾,便开始寻找原因,可惜一切都晚了,他的身上开始出现和先辈一样的症状,弥留之际,他恍然大悟,但终究是斗不过天意。 那之后,他的儿子自是扛起父亲的大旗,而他的女儿却一心要找到父亲死亡的原因,他从父亲遗留下来的笔记里,隐约可以窥探出一些东西,作为洪家几代里唯一读过书的人,父亲曾雄心壮志的扬言要写一本家谱,可惜还未完成,就驾鹤西去了,但女儿还是从这未完的家谱里寻得蛛丝马迹。她发现所有诡异的事情都是发生在那个唐代高官的墓葬之后,为了探查原因,从只言片语中,她确定了那个墓葬的大概位置,并怂恿自己的哥哥带人下到了里面,可是一行八人,最后只有奄奄一息的哥哥爬了出来,把那戒指交给女孩,说了三个字后就断气了,随后便是巨大的爆炸,将那墓葬彻底炸塌,女孩从此变得痴痴傻傻,哥哥临终託付的戒指从不离身,洪家也就此没落。 但那只是一切的表象,女孩并没有疯,她清楚地记得哥哥最后告诉他的是什么,‘有问题’,什么会有问题,除了墓葬本身,那就只有唯一从那墓葬里出来的东西,那枚镶嵌了蓝色水晶的戒指。女孩决定以自己的命为赌注,她装疯卖傻,避开争夺家产的亲戚,将戒指时刻带在身上,她要看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很多年后,她便慢慢发现自己也患上了和父亲相同的疾病,此时的她没有害怕,反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戒指是祖先最宝贵的遗物,洪家人将其视之甚高,只有每一代洪家的当家人才有资格佩戴,也正因如此,才会每一代洪家当家人都死于非命,这枚戒指就是这种怪病的源头。 故事讲到这里,夏天他们都知道当年的女孩就是眼前的洪老太,他们无不敬佩于这个老人的执着与勇气。 风铃回想着刚才的话,虽然还有几分不信,但也绝对是被震撼了,那种震撼更像是一种敬畏,就像当你准备去解开女皇武则天的秘密时,也会畏惧于她的天威而不敢轻易出口。 “那您为什么要将戒托流于黑市呢?”风铃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见到过那戒托上的符号,并不属于汉字,于是翻查过一些史料,我认为那是来自于西域,所以想出这么个办法,取下水晶,希望找到知道真相的人,它可是造成我整个洪家悲剧的东西啊!”老人的眼眶发红,可以想像这个女人背负了多少东西,家族,命运,死亡…… “嗯……对不起,洪老太,我,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请您相信我,因为您,或许我们避开了一场劫难,这个世界的劫难……”风铃艰难地回绝道,这么一个老人,做了那么多事,苟延残喘,只是为了这么一个真相,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拒绝她。 “呵呵……算了,这已经足够了,至少这是有意义的……”洪老太突然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泪水顺着她苍老的脸滑下,卢老爷子赶忙去搀住他,却发现根本没用。 “你们要找那水晶吧,对不起,因为我太急于求成,那东西两年前就被一个义大利的收藏家骗走了,拜託你们,一定要毁了那东西……拜託了,拜託了……”老人的嘴里不停地说着这几句话,空洞的眼睛里透出的是深深的绝望,对于她来说,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最后一根立柱也轰然倒塌了。 “老婆婆,其实……”夏天正想说些什么,就被风铃捂住了嘴,强行带出了房间,卢老爷子没有动,他就这样轻轻地扶着洪老太,一步也不曾离开。 “你干嘛!”院子里,夏天对风铃大嚷道。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这件事情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风铃看着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表情异常严肃。 “我操,她已经快死了,她做那么多,就是想要一个真相,你难道让她走都走不安稳吗?她有资格知道,那是他们家几十条人命换来的,我们凭什么打着那些所谓正义的旗号,去剥夺别人的希望!”夏天腾地一下便从轮椅上站起来,被黑人一把按住,风铃第一次见识了红了眼的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但那眼睛里分明写着的却是悲伤和不解。 第63页 “呵呵,夏天,你真的不适合做这行哎……这场战争比你想像中的还要残酷,而置身于这场战争中的我们已经不得不改变,我们已经没有权利用你的眼睛去看待问题了。” 吱呀的关门声打断了争吵,卢老爷子走下来,默默地递给风铃一张便条,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他的背影显得那样孤独。 “洪老太,她……” “她累了,现在可以休息了……” “对不起……” “你们……走吧!” 第八章 命运之轮 第三节 黑客帝国 “看起来夏天同志遇到麻烦了呢!”芳菲站在罗马达文西机场的大厅里,背着手,假装严肃地对轮椅上昏昏欲睡地夏天示意。 他们三人从长沙一路奔袭到罗马,卢老爷子给他们的便条上是一个地址,那个义大利收藏家在罗马近郊有一座私家博物馆,水晶极有可能被安置在那里,而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回那东西。陈曦安排了方菲到义大利协助,这次行动将秘密进行,除了参与行动的人员和陈曦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我说,咱们直接去找那收藏家,让他把那玩意儿转手卖给我们不就成了吗?”夏天环视一圈围在自己周围的伙伴,有些不屑地说道,“何必这么高的团队配置,这根本就是要去抢银行嘛!” “答对了,我们就是要去抢……嗯……博物馆!”风铃牵着方菲的手,仅仅几分钟,她已经和这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女孩打成一片了。 “我呸!你们,你们……” “不然你以为呢?那块水晶至少这个数!”风铃伸出五根手指,在夏天面前晃了晃,接着说道,“我和陈曦又不是开银行的,怎么给得出这个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抢银行,然后再来一笔,嗯,合法交易!” “天啊,这是犯法的哎,这个,这个……”夏天捂脸,说话都不利索了,在长沙的时候他还一门心思地想一定要替洪老太完成心愿,可现在他只有一门心思地想如何脱离这个见鬼的团队,这国安委不是应该是个维护正义的组织吗,怎么带头打砸抢烧啊! “有问题吗?”风铃坏笑着准备去捏夏天的连,一旁的方菲呵呵地笑着。 “我,我能不能退出啊?”夏天哭丧着脸,抬手去挡风铃的魔爪,如果现在突然出现个警察叔叔,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然后和盘托出,把他们全部供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可是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哎,退出?可以!不过,嘿嘿……”风铃才不吃他这一套,一个假动作骗过他,手已经狠狠的掐在了夏天的脸上,看得方菲也笑出了声。 “小阿菲,你不会也要和他们同流合污吧!”夏天现在真心后悔自己那虚伪的正义感,没事儿充什么胖子嘛,现在好了,上了贼船,还不给退票。 “陈头就是要我来协助你们的啊!”方菲一偏头,给了夏天一个看起来可爱极了的微笑,可此时的夏天背嵴上却泛起一股一股的凉意。 “ok,意见一致,我们出发!”风铃一挥手,勾起方菲的胳膊,开心地去购买机场大巴的车票。夏天转头看了一眼一言未发的黑人,嘆口气,在危险品调查组,他这个挂名执行官永远都只有被代表的份。 “哇哦,阿菲,快看,梵谷的名画哎!” “好漂亮的古刀,杉杉姐耍起来的话一定拉风爆了!” “唉唉,瞧这个,蛇皮灯罩,哎,还有这个!” “风铃,你来看,这个太酷了!” 夏天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从进到这家私家博物馆就叽叽喳喳个没玩的姑娘,好吧,果然还是女娃,平时再怎么脚蹬风火轮,手拿干坤圈,见了这些个精美的工艺品,天性暴露无遗。其实夏天他多希望他们就是随便来这里逛逛,享受一下义大利人独有的文艺生活,可那只是幻想,他现在手心里全是汗,他感觉自己脸上大大地写着两个字——“强盗”,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在用警惕的眼光注视着自己,天知道这两个疯丫头怎么可以完全像没事儿人似的。 他们整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泡在这家博物馆里,才勉强看完了所有的展厅,现在夏天只觉得自己小时候爱得不得了的那些博物馆都弱爆了,和这比,那能叫博物馆吗?这座坑爹的私家博物馆坐落在一个巨大的庄园内,从外部来看,哥德式的建筑风格显得神秘却又庄重,而内部装修简直是富丽堂皇,象牙制成的音乐喷泉连接于通道两端,点缀着无数水晶的地板,巨大的壁画,深蓝色的天花板上是镂空的星图,灯光扫过,那星星点点的光斑洒在地上,和水晶交相辉映,置于其中如梦如幻,整整八个开放展厅,展出物品有各种生物化石,有文艺復兴时期的大家作品,有各个时代的兵器,全都是收藏家从世界各地搜罗而来的,可想这个哥们是多么有钱。 回到旅馆,风铃和方菲就忙活开了,只是二十分钟,一副博物馆平面图呈现在夏天眼前。那东西甚至连有几扇窗户,几个摄像头都表明了,真是两个可怕的女人,夏天拍拍自己的额头,看着得意洋洋的风铃和笑嘻嘻玩着她长发的方菲,长吁一声,绝对不可以得罪他们,否则自己家里怕会被他们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 第64页 “好吧,我们现在怎么办?那逆天的东西在b馆,那件房子里有四个摄像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门窗和展柜上都有极度敏感的报警装置,晚上开启后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夏天耸耸肩,将桌上的外卖披萨塞进嘴里,他虽然紧张的要死,但还是留意了一下那里的安保措施。 “真有点棘手,风铃你说怎么办?”方菲皱皱眉,拿起尺子在平面图上比划着名什么。 “这不简单?请怪盗基德来帮忙,或者是终结者,前者崇尚智慧,后者崇尚暴力,而且……混蛋!打我干嘛!”夏天话讲到一半,就被风铃重重一拳敲在脑袋上,他只有抱头的份。 “你能不能正经点,就你这揍性,t—800(电影《终结者》里的机器人)都能让你气得吐机油!” “我是认真的,你不觉得那种地方不是我们能随便进去的吗?” “所以才把你诱拐到这里啊!” “啥?”夏天有很不好的预感,看风铃那坏笑,绝对有大麻烦,人家其他女生一笑,那是倾城倾国,她一笑,大概是类似于十枚原子弹炸自己头上吧。 “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嘛,从资料上来看,某人曾经自己写了一个程序,黑进导师大人的计算机,帮同学改了成绩,就此收穫一顿大餐和一顿臭骂……” “等等,你不会?喂喂喂,哥不做黑客很久了!” “小子,你只要帮我把他那些安保系统黑了,然后就可以安心去睡你的猪头觉,很划算哦!” “大姐,你以为真那么简单?首先我需要一支团队,其次还需要充足的时间,最后我们很有可能被义大利政府通缉啊!” “那又怎样?” “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文化还要装有文化!”夏天扼腕嘆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遗憾表情,看得风铃那叫一个牙痒痒,可是很显然,这小子吃准了现在她得求他,所以乘机翻盘。 “那有其他办法吗?”方菲直起身小声地问道,现在她的心里也没有多少底。 “唉,你说这同是小姑娘,咋差别这么大呢?看见没,学着点!”夏天没好气地斜瞅着风铃,打击报復他绝对在行。 “你见过对待猪温柔的食客吗?”风铃毫不犹豫地回敬了回去,这个小子实在是给点颜色开染坊的。 “你……”到嘴的话,硬是被方菲的眼神给堵了回去,说实话,夏天对这个可爱淡雅的女孩还有那么点意思,他可不想在她面前那么没有绅士风度。 “好吧,咱不和你一般计较。现在做病毒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来条件有客观限制,而且要查起来的话我们死定了,但是应该可以尝试一下dos攻击。” “别整些只有你听得懂的专业术语,简单点。” “嗯……就是拒绝服务攻击,简单的来说,如果两台计算机之间传输的数据量太大,那么这些数据就会被切片,然后通过不同的路径来传送给目标机器,目标机器接收到这些数据后,再将他们在堆栈里重新组合。嗯……就像你搬家的时候,门太小,而桌子太大,你就只能在门外将那桌子拆了,将那些个部件逐一运到屋内,再组合起来。” “别扯这些没用的,说重点!” “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们相信接下来这种操作是可行的。我们现在只需要向博物馆里的那台主机的ip发送大量的重叠偏移的畸形数据分片,这样他在堆栈里的重组就会出现问题,协议栈崩溃,那台主机就会死机甚至瘫痪,那么由主机控制的那些个安保装置也就进入休眠状态了,还是刚才那个例子,如果我在你运送的的那个桌子的零件里加上大量的重复零件,那么当你拼装时就会因为无法判断哪个零件属于你的桌子而不得不停下工作,这就是‘泪滴’攻击。” “听起来不错!” “但你们只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进入,盗取,然后撤出,否则就game over了!” “不用那么匆忙吧,你不是可以控制吗?” “我不能控制,它的死机只是暂时的,只需要工作人员进行应急处理,就可以恢復系统了。” “那就让他彻底瘫了呗!” “拜託,那样的话我就是网络犯罪了,太容易被查到。这种dos攻击比较靠谱的就是防不甚防,而且大多数菜鸟不会发现这种死机是一种有预谋的黑客攻击,现在我们需要祈祷的是博物馆里全是菜鸟。” “那就这样吧,不过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干这事儿,调包最好,阿菲,咱俩儿出去,弄上一颗差不多的水晶,还有些必要的装备,夏天你留下来鼓捣,我要万无一失。”风铃说动就动,看起来带上夏天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这种活计,还是要专业人士。 “哎,等等,我要一台笔记本,不要微软的系统,要unix!” “你趁火打劫的吧?” “没有电脑,你要让我用眼珠子瞪爆那台主机吗?” 第八章 命运之轮 第四节 博物馆奇妙夜 第四节 博物馆奇妙夜 “不好好干活,来这里吹凉风?”风铃打开天台的小门,一眼就看见夏天坐在边缘上,两条腿在空中晃荡,轮椅放在一边。 第65页 “没有啦,在日本时看陈曦那傢伙在天台吹得挺high,我也来看看这地方有什么奇特的。”夏天抬头去看星空,然后索性睡倒在地上。 “呵呵,是吗?”风铃也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底下灯火辉煌的城市。 “什么时候开始?” “十二点以后,你留在旅馆,我们做事。” “嗯……” “其实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会什么不问陈曦你父亲的事情?”风铃将视线重新转回到夏天脸上,虽然写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解,却还是那样平静,风铃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已经疯狂了的世界,很少能看到这种平静。 “你怎么知道?”夏天突然坐起,对上了风铃的眼睛。 “其实你们进古城的时候,我就一直跟在你们后面了。” “哦……”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我……我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还是害怕知道?” “知道了又怎样,即使我父亲和教父是一伙的,他也是我父亲啊……”夏天眼神游移,其实他挺感谢陈曦,可是…… “你小子那颗脑袋还真是……哎,算了,陈曦那番功夫也算没白废了,你就这么继续呆头呆脑的吧。” “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问陈曦呗!”风铃站起来,敲敲夏天的脑门,合着这小子以为他老爹是坏人了,也难怪,他们太高估他的智商了。 “喂,等等……那个,那个,你爷爷他?” “等完事儿了,我带你去见他。” 午夜十二点,博物馆的灯光终于黯淡下来,一辆黄色厢式车静静的停靠在路边,黑人依旧是西装革履,方菲难得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而风铃则是一件蓝色的套头衫,帽子压得很低,背囊上除了绳子还有小型切割机,他们靠在整个庄园与大路的隔离墙边。伴随着钟声响起,低沉的女生传进耳脉,“阿呆,我们到位了!” “你能不能别给我取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代号,五分钟后,‘泪滴’攻击开始。”夏天暴躁的声音吓了方菲一跳,赶紧摘掉耳脉。 “小子,你吓到你的梦中情人啦!我们已经待命,准备行动。”风铃坏笑,在机场她就看出了点端倪,现在损损他也无妨。 “我,我,你,你……”电脑前的夏天脸都涨红了,他现在真想拍屁股走人。 “还有三分钟!你什么你啊?” “混蛋!一分钟!” “你们别闹了!”方菲的声音传来,却明显底气不足,刚才风铃那几句话,说得她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10秒……5——4——3——2——1!数据传送,‘泪滴’攻击开始,目标机器接受数据,协议栈崩溃,主机玩完了,行动,八分钟倒计时开始!”键盘敲击声伴随着夏天的唿喊,黑人蹲下用手搭起人梯,风铃借力一跃,轻盈的翻过矮墙,然后回手拉住方菲,两人一起跳下,就地一滚,他们刚站起来,黑人就已经翻爬下来了。现在这个庄园里已经看不到一点灯光,这个臭显摆的收藏家将所有安保和照明措施都连接到了那台超级主机上,自以为这样就可以掌控一切,不过此时将是夜行者的天下。 “该死,窗子上锁了,没办法从窗子进入!”风铃此时才发现他们遗漏了大问题,这窗子不是电动的,而是那种老式的插销,他们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了。 “从侧门!”夏天大吼,“我把他们的人调走!” “你怎么弄?”风铃他们已经开始向大门移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此时对这个不靠谱的小子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妈的,我黑进他们的通信系统里,把守卫调走,见鬼!” “回去请你吃饭!” 风铃他们进入大厅,果然是空无一人,迅速的冲上二楼,那些电子控制的展馆大门都已经打开,找到b馆,没有手电,风铃凭着记忆找到放着水晶的展柜,把准备好的水晶放入,小心翼翼地将他们费尽心机寻找的东西取出,装入方菲手里的金属盒内。 “风铃,快撤出来,有大批守卫向你们的方向去了!”夏天焦躁的大喊,几秒钟前,他在对方的通信平台上检测到这个集结的讯息。 “什么?”三人一惊,马上退出房间,但已经来不及了,走廊的两端都是晃动的手电光束。 “有b计划吗,夏天?” “该死,你们右前方10米,是一个通风管道,进那里去!”夏天从电脑上搜出之前准备的平面图,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风铃他们蜷缩在狭窄地管道中,这只是权宜之计,既然这些人能如此精确地找到他们,那么去路已经被封死了。 “夏天,你能将这些人调离吗?” “他们更换了频道,要重新寻找。” “快点!” “该死,这样吧,我用多个频道扰乱他们的通讯,让他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们只有四分钟的撤离时间,否则主机一恢復,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第66页 “收到!阿菲,我俩差不多高,黑灯瞎火的他们也看不清,等会儿我们这么办!”风铃在方菲耳边小声说着什么,然后方菲抓住那个金属盒跳了下去,还未撤走的守卫吓了一跳,光束打了过来,方菲也没跑,慢慢地向后退去,那些守卫也不敢冒然上前,步步紧逼。直到走廊拐角,方菲才停了下来,站定。只是一瞬间,守卫们的对讲机突然同时出现了巨大的杂音,也就是此刻,方菲动了,但动的不只是她,背后的黑影突然闪出,接过金属盒,向着与方菲相反的方向跑去,守卫们一阵错愕,刚才不是还只有一个人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追。愣神的一会儿,背后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拿起墙壁上挂着的画就朝其中一人脑袋上砸去,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撒腿就朝另一侧的楼梯跑去。 整个博物馆开始上演一出猫捉老鼠的好戏,但人数占优的守卫们却完全没有任何优势,三个人的速度及快,路线诡异,再加上他们自己莫名其妙的通讯,仿佛有人在后面操纵一样,他们当让不会知道,几个街区外的旅馆里,急得跳脚的夏天正在最大限度使用手上这台二手电脑的内存了。已经完全暴躁的收藏家还穿着睡袍,指着几个负责人的鼻子一通臭骂,让他们分散开来去找,不惜一切代价。 最后一秒,博物馆终于恢復照明,安保系统开启,但留下的只有空掉的金属盒,监视画面也没有任何线索。 喝得醉醺醺地义大利人来到守卫长面前,半眯着眼睛问他们怎么了,而此时的守卫长早已说不出话来,该死,他们的老闆刚从外面回来,而且似乎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那告诉他们有人要偷窃博物馆的人是谁,臭骂了他们的人又是谁。 与此同时街角的一个下水道口,风铃和黑人钻出,随即开车到博物馆侧门去接一个老头,那老头坐稳后,活动活动筋骨,然后顺着脸颊将一张面具撕下,抖一抖乌黑的长髮,拿出怀里的水晶晃一晃。 风铃从变故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在脑海里构想出了解决办法,让夏天扰乱对方通讯,自己和方菲上演一出双生的鬼魅戏码,黑人的突然袭击都是为了彻底击毁守卫的镇静,让他们摸不透对方的目的,有多少人,自己内部是否有问题,如此好让自己扮成收藏家重新取回被黑人放在通风管道内的水晶而不容易露馅。其实一开始他们也想过要假扮收藏家骗取水晶,但这些守卫都是经验丰富,不会那么容易受骗,现在也是逼不得已兵行险招了。 风铃笑着和方菲击掌庆祝,然后打电话给夏天,但电话那头只有一片忙音。 “这小子搞什么飞机?”风铃皱眉,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他们进入博物馆的事情似乎已经被人知道了,好像一切都是被莫名的大手操控一样。 亚瑟·韦尔斯利公爵在高塔上眺望泰晤士河,他的身后是穿着猩红色军官礼服的男人,胸前数枚金质奖章显示着他曾经的战功赫赫,然而此刻他却毕恭毕敬,仿佛他的面前不是风烛残年的老头,而是君临天下的王者。 “公爵大人,一切照计划进行,皇后即将出场。”浑厚的男声,透着军人的威仪。 “皇后,国王,教父,骑士?呵呵,你们都註定要接受审判,神的审判!” “您还有何吩咐?” “挡路者,杀!” “是!”军官点头,庄严的敬礼,然后转身快速离开。 韦尔斯利摘下手中的戒指,抬到月光下凝视,蓝色水晶晶莹透亮,一抹浅笑勾起,悠悠开口说道:“你们的世界,我们的战争,这是供奉给神的祭品。” 第八章 命运之轮 第五节 带你回家 一桶凉水从头泼到脚,寒意逼人,夏天勉强睁开双眼,昏黄的灯光,模煳的人影,后颈疼得要命,最后的记忆里一伙蒙面人闯进了旅馆,他甚至还没做出任何反抗,就给一记闷棍敲昏了。拼命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被人强行按倒在地,膝盖已经麻木,夏天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小腿还存在。抬头,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女人,性感的连衣裙,领口低得不能再低,红艷的厚唇,棕色的捲髮,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女士香菸,她以一个绝对会让男人动摇的姿势斜靠在躺椅上,却散发出拒绝任何人接近的气息。 “早安,女士!”夏天动动身体,试图让自己好过些,他刚才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落到敌人手上了。 “早安?男孩,你还在做梦吧!” “那好吧,晚安!”夏天手心里全是汗,但那二的品质一点没变,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越到危机时刻,他越是想说烂白话,感觉只有这样胡扯着,才能安心点。 女人哼一声,再没有什么耐心,她向一旁带黑墨镜的人使一个眼色,那傢伙便走过去提着夏天的领口,一拳重重的击在在他的肚子上,然后又将他丢回到地上。夏天瞬间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剧烈地咳嗽,还没缓口气,就又被身后的人按在地上。 “我靠……不带这样的,问题都还没提出来,就严刑拷打?” “好吧,水晶在哪里?” “什么?” 女人又向那黑墨镜挥挥手,夏天看见朝自己来的傢伙,背嵴发凉,刚才那一拳的痛感还没散去,急忙沖那女人狂喊:“妈的,等等,等等,那啥,那玩意儿它不再我手上啊!” 第67页 女人没动,又是一拳,这一次夏天直接睡翻在地上,任凭后面的人再怎么拉他踹他,他也无法直起自己的的身子,大口喘着气,汗滴顺着脸颊滑下,这一拳,不偏不倚落在了那该死的伤口上,他只觉得浓烈的血腥味压抑在喉咙里。 “我不喜欢一句话说两边……”傲慢却又慵懒的口吻。 “东西它真不在我手上啊!”夏天哭丧着脸,其实他完全没有想当宁死不屈的革命英雄的意思,但现在由不得他。夏天也想不明白,像自己这种二货青年本应该做点二货青年该做的事,可有些东西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到英雄的位置,然后不由分说的将这种名号强加在自己身上,妈的,不是所有人都想做英雄的好不好,至少不是以这样方式。 “我认为你会告诉我的!”女人淡淡地笑笑,这一次她没有做任何手势,黑墨镜径直走到夏天面前,没有一点徵兆地突然一手拉住夏天的衣领,一手掐住他的后颈,然后一使劲,将夏天的头整个撞向玻璃桌面。 几乎是哐啷一声的同时,夏天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头流了下来,努力想看清这个世界,但一切却都是天旋地转,仰面躺在地上,眼睛涣散地看着头顶摇曳的吊灯,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今天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给过你说的机会,不过现在……”女人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硬地截断了,模煳中夏天可以感觉到原本围在自己周围的人都涌向一个方向,那里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杀戮。 女人铁青着脸将视线从夏天身上移开,这个废弃船厂的大门口,瘦高的男人挥舞着猎刀,鲜血四溅,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犹如没有情感的战争机器。他一步一步向前走,血滴顺着低垂的刀刃落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那细微的声音却让人头皮发麻,面前的黑衣人再不敢上前,他们已经目睹了这个男人一刀剁下同伴的手掌,只是瞬间又回手将其插进另一个人的喉咙,放弃所有防守,只有进攻,如果说真的有杀戮意志这种东西的话,那么此刻眼前这个人就如战神降临。 “你是谁?”女人皱眉,但你还是没有办法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任何的惊慌,哪怕她的面前是嗜血的怪物。 “马卡洛夫!”男人在夏天面前停下,低头去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孩,然后弯下腰去检查他的伤口,腹部的旧伤崩裂了,血正往纱布外面渗出,他微微皱眉。 “僵……殭尸……先生,你,你来……干什么?”夏天喘着气,勉强挤出这几个字,他还想也许是风铃他们赶到了,这齣场拉风啊。 “接你回家……”马卡洛夫在他耳边用只有他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然后将夏天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把他抱起来,并不是太费力,转身准备离开,甚至都没有正视过躺椅上的女人。 “马卡洛夫先生,您不觉得在主人的家里私自带走主人的东西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女人饶有兴味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一旁的黑眼镜已经掏出枪对准了他。 “教父把戒指的消息透漏给你,是要你和危险品调查组的人两败俱伤,真品恐怕早在他手上了。这个情报足够作为买路钱了吧,皇后?”说完,马卡洛夫径直走向门外,他确信这个自称女皇的女人自负到不屑于在此时动手。 等夏天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次日的午时,阳光透过粉色的窗帘暖暖地照在木床的一角,抬手去摸自己的脑袋,触碰到的是纱布软软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但浑身还是没有力气,夏天想起身,但却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他只能闭眼,假装熟睡,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是一头雾水。 “装睡可是小屁孩才会干的!”马卡洛夫的声音传来,将夏天从被窝心里揪出来,让他靠着枕头坐好,一碗热腾腾的稀粥递上。夏天迟迟没有去接,傻愣着看着马卡洛夫那一如既往的面瘫脸,虽然说自己在莫斯科和他也算是半个生死之交,可也没必要好到这个地步吧。马卡洛夫嘆口气,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也直愣愣地看着夏天。 夏天被他看得心里发慌,挠挠脑袋,低声说道:“你不是该在莫斯科吗?” “兄弟之託!” “托什么?” “接你回家!” “陈曦?” “不,但丁。” “亚,亚当斯?” “还有你爸爸!” “我爸爸?” “是!” “你认识我爸爸?”夏天突然坐直了身子,他在太多的地方听到过他爸爸,陈曦的遮遮掩掩,教父的故作神秘,风铃的轻松调侃,但他始终不知道他爸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认识很久了,在你还未出世之前就认识。” “他,他是好人吗?” “他是英雄!” “我不想要英雄,我只想要爸爸!” “所以我来接你回家,你妈妈在曼彻斯特等你,她不能再失去你。”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没做完的事,我来办你做完。但是,我们没做到的事,你也要帮我们做到。” 第68页 “什么?” “活着,好好的活着,为那些死去的人。这是你告诉我的,现在我要你发誓做到。” “见鬼了,你们一个二个怎么都这样?” “呵呵,要是你死了,有些东西在这个世界或许就真的永远消失了,譬如但丁,譬如你父亲,譬如……” “妈的,这什么狗屁逻辑啊,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死了……” 夏天曾无数次被告知要好好的活,但他们根本不知道,他虽然不靠谱,怕死,二货,可是他真的不想有人因自己而死,承受这种替别人而活的命运远远要比死亡更令人畏惧。其实他比同龄人更早的明白死亡,也正因如此,他明白那种再也摸不到的温度,再也叫不出的名字,再也看不到的笑容,他只是觉得,活着便是恩赐,轻易地死去是对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最大的不敬。 马卡洛夫看着这个或许应该叫做孩子的小子,从腿上绑着的刀鞘里抽出那把大马士革猎刀,手指滑过刀刃,将它递给夏天,淡淡地说:“这是你爸爸送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 “僵……老马叔叔,这个……”夏天看着准备离开的马卡洛夫,轻声说道,“这是属于你的,而且……” “殭尸先生是个不错的叫法,我不介意,至于那刀,你就当作是来自于我的纪念吧。” 夏天听着这话,太没想到这个整天一副苦大仇深表情的他也能说出这样的冷笑话,虽然水平不高,也还好说明他至少还是个正常人。可是那后半句话,却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的悲壮之感,让人心生寒意。夏天很好奇,父亲,亚当斯还有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些什么,会不会也像刘关张三人那样,桃园结义,肝胆相照:亦或者是像孔明公瑾那样争锋相对却又惺惺相惜。但他知道,这个问题在此刻出现绝对不合时宜,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因为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想遗失的东西。 远在日本的陈曦站在横须贺美军基地的码头,看着泛起白色浪花的海水,海风将他的风衣撩开,露出里面笔挺的黑色制服。由美洲分部承担组织的这次非正式会议将在美军一艘‘佩里’级护卫舰上举行,与会人员将是五大分部所有危险品调查组的执行官们和部分成员,也不知道美洲分部的人是如何说动美军提供一艘军舰作为会议场所,这样倒是可以做到十足的保密性,可见会议内容之重要,但是……陈曦心里有隐隐的不安,这样他们也将寸步难行,如果有任何变故,将会对国安委造成致命打击。 “喂,乔帮主吗?”陈曦接通贾伯斯的电话,那头的老人显然在忙着处理什么事务,只是随便的应了一声。 “我们要豋舰了,但是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妥,如果二十四小时后我还没有任何回音,就立刻通知夏天,让他接手我的一切工作,全权处理,由他做出最终决策。”陈曦压低声音说道,他本不愿意夏天再涉足,但现在,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已经滑向失控的边缘,那么即便是夏天,恐怕也再也无法摆脱这种叫做‘命运’的诡异东西。 “陈曦,你……” “没办法了,我们内部有问题,我只能相信他。” “呵呵,你连我也怀疑吗?” “是的,对不起。” “好吧,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样,那么一切都是註定,我们谁都无能为力,我会协助他。” “我知道你会,毕竟他是你爱徒的孩子。” “你……算了,孩子,上帝保佑你,祝你好运!” “再见!”陈曦挂断电话,拧眉,轻声嘆息,又重新拿起手机,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喂,教授吗?” “陈曦?你不是去开会了吗?”洛基似乎才从睡梦中惊醒,语气里带些犹豫和迷煳。 “是我,二十六个小时候后如果我没有给你打电话,去找夏天,让他接手我的工作。” “怎么了?” “没什么,回来再告诉你。” “好吧!”洛基不再打算问什么,这种信任与默契是十几年来的铁与血融汇而成的。 “替我帮他……”陈曦顿了顿,不等对方的回答直接挂断,然后戴上军帽,朝等在一边的同伴走去,克洛斯左手提着公文包与一个水兵说着什么,尤里懒散的用手抱着头,哼着小曲,袁杉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来往的人群,他们这伙人即将踏上这场赌局一般的旅途,命运之轮在此刻开启,亦或是从故事一开始的地方就已经无法停下了。 第九章 圆桌会议 第一节 怒海争锋 写在前面的话:老实说我并不了解海军,但一直垂涎于可以驾驭一场华丽的海战,现在再来纵观全文,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其中不免一些幼稚可笑的错误,极端夸张的描写,也请各位帮忙指正,我不甚感激。至于文中的“主角”‘巴斯隆’号则是以佩里级飞弹护卫舰“克罗姆林”号作为原形,而故事发生在美国海军军舰上一是因为这样符合美国一贯太平洋老大的做派,二来也是为了避开一些敏感话题,相信各位在后文中会明白我为何不将故事场景放在中国的军舰上,这也是我思考再三后做出的决定。最后重申一遍,本文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真的只是巧合。 第69页 第一节 怒海争锋 “‘巴斯隆’号飞弹护卫舰,舷号ffg19(本舷号实为约翰-穆尔号,已转让给土耳其),在托德太平洋造船厂制造完成,母港是夏威夷珍珠港,老傢伙也是最早一批下水服役的佩里级飞弹护卫舰,以海军陆战队英雄约翰·巴斯隆(巴斯隆是美国海军陆战队二战传奇英雄,1945年战死硫磺岛,他是二战歷史上唯一一位获得荣誉勋章和海军十字勋章的海军陆战队战士)的名字命名,身经百战,在两伊战争时遭到重创,一度失去动力,不过还是平安返港,现在执行完这次任务,他就要退役了。”穿着军官白色短袖礼服的华裔副舰长不无自豪地沖身后跟着的二十多号人说道,两旁列队的是穿着水兵礼服的美国海军士兵,美国政府以派出顾问与会作为条件,答应国家安全委员会将这艘即将退役的军舰作为危险品调查组此次非正式会议的开会地点,当然他们将掌握所有会议内容,美国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这艘军舰将驶离日本领海,然后在附近海域航行,并在七十二小时内返港,会议时间预计不会超过三十六小时,在此期间与会人员将关闭所有通讯设备,而舰上除了正副舰长和极少数军官外都不知道这是一次怎样重量级的会议。副舰长亲自将这些个‘大腕儿’们引进前乘员舱,他们实在是腾不出那么多的军官住舱,就这五间舱室也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给弄出来的。这个华裔中年人赔着笑把一切安顿好后,才松了一口气,骂咧咧走到甲板上,也不知道军部抽得什么疯,让这样一艘功勋老舰以这样一个任务结束他光辉的一生。 喘息的片刻,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本来心情就极其糟糕,转身就想训斥没大没小的水兵,可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到嘴的脏话愣是给咽回肚子里了。 “好久不见,眼镜!”陈曦笑着松开手,准备抵上一支烟。 “妈的,是你?这不让吸菸!”副舰长皱着眉,推开陈曦的手,这个儿时高中的老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叫着他的绰号,只是当年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现在已是一副老道沉稳的样子了。 “眼镜摘了,还是副舰长,混得不错嘛!”陈曦收起烟,刚上船他就认出了当年有些文弱的肖天宇,在美国念高中时,自己是那里的孩子头,没少罩着他。 “你不是更得瑟,执行长?不改当年本色嘛!” “呵呵,不和你贫,多长时间到得了预定海域?” “吃了晚饭吧?” “看来要夜战了,最烦开会。” “你们够阔绰,开会开到军舰上了,等完事儿了,我请你吃饭,回见!”肖天宇戴起军帽,朝舰桥指挥室走去,舰长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曦微微一笑,好歹有个熟人多少安了点心,但愿一切顺利。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笔桿敲击桌面的嗒嗒声让人心烦意乱,他们已经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呆了十几个小时,却始终没有达成任何共识。陈曦一开始猜测得不错,战还是和是这次会议的最终目的,现在局势越发的吃紧,主战派希望藉此彻底摊牌,甚至不惜一战,主和派则希望通过谈判桌来解决问题,表面上只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上的差异,但从一开始这六方力量就都是各怀鬼胎,企图通过这场角力,将己方的利益最大化。而更让陈曦始料未及的是,那枚该死的戒指已经瞒不住了,作为筹码,欧洲调查组的执行长——那个极其霸道的女人将这件事抖了出来,亚洲调查组也就此成为众矢之的,美国的顾问甚至摔门而出,表示‘强烈谴责’。 站在甲板上吹凉风的陈曦嘆气,难得三十分钟的休会,他根本没有任何吃夜宵的心情,照理说戒指的事情没有理由会泄露出来,现在可好,五个调查组再加上一个老美都想要这块肥肉,不过也一点没错,拿到这玩意儿就相当于开了一个超级bug的外挂,其他人还不俯首称臣? “陈头,还好吗?”老k递来一杯热咖啡,然后倚在铁壁上,咬一口手中的热狗。 “也不知道夏天他们怎么样了,戒指到手没,要出什么差错,我们真要倒霉了。”陈曦嘆气,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咖啡,并没有品尝的意思。 “这小子认真起来也挺靠谱的,何况身边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但愿吧,老k,我们里面绝对有问题……” “你是说,鼹鼠?” “啊……”陈曦看着黝黑的海面,心里和这海水一样跌宕起伏,如果这件事不是夏天他们泄露的,那么就只能是贾伯斯了,除了他们之外,贾伯斯是唯一了解整件事情的人。 “陈先生有什么困惑吗?”妖艷的棕发女人走了过来,海风撩起她的长裙,露出纤细的小腿,她这种身材,怕是连秃顶的和尚都不能保证目不斜视。 “凯萨琳女士,你想替我解惑吗?”陈曦微微点头,略带戏嚯地说道,这算什么,猫哭耗子吗,若不是她,情况也不会直转疾下。 “没什么,只是想做个交易而已,你我联手,到时候我们再各取所需。” “你想要那枚戒指?” “对你来说,不难吧?” 第70页 “拿到东西你又能干嘛?” “你拿到那个东西顶多把它销毁,而我拿到或许可以阻止些什么哦。” “你情报这么靠谱,也应该知道东西现在不在我手上吧?” “告诉你也无妨,你的那几个小朋友似乎也没拿到。”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曦直起身子,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女人明知戒指不掌握在他们手上,却仍旧抛出这个问题,不是很矛盾吗。 “我需要那个戒指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说要和你联手而已。”女人耸耸肩,浅浅的笑意掩盖不住那股子令人压抑的霸气。 “你还需要我?” “不,但作为打败那个人的工具,也不错,怎么样?到时候,你得到手刃仇敌的快·感,我得到……” “闭上你的臭嘴,娘们!”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那个高傲的女声,此时的陈曦才发现自己已然是一身冷汗,若不是这突然出现的黑人,他怕自己真的要心动了,毕竟女人开出的价码相当诱人。 “看来有些不识时务的傢伙搅局来了,那么就这样了,我们待会儿,宝贝!”女人用嘴咬开派克钢笔的笔帽,在一张名片上飞速的写着什么,然后轻轻一吻,塞进陈曦的上衣口袋,随手拿过老k搭在胳臂上的军装披在肩头,消失在甲板的尽头。 “妈的,这种女人比他奶奶的毒药还要人命!”黑人鄙夷地朝女人离开的地方瞥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发愣的陈曦,“喂,你们在这干嘛?” “先生,您好。”老k比陈曦更早反应过来,赶紧伸手过去,麻烦还真是一个接一个。 “好个屁!”黑人撞开老k的手,站到陈曦面前,“听闻阁下可是身经百战,怎么?让美女**啦?” 陈曦勐地抬头去看那张几乎凑到自己眼前的脸,却着实是一惊,半边的烧伤几乎难以辨认出那还是一张脸,另外半边有一道从眼角拉到下巴的刀痕,极致的扭曲,极致的骇人。陈曦之前只是听说过非洲调查组的执行官蒙博托·塞塞·塞科是个铁碗判官,崇尚暴力,五年前他曾率队直接闯入了查理曼教的集·会场所,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差点就导致了整个非洲分部的崩盘,最后是国安委高层用大笔的资金和援助计划才把这事儿压下来,而此后塞科也被支持者们称之为蛾摩拉(出自圣经,象徵神对罪恶的愤怒和刑法),这次会议他是最大的主战派,这种人身体远比脑子要动得快,并不适合做执行官,但非洲那团乱局怕也只有他才镇得住。 “不,先生,谢谢你的提醒!”陈曦瞬间就将惊愕掩藏,礼貌的微笑。 “哼,对付这些个狗屎,就要这样!”塞科一把抢过陈曦手上的咖啡,用力一捏,纸质的杯子立刻就变成一团,咖啡四溅,啪的一下摔在地上,转身离开。 陈曦用手擦拭着脸上的咖啡,却带着笑意,他不介意这个人的无理,恰恰相反,他此时相信,这个黑人可能成为情况糟糕时自己的盟友。 与此同时会议室里,胖子跷腿抽菸,对面稍显瘦弱的眼镜男低头转笔,他们分别是美洲和大洋洲调查组的执行官。 “你还好吗,让?”胖子抽出纸巾递给对面已经大汗淋漓的眼镜男,这个傢伙从会议一开始就没发表任何意见,重复最多的话是“根据最高原则”。 “嗯,谢谢啊,雷纳!”眼镜男接过纸巾,有些窘迫地擦拭额头,眼睛还是盯着桌面。 “得了吧,有什么好抖的,虽然大洋洲是最没话语权的,可是也不至于啊!”胖子哼一声,他真没想通大洋洲的执行官怎么是这么个货色。 “啊,根据最高原则,我们是协助工作的。” “哼,行!”胖子起身,带着自己的手下走出了舱室。 直到再没有动静,眼镜男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用报纸闷着头睡觉的参谋说:“没时间了,勃兰特!” 第九章 圆桌会议 第二节 海上魅影 第二节 海上魅影 “长官,方位一百八,距离七十五链出现不明舰只!”电子技师大喊,几秒钟前,他在水面雷达系统里发现了诡异的光斑,一艘不明身份的船正以15节的航速靠近,如果继续这样大约28分钟左右就会撞上他们的侧舷 “左满舵!”当值的甲板军官立刻下达命令,在此时首先做出规避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满舵左!”舵手重复命令,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执行,这种默契早在无数次的战斗中就形成了,军舰上没有人会质疑长官的命令,这是军规,却也是信任。 “舰长,有不明船只靠近!”甲板军官做出应急处理后,扑向电话,这种情况必须请示舰长了。 “命令weapon officer就位,舰炮和密集阵近防系统准备!” “收到!是否需要通知基地?” “不用,所有人员进入岗位,启动雷达敌我识别系统!” “是!” 准备折回会议室的陈曦看着不停从身边跑过的水兵,他们都一律的面色凝重,下午那种嘻哈的工作氛围荡然无存,偶尔经过的军官也是匆匆满满,在对讲机里喊着些不明意味的代号。陈曦预感不妙,如此平静的海面,却是这样的战斗集结,就只会有一个解释,他们遇到麻烦了,顾不了那么多,简单地向老k交代几句,跑向驾驶室。 第71页 “只有目标回波,没有识别标志!”作战技师紧盯着眼前的雷达,所有的信息都表明这艘开足马力向他们驶来的舰只不属于己方或者是盟友。 “见鬼,武器部门,"鱼叉"反舰飞弹进入发射准备!向他们发出警告,调转航向,否则攻击!” “是!” “舰长,通知基地吧!”肖天宇一把拉住准备去作战室的舰长,这个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的高材生根本没有任何作战经验,他有的只是课本上头头是道的死知识。 “情况还没坏到那一步!”他甩开拉住自己的手,在几个军官的簇拥下离开,肖天宇只能无奈的站在原地,几个月前老舰长退役,这个之前在一艘‘伯克’级驱逐舰上做副舰长的傢伙接手,上面的意思很明确,放手让他练练,将来好上主力舰上干活,但事实却是洋相百出,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值班的甲板军官是经验丰富的二副,恐怕他们早就触礁了。 “喂,眼镜,怎么回事儿?”陈曦在肖天宇愣神的片刻,沖了进来,几个水兵挡在他前面。 “乱套了!”肖天宇一挥手,示意那几个士兵退出去,“妈的,有东西正冲着我们过来,不知道是什么?” “通知基地了吗?” “这是那混蛋的第一次战斗,他可不想搞糟!” “该死……” 陈曦的话没讲完,就被作战技师的话语打破,他几乎是颤抖着说:“那艘船消失了!” “什么?” “消失了,从雷达上消失了!”年轻的战斗技师也算得上是个行家里手,但这样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 “怎么可能?”肖天宇扯开作战技师,看向雷达,的确刚才的回波不见了,“妈的,开什么玩笑!” “通知舰长!”肖天宇一边跑向舰桥,一边命令道,此时的指挥室里,舰长大人正在跳脚。 “命令海鹰‘反潜’直升机立刻起飞,前往确认!” “对不起长官,现在海面出现跃层,船体中垂,不能实现舰上起降!”二副大吼,眼睛紧盯屏幕。 “通知基地!”赶到的肖天宇冲着犹豫不决的舰长大喊,他之所以还能保持克制,没有直接下达命令,是因为如此越权行为极有可能被视为譁变。 “不许,动用所有设备寻找,武器系统做好战斗准备,直升机随时待命!”舰长拧眉,坐上指挥位,不再搭理面面相觑的手下。 “狗娘养的,这疯子会害死我们的!”二副准备回到自己的岗位,经过肖天宇面前时,小声地嘀咕几句。 回到会议室的陈曦心神不宁,争吵还在继续,只不过话题变成了那无关痛痒的财政预算,这些人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当然也有可能都已经瞭然于心,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我困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凯萨琳伸个懒腰,点上一支女士香菸,走出会议室,身后三个穿西装的男人也紧跟了出去,一副为女皇护驾的架势。 “也罢,就这样喽,我也没意见。”胖子第二个起身,他也没有兴趣再在这场得不出任何结果的会议上耗下去,这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黑人塞科显然对这样的结束相当不满,摔了杯子,砸了板凳,满口脏话,差点和一个守卫的水兵动起手来,幸好他手下的人及时拦住,才没惹出大乱子。最后,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陈曦和眼镜男,此时,这个唯唯诺诺的男人才慢慢开口说道:“陈长官,您知道俄罗斯轮盘赌吗?” “塞一发子弹到转轮手枪里,然后游戏双方轮流对着自己的脑袋开枪直到一方倒下为止,为什么问这个?”陈曦稍稍一愣,他很少听到这个男人开口说话,虽然明白这里的人没一个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他也想不出这种有点蔫的傢伙能鼓捣出什么惊天阴谋。 “你不觉得这场所谓的圆桌会议很有点俄罗斯轮盘赌的味道吗? “这场战争本身就是盘赌局,只是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庄家究竟是谁。”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还是要告诉你,这艘船已经偏离航线了,而且偏的很远很远。” “什么意思?” “船上有问题,没时间了。”眼镜抬头看了一眼陈曦,披上外衣朝门口走去,“但愿你有另一手准备!” “为什么告诉我?” “你无需知道……” 陈曦目送他离开,然后迅速抬手看了一眼腕錶,距他们上船已经接近二十四小时,额头上沁出了汗,再过几分钟,那这轮盘赌就真的停不下来了。 “尤里,盯着那个眼镜,有任何情况立刻告诉我,田中,你去看着胖子,老k,凯萨琳交给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任何人!” “明白!” 顾不了那么多,立刻沖向驾驶室去找肖天宇,他必须弄明白现在的状况,否则他们就会像瞎了眼的老猫,碰到死耗子还得得益于运气,他不喜欢手上没有任何掌控权。 “什么时候返航?” “没得准,舰长大人和这该死的地方拗上了,直升机已经派出,他卯足劲儿要找块荣誉勋章戴着。”肖天宇在屏幕上计算着什么,现在海面状况尚不明朗.,他们的对面是一艘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的舰艇,而舰长在向基地的报告中没有对他们现在的处境做出任何的叙述。 第72页 “可以和外界通讯吗?” “这你得徵询舰长的意见!” “见鬼,找到那艘船没?” “暂时没有,不过我怀疑他启动了主动隐形装置。” “那是什么?” “一种还尚处于研究阶段的新型技术,它可以通过发射一种干扰信号来屏蔽我们的雷达搜索,看起来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有可能找到吗?” “都说是新技术了,我们虽然有一流的电子技师,作战技师,情报技师,但是短时间内不可能摆平,还有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事儿?” “它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陈曦看着一片黢黑的海面,时钟显示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陈头!”尤里大喘气的跑到驾驶室,脸已经白了一半,“那个眼……” 陈曦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出屋外,沉沉地问:“怎么了?” “眼镜不见了,他没回住舱。” “我不让你盯紧的吗?” “我,我总不能跟的太紧吧!”尤里一脸委屈,他之前一直跟在那傢伙后面,甚至到二十四小时供应的餐厅转悠了一圈,搞得那些水兵以为自己对人家有兴趣,这也就罢了,但他去上厕所总不能也跟进去吧,那就真成变态了。 “我也没让你这么个跟法啊!” 陈曦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提起这混蛋直接丢到海里,可哪里还顾得了其他,直接沖回住舱,眼镜男的手下还在,问他们自己的长官呢,他们只是摇头,不肯说一个字。陈曦坐回床上,用手使劲揉着眼睛,诡异的不明舰只,消失的眼镜男,心怀鬼胎的凯萨琳,这艘船上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在这移动的铁棺材里,真的是困兽犹斗了。 九个时区外的英国伦敦,国会大厦。 贾伯斯和韦尔斯利公爵一起步出,今年的第一次会议已经接近尾声,国安委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确切地说他们的提议被英国国会上院否决了,虽然韦尔斯利在上院中占有一席之地,但由于他过为强硬的行事作风而不为大多数议员所接受。 “哦,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怎么样,马克,到我的庄园里喝一杯?”韦尔斯利拍掉风衣上的水滴,伦敦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不了公爵,谢谢,我就先告退了。”贾伯斯微微欠身,然后走向停在门口的奔驰车,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在这顶级元老面前,不失风度又没有丝毫下作的感觉。 “部长,现在去哪?”驾驶位上的年轻人彬彬有礼的问道。 “曼彻斯特!”贾伯斯脱下打湿的外衣,看一眼手錶,轻声嘆息。 “是!” 汽车引擎发动,沖入雨幕之中,街道上熙熙攘攘,伊莉莎白塔(原名为大本钟,后为纪念伊莉莎白女王而更名)的声音还在迴荡。 第九章 圆桌会议 第三节 执行长 第三节 执行长 “我真不知道现在应该哭还是笑!”夏天坐在padilly大街街心花园的喷泉旁,双手杵着腮帮子,按理说回家是件开心的事情,想想老妈的鸡蛋糕就美得不得了,可他偏偏忘了带那该死的钥匙,而老妈去参加什么社区聚会要到晚上才回家,现在只能和马卡洛夫两个人百无聊赖的杵在这里。 “耐心点!”马卡洛夫递给他一罐冰可乐,自己也拉开拉环,半瓶下肚,在这毒辣的太阳下倒也舒服。 “我还是觉得不妥,怎么说也要打声招唿啊。”夏天盯着手里的可乐,不急于打开,显然心思根本不再这上面。几个小时前马卡洛夫不由分说地拉他上了飞机,他连通知风铃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内疚,方菲他们现在怕是着急死了,自己还真是没一次给他们省心的。 “送你回家后我会去找他们解释,放心吧!” 夏天欲言又止,自从知道这傢伙和老爹的关系后,他还真有那么点不自在,从辈分来讲,这傢伙还得是自己的长辈,想到自己在莫斯科的重重表现,就不禁捂脸。一转念脑子里又跳出了风铃,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出那个可怕的女人在得知自己偷熘后炸毛的样子。夏天的各种小剧场上演的同时,马卡洛夫突然站直了身子,向街道方向看去,皱起眉来,顺着他的视线,冲着他们微笑的贾伯斯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不是吧,这逃兵当的,就给逮到了?” “你好,夏天?” “乔帮主,我……” 贾伯斯摆手,拍拍夏天的后脑勺,让愧疚的男孩放轻松,然后收敛起笑容,抽出皮包中的文件夹,将陈曦的託付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推一推下滑的眼镜,嘆口气看着傻眼的夏天说道:“你有权自己做决定,如果你接受,留着它,否则阅后即焚。” “我……”夏天犯难地看看贾伯斯,又扭头去看马卡洛夫,他依旧是那副老样子,从他脸上得不到任何信息。 “你的决定不需要告诉我,你的同伴来了。”贾伯斯微笑着侧身朝奔驰那头挥手,袁杉抱手倚在门上,穿着白色短裙的风铃向这边做着鬼脸儿,黑人大块头半个身子还在车厢里。 第73页 “哦,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夏天嘴角一抽,头上直冒冷汗,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才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解释自己的临阵脱逃。 “孩子,我可以抱抱你吗?”贾伯斯张开双臂,重新拉回夏天游走的思绪,阳光洒在他花白的头髮上,洒在他爬满皱纹的额头上,洒在他微微颤抖的手臂上,此刻恐怕连上帝都能感受到这个老人真的已经不再年轻,他真的已经累了。不再需要任何理由,夏天像孩子钻进父亲的怀里一样接受老人的拥抱,意外的温暖,这个大概就是爸爸的感觉吧。 “我说小子,你这是逃兵当上瘾了吧,我们差点走遍罗马每一个停尸房去替你收尸呢。喂!喂!喂!你在听吗?”看着远走的奔驰,风铃推搡着夏天,发泄不满,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真想脱下高跟鞋就朝他脑袋上砸去。 “嗯,什么?”夏天这才收回从空白中反应过来,他的眼里满是贾伯斯的笑容,只是那个笑容里竟带着点点苦涩。 “什么?你说什么,你很欠扁哎!” “我!我……错了。”夏天想争辩什么,但最后还是软了下去,虽说是‘被逃跑’,但怎么说一言不发就撒丫子走人也着实不厚道。 “做决定吧!”袁杉摘下墨镜打断这毫无意义地吵闹,盯着夏天,神情异常的严肃,夏天很少见到那个御·姐大姐头会是这副子表情,从缅甸回来后,她的性格好像变了好多,有些东西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决定吗?”夏天长嘆,捏紧文件袋,脑子里闪过的全是陈曦那张欠揍的脸,再次看向马卡洛夫,希望他能替自己做出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天已经将自己的信任託付给了这个男人。 “你决定不了,那就让老天来决定吧。”之前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马卡洛夫慢慢开口,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5便士的硬币,“数字就回家,头像就是天意。” 硬币在空中翻转,夏天仰头看着,直到它稳稳的落在马卡洛夫的手背上,他用左手覆住,递到夏天面前。打开的瞬间却又被一双手盖住,夏天把它紧紧得攥在手心里,拧紧眉头,发狠地说道:“去他妈的狗屁命运!”抬手用尽全力将手里的东西扔向喷泉,扑通一声,银白的亮点坠入水中 伦敦市郊,贾伯斯的私人住所。 “也就是说,那艘见鬼的船上可能有教父的人喽!”夏天嚼着口香糖,把冰块丢进可乐里,从模具里扳动冰块的声音在酷暑里格外动人。瞧着可乐里冒出的气泡后,又扭头去看后面敷着面膜哈哈大笑的风铃,电视里正在播放着《辛普森的一家》,欢快的音乐时不时地响起。 “准确地说,那艘船上什么都有,除了好人。”袁杉端着冰啤酒从厨房里出来,随手递上一瓶给倚着墙的马卡洛夫,又丢向闭目养神的黑人,只见那傢伙反手接住,咬开瓶盖,没有几口便见了底,整个过程他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那还有什么?”夏天目瞪口呆的瞧着黑人,这货是什么变态啊,啤酒也可以喝的如此文艺。 “阿瑟·韦尔斯利公爵的眼线,至少如此。” “公爵?他不是我们统一战线的兄弟吗?” “有什么不可能,那老不死的东西本身就是个另类,绝对的暴力分子,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把那天启四骑士和他们的教宗挂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然后他坐在他们的尸体上举杯邀明月,最好再来个合影留念什么的,多带劲啊!说实话,这种人不见得比教父安全,搁中东去,说不定就是个拉登二世。”风铃翘着二郎腿,脚丫子还一扭一扭的,脸上写满了辛辣的讽刺。 “这么行为艺术?好吧,姑且这么着呗,咱接下来咋办?照你的说法,戒指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夏天无奈地看着这件屋子里形态迥异的四人,按按太阳穴,他现在算是知道陈曦的工作有多痛苦了,只是他没想到,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你做决定,现在你是执行长!”袁杉一摊手,也找了位子,舒服的把自己埋到沙发里。 “好吧,我们先想摺子和陈曦联繫上吧!”夏天嘟囔着说道,心里满是埋怨,横看竖看,他这执行长都是冒牌的,这伙人怎么看也没有服从自己的意思,他整儿个就一傀儡政权,比溥仪那老小子还要苦逼。 “没用的,如果那艘船上出了变故,我们在千里之外毫无办法。”马卡洛夫放下酒瓶,又重新恢復到那个习惯性的姿势。 “那怎么办,咱劫持老美的一艘什么潜艇去看看?” “拜託,大哥,这种时候你还能开玩笑?陈曦这点家当怕全得败你手里。”风铃一把撕掉面膜,揉作一团就往夏天身上扔去。 “我倒觉得当务之急是找到戒指,那东西太要命。”袁杉皱眉,现在东西下落不明,主心骨又不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陈曦怎么办?”夏天挠挠脑袋,有些犯难,撂下陈曦不管,也忒不厚道了,虽然他心里的那个小恶魔早就想这么干了。 “放心,他既然能料到这次会议可能出现问题,就一定早已做好了应对准备。”马卡洛夫看着夏天,悠悠地吐出这几句话。 第74页 “的确,陈头做事一向经过反覆推敲的,我相信他没问题。” “大姐头,那混蛋竟然放心把这烂摊子丢给我,就说明他真是黔驴技穷了,你们的陈头不是万能的,就算是当年的银河战舰皇家马德里(现西班牙足球甲级联赛的球队,超级强队)都还有被打得满地找牙的时候呢,何况是苦苦轮迴于资格赛的马德里竞技(同为西甲球队,竞赛水平中等偏上)呢。”夏天耸肩,回想起陈曦告诉他的那些话,总觉得不是滋味。 “呵,怎么整得一副多了解人家的感觉,别想那么多啦,他都放手给你了,那就大胆地干呗,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风铃还在不停地蹂躏着手里的遥控器,眼睛盯着屏幕,压根就没看夏天一眼。 “好吧,听你们的,先找戒指,不过去哪找啊?” “公爵或者教父!”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马卡洛夫和黑人都同时拔枪对准闯入的不速之客。 “年轻人别那么热血,会伤到自己人的。”洛基从阴影里走出,将湿透的外衣挂在衣帽架上,甩着身上的雨水,微笑着抱怨:“见鬼的伦敦,看来以天气做为开场白是英国人最伟大的发现。” “教授?”夏天从座位上蹦起来,嘴巴张得贼大,他完全不知道洛基会出现在这里。 “小夏天,见到我很吃惊吗?我是来传达陈曦的意思的,不过看来晚了一步,乔帮主让我到这儿来找你。”洛基接过袁杉递来的毛巾,擦一把脸上的水,再拍打着湿漉漉的上身。 “陈曦是怕我熘了吧,还上一道双重保险,估计我不答应你们能把我烦死。”夏天抱头靠到沙发上,不耐烦地闭上眼睛,这哪是请帮忙嘛,根本就是要挟。而洛基只是浅浅的一笑,掏出两张便条分别递给马卡洛夫和袁杉。 “这是教父和公爵的地址,我们分头去盯住他们。” “那么下命令吧,执行长阁下!”风铃丢下遥控器,沖夏天眨眨眼,又故意加重了语气。 “好吧,虽然这主意疯狂透顶,但是还有你们这些更加疯狂的人,无所谓了……执行吧!” “yes,sir!(是的,长官!)” 第九章 圆桌会议 第四节 生死时速 第四节 生死时速 “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那么帅过。”夏天满意地看着倒车镜里穿着黑色作战夹克,戴着墨镜,胸前是金灿灿的国安委盾牌徽章的自己,抹一把下巴,笑得合不拢嘴。 “臭美也需要适可而止!”同样装束的袁杉瞪了一眼玩性大起的夏天,无数次经验证明,他真的不是一般的靠不住。 “现在你们进去找韦尔斯利询问巴斯隆号的事情,不要轻易抖出底牌。”马卡洛夫将路虎停在广场路边,把杂物箱里的两把9毫米短弹超小型史密斯手枪递到后排,“拿着,以防万一。” “不用,我有!”夏天抽出腰间的m1911,检查弹夹后,又重新别回腰间。 “见鬼,你从哪来的?” “教授给我的,他说是陈曦让他带来的。” 袁杉还想责怪几句,却在瞥见那枪身铭文的瞬间将话咽了回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把枪原本的主人已经离开,永远的离开了。 两人慢慢下了路虎,穿过马路,向着特拉法尔加广场一侧长椅上的老人走去,他正将一把谷子洒向地上,雪白的鸽子咕咕叫着,争先恐后地抢夺食物。 “好久不见,夏天!你今天很风·骚哦。”老者用丝巾将手里的残渣擦拭干净,示意保镖离开,然后拄着手杖站起来,朝广场中央耸立着的英国海军名将纳尔逊的纪念碑方向走去。 “我们有些事情想请您帮忙,可否劳烦您?”袁杉和夏天跟随其后,离得不太近,也不太远,在这种人面前,应有的谦恭变成了一种习惯。 “哦,我还能帮你们什么吗?” “当然,是这样的,我们怀疑调查组的这次会议出现了变故,想听听您的意见。”袁杉试探着说道,她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眼前的这个人所拥有的见识经验远远超乎他们的想像。 “我只能说,不用去管,也不用去问,顺其自然。”老人停在高耸的纪念碑面前,脱下礼帽,微微低头。 “啥?”夏天完全没弄明白这老头在说个什么,怎么一个英国鬼子开口就是老庄论道的调调。 “砰” 巨大的枪声惊飞了落地觅食的鸽子,韦尔斯利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夏天顾不了那么多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大吼:“喂!公爵!妈的,快叫救护车!” 袁杉此时拔枪就射跑向马路的杀手,那个装成清洁工的女人回手还击,奔跑速度却不见慢下来。 “走啊!”袁杉一把拽起还在一副死了老爹表情的夏天,朝路虎冲去,赶到的保镖接手了救护工作。 “上车!”马卡洛夫已经打开车门沖他们奋力挥手,枪声过后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又看见身手了得的女人翻过护栏直接跃进宾利mulsanne里,就已经猜出个八·九十了。 “见鬼了,这是哪一出啊?关公战秦琼,还是李逵打李鬼?”夏天跳上副驾驶座,打开m1911的保险,苦着脸说道。他现在才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都错怪陈曦了,那傢伙才不是什么瘟神,自己才是那瘟神本尊啊,陈曦只不过被附体了而已。 第75页 马卡洛夫发动汽车,踩住剎车,油门轰到最大,当时速达到两百公里时,突然松脚,路虎便立刻沖了出去,或者更恰当应该叫飞了出去。夏天的脑袋硬生生地磕在椅子后背上,揉着脑袋的他才发现自己上了个什么东西,马卡洛夫真的只是个联络官吗,他难道不应该是那种街头飞车党吗。 路虎在车流里快速穿插,一度驶上了对向车道,拐弯时轮胎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车体剧烈的晃动。迎面而来的货柜货车司机三百六十度打方向盘才勉强避开了宾利,惊魂未定,路虎又擦着它的车身钻了过去,货车的车尾灯被撞得飞出去十几米。很多司机不得不下车看着这疯狂的一幕,他们大多都是下班回家的白领,掏出手机报警的人语无伦次,伦敦警方大概会认为这只是《速度与激情》在拍第五部呢。 宾利驶上伦敦塔桥,没有减速地撞向拦截巡警的摩托,而凭藉马卡洛夫漂亮的车技,他们的路虎现在和对方并驾齐驱,身后隐约可闻警笛大作。 “我现在应该祈求上帝保佑还是佛祖保佑?宙斯也行啊,还有真主阿拉!”夏天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左手紧紧的拽住扶手,右手已经快把裤子抓破了,胃里面只觉得翻江倒海,要不是过于紧张,他真能把昨晚上的晚饭都吐出来。 “抓紧!”马卡洛夫快速地上档,向左边勐打方向,路虎的车头立刻撞向宾利,两辆车的速度都马上慢了下来,但宾利只是微微一顿,马上又拉大了和路虎的距离,跑车的动力的确强大。 “趴下!”马卡洛夫突然伸手将夏天的头按下去,雨点一样的子弹射向他们,引擎盖上瞬间就是几个弹孔。马卡洛夫用手枪敲碎还没完全分崩离析的挡风玻璃,不一会儿就打完了一个弹夹,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快速地更换新的弹夹,动作一气呵成,快得惊人,而此时袁杉也打开了车门,半个身子悬挂在车外,只看得见弹壳不停地弹出。 “杀人必定追车,追车必定互撞,互撞必定枪战,枪战必定杀人。这是什么傻缺的逻辑啊!”夏天摇下窗子,伸出手去盲目地射击,说实在的,他现在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怕死不是问题,问题是他晕车啊。 眼看就要逃脱的宾利突然在原地打转,车头面向了路虎,几乎是同一时刻,两辆都已千疮百孔的汽车停了下来,短暂的寂静,似乎只听得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而后引擎再次轰鸣,追车戏码最后的伎俩——对沖正式启幕,仿佛方才的战斗都只是为这次强强对话做铺垫,夏天尖叫着闭上双眼,袁杉咬紧嘴唇准备迎接冲击,马卡洛夫还是那种莫名的平静。 急促地剎车彻底摧垮了夏天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管不了什么狗屁枪战撞车,推门而出蹲在地上就是狂吐。马卡洛夫和袁杉也快速跳下了车,跑向被撞开的铁栏杆,电光火石的瞬间,宾利与路虎擦肩而过,直接撞向大桥的护栏,极致的速度让它直坠而下,泰晤士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这是什么,技不如人,切腹自尽吗?老外还真没向小日本学到什么好东西。”胆汁都快吐出来的夏天摇摇晃晃来到两人身边,试着朝下面看去。远处快艇急速向这边驶来,不一会儿,河面上浮出两个人,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爬上了快艇,不一会就只留下一片水花和若有若无的黑影。 “这他妈也行?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夏天快哭了,这个太扯了,哪有这种不要脸的玩法啊。 “走!”马卡洛夫勐地从背后冲过来,一手拉住夏天,一手拉住袁杉,从撞开的缺口处一跃而下。完全没准备的夏天只觉得脚下一空,脑子一懵,随之而来的便是水压挤压腹腔带来的五脏六腑的痛感,腥咸的液体涌向口腔和鼻腔,恍惚中有一股力量将他拉向水面。 “咳咳咳咳,你……唿唿……你疯了吧!”夏天努力调整唿吸,眼睛被水迷得什么都看不见,血从鼻子里滴下来,咳出的水中带着红色,他只能手脚并用,狼狈地保持着平衡。 “小鬼,看上面!”袁杉将夏天的头扳向上方,他勉强看清楚后便是倒吸凉气,全副武装的英国警察在桥上大喊着什么,枪口怕是无一例外地对准他们。 “于是我们又变通缉犯啦?” “先离开,他们的枪不会有耐心等到再喊一边的。”马卡洛夫推了一把夏天,三个人快速向岸边游去,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 “疯子,都是疯子,超级英雄原来这么难当,见鬼了!”夏天用毛巾擦拭着上身,不停地絮絮叨叨,另一边的马卡洛夫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西装。 “拜託,执行官阁下,我们这哪是什么英雄,我们是反英雄,懂吗?”风铃嬉笑着把棒棒糖塞进夏天的嘴里,心里也是老郁闷,他们这一行也不顺利,根本连教父的的面都没见到,更别提说点什么了。 “反英雄!哼,是啊,反英雄嘛,反正都英雄!”夏天瘪嘴,吸吸鼻子,把t恤套到身上,喝上几口姜汤,坐到沙发上。 “公爵已经被送进医院了,现在似乎没什么大碍,可这事真是巧得不能再巧……”洛基敲打着键盘,连结上传,他将屏幕转到其他人面前,那是特拉法尔加广场事发时的录像。 第76页 “你们注意到没,韦尔斯利被击中后的表情根本不对,夏天你上次挨枪子儿后是什么感觉?”洛基又重新倒带,黑白的画面重新来过,最后定格在倒下的韦尔斯利身上。 “嗯,脑子空白,眼前一黑吧!”夏天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回想着什么。 “对,可你看他的脸……” “很平静,好像他知道会这样。”袁杉皱眉,尝试着将画面放大,虽然模煳不清,却还是能隐约看得出那诡异的笑意。 “不是吧,你们是说他做戏给我们看?” “说不定啊……” “下一步怎么办?”马卡洛夫松松拳头,自言自语地说。 “你们去看韦尔斯利,我们还是去找教父,保持联繫。”洛基起身,嘆气,穿上外衣开门出去。 “见鬼了,这还真无解啊。” 第九章 圆桌会议 第五节 黑白森林 第五节 黑白森林 八月初的伦敦酷热难耐,私家贵族医院被围堵得水泄不通,除了全副武装的警察保镖外,各色社会名流汇聚一堂,仿佛是一场隆重的贵族盛会。阿瑟·韦尔斯利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大,他遇刺的消息还没放出多久,就是亲王般的礼遇,据说英国首相明天还会亲临慰问,而英国警方更是神经兮兮地封锁了整条街道,派出最精锐的狙击小组占领附近的制高点。 “开什么玩笑,一个半截都入土的老头子了,用得着吗?”夏天用衣袖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汗水,不无抱怨地说道。 “韦尔斯利几乎参与过二战后英国所有的对外战争,获得的勋章可以挂满整个胸膛,这种人出事,英国人怎么都不可能还坐得住了。”袁杉接过马卡洛夫递来的矿泉水,看一眼人声鼎沸的医院,无奈地嘆气,以他们的地位,连讲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话说我们来这有什么意思,都这样了,喏,你看那!”夏天呶呶嘴,示意袁杉看他们对面的天台,“知道那是什么吗?sas,英国皇家特别空勤团,这种变态的部队都来了,教父除非弄一只海豹六队来,否则几英里外就挂了。” “小鬼,你懂个屁,我们来是为了确认韦尔斯利受伤没有的。” “我说大姐头,要学会相信我们无产阶级革命的战友,知道吗?”夏天带上墨镜,一脸的臭屁,但是没人会傻到回答他知道,因为他的‘说教’从来都是以恶搞为主,损人为辅的。 “学会相信?呵,相信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东西,我们学会的是不相信。”袁杉用手枕着头,安静地靠在长椅上,抬头看天花板。 “瞧你们一个二个牛叉的哲人样,好像比我多活几百岁似的。”夏天不以为然,吹起了口哨。 “她说的不对吗?”一直沉默的马卡洛夫突然看着夏天,他的眼睛里有些不明意味的东西。 “对吗?也许吧,很久以前,嗯,也许不久吧,几个星期前,有个人也告诉过我类似的话,只是他让我相信。”夏天突然回想起了那个闷热的下午,那个金髮的男人,那个决绝的笑意。那一天他差点死去,但他现在还活着,只因为有人替他死去。 “相信,并且接受相信所带来的后果,这才应该是那个人真正要告诉你的东西吧?” “我……不知道哎……”夏天将头扭向一边,他并不为马卡洛夫的话感到吃惊,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只是记住了前半句而选择遗忘后半句,他也从来都没有想明白亚当斯为什么要如此告诫自己。 刺耳的铃声响起,那种重金属乐感中又带点中国特色的声音几乎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夏天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恨不得一口将那破手机吞下肚里,顾不得说什么,使劲儿扒开人群,冲出了医院。 “妈的,哪个王八羔子,打个狗屁的电话!” “你小子活腻了吧!”电话那头的咆哮瞬间就盖过了夏天气急败坏的声音,隔得老远的警察都是一怔。 “风铃?”夏天脸一沉,试探着问道,心里却已在暗暗叫苦。 “你以为呢?哪家有人疼的黄花大闺女会打电话给你这货啊!听好了,教父正在朝你们那边去,我们也正赶过来,注意警戒。” “急什么,你也不看看是什么状况,这整就一个马其诺防线,别说教父一个人了,他们天启四骑士组团都不一定进得来。” “亲,他不需要抬着冲锋鎗杀进来的,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走进医院,没人敢拦他,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啥!” 夏天的惊奇不来自于风铃几乎抓狂的话,而是来自街对面拉风的保时捷911,看似放荡不羁的男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中尉替他开道,警官向他敬礼,一路畅通无阻。 “你妹啊,什么时候警察需要向恐怖分子行礼了……”夏天自言自语,声音变得有些僵硬,如果说之前发生的一切摧毁了他正常的世界观,那么这一幕就简直推翻了他的整个人生。 教父的到来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纵使是急不可耐,夏天他们还是无法靠近那间病房半步,眼睁睁地瞧着教父关上房门,里面会发什么没人知道,有些人是不想知道,而有些人是不能知道。 第77页 “怎么办?”袁杉拍拍不停地走来走去的夏天,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是长官,夏天。”马卡洛夫提醒慌了神的小鬼,他根本就没有进入执行官这个角色。 “我下令冲进去你们会干吗?算了吧,大庭广众之下,那混蛋怕也不会乱来,盯着这里,我们需要和他谈谈。” “不错,功夫见长,有点执行官的模样了。”袁杉有些吃惊地看着夏天,这小子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褪去了最初的稚嫩和冲动,此刻在他身上竟能依稀可见陈曦当年的影子。 “公爵,我可不认为这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教父悠闲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细细品尝着清香的英国红茶,病床上的韦尔斯利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个什么时候都可以如此潇洒淡然的男人,许久,他才开口说道:“你早知道,对吗?” “确切地说一开始就知道。” “为什么?” “顶级刺客以一个幼稚的理由屈从于我,你认为可能吗?” “哼,然后呢?” “那我就顺水推舟喽,笑纳这份大礼。” “为什么不杀了她?” “我喜欢操纵生命的感觉,你不觉得随意杀人只是君王的权利,而决定谁可以活下来才是神的权利吗?” “仅仅如此?” “当然不是,在中国有一个典故,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觉得如果我告诉她是你设计害死了她的父亲,离间了她们的姐妹感情,她还会忠诚于你吗?” “……”韦尔斯利此时唯有沉默,他真的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我知道戒指在你那里,你演这齣遇刺的大戏只不过是为了转移调查组的视线而已。不过,新任的执行官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他身边有一只强大的团队:杀人不眨眼,不带任何防守的战争机器马卡洛夫;‘饥荒’的小孙女儿,古灵精怪的风铃;香艷致命,一心寻仇的袁杉;百科全书一般精准的教授洛基,还有鹰眼巴顿,别忘了这个黑鬼在一公里外狙杀了你的参谋。这可是一只——连我都要有所忌惮的团队。” “我是个喜欢赌一把的人,从来都是。”韦尔斯利听着教父那种带着挑衅的语调,没有不耐烦,相反是一种可怕的平静。 “赌什么?” “信任!” “夏天的?” “是!” “很大的筹码。” “筹码越多赢得越多!” “聪明人的做法是同时在两个地方下注,这样不至于输得太惨。”教父挑眉,放下红茶,玩世不恭地向韦尔斯利敬了个像模像样的英式军礼,然后推门出去。 随着砰的一声,病房里又再次只剩下韦尔斯利一个人,他看着窗外飞过的鸽子,自言自语道:“聪明人的做法是,同时成为两个赌局的庄家。” 教父放慢脚步,最终停在了支支吾吾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夏天面前,耸耸肩,仿佛邻家的大哥哥安慰小弟弟一样轻松说道:“别那么紧张,你说吧,我听着呢。” 夏天被他这句话憋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善变,一会儿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一会儿是百般优雅恬淡的绅士,现在则又是那么温和的大哥滥好人,夏天有那么几秒钟欠揍地想拍着他的肩,勾搭他和自己去踢场足球赛,兴许还能蹭一顿正宗的法国大餐。 “我们聊聊吧!”袁杉抢在夏天那洋相百出的话出口之前打断了他,可以预见,他的这句话说出来必定惊世骇俗,将直接导致他们本身就弱的要命的气场降到零点以下,果然,对他的期许还是过高了。 “当然,我从来不会拒绝美女的邀请,不过我可以单独和夏天说几句话吗?”教父彬彬有礼地向袁杉欠身,又对夏天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那啥,别呀!”夏天的脸极其地别扭,瞧着离开的袁杉和马卡洛夫,他真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看起来像个坏人吗?” “你本来就是,好不好!” “ok,就一句话,如果你要加入这场游戏,步入这个黑白森林,那么就准备向撒旦出卖你的灵魂,你再也做不回你自己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夏天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逆光的背影,很多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大脑,他努力想在这中间寻找哪怕一丁点的线索,但得到的却只是更混乱而已。 咖啡馆里的几十英镑没能让夏天他们从教父那里套出任何有用的情报,这个傢伙打太极的功夫不是一般的深,眼看着天色已晚,距离陈曦那该死的‘二十四小时’界限也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再这么下去,怕真能把整个危险品调查组都给搭进去。 “夏小天,你倒是做决定啊!”风铃急得直跳脚,他现在连和夏天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都他娘的给我取了多少诨号啊!算了,决定吗?好吧,教授,要不你先回上海,当务之急弄清陈曦他们的情况。风铃,你人缘广,看能不能弄到那艘该死的船的航行路线,或者什么联繫办法。僵……老马叔叔,你回去带上小阿菲和迪恩,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进入日本,如果万不得已,我们直接越级通知美国军方。” 第78页 “那你呢?”洛基擦拭着额头,虽然这绝不是什么万全之策,但他基本同意夏天的想法。 “我和大姐头还是留这儿,戒指的事情不是还没处理完吗?” “我觉得你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全局哎。”风铃摊手,夏天突然间的正经竟让他有些不适应。 “我回去帮不了什么忙的……” “好吧,听你的,我们分头行事!” 第九章 圆桌会议 第六节 第184条军规 第六节 第184条军规 初阳的暖光照在平静的海面上,筋疲力尽的‘巴斯隆’号却并没有如同这白昼一样冲破黑暗,它仍旧保持着戒备状态,那艘鬼魅般的舰只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再没有出现在雷达显示屏上,反潜直升机的几次出击也只是找到几艘过往的货船,海兵们开始慢慢松懈,连舰长都认为这只是虚惊一场。 陈曦的寻找还在继续,没有丝毫进展,他们几乎找遍了所有开放区域——军官食堂,面包间,杂物间,水兵服务部……陈曦握拳发狠地敲响舱门,向身后的部下们咆哮道:“回去!盯住那几个人!”然后他转身跑向舰桥,从枪套里掏出手枪,检查弹夹,如果真的万不得已,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停止这艘钢铁巨兽的狂奔。黑暗里有人走出,稳稳地挡住了去路,微低的头看不清脸上写着什么,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后,那人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没用的,执行官,他大概已经死了。” “你是谁?” “勃朗特,让·拉格朗日先生的参谋分析师,嗯,就是戴眼镜的那位。”男人说着伸出手去,脸上却不带有任何表情。 “发生了什么?”陈曦没有握手的打算,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他会一把推开这个从一开始就在蒙头大睡的男人。 “哦,不是什么好事。”勃兰特撇一撇嘴摇头,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有人邀请先生加入,这里是最后的时间和空间限制,如果他不改变答案,那么……” “什么人邀请他加入?”陈曦盯着勃朗特,这个傢伙看起来颓丧极了,他的眼睛里空空如也,你看不到任何东西。 “反正不会是好人,对吧?” “你的长官死了,你什么都不做吗?” “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不过他要我告诉你,如果处理不当,这艘船上的人都会死。”勃朗特伸手去揉揉乱糟糟的头髮,打个呵欠,语气淡定的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瓜葛。 “早安,执行官阁下!”妖艷的女声从后面传来,陈曦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那个他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早,凯萨琳女士。”陈曦面无表情的点头,与勃兰特擦肩而过,他还有太多事想问,但当着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可能,他不想再次被耍得团团转。 “那么,我们继续昨晚的话题如何?”凯萨琳耸肩,将手里的高脚杯递向陈曦。 “对不起,我还有事。” “我对于让的事情深表遗憾……” “你知道什么?”陈曦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在海风的吹拂下显得更加妖娆的女人。 “不多,不过既然是做生意,还是需要点诚意的。你们在缅甸查获的那批毒素战剂其实早在你们赶到之前就已经流出缅甸了,之所以还会有后面的那处大戏,只是为了给你们制造假象,顺带除掉但丁·亚当斯。那个风·骚的男人早就知道缅甸会是他的终点,不过他还是去了,去给他的老师提供一个精确方位,好让一颗飞弹摧毁那些儿玩意,恐怕贾伯斯向缅甸政府误炸的道歉公文都草拟好了,可惜你的手下毁了这一切。现在这艘船上也许就有人携带了相思子毒素,要了让的命,再除掉所有不合作的人,还真是教父的风格呢!” “彻底摊牌了?”陈曦咬牙,紧紧抓住栏杆,好像恨不得将那可伶的铁管拧断。 “好了,你不觉得现在该你告诉我点什么了吗?” “我的资料也不多,从我们得到的已有情报上看,日本屠杀,相思子毒素,戒指……这些事情都是教父直接越过教宗半公开进行的,所有迹象都表明他决定单干,用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讲,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啧啧啧啧,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吗?好吧,陈曦阁下,从现在开始,我们合作达成,我替你结束这场海上闹剧,你给我那枚戒指。”凯萨琳不待陈曦开口,伸手将杯中的红酒倾倒进海中,诡异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慄,女流之辈却有不输于王者的气势,连陈曦都觉得没有说不的权利。 “全员戒备,准备战斗!”副舰长肖天宇的狂吼从扩音器了传来,刺耳的警龄骤响,水手们从甲板上一跃而起,沖向战斗岗位,mk75型"奥托·梅腊拉"舰炮快速地旋转炮塔,mk13 mod4型飞弹发射装置就位,船体急速地转向,似乎在规避着什么。 “眼镜,怎么回事儿?”陈曦在顾不上玩味凯萨琳的话,一口气冲到驾驶舱,推开水兵,揪起暴跳如雷的肖天宇就是一通咆哮。 “我们的一架"海鹰"反潜直升机被击落了,那艘消失的舰只应该是一艘鱼雷艇,他伪装成商船,徘徊在我们周围,可就在刚才他彻底和我们开战,雷达显示,他正以高速向我们驶来,如果这狗娘养的东西在这么近的地方向我们发射鱼雷,就死定了。”肖天宇把陈曦推个踉跄,用英语对着对讲机不停地吼着什么。 第79页 “长官,对方向我们发射鱼雷,太近了,没办法避开,预计10秒钟后击中我们!”二副推门而入,由于几乎接近最高音的大吼,他的脸已经有些扭曲。 “左满舵!” “满舵左!” “5——4——3——2——1!”随着船体突然巨大的颤抖,闷雷般的响声掩盖了一切,二副用嘶哑的嗓音报告:“长官,后轮机舱被击中,底舱进水,长官,下命令吧!” “命令应急分队进入战位,损管堵漏、灭火,降低航速,进行规避!舰炮还击,重复一遍,任何可疑目标,射击!”肖天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紧张,从军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恐惧蔓延上整个身体,他颤抖着拿起电话,“舰长,我们遭受敌舰袭击,一台燃气轮机报销,请求撤离战区,向基地求援!” 良久的沉默,电话那边的人终于开口:“调转船头,准备接敌!” “长官!” “上尉,执行命令!”平淡如水的声音,而后是一片忙音,含煳的命令,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艘功勋老舰必须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进行战斗。 “妈的,这个疯子,他想干什么!”二副冲着发愣的肖天宇挥拳大喊,在失去一半动力的情况下迎击轻便的鱼雷艇无疑是自杀式行为,放弃向最近的友舰求援,而是单打独斗,这混蛋舰长是多想加官进爵啊! “眼镜,这次任务是上面直接下达命令给你们的吗?”陈曦依旧平静,但此刻他的心脏却已狂跳不止,这艘军舰上不只有223名美国军人,还有承载着整个危险品调查组的执行官们,如果这艘军舰沉没,那就几乎意味着整个国安委的沉没。 “见鬼,你现在还关心……” “回答我!” 肖天宇被陈曦通红的眼睛和扭曲的面孔吓了一跳,即使是在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也从未见过这个傢伙有如此的暴躁,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次任务是舰长向海军司令部申请的,我们当时也正好在日本休整。” “该死,为什么没早想到,这混蛋是他的人!”陈曦自言自语,没有做任何解释就冲出了驾驶舱。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艘军舰本身,如果不是它的主人,又怎么可能杀死一个人而不为人知。这里有多少教父的门徒,就有多少欲置他们于死地的死士。 “喂,回来!妈的,二副,你来指挥!”肖天宇丢下对讲机,也追了出去,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舰长大人,我命令你,立刻规避敌舰,向基地发出求援信息!”陈曦挡住正在舰桥指挥手下的舰长,右手按在枪套上。 “你想干什么?向一位舰长拔枪,你会上军事法庭的!” “你只是舰长?”陈曦的手枪在拔出的瞬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他转头看向那股力量的来源。 “对不起舰长,根据美国海军条例第184条,在出现极端异乎寻常、非同一般的情况时,部下有必要解除指挥官的职务。长官,我现在宣布将您列入病人名单,我将接手‘巴斯隆’号的指挥权。” “混蛋,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你会上军事法庭的!”气急败坏的舰长冲过去揪着肖天宇的衣领,一拳揍在他的脸上。 “宪兵,把舰长请回他的住舱!” 赶到的宪兵迟迟不敢动,所有的士兵和军官都愣在原地,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在他们不长的军旅生涯里,从未想过自己要参与一场对高级军官的譁变。支持副舰长或许意味着将走上军事法庭,但背弃这个曾近的生死战友而听从屡次将他们带入险境的舰长,恐怕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死亡。 “干活啊!”二副的咆哮打破了这极端的尴尬,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执行舰长的命令,比起这个狗屁不懂,拿弟兄们的生命去邀功的人,他更愿意去相信始终和大家一起战斗的副舰长肖天宇,而宪兵此刻也才仿佛下定决心一样跑向舰长。 “军士,请你记录现在的时间和我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二副,立刻撤离,向基地和友舰发出求援信息,舰炮继续射击,阻止对方靠近。”肖天宇坐上舰长的指挥位,既然已经豁出去了,那么就再没有什么顾忌,去他妈狗屁的军事法庭,他现在只想带弟兄们活着回家。 “谢谢,兄弟!”陈曦将手按在肖天宇的左肩上,他知道儿时的玩伴做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难听点说,这就是一场譁变,等待他的不会是英雄的礼遇,而是无休止的调查,最后他会坐在军事法庭的被告席上,承当这个决定带来的所有后果。 “老子不是帮你这个混蛋,我要带兄弟们活着回家!” 陈曦看着海面,不再开口,如果只是如此,他完全可以任由自己掏出手枪去解决掉所有麻烦,那么到时候承担后果的人也只会是自己,但他没有。彼时,陈曦曾用这第184条军规替胆小怕事的肖天宇夺回了“舰长”的宝座,而今,依旧是那条军规,只是不再是游戏。 第九章 圆桌会议 第七节 猎杀巴斯隆 第七节 猎杀‘巴斯隆’ 2014年8月10日 东京时间 11:45 伦敦时间 02:45 第80页 “长官,基地回復,二十分钟后我们的支援就会赶到!”二副丢下电话沖指挥位上的肖天宇大吼,他的眉间竟透出了欣喜,只需要二十分钟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现在航速多少?”肖天宇向二副点点头,又扭头问身旁的驾驶员。 “十节,长官!” “保持航速!电子技师,雷达情况!” “没有异常,长官!” “很好,继续向目标鱼雷艇射击,别让那混蛋靠近!”肖天宇正准备拿起望远镜去看暗流涌动的海面,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碍眼的傢伙。 “我说你杵这儿干嘛,还不快回去看着你那帮人!”肖天宇气急败坏的站起来,一把将陈曦推出门去,在陈曦反应过来之前嘭的一下把舱门关上。 陈曦只得苦笑,按一按疼得要命的太阳穴,等待他的麻烦还有一大堆,如果凯萨琳没有撒谎的话,相思子毒素危机还没有解决。 “陈先生,我想你有必要解释一下目前的状况。”胖子雷纳只用了半个身子就挡住了陈曦的去路,厚实的掌心勐拍陈曦的肩膀,力量大得惊人。 “我们遇到袭击了,不过暂时还在掌控中。”陈曦连向后退了几步,活动一下肩膀,刚才被狠拍的地方隐隐作痛。 “但愿如此……”胖子的话音未落,巨大的爆炸声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蹲下去,船体开始剧烈地摇晃,本以为结束的众人刚准备冲出去一探究竟,却又被下一声巨响劝退,好像只响那么一下太过于寂寞,接踵而至的是不停的躁动。 “见鬼,到甲板上去!”陈曦对着人群大唿,毫无疑问,伤痕累累的‘巴斯隆’号又中弹了。 “长官,又有一艘鱼雷艇在近距离向我们发射鱼雷,弹药舱被击中,舰尾中弹,推进器报销了,我们失去了所有动力!”二副在另一侧的指挥位上大吼。 “长官,航速下降!”驾驶员一边紧张地注视着仪錶盘,一边报告情况。 肖天宇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摘掉耳机冲到甲板上,那里现在已经乱成一片,水兵们互相救助,损管分队急于扑灭舰尾的大火,军官们大声嚷着什么,脸庞极致的扭曲,mk75舰炮还在开火,两座mk38型25毫米炮也没有停止工作,甚至有的水兵窜上了12.7毫米机枪位疯狂地扫射,远处一条鱼雷艇开始冒烟,但这一切都于事无补,舰体正剧烈的摇晃,大火开始从弹药舱向甲板蔓延,那两枚鱼雷对‘巴斯隆’号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同样的伎俩还会再次出现。 “长官,援军还有十分钟赶到!”二副从指挥室里追了出来,凑近肖天宇的耳朵吼道,但即便这样,肖天宇还是没太听清楚,爆炸声已经掩盖掉所有可能存在的声音。 舰体严重受损,弹药舱炸毁,失去动力,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沉没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不值得搭上舰上的226个兄弟去赌博,不能再犹豫了。肖天宇一咬牙,捏紧二副的肩,对他说道:“弃船!” 二副先是一愣,随即又感觉是自己没有听清楚,提高音量问道:“什么?” “通知全体人员,分批穿上救生衣,放下救生艇,准备弃船。”肖天宇勐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盯着二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命令。 “长官……” “执行命令,所有后果均由我一人承担。” “是!”二副避开副舰长那决然的目光,退后一步,颤抖着举起右手,庄严的军礼,敬这个坚毅的军官,也敬这艘功勋老舰。 “军士,请你电告基地,我是副舰长肖天宇,现在是2014年8月10日,日本时间十一点五十五分四十三秒,我舰由于遭受敌舰重创,即将沉没,至此结束其三十一年零四个月的战斗生涯,我舰官兵将弃船撤离。” “是!” 肖天宇回到舰桥,从那里最后一次眺望海面,这或许将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他的命令结束了这艘老舰的职业生涯,也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长官,我们有两个兄弟死在弹药库!”中士捂着受伤的左腹跌跌撞撞冲到肖天宇面前,鲜血流了一地,肋骨一半已经断裂在了身体里,鱼雷击中的瞬间,他和他的士兵正在弹药库作业。 “中士,你需要医生,二副让损管的人停止他们的工作,抢救受伤士兵。”肖天宇扶住摇摇欲坠的中士,看一眼那骇人的伤口,有那么几秒钟他的脑袋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下达什么命令。 “我很好,长官,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命令?”中士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露出白净的牙齿冲着肖天宇傻笑。 “……带上那两个兄弟,我们一起回家。” “是!”中士敬礼,扶着墙艰难的挪向弹药舱,肖天宇只是这样看着,他太了解这些老伙计了,他们是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不管不顾的,即使这些兄弟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长官,国安委的人先撤下去了。”二副提着救生衣赶过来,他的裤腿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膝盖上血肉模煳。 “还有人吗?” 第81页 “二班的兄弟在想办法把弹药舱的弟兄弄出来,炮位上的弟兄还撤不下去。” “我去看看炮位!”肖天宇推开二副,扶着栏杆准备出发。 “长官你先撤吧,我去!”二副拉住肖天宇的胳臂,不由分说地将他强行推入救生艇,自己孤身一人穿过海浪向炮位进发,那里还有始终都在战斗的mk38型25毫米炮。 “离开‘巴斯隆’号,快点!”肖天宇站在救生艇上,看着自己的二副艰难的前进,又转过头沖惊魂未定的水兵大吼,他们必须在‘巴斯隆’号沉没前尽可能的离它远点,否则他们都会被它的漩涡卷下水底。 “妈的,二副,撤离!”肖天宇向二副下达撤退指令,但是在下一秒,他就意识到已经晚了。不远处的水域里,裹挟着大量水泡的黑影以超过200节的疯狂速度贴着海面沖向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规避动作的‘巴斯隆’号,经验丰富的鱼雷班上士长大了嘴,这种超出常识的急速,只有超空化武器才能做到,对方竟然动用了暴风雪鱼雷,这种能够秒杀航空母舰的bug兵器只需要一枚,就足以让‘巴斯隆’号彻底玩完。 “轰!” 眨眼的功夫,那团黑影钻入了‘巴斯隆’号的钢板,伴随着窜上半空的火焰,仿佛有什么魔鬼的力量将庞大的舰体撕扯开来,这艘4100吨级的护卫舰瞬间就断成了两截,正准备撤离的水兵失去平衡朝水中滑去,二副本能的想去抓住缆绳,却因为强大的冲力而被那粗糙的绳子割断了动脉,鲜血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溅了旁边的一等兵一脸,那个来自新墨西哥州的年轻人哀嚎着想去帮助二副,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失去支撑掉进熊熊的大火里。一直坚守炮位的火炮长官试图拽住跌落下去的下士,可是几秒钟后却只有下士裤腿的一角还紧紧抓在自己手中,他像孩子一样大哭,手脚并用,努力地往上爬,急坠而下的铁箱将他一同带进了大海的怀抱。早已落水的中士发疯一样踩水,将已经冰冷的上士托举起来,即使这样根本没有任何效果,他身边的海水全是血红。星条旗飘落,奄奄一息的二等兵将它抱在怀里,然后慢慢沉入海底。 安全距离外的肖天宇沉默地看着滚滚浓烟中的‘巴斯隆’号慢慢下沉,连带着他的兄弟们,仅仅几分钟,他却觉得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久。他瘫倒在救生艇上,远处已经隐约可见美日海军的战舰编队,可是一切都晚了,鱼雷艇全部被他们击沉,发射了暴风雪鱼雷的潜艇已经不知去向,而死亡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约翰·麦凯恩’号驱逐舰,舰艏部甲板 “二副皮特阵亡,火炮长官史密斯阵亡,上士凯奇阵亡,中士伯恩阵亡,二等兵福特阵亡……”军士哽咽着念出一串长长的名单,十二具遗体安静的放在地上,在炮位上战斗至最后一刻的四个勇士和赶回去抢救战友遗体的六个兄弟全部阵亡,他们终究没能活着回家,他们的家人等到的将只是一面星条旗和将军的哀悼。 陈曦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现在宪兵正在会议室里等着带走肖天宇,他也知道剥夺军籍或许是肖天宇面临的最好结果。譁变,指挥失当,人员装备损失……无论是哪一条罪状都足以让他脱军装走人,还不能保证那个混蛋舰长不会添油加醋。愧疚与自责占据了陈曦的大脑,如果不是肖天宇疯狂的决策,现在死去的恐怕不止是十二名美国大兵。但是美国这样的国家不会相信什么人情世故,什么情有可原,法律就是法律,肖天宇不可能逃掉军事法庭的判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找一个不错的律师,等着他脱下军装的那一天,替他在国安委安排一个不错的工作(作者注释:在美国被剥夺军籍的军人很难再在民间找到工作,对于很多年轻军人来说,剥夺军籍是十分严重的判罚)。 “头儿,你的电话!”老k递过陈曦的手机,然后转向艏部,立正站直,面向那些美国海军们敬礼。 “喂,哪位?嗯,我是陈曦,请说……”陈曦接过电话,看一眼来电显示,竟是一个隐藏的私人号码,疑惑地皱了皱眉,把手机凑到耳边。 “啪!”对方似乎只说了一句话,老k就突然被手机落地的声音吓了一跳,正准备弯腰去捡,惊奇地看到陈曦煞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右手,那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塌下来一般,在老k的印象里,就算在最绝望的时候,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陈曦。 “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胖子雷纳站在停尸间里看着已经被水泡变形的让?拉格朗日的尸体,这个消失的执行官被美国海军从海水里捞起,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个可怜的倒霉鬼没能脱逃。 “啊,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搞这个玩意儿呢。”胖子从让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密封的白色液体,抬起来借着灯光凝视,笑意满面,“静背叛了教父效忠公爵,而你背叛了公爵,兜了一圈儿,还是要物归原主,我就笑纳了。” 第十章 康河的嘆息 第一节 杀戮正义 2014年8月10日 伦敦时间 02:45 东京时间 11:45 夜色已深,夏天坐在路虎里看着雨幕中的世界,不远处耸立的别墅透着点点星光。他咬一口早已凉透的热狗,借着手机屏幕昏暗的光线,瞟一眼旅游地图上铅笔潦草的字迹。袁杉坚持要盯住韦尔斯利,夏天拗不过她,权衡一番后两人决定分开行动,袁杉驻守医院,他则继续盯着教父的老巢。 第82页 “哦,真是糟糕透顶,但愿一切都能好起来。”夏天揉揉脸,以便让自己保持清醒,紧一紧身上的外套,抹去车窗上漫起的水雾,眼神游走于那透着温暖灯光的房间。 与此同时,袁杉独自一人守在韦尔斯利的病房外,她意外地拿到了公爵的特许,能够进入布满重兵的医院。闲极无聊,她打开木制的小窗,伸手去接顺着屋檐滴下的雨水,看着圆润的水滴在手掌上炸开,冰冷的触感就这样传遍全身,竟是会心的一笑,暴雨之夜能感到特别的温暖,确实是不可思议。 愣神的片刻,细微的声响闯进耳中,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有东西正在早已清空的楼上走动,抽出裤腿上的史密斯手枪,贴着枪慢慢走向楼梯口,脚步轻盈,甚至连守卫的警官都没有发现她的动作。 袁杉在黑暗里摸索前进,屏息凝神,试图去辨认寂静空间中那多余的心跳,推开一间房门,浓烈的消毒水味儿扑鼻而来,她不自觉地拧眉,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去捂住鼻子。仅仅是这一个微小的间隙,人影从墙角闪出,一脚踹向毫无防备的袁杉,巨大的冲击力,让袁杉的手枪脱手而出,人也向后勐退了几步。震惊之余,迅速恢復杀手的本色,她立刻摆出进攻姿态,匕首已经握在手中,不费吹灰之力避开第二次攻击,顺势匕首挥出,将对方步步逼入房间内。 闪电突然照亮了狭小的诊疗室,而后在巨大的闷雷声中又回到了完全的的黑暗,袁杉倒吸一口凉气,借住那瞬间的光明,她看清了与自己持刀相对的人是谁,不再有方才的那种决绝和冷酷,随之而来的是绝望和无力,一次又一次避免的东西,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上演,真的只有一方倒下,才算是真正的结束吗? 又一次闪电来袭,手枪上膛的声音甚至盖过了炸雷的巨响,袁杉条件反射的扑向手枪遗落的地方,就地一滚,避开射向自己的子弹,右手一撑,从地上翻滚起来,抬枪抵在来人的胸口上,而就是同时她也感到自己的脑门上有冰冷的触感。 “我的手枪可没装消声器……”袁杉冷冷地说道,她拼命抑制着自己的颤抖。 “我总是能离开,你知道的。”对方也是冷冷的开口,但那话语中确实真的不带任何感情,不需要任何的遮掩。 “可是这样你就无法接受公爵的命令了吧?” “你知道什么?”微微一怔,她确信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如父亲一般的公爵不会出卖自己。 “我想你根本不是效力于教父,而是亚瑟·韦尔斯利吧?”袁杉听出了对方的犹豫,抓住这难得的破绽,她要彻底撕开防线,然后换一种方式来做一个了结。 “你怎么知道?” “我相信你不会……” “不会成为坏人?”辛辣的讽刺硬生生切断了袁杉缓和下来的话语,她不需要相信,尤其是这个女人的。 “静,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与你无关!“ “你真的以为你这所谓的正义就可以拯救世界,就可以让你的父亲活着?”袁杉放下手枪想去抓住静的衣领,却被她一把甩开。 “那你们所谓的正义呢?就是放着坏人为非作歹,然后杀死无辜者吗?” “你的父亲不是我杀死的,我只是……” “你只是开枪了而已!” “你听我说,那次事件本身就有蹊跷,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你离开以后,我私自调查过,而所有的结果都显示,韦尔斯利在那次事件前曾去找过你的父亲。” “闭嘴!” “我还要告诉你,在云南边境的那次任务,我怀疑是韦尔斯利在和什么人做交易,被我们查到后弃卒保车,也是那次任务,他看上了冷静的你,然后设局让你加入他!” “闭嘴,你什么都不懂!”静一拳打在袁杉的脸上,后者重心不稳,结实地摔倒地上。 “你仔细想想,不会所有的事都那么巧合的。”袁杉静静地站起来,擦掉嘴角沁出的鲜血,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想想这些年公爵让你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以冷酷的手段,甚至不惜打破法律来维护他口中的正义。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会是查理曼教的一员,他是最早的国安委战士,他经歷过无数次的死亡,他的确是个英雄,但是他的正义已经变味了,与其说是正义,倒不如说是復仇。为了满足自己的快感,而凌驾与法律之上的执法,而不择手段地将痛苦承载在无辜者身上,而不明真相地否决一切,自诩为正义?血腥的正义,杀戮的正义!” “你在说什么!混蛋!”静疯了一般推开袁杉,这些年,她忠实地追随着韦尔斯利公爵,她已经慢慢地将这个有时强硬,有时温和的老人当做自己的导师、父亲,她渴望着那种家人的温暖,以至于不再去过问她所追随的信仰是否真确。 “你知道的,我在说什么。”袁杉任凭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比起那种可怕的冷静,她更愿意去接受静此刻的这种抓狂,至少她已经开始相信。 “砰!” 银色金属弹丸钻进肉体的声音远比那唿啸的出膛声更令人窒息,突然将静用力推到一边的袁杉缓缓倒下,黑暗里6英寸柯尔特蟒蛇左轮的枪口还在冒烟,浓重的火药味瀰漫,漂亮的胡桃木握柄牢牢地掌控在一只手里,那只手微微地颤抖,银白的枪身在闪电的强光下显得寒意逼人。 第83页 鲜血从袁杉的左胸喷涌而出,静从后面稳稳地接住倒下来的人,静静地看着那张血色正在慢慢褪去的脸,她没有做任何的止血措施,太多的杀戮告诉她,子弹不差分毫的击中了心脏,死亡已经不可逆转,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立刻。 “谢……谢……”袁杉痛苦地抽动嘴角,艰难地吐出已经完全变调的两个字,而后安静地闭上双眼,仿佛只是睡着一般,是的,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从静抱住她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应该我说呢,这句话。”静含着泪,努力地想将袁杉脸上的鲜血抹去,但直到自己的手上也沾满了红色的粘稠物,却再没有办法恢復到曾经的笑颜如花。她无数次的想要杀死这个‘敌人’,甚至在睡梦中也未曾遗忘,可是当她真正倒在自己面前,不再有温度,不再有说笑时,席捲全身的不是快感,不是解脱,反而是难以言明的痛苦和孤独。中学时代的每一次说笑,每一次打闹,每一句话,都宛若电影胶片一般从自己眼前闪过。 “喂,你们听好了,以后无论你们在哪里,都必须来参加我的婚礼哦,我会寄机票给你们的!” 夕阳下,稚嫩的誓言,熟悉的人,熟悉的景都还在,只是那场原本盛大的婚礼已经变成了註定的葬礼。 “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本不想这样。”韦尔斯利从门外走进来,步履蹒跚,拄着手杖的手不停地在发抖,握住左轮的右手已经无力地垂下,他确实是已经将静这个冷静乖巧的女孩当作了自己的女儿,老来得子,很难用言语来做出任何的表述。但是,有些叫做信仰的东西却已超越了一切,无论是生命,还是亲情。 “你到底是谁?”静将袁杉慢慢放在地上,将黑色风衣盖在她的身上,最后看一眼那张平静的脸,然后站起来面对韦尔斯利。 “我是你的‘父亲’,孩子,但是对不起,对不起。”韦尔斯利重新举起左轮手枪,对准了静,她已经知道真相,那么就无法做任何补救了。 “砰!” 第二声枪响,在闷雷的掩盖下又藏匿于沉寂,几乎是同时,静破窗而出,从四楼直坠而下,虽然尽全力平衡身体,却还是摔了个够呛,骨头折断的声音合着沉重的喘息,顾不上去检查伤口,跌跌撞撞冲进灌木丛中。 韦尔斯利看着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用手帕擦拭左轮枪,然后咬牙向自己的左臂扣下了扳机,第三声枪响划破了医院最后的寂静,嘈杂的脚步声顿时四起,悽厉的警笛,绚丽的警灯充斥着整条大街。韦尔斯利捂住伤口,半躺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年轻女孩,轻轻抬起左手齐眉,喃喃自语:“对不起……” 夏天已经快要在驾驶座上睡着了,凌晨两三点是最容易让人犯困的时候,再加上空调吹出的暖风,夏天只感觉周公正在‘妩媚’地向自己招手,以至于轻扣玻璃窗的声响将他从半梦半醒中惊出一身冷汗,随手抄起m1911就想朝玻璃砸去。 “哇哦,有人说不能打扰睡梦中的小孩,否则他不会给你好脸色,看来没错。”教父用手指夹住对准自己的枪口,调侃地看向惊魂未定的夏天。 “我……晚上好,先生?”夏天强忍着开枪的冲动,回想着陈曦在面对教父时的一言一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谁都能骗的三岁小儿。 “陈曦的官调调是不好的,另外我今晚上过得不错,不过医院那边就不得而知了。”教父颇有深意的露出一个笑容,从口袋里摸出雪茄,凑到鼻子前闻一闻,“怎么样,要不进去坐坐?” “见鬼!”夏天狠狠地咒骂,这个混蛋的笑意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心里也可以隐约感觉得到不安的异样,快速发动路虎,在雨夜里疾驰。 通向医院的公路笔直而又漫长,即使是远光灯也仅仅只能照亮极其有限的区域,其他的便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剎车片突然剧烈地运转,焦煳味瀰漫,轮胎在路面上留下狰狞的印记,也许之差几厘米,路虎就会碾压过突然出现的人影。夏天暴躁地跳下车,对着那个拦路的傢伙就是一顿乱吼,可就在他借着灯光看清那人的瞬间,喉咙里再也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静张开双臂挡在夏天面前,她脸色苍白,脚下是触目惊心的血水,宛若古老希腊战神雕像一般,时间在此刻静止。下一秒,她仰面倒下,夏天下意识地拦腰接住她,看着那张脸,从未想过她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我,你,你……”夏天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他完全被这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女人弄懵了。 “听着……戒指……在……公爵……阻止……”静紧紧揪住夏天的衣领,断断续续地说道,她的嘴唇在不停的颤抖。 “喂,别啊,那啥,我送你去医院。”夏天慌乱地想去替她止血,可当他看清她胸前浸出的血渍后,才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带我和她……回家……”静用尽最后的力量挤出这几个彷如隔世的汉字,从怀里取出已经染血的十字架吊坠颤抖着递给夏天,在夏天接过的瞬间,她的手轻轻的垂下,脸上浮现出莫名的微笑。 第84页 “喂,别死啊!混蛋,别死啊,大姐头呢?混蛋,别死啊,喂!混蛋,大姐头在哪!”夏天使劲摇着静,发狂一般对她大吼,声音刺破了黑暗,但回答他的只是沉默。 “正义啊,多少杀戮假汝之名以作其恶。”不知什么时候,一袭黑色西装的教父出现在夏天身后,他打着黑色雨伞,左手捧着一束白色的玫瑰,表情肃穆,花瓣在风中凋零,落在静的身上,落在夏天的肩上,落在混着雨滴的血水上。夏天此时竟不知道顺着脸颊滑下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或着二者皆有。 第十章 康河的嘆息 第二节 国王的演讲 第二节 国王的演讲 伦敦的天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视线可及内的所有东西,诺斯霍特皇家空军基地一片肃穆,八匹白色军马在骑手的驾驭下缓缓通过由英国皇家空军仪仗队列队行礼的跑道,他们的身后引导着一辆旧式金属炮弹车,四个巨大的金属轮子碾压路面发出闷响,覆盖着中华人名共和国国旗的实木棺椁安放于上,那一抹血红成为今天这个黑白世界里最后的色彩,八名英国陆军仪仗队员表情凝重,护卫在灵车两侧,他们将护送这个国安委的英雄在英国境内的最后一程。 跑道的尽头停放着英国大力神运输机,简单的仪式后,它将载着袁杉的遗体远赴瑞士国安委的军人公墓安葬,阿瑟?韦尔斯利、马克·贾伯斯、国安委总部执行长、国安委欧洲分部部长,英国总局局长,陈曦、方菲、米罗斯拉夫·克洛斯、迪恩·史密斯、尤里·马林、田中恭平等一众国安委高级将领和袁杉生前的战友兄弟均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人群里还有英国政府派出的高级官员,皇室成员,他们静静跟在灵车后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只是缓步慢行,啜泣声不时传来,他们都努力想去记住这个女孩曾经的笑颜,再陪她最后走一次。由于袁杉保护了英国公爵韦尔斯利的生命,英国政府和皇室决定授予他英国乔治勋章(英国为表彰平民勇敢行为的最高勋章),并且有了这样一个盛大的仪式,只是不会有人知道,上帝在为什么而哭泣。 灵车在离运输机不远的地方慢慢停下,老旧的车轮嘎吱作响,除了风鸣,再没有其他声音,左手打着石膏的韦尔斯利从轮椅上艰难地站起来,在随从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早已准备好的讲台,他清清嗓子,颤抖着握住话筒,略带嘶哑地开始叙述那个暴风雨夜的故事,的确只是故事而已。 “夏天呢?”贾伯斯小声地对旁边咬着牙的陈曦说道,他环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夏天的身影,昨夜的伦敦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他才知道。 “我不知道……”陈曦想了很久才冷冷地回復,昨天他前脚才脱离危险,后脚就接到了风铃的电话,那个调皮的女孩竟带着哭腔,然后他就得到了这个晴天霹雳的噩耗,他最棒的手下以一个极其扯蛋的理由牺牲在伦敦,而夏天却是生死未卜。 “我……”贾伯斯还想说什么,但看见陈曦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又是欲言又止,‘讲台’之上的韦尔斯利慷慨激昂,仿佛这不是一场葬礼而是他的个人演讲。 “我们必须记住这一天,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我们必须向他们宣战,用他们的死亡来祭奠我们的英雄!”在情绪激昂中韦尔斯利蹒跚着走下来,并向贾伯斯示意。 贾伯斯嘆了一口气,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演讲稿,这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他慢慢走上前,看着下面的人,又看看那副冰冷的棺椁,英雄又如何,国旗又如何,勋章又如何,当年轻的生命逝去,一切都他妈是扯蛋。 “首先请允许我向袁杉的亲人朋友表示最深的敬意和哀悼,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勇敢、执着、热心,她……”贾伯斯突然声音哽咽,他发现自己再没有办法说下去,默默地苦笑,然后扬了扬手中的讲稿,话锋一转说道,“我本来已经做好讲稿了,可是我发现我真的无法再顺着它念下去。这些年,我送走过太多的部下、战友,念过太多的讲稿,可是今天,我想说点别的,不同于讲稿的。” 空阔的场地瞬间寂静,韦尔斯利和陈曦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吃惊,贾伯斯没有去顾忌那些人惊奇的目光,继续说道:“我无法知道这样的牺牲在诸位的心里有怎样的价值评判,但是于我这样出生在二十世纪中叶以前的老头来说,却多少有些见怪不怪。二十世纪是人类歷史上最为悲壮和疯狂的世纪,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但这两场大战并没有为这个世界带来和平,1948年起开始了长达30年之久的五次中东战争,1950年韩战爆发,1961年越南战争爆发,1979年起是长达十年的阿富汗战争,1980年至1988年的两伊战争,1991年的海湾战争,1994年的车臣战争,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究竟有多少曾经的受害者堂而皇之地变成了解放者,或者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杀戮者。这些战争中又究竟有多少和袁杉一样的少男少女永远的离开了在家里苦等他们的亲人,这些本应如夏花般灿烂的生命转瞬便成为一个又一个冰冷的数字,成千上万年轻人的价值仅仅在于将阵地向前推进十米,争夺一个不到一百平米的高地,为所谓的民族耻辱復仇。战争来了又去,我们都昂起高傲的头颅向全世界宣告我们的胜利,却终究输给了死亡。”贾伯斯闭眼,像是在回忆什么。 第85页 “2008年8月我曾作为国际安全委员会的观察员前往乔治亚(2008年8月俄罗斯与乔治亚爆发冲突,被称之为五日战争),我记得那天清晨我们一行人进入刚刚交战结束的城镇,空气中还瀰漫着浓烈的火药味,灰尘笼罩在小城的上空,零星的枪炮声偶尔响起。我们顺着唯一的大路前进,许多房屋都已经坍塌,有一个坦克炮塔被炸得与车体分离,直插进三层楼里,路边躺着的血肉模煳的人发出野兽般的哀嚎,那大概是只有地狱才会有的声音。后来我们下车查看,我在不远处的路中央看到一摊……嗯……红色的东西,坦克履带碾压过的痕迹已经完全烙在了上面,很深很深,仿佛要将那东西嵌进土地里,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看起来就像碎牛肉饼一样,于是我拉过我们的翻译大声问他这是什么,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他的回答,他告诉我说那是一个人。是的,那是一个人,一个被坦克活活压死的人,被数吨钢铁压成了一堆——肉酱。” 贾伯斯顿了顿,看向鸦雀无声的人群,然后沉重的低下头,继续道:“这才是真正的战争,死神最完美的杰作。我们这些所谓的政客、军事家、爱国者、正义人士……总是习惯了面对电视机和电脑,站在世界地图前,坐在会议室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不亦乐乎。我们今天扬言要让这个消失,明天扬言要让那个痛苦,我们像吃了大麻一样渴望战争,欲罢不能,我们拍着胸脯说:‘为了国家,为了正义,为了和平,我们需要战斗!’,可是我们真的已经懂得战争了吗?我们真的需要战争吗?还是说我们深知当战争真正降临时,我们只需要在电脑前动一动手指,了解一下最新的战况,随风附和几声,这就是我们的战争,所以我们无需惧怕。我们不会失去生命,不会失去至亲,我们甚至可以继续我们的生活,当胜利的那一刻,我们也许会凭弔死难者和牺牲者,然后欢唿雀跃。可是他们呢?那些死在战壕里的年轻人,那些满身伤痕留下残疾的老兵,那些失去了父亲的孩子,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妻子,那些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对他们来说,喧嚣和荣誉过后,是永远也无法抹平的创伤。战争于他们而言就是死亡,那些失去父亲的孩子或许根本不需要英雄,他们只想要他们的爸爸。” 贾伯斯扔掉话筒,走下讲台,来到袁杉的灵柩面前,静静地抚摸着那面五星红旗,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放慢语调说道:“她这样的年纪本应该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课堂里,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实现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和朋友逛街调侃,找一个她爱着并且也爱着她的人,然后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不是……躺在这里,接受我们的歌颂。”贾伯斯重新面向在场的所有人,掷地有声地说道:“所以,我在这里恳请诸位,冷静的思考我们是否真的需要发动一场全面战争来解决这个危机,我发誓我们的团队会尽全力甚至不惜牺牲一切阻止我们的敌人,我们已经是深陷局中之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那些还沉浸在梦境中的人不要再走上和我们一样的道路,他们的生活是我们毕生的渴望。我不会放弃自由战士的枪,但是我会以生命为赌注,抓住那哪怕一丝一毫的橄榄枝。”贾伯斯微微躬身行礼,然后在异样的目光中退回到人群中。此时傻瓜都听得出来,他的这番言论毫无疑问在与韦尔斯利唱反调,公爵的脸也是一副铁青的样子,就连陈曦都不知道贾伯斯到底想干什么。 悲伤的苏格兰风笛曲传来,暂时打断了人们的胡思乱想,铿锵有力的号令,军人举手敬礼,那些官员们则将右手放到左胸,仪仗队员抬起袁杉的棺椁向敞开的运输机走去,步伐轻缓,每走一步都仿佛需要很长时间,所有人都想留下这个女孩最后的容颜。 “老k,你们护送灵柩会去,派人去昆明接她的家人,注意方式。”陈曦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从头到尾他都显得异常冷静,冷静得不尽人情。 “是!”老k挥手带人跟上去,即使不解,也绝对信任。 “你不去吗?”贾伯斯疑惑地看着陈曦,旋即便意识到得不到任何答案,掏出手帕擦拭满是汗水的额头,嘆口气说道,“这里就拜託你了。” 直到贾伯斯登机,人群慢慢散去,仪仗队员列队撤离,陈曦才看向掠过天空的运输机,慢慢抬手,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只是暂别,我们还会再见的,谢谢你,袁杉。” 第十章 康河的嘆息 第三节 再别康桥 第三节 再别康桥 “are you ok,my son?(你还好吗,我的孩子?)”矮胖的英国老人看着站在嘆息桥上透过玻璃窗盯着康河水发愣的男孩,他今天早上才知道自己的学生回到了剑桥大学,就在他准备做上一个牛肉腰子派来犒劳犒劳这个贪吃鬼时,才发现昔日那个天真灿烂的孩子脸上阴雨密布。 “i feel very terrible,sir.(我感觉糟透了,老师)”夏天无力地回答着自己的大学导师,昨天夜里,他只记得教父在大雨里将静抱回他那辆拉轰的保时捷,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然后裹挟着雨幕而去。夏天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手心里攥着那个十字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任何阻止的理由,然后浑浑噩噩走了一夜,天亮时,已经站在了剑桥大学。 第86页 “what happened?(发生了什么?)” “i do not know.(我不知道)” “what is your name ,son?(你叫什么名字,孩子?)”英国老人温和地笑着站到了夏天身旁,摘掉眼镜用丝巾去擦拭,然后也去看那平静流淌的康河柔波。 “what?(什么?)”夏天转过头去看自己的老师,这个问题真是太古怪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what is your name?”老人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xia tian(夏天)”夏天迟疑着开口,当年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喜欢这样叫他,甚至一度还被不怀好意的高年级学生当作笑柄。 “yes,you must remember it,you are summen.(对,你必须记住它,你是夏天)”老人笑笑,不再说话,他愿意就这样沉默地陪着自己的学生,陪着那个熟悉的夏天。 伦敦市郊的医院,陈曦站在袁杉最后倒下的地方,一脸阴沉,风铃站在他的对面,欲言又止。 “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曦抬头盯着风铃,眼神凌厉。 “简单点来说袁杉姐他负责保护韦尔斯利,然后有个杀手来了,然后她就倒下了,那些矫情的部分你自己脑部吧。”风铃竭力去迴避陈曦的视线,那是一双很恐怖的眼睛。 “我不要官方的!” “总共开了四枪,四枚弹壳,但是有一枚弹头没找到,而且杀手拿走了韦尔斯利的枪,是不是很诡异?对了,夏天那小鬼和你联繫没?”风铃撇一撇嘴,在国安委的犯罪现场调查组来之前他和巴顿就已经勘察过现场,但是一无所获,这里被收拾得很干净。 “他的手机关机了,弹头会在哪?”陈曦带上手套,准备对现场再次清理。 “别费尽了,我们都把这翻了个底朝天,子弹肯定不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风铃抬手去阻止陈曦,然后继续说道,“在那个杀手身上!” “你是说他疯狂到朝自己开枪?” “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觉得这案子疑点太多了吗?袁杉姐中的那一枪应该是那杀手在门外开的枪,韦尔斯利左臂的枪伤应该是近距离射击造成的,这两发子弹都出自那把柯尔特蟒蛇。另外根据韦尔斯利本人的描述,袁杉推开了自己挨了子弹,那个时候袁杉其实就已经死了,然后韦尔斯利开枪向杀手射击,却只开了一枪,子弹还是打在了地板上。从韦尔斯利最后倒下的位置来判断,他射击的这一枪应该是在对方打伤他的手臂之前,这就怪了,是什么原因让杀手放弃暗杀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目标人物,反而丢了武器逃跑的,还顺走了韦尔斯利的史密斯手枪。”风铃站到门外,用手比划了一个射击的动作,然后慢慢移动进屋内,走到白色粉笔画的位置停下,试图模拟昨晚的场景。 “枪声暴露了自己,他不得不离开?” “守卫只听见了一声枪响,这声枪响对应的究竟是那一颗子弹至关重要,还有丢掉的那颗弹头。说实话,这不像什么案发现场,更像是……嗯……拙劣的舞台剧。”风铃耸耸肩,打开窗户,让阳光射了进来,看着愁眉不展的陈曦,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即使我们的推断是对的也没有任何证据,那个人可不是这么容易能扳倒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倒是我觉得夏天知道点什么,找到他或许就找到真相了。” “如果他知道,他就已经死了。”陈曦从怀里掏出手机,再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 “我倒觉得真是这样的话,有个人反而不会让他死,你试试问问教父,他应该知道夏天去了哪儿。”风铃向巴顿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提起地上的工具包准备离开,来到陈曦面前,意味深远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教父?”陈曦放下手机,看向朝自己做鬼脸的风铃,这个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女孩,却什么都不说。 夏天软磨硬泡劝走了自己的导师,看着英国老头有些微驼的背,郁闷地嘆了一口气。其实当他见到导师的那一刻,他就有冲上去抱着他大哭一顿的冲动,可是他不想将这个有点轴儿又很善良的老人拉进这该死的疯狂世界。夏天转身顺着康河前进,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发怔,心里已经如乱麻一般,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大姐头大概已经……他使劲摇晃脑袋,把这可怕的念头抛出去,静出事以后,他关闭了自己的手机,他不想得到外界的任何信息,他害怕,害怕那可怕的猜想不止是猜想而已。 胡思乱想间,夏天突然感到前面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想停下来却已经晚了,撞个正着,连连向后退几步,揉着脑袋抬头,料想中的电线桿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张铁青的脸。夏天只看了一眼,马上扭头就想走,却在瞬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肩膀。 “失踪很好玩吗?”陈曦不耐烦地看着夏天,风铃没有说错,教父告诉他这小子大概是回剑桥大学了。 “不好玩,我只是回来看看老师而已。”夏天甩开陈曦的手,向河边走去,一屁股坐在草坪上,盛夏时节,康河边的草地绿得让人心碎,映衬着那波澜不起的柔波,和不远处的剑桥国王学院形成绝美的风景。 第87页 “他老人家还好吗?”陈曦这时才倏然发现夏天那张阴郁的脸庞,如果换做别人摆出这张臭脸,他大概也可以理解,可是这小子出了名的面部肌肉发达,“面瘫”这种词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到嘴的质问不得不咽下,扯出点连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的鬼话来。 “大姐头她还好,对吧?”夏天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陈曦怕是根本听不见,他希望他听不到。 “……”陈曦默默不语,静静地站到夏天身边,看着刚刚经过的小木船,艄公是个英俊的年轻旅人,新奇地向他们这些东方人挥手。 “不回答就是没事喽!”夏天露出个惨澹的笑容,这种烂话,骗鬼都不会相信,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陈曦要是再这么沉默下去,他真的就要嚎啕大哭了。 “这条河里有我最好的记忆,也有我最坏的记忆。” “什么啊?”夏天悲伤的情绪几乎瞬间就因为陈曦这句无厘头的话而土崩瓦解了,开什么玩笑,陈曦这个恐怖分子什么时候学起普希金抒起情来了。 “呵呵,如果算起来,你小子还算是我的学弟哎。我在剑桥念过一年书,机械工程专业,邱吉尔学院。”陈曦淡淡地说道,脸上挂起了笑意。 “乔帮主不是说你丫的是清华的吗?”夏天一愣,扭头去看陈曦,却突然发现这货似乎沉醉其间,很少见到陈曦脸上会有这种平静温和的笑意。 “2003年起清华北大与邱吉尔学院的合作项目,我在这里呆了一年,攻读硕士学位。挺棒的时光,你知道吗?我们泛舟在康河上,使坏心眼把其中一个男生推下水,然后在木船上狠命地笑,最后的结果就是船翻了,我们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那些穿短裙的女孩儿就在岸上冲着我们咯咯地笑,我们还要装酷地告诉她们我们需要凉快凉快。那个时候,我没有课就喜欢往图书馆跑,剑桥大学图书馆是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之一,藏书量之大,令人瞠目结舌。当然,学习之外也有和女孩搭讪的不良动机,在人多的时候经常找不到座位,趁机和哪位女生挤一挤,顺带以一顿午餐作为答谢,乐此不疲,也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妻子谢瑞琪……” “等等等等……”夏天去拉陈曦的裤腿,歪着头问道,“原来你有老婆啊,我还以为你就是一光棍,想当年我还跟尤里yy过你和大……算了,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请她吃饭,请她看电影,请她去游乐园,可是很不幸的是她统统拒绝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么欠揍一人,哪个女孩扯疯了会接受你的邀请啊,还想拐带一洋妞,算你狠。”夏天突然就给陈曦的话逗乐了,他说的那档子破事儿,自己也干过,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泡妞的损招还都是学长们传授的下来的,指不定就有陈曦份。 “她是个中国留学生,和我们一样的黄种人。”陈曦没有愠怒,淡淡地笑笑,抬头去看天空,“她是一个……嗯……很可爱的女孩,学生样式的bobo头,齐留海,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最爱穿裙子,印象里她好像从来没有穿过裤子,即使是那一天。啊哦,那个时候看见她沖我那么一笑,就感觉心脏都跳慢了半拍。” “这样啊,那你怎么哄她上当的?”夏天在脑袋里想了想自己第一次看到方菲的感觉,倒也觉得陈曦的描述挺靠谱的。 “嘿嘿,我的几个铁哥们给我出了一堆馊主意,每天变着花样的逗她开心可是都不奏效。最后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她每天早晨都有喝牛奶的习惯,不过由于早课占座的原因,她很难喝上新鲜的牛奶,只能头几天买好,于是呢,我每天早晨就都会很早起来骑车到国王学院的农场去买牛奶,然后在她到达课堂之前放进她的储物箱,这样她就能喝上新鲜牛奶了,一个月后她发现了我,就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告诉她我只是想请她吃一顿午餐而已。”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点烂漫,后来呢?”夏天耸耸肩,看向陈曦,这混蛋的确有这么点厉害。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担心过图书馆没有座位,也不用挖空心思地去想周末如何度过,当然钱包也不如之前那么饱满。我们坐在康河边午餐,她偷走我饭盒里的鸡腿,然后露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我们在回学校的路上捡到一只小野猫,把小傢伙送到收容所后她伏在我肩上哭了一宿,好傢伙我的肩头全湿了。我们去银石赛道看f1,她疯狂的为舒马赫狂叫加油,我险些为此吃醋,她请我吃冰淇淋作为道歉,却恶搞般地将冰淇淋抹了我一脸……很快乐的日子,后来,我就快回中国了,而她还有一年才毕业,那天夜里我们在康河边散步,我们相约等她毕业的那一天,我会在嘆息桥的那头等她,然后将她抱进圣约翰学院的大教堂,给她一个承诺,可是永远不会有这一天。我离开前的那个清晨,一个教授在康河漂荡的无人小舟上发现了她,她静静地睡在那里,脸色惨白,胸口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她那天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裙,雪白血红,她离开了,那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再也不会在午后的图书馆里对我傻笑了……” 第88页 夏天怔怔地看着陈曦,他没有料到这个故事会有一个这样的结局,他更没料到这个如钢铁一样的男人竟也会流下眼泪。 “对不起……” “婚礼如约举行,我的导师和朋友洛基在圣约翰大教堂为我们主持了婚礼,只是我在亲吻我的新娘的那一刻也永远的失去了她。葬礼之后,她的父亲找到了我,告诉我他是国际安全委员会亚洲分部危险品调查组的执行长,‘黑色星期五’为了胁迫他加入,绑架并杀害了他的女儿,这之后我喝了三天闷酒,做出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吃惊的决定——加入国安委,我要为我的妻子报仇。”陈曦握住拳头,咬牙看向水面,那是一段复杂的回忆,他在这里得到了自己的挚爱,又在这里失去了自己的挚爱。 “教父杀了她?”夏天也慢慢站了起来,试探着问道,若是果真如此,那么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陈曦和教父之间会有那种微妙的关系。 “是的,我加入国安委后尝试过调查这个案子,但是当事人少之又少,执行官因为难以承受丧女之痛,三个月后服毒自杀,他留了一封遗书给我,他告诉我那天夜里小琪发现了不对劲,但为了不让我也牵扯其中,她强颜欢笑把我送回了宿舍,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的求救时间,而教父杀了她。她死了,因为我。”陈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手捂住脸,慢慢蹲了下去,夏天就这样看着他崩溃,看着他痛哭流涕,他知道现在任何拙劣的语言都无法去安慰这个失去挚爱的男人,但是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褪去那层坚强的伪装,陈曦也只是一个破小孩而已。 夕阳的余辉洒向河面,微风拂过,泛起阵阵波澜,正如徐志摩诗歌里所描绘的那样,沉默是今晚的笙箫。 平静下来的陈曦转头看着夏天,良久才说道:“你后悔吗,夏天?” “后悔?有什么可后悔的!你呢?”夏天抬起手来抱着头,避开陈曦的眼神。 “你知道什么才是不后悔吗?就是一件事情即使重来一百遍,你也会义无反顾地那么干下去,并且坦然承担它所带来的全部后果。” “哦,这样啊,那么我后悔了,从遇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后悔了。”夏天撅嘴,握拳在陈曦的胸口上狠命捶了一下,然后迈步离开。 陈曦笑着揉揉被打疼的地方,抽出香菸点上,悠然地吐出烟雾,自言自语地说道:“别了,康桥。”然后转身朝着夏天相反的方向走远,融入黑暗之中。 第十章 康河的嘆息 第四节 忠奸人 第四节 忠奸人 贾伯斯踏进日内瓦市郊幽深的农场小院,月光若有若无地洒在三层小楼上,端着蜡烛的打更老头在前面带路,木楼梯嘎吱作响,贾伯斯无声地跟在后面,风透过缝隙吹进屋内,发出呜咽的嚎叫,火苗也随之不停地闪烁。推开木制的小门,一尘不染的房间里仅有一张木床和一个橡木制成的床头柜,枯瘦如柴的老者躺在床上,氧气面罩下那张如白纸一般苍白的脸令人不由想到小说里的吸血鬼伯爵德古拉,他艰难地张嘴唿吸,试图吸入更多的氧气,那大概是最后的求生欲望,若不是唿吸机和这些个营养液的维持,他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贾伯斯看着那张枯骨嶙峋的脸,深深吸一口气,微微向引他上来的打更老头点点头,那老头没有说一句话,将蜡烛放到床头柜上,退入了黑暗中。 “你还好吗,父亲?”贾伯斯握住老者的手,稍稍用力,让床上这个‘活死人’可以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马克……马克……是你吗,我的孩子。”老者也许意识到了来人的特殊,慢慢睁开眼睛,费了很大的劲儿挤出了几个单词。 “是我,爸爸。” “你……还好吗?” “不,爸爸,外面的事情我已经控制不了了,战争和瘟疫都已经失控,对不起,爸爸。”贾伯斯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握住老者的手。 “哦,这不怪你,我的孩子,不怪你,我只是想把一切重新扭回正规,这不是大教宗所想要的,我只是想将一切在我这一代人这里结束……”老者声泪俱下,呜咽地不停重复着道歉,仿佛一个做错事而又倍感委屈的小男孩。 “不,爸爸,你已经尽力了,我想,我想……启动犹大计划……” “犹大,犹大,我不想成为基督的叛徒啊!”老者突然从贾伯斯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向空中挥动,不停地想抓住什么。 “可是……这是救赎。” “不……可是……可是……救赎吗?孩子,去成为新的教宗,去完成我们的救赎……”老者将手上金属色泽黯淡的戒指取下,颤抖着递给自己的儿子。 “对不起,爸爸,我只是‘死亡’,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教宗,我,要去成为查理曼的犹大。”贾伯斯接过戒指,把它握在手里。 “不,你是国王,谢谢你,我的儿子。”老人安详的闭上双眼,嘴角的笑意没有消失。 “晚安,爸爸。”贾伯斯低头轻吻老人的额头,然后掐断了唿吸机的连接管,看着老人的唿吸开始急促,然后永远停止,他将蜡烛拿起,丢向那洁白的床单,火苗瞬间便窜到了老者的身上,大火开始蔓延。贾伯斯看一眼手上的戒指,抛向火焰中,那枚象徵着查理曼教最高权利的信物将在今夜彻底消失,他转身带上房门,下楼,向候在一旁的打更老人掏出一张银行卡,开口说道:“烧了这里,做得漂亮点,然后去过自己的日子。” 第89页 古典的英国庄园里,黑色蔷薇在月光下妖娆地绽放,美艷,幽寂。蔷薇在英国歷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1455年英国兰开斯特王朝和约克王朝的支持者之间爆发的蔷薇战争直接让都铎王朝更加不可抵挡,那算得上是一场史诗级的战争,而与这场战争的主角红、白蔷薇不同,今夜的黑色蔷薇没有雍容华贵,更多的是那一分邪魅之气。教父站在幽暗的花丛中,他的面前白色的十字架墓碑安然矗立,那一抹白色在马灯隐隐的光芒下显得那样扎眼,那样凄凉。 “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如同你姐妹那样盛大的葬礼,不过我想你也并不介意于此,睡在这片黑色蔷薇里,也算不错的归宿。”教父将一束白玫瑰放在静的墓碑前,抬手在胸前轻划十字,嘴里默默念着什么。 “你知道这一切,却不阻止,为什么?”带着礼帽的义大利男人站在距离教父不远的地方,他把头埋得很深,几乎只能看到他脸部的轮廓。 “上帝也会有无法阻止的事情,不是吗?”教父没有回头,视线仍然停留在那座墓碑上。 “那为什么还要告诉夏天?” “总要有人去完成她们的愿望,何况这是这个骄傲的女人第一次开口求我。”教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完全没有将身后的这个义大利男人放在眼里。 “静打电话让你找夏天?” “那是她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很讽刺不是吗?最后还是将信任托给自己的敌人。” “也许连她都看不清楚这个世界了吧!”男人上前几步,俯身去触摸冰凉的墓碑,手指划过凹陷下去的文字,眼睛不经意间就有了湿润的感觉,喃喃地说道,“孩子,到哪里去吧,做个好梦。” “相思子怎么样了?”教父在他走过来的同时转身离开,踏着还带有泥土清香味儿的草地,顺着小道向豪华的住所走去,那里有重要的客人在等候。 “试验很快开始,东西已经在剑桥的生物工程实验室了,但是你不觉得放在那里太冒险了吗?” “我想他们没理由怀疑我这个荣誉博士的,你走吧。” “这是最后一次,记住了。” “犹大出卖了基督,他有想过那是最后一次吗?”教父突然止住脚步,意味深长地讲出这个《圣经》上记载的基督罪人的名字,犹大,那个出卖人子的罪人。 “我……不信奉基督……”男人的脸在听见这句话的同时刷的一下白了,他的确不是教徒,但是他知道犹大。 “陈曦知道你出卖了他们之后,会怎么样,也许会很有意思。说不定他会相信《犹大福音》(作者注释:本书约成书于公元2世纪,现世仅存其抄本,考古学家怀疑本书并非犹大所着,而是是诺斯底主义者编造的,歪曲了叛徒犹大的歷史。对于基督耶稣的研究,以《圣经》为准,也仅以《圣经》为准)上所说的,耶稣为了能重归天国,让犹大出卖自己,前者基督降临,后者背负万世的诅咒。那就不是叛徒了,而是救世者了。” “与你无关!”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身影,男人微微皱眉。教父,这个完全捉摸不透的人身上有着法国人独有的洒脱傲慢,却又有着东方人的细腻,如果没有那场杀戮,教父不是今天的‘战争’,那么或许他会是个有点神经质的艺术家,以另一种方式闻名世界。 “亲爱的凯萨琳,很久不见,还好吗?”教父步入圆柱支撑着的拱廊主厅,古典风格的吊灯泛出淡黄色暖光,大理石桌摆放在中央,那桌面下一侧是两只雕刻极尽精细的雄鹰,另一侧是稍显简约的涡卷莨叶,四把扶手椅环绕左右,那布满浮雕纹样的扶手把与座面的葛布林织物包面相映衬,使其显得庄严而又厚重,胡桃木质的博物柜竟只有六条细木支撑,中空而立,上面的奇珍异品琳琅满目,对面镀金的酒柜里放着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名酒,白炽灯将它们照射得通体透亮。整个主厅都是一副巴洛克风格的布局,奢华如此,足以显示这里主人显赫的地位,唯一有些碍眼的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太师椅。 “非常好的红酒,不过似乎并没有流于世面。”慵懒的女人坐在扶手椅上,一边细细品味着教父珍藏的红酒,一边把玩那雕刻着花瓣的扶手把。 “1878年拉斐尔酒庄酿造的至美之作,但是这百年秘方酿制出来的葡萄酒只有男爵有福享用,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这一瓶算是家族遗产吧。”教父接过侍者递来的白色毛巾,将手擦拭干净,拿起桌上不带任何标籤的深色红酒瓶,给自己也斟上,然后稍稍举杯,带着笑意继续说道,“美酒佳人作伴,快哉快哉,敬我们的皇后。” 凯萨琳揽一揽自己的一头棕发,放下酒杯,做直了身子,带着少许愠怒说道:“你做事儿从不知会我一声,还是说你想连我一起送去见上帝?” “你不也是吗?差点搞死了夏天,还顺带炸沉了美国佬的军舰。”教父玩味着凯萨琳的话,也找个不太靠近的位置坐下,崭新的西装上甚至都没有出现皱褶。 “夏天?是谁?我搞死的或者差点搞死的人里有这么个蠢蛋吗?还有,那艘潜艇不是我的人。” 第90页 “什么意思?”教父放下酒杯,从一开始制造那艘幽灵鱼雷艇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乱危险品调查组的阵脚,然后拿回遗失的相思子毒素,只是他没想到会半路杀出另一艘鱼雷艇和潜艇。 “后来的那艘鱼雷艇确实是我做的,但是潜艇可不是我的。”听完教父的话,凯萨琳也意识到了什么,那天的大洋上,恐怕是有四方势力。 “潜艇?好吧,也许接下来好戏就要开场了。” “还有,找到教宗没有?”凯萨琳起身,披上短肩披风,准备离开。 “打更老人还没有信儿,他是唯一知道教宗行踪的人,你有联繫到‘死亡’吗?” “那个痞子现在没准在香港泡夜店,谁知道呢?” “我们里面有犹大!”教父轻抿一口红酒,将那种玩世不恭收起,阴阴地说道。 “这和我有关系吗?”凯萨琳耸肩,他讨厌教父那张百变的臭脸,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慢令人噁心,即使你知道他有傲慢的资本。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教父头也不回地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消失在柚木大门的背后,只留得凯萨琳在他身后一阵背嵴发凉。 第十章 康河的嘆息 第五节 幽灵协定 第五节 幽灵协定 “我认为你们有必要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国际安全员总部派来的专员严肃地拒绝了陈曦堆着笑奉上的普洱茶,毫不犹豫地直奔主题,他受总部委託来上海做事故调查。 “正如您所看到,我们受到了袭击。”陈曦耐着性子放下茶杯,像贾伯斯投去求救的目光,应酬这些高层的书呆子们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先生,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吗?那艘攻击你们的潜艇在俄罗斯库页岛南部的近海找到,上面只留下了75具尸体,俄罗斯退役水兵的尸体,所有可利用情报全部被销毁。后经美方证实,那艘该死的潜艇是一艘俄罗斯退役的y级核动力潜艇,而炸毁‘巴斯隆’号的鱼雷是俄罗斯生产的暴风雪。美国总统连夜就召见了俄罗斯大使,据说是不欢而散,第二天就取消了赴俄访问的计划。美国国内现在可以说是一片譁然,鹰·派势力甚至向国会提出宣战,美国国防部也是高度紧张。还有俄罗斯方面,普京发表讲话,表示俄罗斯不惧怕任何形式的战争!”脸色发紫的专员深吸一口气,提高音调说道:“你们都干了什么?” “我们就在那艘船上,什么都没干,差点死了,专员同志,你不觉得你不应该坐在这里问我这些无聊的事吗,你应该去调查一下那艘潜艇到底是哪家的。”陈曦快要跳起来给他一拳了,他说的这破事儿新闻上已经播报了无数次,查他们这些人有个屁用,有些事他也搞不懂,但有些事他不能说,譬如让·拉格兰日的死亡。 “先生,这样吧,我先请人送你去休息,您也刚从瑞士过来,稍后我们再详谈,可以吗?”贾伯斯赶忙出来打圆场,他看陈曦那样子,再弄下去,怕是要出事。 “我……好吧!”专员原想拒绝,可看陈曦在那里吹鬍子瞪眼的,来的时候,参谋长一再交代他,要客气些,危险品调查组的人都是些刀口上舔血的疯子,惹不得,也只好就此作罢。 送走来人,贾伯斯坐回他的老闆椅,摘下眼镜丢在桌子上,看着陈曦,其实不只是他,这几天整个国安委亚洲部都笼罩在巨大的阴影里,除了悲伤,还有来自各方的压力。 “那75个水兵怎么死的?”陈曦从沙发上站起来,站到贾伯斯的办公桌前,盯着贾伯斯的眼镜。 贾伯斯也就这样看着陈曦,但很快他就发现今天自己如果不说出点什么的话,陈曦就会这么一直看着他。贾伯斯苦笑嘆气,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写满各种实验结果的牛皮纸,说道:“这是我在中情局的同事拿到的化验报告, sds- page分析和其他一系列的测试都显示它们体内含有大剂量的相思子毒素,你应该很熟悉这些照片。”贾伯斯说着将手边的资料袋打开,抖出里面的照片,靠到椅背上继续说道,“那75个人死得都很惨,美国军方封锁了消息,他们根本不敢相信。” 陈曦翻看了几张就将它们收起来,向桌子脚边的垃圾桶吐上一口吐沫,那些东西不能用可怕来形容,恐怕地狱都不会有这副场景。 “粉末吸入,相思子毒素原本应该是静脉注射的,那些混蛋改进了这东西,让他更加致命,教父这个变态,他真的打算将这个世界带入地狱了。”贾伯斯握拳重重地捶向桌面,情况恶化得比他预测得还要快。 陈曦不想再说话,教父正在一步一步实现他的计划,而他们永远慢一步,只能看着这个世界开始滑入深渊。 “这件事情我来跟进,你去查另外一件事。还记得日本的 ‘七宗罪’吗?我们认为那六个人分别掌握六份情报,凑到一起就是真相,但其实那六个人手上的东西不是什么狗屁的情报,而是六份协议,他们的父辈——日本右翼势力的骨干代表右翼与教父签署协议,教父扶持他们,让他们足以左右日本政坛,作为回馈他们也会以教父的需求为先。可造化弄人,这六个人发现了教父实际的目的也许是掌控整个日本右翼,为了保全家人而又不至于背叛,他们选择了结束生命,可他们没有料到,协议里有一条模煳的条款,大意是如果他们死亡而他们的子女又无法继承协议,将由教父代替他们在右翼中的领导地位,这份协议没有名字,是名副其实的——幽灵协定。” 第91页 “这才是他在日本发难的真正原因……”陈曦脚下一软,重新坐回沙发,他们之前的推断错得离谱,教父根本是为了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来启动这份协议,才会将那次杀戮拖到现在,他根本就是‘养着’这六个人,就像屠夫养肥了母猪,只为了有一天杀死它们。 “最近几年右翼势力突然变大,慢慢开始掌权,还召集了很多暴力团体,我想这正是教父所乐于看见的。别问我情报从哪儿来,一定要在他启动协定之前阻止他,否则……”贾伯斯不敢去想像那种否则,教父可以挑起美俄争端,也可以让日本重新疯狂,那么战争或许无法避免。 “该死!”陈曦咒骂,腾地一下站起来开门离开。 “夏天的离职报告批下来了,8月22日他就可以正式退役,这大概是这些天里最好的消息。”随着砰的一下关门声,贾伯斯淡淡地说出这个所谓的好消息,确实是,至少夏天可以继续他的天真。 英国伦敦,阿瑟?韦尔斯利呆滞地坐在轮椅里看着天空,安静的疗养院里只听得见鸟鸣,两个男人毕恭毕敬地站在他前面,左边的那个穿着英国皇家空军的军服,另一个人穿着脏兮兮的迷彩作战服,原本白净的脸上挂上了几道血痕,看样子他刚刚从一场战斗中脱身。 “公爵,任务完成了,试验很成功,那批固态相思子毒素可以用作武器。”穿战斗服的男人喘着粗气开口,他捂着左手,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75个兄弟的代价是大了点,可是为了防止这东西从拉格兰日那里交到教父手上,也为了那些白痴的高层能下定开战的决心,还是值得的。”公爵转过轮椅,看着他的部下。 “可是公爵我不明白,为什么用他们做实验?”军官奇怪地问道,如果没有这75名老兵,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机会炸沉美军的护卫舰。 “战争迫在眉睫,我们也必须要确定这批武器是否能在战争中置我们的敌人于死地,而那些水兵的目标又太大,只有死人不会泄露秘密,只好用他们做实验。他们也算为和平做出了牺牲,他们是英雄,等胜利的时候,会有属于自己的荣耀,我们将铭记他们。”韦尔斯利又重新看向天空,对着那里庄严地敬礼,向他出卖的士兵敬礼。 “拉格兰日那个叛徒已经被杀死了,只可惜我们没能亲手处决他。”迷彩衣咽了一口吐沫,狠狠地说道。 “他的名字会钉在耻辱架上,他本来有机会成为英雄。杨直,去找夏天拿回戒指,记住你有权清除所有障碍,我,只要你拿回戒指。” “是!”迷彩衣立正敬礼,他会坚决的执行公爵的命令,对他来说,公爵即是信仰。 “我的兄弟,我会用查理曼的头颅来祭奠你们的英灵。”韦尔斯利手摸着左胸,喃喃自语,他那些曾经的战友,都已经倒下,他苟延残喘地活着,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杀尽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查理曼教徒,这样他才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地闭眼,去找他的兄弟们。 “夏天,报告批下来,收拾收拾东西,你很快就可以离开了。”陈曦来到夏天的办公室,这小子正在对袁杉的遗物做最后一道确认,他一样一样的清点,确定在的就拿铅笔在之上划伤一笔,陈曦从没见过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也会有如此细緻的时候。 “哦!”夏天并没有因为陈曦的话而停止工作,他正把袁杉与父母的合影放进纸箱,上面的女孩还略显青涩。 “你不高兴?”陈曦奇怪,也帮他收拾起来,他开始有些后悔告诉夏天袁杉牺牲的事实了,或许他可以告诉他,袁杉只不过是调走了而已。 “没有啊!”夏天回答,但是陈曦听得出来他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 “好吧,回家去,好好睡一觉,忘了这里的人,忘了这里的事……”陈曦再说不下去,他知道,即使是夏天又怎么会忘得了,他只希望他早点摆脱梦魇,去过点正常的生活,就算是一事无成也好。 “哦!” 玻璃门戛然关上,夏天坐了下来,拿出抽屉里丢着的半包香菸,抽出一根点上,深吸一口,瞬间就给呛个半死,剧烈咳嗽,大口地喘气,他从没抽过烟,这一口真是要了老命。赶紧掐灭了菸头,嫌弃地扔进垃圾桶,心里嘀咕着陈曦是怎么忍受这种味道的。摇晃下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默念过很多遍的号码,却迟迟不肯按下拨通键。在伦敦,那个可怕的风铃在夏天逃跑后硬要去了他的手机号码,又强迫夏天记住自己的,说什么防止他又乱跑,现在想想,夏天虽然觉得真够窝囊的,但心里却有这么点奇怪的暖意。 “喂,风铃吗?我想去一趟昆明,你,有时间吗?”下定决心的夏天在听见那个久违的声音后竟有那么点欣喜,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大哥,你现在终于想起我了,妈的早干嘛去了,老娘才不奉陪的,让你那超级保姆陈曦陪你去吧!”风铃在听见夏天的声音后火冒三丈,这小子平安无事的消息还是陈曦发简讯告诉她的,混蛋的傢伙,害自己白白担心了几个晚上。 “这一次我想自己去处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夏天有些失望,他没有勇气一个人再踏上那片土地,而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风铃。 第92页 “好吧!”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吐出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风铃不得不这样做,她怕自己再听下去,就会同情心泛滥,而她的使命不允许她这样做,她只是为了爷爷的遗愿才出现在夏天的生命里,很快她又会从他的生命里消失,永远的消失。 第十章 康河的嘆息 第六节 信使 第六节 信使 夏天在座位上睁开迷煳的双眼,安全带还没有解开,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天空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蓝,规模庞大的航站楼就在不远处矗立。昆明长水国际机场,这个全中国第四大的机场有着惊人的吞吐量,夏天对此有深刻的理解,一个多月前他还惊嘆于这个地处边陲的城市竟也如此繁华,可是一个月后的今天,却是物还在,人已非。 随便搭乘上一辆空港快线,驶上机场高速,夏天只是看着窗外闪过的绿树,从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他就几乎没有和风铃说过一句话,风铃也只是偶尔沉默地看看他,她也不知道袁杉的死亡究竟给这个看起来长不大的男孩带来了什么。 “请问一哈噶,等哈下车克那点可以做着地铁?买买散散,多久不回来,这个是改呢个乌七八糟呢!”夏天他们身后的大婶拍了拍风铃的肩膀,歉意地笑笑,向他们问路。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对不起。”风铃也回以一笑,这位大婶大概以为他们是本地人,向他们问什么东西,无奈这昆明话她着实听不明白啊。 “哦,来旅游呢该,小两口,这点玩呢地方多啦。”大婶旋即意识到他们是外地人,用带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话热情地想向他们推荐自己的家乡。 “对不起啊,大婶,我们……”风铃哭笑不得,大概正常人看到他们都会以为他俩是一对的,可刚想解释,夏天就坐直了身子,拦住了她的话。 “大婶,我想请问一下,那个……”夏天在背包里掏来掏去,翻出一张揉得很皱的纸,辨认着上面已经褪色的钢笔字迹,说道,“那个北部公交枢纽站……嗯……昆明第十中学求实校区…,我们要怎么去?” “十中?哦,如果某改呢话,你们克塘子巷坐23路车,就在昆十中学求实校区那个站下就可以啦。诶哟,那点某得哪样好玩呢,你们可以克世博园……”大婶似乎是兴趣起来了,开始推荐起昆明的旅游景点,聊得不亦乐乎,甚至都忘了自己要问路这一茬了,风铃只能无奈地应付着,她实在不好意思不领这大婶的情,一旁的夏天则拉低了帽子准备开睡,昆明人的朴实和热情他早已感受过,永远都难忘袁杉妈妈的那碗小锅米线。 过了近一个小时,夏天和风铃谢过了大婶,坐上了拥挤的23路公交车,虽然底下有地铁分流,可是这公交车还是前心贴后背,正巧又赶上了星期五的下班高峰期,才四点多,北京路就堵得那叫一个慌。 “我说夏天,袁杉她家根本不在这里好不好,你不是去过吗?真是的!”风铃不满地用手不停地煽风,虽说是春城,但也不算凉快,是比上海舒服不错,可是闷一车厢里能好到哪儿去。 “我们去别的地方,不去她家。”夏天随口应着,脑袋往窗外面探。 “那去哪?” “送她们回家……”夏天缩回脑袋,手不自觉地去摸胸前口袋里的东西,这一路上他正恨不得随时捏着这东西,生怕一不小心丢了。对他来说,这东西比命还要重要,如果有人敢抢,他就和这人玩命。 “回家?好吧,我已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风铃摇头,她第一次没法从这二货的脸上读到明显的信息。 来到那座中学时,已是黄昏,校园里空荡荡的,这个时候学生们还在放暑假,只有两个保安人员蜷缩在保安室里看电视,夏天赔上一包烟,又胡侃了一通,说什么是学生啦,怀念母校啦,感恩母校啦,来找几张相啦云云,随后便顺利获准进入校园。 他们穿过综合大楼,踏着木板小桥,沿着林荫道来到了空阔的大操场。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漂亮的学校,标准的四百米塑胶跑道,中间是铺着草皮的球场,看台可以容下整个学校的学生摇旗吶喊,四周体操馆、篮球馆、桌球馆、网球馆一应俱全。 夏天慢慢走到沙坑旁,蹲下,抓起一把细沙,凑到鼻子前闻一闻,他记得袁杉的遗物里有一张照片,四个调皮的女孩曾在这里垒起一座城堡,留下灿烂的笑脸,里面有不熟悉的面孔,也有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的旧人。之后他轻轻地踩上草地,找准了球门面前的位置躺下,呆呆地看着被夕阳浸染的天空。夏天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冬天,四个女孩躺在这里,享受着冬阳的温暖,享受着繁重课业里最后的轻松,享受着彼此带来的快乐,全然不顾旁人或莫名或嘻笑的目光。 等天色越来越暗,夏天才从草地上爬起来,撇下早已看愣的风铃,向尽头的健身区跑去。他没有停留,一口气跑到那个显得幼稚不堪的跷跷板旁才停下,听了很长时间,仿佛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他颤抖地用手将跷跷板高起的那一端按下。也许是年久失修,也许是中学生们不屑于如此幼稚的东西,当它动起来的那一刻,发出了难听的嘎吱声,那是铁锈侵蚀后不再灵活的声音,然而也就是这一声,却恍如隔世。夏天觉得自己清晰地听见了和着风声的傻笑,清晰地看见了跷跷板上不平衡的两端是那两个女孩,她们的容颜依旧,她们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第93页 “混蛋!”夏天突然脚一软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公平,这不公平,为什么死的人会是她们,为什么她们永远无法一起回家,为什么她们要被背叛。上帝,究竟是你遗弃了你的世界,还是你背叛了你的信仰。 风铃看着完全崩溃的夏天,从后面轻轻抱住哭泣男孩,但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现在似乎一切语言都显得那样苍白。陈曦竭力去避免夏天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在无数人倒在他面前的时候,在熟悉的人的鲜血淋满他全身的时候,更糟的是这一天来得无比残酷——他选择信任的人背叛了他,而这个信任杀死了他的朋友。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夏天才勉强用衣袖抹干净了鼻涕眼泪,小心翼翼地取出口袋里的东西——那个染血的十字架挂坠,他用自己的衣服将那上面的血渍尽可能的抹去,然后抽出蝴蝶战术折刀,在花台上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把十字架放进去,又将土压实,从旁边的树上噼下两根小树枝绑了一个十字架插在土上,尽管风铃一再地告诉他,校工第二天就会把它清理掉,他还是默默地做完了一切。抖掉裤腿沾上的泥土,夏天站直了身子,敬礼,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带你们回家了,答应你的第一件事情我做到了,第二件事情我也会去做。” “我他妈想知道夏天去哪了!”陈曦对着贾伯斯乱吼,虽然经常和贾伯斯槓上,可是这样的失礼却是第一次。他只知道夏天突然就消失了,还带上了风铃,这混小子不会昏了头,提把菜刀去砍教父了吧,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他帮忙整理袁杉的遗物,陈曦回想起夏天看到袁杉那些照片后沉静得有些可怕的脸,那时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你急也没用啊,他也没告诉我,放心吧,风铃那姑娘不会让他干傻事的。”贾伯斯正准备出发前往香港,就给陈曦堵在了办公室外,一副急红眼的样子。 “你不觉得应该把他找回来吗?”陈曦一摊手,他可不知道自己的部长何来的这种淡定。 “他在我心里很重要,但是我相信他,我现在要去做点别的事情。”贾伯斯摸摸自己的左胸,又将自己那个老旧的怀表放到陈曦手心里,笑笑说道,“年轻人,别太急燥,看看这块表吧,不管怎么变,他都不会快一秒,也不会慢一秒,这是他的命运。” 陈曦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贾伯斯远去的背影,从英国回来后,他总觉得这老傢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出来,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担心夏天,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他现在只想盯好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子,直到他从这里滚蛋,而此刻他并不知道,一切都变了。 “尤里,给我联繫一下民航,查查夏天去哪儿了!”陈曦不想再去胡思乱想,挠挠头,对着里间的尤里大喊,当务之急先找人再说。 第十章 康河的嘆息 第七节 最后通牒 第七节 最后通牒 “你还要在这里到什么时候啊,天已经黑了。”风铃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坐在课桌前的夏天,她真搞不懂这小子在干什么,原本她以为完事了,没想到夏天又跑上教学楼,撬开了高二(5)班的教室门,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里面,好像是在想什么东西。 “喂,快走吧,陈曦在上海已经发疯了,我快骗不了他啦!”风铃想去拉夏天,她已经接到了不下十个陈曦打来的电话,每次都只能说几句搪塞过去。 “喂,风铃,你说大姐头小时候学习好不好啊?说不定是个问题学生,抄作业,上课睡觉什么的。那个静倒是看起来特冷静特乖巧,但肚子里指不定全是坏水呢。”夏天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嘿嘿的傻笑,昏暗的教室里只听得见他的声音,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走吧……”风铃上去拉夏天的袖子,刚想说下一句话,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大概有六七人的样子,不是那种普通的皮鞋或运动鞋,而是伞兵靴落地的声音。风铃心里暗叫不妙,扯起还在愣神的夏天,缩到讲台后面。 “怎么……”夏天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就被风铃的手捂住了嘴。她探出头去向门口张望,首先进门的是几个穿着保安服的老外,金髮碧眼,配上那身黑色的有些不合身的保安服,看起来傻缺到家了。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空军飞行夹克的中国人,瘦削的脸庞,不算高的个子,原本看起来只应该是一个教导主任,但是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慄。 “出来吧,我不想浪费时间!”那个男人静静地站在门口,他不打算进来,他也知道讲台背后的两个人现在是插翅难逃。 “你是谁?”风铃知道他们遇到了个狠角色,藏在这里骗不了他,于是站起身来,她的眼睛不停的四周搜索,即使跑不掉,打起来他们也必须占据有利地位。 “妹子,哥叫杨直,我们要找的人不是你,我不喜欢和女人动手,你可以走了。”男人嬉笑着示意手下让出一条路,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你不是教父的人吧?”夏天也慢慢从讲台后面站起来,借着昏暗的光线去看那个男人。 “不,我就是。”男人收起了笑容,打一个响指,那些老外开始向夏天他们逼近。 第94页 “切,教父才不会有你这么傻·逼的手下呢!”夏天悠悠地开口,在对方逼近的瞬间,将手上的黑板擦以最大的力量砸向男人,带起一串白色粉末,他同时拉起了风玲的手大喊,“从后门走!” 男人不紧不慢的接住黑板擦,丢在地上,掸一掸沾染上的粉笔灰,手指擦着一排排的课桌向教室后门走去,此时夏天和风铃已经被几个人挡在后面。 夏天和风铃背对背靠着,摆出进攻姿势,豆大的汗珠从夏天的额头滑落,情况相当不妙,眼前是五个肌肉男,一米八、九的个子高出自己将近一个头,更不要说风铃了,还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个什么货色,真要开打,他们占不到任何优势。 “我说,风铃,你打架咋样啊?” “坦白说,不好,不过大概比你强一点。”风铃用手肘顶了一下夏天,然后勐然出拳,打得对面的人措手不及,夏天也在同时离开了自己刚才的站位,闪过打来的第一拳,弯腰拎起一旁的凳子,抡起来就朝冲过来的人砸去,那人躲闪不及,一声惨叫睡翻在地,凳子也随即变成了两半。另外一个刀疤男见同伴倒地,怒吼着朝夏天冲过来,夏天只得从桌子上翻身而过,喘息的瞬间就看见风铃已经被逼入墙角,进退不得,这妮子脑瓜子好使得很,但论起打架,确实不及大姐头半分。夏天随处乱摸,希望找点什么武器,斜眼看见课桌抽屉里的教辅资料,也顾不得那么多,抓起一本最厚的就朝风铃面前的那人奋力砸去,高中学生的书还真不是吹牛的,只这一下,那男人就捂头大叫,风铃乘机一脚将她踢翻在地。 “我第一次那么爱你,《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夏天又抽出一本书,在上面狠狠地亲了一下,回手就给扑过来的人脸上一下,又一拐子打在那人的鼻樑上,跳起来和风铃站到了一起。 “看来我们高估他们了,有戏哎,就咋俩这三脚猫功夫都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夏天有点兴奋地看了一眼风铃,他第一次在打架这种事情上帅了一回,以前耍帅扮酷这种事情永远和自己没什么干系,难道自己终于要实现从‘矮矬穷’到‘高富帅’的逆袭了吗。 “屁话,你瞧瞧这些人像正常人吗?有正常人结结实实挨那板凳往脑袋上这么一砸,流着血还能站起来的吗?而且……”风铃看向悠闲地站在一边自称杨直的男人,隐隐的不安,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插手,只是那么看着他们的战斗。 “你不会是说他们都是那种殭尸吧?生化危机里的那种!”夏天也惊奇地发现被他们打倒的人又站起来了,满血原地復活。想了想,他又转头咧嘴笑着问风铃,“哎,我问你啊,要是前面分别是浣熊市(《生化危机》中t病毒从实验室泄漏后最先入侵浣熊市,出现大量活死人,女主角艾力克斯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和寂静岭(影片《寂静岭》的地点,这里发生了很多反自然的现象,有很多诡异的东西),你会选择去哪?” “我……真的服了你哎!”风铃嘴角一抽,真是先灭了他的心都有了,有这种脱线的搭档,恐怕还没被敌人杀死,就被他气死了,还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其实吧,我觉得咱哪也不选,调头就跑,要是跑不掉,就找个漂亮的地方自杀算了,你说对吧!”夏天朝对面的肌肉男挤眉弄眼,趁那傻大个莫名其妙的时候飞起一脚踢过去,战斗重新开局。 教室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凳子的碎片,各种书籍撒了一地,不知道假期结束后那些学生开门一看,会是什么表情,不过估计老师们会更加地惊恐吧。 “游戏时间结束!”靠着桌子的杨直抬手看看手腕上的机械錶,冲着大喘气的夏天眯眼笑笑,下一秒他就消失在夏天的视线里,随即夏天就感到手腕上一阵吃痛,手臂被不自然地扭向身后,同时小腿被人狠狠地一踹,夏天重心不稳,结实地摔倒在地上,然后便有一膝盖死死抵在自己的嵴梁骨上,让他动盪不得。 “玩够了吧,那么就做点正事吧。”杨直凑近被自己放倒在地的夏天的耳朵,问道,“戒指在哪里?” “什么戒指啊?”夏天的脸上不是惊慌,而是写满了怨念,怎么每次自己一拉轰就要被人整得那么悲惨,这就好像超人同志拯救了世界,正在那里摆pose呢,结果一傻缺小屁孩天真无邪地问道:“叔叔,你的内·裤为什么要穿在外面呢,为什么呢?”尼玛,这就是煞风景好不好,上帝不带这样玩弄人的。 “我不想听你的屁话!”杨直手下一用力,夏天突然就觉得右手一麻,然后马上就是席捲全身的剧痛。 “我靠,轻点啊!”夏天只能惨叫,杨直的手却一点没有放松,一旁的风铃想冲过去救人,但五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痛快点,告诉我,我可以让你舒服点。”杨直伸出一只手去拍夏天的脸颊,后者的脸因为疼痛已经极度扭曲。 “去你妈的,老子就是不告诉你!”夏天发狠地大吼,将疼痛以这种方式宣洩出去,但是接踵而至的是更加剧烈的疼痛。 “你很有种是吗?好啊,那就让你听听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吧,应该会很美妙。”杨直笑笑,他的部队告诉他,对付无赖,就要比他更无赖。 第95页 “混蛋,放开他呀!”风铃挥拳打向拦截他的壮汉,他知道这个男人真的有可能拧断夏天的手臂,而自己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哗啦!” “碰!” 玻璃破碎的声音和人倒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掐住风铃脖子的男人仰面砸向地面,他的眉心多了一个骇人的枪眼,血液顺着他的头流出,他的眼睛睁得巨大。就在所有人都愕然的瞬间,教室大门被人踢开,黑暗里看不清来者,但那种可怕的杀戮之气让人不寒而立,杨直站起身来,将脚踩在夏天背上,右手偶去掏手枪。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离这里五百米的地方是个你们海豹突击队的退役狙击手,你应该知道他的能耐。”冷冷地声音传来,不带感情,但是满是死亡的味道。 杨直看了一眼脚下双眼微闭的夏天,哼一声收回脚,又不甘地踹上一下,挥手让人抬起死去的人,然后离开,与门口的人擦肩而过,停下半步,咬牙说道:“还没玩完呢!” “夏小天,你没事吧?”风铃担心地看着夏天,马卡洛夫正在替他检查伤势,他的眉头都快拧一起了,哇哇地乱叫着,风铃觉得奇怪,刚才也没见这小子怪叫,这马卡洛夫一来,怎么就跟小孩似的叫开了。 “还好,骨头没什么问题,疼痛大概会持续几天吧。”马卡洛夫起身,拍拍夏天的肩膀,看向一片狼藉的教室。 “那狙击手是谁啊,这么厉害!”夏天揉着胳臂,尝试站起来。 “是巴顿啦!就是和我在一起的那个黑人。”风铃跳起来坐到身后还算完好的课桌上,抬起左脚去看刚刚弄破的伤口。 “你们怎么回来?”夏天几次尝试都失败了,他发现自己的脚完全是软的,索性就靠着桌腿坐下了。 “是我打电话通知马卡洛夫的,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风铃觉得有点小委屈,瞒着夏天通知了别人,但也多亏了自己的不仗义,否则他俩难说就要死无全尸了。 “好吧,问题是那伙人找我们干啥?”夏天不打算去追究风铃,至少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喂喂喂,不是‘我们’,是‘你’好不好?那人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戒指在我这里,问我要呢。” “什么!”风铃突然从桌子上蹦了下来,马卡洛夫也回头看着夏天,‘戒指’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敏感词彙,因为这枚该死的戒指,已经有太多人丧命了。 “可东西压根不在我这啊!”夏天看着俩人一副要生吞活剥自己的表情,赶紧摇头。 “夏天,我问你,你是不是见过静最后一面?”风铃蹲到夏天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我……”夏天避开风铃的眼睛,看向别的地方,很长时间才又说道,“她在我面前死掉的,教父把她带走了,她告诉我,戒指在公爵那里。” “他们是公爵的人,如果戒指在公爵那里,那他们又来找什么呢?”马卡洛夫开口,他认识刚才那个叫做杨直的人,这傢伙是海豹突击队的退役士兵,又在哥伦比亚当过几年的僱佣兵,现在隶属于阿瑟·韦尔斯利的保镖部队。 “你是说那东西也不在公爵手上,那他们来找我要?他不应该是去找教父拼命吗?”夏天一愣,不对头啊,如果那帮人真不是教父的,那东西难道真在自己这里? “你仔细想想,静还给了你什么?”风铃急了,去扯夏天的衣袖,转了一圈,他们又不知道戒指在哪里了。 “就那个十字架挂坠啊,他亲手递给我的……等等……如果说亲手的话……”夏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去掏自己的裤包,寻摸半天后,脸色就变了,瘪嘴说道,“大姐,你这不是害我嘛!”说着,从里面掏出了那颗蓝色的水晶,黑暗里看不清全貌,但却有着若隐若现的诡异蓝光。 “妈的,还真在你这里啊!”风铃一把夺过去,用手机屏幕的光照了照,确认无误。 “我怎么知道她在那种情况下会悄悄塞进我裤子里,还不带告诉我一声,差点让我做冤死鬼。”夏天捂脸,痛心疾首,恨自己怎么就没想整理整理自己那个乱七八糟的裤兜儿,果然没收拾是要害死人的。 “戒指又回到我们手上了,估计很快会有各种势力蜂拥而至,明争暗夺,夏天,东西是它的主人託付给你的,你来决定它的命运。”马卡洛夫接过风铃手上的戒指,把它重新递迴给夏天。 “我最讨厌做决定!”夏天嘟囔着接过戒指,看看认真看着自己的两人,然后慢慢意识到,他确实需要做出一个决定了,为那些枉死的人,也为还活着的人。 夏·末 第十一章 忠诚的背叛者 第一节 真实的谎 “夏天,你确定吗?这样风险太大了!”风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原以为夏天会将戒指老老实实地交还给陈曦,但没想到他打算自己单干。 “这种玩意儿,交给谁都他妈的是个祸害,毁又毁不得,那就物归原主,也许回到那座古城就会有解决办法。”夏天自顾自地查看背包里的物品,急救包、干粮、登山绳、美金……全部带上,当然还有马卡洛夫送给他的那把大马士革猎刀,带枪不靠谱了,但总要有个防身的东西,天知道有多少人在打这戒指的主意。 第96页 “应该先告诉陈曦哎!”风铃不由分说地扳正夏天的身子,正色道。 “那混蛋鬼知道在忙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他我和你出去转悠几天,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这戒指已经在我手上丢了一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不起那些相信我的人了。”夏天推开风铃的手,确实是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傻缺而辜负那些逝者了,这一次,他就是赌上性命也要处理掉这枚戒指。 “我……你还真是学坏了哎,自作主张!”风铃咬牙切齿,嘟囔着走开,但她决定尊重夏天的选择,她也决定要陪夏天一直走下去,为了爷爷,也为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出发吧,我们先进入伊拉克,再从伊拉克边境进入约旦,这一行不会顺利,我们不能公开身份,难听点说我们要做偷渡客了。”马卡洛夫从门外进来,放下手提包,丢出四部手机,说道,“一人一部,仅限于我们四人之间的联络,从现在起我们断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繫。” “喂,夏天,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弄不好我们这次就真的要变成国际a级通缉犯啦!”风铃抓着自己的手机,将目光投向夏天,做最后一次确认。 “嘿嘿,无线电静默,我宣布行动开始,代号‘回家’!”夏天笑着露出大白牙,他已经将自己的手机卡取出扔进了垃圾箱。 “祝我们好运吧!”风铃耸肩,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从现在开始,他们人间蒸发,直到行动结束,或者他们全部死亡。 一个小时候风铃和黑人巴顿先离开客房,马卡洛夫从身后拉住了夏天,他想开口却又在第一个字蹦出的瞬间生硬地打断,好像思考了很长时间,将手从夏天的肩膀上收回,有点犹豫地说道:“夏天,接下来的路会很不好走,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你的这个决定或许是在向国安委的高层宣战,你将成为他们口中的叛逆者……” “因为他们都想得到这个东西,然后消灭他们的敌人?”夏天打断马卡洛夫的话,垂下眼睑,马卡洛夫的嘴里从来没有废话,总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是!所有人都想得到它,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许是国家利益,也许是私人恩怨,也许是……欲望。”马卡洛夫艰难地向夏天解释这一切,他确信夏天直到静死去的那一刻才开始懵懂的知道正义也会如此血腥,才知道在利益的角力和互搏之间根本就容不下什么狗屁的情感,但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分明仍旧渴望着摆脱这种他们习以为常的丑态,即使他会变得孤独。 “我知道啊,既然大家都不想做坏人,那么我就一坏到底喽!”夏天调皮地沖马卡洛夫拌了一个鬼脸,大大咧咧地去追风铃,仿佛方才马卡洛夫所说的一切他都早已瞭然于胸。 “夏天,欢迎回到……现实世界!”马卡洛夫看着那个欢脱的背影,渐渐地舒展开自己拧在一起的眉宇,带上房门,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万里之外的香港,晨曦才刚刚铺设在大地上,比起昆明宁静的街道,缓慢的生活节奏,这里早已是车水马龙,上班族们一边解决早餐,一边在工作与家之间疲于奔命。贾伯斯熘达出茶餐厅,提着他那个从不离手的黑色公文包,沿着景隆街一路走下去,看起来和身边穿梭往来的人群别无二致。走了不久的时间,贾伯斯站在各式花花绿绿的gg牌下,抬头去看那些充满了魅惑的文字,想像一下就可以知道,当夜幕降临,这些房间里会是怎样的群魔乱舞,泡夜店虽然不是香港特色,但绝对是那些追求新潮的叛逆青年热捧的地方,嗑药、酗酒、打架总能和这些地方联繫在一起(作者注释:事实上,香港治安好得惊人,你在香港的大街上甚至很难找到警察的身影,这里做出夸张描写,敬请原谅)。贾伯斯无声地笑笑,踏入小楼,里面的装潢与外面简直是天壤之别,现代化的设施和那老旧的外墙比起来恍如两个时代,大多数包厢已经清空,白昼对于这里来说大概应该相当于黑夜才对。跟在侍者身后,一路到了最里面的包房,侍者礼貌地为贾伯斯打开房门,然后退向一边,贾伯斯报以温和的一笑,走进了那个昏暗的房间。 “我不认为你应该这样,别忘了,你是‘死亡’。”贾伯斯看向沙发上左拥右抱的中国青年,他正在兴奋地和旁边两个啤酒小妹划拳,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他们的脚下是几十个空啤酒瓶。 “扫兴!”年轻人哼哼一声,瞥了一眼站得笔直的贾伯斯,朝两个女孩挥挥手,从皮夹里抽出几张港币扔给她们,打发她们走人。随后,他索性向后一仰,几乎整个人睡到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雪茄,凑近鼻子闻一闻,点燃了开始云吞雾绕。贾伯斯就这样看着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放肆,一句话没有说,他在等着他先开口。 “怎么?又要找我去给你开什么会啦?凯萨琳那个臭婆娘已经给我打了几百个电话,看起来你的那些朋友要有大动作喽!要不你就给他们挑明了算吧,我不想给你做炮灰!”年轻男子翘起腿,闭着眼睛,好像很享受尼古丁的麻痹。 “我也要做些事,这几天你要帮我应付着他们,去见教父,告诉他你会尊崇他的意志。”贾伯斯放下提包,拎起一瓶还没喝完的啤酒,看也不看就灌下肚去。 第97页 “我当然要去见他,然后告诉他我就一冒牌货,然后再跟着他混,到时候倒霉的不知道是谁。”年轻男子很恼怒贾伯斯这种习惯性的官腔,但是他甚至懒得挪动一下身体去质问贾伯斯。 “如果你会的话,十年前你就这么做了。” “妈的,你敢和我谈十年前,老子被你骗得做了你十年的影子,过着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在这里装什么逼啊!”年轻男子嘴上咆哮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接踵而至,贾伯斯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个男人只会这样发泄发泄,他甚至可以想见那张脸上会是怎样的平静,如果不是认识十年的人,他大概也会觉得这傢伙人格分裂吧。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我本来是打算兑现我的承诺给你,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贾伯斯待他不再开口,才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们把她埋在哪里了,乱葬岗?”许久,年轻男子扔掉香菸,坐直了身子,以手掩面。 “瑞士国际安全委员会军人公墓……” “妈的,埋的地方都他娘的这么远……她死得痛苦吗?” “一枪毙命,应该很快。” “我操,听你那话说的,跟死条狗有什么区别,在你们这些救世英雄面前,那些炮灰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年轻男子突然抬起头瞪着贾伯斯,由于几夜未眠,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异样的狰狞。 “不,我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你可以说我卑鄙,利用了你的感情,但是我确实希望事情结束后你们可以在一起,只是我没有想到伦敦的突变。”贾伯斯此时反而无法再去注视那双眼睛,那里面不是愤怒,而是可怕的淡然,他知道那种淡然是因为完全的绝望。 “你给我滚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完,但是你最好不要阻止我做别的事情,否则的话,我一定要你的命!”年轻男子不带任何表情地将剩下的话说完,然后再不说一个字。 “谢谢,不过答应你的事情我也会做完。”贾伯斯顿了顿,将公文包放到腿上,打开里面的隔层,掏出一个厚实的资料袋,放在桌子上,表情复杂地说道,“这里面有你所有的档案,除了这里以外,国安委的资料库里也会有你的所有资料。从现在起,你,陈思宇隶属于国际安全委员会亚洲分部危险品调查组,等任务结束,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穿着军服到瑞士军人公墓去,不上那句你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我会给你报销来回的机票,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贾伯斯最后回望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年轻男子,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贾伯斯知道或许这样做也无法挽回自己对这个年轻人造成的巨大伤害,但至少要让他得到他应该得到的回报,即使这种回报已经毫无意义了。 大街上依旧是熙熙攘攘,贾伯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避开了大街,走进了僻静的小巷,突然他靠住墙站住,浑身脱力,他扶住水泥台才能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他回忆起十年前的那一幕幕。 十年前,这个叫做陈思宇的叛逆青年放弃了高考,正是迷茫之际,却被教父戏剧性地误认为是新上任的‘死亡’,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就註定回不到正轨了。作为教宗的参谋,‘死亡’的身份是对其他三个天启骑士保密的,而这个年轻人却和贾伯斯年轻时的那张模煳的照片影像有几分神似,教父认错也并不奇怪。得知此事的贾伯斯那时经歷太多事情——痛失爱徒,幼子夭折……他的世界观开始重新构建,慢慢地他开始无法认同查理曼教的教义,即便他自己就是传道的天启骑士,即便那个教宗就是他的父亲。在贾伯斯的精心策划下,陈思宇成为他棋局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他以各种巧合接近陈思宇,为他授业解惑,同时也让教父继续以为他就是‘死亡’,这样混混沌沌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六年前的夏天,贾伯斯终于找到完美的契机让陈思宇成为自己的替代品。 那年夏天,几个不错的新人加入,带来了新鲜血液,而袁杉,那个大气却又不失可爱的女孩进入了贾伯斯的视野,他发现袁杉认识陈思宇,他们是高中时代的好友,不咸不淡,恰当点说大概是那种介乎与朋友与恋人之间的知己,或许袁杉没有察觉,但是贾伯斯可以感觉得到陈思宇的内心里恐怕不仅仅想将她只视为知己。贾伯斯试探地问过陈思宇为什么不大胆些表露自己的想法,而这个男孩只是苦涩的一笑,他何尝不想,只是他做不到,当他接到女孩告诉他自己终于进入危险品调查组的简讯时,他就知道已经无法说出那三个藏在自己心里很久的字了,因为他就是查理曼的教徒,这是从他出生起就无法摆脱的宿命,他不想看到自己死在女孩枪下后女孩的崩溃,他只希望她可以永远那样睿智而又不失去天真地活下去。贾伯斯适时地抓住了人性的弱点,以帮他进入国安委并且摆脱查理曼教作为筹码,成功地让这个男孩成为自己的影子替身,只是贾伯斯那时没有想到,当他兑现承诺,让男孩真正可以站直了身子在女孩面前说一句我爱你时,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作者留言:坦白地说,陈思宇的故事写得那就叫一个狗血,当然一开始落笔的那个版本更狗血,不过为了填前面扯出来的坑,也为了引出下面的剧情,也只能这样凑合了,我不擅长于写这样的故事,敬请原谅。) 第98页 第十一章 忠诚的背叛者 第二节 雷霆救兵 一辆小型的箱式轿车行驶在约旦安曼市区狭窄弯曲的道路上,两侧低矮的白色石头房屋看起来朴实而又不失庄重,一眼望去,庞大的城市群尽收眼底,清真寺高耸的宣礼塔几乎是最高的建筑物,穿着阿·拉伯长袍的老妇人沿街叫卖着发面饼,浓重的伊·斯兰气息扑面而来,伊·斯兰的世界总是能引起人们无限遐想。 夏天坐在车的后排座位上,眯着眼靠着车窗,他已经很累了,他们一行凭藉‘饥荒’的关系秘密进入伊拉克,又通过当地人的引导越过约伊边境,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这个过程虽然一路无险,但也把人累得够呛。马卡洛夫到黑市走了一圈,弄到些枪械和手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两支民用的m2卡宾枪,一支退弹都不大利索的杰里科941,还有一支私人改装雷明顿700运动步枪的不伦不类的m40,天知道这些‘古董’美国货真要干起战来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一个半小时后,汽车驶离了安曼,开上了鲜有人烟的沙漠道路,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里,除了那些偶尔出现的骑着骆驼的行者,你甚至无法觉察到你是否还在行进中,在这样的地方开车,驾驶者极其容易犯困,往往越平坦的道路上越容易发生意外,但是此时驾驶座上的黑人巴顿却是精神抖擞,他的视线集中在道路的两旁,而马卡洛夫更是将m2握在手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对手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慢慢地汽车停靠在沙漠中简易的加油站里,一个打着呵欠的阿拉·伯人懒散地从绿色小楼里走出,来到用水泥简单建起的加油站前,随便找了一个油箱,将油枪插进汽车的油管里,然后自顾自地跑到一边去看杂志,夏天这时才从睡梦中醒来,环视四周,确实足够荒凉,想像一下,大漠之中,一座破屋,一骑骆驼,一本杂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生气,还真是有末世的悲凉之感,不知道这仅有的加油站工作人员是怎么耐得住寂寞在这里生活下来的。 就在夏天正准备大发感慨之时,车外的马卡洛夫和车里的巴顿都显得紧张起来,只是一秒钟的时间,马卡洛夫突然拔掉油枪,见此情景的那个阿·拉伯人以为他们打算白加油不给钱,气急败坏地向他们冲过来,马卡洛夫抬起m2就向他那里打去,一声枪响后,阿·拉伯人呆愣在那里,他身后悄悄潜行的黑衣人捂着胸口痛苦地倒下。 “见鬼!”巴顿将侧边放置的m2扔给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夏天,然后踹开车门,端起m40,甚至没有瞄准就朝房顶上开了一枪,那里随即就有人从上面掉了下了。 “原来你会讲话啊!”夏天张大嘴,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才巴顿那不阴不阳的话上,在他的印象里,这个黑人似乎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怎么了吗?”此时睡眼惺忪的风铃才掀开身上盖着的外套,揉着眼睛看向夏天。可她没有等到夏天的回答,就勐地一下被夏天按到在座椅上,然后她就听到枪声在自己耳边响起。 “下车,拿上你的手枪!”夏天先她一步跳下车,将m2的背带缠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把快慢机向前扳动,藉助车门的掩护,开始向房屋背后的方向射击,那里几辆越野车正在飞快地向他们驶来。 m2自动步枪750发的射速让夏天在眨眼的功夫里打完了一个弹夹,但是没有丝毫收穫,越野车停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十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套着黑色头套的男人跳下车来。 “趴下!”马卡洛夫冲车子旁边的夏天和风铃大吼,他也随即一个滑跪将后背死死抵住水泥柱,随后暴风雨般的子弹向那个水泥柱倾泻而来,碎片四溅,在怒吼的m249班用机枪的掩护下,那十个人分成两个战术小组向他们交互推进。 “巴顿,敲掉那挺机枪!”马卡洛夫朝趴在不远处的巴顿大叫,后者没有任何表示,撑起身体,单膝跪地,沉着地扣下扳机,m249立刻哑火,对方似乎也意识到有一个强大的狙击手的存在,放慢了推进的脚步,藏身于那幢绿色小楼背后。 “怎么办!”夏天将风铃连拉带拽地从车里弄出来,把她推到一根水泥柱后,抹一把全是汗水的脸,去问马卡洛夫。 “九个训练有素的步兵,至少还有一挺班用机枪,一个装备巴雷特的狙击手,其他步兵都是装备fn scar,他们和学校里的不是同一伙人。”巴顿闭着眼睛仿佛在倾听什么,他代替马卡洛夫给了夏天一个惊悚的答案。 “那他们……是谁啊?”夏天倒吸一口凉气,他认得fn scar,那是美军很多特种部队的标准枪械,2007年才开始投产,如果约旦能够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这种枪械,难不成真的是美军的特种部队。 “无论他们是谁,一定是冲着戒指来的,那么他们的身份也就毫无意义了,我们只需要杀死他们就可以。”马卡洛夫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夏天的身边,用手握住由于夏天的颤抖而不停晃动的m 2的枪管。 “杀死什么?十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夏天摊手,他真搞不懂马卡洛夫从哪里来得这种镇定和冷血,杀人就和切菜一样容易。 “不!是九个,不过很快就会成为零。”巴顿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瞟了夏天一眼,然后突然发力,冲进那幢绿色的小楼,速度之快,夏天觉得自己只看见了他留下的残影。 第99页 “在这里呆着,掩护我们。”马卡洛夫拍拍夏天的肩膀,也站起来靠在水泥柱上,他向夏天伸出三根手指,慢慢减少。夏天没费多大的劲儿就理解了他的意图,端起枪口,在那手指归零的瞬间,扣动扳机,将探出头侦查的敌方士兵压制了回去。也就是夏天开火的瞬间,马卡洛夫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那幢绿色的小楼。 “都他妈的是些杀坯!”夏天手忙脚乱地取出空弹夹,从战术背心里掏出新弹夹装上,又快速通过抛壳口检查枪膛和进弹口,谁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在要命的关头突然卡壳。 “哦,我讨厌枪声!“风铃无力地依着水泥柱捂着耳朵,刚才夏天就在她的耳边开火,现在她几乎什么都听不清了,她只知道糟糕透顶。 “大小姐,拿好你的枪,打开保险,要上了!“夏天对风铃咧嘴笑笑,将快慢机恢復到单发,深吸一口气,勐地从水泥柱后站起来,他扣动扳机,清脆的枪声下,刚刚离开房屋掩护的黑衣人瘫软在地。但是夏天低估了他们的势力,那些人根本不顾倒地的同伴,开始一边快速移动一边向他这边射击,子弹贴着夏天的脚跟打入泥土里,夏天就地一滚,翻到加油箱后面。 “夏天,他们逼近了,怎么办?”风铃这时也已经开始向对方射击,但是比起夏天,她的准头差太多了,浪费一个弹夹,只把敌人放得更近了。 “好吧,只能赌一把,把命交给那俩人了。”夏天一咬牙,摸索出蝴蝶折刀,使劲插进油箱,又勐地抽出来,汽油也随之流出,伴着刺鼻的味道,然后他朝风铃挥手大喊,“听着,现在,跑!朝车的方向跑!快!” 风铃一愣,看看逼近的黑衣人,又看看一脸发狠的夏天,撒腿就向车的方向跑去。夏天开枪掩护着风铃,直到她即将接近汽车,他才从地上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地跑向汽车,在离那里还有几十米距离时,他左脚一抵,整个人向后倒去,瞬间翻转身体,单手抬着两点四公斤重的m2射击,只是一发子弹,轰的一声,伴随巨大的爆炸,火焰窜上十几米高的空中,热浪扑面而来。夏天不敢喘息,从地上翻爬起来,拽着跌倒的风铃躲到汽车的背面,他知道这一击仅仅只能延缓对方的攻击,如果马卡洛夫他们的偷袭不成,他和风铃都会被打成筛子。 “见鬼了,我们死定了!”夏天背贴着车体冰冷的铁皮上,握枪的手在不停的颤抖,这一次真的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喂,你刚才很帅!”风铃握住夏天的手,调皮地朝他眨眨眼,暖意突然间就钻进了夏天的身体,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件拉轰的事情,能得到风铃这个刁钻的小姑娘的表扬,恐怕比登天还难,而他刚才所做的确实配得上这份赞誉。 “啊!”惨叫声打破了夏天的胡思乱想和风铃的尴尬,m40的枪声再次响起,一个被打断腿的士兵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但奇怪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的火力也仍旧对准夏天他们,完全不管来自楼中人的威胁。 “老马,有一队人从左侧进到楼里了!”夏天惊慌地大喊,他发现除了和他们正面交战的这两组人以外,还有一队支援小组,这队人在小楼的枪声响起的同时破窗而入,这样的话,马卡洛夫和巴顿将遭受来自背后的一击。 “担心我们自己吧!”风铃将探出半个身子的夏天扯回来,他们俩现在必须面对最糟的情况,在没有火力支援的境遇下,单挑剩余的五个特种兵。 “放近了,我们玩肉搏吧!”夏天也冷静下来,楼里枪声此起彼伏,但是他们面前的敌人没再少一个,马卡洛夫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他们,而更加麻烦的是,夏天手里一个弹夹都不剩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找准时机开枪掩护我,我……我,我砍了他们。”夏天舌头有些打结,支支吾吾地回答风铃,他根本没有把握像马卡洛夫那样挥舞猎刀,如舞蹈一般杀人,但是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风铃的手枪充其量还剩下三四发子弹,就算他们能够一枪一个,也解决不了所有人,那么只有赌一把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风铃屏息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夏天,他握着那把大马士革刀,回想着马卡洛夫是如何挥洒自如的。端着scar—l的男人最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风铃被吓了一跳,乱叫着就扣动扳机,将仅有的三颗子弹全倾射到男人的身上,夏天暗暗叫苦,这下好了,连手枪也没用了,更见鬼的是,风铃的这三枪全打在对方的防弹衣上,对于特种兵来说,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闪一边去!”夏天对风铃大吼,把她护在身后,挥刀就砍向准备朝他们射击的黑衣人,不知道究竟是夏天的力道太大,还是大马士革刀刀锋过于锋利,那个黑衣人在毫无躲闪的情况下硬吃下夏天的这一砍,他的整个脑袋被从脖子那里齐齐削断,掉落到地上,血液喷溅,夏天只觉得就那么眨眼的瞬间,脸上就是又湿又热的感觉。用手抹一把脸,手上便沾染上了那粘煳煳的液体,看着血液从眼前这个人的脖子中如喷泉一般涌出,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跪倒,看着那颗头滚到自己脚下。夏天被这种触目惊心的血腥震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上的刀掉落在地上,他没有想到这一刀下去会有这种效果,而这种效果他还没做好承受的准备,任凭风铃再怎么拉他的裤脚,他都无法挪动一步,枪托已经沖他的脑袋砸来。 第100页 “砰!” 远处狙击步枪的枪声响起,枪托在距离夏天几厘米的地方停下,稍纵即逝的停顿,还站着的几个黑衣人相继倒下,两辆悍马从大路上驰骋而来,悬挂在车门外的中年人手上,l96的枪口还在冒烟。 在看清楚跳下车的人后,夏天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他的眼睛刚好对上了那颗头颅睁得贼大的眼睛,表情还停留在沖夏天开枪瞬间的狰狞,毛骨悚然的感觉侵袭着夏天的意识,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来,他也杀过人,也用过匕首,但是这种一刀就让一个人的脑袋搬家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干不了的,他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在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后,夏天还是跪在那里干呕,他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战斗显然已经结束,枪声不再响起,看起来这支已经达到军事化水准的特种分队被突然杀出来的人歼灭了。 “我告诉过你,让你老实呆着的。”沉稳地男声在夏天背后响起,这种欠扁的语气,夏天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对不起……”夏天仰面躺下,用手去遮住刺眼的阳光,模煳的人影就在旁边,陈曦左手提着m16,右手悠然地点起一支香菸。 第十一章 忠诚的背叛者 第三节 走投无路 第三节 走投无路 “头,这些傢伙是‘黑天鹅’僱佣兵组织的成员,妈的,全是美式装备,真不知道跟美国总统有没有一腿。”迪恩骂骂咧咧地跑到陈曦面前,盯着地上的头颅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他刚才检查了几个特种兵的尸体,脖子上全都是一只天鹅刺青。 “收拾一下,把这里交给约旦军方,我们准备撤离。” “收到!” 陈曦看着迪恩走远,弯腰去捡起夏天掉落的大马士革猎刀,在自己的牛仔裤上蹭掉血迹,反手握着递给夏天,夏天怯怯地看看,没有接住的欲望。陈曦先是一愣,然后苦笑着将刀递给刚刚站到自己身后的马卡洛夫手上,这个傢伙在刚才的小楼激战中挂了彩,左手绑着的纱布已经开始往外渗出鲜血。 “你,你们怎么知道,知道我们在这里?”夏天抬手去揉自己湿漉漉的头髮,动作极其不自然。 “国安委总部直接下达得最高命令,截停你们,取回戒指。夏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陈曦将头撇向一边,带上墨镜。 “做我该去做的事喽!”夏天漫不经心的低下头,去踢落在脚边的石子。 “这是背叛!”陈曦拧眉,突然转身看着夏天。 “背叛?真不知道是谁背叛了谁!”夏天被陈曦的话激怒,背叛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跟我回去吧,两天,你还有两天就可以回家了。”陈曦看见夏天发怒的眼睛,心里一颤,印象里夏天确实是个好脾气的傢伙,很难见到他真正和谁翻脸,但现在这张脸上明确的告诉他“我很愤怒”。 “如果我说不呢?”夏天毫不示弱,他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做到底。 “不?哼……不?”陈曦低笑,突然向后一步,拔出腰间的史密斯手枪指向夏天的脑门,冷冷地说道,“如果我说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回戒指呢?” 夏天还没从陈曦的动作中回过神来,马卡洛夫已经单手将m2上膛,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向陈曦,随后便是一大片上膛的声音,迪恩他们都是明显的一怔,分不清现在该站在那一边。 “老陈,有些事情非要做不可了,要不然死者难以安息,生者也无法平静。”夏天看着眼前突变的情况,要是往常他大概又要开始吐槽了,可现在他不再有那个心思。 “你变了,夏天。”陈曦握枪的手有些颤抖,眼睛里闪过自己最初见到的那个夏天,那时他无比的希望自己的搭档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可是现在,他只希望夏天还是那个夏天。 “如果我再不变一变的话,也许会有更多的人因我而死吧?”夏天垂下头,之前闪现的霸气瞬间就崩塌了,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人——田中的爸爸,亚当斯,魏老兵,‘饥荒’老爷爷,袁杉,静…… “两天以后,这一切与你无关,我们的战争会以我们的方式结束,你要做的就是滚蛋。”陈曦慢慢放下手,收起枪械,看一看表,对老k大喊,“米洛,招唿弟兄们上车,我们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赶到佩特拉,结束这一切!” “米洛,我没听错吧,陈头叫我米洛?”趴在房顶的老k一脸惊诧地去看一旁警戒的尤里,后者无辜地耸耸肩,整理装备向楼下跑去。 “这件事情不需要你冒险的,我的团队也很强大!”夏天有些别扭的把头别向窗外,他们已经整装出发,由最早的四人扩充到现在的十一人,几乎是之前的三倍,夏天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你少在这里傲娇了,真是的要说谢谢就直说嘛,别扭个啥,陈曦又不是大花姑娘,你也不是要跟他说我爱你,耍什么帅啊!”风铃不满地从副驾驶座扭头过来沖夏天嚷嚷,从上车起这气氛就诡异的要命,夏天不说一句话,陈曦也不说一句话,两个人都在那倒弄枪械。 第101页 “你——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我……” 夏天涨红脸还没把话说完,陈曦就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那种尴尬的气氛立马就瓦解了,风铃这个姑娘古灵精怪,也只有她怕才跟得上夏天的脱线。 “笑,笑,笑你个大头鬼,他说你是花姑娘哎,你还笑!”夏天恼怒地看着陈曦,真想给他一枪丢下车算了。 “坐稳了!”驾驶座上的巴顿突然发出低沉的吼声,随即车身骤停,陈曦回神过来,看见前面一辆hmt越野车迎面驶来,挡在他们面前,从上面跳下全身武装的士兵,他背嵴一凉,立刻沖对讲机大吼:“后车变前车,后退后退!”可是一切都迟了,尾车也被迫剎住,不知什么时候,一辆笨重的马车已经堵死了退路,那正是刚才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那架旅游马车。 “见鬼!”陈曦扯住懵住的夏天,将他强行拖下了悍马,等夏天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m4,枪声开始在耳际唿啸。 “老k找制高点,士官长,尽可能压制住他们的火力,田中快去看看三号车的人,尤里可能受伤了!” “收到!”随着陈曦的咆哮,一连串干净利落的回答响起。 “他们又是谁啊?”夏天无奈地抬头看看,这是一个狭长的幽谷,正巧是进入佩特拉的必经之路,在此设下伏击,精妙绝伦,他们怕是插翅难逃。 “别发愣,夏天,开战啦!”陈曦丢给夏天一个弹夹,抬起自己的m16,一个点射,将扑向他们的枪手放倒,但那傢伙不死心,他手上的sa80没有停止射击。 “巴顿!”风铃缩头躲在悍马的钢板之后,沖黑人大叫,后者正将二十五毫米口径的巴雷特架在引擎盖上射击,这把重狙之王一枪就把一个士兵的脑袋打得碎肉横飞。 “十二点钟方向有八人战术小分队,六支l85a2突击步枪,一挺lsw轻机枪,一支aw338狙击步枪,应该会有两支步枪加挂了榴弹发射器, hmt越野车上有一挺车载重机枪。六点钟方向至少是十五个人,主要装备应该是m16和m4,至少有两挺m249轻机枪!”巴顿闭眼,和在加油站一样,不一会儿他就将开始通报对方的情况,看着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陈曦,夏天苦笑,立刻上膛,开始射击,他太清楚不过了,这个黑人绝对不会有错,他们即将面临一个排的兵力的围追堵截,更糟的是他们的对手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特种兵。 另一边的田中在马卡洛夫的帮助下,将被困在驾驶室里的尤里抱了出来,遇伏的时候,驾驶后车的尤里为了避让二号车,勐打方向,车头撞进一边的岩壁,右腿掐住,动盪不得。田中费尽力气才把人从那堆废铁里搞出来,自己的手上也满是伤口,马卡洛夫挡在他们前面,抬着尤里那把加挂了榴弹发射器器的m4连连发射,让对方不得靠近半步。 “听着兄弟,一切都好,你只是大腿擦伤了而已!”田中紧张地看着尤里的右腿血肉模煳,大动脉被割开,血不停地往外涌,豆大的汗珠滴下来,他手忙脚乱地将止血绷带绑上,又扯出普通绷带,打了个平节做成布环套在尤里的腿上,拔出刀鞘穿过布环,用绳子固定好,他只能用这种应急止血方法防止动脉继续流血。 “田中,我,我,我还不想死……”尤里呲牙咧嘴,巨大的疼痛已经让他失去理智,他的手拼命地想去捂住伤口。 “听着哥们,一切都好,你不会死的,不会的!”田中伸手牢牢握住尤里乱抓的手,大声给他希望,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再做点什么,尤里也许真的会死。 这时马卡洛夫用手一撑,从悍马的引擎盖上翻下来,他刚一落地,爆炸声响起,车窗玻璃碎了一地。 “陈曦,我是马卡洛夫,尤里受伤,很重,我们抵不了多久了!”马卡洛夫不顾一切地拉过田中,冲着他战术背心上的对讲机大吼,这个战神一样的男人现在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对方的火力压制很勐,而且还在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可他不知道现在陈曦那边的情况也糟糕透顶。 第十一章 忠诚的背叛者 第四节 兄弟 第四节 兄弟 “士官长!”夏天甩出一枚破片手雷,借着烟幕的掩护,他将中枪倒地的迪恩拉扯到车门后面,这种微不足道的钢板根本不可能挡住哪怕一轮的攻击。 “滚回到你的战位!”迪恩一脚踹开焦急的夏天,站起来翻过汽车冲到岩壁后面,那里勉强容得下身体强壮的他。 夏天把手抬在自己的眼前,上面满是血红的颜色,迪恩的脖子被子弹穿过,没有伤及动脉已经是上帝的眷顾,但任凭这样的流血,上帝大概不会再次开恩。他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由于自己的鲁莽而陷入危机的陈曦和风铃,他们的背后暴露在了对方的射界中。 “妈的!”夏天抬枪,甚至都没有瞄准就开始盲目地朝火力最密集的方向射击,确实没有瞄准的必要了,现在哪怕只是火力震慑都好。 “尤里受伤了,妈的,老k,你去后面,要快,我们的背后就交给你了!”陈曦大声骂娘,顺手取出新弹夹在岩壁上一敲装进枪中,快速上膛,他不像夏天那般的鲁莽,他还在尝试着瞄准后的精确射击。 第102页 “趴下!”迪恩突然勐地向夏天他们的方向冲来,面部扭曲,左手挥舞,夏天首先发现了不对劲,他一掌推倒后面的风铃,直接从悍马的车厢中钻过,疯狂地跑向迪恩,但是,他没有踏出几步,车载重机枪就发出嘶哑的怒吼,弹壳飞舞,坚硬的岩石壁被击穿,夏天眼睁睁地看着迪恩在毫无差别的扫射下跪倒在地,血从他的嘴里溢出。 “回来夏天!”陈曦也翻过悍马,拦腰截住夏天,把他扑倒在地,然后他高喊,“巴顿!” 黑人依旧沉稳,转移巴雷特的枪口,依旧只是一枪,车载机枪停止了疯狂,但这绝不是它最后的疯狂。夏天挣脱陈曦,不顾射来的子弹,跌跌撞撞地拉住迪恩防弹背心上的背带,将他向后拖去,陈曦只能站在原地想办法做出微乎其微的掩护。 “老头,没事的,你会没事的,田中!田中!”陈曦用手紧紧压住迪恩的伤口,对讲机里没有田中的回答,只有一片枪声。夏天呆坐在地上,手指几乎扣进泥土里,他还记得迪恩告诉他九月份他就要和自己的新娘结婚,他还记得迪恩在说到她时脸上洋溢出的那种喜悦和温馨。枪声,陈曦的怒吼在自己耳边渐行渐远,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难道这一次,他又选错了吗。 “这里是isc陈曦,我们在佩特拉峡谷遇到袭击了,需要支援,需要支援,完毕!”风铃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陈曦和夏天,咬牙接通了电脑,现在他正在向最近的美军基地求援,如果这些人不是美国政府派来处理他们的人的话,他们兴许还有机会。 “我们需要你们的精确定位,完毕!”少顷,耳麦里传来操着流利英语的女生。 “佩特拉峡谷!” “我们需要精确坐标!” “你们他妈不会……”风铃焦躁不堪,再打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她甚至没有听清楚对方究竟说了什么。 “我们无法确定方位,佩特拉峡谷,请求空中打击,重复一遍,请求空中打击!”陈曦噼手夺过风铃手中的话筒,放平声音说道。 “十分钟后,空中打击覆盖,我们需要目标指示,完毕!”不一会儿,耳机的那端带来了肯定的答覆。 “十分钟后,雷射指示仪指示目标,完毕!”陈曦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了,空中打击,这就意味着他们还有逃生的机会。 “祝你们好运!”这是那边最后的话语,好运,真的可以好运吗? 陈曦瘫软在地上,用脚去踹夏天,让他保持冷静,然后重新抬起对讲机,静静地说道:“全员注意,向十二点钟方向移动,集中所有优势火力打开缺口,我们必须在十分钟内撤出这条峡谷!” “收到!” “收到!” “收到!” “头,尤里,尤里怕是不行了……”田中略显得虚弱的声音此时与那些坚定的回答显得格格不入。 陈曦一愣,拽起夏天,把对讲机塞到他的手里,扭头穿过爆炸物的残骸,向他们战线的尾部移去。 “嘿,兄弟,我们就要出去了,兄弟!”陈曦单腿跪下,去拍尤里的脸颊,田中坐在一边,检查着手枪弹夹,他的m4已经倾射出所有子弹。 “马卡洛夫,帮我到前面看着点,我们要撤退了,现在这支队伍,拜託你指挥。”陈曦转头看马卡洛夫,后面的战况比前面的还要激烈,除了之后来支援的老k,他们所有人都打光了子弹。 “我会帮你把人带出去,但我不会帮你指挥!”马卡洛夫没有看陈曦,他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将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打完。 “头,撤,撤吧,我留下来,指示目标。”尤里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他的手抓住陈曦的衣领,努力凑近陈曦的耳朵,带着苦涩说,“我,我……不想死,但是,但是,能和你们战斗到底,已经……没有……多少遗憾了……” “闭嘴,我不会丢下你!”陈曦看着奄奄一息的尤里,他的身下,鲜血已经浸进泥土里,黑红色的东西看起来触目惊心。陈曦不甘地抬头,用目光询问田中,田中闭眼,摇摇头,他知道以现在的情况,即使立刻有支援赶到,也基本没救了。 “下辈子,别再找我做兄弟了,好好过活!”陈曦感觉心口沉闷的要命,可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尤里惨澹地一笑,接过陈曦手里的m16,用尽最后的力量撑起身体靠在悍马车上。 陈曦举手敬礼,咬牙说:“撤!” 狭长的通道很漫长,陈曦脑子里都是尤里的憨笑,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陈头!”老k突然从身后将手搭在陈曦的肩上,拉住陈曦,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我没事,我们要离开这儿!”陈曦有些不耐烦,准备甩开老k的手。 “陈头,让我留下吧,尤里抵不住的,他已经不行了。” 克洛斯,这个温和的男人带着笑意,仿佛接下来他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只是一次烂漫的郊游。 “去你吗的!滚蛋,你给我向前走!”陈曦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是脑袋空白,随即手脚冰凉,自己最靠得住的副手故意拖慢俩人的步伐,让田中离开,然后他来承担一切。 第103页 “头,你知道的,拖住他们,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要带大家离开。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给所有人一个活着的希望,这是你要做的,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你们的身后,建起一道屏障,保护希望的屏障。”克洛斯见陈曦剧烈的反应,靠着岩壁蹲下,悠闲地说道。 “你别忘了你的儿子,双子星呢……”陈曦也慢慢蹲下来,眼角带着泪水,此刻他就知道,他什么都无法阻止了,的确必须有人留下来阻击背后的敌人,而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这个人最好是个狙击手。 “是呢,我想希娅会照顾好他们,帮我告诉他们,他们的爸爸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克洛斯看向幽谷里那狭长的天空,蓝得令人神往。 “兄弟,再陪我抽支烟吧!”陈曦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两支香菸,丢给克洛斯一支,自己点燃一支,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绅士一般的男人,就是因为一支香菸而结缘,从此他总是将自己的身后託付到他的身上,而他也从未令自己失望,只是这一次,这个託付已经难以用残酷来形容。陈曦原本打好主意让巴顿替他们挡住后面的攻击并且完成目标指示,一方面这个黑人有着近乎可怕的战术素养,另一方面他不愿意克洛斯留下送死,他不是什么圣人,绝境之时他只能想到如何让自己的兄弟活下去,如果有需要他可以为此牺牲一切,哪怕是狗屁的任务或者无关人的生命。 “我不想重复尤里的话,我们都只是为自己的理由在战斗罢了!”克洛斯接过香菸,放到嘴里,没有点燃,笑笑,背身重新走向那道最后的防线。 “再见,米洛!”陈曦含泪站起来,掐灭指尖的香菸,把那剩下的半截揣回怀里,决然地走向相反的方向。 “老k和尤里呢,夏天坐在hmt越野车机枪手的位置上,他的身后田中正在检查迪恩的伤势,凭藉着巴顿精确地射击,马卡洛夫疯狂的攻势,还有夏天那种胡搅蛮缠的打法,他们消灭掉了前方的八个敌人,拿到了对方的越野车,这样逃出升天只在咫尺。 “他们死了,我们撤!“陈曦阴着脸说道,但是他话语中的颤抖已经没法抑制。田中刚想说什么,就被风铃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她沖马卡洛夫示意可以开车,然后轻轻拍了拍目光还停留在谷中的陈曦,她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佩服那两个男人的勇气,但是他更佩服做这样决定的陈曦,为了把活着的希望带给更多的人,他要忍受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也许他的下半生都将背负着这可怕的梦魇。留下信任的人,往往都要比那些接过信任的人承受更多。 克洛斯站在悍马车前,用手为尤里闭上了双眼,他和陈曦的猜测不错,尤里根本无法坚持到他们撤离,那么接下来就该他接手了,他将狙击步枪抬起,精准的射击让对手无法靠近一步。几分钟后,电子表响起闹人的音乐,耳麦里传来声音。 “我们已到达指定空域,请指示目标,完毕!” “立刻指示目标,可以进行空中打击,完毕!”克洛斯沉稳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摘掉耳脉,将嘴里的香菸点燃,拿起雷射指示仪,看着掠过头顶的f22勐禽战斗机,他有些惬意地说道,“烟的味道不错,比第一次见面的那支好多了,再见,陈曦。” 第十一章 忠诚的背叛者 第五节 血 钻 “陈长官,‘铺路鹰’!” 刚刚逃出峡谷的众人还没有从巨大的爆炸中缓过劲儿来,巴顿指着远方天空出现的黑点,大喊。陈曦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美军直升机编队正朝他们的方向过来,如果就这样让他们落地,戒指十有**要落到美国人的手上。 “巴顿,看得请是什么部队吗?” “不对啊,不应该会是pj啊!”巴顿有些迷茫地放下望远镜,pj——美国空军伞降救援队,美军最精锐的救援部队之一,但它没有任何理由应该出现在这里。 “美国人下血本了吗?”陈曦握拳敲响越野车的钢板,转头对马卡洛夫说道,“拜託你留下来处理,迪恩交给你了,我们去去就回。” 马卡洛夫点头,将背后的大马士革猎刀抽出,递到还在看着峡谷的夏天手里,又朝风铃示意,后者已经和巴顿跳上了越野车。 汽车重新发动,身后,马卡洛夫点燃燃烧棒为直升机提供降落引导,他们现在急需医疗救援。夏天瞧着那红色的烟幕,看着挥手的马卡洛夫,再看看已经坍塌的峡谷入口,突如其来地开口问陈曦:“你为什么把老k留下?” “不为什么……”陈曦意料到他一定会问自己,但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死了吗?” “是的,他们都死了。”陈曦哑然,死了吗?没有人可以逃过两枚gbu--16b精确制导炸弹的打击,所以他应该是死了,可是他多么希望他能够从散去的烟雾中走出,成就一种传奇,活着的传奇。 “妈的,你这个混蛋!”夏天勐然起身,挥拳就将陈曦险些打下飞驰中的汽车。 “夏天,你疯了吗?”风铃赶紧拉住夏天的手,他已经打算挥下第二拳。 “我没事,放开他。”陈曦坐直身子,用拇指将嘴角的血迹拭去,看着愤怒的夏天,安静地说,“你要找我算帐,可以!等解决了这枚戒指,否则就是你对不起他们了,夏天,你给我记住了,你手上的东西就是一枚血钻。” 第104页 一个小时候后,他们抵达一个月前逃生的那条裂缝,正午之前,他们终于回到了那座亡灵之都,那个不顾劝解回到城中的老妇人在视线豁然开朗的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告诉他们,她一直都在等着他们回来。 重新踏上那条漫长的台阶,巨大的宫殿门就在眼前,夏天的心里五味杂陈,真的在这里就可以有一个终结吗。老妇人抬着火把,引他们通过甬道,进入那间壮阔的石室,一步一步走到那巨大壁龛面前,一座诡异的神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安然放在上面,那神像面色安详,双手合十,却只有一只眼睛,老妇人拒绝了夏天递来的戒指,她示意他亲手将它放回它本应在的地方。 夏天的手心里浸满了汗水,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蓝色的水晶从戒托上取下来,摸索着安放回神像眼睛的凹陷处,期待着的神迹没有出现,一切安好如初,只是老妇人突然跪倒在地上,一样的双手合十,嘴里不知道在默念些什么。少顷,夏天他们就惊异地发现头顶壁画中央的石瓮缝隙中竟有一米阳光透出,恰巧打在神像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点光斑正在慢慢向那枚水晶移动,当他们重合的瞬间,似乎像是有什么能量注入到了那水晶之中,它发出了炫目的光芒,金色的文字符号透过水晶反射到漆黑的地面,仿佛铺上了一层黄金,没有人看得懂那些古老的文字在讲述着怎样的故事,但是,一种透过千年的庄严与神圣笼罩在所有人身上,前所未有的威压让夏天他们纵使好奇也无法开口说出一句话。 太阳开始从头顶的位置滑下,光斑慢慢移走,耀眼的金色瞬间消失,老妇人此刻才慢慢起身,对夏天深深地鞠躬,嘴里默默念着:“祖先啊,善良的人已经开启了您的宝藏,您可以至此安息了。” “阿妈,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风铃先从震惊中回过神色,她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老妇人笑笑,牵起夏天的手,说道:“那句话是我们古佩特拉的语言,意思是——古老的佩特拉属于善良的人,石头之城是我们无尽的宝藏。这座古城,就是祖先留下的宝藏,利慾薰心的人无法得到这份宝藏,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神的恩赐。” “也就是说,戒指里根本就没有瘟疫,而是留下了这段遗言的媒介。”风铃尝试着理清自己的思路,但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实。 “是的,这枚水晶只是记录了祖先的遗言,那场瘟疫是被阿拉伯旅人带入的,与世隔绝的佩特拉人抵挡不了,所以那场瘟疫被人们认为是神威,是‘神之眼’的惩罚,虚化了的故事被记载在壁画上,查理曼的大教宗得到了它,他做出了善良的选择,只是就此带起了腥风血雨。正如我们的祖先所说,欲望蒙蔽了世人的双眼,他们早已不懂得真正的恩赐。” “您早就知道,您是谁?”一直沉默的陈曦也在艰难地去选择相信,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老妇人什么知道,只是她什么都没有去做,任凭所有事情的发生。 “用你们的话来说,我应该是这座古城的先知,我继承祖先的意志,世代守护着祖先的宝藏。但是即使我知道一切,也无法改变,因为神的旨意不可逆转,每个人都必须去接受他的命运。”老妇人已然温和地笑着,脸上的那份平静,超出世间你所能见到的所有淡然。 “戒指没问题,戒指没问题?”夏天盯着老妇人的眼睛,又去看神像上蓝色的水晶,自言自语地,“怎么可能,那,那洪老太他们家族的怪病呢,总不会也是假的吧?” “青铜过敏症,也许他们家族都有严重的青铜过敏症,长期接触青铜后导致的皮肤溃烂……之前根本不会想到。”陈曦恍然大悟,一切都像註定了一样的巧合,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恍若造物主在玩弄他们。 “妈的,狗屁的祖先,狗屁的先知,你知不知道,为了这该死的戒指,死了多少人!”夏天在终于搞明白髮生的一切后,抑制不住地沖老妇人大吼,他不顾一切地揪扯着她的衣领,那老妇人却还是笑意满面。 “夏天!”陈曦狠狠地搂住夏天,把他向后拖去,这个结局自己也无法接受,更不要说夏天了,但是他不希望他在这里崩溃。 “你他娘地放开我,什么狗屁的神,你现在要告诉我袁杉,静,老k,尤里,饥荒,洪老太,他们所有人的牺牲都毫无意义吗,他们白死了吗?不行,没门!”夏天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把陈曦推倒在地上,冲上去拉住那个神像的头就朝地下砸去,风铃赶紧死死拉住他。 “是的,他们都白死了。夏天,不是所有的牺牲都可以得到回报的。”陈曦黯然地坐在地上,看着疯狂地夏天,那个小子的手上已经全是鲜血,泪水在不停地往下掉,声嘶力竭。 “但是,他们都做了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他们都在守望着身边的人,他们心甘情愿地死去,不是为了狗屁的正义、荣耀、忠诚,而是为了他们所爱的人和爱着他们的人,这就已经足够了。价值这种东西真的这么重要吗?人的生命如果仅仅只以意义来评判,那就太可悲了……有时候你觉得没有意义,可我觉得有意义,这就够了,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陈曦低下头,站起来,把夏天的脑袋抵在自己的头上,咧嘴笑着说,“夏天,你也做了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你没有辜负任何人,所以不必自责。你也不必去思考这个世界,我可以告诉你,这三个月里,你看到的,听到的,全部真实。但是,现在,请忘掉这种真实,带着我们的希望,带着他们的希望,活下去,去找你心里的真实,因为你是夏天,我的兄弟。” 第105页 一个小时后,看着夏天逆光走出石室的身影,陈曦整个人轰然倒塌,他靠着墙坐下,尝试去点燃那半截香菸,但是,他的手抖得厉害,无论怎样努力,火焰都不听话的跳动。 “其实,你可以告诉他你的懦弱。”风铃在一边稳住陈曦的手,替他点燃香菸,看看眼前这个似乎累到极点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敬意。 “如果可以,他不应该属于这个年龄,也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我最初讨厌他的傻笑,可现在想想,那种傻笑对我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我们或许都一样想留住这种傻笑,但是……”陈曦长舒一口气,深吸一口香菸。 “那个臭小鬼,他算得上是个好人,但他绝对不是个好军人,他做不了你做的决定,而这个决定也许可以救很多人……你没有做错什么。”风铃想像着夏天的熊样,竟有些好笑,又看看陈曦,他们这对最糟搭档看起来一点不合拍,但是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在彼此影响。 “你爷爷的使命你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消失,从你们的生命里消失。”风铃耸肩,这是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不是从我们的生命里消失,是从夏天的。你可以不必走的,夏天那小子,呵呵,看得出来啊。” “我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对他来说,我没有过去,甚至也许没有未来。离开,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是带来伤害最小的选择。”风铃知道陈曦话里的意思,她对夏天也有着那种说不出来的情愫,但是她有她离开的理由,况且她也不是那种为情所困,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套用点俗套的话来说,既然不能长相厮守,那还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请别忘了我们,毕竟我们曾经并肩作战。”陈曦淡然地一笑,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收到啦,执行官阁下,不过你们可千万别死哦,我可不想给你们烧纸钱,那会很麻烦的!”风铃调皮地一笑,蹦蹦跳跳地朝殿门跑去。 “我们彼此彼此!” 第十一章 忠诚的背叛者 第六节 拒绝再战 入夜,上海景德大厦关闭了景观灯,仅仅保留基本的照明设备,16层的会议室里却是灯火辉煌,白炽灯的火热烤得人背嵴发烫,诺大的空间,寂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只是闷声抽菸或者是心不在焉地做自己的事情。 夏天缩在角落的沙发里,火锅桌上爽口的冰啤现在却是意外的苦涩,他不敢看贾伯斯,不敢看马卡洛夫,不敢看陈曦,虽然他隐约能够理解陈曦的话,但是绝望的代价再次把他打入了深渊。 “陈曦,根据国安委高层的决策,现在暂停你的职务,你有个不错的假期。”贾伯斯扶一扶根本就没有歪斜的眼睛,淡淡地开口,他没有想到从香港回来后等待他的会是这样的残局,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在戒指的问题上教父和韦尔斯利竟然会联手,甚至动用了‘黑天鹅’,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影,牺牲的收穫只是一座‘亡灵之都’。 “我知道……”陈曦没有任何的啰嗦,也不看贾伯斯一眼,径直走到夏天面前,夺过夏天手上的啤酒罐,复杂地看着低下头的夏天。 “马卡洛夫,上面把你调到亚洲总部,调令明天就到,陈曦休假的这段时间,拜託了。”贾伯斯无言地瞧着陈曦,又转头对一边的马卡洛夫说道,他向高层百般申诉后才避免了换上总部派来的新执行官,毕竟他更信的过自己的爱徒。 “……”马卡洛夫欲言又止,他看着自己的老师几近祈求的目光,他知道这个老头还在苦苦地支撑着一切,尽管他已经力不从心了。 “谢谢……”贾伯斯笑笑,算是对学生默许的回报,但是他更担心夏天,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贾伯斯一咬牙,收起笑容,迟疑地说道:“夏天,你愿意……暂时留下来,继续工作一段时间吗?我想……” “不,对不起啊,乔帮……爷爷,我,我,我拒绝再战。”夏天深埋着头,眼睛盯着陈曦那双锃亮的皮鞋,他本该留下,在自己的兄弟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可是,他实在不想选了,他不想再去战斗了,不想再去面对死亡,不想再去分辨什么是虚假什么是真实,他还没有足够成熟到可以接受失去。 “回家吧,孩子。”贾伯斯释然,其实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束,至少他还可以期望着有一天,这个小子傻笑着告诉自己:“我相信你”。 另一个空间,清晨的伦敦,年轻人带着耳机,哼着rap,摇头晃脑地踱进路边的咖啡馆,黄色海绵宝宝t恤看起来幼稚透顶。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的对面优雅的老头抬着一张《泰晤士日报》仔细地阅读,仿佛恨不得将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 “早安,杨直!”老人察觉到来人,没有抬头,温和地说道。 “早安,公爵!”被叫做杨直的年轻人收敛起玩世不恭,微微低头,露出恭敬,对帝王的恭敬。 “来点咖啡?” “不了,谢谢。公爵,您是怎么料到那枚戒指是……毫无意义的。”杨直思考了一会儿,选择者自己的用词。 第106页 “呵呵,年轻人,人心远比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事物都要复杂,你以为天体物理和量子力学就是晦涩难懂吗?不,比起人心,我更愿意去研究这些古板的玩意儿。”韦尔斯利放下报纸,抿一口咖啡杯里的黑咖啡,有些莫名奇妙地说道,像是在说给对面的人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不太明白,不过您棋高一着,算计了教父,又让亚洲调查组的人无话可说,已经够了。”杨直大大咧咧地一笑,比起那些阴谋阳谋,他更注重胜利,只需要胜利而已。 “这个世界总有些事情你必须去做……五十五年前,我和我在剑桥大学的学长曼施坦因,舍友李杰一起加入了当时还处于秘密状态的‘沉睡的教皇’,然后我们又一起缔造了真正的危险品调查组……”韦尔斯利闭上眼睛,回忆着什么,“1985年的古巴行动,曼施坦因被前任‘战争’炸断一条腿,打瞎一只眼睛,可这些王八蛋还不肯放过他,在他面前一刀一刀杀死了她的妻子,还有他那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十八刀,你能想像一个男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被捅了十八刀的感觉吗?哼,他们没有杀死他,享受着他在血泊里抱着自己的妻子痛哭流涕的快感。第二天,曼施坦因就从他家二十四层的楼上跳下来,那个时候,我就在他家的街对面,我亲眼看着他掉下来,就像一块烂布,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没法为他的死亡讨回一个公道,国际刑事法庭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了对‘战争’的起诉,证据不足?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有至上的权利和金钱来杀死公平罢了!” “公平?我从来不相信,我为什么狗屁的美国梦拼命,最后只得到打发乞丐的钱,那是我还活着,要是我死了,就一面星条旗作为裹尸布!妈的,那些华尔街的混蛋却可以尽享荣华,喝着我们的血!”杨直拿起手边的咖啡杯砸在地上,可怜的被子瞬间就支离破碎。 “是没有公平的,至少对没有权钱的人来说,公平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人的施捨。我的老友李杰,他十年前死在香港,进兴社的人杀死了他,香港警方在维多利亚港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有大大小小二十四个枪眼,所有的内脏都被打烂了。随后不到三天的时间,他在四川宜宾老家的母亲上吊自杀,在监狱里服刑的小弟据说心脏病发作猝死,你知道国安委是怎么结案的吗?李杰与香港黑帮的私人恩怨导致他被报復,国安委调查组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调查,草草结案,最后高层仲裁李杰渎职,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开除一切公职,拼了大半辈子的命,最后连一个军葬都没有,草草收殓。黑帮报復,呵呵,查理曼的势力早已渗透进了进兴内部,他们想杀一个人,需要任何理由吗?这种噁心的调查只是国安委的一块遮羞布罢了,遮住他们不想外人知道的勾当!我的兄弟,都死了,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战友也死了,只有我还活着,我要他们偿还所有亏欠的债务,我要用他们的哀嚎祭奠我的兄弟。”韦尔斯利的手有些颤抖,最后几个字他几乎用尽权利嘶吼出来,他的眼睛血红,杨直赶紧从他的风衣口袋里掏出心脏病的药物让他服下,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孩子,帮我去做件事吧!这是和平的最后诉求,否则……” “公爵……” “呵呵,孩子,我也知道,你,想拒绝再战了。” “是啊,我讨厌美国佬的止损(作者注释:“stop-loss procedure(止损程序)”是指美国军方在其认定的紧急情况下,强迫已经履行完毕服役期间的任务或者有条件退休的士兵延长服役时间的一种行为),可是……”杨直坐直了身子,用手不停地摩挲后脑勺,他答应过他的未婚妻昆明的行动将是最后一战,拿到足够的酬金,他就带她离开纷扰,但是他还想再多赚一笔,为了另外一些人,也为了帮助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引导了自己的老人。最终,他做出了决定,“为了更多的人可以拒绝再战,万死不辞!” “谢谢你,我的孩子。”韦尔斯利悄然站起,一个标准的军礼,看起来肃穆而又沉重。 “谁都想拒绝再战,不过……去战斗吧,我的孩子,毁灭即使新生。”韦尔斯利看着杨直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 上海,景德大厦十五层。 夏天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开始办理各种麻烦的离职手续,陈曦像一个八婆一样在他的旁边啰啰嗦嗦,洛基递上机票欲言又止,田中他们几个在也一直都默默地在帮忙收拾,离愁充斥着整件办公室,贾伯斯没有出现,但他托人把自己那个老旧的怀表交到了夏天的手上。 “回家去,洗个热水澡。英超开赛了,去看几场吧,你小子竟然不喜欢英国的球队,据说这赛季曼联打得不错,要是有兴趣,想去慕尼黑看比赛,没地儿住跟我说一声,我那边还真是有几个朋友的。另外,最近就他妈别回国内了,我看见你就烦。还有……” “你烦不烦啊?真比我妈还啰嗦!”夏天不满陈曦的絮絮叨叨,一拐子打到他的背上,在场的几个人都乐了,可是那种快乐又很快消散。 “士官长已经没事了,他媳妇儿也从美国赶回来照顾他。老k和尤里的葬礼……” 第107页 “我知道了!”夏天赶紧打断陈曦接下来的话,他不想听下去。 “我会出席,你已经不属于危险品调查组,就不必了。” “对不起,我只是……”夏天低头,眼眶发红,他只是无法面对他们的家人,无法面对安息号声中永远的离别,他只能选择逃避,亦如袁杉的葬礼一般。 “奥哦,怎么气氛这么要命,开了冷气怎么着?”风铃清脆的声音响起,她一身清凉的夏装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进来,比起这些个哭丧的脸,她的表情太不和谐了。 “你来搞什么?”夏天赶紧揉揉鼻子,他可不想这傢伙说自己哭鼻子,妈的,那就太丢脸了。 “切,怎么,本大小姐来不欢迎?”风铃一蹭鼻子,逼近夏天,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 “操,就不欢迎,怎么着?”夏天也不甘示弱,这要搁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硬气点都对比起老妈把自己生成男孩。方菲最先忍不住笑起来,随后气氛终于暖和过来,只有陈曦静静地退到一边,点起一支烟。 “算了,不跟你计较,作为你救了我的回报,请你看电影!”风铃摇摇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丢给夏天一张电影票。 “《名侦探柯南》?大姐别逗了,你几岁啊?”夏天脸一红,居然有女生主动约自己看电影哎。 “拜託,动画片怎么了?工藤新一可是我的偶像哎,真相只有一个!”风铃夸张的伸出食指指向夏天,脸上是那种我知道你的秘密了别装了的表情,她不去玩cosy真是可惜了。 “工藤新一?我要长成那德行,我妈准以为自己生了个怪物。”夏天算是半个宅男,不过顶多算是个游戏宅加球赛宅,平时没事追追什么《神探夏洛克》,什么没完没了的美剧。他其实觉得日本动漫什么的,比起球场上的热血简直是弱爆了,什么工藤新一,什么彭格列十世,什么漩涡鸣人,什么路飞,就一群还没脱开裆裤的小屁孩,要搁真实世界,一颗子弹过来就吓尿了。 “你是自恋呢,还是自恋呢?”风铃扶额,她真觉得这小子就像个怪胎,还是说在英国呆久了就会这种古板而又傲慢。 “算了,什么时候?”夏天见好就收,毕竟老和尚告诉自己,山下的女人像老虎,尤其有一个品种叫做风铃,遇到了一定要躲开。 “2015年8月23日……”风铃一跃跳到身后的桌子上去坐着,漫不经心地翻看桌上的杂志。 “你日子过混了吧?今年是2014年啊,2014年!” “没错啊,就是2015年,2015年8月23日晚上六点,星美国际影城门口不见不散。”风铃看着有些惊诧的夏天,郑重地说道。 “什么乱七八杂的啊?” “我现在要离开一段时间喽,我们一年后再见,先说好哦,你要是还这种傻缺样,我会一脚把你踹飞的。”风铃带着半玩笑半严肃的口吻,清晰地告诉夏天,是的,她要走了。 “你要走了?”夏天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再次徵求地问道。 “是啊,要走了。”风铃的语气变软下来,不再去看夏天,转而将视线放在玻璃窗外的世界。 “哦!”夏天沉闷地回答,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玻璃门轻轻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和自己斗嘴,只是现在连这种习惯也不得不改变了。 风铃看着那个怂小孩的背影,温润的液体就在眼眶里,她闭上眼睛,很久才重新睁开,然后走到那扇玻璃门前,靠着门坐下,她相信此时里面的那个男孩也和她是一样的动作。 “夏小天,我和你一样哦,我也想拒绝再战了,所以呢,我要离开……但是,这是一个承诺,一个非常重要的承诺,明晚六点,我等你,2015年的。再见,夏天!“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却是这个女孩最真实的感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讲了些什么,她只是想在离开之前,最后告诉男孩一次,谢谢他的陪伴。 玻璃门里始终没有声响,风铃不再执着于那句再见,洒脱的站起来,在旁人莫名的目光注视下离开,经过陈曦面前时,她顿一顿,说道:“巴顿会留在这里,他会帮你。” “谢谢……”陈曦接受女孩的好意,但他真正想问出口的却是下一句话,“你,真的还会再回来吗?” “既然是承诺,就一定要兑现!”风铃头也不回地远去,这原本只应该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承诺,一个永远都不应该兑现的承诺,可是当女孩看到男孩的那个背影时,她改变了主意。 第十一章 忠诚的背叛者 第七节 禁止的真 香港凯悦酒店,教父坐在餐厅里享用着港式早餐,侍者立于身边,他的对面坐着同样优雅的凯萨琳和睡眼惺忪的陈思宇,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三人,教父财大气粗地包下了整间餐厅,作为天启骑士这次非正式会谈的地点,三位天启骑士共聚一堂是一件概率极低的事情,除非有什么巨变在等待着他们。 “很高兴能与二位共进早餐,我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二位,不过实在是鄙人有些紧急事情需要与二位商谈。”教父用纸巾轻拭嘴角的污痕,带着歉意说道。 第108页 “无所谓,说吧!”陈思宇最先开口,他其实一直都在等这天。 “洗耳恭听!”凯萨琳则是一脸的不满,她把脚一翘,点起烟。 “首先,‘饥荒’由于心脏病去世,我们需要新的人选,第六道封印即将开启,我们没有时间了。” “天启骑士不是应该由教宗来决定的吗?”凯萨琳打断了教父接下来要说的话,她可不希望这个混蛋男人指手画脚。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我找到了打更老人,在威尼斯。不过他拒绝告诉我任何关于教宗的事情,然后他吞枪自杀了。我怀疑我们伟大的导师,查理曼的教宗已经离开我们,去聆听天父的教诲了。现在是审判日的关键时候,我想为了防止查理曼内部的动乱,重新推举教宗,确立……” “新教宗,你吗?”凯萨琳再次打断教父的话,她就知道这个充满野心的男人要做的就是自己成为上帝。 “不,是查理曼大教宗的唯一血脉,carlotta。”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所以我们会辅佐他!” “我们?不!是你!”凯萨琳与教父争锋相对,话语里充满讽刺。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首先任命‘饥荒’吧,我有个不错的人选。”教父依旧维持着他的笑意,打一个响指,餐厅的木门被推开,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走进来。 “李启航,香港ngo组织的执行官,从他爷爷起就是查理曼的忠实信徒,策划执行过对前任亚洲分部部长李杰的审判,相当出色。”教父指了指身边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微微点头,面部没带任何表情。 “你爱怎么玩怎么玩,我不奉陪!”凯萨琳耸肩,把菸灰弹得一地都是,然后站起来离开。 “你呢?”教父看看凯萨琳砸门而出的背影,转头笑着对陈思雨说。 “如果你给我足够多的好处,我可以为你效劳。”陈思宇无所谓地拿着叉子敲击晶莹剔透的盘子边缘,里面还剩下半块吃剩的土司。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这样的话,我也该表现一下诚意才是。首先欢迎你的加入,我们将会一起创造这个世界。其次,我希望这是真正的加入,而不是,遵从你的老闆的意志,我非常讨厌背叛。”教父温和地抬起茶杯,红茶的淡香扑鼻而来。 “你在说什么啊,我的老闆不应该就是你的老闆吗?”陈思宇心里一紧,但表面看不出任何波澜。 “贾伯斯是个好演员,但他的顾及太多,所以他不是一个好的阴谋家。陈思宇先生,我需要的是真正的陈思宇,而不是‘死亡’的替身。” “哦?那你想怎样。”陈思宇索性靠在椅背上,他不想使用那些拙劣的掩饰,这个男人远比贾伯斯想像中的要复杂,在他面前所有的伎俩都显得幼稚可笑。况且他不怕,已经没什么值得怕的了。 “我说过我要给你一些诚意的,我知道杀死国安委探员,或者说你的爱人袁杉的兇手是谁。”教父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来,眯眼看着陈思宇。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陈思宇突然站起来,咬着牙问道:“谁?” “这是我的诚意,现在就看你的了。” “你要干什么?”陈思宇冷静下来,恢復到那种漫不经心,但内心早已是暗流涌动。 “很简单,帮我杀死这个人,我告诉你真相,如何?很划算的买卖。”教父用食指将翻过来的照片滑到陈思宇面前,陈思宇拿过来看看,不由地皱眉。 “他看起来只是个……孩子。” “不用管他是谁,杀死他,就可以了。明天上午十一点他会乘坐飞机抵达香港,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你只需要在这段时间里杀死他,然后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 “你最好兑现你的承诺!”陈思宇起身,把照片放进西装口袋里,扣好歪斜的纽扣,消失在木门后。 “这样可以吗?”李启航拿起桌上的茶壶,为教父加满空掉的杯子。 “那个小子的性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要他给贾伯斯出一道选择题,或者杀死韦尔斯利那个疯子。至于他,我会给他拥抱爱人的机会的。”教父抿一口红茶,嘴角的笑意优雅而又可怕。 “是!” “找人盯着凯萨琳,如果我已经无法容忍她的存在,那么我有很多‘瘟疫’的人选。” “是!”李启航恭敬的朝教父行礼,转身步出餐厅。 “这可是被禁止的真相哦!”教父将最后一口茶饮尽,站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绿意盎然,收敛起笑意,带着那种诡异的森严,讲出这句耐人寻味的话。 华灯初上,香港庙街夜市,人声鼎沸,红红绿绿的伞棚子下卖什么东西的都有,烧烤,辣鱼蛋,猪肠粉,盗版碟,小挂饰,文化衫应有尽有。陈曦悠闲地穿梭在其间,他不打算去面对与夏天的离别,反正都在同一个世界,相反他还要去做点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午夜的香港相当具有魅惑力,陈曦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这种都市的繁华了,这些年他完全没有留意过身边的风景,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仇恨让他的思维充满了悖论。但是仅仅是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些什么,即使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又怎么样,成功的那一天真的就可以解脱了吗?看着夏天的那种傻缺的天真,陈曦慢慢地回忆起学生时代,那时候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勇气和阳光,可是后来,他开始改变,变得圆滑,变得虚假,变得不再信任,却心安理得地美其名曰适应社会,可究竟是社会在变,还是人心在变? 第109页 陈曦抬手看看腕錶,已近凌晨,他搭上九巴n281路巴士,看着街边闪过的夜景,竟有点流离的感觉,七分钟的路程不长不短,但对陈曦来说却是一段难忘的旅程,他第一次发现,静下心来繁杂的城市竟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宁静。 维多利亚港湾拥抱着香港,高楼林立,中国银行大厦卓尔不群,探照灯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香港或许真的是一座不夜之城。陈曦踱步在海边,眼睛游移在黑色海面与繁华都市之间,那就好像是穿梭在两个世界。不远的前方,一个人穿着黑色风衣站在灯柱旁边,领子立得很高,鸭舌帽遮住了几乎整张脸,就这样看过去,你甚至没办法搞清楚他是男是女。 “你这身打扮够夸张啊!”陈曦悠悠地站到黑风衣旁边,有些调侃地说道。 “废话少说吧,我赶时间。”对方急促地开口,带着不耐烦的调调。 “香港人一向很忙吗?呵呵,算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 “贾伯斯在香港找了一个人,陈思宇,美籍华人,花花公子哥,这是照片。”黑风衣丢给陈曦一个信封,眼睛不停地扫过穿梭往来的人。 陈曦打开信封,他拿出里面的照片翻看,无声地笑笑,他的推测一点没有出错,贾伯斯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消失那么久,孝哥要找麻烦的。”黑风衣松了一口气,像是交差完毕一样准备熘走。 “钱已经汇到你的帐户,谢了,廖!”陈曦满意地收起照片,没有回头去看离开的人,他知道这些小混混,刀口舔血的日子,老大今天看好你就让你上位,明天觉得你出卖了他就找人做了你,没什么情面可讲的。 “操你妈,你最好别搞出什么乱子来!”风衣男仔听到陈曦的话后突然折返,兇狠地用手指着陈曦的头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在进兴混了,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陈曦笑着回復,这种场面他见多了,只是一根手指而已,别人拿枪指着他的头的时候,他也能无所谓的抽菸。 “用不着你管!”黑风衣推搡陈曦一把,隐于黑暗之中。 陈曦看看天空,又回望大海,自言自语地说道:“要结束了吗?” 香港尖沙咀的公寓,陈思宇狠劲儿地抽菸,他其实应该是一个快意人生的人,他放弃高考,放弃束缚,他的班主任对他失望,他的家人对他恶语相向,他都毫不在乎,他其实比这些人都看得透,只是他不说罢了。但是正如那个女孩对他的评价一样,如果他决定了什么事情,那么他就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去做,而这个女孩是他这一生最想不计代价去爱的人。直到菸头已经烫手,陈思宇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教父的照片,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穿着沙漠迷彩服坐在鞦韆上,头盔歪斜的扣在脑袋上,m4斜跨在胸前,笑得灿烂,背景是与那笑容不相符合荒漠,在这样的境遇还能笑,大概应该是个很天真的小子吧。 陈思宇沉默地放下照片,用手帕擦拭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10毫米自动手枪弹,突然门外传来轻扣声,警惕地起身,将手枪上膛,移到门口,从猫眼中看出去,楼道的灯已经熄灭,打开大门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推理把他推回屋内,手枪脱手,他顾不了那么多,转身抓住对方的左臂,一个擒拿手就想将来人放倒在地,可惜他慢了半步,那人已经扭过他的手,右臂死死顶在他的脖子上,把他压在墙上动盪不得。 陈思宇不甘示弱,一脚踹在对手的膝盖骨上,就此挣脱束缚,扑向手枪掉落的地方,可对手怎么会让他得手,一个翻滚,先他一步抢到手枪,瞄准他的脑袋。陈思宇一声冷笑,左手已经抓上枪身,哗啦一下退膛,然后退朝一边轻蔑地耸肩。对手也是一笑,快速地扔掉弹夹,拆解了手枪,随即是进攻的姿态。 三十分钟后,两个男人喘着粗气靠在沙发上,脸上都是挂满了血痕,屋里只要能搬动的东西都已经七零八落了。 “你到底是谁?”陈思宇恶狠狠地问道,保持着警戒。 “你还真能打!自我介绍一下,陈曦,嗯,现在是无职业游民。”陈曦抹掉嘴角的血迹,有些埋怨地说道,他本来只想撂倒对方,然后找个黑屋子问点话,谁料到会变成武林大会,对方还不依不饶。 “陈曦?国安委亚州分部危险品调查组执行官?”陈思宇一惊,陈曦,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袁杉曾经在电话里屡次提到这个人,搞得他都想见一见。 “你认识我?”陈曦看着陈思宇的表情,不像是和自己有仇,更像是见到多年未见的故人。 “算是吧!”陈思宇一握拳,趁陈曦不备,挥拳打在他的脸上,站起来静静地说道,“你算什么狗屁的执行官,连自己的部下都保护不了。” 陈曦被这一拳打得莫名其妙,理论上说这傢伙大概应该和贾伯斯是一伙的,而如果他之前的调查和推测没有出错的话,贾伯斯就应该是查理曼的‘死亡’,所以这个人也应该是查理曼的教徒,那他保护不了自己的手下和他有什么屁关系。 陈思宇不去管懵住的陈曦,自顾自地坐回到已经断成两截的沙发上,点起一根烟。 “你到底是谁?”陈曦坐直身子,也摸出身上的香菸点上。 第110页 “你来找我,你不知道我是谁?”陈思宇冷笑。 “好吧,那我换个问法,贾伯斯是谁?” “你自己都知道,何必问我。” “他是‘死亡’?”陈曦的问句说得根本就应该是肯定句。 “她说你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看来没有错,你确实很厉害。”陈思宇深吸一口香菸,就这样看着陈曦,仿佛在他身上找寻着什么。 “你是‘死亡’的跟班?”陈曦开始带上讽刺。 “不!我是‘死亡’,至少现在是。” “什么?”陈曦一愣,这个回答他怎么都没有料到。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了。贾伯斯确实有事瞒着你们,他也确实是真正的‘死亡’,不过是——背叛的‘死亡’,基督的犹大。简单点说,他背叛查理曼教,想阻止教父的疯狂,为此他不惜骗我做他的替身,好让他装老好人干他要干的事情,妈的,这个混蛋!”陈思宇狠狠地将菸头扔在地上,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两瓶啤酒,丢给陈曦一瓶。 “背叛者?他还真是个混蛋!”陈曦咬开啤酒盖,勐灌一口后,把剩余的啤酒全部倾倒在脑袋上,他的头都大了,这个结果完全出乎意料,但内心里却是一种祥和,他其实非常不希望贾伯斯这个好脾气的老人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开始仰仗这个如父亲一般温暖的老人,同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又开始不信任这个老人。 “老王八蛋,就是个傻逼,他以为自己是什么,神啊?拯救世界,还拖上我,和我的人生,去他妈的,老子真想砍了他。”一杯酒下肚,借着酒劲,陈思宇开始骂出那些骯脏的词彙。 “说说你吧,大好青年,怎么去帮贾伯斯?”陈曦索性就坐在了地上,质问变成了诡异的聊天,两个男人之间的聊天。 “因为一个女人,一个我想照顾一辈子的女人,他许诺给我一个身份,一个可以永远陪伴在她身边的身份。” “哈哈哈哈,看不出来呀,情圣?好吧,那他兑现承诺了吗?” “兑现了,但是,她死了……”陈思宇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突然毫无徵兆的将酒瓶砸向了陈曦,咆哮道,“因为你,因为你的无能。” “我?”陈曦凌空抓住咋来的酒瓶,一脸愕然,开什么玩笑,他才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你的失职,自以为是,袁杉怎么会死,你就是个混蛋,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姑娘把你当作自己的榜样,她说她有一天她要和你一样出色,你这种糙货根本不值得成为她的榜样。”陈思宇开始发怒,心里压抑的痛苦爆发,他已经藏得太久,久到已经开始麻木,他无法倾诉,他只能在倾盆大雨里对着天空大叫,他只能发泄地打烂自己的双手,他只能让自己沉浸在酒精与尼古丁的幻象之中。 “你的爱人……是袁杉?”陈曦有些颤抖,袁杉,那个渐行渐远的女孩的身影又开始在自己的眼前清晰起来。 “她是唯一一个我想用心去学会爱的人,可她死了。”陈思宇苦涩的摇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对不起……”陈曦看着这个男人,他感受的到他的无助,悲伤和痛苦,亦如十年前自己在那个康河的夜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了解我的感受吗?”陈思宇摇头苦笑。 “我了解,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也曾经失去……”陈曦无力地笑笑,开始讲述自己的悲伤,整整一夜,两个男人就这样一个讲一个听,有时大声骂娘,有时彼此沉默,一起承当着怯懦和孤独。 第二天的清晨,陈曦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他打算真的去度个假日,没有枪战,没有阴谋,只有沙滩,海蓝,比基尼美女,想来也挺惬意,他需要好好休息,他邀请陈思宇一同前往,但是他拒绝了,他告诉他,他还有事要做。 等到陈曦出门离开,陈思宇从家具的废墟里找出那张照片,看了一眼,又看看墙上老式的挂钟,喃喃自语:“背叛者吗?我不介意,就算是背叛整个世界又如何?我只是去讨回应得的而已!” 第十二章 黑暗黎明 第一节 决断绝断 香港中环摆花街35号的泰昌饼家,夏天满足地啃着手上松脆爽口的蛋挞,有些幸灾乐祸地瞧着身边排着的长龙,不愧是香港老字号,六十来年的歷史,烘烤制作的工艺却一点没变,那復古的风格更是能让人一解乡愁,难怪那么多人愿意顶着烈日耐心等待。 “一年多不见,你这吃货本色没见变啊?”穿着一身简单休闲服的女人跟在夏天的身后,打着遮阳伞,不无抱怨地对着前面左手拿着蛋挞,右手提着菠萝包的夏天说到。 “嘿嘿,馋死我了,自从当兵那年来你这儿混吃混喝了以后,咱可就记住这蛋挞了。”夏天才不介意身后人的埋怨,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放下所有的面子和自尊心。 “我说夏天,好说歹说我也是你一表姐,合着你不记住我这姐姐,就记住一个蛋挞?”女人哭笑不得地追上几步,她一直以来都拿这个弟弟没什么办法,小时候还被他捉弄哭过。 第111页 “老姐啊,要不是你非要我到香港来,我就直接飞英国了,还来这兜那么大个圈!”夏天嘟囔着把蛋挞全塞进嘴里,用油乎乎地手夸张地比划了一个大圈。 “哦,那还成我的不是了?要不是小姨喜欢吃香港的鸡仔饼,想让你带些回去,我还不想见你呢!”女孩嫌弃地扒开夏天的手,赶紧抽出纸巾抵过去,要不然她这身衣服怕是要遭殃了。 “算了,不和你计较,东西我收到了,明天给你带给我老妈。老姐,要不今天你就收留我一晚呗,嘿嘿,我想姐夫不会计较吧?”夏天挑挑眉,摇晃着脑袋,他坚信今晚他可以不用破费地挤在表姐家了。 “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伏子珍同志,姐夫那是什么?ngo组织的执行官哎,那可是日理万机。你是啥?就一个警察阿姨嘛,还是做内勤的!这不,执行官都没意见,你能有个啥意见啊?”夏天又一次摆出他那副我给你讲道理的脸,循循善诱。 “去你个小鬼头,这次真不行,启航最近挺忙的,回家也没人管你,别等会儿你再把我那只拉布拉多犬弄死了,我给你找一快捷酒店吧!” 伏子珍耸耸肩,轻轻弹了弹夏天的脑门,自顾自地往前走。 “不带这样的啊,你怎么做姐姐的啊?”夏天哭丧着脸,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向照顾自己的老姐会赶自己走。 “这次你必须听我的,没得商量!” 伏子珍停下脚步半严肃半开玩笑地叉腰点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要回一趟警署,你自己熘达熘达吧!” “不给我住就不给我住,我还不乐意呢!”夏天朝伏子珍的背影吐吐舌头,又朝四周瞧去,细条型的高楼林立,车道上汽车多而不乱,对面的高级百货有两个细腿的美女正好走出来,看得夏天是眼睛发直,香港的商业政治中心果然不是吹的。 夏天决定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会儿,眼睛不时瞟一瞟周围,倒不是什么警觉,纯粹就是为了打发下无聊的时光。突然间他就意识到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对面英国领事馆走出来个花白头髮的老人,杵着象牙拐杖,正掏出怀表看时间。夏天向前几步,看清那老人面孔的剎那,一咬嘴唇,一握拳,拉低自己的棒球帽,追上老人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夏天虽然答应陈曦,自己会释然,但是他很难忘记那个伦敦的雨夜,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怀里逝去,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一直没有告诉陈曦,那天夜里,静留给他最后的话语。 夏天原本傻傻的以为销毁那枚戒指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是他错了,静那天模煳的提到韦尔斯利的名字,恐怕不是因为戒指,至少不只是这样。如果是曾经的夏天,也许他会耸耸肩瘪瘪嘴,然后把烂摊子丢给陈曦,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这么做了,因为那些还活在自己心里的人,他还欠着他们一个答案。 夏天跟着老人一路穿过繁华的街道,又绕进了小巷,他正纳闷这老头怎么和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就突然被一双手捂住嘴拽进了楼道里,他拼命挣脱,心里却是一股子衰劲儿,竟然又给暗算了。 “你在这里干吗?”低沉的男声传来,声音的主人叉着腰严肃地看着地上捂着头准备挨打的夏天,又好笑又好气。 “陈曦,你怎么在这啊!”夏天睁眼看清楚面前的人后,一下子从地上翻爬起来,拍着屁股上的灰盯着陈曦,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在跟踪韦尔斯利?你是怎么混进国安委的,人家在耍你你都看不出来?”看着夏天的样子,陈曦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坐着计程车准备去机场,半路上就看到夏天鬼鬼祟祟的在路上走着,再一看,前面竟然是韦尔斯利,他顾不了那么多跳下车就赶紧追过来了。 “拜託,我的老师就教我怎么摸进别人的防火墙,我那中尉也就教我怎么开枪,怎么拆弹,跟踪这种事,我没学过啊!”夏天一摊手,一脸无辜,好像反倒是陈曦的不对了。 “你跟着他干吗?”陈曦不打算和他贫下去,论耍赖这种事情,他还真不是夏天的对手。 “没干什么,你管不着,我现在又不是你搭档了。”夏天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陈曦的眼睛,他其实心里也是蛮虚的。 “你想寻找什么,夏天?答案吗?还是说是真相?我告诉过你的,他们不需要!”陈曦嘆气,靠着墙,瞧这夏天闪躲的眼神。 “可是……我需要啊!”夏天也靠着墙,然后慢慢坐下去,嗫嚅着说道。 “也许,这个真相是你不想要的呢?”陈曦愣愣地注视着夏天,也以同样细微的声音回復道。 “所以我很矛盾啊,我想知道,因为我觉得我必须知道,这样的话,才可以对得起他们,可是我又害怕知道,我怕你说的那种真相是我接受不了的。”夏天摇摇头,用手不停地摸索着自己的后脑勺。 “呵呵,我还以为你这种单细胞的生物不知道什么叫做矛盾哎。算了,夏天,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个答案?” “是的,我需要!”夏天勐地抬起头,看着陈曦,目光里是那种他特有的倔强。 “好吧,那么就去寻找他!”陈曦笑笑,伸手去拉夏天起身,他此刻已经释然,既然过分的保护已经成为夏天不可承受的重负,那么还不如放手去让他弄明白一切,即使那个结果他无法接受。 第112页 香港西九龙,李启航坐在自家的客厅里盯着电视机柜上的相框发愣,笑得甜美的妻子正把一个坏笑的小子揽入怀中,背景是迪士尼乐园过山车,他的视线游移,最后落在那个孩子气的大男孩身上,脑海里却是另一张照片的影像。李启航看着这副温馨的场面心里却在发慌,他使劲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跟随教父多年,他早就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只是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拉布拉多犬适时的来到李启航脚边,用它那可爱的脑袋勐蹭李启航的腿,李启航弯下腰爱抚地拍拍它,给它挠挠痒,把它那个小熊玩偶扔给它,那个小傢伙便屁颠屁颠地去玩耍起来。 “哎,宝贝,还真是羡慕你啊,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不开心了就大叫两声。”李启航瞧着闹腾的狗,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他又开始回想教父的话,真的是捉摸不透。 “抉择时刻吗?”他苦笑着抽动嘴角,站起身来,拎起早就准备好的公文包,整理一下西服领带,又一次拍拍流着哈喇子的大狗狗的头,带上房门走出了公寓。 不一会儿,防盗门打开的声音把拉布拉多吓了一跳,随即警觉地看着门口,李启航重新出现在大狗的视野里,只是眼睛里没有了先前的惆怅。 “就算这小子和我没关系,我也没有理由看着战友被杀死,你说是吧?”李启航笑眯眯地捧起大狗的脸,后者虽然不明白主人为什么高兴但还是一脸卖萌的表情。 李启航回到主卧室内,从衣橱里找到他那块昂贵的劳力士手錶,擦拭錶盘,稍微做了调试以后,开始用食指在錶盘上敲击着什么,时而急促,时而平缓,这一短一长之间传递着至关重要的信息。少顷,他又将手錶收回,长舒了一口气,睡倒在大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能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祝你好运,夏天。” 第十二章 黑暗黎明 第二节 窃听风云 第二节 窃听风云 “所以呢,你调出这个香港国际会展中心的图给我看,是想表达个什么呢?”夏天盯着笔记本屏幕上放大的平面图,又斜眼瞟瞟出租屋那头正在敲击另一台笔记本的陈曦,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简单点来说,韦尔斯利这次到香港的目的是代表国安委来和教父谈判,而谈判的地点就是香港国际会议展览中心。”陈曦没有回头看夏天,皱起眉,看着屏幕上有些扎眼的红字。 “官方会议?那然后呢?”夏天一摊手,莫名奇妙的看着陈曦,如果说这只是一场私人会面,那么他们大可以杀将进去,逮韦尔斯利一个正着,可问题是这是一个官方的会议哎。 “你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官方会议吗?”陈曦抬起手边的咖啡杯,转过身来也看着夏天。 “不是吗?” “当然不是,至少不仅仅是。我推测这场会议将是韦尔斯利与教父之间真正的摊牌,也是未来这个世界走向的一个分水岭,不夸张的说,他们两人会决定很多人的命运。”陈曦抿一口咖啡,耸耸肩,带着些许的无奈,却又像是习以为常,好像改变世界命运这种事情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俩儿要冲进去,然后阻止他们,然后拯救世界?”夏天捂着脸,说真的,当他同时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时,他就知道,麻烦来了。 “拯救世界?呵呵,小子,你不是要去找答案吗?你,或者我,都拯救不了什么,但是在那里,你应该可以找到你想要的答案。”陈曦笑笑,把电脑关上,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准备出门,又想到什么需要补充的,继续对夏天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你仔细的看清楚这张平面图,别到处乱走,还有不要随便对外联繫。” “你想玩什么,碟中谍吗?”夏天恨不得一杯子砸过去敲死陈曦,这个混蛋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香港国际会议展览中心的高级公寓,教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的身后,李启航毕恭毕敬地站着,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平静的喘息声。良久之后,教父才慢慢地开口说道:“这次和韦尔斯利的会面不会太成功,你要去替我做两件事情。第一,接管会议中心的所有安保工作,我会给你封闭整个会议中心的命令。第二,看住陈思宇,无论他有没有成功,我都不想再看到活着的他。” “是的,先生!”李启航点头,没有任何的质疑。 “你出去吧,请他进来。” 房门在教父的声音落下之后响起,稍稍的寂静后,又再度出现掩门的声音,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摘下自己的礼帽放在胸前,算是对教父的恭敬,如果可以,他连这个动作都不想有。 “下午好,教授。”教父微笑着转身,礼貌地伸出手,邀请对面站的笔直的人坐下。 “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洛基面无表情,依旧保持着他站立的姿势。 “哦,看来你不太喜欢我的邀请。好吧,那么我们就说点正事吧!韦尔斯利已经掌握了相思子毒素的配方,他此行的目的恐怕是要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和我同归于尽。当然,这是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叫你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在他做出这个愚蠢之举后,我要你见证它的威力。”教父慵懒地靠进沙发里,双手交叉地放在腿上,带着他那让人不舒服的笑容。 第113页 “那是可以弒神的东西,你也会死的!”洛基带着点戏嚯的提醒着这个自以为是神的男人,即使是神,也一样会死。 “教授,我知道你已经成功研制出了相思子毒素的解毒药物,只要在不过量摄入的前提下是可以解除它的毒性的,对吗?很好,你只需要他在完成屠杀后,让我愿意活下来的人活下来,就可以了。” “你究竟在实验室里安插了多少眼线?”洛基苦笑,连他暗中进行的实验都被他所明了,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一支团队而已,除你以外的。”教父一笑。 “那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你可以让我需要的东西无限度地接近完美,譬如让难以操控的毒素战剂变得可以收发自如。”教父抬起高脚酒杯,微微点头,说道,“敬我们伟大的生物学教授!” “呵,我可是消受不起你的盛赞啊!”洛基扭头离开,他不需要这个男人的赞誉,如果可以,他希望他年少之时从未做过那个该死的病毒实验,自己在生物学领域的潜力把自己带进了这个可怕的深渊。 “教授,您的女儿现在已经在瑞士克洛斯特斯,放心,我向你承诺,这是最后一次。” “谢谢……” 夏天站在出租屋下,瞅着停在自己眼前的阿斯顿?马丁v8 vantage,再看看站在车旁边穿着阿玛尼西装的陈曦挽着那一身红色长裙的方菲,典雅而端庄,他最后把目光放回到自己身上,牛仔裤,短袖t恤,再配上运动鞋和双肩包,他简直想找个洞钻下去。 “哎呀我的妈呀,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干嘛,参加晚宴吗?”夏天合拢自己张大的嘴,陈曦爱耍帅,他一点也不奇怪,但是方菲给人的感觉突然间就从那个可爱的女孩变成了美丽成熟的女人。 “擦掉你的口水,夏天。我弄到一张今晚会展中心ngo组织举办的慈善晚宴的邀请函,我和方菲会以这个理由进入那里。”陈曦为方菲打开车门,绅士地请方菲做到座椅上,然后才又回头继续对夏天说道,“会展中心五层的展览厅的电脑系统出现了故障,我已经和维修公司打好了招唿,你会以他们公司的名义去进行故障检查,你的装备在街对面那辆维修车里,注意安全。”陈曦边说变边把车钥匙丢给夏天,然后做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夏天发愣地站在原地,嘴里面嘟嘟囔囔地抱怨道:“每次风光的都他妈是你们!”随后,他跳上了那辆维修车,打开工具箱,把耳麦戴上,披上工作服,扣上那顶土到家的遮阳帽,将造假的工作证夹在外衣口袋上,压箱底的是一个大信封,夏天才一拿起来就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咽口吐沫,把里面的p30取出来,拿在手里踮一踮,然后插进准备好的枪套里,一切妥当后他发动汽车,朝着会长中心的方向出发。 “夏天,听得见吗?”耳麦里传来陈曦的声音,平静却还是那种不可置疑。 “听见啦,讲呗!”夏天不吃他那一套,嚼着口香糖,听着音乐。 “那么你听好了,整个会展中心的主体建筑分为地下一层和地上五层,晚宴会在位于四楼的君爵厅举行,而韦尔斯利与教父的会面应该是在二楼的会议室举行,门牌号是从s221到s230,他们会一起出席晚宴后开始进行会议,你的位置是在五层楼的展览厅,我要你无论如何在他们进入会议室前安装有可能的窃听设备。” “等等等等,为什么做汤姆克鲁斯的人是我不是你!”夏天打断了陈曦的话,他突然间意识到这个混蛋在衣冠楚楚的泡妞的同时要让自己玩什么疯狂的游戏。 “很简单,我会吸引住教父的注意力,而且要找答案的认不是你吗?”陈曦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原因,或者说他的命令根本就不可违抗。 “我怎么就没想到你是个疯子,更糟的是我竟然答应你和你一起疯!”夏天哭丧着脸挂断电话,难怪另一个工具包里会有那些个奇怪的设备,他还以为自己的任务就是去黑掉对方的电脑呢,现在好了,他要玩转一次特工了。 到达展览中心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而根据陈曦的信息,晚宴将在五点半准时开始,六点钟时韦尔斯利与教父会出现在会议室,也就是说,夏天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安装完窃听设备,然后全身而退。他暗自盘算,时间并不宽裕,他先通过了大门口的安检,然后直奔五楼而去,笑脸奉承着展览厅的主管,然后缩进他们的主机房。夏天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很久后才对着耳脉说道:“陈曦,我在他们的主机房,现在怎么办?” “夏天,二楼会议室有安保人员在进行监控,你得想其他办法!”陈曦有些焦急地回答夏天的话,他没预料到教父提前更换了全部安保人员,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接近不了会议室。 “我想?你开玩笑的吧,你干爹这么多,找个来帮忙嘛!” “我会替你尽可能拖住教父,好运!”最后丢下一句话,陈曦不再开口。 “好运你妹!”夏天有点想发飙,但是既然已经身在虎穴了,不偷只小老虎出来真是对不起自己。他开始将自己的电脑接上对方的主机,打开那些他觉得可能有用的程序,甚至试图去入侵那个会议室里的电脑。最后,他开始尝试是否可以远程监控目标机器,故伎重施,向目标机器发送错误的数据,造成对方的协议栈崩溃。 第114页 这一招确实有用,夏天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然后和他预料的一样,技术部的员工告诉他们的主管二楼会议室的电脑莫名奇妙的死机了,而且无法重启。夏天静静的听着,心里却在乐呵,重启?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直接用你们的主机让那些个电脑彻底瘫痪了,重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对方拜託他去修理,然后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那个该死的会议室了。 但是,夏天没有料到的是,没有人来请他帮忙,似乎有人向主管下达了什么命令,主管便带着几个技术员下去了,夏天听着他们走远的脚步声,心一横,拽起自己的工具包也跟了下去。 “夏天,不要管会议室了,去地下一层的通风管道,韦尔斯利的人要在那里释放相思子毒素,阻止他!”陈曦慌乱的声音从耳脉里响起,吓了夏天一跳,在夏天的印象里还没有看到过如此不淡定的陈曦。 “那玩意儿不是已经全部销毁了吗?” “别他妈问那么多,快去,别让任何人靠近通风管的主管道,快!”陈曦没有回答夏天任何问题,在耳脉那边一个劲儿的咆哮,混着他声音的是轻快的小提琴演奏曲。 “哦!”夏天停下自己奔跑的脚步,挠挠头,转身立刻朝电梯的方向奔去,从某种意义上,陈曦绝对值得自己信任。 第十二章 黑暗黎明 第三节 黑白变奏 第三节 黑白变奏 君爵厅的晚宴还在继续,教父举着酒杯向陈曦走来,牵起旁边方菲的手,轻轻一吻,然后微笑着说道:“执行官阁下,有什么事情不可以等到享受完这场盛大的宴会之后再继续吗?” “谢谢,不过今晚这场宴会还差一位主角没有等场。”陈曦收起烦躁,抬起酒杯,算是对教父礼貌地回敬,同时也是一种莫名的较量。 “你是说公爵阁下吗?他稍感不适,先行退席了,您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我更很期待见见那位年轻有为的ceo,或者说‘饥荒’呢!” “那就祝你愉快!”教父朝方菲恭身,与陈曦擦肩而过的同时,略微放慢脚步,在陈曦的耳边轻声说道:“今晚的战争不属于你我,就让我们静静地去聆听这黑白变奏曲吧。” “陈头,怎么办?”方菲看着教父走远的背影,又看向失神的陈曦,她并不知道刚才教父的那句话带给陈曦怎么样的震撼。 “夏天,抱歉,只能靠你自己了。”陈曦没有回答方菲,看着小提琴手陶醉的演奏,听着那如梦如幻的乐曲,手心里紧紧攒住的纸条已经浸满汗水,几分钟前侍者交给他的这张纸条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当然他现在不会知道,这张纸条不只是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地下一层的夏天穿过那条文艺的艺术走廊,又以各种理由进入了会展中心的工作区域,最后他站在那扇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的铁门前,里面清晰地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看来那条该死的通风管道就应该是在里面了。 门并没有关严实,夏天把p30上膛,慢慢打开大门,走进去,然后将自己的背包放在门缝里防止大门关上,他试图联繫陈曦,但是从刚才起耳脉里就只剩下杂声。夏天靠着墙几次深唿吸,抖一抖手腕,再次把枪抬起,摸索着向那巨大轰鸣声发出的地方前进。房间内光线很暗,吊灯在头上摇晃,站在最后一道铁门的背后,夏天可以隐约地瞥见里面靠墙站着的黑影,并不真切,夏天甚至无法确定他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别躲躲藏藏,出来吧,小鬼!” 就在夏天的脑子里闪现着几百种突入方法的时候,屋内的人咳嗽几声,阴阴地开口,夏天想回头,又突然意识到这里只有自己一人,也就是说对方只可能在和自己说话,有些无奈的笑笑,怯怯地从门背后走出来,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了那个黑影,竟然是在昆明差点告诉他的那个杨植。 “小子,杀人的话,要快,要狠,像你这样,只是待宰的羔羊。”杨植玩弄着手里的银白金属瓶。 “你想把里面的东西,嗯,弄进通风管道里吗?”夏天指一指他手里的瓶子,声音有点僵硬,他想他知道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应该已经消失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我想,是我的长官想。” “你也会死的!”夏天握紧手枪,枪口指向杨植的头。 “不,我有这个,会死的是你,和那些人!”杨植无所谓的扬扬手里的防毒面具,夏天这时才发现这个人身上还穿着防化服。 “是,是公爵让你干的?”夏天不敢贸然上前,他知道那些白色粉末一旦离开那个瓶子,那么明天将不会再有太阳出现在维多利亚港湾的上空。 “你也不笨嘛!” “为什么?他不应该是好人吗?”夏天大声咆哮,难道静临死前就是在向自己警告韦尔斯利已经背叛了吗。 “对,公爵是好人啊!他只是在用其他方法保护这个世界而已!” “狗屁,杀死这么多人?开什么玩笑!” “查理曼的‘战争’、‘瘟疫’和‘饥荒’就在楼上的宴会厅里,杀死他们,这是最后的和平诉求。杀死他们,就不会再有战争!”杨植闭上眼睛,脑子里面开始闪现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那些被虚伪的和平杀死的面孔。 第115页 “这什么逻辑啊!战争不是一个人就可以阻止的,你们是在制造新的战争!”夏天勐地向前一步,但杨植立刻做出打开瓶盖的动作,夏天不得不停下来。 “制造战争?那些打着维护和平口号的政客才是战争的真正制造者,只有让这些冠冕堂皇的人永远消失,才是真正的和平。”杨植咬牙,怒视着夏天。 “可你们现在不也是一样的人吗?马卡洛夫说过你也曾经是战士,为什么你要背叛自己的誓言?”夏天看着杨植那双可怕的眼睛,但内心里的热血却让他毫无惧色。 “战士?是的,战士!被抛弃的战士!我和我的战友参加了美军在摩加迪沙的一次秘密军事行动,可是那次行动失败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回来,美国政府迫于压力,极力与我们这支行动小组撇清关系。最后我牺牲的兄弟没有得到他们应得的荣誉,甚至他们的家人没有拿到一分抚恤金。我们忠实的履行我们的誓言,可是,我们的国家却没有兑现他的承诺!”杨植髮疯一般沖向夏天,抓住夏天的衣领,把他推翻在地。夏天瞧着发狂的杨植,不知所措,他突然也想起一些人,一些做了什么但是却连名字都没能留下的人。 借着杨植失去理智的瞬间,缓过神来的夏天抓起掉落的枪械,他犹豫着将枪口从杨植的头部移开,将子弹倾射向通风管道的控制台,在火花四溅中,通风管巨大的轮盘停止了运行,一切归于寂静。夏天接着挣脱杨植的手,站起来把枪口再次对准他的脑袋,喘着气说道:“放手吧,你的正义和那些出卖你的人有什么区别,你只是正在出卖着另外一些你未曾相识的战士!” “哼哼哼哼……”杨植低沉地笑着,接着他抬起头,让夏天的枪口死死抵住自己的额头,他直勾勾地盯着夏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黑,还是白?这只是一曲变奏曲罢了!” 夏天一愣,枪口微垂,就在此时,杨植一掌推开夏天,向后一退,抽出腰间的手枪就向夏天射击,夏天只得被动地朝桌子后面躲闪,但是子弹还是擦过了他的右臂,火辣辣的痛感刺激着夏天的神经,他用手捂住伤口,由于剧烈的运动,鲜血从指缝中溢出。随后,杨植在打完弹夹里所有子弹后,并没有执着于要杀死夏天,他推门而出,之后夏天便清晰的听见他锁死了大门。 “妈的,开门啊!混蛋!”夏天冲到大门口,勐捶着大门,又试图用手枪打破那个门锁,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只能将希望寄望于陈曦,他对着耳脉狂啸:“陈曦,陈曦,杨植带着相思子毒素离开了通风管道控制室,陈曦,听见没有!” 可是,回答他的只是一连串的的噪音,夏天头上全是汗水,他太清楚一旦释放相思子毒素的后果,但是现在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手机没有讯号,陈曦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他现在真的只能期待那什么齐天大圣从天而降了。 “咔嚓!” 大门就像是听到了夏天的祈祷一样,在跳脚的夏天身后打开,夏天勐地转身却没看见什么猴子,只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姐夫,你怎么在这里?”夏天不可置信地瞧着进来的李启航,他怎么看也没看出来他这个姐夫会和他们那个疯狂的世界有任何的关系,夏天想问点什么,却被李启航连拉带拽地弄出了通风管控制室,然后回到艺术画廊,迎面就看见几个朝这边跑来的黑衣人。李启航皱眉,把夏天一把推到展台后面,朝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慢慢平復着自己的唿吸,直到那几个黑衣人来到他的面前。 “先生,教父正在宴会厅等您!” “知道了,通风管道控制室好像有状况,你们去看看!” “是!” 看着黑衣人跑远,李启航松了一口气,从展台后面揪出已经傻掉的夏天,拍拍他的脑袋,把他从胡思乱想里拉出来。 “教父?”夏天的手有些发抖,本能地一步步向后退去。 “是的,你没听错,教父,我为教父工作。”李启航静静地说道。 “开玩笑?”夏天摇头,脑子里全是那个经常和姐姐家那只拉布拉多玩得不亦乐乎的姐夫,这样有点憨厚的顾家好男人会是教父的手下? “没时间了,夏天,顺着那个楼梯上去,从侧门出去,去停车场,一定要截住相思子毒素战剂,否则,会死很多人!”李启航握紧夏天的肩头,然后继续说道,“现在,请相信我!” “相信,你吗?” 李启航笑笑,然后背身离开,朝电梯走去,作为这场晚宴的主人,他要去招待他的客人,还要思考如何向教父解释自己的贸然离场。 “不带这样玩的啊!”夏天敲敲脑袋,把头上那顶破帽子朝地上一丢,外衣一脱,摘掉耳脉,沖向楼梯,信任吗?姑且吧,尽管一头雾水,但是在他的心里,信任是不需要理由的。 夏天刚刚从会展中心的正门冲出来,一辆奔驰g500一个急剎车横在了自己的面前,车门打开,洛基坐在驾驶座上朝着夏天挥手,大喊:“夏天,上车!杨植正带着相思子毒素朝国际金融中心赶去,如果他在那里释放相思子毒素,整个香港会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快!” 第116页 “教授,我的上帝,你怎么在这里,对了,这次你又是谁?”夏天跳上洛基的车,安全带还没系好,引擎就开始轰鸣。 “我吗?呵呵,不算是个好人,但至少此刻值得你信任,我不想因为我而毁灭这座城市。” 第十二章 黑暗黎明 第四节 救赎 第四节 救赎 “教授,你怎么知道杨植手上有相思子毒素战剂,陈曦通知你的吗?”夏天有些慌乱的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手枪的弹夹,他知道自己想得到的答案,但是也许在这个疯狂的世界混太久了,直觉告诉他,洛基的出现,大概不会那么简单。 “不!”洛基给出自己的答案,一打方向盘,绕过前面挡路的丰田车,直接忽略路口的红灯,险些撞到了过路的行人。 “那教授,你怎么在这儿啊?”夏天身子一歪,手忙脚乱地去抓扶手,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该上这辆车的。 “呵呵,我来完成我自己的救赎!”洛基笑笑,又紧张地看着前面的车流,隐约可以看得见一辆疯狂的悍马在其间穿行。 “教授,风铃之前告诉过我,陈曦身边有教父的人,你不会……”夏天被那个‘救赎’搞得莫名其妙,但是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在罗马时风铃告诉他的事情,那个时候,一切都还好,他还是那个有点天真,有点没心没肺的夏天,完全就没有把风铃的话当成一回事,他甚至从来没把风铃的猜想告诉给陈曦。 “风铃吗?他是个可爱的姑娘呢……夏天,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但是,谢谢你相信我!” “算了吧,我也不想知道……”夏天神情有些恍惚,他回忆起但丁·亚当斯那时给自己的忠告,现在看来他根本就还没有做好这种信任带来的后果。 车厢里开始变得沉默,洛基握紧方向盘,他的背嵴微微有些驼,黑髮里已经混进不少白色,夏天看着他那张专注的脸,想起初次见面时的那种熟悉感,又想起陈曦对于他的那种莫名的信任,突然就想感慨一下造化弄人,就算再精明的陈曦也还是会有被算计的时候。正当夏天想的出神,洛基勐地将车开上了人行道,连带辗过了路边一个垃圾桶,路上的行人都如见鬼一样向四周散去,尖叫声不时传来。夏天张大了嘴看着,他甚至没来得及制止洛基的疯狂行为,几个星期前夏天曾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坐马卡洛夫说开的车,现在看来得再加上一个人了。 “你疯了吗?会撞到人的!” 夏天的惊叫并没有让洛基放慢车速,相反他很好的运用了奔驰g500四轮驱动的强劲越野性能,完全没必要去避开人行道上一切除了人以外的东西,开足马力,横冲直闯。最后,这辆野兽一个漂亮的甩尾,不差分毫地开进一条不算宽敞的小巷,凭藉着g500强横的通过能力,汽车擦过水泥墙壁,将一切多余出来的东西撞得满天乱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条僻静的小巷里几乎没有人影,否则这个钢铁巨兽恐怕会毫不留情的踏平它视线可及内的所有东西。 原本应该是漫长的道路,可是洛基用自己几乎是无可挑剔的车技,将时间缩小到几分钟以内,汽车重新回到主干道上,这次,那辆他们紧追不放的悍马就在眼前,他的车尾灯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洛基此时才松了一口气,稳了稳车子,把速度降下来一些,一来不想对方察觉,而来要是因此惹上香港警察就糟糕了。可是夏天并不这么想,经过刚才那阵子,他开始怀疑马卡洛夫那货是不是洛基的徒弟,开车的风格都是一样的不要命,当然这种想法也仅仅只是停留了一下而已,因为他那晕车的老毛病又犯了。 “还好吗?”洛基有些疑惑的瞧瞧满脸惨白,眼睛已经没法聚焦的夏天。 “哦,当然,和坐了那个转上几转的过山车差不多。”已经七荤八素的夏天还是忍不住吐槽,想当年他因为坐过山车吐了人家女孩子一身而被对方毫不留情的给甩了,当然,只是夏天认为是给甩了,私下里他的死党认为,他们根本就没开始过。 “我们到了!”洛基把视线从夏天脸上移开,前面正是耸立在中环海滨的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夜晚的灯光已经点亮,那别具一格的建筑风格的大厦与妩媚的维多利亚港相望,触手可及的距离却不可逾越,给人很奇妙的感觉。 “那么他会在这里的通风管释放病毒吗?”夏天跳下汽车,穿上洛基递来的防弹背心,还不大放心地在心口上拍了拍。 “不,根据韦尔斯利的计划,如果无法在会展中心释放相思子毒素,那么就将在这里完成,改进后的相思子毒素由原先的静脉注射致命变为粉末吸入,以现在的风向,如果杨植在这里释放的话,维多利亚港必定首当其冲。”洛基并没有穿上防弹背心,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把手枪,反手握着,递给夏天。 “哇哦,老伙计。谢谢,教授!”夏天接过手枪,看着那枪身上熟悉的铭文,好像踏实了一般笑笑。 “我知道这把m1911对你意味这什么,就算他太过笨重,后坐力对精度相对较大的影响,但是它身后的人在给你力量,对吗?”洛基锁上车门,拉拉自己的风衣衣领,走到了夏天前面。 第117页 “是吧!总感觉带着这把枪,那个男人就会一直在我身后,让我可以不停的跑!”夏天低下头,抚摸着枪身,他想起了当初自己的怯懦,想起了那个汉子给他的微笑,想起了活着也是一种责任,是一种你必须扛上肩头,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承诺。 一老一少的组合怪诞却又有着他必须存在的理由,洛基和夏天直接闯进了办公室升降机大堂,用强硬的态度和国安委高级别的权限直接搭乘电梯,看着洛基的霸气十足,夏天窃以为权限这种东西,还是没有人们说得那么不堪嘛,至少有些时候,可以避开那些可恨的婆婆妈妈。 “教授,公爵他到底想干什么啊?”夏天盯着显示器上不断增加的数字,打破电梯里的沉默,他到现在都没太弄明白,难道真的可以以战争阻止战争,以杀戮终止杀戮吗?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场救赎,和平的救赎!” “用一座城市作为代价?” “如果需要,可以不只是一座城市。” “如果一开始解题的方法就错了,那怎么可能得到真确答案,就算得到了,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而已。”夏天若有所思的说道,稍后,觉得还差点什么,又补充一句道,“以前我在念高中的时候总结出来的规律!” “是吗?”洛基想笑,可看着一脸认真的夏天,却又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这个稍显稚嫩的小子眼里的世界还只是他想像中的世界,但是那个世界不应该是最初的世界吗? “叮咚!” 电梯门在清脆的声音响起后慢慢打开,尖叫声和枪声就在那个瞬间仿佛找到了宣洩的地方一样涌入了电梯里,钻进夏天的耳朵,还在迷茫中的他一把就被洛基扯出电梯,弯腰来到墙后面。 洛基探头瞄了瞄里面的情况,办公室里,还没下班的雇员都抱着头跪在地上,啜泣声和求饶声到处都是,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金髮碧眼的女人抖得跟筛子似的。 “这里是87楼,88楼市金融管理局总裁的办公室,但是没有直达电梯,所以他要从这里徒步上去,再从88楼到天台。该死,我们应该坐专梯直接到88楼截住他的。”洛基抱怨,他多少有点失算了。 “那就只能杀进去了?”夏天挠挠脑袋,先洛基一步从墙后面跳出来,快速移动,他怕他下一秒就会退缩。 “该死,所有人趴下,趴下!”洛基看着勐冲出去的夏天,也只能跟了出来,他用蹩脚的粤语朝地上的人大吼,随即,子弹射出。 准备上楼的杨植也意识到了来人,他飞快的转身,一边向夏天他们的方向射击,一边卧倒在地,他手上的那把mp5显然是威力强大,夏天用以藏身的椅子立刻就招架不住了。幸好杨植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在打完一个弹夹后不再继续纠缠,丢下mp5,冲进了楼梯间。洛基和夏天相视一眼,哪里还管得着什么默契的战斗队形,甚至不再当心有敌人会从角落里杀出,他们不带任何防守和警戒地尾随杨植而上,枪声不时响起。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天台,88层的高楼大厦之上,风大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光线暗淡到了极致,三人间隔不到十米,但是在夏天看来,杨植的身影已经相当模煳了。 “你他妈给我住手!”夏天摸索着前进,用自己最大的声音朝前面的人大喊。 “为什么?”杨植在离夏天咫尺的地方开口,他的位置比夏天想像中的要近许多。 “我操,这样会死很多人的!”夏天觉得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如果有人告诉他自己将要干的事情会害死很多人,那么就算是阎罗爷借给他一百个胆子和理由他也不敢干。 “哼,是吗?那你怎么不问问发明他的主人呢?他就在你后面,他发明它的时候就没想过会害死很多人吗?”杨植轻蔑的一笑,看向夏天身后的洛基。 夏天听着杨植的话,宛如被人一记闷棍敲晕一样,他怔怔地回头,盯着魂不守舍的洛基,祈求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夏天,对不起!他说的没错,相思子毒素战剂是我一手造就的,起初只是一次学术上的探究,后来就为教父所用了。”洛基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自己放下的错误,只是他宁愿此刻面前站着的是陈曦,也不要是夏天。 “为什么!”夏天大声咆哮,他只是猜想过洛基会是教父的卧底,但他从没想过洛基创造出了这个可怕的魔鬼。 “夏天,你知道吗?我……还有一个女儿,可我只在她出生的那天见过她,抱过她,那之后我接到了国安委的一个潜伏任务,离开了还在那不勒斯的妻儿,虽然遥远,但至少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家,直到教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告诉我,我们国安委内部已经有人把我出卖给了他,只要我为他完成他需要的实验,他就会一直保护我的女儿长大成人。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暂且答应下来,想来日救出了她们母女两人再做打算,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年之后教父竟然爽快的答应让我见见我的女儿。那天我觉得是人生里最幸福的一天,终于还能活着见到阔别多少年的妻子,还有应该已经懂事的女儿,可是等我回到那个家时,等着我的是妻子的墓碑,和根本不认我的女儿。”洛基垂下握枪的手,闭上眼睛,整个人开始颤抖,接着他用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多少年都是天涯咫尺,可那一刻,咫尺却是天涯。” 第118页 夏天眼看着洛基在自己的眼前崩溃,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他不懂洛基说的咫尺天涯,他只知道,那些自以为是的疯子们,那些傲慢偏见的救世者们,那些夸夸其谈的政客们,他们在办公桌前以一个舒服的姿态做出的决定,让多少毫不相干的人,让多少普通的战士走上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同时还带上了他们的家人。无论是陈曦,洛基,杨植,还是其他轮迴在这场该死的俄罗斯轮盘赌局中的人,都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真正的庄家应该是那个可怕的欲望,想吞噬一切的欲望。 “谢谢,夏天,对不起!”洛基惨澹地笑笑,然后他以极快的速度沖向准备朝他们开枪的杨植,枪声响起,洛基的左胸泛起扎眼的血花,可是他没有躲避,也没有停止,他勐地扭住杨植握枪的右手,用头撞向杨植的鼻子,然后顺势从杨植的左手里夺过了金属瓶,扔给夏天,夏天努力地让自己回过劲儿来,他接住那致命的瓶子,但下一秒,他就看见洛基脸上决绝的笑意,他把杨植扑向天台的边缘,他要和他的敌人同归于尽,算是最后的救赎。 夏天没有容许洛基私自的决定,他转手丢下了金属瓶,用力去拉住洛基的手,这一刻,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失去。 “放手吧,夏天!”洛基低头瞧着惨叫着坠下的杨植,而自己正悬挂在百米的高空,仅靠夏天痛苦的支撑。 “混蛋,给我滚!”夏天吃力的拽着洛基,被杨植打伤的右臂痛苦袭来,冷汗直冒,他根本支撑不住洛基略显发福的体重。 “夏天,如果可以,请不要告诉陈曦,我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挚友,我不想……”洛基低下头,少顷,他笑笑,试图挣脱夏天的手。 “教授,拜託了,求你,活下去,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再有人在我面前死掉了,你们他妈要死,都给我死远点!”夏天带着哭腔,咬着牙还在坚持,温润的液体滴到了洛基的脸上,洛基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的,他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这个孩子的手上。 终于,在夏天的帮助下,洛基重新爬回了天台,夏天坐在地上喘着气,洛基则默默地去检查掉落的金属瓶。才走近,洛基就大骇,瓶口由于撞击已经被打开,洛基下意识地想扑倒夏天,但是他立刻发现,那里面不可能有相思子毒素,否则,他们应该已经死了。 叫上夏天,洛基打开手电,拿起金属瓶,凑近了一看,一张纸条从里面掉落,上面只有潦草的三行字: 真品在汽车的后备箱里 请替我把旁边的银行卡转交给罗琳女士,密码是他丈夫的军牌号 也许你是对的 “我们杀了好人?”夏天跌坐下去,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字条,金属瓶里没有任何杀人的东西,所以拯救了这座城市的人,不应该是他们,而是被他们杀死的人。 “不,他只是做了他觉得该做的事情,完成了他的救赎而已。”洛基放下瓶子,疲倦的坐下。 “那……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因为,也许远方有他必须以这种方式守护的人……” 第十二章 黑暗黎明 第五节 残局 第五节 残局 “走吧,教授,趁着香港警察没来之前,我估计他们连sdu(作者注释:sdu就是特别任务连,也即飞虎队)都出动了。”夏天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腿还有点发抖。 “好的!”洛基点点头,把那张纸条放进风衣口袋里,先夏天一步离开天台。 几分钟以后,香港警察进入大厦,封锁了所有出入口,他们还没有完全确定重装匪徒在哪里,当然,根据大厦管理员的陈述,香港警方请来了国安委香港局的调查员协助。看着混乱不堪的街道,这场骚乱的始作俑者夏天和洛基安静地站在大厦对面的停车场里,洛基的手里捏着密封的金属瓶,而夏天看着那张花旗银行的银行卡出神。 “这个交给你。”洛基笑笑,把金属瓶交到夏天手里。 “哦!”夏天接过瓶子,有点犹豫,毕竟又是种逆天的玩意儿,天知道他会不会又像戒指那次一样靠不住。 “还有这个,李启航给我的,他让我务必交给你。”洛基发现了夏天的犹豫,可他想不出什么可以用来安慰无助的男孩。 “我姐夫?你说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夏天看着洛基给他的录音笔,他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也许是所罗门的宝藏,但也许就是潘多拉的魔盒。 “我不知道,不过好人还是坏人似乎太过于,嗯,笼统。” “可能吧,但这对我姐姐来说应该很重要!”夏天想想一直照顾自己的伏子珍,心里满是害怕。 “走吧,回去找陈曦!”洛基拍拍夏天的肩膀,坐上驾驶座。 “等等,教授!”夏天一把拉住洛基,舔舔自己有点干瘪的嘴唇,接着说道,“我想,我想,杨植就这样摔下去,底下就是,嗯,大海,那么怕是连尸体都不一定找得到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位警官为了,嗯,拯救世界?和他同归于尽了,也不是不可能吧?” “夏天,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洛基停下脚步,看着夏天迴避的目光,他已经知道这个小子在想什么。 第119页 “教授,也许在某个地方,您的女儿正在等您,她不应该失去她的父亲,为这个世界做错的事情买单。”夏天用小得离谱的声音告诉洛基一个事实,他希望洛基离开,去找他的女儿。 “人必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买单,夏天!”洛基正色。 “我知道,可是,可是……买单了也弥补不了任何东西,相反陈曦也许会因为你的背叛而不再相信,天知道他接下来是会去烧了教父的别墅还是成为人肉炸弹。然后是韦尔斯利,他会有大把的机会藉此揪住乔帮主不放,战争或许真的不太可能避免了。这应该是于理吧!于情的话……”夏天的眼里开始浮现出木制相框中那个模煳的影像,他其实一直在想另外一种如果,如果他的父亲没有死,那么他是否还会踏入陈曦他们的世界,是否还会去面临那么多的失去和选择,可是没有如果,至少在他的身上,这种如果已经不可能存在了,所以他不想其他人,即使是素未相识的人再去尝试这个该死的如果。 “对不起,夏天,不可以的!”洛基咬牙。 “不会有问题的,只要我这样告诉陈曦,教父也不会怀疑,你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永远的消失。”夏天傻傻的乐乐,然后他不由分说地从洛基的口袋里掏出奔驰g500的钥匙,大步朝汽车停放的位置跑去,想想又停下来朝洛基大喊:“教授,要告诉你女儿做个好人,还有替我们好好的活!” 直到跑到奔驰车面前,夏天才慢慢捂着头蹲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放走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还是徇私枉法?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都已经违反了士兵的准则,甚至是一个公民的准则。但是,他能想到失去父亲的女孩脸上的绝望,他也能想到知道真相后陈曦平静表面下的迷茫和痛苦,既然如此,那么总是被保护的他为什么就不可以尝试着去承担点什么,去保护想保护的人,他已经不再是孩子。 长舒一口气,夏天站起来,准备打开车门,这时他才发现车窗玻璃上贴着一张便签纸,昏暗的光线下不太看得清上面写了什么。夏天挠挠头,坐进驾驶室里,打开阅读灯,漂亮的花体英文只传达给夏天一个信息:如果他想知道点什么,那么有人会在旺角金鸡广场停车场等他。夏天顿感莫名其妙,看着手机上陈曦的号码发愣,片刻,他放下手机,将汽车驶向公路。 与此同时,还处在那场喧嚣宴会中的陈曦对面端坐着温文尔雅的教父和谈笑风生的公爵,两位身份和地位都超乎寻常的人共同邀请陈曦喝一杯,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教父还是公爵,他们对于陈曦的决断、计谋和勇气都透着不可思议的欣赏,不是作为敌人的,而是作为对手的。 “陈曦,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韦尔斯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他面前没有放着象徵着权力和地位的高脚红酒杯,取而代之的是有着浓郁英国风情的茶杯。 “有人邀请我来,所以,我来了。”陈曦不动声色的笑笑,他知道现在自己就像置于一场棋局之中,一步走错,便可能是满盘皆输。 “呵呵,只是很久没见罢了,所以请执行官过来小聚片刻。”教父抬起红酒杯,享受的闭上眼睛轻轻在自己的鼻子前晃动。 “教父,我想我们的会议是否应该开始了?”韦尔斯利明知故问,他现在必须支走陈曦,杨植没有任何消息,他只知道香港警方封锁了金融中心,他的计划是否成功却还只是未知数,但不好的预感已经笼罩在心头,那么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和教父摊牌,而他不希望陈曦知道这一切。 “不急!两位可知道在中国的象棋博弈中有这么一副残局叫做七星聚会?”教父放下酒杯,双手交握,将下巴与之相抵,然后饶有兴味的看着韦尔斯利和陈曦。 “七星古局,清朝时流传于民间,是为江湖四大名局之首。之所以是七星古局,正是因为往往此时红黑双方都各执七子,终了之时双方又合计七子。”陈曦接下教父的话,他不算是个万事通,但是若论这象棋棋局,年少时曾是自己炫耀的资本。 “那么如果此时这七星古局就在两位面前,你们又会如何决断呢?”教父笑意中带着不明深意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教父,这或许是一盘残局,但是无论是红子还是黑子,都只能至死方休!”韦尔斯利站起身来,他已经没有等下去的耐心,他要去做点别的事情了。 “公爵,急躁可是政治家的大忌!”教父再次举起酒杯,向韦尔斯利致意。 “也许吧,但是坐在谈判桌前静如止水的也只是政治家而已,很可惜,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流氓。”韦尔斯利轻笑,杵着拐杖,在侍从的陪伴下离开。 “还是老样子,疯狂却又不失狡诈!”教父微微摇头,重新看向陈曦,耸耸肩问道,“那么,你呢,执行官阁下?” “七星残局变化多端,但终究还是车兵与车卒之间的较量。红子看似有胜机,但是也极有可能是步步惊心,落入设局之人的圈套之中。”陈曦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手上的酒杯在不停地摇晃。 “那岂不是红子获胜无望了?”教父带着点嘲讽,谁都知道,他们所谈论的又岂能仅仅只是棋局。 第120页 “若是黑子一将一杀,而红子一解又一还杀,被动地便是黑子了。”陈曦吞下教父的讽刺,他不止一次的感受的到对手那种可怕的压制力,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抗争的希望。 “呵呵,看来黑子凶矣,不过不是还应该有另外一种可能吗?黑子一将,一解,再一还杀,那么红子不得不一解杀而还杀,红黑双方以和为贵。”教父应下陈曦的挑战,与陈曦这样的对垒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但每一次带给他的都是难以言喻的快`感,能有此一对手和绊脚石,教父才会觉得一切都不会赢得那么无聊。 “有一点公爵说对了,我们下的这盘棋局,没有和局,至死方休。”陈曦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拉拉西装的衣角, 收敛起所有的笑意,寒气逼人。 “大概吧!棋盘上现在我们双方也许有同样的棋子,不过不是七子,而是六子,我们在同时使用一枚棋子,达到不同的目的。”教父还是笑着,享受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对弈。 “不!以前或许我们各执七子,但现在,我也要把自己放上棋盘,和他们一起战斗,直到最后!”陈曦站起来,向方菲使上一个眼色,然后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是吗?那么你猜最后会是我的还杀,还是你的解杀?”教父看着陈曦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 没走过几步,陈曦便掏出手机疯狂地拨打夏天的电话,可是那头没有任何的应答,陈曦唯一还能确定的是,夏天的确阻止了韦尔斯利在这个地方的疯狂,但是他不能确定的是,他们是否为此付出了代价。思绪混乱的瞬间,电话响起,陈曦勐地抬起手机,却不是那个熟悉的号码,带着不耐烦,他接通了电话。 “喂,部长大人,你又有什么事情要来忽悠我了?” “陈曦,听着,教父派出了杀手要在香港截杀夏天,无论如何阻止他,我已经在机场了,稍后和你回合。” “什么?” “别问那么多,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这一次拜託了,我不想失去那个孩子,也不想另一个人走上不归的道路。” “混蛋!” 第十二章 黑暗黎明 第六节 旺角黑夜 第六节 旺角黑夜 “你好吗,部长大人,或者说应该是‘死亡’大人。”教父恭敬地朝对面一脸严肃的贾伯斯鞠上一躬,他们现在正站在机场高速的紧急停车带上。 “一切顺利,你到底想要什么,教父?”贾伯斯扶正自己的眼镜,他被教父在机场高速路上截停,这时他就知道,教父已经看破一切了。 “我知道您老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现在我要你做一道选择题,怎么样?如果你可以终止犹大计划的执行,那么我也可以终止这场行动。” “你在威胁我?” “哪里,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希望自己爱徒的孩子死在今夜,又或者是你更加愧对你已经愧对的人,不是吗?” “教父,如果继续下去,这个世界也不会得到任何的拯救,你错了,我们都错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好吧,那么,就一切都遵从上帝的旨意吧!”贾伯斯摇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会意味着什么,但正如他一开始做出的决定一样,他不想失去,可如果他不这么做,面对失去的人就不只是他了。 “拭目以待!”教父笑着目送贾伯斯坐上汽车远去,然后,笑意在他的嘴角消失,他转身朝侍从丢下一句简单粗暴的话:“通知李启航,做他该做的事情!” 已经是夜深,夏天绕过繁华嘈杂的道路,远远的看见金鸡广场的立体停车场矗立在夜空下,他慢慢把汽车停在路边上,熄火,关掉车前灯,黑暗里他摸出口袋中的录音笔,犹豫着按下播放键,最先的寂静持续了几分钟,就在夏天不耐烦地准备关掉录音的时候,声音出现了转变,打斗,炸雷,然后是枪声,短暂的沉默之后冷冷的女声开口。夏天静静地听着这一切,他能够清晰的辨认出录音里面出现的每一个声音,眼泪无声的滑下,他用额头撞击方向盘,他信任韦尔斯利,但是这个人滥用了自己的信任,他杀死了袁杉,杀死了静,而这一切本来可以不用发生。 时针悄然滑过十二点,手机铃声不停地在响,夏天看着屏幕上陈曦的名字,他其实就想这样接起来,然后告诉陈曦一切,让他来处理自己留下来的烂摊子,但是他不愿意再这样,至少不能每一次都让陈曦来替自己扛上本该自己承担的责任。夏天下车,把手机放在驾驶座上,想想后又把录音笔也放到了它的旁边,关上车门,他把车门钥匙交给看车的老者,并告诉他如果有个叫陈曦的男人来找他,就把钥匙交给这个人,也只能交给这个人。 一切妥当后,夏天穿上风衣,顺着马路前进,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像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已经知道的答案,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很想转头就走,然后找家酒店度过这个糟糕的夜晚,可是他没法停下脚步,他和停车场的距离越来越近。 几分钟后,夏天还是站在了停车场的入口,深吸一口气,他步入迷宫一样的黑暗空间。 “有人吗?”夏天朝着里面大吼,感应灯被他的声音震亮,但是回答的只有回声。他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幼稚地觉得换种语言可能会有效果,于是他清清嗓子,再一次大声喊道:“hello(你好)?” 第121页 寂静的诡异,除了脚步声,似乎所有东西都在此刻停止,夏天继续朝前,穿梭在停放整齐的汽车之间,恍惚中他听见有人跟随自己,几次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疑惑着继续前进。 此时陈思宇正背靠着一辆白色越野车,听着夏天稳稳的脚步,从夏天在香港落地的那一刻,他就紧随在他的身后,寻找着适合的机会,但是直到现在,他也不确定这致命的一枪是否应该由这个男孩来承受。看着夏天消失在通道的尽头,陈思宇踩着越野车的保险杆,蹑手蹑脚走上车顶,左膝着地,拔出早就准备好的柯尔特双鹰,准心里是毫无防备的夏天。 “砰!” 枪声响起,但是子弹偏离了预定的轨道,在夏天的脚边带起灰尘,夏天本能地就地一滚,藏身在车后,慌乱的拔出m1911,打开保险,判断枪声的来源,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没有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陈思宇从越野车上跳下来,开枪的最后一瞬间,他不自觉地将枪口稍稍向下,让夏天避过了一击,他半蹲着靠在车身上,平稳住自己的唿吸,犹豫是杀手最致命的东西,所以下一秒,他必须做出决断。 枪声之后很久,偌大的空间里再无其他声音,闭路电视早就被陈思宇动了手脚,夏天喘着气,默默倒数,然后在某一个数字那里停下来,他站起身快速地朝楼梯间移动,而陈思宇也在同一瞬间起身,柯尔特双鹰开火,打烂夏天身后的一连串汽车尾灯,夏天单手握枪还击,身体向后一倾,哧熘一下睡倒在地上,一个翻滚,朝汽车地盘下钻过去。 另一侧的陈思宇结束第一轮射击后靠在水泥柱后面,悠悠地将香菸放进嘴里,没有点燃,他卸下空弹夹,向后一拉套筒,枪膛中的子弹弹出,他反手接住握在手里,从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掏出新的弹夹更换上。有些略带自嘲的笑笑,他离开水泥柱的庇护,跃上离他最近的丰田车车顶,然后在一排汽车间跳跃,枪口所指之处便是杀戮。 夏天几个翻滚才勉强避开了对手疯狂的攻击,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寻找掩体,双手握枪后,m1911做出了至此最有效的嘶鸣,陈思宇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他几乎是有些狼狈的从车顶上跳下。夏天也藉此得以有了喘息的机会,他站起来隐与汽车之间,然后弯腰努力地向楼梯间移动,他必须离开这里,否则他就是待宰的羔羊。 陈思宇撸起裤脚,看看被子弹擦伤的小腿,鲜血顺着裤脚一直滴到水泥地上,他摇摇头,躬身也朝楼梯间移动,只是他的速度要远远快于夏天,他已经抛开了防守,孤注一掷。 夏天在黑暗里潜行,看着‘安全出口’亮着的绿灯,他的心里长舒一口气,站直身子的瞬间,他才看清已经有人挡住了去路,陈思宇举枪站着,枪口对准了夏天,夏天也立刻抬枪,两人就这样持枪而立。 “喂,哥们,听我说,你是谁啊?”夏天支支吾吾地说道,虽然他觉得现在他应该蹦出点拉风的台词,以显示双雄对立的气氛,的确是双雄,对方是英雄,他是只大笨狗熊罢了。 “请你来的人!”陈思宇冷冷的开口,隐藏掉自己所有的犹豫。 “喂喂喂,你叫我过来是告诉我真相的,我又不认识你!”夏天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已经晚了。 “我需要真相,用你换取!”陈思宇向前几步,握枪的手在抖,但是夏天看不见。 “我操,大哥,我和你一无冤,二无仇的,你干嘛要杀我啊?”夏天顿感委屈,快速地在自己的脑子里搜索,他好像不应该会得罪什么人吧,至少不应该得罪到要以枪相逼的地步吧。 “你没必要知道!”陈思宇形如机器一样的回答,他其实更希望自己是在刚才那样的乱战中杀死他,而不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现在你也没占多少便宜啊,你运气好点,咱俩同归于尽,运气不好点,搞不好只有你一个人再见。”夏天扯着烂白话,心脏却是狂跳不止,他的弹夹里一发子弹不剩,现在充其量也只是装装样子,可这他妈也忒扯了,自己扛过了多少大灾大难啊,今天却要死在一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手上,最糟的是还不能给安葬到烈士陵园里,这可亏大了,早知道还不如死在约旦呢。 “哦,那就是说你对你的枪法很有信心喽,那不如就赌一把吧!”陈思宇无声地笑笑,枪口微微下垂了些。 “不,我应该不会比你厉害吧,只是说,就这么死在你手上,太不公平了,不如告诉我你知道的东西吧,我想应该会和,嗯,教父有关?”夏天犹豫着放下枪,他无数次的听过这样玩命的挑衅,而无数次的事实告诉他,能发出这样挑衅的人,必定是有这种实力的。摆在面前的死亡让他害怕,可是他还是想知道答案,所以沉默之后,他又补充上一句:“我想,我要是挂了,也得给底下的弟兄一个交代吧,要不他们就不带我玩了呢!” “是吗?”陈思宇听着夏天写满惆怅和稚嫩的话,带着点悲伤开口,好像是在对夏天说,又好像只是自语,他之前初略的调查过夏天,这个孩子一样的年轻人也与袁杉共事过一段时间,但是似乎有人删除了关于他的所有具体记录,有人想让这个男孩的一切永远从国安委消失,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22页 “是啊,有很多人,魏老兵,亚当斯,‘饥荒’老爷爷,洪老太,老k,尤里……还有,还有本不应该会死的大姐头袁杉和静。”夏天想起这些给他过温暖的人,可他们在自己的面前离开,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从刚才起,那段录音就一直迴响在他的耳边,夏天现在终于明白了亚当斯告诉他那句话的意思,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了,他只想知道公爵,那个如救世者一般存在,为万人所敬仰的国安委英雄究竟在干什么,他是想拯救这个世界,还是毁灭这个世界。 “你,还记得他们?”陈思宇在听到袁杉名字的瞬间一颤,这个男孩冒死赴约,只是为了给死者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可有可无的答案,他扣住扳机的手指一动,如果可以有其他的办法,他宁愿放下杀戮。 “记得,他们早就应该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夏天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将死之人不想留有什么遗憾,他把自己的彷徨和无助一股脑的宣洩给了陈思宇。 沉默,两人都是无言,而后陈思宇重新抬起枪口,他轻轻地说道:“抱歉,男孩。” 第十二章 黑暗黎明 第七节 天亮了 枪声再次在夏天耳边唿啸,他紧闭着眼睛,准备迎接可以想像的剧痛,脑子里瞬间闪现出年幼的自己黏在妈妈身边的场景,这大概就是死亡的感觉吧。可是当所有的声音又回归到零时,睁开眼的夏天才发现自己依旧纹丝不动的站着,而面前的人已经瘫软下去,身后也传来重重的倒地声和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下一秒,黑影从楼梯间闪出,举枪来到陈思宇的面前,踩住他手里的枪,然后踢远。 “还好吗,夏天?”黑影看朝从假想死亡中回过神来后跪倒在地上的夏天,估计现在问他自己的名字他都回答不出来了,黑影无奈的笑笑,收回视线的剎那瞥见离夏天不远处的尸体,他立刻回头看着在地上痛苦的捂住伤口的陈思宇,旋即他意识到,刚才陈思宇的那一枪目标并不是夏天,而是他身后的另一个猎人,他救了夏天的命。 “该死!“黑影冲上去扶住陈思宇,让他靠墙坐着,然后强行拉开他的手,随即冷汗便直冒,肝脏部位鲜血向外涌出,0.45英寸的acp手枪弹的穿透威力足以打爆他的肝脏,即使现在招来救护车,也几乎无法避免死亡了。 “夏天,来帮忙!”黑影镇定地脱下西装盖在陈思宇身上,又撕下自己的衬衣试图为他止血。 夏天看着一切发生,又扭头看看倒下的另一个人,难道今夜想杀死他的人不止一个吗?终于,他把目光聚焦到黑影身上,他原本以为这个人会是陈曦,可是他错了,这一次站在他身后保护他的人是那个被他判定为敌人的李启航。 “姐夫?”夏天颤抖着开口。 “不要废话,快点,他要死了,他是自己人!”李启航没有看夏天,他还在继续可能的急救工作。 “你是……潜行者?”陈思宇大口喘气。 “你不也是?”李启航淡淡地回答,当他发现无法联繫上线贾伯斯时,他也尝试过暗示陈曦,但是最终,他不得不动用三角定位找到夏天的位置,他赶到时,战斗已经开始,他耐心地等在楼梯间,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说出真相的机会。但是他没有料到最后夏天会放弃所有的抵抗,所以他不得不开枪,他不可以就这样让夏天倒下去,毕竟那时他已经认定陈思宇做出了背叛的选择。 “曾经的……现在是……背叛者……”陈思宇说完后闭上眼,调整着唿吸,肝脏破裂后带来的剧痛瞬间剥夺了他的意识,努力地想保持清醒,可随即他就宁愿永远的睡过去。 “妈的,自己人?”夏天被两人的对话搞蒙了,难道说这两人都是国安委的卧底,还是说都是教父的卧底,正是不知所措时,熟悉的声音传来。 “夏天!” 陈曦还没有出现在夏天的视野里,但是他的声音已经钻进了夏天的耳朵,夏天身子一软,如释重负,他知道,这个男人来了,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了,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夏天把自己的所有信任都交给陈曦,总觉得有他在身后就会很踏实。 陈曦从停车场的另一边出现,他先站到了倒在不远处的陌生人前,探了探那傢伙的唿吸,确定已经死亡后,他快速跑了过来,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坐在地上的夏天,满身是血的陈思宇,忙得焦头烂额的李启航,他意外中的没有抬起枪,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了李启航的身份,所以他当然知道,现在在这里的,没有敌人。 “兄弟,撑着!“陈曦跪在陈思宇旁边,用手按压住他的伤口。 “别费劲了……肝脏破裂……大概最多还能有半小时……”陈思宇看着陈曦,笑笑,他的脸色惨白,那个笑容因为疼痛已经变形。 “对不起……”李启航无力的坐下来,他知道这是对的,已经不可挽回了。 “呵呵,没事儿……我不介意……只是疼了点儿……还有……”陈思宇艰难的开口,随即勐烈的咳嗽,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接着,他看着懊恼的李启航,说道:“教父……一定让你……杀了我……那么拜託了!“ 第123页 李启航苦笑着摇头,他错了一次,所以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再扣下扳机,即使他知道现在陈思宇的痛苦,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陈曦还没有放弃急救,他咬牙,试图阻止血液从陈思雨的伤口里流逝,那些红色的液体里还混着破裂的肝脏碎片。 陈思宇开口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的嘴才一张,马上就有血腥的味道充斥,他只得用力扒开陈曦的手,费劲的摇摇头,然后示意陈曦为他点燃香菸。 陈曦颤抖着掏出打火机,跳动的火苗映衬出陈思宇那张绝望的脸,而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在夏天汽车里找到的录音笔,缓慢的放到陈思宇的眼前,然后凑着他的耳边悄悄说道:“这里有你想要的真相,兄弟,那个混蛋已经死了,死在你的手里,就在刚才,你杀了他。” 陈曦知道自己骗了陈思宇,刚才那个杀手只是韦尔斯利的部下而已,大概是韦尔斯利害怕事情败露,于是派他来杀死或许是唯一知情的夏天。所以,在说完后,陈曦不等着陈思宇的回覆,拽上还在云里雾里的夏天径直离去,在他们的身后,陈思宇舒展开紧皱的眉头,表情安宁,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法判断陈曦的话是否真实,但是他愿意去相信,他几乎是抢过了李启航的手枪,握在手里,大口喘息后,又静静的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输入那个自己烂熟于心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他知道那边不会再有那个熟悉的声音,这是一个註定了无法接通的电话,但他还是想再试试,哪怕只是听听那句‘您拨的号码暂时无人应答’,是的,只是暂时而已。 片刻的寂静,忽然简约轻快的铃声在空荡荡的空间里迴响,这种极其不和谐的感觉令所有人毛骨悚然,陈思宇呆呆的听着这个他太过于熟悉的铃声,他急于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时夏天也停下了脚步,他怔怔地听着,然后掏出自己裤包里的黑色手机,屏幕上闪着寒光,绿色的接听键清晰可见,他看看显示出来的号码,那个他怎么也猜不透的号码,那个他一直想寻找到主人的号码,他又看看同样愣住的陈曦,疑惑着按下了接听键,轻轻地一句‘餵’,却通过寂静的空间重新传回到他的耳朵。这一次换夏天彻底蒙住了,他勐地转头看向陈思宇,那个男人就这样盯着他,手机已经滑落,夏天机械地地挂断电话,然后他打开了手机简讯的草稿箱,那里面只有一条本应该在一年前就发出的信息。 几个星期前,夏天在整理袁杉遗物时找到了这个手机,出于好奇,他清理了里面的内容,然后他发现了这条没有发出的简讯,他一直都想帮袁杉找到这条简讯的接收者,可是一切又无从查起,他只能悄悄留下了袁杉的手机,期待有一天这个号码的主人会出现,然后他可以郑重的交出这份或许比他们彼此生命还重要的信息,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如此戏剧的来到。 “她……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这里?”陈思宇嘶哑着质问夏天,活着的感觉在他的身体中流逝,但是他还是用尽了全力。 “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夏天独自喃喃地说道,他一步一步重新回到陈思宇的面前,单膝跪下,把手机交到陈思宇的手里,然后用一种几近肃穆的语气说道:“我想,这条没有发出去的简讯应该是属于你的。” 陈思宇默默地接过手机,有些吃力的看向泛着白光的屏幕,少顷,他笑了,是那种完全释怀的笑意,他把手机紧贴胸口,闭上眼睛,不再开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时,陈曦来到夏天身边,朝李启航点点头,然后拉住夏天,把他强行带进了楼梯间,铁门关上,李启航背身,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陈思宇依旧含笑,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枪声再次打破沉寂,陈曦无力的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夏天站在原地,他在短暂的沉默后嚎啕大哭。 一夜无眠,第二天的清晨,陈曦把夏天送到了香港国际机场,两个男人并肩站着,都没有开口,夏天的脸上很平静,静得让陈曦觉得难以置信。 “夏天,我……”陈曦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些害怕这种沉默,于是他想找点话题来聊聊,但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天生硬的打断。 “给我说说大姐头和那个人的故事吧!”夏天如是说道。 陈曦难以理解的看着夏天,但是他那张难得认真的脸上写满了请告诉我,陈曦苦笑,咳嗽几声,把那个听起来复杂但其实很简单的故事以第三者的视角复述给了夏天,末了,他加上一句:“也许只有陈思宇才知道这样做的价值,袁杉的心意没有人知道。” “不,我想,大姐头也是爱着他的吧!”夏天看着天空中掠过的飞机,带着青涩的懵懂说道。 “你怎么知道?”陈曦一愣,他原本想夏天是不会懂这些的。 “大姐头自己说的啊,在那条没发出去的简讯里。”夏天突然间就笑了,一如既往的傻笑,和陈曦最初见到的时候一样,不带虚伪,只是发自内心的笑意。勐然间,陈曦意识到了什么,他一直担心所发生的一切会改变了夏天,让他的脸上不再有这种笑容,可是此时他发现他错了,无论这个世界怎样改变,那个傻笑里的温暖和阳光应该永远不会改变才是,因为这个才应该是真正的夏天。 第124页 “那么,再见了,老陈,谢谢你,我很幸运,能够有你们这些伙伴带着你们的故事走入我的生命,谢谢。”夏天提起自己的行李,朝陈曦挥挥手,一如他第一天见到陈曦一样,他用‘老陈’这个称唿,作为终了。 “再见,夏天!”陈曦也挥挥手,准备转身离开。 “喂,等一下,那个,每一次都是我看着你们离开的背影,所以这一次,让我先走,可以吗?”夏天擦擦鼻子,可怜巴巴地徵求陈曦的意见。 陈曦没差点一声笑出来,他朝夏天点点头,站在原地,看着夏天走远,直到消失,然后才慢慢转身,嘆气,闭上眼睛,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陈曦皱眉,按下接听键。 “喂,我是陈曦!” “陈曦,我是贾伯斯,八月二十七日下午两点半,国际安全委员会和查理曼教的正式谈判会在土耳其伊斯坦堡举行,你准备一下,我们作为亚洲代表出席。还有,对不起,我……” “收到了,我会到。”陈曦挂断电话,看着巨大落地窗外湛蓝的天空,然后喃喃自语:“天亮了吗?” 第十三章 上帝的骰子 第一节 罪恶之城 阳光明媚的午后,英国曼彻斯特的市郊,一个妇人正在自家的小院里给心爱的盆栽浇水,雪白的猫咪跳上院里的樱桃树,又跃上二楼的阳台,那里刚刚踢球回来的男孩坐在阳台的边缘,双脚盪在空中,大口喝着冰可乐,汗水在他的头髮上留下印记。猫咪一点不认生,将毛茸茸的脑袋直往男孩的身上蹭去,喵喵叫唤着,男孩放下可乐瓶,把猫咪抱起来举到空中,自己重重的躺下来,嬉戏间男孩踢落了一边的花盆,楼下的妇人一惊,抬头看看,然后温和地笑笑,她在自己的围腰上拭干自己的手,朝楼上走去。 “夏天,别趟在这里,会着凉的!”妇人来到男孩身边,拿起一件薄毛衣丢在男孩的身上。 “知道了,妈妈!”男孩回头笑笑,却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你在想什么,夏天?”妇人看看男孩,索性就坐到了他的身边。 “妈妈,给我说说爸爸的故事吧!”男孩侧过脸,极为认真的看着妇人。 “你爸爸吗?哦,他可是个大好人呢,温柔体贴,很有男人味呢!”妇人想想,带着笑意,沉浸在甜美的回忆里。 “那么,妈妈,你怪过爸爸吗?他,嗯,把我们丢下了。”夏天挠挠头,每次说起自己的父亲,妈妈都会是这个表情,想必父亲于母亲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吧,即使他早就离开。 “他只是做了他觉得正确的事情,守护了他必须守护的东西罢了,不是吗?”妇人在儿子的脸上轻轻捏一下,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个孩子真的很想他的父亲。 “可是,我还是只想要一个父亲哎,我不喜欢英雄。”男孩嘟起嘴,朝天空望去。 “孩子,你也许失去了父亲,但是你得到的爱并不比任何人少,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照顾着你,有你身边的,也有你看不见的。”妇人笑笑,温和的语气里满是对男孩的爱意。 “爱吗?很多人战斗都是为了爱,那么妈妈,总是被爱着的人,是不是也应该为了那些爱着自己的人而战斗呢?”夏天轻声的说道。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你认为正确的,并且你可以承受它带来的一切后果,那么就无所顾忌的去做吧,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你可以去做出决定。”妇人板正男孩的身子,她知道男孩心里的犹豫,从她今天早上看见男孩对着国安委将在土耳其举行会议的新闻发愣时她就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和爸爸一样,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谢谢你,妈妈,我永远爱你。”夏天站起来,郑重的对妇人说道,那神情就好像是即将出征的士兵对自己的统帅发誓竭尽所能。 “我也爱你,儿子,记住了,最重要的是做事不悔!”妇人在男孩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转身带上房门出去,还陷在思考里的男孩并没有发现母亲眼角的那一抹泪光。 伊斯坦堡(土耳其最大的城市,亦是整个欧洲最大的都市区之一)的索菲亚大教堂庭院内,一袭黑衣的教父虔诚的站在十二羔羊和十二使徒的石雕残骸面前,他已经动用自己的权利,命令部下掌控了整个索非亚大教堂,甚至是整个伊斯坦堡,千年以前,这座城市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帝国的圣殿,所有罪恶的起源。恨意在教父的心里燃烧着,千年前的圣索非亚大教堂以杀戮羞辱了他们的信仰,那么千年后,他也要同样给这座罪恶之城淋上鲜血,以此来祭奠逝去的灵魂,来捍卫基督的尊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杀戮偿还杀戮。 “教父,谈判的双方都已经抵达伊斯坦堡了,可是我们还缺少‘死亡’。”同样是一袭黑衣的李启航来到教父身后,恭敬的行礼。 “‘死亡’吗?呵呵,立刻通知雷纳,从即刻起,他便是‘死亡’。”教父漫不经心的回覆。 “是!那么‘犹大’计划怎么办,它已经使我们流失了很多底层的教徒和部分的中坚力量。”李启航点头,继续询问。 第125页 “犹大终究只是犹大,歷史只会承认那个背叛的犹大。让詹灏和梅森去做事,我要让那些离开的人或者即将离开的人知道,基督的世界容不下背叛者。”教父嘴角带着笑意,但他的话语里却是浸满了寒意。 “是!”李启航干净利落的回答,而后又有些犹豫地问道,“这次会议的目的是……” “我提醒你,不该问的最好还是不要问!”教父背对着李启航,表情没有任何改变,语气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可是李启航觉得背嵴已经湿了一片,他赶紧转身离开。 “这不是会议,是宣战,神向人的宣战,27日将是新世界降临。”教父突然开口大声说道,随即,他双臂张开,好像是要拥抱什么。一旁的李启航早已愣住,他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这个男人,这个自称为神的男人,难道没有人可以阻止了吗? 与此同时,土耳其伊斯坦堡安卡拉酒店里的陈曦正在闷闷地抽菸,贾伯斯坐在他的对面,一身不吭,很是不自然。 “说点什么吧,乔帮主……妈的,真见鬼,现在这么叫你还真有问题,你他娘的到底有几个身份啊?”陈曦狠狠地扔掉菸头,盯着贾伯斯,对这个老人,他真是无话可说。 “呵呵,乔帮主,仅此一个,我不再是查理曼的死亡。”贾伯斯无奈的笑笑,其实他也无法给出解释,他只觉得自己太累了,一天前,当他知道陈思宇的事情后,他就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安葬到瑞士,让他可以永远陪着自己的爱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陈曦摇头,显然他不能满意这个答案。 “千年前,查理曼二世曾经与他的亲信一起制定了一个针对查理曼教教内的计划,我们后世通常把其称之为‘犹大计划’。这个计划的内容大致是如果有教徒妄图控制查理曼教,使之走上错误的道路,违背教义,并且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么具有这项计划执行权力的长老就可以启动计划,终止吸收新的教徒,遣散老教徒,烧毁教义教规以及所有相关文献资料,并且处死破坏者,简单点说就是让整个查理曼教永远消失。后世的查理曼教徒谨遵查理曼二世的旨意,由长老掌管着‘犹大计划’,直到后来出现了天启骑士,便交由‘死亡’掌管,但歷经千年,这项计划从未被执行过,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贾伯斯娓娓道来,他抬起茶杯押一口清新的绿茶。 “所以,你想重启这项计划?”陈曦理清思路,他大概明白了贾伯斯的意思。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可以用别的办法来解决查理曼教越走越远的问题,毕竟没有人希望成为基督的叛徒。可是我低估了教父的操控力量,直到‘巴斯隆号’事件后我才知道已经走投无路了,启动犹大计划是最后的希望。”贾伯斯苦涩的摇摇头,他从不抽菸,但现在他默默地把烟点上。 “那么,你成功了吗?”陈曦一愣,把打火机递过去。 “晚了,太晚了。教父的势力已经渗透得太深,这个计划仅仅只能遣散那些被莫名其妙骗进来的人he正真的信徒,可教父又在此时出手干预,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贾伯斯苦涩地摇摇头,如果他没有那么多的犹豫,在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挽回之前出手,那么兴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算了,你尽力了,乔帮主。”陈曦摇摇头,他站起来拍拍贾伯斯的肩膀,想想,又开口问道,“你们的教宗呢?” “他……死了。”贾伯斯淡淡地回到,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痛苦。 “不会吧?”陈曦一怔,他们一直在与之战斗的教宗已经死了,那么,他们死那么多人,到底在为什么。 “他死了,我……杀了他。”贾伯斯的手微微一抖,香菸差点脱手。 “我操,看不出来你这个糟老头子还会这么狠?”陈曦打量着贾伯斯,好像第一天才认识一样,印象里这个老头应该是从来没动手杀过人的。 “他……是我的父亲。”贾伯斯无声地笑笑,他想起父亲最后告诉自己的话,想到老人含笑的沉默,他的眼睛开始泛红。 “对不起,我……”陈曦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是和平的代价,陈曦,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敌人就是教父而已,只是这个敌人是比查理曼教宗更可怕的存在。”贾伯斯看出了陈曦的不知所措,但他不想解释什么,他知道天上的父亲已经什么都不会介意了。 “火力全开?上帝不会容许他在自己的圣城胡作非为的!”陈曦扯出笑容,想安慰一下贾伯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老人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我不知道,可这也许只是上帝的游戏,他在在掷骰子,在这座罪恶之城里。”贾伯斯说完后不再开口,他看向窗外无尽的繁华都市。 第十三章 上帝的骰子 第二节 诸神之战 第二节 诸神之战 伊斯坦堡一个充满着古老气息的海角,马尔马拉海和博斯普鲁斯海峡伴她左右,海天一色,孤帆远影,遗世而独立,她有个漂亮的名字——皇宫鼻,正如她的名字一般,这里坐落着歷经两个王朝的庞大宫殿群。1453年君士坦丁陷落后,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在这个黄金海角建造了托普卡帕宫,百年的岁月里,她消失过却又重新屹立不倒,仿若伊斯坦堡这座歷经王朝更迭,沧海桑田变换的城市。此刻这段早已沉睡的歷史正在慢慢甦醒过来,她或许将要在未来不远的某一个时刻迎来一个新的君主,一个新的王朝。 第126页 漫步过那些古老的石头,悠闲散漫的男人穿过托普卡帕宫高高耸起的巴布-伊-阿里门,这座有着奥斯曼帝国之门盛名的城门透出庄严和大气,可不知为何,其中却还透着悲壮与苍凉。男人的指尖擦过石墙,微笑着朝卫兵点头,他步入树木葱茏的第一庭院,享受着鸟语花香,站在艾立尼教堂前冥想,仿佛凭弔古今,这座集教堂与弹药库为一体的建筑确实给人太多感慨。驻足片刻,男人重新出发,他来到第二庭院,这次他没有再次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巴布斯-萨德大门的面前,那里一位西装革履,带着单片眼镜的白髮老人已经在等候,老人看见来人后恭敬的鞠躬,然后在前面引路,两旁的禁卫士兵行持枪军礼,男人优雅的回礼,似乎即使高高在上也极尽亲和。 “先生,几位已经在拜谒厅恭候您了。”老人在中庭止步,彬彬有礼地向男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男人抬头,面前是古典雅致的宫殿,镂空的雕花象牙窗户镶嵌在石墙之中,古朴却又华贵,宏伟的圆顶后面正义塔已经清晰可见,教父温和的笑笑,走进那座建筑之中。 与外面的古朴不同,宫殿的内部尽显奢华,水晶制成的大吊灯在夕阳之下愈发美丽,那些被收藏家视为绝世珍品的中国陶瓷随处可见,一条古丝绸之路将陶瓷带到了奥斯曼帝国,也将‘china’带给了古老的中国,除此之外红宝石镶嵌的座椅,金制的烛台已经显得相当普通,也许即使用金碧辉煌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这座殿宇都是不尽准确的。 男人推开拜谒室的大门,里面本已落座的人都起身恭敬的行礼,很大的房间,却只有三个略显紧促的人,一个有着亚洲面孔,一个显而易见应该是位伊斯兰的信徒,而三人中最放松的是离男人最近的白人。男人依次看了看他们,并不着急落座,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夕阳的余晖洒了进来 “红衣大主教可好?”男人在沉默了半饷之后用法语开口,他首先问候了自己的家乡同胞——那个轻松的白人,当然,是以这种带着戏嚯的方式。 “对不起,教父,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白人胀红了脸,虽然只是玩笑,但是被羞辱后的感觉并不太好。 “哦,这个红衣服的男人可是杀死过很多人,我还以为他会很快活。”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始终背对着所有人。 又是令人不安的沉默,刚才教父的法语虽然让另外两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是看见白人脸色的突变,他们也不敢再开口,谁也捉摸不透眼前这个人想干什么。 “放轻松点,我的朋友们!”忽然,男人转身,用娴熟的汉语开始对面前的人说话,带着明显的笑意,甚至看起来像是在大献殷勤,可那三人却谁都没动,也没有开口,并不是因为教父的笑容,而是因为那不合时宜的汉语,虽然他们都可以运用自如,但是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中国人,难不成他们四个在中国人眼里的外国人要以汉语来进行一场重量级的会议吗?想想都觉得可笑,或许更加确切的说应该是疯狂。 “我最近一直在阅读《鬼谷子》这本中国先贤所着述的奇书,里面尽是纵横捭阖之术,他们的古人说‘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其实论起这些谋断,我们自称发达的西方社会也该是自愧不如的。中国是一条蛰伏的巨龙,他所藏匿的宝藏岂是我们这些沾沾自喜的人所能轻易窥见的,傲慢和偏见蒙住了我们的眼睛,所以我们尽情的嘲笑他们的迂腐,但是这条巨龙已经以飞快的速度在觉醒,等他抖掉身上所有的尘埃,重临世界巅峰之日,呵呵,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虔诚的谒见。所以,既然诸位不都会法语,那么我提议,今天我们用这种逾越千年并且将在长久的未来中拥有难以撼动的地位的语言作为我们今天会议的官方语言,只有这样一个伟大国家的语言才能与这样一场伟大的会议相配。”男人说完后朝三人示意,他自小研究中国的古文明,而中国人的智慧曾让他嘆服不已,也许他的话里有免不了的虚伪,但是他确实认为中华之文明被世界低估了。 “可以!”三个人面面相觑后都给出了相同的答案,这一次他们都识趣的换成了汉语。 “那么你先来说说吧,犬养先生,我想知道首相先生的意见。”男人看向亚洲面孔的人,他正在用白色手巾擦拭着汗水。 “首相大人说一切都会遵照先生的旨意,但还是希望可以在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方面有些商量的余地,请先生海涵。”这句带着犹豫的话以一个典型的日式鞠躬作为结束,这个叫做犬养的日本人远赴重洋来到这里,只需要说出主子要求带到的口谕而已。 “石原慎太郎(作者注释:日本右翼代表,狂热的法西斯主义者,反中反美,2011年至今任东京都知事,也即东京市长,他是‘购买钓鱼岛’事件的始作俑者。笔者相当痛恨这货,所以在此借用他的名字作为反派角色,如果因此引起您的不适,敬请原谅,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提醒。)成为***总裁,洗牌***,逼宫在野党,迫使众议院提前解散重新选举,一气呵成,右翼终于成为当今日本政坛的主角,呵呵,其实他充其量就是一个东京都知事而已。当然以他狂傲的性格来讲,忘记了那个协议也不奇怪,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十年前那个协议的分量——如果我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我保证他什么时候就不再是***的总裁。哦,对了,犬养先生可否还记得那份协议?”男人依旧带着他的优雅,即使是明知故问。 第127页 “当然,先生,我们会全力配合先生,如果先生有需要,那么,那么……可以取而代之。”犬养几乎颤抖着说完下面的话,十年前的那份协议其实就已经把日本出卖给了教父,只是现在的这笔买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政治永远都是如此,利益的面前一切虚幻的道德都是他妈的扯淡。 “ok!这已经足够了,犬养先生,转告首相阁下,我们合作愉快,马六甲海峡就交给诸位了,至于战利品,我想不是问题。”男人拍拍手,他知道日本已经在掌控之中,那么亚太地区的那盘棋就姑且交给他们,能拖住美国和中国最好,拖不住至少能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安东尼,那么你的那边呢?”男人将头转向白人男子,问道。 “您在背后整整操纵了法国政坛十年,那个位子早就是虚位以待了,我们期待法国之子的归来,也在期待着新的法皇降临。”白人男子毕恭毕敬的站着,与犬养不同,他的话里不只有畏惧,还有那种崇敬,面对君临天下的崇敬。之于法兰西而言,无论是艰苦的英法百年战争,还是有过短暂荣光的富煦车厢,亦或者是那个不设防的烂漫之都,拿破崙时代的辉煌都已经渐行渐远,那些流着激进血液的法国人无法忍受法兰西的消沉,他们渴望着巴士底狱的那一声声怒吼,他们渴望着拿破崙式的野心与战斗,他们要伟大的法兰西重新独步欧洲舞台,所以教父这个有着古老法国贵族血统的英雄粉墨登场了,他就是他们需要的那个领袖,新的法皇。 “我想知道我们的军队!”男人打断了奉承,其实他喜欢这种奉承,他的先辈们无所不用其极地为他铺路,所以这个復兴法兰西,回復家族荣耀的路走了百年,终于要在他的手上实现,他享受这种快感,也享受着众人的臣服,但是他必须确定万无一失,因为机会或许只有一次。 “我们的陆军部队依旧是早前的建制,现役部队134000人,预备役部队15500人,空军和海军部队稍有扩编,我想国际上对此不会有所察觉。但是,我们对早前的四个普通外籍兵团,一个外籍骑兵团,一个外籍伞兵团,一个太平洋混合团进行了扩编和战略作用的重新分配,对外仍旧保持原貌,实质上却至少是之前的两到三倍,并且剔除了大量非战斗作用,此外还大量加入了拥有法国国籍的士兵,以及退役老兵。现在第一兵团和第四兵团已经以与义大利和波兰联合演习为由分散在德法边境附近,德国人应该会有所警觉。不过地面作战部队司令部,地面支援部队司令部以及五大战区司令部随时可以进入战争状态,两周以内,我们还可以在全国动员到至少一百万的士兵,我们的盟友和僱佣军部队也已经准备就绪,我想这场已经准备了十年的战争可以开始了。”白人男子给出法国目前的军事战备情况,他有理由相信他们不需要再等待。 “十年了吗?”男人没有给出答覆,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么,先生需要我做点什么呢?”那个看起来像是伊斯兰信徒的人终于开口,他之前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哦,抱歉,我忘了。”男人温和的点点头,好像他真的在为自己的失礼而感到歉意一样,然后他继续说道,“请替我转告省长先生,谢谢他的盛情款待。中东事务不劳烦他了,他只需要帮我一件事就好,嗯,我不大喜欢‘伊斯坦堡’这个名字,如果他可以将这座城市的名字重新改回‘君士坦丁堡’,那么我不甚感激。” “好的,先生,我一定会向大人传达您的旨意。”那个人微微鞠躬,然后再次缄默。 “各位!”男人觉得这次会议应该已经可以接近尾声,于是他提高声音说道,“d—day(d日)是指军事攻击开始之日,不过我们都只记住了诺曼第登陆日,并将这一天化身为d日,但是2014年8月27日之后,人们铭记的将不再是诺曼第,而是诸神之战,为了我们的世界,我们的d日,干杯!”男人举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酒杯,与同样已经陷入疯狂之中的三人一起庆贺,一饮而尽。 (作者留言:笔者在写这一节时确实是个痛苦的过程,因为写作的早期过分贪图故事背景的宏大,以至于现在很难用普通的拯救世界的调调来填上那个巨坑。可偏偏我又是一个理科生,驾驭这样的内容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其中涉及到军事歷史政治的内容难免错漏百出,幼稚可笑,或者用难听点的话来说就是脑残,所以在此希望各位可以帮助指正,一来我可以长长知识免得贻笑大方,二来也避免误导其他读者。最后,我还是需要申明一点,我不是个战争的狂热分子,相反我非常非常的厌恶战争,这个故事只是一个架空的背景,所以期间涉及到的政治战争元素纯属我瞎编乱造,至于理由那么请参考第一句话。如果您觉得这样做不妥,并且伤害了您的感情,那么您可以向我提出,首先表达我的歉意,其次我会对内容酌情删改。嗯,还有最后一个最后,劳请各位多多指教。 ——东陆先生笔于2012年8月25日) 第十三章 上帝的骰子 第三节 死亡圆舞曲 第三节 死亡圆舞曲 海达尔帕夏码头黝黑的货舱里,凯萨琳翘脚坐在精心装点过的沙发上,他的身后黑眼镜背手而立,昏黄的光线把他们对面男人的影子拉得异乎寻常的诡异,沉默很久之后,凯萨琳将她那一头棕发向后一甩,傲慢的开口说道:“单刀赴宴,执行官,我佩服你的勇气,愚蠢的勇气。” 第128页 “这算是称赞吗?无论如何谢谢,我只是来取回我需要的而已。”陈曦站在原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香菸,就在同时,对面的黑眼镜也慢慢将手伸进口袋里,陈曦知道那后面会是什么,他自嘲的笑笑,将香菸朝黑眼镜扬一扬。 “不,我想你搞错了,我认为现在我们的谈判并不站在一个公平的位置。”凯萨琳耸耸肩,往后一仰,整个人埋在了沙发里,然后她饶有兴味的看着陈曦,他要看看这个连教父都忌惮几分的铁血执行官究竟有什么和他们游戏的资本或者说是赌注。 “不公平?你是说他吗?”陈曦笑着点上烟,玩弄着打火机,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黑眼镜,少顷又说道:“诺顿,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工,五年前在**执行任务时重伤下落不明,你救了他。家里还有一个母亲,不过似乎已经得到妥善安排,精通各类枪械,百米速射之王,我打赌他只要掏出枪来我一定没有活命的机会。” “你很了解他?”凯萨琳一惊,但表面仍是不动声色。 “如果你想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更详细的,比如他女朋友的家庭住址或者是他初中的班主任叫什么。”陈曦看看凯萨琳,又看看额头上已经沁出汗珠的黑银镜,他知道对方已经露出破绽了。 “有人出卖情报给你?”凯萨琳无所谓的摊摊手,只是瞬间她已经恢復本色,她手上握着的可不知这一枚筹码。 “谁知道呢?不过倒是有人出高价钱邀请我去替政客们挖出对手的丑闻,可那一点都不好玩。”陈曦戏嚯地说道,那当然只是玩笑之语,不过只要他想查什么,确实很少有他查不到的。 “那又怎么样,只要你走不出这里,没人会知道诺顿。” “你让我很苦恼啊!”陈曦挠挠头,然后慢慢抬起左手,之后立刻就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凯萨琳放在茶几上的咖啡杯粉碎,子弹深深地嵌入到实木桌面中,陈曦身后 的窗子已经露出巨大的窟窿,不远的地方狙击手重新蛰伏,等待下一次的杀伐,下一次一定会有血色。看着难得露出惊惧之色的凯萨琳,陈曦收起所有的轻松,阴沉地开口说道:“别玩了,否则我保证明天有人会在这里发现两具尸体,皇后陛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凯萨琳在听见那句皇后陛下之后,脸色愈发的难看,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只是看透了诺顿,也看透了自己,在他那双眼睛下,自己可是无处遁形,她尝到了低估对手的苦果了。 “巴斯隆沉没之后,不过我想你也不打算欺瞒太久吧!以真身去找夏天,又亲自去见教父。“ “ok,没错,原本我也打算很快摊牌,这个执行官我可是做腻了。“ “那就别废话了,你找我来干什么?” “很简单,教父已经一切准备就绪,战争要开始了,如果我得到的情报没错的话,在你们举行会议的同一天,相思子毒素会在欧洲肆虐,然后再席捲整个亚洲。” “我们已经取回相思子毒素了。” “那一份是公爵的!”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你不应该和他是一伙的吗?瘟疫阁下!” “那个疯子想毁灭世界,他可以因此杀死饥荒,那么他也可以因此杀死我,我不想做他的牺牲品,所以我想要你或者你们去阻止他。”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吗?” “够聪明,执行官,我手上还有另一份情报,我们做个交易,你派人绝对保证我的安全,并且在结束之后承诺将我所有的记录消除,那么我会把这份情报交出来。” “你在和我谈条件?”陈曦一抱手,他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会甘心沦为教父的牺牲品,和自己合作是个聪明的做法,也是不得已的做法,他也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在一切结束之后轻易的放手,她也许会成为下一个教父。 “不,是你在和我谈条件!”凯萨琳妖艷地一笑,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陈曦会接受,他们都清楚这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好吧,交易达成!一个小时后我的人会在这里接你!”陈曦转身离开,他来这里的时间够久了,既然一切尘埃落定,那么他也该走了。 “不见不散!”凯萨琳朝背对着离开的人妩媚地抛去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眼神,再次躺回到沙发上。 时针慢悠悠地向下一分钟划去,凯萨琳有些焦躁地站起来,距离陈曦答应她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但是她开始隐隐地感到不安。忽然,铁质的大门传来沉重的开门声,黑眼镜下意识地抽出手枪对准进来的人。 “哇哦,挺烂漫的地方嘛,皇后!”男人踏着优雅的步子,不紧不慢地一步步朝凯萨琳走来,笑意在他的脸上蔓延,与刚才出现在这个狭小空间里的另一个男人不同,他显得更加的自如和礼帽。 “教父,不知有什么事情劳您大驾?”凯萨琳在看见教父的瞬间心就已经凉了半截,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自己狂傲不羁的样子。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看见你在这里,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东西,所以……”教父放下随身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个ipod放到茶几上,然后又拿出一双白色的手套轻柔地戴上,整理西装的衣角,缓步来到凯萨琳面前,他以古老英国绅士的礼节向凯萨琳鞠躬,然后伸出右手,温雅地说道:“美丽的小姐,是否可以邀请您跳一支舞?” 第129页 凯萨琳呆在原地片刻,犹豫着搭上教父的手,她没有说不的权利,华丽明快的乐声响起,教父踏出了第一步,凯萨琳跟上他的节奏,银色的长裙飞扬起来,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影。 “《蓝色的多瑙河》?你很会挑选乐曲嘛!”凯萨琳有些许的急促,脸上却带着迷人的笑意。 “小约翰?施特劳斯最伟大的作品,圆舞曲之王,高贵而又华丽,傲视一切,不是正好配得上我们吗?”教父也回以笑容,他只是这凯萨琳的眼睛,声音里没有丝毫起伏。 短暂的对话之后,两人重新回到沉默,乐曲迴转,那波光粼粼的多瑙河好像真的出现在舞者的脚步间,晨曦透过浓浓的雾气洒在蓝色的水面上,阿尔卑斯山脉在与清流窃窃私语,互诉衷肠。 时间流逝,乐曲进入了尾声,余音之中,本应该静止的舞者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教父的右脚向前一步,紧紧抓住凯萨琳手,旋即凯萨琳便已知晓一切,她用脚掌点地,那是舞蹈的最后一瞬,她开始完成360度的旋转,裙摆飞扬,曼妙的身姿旋过漂亮的弧线,鞋跟与地面相碰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舞曲的热烈,此刻即使用柴可夫斯基笔下的天鹅之死来形容,都绝不夸张。一曲终了,长裙收拢,凯萨琳面对着教父,收回舞步,与他交手握抱,准备着行礼,向并不存在的观众行礼。 “美人恩重,无以为报!”教父转手搂住了凯萨琳的细腰,竟是有些深情地看着凯萨琳的眼睛,只是一瞬间,凯萨琳的瞳孔就骤然收缩,面孔极致的扭曲,她竭力想甩开教父,却是无济于事,教父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她的脸上血色正在慢慢褪去。 站在旁边被这华美的舞姿所征服的黑眼镜忽然才意识到不妙,他拔出手枪的瞬间,动作却立刻僵住,他慢慢向后倒去,眉心多了一个骇人的空洞,子弹从刚才已经碎裂的窗户里射入,天鹅之死不需要人打扰。 几分钟之后,凯萨琳不再动弹,教父双膝着地,将她轻轻放在沾满灰尘的地板上,这个前一秒还舞出绝世舞姿的女人现在静静地闭着眼睛,表情是那样的淡然。 “欠了你十年的圆舞曲,今天我陪你跳完,直到曲终,对不起,凯萨琳。”教父将短刀从凯萨琳的胸口拔出,扔到地上,脱下沾满血迹的手套,他替凯萨琳整理好长裙,又将她那引以为傲的棕发梳理清楚,然后起身向出口走去,他在关上大门前最后看一眼容颜依旧的女人,脸上是遗憾或者说是伤感。 布加迪威龙轰鸣着离开,这辆全世界最快的量产跑车身后,熊熊大火照亮了天际。 伊斯坦堡市郊一条僻静的公路上,凯迪拉克在漫无边际的道黑暗中行驶,它的远光灯是这片黑暗领域里唯一的光明,贾伯斯坐在驾驶座上,眼睛盯着前方,他现在的思绪乱极了,有人告诉他,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而他现在必须赶过去,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把那个人弄走。但是,此刻他也并不太着急,因为他方才同马卡洛夫通过电话,自己的学生就驾车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虽然还没和他讲具体情况,不过他的存在给了贾伯斯极大的安慰。 恍惚间,贾伯斯隐约感觉到前方有不可思议的光亮,那光亮从最初的星星点点,到最后变成灯火通明,等他终于看清楚这光亮的来源时,他不得不勐地踩下剎车,四辆悍马将他团团围住,黑影从里面出来。 贾伯斯看着越聚越多的人,他嘆气,他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他看见人群中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他就知道结果了。 “凌晨两点多了,各位还真是幸苦啊!”贾伯斯打开车门,站到了汽车的前面,他像是一个普通的老者一样,温吞吞地朝聚在他身边的人说道,他的面前是低着头的李启航。 “死亡阁下,教父让我们来找你……做一个了断!”李启航沉默了半饷才艰难的开口,是的,了断,教父命令他带人截住贾伯斯,这个世界不需要两个‘死亡’。 “哦,真难为他了,现在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请了这么多人!”贾伯斯低沉的笑笑,他环视四周,十来个穿着黑风衣,带着帽子,看不见脸的傢伙围着他,还有李启航。贾伯斯知道,这就是一个局,教父要李启航杀死自己,以此来证明忠臣,否则,今夜横尸的将是他们两人。 “教父说,他很高兴能够……和你下这盘棋!”李启航握着枪的手在抖,借着若有若无的灯光,贾伯斯可以看见他眼睛里的泪水。 “也罢,虽然有事未了,也只能交给后来人了!”贾伯斯开口像是在调侃自己,但事实上他是要告诉李启航,让他务必不要立刻杀死自己,他还有事情要告诉也许即将到来的人,他也确信李启航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抱歉,先生!”李启航举起手枪,这是他在短短的三天之内第二次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人,如果不是老闆贾伯斯一再告诉他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必须坚守,即使是杀死自己人,因为他的情报对这个世界来说至关重要,那么他现在就想杀死那个够娘养的教父,甚至他愿意去替贾伯斯死,可是他别无选择,他必须向教父证明自己的忠诚。 “我已经回天乏力了,不过我相信一定可以结束,因为我们种下了希望。来吧,孩子!”贾伯斯微笑着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英雄末路,但已无怨无悔,他做完了所有他能够做的事情,他现在可以安然地去找他的父亲。 第130页 “砰!” 枪声划破寂静的夜色,贾伯斯仰面向后倒去,倒在他制造出的光明之中,周边的黑衣人已经散开,李启航站在原地,左手紧紧地握着,而后他头也不会的上车,车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这一切发生得突然,躁动来得突然,寂静也来得突然,只是这寂静却没有能够持续太久的时间,刺耳的剎车声传来,吉普停在凯迪拉克的旁边,瘦高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冲到凯迪拉克前,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老人,他脚下一软跪倒下去,战神一样的男人再也没法坚强。他抱起老人瘫软的身躯,大声地叫着,老人慢慢睁开眼睛,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但是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只停在了半空就无力的垂下,他只听见老人喃喃地念着一个名字——夏天。他紧紧抱着老人的身躯,对着天空大吼,他知道他的老师已经永远的离开,从此刻起,他失去了所有,他没有想过最后活下来的却是自己。 第十三章 上帝的骰子 第四节 救世主? 第四节 救世主? 陈曦低头朝坦布尔安卡拉酒店走去,他把手插在裤包里,几分钟前,赶去接凯萨琳的方菲打电话告诉他,那个地方已经是一片火海。陈曦知道,教父动手了,这个男人怎么会容许背叛的存在,其实他早就料到会如此,只是没有料到会那么突然。 神思游走,迎面一个穿着迷彩服,帽子压得很低的人狠狠地撞在陈曦身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不一会儿便窜进了小巷之中。陈曦勐地回过神,准备扭头收拾那个没礼貌的傢伙,忽然他发觉到手上凭空多出了一张餐巾纸,没多少犹豫地打开,上面用蓝色墨水歪歪斜斜地写着三个字:“跟我来!” 陈曦心中疑惑,在这座城市他不应该会有认识的人才对,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酒店大门,皱眉,然后转身回到夜色中,来到刚才迷彩衣进入的巷子口,一个模煳的人影就在不远的拐角,看见陈曦的出现,那个傢伙压了压帽檐,继续前进。陈曦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但是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跟上去。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迷彩衣始终保持着与陈曦的距离,不太远也不太近,在迷宫一样的深巷中七拐八转,终于停在了一幢出租屋外。陈曦推开木制的小门,也许是年久失修,那小门被推得嘎吱作响,里面是不大的房间,电脑还处于待机状态,桌子上放着已经凉透了的披萨,窗子边的床铺一团糟。陈曦向前几步来到电脑前,动动滑鼠,屏幕立刻亮了起来,出现一个密码输入框,他还想做什么,可下一秒就感觉到有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腰,他冷冷一笑,勐地向后一步,快速转身,反手抓住来人的手,准备将他摔倒在地。 “等等等等……大哥,你怎么还是这副杀坯德行啊!”迷彩衣被陈曦这一下子弄的够呛,他一边嚎叫着松劲,一边哭丧着脸把帽子摘了。 “夏天?”陈曦看清楚对方的脸后,赶紧放手,看着那小子连连朝后退,捂着右手,眉头拧巴在一起,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你他妈怎么在这里?”陈曦看看地上掉落的拖把棍,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啊。 “警惕性也没必要这么高嘛,万一哪天你女朋友跟你开玩笑,你一个转身,咔嚓一声,把人儿手给掰断了,你还指望跟人家结婚,做梦吧你,我看你这辈子是嫁不出了哎,哦,不对,是娶不进来了。”夏天呲牙咧嘴地抱怨着,捡起拖把棍丢朝一边,做到电脑面前,开始输入密码。 “你他妈还没回答我问题!”陈曦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扯他的肩膀,这个混蛋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现在发生的一切本该与他无关。 “别他妈扯这么多没用的,你最好来看看这个!”夏天麻利的在键盘上敲击着,白色的数据流在黑色的屏幕上不停闪动,几分钟后,命令提示符窗口跳出,恢復到正常界面。夏天点击一个奇怪的图标,随后进入了一个看似普通的文字界面。 “什么东西?”陈曦弯腰去看出现在屏幕上的文字符号和数字,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墨绿色的法文上,所有的东西了,只有这几个法文是有真正意义的。 “d日?诺曼第登陆日,这都什么啊?” “d日,可不只是诺曼第登陆日,它是所有军事攻击开始的日期,你看看这张图!”夏天无心做出太多解释,或者说他认为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他把页面向下拉,一幅手绘的素描出现在视线中。 “什么……意思?”陈曦盯着那幅画,简单的线条却勾勒出波澜壮阔的战争场面,穿着红白蓝法兰西军装,扛着长枪的战士向前厮杀,他们的前面是清一色的现代化军队,有美军,有俄军,有德军,有英军……令人惊异的是,这些现代化的武装节节败退,法兰西的国旗插遍各处。 “还有这个!”夏天继续下拉页面,又是一幅一样风格的简笔画,只是这一次,法兰西军队变成了二战时期日本军国主义的日军士兵,他们像野兽一样向前勐扑,前面是还在浴血奋战的解放军部队,俄罗斯部队…… “穿越了吗?”陈曦一时哑然,且不说这些图画根本就不符合逻辑,而且怎么可能有不处于同一时期的军队进行交战。 第131页 “这样的图还有七八张,内容差不多,有亚洲的,有中东的,有欧洲的,有非洲的……上面那些文字用的是一种一百二十八位的加密方式,我尝试破译了几句话,没有太大的价值,不过,我确信教父在酝酿一场战争,而战争的双方应该就是图画上画的那样。”夏天往椅背上一靠,长嘆一声。 “这些东西哪来的?”陈曦夺过夏天的滑鼠,一张图一张图地看下去,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教父一天之前在这里使用过网络,我查到了他的ip位址和埠,然后破坏了他的防火墙,入侵了他的电脑,他那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加密的,我动不了,只有这个我想办法下载了一份。”夏天无所谓地笑笑,抓起桌上的口香糖塞进嘴里一颗。 “有破译的可能吗?”陈曦回想起凯萨琳承诺给他的那一份情报。 “使用蛮力数学的方式,从理论上来说,不存在无法破译的密码,但是我们没有那个时间。”夏天无奈的耸耸肩。 “是吗?夏天,谁授权你这么做的?”陈曦突然站直了身子,盯着夏天的眼睛,夏天可以看到他眼里的愤怒。 “我是个黑客哎,挑战这种高难度的东西才能秀秀我的智商,要不改天我也把你电脑黑了呗!” “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陈曦没有去听夏天的插科打诨,他把夏天一把从椅子上揪起来,摔倒墙上,大声地咆哮。 “陈曦,这是我做的决定,和你没关系!”夏天甩开陈曦的手,准备回到电脑面前。 “跟我没关系,是!跟我没关系!你这个混蛋!”陈曦冷笑,然后一拳打在夏天的脸上,后者瞬间中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夏天,很多人豁出命来让你脱离这个烂摊子,你妈妈,你爸爸,贾伯斯,李启航……你他妈还非往里面钻,你对不起他们!”陈曦甩着手,刚才那一拳他使出了全力,现在吃痛地不只是夏天。 “是啊,我知道你们豁出命要我离开,保护我,可是……”夏天从地上坐起来,有些黯然神伤,他默默地继续说道,“可是,我现在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都是那些人,那些死去的人,你说过,他们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战斗,甚至死亡,可是,他们死了,他们所爱的人就能够真正好好的活下去了吗?不,他们只是留下了希望。所以,我们要继续下去,为了活着的人,也为了那些用生命换来的希望。一个人是永远没法阻止战争的,可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呢?无数的希望堆积在一起,终有一天会成为黎明。我妈妈告诉,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一生无悔,而我现在就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为了死去的人,为了活着的人,也为了我自己。” “那么,你想如何,做救世主?”陈曦瘫坐在凳子上,点上香菸他突然觉得夏天其实比自己更加明白,只是他用的是另一种方式。 “救世主?没人可以做救世主,耶稣基督也只不过能解救一方之民而已。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你们和教父的会议教父本人不出现,那么是否就意味着可以挑起他们内部的猜疑,然后瓦解与教父的联盟,不敢说可以阻止战争,但至少……可以延缓。”夏天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他觉得聪明如陈曦应该早就能想到。 “你太幼稚了,夏天!我问你,如果当年荆轲真的杀死了秦王嬴政,你觉得秦国会就此瓦解,燕国就能得救吗?”陈曦笑笑,回问道。 “杀死一个嬴政必定会有下一个嬴政,燕国註定会灭亡。可是,我们不是燕国,查理曼也不是秦国,杀死教父,至少可以延缓战争的进程,那么希望就还在。”夏天从地上翻爬起来,郑重地对陈曦说。 “延缓,一年,两年?战争终究会来!”陈曦苦笑着摇头,这是个办法,最暴力的办法,最卑劣的办法,但却也有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如果我们可以为正义的一方赢得更多的时间,那么即使开战,我们也有胜算。但是,如果战争就在明天,那么兵败如山倒也许就不可避免。战争?不,那个时候,就是屠杀了,你别忘了,那个混蛋手上还有相思子毒素不知下落。”夏天咬牙切齿,他明白一旦开战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不想被你说服,但是,夏天,你也许是对的,好吧,我要你继续给我提供信息,明天,我保证教父不会出现在会议上。”陈曦嘆气,他妥协了,其实最初的时候,他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他有时候也有过和教父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是,他没有夏天那样的决绝,因为他比夏天想得更深,想得更多,他一直都在寻找一个更好的方法。可是此刻,他知道,已经别无选择了,明天将是最后的期限,如果他们失败,太阳或许将不再升起。 “得了吧!你要是不出现在会议上,教父一定会起疑心的,所以,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我手上有他必须来见我的筹码!”夏天拍拍陈曦的肩膀,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 “夏天,会死的!”陈曦站起来,看着夏天,他也晓得夏天所说的是对的,但是他无法忍受再次成为送葬的人。 “你去的话弄不好就真死了,你别忘了,我老本行可是玩炸弹的!”夏天用手蹭蹭鼻子,满脸的骄傲。 第132页 “炸弹?你想炸死他吗?夏天,你已经不再隶属于国安委,你这么做,攻击一个政要人物,你这是犯法的。”陈曦对夏天没来头的自信感到担心,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通缉犯的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反正每次做英雄的都是你们,好歹也让我做一次嘛!然后我再把我的生平事迹弄到一笔记本里,等我挂了,那些不知情的人就会发现,哇,原来他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啊!”夏天笑嘻嘻地看着陈曦,那表情就好像他即将远赴马德里去观看一场火爆的国家德比。 “什么时候?”良久,陈曦才又开口,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明天下午一点半,索菲亚大教堂对面的咖啡屋。” “夏天,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不过,好运!”陈曦轻轻捏一捏夏天的肩头,把腰间的m1911抽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最后看一眼那个倔强的小子,打开门出去。 “老陈,你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夏天直到陈曦离开,才抬起头来,他对这紧闭的大门,喃喃地说道。 陈曦顺着小巷走出去,他靠在冰凉的石头墙上,慢慢蹲下去,点上香菸,狠狠地抽着,半饷,他在地上掐灭了菸头,掏出电话。 “这么晚了,有事吗,执行官?”熟悉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陈曦淡淡地开口,和这个男人,他不想啰嗦。 “明天吗?哦,我想我和你的搭档已经有一个约会了。”男人音调一如既往,笑着说道。 “教父,你知道,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陈曦没有废话,他知道教父想要的是什么,那份录音落在他们手上已经证明了教父身边有国安委的内线,教父绝对不会容许这个人的存在,而陈曦恰好可以告诉教父那个人是谁。 “嗯,不错的条件,听起来比夏天的诱人,好吧,不过地点要我来定。” “可以,不过时间必须在一点半。”陈曦不容教父说下一句话,他必须确保夏天不可能和教父见面。 “ok!那么就在圣索非亚大教堂吧!”教父没有拒绝陈曦的要求。 “索非亚?”陈曦一愣,他知道夏天就和教父约在那座教堂的对面。 “当然。总要有人来唱一曲安魂曲嘛!不过陈曦,对于夏天,你还真是像一个……嗯……大哥哥?”教父应下,带着点玩味问陈曦,其实他们两人对彼此都心知肚明。 “我做过很多也许是对的决定,但这一次,我想错一次,这只应该是我们的战争!” “我们的战争?不,陈曦,这早就不只是我们的战争了!” 第十三章 上帝的骰子 第五节 回天 第五节 回天 土耳其的早晨空气意外的清新,阳光早已洒向了深色的大地和蔚蓝的海水,海面上泛出令人陶醉的光彩,早起的伊斯坦堡人踏着熟悉的泥土朝目的地进发,虔诚的伊斯兰信徒在清真寺里向他们的神明祈祷,祷告着新的生活与上天的恩赐,年轻的旅人们背着行囊在街道上穿梭,从他们嘴里用不同的语言传来对于神迹的赞嘆。 陈曦坐在吉普车里看着身边正在发生的改变,感受着每一个从车窗边闪过的人此刻的思绪,他突然发现这一切似乎非常有意思,伊`斯兰的世界被世人描绘上了太多神秘的色彩,但其实这片土地仅仅只是多了那么一份虔诚,多了那么一份纯净而已。 吉普车的驾驶座上,马卡洛夫沉默地驾驶着汽车,当黎明的第一抹朝阳铺陈在大地上时,他找到了陈曦,一路无话地将他带上了吉普车。 马卡洛夫本想将昨夜的一切都告诉这个男人,可是在他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他却发觉自己没法开口,陈曦,这个素以铁血着称的男人脸上突然间就多了那么点温暖和洒脱。‘温暖’,‘洒脱’,每每提到这两个并不算是赞美的词彙,马卡罗夫总能在第一时间想到那个憨笑着的夏天,确实,在那个男孩的脸上,他感受到最多的就是温暖和洒脱,虽然有些时候还会带上点孩子气的别扭。可是,现在马卡洛夫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这两个词出现在陈曦脸上,尤其是在此时此地出现是具有合理性的,所以他隐约能够感觉到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真在发生。 吞下贾伯斯的死讯,马卡罗夫瞥了一眼陈曦那张难得平静的脸庞,岁月的刀锋在这个并不算年长的男人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年岁如他之时大概也该如他一般,努力地想要去做些什么,只是即将要迎来这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纪,虽然依旧没有放弃抗争,但是对于某些东西,早已淡然。 吉普车稳稳地停在伊斯坦堡市中心的一家私人医院门前,马卡洛夫为陈曦打开车门,示意他目的地已经到了。 “医院,有人受伤了吗”陈曦有些疑惑,他皱起眉面向马卡洛夫。 “有人会在里面等你!”马卡洛夫迴避着陈曦的疑问,重新做回到驾驶室。 陈曦莫名地瞧着汽车走远,他转头看看那条狭长幽暗的医院走廊,没有白衣大褂,尽头只有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顺着充斥着浓烈消毒水味儿的走廊前进,陈曦总感到背嵴发凉,太多的杀戮经验告诉他,这里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味道,那是死亡的味道。 第133页 “早啊,执行官!”尽头的人突然开口,带着点懒散,还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是你?”陈曦在离那人不远的地方停住脚步,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傢伙,那个在巴斯隆号上自称为让?拉格朗日的参谋分析师的勃朗特。 “是我,长官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请吧!”西装革履的勃朗特彬彬有礼地朝陈曦点头,然后转身打开身后那扇沉重的铁门。 通风扇发出沉闷的轰鸣,白色的墙壁刺人眼睛,一张大床放在房间的正中,一个老者安祥的躺在上面,蔚蓝的国家安全委员会旗帜轻轻覆盖在他的身上。大床的旁边,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笔直的站着,黑色的军装和白色的军帽与之陪衬,显示出他军人的威仪。 “长官,陈曦来了!”勃朗特放低声音对背对着他们的人说道。 “你好,执行官!”中年人转身,话语温和,脸上却没有笑意。 “长官!”陈曦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后便是一惊,他立刻立正站直,他的面前是国际安全委员会的执行长,整个国安委的最高决策人。 “放松些,年轻人!”男人摘下军帽,在自己的旁边让开了一个位置,点头示意让陈曦站到那里。 陈曦不敢违背眼前人的命令,他朝大床的旁边走去,却在离得越来越近时没法再前行一步,他看清楚了床上躺着的老人,那个昨天还在和自己在一起的老人,此刻只是安祥的闭着眼睛。 “马克`贾伯斯,国际安全委员会亚洲分部部长于2014年8月27日凌晨一点被人暗杀,享年七十一岁。”男人慢慢地开口,他将手轻轻地放到贾伯斯的胸前,表情复杂的看着老人的脸。 “发生了……谁干的!”陈曦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愤怒,他握着拳砸向一边的墙壁,霎时,那雪白的墙壁上就满是血红,即使他一度怀疑这个老人,但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这个老人给予了他所有的希望。导师,父亲还是朋友?陈曦说不出他对贾伯斯的那份感情,他习惯了有这样一个罗嗦的老头子在自己的身边给自己一些提点,纵使很多时候他嫌他很烦,但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失去他。 “我们都知道,所以这已经没有意义了。重要的是我们失去了他,这个老头子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依旧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来挽救早已经残破不堪的和平,他用那个千疮百孔的身躯给我们营造希望,给我们筑起温暖的城墙,可是现在,我们失去了这面墙。”男人的手有些发抖,声音里满是悲伤。 “您,知道……”陈曦有些哽咽,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紧紧地咬住牙齿。当男人用这样的声音说出这样一段话时,陈曦突然就意识到了贾伯斯之于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没错,就是一面墙,一面将所有绝望挡住的墙,那面墙留给他的是温暖,而留给自己的却是孤独和寒冷。 “你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马克所有的计划都告诉过我,以及他的愿望。”男人不忍再去看贾伯斯的脸,他别过头来看着陈曦。 “对不起,乔帮主……”陈曦喃喃自语,他拉住贾伯斯已经冰凉的手,他突然间如此的渴望那双手的温度。 “和平?我们已经走到尽头了!从1948年起直到今天贾伯斯倒下,我们有七千四百三十八名调查员牺牲,他们的鲜血洒在全世界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他们中有些人在白色的墓碑上留下了名字,有些人只留下了一串数字。我们试图用我们所有的力量,勇气,情感,甚至是生命去阻止战争,但是,今天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所以,我们以逝去的七千四百三十八名勇士为名,以他们竭尽全力守望着的世界为名,以他们渴望着的生活为名,我们,宣战!”男人站直了身子,他的眼睛里是那种即将扑向猎物的雄狮眼睛里所凝聚的杀意,贾伯斯的死亡彻底让这个统帅愤怒了。 “他们尽心守望着的和平,终究我们没能替他们守住……”陈曦无力地靠在一边,其实他们都明白,有些东西已经无法避免了。 “我们守望着和平,却从来都不畏惧战争,这是我们最后的使命。”男人戴起军帽,最后凝视着贾伯斯,慢慢地他举起右手,庄严的军礼是对老人这一生最好的註脚。 “可是,我们不需要公爵的那种战争!”陈曦忽然想到些什么,他想到那个疯狂的老人,他害怕眼前的男人也会一如他一样疯狂,然后将这个世界带入万劫不復的深渊, “你是说他吗?放心吧,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个不错的归宿。”男人来到陈曦面前,轻轻拍拍这个后辈的肩头,良久,他才又嘆气说道:“陈曦,今天下午的会议至关重要,我们必须要为这场战争赢得更充足的准备时间,半年,只需要半年。所以,陈曦,我现在命令你接手贾伯斯的工作,你的工作交给马卡洛夫,勃朗特会帮助你,他是自己人,其实让?拉格朗日也是自己人,他替我找到足以搞垮韦尔斯利的证据,没想到让教父盯上了。还有,李启航是我们的内线,编号20111120174。” “长官,如果可以,对于公爵的事情,可否……”陈曦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摆手打断。 “陈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以死者之名。” 第134页 “谢谢!” 男人开门出去,勃朗特跟在他的后面,少顷,他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陈曦,他异常坚定地说道:“年轻人,也许你们的一生都註定要孤独,没有鲜花,没有铺天盖地的报导,没有象徵着永久纪念的塑像,没有荣誉勋章,甚至没有名字,但是,我要你们记住,这所有的一切,你们都可以当之无愧。” 陈曦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直到走廊里不再迴荡着脚步声,他重新回到贾伯斯的身边,他闭上眼睛举起右手齐眉,久久不肯放下,他带着悲凉之感说道:“乔帮主,请原谅我最后的固执,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第十三章 上帝的骰子 第六节 纪念日 第六节 纪念日 位于伊斯坦堡大巴扎之内的cark kahvesi咖啡馆,温雅的老者低头凝视着掌中的精緻咖啡杯,里面是黑褐色的液体,还有些若有若无的咖啡残渣。 遵循着土耳其人的传统,他们笃信这些渣滓可以用来占卜运势天命,并且带来好运。 “瑞豪,谢谢你请我来这里喝上一杯纯正的土耳其咖啡。要知道, 这是整个土耳其为数不多的几家坚持用铜壶和炭火煮制咖啡的咖啡馆了。”老者很享受的抿一口杯中的咖啡,悠悠地开口。 “能邀请被尊为国安委之父的老师喝一杯是我的荣幸!”老者对面的中年男人惬意的坐在软沙发上,他的左手边白色的军帽安静地放着,银白色的国安委军徽正对着老者。 “在土耳其的传统里,在咖啡中是不放入任何伴侣或者牛奶的,只是在烹煮咖啡时适量的放入一些糖,保留了咖啡最原始的醇香,不惨杂任何虚假,这才是最真实的咖啡。孩子,你今天找我,不会只是请我喝咖啡吧?”老者放下咖啡杯,饶有兴味的看着中年人,国安委的执行长在此时此地与自己见面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即使他们是师徒关系。 “最真实的咖啡吗?的确,可是有些时候,我们又总是被最真实的东西所欺骗,譬如说谎言,真实的谎言。”中年人把咖啡杯置于鼻子的近旁,闻着那种醉人的醇香,和它的气味不同,这些黑褐色的液体若真是入口,一定是‘苦不堪言’的。 “那么,你想知道些什么?”老者脸色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变化,多年的沉浮早已让他可以轻易的掩藏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的对面,坐着的同样不是一个一般人,几乎是瞬间,那个人就捕捉到了这种变化。 “所有,老师,我想知道所有!”中年人步步紧逼,看似是求学若渴的学生向老师探求更深的知识,事实上却是猎人将猎物逼入死角。 “一件事,你挑一件事,我,告诉你!”老者嘆气,宣布他的妥协。 “不,老师,我说过,是所有!”中年人摇头,他有足够的筹码来支持自己的坚持。 沉默,老者挠挠自己早就花白的头髮,几欲开口,却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老师,对我来说,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答应过很多人,以死者之名,揭开这个真实的谎言。”良久,中年人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放到老者的面前,然后慢慢地收回手。 “袁杉和静,是我杀的……没有牺牲就不会有胜利!”老者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只录音笔,他知道里面记载了什么。 “那么,击沉‘巴斯隆’号的那艘潜艇,还有潜艇上死掉的那些水兵,也是吗?”中年人低下头,艰难的开口,虽然他早就知道真相必定如此,可是当它出现在老师的嘴里时,还是异常的让人没法接受。 “我知道贾伯斯一直都在调查,我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可以查得到。他是个伟大的战士,只可惜,他太过犹豫,他总是想保全所有人,可是最后,他谁也保护不了!”老者向后一仰,用另一种答案默认了一切。 “他死了,教父杀了他……那么相思子毒素呢,为什么会落在你的手里?”提到贾伯斯这个名字,中年人的眼前立刻就浮现出那张温厚的笑脸。早些年前,他曾执意要投于贾伯斯门下,可是这个平时看起来随和的老人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作为歉意,他把他引见给了阿瑟·韦尔斯利,时至今日,他也不明白当年的拒绝究竟为何。 “相思子毒素吗?”老者嘆气,然后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中年人也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着答案。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呢……五年前教父在缅甸进行秘密的生化实验,我的卧底探员将情报带出给我,可这之后,他就被人出卖殉职。我向高层隐瞒了这个讯息,然后我开始动用自己的人来调查,随着一步步的深入,我开始意识到那是一个怎样疯狂的计划,也许是一瞬间,这个计划的产物就可以毁灭一座城市,与原子弹那种蛮横的暴力不同,相思子毒素更像是……上帝的杰作,上帝用以惩罚世人的杰作。三年前,我找到了缅甸与教父合作的地方武装,收买他们,你知道,在那片号称自由的罪恶之地,金钱可以买到一切。后来的事情,我想你应该都知道,贾伯斯试图用自己的方法解决问题,可是袁杉的冲动毁了他的计划,只不过那也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计划罢了。教父怀疑他的身边有卧底,而他将那个人锁定为静,所以他设下了圈套,提早运出相思子毒素,然后他站在舞台下,看着所有人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真正的相思子早就在千里之外的日本了。”老者低声地做完陈述,的确只是陈述而已,他的语气冰冷,就好像只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第135页 “那么,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得到了教父运出相思子毒素的消息,让?拉格朗日代表我去和他们交易,然后拿到了相思子毒素的样品,我唯一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选择背叛了我!” “他没有背叛你,从一开始,他就是我的人!” “我知道,我最得意的学生背叛了他的老师……呵呵,还真是讽刺。” “背叛的话,也应该是忠诚的背叛,我只是选择忠诚于我的信仰。后来呢,你应该还是得到了相思子毒素才对。” “是的,雷纳,那个美洲危险品调查组的执行官,他同时效忠于我和教父,奉命回收外泄的相思子毒素的他,并没有交给教父所有的样品,我想这一点连教父都不知道。” “双面间谍?” “钱,大量的钱,足以驱使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幸运的是,他就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教父用相思子毒素毁灭反叛他的人,还有背离他意志的世界,那么你呢,老师?”中年人咬牙,印象里他的老师从来都是一个绅士有不缺乏幽默感的人,这样的老头竟然想毁灭世界?太荒诞了! “查理曼的血液早就渗透进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寸肌肤里,我们和他们战斗了那么多年,付出过惨痛的代价,可是什么都没有变,相反情况越来越糟。所以,以战止战,当这个世界重新浴血之时,活着的人才会理解活着的意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老者目光如炬,全然不似一个即将油尽灯枯老人,往日战神一般的荣光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 “以无辜者的生命作为代价?”中年人反问。 “呵,这是正义的代价!我们焚烧战旗,砸烂盔甲,振臂高唿,只是为了正义啊,伟大的正义!”老者握拳,抬头看向天空。 “正义?我们披着它的光环,露出嗜血的眼睛,锋利的刀刃对准所谓的敌人,甚至是同伴,然后我们站在焚烧的土地上大喊,我们就是正义!不!我想那只是谎言!真正的正义是拭干自己身上的鲜血,埋葬同伴的尸首,然后默默地继续前进,为了爱和希望,重要的是他们的刀锋永远不会刺向同伴和无辜者。”中年人一时间情绪激动,他站起来,几乎是咆哮着沖老者说道。 “凡我之所失,必以汝之血偿!正义?我不在乎!如果有人想强拆我兄弟的墓碑,我一定会倾其所有阻住他,否则我将连一个凭弔的地方都没有了;如果有人想毁灭这个世界,那么我会堵上一切——生命,荣誉,亲情来杀死他,否则我将失去有关那段岁月的所有记忆。这是我的选择,而你们的选择与我无关!”老者的右手有些颤抖,眼睛里泪光闪现。 “老师,我想我们的谈话应该到此为止了!”中年人重新坐下戴上军帽,他要完成最后的事情,虽然他极不情愿。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呵呵,我是战士啊!所以明知前面是註定的死亡,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就算是死,也要以长刀拄地骄傲的闭目!我可以忍受暗无天日的牢狱,但是我没法忍受屈辱的审判!”老者抬起头来紧盯着中年人的眼睛。 “对不起,老师,我说过,必须要有一个了断,以死者之名。”中年人微微闭眼,悲伤里却带着不可思议的坚定。他今天站在韦尔斯利的面前早就不只是以一个学生的名义了,他背负的东西远比国安委执行长这个职位要更加的沉重。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答案,一个你会满意的答案!”老者笑笑,这一次没有虚假。 中年站起来,走到老者的身后,慢慢停住脚步,他已经知道老者的那个答案会是什么,他也愿意老者交出这样一个答案,对于老者来讲,这应该是最好的归宿。短暂的停顿后,他稍稍弯腰,附到老者的耳边。 “再见,老师!” “再见,赵瑞豪!” 依旧是晴空万里,大街上熙熙攘攘,看着远去的轿车,老者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然后他把右手放在左胸,喃喃自语:“上帝,请原谅我!” 奔驰车上,勃朗特沉默半饷后才慢慢开口说道:“长官,现在去哪里?” “会议中心!稍后你回去草拟一份新闻稿,内容是2014年8月27日英国公爵阿瑟·韦尔斯利因突发心脏病不幸去世,享年八十五岁。”赵瑞豪靠在座椅后背上,用手轻轻地捏着鼻樑,也许他并不觉得,但是勃朗特可以听出他语调里的颤抖。 “是!” 汽车疾驰而过,带走了时光,也带走了註定的命运,赵瑞豪此时此刻不会知道,很多年以后,这一天会被后人称之为英灵日,以此铭记那些逝去的灵魂,以及浸染着鲜血的希望和勇气。 第十三章 上帝的骰子 第七节 晚安,夏天 第七节 晚安,夏天! 2014年8月27日,13:20:19 陈曦慢慢把吉普车停在路边,他靠在座椅上长舒一口气,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八个年轻人站在喷泉前,笑容灿烂,他们中有的人还活着,有的人却永远离开。即使已经过去太多的时光,但是陈曦,依旧能够清晰地记起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兄弟的感觉,大概就是这种可以生死相依,把背后託付。 第136页 几秒钟的空白后,陈曦有些恋恋不捨地把照片放进手套箱,然后打开副驾驶座上的电脑,最后确定一遍教父发送的邮件,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把电脑放进电脑包,陈曦抽出腰间的史密斯手枪,检查弹夹,上膛,他带上耳脉,安静地说道:“巴顿,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可是……陈长官,这是最后的决定吗?”男人的声音传来,依旧沉稳。 “我们没得选了!接下来,拜託!” “收到,祝你好运!” 陈曦下车,背上电脑包,戴上墨镜,他朝对面看看,又扭头瞧瞧自己眼前的这幢古朴建筑,他知道此刻那里有一个最完美的猎手在等待他的猎物。陈曦笑笑,迈步朝对面走去,从容,波澜不惊,即使他知道这里也许就是自己的终点。 2014年8月27日,13:25:39 教父站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正门,火红色的墙砖是只属于古罗马时代的荣光,这座歷经多个朝代的大教堂静静的伫立,向后人无声地述说着古老的故事。 教父把手插进裤包,漫步前行,即使傲慢如他,在这样的神迹面前也会啧啧称嘆。站在宏伟庄严的帝王之门,教父仰头去看那之上的马赛克镶嵌画,耶稣坐在宝座上,他的左边是圣母玛利亚,右边是大天使,罗马皇帝匍匐在耶稣的面前。 “呵,拜占庭的统治者啊,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欺瞒世人,让他们以为你们是基督在世俗的代理人吗?愚不可及!”教父讥讽地笑笑,继续前进。他穿过低垂的吊灯,置身于圆顶苍穹之下,四位天使环绕四周,恍如上帝派来的守护者,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斑驳的白色石灰印记上,这些曾经用来覆盖圣经画像的残留物见证了大教堂千年来随着信仰不同而变迁的歷史。 “这里似乎曾近是属于你们的圣殿!”坐在圣坛台阶上的黑影看着满脸虔诚的教父,悠悠地开口。 “你知道那些黑色的圆盘上的阿拉伯文是什么意思吗?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奥斯曼土耳其人在1453年征服君士坦丁堡时,这里就已经成为默罕默德的神殿了。”教父微笑着回应,他慢慢走到圣坛前。 “基督和真主同处一座教堂之内,还真的是奇蹟呢!”黑影没有去看越来越近的教父,相反,他仰望着金黄的穹顶,喃喃自语。 “我本以为站在我面前的应该是……陈曦。”教父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稚嫩的男孩,靠在圣坛的柱子上。 “哦,你说他吗?我想他现在大概应该在kanyon的咖啡馆吧!”男孩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堪称奇蹟的穹顶所吸引。 “你怎么做到的?”教父笑笑,撇头去看男孩。 “陈曦那种傢伙,除了工作以外,他用电脑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嗯,扫雷,所以呢,发给他一封假邮件又不被他察觉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而且我也赌一把,赌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打电话向你求证。”男孩收回视线,满脸的认真。 “是啊,我忘了,你应该是个不错的黑客!那么说说吧,你找我来,做什么?”教父点头,这一点他没有想到,他知道陈曦的勇气,但对于夏天,他反而无法看透。 “你等会儿还要去开会吗?”男孩避开教父的问题,反问道。 “是啊,两点钟的会议,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不会耽误太久!教父,说说你为什么要发动这场……圣战吧!”男孩摇头,盯着手发愣。 “好啊,不过作为交换,告诉我你在坚持什么,如何?坦白的说,在这个世界,我认为你的坚持毫无意义!”教父还是保持着他那迷人的微笑。 “这个交易看起来不错,那么你先说,如何?” “也许在你们的眼睛里,我所做的一切,疯狂而且变态,可是,正是那些被称为疯子的人改变了这个世界。”教父站直了身子,来到夏天的面前,摊开手继续说道,“你瞧瞧现在的这个世界,至上的权利掌握在少数人手上,金融寡头们唿风唤雨,政客们冠冕堂皇地欺骗世人,可是在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战争,饥荒,杀戮,种族灭绝,严重的贫富差距却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你再看看今天的社会,不信任和冷漠充斥在人与人之间,金钱和利益成为最高的信仰,甚至可以为此不惜牺牲亲情,友情,爱情,梦想,自然……更有人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自以为清高地去抨击他们认为做错的人,他们以为这是正义?不!这是杀戮,没有鲜血的杀戮。我要做的,只是清洗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重新变回人类的乐土。”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哎……你似乎更像是在,復仇!”夏天抬起头来看着教父,这个男人沐浴在阳光之中,站在穹顶之下,张开双臂,满脸的沉醉,恍惚间夏天在他的身上感到了那一份沉重的神圣。 “復仇吗?很多人,我家族的人,你们,还有那些期盼着我带领法兰西復兴的人,他们都以为我只是个復仇者,可是,我不过只是想借復仇之名来实现我的梦想。夏天,我是守望者啊!”教父收敛起笑意,眼睛里是可怕的坚毅。夏天在那双眼睛里读到了坚不可摧的信仰,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知道,这个男人已经陷入了人疯狂。 第137页 “所以,你加入查理曼教,是因为他们的信仰和你相同?” “最初是这样的,可是后来,那个迂腐的教宗却开始趋向于和谈,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个骯脏的世界如果能够用和谈来清洗,就不用等那么多年了……只有毁灭才是新生。” “你看过《七宗罪》吗?摩根?弗里曼在影片的最后说‘这是个美好的世界,值得我们为之奋斗,我同意后半句’。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这是个谬误,如果这个世界都不美好了,那么又怎么值得我们为之奋斗。可是,就是这三个月,和陈曦他们在一起的这三个月,我想我明白了,即使这个世界再怎么黑暗,再怎么骯脏,但是这里始终有我们爱着的人,有爱我们的人,始终有希望,有光明,仅仅如此,已经值得我们为之战斗了!还有啊,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个答案。”夏天笑了,是那种发自于内心的笑。 “那么我想你也应该知道,long is the way and hard, that out of hell leads up to light,道路漫长而曲折,地狱一出即光明。”教父站到夏天的面前,弯下腰,附耳对他说道。 “看来……我们意见不合了呢!”夏天有些自嘲的笑笑,看着教父远走的身影,慢慢站起来,黑色的m1911握在他的手里。 “砰!” 枪声划过圣殿的庄严,血雾瀰漫在圣神的祭坛,教父转过身,看着夏天靠在穆斯林圣人的画像上喘息,鲜血滴在地板上,那声音刺耳,那颜色骇人。 “勇敢的少年,我赞美你的勇气,愚蠢的勇气,你以为杀死我,就可以终止这场末日审判了吗?” “不……其实……直到此刻……我也无法认同以杀戮终止杀戮……”夏天捂着不停有鲜血涌出的伤口,他靠着画像慢慢滑下去,褐色的画像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巴雷特狙击步枪的强大穿透力瞬间就贯穿了他的身体,生命在流逝。 教父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喘气,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赐予这个勇敢的少年最后祈祷的机会。 “可是……希望这种东西……总要有人来继续……” “我本来不想杀死你的……晚安,夏天!”教父抬起手,眼神复杂的看着男孩,但是下一秒钟,他的瞳孔皱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爆炸声覆盖掉一切,浓浓的灰尘捲起,席捲空阔的空间,几十个华丽的吊灯同时熄灭,带着沉重的金属感坠下。夏天的双眼已经一片模煳,他靠墙坐着,引爆装置从他的手里滑落,砸在地上。 如果此时上帝驾临他的神殿,那么也许他也会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撼——男孩安静地坐着,嘴角带着笑意,鲜血染红了他身后的圣像。离男孩不远的地方,西装革履的男人被吊灯压住,血花从他的头上冒出,他的眼睛里还带着生命最后一刻的不甘与震惊。 2014年8月27日,13:47:02 男人坐在圣索非亚大教堂对面的咖啡屋的金属高脚凳上,他看着吧檯上放着的电脑,屏幕上是一片血红的颜色。良久的沉默后,他摘下耳脉,丢下话筒,在手下的一片迷茫中走出咖啡店。遥望着远方的索菲亚大教堂,刚才的爆炸已经引起恐慌,警察正在疏散四周的人群。 “教父……”李启航紧跟着教父出来,他的话到一半就再没办法说下去了。 “通知他们,所有计划暂时中止!”教父有些失神,悠悠地开口。 “是!”李启航颤抖着回答,但他依旧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 “等等,我来吧!你去教堂看看,也许……难为你坚持看到最后了!”教父回头认真的看着李启航,朝他摆摆手。 李启航一咬牙,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沖向教堂,他现在还能期望点什么?难道期望着教父最棒的狙击手没有命中夏天的心脏吗?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只能在命运早已註定的那一刻才恍然大悟,如果他早一步发现教父的替身,也许他可以阻止夏天去做出这种无谓的牺牲。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夏天笑着赴死,而教父却还活着。 2014年8月27日,13:50:25 kanyon的咖啡馆里,陈曦有些焦躁,他不停的看着自己的腕錶,会议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可是教父始终没有现身。 “请问您是陈曦先生吗?”彬彬有礼的侍者来到陈曦身边,礼貌地鞠躬,用带着土耳其韵味的英语问道。 “我是,有事吗?”陈曦带着点不耐烦,他是在没有心思去顾及其他的了。 “先生,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有一位先生让我们在中午一点五十的时候把这封信交给您。”侍者没有因为陈曦的焦躁而愠怒,他递上白色的信封。 “谢谢!”陈曦有些疑惑,除了教父,还有谁知道他在这里。 打开信封,是那手熟悉的字,狂傲里带着规矩,陈曦不愿再读下去,他已经知道教父没能赴约的原因。 “老陈: 还记得在上海那家墨西哥餐厅你问我的问题吗?我究竟在为什么而战?其实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高尚点说,是国家,荣誉,责任,正义,和平,又或者说是为了那些和我同龄的人可以尽情地享受生活,而不是扛着m16,吃着压缩干粮,住着行军帐篷。可是,每次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我勇气和执着的却不是这些东西,是我身边的你们,是魏老兵在我身后为我筑起的那道屏障,是亚当斯给我的忠告,是饥荒老爷爷,风铃,静,袁杉还有你交付给我的信任,是尤里和老k带给我的震撼,是陈思宇放弃的那一枪,是乔帮主,姐夫,马卡洛夫还有我的妈妈对我的守护。我知道我的身后有很多爱着我的人,所以我总要做些什么,让我值得被他们爱,并且守护我爱着的人,所以我愿意以此为名而战斗,我也愿意为了守望我们梦中的那个夏天而战斗。陈曦,谢谢你们用你们的生命让我明白了‘希望’的重量,但愿这份希望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直到黎明。 第138页 夏天 2014年8月27日” 陈曦仔细地读完每一个字,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但是他的脸上却挂着笑容,有些苦涩。他想起了今天中午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前的草地上见到的那个倔强的小子,原来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句‘别死哦’,现在成为了永远没法兑现的诺言。 2014年8月27日,14:00:00 在伊斯坦堡会议中心,除了陈曦和教父以外,所有与会人员都已经到场,半个小时后,由于查理曼教宗以及教父的缺席,会议结束。 次日,在教父的授权下,教父的代理人与国安委签署了和平协议,战争危机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但是没有人知道教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面对马卡洛夫的质问,陈曦只是抚摸着实木的棺椁,喃喃地说道:“晚安,夏天!” 第十三章 上帝的骰子 尾声 没有结束的结 吾人将年华老去,彼等却不;彼等不再担心年龄,岁月亦不再受谴责;不管日升日落,吾人将追念彼等。 ——《追悼诗》 2015年八月,又是一年的夏末,中年男人站在瑞士国家安全委员会军人公墓a区,白色花岗岩墓碑安放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阳光洒在上面,温暖却又透着肃穆。中年人循着心中默念的数字向前,在一排别无二致的墓碑前停下,他仔细的看着那些墓碑上镌刻着的文字,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遗漏。 wei dayong( 魏大勇 ) 1962.10——2014.6 yuan shang(袁杉)1986.9——2014.7 mirov marian kroos(米洛斯拉夫?马利安?克洛斯)1978.6——2014.8 yury alekseyevich malin(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马林)1984.1——2014.8 chen siyu(陈思宇)1986.4——2014.8 tommaso rhi(托马索?洛基) 1969.11—— 2014.8 mark jobs(马克?贾伯斯)1943.1——2014.8 xia tian(夏天)1991.8——2014.8 20111120174(?)1979.12——2015.3 “早安啊,陈曦!”优雅的男声在中年男人的身后响起,他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摘下礼帽,朝着墓碑的方向微微躬身。 “你会来这里?”陈曦没有转身,淡淡地开口。 “他们是伟大的战士,作为他们的对手,我应该凭弔英雄。”男人带着微笑,目光扫过洁白的墓碑,最后停在那个熟悉的名字前,稍稍停顿后再次说道,“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吗?他是一个努力想做好自己的破小孩,他经歷过痛苦却还是灿烂地笑着,他面对残忍却还是坚持善良,他被欺骗却还是选择相信,能这样回忆他,是我们的幸运。”陈曦弯下腰,轻轻拍拍眼前的墓碑。 “幸运?也许吧,可在这个世界却是他的不幸,即使他活着,他也只能面对两种选择,要么被这个世界遗弃,要么彻底改变。所以,对他来说,这是个不错的归宿。”男人摇摇头,放下手里捧着的白色玫瑰,转头对上陈曦。 “我们总是以为随着这个的社会的改变,人也应该要改变,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不变,是一种多么令人钦佩的勇气。如果他还活着,我相信他是有这种勇气的人。”陈曦微笑,他的眼前满是那个男孩留下的点点滴滴。 “我们终究还是两类人啊,陈曦!”教父感嘆,两个死敌站在逝者的墓碑前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应当是怎样一种奇异的气氛。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给我们一年的喘息机会,如果是你的话,一年前就应该开启你的审判了。” “我要向他证明他那所谓的希望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东西,我要告诉他,他是错的!”男人瞥一眼墓碑,戴上礼帽,向陈曦致意,将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漫步离开。少顷,他止住脚步,朝陈曦说道:“陈曦,你尽可以来向我挑战,以此证明他是对的,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即使你再来一百次,你都不可能赢我。” “我不介意试试看!”陈曦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墓碑,稍后他站直身子敬了一个不大标准的军礼,然后走入阳光之中。 “天堂里大概不再需要选择吧,晚安,夏天!” 大洋彼岸的上海,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女孩怀抱着两桶爆米花站在星美国际影城门口,她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承诺,六点时分,女孩看看手錶,微笑着走进影城,检票员惊异地看着她手里握着的两张电影票,他当然不会知道这背后的故事。 2015年8月25日凌晨,一直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代总统教父正式宣誓就任法国总统,2015年8月27日十八时法国空军2500余架次飞机轰炸德国全境,二十时,成千辆克莱斯勒坦克越过德法边境,这股钢铁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席捲整个德国西南部城市,与此同时,法国的盟友波兰与义大利入侵德国,截至28日凌晨,包括波兰军队,义大利军队,法国本土部队,法国外籍兵团在内的三百万士兵已经全线压入德国境内。8月28日,左翼日本傀儡政府在教父的授权下闪电入侵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妄图吞下整个马六甲海峡。同日,中东地区八个国家宣布脱离联合国结成同盟向西方世界开战,他们的空军部队入侵美国的盟友以色列,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攻击下,以色列东部几乎化为焦土,至此,第三次世界大战拉开序幕。阴霾笼罩,这场蓄谋十年之久的战争将世界拖入了黑暗,但是在此之前无数前赴后继的战士所作出的牺牲为美中俄英赢得了一年宝贵的战备时间,四大强国的参战,註定会使战争的天平发生倾斜。 第139页 也许正如夏天所说,仅仅凭藉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阻止战争的,所以,英雄之所以被称之为英雄,并不在于他拯救了世界,而是在于他为这个世界,为他身边的人留下了希望和勇气。 后记 其实为了这一刻,我想过很多拉风的词彙,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我只能长舒一口气说,我终于写完了。 很难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只知道,在我画上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我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反覆地问自己:“完了?这就完了?” 七个月的时间,二十三万余字,对于我这样一个还要忙于学业的人来讲确实是个浩大的工程,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讲,不过尔尔。 那么,在我对于这个故事的记忆还没有淡去的时候,还是来说一些事情吧。 关于起源,大概是个很扯淡的理由吧,寒假的一个夜晚,任凭我怎么数羊都无法入眠,脑子里开始肆意妄为地上演小剧场,一时兴起,翻爬起来,洋洋洒洒就是一片楔子,我记得那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现在回忆起来,一个学工科的女孩子想像中尽是打打杀杀,多少有点奇怪,但是也许这些都只不过是来源于我骨子里的那一份军人情怀罢了。我算是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家里人除了外婆,基本上都在军中服役过,那种听着起床号穿衣,听着熄灯号入眠的日子对我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但是军人的那份热血却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没有能够接过父亲的衣钵大概会是我这生最遗憾的事情吧! 后来的日子,步入大学的我发现了一个不同于我想像中的社会,有些东西我根本无法接受,所以,我开始慢慢地将我的梦想,希望,思考一股脑儿的寄托在笔下的人物身上,我希望他们能够带着这些东西,走完他们应该走完的路,至此,这个故事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还记得行文至一半的时候,我的挚友曾经问过我,你现在还在坚持着你的初衷吗?我没有任何犹豫地告诉她:“梦想依然在!” 确实如此,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有关于梦想的故事,直到我写完最后一个字,也没有改变。 关于小说的故事,其实这应该是有些单薄的,无非是拯救世界什么的。早期的时候,我的父亲给过我很多建议,包括设计一个宏大的故事背景,但是这个直接带来的后果就是出现一个巨大的天坑,以我的学识很难填平,或者说是填得难以让人信服,庆幸的是读者们没有过多的苛求,在此也要谢过各位。另一个方面,有人质疑我为什么所有人的努力最后都只是化为了虚无的希望,难道那些人真的就白死了吗?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以我那浅薄的阅歷来说,不是所有的牺牲都可以获得回报的,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即使他非常的残忍。举个例子,二战时期,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上为争夺贝里琉岛而尸横遍野,这场战役也是美日双方在太平洋战区进行的最残酷最惨烈的战役,但事后却证明那个小岛毫无战略价值,那么那些士兵白死了吗?是的,确实是白死了,但是这样的牺牲,并不是没有价值,他们心甘情愿的赴死,为了国家,为了爱着的人,为了身边的战友,他们倒下,他们给后来者留下了可以凭弔的故事,留下希望,留下勇气。借用陈曦的话来说,我们有什么权利去评判牺牲者的价值,那是他们的生命,他们愿意赴死,与我们这些沾沾自喜,自以为是的旁观者何甘。所以我始终认为,去评判一个大学生牺牲生命拯救一个掏粪老人的价值本身就是一件毫无价值的事情。 再谈谈战争吧,其实这个故事就是一个对于战争的争论,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里详细的阐述了什么是战争,其中有些论断非常的有意思,他认为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是政治的最高表现形式,没有任何战争是可以脱离政治的,说白了,战争只不过是政治的工具而已,不一定是最好的工具,但却可能是最行之有效的工具,就像如果你想迫使你的敌人屈从于你的意志,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动用暴力彻底地打到他。既然说到政治,就必然会出现牺牲品,而那些被推上战场的战士也就成了最大的牺牲品。 我看过很多的美国战争片,但每一部都几乎只是让我热血沸腾,恨不得扛上一支九五式就往前沖,但唯独有两部片子给我的触动很大。一部是《护送钱斯》,讲述的是一位军官护送在战场上牺牲的士兵钱斯回家乡安葬的故事,整部影片没有任何战争场面,宁静安详,但就是在这一份宁静下,以能够真切地感觉得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慢慢走完他在人间的最后一程,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该死的战争。另一部影片叫做《亡情信使》,讲述的是一位士官跟随他的长官向阵亡士兵家属传达阵亡讯息的故事,依旧是那种宁静,没有枪炮,但是当我看到那些老人,漂亮的女人,牙牙学语的孩子在接到自己亲人已经死亡的讯息后,所表现出来的或是不相信,或是辱骂,或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无一都透露出深深的绝望,那种绝望已经是我们所没有办法所理解的了,因为对他们来说,那一天,他们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这才应该是战争。不记得在哪本杂志上看过这样一句话:“什么胜利者,什么失败者,都不过输给了死亡而已!”我想这是对战争最好的註脚。 第140页 我不算是一个中庸之人,如果有人胆敢侵犯我的祖国,我会和他拼命,但是,我总希望这样的和平可以长一点,长一点,再长一点,因为我还没有做好接受那份绝望的准备。我始终相信一点,不懂得战争的人,就不会懂得和平,只会站着叫嚣着的人,一定不会是第一个牺牲的人。 关于人物,在最初的设定里,夏天必当是绝对的男主角,但是随着故事的进展,我才发现,他其实只应该是个旁观者,他见证着陈曦,袁杉,静,克洛斯,迪恩,田中,马卡洛夫,亚当斯,韦尔斯利,教父,贾伯斯,陈思宇,风铃,李启航的故事,他始终都只应该是一个局外人,所以我大胆地想过,在这部小说里,所有人都是主角,唯独夏天不是,但是,他的存在又很重要。我的父亲给这个男孩有过一个很中肯地评价——朴实简单偶尔有点二,其实这也是我所想写出的夏天,和其他人想必,他应该是个普通的傢伙,他可以有点怕死,他可以有点烂白话,他可以有时没义气,他也可以经常不靠谱,但是在触犯到他的原则和底线时,他会红眼,他会抗争,他会做出牺牲,这才应该是最常态的人,现实世界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很bug,很英雄,大多数都只是市井小人物,偶尔犯犯狠,偶尔犯犯二。但是这个男孩身上也有我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譬如说他可以傻傻地相信任何人,即使他总被欺骗;譬如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你他不行,他做不了,而不需要遮遮掩掩,打肿脸充胖子;又譬如说他可以一直笑着,他可以烂白话成篇而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这样活着,大概应该是一件轻松幸福的事情。我们总是说人必须要学会在环境中改变自己,但是那些即使置于幽暗混惑的环境中还能坚持最真实的那个自己的人,我打心眼里钦佩这样的他们。 再来说说陈曦吧,他是个既复杂又简单的人,他和夏天应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一个是刚刚跨进社会的愣头小子,一个是深谙社会之道,在其间游刃有余的老资格,但是陈曦的内心里其实还是渴望着像夏天的那份纯真,只是他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太过于沉重,他只能把自己伪装起来,但是他们两人之间又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彼此。 最后还是要提一提超级大反派教父,坦白的说,之所以一直称他为教父,实在是因为我取名无力了,感觉上无论什么名字都配不上一个这种复杂的人物。他是一个过于极端的人,他以拯救世界为目的,但是他用了最极端的方法,他掌握至上权利,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他利用人们的欲望,但他又何尝没有掉进欲望的深渊中。他也许看得很透彻,但他却落入了自己所设下的逻辑陷阱中,他所做的一切和他的梦想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悖论。和教父很像的还有公爵韦尔斯利,只是相比教父,我认为他是更极端的存在,而这种存在就是一个悲剧,一件事情的出发点无论多么正确,但一旦你走错了路,结果往往会和你的初衷背道而驰。 关于写作,这一点没有什么太多值得拿出来说的,我本身就是一个菜鸟,还是一个读工科的菜鸟,所以要说什么文笔啊,华丽的辞藻啊,我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甚至很多时候,我都没有办法准确的传达我所要表达的意思。我不是一个热衷于读小说的人,除了一些名着外,我几乎没看过什么时下流行的网络小说,我更加倾心于《战国策》,《三国志》这一类的史籍,这也间接造成了我很难把握细节的问题,也算是最致命的一点。当然,在这里我也要感谢我的一位舍友,她给了我不少的提点,也谢谢她这种对军事不感冒的人竟然能够耐着性子读下去。 那么终于要到最后了,其实于我而言,这不应该是一部小说作品,以我那稚嫩的文笔写出的东西若真的也能称得上作品的话,怕是鲁迅爷爷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找我麻烦的。我更愿意把它叫做梦,一个真实的梦,一个承载了太多东西的梦,现在这个梦结束了,我翻爬起来,洗洗漱漱,收拾行囊,抖掉灰尘,终归还是要在现实这条看不见尽头的大路上继续向前走的。不过我想我会带上这个梦,若干年以后,在月夜的葡萄树架下,我可以抱着我的孩子,骄傲地告诉他,你的妈妈也是有过梦的。 —— 2012年9月23日东陆先生笔于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