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梁山新寨主,好汉绝不招安》 第1章 身处死牢 (大脑寄存处) 北宋政和元年,夏末,水泊梁山牢房。 “叮。” “系统正在重启中。。。。。。。” 听着脑海中断断续续传来的声响,被水浸牛皮粗绳紧紧捆绑着动弹不得,只能半曲身子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眼。 看着眼前昏暗潮湿,蝇虫飞舞,透着阴冷腐败的景象。 还有空气中传来的阵阵恶臭感,使青年昏沉的大脑霎时惊醒。 紧接着后脑袭来的一阵疼痛,让他不由得嘴角一抽。 “嘶。” 大量记忆片段好似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大脑,快速且连续不断。 脑海中交叉浮现出两种毫不相关的记忆,给他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融合记忆产生的剧烈疼痛从灵魂深处折磨着他,又使得青年无法昏睡过去,只能强撑着忍受。 被粗绳捆绑着身子无法移动的他,迅速用嘴咬起铺在地上的枯草,防止咬伤自己。 直到两段记忆相互交融,趋于平静,青年才感觉疼痛感消散,渐渐回过神来。 将枯草一口吐出,打量着周围,一时间,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 他明明记得自己叫刘煊,是21世纪一位充满抱负,即将在除夕夜街头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还有两个妹妹在酒店等着他回去照顾。 可脑海中融合的记忆又告诉他,他也是政和元年恩科的落第秀才刘玄,在回乡途中被黑店麻翻绑上山后,因为死活不交赎金,是即将被宰杀的肥羊。 记忆和现实交替,即使青年很不想承认自己是苦逼的刘玄,可周围阴冷的环境迫使他只能承认现实。 幸好他有颗大心脏,思索了瞬间,就接受了自己已经是刘玄,不再是刘煊的现实。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身世悲惨,无依无靠的妹妹,没了温柔多情的他,她们又不知道该编什么故事,遇到的可能也不再是哥哥了。 刘玄来不及感叹妹妹的生活,自己还身陷囹圄呢。 感受着身上捆得紧紧的粗绳,挣扎了两下,只觉得愈发收紧,刘玄心中暗暗叫苦。 “好家伙,这是捆人嘛,过年猪都不带这么捆得啊。” 说起来,这还是前身刘玄造成的后果。 任谁也想不到,一身文人打扮,身躯消瘦的刘玄居然天生神力,麻药劲一过,当场就打翻了四五号喽啰,连黑店掌柜都被一拳撂倒,刚想要夺门而走。 可惜正好遇到了前来交接的山贼头领宋万,带着十数人跟随。 前身不会拳脚,只会乱抡王八拳,在宋万的带领下,十数人齐上,不消片刻,就将前身拿下。 宋万看其有勇力,想招揽上山,前身不愿脏了身子,污了名节,誓死不从,又不愿写信回家换取赎金。 寨主王伦原是下令,直接宰杀了前身,给受伤的兄弟们报仇。 可在宋万的劝阻下,改成了三日后祭旗,为下山的兄弟们壮行。 由是如此,在这两日的压抑痛苦中,前身思绪纷飞,多重精神压力下,竟觉醒了后世刘煊的记忆,两相交替下,形成了新的刘玄,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想着山贼的名号,刘玄顿感惊讶。 王伦,宋万,这不是水浒中的名字嘛。 他好歹也是看完过水浒的人,为了和人对喷,他还找过不少资料,对于梁山历代寨主,一代目王伦是绕不过去的坎,因此记忆尤为颇深。 原以为自己是身处历史上的北宋,还想逃脱升天后,仗着秀才读书人的身份,早早南下,当个富家翁,现在想来,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不论是谁看过水浒,都不会觉得自己能够在水浒中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先不说满山遍野的强盗匪寇,丛林凶人,随时就能给你一个小惊喜。 就说那如鬼随行,敲骨吸髓的大小官吏,何时何地都能让你家破人亡。 水浒中多的是奸诈小人,嗜杀之徒,人间劣行种种皆在,尽是恶迹斑斑。 自己一个安公守法的良人怎么会斗得过这么多的蛇蝎之辈啊。 而且现在还被抓上梁山,关在牢狱之中,等待着死亡。 必须要想出个法子,逃离这处魔窟。 可是眼下被捆得五花大绑,动弹不得,该如何是好呢。 宋万为自己说得三日时间,如今已经两日,只剩下一天时间就是亡命之时。 刘玄深知,宋万为自己求情,不过是看在自己有一股子力气,想招揽上山,壮大自身势力。 自己两次三番拒绝,失了宋万面子,再想投靠梁山,那就是面子里子都没了,恐怕只会徒增笑料。 混绿林的,最重要的就是名声,此时投靠,不就是贪生怕死吗,这样的一个人,他的上限就已经被定死了。 刘玄绝不会甘心只当一个山贼喽啰,两世为人,就是为了成为一条杂鱼的嘛,那不是白活了。 所以投靠这条路不能现在选,得想想其它办法。 对了,记得刚刚是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才醒来的。 可刘玄环顾一周,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的存在,心中揣测难道是自己犯迷糊了。 算了,还是先思考怎么逃脱吧。 就在这时,一道机械质感的声音传来。 “叮。” “系统重启完成,正在传输系统信息。” 刘玄面色一喜,未曾想到自己身上竟然也是拥有系统的,刚要出声询问。 一道信息传入刘玄脑海,伴随的又是一阵疼痛。 不过相比之前记忆融合时带来的疼痛,不值一提。 刘玄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内心充满喜悦。 系统的出现,对于现在束手无策的刘玄而言,不亚于人生第一次带妹妹去酒店的激动兴奋。 开玩笑,作为资深网文迷,谁不知道系统就是天命之子的金手指。 有了系统,母猪都能变貂蝉,乞丐也能当皇帝,绝境不过是常态罢了。 区区一个梁山牢房,还是王伦带领下的梁山,不过是三个指头捏田螺,手拿把掐的事儿。 随着疼痛感减弱。 刘玄急忙呼唤系统,可惜系统毫无回应。 “靠,看来,系统不是智能的。” 眼见不能直接和系统沟通,刘玄只好静下心来查看刚刚系统传输的信息。 没想到,心里刚升起念头。 眼前就出现了一块大小适中的透明方框,刘玄无语,这么搞,还要植入我的大脑干嘛,平白挨了一顿苦。 不过苦都吃过了,刘玄也不想纠结,仔细看起了方框中的信息。 第2章 系统 “尊敬的宿主,你好,编号9527向你问好,接下来的旅程,将由9527全程陪伴,宿主可借由9527提供的帮助,享受不一样的人生,具体内容如下。” “1、9527是文明提升系统,只有提升自身势力进而改变历史进程,才能获得后续抽奖次数。” “2、9527分为个人和势力两种抽奖功能,具体需宿主自行探索。” “3、9527初始为宿主准备了两次随机抽奖次数,请谨慎使用。” 。。。。。。 不愧是系统大大,就是一个字,强劲啊。 刘玄逐字逐句看完方框内的信息,不由得发出感叹。 按照系统的说法,自己是不能当一个普通人,去过那斗鸡遛狗的咸鱼人生了。 毕竟想要去改变那已经注定的历史发展进程谈何容易。 至少要不断地发展壮大自己,才能够有实力去改变原定的历史命运,在这期间都必须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会满盘皆输,陷入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想想水浒一书中的北宋,天灾人祸,屡有发生,战乱四起,匪寇横行不断,贫民无立锥之地,无可食之粮,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 就连杨家将门之后,京师教头将军都难免其身,可想而知,这个千疮百孔的大宋是需要改变了。 更何况十五年后还会发生的中原兵乱,异族入侵,更加让刘玄下定了推翻这个腐朽时代的想法。 休看刘玄现今身处牢狱之中,可他已经有了出去的方法。 底气就是系统初始准备的两次随机抽奖次数。 刘玄气定神闲的挑起嘴角,自信一笑道。 “深蓝,加点。”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尴尬。 “咳咳,不是,系统使用两次随机抽奖次数。” 随着刘玄指令落下,一阵机械轮盘转动的声响徐徐响起,当然,系统的一切只有刘玄才能感知到。 片刻后,越来越快的转盘声突然停止。 “恭喜宿主随机抽奖获得三国猛将马超的武力经验技巧和猪脚饭每日兑换资格。” “首次抽奖完成,开启个人面板和存储功能。” “什么!” 听到系统提示音,刘玄要不是有着新时代青年的优秀作风素养,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 他现在被五花大绑,站都站不起来,给这些有什么用啊。 就这被水浸泡过的牛皮粗绳,别说是马超,就是马超他爹都得老老实实的。 还有猪脚饭,难道是要他走前吃顿好的,亦或是兑换出来撑死梁山众人吗。 刘玄深深呼出一口气,平静下激荡起伏的心情。 看着激活的个人面板和存储功能,希望能够为他提供一些帮助,不然他只能出师未捷身先死,难免要做出一些违背祖宗的事了。 “打开个人面板。” 刘玄面前重新打开了一个透明方框。 姓名:刘玄 技能:博闻强记,天生神力 物品:超级武将马超经验灌输一份,猪脚饭每日兑换资格 特殊:系统 一目了然,刘玄悬着的心已经死了一半,就差盖点土,就可以烧报纸上香烛了。 “打开存储功能。” 幽静的牢房中,刘玄眨眨眼,等待片刻,转头看看四周,毫无变化。 刘玄想了想,挣扎着转了转手腕,勉强用手掌接触到捆着身子的粗绳,心中暗念。 “收取。” 绳索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刘玄紧绷的身躯顿时一松,呼出一口气,撑着地面,缓缓坐起,背靠斑驳褪色的墙面,揉了揉被磨锉得通红的手腕,难掩心中喜色,嘴角不自觉勾起一道弧线。 果然,那么多年的网文没有白看,存储功能不外乎就是如此,只要是手能够碰到的,就能够被收取。 小小绳索,拿捏。 可惜,收取了绳索后,刘玄已经感知到存储空间的大小,只有五立方那么大,捆绑他的粗绳占据了空间一角,不然,他还想试试用手抚摸亲爱的大地母亲,看会发生什么。 毕竟存储空间只能存储死物,刘玄还想为世界科学出把力,实验一下地球是不是活的生命呢,果然,人就是不能太闲。 现在没有绳索的束缚,刘玄也可以处理得到的物品了,特别是获得的马超武力经验技巧。 对于拥有天生神力的自己来说,缺少的就是打斗经验和战斗技巧,若是前身学有一门武功,会使一门拳脚,也不至于被宋万带着十几号人就给收拾了。 数遍水浒全英,有天生神力的,哪个是好相处的。 武松,鲁智深二人就是天生神力的代表性人物,谁见了不得称兄道弟。 为了提升自己的硬实力,刘玄心中默念。 “系统,使用超级武将马超经验灌输。” “哎,等等。” 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刘玄还没来得及询问,剧烈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又是熟悉的疼痛,熟悉的紧咬牙关。 短短一天,多次经历这种捶打灵魂的疼痛,刘玄都快无语了。 系统确实强大给力,可是自家的系统怎么就那么折磨宿主呢,难道不能无痛吗,21世纪人流都可以无痛呀。 感受着体内丝丝电流穿过的酸痛感,这是又多了新花样啊。 在这种感觉下,脑海的疼痛居然减少了,不错不错。 伴随着最后一股经验洪流涌入脑海,刘玄紧闭双眼,仔细感悟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记忆,仿佛是他亲身经历一般,清晰且深刻。 脑海中闪过的凌冽枪法,出其不意的绝伦剑术,其中蕴含的奥妙精义,无数次战斗磨砺出来的杀伐决断之气,都深深刻在骨子里,仿若自己就是那纵横沙场,万夫莫敌的少年将军。 “呼,不愧是杀得曹老板割须弃袍的西凉锦马超。” 吸收完马超经验的刘玄,微闭双目,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在系统判断下,万人敌的马超属于超级武将行列,其下分别有一流、二流、三流,可想而知,马超的实力有多么不俗。 倘若有一柄银枪在手,刘玄自信一人便能挑了整个梁山,这是来自超级武将的底气。 况且,刘玄本身就拥有天生神力的加持,更使得他信心大增,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报仇雪恨。 第3章 杀出死牢 任谁好端端的在路上喝着酒,吟着诗,饿了想吃个饭,结果被人直接打包上山,挨了顿打不说,还要拉出去祭旗,搁谁心里面不会记恨。 王伦宋万等人算是摊上事儿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 刘玄想要在这乱世有所发展,积蓄实力去改变原定历史进程,光靠个人一定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梁山本就是一块风云地,英雄地。 水浒中多少豪杰壮士都与梁山有着瓜葛,梁山就是水浒的代名词。 宝物在侧,焉有不取之理。 既然刘玄已经阴差阳错被绑上梁山,那这梁山之主合该他坐一坐。 思绪至此,刘玄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地上站起,走向前去轻轻地拍了拍牢房门,想试试能不能直接打断牢房门柱,好歹自己也是拥有天生神力的超级高手。 君不见,水浒中武二郎拳毙猛虎,鲁提辖倒拔垂杨柳,千八百斤的家伙什在天生神力面前都不是个儿。 看着小臂粗细的门柱,不过随意拍弄两下,就发出了吱吱声,刘玄有些不敢置信得道。 “难怪要用水浸牛皮绳绑着,就这能关得住谁啊。” 也就是门柱不会说话,不然高低得问候刘玄全家,谁禁得住你这种气力怪人的拍打呀,没直接断开已经是够坚挺了,好不。 二话不说,刘玄伸出双手,各握一柱,力从腰出,紧扎马步,双臂用力,只听咔嚓一响,他身前的牢房门柱便断裂开来。 眼见生效,刘玄一鼓作气,连断数根,宛如猴子掰苞米,轻而易举。 待得刘玄走出牢房,才发现原来牢房是修建在一个地洞中,唯有洞口处照进一束光亮,难怪他一直觉得潮湿昏暗。 仔细打量,相同的牢房还有三间,可惜看不太清里面,想来大许是没人的,不然以他这番动静,应会有人向他呼救。 听到地洞中传来的声响,负责看守的两个山贼喽啰连忙从地上爬起,结束了躺尸状态,丝滑进入工作时间。 些许年长,胡子拉碴的喽啰咽了咽口水,握紧手中腰刀,对着一旁的瘦小喽啰指使道。 “喂,你下去看看什么情况,我在后面给你架着。” 闻言,干瘪瘦小的喽啰险些气笑,虽心有不忿,可还是不敢多言,只能缓缓向洞口挪去,紧了紧手中的柴刀,好似添了些许勇气,挪的更慢了。 他可是知道如今地洞中的牢房只有一个人,那可是连梁山第三把交椅,江湖名号响当当的宋大哥都能打成平手的狠人,就他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一拳的。 听说前两天交过手的兄弟现在都还咳嗽呢,时不时夹点血,老惨了。 按地洞中的动静,估计是狠人在发疯,饿了两天还有这劲头,少惹为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每天两碗稀粥,不值得他为梁山卖死命。 看着瘦小喽啰挪了半天,才离自己三尺远,胡子喽啰也不催促,在哪混不是混,大家都是苦命人,没必要那么苛刻,反正又没有人看着。 刘玄隐藏在洞口暗处都有些无语了。 原以为无人看管,刘玄打算直接潜进聚义厅,擒贼先擒王,解决掉领头的王伦等人,以武力威慑梁山众人,进而收服,打造基本盘。 可刚到洞口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刘玄怕打草惊蛇,准备等贼人靠近些,来个守株待兔,结果这喽啰光说不动,浪费他的时间。 眼见落日已经西斜,刘玄也不想多做等待,决定主动出击,捡起地上掉落的碎石,掂量一番,心中有了打算。 深呼出一口浊气,刘玄屏气凝神,目光锐利,好似一把利刃出鞘,浑身气势一振。 霎时,只见一道青影穿出,呼吸间便逼近两个喽啰。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这是刘玄在融合马超武力经验后的第一次实战,为了防止失手,自是精气神无一不缺,全神贯注之下,竟是用出了十二分的实力,疾如风不外如是。 动手的瞬间,刘玄就知道之前的担心是多余了,两个喽啰根本不可能在他手下有机会发出示警的机会,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可惜,在刘玄的一番全力以赴下,到底是没有直接击杀掉两人。 谁都知道人的大脑反应要比身体快,可是有些行为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做出来了。 比如此时刘玄面前发生的这一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梁山在王伦的带领下,会有这么出类拔萃的一对卧龙凤雏。 就在刘玄冲出地洞,准备将两人一击必杀时。 两人是一个比一个快,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刀亦是掉落一旁,嘴里更是连连求饶道。 “好汉,饶命,饶命啊。” 冲刺中的刘玄都被两人搞懵了,硬生生忍住了将手中暗藏的石子朝二人甩去的打算。 急忙腿下卸力,暗使技巧,身形一稳,停留在两人面前,目光凌厉的望着二人。 眼见身前突兀的多了一人,瘦小喽啰只觉后背发凉,冷汗直出,浑身止不住的打着哆嗦,一时间脑海空白,嘴里好似塞满空气,说不出半句话。 幸亏胡子喽啰有着丰富的经验,双手猛掐大腿,硬是止住打颤的牙根,向着刘玄快速说道。 “好汉,您想知道什么我们都说,想干什么,我们都做。” “我们都是无辜百姓被强掳上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求您饶我们一命啊。” 瘦小喽啰这时也回过神来,双手给了自己几个巴掌,赶忙接着说道。 “是啊,好汉,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庄户人,是被逼上梁山的。” “而且我知道有一条小道,可以溜下山去,绝不会有人知晓。” “只求好汉能够饶我们一条狗命啊。” 二人说完,又连磕数个响头,接着目光真挚地望向刘玄,一脸的哀求之色。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这么识趣的贼匪,出乎刘玄的意料,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看你俩这反应,没少干啊,哪里像是老老实实的庄户人。” “嘿嘿,这世道,庄户人也得会求饶嘛。” 胡子喽啰满脸堆笑的朝着刘玄回道。 也是,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没有几分本事早就魂归地府了,求饶的确是一门可以轻易学会的本事。 第4章 收服二人 眼见两人也算是机灵,恰好刘玄对梁山的现状一知半解,正好可以打探一下。 水浒中对王伦时的梁山只有寥寥数笔,具体发展情况没有详细描述。 只知道最后在吴用的挑弄下,林冲一刀杀了王伦,不费吹灰之力,晁盖轻易就坐上了梁山头把交椅。 可在刘玄记忆中,他被绑上山时,自有三艘小船接送宋万等人,一路朝金沙滩驶去,经关过寨,历时个把时辰才至聚义厅,见着那白衣秀士王伦。 途中山排巨浪,水接遥天,绝径林峦,乱芦怪树丛生,鹅卵石叠叠如山,苦竹枪森森如雨,盗贼匪寇四处皆有,俨然一副穷凶极恶之地。 因此,刘玄想夺取梁山基业,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山上发乱。 之前计划直接杀向聚义厅,将梁山领头的一窝端,始终是过于粗糙,若是王伦等人不在聚义厅呢,到时免不了节外生枝。 现在有了这两人,刘玄倒是另有计较。 “你们叫什么,哪里人士,上山多久了。” 听到刘玄的询问,胡子喽啰脸色一喜,恭敬地回道。 “小人李根,这是狗子,俺们都是水泊附近王家村的,被掳上山一年多了。” “是啊是啊,俺们在这匪窝可真是受尽了苦楚,一直都等着好汉这般人物能够前来解救俺们呢。” 干瘪瘦小,身躯单薄的狗子语气中带着哭腔,满脸希冀地说道。 “哦,你们愿意跟我离开,不想呆在梁山了。” 闻言,狗子表情一滞,眼神瞟了瞟身旁的李根。 在这人不如狗的世道,能够每日混着就有两碗稀粥,讲实话,狗子是不想离开的,毕竟,山下的日子好过,谁还会上山当喽啰啊。 要不是狗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李根都想给他两下,平时挺机灵的,话怎么就那么快,看大门这种咸鱼活,是那么容易找得。 不过,听着刘玄略带玩味的口气,李根知道该自己表现了。 “这是自然,似好汉这般人物,没遇到就算了,遇到了是俺们天大的造化。” “若是好汉允许,往后赏口吃的,俺们二人必跟随好汉离开梁山,为好汉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您让俺们向东,俺们就不会向西,俺们一切都听从您的吩咐。” 有点意思,看着李根这浓眉大眼,目露崇拜的模样,刘玄心中赞叹,人才啊。 既然李根如此上道,刘玄不想多说废话,直截了当道。 “好,既然你们决定跟我,那我的事就是你们的事,是不是啊。” 听到刘玄直白的话语,李根骑虎难下,只能依声喝俯道。 “这是自然,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您请吩咐。” “你俩在梁山呆了一年,知道王伦的住处吗,现在他会在哪里?” 李根心头一震,暗道不妙。 刘玄询问寨主的住处,而不是狗子方才说的小道,绝对是要找寨主麻烦,总不可能是要走之前去向寨主问安吧,毕竟刘玄现在的身份是人质,而且两日前,寨主就要杀了刘玄,是宋头领建议,才留着到明日给兄弟们祭旗,麻烦了。 可眼下自己的小命就在刘玄手中捏着,只能屈服在他的凶威下了。 李根呼吸间,心思百转,口中却是不停。 “知道知道,寨主,啊呸,那王伦往日从不与兄弟们亲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是在卧房,就是在断金亭赏景吟诗,只有大事才会在聚义厅。” “眼下天色将暗,王伦应是在断金亭和两位头领饮酒。” 听到李根说出王伦所在,刘玄眼前一亮。 幸亏刘玄没有直接杀了二人,王伦竟是在断金亭,不在聚义厅。 以前看水浒电视剧,总是看到梁山众人夜晚在聚义厅摆宴吃席,他下意识以为王伦也会在聚义厅,险些犯了错。 刘玄微抿嘴角,赞赏的点了点头,对着二人说道。 “很好,你俩给我带路,我去会一会王伦那厮。” 得知王伦所在,刘玄欲见一见传说中的梁山一代目,问问他为何针对自己。 看二人有些迟疑,刘玄亦不责怪,自信解释道。 “放心,有我在,你二人自会无事。” 只见刘玄将手中石子递向身前跪着的二人,他猛然用力一握,只听一声细响。 刘玄眼神玩味,缓缓张开手掌,手中石子竟已然变成颗颗碎粒,仿佛被碾子压过似的。 李根狗子两人惊得双眼瞪大,浑身僵直,脸上尽是惊恐。 畏威而不怀德。 刘玄知道想要快速收服二人,就要展现自己强大的一面,比之王伦宋万等人更强。 若非必要,刘玄不想随意杀人。 北宋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天之骄子的,两人的这股机灵劲勉强也算是人才了。 只要用对地方,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像战国四大名将的郭开,秦国不就将其开发到了极致,一城一国的李牧都不是郭开的对手。 刘玄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至少手中要有人,这两个有意思的小喽啰就是开始。 李根瞧着刘玄的非人手段,只觉自己这辈子的气运到了,一股感觉猛烈的催促他一定要跟着刘玄混。 于是,李根心头火热的朝刘玄一拜,激动道。 “是,俺们这辈子就跟着好汉了,哥哥这边走,俺们前头带路。” 说完,连忙捡起地上的腰刀,拉着懵逼的狗子站起,顾不得其它,引着刘玄朝断金亭走去。 他知道,想要在刘玄心中留下印象,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对不住了,寨主,谁叫你惹了这般天神人物,就算是二当家和三当家一起上,怕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为什么没把王伦算上,山上的兄弟谁不知道,王伦不过就是个穷酸书生,打狗子都费劲,更何况是刘玄这种徒手碎石的猛人。 狗子轻轻扯了扯李根的衣服,打断李根的思绪,低声问道。 “叔,俺们真的要去找寨主吗?” 见狗子如此不开窍,李根气得想抽他两下,又怕刘玄注意,只好悄声回道。 “咋的,忘了你我是被王伦那厮给掳上山,才有家不能归的了。” “没忘,只是好歹在山上每顿还有一碗稀粥喝嘛,寨主还是不错的。” “净扯淡,那碗稀粥还不是俺们提着脑袋挣来的,关王伦那厮什么事,没看那位爷的手段嘛,俺们跟了他,以后至少每顿两碗稀粥。” 李根边说,还边用手掌在胸前伸出两根手指比划。 第5章 断金亭 一听跟着刘玄往后每顿两碗稀粥,狗子的喉咙不自觉滚动两下,眼里发光的向李根问道。 “真的嘛?叔。” 听着狗子怀疑的语气,李根白了他一眼,才缓缓解释道。 “想想那手功夫和力道,山上哪个能有,哪个是哥哥的对手,恁仔细想想。” 李根手掌握了握,示意狗子刘玄的厉害之处。 注意到李叔的细微动作,狗子心头一紧,暗自思忖:是啊,俺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此种手段,听也不曾听过,想必不是凡人,山上的头领怎会是对手呢。 思及此处,狗子眼珠一转,看向李根手中的腰刀,回望刘玄一眼,边伸手指了指腰刀边向李根说道。 “叔,俺看哥哥赤手空拳,无甚兵刃,您要不要?” 闻言,李根诧异的看了狗子一眼,随即点点头,转身恭敬地向刘玄谄笑道。 “哥哥,那王伦和众头领在断金亭饮酒,常带有七八位亲信相随,个个都是好手。” “俺怕哥哥赤手空拳难免擦着皮,望能收下此刀。” 气定神闲的刘玄扫了一眼李根手中那把磨得锃亮的腰刀,伸手接过,轻轻点头说道。 “算你有心了,放心,只需你俩带路,到时用不上你俩的。” 刘玄自从实力提升到超级武将后,周围细小的声响丝毫逃不过他的耳朵,二人一路嘀咕都被刘玄听得清清楚楚,打的算盘他也明白。 不过是小人物的处世之道,明哲保身罢了,不想参与刘玄王伦的厮杀,可以理解,同理,刘玄以后也不会看重二人。 瞧着刘玄浑身放松,毫无紧张之态,语气中那股豪放之气,李根对刘玄更具信心,心中的想法亦是更加坚定。 不多时,夕阳渐沉,月上明空,一片银色洒下,照的天地一片亮堂堂,可惜,在这匪寇贼窝中,却是更添一股阴森之气。 刘玄随二人一阵前行,过屋穿关,行至半山,才见到那座断金亭。 亭下皆是合抱大树林立,草木相接,遥伴水天,无边无垠,漫天星河落下,别具一番滋味,非是人间地,恐是天上景。 亭中一方石桌,三人相坐对饮,略显沉闷。 下首阶旁或站或坐数人,想是王伦亲信,俱在嬉闹,粗鄙之语不绝于耳。 转角处,刘玄眼见王伦等人皆在断金亭,心中澎湃,转头吩咐李根二人道。 “你们就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待我前去会会王伦那厮。” 话音落下,刘玄转将出来,直向断金亭奔去。 亭外嬉闹的王伦亲信只觉道路上多了一道身影,未曾发声询问,那道身影就闪动起来,快速朝断金亭袭来。 不过数息,亭前便已然多了一人,仔细瞧去,正是刘玄。 嬉闹声戛然而止,众多王伦亲信惊得呆立当场,难以言语,四周一片死寂。 亭内低头喝酒的杜迁宋万二人察觉气氛不对,猛然抬头,看向首位的王伦。 只见王伦一副惊恐模样,双目圆睁,死死盯着两人身后,似有虎狼一般。 二人大惊,背生冷汗,艰难得吞咽下口中的酒水,鼓起勇气,缓缓转头看向身后。 却见亭前众人齐齐噤声目视一人,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宋万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本被关在牢房中的刘玄,虽不知为何在此,可紧绷的内心瞬间放松了许多。 真是个穷酸腐儒,又不是什么山精鬼怪,虎豹熊狼,值得作那么大的反应吗,吓恁爹一跳。 宋万此时对王伦愈发看不上眼,心中一顿埋怨。 身旁的杜迁提着的心也是放下了,对王伦亦是有些不满,不明白区区一个人怎么就能给吓成这副模样,害得他跟着紧张起来,平白丢了一番颜面。 眼下为了找补,杜迁暗中提气,高声喝问道。 “呔,你个不长眼的贼厮鸟,怎的敢扰了爷爷们的兴致。” 听到杜迁中气十足的声音,浑身颤抖,虚汗直冒的王伦这才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看着亭前淡然自若的刘玄。 王伦着实被身形鬼魅的刘玄吓到了。 只因他身坐主位,面向亭口,一眼看去,正好看到刘玄自转角处出现,数息间,好似幽灵鬼影般出现在亭前。 不通武功,只读得几本杂书,胸间无半点学问的王伦当即被吓得失了神,幸得杜迁此举唤回了他。 对刘玄早已暗恨不已的王伦,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刘玄吓住,恶上心头,接着杜迁的话音愤怒的说道。 “正是如此,竟敢打扰我兄弟三人相聚,左右,给我拿了他,死活不论。” 一旁的宋万闻听此言,刚想开口。 心胸狡诈的王伦早已有了计较,转身就拿起酒杯,对着杜迁宋万语气诚恳道。 “兄弟,别让此等贱人扰了兴致,继续饮酒,来,哥哥敬你等一杯。” 说完,王伦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目光紧盯杜迁宋万。 杜迁没想到往日矫揉造作的王伦,现在竟这般豪爽,于是举起酒杯一口闷下。 见此,宋万亦是不好出言,只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内心暗叹,可惜刘玄这般武艺了。 听见王伦下令,亭前数人虽有几个是王伦身边知心腹的,本待要上前,可见了刘玄这般凶猛头势,谁又敢向前。 融合超级武将马超的刘玄,虽身穿一袭青色文衫,可目光如电,摄人心魄,浑身自有一股莫名气势,站在身前,威势更甚。 眼见一声令下,无人动手,王伦只觉自己的脸皮被狠狠扯下,火辣辣的疼。 杜迁见状,内心埋怨王伦连手下人都管不住,真是丢尽梁山脸面,刚想开口,却被宋万暗中伸手一扯。 瞅见宋万使得眼色,杜迁猛然一惊,暗道,没想宋万贤弟和哥哥之间竟有嫌隙,此事看来另有内容,自己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原来这几日杜迁下山办事,今日方归,才会有断金亭之聚,王伦宋万二人未曾和杜迁谈及刘玄,故杜迁不知刘玄事。 刘玄见无人动手,便向前几步。 眼看刘玄靠近,亭前众人纷纷散开,不敢阻拦。 刘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对王伦统领下的梁山心生鄙夷。 难怪晁盖等人轻施小计,就平白得了梁山这等基业,真是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兵。 自己若是得了梁山,必要好好进行一番改造才行。 有着系统的帮助和两千多年的记忆,刘玄自信能够做的比王伦好,毕竟他的目标可是推翻这个吃人的世道。 第6章 击杀王伦 杜迁宋万二人见无人敢拦刘玄,亦是惊奇。 不管三人作何反应,刘玄已经到得亭中,眼神注视着居中一袭白衣的王伦,语气不善的问道。 “怎么,大当家的今时今日还要杀了某家,刘玄自问从未和大当家结过仇怨,大当家怎地如此心急。” 听到刘玄暗含杀气的询问,口干舌燥,心乱如麻的王伦还是强提一口气回道。 “哈哈,王某岂能如此,好汉英雄了得,此前不过些许误会罢了。” “王伦自是和刘兄弟并无仇怨,只是心急为众兄弟出头,这才做了错事,望兄弟原谅则个。” 王伦拜了一揖,眼底藏着深深不忿,脸上露出三分假笑,夹枪带棒的继续说道。 “刘兄弟真是文武双全,威风凛凛,仅凭一身气势就能吓得王某众位兄弟动弹不得,真让王伦佩服至极啊。” 听着王伦揶揄的话语,杜迁宋万等人面红耳赤,恨不得与刘玄做过一场,好证明自己亦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 可惜王伦面对的是融合了社畜记忆的刘玄,明捧暗讥这般话语他听得多了。 “哈哈,刘玄这般微末伎俩,焉能使得梁山好汉惧怕,只是各位好汉见刘某孤身一人,不想以多欺少罢了。” “倒是王寨主自刘玄上山后,数次要致我于死地,真是让人想不通。” 眼见刘玄步步紧逼,三言两语间就化解了自己的计谋,没有激得杜迁宋万等人动手,王伦额头冷汗直流。 想他王伦虽然在绿林中号称白衣秀士,混得个梁山大当家的位置,实则不过是个不通武功的落第秀才,读得几本杂书,考过几场乡试,屡试不中。 因此走投无路之下,顶了个秀才的名号投了江湖豪杰小旋风柴进麾下,得了资助,忽悠摸着天杜迁,来到八百里水泊梁山,占山为王,聚集了三四百号喽啰,平日里不过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何曾与人当面交锋,一时间,王伦竟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闪躲起来。 刘玄见王伦气势全无,眼神更加犀利,双腿向前一迈,单手用力拍向王伦身前石桌。 未曾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巨响,接着石桌便四散开来。 吓得王伦一个趔趄,双腿抖得跟筛糠一般,眼神恐惧地望着眼前凶威赫赫的刘玄。 周边众人亦是被刘玄这突如其来的一掌给吓得瞠目结舌。 杜迁更是觉得刚刚自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幸得宋万示意,这才救了自己一命。 宋万只觉刘玄与那日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若是那日山下刘玄有这般实力,哪会有他绑刘玄上山的机会。 想来应是朱贵的功劳,才会使得刘玄那日栽在他的手中。 宋万一时间对朱贵,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什么眼神啊,这种凶人是俺们梁山能招惹的吗,等着,过了这道坎,看俺不喝光你朱贵藏的好酒。 刘玄心知王伦此时一身胆气全散,心神已然失守,正是问话的好时机,暗使技巧,气势迸发,语气强硬问道。 “哼,王伦,莫要闲话,你究竟有何等腌臜心思速速道来。” 王伦被刘玄含有煞气的喝问直击心神,刹那间竟无从思考,脱口而出。 “刘玄,你怎会知我王伦,想我王伦自幼苦读,却屡试不中,年以三十,碌碌无为。” “而你不过双十出头,竟已然进身秀才,赴那东京参加会试,我王伦不甘,我恨那无识人之明的考官,更恨你这般偷学进取之人。” “那日,宋万擒你上山,你竟会不识得我王伦,我亦曾与你一同参加过乡试啊!” “你如此轻视于我,我怎会不杀你而后快,啊!” “不是那宋万多番袒护,你此时又怎会在我面前,你早就成为我的刀下鬼了,哈哈哈。” 王伦声音渐渐凄厉,愈发响亮,恨意滔滔,好似刘玄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心中愤懑之意述诸于口,咬牙切齿,透着阵阵寒意。 听得竟是这般无羁之由,引得王伦数次扬言杀了自己,刘玄内心有着些许无语,这不是有病吗,而且还病得不轻。 不过也算是蛮符合水浒中王伦的描述了。 一个胸无点墨,气量狭窄,妒贤忌才的王伦,确实是该这般行事。 “哥哥,够了。”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看着王伦那全无往日仪态,状若疯癫的模样,嘴中又尽是些蝇营狗苟,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杜迁只觉心中臊得慌,忙出声喝止。 宋万面皮上也透着些许不悦,心中虽对王伦平日斤斤计较,吝啬贪财的性子有些不爽利,可也不曾想过王伦竟会这般妒贤嫉能,真是丢尽梁山颜面。 被杜迁当头一喝,王伦亦是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将心中藏着的话语吐露了出来。 王伦不安的扫视一周,瞧着众人反应,特别是刘玄那不屑无语的神情,更是刺痛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当即怒喝一声。 “啊,你去死!” 王伦掀起衣袖,抽出腰间短匕,脚步虚无的直扑刘玄而去。 就王伦这番身手,刘玄没有系统前,都能单手吊打他,更何况现在。 刘玄单手一翻,擒拿住王伦手臂,反手一拧,传来咔嚓一声。 王伦手臂一软,掌中匕首掉落,接着刘玄回手一推,王伦便已然躺回亭角。 真是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王伦发出一阵嚎叫,好似杀过年猪,声音尖锐刺耳,响彻周遭。 杜迁宋万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想上前帮助王伦,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俩的武艺在刘玄面前和王伦半斤八两,不过也是一招半式的事儿。 而且王伦不是已经停手了,也没叫他俩啊,算了,先静观其变,等王伦的命令吧。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默默收回迈出的步子。 刘玄早已感知二人的举动,见杜迁宋万识相,也暂时放下对两人出手的准备,决定先料理了王伦。 “呵呵,看来王寨主真是放不下刘玄啊。” 听得刘玄冷声笑语,惨嚎不已的王伦脸色一变,刚想求饶。 刘玄不想和其多说废话,迈出右脚,踏在王伦落下的短匕之上,脚掌发力,朝前一踢。 王伦求饶之语未曾发出,胸前便多了一把匕首,血涌而出,污了胸前白衣,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双目瞪大,头颈一歪,气息断绝,魂归地府。 第7章 立足梁山 王伦的所作所为,这般下场早已注定。 其文不能安邦,武不能附众,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寸箭之功。 德不配位,必受其殃。 不是亡于刘玄之手,他日亦会死于林冲刀下,此间种种自有命数。 杜迁宋万来不及为死去的王伦哀悼,身前立着的虎狼凶人已然将目光转向二人。 宋万寻思道:自身本事低微,不及刘玄一二,何苦为了个死人与其交恶,况且自己本就是和那王伦做个搭子,并无多大交情。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玄此人身长八尺有余,身姿挺拔,眉间天然一缕金丝,目光炯炯,有狮虎之态,龙豹之英,威风凛凛,仪表不凡,胜那酸儒王伦万分。 本就令宋万好感大生,这才几次相护,欲拉刘玄上梁山坐一把交椅。 此前王伦多番不允,加上刘玄本身执拗,一副读书人惺惺作态模样,才打消了他的想法。 可现今刘玄气势大变,举手投足间尽显绿林豪杰好汉之风,手上亦是多了血气,宋万拉刘玄上梁山的想法又蹦了出来。 宋万忙拉着身旁忐忑不安的杜迁屈身一拜,言辞诚恳道。 “王伦那厮满腹鸡肠,往日巧言蒙骗俺兄弟二人,这才坐得梁山头把交椅,今日幸得哥哥拆穿,请容俺们一拜。” “哥哥身手不俗,现今王伦已死,梁山寨主之位空缺,望哥哥不计前嫌,屈尊接了寨主之位。” “宋万早已对哥哥敬佩万分,望哥哥千万莫要推辞。” 杜迁见状,亦是明白宋万所想,按下心绪,出声附和,期望刘玄坐上梁山头把交椅。 两人俱是乡野村夫,只因长的高大,多了把子力气,这才在绿林中混了个摸着天,云里金刚的诨号。 杜迁心知没了王伦,仅凭自己和宋万二人,只能混迹一时,难以长久,梁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官府剿灭,两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若是刘玄成为梁山之主,仅凭这身凶威气势,想必会比王伦带领下的梁山要好的多。 因此杜迁宋万二人的言语俱是诚意十足,只望刘玄能够接受寨主之位。 刘玄本就是要夺取梁山作为势力发展的第一步,自是不会拒绝两人。 不过,谦让是华夏自古相传的,就连生性豪放直爽的晁盖都知道推辞一下,更何况刘玄呢。 “两位头领不必如此,梁山本是你们发展起来的,只是王伦那厮无德窃居寨主之位罢了。” “刘玄不过是一路人,无根无萍,焉能做得来一寨之主。” 眼见刘玄推辞,杜迁宋万可不想失去抱大腿的机会,二人连忙开口道。 “哥哥这般人物,莫要小觑了,若哥哥都不能做梁山之主,谁又能做得,望哥哥全了兄弟们的心意。” 宋万担心刘玄对那日山下,他带人绑了刘玄心有怨气,更是单膝下跪道。 “哥哥莫不是还责怪兄弟,才不肯接受,若是如此,兄弟愿以死相还,只望解了哥哥心中之气。” 过犹不及,看宋万这般真切,刘玄向前扶起宋万,借坡下驴道。 “唉,宋万兄弟切莫如此,刘玄岂是心胸狭窄之人,若不是兄弟带我上山,我怎能与两位兄弟相识。” “既然兄弟们盛情难却,那么刘玄就领了这番心意,留在梁山。” 听到刘玄答应做梁山之主,杜迁宋万二人相视一笑,大树底下好乘凉,俺们真是机智啊。 接着两人对着身前的刘玄齐齐一拜,口中呼道。 “杜迁宋万,拜见大当家。” 亭前众人中的王伦亲信见王伦已死,山寨头领又拥立凶人坐了头把交椅,只好跟着众人一道朝刘玄呼道。 “拜见大当家。” 刘玄没想到只是击杀王伦一个人,自己就轻而易举坐上了梁山大当家的位置,原以为需要下一番功夫,杀个血流成河,威慑梁山,万万没料到,杜迁宋万竟然如此上道,主动推举自己,看来梁山人才不少啊。 杜迁亦是个懂事理的,知晓梁山易位,应当聚集梁山众人,于聚义厅公布,好叫山寨喽啰知道往后跟谁混饭吃。 于是,杜迁朝刘玄建言,往聚义厅一叙,见见梁山大小头目。 听到杜迁所言,刘玄亦觉理应如此,心中对两人的戒备放下不少。 毕竟杜迁宋万二人在梁山多年,肯定是有所威望,手下有着不少心腹的,若是此时不公布梁山易位的消息,刘玄怕是明日免不了一番麻烦。 八百里水泊梁山,得天独厚的险峻之地,聚匪啸林的最佳场所,强人的向往之处,很少有人会不在乎此等宝地,过上那逍遥快活的日子。 杜迁宋万二人到底是积年老匪,刘玄不过与二人萍水相逢,心中提防是应有之意。 现在杜迁主动提出召集梁山大小头目,应是没有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想法,真心将刘玄推举上山寨之主。 倒不是刘玄有小人之心,只是孤身一人,难免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一份谨慎,始终是好的。 君不见王伦在自家寨子里和兄弟喝酒,贴身还藏着一把短匕。 征得刘玄同意,杜迁吩咐亭前自家心腹,前去召集山上头目聚义厅一会,同时示意清理断金亭,将王伦尸身仔细处理干净,也算是杜迁最后对王伦的情意所在。 身死万事消,刘玄也不是不通人情,默认了杜迁的处置。 宋万眼见刘玄通情达理,此前又杀伐果断,心中更加敬仰刘玄,与杜迁一道引着刘玄朝聚义厅走去。 行至道路转角处,只见两个喽啰穿出,口中高呼道。 “哥哥威武,俺们就知道哥哥天神下凡,自有造化。” 原是李根狗子二人听从刘玄话语,一直呆在原地观望,此前听到一声巨响,随后传来众人高呼拜见大当家的话语。 虽不知发生何事,可眼见刘玄一马当先,领头带着杜迁宋万等人走来,一身英雄气,肝胆照人间,两人亦知刘玄困龙升天,不再是地牢人质,忙上前恭贺刘玄。 杜迁宋万见是自家喽啰无端冲出,本想喝骂,却见二人似与刘玄相识,自是转头看向刘玄,等刘玄自行处理。 第8章 聚义厅内 刘玄将手中腰刀递还李根,面带笑意道。 “多亏有兄弟这把宝刀相助,刘玄才能安然无恙,与杜迁宋万二位头领相识,现今梁山已无奸诈之人,无用刀之处,宝刀就还与兄弟了。” 虽说断金亭一行,刘玄并没有使用过腰刀,可至少手中腰刀也是一种威慑,亭前众多喽啰畏惧刘玄,亦有三分腰刀之由。 刀在人的手中,所产生效果是不一样的。 在李根手中,无人会惧,可在刘玄手中,无人敢动,这是一种莫名的势。 因此,刘玄自会给李根三分薄面,毕竟二人也算刘玄在北宋收的第一批小弟。 李根见刘玄得势后并没有趾高气昂,依旧如先前那般平易待人,彬彬有礼,心道刘玄果是人杰。 双手接过腰刀后,李根忙让开道路恭敬的对刘玄说道。 “哥哥,言重了,区区一把腰刀,能有何用,全仗哥哥勇武。” “两位头领在此,自是与哥哥有要事,哥哥请先行事。” 杜迁宋万眼见刘玄认识李根二人,便想着卖一番好,不过是多两个人,聚义厅塞得下。 杜迁当即开口说道。 “既然两位兄弟与大当家相识,便一道前往聚义厅便是。” 当下,聚义厅宣布梁山易位之事最为重要,刘玄亦是不愿耽搁,便轻声说道。 “是啊,你们二人作为我刘玄兄弟,岂能不一道前往,同去同去。” 刘玄话音落下,便携着几人向聚义厅而去,杜迁宋万在左,李根狗子在右,一路交谈,渐渐融洽,关系熟络起来。 及至聚义厅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尽是恶匪强贼,枯形稿面,状若妖魔。 李根狗子初次面对这番场面,一时间竟有些腿软,往日里他俩都是站在其中的喽啰,哪会体验过众人注视,只觉得不能丢了刘玄面子,强撑着跟在刘玄身后,故作镇定模样。 自有一身武力傍身的刘玄面色坦然,丝毫不惧,甚至有些看不下去感到心痛。 对于北宋这个畸形的朝代,上层生活奢靡无度,白玉为梁银铺路,天下九成的财富被聚集在上层手中。 可是底层人民却生活艰辛,一年的辛苦劳作所收获的尚不及上层一日的花销,多少百姓被逼得卖儿卖女,死于非命。 梁山上的匪寇,若不是活不下去,又岂会上山。 厅前聚集的喽啰衣衫不整,穿戴不齐,骨瘦嶙峋,臭气熏天,头发披散凌乱,双目无神。 眼前的场景对于刘玄,不亚于一场示弱诉苦大会,非洲难民聚集地。 刘玄都有些惊讶,就凭这些人,王伦居然还能占据梁山,没被官府剿灭,真是开了眼。 不知刘玄所想,杜迁宋万对手下人的安排十分满意。 两人寻思得让刘玄见识梁山的实力,才能安了刘玄落草梁山的心,这才把山寨中的所有精锐聚齐,也好叫刘玄不会小瞧了他们兄弟二人。 毕竟梁山能够纵横周边,也是有些实力的。 可惜,刘玄是觉醒后世记忆的,见识过钢筋铁骨,热血铸就的传奇士兵,梁山这些难民兵,只会让他感到不堪和心酸。 作为八百里水泊霸主的梁山都这副样子,可想而知,底层百姓的日子会有多苦。 后世生活不易,北宋生存不易,刘玄改造北宋的想法愈发强烈了。 杜迁宋万打头,迎着刘玄进入聚义厅内,早有二十几号山寨大小头目在此等候。 刘玄在杜迁宋万二人扶持下,稳坐上厅中白虎椅,杜迁宋万二人立于堂下,率着众人齐齐高呼道。 “恭贺刘大当家,拜见刘大当家。” 想来是杜迁有所吩咐,告知了众人王伦已死,刘玄成为梁山新当家的消息。 不愧是梁山三朝元老,能够从王伦在位一直活到宋江时期,杜迁是有些眼力和本事的。 至少刘玄现在就很满意,心中豪气顿生,笑容满面的谦逊道。 “多谢众位兄弟抬爱,刘玄才坐得这梁山头把交椅。” “刘玄既是新任梁山之主,自当担起梁山大任,发展壮大梁山,望众兄弟能够与刘某共同发展梁山。” “过上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快活日子。” 听到刘玄所讲,杜迁宋万二人连忙出声附和道。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余下头目见新任大当家的就职演讲需要配合,自是跟随两位老头领一阵附和道。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眼见刘玄正式坐上头把交椅的位置,堂下一个穿着青纱衫子,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丫黄髯,面色发黄的中年汉子站立而出,面带不安,抱拳说道。 “小人朱贵见过大当家,望乞恕罪。” 站出的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人称旱地忽律的朱贵,原是沂州沂水县人,于水泊前山开有一间酒店,为山寨专一行打探消息之事,探听往来客商经过。 刘玄便是在朱贵的酒店里被蒙汗药麻翻,失了力气,才被宋万带人绑上梁山。 没曾想,刘玄竟摇身一变成了朱贵领头的。 朱贵收到杜迁手下传来的消息时,他正在床上养伤。 当日被刘玄一拳打翻在地,害得他这两日咳嗽连连,身子亦是不太爽利。 可听闻梁山之主易位的消息,朱贵还是撑着身子来了聚义厅,只想亲眼看看刘玄,若是刘玄心胸狭窄,不肯放过他,那就早死早超生,他朱贵亦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刘玄自进入聚义厅时,已然认出朱贵就是那日被自己一拳打翻的酒店掌柜。 毕竟,能有资格站在聚义厅内的,都是梁山有地位的大小头目,一个酒店掌柜,站得如此靠前,结合水浒一书,不就是引林冲雪夜上梁山的朱贵。 朱贵此人,刘玄觉得是有一定用处的,好歹也是位列108将,梁山四店之一的头领,探听消息的本事,对于觉醒后世记忆的刘玄,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信息就是一个势力发展的重中之重,是沟通的桥梁。 严格来说,朱贵亦不过是遵守王伦的命令,履行职责,才对刘玄动手。 因此,刘玄并未想将朱贵如何。 甚至,还能借朱贵一事做些别的计较。 第9章 收服朱贵,梁山夜宴 一个豪爽大气,心胸宽广的领袖总是更容易得到人们的追随。 朱贵此事对刘玄而言,不过癣疥之疾。 现下朱贵主动请罪,倒是正合刘玄之意。 刘玄眼清目明,嘴角带笑,故作疑问道。 “哦,不知朱贵兄弟有何罪,刘玄倒是觉得兄弟有大功一件啊。” 听到刘玄所说,朱贵心中一怒,只觉刘玄是在消遣自己,阴阳他连刘玄一拳都接不住。 朱贵发黄的面皮愈发黄的沉闷,见刘玄得势不饶人,索性放开声音道。 “哼,小人倒是不知自己有何大功,竟值得寨主挂念。” “不过小人之罪俺是一清二楚,寨主能够上这水泊梁山,不就是小人之罪嘛。” 朱贵这番直言不讳的话语,更是令刘玄觉得他是个人才。 不愧是旱地忽律,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 忽律是鳄鱼的别称,凶恶狠辣,朱贵在绿林中能混得这般名号,足以见他性子,不过由于身手一般,才全称旱地忽律,鳄鱼上了陆地,自然是武力大减。 带着欣赏的眼神,刘玄缓缓开口道。 “若不是遇着兄弟,刘玄岂能上山,怎会见到如此多的好汉,和兄弟们共聚一堂。” “如此说来,朱贵兄弟有着大功一件,是与不是。” 杜迁宋万和朱贵亦是老相识,自是不愿朱贵和刘玄产生冲突,连忙开口称是。 眼见杜迁宋万附和,刘玄心中有了定数,接着大声宣布道。 “朱贵兄弟为了山寨整日奔波,多有辛劳,江湖上亦有声名,合该坐上一把交椅。” “从今往后,朱贵兄弟就是我梁山四头领。” 刘玄话音落下,杜迁宋万一脸喜色向朱贵恭贺,拉着朱贵坐到堂下左边第二个椅子上,代表朱贵坐上了梁山第四把交椅。 堂下大小头目惊奇不已,却是口中不停祝贺朱贵,原以为朱贵此前害过新任大当家,必遭报复,谁知竟一步登天,升为头领,真是羡煞旁人。 朱贵亦是被惊得愣住,没成想刘玄竟有这般心胸,着实和王伦大有不同。 想他朱贵蹉跎数年,在梁山任劳任怨,可恨王伦那厮只会给他画饼充饥,从不曾提拔一二。 刘玄与他小有恩怨,却有着识人之明,不计前嫌,提拔他做头领之位。 一笑泯恩仇,豪杰大丈夫 跟着此种人物,才是不算空度光阴,白费年华。 朱贵长叹一声,面带歉意,心中激荡,猛地站起朝刘玄郑重说道。 “唉,是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不知寨主气量海大,往后大当家若有吩咐,朱贵必万死不辞。” “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来,若吭一个不字,只教朱贵死于非命。” 朱贵入吾毂中,刘玄心中喜悦,口中连忙说道。 “兄弟不必如此,既然刘玄上得梁山,自当一切为梁山考虑。” “兄弟是梁山不可多得的人才,坐上一把交椅自是应当,还望兄弟日后能够继续为山寨出力。” 朱贵面色涨出一丝红气,激动道。 “哥哥,朱贵日后必当为哥哥之命是从。” 眼见刘玄事毕,朱贵之事完美解决,双喜临门,杜迁吩咐手下喽啰准备开席。 山寨最重要的不是其它,就是宴席。 民以食为天。 山寨之主是谁,底层喽啰根本不会在意,底下人在意的只有吃席。 不摆一顿,山寨大事根本不会值得喽啰在意,刘玄的地位亦会超不过死去的王伦。 片刻后,敲锣打鼓,鞭炮齐鸣,满山遍布喜色。 聚义厅内,刘玄端坐主位,左右杜迁宋万分坐,其余人等延坐,山寨大小头目厅外另安席位。 杜迁领头朝刘玄敬酒说道。 “这两日苦了哥哥,俺们自罚三杯。” 刘玄根本来不及劝阻,杜迁等人跟磕炫迈似的,一杯接一杯,三杯瞬间下肚。 刘玄一时间都不知道杜迁等人的重点是在自罚上,还是单纯想喝酒了。 只能端起酒杯,语气淡淡道。 “不打紧,不打紧。” 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刘玄眉头顿时一皱,直觉得这酒酸涩难当,一股异味冲头。 这哪是酒啊。 难怪杜迁等人是自罚,喝这玩意儿的确不好受。 众人只当刘玄不胜酒力,受不了好酒的酒劲,辣了喉咙,连忙劝道。 “哥哥,尝尝俺们梁山的好菜,这可是王伦那厮平日里珍惜万分的,都不曾与俺们分享。” “是啊,托了哥哥福,俺们今日也要尝尝这些好东西是何等滋味。”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将桌上菜品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刘玄倒是来了兴致。 仔细打量一番,刘玄大失所望,桌上不过是几盘时蔬,剩下的不是卤肉就是烤肉。 有着一千多年记忆的刘玄,什么精美菜品没有见过,国宴他都见过好不好。 想来也是,梁山到底只是一群底层汉子,所见所闻,眼界终究是狭窄的。 唯一让刘玄高看的,就是居然有熊掌鹿肉,河珍山货。 这些东西刘玄可没有吃过。 细细品尝一番,刘玄若不是这两日腹中空空,怕是当场吐出。 味同嚼蜡,淡然无味,苦涩异常,难以下咽,好似一块破抹布塞嘴里。 刘玄都想将梁山上的厨子叫来,问问他是怎么做到每种食物都一个味的。 眼见杜迁等人并无异样,反而吃得津津有味,刘玄就知道他们平时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真是好养活啊。 特别是看在刘玄面上,才在聚义厅中有一席之地的李根狗子二人。 那手上和嘴上就没有停过,喉咙滚动的跟抽水机一般,好似黑工厂夺命流水线上的工人,眼睛都直了,刘玄都怕他俩噎死。 要是在后世给二人开个直播,分分钟爆火,毕竟谁见过往嘴里倒菜,需要用酒顺下去的。 其实,这才是北宋水浒的真实写照。 不是谁都能衣食无忧,大鱼大肉,更多的是衣不蔽体,食不饱腹。 对于刘玄食之无味的食物,已经是李根这类人难以企及的美食,有的吃自是要玩命吃。 朱贵看到刘玄似有心事,动筷缓慢,连忙问道。 “哥哥可是有心事?” 看到朱贵询问,杜迁等人亦是看向自己,刘玄轻轻摆手,端起酒杯说道。 “无事,只是今日和众位兄弟相识,心中颇有起伏,众位兄弟请。” 闻言,杜迁等人豪放大笑,你来我往,回敬刘玄,席间气氛,渐渐浓烈,情意关系,深厚几分。 第10章 美味猪脚饭 夜渐深去,宴席散乱。 除刘玄外,众人俱是迷醉,酒酣饭饱,摇摇晃晃。 见状,刘玄拍拍身旁杜迁的壮硕臂膀,出声说道。 “哈哈,刘玄今日有些疲累,就到此为止吧,众位兄弟且去休息,明日再聚。” 杜迁等人不依,欲要再饮,神智尚清的朱贵忙招呼众人道。 “哈哈,哥哥所言甚是,酒多伤身,咱们明日再聚。” 朱贵吩咐身旁喽啰扶将众人回房,只身引着刘玄向院房而去。 常年打理酒店,接通三教九流之辈,朱贵自有心思,明白刘玄此时身边正缺知心腹的。 早已吩咐手下喽啰打理一处院房,等待刘玄休息。 进得房内,更有一人备下凉茶,置于床柜之上,以防刘玄夜间口渴。 床前放着一个木盆,盆中水汽尚在,明显是给刘玄泡脚解乏之用。 事事入微,件件无声。 不待刘玄出声,朱贵就先行告退,口中更是关怀道。 “哥哥,且先休息,夜间若有所需,可使人前来唤俺。” 一番功夫,刘玄对朱贵的印象更深更好,亦是轻声回道。 “有劳兄弟了,快去休息吧。” 待得朱贵出去,刘玄缓缓走向床铺,胡乱脱下鞋袜,将双脚放入盆中浸泡,上身向后一靠,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从昏暗潮湿的死牢到精心准备的厢房,途中杀人聚义,成为梁山之主,好似一场大梦般。 刘玄的心神一直紧绷着,直到此时躺在床上,孤身独处,身心才放松开来,一股脑的思绪,随着柔软的被子渐渐散开。 梁山只是第一步,刘玄深知想在水浒活下去,还要改变北宋这个外强中干,发育畸形的朝代,拯救万千水深火热之中平民百姓,自己的脚步就不能停下。 有着系统的帮助,更兼有一千多年的记忆,刘玄不会甘心只做一个平凡人,眼睁睁看着那令人悲痛的历史发生,他要尽一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这恶心的历史进程。 仰天大笑出门去,你我生来自由人。 可一想到今时今日的梁山在王伦统领下,良莠不齐,人心散漫,武备不全,设施不善。 全然一副半开荒的模样。 刘玄就知道自己不会是开局无敌流的主角,秒天秒地秒空气。 只能走基层发展的路子,从无到有,慢慢打造梁山,闯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幸好刘玄思政课上的不错,也看过不少书籍,对未来的发展有着不少想法。 熟读网文三千本,古代基础样样通。 没见过猪跑,总归吃过猪肉。 那么多穿越前辈已经打过样,刘玄丝毫不慌。 毕竟不会有人系统在身,记忆加持,还会觉得自己不行吧。 站在风口,是头猪也该起飞了。 至少刘玄觉得自己肯定是行的,现在所经历的困难,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对了,想起猪肉,刘玄一个激灵,直挺挺的从床上立起。 垂死梦中惊坐起,憨逼树下憨逼你。 他险些忘了自己随机抽奖获得的猪脚饭每日兑换资格。 刘玄连忙唤出系统窗口,查看个人面板。 姓名:刘玄 技能:博闻强记,天生神力 拥有物品:猪脚饭每日兑换资格 特殊:系统 拥有物品只剩下猪脚饭每日兑换资格,超级武将马超经验灌输刘玄已经使用,所以没有显示。 刘玄心念一动,猪脚饭每日兑换资格便展示开来。 猪脚饭每日兑换资格:宿主可每日兑换猪脚饭十份,概率出现豪华猪脚饭套餐,今日剩余数量十份,每日子时清零。(可兑换数量随势力值提升而提升) “靠丬。” 看着那明晃晃的今日剩余兑换数量,刘玄强忍住脱口而出的文人雅句。 想着在宴席间硬塞的那两碗破抹布味的黍米饭,他拳头都硬了几分。 刘玄不想还好,一想差点反胃,急忙转移心思,默念兑换一份猪脚饭。 “叮。” “一份猪脚饭兑换成功。” 果然,系统就是周到,直接将猪脚饭传输到刘玄的存储空间中,而不是有的小说中那般三无产品,到处坑宿主。 刘玄刚想夸夸自家系统,可一想到之前系统传输时的疼痛,他马上默念取出猪脚饭。 一份用大瓷碗装着,自配一双黑色木筷,香浓诱人,气味扑鼻的猪脚饭凭空出现在刘玄手中,勾起了他胃中的馋虫。 不说别的,光是份量就不少,卖相亦是不错。 刘玄拿起配送的木筷,夹起一块猪脚肉,送入口中,仔细品尝。 猪脚炖得恰到好处,肉质鲜嫩多汁,充满了满满的胶原蛋白,秘制酱汁更添一番风味。 又扒拉口米饭,刘玄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米饭软糯可口,吸满了猪脚的汤汁和酱汁,变得鲜香味美,洋溢着无尽的幸福。 来不及多说,刘玄暴风吸入,连炫两碗猪脚饭,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 “哇,没想到在北宋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猪脚饭,系统大大,我真是爱死你了。” 别觉得刘玄反应夸张,实在是北宋时的食物一言难尽,特别是底层人民的伙食,在一碗猪脚饭面前真是有天壤之别。 特别刘玄的猪脚饭还是系统给的,材料做法更是上等,味道远超一般猪脚饭。 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若不是刘玄之前吃了两碗黍米饭和一些酒菜,他高低得再炫几碗猪脚饭。 紧着不浪费的原则,碗里的一粒米刘玄都不会放过。 他将剩下的八份猪脚饭通通兑换出来,收入存储空间,现在已经亥时,等会过了子时,系统就会刷新数量。 猪脚饭对这个时代可是降维打击,刘玄可不想浪费,他心中已经有了如何利用猪脚饭的想法。 凭今日宴席上那般饭食,杜迁等人都觉得美味,等他祭出猪脚饭,梁山上下还不得对他五体投地啊。 刘玄为猪脚饭准备了一揽子计划,准备在梁山挨个实施。 唯一可惜的是猪脚饭每日兑换数量太少。 不过,看着系统窗口上的那句备注,刘玄微皱眉头,心间略带疑惑,寻思道。 “势力值?系统,查看势力。” 随着刘玄心念转动,耳边传来系统机械般的声音。 “叮。” “势力面板加载完成,宿主可自行查看。” 第11章 势力面板 对于自家系统好似修补丁一般安装插件的行为,刘玄也是颇为理解,毕竟他就是被安装过来北宋的。 松开握紧的拳头,按下那股想锤人的冲动,刘玄心头默念打开势力面板。 势力:刘玄 势力范围:水泊梁山 势力人员:456名(明确跟随势力人员,可查看个人面板) 势力值:1074(综合计算所得) 剩余抽奖次数:1 看着刚刚破千的势力值,刘玄麻了,感觉自己是背上了个大包袱。 系统势力值算法中最重要的就是人口,普通人只有1点势力值,不入流人才5点,三流人才10点,二流人才50,一流人才100,超级人才500,神级人才1000,。 其它的势力因素占比反而不是很大。 可问题是刘玄也被算入势力人员中,融合马超武力经验后,刘玄的实力是超级武将,划分范围是超级人才,值500点势力值,一人占了总势力值的一半。 刘玄想过现在的梁山不强,可没成想会弱成这样子。 只能内心安慰自己,猛灌心灵鸡汤,成功语录脑海过,重燃斗志向前冲。 任重而道远。 刘玄不敢要求太多,至少现在比开局一个碗,装备全靠打好上不少,他可不想重走一遍无敌路,双拳打翻世间敌。 就这么普普通通地推翻大送,干倒金辽,已经相当不错了。 当然,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发展壮大梁山,努力提升势力值,换取抽奖次数。 刘玄是看出来系统给他的两次随机抽奖次数有多珍贵了。 1000势力值居然才能抽奖一次。 他堂堂梁山之主,八百里水泊话事人,才拥有一次抽奖机会,真是可恶。 而且100势力值等于一份猪脚饭,相当于刘玄要招揽一百个普通人,才能换取一份猪脚饭。 幸亏他没有浪费今天的,不然今晚是别想睡觉了。 心痛足以使人彻夜难眠。 看着面板上的抽奖次数,刘玄冷冰冰的心中感到一丝火热。 没人能够拒绝抽奖,特别是有着未知神秘大奖的诱惑。 刘玄搓了搓手,内心激动道。 “系统,我要进行抽奖。” 令人亲切的现代机械轮盘声在刘玄耳边响起,仿佛成功之路的呼唤。 “叮,获得4000棵红薯苗及栽种方法书一本,请宿主接收。” 听到系统的声音,刘玄双手扬起,激动的朝床沿拍去,电光火石间,想到自己现在是天生神力,连忙止住,转而狠狠揉搓大腿,压抑自身激荡起伏的心情。 红薯,又称甘薯、番薯等,自明朝时期传入,是国家农业不可缺少的一种重要粮食作物。 它适应力强、产量高,有多种食用方法,全身是宝,和马铃薯、玉米并称穿越者三宝。 尽管刘玄知道拥有系统后,自己早晚会得到红薯,可未曾想过会这么快。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红薯在手,发展梁山不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儿。 制约梁山发展壮大的一个因素就是粮食问题。 人是要吃饭的,没饭吃谁还跟你混啊。 原本刘玄准备效仿前辈宋江,带着梁山众人下山去做那无本买卖,拉人入伙,滚雪球壮大梁山,从而改变历史命运。 眼下有了红薯,刘玄只想说,谁认识那黑胖子,我是搞基建开外挂的好不好。 刘玄取出存储空间内的红薯栽种方法书,小心地捧在手中,生怕力气一大给损坏了。 细细翻阅,发现有些类似早期发行的简化版,精简明白,没有太多无用语句,直白的让人一目了然,只要识字就能学会如何栽种红薯。 对于农业小白的刘玄,不过是通读两遍,就已经初步了解,让刘玄心中大定。 北宋的平民百姓,识字率不高,写个自己名字都费劲,若是刘玄都看不懂,那基本上就废了。 现在有了这本简单易学的红薯栽种方法书,刘玄仿若看到梁山种满红薯的样子。 只要有了粮食,他就能招人壮大势力,一步步改变这个吃人的世道。 前程似锦,明日可期。 盆中的水已渐渐凉透,刘玄的心火热高涨。 大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需要长远的谋划。 初步规划已经在刘玄脑海中形成蓝图,今日剩下的就是好好休息,保持好状态,准备迎接成为梁山之主的第一天。 旭日初升,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水泊上,好似给大地穿上了一层金缕纱衣。 梁山院房内,安静沉睡的刘玄,微微动了下眼皮,缓缓睁开双眼,深呼一口气。 虽不及后世的床被,可好过牢房之中的杂草,刘玄一夜也算是睡得安稳。 起床穿戴整齐,身着青纱襕衫,头系一条白色头巾,脚穿一双云头履,端的是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英雄豪杰。 衣物是朱贵昨夜早已安排好的,刘玄甚是满意。 推开房门,刘玄正欲唤人打些水来洗漱,不曾想,朱贵已在门外等候。 刘玄内心不解,朱贵这么早找他有什么事,连忙出声问道。 “兄弟,为何在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与我说?” “哈哈,哥哥,山上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俺向来早起,眼见无事,便想来见见哥哥,看有何事需要朱贵所做,不想,竟打扰了哥哥。” 一身实力突飞猛进,使得刘玄精力充沛,一天休息三四个时辰足矣,此时的他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朗声大笑道。 “哈哈,不打扰,昨夜休息尚可,我倒是睡不下了,正欲洗漱呢。” 朱贵忙唤喽啰端水进屋,伺候刘玄洗漱。 似朱贵这般心思灵巧,最是善于察言观色,趋利避害的,一旦遇到值得追随的人,自是恨不得时时刻刻跟随身边,好让自己有几分用处。 刘玄未曾熟悉梁山,已成梁山之主,想来是有所疑惑的,正是他出一份力的时候。 所以,天色将明时,他就早早前来刘玄门前候着,等待刘玄起床,第一时间出现在刘玄面前,为刘玄排忧解难。 大事做不了,小事就要做到位。 这可是朱贵的家传秘籍,朱家能够在沂水县有点名头,靠的就是左右逢源,贴心近人,不然,就他这两下子,怎么可能在绿林中混出个名头。 第12章 定下梁山规矩 刘玄洗漱一番,擦拭干净,便叫上朱贵一同前往聚义厅。 事在急不在迟。 刘玄欲要发展梁山,自是不容耽搁半分。 聚义厅是梁山聚会,商讨事务的场所。 见刘玄不做拖沓,清早就向聚义厅而去,朱贵心知刘玄应是有事商谈,途中唤喽啰前去喊杜迁宋万二人来相会。 到得聚义厅内,为显亲近之意,刘玄便招呼朱贵共坐下席。 此番行为,自是令朱贵更感刘玄平易近人,礼贤下士之风。 待二人安坐,相谈片刻,刘玄就已从朱贵口中得知不少梁山消息。 自梁山草创,王伦便独揽大权,主管梁山一切大小事务。 因其胆小怕事,打家劫舍的勾当便由杜迁宋万二人轮流下山执行,朱贵则是负责探听来往人员消息。 王伦惧怕引起官府注意,所以梁山一直欺软怕硬,劫弱放强,只在水泊周边逞凶,闹得人心惶惶。 刘玄亦知北宋官员的腐败,对于王伦这种地方恶霸性质的,只要不曾危害官府利益,些许百姓遭到欺凌,根本不会管理。 难怪王伦靠着梁山这小猫三两只,能够一直苟活到林冲雪夜上梁山,看来他根本就不曾想过发展壮大梁山,只想在一隅之地作威作福。 刘玄对王伦的所作所为心中不由鄙夷。 宋江这等小吏都知道杀人放火受诏安,王伦好歹也是读过书的秀才,居然只想屈居一地,岂不知十节度旧事。 北宋对于那种绿林皆知的匪寨,大多会进行诏安。 一方面是钱粮贪污之事横行,每逢剿匪,必会上下齐手,捞个盆满钵满。 另一方面是肃清境内匪寇也是一种功绩,诏安匪首可以在年审考核上凭添一份政绩。 十节度就曾是横行一方的巨匪,最后被北宋朝廷招安,直做到许大官职,还在水浒中受命于高俅征讨梁山。 王伦眼界狭窄,毫无远算,真是一介庸才。 如今刘玄坐镇梁山,自是要走出一条不同于王伦宋江的道路。 两人相谈正欢,忽然一道爽朗大笑传来。 “哈哈哈,哥哥正于朱贵兄弟说些什么呢,俺们也想听听啊。” “是啊,俺们也想为哥哥出一份力啊。” 话音未落,杜迁宋万二人便已至厅内。 二人俱是身着青布衣裳,身材高大健壮,狼背熊腰,黄发虬髯,双肩宽阔,眼睛明亮有神,散发出一股威风凛凛气势。 若叫外人见到,必要道一声英雄好汉。 刘玄忙起身招呼二人坐下,亲近一番。 虽然杜迁等人只是三流人才,可谁让梁山不济。 只要是个人,刘玄都不想放过。 眼见山寨头领聚齐,刘玄寒暄一二,便说起了正事。 “众位兄弟,刘玄添为山寨之主,自是要为山寨发展考虑,故要对兄弟们的职责进行一番调整,望莫怪罪,若有不愿,可直说,我另做安排。” 杜迁等人见刘玄话中亲切,自是赞同,纷纷说道。 “俺们都是粗鲁之人,啥都不懂,自是一切全听哥哥吩咐。” “是啊,哥哥但凭吩咐,俺们便是上山下水,亦是无怨无悔。” 见众人齐心,刘玄甚是满意,口含内气,大声说道。 “好,既如此,自今日起,杜迁兄弟为钱粮头领,可掌管山寨一应钱粮事务,人员基造。” “宋万兄弟为步兵头领,可掌管山寨一应步兵喽啰,训练出征。” “朱贵兄弟为声息头领,可掌管山寨一应密报消息。” “刘玄自为山寨总头领,总领梁山,往后兄弟们若事有不明,可与商讨,共同解决。” “望兄弟们同心同力,壮大梁山,扬名天下。” 刘玄声气高昂,听得杜迁等人心血澎湃,恨不得现在就为刘玄抛头颅,洒热血。 众人皆是满面红光,高声大吼。 “谨遵哥哥之命,万死不辞。” 想他们在梁山混了三年,何曾有过如此具体安排,都是浑浑噩噩度日。 如今在刘玄的一番安排下,众人都有了职务,知道自己以后干些什么,心中充满期盼。 梁山将要不一样了。 这是他们此时心中最大的想法。 刘玄亦是想不到简简单单的安排事务,会让众人如此激动,只能说,感恩王伦,感谢有你,温暖了四季。 片刻后,眼见众人心态渐稳,刘玄这才缓缓说道。 “兄弟们,职责已定,往后可要用心办事。” “另有刘某为梁山定下的规章列条,用以规束山寨众人,望众兄弟周知。” 听闻刘玄另有法例,杜迁宋万神色平常。 绿林山寨每位头领都会有自己的规矩,他俩习以为常。 倒是朱贵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以他对刘玄的了解,普通的绿林规矩根本不会值得刘玄另讲。 似刘玄这般气宇非凡,心中自有沟壑,胸怀壮志的英雄人物,口中的规章想必出奇。 朱贵已经下定决心跟随刘玄,那么这规章列条他就得仔细听讲分析,了然于胸,万不可触犯。 更得支持刘玄,马首是瞻,朱贵神色恭敬,拱手道。 “哥哥,山寨上下以哥哥为尊,自是按哥哥所言行事,若有不服,但凭处置。” 闻听朱贵所说,刘玄就知道为何水浒中,一直到宋江梁山聚义,朱贵才举荐弟弟笑面虎朱富上山。 从他的一言一行中,无不透露出朱贵那谨慎行事的性子。 不过是公布一些规矩,朱贵就表现的和杜迁宋万截然不同的态度。 可想而知,朱贵的心思是完全放在了刘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自身处境。 刘玄自信不比宋江差,早晚能将朱贵全心全意收服。 眼下还是定下梁山未来发展基调更为重要。 只听刘玄一字一句,将他为梁山定下的规章列条郑重道来。 “梁山第一令:一切行动听指挥。” “梁山第二令:一切缴获要归公。” 。。。。。。 “梁山第十七禁: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以上就是我为梁山立下的三令八章十七禁五十四斩,山寨上下必要遵守。” “若有犯禁,必定不饶。全寨上下,无一例外。” 随着刘玄话音落下,杜迁等人已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感觉头都大了几分。 第13章 说服众人 朱贵早些年亦是走南闯北惯得,可也没听闻哪处有这种规矩,心中大惊。 想必就连大宋官军都不曾有这般严酷管教吧。 杜迁更是连忙开口道。 “哥哥,俺们都是粗人,这规矩是否太多了,怕是山寨兄弟们不自在啊。” 宋万紧接道。 “是啊,光听哥哥所说,俺都记不住,更何况麾下喽啰。” 刘玄听着杜迁宋万你一言,我一语,直道规矩繁琐,严酷苛责,不禁眉头微皱。 朱贵在一旁察觉刘玄不悦,赶忙说道。 “两位哥哥稍歇,既然刘玄哥哥有此一举,想必是有所计较,不若先听哥哥一言。” 听得朱贵开口,杜迁宋万一顿,反应过来,急忙向刘玄说道。 “哥哥恕罪,俺们只是关心山寨,并无顶撞之意。” 刘玄亦知二人只是粗蛮直白,单纯不理解自己所为,并无其它心思,倒是不怪。 他摆摆手,嘴角轻笑,对众人故作疑问道。 “聚义厅本就是畅谈之所,大家各抒己见,刘玄自是欣喜,何来怪罪。” “规章之事暂且不谈,只是刘玄有一事想问问兄弟们。” 见刘玄豁达,擅长捧哏的朱贵马上接道。 “哦,不知哥哥有何事相问?” 瞧着杜迁宋万亦是一副求知欲满满的神情,刘玄缓缓开口道。 “兄弟们可知绿林中山寨的规矩多吗?” “比之地方官军如何?西军如何?种家军,折家军呢?” 堂下众人思索片刻,混过绿林许久的杜迁率先说道。 “俺在绿林厮混多年,各山寨规矩可有可无,多得不过三四条罢了。” “地方官军腐败不堪,与山寨无异,甚至有的还不如呢。” “倒是西军听闻军法颇严,其它的就不知了。” 见杜迁说完,宋万不欲开口,朱贵便接道。 “俺所知与杜迁哥哥相同。” “不过这种家军,哥哥说的可是那种家老经略相公所率?” 刘玄眼前一亮,没想朱贵还知道种家军是种师道带领的军队。 水浒中最有名的好汉,不论是谁,开口就能说出他的事迹。 这个人就是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鲁智深。 鲁智深最引以为豪的事迹,莫过于曾在老种经略相公麾下从军。 这个老种经略相公就是北宋名将种师道。 他善于用兵,军纪严明,深得士兵拥戴,种家军可谓是北宋最后的辉煌之一。 可惜种师道年岁已高,加之北宋的腐败无能,最终在抵抗金军南下时,于病床上逝去。 刘玄虽对北宋朝廷不满,可对于抵抗异族入侵的种师道,还是颇为尊敬的。 “自是种老经略相公。” 得到刘玄赞同,朱贵忙开口道。 “要说这种家军,规矩自是森严,当属天下之最。” “折家军想必也是如此,不然岂能数次为朝廷立下大功。” 朱贵曾从弟弟的师傅青眼虎李云口中知晓过种家军,当即便把听闻的一切说出,引得杜迁宋万连连称赞。 刘玄甚是满意,接着问道。 “那不知兄弟们的志向如何?” “难道是想一辈子窝在这八百里水泊中,等着官府将我等养肥,再随手如杀鸡般宰了。” “兄弟们自是不惧那腐败无能的地方官军,可若是边军,禁军,种家军呢?” 杜迁宋万的脸色渐显凝重,随着刘玄的声声询问,更是黄中发苦。 看着二人呆立当场,脑袋空空的模样,朱贵倒是一脸轻松道。 “哈哈,有哥哥在此,便是种老相公亲临又能如何?” “若按哥哥方才所言规章条例,俺梁山怕是更胜一筹,惧的只会是那朝廷。” 朱贵自然知道,刘玄是要在梁山推行法纪,所讲不过是为了说服众人。 他早已决定追随刘玄,当然要促成此事。 听闻朱贵言语,杜迁宋万亦是反应过来,寻思道。 是啊,刘玄所言所行,条理清楚,更兼一股英雄气概,必是能成就一番大事的,俺们只管听从即可。 二人急忙说道。 “对对对,俺们都听哥哥的,别说是这几十斩,便是几百斩,也定叫山寨喽啰一一遵守。” “俺们大字不识一个,往后哥哥但有吩咐,只管听从便是,定不会违背一二。” 朱贵既然出言配合,刘玄自是不会放过。 “兄弟们言重了,山寨诸事岂能由刘玄一言所定。” “万事皆有商量,才能更好的发展梁山。” “刘某也不是想大家被条条框框束缚,而是无规则不足以定方圆,梁山想要壮大,就离不开这些规矩。” 听到刘玄语重心长的解释,众人心感敬服。 人高马大的宋万嗡声道。 “哥哥,俺们都懂哥哥的一番苦心,只是这些法纪太多了,根本记不下来啊。” 看着宋万蠢蠢的眼神,刘玄只好说道。 “我当然不是让你们现在就记下来,如何安排我会交给杜迁兄弟的。” “保证山寨上下都会记住,至于会不会有人违背,到时就要看朱贵兄弟的了。” 杜迁闻言,神色一喜,未曾想到刘玄如此看重自己,连忙回道。 “哥哥,杜迁定将此事办妥,不负哥哥所托。” 从刘玄的态度就可知,法纪一事相当重要。 杜迁深知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能够做得山寨二头领的位置,不过是他先随王伦上山,靠的资历罢了。 如今刘玄有事安排,他必要全力以赴,不叫刘玄失望。 朱贵早知刘玄不同于王伦,让他做声息头领,必不是只负责山寨酒店一事,肯定有别的安排。 此刻看来,他想必是兼有山寨军法官一职,亦是赶忙回道。 “朱贵亦遵哥哥主令。” 宋万见二人皆有安排,倒是不恼。 自家人知自家事。 刘玄让他管山寨喽啰训练一事,已经够他忙的了。 宋万不同于杜迁朱贵,他本是靠打柴为生,只因生得高大,气力突出,上山后混得了个云里金刚的诨号。 王伦在位时,山寨喽啰根本不需要训练,拦路抢劫只要他一声令下,大家就一哄而上。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溜。 所以他对于训练之法一窍不通,脑袋里想的是,等没人时,好向刘玄讨教一二。 明面上,自然还得保持稳重,好歹他也是梁山三当家好不好,要脸面的。 第14章 梁山现状 刘玄倒是不知众人所想,开口吩咐道。 “好,那就劳烦杜迁兄弟先清点现有山寨物资,容刘玄一览。” 心头火热的杜迁点头应是,拜别刘玄后,直出聚义厅,不容停歇,带着手下人开始盘点山寨。 “朱贵兄弟,山寨既有法纪,酒店内不合规矩的生意就停了吧,麻烦兄弟亲自整改一二,往后我另有安排。” 朱贵早有预料,此前的黑店业务,自是不符刘玄的规矩。 得到刘玄吩咐,便连忙辞出聚义厅,下山进行整改。 未等刘玄开口,宋万眼见只剩自己,忙道。 “哥哥,不是俺推辞,宋万只是粗人,不通武略,不知该如何训练山寨喽啰啊。” 刘玄没对宋万有着期待,只是矮子里拔高个,这才任命他为步兵头领。 眼见宋万主动询问,刘玄上前轻轻拍了拍宋万宽阔的臂膀,笑道。 “兄弟不必妄自菲薄,人嘛,都是从无到有,练着练着就会了。” “而刘某亦是懂得一些练兵之法,会和兄弟一同训练的。” “只望兄弟能够用心学习,做好山寨喽啰的榜样。” 听到刘玄有教导自己练兵之意,宋万喜上眉梢,不敢置信道。 “哥哥,此事当真?” 瞧着宋万眼中的惊异之色,刘玄点头道。 “自是当真,绝无二话,兄弟别嫌弃刘玄训练之法简陋辛苦即可。” 宋万面色涨红,大声回道。 “怎会,哥哥但有教导,宋万必用心学习,决不辜负哥哥授业之恩。” 常年在底层摸爬滚打,宋万深知一门技艺的重要。 好似他打柴都需要经过摸索,才能知道哪里的柴多,哪里的柴好卖,这些都是作为秘密,不轻易告人。 更何况是训练兵卒这种武将官家的私密技艺,刘玄有意教导他。 不论多么艰辛,宋万都要学到手,说不定,他的子孙后代能够凭此走上不一样的道路。 他可不希望一辈子都是砍柴的泥腿子。 思绪连篇,心头火热的宋万,当下便向刘玄请教起如何训练山寨喽啰。 刘玄见宋万兴致高昂,学习的劲头哐哐往外冒,亦是讲解起自己的方法。 刘玄将后世的见闻与系统灌输的马超经验结合。 虽说马超多是带领骑兵,可也夹杂不少带领步兵的记忆。 两相结合,刘玄自有一套训练山寨喽啰的方法。 二人谈得兴起,多是宋万询问,刘玄解答。 将近午时,随着杜迁朱贵返回聚义厅,方才止住宋万的话头。 杜迁亦是不曾想到,粗鲁豪放的宋万竟能与刘玄相谈许久,不禁问道。 “哥哥,不知与宋万兄弟聊些什么啊?” “俺们在厅外都能听到宋万兄弟的笑声,惹得兄弟心里痒痒的。” 与之同行的朱贵亦是一副好奇之色。 获益良多,喜不自禁的宋万,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两位兄弟,山寨头领各有其责,你们干你们的,俺干俺的。” “哥哥与俺说的,可不能告诉你们。” 看着宋万嘚瑟的嘴脸,更引得杜迁朱贵惊奇。 宋万这五大三粗的,除了喝醉酒吹牛皮的时候,何曾如此。 三人关系向来交好,宋万亦只是调侃一番,便开口道。 “嘿嘿,哥哥可是传授了俺不少练兵打仗的法子,咋样。” 听到宋万话语,杜迁朱贵忙转头看向刘玄。 看着二人求知的面孔,刘玄淡然点头道。 “不过是刘某的一番拙见,两位兄弟若是想学,往后亦有安排。” 杜迁朱贵对视一眼,忙朝刘玄恭敬说道。 “俺们拜见师傅,望师傅教导一二。” 刘玄摆摆手,开口制止道。 “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兄弟,只要想学,刘玄自是不会吝啬,只盼你们不会后悔。” 宋万亦是在一旁说道。 “是啊,方才俺就欲拜哥哥为师,哥哥说往后山寨大家都有,拒绝了俺。” 听见宋万所言,刘玄竟有如此大家心胸,古之名人风范,二人俱是心头一震。 只觉此生能够跟得刘玄,真是祖上有灵。 两人齐声说道。 “哥哥,往后但有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眼见二人突表忠心,宋万连忙跟上。 “俺也一样。” 对于受过义务教育的刘玄而言,没曾想过只是分享一些侃大山的练兵法,就能让众人这么激动。 毕竟书上的知识随便给你看,可能不能学会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后世谁还不是网络学者。 刘玄低估了古代对于知识的垄断,没有他的教导。 杜迁等人的出身已经决定了,若非奇遇,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学习超出他们认知的知识。 所以,众人才会对刘玄无偿教导的行为,感到敬服。 可众人的这般表现,倒是令刘玄心中另有一番计较,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将梁山发展起来。 为了驱散聚义厅这股基情满满的气息,刘玄向杜迁问道。 “兄弟,可是已经清点完山寨物资了。” 闻言,杜迁按下心中激动,从胸前掏出一册,自信满满道。 “这是自然,哥哥,俺带人将山寨上下无一缺漏,全数盘点,这是名单。” 从杜迁手中接过名单,刘玄越看越是皱眉。 梁山现有金银共计千两,铜钱三百余贯,布帛十数匹,牛三头,羊十八只,鸡鸭百十,库存粮食五百石。 按照当下的消费水平,山寨居然只有一个月的存耗,刘玄诧异地看向杜迁。 感到刘玄眼中的惊讶,杜迁自豪道。 “哥哥,俺们梁山可是大寨,声名响彻周边。” “这些物资可远不是什么桃花山,伞盖山能比的。” “不过半年,想必在哥哥的带领下,库存至少还能翻一番。” 看着众人颇有荣兴的模样,刘玄终于知道为何水浒中一介地主豪强都敢招惹梁山了。 为何黑胖子宋江能够在绿林中有着那么大的名声了。 这就是一群邻居屯粮我屯枪,皇帝下地用金锄头的典型啊。 没文化,真可怕。 刘玄只能浅笑点头,激励道。 “嗯,梁山日后定会不一样的。” 第15章 虚空取物 对于梁山的发展,刘玄原想安稳几个月,等到兵精粮足后,再向外动手。 可眼下看来,时间并不充裕。 山寨的粮食存耗根本支撑不到红薯成熟的时候。 更何况刘玄还准备对梁山喽啰进行训练。 一个锻炼的人每日消耗肯定比不锻炼的人要多。 这样看来,可能坚持不了一个月,山寨就会没有余粮。 对此,刘玄向朱贵说道。 “朱贵兄弟,酒店整改的如何?” “哥哥,朱贵已将酒店按照山寨法纪整改,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野酒店,绝不会出现任何违反哥哥命令的事,朱贵可用项上头颅担保。” 听着朱贵铿锵有力的话语,刘玄满意的点点头,转而说道。 “好,虽然酒店已经整改,可兄弟不要疏忽了消息的探查,要保证梁山周边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视范围。” 朱贵闻言,微皱眉宇,轻轻说道。 “哥哥,水泊周边蜿蜒曲折,边界极广,怕是朱贵一人难以全部探知啊。” 八百里水泊梁山,位于巨野泽,辽阔广大,是当世最大的几处湖泊之一。 梁山是由几处山峰组成的岛屿,山寨只是建立在最大的青龙峰上,四周跟原始森林没有什么两样。 想要彻底探清梁山周边,监控消息,朱贵即使很想为刘玄卖命,可也是无能为力。 他这一百多斤进了水泊,连个浪花都打不起来啊。 刘玄看朱贵的神色变换,朗声笑道。 “哈哈,自是不是让兄弟你一人就要掌控住水泊周边,而是先探查村庄聚落,人员分布。” “找出那些为恶乡里,欺男霸女的,还有那些生活困苦不堪,难以为继的。” “将此类种种记载在册,我自有安排。” 听到刘玄只是想了解水泊周边的人家住户,朱贵点头领命。 刘玄刚想再对朱贵说说酒店的事情,周围却传来阵阵声响。 一左一右,此起彼伏,宛若一套3d立体音响在震动。 刘玄转头一看,杜迁宋万发黄的脸色瞬间红得上头,连连摆手道。 “咳咳,哥哥,没事没事,先谈事情重要,俺们撑得住。” 原来那轰隆隆的声响是从杜迁宋万的肚子中发出的。 不怪二人面色羞涩,实在是谁在大哥面前搞这一出,都会觉得没脸面。 刘玄倒是被二人的反应逗的一乐,强忍笑意,关心道。 “没成想都已经午时了,人是铁饭是钢,吃饭是最重要的,可别饿坏了兄弟们。” 朱贵亦是开口说道。 “哥哥所言甚是,俺这就唤人安排酒席,俺们边吃边聊,来人。” 随着朱贵话音落下,一个喽啰跑将进来,得了吩咐,转头便下去安排饭食。 不多时,老一套又摆在刘玄的面前。 未剥壳的黍米饭,经过蒸煮,在碗中笑开了花。 几盘时蔬,翠翠绿绿的杂乱躺着。 两盘卤肉,别说吃着如何,闻着都不怎么样。 幸亏刘玄早有吩咐,下午还有要事去办,切勿饮酒。 不然那酸涩不堪的陈年老酒,高低也得上桌。 倒不是刘玄怀恋这口,而是一早上就在聚义厅内相谈,他根本就没想到吃饭这回事。 刘玄扒拉口黍米饭,只觉在吃稻草和米的混合物,使劲咽下,更是剌嗓子。 看来,他果然还是不适应啊。 不装了,我摊牌了,我是猪脚饭代言人。 刘玄放下碗筷,等着梁山好捧哏给梯子。 时刻注意刘玄的朱贵见状,马上开口问道。 “哥哥,怎么了?” “哈哈哈,兄弟可曾见过虚空取物之术?” 朱贵眼珠一转,疑惑说道。 “哥哥所言,朱贵倒是听都没有听过,更何谈见过,不知这虚空取物之术如何?” 杜迁宋万亦是一脸迷茫的看向刘玄,手中筷子却是不停,快速往嘴中扒拉着饭菜。 刘玄淡然自若,扫视三人一圈,开口道。 “刘玄幼时获有奇遇,得一白须白发老人所授,可虚空取物,无影无形。” “可惜刘某练不到家,只得一二精髓,仅能凭空取得一些食物。” 朱贵好奇问道。 “哥哥,是什么食物,能否让兄弟们开开眼,见识一番何为虚空取物之术。” 不愧是梁山好梯子,刘玄尚未发力,都已经被朱贵推上去了。 “哈哈哈,兄弟们看好了。” 只见刘玄装模作样的捏了个法诀,单手伸出,朝桌上一指。 众目睽睽之下,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脚饭凭空出现在桌子上。 闻着猪脚饭散发出来的阵阵浓香,杜迁宋万手中的筷子停住了,眼珠瞪得大大的,一张大嘴充满了不可置信。 朱贵亦是呆立当场,他早年走南闯北,见过耍戏法的凭空取物。 可那都是假的,躲不过他的眼睛,原以为刘玄使得也是这套戏法,他都在思考如何不动声色的夸赞了。 眼下这一碗浓香诱人的猪脚饭,打破了朱贵的想法。 闻所未闻的美食,身无藏物的刘玄,朱贵不得不信世上真有术法。 看着发呆的众人,刘玄轻咳一声,缓缓说道。 “一碗不够兄弟们分享,看我再取几碗。” 话音落下,桌上又多了三碗猪脚饭。 杜迁等人对视一眼,慌忙站起行礼,口中惊呼。 “俺们该死,竟不知哥哥神通,不,哥哥想必是仙人下凡吧,受俺们一拜。” “是啊,俺们居然妄想与仙人做兄弟,请仙人饶恕。” “朱贵早知公子不是凡人,没成想会是仙人,冒犯仙人之处,望仙人恕罪。” 眼见众人纷纷下跪行礼,毕恭毕敬,刘玄赶忙站起,一一劝说道。 “兄弟们,不必如此,刘玄怎会是仙人呢。” “难道兄弟们忘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入云龙公孙胜,还有其恩师罗真人吗?” “更何况......” 经过刘玄一番解释,杜迁等人才将信将疑的起身,可看向刘玄的眼神还是充满尊敬。 倒不是刘玄不想利用存储空间,装成一个神棍忽悠人,给自己立个仙人牌子。 毕竟古代神棍还是很有前途的。 可问题是现实生活它不允许啊。 第16章 星宿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若是刘玄没有两世记忆,没有得到系统,没有看过水浒,更加没有使用系统的探查面板功能,他可能就会装神弄鬼,糊弄一下君权神授的古代人。 毕竟上一个搞这套的可是掀起了席卷天下八州烽火的大贤良师张角。 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应者景从,差点给汉朝都干翻了。 问题是刘玄身上发生的一切就不是科学能够解释清楚的。 加上水浒中谁不知道有着玄学的存在啊。 什么公孙胜樊瑞斗法,九天玄女入梦之类的。 而且系统势力面板安装后,就可以查看麾下人员的信息。 杜迁等人的信息,刘玄清早见面时就已经探查过了。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 几人虽然平平无奇,可是在特殊一栏却多了一些东西。 刘玄一个探查的念头甩在杜迁身上,只见一个透明方框出现。 姓名:杜迁 职位:梁山二把交椅,钱粮头领 技能:膂力 拥有物品:无 特殊:星宿(未觉醒) 没错,杜迁等人和刘玄的区别,就是系统和星宿。 按照水浒中梁山大聚义后,杜迁是地魔星,宋万是地妖星,朱贵是地囚星。 星宿肯定和这些有关,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刘玄身怀系统已经不可思议,杜迁等人还有未觉醒的星宿,这叫他怎么敢随意装神弄鬼。 他又不是犟种,明知道世有不凡,还要去头铁。 更不会像网文中的穿越者一样,都发生穿越这种离大谱的事儿,居然上来就凭着一点可有可无的认知,就去忽悠人。 刘玄可不想前一刻装神,后一刻就被弄鬼了。 系统在手,丝毫不慌。 不过要等他搞清楚杜迁等人身上的星宿是什么,再随机应变。 反正刘玄是不会现在就给自己挂一块仙人牌子的。 古往今来,有着宗教信仰的造反派,就没有好下场的。 毕竟最不缺的就是仙神,一山还有一山高,谁知道还能扯出什么地位更高的。 太平天国起义就是最好的例子,上帝他爸爸都能给你编出来,这谁敢信。 刘玄准备遇到了入云龙公孙胜,到时跟他聊聊。 若是可以修仙问道,少不得刘玄要掺一脚。 不过这吃人的世道,推翻定了。 没人说过,不可以一起干啊。 水浒中提到公孙胜是七星聚义时,晁盖一伙夺取生辰纲,刘玄虽不知是什么时候,可那时林冲已经雪夜上梁山。 在刘玄进京赶考的记忆中,开封府并没有发生过林冲行刺高太尉的事件,想必时间尚早。 刘玄现在的任务是发展梁山,再造乾坤,可不想去寻找到处乱逛的公孙胜。 老老实实在梁山等待即可,刘玄相信,给他一段时间,若是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公孙胜绝对会主动来找自己。 毕竟家都被人连吃带拿了,你不得回来看看。 万般思绪,眨眼之间。 眼见众人颇为拘谨,刘玄不做多言,端起一碗猪脚饭大快朵颐起来。 “嗯,不错不错,还是这个味。” 闻着猪脚饭喷香扑鼻的香味,看着软糯脱骨的肉在筷间四散,酱汁诱人的铺满在晶莹剔透的大米上。 宋万再一听到刘玄的夸赞之声,终是难以忍耐,不顾身旁杜迁的拉扯。 当即嘿嘿一笑,伸手端起一碗猪脚饭,对刘玄说道。 “哥哥,让俺也尝尝有多好吃,竟能惹得哥哥这般夸赞。” 宋万边说边向口中扒拉米饭。 霎时间,眼珠一瞪,接着就是暴风吸入。 幸亏系统出品的猪脚饭是大海碗装的超大份,不然怕是在宋万口中撑不过三下,就会被吃得一干二净。 杜迁朱贵见刘玄并无责怪之意,亦是各自端起一碗猪脚饭。 杜迁刚一动筷,就被猪脚肉所吸引,软糯爽弹的肉质,鲜红动人的观感,引得他口齿生津。 一口下去,杜迁别无二想,只知道这辈子是定下了,他不可能放弃这口吃的。 为了这口吃的,他宁愿不当梁山头领,也要紧随刘玄身边。 朱贵亦是被猪脚饭惊艳到。 作为酒店的负责人,他吃过不少大宋各地的美食,可在这份猪脚饭面前,都黯然失色。 味香色正,没有丝毫苦涩,米粒饱满晶莹,肉质肥嫩鲜甜,怕是东京城里的官家才能吃上吧。 想到此处,朱贵心头一惊,忙看向刘玄说道。 “哥哥,这虚空取物之术,莫不是取的旁人的?” 看着朱贵震惊的模样,刘玄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怎么可能,朱贵兄弟想差我刘玄了。” “此乃无中生有之术,只是刘某术业不精,仅能取出饭食罢了。” “兄弟可知汉末左慈道长,他亦曾精通此术。” 刘玄缓缓道来,将系统功能糊弄一番。 闻言,朱贵方才松了口气。 看着朱贵如释重负的模样,刘玄问道。 “兄弟,为何如此惊异,可是有何问题?” “哥哥有所不知,朱贵初尝饭食,亦觉美味,但此种饭食怕是只有那高高在上的官家才能享用……” 原来北宋时期商业发达,各行各业快速发展。 可碍于时代局限,盐业的发展还是以井盐和海盐为主。 其中的上等盐为雪盐和青盐,都是进贡皇室专用的。 民间使用的盐多含苦涩,难以消除异味。 食用的米亦是如此,民间根本不会有完全脱壳,并且丰满圆润的上等米。 朱贵闯荡多年,颇有见识,这才担心刘玄是从宫中取出饭食,生怕引来官府注意,给梁山带来危机。 听得朱贵所言,刘玄哑然一笑。 猪脚饭可是跨越时代的产物。 别说是宋微宗这个老登,就是他爹,都不可能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杜迁宋万倒是不管那么多,只要有的吃就行,谈话间,二人就将碗都舔干净了。 杜迁咂咂嘴,回味道。 “哥哥,真好吃啊,回味无穷。” 宋万摸了摸肚子,接口道。 “是啊,哥哥,俺感觉还能再吃一碗呢。” 看着杜迁宋万一脸期待的神情,刘玄哪里不知。 这哪是感觉啊,分明就是还想吃好不好。 第17章 梁山改革第一步 内心估量一番,刘玄大手一挥,又取出四碗猪脚饭。 杜迁宋万见状,忙端起猪脚饭说道。 “嘿嘿,哥哥真是好手段。” 刘玄嘴角一扬,故作迟疑道。 “可惜,刘某术法不精,一日只能十次。” 二人扒饭的动作瞬间一滞,一脸惊喜的看向刘玄。 朱贵亦是激动万分道。 “哥哥所言当真,俺们以后每天都能吃上这等美味。” 对于众人的反应,刘玄倒是没有料到。 “当然,兄弟们若是想吃,每日都能吃上两碗。” 得到刘玄确定,杜迁兴奋道。 “哈哈,俺们还以为只能吃上这一顿呢,没成想往后都能吃到。” 众人炫饭的速度顿时减慢下来,开始慢条斯理的品尝,不时称赞一句。 原以为只能吃上一餐,当然要落肚为安,既然以后还能吃到,那就不需要如此急躁了。 待众人吃饱喝足,刘玄放下手中茶杯,出言道。 “兄弟们,大家一起出去走走,消消食。” 杜迁等人现在对刘玄敬服至极,恨不得时时跟在刘玄身边,皆言称是。 众人出了聚义厅,领着刘玄逛起来。 梁山草创不过三载,发展远不如以后。 主寨前立有三关,黄土垒石搭建,四面高山,团团围定,颇具雄壮。 中间一个宛子城,地面平整有三五百丈,大有可为。 一条主路贯穿上下,宛若大蛇翻滚,上山仅有此道。 金沙滩前水浪滔滔,空无一物。 实是易守难攻之地。 望着空荡的金沙滩,刘玄不禁问道。 “杜迁兄弟,山寨可曾有设立水寨的想法?” 听得刘玄问话,杜迁回道。 “哥哥,未曾有过。” “那若是敌袭,岂不是无处抵挡?难道放任敌人登陆金沙滩吗?” “额,俺们几人都不会水,设立水寨也是无人看守,最终......” 虽然杜迁没有说完,刘玄也懂他的话中意思。 山寨的头领是旱鸭子,打仗自然也要在陆地上。 可是在刘玄的眼中,梁山是一定要有水寨的。 首先,船只的停放问题,往后梁山绝对会壮大起来,相应的进出水泊的船只就会增多,总不能像现在一样,随便找个地方停放。 其次,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八百里水泊刘玄是要利用起来的,梁山在他的手中绝不会只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山寨。 最后,水寨也能起到阻敌的作用。 作为梁山一把手的刘玄,自是不用和杜迁等人解释,只要能够把控梁山的发展就行。 打定主意的刘玄朝杜迁吩咐道。 “杜迁兄弟,山寨是一定要有水寨的,这建立水寨的任务,我就安排给你了。” 杜迁倒是听话,恭敬问道。 “哥哥,不知要建多大的?” 刘玄思量一番,自信说道。 “库房留下十日山寨所需,其余都用来修建水寨。” 杜迁大惊,可他对刘玄心生佩服,咬牙道。 “是,杜迁听哥哥吩咐。” 宋万见状刚想开口,身旁的朱贵一下扯住他的衣袖,朝他摇摇头,低声道。 “哥哥自有安排。” 宋万想到刘玄的本事,那惊人的武力和奇异的术法,还有令自己获益良多的练兵心得,亦是定下心来。 刘玄的实力自然感知到二人的举动,他不想过多解释,几天后自见分晓。 转上山来,刘玄命令三人将山寨喽啰全部聚集在宛子城中,他有大事吩咐。 三人得令,不多时,山寨上下便聚集在宛子城中。 点将台上,刘玄看着眼前歪七扭八,交头接耳,散乱不堪的山寨众人,脸色严肃,大喝一声。 “安静。” 一道虎豹雷音穿透云霄,响彻全场,直震得台下众人耳膜轰鸣,不敢言语,全都好似鹌鹑一般。 看着台上仪表堂堂的刘玄,还有台下面色严肃的三位头领,山寨喽啰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何事。 高台上,刘玄大声说道。 “各位兄弟,自今日起,梁山将进行改革,诸事划分,各有明细。” “尔等众人,将分为战兵和民事两类。” “战兵每日训练兼保卫梁山出征诸事,待遇是一日三餐,顿顿管饱,每月五贯钱。” “民事只须建设梁山,待遇是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宛子城中的山寨喽啰听到刘玄所讲,无不震惊。 啥时候土匪也要分兵民了,不都是一个锅里抡马勺吗,这么搞,他们都有些弄不清自己身份了。 再一听到刘玄说的待遇,更是不可置信,纷纷说道。 “干泥粮,管饱,这是真的?” “是啊,还有钱拿,俺不是在做梦吧。” “哎呦卧槽,俺就说,不要大中午叫俺起,这都给俺晒迷糊了。” 听着山寨喽啰的嘈杂声,宋万脸色一沉,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他都心悦诚服的大哥,你们这些腌臜货也敢置疑。 宋万亦是学着刘玄大喝一声安静,虽不及刘玄气势,可凭着往日威严,还是镇住了众人。 刘玄见状,接着说道。 “杜迁出列。” 台下杜迁闻言,连忙向前一步站出。 “杜迁总领民事,掌山寨钱粮营造等诸事。” “杜迁得令,谨遵哥哥吩咐。” “宋万出列,宋万统领战兵,掌山寨训练出征诸事。” “宋万得令,谨遵哥哥吩咐。” 刘玄抬起左手一扬,喝令道。 “现在想要当战兵,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每月饷银拿回家的,就站至左边,归宋万麾下。” “只想卖份苦力,安稳度日的,就站至右边,归杜迁麾下。” 刘玄自是不担心没人当战兵,敢上山当土匪的,肯定不会全是良人,几百号人,高低有不想当苦力的。 果然,随着刘玄一声令下。 台下众人就陆陆续续朝两边散开。 混在喽啰中的狗子刚想站到杜迁那边,就被胡子拉碴的李根一把拉住,朝左边走去。 “叔,杜头领那边才是干活的,恁走错了。” 李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低声说道。 “傻娃子,不想想土匪是个什么样子,能干啥活。” 听着李根阴恻恻的声音,狗子恍然大悟。 “是啊,可大当家的不像啊。” “呵呵,俺吃过的饭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这世道人心难测啊。” 狗子闻言,抬头看了看高台上的刘玄,想到以前在城里见过的官老爷,脸色一变,不再言语。 李根见状,叹气一声,拉着狗子站到左边人群中。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18章 一炷香 片刻后,宛子城中的山寨喽啰就分成两堆,一大一小,人数鲜明。 大多数都选择当战兵,只有几十来号人站到右边。 刘玄一时间竟有种错觉,自己是不是记错年代了。 不是说弱宋流传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吗,怎么在他这就反过来了。 几十号民事怎么建设梁山,看来,要先解决战兵之事。 “杜迁,你带领麾下民事兄弟先退到一旁。” 随着刘玄令下,场中那团小的人群在杜迁指挥下,站到了宛子城边缘。 刘玄看着三五成群,松松垮垮,不成队列的战兵,语气冰冷道。 “宋万,战兵整队,行列标齐。” 场中选择当战兵的喽啰,一个个不明所以,全然不知做什么。 得到刘玄一早上指点的宋万,自是明白刘玄的命令。 他连忙冲向众人,找到亲近的头目,以其为首,一番连抽带骂。 “俺***刘大头***,你带着这几个孬货站后面去。” “***,俺说他没说你呢是不,二娃子,都给俺排好了。” “十个!知道十个不!还给这杵着!” 瞧着宋万骂的面皮通红,短短一会儿,就和好几个战兵的祖宗十八代产生了不可描述的交集,刘玄有些看不下去,挥手示意朱贵前去帮忙。 有了机灵人朱贵的协助,不多时,场中聚成一团的喽啰就分成了四个十乘十的阵团。 宋万立于阵团前方,拱手道。 “哥哥,整队完成。” “好。” 刘玄扫视一圈,接着说道。 “宋万,兵以将为首,你要以身作则,现在带领战兵立定一炷香,期间不许动,不许说话。” “若有违反者,离开战兵,改为民兵,朱贵,点香。” 宋万虽说本事不大,但有着一股上进的血气,他知道只有跟着刘玄,这辈子才会有出路,他太想进步了。 立定一事,刘玄跟他说过其中的好处,是兵卒训练的基本方法之一。 不许说话不许动,一炷香的时间,宋万自信不在话下,他要证明自己值得刘玄的教导。 随着朱贵将一炷香点燃,宋万大喝一声。 “立正。” 宋万挺直腰板,双手垂下,紧扣衣襟,目视前方,战兵们有样学样,立定站好。 刘玄于点将台上亦是立定陪同。 历史证明,脱离群众的都会没有好下场,拥有后世记忆的刘玄,自是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他不但会要求宋万如此,自己也不会免俗。 朱贵望着台上器宇轩昂的刘玄,心中热血翻涌,大丈夫,当如是也。 骄阳似火,夏末的风儿甚是喧嚣。 时间悄然流逝,香燃得慢极了。 战兵阵团前方的宋万直觉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滚烫的汗珠缓缓从黄中发红的面庞上滴落,眼前已然模糊,只是紧紧盯着台上的刘玄,不敢松懈半分。 他心里苦,但他不说。 谁知道在刘玄口中轻描淡写的立定,会如此熬人啊。 可宋万不能放弃,这是他在刘玄面前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不想回到以前碌碌无为的生活,做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土匪,他想跟着刘玄闯一番事业,见识不一样的梁山。 心中的信念决定一个人的高度。 一股心气死死支撑着宋万,他的腰杆更加挺拔了。 跟着杜迁的民事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着场中立定的战兵,互相低声议论。 “喂,恁说大当家的这是干啥,光站着不动,像棵老树似的。” “嘿,俺要是懂,俺会和你呆在这。” “开个盘,赌谁能站满一炷香,有谁来。” 一提到赌,顿时掀起一波小高潮,众人纷纷参与,对着场中熟悉的喽啰开始品头论足。 “俺押刘大哥,这屁股,这身板,没可能站不住。” “俺押老四,他在俺们村有名的能站着尿一天。” “是嘛,仔细说说,老四咋尿的。” 听着愈发大声的讨论,杜迁重咳一声,制止住众人的议论,眼神微眯的看着大汗淋漓的宋万,暗自担忧宋万能不能撑住。 “扑通。” 又有一人坚持不住,昏倒在地。 杜迁见状,忙唤人将其扶至一旁。 已经有不少战兵昏迷倒地,被聚在一处休息,亦是有着不少直接放弃,灰头土脸聚在一起的。 烟气袅袅,红点掉落。 一炷香烧完了。 守时的朱贵忙向前拱手道。 “哥哥,时间到了,香已燃尽。” 滴汗未出的刘玄闻言,高声道。 “宋万,带人活动休息一刻钟,切勿直接躺下。” 迷迷瞪瞪的宋万,强撑着一口气,大喊道。 “是!” 刘玄跟他说过训练之后,士卒最忌躺平,那样会影响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死亡,他谨记在心。 于是,一个手脚无力的丈二大汉带着一群摇摇晃晃的瘦竹竿,半死不活的朝着阴凉处缓缓移动。 杜迁早已命人备好水,忙上前扶着宋万喂水,促狭一笑。 “哈哈哈,堂堂梁山步兵头领,站一炷香成这副模样了。” 宋万哐哐喝了两大口,缓过气来,忿忿不平道。 “咋的,你想试试,俺这就请示哥哥,让你这二头领也以身作则。” “那倒是免了,俺可不想路都走不稳。” 杜迁话音未落,扶着宋万的手突一放开。 “嘿,腿还软呢。” 瞧见宋万一个不防,险些摔倒,杜迁连忙扶着,哈哈大笑。 看着远处二人的一番打闹,刘玄浅然一笑,喝下朱贵递来的水,缓缓说道。 “朱贵兄弟,你可从昏迷的战兵中挑选人手,打探消息,将以下六点......” 听着刘玄语重心长的吩咐,朱贵郑重点头。 “是,朱贵一切听哥哥吩咐,保证不出纰漏。” 片刻后,刘玄见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了,吩咐朱贵将众人集合。 一炷香的立定,战兵中坚持到最后的只有六十二人,昏迷的七十四人,主动放弃的二百六十人。 刘玄清楚其中肯定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才会使得那么多人放弃。 他不鄙视这些人,因为他们坚持过,至少比那高高在上的大宋皇帝强,他们还有勇气站出来尝试。 并且,刘玄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减少战兵人员,剔除其中意志不坚定的。 他会把这些主动放弃的全部划为民兵。 民兵就是预备役。 平时负责军事后勤工作,有承前启后的作用,优者可录入战兵,厌战者选入民事。 第19章 前戏 宛子城中,点将台上。 刘玄高声说道。 “一炷香的考核,坚持到最后的兄弟,自今日起,即为梁山战兵。” “主动放弃的兄弟,亦不必妄自菲薄,可为民兵,协助诸事。” “民兵者,一日三餐,顿顿管饱,每月一贯钱。” 场中参与考核的众人,无不喜笑颜开。 成为战兵的一脸自豪,趾高气昂的扫视周边。 男人最在意的就是持久,他们能够坚持一炷香,就是炫耀的本钱。 未通过考核划为民兵的一扫颓丧,只要是兵就行,待遇什么的只能期望有吧。 倒是一开始选择民事的喽啰,不少人捶胸顿足的大呼后悔,早知道也选战兵,混个民兵的待遇了。 刘玄自是不管这些,继续说道。 “职责已定,望各位兄弟同心协力,与刘玄一同发展梁山。” “过上人人有衣穿,人人有肉吃......” 一通热血激励发言,刘玄像小时候菜地撒肥料一般,不管众人吃不吃的下,硬是给他们塞了一嘴。 事实证明,没吃过画大饼的底层人,还是很容易吸收的。 一个个在刘玄的话语下,眼中都有了对未来的渴望,激动地大喊着。 “发展梁山,走出大山!” “发展梁山,走出大山!” 看着斗志昂扬的众人,刘玄十分感谢他曾看过枭哥的视频,演讲混魔手,果然名不虚传。 要是枭哥穿越梁山,可能梁山真的会死了七十多个好汉,还能剩下六十多个。 传销现代人都会中招,更何况文盲遍地的古代啊。 打铁要趁热,刘玄当即下令。 “宋万,战兵的训练就交给你了,务必好好教导。” 身高体壮的宋万大声回道。 “是。” “杜迁,带领民事民兵跟我走。” 早就在一旁等候的杜迁,连忙招呼麾下众人跟上大步离去的刘玄。 转上山来,杜迁看着刘玄驻足后山,有些不明所以,虚掩面目,上前劝说道。 “哥哥,后山荒芜,多是便溺,怕是会污了哥哥身躯,还是走吧。” 梁山大寨立于青龙峰,由下向上建立,平时山寨产生的秽物,大多随处堆积在后山,离主寨不远。 经风吹过,那味道可想而知。 刘玄当然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到这里观赏化粪地。 游览梁山时,他就发现了这种现象。 刘玄眉头紧皱,将其中的危害一一道出。 “杜迁兄弟,你可知秽物堆积的危害,秽物中有着可令人染病致死的毒菌。” “此处位于主寨上方,每逢大风吹过,必然会携带毒菌吹向山寨。” “若是不加整改,山寨上下怕是会无一生存。” 闻言,杜迁大惊失色,焦急说道。 “竟会如此,哥哥,俺这就让人清理下山去,往后不许人再将秽物倒在后山了。” 刘玄抬手制止住准备唤人的杜迁,款款说道。 “倒是不必清理下山,秽物随处堆积是害,可若是处理得当,亦能变废为宝。” 一脸问号的杜迁不解的看着刘玄,不是说秽物中有毒菌,会导致山寨上下无一生存,咋的又变了。 面对呆呆望着自己的杜迁,刘玄只好接着说道。 “我手中有一良种,名曰红薯,可以一年两种,产量丰富,我准备将后山开荒栽种。” “到时秽物可以用作肥田养地,就不必清理下山了。” 听完刘玄所讲,杜迁倒是不怀疑刘玄手中有产量丰富的良种,可还是低声说道。 “哥哥,此地没有水源啊,山上的水源离的有些远。” “无妨,水源的事情,我自有方法。” 听着刘玄自信的话语,杜迁虽不知刘玄口中的方法是什么,可对刘玄的尊敬,还是让他闭上了嘴,听从刘玄的安排行事。 顿时,后山热闹起来了。 不论是民事,还是民兵,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清理杂树乱草,堆积肥料碎石。 人人争先,个个苦干。 一旁休息的杜迁看着积极干活的众人,心中直呼刘玄厉害。 刚刚刘玄吩咐将此地清理出来,划为梁山耕地,跟来的众人兴致缺缺。 可在刘玄下令多劳多得,劳动光荣,互相选举,队长自定后,众人就疯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谁也想不到,刘玄会将队长的选定交给他们自己来决定,只要在今天的劳作中干的卖力,得到支持多的人,不论是谁,都可以当上队长。 对于一直混在底层的众人而言,这就是一次改变自己地位的机会,所以无不争着干活。 杜迁还想和宋万一样,也来个以身作则,可麾下众人根本不许,纷纷劝他休息,好让他看看谁干活最努力,到时候选队长时,杜迁才能心里有底。 一番说辞,弄得杜迁只能呆在一旁观看众人。 而刘玄呢,自是早就离开,前往梁山厨房了。 他一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厨子,才能够把菜做得那么出色。 瞧着眼前瘦骨嶙嶙的厨子,深深的颠覆了刘玄脑海中以往丰满的形象。 厨子一般不都是肥头大耳,笑眯眯的,见人眼睛就眯成一条线吗。 梁山的厨子这副消瘦模样,做菜难吃,刘玄一时间竟觉得颇为正常。 瘦厨师疑惑的看着眼前盯着自己不说话的大当家,轻声说道。 “马成见过大当家,大当家的有事吩咐吗?” 刘玄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回道。 “今日兄弟们辛苦了,晚上大宴,你带人准备好,杀几头羊熬汤,给兄弟们补补。” 马成自是领命,吩咐手下人去杀羊备菜。 刘玄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 “马成,厨房炒的菜为什么都有一股莫名苦涩味?” 马成慌忙恭敬道。 “大当家,几位头领的菜都是俺亲自炒的,绝不可能不好吃啊。” “我是问为什么有苦涩味?” “有吗,不可能啊,俺上山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炒的,没出过差错,大当家,你要相信我啊。” 看着马成急得不知所言,刘玄只好说道。 “嗯,那好,你给我炒份时蔬,我再尝尝。” 闻言,马成眼前一亮,急忙转身向灶台走去。 他要在大当家面前证明自己的厨艺,可不能离开好不容易习惯的厨房生活。 第20章 制作雪盐 不多时,一盘清炒时蔬便出锅了。 刘玄看着面前的菜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穿越者发家致富的几大神器。 细盐,白糖,蒸馏酒,不可不提烧玻璃。 回到古代,不把这几样搞出来,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看过网文。 刘玄虽然不懂具体流程,可他知道一个关键步骤,提纯加试验。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不需要万事精通,只要将大体流程告诉匠人即可。 而且遇事不决,还有系统出马。 一想到往后梁山可以依托这些物品,收割大批财富,刘玄的心头一阵激动。 立于一旁的马成,见大当家只是看着自己精心炒制的菜肴,却不曾动筷,小心翼翼问道。 “大当家,可是有何不妥?” 刘玄面不改色,语气颇为激动说道。 “马成,快去取斤盐来,我有大用。” 马成是山寨厨房的管事,属于梁山老人,负责山寨的伙食安排,尽职尽责,深得杜迁等人信赖。 刘玄准备提炼精盐,自是需要人手,马成就是不错的选择。 梁山百废待兴,需要发展的地方还有许多,需要的人自然也多。 马成能够得到杜迁的推荐,刘玄当然不会舍近求远。 一时三刻后,灶台前烟气袅绕,火气汹涌,旁观的厨余众人都被熏得大汗淋漓。 马成虽不知大当家为何要加水煮盐,可还是按照刘玄的吩咐,继续往锅中加水。 随着大火收汁,锅中的盐晶凝成块状,黄白相间。 刘玄估摸着差不多了,对一直不停搅拌的马成弟子说道。 “可以停了,将锅中的盐块取出,放入水盆中。” 利用纱布,三淘三换,看着没有黄黑色杂质的盐水,刘玄觉得可以最后再熬煮一次了。 马成的弟子们,人都快麻了,完全不清楚大当家的想要干啥,来回煮盐,一直搅拌,这大热天的,搞得他们火气旺,可在师傅马成的催促下,只能老老实实的干。 马成原本也以为刘玄是吃不惯他做的菜,在消遣他们,也和弟子们一样,心有不满,可在见到熬煮成黄白相间的盐块时,他知道,大当家可能是在做一件大事。 以前在县城学艺时,马成就听说过,达官贵人们吃的盐是不一样的。 他师傅就有一小罐珍藏起来的雪盐,看起来宛若冬雪,洁白无瑕,光是那味道,师傅就只舍得给他闻闻,都不曾让他尝尝。 可在马成的心里,那雪盐的味道早就幻化过无数次了。 现在,大当家可能就是在制作雪盐,虽不及他印象中那般雪白,可这不是还在制作吗。 内心思绪纷飞的马成,干得更加卖力了,他一定要得到大当家的信任赏识。 瞧着师傅那快抡出火星子的手速,弟子们都惊呆了。 至于不,这么干,谁能干过您啊,难怪您是师傅,俺们是徒弟呢。 忙碌是会传染的,至少在刘玄眼中是这样。 看着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众人,刘玄暗自怀疑,我好像没说熬煮完这遍就休息吧,难道他们看出来我要给他们加工资了。 不多时,锅中渐渐析出不少晶体,刘玄忙令众人将剩下的盐水倒在洗刷干净的石板上。 刘玄将记忆中的煮盐法和晒盐法都用上,多管齐下。 熬煮的一锅,石板上的一份,准备两相比较,看看哪种盐更好。 夏日炎炎似火烧,稻焦禾死地干涸。 不得不说,今天天气是真的热。 一个时辰不到,石板上的盐晶已然有了不少,刘玄命人先刮出一些,盛在盘中,与先前直接小火熬出的盐摆在一起。 石板盐的色泽清白似雪,细腻如沙;熬出的盐略带淡黄,颗粒粗大。 从卖相上而言,刘玄的细盐提纯想法无疑是成功的。 原先未曾熬煮过的盐块可是黑黄疙瘩,一坨一坨的,刘玄看见都不敢相信马成取出的那是盐,还以为是在晃点自己呢。 现在提纯过的细盐,卖相最差的都比之前要好上千百倍。 刘玄伸手轻轻拍了拍着魔似的马成,淡然道。 “用这两种盐,各炒一份时蔬,试试看味道如何。” 沉浸在白花花的石板盐中,思绪万千的马成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喜色的朝刘玄道了声是,便万分小心的亲自端起石板盐向灶台走去。 刘玄对马成小心翼翼的举动忍俊不禁,嘴角轻轻扬起,眼神示意了一下周边的马成弟子。 马成弟子们碍于大当家和师傅的威严,虽然很想上前端详那雪花似的盐,可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立于一旁。 眼下得到刘玄示意,忙上前端起直接熬煮出的盐向灶台而去,一窝蜂跟在师傅马成身边仔细观察两种细盐,特别是从未见过的石板盐。 看着弟子们毛手毛脚的样子,马成拿出师傅的威严,一一呵斥,紧紧护着手中的雪花盐。 起锅烧油,马成直觉得厨艺大涨,得心应手,踏入了厨艺的另一道大门。 “大当家,您尝尝,这是放了雪盐的,那是放茶盐的。” 茶盐,就是直接熬煮出的略带淡黄色的盐,古代避讳皇帝,一般称黄色为茶色。 刘玄分别尝了两口,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放茶盐的菜肴还有一丝苦涩,可已然比之前好的太多。 见刘玄满意,马成激动说道。 “大当家,这雪盐不愧是盐中上品啊,味色纯正,唯有咸感,不似它盐,苦涩难看。” “就是这茶盐,都是世间难得啊。” “大当家英明神武,天下无双,智巧机变,居然能够创出这等炼盐之法,真是让我等佩服啊!” “大当家,马成对您的崇拜如滔滔江水,奔涌不尽......” 眼看马成愈发浮夸,刘玄无语道。 “打住吧,马成,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见大当家看穿自己有想法,马成也不拐弯抹角,双膝一跪,开口直言。 “大当家,俺这辈子只想跟随您,生是大当家的人,死是大当家的鬼,此生相随,永不背弃。” “望大当家怜悯小的,能够赐予俺一份雪盐啊。” 第21章 梁山大宴 一份雪盐,自是不值得马成如此卑躬屈膝。 制作雪盐的过程,是马成带着弟子们完成的,如何操作,他们都懂,往后想要多少都不成问题。 可正是如此,马成才要对刘玄表达忠心。 他深知大人物的心狠手辣,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更何况是制作千金难换的雪盐法子。 新任大当家是什么性子,马成不想用自己的命去赌。 道路就在眼前,怎么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行差就错,就会万劫不复。 这些道理马成懂,刘玄也懂。 马成都已经如此上道,刘玄自是不会辜负。 刘玄上前将马成扶起,爽利大笑道。 “哈哈哈,能够弄出这细盐,也是多亏了马成你们的帮忙啊,我只不过是提出了个想法罢了。” “刘某是梁山大当家,你们自是要跟着我啊,往后山寨还需要搞个细盐工坊,马成,我看工坊可以交给你来管理啊。” “至于这雪盐,日后怕是你要少不了跟它打交道了,到时想必你也不会缺这一份两份的。” 听到刘玄打算成立细盐工坊,而且准备提拔自己做管事的,马成当即就想给大当家磕一个。 可惜被刘玄双手扶着,自己宛若蚍蜉撼树,丝毫动弹不得,马成霎时间只觉大当家威严庄重,豪气义直,心生佩服。 夹杂着敬佩喜悦之情的马成,双目含泪向刘玄郑重道。 “大当家言重了,这些都是俺们该做的,能够得到大当家看重,马成这辈子值了,愿为大当家马前卒!” 恩威并重,方能尽心。 刘玄作为被黑心老板压榨过的摆烂仔,明白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不能哐哐画饼充饥。 看着厨房中的马成弟子们,刘玄和颜悦色道。 “马成,往后你和你的弟子不仅要负责山寨伙食安排,私下里还要负责细盐提纯,此事切勿声张。” “当然,刘某亦不会亏待你们,每个参与细盐提纯的伙计,每月可领一两雪盐,三贯钱。” “马成作为主事,每月可领三两雪盐,五贯钱。” 听见刘玄说的待遇,马成弟子们都惊了,马成亦是未曾想到,就这套简单的制盐过程,不过是费些许气力,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忙领着弟子向刘玄道谢。 不怪众人惊讶,实在是世道艰难啊。 画画皇帝宋微宗赵佶昏庸无道,宠幸六贼,搞得天下乌烟瘴气,百姓流离失所。 人人都道大宋富裕,可是富裕的从来不是百姓,藏天下之财与库,这个库指的是皇帝一个人的库。 众人被逼上梁山,自是活不下去,每日果腹已是艰辛,如今刘玄竟会给予如此优越的待遇,无不感谢万分。 刘玄虽是没有经历过那种苦干一年,最后倒欠主家一亩地的情况,无法理解众人内心的激动。 可此时亦知该说些振奋人心的话语,给众人提提神。 “刘玄既然是梁山大当家,自是要带领山寨发展壮大,照顾每一个梁山兄弟。” “你们为我办事,自然不能亏待,让你们白干活,那样就是在侮辱我刘玄。” “大家只要好好干,日后......” 刘玄画的不是饼,是对梁山众人承诺,他相信自己能带领众人过上不一样的日子。 带着刘玄满腔热血自信的一通演讲,更是让众人对他敬仰不已。 话不多说,既然有了细盐提纯法,刘玄自是带着众人将剩余的粗盐尽数熬煮。 长期食用直接劣质粗盐,对于人的身体有着巨大损害。 梁山改革正在火热进行,吃的方面也不能落下。 有了刘玄的教导,不过是后世些许餐饮见识,也让马成的厨艺有着不少长进。 夕阳西下,惠风和畅。 聚义厅前,早已摆好了美味佳肴。 杜迁三人带着麾下来到宴席时,个个已然累得互相搀扶,可脸上却带着前所未见的笑容。 那是对生活有了盼头的笑。 刘玄位于主席,端起一杯浊酒,亲切的望着众人说道。 “众位兄弟,刘玄说过,今日将会是山寨最值得纪念的一天。” “是兄弟们为了自己奋斗的第一天,但绝不是最后一天。” “为了这个日子,我们大家一起庆祝起来,该吃吃该喝喝。” 看着大当家的向自己敬完酒,众人不再忍耐,纷纷大快朵颐起来。 杜迁三人若是按以往性子,必是要先对刘玄讲一番场面话的,这是在王伦做主时必须有的流程,可与刘玄经过一日的相处,他们深知刘玄并不看重这些虚的,更在乎实际。 只要他们忠诚刘玄,按照刘玄的吩咐去做事就行了。 所以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三人,亦是狼吞虎咽起来。 渐渐的,众人突然觉得今日的饭菜有些不对。 缓过饿来的宋万,又扒拉口饭菜,惊讶道。 “嘿,这味道,马成这腌臜货是糊弄俺呢。” 杜迁亦是眉头一紧,面含愠色道。 “哼,看来马成这厮是瞧不上俺们。” 倒是朱贵暗自思索一番,看向刘玄道。 “哥哥,莫不是.......” 朱贵是个聪明人,而且常年打理酒店,对饭食有一定了解。 不似杜迁宋万那般囫囵吞枣,他第一口就发现今日饭菜的味道变了,细细品尝下,朱贵瞬间心知是盐的问题。 盐是国家重器,想到刘玄的神奇手段,朱贵猜测应是与刘玄有关,出于谨慎,他不敢直言,只能模糊询问。 刘玄亦知盐的重要性,此时梁山乏弱,自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只对众人说是自己教导马成改良了菜谱。 众人听到刘玄还有此等本事,纷纷高呼大当家厉害。 宴席中的一处方桌上,几个战兵摸了摸撑得圆滚滚的肚皮,嘴上却是不停。 “嘿,俺就说马哥啥时候厨艺这么好了呢,呼噜噜。” “老四,说得恁吃过马大哥做的菜一样。” “啥话,俺这不就在吃嘛,呼啦啦。” “嘿嘿,大当家真是豪气,不止让俺们吃的好,还每人都给壶酒。” “是呢嘛,羊汤就酒,俺还能再吃一碗呢。” 看着席中众人手筷并用,如狼似虎的样子,刘玄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可能,系统让他来到北宋的一个原因,就是让这些人吃上饭吧。 可是,天下还有多少人此刻吃不上饭呢。 第22章 竹筒引泉 一箪食,一瓢饮,古今之乐也。 刘玄虽无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志向,可对于苦难中的百姓仍是心怀悲悯。 一杯浊酒喜欢颜,梁山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咽下酸涩的酒水,刘玄转头对杜迁说道。 “杜迁兄弟,后山清理出来的土地可要用心经营,好好打理,万万不可疏忽。” 杜迁拍拍胸口,端起酒杯,言辞激动道。 “哥哥,您就放心吧,俺本就是庄户人,打理土地最是拿手,兄弟们也都用心办事,绝不会耽误红薯栽种的。” “况且还有哥哥所赐的宝书,俺一定不会辜负哥哥栽培的。” 杜迁所指的宝书,就是刘玄下午交给他的红薯栽种方法书。 深知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道理的刘玄,当然不会将事事抓在手中,学会放权才是一个合格领袖该做的。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可不想步诸葛丞相的后程,活活给自己累趴下。 刘玄既然将开垦土地的事宜交给杜迁,自是一事不烦二主,连红薯栽种也安排给他,最多有不懂时,刘玄再指导一二。 对杜迁激昂的态度点点头,伸手拍拍他宽厚的臂膀,刘玄举杯与其共饮。 宴欢情热,月上梢头,仿佛被梁山气氛感染,圆圆的月儿亮极了。 感受着脑袋传来的阵痛,刘玄晃晃头,不禁肺腑,假酒害人啊。 他记不清昨天被敬了多少酒,只知道兄弟们热情似火,轮番上阵,作为一代十里居酒神,随随便便一两斤黄白不在话下,可刘玄怎么回房的都不清楚。 看来要想办法搞出蒸馏酒,不然每一回头都这么痛还得了。 旭日初光,在阵阵鸟鸣中,刘玄来到食堂。 食堂只是在厨房前搭的一处棚子,摆着数张方桌罢了,这是昨日刘玄吩咐马成搭建的。 为了在梁山形成集体感,刘玄特意下令每日三餐都在食堂用食,量大管饱。 看见大当家的来到食堂取餐,不少或站或蹲用食的民兵忙向刘玄问好。 “大当家,早上好。” “早上好,兄弟们。” 面对民兵们的问好,刘玄一一回应。 问好一词众人还是昨日向刘玄学的,说是代表亲近之意,如今说出口,民兵们顿觉与大当家的关系近了几分,心里别有一番异样。 朱贵早已在食堂等候,见着刘玄到来,急忙上前引着刘玄坐到一处,关切问道。 “哥哥,昨日醉酒,想来是不舒服的,快快请坐,喝点粥养养胃。” 不得不说,有时一个时刻关心你的人,确实更能获得你的好感。 刘玄喝了一口夹杂着淡淡麦香的肉粥,满意的向朱贵笑道。 “哈哈哈,多谢兄弟关心,这厨房重地可要兄弟多费心思了。” “哥哥,可尽管放心,俺朱贵能得哥哥赏识,必会用心办事,绝不会让此事泄露半分。” 看着朱贵眼中透出的丝丝寒气,刘玄心知将细盐工坊交予朱贵处理是对的。 刘玄不会将细盐工坊全部交给马成和他的弟子们,不是不相信,而是制衡,对于梁山意义非凡的大事,一定需要有头领参与,这就需要一直对刘玄显露忠心的朱贵了。 旱地忽律的狠辣足以震慑那些对细盐另有想法的宵小之徒,而且朱贵的精明也能对梁山以后出售细盐方面具有保障。 这也是朱贵会一大早就在食堂等候刘玄的原因,不然真以为朱贵没事干,专门在这拍马屁呢。 事有果,必有因。 刘玄胡乱擦擦嘴,轻轻一笑道。 “那好,劳烦兄弟了,我还要去帮杜迁兄弟处理点事,先走了。” “好的,哥哥,您先去忙,这里就交给俺了。” 看着刘玄快步离去的身影,朱贵目不斜视,心中赞叹,不愧是俺朱贵的哥哥,走都走的这么虎虎生风,威风凛凛。 作为在梁山立寨三年的杜迁,早就对梁山上下有过了解。 何处有着水源,何处有着竹林,一清二楚。 可他对刘玄让他带人砍伐粗竹,绘制地势,还是一头雾水,不懂刘玄如何凭借这些解决水源灌溉,可既是敬佩的刘玄所吩咐,杜迁清早起来依旧带人照办。 刘玄拿着手中杜迁绘制的地势图,思索一番,还是放弃了。 好吧,他高估了杜迁画画的水平,完全看不懂啊,这不就是几条草率的线嘛。 带着杜迁实地考察一遍,刘玄才摸清了具体情况。 还好,他心中的规划是对的,网文上的说法也是对的,竹筒引泉是可行的。 竹筒引泉的记录是在元人王祯的书中提及,专业名词是连筒。 此种方法就是凿通腔内竹节的长竹筒连接在一起,形成封闭式的水渠,引出规模或大或小的水流,由高至低,借由水的流势,达到改道的目的,对后山土地进行灌溉,甚至能够引水到山寨中,解决山寨的用水问题。 不少穿越者都有提及这种方法,刘玄也在后世视频中刷到,现在看来,梁山是可以使用的。 山上不少水源的高度正好高于山寨的位置。 两日后,后山开垦的五亩地内,人声鼎沸。 “老四,恁说就这么几根竹子,真的能有水不?” “嘿,这话说的,大当家说有水,那肯定有水啊,恁是不相信大当家!” “是哎,王老五,大当家那是谁,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主,恁也敢质疑大当家!” “嘿,你们别乱讲,俺王老五怎么会不相信大当家,俺只是问问而已。” 众人讨论的自然是刘玄带人修建的连筒。 对于杜迁在后山开垦荒地的行为,山寨上下无一不晓,可都不抱有期望,因为大家知道缺水灌溉,可是大当家的却说有办法解决。 今日,就是大当家说的通水日,故众人都来凑个热闹。 周围的议论纷纷,传入刘玄耳中,他仿若未闻,镇定自若的朝杜迁使了个眼神。 得到刘玄示意,杜迁一脸严肃的向远方竹筒处的民事人员挥旗。 一传二,二传三,整条连筒上都有刘玄安排的民事人员,时刻观察竹筒的封闭性,以防出现事故。 片刻后,刘玄耳朵一动,单手举起示意众人安静。 杜迁顿时明了,眼睛死死盯着竹筒出口,他虽心中相信刘玄,可到底眼见为实,不见到水,始终是不安的。 竹筒出口处十分突兀的出现了一条水线。 众人还来不及激动,水线已然变成水柱。 “出水了,出水了。” “大当家,好本事。” 伴随水柱的是一声声响彻云霄的呐喊,杜迁更是激动的向前捧起水,搓了把脸,亦是难掩兴奋之情。 第23章 下山 有了这竹筒引水,种植粮食就不用让人一桶桶的挑水灌溉,着实省了一番力气。 特别是刘玄看重的红薯种植,杜迁这两日已将宝书翻了个遍,只等水源就位了。 红薯确实是耐干旱,好养活,可终究是需要水分的。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秧苗。 看着杜迁渴望的眼神,刘玄淡然点头,挥手从存储空间中取出红薯秧苗,摆在一旁,由杜迁安排。 对于刘玄这一手须弥芥子的神仙手段,众人见之,亦不觉惊讶。 虽说初次见时,惊得众人下巴都要掉了,可在刘玄一通忽悠下,慢慢的也都接受了。 谁还没听过那些名传千古的大人物生有不凡啊。 远的有汉高祖赤帝之子斩白蛇,近的有大名鼎鼎的包青天还能沟通阎王判官,更何况当今官家不还说自己是道君下凡,并且分封恶贯满盈,无恶不作的六贼作道使。 连逼迫残害自己的贪官污吏都能是神仙化身,大当家如此人杰会些道术也是正常的。 梁山众人心中愈发感叹刘玄的高深莫测。 如果能够看见忠诚值,刘玄身边已经红艳艳一大片了,到处都是+1+1+1...... 杜迁得到红薯秧苗,干劲十足,马上亲自下地带人插秧。 刘玄眼见杜迁全然按照红薯栽种方法书上的内容进行种植,检查一番,并无差错,便离开后山。 转下山来,只见已有七八十号战兵持枪拿刀在金沙滩列队等候。 前头立有二人。 一人短襟打底,外罩黑麻布长衫,穿一双短头方面粗履鞋,模样黄面精瘦,一缕短须,颇为精明。 一人戴个毡笠儿,五大三粗躯干只套个粗布背心,手拿一把链杆朴刀,赤裸裸匪气横生,好似妖魔在世。 二人见得刘玄到来,忙上前招呼道。 “宋万朱贵,见过哥哥。” 此二人就是早已得到刘玄吩咐的宋万朱贵。 之所以会集结人手在金沙滩等候刘玄,只因山寨出现的粮食危机。 平时一个人一天两顿的情况下,五百石粮食可以支撑梁山两个月有余,可现在一天消耗的粮食就将近一百石,库存的粮食根本禁不住这么吃。 至于金银采买,早已被用于购置粗盐布匹,建筑材料等方面,花的不说干干净净,可也足以让人流泪。 负责管理钱粮的杜迁早就向刘玄哭诉当家不易,若不是知晓刘玄已有计划,哪会老老实实的在地里插秧,怕不是第一个下山为刘玄筹备金银去了。 虽然杜迁没有下山干无本买卖,可不得不说,想法还是值得借鉴的。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金沙滩前的众人就是刘玄特意安排的,干一行爱一行,手艺可不能荒废了。 看着龙精虎猛,斗志昂扬的众人,刘玄满意的点点头,朗声大笑道。 “哈哈哈,兄弟们,出发。” 随着刘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踏上船艟,朝梁山泊外驶去。 水浪滔滔,海天一色。 刘玄立于船头,心中自有一番壮志豪情。 拯救天下百姓的使命,将从这一次行动开始。 山径崎岖静复深,六龙惧热莫敢行。 一个多时辰后,看着麾下众人累得大汗淋漓,刘玄只能下令休息片刻。 谁能想到古时山路这么难走,难怪迅哥说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 这要是在后世,搁谁能相信这是条路,草木丛生,乱石堆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野外探险呢。 接过朱贵递来的水葫芦,刘玄喝了一口问道。 “兄弟,离那王家村还有多远?” “哥哥,不过十余里路了。” “嗯,那正好可以让兄弟们歇歇,到时来个出其不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朱贵自从当上声息头领,根据刘玄的要求,丝毫不敢怠慢,耳目遍布梁山周边。 得知刘玄要下山为民除害,便将王家村一应消息告知刘玄。 村内有一恶霸豪强王富贵,欺压百姓,罪恶盈盈。 白天打孤寡老人,夜晚踹寡妇大门。 此等贪财好色,鱼肉百姓的渣滓,完美符合刘玄人道主义消灭的对象要求。 正好刘玄要给梁山树立形象,又缺少外快,一举多得。 至于说会不会打不过,完全不在刘玄的考虑中,这是王家村,不是汤阴县,哪有那么多隐居的猛人。 片刻后,眼见众人都休息的差不多,刘玄再次说道。 “兄弟们,记住,我等梁山好汉是为了替天行道,解救被压迫的百姓。” “此次下山的目标只有王富贵及其助恶为虐的同伙,不要滥杀无辜。” “梁山法纪,坚如磐石,犯者必究。” 听着大当家严肃的话语,战兵们都是意志坚定的点头应是。 烈日炎炎,晒得草都蔫了。 王家村的百姓依旧在地中刨食,孩童嘴中咬着草根,在田地里挖找着藏于土中的虫子,不时发出一阵心满意足的咂咂声。 突然,只听得一声马蹄嘶鸣,地中的村民疑惑不已,抬头望去。 竟见一身着白袍英武不凡的青年,手提一杆水木点漆枪,骑着一匹棕黄马,从远处坡上朝村子疾袭而来。 未曾反应,便见其身后涌现出一群身强力壮的汉子,紧随其后,奔跑下坡。 村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急呼。 “土匪,土匪来了!” 看着四散逃去的村民,一马当先的刘玄大呼道。 “切勿惊慌,梁山好汉在此,俺们只找王富贵的麻烦。” “不要反抗,不要助纣为虐,俺们只找王富贵。” 之所以只有刘玄一人骑马冲刺,不是梁山没马,而是宋万等人不会骑,只能跟着刘玄后面跑。 奔跑在后的宋万等人亦是随着刘玄大喊。 “王富贵,王富贵。” 村民见梁山众人并没有对自己动手,虽是惊慌,亦是不敢随意动手阻拦,四散开去,呼朋唤友,找寻乡亲,聚作一团,静观梁山行事。 得益于朱贵的情报,刘玄带着众人一路直扑村内最是醒目的房屋而去。 泥屋草顶,黄土铸就的一片破烂房屋中,建有一四方宅院,院前绿柳成阴,不需多言,必是那恶霸王富贵所在。 第24章 惩恶除强 刘玄单人独骑,冲至院前,只见: 门房紧闭,院内多有嘈杂;院墙伏人,个个凶神恶煞;丝丝寒意笼全身,凛凛刀光照满屋。 看来是村民的大喊惊到了院内众人,这才有了防备。 刘玄勒马立足,声如洪钟,正气凛然朝院内喊道。 “梁山好汉在此,此行只为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尔等勿要助纣为虐。” “速速打开院门,弃械投降,如若不然,庄院破时,鸡犬不留。” 听到刘玄的喊话,院墙内的王富贵脸都气紫了,忙向院墙上的心腹小厮问道。 “梁山贼寇来了多少人?领头的是谁?” 趴在院墙上观望的心腹小厮回道。 “大官人,只有一白袍青年在外面。” “什么!就一个腌臜货,也敢来捋爷爷虎须,这般糟践我!” 王富贵瓜大的肚皮气得颤了颤,咬牙切齿道。 “开门,给我出去把这厮手脚打断,看我不折磨他个三天三夜,不然旁人岂不是小觑了我坐地虎的名号。” 守在门后的庄客得到吩咐,畏惧王富贵的凶威,连忙要打开院门。 正在这时,院墙上的小厮急忙喊道。 “不要开门,大官人,又来了一群贼寇。” 原来是宋万带着战兵赶到了。 刘玄眼见人手齐全,朝院内喊道。 “我们梁山好汉只诛首恶王富贵,其余人等速速投诚,将王富贵捆绑出来。” “似此等为祸一方的恶霸,尔等焉能为其无辜丧命。” 院内庄客打手不过二三十人,闻听刘玄声若雷震的煌煌大音,无不心生摇摆。 早有听说梁山聚匪成百上千,他们觉得就凭自己这几十号人,真的犯不上为了平日喜怒无常,随意打骂,吝啬克扣的坐地虎拼死卖命。 可院内刀枪都在忠于王富贵的枪棒教头等心腹手中,时刻警惕着周围,庄客虽心有想法,亦是只能静待时机。 王富贵自是察觉院内人心浮动,连忙开口道。 “兄弟们,给我抵挡住梁山贼寇,每人赏一......三贯钱,酒肉管饱,今年租子降半成。” 为了拉拢人心,王富贵也是下狠心提高了众人待遇,心中宛若刀子割肉,疼得他眼花子都冒了出来。 看着王富贵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院中众人精神一振,个个都高呼为其效死命。 可谓是一派众志成城齐抗贼的豪情场面。 听着院内众人的呐喊,立在刘玄身旁的宋万按捺不住性子,转头看向刘玄。 刘玄不作多言,长枪一挥,高声道。 “负隅顽抗者,杀!” 得到刘玄下令,手中大刀早已饥渴的宋万,大喝一声。 “啊,跟我上!” 人高马大,体型魁梧的宋万,好似人间凶器般,率先冲出。 身后每日吃饱喝足,训练不懈的战兵,个个奋勇争先,哇哇大叫,壮声夺势。 听着如狼似虎般的梁山众人,院房内的庄客打手无不心惊胆颤,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肥胖如猪的王富贵亦是被梁山声势所震,眼珠一转,悄悄向后房隐去。 忠于王富贵的枪棒教头虽是惊慌,仍在组织人手抵住院门。 在王伦的政策安排下,向来只是于野外拦路抢劫,欺凌弱小的宋万等人,从未经历过攻打据点院房,一时间,竟被拦在院外。 甚至发生双方互相扔石头的举动,宋万更是组织人手用人肉炮弹的方式撞击院门。 有机灵的战兵还会互相扶持准备直接翻墙入户,可惜被院内的庄客用木棍推搡下来。 看着毫无章法的众人,刘玄觉得回山后得要给宋万补补课了。 掂量了手中的长枪,刘玄大喝一声。 “宋万兄弟,闪开!” 正在和院门较劲的宋万,为了在刘玄面前不丢面子,气得已经开始提刀劈门,忽然听到刘玄声音,忙转身让到一旁。 刹那间,宋万只觉身旁一阵强风刮过,轰得一声巨响,他转头一看,院门竟凭空出现一个大洞。 细细一瞧,竟是刘玄将手中长枪奋力掷出,轰击院门所致。 战兵们皆为刘玄神技感到震撼,不可置信世间有如此神力。 可与众人不同的是,一想到区区一个乡野恶霸地主,竟然劳烦大当家亲自出手,自觉落了面子的宋万,仰天长啸一声。 双目圆瞪,面目狰狞,好似妖魔附体的宋万,一个箭步直接舍身撞向院门。 只听得轰隆一声,门破梁断,凶威煞煞的宋万突兀出现在院中庄客面前,直吓得庄客纷纷瘫软在地。 将是兵的胆。 见到大当家的神技和三当家的勇猛,战兵们只觉心中涌出一股火气,急需发泄一番,乌泱泱一拥而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院中往日趋炎附势,得到王富贵看重的几名心腹,手中朴刀尚未放下,便见涌入的战兵们朝自己扑来,下意识举刀反抗。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在急于建功的战兵面前,负隅顽抗的几人瞬间倒下,险些被剁成臊子。 瞧见梁山众人的狠辣,瘫软在地的庄客直呼饶命。 宋万深知大当家看重规矩,大喊道。 “休要聒噪,梁山法纪,降者不杀!” 眼见院内庄客打手俱都伏地投降,没有混到人头的战兵们无可奈何,不由得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直盯得投降的庄客心里冰凉凉的,不知怎么惹到了这些凶神恶煞的刽子手。 幸得此时刘玄进入院内,一脸崇拜的宋万上前喜道。 “哥哥,好功夫,一枪就射杀了那厮的枪棒教头,慑服这些杂厮鸟。” 刘玄亦是没成想掷出的长枪,竟会在射穿院门后,巧合的命中门后指挥的枪棒教头,他原想是射断门栓即可,这倒是意外之喜。 “宋万兄弟,王富贵这厮呢?” 看着淡然自若的刘玄,宋万愈发敬佩,换成他,这事就着酒,高低能够吹上一年的,可在刘玄身上,却是小事一桩的样子。 宋万摇摇头,恭敬回道。 “哥哥,未曾抓住那厮,想来应是落在朱贵兄弟手中了。” 话音未落,便见朱贵率人押着一团肥肉从后院走出,口中直呼。 “哥哥,真是神机妙算,王富贵这厮果是要逃。” 第25章 下山事毕 在进村后,朱贵宋万兵分两路。 朱贵按刘玄吩咐带人安抚村民和布控院房,防止王富贵逃窜。 一脸鄙夷的朱贵看向王富贵道。 “哥哥,这厮也好称坐地虎,我看他是钻地狗。” 原来,王富贵卷了家私欲从狗洞逃走,不想太过肥胖,竟卡在了狗洞中。 闻听此事,引得梁山众人大笑不止。 贪生怕死的王富贵浑然不在意,谄笑道。 “对对对,俺是钻地狗,各位梁山爷爷饶命啊。” “只要放我一条狗命,往后每月我都会孝敬各位爷爷的。” 刘玄不屑一笑,淡淡道。 “你既不是积善之家,何来与我讲价的余地,似你这般黑心杂碎,无需多言。” “朱贵兄弟,这厮交给你了,好好招呼他。” 朱贵眼珠一转,满含深意的看了眼王富贵,阴恻恻说道。 “是,哥哥,您就瞧好吧。” 看着皮笑肉不笑,面色阴冷的朱贵,似王富贵这等腌臜小人最是了解其中深意,急得王富贵大呼求饶。 刘玄充耳未闻,挥挥手,让朱贵带将下去审问。 旱地忽律的狠辣,相信够他享受的。 不多时,朱贵携同宋万笑意盈盈的到刘玄跟前。 “哥哥,那厮就是个怂包,未等我用出一二分手段,就已然抖落个干净。” “是啊,哥哥,没成想那厮竟还私藏了这么多金银。” 宋万将手提的包袱打开,里面有着三锭十两蒜条金,十多锭雪花银,几件金银首饰。 不怪二人如此兴奋,光是包袱内的金银就已是梁山一半的资产,这还不算那些明面上的物资。 刘玄倒是颇为好奇,疑惑问道。 “那厮逃跑竟不带上这些金银?” 朱贵大笑道。 “哈哈哈,哥哥,那厮虚有其表,拎不动这些金银,只是卷了些碎银房契罢了。” 刘玄思量一番,便知王富贵的想法。 这是还有卷土重来的心思啊。 想来是将梁山众人当作流匪看待,以为只是抢掠一番就会离去,到时他依旧可以回到王家村继续作威作福。 可惜,刘玄不是寻常绿林恶匪,他是要收民心的。 红旗闪闪,赤帜翩翩,梁山众人仗刀持弓,数百村民挤作一团,打麦场上喧喧嚷嚷。 “村老,这梁山贼...好汉是要如何啊?” “是啊,村老,他们都抢了狗大户,总不能还要抢俺们吧。” “村老,您说怎么办啊!您拿个主意呗?” 白发斑驳,面皮沟壑的麻衣老者,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询问,浑浊的眼里似有一道精明闪出,暗含喜意道。 “放心吧,人家梁山好汉不是说了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只杀王富贵这个天杀的嘛!” “那领头的一看就是个仁心守义的汉子,必不会如那恶狗到处迫害乡亲们的。” “咋的,恁们除了这身衣服,还有啥,啊!” 村民们沉默了,是啊,个个穷的叮当响,还操什么闲心,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明天吃啥吧。 见村民聚齐,刘玄大手一挥,宋万便将哭诉求饶的王富贵单拎出来跪在众人面前。 瞧着往日不可一世,欺男霸女的王富贵,如今伤痕累累,屎尿齐流的乞饶模样,村民们惊讶不已,立于前方的麻衣老者更是泪眼朦胧,口中呓语不断。 刘玄看着百态不一的村民,高声说道。 “我梁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专一扶危济困,打抱不平。” “王富贵,伤天害理,恶行累累,罄竹难书,往日里多行恶事,今日必遭清算。” “朱贵,述诸恶行。” 早已准备的朱贵踏前一步,庄重道。 “王富贵,所犯恶行有以下几点......” 随着朱贵缓缓念出王富贵的恶行,村民们越听越是心酸,打麦场上一片泣声。 见状,刘玄大喝一声。 “罪恶滔天,难赦其命,宋万。” 本就是被恶霸逼上梁山的宋万,憋了一肚子气,听到刘玄下令,利落地抽出手中大刀。 在村民们群情激奋的一声声“杀,杀,杀”中,宋万手起刀落,王富贵硕大的头颅顿时如猪头一般掉落在地,血洒一方。 眼见为害一方,逼得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王富贵终于死去,麻衣老者情绪激动的朝刘玄双膝下跪,声泪俱下道。 “多谢好汉,为俺们除此恶贼,为小老儿死不瞑目的儿子报仇。” 原来麻衣老者身为王家村村老,育有一儿,因看不惯王富贵欺凌乡里,与其起了口角,后被王富贵暗中寻机迫害,身患大病致死。 本想告官,奈何王富贵勾连县中府吏,村老为了养育孤孙,只能隐忍不发,日日垂泪。 国之将亡,妖孽横生,不平之事,处处皆有。 听着村民们的诉苦,刘玄对这富裕繁荣的大宋,更想踩上两脚了。 常人只道靖康耻是屈辱,冤杀岳飞是不忿,故而忽略了有宋一朝时的平民百姓,可天下曾有年年农民起义的王朝。 世道不该是这样的,至少在刘玄眼中不是。 扶起跪地的老者,刘玄拭去眼角泪花,柔声道。 “都起来吧,乡亲们,我刘玄和众位梁山兄弟往后就是你们的靠山。” “若是再有不平事,可前往梁山求助,梁山绝不会放任歹人横行。” “今日亦是惊扰各位乡亲了,朱贵,分粮,每人十斤,不论老幼。” 分粮一事,下山前刘玄已和宋万朱贵言说,锄强扶弱,劫富济贫,不只是梁山口号,拉拢民众就是梁山壮大的基础。 不过些许粮食,若是能够聚拢民心,获益甚大,经过刘玄一番红学解释,宋万朱贵自是别无二话。 可听到梁山好汉还要给自己分粮,村民个个惊喜交加,不知真假。 当朱贵将粮食切实分发时,村子动了,剧烈的动起来了。 不论是藏于家中的老幼,还是躲在村外观望的妇孺,统统都被呼唤出来领取粮食,人人直呼感谢梁山。 刘玄更是令人将王富贵家中搜出的债券一烧而空,地契打包带上梁山,直言。 “若是官府来查,一切尽推在我刘玄身上,想收税,也来梁山找我。” 引得村民一阵欢呼。 第26章 回山庆功 在王家村村民百拜千呼下,刘玄带领梁山人马转将回山。 一路穿山过水,淌进金沙滩。 落日带烟生碧雾,断霞映水散红光。 早有信使带话,杜迁率领一应民兵在此等候。 见得刘玄回山,杜迁忙上前接应道。 “哥哥,做得好大买卖,扬了梁山威名。” 刘玄摆摆手,浅笑道。 “何足道哉,都是兄弟们卖命罢了。” 若不是此事是梁山第一次对外行动,需要立下行事基调,刘玄都不想亲自下山,仅凭一个三流都不是的坐地虎,宋万一人就可应付。 算来王富贵也是值了,为了他一人,竟出动了梁山三位头领,其中更是有着超级武将的存在,他九泉之下亦可瞑目了。 杜迁却是个懂事的,自是知晓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连忙称赞道。 “兄弟们卖命,亦是哥哥照拂得当,方能舍生忘死,换做旁人,焉能如此。” 才乘小船上岸的宋万闻听此话,大呼道。 “是极,若不是哥哥神射,俺们还不知何时才能攻破那梆硬的院门呢。” 宋万一顿吹嘘下,杜迁听得刘玄竟一枪连人带门都轰个对穿,不由得心生敬仰,直呼后悔,没能亲眼见识到那般场面。 瞧见杜迁悔之晚矣的惊讶脸色,宋万直觉心头暗爽,可算是让他装到了。 杜迁亦是个胆大心浑的,当下朝刘玄说道。 “哥哥,俺也使得刀枪,俺也要下山为山寨出一份力。” 宋万连忙接道。 “杜迁哥哥,哥哥早有令箭,头领须各尽其责,俺是步兵头领,下山是分内之事,你是钱粮营造头领,下山不是抢俺的活计嘛。” 刘玄悄然一笑,戏谑道。 “哈哈,杜迁兄弟有此胆气,未曾不可,宋万兄弟亦可掌管钱粮一事啊。” 心知刘玄想法的杜迁,亦是嬉笑道。 “是啊,兄弟,往后俺来当步兵头领,你来做钱粮头领如何。” 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宋万亦是反应过来,二人是在逗弄自己,眼珠一转,满脸委屈的朝刘玄叫道。 “哥哥。” 丈二身材的宋万一声女子娇呼,直唤得二人心头一麻,刘玄只觉鸡皮疙瘩遍体,恨不得一巴掌给五大三粗的宋万拍到水泊中。 忍耐不住宋万恶心的刘玄,不再搭理二人打闹,忙走向一旁清点物资的朱贵,轻咳一声,询问道。 “朱贵兄弟,辛苦了,收获如何?” 安排民兵接引物资的朱贵,将手中账册递与刘玄,恭敬道。 “哥哥,自俺上梁山以来,从未见过一次收获如此良多的买卖,全赖哥哥福源。” 朱贵亦是梁山元老,平日不过是探查往来行脚客商,报与王伦,做些小打小闹的孤单买卖,何曾见过数十俩车货并行的场面。 只此一趟,得财货五车,米粮杂物三四十车,可谓是盆满钵满,人人喜笑颜开。 刘玄虽喜得大量物资,更喜王家村跟随上山的四五十号青壮老幼,这可是势力发展的基础。 故土难离是刻在血脉里的基因,刘玄又不愿裹挟村民,能够吸引这些村民拖家带口上山。 一是梁山行事风气高大,待遇良好;二是个中村民实在难以维持生活。 种种原由,梁山才添了数十号人口。 刘玄心下默念一声,系统势力面板随即展开: 势力:刘玄 势力范围:水泊梁山 势力人员:509名 势力值:1223 不错,又多了两碗猪脚饭兑换资格,可以用来激励麾下斗志。 午夜初长,黄昏已半,一轮明月挂夜空。 聚义厅前,桌席摆定,高盆碗盏,酒肉饭食,样样备足。 刘玄于青龙头席位站立,举杯敬道。 “梁山兴盛,万事俱新,营房建造,钱粮拢入,土地开荒,水利大寨,皆赖山寨兄弟共同努力。” “梁山法纪,铁律钢规,刘玄知兄弟们颇有微词,但无规矩不成方圆,望兄弟们得以保持。” “赏罚得失,公正严明,今日山寨先进工作者,皆赏铜钱三十,光荣代表者,猪脚饭一份。” 连敬三杯,刘玄朗声道。 “梁山不只是我刘玄一人的,亦是各位兄弟的,望兄弟们能与刘玄继续发展梁山。” 闻言,聚义厅前人声鼎沸,兴致高昂,无不高呼大当家威武英明。 看着坐在次席的优秀工作者不只有银钱赏赐,还有令人垂涎欲滴的猪脚饭,羡慕的梁山众人哈喇子都要淌出来了。 要知道,前两日这只能头领享用的猪脚饭,可是唯有战兵中训练最为出色的标兵才能食用,且每日最多只有两名,听闻是大当家亲手做的,能够吃到那可是无上殊荣。 未曾想,今日民事民兵中的佼佼者亦能得到一份,直激得梁山众人嗷嗷乱嚎。 “干泥量,俺还在尝试着立定完一炷香,加入战兵,尝尝这被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猪脚饭呢,早知道,俺就努力干活了。” “恁算啥,俺今天就差一点啊,再担几筐石头,俺就是光荣代表了,悔死俺了啊!” “唉,俺就不同了,要不是今日那坐地虎跟个软蛋似的,俺肯定能杀出个标兵来,气煞俺也!” “是啊是啊,俺们战兵今天真亏啊,选为标兵那李四,不过是冲的快些,多砍了那些怂鸟几刀,换俺来,高低给片了。” 作为梁山上层食肉者的杜迁等人都难以抵抗猪脚饭的诱惑,更何况是连肉都吃不上的山寨喽啰呢。 吃喝住行,古往今来谁都离不开。 猪脚饭,就是刘玄给梁山众人的一种激励手段,银钱辅之,足以激发众人的斗志。 评选先进代表,更是一种名利荣誉,惹得梁山事业蓬勃发展,人人埋头苦干,个个奋勇争先。 眼见刘玄分赏完毕,朱贵不解问道。 “哥哥,莫不是道行见长,怎得今日会多赐下四份猪脚饭呢?” 杜迁宋万亦是一脸喜色看向刘玄,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俩自是希望刘玄愈发厉害,能够取出更多的猪脚饭,吃货的本质就是美食。 心有计较的刘玄浅笑道。 “哈哈,我既为梁山之主,梁山越是兴盛,虚空取物之术自是愈发纯熟,岂不闻宝地养人术自精乎。” “兄弟,如今梁山不断壮大,我能够取出的猪脚饭当是会增多的......” 刘玄一顿忽悠下,杜迁三人倒是觉得颇具道理。 第27章 红薯惊人 宋万略一思索,惊喜道。 “哥哥,如此说来,岂不是日后俺能够餐餐猪脚饭吃个饱肚,不用再省着了。” “着啊,那该是啥神仙日子,哥哥,是否?” 瞧着宋万那充满智慧的眼神,刘玄点点头道。 “哈哈,自是如此,只要众位兄弟齐心协力壮大梁山,往后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的,想吃啥就吃啥。” 杜迁挠挠头,哂笑道。 “嘿嘿,哥哥,俺只想着日后能够常伴哥哥左右,便再无他想了。” 好家伙,这不是显得俺们有点呆,宋万朱贵急忙说道。 “杜迁哥哥说的是,俺们能够结识哥哥,已是万幸。” “俺们只恨不能早识哥哥尊颜,梁山能有哥哥坐镇,才是幸事。” 你一言我一语,酒至数杯,少添月色。 千古高风聚义亭,英雄豪杰尽归心。 不觉三月时间,款款而过,梁山面貌始换新。 门高墙壮,地阔池深。 屋舍成鳞,道路洁净。 金沙滩畔,两行垂柳绿如烟;聚义厅前,一簇乔松青泼黛。 来往的,尽是咬钉嚼铁汉;出入的,无非降龙缚虎人。 埋藏聂政、荆轲士,深隐专诸、豫让徒。 人人含笑往后山,个个红光铺满面。 下山做买卖的宋万亦是早早收工,不欲错过此等大事。 究竟是何事,竟引得梁山上下如此关注。 原来是刘玄万分关注的红薯成熟了,三月前种下的红薯秧苗,如今到了收获的日子。 深知红薯划时代意义的刘玄,自是要让梁山上下都亲眼看看红薯的产量,为此专门举办了农耕大会,全员参与,共享喜事。 对于向来沉稳静气的大当家,平日恨不得一日三看的新作物,梁山众人早就心痒难耐,好奇不已。 郁郁苍苍,纵横交错的红薯茎叶,层层如雨脚,郁郁似云头,看得人一片喜色。 围观的众人无不窃窃私语。 “喂,大当家说这红薯是在地下,还是甜滋滋的,俺咋从未听过见过,真的能有那般产量嘛。” “嗯,大当家的言出必行,想来没有千斤,也有个七八百斤吧。” “是啊,大家伙的日子愈发红火,不就是大当家的功劳,别说地下咋样,光这秧子俺看就不少。” “对头,这红薯秧子的味道配上黍饭,俺都能吃俩碗,掐了还能再长,至少能值个两三百斤,大当家说的俺相信。” ...... 要说梁山上下对红薯最具期待的当属杜迁。 他将红薯栽种方法书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对红薯栽培精心呵护,若不是诸事缠身,他都想搭个棚子住在红薯地边了。 如今,到了收获的时候,更是手持锄头立在田埂上,准备亲手挖掘。 随着刘玄将第一株红薯挖开,拔出红薯带出泥。 沉甸甸,紫红色的红薯,一个接一个展现在众人面前,或大或小似拳头一般。 用水洗净,一口咬下,脆甜可口,刘玄直觉竟比后世吃的红薯品质还要好上许多,心中一喜,高声说道。 “梁山第一届农耕大会,正式开始!” 早被第一株红薯产量惊呆的众人,得到刘玄下令,疯了,锄头也不用,生怕伤到红薯,改用手刨。 杜迁异于常人的膂力在这时大展神威,只见他蛮力一带,一锄头一个坑,哪是挖红薯啊,简直是在翻地,挂根绳子,都能当牛使了。 一时间,刘玄竟有些担心一亩地的红薯不够众人嚯嚯的。 身为梁山第一吃货的宋万看着杜迁那大开大合的招式,亦有想上前一展身手的念头,可惜他还另有要事。 左手换右手,右手腾左手,不停喘着粗气的宋万,红着眼睛看着刘玄。 接过宋万递来的烤红薯,刘玄轻尝一口,软糯香甜。 系统出品的红薯秧苗确实是经过优化,要比后世大部分的红薯好吃不少。 至少刘玄就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烤红薯,色香味俱全,上品。 没错,宋万的要事就是被刘玄安排去烤红薯。 见刘玄吃了一口,也不说话,宋万可等不住了,早被红薯溢出的香甜气息吸引的他,连忙问道。 “哥哥,咋样,好吃不?” “你自己烤的,不会自己先尝尝吗?” “嘿嘿,这不是得哥哥先行享用嘛,嘶!哇!” 瞧着宋万一口塞了半个红薯,烫的面红耳赤,却又强忍着不欲吐出的模样,刘玄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宋万倒是不在乎,只是觉得日后又多了一种可以和猪脚饭相媲美的美食。 烤红薯,宋万食谱再添新菜。 日影新移,区区一亩地,在干劲十足的众人面前,一时三刻便清理干净。 朱贵早已在一旁称足斤两,大声吆喝道。 “哥哥,这红薯一亩地竟得四千六百二十八斤,真乃神物啊!” 闻言,刘玄早有估量,倒是不惊,梁山众人却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百态齐出。 宋万赶忙跑上前去打量,见得小山般的红薯堆砌,喜得狠狠掐了一下大腿。 “啊!” 杜迁冷不防大叫一声,将手中锄头撇向一旁,忙伸手搓了搓大腿,怒道。 “恁个呆鸟,掐俺作甚,都疼麻了!” “杜迁哥哥,对不住,俺是太过高兴了,嘿,别动手啊!” “俺也让你尝尝高兴高兴的滋味。” 经此一闹,回过神来的众人,尽朝刘玄跪礼,恭敬道。 “感谢大当家降下此等神物!” “大当家圣人再世,宏福齐天!” “大当家万岁!梁山万岁!” 在这个亩产不过三四百斤,一旦年岁差点,亩产甚至只有一两百斤,交了税赋租子,连自家人都养不活的年代,亩产高达几千斤的红薯,对于苦苦挣扎的庄稼人,无异于天降神物,救命的稻草,其中喜悦感激难以表达。 众人只知自今日起,世间唯有刘大当家,再无他人。 刘玄亦懂众人内心激荡,脸色严肃,朗声道。 “起立!” “刘玄既为梁山大当家,自是有责任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红薯只是现在,将来还会更多。” “刘玄亦是一介凡夫俗子,我说过,跪天跪地跪父母,梁山不是我一人的,也是大家的,无须对刘玄行此大礼。” “只要大家伙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在刘玄一番慷慨陈词下,众人感动的热泪盈眶,朱贵大声呼道。 “非是俺们不记哥哥规矩,而是哥哥所言所行,不正是俺们的再生父母嘛!” 引得众人高呼赞同。 第28章 众人议事 人生在世,不过碎银几两。 贫世百姓,亦是只图瓮中米粮。 从梁山众人的声声呐喊中,刘玄听到了真挚的情感呼唤,好似奏曲时的拨片狠狠勾动了心中柔软的心弦。 北宋,水浒,我刘玄来了,那些屈辱、不公、罪恶、遗憾......是时候被终结了。 刘玄按下心绪,脸上露出了融入这个时代的第一次笑容,高声道。 “兄弟们,欢呼吧,梁山不一样了,明年,这里将会种满红薯,每个人都能吃上红薯。” “家家户户都能拥有余粮的日子到来了!” 随着刘玄话音落下,梁山上下传来一片沸腾。 谁也想不到没有在朝廷那里得到的日子,会在一个“匪窝”中得到,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聚义厅内,梁山四巨头分落座席。 身居第二把交椅的杜迁率先开言。 “哥哥,红薯采两千斤拔毒作育苗外,其余已尽皆入库。” “水寨亦是修建完毕,只待水军训练进驻。” “山寨大小建筑翻新完成,一应设施将作坊初步筹备,匠人数量暂时缺额,尚待补充。” “库房充裕,钱粮多赖宋万朱贵兄弟,不见减少,倒是增添不少,全待哥哥取用安排。” 杜迁此人,绰号摸着天,名副其实,战阵冲杀武艺不精,经商安民智略不足,可对于刘玄安排的诸多琐事,却能做的井井有条,万事躬亲,已算是难得。 刘玄满意的点点头,夸赞道。 “杜迁兄弟,沉稳细心,待人仁义,山寨诸事无不亲身力行,梁山后勤能得兄弟相助,实教刘玄宽心不少。” 见刘玄对杜迁赞赞有词,坐在杜迁下首的宋万按捺不住,高声说道。 “哥哥,山寨战兵现有三百人,战阵武艺日夜操练,军纪操典熟记于心,另有三十哨骑,弓马娴熟,可称精锐。” “民兵一千,张龙李四为五百将,两日一练,三日一操,半月一轮,驻守水泊内外。” “月余间,我已带队扫平方圆五十里,尽归山寨统属,再无恶霸豪强滋事。” 云里金刚,金刚怒目亦有霹雳手段,宋万能有此诨号,证明其还是颇具武力,加上刘玄隔三差五开的补习班,大大提高了他的上限。 而且经过三个月的调整优化,梁山军事方面大体完善,职级分明,刘玄摒弃了宋朝繁琐的官职。 简单明了以五人为伍,两伍为什,五什一队,两队称百人将,十队立五百将,千人呼校尉,暂时分管梁山。 宋万目前就是梁山军事唯一的步兵校尉,至于刘玄,自然是大当家总管一切。 只要宋万的运气不是喝凉水都塞牙,现阶段梁山一带想来都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 这是承平日久,海晏河清的北宋年间,更是宋微宗赵佶眼中丰亨豫大的政和盛世,又不是民间坞堡林立的王朝末年,哪有那么多敢持刀明枪,光明正大抵御数百凶匪的势力。 可对于踊跃表现,积极发言的属下,深谙职场规矩的刘玄,还是出言对宋万表扬一番,以资鼓励。 “宋万兄弟,胆大心雄,以身作则,训练刻苦,每逢战事奋勇争先,不愧是梁山好汉第一号代表人物。” 听着刘玄妙语连珠的赞扬,饶是大大咧咧的宋万亦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摆手,谦虚说道。 “哥哥,不敢,宋万不敢当,哥哥才是山寨第一号好汉,俺最多也就是第二号,啊,就第二,不能再多了。” 看着宋万又开始耍宝,众人都相视一笑。 坐在刘玄右手第一位的朱贵轻咳一声,缓缓说道。 “哥哥,现今山寨是愈发红火,东山酒店自有我兼管,可郓城内的运来酒楼怕是无人打理。” 官匪向来不两立,梁山早晚会和朝廷撞上,刘玄自是要提前安排人手在最近的郓城县打探消息,酒楼就是最好的信息收集场所,三教九流无所不在。 运来朝见青云起,运去英雄不自由,运来酒楼之名由此而生。 朱贵作为梁山声息头领,刘玄就将此事交付于他。 如今想来是另有安排,刘玄静静聆听朱贵所讲。 “常言: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小可有一同胞兄弟,名唤笑面虎朱富,亦是在乡中开了一家酒店,精细伶俐,处事有道,我欲书信一封邀他同上梁山,共享富贵,望哥哥应允。” 兄为旱地忽律,弟称笑面虎,从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刘玄略一思量,虽然水浒中对朱富的描述不多,可笑面虎至少比黑胖子的弟弟叫什么铁扇子来的,想是要强上不少。 且朱贵现今对刘玄亦算是忠心耿耿,他推举自己的弟弟,但凡只是不入流,刘玄也是可以接受的。 千般思绪,一念之间,刘玄朝朱贵笑道。 “既是贤兄弟,亦是梁山兄弟,可速修信一封,邀其上山共创大业,但有功劳,亦可坐上一把交椅。” 闻言,朱贵拱手一拜,口中称谢。 “是,哥哥,稍后我便修书一封寄回家中,又有一事,且须哥哥定夺。” 刘玄疑惑道。 “哦,何事?” 朱贵款款说道。 “哥哥可曾听闻托塔天王晁盖乎?” 左侧端坐的杜迁顿时一惊,站起说道。 “兄弟说的可是那东溪村保正,托塔天王晁盖。” “正是。” 晁盖,人送绰号托塔天王,当然托的不是钱塘关李靖的塔,他是济州府郓城东溪村人士,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 只因双臂有着千斤力,硬是活生生将隔壁村子的一座宝塔给搬到了自己村子,因此时人皆称他作托塔天王,独霸一方,江湖驰名。 刘玄不解问道。 “此人我亦有所听闻,江湖上都说他是个奢遮汉子,不知与我梁山有何瓜葛?” 朱贵摸了摸嘴上的两撇黄须,将其中缘由一一道来。 原来这晁盖明面上只是一介地主豪强,实则耍枪使棒,暗中勾连山东、河北等地私商,做得好大买卖,其中私盐一道,更是独揽一方,月散千斤万斤不在话下。 第29章 晁盖上山 月余前,梁山细盐作坊产出的细盐终有盈余。 每月可消耗千百斤粗盐,得数百斤白花花的雪盐。 朱贵全权掌管细盐诸事,自是需要向外散卖,为山寨开源。 晁盖就是在此间进入了梁山眼中。 那日,朱贵伴作行商脚夫,披个搭链,装些针头线脑,寻个路子,直奔晁家庄,但见: 绿杨影里,时闻鸟雀归林;红杏村中,每见牛羊入圈。 溪边钓叟移舟去,野外村童跨犊归。 朱贵于庄前相见一个主管,得四下村落保正引信示下,方能使其通报晁盖。 终日只是打熬力气,爱刺枪使棒的晁盖,闻听竟有人能得四方村落保正的引信,只为与自己相交,直觉此人必是个人物,忙出门迎接朱贵至后堂,一面教庄客安排酒食管待。 朱贵早从四下村民处得知晁盖底细,自是事事皆合心意。 而晁盖观朱贵言行,面色似夜叉探海,步履间煞气腾腾,虽作脚夫打扮,实乃混世魔人,想来应是绿林中人,如今不过是乔装打扮罢了。 他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人,既做得私商,又何曾少过与绿林道打招呼,见朱贵直爽大气,气质非凡,自是愈发放开豪爽性子。 二人交谈一番,甚是欢喜。 自古私事唯密,不密则发,交情是一回事,买卖又是另一回事。 朱贵只言私盐买卖一事,盲买盲卖,不曾透露梁山半分,晁盖亦是晓事,只道朱贵行事谨慎。 一月时间,两者便交易数遍,相安无事。 可现今梁山势力愈发壮大,宋万连番下山惩凶除恶,水泊梁山的威名已然传遍周遭。 晁盖细细一想,便觉不对,济州一带眼下只属梁山风头最甚,听闻梁山处处劫掠,专诛豪强地主,那世代富户的自己算啥。 这不是拿自家钱养大贼子,日后不得安生嘛。 再一估量,按照自己每月和朱贵谈定的私盐买卖数目,那梁山上怕是有不下千人万人。 任是自己再是能打,也怕是敌他不过。 幸得晁盖有一自幼相交的挚友,为他出谋划策。 那人便是万卷经书曾读过,平生机巧心灵,江湖人称智多星的吴用。 朱贵来自梁山的身份,亦是吴用推算告知晁盖的。 在吴用劝说下,晁盖与朱贵交易时,主动说穿朱贵来由,并企盼能上山与刘玄一唔。 朱贵初时只觉惊讶,听得晁盖欲要结交梁山,思索片刻,便欣然同意,只待上山禀告刘玄定夺。 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 只要晁盖上了梁山,到时如何处理,还不是全凭刘玄吩咐,若是晁盖识相,朱贵自是与他相交深厚,若是不然,休怪旱地忽律吃人了。 聚义厅内,高坐白虎椅上的刘玄,听到朱贵所言,一时间竟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未曾想,七星聚义夺取生辰纲的事件尚未发生,晁盖竟会主动上梁山,而且还是吴用提议的,倒是让刘玄产生了些许兴趣。 “朱贵兄弟,不知那晁盖几时上山,我对这位人人称颂的好汉倒是有几分好奇。” “哥哥想见,朱贵这就发下令箭,让人前去通知他明日上山即可。” “好,那就明日,众位兄弟与我一起见识这山东地界闻名的好汉。” 众人向前声诺了。 天涯曙色才分,海角残星暂落。 自得了梁山派人传信,晁盖一刻不敢停歇,急忙与吴用相谈,早早便备齐酒肉金帛数车,天色未明,唤来数名庄客一齐赶将上路。 直行七八十里路,远远望见一个枕溪靠湖酒店,杨柳岸晓垂锦旆,杏花村风拂青帘,几扇小窗支撑开来。 领头的一个似秀才打扮模样,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的中年人轻声向晁盖说道。 “保正,想来那就是旱地忽律朱贵在李家道口开设的酒店,专一迎接四方好汉,听闻他现今是梁山四头领,我们可将一应物件托付与他,作些人情引进,先与梁山混个面熟。” 晁盖点点头,他向来是信任自己这个发小的。 待得晁盖众人行至店前,便见身着青绸长衫布衣,戴浑白八方头巾,丝鞋净袜的朱贵大笑而出,拱手高呼道。 “哈哈哈,听闻喜鹊喳喳叫,必是贵人登门来,果是晁保正到了,朱贵见过晁天王。” 晁盖见状,忙与吴用上前应道。 “不敢当,不敢当,晁某是个不读书史的人,甚是粗鲁,岂叫朱头领见过,应是我等见过朱头领。” 朱贵瞧了一眼晁盖身后秀才服饰的中年人,暗道:是个识相的,想来应是大当家说的智多星吴用。 在晁家庄,敬晁盖是个英雄,喊我朱贵贤弟,理所应当,可在梁山地界,你晁盖就得喊我一声头领,不然那就是不将梁山放在眼里。 “天王言重了,江湖上谁不知天王威名,朱贵不过一区区酒店管事,只唤我贤弟便是。” 笑眯眯的朱贵一面将众人迎进酒店,一面派人施放响箭,安排船只接送。 早有粗略饭食供众人享用,晁盖吴用二人与朱贵共坐一席,朱贵举杯说道。 “劳烦天王一路辛苦了,且先食用些粗茶淡饭垫垫,稍后船只备齐,我们就一同上山,大当家已在山上备好酒席,为天王接风洗尘。” 晁盖心中恼怒,只觉梁山看人不起,明知今日自己上山,竟不提前备齐船只。 吴用心机多巧,自幼与晁盖相交,自是察出晁盖不满,忙开口问道。 “朱贵头领,小可吴用,是晁盖哥哥书席,添得哥哥信任,多伴左右,不才请问方才令人射出响箭是为何故?” 朱贵哈哈笑道。 “哈哈,此是山寨里的号箭,少刻便有船来,只因山寨自有法度,不论何事,须得号箭令船,便是大当家的在此,亦是不能免俗。” 吴用闻言,只觉梁山处事严密,必成大事,愈发对梁山大当家好奇。 一旁的晁盖自知误会了梁山,徐徐说道。 “此举甚妙,梁山水泊自成一体,水泊便是一道天然防线,有此一举,胜过数千雄兵。” “是极,是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几句不值钱的话,说便说了。 一时间,晁盖吴用互相递起梯子,与朱贵熟络起来。 第30章 晁盖喜见刘玄 不多时,湖边芦苇荡中驶来三四只快船。 风驰电掣,转瞬即至。 朱贵起身引晁盖等人上船,装了一应物事,命民兵把船摇开,进了蓼儿洼来,直奔金沙滩去。 晁盖看时,见那八百里水泊梁山,果然是个陷人去处! 茫茫一片,猛浪惊涛。 断头陌道,水巷交横,乱芦攒万队刀枪,怪树列千层剑戟,非是梁山人指路,必做水泊冤死鬼。 近到金沙滩时,更见一座森然水寨,墙坚壁高。 大小船只落满港,渔夫纷纷踏浪来,担起一筐筐鲜虾活鱼乱蹦,提下网中尽是鳖鳌成群。 吴用内心寻思:好一个险恶山水,强人去处,又兼水产丰富,真真叫人喜爱! 哪个生来愿意平庸,乱过一生,特别是经书读遍,自诩腹内藏甲兵,六韬三略究来精的吴用。 熟知大宋选官制度下,已无出头之地的吴用,数遍朝野,竟让他发现了一个当官的捷径。 杀人放火受诏安。 从身边的江湖草莽看出,绿林中的好汉会识字就不错了。 自幼相交的晁盖就是最好的例子,蒙学时粗读了几本经学,尚不知其中精义,不过是有些祖产,随意挥霍下,摇身一变竟混成了山东一带知名的豪杰。 自己才能不知胜晁盖数倍,却碌碌无为,荒度年华,只能靠相交的旧识举荐,做了个乡野教席,在周边搏了个智多星的绰号。 幸好如今有了这梁山猖獗,想来自己的富贵应是落在此处。 只需将自己的才学展露一二,容不得梁山众人不另眼相待。 这也是吴用忽悠晁盖主动上山的原因,要不然梁山头领如何识得世间智多星。 眺望着军寨林立的梁山,二人心思各异。 晁盖忐忑不安,吴用暗怀喜意。 托塔天王忧梁山龙潭虎穴难自由,智多星喜三国诸葛亮舌辩群儒将再现。 朱贵却是不知二人心思,只命人将一应物事下船,担在身后,向前引晁盖上山。 转将上来,过了断金亭,立有一关,朱贵使人传信,自带人连过三关,至宛子城前。 正逢民兵训练,五百将张龙一呼一喝,民兵紧随指令,动将起来。 晁盖亦是个好舞刀弄枪的汉子,见其劲装袭身,体魄健壮,声若虎豹,举手投足间,尽显男儿本色,麾下喽啰精瘦强健,令行禁止,强似府城官军,不禁心头火热,出声问道。 “朱贵贤弟,莫非此人便是山寨三头领,江湖上响当当的云里金刚,宋万头领?” 朱贵尚未开口,吴用嘴角一勾,轻声道。 “哥哥,小可看来不是,人道云里金刚宋万头领身长丈二,好似天上巨灵神下凡,这位好汉我观其练兵有道,身躯魁梧,想来应是宋头领麾下人称哼哈将的张龙是也。” 晁盖听吴用如此笃定,转头看向朱贵。 朱贵见状,淡淡说道。 “吴学究好眼力,此人确是张龙,非是我梁山宋万哥哥。” 你能识我梁山好汉,我亦能知晓你的诨号,休教你小看了梁山。 看着朱贵笑眯眯的表情,吴用后背一凉,直觉梁山阴险谨慎,竟不动声色将晁盖查了个一干二净,连作为宾客的自己都不曾放过。 生性豪爽耿直的晁盖却是不察二人隐晦的交流,只觉吴用为自己赚了面子。 现今吴用就是晁盖的一个小老弟,仅凭风闻就能推断出梁山好汉的身份,大大增添了晁盖的气势。 正当时,晁盖欲向前与张龙结交,忽见主寨大门处当先走出一人,但见: 身穿朱紫绛红袍,头戴文士青云冠,面似银盘身似松,目光炯炯,有狮虎之态,气质斐然,见龙豹之英,定是秦王再世,亦如汉武重生。 紧随其后的是两个身高丈二,体躯雄武的汉子,黄脸的浑似秦叔宝怒目,黑面的乍像尉迟恭威严。 朱贵忙向前迎上,高声呼道。 “哥哥,晁天王来了。” 晁盖闻言一惊,不曾想梁山新任大当家竟是如此人杰,慌忙施礼道。 “小可晁盖见过刘大当家,久闻大当家义盖云天,心系黎民,是伟丈夫也,今日一见,果是如此。” 刘玄答礼道。 “刘某亦是对天王大名,如雷贯耳,恨不得早日相见,今日且喜光临草寨。” 别的不说,在刘玄眼里,至少晁盖这身外貌就很难让人不注意。 一袭青白劲装作底,外罩黑麻披衣,着一双青黑熟牛皮靴,九尺身长,脸阔方圆,相貌堂堂似天神,威风凛凛赛貔貅。 凭那一圈络腮胡子,谁见了晁盖不得说声好汉,心生三分好感,与他做个朋友。 晁盖对刘玄礼贤下士的态度亦是十分认可,再加上他本身就爱结交天下好汉,如今见了刘玄这般奇伟人杰,心中话语仿若连珠炮,一句紧跟一句,夸耀奉承之词喋喋不休,绝不让嘴歇息半分。 刘玄只觉印象错乱,他心目中的晁盖应是像良伟老师那般,豪爽不羁,大气凛然,绝不该是如今这般模样的。 这哪像是一个驰骋山东河北等地的大盐枭,活脱脱一个舔狗啊。 刘玄忙上前领着众人向聚义厅而去。 吴用望着与刘玄并肩交谈的晁盖,自觉晁盖是采用了他的计策,示敌以弱,后再图谋,可看着晁盖的表现,一时间竟有些陌生。 全是因晁盖自己想开了,不论是梁山的赫赫兵威,亦或是雷霆手段,都在他看到刘玄的那一刻,悟了。 似刘玄这般有着仁者风度,王者气概的豪杰,晁盖平生未见,便是那东华门唱名的文曲星他也曾见过,亦是不及刘玄半分。 想来自己所担忧的种种,不过是庸人自扰之。 聚义厅内,刘玄居中坐白虎椅,左边一列分次坐下杜迁、宋万、朱贵,右边则是晁盖首位,吴用次之。 待众人各自介绍完,刘玄向晁盖说道。 “晁天王,刘某已知天王所忧,我梁山立业只为济困扶危,向来恩怨分明,不会对所有豪强地主另眼看待。” “天王素来仁厚,善待乡里,更兼与梁山情谊深厚,刘玄只盼能和天王日日相处,望天王切勿心忧。” “朱贵兄弟的买卖,天王若是放心,只管继续即可,若是不愿,刘玄亦不强求。” 第31章 晁盖离去 刘玄给足了晁盖面子,晁盖自是不会拒绝梁山这个大客户。 “刘玄哥哥当面,晁某不过是一村里保正,侥幸蒙江湖兄弟抬举,才做得这般买卖。” “哥哥威名,方今天下,无有不伏,既是看得起小可,这买卖自是做得,往后多劳朱贵贤弟了。” 在绿林江湖上,不论年纪,只论声名实力,场面相交,各留薄面。 梁山势大,由此晁盖唤了声刘玄哥哥,又呼朱贵为贤弟。 兄弟相逢三碗酒,谈笑古今豪杰义。 见晁盖上道,刘玄当即令人备下莛宴,款待二人,又唤人去招呼带来的庄客。 不多时,厅下已立有一张桌子,上摆鲜味盘馔,时蔬几份。 众人落座,畅饮数杯,酒酣情热,聊得兴起。 直至残阳渐落,晁盖方才辞行。 刘玄亲送晁盖出金沙滩,非是不欲挽留,而是梁山秘密甚多,交浅言深实不智,眼下不是让晁盖久留的时机。 离开梁山后,晁盖回想此行,内心不由一喜,只觉收获颇多,爽朗说道。 “贤弟,看这刘玄大当家义气深重,处事分明,想来往后京东道合该梁山独大了。” “若不是贤弟主动让我结识梁山,晁盖焉能见识到这般人物,学究不愧是智多星啊。” 可身旁的吴用却是强颜欢笑道。 “哈哈,都是保正威名广传,方才使得梁山不敢小觑,小可之言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精于心计的吴用,亦是不知为何一向好劫富破庄的梁山,竟会对独霸东溪的晁盖另眼相待。 据他所知,数月之间,不知多少无辜村庄惨遭梁山洗劫,村中大户尽皆破灭,此行随晁盖上山,想来应是会受到百般刁难,到时他便可巧舌激辩,略施小计,夺得众人看重,扬名天下。 可刘玄对晁盖的态度,打破了他的算计。 面对龙章凤表的刘玄,向来谨慎的吴用只能静待时机,一言不发陪同晁盖左右,不敢多言造次。 时不我待,何时才是我出头之日啊。 见吴用低眉沉思,私有心事,晁盖亦不打扰,只顾招呼庄客赶路,直回晁家庄。 话分两头,自金沙滩送别晁盖一行后,宋万大声说道。 “哥哥,这晁天王果是英雄,何不留他在山上,与兄弟们共谋大事啊?” 专一探听消息的朱贵,浅笑一声,开口回道。 “宋万哥哥,晁天王身家富裕,终是良民,不似我等无立锥之地,岂会上山。” 刘玄亦是说道。 “是啊,此前宴席间,我观晁天王心胸豪放,虽不惧黑白,可言语中多是独身安民之意,想来是不愿舍了清白身子万贯家财的,故不曾邀其上山。” 杜迁点点头,豁然开朗道。 “确实,天王只言家近,可上山共聚,实无长久之意。” 闻言,宋万倒是一恼,不屑道。 “哼,万贯家私又如何,岂能与俺们梁山比较,俺看晁盖亦不过是个贪图安逸之辈,休教他日后犯在俺手里,不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刘玄知道宋万性直,无甚头脑,此时不过是意气之言,当不得真。 晁盖可不是个摆烂仔,一个掌握私盐渠道的大盐枭,对于梁山的作用还是举重若轻的,至少在梁山不能自产自销前,有着晁盖在明面上,能够方便不少。 这也是刘玄隆重款待晁盖,梁山与之结交的原因。 心思机敏的朱贵亦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引荐晁盖上山。 知人善用是一个合格的头领该具备的,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 头脑简单的宋万只须带兵扫荡即可,弯弯绕绕的事就交给机灵的朱贵。 刘玄不再多言晁盖,只是吩咐几人各尽其事,便一心投入梁山事业中。 不觉月余时间缓缓而过。 秋去冬来,刘玄迎来了北宋的第一场大雪。 彤云密布,朔风渐起,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玉龙鳞甲舞,江海尽平填,不知多少无辜丧命。 梁山境内,幸得刘玄庇护,家家不说丰衣足食,户户亦能免受雪灾之害。 聚义厅内,火炉熊熊,生成一片暖气腾腾。 宋万端起一碗地瓜酒,大口闷下,只觉心中似有一团火气升起,大大缓解了躁感,舒了口气,朝刘玄说道。 “哥哥,近日兄弟们只能苦练,却不能下山行善,俺都待得无趣极了,今日俺看雪是停了,不若俺带兄弟们下山再除一害如何?” 半晌,见刘玄仍在细细端详手中图纸,宋万接着说道。 “哥哥,这地瓜酒味道纯美,热辣甘口,俺看已是没有改进的地方了,您就同意俺下山吧。” 地瓜酒,选取无损伤的好红薯,经过工序加入酒曲,蒸馏酿制而成。 喝惯了后世白酒的刘玄,自是接受不了北宋时粗糙酿制的米酒,在梁山拥有酒匠后,刘玄命人打造了简易的蒸馏设备,制作了第一批自酿地瓜酒。 既然能够自酿酒水,刘玄自是不会放过红薯糖,要知道,红薯中蕴含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糖分,对于缺糖少盐的古代人,糖分的摄取亦是士兵训练的一种重要资源。 有了细盐可以制作盐水,那么糖就是刘玄要研究的重点。 宋代有糖,可那不是平民百姓能够日常消费的,况且梁山战兵每日训练量繁重,必须补充大量糖分。 刘玄近日为如何制糖绞尽脑汁,闻听宋万还想下山,语重心长道。 “宋万兄弟,现今方圆百里尽归梁山,无盗无抢,且寒冬已至,当务之急,应是抚民富民,而不是盲目扩张。” 不在其位难体其辛。 刘玄每日规划梁山发展,诸事加身,恨不得挑灯夜战。 宋万不到半载,屡次下山惩恶,虽缴纳不少钱粮,扬了梁山威名,可同样将数十村落挂上了梁山牌子。 人的情绪是多变的,梁山来时,百姓感激,可这仅是口服,若要百姓心服,那就需要时间证明。 为了已经纳入梁山境内的百姓,主管民事的杜迁亦是脚不落地,四处帮助那些贫苦人家,建屋修路,忙前忙后。 刘玄深知一口吃不成胖子,这才让宋万暂停下山,平日只须训练战兵即可。 得民心者得天下,不谋一地难以谋全域。 当下梁山的重心应是巩固,而不是继续扩张地盘。 最直观的判断就是系统势力面板的信息。 第32章 宋万大雪练兵,梁山新添二虎 刘玄呼出势力面板,只见: 势力:刘玄 势力范围:八百里水泊梁山 势力人员:6122名 势力值:8101 梁山地幅八百里,村落人口不下万余。 可忠于刘玄管理的只有六千多人,光是山上就占将近四千,由此得知,境内百姓对梁山的归属感并不深厚。 至少没到愿意跟着刘玄干杀头买卖的地步。 归根结底,刘玄率领的梁山在百姓看来还是匪寇,终是不敌煌煌大宋的威名。 刘玄当下要做的就是改变百姓心中对梁山的印象,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需要潜移默化,从诸多小事做起。 保境安民是朝廷的职责,如今刘玄要让梁山担起这个责任。 杜迁带领的民事就是趋于刘玄的理念,才会在寒冬腊月依旧下山帮扶穷苦百姓。 宋万在刘玄一番教育下,亦是明白现今梁山的发展方向,起身说道。 “哥哥,宋万见识浅薄,不明哥哥良苦用心,幸得哥哥教诲,俺这就去训练战兵,为山寨出一份力。” 刘玄苦笑道。 “兄弟,今天不是休沐日嘛,还训练作甚,好好休息即可。” 宋万眼睛一瞪,大声道。 “众位哥哥为了山寨殚精竭虑,俺岂能休息!” “俺知道哥哥心疼兄弟们,哥哥放心,俺就是让他们出来跑跑,不会伤身的。” 见宋万话音未落,人已经朝着厅外走去,刘玄亦不多言。 难得趁着大雪休沐的战兵们,正躺在床上互相吹牛打屁,心中突兀跳了一下,只觉隐隐不安,似有大事发生。 只听嘣的一声,大门便被一个凶恶大汉踹开,冷风袭的人直抖,众人刚想发怒。 只见大汉喊道。 “一群惫懒货,速速集合,迟到者罚跑五圈!” 听到大汉熟悉的声响,众人知晓宋万头领又发癫了,只要与大当家在一起聊天后,总会出现这种情况。 大当家说这是打了鸡血,心中有气得撒出去。 可为什么宋万头领的气是撒在俺们身上啊,撒在那些鱼肉百姓的大头巾身上不好吗。 习惯的众人忙起身朝外冲去,谁也不想迟到,要知道宋万口中的罚跑五圈,可是围着四五百丈宽的宛子城跑,跑过的人都说好。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想为刘玄分忧,且百般无聊的宋万。 情理之中,不出意外的所有战兵都迟到了。 只因宋万掐的时间是一碗酒的功夫,冲在第一批的战兵刚到宛子城下,宋万就一口气闷了,看得众人一片沉默,却是无一人违抗质疑。 意坚体健入战兵,梁山法纪心中念,金刚令下兵尽从,全仗身先同共苦。 一时三刻后,宋万一马当先跑在前方,一千战兵徐徐跟跑,嘴中尽吐白气。 恰逢朱贵领着两人上山,远远瞧见宋万一行,其中面阔眉浓须鬓赤,双睛碧绿似番人的汉子好奇问道。 “朱贵贤弟,这是何故?” 朱贵笑吟吟道。 “李云哥哥,此乃我梁山宋万哥哥正带兵训练哩。” 一旁圆脸短须,面态富贵的布衣汉子惊讶问道。 “大哥,这就是人常言好打抱不平,过处专除魍魉的云里金刚宋万哥哥,既是练兵,为何要带着兵士来回奔跑啊?” 朱贵悄然一笑,解释道。 “嘿嘿,兄弟,休要小瞧了这跑步,此乃刘玄哥哥专授的练兵之法,初时我亦是不解何用,可是后来确是多有良用,其中滋味,只待你日后知晓。” 几人一路相谈,朝聚义厅行去,只听朱贵将练兵之法一一简述,二人不明觉厉,只道刘玄本事非是常人。 刘玄看得宋万离去,直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可看着手中的酒水蒸馏器图纸,一时间竟豁然开朗。 酒水二字不就是关键,谁说红薯糖需要蒸馏的,自己是陷入了误区,完全可以效仿细盐的制作方法,将红薯加水熬干,总会得到糖渣,就不信那么大一坨红薯能够凭空消失了。 喜上心头的刘玄正欲前往将作工坊,便见朱贵领着两人进来。 见其中一人与朱贵竟有几分相像,想起朱贵提过他兄弟朱富将在这几日到达梁山,应是此人无疑,只是不知另外一人是谁。 刘玄笑道。 “哈哈哈,常言:昨夜花灯报,今早喜鹊叫,不曾想原是有好汉上门,朱贵兄弟,想来这位就是你极力举荐的朱富贤弟吧。” 朱贵回道。 “哥哥,正是小可兄弟与其师父。” 见刘玄待人热情,有如沐春风之感,二人亦是连忙答礼道。 “朱富见过刘玄哥哥。” “李云见过刘玄哥哥。” 刘玄见状,赶忙回礼扶起二人道。 “笑面虎朱富大名,曾听朱贵兄弟多次提及,刘某早有相见之意,只恨才今日相逢。” “久闻青眼虎李都头威名,亦是难得相见。” 这可不是刘玄的场面话,而是真的觉得李云是个人才。 李云,因为有着一对碧绿色眼睛,又兼武艺尚可,三五十人近他不得,在沂州混了个绰号青眼虎。 水浒中李云是朱富的师父,只因在押送李逵途中,让朱贵兄弟两人劫了囚车,迫不得已才随朱富等人上梁山落草,说来也是个出工不出力,被雪藏的人物。 毕竟同为都头,绰号插翅虎的雷横不说混成天罡星,亦是被宋江封为步军头领,可李云连步军将校都混不上,还被打发去起造修缉房舍,聚义时仅是排在第九十七位地察星。 论武力能力,刘玄可不信李云会比不上孔明孔亮之流,其中内幕想来多是令人不耻。 而现今梁山是刘玄统领,只要李云是个有真本事的,他必能得到一展所长的机会。 四位好汉相互寒暄一阵,早有佳肴果蔬摆上,兄弟相逢三碗酒。 几口地瓜干下肚,刘玄亦是知晓为何李云会和朱富一同上山。 原是二人交情深厚,朱富早些年便拜了李云为师,学些枪棒,月前朱贵向家中寄信,得知兄长在梁山落草,遇到刘玄这般明主,愈发红火起来。 朱富亦是个不安分的,既是兄长盛邀,便收拾家当准备前往梁山。 恰时李云因走脱了县内杀人恶犯,倍受县尊责难,朱富想着师父是个有本事的,何必在此受这些腌臜气,便邀李云至家中一叙,一番劝解之下,又火烧了自家酒店,以示决心,言: “师父,小可平日多蒙照顾,今次兄长在梁山落草,做得好大买卖,得大哥邀请,我亦欲火上梁山,望师父一同相随。” “朱富实不愿见师父再受责难,只因后日名大恐会牵连师父,若是师父不愿,可就此绑缚小弟送至县衙,一解走脱杀人犯罪责,二亦可添抓获梁山贼寇之功。” 李云见朱富铁了心要上梁山,且对自己推心置腹,又想到那虚伪沽名的县尊,思索下便舍了都头职位,伙同朱富一同上了梁山。 第33章 风云将起 对于李云的选择,刘玄若是以后世标准来看,只能说这个人有大病,好好的编制不干居然跟人去混黑。 可是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大送,刘玄却觉得正常。 都头,说白了并不是官,而是官的打手,是可以随意任职打发的。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遇到个没担当,黑心肠的上司,保管让你吃尽苦头,水浒中的何涛就是最好的例子,做到一州三都缉捕使臣,没犯何事轻易就被面刺金印,等待发配,更何况是都头这种低级职位。 李云又是个不曾娶老小,亦无家当的,且工作环境压力大,而梁山上还有徒弟的亲大哥作保能混出个名堂,这不跑路还等什么。 刘玄亦是个知人善任的,没有让他们失望。 笑面虎朱富早有安排,任职了郓城县内的运来酒楼管事,掌管济州一带消息打探及迎来送往诸事,只待立有功劳,就在梁山坐上一把交椅。 至于青眼虎李云,刘玄给了他两种选择。 一是任命为民兵五百将,待熟络事务后,可接替杜迁掌管民兵,升为校尉。 二则是加入战兵,领两队为百人将,日后论功行赏。 李云作为亲兄弟朱富的师父,朱贵自是为其讲解了一番两者的区别。 民兵军事训练少,介于战兵民事之间,多负责日常巡逻、捕盗维护治安、管制梁山境内不法行为等,实属战兵预备役。 战兵只负责军事,除休沐日外,皆不能离开军营,以服从将令为先。 李云思索一番,便明白了其中区别,梁山兵制的划分好似将朝廷的禁军称作战兵,而厢军和乡兵则是归为一处称民兵。 有点见识的都知道禁军是宋太祖赵匡胤最为重视的军队,才会使之守卫京师。 既是如此,战兵肯定对梁山更为重要,地位更高,在刘玄心中更得看重。 虽然直接加入民兵就能当上五百将,可明显加入战兵才能进入刘玄视野,李云当即向刘玄说道。 “哥哥,李云愿加入战兵,为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闻听此言,刘玄发现势力面板上已经可以查看李云具体信息。 刘玄心中唤出系统,默念查看。 姓名:李云 技能:青睛(对敌略带威慑,轻微加成武力) 拥有物品:无 特殊:星宿(未觉醒) 不错,是个干仗的好苗子,这双眼睛没白长,还能多个技能。 李云也算是个顶尖的三流人才了。 至于朱富,早在进入聚义厅时,刘玄就能查看了,也是只有一个技能叫察言观色,不愧是笑面虎。 在三教九流混迹的酒楼,会察言观色就是最好的探子,刘玄让他监管郓城县的消息打探亦是出于这点,不单是因为他是朱贵的弟弟。 自此,朱富李云算是彻底入伙梁山,各有其责。 残雪初晴,薄云方散。 宛子城中,围场之上。 一英武青年将军纵马飞驰,将缰绳搭在马鞍鞒上,左手拿着弓,右手搭上三箭,拽得满满地,望飞盘飕地一箭射出。 只听九声脆响,四周发出一阵惊呼。 “大当家神射!大当家威武!” 刘玄勒马立足,心满意足的把玩着手中精钢铸造,通体乌黑,上刻玄鸟争鸣的穿云破晓弓,不由内心感叹:吕布果是神射手,这三星连珠箭,每箭三中,当今天下谁又能是我的对手。 之所以刘玄能有此绝技,全赖系统给力。 半年多的发展,刘玄累积又获得了八次抽奖,只是多为增强自身实力的物品。 包括身上的连环锁子鎏金甲,手中的穿云破晓弓,胯下的火裂千里嘶风马,得胜钩上的虎头湛金枪,三国吕布的辕门射戟绝技灌输经验一份。 刘玄方才施展的就是系统灌输后领悟的神射技能三星连珠箭,弓拉一次,三箭齐出,百步之内,无所不中。 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厮杀,无异于是降维打击。 刘玄想来在系统的评定中,吕布应是神将级别,可以力压一个时代的武将。 而剩下的三次抽奖只能说是对梁山硬实力没有帮助,却是不可缺少的精神文化食粮。 一个是和每日猪脚饭兑换资格条件相同的快乐气泡水可乐,一本音乐和戏剧大赏精装册,还有一套小学数学教科书。 可乐被刘玄用作奖赏。 数学教科书当作梁山启蒙所用。 最重要的就是音乐和戏剧大赏精装册,刘玄借此给梁山也搞了个文工团,丰富一下梁山众人的精神世界。 众所周知,思想不是硬塞进去的,而是你主动放进去的。 改变这个吃人的世界,刘玄可不想仅仅只靠自己,他必须解放梁山众人皇权之上不可侵犯的思维,文工团就是最好的工具。 正当刘玄在围场习练武艺时,郓城县中的朱富却是不经意间得知了一个关于梁山的消息。 郓城县如今最大最好的酒楼无人不知是运来酒楼。 酒楼掌柜笑面虎朱富更是无人不晓,人人都道他为人一团和气,仗义疏财,扶危济困,救拔贫苦,专一结交四方好汉,但有所求,尽力相助。 这日,郓城步兵都头雷横伙同四五个伴当,一齐来到店中吃酒,邀朱富同席相交。 待在后房的朱富抱了一坛地瓜干,款款入座,喜笑道。 “雷都头,多日不见,近来安好?” 雷横抱怨道。 “好个甚鸟,知县相公愁苦,俺们是一刻也不得闲。” 周围伴当亦是说道。 “是啊,朱富哥哥,这几日雷都头带着俺们那是脚不跟地,四处巡视。” “嘿,还不是让那群梁山泼贼闹的,让爷爷们的年金都少了不少。” “富户老爷们吃不下这个亏,闹腾起来,知县相公也无可奈何。” “谁说不是,可那梁山贼又岂是好相与的。” 朱富细细听来,原是前些月宋万带兵下山惩恶,断了郓城不少权贵的黑手套,席卷了大批富户钱粮。 知县是个胆小怕事的,本不欲与梁山有所交集,只想好好度过两年,到时迁到别处继续过逍遥日子。 可郓城权贵富户却不甘失了许多钱粮,一齐疏通了关系,勾到州府门前,强压知县处理梁山一事。 知县别无他法,只言说冬后出兵,先让衙役四处巡视,打探情况,待凑足粮草人员,一举扫平梁山。 第34章 筹备兵马,征讨梁山 朱富心知仅凭郓城县兵马奈何不得梁山,故作恼怒道。 “都头,小可虽来济州不久,亦是知晓那梁山贼人多势众,怕是聚有上千人马。” “我虽不知兵事,可都道猛虎架不住群狼,都头武艺出众,人尽皆知,但县衙兵士不过百余,怕是此事生有曲折啊。” “朱富三生有幸,才能与都头相识,不若我托个关系,免了都头此番差事。” 雷横见朱富有意关怀,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兄弟有心了,那梁山泼贼任是人数再多,又能奈我如何,凭我手中钢刀,管教他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一二千军马亦是不惧。” 闻听此言,朱富险些绷不住脸色,心道:牛都没你能吹的,还一二千军马,怕是一二十战兵就能让你插翅虎变成死虎。 可朱富面上却称赞道。 “都头神武,不愧是威名震山东的插翅虎,那梁山贼必不是都头对手。” 雷横继续说道。 “兄弟过誉了,俺也晓独木难支的道理,须得人手相助,方能扫平梁山。” “兄弟有所不知,知县相公这几日正是让俺下乡征收青壮,补充兵营,且在城外督人修建营寨,以待州城官兵入驻,我等才会这般忙碌。” 听到济州府会派遣军马,朱富惊讶道。 “竟连府城官军都惊动了,想来剿灭梁山是板上钉钉,朱富提前祝贺都头战前显功劳,青云直上。” 雷横摇摇头,不屑道。 “嗬,甚么官军,不过是缉捕使臣带的一帮乡兵罢了,到时还不是俺们打头阵,功劳都是他们的,俺们能够得点钱粮就不错了。” 朱富听了,才道是自己想差,险些以为是济州知府要对梁山大动刀戈。 原是大宋兵制,一府设有厢军常驻,非知府或枢密院不能调动,仅乡兵能够随意调动,两者战力编制不可相比。 乡兵与县城的衙役兵马无异,平时不脱离生产,只是农闲时偶尔训练,连梁山民兵半分都不如。 安心不少的朱富,浅笑道。 “哈哈,对都头这不是更好,若不如此,怎显得都头骁勇善战,到时想必知县对都头会更加看重。” 雷横一想,亦是这般道理,不由得开怀大笑。 这时,门外酒保引进一人,此人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 朱富见了,忙上前招呼道。 “哥哥来此,怎的不提前使人知会,也好叫小弟出门相迎,竟是怠慢了哥哥。” 此人声若大钟,吐字沉稳道。 “何须见外,你我本家,朱仝来便来了,岂须兄弟相迎。” 此人原是本县马兵都头,名唤朱仝的便是,因他仗义疏财,义气深重,有古人浩然之风,故朱富真心与其相交,早晚拜见,又兼同姓,二人意气相投,便结义为兄弟。 雷横见得朱仝,亦是说道。 “哥哥,可是与知县相公报备好了,怎来的如此之慢?” “早与知县相公报备,只是门前遇到那些破了财的,邀我一同出人出粮,推脱一番,才耗了些功夫。” 朱富引其入座,疑惑道。 “哥哥,何事须用到钱粮,若是不足,朱富可增添一二。” 朱仝饮了杯酒,暖暖身后,不在意道。 “无事,只是那些被梁山破庄劫掠的富户,欲要资助知县钱粮人马,共同剿灭梁山,想拉我加入罢了,兄弟在县中亦算人物,过后应是也会被劝告的。” 雷横倒是不管许多,开口道。 “哼,俺们带兵厮杀,还要出钱,美的他们。” 见雷横不爽,朱富不再多问,只令酒保好酒好菜续上,不让众人桌上盘馔空落。 周围伴当早知但有朱仝在场,只管饮食,不用付账,全由朱富请客,故人人开始话家长,说里短。 席间气氛高涨,天下英雄事,举杯停着间。 待得两日后,梁山聚义厅。 刘玄接过朱贵手中的密信,细细浏览一遍,便传给众人阅览。 “关于郓城县发兵梁山一事,你们都说说看法。” 右首摸着天杜迁率先说道。 “哥哥,关于朱富兄弟探查的郓城县自出三四千混合人马,加上济州府的捕盗官军,应有五千左右。” “而我梁山现有战兵一千二,人数相差四倍有余,恐防有事,不如此战将民兵也加入其中,共同应对如何?” 左首云里金刚宋万大声接道。 “哥哥,俺看不用劳烦杜迁哥哥出手,战兵们早就在山上待得都快生锈了,不就是四千人,交给俺,俺直接现在就打进郓城县,抓住那狗知县,问问他怎么敢招惹俺们的。” 位于杜迁下席的朱贵亦是说道。 “杜迁哥哥的看法是好的,只是太过谨慎,宋万哥哥的建议不错,但是攻打县城就是反叛大罪,过于冲动激烈。” “依我看,哥哥,不如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半路埋伏官军,打他个措手不及,护境内百姓,扬梁山威名。” “官军残暴无序,若是进入梁山境内,怕是会惊扰乡民。” 白虎椅上的刘玄点点头,欣慰道。 “不错,看来兄弟们都有所进步,不管计策好不好,至少都会思考了。” “但官军不过区区四千人,且多是良莠不齐,难成军阵,战力如朱富兄弟所述,连民兵半分都不及。” “我梁山战兵日日训练,兵强马壮,不说个个能够以一挑十,以一挑五总是可以的,四千官军在刘玄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须臾可没。” 杜迁自是晓得战兵们那可怖的实力,倒是不曾怀疑会打不过官军,心有忧虑朝刘玄说道。 “哥哥,非是杜迁为民兵争功,实是担心战兵会有所伤亡,毕竟人数差距过多。” 宋万闻言,忙起身郑重道。 “哥哥,瓦罐难离井边破,兄弟们日夜苦练,就是为了上场杀敌,从不曾惧过死伤。” “宋万,俺杜迁自是知晓兄弟们不怕死,可不能无辜死伤。” 刘玄抬手示意二人别激动,无奈说道。 “二位兄弟,刘某未曾说过让兄弟们送死的话语吧,你二人先坐下,待刘某把话说完。” 朱贵亦是劝说道。 “两位哥哥冲动了,刘玄哥哥还未曾定下退敌之策呢,你们倒是无风起浪争吵起来了。” 第35章 战起 杜迁宋万闻言,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笑,朝刘玄拱手道。 “望哥哥恕罪,是俺们冲动了。” 刘玄自是不会责怪二人,缓缓说道。 “且坐下吧,方才朱贵兄弟说的在理,我梁山既是为了护境安民,当是不能让官军侵害村民。” 匪过如梳,兵过如剃,绝不是一句妄言。 特别是贪腐成性,军纪败坏的北宋军队,多少人家都是毁坏在这些兵痞的手中。 贼配军,没有比这更侮辱人的脏话了,不只是一个文人阶层的恶意辱骂,而是大宋上下都厌恶鄙视的群体。 朱贵听到刘玄赞同他的发言,喜笑道。 “我早知哥哥仁厚,不欲伤了百姓,故已将郓城至梁山一道地形探清,只待哥哥定计。” 朱贵办事周全,刘玄向来放心。 “很好,众位兄弟听令。” “只待朱富传来官军出动的消息,宋万率战兵与我一同埋伏白沙坞,聚歼官军。” “杜迁可安排民兵两千,堵截官军后路,以待接应。” “朱贵务必时刻与朱富保持联系,切不能误了军机。” 杜迁三人见状,齐齐站起呼道。 “是,谨遵哥哥将令。” 万里彤云密布,空中祥瑞飘帘。 白沙坞后大路十余里处,梁山战兵藏于林中,个个手持刀枪,人人眼中带火,只待一场厮杀。 毡帽带雪的宋万眼中时刻注视着大路尽头,不时出声咒骂。 “这群该死的鸟官兵,莫不是在用卵子走路,怎的这般来得慢。” “他娘的,看爷爷等会不给他们来个狠的,教他们让老爷平白挨冻了许久。” 一旁的百人将李云听得耳朵都要长蛆了,忙开口劝道。 “校尉,朱富贤弟传信说了,官军昨日出动,想来要在午后才能渡过白水,眼下午时已到,官军应是快到了,不要急躁。” 刘玄治军严厉,常言战兵以服从将令为天职。 宋万为校尉,战时没人敢与他交谈,只有同受刘玄看重的李云能和他说上两句。 宋万眉眼一翘,狠狠说道。 “兄弟,那是昨日没雪,晴朗时分,今日这突兀一场大雪,谁不知道官军的德性,无理也要慢上三分,搁现在,怕是今日都走不到白沙坞,那还渡过白水哟。” 李云回想到以往在沂水县带兵的经历,顿时不想说话了。 在梁山训练多日,待得时间久了,他险些忘了官兵的散漫拖延。 看现在的天气,有可能今天他们还真等不到郓城县官军到来。 见李云不搭话,宋万只能继续低声骂骂咧咧,出口成脏,折磨着周边众人。 白沙坞渡口,此时雷横正带着手下五十号兵士苦苦等待后方的大部队。 官军凑了五千人,可统帅不是什么名将,只是一个水浒中的倒霉蛋,三都缉捕使臣何涛,那个被晁盖七人组牵连刺了金印后轻松团灭的衰人。 何以是他,只因何涛依职务势要之便多与济州府县富户相交,故得众人推举赴郓城抓捕梁山贼。 又得通判助力,给了一千人马相随,可惜此人不通军事,一并将数千人马聚作一团,难分前后,仅是派雷横带本部五十兵士探路。 半个时辰后,雷横方才遥遥见到何涛率领大队人马缓缓行来。 早已等的不耐烦的雷横上前行礼道。 “观察,小可已将前路探清,备好一应船只,只待大军前行。” 何涛望了望四周,应了一声,吩咐雷横随侍左右,下令大军过河。 乌乌泱泱乱槽槽的数千人马花了两个时辰方才尽数渡完。 是时,天色晦明,地上积了不少雪。 见状,马军都头朱仝尚晓些兵法,向何涛建言道。 “观察,常言天寒地冻,百事难全,依我看,大军可在此歇息一夜,养精蓄锐,明日雪小些,再一鼓而下梁山贼人。” 何涛亦是心知大雪难行,且早闻朱仝是个有本事的,便依他所言,下令大军寻处平坦地势安营扎寨。 一日下来,竟是行军四十余里。 刘玄听得探马来报时,只觉官军无能,大宋不亡都没有道理。 既然官军不动,那么梁山就自己主动起来。 随着刘玄令下,杜迁率人绕至白水河对岸进行包围。 埋伏在白沙坞前的宋万得到探马传令,亦是连忙带人向白沙坞前进。 凛凛严凝雾气昏,空中祥瑞降纷纷。 当宋万率人到达刘玄所在时,朱仝正和雷横督促民夫修建营帐。 见人马赶到,刘玄飞身上马,向宋万下令道。 “宋万,我带飞骑营直向前冲杀,乱其军心,你紧随其后。” “是,大当家。” 刘玄大喝一声,飞马而出。 “随我冲,让官军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精锐。” 梁山仅有的一百骑兵见大当家勇猛争先,无不斗志昂扬,纷纷快马跟上刘玄,向立足未稳的官军冲杀而去。 正敷衍听着雷横发泄的朱仝,忽觉地面一阵震动,转头一扫,竟隐隐看见一团火朝大军营地飞来。 未曾等朱仝细看,那团火转瞬及至,却是一匹无敌好马,但见: 鬃分火焰,尾摆朝霞,浑身乱扫胭脂,两耳对攒红叶,侵晨临紫塞,马蹄迸四点寒星;日暮转沙堤,就地滚一团火块。 朱仝只听马上传来一声巨喝。 “梁山刘玄在此,尔等速速跪降!” 闻听此言,朱仝大惊,急忙呼喊起来。 “快御敌,梁山贼寇袭营!” 身旁雷横亦是一惊,忙看向朱仝前方,只见一条黑线在大雪中显得那般突兀,好似潮水向营地涌来,当先一点朱红,即将冲进大寨。 刘玄胯下火裂千里嘶风马日行千里,踏雪如履平地,眨眼间奔行百米,站岗巡视的兵卒刚想关闭寨门放箭,刘玄飞马疾驰已至身前,手中虎头湛金枪,猛然脱手轰出。 只见关门的兵卒瞬间被轰飞数米,倒地身亡。 刘玄抽弓搭箭,三箭齐发,箭矢过处,无一生存,直吓得守门兵卒惊慌失神。 官军寨门前瞬息间,竟损失十余名士卒。 剩下的士卒尚未从这般大恐怖中醒过神来,刘玄已是冲进营寨,随手举起轰出后插在地上虎头湛金枪,大喝一声。 “梁山刘玄在此,尔等速速跪降!” 第36章 打破官军显威风 飞雪飘零,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 营门周边的官军见刘玄竟单手举起尚插着一人的虎头湛金枪,无不极受震撼,纷纷跪地求饶。 朱仝远远瞧见,一时怔住,口中不由赞道。 “真乃天人也!” 又见百十号骑士朝营寨冲来,口中直呼。 “梁山好汉在此,降者不杀!” 人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朱仝心知梁山有这般豪杰和骁勇好汉,杂乱无序的官军怎是对手,此战结局已然明了。 随即不再组织人手抵抗,呼了数个关系好的军士,悄然向后退去,快步朝主帐寻报信的雷横。 骑兵以游弋分割战场为主,刘玄自是不会让飞骑营把守控制寨门,丢掉自身优势,当即令道。 “锋矢阵,凿穿营地。” 主将无能,害死三军。 五千人的大军,何涛从未带过如此多人,故大军营地宽松散落,分布不齐,全凭各将自由搭建。 刘玄虽攻破大寨营门,可离军中主帐尚远,不少人仍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何涛在营中主帐中正与巡检使臣及诸多富户饮酒嬉笑,忽见雷横闯入帐中,不由大怒。 “雷横,我等正在议事,怎的这般无礼,莫不是不知军中法纪,左右,给我将这厮叉下去,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一旁陪坐的朱富忙开口道。 “观察,雷都头向来知晓礼数,必是由有要事相告,不若先听都头言语。” 朱富缘何在帐中,因是金钱开道,为了探清官军隐秘,半推半就应了郓城县富户相邀,同随大军开拔,何涛亦是有意结交,故能在军中主帐落席。 听到散金如土声名鹊起的朱富为雷横出言求情,何涛按下心中火气,嗡声道。 “既是朱兄弟有言,何某便先容你片刻,雷横,说吧,到底何事,如此惊慌。” 官大一级压死人,雷横被何涛一顿数落,亦是心中恼怒,可还是强压怒火,快速说道。 “观察,有人袭营,呼梁山寨主刘玄旗号。” “什么,梁山贼,有多少人?” “当先一人一马,其后黑云阵阵,不知多少,怕是不下千人。” 闻听只有千人,何涛大怒。 “不过是千余贼寇,竟敢如此大胆,小觑朝廷兵马。” 余下众人纷纷说道。 “梁山贼人胆大包天,也敢偷袭大军,观察,休要放过他们。” “梁山无智,一千人居然敢冲击五千大军,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哈哈哈,朝廷大军吓傻了梁山贼,不困守梁山,竟敢出来找死。” 雷横听得帐中众人还有闲心调侃,何涛亦是没有下令组织兵马防御,急忙说道。 “观察,还请速速领兵抵抗梁山贼。” 千余草寇确实不是五千大军对手,可那也要大军行动起来才行,光在这里吹嘘,等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何涛不屑一笑道。 “区区草寇,何足挂齿,各位可调遣兵马围杀,走,诸位静看朝廷大军如何剿灭这群不知死活的泼贼。” 闻言,帐中富户哈哈大笑,齐随何涛出帐,巡检使臣并众多做公的亦是大笑而去,调遣麾下兵马。 然未曾等兵马聚集,披挂上身,只听一阵马蹄嘶鸣。 刘玄作锋矢,百骑跟随,四处穿行,专一往那搭建好的营帐挑去,吓得士卒四散奔逃。 见领头呼喝的,披挂持枪的,驾马拿刀的,刘玄无不一枪刺去,中者纷纷倒地不起。 骑兵冲杀过后,官军哭爹喊娘,跑的跑,跪的跪,骚乱四起。 何涛见状,只觉完蛋,不复先前猖狂,忙带着众人四下躲避,暗求那金甲金枪杀神别看到自己。 刘玄带人反复冲营,乱官军阵脚,不曾细看,倒是让何涛逃过一劫。 雷横在前领路,带着何涛及一众富户向朱仝处逃窜。 正逢宋万带领战兵冲杀进营。 宋万一见众人穿着不凡,心头一喜,大喝一声,提着长杆朴刀向前冲去。 见得宋万来势汹汹,面目狰狞,好似妖魔临世,雷横心知靠山山倒,靠人人死,身边尽是无用人,只能依仗自己,随即手挥钢刀来架宋万,但见: 一个照搠尽依良法,一个遮拦自有悟头,一来一往,似凤翻身;一撞一冲,如鹰展翅。 宋万经过半载苦练,又得李云尽心相教,武艺大涨,一时间,竟与雷横斗个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看雷横拖住这身高力壮的大汉,巡检使臣心中一横,紧了紧手中钢刀,正欲上前助雷横一道拼杀,突兀传来一声大喊。 “梁山青眼虎李云在此,哥哥莫慌。” 李云深知擒拿官军主将的功劳最大,冲进寨门后,带人直扑军中主帐,却一无所获,只能一边收降官军,一边寻找何涛。 没成想竟看到宋万与一黑大汉厮杀,陷入苦战,官军中一名身着将甲的小人还想围攻,李云忙上前相助。 青眼虎手中刀光闪烁,寒气逼人,招招要人命,式式染鲜血。 那巡检使臣顷刻间便连中数刀,疼痛难忍,手中力道一松,被李云一刀直插心口,鲜血涌出,直挺挺倒下丧命黄泉。 斜眼瞥见李云武艺竟如此了得,雷横心中不由一慌,暗道:一人尚且抵挡,若是二人齐上,我岂不是难逃一死。 正心急如焚时,幸得朱仝恰好赶到,大叫一声,一个力劈华山招式全力使出。 “贼人,吃我一刀。” 听到朱仝叫喊,李云忙举刀抵挡,这一刀势大力沉,直震得李云双臂发麻,武艺十分去了七分。 若不是朱仝气正风高,不屑于行背后偷袭之事,先给了李云一声提醒,怕不是一刀就能了解青眼虎性命,让梁山痛失一员虎将。 见得朱仝到来,雷横定下心正欲和宋万斗个你死我活,只听朱仝叫道。 “雷横,大军败了,不要拖延,速走!” 闻言,雷横心头一惊,使了个海底捞月招式,架开宋万,跳将出去。 不愧是人称插翅虎,江海英雄当武勇,跳墙过涧身轻。 这随意一跳,竟有一丈有余。 直看得众人惊异。 第37章 刘玄追二将,持枪战双英 雷横一扫四周,何涛竟是早已带人逃走,气得他口吐芬芳。 眼看官军大势已去,情况危急,朱仝不作多言,挥刀逼开几个战兵,大喊道。 “雷横,快走。” 雷横强压不忿,提刀跟随朱仝带人退去。 十数个战兵想向前追赶,李云急忙出声阻止。 “不要追了,那红脸长须汉武艺端是不凡,想来就是大当家说的美髯公朱仝,且放他过去。” 宋万满脸大汗,气喘吁吁接着说道。 “对,不要追,那黑面汉应是插翅虎雷横,亦是有几分勇力,不弱于我,你们追上怕是也无济于事。” 李云揉了揉臂膀,上前对坐在地上歇息的宋万说道。 “校尉,我带人去寻那何涛,却不见其踪影,估摸是趁乱逃了。” 宋万解下水壶灌了一口,缓缓说说道。 “没事,他逃得了这里,也逃不过对岸,杜迁哥哥的民兵已经将回郓城的道路都封了。” “兄弟还是先带人整顿营寨,收拢溃兵,刘玄哥哥对这些贼配军还另有安排哩。” 闻言,李云只好放下继续追击何涛的想法,转身带人去收拢降兵。 却说朱仝雷横并六七个得力军士,逃出营寨后,在朱仝指示下直奔梁山方向而去。 雷横不解问道。 “朱仝哥哥,方向反了,俺们应向西走,那才是县城的路。” “方向没错,我是才观那梁山领头的刘玄,带兵迅猛,行事谨慎,敢白日冲营,招降官军,怕是存有不放过一兵一卒的心思,回郓城的道路恐是已有埋伏。” 雷横大惊,不可置信道。 “那梁山竟有胆大包天的想法,敢招降官军,这可是有几千人啊,他们不会要冲撞县城吧,朱仝哥哥,俺们怎么办?” 朱仝面色冷静说道。 “放心,梁山若是要打破县城,就不会在白沙坞动手,就凭刚刚那贼首刘玄的实力,梁山取县城易如反掌。” “梁山招降官军,怕是另存心思,不论如何,我等必是不能落入梁山手中。” “兵法有云:反其道而行之。我料白水河一带应是已被梁山贼掌控,回城的道路都不安全,我等只须朝梁山方向撤退即可。” 雷横亦是一个豪杰,虽不通诗书,但也晓得几分道理,闻听朱仝话语,自是明白梁山前堵后疏,众人逃命的方向就落在东边。 可叹朱仝奇计空出,众人跑不到五里,却被刘玄纵马赶上。 见得刘玄身披锁子连环金狮甲,手持虎头湛金枪,形容凛凛赛威风,众人心头顿时一沉。 刘玄勒马立足,抬腿下马,向前几步,拱手对着众人笑道。 “都说郓城县有两个好汉作都头,一个是情义似关公的美髯公朱仝,一个是寰海尽闻名的插翅虎雷横,想来就是二位吧,梁山刘玄见过二位好汉。” 刘玄既是礼数周到,无凌人之气,朱仝虽心中担忧,但还是回礼答道。 “好汉说的正是我二人,朱仝见过刘头领。”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我等已经脱离朝廷大军,不知刘玄头领为何还穷追不舍?” 刘玄眉眼一扬,浅笑道。 “哈哈,只是平生渴仰已久,望与朱仝兄弟相识一二罢了。” “朱仝惶恐,小可不过是一小小都头,本事尚浅,不值得刘头领这般看重。” “哎,朱仝兄弟哪里话,何故自贬身价,刘玄只是单纯想与都头见上一面,看看世人夸赞的英雄。” 雷横见只有刘玄一人,早已不耐烦,大喊道。 “刘玄,谁是你兄弟,你打得何等主意,俺们都心知肚明,不就是想拉我等上梁山嘛,俺雷横告诉你,休要白费心思了。” “常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俺们是清白身家,岂会托身绿林,你在这喋喋不休,莫不是在拖延我等。” 朱仝见雷横话语凌厉不饶人面子,急忙拉住雷横衣襟,厉声道。 “雷横住嘴,休要多言!” 从刘玄破营时表现的武力,朱仝心知就算众人齐上,怕也不是对手,故好言相谈,谁知雷横突然耍横,乱了氛围。 见刘玄面色不变,朱仝暗中握紧手中朝阳凤嘴刀,言笑道。 “刘头领气宇非凡,心胸定然宽广,望刘头领大人大量,不要计较雷横妄言。” 谁知刘玄突兀大笑,好似恍然大悟般,朝众人点了点头。 “哈哈哈,雷都头说的对,刘玄竟未曾想到,若要与朱仝兄弟相交,自是要尽地主之谊,依刘某看来,众位兄弟可与我一同上梁山,暂聚几日。” 闻听此言,雷横向前跳将出来,手中钢刀抽出,怒道。 “哼,果是如此,想让俺们上梁山,看看俺手中钢刀利否?” 不曾等朱仝出声制止,雷横挥刀向刘玄扑去。 拽拳神臂健,飞脚电光生。 雷横舞一个平沙落雁式,欲接横扫千军如卷席,霎时间刀光凛凛寒气生。 刘玄虽见雷横来的快,刀亦是舞的虎虎生风,可却是身形不动,稳如泰山。 电光火石间,刘玄提起手中虎头湛金枪,瞧着雷横破绽,使了一个凤凰三点头。 一击点中雷横手中钢刀,打断其招式;二点击飞雷横手中钢刀,缴其器械;三点收力打中雷横肩臂,泄其力道。 朱仝尚未看清,便听雷横啊的一声,瘫倒在地,手中钢刀落在一旁。 虽是惊讶刘玄武艺,可怕害了雷横性命,忙抢将上前,双手用力,使了招海底捞月,准备来个围魏救赵,解下雷横危机。 弯弓能射虎,提剑可诛龙,胸中武艺精通,超群出众果英雄。 朱仝学得一身好武艺,双臂亦是有着百十斤气力,这一招海底捞月情急之下可谓是十分用出了十二分水准。 可惜在拥有天生神力的刘玄面前,依旧是难起波澜。 系统奖励刘玄的虎头湛金枪与朱仝祖传的朝阳凤嘴刀于空中相接,发出一声脆响。 朱仝直觉一股巨力传来,震得双手发抖,一时间竟难以提起二三十斤的祖传宝刀。 幸得刘玄有爱才之心,使了个巧劲,借力化解了朱仝攻势,若是刘玄强力硬碰,全身万斤力道使尽,怕是朱仝的双手都要被反震废掉。 见二人无力再战,刘玄收枪,心中暗喜道:好一个美髯公朱仝,光凭这身武艺就没有枉费他耗了一番功夫寻找。 第38章 官军尽没 很多人都说水浒中只有一个半好汉。 花和尚鲁智深算一个,血溅鸳鸯楼前的武松算半个。 他们确实是好汉,可对于刘玄而言,水浒中的许多人只是被篇幅限制,掩盖了身上的光芒。 美髯公朱仝从出场开始到逼上梁山,所做的无非是为了一个义字。 因为民义,他放走了智夺不义之财生辰纲的晁盖,又是一个情义,他放过了怒杀偷奸汉子的阎婆惜的山东及时雨宋江,最后还是因为孝义,他故意走脱了为母报仇的雷横。 后世眼光看来,朱仝作为公人,这些做法都是不忠朝廷,不守法纪,算是渎职犯法。 可朱仝不正是因此被刺配沧州,若不是吴用李逵作恶,他又岂会上梁山做匪。 仔细想来,按古人的是非观念,朱仝所做种种皆具燕赵侠士精神,怎的不算是好汉。 故刘玄对朱仝的说辞不是言语表面,而是真心想与其结交,交手时也是暗中留手,不想伤了朱仝。 刘玄向前扶起被震得四肢发软,仅靠手中宝刀支撑的朱仝,略带歉意道。 “朱仝兄弟,怪刘玄力大难持,待回到梁山,刘某再好好向兄弟赔礼。” 朱仝无奈说道。 “刘头领神勇,只赖我二人本事不济,既是好汉相邀,我等就暂且随头领上山一叙。” 谈没有谈好,打又打不过,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朱仝再是不愿,亦是只能借坡下驴,应了刘玄请求。 刘玄将神枪挂在宝马的得胜钩上,向众人说道。 “雷都头手臂上的伤,刘某心中有数,日后不会碍事,只需静养几日即可,可使人托着一并上山,朱仝兄弟,请。” 周边六七个军士见刘玄不过两招就击败了平日威风赫赫的二位都头,早已心惊,不敢多言,只向前扶起伤了一臂的雷横,接过刘玄递来的朝阳凤嘴刀,胆战心惊的跟随在刘玄身后。 宝马通灵,不需人牵引,自发跟着刘玄同行。 朱仝早已缓过力来,边行边看向一旁刘玄疑惑问道。 “刘头领,想我朱仝自诩略知兵法一二,官军立寨未稳,又兼大雪掩路,梁山得了天时地利,击败官军,已是在我意料之中。” “官军溃败,纵有散兵,亦是多向县城逃窜,可为何刘头领却会特意折返梁山,撞上我等,莫不是刘头领有未卜先知之能?” 南辕北辙的计谋是朱仝临时想出来的,他实在不知为何刘玄能够这么短时间就追上众人。 刘玄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宝马,浅笑一声,淡淡说道。 “哈哈,朱仝兄弟,刘玄哪会占卜鬼神之术,只因我有一匹千里马。” “此马追云逐电,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山寨宋万兄弟告知我贤兄弟已出得营外。” “刘某原是向白沙河追了两里,直至岸边,不见兄弟踪迹,才想到兄弟是个有想法的,故折返而回,全凭马力不俗,这才堪堪追上兄弟。” 闻言,朱仝看向火裂嘶风马,愈发喜爱,初见便觉此马雄壮异常,通体生红,浑身无一丝杂毛。 疑是南宫来猛兽,浑如北海出骊龙,休言火德神驹,真乃寿亭赤兔。 朱仝本就崇尚汉寿亭侯关云长,为此蓄养了一尺五寸长虎须髯,外貌八分相似,早闻关公有一宝马名赤兔,伴其征战沙场,现今见了刘玄坐骑有这般能耐,更是心痒万分,只恨自己无缘,难以拥有此等宝马。 一路多是二人相谈,朱仝渐渐被刘玄的奇思妙想,博学渊源所折服,不由暗忖:如此天下无双的壮士,怎的就落草为寇了,朝廷真是失一大才。 刘玄一行回到官军驻地,宋万正在指挥人手打扫战场,见得刘玄,忙上前说道。 “哥哥,何涛那没胆鸟人被杜迁哥哥在白水野渡口一网打尽,已经让人监押,只等哥哥发落。” 听得何涛被抓,最是兴奋的莫过于雷横,他唾了一口,低声说道。 “何涛这厮,此前卖我,活该被梁山抓住。” 自己受过苦,自是见不得旁人好。 眼下注定是要被梁山卷挟,雷横心中的罪魁祸首何涛没有走脱,他心中难免高兴。 朱仝眼神瞥了下雷横,示意他不要出声,现今大家都身陷囹圄,还是安分些好。 刘玄没管二人的小动作,对着宋万说道。 “嗯,辛苦兄弟了,且将缴获的一应军械物资收拢,并军民俘虏押运回山。” “朱雷二位都头与我相交,可礼遇之,派人仔细照料。” “此间诸事劳烦兄弟,我先去看望杜迁兄弟了。” 宋万声诺,指了一人给刘玄带路。 不多时,刘玄到得一处大体完好的帐篷前。 杜迁朱富二人立于帐外正低声说话,见得刘玄,忙上前迎道。 “哥哥,官军真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到半个时辰,就全军覆没了,亏得哥哥还顶风冒雪提前埋伏了数个时辰。” “我也是不曾想到,何涛这厮竟会带上那群脑满肠肥的油虫,且行军速度如此拖沓,害得哥哥平白挨冻许久。” “哥哥,不怪朱富兄弟探错官军行军时间,实在是那何涛无甚才能,管不住大军,只见雪大漫天,就多次缓慢行军,才误了时间。” 刘玄摆手示意二人无须遮掩,笑道。 “哈哈,刘玄在二位兄弟眼中是那不分事实的昏人吗,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大军行动自是不可捉摸。” “朱富兄弟的情报得来已属不易,刘玄岂会苛刻。” 按照朱富的情报,官军午时就该渡过白水,梁山打完官军还能正好回山吃个晚饭,可此时估计只能吃夜宵了。 见刘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朱富松了口气,喜道。 “哥哥真是神威,单人独骑踏破营门,朱富听时只觉惊雷贯耳,可恨不能见识一二,那何涛死不自知,竟还嘲讽哥哥,现被杜迁哥哥擒获,捆绑囚于帐中,静待处置。” 杜迁嘿嘿一笑,接道。 “嗐,都是朱富兄弟机智,随行留下暗号,我才能带人堵住那厮。” 第39章 何涛落难 钱是心中胆,没钱步难行。 何涛虽能舍下雷横这个武夫,可却舍不下那些资助他的大户。 他万万没想到一群战前出钱出粮,满口忠心大宋的天使投资人中,竟会有朱富这个梁山卧底。 任何涛专寻小径幽滩躲避,亦是无处藏身,被朱富暗中暴露的一览无遗。 就算到了现在,捆得跟个死猪似的何涛,依旧不知朱富的身份。 凡事预则密,密则成。 杜迁不过是随意找个由头,将朱富带出帐外,一同等待刘玄吩咐。 听得朱富尚未暴露,刘玄点头赞道。 “不错,朱富兄弟果是了得,耍的这些憨货团团转,就凭这些酒囊饭袋都能身居高位,我看朱富兄弟怕也是个宰治能臣之资。” 杜迁朱富听出刘玄话中调侃之意,无不笑出声来。 关在帐中的何涛等人听见帐外杜迁森森狂笑,不由内心一紧,暗自叫苦,担心那魔头发威,折磨众人。 朱富抬手掩笑一阵,悄声道。 “哥哥若有安排,可让小弟先回帐中,到时也可配合哥哥行事。” 杀人放火惯为非,好似於菟插翅飞。 朱富明面上与何涛交好,下手设计却是毫不留情,真是一个笑面虎,专吃无心人。 “那就辛苦兄弟了,此间事了,刘玄必与兄弟共饮三大碗。” 得了刘玄命令,杜迁重新将朱富捆上,推搡进帐中。 帐内战战兢兢的众人见朱富神色凄凉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仪表堂堂的汉子,其中一个身穿锁子连环金狮宝甲,仔细一瞧,竟是那纵马冲营杀伤无数的杀神,无不直呼饶命。 “大王饶命,我们愿意出赎金!” “是啊,我们家里有钱,大王放我们一马啊!” 听着众人呼叫,杜迁直觉聒噪,大喝一声,骂道。 “安静,你们这群贼厮鸟,再敢多言,俺吃了你们这身滑肉,刮了皮作垫子。” 杜迁一番虎言狼语,直吓得众人似个鹌鹑般,屏气凝神,静下声来。 见此,杜迁满意说道。 “哼,一群贱皮子,听好了,我们大当家要给你们训话,耳朵都支棱起来,听不清的我给你削了,安个新的。” 闻言,缩在角落的何涛这才反应过来杜迁身边那金甲杀神竟是梁山贼首,急忙开口大叫道。 “大当家可欲登天子堂乎!” 见刘玄向前一步,似有心动,何涛心中一喜,连忙说道。 “大当家,小人何涛,添为济州府三都缉捕使臣,在知府面前亦有几分薄面,梁山如此英雄,岂能日日为贼,小人可为大当家舍身引荐。” “凭大当家的本事,他日必得官家器重,荣膺乡里,光耀祖上,如此岂不是好过在梁山虚度时日。” “常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当家可要为梁山众位好汉思虑一二,万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啊。” 刘玄向杜迁勾勾手,神色漠然地看了何涛一眼。 原以为自己遇到了沧海明珠,粪中金子,刘玄上前准备看何涛放个大的,结果他给自己拉了个大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就是欲登天子堂,刘玄还以为何涛是要投靠自己,来个九字先生朱升遇明太祖朱元璋的故事,也给刘玄献个良策。 结果,这小子是要刘玄卑躬屈膝去给送微宗当狗。 刘玄岂会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反而去带着梁山兄弟送死,学那黑胖子宋江凭白当个冤死鬼。 杜迁见刘玄面露寒气,心知刘玄哥哥不满何涛这厮狂吠,顿时大怒,快步向前给了何涛几个爱吃的大嘴巴子。 直扇的何涛眼冒金星,头昏脑涨,隔夜饭都差点打吐出来,连呼饶命。 刘玄轻咳一声,示意杜迁停手,冷冷说道。 “何观察真是大送忠臣,竟敢引官军来围剿我梁山,现今自身性命危在旦夕,还想着巧言令色拉拢刘玄的这帮兄弟,莫不是觉得梁山钢刀不利,斩不断观察的铮铮铁骨。” 何涛听出刘玄话中蕴含的凛凛凶气,忙向刘玄磕头求饶。 “大当家,小人不敢啊!小人奉上命差遣,盖不由已,望可怜见,家中有个八十岁的老娘,无人养赡,望乞饶恕性命则个!” “哼,此番却是饶你不得,谁叫你担了这项差事,冤有头债有主,你是领头的,若是不除,岂不是让旁人小觑我梁山威名。” 一旁进帐后默不出声的朱富,见状心道:时机已到,何涛心气尽失,合该我出面了。 “好汉,何观察亦不过是听命行事,梁山恩怨分明,观察未曾伤及梁山一草一木,罪不至死。” “小可与观察情深意笃,好似血肉兄弟,愿再出五千贯,合计一万贯银钱赠与梁山,望乞饶恕观察一命!” 闻听此言,何涛望向朱富,感动的热泪盈眶。 面对杀人如麻的梁山贼寇,朱富还敢开口为他求情,何涛都想叫一声义父在上了。 刘玄冷冷一笑,厉声道。 “哼,五千贯那是你这为富不仁的买命钱,何涛这厮,妖言惑众,大胆妄言,我岂能罢休。” 官场老油条的何涛能够做到一州人物,自有几分机灵,见刘玄没有直接杀他,知道还有谈价的余地。 “大当家,小人愿砸锅卖铁,再凑五千贯,只求饶恕则个!” 一想到出来一趟,里外里要丢一万贯银钱,何涛牙都要咬碎了。 刘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狭笑道。 “呵呵,既是如此,刘某暂且放你一条狗命,杜迁,取观察一件物事,不要让他忘了。” 杜迁抽出腰刀,伸手拖过何涛,手起刀落,摘了一只耳朵下来,直疼得何涛惨叫不已。 又瞧得刘玄面色不愈,何涛忙咬牙挺住,不敢发声。 帐中富户见刘玄转头看向自己,心知大祸临头,赶忙说道。 “好汉,我们也赠与梁山五千贯,望乞饶命。” 这时杜迁狡黠一笑,掂了掂手中腰刀,众人心中惧怕,接着说道。 “好汉,零不如整,梁山为了我等劳心劳力,我们愿出一万贯,慰劳梁山好汉们!” 刘玄满意的点点头,笑道。 “哈哈哈,很好,刘玄代兄弟们谢谢各位慷慨解囊了,记住,每人一万贯,若是少了,刘某敢保证诸位也会少了。” 看着刘玄杜迁大笑离去,帐中众人无不心有戚戚。 此番折腾,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梁山贼没有剿灭,被劫掠的钱粮没有追回,还要倒贴一万贯,搁谁都受不了。 人与人的悲欢各不相同。 朱富只觉想发笑的自己格格不入,或许是他没有真正的损失一万贯吧。 第40章 梁山煤场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刘玄在战前部署时,根本就没想一股脑杀了这些大送蛀虫。 没了他们的祸害,大宋的根基怎么会损害呢。 梁山既然是匪,那就干点匪事,抓人换赎金。 刘玄得了物资钱粮,蛀虫们也能回到大送怀抱继续享乐,两全其美。 至于一只耳何涛,那是朱富的建议,既是立个典型,杀鸡儆猴,又能加深二人的过命交情。 可怜何涛被蒙在鼓中,一无所知,见刘玄杜迁离去,还强忍疼痛,朝朱富说道。 “朱富兄弟,何某多谢兄弟出言相救。你且宽心,一应赎金我自行交付,不使兄弟破财。我若是能逃得性命,必报此恩。” “观察此行遇难,亦是为了济州百姓安危,朱富怎能无动于衷,眼睁睁看观察丧命。些许银钱罢了,若是能为观察这等为国为民的忠臣义士赚得一线生机,朱富便是倾家荡产,亦是满心欢喜。” “兄弟大义,何某自愧不如啊!若是不弃,兄弟可与何某结为八拜之交乎?” “观察位高权重,州府闻名,既是瞧得起朱富一介贾民,小可自是心甘若饴。” “贤弟!” “哥哥!” 走出帐外的刘玄耳朵一动,听着帐内何涛对朱富连声感激,不由哑然一笑。 好一场兄友弟恭,情深义重的戏码,笑面虎专戏何观察。 刘玄不禁为何涛感到一丝怜悯,唤人进帐为何涛简易包扎,。 黑云压顶天欲垂,路上行人步难伸。 冬季的天色总是黑的快些,让人看不见前路。 幸得大雪早停,凭着火把照明,才见得光亮。 直到酉时三刻,梁山众人才押送物资俘虏返回山寨。 朱贵早已备好酒菜饭肴等候。 一夜无话。 翌日,借由朱富留下的情报系统,朱贵将富户们心甘情愿写下的书信一一寄出。 郓城县的天炸了。 知县的脑袋也炸了。 大军昨日出征,今日竟有散兵游勇逃回。 加之得到梁山传信的富户家中,开始大张旗鼓筹备金银。 城中人人尽传梁山凶猛,官军战败的消息。 知县本就投机胆小,不欲招惹梁山,眼下听闻五千大军都不是梁山对手,暗自寻思道: “我自知梁山势大,本想挨过一年半载,相安无事,谁知这些没头脑的非要勾连上官,强压于我,现今惹了强贼,害我沾了一身骚,此地是留不得了,需使些关系调走则个。” 当下,知县备足金银若干,遣亲干随从送往东京,打通关系,只待速速调离郓城县,甩了梁山这个黑锅。 而城中家有余财的富户不过一日便凑齐一万贯金银,送往梁山赎人,流财不足的,则是尽心筹备,三五日内卖地售宅,以求将人赎回。 如是过了半月有余,富户断续被赎回家中,梁山仅剩朱仝雷横二人及一众士卒。 朱仝家中亦属富户,挤一挤还是能凑出万贯家财的,只是刘玄不肯收,出言挽留了朱仝多住几日。 三日一请,五日一宴,待遇极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面对刘玄这个梁山大当家,朱仝盛情难却,只能暂留梁山。 雷横和一众军士却是本身贫困,靠着饷银过活,偶尔挣些外快,根本凑不出赎金,且刘玄本就不想放回他们,故只能老实呆在梁山干活。 梁山大战一场,缴获不少物资,又得到富户大方的赠与。 最重要的就是那四千多官军,十抽二三,总有无牵挂的,被俘虏后就屈从本心,加入梁山跟着刘玄混。 因此一场大战后,刘玄毫无损失,系统势力中的势力值还涨了不少,又可以抽奖一次。 气运也是到了,刘玄随意一抽,竟是获得了齐鲁矿产资源图册。 好家伙,梁山八百里水泊内,可不只是一座山,光是建有梁山大寨青龙峰这样的高大山脉就有五个。 刘玄照图索骥一看,更是惊喜,铁矿煤矿梁山都有,虽是不大,可也够梁山现在使用了。 当即刘玄就组织建立了矿产部门,挖矿开采,锻铁炼钢,设立作坊,打造兵器。 梁山现在很缺人,缺能每日干七八个时辰,不叫累,不叫苦的人。 那些被俘虏上山的官军恶汉,现在个个都是吃苦耐劳的优秀员工。 梁山西侧一处煤矿开采运输所在,数百人正忙碌着,俯身挖煤的,搬运装车的,推车运输的,无不干得热火朝天,全力以赴。 卖力推着装的满满一车煤矿石的木板车,浑身脏不拉几,气喘吁吁的雷横终于忍不住了。 雷横将车一挪,空出道路,手中车把重重一放,停了下来,喘着粗气举手朝监管煤场一队的红脸汉子示意道。 “监工,编号零零幺雷横,申请休息一刻钟,请求批准!” “编号零零幺雷横,申请理由正常,批准休息。” 打完报告的雷横深呼一口气,缓缓朝红脸汉子身旁走去,伸手揭开木盖,从水缸中舀了瓢水,大口饮完后,重新盖上木盖,浑身一松,大大咧咧坐下,享受美好的休息时光。 人都是需要适应的,桀骜不驯的雷横能够变得这么懂事礼貌,全靠煤场周边巡逻的民兵和刘玄手中的皮鞭。 初时很多人不服,在刘玄语重心长的皮鞭下,动不动就被民兵请去小黑屋喝茶的礼遇中,刺头代表雷横也就老实懂事了。 看着原本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英武堂堂的雷横,如今乌漆嘛黑的苦力模样,朱仝暗叹一声:幸好刘玄欣赏自己,使得自己当了个监工,不用与雷横一同推车运煤。 煤炭黑人啊! 雷横的肤色与煤炭本就接近,乍一看都没有区别,换成面如重枣的朱仝,那怕是红中带黑,黑中透红,没脸见人了。 见雷横劳累,朱仝出言安慰道。 “贤弟,你且再捱几日,待得我回转县中,必央人来救你。” 雷横倒是看得开了,懒懒说道。 “哥哥,你我都知那刘玄厉害,数日下来,我亦是看明白了,没人能够破得了这梁山大寨,我雷横算是栽了。” “现今性命无虞,全凭刘玄高抬一手罢了,平日搬搬抬抬的,也挺好。” “哥哥义气深重,仪表堂堂,能得刘玄看重,还有回家机会,雷横只求哥哥得闲时可照看家中老娘一二。” 第41章 朱仝梁山行,将归郓城县 雷横虽然仗义,学得一身好武艺,可有些心扁窄。 插翅虎如何不如美髯公。 朱仝和雷横相交十数年,自是晓其心性,早已听出他话中揶揄酸气。 明白是刘玄区别对待二人所致。 让雷横干苦活没关系,毕竟是身在敌营,却使朱仝做监工,且宴请不断,这就让人受不了了。 朱仝亦知雷横口无遮拦惯了,可还是一个孝子,心知不甚在意,开口许诺道。 “贤弟,老娘处我自是时常孝敬,你无须担心。” “哥哥,雷横不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中老娘就先谢过哥哥了,日后雷横必结草衔环相报。” “我观那刘玄是做大事的,大事必聚人心,你一身本事,常言:烈火淬真金。时日一到,刘玄应是不会让贤弟埋没的。” “嘿嘿,得过且过吧,若是那刘玄慧眼识人,也要看我雷横答不答应哩。” 二人就地畅聊,吹着寒风,竟另有一番滋味。 苦中作乐,莫过于此。 一刻钟太长,雷横坚持不住惹得佳人不悦;一刻钟又太短,雷横觉得才刚坐下又要起来干活了。 朱仝亦不好徇私,毕竟在场工人太多,他还要负责记工,只能看着雷横继续推车运煤。 时间匆匆流逝,午时一到,便有民事人员抬着饭菜来到煤场。 矿长敲了敲手中的梆子,大喊一声。 “下工了,休息一个时辰,吃饭!” 闻言,工人们迅速放下手中活计,归拢整队,排好队伍,,态度积极,准备吃饭。 若是说梁山什么最好,工人们都会竖起大拇指,异口同声说每日三餐最好。 干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没被抓上梁山时,他们在家中一顿稠一顿稀,一天只干两顿饭,三餐那可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现在被抓上梁山当工人劳动改造,居然能够每日三餐,顿顿吃饱,也算是另类享福了。 不少官军都已经暗下决心留在梁山,老实干活等待朝廷解救。 至于朝廷什么时候来救,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反正在梁山不就是挖矿嘛,又不是杀人放火,舍身从贼。 如果不看工人脸上的笑容,那他们都还是被梁山俘虏的忠心大宋的官军。 朱仝得刘玄青睐,暂时监管一队,梁山上下都知道有个红脸好汉被大当家看重。 民事小队长看见朱仝的队伍已然排好,便唤其领队过来取饭。 脱了壳的黍米饭,配上香喷喷的红烧鱼块,再淋上一勺鱼汤,美得很。 梁山自从修了水寨,聚拢船只,建造渔港后,鱼获一直不缺,食堂隔三差五就加餐,变着花样弄鱼。 上梁山久了的倒是习惯,可这些刚刚转变身份的工人,每次吃饭都得感叹一声。 早知道有这伙食,就算一个人都要来跟梁山干一仗,让梁山见识一下什么叫饭桶。 朱仝雷横对梁山愈发无力和敬佩的原因之一就是伙食。 作为官府底层吏员,最能知道朝廷根基的腐烂深度。 仅凭无处不在吃空饷喝兵血的大宋军队,真的是梁山的对手吗? 朱仝不敢想也不愿想,他终究对朝廷还有一分奢望。 雷横倒是无所屌谓,若不是顾及家中老娘,他早就服了刘玄,加入梁山当大王,谁想一辈子推车,当煤工啊。 一天时间过去,夜晚,梁山断金亭。 江山秀气聚亭台,明月清风自无价。 四面屏风架起,亭内火炉正旺,刘玄居坐主位,右手朱仝在侧,左边依次坐下杜迁宋万,对席朱贵李云。 刘玄举起一杯热酒,朝朱仝敬道。 “朱仝兄弟,刘玄知你心不在梁山,意欲早走,故强留多日,以贪能和兄弟相交,实为刘某过错,敬此一杯,望兄弟切勿介怀。” “刘玄哥哥盛意相邀,朱仝喜不自胜,焉能介怀。小可能与梁山诸位好汉相识,都赖哥哥情义,自当是朱仝敬各位一杯。” 朱贵笑眯眯道。 “哥哥与朱都头都是豪杰,江湖好汉何须相敬,只凭义气二字即可。” 杜迁接道。 “是啊,哥哥,常言:今朝有酒今朝醉。朱都头虽是不愿呆在山上,但日后亦可再聚,何须感怀。” 闻言,刘玄哈哈一笑。 “倒是兄弟看得穿,只是朱仝兄弟明日就将离去,刘玄心中不舍啊。” “小可已在山上盘旋多日,家中担心,只怕出事,连番来信询问,故不得不辞,日后得空,必再与刘玄哥哥相聚。” 朱仝说的不错,朱家确实多次恳求梁山能放回朱仝,刘玄亦是趋于此事,才决定让朱仝明日下山。 之所以刘玄不想朱仝离去,实在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人才,朱仝真的是个人才,还是一个外表不凡的人才。 爱才如命的刘玄在见到朱仝时,就明白曹老板为何会至死都念念不忘关羽了。 真的很难拒绝一个丹凤眼卧蚕眉,眼里闪着智慧的红脸壮汉啊。 这种情感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只想将朱仝收在身侧的集邮感。 朱仝当然不知道刘玄的感觉,只是觉得刘玄颇有礼贤下士之风。 刘玄在梁山对朱仝百般礼遇,让他着实感受了一番平民百姓的生活快乐,他虽然知道刘玄心怀百姓,壮志滔天。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终究还是大宋官吏,不能上梁山为匪。 既然刘玄已经下令让他明日就能离去,朱仝只能对刘玄说一声抱歉,辜负他的良苦用心了。 没错,刘玄没有禁足朱仝,让他到处和梁山百姓交谈相处,就是为了从内心感化朱仝,并且让朱仝做监工,也是出于让朱仝感受梁山制度待遇的优越,从而对大送失望。 即使现在朱仝还是决定下山,可刘玄在朱仝的眼中,已经看到了他对朝廷的疑惑和失望,对梁山的向往和不舍。 刘玄觉得强留朱仝几日已经值了,多留无益。 现在让朱仝下山,更能使得他感受到世道的不同,百姓生活的参差。 朱仝自是不晓刘玄为他设下的阳谋,只是不停饮酒,与亭间各位好汉叙话,兵法武艺,绿林轶事,无所不谈。 夜渐渐深了,今夜没有一人不醉。 第42章 梁山炼铁厂 梁山东山,李家道口酒店。 数十株老树杈枒,三五处小窗关闭。 锦帽新袄的朱贵将手中包袱递与朱仝道。 “朱都头,刘玄哥哥万分不舍,恐生离别意,只交代小可送都头下山,这是哥哥赠与都头的盘缠。” “朱仝不过是郓城一武夫,此前多得刘玄哥哥照料,怎可厚颜再取盘缠。” “都头,此乃哥哥一番心意。凭白留了都头数日,大家都心中过意不去,望都头勿再推辞。” “哥哥义气深重,朱仝佩服。” 朱仝接过包袱,提了兵刃,别了朱贵,一路直向郓城而去。 见朱仝离去,朱贵转向后堂,只见刘玄竟端坐在此。 朱贵不禁问道。 “哥哥,想那朱仝亦不过是哥哥手下败将,何故对其百般看重?” 朱贵现今是刘玄最为得力的暗探头领,诸多秘事都有他的参与。 刘玄淡淡说道。 “朱仝乃忠义之人,忠义之人当行忠义之事。我想看看他是忠于百姓还是忠于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宋官家。” “哥哥,朱贵不明这有何用?” “窥一斑而知全豹,大宋愚民日久,官家无德,庙堂蝇营,百姓民不聊生,对外族卑躬屈膝,如此不堪朝廷,却不乏忠义敢战之士,他们是忠于百姓还是忠于朝廷呢?” “嗯?想来是忠于百姓,毕竟天高皇帝远,一家事一家知,应是为了自己而战。” “那兄弟知我梁山为民而立,是正是反乎?” 闻言,朱贵脑中霎时清明,心中有了一个巨大的猜测,却不敢说出,而是转口道。 “哥哥侠义,行事自是为正,常言:清者自来。莫不是那朱仝亦是心怀百姓的义士,才能得到哥哥如此看重。” “哈哈,许是如此。” 见刘玄没有明言,朱贵忙岔开话题,向刘玄汇报起近日水泊周边消息。 刘玄往日待百姓极好,为人仗义,朱贵只当是豪杰姿态,今日一谈,不由豁然开朗。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哪是绿林巨匪之资,明明是有天子之心啊。 朱贵不过是想跟着刘玄混个杀人放火受招安,没想过造反,哪敢再继续谈下去。 刘玄观朱贵脸色,亦是看出朱贵应是想到了什么,见朱贵转移话题,便不再多言,静听朱贵上报消息。 听着朱贵言说水泊北边有一座独龙山,山下有一独龙岗,岗上有三座大庄,分祝、李、扈三家。 因三家主户有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共意,保护村坊,三村竟算来有一二万人家,聚得四五千军马人等。 惟有那祝家庄最是猖獗,见得梁山势大,愈发红火,又打败官军,竟是联动三庄,扬言共抵梁山,日日操练军马,只待给梁山刘玄一个好看。 刘玄回想一番,自己从未和祝家庄有过瓜葛,怎么祝家庄会大张旗鼓扬言要对付自己。 水浒中祝家庄亦不过是从时迁偷鸡才对上梁山,从而引出宋江三打祝家庄,给独龙岗带来灭顶之灾。 可自刘玄上山以来,多是向济州方向用兵,扫平梁山东面恶匪豪强,未曾打过北面东平府主意,这祝家庄是犯病了,想找不痛快。 “朱贵兄弟,可知那祝家庄为何要扬言给刘玄一个教训?” “小弟倒是不知,只道此事皆由那祝家庄三公子祝彪所起。” 祝彪此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除了祝家庄老太公祝朝奉,谁也不放在眼里,逢人轻则叫骂,动则打杀,端得无礼至极。 这种没脑子的货色,做什么事都不奇怪,刘玄不甚在意道。 “现今山寨事务繁多,且先将矿产一事处理为重,整修兵器武库,那祝家庄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不过既是能有一个祝家庄,想来就会能有第二个,兄弟可将山寨探子铺散开来,细细打探。” 朱贵声诺,刘玄见无事,便起身回山。 百炼钢自秦汉就有,只是锻造不易,工匠藏技于身,故流传甚少。 刘玄虽不知具体流程,可好歹经过大数据的洗礼,知道锻钢的最大阻碍就是火。 古人哪晓得火是有度数的,可燃物的不同就决定了火的温度不同。 梁山现在有了煤,那么锻铁炼钢就要走上流程。 梁山炼铁厂,热气腾腾,在寒冷的冬季,竟使得在场之人大汗淋漓。 世代打铁,有数十年功底的铁匠老王头,最近算是崛起了。 自从刘玄建立梁山炼铁厂,老王头异军突起,被刘玄一举提拔为厂长,主管一应事务,谁见了都得喊声王厂长,算是扬眉吐气了。 老王头见刘玄到来,忙取出自己新造的精钢宝刀,上前兴奋说道。 “大当家,您快看看,这是我根据您所提示煤烧加碳,鼓风箱旺火,经过千万次锻打后,得到的远超百炼钢的千炼宝刀。” 刘玄虽不会打铁,可他知道什么叫碳钢,而且古代的鼓风箱经过他的指导改良,变得更加实用。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刘玄没想到只是提供了一些思路,老王头竟能半个月连千炼钢都整出来了。 看着手中云纹密布,黑气森森透寒光,长三尺有余,厚约半寸的雪纹宝刀,刘玄用手轻轻一弹刀身。 只听传来一声脆鸣,好似山间龙虎啸,果是好刀。 刘玄挥刀随手一劈,试刀的木桩瞬间断成两节,其势浑如深潭涧水流,突出一个字,丝滑。 若是梁山战兵人人手持这等宝刀,天下不过是唾手可得,刘玄惊喜说道。 “老王头,你功劳不小,造出这等锋利宝刀,赏钱百贯,评年度优秀模范员工,每日可得三碗猪脚饭和三瓶可乐,其余协助人员,同样赏钱百贯,评年度优秀员工,每日一份猪脚饭和可乐。” 听到刘玄赏赐如此丰厚,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惊呼。 “天啊!每月模范员工都能天天吃那天上美食猪脚饭和可乐,这年度模范莫不是一年都能吃,馋死俺了!” “是啊,俺一个月前有幸评过一次每日最佳员工,现在拿那大海碗盛饭,都还能感觉闻到猪脚的香气哩!” “哼,要我说,还是那可乐好喝,甜滋滋带气泡,肯定是神仙喝的,俺现在也能每日喝上一瓶,必须带回家给老娘尝尝。” “什么,恁也是厂长组织的研发组成员,咳咳,兄弟,哥哥平日待你如何,俺也不多要求,那可乐给俺咪一口咋样。” “呵呵,不咋样。” 第43章 一封家书 梁山如今已是不缺吃喝,谁都能顿顿吃饱。 猪脚饭和可乐这两样只有大当家才能供应的高端食物,才是梁山众人追求的。 不只是因为猪脚饭美味和可乐奇异,而是这代表的是一种荣誉。 一种得到大当家认可和为梁山建设出力的荣誉。 老王头听到刘玄评自己为年度优秀模范员工,一想到自己是整个梁山第一个得到这个荣誉的,感激涕零道。 “多谢大当家,可这宝刀全凭大当家出言指导,俺们只是出了些力气,值不得这么大的奖赏啊!” 刘玄摆手笑道。 “哈哈,刘玄绝不是贪图功劳之人,我只是提了些思路,从头到尾我是分力未出,研发组在你的带领下,日夜不眠,才能打造出此等吹毛断发的宝刀,山寨有功必赏,老王头你就不用推辞了。” “是,大当家,那俺就厚颜拜谢了。” 活了几十年的老王头,在以往的人生中,琢磨出一个道理。 别管干啥,有功是领导的,过错是自己的,这些才是常态。 可梁山是真不一样,全凭本事吃饭,没人敢抢占功劳。 老王头现在知道这都是大当家以身作则,上行下效,梁山的风气才能越来越好。 他对未来的日子更加有盼头了,有可能的话,老王头准备给儿子再找个踏实肯干的娘,让儿子享受一下父母双全的日子。 刘玄倒是不知老王头的野望,继续说道。 “不知这千炼刀价值几何?多久能够锻炼一把?我准备将战兵的武器全都替换为千炼武器需要多久?” “大当家,这一把千炼宝刀需要二十斤铁,大约五斤铁炼一斤钢,耗时至少需要三天,且需四个铁匠工人日夜轮转,不能停歇,若是依大当家的要求,炼铁厂日夜不停,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将战兵的武器替换完成。” “一个月吗?嗯...这样,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宽松些,其它的工具打造也不要耽误了。” “是,大当家,我绝对会管理好炼铁厂的,不会延误武器打造和其余工具打造。” 刘玄在建立炼铁厂时,就将将作坊中含铁器打造的一应作坊工匠并入其中,炼铁厂不单单只是炼铁锻造兵器,还有不少相关部门,如农具改造、甲胄设计、机械零件研究等等。 多是刘玄将脑中的奇思妙想,化作一个个研究组,慢慢研发,他可不想一直等着系统奖励现成的,谁都知道抽奖什么的,才是最不靠谱的。 比如他后世经常玩的荣耀大陆,他就没有一发入魂过,全是抽空奖池才能得到保底。 十赌九输,现在能够得到系统纵横北宋,怕是已经耗尽他上辈子的运气了,他可不想赌这辈子的运气,拿命来赢一次。 来都来了,就在刘玄准备顺道看看研发组,给他们讲讲课时,传令兵突然来报。 “大当家,朱贵头领有要事相报,山下有一人言有大当家家书一封,朱贵头领正带人前往聚义厅。” 刘玄眉头一皱,细细一想,不对啊,自己不是拿的父丧母亡,无亲无故的剧本吗,哪来的家书。 前身明明是自幼被收养,后来养父母都相继去世,家中再无亲人,守孝三年后,变卖家财前往东京参加科举,落榜后沿途游历才被掳上梁山的,怎的凭空就有了一封家书。 刘玄思索一路,都没想明白自己还有什么落在野外的亲人。 跨进聚义厅,刘玄便见除了朱贵外,还有一身穿杂麻短衣,着青头麻鞋,六尺身材,模样精明的中年马脸汉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玄一见这人模样,就知道自己和他没有关系,开玩笑,自己又不是武松,哪会有武大郎这样的血脉亲人。 见得刘玄到来,朱贵拜礼说道。 “哥哥,这位兄弟一路打听梁山,着小弟麾下探子知晓,报与我后,朱贵得知竟是为了给哥哥送家书一封,便连忙带其上山,只待哥哥探明真伪。” 相处半年多,朱贵早听刘玄说过自己孤身一人,可此人确实身上有一封标明送与刘玄的书信,朱贵一时不知真假,只能让刘玄定夺。 信若是真的,朱贵这般行事亦算稳重,皆大欢喜;若是此人为假,敢戏弄刘玄,朱贵高低得让他知道什么叫板刀肉。 旱地忽律,梁山老手艺人了。 刘玄亦知朱贵谨慎,办事周全,此人现在能够全须全尾站在聚义厅,想来家书应是真的。 “劳烦兄弟了,刘玄已然当面,不知兄弟所言的家书何在?” 马脸汉子闻言,忙上前恭敬行礼说道。 “小官人,小人乃是青州刘家庄上刘老太公的心腹随从,刘五的是也。” “老太公专门修书一封令小人送来,言说与令尊大人有旧,必不会为难小人。” 朱贵眼中杀气一闪,笑眯眯道。 “既是有旧,何言家书?” 刘五忙道。 “只因庄上姐儿与小官人素有姻缘,故言家书。” 纳尼,和我有姻缘,刘玄只觉摸不着头脑,不解道。 “此事我竟是不知,可有凭证?” “小人亦是不知,老太公只言将书信交予小官人,小官人自会懂了。” 刘五将肩上搭膊解开,取出一封书信,恭敬交予刘玄。 刘玄撕开火漆,取出信纸,内中竟夹有一份婚书和一枚小巧铜印,红底金字,细细一瞧,原是个刘字。 将信中内容一一览尽,又展开婚书一看,刘玄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有媳妇了,保真。 青州刘家庄,一个小众的地名,却在水浒中有着一件渲染花和尚鲁智深打抱不平性子的事件。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花和尚大闹桃花村。 这桃花村就是刘家庄所在,因其附近有座桃花山,才得了这个别名。 起因是鲁智深路过刘家庄,听闻桃花山小霸王周通欲强抢民女,从而打抱不平,在新娘房中蹲守周通,打得周通仓皇逃窜。 后因鲁智深与桃花山大当家打虎将李忠相识,双方才化敌为友。 而故事中的民女就是刘太公的独女,刘玄的未婚妻,刘小娘子。 第44章 路遇陶宗旺 刘太公信中写到他和刘玄养父自幼相识,后因祸事,刘玄养父远走光州安家。 自此一个在青州,一个在光州。 刘太公晚来无子,仅有一女,故八年前早早便与刘玄养父议定,结个亲家,皆为同姓,不免断了自家香火。 那份婚书和铜印就是信物。 可在月前,桃花山来了个山大王,名唤小霸王周通,扎了寨栅,聚集着五七百人,打家劫舍,青州捕盗官军,亦是禁他不得。 因刘小娘子容貌清美,那周通不知何处听闻,竟来庄上讨进奉时,撇下二十两金子,一匹红锦为定礼,欲强娶刘小娘子。 刘太公自是不愿,言说小女已有婚事,可那强贼依旧不饶,划了个日子,便要来入赘庄上。 别无他法,刘太公只能发人去寻刘玄,只待将刘小娘子嫁出,躲了这端祸事。 经过多番打探,竟是得知刘玄在京东东路闹出好大名声,便让刘五持信上梁山告知刘玄缘由。 刘玄摩挲着手中的铜印,确认是养父的印章,思索一番,让人将刘五带将下去,好生伺候休息,又使人唤李云前来聚义厅议事。 待得李云来到聚义厅,刘玄将信中事由简述一二。 刚升为五百将的李云,听到竟有蟊贼敢犯刘玄虎威,当即说道。 “哥哥,刘太公之女既与哥哥有缘,焉能使那周通强犯。我愿带本部人马为哥哥扫平桃花山,剐了那厮。” 刘玄点点头,随即下令李云整率本部人马,备齐一应粮草物资,携刘五一道前往刘家庄待命。 一旁的朱贵疑惑问道。 “此事乃哥哥家事,何不亲往?” 刘玄神色淡然,开口道。 “怎不亲往,因我与老太公未曾见过,需乘快马回家一趟,取些物件,如此方不突兀。” 闲话少叙,常言道兵贵神速。 当日未时,刘玄取了金银盘缠,作学子扮相,牵了火裂嘶风马,挂一把朴刀并一把腰刀,火速下山,朝光州而去。 骏马神速,刘玄一路不停,仗着武艺高强,专走捷径险道,路遇拦路蟊贼,通通一刀搠倒了事。 不过两三日,便到了光州地界,刘玄直奔城内,朝家走去,但见: 斜阳古巷静幽深,青砖瓦黛风姿丽,二三孩童,尽作顽皮姿态;寻常妇女,到处巧舌言语。 刘父早些年落户光州城,凭着手段开间铺子,兼在城西买了处宅子,后因突发恶疾,撒手人寰,前身守孝三年,经营不善,转卖了铺子,仅留下这处宅子。 刘玄上前伸手一拧,门上锁头径直断落,至于为何不用钥匙,早不知丢到什么地方了。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家,刘玄心中略有感怀,却不多作矫情,直奔养父卧房。 为了睹物思人,房间内的摆设一切如刘父生前一般。 凭着记忆,刘玄一番查看,就找到了刘父藏于床下的藤箱。 打开一看,果然婚书就在其中,还有十锭大金,约莫百两,及数封书信,多是署名青州刘太公。 刘玄也是服了前身那榆木脑袋。 尊重死者,可你也不能连房间里的遗物都不清点啊。 前身就没有想过刘父床下有重要物品,且刘父是突发恶疾去世的,半点话语都不曾交代,故这些东西一直都被藏于床下。 难怪刘玄一点婚约的记忆都没有。 天色将晚,刘玄暂且在家中胡乱歇了一夜。 次日天明,刘玄上街买了些祭品果礼,重新给大门换了把锁,牵着宝马向城外十里坡行去。 那十里坡是刘父刘母的坟冢所在。 于情于理,刘玄应当给养父母祭拜一二。 祭拜完后,刘玄上马离去,方行六七里,遇见一酒家前,七八人正在与一人打斗。 刘玄本不欲多管,可见那被围殴的汉子手中竟使得一门奇门兵刃,不由惊奇。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折凳不出,谁与争锋。 今日也是让刘玄长见识了。 那汉子手中竟然提着一把铁锹,舞得虎虎生风,三两下间,打得七八人落荒而逃。 一人边跑边回头喊道。 “陶宗旺,你给我等着,有我赖皮蛇一天,这光州你就待不下去一天!” 陶宗旺心中不忿,将手中铁锹举起作投掷状,吓得那人头也不回的逃去。 见酒家众人立在一旁观看,陶宗旺怒道。 “兀那厮鸟,恁看甚,也想吃爷爷一锹不成!” 一个倚在窗前的酒保伸手指向路旁的刘玄,嬉笑说道。 “怎的,旁人看得,俺就看不得了。” 闻言,顿时气得陶宗旺脸色黑中泛红,好似黑布林大李子般,酸中带苦。 刘玄仪表不凡,文质彬彬,胯下宝马又显神异,端的不是一般人,陶宗旺早就瞧见,自是不想招惹刘玄,但心中有火,故向酒家众人喝骂。 现今被酒保一激,只觉面色难堪,大骂道。 “看看看,俺让你看,看我不烧了你的铺子。” 酒保哈哈一笑,调侃道。 “那你烧啊,要俺借你个火不。” “哼,你等着,俺这就烧给你看。” “快快快,俺等着哩。” 刘玄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嘴上输出不断,却是不曾动手,只觉光州人才真多。 前有屁滚尿流赖皮蛇,后有嘴炮小能手酒保,这陶宗旺亦是一个妙人。 靠在门上的酒家掌柜打个哈哈,朝刘玄呼道。 “行了,没看见有客人等着嘛,陶大哥,别理小三儿,快进来歇歇脚吧。小三儿,没点眼力劲,快去给客人牵马。” 那酒保听得掌柜叫喊,亦是不再打趣陶宗旺,呼了声是,忙上前朝刘玄谄笑道。 “客官,店内刚到好肉,快进来尝尝,小的给您牵马,保管喂得好草料。” 刘玄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下马将缰绳递给酒保,朝店内走去。 陶宗旺在前,刘玄在后,皆进入店内。 见陶宗旺落座,刘玄温声问道。 “好汉,可与一席?” 陶宗旺见刘玄主动搭话,忙起身答道。 “相公尊贵,小人鄙夷之人,何敢与相公一席。” 出门在外,身份是别人想的。 刘玄一身青衫,腰插纸扇,头束文士冠,额间一缕金纹,气质斐然。 在陶宗旺看来,刘玄不是高官衙内,就是登科士子,地位必是极高,故称刘玄为相公。 相公在北宋就是一种尊称。 第45章 结识九尾龟 见陶宗旺略显拘谨小心,刘玄淡然说道。 “好汉子既有勇力,何来敢不敢一说,况且此处哪有相公,刘某不过是个赶路人罢了。” 听得刘玄洒脱话语,陶宗旺不再推辞,让出主位与刘玄,自己次席旁坐。 待二人坐下,陶宗旺开口问道。 “小人大胆,敢问好汉高姓大名?” “我欲往青州探亲,姓刘,讳个玄字。敢问好汉,姓甚名谁?” 听到刘玄姓名,陶宗旺心中一惊,不动声色道。 “小人祖贯光州,名唤陶宗旺,一直在乡里讨生活,因有些气力,建的好房屋,又兼使得些许枪棒,故乡里人多称小人为九尾龟。” 闻言,刘玄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水浒中能使铁锹的只有黄门山四杰的老四,建造大师九尾龟陶宗旺。 黄门山四杰分别是摩云金翅欧鹏,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 水浒中,他们是在宋江闹完江州后,一齐上的梁山,此前是聚众在黄门山厮混。 没成想陶宗旺也是光州人,现在还没离开家乡,刘玄是有心想拉拢他的。 原因很简单,刘玄不会造房子。 五短身材黑面皮,铁锹敢掘泰山基。 只此一句,就能说明陶宗旺在泥瓦打洞,建造方面是有一定能耐的。 梁山现在很缺人才,特别是这种有一技之长的。 刘玄唤来掌柜,取出一锭大银,笑道。 “酒保说有好肉,掌柜的只管上来,再添些好酒好菜,剩下的就当赏钱了,我欲与好汉相交,莫要打扰了。” 掌柜陪笑道。 “好嘞,客官,店里正好有只鲜嫩小羊羔,这就给官人送来。” 一只精炙的七八斤小羊羔端上桌,刘玄尝尝味,倒是不错,这几日赶路尽是吃些干粮,他的口味也没有那么刁钻。 饭至半饱,刘玄向陶宗旺问道。 “适才见兄弟与人冲突,不知是为何事?” 陶宗旺磨磨牙,将羊骨吐出,气愤道。 “哥哥有所不知,现今世道不平,乡里修建房屋的愈发少了,俺便想着到光州城里找些买卖,谁知才干了半月,就被人找上,言说城里干活须缴纳平安费,才能继续干下去。” “嗯...世道皆是如此,干什么不交钱啊。” 一个人说故事多无聊啊,刘玄时刻递话,绝不让陶宗旺话音断了。 陶宗旺见刘玄捧场,也是将心中愤懑一一道出。 “俺一开始也是寻思,常言:上面有人好做事。平安费交就交了,只要能有活干就行,谁知那人隔三差五就来一趟,躺躺变着法要钱,俺找的活计还没交的钱多。” “那后来呢?” “后来,俺是看穿这些腌臜泼皮的面孔了,专一欺负俺们老实人,俺一气之下,打了那人一顿,不再交钱。” “哦,人人都说,小鬼难缠。如此一来,兄弟的处境想来是不太好了。” “是啊,哥哥,俺干活的那地有一个泼皮,专干歹事,纠结了一帮偷鸡摸狗的闲汉,因其一身癞痢,大家都叫他作赖皮蛇,就是方才逃窜那厮。那厮见俺不服,损了他颜面,故今日带人在路上堵我。” 刘玄是专业的,受过系统的严格训练,一般是不会笑的,但是这俩人的绰号真的让他忍俊不禁。 一个赖皮蛇,一个九尾龟,咋的,水浒版的双面龟大战赖皮蛇,那陶宗旺肯定赢了,这是命中注定的。 刘玄轻咳一声,关怀说道。 “兄弟,你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又扫了那赖皮蛇面子,那厮逃走时放的狠话,我亦是听到,不知兄弟如何打算?” 陶宗旺略带深意地看了刘玄一眼,目光狰狞道。 “那贼厮鸟不想放过俺,哼,也不想想俺会不会放过他,惹得俺急了,大不了老爷一刀剐了他,上山落草,去过那快活日子。” 刘玄看陶宗旺神色不对,话中有话,心中一动,用手沾酒,在桌上写了个“梁”字。 果见陶宗旺面上一喜,张口欲言,刘玄忙说道。 “兄弟想来是酒醉了,竟胡乱说些大话,怎能为了腌臜泼皮舍了一身清白,掌柜的,上碗醒酒汤,与我兄弟解解酒劲。” 闻言,陶宗旺心知此地不便,故作大声道。 “嘿嘿,哥哥说的是,俺从未吃过这等鲜嫩小羊羔,不免多吃了两杯酒,哥哥万勿怪罪。” 待得掌柜的端来醒酒汤,二人又坐了一会儿,聊些光州趣事,刘玄起身说道。 “日至正头,刘某还要赶路,不便久留,下次再与兄弟相聚。” “哥哥既有要事,且先行,小人只待哥哥早回,能与哥哥再聚。” 两人互相辞别,刘玄唤酒保牵来马匹,向青州方向而去。 不多时,陶宗旺亦是起身,离了酒家,朝光州城行去。 十里坡,刘玄快马绕路转回,早已在此等候,见陶宗旺赶来,上前行礼说道。 “梁山刘玄见过兄弟。” 陶宗旺忙回礼答道。 “小人见过梁山刘玄哥哥。” 刘玄扶起陶宗旺,疑问道。 “此前兄弟是如何看穿刘玄的?想我一路行来,至光州走了一道,并未看见有朝廷缉捕文书张贴,亦不曾听人议过刘玄微名,兄弟却是知晓刘玄,实叫刘某震惊。” “哥哥有所不知,这光州虽离梁山千里之远,但是小人有一结义兄弟,常在江湖上行走,多听得哥哥仗义疏财,专一扶危济困,替天行道的美名。前些日,他路过光州,常与小弟言说哥哥和梁山多位好汉做下的大事,好叫人心向往之,故小人适才听得哥哥名讳,方知哥哥身份。” 经过陶宗旺一番诉说,刘玄这才明白,只是赶巧了。 一个有意拉拢,一个本存试探。 刘玄想拉人上山,陶宗旺因为一个名字大胆出言,二人才能在十里坡会面。 想到陶宗旺提及的结义兄弟,刘玄开口问道。 “不知兄弟所言的结义兄弟是何人?可还在光州?” 陶宗旺摇摇头,回道。 “俺那兄弟名唤欧鹏,本是黄州守把大江军户,因恶了本官,逃走在江湖上,碌碌不得志,在绿林中熬了些许年头,唤做摩云金翅。” “他在行走光州时,俺收留了几日,因意气相投,从而结为兄弟,只是他不是个安分的,多在各州游走。” “现今早已离开光州,俺只是知道他去了沧州小旋风柴大官人庄上,到底如何,犹未可知。” 第46章 重返光州城 闻听陶宗旺所言,刘玄也是想到了,为何黄门山四杰天南海北的都能够聚在一起。 因是这个四处游历的欧鹏功劳。 树挪死人挪活。 摩云金翅欧鹏就是最好的例子。 摩云二字说明他走得快,行踪不定,金翅则是说他有几分本事,武艺尚可,行走江湖如虎添翼。 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守江人,到处游走,混了很多年,没做什么大事,硬是在绿林熬出名头,也算是一种成就了。 事实证明,只要你工作换得勤,不愁没工打,总有一天可以从默默无闻的年轻人,熬成人人尽知的老混子。 欧鹏最后能够上梁山,靠的就是前期这几年时常换位置,结交好汉的人脉积累。 不是谁都能当大哥,聚集几百人兴风作浪的。 可惜欧鹏已经不在光州了,不然似他这类没有黑历史的人才,刘玄还是想顺道拉上梁山的。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来都来了,顺个手的事,刘玄也不会觉得麻烦。 是时,十里坡前,陶宗旺向刘玄拱手行礼道。 “日夜听闻梁山怎好,刘玄哥哥仗义威名,小人想杀也不能勾见面!今日竟喜见尊颜,望哥哥不弃贫贱,允小人同上梁山,小人愿为哥哥牵马执鞭,赴汤蹈火!” 刘玄大喜,暗道:莫非我也有虎躯一震,好汉来投的气质。 “兄弟是清白身子,刘玄怎得能让兄弟舍了家业上山,梁山虽好,终是不安之地。” “哼,甚么家业,梁山替天行道,是好汉所为,便是舍了这百十斤大肉又如何!俺只恨不能早日上山,与哥哥共行大义。” “兄弟既是豪爽好汉,刘玄亦不多说,奈何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亲自带兄弟回山。兄弟可持刘玄书信一封,前去济州李家道口,自会有人引兄弟上梁山。” 听闻刘玄有要事在身,陶宗旺忙说道。 “哥哥既有要事,俺怎能抽身在外?若是不嫌小弟本事不济,可否让俺与哥哥一道?出些气力也好。” 刘玄悻然一笑,将往青州刘家庄一事与陶宗旺简述。 “哼,那贼厮鸟好不晓事,竟做这等强逼民女之事,还惹到哥哥头上,俺非要给他几锹,挖他个面目全非不可,看那周通有何本事称霸王之名。” “哈哈,兄弟若是能与刘玄一道结伴同行,自是欣喜。” 周通是什么货色,既然陶宗旺想出力,刘玄当然不会拒绝。 而且这在绿林中也有说法,名为投名状。 刘玄统领的梁山自是不需杀人投名,但是奖赏需要功劳,陶宗旺想在梁山立足,就得有功劳在身。 若是能够参与桃花山一事,陶宗旺也能称得上带功投山,刘玄亦能理所当然的提拔他当个职位头领,好叫梁山众人敬服。 刘玄当即对陶宗旺说道。 “兄弟可速回家去,收拾一应家当,我进城买上一匹好马,与兄弟骑乘赶路,到时仍在此处相会。” 陶宗旺不在乎说道。 “小弟家中别无牵挂,不过些许杂物,何须收拾,只待同哥哥一道进......” 话音未落,陶宗旺突然眼珠一转,作恍然大悟状,低声朝刘玄说道。 “哥哥言及买马,小弟倒有一件好事相告。” “哦,不知何等好事?” “哥哥,小弟在城中做事,闻那赖皮蛇有一主家,是那光州城兵马都监的小舅子,名叫许二。许二为了讨好当官的姐夫,勾那泼皮强骗马商,得了一匹龙驹呼雷豹,藏于府中,只待年会时献与都监官。” 刘玄不解道。 “既是藏于府中,兄弟如何得知真假?” 陶宗旺哑然一笑,摸摸头说道。 “只因小弟手艺尚可,得以在许二的邻家上工,忽有一日听得一声龙吟虎啸,大家惊惧,那主家同许二相识,便与我等说了此事。” “如此说来,兄弟莫不是对此马有意?” “嘿嘿,俺是庄户出身,虽学得些武艺,可骑术不精,焉有得此宝马的心思。” 陶宗旺恭敬地朝刘玄继续说道。 “只是那许二平日里仗势欺人,又兼养有赖皮蛇这等腌臜泼皮,为虎作伥,小弟心中不忿罢了。常言道:好鞍配好马,好马配英雄。哥哥豪杰,梁山又有许多好汉,似呼雷豹这般日行千里的龙驹岂能在光州蒙尘,不若为哥哥所有。” 看着陶宗旺一副为了梁山好的模样,刘玄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很难不同意啊。 人家连理由都给刘玄找好了。 一是与赖皮蛇有仇,二是呼雷豹是许二从马商手中强骗的,三是呼雷豹是匹难得一见的宝马,四是仰慕刘玄,自己都不要,只想为梁山献马。 对于新收小弟的正义要求,刘玄不答应岂不是寒了人家的拳拳赤子心。 二人议定,乔装一番,先后进入光州城。 过了六街三市,汇合来到许二宅院后方,陶宗旺刚想给刘玄展示一番自己打洞挖坑的手艺。 见九尾龟掏出铁锹,打量了一番墙高院深的许二宅子,瞄准一处,就欲挖地。 刘玄脑中不由响起一阵旋律。 小小的院墙,挖啊挖;小小的青砖,挖啊挖。 刘玄忙开口阻止道。 “勿需兄弟费力,且看刘玄手段。” 说罢,刘玄提身借力,一个燕翎飞渡,转眼间,便立于院墙之上。 陶宗旺未曾反应过来,就见刘玄已然打开后门,他急忙跟上,口中赞叹道。 “哥哥好手段,轻身如燕,一二丈高的砖墙眨眼可上,实叫小弟佩服至极!” 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五短身材,陶宗旺人麻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那么大,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还能有翻墙这种方法。 要不说刘玄能威震山东哩,就这本事,该啊。 哪像他只能靠着铁锹,一下一下的挖墙角。 陶宗旺一边心里叹自己苦,一边引着刘玄向马厩方向走去。 天下间的房屋建宇,无有不成章法,合乎地势风水运道,越是高墙大户,越是落地有方。 建筑大师的称号可不是白给的,九尾龟亦不是白叫的,虽不曾来过许宅,可陶宗旺轻而易举就领着刘玄找到了马厩。 第47章 喜得呼雷豹 马厩中有着四五匹好马,膘肥体壮,算是难得的良马。 放在梁山飞骑营中,亦是称的上顶尖。 可此时却挤在一旁,使得棚房右边空出一块地方,只栓有一匹毛色黑黄相间的高大怪马,但见: 身高体壮形似兽,颔下肉瘤毛发长,四蹄奔月踏青烟,飒爽英姿马亦然。 此马长一丈,高八尺,声若虎吼,常食酒肉,因颔下生有一个肉瘤,上长三根粗毛,人一抓肉瘤,便会轻叫,可一扯毛,此马就会发出雷鸣叫吼,故称呼雷豹。 刘玄越看越是喜爱,不由上前抚摸道。 “真是宝马龙驹,观其形就知是不下于火裂嘶风马的千里好马。” 呼雷豹神异通灵,若是平时有人靠近,非吼即踢,可刘玄上手抚摸,它却是低首相蹭,温驯异常。 陶宗旺见状,不禁称奇,曾闻宝马觅主,今日确是得见,忙向刘玄恭维道。 “哥哥非凡人也!我那旧日主家提过,自许二得此呼雷豹,每日无不亲自喂食,日夜相看,亦是近不得此马半尺,方才我欲靠近,呼雷豹便气势凌人,摄的小弟不敢动弹,不想哥哥竟能上手抚摸。” 刘玄回头说道。 “兄弟不知,刘某师承自有相马之术,且呼雷豹非是凡马,可通灵择主。” 刘玄口中的师承就是系统灌输的两位武将经验,马超和吕布。 虽是武力技艺经验,可夹杂了不少私货,其中就有骑术,而相马自然包括在内。 吕布有赤兔,无所不知,马超亦是有一匹绝世好马,里飞沙。 超一流武将,最重要的三件东西,兵器,甲胄,马。 凡是能成为超一流武将的,就很少不会相马和驯马的,刘玄自是如此。 当然,刘玄也没有一见面就能让呼雷豹臣服的技术。 他刚刚只是相马第一步,准备上前近看,谁知呼雷豹不曾抗拒,顺水推舟之下,就试探的抚摸了一下,结果是呼雷豹就亲近起自己了。 二人当然不知天地奇妙,似呼雷豹这类异兽早已通了几分人性,孰强孰弱,自有感应。 刘玄往这一站,体内气机自显,磅礴血气如日中天,呼雷豹既是被人囚禁圈养,早已少了几分野性,感到刘玄强大,自是温顺臣服。 既得呼雷豹,何不顺手牵个马。 刘玄当即将呼雷豹解开,并五匹好马一同牵出棚房,正待离去。 忽听到马厩转角处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声声喝骂。 “你这个废物点心,连一个打脊泼才都要来请我出手,养你个狗娘养的还有何用?” “那陶宗旺亦是个腌臜贱汉,连老爷的人都敢打,他不知道我姐夫是这光州的天嘛!” “****我***他***......” 这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刘玄只觉听力太好也不是个事,这再听下去怕不是得长针耳。 想来来人应是陶宗旺所说的许二,被骂的就是那赖皮蛇了。 刘玄不等陶宗旺反应,将手中缰绳随意挽在桩上,一个健步冲向转角处。 陶宗旺本是不解刘玄为何有此突兀举动,正欲发问,便隐隐听到马厩转角处传来叫骂,顿时心知有人来了。 义气九尾龟忙握紧手中铁锹,静步跟上刘玄,双双藏于转角。 此间宅院主人许二领着三个伴当,对着那赖皮蛇边走边骂,几人刚转将进来,便见棚房内马匹竟是全被牵出,许二当即面色大变,正欲发怒。 刘玄早被其满嘴污言秽语惹得不悦,若不是不知府内详情,怕打草惊蛇,节外生枝,早杀将出去把他嘴堵上了。 见得几人送上门来,哪还耐得住性子。 未曾等许二出声,刘玄闪将上去,伸手就是一个怀中抱月。 几人只觉眼前刷的出现一道黑影,许二就软塌塌的瘫倒在地,不过呼吸之间,三个伴当和赖皮蛇都步了后尘。 陶宗旺手中铁锹刚举起,还没有挥下,就见几人皆被刘玄解决,为了不显尴尬,忙用铁锹杵了杵地上的赖皮蛇,发现其并未死去,又杵了周边几人,却皆没了气息,他转头朝刘玄问道。 “哥哥,这鸟人平日无恶不作,何不一并杀了了事?” 刘玄淡淡说道。 “此人既与兄弟有仇隙,当交由兄弟处置。” 闻言,陶宗旺心中一惊,想来自己的打算已被刘玄看穿,便不再多言,挥起手中铁锹,一锹断送了赖皮蛇的性命。 刘玄好歹也两世为人,有着不少见识,看过好几遍水浒,哪还不知道陶宗旺心中的小九九。 从刘玄提出买马时,陶宗旺就用呼雷豹引出刁难他的赖皮蛇及幕后主家,勾刘玄进许府,要知道刘玄如今可是绿林大寨梁山的一把手。 梁山打的旗号就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刘玄进了许府,那作恶多端的许二和赖皮蛇还能有好下场。 这种顺势而为的勾当,刘玄在网文中看得多了。 陶宗旺上梁山是真,夺马是真,引刘玄一道进城杀赖皮蛇也是真。 一个最终落草的强人,怎么会干脆的和刘玄离开光州,必然要杀了屡次刁难自己的仇人。 而且水浒中陶宗旺可能就是因为这赖皮蛇,才会流落绿林,在黄门山落草。 可刘玄确实想要呼雷豹这等宝马,加上许二等人亦不是良人,既然陶宗旺有所打算,那么刘玄就故作不知,当是满足收小弟的潜在要求了。 只是事情总不能都让刘玄干了,这赖皮蛇还是交给陶宗旺亲自动手为好,杀了人,也算是加深他上梁山的决心,亦是一种警示。 至于这几个倒霉鬼,谁叫他们恶事做多了,光州离梁山又远,连劳动改造的机会都没有,留着也是祸害,怪不得刘玄下手狠辣。 没了碍事的,刘玄唤上陶宗旺,牵了马匹,从后门退出,直奔城外,一路倒是无事发生。 二人取路向青州来,晓行夜停,风餐露宿,一路交谈,交情渐厚。 行了八九日,道边渐有桃树,路见行人,驻马一问,已是到了青州桃花山地界。 第48章 青州刘家庄,终见刘太公 时至半晚,二人驾马行了六七里,一路山明水秀,但见: 山影深沉,槐阴渐没,疏荆篱落,浑如腻粉轻铺;黄土绕墙,却似铅华布就。 过了一条板桥,刘玄远远地望见一簇红霞,树木丛中闪着一所庄院,庄后重重叠叠都是乱山。 身旁陶宗旺喜道。 “哥哥,想来那就是老太公庄上,果是一派悠然处所。” 刘玄点点头,策马扬鞭,高呼一声。 “哈哈,兄弟,看谁先到庄上,后到的今夜且先饮酒三碗。” 陶宗旺看着刘玄骑着呼雷豹一骑绝尘,忙催马赶去。 可惜他胯下的只是一般良马,便是挥断马鞭亦是无用。 为何陶宗旺不骑刘玄的火裂嘶风马,只能说马嫌人丑,两匹千里马纵使刘玄不骑,亦不让他靠近半分。 在赶往青州的路上,刘玄强令之下,两马倒是将他颠得七荤八素,哇哇吐个不停,至此,陶宗旺是再也不敢骑乘两马。 刘玄飞马到得庄前,看到数个庄客正笔直站在门前,好似白杨立定。 庄客见刘玄纵马而来,个个摆出阵势,持刀拿棍,浑似百战精兵,气势汹汹不弱人。 刘玄勒马立足,瞬间看出庄客是梁山战兵假扮的,身上那股子士气正是刘玄一步步培养而成,刘玄大喜,出言赞赏道。 “不错,气势如虹,任谁看了都得说声精兵。” 闻听此言,领头的庄客仔细一瞧来人,发现竟是刘玄,急忙行礼说道。 “李云将军麾下,什长柳庆,拜见总兵。” 梁山将战兵单独划出一道管理体系,刘玄任总兵,掌管梁山一切兵马,非危急时刻,战兵不用听从除战兵体系头领外的其他头领命令。 例如杜迁就不能指挥战兵,而宋万只能指挥战兵。 刘玄深知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特别梁山上大多是半文盲和文盲,能干好一件事就不容易了,还是不要给他们加太多负担,老老实实的干一件事就行了,不是谁都是诸葛亮的。 刘玄翻身下马,朝柳庆问道。 “柳庆,尔等到了几日?李云可在庄内?” “总兵,我等......” 听得柳庆一番禀报,刘玄暗道:时间刚好,这李云倒是个有本事的,看来是真想干些事业。 刘玄奔波两州,花了半个月左右。 李云虽率五百人马直奔青州,可还要携带粮草物资,且麾下兵马多为步兵,不能像刘玄一样大张旗鼓地纵马而行,只能一路作客商打扮,延大路行进,故也花费了十来天,仅比刘玄早到两日。 李云亦是个好汉,到了刘家庄后,装作客商停歇,两日间静默待发,不曾惊扰桃花山上的周通,只是带人摸排山寨消息。 直到方才天色无光,才回转庄内,只提前刘玄一步罢了。 这时,陶宗旺骑马赶到,下马对刘玄故作埋怨道。 “哥哥逞龙驹之利,欺我一个庄户人,我却是不依。嘿嘿,不过便是三碗酒下肚,今夜俺也要让哥哥做不得庄上佳婿贤夫。” “兀那厮鸟,竟敢对刘玄哥哥不敬,莫不是小觑我梁山威名!敢与我青眼虎一决不!” 人未到,声已至。 青睛虎须的李云大步从庄内冲出,怒目而视,直惊得陶宗旺呆立当场。 果是英雄豪杰青眼虎,胆气冲顶贯云霄。 李云自从见识过刘玄单骑踏营的威风,早已将刘玄视若天神,时常恭敬,容不得旁人半点不尊刘玄。 刘玄忙开口说道。 “李云兄弟,莫要气恼。此乃刘某结识的好汉,九尾龟陶宗旺的是也。一路打趣惯了,不知兄弟气性。” 听得刘玄话语,李云方压下火气,不冷不热朝陶宗旺道。 “既是与哥哥相交,我便向陶兄弟赔个不是,只是李云性子直,若是惊得兄弟,要打要骂,皆由你定个道来。” 陶宗旺瞧见李云身姿雄壮,虎目铮铮,天然一股煞气,当下便有意相交,行礼说道 “李云哥哥,小弟妄言有失,应是过错,怎来赔个不是?我看哥哥威仪堂堂,恨不能相识,只盼哥哥能不计小弟失言便可。” “没成想兄弟也是个豪气的,李云方才倒是冲动了。待得席间,必与兄弟共饮三杯。” 水浒中但凡是个好汉的,此间恼了,必捉刀厮杀,说得话开了,又能意气相投。 李云和陶宗旺就是这样的人,三言两语间,已是聊得火热,气氛亲近。 刘玄待要对二人说先行进庄,只见庄里走出一个老人,但见: 头裹三山暖帽,足穿四缝宽靴,腰间绦系佛头青,身上罗衫鱼肚白,好似山前都土地,正如海底老龙君。 那老人白须鹤发,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头拄杖,走将出来,扫视一眼,见得刘玄,眼含热泪道。 “你莫不是我那兄弟的遗子刘玄,真是想杀老夫了。” 听到老人情真意切的话语,想来就是未来岳父刘太公了,刘玄赶忙上前行礼道。 “小子正是刘玄,拜见老太公,老太公安好。” 刘太公缓步上前,仔细打量一番刘玄,语气哽咽道。 “多年未见,没成想贤侄竟长得这般高大英武。可恨老夫年迈至此,竟是未能见到你父最后一面,实在惭愧。” “老太公,不必如此,斯人已矣,生者长存。刘玄早已看开了。” “是我着相了。老夫从来敬重佛天三宝,竟是没有贤侄看得清。且将进庄,老夫待与贤侄相叙。” 刘玄跟着刘太公进入庄内,李云陶宗旺随后,直到正堂,分宾主坐下,聊了些重逢话语,诉尽了两家多年情谊。 不多时,早已有庄客下人备好酒席,众人纷纷落座。 酒过三巡,刘太公关切的对身侧刘玄说道。 “贤侄,我知你现今在那梁山水泊落下,麾下好汉众多,可那桃花山亦不是好相与的,聚集了七八百人,又有地利,我实不放心贤侄的安全,不若带上小女回了梁山,免去这桩兵事也好。” 闻言,对席的李云开口道。 “老太公,我梁山兵强马壮,您既是不放心哥哥安全,凭我李云一人,亦可除了这个祸害,何须躲去。” “是啊,老太公,想那周通无甚名声,岂须刘玄哥哥出手。我陶宗旺能得哥哥赏识,今次便是也要出一份力,除了这厮。” 兄弟们都说话了,刘玄岂能落后。 第49章 小霸王周通 刘玄亦是明白刘太公担心自己安危,可他真的没把周通放在眼里。 周通牛皮吹得震天响,取了绰号叫小霸王,结果却连打虎将李忠都敌不过。 水浒中李忠有什么战绩吗?没有,他不是在挨打,就是在去捡漏的路上。 数遍水浒,李忠唯一明确打赢的只有周通,且应是压制性的那种,不然二人一战后,李忠怎么会被周通请上桃花山,坐了第一把交椅,他又不是名气大破天的那类好汉。 刘玄猜想周通的武艺可能就是未被王进教导前九纹龙史进的水准,中看不中用。 光凭李云一人就够周通受的了。 但刘玄既然和刘小娘子有着婚事,就不得不走这一遭。 “太公,您与我父有旧,亦是刘玄长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周通聚众骚扰庄里乡邻,使您平添烦恼,那此事便与刘玄相关,待到明日,我必饶不得周通那厮。” 见刘玄话语坚定有力,情意真真,刘太公欣慰道。 “常言:虎父无犬子。你父当年就是这般情义深重,为了乡人做下祸事,才远走光州。贤侄现今跨州过府,前来相助,老夫先谢过贤侄了。” “怎得言谢,太公折煞小侄了。” 席间杯交盏盏,各诉情谊,直至月明中天,照的白茫茫一片大地,方才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鸡鸣破晓,天色渐亮。 刘太公早已命人备好饭食,招待梁山众人。 饭饱气足,刘玄令李云集合战兵,发兵桃花山。 看着列阵成队,气势森然的梁山战兵,刘太公大受震撼。 李云虽带人提前到了刘家庄,可一直都是作客商打扮,战兵们都是呆在庄内,分散开来,未曾集合。 刘太公初见梁山威势,顿时心下大定,再看刘玄袄甲新披,青冠束发,剑眉星目,雄姿英发模样,更是大喜,只觉刘玄乃人杰英士,能得此佳婿,真是祖坟冒青烟。 刘家庄离桃花山不过数十里,刘玄兵分两路。 一路使陶宗旺领数十战兵装载货车,粮食布匹,满车堆放,同刘玄一道扮客商沿大路出发。 一路由李云带领潜小路隐进,直奔桃花山。 刘玄和陶宗旺骑马带队行了约莫三四十里,只听得一阵乱喊乱叫。 便见道旁林中窜出百十来号持刀拿枪的拦路恶匪,人人凶恶。 远处山边又奔来一簇人马,个个狰狞,但见: 日照青山影里,滚出一伙没头神;烟迷绿树林边,摆着几行争食鬼。 转眼间,刘玄一伙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前后皆是明晃晃刀枪器械。 领头的汉子驾马而出,立于阵前,打扮的花枝招展,怎生模样?但见: 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傍边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绒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着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大白马。 刘玄粗略一看,只觉此人骚包,就这般打扮,和精神小伙有什么区别,视觉冲击太强了,出去吃个饭都得被人多收两块的货色。 那货眉眼上扬,手中钢枪耍了个花式,口气张扬道。 “兀那厮鸟,爷爷是桃花山小霸王周通,今番爷爷喜事临门,不想沾了血气,恁若是识相的,就脱了衣物,给爷爷光溜溜的快滚。” 周通觉得桃花山真是个好地方,旺了他的桃花运,知道他要娶压寨夫人,又马上送来了贺礼。 本来在山上正闲的无聊数钱玩,没成想居然有客商经过,几十人就敢押着几大车好货,这不就是肥羊上门嘛,周通都佩服自己的运道。 一想到还有美艳动人的小媳妇和老丈人的万贯家财等着自己,周通美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陶宗旺才投效刘玄,一听周通这嚣张的话语,再看那厮盯着货物垂涎欲滴的痴相模样,不由怒道。 “贼厮鸟!叫俺们脱衣服,俺倒要看看恁穿得紧不紧!” 欲在刘玄面前扬名的陶宗旺,话音未落,已是策马冲出,挥舞着手中长枪,朝周通刺去。 周通见状,忙提枪相架,他没想到客商中领头的黑矮汉子性子这般粗鲁,话还没说两句,就急匆匆动起手来,一时间竟是陷入下风。 二人贴面厮杀,斗了十合,陶宗旺年壮,又常年习武,惯使一把铁锹,有的是气力,直压得周通面目狰狞。 家人们,谁懂啊,这矮子靠骗靠偷袭,欺负我一个大好少年,这不合绿林规矩啊。 周通自诩小霸王,自是有几分力气,打得急了,不顾章法,使了个一棍定中原的招式,力贯全身,挥起手中走水绿沉枪,狠狠砸向陶宗旺。 见周通全身紧绷,青筋暴起,这一枪来的势大力猛,陶宗旺不敢硬拼,甩手将长枪朝周通飞去,拨转马头,急忙退回刘玄身边。 周通怎见过这种脱手枪,赶忙收力,扭腰躲避,不曾想力道伤身,打乱了身形,还是被飞枪蹭到大腿,气得周通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大骂陶宗旺无耻。 刘玄亦是诧异不已,朝陶宗旺看去,上下打量一番,心中称奇,没想到陶宗旺竟有这等沙场绝技。 要知道这手飞枪绝技不是那么好练的,古往今来,临战拼杀,会这种杀招的都不是无名之辈。 隋唐时期的秦琼秦叔宝,人尽皆知,武艺不凡,他就有一门此类杀招,名为撒手锏。 秦琼平时用枪,若是不利,锏一使出,脱手就要敌人丧命。 莫不是陶宗旺就是水浒中隐藏的高手? 陶宗旺瞧得刘玄眼中的惊奇,以为是自己没有擒下周通,落了梁山威风,引得刘玄不满,忙开口说道。 “哥哥,小弟出战不利,请哥哥责罚。” 战场厮杀,本就变幻莫测,刘玄自是不会不通人情。 “兄弟敢于争先,刘玄岂会责罚。方才那招飞枪,倒是让刘玄大开眼界,没想兄弟还有这等绝技。” “嘿,让哥哥见笑了。那不过是我情急之下,使惯了铁锹,顺势甩枪罢了。” 听到陶宗旺的说法,刘玄明白了。 纯属巧合,陶宗旺不会飞枪,他会扔铁锹,以前干活时要休息了,他就会将铁锹随手一扔插在土中。 面对发狠失了智的周通,心知不敌的陶宗旺随手就想扔枪打断,只是周通当时招式大开大合,没有防备,收力时武艺又不到家,身形迟钝才会伤了大腿。 第50章 星宿作用 周通此时的模样狼狈极了。 头上别的花枝歪歪斜斜,身上罗袍松松垮垮,大腿上还滴着血花,全无方才那般张狂。 大骂了两句,感到腿上疼痛,见手下喽啰还傻傻不动,周通气道。 “恁们这些无脑泼才!看不见那黑厮找死,快给我上,将他们全都捉了。我要剖了那厮心肝来下酒!” 桃花山喽啰们听到二大王下令,纷纷冲向刘玄等人。 围着货车的梁山战兵抽出提前藏好的兵器,严阵以待,凶悍气息显露无遗。 甫一交手,训练日久的战兵们刀刀要人命,砍得喽啰死伤无数,无不胆寒。 人数上的差距瞬间就被抹平,桃花山喽啰一时间竟是齐齐后退,不敢向前。 周通是个狡诈的,见此情形,便知这伙客商摆明有问题,亦不多留,忙勒转马头,连连抽打马匹,欲向桃花山逃去。 刘玄外罩一件青袍,装扮的是客商主事,不似陶宗旺是个护卫,故手中并无兵刃。 眼看周通要遁逃,刘玄双腿一夹,胯下呼雷豹快若利箭,闪将出去。 刘玄自持马术,一个俯身勾手,轻而易举的从桃花山喽啰手中抢来一把长枪,朝周通追去。 周通胯下白马虽已是百里挑一的骏马,可在日行千里的呼雷豹面前,不过片刻,便被追上。 听得身后有人追赶,周通回头望去,见不是刚刚那个难缠的黑矮汉子,而是一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俊俏郎官,心中不由一喜。 我打不过那厮,不过是他岁数大,筋骨健,占了爷爷我长得慢的便宜,现在你这青头青脑的毛小子,也敢一个人来追我,看我不给你来个回马枪。 杀了这个主事的,亦算是解了我一番心头恨,报了那一枪之仇。 想到这里,周通一拉缰绳,放慢了些速度,手中长枪紧握,只待刘玄近前,便回身将刘玄刺于马下。 瞧见周通马速骤降,身形躬曲,有着两位超一流武将记忆的刘玄,一眼就看出这是回马枪的招式。 刘玄嘴角一扬,伸手摸到呼雷豹颔下肉瘤上的长毛。 待得二人近了,周通面色大喜,正欲使出回马枪,刘玄这时一扯长毛。 只听呼雷豹发出一声虎啸雷鸣,响彻天地,惊得四野震动。 周通胯下白马直接惊得发狂,将周通颠簸摔下,踏了两脚,摔得他五脏六腑移位,踢得他浑身苦痛。 若不是刘玄拉住白马,周通险些被白马直接踢死。 不过现今也是半死不活了,只见周通头破血流,浑身多处骨断筋折,红彤彤一片,染红了大地。 听着周通细微的喘声,刘玄将手中长枪随手一刺,送了他一程。 这副伤残模样,不死也没什么用了,与其苦苦挣扎,倒不如痛快了解。 刘玄摸了摸呼雷豹,满意的点了点头,第一次尝试使用这招,确实是出其不意。 天下九成九的武将都很难防住,除非有宝马良驹,能够抗住呼雷豹的叫声震慑,不然任是谁来了都是一个死字。 以刘玄的实力,若是想杀周通,根本不惧他拙劣的回马枪,只是突来兴致,想见识一下呼雷豹叫声的威力而已。 看了一眼魂归地府的周通,刘玄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水浒中梁山大聚义时,周通排在八十七位地空星,现在人没了,那星宿呢? 刘玄心中呼出系统,仔细查看一番。 终于发现了系统的不同,抽奖次数多了一次,而且个人面板中的特殊除了系统还多了星宿。 姓名:刘玄 技能:博闻强记,天生神力,三星连珠 拥有物品:连环锁子鎏金甲,穿云破晓弓,火裂千里嘶风马,虎头湛金枪...... 特殊:系统,星宿(可查看) 刘玄意念点开星宿,之前就在查看杜迁等人面板时看到过,可惜他们都是未觉醒,看不出什么,可此时不同了,自己面板上的星宿中竟是可以查看。 星宿:七十二地煞之地空星,可赐予,觉醒后增强星主能力,具有一定运道。 刘玄一番细看之下,终于明白了星宿的作用。 只要是死在刘玄手上的原定星主,即是水浒中的一百零八将,那么刘玄就可以夺取星号。 星号可以赐予他人,重定星主,但不会直接觉醒,需要凑足天罡地煞才能觉醒。 觉醒后的星宿,可以淬炼星主的身体,提升主要能力,增强实力。 比如李云如今只算是三流顶尖,一旦觉醒星宿,那么至少也是二流中等的实力。 不然仅凭一个梁山泊,如何能够在水浒中东征西讨,南下北伐,打得谁也不是对手。 刘玄现在杀死了周通,那么周通上应星宿的地空星,就属于刘玄自由安排了。 有趣的是一个人只能有一个星号,刘玄也不能例外,这打消了刘玄想将地空星分给自己试试的想法。 好歹刘玄也是系统拥有者,天罡才是起点好不,怎么能给自己安个地煞星位,那不是丢人嘛。 最重要的是刘玄看过水浒,知道每一个星宿的存在,而且,也不知道艺术家有没有命定星位...... 九天玄女,神仙,魔头,宋江的天定使命...... 刘玄抬头望向了东京汴梁所在的方向,思绪有些散乱。 算了,系统在手,心中不慌,管那么多干什么,干就完事了。 反正自己就是此间最大的异数,总有一天,会探知到这个世界的秘密。 刘玄深呼一口浊气,不再去想这个近似北宋水浒的世界,到底有没有神仙或是幕后黑手,他要做的就是遵从本心,在这个令人恼怒的世界,肆意的过活。 铲尽不平事,杀光不良人,重振大汉荣光,打造一个真正的华夏盛世。 而不是任由大送继续荼毒百姓。 刘玄可能不是高尚的圣人,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个有着怜悯心的,系统让他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改变历史和弥补遗憾的,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梁山就行了,想那么多作甚。 头脑风暴一阵后,心中坚定的刘玄骑着呼雷豹快意飞驰,宣泄着杂乱的思绪。 第51章 勇李云奇袭桃花山,青眼虎死斗打虎将 陶宗旺见刘玄策马去追周通,本想接替刘玄指挥梁山战兵。 谁知战兵们已经有条不紊,配合娴熟,杀桃花山喽啰如割麦子一般。 看桃花山众人明显是乌合之众,有溃散的迹象,陶宗旺来不及多想,忙拾起一把长枪,冲杀起来。 白捡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既然搞不定周通这个大头,那么只能收拾点边角料了,总不能出来一趟,啥也没混到。 陶宗旺瞬间成了最亮的仔,左突右杀,仿佛世间无敌大将军,打得桃花山喽啰纷纷跪地求饶。 待得刘玄纵马返回,见到的就是一百多号喽啰在唯唯诺诺打扫战场,陶宗旺意气风发的高坐马上,不时大声督促众人。 望见刘玄身影,陶宗旺急忙上前惊喜说道。 “刘玄哥哥,梁山真是人杰地灵,豪杰辈出。这些兄弟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汉子,实叫小弟开了眼界。” “兄弟们以少打多,仅是受了些皮肉伤......” 听着陶宗旺对梁山一顿猛夸,说的那是天上有,地下无,一向自觉厚脸皮的刘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刘玄轻咳一声,打断陶宗旺的夸奖,吩咐道。 “兄弟,那周通已被我诛杀,此地就交给你善后了,我且去助李云兄弟一臂之力。” 对于周通的下场,陶宗旺早有预料,开玩笑,以呼雷豹的脚力,多借那厮两匹马都是虚的。 “哼,那鸟人不识天数,死有余辜!” 陶宗旺亦是个有计较的,桃花山贼头都没了,接下来也没有什么能够混的功劳,有点眼前的苦劳干就行了。 “是,小弟遵命。” 看着刘玄拍马离去,陶宗旺命投降的桃花山喽啰收拢散落的器械,掩埋尸体,回转刘家庄。 话分两头,在刘玄扮客商勾引周通时,李云已率领麾下四百战兵潜小道绕至桃花山后。 李云花了两日时间,又兼问了几位刘家庄的猎户,得知桃花山后山有一险峻山岗,可直达山寨内部。 刘玄亦是想到水浒中鲁智深因嫌弃桃花山李忠周通二人吝啬,索性卷了一包金银从后山滚下,却毫发无伤,这才定下的双管齐下策略。 李忠想送鲁智深金帛都要先下山劫掠,刘玄不信周通会不上当,事实证明,贪财吝啬的人也会丧命于财。 周通已然死于贪心,桃花山匪寨也难逃破灭。 李云麾下的战兵个个精锐,登山攀险自是不在话下。 随着钩绳铁爪甩出,青眼虎身先士卒,率先登山,桃花山上留守的土匪丝毫没有察觉,后山已有他人潜入。 待得梁山战兵一二百人都上得山来,才有三五个疲懒的喽啰路过,虽被李云眼急手快一刀毙命,可还是发出了呼喊。 桃花山喽啰得到示警,忙向后山聚去,可还是无法阻止李云带兵杀入。 一般的土匪喽啰欺负手无利器的百姓还可以,面对经过艰苦训练的梁山战兵,不过是以卵击石,好似热汤泼冷雪,一触即化。 李云但见事发,便不再隐蔽,一边组织已经上山的人马结阵抵御涌来的喽啰,接应还未攀爬上来的战兵;一边率领精锐向山寨内部冲杀,打乱敌方阵脚,引起骚乱。 桃花山聚义厅内,一个着贴身短打,身材壮健的高大壮汉正在饮酒,忽然听到一阵厮杀声。 壮汉顿时大惊,立直身子朝门外高呼道。 “发生了什么事?怎......” 还未等壮汉说完,就见有喽啰飞奔进聚义厅,朝他慌忙说道。 “大王,有人从后山偷袭,小的们顶不住了!” 闻言,壮汉猛地站起,手中酒碗跌落,发出一声脆响,不可置信道。 “恁个瞎眼的,后山陡峭,怎的会有贼人,莫不是在戏耍爷爷我!” 喽啰被壮汉气势一吓,惊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泪俱下道。 “小的怎敢戏弄大王,确是有人从后山爬上来了。那伙人个个武艺不凡,见人就杀,兄弟们都被杀怕了,根本抵挡不住。怕是现在已经快杀到聚义厅了!” 壮汉听得喽啰不似欺瞒自己,忙提起朴刀,冲出聚义厅,直奔后山。 没走两步,便见到山寨喽啰四处奔逃,面色惊慌,壮汉连忙大喝一声,制止住逃窜的众人。 “休乱!打虎将李忠在此!随我杀了那些贼厮鸟!” 当时,李云率领战兵已然杀到近前,见有人出头,凶性大发,挥起手中朴刀便向李忠冲去。 见到新任大当家打虎将李忠入场,喽啰们有了主心骨,纷纷回身抵挡。 李云自是不惧,手起刀落,身转腾挪,硬生生顶着桃花山喽啰向前杀去。 待杀到李忠身边,已是血浸青衫,一地皆是哀嚎不已,李云大喊一声,气势甚是惊人,吓得刚刚拾起些许胆气的喽啰浑身一软,竟是让出一条道来,无人再敢拦在李忠身前。 “梁山青眼虎在此!兀那汉子,可敢一战!” 见李云杀得凶猛,李忠心中虽是有几分胆怯,但还是怒喝一声,挥刀向前与李云捉对厮杀。 “怎的不敢!怕你的不是好汉!” 输人不输阵,若是在众人面前怯战,李忠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别想在绿林混下去了。 李忠惯会抡刀使棒,有着一番武艺,又身强力壮,故人称其为打虎将。 李云貌似番人,青睛虎须,一把朴刀使得泼水不进,三五十人近不得身前,搏了个青眼虎的诨号。 二人战到一处,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也不知从未打过虎的打虎将能不能打得了这头凶恶的青眼虎。 李云经过一阵厮杀,虽是气势凌人,可终究是少了些气力。 李忠武艺真论起来是不如李云的,但趁了气力之便,一时间,竟与李云打了个不相上下。 你来我往之间,这个丁字脚,抢将入来;那个四换头,奔将进去。 二人厮杀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败,只听场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暂且住手!那高大汉担心箭矢!” 紧接着一支利箭穿来,直撞在李忠的刀刃上。 李忠虽是得了提醒,仍是一个不妨,手中朴刀被震落在地,忙使了个懒驴打滚,躲将圈外去。 第52章 刘玄化干戈,欲邀打虎将 一箭击落打虎将手中朴刀,化开二人龙争虎斗的架势。 四下里众人皆是被这神乎其技的一箭镇住,忙转头看向场边来箭方向。 只见一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英武青年立于马上,观其气度,便知非是常人。但见: 身长八尺气高昂,文武技艺袍中藏,臂健开弓有准,身轻上马如飞。 青眼虎自是听出来人身份,将刀一收跳出圈外,立住了脚。 李忠瞧见那凶恶厮杀汉没有趁火打劫,亦是赶忙起身,夺了身旁喽啰的朴刀,为自己增加安全感。 那一箭来得势大,幸是击在刀上,若是射在身上,怕不是人已经没了。 思及到此,李忠正欲向青年发问,便听到李云喊道。 “刘玄哥哥,且看我擒了这小霸王,为哥哥出口恶气,扬我梁山威风!” 马上青年正是前来相助李云的刘玄,仗着呼雷豹神速,赶到桃花山山寨时,因山寨喽啰都聚向后山围杀李云等人,无人看守寨门,刘玄一路无阻直入山寨,恰好遇到李云正与人捉对厮杀。 刘玄看那人头尖骨脸似蛇形,身躯壮健肋骨显,在桃花山地界又能与李云打得如此焦灼的,应是打虎将李忠,故取出马上杉木弓,射来一箭分开死斗的二人。 只是不知为何李云会一口咬定李忠是小霸王周通,周通明明已经在奈何桥喝汤了。 见李云提刀又要上前拼杀李忠,刘玄开口说道。 “李云兄弟,切莫动手,此人不是周通。” 李忠亦是不愿再与李云交手,连忙说道。 “小哥说的不错,我是打虎将李忠,好汉可是误会了。” 李云方才因是离得远,没有听到李忠聚众时的大喊,又见李忠生得高大,颇有气力,在山寨中有些威望,故一直以为领头的李忠就是敢妄言强娶刘小娘子的小霸王周通。 立功心切的李云,早就想在刘玄面前露个脸面,这才奋力厮杀,听得李忠不是周通,顿时大怒。 “恁的不是周通,何故在此坐得一把交椅?依我想来,也不是个好的!” 闻言,李忠面露苦色,将此间原由一一道来。 李忠本是濠州定远人氏,家中祖传靠使枪棒为生,几月前在渭州城遇到了早年教的一个徒弟,名唤九纹龙史进,经他认识了当地的提辖官鲁达,三人吃了一顿酒,结果那鲁达性急粗鲁,当街打死了人。 后因听闻差人缉捕,李忠又找不到徒弟史进和鲁达二人,便独自逃出渭州,经过桃花山时,被此山的山大王周通引人下山拦截。 李忠侥幸赢了周通,本想离去寻找出路,谁知被周通强拉上了山寨,兼又让了第一把交椅,索性李忠就留在了桃花山。 这才待了没两个月,竟会遇到李云袭山,当下周通又引人下山做买卖去了,李忠只好出面阻挡。 李忠越说越是觉得委屈,流年不利,短短几个月他怎么就遇到这么多倒霉事,每次都以为是时来运转了,结果马上迎来当头一棒。 黑白两道,他都快混不下去了。 听到李忠这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李云只觉火气全消,甚至有些想笑,没有什么是比听别人糗事更令人快乐的了。 刘玄倒是神色淡然,知道若是没有他的到来,李忠确实就会一直待在桃花山,直到三山聚义,一同上梁山,亦算是过了几年逍遥快活的山大王日子。 李忠讲述完毕,见李云不再对自己拔刀相向,言辞之间试探问道。 “不知兄弟与周通有何仇怨?若是小事,小弟厚颜,望兄弟可饶恕一二。” 闻言,李云面色一冷,高声道。 “哼,大可不必,那厮色胆包天,竟敢犯我梁山,辱哥哥颜面,有死无生!我看你也是个好汉,切勿自误。若是再为那厮说情,少不得李云再与你斗个几十合。” 刘玄亦是踱步向前,款款说出与周通的瓜葛,且已将周通命丧山下的事情讲出。 李忠虽与周通相识不过两月,但终是有些情谊,听到周通已死,不由叹道。 “唉,我早劝过他安心度日,休要伤人害命,行那强抢民女之事,可他总是不听,如今触犯了各位好汉,白白丢了性命,亦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至于说为周通报仇,李忠还没有想过,他本就不是那种义气张扬的性急之人,两个月时间,哪会有多深的感情。 李忠属于慢热型的,若是和周通一起待个几年时间,那高低得聚众为周通报仇,与刘玄李云拼个你死我活,可现在的话,刘玄势大,李忠只能为周通哀悼一下,表个不舍的态度了。 别说李忠不讲义气,他也是被强带上山落草为寇的,场面上意思意思就行了,还想他怎么样啊,他又不是那种武艺高强有背景本事的,亦不过是个混迹底层的寻常汉罢了。 众人将话说开,李云和李忠亦剪拂,就互相罢兵言和了。 原来强人下拜,不说此二字,为军中不利,只唤做“剪拂”,此乃吉利的字样。 梁山战兵有着纪律,不必多言,只聚于一处,等待刘玄吩咐即是。 桃花山喽啰见大当家言和,倒是无不心中松了口气,他们是真的被李云杀怕了,不想再打下去。 虽说二当家周通没了,可那又不关他们的事,只是上山混口饭吃而已,难道真的把命给他啊。 李忠迎着刘玄李云二人进聚义厅,再三让首位于刘玄坐下,李云次之,李忠末座。 有多大锅下多少米。 李忠知道自己打个李云都费劲,既然实力不如人家,那就得识时务,刘玄摆明是这群狠人的大哥,他不得小心伺候着。 待得三人落座,李忠拱手朝刘玄行礼道。 “适才混乱,小弟眼拙,不知哥哥高姓大名?” “甚么高姓,不过与兄弟一般,我等是那济州水泊梁山大寨中人。小可得兄弟们信任,添为梁山第一把交椅,名唤刘玄的是也。” 刘玄说罢,又抬手指向李云,清声为李忠介绍道。 “而刘某的这位兄弟,青眼虎李云,原是沂州沂水县都头,因事上了梁山,现任山寨战兵步军统领一职。” 第53章 蕙娘 古代消息传播渠道有限,想了解一件事,只能靠人的嘴。 梁山虽然发展的有声有色,但是还没有到天下皆知的地步。 青州桃花山离济州梁山有着千里之遥,若不是特意了解,李忠是不会知道梁山的。 李忠虽不知道梁山,可从李云带来的战兵就看出梁山非同小可,特别是刘玄射出后击落他手中朴刀的那一箭,精准且力重。 对于混迹江湖几十年的李忠,场面话早就烂熟于心,脱口而出。 “没曾想竟是闻名济州的刘玄哥哥在此,小弟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请受小弟一拜。” 李忠朝刘玄拜完,转向李云道。 “李云哥哥武艺当真是出众,小弟平生难敌。今日得见两位哥哥,实乃李忠之幸。容小弟摆酒一席为哥哥们接风洗尘。” 刘玄伸手拦住正欲唤人的李忠,缓缓道。 “兄弟不必摆宴,我那贤者刘太公早已在庄上等候,尚待我等回去通晓。” “太公是太公,小弟是小弟。不过几杯薄酒,耽误不了哥哥多少功夫的。” “哈哈,兄弟若是有意,刘玄倒是有个计较,不若兄弟一同下山,共赴庄上饮宴如何?” “既是哥哥相邀,小弟自是应允,且待小弟备上一份薄礼,前去看望老太公一二。” 众人议定,李忠随意吩咐喽啰备了些山珍奇物,金银布匹,装了满满三箱,便随同刘玄李云一道下山。 山风呼啸,雪景迷人。 刘玄一行一路赏景相谈,倒是有了几分亲近。 及至刘家庄,早有快马相报,刘太公与陶宗旺立于庄前相迎。 见到鬓雪霜颜的刘太公,李忠直接翻身下马,向前一个滑跪,情真意切道。 “老太公,李忠御下不严,此前多番惊扰尊体,幸得刘玄哥哥指点,方知大错,望乞太公饶恕则个!” 刘太公已知李忠其人,见他诚恳,又知此事多由刘玄做主,便和善的将李忠扶起,可谓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老汉不过是一乡野之人,何来饶恕一说。大王既与刘玄贤侄相交,想来也是个忠厚的,快快进庄歇息吧,贤侄。” 听得刘太公话语,刘玄自是应可。 几人跟在刘太公和刘玄身后进得庄来,入到正堂,围着酒席分次坐下,此间共计五人,除了刘太公老矣,无不是好汉临坐,皆以刘玄为尊。 刘太公清早就令庄客杀猪宰羊,采买鲜鸭嫩鸡,果蔬菜肴,不一而足,用来款待众人。 至于战兵们早有庄客引走,招待饮食,伺候休息。 待酒足饭饱,李云三人已是醉的不知人事,刘太公吩咐庄客扶将下去,又唤人与刘玄备些醒酒汤。 刘玄见状,不禁问道。 “太公,可是有何要事与刘玄相谈?” 刘太公摸了摸长须,笑道。 “自是有事。贤侄可是忘了为何事而来?” 刘玄酒意上头,有些微醺,听得刘太公话语,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耐着性子解释道。 “怎会忘记,今日不正是扫了那桃花山,诛杀周通那......” 话未说完,刘玄顿时反应过来刘太公想谈何事。 见刘玄语顿,刘太公亦知刘玄想到了自己想说的事,当下朝门外唤了一声。 “蕙娘,上份醒酒汤怎的那么磨蹭,莫不是看不上刘玄贤侄!” 随着刘太公话音落下,门外传来一声娇俏莺语。 “爹爹!” 刘玄转头看向门边,只见一个二八少女端着一碗醒酒汤,莲步轻移,款款而来。但见: 粉色轻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鬅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 蕙娘一边将汤茶递向刘玄,一边朝刘玄作揖道。 “郎君,请用汤。” 刘玄忙起身接过,回礼道。 “多谢小娘子。” 刘太公笑容可掬的说道。 “贤侄,此乃小女蕙娘。蕙娘,这就是老夫给你说过的少年英杰,刘玄。” 桃花山的威胁已经解除,刘太公一直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这才将女儿从青州城接了回来。 刘太公一生无子,且与刘玄养父亲若兄弟,二人定下的婚事涉及到了两家人的未来。 “贤侄,老夫打听过了,你在济州并无犯下滔天大罪,不过是府尹下令贴了几张不足挂齿的缉捕文书。” “青州离那济州甚远,贤侄可隐居庄上,待得官家特赦,便可洗去污名。” “你父早与我言,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若是你安心待在庄上,老夫这些黄白之物尽可予你,蕙娘亦好为刘家传下香火,如此可好?” 刘玄姓刘,刘蕙娘亦是刘,二人之子如何不会是刘家子孙。 刘太公劝刘玄留在刘家庄,待他百年之后,将一切身家都托付刘玄,那么青州桃花山刘家就不曾断绝,这就是刘太公能和刘玄养父定下二人婚约的原因之一。 听着刘太公的话语,刘玄不禁为前身感到羡慕。 爱子之深莫过于身后事。 刘父早就担心死读书的前身没了他的照顾会混不下去,竟是早早就为前身安排了刘太公这个家财万贯的后路,既是同姓,那就谈不上入赘一说,想来也是为了照顾前身的面子。 可惜刘玄已经不再是那个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犟种,亦不是甘愿屈居平凡的平民百姓,而是立志要推翻大怂的梁山大当家。 刘玄呼出一口浊气,抱有歉意的向刘太公说道。 “太公,若是一年前,小侄必会听从您的安排,老实留在庄上,当个富家翁隐居。可如今梁山有着千万百姓需要刘玄,天下也有着数不清的正生活困苦的百姓等着刘玄。” “刘玄肩上担着的不只是刘家庄,还有黎民百姓,故请恕小侄不能答应太公留在庄上。” “我不是个安分守己的良人,愧对太公的良苦用心了。我与蕙娘子的婚事,就一并取消了吧。刘玄愧对!” 闻言,一旁美艳娇俏的蕙娘身子瞬间软了下来,心中万分不愿,眼眶刷的红润了。 自从早间窥见刘玄带着一众梁山战兵英姿勃勃,意气风发回庄,她便对这个未婚夫心有好感。 在古代盲婚哑嫁的背景下,谁又能够保证自己下半辈子的归属是个良人呢。 刘玄的身形样貌,无一不是蕙娘此生见过最为出色的,特别是那股挥斥千军,自信豪迈的气度,更是令人侧目。 蕙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只知道她不愿与刘玄取消彼此之间的婚约。 第54章 回梁山 可是封建时代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蕙娘伸出皓白雪腕轻轻扯了一下刘太公的衣襟,满心希望刘太公不要答应刘玄取消婚事的要求。 刘太公亦是个人老成精的,听着刘玄一番壮志抒情的话语,他莫名觉得刘玄天生就是要干大事的。 再观刘玄头角峥嵘,目光如电的凛凛仪表,这般绝伦超群的英杰,让刘太公想到了一句话。 潜龙在渊,朝夕腾云。 感到衣襟被蕙娘悄悄扯动,刘太公定下决心,朝刘玄说道。 “贤侄有此救济斯民的心怀,方才老夫所言却是有些扁窄了。我们两家虽不同根,亦算同源,贤侄要做大事,老夫怎会不允,切勿再言取消婚事。” “常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贤侄有大事在身,老夫亦不挽留,但暂且再留三日,与蕙娘完了婚事后,将蕙娘一同带走如何?” 刘玄思忖一二,望了一眼含羞带怯的蕙娘,点头同意道。 “既是太公安排,小侄自是听从。” 世间种种衷情,无不过此二者,一见钟情,躲不开一个色字;日久生情,离不开一个将就。 刘太公自诩为长者,一应事务尽皆揽下,择定佳时,备办各项礼仪筵宴,呼朋唤友,分发请柬贴书。 刘玄每日只和李云、陶宗旺、李忠三位时常交会,饮宴谈武,静待大婚。 是日,刘家庄笙歌细乐,锦堆绣簇,筵席酒肴之盛,洞房花烛之美,自不必多说。 鸳鸯被里成双夜,今宵灯下两良人。 夜里,见识过许多大场面的刘玄手把手教学,实实在在的给青涩单纯的蕙娘上了一堂生动的生理知识课。 翌日,光旭初升,鸟雀新鸣。 刘玄扶着腰酸腿软的蕙娘走出房间,前去拜见刘太公。 进得书房,二人向刘太公行了礼,话了些家常,算是全了礼数。 又过一日,刘玄一行于庄前向刘太公辞行。 来时不过是十数辆大车,去时却是几十辆,只多不少。 全因刘太公为了资助女婿,送了刘玄三千石粮食,牛羊不等,差不多搬空了刘家庄库存。 行了半月有余,远远望见一株槐树上挂着一面旗子,上书朱记酒店,原是到了李家道口。 刘玄早遣人快马相报,朱贵已是备好一应船只接送。 驶过蓼儿洼,上得金沙滩,便见到高墙坚壁立山前,万千健儿胆气壮的宏伟场面。 一路与李云作为后军的打虎将李忠,不可置信地向身旁的李云惊呼道。 “哇!兄弟,梁山真是壮观啊!这比恁说的还要好上许多啊!” 桃花山大当家李忠为何会随着刘玄等人一道回返梁山。 不打不相识,李忠与李云打了一场后,在刘家庄时,便时不时互相切磋,使得李忠武艺有所提高。 加之相处几日,李忠多佩服梁山处事,仰慕刘玄为人,故在李云主动相邀下,李忠索性烧了桃花山,带着麾下喽啰一并入了梁山。 刘玄分队回转梁山时,前军自由刘玄带领,陶宗旺辅助,后军便是李云李忠二人带领殿后。 闻听刘玄归来,留守梁山的杜迁宋万连忙赶到金沙滩相迎。 “杜迁宋万,拜见刘玄哥哥。” 刘玄上前扶起二人,将新见面孔都互相介绍一番,众人皆喜梁山势大,有如此多的好汉入伙。 “哥哥,俺们真真是想煞你了!一别月余,实教俺心头挂念。” “哼,需你挂念,哥哥自有嫂嫂念叨,哪有你个黑大汉的份。” “嘿,就我有说法,你还不是吃不下去,天天念着哥哥快些回来。” “这...还不是那马成做个饭都不会,我咋吃都没有味道。”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宋万这个活宝与杜迁斗嘴,刘玄竟是有些熟悉的触动感,只觉梁山才是自己的家。 当然,如果这两人不是句句不离猪脚饭和可乐的话,刘玄会更感动的。 为了满足两人的渴望,刘玄正欲领着众人一道前往聚义厅,一旁的朱贵却是上前说道。 “刘玄哥哥且慢,哥哥带了两位陆地上的好汉回山,朱贵亦是有三位水中的蛟龙欲介绍给哥哥认识。” “嗯!不知贤弟所说的蛟龙何在?” 朱贵转身朝金沙滩水寨唤了一声。 “二哥,小五,小七。” 随着朱贵话音落下,只见港口之中驶来一艘艨艟,船头立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好汉。 一个头戴花头巾,身穿一领新衣服,光着双大脚,双臂粗壮有力,但见: 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胸前一带盖胆黄毛,背上两枝横生板肋。 另一个披衣扎裤,头发挽起,鬓边插一支兰花,裸露胸前,亮出一头青郁郁的刺青豹子,但见: 一双手浑如铁棒,两只眼有似铜铃,面皮上常有些笑容,心窝里深藏着鸩毒。 看到船上只有两人,朱贵朝刘玄笑了笑道。 “哈哈,看来这小七是要给刘玄哥哥一个见面礼。” 刘玄有些好奇,目光扫了周边一眼,并没有看见形似阮小七的人。 朱贵口中的三位水中蛟龙,刘玄在他呼唤时就猜出了是谁,离水泊梁山近的,还是不多不少三个,除了石碣村的阮氏三雄,刘玄真的不知道还能有谁。 熟看水浒的刘玄,早在打造水寨时,就思考过要不要招揽阮氏三雄,后来经过思虑,才决定招肯定是要招的,但一定要等梁山发展起来。 刚开始的梁山,连同刘玄一共是四个头领,加上李云朱富才六个,搁谁扛得住一下子拉三个亲兄弟上梁山,而且还是把守梁山唯一的进出口水路。 刘玄不惧三人的武力,但担心三阮的思想,不可否认,三人有着江湖草莽的习性,讲义气,情意重。 可水浒中多次点出三阮的忠君思想,他们可以不招安,但他们不会造反,赵官家一直是三阮杀人的招牌,至于上梁山当土匪,谁说过土匪是造反的了。 刘玄自从当上梁山之主后,一言一行无不是以百姓为先,多次表达过对大宋,对艺术家的不满,且刘玄在梁山推行的政策,一定程度上是夹带有反皇帝反封建的。 所以只能等梁山发展到一定程度,百姓得到了好处会拥护梁山,拥护刘玄时,三阮就可以在上山了。 刘玄要用事实证明,没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怂官家,百姓也能过得好,过得更加幸福。 第55章 阮氏三雄各显绝技 对于刘玄而言,阮氏三雄和杜迁等人是不同的。 杜迁等人日后最多是用于一州一府的攻伐,打打大怂和金辽就顶天了。 可是像三阮这般的水战苗子,那就需要好好的培养,刘玄眼中的世界可不只是这片大陆,他知道这个世界是圆的。 因此必须得让三阮见识到刘玄治下的梁山与大宋管辖下的地方有着天差地别,方能招揽他们上山。 刘玄可不想遇到那种打着打着,结果手下被人一顿忽悠,就远遁出走的可笑情形。 本来经过半年的发展,在打败官军后,刘玄就准备亲自去石碣村邀请三阮的,可正好遇到了桃花山事件,这才暂时放下邀请三阮上山的打算,没成想现在三阮已经主动上山了。 可眼下船只上明明只有两人,听朱贵话中的意思,三阮中水性最好的阮小七应是在的,刘玄扫了一周,仗着目力惊人,却仍是不见阮小七的踪影。 见刘玄四处观望,朱贵自是猜出刘玄想法,不由得意一笑,向刘玄夸道。 “哥哥且瞧这三位好汉的手段,必让哥哥惊奇。” 早知三阮手段的刘玄,想来朱贵说的不过是些水中技艺的耍弄,虽是知晓,可情绪价值还是得给朱贵满上。 打工人最喜欢吃得就是大饼,适当的夸赞就是最好的精神食粮。 刘玄浅浅一笑,故作惊讶道。 “兄弟既是如此说,那刘玄可得好好看看了,正好诸位兄弟也长长见识。” 周边随刘玄一道返回的李云等人,亦是高呼道。 “刘玄哥哥说的是极。我等是要仔细瞧瞧,竟是何等好汉能得朱贵哥哥这般夸许。” 一直待在梁山的宋万,难耐心中卖弄之意,大笑道。 “哈哈哈,那你们可得看仔细了,阮家兄弟那可是个个不凡,端的是水中蛟龙,怕是除了刘玄哥哥,俺们就算绑在一起都不是对手。” 听着梁山元老宋万如此夸赞阮氏兄弟,李忠虽是心中有些不服,却是不便多说,只是紧紧盯着水上,想看看阮氏兄弟到底有何本事,若是不济事,休怪他嘲弄一番。 原来一路行来,李忠早已知晓梁山好汉甚多,同行的几人,自己武艺仅是胜过陶宗旺些许。 但真论起来拼死相斗的话,二人其实半斤八两,可陶宗旺还有一门独家技艺,会修建房屋城垣,有了技术加成,李忠一下子就成垫底的了。 更别说梁山那几位早就上山立足的,人贵有自知之明,李忠可是不敢跟他们比。 资历浅,本事一般,李忠都做好当小弟,到处叫哥哥的准备了,谁知朱贵突然向刘玄举荐阮氏三雄,这就让李忠有想法了。 都是新上山的,好歹陶宗旺还和李忠相处过一段时间,感情熟络,而且陶宗旺比自己先跟刘玄,排在他头上可以接受,叫一声哥哥也无妨。 相对的阮氏兄弟,李忠一个都不认识,又听朱贵宋万一顿吹嘘,引得刘玄明显对三人很感兴趣。 李忠可不愿头上又多三位哥哥,这不是给自己和刘玄之间增加阶梯,妨碍自己进步吗? 待得船只近前,离岸边五七丈许时。 只见立在船头的二人,戴头巾的从后腰摸出一叠轻薄木板,朝前一散,接着一个纵身,好似泠鸢飞渡,身若无物,直踩散在水面之上的木板朝岸边奔来。 不过数息时间,那人已是踏足岸上,朝刘玄拜道。 “阮小二见过刘玄哥哥。” 众人何曾见过此等渡水技法,无不惊异,忙转头看向尚留在船上那人。 是时,插兰花的一个翻身涌入水中,激起水花点点,众人甚是不解何意。 站在后方的李忠亦是被阮小二的踏水飞行惊得呆住,这时看见剩下那人翻入水中,倒是心中一舒,暗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也要玩个大的,原来是要游过来啊,那我也会游水呐,只不过下水没他那般好看而已。 谁知此时空无一人的船只竟是无人自动,好似幽灵船般快速朝岸边冲来,甚过船夫划桨。 众人大惊,忙探头细细瞧去,只见船只靠岸骤停,那人从后方一个跃起,浑身湿漉漉的两三步上得岸来,朝刘玄拜道。 “阮小五见过刘玄哥哥。” 双臂似有千斤力,骨健体壮浑如鬼,何处觅行瘟使者,只此是短命二郎。 真是划船不用桨,一生全靠浪。 刘玄都被阮小五震惊住了,此前阮小二的那一手踩板踏水,刘玄自身武艺超凡,若是全力施为,未必不行,可他真没想过在水里能够推着船游那么快的。 有阮小五这种技术,以后端午划龙舟,谁还能比他快啊! 刘玄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回礼说道。 “刘玄见过二位兄弟。二哥,五哥,手段惊奇,端的是水中蛟龙,朱贵兄弟所言非虚,真是令刘玄大开眼界。倒是不知那位小七兄弟何在?又有何等手段?” 作为阮氏兄弟的大哥,阮小二将手一指空荡荡的水面,向刘玄笑道。 “哈哈,哥哥一看便知。” 闻言,刘玄转头看向水面,数息过后,却是无事发生,刚想询问阮小二何意,只见水中快速穿过一条黑影,水面竟是纹丝不动,水波不兴。 刘玄顿时知晓这是水底有人,且游得深,方能不扰动水面,再一细想,不由对阮小七产生敬佩之意。 其余众人没有刘玄这般目力,倒是看不出底细,纷纷对阮小二问道。 “二哥,这是看啥哩,什么也没有啊,二哥不会是在戏耍我们吧。” “是啊,小七兄弟在哪?这大湖上也没看见,总不能是怕在我们面前丢了份子,躲开去了。” 阮小二笑笑不说,只是看向刘玄。 刘玄心知这是阮氏兄弟想试探自己有几分本事,轻咳一声,对着水面喊道。 “小七兄弟,一直待在水下不烦闷吗?何不速速出来与兄弟们热闹一番,亦让刘玄见见那水泊中闻名的活阎罗是个怎生模样?” 话音未落,水面忽的立出一人,光着身子,手中提着一条草绳,挂着十数尾一二十斤重的金色大鲤鱼。 第56章 优秀工人插翅虎 淌水如同儿戏,浮于水面不沉。 阮小七看似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水性却是三兄弟中最为出色的。 探出水面后,阮小七高声唱道。 “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捉尽水中金头鲤,献与梁山大当家。” 随着歌声唱罢,只见阮小七一个猛子扎进水中,转瞬之间,竟是已到岸上,直叫人称奇。 阮小七身穿一条粗麻短裤,提着金色鲤鱼,朝刘玄拜道。 “阮小七见过刘玄哥哥。早闻哥哥据了梁山,专一济困扶危,除暴安良,树了替天行道的一面旗子。小七是日夜渴仰尊颜,恨不得早与哥哥相见,今日特为哥哥捉了数条二三十斤重的金鲤,庆贺哥哥回山。” 刘玄忙上前扶起阮小七,观其模样,但见: 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 好一副异于常人的长相,加上他的两个哥哥,光是往这一站,就叫人吓了一跳,不愧是水中恶煞,寻常人见了,未曾交手,便已是丢了三分本事。 瞧得阮小七年岁尚浅,虽有着一副铁打的身躯,可眼下还是冬天,刘玄赶忙取过朱贵早已备好的锦袄,亲自为其披上。 见状,阮小七只觉刘玄亲切,有孟尝风德,心中甚是欢喜,一旁的二阮亦是觉得传言不虚,刘玄是个礼贤纳士的。 梁山已然壮大,现今水寨将领尚缺,且三阮本事不凡,刘玄喜道。 “未想刘玄有此薄面,竟能使小七兄弟在寒冬腊日亲自为刘某下水摸鱼,实叫人受惊万分。” 朱贵在一旁架言道。 “哥哥怕是不知,小七那是在水下能潜得五七日的豪杰,方才不过是小试牛刀,待得一时三刻罢了。若是哥哥不语,我等怕是天黑都不会见到小七的身影。” 刘玄知道朱贵所言非虚,水浒中善水的好汉大都有这个本事。 潜水七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要能在水里闭气一个时辰的,你看不穿他的身影,那你就一辈子都看不到他换气,人家又不是傻的,不在水缸里给你看,在浑浊江河中什么时候游走的,一个时辰后,你连毛都看不见。 听到朱贵出言衬托自己,活泼胆大的阮小七倒是腼腆一笑,摆手道。 “小七此等微末伎俩,哪值得朱贵哥哥夸许。刘玄哥哥仁济百姓,保得梁山一境平安,才是真正的豪杰好汉。” 阮氏三雄的大哥阮小二亦是夸道。 “小七说的不错。我们兄弟世代打渔,会水捉鱼不过常事,但刘玄哥哥心怀百姓,立正驱邪,庇护一方百姓安康,才是人人敬佩的奢遮汉。” 性子区别于二人的阮小五,向来虐性情急,最是粗鲁,大大咧咧说道。 “嘿,小七那是水里生的,哪值得哥哥们夸赞。刘玄哥哥生来做大事的,但凡吃鱼,我等兄弟何管寒冬,只顾捉去便是。” 刘玄拉着阮小七说道。 “贤昆仲哪里话,刘玄不过是尽微薄之力,幸得众位兄弟相拥,才能使得梁山兴旺,非是刘某一人之功。” “且威名震水泊的阮氏三雄,能够屈身梁山,又怎能做些打渔出船的活计,若叫人知晓,岂不是会言刘玄无识人之明,是个妒贤忌才的小人。” “刘玄若要吃鱼,那便是山寨上下也须吃鱼,现今梁山四面水道,港汊遍布,正是兄弟们出力的时候,还望三位兄弟到时可不要厌倦了水上生活才好。” 三阮闻言,心知刘玄是接纳他们上山聚义了,不枉他们在刘玄面前辛苦展示了一番,齐声道。 “若得哥哥看重,便是将命许了又何妨。别说是能为山寨兄弟们打渔,就是喂鱼那也是情愿的。” 你一言,我一语,岸边气氛甚是高涨。 朱贵见阮氏兄弟在刘玄身前露了面,得到了梁山一把手刘玄的看重,笑着说道。 “今日山寨喜事连连,刘玄哥哥携了好汉回山,又见了三位水中豪杰,且梁山添了寨主夫人,实教人欣喜。刘玄哥哥,不若摆宴相庆,与兄弟们热闹一番。” “哈哈,倒是刘玄心粗,竟与兄弟们聊得忘我了,幸得朱贵兄弟提起。快快快,往聚义厅摆设筳宴,山寨上下一同大喜。” 有了刘玄吩咐,众人自是一道上山,直奔聚义厅而去。 蕙娘是女眷,不便参加,另有安排,暂且不表。 聚义英雄欢会处,彩旗金鼓势鹰扬。 刘玄时隔一月回到聚义厅,当是要将储存的猪脚饭和可乐取出,作筳宴专用,且分发梁山建设的有功之人。 梁山上下重新吃到了这代表荣誉的美食,一时间沸腾起来,无不为大当家欢呼。 美食不美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大当家回来了。 在煤场辛苦干了一个多月的雷横对此感触最深。 平时干活苦就苦点,仗着力气大,身体好,他是三天五天的就能评选为优秀工人,吃上一碗香喷喷的猪脚饭,喝上一瓶提气的可乐,看上一场精彩的汇演,雷横甚至有了一种乐不思家的感觉。 可自从刘玄出门后,没了刘玄的供应,梁山平时的伙食虽然还是不错,但他努力干活的意义呢,总不能就是为了看戏吧。 并且刘玄规定的劳动改造时间最少也得是半年,他即使月月干到优秀工人,也不能提前离开煤场,搞得雷横都有些厌工,想找机会私下沟通人手串连逃走了。 谁知道那些和雷横一同被俘虏上山的官军,硬是没有一个同意他想法的,甚至有的还想向民兵队长举报他,换取优秀工人的推荐资格。 小黑屋的恐怖,尝过滋味的雷横根本不想再经历,逼得雷横为了证明自己只是开玩笑,随便说说的,活生生又埋头苦干了半个多月,一个人顶五个人那种卖力,一举拿下了当月最佳优秀工人的资格。 雷横这种不要命的干法,当时惊得梁山上下都呆住了,身为梁山二头领,民事一把手,除刘玄外威望最高的杜迁,亦是亲自出面表扬了一番,直言道: 做工一道,梁山杜迁远不如插翅虎远矣。 第57章 拓田令 杜迁是谁? 那可是以身作则,事事亲为,百姓爱戴的好汉,梁山的哪一处发展都离不开他的身影。 能得到杜迁的亲自夸赞,梁山上下都记住了那个不把自己当人用,往死里干活的雷横。 雷横是走哪都有人关注,做什么都有人看着,虽说众人投来的是抱有敬佩关怀的目光,可他真的不适应,亦不需要。 自从评选为最佳优秀工人,甚至还有大姑娘想为他洗衣物,搞得雷横就连梁山五日一次的汇演都不敢去看了,一去就会巧合的有大姑娘坐他旁边,巧合的想和他讨论人生。 而与雷横同处煤场的工人,特别是曾经被雷横私下联络过的官军,只想对雷横掏心窝子的说一句。 你是搁这演你*呢! 大傻雷,你到底要干什么! 讲好的你要跑,回头你就干个最佳优秀工人,这是纯纯拿我们当二货来衬你啊! 可对于雷横而言,他只觉得梁山吵闹。 雷横快坚持不下去了,他怀念那种吃了睡,睡了吃,没事赌赌钱,有事下乡耍威风的日子,再在梁山待下去,他好怕自己会变成刘玄那种心怀百姓的,为民做主的梁山贼寇。 特别是没了猪脚饭和可乐的存在,那他还这么努力干活是为了什么啊。 幸好现在刘玄回到了梁山,雷横心中又有了寄托,终于能够安心的在梁山继续干活了。 他不是不想逃离梁山,而是打不过刘玄罢了,对的,就是这样。 雷横端起身前的猪脚饭,安慰了自己一番,大快朵颐起来。 坐在周围的都是与雷横一处煤场劳动改造的官军,看着雷横大口的扒拉猪脚饭,时不时咪一口可乐,露出一副舒坦的模样,无不心中大恨道。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竟是还有两副面孔,你就吃吧,谁还能干得过你啊,双面卷王!” 刘玄虽是下令梁山大宴,可现今梁山人数过万,全不能像此前一般共聚一堂,里外当是分开。 聚义厅内,梁山有名有姓的自是聚在一堂,另摆宴席。 第一次见到如此盛大筳宴的好汉,吃得那是满嘴油光,直呼上山晚了。 三阮更是如宋万一样,一碗一碗的猪脚饭连着往嘴里倒,越是气力大的越是吃得多。 至于李忠等人早就在与刘玄一行时品尝过,倒是没那么夸张,却也是好不了多少,毕竟都是些江湖好汉,粗鲁豪放在所难免。 阮小七炫完一碗猪脚饭,拿起一瓶可乐一口气喝光,打了个嗝,笑道。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们只管打鱼营生,哪想到山上的日子竟会这般快活。刘玄哥哥,吃也吃够了,我先敬一碗,且让哥哥瞧瞧小七海量。” 说完,阮小七提起一坛地瓜干倒了满满一碗,举起朝刘玄遥敬后,一口闷下。 火线入喉,直烧的阮小七面庞发红。 刘玄倒是不怀疑阮小七有没有海量,可他没见过炫完三瓶可乐,还能一口闷的。 果不其然,阮小七刚强撑了三息时间,连转头的功夫都没有,就哇的一口喷了出来。 刘玄亦是长见识了,想来没人见过有人能一口喷出七八米远的,忙唤人取手帕为阮小七和宋万擦拭。 为何会有宋万? 只能说他运气好,刘玄坐主位,左边一列依次为杜迁、宋万、朱贵、李云、张龙、李四六位,右边一列依次为三阮、陶宗旺、李忠五位。 阮小七起身朝刘玄敬酒,喷的时候正好是斜着的,宋万就中招了。 瞧见宋万那无辜呆滞的黑面孔,厅中众人无不大笑。 杜迁作为宋万的老兄弟,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口中喷饭道。 “噗!小七兄弟果然海量,老宋你说是不是,就这汤你怕是还能再吃一碗吧,哈哈哈!” 朱贵与三阮有交情,解围道。 “哈哈,小七若不是今日下水喝得多了,这是要给宋万哥哥洗尘啊,可我记得宋万哥哥没下山啊!” 李忠自从见到刘玄对阮小七十分看重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只能是弟弟了,谁能晓得三阮一个比一个会秀技术,眼下一幕,倒是让他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竟是出言为阮小七说道。 “小七哥哥倒不是有意,实是这可乐确实可乐,其中含有气,应是涨肚,不能多喝。小七哥哥多饮了几瓶,遇酒自会喷出,宋万哥哥切勿介怀。” 刘玄亦是说道。 “是啊,小七无意之举,宋万兄弟宽怀则个。” 随意抹干脸面的宋万,故作不满道。 “嘿,你小子是要给我洗个澡啊,要不是哥哥相劝,我高低要你把一个月的可乐都赔了。” 阮小七缓过气来,略带尴尬笑道。 “哈哈,小七给哥哥道个不是了。但凡哥哥打我一顿都行,若要可乐,那是休谈了。嗯...最多三天的,多了我可不依。” “嗨,你小子是皮痒了,还搁这讨价还价,看我不回你一口。” “哎呦,小七不敢,宋万哥哥快快住嘴,小七怕了,我可不想就汤再吃一碗,哈哈哈。” 见阮小七亦是个爱耍的,正与宋万斗嘴,想来二人应是相交了一段时间,刘玄索性不管二人,转头与阮小二交谈起来。 阮氏三雄中阮小二最大,为人沉稳冷静,嫉恶如仇,敢赴汤蹈火,行侠仗义,亦是足智多谋,阮家兄弟多以其为首。 因其兄弟几人个个身手不凡,于石碣村称霸一时,阮小二陆上水上皆是能手,善使刀枪,气力惊人,陆地上二三十人不在话下,水中更是不惧千军,得村民称赞,唤个立地太岁的绰号。 水浒中阮小二有多厉害,只能说死都不能死在水里,要靠剧情杀,被方腊袭杀在岸上,不然都没人能在水里胜过他。 刘玄与阮小二相谈一番,才知道三阮上梁山的原因。 一切皆因大怂艺术家的病又犯了。 艺术家赵佶喜欢花石纲,建个万寿园荼毒江南不算,最近又大兴土木,要修建艮岳给天下道人居住,好修炼道法讲经,助其修仙,可缺少启动资金。 赵佶宠幸的六贼之一,宦官杨戬,为了讨好主子,扬言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一切都属于赵佶所有。 建议将一切荒山、退滩、淤地、湖泽,尽都归为公田,勒令百姓租佃,强征税钱,以此补充赵佶的小金库,全民助力成仙。 杨戬将其称为拓田令。 第58章 梁山排座次,重用陶宗旺 拓田令的完美修辞是开荒,增加百姓的收入。 百姓有了多余的收入,就可以多缴税,听起来就是先富民,再富国。 问题是赵佶是个艺术家,他不知道时间这个概念,杨戬派下的拓田所官吏又大多是奸佞小人。 百姓上午开的荒,官吏下午收的税,根本不给发育的机会。 阮氏三雄就是一个典型。 按照拓田令的内容,天下一切湖泊水泽都是官家的。 作为世代渔民的三阮,打渔就得下水,下水就要缴税,就算你不下水就能打到鱼,那税你也得要交,因为这鱼是不是水里的。 更绝的是,拓田所的官吏为了照顾渔民,还专门给三阮划了块滩涂水域,强令每月须上交三贯钱,理由是有地有水,又能种植又能打渔,生活好了不能忘了朝廷的恩典。 刘玄听得发笑,古代的农业水产连后世的十分之一都不如,谁家打渔是圈在一块的,那鱼又不是你养的,更何况烂泥滩涂能种植什么。 因此三阮差点气得要跟官吏干起来,可他们有家有室的,想着日后勤苦些,也就罢了。 谁知那群不要脸的,居然连下水上岸都要另外收税,且不管你是不是去打渔的和鱼获多少,每次都要上交一百文。 换作一般没脾气的渔民也就忍了,可三阮本身就是靠水发家,一年三百六,至少有三百天是在水里待着,这一算下来,摆明是不给他们活路啊。 恰逢此时梁山闹得风生水起,朱贵身兼声息头领,专一打探梁山水泊消息和结交好汉,早与三阮有过交情。 三阮索性杀了前来催缴的小吏,收拾家当,一并上梁山投靠朱贵,等待刘玄回山另作安排。 一棵参天大树的死去,必是其根部开始腐烂。 大宋有着一个不着调的皇帝,还有数不清的蛀虫,逼得才能之士有志难伸,勇武之人无家可回。 这样的朝廷不被颠覆,才是没有天理了。 幸好刘玄是下定决心要干翻大怂的,不然让他这般义愤填膺的怎么在世道上存活。 宴会兄弟多聚义,碗中烈酒话俗事。 众人热闹许久,无不大醉,自回房去。 刘玄回到卧房,蕙娘早已备好洗漱醒酒之物,尽心服侍。 看着娇俏可人的蕙娘,刘玄心火难耐,此间多情自是不言中。 翌日,刘玄精气十足的起了个大早,聚山寨众人于一堂,焚了香,作了职位安排。 刘玄是大当家,职务不变,仍是统领山寨上下一应事务。 摸着天杜迁掌钱粮及民事一应事务,坐第二把交椅。 云里金刚宋万掌战兵步军诸事,任军中校尉,坐第三把交椅。 旱地忽律朱贵管民商兼梁山总声息头领,排第四位。 青眼虎李云领战兵精锐飞虎营,任军中校尉,排第五位。 笑面虎朱富任声息头领,因其在外,虚排第六位。 哼哈将张龙为民兵校尉,辅助山寨诸事,排第七位。 百面将李四为民兵校尉,辅助山寨诸事,排第八位。 立地太岁阮小二掌战兵水军,任军中五百将,排第九位。 九尾龟陶宗旺掌民营建造及城垣工事,为杜迁副手,排第十位。 短命二郎阮小五任战兵水军百人将,为阮小二副将,排第十一位。 活阎罗阮小七任战兵水军百人将,排第十二位。 打虎将李忠为战兵步军教头,辅助宋万训练战兵,任军中百人将,排第十三位。 其中的张龙李四二人,是梁山发展半载以来,一步步从底层中成长起来的,算得上是真正的梁山元老了。 二人对刘玄十分忠诚,加之是个可造之材,刘玄才会将二人一并排入聚义。 亲疏有别,功劳多寡,本事不同,刘玄亦是想了许久,才定下众人的职位座次。 自此,梁山泊有了十三位出头的好汉,立了旗帜,好叫天下众人知晓。 拜了哥哥,军中头领自是下去操练士卒,习练武艺,勾演阵法。 聚义厅中独留民事头领杜迁和陶宗旺二人。 刘玄取出一本书册,对陶宗旺说道。 “贤弟技艺娴熟,有巧夺天工的手段。此物于我梁山有大用,可按照书上所教,尽快做出。到时福泽百姓,亦算兄弟立一大功。” 陶宗旺刚刚上山,听得刘玄便有重任交托,忙接过书册,郑重道。 “是,谨遵哥哥令。” “贤弟可先查看一番,若有不懂,刘玄可为贤弟讲解一二。” 既是刘玄所说,陶宗旺当即将书册打开,想看看刘玄口中能立大功的物品是什么。 杜迁早前从刘玄手中得过一本红薯栽种方法书,当时一看只觉不可置信,心中疑虑重重,后来种出的红薯可称神物,使得杜迁从此对刘玄敬仰不已,万事不疑。 现在又见刘玄掏出一本材质模样与红薯栽种方法书相同的书册,杜迁顿时大喜,不禁畅想起书中又是何等天赐神物,产量又是怎样惊人,味道有没有红薯那么好。 杜迁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了,世上有一种红薯,就是农神赐福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比得上红薯的呢。 刘玄看着陶宗旺认真仔细的翻阅,恨不得眼珠子都要钻进书里去了,而一旁的杜迁却是一直在摇头,不由询问道。 “杜迁兄弟,你可是看出水泥有什么不足之处?亦或是有何处不懂的?” 没错,刘玄取出的书册上记载的是水泥的制作方法,而不是杜迁猜测的农作物。 此前刘玄杀了周通,不止是夺取了周通身上的地煞星位,系统还奖励了一次抽奖机会。 在刘家庄时,刘玄就抽空使用了抽奖机会,得到的就是跨时代的水泥制作方法,内容简单,一学就会。 梁山目前的房屋建造多是夯土垒建的,道路最好的亦是铺砖垫石,浓浓的古代风,耗费钱粮不说,还浪费人力。 有了水泥,一旦重新规划完成,可以说在外表上梁山就趋于这个时代,向近现代出发了。 陶宗旺本就善于泥瓦打洞,起建房屋,将水泥制作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刘玄又不是样样都会,搞搞装修可以,建房子,还是交给专业的才行,最多将后世的建筑类型和陶宗旺讲讲,增加他的见识。 没办法,刘玄不是那种全知全能的主角,总有他涉及不到的领域。 第59章 看望阮老娘 陶宗旺是个特殊人才,有着天生的优势。 姓名:陶宗旺 技能:厚重(对建造房屋、修建城垣有着特殊天赋,使用短兵器时武力轻微加持) 特殊:星宿(未觉醒) 这就是天生基建圣体! 从看到陶宗旺个人面板时,刘玄就抱有将梁山基建交给他的想法。 之所以现在才拿出水泥制作方法,只是因为杜迁才是梁山营造的一把手。 半年多来,杜迁任劳任怨,一直战斗在民事的一线,从未向刘玄抱怨过半分,都是老兄弟了,出于对杜迁的尊重,刘玄不可能越过他直接让陶宗旺掌管营造。 现在当着杜迁的面,将改造梁山的水泥交给陶宗旺,就是为了让二人一同管理此事。 听到刘玄的询问,杜迁回过神来,略带期盼地说道。 “哥哥,莫非此书亦是教人种植的?与红薯比如何!量大管饱不!” 刘玄只觉自己想多了,竟然会以为杜迁能够看出水泥的缺点,原来是在琢磨吃的,这倒也正常,民以食为天,刘玄轻咳一声,对沉迷的陶宗旺说道。 “陶宗旺兄弟,你给杜迁兄弟讲讲书中介绍的水泥。” 见陶宗旺恍若未闻,还痴迷的看着书册,刘玄朝杜迁调侃道。 “你自己看看吧,绝对量大,都给陶宗旺兄弟吃撑了。” 闻言,杜迁寻思道:水泥?难道是像红薯泥一样的。 杜迁瞧陶宗旺一副陶醉欲仙的模样,顿时兴致大发,仗着人高马大,一把搂住陶宗旺,将头挤了过去。 看了两眼,才发现水泥原来是种建筑材料,不是吃的农作物,杜迁拍拍陶宗旺的肩膀,面带遗憾的可惜道。 “哥哥,我看这水泥顶多是用来建房修路,作用不是很大啊。兄弟,等会儿我给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好书。” 听到杜迁的话,陶宗旺仿佛起死回生般,一下惊醒过来,激动的转头看向杜迁,结果又让刘玄看到了名场面。 身高差的绝对诱惑。 五尺身材黑面皮的陶宗旺转头就是靠在了身高丈二的杜迁胸膛上,那一双充满惊喜的眼光更是期待满满望向杜迁。 咦!这副以下看上的基情画面,好似郭小四靠着姚教练,款款深情,直教刘玄恶寒,差点笑出声来。 杜迁亦是觉得有点不对,但是绿林好汉的豪爽作风又让他强压住了这股不对劲的感觉,朝矮矮的陶宗旺接着说道。 “哥哥此前也给了我一本,讲的是如何种植红薯的。红薯知道吧,就是昨夜吃的甜食,那玩意可是亩产几千斤的神物,比这水泥好的了。兄弟若是喜欢,稍后我们一起再研究研究。” 闻言,陶宗旺失望的甩了杜迁一个白眼,举起手中的水泥制作方法,恨铁不成钢的狠狠说道。 “哥哥此言差矣!红薯一物,我早听刘玄哥哥说过,确是活民无数的神物,但是水泥亦是不差半分。” “寻常房屋的修建,使用的多是些普通石料木材,再是如何精造,不过二三十年便会腐烂,需要重新修补,且遇洪遇震,更是难挡一二。” “可若是加入水泥,怕是百年不塌,且坚固耐用,更何况此物最大的作用,应是城垣建造。” “小弟常年在官府劳役,对城墙塔楼皆有参与,年年需大量人力修补重建,不知害苦了多少百姓。” “若是梁山一应建筑,皆是用上水泥修建,必会固若金汤,便是朝廷十万大军攻伐,怕是也会无功而返。” 经过陶宗旺一番激情讲述,杜迁亦是明白了水泥的重要性,连忙激动的搂紧陶宗旺,欣喜道。 “未曾想水泥竟是这般好!兄弟,快,从头看来,我也要仔细瞧瞧如何制作水泥。” 刘玄倒是受不了二人基情满满的一幕了,急忙说道。 “兄弟果是此道高手,不过片刻就已将水泥的用法摸得一清二楚,想来此物合该在兄弟手中有大用。” “刘玄便将此书赠与兄弟,你可尽快研制出水泥成品。我欲将梁山上下一应房屋建宇都重新翻建,此事就交给你和杜迁兄弟了。” “兄弟若是有何不明之处,日后可向我询问。刘某还有要事,且先离去了。” 杜迁陶宗旺二人此时正对水泥感兴趣,齐向刘玄声诺,也一同离开聚义厅,找了个幽静处所,自顾研究水泥去了。 刘玄在陶宗旺身上第一次感到了古代科研人才的恐怖。 搞科研的,果然都异于常人,眼里那是只有产品啊。 离了聚义厅,刘玄踱步回到住所,找到了正在慰问三阮老娘的蕙娘。 山寨中有职务的,家眷都是住在同一片地方,作为头领的更是离得近些。 阮氏三雄既然上了梁山,自是将一家老小都带上,不然留在石碣村亦不过是平添烦恼。 三阮中只有阮小二有家室,其余两人都是光棍一条,仅有老娘时常孝敬。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为了亲近三人,刘玄昨夜就让蕙娘备足礼品,今日一早前来拜见三阮老娘。 看着娇柔妩媚的蕙娘与阮家老娘及阮二嫂聊得恰合,甚是和睦,刘玄伸手敲了一下门房提醒。 听到响声,三人转头望向屋外,见是刘玄,忙起身相迎,阮二嫂是个性格泼辣的,率先说道。 “大当家,可是寻夫家?二哥早早出去了,还未归来哩。” “哈哈,我已唤人去找二哥了,想来稍后便回。此番前来,主要是未曾拜见老娘,刘玄兀自上门拜访一二。” 阮老娘忙说道。 “老身怎敢大当家亲自拜访!能得夫人照看,已是老身荣幸。老二家的,快给大当家上水,大当家快快请坐。” 见阮老娘甚是激动,刘玄赶忙回道。 “刘玄与二哥、五哥、小七兄弟相交,老娘唤侄儿即可,刘玄可不敢托大。老娘且先坐下,莫要累了身子。” 刘玄言辞真切,又让蕙娘早早相望,阮老娘是个心真的,知晓刘玄不是表面托词,便不作推辞,缓缓坐下感叹道。 “贤侄是个伟丈夫矣,我的三个儿子能得到贤侄的看重,是他们的福气啊!” 第60章 梁山文工团 梁山在刘玄的大力发展下,日新月异,欣欣向荣。 自阮家上了梁山,见到的无不是人人喜笑颜开,个个生活富裕。 三阮更是如鱼得水,在朱贵的照看下,加入了港口出船打渔的队伍,次次大获而归,赚得盆满钵满,丰厚了不少家底。 切身感受下,早已让阮老娘对从未谋面的刘玄敬服,现在见到刘玄对三阮十分看重,亲自上门拜访,更是觉得三阮没有跟错人。 几人闲聊片刻,便见阮小二携同阮小七进得院内。 刘玄起身向二人道。 “二哥,小七,水军看得如何?可有不满的?” 阮小二面色虽喜,仍旧沉稳说道。 “哥哥,水军中选拔的个个都是水泊边善水的好汉,若不是哥哥看重,怕是我都做不得这水寨头领了。” 一旁的阮小七嬉笑道。 “嘿嘿,哥哥,这摊子都支起来了,我们兄弟哪还有不满的,只不过还需哥哥多在宋万哥哥那里说说,使他也教教我那个啥子训练法,我也想练练水寨中的兄弟们。” 阮小七在山上待了半月,性子活泼,时常和宋万一道厮混,对宋万时不时就突袭战兵营房,什么一碗酒拉练跑步,半夜检查训练成果的,早就眼热了。 活阎罗的绰号可不是为人狠辣,而是他这个人行事刁钻,喜爱热闹,惹是生非,最爱捉弄他人。 宋万在军中那一套套从刘玄身上学来的奇思妙想,早就让阮小七心痒难耐,只是以前他没有职位,管不了人,现在当了百人将,那不得满足一下。 刘玄看着别有心思的阮小七,眼珠一转,故作正派道。 “小七兄弟好学的态度很好,亦是刘玄疏忽了,竟然忘了兄弟还未曾受过战兵的基础训练。这样子,宋万兄弟那里我会去说的,让他搞个将领训练突击营,到时候我亲自领着兄弟们一起训练。” 搞别人可以,弄自己那可不行,阮小七听到刘玄要亲自训练自己,赶忙说道。 “哥哥,我早就试过了,会的都会,没什么帮助的,还是别耽误哥哥宝贵的时间,让宋万哥哥教我怎么训练兵卒就行了。” 刘玄面色一正,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七,想当好一个合格的将领,怎么可以不以身作则,你看宋万兄弟,自我上梁山以来,无不时刻与战兵们同甘共苦,这才能得到兄弟们的认可。你想令麾下兄弟信服,当向他学习啊。” 阮小二向来多智,自是看出刘玄用意,点点头,出言赞同道。 “哥哥言之有理,我们既是得哥哥看重掌管水军,自是应遵守军中法纪。小七性急,口无遮拦,望哥哥勿怪。” 听到两位哥哥都在教训自己,阮小七摆正态度,不再嬉笑。 “是啊,哥哥,小七适才口快了。我一定会向宋万哥哥好好学的。” 见二人颇为严肃,刘玄转头一笑道。 “哈哈,军中将士本就要跟随宋万一道训练,适才不过是与小七逗个闷子,不用如此紧张。倒是二哥,刘玄此次拜访,却是有事相商。” 闻言,阮小二忙问道。 “不知哥哥有何事需小弟去做的?” 阮小七亦是说道。 “是啊,哥哥,我们兄弟既是投了哥哥,那是水里去的,火里去的,但有要事,必是倾力而为,哥哥只管吩咐便是。” 刘玄摆摆手,看了眼一旁与阮老娘低声细语的蕙娘,轻松说道。 “小七兄弟言重了,此事端的没那么严重。二哥,刘玄来此仅是想向二哥说个打算。二哥应是知晓山上有个文工团,我欲邀大嫂当个副团长,辅助蕙娘管......” 几月来刘玄招揽了数十个孤苦无依,身世凄凉的精细人,组成了梁山文工团,专一研究从系统中抽到的音乐和戏剧大赏一书,排练了不少曲目,用作梁山五日一次的汇演。 汇演就是给梁山上下定期观看的,多是讲述苦难人的生活和保家卫国的英雄事迹,主要是为了引起梁山众人对腐朽朝廷的不满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打破众人贫乏的认知和大怂对众人的精神牢笼。 刘玄对此事相当看重,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唤醒人民群众后的力量会有多么庞大。 可刘玄需要处理的事务又实在繁多,不能时刻管理文工团,奈何梁山上下都是一群大老粗,看戏数一数二,搞艺术思想建设全都白给。 文工团交给杜迁等人掌管,从刘玄离开的一个月,就能看出他们根本不用心,一切工作内容和刘玄离去时竟一般无二。 幸好刘玄此行还带回了一个枕边人,可以时常夜话的蕙娘。 刘太公只有一女,故蕙娘诗词歌赋,红妆刺绣,自小学习,亦算是颇有才能。 刘玄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包袱,既然自己不能时刻管理文工团,且杜迁等人又没有这方面的才能,那么完全可以让蕙娘管理文工团。 有刘玄的贴身教导,蕙娘又是个精细的,而且寨主夫人亲自掌管文工团,又能避免一些琐事发生,还能...... 这么多的好处,刘玄一时间都找不到能比蕙娘更适合的人选了。 蕙娘亦是爱煞刘玄,也想为刘玄做些事,在刘玄款款深情的动作下,动人的答应了刘玄的要求,为刘玄管好文工团。 那为何刘玄要找阮小二呢? 只因蕙娘终究是个女儿家,虽在刘玄的支持下,她磨炼些日子也能管理好文工团,但其中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 为了减少蕙娘的辛苦,也为了拉近山寨头领的关系,刘玄自是要拉阮小二的浑家进文工团助蕙娘一臂之力。 梁山太太团在北宋应运而生。 刘玄深知人际关系的维护,可不只是男人之间的事,女人才是最大的沟通桥梁。 我不单看重你,我还爱屋及乌,看重你家里人,你就说我对你好不好吧,够欣赏你的本事吧。 听到刘玄要让寨主夫人做文工团团长,还邀请自己的浑家当副团长,阮小二顿时喜出望外。 在梁山混了半个月,他哪能不知道文工团,干活轻松钱又多,更是得刘玄大力支持,风头盛极一时。 第61章 梁山基建 别看大怂的对外风评不好,可不得不说经济文化确实繁荣。 大宋人人皆会唱曲哼词,市井之中到处有伶人穿梭。 三阮亦是此道中人,随时随地都能唱上两句,至于说时人鄙视下九流一言,不过是不食肉糜者的惺惺作态罢了。 对于刘玄能够邀请阮大嫂加入文工团,不只是为家里多了份收入,更是加深了和刘玄的联系,阮小二是满心赞同,没有半分不郁。 “哥哥既然看重浑家,我岂会拒绝。” 阮小二一口答应刘玄的请求,转头对阮大嫂喊道。 “平日你口齿犀利,骂东骂西的,往后跟了嫂嫂,可要尽心做事,护嫂嫂周全。若是嫂嫂有何不悦的,可别怪我不给你好脸色。” 阮大嫂早就从蕙娘口中得知了刘玄的打算,自是千肯万肯,只待与阮小二这个当家的细说,现在得到当家的同意,她立刻起身道。 “哼,俺跟了嫂嫂,得了这份差事,自是会用心,哪用你说。大当家的,你就放心吧,俺一定会好好干的。” 看戏吃瓜可是国人自古就有的爱好。 活泼好动的阮小七自从上了梁山,早就看过文工团的演出,那是给他又打开了一扇窗户,新添了一个爱好,只要离了水,恨不得就去看汇演。 现今在一旁听到大嫂也要加入文工团,且蕙娘嫂嫂还是团长,阮小七那是心里雀跃,脸上笑嘻嘻道。 “哈哈,嫂嫂们要都是团长了,那往后可得多多照顾小七,记得给我留个靠前排的位置,前两次宋万哥哥一点都不爽利,专让我坐在草垛上看,离得远,都看不清楚哩。” 见阮小七捧场,阮大嫂得意地仰起头,骄傲道。 “哼哼,那小七你可得对俺们说说好话,不然怕是你连草垛都是没得坐了。” 阮小七忙上前行了一礼,故作怪样,语气扭捏道。 “小七这番恭喜嫂嫂了,请嫂嫂可怜小七则个。” 二人戏弄的一幕,看得一旁文静可人的蕙娘嗤笑一声。 阮小七连忙撇下阮大嫂,朝蕙娘拜道。 “大嫂还是个小的,嫂嫂才是主事的,我看还是向嫂嫂说好话有用。刘玄哥哥能有嫂嫂这样的贤内助,真是令小七羡慕。可惜小七是个不会说好话的,只会打鱼,嫂嫂要是吃鱼,往后可让小七送来,只望嫂嫂能给小七留个好位置。” 蕙娘哪见过阮小七这种没皮没脸的,连忙看向一旁看戏的刘玄。 刘玄眉角一扬,强忍笑意,为了锻炼蕙娘的处事能力,只是看着,不多言语。 见刘玄不帮自己,蕙娘只好故作镇定,端庄说道。 “小七兄弟,没事的,你喜欢看戏,往后我会给你留个好位置的。” 阮大嫂看蕙娘拘谨,急忙上前解围,与阮小七说笑开来。 此事已定,众人闲聊片刻,在阮小二家吃了饭食,便各自散开。 思想建设方面的文工团有了安排,军事方面亦是补充了不少好汉,完善了梁山的军种,民事方面有了水泥,梁山的发展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活力。 半年后。 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红炉中。 刘玄已是在梁山待了整整一年,又迎来了炎炎夏日。 这些时日,梁山并没有对外用兵,主要是发展内部。 有了简单易懂的水泥制作方法,九尾龟陶宗旺不过数日就做出了成品水泥,在刘玄的大力支持下,梁山上下开始了基建改造。 远远望去,层层楼房立起,条条大路崭新,寨墙深深矗立,直教人耳目一新。 天气炎热,四下里无一片浮云,猛烈的阳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但对于梁山众人而言,心中的火热比夏日更加滚烫。 在刘玄指导,陶宗旺主建的七层楼房面前,梁山众人早已聚集,喧闹声不绝于耳。 “不敢相信,竟是真的会有如此高的房子,怕是有七八丈高哩。” “没见识,上个月俺一起建的民事处都有七丈,依俺看,这得有十丈。” “俺的个娘啊!十丈!也不知道住在里面会是个啥样,这也不怕高啊!” “呵呵,弄得恁好像能住里面一样,俺听说,这是给头领的,还有那些有功劳状的。” “嘿,山寨现在哪里不是水泥房,俺又不是非要住进这般高楼。” “那倒是,大当家的真是神人啊!” ...... 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世故圆滑的李忠向着一旁的阮小七说道。 “小七,你说我们真能住进这天家住所,我可做梦都不敢想啊。” 在梁山混得风生水起的阮小七,虽也惊讶眼前的高楼,还是故作自信的回道。 “那是肯定的,我早就从大嫂那里听说了,只要是头领,就一定能分到房子,其它的都要轮抽。而且刘玄哥哥说了,往后还会再建,谁都能住得上。” 对于阮小七的关系网,李忠是相信的,谁叫他是个老光棍,没有能搭上寨主夫人的路子呢。 李忠又朝一旁当下梁山红人的陶宗旺问道。 “哥哥,此楼是你一力施为的,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刘玄哥哥将其围得严严实实,我到现在都没进去过哩。” 听到李忠的询问,陶宗旺嘴角扬起,笑出声来,缓缓说道。 “哈哈哈,说是说不清楚的,只有兄弟你亲自看了,才能明白其中的神奇之处,我只能说绝对能让兄弟们眼前一亮。” 自从陶宗旺弄出了水泥,得到刘玄的命令那是看到就拆,拆了就建,建筑大师的名头是彻底立住了。 梁山翻新的建筑无不经过他的手,宿舍、食堂、办事处等建筑都是光明正大的,唯有这栋高楼是刘玄和陶宗旺数日相谈,历经数月秘密建造的。 陶宗旺可不想随便就将自己的得意之作讲给众人听,他还等着看兄弟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呢。 阮小七可不惯着陶宗旺,开口说道。 “嘿。哥哥还卖起关子来了,你以为我会不知道里面的奥妙嘛。” 听到阮小七知晓内情,周围众人向其恭维了两句,纷纷询问起来。 见状,陶宗旺心头一惊,忙向阮小七使眼色,示弱道。 “小七兄弟,你可不能这样啊,刘玄哥哥可是说了,要给兄弟们一个惊喜的。” 闻言,阮小七亦是个懂事的,只是听众人的恭维,却是不再多说,直惹得众人骂骂咧咧。 第62章 智取生辰纲 热气蒸人,嚣尘扑面。 刘玄带着蕙娘并两个民事出现在楼房下,将手中的喜报贴于墙上,引得众人相拥挤看。 李忠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喜报上,顾不得其它,赶忙上前从民事手中领了房门钥匙,直奔进楼房。 这栋七层楼房在李忠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是说他没见过比这高大,比这壮丽的建筑,定县开元室塔高二十多丈,李忠游历时也曾见过。 正因见过,李忠才会震惊不已,那些民塔古楼哪个不需要十多年的修建,数以万计的百姓参与,人力暂且不说,物力的损耗才是最大的,没有几十万贯根本建不起来。 可眼前的七层楼房仅是数月就建好了,花费多少李忠不太清楚,但他清楚刘玄的性子,以刘玄不喜铺张浪费的性格,想来最多花费几万贯罢了。 李忠进入楼房,爬上阶梯,找到属于自己的房子,五楼第一间。 打开房门,李忠顿时惊住了。 雕栏玉砌石铺面,琉璃横空点沙白。 三室两厅的格局,玉石铺就,琉璃点缀,带有一个小院子,已是种好了花草。 大宋苦哈哈的李忠被震撼的都不敢踏入房间一步,心中不断回想起大当家刘玄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如此有格调的房间真的是给自己这种武夫住的吗? 看着陆续有人上楼,特别是与自己同一层的亦是被惊得立在楼道中,李忠强提一口气,拿出打虎将的气势,颤抖着抬腿进入房间。 明明是玉石铺就的地面,竟是让李忠有着一种踩在云端的感觉,身子骨都软了不少。 李忠决定了,这就是他以后的家了,谁来都不好使。 过了片刻,李忠按下激动的心情,开始慢慢摸索起房子的各个角落,恨不得将一砖一瓦都牢牢记在心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刘玄正带着蕙娘参观自己为她精心设计的爱情小屋,天雷勾地火,正欲一发不可收拾之时,忽然有人来报,朱贵有要事求见。 心头火气十足的刘玄,在蕙娘低声相劝,答应下次再让刘玄见识新招式的的娇羞哀求下,用水抹了把脸,降降夏日炎热,快步向聚义厅而去。 见朱贵在聚义厅前来回踱步,刘玄静下心来上前问道。 “朱贵兄弟,何等要事竟如此匆忙?” 听到刘玄询问,朱贵脸色一喜,迎道。 “哥哥可知蔡太师生辰纲乎?” 生辰纲,艺术皇帝赵佶最为宠幸的六贼之首蔡京,每逢生辰,托庇于他门下的大小官吏必会送上一份贺礼,价值千贯万贯,只赖讨得蔡京欢心。 看过水浒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生辰纲的。 刘玄自是知晓生辰纲,水浒第一倒霉蛋,当之无愧的天暗星杨志就是因为生辰纲才会走投无路,现今梁山私商的大客户晁盖亦是因为生辰纲才会投身梁山。 此时朱贵提及生辰纲,莫非是七星聚义的剧情开始了,可刘玄记得水浒中明明是豹子头林冲雪夜上梁山后,才发生的杨志运送生辰纲事件,现在林冲的人影都没见到啊。 而且晁盖如今和梁山的私商买卖做的日进斗金,从细水长流来看,他应该犯不着劫取生辰纲。 刘玄思索一阵,疑惑问道。 “兄弟说的生辰纲,刘某倒是知道一二。却是不知与我梁山有何关系?” 朱贵嘿嘿一笑道。 “哥哥,此前是没有关系,但是如今却是有了。哥哥且听小弟道来。” 江湖上有一好汉杨林,生得眉秀目疏,腰细膀阔,远看毒龙离石洞,近观飞虎下云端,气质威猛,形如豹子,使得一手好枪法,都唤他做锦豹子。 杨林是彰德府人氏,流落绿林,碌碌不得志,一个月前厮混到了济州,结识了已经将运来酒楼开到府城的笑面虎朱富,江湖好汉自是意气相投,二人一见如故。 朱富见杨林武艺尚可,为人仗义,本欲将其引荐到梁山。 梁山在济州那是无人不晓,是个绿林大寨,杨林亦是有所耳闻,但担心自己无功无劳,便是得了朱富引荐,怕是也难以坐上一把交椅,故自有几分思虑踌躇。 恰逢此时杨林遇到了早年间一起干私活的伴当,一番摸查下,竟是发现此人摇身一变成了大名府的配军。 那人得蔡太师女婿,大名府梁中书选中,伙同一众官军四五十人押送梁中书送与丈人的十万贯生辰纲。 那伙人仗着蔡京威名,虽是得了梁中书小心行事的嘱咐,但一路行来却是少不得惊州动府,让人知晓。 杨林得知此事,不由大喜,直觉时来运转,正愁少个投名状,这十万贯生辰纲不就是了。 他将生辰纲一事说与朱富,只言可略施小计智夺生辰纲献与刘玄,到时他有了功劳可以上梁山坐一把交椅,也让朱富在梁山众人面前露露威风。 朱富一听,觉得杨林说的不错,按照杨林的法子,确实生辰纲唾手可得。 朱富也是想进步的,虽然哥哥朱贵现在是梁山总声息头领,可他却不敢保证自己会一直是哥哥之下第一人,仔细琢磨片刻,就同意了杨林的建议。 在济州城出城二百五十里,离东平府界有处险恶地势,名唤野云渡,端的是个好地方,涧边老桧摩云,岩上野花映日。 杨林在此立了处酒家,扮作酒保,专一勾那伙官军歇马。 朱富有着一门独家手艺,蒙汗药,那是一口下去,老黄牛都得倒下个一时三刻。 时人干恶事,不过是强取奸拿,遇着了笑面虎此类的,没个提防,多是难逃一劫。 又兼官军中有人与杨林相识,更是羊入虎口。 押送官军毫无防备,在酒家停歇,一顿酒下去就麻翻在地,故生辰纲就这般不动一刀一枪被二人劫走。 听到这里,刘玄不禁叫了声好,他是万万没想到啊,水浒中吴用智取生辰纲的戏码居然会被朱富杨林二人上演了。 书中提过梁中书不止一次遣人上京运送生辰纲,根据时间,刘玄想来此次生辰纲应是杨志押送的上回。 也不知道下次吴用如何智取生辰纲。 第63章 锦豹子杨林 锦豹子杨林的名头,刘玄亦是知道的,出了名的关系户和幸运儿。 不是像宋清这种没本事的关系户,而是杨林的运气好,他没上梁山之前就和宋江吴用的心腹神行太保戴宗结义为兄弟,又得梁山巨头的公孙胜推荐,这是人脉。 杨林上山途中更是遇到了早期一起混江湖的火眼俊倪邓飞,邓飞又拉着一帮兄弟跟着他一起打包上山,这是功劳背景。 上了梁山后,杨林又遇到好友登州派系的邹渊叔侄,平添了一股势力。 最夸张的是征讨方腊时,一行六人得了瘟疫,就他一个人平安无事,最后得了善终。 只能说欧皇的世界,不是你能懂的。 所以,杨林能够巧合的遇到押送生辰纲的队伍,又能顺利劫走,刘玄是不意外的。 既然杨林朱富已经夺得生辰纲,那为什么朱贵还那么急切呢? 面对刘玄的疑问,朱贵道出了后续。 朱富人称笑面虎,自然不是心慈手软的,麻翻了押送生辰纲的队伍后,按他的心思,肯定是要一劳永逸,悉数将众人了解。 可队伍中有着杨林的旧相识,杨林又是个仗义的,取不义之财可以,但乱杀人就不行了。 且梁山的宗旨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杨林想来仁义半边天的梁山大当家刘玄亦是不会乱杀无辜的,就好言劝住了准备下杀手的朱富。 听了杨林的分析,朱富虽是心狠手辣,可想着往日刘玄的为人,加上杨林又不肯,他也就放弃了杀人灭口这个想法。 虽然留了押送官军一命,但朱富亦不想放他们离去,不然露了面的他和杨林将会后患无穷。 朱富一寻思,索性让杨林扒了官军的衣服,取了文书,烧了酒家,扮作官军队伍押送官军上梁山,他自返回济州城。 杨林押着官军并生辰纲上梁山时,倒是一路顺利,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东平府早有蔡京府内门客等候招待生辰纲官军。 门客等了许久,不见押送队伍,就发人来济州询问,这才知道生辰纲早就出发了,而一路却又没看见,不用说,是个人都知道生辰纲出事了。 门客凭借蔡府令牌,说动济州府尹查问此事,一番捡城搜察,数日之下,竟是发现了野云渡被烧毁的酒家,且有人见到时常与朱富一同的杨林在野云渡出现过。 很明显,杨林是个幸运儿,他带着队伍早就离去了,专走幽癖小道,根本没人看见过他的踪影。 可朱富就没那么幸运了,毕竟嫌疑人杨林这些时日常与他相会,因此在门客的要求下,济州府尹派人抓捕了朱富。 幸好朱富平日结交四方,早与济州的头头脑脑暗下勾连,这才没受刑罚,只是经过一番常规询查后被监押了起来。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只需后面朱富使点银钱就能出来。 哪想到杨林是个忧心的,喜欢胡思乱想,没有直接穿过济州上梁山,而是绕路隔壁东昌府,从梁山水泊北边来,路过紫金林时,被山上的强贼盯上了。 早先说过,大宋当下盗贼四起,常有恶人占据险恶山川为匪为盗。 紫金林就是这么个所在,山上聚了三四百人常年打家劫舍。 杨林又是假扮生辰纲的押送队伍,一行不过数十人,理所当然的就被紫金林盗匪拦路抢劫了。 可要不说杨林的运道好,他刚遇到紫金林匪寇拦路,转眼就见到路边驶来一队人马,领头的亦是个好汉。 那人面颜生得粗莽,身躯健壮,领着数十人押着商队车马,见紫金林匪寇拦在路口,心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忙带人上前助阵,怎生模样,但见: 阔脸方腮貌丑形,眼鲜耳大似恶鬼,六尺身材体躯健,忠肝义胆藏中间。 杨林看得有人相助,手中笔管枪舞的上下翻飞,伙同那人一道打退了紫金林的匪寇,抢将出来。 待得一路疾行走出紫金林,杨林知晓眼下见不得光,慌了个假名“林杨”告知那人。 那位好汉亦是通名,原是此前朱贵向刘玄讲过的独龙岗三庄之一的李家庄主管,鬼脸儿杜兴。 杨林本欲速速离去,怎耐麾下被羁押的官军竟趁乱挣得出来,大声朝杜兴呼救。 前一刻并肩厮杀,下一刻刀枪相见。 杜兴不想自家沾上通贼恶名,只能与杨林做过一场,虽不是杨林对手,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在押送生辰纲的官军助力下,杨林终是败下阵来,只能说出与梁山的关系。 谨慎只求安稳,面丑但是忠心,杜兴能够当上李家庄的主管,自是知道水泊梁山的威名,当时已是后悔惹上杨林这档子事。 此事现今已不是杜兴所能够解决的了,事关朝廷和梁山,只能由杜兴的主家决定如何处理。 李家庄做主的当然是庄主,杜兴只能胁迫众人一道返回李家庄,再做打算。 笑面虎朱富是个有心计的,早已暗中安排了探子跟在杨林身后相随,探子见到杨林出事,便将消息传回梁山,交予朱贵得知。 朱贵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喉咙,轻声说道。 “哥哥,此事便是如此,那杨林兄弟亦是个义胆包身的,既是有心相投,虽做事不全,却不失是条好汉,我等应相救一番。” “且那李家庄同属三庄,祝家庄日日不平惹我梁山,祝彪那厮更是妄言哥哥,必是蛇鼠一窝,有其助力,岂能坐看他猖狂下去。” “这些时日山寨翻建,哥哥事务繁忙,这才不予理会。常言: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那祝家庄胆敢挑衅哥哥,兄弟们早已不忿。” “只待哥哥令下,一并连杨林兄弟此事解决罢了。” 朱贵此番话语是有着算计的。 他得刘玄看重,作为梁山总声息头领,早就将梁山四周消息打探的一清二楚。 独龙岗三庄是累世积攒的大庄,内有庄民万户,钱粮不计其数。 朱贵心知刘玄有滔天之志,三庄府库充盈,正是可以取其钱粮以充山寨。 第64章 梁山兴兵 朱贵知道刘玄仁义,不喜仗势欺人,强取豪夺。 独龙岗三庄中,扈李二庄时常行善举,颇得庄内百姓支持,唯有祝家庄嚣张跋扈,主动出言挑衅梁山。 可扈家庄听闻与祝家庄有亲,李家庄又捉了杨林。 梁山是替天行道的好汉,此前不好对三庄出兵,现在有了杨林的事,可以借题发挥,一举荡平三庄,尽取三庄钱粮。 刘玄亦是猜到了朱贵的心思,当即命人召集山寨头领议事。 此前数月梁山都在稳定内部发展,确实是该向外用兵,见见血了。 得了刘玄将令,梁山有名有姓的头领齐聚聚义厅。 英雄聚会本无期,水浒山涯任指挥。 聚义厅内,刘玄高坐白虎椅上,左右两列好汉,领战兵军中头领尊宋万一列,其他诸事头领尊杜迁一列。 待朱贵将杨林及三庄一事与众人说明,刘玄面色威严道。 “杨林兄弟有心投山,为此用心做事,可那李家庄既敢害他,祝家庄又无端惹事,我必要发兵为兄弟讨回公道,扬我梁山威名。” 杜迁主管钱粮事务,对现今梁山进项一清二楚,十万贯在他看来,有则有矣,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对杨林此人并不在乎。 可听到祝家庄敢挑衅刘玄,杜迁就按捺不住心头怒火了。 “哥哥,祝彪小儿猖狂,胆敢大放厥词,辱我梁山,待打破祝家庄,必要他一门老小死无葬身之地!” 早已对刘玄敬仰不已的宋万,亦是跟声叫道。 “哥哥,我等不去找祝家庄麻烦,那厮却敢辱哥哥威名,直叫兄弟们火大。宋万请命,这就带兄弟们下山为哥哥平了祝家庄,刮了祝彪那厮。” 听到此处,余下好汉无不纷纷请命下山,只为荡平祝家庄,替刘玄出气。 在梁山混了半年,深得刘玄看重,却又无寸许功劳的三阮,更是气愤。 “承蒙刘玄哥哥照顾,许了我们兄弟三人出头,平日又多番照看,今次必为哥哥效死命。我们兄弟愿打头阵,破了祝家庄,打杀了那口无遮拦的泼才!” 位于末尾的李忠看着众位哥哥义愤填膺,心中很是无奈。 你们把话都说了,我说什么啊。 还有,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哥哥口中的杨林兄弟了,怎么关注点都在祝彪身上。 想着杨林上山就带着十万贯功劳,李忠只觉得可能自己的位置又要下降了,看来自己也得努力了。 头脑圆滑的李忠直接挺身而出,朝着刘玄说道。 “哥哥,小弟愿先下山探明杨林兄弟情况,摸清三庄底细。” 打仗我不行,抓重点你们不行。 在李忠看来,祝彪不过是个乡野小儿,口嗨两句,刘玄根本不会放在心上,重点应该是携带生辰纲的杨林还有三庄的家底财富,这些才是刘玄想要的。 见李忠态度积极,刘玄虽然看过水浒知道三庄底细,可现实如何他也不敢肯定,而且现在被抓的人是杨林,早就和水浒剧情不一样了。 思虑一二,刘玄点点头,下令道。 “好,那就劳烦李忠兄弟先乔装前往三庄打探,朱贵兄弟可从旁协助。” “杜迁兄弟备齐粮草军械,一应物资,供应大军明日出征。” “此战刘玄亲自前往,宋万,李云,张龙,李四率部同行,阮氏兄弟领水军接应,其余兄弟留守山寨。” 众人接令行事,阮小七却是不依,激动道。 “哥哥,小七亦是个不怕的,怎让我接应!小七愿随哥哥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闻言,阮小二怒斥道。 “小七,哥哥将令,你怎可不遵!哥哥大义,让我们做甚,做就行了,那值得你挑挑拣拣!” 看着阮小七浑不在乎,只是扬起脖子盯着自己,刘玄挥手示意阮小二无碍,淡淡道。 “常言:军令如山。梁山军士的天职是什么?小七。” 听着刘玄平淡的语气,阮小七霎时间红了脸,羞愧道。 “哥哥,是...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小七错了,小七遵令就是。” 刘玄点点头,缓缓道。 “小七既是知晓,此次初犯,我便不重罚你了,就让你领麾下水军先行出发,前往北山扎营,为大军把守后路。” 听到刘玄明是处罚,实则令自己作先锋,阮小七面色一喜。 “是,哥哥。” 刘玄又对众人说了一番细节,议定诸事,便各自散去,整备军马。 次日,刘玄并四位好汉统领两千步军,五百马军,出得梁山水泊,直奔独龙岗而去。 独龙岗离梁山有着百八十里路程,平时脚程快的,只须两三日即到,刘玄领着大军行路,颇为繁琐,须要四五日行进时间。 且不提梁山兴兵三庄,单说杜兴胁着杨林及押送生辰纲队伍回到李家庄。 杜兴回到庄上,命庄客将杨林等人圈在院内,好生招待,自顾去找主家。 李家庄庄主亦是条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名叫李应,能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背藏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 李应正在房中查账,见心腹杜兴着急忙慌的闯将进来,不由心头一震。 自从他招揽杜兴以来,可是从未看过杜兴如此失神,李应强装镇定道。 “兄弟怎的如此惊慌?可是此行出了差错?” “主人,祸事了,祸事了。” “何等祸事竟让兄弟失神?便是此行货物丢了,但只要兄弟无碍,亦不值得如此啊。” 杜兴急忙将紫金林一事道来,又说了杨林和梁山的关系,生辰纲和梁中书的瓜葛。 李应闻听此事,心头亦是七上八下。 以前梁山有个王伦,那是个不成事的,光是李应一人就不曾惧过半分,可哪想到后来出了个刘玄,将梁山经营的风生水起。 独龙岗离梁山不远,虽属东昌府,但也听闻济州官军都被刘玄带人击败了,端的是赫赫威名。 若是以前的梁山,李应大可不理,将杨林押了,备上礼物一并送生辰纲归还梁中书,脱了此事。 可现今梁山势大,离自己又近,一个不好,怕是就会庄破人亡,几代人的积累付之一炬。 李应本就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他只想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土财主,时逢此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第65章 三庄内情 见李应眉头紧皱,杜兴亦知主家是在思考如何处理此事。 鬼脸儿杜兴面目粗陋,但心中有着几分智谋,深知生辰纲虽是梁中书送与当朝权臣蔡太师的,可远水解不了近火。 蔡太师再是位高权重,离李家庄实在太远了,对李应而言毫无帮助。 梁山刘玄是比不上蔡太师,可离李家庄太近,随时就能发兵攻打,危害甚大。 杜兴本就面丑,现在更是愁如恶鬼,愧疚的朝李应说道。 “主人,杜兴为庄上引来天大祸事,实在愧对主人恩情。” 李应虽是有几分恼怒杜兴为他招惹了一个大麻烦,可念在往日杜兴忠服的份上,还是摆摆手道。 “唉,兄弟的为人我岂会不知,当时也是见机行事罢了,便是李某亦会如此,谁能想到会遇到此事。” “那主人想如何处置此事。” 听到杜兴发问,知晓其性子的李应,眼光一亮,徐徐道。 “兄弟既有主意,不若说说。” 杜兴轻咳一声,伸出手来,竖起食指说道。 “主人若是想为官的,那就将杨林绑了,好生送那伙官军上路,兴许那虞候是个报恩的,可为主人在上头说些好话,谋个一官半职,蒙荫乡里。” 李应苦笑道。 “世人都知蔡太师是何许人也。其下多半亦是好不到哪去,李应怎敢将身家赌在一个小人手中。兄弟也知我只想待在独龙岗做我的富家翁,从不奢求荣华。” “且生辰纲与梁山有关,惹了梁山,庄子怕是不得安生,祸害了祖业,我那官亦难做得安稳。” 杜兴神色莫名的说道。 “主人不欲惹梁山,可独龙岗上却是有人专意出头招惹,或可借刀杀人呐。” 闻言,李应心头一惊,嘴角微扬,又面色平淡道。 “呵呵,那人胆大桀骜,骄纵不堪,仗着学来点微末武艺,就不知世间英雄为何物,怎会是梁山对手。我只怕会引狼入室,反而拖累庄子。” 看李应的神色,杜兴知道胸藏智计的李应已经知道自己的暗意,浅笑道。 “既然主人无慕权之心,那唯有一条路走了。” 杜兴眼中寒光闪过,继续说道。 “一路行来我只捡小道进庄,仅有我带的庄客知晓此事。若是主人有意,我可叫此事无人可知,只待数日后再做打算。” 李应对上杜兴的眼睛,互相一笑,转头望向窗外,正是梁山方向。 自有了算计,李应日夜派人守在通往梁山的路口监视。 不过两三日,杜兴在路口酒店就等到了想见的人。 那人着一件棕色短打双襟,头上戴个斗笠,胳膊上搭个布袋,肩上扛着副担子,装些膏药杆棒类,扮作江湖卖药的。 到了酒店,那人要来一份腌菜,就着水干吃些馍馍,故作不经意间询问岗上人家,将三庄挨个说了一遍,只问哪里好摆摊卖艺。 杜兴在一旁墙后细细听着,以有心算无心,当时起身叫退了酒保,自顾坐下。 那人见杜兴容貌丑陋,当即要走,杜兴忙低声说道。 “哥哥可知锦豹子杨林否?” 听得杨林名号,那人强定下心来,故意说道。 “原来是杨林兄弟,未曾想竟在此处相逢。” 杜兴笑了笑道。 “哥哥不必掩饰,此处酒店乃是庄上李家的,无需小心。小可是李家庄主管鬼脸儿杜兴,敢问梁家哥哥姓名?” 一听杜兴叫自己梁家哥哥,李忠顿时知道自己身份已被看破,便不再遮掩,正色说道。 “杜兴兄弟,出门在外,难免小心,这才掩饰一二。某家真名唤作打虎将李忠的便是。” 闻言,杜兴面色一喜,连忙拜道。 “没成想是李忠哥哥当面,真是杜兴三生有幸,方能见到哥哥颜面。” 二人扯了些江湖闲话,叙了番闻名交情,算是相互给了几分薄面。 待有了几分交情,李忠不明道。 “兄弟,我亦是走江湖十几年,扮的都是熟门手艺,何以兄弟竟一眼看穿我的身份?” 自从李忠主动请缨得了刘玄将令下山查探消息,他就拾起了老本行,扮作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这个工作他都干了半辈子,没想到才刚进独龙岗就被杜兴看穿,他有点不敢相信。 李忠希望杜兴是有着独门能力,而不是自己的演技太差,不然他都对不起这么多年的卖艺生涯了。 杜兴笑着说出原因,原来是李忠气质勇猛,非比常人,自一进店就被杜兴看在眼里,又听他打探三庄,这才上前一试,只道杨林姓名勾李忠。 李忠这才放心,幸好不是自己装扮太差出了破绽,转而问道。 “兄弟既是看穿了我的身份,不知欲要作何打算?” “哥哥是好汉,小弟能有什么打算,全因主家,就是此间庄上主人名唤李应的,想见见梁山上的好汉,故让小弟在此等候,只盼哥哥能进庄一叙。” 李忠想来杜兴的态度良好,李家庄应是惧了梁山,既是如此,那李应想见面相谈,他自不会虚的。 见李忠答应进庄,杜兴忙领着他一路朝李家庄行去。 路上,杜兴为了交好李忠,主动向他介绍了三庄情况。 独龙岗上三庄分立,祝家庄居中,扈家庄在西,李家庄在东。 三庄传代百年,约有一二万户人家,凑得出万把军马人等。 惟有祝家庄最豪杰,家主唤做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 常言:虎生三子,必有一彪,最是凶恶。 祝彪自称小霸王,因其为幼子,最得祝朝奉喜爱,又有一身好武艺,两个哥哥都不及他,故养成了娇纵跋扈,肆意妄为的性子,经常欺压乡邻,为非作歹。 近来庄里又添了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且庄上时常训练有一二千了得的庄客,为三庄之最。 西边的扈家庄,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也颇为了得。 惟有他的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十分了得。 值得一提的是,此女与那祝彪有着亲事,过些年便会嫁进祝家庄。 李家庄的主人就是方才说过的李应,仗义疏财结英豪,江湖人唤扑天雕。 三庄早些年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 但近年来,祝家庄势大,渐渐的就有些不同了。 第66章 李忠探访李家庄 李忠性子悭吝,早年混迹江湖,见惯了家长里短,是是非非。 从杜兴的言语中,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祝家庄家底雄厚,年轻一辈有着祝氏三杰,最是跋扈的祝彪和扈家庄最英雄的扈三娘有亲,而听杜兴的意思,那扈家庄的少庄主扈成又是个平庸的。 若是扈三娘嫁进祝家庄,扈家庄不就只剩一个不成事的扈成了。 且三庄中的李家庄,杜兴只单提了扑天雕李应,再无他人。 李忠随意一想,都可以猜出数十年以后,怕是独龙岗三庄就要改名祝家庄了,因为扈李两庄后继无人。 大户吃小户,小户吃绝户。 不是李忠心黑,实在是他见的多了,特别是三庄下一代中还有祝彪这种张扬的。 想到这里,李忠对于李家庄一行再无担忧,解救杨林的功劳他拿定了,且看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分化三庄关系。 杜兴瞥见李忠自信满满的笑容,以及愈发高涨的情绪,心中一喜道: 很好,梁山来的人有点智商,但也只是有点,大事成矣。 打虎将喜闻三庄事,智算扑天雕;鬼脸儿暗怀祸胎心,巧引打虎将。 离开酒店,行了十余里路,李忠随着杜兴来到李家庄上。 李忠早闻三庄富裕,内有钱粮万贯,此时看到李家庄,才知名不虚传。 外面周回一遭阔港,粉墙傍岸,有数百株合抱不交的大柳树,门外一座吊桥,接着明堂堂庄门,上挂一匾明书:李家庄。 入得门来到厅前,两边有二十余座枪架,明晃晃的都插满军器,好让来人知晓庄中尚武之风。 杜兴使人速去备好宴席,盘馔美酒,菜肴果蔬,以作招待李忠,又说道。 “哥哥且在此稍等,待我前去报知,请大官人出来相见。” 待得杜兴离去,李忠低头寻思道:听杜兴所说,李家庄应是不如祝家庄的,这李家庄都如此豪奢,那祝家庄岂不是更为富硕。 幸好祝家庄有个不知死活的祝彪,不然按照梁山的法纪,却是不好轻易动兵戈。 也不对,依刘玄哥哥所说,累善之家怎能积下这般财富,资本都是血腥造就的,看来三庄本身也不是个好的。 哼!我辛苦了那么多年,不过才百两身家,看来三庄亦是有取死之道。 可惜终是刘玄哥哥才能决定如何处置三庄,不然我高低也要将三庄洗劫一空,充盈山寨府库。 杜兴可不知道厅内的李忠已经在浮想联翩,去不多时,就跟在李应身后一同出来。 李忠转头一看,果然好表人物。但见: 鹘眼鹰睛头似虎,燕颔猿臂狼腰,疏财仗义结英豪,性刚谁敢犯分毫。 李应早已得杜兴相报,知晓李忠身份,忙上前行礼道。 “小可见过好汉,梁山打虎将威名,李某是如雷贯耳,幸得今日相见,真是喜气临门。” 见李应为人热情,李忠亦是赶忙回礼道。 “大官人尊见,李忠不过是梁山末席,哪得大官人如此屈尊。” 二人一番客套,言了交情,早有筳宴设好,李应请李忠坐于上席,二人又是再三谦让,方才坐定。 相谈片刻,李忠见李应顾左右而言其它,完全说不到重点,便率先出言。 “大官人,小弟来此,遵了山上刘玄哥哥将令,专一为杨林兄弟而来,不知大官人如何?” 李应故作惊醒,拍了一下大腿,急忙让杜兴去请杨林前来。 片刻后,杜兴领着杨林进厅。 杨林身着新衣,头圆耳大,鼻直口方,但见: 皂团领战衣,似翡翠围成锦绣;身长体魄健,如顽豹势出惊人。 当下李忠见了杨林气魄,只觉是个好汉,互相拜了姓名,李应向杨林道了歉意,几人一并坐于席间,将话说开。 李应说道。 “梁山都是些好汉,做得好大事情,山寨之主豪侠刘玄哥哥扶危济困,除暴安良,救助百姓,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李应渴仰已久。” “杨林兄弟既是梁山好汉,李某不敢怠慢,本欲好生招待结交,奈何庄微人少,近前有处庄户祝家仇视梁山,日夜操练军马,巡视山岗。” “三庄联防,誓愿同心,若是以往,李某大可送杨林归去,可祝家势大,故才挽留兄弟多留几日,待得山上来人接送。” 李忠杨林二人自是听出话外之音,不就是李应无心招惹梁山,想放走杨林,可是独龙岗不是他一人能够做主的,有着一个仇视梁山的祝家庄可能会发现此事,李应又是清白身家,不想多生事端,这才坐等梁山来人接走杨林。 很有道理,至少李忠听来就是这样的,设身处地来想,他也不会让对自己有着觊觎的人有机会抓住把柄,从而威胁自己。 当下李忠就将梁山兴兵一事说出,对李应道。 “山寨兄弟愤慨此事,个个争先只为在刘玄哥哥面前立功,下定决心打破三庄。若是大官人当真愿与山寨修好,应速遣人随我二人出庄,向刘玄哥哥道明原委,不然怕是后果难料。” 杨林亦是说道。 “大官人待在此间,只闻祝家庄凶顽,却不知梁山更是猛虎,纵是三庄合力,亦不是个中对手。依我看来,大官人还是早早撇清关系,随我等拜见刘玄哥哥为好。” 好家伙,真是个好家伙! 听着杨林大胆的话,李忠只觉佩服。 他只想借梁山虎皮震慑李应,将杨林和生辰纲带回梁山,顺便试探一下李应拉个李家庄的人上山,到时分化三庄关系,结果这杨林直接放大,开口就是让李应亲自上山拜见刘玄。 李应当然不会答应,哪有亲身入虎穴的道理,但他也知道梁山不好惹,故作思索道。 “适才李忠兄弟说刘当家已然发兵祝家庄,那么李某现在就不能离庄了。只因但有要事,那祝朝奉必会邀三庄齐聚商议,我若是此时前去拜访刘当家,怕是会落人口实。” 说到此处,李应又面带笑容道。 “虽不能亲自拜见义薄云天的刘当家,但若梁山大军前来,李某必箪食壶浆相迎,到时或可助梁山一臂之力,只乞望二位兄弟能在刘当家面前献言一二,大军到处,勿要惊扰了岗上村民。” 李忠见此行顺利,既探听到了三庄消息,又能带回生辰纲和杨林,对于李应的要求,他就顺口答应下来,不做强求,反正如何处置李家庄是刘玄的事,他只要完成任务就行了。 第67章 兵临独龙岗 趁着刘玄尚未引军前来,独龙岗无事发生之际,酒过三巡后,李忠便向李应提出辞别。 梁山大军将至,李应也不想耽误时间,当即书信一封,备上金银珠宝,请李忠一并带上送与刘玄。 是日,李忠杨林带着生辰纲及被李应关押数日的官军一同出庄,向梁山而去。 梁山和独龙岗相差不过百八十里,一来一往,李忠前一日单独出发,刘玄率大军次日前行,李忠杨林不过两日就在路上遇见刘玄队伍。但见: 虎噬狼吞满四方,梁山人马势无双。 杨林一路只听得李忠吹嘘梁山兵马怎生了得,早就心向往之。 今下一见,果是人如龙,马似虎,旌旗张扬林甲立,端的是百战精锐之师。 刘玄着一身金鳞狮蛮甲,头束赤金冠,胯下火裂马,威风凛凛立于前,更是让杨林只觉天人临世。 李忠携杨林向前拜见,直述了李家庄一行,将李应书信转交与刘玄说道。 “哥哥,依我观之,那李应言词多有遮掩,怕是另存心思。” 刘玄回忆了一下水浒中独龙岗三庄的情况,又打开书信看了一阵,不屑道。 “哼,什么心思,不过是想老实做个富家翁,祝家庄不允罢了。他是个识相的,便是放他一马又如何。” 说罢,刘玄将手中书信传与众人观阅。 众人一看,李应信中先是对刘玄表达了敬佩,后又言明李扈两家多行善举,无意梁山,礼遇李忠杨林二人就是示好,只祝家庄徒惹是非,故希望刘玄能够对两庄高抬贵手,秋毫不犯,只诛首恶。 众人看罢,只觉李应胆小,无不大笑起来,调侃攻取三庄易耳。 刘玄却不多言,下令李忠杨林二人随行,继续向独龙岗前进。 烟尘遍起,呼喊声动彻四下,直惊得鸟雀横飞。 两日后,末时,烈阳高照,刘玄领着大军一路前行,来到独龙岗外一里多路,安下营寨,布防兵士。 刘玄聚六位好汉于帐中议事,哪六位好汉,分别是云里金刚宋万,青眼虎李云,哼哈将张龙,铁面目李四,打虎将李忠,锦豹子杨林。 待得人齐,刘玄向众人说道。 “据李忠所言,这独龙岗上祝家庄在前方,东面是李家庄,西面是扈家庄,三庄联防,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打其一庄,另外两庄必会袭扰。” “大军初到,我恐三庄还未知晓,且驻扎此处,待得消息传开,引三庄齐动,到时直接一网成擒,破了三庄主力。” “尔等须扎稳营寨,日夜巡逻不得松懈,外松内紧的法子我与你们说过,切莫让人钻了空子。” 刘玄丝毫不担心会打不过三庄,只是攻坚战始终是比野战要难,梁山战兵如非必要,刘玄是不会让他们去强啃寨墙的,那只会徒增伤亡。 眼下他只带了两千多人马,按他对祝家庄的了解,祝彪肯定会按捺不住,主动带兵出击,到时候刘玄可要给他们一个好果子吃。 引蛇出洞的计策虽然不够高明,但是对付愣头青是绰绰有余了。 众人得了刘玄将令,自是尽忠职守,不敢怠慢。 独龙岗上来了这些虎狼之士,很难不让人知晓,早有村民各报知庄内。 绕冈一带长流水,周遭环匝皆垂杨。 独龙岗上祝家庄内,得了庄内村民报信,祝朝奉使人去唤三个儿子和教师栾廷玉前来相商。 祝庄主年逾五十,生得和善,活似弥勒开口笑,因其家底丰厚,捐了个朝奉,故人多称祝朝奉,不呼其真名。 不多时,仆人领着祝氏三杰和栾廷玉来到厅内。 祝龙长得高大老成,面露疑惑道。 “父翁,不知唤孩儿们前来有何事?” 祝朝奉摇摇头,叹了声气,看向三子祝彪无奈说道。 “唉。此前屡次说你不听,非要出言挑衅匪头刘玄,现今人家领着人马来报仇了。” 行事冲动暴躁的祝虎,当即挺身出言。 “父翁说的莫不是梁山贼首刘玄?可我刚从庄外回来,并未见有人马袭扰,父翁如何得知?” “在地里的村民见到山岗上扎了一军人马,约有几千,未敢细看,只是瞧得旗上有梁山刘玄,便回来报信与我。” 跋扈嚣张的祝彪哼了一声,语气不屑道。 “就那些地里的惫懒货也识得旗号。怕不是见了几个蟊贼,吓破了胆,滚回来大加吹嘘,误了父翁罢了。” 沉稳尊父的祝龙瞪了祝彪一眼,大声说道。 “祝彪,那些无知村民不识得旗号,还识不得庄里的手段嘛。你......” 祝朝奉向来最宠幼子祝彪,忙抬手打断祝龙话语,缓缓解释道。 “彪儿,你在庄前张了明书,辱骂梁山贼寇,那刘玄的名字最是醒目,村民早已识会,消息不会有误的。” 闻言,祝彪拍桌而起,凶狠说道。 “哼。我不去找他的麻烦,他却是自己来送死了!也好,倒是省了爷爷一番功夫。” 说完,祝彪就要转身离去,祝朝奉急忙问道。 “你要作甚?” “自是调集庄客,前去捉了那无胆匪类,也好叫三娘知晓谁才是英雄,我祝彪堂堂大丈夫又岂是那沽名钓誉的刘玄能比的。” 自古美人惹祸端,男儿强出头。 祝朝奉和扈家庄扈太公早有交情,为了亲近两庄关系,前些年就为祝彪向扈太公提亲,定了与扈三娘的婚事。 扈三娘生得美艳,玉雪肌肤,芙蓉模样,有天然标格,是个不喜红妆爱武装的奇女子。 祝彪是个色欲缠身,心眼扁窄的,早已爱慕扈三娘,有了婚事,更是三天两头去扈家庄寻她,去岁忽的听到扈三娘言词中多有夸赞刘玄之意,顿时心头大恨,这才有了操练军马敌视梁山,辱骂刘玄的事情。 越是骄纵的男子,越是不会告诉他人自己的耻辱。 祝彪暗恨未婚妻扈三娘夸赞的刘玄,却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只道是看不惯梁山匪寇,因他平日跋扈,祝朝奉等人亦是不知内情。 现下听得祝彪提及扈三娘,厅中众人顿时明了,早看不惯祝彪的祝虎险些笑出声来。 第68章 祝彪狂出兵 不得不说,水浒中的一大特色,就是好汉从不贪念女色。 你可以说一个人有很多缺点,但是成名的好汉,一定是不会好色的,当然矮脚虎王英不算,他本来也不是好汉。 祝彪平日自诩独龙岗第一好汉,结果因为扈三娘争风吃醋,难免会引得祝虎等人耻笑。 祝朝奉人老成精,早已看穿祝彪的行为不对劲。 只是他爱煞了天资聪颖,外貌风流,习武天赋出众的幼子祝彪,虽也恼怒祝彪不争气,为了一个女子大动干戈,可为了维持祝彪的面子,他还是出言辩解道。 “彪儿有心了,那扈三娘当真幼稚,胡言乱语,若是叫旁人传将出去,他扈家庄少不得落个通贼的罪名。” “三庄情深,祝彪为了洗清关系,这才书明抵御梁山,大骂贼寇,亦算是保了独龙岗清名。” 祝朝奉换了个思路,将祝彪争风吃醋的行为说成了是为保住三庄清誉,从个人上升到大义,祝彪不止无过还有功。 而且祝朝奉早有为祝彪谋个一官半职的想法,接着说道。 “既然梁山刘玄不知死活,敢兴兵犯我独龙岗。祝龙祝虎,你们好生巡视,把守庄墙。祝彪,待梁山贼寇攻庄,你可擒下贼首,到时押解到官府,亦可早日扬名。教师本事了得,老夫麻烦你到时为小儿压阵。” 听着祝朝奉的安排,祝龙早已知晓自己将来会接替庄主之位,倒是欣然接受,祝虎虽是不满,但碍于祝朝奉往日的威严,只能忍气吞声领命。 教师栾廷玉来到祝家庄不过月余,有心立功捉贼,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好驳了祝朝奉颜面,亦是只能声诺了。 唯有一向得宠的祝彪却是不满,尖声哼道。 “哼!不过是一群草寇,何须等他们来攻,我今日就去捉了他献官。” 祝朝奉急忙劝说。 “庄上兵精粮足,铜墙铁壁。常言:以逸待劳。梁山远道而来,我们只须等他来攻,耗其心力,到时不是任你随抓随杀,何必急于一时,放弃地利,而去和梁山作无谓厮杀。” 一直默不作声的栾廷玉点点头,心道:虽然我才来了些许日子,却也知梁山凶名,祝太公是个懂兵事的,我也得显个本事,莫要让他小瞧了。 “老朝奉说的正是。常言:兵事不在性急于一时,惟在审察乎全局。全局得势,譬之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 “时至暑日,天气酷热,梁山贼寇兴兵来犯,时间越久,士卒必会难耐炎日,从而士气低迷。祝家庄四面有水,阴凉爽气,此乃天时。” “祝家庄外有李家庄,扈家庄,三庄结盟,可引为援助,内有盘陀路,坚墙深河。此为地利。” “庄内时常操练有庄兵两千,提刀持枪者上万,梁山草寇多行劫掠,庄民必上下一心,可堪大用,此为人和。” “天时地利与人和,皆属庄上,梁山早晚成擒,三公子不必急于一时,徒增伤亡。” 听完栾廷玉的一番话,祝朝奉满意的点点头。 梁山来了几千人马,祝家庄虽然势大,可却不能一股脑的出去硬拼,不然就算打退梁山,怕也会有所损失,到时想要独霸独龙岗就难了。 独龙岗,顾名思义,怎么可以有三个庄子,这不是对祝家先祖的背叛吗。 心机深重的祝朝奉早就对三庄有所谋算。 扈家庄的扈成不过是个守成平庸的,毫无壮志,根本比不上祝朝奉的三个儿子,祝彪娶了扈三娘,以后随便让扈成出个意外,扈家庄不就是祝彪的了。 李家庄的李应虽是个人物,可早就被他玩弄于手掌之中,年近四十了,连个像样的接班人都没有,早晚李家庄也会没落,到时可以让祝虎霸了李家庄。 祝龙则是在他百年后继承祝家庄,如此一来,独龙岗,才是真正的独龙。 所以,应对梁山最好的方法,就是耗。 等到梁山攻庄,他再向李扈两庄求救,祝家庄有城墙之利,大可以逸待劳,耗尽三方钱粮。 祝朝奉可不信梁山一群打家劫舍的草寇,会只打铜墙铁壁的祝家庄,而不去打弱小的另外两个庄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祝朝奉心知肚明。 早在祝彪出言招惹梁山时,他就有了这个想法,至于祝家庄有没有实力力挽狂澜,他不是允了祝彪两千庄客早做训练,就是为了此刻准备的嘛。 可惜祝朝奉机关算尽,却不知祝彪早被他给宠的无法无天。 任凭几人说的再有道理,祝彪仍是桀骜说道。 “昔日霸王不过八千之众,就打的秦军百万大军落花流水。今日那梁山不过几千草寇,我小霸王祝彪只需八百庄兵,必擒杀了那腌臜货,提刘玄的狗头来见父翁。” 见祝朝奉还要出言阻拦,祝彪头也不回的奔将出去。 急得稳坐厅堂的祝朝奉立马起身说道。 “祝龙祝虎,你们快带人去看看。教师,也麻烦你前去照应一二......” 话音未落,祝朝奉面色一沉,又转口道。 “算了,祝龙,你速去召集庄客,把守门墙,以防梁山趁乱引军进庄。祝虎,你和教师一同去接应祝彪,莫要深入,见人便回即可。他若不听,我就没他这个儿子。” 祝朝奉养气多年,自有一番威仪,此时声重,好似龙蛟吐息,众人连忙声诺。 却说祝彪意气风发点了八百庄兵,牵了马匹,提了钢枪,披了锁甲,直出庄去,向梁山营寨而来。 祝彪自持多武艺,咤叱喑呜比霸王。 不多时,祝彪领着庄兵一路疾行到离梁山营寨三里处,早有探马相报刘玄。 听到只有八百人,刘玄都有些不理解了,难道祝家庄不知道我很能打,这么看不起梁山。 刘玄当即令宋万领军士防备袭营,摆开阵势,以待敌军。 风火急如林,快马人赶追。 祝彪带着庄兵到了岗上,见梁山已经摆好架势,一列人马立于阵前,不由心中气道: 可恨,这些草寇竟是有了防备,上天不佑,我却不能如霸王突袭敌营了。 第69章 宋万戏祝彪,小霸王终对青眼虎 沽名学霸王,哪知项羽勇。 祝彪引着庄兵,不顾脚力,存了要趁其不意的心思,可眼下梁山有了防备,他只好列开阵势,作对梁山。 祝家庄庄兵多是村民组成,哪经过急行军训练,一路狂奔,队伍松散不堪,在祝彪一顿叫骂下,才虚有其表的列队成阵开来。 刘玄在岗上看得直摇头,真不知祝家庄是何意,难道是示敌以弱,出来唱大戏给自己看。 若是三庄主力齐出,刘玄自是不会容他立住阵脚,可眼下不过八百,他倒是要看看祝家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有刘玄将令,麾下一众好汉虽想痛打落水狗,也只能坐等祝彪召集庄客摆好阵势。 旌旗飘飘黄沙扬,两军列阵甲士强。 不多时,祝彪单骑挺出,看着立于梁山阵前的一列军马,气愤不已。 为何? 因为刘玄等人看他的样子好似在看耍猴的,宋万甚至朝他大喊一声。 “兀那厮鸟,你准备好啦,都等的爷爷们不耐烦了。哈哈哈,快回家去换个知事的,小孩子别出来玩耍,刀剑无眼,小心枉送了你的狗命。” 听着宋万戏谑的话语,梁山阵营大笑不断。 祝彪气得那是几万丈火气压不下来,眼珠子瞪得直现血光,怒道。 “恶贼!奸贼!可敢与我一战!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宋万虽见祝彪毛躁,但观其模样,却知是个劲敌。但见: 头戴缕金凤翅荷叶盔,身穿连环锁子梅花甲。腰悬一副弓和箭,手执二件刀与枪。马额下红缨如血染,宝镫边气焰似云霞。 特别是被宋万气恼,更显得面目狰狞可怖,浑身杀气凛然。 宋万平常多得刘玄教导,深知一军主将不可临阵于前的道理,自己本事如何,他心知肚明,自是不会无脑向前和祝彪拼杀,可先戏耍一番还是可以的。 只见宋万拍马向前几步,大喊道。 “哈哈哈,贼厮鸟,你是个什么鸟人,***,我好心不冲阵放你一马,你这个***的竟不识好歹,我***全家,若是个识数的,就快快回去,领了兵马再来,不然我令箭一发,大军齐上,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宋万一顿精神输出,从没被人如此恶俗辱骂过的祝彪,只觉嘴中一甜,竟是有血丝溢出。 祝彪气喘如牛,咬牙切齿,凶狠叫道。 “天杀的畜生!你可敢通名,我一定要刮了你!!!” 当时世道,两方对峙,邀人出阵单挑厮杀需报名号,此为通名。 面对暴怒的祝彪,宋万瘪嘴一笑,贱贱说道。 “嘿嘿嘿,怕是你叫不出来爷爷的名号,你个***,学点不知所谓的习气,就在阵前狂吠,你家***,没教过你讲礼数,怎的不先说说自己叫什么,怕爷爷们知晓,不会放过你***。” 见祝彪面红耳赤,气得五窍生烟,好端端的一个清秀少年郎,如今竟是一副噬人恶鬼模样,立在阵前的诸位好汉都不禁侧目相视,暗自点头。 看来以后每逢战事,必须得让宋万哥哥先出马骂阵,这不得凭空减少敌将七分理智,三分实力。 随军新上山的杨林更是心中胆寒,早知梁山好汉本事了得,可没人跟他说过有宋万这么一号素质出众的呀,换成他被如此一顿输出,怕不是当场就得被气死了,或是全然不顾和宋万拼个你死我活。 祝彪虽性子桀骜,恣意妄为,可向来都是强逞武力,哪遇过宋万这般没脸皮的,一时间想还嘴,却又不知该骂些什么,只能喝骂两句。 “泼贼!腌臜货!贼厮鸟!休要再满嘴喷粪,爷爷是祝家庄小霸王祝彪,速来一战!” 眼下祝彪通名邀战,梁山威风自是不能堕下半分。 自家人知自家事。 早就上山的李云,日日和宋万在一起操练战兵,宋万的武艺他一清二楚,若是有嘴上五成厉害,他也不会是对手。 祝家庄的信息早被摸清,祝彪亦是个能打的,李云知道宋万大抵不会是祝彪对手,为了宋万的面子和梁山的士气,瞧见宋万欲要上前应战,李云当即一个拍马。 是时,李云跃马而出,斜提冷钢千炼宝刀,从宋万身前冲过,大喝一声。 “兀那厮鸟,***,哪需宋万哥哥出手,梁山青眼虎要你狗命!” 青眼虎李云来的勇猛,怎生模样?但见: 金盔凤翅披肩,抹绿云靴护腿,马蹄荡起红尘,刀面平铺秋水。 听得又是一个问候自己全家的,祝彪仰天长啸一声,疯了般抽打马匹,挺着银枪向前迎去。 “啊!有一个算一个,你们一起上,我要杀了你们这群梁山草寇!” 小霸王祝彪去的暴戾,眼中红光尽现,口角血染白领。 征旗蔽日,杀气漫天,一个刀面上迸几道寒光,一个枪尖头吐一条火焰。 当下二人一来一往,死命厮杀,刀光枪影,上下翻飞,直看得两方人马眼花缭乱。 祝家庄庄兵哪曾见过这番场面,时常只闻祝氏三杰祝彪为最,可梁山单是出了一人就架住了祝三公子,放眼望去,岗上还立着数个贼寇头领,光那看着架势不小,口头上处处不饶人的高大壮汉都甚是吓人。 祝家庄真的打得过梁山吗? 庄兵们的心中惴惴不安,只能期望祝彪是个有本事,他们都还想活着回家啊。 祝彪却是不知庄兵胆气已失,只是听得梁山士卒呐喊助威声愈发洪亮,而自家竟是渐渐无声,顿时心头恼怒,将全身本事尽数使出。 枪影重重,霎时间压得李云抬不起头来,祝彪悍勇,气势大盛,一时间得意忘形,猖狂大叫道。 “哈哈哈,来啊!来!” 宋万本是握紧手中长柄大刀,准备向前拼杀的,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对手,可这不是已经精神攻击降低祝彪实力了,想来也能打个百八十合的,不算落了梁山威名。 结果让李云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老弟给摘了桃子,宋万只好在一旁掠阵,静待时机。 功劳马上取,战事觅封侯。 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不丢人。 第70章 小霸王苦战,一丈青悠闲 软弱安身之本,刚强惹祸之胎。 祝彪趁了上风,枪尖不离李云心头刺,得意猖狂直唤。 李云终是落了下乘,只能疲劳招架。 见状,掠阵抢机的宋万驾马向前,并入阵中,挥起大刀劈向逞强的祝彪。 祝彪火气正旺,见是那口吐芬芳的黑大汉,霎时间不管不顾,手中银枪直向宋万刺去。 甫一交手,宋万只觉祝彪力重,竟是胜过自己一筹,难怪李云不是对手。 李云得了宋万解围,顿时信心大震,凭空添了三分气力,手中钢刀舞的虎虎生风,直颤颤看得人心慌。 金刚拦枪,猛虎凶顽,小霸王全凭狂傲。 是时,三人战作一团,上面打得不可开交,下面马蹄溅尘,相互撕咬。 宋万李云二人时常相处,武艺自是熟络,打斗间章法明目,你上我下,一左一右,顷刻间逼得祝彪好似摇头狮子缚牢笼,好生憋屈。 正当三人并立厮杀,难解难分时,西边却是窜出一彪军马,三五百庄兵直奔两军而来。 冲过来的新军约有二三十骑马军,当中簇拥着一员女将。但见: 雾鬓云鬟娇女将,凤头鞋宝镫斜踏,黄金坚甲衬红纱,狮蛮带柳腰端跨。 刘玄一看就知道此人便是扈三娘,三庄现今来了两家,可惜都是些乳臭未干的,主力根本就没有出动,着实让他失望。 摇摇头,刘玄无语道。 “那人想来就是扈家庄女将一丈青扈三娘。谁去迎战勾她?谨防她手中套索即可。” 杨林初入伙,有心在刘玄面前显露本事,当时喊了一声,骤马向前,挺手中枪便出迎敌一丈青。 “梁山锦豹子杨林在此,女儿家速退!” 扈三娘本是无心和梁山争斗,只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此时听到杨林话语,心头不服,粉面含怒,拍马舞刀来战锦豹子。 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 杨林家传武艺,使得一手笔管枪,虽不是世间一流,却也惯是娴熟,在绿林中多有声名。 扈三娘自小习得武艺,爱持手中日月双刀,寒霜铺面侵袭。 二人捉对厮杀,各存心思。 一个有意勾人,枪花缭乱尽是虚招;一个无心含怒,刀光冷艳却是留情。 刘玄在阵前看得莫名其妙,以他的实力,自是知晓杨林虽是枪法精练,亦应敌不得扈三娘半点便宜,更何况他早有将令,让杨林放水示弱于敌,可眼下二人激斗数十回合,竟是不相上下。 这就有点东西了,水浒中宋江三打祝家庄时,刘玄记得扈三娘明明是轻易就擒拿了色胚王英,论武艺当属二流中等,加上绝技红袖索套,二流武将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现在可好,一个放水的杨林都能和扈三娘打得有来有回,而且扈三娘气势虽是凶猛,但依刘玄看来,亦是些花式刀法,且擅长的红袖索套也不见踪影。 一时间,三军阵前竟是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打法。 祝彪那边,宋万李云照死了招呼,刀光枪影直教人看不清楚,打得小霸王疲于奔命;扈三娘这边,没眼看啊,二人每使一招都大喊招式,颇有棋逢对手细过招的架势,一刀一枪清晰缓慢。 祝家庄庄兵只觉得十分割裂,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真正的战场厮杀。 祝彪原本瞧得未婚妻扈三娘前来助阵,心头大喜,有种上阵夫妻兵的快感,可见到梁山中出了个不知名的杨林,扈三娘竟与其打得假模假样,知晓扈三娘武艺根底的祝彪气得火冒三丈。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祝彪脸色那是红了又黑,黑中泛绿。 宋万抓住祝彪失神的功夫,一个斜挑上斩,直对着祝彪好大头颅,吓得祝彪一个仰身歪头躲开,却是不妨被李云一刀劈落了头上束冠。 青丝绿巾散落,祝彪只觉眼前绿光闪过,来不及多管扈三娘那边的战事,忙挥起银枪继续与宋万李云二人拼杀。 却说杨林为何能与扈三娘打得一般。 全因二人战了几合,杨林堪堪挡住扈三娘含怒三刀,吃了暗亏,扈三娘就收起气力,只是佯攻。 杨林谨记示敌以弱的将令,亦不强杀,只是招架。 一丈青扈三娘见锦豹子杨林气质勇猛是个好汉,手中武艺却虚招甚多,故轻声说道。 “好汉,小妹是近前扈家庄人扈三娘,多闻梁山义士刘玄大名,从不相欺,全是敬佩。都因祝家庄势大凌人招惹梁山,但三庄早有盟誓,这才引兵相助,却无抵御之意。” 听得扈三娘心近梁山,杨林亦是边乱舞枪法回道。 “不曾想三娘亦是个识事理的,倒是杨林适才孟浪,出言不逊了,望三娘切勿见怪。” “阵前交战,怎怪得杨林哥哥。梁山替天行道,豪侠刘玄威名远传,三娘心向久矣,只恨不能早日相识,今番得见,自是要助一臂之力。” “三娘说的正是,刘玄哥哥仁义四海,百姓无不爱戴,只祝家庄不识人心,刘玄哥哥这才恼怒兴兵,若是能得三娘这般奇女子相助,刘玄哥哥必定大喜。” “我早有心见豪侠,不然烦哥哥助力,我假意失手败与你,亦可亲见相谈。” 说到这里,杨林都不知道回些什么了,思忖道: 嘿,什么叫假装败在我手,搞得我会打不过你一样,没礼貌,都是刘玄哥哥计策,让我放水示弱好不好,话赶话说两句,你真就觉得我是花架子了,好歹我也是名震绿林的锦豹子。 扈三娘哪知杨林性子优柔寡断,缺乏当机立断的能力,对于扈三娘的建议,他有些不好决断,只好说道。 “我有刘玄哥哥将令在身,只应与你相斗,不能妄加变动影响哥哥谋划,还请三娘稍等,适时哥哥自有将令传出。” 闻言,扈三娘只能暂且与其假斗,聊些梁山轶事,多话刘玄长短。 因此,才有了众人看见扈三娘杨林斗的平平无奇,祝彪那边险死还生的一幕。 祝彪怎晓得扈三娘个中的弯弯绕绕,他与宋万李云二人战了一两百回合,俱是手脚发软,大汗淋漓。 第71章 铁棒栾廷玉 恰逢此时,得了祝朝奉吩咐的祝虎栾廷玉二人引了两百骑马军赶到。 祝彪为人狂傲,从不把祝虎这个二哥放在眼中,更遑论新到的教师栾廷玉。 虽是战得辛苦,但宋万李云却是奈何不了他的性命,故祝彪不曾叫援,只是有了自家人压阵,斗得更凶了。 栾廷玉见梁山军马严整,兵戈锐利,煞气逼人远胜边军,虽无甲胄裹身,亦是全然一番气势,不由心头一震,忙朝祝彪大呼道。 “三公子,老朝奉有令,勿要恋战,速速回庄!” 栾廷玉边喊边拍马向前,手中龙纹棍自有风采。但见: 虬髯黑雾飘,双目明如电,棍许第一流,流星暗里藏。 刘玄瞧得仔细,暗道祝家庄无胆,竟是要撤,又知晓栾廷玉的本事厉害,为防宋万李云二人有失,不再作壁上观,朝李忠等人吩咐道。 “不作多留,直取祝家庄。” 随着刘玄令下,李忠等人拍马领军冲出,山岗振动,锣声鼓威。 刘玄双腿一夹,胯下火裂马神异,直奔向战作一团的几人。 栾廷玉本待顺势和祝彪一道擒了宋万李云,却望见岗上梁山大军人影绰动,似要出击,忙耍了个一棍朝天式,荡开二人,对祝彪喊道。 “快走,梁山草寇动营了。” 被气得理智仅余三分的祝彪岂会听他一个客家的话,凶性大发道。 “哈哈哈,我就怕他们龟缩不出。” 祝彪银枪一挥,大喝一声,又待冲向前去。 “听我命令,全军出击,谁抓了那黑大汉的,赏地十亩,钱千贯,斩杀梁山贼首刘玄的,升管事,重赏!” 祝虎可不会惯着祝彪,他只听祝朝奉的命令,见祝彪还是那副桀骜的模样,顿时大喊道。 “太公有令,全部撤回庄去,休要听祝彪胡言,他不回庄,父翁有言,祝彪便不是祝家庄公子。” 祝家庄庄兵本就看梁山威风,心气已失,不想听从祝彪的命令,眼下听到祝二公子的话,纷纷转身朝来路奔去。 见状,祝彪大恨,双目怒视事事不如自己的祝虎,气愤道。 “啊!你这个怕事的......” 想到祝虎终是自己的二哥,祝彪话到一半,只能咽回肚中,直觉肝疼。 可被栾廷玉逼退的宋万却不会嘴下留情,他和李云早知祝家庄有个使棍的好汉叫铁棒栾廷玉,方才瞧见栾廷玉助阵,便拨马退开,眼下看祝彪性戾,又瞧得大营阵前冲出一道火红身影,忙大喊道。 “兀那厮鸟,***,咋的,你也不顶事啊,早就让你回家吃奶了,就凭你个连手下都指挥不动的,亦敢犯我梁山,还口出狂言要捉了爷爷,哈哈哈。” 向来自比霸王的祝彪又听到宋万嘲讽,眼珠子都快瞪将出来,脑中空空,毫无撤退的心思,不管不顾舞起银枪追向宋万。 见祝彪火气上头向自己冲来,宋万悄然一笑,拍马朝后方跑去。 正欲驾马随祝虎一道撤退的栾廷玉心累了,平时就觉得祝彪是个不省事的,现在十万火急时刻,还在犯浑,可想到自己还在祝家庄混和临行前祝朝奉的嘱咐,只能掉转马头,向祝彪追去。 好不容易得到休息时间,调整气息恢复气力的李云见宋万一顿输出,又将祝彪引来,还多带了一个状态良好的栾廷玉,只能深呼一口气,心疼的大力抽打陪了自己许久的宝马,跟上宋万的身影。 看宋万避而不战,祝彪气得连连大喊。 前方的宋万耳朵就跟塞了驴毛,听不进去半分,还边跑边对祝彪全家口吐芬芳,直勾得祝彪死命相追。 后方的栾廷玉亦是听得宋万言语,只觉祝彪气量狭小,不过是些污言秽语罢了,哪值得如此失智,全然不管大局。 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栾廷玉只能连声呼唤祝彪,劝祝彪回走,奈何祝彪此时眼中惟有宋万一人,哪还听得旁人叫喊。 时间瞬发,别看几人一番争闹,不过是在片息之间。 见宋万勾住祝家庄几人,刘玄骤马而至,好似一团天上火,直扑进祝彪身旁。 栾廷玉不过眨眼功夫,就见一英武青年手持金枪奋力一扫,将祝彪打落马下,口中喷出血线,生死不知,直吓得他背后一凉。 月余时间,栾廷玉自是考校过祝彪的武艺,虽是不如自己,亦算得上一把好手,没有五七十合他也难将其拿下,可当下竟是撑不过此人一合。 栾廷玉号称铁棒,因其筋骨刚强,性子直爽,内心坚定,才有一个“铁”字。 眼下虽有几分惊慌,还是镇定喝道。 “不知是哪位好汉当面?可否亮个名号,也好叫栾廷玉知晓世间出了何等豪杰。” 听得栾廷玉问话,掉马迎来的宋万大笑道。 “哈哈哈,亏你还敢和祝家庄同行,原是不晓得我梁山刘玄哥哥的威名。” 栾廷玉脸色一变,惊道。 “江湖上都传豪侠刘玄广施仁义,扶危济困,爱护百姓,却是不想也有着一身好武艺,倒是某家孤陋寡闻了。” 栾廷玉是西府人士,多年从军,因被上官贪了功绩,陷了身家,这才脱身流落在外,辗转来到了山东祝家庄,平日里少有外出,只是习练武艺。 祝彪不忿刘玄,在庄内多有贬低,因此栾廷玉不识刘玄,只道是个文人聚众弄事。 刘玄看栾廷玉身形挺拔,面有正气,有心招揽道。 “不才正是刘玄,我观你亦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何必助那欺民凌弱的祝家庄,不若与我等一同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救济斯民如何。” “梁山是非怎样,亦离不开一个匪字,我是个清白路人,祝家庄也是官府治下,栾廷玉怕是不能从贼。” “是不是贼,得百姓论断,而不是冠冕堂皇的一个匪字能决定的。梁山到底如何,我想你应是有所了解的。” “哼,我不与你作口舌之辩,识相的,就将祝彪还来,不然,休怪我手中铁棒无情。” 栾廷玉自是从村民中听过恨不能上梁山的话语,心中有几分意动,但他是个吃一碗饭,干一件事的人,现今居在祝家庄,他断是不能临阵反戈的。 再与刘玄说下去,栾廷玉怕被乱了心神,只能将话语转到掉落马下的祝彪身上。 第72章 栾廷玉束手,宋万邀请扈三娘 刘玄虽是有心招揽栾廷玉,可亦明白棍棒底下出真招的道理。 仅凭几句场面话就要一个有本事的好汉投效,刘玄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可是给你面子你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下手狠了。 刘玄将手中虎头湛金枪挑了个枪花,自信说道。 “既是如此,那就试试看吧,刘某也想瞧瞧铁棒栾廷玉的厉害。” 烟尘漫天,气机四现。 栾廷玉大喝一声,拍马向前,怎生一副英雄了得,但见: 面似金漆墨点睛,虬髯护脸一周,身穿铁铠手持棍,骏马长年相伴。 刘玄有心给他一个下马威,亦是纵马迎去,仗着马快力大,起手就是一个势大力沉的横扫。 气势汹汹莫敢当,勾动天雷地火。 栾廷玉气势还未提起,刘玄竟是已至,见刘玄来的直接,全然不使枪法技巧,他亦是心中发狠,手中龙纹棍紧握,气力贯身,死命劈去。 练武的须知人到三十根骨全,栾廷玉正值壮年,常年打熬身体,筋骨成熟,观刘玄外貌不过是二十来岁,便是有力气,又能使得多少。 栾廷玉有着傲气,刘玄要硬拼气力,他自是不会退却,不然岂不是凭空矮了刘玄一头。 可惜他不知道世间有着天生神力的异类,刘玄就在此中。 金枪势大,红棍难挡。 甫一交手,栾廷玉只觉一股滔天巨浪朝自己涌来,双臂直颤,肩膀发麻,胯下枣黄马更是趔趄了两步,颠得险些将他跌下马背。 刘玄亦是未曾想到栾廷玉是个楞种,敢硬接自己七成力道的一枪,忙驾马错开,以防一个不小心火裂马将其踢伤。 见刘玄手下留情,没有趁人之危,栾廷玉急忙调整坐姿,拨马回头,拉开距离向后方跑去。 观战掠阵的宋万连忙大喊。 “哥哥,那厮要逃!” 刘玄见状,轻踢马肚,宝马神异,一个加速朝栾廷玉追去,八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只是栾廷玉胯下马匹不及火裂嘶风千里马,眨眼间就被追上。 知恩图报,方是大丈夫所为。 栾廷玉自有一招拖刀计,看刘玄追上,早将龙纹棍挂在马上,取下暗藏流星锤,忽的转身,不打刘玄,只朝火裂马甩去,以此报刘玄方才恩义。 棍许第一流,流星暗里藏。 此番话说的就是栾廷玉使得一手好棍法,可堪当世一流高手,但其最强杀招不是棍法,而是流星锤。 水浒传中,栾廷玉凭借手中棍棒能和梁山五虎将级别的高手霹雳火秦明打上二十余合不分胜败,又飞锤击落摩云金翅欧鹏,用计擒拿秦明和火眼俊倪邓飞。 流星不只是他藏有流星锤,还有栾廷玉粗犷外表下的急智机谋。 看过水浒的刘玄怎会不知栾廷玉招数,早有防备之下,拨枪一扫,勾住飞锤,直拽得栾廷玉手中流星锤脱开,连人都被拉下马来,摔了个七荤八素。 刘玄赶上前,翻身下马,扶起栾廷玉,关怀道。 “刘玄心急,竟是使得好汉落下马来,实是不该,请勿见怪。” 栾廷玉技不如人,又见刘玄心怀坦荡,有礼贤下士之风,心中羞愧,当下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垂头行礼道。 “战场厮杀,各凭手段,刘头领本事厉害,某家甘拜下风,只是恕我不能背主伤人,情愿做梁山一阶下囚耳。” 刘玄知道栾廷玉是口服自己了,淡淡道。 “我亦知受君之恩,忠君之事的道理,自是不会使栾家哥哥清名受损,但且劳烦兄弟在营中闲留几日,待战事稍歇,刘某再与兄弟把酒相谈。” 听到刘玄都这么说了,栾廷玉还有什么不肯的,反正他现在不过只是祝家庄的一个教师,才来了个把月,总不至于把命都送给人家吧,而且又不是他不卖命,实在是打不过刘玄被俘虏了。 看栾廷玉老实了,刘玄吩咐赶来的宋万送栾廷玉回营,好生招待。 宋万今日那是体力智力双出,早就口干舌燥,身虚体乏了,接了刘玄命令,自是满心欢喜的引着栾廷玉离去。 他是个成熟的三哥了,勾引祝彪的功劳已经足够,不能将功劳全占,总得给年轻人一些表现的机会。 刘玄又令李云带上半死不活的祝彪,一并向祝家庄赶去。 山不来见我,我自去见山。 刘玄原本是准备引蛇出洞,将三庄主力勾出一网打尽,眼下祝家庄一下子出来三位管事的,又折了两个,那他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却说刘玄一合败祝彪,两回捉下栾廷玉,直令大军进发祝家庄,事情发生的太快,直教人猝不及防。 正和杨林假打畅聊的扈三娘都没反应过来,岗上就只留下了扈家庄的五百庄兵和为杨林助阵的百余梁山精锐。 宋万带着栾廷玉走马回营时,见二人还在装模作样,忍不住大喊道。 “杨林兄弟,你们够了啊,还搁这你死我活呐,咋的,话说不完啊,我都听不下去了。” 闻言,使日月双刀死死扣住直发抖枪杆,两匹马慢悠悠转圈的一丈青和锦豹子,纷纷咳嗽一声,退将开来。 杨林是个体面人,将历经苦战不伤分毫的笔管枪挂在马上,脸不红心不跳的朝扈三娘拱手道。 “三娘子武艺高强,名不虚传,果是独龙岗第一奇女子,杨林拜服。”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向浓眉大眼,气似虎豹的杨林。 人才啊!这么瞎的话你也能睁着眼睛说出来,真当我们都是憨的。 扈三娘终是个爱面子的,特别是看着自家庄客那瞪大的眼珠子,故作轻松的假笑两声道。 “哈哈,杨林大哥是个好汉,适才多番留手,三娘拜谢了。梁山仁义,扈家庄早闻山寨之首刘玄大头领专一为民发声,救济斯民,端的是万家生佛。” 亲近梁山的,仰慕刘玄的,这两点有了,宋万顿时觉得扈三娘是个有眼光的,再加上扈三娘是个有颜色的,他憨憨一笑,热情说道。 “嘿嘿,既然三娘敬佩刘玄哥哥,何不随我等一同回营,到时也好让哥哥见识见识什么叫巾帼女将。” 第73章 梁山兵近祝家庄 宋万着一身黑光甲,外罩青领袄,穿一双牛皮短靴,虽是风尘扑面,但有着丈二身长,活脱脱一副黑金刚模样,煞是威武。 扈三娘见其魁梧,也道是个好汉,不禁出言询问。 “大哥瞧着眼熟,身材长大,莫不是江湖上传闻的云里金刚宋万大哥?” “未曾想三娘竟是识得出我,难道听说过我的故事?” “额,平日亦是听过你除暴安良,屡次下山除恶的事迹,更是刘玄头领赖以倚重的得力干将。今日一见,看宋万大哥的脸上写满了故事,三娘这才猜得一二。” 听到扈三娘的吹捧,宋万咧开大嘴,得意的大笑起来,连说都是刘玄领导有功,自己只是出了微薄之力。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心思婉转,妙语连连夸赞;一个心直口快,志得意满吹嘘。 一时间竟是意气相投,聊得气氛欢快,好似多年好友重逢。 被晾在一旁的杨林却是有些无语,心道: 她能不认识嘛,就刚刚的功夫,那是三句话不离刘玄哥哥,此次出征的梁山头领更是挨个询问,大哥你这个最受看重的,更是醒目,好似一根柱子,认不出来也是有点难的。 而一直默默无言的栾廷玉才是最心累的,看着扈家庄惟一出色且是祝彪未婚妻的扈三娘,竟是和祝家庄敌人的梁山头领聊得火热,全然不顾自己这个祝家庄教师在场。 这样光明正大的不背人真的好吗?他很尴尬的好不好,他不该在马上,应该在马下。 此时此刻,栾廷玉只觉得幸好自己和祝家庄的关系不深,不然他都怕被外表看似强大的三庄联盟坑死。 特别是为美出头被打的个半死的祝彪,栾廷玉都想把他揪过来瞅瞅这一幕,问问他值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提扈三娘那边,单说刘玄仗着马力先行赶往祝家庄。 独龙山前独龙冈,独龙冈上祝家庄,绕冈一带长流水,周遭环匝皆垂杨。 因有奇人授法,祝家庄前栽满白杨,修了条条小道,布有处处陷阱,唤做盘陀路。 祝氏三杰之一的祝虎虽是谨记祝朝奉的吩咐前去唤回祝彪,可他只是喊了一声抬出祝朝奉的名头,就组织千余庄兵回撤,依他想来,祝彪再是不知事,亦应会听从父翁的话,且当时还有得了父翁亲自吩咐的教师栾廷玉上前劝阻祝彪。 祝虎与祝彪不合,有了栾廷玉相劝,他自是不会多费口舌,撤回一千庄兵才是他要干的。 谁知行了半路,还是不见祝彪和栾廷玉踪影,这时祝虎才发觉可能祝彪的倔性子又犯了。 祝虎虽是恼祝彪行事不动脑子,可对他的本事还是佩服的,又想着有武艺十分了得的教师栾廷玉助阵,再是不济,应是也能保得性命,故领兵在盘陀路口停留,以待接应回撤的二人。 却是不想,刘玄早已命李忠等人带兵先至,伏于路口。 眼下瞧见祝虎引兵停留,号令一发,四下里令旗一起,埋伏的梁山军士纷纷杀出,嘶喊声阵阵不断,直惊得鸟雀齐飞。 急行两阵的祝家庄庄兵尚未得到喘息,突然遇袭,霎时间人人方寸大乱,个个手脚发软,不知如何是好。 祝虎哪想到家门口会有埋伏,措手不及之下,竟是昏了头,不顾庄兵死活,只带着马军朝庄内逃去。 眼看祝虎逃命狂奔,庄兵们哪还有抵抗的心思,纷纷丢刀弃枪,手脚并用窜进盘陀路,作鸟兽四散状。 梁山军士早得刘玄嘱咐,知晓盘陀路遇白杨便转,又有逃窜的庄兵引路,竟是毫发无伤闯过,直杀得庄兵跪地求饶,死伤殆尽。 刘玄一路飞驰赶到盘陀路时,李忠等人正在抓捕庄兵。 见状,刘玄点齐五百马军先行,命李忠等人随后跟上。 祝虎埋头逃命,马不停歇,飞奔至庄前,大喊道。 “大哥,快打开庄门放我进去。” 看祝虎神色慌乱,把守门墙的祝龙急忙令人放下吊桥,打开庄门。 幸得祝虎带着的都是马军,进庄迅速没有拖拉,火裂嘶风马再是神速,刘玄赶到时,庄门正好关上,吊桥亦是升起。 刘玄不禁暗道终是慢了一步。 其实刘玄就算及时赶到也没有用,只因奉命守门的是祝龙。 祝龙为人阴狠谨慎,但有差错,绝不会打开庄门,若是刘玄想趁势进庄,他定然拼了马军,只要祝虎进庄就会拉起吊桥,闭紧大门。 至于马军会不会拼死拖住刘玄,祝龙自有手段相逼。 刘玄引马军列阵庄前,望向祝家庄,不禁感叹好一处豪强坞堡,怎生模样?但见: 墙内森森罗剑戟,门前密密排刀枪,强弩硬弓当要路,灰瓶炮石护垣墙。 难怪三庄多生内隙,刘玄要是独龙岗人,有此强邻,怕也会是寝食难安,要知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 祝家庄的强大已经超过了李扈两家的承受范围。 祝虎逃进庄内,早有庄客通报祝朝奉,祝朝奉急忙来到墙上角楼,向祝虎询问详情。 祝虎只言在盘陀路遇到梁山埋伏,拼死抵抗一番,但不见祝彪栾廷玉身影,想来是走散了。 性格最像祝朝奉的祝龙早就知晓弟弟是个什么德性,语气不善道。 “你只说已是唤回祝彪,为何就你安然回来,他俩本事远胜于你,却是不见踪影,且一千庄兵,竟只有马军随你回来,其余人难道都走散了不成。” 祝虎待要推言解释,祝朝奉却是双目一闭,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打断道。 “不要多说了,梁山草寇尚在眼前,做了就做了,强说出来只是徒生事端,引得旁人耻笑罢了。祝彪有教师相护,必是走散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兄弟齐心,庄民一体,打退这伙梁山贼寇。” 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能够将祝家庄发展的愈发兴盛的祝朝奉怎会看不出此事端倪,只是眼下事关祝家庄大计,他实在不欲看二人发生内讧。 而且祝虎言语并中无明确祝彪下落,想来大抵是无碍的。 第74章 刘玄速破祝家庄 祝朝奉积威日重,他既是开口,祝龙祝虎自是听从。 望见庄前惟有刘玄一人引着数百马军相峙,祝朝奉终是宠爱祝彪,转头朝祝虎说道。 “祝虎,适才你被伏击可有庄下此人?那人武艺如何?” 祝虎哪里知晓刘玄,只能故作聪明道。 “当时四下都是厮杀声,我与领头的梁山草寇都交过手,并无此人带领的马军相阻,如若不然,我怎能带着二百马军全须全尾撤回。” 闻言,祝朝奉当即命二人引兵邀战,探清来人姓名。 “祝彪究竟如何尚未可知,庄前此人若是个梁山当事的,你们二人只管擒下,到时亦好留做质虏与梁山商议。” 祝虎急躁,有心遮掩自己的过错,喝叫放下吊桥,提刀上马,引八九百人马,大喊一声,直奔刘玄阵前。 有了祝朝奉吩咐,祝龙不敢多言,亦是披挂绰枪,紧随其后,纵马跑到阵上。但见: 对敌尽皆雄壮士,当锋多是少年郎,祝龙出阵真难敌,祝虎交锋莫可当。 黄风扬起,彩旗飘飘,庄门下擂起鼓来,两边各把弓弩射住阵脚,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祝虎跑马向前,挥刀大喝一声,好似平地惊雷般,响彻四下。 “梁山草寇,无耻宵小,可敢通名决战!” 刘玄此前看到祝家庄修得坚固,把得严整,好似铜墙铁壁,又有强弓硬弩防御,正忧愁如何攻打,何曾想到会有祝虎这样的好人,专门给自己一个破庄的机会。 是时,刘玄拍马而出,挑衅喊道。 “决战?哈哈哈,你也配!” 祝虎大怒,不待祝龙便策马冲向刘玄。 现下时机正好,庄前有祝家庄人马,护城河上的吊桥又未升起,庄门并未紧闭。 时不我待,刘玄心头大喜,手中金枪一挥,叫道。 “且看我速杀此人,夺下庄门,你们随我直冲进祝家庄去。” 话音未落,刘玄骤马飞出,但见: 手中金枪如影,狮蛮甲烁烁寒光;胯下火红一团,二三里渺渺轻烟。 祝虎何曾见过此等英豪宝马,只觉夏日里一阵凉风刮过,眼中便滑过一道天际。 七魄悠悠,已赴森罗殿上;三魂渺渺,应归枉死城中。 祝龙刚到阵前,便见场中飞起好大一颗头颅,再一细看,霎时间全身冷汗直冒,湿了内衬衣襟。 祝虎的武艺不过是稍逊祝龙半分,眼下祝虎轻易丧命,他哪能不慌。 祝龙来不及多想,急忙掉转马头,向庄内逃去。 刘玄可不会放过时机,大喝一声,快马追去。 “全军出击!打破祝家庄!” 一声令下,梁山马军见到刘玄如此勇武,个个奋勇争先,直奔庄门冲杀而去。 祝朝奉在墙上望到祝虎顷刻间丧命,祝龙死命拍马逃回,忙令庄客打开庄门放行。 “虎儿!快,打开庄门放进祝龙后立刻关上!拉起吊桥!” 庄客亦是惊疑不定,伸手指着被冲乱一团的庄兵慌张说道。 “太公,他们怎么办?” 祝朝奉凶性毕露,甩手给了庄客一巴掌,怒吼道。 “什么怎么办!梁山是群凶贼顽寇,若是趁乱尾随进了庄,祝家庄就完了!祝家几十年的积累也保不住了!” 听到祝朝奉歇斯底里的叫喊,庄客不敢违背,忙连滚带爬的跑下去吩咐。 祝朝奉的想法很好,可惜刘玄不会同意。 祝龙骑的不过是一匹劣马,平时耍威风可以,但是在战场上,那就是致命的。 火裂千里嘶风马,日行千里,刘玄岂会追不上祝龙,不过是放饵钓人罢了。 一前一后,祝龙跑到吊桥,庄门近在眼前,刘玄已是赶上。 祝龙胆气全无,连头不敢回,当看到刘玄跃马冲过他时,胸前竟是多了一道枪尖。 刘玄随手一抽,收回金枪,直向庄内杀去,徒留掉落马下奄奄一息的祝龙。 搔动刘玄诸好汉,强庄迅扫作平川。 刘玄一马当先冲进祝家庄,麾下马军自是相随,来回冲了两阵,哪还有人敢阻挡,庄兵无不跪地求饶,村民纷纷躲家闭户。 不多时,李忠等人引军赶到,早有探马传刘玄将令,吩咐其分兵把守祝家庄,勿使被人趁了空子。 刘玄已在祝家庄正厅落座,厅中除了梁山人马,惟有遭逢大变垂垂老矣的祝朝奉,两相无言。 这时,姗姗来迟的李云带人架着半死不活的祝彪进得厅来。 看着仅剩的一个儿子,还是自己最为宠爱的祝家麒麟儿祝彪的惨状,祝朝奉心如死灰,大叫一声,鲜血喷出,瘫倒在地。 士兵上前伸手查看,报道: “大当家,祝朝奉气绝身亡了。” 聪明遭折挫,狡狯失便宜;损人终有报,倚势必遭危。 祝朝奉聪明一世,见到祝彪被擒,心知祝家庄再无翻身机会,终是受不了打击,气愤而死。 刘玄亦不是个善男信女的,冷冷说道。 “既是如此,将祝彪斩了,给他个痛快,收拢祝氏父子尸身,一并葬下。” 祝家庄和此前的郓城县官军可不一样,刘玄能抓住雷横不杀,只是进行劳动改造,那是他们没有生死大仇,祝家的人死得只剩一个祝彪,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能送他们全家团聚。 自有士卒押下祝彪处理后事。 却说刘玄打破祝家庄,庄内村民有的逃出前往扈李两庄。 李家庄李应自送走李忠杨林,便时刻关注梁山动静,早已听得梁山驻军独龙岗,却是扎营不发,他心中疑虑,唤来鬼脸儿杜兴相商。 待杜兴进来书房,李应说道。 “庄客相报,梁山军马有序,训练齐整,望之生畏,比之祝家庄更胜一筹。我本不欲相助祝家庄,只待梁山逼迫,打压其一二,到时三庄备些金帛钱粮送与梁山,将梁山人马打发便是。” “可眼下梁山刘玄引军前来,却是按兵不动,我担心其意不在祝家庄,而是三庄并列,心中有几分不安,你怎么看?” 闻言,杜兴知晓主家李应瞻前顾后的老毛病又犯了,思索片刻,伸出食指回道。 “主人说的是,可我有一言相问?” 李应有些无语的看着杜兴。 又来了,这种智珠在握,一问三策的戏码,你真的是不累啊,知道的叫你鬼脸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诸葛。 第75章 扑天雕路遇飞天虎 杜兴面颜生得粗莽,身形矮壮,活似一副殿前小鬼模样。 但他是个思维敏捷,善于俗事的精细人。 李应亦是知晓其本事,才会收留在庄上使用,故虽有不悦,还是接话道。 “你想问什么,只管问来。” 杜兴摸摸短须,张口道。 “主人对祝家庄三庄结盟怎么看?那祝朝奉真的是个好客的豪杰吗?祝氏三杰平日为人如何,想来主人亦是知道的,特别是那嚣张跋扈的祝彪。” 李应越听眉头越是紧皱,点点头说道。 “嗯,以前年轻时祝朝奉是独龙岗最为顶尖的好汉,三庄难有人与之比肩,就算是我,论起在三庄村民中的威望亦是远不如他。可那是以前,近年来他纵容三子,巧取豪夺,更是强逼扈太公嫁女,祝彪也多次欺我庄民,三庄盟誓早已名存实亡了。” 见李应理清三庄关系,杜兴话题一转,又问道。 “那主人知豪侠刘玄否?” 李应觉得杜兴莫名其妙,这是把自己当傻子糊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刘玄,当即不耐烦道。 “梁山此次领军的就是刘玄,前些日来的打虎将李忠不是提过嘛,贤弟难道觉得某家老了,记不住事了。” 杜兴自是听出李应话语中的揶揄,耐心解释道。 “主人,我说的是‘豪侠’刘玄。” 听到杜兴特意停顿的重音,李应一下子反应过来,眼前一亮。 “替天行道,救济斯民,扶危济困,恩怨分明,心中自有一股正气,谓之豪侠。贤弟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看李应已是明了此中厉害,杜兴笑道。 “常言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刘玄能在江湖上传出硕大名头,又能得百姓口口相赞,必是一个仁信君子。李家庄既是与他无怨,他绝不会自毁清誉,主人大可不必担忧。” 二人相谈一阵,李应方才安下心来。 就在这时,有庄客急忙相报,梁山已是打破祝家庄,闯进庄去了。 李应手中碗盏顿时掉落,杜兴亦是不可置信道。 “祝家庄人多墙坚,武备充裕,怎会连一日都坚持不住,那梁山竟是真的如此军威强健。” 李应可不管杜兴如何惊叹,连忙说道。 “贤弟,你立刻备好金珠粮草送往梁山大营。我这就去扈家庄与扈太公商议此事,希望扈太公不要事急昏头,引得刘玄不快。” 杜兴深知事态紧急,赶忙声诺了。 李应不敢引起梁山敌视,只带了数十马军,着了常服,一路向扈家庄奔去。 扈家庄自是也有逃脱的祝家庄村民,可扈太公虽是忧愁,却不是心忧祝家庄,他苦着脸向一旁徘徊的儿子扈成说道。 “成儿,你说祝家庄都被打破了,三娘带兵前去探寻怎的还不回来,莫不是陷在祝家庄了。” 飞天虎扈成,扈太公唯一的儿子,扈三娘的哥哥,为人稳重,虽有几分智谋,但都是事后诸葛亮,智迟的代表人物,武艺不如扈三娘,亦使得一把好大刀。 现下得知祝家庄陷落的消息,又听到扈太公的问话,他顿时明白了扈三娘的用意,无奈说道。 “父翁,三娘平日就将梁山挂在嘴边,时常谈论刘玄,那刘玄就是梁山贼首。方才她向父翁请命巡查,只道是三庄一体,打探梁山消息,眼下看来,我想她是去见梁山刘玄的才是。” “那三娘不会有事吧,我平常只听她说那刘玄是个有本事的仁义好汉,可梁山说来是个匪窝。她平时虽是玩闹了些,可终究是你的妹妹,要不成儿你带人去看看。” 扈成摇摇头,正欲说话。 可厅上的扈太公见他摇头,不禁怒道。 “你这个不成事的,三娘为了扈家,为了你这个哥哥,强忍不忿同意了与那黑心烂肺的祝彪婚事。现在我让你去看看情况罢了,又不是让你去淌刀山火海救回三娘,你摇头晃脑作甚,就这般胆小怕事。” 一番话语直说得扈成哑口无言,扈成趁着间隙忙开口道。 “父翁误会了,孩儿只是想说眼下罪魁祸首祝家庄已经被梁山扫平,我们又没有招惹梁山,且是积善之家,不与梁山为恶,索性备些钱粮布匹送与刘玄,我愿亲往结交。” “那三娘呢?” “三娘本就机警,武艺了得,她又敬仰梁山,必是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前去送礼探查一番,父翁可放心则个。” 听到扈成安排周到,条理清晰,扈太公点点头,催促他速速去办。 儿女双全扈太公,一丈青最是颜色。 对于扈太公如此关心扈三娘,扈成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谁叫他事事不如妹妹,又不如妹妹长得讨人喜欢。 扈成备齐礼品,带着数十庄客,拉了十大车粮草出得庄去,往梁山大营来。 未及半路,扈成就看到路边奔来一队人马,当先一人骑着匹雪锻白马,怎生模样?但见: 鹘眼鹰睛头似虎,燕颔猿臂狼腰,爱骑雪白马,喜着绛红袍。 扈成连忙叫住来人,向前行礼道。 “扈家庄扈成见过李应官人,敢问叔父何事如此匆忙?” 独龙岗三庄盟誓,李应是和扈太公一辈的人物,故此扈成需叫李应一声叔父。 李应离了庄一路狂奔,现下见到扈成领着车队,不由问道。 “扈成侄儿,你莫不是不知梁山兴兵独龙岗,豪侠刘玄已是打破了祝家庄,你怎的还带队外出行商?” 二人不知底细,扈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李应解释他是要去给梁山送礼,只能故作惊讶道。 “竟有此事!我却是不知,近日济州有一大商采购物资,父翁遣我去送货,我一直忙于备货,哪里知晓岗上发生了此等大事。” 李应亦是个行商起家的,扈成这般伎俩哪能骗过他,若是行商,首要就是规划路径,梁山就在独龙岗和济州之间,真有送货,扈家庄知晓梁山发兵一事恐怕都要比他还快。 李应侧目一瞥,看到车队中多是粮草,再一寻思扈成去往的方向,顿时心中大惊。 第76章 心思各异,李应欲访刘玄 李应万万没想到看似平庸无害的扈家庄,竟是行动如此果断,这摆明了是要送粮草给梁山拉近关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要不是自己在路上遇到扈成,怕不是还蒙在鼓里。 看着老实巴交的扈成,李应面色一冷道。 “扈成,三庄比邻,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人人皆知,你岂会不知梁山在侧,休要诓骗我。此行你是要前往梁山大营吧。” 面对李应的喝问,扈成心神大乱,言语间支支吾吾起来,不知如何作答。 见状,李应面色一变,语气温和道。 “扈成侄儿,勿要惊慌。我早已知晓梁山刘玄是何等人物,祝彪那厮口边奶腥未退,头上胎发犹存,口无遮拦惯了,害得老朝奉晚节尽失,庄毁人亡,实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听得李应对梁山多有夸赞,似是不在意祝家庄下场,扈成颇为不解的看向李应。 见勾起扈成兴致,李应继续说道。 “梁山兵临独龙岗,不过是全因祝家庄罢了,我们两家向来交好,庄里多是行商为生,善待村户,与梁山井水不犯河水。我亦是个晓事的,早已命庄上主管杜兴前去联络梁山,必会说服刘玄,管叫他只打祝家庄,不犯我们两家。” 事情具体什么样,李应可不会全盘托出,他只要晃住扈成,点出李家庄的立场即可。 扈成听到李应已经暗中发人去勾连梁山,只觉扑天雕竟有未雨绸缪的本事,真是英雄了得。 想他也是在祝家庄被破,才生出交好梁山的念头,难怪李应一人就将李家庄经营的远超扈家庄。 扈太公常叫扈成向李应学习,他现在总算看到李应的本事了,连忙说道。 “叔父,事关两庄存亡,怎能全由叔父一人出资,不若我也将此行货物一并送与梁山。常言:多多益善。想来梁山得了好处,亦能早日收兵回山。” 看扈成还在和自己装傻,李应话题一转道。 “如此倒是也行,杜兴想来快到梁山大营了,你若是快些,应是能遇上他。” “叔父不一同前往吗?光是侄儿一人,不免有些心惧。” “哈哈,不用了,我还要先去和太公商议一二,谈些细事。” 扈成见李应不上当,只能拜别拱手离去。 飞天虎的诨号,不只是说有扈三娘相助,扈成便是如虎添翼,更多的是说扈成有顺势而为的本事。 李应口中虽是说的好听,他派杜兴前去和梁山交涉,可扈成并不确定李应的真实想法,而且扈三娘下落不明,若是能让李应一同前往梁山大营,到时不论是真是假,扈成都能把李家庄拉上,卖梁山一个好。 看着扈成离去,李应不屑一笑,对扈成的打算,他亦能猜个七七八八,但他有着更好的想法,梁山大营不值得他亲自前往。 日影稍移,人心浮动。 扈家庄正厅,扈太公得到庄客禀报,连忙让人请李应进来。 两庄主事人互诉一番,熟络了些情谊,李应有意说道。 “太公,怎的不见扈成侄儿和三娘子,莫不是瞧不上某家?” 扈太公哪知李应用意,将扈三娘引兵出庄未回和扈成前往梁山大营打探的事一并说了。 李应故作惊讶道。 “未曾想竟有此事,太公糊涂呀,我庄上早有祝家庄庄民来报,打破祝家庄的正是那梁山大当家,名唤豪侠刘玄的是也。三娘子既是敬仰刘玄,怕是早在祝家庄上了,扈成侄儿去大营有何用,怕不是......” 李应故意话不讲完,留下悬念给扈太公猜想,果然,扈太公面色惊慌道。 “哎呀,庄上亦是有着祝家庄人,可他哪里说过是刘玄带兵打破的,这可如何是好?贤弟向来机智,不知可有何教我的?” 李应故作思索,面带犹豫道。 “我倒是有一法子,只是怕兄长不肯。” 年迈平庸的扈太公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连忙说道。 “贤弟,我素来宠爱三娘,又只有扈成一个儿子,扈家庄终是要传给他们的,若是有计,尽管说来。” 见扈太公上套,李应不忍道。 “常言:一事不烦二主。江湖上传闻梁山上下只听刘玄一人命令,若要保住二人,交好梁山,须得兄长亲往祝家庄面见刘玄。备些礼物,说些好话,以扈家庄庄主的身份,想来刘玄不会难为三娘,侄儿亦能平安无事。” 为了扈太公能够下定决心,李应又说道。 “兄长向来宽厚,待人和善,那刘玄又是个仁义的,必不会难为兄长,且此事既然是我提出的,我愿随兄长一同前往祝家庄,合两家之力,想来定能与之交好,保得二人无恙。” 听到李应如此仗义,扈太公情急之下没个方寸,便同意了李应的说法,忙命人另备礼品,筹些牲畜,他与李应一道送往祝家庄。 正在赶路的扈成忽然觉得后背一凉,有种家被偷了的感觉,可眼看马上就要到梁山大营,他摇摇头感叹是自己杞人忧天,应是想的太多产生了错觉。 祝家庄不愧是三庄第一,金银钱帛满仓满库,粮草堆积如山,牛羊成群,鸡鸭无数。 梁山众人一番清点,分发了村民每人五石米粮,十贯铜钱,还是剩下了金珠数箱,铜钱三十七万贯,粮草四十多万石,可谓是不虚此行。 得了梁山便宜,祝家庄庄户村民亦是笑容满面,比起不为人子的祝彪,欺压自己的地头蛇祝家父子,梁山虽是匪寇,但更得他们的欢迎。 旱苗得时雨重生,枯树遇春风再活。 村民可不管祝氏父子是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没了祝家,他们能够得到好处才是真的,特别是梁山在刘玄的管理下,军容得体,不烧杀抢掠百姓,还分发钱粮,村民无不尽数归心,扶老挈幼,香花灯烛,于路拜谢。 李应和扈太公来到祝家庄时,只见: 车上满装粮草,军中尽是降兵,风卷旌旗,将将齐敲金镫响;春风宇宙,人人都唱凯歌迎。 二人相顾一视,不禁叹道: 梁山有此声威,祝家庄怎能不亡。 第77章 三方相见,李应安心 刘玄正在厅房内思考如何处理祝家庄,总不能一把火都烧了。 他又不是宋江那类的绝户手,打下个祝家庄,捎带着就将三庄俱都焚毁,美其名曰是惜英雄外加不小心。 水浒中扑天雕李应没惹到宋江,还为了帮助梁山好汉被祝彪羞辱,中了一箭,结果宋江一句久闻大官人好处,李家庄一把火就烧成了白地,李应还被裹挟上了梁山。 扈家庄更是人间悲剧,除了早被林冲擒下的扈三娘,只有扈成逃出生天,落了个不知所踪的名头,其余人等都惨死在了宋江第一号刽子手黑旋风李逵的斧下。 而且扈三娘还被宋江搞了个认义妹的戏码,许配给水浒群英中最是瞧不上的矮脚虎王英为妻,真是丧尽天良,用心险恶。 人人都说扈三娘是白眼狼,上了梁山忘了家仇,最后还为王英殉情,可一个乱世女子又能如何,很多人都不知道封建礼教对人的拘束有多深,对扈三娘而言,她已经是扈家唯一的希望。 人是不能细看的。 三言两语根本诉不清世俗纠葛,谁又能知道旁人内心真正的想法呢。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刘玄也不想知道水浒中扈三娘的想法,因为有了他的到来,这些藏于文字下的蝇营狗苟都不会再发生。 眼下要紧的还是将硕大的祝家庄想个妥善处理的法子。 打虎将李忠进得厅来,手中提着一份礼盒,朝刘玄行礼道。 “哥哥,那李家庄的李应和扈家庄的扈太公联袂来访,带了不少钱粮礼品求见哥哥尊颜。” 听到李忠的话,刘玄眼前一亮,心中有了计较,淡淡说道。 “哦,人呢?” 李忠将手中礼盒提起给刘玄看了一眼,喜道。 “杨林兄弟和李应相识,正迎着二人前来,这是那厮给我们二人的见面礼。” 人情世道,李应肯定不能上来就说要见刘玄,刘玄又不认识他,而且有关系不用那不是傻的,李忠杨林都和他吃过酒,杨林还在李家庄待过几日,通过二人拜访刘玄,也能给刘玄留下几分印象。 在江湖上混,讲的就是脸上的面子,今天李应要是越过李忠杨林直接求见刘玄,那不是说明李应看不上两人在刘玄面前的地位,遇到些心眼小的,李应就有罪受了。 作为职场老油条的刘玄心知肚明,起身说道。 “李应既是有心,兄弟收下便是,你和我一同出门迎接,莫让他觉得梁山没有礼数。” 李忠性吝,凭白得了份浮财,自是满心欢喜跟随刘玄出门迎接李应。 李应正和扈太公跟着杨林边聊边走,忽的看见李忠和一仪表堂堂,龙骧虎视的青年走来,但见: 身长八尺有威仪,金甲难掩形状;眉间流纹显不凡,双目怎堪直视。 李应只是看了一眼,便知此人必是刘玄,常人哪有如此气度,他连忙行礼拜道。 “小可李应拜见刘公。” 形势比人强,梁山如今声威浩大,不是普通的绿林匪寨,而是有着数千甲士,打败官军,速破祝家庄的强寇,李应可不敢托大,对刘玄这位梁山大当家他也得叫声尊称。 见李应上道,刘玄亦是连忙上前双手扶起他,点头称赞。 “江湖上人人都说独龙岗上有位扑天雕,端的是人中豪杰,刘某观大官人仪表,果是不俗啊。” 李应见刘玄年纪轻轻就是一寨之主,却是全然无一分桀骜,颇有古孟尝遗风,心中好感大生。 “刘头领过誉了,李应不过是一乡野匹夫罢了。倒是早闻豪侠刘玄恩义广施,四处救人危难,扶危济困的大名,今日一见,远胜闻名矣。” 一旁的扈太公亦是说道。 “小老儿见过刘当家,三娘平日多有夸赞大当家行侠仗义的事迹,我是如雷贯耳,如今得见大当家尊颜,才知何为闻名不如见面,观大当家仪表,便可知是个当世的人杰。” 听到扈太公的夸赞,刘玄忙说道。 “刘玄喜见李大官人,不想却是冷了太公。常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扈家庄能有太公,难怪能攒下偌大家业,刘玄见过了。” 几人见过,寒暄了几句,刘玄请进厅内坐下。 刘玄命人上了茶水,淡淡问道。 “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李应当先说道。 “刘头领率梁山义军不辞辛劳,为独龙岗扫平了祝家这些鱼肉百姓的恶户,还独龙岗一片清宁,我们为了感谢梁山,特备了些粮草军资,以慰梁山。” “是啊,祝家庄仗势欺人,时常霸占我们两庄的田地,欺凌村民,不只我们庄下村户对其百般厌恶,就连祝家庄本地村民亦是不厌其烦,幸得刘头领仁义,为独龙岗除了这个恶贼,望大当家不嫌礼物微薄,能够收下我们送上的礼品。” “刘头领,三庄虽是早有盟约,可那祝家庄不识天数,擅自招惹梁山,有此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我们不过是些庄户人,结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诚望头领勿要牵连我等。” “我们两庄素有闲名,多行善举,与那恶行累累的祝家庄只是空有连名,实则并无瓜葛,望头领能够兵止于此,放过扈李两庄村户。” 李应、扈太公一番诉说,句句不离一句话,那就是梁山打了祝家庄,可就不能再打别人了。 刘玄下山时虽是有着横扫三庄的想法,可眼下李家庄态度良好,李应老实做人,对梁山丝毫不犯,将杨林都先行送回,没有发兵的由头。 扈家庄原本是想着和祝家庄有亲,若是引蛇出洞顺利,借机一并除了,但扈三娘在战场是明显手下留情,扈太公又是一副老人的样子。 刘玄也不是胡乱干架的人,两家态度都是亲近梁山,他总不能丧心病狂,什么理由也没有,就顺手荡平两庄,那是宋江才能做得出来的。 刘玄当即向二人保证梁山是有着纪律的,绝不会无端惊扰两庄,只要李扈两家善待村民即可。 听了刘玄掷地有声的承诺,再看刘玄正气凛然的模样,李应和扈太公是相信的。 第78章 一丈青初见刘玄 独龙岗三庄中最强大的祝家庄都被灭了,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见刘玄是个好相与的,扈太公恭敬道。 “刘头领,我有一女扈三娘,年幼不省人事,平日喜爱舞枪弄棒,最是向往江湖,崇仰梁山诸位好汉,庄里人给老汉面子,都唤她作一丈青。” 刘玄点点头道:“嗯,我亦曾听过她的名号,是个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可是善使双刀,红衣衬甲,有着一般好武艺,领着三五百人马的。” 扈太公大喜道。 “刘头领见过三娘了。她此前出庄不是为了相助祝家庄,仅是为了见识一番梁山风采,领略似刘头领这般的好汉人杰,乞望勿怪。” 回想着二流武艺的杨林都能和扈三娘打得有来有回,刘玄一下就明白了扈太公说的是真的,那扈三娘看来确是专门前来凑热闹,结交梁山的。 当下刘玄不以为意道。 “三娘子既是洒脱性子,刘某怎会怪罪,杨林兄弟刚从大营运粮回来,可知扈三娘下落?” 一旁陪坐的杨林忙起身说道。 “哥哥,太公,三娘子武艺超群,颇有章法,实是女中豪杰,她与宋万哥哥一见如故,意气相投,又兼得栾廷玉哥哥相识,此前在大营中正以酒会友,聊得兴起哩。小弟不胜酒力,这才领了运粮事务。” 七分真三分假,杨林可不会直说是因为扈三娘是个纯真话痨。 美人在侧,难免吹嘘。 杨林早就将祖宗十八代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他又是个新上山的,对梁山亦是道听途说,没有宋万了解的深,有了宋万,扈三娘哪还听他讲自己的江湖事迹,直接缠着宋万聊梁山说刘玄去了。 正好刘玄打破祝家庄,收缴了大批粮草,他就主动接下了运粮官的职位,离了吹嘘的众人来混些苦劳。 听得扈三娘在梁山大营中安然无事,扈太公松了口气,朝刘玄疑惑道。 “杨头领说的宋万头领,可是那人人传唱专一除暴安良,惩恶诛强的云里金刚宋万好汉?栾廷玉莫不是祝家庄新来的那位铁棒教师?” 刘玄淡然笑道。 “太公说的不错,没成想宋万兄弟的名头都已经传播到独龙岗了,若叫他知晓,怕是会高兴的睡不着。至于栾教师,他惜败我手,刘某看他亦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故暂留在营中款待。” 刘玄之所以要解释栾廷玉在营中的原因,是为了不让李应、扈太公误会新来的栾廷玉是梁山派往祝家庄里应外合的。 越是性子刚强,武艺出众的好汉,就越不能沾上污名,这是毁前途的。 水浒传中宋江为何能够打破祝家庄,靠的就是栾廷玉的师兄病尉迟孙立假意入庄,从而里应外合,才使固若金汤的祝家庄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可就因为孙立此事做的不厚道,坑了待他极好的师弟,他在梁山的地位才会十分尴尬,排不进天罡就算了,连地煞都要排在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的镇三山黄信之下。 孙立坑师弟的行为是不符合大部分梁山好汉行事标准的,他很难得到认同,纵使有着不俗的武艺,宋江也不能将他的名次排高。 看过水浒的都知道,孙立的亲家外侄解氏兄弟可是双双入选天罡席位的,其中意味不明而喻。 哪个山头派系的大哥排名会在小弟之下。 有的人说这是宋江为了打压登州派系,故意给领头人孙立的下马威。 可又何尝不是孙立自作自受,得不到梁山真正有实力的好汉认同。 不然真以为除了宋江嫡系外的天罡等人,有着一流实力的病尉迟会干不过二流实力的九纹龙史进,还不是史进为人洒脱仗义,有很多大哥愿意为他站台。 出来混,是要讲背景,讲势力的,不是只靠手中一杆枪就能为所欲为。 当然,你要是像玉麒麟卢俊义一样天下无对,以武服人,那么干个师弟就无伤大雅了。 刘玄是有心要招揽栾廷玉的,目前在他见过的人当中,栾廷玉武艺仅次于他,远高梁山诸位头领。 因此他才会抬高栾廷玉,保住其名声。 李应是见过栾廷玉的,还交过手,他不是栾廷玉的对手,听到刘玄能够打败栾廷玉,顿时对刘玄更加敬服。 “铁棒栾廷玉的威名,小可亦是拜服,刘头领能够胜过教师,也定是个高手,梁山又添一位好汉,真是可喜可贺。” 扈太公连忙接道。 “李贤弟说的极是,恭喜刘头领喜得好汉,不若请宋万头领和教师来此一聚,亦让三娘相随前来,好叫她见见刘头领这般好汉,长长世面可好?” 扈太公可没忘了扈三娘,刘玄长得端正,话又说的好听,还是让扈三娘到眼前为好,待在梁山大营他总是有些不安的。 刘玄自是应允,让杨林再跑一趟,请宋万等人来祝家庄一聚。 祝家庄几千万石的粮食,杨林一趟是运不完的,反正还要往返,当即声诺了。 一时三刻后,杨林带着宋万等人回到祝家庄,进得厅来,早有筳宴设好。 宋万李云二人向刘玄拜道。 “拜见刘玄哥哥,哥哥真是威风,祝家庄在哥哥面前不堪一击,还敢大放厥词,真是徒惹我等兄弟发笑。” 刘玄不置可否:“都是兄弟们信赖刘玄,奋死用命,不然仅凭我一人,哪能打得下此庄。” 刘玄又转头看向宋万身后三人,一个平平无奇的英武汉子,一个凭外貌只有阮氏三雄才能一争高下的丑恶汉,还有早些战场上望见的扈三娘。 “想来这位威风凛凛的女将便是一丈青吧,真是别有一番气概。不知那二位是?” 众人中颜色出众的女将扈三娘神色激动,向前两步崇拜看向刘玄,音色动听道。 “扈三娘见过豪侠刘玄哥哥,早闻大哥武艺绝伦,行事仁义,百姓无不称赞,诸多侠义事迹,如雷贯耳,三娘平生渴仰久矣,今日幸得相见,果是一派风流人物。” 美貌天然海棠色,眼溜秋波,万种妖娆堪摘。 如此美人夸许,刘玄纵是铁石心肠,亦不得声色软道。 “当不得三娘子如此盛赞,刘玄见过了。” 第79章 刘玄宴请众人 刘玄长得高大,又读有诗书,兼武艺加身,自有文武气质。 扈三娘亦是个爱俏的,见了刘玄,只觉天下男儿应是不过如此了。 红鸾心动不至于,但绝对是好感大生,故言语中多有娇莺婉转,直教扈成听得不自在,这哪是手持双刀打得自己嗷嗷叫的妹子啊。 扈成连忙出言道。 “刘头领,小可是扈家庄扈成,因仰仗梁山威名,故特备了些黄白之物,粮草军资,一并送至营中,只为结交梁山诸位好汉。” 听得扈成话语,刘玄思绪之间就想起了书中对扈成的描写。 原来是扈三娘的哥哥,那个侥幸在李逵斧下逃得一命,流落在外,终身不敢回家的苦命人。 有点本事,但是不多,算是一个守成之人。 想来是和书中一样为了扈三娘这才送礼到大营中,刘玄拱手道。 “扈家庄有名的飞天虎,刘玄多有耳闻,兄弟能闯出名头,亦是一个好汉。刘玄在此谢过兄弟的资助了,快请坐下一同饮宴。” 在江湖混,必须要有一技之长。 你可以武艺不行,家贫如洗,但你不能长得没有特点。 浑似恶鬼模样的杜兴就是例子,他不开口,刘玄就能一眼认出他。但见: 怪眼圆睁谁敢近,神眉剔竖果难当。 “想来剩下的这位兄弟就是李大官人的得力助手,江湖上唤‘鬼脸儿’的杜兴兄弟吧,一并请快快入座。” 见大名鼎鼎的刘玄竟会认得自己,杜兴连忙拜道。 “杜兴见过刘头领。刘头领慧光如炬,竟识得小人,我真是三生有幸。” 刘玄便教请上座,三人互相谦让,落座于右列扈太公李应后,左列尽是梁山一脉头领。 宋朝是左尊右卑,此地是梁山做主,自是以梁山为重。 众人落座饮宴一番,刘玄半开玩笑道。 “两庄好汉众多,无不是人中翘楚,不知刘玄可有机会请得上梁山一聚?” 闻听此言,席间李应等人霎时安静了下来。 刘玄继续说道。 “刘玄虽是身在绿林,但是所言所行无不是为了天下斯民,寻常绿林好汉,聚在山林,追求的无不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过上独善其身的快活日子。但这贪官污吏遍布世道,恶人顽贼乱打乱杀,百姓苦之久矣。” 宋万早在刘玄的影响下没了匪性,亦是出言说道。 “哥哥说的极是,若不是被恶人所害,我等还不俱是良民,又有哪个生来愿做草寇,宋万就是受不了那些贼厮鸟的盘剥,这才落了草。幸得刘玄哥哥点悟,常做好事,才博得了善名。” 余下梁山头领亦是说尽心中苦事,感叹世道不易。 刘玄待众人烘托起气氛,轻咳一声,缓缓道。 “扑天雕李应官人,习得一身好武艺,纵横三府十四城,难逢敌手,难道只是为了做一个任凭小吏欺凌的乡野村翁?” “鬼脸儿杜兴兄弟,我听过你的故事,在这以貌取人的世道,你屡被官府嫌弃,权贵厌恶,出头无路下,这才做起了行商贱役,可天道无常,若不是李官人相助,怕是早就流落绿林了,你真的甘心吗?” “扈太公年纪颇大,能够赚下如此家业已是不易,可若不是那祝彪无端出言恶了梁山,亡于我手,扈家庄的下场可想而知。常言:不进不取,必遭败退。扈太公认为扈家庄真的再无发展的地步了?真的没有再对扈家庄有所觊觎的人了?” 说到这里,刘玄耍了个手段,挂起羊头卖狗肉。 “刘玄狂言,世间没有永远的贼子,亦没有永远的官,梁山今日在世人的眼中是匪,可绝不会是一辈子的匪。” “只要是上了梁山的兄弟,我刘玄必会待其以诚,日后少不得共同富贵,扬名天下。” ...... 刘玄的鸡汤量不大,但很管饱,直说得厅中梁山众人目露精光,嗷嗷叫唤,畅游在刘玄编织的美好蓝图中。 这番话可不只是说给梁山众人的,刘玄看着陷入沉思的李应等人,渐渐不言。 李应人到中年,只想做一个富家翁,是他愿意的吗? 显然不是,不然他吃饱了撑的冬练三伏,夏练九伏,学得一身本事干嘛? 更何况他还学有经书,写得好字,是个文武双全的豪杰。 只因有宋一朝,惟身家清白的人才能入仕当官,可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身家清白呢? 很简单,只要你祖上有人当过官,或者你没有从事过贱业、没有犯过罪和身体健全就行。 听起来简单,才是最不简单的。 大宋立国日久,众所周知有着冗官、冗费、冗兵的问题,这种情形下,你祖上没有当过官的就比较稀奇了。 数遍宋朝科举出身的官员,哪个不是有着当过官的亲戚。 而且你没有个当官的祖宗,哪有家产支持你读书参加科举,就算你侥幸苦读考上了,没有官场上的人脉,都别想能够有所成就,这辈子混个八品以下的官就是你的顶点了。 最坑的是,你想老老实实的从底层做起,为后代子孙打下基础,人家不让啊。 一道科举人员审察程序下来,监察的官员一看,你只是个世代农民出身的,马上就把你给刷了。 那些真正底层起家的,都是从开国时期才能混起来,其余的就一个字,免谈。 李应是庄户出身,又继承了家里的买卖,有着商人的身份,可谓是把上升的渠道堵的死死的。 商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这是重农抑商政策下的铁律。 那么李应还有出人头地的法子吗? 有,那就是当兵。 可时人有句话: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宋朝对武将军士的掌控欲已经达到了变态的地步,但凡从军的,都要在脸上或身上刺青,以此辨别身份。 水浒中武将出身的好汉哪个不是带着一身刺青,花和尚鲁智深就是最出名的,一个‘花’字诉尽一切。 且当时骂人最恨的话,竟是‘贼配军’三字,可想而知当兵这条出路是有多么让人绝望。 李应好歹也是家有余财,在大环境如此恶劣下,想不开了才会去当兵搏出路。 前途晦暗的他,恐怕是一眼就看尽了将来,才会安心做一个乡野间的土财主。 第80章 刘玄拉拢两庄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若是心无壮志,哪个好汉会苦练一身本事,数十年打熬筋骨,不过是世道艰难,有志难伸罢了。 刘玄不会强拉人上梁山,但是可以用言语勾人。 李应要是已经五六十岁,那刘玄不会说这些,可他正当壮年,总还是有着想闯出一番事业的心思。 刘玄的激情画饼,李应亦是琢磨出一些东西的。 梁山不会永远是匪,难道还会是官,李应觉得自己猜到了刘玄的打算。 杀人放火受招安。 李应不是没有想过,可这条路子的后患太大了。 自神宗年间到现在,有过不少绿林巨寇被朝廷诏安,可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终生被困在五品职级就算了,大多的都会被派往边境和西夏军拼杀,死无全尸,侥幸留得一命,朝廷还会再派他们去打流寇,直到耗死为止。 若是如此,李应倒是也能接受,因为这亦是保家卫国。 可那些人死后,他们的家眷子孙受到的打压欺凌,李应有所了解,大多的下场都不好,甚至破门绝户的比比皆是。 想到此处,李应被激起的豪情热火又好似被泼了一瓢冷水,凉透了。 相比李应的沉默不言,鬼脸儿杜兴就被刘玄说到了痛处。 杜兴自诩是个有本事的,可在这个处处看脸的世道,他又能如何呢? 别说是走正道了,他一出门,遇到个没见识的,开口就是喊他大王,仿佛占山为王的草寇天生就该长他这副模样,为此不知受了多少冤枉。 杜兴心里苦,只能一碗接一碗的喝酒,借此麻痹自己早已被伤的七零八落的心。 至于刘玄扬言要给兄弟们一个前程,他虽是有些心动,但杜兴是个知恩图报的。 李应能够在他落难时,不嫌他长相丑陋,反而仗义相交,还将李家庄偌大家业倾心托付,杜兴已经决定誓死相报,上不上梁山,他都听李应的。 扈家三人就不一样了,扈太公是个平庸的,没有什么远智,刘玄的话虽是让他惊慌,但他拿不住主意,只能看向扈成。 扈成是少庄主,扈家以后都是他的。 注意到父翁的目光,扈成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立刻转头看向扈家最聪明的扈三娘。 扈三娘自幼聪敏,庄内大小事务她都有参与决断,父兄的不顶事,她早已习惯。 略一思索,扈三娘起身朝刘玄拜道。 “刘大哥,独龙岗终是在官府治下,扈家庄人口数千,常言:一动不如一静。三娘虽是有心跟随大哥做上一份事业,但风闻异动,必被官府察知,我等实不忍扈家数十年积累毁于一旦,望大哥见谅一二。” 李应适时说道。 “三娘子所言亦是李应心中所虑,我们两家的管事早被官府收录在案,梁山与朝廷现下相对,若是叫官府知晓,恐会给庄上村民惹上官司,恕李应不能答应刘头领。” 闻言,刘玄哈哈大笑道。 “几位误会了,刘玄并不是要拉尔等上山聚义,不过是想结交一番,加深梁山和独龙岗之间的联系罢了。” 众人相互一视,不明刘玄话中含义,齐齐看向刘玄,静待下文。 “祝家庄已灭,我等不日即将回山,可祝家庄百年家业,刘玄不忍付之一旦。诸位又和刘玄有缘,义气洒脱,是良善之家,故刘玄欲和李扈两家做些买卖。” 我不拉你们上山,可没说梁山从此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早前讲过,穿越古代搞商业必备的几样物品,盐、酒、玻璃。 私盐买卖,刘玄交于朱贵负责,托塔天王晁盖这个山东河北最大的盐枭,已经和梁山紧密相连,时不时的就和朱贵在一起聚会。 酒的方面,早先受限于粮食问题和红薯种植面积不够,一直发展不起来,可眼下经过几轮种植,夏收过后,收获的红薯已经爆仓,再加上这次从祝家庄缴获的四千多万石粮食,酒的产量问题就得到了解决。 既然能够生产酒,那么就需要售出了。 杨林从李家庄回来后,就向刘玄禀报过,杜兴是负责李家庄行商的,专一在京东路上行走,甚至连北面辽国汉人区都有着关系。 现成的商道不用白不用,李应又不是个铁头娃,还有意向自己示好,刘玄完全可以将他培养成下一个晁盖。 至于扈家庄,独龙岗上不能只有李家庄一家独大。 半年多的发展,刘玄早就在系统的帮助下,学会如何制作玻璃了。 此前的基建改造,房屋中安装的大量琉璃,可不是刘玄买的,都是梁山自己烧制出来的。 玻璃就是琉璃的一种,不用解释。 古代琉璃贵重,除了皇室和权贵,很少有人能够用得起,主要也是买不到,都是稀罕物。 物以稀为贵。 刘玄不能大量出售玻璃,影响市价,只能偶尔流落出一些,可渠道有限,在济州混得开的朱富算一个,暗地里的晁盖也算一个。 眼下的扈家庄就是刘玄选中的下一个。 赚不赚钱的不重要,试问哪个不知道刘玄视钱财如粪土,只是梁山需要金钱发展,他才想法子捞钱的。 有句名言说的好:要将朋友搞得多多的,将敌人弄得少少的。 梁山平了祝家庄,剩下的李扈两庄自然就要变成朋友,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刘玄看了一圈膘肥体壮的梁山好汉,满意的点点头。 听到刘玄是要和自己做买卖,李应起伏不定的心安稳了几分,说实话,他还是有点怕刘玄不管不顾直接强拉两庄人马上梁山的。 李应再能打,他也没有把握干得过刘玄,特别是已经摆明车马坐在梁山头领席位的栾廷玉,那可是位克得他死死的好汉。 李应善使钢枪,栾廷玉会棍棒;他有暗藏飞刀五把,巧合的是栾廷玉也会暗使流星锤。 所以当祝家庄招揽到栾廷玉,还直接任命一个新到外人为教师时,李应才会觉得祝朝奉不安好心。 这不是纯纯针对自己嘛。 稳定心神的李应当即向刘玄询问是什么买卖。 第81章 梁山酒水 刘玄朝坐在左手第一位的宋万看了一眼,缓缓说道。 “李官人,常言:无酒不成事,有酒事必成。” “江湖上多少好汉的情谊都是在一碗酒中,朝堂上那披红挂紫的碌碌诸公亦是无不借酒抒情,连茹毛饮血的塞外番人都免不了要喝上两口驱驱寒气。” “可想而知,酒的市场有多么广阔,有多么的赚钱。” 李应眉心蹙了蹙,他没有想到刘玄说的买卖会是酒,试探问道。 “刘头领,梁山现在有多少酒水,若是五七千斤,李某可全部收下,庄上亦是人人吃酒,想来就是万斤,我和扈太公亦能一并买了。” 刘玄摆摆手,正色道。 “李官人误会了,我说的......” 刘玄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嗯,既然你这么说了,也行,梁山需要留有存粮,以待不时之需,眼下每月能产出酒水五千斤左右,李家庄能够全部吃下也好,就不劳烦扈家庄了,那我便派人与李官人备案,往后月月都送到庄上。” 听到刘玄说每月都有五千斤,李应连忙说道。 “梁山怎得如此豪奢,李某不自量力了,望刘头领收回成命。” 李家庄平时亦会卖些米酒,可村民隔三差五的打上两角酒消遣一下可以,让李应每月卖五千斤,那不是说笑。 别说是李家庄村民人人都有闲钱买酒,就算是把整个独龙岗的村民加在一起,万把户人家每月都不一定能够吃掉一两千斤酒。 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当今世道,能够混个温饱家境就算好了,喝酒那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有的。 李应原以为刘玄是一锤子买卖,那就是梁山有一万斤酒水,他咬咬牙拉上扈家庄也就应下了。 可每月五千斤酒水的产出,李应将家底掏空都补不上。 扈太公虽是平庸,他也知道每月五千斤的酒水是多大的包袱,听到刘玄说不用扈家庄掺和,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轻抚长须不做声张。 但扈太公身旁的扈三娘却是眼前一亮,见李应拒绝,赶忙说道。 “刘玄大哥,梁山仁义,是救民苦难的好汉,扈家庄虽是不如李家庄那般实力雄厚,但也有想为百姓出一份力的心思,若是此事能够帮到梁山,扈家庄可替李家庄接下这桩买卖。” 闻言,扈太公浑身一紧,稀疏的长须都被揪下几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扈三娘,不明白一向聪慧的女儿怎会如此糊涂胆大。 扈成急忙伸手拉住扈太公的手臂,轻拍两下,示意父翁别激动。 感到扈成的劝阻,扈太公强行镇定下来。 李应知晓扈家庄近些年来主事的是扈成和扈三娘,瞧见三人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鬼脸儿杜兴自是晓得其中缘由,奈何李应说话太快,他来不及阻止,只能朝李应狂使眼色。 瞥见心腹人杜兴的连连朝自己眨眼,李应虽是不解,还是咳嗽一声道。 “刘头领,适才李应口快,实在是被你所讲的梁山能够每月提供大量酒水震惊住了。梁山行的是替天行道的义举,三娘子都能有这般仗义豪情,我怎能甘居人后,李家庄亦是愿为刘头领分忧。” 听到李应改口,扈成深知独龙岗只剩两庄,需同舟共济,亦是连忙起身说道。 “扈李两家本就结盟,每月五千斤的酒水供应,一家吃下难免有所不便。刘头领,不若将此事交于我们两家一并相办如何?” 李应能打下偌大家业,亦是有几分头脑的,见守成谨慎的扈成都出言赞同接下这桩买卖,看来其中确有内情。 且扈成说的不错,没了祝家庄,他们两家确实应该共同进退,李应朝刘玄拜道。 “刘头领,扈成言之有理,此事一家难为,两家合力怕是才堪能完成。” 对于几人的反应,刘玄尽收眼中,看来鼻息间闻到的酒味是真的,扈氏兄妹和杜兴都尝过梁山酿制的酒水了。 刘玄扫了一眼看戏的宋万,淡淡道。 “既然你们两家都同意做这桩买卖,我又怎会不愿。刘某原想李家庄的商道更为庞大,区区五千斤的酒水还怕满足不了,这才不愿劳烦扈家庄而已。” 李应虽是应下此事与扈家共同分担,但他心中还是忧虑的。 又听到刘玄说不过是区区五千斤酒水,顿觉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连扈氏兄妹都不由得有几分看轻。 要知道当下市面上的酒多为果酒、花酒、浊酒。 果酒和花酒是官吏文绅才喝得起的,一两酒就要数十文,传说中的喝花酒,就是此类酒水,‘花’指的不仅是人,亦是酒,平民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最常见的是浊酒,即是米酒,因其酿制后会起沫,浑浊不清,故称浊酒。 浊酒亦有上品,那就是黄酒、白酒一类,可那也不是普通人能随便喝的,一斤就要一两百文,大部分百姓一天都不一定能挣上两百文。 普通人能够喝得起的只有醪糟,就是酿制不佳的米酒,两文钱一碗,量大解渴。 李应可不信刘玄这种人会浪费人力去酿制花酒、果酒,大抵只是一般的米酒罢了。 每月五千斤的酒水供应,指望独龙岗内部消化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怕不是连他都要拉着酒去穿州过府了。 扈三娘可不知李应所想,听到刘玄答应扈家也能贩卖梁山酿制的酒水,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刘玄行礼道。 “刘玄大哥,此前扈家庄虽说也有商队,但做的不过是些钱粮布匹,山珍野货的小买卖。若是贩卖大量酒水,没有官府签发的酒引,怕是一两月内都可能无法做出起色,望乞见谅。” 酒引,官府为了限制商人的一种政策。 凡是从事贩酒行业的商人都要在大宋三司下的度支司进行登记,由当地的度支司签发酒引,才能售卖酒水。 李应一听,诧异的看向扈三娘,寻思道:三娘子果然聪慧,我怎么就没想到借酒引一事说出贩酒的困难处境,到时候卖不出去,看刘玄的为人,想来是不会强买强卖,逼迫我等为梁山屯酒的。 扈家庄一丈青,果然机敏。 第82章 宋万受罚 一个人的认知是和他的经历见识挂钩的。 李应严格来看并不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商人,他明面上是独龙岗的一个地主豪强,可开发的家族买卖和晁盖半斤八两,都是走私。 走私一道,可大可小。 晁盖是郓城县周边东溪村人,干的是贩卖私盐,他是山东私盐贩子推举的大哥,又是村里说一不二的霸主,还谋了个保正的身份为其打掩护。 贩私盐说到底挣得还是百姓的散钱,周转慢,人员多,就算被官府查处,抓的也是盐头,想抓到晁盖,没有一年半载都摸不到藏在深处的他。 可李应就不一样了。 他走私的是粮食马匹和珍玩奇物,而且不同晁盖在宋朝境内的山东小打小闹,李应的货主是辽国人。 李应的一个爱好就是喜欢骑白马,可大宋最缺的就是马,独龙岗上最强的祝家庄中最是得宠的祝彪,多么骄傲的一个彪子,胯下的亦不过是一匹劣马,那么不如祝家庄的李家庄庄主李应凭什么爱骑雪白马。 没错,李应已经脱离了低级走私,他的目标客户是大怂皇帝认的爹,当时明面上的最强国家,草原出身不缺马匹的辽国。 宋朝皇帝平生最渴望的功绩是什么,那就是从辽人手中收复燕云十六州,蓟州就是其一。 杜兴就是在蓟州落难,惹了官司,折了本钱,得到病关索杨雄的救助后,才遇到的李应。 值得一提的是蓟州出来的好汉杨雄和结义兄弟拼命三郎石秀,居然都听说过扑天雕李应的名头。 而号称山东呼保义,专一结交好汉的宋江,竟是不认识隔壁州府有个扑天雕,还得靠人打探独龙岗上有什么好汉。 连远在辽地的人都知道李应,四下州府却无人识得,可想而知李应平时在周边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守在庄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主。 习惯了薅大宋羊毛,平时不交商税的李应,哪会像扈三娘这种一直活在朝廷制度下的守规矩。 贩酒需要酒引,抱歉,李家庄开设的乡野酒家就没有过这种东西,那又不是卖的酒,只是自己喝的水罢了。 当下李应亦是朝上座的刘玄诉苦。 “刘头领,若不是三娘子提及酒引,李某也险些忘了,管理酒案的度支司官吏都是抽骨吸髓的贪官恶吏,怕是没有十天半月,千百两银子是搭不上关系的。” 刘玄可是知道李扈两家底细的,不置可否:“没关系,刘玄正好有一兄弟,是在那济州城中做些买卖,侥幸与济州府尹相识,上下官吏无不许他几分薄面,你们需要的酒引到时可托他走个路子。” 刘玄口中的兄弟正是转战济州开酒楼的笑面虎朱富,虽然因生辰纲被押在牢中,却有着诸班官吏相护,过得甚是滋润,只要刘玄回山后将夺取生辰纲的消息放出去,朱富使些钱财就能脱身了。 听到刘玄连酒引都能搞定,兼有兄弟认识一州府尹,李应暗道:刘玄果是智杰,梁山莫不是朝廷哪位大员...... 不沾大事,不惧小事。 谨慎的李应不敢细想,向刘玄应下了差事。 见此事已定,刘玄看向宋万,宋万不明所以,疑惑道。 “哥哥,有甚事需我去办?” 刘玄无奈道:“适才李官人性急,怕是觉得刘玄有强压之意,我哪会不知每月五千斤酒水仅凭独龙岗村户无法售尽。宋万,取些山寨酿制的酒水与大官人尝尝。” 梁山军中控酒,大军出征时不能携酒是刘玄的将令,犯者必罚。 宋万作为跟随刘玄最早的军中头领,自是知晓此令,急忙叫道。 “哥哥,我从不喝酒,咳咳,不是,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是最遵从军令的,军中哪会有酒啊!” 位于宋万下席的青眼虎李云摇摇头,向扈三娘歉意说道。 “三娘子,刘玄哥哥有令,大军出征时军中禁酒,我厚颜请三娘子将此前营中宋万哥哥赠与的玉清酿取出,暂且借宋大哥一用,日后李应必再送百坛还与三娘子可好。” 玉清酿是经过朱富在刘玄指导下提纯改进,加入宋代古法酿酒工艺后得出的新酒,味甘质醇,更适合北宋达官贵人口味的酒水。 宋万狂野不羁的大脸上两只煤球似的双眼睁得发亮,故作痛心地看向李云。 淡了,感情淡了,刚刚喝酒时还叫我好哥哥,现在就是宋大哥了。 李云无语的抽了抽鼻子,朝宋万示意道。 “宋万哥哥,你酒洒了。” 宋万忙低头一看,轻舒一声举起酒碗:“胡扯,哪里洒了,这不是好好的。” 看着尚不自知的宋万,刘玄说道:“要不你仔细闻闻,我在这儿都能闻到你身上玉清酿的酒气。” 常处鲍肆而不知腥味。 听到刘玄点出,李云亦是点头赞同,宋万顿时起身拜道:“哥哥,宋万知罪。” 扈三娘深知此事是因自己而起,忙说道。 “刘玄大哥,都是三娘和宋万哥哥意气相投,宋大哥为了招待我等,才会取出......” 扈成杜兴亦是出言相劝。 刘玄抬手止住想为宋万求情的众人,面色一正。 “宋万,你应知军法无情,犯就是犯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念你祝家庄一役颇有功劳,亦是初犯,我便罚你功过相抵,你可心甘。” “是,刘玄哥哥,宋万遵命。” “我必须告诉你们,酒色腐败,黄白秽物,败坏军纪,有损军心的事务切勿再在军中滋生,不然此次不过是小惩,下次再有,就不要在军中待了。” 刘玄语气颇重,威仪尽显,厅中梁山众人尽皆起身称诺。 见刘玄果断处理宋万一事,李扈两家方知刘玄治军有道,梁山强盛是不无道理的。 扈三娘从腰后拎出一个酒囊,向宋万愧疚道。 “宋万大哥,都是三娘过错,贪一时酒欢,才惹得大哥受罚。” 宋万不以为意,轻松说道。 “哈哈,有甚关系,能够结识三娘子这般好汉,是我的运道,此事确是宋万不对,哥哥罚我不关你事,哈哈哈。” 第82章 梁山琉璃镜 见宋万洒脱有度,态度不改,扈三娘才安下心来,提起酒囊朝刘玄说道。 “刘大哥取酒之意,三娘明白,这梁山精酿确是非同凡响,好似天上琼浆一般,与之一比,我等以前喝过的好酒不过是糟糠罢了。” 说罢,扈三娘将酒囊递给哥哥扈成。 扈成接过酒囊,惊喜的向扈太公和李应说道。 “父翁,李叔父,此前我到梁山大营中时,恰逢三娘亦是在内,多得宋万头领好生招待。沾了三娘的光,我竟是有幸尝到世间难得的美酒,这囊中的美酒就是宋头领送于小妹的。” 扈成边说,边把酒囊打开,为扈太公和李应倒了一碗。 性子率真的扈三娘嫣然一笑,得意道。 “李叔父,方才你出言婉拒刘大哥的提议时,我不知有多么着急,每月五千斤算什么,梁山有此美酒,我还怕不够哩。” 扈太公抿了一口,直觉味清润喉,回味无穷,果是好酒,赞赏的看了扈成扈三娘一眼,为自己有如此儿女感到自豪。 一旁的李应亦是端起酒碗,乍一看去,便知此酒不凡,清澈有形,碗壁有迹。 浅浅抿下一口,齿间生津,味甘回甜,又有一股热辣气顺喉直窜,端的是平生未见。 “好酒,大丈夫不饮此酒,徒活百年!” 李应不禁脱口而出,只觉自己浅薄无识,若是错过了此等好酒,怕是他余生难眠。 难怪向来机智的杜兴会赞同他接受刘玄提出的酒水买卖,有此好酒,便是无法在大宋售卖,想来辽国的冤大头也能买单,狠狠赚上一笔。 至于在独龙岗和东昌府售卖,李应早就不知道将这种心思甩到哪里去了。 李应忙向刘玄感激道。 “多谢刘头领不嫌庄小人微,竟能将这般前景远大的酒水买卖让我等经销,李应拜服。梁山有刘头领此等英雄豪杰掌管,他日必得其志。” 若是梁山供应的每月五千斤酒水都有玉清酿的水准,便是差上一些,李应也有把握将其售空。 刘玄哈哈一笑,随意道。 “李官人看来是别无异议了,那往后梁山和李扈两庄的酒水一事,刘玄稍后便派人与尔等商议具体细节。” 扈三娘见刘玄气宇风流,谈笑自若,言辞间满是对梁山有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壮起胆子问道。 “刘大哥,梁山连难得一见的玉清酿都能量产,真是豪奢。三娘斗胆问一下,不知这难得一见的琉璃亦能产出否?” 听到扈三娘的话,众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刘玄则是神色莫名的看向宋万。 看到刘玄审视的眼神,宋万连忙伸手指向李云说道。 “哥哥,这次可不是我做的,都是李云兄弟被三娘子夸了几句,就把随身携带的水晶镜子送给她了。” 李云一脸无所谓:“三娘子女中豪杰,武艺精熟,我对她甚是敬佩。” 瞧着李云目光坦荡,眼中俱是欣赏之意,刘玄惠然一笑,随意道。 “不过是面镜子,送便送了,宋万你大惊小怪作甚。” 扈三娘从腰带中取出一面小巧精致的镜子,小心递给扈太公等人传看,闻听刘玄言语,巧笑道。 “李云哥哥面容英伟,带面水晶镜子亦是正常的,似宋万大哥这般的,怕是连水面都不必照吧,哈哈。” “而且宋万大哥什么话,李大哥和我虽相处尚短,却好似兄妹,送些见面礼不是常事,你还送了玉清酿给我呐。” 刘玄看向扈三娘,随意扫了一眼,但见: 蝉鬓金钗双压,纤腿修长着凤鞋;连环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端跨。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娇容自有英气,宛若玄女落凡尘。 长得如此颜色,又兼直爽口快,义气当先,难怪能够和宋万等人不到一日就相处的颇有情谊。 这搁谁能够拒绝一个说话好听,处处有共同话题的美女。 宋万等人心中还有自己这个梁山大哥,刘玄都得感谢幸亏扈三娘是水浒中人,不然,在后世遇到扈三娘,怕不是能将刘玄手底下的兄弟都给钓成翘嘴,被扈三娘一网打尽了。 扈三娘可不知道刘玄已经将她套到后世中训狗大师的梯队,而是继续满怀期待的问道。 “刘玄哥哥,你还没回我话哩,这水晶镜子梁山还有不?” 李应等人也已经传看完,纷纷惊叹梁山竟有如此清晰照人的琉璃镜子。 他们听闻世上有琉璃镜,可却是从未见过,使用的都是灰蒙蒙的铜镜,大体看得清就是极好了。 刘玄知道玻璃和酒不一样,酒再好,只能说你有独家手艺,而且有的人喜欢,有的人讨厌,梁山产出的酒流入市场亦不过九牛一毛,不会引起太大的觊觎。 可玻璃不一样,这玩意家家户户都可以需要,男女老少群体是一个不落,这种超出时代一大步的物品,但凡被利欲熏心的朱衣狼狗盯上,那就是要动刀子的。 梁山现在虽是有所积累,战力强盛,可能打一万人,五万人,那十万人,几十万人呢。 刘玄不想在现阶段招惹太强的势力,只能说道。 “有倒是有,但你们也知道,似这般珍稀的琉璃不是轻易能造就的,都是只有海外才能产出,大宋如今流通的琉璃大多是如此。” “刘某有一个海外番人好友,他历经三月才能从海外带回上等琉璃,集梁山之力,经过百十个匠人日夜不休,每月不过只能收到五块。” ...... 听着刘玄哥哥胡扯琉璃的来历,还说是海外友人运来的,真正知晓玻璃工艺的宋万暗忖道: 小七要是知道哥哥把他每日派去水泊边挖土改成去海外运琉璃,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将起来。 想到阮小七疙疸脸横生怪肉的模样,宋万强忍发笑,确是一个扮作番人的好长相,不像他,丈二身高黑面庞,活脱脱一副凶神恶煞的鬼神相。 刘玄扯完,李应心中一算,发现一面巴掌大的琉璃镜竟是至少价值五七百两白银,而那番人每次运给刘玄五面,且又不是只给刘玄运货,如此算来怕不是一趟下来要赚个上万两。 李应顿时恨不得自己也组个船队出海捞钱了。 都是走私,哪里不是走,好男儿就该走到哪里,赚到哪里,管他陆上海上的。 第83章 刘玄初话金辽 本是扑天雕,何作海上鸥。 李应不过是一时间对刘玄所言的波澜壮阔的汪洋大海有些许向往,真要让他出海是不可能的。 毕竟一听就知道出海靠的是天时,还是往返宋辽好些,凭他的手上功夫和经验可保无虞。 刘玄可不管厅中众人如何想法,自顾说道。 “常言:物以稀为贵。这水晶镜制造产出颇为不易,数量稀少,一面便值数百两。梁山的身份终是不好出面销售,我欲将其一并交予你们两庄代为出手,每面五百两交付,至于你们卖出多少,刘某一概不管如何?” 对于刘玄的说法,李应自是赞同,扈家亦是没有异议。 扈三娘早被刘玄诉说的神秘海外吸引,激动道。 “刘玄哥哥,不知下次那海外番人兄弟何时到来?三娘可否随哥哥一同上山,到时亦随那番人出海见识碧海蓝天可好?” 生意什么的,扈三娘不在乎,她喜欢的是新奇事物和不受拘束的广阔天地。 可扈太公和扈成却被扈三娘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三娘,你在胡说什么,那万里之遥的番邦野地有什么好见识的。女儿家不知所谓,望刘头领见谅。” 刘玄自是不会同意扈三娘,之前的那些不过是他吹嘘的,梁山现在可没有出海的能力,他淡淡回道。 “扈太公不必着急,三娘子,海外凶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随意出海的,需有万全准备,我那兄弟亦是次次抱有九死一生之念,吃尽苦头才能历经数月来访大宋。” 刘玄突然想到一件事,面色一正道。 “且不知你们可听说了当今官家有意和北方金人在东海结盟,沿海一道早被官府控住,不允民间船只穿行。” 众人一听,顿露疑惑不解之色,左顾右看,见大家都不知道此事,连忙齐齐看向刘玄,等待下文。 扈三娘原听刘玄赞同父兄不同意自己的想法,正欲不忿,闻听此言,亦是一副吃瓜神情,呆呆发问道。 “刘玄哥哥,北方不是辽人所占,哪来的金人啊?” 李应杜兴闯荡日久,可大多在宋辽边境,亦是一脸好奇。 观众人反应,刘玄深知古代消息闭塞,亦不奇怪道。 “金人和辽人一样,都是异族。辽人是契丹先祖耶律阿保机吞并草原诸部,一统草原后,才建立了辽国和宋国南北各立。” “但自从檀渊之盟后,两国长久相安,并无大战,时间一长,辽国亦是沉迷享乐,再无进取之心,疏忽了对国内诸部的管理。” “金人就是在辽人放纵管理下出现,在白山黑水间崛起的女真族,现在的金人领袖完颜阿骨打,他是和耶律阿保机一般的人物,前些年他强势统一女真诸部后,起兵反辽,连战连胜,打得辽人节节败退。” 听到此处,李应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按刘头领所说,辽国确实是战事吃紧,这两年我...嗯,我从辽人手中购买马匹愈发稀少,且辽人对粮食物资的需求亦是愈发大了,我此前还不明所以,现在看来是后方金人的攻势影响了辽国的商业发展。” 飞天虎扈成这个大聪明却神色惊喜,出言说道。 “那岂不是说辽国已是危如累卵,金人这般穷乡僻壤间不为人所知的异族都能打败辽人,我听刘头领所言,那个完颜阿骨打是穷山恶水中兼并了几个小部落,不就是如我等独龙岗一般。” 闻听扈成话语,宋万亦是激动道。 “是啊,哥哥,怎的不早说,那厮鸟都能打得辽人屁滚尿流,我们梁山若是出兵,岂不是亦能打败辽国,搏个出人头地的路子。” 李应心头火热,鹰眼发亮,早已埋藏的壮志好似火山喷发,呢喃道。 “辽国竟是如此不堪,莫不是收复燕云十六州就在今朝。” 刘玄一拍桌子,发出响声,震慑住心思起伏的众人,缓缓道:“你们根本没有看出此事的严峻。” 众人不明所以,但被刘玄一震,还是平静下来。 久不开言的栾廷玉这时却起身朝刘玄拜道。 “刘玄哥哥,某家想来是知道哥哥的忧虑,可否让小弟为众位兄弟解惑?” 栾廷玉自入得厅来与刘玄见礼后,只是静坐一旁,当下出言,引得众人齐齐相视。 见栾廷玉面色沉重,刘玄心中一喜,至少此间还有一个明白人,笑道:“想来兄弟必有良言,尽管诉说。” 扈三娘吃瓜吃的正爽,亦是急促呼道:“栾大哥本事了得,此事隐晦我亦是听不明白,请快快说来,也让我们听听有何不当之处。” 栾廷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深呼一口气,点头叹息道。 “你们只道金人野兽出身,辽国不堪一战,却是不想为何衰落的辽国竟是诸国中最强大的。” “我朝尚且不论,单说时常掠境扰民的西夏,某家早前便是在西军混迹,对于西夏军队了解颇深,你们可知宋夏交战是何结果?” 扈三娘眨了眨秀目,配合道:“有栾大哥这等好汉从军助阵,想来不是大胜,亦应是不相上下。” 宋朝是很奇怪的,大家的印象中宋是弱的代名词,可有宋一朝,他的对外战役却是胜多败少,只不过是满朝朱紫贵有毛病罢了,打输了赔礼送钱,打赢了也是赔礼送钱,才会给人一种一直输的印象,当然,也可以说是用钱买来了胜利。 扈三娘年纪轻轻,一直生活在独龙岗上,不了解边疆战事,只是经常听闻朝廷新闻机构都进奏院发放的邸报上说宋兵在哪里又打赢了谁。 宋是能打仗的,这是远离边境州府宋民的一贯印象。 可栾廷玉不一样,他是真的去打过仗的。 听到扈三娘无知的话语,他也不恼,仅是语气苦涩道。 “呵呵,不相上下,你们知道西夏最凶狠的军队,三千铁骑兵组成的铁鹞子嘛。每逢宋夏交战,我军堪堪稳住阵型,此军一出,好似热油泼火,霎时间就能乱阵破围,直杀得大军丢盔卸甲。” “可若是如此,某家凭着一腔血勇,军中亦是不乏向死军汉,靠人堆也能堆下西夏铁鹞子,但向来那督军......” 第84章 燕云十六州 督军,宋朝为了压制武将的一种手段。 怂太宗赵光义得位不正,朝内骄兵悍将太多,他又被辽人打怕了,没有他哥哥那般豪情手段,只能将重文轻武的政策更进一步,弄成了重文抑武。 赵光义靠着一个金匮之盟得到的皇位,为了保证赵光义的合理性,他的后代只能强调一句祖宗之法不可变,一代代下来,武将的生存空间愈发严峻。 武将再也无法出头的事件,便是文相韩琦对武阶最高的狄青说出那句,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男儿时,加之一代名将狄青竟是因文人出言忧惧而死,从此武将的心气彻底散了。 特别是宋微宗这个牛马,白读了一肚子书,还给本身就被文官压制的死死的武将头上又添了一个太监。 文官督军,太监掌权,武将只有一板一眼听从吩咐的份。 栾廷玉自从参军后,满怀激情壮志,想着一刀一枪拼出个功名,结果现实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他知道世道黑暗,哪会想到保家卫国的边军更是黑暗。 辛辛苦苦混了几年,才在军中当了个副旗牌军使,能带四五十号人。 好不容易总算等到大宋和西夏面对面的约架,战前上至枢密使将军,下至统制官营辖,有一个算一个,胸脯拍的震天响,扬言要一战打出大宋的威风,杀杀西夏那股不听话的劲。 栾廷玉一看这不就是自己立功的时候了,马上积极做热身运动,准备上战场后在上司面前露露实力。 那一天的风很大,栾廷玉的心很冷。 双方主力都还没打上一架,西夏只是派了一千铁鹞子领着万把军马冲阵,随军督军竟然被吓破了胆,强拉着主事将官跑路了。 栾廷玉都没反应过来,七万宋军就败了。 事后,栾廷玉竟是听闻那弃军逃跑的督军被赵官家升官了,理由是西夏五万大军来犯,他指挥若定,不丢一城一地,拼死守住了大宋国土。 若是栾廷玉没参与这场战争,他也就姑且信了,可他参加了,而且参加的还是出击战,哪来的守卫城池啊。 随着栾廷玉待的时间长了,他也就看出来了。 打仗,督军不行,写报告,督军无敌。 ...... 听着栾廷玉现身说法,详细的将宋夏间的一场大战及西夏军队的实力一一讲明,众人亦算是长见识了。 平时只道府县厢兵面对草寇不顶事,谁知威名赫赫的边军面对番军也不顶用。 扈三娘气愤说道。 “栾大哥,那督军无用,怎的连常年驻军边关的武将亦会抛弃士卒逃跑,若是武将无胆,哪保得了大宋承平日久。” 栾廷玉摇摇头,叹息道。 “三娘子有所不知,那督军都是文官大员任职,匹夫怎敢得罪,必要时时相护,但有令下,只能听命行事,若有忤逆,怕是连战死沙场的机会都没有,只落下个一世污名暗暗死去。” 栾廷玉此话无奈又不忿,憋屈又不甘,直听得众人心哀。 杜兴嗤笑一声,自嘲道。 “我们的眼光确是扁窄了,枉称好汉,此间竟是只有栾教师一人看穿。依我看那文官济济无用,就是武将森森,又有何用。” 一语惊醒梦中人。 鬼脸儿杜兴的一句话,众人亦是明了方才看低金人是有多么自大。 众所周知,栾廷玉口中骁勇善战的西夏可是辽国的小弟‘义子’,西夏的骑兵在辽人面前不值一提,不论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远比不上辽国。 宋连西夏都打不过,何谈收服燕云十六州。 李应心中燃起的火,被栾廷玉杜兴一番话直接给浇灭了。 飞天虎扈成脑回路清奇,开口就是搞笑。 “栾教师,我细想来,历代官家的志愿就是收服燕云十六州,西夏偏远穷困,无利可图,官家被督军蒙蔽圣听不过是一时之失,若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机会,官家应是能够亲自督促,朝中清流亦会出力。” “且适才刘头领亦是有言,现今宋金有海上之盟,得金人相助,辽国自顾不暇,两面作战必是疲于奔命。至于西夏,朝廷可以派人向西夏议和,共同出兵辽国,想来西夏人也不会永远臣服辽人。” “如此多管齐下,大宋必能收复燕云十六州,我等若是有机会参与此战,立功封将,荣膺乡里,亦未不可。” 听到扈成放的屁话,李应摇摇头,只觉扈家庄要完,寻思道: 这扈成莫不是将金人想成梁山,辽国是祝家庄,宋国和西夏比作李扈两庄。 真以为金人灭了辽国,会放过繁华的大宋不成。 刘玄不是声名在外,有豪侠仁义之称,你看我李应会老实拜见不,竖子见识浅薄,难成大事。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还是要拉扈成一手,毕竟两庄现在还是蜜月期,李应浅浅提醒道。 “扈成,金人野性难驯,残暴无序,无礼义廉耻,与其结盟,好似与虎谋皮。” 扈三娘对这个守成无智的哥哥也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道。 “大哥,你适才没听刘玄哥哥所言那金人就是因为贫困落后,为了抢掠富裕奢华的辽人,才起兵伐辽的。大宋不知比辽国繁华数倍,金人是狼,怎会放过嘴边的肥肉。” 扈成不是个傻的,经过李应扈三娘一番提点,亦是明白方才自己是被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消息蒙住心神,失了理智,不由长叹一声,黯然坐下。 不怪扈成反应如此剧烈,实在是燕云十六州太重要了。 历史上,自五代十国起,中原乱战,异族袭扰,宋朝建立时,燕云十六州就一直是异族占领的,历经983年,直到开局一个碗,装下天下十三省的朱元璋建立明朝,才收回这片久经苦难的土地。 北宋皇帝为何对燕云十六州念念不忘,因为一旦收复这片土地,那么就能证明赵家皇位的正统性,天理性,合法性。 故建国一百多年以来,在数代皇帝的授命下,士人的大力宣扬下,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使命已经深深烙印进了每一个大宋子民的心中。 扈成作为扈太公唯一的儿子,扈家庄的少主人,自是识文断字,受到这种影响也是正常的。 第85章 没面目焦挺 猎户知山险,渔夫晓水急。 朝堂上的庸碌之辈窃居高位,荣华富贵得来太易,早已缺乏对外威胁的感知。 李应等人虽无大局观念,但经历过的江湖事足以让他们谨小慎微,反倒能够看出饿虎在侧的威胁。 刘玄抛出海上之盟的引子只是为了在他们心中埋下一根刺,一个大宋昏庸无能的刺。 梁山是不可能一直窝在山上的,总要向外发展,可又不能一开始就占据城池,惹人瞩目,那么似李扈两庄这类的地方豪强就是刘玄的目标。 打天下和守天下都需要人才的帮助,刘玄再是自信,也不能一人揽下,李应等人乡间口碑不错,为人又懂事,就算不能拉上梁山当打手,放在民间做手套亦是一种好选择。 将梁山酿制的酒水和制造的玻璃交给李扈两庄售卖,就是维系关系的利益纽带。 酒至半酣,话语连连,众人间的关系明显愈发和睦,情谊渐渐深厚,颇为意气相投。 忽的有人来报,庄前有一个邋遢汉子前来投靠刘玄,言可助梁山说服李家庄附依,省了刀兵干戈。 闻言,厅中先是寂静一片,随之引得众位好汉大笑不止。 云里金刚宋万当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敬刘玄一人,不由出言调侃。 “哈哈哈,大官人,你这扑天雕是有人要射下不成,我可要长世面了。” 扈三娘颇得眼缘,早与众人混得相熟,亦是娇笑出声。 “哈哈,李大哥,不知是哪来的好汉到这里来打食,竟不知独龙岗还有我们扈家庄,只看得上李家庄。唉,看来扑天雕大名真是江湖远扬啊。” 李应脸都黑了半分,只觉肝火旺盛,怒道。 “好汉!我看是不知哪个犄角里钻出的浑脏鸟,腌臜泼货,竟敢胡言乱语,真真是绿豆眼里塞蛤蟆,不知天高地厚,待我出去扎他几个窟篓,好叫他知晓什么叫祸从口出。” 见李应气势汹汹起身离席,杜兴亦是面色不愉的站起相随,刘玄急忙说道。 “李应兄长且慢,那人既是前来寻我,应由刘玄出面先问清缘由,再做定夺可好?若是巧言令色之人,凭白辱没兄长威风,我亦不会放过他的。” 李应自是知晓此间刘玄才是主事的,那人虽对自己不敬,可却是投刘玄而来,适才不过是做些态度,好叫旁人不小觑自己,眼下刘玄给了台阶,李应就顺坡下驴道。 “好,我敬佩刘贤弟为人,便且先放过那人一马,若是他说不出个二三四,我手中钢枪必要教他做人道理。” 李应识相,刘玄当即命人请那汉子进厅叙话。 不多时,护卫在前引一个着松敞棕麻衣,腰系粗绳布,穿一双紧步丁头履,手脚皆绑整齐布的高大胖汉进得厅来。但见: 眉稀目大横肉生,体胖腰粗似两人,臂膀能使千斤力,脚下步桩稳如山。 那人生得高大,身躯健硕,只是不修边幅,胡子杂乱,身上风尘仆仆,多有黄土沾染。 只观其形貌,亦应是一个好汉,可刘玄认不出来是谁,当下起身出席向前问道。 “刘玄当面,不知好汉名讳?” 那人面色一喜,朝刘玄行礼拜道。 “刘玄哥哥在上,小人原是中山府人氏,祖传三代相扑为生。平生最无面目,到处投人不着。山东、河北都叫我做没面目焦挺。小弟久闻梁山豪侠刘玄哥哥仁义大名,端的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汉,多有敬仰之意。” 听到焦挺报完家门,刘玄心中一喜。 这是个人才啊。 焦挺是相扑世家,学得好摔跤手段,纵观水浒一书,他的描述不多,只是在出场时摔了黑旋风李逵两跤,远不如另一位摔跤能手浪子燕青精彩,且二人并无交手,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认为燕青要强于焦挺。 且燕青的外形远胜焦挺,会的技能又多,很难不让人喜爱。 可在刘玄看来,燕青虽好,不及焦挺。 因为燕青太过聪明,手段丰富,人生顺遂,交兄弟朋友可以,但你不是卢俊义的话,想彻底收服燕青就是白扯。 焦挺就不一样了,混得不行,人生困苦,五大三粗不机灵,还想着四处投山上寨,天生就是打工人圣体。 他还是个有本事的,不是那种纯混日子的无赖,连一根筋杀人如麻的李逵都能摔的服气,证明焦挺的相扑手艺不是吹嘘,是有底子的。 你要是开个公司创业,一个处处出色是你得不到的燕青,一个是很想跟着你干,专精一项业务虽不是顶流,亦是个大拿的焦挺,你觉得谁更好。 能到手的人才才是真的人才。 摔跤不单是表演给人看的,也是军队中士卒训练的一种手段,不论是强身健体,还是上阵搏杀都有用处。 古代出名的岳家军和戚家军,都有在军中教导士卒摔跤的训练方法,这是有据可依的。 刘玄连教人粗浅枪棒的打虎将李忠都塞到军队中做教头,更何况焦挺这种摔跤小能手。 又不是指望他们能将士兵训练的个个都能舞枪使棒,以一敌百,只要能有效提升单兵作战能力就行了。 这天下又不是人人都有岳飞的本事,那名满天下的林冲还不只是教些枪棒套路。 有史进这种练武天赋的,世上终究是少数,普通人会些招数架势就不错了。 花花轿子人抬人。 是时,刘玄满怀笑意的扶起焦挺,惊喜道。 “没成想竟是焦挺兄弟,你那手相扑手艺,技惊四座,刘玄早有耳闻,端的是条汉子。” 见刘玄春风和沐,没有看轻之意,焦挺连忙说道。 “刘玄哥哥,我近来听闻哥哥领梁山好汉攻打独龙岗,特来跟前效力,牵马执蹬,赴汤蹈火,但凭所愿,焦挺必誓死相随。” 焦挺实在是过的太苦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干相扑没人看,投山寨没人收,混来混去十多年,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思来想去,焦挺认为是自己没有背景,缺少大哥支持,需要找条门路拜个江湖上的大哥做靠山。 路过独龙岗时,听说江湖上声名兴起的梁山正在攻打独龙岗,刘玄的名头焦挺最近是听麻了,山东地界到处传扬。 这是个好机会啊! 第86章 焦挺秀拳脚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焦挺从家乡中山府出来混,四处碰头,流落绿林,连个相识的好汉都寻不到。 独龙岗是个好地方,岗上有个名唤‘扑天雕’的好汉,仗义疏财,武艺了得,是个有钱的大户。 更好的是庄上有个鬼脸儿杜兴,他是中山府出了名的好汉,焦挺曾经在中山耍把式时见过,识得杜兴。 若是一切如常,焦挺是打算拉个脸搭上勉强算老乡的杜兴的路子,投身李家庄混饭吃。 可他刚来到独龙岗,就听到梁山在攻打此地,一路上人人称赞的豪侠刘玄更是已经领兵打破了岗上最强的祝家庄。 声威势大的梁山摆明腿更粗大,刘玄的名头比李应更响,焦挺也没听说李应喜好结交好汉,可刘玄是绿林大哥,喜好人才的爱好肯定是真的。 这好用选,反正焦挺又不在乎是黑是白,投靠刘玄明显更有前途。 要不说焦挺诨名没面目,心思一下,顿时就直奔祝家庄来投刘玄,三言两语直接表明了要跟刘玄混的决心。 对于焦挺的投奔,刘玄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即出言收下了焦挺。 “焦挺兄弟是个有本事的,能够上梁山聚义是刘玄荣幸,欢迎兄弟入伙梁山泊。” 听到总算有山寨收留自己,焦挺喜不自胜,又朝刘玄行了一礼,以示尊重。 刘玄便请其入座,教厅内梁山头领一一介绍与其认识。 宋万等人见刘玄拉了焦挺入伙,只是欣喜,纷纷见过,杜兴却是见不得焦挺适才落了李应面子,语气不悦道。 “焦挺,刘头领欣赏你有几分本事,可你空口白牙,只是吹嘘,我杜兴却是不服,敢与我较量一番,试试成色不?” 听得有人质疑,焦挺顿时不忿,怒目朝杜兴望去,只见一个丑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焦挺不由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喜道。 “哥哥莫不是中山府的‘鬼脸儿’杜兴?” 焦挺的反应倒是让杜兴楞了一下,疑惑道。 “你说的不错,我正是中山人士,难道你认得我?” “哥哥事忙,大抵是不知道焦挺,我是那中山城相扑手焦大的儿子传人,曾在城中瓦子栏里练摔跤,有幸见过哥哥。” 杜兴一听,乍一回想,亦是回忆起来中山故事,忙道。 “兄弟原来是中山相扑世家焦氏传人,我却才是忘了,经兄弟一说,这才想起,我确是看过你的相扑手段,端的惊人。但你辱我主家,便不是你的对手,我也要和你做上一番。” 焦挺摸摸胖大的脑袋,不解道。 “哥哥哪的话,我何时见过你的主家,怎的辱他了?我......” 话到一半,焦挺瞧见刘玄向他使了个眼色,似有所指。 焦挺顺着刘玄眼神看向杜兴身前那人,绛紫红袍,鹰睛燕颔,仪表朗朗,颇有燕赵豪杰风范。 糟了,撞刀口上了。 不用旁人介绍,焦挺一眼就认出此人的身份,身边有杜兴出头,又是这番样貌,肯定是扑天雕李应了。 想到自己为了见刘玄说出的借口,焦挺连忙行礼道。 “焦挺见过扑天雕李应哥哥,不曾想李大官人竟是与梁山相识,小弟此前所言吹嘘,望哥哥见谅一二。” 眼看焦挺服低认小,言辞诚恳,李应亦不好发作,且焦挺已经被刘玄收入麾下,看在梁山面上,李应只好回礼道。 “不知者不怪,兄弟此前亦是想为梁山出力,不晓得此间详情罢了,李某不是心眼扁窄之人,怎会责怪兄弟。” 见二人谦词,刘玄作为厅中老大,当即一力说将开来,互相劝了几碗酒,化解间隙尴尬。 有刘玄出面,李应面上有了台阶,焦挺又不是猖狂性子,杜兴要和焦挺相斗的事情顺理成章消去。 月上梢头,蝉鸣悦耳,厅中宴席渐渐散去。 独龙岗上此间事了,惹人厌恶的祝家庄被一扫而平,李扈两庄搭上了梁山的大船,刘玄又添了一位水浒好汉焦挺。 梁山可谓是收获满满。 翌日,刘玄领着梁山大军陆续返回梁山,李应等人沿路送别。 自此独龙岗日新月异,刘玄自有发人留守祝家庄,暂作三庄并立,且联系李应扈成加深情谊,商议买卖诸事。 却说刘玄带着大军一路无话回到梁山,刚到北山路口,就见此处已是新立一座酒家。 店前平地上,活阎罗阮小七正和一个高大汉互相缠斗,虽是不动兵刃,阮小七却被打得连连后退。 那汉身躯高大,颇为壮硕,手脚长大,一招一式间有些章法,或摔或抱,阮小七身形与之相比娇小不少,只能不断躲闪。 打虎将李忠和阮小七玩的好,当即向前叫道。 “哪来的莽汉,欺我小七兄弟身短。” 阮小七性子活泼,颇得众人照护,宋万等人亦是出言相助,多是调侃戏谑。 随行的栾廷玉自是看出阮小七和那人不过是在戏耍切磋,只是他不识得二人,故在一旁默不出声。 可焦挺人称没面目不是没有理由的,粗鲁性直,急躁口快,他一看宋万等人认识阮小七,却不言那高大汉,只觉表现的时候到了。 当下快步向前,大喝一声,手中架势摆出。 “泼才,敢欺我梁山兄弟,你可认得爷爷没面目焦挺不!” 那汉闻得声响,转头看来,见焦挺健胖,身上功夫似有路数,来不及出言,忙脚下用力,使出桩功,双臂鼓起,欲要招架。 焦挺脚步斜插,左手搭上那汉臂膀,右手靠去,劲力发身,直摔了那汉一跤。 那汉不服,腰身发力,使了个乌龙绞柱,欲立将起身,不想焦挺左腿扣进腕来,右腿一踢,又摔了那汉一跤。 二人交手瞬息间,焦挺便连摔那汉两次,阮小七喝叫一声,急忙上前欲助那高大汉,朝焦挺冲拳而去。 焦挺不明白阮小七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打自己这个帮他的人,可凭白挨打不是他的性子。 只见焦挺手起一拳,拉住阮小七打来的拳头,拖将近身,脚下一绊,直摔的阮小七扑将出去,跌倒在地。 果是相扑丛中人尽伏,拽拳飞脚如刀毒,焦挺端的有本事。 第87章 草里蛇韩伯龙 “哎呦!呸呸呸,哥哥怎的这般粗鲁!” 阮小七被摔了个狗吭泥,爬将起来,吐了两口唾沫,朝又要动手的二人叫道。 “二位哥哥切莫再动手,都是一家人,休伤了和气。” 欲要再打上一场的焦挺和那高大汉闻言,互相退将开来。 阮小七朝刘玄等人喊道。 “刘玄哥哥,你们亦是个坏的,凭看我挨这位哥哥的打。” 刘玄下马领着宋万等人走上前来,宋万嬉笑道。 “嘿嘿,这不是看小七你正兴起,热身散些暑气也好。” 李忠亦是戏谑出言:“小七兄弟,你常说自己是水中蛟龙,地上恶鬼,水里我佩服,地上的本事今日却叫我等开眼了。” 阮小七亦不恼,咧嘴笑道。 “嗨,我看这位哥哥亦是个汉子,手上收着力呐,不然两位哥哥和小七一同去水里耍耍,让这位哥哥也瞧瞧我的本事。” 在陆地上一对一,还有可能和阮小七半斤八两,在水里,那不是羊入虎口,二打一都不是个菜,宋万李忠忙摆手说道。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水里开玩笑,我们可不会自讨苦吃。” 看了一番戏的刘玄打断几人的嬉闹声,浅笑道。 “几位兄弟别逗嘴了。小七,这位身手不凡的兄弟是江湖上唤‘没面目’的焦挺,身旁的是独龙岗上的铁棒栾廷玉兄弟,你还不介绍一下那位兄弟是何人?我看那兄弟亦是个本事了得的。” 看年岁尚轻的阮小七和刘玄等众位梁山头领聊得熟络,栾廷玉行礼道。 “某家栾廷玉见过小七兄弟,一路常听梁山阮氏三雄名号,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小七兄弟身精体健,是个水中好汉。” 阮小七拍拍身上尘土,双手扯露出胸膛,但见: 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 耍宝似的秀出身材,摆了几个架势,阮小七得意回礼道。 “小七见过栾家哥哥,哥哥好眼力,我这身筋骨就是在水里练就的,便是大江大河亦是随意去的,三五日潜水更不在话下。” 焦挺亦是上前行礼道。 “焦挺见过兄弟,我亦听闻阮氏三雄有水中蛟龙的本事,适才手重,望兄弟体谅则个。” 阮小七不甚在意,大方回礼道。 “焦挺哥哥哪的话,我能够见识到哥哥手段,那是小七的幸事。” 说罢,阮小七抬手指向刘玄,朝站在一旁的高大汉欢喜叫道。 “韩伯龙大哥,这就是我梁山大当家刘玄哥哥,几日来你不是时常挂念嘴上,怎的现在人在眼前,却不吱声。” 韩伯龙不善言词,体形健壮,气质彪悍,着一身短打麻衣,头发随意扎起,怎生模样?但见: 眼似铜铃,深藏凌凌凶光;参差散发,遮起亡魂无数。原是山东强人,心中竟有良知。 韩伯龙就是个典型的被世道逼迫,无依无靠,流落绿林,虽打家劫舍,但良心未泯的宋朝百姓缩影。 他当上强人,只是没有出路,活不下去,才操刀拦路,可他和那些穷凶极恶的草寇又不一样,他心中有着道义。 梁山是山东地界兴起的一股势力,刘玄带领的梁山和其余绿林山寨行事间有着天差地别。 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梁山独树一帜,对贫苦百姓秋毫不犯,事事相帮,对恶霸凶人强势扫平,处处打击。 韩伯龙觉得梁山才是他的归宿,刘玄这般爱护百姓的英雄才是他的目标。 所以他提起吃饭的家伙来了梁山,寻到李家道口,搭上梁山前哨朱贵的路子。 为了见到心目中的英雄刘玄,他一刻不停的向朱贵请命前往北山路口酒店,与阮小七一同在此等待接应刘玄。 韩伯龙也听到众人呼唤刘玄哥哥,明白眼前这个仪表堂堂,威风凛凛,身上虽有贵气侠气,却更有和气,让人心生亲近的青年就是自己仰慕的英雄刘玄。 人到跟前竟生卑,近乡之处多有怯。 韩伯龙崇拜刘玄为人,刘玄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他不由的有些紧张,一时间不知道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听得和阮小七缠斗的高大汉是韩伯龙,刘玄脑海中一顿回忆搜检,只觉有点印象,却实在想不起来。 刘玄猜测韩伯龙应是水浒传中出现过的,只不过是个路人甲,这才没有印象。 又见韩伯龙面色涨红,几番欲言又止,颇为拘谨且窘迫,刘玄淡然一笑,和颜悦色道。 “兄弟怎的如此惊异,莫不是刘玄面目可憎,太过吓人,你看不下去。亦或是焦挺兄弟适才惹恼韩兄弟了,那我向兄弟道个不是。” 阮小七自是知晓韩伯龙性子,出言解围道。 “哈哈,我看是韩大哥见哥哥威仪无双,似小七此前一般,被惊得说不出话才是。” 韩伯龙掐了一下大腿,强定心神,激动道。 “小人突见豪侠刘玄尊颜,不想哥哥有龙虎之姿,狼豹之态,威仪凌凌,端的是天人仪表,不由呆住,请哥哥见谅。” 糟了,被比下去了。 焦挺一愣,同为新入伙的兄弟,同样一副五大三粗身板,这个彪形大汉有套路,都是初见刘玄哥哥,韩伯龙说的见面词明显胜过自己一撮,这不是显得自己没文化,是个憨货嘛。 韩伯龙真情实意,满目敬仰的继续说道。 “刘玄哥哥,小弟本在江湖上厮混,浑噩度日,流落绿林多时,熬出了个‘草里蛇’的诨号。” “近年来早晚听得哥哥仁义,专一救护百姓,心生敬佩,故离了原地,前来投靠哥哥麾下,只望入伙梁山,为贫苦百姓出一份力。” “小弟力微技弱,幸得朱贵哥哥抬举,引入山门,请了份接应的差事,在此专候哥哥。今日得见豪侠亲面,我平生足以,死亦无怨。” 上山落草,投身绿林山寨,不是说山寨老大是谁,你就是跟谁混的。 水浒中的梁山二代目托塔天王晁盖,他是梁山老大,可对于上山入伙的好汉,晁盖只是明面上的老大,他们真正的大哥是上梁山时的引路人。 第88章 卑微何涛 纵观全书,梁山上分了诸多派系,宋江为何能够人多势大,威望远超寨主晁盖。 只因宋江就是游走在外拉拢好汉上山,就连鲁智深武松等梁山高端战力都是经过宋江的路子上的梁山。 这些好汉上了梁山是会听明面上的老大晁盖的话,可一旦晁盖的命令和宋江起了冲突,他们还不是听宋江的。 归根结底,宋江才是他们认可的大哥,是他们上梁山的引路人,关系更亲近他们。 这就有点像浪子燕青和玉麒麟卢俊义的关系,小事,燕青可以听宋江吩咐,大事,一定会是卢俊义说了算。 韩伯龙此时将朱贵说出,一方面是为了告诉宋万等梁山头领,他不是孤身上山,是有着关系入门的,算得上梁山自家人。 另一方面是为了向刘玄表忠心,他是真心想投靠刘玄,往后就算和朱贵关系很好,但他心中的大哥一定是刘玄。 刘玄一开始就懂这种绿林潜规则,可他不在乎,因为梁山是他的一言堂,没有人能够撼动刘玄的地位。 不提刘玄又得一位好汉,带着大军回返梁山,处理诸多杂事。 却说在济州城搜寻生辰纲未果的蔡府管事蔡五。 蔡五虽无官身,但宰相门前五品官,他应下生辰纲接送一事,却没有寻到押送官军,仗着蔡京权势,日日询问济州府尹,常常逼迫上下官员,只为找到丢失的生辰纲。 生辰纲是蔡京女婿梁中书送给岳丈的,代表的是蔡京和梁中书的面子,若是无法寻回,沿途一路相干人员少不得吃不了兜着走,蔡五为此是急的上蹿下跳,连无根无据的朱富都被他强令关押在狱。 更是牵连了不少无辜百姓,济州一带被搞得鸡飞狗跳。 时任济州三都巡捕使臣的‘一只耳’何涛,自从被刘玄放回,为他说情出钱的朱富早与其混的相熟,情谊深厚。 在狱中单押的朱富使人送了何涛一百两金子,请他向蔡五疏通。 何涛有义气但不多,看在一百两金子的份上,再加上找寻生辰纲一事本就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于是为了兄弟朱富,他便寻了个日子找上蔡五门去。 外貌周正的蔡五着一身墨色长衫,端坐堂上,捋着短须,看向数次登门拜访的何涛,不耐烦道。 “何观察,自你领了这桩差事,你是拖了一日又一日。都言上不紧下不慢,莫不是看我不是你顶头上官,就不用心思,故意致祸于我。哼,惹恼了我,我若不得安生,必先让你拖了这身衣服,发到远恶军州雁飞不到去处!” 蔡五越说越是恼怒,语气不由地重了几分,恶狠狠道。 “你这种下级小吏,便是相爷不理,我有的是方法炮制你,若是再寻到那伙人下落,到时可别怪我无情。” 何涛虽在州府办事,见惯了一郡长官,但那些都是文人墨客出身,明面上装得好做派,哪听过这般明目张胆的胁迫言语,顿时吓得跪伏在地。 何涛是三都缉捕使臣,有着从八品官职的职称,可他是武将体系,在蔡五面前,五品的济州府尹都要以礼相待,更何况何涛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公人。 面对一言就能决定自己身家下场的蔡五,跪着的何涛哪还有武将的尊严,浑身颤栗说道。 “禀复相公,小人哪敢惫懒偷闲,今日并不是为了给相公送吃食来的,实是有了线索,特来相报。” 何涛当然不是第一次上门,自从领了寻回生辰纲差事,他是四处派人搜检,可截取生辰纲的杨林早就押着生辰纲沿小路跑了,他哪能找得到。 为了多得几日时间寻找,何涛只好隔三差五向蔡五送些装有雪花白银饼,黄金豆腐块的吃食,讨好蔡五宽些时日。 可谁家经得起送金送银的法子,又不是年年纳贡还海晏河清的大宋皇帝。 何涛是真的找不到生辰纲踪影,逼得只能寻摸了个栽赃嫁祸的法子,顺带想捞朱富一手。 听到何涛说生辰纲有了线索,蔡五眼前一亮,连忙笑道。 “哈哈,我就说何观察是个能干的,快快起身,难怪府尹相公能够重用你,将州内巡检缉捕诸事交托于你一人,果然是慧眼识人。有何线索,速速道来,莫不是已经找回生辰纲了。” 看着蔡五脸色变化之快,何涛佩服不已,难怪人家能够搭上蔡府,就这手黑白脸功夫,就够自己学的。 何涛不敢得罪蔡五,连忙起身恭维道。 “都是相公提点小人,督促有道。小人自领了差事,昼夜无眠,差下本管眼明手快的公人去野云渡上往来缉捕,虽是无人得见生辰纲踪迹,但小人细察之下,竟是发现有数条重车大印沿山林险道朝东昌府方向延伸。” 蔡五眉头一皱,不耐道。 “东昌?莫不是那伙夺取生辰纲的贼人是东昌府人,跨州作案,自去快活了。我看你是上瞒下欺,在这戏弄老爷,好叫老爷我白跑东昌府,再遇个你这样的托词泼才。” 蔡五愈发觉得自己想的有理,面色一沉,喝道。 “直娘贼安敢胡说!我可不是那穿紫挂绿的相公大夫,轻易遭你蒙骗,老爷亦是民间出身,挣到蔡师身前,非同容易。你的这些转接搭推的手段,我见得多了。” 见蔡五又变脸色,目露凶光,何涛暗暗叫苦,赶忙说道。 “相公明见,小人哪有那豹子胆熊心肝,敢枉做手段欺瞒相公,在相公面前丢人现眼。且听小人道来,那伙贼人并不是东昌府人。” 看何涛吓得瑟瑟发抖,蔡五嘴角微扬,对这种州府小吏,他可不会好言好语,需彰显威风,吓破其胆,才能使其惧怕,用心办事。 蔡府门前六品以下皆是吏,没有穿上绯衣的资格,哪能称官。 北宋自神宗年后,六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穿绯衣,由此可知蔡京的权势有多么强盛,蔡五一介门前行走干事有多么狗仗人势。 当然,若是眼前的是文人进士,有功名在身,蔡五亦是不敢如此恐吓。 他终究不过是蔡京的一条狗罢了。 第89章 蔡五欲请兵,二州伐梁山 何涛身为济州府官面上的一号人物,提点济州上下巡检司一干公人,下辖几百官吏小厮。 可在蔡五这等小人面前,何涛亦是只有卑躬屈膝,伏低做小的份。 因为何涛知道,济州府尹不过是来济州镀金的,看在当朝太师蔡京的面上,只需蔡五随意一句话,府尹可不会记念他的苦劳,任打任杀须臾之间。 至于什么文人风骨不畏强权,听听就行了,没脑子的才会当真。 何涛为了自己的前途,急忙说道。 “相公来此公干数日,可知济州梁山泊?” 蔡五平日出入的无不是豪门大户,富商权贵之家,借蔡京的权势走自己的关系捞钱,哪会在意济州边缘的梁山水泊,于是面色不解道。 “梁山?未曾听闻,那梁山可是与生辰纲有关?” 何涛解释道:“相公有所不知,近年来梁山泊上来了伙强贼,扎下山寨,四处打家劫舍,鱼肉乡里,搅得济州鸡犬不宁,声势颇为浩大。” “嗯!济州府内竟有如此巨寇,我却是不知此事,怎的府尹相公不发兵剿灭这伙泼贼。” 何涛叹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恨道。 “府尹相公英明善事,怎会容忍梁山贼劫掠,年前曾有派小人与郓城县官兵联手攻打梁山,奈何时逢大雪漫天,又兼失了地利,被梁山贼寇奸计得逞,破了征讨官军,小人的耳朵就是在那时失去的,若不是小人还有几分武艺,怕是此时都见不到相公尊颜了。” 蔡五看着一只耳的何涛,颇为不屑,却是言辞安慰道。 “何观察果是义士,为了一州安宁,竟受此残缺身伤,济州百姓会记住你的。不过是一群占山草寇罢了,待我解决此番公事,必为你引荐永安军都指挥使陈思平将军,一举荡平梁山草寇。” 宋朝军队除了汴梁城的中央禁军,就是地方厢军组成的军团,各地州府都有安置一支常驻厢军,可由中央指挥调度,紧急军情时当地府尹亦可有权调遣。 永安军就是济州府常驻厢军的旗号,设有都指挥使一名,副都指挥使两名,下辖各级将官,按制统有五千军马,非朝廷将令不可轻动。 何涛亦是武将出身,虽然是疏通关系买的,但不妨碍他知道济州有这么一支军队,轻易不能调动。 听到蔡五画的大饼,何涛都有些无语了,他哪里不知道陈思平的永安军,若是有用,他早就送礼请陈思平带大军扫平梁山,哪里需要一个东京人引荐。 自家人知自家事,永安军内有着诸多暗事,同处济州的何涛早有耳闻,那就是一群和先前郓城县组织的大军半斤八两的水货。 当然,这些都不关何涛的事,他故作感激道。 “多谢相公美意,但小人不是想向相公诉苦,而是昨日小人兄弟何清来访,向我说了一件关于梁山的事,可能和生辰纲一事有所干系。” 蔡五顿时喜道:“难道是生辰纲落在了梁山这群草寇手中?” 生辰纲在不在梁山手上,何涛不知道,但他只需要引导蔡五相信生辰纲和梁山有关,将这桩耗钱费力不讨好的公事甩掉就行。 “相公初到济州可能不清楚,那水泊梁山占地极广,号称有八百里辽阔,四面连接诸多州府县城,不止有济州相接,连适才小人所言的东昌府亦有管辖之地。” “昨日我兄弟何清来访,向小人诉说梁山前些日有千余草寇流窜东昌府,在那府内的独龙岗上妄动刀兵,虽未打破岗上三庄,可却是得了大笔钱粮。” “有四下乡民传出,梁山草寇运送的大量物资中就有着十多辆朝廷铸印的官箱大车。” “更有岗上富户名叫李应的,向东昌府求救,言说梁山贼中有手持梁中书印信的贼子意欲诈开庄门,那祝家庄便是因此损失惨重,只是多得乡民互救,才免于一难。” 何涛所说的自然是经过他主观臆想又言词加工后刘玄故意流传出去的版本,有理有据,蔡五就觉得很合心意。 一定是梁山在野云渡劫取生辰纲,然后绕道东昌府,梁山又发人接应顺道赚取独龙岗三庄。 蔡五当即遣人快马去东昌府探知梁山攻打独龙岗一事,对何涛说道。 “何观察,梁山贼寇胆大包天,竟敢惊扰良民,打家劫舍,为祸一方,触犯太师颜面,抢夺官府金银,杀戮地方官军,诸多恶行,天理难容。” 何涛一拍桌面,遥向远在汴梁的蔡京作揖一礼,喝令道。 “相爷忠君体国,为了国事日夜躬亲,辛苦操劳,难得寿辰之喜,竟有无知草寇行此恶事厌烦相爷,我等需为相爷解忧,不教此等小事惊到尊前,不然相爷动怒,恐是济州上下及我难保余生,你应是知晓的。” 蔡京能够成为六贼之首,自是权势滔天,一言一语,俱是天威,管叫千人万人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何涛连忙拜道:“全凭相公吩咐,小人必鞍前马后,谨听上命。” 蔡五对何涛的态度很满意,点点头道。 “梁山贼寇与生辰纲必是脱不了干系,我欲请府尹相公出面,调集州府兵马,一并东昌府军马人等,共同出兵征讨梁山,双管齐下,作两路大军,务必拿回生辰纲,擒捉梁山贼寇。” 生辰纲重要吗? 不过是十万贯财宝罢了,蔡五知道蔡太师不会看重这点金银,可他作为此事人员,想要留在蔡府跟前办事,就不能出了差错。 且生辰纲一事,天下人都知晓是进献给当朝蔡太师的,代表的是蔡京的颜面。 现在被贼人抢走,闹得无人不知,这不是打蔡京一个人的脸,是打了依附蔡京权势的蔡系门生的脸。 于公于私,蔡五都要将梁山剿灭,拿回生辰纲,保住自己的饭碗和蔡京的面子。 蔡五能够在老奸巨猾的蔡京府里挂个差事,也是有几分机灵的。 扯虎皮做大旗的道理,他运用的炉火纯青。 凭着蔡京的权势,济州府尹和东昌府尹都得卖他几分薄面。 第90章 何涛出言救朱富 生辰纲可是在济州地面上丢的,济州府尹不想被蔡太师责怪就得出兵。 劫取生辰纲的贼人是流窜在东昌府内,东昌府尹不想落个纵容贼寇,养寇自重的帽子,也得出兵。 何涛哪想到蔡五会如此兴师动众,竟是要连动两州军马,连忙劝道。 “相公,这是不是过于看重梁山草寇了,两府军马动将起来,怕不是有一二万军士,若是叫朝堂知晓,恐会给蔡相爷招惹不是。” 济州府留有官兵两千,永安军有五千,合并七千人马,梁山近来不常出动,何涛想来最多不过四五千人。 官军剿贼,天经地义,以强击弱,优势在我。 仅济州出兵梁山泊,可以说是府尹治政安民,有扫清流贼强人之功,上下一心,做些手脚,也好让面上过得去,政绩好看些。 可一旦东昌府参与进来,那境内有强贼安寨的污点可就遮不住了。 治下有流贼是时局常态,哪里都有过路的强人,这不算什么。 但治下有几千人占山为王,那可是政绩污点,是毁前途的。 现下各地都有占山聚众的匪窝,大家都知道,可当今官家不知道啊。 两州上万军马出动,引起的动静一定不会小,若是被哪个自诩清官的告上东京,让赵官家知晓了梁山水泊有坐地贼,济州一府官员可就吃不消了。 蔡五不屑一笑,信誓旦旦道。 “难怪你会被梁山贼人割了一只耳朵,岂不知狮子搏兔,亦尽全力,适才你也说了梁山据有地利,有上千匪众盘桓,光靠济州兵马就算打得下梁山,耗费的时日怕是也赶不上蔡相爷的寿辰,那这生辰纲就算寻回了又有何用。” “兵贵神速,我催动两州军马一起攻打梁山,最多只有十日时间相与,必要在六月十日前处理完一干事务。” “且有相爷府牌在此,我们做的都是公事,哪个敢挑理。你地位低下,怕是不知自三月前相爷就得官家复用,重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小蔡相公亦是担任少宰一职,朝野上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得罪蔡府。” 北宋时的官职体系,以门下、中书、尚书三省分宰相权利,继承了唐时的三省六部制,虽有异处,但大体相似。 宋微宗赵佶上位后,宠幸六贼,六贼中的文官之首就是蔡京。 蔡京任宰相,自称太师,总领门下、中书、尚书三省之事。 赵佶是个感情用事的,有时难免和蔡京产生隔阂,蔡京又是个善于捉摸人心的,每次赵佶闹别扭,他就辞官钓着赵佶,屡次起落复用,官越做越大,权利也日渐扩大。 一直到现在,蔡京又被赵佶宠幸,干到了宰相一职,朝野上下大小事务都要经过他的手,才能递交给一门心思搞艺术的赵佶,堪称是真正的一手遮天。 就连蔡京的儿子蔡攸都投其所好,入了天子门下,被赵佶一路照顾,特别提拔为少宰,手中权柄不少。 甚至有传闻说赵佶连最宠爱的茂德帝姬都要许配给蔡京的另一个儿子蔡鞗。 蔡氏正荣,赵氏下第一贵姓名副其实。 听到蔡京再次复位,何涛那是羡慕极了,劝说的心思也没了影。 难怪府尹会放下文人清贵的面子,也要礼遇交好蔡府一介门外干事蔡五,他的心思再多,也没用武之地,担心的事,也是白操心了。 何涛更加的卑躬屈膝,连连祝福蔡京,句句夸赞蔡五博学多才、英明果断,好词不断,直拍得房内马屁气十足,叫房内外伺候的下人都身感不适,内心直呼学到了。 蔡五经常拍别人,被何涛一顿拍也是觉得心情畅快,语气间亦是亲近不少。 生辰纲这桩麻烦事有了着落,何涛也讲义气,看在朱富送的一百两黄金的份上,他决定趁蔡五心情好,顺嘴求个情。 “能得蔡相爷看重,相公真是人中翘楚,智计超群,有着张留侯投汉高祖的眼力,小人眼羡不已,只恨没有相公本分本事。” “哈哈哈,何观察亦是个能讲会说的,我很是看好你,只要你能够寻回生辰纲,立些功劳,我可在府尹面前帮你美言几句,亦升个官身,进个宅院。” 话不用太明,理不须说清。 何涛连忙拜道。 “那小人真是谢过相公,日后但有用处,何涛必尽力相办。说到宅院,小人倒有一桩小事相禀。” “哦,既是小事,说来便是。” “相公可记得那运来酒楼的主事朱富,他是小人的结义兄弟,因此前涉嫌劫取生辰纲的锦豹子杨林曾在他店里吃酒,而被猎户诬告,将其下了狱中发问。” 闻言,蔡五故作惊讶道。 “朱富?那个细白净肉的富户,我倒是有几分印象,近来却是多有人为他说情,他竟是你的兄弟。” “是的,小人年前中梁山奸计时,多得他鼎力相助,后他便随小人一道回了济州,在府城内安了家业。他是个重情重义,仗义疏财的汉子,时常帮助孤儿寡母,贫老残障,在济州是出了名的善人。小人想来,现今查明生辰纲是梁山贼人抢夺的,他与梁山亦是有仇,应是无辜的。” 见蔡五不言,只是用手点着桌面,何涛连忙说道。 “相公,朱富是个良人,受不了牢狱之苦,只求相公能够体谅一二,他亦知相公因生辰纲一事舟车劳累,愿将城东的一处宅院送与相公歇脚,另再出五百两黄白之物,为相公买些药材补补身子。” 朱富的意思到了,蔡五叹了一声,略带歉意道。 “唉,此前生辰纲丢失,我也是忙的晕头转向,哪管得了诸多事务,手下抓了谁,我也不曾细问。朱富既是你的兄弟,又是个善人,还与那梁山贼子有仇,看来是手下人抓错了。我这就让人持我手令去牢房,将他放出来。” 朱富就是蔡五亲自带人抓的,他怎会不知,不过是想先做个底子,若找不到生辰纲去向,便将朱富用来顶罪罢了。 何涛亦是懂这般手段,他以前做的多了。 只是一切说穿面上就不好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第91章 硝石 蔡五搬出蔡太师的名头,济州府尹和东昌府尹自是同意出兵征讨梁山。 济州由永安军都指挥使陈思平领军六千,从东面挺进梁山泊。 东昌府由兵马都监提辖官张清领兵四千往梁山泊北面来。 朱富刚从牢房中放出来,得知蔡五因生辰纲一事联动两州军马征讨梁山,急忙派手下机灵心腹回梁山报信。 刘玄带着大军回山后,论功行赏,安排诸位好汉,各安其事。 武艺不俗的铁棒栾廷玉是目前梁山除刘玄外唯一的马战高手,刘玄将他分到马军中暂居百将,辅助刘玄掌管五百马军,职低权重。 摔跤小能手没面目焦挺与打虎将李忠一样任军中教头,教习战兵拳脚。 气质彪悍的草里蛇韩伯龙,刘玄考察一番,发现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善使一根哨棒,二三十人不在话下,武艺比李忠高一些,但比不上青眼虎李云,算是三流中等人物,安排在步军营中给宋万当个副将绰绰有余。 梁山现在愈发兴盛,战兵陆续补充到了五千人,刘玄总领全军,亲率五百马军。 云里金刚宋万作为梁山元老,最早跟随刘玄,在刘玄的指导下,武艺和兵法颇有精进,掌管步军操练诸事,每一个梁山士卒都经过他的基础训练,算是劳苦功高,自领一营人马,下辖一千五百人,李忠焦挺等人为副将。 立地太岁阮小二性格谨慎,略有计谋,守金沙滩大寨,训练梁山水军,控制蓼儿洼等梁山正面进出水道,麾下领一千水军。 短命二郎阮小五喜动不喜静,刘玄让他领一千水军日夜巡视八百里水泊,四处建立险恶水寨,截断水上商道,收取过路费,活阎罗阮小七为副将辅佐,专一干些杂事暗事。 要知道梁山水泊八百里不是虚的,范围极广,水系众多,连接南北,下至金陵建康,上至东京汴梁,都有水道可达。 古代商人行商不过只有两种出行,陆运和水运,可没有空运这个说法。 梁山所处的巨野泽水系四通八达,就是天然的一个商道,往来商船不在少数,没道理刘玄会凭白放弃这桩送上门来的买卖。 软弱可欺的大宋官府都能收税,兵强马壮的梁山难道就不能收点保护费了。 烈日高悬,天气闷热,直教人好生无趣。 事业逐渐走上正轨的刘玄,再也不用像之前那般忙碌,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在炎炎夏日搞些研究。 梁山将作坊,一座单立出来的水泥矮房处。 活泼好动,喜好猎奇的阮小七满脸笑意朝刘玄走来,手中小心翼翼的提着一袋五七斤重的晶体,向正在桌前忙碌的刘玄说道。 “哥哥,按你教的法子,兄弟们沥滤完硝矿石后,晒出的硝晶果然比消石好多了,你快看看,又白又亮的。” 闻言,刘玄一喜,忙接过阮小七手中的布袋,打量起来,心中暗道:过滤这个方法真是百试百灵。 一硝二硫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刘玄怎么可能会放过火药这个大杀器,只是前期梁山又穷又弱,他没有时间慢慢搞而已。 宋朝有运用火药在军事的例子,《武经总要》和《梦溪笔谈》都有记载火器的制作和运用方法,可惜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深深抑制了火药在军事上的发展。 开发火药运用是需要技术科研人才的,但这类人在古代的地位就很难受,他们属于匠人,比上不足,比下更不足。 工资低,福利少,风险高,地位还尴尬,朝廷不重视,百姓不推崇,这搁谁身上受得了。 最要命的是科研成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出的,耗时耗力,工匠有心研究,也没有资金支持,官府又不会养着,而且时常还要给你搞点事,火药能够发展起来才是有奇迹。 北宋时期组建的火器营,那是历经了几百年的成果,可实战威力多的不说,一句冷兵器时代足以说明一切。 刘玄从系统中得到齐鲁矿产资源图册后,就有了搞炸药的想法。 正好八百里巨野泽中的一座孤岛上,有着一个很小的硝石矿,小到挖干都只提炼了不到十斤的硝石晶。 要弄人的火药可不是这个加一点,那个加一点,就能完成的,一个不小心,你连烟花都搞不出来。 刘玄再是无知,也知道矿石肯定是不能直接用的,必须经过提炼才行,又挖又炼的,足足数月,才挖空那座硝石矿。 古代挖采技术实在太落后,不过幸好终于是将硝石晶搞出来了,用的自然是老办法,打碎,过滤,晒太阳,结晶,屡试不爽。 至于古代明明有硝石,也就是阮小七口中的消石,刘玄为何不直接用。 那是因为这是在北宋,硝石是用作药材的,就那些要命的落后工艺,制出的硝石纯度可想而知,火药威力不足的原因就有这方面,而且价格贵,数量少,又是一定意义上的军用物资,民间留存的根本不够。 就算刘玄将附近州府的硝石都购买一空,提炼后也是杯水车薪。 当然蚊子腿也是肉,刘玄也没有放过现成的硝石来源,早让朱贵兄弟联系人定期收购附近州府的硝石储存起来,以作使用。 如今亦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看着刘玄将自己带到将作坊后山的平地上,阮小七四处张望一周,只觉空气闷热,带有乏意,不由问道。 “刘玄哥哥,你不是说这硝石晶比消石更好,那啥纯度高,能让人上瘾呐。这里连桶水都没有,哥哥说的惊喜我看是......” 阮小七双手一摆,斜着眼撇着嘴,学了个一无所有的作样,颇有些贱贱的感觉。 刘玄看他这副吊样,气笑一下,戏谑道。 “小七,你是没水不能活,我什么时候讲过惊喜和水有关了。还有,你少看点文工团的演出,学不到好的,性子倒是愈发乖张,怪模怪样的,我得让蕙娘和大嫂限制你看戏的次数了。” 闻言,阮小七连忙面色一改,故作可怜道。 “哎呀,哥哥不讲道理,哪能这样子,那孙大圣三顾白娘子的戏份可比下水有意思多了,小七现在是只有看戏的爱好,一次也不能少呐。” 第92章 火药 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 刘玄随意的几句闺房玩笑话,蕙娘却是记在心里,在文工团排了许多有趣的曲目,直勾得阮小七这般粗放汉子欲罢不能。 精壮强健的阮小七耍宝的样子,刘玄可没兴致看,连忙说道。 “算了算了,你休在我眼前搞怪,只要你别误了正事就行。小七,你且站在一旁,看我给你弄个宝贝。” 见刘玄将随身携带的几个布袋放在地上打开,又让将作坊的匠人取来几个石罐,依次往罐中放入各种材料,就连制作不易的硝石晶都取出一勺倒入罐中,阮小七疑惑道。 “哥哥,你这是要作甚?” 刘玄头也不回的说道。 “小七你就看着吧,有了这个东西,梁山以后就没有打不赢的战,就算是艺术家派禁军来也是白给。” 阮小七知道刘玄口中的艺术家就是当今大宋官家,他是个胆大包天,不敬皇权的,对刘玄调侃皇帝也没有什么想法,倒是对刘玄现在做的东西有了好奇。 “哥哥,这硝石不就是做药,治些邪病罢了,我听说有手艺人还可以用它制冰,只是都是传家手艺,难得一见,可从未听过能够用在战场上杀敌的。” 看刘玄不理自己,阮小七觉得无趣,只好在一旁默默观看,他真的想不通一些碎小石头如何用作杀敌。 刘玄小心的将硝石晶、硫磺石,炭块等火药原材料按比例一一放入铺有碎石子的罐中,七成的硝,一成的硫磺,二成的炭,再盖上一层石子,留出一条细长的油浸草绳引线。 刘玄只是大概记得火药的制作配方,为了实验,依法又制作数个石罐,加一减一,调整了其中的比例。 北宋年间有一种火器震天雷,身粗口小内盛火药,外壳以生铁包裹,上安引信,使用时根据目标远近,决定引线的长短,有点类似刘玄现在做的火药石罐,但威力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不是说震天雷的威力小,而是它的威力取决于大小,要是不管不顾塞满火药,搞个石墩子大的,用投石机轰出,准头先不说,引爆后能将生铁外壳炸成碎片,并打穿铁甲,亦算是当代的一种利器。 问题是这玩意制作成本太高了,一个人头大小的震天雷就要几十两白银,而且难制作、难保存、难运输,危险系数还高,特别是武备稀烂的怂微宗时期,能不能炸敌人不清楚,自己人肯定是不敢碰的。 艺术家赵佶时期,贪官污吏遍布朝野,制作震天雷的火器坊,上下一手,层层搜刮,谁知道震天雷里面装的是什么。 水浒中有一个专门玩火炮的好汉,轰天雷凌振,是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打得一手好炮,装填的就是震天雷,结果他被梁山擒拿上山后,宋朝竟是再无一人带领火炮手协助攻取梁山。 一方面是凌振带领火炮队轻易被梁山擒拿,失了威信,使得后来人不重视震天雷。 另一方面就是懂行的人不在了,剩下的都是一群半吊子,无人可用。 火药不是谁都能玩的,这是嫡传手艺,压箱底的绝活,从古到今,吃饭的手艺都是非亲不传,真正赚钱的门路都是只有自己知道。 阮小七虽是有着一身本事,可他前半生一直在石碣村打渔,哪见过震天雷是什么模样,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刘玄在做什么。 看着眼前摆着的十几个装有不同剂量的火药罐子,刘玄满意的点点头,弄不出硝酸甘油烈性炸药,先搞点土炸弹顶着也是一样的,反正他有系统在身,以后也不一定没有机会做个c4给艺术家和草原狼尝尝。 刘玄轻轻地双手端起一个石罐,将其放到空地上,早有匠人在四周布置好穿戴皮甲的木人,刘玄甚至还命人给其中两具最近的木人披上三层轻铁甲用来测试效果。 听说金人推翻辽国后,从国库中得了大批的铁甲军械,更是接收了辽国的千万良马,挑选百里良驹,组建了铁浮图和拐子马。 拐子马是精锐轻骑兵,人马不穿盔甲以射箭为主,采用两翼包抄战术,胜在轻巧灵动,有威胁但不多。 刘玄继承的可是将草原狼打得逃之夭夭,跪地求饶的神威天将军锦马超和并州飞将吕奉先,这两位可是一辈子都在马背上打战的骑将,起点就是干异族,轻骑兵在他们面前手拿把掐。 梁山现在的五百马军都是刘玄结合二人训练骑兵的经验操练出来的,个个能弯弓搭箭,人人是上马如飞,亦算是轻骑兵中的精锐了。 可铁浮图就不一样了,其又被称为铁浮屠引,引用的是佛门杀生地狱,无坚不摧,残忍嗜杀,人马过处,寸草不生,属于是重装骑兵,人马穿着盔甲,采用列阵中间突破战术,挡者皆死,据者皆没。 铁浮图人马穿戴的盔甲是辽国百年的积累,无一不是精炼柳叶片铁甲,重达三四十斤,刀箭难破,非重兵器难伤,冷兵器时代这种军队就是一个字,超标。 当然,堂堂大宋经济鼎盛,百业俱兴,虽然缺马组不起精锐骑兵军,但在步兵上也是下了大功夫,毕竟除了步兵也没有别的地方搞军备竞赛。 有了需求就有了供应,史上最强吹的大宋步人甲应运而生,由将近两千枚甲叶组成,一般重量达六十斤左右,穿戴上身,真可谓是另类版本的金钟罩铁布衫。 不客气的说,军式步人甲的制造工艺称得上甲胄巅峰,防御都快拉满了,普通的铁甲与其一比,好似皮甲一般,不论是重量,还是造价,步人甲首屈一指。 刘玄有矿,可他不会造甲,铁甲这种制作技艺都是绝密,流传出来的少,会的人更少,别指望刘玄一个打铁都不会的,反而会制甲。 梁山战兵穿的还是缴获的皮甲,有职级的才有轻铁甲,重甲那是在梦里才有的,刘玄只能顶多给士兵多分块铁片,护住要害就不错了,大宋的大多数士兵都没有这种待遇呢。 铁甲工艺梁山将作坊还在研究,可刘玄不会让宋辽金好过,火药就是解决的法子。 第93章 炸药惊众人 梁山造不出高工艺精密甲胄,难道还破不开了。 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 刘玄第一次搞火药,还是谨慎的,光是引信就提前测试过燃烧时间,他可不想玩瞬爆。 望着阮小七和匠人都听从的躲藏在坑洞下,刘玄取出火折子,吹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燃引线,好似野兔蹬地般,三步并作两步,闪将冲回。 阮小七瞧见刘玄快若利箭离弦的速度,不禁惊呼道:“刘玄哥哥好身法!” 刘玄也不确定自己用料十足做的火药石罐威力有多大,能离远点还是好的,自然是奋力跑开。 只听轰隆一下,平地一声雷,直震的躲藏在坑洞后的众人发懵。 阮小七晃晃脑袋,双手扒住坑面,从坑洞前的草垛上立将出来,只见前方十丈远的空地上一片狼藉。 碎石穿空,尘埃四散,放置火药石罐的黄土地面徒留一个二三尺宽,七八寸深的黑漆漆土坑。 四周匠人布放的木人,倒的倒,碎的碎。 阮小七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连忙纵身一跃,跳将出来,跑上前去,仔细打量着土坑,这里摸摸,那里闻闻,只觉有股刺鼻的火药味,心中难掩震撼,连连大叫。 “喜啊!有此利物,天下间谁还奈何得了我梁山!” “这要是一罐下去,岂不是直接就能击碎一船,哪还要下水凿底,真真是战场大杀器!” 在场的匠人早被镇住,动弹不得,只是傻傻的望着这超出他们认知的一幕,连呼天雷降世,大当家神仙手段。 刘玄查看了一番木人身上的皮甲,早被碎石击穿,嵌入木中,三层轻铁甲的略微好些,破了一两层,碎石就卡在甲中,但这是被甲胄护住的地方,没被护住的位置,划痕累累,碎石深入。 木人尚且如此,真人又当如何。 刘玄很是满意,第一次实验的成果,足以证明他脑海中的土炸药配方大差不差,引爆后有此威力,已是胜过大宋官方的震天雷。 要知道,炸药的威力是其引爆后产生的冲击波,伤人五脏六腑,这些碎石不过是刘玄实在不懂炸药,为了保险才加入的。 且现在用的是石罐,换成和震天雷一样的生铁外壳,爆炸后的破片想来威力更大。 刘玄一次做了六个不同剂量的火药石罐,从七成硝石每次往上加两分,硫磺不变,木炭减少两分。 虽然这次的威力已经不错,可做都做了,不能浪费,刘玄又让匠人重新布置场地,准备测试剩下的几个会不会更好,至于木人身上穿戴的皮甲,全都换成了铁甲,皮甲已经不足为惧。 见刘玄又引爆了一个火药石罐,威力比之前的那个更胜一筹,阮小七再也按捺不住,连忙上前说道。 “哥哥,下一个让我来点火,实在让人看得火热,手痒难耐。” 看阮小七跃跃欲试的模样,刘玄本就是要把火药在梁山上推广,自然不会拒绝,可还是叮嘱道。 “小七,点燃了速速跑到坑洞下隐藏,你也看到了火炸药的威力,切莫被伤到了。” 阮小七兴奋的点点头,接过刘玄手中的火折子,屏气凝神,待匠人躲藏好,他快速点燃引线,头也不回的飞扑进坑洞中。 又是平地一声雷,威力远超之前的两次,直教人只觉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黑烟滚滚,火光闪闪,好似雷公电母显神威。 刘玄看着东一块西一块的铁甲锁叶,心中大喜,看来七成六的硝石更接近后世火药的配方,这已经有了趋近手雷的威力。 阮小七更是惊叫连连,直呼爽利。 听着将作坊连着三声雷鸣,主管民事诸事的摸着天杜迁携着九尾龟陶宗旺急忙来到后山,看着眼前非人力不及的一幕,亦是震撼不已。 阮小七得意的向二人诉说了刘玄制作的火药罐子,言辞间夸赞之语不断,与有荣焉的骄傲说道。 “二位哥哥,我可是亲手引爆了一个,就是刚刚声响最大的那个,可谓是石破天惊,千军辟易。” 着一身褐色短打的杜迁连忙说道。 “刘玄哥哥,我也要试试这般天人杀器,早听你讲过梁山以后会有能敌千军的宝物,看来便是小七说的火炸药罐子,小弟好奇的紧,让我也引爆一个看看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战场利器呗。” 刘玄见还有三个试验品,也不推辞,索性让杜迁和陶宗旺一并试试。 阮小七活泼好动,心中的猎奇感正旺,连忙让刘玄将最后一个让他引爆,好男儿怎会不喜欢玩爆破。 不多时,三声轰隆声连续传出,浓烟阵阵,火药味四溢。 善于基建的陶宗旺赞叹道。 “刘玄哥哥端的是有本事,竟能制出如此裂石破甲的火器,怕是只需数枚就能将城门轰开,炸退千万军马亦是易如反掌。” 听着众人一番夸赞,刘玄摆摆手,自谦道。 “兄弟们过誉了,自古以来,从无到有最是困难,我只不过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胡乱制......”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的自然就远,也更容易领略到不一样的风景。 刘玄一顿独门鸡汤煲出,喂得在场众人饱饱的,总结下来就是戒骄戒躁,砥砺前行,不忘初心,再造辉煌,直说的众人心中火热,恨不得大干一场,将一两百斤的肉都交给刘玄,为梁山发光发热。 在济州城的蔡五说服两州兵马出征梁山时,刘玄还在专心改良炸药。 火药石罐不过是前期简陋实验时的产品,既然宋人都知道用生铁制作震天雷,刘玄怎会不晓得。 六月的天气,宛若毒火团团,大地一片火炉模样,晒得田焦树枯。 刘玄左手拿着新研制出的手雷,右手持着一封朱富传来的书信。 自从刘玄将炸药搞出来,将作坊的匠人就日夜不休,在刘玄的三两点粗浅见识下,做出了长柄手雷。 土不土不重要,有用就行,刘玄不是军迷,但也是看过不少军旅视频和抗战神剧的,照猫画虎,不在话下。 长柄手雷约莫有半尺长短,填充有配置好的炸药,由装药弹体、引爆装置和木柄组成,重量适中,杀伤范围二三丈许。 第94章 聚义厅议事官兵 宋朝运祚将倾覆,四海英雄起寥廓。 蔡京的外府干事蔡五借令牌催动两州军马一同攻打梁山,笑面虎朱富出狱后,金银开道,探清了详情,一并写在信上传到刘玄手中。 看着一个连官都不是的门前小吏都能驱动两府府尹调兵遣将,生辰纲这种受贿暗事也能明目张胆的当成朝廷公事来办,可想而知,大宋的衰败迹象已经愈发醒目,江山根基已然不稳。 刘玄觉得可悲又可笑。 大宋兴文,立下与士大夫治天下的美谈。 可赵家看重的文士,赵佶最宠幸的蔡京又是如何报答他的恩情的,真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休笑南唐后主,微宗更胜当年。 刘玄将此事告与聚义厅中的众多好汉,锦豹子杨林起身说道。 “刘玄哥哥,我考虑不周,本想有个功劳上山,不叫兄弟们小觑,哪想因生辰纲一事,先是害得朱富兄弟入狱,引得哥哥和众位兄弟下山劳苦奔波,又给梁山招惹了上万兵马祸事,实在是小弟的过错。” 看杨林一脸愧疚,刘玄淡然道。 “杨林兄弟切莫如此,生辰纲本就是那贪官搜刮的民脂民膏,就算是兄弟不动手,我得到消息,也必要夺取生辰纲造福于民。至于朱富兄弟信中所言的两州官军,别说是万余人马,十万大军,梁山亦是不惧。” 位于梁山第二把交椅的杜迁,亦是慷慨出言。 “刘玄哥哥说的正是,杨林兄弟,你也是为山寨出力,做的是好汉所为,哪有过错。我们本就是占山为王的好汉,官军来讨,打退便是。” 暴躁易怒的梁山平头哥阮小五,扯开衣襟,亮出青郁郁的豹子,拍着胸膛道。 “哼,那蔡五不知死活,敢来惹恼爷爷们,我早就在山上闲得无趣,手中痒痒。官军...官军算个甚,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刘玄哥哥如此厚待赏识我等兄弟,依我看,不如杀下山去,先打破了那济州城,摘了那群贼厮鸟的鸟头。” 梁山吸收了郓城县的官军,又裹挟了祝家庄反抗的庄兵,加上源源不断被官府欺压上山的百姓,人数早就上万,精锐可战之士五六千人,端的势大。 一向沉稳的阮小二亦是赞同弟弟阮小五的话,他们三兄弟自从上山以来,日夜操练水军,颇得刘玄看重,只是一直没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他也是按捺不住那股为刘玄效死命的心了。 阮小二人送绰号立地太岁,自然也是心狠手辣的,语气凌厉道。 “五哥说的不错,刘玄哥哥,兄弟们幸得哥哥照顾,好酒好肉招待,养的一副好身板,此前用不上我们兄弟,也就罢了,但这次官军敢进逼梁山,我必要刮了他们。” 阮小七事不嫌大,只想热闹,起哄道。 “刘玄哥哥,我看五哥说的才是正理,那些脑满肥肠的贼厮鸟不知我们的厉害,敢出兵进犯山寨,我等就该先下手为强,这就下山去打破州府,也为朱富哥哥报了落狱之仇,扬梁山威风。” 胆大包天,不惧强权,梁山好汉哪个是任人欺凌的,纷纷向刘玄请战,先发兵马下山去攻州破府,打杀蔡五。 士气旺盛,人人敢战,刘玄叫停众人,朝朱贵说道。 “官军无知,不晓得我梁山好汉,个个都是虎狼之士,我等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倒是上赶着来送死。常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朱贵兄弟,你且先将探得的两州军马信息说一说,叫兄弟们有个底。” 朱贵猜想刘玄是要做惊天大事的,早就对梁山泊四近州府派了探子暗棋打探消息,济州府和东昌府的底细他了然于胸,闻言,他起身说道。 “据手下兄弟了解,此次出征梁山的官军分两路并进,一路是济州府衙役官军及驻扎济州的永安军组成,合计六千军马,马军八百,步军五千二,以永安军都指挥使陈思平统领。” “这一路官军不足为惧,那永安军是厢军永驻,承平日久,军内士卒疏于操练,个个是酒囊饭袋之徒,欺压平民百姓尚可,打仗就是一群望风而逃的软脚虾。” “且统帅官陈思平亦不过是个蒙荫补缺的,整日吃喝玩乐,放荡不堪,对军事可谓是一无所知,我兄弟朱富曾言,若是陈思平领军,只须五百骑冲杀一阵,就可让他大败而回,无甚压力。” 新上山的栾廷玉闻听此言,心中一喜,现在梁山可只有五百精锐马军,刘玄是主将,他为副将,也就是说除了刘玄,就他可以指挥马军。 刘玄是梁山大当家,需要统筹全局,一般都是栾廷玉操练统领马军。 眼下官军分两路进攻,按朱贵所说,他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朱贵瞧见栾廷玉脸上喜色,亦知他心中所想。 铁棒栾廷玉的威名靠着其手中龙纹棍,早在梁山上打出一片天地,山上好汉谁都和他练过,皆不是栾廷玉对手。 刘玄又将栾廷玉安排在梁山最强军种的马军中,任为副将,足以说明对其看重之意。 朱贵心思细腻,善于察言观色,自是要交好栾廷玉这个梁山新贵。 一想到刘玄此前单枪匹马领着一二百骑马军就能击破何涛的五千官军,朱富在济州已久,对济州兵马了解颇深,朱贵得到消息时,就立刻向其询问过陈思平永安军的情况。 军不满员,士不操练,老弱病残,吃喝嫖赌,比比皆是。 这不是永安军连郓城县富户的庄客都不如,再加上朱富和陈思平结交过,言其武艺稀松平常,在不以武力成名的朱富手下都撑不过五十合,简直是妥妥的冤大头,白捡的功绩。 朱贵武艺不高,只能另辟蹊径结交好汉,栾廷玉这种尚武正直,喜欢棍棒底下交兄弟的,这次就是一个卖好的机会。 五百骑马军破六千废物,朱贵相信栾廷玉可以的。 朱贵作为刘玄的第一位心腹,济州官军的情况,刘玄早就有了第一手情报。 听到朱贵借弟弟朱富的口吻说出只须五百骑马军,就能打退济州军,刘玄亦是相信的,再一看栾廷玉的脸色,刘玄心中有了打算。 第95章 没羽箭张清 听到作为大宋常驻军团,守护一州安定的永安军,上至统帅,下至士兵,都是无能之辈,聚义厅中的众人无不哈哈大笑。 没面目焦挺鄙视道。 “嗬,朝廷真是有眼无珠,刘玄哥哥这般文武双全的豪杰不说,山上我等哪个兄弟不是响当当的好汉,他赵官家不请兄弟们去当官统军,竟让那等腌臜货上阵领兵,呸。” 生性胆大妄为的阮小七嬉笑道。 “焦挺哥哥哪的话,就那芝麻绿豆的小小都指挥使,我都不屑一看,何况是刘玄哥哥乎!要我看来,那狗屁赵官家座下的金龙椅,倒是值得哥哥去坐上一坐,就怕那厮鸟不肯,哈哈哈。” 早对刘玄死心塌地的宋万,眼珠瞪圆,大声说道。 “他不肯!也得看我们兄弟答应不,刘玄哥哥想坐,我提刀就去剁了那狗皇帝,到时看他肯不肯。” 见几人越说越上头,嘴上没边都扬言要打进东京汴梁城,活捉艺术家,刘玄心中虽喜,还是出言道。 “几位兄弟且先安静,眼前官军进犯之事尚未解决,朱贵兄弟只说了济州一路军马,还未言东昌府一路是何底细。” 看刘玄对几人狂言不加理会,朱贵愈发肯定刘玄有太祖心思,众人中有智商的阮小二和栾廷玉亦是有所猜测。 刘玄朝朱贵挥手示意继续说下去。 朱贵轻咳一声,面向众人神色严肃道。 “济州军不堪一用,可东昌府一路军马却是需当注意。” “城中有个猛将,姓张名清,原是彰德府人,虎骑出身,善会飞石打人,百发百中,满城人惊其本事,呼为没羽箭,端的是个好汉。原是西军战将,后因功换防至东昌府,任兵马都监一职,颇受太守看重。” “张清手下两员副将:一个唤做花项虎龚旺,浑身上刺着虎斑,脖项上吞着虎头,马上会使飞枪;一个唤做中箭虎丁得孙,面颊连项都有疤痕,马上会使飞叉。此二人亦是难得的好汉。” “李家庄的扑天雕李应曾在东昌府行走,有言自张清来此后,三日一操,五日一练,亦是练得一手精兵,虽不如山寨战兵,也有几分民兵风采,其麾下四千军马是个劲敌。” 没羽箭张清,威名远扬,水浒中见之难忘的一等人物,明清小说家陈忱评论道:张清之石子,戴宗之神行法,花荣之射,燕青之厮扑,安道全之医,可称梁山泊五绝。 日打梁山一十五位好汉,一战成名,最后一波上的梁山,凭借手中飞石力压群雄,坐上梁山第十六把交椅,被宋江任命为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是多少好汉抛头颅洒热血,提着脑袋立功绩也没比上的奇才。 刘玄每次读水浒,只能说好一句天定如此。 论武艺排名,宋江算个什么货色,还梁山老大天魁星,排地煞都吃不上热乎的。 论功劳排名,水浒纵火犯鼓上蚤时迁屡立大功,结果混了个倒数第二,说是看不上偷贼,那你还让人家上山专干危险要命的大事。 张清在梁山大聚义前夕上的梁山,对梁山有何功绩,跟他一起被擒上山的龚旺、丁得孙一样如此,连赚开城门的功劳都没有,结果在天罡地煞中的地位一个比一个高,甩了先前上山的好汉一大截。 连只凭一腔义气,多次陷身探险的拼命三郎石秀,排名都在张清之后十位开外,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他为梁山挨的打难道比不上一个打的梁山嗷嗷叫的张清。 当然,张清不是没本事,他的本事很大,从一日之间飞石打退梁山一十五位好汉,其中不乏数位武艺一流的,如大刀关胜、双枪将董平、青面兽杨志等人,就能看出飞石绝技果然厉害。 且张清在梁山大聚义后,屡次出战官军,都有所建功,在招安后,更是奋死向前,最终战死在独松关下,亦是一位世间良将。 刘玄喜张清武艺人品,决定要亲率大军迎战张清,擒他上山一聚。 当下,刘玄向众人说道。 “朱贵兄弟所言,尔等也都听到了,济州军不值一提,那没羽箭张清耍得飞石,有本事,还是一个懂兵事,爱士卒的,人品中正,如此好汉,我甚是喜爱。” 闻听此言,摸着天杜迁喜道。 “只听朱贵兄弟道尽张清好处,应是一个好汉,如今世道荼毒,民不聊生,既是好汉,当上梁山与我等兄弟一聚,共举替天行道大旗。” 阮小二亦是说道。 “朱贵哥哥向来有眼力,识得好汉子,他既言东昌府三位皆是好汉,那便是不差的。刘玄哥哥有意张清,不若到时避战不出,引他领军至水泊中,我等兄弟齐上,管叫他绝技了得,亦是上天无路,下地没门,只有到哥哥面前一叙。” 栾廷玉略知兵法,点点头赞同道。 “阮二哥说的有理,张清号称没羽箭,且出身西军虎骑,想来战场厮杀是个拼命的。若在陆地上与其斗阵厮杀,怕是不易擒拿,恐出意外。可在水中,阮氏三雄的实力我亦是敬佩,张清必不是对手,到时拿上山来,由不得他不入伙梁山,投于哥哥麾下。” 阮小二不愧是阮氏三雄的老大,有勇力,有计谋,沉稳谨慎,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算是被他琢磨透了。 刘玄仗着手中穿云弓,目力惊人,自是不虚张清的飞石,可战场上一切都有可能发生,阮小二的办法可以一试,毕竟总不能让阮氏三雄一直窝在水里,也要给他们显露威风的机会,在梁山上树立威信。 出于种种考虑,刘玄正欲下令按阮小二的计策行事,只见厅外令兵来报说。 “禀报大当家,山下来报,言东溪村托塔天王晁盖相识,三阮头领故交,智多星吴用的,有要事相见大当家。” 三阮一听,向刘玄说道。 “刘玄哥哥,那吴用确是我等故交,昔时他在石碣村中教人蒙学,为人智广,会些武艺,号加亮先生,乡人嘴顺唤他作‘智多星’,好几时不曾相见。” 第96章 智多星吴用二上梁山 梁山不大,只是一泊水洼。 梁山很大,据地利扬名江湖绿林,山东路无所不知。 晁盖作为山东郓城声名远扬的仗义豪杰,梁山和其相交是正常的。 山上的好汉只是大体知道梁山和东溪村托塔天王晁盖有着来往,具体情形却是不甚了解。 朱贵负责的私商买卖,只是和晁盖对接,吴用到底不过是一私塾教授,又有着自尊,哪能在晁盖庄上久混。 自吴用陪同晁盖上过梁山后,刘玄便发觉他是个有想法,不甘平庸的,眼中暗藏着对扬名天下的渴望。 智多星吴用,万卷经书曾读过,平生机巧心灵,胸中自诩良谋无数,六韬三略究来精。 但他会的东西和大宋主流相驳,儒家治国的思想已经深入大宋朝堂,赵氏皇帝为了统治的合法性,正统性,极力拉拢儒士名流,科考的试题多为儒学经义,夸宗颂祖,士大夫为了逢迎赵家,讲究士为官用,堂堂正正,宁做闲家翁,不做背宋贼。 在满口仁义道德,之乎者也的大宋,吴用这样的人是没有前途的,他不是一个纯正的文人,他是另类的。 吴用读的是兵法,生活在草莽,见的是坑蒙拐骗,交的是江湖好汉,环境是能潜移默化改变一个人的,在这种苦苦挣扎的环境中,他早已背离了大宋文人的圈子,哪还是一个忍得清名的读书人。 他既有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抱负,亦有他日闻名天下传,豪杰好汉皆拜服的渴望,更想一展所学,好叫人知晓智多星不是浪得虚名。 归根结底,吴用的身上有着一股强烈的欲望,那就是不甘平庸。 无知者常说吴用为无用,只会下三滥的鬼蜮伎俩,是一卑鄙小人耳。 可知一句话: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吴用的计策虽然奸诈阴险,上不得台面,可在水浒中有多少一身本事了得的好汉被他赚上梁山,逼得报国无门,有家难奔。 站在被害人的立场,吴用确实可恨,但站在梁山的角度,他何尝不是有功之人。 刘玄不会用绝户计害人,但心黑的吴用也是个人才,若是愿意上山来,亦能接受。 当下,刘玄便教人请吴用上山,看在晁盖和三阮的面子上,刘玄还亲自带着众人出聚义厅相迎。 吴用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作一身秀才扮样,手中握着一把雪白鹅毛扇,仪表堂堂,但见: 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谋略敢欺诸葛亮,陈平岂敌才能,略施小计鬼神惊。 光看其气质,就让人不由得相信吴用是个智谋之士。 吴用见刘玄竟领着众多好汉出门相迎,只觉刘玄礼贤下士,如此看重自己一介乡野书席,必是能成大事的。 再看刘玄身后好汉,个个身强体壮,人人武艺在身,心中暗忖:梁山果是兴盛,将多人广,兵强马壮,又兼有豪侠刘玄这般英杰领导,合该我入伙做的惊天大事,晁盖哥哥休怪,我亦是为了你好。 吴用当即快步上前朝刘玄行礼拜道。 “小可吴用拜见刘玄哥哥,多时不见,梁山竟这般兴旺发达,添了许多好汉,吴用贺喜哥哥。” 花花轿子人抬人,刘玄连忙回礼道。 “学究多日不曾上山,刘某亦是想念的紧啊,日头正盛,快快进厅一叙。” 刘玄亲引吴用进厅,又介绍了众位好汉与吴用相识,众人互相拜过。 三阮与其相识,又是一阵寒暄。 刘玄安排吴用坐在左手第一位,亲切说道。 “梁山近来事务繁忙,刘某诸事缠身,无得空暇,只听朱贵兄弟言学究在晁盖兄长庄上过活,未曾邀你们上山一聚,实是我的不是了,学究切勿见怪。” 吴用面色不变,淡淡回道。 “刘玄哥哥言重,哥哥是梁山之主,管着万人生死,忙碌是情理之中的,晁盖哥哥是与梁山做的好大买卖,能得朱贵头领时常下山相聚,添我喝杯薄酒,已是荣幸。小可不过是村中一教书先生,能在哥哥心中有个记挂,我亦欣喜不已。” “好,学究是个性情中人,肚容大的,今日既是上了山来,我必要好生招待一番,不叫学究在梁山寒了心。” 吴用鹅毛扇扇轻摇,浅笑道。 “刘玄哥哥盛情,小可本不该拒绝,只是我来见哥哥,实是有要事相报。” 阮小七和吴用是旧相识,连忙问道。 “教授不辞辛劳上山,不知是何要事?” 刘玄亦是说道:“既是要事,学究可速说。” 吴用早有计划,本想装作慌张模样,上山后引得刘玄重视,可一路走来,只见梁山墙坚房固与此前全然不同,铜墙铁壁,森森俨然,且武备充足,沿山军士人人目露精光,气色红润,胜官军数倍。 故他才会临时改了计划,镇定自若的与刘玄寒暄相谈,哪知刘玄不上套。 刘玄不主动,那么吴用就自己动。 吴用将鹅毛扇一别,起身说道 “小可近日在郓城县行走,城中的都头美髯公朱仝与我是旧识,他曾在梁山上得哥哥款待,闻我来访,一同吃了顿酒,席间言说新来的知县得了济州府尹的调令,命他补足兵役,征集县下渔家船只,留待济州兵马使动。” “小可算来,济州官军异动,又催郓城知县备船,必是要对周近用兵,梁山自哥哥上山以来,除暴安良,早已扫清域内宵小,独占水泊,若是用船,唯有征讨梁山。” “得此消息,我素来仰望哥哥威名,哪能坐视不理,连忙联系济州城内的好友,探得济州府尹竟是联合东昌府官兵一同要对梁山用兵,我担忧梁山安危,恐哥哥不知此消息,措手不及下被官军伤了防备,特来相报。” 原来是两州官军一事,虽早有朱富传信,众人也商议的差不多,可吴用能够上山告知也算是出了一份力,是个有心人,刘玄向其说道。 “学究是个仗义相助的,辛苦奔波来告知刘某此等紧要消息,我代兄弟们、代梁山谢过学究。” 第97章 吴用入伙梁山泊 不论本心何为,只看其行说事。 吴用和梁山只有一面交情,他能够上山报信,刘玄是必须要感谢一番的。 可吴用是什么人,聚义厅中的直爽粗鲁好汉不在少数,特别是三阮中脾气火爆的阮小五和天真率直的阮小七,他们和吴用是旧相识。 以吴用对二人的了解,听到官军围剿,阮小五肯定是怒火冲头,大骂一番,放些狠话的,义胆包身的阮小七也会弄出些动静来。 但二人的反应和杜迁等人那随意的模样,善于揣测人心的吴用一下子就明白,肯定是梁山已经得到官军出动的消息,他来迟了。 不是雪中送炭,只是锦上添花。 吴用心思一转,朝刘玄拜道。 “刘玄哥哥,小可虽是卑微之人,但也知行仗义之事,我敬仰梁山上诸位替天行道的好汉,在这腐败不堪的世道能有哥哥这般侠义英杰,我尽些不足为道的微薄之力,不过是在梁山皓月之下的一点萤光,何足挂齿。” 闻听此言,阮小七叫了一声好,兴奋道。 “教授果是好汉,不枉我等相交一场,吴用哥哥既是心羡梁山,不若就留在山上和我等一同替天行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也快活些时日可好!” 阮小二年纪比吴用大些,关系颇为亲近,常说些亲密话事,知晓吴用是个有本事的,至少在用脑子这方面,阮小二在山上除了刘玄,就没看出来有哪个能像吴用那般博学多才。 梁山不缺能打能杀的好汉,少的是为刘玄出谋划策的,阮小二觉得吴用若是上山,想来也能为刘玄减轻点压力,索性出言劝道。 “是哩,七郎说的不错,教授亦是个肝胆相照,义气当先的好汉,何苦在村中虚度时日,不若早早留在山上,一同做些大事,扬名天下。” “刘玄哥哥心怀百姓,嫉恶如仇,教授不是常说,若遇明主,粉身相报,现今天下又有哪个豪杰能比得上刘玄哥哥,哪座山寨能如梁山一般替天行道,救护百姓。” 听着阮小二的一番劝说,吴用早已心动。 上梁山是肯定的,不然他来干嘛。 可吴用还要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看吴用面露纠结,故作挣扎的模样,刘玄心中暗笑,真是涂了面霜进棺材——死要面子。 吴用想上梁山的心思,刘玄怎会看不出来,此前没有出言相邀,不过是先敲打一番吴用读书人的傲气罢了。 事犹不及,眼下阮小二都开口拉吴用上山了,刘玄轻咳一声,期待说道。 “学究亦有一身本事,待在村中教小儿蒙学,似明珠蒙尘,黄钟毁弃,白白浪费了数十载苦读光阴,实让人痛煞。刘玄虽德不似尧舜,但有救济斯民的志向,更有收服燕云,破辽灭西夏的决心,学究才学傍身,不知可助刘玄一臂之力。” 时机来了,吴用深知绿林引路人的份量,三阮的名头虽响,但刘玄才是梁山之主,更是闻名山东河北的豪侠,刘玄拉人上山,谁敢小瞧半分。 吴用当即朝刘玄行礼拜道。 “小可才疏学浅,武艺平平,刘玄哥哥和众位兄弟竟盛情相邀,吴用感动莫名。刘玄哥哥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端的是天下奢遮人物,吴用愿为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违背,便如此碗。” 吴用抓起身旁桌上的茶碗,奋力一摔,直将茶碗摔得个七零八落,听了一声脆响。 见吴用一副书生打扮,做事竟是如此豪爽,厅中好汉无不喝彩,纷纷上前哥哥长,贤弟短,叫的吴用心中一片火热。 想到两州官军对梁山用兵,吴用心中难耐,想道:“恰是合该我献策立功,也教兄弟们瞧瞧我的本事。” 待得众人回座,吴用向刘玄问道。 “适才我所言官军一事,不知哥哥有何打算?” 吴用现在也是梁山自家人,阮小七不再掩饰,咋咋呼呼说道。 “学究哥哥,你是有所不知,你适才提及的官军一事,朱富哥哥已经传回消息了,朱贵哥哥更是将两府军马探的一清二楚,兄弟们聚在这里,就是在商议对付官军的。” 听着阮小七简述了一遍济州府和东昌府的将官军马消息,吴用只觉刘玄处事深远,竟早已派人潜伏州府,寻常绿林强人不过是对富户探点采查,梁山的重点却是官军,果然是要做大事的超群人杰。 吴用眼角一扫,疑惑问道。 “朱贵兄弟的本事我亦有所听闻,江湖上传言:梁山水泊地,陆上出忽略,四面交好汉,八方通天下。只道是江湖上的轶事鲜有他未知的,专一在外行走探听消息,结交好汉,能探出官军异动,小生是佩服的,只是为何方才并未见到兄弟口中的朱富兄弟,不知又是何等好汉?” 阮小七嘿嘿一笑,指着朱贵道。 “学究哥哥,你不知朱富哥哥才是正理哩!他是朱贵哥哥的同胞兄弟,亦是酒家出身,仗义疏财,有着一手说黑论白的本事,只是不常在山上而已。” 心黑沉稳的朱贵笑吟吟道。 “学究,我那兄弟没得甚么过人本事,只做得一手好羹汤,酿得酒醋,逢人便笑,惯能忍耐,索性哥哥仁义,便叫他在济州开了家酒店,专一为山上打探消息。” 好汉性强似虎,入了山的好汉最是凶恶,吴用可是知晓那些杀人见血的好汉,心中的猛虎一旦放出,没有清白身家的拘束,哪个肯再低头做小,些许不痛快,恨不得将天都捅个窟窿。 再说朱贵这种皮笑肉不笑的狠人,一母同胞的兄弟又能差到哪里,那朱富也应是一个面善心狠的。 吴用面露惋惜道:“可惜朱富兄弟不在山上,光听兄弟们言语,他亦是一个仗义的好汉,我却是不能相识,与其痛饮几碗,真是憾事一件。” 稳坐首席的刘玄浅浅一笑,轻松说道。 “学究哪的话,你现今上了梁山,朱富兄弟也是山寨中人,总会有相见之日,何来憾事。” “呵呵,也是如此。哥哥言之有理,倒是小生着相了,一时糊涂。” 第98章 吴用献计赚张清 吴用在江湖上属于靠头脑吃饭的,刘玄有心想试试他的成色。 刘玄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转头看向吴用说道。 “学究腹有良谋,晁天王没少说过兄弟帮他出谋划策,解决过不少道上的麻烦事,对于两州官军不知学究有何见解?” 听到刘玄给自己搭梯子,若不是阮小七已经将此前众人的商议说过,吴用亦是准备引两府军马入水泊一战,三阮的水战本事,他一清二楚,绝对是难逢敌手。 可阮小二既是提过水战的法子,吴用再出相同的计策,岂不是显得他空有智多星的名号。 吴用不想新上山就被聚义厅中的好汉看轻,特别是有英主之相的刘玄,刘玄当面向他问计,必是有着考量他的用意。 为了在梁山上一鸣惊人,吴用摇了摇手中的雪白鹅毛扇,双眸微眯,思虑一番,猛地睁大双眼,先向刘玄一拜,后侧身面对众人说道。 “哥哥,众位兄弟,小生新上山来,沿途只见房高墙坚,入目皆是石壁,想来是山上有一位擅工事的好汉。” 九尾龟陶宗旺起身回道。 “学究哥哥,小弟会些泥瓦打洞,专给人修建房屋,得刘玄哥哥看重,兼有山寨利器水泥,这才将山上翻新的固若金汤。水泥修建的城垣墙寨,光滑坚固,非水火可破,必要攻城锤、投石机等重型攻城器械,方能损伤。” 吴用惊喜道。 “陶宗旺兄弟自谦了,我观三关水寨,城防塔楼,似铜墙铁壁,布置森然,梁山有兄弟,怕是十万大军亦是破不得。” “我有一计,只需陶宗旺兄弟相助,可叫济州军全军覆没,那陈思平难逃一死。” 陶宗旺自从上山以来,就被刘玄安排管房屋城垣建造事务,辅佐杜迁管理民事,从不参与战场厮杀,他本想混些苦劳就行,哪想到吴用一开口,就要送他一份功劳。 既有武艺在身,陶宗旺自是不惧战场拼杀的,且听吴用的意思,应是要使巧计,他忙回道。 “学究哥哥既是需要小弟相助,只管言来便是,小弟必倾力而为。” 吴用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我自幼学遍兵书,读过杂书万千,战场用兵不过是四种,分为兵权谋、兵阴阳、兵形势、兵技巧,多是以正合,以奇胜,阴阳相补。正军就是携煌煌大势,奇军便是出其不意。” “济州军乌合之众,都指挥使陈思平朽木一块,自大狂妄,好大喜功,只需一人领二三百军士扮作普通山贼喽啰,与其先战一回,诈败而走。” “我只需兄弟挖出数十道沟壑,内布尖竹蒺藜,上架浸水枯木,铺上水泥黄土,待得我军疾行踏的松动,勾济州军马通过时,管叫他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届时那陈思平必无生路。” “待得济州军溃散,我军可换上官军衣物,打陈思平旗帜,扮官军诈开济州城,夺了城池,擒下府尹及蔡五等人,以作要挟。如此一来,即可报了蔡五那厮勾动两州军马一仇,亦能洗劫济州府库,充盈山寨所需。” 朱贵的想法是让栾廷玉领五百骑马军,突袭济州军,擒杀陈思平,打退官军,解了一路威胁即可。 吴用就狠的多了,不止要陈思平的命,还要借他的名头,夺取济州城后洗劫府库,到时即使陈思平不死在战场上,恐怕也只有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一条路了。 毕竟大怂朝廷的传统艺能就是找一个武将背锅,可不会管武将到底做过什么事。 济州军马对于梁山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只是看用什么办法击败罢了。 不论是朱贵的想法,还是吴用的计策,在刘玄看来,也就那样,毫无新意。 瞧着刘玄面色不改,淡然自若的模样,吴用亦知区区一支烂到根里的济州军,不会被刘玄放在心上。 看来必须使点真功夫了。 吴用右手握着鹅毛扇轻摇,左手负于身后,款款说道。 “东昌府的没羽箭张清,飞石手段,百发百中,是个武艺了得的好汉,哥哥既是有心拉他上山,单是用水战捉他,恐其不服。且其因功升为兵马都监,又颇受太守看重,想来是个知恩图报的。” “我听闻他手下有两名副将,一个唤做花项虎龚旺,善使飞枪,另一个唤做中箭虎丁得孙,善使飞叉,三人武艺有相似之处,共同领兵,关系必定匪浅。” “依小可看来,不若待张清领军出城后,分三路军马袭扰,勾他分兵,擒下龚旺、丁得孙二将,再诈败与他,引他至水泊一战。” “另派人胁二将之一,扮作官军败退,赚开东昌城,捉下太守及张清家眷好生款待,不扰百姓分毫,到时阮氏兄弟拿下张清,我可与他说清厉害,管教张清归于哥哥麾下,梁山添上三位好汉。” 生死之恩,可报一切。 没有心机的好汉只道吴用是准备以太守的性命抵了张清,不让张清背上忘恩负义的恶名,且好生招待张清家眷和不伤百姓两条,是为了彰显梁山仁义,使张清心悦诚服。 可在刘玄看来,吴用的眼中竟是闪过一道寒光,背负的左手更是随着话语紧握了一下。 刘玄回忆起吴用的手段,想来张清若是不依吴用,怕是会落得个玉麒麟卢俊义的下场,闪的他有国难投,有家难回。 不外乎是借张清之名,书一封私通梁山的信件,里应外合骗下东昌府,传将开去,大宋那些视武夫为猪狗的高官文士,怎会细察,到了那时,吴用口中的张清家眷必定是在梁山,张清除了上山,别无他路。 吴用确实有一手,豪爽仗义的阮小二等人只是想着把张清擒下后,理所当然的张清就是梁山的人,可吴用却是把细节给理清出来,环环相扣,不论如何也要把张清逼上梁山。 梁山若是如水浒中那般虎头蛇尾,最终被宋江坑的死伤无数,徒留遗憾,那么刘玄是会可惜张清的。 但现在是刘玄做主梁山,他只想说吴用的办法真不错。 有一流本事的张清,刘玄要定了。 第99章 刘玄定下两路军 梁山聚义厅中,吴用侃侃而谈,诉尽心中谋划,让只知道动刀动枪的诸多好汉连呼高明。 刘玄点点头,颇为赞同道。 “学究谋虑周全,官府不公,世道不明,那张清是个难得的好汉,留在朝廷不过是助纣为虐,还是早晚上山为好。” 厅中的好汉哪个不是深受官府欺压,见惯了蝇营狗苟,闻言,人人大骂世道黑暗,个个皆称梁山好处。 梁山俨然已是众人心中的桃花源。 有了吴用的完善,刘玄面色一正,站起身来,声若黄钟大吕,气势威严讲道。 “苍天不幸,六贼当道,蔡京身为一朝宰执,不思其职,竟祸国殃民,鱼肉百姓,不顾民生艰难,公然索贿,梁中书镇守北京,不思体恤百姓,却贪婪无度,搜刮民脂民膏,全做一家之财。” “那蔡五不过是一蚁附小人,无功无名,也敢狗仗人势,撩动梁山,又无令催发两州军马,败坏纲纪,乱祖欺宗,端的是死到临头,尚不自知。” “我等梁山兄弟替天行道,锦豹子杨林义取生辰纲,救济斯民,做出好大威风,有此珠玉在前,今两府来犯,我等岂能落后,必要同心协力,尽败官军,彰显梁山威名。” 话音落下,刘玄大手一挥,聚义厅中的好汉齐齐起身站立,朝刘玄拜道。 “我等兄弟全听哥哥将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时,刘玄眼神锐利,气势磅礴,向众人下令道。 “宋万,栾廷玉,吴用,陶宗旺,李云,李忠,六人听令。” “命宋万为主将,李云、李忠为副将,各领本部军士,栾廷玉为先锋官,领五百骑马军,共计两千人马,作东路军迎战济州军。” “命吴用为军师,一同参赞军务,陶宗旺率两千民兵以作协助接应诸事。” “务必击败济州军,打破济州城,活捉蔡五。” 云里金刚宋万,铁棒栾廷玉,智多星吴用,青眼虎李云,九尾龟陶宗旺,打虎将李忠,六人越众而出,大声道。 “谨遵哥哥将令!” 济州城终是一座大城,虽然打败六千济州军容易,可要洗劫济州府库,还是得多派些人手才行。 至于刘玄为何要宋万领军,只因宋万的地位高,有威望,能镇得住,是梁山牌面之一。 刘玄深知赏罚分明的重要性,宋万跟随刘玄最久,对梁山法纪的了解最深,且宋万赶上了好时候,在梁山初创时就上山作了头领,刘玄接手梁山后,忙于诸事,训练战兵和下山惩恶除强的任务多是宋万在干,苦劳功劳积少成多,竟是混到了梁山的第一位军中校尉头衔。 他还有很强的上进心,宋万不止跟着刘玄学兵法,还深入基层和战兵一同训练,向李云等人学武艺,进步斐然,综合训练下来,现在的实力也算是梁山中层骨干。 宋万的本事确实没有栾廷玉大,可栾廷玉是新上山的,若是领一支偏师,那没有问题,但想单领一军去迎战济州军,就不符合刘玄定下的梁山军纪了。 你可以靠实力在军中打出一片天,但绝不能空降当大哥。 刘玄统领的梁山可不是普通的绿林山寨,他是要以推翻大宋,干翻金辽为己任的。 严格有序的晋升渠道,是保证团队发展壮大,维持稳定,凝聚人心的一种最有效的手段。 那种凭着武力名声就一跃成为团队高层的,刘玄不会允许发生,最多让他的起点高一些罢了。 目前梁山上宋万是步军校尉,阮小二是水军校尉,刘玄总领一切兵马。 栾廷玉新上山,没有太大的功劳,虽武艺了得,也只是被刘玄任命为百将,辅佐统领操练马军,刘玄再是看重栾廷玉,也不可能公然让他独领一军,凌驾在宋万李云等人头上,那只会动摇刘玄立下的规矩。 至于让栾廷玉在聚义厅中坐上一把交椅,那不过是个虚衔。 须知手中没有实权,让你做皇帝都是假的,只是说出去好听而已。 刘玄不亲自领军迎战济州军,作为梁山第三把交椅,军中校尉的宋万就是最好的人选。 六人领下刘玄将令,退将厅去,刘玄接着说道。 “阮氏三雄,焦挺,四人听令。” “东昌府没羽箭张清一路官军,我为主将,阮小二为副将,焦挺随军左右,阮小五、阮小七率部在水泊中静待时机。” 四人亦是兴奋向前领下将令,退至一旁。 刘玄又命摸着天杜迁领余下众人把守梁山,做好粮草军械供应,运送接应诸事。 随着刘玄道道将令布下,梁山上一片火热,直逼六月酷伏天。但见: 个个摩拳擦掌,耍刀弄枪,只待厮杀;人人争先恐后,献物使力,高喝大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永安军都指挥使陈思平畏惧蔡府权势,为了巴结讨好蔡五,领了攻打梁山泊的差事。 陈思平回到永安军中,命人击鼓集军,召集大小将官于帐中议事。 一时三刻后,各级将官得了心腹人通知,急忙纷纷回营签押。 看着帐中手忙脚乱,有盔无甲,有甲无靴,尽是乱穿一团,衣衫不整的将官,陈思平面色一沉,怒道。 “大胆!尔等成何体统!这是军中重地,你们都是大宋将士,怎的如此不堪,啊!” 副都指挥使许安连忙劝道。 “指挥勿怒,他们昨日操练兵卒辛苦,今日逢休,未曾想指挥巡视,这才行事匆匆,污了指挥双眼,可......” 陈思平接任以来,十天半个月都不来军营一趟,只有月初检兵,才会巡视一番,麾下将官为了敷衍他,早就沟壑一气,专作些表面功夫演给他看,今日陈思平来的突然,众人没有准备,险些受罚,幸得许安托词。 陈思平本就不是个好的,适才不过是耍些官威,经许安一番劝解,再看众人一脸悔过之意,他竟就不再理会,丝毫不觉军中此事的恶劣,端的是个无能之人。 不多时,无脑陈思平被众人一顿轮番吹捧,只觉永安军人才无数,可堪大用。 第100章 官军出动 可怜蒙荫将家子,不识军将不知兵。 陈思平早被手下人编织的强军表象所欺骗,一心只想率军剿灭梁山,讨好远在东京高高在上的蔡京。 永安军的各级将官听到陈思平要为相府办事,出兵征讨抢夺生辰纲的梁山贼,亦是纷纷赞同。 虽然他们已经将永安军祸乱的不成样子,但梁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群窝在水泊中的草寇罢了,官兵剿匪,高人一等。 济州全军无知者无畏,气势汹汹的向着梁山泊整军进发。 空中鸟雀命将休,倒攧入树林深处;水底鱼龙鳞角脱,直钻入泥土窖里。 只见一支大宋厢军有气无力的在官路大道上行进,细细长长的,宛若一条长蛇。 旌旗飘飘,上书一个‘宋’字打头,又有两面大旗上分明书‘张’、‘龚’二字。 当先数十骑马军簇拥着一个英俊郎君,着一身宫锦花袍,内衬锁甲,坐骑一匹大宛驹,斜跨着一把银枪,威风凛凛模样。 是时,一个浓眉大眼,脖项上吞着虎头,气质凶悍,作将军打扮的大汉,一边擦着淌不完的汗水,一边朝英俊郎君说道。 “张家哥哥,天气炎热,日头正盛,皇帝还不差饿兵哩,不若让军士先休息一阵,缓些气力也好。” 那郎君面色一正,严厉喝道。 “龚旺,我早与你说过,在军中要称职务,莫要拉扯关系,影响军纪,你该叫我什么。” 龚旺连忙回道。 “张清哥哥,是我热糊涂了,在军中我应唤你都监。” 见龚旺认错,张清叹了一声,轻轻说道。 “你莫要觉得我不近人情,我等从西军发配至此,常言:主家声强,客家难做。虽太守不说什么,可军中多数将官皆是东昌人,我欲要操练军马,就必要再三强调军纪,以免落下把柄。” 闻言,龚旺愤愤不平道。 “都监,我自是晓得此中道理,你是想训练强军,做出一番功绩,再带着我们杀回到西军,让童贯那厮知道刘法将军麾下不是贪生怕死的,可......” 原来这支大宋官军就是东昌府兵马,领头的是没羽箭张清和花项虎龚旺。 他们本是西军名将刘法的部下,只因刘法刚烈性直恶了六贼之一的童贯,张清又是刘法的得力战将,欲制刘法,必先剪除张清。 有诗云:祖代英雄播英武,义胆忠肝咸若古。 单此一句道尽张清为人,张清家世清白,又兼本事出众,人品上乘,深受将士尊重,无端杀害,只会引起非议。 童贯为了打压刘法,便使了个明升暗降,偷梁换柱的法子,将张清从刘法身边调走,从一个沙场虎将,变成了清闲的兵马都监。 张清三人从军是有心杀敌报国的,却被调离西军,到了久无战事的东昌府,为了回到战场,张清时常操练兵马,只望守得云开见月明,做出成绩,重新调回西军任职。 可惜几人心里也清楚,他们是受了牵连,只要童贯不倒,刘法将军不向这个大太监低头,他们就永远别想离开养老的东昌府。 张清不想龚旺落人口实,瞪了他一眼,自欺欺人道。 “童枢密再是势大,也不及蔡相爷权高,眼下梁山夺了梁中书献给蔡相爷的生辰纲,我等有幸接了这趟差事,待找回生辰纲,卖蔡相一个好,未尝没有机会回到西军,继续跟随刘将军杀敌报国。” 龚旺扫了四周一眼,见无人注意,低声说道。 “那梁山近在咫尺,我也时常听闻,梁山大当家豪侠刘玄专一救济百姓,除暴安良,端的是个良善君子,又精通兵法,武艺十分了得,多次单骑踏营,怕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张清眉头一皱,苦恼道。 “你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梁山如今传言兵马上万,头领众多,个个英雄,喜扶危济困,多爱护百姓,我也十分佩服梁山行事,不忍伤他,但我等的前程都系于此地,若不尽力,几时才能出头。” 张清越说越是声微,一时间竟是沉默下来,他既想找回生辰纲,在蔡京身前立下功劳,重回沙场,又不忍剿灭这群一心为民的好汉,断了四下百姓的希望。 张清的飞石手段,连骁勇善战的西夏武士都不是对手,再加上四千训练得当的官军,龚旺从不觉得梁山能抵挡的住,见张清沉默,他亦知张清心中纠结,便岔开话题道。 “都监,还是让军士歇歇,存些气力,也等一下丁得孙后军运粮赶上,一并行进如何。” 张清心中乏味,点点头,同意了龚旺的建议。 见状,龚旺当即跑马传令全军暂时歇脚。 顶着烈日的士卒顿时散作一片,纷纷在阴凉处遮阳,对于张清,东昌府士卒是敬服的,不然如此酷热天气,换做他人,哪还能保持阵型行进,可能够歇息,谁又会拒绝。 离官军十五里外,一处密林内,隐藏着数百精锐之士,静默不发,只从倒伏的旗帜上隐约可见一个‘梁’字。 树荫下,听着探子来报,张清正领大军停歇,刘玄对阮小二、焦挺说道。 “没羽箭张清不愧是西军虎骑出身,其麾下官军能够在炎热酷暑下,还能保持阵形行进,已经胜过济州军许多。” 阮小二一脸敬佩道。 “是哩,我在石碣村时,见过不少官吏出行,那些鸟人恨不得日落三竿,趁着凉气才走动,可亦不过才走得一二十里,就时不时停下歇脚,哪像张清及其麾下官军,竟一日能行五七十里路,还不叫苦叫累。” 焦挺嘿嘿一笑,嘲讽道。 “果是稀奇,我走南闯北过不少地方,见过数十州军马,都是群走一歇二的贱厮鸟,不抽不动,这东昌府官军却能阵形不动,不须张清叫骂就自发行进,倒是让我开眼了。” 不是三人有意吹嘘张清,实在是大怂的士兵一言难尽。 张清兵马虽不如梁山战兵精锐,可在大宋境内,竟亦算是难得一见的强军。 第101章 大宋官军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抗倭名将戚继光着有练兵名篇《纪效新书》、《练兵实纪》,他选拔士卒有四要四不要。 四要是目光有神,黑壮结实,农民出身,见官畏惧。 这类人有精气神,身体好,能吃苦耐劳,服从管理,容易练成精兵。 四不要其实总结下来就是不可用城市游滑之人,不可用奸巧之人。 这类人有想法,有见识,受不得苦,会质疑上级命令,不服从管理。 其实说白了,封建王朝下的士卒是没有思想信仰的,他们当兵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多番比较之下,肯定是没有见识,深受精神文化禁锢,一直被各种阶级压迫的农民更容易被忽悠,更容易为了别人画的大饼去卖命。 相同的成本支出,聪明人都知道选择哪种才是最好的。 可大宋却不一样,宋朝建立时,传播最广的一句话就是兵强马壮者拥天下,宋太祖赵匡胤为此搞了个杯酒释兵权,集天下兵马与一身,节制百万之众,选精锐敢战之士十万,列营京畿,以备宿卫。 而宋太宗赵光义一生只打以多欺少的战,将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理解到了极致,但他的军事能力,借用兵仙韩信的一句话,最多只能带十万兵。 历史证明赵光义就是和光头一样的微操大师,根本不是帅才,几十万人的军团作战,他是一点也玩不转。 驴车战神赵光义被辽国干怕了,心中缺乏安全感,那句兵强马壮者拥天下仿佛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人多钱就多,钱多人也多。 赵光义这个大聪明想到了一个十分聪明的法子。 国家初定,又经历好几场大规模的败战,总有一些人是没有着落的,按理说此时应该是修生养息,将这些人落户安家,转化为生产力,慢慢就成为良家子弟,以后亦是优质兵源。 但老赵觉得这样太慢了,毕竟大哥赵匡胤是如何得到皇位的,他是心知肚明,大哥咋没的,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再加上被辽人一顿海扁,损失了几十万军队,老赵只觉坐如针毡,皇位岌岌可危。 在外有辽国虎视眈眈,在内又威望严重下滑,要是有人不服他,也来个黄袍加身,那老赵可就愧对列祖列宗了。 为了大宋,为了自己,赵光义索性将四处游荡,无家无地的难民,拦路抢劫,占山据水的匪盗,不管品性,不论老幼,一并收入军中,填充州府军额。 大宋四百州府,拥兵数百万,京中精锐禁军四十万,赵光义只觉安全感满满。 可赵光义的种种迷之操作,却给宋朝留下了最大隐患。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赵光义开的好头,他的后代有样学样,一言不合就扩军,没事就往禁军里塞人,气魄更是远超老赵,活生生将一个汴梁城里驻扎守备的常设军团,禁军扩充到了八十万人。 豹子头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身份就是这么来的。 搁谁能在家里养八十万军队,还是那种只负责上战场打仗的,大怂名副其实。 但皇帝和朝堂官员竟是不觉得有问题,还有些洋洋得意。 宋朝军队冗员过多,禁军就是一个缩影,不提陈兵百万在边境防守,随便一个州府就能拉出数千甚至上万人马。 可承平日久的大宋腹地需要这么多兵马驻守吗? 只能说完全没必要。 官逼民反,活不下去聚众造反的农民军,受不了管束,无路出头只能占山为王的强贼,这些人丝毫没有威胁。 杀人放火受招安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真实写照。 任农民军闹得再大,任绿林匪寇打得再凶,大宋一纸文书下去,管教他们拼的你死我活,官府再挥挥手,弱小的直接覆灭,强大的调往西军,有的是办法借刀杀人。 奈何人是死不光的,大宋又不是战争狂魔,反而是被动挨打,哪有那种能一直送人去边境填坑的机会。 于是为了狭制诏安过来的贼军,也为了减少流民大规模作乱,那就简单了,反正朝廷有钱,都养着呗。 北方的塞到南方,东方的塞到西方,到处流放安置,结果兵是越来越多,积重难返,形成了冗兵的结果。 这种靠朝廷白白养着,另类就业的兵,战斗力可想而知。 北宋末年,金军南下,经常几千金兵打几万宋军,甚至十几万宋军,金军那打的是宋兵嘛,不过是一群穿着军服的百姓罢了。 驻守济州的永安军便是如此,他们早就不是兵,而是兼职当兵的百姓。 张清何许人也,披坚自可为干城,佐郡应须是公辅,虽不是相帅之才,亦是有干将之能。 东昌府官军在张清的操练下,事事贴近西军,自是一改往日气象,不再是提刀似匪,拿棍若痞,打个草寇都费劲的烂军。 刘玄是有着名将的练兵经验,还有后世的纸上谈兵理论,大数据轰炸下,以五千年底蕴才能练出梁山精锐战兵,颇具岳家军风范。 在武将被多方势力严重压制下的时代,披着法不轻传的知识牢笼中,能够出现一个张清这般的人才,亦算是凤毛麟角,值得刘玄多看两眼,花些心思收服。 没羽箭张清,刘玄挖定大宋的墙角了。 吴用的计策是分兵勾走张清,擒下龚旺和丁得孙,断张清双翼,釜底抽薪赚下东昌府,以此胁迫张清归降。 眼下张清和龚旺领大军在前,丁得孙压后阵运送粮草,随机应变,刘玄决定先对丁得孙下手,夺其粮草,乱东昌府军心。 随着刘玄令下,密林中隐藏的数百战兵纷纷行动起来。 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红炉中。 东昌府三将中,张清武艺最好,人品最高,龚旺和丁得孙不相上下,丁得孙较其沉稳,故张清令其压后护送粮草。 中箭虎丁得孙着一身轻甲,敞着衣口,露出道道狰狞疤痕,似老树盘根,平添一股凶气。 烈日高悬,丁得孙不时解下水壶饮上一口,他亦知士卒乏热,也不催促行军,只是心中有些烦躁。 第102章 立地太岁凶威露 丁得孙本是猎户出身,后因惹了官司被刺配军中,兜兜转转下做了张清的副将一同驻守东昌府。 梁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他是不想和梁山交手的,他十分敬佩刘玄的为人,若是当初乡中有这般好汉,他怎会被村中恶霸勾结官吏打得浑身伤痕累累,流落到西军中九死一生。 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太守下令要剿灭梁山,他纵是不愿,也别无他法。 丁得孙不知道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骁勇善战的张清渴望杀敌报国,反被奸贼安了闲职,圈在东昌府养着。 抵御西夏,一心收服故土的刘法将军,只因刚直口快,不向童贯献媚,险些落得个身死牢狱的下场。 爱护百姓,救济斯民的豪侠刘玄,也没做下造反杀头的恶事,却要被官军攻打。 可是那恶名昭彰的六贼,天下人无不谩骂,赵官家竟不管不顾,连一个蔡府门前的无品干事都能令动两府军马。 丁得孙看的书不多,他真的不懂大宋朝的将来在哪里,他的将来又在哪里,比起在东昌府做一个任人摆弄,全然没有选择余地的提辖牌军,他更加怀念以前那种在山林间无忧无虑的生活。 至少那时的丁得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用和野兽打交道,而不是像现在一般上头一句话,他就得拿命去拼杀,可悲的连是非都分不清。 何当一夕金风起,为我扫除天下热。 丁得孙感觉热气中多了一丝肃杀,前方山林静的让人莫名不安,好似猛虎卧荒丘,他急忙叫道。 “全军警戒,去一旗人马速速探清前方山林!” 听到丁得孙将令,军中佐将连忙带着十数骑冲出,只是还不待他们跑出几步,便见道路尽头奔来一彪军马,山林中呼啦啦闯出二三百骇人壮汉。但见: 阵云冉冉飘征旗,劲气英英若痴虎,豪气冲天莫敢当,四下皆唤梁山汉。 佐将一惊,拨马便回,向丁得孙唤道。 “将军,是梁山贼寇!” 丁得孙自是不瞎,喝令全军结阵,排将开来护住粮草。 不多时,梁山六百精锐近前,当先三员虎将打头,丁得孙只是一瞧,心中不由惊骇。 刀光凛凛赛寒雪,枪影簇簇似飞电。 梁山军马人人目光如电,个个身高体壮,尽是披甲持锐,俨然一副百战精兵模样。 丁得孙内心暗忖:如此雄壮军马,气势竟已然胜西军许多,必是梁山精挑细选凑出,只为劫粮草而至,我须小心应对为好。 东昌府出兵四千,张清领大队人马先行,仅留五百军马给丁得孙护送粮草,另配三千劳役随军运送,共计三千五,可丁得孙面对这六百梁山精锐,只觉无比棘手。 是时,梁山领头三位好汉驾马而出,立于阵前,中间一骑火红色骏马的英武青年朝丁得孙叫道。 “前方可是东昌‘中箭虎’丁得孙将军当面?吾乃梁山大当家刘玄,可敢上前一叙。” 刘玄声若雷震,似虎豹熊音,直吓得官军色变,劳役腿软。 丁得孙亦是惊异呆住,只觉刘玄威风凛凛,宛若天神下凡,端的是一等人物。 见无人答话,刘玄身侧那面目凶恶的壮汉不由大怒,将手中玄铁霸王刀朝前一扬,恶狠狠喊道。 “泼那贼将!你是与不是丁得孙,竟敢无视我家哥哥,是欺我手中刀不利否!快快上前答话,若不然休怪我将你劈成几段,横尸遍地!” 丁得孙被叫回神来,只觉惭愧,枉他自诩勇武,竟被刘玄一声震住,连忙拍马而出,立于阵前,不忿叫道。 “泼才!爷爷我就是丁得孙,那恶汉你又是哪个不知事的,竟敢口出狂言。” “哼!爷爷生在水泊中,立地太岁阮小二的便是。” “哈哈,原来是个没名的,草洼中的虾虫罢了,闻所未闻。你且速速退去,我只与豪侠刘玄拜面。” 阮小二自上梁山,就一直待在山上操练水军,维护水道,干的多是些暗事苦事,不曾扬名在外。 刘玄待他兄弟几人甚好,还百般尊重阮母,蕙娘和阮大嫂更是情同姐妹,多有来往,阮小二万分感激刘玄,任劳任怨的做事,亦不求虚名。 可眼下被丁得孙看轻,他本就是义胆包身,天不怕地不怕的,哪能忍受,又兼刘玄当面,阮小二心中火气大涨,直冲上九霄天外。 当下,阮小二策马冲出,挥起刀来,直扑丁得孙去。 不是威名赫赫的刘玄,丁得孙岂会惧怕,亦是纵马相迎,舞叉来杀。 阮小二水中功夫最是了得,可称当世一流,步战虽是不济,但也有二流末等,唯独马上本事平平,全因他是水边长大,没有条件学习骑术。 刘玄深知他的缺点,便让三阮早晚驾马,不求精通,只求学有一技,以待不时之需,哪想到阮小二受不得激,竟会拍马而出,邀战丁得孙。 为防阮小二出事,刘玄取出穿云弓,暗扣雕翎箭,若是情况危急,他必要飞箭救下阮小二。 没有燕云十六州,加上檀渊之盟后,大宋百年不与辽国交战,早已武备废弛,马匹一直被异族卡住,大宋善马的将士少之又少。 丁得孙不过是在军中搏了官职后,才学有骑术,别说如臂驱使,精通也算不上,只是比一般人熟练而已。 阮小二亦知自身弱点,哪会真的和丁得孙在马上厮杀。 双方离近,不待丁得孙反应,阮小二狂性大发,大喝一声,竟飞身扑起,不惧凶险,脱马一跃,好似一团黑洞洞煞云向丁得孙盖去。 人称立地太岁,果是混世魔王。 两军厮杀,不是生死时刻,哪个会以命相搏,只杀的红了眼,才会不顾一切拼杀。 丁得孙在西军和西夏的战场上,也是少见敢跳马相杀的恶汉,每逢此刻,那人必是没有活路的。 眼下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官军剿匪罢了,且双方又没有你死我活的仇怨,丁得孙哪会想到梁山中有阮小二这种凶人,措手不及之下,他被阮小二抱将滚下马来。 见状,观战的刘玄心中一惊,急忙叫道。 “小心错马!” 第103章 中箭虎丁得孙 阵前斗将,双方骑马相对冲过算是一合,这叫二马一错蹬。 须知二马相错,落地者一个不防,轻则被快马踢伤致残,重则会马踏要害吐血而亡,端的是凶险之极。 便是无碍,也会失了先机,受制于人。 前车之鉴就是被刘玄坐骑呼雷豹震喝落马的小霸王周通,他被自己的白马一顿乱踢,直踢得五脏六腑破裂,若不是刘玄给了他一个痛快,他怕是会活生生痛死。 幸得场中只有两骑,阮小二早有打算,将丁得孙摔下马后,他就地一滚,大喝一声,煞气腾腾。但见: 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眼睛射几万道寒光。 阮小二突显威风,直惊得坐下马跑将开去。 丁得孙被阮小二抱摔垫地,只觉一阵剧痛,但他亦是个铁打的好汉,没了阮小二束手,连忙一个挺身,捉起掉落的飞叉,横在身前。 阮小二心雄气壮,哪会给丁得孙机会,操起刀来,似黑熊撞树般,恶狠狠冲向立足未稳的丁得孙,势气凌冽,非要夺人性命,端的吓煞人。 见阮小二这副不死不休的凶狠模样,丁得孙心中暗暗叫苦:梁山怎会有如此莽汉,又无甚大事,何苦拼命。 丁得孙猎户出身,善使飞叉,便是大虫,亦敢飞叉一搏,可面对来势汹汹的立地太岁,中箭虎不敢弃叉,恐一叉不中,手中没了兵器,敌不过阮小二。 且手中有叉,尚能周旋一二,若是飞叉中了阮小二,那他可就和梁山结下死仇了。 豪侠刘玄的为人,丁得孙是敬仰的,此时刘玄当面,他实在不愿害了阮小二的性命。 水浒中丁得孙首次露面是在宋江、卢俊义领军攻打东昌府时,他和龚旺随张清出阵迎敌。 龚旺的运气很衰,出场就打巅峰赛,以一敌二被梁山五虎将平手大师豹子头林冲和神射手花荣轻易活捉。 丁得孙倒是展现了不俗的身手,也是以一敌二,不过他打的是小温侯吕方和赛仁贵郭盛。 吕方、郭盛两人皆使方天画戟这种难以精通的兵刃,他们上梁山时年纪轻轻,武艺还没有练到家,是属于一路成长的武将苗子。 但在攻打东昌府时,他们就算没有二流本事,亦算是三流顶尖二流末尾了,可丁得孙一人竟能抵住二人攻势,且还是在张清连打一十五位梁山兄弟的情况下,吕方、郭盛必是全力施为。 善使弓弩的浪子燕青在阵中瞧得二人无法拿下丁得孙,一箭射中丁得孙马蹄,马倒人落,丁得孙才被梁山擒下。 从这就能看出丁得孙武艺至少也是二流,达到了梁山十六小彪将的实力。 可有趣的是丁得孙明明能够在马上和吕郭二人鏖战,上了梁山后,宋江却把他归为步军将校。 最搞笑的还是梁山大聚义时,丁得孙排在了第七十九位,上应地速星。 从武艺本事,上山时间,功劳多寡,丁得孙的排名就说明了一切。 座位名次就是个名不副实的虚衔,想真正让人瞧得上,还是得要自己有本事。 不然晁盖在位时,上山投效的好汉怎会只识得宋公明,开口及时雨,闭口呼保义,梁山第一把交椅,如同虚设,托塔天王的名号,更似一个吉祥物。 丁得孙能够搭上末班车入伙梁山,排在七十九位,从这方面来看,他手上到底还是有着几分真本事的,毕竟就连关系户小遮拦穆春都在他下面一位。 且丁得孙手上的飞叉是一种奇门兵器,由枪柄作杆,三枪尖为峰,峰尖下系环,舞动时有哨鸣,起到扰敌心神的功效。 可刘玄却是理解不了丁得孙使用飞叉的精髓在哪里,飞叉这种长兵器,是钢叉的一种,马战步战缴人兵械都颇为方便,但丁得孙竟用来投掷。 若是丁得孙马上多挂几把飞叉,飞的又准,那刘玄没什么好说的。 问题是那么大一把飞叉,除了实力远不如丁得孙的,哪个会被轻易射中。 刘玄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丁得孙在张清身边待久了,再加上以前可能用飞叉袭杀过远胜他的敌人,这才会传出丁得孙善使飞叉的传闻。 光看场中阮小二欺身而上,丁得孙慌忙应对的模样,刘玄就没瞧出一寸长一寸强的地方,反而阮小二凭着一腔血勇,手中霸王刀如影随形,残光闪闪,尽显一寸短一寸险的厉害。 阮小二眼睛圆睁,手抡的都快冒火星子,势大力沉,直劈的丁得孙连连躲闪。 见状,刘玄大叫道。 “二哥,丁兄弟,我等无冤无仇,较量一番即可,且住手暂歇。” 阮小二出了一身汗,又是一度压着丁得孙打,心中火气自是散了一些,听到大哥刘玄的喊话,手中力道减少半分,朝丁得孙喊道。 “你确有几分本事,算个好汉,且罢手如何?” 丁得孙本就不想和阮小二死命拼杀,只是阮小二凶性太烈,打的太猛,他根本没有时间叫停,眼下得了空隙,连忙回道。 “如此再好不过了。” 见丁得孙答应,阮小二顺势收刀,跳将开来。 丁得孙亦是将叉划地而过,退将开来,持叉立住脚去。 万里乾坤如甑,一轮火伞当天。 六月日头,火热难挡,便是不动弹也会汗流如柱,更何况二人一番尽力厮打。 中箭虎早已成汗水虎,丁得孙喘了一口粗气,抹了一把水淋淋的黑脸,用手在衣襟上蹭蹭,行礼拜道。 “兄弟真是好武艺,好胆气,实我平生难见,不愧是梁山好汉,当的立地太岁。” 阮小二亦是回礼道。 “我只是不忿兄弟适才轻视刘玄哥哥罢了,仗着血气上头半把子力气,才能和你斗个平手。” 见二人停手,刘玄驾马向前,翻身下马,朝丁得孙行礼道。 “梁山刘玄见过丁得孙兄弟。” 丁得孙连忙向刘玄拜道。 “丁得孙拜见哥哥。豪侠刘玄大名鼎鼎,仁义广传,山东路哪个不知,谁人不晓,我时常听闻哥哥恩义之举,好生敬仰,今日一见,观哥哥仪表不凡,果是英雄。” 第104章 中箭虎入伙梁山泊 丁得孙是朝廷将官,刘玄是绿林大寇,二人的身份是敌对的。 但丁得孙是底层出身,有着江湖习气,对于江湖声望很好的刘玄,他是有着好感的。 且形势不由人,梁山六百精锐打那一站,丁得孙可不认为就凭自己麾下这些空有其表的官军能够挡得住。 可丁得孙也不是怕了,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冷眉冷眼,出来混不就是为了一口饭,虽然他奉太守的命令一同出征梁山,可又不代表他必须要和梁山不死不休。 刘玄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哥,他不过是一个旗牌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能保证此行一定能够剿灭梁山,特别是他看到刘玄和梁山军士后,丁得孙只觉就算是张清出马,这趟也讨不到好。 说几句好话,没什么的。 原本该见面厮杀一场的两伙人,此时竟出奇的和谐,两方士卒就静静地看着场中几人交谈。 梁山军士是对大当家刘玄有信心,相信没有刘玄打不败的敌人。 东昌府官军则是看见军中三杰之一的中箭虎丁得孙将军,竟连梁山一个不知名的头领都险些敌不过,早已被吓得不轻,哪敢出言打断。 不多时,刘玄和丁得孙互相吹嘘几句,浅浅建立了几分交情后,刘玄语重心长道。 “丁兄弟,我是个不喜刀兵的,只是看不惯这个人吃人的世道,见不得那些连一件衣裳都穿不上,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甚至卖儿卖女都活不下去的百姓,我这才上了梁山,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 “若是朝廷清明,天下安宁,世上没有那么多的不公事,我又岂会带着兄弟们落草,污了清白身家,平白辱没祖宗门楣。” “那生辰纲的由来,想必兄弟你也是知道的,坐在高堂上的蔡京把持着一朝权柄,他要什么没有,他真的缺区区十万贯生辰纲吗?” 嫉恶如仇的阮小二愤然说道。 “哼,蔡京狗贼贪婪无度,索贿成性,听说每年四地官员都要向他送上各种礼品,稍有不愿的,便被贬官发往苦寒之地,终身难以升迁。十万贯生辰纲在他眼里,怕不是九牛一毛,哪会在乎!” 丁得孙不知道蔡京有没有真的这么干,但他知道同为六贼的枢密使童贯就是这种人,甚至更为可恶,连保家卫国的边关将士都不放过。 见丁得孙面色难看,刘玄继续说道。 “生辰纲对蔡京而言,不过是他女婿梁中书的一次心意,可对于大名府的百姓,那是无数的血汗钱,也不知有多少百姓因此落得家破人亡,难以存活。” “且蔡京年年过生辰,梁中书年年送,多少百姓受得了这种无止境的剥削。” “但凡有志之士,心存正义的好汉,哪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难,奸贼快活。” 阮小二越听越觉得火大,他本就是义字当头,义不只是兄弟间的,还是对百姓的,听到蔡京梁中书如此可恶,他怎能忍的住,不禁长啸一声,将手中刀狠狠挥了几下,骂道。 “奸贼当道,世事不明,真真叫人好生憋屈,我恨不得戳那不当人的二三十个透明窟窿,教他做官的道理!” 丁得孙叹了一声,语气落寞道。 “唉,我又何尝不痛恨贪官污吏,可我等一介匹夫,人微言轻,便是看得穿这个世道,知晓奸贼当道,又能如何,没了一个蔡京,不是还有童贯等五贼,奸贼是杀不完的,百姓受的苦也是无尽的。” 刘玄伸手拦住不忿的阮小二,向丁得孙说道。 “别人怎样,刘玄不知,可我知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我拉起梁山大旗,就是为了聚起一帮兄弟,为百姓做主,除暴安良,杀尽那些欺凌百姓的贪官污吏,恶霸强人。” “当官的不为百姓着想,这样的官还是官吗?好汉不心存正义,那样的人还是好汉吗?” “丁兄弟,官府说梁山是匪,可为百姓出头的人真的是匪了?” “你说我等匹夫人微言轻,无人理会,是杀不完奸贼的,百姓有着受不完的苦。可我要说,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杀一个奸贼,无人知,那杀十个,百个,千个呢!” “我不信奸贼不怕死,只要天下有敢出头的人,有能让他们日夜惊惧的人,你看他们还敢欺凌百姓,贪财受贿,无视匹夫吗?” “敢叫雄鸡一声鸣,直教天下浮白日。梁山绝不是只顾自己快活的绿林匪寨,而是要为天下百姓出声的义士所在。” 刘玄一大碗鸡汤洒出,阮小二只觉句句讲到他的心尖上,兴奋说道。 “哥哥说的好呐,我梁山好汉就该是如此豪杰,小弟一直有这种想法,只是嘴笨,说不出半点由头。如今听哥哥道明,只觉心头舒坦,头脑清明,恨不得杀个贪官助助兴。” 见丁得孙神色莫名,似有意动,刘玄故意询问道。 “丁兄弟亦是个了得的好汉,心中自有见解,难道就愿意忍看百姓受苦,凭白让一身本事成为蔡京这种奸贼手中的一把利刃,去做那些自己都不愿的恶事?蒙蔽良心,糊涂一世,当个枉死人不成?” 刘玄的话语直击丁得孙心灵深处,他不禁暗忖: 我不过是猎户出身,侥幸做得旗牌军,怎可和那些害我的奸贼同流合污,忘了一同受苦的乡人,刘玄是个有志向的,似他这般豪情万丈的好汉,才是我应该跟随的。 万般思虑弹指之间,丁得孙一想到自己受的迫害,乡里人的不幸,奸贼的无耻,瞬间下定了决心,眼光发亮看向刘玄道。 “哥哥所言,我岂会不知,此次领军的张清将军便是因恶了童贯,遭了手段,才会带着我们来到东昌府轮闲,挂了个做不成事的兵马都监头衔,白白浪费一身出众本事。” “那童贯是和蔡京齐名的六贼,也是个贪财奸猾的,时常收受将官贿赂,贪污粮饷军资,害得刘法将军这样的忠臣义士都有志难伸,多少勇武士卒无辜身死。” “哥哥是有大志向的,心怀百姓,是个好汉,梁山替天行道,才是真正的好去处。” 第105章 东昌府危机将现 政和二年,大宋官家赵佶宠幸奸佞蔡京等人,打着绍述新法的旗号,无恶不作,奢侈无度。 赵佶尊信道教,大建宫观,自称教主道君皇帝,派朱勔在南方采办花石纲,杨戬在北方大行括田令,蔡京在汴京修建延福宫,李彦督修艮岳,梁师成、王黼搜括书画奇巧填充宫闱讨好赵佶。 时下,此六人并称六贼,互相勾结,排斥异己,声势滔天,权倾天下。 百姓受六贼迫害,流窜他乡,上山落草,各州各府皆有强人立寨,不胜枚举。 梁山聚众万余,占京东东路要害,名声远传,当属山东绿林第一大寨。 只是梁山此前并未攻州破府,公然反叛,本地官员为了政绩,互相遮掩推脱,这才没有引起朝廷重视。 但江湖草莽,绿林势力,有心关注的仁人志士,皆知梁山愈发势大,梁山一把手刘玄的名头更是响彻寰宇。 丁得孙混到如今的地步,全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搏出来的,没有圣眷蒙荫就算了,反而还体会到不少大宋朝廷的黑暗,他哪还有什么忠君思想。 满朝衣冠禽兽的大宋以后会怎么样,丁得孙不好判断,但他看的出,梁山照这个势头下去,至少也能割据一方。 窝囊半生,仰人鼻息存活,不如凭手中飞叉,上梁山快活一时。 当然,丁得孙做出入伙梁山的决定,最重要的是亲眼见到了刘玄。 打猎十多年,野兽猛不猛,丁得孙一看便知。 龙骧虎视的刘玄往身前一站,丁得孙心中就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好似一头吊睛白额虎藏于林间,正窥视自己这一百多斤的肉。 刘玄很猛,是那种平生未见的猛人,再加上刘玄嘴里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的,丁得孙一下就沦陷了。 有了丁得孙的投效,他麾下的五百军马和运送粮草的三千劳役,理所当然的就归梁山了,有个别不愿的,在丁得孙和阮小二那凶恶吓人的外表下,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多言。 刘玄热情地拉着丁得孙说道。 “兄弟果是义士,梁山有兄弟入伙,真是刘玄幸事一件。” 丁得孙亦是说道。 “多亏哥哥良言点醒小弟,不教我蒙昧一生,我此生必随哥哥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来,但有吩咐,死力相为。” 做事做到头,救人救到底。 反正已经投了刘玄,索性就一心为梁山出力,多立功劳,不叫刘玄小觑,丁得孙心绪一转,主动请命道。 “哥哥此次下山,必是有了对付官军之法,小弟斗胆,那领军的张清、龚旺皆与我相识多年,我等三人,张清人称没羽箭,武艺最是了得,手中飞石,百发百中,是个难得的好汉。龚旺绰号花项虎,善使飞枪,亦是个好汉。我可前去劝说他二人归顺梁山,免动刀兵,伤了和气。” 丁得孙劝降张清,刘玄想都不用想,这事肯定行不通。 倒不是刘玄怀疑丁得孙的用意,而是张清绝对是不可能被劝降的。 张清本事出众,必是有傲骨在身,哪会不打一战,就甘心舍弃官身投奔梁山。 必须要把张清打的大败,让他心服口服,见识到梁山的强势,才能有机会拉他上梁山一聚。 且比起让丁得孙去劝说张清,刘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办。 东昌府的官军全部出动,只留下一二百老弱守军维护治安,毫无防备,丁得孙又是守将,有他带头,拿下东昌府应是不费吹灰之力。 听到刘玄让自己去赚取东昌城,事小功劳大,活计还轻松,丁得孙自是答应道。 “哥哥既是已有安排,小弟无有不可,那东昌城且看我的。” 随即,刘玄派阮小二领二百梁山战兵混同丁得孙麾下二百官军,扮作败军,先行一步回返东昌府,又发人去通知杜迁接应诸事。 张清和龚旺歇了一阵,却不见丁得孙赶上,不禁有些疑惑。 莫不是丁得孙也下令让辎重队歇息避凉。 张清唤来哨马,前去催促丁得孙行军,并探清后军离了多远。 半个时辰后,张清仍不见哨马回报,顿时心觉不妙,丁得孙平日沉稳,就算是天气炎热落下行程,也必会发人来报,让张清提前有所准备,可眼下派出的哨马不回,也没有丁得孙部的令兵来报。 丁得孙的辎重队出事了。 张清连忙叫来龚旺,将心中推算一一道出。 龚旺惊道:“都监,这不可能吧,丁贤弟的本事我们都清楚,若是遇伏,便是不敌,亦应能够将消息传出来,向我们求援的。” 张清眉头紧皱道。 “哨马不归,极有可能是我们和丁得孙之间已经被切断了,能对官军动手的,必是梁山。我听说独龙岗上的铁棒栾廷玉已经归顺梁山,他亦是西军出身,若是梁山派他截断道路......” “铁棒栾廷玉?我也有所耳闻,都传他仅凭手中一条龙纹棍,就能独斗一二十西夏武士,端的威风,要真的是他,难怪哨马没有消息传来。” 见张清还在思考,龚旺连忙说道。 “都监,丁贤弟麾下只有五百士卒,那些劳役都是不顶事的,怕是撑不了多久,我们还是速速发兵救援丁贤弟,不然辎重受创,恐会影响军心啊。” 其实粮草辎重怎么样,龚旺并不是很在乎,他关心的唯有好兄弟丁得孙而已。 看张清无动于衷,还不派兵支援丁得孙,龚旺怒道。 “张清!你莫不是忘了兄弟间的情谊?须知救人如救火,你还不发兵是在等什么!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丁兄弟被梁山围杀吗?好,你不救,我去救!” 龚旺气愤又心痛,面目狰狞,脖子上的虎头愈发鲜活,红艳艳的,好似要跳将出来一般。 张清连忙叫住龚旺,喝令道。 “龚旺,你给我站住,我何时说过不支援丁得孙了。” “既要支援,那还在此作甚!” “你岂知若真是栾廷玉断道,梁山欲做何事乎?” 龚旺就是一个大老粗,打打杀杀那是家常便饭,让他想问题,那可就难为他了。 第106章 张清回马东昌城 扎营布寨,勾点巡查,据阵挖坑等等费力琐事,龚旺从军多年,也算是摸到些门道。 可行军意图,出谋划策,规划布局等等需要用脑子的活,龚旺表示他一点也不懂,实在是学不进去。 龚旺脸红脖子粗,不解问道。 “梁山想做什么...不就是要劫粮以乱军心,从而逼迫我们退兵,我们和济州府两路并进,梁山必是分身乏力,为了集中兵力,只能使这种手段先拖延住我们。” 张清摇摇头道。 “必不是如此,济州府的官军你我都心知肚明,那陈思平不过是个差补的浪荡哥儿,且年前郓城县组织了五千庄兵,都不是梁山的对手,豪侠刘玄单骑踏营就是那时传出来的。” 龚旺想到东昌府官兵此前疏于操练,每日不是赌钱就是喝酒,毫无胆气,经过数月的操练,才收敛了许多,但仍是有着不少害群之马关系户在军中混迹,大大影响了军队的战力。 连张清麾下的官兵都有这般情况,济州官军想来更是不堪。 刘玄既能带二百人踏破五千庄兵,那么济州府派出的六千连庄户人都不如的老爷兵,更是不在话下。 眼下丁得孙的辎重队被截断,只剩下三千五的无根官军,刘玄那般胆大包天的怎会放过。 龚旺背后一凉,看向张清说道。 “难道梁山是要围歼我等,四下道路莫不是已经被封锁?刘玄是决定先打退我们,再随意击破济州军。” 张清摆摆手,语气沉重道。 “我也不知,不过我希望你猜的是对的,梁山真的是为了先击退我等,才做出这些事。不然,我等怕是有家难回,有国难投,要背上一份天大的黑锅了。” 见张清面色严峻,龚旺亦是察觉到气氛的压抑,事情可能已经是十万火急,不禁激动道。 “你是想到了什么,怎么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我们是要背什么黑锅啊!” 张清严肃的看了一眼龚旺,又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道路的尽头,东昌城。 龚旺瞬间就懂了张清的意思,不可置信道。 “不可能,梁山怎能如此大胆,刘玄他是豪侠,怎可做这种背反朝廷的祸事,他们若是真的打破东昌府,那可比夺取生辰纲严重百倍,朝廷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甚至怕是连官家都会被惊动。” 张清眼中微光闪过,轻声道。 “刘玄做的那些大事,哪件不是离经叛道,哪件不是被朝廷厌恶的,他都敢啸聚山林了,打破州府不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至于会不会惊动官家大员,你觉得他这种胆大包天的会在乎。” 龚旺咽下一口唾沫,颤栗道。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视不救丁兄弟呐,他可是和我们一起从沙场上闯出来的。” 张清有些无奈道。 “丁得孙肯定要救,至于东昌城,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论破与不破,但凡梁山攻城,我等的罪责是逃不了的,希望是我多想了。” 龚旺也懂张清此话蕴含的意思,一时间有些不忿,却无处发泄,只能大喝一声,舒尽心中火气。 二人为何如此反应? 只因大宋重文抑武的举措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武将事事小心,处处提防,稍有不慎,就会被刺面下狱,剥夺官身。 你没有造反的心思,可你有造反的能力。 大宋皇帝将这句话理解的十分通透,别说你有造反的心思,就算你没有造反的能力,他都要给你一个莫须有尝尝。 思想上的禁锢束缚不算,行为上的限制,大宋也给武将定制了一套繁琐的潜规则。 张清是兵马都监,为军事主官之一,有镇守州府县城,剿灭流寇乱贼,镇压反叛贼军,维护州府安宁的职责。 梁山水泊有一部分是接连东昌府的,张清的职责范围就可以涵盖剿灭梁山这方面。 可严格来讲,梁山水泊并不是东昌府一府的,梁山的主寨也不是建立在东昌府境内,而是也有济州府的一份。 文人的嘴可以讲出很多道理,但文人的笔是最不讲道理的,梁山可以是济州府的,也可以是东昌府的,就看朝堂上的士大夫是如何想的而已。 所以张清领军出征梁山是半合规,有人为他站台,干的事又完美,那他就是尽忠职守,可要是出了差错,发生了不会的影响,那么张清就是私自动兵,犯了军法。 梁山若是真的趁张清不在打破东昌城,作为一府主城,居然被草寇侵扰,这可是一件惊天大事,不是随便就能遮掩的,必定会被皇帝知晓。 城破了,太守是进士出身,肯定是不会有太多过错的,那过错在谁,不就显而易见嘛。 经过一代代士大夫的努力,大宋官家是不能违背‘祖训’:不杀士大夫和上书言事者。 太守是士大夫阶层的,他不能杀,朝堂又要杀鸡儆猴,武将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别说张清是奉太守的命令来夺回属于蔡太师的生辰纲,蔡京是不会认的,张清还不值得他说话。 蔡五就更别提了,他不过是一个门外干事,卑微小人,哪会有本事指挥堂堂一州兵马都监,聪明人都不会相信的,这就是张清自大,武将骄纵,才会使得一府重城被草寇袭扰,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张清很聪明,所以他明白此中的凶险。 龚旺是见得多,更明白面前处境的无奈,他们的生死就取决于东昌城,破城则身死,城不破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除非梁山没有兵临城下。 事态紧急,张清、龚旺速度集结军马,各领一军,向着东昌城方向奔去。 龚旺人称花项虎,斑烂锦体兽吞头,身躯高大长健,标枪舞的团团翻飞,亦是虎骑出身,上阵厮杀端的拼命。 因龚旺为人果敢刚毅,胆大心雄,从军时便教人在身上刺满虎斑,脖项上吞出虎头,用作震慑他人,拼杀时亦可晃人心神。 龚旺作为张清副将,自是领军在前探路,行不多时,就见一彪军马摆着阵势,大张旗鼓的立在路中,上书一个大大的‘梁’字。 第107章 花项虎邀战刘玄 阵排一字,旗分三色,人如龙,马似虎,刀横三尺雪,甲耀九秋霜,端的是天兵拦路。 不须说,这支精锐人马就是梁山的,四下哪还有梁字旗的军队。 龚旺连忙摆开阵势,作对角架住梁山军,一边发人向张清报信,一边持枪跑马出阵,远远朝梁山阵门望去,只见门旗下立着两位出众人物。 一位头戴青丝绛红顶珠冠,身着连环锁子狮蛮甲,脚上金丝步纹履,胯下一匹火红赤炭马,高大雄壮,威风凛凛,仪表郎朗。但见: 手中枪莫逢敌手,胯下马千里难寻,旗下英雄第一位,当属梁山话刘玄。 龚旺在阵前瞧见刘玄英武模样,只觉是个好汉,再打眼一瞧,刘玄身旁那位胖大汉。有诗为证: 相扑丛中人尽伏,拽拳飞脚如刀毒,劣性发时似山倒,焦挺从来没面目。 马到阵前,龚旺大喝一声,喊道。 “前方可是梁山好汉?领头的是哪个?可出来一会否?” 此前张清推算途中可能有铁棒栾廷玉劫路,可栾廷玉的名号既然是铁棒,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他使用的兵器肯定是棍棒一类的。 眼前二人不论是形象还是兵器,哪样都和传闻中的栾廷玉不符,龚旺也不想浪费脑子猜测,直接上前发问。 刘玄拍马而出,仗着艺高人胆大,直到龚旺近前,抬手行礼说道。 “梁山刘玄见过兄弟,观兄弟气魄不凡,想来是江湖上传闻的花项虎龚旺,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远胜闻名,果是位好汉。” 听到眼前人是梁山大当家,绿林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豪侠刘玄,龚旺连忙回礼拜道。 “小弟正是龚旺,因一身刺斑,脖项上吞着虎头,城中人口顺,才送了个‘花项虎’的诨名,抵不得哥哥大名远扬。”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只要你和别人没有生死大仇,那么面子上就要过得去。 刘玄礼仪周到,作为江湖大哥级别的人物,能够先给龚旺面子,抬高他的身份,这是一种善意的体现。 龚旺虽是朝廷将官,可不过是一个副将,按军制来看,手下只能管个一二百人罢了,现在不过是跟随张清,张清亦是不大不小的正将军职,加上兵马都监的官衔,才能领三四千军马。 水涨船高,借张清的面子,龚旺才是四千官军的副将,能够独自领兵一千。 但除了那些没本事的,畏惧官府的,龚旺的地位也就那样,不然贼配军三字是怎么流传开来的,大宋军人在旁人眼中和贼是没有区别的。 龚旺又不是将门世家,更没有读书当官的亲戚,他只是一个底层从军出身的将官,刘玄的名头太大,他又不是个狂妄自大的,自然就要互相给面子。 而且就眼前的局势而言,明显龚旺是处于被动,他本就佩服刘玄的为人行事,若是真的事不可为,未尝不能留下一条后路,他又不是愣种,非要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拜见过后,就要谈正事,龚旺率先问道。 “刘头领既是在此,想来我兄弟丁得孙必是被梁山围困,不知他如今怎样?” 龚旺的问话很有意思,刘玄笑道。 “丁兄弟亦是个好汉子,我向来欣赏有本事的人,他自是无虞。” 好兄弟丁得孙没事,龚旺安心不少,接着说道。 “刘头领领兵拦路,莫不是真的不畏官军,不惧天家虎威,想当一个反贼不成?若是不想,可速速将生辰纲还来,我可向张清将军求情,这就退兵打道回府,免的大动刀兵,害了梁山百姓。刘头领亦可和梁山兄弟守在一方逍遥快活,继续过那无忧日子。” 刘玄呲笑一声,淡淡道。 “你也在军中多时,官军是个样,不须我多言,你也是知晓的,除了那西军还有几分战力,各州各府官军早就是徒有其表,只能欺负那些手无寸铁的孤苦百姓,梁山兵强马壮,我岂会畏惧。” “至于天家虎威,呵呵。刘某若是贪图一时安逸,怎会立起替天行道的大旗,那生辰纲早被我用来救助百姓,如何还得回去。蔡京想要,就叫他亲自来取,看梁山兄弟答应与否。” 听着刘玄口中对朝廷满是嘲讽意味,龚旺知晓此事难了,只能先做过一场,试试梁山深浅,不然他枉披这身官服。 龚旺冷哼一声,手中长枪抖动,大声叫道。 “刘玄,我敬你是个仁义好汉,这才与你好言相劝,你莫要不识好歹。明事理的,速速将生辰纲送回,我可放你们一马,滚回梁山继续做你的山大王,如若不然,待张将军领军至此,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脱。” 官匪不两立,千余人面前,龚旺还是要作出姿态,站住自身立场。 刘玄亦知此中道理,哪有不秀肌肉,就能让人心服口服的,也高声喊道。 “龚将军想凭白索回生辰纲,哪有如此简单,欲要梁山退军,那就手底下见真章,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龚旺身后的士卒连日行军,顶着烈日都快赶到梁山泊附近了,突然得到将令要返回东昌城,个个都有些不明所以。 突然在路上遇到梁山拦路,以为是陷入埋伏圈套,可想着有军中双虎之一的花项虎龚旺将军领军,虽然惊慌,但也能保持军心。 眼下见龚旺和梁山贼首似乎交谈不洽,士卒们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东昌府官兵不过才操练数月,仅能保持阵形罢了,远远一看拦路的梁山战兵,人人披坚持锐,光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没有武艺超群的张清在场压阵,要和这般气势凌人的军队交战,东昌府官军可没有多少信心。 龚旺可不知道麾下士卒的想法,他现在只想展现一番本事给刘玄瞧瞧,不叫刘玄小觑,至于打败刘玄,他有自知之明。 人的名树的影,刘玄传扬天下的可不只是仁义,还有那一身十分了得的武艺。 见得多了,只看刘玄的气势,龚旺觉得怕是仅有张清才能够抵过刘玄。 第108章 刘玄败龚旺,张清战刘玄 龚旺所使兵器为枪类之一的标枪,白杆木枪身,浑铁枪头,不系长缨,较之一般标枪略有不同。 自宋起,标枪被列为军中的常规作战兵器,龚旺是军中出身,因此会使标枪是正常的。 可一般的标枪多是轻巧竹杆,用木者少,而不以铁制,枪簇更是削竹木为尖,既便利节省,又不失投掷杀敌功效。 龚旺身壮力大,普通标枪的重量不合他的心意,故特制了一把木杆铁头的标枪,可投可持。 水浒中不只是龚旺一人用标枪,人肉搅拌机组合之一的飞天大圣李衮,他使的兵器也是标枪,不过李衮比龚旺强的地方一目了然。 那就是龚旺和丁得孙一般,都是会投掷手中兵器,可他们上阵时只带一把,投出去就没了,要是敌人没事,有事的就不好说了。 李衮就比较聪明,他直接架一面团牌护身,背上二十四把铁标枪,在不影响自身操作的情况下,将标枪数量拉满,使安全得到充分保障。 龚旺梁山聚义时排在李衮之下,刘玄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比武艺,比功劳,比脑子,比江湖名号,明显飞天大圣要强于花项虎。 只要不是先天智商有缺陷的,谁心里没有一点小九九。 龚旺耍着标枪,骑马打了一个来回,向着刘玄冲去,大喊道。 “刘玄,你要看我本事,就且瞧好吧!” 见龚旺不是动真格的,刘玄也收力几分,提枪策马迎来。 二人过了几合,战至一团,一般兵器,两种使来,枪影横飞,寒光忽闪,往来不让毫厘,上下岂饶分寸。 龚旺不用绝技飞枪,刘玄亦收力相让,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实不真切。 场中二人打得难解难分,场外两军助威鼓声喧天。 不多时,刘玄觉得给龚旺的面子也差不多了,便暗使巧劲,枪随手走,一个斜挑,将龚旺手中标枪弹开,准备逼退龚旺。 交手一阵,龚旺亦心知肚明是刘玄留手,不叫自己在阵前丢脸,便就坡下驴,手中一滑,使得标枪脱手落地,拍马退将避去,叫喊道。 “刘头领好武艺,我不是对手。” 看龚旺识相,刘玄收枪勒马,立足回道。 “龚将军亦是本事了得,天下间可少有人能和我打上几合,你已是个不凡的好汉。” 官军见军中虎将的龚旺连刘玄十数合都没撑过,心有戚戚,正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大喝传来。 “没羽箭张清在此,贼将休得逞凶!” 一彪军马从官军后方疾驰而来,当先一骑虎将威风飒飒,直奔两军阵前。怎生模样?但见: 头巾掩映茜红缨,狼腰猿臂体彪形,锦衣绣袄,袍中微露透深青;雕鞍侧坐,青骢玉勒马轻迎。 张清领两千军马后行,在半路得了龚旺派的哨马来报,知有梁山拦路,他担忧龚旺不敌,连忙先带四百骑兵赶来。 张清的军职是正将,下辖一营五百步军,一营四百马军,这些是直属他的心腹精锐,其余官兵才是东昌府常驻兵马,可由府尹和兵马都监调遣。 意思是那两营兵马只有张清才能调动,你想越开张清指挥,要么撤张清的军职,收了他管辖的权利,要么就将张清调走,收了他的兵马,不然只能打包指挥,通过张清来调动那两营兵马。 至于其余官军,这就涉及到军职官职的问题了。 张清的官职是兵马都监,东昌府的官兵统一归兵马都监调派,可大宋向来是以文制武的,真算起来,别说是府尹,就算是通判下面的参军都有权调动州府驻守官军。 张清又不是大圣人,既然一府兵马谁都能调动,让他一起操练可以,但你让他一视同仁的对待,抱歉,他还没有那么大私无公,直属于他的两营军马肯定是要比其余官军待遇更好,更得他看重。 值得一提的龚旺和丁得孙就是属于张清的直系下属,他们的军职也是落在这两营军马中,只是张清特命二人统领东昌府官兵而已。 毕竟大宋的德性就是忌将讳兵,哪里会让张清真的能掌管一府兵马,肯定是这里安个棋,那里插个眼,不让上下一心。 比如此次征讨梁山,张清是统帅,还不是有参军督军。 张清带着四百骑马军来支援龚旺,剩下的一千多人就是由东昌府参军代领行军。 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 远远瞧见龚旺落败,张清顾不得俊俏脸庞上滑落的滚大汗滴,连忙朝刘玄喊道。 “兀那贼人休得猖狂!可识得张清否!” 东昌骁将名张清,豪气凌霄真可数。 望得东昌府本事独一档的张清到来,官军心中大定,连连散开一条道,供马军奔走。 张清从阵门中纵马飞出,赶至两军阵前,手中银枪横立,护在龚旺身前,见龚旺无碍,紧绷的心神稍稍放宽些,手指刘玄骂道。 “水洼草贼,愿决一阵!” 张清是个念旧情的,龚旺和丁得孙跟随他许久,如今丁得孙下落不明,龚旺又战败一场,甚至连手中标枪都丢了,在他眼中险些受伤,张清怎能不激动气愤。 刘玄亦有心试试张清的飞石绝技,想看看是不是真的那般神乎其技,常人难躲,便跃马向前道。 “没羽箭张清,我倒要见识一番你是否有无本事夸耀!” 龚旺见张清策马迎去,急忙大喊道。 “都监小心,此人便是刘玄。” 闻听龚旺报名,张清虽是心中一惊,马速却是不减半分,但见: 葵花宝镫,振响熟铜铃;倒拖雉尾,飞走四蹄轻;金环摇动,飘飘玉蟒撒朱缨。 刘玄坐下是火裂赤块千里嘶风马,神俊异常,鬃分火焰,尾摆朝霞,浑身乱扫胭脂,两耳对攒红叶。 张清胯下马匹亦不是凡俗,有个名号为爪黄飞电,高大威武,毛堆腻粉,雪白造就,两耳如同玉箸,双睛凸似金铃。 观刘玄配甲不凡,宝马神异,好似金甲神将闯将出来,张清便知是个劲敌。 二马神速,眨眼之间,两人相交,双枪并举。 第109章 刘玄轻松败张清 张清的枪法不过是二流中等,走的是轻巧灵动的路子,手中一把出白梨花枪,舞的上下翻飞,好似雪花飘飘。 中看不中用。 官军看不懂,只是连连为张清呐喊助威,声势大振。 “都监威武!必胜!” 刘玄却一眼看穿张清枪路,亦是奇技频出,秀开枪法,不以力压人。但见: 纵龙驹两匹相交错,使金银枪红缨纷纷,你挑我按,似金阳当空;你扎我拦,如信手捏来。 战不到数合,张清只觉如陷泥沼,手中银枪处处受制,占不到半点上风。 张清心知刘玄枪法恐是已经大成,自己不是对手,便趁着双发交错换阵时,左手虚提长枪,右手伸向锦袋中摸出石子,扣在手心。 阵前斗将,一回合就是二人相冲,从己方阵前冲向敌方,再从敌方阵前回到己方,一来一往,这才算是一合。 张清、刘玄现在就是交错换阵,分别在敌方阵前位置,算是半合,要冲回去才行。 待得拨马回迎时,张清手中石子飞出,直向刘玄面庞而去。 刘玄目力惊人,又知张清飞石手段,早有防备,虎头湛金枪单只一点,便磕飞袭来的石子,溅起丝丝火光,只听得‘叮’的一声。 张清心下一惊,急忙摸出石子数颗,连朝刘玄打去。 刘玄怎会中招,将手中金枪舞的水泼不进,身形一闪,便尽数躲开。 紧接着,刘玄大喝一声,五分力劲惯出,大枪横扫而过。 张清来不及躲开,赶忙将长枪一架,只觉一道巨力传来,双臂霎时乏力,震得发麻,险些银枪脱手。 说时迟那时快。 二马相交时,刘玄单手持枪,伸手一抓,直接从张清手中夺过出白梨花枪。 张清力弱,根本拉扯不过刘玄,只能眼睁睁看着刘玄夺枪而走。 梁山阵前的没面目焦挺见到自家哥哥如此威风,顿时大喜,高声呼道。 “好!哥哥威武,梁山威武!” 梁山军中亦是跟着叫道。 “大当家威武!梁山威武!” 官兵这边的感觉就不是很好了,连名震东昌的没羽箭都不是梁山贼首对手,且武器都被夺走,百发百中的飞石更是毫无建功,众人垂头丧气,战意大减, 掠阵的花项虎龚旺急忙驾马向前,关切问道。 “哥哥,你可有受伤?” 张清张开手掌,轻轻摇头道。 “不碍事,只是破了些血皮。” 战场厮杀,受伤是常事,见张清不过是手上有些擦伤,想来是适才刘玄夺枪时造成的,龚旺也就放下心来,惊叹道。 “那刘玄竟能躲过你的飞石,闻所未闻。” 张清亦是赞道。 “自我出师以来,天下间能躲开一石的不过双掌之数,适才我连发数枚,他都用枪抵住,果是武艺了得,他胜过我等不知百倍。” 越是晓得自己飞石绝技有多么厉害,张清就越是佩服刘玄。 可张清并不知道刘玄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在后面。 刘玄跑马向前,将手中双枪甩出,一金一银,直直插在地上,朝张清叫道。 “张清兄弟,你确有几分本事,飞石手段果然了得,若不是刘某侥幸,怕是就着你破了相。” 张清也不是个不知好的,亦是回道。 “刘头领武艺超群,枪法精湛,张清拜服。” 打一阵,说一阵,张清外形俊朗,能领兵能斗将,是一个人才,刘玄拉拢道。 “张清兄弟,朝廷奸佞当道,义士有国难投,有志难伸,无出人头地的机会。” “你是个了不得的好汉,何必为了蔡京那个奸贼卖命,不若与我等一同上梁山相聚,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为世间受苦受难的百姓出一份力,岂不是更好,也不枉费你这一身出众的本事。” 听到刘玄拉自己上梁山,张清虽然敬佩刘玄的武艺,还是厉声道。 “刘玄,你休得妄言,我世受大宋恩德,岂能背叛朝廷,做那啸聚山林的贼寇。” “你胜得过我,却胜不过朝廷大军,若是识相的,就该速速归还生辰纲。” “看你也识得字理,到时我可向太守说情,求一明旨诏安梁山,许你一官半职,脱了贼身,凭你的武艺,未尝不可搏个光宗耀祖的功名。” 张清聪明有头脑,至少比龚旺丁得孙读的书更多,他心中的忠君报国思想十分明显。 龚旺有张清在身边,自然是以张清为主,此前丁得孙孤身一人,没有张清影响,所以投不投梁山,他自己就能做决定。 反正都在大宋境内,在哪混饭吃不都一样。 若不是张清在场,一旦事有不利,龚旺其实也是可以换个锅吃饭的。 只是眼下张清的话语,倒是让龚旺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诏安梁山,龚旺没有想到张清居然在劣势的情况下,还有这等机智。 大宋老传统了,虽然打不过梁山,但可以将梁山诏安,转变为自家人。 龚旺不禁心中对张清升起道道崇拜之情,暗忖道: 果然是大哥,难怪你是正将,我只能是副将,我怎么就想不到可以诏安梁山免去拼杀哩。 听到张清还想诏安自己,刘玄险些发笑,嘲弄道。 “光宗耀祖?那不知张将军如今是个什么职位,可是凭你苦学的一番本事挣得蒙荫的前途了。那坐在龙椅上的赵官家可是许你光宗耀祖了。” 刘玄呲笑一声,继续说道。 “也对,张将军如今可是东昌府兵马都监,主管一府军事,守的域内太平,打得异族难侵。莫不是日后还要奉太守,蔡京,皇帝的命令去收回燕云十六州,扫平辽国西夏,宛如今日征剿我梁山一般,也许他们一个光宗耀祖的前程。” 刘玄句句直戳张清的肺管子,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大宋的弊端,张清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武将难以出头的困境。 刘玄说他做到兵马都监,才是最大的讽刺,他哪还有上沙场出击辽国西夏的机会,童贯调他远离战场,不就是让他来东昌府养老的。 燕云十六州,哪个武将的心愿不是收复这片汉家故土。 第110章 张清明大义 汴梁城中的官家每日只知寄情书画,游山玩水,宠幸奸佞,不理朝政,放任六贼等贪官污吏荼毒天下。 文官无用,便是武将森森又有何用。 张清想了很多,嘴里也不过只能讲出一句。 “官家圣明仁慈,不喜刀兵,若有一日,但需张清出征北辽西夏,我必马革裹尸,以报大宋。” 空。 空虚。 很空虚。 十分空虚。 这句话假大空,张清实在找不到能够反对刘玄的地方,他在军中待过,在江湖学艺过,在官场上打滚过,平民、士卒、官吏等等各形各色的群体,他都接触过。 百姓无知愚昧,只求朝夕,将士贪生怕死,疏于武备,官吏上行下效,贪婪好财,大宋八成的人已经没了家国天下的心。 朝廷宣扬的丰亨豫大,不只是官家一人相信,而是朝野上下都自欺欺人的相信了。 燕云十六州,可能朝廷早就忘个干净。 见张清神色颓废,哑口无言,不似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龚旺哪能忍受,在一旁出言问道。 “刘头领,你不用巧言令色,朝廷无识人之明,使得张家哥哥被困在东昌府难以作为,那你呢?你叫我等归顺梁山,难道梁山就能收复燕云十六州,扫平北辽西夏不成?” 说的好,你可真是一个好辅助,刘玄满意的看了一眼助攻的龚旺,自信说道。 “梁山能不能收复燕云扫平辽夏,这些都太过遥远,便是我说出花来,你们亦会心存忧虑。刘某只说一句话,那就是你们可曾见过听过似梁山这般为百姓做主,舍身为义的存在。” 一语中的,龚旺一下子也沉默了,比起不顶用的大宋,梁山确实更似一个人人向往的桃花源,刘玄更比宋朝官吏更加的爱民如子。 张清眼中神色莫名,含义深刻的坚定看向刘玄问道。 “刘玄,你能够保证一心为公,梁山救济斯民不是一时,而是一世?梁山日后可会诏安?” 聪明人不需要说的太清楚,刘玄肯定回道。 “孟夫子曾言:君为轻,民为重,社稷次之。梁山不只是刘玄一人的,更是属于梁山百姓的,梁山在哪里,百姓就在哪里,天下间的百姓自然都是一体的。” 听到刘玄斩钉截铁的回答,张清深呼一口气,冷静说道。 “好,你最好不要忘了今日所讲过的话,如若日后有违,休怪张清不讲道义,便是敌你不过,也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话音落下,不待刘玄回话,张清勒转马头,朝龚旺喝令道。 “龚旺,军情紧急,参军正在后方引兵来援,你败于敌手,若是不想受罚,速去催促他快快行军,我且为你拦下刘玄哥哥。” 龚旺被张清的将令搞懵了,这转变的太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拨转马头跟上张清的身影,跑马回阵。 待得飞马回到阵门,张清又向官军大喊一声,言语急切道。 “快,听我将令,速速结阵,以待救援!” 东昌府官兵表示根本看不懂,将军不是败了一阵后,正和梁山贼首划道,怎么突然就军情紧急了。 见士卒颇为慌乱,军中佐将亦面露不解,张清面色凝重,快速说道。 “前面那支梁山军马是梁山贼首刘玄领军,他故意在此拖住我,却早已派手下骁将云里金刚宋万及多位梁山头领带兵,分别去攻袭后军丁得孙部和府城,丁得孙部已被梁山击退,粮草尽毁,宋万正领军突袭府城。” “情况危急,仅凭我等怕是突破不了贼首刘玄,须得大军统一,一同前去救援府城。” 军中佐将和士卒一听,顿时人都麻了,这是家要被梁山偷了啊。 而且谁不知道丁得孙将军的辎重队可是有着大军所需的全部粮草,那要是被梁山尽毁,他们真的是无根浮萍,没有去处了。 宋万作为梁山时常下山的头领,早就声名在外,东昌府已经传遍宋万的名头,都说他是梁山刘玄帐下第一猛将,身高一丈,体宽一丈,最喜杀戮,每次打破豪强大户,必杀得血流成河,将财物劫掠一空,连大门都不放过,要劈了当柴烧。 这等凶人带兵去攻打辎重队和东昌城,不用想,就凭那些留下来的歪瓜裂枣,怎么可能挡得住。 感受到军心不稳,士卒愈发慌张的龚旺,更加看不懂张清的操作了。 龚旺不明白,张清哪里知道宋万领兵的消息,且梁山攻打东昌城不是张清推断出来的嘛,方才刘玄也没有透露过梁山用兵的情报。 不过刘玄只是对他讲丁得孙无碍,确是没有提过粮草的下落。 难道张清真的那般厉害,随意几句就猜出梁山的动向。 千般思绪划过,龚旺不可思议的望着张清。 见龚旺还傻傻地立在原地,张清有些替他的智商着急,连忙对佐将下令调动军马,摆出守势,防御梁山冲袭。 军中佐将连声称诺,跑马下去传令转换阵势。 身边无外人,张清向没脑子的龚旺低声说道。 “此前我所言非虚,以刘玄的本事,丁得孙必是不敌,你且观前方梁山军马不过千人,梁山是万人大寨,怎来的会如此之少。” “刘玄在此,麾下不过只一个没甚名号的焦挺,其余头领应是领主力大军去取府城了。” “不论府城如何,我本是只想一心报国,了不起一死罢了,可刘玄哥哥文武双全,志向远大,实是让我敬佩。” 龚旺亦是点头说道。 “哥哥说的不错,刘玄是小弟平生仅见的豪杰,刘法将军虽勇,但我看来,亦不如刘玄侠义,至少梁山近来仗义行事是很合兄弟口味,让我多生向往,大丈夫就该像梁山好汉一般,替天行道,专平不公事。” 张清早看出龚旺对梁山心有好感,只觉大宋真的是病入膏肓了,连军中战将都向往贼寇生活。 想想自己,大哥不说二哥,刘玄的一番话语下,张清也是看穿大宋世道,有着不一般的心思了。正是: 没羽箭心怀大义,忠君尚在百姓后。 第111章 张清领军投刘玄 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因为她养育了我。 大好河山,万千百姓,本不该是如今这副模样的。 张清不是被彻底洗脑的大宋死忠,他会用双眼去看,更会去思考。 如果大宋不能改变,那么就去改变大宋。 张清的心愈发清明,口中亦是不停道。 “你我都知道一件事,不论生辰纲是否夺回,梁山是否剿灭,我等不过是奸贼蔡京眼中的一介武夫罢了。可若是府城有失,纵是太守求情,我等亦难逃罪责,且生辰纲本就不是官事,闹将起来,我们牵连其中,必受奸贼迫害。” “刘玄哥哥仁义四海,心怀天下百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等怎能带兵和此等义士相拼,可恨参军在侧一直催促,只为向那奸贼蔡京献媚,不顾是非曲直。” “想我从军,便是为了守护大宋百姓,保家卫国,只奸佞横行,使得我一身本事难以施展,现梁山仁义,保得一境安宁,这才是我所期望的。” 龚旺豪放粗鲁,想的不多,张清是他推心置腹的大哥,也就不加掩饰的直接说道。 “张家哥哥,你救过我的命,还教我武艺,我都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龚旺绝无二心,只凭哥哥驱使。” 张清话里对刘玄推崇,话外又言明目前处境堪危,龚旺心知张清已是有了打算,便先表露要一条心跟着张清,又凶狠道。 “那参军不过是个武不能提枪,文不通兵法,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竟多番延误哥哥将令,是可忍孰不可忍,哥哥不便行事,我可代行。” 见龚旺听懂自己的想法,张清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说道。 “我意欲投奔刘玄,不做奸贼帮凶,只做梁山好汉,行那替天行道的大事,也教百姓知晓没羽箭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龚旺早就看不惯大宋官场的蝇营狗苟,只是有着张清在,才一直浑浑噩噩的装作木头人,尽心辅佐张清带好两营军马。 特别是见到神武异常的刘玄后,龚旺就有一种要追随刘玄的想法。 眼下听到张清终于决定脱离大宋这个奸诈虚伪的朝廷,龚旺心下大喜,兴奋道。 “哥哥明智,我等都是热血肝肠的好汉,怎能屈身奸贼,豪侠刘玄义薄云天,胸怀大志,必是做的大事,我等投效其麾下,才是正理哩!” 梁山仁义播四海,广教九州英雄聚。 梁山阵前,见张清二话不说跑马回阵,催使官兵摆阵防守,刘玄知晓张清有了决断,亦拔枪回到阵前。 焦挺瞧不清楚,连忙问道。 “哥哥,那张清可是不知好歹,欲要结阵抵御?不若依计而行,让小弟先去骂他一顿,勾他心火,引他脱阵,哥哥再擒了龚旺可好?” 刘玄笑道。 “兄弟且看,我等不过数百,可张清有千余官军,却摆守势,想来适才我一番话语,应是点醒他了。张清不是个愚忠的,他识得事理,我梁山和朝廷一比,他的选择不用多想。” 看刘玄自信的模样,焦挺嘿嘿一笑,佩服道。 “还是哥哥奢遮,声名远扬,哪个好汉不敬仰哥哥为人仁义,那张清见了哥哥这般英雄人物,自是弃暗投明。” 出来混的,要识时务,焦挺有些嘴臭,时常在言语上得罪人,可刘玄现在是他的大哥,他自然不会口无遮拦,捧大哥面子这种粗显道理,焦挺还是知道的。 一时三刻后,只见花项虎龚旺提着一个裹有东西的血布包,纵马来到梁山阵前,朝刘玄喊道。 “刘头领,我家张清将军有礼相送。” 刘玄拍马出阵,待得近前,龚旺翻身下马,将手中之物往地上一扔,竟是东昌府参军颈上头颅。 龚旺向刘玄屈身拜道。 “刘玄哥哥,我等感梁山大义,哥哥仁怀,欲投哥哥麾下效力。此乃东昌府参军项上首级,他是个谄媚小人,多向蔡五讨好,是奸贼走狗。” “张清哥哥平日渴仰哥哥为人,敬佩梁山义事,本不欲兴兵梁山,奈何此獠几番谗言,这才勾动太守催促我等进兵梁山。” “哥哥适才良言大义,点醒我等蒙噩,张清哥哥欲带我等投奔梁山,这厮百般不肯,还多加妄言辱骂哥哥,小弟不顺,索性斩了这厮狗头,前来献于哥哥。” “我等一心投效,还望哥哥收留则个!” 刘玄连忙扶起龚旺,感动道。 “兄弟明大义,能够弃官相投,刘玄深感大幸。张清兄弟何在,怎的不与兄弟一同前来?” 见刘玄情真意切,龚旺满脸喜色道。 “张家哥哥本事了得,军中上下都十分敬服,他正收拢士卒,镇守军中,只待将三千官兵一并带上梁山,为梁山添一份力。” 要做就直接做到底,既然选择投靠刘玄,那么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张清拉着三千官兵上梁山,不但能证明自己的决心,也能壮大梁山势力,增加和大宋对抗的底蕴。 刘玄欣赏张清这种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梁山发展需要人,张清没有搞那套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绿林套路,而是直接一揽子将麾下士卒全都打包上山。 什么有人不想反叛朝廷,张清麾下心腹的两营军马可不是吃素的。 大宋为什么忌讳武将,就是因为古代信息不发达的情况下,直系上司对士卒的统治力太强。 对于大字不识一个的士兵而言。 一个是日夜和你待在一起,为人仗义,本事高强,处处待你跟亲兄弟一样的将军。 一个远在天边,虚无缥缈,有事让你去拼命,无事也要找事给你做,时不时还要坑害你的朝廷。 将军虽然没有朝廷大,可近在眼前的将军真的能决定自己的生死,而高高在上的朝廷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么士卒要听谁的不是一目了然。 最严重的一点张清若是反叛,直属于他的两营军马也不会落得个好下场,此次跟随出征的东昌府官兵也会受到牵连,这就是连坐法。 第112章 东昌府官兵 连坐法,一个贯穿封建王朝的极其严苛的制度。 连坐就是一人犯罪而与其有一定关系的人也受牵连而被认为有罪的制度。 自周朝始,一直活跃在皇权统治下,直到清末才废除。 皇权是人治,是人就会有不同。 大宋的江山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赵匡胤陈桥驿黄袍加身,谁给他披的黄袍,主力不就是手握兵权的武将。 为了压制武将的权力,一代代下来,大宋从重文轻武变成了重文抑武。 张清的军职是正将,不过是个千人将,还没有到值得大怂官家御前重视的地步,随意一纸文书就能生杀予夺。 没有忌惮就足以说明很多事,张清及其麾下士卒在皇帝的眼里可有可无,那么处理起来的办法最简单的就是连坐法。 士大夫文官犯罪,最多就是牵连亲朋好友一起发配降职。 张清是有品级的武将,他反叛朝廷从贼,那是大罪死罪,他的家人亲朋自是难以避免罪责,可他统领的兵马,亦是难逃其咎。 有句话说的好,为什么别的将领不从贼,为什么别的士卒不从贼,还不是你们这群贼配军早有异心。 越是不成体量的军队将领犯罪,受牵连的士卒越是广泛。 这个广泛不是具体指人数多少,而是一个整体里面占有的比例。 数万人里受牵连的有一千人和一千人中受牵连的有一千人,这肯定是有区别的。 中兴四将之一,位列七王之首的败仗将军刘光世,一贯畏惧金军,每逢奉诏移驻前线,大多不奉诏而设法退避,连完颜构逃跑时下令让他断后,结果他还没遇到金兵就溃败渡江。 完颜构在逃跑途中遇到刘光世时,都不能理解刘光世断后都断到自己后面了。 刘光世的这种逆天行为,构子不生气才怪,直接就升刘光世为五军制置使,光升官可不行,罚肯定还是要罚的,大宋皇帝也是要面子的。 刘光世拥军数万,治军不严,麾下多的是流寇叛军,构子就挑了一部分实在不行的处罚,几万人马那是只能牵连一千人,不然闹起来大宋可就吃不消了。 但张清直领两营一千人马,他反叛朝廷,这一千人就算不追随张清,朝廷追究下来,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会被追究责任的,毕竟就连副将龚旺丁得孙都从贼了,没有人顶着,背锅的不就是士卒了,一千人对大宋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 外软内强是大宋的传统艺能,八十万禁军护卫,百万大军在野,区区三五千自己人不过是小儿科。 东昌府官兵不跟着张清一起上梁山,等着他们的就是朝廷清算,不是发配去做劳力苦役,就是被发去西军当炮灰,填西夏铁骑的坑。 当然,如果有钱疏通关系,倒是能够暗箱操作免于责罚,可有钱谁还会当大头兵。 张清将军中几个不服从自己的蛀虫直接拎出来斩首示众,威慑全军,又诉清梁山声威势大,刘玄义薄云天,并且那立在一里开外的梁山精锐更不是吃干饭的。 大势所逼之下,三千官军就老实的接受了张清安排,情愿入伙梁山。 刘玄艺高人胆大,随着龚旺单骑入营,以示相信张清投效之意。 见得刘玄不携兵刃来此,张清大受感动,推金山倒玉柱般连忙向前单膝拜道。 “张清拜见梁山刘玄哥哥,小弟虽本事微薄,但心向梁山大义久矣,乞望哥哥能够不计前嫌,收留我等,张清愿为哥哥牵马执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玄亦是连忙上前将张清扶起,亲切说道。 “没羽箭的大名山东哪个好汉不识,兄弟能够屈身入伙梁山,刘某喜不自胜啊!” 花花轿子人抬人,刘玄、张清二人一番倾诉敬仰之情,龚旺亦不时插上两句,话语间愈发熟络,好似多年好友重逢,意气相投,恨不得当场结拜为异姓兄弟。 话不多时,张清向刘玄问道。 “哥哥,此次我领军出动,后军辎重队将军名为丁得孙,他亦是个好汉,我和他相交深厚,但有所求,他无所不应。不知他如今何在?若是已被哥哥擒获,小弟可出面将他一并请上山来,为哥哥效犬马之劳。” 不愧是好兄弟,一有事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拉兄弟一起干。 刘玄哈哈一笑,也不遮掩,直白说道。 “倒是不用劳烦兄弟了,丁得孙兄弟已经入我梁山,就等着你们二位兄弟一同上山相聚了。” 听到丁得孙入伙梁山,既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张清、龚旺二人倒是不觉惊讶,毕竟他们见了刘玄这般英伟豪杰,都不禁敬佩万分,丁得孙想来亦是如此,做出相同的决定更加说明他们是好兄弟,目光都一样那么出众。 张清手指官兵向刘玄建言道。 “哥哥,我既已投效梁山,一切但凭哥哥吩咐,此处除了小弟的七百心腹兵士,其余官兵小弟只能暂时控制,哥哥可速派人前来接管。” 刘玄满意地看着张清,心道:果是一个精明伶俐的风流人物。 大宋治下待久了,难免会沾上一些习惯,比如对兵权的灵敏。 张清怕刘玄也是个如同大宋官家一样的性子,虽是大义凛然,可对兵权却有深入骨髓般病态的执着。 而且张清亦是个经历过沙场和官场双重洗礼的人,深知哪有降将能够领本部军马的,还是在仅有万余人的梁山统领近乎半数人马。 张清不求刘玄让他带领东昌府原有四千军马,只希望刘玄能够将直属的两营精锐留给他,毕竟只有这两营军马才是他精心操练的。 若是刘玄统领的是一般绿林山寨,张清的要求在刘玄看来根本不是事儿,可他已经将梁山经营将近一年之久,早已形成了一定的体系。 梁山战兵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刘玄走的是精锐路子,择优录取,需要无不良嗜好,身高体壮,年纪十八至四十五,每一个都是意志坚定的优秀兵种,经过训练,不说以一当十,一个战兵打五七个宋兵还是不成问题的。 东昌府的四千官兵不一定都符合刘玄征兵的要求。 第113章 大宋兼职兵 大宋士卒的来源是很广泛的。 只因大宋不是寻常盛世王朝的那种征兵政策,他是别具一格的。 汉唐盛世时的征兵政策是良家子,十六岁到五十岁,放宽一些就是十四五年纪入伍,一直到五六十岁才退役,其中也有一些特殊的兵源,如少数民族组成的番兵等。 可大宋就厉害了,不只从良家子弟中选拔兵士,还到处收拢流民逃犯充军,可宋朝又不是一直和西夏打仗,西夏也不是个楞种,总是需要休息的。 至于北方的辽国,檀渊之盟后,两国和平建交百年,辽国不打宋朝就感天谢地了,哪还能指望卑微称臣的怂朝去招惹永远压宋朝一头的辽国。 边境不能一直打仗造成士卒减员,那就不能一直往西军塞兵,还好大宋有钱,而且赵官家不是缺乏安全感,人越多兵越多,他就愈发觉得大宋蒸蒸日上,那就好办了,将兵屯在各州各府养着呗。 大宋的土地兼并宋太祖赵匡胤就开始了,一招杯酒释兵权,让军中大将都去做富家翁,再弄个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搞出个刑不上士大夫,免除一系列的杂税,用来安抚人心。 勋贵武将没了兵权,又不能上战场打仗,他们只能找一些别的乐子,为子孙积蓄财富就是不错的娱乐活动,有皇帝的默认允许,开国勋贵兼并土地的大业从此延续。 士大夫阶层更是远超勋贵,武将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目光着眼于财富,士大夫就不一样了,纯粹是贪财,他们一天天的没事干,除了打嘴仗,就是写诗骂人,为了一句耕读传家,那是恨不得将天下的土地都圈在自己名下。 士大夫和勋贵武将的心确实被安抚住了,可百姓就感到难受了。 百姓没有特权,士大夫和勋贵的特权却是赵匡胤和赵光义定下的,后代皇帝没有一个敢违背祖训,搞的百姓土地越来越少,交的税不少反多,这搁谁受得了。 百姓被逼得卖儿卖女都活不下去了,猛地一抬头看了一眼世道,好嘛,原来赵官家还白出钱养兵大爷,这不是比辛苦种地强,毕竟种地辛苦付出的不一定有收获多,天灾人祸,那是真的要命,搞不好入不敷出都是常事。 可当兵就不一样了,吃饱穿暖,又不用真的上战场,还能免除一定的徭役杂税,甚至还能弄个城里人的身份,摆明是份好差事。 于是乎,天下的流民更多了,放下锄头拿起刀的流寇也愈发多了。 治理朝政的士大夫书也不是白读的,知晓他们眼中的蝼蚁所求不多,百姓是非常容易满足的。 但吃进肚中的东西总不能吐出来,祖上有德才挣下偌大家业,可不能败在他们的手中,凭白拿出来救济不思进取,懒惰成性,坐吃山空的泥腿子,这不是割他们的肉嘛。 正好赵官家需要一个强大盛世,盛世的标配不就是兵多将广,且武将不是被文官压得死死的。 那就好办了,士大夫虽然打仗不行,可他们自诩有脑子,用官家的钱来办自己的事,早就被他们玩的炉火纯青。 百姓的土地他们要了,至于百姓完全可以扔给朝廷来养,大宋天子不是说了百姓是他的子民,既然是赵家的子民,让赵官家来养理所当然。 不战而屈人之兵更是大宋最高的一项荣誉,檀渊之盟懂的都懂,文官一想这不就是刷功绩的时候了。 劝降诏安,动动嘴皮子,许点蝇头小利,再征些流民充面子,轻轻松松就能镇压流寇山贼,还宇内一片清宁。 用朝廷的钱和路子,扬自己的名声,真是两全其美。 于是百姓在家乡混不下去就从军当兵,活不下去造反的被招安当兵,占山为王的也招安当兵,一时间大宋竟蒸蒸日上,兵越来越多,贼越来越少。 一直高高在上待在东京汴梁城中的赵官家,早被集大宋四百军州府供养出的盛世繁华迷花了眼,怎么会知道真实情况。 文官在赵官家的眼中也显得愈发能干,文能提笔定乾坤,武能上马安天下,妥妥的多方面人才。 杀人放火受招安,这句话慢慢的也就随之传出了。 流民、流寇、山贼等等活不下去的百姓,他们当兵哪有什么家国大义,不过是混口饭吃,甚至有的就是把兵当成过渡期,算是一种白领钱的副职,这样的士卒就算组成军队又能有什么战斗力。 老弱病残是大宋军队的常态,哪支队伍没有才是真的不合群。 面对这种兵源组成的东昌府官军,刘玄是宁缺毋滥,他又不是什么人都要收的大宋。 从接收梁山以来,刘玄就一直保持着精兵作战的基调,好吃好喝好待遇,专一培养敢打战,能打战,打胜战的梁山战兵,连民兵都具有一定的战斗能力,胜过宋兵不知多少,哪会让东昌府官军影响梁山战兵的纯粹性。 张清的两营军马经过张清的细心操练,确是大宋精兵,可在刘玄看来,还是差些意思。 刘玄思索一番,向张清、龚旺说道。 “贤弟言之有理,龚旺兄弟,你可持我手令前去唤焦挺一起整顿军马,我此行只带了焦挺兄弟一人,他是相扑世家出身,有着一手好厮扑,是梁山教头之一,深得我看重。” 焦挺长得也算有特色,光看外表就知不是个平庸的,龚旺连忙声诺了。 刘玄又对张清说道。 “贤弟,梁山自我而起,早有军法,军中士卒必要经过基础训练,初步选拔后才能成为战兵,我先与你讲明,望你切勿见怪。” 听了刘玄对梁山战兵的严格挑选和精心对待,张清知晓刘玄的良苦用心,点头赞道。 “早闻哥哥有独特练兵技艺,山上的宋万哥哥更是深得哥哥教诲,练得一手好兵,不想竟连选兵都有这般严厉要求,梁山战兵果是精锐之师,张清拜服。” 张清心性洒脱不羁,有大志向大抱负,他追随刘玄就是为了大义,自是不会纠结小事。 第114章 大宋缺马 刘玄要将四千东昌府官兵进行筛选,愿意当兵经过考验就能入伍,不愿当兵的就去干活,绝不会干养在梁山。 张清麾下的两营军马亦是一样,没有例外。 当然,刘玄也不会让张清当光杆司令,毕竟张清是这次投靠梁山的最大朝廷将领,该有的待遇还是要有的。 刘玄指着梁山阵营方向朝张清说道。 “贤弟,你瞧梁山兵马可比得上你麾下两军?” 梁山战兵吃得好,训练充足,个个精神饱满,人人身强体壮,一身的腱子肉,好似顽铁铸就。 张清对这般精锐之士早就眼热,心悦诚服道。 “梁山人人如龙似虎,端的是英雄好汉,小弟麾下士卒不过是粗照西军之法操练,军饷粮草更是受到朝廷挤压,哥哥亦是武人,亦知要想练得好,必须吃的好,我下辖两营哪能和梁山精锐想比,我岂会不自量力。” 刘玄哈哈一笑,拍着张清肩膀说道。 “你说的对,兵法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书上说的就是这个理,哪有想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的道理,士卒为他赵官家卖命,结果连饱腹都难,军饷物资被贪官污吏层层剥削,导致士卒连日常操练都难以保持,只能去做工养家。” “兄弟亦是个饱读兵书的,试问连养家糊口都艰难的士卒,哪还有心思去想家国大义?可笑金龙椅上的赵官家却是不食肉糜,想不通这个理。” “我梁山却是不同,既是上了梁山,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活,都是为了守护梁山而战,刘玄时常谨记在心,丝毫不敢忘怀。” “兄弟们敢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刘玄立下的替天行道大旗能够立在世间,我自然要让兄弟们身前身后都无忧无虑,保兄弟们不说荣华一世,亦要家家富贵,留有余财给儿孙。” 刘玄的话语掷地有声,张清未曾说话,龚旺就大叫一声好,脸色兴奋道。 “哥哥果是英雄!天下间哪还有哥哥这般爱护士卒,关爱百姓的人物!” 底层百姓和士卒早就看不惯那群戴着大头巾只会嘴上功夫夸夸其谈的庸碌之辈,龚旺亦是底层出身,刘玄这种一视同仁,能够带给底层人民好日子的,才是他们所期望的存在。 刘玄淡然一笑,对张清问道。 “兄弟本事了得,虽然你麾下两营军马需要先经过基础操练,但我不愿你一身才华空费,不知兄弟可愿担任梁山马军部将,兼先锋使一职?麾下军马可从梁山战兵中挑选补充。” 听到刘玄不是要架空自己,反而委以重任,张清自是听从,欣喜道。 “哥哥所命,张清万死不辞!能够统御如此精锐,是我的毕生所愿!” 梁山马军和大宋马军那是天壤之别。 刘玄是对标金人的骑兵来训练梁山马军,金军能够覆灭辽国,进军大宋,靠的不只是蛮横残暴,更多的是所向无敌的骑兵军团。 金人在穷山恶水中练出的一身铜皮铁骨,那股不惧生死的野性,实在是适合骑兵一往无前的冲锋。 西夏的环境也是相当恶劣,又有辽国这个草原马匹大国的主子,西夏才能凑出三千铁鹞子和数千精锐泼喜军。 辽国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骑兵勉强算是有一战之力,可也就只能打打大怂这个软皮子。 大宋能有靖康耻真的是活该,周遭强敌环视,竟然真的会相信一纸文书能够换来永远的和平。 已经被同化的辽人不说,那靠抢夺起家的金人,朝堂上那些朱紫大官竟会相信强盗讲道义,自欺欺人的相信金人会放过大宋这块唾手可得的肥肉,只是可怜了那些受苦的百姓。 在近百年的委屈苟活下,只有一代名臣王安石有过吏治改革,对大宋的马政提出过建设性意见。 王安石变法将十户村民连为一保,原本由牧马监全权负责的养马事宜被他分发出来,大部分交给保户放养,朝廷再出钱买回,这是壮大宋朝骑兵的一种政策,有了马匹,就能训练骑兵。 可惜皇帝不给力,是个摇摆不定的,加上政敌的攻毁,导致多次变更政策,底层官吏又是阳奉阴违的,曲解变法的内容,断章取义下给百姓带来极大的危害。 多种方面的困难下,层层阻扰,王安石变法的初心从此一去不复返。 艺术皇帝宋微宗赵佶上位后,以蔡京为首的奸贼污吏又重拾变法,深度解读了变法内容,将好的一面舍弃,只保留了收天下之财富充一家王朝国库的内容,大肆搜刮钱财,变着法坑害百姓。 至于马政,早就荒废了,也可以说是百姓实在承受不住了,那马还没到村户手中,官吏就来收买马钱,马还没养大,官吏又来收各种名义的养马钱,等马养大了,官吏找个借口,马没了,人也没了。 养大一匹马,就会至少没有一户村民,这马谁还敢养。 没有马匹来源,大宋想练骑兵,只能靠宋辽进出口,花重金买一些下等马来武装军队,当然也有上等马,可赵官家不是就好一点面子嘛,他都没有的东西,手下人怎么能有。 宁愿让千里马在深宫中只能观赏,也不让千里马上战场奔跑,这是无能皇帝的帝王权术。 连好马都没有,连跑马场都不建,甚至连皇帝都不重视,大宋哪会有精锐骑兵。 至于人尽皆知的双鞭呼延灼麾下的三千连环马,那还是高俅为了剿灭梁山才拨给呼延灼三千战马,不然呼延灼的连环马哪会打得梁山束手无策,仅有依靠金枪手徐宁的钩镰枪才能破掉连环马。 并且呼延灼的连环马为何在他投降梁山后就再也没有出场过,主要原因就是钩镰枪破连环马的方法是断掉马腿,一场大战下来,三千战马损伤大部分,梁山根本没有足够的良马给呼延灼组建连环马。 连环马这种对于大宋来讲俨然就是一种大杀器的存在,结果除了呼延灼,竟然就没有别的将领会了,究其原因,不是连环马战法难学,而是战马难寻。 第115章 济州军 大宋缺马,缺马就很难练出精锐骑兵。 辽人和金人的铁骑都是一人两马,甚至是一人三马,只因战马冲杀是很损马匹寿命的,再加上每逢战事时,往往冲杀几阵,战马就会气力衰弱,犹以重甲骑兵为最,那么及时更换战马继续作战就很重要了。 可宋朝的骑兵能够一人一马就为之不易,特别是在境内腹地,武备稀松,马军早就是摆设,会骑马的就算是骑兵,哪会严格操练。 刘玄深知冷兵器时代的骑兵是最强兵种,早让笑面虎朱富打探大宋马军,结果朱富告诉刘玄,其它州府不好说,济州府的马军有的连马都没有,甚至连人都没有,只是挂了名额吃空饷。 可想而知,大宋马政有多么腐烂不堪。 幸亏刘玄本就不对大宋抱有期待,他防备的是白山黑水间愈发强盛的金国。 刘玄有着两位绝世骑将的记忆经验,训练骑兵自有精法,可惜也只能给梁山马军每人最多配上两匹马,这还是经过一年的积累才凑出千余良马,不然梁山连五百马军都组建不起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大宋搞不到马,只能依靠零星购买和走私,很难组建起横推宋辽的骑兵团。 可刘玄又不是纯正的大宋人,马搞不到,他还搞不定炸药。 自从刘玄弄出火药,梁山就建立了军工厂,专门研究生存火器,代表性产品就是长柄手雷,至于火炮那就只能慢慢研究了。 真要有大炮,刘玄早就亮出旗号推翻大宋了,哪会还在这里和官兵过家家。 话分两头。 不提张清投靠刘玄助梁山收拢东昌府官兵,单说宋万领军迎战济州军。 云里金刚宋万,名义上的梁山三把手,梁山泊附近百姓心目中除刘玄外最威风,最能打,名头最大的好汉。 宋万屡次下山替天行道,声名远扬,早已是真正的云里金刚,不再是那个单纯因身高而得名的傻大个。 梁山泊附近县城都传梁山出了个金刚,长的高耸入云,力大无穷,黑乎乎一团,好似人间凶兽,最喜惩恶除强,隔三差五就要带人打破一个庄院,杀几个恶霸富户,端的是凶威赫赫。 贫苦百姓视宋万为救星,因为宋万每次下山干活都会分粮分钱,可对于官吏地主,宋万就是一个可恨的土匪,只会专门和他们作对,将他们的家财夺走就算了,还污蔑他们的名声,使得他们不能再轻易的奴役百姓。 如今宋万的威名亦算是达到了江湖好汉不说纳头便拜,见了面高低也得叫声宋万哥哥的地步,具有一定的江湖地位,他作为一军统帅,没人不服。 宋万领军两千,其麾下有刘玄调配辅佐他的军师吴用,先锋将栾廷玉,打手李云、李忠,后勤陶宗旺,兵民合计四千人。 智多星吴用定下的诱敌陷坑之计,大哥刘玄都没有反对,宋万自然是听从安排。 时值六月,但见: 四野无云,风穾穾波翻海沸;千山灼焰,必剥剥石烈灰飞。 永安军都指挥使陈思平一路领着六千大军向着梁山挺进,沿途吃拿卡要,鱼肉百姓,兵不如兵,匪不似匪,直惹的民怨沸腾。 陈思平志大才疏,毫无军事才能,济州军在他的手里,队不成阵,阵不成型,六千官军乱作一团,嘈杂着宛如进山游玩般,没有一丝官军的模样。 陈思平又急着讨好蔡五,一心想搭上蔡京的路子,连连催促大军行进,既无前军探路,开路架桥,也无后军运送辎重,保护粮道,官军只顾赶路,就地食民,一路弄得鸡飞狗跳,四下县城都避之不及。 对于这些现象问题,陈思平一点也不反思,他狂妄自大惯了,想着凭麾下六千军马剿灭一个梁山是手到擒来,他还怕东昌府抢了功劳,哪会在乎百姓的厌恶和军队的隐患,他恨不得立刻赶到梁山泊,亲手将生辰纲和刘玄一同带回济州给蔡五交差。 陈思平骑着一匹劣马,不耐烦的甩了一下马鞭说道。 “来人,快去催促这些冻不死打不死的贼配军速速行军,怎的愈发慢了?莫不是又在偷懒?又想要我再给他们松松骨,立立威不成!” 听了陈思平的喝骂,令兵急忙驾马来回奔走,督促士卒尽快赶路。 济州府官兵听着令兵又在催促,无不骂骂咧咧。 陈思平哼了一声,看向一旁的副都指挥使许安,语气不满道。 “许将军,这些惫懒货一直慢腾腾的,我们何时才能兵进梁山,你不是时常说他们个个都能日行百里不在话下,怎么现在我多番催促,还是如此慢,端的是不是你在欺瞒本将军!” 许安年过三旬,留有三缕短须,生得精瘦健壮,穿一身寻常甲胄,虽不威武,亦别有一番气概。 闻听陈思平话中不满,许安只觉陈思平脑中有水,他平时不过是吹吹水,抬些面子,才稍微夸大了点治下士卒的能力,可明眼人带点脑子都不会信的事情,这鸟货居然信以为真了。 陈思平是个十足十的鸟人,但谁叫人家是上官,官高一级压死人,许安再是不满小脑发育不完全的陈思平,也只能谄媚道。 “衙内,都是卑职的错,我一定会督促他们速速行军提前赶到梁山,不叫衙内失了这份天大的功劳。” 先认错,再推脱,这是许安能够以一介军户混到副都指挥使的为人之道,他继续说道。 “衙内,兄弟们也不是故意的,他们需要保存气力,到时也好扫平梁山水贼,故此行军速度才缓慢了些,且粮草辎重一路行来,没有多加节制,消耗过快,兄弟们需要自己筹备,难免又慢了些。” 见陈思平脸色好些,只是还有些不愉,许安知晓其意,浅笑一声道。 “衙内放心,我济州离梁山泊尚近,必能够赶在东昌府军马之前先到梁山,到时剿灭梁山,夺回生辰纲的功劳一定是衙内的。” 许安又向陈思平说了不少好话,直将陈思平糊弄的找不着北。 行军在外,许安为何不叫陈思平官职,只呼衙内,这就是陈思平毫无威严,许安看不上他罢了。 第116章 郓城县新知县 许安是一步一步的送礼,一步一步的献媚,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升到永安军一人之下的位置,那都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酸。 陈思平呢,不过是接了他老子的差,得了家族中的叔伯发力,蒙朝廷恩典才能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当上一军都指挥使。 许安可以谄媚陈思平,但绝不会真的敬服他。 陈思平自是不知许安的心思,在他心里,圆滑的许安不过是一个四处巴结,无背景,无势力,无能力的三无人员,哪值得他重视,又哪像他年纪轻轻就靠自己的本事做到一军都指挥使。 陈思平都已经在畅想自己借梁山一事,到时夺回生辰纲巴结上蔡京,凭自己出众的外表和不俗的本事,也搏个武德大夫的荣衔,不叫家里人小觑。 大宋对武将的升迁是很诡异的。 除了正儿八经的军职,为了表达朝廷对武将的奖赏,还弄了许多的荣职。 主要是既然抑制了武将的升迁,可武将也要养家糊口,也需要面子,赵官家就给武将弄了一堆虚职。 武翼大夫就是一种,属于正七品荣职,没有什么权力,但可以多领一份俸禄,而且听起来也好听,有种文官的味。 水浒中宋江等梁山好汉被朝廷诏安后,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死的死,伤的伤,结果正将一律加封忠武郎,副将为义节郎,都不过是从七品职衔,作为老大的宋江和屡立大功的卢俊义也只是正七品的武德大夫和武功大夫。 一群为大宋江山攻坚拔寨,剿灭反王,抗击辽国,历经数年死伤几十位兄弟的忠臣义士,连六品官都混不到,可想而知,武将官职在大宋的获取难度。 那些穿越者前辈随随便便在一战战役中力挽狂澜几次,居然就想封侯拜将,刘玄只能说异想天开。 在大宋朝,你就是阵斩金人四王子金兀术,慷慨的赵官家最多就赏你个七品大夫,了不起再加些金银田地,想拜将封侯,那不如做梦来的踏实。 陈思平想巴结蔡京,就是因为战功不如文官一句话来的有用。 文臣之首,一朝宰执,艺术家赵佶的宠臣,权势滔天的蔡京随便一句话,升官那才是如喝水一般简单。 这个道理老油条许安也懂,可惜他不够格,连当蔡京狗的机会都没有,毕竟陈思平还有叔伯在汴梁当文官,可以走关系搭路子,但许安啥也没有,他就是许家的顶梁柱。 济州军如此混乱不成体统,一定的原因就是主事官许安放纵的,反正也没有机会升官,那就摆烂,多捞点钱养老才是正事,剿灭梁山根本就不被他放在心上。 大宋武将多是如此心理,武备不振的一部分关系就与此有关。 干好干坏都是一个样,那就出工不出力呗。 许安一路哄着陈思平行军,将陈思平说的眉开眼笑,至于大军如何,陈思平不才是一军主帅,关他许安何事。 就这样上不管事,下不成军的济州官兵连日赶路,搞的一路鸡飞狗跳,终于来到了靠近梁山泊的郓城县。 郓城县自从年前一场败战后,领军的‘一只耳’何涛拍拍屁股走人返回了济州城,城中富户眼见拿梁山没办法,也走的走,搬家的搬家,剩下一些无处可去又贪念故土的富户,都纷纷挤在城中,不敢在乡下继续当地主。 一时间,县城的经济反而显得更繁荣了。 但贪财怕事的县令可不敢背大军惨败的黑锅,经过数月的频繁疏通关系,总算是用金银打通关系,匆匆调离了郓城县。 郓城县的知县也因此换了一位,姓时名文彬,刚正不阿的他被甩到了郓城县来背梁山这口大锅。 此人如何?但见: 为官清正,作事廉明,每怀恻隐之心,常有仁慈之念;争田夺地,辨曲直而后施行;斗殴相争,分轻重方才决断。 时文彬自从上任后,秉公执法,整顿县治,亦称得上是一方父母官,颇得郓城县百姓拥护。 当下时文彬得到济州府尹令信,听闻陈思平领大军欲要讨伐梁山,便升厅公座。 堂内,左右两边排着公吏人等,右边胥吏首位是一个着文士衣袍,面黑身矮的汉子。 时文彬轻捋胡须道。 “我自到任以来,闻知本府济州管下所属水乡梁山泊,贼盗聚众打劫,拒敌官军。梁山贼首那个名唤刘玄的,更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其人不止将县城富户欺压,凌虐乡野百姓,还公然抵抗官府,连上任知县组建的讨贼官军都被他圈禁上山,只有少数良民得以逃脱。” “他更是在梁山立起一面替天行道的大旗,不断以私刑决断诸事,大言不惭的为民做主,他以为他是谁,甚么替天行道!” “大宋国胜,官家在侧,刘玄一介水洼草贼,他能够替谁行事,大宋百姓又何曾需要他来做主了!” 时文彬自诩读的是圣贤书,吃的是赵家饭,当的是大宋官,自是看不惯刘玄的所作所为。 听着知县对梁山对刘玄的一番痛骂,堂下公吏尽皆沉默,不敢开口惹恼了县令。 时文彬谴责了一阵刘玄,这才稍稍平息火气,环视一遭众人后,接着说道。 “梁山逆贼,不识天数,不知王法,若不是郓城兵马不足,我恨不得早日将其铲除。” “眼下我初到任,兵马不济,暂时不去找他的麻烦,那厮却是不安分守己,敢抢夺梁中书献给蔡相爷的生辰纲,惹得蔡相不悦,遣派都指挥使陈思平领大军讨伐,大宋煌煌天威之下,梁山不过是一草芥,旦夕之间,即刻覆灭。” “知府有令,已派永安军并同下辖官兵,合计六千军马,前来征讨梁山贼寇。” “特令我等需做好粮草供应,船只筹备等诸事,以供大军征讨。” 梁山泊就在郓城县治下,济州军进发梁山,必先经过郓城,济州府尹才特意传令给时文彬,让郓城作为陈思平大军的后备,提供一切相应物事。 第117章 宋江登场 堂下公吏得知济州府尹竟然派遣大军来征讨梁山,脸上形色不尽相同,兴奋,困惑,忧愁等等情绪,好似开了个油盐铺般。 上任知县调走的原因,时文彬亦是有所了解,就是水泊梁山闹的。 梁山愈是兴盛,郓城县愈是深受其害。 梁山近在咫尺,又一举打败了郓城县凑出的五千人马,使得郓城军事一蹶不振,一干公吏人等早就惧怕不已。 眼下济州出兵六千,不过才比上次郓城出兵多了一千人,略知兵事的吏员脸色都不太好看,官兵什么样,远的他们不知道,济州府下辖的还不清楚嘛。 他们担忧济州军败于梁山手中,更担心会因此惹怒梁山,引得刘玄兴兵郓城。 不懂兵事的吏员却是兴奋难当,他们早就被大宋强盛的虚荣景象蒙住了双眼,只觉六千正宗大宋官军肯定要比一群庄兵组成的人马要强上许多,扫平一个梁山不在话下。 梁山若灭,那么他们就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窝在城中,就能像以前那样下乡挣点外快,且现在水泊附近的田地可都是被梁山荒废了,是无主之地,他们或许可以借此大赚一笔,补充些家产土地。 县令高坐堂上,堂下众人的反应自是看的一清二楚,时文彬虽为官清廉,但他亦是对大宋有着迷之自信,自觉此次济州军必能剿灭梁山。 县令时文彬当即说道。 “捕盗缉贼,本是县内之事,如今惊动府尹,我等难免有责,此次协助大军剿贼,必要尽心尽责,用心办事,不然府尹怪罪下来,我若有事,也先叫你等难安。” 面对时文彬的官威敲打,堂下公吏尽皆声诺。 惟有右首那人面色不变,眼眸半睁,水波不兴,沉稳如初,如同老僧坐定。 见得力助手似是沉思入定,不予回话,时文彬脸色一沉,却不发作,轻声问道。 “宋江,你可是对此事有何不明,何以不应?” 那黑面身短的汉子便是水浒第一主角,人称山东呼保义,孝义黑三郎的及时雨宋江,怎生模样?但见: 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垂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 宋江能够做到郓城县押司,专一为县令处理杂事,接送文书信件,经办案牍等事,长的自是不差,不说俊朗清秀,也是符合当下审美,不教人看的心烦。 只是宋江常年在外奔走,晒得有些黢黑,又加上身高不过六尺,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身形显得矮壮,失了文人气质。 宋江早年几经科举,可惜屡次不中,便花费钱财在县中谋了个押司职务,因其精通刀笔,善于解事,吏道纯熟,深得历任知县看重。 又有流水的知县,铁打的胥吏,官员是不能一直待在一个位置上的,不是升迁就是贬谪,可胥吏却是基层官府人员,若无意外,就会一直在职。 宋江本就是郓城县人,多年经营下来,当地豪强好汉无不与其相交,百姓无不敬服,堪称是郓城第一坐地虎,大小人员,是非公事,都须经过宋江的建言,方能决断。 郓城县才是真的姓宋,宋江的宋。 时文彬是客官,宋江是主吏,知县是郓城的天,宋押司是郓城的云。 天虽大,但有时也会被云遮住。 时文彬初到郓城,想要熟悉城中各项人情事物,免不得要通过宋江这个押司,宋江又是个通悉人心的,理所当然,宋江也就受到了新任知县时文彬的重视。 当时听到县令问话,宋江回过神来,急忙拱手拜道。 “相公,小人卑微,怎敢不应相公尊令!” 堂下左边首位立着的红脸大汉亦是连忙拜道。 “相公,押司适才应是在思索梁山一事,这才没有向相公回令,乞望相公饶恕押司则个!” 见宋江无倨傲姿态,依旧如当初那般谦顺,时文彬也不好发作,只好说道。 “宋江,既是如此,你且说说大军征讨梁山一事的看法。” 宋江感激的看了一眼为他求情的红脸汉,轻咳一声,朝时文彬说道。 “相公,济州军此次是常备驻扎济州的永安军为主,永安军是太宗皇帝时下令驻守济州的精锐,我自是敬服,可纵是永安军加上州府官兵,合计也不过是六千军马。” “六千官军剿灭一般的绿林匪寨是绰绰有余,但梁山却不一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新任步军都头的赵得当即问道。 “梁山怎的不一样,难道一群草寇还能抵挡得住朝廷大军不成?” 缉捕班头赵能是赵得的兄弟,他不屑的看了一眼立于前方的红脸汉,亦是出言说道。 “押司莫不是将朝廷精锐的永安军当作庄兵组成的军队,认为永安军也会被梁山水贼一战击破,似朱仝都头一般被那刘玄捉上山去,需要钱财才能赎回不成?” 为宋江求情的红脸汉就是美髯公朱仝。 此前郓城官兵和梁山一战,朱仝被刘玄请上梁山款待半月有余,虽然刘玄没有强拉朱仝入伙,朱仝下山后亦是另有一番说词,可那些交了赎金的富户是个什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概都认为朱仝亦是用钱买命,才能全须全尾的返回郓城。 人最不缺的就是臆想。 同为都头的插翅虎雷横现在都下落不明,五千官兵亦是只有百十人逃回,时隔半月,朱仝却能安全回来,而且朱仝亦是颇有家资,属于富户一类的,也不怪赵能会如此说法。 朱仝面如重枣,常以关公为尊,自是有着一身傲骨,此时听得赵能奚落自己,心中顿生一股窜天火气。 朱仝败于梁山是事实,可刘玄是何等豪杰好汉,他是不敌刘玄才被留在梁山的,而且刘玄是多番照顾,好生款待,三日一宴,五日一席,梁山好汉谁不敬他,朱仝何曾使得钱财赎命。 刘玄那般英雄都不曾折辱朱仝,赵能这种上不得眼面的小人也敢言语自己,朱仝怎能不怒。 哪个人又是完美无缺的圣人。 第118章 宋江话梁山 好汉亦是人,朱仝又是个混在官场和江湖中的义气人。 他敬仰绿林中义薄云天的刘玄,可以接受被梁山打败的事实,但他是有着尊严的,不能忍受旁人讥讽他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就算是同为官府中人的赵能也不行。 特别是赵能武艺一般,为人不够爽利,根本入不了朱仝的眼。 宋江和朱仝相识多年,深知朱仝武艺可称郓城第一,自有一番傲气,亦是个仗义疏财,轻生重义的,绝不会受赵能如此嘲讽。 眼下瞧见朱仝虎目圆瞪,熊拳紧握,生怕朱仝冲动,不顾一切当堂向赵能出手,冒犯了时文彬的威严。 宋江急忙挺身而出,扫了赵得一眼,看向朱仝说道。 “梁山凶顽,人尽皆知,那寨主刘玄更是武艺高强,此前人马不过是一些挥锄搬事的农夫组成,官兵不过数百,又兼大雪漫天,地利不适,如此兵马,便是州府何观察也难以全力指使,何况朱仝都头乎?” “战不利,又岂能全怪罪一人,朱都头的始末,不是早有定论,回来的士卒和富户都已经证明过,实是梁山偷袭,这才使得朱仝不能建功。” 宋江虽是随意一瞥,但赵得还是看出宋江眼中的不愉和凉意,见宋江为朱仝说话,亦是出言道。 “朱都头勿怒,我家兄弟口不遮言,晾他是个不懂事的,你且看在我的面上宽心则个。” 赵能亦知如今尚是惹不起宋江、朱仝二人,也连忙道了歉。 朱仝能够继续担任郓城县马军都头一职,不只是时文彬见其面如重枣色通红,似关云长模样,一表堂堂神鬼怕,形容凛凛威风,虽然有过败绩,可时文彬是知事的。 朱仝不过是个都头,领军的是三都缉捕使臣何涛,时文彬不会把责任全都归到朱仝身上。 当然了,主要是朱仝在郓城有那么点威望,也有宋江这个郓城坐地虎的一部分助力,朱仝才能得到时文彬的体谅,继续稳坐马军都头的位置。 朱仝和宋江素有交情,宋江出面,朱仝亦不好动手,只是脸色愈发红艳。 见状,时文彬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厉声喝道。 “赵能,你一个缉捕班头怎敢妄言上官,此次念你初犯,暂且饶你,下次再敢妄言,必要打你个三二十棍杖,现在你给我退将下去。赵得,你管好你的弟弟,朱仝的事我早有定论,休得再提!” 见时文彬发威,赵得连声称诺,赵能亦有些惧怕面色红愠,高大威武的朱仝,得到时文彬喝令,他也急忙退出堂去。 时文彬又敲打了一番宋江的势力,心中虽喜,面色却是平静道。 “宋江,你继续说来你的看法。” 宋江亦知赵氏兄弟是时文彬提拔出来的一股势力,只是他丝毫不在意而已,毕竟如果赵氏兄弟有本事,又岂会不是他的兄弟。 宋江向时文彬继续说道。 “相公,数月以来,我对梁山亦有过不少了解,那梁山的贼首刘玄相传是一年前被梁山头领宋万朱贵绑上梁山的。” “宋万想必相公是知晓的,朱贵便是如今梁山的四头领,江湖上给了他一个绰号,名唤旱地忽律,此人在梁山道路上开了一家酒店,专一打探消息,贼首刘玄被他和宋万绑上山后,不知怎的,刘玄暴起杀了原寨主白衣秀士王伦。” “王伦才是梁山的第一任寨主,他本事平平,胆量不大,虽是占据梁山泊,却从不招惹朝廷,刘玄杀了王伦,夺取梁山寨主之位后,就立起替天行道的大旗,一改王伦此前作风,专一带领梁山众人与官府作对,时常打家劫舍。” “刘玄传闻是读书人出身,已经过了乡试,他又会些武艺,枪法了得,在梁山上最为出色,兼其杀伐果断,喜怒无常,故梁山众人都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时文彬眉头一皱,咂咂舌道。 “如此说来,那刘玄才是罪魁祸首,余下众人都是被他胁迫的。” 宋江点点头,又道。 “年前应是如此,只是现今梁山愈发势大,小人也不敢肯定。” 时文彬初到任上,上任知县毫无作为,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他收拾,他哪里清楚梁山现状。 听宋江话中意思,梁山难道已经不是一般草寇了。 时文彬心中一惊,望向宋江道。 “梁山势大?你莫不是知晓详情?” 见勾动县令,宋江也不卖关子,得了便宜要卖乖,他必须要让时文彬知道自己在郓城县的实力,眼下就是一个展现人脉的机会。 宋江微微一笑,小黑脸竟别有一番风情,他手指一扬说道。 “相公有所不知,我有一好友晁盖,他是东溪村人士,因生得力大,乡人唤他作托塔天王,在江湖上有着几分薄面。” “数月前我回到郓城时,曾去拜访过他,询问了一番梁山的情况,他对小人言,随着梁山打败官兵,刘玄愈发的肆无忌惮,强令周边村落大户一律不许接济百姓,还让宋万席卷了大批百姓流民上山落草。” “经过数月时间,梁山怕是已经聚集了不下二三万人,其中青壮更是过万余,人人舞刀弄枪,又兼拉拢了不少江湖草莽汇聚梁山,头领已有十多位,个个身怀绝技。” “其中有名的就包括梁山泊附近石碣村的阮氏三雄兄弟,这三人水中本事堪称山东一绝,刘玄让他们操练了数千水贼,占据水泊各道,拦截商船。” 听到此处,时文彬面色一凝,不可置信道。 “梁山竟是有万余贼寇!还有数千水贼!那阮氏三雄当真如你所说有那般厉害?” 闻言,平息怒火的朱仝亦是说道。 “押司说的不错,那阮氏三雄的名号我也听过,都传他们能在水中潜伏三日三夜,若是他们为刘玄操练有数千水贼,梁山又兼有水泊地利,怕是六千官军亦难以建功。” 连朱仝这般武艺高强的都如此夸赞阮氏三雄,时文彬叹了一声,感叹道。 “如此人物,怎的就从了刘玄逆贼。” 第119章 时文彬欲招安阮氏三雄 时文彬自然想不到阮氏三雄为什么要上梁山,他虽为官清正,做事廉明,但他始终摆脱不了文人清流那套。 清流与奸佞其实都是皇帝的拥趸。 奸佞是谄媚皇帝,借此揽权,凭皇帝的宠幸来壮大自己,直白的操纵权势,喜利不重名。 清流则是喜名轻利,为了声名,可以压制自己的生活欲望。 但大宋对士大夫的宽待,便是文官不贪财,也能过得相当不错。 时文彬是七品知县,不算别的挂靠职务,俸禄一年就有千两白银。 且大宋官职乱的一塌糊涂,组成复杂,分别由差遣、本官阶、散官阶、勋官、爵位,贴职等组成。 差遣是真正的权力范围,是职事官,知县,知府等都属于这类,有实际行使的权力。 本官阶就是寄禄官,权力不大,主要是用作定品秩、俸禄、章服和序迁的根据。 散官阶分为文武两种,艺术家赵佶现在定下的文散官三十七阶,武散官五十二阶,主要是对标文武品级,给文官武将分高低。 其余的勋官、爵位、贴职都是一水的荣誉称号,属于荣职,光有俸禄而已。 赵官家又从来不在乎钱,文官大多是所谓的天子门生,一旦入仕,官可以不大,但名头一定要有,荣职也就是贴职到处发,是个进士都会有。 在这种环境下,常常一个官员可以同时领好几份俸禄,养家糊口,陶冶情操,绰绰有余。 时文彬是清官的原因就是他的知县是差遣职事官,可以领知县俸禄,他的散官阶又是从七品朝散郎,贴职就是文官的荣誉称号是文学侍从官,三份俸禄加起来已经很丰厚,他不必捞钱就能过的很好。 还有如已经投靠刘玄的没羽箭张清,他的军职是正将,荣誉军阶即武散官是正九品的忠翊郎,寄禄官是兵马都监,一人就能领三份俸禄。 大宋三冗之一的冗官也是这么来的,一个职位有好几个人同时担任,一个人又同时可以担任好几个职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决策程序不繁琐才奇怪,政策实施肯定会畸形。 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原因就有他要削减官员荣职,降低官员俸禄,从而影响了同僚利益,绝大部分的官员这才会反对他。 时文彬能够分理民情,闲暇时抚琴会客,不贪财受贿,就是他不用花心思捞钱补贴家里生活用支,可以一心扑在留名后世上。 至于说时文彬是不是一心为民的那种人。 如果他真的懂儒学亚圣孟子的那句君为轻,民为重,社稷次之,将民贵君轻的思想学透了,他哪会坐视大宋百姓被贪官污吏迫害,容忍赵佶放纵声色,六贼荼毒天下,怕是早就宁愿舍了一身官服,也要公书赵佶抨击朝政不堪了。 归根结底,时文彬也不过是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洗脑了的读书人,他只是一个清流,不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罢了。 时文彬作为郓城知县,当地最大的官,一方百里侯,在大宋这个奸佞横行的世道,他有能力处理些家长里短,民事纠纷,已经是最大的成果。 特别是和上任知县比较,时文彬在百姓的心中已是难得的清官。 但官始终是官,时文彬又怎会感同身受的理解贫苦百姓的艰辛。 阮氏三雄受括田法的压迫不是个例,山东及北方各地比比皆是,都说皇权不下乡,知县又何曾到过地里。 时文彬只知流民越来越多,可这不是大宋的常态,没有什么好惊奇的,而且郓城附近还有梁山这个绿林巨寨。 理所当然的,时文彬就把百姓受苦的原由归结到刘玄身上,至于朝廷,不过是官家暂时被奸贼蒙蔽,有朝一日,官家必是能够识破奸贼面目,重整旗鼓,清除奸佞,再兴仁政,真正使大宋丰亨豫大。 他感叹阮氏三雄从贼,是怒其不争。 阮氏三雄清白之身又本事了得竟不思为国,反而上梁山和大逆不道的刘玄为伍。 更是感叹刘玄的贼众愈发壮大,使得济州军剿匪又平添困难。 不过听宋江、朱仝二人说阮氏三雄是郓城县下石碣村人士,又是嫉恶如仇的草莽,时文彬不禁有了诏安三人的想法。 阮氏兄弟是梁山的水贼头领,主管梁山水泊的进出要道,若是招安三人回归朝廷,必能剪除刘玄的羽翼,没了水贼拦路,那刘玄只能龟缩山上,任由官兵打杀。 诏安,大宋的常规手段,屡试不爽,试问哪个会拒绝朝廷的招揽呢。 时文彬是一县之主,进士出身,戴的是文官头巾,有权为朝廷诏安一些绿林草莽,只要数量不是很多就行,阮氏三雄正好就在这个可控的范围。 不过时文彬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朝廷的面子还是需要留的,至少不能招安那种无君无父,胆大包天的浑人,不然若是以后阮氏三雄再出事,他难免会受到牵连,虽不至于被杀头问罪,但朝廷下旨谴责是免不了的。 时文彬当的是清官,可不能名誉受损,而且当官不易,每一步都得小心行事。 千般思绪弹指之间,时文彬向宋江问道。 “宋江,你是本地押司,常游走四方,可知阮氏兄弟平时为人如何?是否与逆贼刘玄那般不敬朝廷?” 闻声而知雅意,宋江是个人精,瞬间听出了时文彬话中的些许含义,不由眉间一拧,无奈道。 “相公,那石碣村地处偏远,离县城有百十里地,多是渔民船家所聚,向来无有大事发生,我虽是郓城人士,但也不曾去过,只有衙役小吏多去收税巡查,便是阮氏兄弟,我亦不过是从好友那里得知一二。” 古代道路不整,行路艰难,很少有人会闲着没事做到处逛,宋江是押司,早年又攻读经书备考,诸多事务缠身,多是在郓城和宋家庄周边游走,根本就不曾去过石碣村这种穷乡僻壤。 时文彬抱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理,还是说道。 “既是知晓一二,那便是有所了解,且尽数道来。” 阮氏三雄的为人,可是时文彬要不要招安三人的先决条件,能知道一点是一点,他就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 第120章 躲不开的义 上官有命,宋江怎得不从,只能将对阮氏三雄的点滴情报说来。 “相公,那三兄弟是一母所生,个个生得高大健壮,武艺精熟,自小在水边长大,习得好水性。” “为首的是阮小二,最是沉稳,号为立地太岁,其次是短命二郎阮小五,性情粗暴。” “最了得的是他们的弟弟阮小七,喜惹是生非,捉弄乡人,都唤他作活阎罗。” “三人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只要有人求助,他们便是不顾一切,也要舍命相帮,故三人在石碣村多有威望,称霸一时。” “小人听闻,他们上梁山后,还拉了一二百渔家共同上山,都以三人为尊,是梁山水贼的主力。” 听到阮氏三雄的绰号如此骇人,多是鬼神之名,时文彬心下一紧,陷入沉思道: 我本想他们是乡人,必不忍残害乡里,意欲招安几人,可光是如此凶恶诨号,怕都是桀骜之徒,难是良民。 宋江太想进步了,他早就猜到时文彬的打算,见其沉默,便有所揣测,轻声说道。 “相公,依我看来,阮氏兄弟落草,不过是梁山占据水泊,他们本就是渔家,难以存活,这才屈身从贼,若是许以官身,迁阮家入城,使得几人有着落,或可让几人安心归顺官府。” 时文彬不露声色的看了宋江一眼,疑惑道。 “他们往日就猖狂度日,纵是良民,如今上了梁山和逆贼刘玄相处多时,怕更是狂妄,怎会轻易归顺?” 宋江笑道。 “只有千日为官,哪有千日做贼的,阮小二早有家室,又是三人之首,便是不为别的,为了子孙福荫,祖上清名,他是个沉稳知事的,安能一直事贼,况且其老母尚在。” 推己及人,有宋老太公在侧,宋江觉得自己是不会落草为贼的。 时文彬也觉得宋江言之有理,有家有室的,长辈高堂尚在,哪个会想当一辈子的贼寇。 几千年的传统思想下,香火传承一直是最重要的。 阮小二既是有家室,那么他就有了牵挂,大宋是正统,梁山不过是一群草寇。 在时文彬看来,大宋正当盛世,刘玄再是闹腾,梁山亦是昙花一现罢了,阮小二真是个有脑子的,就知道如何选择。 时文彬赞赏的看向宋江道。 “宋江,你果然是足智多谋,行事周全,竟然想到分间梁山,劝降阮氏兄弟,剪除刘玄臂膀的方法。” 面对时文彬的夸赞,宋江连忙拜道。 “小人不敢居功,相公英明机智,应是早有决断,我不过是口快,颇为了解内情,这才将您的打算先说了出来。” 见时文彬和宋江惺惺作态,一旁的朱仝面色不改,内心却是暗忖: 宋公明果然了得,三言两语间竟是想到策反阮氏兄弟,刘玄哥哥将水军全都交予阮家兄弟掌管,若是阮小二受不得蛊惑,梁山岂不是危矣。 想到刘玄对自己多番优待,梁山做的都是仗义之事,朱仝暗中决定找个机会将此事传给刘玄得知,好叫他早做准备。 很多人都说水浒中的宋江当官通匪,当匪通官,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可严格来说,宋江他不是官,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吏,押司这个职位别看被宋江抬的那么高,也不过是知县手下的一群吏员之一而已,就干些书写信件,接送书信的小事,甚至连幕僚都不是,常说的师爷在知县心中的地位都比这高。 宋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才能将押司这个位置在郓城干的热火朝天,重要的不是押司,是宋江这个人。 就像隋唐演义中的秦琼,他最初就是山东历城的一个捕快班头,也就是跟赵能这个缉捕班头一样,连朱仝雷横的都头都比不上,可秦琼在历城甚至山东地界,哪个不知道他,这就是个人的影响力所导致的。 宋江连官都不是,哪来的当官通匪。 吏在大宋就是一种官府雇佣人员,没有一千万,也有几百万,只要没有品级的,押司、都头、衙役等都是吏的一种。 而且只要成为吏员,根据大宋官律,他们这辈子都不能当官。 可以说,宋江在郓城的地位已经是做到最高的了,再想进步,只能调往大城市,或者走狗屎运跨越阶级摇身一变也当上官,不过这比中彩票还难。 在这种情况下,白道的前途一眼可见,宋江又不是个安于享乐,心无壮志的,那么黑道就闯进他的视野了。 名利二字最是累人。 混白道声名不显,只能困在郓城,可混黑道,那就不一样了,对于有着丰厚条件的宋江,这显然就是一件很轻松的事,随随便便就扬名天下。 金钱开路,谦逊待人,宋江又不是真正的绿林中人,没有要人命的事去办,又不惹官司,只想听好汉叫一声大哥。 要求低,好满足,说话又好听,谁不想和他结交。 男人就是好个面,所以宋江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大,一度遮拦了山东半边天,谁见了都得喊他一声宋公明哥哥,不是官,胜似官,大大满足了宋江的虚荣心。 可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你想得到果,就得接下因。 越是混得开,越是得做事,甚至一些事是违背你当前的职业道德。 官府和江湖本就是对立面,你想通吃,就要舍弃一些东西。 水浒中宋江通风报信晁盖,朱仝私放宋江雷横,这些都是他们不得不做的。 做了,是违背官府职业道德,不做,那就是违背了江湖规矩。 人是要选对自己有利益的,取重舍轻才是常事。 宋江朱仝这类人,他们在官府中是官员士大夫瞧不起的吏,在江湖中却是人人称颂的好汉。 私下借权利之便放走几个世人眼中的好汉,了不起就是辞去吏员身份,再罚点钱,背个污点就是了,反而还会被世人称道。 可要是有人因你被害,那人又是声名好的,只要在你管辖的范围出事,甚至还经过你的手,你没有尽力相助,那么就别怪你恶名远扬,惹来报复了。 只要沾了名义的,都躲不开此事。 第121章 及时雨宋江 冤仇若不分明报,枉做人间大丈夫。 但凡是心中有一股义气自诩好汉的,都会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 朱仝有着将消息透露给刘玄的想法,就是因为他认为刘玄及梁山并不是恶人,他帮助梁山没有违背道义。 且刘玄对他以礼相待,又多救助穷苦百姓,朱仝虽是富户,但他并不看重钱财,更以关羽为偶像,一句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被朱仝奉为圭臬,他是真的对百姓有着怜悯心。 郓城百姓推举朱仝担任都头,不只是朱仝武艺高强,更多的是他仗义疏财,时常周济百姓,救助邻里,有着好名声。 别说朱仝自有义气,单单是这名声,他就不能坐视不管,只是知县时文彬和黑宋江不知朱仝此前遭遇详情,不然凭宋江对朱仝的了解,定然是不会在朱仝面前谈及阮小二之事。 当下,时文彬满意说道。 “宋江,有你出谋划策,我甚是心悦,曾听闻你在山东有着好大声名,那些江湖汉都敬你半分,想必阮小二也应是知你,不知你可敢亲自前往说服其归顺朝廷?” 宋江的脸本就黑,听到此处,更是黑上几分,分析是这么分析的,但事可不是这么个事。 那阮小二既然号称立地太岁,必是个心狠手辣的,这跟宋江以往结交的江湖好汉可不一样。 宋江认识的都是什么美髯公、插翅虎、托塔天王、小李广等等人物,大多属于半官半民,其实真正的江湖草莽他认的不多,更何况是落草为匪的。 纵观水浒,宋江的名气确实大,但他遇到的绿林山寨大王都只听过及时雨的名号,并没有真的见过宋江,宋江的名声是靠流落江湖的普通人传扬出去的,有名的江湖好汉一个都没有。 其中奠定宋江名声最重要的绿林大哥晁盖,那也是上了梁山才为宋江扬名的,宋江后来遇到的什么清风山三怪,孔家庄二愣子,江州一系列好汉,都是从宋江私放晁盖的事,梁山泊愈发壮大,众人才对宋江拜服的。 最典型的就是清风山三怪,锦毛虎燕顺等人抓了宋江上山,听到宋江报名号,第一反应就是和梁山泊扯上关系。 就清风山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他们不怕一个连矮脚虎王英都打不过的黑胖子,他们怕的是和宋江有关系的梁山泊,毕竟梁山的大哥晁盖和宋江有着过命交情,而且宋江的名头很大,杀了宋江会惹来同道不耻。 此前说过,江湖上混的就讲究一个名声,你可以是凶名、恶名等等让人怕的,但你绝对不可以搞一个名声好的,因为这是江湖潜规则。 你随意搞江湖大哥级别的人物,还是被人人称赞,有几位大哥同时站台的好汉,那么就别怪江湖把你从好汉行列踢出去。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也有人情世故。 没有绿林同道的认可,你根本无法长期混不下去。 梁山是和清风山一样的绿林势力,晁盖时期的梁山聚众数千,头领十多位,清风山不过才三位头领,几百号人,哪敢和梁山作对。 宋江在江湖上的名望就是晁盖上了梁山后,才真正的有底气,不再是空有其表,因为他这时才能向好汉报出自己做过的大事,三句不离私放晁盖。 特别是宋江犯事,流落江湖在小旋风柴进庄上住过后,逢人就说自己认识山东一哥晁盖和河北一哥柴进,这使得那些只在家乡有几分名声的好汉无不羡慕,纷纷纳头便拜。 细数宋江在上梁山前的操作,就是空手套白狼,四处扯虎皮画大饼,这也是他吏道纯熟的一种表现。 可如今梁山是刘玄做主,宋江和刘玄一点交情都没有,他的好兄弟晁盖更是窝在东溪村闷声发大财,宋江根本没有一个在绿林中说得上话的人脉。 江湖和绿林还是有所区别的。 混江湖的不一定是匪,可混绿林的一定不会是良民。 阮氏三雄已经不是混江湖了,他们上了梁山后混的是绿林,干的是杀头买卖,绝不是心慈手软的好汉。 宋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说服阮氏兄弟这种一听名号就是悍匪的凶人。 江湖人知江湖事,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一个赛一个残暴,宋江是及时雨,说的是他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比的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但阮氏兄弟明显是和宋江走的是两条路子,扬名江湖更多的是靠拳头打拼出来,光听绰号就是那种轻则伤人,重则要命,狠辣无情的传统草莽。 这类人意气相投有交情时是无事不允,可一旦情绪上头看你不爽,那就万事不可要人命了。 宋江只是听闻过阮氏兄弟的故事,又没有结交过他们,半点交情也无,谁知道阮小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会不会给自己几分薄面。 立地太岁,犯太岁者大多有不测之灾及损伤。 宋江现在还不是历经千辛,挥斥方遒的梁山大哥,只是一个守着秩序,心中尚有枷锁的江湖名人,官府押司,哪会以身犯险亲自去惹阮小二这个太岁,多不吉利。 人在职场混,心里想的是一面,嘴上讲的又是另一面,宋江深谙其道,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声。 “唉!” 见状,时文彬怒道。 “宋江!你唉声叹气是何意?莫不是不欲为朝廷效力?” 宋江诚惶诚恐,连忙拜道。 “小人怎敢不思为国出力。相公,只是我适才想到一件要紧之事,若不解决此事,纵是阮氏兄弟归顺,怕也是对梁山无用。” 时文彬不屑一顾,冷冷道。 “哼。我看是你胆小如鼠,不敢前往贼窝,只会夸夸其谈,空留无用之身,这才狡辩推脱有要紧事。” 贬低了一番宋江,看宋江似有话要说,时文彬喝道。 “休得再胡言!我只问你,去与不去!” 宋江是郓城坐地虎,时文彬是过江龙。 时文彬身为知县,他要的是政绩好看,可以容忍宋江的存在,也可以重用宋江,但必须要先打压一下宋江,这是为官之道。 第122章 庄客 时文彬和宋江无仇,只是一个是官,一个是吏,官吏之间的关系本就是相辅相成。 官威则吏服,官弱则吏强。 时文彬这个县令想在郓城县立住脚,靠的不仅是一身官服,更是要有能力压服麾下吏员,不然就是一个纸老虎。 宋江是郓城的代表性人物,大大小小的各级人员都与他有关。 有这般麾下,若是只想捞钱混日子的庸官,那自是极好的。 可时文彬是个追求政绩,想干出一番名声的,那么就得打压宋江,教宋江敬他,惧他,服他,以此作出颜面给旁人看了,显出知县的强权。 当然了,这与时下大宋文官看不起吏员有关,宋江不过是个区区小吏,也敢闯出偌大名头,济州人不知时文彬的大名,却尽是知晓宋江呼保义,及时雨,怎的不叫文人心妒。 宋江亦是知晓时文彬的心思,虽有不忿,但还是故作惊恐道。 “相公勿怒。您既是有令,小人自是听从,不过是一水洼草贼,宋江怎会不敢前往,只是我方才所言,绝无推脱之意,确是有要紧事相报。” 宋江终是自己多年好友,相帮过不少事,美髯公朱仝亦是挺身而出说道。 “相公,宋押司是个心存国恩,急公好义的,但有所需,必是倾力而为,绝不是推脱事务惜身之人。押司既是有要紧事,必是为真,相公可先暂听一二。” 时文彬见朱仝求情,威风也耍出来了,便就坡下驴道。 “好,既有朱仝为你说话,我谅你平时亦是个用心办事的,暂不追究你此事,你且先到来有何要紧事,若是不中听,休怪我不顾情面,重重处罚你则个。” 堂下一旁的步军都头赵得见宋江如此落相,心下不由暗喜,他早就妒忌凭什么宋江一介文不成武不就的庄户子弟,居然能够在郓城混得如此开,一度压得他们兄弟难以出头。 眼下看宋江被知县如此打压,赵得只觉必须要紧跟时文彬的步伐,全力讨好,若是宋江此时道不出个二三五,他必然要替知县将宋江当堂拿下,献一番忠心,博得时文彬重视,也好叫自己成为下一个呼保义。 宋江自是不知赵得的无知妄想,只是感激的看了朱仝一眼,朝时文彬说道。 “相公,不知你可知梁山近来的动静?” 时文彬见宋江愈发恭敬,不禁手捋胡须,淡淡道。 “梁山不是胆大包天,前些日夺取了蔡相的生辰纲,除此之外,难道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贼事?” 见时文彬消息闭塞,暂不知祝家庄一事,宋江略有得意。 时文彬掌管一县诸事,事务繁忙,光是处理些鸡毛蒜皮的民事就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可又不能不处理,他可不是个怠政懒政的。 民事纠纷,农田水利,城池建设等等,大事需要知县亲自过问,小事也需要知县审阅,实在忙碌。 宋江却不一样,押司做的就是接发信件,案牍经书等事务,他又是个喜欢和人吹水的,所以不止郓城县的事,便是济州城,周边州府的大事,他也有所了解。 刘玄打破祝家庄的事,虽然才发生不久,但宋江就从江湖朋友那里听说过。 宋江当即向时文彬说道。 “相公容禀,梁山不止是夺取生辰纲,因生辰纲一事,贼首刘玄更是牵连到东昌府治下的独龙岗,那独龙岗上有三庄,是为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 “其中祝家庄最是英雄,庄内有祝氏三杰,个个武艺精熟,更兼庄客数千,练有庄兵千余,端的是强庄富户。” “李家庄和扈家庄虽是稍逊一筹,但合计在一处,亦是不容小觑。” 听到宋江将独龙岗三庄说的如此强盛,时文彬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种大庄在大宋比比皆是。 大宋江山的疆域有二百八十万平方公里,大一统王朝里领土没有扩张反而缩小的唯一例子,就连最不出名的东晋都有三百多万平方公里。 可东晋时期人口最多时不到两千万,大宋至宋微宗赵佶时人口已经达到了八千万。 领土不够多,人口却是越来越多,特别是大宋的土地兼并进程速度是最快的。 人多地少,那么佃户租客也就越多,常常一个庄子小的都有二三千人,大的数万也是正常的,传闻光是蔡京附属下的庄子都有十多万庄客为其劳作,可想而知,祝家庄这种一二万庄户人组成的大庄并不稀奇。 当然,祝家庄肯定是没有蔡京那种权势的,蔡京那种名下的庄子,是只属于蔡府的,田地都是蔡府的,庄客其实和奴仆没有什么两样。 庄客就是无田无地被人雇佣的庄户人。 祝家庄则只是属于祝家的土地最多,势力最强,这才命名为祝家庄,土地是分散在庄户手中的,还需要祝家去兼并,庄户也不是祝家的奴仆,而是佃户租客聚在一起听祝家的安排而已。 就好像若是蔡京倒台被抄家了,蔡京名下的庄子会被没收,轻则庄户没地可种沦为流民,重则庄客就会被归为蔡京的财产,沦为奴仆发卖。 祝家庄就只是祝家父子倒霉,宗族受到连累,普通庄户则不会有变化,该干啥还是干啥,庄客就是重新找个主家的事罢了。 一句话,祝家庄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搞起了个庄子,人人有份,祝家是最大的,所以大事听祝家的,小事就是庄户自己做主。 这也是村落形成的一种形式。 大宋人多地少,如此庄子也就屡见不鲜,远的不说,近在咫尺的郓城县就有宋江所在的宋家庄,晁盖的晁家庄,朱仝的朱家庄,只是几人都是那种好名声,喜结交好汉的,又毗邻县城,这才没有发展到几千人的地步,但是几百庄客还是有的。 时文彬听到祝家庄有数千庄客,想到的也是祝家家财雄厚,土地广陌,需要庄客管理,甚至还觉得祝家养得起那么多人,也算是为朝廷分忧了。 毕竟无田无地还找不到工作的百姓是很容易变成流民惹是生非的。 第123章 宋江生怒火 时文彬虽然县治宰臣官,却不通兵事,又哪知强庄危害。 国强是庄,国弱是堡。 在道德约束比法律约束强的古代,大宋赵官家又一直待在东京汴梁城,皇权不下乡,贪官污吏上下勾结,官商沆瀣一气,强庄极容易变成坞堡。 水浒中最出名的曾头市就是典型。 曾弄是金国人,千里迢迢来宋朝贩卖东北特产人参得了数万贯,因其有膂力在凌州强占了一块地方,官府竟然畏其是外国侨民,不敢招惹,就坐看曾弄壮大。 其中有没有勾结懂的都懂,因为这块地方在后来居然被曾弄改名为了曾头市,还是得到官府认证的商业马市。 有钱就有人,曾弄的胆子又大,接连霸占四周村坊,曾头市势力愈发强盛。 一个曾头市就能立起五座副寨,军马上万,刀枪林立,火炮礌石,比比皆是,甚至在梁山攻打曾头市时,附近州府还会派兵救援。 一个外国人建立的势力,还是有军事力量的存在,大宋官员竟然没有觉得不对,简直是在扯淡。 由此可知,大怂在军事方面的感知力弱的可怕,做出什么养虎为患的行为都不奇怪。 时文彬作为大怂教育下标准的文官,自然也就符合这一套行事准则,万事以和为贵,只要你不侵害我的利益,那么就可以随便你闹腾。 若不是梁山是归属在郓城治下,刘玄的发展危害到了时文彬的利益,时文彬也不会对刘玄如此愤怒仇视,心心念念要把梁山剿灭,将刘玄擒拿正法。 时文彬再是清官,他也想要进步的。 祝家庄兵强马壮,还有李家庄和扈家庄照应,便是梁山如何了得,想来也会受挫。 想到这一层,时文彬心悦几分,向宋江说道。 “这独龙岗依你所言,应是有几分本事的。” 宋江点点头回道。 “确是如此。据我得到的消息,那独龙岗上三庄联盟,结誓共抵梁山,庄内兵强马壮,庄外还有高人所布置的阵法盘陀路,凶险无比,好似铜墙铁壁,端的是厉害非凡。” 时文彬大喜问道。 “独龙岗这般了得,逆贼刘玄想必在此吃尽了苦头,三庄便是不敌梁山,怕也是使得梁山损兵折将,是与不是?” 宋江眉心一紧,无奈道。 “相公,小人本也是这般猜想的,只是事与愿违啊!” 听到事有转折,原本心忧梁山会有所不利的朱仝,顿时按捺不住,出声问道。 “押司,三庄严防,又有诸多好汉,难道梁山攻打三庄竟会没有损失?莫非是梁山见三庄难打,退却回山了?” 宋江将独龙岗三庄讲的如狼似虎,兵多将广,朱仝见识过刘玄武艺,自是不担心刘玄安危,只是如今有济州军要来攻打梁山,朱仝也是担忧梁山攻打独龙岗损兵折将,会被济州军趁虚而入。 见时文彬亦是一脸满满的求知欲,宋江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三庄虽是严防,但奈何刘玄使诈,梁山驻扎在独龙岗外,那祝家庄的祝氏三杰又是有本事的,自诩不惧梁山,便引兵出战,谁知被刘玄埋伏,导致大败,折了不少人马。” “惟有祝氏兄弟逃脱,刘玄又趁势攻庄,掩兵追杀,一举攻进庄内,杀尽祝氏父子。” “虽有李家庄和扈家庄救援,但也无济于事,那两庄更是因此损失惨重,李家庄的庄主李应被刘玄所伤,扈家庄也被梁山头领围攻,都只能退守庄上。” 听得祝氏三杰竟有勇无谋导致被刘玄轻易击败,时文彬喝骂道。 “果是一群乡野匹夫,只仗武力,却是连半点头脑也无,竟被逆贼以如此粗浅计谋便引诱出战,全然不知兵法,连地利也不会使用,活该被贼人所灭!” 朱仝倒是对刘玄更加佩服,他可不管祝家庄如何败的,战场厮杀,赢便是赢了,使用计策才是正常的,而且刘玄也没有使用下三滥违背道义的手段,只是祝家庄的人不聪明罢了。 一旁的赵得却是出声道。 “宋押司,你只言独龙岗三庄强盛,可如此大庄却被梁山打破一庄,且其实论来,三庄再是如何,亦不过是民户庄落,终是不抵朝廷大军,年前一战便是先例,区区祝家庄被破,想来不足为奇,这与你所说的要紧事怕是挂不上钩。” 赵得话音到此,转头恭敬的看了时文彬一眼,又继续说道。 “你说来说去,我只听出你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梁山势大,刘玄难擒,你岂不是在知县相公面前涨贼人威风,落官府士气?” “若是你所说的要紧事便是如此,我看你还是快快下去,老实整理文书即可,不然我看你及时雨是在草莽中下的雨,难以在相公面前出水。” “你也别怪我话说的难听,只是我实在看不得你再三推脱相公命令罢了。” 见赵得针对自己,丝毫不顾自己的颜面,宋江心中一怒,只觉昔日看错了赵得,竟是没发现赵得是这么个挑拨是非的小人。 宋江现在还是有心在官场上混的,讲究的是白道的那一套,面子里子都要抓,还没有放飞自己,不像以后无所不用其极,连吃人的清风山三怪都要笼络在侧。 赵得兄弟只是郓城县处于中下等的人物,武不及雷横,义不及朱仝,声望不比晁盖,又没有累世家财,就是比街面上一捞一大把的普通人强那么一点。 宋江可以周济贫苦,但他不是什么人都会结交的,赵得兄弟明显不在他结交的好汉行列里。 但宋江平时的行事风格,就注定了他认识赵得兄弟,只是不熟而已,有个眼缘。 可往日自己都瞧不上的小人物,如今都敢直面自己夹枪带棒了,宋江那颗有着强烈自尊的小心脏,哪里会不受刺激。 宋江面色黑中带红,似熟透了的黑布林大李子,气愤的朝赵得怒道。 “泼才!你说的是甚么,我宋江堂堂正正,一心为国,怎会涨贼人威风?我自幼学得经义,无不是字字报国,习得武艺,无不是壮体强胆,哪会有惧贼之意!” 宋江声若雷震,自有一股正义之气,直叫人难以直视。 第124章 知县再生招安意,目标铁棒栾廷玉 山东呼保义,豪杰宋公明。 宋江能够名传山东,自是有一番不俗本事。但见: 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怀扫除四海之心机。 人能生势,势会养人。 宋江怒气一生,江湖大哥的气势瞬间迸发,再配上那双夺人心魄的丹凤眼,端的是威风凛凛。 赵得哪敢面对宋江,只能支支吾吾道。 “押...押司为人,我自是知晓,适才不过是一时之言,当不得真的......” 见赵得被宋江一喝,竟是连话都不敢大声,如此无能,时文彬心中不屑,枉他抬举赵得接替雷横的步兵都头职位,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可终归赵得还是时文彬在郓城县提拔的手下,他故作生气的瞪了赵得一眼,向着宋江笑道。 “宋江,赵得不过是有口无心罢了,你是个有肚量的,切莫放在心上,看在我的薄面下,饶了他这次则个。” 时文彬这个郓城最大的官都开口了,宋江又能如何,只能按下火气,先声诺了,将此事记在心中的账本上,以待日后清算。 看宋江给自己面子,时文彬亦是给宋江面子,对始作俑者赵得责罚道。 “赵得,你在堂上胡言乱语,宋江的为人哪个不晓,岂是你能指责的,当真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我罚你三月俸禄,再向宋江赔礼致歉,你可有不服?” 赵得本就是在几人之下,时文彬更是其靠山,又哪敢有不服,连忙说道。 “相公罚的好,小人口无遮拦是该罚。宋押司,你且看我粗鲁无知,切勿生气,我在这里向你赔个礼先,待过两日,我在运来酒楼再为您摆一桌席面,好好向你赔罪可好?” 面对赵得的拜礼,宋江皮笑肉不笑,假意回道。 “赵都头折煞宋江了,宋江本就是一个书吏,你适才说的也对,只是我过于激动罢了,至于赔罪的事,切勿再提。” 人心隔肚皮,大家都知道这是场面话。 朱富号称笑面虎,只是他平时满面笑容,做事利落,又兼学有武艺,才得了这个绰号。 可混迹官场的才是真正的笑面虎,直白单纯的早就被官场炼化了,留下来的都是有一套生存手段的。 有了时文彬的一锤定音,宋江和赵得的冲突也就戛然而止,至少现在是必须这样的。 不过对于赵得的那番话,时文彬还是记在心中,亦是向宋江问道。 “宋江,你所言的要紧事究竟是何事?那祝家庄既是已被逆贼打破,剩下的两庄怕是对梁山也无能为力,莫非此事还有下文?” 宋江点点头道。 “相公英明,李家庄的庄主李应受伤,扈家庄又无得力人物,两庄确是无能为力,只能困守庄上。” “说来也巧,那祝家庄被梁山打破后,庄上有一个新来的教师,唤作铁棒栾廷玉,手上功夫极其了得,便是马战也颇为不俗,听闻是从西军出来的。” 时文彬倒是有些不解了,疑惑道。 “既是如你所言,栾廷玉是西军出身,还是祝家庄的教师,那祝家怎会中刘玄那般小计?可是栾廷玉勾通梁山,里应外合,或是他不过是沽名钓誉之人...应是如此,不然其若是真的有本事,又怎会离开西军!” 文官向来是看不起武夫的,时文彬想当然以为是栾廷玉毫无本事,是个花架子,徒有虚名。 宋江摇头,伸手搓了搓髭须,遗憾道。 “相公,那栾廷玉确是有真本事的,听说他曾和梁山贼首大战数十回合,又掩护祝氏三杰遁逃,最后因体力不支,才被梁山擒下。” 以讹传讹,梁山攻打祝家庄的版本流传甚多,都是刘玄故意传扬出去的,就是为了掩护李家庄和扈家庄已经成为梁山白手套的事实。 栾廷玉的故事也是有着夸大,不然要是让人知道栾廷玉连刘玄一合都走不过,那多伤栾廷玉的心,毕竟刘玄还不是人尽皆知的天下第一,而且栾廷玉也已经是梁山的人了,该给的面子还是可以给一点的,又不会对刘玄产生什么不利影响。 宋江一脸敬佩又遗憾的继续说道。 “那栾廷玉被擒下后,刘玄有心招揽他上梁山,因其在独龙岗上生活月余,有感村民朴实待人,又与李应以武会友,相交不错,栾廷玉便以梁山不扰村民和李扈两庄为条件,须得刘玄应允此事,他才同意刘玄招揽。” “栾廷玉本事了得,刘玄十分待他,便同意其要求,只是洗劫了祝家的家财,其余丝毫不犯就退回梁山泊了。” 听得栾廷玉如此义士,时文彬亦是不禁赞道。 “好一个栾廷玉,舍身护民,为了一地安宁,竟不惜清白之身,可惜如此壮士竟被逆贼刘玄强迫上山,不幸落草为匪,真叫人痛惜!” 朱仝深知梁山行事清白,刘玄更不是强拉人上山的恶匪,只觉栾廷玉一事应是另有隐情,绝不会如宋江所言,只是他对刘玄有情有义,也不将此事奇怪之处道出,而是安心待在一旁默默不语。 宋江虽知刘玄的江湖绰号是豪侠,人人称颂,可他的绰号还是及时雨呢。 名声是一回事,真实的人性又是另一回事。 栾廷玉这种等级的好汉是江湖上罕见的,武艺人品都是上乘,推己及人,换成宋江要拉拢栾廷玉,不过是一群村民罢了,放就放了,而李家庄和扈家庄又不会跑,还不是只能一直待在独龙岗上,到底如何处理,最终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宋江暗自揣测刘玄能够放过村民和两庄,也不妨是为了留个后手控制栾廷玉,使得栾廷玉受制于人,为梁山效命。 时文彬自是不知宋江心思,反而他心中那股招安的苗头又冒了出来,迫不及待的向宋江说道。 “栾廷玉心怀百姓,又是西军出身,必是个忠君爱国的义士,我看那阮小二亦不如他,不若连他一并劝降如何?” “想栾廷玉是被刘玄强迫上山,肯定是心不甘的,绝不会一心为梁山卖命,若有机会重返官府,他必会同意。” 时文彬越说越是自信,仿佛栾廷玉已是百分百会离开梁山,弃暗投明,重新回归大宋一般。 第125章 时文彬心惊梁山粮食 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 时文彬连栾廷玉都没有见过一面,居然就妄想招安栾廷玉。 若是栾廷玉知晓时文彬的想法,恐会笑掉大牙。 但宋江倒觉得劝降栾廷玉比劝降阮小二更有把握,毕竟从栾廷玉的事迹明显可以看出他是个义气之人,又是西军出身,应是对官府更有好感。 宋江点头回道。 “梁山不过是一群贼寇,刘玄更是个桀骜不驯的,栾廷玉是军伍出身,应识得天威莫测,刘玄此时闹得大,不过是官府没有重视罢了,可若是二十万西军、八十万禁军呢,覆灭梁山只是顷刻之间。” 时文彬赞赏的笑了笑,自豪道。 “宋江说的好,我大宋天威煌煌,天下兵马无数,刘玄一草芥逆贼,怎能抵挡!哈哈哈!” 宋朝四百军州府,拥甲百万,刘玄只有一座梁山,兵士数千,不由得时文彬开怀大笑。 宋江自是知晓此中差距,但远水难解近渴,他皱眉说道。 “相公,梁山虽有多番不利,但我所言的要紧事,便是刘玄打破祝家庄时的缴获。” 时文彬笑颜不改,和颜悦色道。 “不过就是一乡野庄落罢了,能有甚么缴获,且不是说刘玄因义士栾廷玉求情,他只是搜刮了祝家家财,没有动村民和其余两庄分毫,仅是祝家一户,又有何关系。” 宋江伸手遥指了一下东昌府方向,对时文彬说道。 “相公有所不知,那祝家可不是寻常庄户,其主人唤作祝朝奉,是东昌府有名的富户,人人都说他存有金银罗绮千箱,还出钱勾买酒引,讨了散官,独龙岗一带的酒水都是他一人做主,家里时常囤积有大量粮食,端的是奢遮。” 朝奉,宋朝的官场上就有朝奉郎和朝奉大夫这两个职位,分别担任皇帝的祭祀和宗教仪式活动,亦算是京官的一种。 当然,除了在官场上,民间也有朝奉的说法,就是富裕到一定程度,还和官场上有一定交集的人。 祝朝奉显然是后者,在贪官污吏,腐败不堪的大宋,只要有钱,就会难免和官人打交道,只是区别于你打交道的官员有多大而已。 祝朝奉自然是和当地知县深度勾结,才能将稳坐独龙岗第一庄的位置,有句话单提他的为人。但见: 朝奉祝公谋略广,金银罗绮有千箱,樽酒常时延好客,山林镇日会豪强。 有钱又有人,不强都没有道理。 之前刘玄将梁山酒水分发给李应和扈家庄售卖,他们作为地头蛇,为何会没有酒引,不是他们不想,毕竟赚钱的买卖谁不想,而是独龙岗上的酒水正规渠道已经被祝家垄断了。 水浒中鼓上蚤时迁盗鸡,石秀火烧祝家庄时,就有提到过他们路过独龙岗时,遇到的酒店就是挂靠在祝家名下的,而且方圆三百里都已经属于祝家庄的地盘了。 至于李扈两庄开的酒店,卖的也是祝家的酒水,其中掺些自己私酿的而已,主要是用祝家的招牌应付官府巡检。 祝家庄卖的也不是那些给文人墨客喝的果酒、花酒,多是粮食酒,也就是米酒,这也就需要有大量的粮食来酿酒。 其实也和酒引有关,大宋有六部,户部管的就是全国财政,却还有一个三司制来辖制,权力交叉,官员繁琐,职责时常变动,管酒税的就是户部司的户部副使。 户部副使可不是单纯的户部官员,他是三司副使之一,三司制设三司使一员,另设盐铁司副使、度支司副使和户部司副使。 可问题是签发酒引的是度支司,收税的是户部司。 祝家走关系可以从度支司在东昌府下设的分司拿到酒引,可祝家不止要满足度支司官员的胃口,他也得要满足户部司官员的胃口。 大宋官场就是一张巨大的渔网,由各种部门和各类官员组成,祝家亦是网中千万百姓中的一员。 牵一发而动全身,祝家拿到酒引,就必须要喂饱各路官员,不然丢的就不是酒引而是命了。 为了能保证良好的持续发展,祝家的酒水生意必然要做大,酒水生意做大了,囤积的粮食就不能少,毕竟粮食是酒水的原材料。 而且独龙岗属于东昌府,东昌府又在京东西路,这地方就是现在的山东靠近河南一带,在古代就是主要产粮地区。 宋朝别的不说,经济确实繁荣,农业发展也是进步神速,人口也是迎来巨大增长,京东两路的人口一度达到六百多万。 祝家庄的酒水生意有官府作保,又有市场需求,粮食自然亦是不缺,这才能够做大做强,称霸独龙岗,培养出祝彪这等嚣张跋扈的子弟。 时文彬作为一方县治官,自然知晓粮食的重要性。 当下听到宋江言明祝家是做酒水买卖的,庄内囤积有大量粮食,哪还不明白宋江提及的要紧事是什么。 刘玄夺取了祝家庄的粮食,若是他不直面济州军,完全可以龟缩梁山和官兵耗下几个月的时间。 六千大军出征,耗费的粮草亦不是少数,济州府尹又让郓城为大军提供粮草辎重,可郓城县治下的乡村早被梁山袭扰多次,税收都成了问题,挤出点粮草供应大军十天半个月还行,几个月那是不可能的。 最关键的是济州军根本不能在外面呆太久,其主力是永安军,没有枢密院的调令,仅是府尹的调动,永安军是不能离开驻扎之地济州城数月的。 若是被有心之人在朝堂上抖出,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梁山所在的郓城县肯定会首当其冲受到责罚。 影响郓城利益的事,别说是时文彬不同意,郓城百姓也不会同意。 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绝对是要毁仕途的。 想到此处,时文彬只觉头皮发麻,汗毛立起,身上的官服都有几分沉重了,连忙向宋江问道。 “宋江,你消息广,可知那祝家庄内存有多少粮食?刘玄又带走了多少回梁山?” 宋江忧愁回道。 “小人虽不知刘玄抢夺了多少粮食,可根据好友所言和我平时的粗浅了解来看,刘玄至少抢夺了不下十万石粮食。” 十万石! 此言好似一道晴天霹雳般,震得时文彬一时间竟是有些坐不稳,直觉浑身发软。 第126章 十万石粮食 十万石粮食省吃俭用,足够一万人吃上三年,便是供应六千济州军攻打梁山,也足以支撑一年之久。 刘玄若是困守梁山不出水泊,光是从祝家抢掠的粮食怕是也能支撑两三年。 只因古代百姓吃的粮食不是纯粮,而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可食用食物组成,如粗稻、麸皮、草籽、野菜等等。 宋朝是有一日三餐的概念,但那只是地主、商人、勋贵、文官等上层阶级才能享受的待遇,普通百姓还是能省一顿是一顿,就连军中的士卒没有打仗时,大多也是一日两餐。 不说古代,就像现代不还是有人一天只吃两餐。 当然,现代人是可以不想吃,古代人那是没有办法,只是为了省点粮食而已。 北宋的百姓不只是要承担自己的赋税,更要承担那些被兼并的土地赋税,因为那些有能力兼并土地的权贵本身是免除一定赋税的,特别是兼并的越狠,反而免的税越多。 可大宋也是要吃饭的,当家做主的赵官家恩典权贵不用交税,但税是不能少的,那就只能摊派在百姓头上。 定好的税可不能随便改,那会显得朝廷没有信用,特别是自诩文人治国的大宋。 税不能改,可没说只能收一种税。 什么三十而税一,二十而税一,衣税,绢税,酒曲税,渔税等等一大堆,说都说不完,反正如果不是他们不知道有空气的存在,估计连呼吸空气都要交税,毕竟严格来看,在大宋的空气能够不属于朝廷的吗? 一个国家要收税是正常的,但大宋的税那是交叉的,多税并行,且种类繁多,税务严重,还收税频繁。 封建皇权制度下的百姓多是以务农为主,本身就付出多,时间长,收获少。 结果在宋微宗时期,百姓没有土地反而还是一件幸事。 因为有土地的农户,不止要全力承担自己名下的半亩薄田税务,还要成为朝廷划分的富户,只要朝廷想捞钱,这些名为富户的贫苦农户就要一力承担,谁叫真正的富户是免税的。 所以,在大宋想单纯靠种地是不可能富起来的,百姓只能节衣缩食,三顿变两顿,一顿稀一顿更稀,才能勉强存活下来。 可在朝廷官员眼中,这就是人类奇迹啊。 既然百姓吃的那么少都能存活下来,还能生儿育女,一代传一代,这不是证明百姓不需要太多的粮食嘛,正好朝廷需要,那些脑满肠肥的勋贵文官也需要,这不得加税。 但他们善啊,是有节操的啊。 杀人不用刀,吃人不见血。 你搞一套,我弄一套,层层叠加下来,竟弄出了一个百姓每天只需要吃七两粮食的惊天研究成果。 至于要是你不止能吃七两,那么只能证明你胃口太大,还是个不知足的惫懒货。 毕竟连赵官家一天都吃不了七两饭,你何德何能会比赵官家还能吃。 久而久之,一个百姓一天一斤不到的粮食消耗就被朝廷官员记在了心里。 时文彬亦是根据这点推算出来的。 十万石粮食那就是一千多万斤,一万普通百姓可以吃三年多。 梁山是贼窝,肯定不能和普通百姓相比,大吃大喝惯了,消耗会更快。 官军要剿灭梁山,那就不能像平时一样,肯定也得让士卒吃好练好,才能有士气有战力。 可刘玄从祝家抢掠了至少十万石粮食,只多不少,且时文彬亦是有所耳闻,梁山贼寇已是聚众万余,刘玄还将贼寇分成好几等,什么战兵、民兵、民事、劳工,战兵是贼寇精锐,民兵和民事一般,时文彬倒是没看出有何不同。 反倒是劳工,时文彬听说都是被刘玄强掳上山的良民和官兵组成,应是有着五千余人,一直被奴役着做各种苦活,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官府对于各级人员的待遇都有所不同,时文彬想来梁山亦是如此,那么就算是梁山有万余人,怕是十万石粮食也足以支撑两年半。 梁山能够支撑那么久,官军可支撑不了。 郓城县不是大县,仓廒中只有存粮五千石,取出一两千石供应济州军还可以,多了时文彬这个知县可吃不消,因为存粮也是要登记在案的。 知县的职责和政绩之一就是仓廒库存,时文彬可不想被下任知县上报朝廷,惹得一身骚。 通常来说,时文彬连仓廒中的粮食都不用动,只需向郓城富户集资一波,也能应对军粮供应一事。 奈何郓城县的富户地主此前已经被梁山搞的不轻,乡下的庄院都被梁山洗劫过,连家财也被梁山勒索了一万贯,组建郓城县官军的粮食庄客更是被打包上了梁山,哪还有余粮贡献给官府。 见时文彬脸色巨变,阴郁森森,默然不语,且眉头拧成一团,堂下众人亦不是无能之辈,都晓知县是为十万石粮食困扰。 朱仝喜,赵得忧,宋江却是说道。 “相公,那梁山水泊地势凶险,易守难攻,梁山贼寇人数又不少于官军,若要攻下梁山,小人倒是有两个不成熟的方法。” 闻言,时文彬惊讶的看向宋江,只觉不可思议,连忙问道。 “宋押司,你竟能有两种计策攻下梁山剿灭刘玄!请速速道来是何计策?” 朱仝等人亦是诧异的盯着宋江,须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刘玄有祝家的十万石粮食,已是处于不败之地,宋江居然还能想到方法攻下梁山,而且还是两种,容不得他们不惊奇。 感受着众人灼热的目光,宋江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徐徐说道。 “这两种方法说来也是简单,其一便是相公适才提出的劝降栾廷玉和阮小二,阮氏兄弟是水贼头领,他们归顺,梁山水泊就不是天险,反而是围困刘玄的牢笼。” “栾廷玉本事了得,必然在梁山有一席之地,只要他归顺朝廷,或可里应外合,趁梁山不备攻破山门,大军杀将进去,任梁山粮食再多,也是无用。” “相公勿怪,小人拾您牙慧,不是您的提点,我也是想不到这种方法。” 第127章 忠义也可以是利益 时文彬只是一个作风清廉的文官,还没有那种临大事而静气的本事,文人爱想,他也是一时间被自己设想的处境困住,这才慌了神。 眼下听到宋江提出他此前的招安法子,时文彬回过神来,顿时安心了不少,赞同道。 “咦,你说的不错,只要劝降几人,剪除逆贼的羽翼,刘玄那厮便是有再多的粮食亦是无用。” 话音未落,时文彬眼前一亮,自顾说道。 “此次是府尹相公主事,就连蔡府亦有参与,想那栾廷玉是个有本事的义士,我实是不忍他屈身从贼,我可向府尹上报,请的州命,许其一个州府官身,或可让他在永安军中谋个职位。” 听得时文彬竟会向济州府尹请命,为栾廷玉谋划一个州官,直教堂下众人心头火热。 果是杀人放火受招安。 宋江混迹于黑白两道,自是对栾廷玉这般有着一番好感,虽未谋面,但心向往之。 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 对于时文彬的安排,宋江虽是羡慕,但却无嫉妒心肠,而是赞同道。 “相公英明,那栾廷玉本就是军伍出身,若是能有永安军职位相许,必是合其心意的。” 时文彬浅笑一声,得意道。 “当是如此!” 见靠山时文彬被宋江说的眉开眼笑,赵得也想表现一番,急忙挺身而出,向堂上一拜道。 “相公,小人多得相公提拔,一直感激肺腑,深表涕零,常怀为相公赴汤蹈火之志,赵得愿前往梁山泊劝栾廷玉归顺官府,以为相公分忧!” 赵得自是心中有着打算,铁棒栾廷玉一听就不是个心狠手辣的,而且听宋江说的头头是道,明显栾廷玉是心向朝廷正道,这功劳不捡白不捡,又能在时文彬面前表个忠心,还能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一举多得,美滋滋。 赵得都有些佩服自己了,直觉果然没有白取这个名字,此时不得,还待何时啊。 面对赵得的请命,在场众人亦不是傻的,谁还不知道赵得的想法。 朱仝性格谨慎多智,他本就有心向刘玄传信,此时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亦是向时文彬行礼请命道。 “相公,朱仝此前受梁山大辱,丢了颜面,多蒙相公不弃,使得我继续担任都头一职,实是感激。我本是戴罪之身,愿将功折罪,接下此番差事,以报相公恩德,望请肯允!” 朱仝面红如重枣,言语似虎声,端的是一表堂堂,凛凛威风。 一边是目光如炬的能人朱仝,好似云长在世,一边是其貌不扬的下属赵得,宛若过路行人。 大宋当家人赵佶对于关羽关云长的感观其实一般,毕竟关羽是武将,还是一个傲上的,这完全不符合赵官家的心意。 赵官家心中的武将是那种视君如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是手握百万大军,一旨令下,也会引颈受戮。 关羽手握大军,节制一方,可以和皇帝刘备称兄道弟,还贬低一国之主东吴大帝孙权是犬,更能无令之下领数万大军随意攻伐,这不是桀骜不驯,猖狂无度的反面武将嘛。 似关羽这类的武将在宋朝,保不齐就是下一个太祖,所以关羽在宋初时的地位一落千丈,从武庙中被赶了出去。 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深知兵权的重要性,对武将有着阴影。 关羽就被赵匡胤扣了个曾失身从贼的帽子,就是流传后世的关羽斩颜良、诛文丑,这是在曹操帐下发生的事,可老赵以关羽的主公是刘备,不应该为敌国曹操效力,就把关羽和其兄弟张飞一道请出武庙,不再享受祭祀。 张飞不也和刘备称兄道弟,这是大不敬,老赵也是看不爽他,给的理由是苛待将士,酗酒误事,真有够扯淡的。 有趣的地方也在这里,张飞是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君子是士人,小人是底层士卒,关羽则是重士卒而轻士大夫。 按照大宋重文抑武的观念,张飞在士大夫的眼中应该是要比关羽好的,可自赵匡胤后,关羽张飞虽然又被请回了武庙,但关羽却一骑绝尘,封号远超张飞甚至同列诸人,地位直逼武庙第一人姜太公。 艺术家赵佶先是加封关羽为忠惠公,一举让关羽自豪的汉寿亭侯进爵为公,又加封关羽为武安王,使得关羽走上王的道路,最后又又恩赐关羽为义勇武安王,横跨武庙诸人之上,唯一比关羽高的就是武成王姜太公。 水浒中的大刀关胜就是关羽的后人,他挂在嘴上的就是艺术家赵佶为关羽加封的义勇武安王。 而关羽的好兄弟张飞还是老样子,地位不变,职位不变,桓侯伴随其一生。 那为何关羽的待遇会在赵匡胤死后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呢? 起因便是宋神宗赵顼,赵顼一直谨记‘知祖宗志吞幽,蓟、灵武,而数败兵’,立志雪数世之耻,他常常自比刘备,一改此前认为汉献帝禅位曹魏,曹操才是正统的观念,开启了尊刘抑曹的先河。 皇帝都自比刘备了,那么作为刘备第一战将的关羽又怎么能是不好的。 上有所好,下必趋之。 士大夫文官还不得大肆赞扬关羽,本来张飞也是一个好人选,奈何张飞的事迹没有关羽多,不够经典。 而且汉昭烈帝刘备可是为了关羽向敌国报仇,不止折损了几十万大军,还连命都丢了,这是多么好的题材。 既是表达了君臣之谊,又有忠义之情,妥妥的标杆。 为了大宋稳定,为了皇帝喜好,为了抑制武将,关羽的忠义就被文官大肆宣扬,一本春秋忠义由此贯穿关羽的一生。 九分真,一分假,才是最高的境界。 说的人多了,不止别人信了,连自己人也信了。 关羽的神性在文官士大夫阶层的影响是最深的,武将百姓尊崇关羽的忠和义,敬仰关羽的兄弟情和家国义,行事方面也往这方面靠。 但文官就不同了,他们看书仔细,想的深啊。 连关羽这般忠义之人,不都有为了大义委曲求全的一刻,那么文官也得学习一下,向先贤致意不是。 世上没有刘备曹操,但有宋辽金。 为了大宋的未来,身在辽金心在宋不也是大义的一种体现,反正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挂印封金回归大宋赵官家的怀抱。 大方向可以有这种选择,小方面能够如此操作的就更多了。 为了自己的利益,关羽的忠义就必须得宣扬。 忠义也可以掺和点利益。 第128章 朱仝受命劝降事 古来豪杰称三国,西蜀东吴魏之北,关公忠义堪为首,直教后人把名扬。 为了政治诉求,关羽在士大夫心中的地位愈发高涨。 大宋当代目艺术家赵佶在士大夫阶层的推动下,给予了关羽崇高的地位。 但这种推崇是流于表面的。 只因大宋有着一个人,那人就是关羽的嫡派子孙大刀关胜。 大宋的恩荫制度覆盖范围是很大的,大到官员的子孙、门客、徒弟、亲戚等都能被归拢到一起。 恩荫本是因父辈或祖辈的功勋而给予其子孙一定的官职或官衔的做法,这是儒家的孝和礼的一种体现。 可在大宋,那就不只是子孙了,只要是和你有关系的,都有可能得到大宋恩典。 最出名的就是六贼之一的朱勔,他在江南替赵佶揽财,弄出花石纲,一度逼反方腊,给宋朝南方百姓带来数不清的灾祸。 朱勔能够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靠的就是他父亲朱冲谄事蔡京、童贯,因此得到赵佶恩典赐官。 一个好色如命,贪财无度,奢侈骄靡的朱勔都能被赵佶破格提拔为江南应奉局领事和威远节度使,应奉局号称东南小朝廷,节度使更是从二品的寄禄官,可想而知,大宋恩荫的力度有多强。 但备受赵佶和士大夫推崇的关羽都已经追封为王了,关羽的嫡系子孙关胜呢? 关胜总不至于比不上朱勔,就算是没有朱勔那么讨赵佶欢心,可为了面子,高低也得对关胜另眼相待,以示大宋恩德吧。 结果关胜只是蒲州巡检,官职上是个从五品,职责是和州尉一般的缉盗、巡查,而且巡检有军权并无实权,受制于知府和蒲州防御使,也就是说关胜只是被分发了一个小官养在蒲州,根本没有事情让他做。 水浒中也提到关胜平时就是和他的好兄弟们在一起谈论古今荒废之事。 大受宋朝推崇的关羽,其后人竟然埋没自此,甚至就连蔡京都不知道关胜的存在,需要丑郡马宣赞举荐,蔡京才知道有关胜这么一号人。 不得不说,蔡京虽然是奸贼,但他还是有着文化的,知识面很广阔,他都不知道关胜,何况是足不出城的赵佶。 如果关胜是个平庸没本事的,那没有什么好说的,偏偏他武艺了得,兵法娴熟,在大宋武将行列也是排得上号的,却不得重用。 所以大宋官家和士大夫将关羽抬的那么高,将关羽塑造的那么完美,用意便是为了忠义二字。 此二字可以驱使武将,奴役士卒,蒙蔽百姓,使得他们看不见大宋和士大夫的龌龊不堪,软弱无能。 且就算看见了,也只能说出一句官家受奸人蒙蔽,永远不会去以下犯上,主动改变什么。 毕竟忠义二字,忠在义前,忠的是皇帝,义的是百姓,百姓受苦受难也要排在昏庸无能的皇帝之后。 这种思想数十年根植下来,早已成为了每一个文人的共识,或是有意,或是无意,都在宣扬着这股忠义之气。 至于成果,如今的大宋不就体现的淋漓尽致,武人的骨头早就软的和文官一般,百姓虽然屡次造事,但一旨诏安下去,不也是服服帖帖的。 朱仝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似关云长模样,天生就是文官心中的老实忠义人。 赵得虽然是时文彬提拔起来的,但其实亦不过是个制衡之道产生的小人物而已,可有可无,随时就能被下一个人代替。 在时文彬的心目中,明显是本事了得外貌出众的朱仝更为重要一些。 若是能够收服朱仝,往后带在身边,不论是到哪里任职,都是一种无形的资本。 面对两人的请命,时文彬故作思考了一下,缓缓说道。 “常言:一事不烦二主。既是要劝降,那就不能只是劝降栾廷玉,须得连阮氏兄弟一同劝降,如此方为善事。” 听到要劝降立地太岁阮小二,赵得不由地迟疑了一下,不同于宋江等人,阮氏三雄的名号赵得是清楚的。 赵得兄弟的村子本就离石碣村不远,阮氏三雄那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为了一个义字敢舍身相报的性子,赵得是知道的,他可不敢去劝降阮小二这等凶人,水泊中的冤魂他可听说过太多了。 朱仝倒是全然不在乎,毕竟他的本意就不是劝降,只见朱仝面色沉稳道。 “相公,说一做二,朱仝既是请命,便是一并揽下劝降诸事,哪分甚么栾廷玉阮小二,索性都在梁山,都作一趟罢了。” 朱仝讲的豪爽,赵得也只能硬起腰板说道。 “相公,小人亦是如此。” 时文彬高坐堂上,堂下人的神色他自是看的一清二楚,赵得脸上显露的迟疑之色,时文彬看在眼里,不由暗忖道:果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匹夫,实叫我失望至极。 劝降一事,事关重大,时文彬定下主意道。 “赵得,济州官兵不日则到,你需要率本部衙役前去运粮迎接,我自有一封书信交于领军的都指挥使陈思平将军,需你亲自送往,此事重大,劝降一事就不予你去了。” 瞧见时文彬充满深意的眼神,赵得虽是不懂何意,可时文彬既然另有要事吩咐,也是随了赵得的意,他连忙声诺了,退到一旁。 时文彬又对朱仝说道。 “朱仝,赵得另有事务,劝降栾廷玉并阮氏兄弟一事我便交于你来完成,此事关乎能否剿灭逆贼刘玄,事关重大,望你能够不负所托!” 朱仝面色一正,亦是声诺了,退至一旁。 时文彬安排好诏安一事,心情愉悦,越看宋江越是觉得顺眼,语气温和道。 “宋江,你的第一种计策确是良计,依我看来,此计足以使得梁山大乱,擒拿刘玄应是不在话下。” 宋江作辑道。 “全赖相公英明,不是相公金口良言,小人亦是难以想出劝降一事,便是想出,若无相公尊位,也是难以施为。” 对于宋江的谦逊,时文彬很满意。 第129章 济州军至郓城 时文彬轻捋胡须,淡淡说道。 “你言有两计,一计是劝降,不知还有一计是?” 宋江故弄玄虚道。 “相公可知贼首刘玄为人?其自大狂妄,心高胆大,常剑走偏锋,行异事于人前,喜名弄险。” “梁山贼寇在刘玄带领下,无不骄傲自满,桀骜不驯,时常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中,行事冲动,不计后果。” 时文彬亦是点头道。 “确是如你所言,逆贼刘玄狂悖自大,不肖君父,好名于前,全然无敬天之心。” 宋江狡黠一笑,继续说道。 “此前梁山做大时,我公干在外,不曾得知,自回城后,多有了解梁山一事,从城内百姓出得知刘玄......” 刘玄自作主梁山后,仅有四次下山,第一次就是为了奠定梁山替天行道的基调,刘玄亲自带领宋万朱贵打破了王家庄,诛杀恶霸王富贵,分利于王家村的百姓。 第二次就是利益受到损害的郓城县富户组织的人马在何涛带领下攻打梁山,刘玄领兵一战而下。 第三次则是传闻中的青州桃花山惹恼刘玄,桃花山被刘玄直接兼并。 最后一次便是前不久发生的祝家庄一事。 听着宋江历数刘玄下山之事,时文彬亦是说道。 “你说的这些事,我亦是有所耳闻,都传刘玄喜好奢华,时常待在梁山作福享乐,下山抢掠百姓一事多是由梁山那个云里金刚宋万的代为行事,此人深得刘玄看重,亦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贼首刘玄虽下山次数少,可他却是贼寇源头,梁山都是以他为尊,按其令烧杀抢夺,抵抗官府。” “事少恶重,刘玄每次下山必会做下累累恶行,端的不是人子。” 宋江可不是为了谴责刘玄,只是随意附和两句,便说道。 “纵观刘玄数次行事,无不是胆大妄为,不论人数多寡,都喜以小博大,最爱弄险,仗着身具武艺,时常冲锋在前,单人破阵,近的有祝家庄,远的便是年前旧事,朱仝应是可以佐证。” 闻言,时文彬转头看向朱仝,朱仝亦是点点头道。 “押司说的不错,那刘玄确实武艺了得,我和曾经的都头插翅虎雷横联手都不是他的敌手,相公未曾见过雷横,雷横的武艺和在下不分伯仲。” 听到武艺在郓城独一档的朱仝加上一个和朱仝差不多的雷横都不是刘玄对手,时文彬愤慨道。 “那逆贼有如此本事,竟不思为国,真是可恨至极!” 见时文彬气愤,宋江却是笑道。 “哈哈,相公,常言:刚强是惹祸胎。刘玄自持勇力,必会遭此所累。” 时文彬好奇问道。 “何以有此言?” 宋江伸手竖指,自信说道。 “梁山泊易守难攻,刘玄却喜转守为攻,且其连蔡太师的生辰纲都敢抢夺,心中必是轻视朝廷,不畏朝廷兵马,官军可先遣一阵军马示弱,诈败勾其出水泊,以官兵精锐设下重重战阵,刘玄纵是武艺惊人,亦是插翅难逃。” 因人设计,方为用计之道。 宋江的想法虽然简陋,但他对刘玄的一顿分析,有理有据,时文彬不禁叫道。 “妙!刘玄狂妄自大,若叫大军先输一阵,必能勾他出水泊,失了地利,便是他存有十万石粮食,百万石粮食,又有何妨!” 赵得亦是赞道。 “是极!那刘贼猖狂,必会中计!” 朱仝却不认为刘玄会中此粗浅伎俩,昔日刘玄鲜衣怒马,单骑踏营的威风模样,他仍记在心里,那是无可匹敌,似天神下凡般的震撼,再加上在梁山时的那些日子,朱仝曾与刘玄进行过多次交谈。 刘玄胸怀宽广,见多识广,不说智计无双,但亦是腹有良谋,朱仝相信凭刘玄的眼力肯定能看穿官军的诈败。 最重要的是朱仝和梁山战兵交过手,也曾见识过战兵的操练,那般远超大宋官军的精锐之士,使得朱仝对官军一点信心都没有。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策都显得那么可笑。 况且朱仝接下劝降的差事,早就有心趁此机会将诸事告于刘玄,好叫刘玄早做准备应对官府。 至于借着济州军征讨梁山一事升官发财,朱仝却是没有想过。 宋江不知朱仝所想,还在诉说着自己的良计,兴致勃勃道。 “相公,单凭一计,或许会有所纰漏,但双管齐下,必能建功。若是梁山覆灭,郓城县再无贼寇袭扰,百姓安居乐业,这无不是托相公福报所致,请容宋江一拜。” 见状,堂下公吏亦是随着宋江一道向时文彬下拜。 时文彬强忍喜意,故作矜持的叫起众人,面色一正道。 “甚好。梁山一事就依宋江所言,你等需尽心办事,筹备粮草船只,只待陈思平将军领军来此。” “我稍后书信一封,适时宋江你可持信往军中将此事禀报陈将军定夺,赵得随行押送粮草,朱仝可早做劝降准备,尔等务必同心协力,协助大军剿灭梁山,诛杀逆贼刘玄。” “待得梁山覆灭,我必会将尔等功劳一并记录在案,送往朝廷,为你们庆功请赏。” 面对时文彬画的大饼,堂下众人尽皆声诺了。 不及两日,郓城县已是凑齐大军五日所需粮草及若干少量船只桨橹。 粮草是仓廒中支取的一部分,还有郓城富户挤出来的支持朝廷的。 至于船只,梁山水泊才是郓城最大的水系,大量的船只早被梁山夺取,余留下来的不过是少量老破小,幸亏时文彬等人也不准备与梁山水战,船只多少也无所谓了,只须收集一些备用,待得打败刘玄,能够有船只运送进出梁山即可。 六龙惧热不敢行,海水煎沸蓬莱岛。 却说济州军连行数日,天气炎热下,军队愈发迟慢,竟是每日只是行军四十里,便安营休息,如今总算是赶到了郓城附近。 宋江、赵得深知此次是立功升官的好机会,自是用心办事。 粮草的筹备便是宋江出面游说郓城富户才凑齐的。 赵得则是步兵都头,早已派麾下役卒远远的在通往济州城的道路上巡查,只待陈思平领济州军马到来。 第130章 大宋投资者许安 末时三刻,骄阳正烈。 宋江和赵得一同带人运送粮草前往济州军中。 济州军统帅都指挥使陈思平正在帐中和诸将议事,听得令兵来报郓城县知县时文彬发人送来粮草,便让令兵请宋江赵得入内一见。 宋江赵得二人随着令兵一路来到军帐中。 陈思平居中端坐,左右两列各有将校数位。 二人进帐后,瞧见一唇红齿白青年着一身雪白袍,头上束着一条红巾冠,手中一把墨黑青玉扇,半遮半掩,身后竟还有一秀色婢女轻摇团扇为其驱热。 两人观其坐于尊位,便知青年应是永安军都指挥使陈思平。 赵得对于陈思平行军打仗途中竟还有婢女相随,且如此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一军指挥使,顿时心生羡慕,敬仰其权势。 宋江倒是心头一紧,他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虽不从军,但颇晓兵事,哪曾看过行军打仗还如此轻佻之事,心下顿知陈思平是个草包,无甚本事。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宋江赵得连忙向陈思平拜道。 “小人见过将军,我等奉知县相公令,特来为大军运送剿贼粮草,望乞签收。另有相公书信一封在此,请将军一阅。” 陈思平身家富贵,哪看得起县城小吏,轻轻应了一声,便唤婢女接过宋江取出的信件。 见陈思平毫不在意信件,副都指挥使许安眉头一皱,向着宋江二人笑道。 “在下永安军指挥使许安,不知你二人名讳?” 听到许安问话,赵得连忙回道。 “见过许将军,小的是郓城步兵都头赵得。” 赵得长的平平无奇,又面色谄媚,许安心下鄙夷,脸上却是不变道。 “赵都头辛劳,多赖你运送粮草,可坐于一席。” 帐中将校都是机灵人,有许安这个背地里的老大发令,自是让于赵得一末席。 赵得急忙喜不自胜的拜谢。 宋江见陈思平当下不看信件,心中有些急切,但许安官职不小,面对许安的询问,他只能连忙回道。 “贱眼不识将军,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添为郓城押司一职。” 许安眼前一亮,不可置信道。 “可是那闻名山东半边天的呼保义,及时雨宋公明乎!” 宋江急忙拜道。 “些许薄名,不想将军竟知,正是小可。” 许安起身向前拉住宋江,亲切说道。 “久闻大名,无缘不曾拜识。” 一军指挥使许安如此热情,宋江诚惶诚恐道。 “惶恐!将军高位,宋江亦是早闻将军大名,渴仰久矣!” 宋江的名声确实很大,山东州府上下只要是涉及到江湖底层的尽皆知晓,许安虽是永安军副都指挥使,可他亦是个混迹黑白两道的,江湖上的消息亦是有所耳闻,自然晓得宋江。 官场上,许安的地位比宋江高,江湖上,宋江和许安的地位宛如官场上一般差距。 许安若是个无能的,他大可打官腔应对宋江,但他是个有想法的,故对宋江礼遇。 许安连忙拉着宋江回到座位,欲让宋江坐在身旁。 宋江赶忙推辞道。 “将军,小可不过是个微末小吏,哪敢居于此位!这般岂不是不知好歹!” 许安身旁的是许安心腹统制官薛鳞,他连忙起身拉着宋江落座,几番推辞下,宋江拒绝不得,只能坐在许安身旁。 帐中将校亦是听闻过宋江,纷纷拜见相谈。 居于末座的赵得看宋江与自己一般的微末身份,竟能得许安如此礼遇,心中早就嫉妒的滴血,恨不得取而代之。 高坐主位的陈思平亦是如此,见众人对宋江百般热情,口中好话不断,都快超过平时自己的待遇了,语气幽幽道。 “许指挥,此人不过是个押司小吏,赏个末席便是,尔等为何如此尊崇!难不成就无将官威仪!” 听到陈思平这般话语,许安只觉其废物,内心暗忖道: 果是个蒙荫子弟,真被虚荣繁华迷了心智,难成大事! 陈思平家室富贵,自小被身边人夸赞,养成了眼高手低的性子,觉得惟有士大夫文官才是高贵的,若不是家中关系,使其恩荫永安军都指挥使一职,他早就去参加科举了。 只是他的能力,自家人知自家事,家中长辈这才走关系将他塞进久无战事的永安军中挂职镀金。 陈思平亦知他的路子早被安排,只待磨炼几年,混些苦劳,就可以直入京中做个朝廷散官度过余生。 但他早知汴梁繁华,哪能忍受济州贫寒。 正好梁山夺取生辰纲一事有关当朝宰相蔡京,陈思平如此积极就是为了搭上蔡京的路子,早日回到汴梁逍遥快活。 陈思平的眼界是东京,是朝堂,不是江湖。 可社会这张网,形形色色,牵连甚广,朝廷江湖本就是相互交叉的。 大宋有科举,有恩荫,可还有历代前朝传下的察举。 察举制,就是通过上品级的官员举荐有名望的在野人士入朝。 虽然察举在大宋声名不显,可确是存在的。 而且在艺术家赵佶时期,更是兴盛,不知有多少奸佞就是通过这条路子走进赵佶的视野,因此得到荣华富贵。 宋江能够扬名山东数州,且扬的还是善名,一定意义上又是官府中人,这就是一种很大的优势。 清白身家的宋江,今日是郓城小吏,谁知道日后会不会飞黄腾达,一朝踩到狗屎运得到性情不定的赵官家恩宠,如高俅、朱勔、林灵素等人一般一步登天。 高俅不过是一个球童流氓,朱勔亦是个市井浑人,而林灵素则是一个野鸡道人。 这些以前下九流的腌臜货都能野鸡变凤凰,起点更高的宋江未必不是下一个。 许安觉得宋江既然能够混得偌大名头,高低也是个有本事的,具体有啥本事他不知道,可能力肯定不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人的运道真的是捉摸不透的。 宋江的外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赵官家连能看不能用的石头都万分喜爱,难免有朝一日不会对宋江另眼相待。 许安的出身家世本就决定他在仕途上已经走到头了,想再进一步,就得另辟蹊径。 眼下结交宋江,对宋江好一些,又不会损失什么,只不过卖些面皮而已,何乐而不为。 第131章 济州军始知梁山泊 在乌烟瘴气的大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奇也不奇,怪也不怪。 陈思平养尊处优惯了,不晓得人情世故,许安跟他无亲无故,亦不会明说什么,只是手指宋江朝陈思平说道。 “指挥,宋兄可不是寻常小吏,他......” 宋江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更兼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高低,无有不纳,俱留在庄上馆谷,终日作陪,并无厌倦,人若要起身,宋江亦是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霍大方,视金似土。 人问他求钱物,毫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 因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宋江做及时雨,却把他比的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四方好汉无不称颂宋江英名,有诗曾云: 起自花村刀笔吏,疏财仗义更多能,事亲行孝敬,待士有声名,济弱扶倾心慷慨,高名冰月双清,及时甘雨四方称,山东呼保义,豪杰宋公明。 不论是贩夫走卒,亦或是江湖草莽,就连官府中人都对宋江大名如雷贯耳。 许安的一番话直将宋江夸耀的天上有地上无,端的是山东第一等好汉人物。 帐中将校亦是纷纷点头称赞,人人附和许安,个个推崇宋江。 陈思平虽看不起宋江小吏的身份,但他还是有几分清醒的,亦是明白许安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圆滑之人。 许安既是如此礼遇宋江,宋江大抵应是个有几分本事的能人,眼下听得宋江有如此偌大声名,陈思平故作惊讶,强压心中鄙夷之感,向宋江热情说道。 “不想宋兄原是个这般人物,竟能在山东、河北挣得偌大名声,却是我孤陋寡闻,不识得英雄豪杰。快快上酒,我要好好招待宋兄一番。” 面对陈思平的热情,宋江急忙起身相拜,又是一番谦辞,妙语连珠般的吹捧之语不绝于耳,直将陈思平拍的舒坦极了。 当然,人精的宋江亦是没有冷落旁人,在吹捧陈思平时,也将许安及一众将官连连夸赞。 一时间,军帐内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笑语不断。 惟有居于末席的赵得只觉自己不应该在帐里,而是应该在帐外。 他根本融不进去啊! 许安却是很满意宋江的表现,直觉吾道不孤。 拍马屁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技术,宋江口齿清晰,头脑灵活,他拍的不是马屁,而是真情实意的结交朋友,话里话外都让人听得悦耳,直教人恨不得和他掏心掏肺,一诉衷情。 话过三巡,宋江还是记得自己此行的差事,脸色恭敬的向陈思平说道。 “陈指挥,知县相公遣我二人来此,不只是为了运送粮草一事,而是另有要事相报,是与那梁山贼寇刘玄有关。” 陈思平轻抿一口酒水,放下手中杯盏,随意道。 “刘玄?便是那胆大包天敢招惹蔡相权势的梁山蟊贼,区区一草寇,待我大军一至,管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许安却是眼珠一转,疑惑道。 “梁山便在郓城县治下,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必宋兄对梁山了解颇深,知县相公能够请你来此,必是有梁山消息相告,不知是何要事?” 陈思平不屑一笑,淡淡道。 “草洼水贼,不过是一群流民罢了,何须重视,我永安军兵强马壮,哪里需要劳什子的兵法。待得修整一日,明日直接兵发梁山,扫平贼窝,擒杀贼首刘玄,夺回生辰纲,怕不是后日就可转军回城了。” 陈思平狂妄无知的话语一出,帐中霎时间安静下来。 许安只觉苍天不公,如此无能之辈竟能统领大军,辖制自己,真是让人不忿。 梁山既然敢做下滔天大事,绝不是平庸之徒,哪能如此轻视对待,且行军打仗,自是要了解目标,这是常识,陈思平怎么就不懂这般粗浅道理,还在那大放厥词,凭白让外人看了永安军笑话。 郓城知县能够派宋江前来相商梁山,必是梁山实力不俗,而且于情于理,知县有心卖好,宋江又在当前,便是流于表面,陈思平亦应先听完何事,至于如何做,你是一军统帅,军队还不是听你的。 陈思平猖狂,许安只好打圆场道。 “宋兄,我永安军自太宗立下旗号以来,保得一方安宁,士卒日夜操练,兵坚甲锐,不说比得上禁军,但也不输西军多少,特别是陈指挥上任后,更是勤加练习兵士战阵,山贼草寇便是猖獗,亦是不在话下。” “以此强盛军士,又有陈指挥领军,梁山贼寇好似草芥,旦日可除。” “不过宋兄是附近人士豪杰,知县相公更具好意,我等也须听听你们对梁山的了解,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梁山凶顽,能有万全之策早日铲除逆贼,亦不失为一件好事。” “宋兄可否将梁山详情告知一二?也好让陈指挥有所决断,更好的排兵布阵。” 见帐中气氛一滞,陈思平亦知自己言语有失,许安既是给自己台阶,他也顺势说道。 “是极,我军强盛,虽是不惧蟊贼,但若是能够对梁山有所了解,也能定下更好的计策攻打梁山。” 观行察色,见貌知情。 宋江从看到陈思平的第一眼就知道其是个空有其表的货色,对于陈思平的无脑行为也早有准备,并不觉得惊讶,宋江徐徐将所知的梁山情报一一道出。 “相公有感梁山反逆势大,又兼得府尹相公尊令协助大军剿灭梁山,念互为同僚之谊,故特书信一封以为相助。” 听到宋江所说梁山如今有万余草寇,头领十余位,连马军都似有上千,还有数千水军占地利之便,许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永安军加上济州城官兵合计不过六千,其中掺的水分,许安是心知肚明,打打顺风战欺负些软脚虾可以,想打梁山这种强人那是异想天开。 真打起来,也不知道是官军剿匪,还是匪吞官军。 许安的心七上八下,难以安定。 第132章 陈思平心惊信件 作为济州军统帅的陈思平,早已被底下人的吹捧蒙蔽。 在他的心里,大宋就是无敌的,连辽国西夏都只能被拒在国门之外,难以踏进大宋一步。 特别是许安联合永安军各级将官平时对他百般瞒报,陈思平只知道收钱享乐,根本不知士卒的实际情况。 永安军是仅次于大宋禁军的厢军部队,梁山虽然有贼寇万余,但陈思平丝毫不担心,毕竟按他对流民草寇的了解,通常一个宋兵都能打两三个流民,一支百人队轻松就能打败数百人的流民。 如今济州军有六千军马,便是两三万蟊贼,在陈思平看来,亦是不足为惧。 自大无知的陈思平懒散说道。 “永安军士卒人人神勇,还有强弓硬弩,区区梁山万余贼寇,何足挂齿,我看就不必劳烦郓城人马了。宋江,你回去替我向知县相公问个好,就说我必定克日扫平梁山,还郓城一片安宁,就不用他劳心劳力,沾了这等琐事误了心神。” 闻听此言,宋江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些什么好,心下颇为恼怒,愈发瞧不上陈思平,幸亏他的脸本就黑,有何反应也不会轻易显露出来。 下首的许安亦是无语至极,平时他就觉得陈思平好糊弄,没成想还真是个大聪明。 已经和陈思平共事两三年的许安哪会猜不出他的心思,不就是担心夺回生辰纲的功劳被郓城知县分走,使得他搭不上蔡京的路子,毕竟郓城知县时文彬是文官。 郓城县确实是归济州府管辖,可在这个文官高贵的朝代,便是陈思平在时文彬面前,也得伏低做小,不然文官有的是办法制他。 若是郓城也参与剿灭梁山一事,依朝廷以往的做法,肯定是把功劳的大头分在时文彬身上,陈思平及永安军一众将校最多也就是喝点汤。 至于时文彬和蔡京有没有关系,许安不知道,不过既然都是文官,那他们这些武将怎么会比得上,陈思平亦是趋于这个想法。 有事武将背,有功文官领。 陈思平可不想将这份可以搭上蔡京的功劳从自己手中溜走。 可惜陈思平不知道,济州府尹早就已经有所安排,在济州军出发时,府尹就传信给时文彬,私下对时文彬诉说了此事,功劳二一添作五,府尹占大头向蔡京卖好,时文彬占小头,等到年末考核时,他们争取更上一层楼。 至于济州官兵和永安军陈思平等人,济州府尹只能说一句,想做人上人,就要吃得苦中苦,一群丘八混点苦劳赏点金银就行了,别总是痴心妄想的一步登天,蔡太师的马屁不是武将能拍的。 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许安倒是有所预料,毕竟出兵一事是需要经过济州府尹的允许才能调动,蔡五再是狗仗人势,也不敢真的瞒着府尹行事。 所以从出兵以来,许安的兴致一直不高,有府尹插手,又有关系户陈思平,他根本没有出头的机会。 眼下郓城知县又掺和进来,不用想,一定有济州府尹的影子。 文官大如天,只在官家下。 许安是不敢惹文官的,不论高低,谁知道那个不起眼的文官恩师是哪位大员,家里又有着怎样的势力,官场行走,实在是如履薄冰,他还想着能够走到对岸,至少也不能半途沉河了。 陈思平不懂事,许安连忙握住宋江的手亲切说道。 “大军出发时,府尹相公曾多次向我等言说郓城知县是个尽责尽责,用心办事,爱民如子的父母官,梁山荼毒郓城,知县相公有心除贼,实为善事。” “想来知县相公亦是如府尹一般的文曲星下凡,有着博学渊源和济世之心,我等一介武夫粗鲁无度,如若是能得相公抬举指点一二,真是我等幸事。” “更兼相公麾下还有宋兄这般能人,郓城定是好汉无数,强强联合,任梁山再是了得,也能早日打破匪寨,一并完成公事相报于府尹。” 许安句句不离济州府尹,话里话外都在点陈思平,他看向上位的陈思平言辞莫名道。 “指挥,郓城县是济州府治下,知县相公与我等都是府尹麾下,既是同僚,便应同心协力共同完成府尹发下的差事,且知县虽然忙碌,可还是派了宋兄和赵都头前来慰问,情谊深重啊。” 宋江亦是连忙起身恳切道。 “许指挥所言正是。时知县自上任后,便多为梁山烦忧,现下得了府尹相公的尊令,早早就让一应公吏差人日夜点卯,筹备诸事,只待大军到来将梁山剿灭,更是亲笔书信一封奉于陈指挥,以免唐突。” 看许安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陈思平虽不懂其深意,却是听清了时文彬身后应是有济州府尹的身影,他再是狂妄,亦知府尹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便只好立直身子,从婢女手中接过此前宋江递交的信件。 陈思平一边打开信封,一边对宋江说道。 “时知县忧国忧民,爱护百姓,又痛恨梁山贼寇,实叫人感动,且竟还知晓我陈思平微名,特意亲笔书信于我,真是我的荣幸,暂待我先阅读信件,再言他事。” 陈思平抱着万般思绪,一面仔细思索着许安适才所言含义,一面粗浅的看着信件。 不多时,陈思平虽未想清楚许安话语,却是从信件中看到时文彬竟已有府尹特令,言那刘玄在梁山立起替天行道大旗,专一行逆贼反叛之事,端的是朝廷祸害。 夺回生辰纲已是小事,擒拿逆贼刘玄送京正法才是大事。 宋江方才说过梁山诸事,也讲过贼首刘玄,但陈思平只当是一般草寇,哪想到在济州府尹和时文彬的眼里,竟是已给刘玄扣上了许多罪名,无君无父,藐视官家,仇视朝廷,端的是十恶不赦的逆贼。 陈思平真的不知道一个水洼草贼,怎么就惹得二人如此厌恶,竟大费周章的罗织了这般大的罪名,好似刘玄不除,大宋不保,直教人心惊,看得他六伏天却手脚冰凉。 陈思平哪敢再想别的事情,连忙将信件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133章 宋万用意 数张信纸看完,陈思平虽心中困惑,但他也懒得思考,只知须将梁山贼首刘玄擒拿回济州即可,至于其中牵连到什么,他不想知道那么多。 文人的心思太多,陈思平实在猜不透,索性就不猜了。 只是既然梁山一事有济州府尹的参与,他就依令行事。 陈思平将信压在案桌上,把折扇展开轻轻摇动对宋江说道。 “宋江,时知县信中所提剿灭梁山需用智取,不能强攻,此乃你计耳。我亦有此意,那你便暂留军中,作联系之用,若你用心办事,待得剿灭梁山,我也可为你请赏,入永安军录用。” 陈思平外强中干,性子不定,仅宋江言梁山难打,他多是不信的,可连时文彬都忧虑梁山水泊天险,有易守难攻地利,且梁山事关重大,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赞同了让郓城加入进来,依照宋江计策行事。 宋江急忙谢道。 “小人多谢指挥,我必用心办事,助大军早日扫平梁山。” 押司不过是一小吏,根本不是官,若是能够入职永安军,宋江可不管文官武将,只要是官那都是一种飞跃的进步。 落在末座的赵得闻听陈思平给宋江的许诺,眼珠子都羡慕的发红了,他也想升官发财啊! 陈思平画饼,许安自是不会落后,亦是热情说道。 “宋兄,我先在此恭贺了,看来军中又要多一位将军了。” 帐中一时间笑语连连,一众将校纷纷出口贺喜宋江,仿佛宋江已是永安军的一份子。 赵得更加嫉妒,不由暗忖道:哼,想剿灭梁山,那梁山可是龙潭虎穴,哪会轻易就能扫平,刘玄,你可要争点气,给这黑胖子一个教训,不然你枉做梁山之主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刘玄正在赶路,他哪知道作为郓城都头的朱仝赵得竟会都出奇的有挺自己的想法。 话分两头,济州军安营扎寨修整,云里金刚宋万已经带领大军在梁山外布好陷阱,只待济州军到来。 梁山泊地跨济州郓州,一南一北,济州军是从西南郓城县方向进军梁山,东北方向是郓州地界,大宋军队跨州作战须得主管军事的枢密院下令,故济州军不能借道郓州,只有从郓城县经过。 郓城县到梁山的道路只有白沙渡口和黑鹰岭,渡口需要船只运送,四下的大量船只早被梁山收缴,剩余的老破小根本不足以运送军队通过,强行渡过,也不过是耗时耗力,得不偿失。 当下济州军要进攻梁山,惟有黑鹰岭一条大路,但见: 八面嵯峨,四围险峻,古怪乔松盘翠盖,杈枒老树挂藤萝。 岭上常有黑鹰盘旋,故此得名黑鹰岭,又逢夏日炎热,周边古树甚密,是个阴凉去处,时人商旅通行,在岭下蹚出一条宽敞道路,颇为便利。 宋万此行的随军军师智多星吴用断言济州军必从黑鹰岭通过,这才早早埋伏,定在此处等待官军前来。 黑鹰岭上,梁山已是扎下营帐,帐中宋万居主位,吴用右居首位,九尾龟陶宗旺次之,铁棒栾廷玉居左边首位,打虎将李忠次之,五人正在帐中议事,唯独不见随行副将青眼虎李云。 原是吴用为了确保济州军动向,早已建议发人去白沙渡口蹲守,以防官军统帅陈思平是个缺心眼的非要从白沙渡口通过,使得他计策落空。 宋万亦知吴用聪慧,便派李云领麾下数十精锐扮作百姓在白沙渡口一带探查。 夏日草木蚊虫多,白沙坞只听蛙声一片。 李云领着五七个伴当扮作贩酒散商,在一处阴凉下遮阳。 看着校尉李云不时的拍打蚊虫,嘴里更是不时嘟囔着宋万,手上一团蒲扇随着骂骂咧咧的话语轻轻扇动,周边直属李云的飞虎营精锐不由地低声调侃道。 “大哥,你也是校尉,怎的就怕了宋大哥,他让你来干这等小事,你就一声不吭的来了,为何不让李忠哥哥代你,且巡查小事我们就可以做,为何非要你亲自来哩?” “是哩!宋大哥是校尉,大哥你也是寨主封的校尉,凭啥干此等小事,功劳半分没有,全是些苦劳了。” “嘿嘿。依我说,还是大哥你平时训练时把宋大哥教训惨了,这才被宋大哥发来喂蚊虫的。” “哈哈哈!” 听着几人对自己的调侃嬉笑,李云气笑一声,大大咧咧道。 “呵呵,恁等说的什么话,那是我不想一直待在营中无所事事,这才主动前来巡查,按刘玄哥哥所讲,我是大事要干,小事也做的,不然宋大哥哪能让我一个校尉来干巡查。” 周围一个机灵的立刻说道。 “那李忠大哥怎的就不来哩,他如今可是百将.....” 还不待此人讲完,旁边的人亦是起哄道。 “嗨,这不是大哥‘主动’的,肯定是大哥不忍李忠哥哥辛劳。” “对极,大哥就是心疼我们,好似杜迁哥哥一般,以身作则,亲自陪同我们一同探查消息。” “大哥真是有情有义,好叫我们感动。” 李云白了几人一眼,没好气道。 “滚滚滚,我不忍才怪,李忠那厮管理钱粮有一套,大军辎重都是他在管,不然我早拉着他一起来喂蚊虫了。” 货有贵贱,人有亲疏。 此次抵抗济州军的梁山人马,一共有六位头领,军中职位最高的就是宋万李云二人,他们是校尉,且早早在山上,关系最是深厚。 宋万让李云亲自来白沙坞探查,不是为难李云,反而是为了先让李云混些功劳。 如今梁山愈发兴盛,山上的好汉也会越来越多,作为最先一起在军中厮混的宋万李云,当然关系要比后上山的好汉亲近。 也不是说宋万对其他人有什么想法,只是单纯的熟络程度不一样。 此战明显是栾廷玉和吴用的主场,不论是吴用的计策,还是栾廷玉的马军,他们的功劳都已经板上钉钉,必是首功。 为了老兄弟能够出头,宋万这才派李云负责探查一事,若是济州军犯病从白沙坞渡口通过,那么李云就是大功一件,反之,也不耽误战事,到时李云还是能够一起作战。 不是功劳,就是苦劳,主打的就是不亏本。 第134章 李云遇好汉 青眼虎李云和几人正说笑打闹,路旁却是行来一伙汉子。 那伙人亦是一副商贩模样,约莫有二三十号人,中间簇拥着一个牵红马的年少壮士,怎生模样?但见: 意气风发,锐志凌人,虎头鹰目狼腰,黑团团锦发披肩;年少气盛猖狂,青葱葱绒须初现。 那少年郎着一身红衣袍,头戴艳丽赤冠巾,脚上一双刺花绛红靴,远看好似一团火,近观亦如艳杜鹃,端的是张扬。 李云等人瞧见了,便不再言语,只是故作假寐休息。 那领头的少年郎见行了一路,麾下众人都有些疲累,且阳光正盛,也在树荫下停留下来,咒骂道。 “直娘贼!这遭瘟的天气怎得如此热煞人!行了一路,大家伙都累了,索性便在此处休息片刻,待得凉爽些再启程。” 得了少年郎吩咐,那伙人亦是大大咧咧的将手中家伙什放下,各自找了处阴凉歇息。 李云眯着眼睛看见那伙人竟是随身携带不少朴刀枪棒,一时间警觉起来,仔细打量着那伙人运送的货物。 只见那伙人并不在乎运送的货物,多是随意摆放。 李云在梁山日久,也曾跟宋万下山做过无本买卖,押送的货物不计其数,一眼就看出那伙人的货物空有其表。 扁担轻轻箱子空,车辙浅浅印虚无。 白沙坞离梁山不远,路过的商旅都知此地不远有梁山拦路收取保护费。 那伙人兵器随身,货物又多是假扮,必是来者不善。 李云暗中朝几个飞虎营精锐使了眼色,几人得了李云示意,亦是都警觉起来。 不想那少年郎是个机警的,瞬间就察觉到李云在观察自己一伙人,连忙跳起身来,直视着李云叫道。 “兀那汉子,你在看甚!” 听到少年郎喊话,其随行的众人亦是赶忙起身,个个手提刀枪,人人朝李云一伙看来。 见被人察觉,李云一伙亦聚在一起,互相对视起来。 李云经过数月磨炼,早就沉稳不少,神色不改的笑着说道。 “哈哈,我们是四下村落贩酒的,天气炎热,便在此休息片刻,瞧见小官人穿着不凡,人数众多,不觉多看了两眼,正想着要不要找你们做些买卖而已。” 那少年郎扫视了两下,确是看见李云身旁有几担木桶,也不答话,只注视着李云。 李云连忙踢了一下身旁的伴当,故作气恼道。 “没点眼色,还不取瓢酒水出来,不知酒香也怕巷子深,若不是你是我亲表侄,就你这副憨样,休想下次我还带你出来做买卖。” 那人亦是机灵,连忙装憨道。 “叔叔,俺晓得了,别打俺,不然俺回家告诉婶婶,让你像上次一般只能睡在院子里,进不得屋去。” 见还有心思调侃自己,李云又趁机给了那人两下,笑骂道。 “胡扯!那是我给你娘面子,咳咳...不是,那是我疼你婶婶,快点的,别耽误了买卖。” 听到李云瞎扯的话语,其中蕴含的信息量一下子就让两伙人不禁笑出了声。 那人幽怨的瞥了李云一眼,苦着脸揭开桶盖,从后腰取出木瓢舀出一瓢酒水,愤愤的递给李云道。 “呐,俺的好叔叔,可别洒了,到时还骂俺,俺可不依的。” 李云看着他一副苦瓜脸,心中喜笑,轻咳一声道。 “滚一边去,回家了再教训你。” 这般插科打诨,见那少年郎不再是之前那番盛气凌人模样,李云暗中给了伴当一个赞赏的眼神,大声说道。 “小官人,你看我这可是好酒,郓城县的地瓜烧听过没,我这酒亦是不差半分的,天气乏困,要是喝上几口,也能消消热气。” 那少年郎冷笑一声,喝问道。 “哼哼,谁人不知此地贼寇横行,梁山泊近在咫尺,你等还敢贩酒,还夸虚是比得上郓城地瓜烧那般好酒!依我看,你等便是贼人装扮,休想诓骗我!” 李云心中一惊,不曾想那少年郎竟如此机警,连忙贼喊捉贼道。 “呔!我观你是穿着不凡,想应是个明事理的官人,怎的污蔑我等良人为贼!你看我是贼,要我看你还是贼哩!” 那少年郎瞳孔一震,强压慌乱,故作镇定叫道。 “呵也!你却是颠倒问我,你等究竟是甚么人,若是不说清楚,休怪我等并肩子一齐将你们全当贼寇料理了。” 见少年郎话音落下,将腰间的朴刀抽出,其随行的二三十号人纷纷目露凶光,手中刀枪寒光闪闪,棍棒更是横握在前,李云只觉命背。 这哪是商旅队伍,分明也是一伙强人。 李云按捺住躁动的心情,嘴里说道。 “我等却是小本经纪,非是强人,你莫要强倒黑白,便是不买酒,放我等离去即可,休要言打打杀杀的,端的叫人害怕。” 看李云再三认定是贩酒客商,少年郎亦觉是自己敏感了,反手收回朴刀提着,又挥手示意手下人都收起刀枪棍棒后,他朝李云歉笑道。 “兄弟对不住了,实是我等一路行来,见惯了拦路盗匪,不由得有些杯弓蛇影,过于谨慎,望见谅一二。” 李云见把人糊弄住了,也不得势欺人,便摆摆手以示不在意,更是颇有些赞同道。 “小官人谨慎是情有可原,世道不平,谨慎些是好的,我也是因此才聚了几人一同贩酒,不然这些酒水我一人也能贩卖,哪值得多费人力。” 那少年郎亦是点点头,心中的疑惑也是解开一二。 他本就是干商贩的,只在四下村落贩些散酒根本不需要几个人手,人若是多了,那赚的钱连本钱都抵不住,李云一行有八人,明显远超一般酒贩的人数,故此他才几番试探逼问。 李云所说的世道不平,这才多带了几个人,他也是感同身受,只因他手下的人亦是如此聚起的。 放下对李云的戒备,他拱手行礼说道。 “适才失礼,却是不曾自报家门,小弟我姓吕名方,是潭州人氏,不知兄弟名讳?” 李云连忙回礼道。 “不敢称小官人兄弟,我不过是此地一乡民,小官人唤我李云的便是。” 二人相会,正是: 白沙坞旁,聚集好汉英雄;绿林丛中,来显忠肝义胆。 第135章 吕方识李云 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不知凡几。 李云自上梁山后,并无显圣人前,青眼虎的旗号连朱贵都比不上,所以他想来大抵是没人认识的,便索性报了真名。 可李云却哪知吕方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吕方一听李云名字,顿时大惊,喝道。 “你怎是哪的贩酒客商,莫不是梁山青眼虎!” 李云急忙故作震惊道。 “甚么青眼虎?我是东溪村的李云,关这青眼虎有何干系!” 见李应真似不知青眼虎,吕方怀疑的看着李云说道。 “梁山泊名传山东,你若是本土乡人,怎的会不知道梁山上有一个青眼虎李云?” 李云心思急转,恍然大悟道。 “我自是知晓梁山,可只听闻过梁山的好汉有那什么刘玄、杜迁、宋万的,何曾听过有青眼虎一号好汉,怕不是小官人你误听误信了。” 吕方祖贯是潭州人士,地处洞庭湖以南,是真正的南方人,可他仔细打听过梁山,对于梁山上的出名好汉如数家珍,但确是如李云所想,他的名号事迹并不出众,吕方一时间竟有些相信李云的话。 一个乡野走商不清楚梁山上的每个好汉,这是人之常情。 但吕方心思活络,还是询问道。 “你不知青眼虎,却知梁山杜迁是何道理?” 须知杜迁自刘玄上山后,一直掌管内务民事,不曾下山扬名,若不是混迹江湖专门打听过梁山的,普通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杜迁。 李云久在梁山,摸着天杜迁坐的梁山第二把交椅,他亦是一时顺嘴习惯性的就报出了杜迁名号,哪想到此中缘由。 幸亏李云歪打错着的将自己说成是东溪村人,他连忙回道。 “小官人有所不知,我是东溪村人,村里有一个晁保正,他是个奢遮的好汉,专一搭济乡人,救苦救难,好结交天下好汉,习得十分武艺,故人都唤他做托塔天王的便是。” “东溪村有他照应,梁山感他是个真正的好人,便不曾打扰,晁保正亦是只求护得乡里周全,多与我等言说梁山好汉,好叫我等村户识得好汉尊名,免的一处不慎招惹梁山,惹恼梁山好汉得了祸事。” “我适才所说的就是梁山的三位当家,事关性命,哪能不记得清楚。” 晁盖如今和梁山交情日深,多有往来,虽没有摊在明面上,但混江湖绿林的谁人不知晁盖和梁山有着暗地里的关系。 吕方哪曾想过李云会认识晁盖,急忙热情说道。 “托塔天王晁盖!兄弟你说的可真是力能托塔镇妖魔,仁义名传山东府的晁盖晁保正!” 见吕方对晁盖一副崇拜已久的模样,李云点头道。 “是哩。小官人可是认得晁保正?” 吕方目光热切道。 “托塔天王的大名山东地界何人不知,都说他是个豪爽奢遮,重情重义的好汉子,我平生最敬好汉,可我无缘相见,只是神往不得相识。” 年少意气的吕方此时哪还忍得住,连忙朝李云说道。 “李云哥哥,你既是认得晁天王,就别在小弟面前装弄了,江湖上谁不知晁天王和梁山朱贵哥哥的关系,且哥哥这番模样,双睛碧绿须鬓赤,虎形般般气质脱俗,必是梁山青眼虎李云无疑。” 听到吕方竟是对自己这般了解,李云顿知早被吕方看破,适才不过是多加确定而已。 只见吕方不抽刀相向,态度良好,李云急忙制住欲要上前动武的几个心腹,浑身气势一变,不再似此前那般朴实献媚,而是神情自若,精光奕奕,自有一番气势朝吕方抱拳道。 “叫兄弟见笑了,枉某家自诩装扮得当,不曾想兄弟慧眼识人,竟一眼就看穿我的身份。近来梁山诸事不断,这才不直言相告,正如兄弟所言,行走江湖,谨慎为重,还望兄弟切勿见怪!” “梁山青眼虎李云见过吕方兄弟。” 见李云不再遮掩,吕方心中大喜,连忙回礼说道。 “果是梁山李云哥哥,小弟吕方见过哥哥尊颜!” 二人一番见礼,李云不禁询问吕方为何如此肯定自己是梁山的,吕方亦是道出原由。 原来吕方因贩生药到山东,消折了本钱,不能够还乡,又兼和买主交恶,本想索性一了百了杀尽买主一家,夺取钱财快意恩仇后,到时权且舍弃清白身家,拉着同伙乡人一道找处险峻山岭落草为寇,只待日后大赦再返回乡去。 谁知那买主竟和当地县令狼狈为奸,早有串通,更是个心思歹毒远胜常人的,不待吕方行事,便买通县令将吕方一伙构陷罪名,欲致吕方于死地。 幸得吕方手下一人常在城中市坊酒楼玩耍,偶然听得那买主和县中机密在酒楼相商此事,便回告吕方。 事态紧急,吕方也顾不得多想,只能草草收拾行装逃脱出城。 吕方是不欲放过那歹毒买主的,可惜那人亦知吕方等人凶恶,一直躲在城中,还向官吏使了不少银两,教城中衙役官差日夜巡视,更张贴文书缉捕吕方等人。 吕方无法,只能先带人离开县城地界,逃往他城,眼见已是没有机会报仇,吕方只能暂罢此事,本想随意找处山头落草。 听得附近有处对影山,两山一般形势,端的险恶,是个强人去处。 若是此前,吕方可能也就在对影山落草,但见识到了官吏的黑暗和世道不公,且听闻州内有一处梁山泊,梁山好汉专门打抱不平,替天行道,惩恶除强,事事皆和吕方心意,他哪能按捺得住,便带着人手一并朝梁山过来。 梁山地跨两州,分别是济州和郓州,之前活动的主要领域是在济州,包括郓城县在内。 惟有的一次对郓州的活动,就是祝家庄一事,祝家庄在独龙岗,独龙岗属于东昌府管辖,东昌府亦是属于郓州治下,只是东昌府发展的好,有点类似于县升府,但仍归郓州管理。 同为府,济州府是济州的老大,东昌府只是郓州治下的一个大城。 但不可否认的是梁山确实人多势众,称得上山东绿林第一大寨,附近州县都有传播梁山威名。 梁山可以是济州治下,也可以是郓州治下,就看谁比较负责而已。 第136章 吕方欲上梁山 吕方来山东贩生药,去的地界就是郓州。 郓州有一个阳谷县,县内有一个人尽皆知的西门大官人,就是时常被人唾弃的西门庆。 西门庆本是阳谷县一个破落户财主,就县前开着个生药铺,从小也是一个奸诈的人,使得些好拳棒,后来暴发迹,专在县里管些公事,与人放刁把滥,说事过钱,排陷官吏,因此满县人都饶让他些个,唤他作西门大官人。 为何西门庆会暴富? 只因他外貌长得出众,又兼习拳棒,自小打熬身体,不说威风凛凛,亦是一表朗朗,他天生胃口好,硬的软的都吃得下。 为了权势富贵,西门庆索性干起了吃软饭的行当,他的第一任结发妻子陈氏是从东京汴梁来的,家中有钱有势,西门庆就百般花言巧语讨好,他长得不错,身板又好,竟真的巴结上陈家,娶回了陈氏,由此一日暴富。 后来陈氏虽病故,但西门庆仍旧大笔金银送往东京陈家,死死巴结陈家权势,陈家有人为京官,阳谷县县令又是个贪财的,狗仗人势下,西门庆一时间倒是在阳谷县混得风生水起。 而阳谷县作为西门庆的发家之地,更是被他经营的盘根错节,各方势力都与他有着莫大干系。 西门庆的生药铺就此愈发壮大,一度垄断了阳谷县生药买卖,称得上是一家独大。 吕方是南方人,哪知阳谷县内幕,青头青脑的一头就扎进了西门庆的地盘。 西门庆最喜巧取豪夺,奸诈欺人,又怎会放过吕方这个无根无萍的外乡人,索性设局坑骗了吕方的生药货物。 吕方年纪虽轻,但心思聪慧,回过神来亦知中了西门庆的局,双方便因此生恶。 可吕方不过是一条青涩的过江龙,哪里斗得过西门庆这个老辣的地头蛇,最终灰头土脸的被赶出了阳谷县。 吕方年少意气,本就向往江湖好汉的生活,只是此前还想着做正经买卖创业,如今被西门庆和官府上了一课,他一下就感到了世道的恶意。 梁山在济州郓州的名头最响,梁山大寨主豪侠刘玄更是声名远扬,吕方自从来到山东,无时无刻听到的无不是刘玄的威名,眼下良人做不成,那就只能当强人。 树大好乘凉的道理,吕方亦是领悟了。 既然梁山势大,更是打败过官兵,还对恶霸豪强持有强硬态度,吕方也不自主创业了,便带着同乡前来投效刘玄。正是: 世道凄凄官商恶,少年志气多磨难,梁山朗朗英雄聚,壮士意气赴草莽。 吕方决定入伙梁山,自然不是全无准备,早就沿路打探了一番梁山消息。 梁山上现有的好汉头领,吕方是一个不落的详细探听,更是对梁山行事的真伪多次辨别,直到确定梁山真的是个不同于大宋,不同于一般绿林山寨,宛如一方世外桃源时,可谓是深深的触动了吕方那颗年少纯真的小心脏,唤起了他心中的美好向往。 吕方恨不得早日上梁山做大事,更是把梁山个个头领都记在心中,只待上梁山后好好结交一番,满足自己相识好汉的心愿。 青眼虎李云的名头虽然在梁山上不是拔尖的几位,可作为早就上山的好汉,还参与过青州一行和祝家庄一战,也是颇有些名声,且吕方早就花钱在江湖上找包打听将李云的形象刻画了下来,日夜谨记在心。 包打听,一种打探信息,将收集到的信息四处贩卖得利的职业人群,不论何时何处都会有这种人的存在,只是信息准不准就得看个人职业道德了。 虽然江湖小道消息将李云传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江湖传闻难免会有所夸大,幸好李云的绰号是青眼虎,虎不虎的旁人也不清楚,至少青眼是没错的。 所以吕方从包打听那里得来的信息就是李云有着一对青色的眼睛,浑身气势若猛虎一般骇人。 在大宋这个经济繁荣的时代,海外番人,西域诸族都有来过大宋行走,长得奇怪点的人不在少数,沾花刺绣,染发刺青,比比皆是。 李云不觉得自己有何奇异的,只是眼睛绿了点而已,相传几百年前的三国时代,东吴大帝孙权不也是碧眼紫髯,他能貌似古人还是一种荣幸好不好。 因此李云装扮酒贩时,也没有在面貌上做些改变。 白沙坞离梁山不远,吕方又看李云的长相如此突出,这才多番试探,最终叫破李云身份。 听完吕方的一番话,李云直觉吕方心细,做事周全,是个有前景的好男儿。 吕方亦是向前朝李云拜道。 “李云哥哥,小弟向往梁山久矣,恨不得早日投山与梁山的哥哥们共行大事,山寨之主豪侠刘玄更是小弟平生最为敬仰好汉,如今有幸遇到哥哥,真是三生幸事,望哥哥能够不计前嫌,饶恕吕方适才莽撞之言。” 李云连忙搭住吕方下拜的胳膊,大笑道。 “贤弟既是心慕梁山,便与我是同道中人,江湖好汉,不过是些口角,且方才兄弟又不知我身份,我怎能谈得上怪罪兄弟。今日能够遇到你这般英气儿郎,才是我李云福份。” 李云轻轻拍了几下吕方的臂膀,转头对立在一旁的伴当催促道。 “快快快,将酒水分给众位兄弟,一同解解暑气。贤弟,来,我且与你喝上两瓢。” 兄弟相逢三碗酒,没碗用瓢喝两口。 酒是好汉情谊的媒介,李云、吕方两人几口酒下肚,只觉对方是个直爽好汉,颇为意气相投,一时间竟是熟络的好似多年好友般,亲近话语不绝于耳。 吕方放下木瓢,胡乱擦了把嘴,眼神火热的向李云说道。 “哥哥,你既已是梁山人,我又与哥哥相识,心向梁山,不知哥哥可否引荐小弟一行上梁山一聚?也做个似哥哥一般的替天行道好汉可好?” 面对吕方的热切目光,李云哪会拒绝,拍着胸脯道。 “哈哈哈,便是兄弟不说,我也会拉兄弟上山一聚,这世道处处不平,似你这般纯真好汉子,哪能待在如此污浊世道。” 第137章 钱方勾众人 吕方长得体壮身强,外貌英武,乍一看有刘玄七分相似,再加上行事张扬,爱穿红装,端的是少年意气。 李云年过三旬,亦是个爱结交好汉的,见此英杰,哪能不心喜。 听到吕方要上梁山,李云打包票道。 “贤弟端的好仪表,刘玄哥哥亦是如此,都说英雄惜英雄,好汉重好汉,若是你能够上山,想必刘玄哥哥定会予以重用。” 吕方眼前一亮,急忙问道。 “哥哥所言当真?豪侠刘玄威名震山东,我自来了山东,四下人都传刘玄哥哥是世间第一等的好汉人物,扶危济困,替天行道,做得无不是大事善事义事,直教人好生仰慕佩服!” 李云早就是刘玄的脑残粉,闻听此言,自豪道。 “哈哈哈,自是当真。刘玄哥哥是我平生所见最为了得的英雄,怎么夸奖都不为过,文武双全是常事,哥哥他更懂天文地理,农医乐道等等诸事,不论是天大的事,仿佛到了哥哥手里,都不足一提。” 吕方被李云的话一时间勾起了极大兴致,直缠着李云询问刘玄及梁山,听到精彩处更是连连惊呼。 李云正愁烦闷,有了吕方这个情绪供应者,那是口若悬河,起承转折,将梁山故事说的扣人心弦。 随着吕方一道的二三十号伴当亦是聚在一旁,不时为李云喝彩,口中连赞梁山,眼中透露着兴奋之情。 出来混,特别是混绿林,自然是要跟着有前途的大哥。 李云将梁山说的兵强马壮,声势浩大,山上的头领更是人人了得,待遇优良,甚至连普通人都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家家户户有余粮,忙时有钱赏,闲时可看书听戏。 梁山恰似大同世界般,无差别对待,只要上山都是一家兄弟,皆凭本事吃饭。 看着同乡灼热的目光,吕方亦是难耐激动,急忙出言问道。 “哥哥,似我们这些兄弟上山,可否也能分房分工挣得一份家当?” 李云给身边的一个伴当钱方使了个眼色。 钱方是李云直领飞虎营的战兵,训练刻苦,为人机灵,添为李云心腹亲兵,一道跟随李云身旁来白沙坞探查。 得了李云眼色,钱方轻咳一声,得意道。 “吕方哥哥,众位兄弟,恁们可知我以前是干何营生?” 吕方连忙递话茬道。 “哦?不知兄弟以前是干甚的?” 钱方自豪说道。 “嘿嘿,我以前不过是梁山脚下一个财主家的佃户,因山上的宋万哥哥打破了那恶户庄院,这才解救了不少与我一般的佃户奴仆。” “山上本是要给我们分钱分粮,教我们种那恶户原本的田地,可大家都知道,田地不过是一时的,只要官府来人,到时怎样还不是那些贪官污吏说了算。” 随同吕方一道的伴当亦是点头说道。 “对,那些官吏就是这般无耻,我们家里原本亦是有着几亩薄田的,因那花石纲过路,就都被那些酷吏找了缘由,一并毁田后都占了去。” “是哩,过路就过路,过了后那地竟是都不属于我们,这是何种道理嘛!” “若不是田地都被官府并去了,我们又哪会离乡背井来到山东贩生药,还被那可恨的西门庆和官府勾结陷害,真是可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讲越气,直说的脸红脖子粗。 吕方亦是恼怒,此次买卖的本钱大头就是他出的,他本就是家乡富户,因被花石纲祸及失了家业,这才想着出来创业,结果就遇到这档子事。 可吕方还是保持着清醒,转头喝了众人一声,然后向钱方看去,脆声问道。 “兄弟,之后哩,你是不是就上了梁山?” 钱方点头回道。 “自然,梁山都是义士,对我们这些穷苦人那般好,不似那些黑心烂肺的变着法剥削我们,反正走了一个恶户,还会有下一个恶户,当时我们索性就跟着宋大哥上山。” “本想着无拘无束,不用受官府压迫,只要能够过上一天快活日子,那也是值当了。” “谁知......” 见钱方卖关子,众人连忙催促,李云亦是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看大家都被勾起兴致,钱方嘿嘿一笑,这可是他向梁山文工团学的断章法,每次演到关键处,文工团的人都会故意停顿,引得观看的兄弟们一顿唉呼,早就让他心痒不已,现在终于轮到自己让别人抓肝挠肺了。 钱方心中喜笑,只是大哥李云的眼神颇为凌厉,他还是继续说道。 “谁知道山上的日子真的是和神仙日子一般,不愁吃不愁穿,有酒有肉还有钱。” “就我以前是个佃户,家里有爹有娘还有两个半大的兄弟,穷的一条裤子三个人轮流穿,一年都吃不上一片肉,家里更是连点余钱都存不下。” “可上山后,我身子好就莽足一口气有幸加入了战兵,更是归到李云哥哥麾下的飞虎营,每月都能拿十贯足钱的俸禄,什么酒肉粮衣都被山上管了,不需要自己花费,十贯钱就原原本本的存在家里。” 吕方先富后贫,但也没有真正的苦过,十贯钱对他而言也就那样,他关心的是梁山似乎对士卒的选拔十分严苛,而且待遇极好。 兵为将之胆,将为兵之气。 有了精锐的士卒,将领才能胸有成竹,将领无惧,士卒才能所向无前。 梁山不像其余绿林山寨那般什么货色都要,选兵严整,麾下的士卒战力一定很强。 对于喜爱武艺,颇为了解军事的吕方,这种势力才是他所向往的 哪个习武之人没有当将军的想法,哪个将军何曾不希望自己有一支所向披靡的精锐军队。 不同于吕方的想法,跟随他的同乡听到梁山会包吃穿,每月都能存下十贯足钱,顿时心头火热起来。 他们才是底层出身,兜里比脸都干净,自从跟了吕方后才摆脱那种三天饿九顿的日子,可一出门就栽跟头,钱没挣到还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真是一群苦哈哈。 十贯钱对他们来讲已经很多了,而且还是可以存下来的十贯钱。 第138章 小温侯吕方 大宋繁荣,富宋一词足以道明。 可富的是大宋的官僚阶层和地主商户。 谁要是将总体经济平摊在每一个人的头上,借此表明每一个人的收入都不错,那就是在扯淡。 大城市的百姓和小城市的百姓收入会一样吗? 商人的收入和雇工的收入会一样吗? 当官的收入和百姓的收入会一样吗? 大怂赵官家一年亿贯的收入,什么吃穿用度,宫阁楼房的修建都是百姓在供养,可用作百姓民生的支出连给辽国西夏的岁贡赔礼都不如,大多是被赵官家给挥霍掉了,或是被满朝官吏给贪污享用。 市井小民一年几十贯的收入,不止要给大宋纳税,还要打点官吏,余下的才堪堪果腹,能够存下个几贯钱便已是不易,更多的是被逼得无立锥之地。 士大夫阶层都会说一句京城大居不易,可他们的不易是只能凑点钱买个小院子,百姓可连院子都买不起,只能住在大杂棚里,或是租间小屋,花费个半辈子用毕生积蓄才能在城里买间二手房。 大宋百姓人均每年收入一百三十贯,每月能得一二十贯钱,这就跟让你月薪三千的去和月薪十万的平均,难道你就能算是月薪五万了。 跟随吕方一同贩生药的乡人就是这种情况,江南富庶,但他们不富,十贯钱一份的工作很多,但能够拿到手的很少,更别提存下来了。 钱方瞧着众人眼中的羡慕之色,得意洋洋道。 “在山上可不止当战兵有钱,不管你是干甚的,只要你做事就有薪俸,我们一家都在山上过活,每月合计下来差不离能有个二三十贯的存钱,等到年底了,我爹说就给可以给我讲个婆娘回家哩,美滋滋。” 众人一听,直是哇声一片。 钱方故作不满道。 “唉,可惜我却是不太想......” 话音未落,立刻有人问道。 “为甚不想哩,有钱又有家,这可是天大的美事啊,你凭何不想?” 飞虎营其中的一位汉子嘻笑一下,调侃道。 “嘿嘿,怕不是钱方你太小,还不知道女人家的好,习惯了一个人睡被窝,这才不想吧。” 钱方脸色一下子就红润了,羞愤道。 “胡扯!我的比你还大,见过的比你想过的还多,怎会不知婆娘的好处!” 吕方血气方刚,是个二十出头的好汉,哪里听得这些荤话,可惜众人都是一群好吹嘘打屁的,见着热闹连忙凑上前去起哄,直逗的钱方脚下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见众人越说越荤,都不知道歪到何处,李云也不在乎,这是促进双方关系的一种手段,吕方等人是要上梁山的,能够混成一片是件好事。 李云轻笑一声对吕方说道。 “贤弟,你看如何?适才我所言不假,梁山才是真正的归宿,你们入伙梁山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吕方亦是笑道。 “是哩,哥哥麾下的兄弟都能对梁山有如此称赞,梁山果是处义地,我们能加入梁山真是幸事。” 功名富贵,碎银几两,出来混的可以讲义气,但也不能少了这些俗物。 同乡能够跟着吕方走南闯北,那就是心腹兄弟,吕方不在乎其它的东西,可以一股脑入伙梁山,但他也得为兄弟们想想,既然梁山有着诸多好处,不会亏待兄弟们,那么吕方心中的牵挂亦能放下了。 吕方仪表堂堂,似个有本事的好汉,李云不禁问道。 “贤弟,我却是只知你名讳,不知你有何本事,可否相告一二?” 梁山唯才是举,刘玄是看重一个人的才能的,有武艺的就加入军事,有技艺的就加入民事,啥都不行的就去干杂事,如劳工监工。 眼下李云和吕方熟络,自是希望吕方好武,到时他也能向刘玄举荐吕方加入军队,毕竟好汉不混军伍总是差点意思。 至于梁山二当家摸着天杜迁,那是个意外,别看杜迁是管民事的,但他手下的民兵加起来都快和全梁山的战兵一样多了。 吕方亦知打铁还需自身硬,想在梁山坐一把交椅,必须要亮亮自己的本事,连忙手指一旁的红马回道。 “方才只喜见到哥哥,却是忘了相告,小弟姓吕,自幼听闻三国时有一飞将吕布,最是勇猛,善使一柄方天画戟,同为本家,我便亦是学了这枝方天画戟,只为效仿吕布,就连这匹红马亦是学的吕布坐骑赤兔的,故此人都唤我作小温侯吕方。” 戟,古时是礼仪器具,多重且大,后来经过演变,慢慢的也变成了一种兵器,种类颇多,其中较为着名的就是大戟,月牙戟,方天画戟等等 方天画戟更是由于话本小说中的频繁使用最为出名,形状亦多有不同,但都在戟杆上刻有纹路,好似墨画一般,又装有彩饰点缀,故又称画杆方天戟。 方天画戟是长兵器,兼具刀枪之利,顶端作“井”字形,月牙开刃视人而异,或钝或利,凭力大者则钝重,讲技巧者则利轻。 吕方年岁不足,身体尚未打熬成熟,气力虽大,但仍是未足称奇,使不得六七十斤重的方天画戟,他的这枝方天画戟是定做的,只有一二十斤,为了便利,更是月牙开刃锋利,多做技巧使用。 水浒中的好汉有着千百斤气力的大有人在,花和尚鲁智深的水磨禅杖更是有着六十二斤,霹雳火清明的烽火狼牙棒亦是有着三四十斤,急先锋索超的金蘸斧也在二三十斤上下,大刀关胜就更不必提,他使得就是和关羽一般重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 国之将亡,妖孽横生,故此吕方能使一二十斤重的方天画戟不足为奇,单说现在梁山上就有刘玄手中的虎头湛金枪重达三四十斤,连栾廷玉的龙纹棍都有一二十斤。 当下李云听到吕方学的是方天画戟,再加上吕方生得好模样,顿时大喜。 虽然方天画戟这种兵器易学难精,可吕方一看就是个上进的,难保不会像刘玄一般是天纵奇才,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炼筋骨,将方天画戟学的通透。 正是: 江南将种,小温侯善使画戟;山东都头,青眼虎喜得好汉。 第139章 青眼虎问话小温侯 辕门射戟化兵戈,奉先神箭真难敌。 李云初上山时就见识过刘玄的箭术,一手三星连珠箭端的是不凡。 刘玄曾言是传自三国吕布,吕布不止是戟法了得,箭术亦是难出其右。 三国时期袁术手下大将纪灵兵犯徐州,刘备领兵相抗,吕布便于辕门外立下方天画戟,二百步开外一箭射中戟上小枝,就是方天画戟戟端上的月牙小口,双方惊讶不已,就此被吕布劝停罢战。 且李云是沂州人,毗邻青州,他听闻过青州亦是有个善射的好汉,名唤小李广花荣的,虽不如吕布刘玄,但也有偌大声名。 十八般兵器,箭最难学。 只因箭矢是消耗品,好的强弓更是难寻,但凡学箭的,除却天赋异禀,就只能靠勤加练习,不断的消耗大量箭矢才能练出手感,成为弓箭手,至于神箭手,那就是每一个习武之人都无法避免的天赋问题了。 在没有丰厚的经济供应条件下,一把能使好几年的刀枪棍棒肯定是要比射箭如射钱的弓箭划算。 谁都知道远程武器才是王道,可没钱谁能去学。 李云好武,也曾有过心思学习箭术,可出钱出力学了一段时间,却发现自己没有箭术天赋,还浪费了不少箭矢,那都是白花花的辛苦钱啊。 练箭就是花钱,用钱堆倒是能够堆出一个弓箭手,可想百发百中,那就需要天赋支持了。 李云没有那么高的天赋,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去堆,而且他也不是非要学箭不可,刀枪棍棒足矣。 但李云如今上了梁山,他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可照这么发展下去,想必梁山和官府及各方势力的争斗必定不会少,战场厮杀也会愈加频繁,若是梁山能够多些神射手,对梁山对他的发展都有着莫大好处。 须知战场厮杀,一个神射手的震慑绝对要比十个百个李云这般好手要强的多,没有人会不惧怕一个站在远处就能要自己命的狠人。 听闻吕方爱学吕布,李云不由问道。 “贤弟学得吕布,莫不是亦会挽弓?” 吕方别的不说,对于偶像吕布那是真的了解,就连吕布的小话本他都看过不少,自是知晓吕布善射,奈何他也没有箭术天赋。 面对李云的询问,吕方摸了摸头,惭愧道。 “哥哥,小弟不曾学会弓术,虽平昔爱学吕布为人,可本家并无和吕布有干系,便是这枝方天画戟亦是学的他处,何况箭术乎!” 听到吕方不善射,李云虽觉遗憾,却是宽慰道。 “不会也没关系,正好我有一个好消息相告,想必贤弟会很惊喜的。” 吕方眨眨眼不解道。 “甚么惊喜?” 李云当即把刘玄传有吕布武艺一事告知吕方,更是对刘玄的绝技箭术三星连珠箭大加夸赞。 吕方一听,顿时大喜,连忙拉着李云求道。 “哥哥啊,你怎的不早说哩!江湖上也未曾传出过刘玄哥哥有如此神箭,既有吕布箭术,怕不是也会有戟法传承,我是慕之久矣。” “刘玄哥哥可在山上?此时我恨不得飞上梁山,只求能够见识温侯武艺一二,便是叫我死去,亦是无悔!” “李云哥哥,我的亲哥哥,恕我无礼则个。若是刘玄哥哥真有温侯传承,小弟斗胆求哥哥到时为我说上一句,不求刘玄哥哥能教我半分,但凡让我看上一招半式的就好,不知哥哥可否应允?” 看着吕方孩子气的拉着自己胳膊相求,脸上更是一副若不答应就大哭一场的模样,李云心中涌起一阵怪异感,颇有些熟悉,可不曾细想,便直觉一股恶心窜上心头。 李云强压不适,连忙说道。 “我既将此事相告贤弟,便已有为你告知刘玄哥哥的心思,哪还用你相求,且莫作女儿态。” 话一出口,李云顿知心中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吕方这副模样不就是和以往在梁山上时那些半老徐娘调戏自己一般,李云浑身一个激灵,不由的后背竟是冒出冷汗。 好汉可以不好女色,但也绝对不能好男色。 李云年过三十不娶妻,这是他不想,可不是他性取向有问题。 思及此处,李云急忙咽了一口口水,不自然的巧妙问道。 “贤弟,你要上山,不知可有家室在外?若是早已成亲,可一并带上梁山,不叫家人在外受苦,免遭日后连累。” 话题转换的如此之快,吕方从李云答应相求刘玄的喜悦中还未回神,但依旧颇为不悦的回道。 “哥哥说甚,我吕方亦是个响当当的好汉,日夜打熬身子,习练武艺,哪能娶妻害了身子,我可还想着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名堂哩!” 练武全凭心中一口气。 这口气对于江湖好汉而言就是阳气,男为阳,女为阴,他们可不讲阴阳并济那一套,论的是阳气越足越养身。 色是刮骨钢刀,要想武艺练得好,阳气就不能散。 水浒中宋江有一句话说的就是但凡好汉,犯了‘溜骨髓’三个字的,好生惹人耻笑。 溜骨髓就是好女色,在江湖中混,你要是好女色,那就别怪旁人看不惯你。 大家都是光棍一条,你与众不同的,这不是找不痛快嘛! 而且一精十血,你好女色精气不足,难免武艺会有所下降,严重的还会因为女人惹是生非,在兄弟义气为重的大宋江湖,这是和大众主流认知相驳的。 正如刘备所言: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水浒好汉就有着这种潜在意识,大多都视女人如猛虎,只顾打熬身体,不会去近女色。 甚至就连武艺盖全书的玉麒麟卢俊义都不能免俗,他娶妻一定意义上是社会价值所需,并不是他好女色。 吕方年少气盛,自是也遵循好汉不近女色,听到李云如此问话,难免有些不悦,认为李云这是贬低自己,不将自己当作真正的好汉。 李云看吕方反应正常,亦是放下心中忧虑,只道是自己想多了,连忙说道。 “我也是为了贤弟着想,刘玄哥哥早有下令,只要上了梁山的兄弟,便是一家人,不论妻儿老小,山上都可供养,且我观贤弟长相风流,仪表堂堂,这才故有此问而已。” 听到李云解释,还夸赞自己一番,吕方也不恼了。 第140章 二人比试 好汉相交,多凭意气使然。 李云、吕方二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些许心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当时天气酷烈,二人又饮了酒,只觉心头乏热。 吕方少年意气,哪能耐得住性子,向李云提议道。 “哥哥,这鬼天气实在炎热,直晒的我身子不爽利,手脚都有些不听话,早闻青眼虎大名,不若考校我一番,活动活动身手,去去热可好?” 好汉相聚,不是吃酒吹牛,就是较量武艺。 眼下暑热,吃酒是越喝越乏,且李云亦是有些想试试吕方身手,毕竟只听吕方言语,难知其真正本事,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到时引荐给刘玄不免落了自己面子。 时下吕方给出的话头正和李云心意,李云舀起一瓢酒泼洒在脸上,随意撸起衣袖抹干,直觉清爽不少,笑意盈盈道。 “贤弟既有此意,我也正心痒难耐,早想活动手脚哩,一直在此晾晒,人都快颓废不少,来来来,我们过上两招。” 只见李云扎起跟脚,耍了一番手段,摆起拳脚架势,好似大虫捕食,双拳一前一后,双脚一左一右,威风凛凛。 吕方惯用方天画戟,但拳脚本事是每个习武之人必经的,他亦是耍了一顿花拳,作金鸡独立状相迎。 四周伙伴见此一幕,立刻围观开来,直为两人呐喊助威。 “李云哥哥好架势!彩!” “吕方哥哥好形体!更彩!” 听得众人捧场,李云、吕方二人亦不露怯,只觉想给对方秀一下身手,不叫被人小瞧,凭白跌了各自威风。 吕方年轻气盛,自仗武艺,大喝一声,率先向前冲拳朝李云打去。 可惜自从大宋摔跤小能手没面目焦挺上梁山后,刘玄便安排焦挺同李忠一般作了军中教头,时常举办军中比武,要求梁山头领共同进步,不要固步自封。 好汉惜好汉,李云多和焦挺比试,对拳脚手段亦是颇有一番了解,自身武艺也有了进步,擒拿技巧,拳脚本事,不说精通,但也足以胜过一般好手。 况且力道方面,身子尚未健全的吕方哪能比得上正值壮年的李云。 气力不如,武艺不如,吕方怎会是李云对手。 面对吕方箭步冲来,李云只是才使了七分本事,就轻松抵住吕方攻势。 不多时,三两招过后,吕方便陷入下风,只有招教之力。 吕方亦不是个一昧逞强的,方下不过是比试,又不是生死厮杀,眼见不是李云对手,且明显李云拳脚远胜自身,他心中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不屑李云故意相让,便大叫一声,撤身回开后,站稳脚跟抱拳行礼道。 “哥哥好拳脚,不愧是青眼虎,实力果是不俗。我有自知之明不是哥哥对手,倒不必相让于我,凭空叫哥哥在兄弟们面前落了名头,小弟拜服。” 见吕方收手退开圈子,行为直爽,李云亦是罢手,回礼道。 “哈哈,贤弟拳脚亦是颇有手段,一板一眼,端的扎实,若不是我近来向焦挺兄弟讨教了一番,怕不是你的对手。” 李云当时就向吕方讲了焦挺的摔跤手段,直叫吕方称奇,连呼上梁山后也要向焦挺学习一二。 吕方果是个爱上进的,李云只觉自己没有看错人,戏笑道。 “贤弟年纪尚轻,根骨未全,适才搭手,我看兄弟亦是一副难得的习武筋骨,只需多加习练武艺,继续打熬下去,底子一定远胜于我。” “不过那时是那时,这时是这时,想来日后贤弟若是学来焦挺兄弟拳脚,我怕不再是你的对手,既如此我就厚颜一次,权且当先占贤弟的便宜胜了,也好保住颜面,哈哈哈......” 李云的徒弟笑面虎朱富和其兄长旱地忽律朱贵都是一等一的八面玲珑人物,常年受他们影响,李云对于场面话亦是有一套,故作玩笑的调侃一番,不叫吕方在众人面前失了威风。 围观的众人听了,特别是跟随吕方一道的同乡,本来见吕方交手不过十来招就败于李云,难免有些不舒服,只觉吕方是徒有虚名,本事都是吹嘘的,是个花架子。 现在有了李云递来的梯子,众人倒是觉得不是吕方不行,只是吃了年纪的亏,加之李云又有厮扑好汉焦挺这位兄弟相教,吕方在拳脚上输了也是情有可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吕方知晓李云是给自己面子,不然自己会成长,难道李云就不会成长吗? 他又不是天生神力,再是打熬身体,气力和李云应是差不离,至于技巧,若是真如李云所说梁山上的好汉都是在一起交流武艺,除非他真的是天纵奇才,不然怎么胜过李云。 单论拳脚功夫,小温侯已是没有多大信心能够战胜青眼虎。 恰好此时围观的同乡中有人深知吕方的本事十分有九分都在方天画戟上,连忙叫道。 “吕方哥哥,何比拳脚乎?怎的不让梁山好汉见识一番你常挂在马上的方天画戟,也教大家伙长长市面。” 众人一听,亦是呼叫道。 “对哩,吕方哥哥最拿手的不就是方天画戟,怎的不见使使?” “是极,论拳脚,吕方哥哥不是对手,可比兵刃,我看未必不如李云哥哥。” “二位哥哥再比比兵器,让我们见见呗,兄弟们说是与不是!” “来!来!来!” 在娱乐缺乏的时代,看人比斗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消遣方式,且能够见到两位好汉舞刀弄枪,一决高低,可比论拳脚有趣多了。 听着众人的呼声,吕方一脸期待的看着李云说道。 “哥哥,可比试兵刃乎?” 李云也不冷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点头接道。 “有何不可,正是兴致,还未出出汗解乏,接着来便是。” 不待吕方转身取兵器,早有人为他取来挂在红马上的方天画戟。 吕方爱煞艳红,一身红装不算,连坐骑也是匹胭脂抹就如龙马,使得亦是一杆朱红色画杆方天戟,戟上的彩饰是金钱豹子尾,站在一处,乍一看去,宛若一团烈火般,直教人看得晃神。 正是: 方天画戟雪霜寒,风动金钱豹子尾,红装英雄树下立,人唤吕方小温侯。 第141章 青眼虎再见美髯公 吕方接过画戟,挽了个戟花,端的是朗朗仪表。 梁山飞虎营精锐钱方亦是从树后密草中取出李云兵器。 为了掩人耳目,李云一伙早把随身兵刃都藏在周围,以待不时之需。 李云接过钱方递来的百炼雪纹钢刀。 此刀乃是梁山炼铁厂按照李云喜好订制打造的,状似朴刀,刀背笔直,刀身宽,刀柄处有虎头吞云之形,刀杆有暗藏机关,可拆卸,作长短兵之用。 当下面对吕方,李云自是使得长杆,一寸长一寸强,李云可不会托大。但见: 面阔眉浓须鬓赤,双睛碧绿似番人,梁山水泊青眼虎,豪杰可数是李云。 李云持起长刀,正所谓有来有往,拳脚是吕方先动,兵刃自是须得先声夺人。 李云大喝一声,挥刀踏步直向小温侯攻去,使得一招力劈华山,好似猛虎出笼,去势汹汹。 见得青眼虎攻来,气势凌人,吕方亦不敢大意,忙提戟相迎,回了一招斜揽星月架住,宛如火凤袭云,端的华丽。 棋逢敌手难藏幸,将遇良才好用功。 一上一下,似云中龙斗水中龙;一往一来,如岩下虎斗林下虎。 二人相斗数十回,青眼虎刀锋长稳,小温侯戟处风险,刀戟相交,星光四射,直看得人心惊胆颤。 李云武艺本就不弱于吕方,更是经过多场厮杀历练,时常得刘玄指点,早已是二流中等武艺。 吕方不过是闭门造车,遇到的都是些粗通武艺的三流人士,自身武艺尚未练到家,方天画戟虽舞的花团锦簇,但空有其表,打不得真好汉。 两相比较,吕方怎会是李云对手,若不是李云留情,吕方恐是早早落败。 只是李云心存好意,看似比试,实则教导,处处勾吕方弱点,逼得吕方四下招架。 万法归一,李云虽学的不是戟,可不代表他看不出吕方的弱点,针对弱点猛攻,肯定是能够提升吕方对戟法的领悟,且也能锻炼吕方临阵对敌的反应能力。 吕方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面对这种另类的‘比试’,他哪会如此前一般收手叫停,早就沉下心来仔细应对。 就在二人相斗正酣,四周人看得起劲时,道路旁突兀的传来一声大喝。 “呔!你们是哪来的鸟人,竟敢围我李云兄弟!兄弟误慌,且待我助你一臂之力!” 此声似虎啸山林,直震得众人心头一颤,急忙转头看向来处,只见: 来人穿一身青缎子征衫,头戴一顶遮日黑箬笠,腰间别着一把腰刀,手上提着一根哨棍,长得八尺四五,浑身模样乍一看去似关公重出世。 要混江湖的,哪个不晓得忠义双全关云长。 随同吕方的乡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不可思议叫道。 “天哩!莫不是关公在世显灵!” “怎得可能!这般模样必是关公转世下凡!” “关公竟唤李云哥哥是兄弟,啊啊啊......” 不提众人惊呼,纵是随声罢手的吕方瞧见那人模样,亦是被吓了一跳,但见: 面如重枣色通红,形容凛凛威风,一表堂堂神鬼怕,超群出众果英雄。 吕方只称小温侯,怎见真关羽,不由心下惊道: 莫不是白日见鬼,可我也不错听闻过吕布和关羽有何死仇,如何来找我相报,我只是学得吕布,关公要找也应去寻那吕蒙啊! 哦,对了,吕蒙也是姓吕,可我吕方的吕又不是那个吕,难道我祖上也和关公有仇,吕关是遇到忌讳不成! 见吕方好似呆住一般,李云不知其诡异想法,而是一脸喜色地拉着吕方向那人迎去,嘴中叫道。 “朱仝哥哥切勿动手,这些都是梁山兄弟。” 朱仝提着哨棍正欲相助李云,闻听此言,连忙收力站住跟脚。 李云拉着吕方来到近前,惊喜的向朱仝问道。 “哥哥怎的来此!可是闲时得空前来山上一聚乎?自哥哥下山,我们多时不见,甚是思念,尤其是刘玄哥哥更是早晚想念,只待能再见哥哥一面,畅谈武艺世事哩!” 朱仝善刀,武艺十分了得,此前在梁山上时,因意气相投,又得百般款待,早和山上头领混得相熟,李云曾多次向朱仝请教武艺,虽无师徒之名,亦有师徒之实,如李云吕方一般相似。 朱仝亦是个仗义疏财,爱结交好汉的,李云上梁山前又同他是都头身份,有话题能够聊得开,性子相近,除了刘玄,梁山最是李云和他关系好。 当然,朱仝的老兄弟插翅虎雷横不算在内,雷横是身在梁山,但又不属于梁山。 面对李云的热情问候,朱仝轻笑回道。 “刘玄哥哥仁厚待人,我亦是多有想念,且每日在县中琐事缠身,我也怀念和兄弟你一起谈事练武的快活日子,不过我人在官府,身不由己,这才不能上山和兄弟们再聚,望兄弟见谅则个!” 李云故作不愉道。 “哥哥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兄弟相交,在一世而不只在一时,情谊自留心中,刘玄哥哥更是知晓哥哥处境,从不曾言过半分不是,只要哥哥能够记住我等是兄弟,那便足矣。” 朱仝点头说道。 “自是如此,我若不记得兄弟,如今怎会来寻兄弟,却是我话语言轻情谊,待得此间事了,我必和兄弟痛饮一番。” 吕方回过神来见二人熟络,亦知是自己方才想的多了,又听到朱仝如此了得,声名广大,竟是连刘玄都与其结交,连忙向李云问道。 “李云哥哥,不知这位威武好汉是何人?” 闻言,李云忙为二人相互引见。 “朱仝哥哥,这是我今日所遇的好汉,名唤小温侯吕方,善使方天画戟,他是来投山的,因我二人意气相投,方才便是在比试一番,论道武艺,不想惊动了哥哥。” “吕方贤弟,面前这位好汉可不得了,他是近下郓城县马兵都头,好仗义疏财,结交天下好汉,甚是奢遮,因武艺了得,貌似关云长,人都唤他作美髯公,更与我梁山兄弟关系莫逆。” 吕方要入伙梁山,朱仝又和梁山相熟,有了这层干系,二人亦是不觉生疏,交谈两句后就称兄道弟起来。 第142章 朱仝相告李云 陈思平领着济州军到达郓城县附近,朱仝便奉知县时文彬令先行前来劝降铁棒栾廷玉和阮氏三雄。 几人一番见过后,朱仝当即向李云说道。 “兄弟,你既在此处,可快快领我上山,我有要事相告刘玄哥哥。” 吕方见得好汉,心中正喜,不禁问道。 “哥哥怎的要事?若是心急,我们便速度上山,我早就想看看梁山是何等风光哩!” 李云听到朱仝有事相告刘玄,眉头一紧,却是说道。 “哥哥,非是我不欲带你上山,实是小弟有任务在身,且刘玄哥哥此时亦是不在山上,早下山去了,怕是一时三刻是难以相见。” 听闻刘玄不在梁山,朱仝顿时大叫一声‘苦矣’,嘴中焦急道 “怎会如此?值此多事之秋,刘玄哥哥怎的就不在山上哩!兄弟可知刘玄哥哥去往何处?几时归来?” 朱仝也不算是外人,刘玄的去处亦不是机密,李云不作遮掩道。 “哥哥何以焦急,刘玄哥哥前两日便下山往那东昌府去了,若是顺利,应是不过五七日就回。” 朱仝叹了一声,郑重说道。 “唉,五七日.....兄弟可速派快马前去通知刘玄哥哥,梁山夺取生辰纲一事发了,那济州府尹提令府城兵马,合计六千众已至郓城,不日进攻梁山。” 见李云丝毫不惊讶,朱仝还以为李云不知济州军底细,只当作一般差人官兵,连忙说道。 “兄弟切勿轻视,此次官军是由永安军为主,统帅的是永安军都指挥使陈思平,永安军是常备厢军,那陈思平怕不是个好惹的,绝不是此前何涛那般无能之人。” 不待李云讲话,吕方却是气盛道。 “哼!那甚么鸟人陈思平,管他是何指挥使,偏他是不好惹的,我的性子更大,更不好惹,何须刘玄哥哥出面,我这就去取下那厮的鸟头,正好此番上山我还正愁缺个投名状,看来是落在这狗屁指挥使头上了。” 李云急忙拉住上头的吕方,对朱仝说道。 “哥哥可知我为何在此乎?便是因为此事,山上早就得知济州府派兵来犯,故叫我在白沙坞探查官军动向,只待有官军身影,便回报消息于宋万哥哥。” 闻言,朱仝心中惊喜,随即不解问道。 “果真如此!梁山竟先得到消息,那为何刘玄哥哥不领军相迎,反而还下山去东昌府?” 李云嗤笑一声,遥指天边道。 “哥哥亦是官府中人,怎的不知如今朝廷无能至极,行事无半点机密,大事小事都遮掩不住,只需银钱便能叫那帮贪官污吏连家底都抖落干净。” 用朝廷的路子,赚自己的钱,这是大宋官吏的惯例,朱仝对此也不陌生。 只是朱仝实在没想到,济州府官员竟是连军机大事都敢泄露,连永安军都被调动了,结果还会被梁山细作探查,这不是惹人耻笑,也不怪李云会鄙视朝廷,可他终究还是官府中人,面对李云言语朝廷,不免有些难以自处。 见朱仝脸色颇有些难看,李云亦知朱仝心中还是对大宋有那么一丝忠义的,也不继续贬低朝廷,而是对朱仝说道。 “哥哥,刘玄哥哥之所以前往东昌府,实是因为此次官军不止一路人马,除了济州府外,那东昌府亦是出动兵马。” “据得来的情报,那东昌府的统帅是个有本事的,任东昌府兵马都监,手中有着飞石绝技,百发百中,唤作没羽箭张清的是也,其才能不知胜哥哥口中的草包陈思平多少。” “刘玄哥哥有心揽张清上山一聚,这才将济州府军马交予宋万哥哥相敌,他自去收服张清。” “至于那甚么永安军,哥哥有所不知,其早就烂成一团破布,兵士不足额,武备器械更是年久失修,端的算不上是强军,不足为惧也。” “且刘玄哥哥早派了江湖上盛名的铁棒栾廷玉哥哥领五百骑马军助阵,陈思平若来,必是让他留在梁山,回不得济州城去。” 朱仝听到刘玄早有安排,心中已是大定,不过李云忽的提到栾廷玉,特别是还有五百骑马军归栾廷玉统辖,朱仝不禁眉头一皱。 梁山马军他是深有体会,那是大宋也难有的精锐骑兵,若真如李云所讲,永安军是群乌合之众,那五百骑兵足以击破济州官兵。 可朱仝不敢保证时文彬真的只将劝降一事交于自己来办,倘若暗中另派他人,朱仝又不识得栾廷玉为人,若栾廷玉是个意志不坚,贪慕荣华的,梁山岂不是危矣。 朱仝不愿直说心中猜测,以防伤了梁山兄弟情义,故作好奇的向李云问道。 “兄弟你所言的栾廷玉不知是何等好汉?我却是未曾听过,不过梁山马军的厉害,我深感佩服,既然刘玄哥哥能够对其委以重任,应是一个十分了得的,可否让我长长见识?” 吕方也喜结交江湖好汉,听到此处,亦是颇感兴趣道。 “是哩,哥哥将栾廷玉说的那般厉害,竟有着五百骑马军破六千官兵的本事,不知是真是假?” 李云呵呵一笑,当即将栾廷玉本事说了一番,天下棍棒一流,梁山除了刘玄,便属栾廷玉最是武艺了得,人人佩服,个个敬重。 吕方咦了一声,赞道。 “梁山果是好汉众多,我自诩勇武,不敌李云哥哥便罢,不曾想却还有这等好汉,闻其声名,就知端的是个武艺人品皆上乘的好汉,真真叫我好生向往,恨不得早日相识。” 朱仝亦是点头称道。 “武艺高强,人品正直,行事磊落,栾廷玉兄弟确是好汉,我也有心想结识一番。” 同属梁山,李云听得二人夸赞,亦是与有荣焉,大笑道。 “折日不如撞日,眼下有朱仝哥哥在,我哪还用探查官军动向,不若一同前去黑鹰岭如何?宋万哥哥领着大军都在那处扎营等待官军,栾廷玉哥哥也在营中哩。” 朱仝眼前一亮,不禁夸道。 “刘玄哥哥果是个有智谋的,竟已是预料到官军会从黑鹰岭进军。” 大军能够行进梁山的道路,作为郓城县人士的朱仝自是知晓,一共只有两条道路,白沙坞渡口和黑鹰岭大道。 第143章 黑鹰岭梁山营寨 黑鹰岭,梁山大营处。 中心军帐内,主将云里金刚宋万居中端坐,智多星吴用立在一旁。 先锋将栾廷玉向二人说道。 “将军,军师,我麾下马军已经备好武功,只待一声令下,便可随时奔袭百里,直取济州城。” 副将李忠附和道。 “将军,各营人马亦是整军备战,无不闻战则喜,军心可用。” 九尾龟陶宗旺一脸喜色说道。 “军师,按你的吩咐,那空道已是实验完毕,数十人踏过后便会松动,地道内布满钉刺蒺藜陷阱,修说是人,就算是马落入其中,亦难以逃脱。” 吴用轻摇鹅毛扇,淡淡道。 “将军,军中诸多杂事,我亦是处理完善,万事俱备,如今只等济州军到来了。” 面对几人的汇报,宋万着实体验到了一军主将的快感,文武在侧,大事小事都有人去代劳,他只用拍板决定,特别是有了军师吴用,军营琐事一概都不需要他劳神劳力,端的快活。 宋万掌权,却不耍威风,而是笑道。 “哈哈,刘玄哥哥让我做主将,我宋万一个粗鲁汉,哪能做的主将,若不是有各位兄弟相助,怕不是早就弄得乱糟糟的惹人心烦。各位兄弟辛劳了,尤其是吴用先生,多劳你照应军中事务。” 宋万是元老,颇有地位,且跟随刘玄已久,几人对他亦是敬服,闻言,无不谦辞起来。 见宋万无骄纵之气,一如既往的豪爽洒脱,吴用心中满意不已。 成大事绝非一人之功,非得众志成城不可。 吴用别的不提,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他可谓是了解的非常深。 宋万的出身本事,在吴用看来不过是仅比一般村民强些,若不是长得高大,可能都混不出一点名头,可如此一个莽汉,能够在身居高位后,竟能懂得放权于人,那就不容小视了。 多少俗人欲罢不能的权势,宋万还能保持初心,吴用在梁山上本是只尊崇刘玄一人,眼下对宋万亦是有些另眼相看。 吴用又仔细汇报了一番琐事后,颇为遗憾道。 “可惜火药需要隐藏,不能在此战中使用,不然将火药一并埋于地道中,任济州军来的多少,也定叫他有来无回。” 吴用已经入伙梁山,自是知晓梁山种种不凡,什么红薯、水泥、火药等等都让他惊为天人,对于拥有大志向的吴用,哪还不知梁山有此底蕴,何愁不能成就大事。 刘玄有王者之气啊! 这是吴用此时最大的想法,至于杀人放火受招安,抱歉,吴用是要做从龙之臣的,招安,招他个鸟安。 吴用绰号智多星、小诸葛,为了展现自己的本事,吴用近来是尽职尽责,用心办事,无事不顾,只求将济州军一网成擒,打个利利索索的漂亮战,不叫刘玄及梁山兄弟小觑了自己。 火器的应用不止是宋朝,自唐朝时就已经用于军事,吴用熟读兵书,自是知晓火器的威力。 刘玄研制的梁山火药爆炸威力大,且体积小,不知胜过大宋火药几倍。 若是应用在此战中,吴用有把握不止能够洗劫一番济州城,甚至还能一举占据济州府,将梁山从占山为王变为割据称霸,什么济州军的,就算是朝廷禁军,吴用都不放在眼里。 不止吴用想到火药,梁山不少人都有这种想法,可惜火药的原材料是最大的限制,目前根本没有足够的硝石硫磺来制作大量火药,刘玄只能将火药当作杀手锏,以待不时之需,日后作用。 正当几人在帐中议事时,突地传来一阵喊声,帐外亲兵急忙报道。 “将军,李云将军回来了,还带有两位好汉一同回营。” 宋万闻言喜道。 “莫不是李云兄弟已经探明济州军动向?太好了,总算是不用在此地苦等,快快快,请李云兄弟进帐!” 吴用挥扇一拦,向宋万说道。 “将军,不止是李云,还有两位好汉哩,我等应一同出帐相迎为好,不教失了梁山礼数。” 宋万一听,亦是觉得有理,连忙说道。 “军师说的对,是我一时疏忽,走,兄弟们,一齐去看看李云兄弟带来的好汉。” 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 李云既是相遇朱仝、吕方二人,自是一路带着二人直奔黑鹰岭,有朱仝在,他哪还用继续守在白沙坞探查,凭白受那不该吃的苦。 到得黑鹰岭梁山营寨,见到银光烁烁,好似铜墙铁壁般的寨墙,吕方等人却是惊呼不已,他们何曾看过水泥建木混铸而成的坚固寨墙,吕方不由心中暗忖: 好一处强堡,若是千人驻守,怕是万人也不能打下,梁山果是山东第一大寨! 朱仝亦是震惊不已,朝李云问道。 “兄弟,梁山莫不是已将黑鹰岭驻成外寨?” 白沙坞渡口的船只已被梁山掌控,黑鹰岭又有如此坚固营寨,郓城通往梁山的两条道路都被梁山掌控。 白沙坞便算了,用船只运人,很难不会被人发现。 可黑鹰岭一旦被梁山设为外寨,那么进可攻,退可守,梁山马军来去自如,济州府根本就防不住梁山动兵。 梁山据有八百里水泊地利,已是天然就有一道屏障,再加上黑鹰岭营寨,互成犄角之势,没有几万大军根本不可能剿灭梁山。 朱仝不用细想,便知济州军此次是栽了。 李云嘿嘿一笑,不在意道。 “是否建立外寨还得看刘玄哥哥如何决定,现在不过是扎营在此抵御济州军马而已。” 闻听此言,吕方只觉李云是在装,连忙说道。 “李云哥哥莫说笑,如此坚固大寨耗费的钱粮应不是少数,依我看来,济州军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哪值得梁山花费这般大的代价修此大寨抵御,必是外寨无疑,我们都已是梁山人,无须遮掩哩!” 修营建寨,大多是为了防止敌军突袭。 可吕方哪会相信李云都瞧不上眼的济州官军,竟会值得梁山修建硬寨抵御,这不是小题大做,白费功夫嘛。 大家都是兄弟了,装什么装,不知道这很伤人心哩! 第144章 智多星登场 朱仝、吕方亦不是外人,李云也不遮掩,将建筑利器水泥告知了二人。 李云得意地对二人讲道。 “山上有一个兄弟唤作九尾龟陶宗旺的,不止武艺了得,更是有着一手好技艺,刘玄哥哥特令他督造工事,不消耗费多少银钱便能建起营盘大寨,端的神速坚固。” 此番话又是引得二人一阵夸赞。 不多时,李云便引着二人进入营寨,沿途层层巡视审查,处处精细布防,休说天罗地网,亦是龙潭虎穴,直教众人惊叹不已。 吕方眼睛都看花了,心中火热难当,热切说道。 “哥哥,我在江南时亦是见过不少官兵,一路行来,绿林山寨也曾见过,可从未见过如此精锐士卒,便是营寨也难比梁山,山上果是有能人异士,真真叫小弟开眼长市面!” 朱仝熟知兵事,更是叹道。 “只观此营寨布防,便知是能人所设,远胜我矣!” 李云正欲回话,忽见前方迎来数人,当先一人就是此次大军主将云里金刚宋万,李云顿时喜道。 “朱仝哥哥,吕方贤弟,快与我相见兄弟们!” 宋万远远地瞧见一伙人,打头的便是朱仝李云,他早知刘玄有心拉朱仝上山,只是刘玄随缘,不欲强求,眼下朱仝来此,莫不是要上梁山? 若是朱仝上山,等刘玄回来肯定欣喜,得朱仝一人远胜打败一支乌合之众。 思及到此,宋万不由大喜,连忙叫道。 “朱仝哥哥,怎的是你?那令兵也不讲清,若叫我得知是朱仝哥哥来此,必下山相迎兄弟。” 面对热情的宋万,朱仝连忙拜道。 “朱仝见过宋万哥哥,多时不见,甚为想念。” 李云故作不满道。 “咦!宋万哥哥可是看不见我,是朱仝哥哥就下山相迎,那我们哩,枉我还叫你一声哥哥!” 宋万是个大老粗,对此哈哈大笑,亦是回道。 “我怎会看不见兄弟,只怪兄弟你在朱仝哥哥面前太平凡,一时间倒让我忽略了。” 一旁的吴用自是听闻过美髯公朱仝的名号,可他见吕方仪表不俗,想来也是个难得的好汉,便对李云说道。 “李云兄弟,都说你带来两位好汉,美髯公朱仝我等自是知晓,可不知这位兄弟又是何等好汉?” 听到一身青白文士袍,眼中机灵显,在一众大汉中独树一帜的秀士吴用问话,吕方连忙朝众人行礼道。 “众位哥哥,小弟吕方,自来山东,便早晚听得梁山威名,早有心上梁山入伙。因在白沙坞遇到李云哥哥,意气相投,幸得李云哥哥抬举,引荐上山。” 李云手指吕方对众人道。 “吕方兄弟亦是个好汉,善使方天画戟,江湖上唤他作小温侯,他自有心投山,尊崇刘玄哥哥,我既是有缘相遇,当是便带他前来相见各位兄弟。” 吕方长得好皮囊,面白须净,身形健硕,目光炯炯,端的是天生的好汉子。 宋万等人纷纷与其见礼,共迎朱仝吕方进帐一叙。 宋万拉着朱仝便教请上座,朱仝连辞不受,直言不喧宾夺主,大家都是意气兄弟,何须凡礼。 当下吴用荐言,只按军中礼制随意即可。 待得众人坐定,宋万对朱仝笑道。 “朱仝兄弟可是想通了,那官府有甚好的,还是我们梁山快活,刘玄哥哥可是早就盼着你上山一聚哩。” 见朱仝默然不语,似有他意,吴用是个人精,瞬间知晓朱仝此行不是上梁山,应是另有要事,便向李云问道。 “李云兄弟,前番使你往白沙坞探查官军动向,不知可有收获?” 李云早知朱仝不是要上山聚义,连忙回道。 “我在白沙坞待了两日,未曾见到济州军到来,便是郓城县动向,亦不过是收集一些小巧船只,运送百十人尚可,但想供应大军绝不可能。” 李云将自己探查的消息言明,又手指朱仝说道。 “今日相遇朱仝哥哥,他尚身在官府,已是得知陈思平领济州官军将至郓城,便一同回禀大寨。” 吴用当即化解朱仝尴尬,向朱仝喜笑道。 “吴用久在郓城,早知美髯公朱仝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都头能够不辞辛劳,亲身相报我们济州军消息,请受小可一拜。” 吴用虽在乡野,但他是个读书人,又混迹江湖,朱仝亦曾听闻过智多星的名号,且吴用现今是梁山军师,朱仝急忙回礼道。 “不敢当军师一拜,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便是我不相报梁山,济州出兵一事梁山早已知晓。只是我此行不止是为了报信梁山,更是有着新任郓城知县密令在身。” 宋万亦知方才是自己想当然了,便也不再提朱仝上山一事,而是哈哈一笑,不解道。 “郓城那新来的知县,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是叫甚么时文彬的,都传他是个难得的清官,办事方正。我等梁山好汉近来不曾招惹他,他有何密令竟需动用朱仝兄弟这般人物?” 吴用心中一转,对着朱仝轻笑道。 “都头,我若是猜的不错,值此济州军来犯之际,时知县怕是让都头携密令前来梁山行那劝降计,勾山上兄弟做里应外合之事的吧。” 听到吴用一语道穿,朱仝惊道。 “果是智多星!军师竟然能够猜到知县心思,莫非军师认识时知县不成?” 吴用摇了摇雪白鹅毛扇,吹动颌下长须飘飘,面带不屑道。 “我梁山威名四下皆知,有着八百里水泊天险,非是万人强军不可渡,那时文彬既是郓城知县,想必也是知晓这点,更兼济州军是为六月十五生辰纲而来,眼下离蔡京寿辰不过半月,若要夺回生辰纲进献蔡京,必要在旬日之内方可。” “可我们梁山有着水泊地利,想要旬日时间打破梁山,夺回生辰纲,便是济州军再是强盛,也是枉然。” “强攻有风险,那么必要智取,晾他一个经科文人能有何计策,算来不过便是诏安二字罢了。” 只能说不愧是将大宋官场研究的明明白白的智多星,文官招安的法子他是不用多想就能猜到。 第145章 心黑吴用 刘玄对于大宋有多么瞧不起,对高高在上的赵官家有多么鄙夷,对满朝奸佞有多么厌恶,梁山上下谁人不知。 在刘玄时常耳提面命的教学下,梁山文工团润物细无声的影响下,就算是宋万这个大老粗都对软骨头的大宋多加鄙视。 刘玄常言士大夫绝对不是比武夫天生就高人一等的,梁山上不论何人都是兄弟姐妹,可以论职位高低,但没有人格高低。 人格,一个被刘玄一直挂在嘴边,时时讲起的词。 梁山众人虽对人格理解的不透彻,可他们也知道刘玄是把他们当人对待,朝廷总说他们是大宋子民,但他们却没有感到朝廷把他们当人看。 大宋官家和那些贪官污吏嘴里的蝼蚁和贱民,不须旁人解释,谁不知道说的就是如他们一般的百姓。 能当人谁会想当牛马,以前是他们没得选,只能在大宋当牛做马被朝廷压迫剥削,可如今有了梁山,他们又不是天生的贱皮子,怎么还会想回归大宋那个腐朽不堪的朝廷。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是刘玄对梁山众人上的第一课,大家都是人,凭什么要屈服在一群衣冠禽兽之下。 梁山上下可能有人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但绝对没有人会想离开梁山,在梁山当一个劳工都要比当一个大宋顺民来的好。 对此感悟最深的便是那些被大宋逼迫的家破人亡的苦命人,毕竟都被大宋搞成这般处境了,谁还会相信大宋。 除此之外的,便是还有具备一定反抗意识的梁山头领,他们和刘玄相处最多,交流最深,受的影响最大,且他们都敢上山当匪了,哪个不是本身就胆子大,对大宋朝廷缺乏敬畏的潜在反抗份子。 刘玄现在是没有明确提出过造大宋的反,可他明里暗里都表达过归顺大宋就是死路一条。 大宋惯用的杀人放火受招安这套法子,对梁山已经没用了。 梁山众人就算不造反,想的也是跟着刘玄在梁山快活逍遥一世,至于以后如何,他们都是只顾一时的意气好汉,哪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当下听到吴用道明朱仝竟是奉令招安,帐中几人顿时大怒。 最是死心塌地跟着刘玄的宋万一拍案桌,怒喝道。 “招安!招他个鸟安!我本看他是个好知县,这才不去找他麻烦,他却是熊心吃了豹子胆,竟敢有如此歹毒心肠,敢来离间我梁山兄弟!时文彬,看我不叫他变成死文彬!” 余下众人亦是骂骂咧咧,朱仝见状,不由暗自为宋江感到一丝担忧。 朱仝只言是奉知县时文彬命令,可此事如何他一清二楚,若叫梁山知晓内情,便是宋江及时雨声名再大,怕也少不得被梁山报复。 且宋江又前往济州军中献策,欲助官军剿灭梁山,可梁山有智多星吴用这等机智人物,朱仝直觉便是无他相报,济州军亦不是梁山敌手。 不过各为其主,宋江和梁山无甚干系,有此谋划无可厚非,且刘玄是个仁厚的,便是真被梁山知晓,有自己居中求情,想来也不会怎样。 了不起就将自己赔给梁山,一力替宋江接下这番因果。 万般思绪一闪而过,朱仝朝吴用说道。 “吴军师当真了得,知县便是如此着想的。” 朱仝又对帐中骂骂咧咧的几位好汉略带歉意道。 “宋万哥哥及众位兄弟,时知县确是个好官,他初任郓城,哪会想招惹梁山,可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都是有着济州府尹的手令催促,他又是个尽责的,这才想出招安一事,也是为了不与梁山妄动刀戈,徒增杀戮。” “朱仝在此代时知县向梁山道个歉意,望各位兄弟能够饶恕则个!” 见朱仝目露担忧之色,再一看梁山兄弟个个都是义愤填膺,人人皆在扬言要打破郓城县,吴用以为朱仝是在为郓城县百姓担忧,便轻摇扇羽,对众人说道。 “诸位兄弟,我梁山众志成城,兄弟同心,何须在意此等小计。且刘玄哥哥爱才,那时文彬是个爱待百姓的,些许妄言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日后若是哥哥相允,用可略施小计,便教他也上山一叙,到时管让他难言招安。” 要不说吴用心黑手狠,时文彬是清流文官,若是一朝从贼,这可比一刀杀了时文彬更让他难受。 宋万一听,顿时大笑道。 “军师说的好,等他上山后,我可得问问他还招不招安,哈哈哈!” 常言不秃不毒,不毒不秃;转秃转毒,转毒转秃。 心性正直的栾廷玉闻言,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吴用,暗道: 好一个智多星,果然有陈平心计,拉官为匪,端的是险恶至极! 陈平是汉初名臣,若问汉高祖刘邦麾下哪个最是阴险,人品最是恶劣,当首推陈平,陈平就是刘邦的黑手套。 栾廷玉承认梁山很好,他也是真心想待在梁山,但不可否认的是,如今的梁山确实是绿林匪寨。 时文彬作为郓城知县,还是大宋最高贵的士大夫出身,一旦被吴用拉上梁山,那真的是开大宋先河,教时文彬在大宋一点都混不下去了。 毕竟武将在大宋看来就是一群没礼仪的粗鲁军汉,不懂礼义廉耻的武将一时迷茫走错了道路,情有可原。 可文官都是文曲星下凡,宣扬的好似无瑕无垢一般,大宋官家更是扬言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如此一来,文官要是从贼,那可比叛国严重多了。 叛国那是良禽折木而栖,大宋可拿北辽西夏没办法,人家势大欺宋,软骨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但从贼,抱歉,大宋最善欺软怕硬。 大宋建国以来,土匪贼寇层出不穷,不都是被镇压了。 屈服强者不算失了气节,可屈服弱者那就是丢士人的脸。 梁山绝不是弱者,可在大宋的眼里一定是弱者。 时文彬真要上了梁山,弃大而侍小,背离大宋朝廷,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大宋的脸,打赵官家的脸,打士大夫阶层的脸。 到时候时文彬除了一死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外,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刘玄混。 第146章 好汉怒招安 拉良人下水,劝强人行善。 栾廷玉败于刘玄后,刘玄和梁山兄弟都礼遇甚厚,特别是看到梁山对百姓极好,军纪严整,无贼寇之风,有大义之气,他敬服刘玄为人,感梁山意气,才入伙梁山。 栾廷玉上山后,见识到梁山的种种不凡,更兼刘玄多次于他交心相谈,他虽正直,可也不是愚忠,早就对大宋没有什么归属感。 谁对百姓好,谁才是真正值得追随的人。 刘玄能够将目前梁山最强战力的五百骑马军交给栾廷玉掌管,正是因为栾廷玉已表明决心追随刘玄。 刘玄仁义当先,带着梁山做下数不清的好事,可如今这吴用却是与梁山兄弟全然不同。 栾廷玉见过世面,知道文人最毒,宋万等人对时文彬要打要杀,那是豪爽好汉的直白之言,但吴用一开口用计,竟是要让时文彬身败名裂。 对于一个清流好官,栾廷玉都不敢想若是时文彬失身从贼,违背了孔孟之道,那会是怎样的反应,恐是生不如死也难以形容。 吴用不可交心亲近,更不可得罪。 栾廷玉默默地将这句话记在心中,更是担忧的看了朱仝一眼。 有智多星在梁山,美髯公已是难离。 宋万可不知道栾廷玉心中所想,他有些小聪明,但没有栾廷玉这般想的多,且吴用已是梁山兄弟,梁山有刘玄在,宋万只听刘玄命令,刘玄让吴用做军师,那他就听吴用的计策。 反正大家都是兄弟,兄弟怎么会害自己。 作为梁山第三把交椅,自诩刘玄最看重的兄弟之一,宋万赞了一番吴用,玩心大发向朱仝问道。 “朱仝兄弟,那厮让你来招安,可是允诺了刘玄哥哥什么官位?又不知允诺了我什么?且说与我等听听。” 见识到刘玄本事,早已一心追随刘玄的青眼虎李云冷笑一声,不屑一顾道。 “嗬,何须朱仝哥哥讲,小弟原先也是都头,对县衙组建颇熟,那时文彬不过是一县令,他能有何权力,我看最多是允了刘玄哥哥一个无品无级的典史,别的他也无权受禄,至于宋万哥哥你,怕是一个都头就打发了。” 一县之尊是知县,知县的副手主要是县丞、主簿、典史。 县丞和主簿是有品级的官,需要经过朝廷任命,只有典史最为特殊。 典史也需经过朝廷任命,但无品无级,非常时期,县令也有权任命典史,只需报备一下就行。 而且典史的职权范围是很模糊的,就是县丞和主簿不管的事都归典史管,权力受限严重。 宋万不懂县衙班子,但有了李云的解释,他一下就明白了,怒极而笑道。 “哈哈,这厮鸟是猪油蒙了心,岂不知刘玄哥哥在梁山何等威望,手下万把兄弟,区区一个花架子典史就想招安哥哥,我呸!” 李云火上浇油道。 “哥哥可是说错了哩,我讲的典史是那厮能给的最大职位,要是小气,怕是只有一个都头相允,到时候我等兄弟就只能是衙役公差,不过哥哥你倒是应能混到一个班头。” 此话一出,别说宋万被气的火冒三丈,连李忠等人都怒气冲天,他们是不会同意招安反叛梁山,可不代表他们能被官府如此轻视。 如今梁山何等壮大,他们一个个都是领着几百上千人的威风好汉,连一军都指挥使陈思平都不放在眼中,结果按照李云一说,郓城知县竟然想让他们做讨人嫌的小吏衙役,这不是侮辱他们嘛。 混江湖的哪个不看重面子。 打虎将李忠早年是受够旁人的白眼了,如今在梁山是受人尊重的头领,更是领着五百精锐壮汉的百将,此次又是大军副将,可谓是志得意满。 听到官府竟然看不起自己,打不过自己就算了,招安就只给一个衙班差役,甚至可能连班头都混不上,李忠顿时只觉污辱至极,气愤的向朱仝问道。 “朱仝,那鸟人可真是如李云哥哥说的一般想如此打发我等,丝毫不将刘玄哥哥放在眼里,瞧不上我等梁山兄弟!” 面对李忠的询问,以及其余诸位好汉亦是满脸气愤的看向自己,朱仝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回答,内心忧虑道: 唉,时知县岂止是轻视你等,你们根本就不在招安的范围,就连招安刘玄哥哥都是你们说的,这可叫我怎么开口,时知县啊时知县,我该如何保住你的性命,不教你得罪死这群胆大包天的意气汉子! 见朱仝沉默不语,宋万以为都被李云说中了,语气冰冷道。 “哼!便是我等梁山兄弟不会同意招安,可也容不得那厮如此轻视。刘玄哥哥何等英雄,他竟敢小觑,真当梁山刀枪不利否!” “嘭!” 只见居坐主位的宋万愤然站起,似熊罴般的大手一掌拍在案桌上,发出一声巨响,话语中更是杀气凛然。 朱仝见状,急忙起身说道。 “并非如此,时知县怎敢轻视梁山!刘玄哥哥威名震山东,他非常重视,不曾小觑过半分,宋万哥哥切勿生怒!” 朱仝深知宋万最为尊崇刘玄,若刘玄被人轻视受辱,宋万真的是会引兵攻袭郓城,闹个天翻地覆,那他可就对不住时文彬,对不住郓城百姓了。 朱仝苦笑一声,对着帐中好汉道。 “李云兄弟适才所言,只是对了一半,招安确是为真,可官府许诺的却不是如兄弟所说。” 新入伙梁山的小温侯吕方早在一旁看得好奇,他对朱仝甚有好感,连忙接过话茬问道。 “李云哥哥如何只说对一半?朱仝哥哥既是奉了密令,想是全知此事,不若尽数道来,不叫各位哥哥妄加猜测可好?” 吴用亦是说道。 “是极。有朱仝都头在,各位兄弟何须急迫,也请宋万哥哥先别发飙,且听都头言语一二。” 有吴用和吕方出面,众人便强压怒火,宋万亦是坐回椅上,将通红一片的大手悄然收在案桌下揉搓。 正是: 牙门帐中,绿林好汉怒招安,激起层层义愤;翠豹营间,美髯都头忧郓城,荡开点点愁思。 第147章 吴用心惊 言语本身就是一门博大精深的技术。 朱仝做得郓城马兵都头,又是富户出身,更兼为人稳重,学的经书兵法,虽不是极善言词,可也不会直白的将官府只招安栾廷玉和阮氏三雄讲出。 若是再惹得宋万等人发怒,恐怕时文彬真的是要一辈子留在郓城县。 念及时文彬为官不错,朱仝先是对众人夸赞道。 “梁山聚众万余,头领十数位,无不是英雄豪杰,闻名山东各州各县,做得好大买卖,特以刘玄哥哥最为出众,端的好汉!” 听着朱仝盛赞梁山,众人无不心喜。 又见朱仝手指李云,点头肯定道。 “适才李云兄弟所说不无道理,时知县确是一县令,无天大之权,仅只授县衙诸事职司,可刘玄哥哥大名他亦是听闻,哪敢小觑,似刘玄哥哥和众位兄弟皆是天下好汉,非是一县之地能容。” “且刘玄哥哥既能拥众万余,又得诸位兄弟相护,必是才能本事出众,志向高远,休说是县衙职事,便是州府官身亦是难以相配。” 闻言,宋万拍手喜道。 “对对对,刘玄哥哥何等人物,区区州县岂能容得下真龙乎!” 看众人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朱仝也没觉得有何不对,他说的本就是实话。 自从朱仝与刘玄相交,刘玄的胸怀壮志,本事为人,好似烈日灼华般,无不让朱仝敬服,只觉天下间再无刘玄这等英雄,便是闻名山东半边天的及时雨宋江亦是不如。 将宋江和刘玄相比,朱仝看宋江直觉透着一股小家子气,远没有刘玄那般胸怀天下的气魄,这也是朱仝明知好友宋江站在济州军一方,却还要相助梁山的原因之一。 此次宋江失败了,他还是郓城坐地虎,山东呼保义,可刘玄若是有失,那附属梁山的几万百姓可就巢有倾覆,卵焉能存。 宋江是小义,刘玄和百姓是大义,舍小义而取大义,朱仝觉得自己做的对。 况且刘玄当初一刀伤雷横,更是一招败自己,他俩可不是滥竽充数的,雷横更是仗着一身武艺才做得都头,因此刘玄武艺在朱仝看来已是天下绝顶。 再加上人人精壮的梁山战兵,二百人可破五千兵众,济州府哪会是梁山敌手,便是山东重镇济南府恐也是米粒之光,难与梁山日月争辉。 刘玄处处皆非凡人,更兼梁山声势浩大,宋万如此逾距比喻,亦是有据可依,算不得猖狂。 朱仝手捋美髯顺着宋万说道。 “正如宋万哥哥所言,时知县亦知刘玄哥哥志向远大,恐难居一县,怎敢轻言招安......” 话到此处,吴用心中一惊,急忙插嘴叫道。 “都头......” 众人听到吴用大叫一声,却又戛然而止,不由纷纷看向吴用,满脸疑惑,不知其是何意。 水浒中吴用人称智多星,你可以瞧不起他做事阴险,计谋下流,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不然真以为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到梁山三把手。 梁山大聚义后有一百单八将,匪众十余万,及时雨宋江江湖声名威望最高是大哥,玉麒麟卢俊义武力值最强坐第二把交椅,吴用要真没有本事,哪能够压住魔法师入云龙公孙胜和一众名门之后。 须知梁山上哪个见了吴用不得尊称一声学究军师、吴用哥哥,马步军中推第一的卢俊义不就是被吴用搞出心理阴影,从傲然一世变成逢人叫兄弟的可悲人物。 在场众人中,论起心计谁也比不上吴用,大局观更不必谈,只是从朱仝的言语中,吴用瞬间就抓到其中的蛛丝马迹。 朱仝不解的向吴用问道。 “不知先生有何事?” 吴用有所猜测,却是不愿当众告知众人,适才不过是情急之下失语,为了遮掩,吴用面不改色道。 “都头只言时知县位卑权轻,不足以全权招安梁山,可你却又身负招安密令,我一时猜想莫不是都头此行是为招安我等个别兄弟而来,用权且一说,可是阮氏兄弟乎?” 欲破梁山,必过水泊,阮氏三雄现今是梁山水军头领,主管一切水泊事务,端的是重要至极。 众人一听,顿觉吴用言之有理,连忙看向朱仝。 朱仝亦是惊讶的点点头,赞同道。 “先生果是智谋,我此行便是有劝说阮氏兄弟任务在身。” 闻言,宋万哈哈大笑道。 “那朱仝兄弟可就白跑一趟,那鸟知县的算盘也是白打了。” 李忠等人亦是大笑,都言阮氏兄弟是如何义胆包身,不敬官府,对梁山是怎样忠心耿耿,更是刘玄的心腹兄弟。 面对宋万的调侃,朱仝毫不在意道。 “甚么白跑,我本就是借此来相报梁山济州一事,何曾想过真的劝说梁山兄弟。我早知阮氏兄弟是何等仗义好汉,只是时知县一方情愿罢了。” 看戏不烦热闹的吕方当下开口道。 “那知县肯定是不知哥哥和我们有旧,却让哥哥涉险来此,难道就只劝说阮家哥哥,那其余哥哥哩?” 吕方既是决心入伙梁山,他连青眼虎李云都打听过,阮氏三雄自是也不曾落下。 听到自来熟的吕方已经将自己当作梁山人,又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宋万顿觉吕方很合他的胃口。 更兼吕方生得英武风流,宋万决定回山后便请求刘玄安排吕方做他的副将,以后下山身边站着吕方就是一种牌面,可比李云李忠两个五大三粗的好上数倍。 宋万丝毫没有想到他自己是个模样,身高丈二体形壮,怪脸圆眼面皮黑,活脱脱一副山精野怪状,吕方要是站他身旁,也不知谁是红花配绿叶。 不提宋万心思,帐中一人却是面色不定,那人便是打虎将李忠。 李忠见新来的小弟吕方有此一问,不禁暗忖道: 阮家兄弟和我算是一同上山,他们都能被官府看中招安,若是没我,岂不是让吕方小瞧。 李忠并无反叛梁山之意,只是大家都是好兄弟,他可不想日后让阮小七那个嘴贱的调侃。 第148章 栾廷玉请命 阮小七在梁山上是出了名的爱捉弄人,其嘴贱和没面目焦挺可谓是一时瑜亮。 焦挺还好些,他只是没情商,说话直,不经意间塞人心窝子。 可阮小七不愧是活阎罗,小嘴巴巴的那是专戳人肺管子,更喜欢和熟人耍宝戏弄。 李忠也不知道是哪点和阮小七合得来,反正在梁山上他和阮小七的关系一时间是亲近的多,经常和阮小七一起看戏吹水。 若是叫阮小七知晓官府招安的名单里有他,却没有自己,李忠都能想象到阮小七下次喝酒时的丑恶嘴脸,虽然阮小七本来就长得丑。 思及至此,李忠当即向朱仝说道。 “吕方兄弟说的对,那鸟官竟发朱仝哥哥这等好汉前来劝降,若是只为阮家哥哥,岂不是大材小用!” 朱仝眼角一抽,轻咳一声道。 “咳咳,时知县是个一心为民的,不喜过问江湖中事,又兼他只是知县,无甚大职权,阮氏兄弟是郓城人士,故他只让我招安阮氏兄弟,并无有轻视诸位兄弟之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朱仝可不想因为招安一事惹得梁山震怒,毕竟招安一个必定会得罪另一个,若是再将栾廷玉牵涉进来,可就真的给时文彬招惹麻烦了。 栾廷玉虽是只与朱仝拜见,言语不多,可朱仝一看就知栾廷玉必是个肝胆照雪的,性子正直又兼武艺了得,但凡将时文彬意欲招安他一事说出,少不得栾廷玉会立刻下山前往郓城县找时文彬厮杀。 朱仝适才说出阮氏兄弟,不过是见阮氏兄弟不在黑鹰岭罢了,且他既然将招安一事揽下,该说的还是要说,不然传扬至郓城县,使得时文斌知晓,朱仝亦不好交代。 事情我已经去办了,只是没有成功而已,这是官场常用的推诿手段。 为了岔开招安一事,朱仝连忙说道。 “其实官府有定下两策针对梁山,我所负责的招安不过是一件小事,可有可无。” 作为军师的吴用听到官府还有小动作,边轻摇扇羽,边缓缓问道。 “哦,不知那时知县还有何计?” 朱仝急忙将官军诈败勾引梁山出动一事道出,虽是针对刘玄才定下此计,可难免宋万亦会中计,不过看到智珠在握的吴用,朱仝故作恍然大悟道。 “官军只知刘玄哥哥勇武善战,却是不知学究先生已上梁山,怕是我不说此事,到时想必先生也能看穿。” 听到朱仝的称赞,吴用淡淡一笑,默然不语,倒是大老粗的宋万一脸不屑,喝道。 “诈败!他想诈败勾我,我还想诈败引他哩。既是如此,军师,不如到时兄弟们直接一拥而上,管他诈不诈的,使栾兄弟带马军尾随其后,趁他乱要他命。” 经过刘玄的军事教学,宋万可是知道非是军纪严整的强军,随意使用诈败可是会变成真败,一旦诱军溃退冲散中军,只会引得大军混乱。 梁山是强军,诈败不过是轻而易举,丝毫不会影响士气,可济州军是个什么鸟样,怎么可能玩得转诈败。 不止宋万懂这个道理,余下好汉亦是只觉官军异想天开。 栾廷玉向来沉稳,可他早就觉得在山上议事时朱贵说的在理,面对济州六千乌合之众,哪需要用计,凭着五百骑精锐马军,他有信心一战冲阵而下,只是刘玄让宋万遵守军师吴用之计,他才没有提出。 眼下听到官军亦是要诈败勾引,若是再用军师计策,难免繁琐,栾廷玉当即附和道。 “宋万哥哥,我梁山马军一人双骑,善甲善射,个个都是远胜西军的汉子,济州军不过是一群久不经阵的乌合之众,亦敢妄用诈败之计,真是贻笑大方。” 栾廷玉起身向宋万抱拳道。 “将军,栾廷玉可下军令状,待得济州军前来,我只带麾下部众迎击,使得他诈败变真败,直取那陈思平狗命。” 听得栾廷玉请命,李云亦是起身说道。 “将军,官军不自量力,凭栾兄弟武艺带领马军冲阵,必可乱其军心,我等再趁势掩杀,管教他大败。” 宋万点点头,一脸赞同,不过想到刘玄多让他听取吴用建议,他还是向吴用问道。 “军师,你有何不同看法?” 吴用虽知朝廷腐败,文官无能,武备稀松,武将废物,可他真的没想到济州军会如此不堪大用。 本来吴用想着官军有六千之众,对梁山应是有威胁,特别是还有算大宋精锐的常驻厢军永安军,他才定下计策准备一展智谋,结果他用心思考对敌,官军却是给他拉了个大的。 即使官军打不赢,可净是弄些花里胡哨的,这不是显得他很呆。 吴用见识过栾廷玉麾下的马军,丝毫不怀疑仅凭栾廷玉一军就能击败官军,但如此一来,他这个军师岂不是无用武之地。 幸好他从朱仝的话语中洞悉到了官府对刘玄的态度,这一战的风头出不出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迎战济州军,吴用只觉索然无味,随意道。 “官军无能,其统帅陈思平更是个酒囊饭袋,宋廷多是以文制武,时文彬既是有诈败之计,陈思平必是听从,即便不从,我料他大抵也是轻军冒进。” 吴用看向栾廷玉继续说道。 “此前我未知双方实力,错估官军才定下诱敌计,只是军令不可朝令夕改,且为了保存实力才不曾变动,眼下栾兄弟有心请战,那便战,想来将军亦是如此。” 见吴用也赞同,宋万大喜道。 “哈哈哈,我早看官军都是些不成事的,只是出发前刘玄哥哥让我一切都听军师,且军师的计策又是个好的,这才忍在山上,不然按我的性子,不待官军来到郓城,我就领军去找他了。” 宋万转头看向栾廷玉,面色一正道。 “栾廷玉,官军若要诈败,那你便领军追击,一切事宜到时你临阵决断,我宋万不过是一个粗鲁货,没有甚么好安排的,只要众位兄弟同心协力,一并击败官军即可。” 宋万有自知之明,他没有刘玄那般本事,甚至连栾廷玉都不如,能够做上主将,不过是刘玄念旧情,而且下山时,刘玄就跟他讲过,要知人善用,不必事事都由自己干,要懂得让兄弟们帮忙。 栾廷玉既是个有本事的,那么宋万就让他便宜行事。 一群乌合之众,宋万可不信兄弟们解决不掉。 第149章 济州军来袭 梁山军帐中,宋万在吴用的查缺补漏下重新定下迎敌之策,栾廷玉等人均领将令。 时值天色已晚,为了款待朱仝和新入伙的吕方,宋万便让人打来些野物,将就摆了桌席面招待二人。 吴用心计颇深,做事喜留三分破绽,专一拉人上山,搅动风云。 当下吴用便向朱仝说道。 “都头不辞辛劳前来报信,本应好生款待一番,共上梁山一聚,可大战在即,无暇相顾,只无甚罕物相待,请都头见谅则个!” 朱仝饮下碗中酒水,笑道。 “哈哈,先生哪的话,能与好汉相宴,便是最好,况此间有如此多的义气汉子,已是朱仝幸事!” 吴用眼眸轻睁,心中早有算计,亦是笑道。 “都头果是个豪爽好汉,不若且在营中待上几日,待得我等打退官军后,再与都头一并回返梁山,也教刘玄哥哥相见,适时好生痛饮一番。” 听到吴用相邀朱仝,宋万等人劝道。 “是哩,朱仝兄弟,梁山如今可是大变样,你一直待在郓城有甚好的,不如上山耍耍。” “刘玄哥哥可早就念叨你,你上山和兄弟们一起喝酒练武的才是快事,这不比在郓城好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相劝,吴用更是说道。 “都头可还记得插翅虎雷横,他一直记挂你此前替他照顾老娘,想念得紧。” 吴用是认识雷横的,只因以前雷横多有在晁盖庄上连吃带拿,几人亦算是面熟,故吴用上梁山后,特意去见过雷横。 朱仝面对众人相邀,也不推辞,便一口答应下来,又向吴用询问了雷横的现状,吴用专捡好听的说与他。 时文彬交代的事情,朱仝肯定是不能完成的,那么暂留在梁山也是理所应当,任谁也挑不出朱仝的错。 因有济州军在外,众人未曾喝的烂醉,只是宴到月上中天便各自休息。 旌旗林立战鼓鸣,三军齐备气势凌。 翌日一早,便有哨骑相报济州军正向黑鹰岭而来。 宋万擂鼓集军,鼓舞一番士气,安排众位好汉好生把守营寨,不教官军钻了空子。 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梁山好汉可是一直将刘玄的这句话记在心中,他们虽看不起陈思平和济州官军,但绝不会轻敌大意。 只是直到日上三竿,济州军都未曾到达黑鹰岭地界,宋万疑惑道。 “军师,探报分明言官军一早便从郓城县动身,此地离郓城不过百八十里地,纵是官军主力不到,也应有前军探路,怎得我连官军的毛都没看到一根?” 吴用默默将手中鹅毛扇背负身后,轻捋长须道。 “天气酷烈,官军本就懒散,行军缓慢亦是正常,将军勿急。” 宋万脸色古怪道。 “军师,我肯定是不急的,岭上都是苍天古树,端的阴凉,只是栾廷玉一早便领兵在外埋伏,人都说六伏天,地干裂,我怕他麾下马军受不住。” 昨日宋万定下先和官军叫阵,落敌士气,若是官军真的要诈败,那么栾廷玉就领马军袭出追击,趁势掩杀。 不过黑鹰岭地势虽是攻守兼备,可仅有一条大道,不便马军掩藏冲杀,栾廷玉的马军只能先下山伏于岭前,既是便于冲杀,同时也好给官军来个出其不意。 但时下六月天,好似火炉般炎热,人都会乏力,更何况精贵的战马,便是不会热死,但战力难免大打折扣。 吴用自信一笑,挥手道。 “无妨,我早有预料,栾兄弟出发时,我便有叮嘱他多带水具,洒水驱热。” 闻言,宋万心下大定,忽的有探马来报。 “将军,大道尽头有一彪人马奔来,上书旗号‘宋’,应是济州官兵先锋人马。” 宋万大眼一睁,叫喊道。 “好啊,终于是来了,兄弟们,准备迎战。” 却说陈思平有心在宋江面前展露威风,便五更造饭,卯时点兵起营,不顾许安劝阻,连连催促济州军行进。 可济州官兵空有名头,实则是一群痞汉,疏于操练,哪经得起快速行军,不论陈思平如何督促,还是打骂不动,只缓缓向梁山挺进。 宋江虽是看不下去,但他不过是一个押司,人微言轻,亦是无能为力。 敬你,你是及时雨,不敬你,你就是一个黑胖子。 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济州军才堪堪不过二三十里路,宋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眼见大军又要停歇,宋江再也忍受不住,他对陈思平这个草包是真的服了,就这还扬言旦日扫平梁山,照如此行军速度,恐是三五日都到不了梁山,何谈剿灭刘玄。 当时宋江便向陈思平建议,分军行进。 何谓分军行进,便是将军队分为前中后三军,好似没羽箭张清那般,这也是行军的正常操作,既可解决军队聚在一起太过臃肿的问题,又可便于管理,真是好处多多,言之不尽。 自古以来,军队行军多是如此,为何宋江单要向陈思平有此建议? 只因陈思平好排场,六千济州军不分前后,只做一处,蜿蜒行军,供陈思平满足手持大军的快感。 映目六千人,堪比十万军。 六千人马聚作一处行军,带来的视觉感官肯定是要比一二千人来的满足。 若陈思平是个有本事的,区区六千人马便是聚在一处也无大碍,可他是个绣花枕头,哪有本事管六千人马,六十人他都费劲。 偏偏陈思平又是个自大狂妄的,爱想一出是一出,还不喜有人违背他的命令,再加上随行将官多是无能之辈,阿谀之徒,唯一有点本事的许安更是藏着掖着,如此一来,济州军能好才怪,马军混步军,枪兵杂刀兵,辎重粮草卡中间。 对于宋江的建议,陈思平本是不想同意的,幸得许安欣赏宋江,合二人之力对着陈思平一顿吹捧下,陈思平亦是想着早日建功梁山,方才同意分军行进。 宋江不是和许安处得好,陈思平索性让他二人领精兵一千为前军,自己领军四千作中军,剩下一千人就是些老弱病残充数的,留在后方运送辎重粮草当后军。 还别说,经过分军后,官军行军速度一下提升不少,不像之前那样乱七八糟,磨磨蹭蹭的。 第150章 黑鹰岭战事将起 许安身为副都指挥使,常年待在永安军中,自是有一伙心腹将官,不需许安督促,一众将校便将一应事务处理得当。 宋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不多说什么,只觉陈思平果然是个草包。 约莫两三个时辰后,有了许安坐镇的前军行军速度自是远胜之前,马不停歇的赶到了黑鹰岭,再无走一阵歇一阵,打骂不动的情形。 宋江本就是郓城县人,怎不知黑鹰岭这处险恶山势。但见: 高山峻岭,峭壁悬崖,石角棱层侵斗柄,树梢仿佛接云霄。 许安待宋江好似心腹好友,一路相谈,二人早已混得相熟。 宋江当下便对许安说道。 “指挥,黑鹰岭是通往梁山目前最为便利的道路,我等知晓,那梁山多是郓城县人,想必亦是知晓。黑鹰岭地势险恶,我恐梁山在此有伏兵,需派探马巡查,以防不测。” 许安点点头,他可不是陈思平那个绣花枕头,目空一切,对行军打仗他一直遵守的就是谨慎行事,靠着谨慎他才能一步步混到如今的地位。 黑鹰岭远远望去青黑一片,颇有风雨欲来山满楼的压迫感。 许安唤来一名军中统领,名唤张武的,其善使大刀,又兼口齿伶俐,颇得许安重用。 在大宋朝混,别的不说,文官一定是长得好,武将就有点两极分化,仪表堂堂的才能混到中级军官,长得粗俗怪状的只能是下级将校,除非你很能打,又很有关系门路,不然一辈子都别想拜将。 拜将就是授予名号将军,如龙骧、虎威等等。 张武虽不是将军,但他也是混到将校级别的统领,而统领已经是比正将高一级的职位,没羽箭张清就是正将职衔。 至于张武打不打得过张清,那就两说了,废物当上司不也是常态。 张武能够当上统领,自是长得身强体壮,外貌魁梧,故宋江也与其结交称友。 是时,许安令张武领一百骑马军先行探路,充任先锋将。 张武自诩勇力,又兼官身护体,便兴冲冲的接令,转头点出一彪马军直向黑鹰岭扑去。 赤日炎炎似火烧,直教石虎喘无休,便是铁人须汗落。 张武带着一彪军马飞奔到黑鹰岭下,行不过三五里,却是望见岭上黑鹰盘旋,鸣叫不止。 他虽是靠着拍马送礼才做上统领,但亦是有着基础兵事常识。 山林鸟惊飞,必是有伏兵。 张武顿觉宋江果是个盛名之下无虚士的,梁山却是有在此埋伏。 但张武终是在大宋当官日久,心中难免有轻贼之心,他遣派两人回去报信,便领着人马向黑鹰岭中冲去,欲要先给梁山一个下马威。 梁山水洼草贼,先锋将建功心切。 大宋官军怎么会打不过草寇,张武只觉前方有着功劳在等着自己去捡。 不多时,张武远远瞧见岭上有白光射出,待得近前,却见山上竟是立有一座坚若磐石大寨,不由惊呼出声。 “嗬也!梁山怎会有如此强人!这般大寨我竟是闻所未闻!” 看着眼前高三丈有余,长五七丈的泥石大寨,张武对梁山的轻视之心顿时消减,休提梁山军马如何雄壮,便是有此营寨,怕是三五万大军亦难以攻下。 张武心中凄凄然,哪还有破贼立功的念头。 他却不知此乃是刘玄安排的,刘玄虽瞧不起济州军,可他不想阴沟里翻船,便教宋万不论战打得如何,一定要守好黑鹰岭这处通往梁山的道路。 不思胜,必先虑败。 有强寨当前,张武没了先取一功的心思,索性退开三里,欲等待许安领军前来,再有决断。 不曾想,未等张武退去,只听霎时间响起阵阵锣鸣,前方大寨更是寨门大开,一声炮响,闯出一彪军马来。 当先冲出四员好汉,旗彩扬扬,威风凛凛,端的是不同凡响,怎生模样?但见: 飘飘旗帜张扬,好汉跃立马上,火炮轰鸣锣鼓响,四下尽呼梁山汉。 原是宋万听得探马相报官军到来,虽瞧得只有百余人,但吴用建言可先对一阵,落落官军威风,也好让官军误认梁山骄纵。 宋万早就待的手痒,又见张武有退却之意,便急忙点李云李忠相随出寨,又有新入伙的吕方请求一并出阵,合计四位好汉,吴用、陶宗旺自是立在寨墙上观望。 张武见到梁山营寨涌出来三四百人,更兼有百余马兵,他怎敢妄动,急忙领军对阵。 此处的梁山马兵是和济州马军一般,都是一人一骑,胯下多是劣马,算不得精锐,丝毫比不上刘玄特意组建的梁山马军。 栾廷玉麾下马军都是一人双骑,善骑射,战马尽是精挑细选的良马,奔袭百里不在话下,属于真正的轻骑兵。 那些入不得刘玄眼的劣马,本着废物利用,大多拨给宋万等步军将领组建属于步军的马兵,步军没有马兵叫什么精锐步军。 刘玄可不会像大宋一样,士卒只要有匹马就叫做骑兵,不然发展一年,梁山怎么会只有五百骑马军。 好似济州军不过六千人马,马军竟有一千骑,不用说,其中的水分海了去。 张武麾下亦有百余骑,其与宋万带的马兵人数相当。 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眼见梁山马兵个个精神抖擞,身强体健,极为雄壮,张武深知麾下官军打打顺风战,欺凌些寻常草寇还行,想指望他们与如此强军厮杀,那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可又不能直接退去,若是宋万趁势追击,他必然会大败,纵是他能逃脱不死,回去了也难逃许安责罚。 重重压力下,张武强压惊恐,急智顿出,大声朝宋万叫道。 “济州永安军统领先锋官张武在此!尔等是何方人马?朗朗乾坤,清平世道,竟敢在此立寨,莫不是意欲造反!若是识相的,速速解散开去,我便不追究你等过处!” 听到张武放狗屁,梁山众人都惊呆了。 风乍起,吹得梁山大旗呼呼作响。 吕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悄声向李云问道。 “哥哥,那厮在讲些甚么鬼话,我们这么大一面梁山旗帜他是看不见吗?” 第151章 小温侯出战张武 自周起,将帅起战必有帅旗大纛,上书国名官职等等可识别身份的内容。 张武被许安任为先锋将,本身又是统领官,他自是也有亲兵在侧举旗,上书一个‘宋’字,至于他的官职名称,抱歉,张武在永安军中只是一个打手,他不配单立将旗。 一军官职制度分三级,将校,节级,长行。 将校是上级军官,分为八级,由上而下:都统制,统制,统领,正将,副将,准备将,部将,队将。 节级是下级士官,包括部、队的军头,十将,虞侯,承局,押正。 长行就是普通的士兵。 一般而言,只有将校级别才能称为武将,可以授予武散官阶。 可大宋艺术家赵佶最喜欢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他瞧得上,不论什么出身的都会被授予官职。 六贼之一的高俅,就是一个踢蹴鞠的市井懒汉,只因受赵佶宠幸,便从一介白身跃然成为大宋武将职位最高的枢密院太尉,即殿前都太尉。 由此可以看出,在大宋官位升迁制度只是用来拘束下层百姓,其实并无卵用,赵官家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不然何来冗官。 陈思平军阶是都统制,但他的寄禄官职是都指挥使,总揽济州府一应兵马事务,麾下将校不下几十人。 张武军阶是统领,奈何他只是个从八品的从义郎,连个寄禄官都没有,综合下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属于有事他干,有锅他背的牛马,军中根本轮不到他有将旗。 好似没羽箭张清军阶是正将,虽没有张武军阶高,但张清的寄禄官是东昌府兵马都监,他就有资格立将旗,上书‘东昌府兵马都监张’,这也是一种人情世故的体现。 可眼下张武面对的是梁山,寨墙上就立着梁山旗帜,上书有‘梁山’和‘替天行道’两种黑底红字大纛,龙飞凤舞,好不醒目。 便是宋万一行出寨,亦有旗兵相随持着几人名号将旗,分别是‘云里金刚宋万’、‘青眼虎李云’、‘打虎将李忠’。 吕方昨日新入伙,还没来得及给他做旗子,但凭三面随风鼓动的杏黄大旗,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宋万等人身份。 张武睁着眼睛说瞎话,宋万等人不认识他是理所当然,毕竟张武没有将旗,可他怎么能不知道对面是何人。 听到吕方的问话,李云无语道。 “那厮是在明知故问,拖延时间罢了。” 宋万却是不管那么多,高声叫骂道。 “呔!兀那泼才!你这厮鸟是眼瞎不成,爷爷们正是梁山好汉,你个贼配军不就是来犯我梁山的,怎的如此胆小如鼠,竟说出惹人耻笑的废话!” 李忠大笑一声,亦是叫喊道。 “哈哈哈,贼厮鸟莫不是惧怕我等,嘴里尽是说些胡话,若是怕了,你只管叫声爷爷饶命即可,爷爷们可以放你一马,让你滚回去继续做个鸟官。” 随着李忠话音落下,梁山一众人马俱是放声大笑,直笑得张武面色涨红。 形势不如人,张武强压怒火,眼角一瞥,又见自家人马也是神色莫名的打量自己,心中顿觉羞愤不已。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张武身为武将,自是亦有几分胆气,哪能忍受如此侮辱,忙纵马而出,立于阵前,刀指梁山众人大喝道。 “水洼草贼,休要逞口舌之利!本将不愿妄生杀戮,本想放过你等泼贼一马,不想你等却是自大狂妄,执迷不悟,既是如此,休要怨我刀下无情,可敢与我决一阵!” 宋万正欲拍马迎战,身后却是蹿出一位好汉,朝张武叫道。 “贼配军休得猖狂,我来战你!” 宋万定睛一看,原是吕方新入伙,欲要战前立功,便撮风急火般驾马冲出阵去。但见: 踞鞍立马天风里,铠甲辉煌光焰起;麒麟束带称狼腰,獬豸吞胸当虎体;冠上明珠嵌晓星,鞘中宝剑藏秋水;方天画戟雪霜寒,风动金钱豹子尾。 张武乍一看去,只见吕方好似一团烈火袭来,凛凛然间竟有温侯吕奉先风采,心中不由大骇,惊呼道。 “你是何人?” “梁山小温侯吕方也!” 话急人更赶,吕方不作停歇,更兼胯下朱红马神俊,直突突冲向张武近前。 张武急忙挥刀相迎,怎奈阵前拼杀本就因素众多,武艺虽是最重要的一方面,但心态也是不可或缺的。 张武被吕方扮相震惊,又失了先手,十分武艺早去四分,不过五七合,便被吕方瞧个破绽划伤大腿。 得势不饶人,吕方愈发凶悍,方天画戟舞得虎虎生风,金钱豹子尾摄人心魄,直教张武心寒。 张武腿部受伤,胆气全丧,哪还有反击之力,只能苦苦招架。 二人又过了几合,吕方更占上风,张武背上手上新添两处伤口,鲜血淋漓而下。 可惜吕方如今武艺尚未练到家,虽有优势,却也无法速杀张武,只能稳扎稳打,徐徐图之。 但事关生死,张武不敢拖延,求生心切下,他大喝一声,忍着手上伤痛,挥起大刀劈开吕方刺来的方天画戟,策马逃向官军阵去。 吕方怎会放弃这到手的功劳,软柿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特别还是先锋统制官,他连忙拍马追去。 眼见吕方打败张武,宋万顿时大喜,举刀喝道。 “吕方兄弟威武!兄弟们跟我上,干死这群不知死活的贼配军!” 宋万一声令下,当先拍马冲出,李云李忠亦是跟随而上。 见己方头领如此勇武,梁山战兵们纷纷大呼助威,紧随其后。 “威武!威武!” 如此威势,一众官军哪敢抵抗,急忙惊慌的四散逃去。 见状,策马奔逃的张武气得一股火气直上九重天,连连怒吼道。 “站住!站住!我是你们的将军,快替我拦住梁山贼寇,再逃的一律定斩不饶!” “没义气啊!你们这群鸟人太不讲道义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对得起身上的军服嘛!对得起吃的皇粮嘛!快都给我回击贼军,不要逃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 一众官军哪会听张武的叫喊,只顾埋头遁逃,毕竟一个月不过才挣些窝囊费,可不值得他们卖死命。 第152章 梁山初败官军 张武是统领官,胯下马匹自是要比其余官军好。 见麾下官军夺路奔逃,丝毫不理自己呼喊,张武也顾不得平日多加喜爱的黄马,抽出马上的副刀连扎马臀数下。 作为武将,当然不止有一把武器,马上经常备有一把副武器以作不备之需,或剑或刀,会使弓箭的更是挎上一副宝弓。 比如吕方除了方天画戟,其朱红马上就有一把宝剑备用。 至于张武为何不用大刀,只因他的大刀在劈开方天画戟时,便由于手上伤痛拿不住掉落了。 当下张武胯下黄马受痛,一时间竟是神速异常,飞快跑过不少官兵,遥遥甩开追击的吕方。 吕方不舍得狠抽爱马,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武逃去,不由心中大怒,便拿追赶上的官兵泻火,接连扫落数名官兵。 立在寨墙上观战的吴用见官军大多四散逃亡,宋万等人已经快追出道路尽头,便命人鸣金收兵。 “当当当!” 听得金声,宋万只觉官军无能,这都还没有轮到他爽爽,竟然就败退了。 可军令如山,宋万如今也不是一昧粗鲁无脑的匹夫,他勒马立住,呼喝道。 “停止追击!速速打扫战场,收兵回寨!” 李云是个踏实沉稳的,闻听金声时就已经放慢马速,眼下有宋万将令,他急忙朝前方尚在追击官军的吕方大喊道。 “吕方兄弟,勿要再追!” 吕方随手打落一名官军,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拨马回到李云身边,气愤道。 “这群贼配军真是废物一堆,端的无能至极!那张武也敢称先锋官,我看他是逃跑将军,竟然扎马遁逃,真是丢人落面,可恨不能擒下他!” 宋万驾马来到近前,嘿嘿一笑道。 “你气个甚,好歹兄弟你还热了身子,更是败了官军先锋将,我们等了许久,可是连根毛都没碰到。” 李云亦是笑道。 “是哩,兄弟此番亦算是扬名一场,我们都是你的陪衬啊。” 听到二人话语,吕方终是少年意气,不禁羞道。 “二位哥哥哪的话,我也不想官军如此不顶事,竟是只看哥哥们威风,便都散去了。” 几人一番嬉闹打笑,不多时,士卒就将战场打扫干净。 有人欣喜有人忧。 话说张武一路扎马奔逃,沿途只有二十余骑马军相随,其余的或死或散。 待得瞧不见有梁山追赶,张武才缓下速来,龇牙咧嘴的向众人骂道。 “你们这些贼厮鸟,腌臜货,冻不死打不死的杀才,方才竟敢置我不理,可是想死不成!啊!” 张武一顿骂骂咧咧,更是甩起马鞭狠狠抽打着众人。 大宋官军早已习惯上官的欺凌打骂,众人也不还嘴解释,只是默默承受,反正张武又不会真的打死他们。 等张武发泄一番,火气散了些,众人中职位最高的队将连忙谄笑道。 “统领,我们也不想啊,奈何梁山人多势众,兄弟们一时情急慌了神,这才没有听到您的叫喊。” 队将又手指在场众人向张武说道。 “常言气大伤身,统领别跟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泼皮鸟货计较,他们平日厮混惯了。”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去将梁山贼寇的消息报与指挥得知,也好让指挥领军前来为统领报仇,且您身上的伤可得处理了。” 张武自是恨不得将这些逃兵尽数斩杀,以泄心头之恨,可大宋善啊。 大宋是讲规矩的,你可以用职权害人,但不能明目张胆的动刀子,好似高俅身居太尉都只能利用职权陷害小小教头豹子头林冲。 同理,张武可以打骂惩罚众人,却不能直接杀了他们。 至于溃散逃跑什么的,这不是大宋官军常态,算不上死罪。 眼下队将的一番话就是给张武台阶,张武又不是一根筋的愣种,便继续喝骂着众人向许安前军奔去。 许安和宋江畅谈人生轶事,才刚得到探马禀报黑鹰岭上已有梁山驻扎,正挥军前往没走三里地,就见到张武领着残兵飞奔而来。 只见张武头盔歪斜,发丝散乱,身上甲胄血迹斑斑,胯下黄马更是红了一片,端的狼狈模样。 张武身后二十余骑马军亦是大差不差模样,明显是经过一场大败。 望见许安和宋江双骑在前,张武狠掐一把大腿上的伤口,飞马赶至,一个翻身滚下马来,向前一扑跪拜行礼,大声痛哭道。 “指挥,张武愧对你的信任,我领军至黑鹰岭下遭到梁山贼寇埋伏,虽苦战一番,但仍是回天乏力,一众将士死伤惨重,只剩下这些兄弟了。” 许安见张武如此凄惨,惊呼道。 “怎会!张武,梁山有多少人马埋伏在黑鹰岭?” 张武故作镇定回道。 “指挥,梁山贼人在黑鹰岭上修建有一座坚固大寨,我粗粗望去怕是藏有三五千人。” 闻言,宋江连忙下马扶起张武,仔细问道。 “张统领,梁山贼寇果真有如此多的人马聚在黑鹰岭?” 宋江可是知道梁山不过万余人,更兼官府不止济州府一路军马,还有东昌府一军,若是光在黑鹰岭梁山就布置三五千人,那么梁山岂不是欲在此处和济州军一决死战。 且梁山真在黑鹰岭上修建强寨,那打的主意就是据道而守,这和据守水泊消耗拖延官军有何不同,官军可经不起持久战。 张武哪里确定黑鹰岭上有多少梁山人马,只是根据营寨大小妄加猜测的。 可为了不受责罚,他还是肯定回道。 “便是没有五千也有三千,光是追击我等的贼寇就有千人,其中马军更是有数百。” 许安是相信张武的,毕竟张武带领的都是永安军精锐马军,若不是梁山有如此多的人马,必不可能将张武一行打得只剩下二十余骑。 宋江黑黢黢的脸变得愈发黑了,他深深皱眉道。 “张统领武艺了得,竟伤得这般重,不知梁山是谁人领军?莫不是贼首刘玄亲至?” 张武摇摇头,咬牙切齿道。 “却是不知贼首刘玄是否在此,那与我交战的是一个自称小温侯吕方的贼寇,武艺一般,但其一身扮相好似温侯吕布,更兼有一匹朱红宝马,我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才被他打伤。” 人皆要脸,张武是不会承认他被吕方吓到一时间失了神才败的,便编了个吕方阴险的理由。 第153章 官军受难 混迹大宋官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讲真话。 张武亦是懂得这个道理,他半真半假的将遇到宋万等人一事道出。 听到梁山出战的头领是三当家云里金刚宋万,宋江沉思一下,对许安说道。 “看来梁山确是早知官军出动的消息,我有听闻梁山上这宋万最受刘玄重用,不少领兵大事都是他为刘玄代办。” “除陈指挥一路军马,还有东昌府一军,那刘玄应是也兵分两路,他去应对东昌府路,却是派遣宋万来阻挡我等。” 许安面色一怒,又转而笑道。 “贼寇猖狂,竟小觑我军!不过这也是好事一件,没了贼首刘玄,凭那无脑草寇宋万的,怎能抵挡我军天威浩荡!哈哈哈!” 宋江对此亦是颇为赞同,点头道。 “宋万此人,我多有了解,性子粗鲁,无甚本事,只是早先附于刘玄,占了先机才坐的梁山第三把交椅。” 这就是情报的重要性和及时性,宋江了解的宋万形象那都是江湖传闻,且信息更新太慢,宋万如今在刘玄的教导下,早就进步不少,非是昔日模样,莽撞中已是带有三分沉稳。 更关键的是老阴比智多星吴用上梁山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宋江还不知道梁山已经有了军师。 许安当即下令大军休整,发人将梁山聚众黑鹰岭的情报快马加鞭传回陈思平处。 许安素来谨慎胆小,他是看不起宋万,可他带的前军不过千人,张武信誓旦旦说黑鹰岭上梁山有三五千人马,更兼有一座固若金汤的营寨,他才不想也落个张武一般的下场,等待陈思平领大军前来汇合方是上策。 宋江亦知双方人马差距过大,仅凭许安前军人马不足以剿灭黑鹰岭梁山贼众,便又请张武细细详说一番战事情况。 谋定而后动,宋江对梁山没有恶感,反而充满敬佩,正因为这种好汉情节,他才对梁山慎之又慎,力求此战不会出现差错,他踏入官场的第一步可是全系在梁山身上了。 一时三刻后,陈思平带领着中军急匆匆赶来。 听得梁山近半数人马都在黑鹰岭,陈思平是欣喜若狂,时文彬信中和名头很大的宋江多次言说梁山水泊易守难攻,实难速破,他是有些相信的。 如今梁山不据水泊,反而聚在黑鹰岭,这不是上天相助他建功立业嘛。 时不我待,已经被功劳冲昏头脑的陈思平发狠了。 陈思平那是马鞭都抽断三四根,一路万分火急催促大军行进,硬是逼得四千官兵在付出十几条人命的代价下,竟火速赶到黑鹰岭许安处。 马鞭抽打下,官军一日赶到梁山泊不行,但赶到黑鹰岭却行了。 许安见到陈思平赶到时,都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他领军来此足足花费近两个时辰,但陈思平才一个多时辰就到了,这还是他熟悉的济州军吗? 可当看到中军官兵个个手脚发软,人人汗浸衣衫,六伏天下口中竟吐出白气,眼中无不透着对歇息的渴望时,别说许安,便是前军众人都默默在心中为中军兄弟哀悼起来。 造孽,太造孽了。 宋江心中又一次刷新对陈思平的看法,这哪是一个绣花枕头,分明是无脑辣手狠人啊! 换宋江来,他肯定是不敢如此对待士卒的,照陈思平这般往死了催促行军,宋江都怕麾下士卒哗变将自己砍杀了。 眼见陈思平一刻不歇就想进攻黑鹰岭,许安急忙劝阻道。 “指挥,不若先让士卒歇息片刻,我与你详细说说梁山贼寇消息再整军进攻如何?” 宋江亦是说道。 “梁山占据黑鹰岭必是有所防备,大军急行气力有失,不可急于一时,指挥三思而后行啊!” 余下诸多将校纷纷附和劝阻,他们是真的怕了陈思平,可不想上赶着去送死。 再是无能之辈,也知道凭这些被陈思平瞎搞一通后,如今站都站不稳的士卒去攻打梁山肯定是有死无生。 陈思平一路骑马,自是不觉疲累,怒骂道。 “大胆!我等深受皇恩,自应剿匪除贼,不过是跑了几十里地,何足可谓!梁山贼寇近在眼前,此时不去剿灭,更待何时!” 若不是一路有八百马军压制,士卒们早就或反或逃,如今远远听到陈思平还在无知狂妄,不顾自己快累嗝屁了,中军步卒无不暗恨不已。 许安深感无语至极,这些年他时常向陈思平吹嘘永安军人人身强体壮,个个健步如飞,一度吹成大宋第一等强军,可对大宋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真相信。 结果陈思平不但深信不疑,还如此苛待士卒,搞的中军三千多人半死不活。 许安一时间都有些惧怕梁山真的自大狂妄,宋万无脑出兵袭营了。 眼下陈思平还在上纲上线,大言不惭,许安真是一肚子苦水不知往哪里倾诉,几度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许安实在太了解陈思平这个废物,好大喜功的陈思平一旦上头决定了某事,他不破财是很难劝阻的。 宋江也被陈思平义正言辞的话语惊呆,他亦算是底层出身,时常游走四处,只觉陈思平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骑马士卒走路,还区区几十里地,这搁你身上怕不是十里地就能够要你的命。 便是常年习武的宋江一个时辰也不过能走二三十里地,陈思平可是催促官军一个时辰狂奔将近四十多里路,连鞭子都抽断了。 宋江想来怕不是有大虫在后追赶下,他才能跑这么快。 真是难为这些中军步卒了。 如今事关重大,宋江可不敢任由陈思平瞎指挥,急忙说道。 “指挥使,骄阳猛烈,将士们方才急速行军,且累且渴,必是乏力,战力大减,若不休整,梁山贼寇以逸待劳,便是将士用命,堪堪得胜,怕也是损失惨重,恐于指挥使英名有损。” 陈思平一听,顿觉宋江言之有理,他是要剿灭梁山,可损失太大确实不好。 梁山不过是一群草寇,若是官军死伤太多,这不是侧面说明他能力不够。 陈思平厌恶地扫了一眼已经口吐白沫,好似软骨虾一般软软塌塌的士卒,心里暗道: 果是废物一堆,难怪只能当贼配军,端的无能! 第154章 官军再犯黑鹰岭 陈思平太想进步了,可惜有济州军拖后腿,使得他十分不爽。 见陈思平似有迟疑,许安连忙说道。 “指挥,您奔袭一阵,想来也是有些乏累,何不暂歇片刻,也好存些精力到时指挥大军剿贼。” 不说不觉得,听许安一提,陈思平倒是直觉身上乏热,汗渍粘人,颇不爽利。 陈思平面色不愉,略带不耐烦道。 “常言欲速则不达,本将也不是不知,何须你们说怎多废话,传我将令,休整半个时辰,适时直取黑鹰岭,扫平梁山贼寇。” 听得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许安宋江及一众人等都舒了口气。 申时一刻,夏日的骄阳可不会那么快下山,天气依旧猛烈。 可陈思平却是等不了了,他现在只想着先剿灭宋万等人,剪除刘玄羽翼。 烈阳下,陈思平再三督促,许安宋江也劝不动,只能起军向黑鹰岭进发。 短短五七里路程,大多数士卒都发出阵阵唉声,士气已去七成有余。 待得来到黑鹰岭下,距离梁山营寨二里开外时,官军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阵不成阵,队不成队,哪有大宋官军的威风。 梁山寨墙上,宋万吴用等好汉早知陈思平领军前来,正立足观望。 美髯公朱仝亦在其中,只是站在后方不甚醒目。 见官军如此散状,朱仝叹了一声道。 “唉,就这般乌合之众,哪需要我给众位兄弟报信!” 吴用眼睛微眯,摇着鹅毛扇道。 “呵呵,陈思平那厮急功近利,如此酷热天气还领军来犯,端的无能。” 李云摇头说道。 “一将无能害死三军,古人诚不欺我,先前已是败了一阵,士气尚失,又这般急匆匆来犯,岂不是找死!官军中全是一群酒囊饭袋啊!” 吕方倒是喜笑道。 “嘿嘿,如此还不好,先前才斗了一阵,我都没展开身子,未叫哥哥们瞧仔细我的本事,如今又来,正合我意,哥哥们也好去去热。” 站在中间主位的宋万虽想直接杀将出去,好生厮斗一番,但还是向吴用问道。 “军师,如今怎样?可还是先胜一场乎?” 一直不显眼的九尾龟陶宗旺却是阴险说道。 “哥哥,军师,依我看哪里需要我等出手,只待晾着官军一阵,怕是官军就会被晒个半死,到时再大军悉数尽出,管叫官军大败,更兼有栾廷玉兄弟在后,哥哥号炮一发,前后包抄,这一路官军...嘿嘿。” 众人瞬间看向陶宗旺,不觉有些刮目相看,平时一声不响就专心修建工事的九尾龟,竟还有如此智谋。 吴用将手中之物揣进怀中,淡淡笑道。 “陶宗旺兄弟想得周全,但如此官军宛如草芥,陈思平那厮的无能远超我等想象,你们看,官军前阵松散,萎靡不振,后方更是杂乱不堪,用这千里镜一望,官军竟有不少人马瘫坐在地,互相倚扶,全然不似军队。” 吴用口中的千里镜即是刘玄特制的望远镜。 刘玄连玻璃都搞出来了,古代战场利器之一的望远镜怎么会放过。 经过多次试验,简陋的北宋版望远镜就应运而生,铁制镜身,长八寸许,内置镜片,可视五七里远。 历史上望远镜是在1608年时发明的,传入中国时已是明清时期,北宋可没有望远镜的影子。 梁山众人第一次见到望远镜时可是直呼神物,对刘玄那是崇拜至极。 可惜刘玄制作的望远镜终究是劣质仿品,想看万米开外那是不可能的,几千米就是极限了,再远就模糊不清,而且制作简陋版的望远镜也是十分不易,耗时耗力。 望远镜作为远超大宋科技的产物,刘玄为了保密,也是只限在头领中使用,宋万等人自是拥有,不过他们认为望远镜听起来不够霸气,便叫做千里镜。 当下众人连忙掏出千里镜细细观察起来。 吕方昨日便见识过千里镜,更是从李云处讨来把玩过,早就恨不得自己也有一个千里镜。 见李云看罢,吕方急忙说道。 “哥哥,快快给我看一下。” 李云无奈道。 “兄弟昨日方借去,今日才还来,若不是我再三提起,你怕是都不还我哩。休怪哥哥小气,实是刘玄哥哥曾言千里镜切勿有失,每位兄弟只能有一个,没了就真的没了,还会受军法处置......” 见李云又开始喋喋不休,吕方故作幽怨的看着李云道。 “哥哥这番话都不知说了多少遍,我早已记在心头,待得上了梁山见着刘玄哥哥,我自是会向刘玄哥哥讨要,只是眼下不是没有嘛。哥哥,你就给小弟使使,我晚些时候一定会还你的,不叫你受罚。” 李云浑身一震,受不得吕方矫揉造作的模样,没好气道。 “好了,好了,我借你便是,休得再喊我!” 吕方嘿嘿一笑,他是个人精,早就看出自己年纪小,宋万李云等人对他多有喜爱,这才故意耍宝逗弄。 接过李云手中的千里镜,吕方顿时兴奋的向远处望去,虽已把玩过千里镜,但吕方还是兴致满满。 见状,李云心中一顿,急忙说道。 “兄弟,你可记住看完还我,千万别弄坏了,这可是我最珍视的宝贝疙瘩哩!” 吕方头也不回的连连称是,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清李云说的什么。 众人看了一阵,纷纷夸赞千里镜果是不凡,直将官军后方瞧得一清二楚。 吴用见官军似有动向,阵摆一字,旗分五色,擂鼓作响,便对宋万说道。 “将军,官军这般不堪,只管领军出阵便是,我已发人快马去通知栾廷玉,依陶宗旺之言,行前后包抄计即可。” 行军打仗,自是灵活多变,不可错失良机。 敌我形势一直在变,若是只知纸上谈兵,那就贻笑大方了。 梁山对济州军的计划一直在变,便是出于这点。 听得吴用话语,宋万顿觉大喜,他就喜欢这般无脑冲杀,优势在我,还动什么脑子,那不是浪费脑细胞嘛。 刘玄有后世记忆,难免会有一些惊人之语,脑细胞一词便是刘玄说的,宋万亦是学会了。 第155章 威风小温侯,阵前显武功 英雄天地彰名誉,鹰隼云霄振羽翰。 黑鹰岭上煞气冲天,直惊得雄鹰突突盘旋。 一声炮响,寨门打开,二声炮响,军马杀出。 梁山营寨中奔出两千军马,当先数位好汉威风凛凛。 官军阵中,宋江瞧得旗帜,不觉心惊道:怎得那人也上了梁山! 原是梁山阵中立起一面将旗,上书‘智多星吴用’。 吴用此人亦闻名郓城,是托塔天王晁盖的相交好友,宋江也曾听过晁盖夸许,多言吴用奇谋机智,腹有甲兵千万,端的是本事了得。 当下宋江惊觉吴用已上梁山,不由叫苦,宋万等人是莽夫,可吴用不是,难保不会看穿官军计策。 陈思平却是不知吴用能耐,只见梁山不过数位头领,然他麾下有战将十余位,顿时大笑道。 “哈哈哈,梁山草寇无人矣!区区几个腌臜货,怎敌我济州大军!” 宋江急忙说道。 “指挥,梁山军阵严整,士卒雄壮,颇有精军强将之态,勿要小视轻敌!” 许安亦是说道。 “是极。指挥,我麾下统领张武的武艺,你也是知晓的,亦是算得一员猛将,但也在梁山手中吃了大亏,梁山草寇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陈思平不屑一顾,轻蔑说道。 “呵呵,张武不过是一个统领官,算甚猛将,休要涨敌军威风,落自己士气,且看我如何剿贼便是。” 话到此时,只见梁山阵中三通鼓罢,策马奔出一员骁将,怎生模样?但见: 头上三义冠,金圈玉钿;身上百花袍,锦织团花。甲披千道火龙鳞,带束一条红玛瑙。骑一疋胭脂抹就如龙马,使一条朱红画杆方天戟。 正是江南少年意气种,梁山新进小温侯。 吕方先前未擒下官军先锋将张武,尚缺功劳进身,便向宋万请命叫阵。 宋万有心亲近吕方,又观吕方武艺了得,便同意他的请命。 吕方立在阵前,大喝一声,叫嚣道。 “嗬!梁山吕方在此!不知死活的鸟人,竟敢犯我梁山,可敢与我一决!” 听得吕方叫阵,陈思平不禁大怒道。 “无知草寇,亦敢阵前逞凶!何人去斩了他,我可为他请上一功!” 是时,官军阵中冲出一将,大喝道。 “小将蒋奇愿往!” 蒋奇持枪跃马,直取吕方而去,口中叫道。 “水洼草寇,已见天威,何不速速下马受降!” 大宋官将面对匪寇时,多有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心理,好似随意丢出一句招降的废话就能使得强人归顺。 吕方哪能忍受蒋奇挑衅,受降,受你个腿,亦不多言,挥戟拍马便向蒋奇迎去。 见吕方来的凶,蒋奇亦不害怕,他早就听张武提过梁山中有一个扮相好似吕布的贼寇,只会仗着外貌出其不意吓人,其实无甚本事。 济州府毗邻军镇广济军,再过个兴仁府便是大宋都城开封府所在,可谓是皇家在侧。 八百里水泊梁山独天得厚,是绿林强人发展的好地方,何以王伦不敢壮大,只想默默发展苟且偷生,做一个困守水泊的山大王,便是因为离大宋都城太近,一旦出头,就可能会被朝廷遣广济军剿灭。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王伦是土生土长的大宋人,他对大宋还是深深惧怕的。 但刘玄不惧大宋,大怂不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样子货,只要有地利据守,再给刘玄发展的时间,便是直接杀到开封府又能如何。 刘玄有历史为鉴,可以肆意发展壮大,可旁人不知其中真谛,多将梁山当作无知的出头鸟罢了。 毕竟大宋建国百年,已经有了一定的威严。 济州府上下官军便是如此,周围他们眼中的强军甚多,诸如广济军、淮阳军、永静军等,这些和济州永安军不同。 永安军是属于济州府的常驻厢军,济州府主民生,永安军不过是护州军,大宋各州各府大都有此类军队。 但广济军等军州却是不同,那是主军事的,一切都是为了军队效力。 济州府紧邻广济军,有打手大哥在,济州府少有占山为王的强寨,几十年来亦不过是出了个梁山贼。 如此安逸承平的日子,又是在大宋这个重文抑武的时代,济州府官军早就是烂泥一堆,永安军亦是一般,军中战将大多是恩荫子弟,空有健壮身躯,实则武艺平平,脑袋空空,自大无知,难堪大用。 当然不可否认,量大引起质变,难免会有几个天赋异禀的狠人隐藏在军中,且大宋实行的兵役制度是更戍法。 更戍法就是定期轮换武将士卒,造成的后果一句话概况:将不识兵,兵不识将。 在这种制度下,难免会有一些比较能打的武将会轮换到州府中任职,好似没羽箭张清。 济州军中有没有此类隐藏的武将不知道,但从张武都能称作猛将就足以一窥全豹,而当下出战的蒋奇明显也不是,他连张武都比不上。 吕方和蒋奇错马相交不过五合,蒋奇硕大的头颅就已经骨碌碌掉落在地,官军一方的助威鼓声随着蒋奇无头身躯摔落下马便戛然而止。 梁山军中却是爆发出阵阵呐喊声。 “小温侯!威武!” “吕方!无敌!” 梁山锣鼓声愈发响亮,气势愈发强盛,直看得陈思平脸色黑沉,怒喝道。 “废物一个!蒋奇落我军威,死不足惜!还有谁去斩杀此獠?” “我去!” 话音未落,官军中又冲出一将,陈思平看时,乃是永安军统制官瞿阳。 陈思平暗喜,得意道。 “瞿阳是统制官,可比那什么统领张武、正将蒋奇的威风百倍,梁山贼必不是他的对手。” 宋江一旁听了去,只觉陈思平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阵前厮杀又不是比官职大小,这瞿阳究竟有何本事,宋江不确定,但按照陈思平的说法,如此还不如让他这个都指挥使亲自上阵,岂不是可以直接将梁山贼尽数打杀。 陈思平能够年纪轻轻当上都指挥使,外貌自是不俗,英武俊秀,颇是一表堂堂,不然大宋外貌协会组织怎么会让他恩荫荣官。 在大宋,外貌是很吃香的,甚至比本事才能还重要几分。 第156章 陈思平权摄众将 宋江瞧着意气风发立于阵前的小温侯吕方,红装红马红画戟端的出众,心下不由万分喜爱。 若不是眼前两军尚在交战,宋江必是要结交一番吕方。 吕方哪知宋江所想,见到官军又冲出一将,便打马迎去,方天画戟寒光闪闪。 瞿阳虎头甲护身,点钢枪在手,大喝一声,直把枪刺向吕方。 一个长戟的熟闲,一个单枪的出众,两个斗敌十数合之上,性命相扑之时,只较谁人凶悍。 陈思平在阵中看时,见瞿阳竟不能速胜,只觉失了面子,连忙令道。 “再上一将,速速将此贼斩杀!” 听得陈思平将令,军中竟纵马飞出两员武将。 吕方先败张武,又杀蒋奇,后与瞿阳缠斗,济州军哪个敢轻视,一打一他们没有十全把握,可二打一还是有心思的。 建功立业就在眼前,这才有两人冲出,只顾争功,谁也不肯退去。 宋万等人瞧见官军竟想三人围攻吕方,不由纷纷大怒。 阵中李云李忠二人急忙驾马持刀相出,接住开来。 三方厮斗,乱作一团,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枪飞刀舞,戟花缭乱,好似雪花飘飘般,端的是十分精彩。 青眼虎精光奕奕,手中虎吞钢刀处处杀招,悍勇无匹,与他捉对厮杀的武将被逼得险死还生,胆气全无,斗不过三合,便只想逃命。 李云怎会放过到手的斩将之功,大喝一声,声势助威,气力暴涨,刷的一刀,只在场中留下一具孤零零尸首。 瞧见己方武将丧命,官军剩余两人俱都胆颤不已。 打虎将李忠本和那将斗的不相上下,没有百八十合休言胜负,可青眼虎斩将杀敌之威,直骇得那将枪法凌乱。 不待李云前来相助,李忠便寻了个破绽,一刀劈向那将手臂,为了保全手臂,那将竟是弃枪收身回躲。 机不可失,李忠顺势欺身而上,反手回刀,直将那人打落下马。 见李忠取胜,早有士卒飞奔上前将那人飞叉钩索齐上擒回梁山阵中。 瞿阳能够做的统制官,又敢上阵斗将,自是也有一身本事,如今的吕方可不是他对手,料来五十合内就能擒下吕方。 怎奈何队友不给力,李云李忠胜了便一并向瞿阳围来,他一时间陷入下风,只能苦苦招架。 官军阵中,宋江急忙说道。 “指挥,速派人接应瞿统制,以一敌三,瞿统制恐是不敌啊!” 陈思平也不是个大傻子,他看得出瞿阳形势不利,亦是赶忙叫道。 “快!再去几人相助瞿阳!” 永安军有都指挥使陈思平,副都指挥使许安,统制除了瞿阳,还有一个赵富,赵富可没有瞿阳那般武艺,他是买官上位的,怎敢出阵相助。 一个统制明显是要栽了,一个统制又装聋作哑,顶头上司都如此模样,余下众将可不想去喂梁山的兵锋,那场中的血迹可还没干呢。 大家都是为了捞功挣钱,何必真的玩命,若是一个不慎,人没了,那不就造孽了。 宋江看着无人出阵,只觉心中一痛,可惜他武艺不济,不然他真想怒骂众人一番。 陈思平亦觉面上无光,大喝道。 “许安,你快去助阵!” 闻听此言,许安见到官军连连失利本就哀愁的脸色顿时大变,满是不可置信,内心狠狠骂道: 你个缺心烂肺的鸟人,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哩! 许安心中对陈思平祖上十八代进行了一番友好问候,便故作镇定道。 “指挥,梁山草寇好匹夫之勇,我军武将多习战阵,且武备充裕,军器强盛,阵势多变,应以长击短,阵前斗将颇为不智,还是先鸣金唤回瞿统制,重镇旗鼓,待大军一拥而上,管教将梁山草寇荡平。” 许安待宋江不错,宋江亦是说道。 “是极,梁山都是江湖草莽,单打独斗惯了,我军善阵,还是结阵剿贼为好。” 但陈思平是个刚愎自用的犟种,哪会听许安宋江的话,他看向许安目露凶光道。 “许安,军令不可违,你休要花言巧语,快快出阵去相助瞿阳,斩杀梁山贼寇,以壮我军士气。如若不然我便当场将你拿下,取了你的将印官服,军法处置,报与朝廷,教你终生不得受用。” 朝中有人好做事,陈思平家族中有人在东京汴梁做京官,辖制一个无根无萍的许安是绰绰有余。 陈思平又转头怒视着宋江道。 “宋江,你一区区押司小吏,我看你有几分本事,才留在军中暂用,你哪来的胆子竟敢在两军阵前无知妄言!” 许安宋江二人见陈思平怒不可遏,又杀气凛凛,哪敢再言语半分。 看两人被自己吓得战战兢兢,陈思平扫了一眼四周众将道。 “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许安有眼无珠派张武这个废物先败于梁山,又有蒋奇无能蠢货再败一阵,若此时鸣金收兵,岂不是士气全无,凭叫梁山贼寇逞威,传扬出去,我永安军还有何颜面。” “我却是不信,梁山不过数人,怎可杀光我军数十将领,一个不行,那就两个,三个,五个,凡副将以上军职都给我一齐上阵厮杀,我看梁山如何招架。” “将令已下,你等再不出阵,休怪我禀报朝廷,安你们个违逆的罪名!” 听着陈思平的惊天言论,众人无不心中咒骂道: 这厮是一点脑子都不带出娘胎啊! 阵前斗将,他们七八人打一个叫什么斗将,当人家后方的大军是木头桩子不成,梁山头领又不是傻憨的,哪里会待在那里让他们围杀。 而且今日若这般无耻斗将,传扬出去,永安军真的才会没有颜面,甚至连济州府、大宋朝廷的颜面怕都没有了。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陈思平连朝廷都搬出来了,众将只能听命行事,心中无不希望日后天下人就算知晓此事,也不要知晓自己的名字,不然丢死个人。 一二十位军中将校跑马出阵,刀枪棒斧,甲胄马匹,五花八门,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正是: 黑鹰岭下,梁山好汉勇争功;权势令前,军中诸将甘受命。 第157章 大战起 宋万瞧见官军中冲出十数员战将,以为官军是要大军压上,举起手中长刀一扬,喝令道。 “全军出击!杀光这群贼配军!生擒狗官陈思平!” 身旁的吴用亦是挥起赤红令旗,调动兵马压上。 号鼓声鸣,杀气漫天,惊起道道风沙。 赤红旗下,梁山战兵声势浩大,无不奋勇争先。 见状,陈思平不可置信道。 “梁山贼寇区区两千众,怎敢率先出击,我.....” 许安看陈思平还傻愣愣的自说自话,急忙叫道。 “指挥,快下令迎战!擂鼓出军!” 官军是战是守皆是听令行事,陈思平是一军最高统帅,他若无令,官军便无法行动。 陈思平哪知道如何指挥军队进攻防守,只见他抽出长剑大挥大叫道。 “快快快!都给我上!” 这好似街头斗殴般的将令连一旁的传令兵都懵了,不知所措的看向许安。 许安强忍想一刀攮死陈思平这个废物的冲动,急忙喝令道。 “传令,全军压住阵脚,抵住贼寇攻势!” 还上个鸟,梁山人马都要冲到身前了。 许安拨马便向阵门中撤去,宋江亦紧随其后。 看着梁山气势汹汹的模样,陈思平急忙有样学样,打马撤回阵中。 瞿阳的心情一时间大起大落,他被李云三人打得手忙脚乱,顾头不顾尾,枪法招式全无章法,性命危在旦夕。 见到十数位同僚来援时,瞿阳是喜的,可眨眼间,同僚竟转身便走,丝毫没有犹豫,甚至还疯狂抽打马匹,只恨跑得慢了,瞿阳的心一下子就沉到谷底,暗骂道。 真是没有胆气,不就是梁山人马涌上来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五千大军和指挥使都还在压阵呢! 哦,原来是陈思平那个夯货没有派大军压上啊,瞿阳牙都快咬碎了。 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瞿阳可没有为大宋捐躯的心思。 只见瞿阳大喝一声,奋起全身气力,手中钢枪一个横扫荡开李云吕方袭来的攻击,故作身形不稳,顺着李忠划来的大刀,他将钢枪直接脱手,便直愣愣的呆住,随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忠。 不出意外,瞿阳身上被三把武器明晃晃架住,动弹不得只能束手就擒。 李云三人也不耽搁,瞿阳自有士卒捆绑擒去,他们继续拍马朝官军阵营冲去。 宋万一马当先领着大军直冲向官军,奈何有着陈思平这个心狠手辣的,他丝毫不顾阵前的十数位将校,退回阵中时,他就强令官军严防死守阵脚。 长枪林立,盾甲坚固,箭雨四射。 休说宋万领军冲杀进去,便是官军将校亦是死伤数位,直教人心惊不已。 官军将校人都麻了,他们是被陈思平逼着出去助阵的,结果陈思平直接堵死他们撤回的道路,还一股脑的不分敌我乱箭射出,急的众人纷纷大喊道。 “快放开道路让我们进去,我们是你们的将军啊!” “别放箭了,先放我们进阵!” “许指挥,宋江兄弟,快让我们进阵啊!” ...... 望着已经有数位将校不幸死在箭雨中,许安宋江都被陈思平的狠辣震惊住,他们真想不到没脑子的陈思平竟如此不顾同僚性命,为了射杀梁山贼寇连军中将官都不放过,他是一点没将大宋律法放在眼里啊。 许安和宋江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垂头沉默。 眼下梁山气势凶猛,攻势浩大,绝不能打开军阵口子,若是梁山趁机杀将进来,乱了阵脚,那官军可不一定能够防守住,到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得大军溃败,可就得不偿失了。 区区十数位将官的性命可算不上什么,真要惹出事来,也有陈思平这个大聪明顶着,可不关他们的事。 有着陈思平将令,官兵也不敢放将校入阵,一时间,存活的将校进退两难。 梁山人马可不管那么多,只要你不跪地乞降,他们就不会手软,且两军近战厮杀,都红了眼,只顾死命拼杀,卡在两军中的将校那是有冤难喊,有苦难述。 双方人马交战一处,好似混沌太极般,难以分开,只听得杀声震天。但见: 天昏地暗扬风沙,刀砍斧劈落箭雨;梁山军马势无双,狼吞虎噬走四方。 若不是受到官军箭雨压制,梁山早就杀进官军阵中,哪会出现焦灼战况。 不多时,眼见官军箭势愈小,宋万不禁大喜,高声叫喊道。 “兄弟们,官军的箭矢用完了,为了梁山,为了大当家,都跟我上!” 只见宋万将溅在脸上的血渍随手一抹,怒喝一声,将手中大刀一甩,翻身下马,竟持着两面铁皮盾牌顶在身前,直突突朝官军盾甲阵撞去。 盾甲阵是常用军阵之一,就是手持盾牌的步兵集中在一起,形成好似铁墙般的防御阵型,其后有长枪兵或长戟兵负责攻击勾杀,视盾牌制式决定其威力大小。 济州官兵的盾牌是半人高长方形,多是藤、木或皮制作,经过精密工艺,可防刀枪箭矢。 宋万带领的梁山战兵缺乏重武器,这才破不开官军阵型。 可如今云里金刚血气上涌,不惧生死,宛如野兽般飞身撞去,二三百斤身躯,宋万气力迸发下,竟有震地之威。 宋万麾下士卒不乏血气冲顶之辈,深受宋万刺激下,纷纷顶盾随之冲撞。 顷刻间,官军阵型猝不及防下竟被撞将开来,有官兵见此情形,连忙想挺枪刺向撞进来的宋万等人。 李云李忠是宋万的副将,自是不曾远离,哪会坐视宋万遇险,急忙纵马一跃,手中长刀飞出,直将宋万身旁的官兵射了个透心凉。 吕方亦是挥戟抢入官军阵中,连连斩杀数人,逼得官军退将开来。 渔网破洞,若不缝补,只会越来越大。 同理,官军阵形一旦被打开,没有及时回堵补充,那么梁山人马就会好似鱼群涌出般,难以止住。 济州军中的上级将官大多被杀被俘,能够形成战阵抵御梁山靠的是下级士官常年操练的经验。 按照平时操练的样板,结阵他们会,可阵型被破后的变通他们不会啊。 第158章 云里金刚不弱于人 陈思平啥也不会,就会一句全都给我上。 许安还好些,他知道放箭,可箭矢没了,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毕竟往日剿匪时遇到的都是一窝守在山上的流民草寇,官军一到就会四散而逃,根本不能和梁山相比。 官兵亦是未曾见过如此勇猛异常的贼寇,个个不惧生死,人人如狼似虎,那是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眼中露出的凶光好似要吃人一般,直教人胆寒不已。 特别是领头的黑大汉,长刀一挥,拦者便断成两截,红的,黄的,绿的,哗啦啦淌开一片,端的吓煞人。 官军哪敢和此等凶人肉搏近战,纷纷连滚带爬退将开去。 见状,宋万手中长刀一挥,大喝一声道。 “梁山威武!跪地求饶者不杀!尔等速速跪降!” 梁山众人亦是高呼道。 “梁山威武!” “梁山威武!” 梁山好汉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济州官兵的士气愈发衰落。 终于,有官兵受不了心理压力,‘当啷’一声,手中兵器已然落地,人也是伏地跪下。 一处溃处处退,官军阵型直接乱成一片,官兵哪还有继续作战的心思,纷纷逃散开来。 见状,阵中的陈思平急忙叫道。 “回去,都给我回去,敢逃跑的一律处斩!” 许安见梁山竟这般勇猛拼命,早有预感可能会战败,眼下阵形散乱,士气全无,他可不想马革裹尸,连忙说道。 “指挥,快走!我军败相已露,梁山声势浩大,此地不可久留,先退回郓城要紧!” 宋江有些摸清陈思平的性子,亦是劝道。 “指挥,常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身尊体贵是一军统帅,绝不可损于梁山草寇之手,不然恐会有辱你的威名。暂且退兵郓城,待得重镇旗鼓,再来一战扫平梁山如何?” 陈思平望见宋万等人策马朝自己冲来,一路杀得官兵如草芥般,心中慌乱不已,忙赞同道。 “嗯,你们说的对,先退回郓城为好......” 见陈思平边说边拨马逃走,许安宋江对视一眼,亦是打马追向陈思平,向着郓城方向逃去。 梁山众人瞧见有两个穿着不凡似将军模样的人拍马逃走,亦知应有陈思平在其中,宋万对几人说道。 “李忠,你留下伙同军师和陶宗旺围杀官兵,李云吕方,你二人随我追击陈思平,定不能放过那厮鸟!” 话音落下,宋万便领着李云吕方并百余骑马军向陈思平追去。 撮风如火急如电,管教陈许无处逃。 一方在前逃,一方在后追,逃的见路就走,追的连声叫骂。 陈思平一行逃亡,有着数百骑马军相护,不过五七里后,见仅有宋万百余人追赶,他顿时大怒道。 “我不欲与贼寇争斗,这群贼厮鸟却是不知好歹,竟死追不放,真是欺人太甚!” 陈思平朝亲信将官喝令道。 “陈超,你领五百骑速去拦杀了这群上赶着找死的腌臜货,将那领头的黑大汉和穿红甲的贼厮鸟都给我剐了,提二人鸟头回郓城寻我!” 陈超是陈家旁支,属于陈思平的心腹人,听到陈思平有令,他虽然惧怕宋万吕方,可还是称诺领命。 宋万等人见陈思平跑的飞起,正大声向陈思平家里人问好,却见官军中转回一彪军马,不禁大喜。 宋万急忙叫喊道。 “二位兄弟都活动过手脚哩!且看看我的本事,那领头的鸟将就交给我来对付则个!” 不待二人回话,宋万又大喝道。 “兄弟们,贼配军犯我梁山,轻视刘玄哥哥,我宋万是忍受不得,你们能忍不!” 包括吕方在内的战兵一齐喊道。 “不能!” 宋万哈哈大笑道。 “对,忍他个鸟,忍了就不是梁山好汉,官军竟敢回击,分明是瞧不起我等兄弟,不想给刘玄哥哥丢脸面的,就随我杀光他们!扬我梁山威风!” 别看追击的梁山人马只有百余骑,可能够在宋万麾下当上马兵的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子,若不是梁山没有太多的良马,他们未必不能加入梁山马军。 他们每个都存着一股气,皆想奋力杀出个名头,好教大当家刘玄哥哥看看,他们不比那些入选马军的兄弟差,也是个响当当的好汉,不曾辜负刘玄哥哥的厚遇。 士为知己者死,为了刘玄的脸面,为了证明自己,他们只觉心中窜出一股熊熊火气,直烧得浑身气力大涨,哪会惧怕官军人多,不由齐声叫道。 “啊!杀光他们!扬我梁山威风!” 陈超本想着五百骑军马打梁山百余骑,肯定是三根手指捏螺母——手拿把掐,便是梁山再能打,最多不过是损失惨重罢了,胜者一定是自己。 可只听得梁山爆发出一声高呼,威势竟陡然暴涨几分,心中不由大骇道: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梁山贼寇是着魔不成! 陈超都这般模样,更何况其麾下五百马军,不少官军竟偷偷放慢马速,掉到队伍后方。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双方甫一接战,云里金刚飞马直取陈超,刀过处霹雳声响,二人并力厮杀,只作性命相搏,处处要人命。 一个刀劈心头来,一个刀砍胸膛去,你来我往,不教相饶半分。 宋万如今的武艺在李云之下,但不弱于吕方,陈超虽略胜宋万几分,可瞧见青眼虎在一旁虎视眈眈,青光闪烁,他哪能全力施为。 吕方少年意气,当时听到宋万要和敌将捉对厮并,他想宋万能够当主将,武艺胜他一筹的李云是副将,绿林山寨中虽不是严格比武艺论地位,可宋万体型一看就是个好汉,武艺也应是十分了得。 如此雄壮的宋万要单挑敌将,吕方一点都不担心,便听令杀向敌军中,四处冲杀。 惟有青眼虎在一旁静静掠阵,时不时目露凶光震慑陈超。 心中顾虑多了,武艺自然就弱了。 双方马军相互冲了几阵,却都有意避开交战的两人。 只是瞧见自家人越打越少,冲来冲去间竟多是梁山人马,陈超一时间颇有些心慌手乱。 宋万可没有陈超想的那么多,优势在我,势壮人胆,云里金刚毫无后顾之忧尽力厮杀,一度占尽上风。 第159章 官军败逃,梁山再小胜一场 人猛烈,马狰狞,相逢较艺论专精。 宋万、陈超相斗不过五十余合,突兀传来一声大喝。 “下马受缚者不杀!” 原是吕方纵马似烈火,直烧得官兵七零八落,来往穿插间,打落数十上百官兵。 见吕方如此勇武,更兼梁山马兵骁勇善战,济州五百马军三五阵后,便只剩二三百骑,或死或伤,或逃或降,余者无不心有凄凄。 当兵的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哪会真的愿意为大宋朝廷打生打死,且梁山又和他们这些底层士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家都是宋人,没必要明知不敌还要战至最后一刻,便是以前和辽国交战也没有死战不退的。 抱着这种心思,不少官兵遇到吕方冲来,尽皆将手中兵刃丢下,口呼饶命。 当时吕方虽鄙视官军无胆,但他又不是无脑莽夫,便于阵中来往呼道。 “梁山仁义!下马受缚者不杀!” 百余骑梁山马兵闻言亦是纷纷叫道。 “下马受缚者不杀!” 听到梁山劝降,官兵纷纷勒马下地跪伏,乞求饶命。 陈超余光一瞥,瞧见官兵所剩无几,心中不由暗道一声:苦矣! 宋万趁其心神摇动,大喝一声,猛地劈将下去,手中刀气势汹汹。 陈超一个不妨,便被宋万磕飞兵器,摔下马来。 见到统领都败于梁山头领手中,投降的官兵顿时好受多了。 真的不怪他们,实在是梁山太过凶猛。 一个不知名的黑大汉就将平时能够以一打十的陈超将军给砍翻了,那红甲红马的小温侯更是杀他们好似割麦子一般,就连梁山马兵都是风里来火里去的不要命狠人,挨刀子不吭一声,反而还反手给他们一枪,这谁能打得过啊! 陈超可不知官兵正在想理由推脱,他只看到一战下来,竟有近四百官兵投降,梁山不过才损失两三骑,只是受伤的比较多,但一细看,都不是致命伤。 他只觉陈思平害他不浅,就凭这些见风倒的士卒,怎能让他回击梁山贼寇,真是坑苦了他啊! 宋万却是心满意足的大笑一声,对吕方、李云二人得意道。 “兄弟,这贼将真是不顶用,我见他竟敢领兵回击,又长得高大,还道是个好汉,本欲战个痛快,不料才几十合他就败了,真真叫人乏味,我身子骨都没舒展开来哩!” 吕方是个妙人,见宋万待自己不错,亦出声附和道。 “哥哥武艺了得,那厮再是高大,又怎可和哥哥相比,我走南闯北惯了,却是从未见过哥哥这般雄壮好汉哩!” 宋万摆摆手,笑容满面的谦虚道。 “哈哈,一般一般,我老宋可算不得高大,山上的杜迁哥哥可比我高大得多,且刘玄哥哥有言,身子高大不算什么,思想高大才是真的伟大。” 吕方眼前一亮,手指被士卒擒下的陈超,无不赞同道。 “刘玄哥哥说的有理,身子高大若是无本事才能,岂不是如那厮一般,可看不可用,端的惹人耻笑。” 一旁的李云见二人互相夸虚,直说的陈超低头不语,精气神十分没了八分,好似落水的鸡鸭般,他连忙说道。 “宋万哥哥,陈思平那厮还在逃窜,尚不知栾廷玉兄弟是否截住,不若我先去追赶一二,探探情况可好?” 闻言,宋万扫了一圈四周跪地受降的官军,点点头向李云说道。 “嗯,也好,那兄弟你便带上二三十个兄弟一齐追去,远远钓住即可。你是个沉稳的,我也不必叮嘱太多,只需见机行事,你权宜决定则个。” 吕方急忙叫道。 “哥哥,可是忘了我,我也随李云哥哥一并追赶那鸟官可好?” 见吕方神采奕奕,劲头十足,宋万笑道。 “你想去便去,二位兄弟一路照应也好。” 得了宋万同意,李云和吕方点齐三十位身体健全不曾受伤的马兵快马向陈思平追去。 与此同时,陈思平一行二百余骑只顾狂奔。 陈思平向来养尊处优,一日快马奔驰近五七十里,他哪能忍耐得住,只觉浑身好似散架般,处处疼痛,特别是大腿都被摩擦破皮,火辣辣的钻心感使得他急忙叫停众人。 许安急忙劝道。 “指挥,后军尚不知到了何处?梁山贼寇追的急,可不能停歇啊!” 宋江心中估算一番,亦是劝道。 “按后军行军速度,怕是还有二三十里远,指挥,我等需快速赶回军中,不然若教梁山追上,免不得又是一场恶战。后军多是疲军,粮草辎重尽数由后军运送,倘若出了差池,恐是大军无再战之力!” 陈思平接过亲兵递来的水壶痛饮一口,喘着粗气道。 “哼!有陈超五百精骑拦住贼军,哪来的追兵!一番折腾下来,本将的身子骨极不爽利,便是歇一会又能如何!” 将水壶甩回给亲兵,陈思平又掏出绣帕抹了脸上汗水,恶狠狠道。 “梁山贼寇不识天威,竟敢如此欺我!待我回到州府,必要书信给朝廷禀明水洼逆贼恶事,教朝廷遣大军扫平梁山,以泄我心头大恨!” 闻言,许安心间腹诽不已,果是朝中有人好做事,你一个败军之将,都还没逃出生天,居然就已经想到要抱大腿搬救兵了,真是一点不将大宋律法放在眼里。 可许安深知以陈思平的家世,陈思平大抵是不会有事的,了不起就是被责骂一番,但许安可不敢这么乐观。 作为济州军二把手,陈思平不会有事,又不代表他不会有事,且最大的可能是他要替陈思平背锅。 轻则流放,重则抄家。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面临的下场,许安不由打了个冷颤,急忙说道。 “指挥,梁山贼寇不过是小胜一场,趁我军一时不备才占了上风,只要回到后军,收拢走丢的军士,想来应能凑齐三四千人。” 梁山出阵时有两千军马,官军有近五千人,便是官军战败,可士卒又不是石头,四散逃开来,肯定会有士卒向郓城方向汇合。 许安可不信梁山能够将五千官军一并吃下,这怎么可能嘛! 第160章 大宋床弩 官军打不过梁山,许安是可以理解的。 但梁山想全歼五千官兵,许安是不信的。 他们都知道跑,难道士卒会不知道跑,只要士卒逃散,梁山不过两千人,怎么可能拦得住。 抓五千头猪都难,更何况抓五千个活蹦乱跳的人。 许安有把握能够收拢回两三千逃散的士卒,再加上后军一千人,那济州军的主力就能保住。 有人就有办法,到时完全可以编造军报,将战败的原因甩给死去的将官,想来陈思平也不会拒绝。 区区损失一两千士卒对于家大业大的大宋根本算不上什么,朝廷也不会深度追究。 而且许安觉得还是可以挽救一下的,他们并没有完全战败,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许安心思急转,故作镇定向陈思平说道。 “指挥,此战我军匆忙尚未使出全力,梁山不过是趁我军立足未稳,突发兵峰,这才胜了一场。须知我大宋军中利器床弩三架皆在后军,未曾出战使用,若将床弩架开,梁山岂是敌手!” 床弩,又称床子弩,劲力有二弓到四弓之间,安装的弓张数越多,自然威力也就越强,但受限于种种原因,四弓已是古代技艺的巅峰,再多不说材料问题无法制作,也是难以发射。 床子弩是宋弩的一种,北宋要面对辽夏等游牧民族的攻击,却又失去燕云十六州这块养马地,为了自保,弩的研发一度受到极度重视。 水浒中浪子燕青善弓弩,他的手弩箭亦是百发百中,只是没有弓箭那般远,但三四十步内取人性命犹如探囊取物,这也是宋弩的一种。 而床子弩威力最强的便是人尽皆知的八牛弩,取八牛之意,便是形容其需要八头牛才能拉动,弓张机弦绞的极紧,若用人力,非要百人方能拉开,射程有七百至一千步之远。 最大的战果就是宋军曾用八牛弩一箭射杀北辽主将萧挞凛,促使了檀渊之盟的签订。 有强就有弱,一架八牛弩没有数年时间是造不出来的,耗费极大,为了能够在军中运用,自然也要制作一些威力较弱的床子弩,小型的五七人就能操作,中型的亦不过二三十人,但威力亦是不俗,穿甲破墙不在话下。 济州府作为大宋着名州府之一,自是也有床子弩,但谁都知道大宋是个什么德性,贪污腐败,克扣军饷,倒卖物资,比比皆是。 百年承平下来,济州府只有永安军中的三架小型床弩留有保存,大型床弩早被送往京师和边关,其余的不是自然损害,就是人为‘丢失’,至于重新制作,抱歉,大宋官家是不允许的。 只因又不需要你上前线打仗,你一个州府竟敢制作如此利器,这不是给赵官家上眼色嘛,嫌活得不耐烦了。 若不是此次攻打梁山涉及蔡太师,许安又是个贪生怕死,谨小慎微的,他也不会将济州府仅存的三架床弩一并带上随军。 三架床弩虽是小型的,可在官府中也是挂有名字,又制作精密,需要小心运输,且此前许安没有过多重视黑鹰岭上的宋万等人,这才没有等待后军运来床弩,便随着陈思平进军黑鹰岭。 当然也有床弩弩箭稀少,制作不易,价格高昂等原因,打一个贼寇小寨就直接用弩箭过于浪费奢侈了。 可如今许安只恨没有将床弩摆在黑鹰岭梁山营寨前突突直射,若是世上有后悔药,他恨不得直接用弩箭射死梁山众人,特别是那个小温侯吕方的最叫人可恨至极。 败我大将张武,杀我战将蒋奇,擒了统制官瞿阳,还一路追杀我这个堂堂大宋副都指挥使,真是无法无天! 许安一想起红甲赤袍朱马,手中一杆红艳艳方天画戟挥舞不断的吕方,直觉肝胆都被气得冒血,火气有几万丈高。 却不想陈思平疑惑地看向许安,眨眨眼道。 “床弩?那是甚么?军中何时有过?我怎的不曾见过?” 惊天四连问,只听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瞪大瞳孔,满是不可思议看向陈思平,又想到陈思平官位家世,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一瞬间,周围寂静下来,鸦雀无声,好似马匹都不喘气了。 许安眼角疯狂抽动,心中涌不尽的脏话,却不敢吐露出声,只觉喉咙一甜,他强行咽下,苦涩感充斥全身。 无知兵卒,山野村夫,不知兵事的大头巾等等人群,他们不晓得床弩便罢了,可你一个军中都指挥使好歹也在永安军待了好几年,连床弩是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太气人了。 见许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宋江都怕许安昏死过去,他早知陈思平无能,一路行来无不是处处透露着废物本色,眼下听得陈思平连军中床弩都不知晓,虽觉惊讶,但也有种情理之中的荒唐感。 宋江跟着陈思平这两日,别的没学会,可对权势有了新的理解。 祖上福荫,家族势大,真的是鸡犬升天,一条狗都能当上都指挥使,掌一军大权。 他也想努力进取,光大门楣,早日带领宋氏一族迈上权贵之路,为子孙后代留下福荫,不想子孙如他一般明明满腹才学,却只能屈尊在陈思平如此废物之下荒度光阴。 许安无话可说,宋江只好轻咳一声,淡淡说道。 “指挥,床弩是军中杀器,可百八十步开外取人性命,更兼单发并多发,破甲裂石,端的厉害。真宗年间,曾有辽国上将死于床弩之下,在边军中传有赫赫威名。” 宋江轻言解释一番,陈思平也懂了床弩威力,勃然大怒道。 “许安!军中既有如此利器,何以适才不用?却教梁山贼寇逞威扬武,乱我军阵形士气,你莫不是小觑我!” 陈思平莫名一笑,阴恻恻说道。 “我看你是有意而为,说!你是不是早与梁山私通?你怀有异心,背反朝廷,意欲勾大军卖于逆贼刘玄,以此进阶托身梁山!难怪我军一到黑鹰岭,便受此重创,你必是梁山内应无疑。” 听得陈思平越说越扯,许安只觉后背发凉,心中惊道: 这厮竟是要将大军战败梁山一事推托于我一人身上,端的无耻! 第161章 各人心思 堂堂一个副都指挥使,从七品右武郎,吃饱了撑的投贼,用点脑子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陈思平的无知再一次刷新了众人的三观。 许安也不想和陈思平扯淡,后方还有梁山追兵,他可没有那么多功夫辩解,便向陈思平暗中使了个眼色,故作焦急道。 “指挥,许安深受国恩岂会私通贼寇,要我看来,多是统制官瞿阳早有异心,他在军中时常妄议朝政,心怀不满,人尽皆知。” “且瞿阳性子猖狂,曾与军中将校时时争斗,多有悖逆之言,更兼我听闻他私下里结识绿林匪类,难保不会和梁山贼寇相识。” “况军中谁不知道瞿阳武艺十分了得,三五十人亦不是他对手,怎得遇到个黄毛小贼就拿将不下,少不得就是他有意而为。” “望指挥明鉴!” 瞿阳已经被梁山擒拿,是死是生,尚未知晓,许安既然将锅甩给瞿阳,众人亦是纷纷附和。 听着许安言之凿凿,众人又出言赞同,陈思平不过是一时间顺嘴想将战败一事甩给许安,现下有大冤种瞿阳,他也就顺势点头道。 “嗯,我早看瞿阳那厮尖嘴猴腮,满身匪气,也不知是如何欺瞒诓骗才做得统制官。我原想有着朝廷恩典,他应是会洗心革面,如今看来,果是粗俗难驯,匹夫无德。” 陈思平讲着讲着自己都不由相信了,面色通红的气愤道。 “瞿阳狗贼不思国恩,数典忘祖,好好的官不当,竟然勾结梁山贼寇,害得我军大败,我必要上书朝廷将其下罪,抄家处斩,以儆效尤!” 众人闻言,无不为瞿阳默哀三息。 瞿阳长得身强体健,样貌魁梧,他自幼习武,战阵兵法皆有习学,是济州军户子弟,善使浑铁点钢枪,从军入伍二十余年,一刀一枪拼出个统制官,又因他脾气火爆,见事不平,济州人口顺,都唤他做猛火将。 永安军中,许安最看好的便是瞿阳,奈何瞿阳性子直,不善官场生存之道,多与同僚生隙,许安重其本事却不亲近,毕竟一军之中总要有个能打又干实事的牛马。 如今需要个背锅的,那瞿阳就是最好人选。 宋江在一旁看着几人三言两语间将瞿阳构陷,虽心中怜惜,却不作声,如此暗事,作为郓城押司,他见的多了。 反正瞿阳生死未卜,也确实败于梁山之手,身为大宋将官,肯定是难逃罪责的,多一个罪名不多,少一个罪名不少。 最多等以后宋江有幸见到被六贼蒙蔽的赵官家时,帮助赵官家铲除六贼,寰清宇内,重开圣明,泽披四海,再为瞿阳洗清冤屈,将今日构陷瞿阳的陈思平好生处罚一番,为瞿阳出一口恶气。 不得不说,宋江身上是有着清流文士的影子,疏财爱名,自诩以天下为先,不管干什么都能为自己找到借口,还能为赵官家的昏庸无能找到更多的借口。 许安可不知宋江心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不能再听陈思平废话了,若不然梁山人马追上,他就得为这个草包陪葬,那多不值得。 在许安苦口婆心的劝说下,陈思平对着梁山骂骂咧咧一通,方才又启程奔逃。 本是无事多生事,今为逃灾却惹灾。 陈思平一顿耽搁下,青眼虎李云和小温侯吕方却已是追赶上众人。 宋江眼尖,红甲赤马的吕方兀一现身,他便瞧在眼里,连忙叫道。 “速走!梁山贼寇追来了!” 陈思平吓得亡魂不定,急忙回头望去,见是吕方打头,不由惊道。 “又是这厮!陈超怎得没用至极!我予他五百马军,这厮如何又能追上!” 许安狠命抽打胯下马匹,急呼道。 “必是梁山大队人马追上,陈统领已是危矣!指挥休要再多言,速走!” 听到除却李云吕方等人,梁山竟还有人马在后方追赶,陈思平二话不说,啪啪数下,马鞭挥的只见残影。 陈思平胯下宝马神俊,虽比不上千里马,但亦是世间难得好马,在陈思平奋力驱使下,竟是一跃超过许安等人,遥遥领先。 幸得许安待宋江极好,将军中良马暂予宋江骑乘,宋江才能堪堪和许安并驾同驱。 见状,宋江心思一动,陈思平许安二人甲胄不凡,许安尚好,只是一般将校模样,墨甲黑盔,再多些点缀而已。 可陈思平好大喜功,着虎头吞腰金丝甲,戴赤焰雕翎紫金盔,披一身明晃晃绛红刺兽袍,胯下更是一匹高大雪白马,端的十分醒目。 梁山人马追击官军,肯定是以官军统帅为主,陈思平如此华丽模样,必是梁山眼中钉。 若是梁山真有大队马军相追,凭二百余骑官兵,宋江可不觉得能够安然无恙。 思及此处,眼见前方有岔口,宋江对许安说道。 “许指挥,梁山贼寇追的甚急,后军尚不知还有多远,为了摆脱贼人,不若我等散开奔走如何?” 闻言,许安瞧见宋江一直手指前方陈思平,看着随风扬起的红影,许安颇有些懂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你想拿我背锅,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许安回头扫了一眼,见吕方一马当先,死命追来,好似地狱罗刹鬼,便不再犹豫,向身后官兵打个手势,朝宋江轻声道。 “宋江兄弟,我自有三五个亲信心腹兵士随你,务必小心,我们后军汇合!” 说完,许安不待宋江回话,大声叫喊道。 “指挥,我带人引开贼寇,你速回军中!驾!” 许安打马向左,自有六七十骑官兵紧随其后,直转山路奔去。 当时道路,大路官道居中,左边山路平整有林荫,右边小道狭小且崎岖。 果是好兄弟讲义气,见许安留有心腹护佑,宋江还是颇为感激的,且崎岖小道更好,利于掩身逃走。 迫在眉急,宋江亦是向陈思平叫道。 “指挥,我受你看重,也为你引开贼寇,驾!” 陈思平回头一看,许安和宋江皆带兵分向两道,心中不由一喜:此二人真是国之肱骨啊! 第162章 陈思平被擒 嘀嗒嘀嗒嘚嘚驾! 陈思平抱着不辜负许安宋江二人好意,跑得更快了。 吕方瞧见官军分开,也不做多想,直直朝陈思平继续追去,身后李云众人亦是如此。 只因陈思平穿着实在醒目,又兼他们本就人少,自是要紧着官军统帅追。 至于谁是统帅,他们又不是瞎子。 你逃我追,你跑我赶。 不多时,吕方仗着马快,当先冲进紧随陈思平奔逃的官军中,手起戟落,连连打落数名官兵。 大宋缺马,济州马军的马匹可不是什么好马,大多是矮个子里拔高个的劣马,他们被吕方追上是必然的。 吕方胯下的朱红龙马,虽比不上刘玄的千里嘶风火裂赤炭马,但比官兵的马匹好得多。 且官兵一日间接连不断跑了几十里,又快速奔驰一二十里地,马匹早就没了气力,那是越跑越慢,腿脚都开始发软。 等到陈思平发觉不对时,转头一看,身后竟是仅有二三十骑马军堪堪跟上他的身影,其余人早不见踪影了。 陈思平喘了口粗气,怒道。 “呸!都是些烂杀才,挨千刀的贼配军,果是无忠无义之徒!竟然抛下爷爷我独自逃了,也不想想他们跑得过爷爷我嘛!看我跑将出去,不挨个教训这些贼配军!” 原是陈思平丝毫没有注意到官军是马匹无力,尽被吕方等人追上擒杀,只道是落后的官兵散开逃走了。 话停人不停,陈思平说话间又跑开一段距离,竟是瞧见远处矮山旁有烟尘冒起,不禁大喜道。 “哎呀!后军到哩!” 可紧接着,陈思平面色一变,怒骂道。 “啊!这群打不死的惫懒货,爷爷我在前方和贼寇大战,他们竟敢停歇在此处打伙食,真真气煞我也!” 从济州府一路行来,陈思平亦知官军多是走走停停,散漫至极,若不是他用鞭子死命抽打,他带领的中军也不会快速赶到黑鹰岭,一度将后军远远甩在几十里开外。 因此,陈思平望见山脚旁有黑烟冒起,他以为是后军停留在此地扎营生火,毕竟一番折腾下来,如今已是酉时,按照前几日来看,日头将歇是济州军该吃饭的时间了。 其实若是陈思平仔细想想,便知他的猜想是不可能的。 只因济州官军三军分进,距离不远,相差不过在二三十里,一军辎重粮草又是后军运送,后军领将再是无知胆大,没有将令也不敢停下来扎营生火,且他又没有收到陈思平快速行军的传令。 是的,陈思平此前收到许安派去的令兵传信时,他根本没有发人去通知后军将领速度领军进发黑鹰岭,故后军将领全然不知陈思平早就带军奔袭去黑鹰岭,自然也不晓黑鹰岭有梁山聚集。 在有着信息差的情况下,后军将领只知统帅陈思平领着中军在前方二十多里处。 再加上夏日天长,一般都是戌时初天色才会暗淡无光。 眼下不过酉时,大军一体自是可以安营用食,可三军分进后,主将尚在前方,后军当然要运送粮草赶去汇合,不然前方的五千大军岂不是只能喝西北风充饥,后军将领的脑袋可没有那么大。 并且三军行进,在哪处安营是主将安排的,前军自会听从主将传令先行扎营,后军只需及时赶到即可。 三军大事皆系于主将一人。 陈思平不学无术,只是蒙荫恩赐才做上都指挥使的职位,哪懂得军中的诸多事务,俱事俱细,临机决断,他是一概不通。 当时望见山脚处有黑烟冒起,陈思平下意识便认为是后军安营生火,丝毫不觉有何异常。 嘀嗒嘀嗒嘚嘚驾! 陈思平现下只想赶到后军中,将领军将领狠狠处罚一顿,以泄心头怒火。 却不曾想转角遇到爱,道路上突兀横起一道绊马索。 “啊!哎呦!” 陈思平哪有防备,直突突连人带马滚落在地,摔起一片风尘,夹带着三五声痛叫。 不待陈思平反应过来,便见道路两旁猛地冲出五七个黑甲青衣士卒,纷纷甩出飞钩绳索,直将陈思平套得死死的,勾在地上梭行十几步。 陈思平好似一头待宰杀的猪狗,死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被拖拽至路旁,任人宰割。 随后赶来的官兵见此情形,急忙想上前救护陈思平。 怎料道路旁传来一阵叫喊声,又冲出十余个黑甲青衣士卒,人人骑着骏马,个个披着轻甲,手持大枪,马上装有数十标枪,更兼有宝刀良弓挎在鞍下。但见: 鞍上人威风好汉,胯下马筋骨健壮;鹊画弓弯欺满月,点钢枪刺耀霜风。 济州马军在如此精锐雄壮骑兵面前,宛若三岁稚子,竟给人一种轻飘飘的破碎感。 本就疲累不堪的官军,乍见之下心神大惊,未及近前,便有数名官兵连手中的兵刃都握不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更是紧紧勒住马缰降下速度。 黑甲青衣骑兵抽出标枪向着官兵投掷而出,又纵马迎来,气势凶悍冷冽,直教人胆寒不已。 十数支标枪青光闪闪袭来,官兵尚未反应,已有数人中枪落马。 马蹄嘶鸣,飞沙扬起。 十息不到,一次冲杀过后,前来相救陈思平的三十余骑官兵便死的死,降的降。 陈思平摔下马又被一阵拖拽,他只觉头晕眼花,浑身疼痛,堪堪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一幕就是官兵跪地求饶,不由气愤道。 “我是济州都指挥使陈思平,你们这群胆大包天的贼人可知袭击官军是何等罪过!” 闻听此言,场中站立的黑甲青衣士卒纷纷大笑起来,领头的骑士轻蔑一笑,不屑一顾道。 “罪过?嘿嘿,我们梁山好汉还真不知道袭击官兵能有什么罪过,还请这位白面俏郎君说与我等听听,也教我们长长市面。” 陈思平不可置信道。 “梁山!你们是梁山贼寇!不可能,梁山不是在黑鹰岭,怎会在此处!” 面对陈思平诧异的惊呼,骑士也不回话,只是挥挥手,便有士卒将其嘴堵的严严实实。 第163章 陈思平挨打 山影深沉,槐阴渐没。 不多时,只听得一阵马蹄声,道路两旁埋伏的梁山士卒正欲故技重施。 幸得来人是小温侯,打远处一瞧便是极为醒目。 领头的骑士连忙制止住欲要拉起绊马索的众人,跑将出来叫喊道。 “来人止步!可是小温侯吕方哥哥乎?” 吕方勒马立住,打量一番,看出是梁山士卒衣甲,欢喜说道。 “我正是吕方,不知兄弟是何人?怎的在此?” “先锋将栾廷玉将军麾下百将徐清见过吕方哥哥,我等奉栾廷玉将军将令在此探查官军消息,不想却是遇到哥哥来此。” 听到徐清是栾廷玉麾下,更兼长得高大健壮,亦是副好汉模样,吕方急忙翻身下马,迎上前去亲切见过。 吕方可是听李云提过,不论是何方好汉投山入伙,大抵都会从百将做起,即使你本事极大,最多亦不过是五百将,铁棒栾廷玉便是如此。 当然,这是梁山军中的划分,似栾廷玉还在聚义厅中坐有一把交椅,五百将带领的人马虽然相同,但其比一般五百将地位肯定是要高的。 吕方接连出阵斗将,便是存有立下功劳,也弄个五百将和头领之位坐坐,他不是好功利,而是为了颜面。 都在江湖上混了,好汉如何不想争口气。 吕方自诩亦是个好汉,少年意气,哪能不想显名梁山,好叫人瞧得起他。 反正由于种种原因,梁山上的一个百将在吕方心中有着很大重量,远胜官军中的什么统领统制,至少吕方斗将胜了官军先锋将,却连在梁山先锋将栾廷玉手下都撑不过二三十合。 徐清是谁,又有何名号,吕方在江湖上没听说过,可徐清能够当上梁山百将,必是个有本事。 二人礼见过后,吕方向徐清问道。 “兄弟,不知方才你可有看见数十骑官兵经过?领头的是个金甲红袍白面将军,他是济州军统帅陈思平那厮鸟。” 徐清嘿嘿一笑,手指道路旁的密林中,大叫一声道。 “兄弟们,将那当官的腌臜厮鸟给我提出来!” 听到徐清的吩咐,士卒连忙将藏于密林后的陈思平提溜出来,推倒在二人身前。 吕方打眼一瞧,确是陈思平无疑,顿时喜道。 “嗬也!兄弟,你可是立下大功哩!这厮鸟别的不行,逃跑的本事倒是有些,我一路从岭下追了他二三十里地都不曾擒下,如今栽在兄弟你的手中,我看他还往哪处逃!” 徐清摆摆手笑道。 “吕方哥哥哪的话,这厮鸟让你追了一路,想必是耗费了哥哥不少心思,便是有功,那也是哥哥的才是哩!” 闻言,吕方连忙推辞,他可不是夺占功劳的小人。 哪知徐清向吕方说道。 “哥哥有所不知,山上自有章法,不是我不居功,到时你便知晓了。” 地上的陈思平听见吕方徐清二人全然不将自己看在眼里,好似称卖货物一般商讨,他哪能忍受,不待吕方言语,陈思平气愤的直哼哼。 见陈思平双目含怒的盯着自己,吕方一时间颇有兴致,俯身下来用手拍打着陈思平的面庞,面色忽的一冷,眼中射出道道寒光,直吓得陈思平噤若寒蝉,脸色煞白。 陈思平的怒火瞬间消散,急忙低下头去,怎敢再看吕方。 见状,梁山众人无不哈哈大笑,直言陈思平毫无胆色。 听得众人取笑,陈思平几番欲怒,但有吕方冷眼在旁,他只能在内心咒骂,不敢显露于色。 吕方是受够强权压迫的气了,见陈思平这般模样,不由浑身舒爽几分,伸手取下其口中的破布,略带戏谑道。 “你这厮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马王爷有几只眼你都不晓得,竟敢兴兵犯我梁山,待得回到山寨,看爷爷我不将你片成臊子蒸了吃,也教你知晓知晓梁山爷爷们的手段。” 听着吕方恐吓的话语,陈思平心中虽慌,仍故作镇定道。 “我乃朝廷重将,叔父是堂堂开封府推官,祖上是曲阳侯,族里更是有着不少朝廷大员,文官武将。若是梁山胆敢伤我分毫,朝廷决不会放过梁山一草一木,若是你等识相的,可速速放我离去,且说些好话于我,或可我不计前嫌,饶恕你等罪过。” 徐清是梁山老人,自是也有一番世道苦楚,他被刘玄时常洗脑,哪会惧怕权势。 此时见陈思平一个阶下囚还敢大放厥词,徐清上去就是给了陈思平一个最爱吃的大嘴巴子,恶狠狠说道。 “泼才!清平世道便是有许多你这番仗势欺人,以权为贵的恶贼,才逼得忠良难存,黎民失所,我只恨不得不能早日杀光似你这等人,如今你已是案板上的鱼肉,竟还敢猖狂,真真是找打!” 不待陈思平反应过来,徐清挥手一扬,早有三四个士卒围将上来,劈里啪啦一顿狠打,直揍得陈思平哭爹喊娘,叫声震天动地。 真是好一幕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凄惨景象。 吕方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徐清,他何曾想过一脸成熟稳重的徐清会有这般大气性,不过吕方也不出言阻止,对于陈思平的话,他心中亦是有着不爽的。 恰在此时,道路上又奔来数骑人马,当先一位便是青眼虎李云。 见此情形,李云不禁喊道。 “吕方兄弟,你们是在作甚?那厮可是陈思平乎?” 见到李云赶来,吕方笑道。 “哥哥,正是陈思平那厮鸟,他逃至此处却是撞到栾廷玉哥哥麾下的徐清兄弟,教徐清兄弟一伙给绑下了。” 徐清自是识得李云,急忙挥手叫停了正在给陈思平拳脚按摩的士卒,向李云说道。 “李校尉,这厮颇不安分,言语间大放厥词,我忍受不住才犯了军纪,不关几位兄弟的事,乞望校尉明鉴。” 梁山有军纪,不得虐打俘虏。 这不是因为刘玄圣母,而是发展最缺的是什么,是人。 梁山还需要大量吃得少干得多的苦力,俘虏就是最好的优质来源,要是把俘虏虐打致残那不是浪费了。 第164章 徐清 人世间最大的苦不就是当牛做马,却连饭都吃不饱嘛! 似陈思平这类自诩身份高贵的‘人上人’,让他们去干百姓赖以生存的活计,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肉体上的消灭是一时之快罢了。 面对徐清的请罪,李云看了一眼地上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陈思平,轻轻笑道。 “战事未决,既是这厮鸟不安分,受点伤倒是常事,能犯何军纪。” 吕方昨日间便已听李云等人提过梁山军纪,亦知不得虐打俘虏,可陈思平不是手脚全乎,尚能喘气,吕方不觉有甚么严重的,且徐清算是自家兄弟,自是袒护道。 “是哩,这厮适才死命相逃,又是官军统帅,端的可恶,受伤是难免的,徐清兄弟哪曾犯军纪嘛。” 自古有权责之内便宜行事。 李云不究,在场的又都是亲近兄弟,徐清又不是一根筋,便顺势岔开此事,疑惑道。 “李校尉,可是前方官军已然被打败,你与吕方哥哥一般都是前来追寻这厮的?” 李云点头道。 “不错,官军无能,才战了一阵,便溃退逃散,陈思平是官军统帅,自是不能放其逃脱,宋万哥哥令我们前来追击......” 李云话音停顿,手指陈思平继续说道。 “这厮既是被你擒下,想来栾廷玉兄弟已经将回郓城的各个要道都堵住,只待官军散勇自投罗网。我听闻官军的副都指挥使许安未曾死于军中,看来也是落入你们马军手中了。” 刘玄待李云不错,李云自是也想在刘玄面前露露脸,亲手擒下济州军统帅就是个露脸的机会,可惜他一路追赶,还是未能亲手擒下陈思平,不免有些遗憾。 徐清不晓李云心中所想,而是一脸得意道。 “栾廷玉将军果是了得,李校尉有所不知,营寨号炮一响,栾将军便领着我等准备突袭官军后侧,谁知在离此处五七里外,竟是遇到一千官军辎重军队。” “那军中却是有着朝廷制式床弩,若不是栾将军一马当先,一发流星锤打死官军将领,乱了官军阵脚,还不知我等会如何损失惨重哩!” 李云吕方二人听到官军竟是携带有床弩,不由大惊失色,床弩的威力他们曾听闻过,端的厉害要紧。 又听得栾廷玉先声夺人,教官军床弩尚未架开,便击破官军,二人顿觉栾廷玉真是好汉。 李云连忙说道。 “不知官军中有几架床弩?是何种形制?可尽数被缴获?” 吕方亦是急忙问道。 “床弩中可是有三弓床弩?我可听闻三弓床弩有千步之威,碎石穿云,不在话下,若是我能见到一架如此利器,便是死了也是无怨矣!” 三弓床弩便是八牛弩,床弩中最出名的存在。 徐清颇为不屑道。 “济州军不止将领兵士无能,便是床弩也是空有其表。” 李云和吕方对视一眼,不解道。 “何以有此言?” 须知床弩在大宋的地位不亚于铁鹞子于西夏,铁浮图于金人,都是国之利器,也是武人最眼热的存在。 徐清呸了一声,手指陈思平道。 “想是这厮多在军中贪污受贿,干尽了腌臜龌龊事,栾将军带着我等打败官军后,将辎重粮草一应收缴,不过才搜寻到三架床弩,且俱是二弓床弩,弩箭不过才十七发,甚是稀少便罢。” “可栾将军是西军出身,对床弩甚是了解,那三架床弩年久失修,弓弦老旧,发不出五七箭便会崩断。” “至于弩箭更是不堪,没有二三十年光阴,怕也是十年之前便已有的。” “据官军中的弩兵言,他们都没指望射发弩箭,想用短枪代之。” 吕方大失所望,又不解道。 “我听闻官军是济州驻守厢军永安军,永安军虽不是大军,可也不至于仅有三架小型床弩,我早年在江南时,多有见闻,那洞庭湖守军就传有大小床弩数十架,但有击射,百十支各式弩箭齐出,惊涛起浪,十分厉害,怎得济州军如此不堪?” 李云摇摇头,向吕方说道。 “兄弟不曾在公门过活,少知官事,岂不闻无官不贪,军中亦同公门,管军械后勤辎重诸事的,想要摸暗索财,必会前倒后卖,将领亦会空饷吃额,虚报废需。” “床弩制作我虽是不懂,但想来是耗费巨大,弩箭亦是如此,若济州军有人谋利在此,难免......” 吕方亦是经商行道过的,见李云不再言语,他也知晓必是济州永安军中有将领贪财,巧使手段,才会使得只有三架床弩,且弩箭不备。 对于一州府军如此不堪,吕方也算是长见识,讥笑道。 “呵呵,天下都言六贼当道,才使得世道艰难,我看这天下岂止六贼!” 闻言,徐清却是笑道。 “管他朝廷是不是有六贼,我只知晓梁山上没有贼,有的都是好汉。” 吕方眼前一亮,赞同道。 “是极,徐清兄弟言之有理,梁山上尽是好汉,哈哈哈!” 天色渐晚,李云可不想耽误正事,对徐清说道。 “徐清,你们既已擒住陈思平,待在此处也是无用,不若带上此獠和我一并回营寨如何?” 徐清皱眉道。 “李校尉,栾将军命我在此探查,不止是要探清官军情报,更是要将沿路逃亡的官兵拦截,若无栾将军令,我等不可离去。” 军令如山,李云亦懂其理,便不做强求,向吕方说道。 “兄弟,宋万哥哥还不知陈思平已被捉住,我等需回去禀报,且此战我军大胜,想来杂事颇多,不可在此久留。” 吕方自是依从。 只见李云吕方等人驾马离去,徐清又领着士卒重新藏于密林中。 至于陈思平,自是被李云搭在马上带走,好歹他也是官军统帅,可得带回去给宋万看看。 黑鹰岭下,三千官兵正被梁山士卒监督着打扫战场。 出乎许安的判断,大多数官兵都是见陈思平许安逃了,便立刻缴械投降,根本没有抵抗梁山的想法。 仅有数百官兵如许安的愿,四散逃开,遁入山林。 第165章 白马落雪 济州军可不是强军劲旅,顺风打逆风跑是官军常态。 投降更是家常便饭,反正日后朝廷诏安,又能摇身一变成为官军。 总不会真有想一辈子当贼的人,那怎么可能嘛。 官即是匪,匪便是官。 济州军中不乏有此种心思的‘机灵’人。 所以梁山一句降者不杀,济州军便从心跪地受降,那是一个老实听话。 李云吕方一行打马回营中,又在路上抓到十余个官兵,一并押上带回黑鹰岭。 远远瞧见宋万吴用等人,李云高声喊道。 “宋万哥哥,兄弟们,我们将陈思平这厮抓回来了。” 待得近前,吕方将陈思平拉下马来,摔在地上,李云手指陈思平说道。 “哥哥,这厮鸟端是能逃,若不是在路上被栾廷玉兄弟麾下百将徐清兄弟拦截,凭他的好马,怕是能一路逃回济州城去哩!” 吕方亦是说道。 “这厮鸟本事平平,却有不俗家世,言其祖上是个什么曲阳侯的,故得朝廷赏赐了一匹好马号‘落雪’,各位哥哥请看。” 听有好马,众人纷纷看去,只见一匹雪花锦缎似白马,高大雄壮,神采俊秀,颇为不俗。 吴用赞赏道。 “全须白似雪,落地了无痕,竟是无一点杂色,不愧落雪之名!” 宋万更是大步上前,用手抚摸着白马,见白马温驯,他欣喜道。 “我看这马长得高大,仅逊于刘玄哥哥的火裂马和呼雷豹,想必亦是匹千里驹,可倒是温驯,不似那两匹神马暴躁认主,除去刘玄哥哥,无人敢近。” 一旁的陶宗旺深表认同道。 “是哩,呼雷豹是我和刘玄哥哥一同从光州取来的,可连我都不能骑乘,只能卖好喂食,哪像此马,宋万哥哥都可上手抚摸,端的温驯。” 李云呵呵一笑,打趣道。 “嘿嘿,这不过是宝马,刘玄哥哥的可是神马,如何能比!” 吴用点头说道。 “不错,此马虽俊,但神马有灵,它的灵性怕是被自小磨灭,方能如此温驯,若是战场厮杀冲阵,必是比不上刘玄哥哥那两匹神马。” 在场众人中对马最是喜爱的便是吕方,他就有一匹朱红马,千金难换,不弱于白马落雪,他痛惜道。 “吴用哥哥说的在理,但凡宝马皆有灵性,不是朝夕相处,量这厮本事平平哪能降服,必是使了酷烈手段驯服,也不晓得此马遭了何等苦难。” 闻言,宋万等人对着白马一顿上下齐手,仔细打量,见马身没有伤痕,才放下心来。 他们可是对火裂马和呼雷豹眼热已久,早就也想有一匹良驹,只是无缘而已。 眼下有了白马落雪,自是十分珍视,甚至连陈思平都没放在眼里。 一无是处的陈思平哪有宝马重要。 梁山大哥刘玄已经拥有两匹神马,肯定是瞧不上白马的,这匹白马日后说不定就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宋万等人想想都有些兴奋。 毕竟好汉配好马,他们可不想落后刘玄太多,偶像刘玄有的东西,梁山众人也要尽力模仿。 见宋万的注意力都在白马,吴用轻咳一声,摇摇头道。 “宋万哥哥,几位兄弟,白马虽好,可眼下战事要紧,勿要耽误了大事。” 听到吴用话语,宋万恋恋不舍的又摸了一把雪白马背,他是真真爱煞白马,若是日后骑白马立在刘玄左右,那将是怎样的威风场面,少不得天下传名。 梁山豪侠刘玄,白马金刚宋万,光是想想都令人激动,这可比什么云里金刚好听多了。 江湖上混的好汉,绰号是根据其外貌、本事、为人行事等等特征取的。 宋万绰号云里金刚,听起来厉害,可仔细一寻思,不过是形容其长得高大。 以前宋万也不觉得有何不好,反正能够在江湖上混个绰号已是不易,但如今梁山蒸蒸日上,刘玄摆明是做大事的,再是如此绰号,宋万倒是觉得颇有些对不住刘玄的看重。 可江湖绰号不是你想换就换的,需要人认同才有意义。 宋万是个取名废,云里金刚不好听,但他也想不到别的绰号。 如今见到白马神俊,宋万瞬间想到刘玄提过三国时期有一个白马将军端的厉害,动不动就是皆道天山踏飞燕,见我也须尽低眉,甚是了得。 古有白马将军,今有白马金刚,宋万为自己的机智感到佩服。 不过刘玄曾言有功方赏,这匹白马属于战利品,需要刘玄定夺,若是一般马匹肯定不用刘玄决定分属,可此马神俊,宋万是不能擅自占有的。 为了白马,宋万的心更是火热几分,急忙说道。 “军师,官军已败,我等是否连夜向济州城进发?” 在梁山聚义厅议事时,吴用提过要击败官军,趁势打破济州城,擒杀蔡府干事蔡五,以振梁山威风,刘玄是同意吴用建议的。 眼下官军已败,连统帅陈思平都被擒住,那剩下的就是济州城和蔡五。 面对宋万的询问,吴用鹅毛扇轻摇,淡淡笑道。 “常言欲速则不达,兄弟们大战一日,便是精力充足,然尚有三四千官军需安顿,不可急于行军赶路,依我看来,暂可歇息一晚,明日在启程济州城。” 看了一眼正在打扫战场的官兵,宋万虽立功心切,但还是同意道。 “嗯,军师言之有理,便听军师的,明日再进发济州城。” 听到梁山竟要攻打济州城,地上装死的陈思平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济州府可是和开封府近在咫尺,梁山若打破济州府城,那岂不是会惊动朝野,惊动汴梁城中的赵官家,如此一来,自己这个济州府守将恐是会难逃一死,便是家族也保不住,甚至还会受到牵连。 思及此处,陈思平连忙哼哼起来,不再装死沉默。 见状,宋万咦了一声,好似才看到陈思平一般,大笑道。 “哈哈,适才只顾看马,却不想竟是忘了这厮鸟。” 李忠亦是笑道。 “这厮无能,怎比得上好马,休说哥哥未曾看见,便是我也看不在眼里。” 一个连六千人马都统领不好,还只知逃跑不敢死战的将领,确是不值得梁山众人重视。 第166章 吴用算计陈思平 吴用看着哼哼唧唧的陈思平,心中却是有了主意,神色莫名道。 “陈指挥可是醒来了?” 本就听不得李忠戏谑的陈思平,正不知如何是好,见吴用给台阶,他连忙装作刚刚苏醒的模样,惊呼道。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吴用摇摇头,眼中无不是鄙夷之色,对陈思平的演技,他只觉十分拙劣,直言道。 “陈指挥何必如此,此处是何地你会不知,我们是何人你应是知晓的。” 陈思平直觉吴用可恨,竟不配合自己堂堂永安军都指挥使,端的可恶至极。 吴用颇识人心,随意一瞧,便知陈思平心中想必是在咒骂自己,但他全然不在乎,而是轻笑道。 “小可吴用,添为梁山军师一职,欲请陈指挥上梁山一聚,共举替天行道大旗,护佑梁山百姓,不知陈指挥愿否?” 听到吴用邀请陈思平上梁山,年轻气盛的小温侯刚想发声阻止,身旁李云却是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吕方不解其意,转头看去,只见李云向他摇头示意,便压下心中疑惑,静静观看。 宋万等人知晓吴用主意多,亦是静观其变,不曾言语。 陈思平倒是略显惊讶,不敢相信吴用竟会拉自己上梁山,他昂头一扬,语气不屑道。 “嗬!你等不过是水洼草寇,我堂堂官将子弟,焉能舍弃清白之身,想我屈身从贼,妄想!” 吴用羽扇一挥,制止住愤怒的梁山众人,冰冷冷说道。 “陈思平,现今你不过是我梁山一阶下囚,怎敢口出狂言,莫不是意欲寻死乎!” 见宋万等人横眉瞪眼,怒目而视,好似要将自己吃了一般,陈思平冷汗直冒,颤巍巍说道。 “我...我深受皇恩,蒙官家器重,虽然被各位好汉所擒,可实不欲背弃朝廷,你......” 不待陈思平继续言语,吴用冷哼一声道。 “你果真忠义!呵呵,怕是你不晓得我等手段,若是叫你受用一番,我却不知你还能如此忠义!” 瞧见吴用暗中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宋万心领神会,猛地大喝一声道。 “李云李忠,将这忠心朝廷的鸟人拖下去谈谈何是忠义,教他试试梁山也不乏忠义手段!” 宋万身形十分高大,远胜常人,乍一发飙,好似金刚怒目,直吓得陈思平两股颤颤,险些失禁,连忙求饶道。 “好汉勿怒!好汉饶命!梁山手段了得,我自是知晓,不需劳烦好汉,乞恕我则个!” 见状,吴用心中一喜,暗道:这厮如此怯弱,必中我计矣! 吴用叫停上前的李云李忠二人,向陈思平说道。 “陈指挥,可还谈忠义恩典乎?” 陈思平急忙回道。 “不敢不敢,朝廷哪有什么恩典,不过是我妄言罢了,那狗朝廷......” 当下陈思平口齿伶俐,想到什么说什么,直将大宋讲的一无是处,梁山处处生威,好似大宋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梁山才是正道大统。 前骄而后卑,浑然两副面孔,端的是惹人嗤笑。 吕方何曾见过如此小人,嘿嘿一笑道。 “贼厮鸟,既然朝廷如此不堪,你怎还不入伙梁山,哈哈哈!” 陈思平话语一滞,咽下一口唾沫,谄笑道。 “好汉,非是我不欲入伙,小人家中多有亲眷在那狗朝廷中,若是知晓我投身梁山,怕是会为家中引祸招灾.....” 看吕方面色不愉,周边梁山众人亦是脸色不喜,陈思平赶忙说道。 “各位好汉,我曾听闻梁山可交赎金放人,那三都缉捕使臣何涛此前犯在好汉手中,便是如此,我亦可交纳赎金万贯,乞望好汉放我一马则个!” 闻言,吴用只觉陈思平无知,如今陈思平在他们手中,还谈什么钱不钱的,这不是空手套白狼,拿属于梁山的钱来买自己的命。 是的,吴用已经将陈思平在济州城的家财算是梁山财产,毕竟他们可是要准备打破济州城,那到时城内的一切不就是属于梁山的,其中自然也包括陈思平在济州的家财。 吴用摇摇鹅毛扇,遥指济州城方向,朝陈思平说道。 “陈指挥适才看来确是没听到我等打算,我便与你说说,明日我梁山大军将会直奔济州城,想必没了六千官军的济州城应是空城一座,只能任由我等予取予夺。不知与一城钱粮相比,你的赎金又能有多少?” 听得梁山还真想要攻打济州府,陈思平冷汗直冒,浑身颤抖。 他扛不住济州府失陷的锅啊。 吴用看陈思平如此不堪,又继续说道。 “自然,若是陈指挥有一州之富,我可做主,好生将你放回济州城,亦不侵犯济州城一屋一地,也教陈指挥搏个护佑济州百姓的善名,却是不知陈指挥有这般家私乎?又是否愿意全数交予我等?” 陈思平人都傻了,按吴用的意思只要他富可敌州,将家财全数交纳梁山,便可安然脱身。 可他哪里会有如此家私,真要富可敌州,他又怎会还在济州城厮混,不早就买官入京,逍遥快活去了,何苦到如今这般地步,身陷梁山贼窝,备受梁山贼寇侮辱取笑。 陈思平强装笑意,语气苦涩道。 “好汉勿要戏弄小人,我怎会有恁多家财,梁山此前不是索要万贯便可,我愿出两万贯,只求好汉饶我一命。” 吴用浅浅一笑,温和说道。 “我观陈指挥眉宇张扬,面怀异象,必是个成大事的,适才所言不过说笑罢了,怎会要你的钱财家私。” “只你亲率兵马犯我梁山,我便是放你离去,众位兄弟也不会同意,且吴用区区一军师,指挥身份高贵,是放是杀,须由宋万哥哥定夺才是。” “不过若指挥能同意我一个小小的请求,我便是费尽唇舌,亦要为你向宋万哥哥求下情面,保证放指挥安然离去。” 陈思平自大狂妄,不善军事,可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看着吴用和善的面容,陈思平只觉心头阵阵发寒。 他用屁股想都能猜到吴用的小请求一定是和济州城有关。 第167章 梁山进军济州城 陈思平颤颤巍巍道。 “甚...甚么请求,好汉只管说来,小人一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重点在尽力二字,能尽多少力因人而异。 吴用也不在乎陈思平耍小聪明,淡淡一笑道。 “我梁山替天行道,夺取不义之财生辰纲,尽数用来周济百姓,可那蔡五狗仗人势,巧弄兵权,勾济州军马来犯我梁山,若是不报此仇,岂不是徒惹天下英豪耻笑。” 陈思平心中愈发慌乱,急忙奉承道。 “对对对,蔡五卑劣,若不是他几次三番鼓动府尹,又百般威胁小人,我怎敢带兵前来惊扰了各位好汉!” 吴用将手中鹅毛扇指向陈思平道。 “陈指挥原来是被蔡五威逼的,那对蔡五想必亦是痛恨,正好我军欲打破济州城,指挥可相助一二,到时擒了那厮回梁山明典受刑,如此一来,也好为指挥出一口恶气。” 闻听此言,陈思平心道:梁山果是要攻打济州城,且还要自己赚城,苦矣! 自古攻城,不过是强攻智取。 济州大数兵马皆被陈思平带出,可仗着城高河深,只要死守,便是梁山三五千人马,亦是难以旦日打破。 且济州府紧邻广济军,广济军是大宋军镇,非是一般宋军可比。 济州府只要守住一日,广济军便可发援军相救,若是刘玄在此,倒可不必将广济军放在眼里。 可刘玄不在,那吴用就得考虑到广济军的威胁,攻打济州城只能速破,绝不能拖延。 陈思平是济州军事最高将领,借用他的名头,或可赚开济州城,省去不少功夫。 在场诸位好汉,唯有青眼虎颇有些想明白吴用的用意,他眼前一亮,见陈思平沉默不语,出声喝道。 “你受蔡五欺压,我等寻那厮鸟报仇,不也合你心意,怎得犹犹豫豫,莫不是想死乎!” 李云生有虎样,青晴赤鬓,猛然发怒,端的凶恶,陈思平被其一震,又见宋万等人亦是恶煞般模样,连忙说道。 “好汉勿怒!小人本事卑微,恐耽误梁山大事,这才不敢应语。” 有人唱红脸,自是有人唱白脸。 吴用轻咳一声道。 “指挥休惊,李云兄弟性子急躁,但言之有理,蔡五不过是区区小吏干事,上不得台面般的腌臜货,却敢威逼指挥,招惹梁山,十分可恶。” “我见指挥是个俊秀好汉,胸有志向,哪能受此小人欺压,这才请你相助一二,也算出口心中恶气。” “须知便是指挥不相帮,凭我梁山兄弟,小小济州城怎能抵抗我军浩浩兵势,那蔡五早晚落入梁山之手,我是为了指挥思虑啊,指挥勿要自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见吴用话虽说的好听,但不时暗藏有威胁之语,陈思平只能认命。 日影西没,月上梢头。 黑鹰岭上,梁山营寨中,翠豹帐间,又平添一位好汉。 灯火摇曳下,正是白日阵前被擒的猛火将瞿阳。 瞿阳在吴用宋万的一番友好劝说下,深刻明白大宋和梁山之间的区别,有感于梁山势大与刘玄仁义,便决定入伙梁山泊,也做个叫人敬仰的梁山好汉。 杯盏交错中,好汉意气相投,直教人好生羡慕。 黑鹰岭昏暗囚牢处,陈思平望着一同被擒住的许安,相视无言。 没错,许安也被梁山生擒活捉了。 栾廷玉得到吴用传令,从官军后方突兀袭出,一举击破官兵后军,他便将麾下马军分散开来,埋伏在黑鹰岭通往郓城县的处处道口,四下拦截。 许安一个不防,在山路中得到和陈思平一样的待遇,直接被梁山士卒捆绑提溜回黑鹰岭。 有人笑有人哭。 陈思平许安二人心中那是一个劲的不忿和悔恨。 不忿的是,凭什么职位低于他们的瞿阳能够受到梁山重视,指挥使在囚牢中喂蚊子吃杂食,统制官在营帐中吃香喝辣,这不是倒反天罡嘛。 悔恨的是,他们就不该来征讨梁山,放着好好的福不享,凭白来受这般苦楚,白日间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军统帅,晚间就是梁山阶下囚,真真是造化弄人。 翌日一早,天色蒙亮。 宋万将令一发,打虎将固守黑鹰岭,领五百部署看管官兵,俯视郓城,时不时派兵袭扰,营造梁山有意郓城之意。 其余众位好汉,在宋万的带领下直奔济州城而去。 济州城和梁山之间除却水路,唯有郓城一县。 济州军马败的太快,根本没人反应过来,梁山也不过郓城,只拣大道进军。 梁山士卒远胜官兵,又无辎重粮草运送,人人只带五日干粮,端的神速。 郓城知县时文彬正在衙中等着消息,突兀间却是得知城外有梁山贼寇出没,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下令全城布防,心中万般猜测,可惜没有确切消息传入,只能枉自猜想。 郓城上下无不是人心惶惶,都在猜测济州军和梁山一战到底是何结果。 可看着城外四下往来呼喝的梁山士卒,郓城人只觉风雨欲来山满楼,官军的下场可能不太好。 时文彬在城墙上领着一众官差远眺梁山人马。但见: 卷地黄尘霭霭,漫天土雨蒙蒙,绣彩旗如云似雾,朴刀枪灿雪铺霜。 军将旗帜,层层林立,梁山人马,排山倒海,竟是不下数千之众。 原是投降官军林林总总合计有五千余,其中多数随遇而安,并无十分忠心大宋朝廷,眼见梁山爱民如子,对士卒待遇极好,有钱有粮,颇为奢遮。 在哪混不是混,朝廷的三瓜两枣连养家糊口都难,想安家立业是不可能的。 但听着梁山士卒闲暇时得意洋洋的吹嘘,又是吃肉,又是拿饷,逢节过礼时还有丰厚赏赐,官军无不眼红不已。 大家都是光棍一条,梁山士卒过得那般好,不是对军汉阵营的背叛嘛! 于是,五千余济州降兵中有着三千余人一夜之间便转换了阵营,摇身一变成为梁山临时兵。 此前提过,大宋官兵有着不少人是将当兵视作一种职业,并没有什么家国情怀。 梁山势大,更兼待遇比大宋好,济州兵有此选择也是情有可原。 第168章 朱富忽闻梁山灭 宋万等人领主力大军前去攻打济州城,自是不能忽视卡在中间的郓城县。 在吴用的安排下,打虎将李忠便广立将旗,虚设旗帜,带着有入伙梁山心思的官军故布疑阵,以此威慑郓城。 时文彬不知其中真意,只看城外梁山人马众多,便忧心不已。 郓城步兵都头赵得的弟弟赵能见此情形,急忙向时文彬报道。 “相公,梁山旗号林立,不乏有贼头宋万李云等人,军士更是有二三千人,莫不是陈指挥大军有失?” 闻言,时文彬面色大怒,啪的就给赵能一个大嘴巴子,喝骂道。 “胡言!朝廷军马兵强马壮,将多勇武,怎会有失。兵法有云:围魏救赵,此必是梁山奸计,他围我郓城,想必是欲勾大军回退,以解梁山之危。” 时文彬亦是担忧济州军马,可为了安稳郓城民心,只能自欺欺人。 梁山多在郓城外奔走呼喝,也不进攻邀战。 时文彬摸不清意图,想发人出城探查,可都被梁山拦截,还捆至城前示众,三五次后,便没人再敢出城。 郓城县上下一时间流言四起,风言风语,各不相同,但大多是有关济州军战败的谣言,时文彬有心阻止,但也无能为力,毕竟梁山就在城外奔走袭扰。 李忠又按照吴用吩咐,利用弓箭射发书信进郓城。 时文彬急忙叫人取来信件,信上言梁山已经打败济州军,可济州军顽抗造成梁山损失惨重,为了弥补损失,特令郓城县奉上金银五万,粮草万石,一应猪牛羊牲畜千头,酒肉鸡鸭无数,不然顷刻间打破郓城,洗劫一空。 信件不止一封,赵能自是看过,他急忙向时文彬问道。 “相公,大军已败,我等如何是好?我家哥哥可是在军中未归哩,不若便同意梁山要求,将我哥哥换回可好?” 时文彬将信件撕得粉碎,啪的又给赵能一大嘴巴子,怒骂道。 “废物!大军有六千精锐之士,弓弩齐备,甲胄精良。这才不过一两日,梁山怎可能大败济州军!便是大军败了,又怎得无一人逃出!此必是梁山妖言惑众,乱我等心神。” 说着说着,时文彬好似天灵盖上冒出一道华光,乍时间有了想法,面色一变,再无先前忧虑之色,自信说道。 “呵呵,梁山草寇小小计料,我已是看穿,真是一群奸诈草寇,端的是诡计多端。” 郓城县丞闻言,连忙问道。 “相公何出此言?” 时文彬得意道。 “郓城县距离梁山有近百八十里路程,日前大军才过郓城,便是行军急速,怕是今日才抵达梁山,梁山何来已败大军一事。” 赵能是本地人,他心下一琢磨,确是如此,喜道。 “相公机智,我等被梁山蒙蔽不曾看出,却不想相公一语道破。” 众人亦是纷纷拍上时文彬马屁。 时文彬轻捋长须,望着城外梁山人马不屑道。 “梁山贼寇如今扰我城池,不过是想赚骗我等,勾大军回援罢了。我等只需守紧城池,不过两日,贼寇必定退回梁山。” 话到此处,时文彬对赵能说道。 “赵能,朱仝不在,县内属你武艺最佳,我观梁山处处拦截探马信使,必是防我等为大军报信,为防大军腹背受敌,我命你夜间快马出城通报大军,好教大军有所防备。” 赵能虽惧怕梁山声势,可时文彬当面,他只好应声称诺。 正当时文彬自作聪明时,宋万领着大军已经直逼济州城。 梁山战兵的行军速度可不是济州官兵能比的。 在梁山上时,宋万有事没事就爱带着士卒绕着宛子城跑圈,天天二三十里打底,早就给士卒锻炼出来了。 临近济州城,宋万一行作官军打扮,将累得颓废至极的陈思平和许安拉至军前,吴用笑着对新入伙的猛火将瞿阳说道。 “兄弟,此事便依靠你了。” 瞿阳点点头,他带了十余骑马军向济州城而去。 不多时,瞿阳跑马便回,向宋万等人说道。 “哥哥,军师,我已传报回城言大军胜利将返,济州城没有异动。” 宋万大喜道。 “嗬也!合该济州城被我等所破,真是劳烦瞿兄弟哩!” 随即,宋万下令全军进城,吴用作相应部署。 济州城内,蔡五得知陈思平已经剿灭梁山,正领军回城,不禁心喜,急忙向城门口赶去,想第一时间确定生辰纲下落。 笑面虎朱富耳目遍布济州城,亦是听闻永安军统制官瞿阳回报梁山已灭,陈思平领军大胜而回的消息,他颇有些不可置信,也向城门口奔来,欲辨明消息真假。 大军回城的消息,一时间使得济州城上下人等心思各异,满城百姓军民纷纷涌向城门相望。 只看远远行来一彪军马,怎生模样?但见: 列列旌旗似火,森森戈戟如麻,战将威严,恰似猛虎卧荒丘;军士严整,宛若蛟龙出北海。 好一支携胜强军,真是气势滔天,直教济州百姓刮目相看。 快步赶来的朱富蹿进街边酒楼,他登上三楼望见此等军容,心中大觉惊讶。 奇哉!怪哉!怎会如此! 朱富发出连连惊叹,济州军马出征时,他曾见过是何模样,远不是这般威武,只是比一般县城兵马强些罢了,怎得出去一趟就有百战之师气势,不合理啊! 且回城的济州官兵,朱富莫名有着一种熟悉感,可他一时间却是想不清楚。 心中疑惑重重,朱富强压怪异,仔细打量着军中,想看看有无梁山兄弟被擒回济州城。 济州军剿灭梁山,朱富是不信的,但方才永安军统制瞿阳跑马回报梁山已灭,想必不是空穴来风,为了一探究竟,朱富双眼瞪大,恨不得将军中一切尽收眼底。 大军行近,当先一人身骑雪白大马,威风凛凛模样,但见: 束发冠珍珠镶嵌,绛红袍锦绣攒成,连环铠甲耀黄金,双翅银盔飞彩凤,足穿云缝吊墩靴,腰系狮蛮金鞓带。 此人正是永安军都指挥使陈思平,倒是一身好卖相。 第169章 梁山进城,蔡五被抓 笑面虎朱富在济州城经营数月,为人慷慨仗义,三教九流,公府干吏,不论贫贱高低,皆是尽心结交,有难便帮,有求便助。 在朱富笑脸相迎,金钱开道,面子里子二者俱备下,济州上下人等都乐于与他相交。 陈思平常在济州各市各坊中厮混,朱富亦曾相识。 当下瞧见陈思平威风凛凛的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朱富顿觉诧异,这哪是平时的纨绔子弟。 再一望去,陈思平身边相随几位武将,亦是仪表不凡,尤以一抹艳红最为出众。 朱富细一打量,不由大喜。 原是宋万身形十分高大,便是立在诸将后方,亦是鹤立鸡群,端的醒目。 朱富虽多时不在梁山,可他常和哥哥朱贵互有书信联系,深知宋万死忠刘玄,绝不可能背离梁山,背叛刘玄。 如今宋万居然出现在陈思平军中,且济州军的气势与此前大有不同,这分明是梁山战兵气势。 朱贵早有传信,言说刘玄有大志向,绝不会一辈子窝在梁山,少不得会冲州撞府,做出惊天大事。 心思宛转下,朱富瞬间猜测到梁山是要攻打济州城。 眼见大军即将入城,朱富不敢耽搁,急忙回身向内房中奔去。 这座街边酒楼正是朱富盘下打听消息的,临近城门,人来人往,是个消息流通的好地方。 朱富换了一身青衣短打,脖子上缠块绣花丝巾,戴一顶范阳笠,提着一把腰刀,对心腹酒保吩咐道。 “今日有大事发生,待得乱起,你只管紧闭门房,勿要暴露身份。” 酒保亦是梁山中人,闻言,连忙点头应是。 朱富提刀转到后门溜出,快步绕至酒楼对门前,便见大军已经开始入城。 云里金刚甫一入城,便将长刀抽出,大喝一声道。 “梁山好汉全伙在此!要命的都乖乖别动!” 猛一听到宋万叫喊,聚集在城门口的百姓无不呆立当场,好似听错了一番,不少人还左顾右盼,以求真假,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直到看见陈思平和许安被人用长枪顶着也大声喊道。 “梁山好汉替天行道,大家都乖乖的别动!” 百姓顿时大惊失色,哪还有看热闹的心思,纷纷哭爹喊娘的夺路而逃,见门就进,遇巷便钻,直恨少生了两条腿。 城门口值守官兵是最无助的,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早有梁山战兵刀枪齐出将他们死死架住,动弹不得。 见状,朱富一个箭步冲出,大喊道。 “宋万哥哥,梁山朱贵在此!” 宋万等人早知朱富在济州城,又得刘玄再三叮嘱,不可随意暴露朱富身份。 当下见到一个青衣胖汉冲出大呼朱贵之名,宋万顿知是朱富假扮,亦大声回道。 “朱贵兄弟,可知蔡五那厮何在?” 朱富奔到近前,向宋万说道。 “哥哥,蔡五那厮在东城,我来带路。” 宋万当即对吴用说道。 “军师,一切有你安排,我且随朱兄弟去寻那厮鸟。” 蔡五是此次兵戈的主导者之一,自是不能放过。 朱富一个翻身上马,当前带路向东城蔡五住宅而去,宋万领着数十骑紧随其后。 至于朱富胯下马从何而来,陈思平和许安二人呆在角落不想说话。 吴用在进军济州城时,早已经部署妥当,不用吩咐,梁山大军便各自行动。 小温侯吕方负责控制城门,九尾龟陶宗旺负责掌控济州府库,青眼虎李云性子沉稳,他和铁棒栾廷玉一同巡视济州城,以防生乱。 新入伙的猛火将瞿阳自是和吴用一并杀向府衙,直取济州府尹而去。 “梁山入城了!” “梁山入城了!” 随着城门口逃散的百姓大声呼喊,济州城一下子乱将起来。 三街六道,门市面坊,纷纷紧闭房门,深怕被梁山盯上,凭白引来杀身之祸。 蔡五乘着轿子向城门口赶去,忽的听闻有百姓呼喊梁山进城,声大且惊慌,不由面露鄙夷之色,自言自语道。 “一群没见识的腌臜货,不过是些水洼草寇,怎弄得这般大动静,端的是眼浅。” 蔡五还以为是陈思平押送梁山贼寇回城才引起百姓惊呼,只觉百姓大惊小怪,丝毫不像他一般在东京见识过大场面,区区草寇罢了,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自诩人上人的蔡五正鄙视济州百姓,却不曾想轿夫远远瞧见宋万朱富领兵策马奔来,他们急忙扔下轿子转头便跑。 轿子猛地摔落在地,直把轿中的蔡五颠个不轻,他勃然大怒,掀开轿帘大骂道。 “泼杀才!你.....” 话音戛然而止,蔡五不可置信地看着纵马奔来的宋万等人,脑瓜子嗡嗡作响,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堂堂一府之城,武将怎敢公然领兵纵马上街,这不是大宋百年奇闻! 没错,宋万等人在蔡五眼中就是官军,只因他们穿的是济州官兵服饰。 大宋重文抑武多年,富贵公子哥闹市纵马有过,可武将领兵跑马上街却是闻所未闻。 蔡五不禁抬手擦了擦眼睛,只觉是自己眼花,这一幕对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朱富可不管蔡五是何反应,他自上梁山后,无事不顺,只在蔡五手上栽过跟头,吃了顿牢狱之灾,笑面虎可是记得清楚。 眼下在街道上见到蔡五,朱富顿时大喜,手指蔡五朝宋万说道。 “哥哥,那厮便是蔡五。” 蔡五不过是个文弱之人,哪能逃得出宋万手掌。 朱富指出蔡五后,宋万便将蔡五随手打包拖走,根本不给他逃的机会。 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 朱富可是逮到机会,时不时就给蔡五一下狠的,直打得蔡五浑身哆嗦。 蔡五人傻了,怎么出个门自己就被人绑在马后拖,还有两个失心疯的胖汉一边骂一边打,济州城是没有王法嘛! 可一路上听着宋万含祖宗量极高的脏话,蔡五懂了,梁山真的入城了,不是陈思平押送进来的,而是梁山主动进来的,而且自己还被梁山抓住了。 蔡五那是嗷嗷大叫,或骂或求,骂的人无所不包,求的人惟有梁山,丑态尽显。 第170章 蔡五身死 梁山战兵训练有素,遵守军纪,冲进济州城后,对济州百姓秋毫无犯,一时间倒是没有引起多大恐慌。 待得梁山掌控全城,甚至住在深宅大院中的富贵人家都不知道梁山入城了。 吴用自从跟着晁盖第一次上梁山后,早就留意梁山行事,对梁山优待百姓,严惩恶户等事是一清二楚。 梁山水泊周边百姓无不是对梁山感恩戴德,口口称赞,一度给刘玄宋万等人立起生祠牌位,日日叩拜祈福,好生教人羡慕。 现今吴用已是梁山好汉,自是也要扬名天下,让人知晓梁山智多星名号。 济州城菜市口。 百姓熙熙攘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喂,哥儿,恁说梁山贼寇为甚把我们聚在这里?” “哼,甚么梁山贼寇,那是梁山好汉,休再说什么贼寇,不然我可不认你这个兄弟。” “对哩,梁山就是一群好汉,要我看,济州出了梁山好汉是个大好事,恁们说说哪家贼寇还给我们这些老百姓分粮分钱的。” “嘿,一人五贯钱七斗米,只要一家出个人来看热闹,管他是个甚么人,都是俺们的大恩人。” “哎呀,还是钱老七说的在理,好汉不好汉的,关我们何事,只要给钱给粮就是恩。” ...... 百姓七嘴八舌的低声交谈,话语中对梁山有了三分认可。 梁山分钱粮是老惯例,从刘玄领着宋万第一次下山干无本买卖时就定下了,反正梁山搞得都是大户,梁山吃肉给百姓留点汤实属正常。 收买民心最简单不过,百姓要的又不多,一点钱粮而已,何乐而不为。 济州城是济州府的府城,府库里钱粮不说堆积如山,可也不在少数,再加上声名恶迹斑斑的富户豪强捐赠,梁山这一趟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金条不下万两,雪花白银也有十多万两,铜钱都懒得数,发给百姓的就是铜钱。 从富户家中搜出的金银玉器,奇珍异宝,更是装了十多车。 至于说富户愿不愿意捐赠钱粮相助梁山发展事业,那只能问问梁山战兵手中的刀枪答不答应。 很明显,济州城的富户就没有不答应的,包括那些乐善好施的大好人,他们也想为梁山事业添砖加瓦,郑重之下捐赠了半数家财相助梁山。 为非作歹的豪强,仗势欺人的恶户,当然是在吴用的拳拳教导下全数捐出家财,着实令梁山众人感动了一番。 济州真是富裕啊! 济州人也是热情啊! 在梁山的刀枪真理下,有着三四千依附于大户人家的庄客奴仆愿意跟着上梁山,使得梁山人马瞬间多了一倍。 九尾龟陶宗旺带来的二千民兵一下子都腾出手来,不用装车搬货了,反而是负责维护秩序和分发钱粮。 天是热的,人心也是热的。 见围观的济州百姓人人透露着好奇目光,吴用得了宋万指令,便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向着百姓说道。 “各位济州乡邻百姓,小可梁山智多星吴用,在此见过。我梁山替天行道,专一惩恶除强,山寨之主刘玄哥哥仁义四海,救济百姓,天下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可今有狗贼,妄图害我哥哥,侵犯梁山,端的可恶,梁山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哪能受此欺辱!” “常言来而不往非礼也。梁山与济州两不相侵,济州既敢出兵进犯我等,那我等便引兵至此,也好亲自问问那狗贼有何本事敢欺我梁山。” “但冤有头债有主,梁山便是来了济州城,也绝不会惊扰各位乡邻。” 吴用言辞清晰,情真意切,将多年珍藏的演技都爆发了出来,颇有伟光正气象。 四下百姓见了,直觉吴用是个真好汉,梁山好汉名不虚传。 吴用也不废话,挥手下令带蔡五上台。 蔡五被宋万绑在马后拖了一道,又被朱富狠狠抽打,身上早就是青一片紫一片,血迹斑斑,一条命没了半条,端的狼狈,哪有昔日衣冠楚楚的文人模样。 文人嘴最是毒辣。 吴用当着众人面将蔡五一番痛骂,做过的歹事,没做过的毒事,有影没影的都说尽一通,上至侍贼误国,下至欺压良善,直教众人大开眼界。 蔡五疼得奄奄一息,无力出言反驳,听得吴用诉尽自己诸多恶事,他都有些迷茫了,想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干过。 宋万等人亦是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吴用能讲的天花乱坠,将蔡五俨然说成是不亚于蔡京之流的大奸贼。 片刻后,吴用也算是说的尽兴,向四周百姓一拜道。 “蔡五罪大恶极,已验明正身,有请我梁山三当家云里金刚宋万哥哥下令诛杀此獠。” 济州百姓亦曾听闻过云里金刚名号,连忙朝宋万看去。 宋万一年来多次下山,少不得被人注视过,他已经习以为常,淡然自若的下令道。 “蔡五欺我梁山,辱我刘玄哥哥,必剖心挖肺不可,不然岂不是教人小觑我梁山威名。来人,将这厮剖了。” 听到要杀自己,蔡五顿时涌出一股气力,急忙挣扎起来。 可惜蔡五被两个士卒死死架着,任他再是不愿,也只能在声声惨叫过后,呕出一口老血默默垂下头去。但见: 心窝里如雪刃相侵,满腹中似钢刀乱搅,痛剐剐烟生七窍,直挺挺鲜血模糊。 四下百姓见此一幕,不少人本觉梁山无端散发钱粮,好似一个冤大头傻憨憨,当下也不禁心头阵阵生寒,颇为畏惧梁山。 畏威而不怀德,古而有之。 见百姓面露惧色,吴用嘴角勾起淡淡一笑,将蔡五如此杀害自是他的主意。 梁山水泊附近的恶霸豪强可以一刀斩,那是梁山能够慢慢经营民心。 可济州城离得太远,一味施恩只会让济州百姓觉得梁山良善,且此番夺取济州城颇为容易,未显梁山兵锋锐气,难免教人轻视。 但刘玄早有令下,不可凌辱欺负百姓,吴用便只好用酷刑震慑百姓,使得梁山威德并存。 不然按照宋万性子,怕不是捉到蔡五就直接一刀砍了。 第171章 吴用心思 穿越古代搞农民起义,那么公审大会就不能少。 随着一个个平日里为恶一方的权贵人家和市井混子被梁山友好请出,一一论定罪责。 重者一刀斩,轻者则被梁山放话要带回山上改造。 济州百姓无不是拍手称赞,没了这些祸害,他们的日子想必会轻松不少。 菜市口一旁的酒肆中,济州府尹和通判等高级官吏眼睁睁瞧着蔡五被杀,往日中的钱财好友又被拉出审判,他们俱是心有凄凄。 济州府尹姓余,名云,是个不大不小的贪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官声一般,但也没到人憎狗厌的地步。 余云十分忧惧梁山是否会将自己也拉出去审判,若是如此,那他半世名誉可就彻底没了,传扬出去,他是非死不可。 士大夫阶层对于名声有着别样的理解。 你可以被百姓骂,但草芥之言无伤大雅。 可一旦被百姓审判,特别是其中涉及到草寇流民,那为了士大夫阶层的颜面,那你不想体面,自会有人帮你体面。 毕竟自古都是官审民,哪有民审官的。 余云想咬舌自尽,以全自己声名,可刚刚舌齿相碰,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惧意。 牙太软,舌太硬,他更怕疼啊! 时间便在余云的犹犹豫豫中缓缓流逝。 直到吴用走进酒肆,余云咬舌自尽的戏码还停留在伸舌头。 看着余云一副苦大仇深,眉头皱成一团的模样,吴用不禁有些疑惑道。 “余知府,你这是在?” 听到吴用问话,余云睁开紧闭的双眼,心中七上八下,语气紧张道。 “莫不是轮到我了?” 闻言,吴用一愣,随即明白余云是担心被拉出去审判,他呵呵一笑,轻松说道。 “余知府是个识相的,自是不同于那些人,切勿担心。” 听到吴用说自己是个识相的,余云不由的面色一红,颇为羞愧。 只因之前在瞿阳的带领下,吴用领着三五百人直奔济州府衙,当时余云正和济州通判在衙内商议陈思平回城一事。 不出意料的,余云见到吴用等人气势汹汹,很愉快的就跪了。 不哭不闹,不抵抗不逃跑,余云老老实实的跟着吴用来到酒肆,还顺道劝降不少衙役官差,亦算是识时务的典型代表。 不怪余云没骨气,实在是瞿阳太暴躁,上去就是踢门踹桌,将刀直接架在余云脖子上,容不得余云半分拒绝。 性命当前,余云只能照吴用吩咐,一路劝降公差安抚百姓。 吴用可不管余云是何心态,开门见山道。 “余知府,你适才也应听到我等不日即回梁山,便劳烦知府随行一二。” 听到吴用要把自己押上梁山,余云哪还有心思羞愧,急忙说道。 “吴先生,万万不可啊!尔等打破府城,洗劫府库,抢夺了城内诸多财物,这些都已是惊天大事,若叫朝廷知晓,怕是会派禁军征讨梁山。” “我是济州府尹,若是吴先生能放我离去,我可为梁山遮掩此事,好不教朝廷知晓。” “且梁山真将我抓上山去,亦是无甚用处,我一不会武,二不精文,只会凭白多一张吃饭的嘴,得不偿失啊!” 余云急匆匆讲了一大堆,可吴用却是面色不改,只是冷冷看着。 眼见吴用是铁了心要押自己上梁山,余云只好说道。 “大宋从未有五品大员被贼寇掳走的先例,若是梁山一意孤行强拉我上山,朝廷必不会善罢甘休。” “梁山再强,不过是在济州府一府之地逞凶,尔等今日能够使用巧计夺下济州城,不过是陈思平废物无能,可大宋精兵强将无数,八十万禁军,三十万西军,梁山岂能抵挡!” 示弱不成改威逼,吴用只觉可笑至极。 若是梁山没有红薯水泥火药,那吴用倒真是会惧怕大宋百年积威,可有了这些利器,吴用的心变大了。 禁军,西军,又能如何,便是北辽西夏在吴用眼中,亦不过是弹指可灭。 吴用本就是自傲之人,排兵布阵,用计算敌,他从不觉得会弱于当今天下任何人。 正是: 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万卷经书曾读过,平生机巧心灵。 自从见识过梁山军士和火药杀器,他的志向便是辅佐刘玄做从龙之臣。 梁山和大宋比士卒,梁山战兵甩大宋官兵几条街,吴用有自信一万胜五万,五万战十万,大宋官兵不过草芥耳。 更不用提还有惊若天雷的梁山火药——长柄手雷,一枚下去,足以伤敌数十,端的厉害。 又兼刘玄有言火药威力不止于此,日后还会有愈发威力大的火器。 此时回想起来,吴用都还震撼不已。 什么八十万禁军,三十万西军,在梁山火药面前都是浮云,不堪一提。 梁山现在火药尚缺,刘玄口中的热武器不成规模,还得真刀真枪的厮杀,吴用巴不得大宋朝廷派兵来攻打梁山,到时他好一展计谋,多立功劳,在刘玄面前好生露露脸,不然等到火药齐全,他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毕竟他学的是传统兵法,没有涉及到火药运用,且火药的威力,又哪需要什么兵法。 至于打不打得过大宋,吴用对大宋还是了解的,大宋哪会一次性派几十万兵马攻打梁山,多是慢慢增加人马,边打边诏安,直到双方撕破脸皮,才会动真格。 可几万人又哪能打得过梁山,等到大宋真的派十几二十万兵马时,梁山早就发展起来了。 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吴用洗劫济州城,想将余云这个济州府尹带上梁山,便是存有勾大宋朝廷派兵来攻的心思。 不趁梁山现在还处于发展阶段多打败官军几次,他如何得刘玄看重。 任余云说破天去,吴用只是命令士卒将其和济州高级官吏统统带走,一并和陈思平等人押在一处,准备带回梁山等候刘玄发落。 大事已完,小事颇多。 吴用忙了一阵,却是瞧见小温侯吕方正跟在宋万身旁看热闹,猛地想起济州城中他有两个旧相识,或可拉上梁山助力自己。 第172章 吴用访旧友 梁山要发展壮大,少不得要广纳人才。 目前山上的好汉多是耍枪使棒,少有舞文弄墨,不算刘玄,仅有吴用一人是秀才出身。 看着吕方,吴用决定为梁山招纳两个文笔好汉,充实山寨人才库。 当下,吴用唤人备上礼品,直向州衙东首文庙前走去。 待得来到街巷前,吴用轻叩门首,咳嗽一声,叫道。 “萧先生可在家?旧日老友相访。” 吱呀一声,门房打开,只见门内走出一个秀才模样的中年人,怎生模样?但见: 青衫乌帽气棱棱,顷刻龙蛇笔底生,米蔡苏黄能仿佛,善书圣手有名声。 见得那人,吴用轻笑道。 “萧让兄长,好些时日不曾相见,近来可好?” 萧让看到吴用,又瞧见其身后跟着两个士卒和一个浓眉大汉,大惊道。 “原来果真是吴学究!” 萧让和吴用是早相识,今日听闻梁山进城,其中有一个唤作智多星吴用的,他便有所猜测。 只是萧让为人严谨,不敢和梁山扯上关系,此前梁山分发钱粮和菜市口审判时,他都只发管家去应付,没成想吴用竟会亲自登门。 萧让当即撤开身位,请吴用进房一叙。 二人进到房内分坐,闲叙片刻,互相话些旧日情谊。 萧让不知吴用找自己是何意,当即问道。 “学究,不知你如今是何营生?” 猜测归猜测,话还是得问清楚。 吴用深知萧让心思玲珑,哪会不知自己如今是何身份,见萧让明知故问,也不做遮掩,直白道。 “当今世道不明,奸贼横行,有志之士难以出头,小弟不甘隐落村野,索性旬日前便上了梁山,径直投奔山上豪侠刘玄哥哥,得哥哥看重,任职梁山军师。” 萧让故作惊讶道。 “莫不是人称仁义半边天,豪气遮甘云的豪侠刘玄!他竟真有这般本事名头,值得学究舍身投奔。” 吴用浅浅一笑,得意道。 “确是如此,刘玄哥哥文武双全,非是沽名钓誉,我十分敬仰。” 听到吴用盛赞刘玄,萧让亦是点头称道。 “盛名之下无虚士,想来豪侠刘玄果是能人,梁山能够在他手下一度威震山东,确是不凡。” 梁山势大,又兼吴用是好友,萧让场面话说的漂亮,对着梁山和刘玄就是一顿夸。 吴用摇摇鹅毛扇,向萧让说道。 “今番济州无礼,刘玄哥哥本欲亲自领兵征伐,奈何另有要事,故让山寨三头领云里金刚宋万哥哥领兵前来,可济州城大事多,分不得身来拜访兄长,请兄长切勿见怪。” 萧让本就不想跟梁山扯上干系,急忙说道。 “何来见怪,我不过是个落笔书生,山寨头领既是事多繁忙,还是大事要紧,学究如今是军师,能百忙之中抽空看望老友,已是萧某福分。” 萧让不想扯上干系,可吴用哪会放过他。 吴用装作不经意间才看到身后大汉,连忙拍腿叹道。 “哎呀,重见兄长太过激动,却是忘了向兄长介绍这位兄弟。” 萧让早看到吴用身后大汉,长得身形高大,气质勇猛,虽不知是何人,但必是条好汉。 见状,萧让连忙问道。 “哦,不知这位兄弟是何人?” 那人得吴用吩咐,适才沉默不语,只作护卫站立一旁,现下听到萧让问话,拱手行礼道。 “萧先生,可识得济州猛火将瞿阳乎?” 萧让心中大惊,急忙回礼道。 “嗬也!原是瞿统制当面,萧某有眼不识好汉,恕罪恕罪!” 瞿阳在济州城亦是一位知名人物,萧让听闻其名,却是不曾见过,故方才没有认出。 一个是军中统制官,一个是仿笔书生,二人不识,亦在情理之中。 瞿阳是被吴用好言劝降,对其是多加佩服,见吴用对萧让如此礼遇,他也不拖大,摆摆手道。 “萧先生,我如今已是弃暗投明,不再是朝廷统制,而是梁山一小将。你和吴军师相交深厚,唤我一声瞿兄弟即可,统制之名无须再提。” 姓加官职是一种尊称,如宋押司、秦统制、蔡太师等。 瞿阳经过吴用一番深度讲解,对大宋毫无好感,软骨头的官谁爱当谁当,他是不愿有人再叫瞿统制了,让人恶心。 萧让忙请瞿阳入座,又教管家准备席面款待二人。 吴用叫停管家,向萧让说道。 “兄长稍歇,吃酒便罢了,我前来除却拜访兄长以叙情谊外,还有一事相求。” 萧让心中咯噔一下,强装镇定道。 “我与学究相交甚厚,何须相求,但若有事,只管说来,我必尽力而为,便是散尽家财也在所不辞。” 吴用笑道。 “哪堪如此,不过是我军初入城内,须得放榜安民,写些文书案牍宣扬梁山义事,可军中多是武夫,刀枪拼杀不在话下,文笔功夫却是一言难尽。” “兄长会写诸家字体,文笔精熟,天下少有人能及,这才想请兄长代笔,不教我军落了颜面。” 萧让顿觉疑惑,别人不知,他还不知道吴用,论起字体仪资,吴用确实比不上他,可智多星不会写文书,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中必有蹊跷,萧让故作不解道。 “学究腹有经论,何以不亲书?” 吴用哂笑一声,自嘲道。 “哪有关公面前耍大刀的道理,我的书笔本事兄长岂会不知,仅是可堪入目而已。” 话到良机,图穷匕见。 吴用继续说道。 “用本不欲劳烦兄长,有请余云知府代笔,不过他再三举荐兄长,言此事非圣笔书生不可。” “啊!余知府!他也上了梁山不成?” “正是,余知府有感梁山仁义,却才决定上梁山相见刘玄哥哥。” 听到余云竟是要上梁山落草,萧让直觉天雷滚滚。 堂堂一州知府,实权大员,怎么就会想上梁山,这不合理啊! 余云是不要名声了,梁山是不要命了,他们不怕朝廷追究此事,一怒之下派大军剿灭梁山吗? 萧让脑瓜子嗡嗡的,他真的不明白余云是怎么想的,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最可恨的是余云自己上梁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举荐自己。 第173章 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 余云是不是自愿上梁山的,瞿阳是一清二楚,可他不会告诉萧让。 见萧让一脸郁闷之色,吴用心中暗道:中我计也! 当今天下盛行四家字体,分别是苏东坡、黄鲁直、米元章、蔡元长四家字体。 苏、黄、米、蔡,堪称宋朝四绝,偏偏圣手书生萧让一人俱会,四家字体他是信手捏来。 更兼萧让学有经书,贯通百家,巧智胆大,是个难得的人物。 若是能够将萧让拉上梁山,刘玄一定会重用,此乃一功。 至于刘玄不喜强拉好汉上山聚义,吴用又没准备威逼萧让,他会使萧让心甘情愿的跟着上梁山。 当下,吴用起身说道。 “兄长如是不愿,我也不做强求,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些许薄礼,望请哥哥收下则个!” 萧让连忙起身欲有话说,可吴用不给他机会,转身便走,瞿阳和两个士卒紧随其后离去。 管家这时上前说道。 “主人,我知你良善,不欲和梁山拉扯干系,可适才那人进来时,沿街有不少人都知他是梁山吴用。如今他虽离去,主人未曾应他所求,但他来时担有两箱礼品,去时空手无物,难保不会叫官司知晓,深查下来,恐会有祸事啊!” 萧让原以为是自己犹豫不决,使得吴用顾忌情谊,这才匆匆离去,正心有不忍,闻听管家所讲,顿时大惊失色道。 “嗬也!我这是中了吴用那厮的计策!” 大宋官吏无事也要闹三分,破家败府一念间。 如今济州城被梁山夺取,有不少人都看见梁山吴用进入萧宅,不论萧让是否和梁山有无干系,到时朝廷来人,必会牵扯出此事,萧让就算用屁股想,都能猜到自己的下场。 吴用哪是拜访旧友,相求一事怕是无中生有,只为在房中待得一时片刻,好教四下百姓知晓自己和梁山相识,落个通贼的名头。 萧让急忙吩咐管家收拾家当细软,将此中厉害告知家中老小后,便出门寻吴用去。 穿过两条街道,果不其然,萧让瞧见不少人都在议论吴用大张旗鼓进入玉臂匠金大坚家中。 一书一印,济州双绝。 书是圣笔书生萧让,印便是玉臂匠金大坚。 金大坚开得好石碑文,剔得好图书玉石印记,端的是中原一绝,亦会枪棒厮打,因为他雕得好玉石,人都称他做玉臂匠。 金大坚是二人的好友,吴用既是算计自己,必不会放过齐名的金大坚。 萧让摇摇头,只觉交友不慎,又无可奈何,见吴用尚未出来,便径直推门进去。 只见一人眉目不凡,资质秀丽,正和吴用款款相谈,怎生模样?但见: 凤篆龙章信手生,雕镌印信更分明,人称玉臂非虚誉,艺苑驰声第一名。 金大坚察觉有人进屋,转头看去,见是好友萧让,连忙热情叫道。 “咿呀!今日真是喜事临门,哥哥来的正好,快快请坐,看看是谁来了!” 萧让没好气道。 “哼,还能是谁,除了梁山智多星,我是想不出会有谁来拜访兄弟。” 听得萧让语气不好,金大坚神色霎时间僵住,转头看了看吴用,不知二人是闹了什么矛盾。 吴用却是神色自若,缓缓起身拜道。 “我早言兄长智敏,世人都道圣手书生善书法,依我看兄长的智谋更是出众,吴用拜罪了,乞望兄长勿怪!” 时来英雄不自由。 萧让如今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也不好太过责怪吴用,不然日后相处怕是难堪,只能苦笑道。 “学究何以如此,你便是明言相告,我又岂会拒绝。若是我不曾想明白其中厉害,怕是徒然落得个牢狱之灾啊!” 见二人话里话外颇有些暗藏之语,金大坚不解道。 “二位兄弟在说些什么,我怎的听不明白,莫不是不将我视作兄弟乎?” 看金大坚还是一头雾水,萧让已是有了决定,倒是心态好些,轻笑道。 “贤弟可知学究找你是何事?” 闻言,金大坚喜道。 “哪能不知,学究如今上了梁山,有着好大威风,适才我在菜市口看得清清楚楚,真真是挥斥方遒,十分了得。” 金大坚手指一旁地上的礼品,又继续说道。 “学究是个念旧的,他还想着兄弟,特意使了十两大金并一些珍贵礼品邀我为梁山刻些印信。梁山仁义大名,我时时听闻,豪侠刘玄更是如雷贯耳,现今又亲眼见到梁山行事章法分明,且我本身就是雕刻玉石图章的,索性便接下此事。” 看金大坚喜色满面的模样,萧让虽知他平日就好江湖轶事,多有崇拜梁山刘玄,但不曾想头脑如此简单,居然都没看穿吴用用意所在,便和梁山扯上干系。 萧让三分气七分笑,戏谑道。 “哦,贤弟莫不是早有意随学究共上梁山聚义?” 金大坚有着家传手艺,生活富足,虽不能当官显威,但早已适应现在的生活,哪会有想上山落草的心思。 闻听萧让此言,金大坚颇为不悦,可碍于吴用当面,只好说道。 “我无甚本事,只会雕石刻印,最多耍些庄稼把式,根本上不得台面,梁山好汉众多,哪能看得上我这微末伎俩。且学究知晓的,我早已成家,现拖家带口,何曾有过心思干别的,只想老实做活罢了,哥哥切勿说笑。” 一旁的吴用轻笑道。 “兄长何有此言,旁人不知你的本事,我又哪能不知,天下印信诸般,你是无所不识,更兼妙手雕成,配上萧兄长的仿书,便是本人也瞧不穿,这不是天大本事,天下间又有哪个敢称好汉。” 没错,萧让和金大坚最大的本事就是仿造能力。 一个善书,一个善印,端的是真假难辨。 也就是世道不景气,再加上运气不好遇不到贵人提携,不然凭他俩这一手,早就飞黄腾达,直达天听了。 须知当今大宋官家赵佶最喜欢的就是搞艺术,萧让金大坚便是此中翘楚。 要是有门路,估计他俩都不会待在济州城,早就打包家业去东京汴梁了。 一书一印,中原双绝的名号可不是白给的。 第174章 梁山再添好汉 古代印信五花八门,各人各样,各式各样,不知凡几,可不是一个萝卜章就能代替的。 梁山现在势力还不算大,一切相关事务多是从简,但日后规模大了,必定需要各种印信作为信物。 吴用想拉萧让金大坚二人上山,便是对二人的手艺一种肯定。 听着吴用的吹嘘,金大坚很是心喜,萧让亦是颇为得意。 萧让深知吴用是个聪明人,绝不会胡乱做事,既然他对梁山有着信心,且连余云这个济州府尹都上了梁山,想来梁山确是不一般。 打定主意的萧让,对着金大坚说道。 “贤弟,我可不是说笑,你既是知晓学究已是梁山中人,如今梁山又明火持杖进了济州城,城中百姓哪个不晓得学究前来拜访你,日后官府探查,你又哪脱得了干系。” 金大坚震惊不已道。 “哥哥所言当真?” 萧让点头道。 “确是如此,我适才来寻你,门外四下街邻都在议论此事,他们尽将学究瞧得清楚,皆言见你迎学究进屋。” 闻言,金大坚一时间看着吴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此前见吴用来访,他确实十分欣喜,不止亲迎吴用进屋,更是和吴用在门外聊了两句,如今想来,金大坚只觉心中莫名,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不知如何表达。 见状,吴用假惺惺说道。 “这又何妨,甚少人知晓我们是旧相识,二位兄长在济州颇具声名,梁山又专识好汉,便是教人瞧见,也不过会只道是我仰慕二位兄长罢了,想来朝廷圣明,官府自有公断,绝不会轻易降罪的。” 萧让和金大坚面面相觑,无语至极。 吴用说的好听,可朝廷是个什么鸟样,他们还不知道嘛。 圣明公断,怕不是吴用在反讽朝廷,故意点他们的。 真叫官府知晓他们和梁山中人见面,凭那群不要脸面只要功劳的货色,他们少不得会被屈打成招,冤屈至死。 金大坚自知脑子没有萧让好使,便向其问道。 “事到如今,哥哥亦在众人身前露面,恐是难以脱身,不知有何打算?” 见金大坚似乎对梁山并无抵触,萧让故作思索道。 “当今世道不明,奸贼横行,有志之士难以出头,贪官污吏无所顾忌,梁山仁义,举替天行道大旗,学究又是我们故友,若是别无他法,不若一并随学究上山落草,或可寻个生路。” 吴用眼前一亮,心中喜道:圣手书生果是机巧决断之人! 萧让的一番表现,吴用哪还不知其已经有了上梁山的念头。 金大坚亦是无头无绪,听得萧让言语,只觉上山落草便是唯一出路。 当下,二人一同向吴用表明上山之意,恳求吴用能举荐他们共上梁山。 吴用自是笑嘻嘻地拉着二人一番叙话,直将梁山好处一一道尽,以此打消二人对前途的忧虑。 见吴用将梁山说的天花乱坠,好似绝无仅有,天下无敌,二人虽有些不信,但也不出言反驳。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吴用深知人性,看萧让表面赞同,实则眼中不时有怀疑闪过,吴用轻轻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物。 只见一瓶身光滑,透亮洁净,内盛有半瓶黑水,颇具美感的物品被吴用小心握中手中。 见状,身旁一直默默不言的瞿阳竟是不自觉耸动喉咙。 萧让更是大惊道。 “学究竟是有这等宝贝!” 金大坚虽不知此乃何物,但见萧让如此惊讶,不禁问道。 “哥哥可是识得此物?怎得这般惊异?” 萧让目不转睛地看着吴用手中物事,对金大坚回道。 “贤弟可记得我前些时日对你提过,我受通判所邀赴宴,在席间曾见过一旷世珍物,天下罕见。” 金大坚略一回想,亦是惊讶道。 “哥哥所提莫不是学究手中此物!” 萧让点头赞道。 “正是,此物材质不明,非玉非石,软硬皆可,能大能小,十分称手,我亦算是博览群书,却是从未见过一二。” 金大坚对这类宝物天生喜爱,连忙向吴用问道。 “学究,我可是听萧家哥哥说过,通判购得此物花费不下万贯家财,你怎得会有?”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旧日好友,吴用家里什么情况,金大坚是一清二楚,他真不敢相信吴用能够拥有此等宝物,除非是梁山抢夺的。 可真是梁山抢夺到宝物,那使用者应是寨主刘玄,也不会是上山不久的吴用,这不合常理。 别说是刘玄重视吴用才能,特意赏给吴用的,真要这般的话,那刘玄怕不是真的再世燕昭王,千金买马骨,能做十分大事,倒教金大坚敬服了。 见二人一脸好奇,吴用得意道。 “哈哈,此乃梁山特产可乐,惟有刘玄哥哥才能制作,山上立功的兄弟每月都能至少得到一瓶,头领更是日日领到一瓶,没甚么稀罕的。” 没错,吴用取出的正是刘玄从系统中得到的瓶装可乐,与猪脚饭一般,属于梁山奖赏物品。 瓶装可乐,在大宋可谓是独一份。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刘玄将喝完的空瓶通过渠道卖给大宋权贵富商,一个空瓶价值五千贯到八千贯左右,这还是从梁山出手时的价格。 刘玄将可乐赏赐给梁山兄弟,自是连瓶子一起赏赐,梁山众人对这种稀罕物可是宝贝得紧,便是喝完可乐,也要将空瓶时常带在身上炫耀,这是得到刘玄认可的一种证明,是傲然众人的荣誉。 所以大宋市面上流通的塑料瓶大多是刘玄和梁山头领喝完的空瓶,且为了保持饥饿营销,刘玄流通出去的可乐瓶数量一直稀少。 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可乐瓶的价格一度被炒得高达一万贯,实在是令刘玄匪夷所思。 朱富是刘玄安插在济州城的声息头领,自是济州城也有可乐空瓶的出现,萧让见过不足为奇。 至于为什么萧让没有见过可乐,只能说济州城消费水平不够。 空瓶都能卖到万贯,可乐哪是济州城能消费的,那都是东京和江南大户的专属。 一瓶可乐没有两万贯,根本不配喝,早被真正的大宋高层包圆了。 第175章 蔡京惊闻梁山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瞿阳熟读兵书自是知晓。 瞿阳之所以会投降梁山,不只是梁山武力强大,军士训练有素,其中也有可乐的原因。 若梁山只是空有武备,那不过是空中楼阁,难以持久下去,大宋依靠四百军州府耗都能耗死梁山。 可梁山有钱有粮,不但有救人活命的红薯,还有可以大肆捞钱的奇珍货物,更是有高瞻远瞩,志向远大的领头人,如此种种,明显比好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大怂强上不知多少。 瞿阳是个明白人,并不对大宋朝廷愚忠,且梁山又不是异族他国势力,大家都是一片土地上的汉人。 为了天下百姓和自己心中的远大志向,瞿阳才会被吴用三寸不烂之舌说降。 如今见吴用又取出可乐,瞿阳自是要为梁山站台,他出声说道。 “二位先生,军师说的不错,可乐确是梁山产物,一路行来,我见过不少梁山兄弟身上都有可乐瓶。” 萧让和金大坚听到瞿阳出言作证,不禁大喜。 窥一斑而知全豹。 有可乐一物,吴用盛赞梁山之言,恐是非虚,如此一来,他们入伙梁山,倒是可能真的会另有一番天地。 济州城离广济军不远,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梁山不能在济州城久留。 见萧让和金大坚同意上梁山入伙,吴用便当即让二人收拾家当带上一家老小随大军返回梁山。 却说宋万吴用一行在济州城只待一日便整军离去,来时空手,去时满满当当,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回。 不过三五日,山东河北地界闻听梁山冲州撞府,接连打破济州府和东昌府时,无不震撼。 没错,在宋万等人夺取济州城时,刘玄依靠没羽箭张清、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三人也是顺利赚开东昌府城。 东昌知府是个廉洁爱民的,对张清颇为不错,有张清三人出面求情,刘玄只是洗劫东昌城中恶户豪强,并没有对东昌知府如何,也没有像吴用一般将其强拉上山暂住。 大风起兮云飞扬。 梁山一连打破两座府城,天下皆知梁山威名,有不少人更是因此生出异心。 其中最为代表的有两人,一个是河北田虎,另一个则是江南方腊。 田虎是威胜州沁源县一个猎户,本就性恶,早年便纠集一干人等打家劫舍,捏造妖言,煽惑愚民。 方腊是睦州青溪县堰村漆园主,胆大有歪智,受不住官吏压迫,早借教义之名,暗中聚起不下千人信徒。 时下听闻济州梁山水泊不过万人山寨,竟能一举打破两座府城,皆觉大宋武备不振,有日薄西山之感。 二人纷纷召集部众,等待大宋会如何处理此事。 若是朝廷不理梁山,或是出兵又被梁山打败,那他们也要有样学样,闹腾起来。 若是朝廷施展雷霆手段一举荡平梁山,那他们就继续隐藏下去积攒力量。 天下风云一时间聚集在八百里水泊梁山。 大宋疆域共划分有二十五路,郓州和济州都属于京东西路管辖,治所在应天府。 应天府尹得知济州城和东昌城被梁山打破时,本想借助朝中关系遮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当他发现济州府尹余云被梁山绑走后,便知此事是再难遮掩。 为他背锅的人没了啊! 应天府尹是从三品大员任职,朝中关系网极其深厚,官官相护下,原本他向艺术家赵佶递个流民乱城的折子,再歪曲一下事实,找个替罪羊,便可将此事平息下去。 毕竟两座府城虽被梁山打破,但梁山并未占据,还是属于大宋的。 不过余云被梁山捉走,事情可就不这么简单了。 一个穿红戴紫的五品文官落于贼手,这是开大宋先河,梁山是明晃晃打士大夫阶层的脸面,大宋主宰赵官家都对士大夫礼遇有加,梁山一群水洼贼寇竟敢强掳余云,余云可是东华门唱名的好男儿。 应天府尹急忙发人往东京将此事告知当今士大夫领袖蔡京,请蔡京全权定夺。 那人得了应天府尹急令,沿路不敢耽搁半分,急冲冲飞马赶至汴梁,直奔蔡京府上。 蔡京位高权重,极度奢华,宅院修得十分隆重,竟不逊于皇宫内院,怎见得: 琉璃瓦砌鸳鸯,龟背帘垂翡翠,墙涂椒粉,丝丝绿柳拂飞甍;院绕栏楯,簇簇紫花迎步辇。 应天府尹是蔡京一系,深得蔡京看重,那人报出家门,蔡府干事不敢阻拦,连忙引去见蔡京。 那人将梁山冲州撞府一事讲述,又着重说出济州府尹余云被梁山掳走,生死不明。 蔡京闻言大惊,不敢置信大宋境内竟会有此等胆大包天贼寇,可有应天府尹令信在此,他不得不信。 士大夫在大宋是仅次于皇家的存在,哪能受此大辱! 次日五更,在待漏院中,专等景阳钟响,百官各具公服,直临丹墀,伺候朝见,道君皇帝设朝。 道君皇帝便是艺术家赵佶,他不止搞艺术,还有着皇帝的老毛病,追崇修仙长生。 祸害江南的花石纲,一部分原因是赵佶喜爱欣赏异石怪树,更重要的是为了修建万寿宫。 万寿宫便是赵佶的修仙场地,他自封教主道君皇帝,不少受他宠幸的臣子都有相应道号,可谓是国不像国,君不似君,臣不似臣,滑天下之大稽。 不多时,钟响鸣宣,百官纷纷进殿朝拜艺术家。但见: 鸡鸣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阑,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列千官。 当时净鞭三下响,文武两班齐,赵佶驾坐殿上,殿头官喝道。 “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 蔡京出班奏曰。 “今有济州梁山泊贼首刘玄,贼寇宋万、吴用,累造大恶,打劫城池,抢掳仓廒,聚集凶徒恶党。” “曾在济州郓城杀害官军,闹了郓州东昌府,今又将济州官民杀戮一空,仓廒库藏,尽被掳去。” “官家,此是心腹大患,若不早行诛戮剿除,他日养成贼势,甚于北边强虏敌国,微臣不胜惶惧,伏乞我皇圣断。” 第176章 高俅举荐呼延灼 蔡京道尽梁山凶恶,乞求艺术家能够派兵征讨梁山泊,全然一副为国为民之心。 当朝有个殿司太尉姓宿,双名元景,长相俊俏,没有胡须,其为人宽厚,驭下有恩,是赵佶心爱的近侍官员,早晚与天子寸步不离。 以蔡京为首的六贼虽深受赵佶宠幸,可皇权无真情,当权者总是反复无常。 赵佶不是一昧听信蔡京等人,而是任用罢免,时常起复,欲用帝王心术制约朝臣。 但论起权术,赵佶不过是有个皇帝的名头罩着而已,哪是蔡京的对手。 蔡京几度起复,早已在朝廷中织起一片巨大的势力网,人称其为公相。 赵佶也深感蔡京势大,便有意打压蔡京,提拔和蔡京不对付的官员用以抑制其权势。 宿元景便是专门和蔡京作对的人,属于清流官员,有时也会对付童贯、高俅等贼。 时下在殿前听得蔡京提及梁山一事,特别是有刘玄的名字,宿元景心有疑惑,但却不曾发声。 赵佶高坐殿上,眉头一皱,有些不可置信大宋境内会有山贼巨寇。 大宋有他的治理,不是海晏河清,天下安宁吗? 怎会有破府杀官的滔天大贼出现? 思及此处,赵佶勃然不怒,看向心腹伴当高俅,随即降下圣旨道。 “贼寇凶顽,委高太尉选将调兵,前去剿捕,务要扫清水泊,杀绝种类。” 高俅本是东京开封府汴梁宣武军,一个浮浪破落户子弟,原名高二,亦算是军户出身,会刺枪使棒,最是踢得好脚气球,气球便是蹴鞠,也就是足球的雏形,故人都唤他作高球。 后来他因人发迹,便将气球那字去了毛傍,添作立人,改作姓高名俅。 高俅前半生中遇到过不少贵人提携,最高贵的就是赵佶,将他从一个踢蹴鞠的陪玩光速提拔为殿帅府太尉职事,官居从二品。 事实证明,会一技之长有多么重要,而能得贵人提携更重要。 就高俅的这般升职经历,算是世间独一份,很难找到能与其媲美的,这可比你买彩票三十元中三亿还离谱。 高俅深知他的一身荣华富贵都是赵佶赐予的,对赵佶的权势也算是忠心。 可让高俅不辞千里领兵去征讨梁山,他却是另有想法。 花花世界迷人眼。 高俅没有享受够东京汴梁的繁华奢欲,哪想去吃行军之苦,那不是凭白找罪受。 梁山不过是一群水洼草寇,还轮不到堂堂殿前太尉出马。 高俅当即出奏道。 “官家,量此草寇,不必兴举大兵,臣保一人,可去收复。” 赵佶亦是个聪明俊俏人物,只是干不好皇帝这份工作,听到高俅所言,他略一回想,亦觉区区梁山万余草寇确是不值得大动干戈。 高俅是殿前太尉,一介草寇都要派太尉领军,岂不是太过高看梁山,且有辱朝廷威仪。 赵佶赞赏地看了高俅一眼,直觉高俅心思细腻,便点头说道。 “卿若举用,必无差错,即令起行,飞捷报功,加官赐赏,高迁任用。” 见赵佶同意,高俅连忙说道。 “臣举保之人,必可以征剿梁山泊,此人乃开国之初,河东名将呼延赞嫡派子孙,单名呼个灼字。” “他使两条铜鞭,有万夫不当之勇,神似其先祖威勇,现受汝宁郡都统制,手下多有精兵勇将。” “可授其兵马指挥使,领马步精锐军士,克日扫清山寨,班师还朝。” 赵佶准奏,降下圣旨:着枢密院即便差人赍敕前往汝宁州星夜宣取。 见赵佶让高俅办理梁山一事,蔡京无有二话,调兵遣将一事本就不归他管,他只需静静等待梁山覆灭即可。 当日朝会,除却梁山一事,别无他事,百官便散朝离去。 高俅领了旨意,罢朝后就于帅府着枢密院拨一员军官,赍擎圣旨,快马加鞭,日夜不休,前去宣取,圣旨一到,当日起行,限时定日,要呼延灼赴京听命。 汝宁州在京西北路,离开封府只隔一个颍昌府,不过五七日,呼延灼正在汝宁州统军司坐衙,听得门人报道。 “有圣旨特来宣取将军赴京,有委用的事。” 呼延灼急忙与本州官员出城郭迎接使臣到统军司,一番礼仪后,圣旨开读已罢,简单设筵管待使臣。 使臣堪堪休息片刻,呼延灼便火急收拾了头盔衣甲,鞍马器械,带引三四十亲信伴当,一同使臣,快马离了汝宁州,星夜赴京。 送旨军官只觉命苦,他一来一往奔袭多日,马都换了几匹,人更是累得不行,可惜皇命在身,半点不由人。 真是应了一句话,上头动动嘴,下头累断腿。 又过五七日时间,呼延灼一行已是抵达东京,放眼望去,好一个汴梁城,怎见得: 一自梁王,初分晋地,双鱼正照夷门。卧牛城阔,相接四边村。多少金明陈迹,上林苑花发三春。绿杨外溶溶汴水,千里接龙津。潘樊楼上酒,九重宫殿,凤阙天阍。东风外,笙歌嘹亮堪闻。御路上公卿宰相,天街畔帝子王孙。堪图画,山河社稷,千古汴京尊。 东京果是当今天下第一国都,繁华富贵,直教人迷了眼。 呼延灼久不回汴梁,见此盛景繁城,一时间颇为感慨良多。 可惜公务在身,不能耽搁,呼延灼不作停歇,早到京师城内殿司府前下马,求见高俅面。 当日高俅正在殿帅府坐衙,门吏报道。 “汝宁州宣到呼延灼,现在门外求见太尉。” 听得门吏相报,高俅大喜,令人叫唤呼延灼进来参见。 不多时,呼延灼进到府内,高俅打眼一瞧,见其仪表非俗,威风凛凛,怎生模样?但见: 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一身十分威武气概,正是开国良将玄孙。 高俅早年间曾在市坊中听闻过不少呼延将门的传奇故事,对呼延家有着不一般的情感,这才向赵佶举荐呼延灼,如今见呼延灼此等英雄模样,只觉名不虚传,呼延果是将门。 第177章 呼延灼领命攻梁山 高俅对呼延灼慰问一番,又赏赐些礼品物事,便打发呼延灼下去休整一日,明日随他进宫面圣。 呼延灼出了殿司府,径直回到东京驿站休息。 至于为什么呼延灼不回到自家府宅。 问就一个字,没有。 东京大,居不易。 呼延灼爱兵如子,又喜爱练兵布阵之法,家中钱财早就砸在这上面了。 且他常年在外任职,数年以来都在汝宁州统兵,从不曾回京过,买个宅子岂不是给鬼住。 再加上呼延灼是将门出身,祖上是开国名将铁鞭王呼延赞,若是在东京买个小宅子,岂不是落自家先祖威名,教人小觑。 可要是出钱买个大府院落充面子,没有十几万贯又买不下来,真有这些钱财,呼延灼宁愿贴补给军中将士。 呼延灼务实,没有那么爱面子,驿站也是个好地方嘛! 东京城好歹也是天子脚下,驿站自是要高于别处,环境待遇足矣。 呼延灼一到驿站住下,便向人打听京中最近的大事。 人在官场,不得不察。 呼延灼可不想两眼一黑就进宫面圣,朝廷急旨宣他入京,必是有大事发生。 却不曾想,近来汴梁城倒是颇为热闹,发生了不少大事。 一件是大相国寺中有一花和尚神力惊人,竟是将株数十年绿杨树带根拔起,端的是十分厉害。 一件是原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因犯了高俅被刺配沧州,直教人可惜如此好汉。 还有一件则是据说有异族金人进京献宝,个个长得是凶神恶煞,茹毛饮血,野性十足,倒是向来尚礼的朝廷对金人颇为礼重,可称奇事。 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前些时日朝会时,当朝蔡太师提出梁山一事,官家要派高太尉领兵征剿梁山,不过高太尉另举一人领兵,有传闻说那人是姓呼延。 东京城大人多,自是不止这些事,只是其余的不过是些花边柳事,呼延灼不感兴趣罢了。 花和尚神力惊人是个好汉,呼延灼好武,倒是有心想结交一番,可惜听说此人近来不知所踪,云游去了。 豹子头林冲颇有江湖名望,一杆长枪打遍禁军无敌手,呼延灼早有耳闻,武无第一,文无第二,他早想和林冲较量武艺,但林冲吃了官司,其中甚至牵扯到高俅,呼延灼只能作罢,不好说些什么。 若是林冲犯的事小,明日进宫面圣时,他倒是可以为林冲求情,但如今是高俅将他唤入东京,还在赵佶面前举荐他,算来是对他有恩,呼延灼不好管这事。 至于异族金人,呼延灼有些不解,当今异族国度,他只听过辽人,西夏党项人,北番人,大理人,什么时候又多个金人了,而且朝廷还礼遇金人,其中想来另有隐情。 呼延灼是正统军将,朝堂政治他不是很懂,想不明白的事便不作多想,只是将此事记在心中。 梁山泊的事情,呼延灼倒是听得不少,在山东地界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江湖人都传梁山贼首刘玄是天下第一等好汉,名头一度遮盖过及时雨和小旋风,是当下最为出头的江湖好汉。 可惜梁山是贼寇,将不与匪交,高太尉举保的那人想来便是他,毕竟天下间还能有哪个呼延。 既然朝廷要他领兵征剿梁山泊,呼延灼便仔细向人打探了一番梁山消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呼延灼熟读兵书,梁山能够闹得山东风雨不停,必是有真本事的,他虽然自信,可也不想阴沟里翻船,落了自家先祖名声。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百官朝会时,高俅早早将呼延灼带上,一同进宫,引荐呼延灼于赵佶当面。 艺术家看呼延灼一表非俗,威武不凡,有十分颜色,更兼大宋将门之后,顿时大喜。 正是: 开国功臣后裔,先朝良将玄孙,家传鞭法最通神,英武惯经战阵,仗剑能探虎穴,弯弓解射雕群,将军出世定乾坤,呼延灼威名大振。 长得好看简直是大宋官场的门票,呼延灼外貌十分契合赵佶心中的良将模样。 赵佶大喜之下,连检校呼延灼武艺本事的环节都省了,直接当朝赐下宝马一匹与呼延灼骑坐,名唤踢雪乌骓。 那马高大雄壮,浑身墨锭似黑,四蹄雪练价白,因此名为踢雪乌骓马,日行千里,有传闻是昔日西楚霸王项羽坐骑踏雪乌骓马的后裔,毫不逊色于刘玄坐骑呼雷豹。 艺术家事务繁多,勉励一番呼延灼后,便散朝回宫,继续钻研书画修仙一事。 于是呼延灼谢恩已罢,随高俅回到殿帅府,商议起军剿捕梁山泊一事。 独木难成林,单丝不成线。 呼延灼可是打听过梁山消息,知晓梁山现在头领众多,当下向高俅禀报道。 “恩相,小人观探梁山泊兵多将广,武艺高强,不可轻敌小觑,小人乞保二将为先锋,同提军马到彼,必获大功。若是误举,甘当重罪。” 见呼延灼本事高强,还能如此这般谨慎用事,高俅大喜。 须知高俅早年间混迹市井,也曾做过帮闲混子,以多打少,以力压人,都是他的常识认知。 呼延灼如今此举,正和高俅心意,便问道。 “将军所保谁人,可为前部先锋?” 呼延灼连忙回道。 “小人举保陈州团练使,姓韩名滔,原是东京人氏,曾应过武举出身,使一条枣木槊,人呼为百胜将军,此人可为正先锋。” “又有一人,乃是颍州团练使,姓彭名玘,亦是东京人氏,乃累代将门之子,使一口三尖两刃刀,武艺出众,人呼为天目将军,此人可为副先锋。” “此二人武艺不俗,不弱于我,兼习有兵法战阵,一心立志报国,必能除贼建功,以报恩相。” 大宋冗官严重,部门众多,光是军事一方就有枢密院,三衙,兵部等部门,各有统属,分管不同。 枢密院总理全国军务,有发兵之权,而无统兵之重。 三衙掌禁军诸军,有统兵之重,而无发兵之权。 兵部则是主管民兵、弓手、厢军、蕃兵、剩员,武士校试武艺,即是武举,以及少数民族官封承袭等事。 此三方交错,权利互有纠葛。 第178章 朝廷兴三军,梁山新气象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高俅是殿帅府太尉职事,主管禁军诸军,属于三衙。 同为六贼之一的童贯是枢密使,很明显是属于枢密院主官。 六贼中唯有此二人涉及军事,难免会争权夺势,想专宠于赵佶身前。 而手底下有没有能将干臣便是权势的体现。 高俅举荐呼延灼御前露面,存的就是这般心思,有心让赵佶知晓他并不是只会踢球,还能为赵佶办实事。 官场举荐其实就是一种派系划分。 呼延灼将韩滔、彭玘鼓吹的如此厉害,若真有本事,高俅便可收下二人入府听用,增加自身势力。 此二人有没有真本事,校场检试一番便知真假,高俅当即大喜道。 “若是韩、彭二将为先锋,何愁狂寇哉!” 陈、颍二州离东京不远,旬日就能赶到,当日高俅在殿帅府签押两道牒文,着枢密院差人星夜往陈、颍二州调取韩滔、彭玘,火速赴京。 呼延灼自是在京中推演武艺,等待二人到来。 不多日,韩滔、彭玘二将便快马赶至京师,直到殿帅府面见高俅和呼延灼。 是骡子是马,得要拉出来遛遛。 高俅带领众人,都往御教场中,较试武艺策论,韩彭二人一一通过,确是颇有本事在身。 考校已完,众人返回殿帅府,高俅问及呼延灼是否需要援助兵马,呼延灼只道军士训练精熟,人多马壮,却是缺些衣甲马匹。 高俅听了,大手一挥,着人拨给呼延灼优良战马三千匹,可在京师甲仗库内,不拘数目,任意选拣衣甲盔刀,军器火械。 甲仗库,存放军用物资和研发军中器械的府库部门。 呼延灼得了高俅押文,便带人往甲仗库支取。 作为大宋京师府库,其内物资不知凡几。 既然高俅有令可以不限数目支取,呼延灼哪会手软。 铁甲三千副,熟皮马甲五千副,铜铁头盔三千顶,长枪二千根,衮刀一千把,弓箭不计其数,火炮、铁炮五百余架,一并都装载上车。 呼延灼自学有一套马阵,唤作连环甲马。 以前受限于马匹稀缺和钱粮不够,呼延灼是空有想法,只能画个样子操练士卒,如今有此良机,他自是要将心中构思的连环马具现出来。 正好高俅分发了三千匹优良战马,呼延灼便按照三千连环马的配额支取物资。 当时管理京师甲仗库的主官见呼延灼大手一挥便领取这般多物资,脸色都黑了几分。 须知大宋承平日久,战事多在北边军境,京师已经数十年没有战事发生,再加上贪官污吏横行,想要在这种环境混下来,白的也会变成黑。 甲仗库主官为了升官发财,打点关系,没少将库内物资虚报倒卖,赚取大批钱财。 如今呼延灼哗啦一下领取如此多的物资,少说值个几万贯,主官直觉呼延灼是在明抢他的钱,心痛的在滴血。 可惜呼延灼手持高俅押书,主官也不敢言语什么,只能‘尽力’配合。 呼延灼年过三十许,哪会不知府库常有猫腻。 幸得东京甲仗库中有一个好汉名唤轰天雷凌振的,仗义为人,兼为甲仗库副使炮手,他见呼延灼勇武不凡,便暗中相助呼延灼选拣物资。 有凌振相帮,呼延灼领取的物资倒是十分良好完善,不然按照甲仗库主官的行事风格,少不得呼延灼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领取一大批老古董回去。 至于会不会因此贻误战机,这又不关远在东京的主官事,纯粹是呼延灼空有其表,无能而已。 大宋向来如此,享福的从来不是武将,武将只需要好好背锅就行。 呼延灼领取物资后,便向高俅辞行,三人欲回州去整备军马征剿梁山泊。 临别前,高俅叮嘱道。 “你等务要军马整齐,好与对敌,出师之日,我自差官来点视。我与官家举保将军,此行必要扫平梁山,若有差池,天威震怒,望将军好生思量。” 呼延灼三人急忙声诺,一并向高俅许下必胜军令状,凡有差错,必提头来见,绝不叫赵佶和高俅失望。 见三将信誓旦旦,高俅大喜,各赏三人金银锦缎,又将三军人马一应粮饷补足发下。 没错,呼延灼三人统领的军马一直以来都有粮饷不足的情况。 大宋冗兵,几百万士卒,再加上其中有着不少弯弯绕绕,士卒的粮饷多有拖欠少发,全国各地都有这种情况,不止是呼延灼三将的军马如此。 其实这也是大宋制约武将军士的一种方法,没钱没粮,便是武将手中有兵也不能造反。 可皇帝还不差饿兵,如今三将立下军令状,高俅便将三军人马粮饷补足发放,算是另类的激励士气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呼延灼三将辞别高俅,快马离开东京,直回各自州府,整兵备战,梁山却是另有一番景象。但见: 满川荷叶,半空中翠盖交加;遍水芦花,绕湖面白旗缭乱。 正是六月好天气,梁山气热人也闹,景色怎堪描述。 刘玄、宋万两路军马各自行了多日,陆续回到山寨,运回钱粮无数,大车小车满载而归。 当时,花炮齐鸣,刘玄聚集众多好汉齐坐聚义厅内,各自见过新来入伙的好汉。 仅此一事,梁山又添没羽箭张清、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小温侯吕方、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猛火将瞿阳等七位了得好汉。 张清、龚旺、丁得孙、吕方、瞿阳等五人俱是善舞刀枪,各有功绩,一并充作军中百将头领,职级不同,分领马步军士。 萧让能文能武,学有经书,善仿字体,颇有智谋,亦会抡枪使棒,添作梁山一同参赞军务头领,担任吴用副手。 金大坚虽会些武艺,但他是个顶尖技术人才,放在军中厮杀难免大材小用,并入民事将作坊,归属杜迁统领,也在聚义厅中坐上一把交椅。 刘玄安排众人各尽其事,又封赏一番立有功劳的原山上头领。 第179章 煤场队长雷横 梁山缴获颇丰,刘玄下令山寨大宴三日,一应封赏梁山有功之人,共同欢娱。 美髯公朱仝自是也在山上相聚,他有劝降任务在身,在梁山多待些时日也是正常,到时回去郓城面见时文彬自有一番说辞。 且朱仝好友插翅虎雷横如今还在梁山,他亦是颇为想念。 对于朱仝的选择,刘玄不做强求,任他随时下山。 况且朱仝好心报信,已是对梁山有着好感,欲速则不达,刘玄等得起。 刘玄对朱仝是有着滤镜的,当然,也是梁山不缺朱仝。 好汉就要有好汉的待遇,真心方能换真心。 似朱仝此类真情好汉,若是强拉上山,却是不美。 见到梁山翻天覆地的变化,朱仝是大受震撼,连新入伙的张清等人亦是大开眼界。 梁山炼铁厂的红红火火,铺开千亩的红薯地郁郁葱葱,好似铜墙铁壁般的寨墙房屋,从未见过的雪盐、玻璃等等奇物。 众人只觉梁山果是不一般,实属天下第一奇地,什么大宋辽国的,在梁山面前都落了下层,根本没有比较的资格。 梁山当兴啊! 众人暗恨不已,痛惜自己为何现在才上了梁山,竟是错过这般多的新奇事物。 朱仝更是有种就此留在梁山的冲动,心中时常徘徊不定。 为了缓解心中烦闷,朱仝准备找好友雷横好好聊聊。 时过境迁,雷横此前一顿狠干硬是接连荣获三个月的优秀模范称号,直教与他一起被抓上山的官兵是暗骂不停。 当面一套,背后两三套,什么插翅虎,根本就是多面鬼。 雷横对一起干活的官兵说要找机会逃跑,结果还不待官兵向梁山监工举报,雷横就宛如一头蛮牛般,一个人干三五个人的活,哪有要逃跑的样子。 如今雷横更是一举当上西山煤矿劳工队的队长,负责协助梁山审核监督劳工。 梁山西边煤矿是最大的矿场,在北宋技术条件下,够三五千人挖个十几年的,被梁山抓来劳动改造的人是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源源不断。 可总有一些人是不会离开的。 雷横倒不是不能离开矿场,只是他没有机会说。 插翅虎也算是有名的人物,且他和朱仝还有关系,能够决定雷横如何的只有刘玄。 但刘玄数月以来事务颇多,闲的时候,雷横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入伙梁山,等雷横想入伙时,刘玄又没有空。 如此下来,雷横只能先待在矿场,幸好他想入伙的诉求还是被上报给了管理民事的梁山二当家杜迁,杜迁虽不能做主接纳雷横,但还是可以调雷横做些轻松的活计。 待得朱仝来到西山煤场时,眼前的一幕那是让他只觉自己还没睡醒。 只见雷横着一身深蓝色短打,敞开双襟,手中拿着一个裹着铁皮的大喇叭,对着正在干活的劳工就是一顿喝骂,连骂半刻钟都不带停的那种,活脱脱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听着雷横口中喝骂的人,分明是济州官军诸将。 此前黑鹰岭一战,朱仝虽未出面,但他也在寨墙上借着吴用暂给的他千里镜瞧得仔细,陈思平、许安、张武等人,他都认识个一二,特别是人群中还有接替雷横任职郓城马兵都头的赵得,这位可是老熟人了。 朱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相见雷横。 雷横早年间在郓城县杀牛放赌,颇为豪横,可在梁山辛苦拉煤半年,几千斤的煤矿是压得他一肚子火气。 以前干活的劳工大多是一起被抓上山同甘的官兵,雷横当上队长时,大家都熟悉,有着这份关系在,他只要保证劳工完成每日产量任务即可,也不过多苛求。 可现在这一批劳工是济州官军,吃饭时一个比一个能吃,干活时一个比一个懒散,雷横哪里能忍得了。 若是完不成产量,岂不是说明他没有本事管理一群劳工,这不是阻他前途嘛。 正好肚中还留有火气,雷横那是逮着一个便骂,骂累了,他就休息一会,然后再逮着另一个骂,遇到混不吝的,直接就关进小黑屋。 梁山不打人,不代表没有法子教训刺头。 雷横也是进过小黑屋的,如今能够亲手关人进小黑屋,可是使得他浑身舒爽,好似又喝了一瓶冰镇可乐般通透。 是时,雷横眼睛一瞥,又瞧见个偷懒摸闲的,他顿时大怒道。 “4555号赵得,你个缺心烂肺的是还想被关进悔过屋不成!这才运了两车煤,怎得又在休息!” 小黑屋是刘玄提出来的,但刘玄觉得不好听,意义不好,将其命名为悔过屋,顾名思义,是让人悔过的屋子。 可进去体验过的人,那滋味真是难以忘怀,一律决定还是小黑屋才能表达其意。 赵得和宋江一起运送粮草给济州军,梁山打败济州军时,宋江运气好,不知所踪,没被梁山抓住,可待在后军的赵得,好处一点没有,还直接被栾廷玉一窝端,一并同济州官兵送到煤场劳改。 雷横是郓城好汉都头,赵得接替的还是他的职位,自是认识雷横。 本想着是故日相识,赵得还希望雷横能多加关照,结果当雷横知道赵得是郓城马兵都头时,嘴都气歪了。 雷横被梁山抓了,郓城是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也就罢了,谁叫都头不是官,不值得官府看重,可雷横好歹在郓城兢兢业业干了多年,他才被梁山抓走没多久,赵得居然就大摇大摆的接替上位,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赵得还想托他关照,若不是煤场有着纪律,雷横不隔三差五打他一顿就不错了。 至于故日旧识,雷横在郓城认识的人多了,赵得算个什么东西,根本排不上面。 若是及时雨宋江当面,那雷横倒是可以关照一二。 幸亏宋江不知插翅虎所想,不然高低得要谢谢雷横的好意。 听到雷横叫骂,腿脚发软的赵得心中都快要气炸。 他是只运送两车煤吗? 那是两座小山好不好! 第180章 赵得受罪 煤场流程不少,有挖煤的,洗煤的,装煤的,运煤的,等等诸类,过程繁多,自是人手也要分开。 赵得负责运煤,可装煤的是张武,就是此前被小温侯吕方打伤的济州先锋官统领。 张武也被梁山俘虏,可惜没人劝降,他只好在煤场劳改。 人要有自知之明,会审时度势。 张武便是此道中人,他见识到梁山军威,又了解一番梁山待遇,顿时惊为天人。 作为永安军将领,张武可是对大宋武备颇为了解。 别看济州军如此不堪一战,可在大宋也算是数得着的精军,毕竟连禁军都那个鸟样,能够组成建制的军队可想而知有多么不易。 张武年近三十,有着一颗进步的心,他见多了卖儿卖女的百姓,为非作歹的权贵,他实在不愿自家有朝一日也落个被欺凌的下场。 特别是如今他被梁山俘虏,官场上的道路可谓是一朝断绝,再无出头之日。 可梁山种种又让他有了希望,钱多粮多,兵强马壮,便是不能占据一方称王称霸,最少也会被朝廷诏安封赏。 这是一条光明大道啊! 张武听闻有不少劳工经过改造都加入梁山混得风生水起,钱粮富裕,喝酒吃肉,不在话下,甚至干得出色还能得到梁山大当家刘玄赏赐神物。 事已至此,抱着顺势而安的心态,张武决定好好劳动改造,争取早日加入梁山,重回战场搏个出头之日。 张武手中的铲子那是跟抡大刀似的,舞得飞起,哐哐使劲,一车一车的煤矿石被他装得满满当当,高高冒尖。 赵得每次推车时不禁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心中对张武的痛恨不亚于一直骂他的雷横,一个是身体上的折磨,一个则是精神上的折磨。 雷横倒是对张武十分有好感,因为在张武的身上,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见赵得埋头不语,雷横当即用大喇叭怒叫道。 “4555号赵得,你这厮鸟是睁眼聋不成,休要偷奸耍滑,快快起来干活!不然休怪我断了你今日饭食!” 在雷横一通叫骂下,赵得万般不愿的起身准备推车,小黑屋的日子他是不想体验了,没饭吃的日子他更不想体验。 却不曾想,赵得起身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雷横,竟是瞧见雷横后方的朱仝。 面红长须髯,身高八尺四五的朱仝端的是十分醒目,赵得是一眼难忘。 乍一看见朱仝,赵得是满心的不可置信,他倒不是惊讶在此处遇见朱仝。 朱仝负责上梁山劝降阮氏三雄和栾廷玉,赵得知晓三阮是什么桀骜性子,必是不可能招安的,而栾廷玉,他就是被栾廷玉抓上梁山的,要是朱仝劝降成功,他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朱仝会出现在梁山,赵得是有几分心理准备的。 可他不能接受的是朱仝此时的打扮。 几日下来,煤场的劳工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多是深色,如他们这些新到煤场工作的都是一身黑衣。 煤场不怕黑,深色耐脏。 但朱仝打扮的干干净净,身着一袭分明青白衫,戴青色璞头巾,手上更是提着一个四方食盒和酒坛。 同样是郓城都头,赵得不理解啊!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朱仝私通梁山。 朱仝竟然是梁山贼寇,赵得只觉颈后发凉,有朱仝这厮向梁山通风报信,官兵怎么可能剿灭梁山。 赵得心中对朱仝暗恨不已,你既然是梁山好汉,为何不告诉自己呢,那样的话,他怎会待在济州军中,早就溜之大吉了,何苦在此受这般苦。 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心中如何赵得不会明说出来。 只见赵得故作喜色道。 “朱仝都头,我是赵得啊!你可是来寻我和雷横都头的?我就知道美髯公仗义,绝不会忘记同僚故旧。” 赵得边讲边向朱仝走去,好似他和朱仝关系有多么好一般。 听到赵得喊出朱仝名字,雷横亦是大喜,转身看去,果是朱仝。 朱仝见赵得如此激动,一时间都有些懵了,他从不记得和赵得有什么交情啊,反而还和赵氏兄弟有过节。 可看到雷横,朱仝还是大笑道。 “哈哈,贤弟,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雷横走向前去,热切回道。 “多谢兄长挂念,我是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在梁山待着舒心极了,只是有些时日不见兄长,心中想念的紧。” 二人对视一眼,尽显好友重逢喜悦。 雷横手指赵得说道。 “兄长可是和他近来有交情,若是如此,我倒是要向你赔个不是。” 朱仝无语地看了一眼赵得,摇摇头道。 “哪曾有过交情,不过是这厮信口胡说罢了。” 闻言,雷横脸色一变,转头对赵得怒骂道。 “泼杀才,你竟胡乱攀交,叫你干活,还敢偷奸耍滑,看我不关你个三五日,教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见朱仝不讲情面,全然不识自己,赵得面色一滞,又看雷横向民兵告状,他顿时大怒道。 “朱仝,你这厮可是官司都头,你竟敢私通梁山,莫不是意欲反叛朝廷乎?若是不想教人知晓你此等行为,还不速速相助于我,不然我必将你抖落出去!梁山爷爷饶命!朱仝都头快救我,我不想被关进小黑啊!我......” 赵得一番威胁求饶,可惜朱仝雷横二人全然不理,眼睁睁地看着民兵将赵得一把堵住嘴,连拖带拽的关进小黑屋。 在一旁假装干活的许安早就瞧见朱仝,看朱仝一副器宇轩昂模样,便知是个好汉,正想着朱仝来煤场干什么,结果便见不起眼的赵得耍了一场好戏,吓得他急忙认真起来,生怕也被雷横罚去小黑屋,他可受不了这个苦。 朱仝此前也在煤场干过事,自是知晓小黑屋,见雷横要关赵得三五日,连忙说道。 “贤弟,关他个一日便罢了,三五日下去,我恐闹出人命。” 朱仝不是圣母心发作,而是为了雷横考虑,毕竟雷横只是协助监管煤场,事情闹大了,对雷横影响不好。 第181章 插翅虎入伙梁山泊 能够被俘虏上梁山进行劳动改造的劳工,自然是可以留下一命。 若是随意就被送去见祖宗,那不是多此一举,且有损梁山‘仁义’名头,这是刘玄所不允许的。 朱仝在梁山待过,雷横刚进煤场时,他还负责看管过几日,那时候他就向刘玄讨教过为何如此善待劳工。 刘玄欣赏朱仝,便向他讲解过其中缘由,不外乎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大宋朝廷要的民心是士大夫、富户、地主等权势阶层,却偏偏不要天下百姓。 而梁山要的就是天下百姓。 一旦上了梁山,刘玄便会将什么高高在上的权贵视为和平民百姓一般无二,百姓能做的,权贵也要做的。 不识百姓疾苦,如何能真正的为国为民。 朱仝亦是知晓刘玄有如此大志向,才会心向梁山,至于如今要不要上梁山入伙,他还在犹豫徘徊。 清白之身,实难舍弃啊! 雷横却是不知朱仝心中犹豫,数月梁山生活,他已经被折服了。 听得朱仝关心,雷横轻笑道。 “兄长且放下心来,我自省得。不知兄长此番是为何上山?” 朱仝有心和雷横聊聊,便拉着雷横到一旁去寻了个僻静处。 管理煤场的梁山负责人亦是知晓朱仝,且临近午时,索性就放雷横一个假条,不多做理会。 见雷横混得如此好,那是羡慕的济州官军眼泪不自觉从嘴角流下。 朱仝打开食盒,取出三五个小菜,又揭开酒坛,添下两碗清酒,将近来诸事都与雷横诉说一番。 雷横大手一抹须上酒渍,也将自己对梁山的感慨统统对朱仝话尽,直言梁山有千般好。 朱仝听在心中,向雷横说道。 “如此说来,你是一心要入伙梁山泊,并力与朝廷对抗不成?” 雷横点头回道。 “是哩,在梁山数月,远胜在郓城数十年光景,兄长是知晓我以前是何德性,浑浑噩噩,便是作公当差,也只知敷衍分内之事,不须人明言,插翅虎在郓城是何名声,我也是颇为自知。” “如今在梁山有了见识,人人生活富庶,个个家庭美满,都好似一家兄弟,我再是不学无术,亦是深受感染。” “刘玄确是一个响当当的仁义英雄,就凭他能够以一人之力照应数万百姓,我便是敬他,服他。” “大丈夫生于当世,学有一身本事,谁又会只想蜗居乡城,凭做一个惹人惧恶的好汉。” “何况入伙梁山泊又有何不好,吃喝俱全,钱粮不缺,十分逍遥快意,可比在郓城精彩许多。” 看雷横神色激动,眼中满是对梁山向往,更对刘玄甚是敬服,朱仝感慨道。 “你对梁山果是了解颇深,难怪月余前会托人将老娘接上梁山,老娘如今想来是有福气哩!” 自从雷横决心入伙梁山,便委托杜迁将其老娘隐秘接上梁山。 雷横在郓城可是知名人物,他一旦上山落草,难免不会累及官司,郓城离梁山太近,他又是孝子,为了雷老娘安危,必是要先将老娘安置妥当。 这一点和桃花村刘太公不同,青州离梁山甚远,刘蕙娘又一直待在梁山上,从不曾下山露过面,刘玄娶回刘蕙娘时,梁山只在郓城附近颇有声名,知晓刘玄青州娶妻的人甚少。 便是刘玄也是刘太公发信寻找,才知晓他和刘太公有旧,再加上刘太公执意不上梁山,要在桃花村守住家业,为刘玄留下一条后路,刘玄劝其无果,才只能任刘太公待在桃花村。 不是刘玄不担心刘太公的安危,而是北宋的情报信息没有后世这般强。 刘玄在官府的身份是光州人士,属于淮南西路管辖,青州是京东东路,相隔七八个州府,上千里路遥,一东一南,实是很难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且刘玄早有安排,不止派人照料刘太公,更是宣扬梁山前往青州一事,只是为了合并桃花山李忠,打虎将也是现身说法,言他和刘玄有旧,路途甚远,才劳烦梁山派青眼虎李云前去接洽。 至于刘玄的名头根本没在此事中传扬,江湖上只知刘玄回家探亲邀请九尾龟上山,还闹了光州城,人证便是光州兵马都监和其小舅子。 如此情况下,梁山现在闹得这般大,刘太公还是安然无恙的在青州桃花村过活。 可雷横不一样,梁山泊是郓城治下,他的情况可谓是人尽皆知,无妻无子,惟有一个老娘,还因为孝敬老娘,才被推举为郓城马兵都头,为了安全,雷老娘是必须接上梁山的。 雷老娘上了梁山,待遇可比在郓城好,吃穿用度一应不缺,更见识到不少新奇事物,直呼这辈子是值了。 雷横对此也是欣喜万分,美滋滋的向朱仝说道。 “兄长,梁山端的仁义,必是做得好大事情,不若你也上山入伙,将家中老小一并接上山来享福如何?如此好过在郓城做一个任人呼来喝去的芝麻都头。” 有人好做事,雷横轻声道。 “我可是听闻刘玄哥哥对你是百般看重,无有不应,梁山现今是愈发壮大,兄长若是上山,不止能够和各方好汉论武较艺,怕是也能在聚义厅中坐上一把交头椅。” “须知那什么阮氏三雄和吴用的,不过是郓城一渔夫和教书先生,哥哥才是济州首屈好汉,日后天下好汉皆知梁山泊,却不识郓城真好汉,岂不是落了哥哥美髯公颜面!” 朱仝一听,亦觉雷横说的在理。 按照梁山发展的势头,早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朱仝好歹也是济州出名的好汉,刘玄又对他极其礼遇,若是教人知晓他犹犹豫豫的,凭白错过这等机遇,恐会真的惹人嗤笑。 义气学关公,行事怎能拖沓。 既然已经和梁山扯上干系,当断不断,不是好汉所为,朱仝当即决定入伙梁山泊,不辜负刘玄的心意。 朱仝眼中精光一闪,对着雷横说道。 “贤弟确是不一般了。” 雷横话里话外都夸赞梁山,透露出拉自己入伙的心思,朱仝怎会看不出来。 第182章 梁山新添美髯公 正是: 插翅虎久待梁山,心思变异;美髯公志向远存,投奔入伙。 如今朱仝既是打定主意,也不多问雷横,拉上雷横便直奔聚义厅去寻刘玄。 梁山聚义厅中热热闹闹,吕方萧让等人新进梁山,刘玄自是要和他们交心一番。 朱仝、雷横来到聚义厅时,正见刘玄和众位好汉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朱仝向前拜道。 “刘玄哥哥,我深感梁山仁义,救济斯民,我学好关君,常有感怀百姓不易之时,今有梁山在彼,岂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愿投身入伙,与梁山好汉共举替天行道大旗,望哥哥准予!” 听得朱仝要入伙梁山,刘玄顿时大喜道。 “我早已渴望美髯公久矣!兄长能过想通入伙,我怎会不愿!” 一旁杜迁本和金大坚探讨手艺,乍见雷横随着朱仝一并前来,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前些时日雷横好似托他向刘玄禀报其入伙一事,可山上事务太多,他一见刘玄便是谈论正事,忘乎所以的向刘玄取经,竟是忘了雷横一事。 听得朱仝请求入伙,杜迁连忙说道。 “哥哥,近来事务繁忙,竟是忘却一事相告,望乞恕罪!” 话音未落,杜迁上前几步,向雷横虚拜行礼道。 “雷横兄弟,近来战事连连,某家一时失神有负所托,在此谢罪了!” 摸着天杜迁是梁山二把手,主管一切民事杂务,地位仅在刘玄一人之下,山上好汉多有敬重,见此一幕,不禁都有些错愕。 雷横急忙扶起杜迁,俯身回礼道。 “杜迁哥哥身系梁山,事多且忙,雷横不过是一戴罪之人,哪能受哥哥大礼!” 见状,刘玄出声问道。 “兄弟怎得如此?” 杜迁面露愧色,将雷横一事说出,直言是自己处事不周。 厅中吴用挺身而出,为杜迁说道。 “山寨事务繁忙,农兴水利,战备后勤,一应皆有杜迁哥哥照应,又兼刘玄哥哥近来多领兵在外,难免有所疏漏。” 吴用又向刘玄讲道。 “前些日我也曾与雷横兄弟谈过,只待此次回山,便会引见哥哥,这两日山寨整兴,哥哥脱不开身,本想后日再提,不曾想朱仝兄弟已然决心入伙,倒是我等显得突兀。” 雷横亦是说道。 “是哩,近来山寨事多,我已在山上,何时不能相投,杜迁哥哥不必如此。” 刘玄倒是来了兴趣,数月不见雷横,他都险些忘了雷横还在山上干活,如今听到雷横要入伙,颇觉意外。 要知道当初雷横还是雄赳赳气昂昂,浑身上下有着八百个不服,出口梁山贼寇,闭口刘玄草寇,若不是刘玄看在朱仝的面子上,只是一枪打伤他,可能现在雷横都已经投胎转世了。 没成想如今雷横竟是要入伙梁山,看来劳动改造还是蛮有成果的。 刘玄当即向雷横问道。 “雷横兄弟可是想通决意不要官府清白之身?若是担心会被一直押在梁山,倒不必如此,算来你在梁山已有半年之久,我可做主放你下山,重回郓城。” 雷横行礼拜道。 “刘玄哥哥哪的话,梁山行事仁义,雷横亦是个晓得事理的,朝廷不公,世道不明,那郓城有何好回的,我只想为哥哥牵马执蹬,赴汤蹈火,便是只做一小卒亦可。乞望哥哥能收下雷横!” 见雷横如此诚恳,刘玄也不为难他,大喜道。 “兄弟既有此心,刘某哪能不允。” 刘玄对着众位好汉激昂道。 “如今山寨再添美髯公、插翅虎二位好汉,真是愈发壮大声势,有朝一日,我梁山必定能名震天下!” 厅中众位好汉亦是为梁山齐声喝赞。 兄弟齐聚,又有朱仝雷横二人入伙,刘玄自是摆开宴席,好好庆祝一番。 天南海北轶事,各家武艺长短,诸国强盛如何,梁山未来发展,说之不尽,席间气氛一直高涨不下,直至月上中天,众人方才散去。 刘玄自有人扶回房去,好生和蕙娘深入交流,其中滋味,不足与外人相谈。 次日天明,刘玄心满意足的出房直奔断金亭而去。 刘玄行至断金亭,看那周遭一圈景色,但见: 四面水帘高卷,周回花压朱阑,画檐外阴阴柳影,琐窗前细细松声。 漫步走进断金亭,刘玄居亭中倚窗远眺,正好可以望见金沙滩,怎生美景?但见: 一行野鹭立滩头,数点沙鸥浮水面,江山秀气聚亭台,曦日清风自无价。 刘玄独自欣赏景色时,早有人去唤吴用、萧让、杜迁、陶宗旺前来。 四人见过刘玄后,寒暄一番,吴用向刘玄问道。 “不知哥哥唤我等前来是有何事?” 梁山势力发展迅速,不算水泊附近依靠的村落庄户,如今山上人口三万余,其中军士一万,将领百员,头领二十六位。 刘玄从系统中又得到不少好东西,鸡鸭鹅饲养技术,戚家军练兵手册,狄青领兵经验一份,山纹甲制作技术,大明福船制作技术,赶缯船制作技术,黄焖鸡每日领取资格,赤束紫金冠一顶。 鸡鸭鹅饲养技术和赤束紫金冠是打破祝家庄时花了四次抽奖得到的,赤束紫金冠是头饰,自是留下自己使用,技术则早就交给杜迁实施,现在已经修好场地,只等养殖成果了。 其余就是昨夜刘玄努力抽到的,狄青领兵经验已经灌输。 作为大宋名将的狄青,虽是忧惧而死,但其领兵统将确实有一手,打得西夏那是嗷嗷叫,因其脸上刻有金印,时人都唤狄青为‘面涅将军’,称他是武曲星下凡。 在大宋以文抑武的国情下,狄青能够从被发配充军的一个最底层军士,最终一步步登上大宋武将最高职位的枢密使,且狄青的谥号武襄,武是武将谥号的顶点,襄是文官谥号,足以证明其本事。 如今靖康耻没有发生,岳飞还没有出头,他敬仰的人中就有狄青,狄青也是大宋百姓的偶像,毕竟除狄青外,百年来可没有一个人能够打得敌国闻名而惧。 狄青一度领兵高达二十万,人尽皆知的杨家将,青面兽杨志一直挂在嘴边的杨老令公杨业,杨业的孙子杨文广就是狄青手下先锋官。 可想而知,狄青绝对是个名将,还是个帅才。 但也正因为其是个帅才,手中又握有大军,才会被文人弹劾,受皇帝猜忌,最终忧惧而死。 第183章 梁山再添利器 腹饥惯把人心食,口渴曾将虏血尝,四海太平无事业,青铜愁见鬓如霜。 狄青是死忠赵官家,才会一身本事却落得个被文人欺凌的下场。 刘玄据有梁山,一心推翻大怂,能得到狄青领兵经验可谓是如虎添翼。 更何况还有其余几项利器。 戚家军练兵手册是戚继光的练兵心得,明朝时期戚家军打倭寇抵女真征匪寇,无往而不利,古代战损比最低的军队便是戚家军。 梁山战兵的训练不过是刘玄杂糅而成,体系操练方法还在摸索中,如今有戚家军练兵手册,必然可以使得战兵训练更加有素。 梁山没有得力的军中铁匠,甲胄制作一直在研发仿制,这玩意属于技术活,不是有成品就能仿制,而是需要有人教,或者是有制作图纸。 一个常年打造农具的铁匠,你让他锻打刀枪尚可,可制作精细的甲胄就有点难为人了。 所以梁山一直都有在研究如何制作甲胄。 如今有了山纹甲制作技术图纸,也算是一步到位了。 山纹甲一直活跃在唐宋明时期,有着华丽的异形甲片结构,制作不易,多为将领专用。 但有了图纸,完全可以花些时间简化一下,大批量制作山纹甲,用作梁山军士装备。 至于大明福船制作技术,刘玄是有些难受的。 福船是大型船只,在古代船只中已算是首屈一指,个子大,底尖上挑,首昂尾翘,树两桅,舱三层,船面设层高如城,旁有挡雨板,士卒掩体在其后向敌船射箭发弹,掷大火球、火砖、火桶,并可以顺水顺风撞沉敌船。 最重要的是大明福船可以装载火炮,不同于宋时的礌石火炮,而是火药制作的火炮,可以炸开的那种。 刘玄只抽到福船制作技术,并没有火炮的制作方法,如此无异是大大降低福船的威力。 赶缯船又称白底船,因其船底涂抹石灰得名,也是大型福船的一种,可作战船、捕鱼和运输木料的用处。 白底船可乘百人,一度是明末清初时的主要使用船只。 可惜梁山没有出色的造船匠人,只能慢慢摸索建造。 不过拥有福船,梁山可以说是当世水战无敌了,八百里水泊从此无人能进,便是顺流而出,纵横大江大河,大宋也是难耐梁山。 而抽到的黄焖鸡,只能是给刘玄和梁山众人再加一份美味吃食,系统出品的美食可比梁山大厨制作的好,算是聊胜于无。 杜迁掌管民事后勤,陶宗旺辅助,吴用、萧让是军师,刘玄唤来四人便是为了此次获得的物品,以及对梁山接下来发展的安排。 刘玄吩咐杜迁和陶宗旺安排相应人手去打造山纹甲和建造船只,可通过朱贵的信息渠道网罗匠人,特别是金钱豹子汤隆,造船匠人叶春,通臂猿侯健三人。 金钱豹子汤隆,其父曾任延安府知寨官,祖辈以打造军器为生,算是颇有家资,可因为好赌,败尽家财,流落江湖,兼有汤隆常年打铁,身上布满麻点,故唤其金钱豹子。 在水浒中,汤隆有着好打铁手艺,但因其设计陷害表哥金枪手徐宁,从而受人诟病。 可也正因如此,刘玄才想着可以拉汤隆上山。 一个不受朝廷迫害走投无路,又或是没有缺点的人,怎么会舍弃清白之身上山从贼。 刘玄不担心汤隆好赌,梁山可以帮他戒赌,例子就是短命二郎阮小五。 阮小五也好赌成性,曾经连老娘的簪子都被他拿去赌过,可上梁山后,一应事务压在他身上,又兼众人相劝,阮小五便成功戒赌,一心只想做出一番事业,娶妻生子,光耀门楣。 再加上梁山娱乐项目众多,可以分散汤隆的心。 至于受人诟病的陷害表哥徐宁一事,只能说汤隆的名利心太重。 水浒中汤隆初上梁山时,那梁山上已经有着好汉数十位,一个落魄打铁匠又没有惊人武艺和机智头脑,想在贼匪中出头就得立大功。 正好梁山面临呼延灼的连环马束手无策,加上绿林中又有推举好汉入伙的习惯,汤隆为了出头,便将闻名京师的表哥金枪手徐宁拉了出来。 一方面是想证明他人脉广,认识的兄弟强,一方面是想在梁山找个亲近人,还有便是为了坐上一把交椅。 出来混绿林的,哪个想碌碌无名,名利心是人之常情。 此时的梁山是刘玄做主,只要汤隆上山,绝对能够受到重用,金枪手徐宁也不会因为汤隆上山,那汤隆的污点自然也就没了。 而通臂猿侯健,其是病大虫薛永的徒弟,做得一手裁缝好活,飞针走线,技艺高超,亦爱使枪弄棒,长得黑瘦轻捷,人都称其为通臂猿。 乍一看去,侯健有点类似于九纹龙史进,只是没有史进的运道,碰不到一个从禁军中逃脱出来有真本事的师傅。 侯健使得好针线,既然梁山要制作山纹甲,索性便也把他招揽上山,为梁山专一制作衣甲。 统一服饰还是很重要的,有利于产生归属感。 且侯健能够以裁缝活出名,想来另有内情,毕竟不是谁都能靠做衣服在江湖中混出名号。 至于叶春,他是泗州人,有名的造船高手,水浒中叶春便替高俅打造海鳅船征剿梁山,但见海鳅船: 前排箭洞,上列弩楼,冲波如蛟蜃之形,走水似鲲鲸之势,龙鳞密布,左右排二十四部绞车;雁翅齐分,前后列一十八般军器。 可谓是青布织成皂盖,紫竹制作遮洋,往来冲击似飞梭,展转交锋欺快马,实属大宋第一战船。 大宋水军中配用的多是海鳅船,金军侵宋时,完颜构逃跑海上坐得便是此船,韩世忠在黄天荡围歼金军时也是此船。 刘玄拥有大明福船,福船有火炮肯定比海鳅船好,但缺的就是火炮,二者孰弱孰强,刘玄暂时分不出来,只能说各有弊利。 但好不好的都得要先造出来,叶春会造大宋第一战船海鳅船,有着图纸,想来福船也不在话下。 第184章 刘玄初晓西门庆 对于刘玄的安排,杜迁陶宗旺二人自是听命行事。 既然要造福船,那么梁山就需要建造造船厂。 幸得山东地界本就不缺此类人才和一应物资木料,须知大宋最强的登州水军便在山东。 北方出海口更是位于山东半岛,青、密 、登、莱 、潍五州无不临海。 梁山只要舍得花钱,建造一个船厂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巨野泽水系四通八达,通往海外的水系不下七八条,根本不担心日后福船能不能入海的问题,渤海、黄海已是在刘玄的打算中。 吴用作为军师,听得梁山要建造船厂,也提出可以在梁山四周再建立外寨的想法。 如今梁山好汉众多,建立外寨也不缺人手布防。 刘玄便采纳吴用的建议,在水泊外围建立四座副寨守护,分东南西北,而此前黑鹰岭的营寨可作为前寨哨点。 萧让有心建功,亦是提出可以发布绿林榜文,招纳流落江湖的义气好汉入伙梁山。 刘玄此前有过此类想法,招贤纳士的例子有很多,诸如汉武帝、曹丞相都有发布过求贤令,可那时梁山声名不显,只在一州扬名,便是刘玄想拉人入伙,怕是上山的都是些坑蒙拐骗的假好汉。 但梁山现在闻名山东、河北诸地,连小温侯吕方也仰慕入伙,名气大了好做事,招贤令却是可以一发。 萧让善书,刘玄便让他负责此事。 断金亭中几人又商议一番梁山各项事宜,赏罚条例,民生发展等等诸事,大小皆有。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有吴用萧让二人查缺补漏,倒是让刘玄颇觉轻松不少。 杜迁和陶宗旺两人在山上管理民事,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更是能不时讲出一两句真知灼见。 可见人才是需要实践学习的,刘玄离甩手掌柜的目标看来是不远了。 正当几人聊得欢畅时,却见宋万领着李云、吕方找了过来。 看宋万一脸气愤,刘玄不禁问道。 “兄长何故生恼?” 宋万呸了一声,喝骂道。 “哥哥有所不知,昨夜我和吕兄弟彻夜相谈,却不想竟是得知我们梁山附近还有一个大恶户,专一害人绝户,勾结官吏,为非作歹,端的可恶至极!” 闻言,刘玄顿觉不解,梁山附近不是已经被宋万带人清了一遍又一遍,哪还会有如此猖狂的人家,而且吕方才上梁山,如何得知附近存在的恶户。 梁山可不止是统领八百里水泊,连附近的百里村落庄户都有派人巡视。 若真有此等不顾梁山法纪,肆意坑害百姓的恶户,那么负责探听消息的朱贵早就禀报刘玄处理了,根本不会留到等吕方知晓。 看刘玄有些疑惑,一旁的李云连忙将吕方在阳谷县遇到西门庆一事尽数道出。 阳谷县在郓州西北边,离梁山有数百里远,难怪朱贵不曾相报刘玄,这根本就不是梁山附近好不好。 不过刘玄听到西门庆的名字,却是大感意外。 不管看没看过水浒,西门大官人的名号想必都有听说过,他已经不是单纯的水浒中人,而是有同人本子的圈外人了,可谓是家喻户晓。 刘玄只知道西门庆和武松潘金莲的故事,是真是假那是历史问题,可在这个有着水浒好汉的世界,那一定是真有其人,必有其事。 可刘玄万万没想到,他都还没遇到天上降魔主的武二郎,怎么就已经从吕方这里听到西门大官人的故事了。 刘玄知晓吕方是运送生药到山东买卖时出了意外,才会因仰慕自己入伙梁山,不像水浒中他先是到对影山落草,后在和赛仁贵郭盛比试时被小李广花荣一箭解开,又在宋江的劝说下,二人一并上了梁山。 吕方的人生轨道已经不同,但刘玄是真没想到吕方会和西门庆产生关系。 毕竟吕方又没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娇妻。 刘玄仔细看了一眼吕方,怎生模样?但见: 眉如弯月睛似墨,脸盘银银俊俏;蜂腰猿臂八尺长,体形凛凛威风。 乍一看去,红衣赤袍的吕方端的是十分颜色。 刘玄心中一个咯噔,不由的有个诡异猜想。 该不会是男女通吃的西门庆看上了小温侯的皮肉吧! 咦! 刘玄只觉一阵恶寒涌上心头,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不怪刘玄有此猜想,实在是西门庆的人生太过丰富,再加上大宋就有着宠幸娈童的存在,更是上层风流传统,西门庆会看上吕方,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 幸好李云话说得快,又条理清晰,刘玄这才知道原来是西门庆设计谋夺了吕方的生药,而不是看上小温侯。 西门庆是阳谷县地头蛇,垄断县内一切药材生意,吕方一行是外乡人,一头扎进西门庆的地盘,闹出矛盾不足为奇。 听到西门庆和阳谷县官吏勾结,刘玄也不觉得惊讶。 官商勾结是大宋常态,不然水浒中作为都头的武松也不会别无他法下选择以杀报仇。 圣手书生萧让听完此事,眉头一皱,向刘玄说道。 “哥哥,这西门庆小弟也曾听过,他是阳谷县一霸,为人奸诈恶毒,一向巧取豪夺惯了,时常耍手段吃绝户,可他却是有几分机智,四下搜刮钱财宝物贿赂上官,在东京也有些关系,人都唤其为西门大官人。” 见萧让也认识西门庆,刘玄颇为诧异。 想不到西门庆这个被武松三拳两脚就给干翻的另类路人甲,居然连萧让都知晓,奇了个大怪。 刘玄向萧让问道。 “西门庆那厮名头竟这般大,连兄弟也听闻过?” 萧让点头回道。 “济州郓州互为邻里,西门庆的生药买卖做的十分大,那厮又好结交上官,他欲巴结大名府梁中书,闻听我善写蔡京字体,曾向我求过书画。” 许是为了顾及吕方感受,萧让又解释道。 “可那厮品性不正,我又岂会相助,便借州府有事,一股脑将其推掉,他奈我不得,只能作罢,却是不想竟与吕方兄弟有了瓜葛。” 萧让的字人称中原一绝,时人都爱仿写蔡京字体,可都没有萧让的名头大,西门庆向他求字献与蔡京女婿梁中书倒也合情合理。 第185章 刘玄至阳谷 五大三粗黑炭头,绿林皆唤宋金刚。 宋万很是喜爱年轻气盛的吕方,直觉意气相投,好似多年兄弟重逢,恨不得日日待在一起。 刘玄亦是觉得吕方是可造之材,便安排吕方做宋万帐下先锋,辅佐宋万诸事。 时常好汉,讲究一个出则同行,入则同席,此谓之情谊深厚。 昨夜罢宴后,二人连同李云又回到屋内痛饮深交,各诉常事。 听得吕方如此仪表好汉,竟会被西门庆坑骗陷害,宋万那是气得火冒三丈。 惹恼宋万,他还不会这般生气,可吕方作为他看好的小老弟,怎么可以受奸人委屈。 抱着这番心思,宋万一早便拉二人一同前来寻刘玄,只为领兵下山出口恶气。 如今见萧让都言西门庆是个趋炎附势,为恶一方的恶霸,宋万当即说道。 “哥哥,西门庆这厮鸟陷我梁山兄弟,荼毒阳谷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欲带人去砍了这厮,为百姓除去祸害,扬我梁山威名,望哥哥准许!” 一旁的吕方亦是说道。 “哥哥,那厮鸟欺我年幼,辱我至深,害得我有家难回,便是如此也就罢了,此事不过私人恩怨,我大可自去报仇,舍了性命与他拼杀。” 吕方面色涨红,停顿一下后,又十分气愤道。 “可数十乡人信赖于我,一心将身家托付,却也被那厮陷害,端的令人可恨。我此番厚颜相求,只为有百十用力兄弟,随我一同前去阳谷县,宰杀那黑心烂肺的西门庆,乞盼哥哥相允!” 青眼虎亦是出言站台吕方,想一并领兵下山为吕方报仇。 人生在世,快意恩仇。 敢混迹绿林的好汉,自是不会放过曾经的仇人。 见三位好汉同仇敌忾,一心去找西门庆寻仇,且西门庆又和梁山无甚交情,吴用轻摇鹅毛扇,向刘玄说道。 “哥哥,吕方是我等兄弟,梁山又是专一替天行道,西门庆作恶多端,如此种种,必是不能相饶此獠。” 刘玄自是不会拒绝此事,西门庆本就不是好人,便不是为了吕方,他也要走上阳谷县一趟。 须知水浒第一故事达人武松武十回还在外面飘荡,刘玄也想见见武松是何等英雄,竟值得百二十回的水浒传,其中光是描述武二郎就用了十回。 最重要的是如今可没有什么打虎英雄的名号在江湖中流出,血溅狮子楼事件没有发生,武大郎尚在人世。 若是刘玄能够将武大郎心甘情愿拉上梁山,想必敬兄如父的武松也会随其上山,那梁山的顶尖战力又能多出一位。 区区一个阳谷县城用不上多少人手,又不是要占据,只是除掉西门庆而已,对于梁山而言不过是顺把手的功夫。 刘玄便令李云领本部三百精锐飞虎营出动,头领有宋万、吴用、李云、吕方、雷横四位随行。 听得刘玄要亲自前往阳谷县为自己报仇,吕方是大受感动,恨不得将这条命卖于刘玄。 不多时,众人点兵齐备,活阎罗阮小七却是快步寻来,直向刘玄叫喊道。 “哥哥有好玩的,怎得不叫上小七,莫不是嫌弃小七乎!” 阮小七活泼好动,上来就是一番卖巧耍乖,直呼要跟着几人一同前去阳谷县。 梁山暂来没有用到水军的地方,仅有阮小二和阮小五二人足以应对,既然阮小七想跟着,刘玄索性便同意他。 刘玄整备军马,分作三路并进,他和阮小七一路,领五十人扮富家公子游玩。 宋万、吴用、雷横三人一路,领一百二十人作客商贩卖。 李云、吕方二人领剩余人马走小道,沿山林险路摸进,也扮作客商模样。 于路无话,三路人马一连数日奔赴至阳谷县。 待得人齐,刘玄领着几人决定先在阳谷县中摸摸情况,看武大郎如今搬到阳谷县中没有。 武家兄弟本是清河县人士,只是后来因事才会在阳谷县中安家,从而发生悲剧。 刘玄一行进入阳谷县,看得寻常一般三街六坊,再走数步,望见一座酒楼,但见: 刘伶仰卧画床前,李白醉眠描壁上,闻香驻马,果然隔壁醉三家;知味停舟,真乃透瓶香十里。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楼牌上挂着一幅匾额,上书‘狮子楼’三字,真有一番名家笔迹。 吕方扮作一个书童模样,向刘玄说道。 “哥哥,此楼正是西门庆那厮的产业。” 刘玄留个心思,便对几人道。 “且待留他一时,先问问城中可有武氏兄弟在?” 沿路行来,刘玄早将武家兄弟中说与众人听,闻言,众人分散开来,自去打探消息。 刘玄自领吴用、阮小七二人进入狮子楼,早有酒楼小厮招待进包间伺候。 吴用是管家模样,应付小厮点了一应菜肴,酒肉齐具。 刘玄向小厮问道。 “我等是沧州人士,特来访友,只是找了两日,却是寻不得人,不知你可知县内有一武家兄弟否?” 见刘玄穿着不凡,长得仪表堂堂,端的风流,小厮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县内姓武的人家有着三户,两处在城西,一处在城东,各有买卖,不知大官人寻得是哪家?” 没想到阳谷县中姓武的倒是不少,刘玄轻笑道。 “我自寻得是武松武二郎,其人豪爽不羁,他有一嫡亲哥哥长得突出,身形矮小,十分醒目,你可识得?” 小厮回忆一番,摇头道。 “小人自小在阳谷县生活,却是不曾听过,可是大官人记错了。” 武大郎那般模样,若到一处,必会满城皆知,既然小厮没有听过,想来武大郎还在清河县过活,又或是武大郎初到阳谷,还不曾教人熟知。 刘玄思索一番,又向小厮问道。 “那大抵是我记混了,却是不知你识得王婆子不?她家是开茶坊的。” 小厮回道。 “大官人说的可是城西紫石街上开茶坊的王婆,她与小人一般世居阳谷,小人倒是识得。” 问清勾媒能手王婆所在,刘玄随手赏了小厮十几枚铜钱,便让他离去。 第186章 王婆 见小厮离去,阮小七向刘玄说道。 “哥哥,武松既是不在阳谷县,那我们还等甚么,不若此刻便杀向县衙,找到西门庆那厮和狗官,一并宰了除害。” 吴用却是说道。 “哥哥言武家兄弟不在阳谷,便是在清河,清河阳谷二县近在咫尺,若是我等在阳谷闹大,怕是只能返回山上。” “我观哥哥甚是看重武松,不若等哥哥先去清河寻到武家兄弟,返回时再顺手料理西门庆这厮,反正这厮久待阳谷,早一日晚一日也不会出差错,不过是让西门庆多活一日罢了。” 阮小七也好结交好汉,一路听刘玄说武松多么了得,早有相见之意,闻言,亦是赞同道。 “学究说的在理,哥哥,我们先去清河逛逛吧。” 阳谷县是一般县城,与郓城县别无不同,阮小七没有心思游玩,只想去清河见见好汉。 刘玄此行便是为了武松和西门庆,正如吴用所言,西门庆又不会跑,那就先去寻武松。 可为了不白跑一趟,紫石街还是得去一趟,以防武大郎已经搬家了。 吴用、阮小七亦是赞同,三人随意吃了一番,便起身离开狮子楼,直奔紫石街而去。 不多时,三人到得紫石街,刘玄打眼一瞧,只见一座茶坊立在街角,外边挂着一布幡,飘有一个王字。 茶坊外坐着一个老虔婆,穿着一般,时不时便打量一番周边,眼中尽是浑色,嘴中念念有词,端的这婆子: 开言欺陆贾,出口胜隋何,只凭说六国唇枪,全仗话三齐舌剑,只鸾孤凤,霎时间交仗成双;寡妇鳏男,一席话搬唆捉对。 吴用只眼一瞧, 便知这婆子是个不安分的人,搬弄是非,勾良污事,不在话下。 刘玄亦是猜出这婆子应是王婆,除却害得武松无兄,大郎丧命的狠毒婆子,旁人怕是无有这份气质。 王婆见得刘玄三人,看刘玄气宇轩昂,英武堂堂,身后吴用阮小七更是别有威风,顿知三人身份不凡,她连忙起身招呼道。 “不知是哪来的官人竟这般出众,可是乏累些,快快进屋喝些饮品歇息安好?我这饮品端的一绝,消暑解渴,样样不缺。” 见王婆如此自来熟,刘玄心中暗道:果是有眼色脸皮厚,凭她这般本事,武大郎死的不冤。 阮小七却是看不惯王婆这般人,故作刁难道。 “嘿,我家官人可是金贵身家,休说阳谷,便是东京汴梁也曾待过,何等繁华酒楼,美食佳肴,尽皆尝过,怎得你家饮品便是一绝,若是说不出个二三来,污了公子尊口,看我不将你这茶坊砸个稀烂!” 富贵人家有刁奴,行事无理仗三分。 阮小七一番恶语,倒是更加让王婆觉得刘玄身份尊贵,急忙谄媚道。 “哎呀!有眼不识金镶玉,官人勿怪。我从未见过富贵,口中尽是些胡言乱语,我家虽比不上东京,但在阳谷还是自有手艺的,且先尝尝,若是不合意,我自去狮子楼为官人购些东京茶饮。” 吴用自是知晓还需询问王婆关于武大郎一事,便打圆场道。 “官人乏累,你等切勿多言,只管上些茶饮便是。” 见吴用气质雅然,王婆不敢多言,当即领三人入座,备上好茶水招待。 三人闲聊一阵,吴用向王婆问道。 “我家官人欲在阳谷多待些时日,不知城内有何名人雅士,奇人怪事,可增见闻,值得一访乎?” 王婆是个利欲熏心的,不然也不会搞些暗媒歹事,连人都敢毒杀。 听得吴用问话,王婆眼珠一转,一脸为难道。 “我不过是一老妇人,只守的这家茶坊,终日赚取些棺材钱,闲言闲语听得多了,哪知什么值得官人见闻的。” 吴用心中不屑,可在场三人中,阮小七是个直性子,听不出王婆话中深意,刘玄又是大哥,岂能劳烦刘玄亲自询问,当下他便取出一两碎银放在桌上道。 “你尽管说来便是,只叫官人听个新意。” 王婆眼疾手更快,将银钱眨眼间便捏在手中,笑脸盈盈道。 “官人既是要听个新意,那老妇人确是知晓县内有那么几件趣事。” 闻言,阮小七来了兴致,连忙问道。 “趣事?那你快说说,也教我看看多有趣。” 见阮小七也是个爱热闹的,且在刘玄面前无拘无束,王婆想来阮小七应是刘玄心腹人,当即说道。 “小哥可知县内有个西门大官人的?” 听得西门庆名字,阮小七一脸兴奋的点头回道。 “自是知晓,他有何趣事?” 阳谷县不大,西门庆作为阳谷一霸,自是城内众人关注的对象。 王婆下意识的打量一番周围,见无人经过,方才说道。 “那西门大官人单名一个庆字,原是个破落户,可他......” 话音未落,阮小七便挥手打断道。 “那厮怎得发家,我们都是知晓一二,哪里有趣,不过是攀上个东京财主而已,无趣无趣。” 王婆摇摇头,故作神秘道。 “小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西门官人可不是攀上个财主,他是另有手段哩。” 闻言,不止阮小七,连刘玄吴用也不禁好奇起来,难道西门庆还有隐藏手段。 见三人都被勾起兴致,王婆那颗八卦的心也是燃烧起来,连忙说道。 “西门庆得了东京岳丈家相助,一时间确是富裕起来,可那时在阳谷亦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财主,比不得如今家世,直到......” 三人听着王婆将西门庆发家致富的由来一一道出,直觉不可思议。 原来西门家旧时在阳谷县便是大户,只是到西门庆父亲去世后,西门庆无所事事,一味结交狐朋狗友,浪荡花丛,挥金如土,渐渐将家财败落一空,其昔日好友也都离去。 后来西门庆搭上岳丈关系,一时暴富,他早年结交的狐朋狗友见西门庆再度富裕,又攀附上去。 却不曾想西门庆尝到娶妻甜头,竟一发不可收拾。 第187章 贪财终丧命,梁山灭王婆 小人性相近,蛇鼠成一窝。 西门庆有十个结义兄弟,专一与他耍钱饮酒,嫖赌齐行,作奸犯科。 十人分别是应伯爵、谢希大、花虚子、云理守、吴典恩、祝实念、孙天化、常峙节、卜志道、白赉光。 名为十兄弟,实则不过是一群见利忘义之徒。 西门庆吃上女人饭后,明悟一个道理,要想富贵就得娶富婆,这是一个致富捷径。 更兼西门庆长得风流,吹拉弹唱,三教九流,无所不会,实遭女儿家喜爱。 那十兄弟中的卜志道突遭大病,只留有一妻二子,家中颇有千贯家资。 西门庆见利心起,仗着结义兄弟名分,大包大揽卜志道身后事,不止料理其后事,连卜氏也一并打包带走,用卜志道的家财养在外面作外室,端的是毫无兄弟情义。 真是朋友妻,不客气。 与之相同的便是花虚子,花虚子有一亲爷花公公,其是从东京大内年老返乡,膝下无亲,惟有花虚子一人遗留。 花公公带回数十万贯家财,去世后,一应都托付于花虚子。 可花虚子是个浪荡子,时常被狐朋狗友诓去游玩,他有一个美妻,唤作李瓶儿,长得十分艳色。但见: 眉横翠岫,眼露秋波,冠儿小,明铺鱼魫,掩映乌云;衫袖窄,巧染榴花,薄笼瑞雪。 男人不着家,后宅必生乱。 久而久之,西门庆竟是勾搭上李瓶儿,不知使得什么手段,花虚子一朝丧命,停不过三日,李瓶儿便携着花家数十万贯家财一并入了西门府,直教阳谷县人人称奇。 阮小七嫉恶如仇,重情义,好侠气,对兄弟情谊那是百万分看重,听到此处,那是怒得火气直冒三万丈。 “啪嗒!” 阮小七一掌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起身怒骂道。 “这厮鸟竟端的无耻至极!毫无兄弟义气可言,夺人钱财,淫人妻女,还害兄弟性命,十足十一个歹毒小人,真是气煞我也!” 阮小七一身胆魄如鬼似魔,乍一发怒,气势十分凌厉,怎生模样?但见: 休言岳庙恶司神,果是人间刚直汉,山中唤作活阎罗,世上降生真五道。 王婆不过是一巧舌弄嘴妇人,哪曾见识过这般真好汉,一时间竟是被吓得呆立当场。 见状,刘玄起身伸手按住阮小七,力大势沉下,又兼阮小七看到刘玄使的眼色,虽心中怒火滔天,还是随刘玄缓缓坐下,只是眼中凶光闪得骇人不已。 吴用深知阮小七性子,也不多言,又取出二两碎银递给王婆,温声说道。 “你勿要惊慌,小七在东京听惯了太祖事迹,更兼官人待其亲如兄弟,他只道世间兄弟皆如一般,却不曾想听到西门庆此事,难免会有所震惊,这些银子权当是赔礼了。” 宋太祖赵匡胤也是有个结义社,开国将领多在其中,他们的故事传播天下,大宋好汉好结交兄弟,便是受其影响。 有钱便是爷,王婆虽觉阮小七不似良人,但她本身就不是个好的,见钱眼开下,连忙强撑笑意道。 “老妇人晓得哩,东京高洁众多,见不得蝇营狗苟,小哥如此震惊亦是难免。” 刘玄不想再听有关西门庆的龌龊事,当即出声说道。 “你这婆子除了西门庆,可还知阳谷有何奇人怪事?” 见身份最为尊贵的刘玄问话,王婆赶忙又讲了些阳谷轶事,东家长西家短,可惜都是些鸡毛蒜皮小事,与天下他县一般,并无武大郎消息。 又坐了片刻,宋万、雷横二人却是寻了过来,看到刘玄三人,宋万向刘玄摇摇头,满面无功的模样。 看来武大郎尚在清河县,未曾搬到阳谷县。 既是如此,刘玄也不在此听王婆胡吹乱扯,唤上几人便要离开。 王婆赚了三两银子,又见刘玄一行多是些五大三粗的精壮汉子,也不敢挽留。 行不过几步,阮小七轻声对刘玄说道。 “哥哥,那贼婆子眼露奸光,贪财嘴密,我在村中见过不少这般人,恐不是个安分的,以防叫她坏事,不若让我回去将她一刀了解,” 吴用亦是说道。 “七哥看的不错,那婆子口舌如簧,利欲熏心,眼光四散,不时打量我等,常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哥哥还需去寻武家兄弟,绝不可节外生枝。” 插翅虎初次跟随刘玄办事,又兼他早年是都头,见过不少虔婆横生事端,不由心下暗忖道:既已铁了心相随,何不做事做绝。 雷横当即请命道。 “哥哥,虔婆无情,见事多心,她看我等一走,必会将此事吹嘘出去,为了哥哥安危,定是留不得她,我自有做公手段,不教旁人看穿,可让我和七哥一并去除了这厮。” 刘玄是个心肠硬的,且王婆在他心中本就不是个良人,便向阮小七和雷横点头道。 “速速解决,我们前去城外等候。” 得了刘玄允许,二人转身便绕回茶坊。 不多时,雷横阮小七摸到茶坊后方。 何为插翅虎? 只因雷横膂力过人,能跳二三丈阔涧,弹跳力十分厉害。 雷横一个纵步,径直跃上茶坊二楼,紧接着双手一撑便翻窗进去。 只听得一声闷哼,茶坊门窗随即关合上,便见雷横扛着一个布袋蹿出,唤上阮小七直奔城外而去。 二人不走城门,区区阳谷县一二丈城墙,根本拦不住。 快步行了五七里,找个林密草深处,雷横一把将布袋丢下,活阎罗毫不手软,抽出腰间短刀三两下间,便见布袋中渗出汩汩鲜血,其中之人全然没了声息。 阮小七随手擦拭干净短刀,向雷横说道。 “哥哥怎得麻烦,何不直接在茶坊一刀了解,省却这般功夫。” 雷横将枯木杂草掩盖在布袋上,边点火边说道。 “七哥,我等才从茶坊中出来,难免不会有人瞧见,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死,恐会闹大。如今将这婆子带至此处,官府只道是人失踪,非有个三五日,绝不会探清。” 人口失踪和杀人案,官府的重视程度绝对是不一样的,空出的时间足以留给梁山行事。 雷横果是了解官府。 阮小七亦是佩服雷横做事严谨,为官有道。 第188章 鼓上蚤时迁 杀人放火无尸骸,强人行事本猖狂。 却说雷横一把火点燃,将布袋中的王婆尸身烧尽,向阮小七说道。 “虔婆已死,尸身难辨,管教官府便是旬月也查不清楚,我们快起寻刘玄哥哥去罢。” 阮小七点头应是。 却不曾想,二人正欲离去时,只见一人从密林中走出,轻叫道。 “清平世界,荡荡乾坤,把人又杀又烧了,却去寻梁山刘玄,我听得多时了。” 雷横、阮小七连忙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三步并走两步走,飞也似蹿到近前,怎生模样?但见: 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形容如怪族,行步似飞仙。 看那人身法了得,又长得出奇,阮小七性子胆大,也不生怯,直视叫道。 “哪来的鸟人,也敢管爷爷们的事!” 听得阮小七气性大,那人却不气不恼,笑呵呵道。 “嘿嘿,你们能做的歹事,怎得倒不许旁人讲,凭的霸道。” 背后有靠山,雷横又有往日风采,冷声哼道。 “爷爷便是霸道,你又能如何!” 一旁阮小七抽出刀来,十分凶狠道。 “既是教你见了,那便是你命不好。哥哥,休放过这厮,不然使他报官,恐会打扰刘玄哥哥计划。” 兄弟同心,雷横亦是抽出腰刀,提在手中。 不待那人反应,二人左右包抄,挥刀便上。 只见雷横、阮小七凶性大发,话不到两句就欲拼杀,端的是恶虎出笼,蛟龙冲洞,十分强人风范。 那人急忙将背负的一个包裹丢在地上,叫饶道。 “雷横、阮小七二位好汉哥哥,切勿动手!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听到那人话语,两人止住步伐,横刀在前,阮小七疑惑道。 “兀那汉子,你是谁?怎的认识我们?” 见二人住手,那人心中暗道:杀性竟这般大,果是梁山强人活阎罗在世! 时迁也不敢再继续逗弄二人,连忙说道。 “小人时迁,祖贯高唐州人氏,善能飞檐走壁,人称鼓上蚤,因听闻梁山好汉众多,豪侠刘玄仁义非常,救济斯民,十分敬仰,故有心前去梁山泊投奔入伙。” “又因小人身份卑微,不敢妄自求见,欲取些微末功劳作投名状使用,这才在附近州县徘徊。” “不曾想在阳谷街上望见各位,见各位哥哥仪表不俗,定不是常人,便探听一番,方才晓得竟是梁山好汉当面。” 寒光一闪,雷横手中腰刀直指时迁,满是质疑道。 “胡言!我等一行沿路遮掩,从不曾泄露半分出去,你怎得能探听?” 时迁半是羞愧半是自得道。 “好教哥哥得知,上梁探物,观人底细,皆乃我个中手段,故称我为鼓上蚤。” “适前狮子楼中谈话,我便在房上旁听,豪侠刘玄,吴用军师,阮家哥哥,一应交谈,尽收于耳。” “便是二位哥哥所行,我亦是紧随其后,包袱中物什则是那茶坊中的财物。” “我见雷横哥哥掳走王婆子,却不曾顺走财物,多为不美,恐会教官府生疑,便擅自为哥哥取来,一做作王婆走亲访友,二则故布夺财掳人之像。” 听得时迁有心投奔刘玄,又兼为二人出力料后,颇有一身本事,雷横、阮小七连忙将刀收回,直呼对不住。 时迁也不作大,忙拜二人为哥哥。 见时迁识相,二人便拉上时迁一并去寻刘玄。 三人走来一二十里,远远望见一家酒肆旗子挂在屋檐前,看那个酒店时,但见: 门迎驿路,户接乡村,芙蓉金菊傍池塘,翠柳黄槐遮酒肆。 早有李云、吕方在门前等候,见着三人,便迎进店去。 店内尽是梁山众人,几人径直来到刘玄桌旁,阮小七向刘玄说道。 “哥哥,事情已是办妥,这位时迁兄弟亦是个好汉,本事了得,出了不少力气,他十分敬仰哥哥,我们便将他带来拜见。” 刘玄让几人落座饮食,颇为好奇的看向时迁,观时迁其人: 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偷营高手客,鼓上蚤时迁。 梁山大聚义时,时迁仅是排在倒数第二,星位地贼星,一个贼字诉尽一切心酸,若不是倒数第一的金毛犬段景住也是盗贼出身,怕是时迁就是垫底了。 可时迁在梁山有着极其重要的贡献,梁山五虎可失二虎,却不可失时迁。 他多次深入敌后作战,东京盗甲、火烧翠云楼、刺探曾头市、撞钟法华寺、火烧济州、火烧宝严寺、卧底盖州城、火烧独松关、火烧昱岭关,贯穿梁山诸多战役,他起到了决定战局的关键作用。 相比起梁山上的法师公孙胜、魔王樊瑞、神火将魏定国三人,时迁临阵纵火的本事更加突出,直为梁山烧出好几次胜利。 但时迁在水浒中出场时,托塔天王晁盖一句贼偷儿,便将时迁的身份彻底定下。 江湖绿林好汉杀人放火,吃人嗜杀,比比皆是,他们以此为荣,却是看不起贼偷。 纵观全书,时迁在梁山并没有什么好兄弟,好汉都不屑与其结交,只是表面交情,没有心腹兄弟可言。 时迁可能是为了有个靠山,才会一直待在梁山。 梁山虽看不起时迁,但时迁的本事在战场上又有着大作用,或许为了笼络时迁,这才允了一个头领之位,可也只在倒数第二。 令人可笑的是,一个专为宋江扛旗的险道神郁保四,无功无劳,竟也排在时迁之上。 刘玄感觉时迁有点像后世公司的实习牛马,虽是学校毕业杰出人才,可为了一点薪水,便老老实实的为公司尽心做事,时不时吃点老板画的大饼度日,随便一两句夸奖,就又能热血拼搏。 时迁绝对是个人才。 世有千里马,然有伯乐乎? 鸡鸣狗盗之徒,旁人瞧不上眼,但刘玄喜欢,特别还是时迁这类讲义气的偷盗高手。 水浒中不受梁山看重的时迁都能做出许多大事,如今有刘玄支持,那想必更能在大宋闹个天翻地覆。 正是: 阳谷县内,时迁四处寻明主;梁山泊外,刘玄巧得鼓上蚤。 第189章 武大郎 梁山上有朱贵朱富兄弟打探消息。 不过他们是开酒店的驻哨,打探的都是大方面信息,靠银钱人情疏通,属于密探类。 时迁与他们全然不同。 时迁靠的是轻盈身手,孤身摸入,窃取探听,必要时还能行刺杀扰敌,放火袭营,算是特种兵。 刘玄也曾在梁山有意训练特种部队,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实,如今的梁山马军士卒便是实验成果,善战有了,可击敌首脑和伤敌要害却没有展现出来,除非是刘玄亲自出手。 再加上宋军无能,刘玄索性便放弃这个想法,转而专心训练马军。 现在时迁前来投奔,或可让时迁训练特种营,不说有后世那般厉害,但能够起到破坏敌军的作用,便是成功了。 当下,刘玄向时迁说了一番自己的想法,有意让他任军中五百将,专一训练特种士卒。 时迁的职业往日使得他在绿林中受到不少歧视,便是百姓间亦有不少人厌恶,对其喊打喊杀。 作为义字当头的义贼,他只是听闻刘玄仁义,对百姓很好,不论孤苦,都照应的十分妥当,便起了心思投奔。 可刘玄究竟会如何对他,时迁心里是没底的,毕竟他的身份不好听,传扬出去难免会有损梁山威严。 是时,听得刘玄竟有孟尝君之风,丝毫不在意自己贼偷的身份,时迁顿时大喜道。 “哥哥不嫌小弟卑微,竟委以重任,如此抬举小弟,时迁愿为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旁吕方看刘玄初见时迁,居然就让时迁担任五百将,要知道他可是携功入伙才做得五百将,吕方故作不满道。 “哥哥怎得偏心,时迁兄弟初入伙,便教他做五百将,不是说真好汉才能做得五百将,时迁兄弟有何本事值得哥哥偏爱?” 刘玄见吕方眼中闪过笑意,便知吕方是为了亲近时迁,随即调侃道。 “时迁兄弟有一手绝技,山上兄弟无人能及,如此算是真好汉乎?” 阮小七亦是说道。 “是哩,小七会水,时迁哥哥会盗,确是真好汉。” 听着阮小七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吕方一副恍然大悟模样,装作后悔道。 “哎呀,早知如此,我也去学水哩,江南别的不多,就是多水,便是学门手艺,如时迁哥哥一般也好啊!” 时迁心思机灵,亦知吕方是打趣自己,便说道。 “吕方兄弟只要想学,我便管教,只是会与不会,那就看你的根骨了。” 阮小七看了一眼吕方,摇摇头道。 “就这副身板,勉强学个方天画戟,想会水飞檐,根本不行。” 吕方和阮小七两个一阵插科打诨,倒是教气氛热烈起来,宋万几人都道回山后好好比试一番,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好汉。 时迁见众人都不轻视自己,深知都是看在刘玄的面子上,不禁对刘玄更多几分敬重。 不多时,简单在酒店内用过吃食,刘玄等人便嬉闹着向清河县行去。 三百战兵自是留在阳谷县城外分散开,等待刘玄几人回来。 清河县离阳谷县不远,几人有马,两个时辰不到,便赶至清河。 尚未到清河县城内,沿路就遇到行人,一番打听下。 原来武松早年间好勇斗狠,又喜酒无度,时常惹是生非,月余前武松误以为醉酒之下失手将人打死,已经连夜逃离清河县,如今不知其踪迹,惟有其兄长武大郎尚在家中。 得知武松不在清河,宋万等人大失所望,一路行来,他们都听刘玄夸赞武松如何武艺了得,是个难得好汉,早就想亲眼见识一番,却是不想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刘玄亦觉兴致缺缺,但他早有预料,武松此次离家流落江湖,想必应是会到沧州小旋风柴进庄上避难,到时发人去联系一番即可。 只要先和武大郎处好关系,武松必会到梁山相聚。 而且武松惹祸离去,武大郎的处境想来不会很好,正好可以上门送温暖。 向行人问清武家所在,刘玄当即带着几人向武家策马奔去。 过不多时,一行七人顺路问人来到武家。 只见武家不过是个破落院户,黄砖烂瓦,青迹斑斑,门房老旧,好似风一吹便碎,十分潦倒模样。 阮小七颇有些诧异道。 “哥哥,此处真是那武二郎家,怎的如此破落?” 吕方亦是说道。 “哥哥言武二郎是个好汉子,拳脚了得,那他随意挣些钱财贴补,也不至于会这般穷苦吧?” 须知穷文富武,想练有一身好武艺,那家境便不能太差,打熬身体,吃肉买药,拜师练武一应都需要钱财。 待得学有武艺,又可随意做些活计,教师护卫,衙役公差,帮闲打手,只要使得气力,都可赚取钱财。 如此下来,武松既是武艺了得,那武家应不是这般破落模样的。 除非武松不是个真好汉,有着恶习缠身,才会败落家财,使得家境清贫。 可刘玄如此推崇武松,众人是相信刘玄眼光的,武松必是个好汉子。 但武家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宋万等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不已。 吴用轻捋长须,眼中精光一闪,向刘玄喜道。 “哥哥,莫不是武二郎逃出县去,有人找武大郎的麻烦,才逼得武家如此破落。若是这般,那可真是天赐良机。” 救急不救穷,帮兄如助己。 武大郎若真教人欺负,那刘玄便可出手相助武大郎,许以恩义,带其上山,武松又是个敬兄如父的,到时容不得武松不上梁山聚义。 刘玄也觉得有些奇怪,想来武家不该如此啊。 水浒中武松景阳冈打虎后,曾被知县赏赐银钱一千贯,武松可是大手一挥便将一千贯都分发给猎户,自身不留分毫,端的是十分大方豪气。 若是武家贫苦不堪,武松再是豪爽,也不至于一文不留,悉数将赏钱分发,那不符合武松疼惜武大郎的性子。 为了武大郎,武松高低也得留个百十贯,这无关好汉性情,只是家境使然。 但武松眼皮不眨的将一千贯都分发出去,足可证明武家应是有些余财的,不然养不出武松此等气性。 看来武家应是如吴用所言,遭人祸事了。 第190章 刘玄终遇武大郎 见武大郎不在家,刘玄让时迁和雷横二人去寻,只道是武松好友有武松的消息相报,使武大郎尽快回家。 刘玄向时迁叮嘱道。 “兄弟,你身手机敏,可去探探是否有人针对武家?” 时迁一脸兴奋道。 “好嘞,哥哥,我必将此事探清。” 雷横、时迁去不多时,刘玄几人正话聊间,却见一伙泼皮浪荡汉围着个挑担人口中污言秽语不断,直向几人走来。 听到吵闹,刘玄几人向那伙人看去,只见被围着的挑担汉长得好生醒目,堪是过目难忘,怎的模样?但见: 扁担似人长,歪歪斜斜,遮掩人形;身不满五尺,面目狰狞,头脑可笑。 乍一看去,挑担汉竟是一人作三人像,颇为奇异。 阮小七喜叫道。 “哥哥快看,竟会有人生得比小七还面目可憎,与他比较,我都有些英武哩!” 听得阮小七话语,不止宋万等人忍俊不禁,就连围着挑担汉的那伙人都侧目看来。 见着阮小七面目,那伙人亦是倒吸一口凉气,端的阮小七: 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 猛地看时,好似一条青黑怪鱼跳上岸,十分吓人模样。 那伙人哈哈大笑起来,怪叫道。 “咦,怎的这里还有丑汉,莫不是武大恁亲戚!” “甚么亲戚,依我看,别是一胞兄弟哩!” “对对对,我就说武大和武二长得不一般,看来是他娘生错了,将武大兄弟丢在外面,如今来寻亲了。” “哈哈哈,说的好,丑鬼遇丑鬼,这才像是一家人!” 那伙人话中竟是拿阮小七取笑,浑然不知活阎罗凶性。 阮小七可以自嘲耍笑,但他可不是个好惹的,岂能容一伙泼皮打趣自己。 只见阮小七快步向前,怒喝道。 “好一伙不要命的泼杀才,腌臜货,竟敢取笑你家小七爷爷,想寻死不成!” 看阮小七一身精瘦模样,那伙人仗着人多,竟朝阮小七骂将起来。 从来都是阮小七骂人,何曾被人骂过,他挥起拳头便向那伙人打去。 吕方和阮小七玩的好,见那伙泼皮嘴上把不住门,胆敢招惹自家兄弟,亦是大怒。 不待刘玄发话,吕方挺身便上,前去助阮小七一臂之力。 区区一伙泼皮浪荡子,岂是阮小七和吕方的对手,宋万等人未曾上前助力,便见那伙人被打得抱头鼠窜,连声求饶,惹得几人一番好笑。 阮小七好似精铁铸就的钢骨,再加上沙包大般拳头,直打得那伙人青一片红一片,哭爹喊娘的四散逃去,不敢多留片刻。 泼皮本就多是欺软怕硬,被二人一番痛打下,连句狠话都不敢放,徒留阮小七叫嚣话语。 “没卵子的腌臜货们,下次再让小七爷爷瞧见,看我不捏爆你们......” 见有人打跑欺负自己的泼皮,武大郎亦是心中窃喜,只是阮小七一脸凶悍,他倒不敢靠近,只好向吕方拜道。 “多谢好汉出手相助,武大感激不尽!” 听得此人便是武大郎,阮小七脸色一喜,上前说道。 “武家哥哥怎的就感谢吕家小弟,莫是看不见我阮小七。” 武大郎连忙又拜道。 “看得见,看得见,武大也感谢小七好汉!” 吕方一把推开阮小七,向武大郎说道。 “武家哥哥,休听七哥的,他就是这副混不吝性子,快随我去见刘玄哥哥,我们可早就想见武家贤兄弟一面了。” 二人帮武大郎提着担货,簇拥着武大郎走至刘玄面前。 见几位五大三粗,气质彪悍的好汉都以一位俊俏郎君为首,武大郎顿知此人应是吕方口中的刘玄哥哥,忙拜道。 “武大拜见刘玄好汉。” 刘玄连忙扶住武大郎,亲切说道。 “武家哥哥少见,刘玄早望相见哥哥一面,只是事务颇多,今日才得以一见,望乞见谅则个!” 看刘玄仪表不俗,却亲近待人,武大郎连忙邀请几人进屋一叙。 刘玄也不推辞,随着武大郎进屋。 武大郎自觉身份卑微,请教几人上座,自己站立一旁,刘玄再三邀其一并坐下相谈,架不住刘玄威仪,众人相邀,武大这才坐在刘玄下首。 只是多年生活经历,使得武大郎直觉浑身不自在,只敢半沾半站,全然不敢坐实。 见武大颇为拘谨,吴用轻笑道。 “武家哥哥不必认生,我等都是仰慕二郎威名前来拜访,你既是二郎兄长,便是我等兄长,只管相熟叫唤,无须担忧。” 听到吴用讲解众人来由,武大郎这才放下心来。 要说一群气质不凡的好汉是来找自己,那武大郎肯定是担忧的,毕竟他是三寸丁谷树皮,一个低微到尘埃中的小人物罢了。 可要是来找武松,那武大就不担心了。 武松虽然经常喝酒闹事,可拳盖清河的名号不是凭白吹嘘,一双铁拳打得清河上下对他是又畏又怕,有人听过二郎名号,也属正常。 武大颇为遗憾道。 “各位官人若是来寻二郎的,那却是不巧了,二郎已经不在清河,他惹事出逃,我也不知去了何处,正在寻人打听。” 刘玄轻笑道。 “我等前来清河,一路探访,早知二郎不在,江湖上惹事出逃的好汉,大多是前往沧州柴家庄避难,想来二郎亦是如此。” 闻言,武大郎颇为惊喜道。 “官人竟知二郎下落,那柴家庄可是个好去处乎?” 刘玄点点头道。 “沧州小旋风仗义为人,是前朝柴宗训后裔,家中供有太宗所赐丹书铁券,可庇护一概罪逆,二郎不过是伤人小事,必是无恙的。” 听到柴进家室如此了得,武大郎瞬间放下心来,他一直担心武松流落在外会吃尽苦头,如今见刘玄这般尊贵官人都言柴家庄势大富贵,那武松想来是不会有事了。 武大郎向刘玄行礼一番,言辞感激道。 “二郎他一向好酒惹事,我为他不知是吃了多少官司,可我就他这一个兄弟,不为他又能为谁呢。自他出逃,我是日日担心,夜夜忧虑,幸得官人相告二郎去处,倒是让我安心不少。请受小人一拜!” 武大郎一番话语,正是: 长兄似慈父,累累维护,不辞辛劳;大郎为二郎,款款真情,教人落泪。 第191章 深藏不露武大郎? 欲收猛虎心,先得缚虎绳。 武大郎就是锁住武松的枷锁。 身高不过五尺的武大郎能够将一母同胞的兄弟武松养大成人,且长得高大威武,浑身有着千百斤气力,与武大郎形成截然相反的模样,可想而知武大郎为武松付出了多少艰辛。 武松是英雄好汉,武大郎未尝不是。 刘玄连忙扶起武大郎,关切说道。 “武大哥,我早闻二郎故事,知你是个至情至信的汉子,为二郎吃了不少苦,心中也是敬佩不已,大可不必如此。” 一旁吴用亦是说道。 “是极。武大哥,刘玄哥哥最是好结交好汉,关护斯民,爱惜百姓,你和二郎都是难得的好汉子,万不可和我等见外。” 宋万几人也对武大郎表示佩服之意,皆言他是个好哥哥。 武大郎哪曾受过这般多好汉平等对待,心中大受感动,直言要出门去买些酒肉吃食好生款待几人。 刘玄连忙招呼他不必劳烦,早已有自家兄弟去照办了。 武大郎性子是外柔内刚的,心中自有一股执拗,任刘玄再三劝阻,他直向外走去。 恰好这时雷横回来,手中提着一些酒肉。 刘玄忙拉住武大郎,手指雷横道。 “武大哥,这位雷横兄弟亦是自家兄弟,他已将酒肉买回,你且坐下,不用过多劳烦。” 见确有人买回吃食,武大郎只好乖乖坐下,眼含热泪道。 “二郎他任性妄为,终日不干些正事,没想到官人只是听说他有些拳脚,便如此看重他,连我也受些福分,真是祖上有灵,官人恩义!” 雷横是个孝子,最是重视武大郎这类人,他将吃食摆开,向武大郎行礼道。 “适才去寻武家哥哥,街上邻坊都说哥哥已经回家,错过相遇了,雷横拜见武大哥。” 武大郎急忙回礼道。 “不敢不敢,你是个高大好汉,怎可向我一个矮汉见过,应是武大见过好汉。” 见状,面相丑恶的阮小七出言道。 “武大哥身虽矮,但心肝大,可比世上不知多少男儿值得敬佩,我们拜你是应当的。倒是武大哥别看小七长得粗俗,反而瞧不上哩!” 阮小七不动怒时,显得轻松活泼,口中又巧语连连,却是让武大郎有些亲近,毕竟很少有人除了身高外,能够在面相上和他难分伯仲。 一时间,武大郎倒是和阮小七聊得开,二人自说话去。 刘玄看只有雷横一人回来,对他问道。 “怎得兄弟一人回来?时迁兄弟何在?” 雷横看了一眼武大郎,轻声回道。 “哥哥,我们在街上打听到武二郎失手打伤的人是县内张经济,那张经济在清河颇有势力,想来应是其针对武家,时迁兄弟身手灵敏,便让我先回来告知哥哥,他自寻张家再打探一番。” 听到武松打伤的人姓张,刘玄回忆一番,只想到一个张家和武家兄弟有关系,那就是潘金莲。 水浒中提过潘金莲便是清河张大户家中使女,却是不知这张大户和张经济有无干系。 瞎猜不如问人。 刘玄向武大郎问道。 “武大哥,二郎打伤人逃出清河,不知那人可否有找你的麻烦?” 武大郎正和阮小七相聊,听到刘玄问话,他连忙回道。 “二郎力大,他打伤人是常事,左右赔了些银钱便了事,不曾找过我的麻烦。” 阮小七哼了一声,不忿道。 “武大哥说的轻松,你连家宅都发卖了,才抵去二百三十贯都赔了那厮,不然怎会搬到此处暂住。” 武大郎苦笑道。 “钱财不过小事,只要能够抵去二郎祸事,便是值当。张经济和二郎交情不错,他只要一处宅子,已是情分。” 须知武松醉酒可是一拳险些将人打死,当时张经济都闭过气去了,事后张经济只要武大郎赔钱,便撤销官司追捕武松,武大郎直觉是赚大了。 事关性命,张经济如此做法,刘玄亦是觉得不算过分。 若是武松经常打人赔钱,武家不破落才不对劲。 至于为何有泼皮欺负武大郎。 那也是武松惹下的,武松在清河那是见事不平,遇到泼皮欺负人,或是嘲讽武大郎,他抡起拳脚便是一顿海扁。 如今武松潜逃,泼皮不敢惹武松,难道还不敢惹武大郎。 听得此中原委,吴用心中一阵可惜,没有人对武大郎心怀不轨,那他还怎么拉其上山,如何忽悠刘玄看重的武松一并上山聚义。 刘玄倒是另有想法,他向武大郎说道。 “武大哥,我观你孤身一人,二郎不在身边,恐会遭人欺凌,不若随我一同离开清河?” “你做得一手炊饼,我到时可资助一番,与你一同开个铺子,赚取些钱财,也好存些贴身钱,娶个贤妻为武家留下香火。” “且二郎是个不定性的,有了嫂子也好管教他,等你再存些钱,有我出面,亦可为他拉个良媒。” “再说好男儿岂可碌碌无为,二郎本事大,待在清河是屈才了,我自有一点事业,可招二郎做些活计,少说也能扬名一方。” ...... 刘玄将跟随自己的种种利处都说了一番,入伙分房,一年娶妻,二年抱俩,三年扬名天下。 武大郎被说的晕晕乎乎,感觉刘玄说的比自己做的炊饼还香,不禁问道。 “官人是做什么事业的,怎得会这般好?” 一旁吴用瞧得机会,连忙说道。 “我等什么都做,酒盐琉璃,鱼获米粮,只要是吃穿住行,都有涉及,便是州府买卖,也曾干过。” 刘玄是有心帮助武大郎,武大郎为了武松吃过不少苦,他不想吴用欺骗苦命的武大郎,也不遮掩,直言道。 “武大哥,学究说的买卖我确实都有干,但他讲得少,不瞒武大哥,我正是梁山刘玄,主要做的无本买卖。” 见武大郎面不改色,一点也不惊讶,阮小七好奇道。 “武大哥,我等是梁山好汉,莫不是你没听清,怎得如此平淡?” 武大郎叹了一声,缓缓说道。 “我心中早有所想,梁山豪侠刘玄,怎得不知,官人又不曾谎报姓名。” 闻言,众人都诧异不已,难以相信武大郎竟会一早便知自家身份。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第192章 潘金莲现身 原来武松是个不安分的,时常与人喝酒争斗,对江湖上的杂闻轶事是如数家珍。 梁山近来在山东地界闹出好大威风,扫荡八百里水泊四下野寨,数次打退官军进犯,清恶庄,破州府,惟有梁山当立。 刘玄更是闻名京东两路,威震数州,直教人人称颂。 那时武松就在家中和武大郎谈论过刘玄仁义,守的梁山一方百姓安宁,端的是山东第一好汉。 武大郎虽对江湖事不感兴趣,可也将刘玄大名记在心中。 谁还没有一点八卦心肠,向往好汉生活呢! 方才刘玄等人一报姓名,武大郎再看宋万几位长得粗大凶悍,便知是梁山当面。 只是刘玄亲近待人,阮小七又出手相助赶走泼皮,梁山对他是平等对待,不曾轻视于人,武大郎才故作不知。 见武大郎既是知晓自己身份,刘玄再度问道。 “那不知武大哥可欲随我上山?你且放心,梁山上寻常百姓无数,不作厮杀,只顾生计,大哥若是上山,亦是做的买卖,必不会有性命之危的。” 武大郎怎会不愿,当即向刘玄说道。 “官人尊贵非常,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既是看得起二郎,我自是随官人一并上山。” 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算计。 当今世道,想做官先做匪。 武大郎能够将武松养大,自是有一番见识,武松文不成,只有一身武艺,还脾气不好,想出人头地除非花钱买官。 可武松不是喝酒的路上,就是在打人的路上,左右折腾的家里是根本没钱买官。 且买官也是需要门路的,武大哪里有买官的路子,所以武松想出人头地就得另辟蹊径。 梁山虽是匪寇,可闹得这般大的匪寇就不简单了,很有可能会摇身一变成为官。 武大郎是知晓武松本事的,不说天下无敌,可从武松习武后,反正武大郎就没见到过有人能在武松手下坚持三拳的,醉酒下更是连坚持一拳的都没有。 武大郎可不想武家一辈子都是卖炊饼的,他已经受够歧视,可不愿后人也被嘲笑。 而且武松加入梁山,只要谨慎些,凡事别埋头冲在最前面,日后高低也能混到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武大郎的一生可谓是都在为武松考虑,也可以说是为了武家。 如今有了机会,看刘玄又一副十分重视武松的模样,他当然要抱住梁山这条大腿,借势升天。 刘玄不知武大郎心中所想,便是知晓,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人家跟你混,肯定是要有一个理由的,又不是木头人只会一二三。 正当武大郎收拾家当决意跟刘玄上梁山时,外出的时迁却是带回一个消息和一个人。 众人看着时迁领回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只觉诧异。 阮小七打趣道。 “时迁,刘玄哥哥让你去打探消息,你这是打探到哪里去了,怎得连相好的都带回了。” 吕方亦是说道。 “是哩,时迁,我说你有一身好根骨,为何就偏偏学门飞檐走壁的功夫,原来是犯了女色,这可不是好汉所为啊。” 身高丈二的宋万颇为不解,虽他本身不好女色,可也不耽误他欣赏美女。 宋万看了一眼六尺半身材的时迁,又看看站在时迁身后含羞不已的少女,他也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凭什么威武刚健的凛凛大汉,竟会找不到媳妇,还被梁山一群三四十的半老徐娘骚扰,而一个瘦不拉几的竹竿却能够有如此佳人亲近。 若是刘玄身边有如此美女,宋万不会有什么感觉,因为刘玄一表人才,胜他太多。 可放在时迁身上,就让兄弟有点不能接受了。 一旁的雷横心中是最郁闷的,想他长得不差,虽比不上刘玄、吕方,可也比时迁俊俏威武,且他以前还是都头,时迁不过是个贼偷,怎么就凭时迁这副模样都能找到如此美艳的女娘。 真是没有天理啊! 雷横大腿都快羡慕的掐紫了,他真的不理解这个世道为何如此。 武大郎倒是起了心思,他五尺身材,时迁不过六尺半,也就只差一个头,二人长相倒是半斤八两,一个长得狰狞,一个生得猥琐。 既然时迁都能有福气和美娇娘亲近,那他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娶个天仙似的媳妇。 真是想想都让人激动啊! 三人会有这般心思无可厚非,就连刘玄和一心都是算计的吴用也是被那人模样震惊,但见: 脸衬桃花,眉弯新月,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 不是他们心志不坚,而是这人浑身透着一股风情,有欲语还休之感,多一分柔意似浣纱西施,少一分忧愁如望月貂蝉,端的是十分颜色。 以刘玄看来,此女就是万种妖娆集一身,颇具魅惑,光是看一眼,就有勾引之意。 见刘玄目露诧异,阮小七和吕方二人又打趣自己,时迁深怕刘玄误会,急忙说道。 “二位兄弟休得胡说!我对女色一向是避而远之的,修的是童子功,怎会有相好。” “刘玄哥哥,你器重小弟,我岂敢有负哥哥,此女是城南张大户家中的使女,我是一路打探到城南,在张大户家中发现的,半分不敢忘记哥哥叮嘱。” 原来时迁和雷横分开后,一直暗中跟随那伙泼皮,直到城南张大户家。 时迁翻进府去,探听得知泼皮是张大户指使的。 只因张大户家中有一使女潘金莲,年方十八,长得花容悦色,出落得十分漂亮,张大户有心纳娶,可潘金莲却是不愿嫁与年近五十的张大户,便告知其夫人。 谁知张夫人性子好妒,早就看不惯颜色出众的潘金莲,又见张大户爱煞潘金莲,为防失宠,便要将潘金莲送与武大郎为妻。 张夫人娘家亦是颇有权势,张大户不敢违背,只能暗中指使泼皮欺凌武大郎,欲逼迫武大郎离开清河县。 时迁想来此事与武大郎有关,索性将潘金莲带回武家,听刘玄吩咐。 第193章 自知之明武大郎 武家不大,刘玄一行又都是威武大汉,七八个人在屋内,已经将房内挤得满满的,适才为了招待刘玄几人,武大郎更是连做炊饼的案桌都用上了。 穷苦人家可没有什么正厅、偏房、伙房之类的分别,都是一屋几用,随便修堵墙,或是架块木板隔开而已。 时迁领着潘金莲一进屋,阮小七吕方几人更是撤开一片地方,都挤到武大郎平时做炊饼的案厨边。 一是好供刘玄和时迁交谈,二则是男女有别,潘金莲一副娇柔模样,让他们快刀砍了可以,但要坐在一处交谈是万万不行的。 随着时迁款款道来,听得张夫人竟是要将鲜花一般的潘金莲送与自己,武大郎满心的不可置信。 人可以有幻想,但要分得清现实。 武大郎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适才想法不过是见潘金莲生得美艳,有些妄想而已,好似吹牛做皇帝,谁会真的做皇帝啊。 而且娶妻娶贤,真要让他娶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那他肯定是不愿的。 武大郎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将武松抚养长大,直到年过三十了,他都不曾娶妻,不就是旁人嫌弃他家穷,有一个吃得多又爱惹是生非的弟弟,还有他长得矮丑,上不得台面嘛。 有多大锅下多少米,这是武大郎几十年的生活经验,且他走街串巷多年,可是听过不少出墙红杏的腌臜事。 潘金莲身段婀娜,宛若扶风杨柳,又长得十分颜色,必是个惹人喜爱的,少不得会引人垂涎,他真娶了,不知会有多少祸事。 好似如今,他都不知晓有这事,张大户就已经派泼皮来欺凌自己,真要娶了潘金莲,二郎又不在身边,怕不是往后日子都不会安生。 穷丑汉娶美娇妻,想想都可怕。 武大郎连忙缩了缩身子,站到阮小七身侧。 活阎罗最爱闹事耍趣,如今听到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都能有此艳福,可教他开了眼。 看武大郎一脸后怕的模样,阮小七颇为好奇道。 “武大哥,我看这潘娘子亦有几分颜色,那张夫人可是要许给你哩,你还不快仔细瞧瞧。” 武大郎无语的看了一眼阮小七,嗡声道。 “小七勿要说笑,我如此模样哪能配得上潘娘子,她这般人生来就是富贵的,我可不敢多想。” 阮小七嘿嘿一笑,打趣道。 “武大哥哪里话,她亦不过是一使女罢了,算的什么富贵。哥哥你卖得好炊饼,又会照顾人,依我看,你们也算挺般配的。” 武大郎急忙摇摇头说道。 “不配不配,小七你是好汉,你才配哩。” 闻言,阮小七故作面色阴沉道。 “我对武大哥实心实意的,大哥怎得骂人?” 见阮小七变脸,武大郎心中一顿,眼角抽动,咽下口唾沫,小心说道。 “我口齿快,没甚见识,却是不知哪里惹小七不快了?” 看武大郎竟真被吓到,阮小七连忙笑道。 “大哥莫要紧张,我是与你玩笑哩。” 听到这话,武大郎心下暗忖道: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过倒真有梁山强人风范,实是吓我一跳。 阮小七年不过二十,比武松还小些,在当爹做娘的武大郎面前倒也真算是一个孩子。 幸亏阮小七不知武大郎心中所想,不然天不怕地不怕的阮小七高低得给武大郎开开眼,让他看看有着沙包大般拳头的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 阮小七又撸起衣袖,露出浑如生铁打成般的胳膊,向武大郎讲道。 “真好汉从不近女色。我这一身精心打熬的筋骨,那是水里水里去的,火里火里闯的,岂能犯了‘溜骨髓’三字。江湖好汉多是耻笑好色之徒,大哥以后莫要在他人身前这般说,不然容易冲撞真好汉。” 武大郎羡慕的看着阮小七这一身腱子肉,点头道。 “方才嘴快,倒是忘了此事,我家二郎也对我说过好汉不近女色,我曾叫他娶妻,他总说要晚些,小七怕也是这般吧。” 阮小七轻笑道。 “武二哥能有这般见识,果是个好汉。我筋骨未健,自是不能娶妻泄气,不过我大哥已经娶妻,老娘倒不催我。武大哥如今好事临门,想来也不必催二哥娶妻了。” 见阮小七又说到潘金莲身上,武大郎摇头道。 “我知小七是玩笑话,那女娘生得动人,都言美色由来最害人,我是万般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李云离两人挨得近,听到武大郎如此说法,亦是轻声说道。 “武大哥有见地,常言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人不配财,必有所失。那女娘外显风情,内藏蕴色,必是个精明有想法的,若不合她心意,怕是会累及此身。” 青眼虎一双青睛醒目,看起来就是个沉稳机智的。 武大郎听到李云都这般说,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一定要离潘金莲远远的。 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浑然没注意刘玄眼中的不自然。 刘玄实力高强,耳通目明,他虽在听时迁言说潘金莲一事,可武大郎和阮小七的低声谈话还是被他收入耳中。 听到武大郎竟是不愿娶潘金莲,刘玄只觉奇怪。 武松为何从打虎英雄一路变成杀人如麻的武行者,除却张都监的设计,更重要的就是长兄如父的武大郎被潘金莲和西门庆害死了,使得武松从此孤身一人,再也无牵无挂。 而武大郎之所以被害,不就是因为他娶了貌美如花又颇具野心的潘金莲,才引来杀身之祸。 为何如今武大郎却又不愿呢? 刘玄随意扫了一眼,看着屋内如狼似虎的众家兄弟,顿时心下明了。 那张大户是清河富户,张夫人又是个强势善妒的,她要将潘金莲送与武大郎,武松那个犟种又不在武大郎身边,武大郎哪里能够拒绝。 且水浒中武大郎娶回潘金莲后,一直是只愿潘金莲待在家中,不想她抛头露面,想来武大郎亦是看出潘金莲是个不安分的。 现下有了梁山站台,武大郎有选择的余地,自是不想任人摆布,亦在情理之中。 握不住的花,远不如一块炊饼实用。 看来武大郎不是白活几十年,他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生存智慧。 第194章 潘金莲沉迷刘玄色 潘金莲九岁丧父,几经周折下,才被转卖给张大户,多年不易,她早已养成察言观色那一套。 时迁将她从柴房中救出时,潘金莲虽心有犹豫,可时迁打眼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且为了摆脱张大户的纠缠和张夫人的打骂,她只好老实跟着时迁逃出张府。 不曾想,时迁竟是径直将她带到武大郎家。 武大郎三寸丁谷树皮的浑名在清河县是人尽皆知,潘金莲也曾远远瞧过,只一眼就让她嫌弃不已,直到张夫人扬言要把她送与武大郎时,她更是百般不愿,日夜忧心。 现下看到时迁和武大郎相识,武家中又尽是一群凶神恶煞的莽汉,潘金莲只觉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心中叫苦不已。 不过看到时迁万分尊重的刘玄,竟长得威风凛凛,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端的是绝世好男子,倒教潘金莲一时间看得痴了。 潘金莲打心里认为自己好似粪土上长出灵芝般的人物,不仅会描鸾刺绣照顾人,还弹得一手好琵琶,可以陶冶情操,更兼一身风情,出落得十分漂亮,便是不为富贵之妻,也应是相伴英雄之侧。 张大户年老体衰,又是个色厉内荏的,只会欺凌弱小,却连张夫人都不敢大声一句,算不得什么人物。 武大郎更是不堪,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要长相没长相,简直是三没人员。 潘金莲可不想自己一朵鲜花插在这两堆牛粪上,她已经不需要养分了。 刘玄身长八尺有余,身姿挺拔,目光炯辉,有龙骧虎视之态,又兼一袭月白长袍,上有鹰扬豹状,衬得十分英武,再看周围这些恶汉无不是对刘玄尊重有加,潘金莲只觉似刘玄这般人物才是自己心中的归属。 不求朝朝暮暮相随,便是有一时相伴,也足以教她心满意足了。 只见潘金莲不时偷偷瞧上一眼刘玄,又低头下去,好似雨打芙蕖摇堪柔,一脸娇羞模样。 正是: 金莲容貌更堪题,笑蹙春山八字眉;若遇风流清子弟,直许芳心暗自期。 刘玄自是将潘金莲看在眼里,见她这般模样,心下不禁暗忖道:潘金莲果然是外貌协会成员,看她这样,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这娘们可不是好人呐! 随着时代变迁,如功在千秋,弊在当代的隋炀帝杨广一般,潘金莲也有了名家解说,不少人都说她是封建时代下敢于争取自身幸福的女性。 可被杨广荼害的几百万百姓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他们只会恨不得吃了杨广。 同理,那被潘金莲毒死的武大郎想来也不会赞同这种说法。 争取幸福是好事,可一个能被人唆使便亲手毒死丈夫的女性,其必是歹毒心狠,无情无义的。 那些洗潘金莲的,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面,全然忽视北宋是可以和离再嫁的。 武大郎是个什么人,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卖货郎,而西门庆却是阳谷县一霸,他和阳谷官吏那是好的穿一条裤子,如此一来,那西门庆使点银钱,不就可以轻松将潘金莲娶回家去。 潘金莲要真是为了争取自身幸福,哪里需要一碗砒霜毒死武大郎。 武大郎可是说了不管他们如何行事,只要留他一命等武松回来便好。 至于武松会不会报复二人,武松早就知晓潘金莲是个不安分的,怕是巴不得大哥休妻再娶。 且那时武松是都头,为了武松的前程,武大郎也会管着武松,不教武松去向二人寻仇。 左右不过是说开的事,可在王婆和西门庆的攒簇下,潘金莲还是毒死了武大郎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这哪是独立女性追求幸福,根本就是封建时代下的又一件腌臜事罢了。 在刘玄看来,此事不过是一个贪花好色追求刺激的恶霸和一个利欲熏心唯利是图的虔婆,为了一己之快,合力将一个自命不凡闺中生怨的短视女一步步引入绝路,最后害人害己,勾得人家破人亡的故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潘金莲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人物。 见潘金莲对自己颇有意味,她虽有十分颜色,可刘玄不想招惹。 刘玄现在没有心思和女人扯上关系,谈情说爱什么的,太过麻烦,他只想搞事业,一心壮大梁山,然后干翻大怂,弥补那些汉家遗憾,家中有一个蕙娘足以。 可一旁的吴用却有另一番想法,他已经将刘玄当作真龙天子,而他则是从龙之臣,梁山一定会取代大宋,成为这片土地新的主宰。 那么刘玄作为真皇,岂能只有一个妻子。 吴用懂人心,颇有识人之法,潘金莲外柔内媚,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且不太聪明,又有意刘玄,若是他能助潘金莲一臂之力,日后说不得能借潘金莲在刘玄身边占据更加重要的位置。 他太想进步了,不然也不会离开多年好友晁盖,转而孤身投奔刘玄。 见时迁道完原由,潘金莲还傻傻地站在时迁身后,吴用更加觉得潘金莲是可造之材,不似山上寨主夫人刘蕙娘那般有主见。 当下,吴用轻摇雪白鹅毛扇,淡淡笑道。 “刘玄哥哥,时迁兄弟只探听一时,却是不晓张大户平日为人如何?若只使人出气武大哥一事,倒是罪不至死,不妨听听潘娘子看法。要是那张大户往日便作恶多端,却是饶不得他,管教他见识见识我等梁山手段。” 听得军师吴用这般说,时迁却是懊恼道。 “军师哥哥严谨,我只顾探听武大哥一事,倒是忘了打探张大户平日为人,实是不该,请哥哥治罪!” 时迁是盗贼,没有经过专业探哨培训,刘玄也不怪他,摆摆手道。 “兄弟不必如此,我本就只让你探听是何人针对武大哥而已。你往日不曾做过此事,有所疏忽是正常的。” 见刘玄不加责怪,时迁直觉没有跟错人,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举一反三,将刘玄吩咐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不教好大哥刘玄失望。 第195章 吴用助力 场面突然沉默下来,空气中渐有几分尴尬。 时迁转头一看潘金莲还是畏缩在自己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蛋红艳艳的,他连忙说道。 “潘家妹子,你还不快见过刘玄哥哥和学究先生。” 人看着不痴傻啊,怎么此时呆呆的,该不会是被吓到,得了失心疯吧。 时迁打量一番屋内几位好汉,很好,除了刘玄、吴用、吕方三人,其余好汉都长得极具特色,凶神恶煞,怪模怪样,尤以阮小七和武大郎最为突出。 这几位拉出去溜一圈,怕不是都能将孩童吓哭。 时迁心中愈发对自己的猜想有了几分肯定,柔弱瘦小的潘金莲一定是被吓到了。 丝毫没有将自己算进去的时迁,还轻声对潘金莲安慰道。 “潘家妹子,各位哥哥都是好人,你别看哥哥们长得威武,但七哥他们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似我一般乐于助人哩。你休要害怕,快回回神,刘玄哥哥有话问你呐。” 时迁这番话好似利箭一般扎在阮小七的胸膛,直教他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二十啷当岁的年纪,可是很好面子的,特别是立志当好汉的阮小七。 屋中又有潘金莲在,阮小七是不好女色,但少年心性,谁又会想在佳人面前出丑。 阮小七顾不得和武大郎拉家常,挺身而出喝道。 “哎呀呀!时迁,你说的甚么狗屁,哪个像你一般,我自是顶天好汉,你怎得乱讲。面貌是爹娘给的,你以为我不愿如刘玄哥哥那般英武俊俏。你这厮长得獐头鼠目,还......” 见惹恼了阮小七,时迁急忙上前一番赔礼致歉,连说自己口快不过心,希望阮小七不要生气。 宋万等几个知道自己长得不太好的,虽也有几分气恼,可好歹时迁没有说出他们的名字,便都在一旁看二人热闹。 自诩几人中第二风流的吕方,却是向阮小七打趣道。 “我的七哥,你莫要生气,你虽然长得一般,但你本事高,可是水中蛟龙活阎罗,哪个能有你这般威武,且时迁哥哥也说得我在内,你看我不就不生气,好汉要有大气量啊。” 武大郎因为外貌被人取笑惯了,他丝毫不觉时迁说的有什么不对,只是看着俊俏异常的吕方如此劝解阮小七,他只觉一阵怪怪的,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真是话到用时方恨少啊。 李云倒是知道这种感觉,吕方的行为想来便是刘玄讲过的凡尔赛,装犊子之类的,看上去确实十分欠揍。 吕方和阮小七年纪相当,近来耍的好,面对吕方的打趣,阮小七气笑不已,直和他打闹起来。 潘金莲看阮小七并不是真的气恼时迁,她才缓步摇摇,好似净水金莲般向刘玄行礼,语气十分动人道。 “奴家潘金莲拜见官人,谢官人救奴家一命。” 刘玄摇头道。 “潘娘子谢错人了,你应谢的是时迁兄弟,是他将你从张府中带出的,而不是我刘玄,刘某不敢居功。” 吴用倒是笑道。 “此言差矣。时迁兄弟是受哥哥嘱咐才去的张府,能将潘娘子带出张府哥哥是因,时迁兄弟不过是果,潘娘子谢哥哥是应有之义。” 见吴用向着自己说话,潘金莲顿觉吴用是个气质文雅的好人,亦是轻声说道。 “先生说的正是奴家所想,时迁好汉我自是要谢,但官人之恩,奴家是万万不敢忘的。” 潘金莲又向刘玄拜福行礼,眼眶微微红润,言辞悲苦道。 “奴家生来便是命苦,爹娘早早不在,只留奴家一人存世,几多辗转他人府上,任打任骂,单单为了留得一条贱命。” “不想年岁见长,竟是长得这般惹人厌的模样,常常受主家骚扰,我几番不愿,严词拒绝,更受折磨,心中早已对世道失望。” “幸得官人使人前往张府,得以将奴家救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为奴为婢,以报官人大恩。” “奴家身无长物,只会一些伺候人的伎俩,望官人收留,端茶递水,叠衣折被,奴家定会好生伺候官人。” 听到潘金莲推销自己,刘玄颇为无语。 这是看人下菜碟啊,面对时迁,那就是一声谢谢了事,对于自己,则是要为奴为婢,果然应了那句老话。 长得丑的救命恩人,下辈子做牛做马,长得帅的过路人,这辈子当牛做马。 古人诚不欺我! 智多星见此情形,心下暗喜道:果如我所料也! 吴用连忙为潘金莲说道。 “没成想潘娘子身世如此凄凉,无父无母,无亲无故,难怪会受人折腾。” “哥哥,我看潘娘子亦是个能干的,夫人在家事务颇多,哥哥又日理万机,无暇他顾,身边倒也缺个端茶递水的使女,不若便让潘娘子跟在你的身旁伺候,也好叫夫人和兄弟们放心不少。” 阮小七和刘蕙娘在山上嫂嫂长嫂嫂短的,相处得十分不错,刘蕙娘也时常照顾阮大娘,故阮小七对刘蕙娘是百般敬重。 此时听到吴用竟是要让潘金莲做刘玄使女,他急忙想出声阻拦,可一旁的李云却是将他拦住,一把按下后,低声说道。 “小七,学究自有安排,稍后与你解释。” 哪个好汉不想建功立业,青眼虎也不例外。 李云也知晓刘蕙娘对兄弟们不错,更是刘玄的贤内助,但正如吴用所言,刘玄身边确是缺少一个使女贴身伺候。 刘蕙娘如今在梁山管着文工团,又组织妇女会,专一慰问安抚梁山兄弟的家属,算是深得梁山众人拥护,名副其实的寨主夫人。 李云更是最早一批知道刘玄心有大志的,在他看来,有朝一日梁山真的成事,那刘蕙娘便是正宫皇后娘娘。 可刘玄总不能只有一个皇后吧,作为梁山的主心骨,刘玄必定是要多子多妻的,眼前的潘金莲或许就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其实李云更看好的是扈家庄一丈青扈三娘,那位习有武艺,更适合跟随刘玄身边伺候,可惜刘玄在独龙岗只待了一日,使得和扈三娘没有下文。 刘玄一向是不好女色的,如今潘金莲可能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只是没想到吴用才上山一段时间,竟已经看穿梁山大势,智多星名不虚传。 李云对吴用的机智愈发佩服。 第196章 使女潘金莲 自古无事多生事,本为招人却惹人。 刘玄此行是想拉武二郎上梁山聚义,并没有心思在潘金莲身上。 见刘玄面色沉思,没有反应,潘金莲也是豁得出去,急忙跪在刘玄身前,柔弱道。 “官人,奴家孤苦无依,只愿跟在官人身旁做一个粗使丫鬟,乞望官人怜悯则个!” 潘金莲一副梨花带雨模样,语气中夹杂有千娇百媚之感,直惹人怜爱非常。 宋万等人可见不得女儿家这一幕,亦是出声劝刘玄收下潘金莲。 刘玄倒不是怕潘金莲有心思,他对自己有自信,天下无数好汉都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何况一个有着小聪明的女人。 见众位兄弟都出言相劝,甚至连武大郎都赞同,刘玄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当即说道。 “潘娘子,你是个有主见的,只你不晓得我等身份,刘某可不是什么官人,不收下你也是为了你好。既然你再三请求,那不妨告诉你,我等都是那济州水泊梁山强人,专干杀人放火的无本买卖。” 闻言,潘金莲‘啊’的一声,惊异叫道。 “官人竟是梁山好汉!” 见潘金莲好似吓到,刘玄点头道。 “没错,我等俱是梁山中人,身上都有着莫大官司,我更是朝廷首恶梁山寨主刘玄,潘娘子可好生思量,若是惧怕,也不必惊慌,我可使些银钱与你,让你过往别处讨生活。” 潘金莲确是被刘玄身份吓到,可她自看了刘玄这表风流人物,不禁心里寻思道: 没了年老无用的张大户,便是武大郎;没了三寸丁谷树皮,又会是何人呢? 好似这般出众人物,我是从未相遇过哪个男子比得上,若是跟了他,便是做一对贼夫妇又能如何?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与其和那些污浊蠢货稀里糊涂一世,何不与官人逍遥快活一时? 三连问下来,潘金莲又想到武大郎那副尊容,抬头一看仪资非俗的刘玄,更加肯定心中所想,她十分坚定道。 “奴家生来便见过诸多苦楚,那些官商富户虽是外表良善,可做的事却是狠毒非常,是官是匪,当今世道,何曾分的清?” “梁山好汉替天行道的大旗,奴家在清河亦曾听闻,官人及诸位好汉都是一身铁骨铮铮的真性情,专一为似我这般的苦命人做主,奴家怎会惧怕!” “常言道: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官人能够聚集一众好汉为民做主,必是洒脱随行之人,奴家平生快性,既是要报官人恩义相随身旁,岂会朝夕相改!” “奴家虽不能为官人做的大事,但一应贴身琐事必精心服侍,只望官人能收下奴家!” 听到潘金莲有如此性情,又将梁山夸了一通,宋万等人对她的印象那是十分好。 吴用亦是更为欣赏潘金莲,向刘玄轻声道。 “哥哥,潘娘子虽是使女出身,但却是个有见地的,哥哥若不收下她,倒显得我梁山容不下一介女流了。” 盛情难却啊! 刘玄便将潘金莲收下,暂时充作身边一个使女,待得回到梁山,再作安排。 潘金莲见刘玄同意,连忙起身站至一旁。 刘玄又向她询问张大户具体情况,潘金莲自是无有不答。 张大户惧内,若非潘金莲实在生得美艳,他也不会敢在张夫人眼皮子底下要纳娶潘金莲,不过张大户平日为人倒也还好,不惹事也不生事,少有迫害百姓,就是一个寻常大户,坐吃山空罢了。 这也是张夫人为何能够压制张大户的原因,实在是张府大部分家财都是张夫人带来的嫁妆,男人没钱,根本硬不起来。 至于时常随意打骂下人,苛待张府佃户,那就是时代局限了,随便一个富户家中都有这种情况发生。 像张大户这类富户,按照梁山一贯做法,多是让人‘自愿’捐赠一半家财资助梁山事业,也不会赶尽杀绝,不给人留有活路,属于一种放宽政策。 拉拢一批,干掉一批,是刘玄定下的梁山行事守则,列如独龙岗上,一度挑衅梁山的祝家庄直接没了,老实做人的李扈两庄也曾捐赠一半家财资助梁山事业。 不过梁山目前没有出兵清河县,让张大户‘自愿’可能会有点麻烦。 刘玄和吴用商量一番,决定对张大户小惩大诫,给他一个警告即可,大头且留在日后,先为武大郎和潘金莲出口恶气。 幸好有梁上君子时迁,刘玄让时迁再去张府一趟,留一张字条,随便再取些财物,以此威慑张大户。 时迁身手了得,自是将此事办的妥当。 刘玄一行也不在清河多待,次日便离开清河往阳谷寻西门庆麻烦,为吕方报仇。 却说那张府因失了财物,张大户又见床头留有梁山字条,整个吓出一身冷汗,一时间连潘金莲失踪都顾不上,更因其是个胆小怕事的,竟连官府也不敢告知,直收拾家当,变卖田铺,往河北恩州寻亲去了。 刘玄倒是不知张大户反应如此过激,他正带人悠哉悠哉的离开清河县。 众人行不过半日,都有骏马相乘,便是武大郎和潘金莲亦有马车乘坐,故赶路速度不慢。 已是到阳谷县地界内,才走进一处乱树林,便见三五个手脚并用的客商连滚带爬冲将出来,一脸惊恐之色,飞也似向刘玄一行奔来。 青眼虎和小温侯打马上前,拦住几人,大喝道。 “兀那汉子,可是偷人拦路的,怎得如此匆慌!” 几人中一个面色蜡黄,好似领头的中年客商,急忙停下脚步,喘着粗气,连连拍打几下胸口,顺下气后,手指后方山林,向着李云、吕方二人慌叫道。 “好汉,岗上有大虫出没!吃了我们好几个伴当,快快逃命去吧!” 说罢,也不待二人询问详细,几个客商就头也不回的往清河县方向跑去,可见是吓破胆了。 听得前方有大虫吃人,李云等人倒是丝毫不慌,他们个个都是好汉,七八个汉子岂会惧怕一头无脑凶兽。 第197章 景阳冈上大虫现,梁山好汉欲打虎 梁山好汉心胆壮,大虫凶猛有何惧。 宋万等人对刘玄武力是十分敬服的,有着刘玄在,便是猛虎也教它成为死虎。 何况他们也不是泥塑的,七八个好汉一齐上,区区一头大虫算不得什么。 刘玄自是不将大虫放在眼里,只是他没想到原来景阳岗上的老虎这么早就出现了。 人尽皆知,武松三碗不过岗,拳毙猛虎当都头。 景阳冈上的老虎就是给武松刷声望的,不应该是武松明年要回家时,老虎才会出现送头,助武松名扬天下,逢人便是打虎武松,久仰久仰,怎么现在就已经开始为祸阳谷县了。 正常情况下,武松可还有一年时间才会离开沧州,阳谷县解决不掉老虎,只等武松回来打死,那不是搞笑嘛。 但刘玄仔细一想,凭阳谷县那群酒囊饭袋干不死老虎好像也挺正常的,武二郎不也是趁着酒劲上头,硬要面子恐被他人嘲笑,才一怒之下活生生将老虎打死。 有着千百斤气力的武松一开始都有畏惧老虎之心,那么阳谷县除不掉老虎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光一个西门庆都能制霸阳谷县,西门庆更是被武松三拳两脚就打得昏死过去,如此看来,阳谷县确是无能人,难怪老虎能够在景阳冈为祸一年之久。 不过如今景阳冈大虫不走运,它是等不到武松了。 只因刘玄决定拿老虎练练手。 自从刘玄拥有一身武艺以来,便没有遇到过能够其在手中坚持两回合的人,以力扬名的托塔天王晁盖也不行。 武松有天生神力,能够赤手空拳打死老虎,那刘玄也是天生神力,更是有着两大绝世武将的武艺经验,凶悍的老虎正是练手好目标。 而且哪个男儿没有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的豪情。 后世老虎是保护动物,不允许伤害,可北宋打老虎又不犯法。 刘玄只觉一股杀气涌上心头,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那是想厮杀一番的冲动。 虎在古代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混江湖的好汉,谁不想搏个打虎英雄的名号。 宋万等人亦是心痒难耐,只想快快去寻老虎干一架。 是时,刘玄吩咐众人道。 “时迁兄弟,学究先生,武大哥和金莲二人不会武,你们且在此处看护好他们,容我们先去打探一番,看看那大虫是何等模样。若是一般体形,管教它尝尝梁山好汉的厉害。” 闻言,吴用虽不将大虫看在眼里,可还是劝道。 “哥哥是万金之躯,身系梁山万余兄弟安危,怎可亲身犯险!不若使众兄弟前去即可?” 阮小七亦是说道。 “是哩。哥哥,左右不过一只无毛大虫,我们兄弟几人凭手中钢刀足以应对,哪需哥哥动手。” 利器在手,胆大包天。 梁山特制的千炼兵刃,那是吹毛短发,削铁如泥,几位头领都一般配有,合力砍杀一只大虫,他们是十拿九稳。 宋万几人也想劝说刘玄,可刘玄心意已定,直言道。 “许久不曾全力动武,身子早就不爽利,如今遇到个合心的,我哪能错过,几位兄弟勿要再言,只管随我前去便是。” 话音未落,刘玄下马便走。 见刘玄果断,宋万等人连忙跟上,吴用无可奈何,只能和时迁老实待在原地看护武大郎和潘金莲。 潘金莲看着刘玄离去的背影,只觉刘玄英武胆大,更加迷恋不已。 刘玄几人将兵刃提在手中,行不过二三里,只见树林中枝倒叶伏,杂草无序,掺有血迹斑斑,再四下看去,更有不少客商尸体,残肢断臂,白骨森森,颇为骇人,但见: 焰焰满川金针密,纷纷遍地草芽稀,触目天轮挂林薮,侵入邪气满穹苍。 雷横扫了一眼,气愤道。 “看来那大虫是初到岗上,只顾杀戮,害了不少行人,端的可恶!” 老虎是极具领地意识的生物,为了确认自己的地位,它会将虎穴周边的其它生物都杀戮一遍,地上的行人尸首血肉多在,想来便是因此丧命。 其余几人亦是气愤不已,正待去寻害人大虫,却不想一阵狂风刮来,看那风时,但见: 无形无影透人怀,四季能吹万物开,就树撮将黄叶去,入山推出白云来。 刘玄深知云生从龙,风生从虎,此必是大虫现身了,急忙叫道。 “注意四周,大虫来了!” 听得刘玄示警,几位好汉霎时间警觉起来。 云里金刚和插翅虎依树而立,手持钢刀,威风凛凛。 活阎罗和青眼虎护在刘玄身后,眼中煞气十足,只待厮杀。 小温侯方天画戟横握在前,蓄势待发。 那一阵风过处,只听得乱树背后‘扑通’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端的大虫: 景阳冈头风正狂,万里阴云霾日光,忽闻一声霹雳响,山腰飞出兽中王,昂头踊跃逞牙爪,秽污腥风满松林。 好一头锦毛大虫,身形十分壮硕,两只虎眼似碗大,四肢全如百年桩,钢鞭长尾吊在后,不是凶兽是山君。 阮小七见到大虫,惊声叫道。 “呵呀!这大虫是成精怪哩!” 确实如阮小七说的一般,这老虎是要成精了。 刘玄有后世记忆,他在动物园看过老虎,也在网络视频上刷过,可他真没见过体长四五米的老虎,便是虎王也比不上啊! 宋万几人亦是震惊不已,他们也曾见过死虎皮,可哪看过如此精壮的活大虫,此虎体型怕不是有千斤上下,端的是威武异常。 不待几人感慨,猛虎大吼一声,把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全身往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直朝吕方而去。 见状,几人连忙叫道。 “吕方小心!” 猛虎气势惊人,先声夺魄,直摄得吕方心神动摇,十分武艺先去了三分。 说时迟,那时快。 吕方朝猛虎飞掷出画戟,就地一滚,闪到一旁,堪堪躲将开去,真是凶险万分。 正是: 虎啸山林,威震四方,血淋淋大口扑面而来;好汉气盛,灵机突发,青闪闪寒戟飞袭将去。 第198章 刘玄杀虎 可惜吕方准头不足,又是仓皇之间掷出画戟,力道不行,画戟仅是擦着虎身而过,未及伤到猛虎。 幸得吕方躺地滚过,直转到猛虎后方,教猛虎失了他身影。 那大虫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跨一掀,掀将起来。 见猛虎又要攻击自己,吕方赶忙双腿用力,使劲一蹬,好似兔子蹬鹰般,借力生巧,蹿将开去,躲到一旁。 大虫见掀他不着,怒吼一声,却似白日里响个霹雳,震得那山冈地动,树木摇晃起来,哗啦啦作响不停。 一虎一人动静十分惊险,只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刘玄哪能忍受大虫逞凶,大喝一声道。 “嗬也!吕方且退开去!看我虎头枪嗜血开锋!” 刘玄快步向前,使手中虎头湛金枪直向大虫杀去,宛若白虹贯日,十分耀眼夺目。 一点寒芒先至,杀机凛然。 大虫浑身毛发竖起,感到致命威胁,把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下,便腾挪扑到一旁,欲避开袭来枪锋。 吕方早就闪将开去,使得大虫这一剪却是无用功。 刘玄又岂会放过大虫,枪随虎走,如影随形,虎头湛金枪是玄铁铸就,端的锐利,只一划拉,便在虎身上留下一道尺长血痕。 那大虫袭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种手段用尽,却无建功时,气性便先自没了一半。 眼下见血,大虫愈发狂躁,可感到刘玄那股冲天血勇气,又见梁山人多势众,那大虫好似有灵性一般,再吼了一声,一兜兜将回来。 刘玄看大虫又要发威,暗使劲力,扭转腰身,枪身点荡,枪尖紧紧锁住大虫身形,只待寻个破绽。 没成想那大虫竟突兀地脚下一顿,转身便向后逃去。 宋万几人正欲看一场龙争虎斗,长长世面,却见大虫不过是受了刘玄一枪,竟转身逃窜,实在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吕方亦是想不明白,大虫对他是来势汹汹,重拳出击,可怎么在刘玄面前就望面而逃,这不是摆明针对自己,显得自己好欺负嘛。 刘玄可不管这么多,他见大虫要逃,不作多想,将手中金枪奋力一掷,势大力沉下,金枪好似离弦利箭般射出。 只听得一声夹杂着痛苦哀嚎的虎啸声传出,直震得几人耳鸣眼花。 原是大虫被金枪直接贯穿后腿,枪身更是深深扎入土中,虎血流下一片,染红了青黄草地。 趁此良机,刘玄纵步奔上,一脚望大虫肥厚的虎臀上踹去,直踹得大虫一个前扑,虎脸直怼下黄泥坑里去。 刘玄又翻身而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空出右手来,挥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上三五十拳不止,但见: 臂腕落时坠飞炮,爪牙爬处成泥坑,拳头脚尖如雨点,淋漓两手鲜血染。 那大虫被刘玄骑按在下,又被金枪钉住后腿,奈何得没了些气力,只能任由刘玄捶打,发出阵阵吼声。 不多时,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堪称是七孔流血,十分惨状。 刘玄一顿操作猛如虎,一旁宋万几人都看得呆住了,见刘玄死命捶打大虫,他们急忙赶将上来,欲助刘玄一臂之力。 却是不想,那大虫已是奄奄一息,众人看时,只见得: 近看千均势未休,远观八面威风敛,身横野草锦斑销,紧闭双睛光不闪。 刘玄尽平昔神力,仗胸中武艺,只一阵把大虫打做一堆,却似躺着一个锦布袋,直教众人敬仰不已。 见大虫没了反应,刘玄方才罢手,起身下来,拔出虎头湛金枪。 好一把神兵利器,虎头吞枪遍染血,金纹熠熠夺人目,好生惹人喜爱。 吕方眼热不已,连忙向刘玄手中接过金枪,为其擦拭干净。 时近午时,刘玄也不将虎尸收起,吩咐阮小七前去唤吴用一行前来,临地便要剖了大虫。 众人一阵欣喜,他们可都没吃过虎肉,今日可算是要开开荤了。 几人架锅烧火,分解虎尸,忙得是不亦乐乎。 刘玄看着宋万一刀划开虎肚,突然想到大虫食人,他们要是吃了虎肉,岂不是间接那个。 想到这里,刘玄连忙上前,宋万还以为刘玄是要看看自己手艺,自得说道。 “哥哥且看,我虽是打柴出身,可在山上是没少寻猎,狼皮也是剥过,这身虎皮那是没伤得分毫。” 宋万示意刘玄看他解开的部分虎皮,又不禁叹了一声,摇头道。 “奈何虎腿上被哥哥扎个大洞,又一番撕扯,倒是失了不少美观,颇为可惜。” 李云倒是说道。 “有甚可惜,这般大的身躯,只要虎身便可,做身虎袍足矣。” 刘玄却不关心虎皮如何,他只问道。 “可在其腹内看见人躯?” 听得刘玄郑重问话,宋万、李云二人便知刘玄想法,宋万立马回道。 “只剖开一看,恶臭不已,尽是些碎肉腌臜物,未曾细看,便都扔到一旁了。” 宋万手指一旁树下,刘玄上前一看,果然是一堆污秽物。 刘玄折了根树枝,拨弄一番,虽认不仔细,可想来大虫袭人,咬死啃残,必会有食人之物。 恰在此时,吴用一行到来,见宋万几人正分解虎尸,架火烧柴,武大郎、潘金莲、阮小七三人连忙上前帮忙。 吴用扫了一眼,看到刘玄行为怪异,以为刘玄是为死去的客商感到忧伤,便上前向刘玄说道。 “哥哥,当今世道,大虫吃人有何稀奇,人吃人的也是不在少数,死的人太多了,都是苦命而已,哥哥勿要心结。” 听到吴用所言,刘玄不由暗道:是啊,人吃人都习以为常的世道,吃个虎怎得还想那么多。 想想那些狠人穿越者,刘玄直觉自己还是太过矫情了。 虎肉难寻,虎骨是宝。 兄弟们都想一抱口腹,刘玄索性也不提适才所想之事,他摇摇头,无所谓道。 “没事,只是一时感慨罢了。” 见刘玄想开,吴用也不多问,只让潘金莲伺候刘玄洗漱一番。 第199章 阮小七捉弄吕方 一番折腾下来,吕方还好些,只是身上沾些尘土草屑,可刘玄身上却是血迹斑斑。 幸得刘玄有存储空间,里面存有一些备换衣物。 刘玄虽换了一身青衫,可额头鬓角还是有些许汗渍。 潘金莲连忙上前取出绣帕,沾水浸湿后,贴心仔细的为刘玄擦拭。 刘玄也不矫情了,淡然自若的接受潘金莲服侍。 感受着刘玄身上那股豪杰气,潘金莲只觉心中一阵悸动,不由暗道:好一个英雄气概,没有千百斤气力怎得打死大虫,惟有这等力能打虎的好汉,才是我的姻缘哩! 只见潘金莲俏丽脸蛋微微红润,赛雪欺霜般玉手愈发轻盈,樱桃小口轻轻微启,吐露出淡淡如荼似麋芳香,好一个春心鸾动女子。 刘玄看时,亦是被潘金莲这番含羞神色惊艳住,怎得模样?但见: 云鬟半整,有沉鱼落雁之容;星眼含光,有闭月羞花之貌。 难怪古人言酒色端能误国邦,由来美色陷忠良。 凭潘金莲美貌,西门庆死得不冤,毕竟连刘玄都有那么一刹那的心动。 刘玄也更加佩服武松,如此佳人主动勾引下,武松能够不为所动,果是孝义二郎。 不多时,虎肉或炙烤,或烹煮,散发出阵阵香气。 传闻虎肉能增长气力,充足精气,几位好汉配着刘玄取出的系统美食,好生大快朵颐一番。 阮小七更是向刘玄要来不少可乐和美酒,直呼要为好兄弟吕方压压惊。 见识到刘玄袖里乾坤手段,潘金莲更加心慕不已。 武大郎亦是觉得跟随刘玄上梁山,真是他此生最正确的一件事。 有此神仙手段,打虎神力,何愁刘玄不能成大事。 武家果是要在他这一辈飞黄腾达了。 武大郎心中激动,他必须要为武松早早谋划,便拿夹着虎腿肉的炊饼递向刘玄道。 “大官人,你待我十分亲近,可我却是帮不上什么忙,适才遇到大虫,只能躲在后面,还需麻烦学究先生和时迁兄弟看护,实是过意不去。” “我自知只会做些炊饼,没甚用处,恐会凭白辜负大官人一番厚重相待,可二郎他却不同,自小一身神力,拳脚兵刃亦曾习得,三五十人近不得他身,若有他在官人身旁,必能为你尽心出力。” “便是再遇到大虫,亦能出一份力气,不似我这般猥獕,望大官人速发人去寻回二郎,一则报官人礼遇,二则替官人挡身出力,三来我亦有一番私心,想早日见到兄弟。” 烤过的炊饼颜色金黄,散着腾腾热气,中间又夹杂着涂有宋万秘制蘸料的虎肉,倒是颇有一番风味。 刘玄接过武大郎版特制肉夹馍,轻轻说道。 “武大哥哪的话,人各有用,不必妄自菲薄。你会做炊饼便是一门手艺,梁山不只缺能打能冲的兄弟,也缺你这般会手艺的兄弟支持。至于二郎,待到阳谷县,我就发人去寻,你无须着急。” 一旁阮小七大口咬着虎肉,又猛灌一口可乐,十分爽利道。 “武大哥,沧州离梁山不过旬日路程,今日我们到了阳谷,派匹快马去寻武二哥,想来回到梁山时,怕是武二哥也差不多到哩!” 宋万是个吃货,他三口一个肉夹馍,边吃边说道。 “是啊,武大哥,你既是已上梁山,那我们都是兄弟,不要有甚想法,只管快意过活便是。快来,我可是给你留了好......吕方,你离我远点!” 只听得宋万话音突转,对着吕方就是一声大喝。 众人连忙看去,吕方亦是不知平日十分亲近的宋万发什么疯,正一脸疑惑的望着宋万,颇为不解其意。 阮小七倒是知晓为何,想到那日梁山晚宴时他出的丑相,他急忙缩缩脑袋,竟是凭空矮了几分,心里一直默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青眼虎亦算是名场面见证者,他噗嗤一声,亦是想到为何宋万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见刘玄一脸奇怪神色,其余几筹好汉或大笑,或疑惑,吕方不解问道。 “宋万哥哥怎的如此?” 吕方终究是李云引上山的小兄弟,李云强忍笑意向吕方解释道。 “兄弟,可乐和酒还是别一起喝为好,喝多了反而不美,小七他就......” 听到李云提到自己,阮小七再也装不下去鸵鸟,急忙制止道。 “李云哥哥快别说了,让吕方亲自体验一番岂不是更好!” 吕方亦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反应过来宋万绝对是吃过亏,而且还是在阮小七身上吃的,心中更加好奇道。 “哥哥快说说,话到一半不是折磨兄弟嘛,休管阮小七那个滑溜的。” 李云当即把阮小七的丑事告诉众人,他曾经猛灌可乐后,又扬言自己海量,结果一口酒下去,直喷出三五丈远,害得宋万湿身一片,因此还被兄弟们戏称其是‘喷水龙’。 闻言,不知此事的众人纷纷大笑起来,直笑得阮小七只觉人生一片灰暗。 他的一世英明啊! 吕方更是跳起身来,对着阮小七就是一顿捧腹大笑,戏谑道。 “哈哈哈,没成想活阎罗威风凛凛,七哥这般好汉亦会有如此糗事,果然是七哥,真是叫小弟佩服,我承认以后吕方在七哥面前确实是个弟弟哩!梁山好汉‘喷水龙’真......” 时迁不好酒,他对甜滋滋的可乐颇为好奇,亦是喝了不少,此时也懂为何方才阮小七一直劝说他和吕方二人猛喝可乐,还不时敬酒了,这明显是要他们出丑啊。 见吕方跳起,时迁刚想阻止,心中却是猛地一惊,急忙向后退开。 时迁可是知晓腹胀气的,果不其然,吕方话未讲完,便脸色巨变,他急忙转向空地处,只听得一阵‘哇’声。 吕方还是无法避免的步入了阮小七后尘,为众人表演了一出龙喷水名场面。 见状,阮小七顿时大笑起来。 笑容从未减少,只是从吕方脸上转移到了阮小七脸上。 好兄弟就该一同出丑,有吕方陪伴,阮小七是心情大好。 第200章 景阳冈下 蛟龙为义能舍身,怎知阎罗爱损友。 阮小七和吕方这对好兄弟,年纪相仿,时常斗嘴,可谓是爱恨相杀,谁也不服谁。 如今吕方着了阮小七的道,那是恨不得喷阮小七一身。 可惜阮小七是个人精,早就闪到刘玄身边,直气得吕方是一口老血闷在心间,暗骂阮小七无耻。 交友不慎啊! 时迁看吕方出得洋相,直觉自己机智,幸得他经历颇丰,不然让阮小七耍弄一番,岂不是也会成为众人笑话。 刘玄摇摇头,向阮小七说道。 “小七玩笑不可太过,快去照顾吕方。” 阮小七连忙上前对吕方一番好话,又是擦衣,又是递水的。 见阮小七嬉皮笑脸,故作讨好的模样,吕方是气笑不得,只好摆着架子一顿指挥阮小七。 都是好兄弟,又哪能反目成仇。 在吕方和阮小七一番打闹中,众人随意收拾一番野火,便再度启程往阳谷县城去。 此去必是要闹上一闹,教阳谷县百姓知晓梁山好汉威风。 行了三五里,众人看到一处破败的山神庙,端的庙宇: 香积厨中藏兔穴,案烛台上印狐踪,诸像坏损,怀中鸟雀营巢;人神欹斜,口内蜘蛛结网。 刘玄一伙去清河时,快马奔行,不曾细看,如今方才看的庙宇模样。 见状,吴用感叹道。 “好端端一个山神庙宇,竟落得这般破败,难怪西门庆这厮区区一个泼皮浪子能够称霸阳谷县!” 李云应声道。 “阳谷县不敬神明爱横财,想来那知县亦是个无能的,才会使得治下如此模样。” 刘玄不做多言,只领着众人继续行进。 水浒中有神仙妙法,没有对抗手段,他可不想多惹是非。 又行了四五里,远远瞧见一家酒店旗帜飘扬,店前更是聚有不少人。 有人望见刘玄等人竟从岗上下来,顿时大惊,叫唤起来,直引得好多人争相抢看。 待得刘玄几人近前,店前有几个做公的,急忙上前叫道。 “你们是甚么人?可在岗上遇到大虫乎?” 人前显圣哪能少了阮小七。 阮小七得意回道。 “可是岗上那吊睛白额大虫?若是,那已经被我家哥哥打死了事。” 闻言,人群中惊起一片哗然,纷纷张头望脑看向刘玄一行,但见: 身高体健,威风凛凛,人人器宇轩昂,个个英雄好汉,眉目间寒光四射,拳脚处狰狞十分。 众人看着眼里,心下自忖道:不是这般好汉,怎地打的猛虎! 公人看时,却不由问道。 “壮士,你们打的大虫,怎得不见尸身?” 阮小七拍拍肚皮,又从腰兜中取出一枚偌大虎牙,不屑道。 “一头大虫罢了,正好乏饿,便就地分吃了。你若不信,且看看可有这般大的牙口。” 只见那尺长的巨齿,风一吹,甚至还能闻到腥气。 公人顿时相信阮小七所言,景阳冈上的大虫必是已经被打死了,连忙夸赞道。 “真是好些壮士!那大虫我等可都听过,凶悍无比,一二十人遇着也难逃生死,县尊都束手无策,岭上猎户更是不敢捕杀,却不曾想各位壮士竟能打死,真是除了大害啊!” 阮小七手指后方刘玄道。 “嘿,哪是我们打死,仅是我家哥哥一人而已。” 听得阮小七话语,围观众人都是不可置信,连忙齐齐看向刘玄,但见: 堂堂一表,风流如宋玉临镜照面;凛凛一躯,威风似秦王挽弓射雕。 果然有十分英雄气概,端的是神仙人物,直教众人称奇。 似刘玄这表人物,能够一人打死猛虎,众人是有几分相信的,于是纷纷赞扬起刘玄来。 “好一个英武壮士!” “打虎英雄!” ...... 刘玄驾马向前,看阮小七一副与有荣焉模样,他抱拳向众人谦词道。 “各位乡邻,打虎非我一人之功,亦赖众家兄弟相助。” 阮小七起哄叫唤道。 “哥哥哪的话,我等只是在一旁看着,无一刀一拳功劳,那大虫分明是哥哥拳拳打死,哥哥莫要谦虚,使得他人以为是我讲的假话哩!” 李云雷横几人亦是一般说道。 “是极。都赖哥哥之力,我等可不敢居功,教他人笑话我们厚颜无耻。” 好汉自有一番威严。 宋万几人都言刘玄打虎,围观众人也俱是相信了,纷纷涌上前来,只为沾点英雄气概,口中赞美之言更是不绝于耳。 潘金莲早偷掀开车帘,见众人无不称颂刘玄,她是满心欢喜。 却说酒店内有一伙人亦在打量刘玄,正是那贪花好色的西门庆。 见身边女娘目不转睛盯着刘玄,西门庆心生妒火,暗骂道: 不过是一武夫,何足为看,哪能比得上我西门庆万贯家财,真是个破货烂鞋,看我将你赚进府来,怎得教训一番,管教你晓得金枪不倒西门大官人的厉害。 原来西门庆听得景阳冈上出现大虫,那女娘铺中的货物运送人员都被拦在酒店中,前进不得,为了进货渠道,那女娘便亲自前来询问。 善吃女人饭的西门庆得到这个好消息,马上就从城中赶来,看有没有机会搭上那女娘,来个人财两得。 不曾想,竟是遇到刘玄一行打虎下岗,全将那女娘目光吸引,不再理会西门庆。 那女娘眼中透着无限风情,虽未施粉黛,仍有十分颜色,怎生模样?但见: 白玉脸盘,肌骨玉清,未施脂粉,自然体态妖娆;懒染铅华,生定天姿秀丽。 西门庆看在眼里,痒在心里,恨不得早日娶回家去,日日风流快活。 可惜那女娘眼中只有刘玄,全然没瞧西门庆一眼。 西门庆无奈下,亦只好打量着刘玄一伙,算是凑个热闹,他虽男女通吃,可不喜欢英武健壮的好汉,便随意略过刘玄,匆匆扫视。 吕方未曾穿那身醒目的红装,又是立在高大汉宋万身旁,且时隔多日,西门庆一时间看的快了,竟是没认出来。 幸得吕方也没有看向酒店内,不然凭他对西门庆的恨意,必是能一眼认出。 人生道路上享过的福,吕方不一定都记得清。 可人生道路上的教训,少年意气的吕方那是记得死死的。 第201章 美艳孟玉楼,西门庆见艳心喜 梁山好汉个个威武,除了武大郎。 武大郎不会骑马,又有潘金莲这个女眷,刘玄便为他们买了一辆马车用于乘坐。 当然,潘金莲是坐在车内,武大郎则是负责赶车。 武大郎为了养大武松,吃过的苦,干过的活,那是不计可数。 赶车一事对于武大郎是手拿把掐,他曾经也是为大户人家赶过牛车驴车的,区区马车不在话下,可谓是上手就会。 梁山一行魁梧好汉中有着一辆马车,颇为醒目。 西门庆作为浪荡子自是第一时间就看向马车。 见得武大郎身高不过五尺,面目狰狞,西门庆只觉惊奇。 怎得好汉中还会有这般腌臜货,实在突兀。 恰在此时,西门庆瞧见掀起车帘的潘金莲,那一张俏丽艳脸,好似三春细雨,端的拨动人心,端的模样: 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金莲窄窄,湘裙微露不胜情;玉笋纤纤,翠袖半笼无限意。 西门庆见潘金莲生得妖娆,身子先自酥了半边,心中那股妒气直钻过爪洼国去了,变作笑吟吟的脸儿,自顾有无限遐想, 身旁女娘听得西门庆声声淫笑,秀眉不禁皱起,只觉阵阵恶心。 应伯爵是和西门庆关系最密切的人,其会双陆棋子,会踢蹴鞠,只要是公子少爷的游戏,那他是件件精通,且他善会说好话讨人欢心,又和西门庆一般都喜吃喝嫖赌,故阳谷县人口顺,唤其为应花子。 但凡是西门庆在的地方,大多能寻得到应伯爵。 此时应伯爵也是瞧见潘金莲,但他知晓如此美人必是和他无缘的,也不多看,只将心思放在那女娘身上。 见女娘皱起眉头,应伯爵顿知是西门庆的淫笑引起其不适,西门庆可是他的衣食父母。 应伯爵连忙不动声色地轻扯西门庆衣角,以此唤回西门庆已在神游的心神。 西门庆正遐想潘金莲美艳模样,突觉自身衣角被扯动,他颇为不耐烦的看向应伯爵。 应伯爵快速朝西门庆使了个眼色。 二人是多年狐朋狗友,早已有了默契。 西门庆立刻心领神会,轻咳一声,装作正人君子模样,转头向那女娘说道。 “孟娘子,如今那景阳冈上大虫已被打死,想来你家铺子的货源是保住了,可我西门庆一口唾沫一根钉,说要帮助你运转货物,就绝对不会失信。凭此印信,你只管去提便是,要多少有多少,绝无二话。” 孟娘子,全名孟玉楼,本为清河县南门外布贩兼染坊主杨宗锡之妻,乃是一位出身于底层的市井妇人,但她生得自有颜色,为人又谨慎聪明,心中恼谁喜谁都不显示出来,颇有经商头脑和手段。 可惜杨宗锡身体不好,早早害病丧去,其产业也被杨家宗族夺去,更是要逼迫孟玉楼改嫁给杨宗锡的远房族弟。 那族弟亦是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又长得十分猥琐,孟玉楼自是不愿,可受不了杨家时常逼迫,她索性便搬到阳谷县,重开了一家布衣铺子。 孟玉楼的经商手段十分厉害,在清河县时就将夫家铺子买卖做的红火,换到阳谷县,不足一年,她的布衣铺子已是行业翘楚。 如此了得妇人,又兼长得出众,贪花好色的西门庆怎会不喜。 西门庆近来是早晚去寻,日夜想念,更是想趁此机会施以手段赚孟玉楼为妾,来个人财两得,收下孟玉楼这个奇女子为他管理产业。 孟玉楼机敏过人,自是知晓西门庆心思,若是没有刘玄打虎,等到一年后武松回来时,那时她的铺子没有货源,无法坚持,怕是她便只能嫁于西门庆。 可惜景阳冈大虫时运不济,才出现就被刘玄碰到,早早死去,没有时间给孟玉楼造成麻烦。 孟玉楼更是瞧见刘玄风流英武,仪表堂堂模样,甩了西门庆不知多远,哪还有心思和西门庆周旋。 见西门庆递来贴身玉佩,话虽说的好听,可其龌龊心思,早已跃然脸上,孟玉楼只觉厌恶,哪里肯接受,出声拒绝道。 “不必了,我家铺子自是有我照应,多谢西门官人好意。” 孟玉楼连手都不曾伸出,看得西门庆那是大怒不已,心下暗忖道:好一个孟玉楼,竟是如此轻觑于我西门庆,日后休要落在我手里,不然必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西门庆决定回去就使些手段逼迫孟玉楼,本来他见孟玉楼有几分手段,经营的好买卖,还欲来个真心求娶,如今看来,不逼得孟玉楼走投无路,是拿不下这个美娇娘了。 应伯爵深知西门庆霸道,在勾引女人时,从不喜他插嘴,故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观看。 见到在女人身上无往而不利的西门庆,竟在孟玉楼身上吃瘪,应伯爵十分想笑,可看在西门庆是他衣食父母的份上,他只能猛掐大腿,强忍笑意。 孟玉楼既是不识相,西门庆也不想多待,他一甩衣袖,向酒店外走去,欲会一会刘玄几人,看有没有机会勾上潘金莲这个新见尤物。 应伯爵和一应相随小厮急忙跟上离去的西门庆。 没了西门庆骚扰,孟玉楼亦是心情大好,转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英姿勃发的刘玄,她久违的春心也是慢慢复苏。 公人正邀请刘玄前往阳谷县城,接受县尊的面见和赏赐,刘玄连声拒绝,只道为民除害是应有之义,端的是仗义好汉。 孟玉楼瞧在眼里,对刘玄的印象更加好了几分,直觉刘玄是个不图虚名浮财的伟丈夫。 西门庆伸手一捋额上几缕散发,又将折扇耍开,人模狗样的向刘玄走去。 西门府小厮自是上前将围观的百姓推搡开,为西门庆留出一条道路来。 围观百姓被人推搡,本欲生气,却见是西门府人,又看西门庆在后,不禁望之生怯,连忙退至一旁,丝毫不敢阻挡西门大官人虎躯半分。 由此可见,西门庆在阳谷县已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惧,端的是十分霸道。 第202章 西门庆色迷心窍 “打虎英雄,果是英武!” 人未至,声已到。 西门庆虽是心念潘金莲,可他并未色令智昏,而是有着一番谋划。 既然有着如此娇艳美人,那刘玄这个打虎英雄,便是他的好兄弟了。 为了结交刘玄,西门庆也不在乎刘玄究竟有没有打死大虫,就算是假的,他也会当成真的对待。 凭他的头脑和财势,主动结交一个莽夫,不是手到擒来。 只要能够和刘玄交上兄弟,那勾搭上潘金莲不是指日可待。 想到自己的好主意,西门庆愈发觉得自己聪明,不发家致富和妻妾成群都对不起他这般聪明的头脑了。 西门庆一副敬仰刘玄模样,故作感谢道。 “多谢壮士为阳谷除害,打死那岗上大虫,在下西门庆,最是佩服似壮士这等好汉,请受西门一拜!” 围观百姓看到往日欺行霸市的西门庆竟对刘玄行礼,只觉不可思议,除了那阳谷县尊,他们可从没听过西门庆会对何人如此恭敬。 这还是他们认知中的西门大官人吗? 吕方瞧见仇人西门庆,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暗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厮鸟竟主动来寻死,莫不是老太爷开眼了! 梁山几位好汉亦是大喜,互相使个眼色,宋万拉住吕方,李云、雷横二人心照不宣的默默向两边站开,阮小七更是伸手握向腰间短刀,只待刘玄一声令下。 西门庆不知为何只觉后背一凉,他只道是山风吹过,全然不知大祸临头。 作为西门庆的狗腿子,应伯爵亦是吹捧道。 “壮士有所不知,我们西门大官人在阳谷县做得好大买卖,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可他仗义疏财,最爱结交好汉,帮助乡邻孤苦。壮士能够打死大虫,真是威武,西门大官人一听,那是满心欢喜能遇到真好汉,特意推下诸事,只为见上打虎英雄一面。” 贵人事忙,应伯爵一番话直说得西门庆是好大人物,好似刘玄能够得到西门庆相见,那是三生有幸一般。 可听在众人耳中,心里却是一阵恶寒,西门庆这等无情无义,黑心烂肺的恶霸,应伯爵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端的是无耻至极。 难怪他会和西门庆混到一处,果是蛇鼠一窝。 吕方更是决定除了西门庆这个罪魁祸首,应伯爵也别想逃过他的钢刀伺候,分不成八段,都算二人身子长得短。 刘玄早知西门庆是何等人,哪会相信他们说的好话,语气嘲讽道。 “西门庆?刘某可没听过,常言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想来不过是小地方财主,才混得偌大名头,真是甚么阿猫阿狗都能叫大官人了。仗义疏财?我只知沧州小旋风柴大官人名号,你可比得嘛!” 听到刘玄如此不客气的贬低自己,西门庆不由大怒,可一想到潘金莲那娇滴滴模样,他强压怒火,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能生硬道。 “哈哈......阳谷县确是一个小地方,我也只做得小买卖,哪比得上柴大官人,壮士未曾听过,实在正常。” 西门庆心中大恨,虽已快咬碎银牙,但还是继续说道。 “不过今日遇到壮士这表人物,亦是西门幸事,不求壮士知晓区区微名,只望能够相识一番,我也好生款待一二,既是报壮士打虎恩德,亦是满足我见识好汉威风心愿,但求壮士应允到府上一聚如何?” 见西门庆竟能忍受嘲讽,刘玄不禁暗道:凭这副脸皮,难怪西门庆能够称霸阳谷县。 咬人的狗不叫,最是难防。 江湖上不知多少好汉都做不到西门庆这般厚脸皮,大多是一碰就炸,性子急躁粗直,因此只能流落绿林,遭逢苦难。 如此看来,西门庆倒是一个人才了。 可惜刘玄不缺西门庆这种出卖兄弟的人才,若是想来不错,西门庆绝对是看见潘金莲了。 刘玄回头一看,果然瞧见车上的潘金莲早已探头出来,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再一细细打量西门庆,这厮的眼神也是不时往潘金莲身上飘忽,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兄弟在时我叫嫂,兄弟不在我叫宝。 这般兄弟谁爱要谁要,刘玄是绝对不会要的,太恶心了。 当下,刘玄冷笑一声,若有所指向西门庆说道。 “呵呵,西门官人的心思怕不是在刘某身上,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呐。” 看刘玄回头举动,又听得其话中揶揄,西门庆实在是没想到他眼中的莽夫竟会一下子就看穿自己心思,那走丢多年的羞耻心难得又找回来了,不由懊恼自己还是不够谨慎。 可有此等美人在前,他若忍得住不偷瞄,那他还是好色如命的西门大官人吗? 西门庆心下自忖道:男儿本色,自己还是太男人了,不然怎会让这粗汉看穿心思。 应伯爵亦知西门庆所想,连忙为其辩解道。 “壮士哪的话,西门官人只为结交真好汉,你能一人拳打猛虎,必是世间难得好汉,西门官人和我等是敬仰不已,哪有别的心思,壮士是误会了。” 刘玄嗤笑一声,对着西门庆问道。 “哦,西门官人真是如此?” 西门庆只想赚骗刘玄几人回府,到时再施展手段,急忙应声回道。 “自是这般,我家财万贯,只好武艺,渴仰好汉久矣。方才打量壮士身后,人人俱是不凡,身强体壮,想来皆是钢筋铁骨般汉子,心中仰慕不已。” 西门庆只觉自己说的太好了,不禁在心中暗示道:对,我就是在打量好汉,不是在偷瞄美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应伯爵哪会不知西门庆是在偷看车中的潘金莲,可见西门庆如此急智,作为好兄弟自是不能落后,必须为衣食父母搭台子助力一把,他向刘玄谄笑道。 “壮士打虎想必是耗费不少气力,西门官人又仰慕好汉,不若壮士一伙还是快快进城到府内歇息一番,让西门官人尽一尽地主之谊,也教县尊和百姓见见壮士英武气概如何?” 未待刘玄说话,只听得一声暗含娇媚的话音传来。 第203章 西门庆欲走,梁山哪能允? “西门官人,打虎英雄岂是你一家之客,便是款待,亦该是县尊亲为吧!” 听得女声好似秋风细雨温柔,刘玄寻声看去。 只见一个模样儿不肥不瘦,身段儿不短不长,生得天然巧丽女子,正缓缓走来,怎得模样?但见: 长挑身材,粉妆玉琢,二珠金环,耳边低挂,双头鸾钗,鬓后斜插,但行动,胸前摇响玉玲珑;静步时,一阵麝兰香喷鼻。 好大!!! 刘玄看了那女娘,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那便是大,简直是比专练摔跤厮扑的没面目焦挺还大。 只是一眼,阅片无数的刘玄就看出来那女娘至少是两个蹴鞠球挂在身前。 便是一身十分保守衣裳也难以遮掩,端的是天下翘楚,盖压一众佳人。 这是要闷死人的节奏啊! 刘玄急忙默念静心咒。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 连念十数遍,刘玄才稍觉心里平静不少。 没办法,个人有个人的喜好。 刘玄也是见过不少美女,可刘蕙娘、扈三娘、潘金莲三女美虽美矣,但都没有此女这般浮夸,他是大受震撼。 只见那女娘走到近前,向刘玄盈盈一礼道。 “奴家孟玉楼见过打虎英雄,多谢壮士打杀大虫,为奴家挽回不少财帛,奴家在此谢过壮士。” 孟玉楼在酒店内瞧见西门庆直奔刘玄,又邀刘玄去西门府款待,虽不知西门庆是何等心思,但孟玉楼只晓得西门庆不是个好人,为了刘玄安危,她便直接出来相见刘玄,意欲坏了西门庆的事。 远处看是一回事,近前看又是另一回事。 孟玉楼站至刘玄身前,更觉刘玄身材高大,威武不凡,心中骚动不已。 刘玄亦是一般感受,只觉孟玉楼一表人物,十分风流俊俏,特别是行礼时的剧烈晃动,直晃得刘玄惊叹不已。 真的好大!!! 吓得刘玄赶忙在心中默念蕙娘,回想起和蕙娘举案齐眉的日子,才稳住心神。 为了转移注意力,刘玄急忙问道。 “孟娘子何以有此言?” 孟玉楼便将自家货物需从清河县运回阳谷县一事告知刘玄,直言刘玄为她解了燃眉之急,语气中尽是柔媚惜惜,端的动人。 见孟玉楼看刘玄的眼里都快拉丝了,西门庆是又喜又怒。 喜是他看到了孟玉楼佳人模样,更是听到美人动听话音,直教他心里酥麻。 怒则是孟玉楼的这番风情不是对他,而是对刘玄。 对于贪花好色的西门庆,他早就将孟玉楼视作掌中物,闺中宝,如此一幕,他不怒才怪。 美人动情,那人却不是自己。 西门庆是恨得牙痒痒,愈发想把孟玉楼和潘金莲赚回家去,好生把玩,至于刘玄,他亦是决定要狠狠折磨一番,教刘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股子滔天妒火,已经从西门庆的心中烧到头顶,根本压不住。 刘玄的武艺已是当世一绝,都不用看,就能察觉到一旁西门庆的敌视。 孟玉楼虽是女儿家,不通武艺,可西门庆那吱吱作响的碎牙声,她还是听得见的。 转头一看,见西门庆脸黑眼珠大,好似死了爹娘一般,孟玉楼顿时被惊吓到,不知西门庆犯了什么病,急忙下意识靠近刘玄身边不少。 瞧得心心念念的孟玉楼竟敢当着自己面贴近刘玄,甚至都快挨着了,西门庆哪还有适才那番人模狗样,心下怒道:装,装他个鸟,从来都是我给别人家翻墙角,何时轮到别人给我挥锄头了。 可势大不由人,刘玄一伙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西门庆想动手,又怕打不过。 凭他手下这群臭鸟蛋,一旦动手,打个武大郎不是问题,其余梁山几人,那就没信心了。 西门庆怒视孟玉楼一眼,又向刘玄咬牙切齿道。 “打虎英雄,我突然想起府中有事,需要尽快回去处理,你们若是要来府上,我自会备好酒席款待,若是不来,便记住我西门庆即可。” 见西门庆撂下话来,也不等刘玄回话,便转身欲走,孟玉楼心中不禁替刘玄担忧起来。 刘玄却是叫住西门庆,冷哼道。 “呵呵。西门官人好大威风,你是想来便来,可想走便能走得了的吗!你这杂厮鸟可识得梁山刘玄、温侯吕方!” 见刘玄要动手了,吕方当即大喝一声,从身旁马匹上一拉绳索解开布套,抽出朱红色方天画戟,直奔西门庆叫道。 “西门庆,可还曾记得你吕方爷爷,贼厮鸟给我拿命来!” 围观众人听得刘玄喊道梁山旗号,先是都呆立当场,满脸不可置信,纷纷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一脸和善待人的打虎英雄怎会是梁山贼首刘玄,这不是开玩笑嘛! 却又乍见吕方竟是抽出凶器方天画戟,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这可不是一般百姓能够带出门的,不是官将就是匪寇。 很明显,刘玄一伙不是官将,那就只能是梁山贼了。 围观看热闹可以,但看强人行凶肯定不行,众人纷纷向四处逃散开去。 西门庆害的人多了,可吕方长得出众,他还是有些许记忆的。 见吕方气势汹汹,刘玄更是报出梁山旗号,西门庆自是知晓梁山威名,根本没有抵抗的心思,急忙撒腿就跑,边跑边向随身家丁喊道。 “快给我拦住这厮!” 阳谷县离梁山不远,梁山近来又做的许多大事,早就传遍阳谷县,人人尽知梁山威名。 能够在西门庆手下做事的,哪个不是贪生怕死的混子,生死关头,谁会真的听西门庆命令,他们可不想凭白死在梁山手中,这可是能力打猛虎的狠人。 大难临头,各凭本事。 西门庆一个不防,竟是被其中一个家丁反手就是一脚踹倒在地。 看着平日一向卑微讨好自己,开口大官人,闭口亲爹爹的家丁竟敢给自己使绊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埋头狂奔,西门庆气得那是天昏地转,只觉喉咙一甜,一口老血喷出,随即破口大骂那个家丁祖宗十八代。 家丁只是混口饭吃,敢跟着西门庆,挨得骂多了,全然不理西门庆的咒骂,两条腿撒欢的迈腾,一心只想逃回阳谷县。 第204章 小温侯报仇西门庆 有些时候你不需要跑得比敌人快,只需要比自己人快就行。 梁山摆明是要找西门庆寻仇,那么只要抛下西门庆,那他们就有逃命的机会。 可惜李云、雷横二人早就料到有人要逃,直接翻身上马,五七息间,便驾马堵在了众人逃回阳谷县的道路上。 宋万、时迁亦是骑马游弋在四周来回奔走大喝。 “梁山好汉在此!休得逃窜,逃跑者死,蹲下者生!” 见梁山几位好汉凶悍,心里没鬼的百姓纷纷听话蹲下,不敢四散逃窜,毕竟梁山仁义待民的事迹,他们亦是听闻过。 逃有八成的概率会死,不逃有八成的概率能活,而且两条腿的人哪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还是老实待着为好。 西门府家丁看着长相彪悍的李云和雷横,也是腿下一软,无奈的束手就擒,不敢再跑。 甚至那个踹倒西门庆的家丁还当场投降,直言他早就看不惯西门庆为非作歹,欲要投奔梁山,适才便是为了助梁山好汉擒下西门庆,真教众人开了眼。 一旁的家丁和百姓都懊恼不已,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再一看吕方已经追上西门庆,那是抡起拳脚便打,连方天画戟都扔到一旁了,众人暗道:可惜了,立功讨好的机会没了,这西门庆端的无用,怎么就不跑起来,让他们也踹上一脚啊! 西门庆可不知道众人的想法,他早年也曾习有拳脚,本想和吕方过上两招,但他不过是些花招,中看不中用,更兼迷恋女色,掏空了身子,哪是吕方对手。 吕方可不想一戟将西门庆打死,那太便宜西门庆了,索性将方天画戟放下,拳拳往西门庆胸膛打去,脚脚奔西门庆脸面踢去,颇有刘玄打虎时的风范。 一个打的是纵横山林恶大虫,一个揍的是欺男霸女浪荡子。 西门庆挨了吕方一二十拳七八脚,直打得面目全非,浑身青红一片,好似开了杂货铺一般,酸辣苦咸唯独少个甜。 西门庆还手不得,只能连声求饶道。 “好汉绕命!好汉饶命啊!” 吕方怎会放过他,怒骂道。 “你这厮勾结官府害我时,何曾想过饶我!今日想求饶了,我却是饶不得你!” 大好青年抱着一番雄心壮志出来闯荡,结果第一次出门就被人弄的差点身死,还险些连累同乡,那心中的满腔仇恨岂是好轻易平息的。 吕方越想越气,下手也是越来越狠,竟是打得西门庆胸膛都凹陷下去。 西门庆口中鲜血哇哇吐个不停,不及片刻,已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但见: 浑身冰冷,口内涎流,地狱新添放荡鬼,阳间没了好色人,牙关紧咬,三魂赴枉死城中;喉管枯干,七魄投望乡台上。 见吕方如此凶狠,应伯爵腿都吓软了,瘫成一团,滴滴黄尿在地上流出一片。 西门庆已死,其帮凶应伯爵自是不能放过,吕方抽出腰刀,直接三两刀送应伯爵去赶那西门庆后路。 事不宜迟,做事就要做到底。 那阳谷县令敢受贿和西门庆一同谋害吕方,可想而知,必然不是个好官。 梁山众人已经暴露身份,便要火速进城,拿下阳谷县,不教县令得知消息遁逃了。 刘玄随意对围观百姓讲了几句场面话,一说西门庆恶行,二说梁山替天行道,三则是安慰一番,请众人一并进城,行梁山旧事,分钱分粮。 当然,若是不信梁山的百姓,刘玄也不多言,自任去留。 刘玄吩咐李云留下安抚众人,阮小七和吴用护着马车在后,他领着一众好汉直奔阳谷县城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吕方动手时,那孟玉楼竟是一直待在刘玄身边,不慌不乱,如今更是对刘玄说道。 “却是不想打虎英雄竟是豪侠刘玄,奴家久闻梁山大名,对刘公仁义之名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孟玉楼看刘玄的眼神那是情意绵绵,她早知梁山行事手段,往日虽有疑惑,可在见过刘玄后,她已是完全相信梁山是仁义之师,全无半点害怕,甚至更想深入了解刘玄。 刘玄面对孟玉楼,也是没有平日那般心如止水,温声道。 “孟娘子可敢随刘玄一同前往阳谷,好生见识见识梁山手段,仁义与否,须知见过才能知晓真假。” 孟玉楼看刘玄好似对自己有意,心中那是百般欣喜,忙点头应道。 “固有所请,奴家怎会不敢。” 刘玄便教请孟玉楼坐上马车,一并跟上几人。 潘金莲瞧见对自己不改神色的刘玄,竟是对孟玉楼浅笑连连,心中不由吃醋不已。 看看孟玉楼的样貌身材,又低头打量一番自己,潘金莲心下自忖道:好一个妖艳的狐媚子,端的骚浪。 潘金莲自诩长得不错,有十分颜色,可在孟玉楼霸道无比的身材面前,她只觉得自己好似没长大的小娘,心气都散了几分。 孟玉楼进入马车,看到车内脸上有着三分郁闷,三分不愉,四分嫉妒,眼中不时闪过敌视的潘金莲,她便知晓潘金莲应是对刘玄有意。 似刘玄这表风流人物,哪个女子会不喜爱。 便是只看面相,不知德性,刘玄已是上等,可刘玄又武艺了得,待人诚信,做得好大事业,受无数好汉敬重,真真是上上等英雄好汉。 孟玉楼都有些一见钟情之感,潘金莲能够对刘玄有情意,她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不知二人究竟是何关系罢了。 恰好刘玄说道。 “金莲,这位是阳谷县中的孟家娘子,她随我等一同回阳谷,且让孟娘子与你相乘。孟娘子,这是金莲,她身世悲苦,我暂且留在身边作使女。” 刘玄可是知道潘金莲不安分,自己要是不说清楚二人身份,怕是她会生出些幺蛾子。 只见刘玄留下一句话便翻身上马,带着宋万几位好汉先行离去。 车中二女都是一般神情静静看着刘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第205章 梁山打下阳谷县 景阳冈离阳谷县城不远,刘玄几人飞马奔驰下,不多时已是望见城门。 有火药怎么能没有信号弹,青眼虎从怀中取出号弹,信手点燃,朝天上放去。 只听得一声鸣响,青天白日下闪出一线火红光亮,颇为醒目。 城门口守门兵士奇怪的看向天上滑落的红光,却又是听得一声鸣响,竟是从城内飞出。 见此情形,兵士和百姓都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可看着道路上纵马奔来的刘玄几人,个个手持兵刃,守门兵士无不脸色大变,连忙想架起鹿角防御。 鹿角是军事上的防御设备,多以木制,因形似鹿角而得名,便宜实用,官府中尽皆备有。 但还不待他们建起防御,城门处的巷道房屋中突兀杀出好些人马,但见: 人人都带茜红巾,个个齐绑赤飘带,鹭茑腿紧系脚绷,虎狼腰牢拴裹肚。 百十号精壮勇武汉子直奔城门而来,口中高呼。 “梁山好汉在此!要命的都趴下!” 这些人自是刘玄带来的梁山飞虎营精锐,他们早就混在阳谷县中,适才发的信号弹便是动手信号。 守门兵士听得梁山旗号,又见其势凶猛,哪敢抵抗,急忙往地上一跪,纷纷求饶起来。 梁山兵不血刃就占据城门,只放刘玄几位好汉进得城去。 当下,刘玄向宋万吩咐道。 “宋万,速去攻占衙门府库。” 对于此事宋万是驾轻就熟,不需刘玄细作安排,他便领着李云吕方二人向衙司杀去。 刘玄又对雷横说道。 “雷横,城中库房交给你了,勿要有失。” 雷横亦是应声诺了,点上二三十战兵前去接手库房。 刘玄自带着时迁巡视县内安抚百姓,以防有人趁机生乱。 阳谷县不过是一小城,根本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县令还在官衙中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便被宋万带人闯将进去,二话不说就五花大绑地拖了出来。 至于西门府,吕方连西门庆都搞了,怎会放过。 只是刘玄有不得滥杀的命令,吕方才没有大开杀戒,仅将府内一干人等都拘禁起来,又把西门庆费尽心思攒下的万贯家私都打包装车,准备带回梁山,用来支持梁山事业发展。 青眼虎在梁山一年之久,该会的都会了,济州城就有他的参与,如何对待权贵富户,他是手拿把掐。 恶贯满盈的大户,那是直接抄家,连池塘里的鱼虾都打捞出来发给贫苦百姓,主打一个鸡犬不留,丝毫不落。 毁誉参半的富商,李云给他们来个钢刀劈桌椅的表演,无不是‘自愿’将七成家私赠与梁山好汉,眼中包含泪水的支持梁山事业。 素有良名的积善之家,那就好处理了,李云往他家一坐,刀往桌子上一放,讲讲梁山仁义,为了救济百姓是倾力而为,大道理说尽,四成家财也是被李云装车带走。 人患寡而患不均。 其他富户都捐赠梁山,你不捐赠点,以后还怎么融入圈子。 青眼虎是个好人啊! 经过李云这一手,阳谷县的贫富差距一下子就缩小不少。 孟玉楼进城时,看到的就是梁山大车小车满满当当,百姓还出人出力,感恩戴德的欢呼梁山仁义。 一问之下,才知梁山又在分发钱粮,人人皆有。 孟玉楼心下暗道:慷他人之慨,扬自己之名,梁山果是名不虚传。 心思机敏的孟玉楼倒不觉得有何不妥,她又不是圣人,眼中容得下此事,反而她更加觉得刘玄是非常人,必能成大事。 见孟玉楼看刘玄的目光愈发情意绵绵,一旁的潘金莲是醋意漫天,愈发不爽了,她有自信面貌上不输孟玉楼,可在身材上,她真的比不过啊! 真是一个妖艳的狐媚子! 孟玉楼可不知潘金莲心思,她现在是一心想给刘玄留个好印象。 只见孟玉楼主动找上吴用,她已经知晓吴用是梁山军师,想来在刘玄面前地位不一般。 孟玉楼礼仪周到,向吴用拜礼后,轻声说道。 “学究先生,梁山仁义,奴家也想为梁山出一份力,愿将家中钱财货物一应送于梁山,以助梁山好汉能够更好的救济百姓。” 刘玄可是交代过李云不必动孟家,除了寨主夫人,吴用是从来没有见过刘玄主动亲近一个女人。 吴用一想便知刘玄应是对孟玉楼有意,哪敢做主同意孟玉楼此言,只能说道。 “孟娘子,我只负责出谋划策,无甚决断,你还是去寻刘玄哥哥,让刘玄哥哥定夺为好。七哥,你带孟娘子去找一找刘玄哥哥,孟娘子有话对哥哥说。” 阮小七听得孟玉楼一介女流敢把全部家财送于梁山,又对梁山好汉崇敬,他是十分欢喜。 夸梁山,不就是夸自己。 阮小七美滋滋说道。 “好嘞,学究哥哥。孟娘子如此豪气,实在少见,小七颇为佩服,且随我来。” 见阮小七带着孟玉楼去见刘玄,潘金莲嫉妒的都快质壁分离了,向着吴用幽幽说道。 “学究先生,我是官人使女,何不同去?也好伺候一番。” 吴用笑道。 “潘娘子,城中初下,事务颇多,刘玄哥哥是个重实事的,你此时前去哥哥身前,怕是不美,还是暂且待着为好。” 什么事重要,什么事不重要,吴用可是分得清的。 孟玉楼是去找刘玄聊正事,他可不想潘金莲前去恶了刘玄,那只会显得他不懂事。 闻言,潘金莲虽心有不愿,但也不敢得罪吴用,只好老实待着。 刘玄正看着插翅虎主持审判大会,惩恶除强,一言决定数人生死。 人都需要历练,阳谷县的恶霸就轮到雷横审判了。 雷横在梁山待得时间长,可入伙才没几天,主持审判大会,无疑是对他最好的历练,经此一事,他才是真正的梁山好汉,待得日后梁山做大,雷横也好独当一面。 孟玉楼见到往日跟着西门庆为非作歹的祝实念几人被梁山战兵按在地上,随着受苦百姓的诉说,统统都人头落地,她倒是只觉梁山威风,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欺强怜弱,果是梁山手段! 又见刘玄仪表堂堂模样,孟玉楼心中主意大定。 第206章 奇女子孟玉楼入伙梁山 待到刘玄身前,阮小七说道。 “哥哥,孟娘子有事寻你哩。” 孟玉楼盈盈上前,娇声道。 “奴家见过刘寨主。” 再次见到这霸道的身材,刘玄还是不由心神一荡,连忙轻咳一声道。 “孟娘子寻刘某何事?” 孟玉楼自是瞧得刘玄反应,心中一喜,缓缓说道。 “奴家深感梁山仁义,刘公仁德,欲将一应家私都赠与梁山,只为助梁山救济百姓出得一份力,望刘公应允。” 听到孟玉楼此言,刘玄还以为孟玉楼是见城中恶霸下场被吓到了,摆手回道。 “孟娘子不必如此,你一妇道人家能够在阳谷立足已是不易,又不曾做的恶事,我梁山恩怨分明,不是一棒子打死一片人,你无须有舍财保命之念。” 孟玉楼眼眶红润,故作委屈道。 “刘公便是如此小瞧奴家嘛!我是真心敬仰梁山行事和你的为人,何曾有过那等低劣念头。” 一旁阮小七亦是出言说道。 “哥哥,你却是误会孟娘子了,她亦是个女中豪杰,有济世怀民之心的。” 性子直爽的阮小七竟为孟玉楼说话,刘玄是诧异不已。 阳谷县真的还会有这般女中豪杰,有着为民之心,还不惧梁山匪寇之名的吗? 那他怎么没有听过孟玉楼的名头? 想着孟玉楼女儿家身份,刘玄的疑惑倒是少了些。 也是,在大怂的治理下,不是有一身武力又性子泼辣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扬名在外。 孟玉楼如此娇媚模样,她便是有心做些善事,怕是也没有她的心胸宽广传的开。 见刘玄盯着自己没有讲话,孟玉楼心中羞涩欣喜参半,急忙顺着阮小七话语说道。 “刘玄哥哥,且容奴家这般叫你,我想将全部家财赠与梁山,除了敬仰梁山好汉外,确是有一事相求,不是其它,只乞能将奴家也带上梁山。” 听得孟玉楼要上梁山,不止刘玄阮小七二人,连站在刘玄一旁的时迁都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可没见过有女人会主动上梁山的,且看孟玉楼的意思,她是要上梁山聚义啊。 孟玉楼能孤身一人从清河县到阳谷县做得偌大买卖,自是有一番坚韧心志,绝不是软弱之人。 见到刘玄那一刻,她便对英武不凡的刘玄有了七分心动,更兼她对梁山亦有了解,知晓梁山不是笼中之物,早晚会龙腾九霄,到时是匪是官还不一定, 刘玄必是当世伟丈夫! 孟玉楼深知自己再有本事,终究亦不过是个女人,有朝一日还是会找个男子嫁了。 可似刘玄这表风流人物,世上还有几个,她若是错过了,怕是再难遇到。 与其将就一人,浑噩一生,不若抓住机会,寻个自己动心的奇男子,亦不算枉过一世。 她本想直接托付家财嫁与刘玄,可她从潘金莲处听得刘玄不好女色,专一为国为民,救济斯民,帮扶苦难,甚至连阮小七亦是这般说法。 阮小七一看就是个性直粗鲁的,惯是不会说谎话,那刘玄想来确是个不近女色的。 她若是直言相嫁,难免不会教刘玄生恶,觉得她轻浮。 不过阮小七和武大郎在车外的谈话让她有了想法,刘玄能为了一个武二郎,就将其貌不扬无甚本事的武大郎接上梁山,证明刘玄是个爱才的。 她又听得刘玄的夫人在梁山上不是寻常一般相夫教子,而是为刘玄管理事务,深得梁山兄弟敬重。 那夫人能做得,她为何做不得。 刘玄需要的一定是能为他分担事务,辅助梁山事业的女子。 正好孟玉楼会经商手段,熟悉行商诸事,梁山发展的这般大,肯定是要有属于梁山的私商买卖,不然一直靠抢夺,岂能长久。 这就是机会啊! 孟玉楼决定先上梁山,再让刘玄看到她的本事,接着不就水到渠成了。 是时,孟玉楼将自己经营铺子的手段和对商业的敏锐眼光,还有对梁山需要商业支持,达到长久发展,以及自己的独特见解,都一一对刘玄讲出。 不听不知道,听了吓一跳。 刘玄是真没想到一个区区的阳谷县,竟会有孟玉楼这般对商业了解的奇人。 有主见,有头脑,有手段,不知胜过多少好汉,至少朱贵朱富兄弟是不如的。 朱家兄弟搞个酒楼都困难,一度对刘玄诉苦,他们真的搞不动梁山私商买卖了。 便是有刘玄时常教导,朱贵亦是艰难理解,且梁山私商摊子越来越大,弄得朱贵头发不止白了不少,更是哗哗掉发。 刘玄只能一样分一点,让他们一人负责一样,连锦豹子杨林都被派到独龙岗上祝家庄,负责对接李扈两家的酒水琉璃买卖。 可想而知,梁山好汉对商业一行懂的人有多么少。 梁山正缺孟玉楼这样的人才。 见刘玄眼神愈发亮堂,孟玉楼心下大喜,她深知男子一旦对一个女子有了兴趣,那么离娶这个女子就不远了。 果然,刘玄当即便对孟玉楼说道。 “没成想孟娘子还有这等见识,实是让刘玄大开眼界,我早为此事苦恼,可无人能够分忧,今遇孟娘子,真是刘玄之幸!梁山之幸!” 孟玉楼娇笑一声,羞涩道。 “刘玄哥哥过誉了,奴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担,受不得这般夸赞。” 刘玄一脸郑重道。 “孟娘子莫要自谦,梁山就缺懂商业的,山上兄弟早就渴望能有似孟娘子般人物入伙。” 闻言,孟玉楼施礼拜道。 “奴家愿为哥哥分忧,只望哥哥能不嫌奴家是个女子,便拒绝玉楼则好!” 一般好汉相投,刘玄肯定是要上前搀扶,好生亲近的,可孟玉楼是个女子,刘玄只能伸手虚扶道。 “哈哈哈,甚好!能得孟娘子,刘玄岂有拒绝之理!” 初步目标达成,孟玉楼虽喜,却是不曾忘记送财一事,她坚定说道。 “哥哥既是同意玉楼上山,那便别拒绝我的一番好意,我赠与家财是为梁山大业,不是为一家之私。” 在孟玉楼看来,梁山是刘玄的,她又是心属刘玄,那财物不就是左手倒右手,上下不亏,还能为自己在梁山留个好印象,博得梁山好汉的支持,何乐而不为。 第207章 九纹龙史进 听得孟玉楼坚持要把所有家财都送于梁山,阮小七和时迁都目露欣赏,直觉孟玉楼心胸不俗。 可惜不是个好汉,不然他们高低要和孟玉楼把酒言欢,好生交谈,加深兄弟情谊。 看着孟玉楼眼中的坚定之色,刘玄便不再拒绝。 不过是些黄白之物,孟玉楼都不在乎,刘玄也不想拖拉。 反正孟玉楼上了梁山,日后能够得到的好处一定远超现在,纠结如此小事,倒是显得梁山小气了。 话分两头,刘玄处理完阳谷县一应事务,带着人马回转梁山时,同在郓州的东平府却是发生一件大事。 却说东平府有两位绝色,一位是东平府太守之女程婉儿,另一位则是个流落在花楼的乐妓李瑞兰。 程婉儿暂且不表,单说这李瑞兰,那生的甚是标格出尖,有诗为证: 万种风流不可当,梨花带雨玉生香,翠禽啼醒罗浮梦,疑是梅花靓晓妆。 李瑞兰年方十八,正是出阁之时,其父为了捐财,放出话去,价高者可得,一时间引得东平府无数男子趋之若鹜,恨不得亲近一时。 东平府中近来新到一个好汉,便是刘玄熟知的九纹龙史进。 史进原是华州史家庄人,自幼习得武艺,可都是些花架子,最好的师傅便是打虎将李忠。 忽的一日,从东京逃出的王进母子路过史家庄,因王母生病,故二人托身在史家庄上。 史进父亲是个良善的,见二人落魄,便好生款待。 王进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一身武艺不弱于豹子头林冲,只因得罪高俅,才携母潜身出逃,到得史家庄上,有感史太公照料母子,见史进武艺粗浅,便心存教导。 史进年少气盛,初时不服王进,只被王进使条棍棒三两下打翻后,倒是满心服气,拜了王进为师。 王进本是报史太公恩义,只想随意教导一番,可见史进筋骨不错,颇有习武天赋,却是起了尽心教导之念。 十八般武艺是样样皆授,一一点拨,从头指教,端的十八般武艺: 矛锤弓弩铳,鞭锏剑链挝,斧钺并戈戟,牌棒与枪杈。 史进在王进的精心教导下,武艺大涨,远胜昔日。 可惜王进因怕高俅寻仇,不敢久留,半年时光后,便带上王母投西军避祸去了。 数月相处,又有授业之恩,史进敬爱王进如史太公一般无二,哪肯王进离去,多番挽留,却是留不下王进。 自王进离去,又过去一年时间,期间史太公病逝,史进无人管束下,竟是和少华山上的匪寇结交,后被人告发,他便烧庄上山落草。 可史进心念师父王进,便下山去寻,在渭州遇到花和尚鲁智深和师傅李忠,本是好汉相聚,须多待些时日,却因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只能各奔东西。 史进一路向西找寻王进,多处无果,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师父王进被高俅拿回东京了,便前往东京去寻。 此前提过,豹子头林冲亦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最好武艺,王进武艺不俗,多有和他相交。 史进进入东京便去找林冲,托林冲关系入得殿司府当值,意欲寻机会找到王进消息。 没成想竟是得知师父王进已是去世了,史进心哀不已,大醉一场,他只道是高俅害得,便醉后闯入府堂口出狂言谩骂高俅和朝廷,幸得当时林冲在场,急忙为其遮掩。 史进醒酒后,为防被高俅迫害和朝廷追究,便当日抢出东京城去。 为了遮掩行程,史进也不直接返回华州,而是欲从山东转路。 兜兜转转数月,一路赏景游历行来,竟是听得山东济州出了个梁山泊,闹得声势极大。 最近更是接连打破州府,挣的偌大声名。 史进更是从传闻中听到师傅打虎将李忠已经落草梁山,还一度领兵围困郓城县,甚是威风。 抱着落草心思的史进,顿时想去梁山看看是怎么回事。 反正在朝廷已经混不下去了,正好踏实混迹绿林。 若是梁山不行,那他就回少华山继续做大哥。 至于史进为何会有这般心思,全因有人好做事罢了。 原来水浒中的轨迹是他出走东京后,李忠还在桃花山不声不响的窝着,只在青州一小块地方有点名头,但根本传不出去教史进得知。 且那时梁山还是王伦当家,也不曾闹大,连少华山都比不上,史进哪会关注。 如今不同了,刘玄接手梁山后,一年来是搞得风生水起,四下皆知,天下闻名。 刘玄的名头,史进是早晚听得,颇为敬仰。 只是这样子,史进倒也不会直接去梁山,毕竟刘玄名头再响,梁山势力再大,都和他没有关系。 好似及时雨宋江和小旋风柴进,他俩的江湖名头也响,可凭白专门去找他们的好汉有谁。 人情,人情,在人情愿。 无亲无故的,谁会愿意去捧别人臭脚,万一热脸贴了冷屁股,那多尴尬啊。 史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九纹龙的名头可没有什么豪侠、及时雨、小旋风等半分出名,要是他贸贸然前去,人家来个不认识,随意打发了事,传扬出去,他可就毁了,怕是连回少华山的脸面都没有。 不过现在梁山上有老相识李忠,而且还混得相当不错,都能领三五千人马围困郓城县了。 史进和李忠关系深厚,李忠又在梁山有牌面,那算下来,史进也是和梁山有深厚渊源的。 敢跟朝廷做对,又是个绿林大寨,更兼寨主刘玄是个好汉,史进不去见识一番都对不起自己。 于是,史进索性转路往济州行去,他原本是打算从山东绕路河北返回华州,现在又从北而下,从淄州经兖州过郓州,直奔梁山,路途正好经过东平府。 听到东平府的绝色美人李瑞兰要出阁,这可是热闹事,史进当即要去凑凑热闹。 却不曾想,竟是在城中惹出麻烦来。 扈家庄自从接下买卖琉璃一事,便决定就近在东平府售卖一件,顺势打通官府,以此获得酒水买卖资格。 祸事便是由这琉璃引出。 第208章 李瑞兰出阁事端 东平府太守程万里是个爱名受累的,好似时文彬那般人物,也能清政理民,打理的东平府井井有条。 惟有一身文人清名,不肯舍弃,万事皆以名声为主。 东平府有一兵马都监董平,其心灵机巧,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更兼善使双枪,有万夫不当之勇,满城人口顺,都唤他作风流双枪将。 董平无妻,又想攀附上程万里,累累使人去求娶程婉儿为亲,奈何程万里不允。 概因文官不与武将配,此是大宋常事。 董平不过是区区中下级武将,再有本事,在大宋也难以出头。 程万里却是一州太守,可谓是殿前有名,哪能将女儿嫁给一个武夫,再加上程婉儿生有十分颜色,便是不能进宫为妃,亦可寻个前程士子,成就一番美事。 只要脑子清醒的,都能看出两家差距。 奈何董平性子莽撞,无甚聪明头脑,只看得程婉儿漂亮,又想搭上个文官岳父,借此寻个靠山,便一心想要求娶。 恰好此时,扈家庄的飞天虎扈成来东平府疏通关系。 扈成听闻李瑞兰出阁之事闹得好大动静,为了将琉璃镜卖出高价,他决定趁一趁李瑞兰的风头。 东平府西城,瓦子栏市,李瑞兰出阁之日。 当日黄昏时候,只见家家闭户,处处关门,惟有李家门前灯火阑珊,但见: 十字街荧煌灯火,九曜寺香霭钟声,四边宿雾,昏昏罩舞榭歌台;三市寒烟,隐隐蔽绿窗朱户。 说是李家,不过是个窑子瓦房罢了,行的都是些暗娼歹事,在大宋似这般人家数不尽数,实为平常。 只李瑞兰生得有颜色,城内大大小小的浪荡子弟,行商旅客,才十家来了八家,只顾看个热闹。 李父不是个主事的,他那婆娘才是个老虔婆,李瑞兰便是她自小收养,日日教习诸多花事,只待养成揽客。 虔婆出来向看热闹的众人卖了些巧,诉了些苦,道尽养成李瑞兰的不易之处。 众人见的多虔婆手段,都不足为奇,直让李虔婆唤李瑞兰当面。 不见货物怎好叫价,李瑞兰在众人的眼中便是一件货物。 虔婆亦是知晓这个道理,便作哭哭啼啼的不舍状,将早已打扮好的李瑞兰请出。 众人瞧去,俱为李瑞兰娇弱风情迷住,此女果是别有一般丰韵,但见: 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半舒嫩玉,纤腰袅娜,绿罗裙微露金莲;素体轻盈,红绣袄偏宜玉体。 董平自是也在其中,他见到李瑞兰这般绝色,亦是颇为失神。 可惜李瑞兰只是一个妓子,半分比不得程婉儿家世,不然董平都有心换个目标,将李瑞兰娶回家去了。 扈成倒是目光清澈,丝毫不为所动,他本就是个木讷老实的,早有家室,更兼有一个颜色更胜李瑞兰模样三分的妹妹,区区李瑞兰可动不了他的心。 史进虽觉李瑞兰有些惊艳,但他是在东京见过大场面的,怎么可能和这些没见识的一般样子,那不是丢九纹龙的脸嘛。 只见史进小茶喝着,干果吃着,不时点一下头,好似李瑞兰的样貌堪堪入他的眼。 价高者得,李瑞兰在李虔婆眼中也是一件待估的货物而已。 李家是熟手,早就已经将家中改造过,自楼梯转上二楼,顺着二楼的廊道架出一个木台。 木台设有轻纱,待得李瑞兰出现,便将轻纱拉起,见过面后,又将轻纱放下,只留个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供聚在一楼的客人观赏出价。 李瑞兰在台上浅唱一曲后,直勾得台下众人心痒难耐。 虔婆也适时提出开始为李瑞兰找恩客。 事虽脏,但话一定要说的好听,出来卖也是要颜面的。 随着虔婆的一番鬼话后,众人是纷纷出价,只为和李瑞兰共度春宵。 董平是个风流的,奈何出来玩素的可以,要是玩了荤的,一旦传到程万里那里,怕是他再也无法娶到程婉儿了。 想到后果,董平只好压抑内心的冲动,坐在一旁紧紧盯着轻纱后的婀娜身影。 史进倒是玩性大发,不时叫上两声,抬抬价格,史家庄少庄主没玩过,难道还没见过,凑的就是一个热闹。 随着史进喊到二百贯,跟价的人只有那么两三个了。 二百贯可是一个百姓不吃不喝两年才能存下来的。 毕竟只是一个东平府的娼妓罢了,今日不能玩,日后还不是想玩就玩,不值得花太多钱。 李瑞兰在台上瞧得史进英武模样,亦是满心欢喜,虽是个只能任人摆布的苦命人,但初次接客她还是想交给一个顺眼的人,史进就挺符合她心意的。 扈成见时机已到,便出声叫道。 “三百贯,若是穷苦没钱的,便不要跟了。” 听到扈成这话,城南徐家公子是个性气大的,当即叫道。 “你这厮说谁没钱,三百五十贯!” 史进一看,顿时乐了,他想看的不就是这一幕嘛,随即喊道。 “这位官人忒小气,人加价便是一百贯,你五十贯也喊得出口,果是个没甚钱财的,还是听劝回家去自个玩吧。我叫价五百贯!” 徐公子那个气啊,喊价便喊价,说这些鸟话是个甚么意思,不是看不起自己徐家大少爷的身份嘛,转头怒视史进一眼,忿忿说道。 “兀那汉子,你这厮鸟是哪来的,竟敢说我没钱,可知我家最不缺的便是钱财。哼!七百贯!” 虔婆在后方看得嘴角都压不住了,她本觉得李瑞兰出阁费最多不过是二三百贯,可眼下有人斗气,怕是千贯也不在话下,真是不枉她养大李瑞兰,端的是棵摇钱树! 扈成知晓徐家,确是东平府有数的大户,可史进又是从哪来的,怎么也这般奢遮,居然能为一个娼妓花费恁多钱财,看其模样,也不像是个败家浪荡子啊。 其余众人亦是纷纷猜测起史进的身份。 史进却是不管,他只想看热闹,也不去回徐公子话,而是向扈成说道。 “官人想来是个不缺财货的,若不叫价,我可要接着喊了。” 第209章 扈成亮出琉璃镜 千金一掷娼妓笑。 史进可不会干这种事,他只是逗扈成罢了。 若是扈成不叫价,史进便只能把李瑞兰的入幕之宾让于徐家公子,不是他不想继续,实在是身上的银钱不够了。 毕竟逃窜江湖,谁会在身上带千贯财物。 扈成不知道史进的情况,但他知道史进没有直接叫价,也猜到史进应是没钱了。 场中叫价的只有徐家公子一人,扈成也没必要继续喊价,而是叹了一声道。 “唉,可惜了,我是准备到东京干买卖的,身上没有多少闲钱,适才不过是虚张声势,没成想东平还有公子这般奢遮人物,我甘拜下风。” 好理由。 史进亦是故作无奈的说自己要做买卖,身上没有现钱,让与徐家公子了。 徐公子哈哈大笑,向二人嘲笑一番,直言二人不行。 扈成脸色一变,不忿道。 “甚么鸟话!我自有一稀世宝物,价值万贯,只是不便取出而已,那是东京权贵用的,怕亮瞎你们的浊眼。” 听到扈成有稀世宝物,众人纷纷大笑起来,口中尽是不信之语。 扈成冷哼一声,自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黄花木盒,缓缓打开后,向众人说道。 “你们可见过此等宝物?” 只见盒中静静躺着一面巧夺天工的琉璃镜,二尺大小,晶莹剔透,在灯火下竟是闪出道道辉光。 扈成小心翼翼取出琉璃镜,举在手中,对着众人照了一圈。 众人看时,竟是从镜中清晰见到自己身影样貌,连四周墙屋桌椅也是一清二楚,无不惊呼道。 “世间竟有这般清晰可见的琉璃镜,无瑕无透!” “观此镜面怕是东京也是少有啊!” “好一块琉璃镜!” ...... 史进亦算是见过世面,可他在东京城却是没有看到过似扈成手中这般精良的琉璃镜,当下心中暗道: 便是一般琉璃,也是价值千金,怕是这一块琉璃镜价值不下三五万贯啊! 董平更不必说了,他连东京城都没有去过,一直都在军中效力,何曾见过琉璃,只是有所听闻而已。 此时见到扈成手中的琉璃镜,实是让他开了眼界,恨不得占为己有。 李瑞兰在此等宝镜面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徐公子急忙对扈成说道。 “我真是有眼无珠了,不想官人确是个有大本事的,适才口苯,望官人见谅一二。” 众人亦是纷纷赞扬起扈成来,直将扈成捧上天去。 前据而后恭,真是惹人发笑。 徐公子也不管其它,他眼里只有那面琉璃镜,只见他谄笑道。 “却是不知官人高姓大名?是何方人士?” 扈成只在独龙岗有些名头,可在东平府,那就是无人问津的小角色了。 不过在人群中有个四下泼皮倒是依稀认出扈成模样,他不太肯定叫道。 “可是独龙岗扈家大郎乎?” 扈成也不遮掩,直言道。 “独龙岗扈家庄扈成见过诸位。” 见真是扈成,那泼皮惊道。 “扈大郎怎得如此奢遮!竟有此等稀世珍宝?” 扈成早有说辞,将刘玄向他们胡吹的海外商人又编了个新故事,用来糊弄众人。 听到扈家庄竟和海外番商搭上了关系,特别是扈家庄半年就能从番商那里得到三面如此精良的琉璃镜,更是叫他们艳羡不已。 镜子的数量自然是扈成忽悠的,他可不会明说出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刘玄可是说过的。 徐公子听扈成身上仅有一块琉璃镜,急忙说道。 “扈官人,东京路远,你就别太劳累了,我看你不若就将琉璃镜卖于我得了,也可省去一番功夫啊!” 在场中亦有几个大户,他们连忙跟着徐公子一般说道。 “是呐。扈官人,你还是直接卖于我等,也好过跋山涉水去那东京,我们绝不会亏待你的。” 见扈成面露迟疑,徐公子知晓扈成是动心了,趁热打铁道。 “扈官人,我愿出三......五千贯,只要你将琉璃镜卖于我,我们两家日后还可以多加合作,你看如何?” 众人皆是诧异地看向徐公子,不敢相信他竟会出五千贯买下一面琉璃镜。 一面琉璃镜再是精贵,一二千贯足矣,何以出如此巨资,这是将钱不当钱啊! 史进亦是一脸惊讶,不过是一面不当吃不当喝的镜子罢了,最多只是用来收藏,哪里值当五千贯,这徐公子怕不是真的冤大头。 一旁董平却是气得牙痒痒,他怎会不知晓徐公子的心思。 程婉儿是太守程万里唯一的女儿,深得程万里宠爱,不止是董平想求娶,城中有如此想法的人多了。 徐公子便是其中一个,只是他家虽富,却是无有官身,因此连董平这个兵马都监都比不上。 如今徐公子花费重金购买琉璃镜,必是为了将其送于程万里,欲要拉近和太守的关系。 董平在此刻是恨尽了狗大户,真想带兵抄了徐家,将徐家的万贯家财都据为己有,看这徐公子还怎么花费五千贯买一面镜子。 徐公子的心思自是不止如此,董平还是想的浅了。 以徐公子的眼光,扈成手中这面琉璃镜绝对是世间罕物,怕是连赵官家都不曾有过。 徐家有钱,他有去过东京游玩,东京城中亦有琉璃镜,但清晰度根本比不上这一面,只是比一般的铜镜好些罢了,还是尚有些花纹的,哪像这般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有了这面琉璃镜,他根本不用向程万里求亲,只要去东京城走一走蔡京蔡太师的路子,想来一个官身是少不得的。 到时他回到东平府,摇身一变成为通判官,再拉拉关系,貌美如花,娇俏可人,知书达礼的东平一枝花程婉儿,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对,搭上蔡太师的门路,他哪还需要回到东平,自是要留在东京享受一番,见识见识天下第一楼樊楼是什么样子。 东京的美人肯定是要比东平府多,而且他可能还会有机会成为蔡太师的东床快婿,区区程婉儿一介太守之女哪比得上蔡太师之女。 太美了! 真是太美了! 光是想想,徐公子口水都止不住了,心思全然已经飘到东京去,完全刹不住一点。 第210章 董平欲购琉璃镜 徐公子直接喊出五千贯的高价,一时间镇住众人。 见徐家公子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也没有人会去跟价。 一面琉璃镜不值得,因此得罪徐家更不值得。 扈成也是没想到第一面琉璃镜就能卖到如此高价,他强压喜意,向徐公子说道。 “咳咳,既然大家都是乡邻,徐公子又如此喜爱,我却是不好拒绝,索性便不去东京了,这件珍宝就卖于你,望徐公子好生珍惜。” 听得扈成同意,徐公子亦是大喜,连忙说道。 “好,多谢扈官人成全!且随我回府,也让我好生款待扈兄一番,尽些心意。” 扈成可是和海外番商有联系,日后说不得还会有什么别的宝物,现在拉近些关系再好不过。 徐公子能够想到,其余人自是也能想到,都纷纷出言邀请扈成一叙。 多个朋友多条路。 扈成也不好拒绝所有人,毕竟在场的大户可是不少。 当下,扈成便邀请众人明日在宴宾楼一聚,众人也知扈成还需和徐公子回家钱货两讫,也不多言,只道明日扈成别忘了相聚。 见扈成连个官身都没有,竟能得到如此多富户子弟相邀,董平嫉妒得是脸皮都青了。 他堂堂东平府兵马都监,兢兢业业守护一方平安,可从未见过这些人如此热情对待,这不是轻视于他嘛。 董平自诩是个风流好汉,可出来一趟,美人不能沾惹,宝物也没有他的份,甚至还没得到众人重视,他哪能忍受,当即冷哼一声,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放,心下自忖道: 不过是一个庄户子弟,侥幸得了一件琉璃镜面,我量你也算不得甚么人物,日后休要犯在我的手里,不然我必让你扈家鸡犬不留! 扈成不知董平所想,他正和急不可耐的徐公子一同向外走去。 那虔婆却是不愿了,她还没收到李瑞兰的出阁费,叫价的人倒要走,这不是让她白欢喜一场嘛。 要知道徐公子叫价的七百贯都是她以前要两三年才能赚回来的,而且扈成对李瑞兰也有心思,如今有价值五千贯的琉璃镜,怕是还能叫的更高,她可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虔婆急忙出声叫道。 “扈官人,徐公子,瑞兰可还等着哩,你们可别走啊!” 徐公子哪还有心思在李瑞兰身上,他手指史进不耐烦道。 “那厮不是想要,给他便是,我和扈兄弟还有要事,可没空闲。” 虔婆是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早就钻到钱眼里去了,史进不过才叫五百贯,哪比得上徐公子和扈成,她连忙说道。 “徐公子可是叫了价的,怎可如此离去,那岂不是坏了规矩!” 徐公子现在只想一心将琉璃镜拿到手,便回道。 “好,既是如此,可有人叫价,若是没有,那便让李行首先等着,待我明日再来。” 闻言,虔婆先是看了眼扈成,可扈成却是无动于衷,她又看向史进,史进亦只是笑眯眯看着。 见无人叫价,徐公子不屑一笑道。 “看来是无人叫价了,我自发人将银钱送来,你且让李行首等着便是。” 说罢,徐公子便迎着扈成离去。 其余人看扈成离去,也都纷纷离开,自回住处将琉璃镜一事说与旁人听。 一时间,东平府无人不知琉璃镜。 翌日一早,董平还在房中,竟是听手下心腹人相报太守程万里前去徐府观赏琉璃镜,他顿时大惊,急唤心腹相商此事。 听得心腹仔细分析琉璃镜之贵重,甚至还能有机会搭上朝中关系,董平是后悔不已,直怨为何得到琉璃镜的人不是自己。 又一想到昨夜扈成言说番商半年会卖与扈家三面,既然如此,眼下徐家有一面,想来扈成手中还有两面。 董平连忙整装一番,快步出房,直奔宴宾楼而去,他一定要买下一面琉璃镜作为晋身之资。 东平府中,宴宾楼前。 往日宴宾楼虽为东平府有数的酒楼,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车马如龙,人山人海,不知聚了多少人在楼前,楼内更是座无虚席。 扈成更是早早便被人邀来坐下,交杯错盏,言语交情不断。 扈成自是不会放过结交机会,直将刘玄吹嘘的海外盛景又讲了一番,直让人连连称奇,都赞扈成见识不凡。 在信息传播靠口口相传的时代,你自己去没去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 扈成没出过海,但他能够吹出来,那么听扈成吹嘘的人,日后也能吹给别人听,这就是见识。 当然,主要是扈成手中有他们所需的琉璃镜,不然口说无凭,谁也不会信。 董平赶到宴宾楼时,正好听到有人询问扈成可还有琉璃镜出手,他也想买回家收藏一件。 扈成却是言已经没了,只能等到年前才可能会有。 董平性子莽撞,人称‘董一撞’,直接向扈成叫道。 “扈成,你不是说番商与了你三面琉璃镜,徐家才买走一面,怎得会没了!” 扈成不识董平,早有人向他介绍道。 “此人乃是府上兵马都监董平,性子急躁,扈官人勿怪。” 双枪将董平名传山东、河北地界,扈成听闻过,只是识不得人。 眼下见来人是董平,扈成急忙回道。 “都监来的迟了,却是不知早间程太守当面,我仰慕太守清名,便送了太守一面。惟有剩下一面,概因小妹甚是喜爱,故不曾带出。” 进庙拜神,进屋拜人。 程万里身为东平府太守,可谓是一府之尊,最位高权重。 扈成在东平府生活,他向程万里送礼是正常的,谁也挑不出理。 可董平却是不爽了,东平府没有军队驻扎,兵马都监便是最高武将将领,他也算是地位不俗,扈成只给程万里送礼,这不是看轻他嘛! 他难道就这么没有牌面不成,是个人就敢小觑,实在是让他火大。 董平径直走到扈成身前,喝道。 “宝物自是有能者居之!我量你妹也不过是个乡野村妇,怎有颜色!如何使得此等宝镜?不若取来,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可用千金买之,反正日后那番商也会再送于你。” 千金自然不是千两黄金,董平可没有那么富裕,他说的只是一千贯铜钱。 第211章 独龙岗上再起风云 在场众人都听出了董平话中意思,那就是想白嫖。 扈成亦是无语地看向董平,只觉董平脸皮真厚,连程太守都知道花费个两千贯,还叫自己一声贤侄拉近关系。 可董平这厮上来就趾高气昂的一通输出,还贬低自己的亲妹妹扈三娘,真是无礼至极。 见扈成沉默不语,董平厉声喝道。 “扈成,我董平给你面子,才与你好生言语,你莫要不识好歹!” 董平向来蛮狠,又手握兵权,本事了得,甫一发怒,竟是无人敢为扈成出言。 扈成亦是被董平震慑,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得史进也在宴宾楼中凑热闹,他可看不惯董平这般咄咄逼人的气势,且以官压民,端的可恶。 史进一拍桌面,发出一声巨响,引得众人无不向他看去。 只见史进向董平不屑一笑,尽道嘲讽之言,引得董平心头大怒。 扈成看史进是条好汉,又为自己出头,连忙请教史进姓名。 史进也不作遮掩,直言是史家庄九纹龙,扈成虽没有听过史进名头,但还是以礼见过。 董平可不管什么九纹龙,还是九条虫的,当即便想对史进发飙。 扈成连忙搬出程万里名号逼退董平,使得董平满怀怨恨离去。 有了董平这个插曲,扈成也不想在东平府久待,便邀请史进去扈家庄一聚。 扈家庄本就在前往梁山的路上,更兼扈成亦是个江湖汉,史进索性同意扈成所邀。 当日二人便离开东平府,却是不想在路上遇到一伙冒充梁山的贼寇,二人一番苦战,堪堪借水道遁走。 独龙岗上祝家庄,祝家父子虽死,但祝家庄尚在,只是如今改为了聚贤庄,庄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现神龙’韩伯龙。 韩伯龙上了梁山,又有一身好筋骨,武艺亦是十分了得,使得一把大铁枪,更是不弱于打虎将李忠。 他原来的绰号是草里蛇,端的无甚威风,刘玄便为他扬名了个九现神龙的浑号,安排他坐镇聚贤庄,辅助锦豹子杨林接洽李扈两庄。 一明一暗,共掌庄子。 韩伯龙也算是不辜负刘玄的看重,他将聚贤庄一应事务处理的十分妥当,救助苦难,帮扶贫民,修建水利,振兴农桑,直将聚贤庄发展的愈发壮大。 独龙岗上一度又回到了昔日三庄的景象,只是祝家庄变成了梁山掌控的聚贤庄。 这日,杨林和韩伯龙正在庄内处理事务,忽的有人来报扈家庄求见。 二人急忙将人请将进来,几人一番见过。 扈成当即向二人介绍史进,听到史进的师傅是打虎将李忠,两人和史进顿时熟络起来。 扈成又将东平府之事讲出,更是直言在途中遇到的贼寇应是双枪将董平假扮,毕竟他们只和董平交恶,且哪会有梁山好汉在半路抢劫他们,扈成可是报过扈家庄名号的。 梁山上有数的好汉谁不知扈家庄,抢劫扈成不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听得二人经过,杨林亦是知晓其中险恶,连忙嘱咐韩伯龙守好聚贤庄,他自带史进回梁山将此事报于刘玄定夺。 刘玄正带人返回梁山,一路上,他和孟玉楼相聊不断,情谊日厚。 刚过寿张县,离梁山还有一日路程时,竟是遇到从山上赶来的杨林、史进、扈三娘三人。 一丈青早就在扈家庄待腻了,她自见过刘玄后,日夜想念,趁此机会,她便跟着杨林一同上梁山,理由自是想听听刘玄对东平府一事的看法。 史进则是上山后,虽和李忠叙了一番旧情,也见过梁山种种不凡,已有七分心思入伙,但他还是想亲眼见见刘玄是何等好汉。 梁山上有军师萧让,自会应对,可还是需要将此事告知刘玄,杨林便带着二人前来寻刘玄,看看刘玄是否另有主意。 对于九纹龙史进能够主动来投,刘玄自是十分欣喜。 毕竟在皇权至上的年代,龙可是天子象征,史进敢在身上纹九条青龙,足以证明其胆子大,再加上史进又是个一心混江湖的,绝对的造反好苗子。 刘玄亲切的对史进来了一波礼贤下士,感动的史进是对刘玄纳头便拜,直言是遇到明主哥哥了。 至于扈三娘,刘玄也是表达欢迎之情。 一时三刻后,刘玄从三人口中得知东平府一事经过。 听到扮作梁山的人是董平,刘玄不禁眉头一皱。 刘玄可以特意招揽与其同名的没羽箭张清,但董平这个人,刘玄是看不上的。 董平武艺不俗,可人品就一般了,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水浒一百单八将,刘玄可以招揽没甚本事的金毛犬段景住,但绝不会招揽武艺高强的董平。 段景住是盗马贼,职业不好听,可严格说来,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可董平此人,水浒中便有提到董平受降梁山后,他帮助宋江打破东平府,只是这样,倒也不算什么,站在刘玄的立场来看,这也是一件好事,最多对董平防备点罢了。 但不能理解的是董平将程万里一家杀害,独留程婉儿一人,还霸占为妻。 杀人全家,还将人留在身边,程婉儿又不是父仇者,这董平的心理不健全啊! 而且程万里爱名,在东平府官声不错,董平一句程万里昔日是童贯门下门馆先生,安能不会害民,就抹除了程万里在东平府的政绩,将程万里残忍杀害,这不就是意气用事。 武艺高,心气高,却妄意作为,似董平这般人放在队伍里就是一颗老鼠屎,刘玄可没时间专门驯服董平,还是直接干掉了事。 董平如此不懂事,梁山可不缺一个双枪将。 是时,刘玄令鼓上蚤时迁先去东平府探明情况。 毕竟据史进所说,当时遇到董平时,董平黑布蒙面假冒的是梁山锦豹子杨林名号,史进一时大意竟说出他师傅是打虎将李忠。 如此一来,凭董平的性子绝对会对扈家庄有所行动,一个通匪的名头绝对不会少。 第212章 张清战董平 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董平不似官将,更似贼匪,他肯定是不会放过扈家庄的。 刘玄索性也不回梁山,将队伍交于宋万带领,他自领吴用、李云、雷横三人前去坐镇独龙岗。 众人都应声诺了。 杨林、史进、扈三娘三人自是相随刘玄,一并奔回独龙岗。 日影随西移,皎月挂空悬。 一路无话,刘玄几人飞马赶至独龙岗。 却不曾想,独龙岗扈家庄前已是发生战事。 刘玄领着几人立于山岗上,望下一瞧。 只见岗下一片空地上扎有军阵,一字排开,飘有数面旌旗,五色分明,上书‘宋’字,迎风飒飒作响。 阵前有一骁将手持双枪,跃马在前,正大声叫骂,怎得模样?但见: 两面旗牌耀日明,锼银铁铠似霜凝,水磨凤翅头盔白,锦绣麒麟战袄青。 史进上前遥指那将对众人说道。 “那厮便是董平。” 董平果是性子莽撞,这才三五日,他竟是已经带兵来攻扈家庄。 扈三娘见董平守着庄门大骂,顿时大怒,正欲拍马冲下岗去迎战董平。 恰在此时,只见东边奔来一彪军马。 刘玄看去,识得领头之人正是没羽箭张清。 原来杨林回山报信后,圣手书生萧让作为留守军师,为防独龙岗有失,便发人先来镇守。 张清上山后,未建一功,得此良机,自是请命下山。 因他曾在东昌府任职,知晓董平的本事如何,萧让也就许他领兵前来。 张清点了三百马军,五百步军,星夜赶至聚贤庄。 方才歇息一日,便得知董平已经领兵来攻扈家庄,张清当即率兵前来救援。 没羽箭山东扬名,董平自是认识。 待得张清领兵近前,列开阵势,董平跑马出阵叫骂道。 “张清,我和你邻近州府,却不曾想你竟真反叛朝廷,屈身从贼,我初时听闻,还有些不信,哪知你今日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岂不自羞!” 张清立于马上,将出白梨花枪提于身侧,一副仪表堂堂模样,但见: 头巾掩映茜红缨,狼腰猿臂体彪形,锦衣绣袄,袍中微露透深青;雕鞍侧坐,青骢玉勒马轻迎。 听到董平叫骂,张清亦不恼怒,淡然自若道。 “朝廷无道,世事不公,有志之士难以出头,我心怀大义,却报国无门,待在那蝇营狗苟之地,不过是助纣为虐,岂能久留!” “我张清行得正坐得端,清清白白,梁山替天行道,为民做主,全然一方净土,我弃暗投明方是正理,有何羞愧!” “你是东平府兵马都监,不保一方平安,却尽是做些蒙面强抢之事,又岂是英雄所为。” “如今你引兵前来,旁人不知,我却是知晓,不过是你想据扈家庄宝物为己有罢了。” “似你董平这般无忠无义之徒,贪心利欲之辈,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真真是不知所谓!” 董平闻言大怒道。 “从贼之徒,休得逞口舌之利!” 说罢,董平挺马向前,直取张清而去。 张清也不示弱,策马提枪相迎。 两人各施枪法相对,光影绰绰,好似溅起道道激流,但见: 两条枪阵上交加,四双臂环中撩乱,一个屏风枪,势如霹雳;一个朝天枪,难防难躲。 二人交手五七合,一个使枪的雄似虎吞羊,一个使枪的俊如雕扑兔。 董平势大力沉,双枪惊险,自有一番套路。 张清虽也算是个使枪能手,但却不如董平精熟。 见枪法占不到上风,张清心下自忖道:我初次领兵,若不能速速建功,岂不是教人小觑! 一个交错,没羽箭拨马便走,好似要逃回阵去。 董平瞧在眼里,急忙追去。 张清单手提枪,手摸布袋,掐住石子,待董平稍近,转身便打,但见: 金环摇动,飘飘玉蟒撒朱缨;锦袋石子,轻轻飞动似流星。 董平知晓张清手段,早已暗下防备,见得张清飞石,急忙将手中双枪一拨,直将飞石荡开。 张清看没打着,又取第二枚石子,再次打去。 董平眼明手快,又闪将开去,并大叫一声道。 “张清,你的石子打得别人,却是打不得我,快快下马受降!” 张清也没想到董平竟有此等身手,心下已是有些慌乱,再想故技重施用飞石打落董平。 却不曾想,董平连躲两次,其胯下良驹亦是不输张清宝马,竟已马尾相衔。 不待张清使出手段,董平挺枪便朝张清后心刺去。 听得破风声,张清心头一紧,急忙低头俯下身去,堪堪躲开董平刺来的出白银枪。 董平见一击不中,连忙又再刺去。 张清翻身一闪,使了个镫里藏身,教董平搠了空枪。 两人各使手段,惊险连连,胯下马匹亦是转作一团,顶撞啃咬,十分凶狠。 张清看董平气势汹汹,两条枪乱戳不断,索性弃掉手中梨花枪,双手将董平胳膊连枪一并抓住,使劲一拖。 董平使得双枪,力道极大,哪会被走轻盈路子的张清拖动。 一时间,二人竟是搅作一团。 董平仗着气力,渐渐占了上风。 张清额头滴汗,使尽浑身气力苦苦坚持。 山岗上,刘玄见张清危急,便拍马冲下,自取出宝雕弓,弯弓搭箭,喝道。 “梁山刘玄在此!董平且看神箭!” 只听得一声霹雳,电光火石间,一道金光飞出,直插在搅作一团的二人身前。 董平大惊之下,气力大生,硬将张清撇将开来,退到一旁。 张清气力早已衰退,奈何不得董平,亦是只能退至一旁。 二人都看向地上金雕箭,不由大惊。 只见金雕箭竟是没入地下二寸有余,徒留半杆箭身在外震荡不停。 若是此箭射中他们,岂不是会穿身而过,顷刻间毙命而亡。 董平心中一阵庆幸,却觉背后一凉,原来是被惊吓的,他顿觉失了颜面,连忙向飞马而来的刘玄看去。 刘玄一马当先冲到近前,身后有数骑相随,自是杨林、史进、扈三娘、吴用、李云、雷横六人。 虽仅有数人,却有千军气概,端的威风。 第213章 双枪将落幕 见刘玄相貌英武,竟是胜过自己几分,董平心下暗生嫉妒。 张清瞧得是刘玄,倒是半喜半忧。 喜的是多得刘玄相救,不然他恐是会败于董平,失了梁山颜面。 忧的是被刘玄看见他出丑模样,没羽箭偌大威名,却不敌一个董平,岂不是辜负了刘玄的看重。 刘玄不知张清所想,临敌当前,他只说道。 “张清兄弟,你且退下,我来看看这厮有几斤几两。” 见刘玄连正眼都不带看自己的,董平怒道。 “无能鼠辈,只会暗箭伤人,也敢妄称好汉!” 刘玄不屑一顾道。 “我一不射你,二又提醒,何来的暗箭伤人?风流双枪将,果是不知所谓!” 一旁扈三娘亦是出言喝道。 “无耻之徒,只会搅乱黑白,真是令人作呕!” 听得扈三娘娇脆轻音,董平只觉心旷神怡,连忙看去,但见: 玉雪肌肤,芙蓉模样,金铠辉煌鳞甲动,银渗红罗抹额;玉手纤纤,双持宝刃,连环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端跨。 见扈三娘竟生得这般漂亮,董平只恨不曾相识际会。 扈三娘看董平的眼珠子直在自己身上乱转,更是一脸淫荡,不知在想些什么龌龊事,顿觉羞怒不已,不待多说,抽刀便上。 瞧见扈三娘生气模样,董平更觉她另有风情,嘴里不干不净的挥枪迎去。 一个使的日月双刀,一个使的出白双枪。 一来一往,刀劈枪架,一上一下,枪刺刀抵,寒光烁烁,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只因有刘玄在旁观战,扈三娘听不得董平污言秽语,便尽出平昔武艺。 二人交手不过三五合,扈三娘祭出红棉套索,朝董平打去。 董平武艺精熟,竟是使枪缠住套索,使劲一拉,竟是要将扈三娘拖到马上。 扈三娘急忙松开套索,避将开去。 董平不依不饶,只将一条枪挂在得胜钩上,欲伸手擒下扈三娘。 见状,刘玄拍马向前,挥出一枪,直将董平咸猪手逼退。 董平好事被打断,顿时不顾闪到一旁的扈三娘,挺枪来战刘玄。 刘玄可不是张清、扈三娘二人那般需要靠暗器的,他有的是气力和技巧。 二人交战不过五合,刘玄枪枪直取董平要害,吓得董平只能尽力防守。 又是惊险躲开刘玄刺来的一枪,董平冷汗直冒,心中慌道:好一个刘玄,我恐不是其对手,暂且先退去为好。 见董平心生惧意,枪法渐显凌乱,眼色飘忽,刘玄便知他是要逃,当即大喝一声,将手中金枪上挑,使个乌云盖顶架势。 看刘玄气势大涨,董平哪敢硬接,连忙俯下身去,躲将开来。 只听得咔嚓一声,便见凌空飞出一面断枝小旗。 原来董平但凡出阵,都会在箭壶中插一面小旗,上写一联道:“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此举是董平特意而为,好教旁人知晓他的威风志气。 没曾想今日却被刘玄一枪扫落小旗,端的是颜面尽失,徒增笑话。 若是以往,有人敢打落小旗,董平必是要与其拼命的。 可眼下董平经此一枪,胆气已丧,哪还有心思顾得上小旗,他只想逃回阵去,然后举大军来攻杀刘玄。 只见董平心下一狠,将手中一条出白银枪奋力朝刘玄掷去,他不求伤到刘玄,仅为拖延刹那。 刘玄却不会给董平机会,他随手挥枪打飞银枪,见董平拨马要逃,刘玄也不追赶,只是取出宝雕弓,搭上金雕箭,向董平喝道。 “无胆贼将,可再吃我一箭,岂看你如何躲开!” 只见金光一闪,董平已是后心中箭跌下马去。 后方吴用看了,将手中将旗一挥,张清顿时叫道。 “敌将已被射杀,兄弟们随我上!” 飞天虎扈成亦是领着庄兵从庄内杀出。 不多时,在如狼似虎的梁山众人面前,董平带来的八百官军死的死,降的降,打酱油的扈家庄庄兵则是负责摇旗呐喊和打扫战场。 吴用神色激动的向刘玄说道。 “哥哥,那董平已死,东平府缺兵少将,何不一鼓而下直去取了如何?” 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而归。 区区一座东平府,可不值得刘玄亲往。 凡事都要刘玄出手,那要这么多梁山好汉有什么用。 刘玄当即命张清领兵去攻东平府,史进、李云、雷横、杨林四人为副将辅佐,吴用为军师。 张清心里存了一口气,自是领命带人前去攻打东平府,他一定要把在董平身上丢的面子从东平府找回来,没羽箭也是要颜面的。 不提张清顺顺利利打下东平府,只说刘玄被邀请进扈家庄。 扈家庄厅堂内,扈太公和刘玄再三谦让后,各分宾主坐下。 扈太公长叹一声,向刘玄说道。 “多谢刘寨主发人来救,不然我这一庄上下怕是让董平那厮害了。” 刘玄摇头道。 “太公不必相谢,此事本就牵扯梁山,我前来相助,不过是应有之义。只是经此一事,怕是扈家庄难以在朝廷治下安生,倒是教我过意不去了。” 闻言,扈三娘却是一喜,不屑道。 “朝廷有个甚么好的,尽是些贪官污吏,无能将校,只会对我等良民多加苛刻,我看待不下去更好,索性我们也上了梁山,跟着刘玄哥哥做上一番事业才好哩!” “梁山......” 扈三娘对刘玄是愈发有着好感,特别是见过梁山上那些新奇事物和强兵健将,她现在只觉待在独龙岗上守着扈家庄这块家业甚无意思,还不若上梁山闯出一片新天地更好。 听着扈三娘将梁山上的种种情形一一讲出,扈太公和扈成亦是有了一些心动。 反正经过董平一事,扈家庄想必在朝廷眼中也不是良民了,若是梁山真有扈三娘说的那般好,那全家一起上梁山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特别是看着刘玄将梁山一年时间就发展的如此壮大,他们便更加心动了。 也不用刘玄讲什么,只是出言附和了扈三娘两句,扈太公就一言做主,恳求刘玄接受扈家庄共上梁山入伙。 第214章 刘玄邀请李应入伙 扈家庄并入梁山一事是势在必行。 扈太公和扈成虽然只是平庸之才,但他们还不至于傻到真的相信朝廷会秉公处理董平一事。 董平是在册的兵马都监,他在扈家庄出事,朝廷是绝对不会放过扈家庄的,便是不死,怕也是会被抄家流放。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扈家庄风风火火的收拾一应家当,准备跟随刘玄一并上山。 刘玄自是不会拒绝,他请扈太公上山居住,飞天虎扈成则是留守扈家庄。 独龙岗三庄在梁山北面,方圆广阔,可攻可守,属于梁山的一面屏障。 三庄分立,可成犄角之势,抵御官军来犯。 原本刘玄是希望扈三娘留守的,毕竟比起扈三娘,扈成终究还是有所不如,但扈三娘坚决要上山,扈太公也是赞同扈三娘的决定,所以只能让扈成留守扈家庄。 扈成虽武艺不济,但他熟悉扈家庄,也算是可堪一用了。 独龙岗三庄,梁山已得其二,但尚需一名武艺了得的好汉镇守。 不论是聚贤庄的韩伯龙、杨林,还是扈家庄的扈成,最多亦不过是二流守门员。 若是朝廷派遣大军来攻,有猛将带领下,他们怕不是对手。 刘玄将目光看向了西边的李家庄,那个善于隐藏的一流高手扑天雕李应。 李应枪法了得,还有飞刀绝技,百发百中,依刘玄看来,其实力是不弱于张清的,只是李应太会藏拙,从不显露在外人面前。 在水浒中梁山招安后,南征北战时,李应就凭手中飞刀屡次射杀敌将,表现出来的战力明显要强于在梁山上的时候,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可李应瞒得住旁人,却是瞒不过刘玄。 刘玄也不会像宋江一般烧人庄子,强拉李应上山,以理服人才能真的收服,他要扑天雕在梁山翱翔。 李家庄上,听到刘玄和扈氏兄妹来访,李应急忙唤上鬼脸儿杜兴一同出来迎接。 几人一番见过,闲叙了些情谊,来到厅内分坐。 李应一脸好奇向刘玄问道。 “不知刘寨主缘何来此?” 刘玄淡淡回道。 “全因扈家庄一事罢了。” 扈三娘当即将前因后果告知李应,狠狠怒骂了一番在奈何桥上的董平。 李应眼角抽动,直觉扈成无能,好好的一桩事竟会惹出这般多的麻烦,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可两庄相交深厚,李应也不好直接骂将出来,只能随声附和两句,故作焦急道。 “那董平利欲熏心,确是该死,可他死在扈家庄,怕是会引来朝廷追究,不知太公可有安排?或是刘寨主另有主意?” 刘玄可不相信李应会不晓得董平领兵进犯扈家庄,他也不拆穿李应,而是将梁山出兵相助一事都说了。 扈成亦是适时道出扈家庄上梁山入伙的决定,直言是无法在如此昏暗朝廷治下继续生活了。 扈三娘更是向李应劝说道。 “李叔父,你和我父多年相交,岗上尽知我们两家关系,如今我们决定上梁山跟随刘玄哥哥,若是朝廷到时追查起来,少不得会教庄上吃些官司,不若你也一并上山聚义呐。” “且叔父你没去过梁山,全然不知梁山如今有......” 扈三娘又将梁山盛景说了一番,好似上梁山才是康庄大道。 听得扈三娘将梁山说的是天上有地上无,杜兴不禁开口问道。 “刘寨主,三娘子说的可是真的?梁山竟已有抵御朝廷的力量?” 刘玄点点头,自信说道。 “这是当然,三娘子所言不虚,我梁山兵强马壮,敢战之士万余,便是朝廷派数万大军来犯,也休想踏上梁山一步。” 扈三娘说的不错,李扈两庄邻里之交,难保朝廷不会牵连李家庄,不过李应学有经书,见识多广,性子谨慎,他还是好奇问道。 “梁山既是如此强盛,不知寨主有何志向?” 刘玄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应。 看着刘玄暗含深意的目光,李应顿知刘玄志向。 若是刘玄想要诏安,那么凭刘玄敢扬言梁山能抵御朝廷数万军马,绝对能够在朝廷混个一官半职。 可刘玄却不直言,甚至连一点诏安的话风都没有透露,如此一来,刘玄所图必定甚大。 李应想到了西夏旧事,心下暗道:莫不是刘玄想在山东割地称王! 大宋朝廷是个什么样子,文恬武嬉,奸佞横行,恶政不断,各地匪寇穿行不止,天灾人祸接连发生,虽朝廷一直都在粉饰太平,可李应游历南北后,那是心知肚明。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甚么八十万禁军,三十万西军,李应都有看过,不过是一群兵痞罢了。 繁华太平的世道已经太久了,兵不似兵,将不似将。 甚至连北辽的辽兵,李应也见识过一二,根本比不上梁山战兵训练有素,气势威风。 再一想到上次刘玄所言的北方金人,李应心中猜到了刘玄的想法。 怕是刘玄一开始就没将大宋北辽放在心上,而是一直对标的都是白山黑水间的金人军队。 金人真的会入侵大宋国土吗? 李应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朝廷无道,异族当前,梁山势大,刘玄野心勃勃,乱世恐是要来了。 想要在乱世洪流中站住脚跟,安稳一生,何其艰难。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顺势而为,才能保住李家的传承了。 杜兴和李应相处多时,亲如兄弟,见李应陷入沉思,他便知李应应是有了决断,当即说道。 “刘玄哥哥,我生得面貌粗俗,不知可随大官人同上梁山乎?” 刘玄轻笑一声道。 “杜兴兄弟名声在外,亦是个好汉子,若能投山,我欢喜还不够,怎会不愿?我诚心相邀,只要李官人和杜兴兄弟上山入伙,必能坐上一把交椅。” 杜兴武艺虽是三流,但他管理杂事的能力不弱,李家庄里里外外都有他的影子,亦算是个人才了,许他一把荣誉交椅又能如何。 反正梁山又不缺一把椅子。 第215章 朝廷急催呼延灼 梁山可不是以前那个小小烟水寨,如今已经是山东第一大寨,威名四海闻。 刘玄更是力压及时雨宋江和小旋风柴进,成为山东、河北地界第一好汉。 杜兴对刘玄能够许下一把交椅,也算是颇为满意了。 看着刘玄雄姿英发模样,李应也不再多想,当即对刘玄屈身一拜道。 “李应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刘玄哥哥亲邀,当真是三生有幸。我愿投效哥哥麾下,牵马执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杜兴亦是拜道。 “哥哥在上,杜兴亦愿投效哥哥麾下,望作一小卒耳!” 刘玄上前扶起二人,亲切说道。 “今日能得扑天雕、鬼脸儿二位兄弟,实在让刘玄欣喜!” 自此,独龙岗再无三庄,惟有梁山大旗。 不过两日,张清便打破东平府,程万里官声不错,张清亦是有所耳闻,便放其一马,仅带着一应缴获物资和军马回到独龙岗。 众人自是大摆莛宴,好生庆祝一番。 随后,刘玄便领军回返梁山。 如今梁山有大小头领三十四员,外寨数座,自是要另做安排职责。 梁山聚义厅内,好汉齐聚。 香飘三柱,酒泼一碗,刘玄立在堂上高声说道。 “自刘某上山以来,已过一年光阴,多得众位兄弟相助,才将梁山壮大,据数万民众,拥万余军士,摄周边州府,扬名于天下,刘玄不胜感激!” “今山寨愈发势大,新旧上山头领俱是好汉,必会使山寨更加红火,常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等兄弟需紧守本心,不可忘记初心。” 众人齐声呼道。 “替天行道!” “除暴安良!” 是时,刘玄对众人职责另做安排。 摸着天杜迁是二当家,主管民事后勤,由九尾龟陶宗旺、玉臂匠金大坚、飞天虎扈成、鬼脸儿杜兴四人一同辅佐。 云里金刚宋万坐第三把交椅,多为梁山发展出力,劳苦功高,添为游击将军,是梁山第一位将军,除刘玄将令外,他可调动一应军中头领。 旱地忽律朱贵兢兢业业的打理私商和刺探情报,不辞辛劳,领声息总头领,今后负责一切梁山消息耳目,由笑面虎朱富、锦豹子杨林二人辅佐。 铁棒栾廷玉和没羽箭张清二人为刘玄副将,掌管梁山马军,任校尉一职,由猛火将瞿阳、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小温侯吕方四人辅佐。 智多星吴用和圣手书生萧让一同参赞军务,为梁山发展作规划。 鼓上蚤时迁善飞檐走壁,刺探军情,充作军中探哨头领,任特种营百将,直属刘玄麾下。 阮氏三雄为水军头领,分管梁山一切水寨。 其余诸位头领一应分守周边大寨。 青眼虎李云守西面外寨,美髯公朱仝守南面外寨,九纹龙史进守东面外寨,以作接应打虎将李忠和没面目焦挺守黑鹰岭副寨。 刘玄又安排李应为聚贤庄庄主,特令韩伯龙、扈成、杜兴三人辅佐,将三庄连成一片,立下大寨一座,副寨三座,成三星拱月之势,据守梁山北面。 至于一丈青扈三娘,她只想做刘玄的亲卫头领,不想带兵,只想干架,刘玄也只能依了她。 一应安排布下,众人纷纷离去各安其事。 史进却是留下向刘玄说道。 “哥哥,我在少华山有三个兄弟,他们在江湖上亦有一番名头,分别是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他们都是好汉,虽在绿林已久,但都有赤子之心,从不害民,只抢夺恶户豪强,我欲邀他们前来梁山相聚,不知可否?” 刘玄自是知晓那三人和史进的关系,见史进主动提出,当即回道。 “那三位兄弟的名头,我亦是早有听闻,确是响当当的好汉,兄弟便是不说,日后我也要请他们上山一聚,如今兄弟既是提出,自是最好,可速去书信一封,请三位兄弟前来相聚。” 听刘玄竟是听过朱武三人,史进顿时大喜。 梁山属实是让史进开了眼界,好吃的,好玩的,数不尽数。 更有强兵猛将无数,史进在禁军中待过一些时日,深知仅凭那群货色绝对不会是梁山的对手,又兼刘玄是个有大志向的,早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 朱武三人在少华山苦哈哈度日,临近还有大宋西军威胁,山寨又没有梁山这般雄壮,迟早会出事。 大家都是结义兄弟,史进可不是只顾自己的,他有口吃的,绝对要分给兄弟。 梁山这般好,史进要亲自去少华山好生和朱武三人说说,劝他们共上梁山建功立业,不要凭白虚度光阴。 打定主意,史进连忙说道。 “既是相邀,我欲亲往,也好有真情实意,毕竟梁山离少华山颇远。” 刘玄点点头,又担忧道。 “兄弟才上山来,多有奔波,岂不劳累,少华山离此可有千里之遥啊!” 史进摆手道。 “有何劳累。哥哥且放心便是,我必早去早回。” 见史进坚持,刘玄也不多言,只言让他注意安全。 次日,史进便简单收拾行李,备些盘缠,直下山往华州而去。 不提梁山诸事,单说那回到汝宁州整备军马的呼延灼。 呼延灼自东京回到汝宁州后,精挑细选了三千精壮士卒,分发连环马装备,日日操练,只待磨炼好后,再一举荡平梁山。 却不曾想,才过十余日光景,三千连环马堪堪操练起来,东京竟是派了使者前来催促。 那使者进到兵马司,直向呼延灼说道。 “将军,那梁山泊太过猖獗,打破济州城和东昌城不算,近日更是接连进犯阳谷县和东平府,抢占仓廒,伤人无算,烧毁房屋无数,惹得朝廷大怒。” “高太尉亦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本不欲催促将军进军,奈何梁山泊愈发闹大,若教官家震怒,怕是连太尉也难逃处罚,故令将军即日进军梁山泊,扫荡水泊贼寇,还朝野一片清宁。” 呼延灼见高俅签押令信催促,也不敢怠慢,只能整备三军,即刻出兵。 第216章 呼延灼兵进梁山,栾廷玉交战韩滔 百胜将韩滔和天目将彭玘早已领了各自兵马前来汇合。 三路军马共计一万二,马军五千,步军七千。 呼延灼点数三军,摆布三路兵马出城,端的是: 鞍上人披铁铠,坐下马带铜铃,弓弯鹊画,飞鱼袋半露龙梢;箭插雕翎,狮子壶紧拴豹尾;惯战儿郎,个个英雄如子路;能征士卒,人人斗胆似姜维。 前军开路韩滔,中军主将呼延灼,后军催督彭玘,马步三军人等,浩浩杀奔梁山泊来。 不及十日,数千甲马过州城,自有殿帅府签文命州府备下粮草供应,三个将军统兵有度,浩浩荡荡来水泊,全然不似此前官军拖沓。 早有朱贵麾下远报探子得知此事,急忙相报朱贵。 听得朝廷兴大军来讨,朱贵亦不敢耽搁,径直到梁山大寨寻刘玄。 近几日来,刘玄正和时迁商讨如何训练特种营,已是颇有成效。 得知双鞭呼延灼领军来犯水泊,刘玄不慌不忙召集众位好汉商议此事。 自诩梁山第一军师的吴用当先说道。 “我闻此人祖乃开国功臣河东名将呼延赞之后,嫡派子孙。此人武艺精熟,使两条铜鞭,人不可近,亦是一条不可多得的好汉,不知哥哥可有意拉他上山一聚乎?” 呼延将门在大宋可谓是家喻户晓,如同杨家将一般出名。 呼延灼作为呼延赞嫡系子孙,必是有一番本事的。 吴用倒是不担心梁山能否抵得过呼延灼,只是刘玄是个爱才的,他需要先问清楚刘玄的意思,才好出谋划策。 是杀是降,都得刘玄决断方可有下文。 刘玄对呼延灼的感观倒是很好。 只因呼延灼能够在八十多岁时,还能游走在战场前线,一心抵抗金军,最后还是马踏断桥才被金国四太子金兀术所杀。 如此一看,呼延灼亦算是民族英雄了。 最重要的是呼延灼又不是死脑筋那种人,他对大怂并不是忠心耿耿,而是有着自己思想的,这类人正是梁山所需要的。 刘玄点头回道。 “呼延灼可算英雄,我亦是多有听闻,如此好汉合该上山一聚,若要生擒,学究可有计策?” 吴用轻摇鹅毛扇道。 “哥哥既是有心,可用能征敢战之将,先以力敌,后用智擒。” 栾廷玉立刻挺身而出,高声请命道。 “哥哥,依军师之计,我愿领命先战呼延灼。” 目前梁山上,除刘玄外,武艺最强的当属栾廷玉,呼延灼名声在外,若要力敌不败,其余好汉可没有这个把握。 刘玄却是摇摇头,有他在,想要生擒呼延灼,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只要勾得呼延灼出阵斗将,刘玄有把握直接当阵擒下。 当下,刘玄发号施令道。 “兄弟用心了,便教兄弟打头阵,作先锋将。张清打第二阵,领龚旺、丁得孙转战。我自领几位兄弟押中对阵。三阮可领水军于水路架船接应。朱仝、雷横、杨林于左路埋伏,宋万、李云、焦挺于右路埋伏,瞿阳、吕方自领轻骑断其后路,勿要走脱呼延灼。” 调拨已定,前军栾廷玉早引人马下山,向平川旷野之处,列成阵势,安营扎寨,以待呼延灼。 过的一日,未时望见官军到来,天色已晚,铁棒栾廷玉不去叫阵,先锋队里百胜将韩滔亦是领兵扎下寨栅,当日不战。 次日天晓,两军对阵,三通画角鸣处,聒天般擂起战鼓来。 刘玄队里,门旗下捧出先锋栾廷玉,跃马而出到阵前,马上横着龙纹棍,威风凛凛。 望对阵门旗开处,百胜将韩滔当先出马,怎生模样?有诗为证: 韬略传家远,胸襟志气高。 解横枣木槊,爱着锦征袍。 平地能擒虎,遥空惯射雕。 陈州团练使,百胜将韩滔。 刘玄在后阵中瞧见韩滔模样,只觉一阵可悲。 水浒中百胜将出场就被霹雳火秦明击败,后在乱军中又被赤发鬼刘唐和摸着天杜迁擒获,全然没有一丝百胜将的威风,教无数人戏称韩滔是遇到了一百零一场,百胜将只能百胜,哪能多胜一场。 但在刘玄眼中,韩滔其人好似一个地方天才,在小学初中时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便是到了高中也是难得的天才,常年荣获学年第一的称号,因此得了个百胜将的绰号。 结果好不容易等他辛辛苦苦的考上了名牌大学,转头一看,身边全是万里挑一的各地天才种子,他一下子就泯然众人了,再也没拿过第一,不知情的人因此取笑他虚有其表,殊不知他们连韩滔都不如。 毕竟韩滔第一次交手的人可是梁山五虎将之一霹雳火秦明,秦明的武艺在梁山可称前十,韩滔打不过秦明也是可以理解的。 若是能打得过秦明,韩滔也不会在梁山大聚义时只排在第四十二位了。 而且韩滔擅长的根本不是斗将,一句韬略传家远足以证明韩滔家学渊源是个智将,他不在勇而在谋,只是水浒中多描述的是韩滔阵前斗将罢了。 百胜将韩滔,一个被低估的好汉。 刘玄决定了,韩滔也是合该上梁山聚义的,如同呼延灼一般。 不说刘玄在后方所想,前阵中先锋将韩滔横槊勒马,大骂栾廷玉道。 “天兵到此,不思早早投降,还自敢抗拒,不是讨死!我直把你水泊填平,梁山踏碎,生擒活捉你这伙反贼,解京碎尸万段,吾之愿也!” 栾廷玉已是心属梁山,哪里看得韩滔如此猖狂,他又是个性静寡言的,也不答话,便拍马舞棍,直取韩滔而去。 见栾廷玉来势汹汹,韩滔也不惧怕,挺槊跃马,来战栾廷玉。 两马交错,一黄一黑,二人搏斗,一棍一槊,怎生见得这对厮杀?但见: 纵两匹龙媒驰骤,使二般兵器逢迎,往来不让毫厘,上下岂饶分寸,龙纹棍起,望中只向顶门敲;铁杆槊来,错里不离心坎刺。 二人皆是有心阵前立功,纷纷使尽平生所学,正是好手中间施好手,红心里面夺红心,不肯相饶半分。 第217章 张清阵前显威风 有趣的是,栾廷玉和韩滔在水浒中都有和霹雳火秦明交手的经历,且都是二十回合左右。 但栾廷玉和秦明是不分胜败,还巧施计策将秦明生擒了。 韩滔面对秦明却是力怯而走,明显不敌,其武艺顶多算个二流中等。 虽说战阵厮杀本就变数颇多,便是一流武将也难保不会阴沟里翻船,可只是单从这方面比较而言,韩滔应不是栾廷玉的对手。 果不其然,二将相斗二十余合后,韩滔应付栾廷玉的棍势愈发吃力,便有心退去。 此时官军主将呼延灼已是赶到,望见先锋韩滔不是栾廷玉敌手,不禁心道:此乃何人?怎得韩滔竟连五十合都难以匹敌!梁山泊果是朝廷大患! 恐阵前失利,呼延灼扬起双鞭,纵坐下那匹御马踢雪乌骓,咆哮嘶喊,好似惊雷般冲到阵前,威风凛凛气概,怎得模样?但见: 皂罗袍穿龙虎躯,乌油甲挂豺狼体,鞭似乌龙搦两条,马如泼墨行千里。 瞧见呼延灼英雄模样,栾廷玉心知其是个好汉,不敢留手,使了个破绽,拨马便逃。 呼延灼面毅刚勇,大喝道。 “水泊贼子休走!” 韩滔看得呼延灼压阵,又见栾廷玉退去,立功心切,当即便朝栾廷玉追去。 却是不知栾廷玉等的就是韩滔追来,他单手拎棍,探手一取,大喝一声,回身打出流星锤。 韩滔哪有防备,只觉眼前一黑,急忙侧过身去,不想速度慢了些,只是躲过要害,终究还是被流星锤击中肩膀,打落下马。 呼延灼早见栾廷玉回退必是有诈,可不及出声提醒韩滔,百胜将便已中招落马,呼延灼急忙策马向前营救。 刘玄阵中张清瞧见了,飞马而出道。 “以二敌一,不是好汉,且看我来战你!” 呼延灼看梁山阵中又飞出一将,英武不凡,颇有气势,便叫道。 “无知鼠辈,可敢通名!” 张清手舞出白梨花枪,胯下马神俊异常,高声回道。 “梁山没羽箭张清!” 呼延灼知晓张清此前便是东昌府守将,当即大怒道。 “你既为朝廷将官,却不思报效国家,竟背身从贼!看我将你擒下,押解装车,运回东京,以儆效尤!” 二人甫一交手,枪来鞭去花一团,鞭去枪来锦一簇,直教两方人马看得花了眼。 呼延灼的武艺和董平在伯仲之间,且都是使用双手兵器,技巧力量二者兼并,甚至呼延灼更胜董平一筹。 光是看其打扮便是一员当世勇将,手中双鞭尤其不凡,端的呼延灼: 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御赐踢雪乌骓,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左手的重十二斤,右手重十三斤,真似呼延赞。 张清可以说是一流之下无敌手,可偏偏呼延灼就是一流武将,还是一流中排得上号的好手。 二人都不过三四十合,张清便只能吃力应对,也拨马回走,欲仿栾廷玉勾呼延灼追赶,好以飞石绝技打之。 呼延灼听闻过张清飞石,暗下已有防备,拍马追去。 见状,张清大喜,待得呼延灼靠近,回身祭出飞石便打。 呼延灼手起鞭落,只听得‘叮’的一声,张清打出的飞石便被磕落。 不想张清在董平身上吃一堑长一智,遇到高手早有计算,竟是连发两枚飞石。 呼延灼闪的一发飞石,却是不防连击而来的第二枚石子,直被打中手腕,他顿时只觉手腕酸痛无力,连手中钢鞭都险些提不动了。 张清见飞石建功,连忙掉头迎着呼延灼杀去。 呼延灼一身本事皆在双鞭,眼下手腕吃痛,哪敢再战,拨马便朝本阵逃去。 张清纵马望后赶来,手取石子,看呼延灼后心一掷,直打在镗甲护镜上,铮然有声。 呼延灼后背吃痛,急忙伏鞍低身,心下直觉庆幸不已。 幸亏是张清只会使飞石,若是换成栾廷玉的流星锤,怕是他已经伤及肺腑了。 踢雪乌骓亦是匹千里良驹,张清胯下爪黄飞电虽追的急,可还是赶不上呼延灼。 当时官军阵中天目将彭玘赶到,望见主将呼延灼被追赶,他挺着那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骤着五明千里黄花马,飞驰冲出阵来接应呼延灼。 怎见得彭玘英雄?有八句诗为证: 两眼露光芒,声雄性气刚。 刀横三尺雪,甲耀九秋霜。 舍命临边塞,争先出战场。 人称天目将,彭玘最高强。 彭玘性子刚强,敢打敢拼,临阵厮杀从不将性命放在身上,他知晓呼延灼武艺十分了得,能够将呼延灼逼得这般狼狈模样的张清绝对亦是个高手。 可彭玘不在乎,呼延灼能够在朝廷举保他,便是大恩,更兼他和呼延灼意气相投,早已有兄弟情谊,这是大义。 恩义是安身立命之本。 眼下见呼延灼危急,彭玘不顾其它,直向张清迎去,以便掩护呼延灼逃回本阵。 张清气势正盛,一心只想擒下呼延灼,在刘玄面前立下功劳,哪有心思试探彭玘武艺,他的手中早已暗藏石子,气机待发。 俯下身子的呼延灼看彭玘毫无防备地冲向张清,心下大惊,急忙提醒道。 “小心贼将飞石!” 话音未落,彭玘尚未反应过来,已是被张清手起飞石正中面额。 只听得彭玘痛呼一声,额头上迸出血线,手中三尖两刃刀掉落在地,端的是狼狈至极。 张清趁势向前,一把将彭玘臂膀拖住,使劲一拉,直将彭玘拽落马下。 可惜有了彭玘拖延,呼延灼已经奔回阵中。 见韩滔、彭玘皆失手梁山,陷于阵前,呼延灼连忙挥动令旗,调动大军,尽起三路军马,一发向前厮杀,往梁山阵营冲来。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刘玄是个得势不饶人的主,亦是令旗一扬,大军尽起,各路军马纷纷杀出。 栾廷玉早已将韩滔擒回阵中,直引五百马军向左奔去。 张清亦是捉回彭玘,带领麾下五百马军转右而走。 第218章 刘玄欲招降三将 呼延灼见梁山四下皆有人马,不由大惊,连忙拨转本部军马,以七千步军遮掩,二千马军奔走,欲要各个抵住。 三千连环马是呼延灼的心血,自是他亲自率领。 他将三千连环马列在正面,梁山阵中有着刘玄旗号,秉着擒贼先擒王,他直领三千连环马向刘玄杀去。 官军人披铁铠,马带马甲,人挂甲只露着一双眼睛,马带甲只露得四蹄悬地。 人马俱甲,此是重骑兵,亦是具装骑兵。 呼延灼的连环马可能没有以后金人的铁浮图厉害,但在大宋境内已经是凤毛麟角,十分难得的强军。 刘玄看在眼里,亦是赞叹不已,难怪水浒中呼延灼能够凭借三千连环马打的宋江龟缩山上,只能依靠金枪手徐宁的钩镰枪来破连环马。 连环马确是威风凶悍! 想来呼延灼组建的连环马唯一的缺点便是马了。 大宋缺马,连环马一战下来,马匹的损伤才是最大的问题。 高俅拨付给呼延灼的三千匹良马,呼延灼是一匹不落,悉数组建连环马,达到了一人一马的程度,根本没有替换的余地。 哪家的重骑兵是这么个搞法,这不就是拿连环马当一次性用品嘛。 而且刘玄不是宋江,此梁山非彼梁山,呼延灼的连环马怕是下场会更惨。 果然,只见栾廷玉和张清领着马军左右靠近连环马,纷纷将马耳塞上麻布后,朝着连环马阵扔出一枚枚黑乎乎的长柄手雷。 呼延灼尚未理解梁山此举是为了什么,便只听得阵阵轰鸣,烟火四起,尘土飞扬。 何为连环马? 只因马匹间连着铁索,冲起阵来,好似摧枯拉朽,挡者俱散。 但正因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 长柄手雷爆炸后,巨大的响声,惊得连环马匹乱将起来,又加上死伤人马,一时间官军阵中尽是人仰马翻,三千连环马阵未先建功,已是被破。 见状,呼延灼满心不可置信,他认识火药,可从未见过这般威力的火器,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可看着满地疮痍,夹杂着人哭马鸣,呼延灼心中五味杂陈,不禁想道:如此梁山,朝廷真的能剿灭吗? 至于他自己,呼延灼已经全无斗志。 在梁山火器面前,他只觉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栾廷玉和张清可不知呼延灼所想,二人瞧见呼延灼失魂落魄的呆立当场,便直奔上去。 呼延灼心神俱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二人擒捉下马,口中还在吟语道。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怎会有此等火器,我不信,我不信......” 二人也不管呼延灼反应,将其交由亲兵,便一并打扫战场去了。 连环马被破,又兼主将被擒,更是见识到梁山雷霆霹雳手段,官军早就没有抵抗的心思,全部都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跪地请降,倒是免去了一番无故厮杀。 看着军士将呼延灼、韩滔、彭玘三将押到面前,刘玄也是没想到都还没有轮到他出手,威名赫赫的双鞭呼延灼居然就已经被打败了。 真是浪费他的时间,看来梁山或许可以大干一场了。 当然,刘玄没有因此而看低三人,梁山要是扩大,少不得人才相助。 刘玄效仿前人,亲切地上前为三将解开绳索,再将三将扶起,行礼拜道。 “刘玄早闻三位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是仪表不凡。” 三人连忙答礼拜道。 “不敢蒙寨主礼遇,我等乃败军之将,不胜惶恐!” 刘玄轻笑道。 “我梁山人才济济,好汉如雨,军士如林,不是刘玄妄言,便是朝廷举国来犯,亦如草芥耳!三位将军败于我手,不过是应有之义,岂损威风!” 虽说刘玄此言颇为狂妄,但事实就是事实,三人心中多是赞同。 刘玄又手指身旁众位好汉,向三将直言道。 “我欲成就大事,尚需好汉助力,不知三位将军可上山同坐交椅,共举大旗?” 见三人沉默不语,吴用一旁说道。 “当今官家只知取乐,毫无明君之相,任用奸佞,祸乱天下,天下黎民百姓苦其久矣。三位将军都是明白事理的,亦曾在朝中行走,岂会不知朝野上下俱是一群衣冠禽兽,庸庸碌碌之辈,无甚利国利民之举。” “刘玄哥哥仁义无双,在梁山立起替天行道大旗,专一为民作主,护的百姓无数,四野无不交口称赞。” “梁山与朝廷,有志之士一眼便知孰好孰坏,三位将军可细细思量。” 张清亦是劝道。 “呼延将军,你的大名张清是如雷贯耳,呼延将门之后,想昔日呼延赞公何等威风,为赵宋朝廷立下无数功劳,可朝廷又是如何对待呼延家的。” “常言道:将军难免阵上亡。可这是我等武将的追求,为保家卫国而死,死得其所,但朝廷寡恩薄义,处处辖制武将,使得多少勇将凭白死去,或是永无出头之日,最是可恨的是将我等束之高阁,弃之不用。” “习武之人心中自有血气,哪个愿无名死去,徒留一身本事无处施为。” “望三位将军莫失初心!莫忘将尊!” 彭玘号称天目将,不止是他使得兵器是和二郎神一般的三尖两刃刀,更是说彭玘像二郎神开过天眼一样,对军事预见能力具有前瞻性。 如今彭玘额头上被张清打出一道血口,更似三眼二郎神模样,心头一片清宁。 他已经见识过梁山兵多将广,寨主刘玄更是器宇不凡,心怀大志,连大宋有数的名将呼延灼都不是梁山对手,那黑乎乎的火器端的是威力巨大,梁山有此一物,怕是大宋朝廷真的奈何不得梁山。 梁山不是绿林大寨,已是有了割地称王的实力。 彭玘也不是对大宋死心塌地,正如张清所言,大宋朝廷的武将环境太恶劣了,越是本事了得的武将,越是会受到朝廷打压。 此前是没有选择,他又不能背弃汉人身份去投奔异族,天目将亦是有着民族自豪感的,所以他只能在大宋任职,默默忍受着种种不公。 可现在有了梁山,梁山又有成就大事的实力,彭玘觉得决定一生命运的机会就在此时。 第219章 东京再起事端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大宋这个武将备受打压的朝廷,他再是出众,最终怕不是只能走上武襄公狄青的后路,冤屈而死。 既然如此,何不投了梁山,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也好搏个千古留名。 彭玘想着大宋朝廷不堪一战的兵马和梁山堪称百战精锐的士卒,愈发觉得上梁山才是光明大道。 凭着此战梁山展现的战力,保底也能够独据一方,称王称霸,此时入伙,绝对不亏。 见呼延灼未曾开口,还在沉思,熟悉他的彭玘知晓呼延灼已是动心,只是还在犹豫,当即便向刘玄拜道。 “承蒙哥哥不弃,彭玘愿随掷蹬,相随左右!” 天目将,一个不错的打手,驻守一方城池绰绰有余,刘玄一脸欣喜的将他扶起,叙些情谊,画些大饼。 韩滔见彭玘降了,他也不再犹豫,亦是拜道。 “我早有听闻豪侠仁义,今日一见,确是如此,我一败军之将,哥哥还以礼相待,若是不从,岂不是教天下英雄耻笑!哥哥在上,请受韩滔一拜,从今以后,韩滔之命,便属哥哥一人,任凭驱使,但有吩咐,倾力而为!” 三者已得其二,刘玄扶起韩滔,两三句大饼下去,喂得百胜将饱饱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呼延灼见二位兄弟都降了,有着台阶,他也顺势说道。 “我世受国恩,奈何朝廷无道,今日残败,本想一死而已,但哥哥仁义,梁山正道,多教我感慨万千,事已如此,不容呼延灼不依,只望哥哥收留则个!” 世上愚忠者甚少,聪明人居多。 呼延灼心思活络,哪会真的为大宋捐躯。 若是死在征讨北辽西夏倒也算是不辱祖宗,可梁山是汉人建立,他投了刘玄,好似先祖呼延赞跟随赵匡胤一般,有理可依。 毕竟呼延赞是跟着前朝柴家起势的,最后亦是迫不得已才拥护宋太祖罢了。 理由一直都有,就看你能不能找得出来。 很明显,呼延灼找到了。 刘玄当即将三将介绍给众位好汉相识,一并领了军马回返梁山,大摆莛宴,庆贺三将入伙。 呼延灼三人上了梁山,见识到梁山上的种种不凡,顿时欣喜不已。 欣欣向荣的梁山面貌,五花八门的新奇事物,严明公正的法纪制度,无一不教三人开了眼界。 呼延灼更是心中喜道:重现祖上荣光,正在梁山啊! 刘玄也在宴上安排三将并入马军中,鼓励几人多立功勋,日后再加以提拔,三人自是领命。 梁山如今已经有民众五七万,军士两万余,势力已经达到发展上限。 当然,此处说的是光是在梁山水泊上的人,不算周边外寨和村落,若是将梁山治下统统算上,怕是不下十余万之众。 毕竟八百里水泊梁山周边生活的百姓可不在少数。 而且刘玄走的一直是精兵路线,若是将一应适龄男子都征入军中,梁山早就扩兵五七万了。 不过就算这样,梁山战兵合计也有三万人马,民兵只要是训练过的算起来也有五万。 这还要多亏了呼延灼三将带来的一万二官军。 一场大战后,一万二官军不过死伤千人,其余的都被呼延灼出面劝降了。 三路官军本就是三将从驻守州城带来的,且对三将是十分敬重,三将又是练兵有道,不需要多加操练,已是精锐。 如此一来,八千官兵就顺利选入梁山战兵,二千官兵则是加入民兵队伍,剩下零零散散的千余官兵不想打仗,都被杜迁接受了。 没办法,官兵和官兵之间也是有着差距的。 此前梁山打败的官军队伍,就连张清带领的东昌府兵马都是一言难尽,完全比不上呼延灼三将带领的官兵。 不是说张清带兵不行,而是张清是下放的,在东昌府根本没有机会好好操练士卒,所以除了张清直系部署,那一次俘虏的官兵大多都被送到矿场劳动改造了。 呼延灼、韩滔、彭玘三人又不一样了,他们在各自州城都有好几年的驻守时间,又没有得罪人,家世还不错,因此当地官兵被他们操练的虎虎生风,拉出来练练就可以符合刘玄的要求。 梁山现在人多兵多,再守在山上就有点浪费了,刘玄索性就将全部头领都派到水泊周边开垦荒地种粮食。 不止是红薯需要种,梁山几次发展,刘玄又从系统中得到了玉米、土豆、高产水稻三种农作物利器,可农作物是需要时间长大的,刘玄只能先等等了。 九字真言,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刘玄颇为赞同这句话,如今只要粮食一到位,他便能举起反旗拉开推翻大宋的序幕。 数日时间悄然而过,梁山在到处开荒种地时,东京城内也得知呼延灼兵败的消息。 当日,道君皇帝赵佶登殿临朝,开班奏对,左右百官列在朝堂下恭声迎贺,但见: 祥云迷凤阁,瑞气罩龙楼,隐隐净鞭三下响,层层文武两班齐,天香影里,玉簪珠履聚丹墀;仙乐声中,绣袄锦衣扶御驾;珍珠帘卷,黄金殿上现金舆;凤羽扇开,白玉阶前停宝辇。 自有殿头官喝道。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当朝宿太尉出班奏道。 “陛下,月余前高俅曾领旨征剿梁山泊,言大军到日,顷刻间可将梁山泊荡为平地,可臣今日却闻那领军大将呼延灼已兵败梁山,竟使贼寇愈发声威壮大。高俅举人不利,无察人之能,又辜负圣恩,纵贼寇势大,臣请治高俅失职之罪,革职办理!” 赵佶不以为意道。 “卿所言事,寡人早已知晓,高俅早与寡人细说,那呼延灼自持功高,桀骜不逊,故作忠相蒙骗世人,实则早有背反之心,你我皆被所欺,怪不得高俅。” 原来高俅昨日得知呼延灼兵败消息,便连忙进宫将此事谎报赵佶,将一干过错全推在呼延灼身上,只言自己看错人了。 艺术家又是个偏听偏信的,高俅一跪二哭三请罪,他便信了高俅谎话。 第220章 高俅亲征梁山泊 艺术家是个什么性子,宿太尉也是心知肚明,想将高俅就此拉下马肯定是行不通的,他出言不过是恶心高俅一下而已。 见宿元景又开始针对自己,高俅也是习以为常,但他还是向赵佶说道。 “臣识人不明,有负圣恩,纵梁山泊猖獗,今朝欲亲自领兵征剿,效犬马之劳,去剿此寇,伏取圣旨。” 为了堵住宿元景这般清流的抨击,高俅决定要亲自出马,好生做出一番成就,也好让赵佶看看他绝对不是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球童。 赵佶看高俅一脸郑重的模样,也是心有安慰,不愧他为高俅说话,高俅果然是对他忠心耿耿。 宿元景却是出言问道。 “前番朝廷举兵万余,耗费钱粮器械无数,却是毫无建功,不知高太尉此番亲征又有何打算?” 殿前御史大夫崔靖是个正直的,亦是出班奏问。 “梁山泊贼势滔滔,兵少恐于战事不利,兵多又巨费钱粮,会有损国伤民之害,高太尉若要领兵,是多是少?” 蔡京是支持剿灭梁山泊的,他当即说道。 “梁山泊贼患凶残,连破州城,害民无算,岂可惜一时钱粮。若是放任贼寇汹涌,恐会有损国朝基业。高俅能够有心征剿,为陛下分忧,除此大寇,些许钱粮,何必计较。” 见蔡京都为高俅说话,虽不知老混子蔡京有什么打算,可宿元景和崔靖也不好再做刁难。 六贼合力,他们实在是对付不了。 高俅看往日瞧不上自己的蔡京都出言支持,他当即说道。 “臣多受陛下恩宠,此去必克日剿除梁山,望取圣旨。” 赵佶赞赏的看了一眼高俅,他对宿元景和崔靖的话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他心中,大宋如此繁华,些许钱粮根本不必计较。 而且正如蔡京所言,梁山泊无视君威,肆意妄为,还是尽早剿灭为好。 赵佶高高在上的轻声说道。 “既然卿背与寡人分忧,任卿择选军马。”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听到赵佶任由高俅择选军马,殿下的清流官员无不是心下对高俅一顿暗骂。 他们深知有了赵佶这道旨意,怕是高俅又会大肆贪污一番,真是教人不爽。 高俅亦是心下大喜,但他还是使劲克制着脸上表情,一脸严肃的说道。 “陛下,臣前闻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非仗舟船,不能前进,臣乞圣旨,于梁山泊近处,采伐木植,命督工匠造船,或用官钱收买民船,以为战伐之用。” 赵佶听在心里,只觉高俅愈发懂事了,竟然还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艺术家虽然当不了一个好皇帝,但他确实是饱读诗书,机灵过人,儒释道兵,无所不涉。 对于战事,他也有着纸上谈兵的天赋,见高俅连梁山泊地势都打探清楚了,那是相当满意。 谁说高俅只是一个球童的,这不是有着良将之资嘛。 赵佶直觉自己眼光好,在哪里都能挖出埋藏的金子,他大手一挥道。 “委卿执掌,从卿处置,可行即行,慎勿害民。” 听到赵佶许诺自己有便宜行事之权,高俅心里都乐开花了。 害不害民的,深居宫廷内墙的赵官家怎么知晓,还不是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这一趟差事,他随便动动手段,怕不是能捞个几十万两填充自家金库,真是想想都令人兴奋。 可高俅不满于此,他眼珠一转,一副为朝廷好的模样向赵佶说道。 “陛下,微臣安敢!只容宽限,以图成功。” 赵佶点点头道。 “劳卿掌事,一应皆随,早日还朝即是。” 说罢,赵佶命取锦袍金甲,赐与高俅,另选吉日出师,便散朝回宫享乐去了。 百官散朝后,高俅径直回到殿帅府,点拨三军,遣心腹校尉牛邦喜签押文书,去各处州府唤十路节度使领兵赶赴济州听命差遣。 哪十路节度使?端的是: 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京兆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玡彭城节度使项元镇、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 这十路节度使都是昔日绿林大寨诏安,专为朝廷南征北战,建有许多功劳,麾下尽是精兵强将,可谓是一流打手。 高俅又命府内厮仆持家书去高唐州寻堂弟高廉一并前来梁山泊剿贼建功,好显名圣前。 八百里梁山水泊,高俅也不托大,又使人去调遣金陵建康府水军统制官刘梦龙前来助阵。 那刘梦龙初生之时,其母梦见一条黑龙飞入腹中,随有其名,及至长大,善知水性,十分了得。 他曾在西川峡江讨贼有功,升做军官都统制,统领一万五千水军,棹船五百只,守住江南各条水道,颇算能人。 高俅存心借梁山泊立功,那是将自己班底能带的都带上了。 想着路途甚远,一路无聊,高俅又选教坊司歌儿舞女三十余人,随军以供消遣取乐。 高俅帐下有两个得力干将,一个唤做党世英,一个唤做党世雄,弟兄二人现做统制官一职,各有万夫不当之勇。 二人领高俅将令从禁军中调选一万五千军马,以作出征之用。 高俅在东京磨磨蹭蹭二十余日,才领军出发济州汇合各路军马。 话分两头,在高俅拖拖拉拉向济州赶来时,梁山上又来了几伙好汉投奔。 先是武松武二郎在沧州收到武大郎书信,便辞别了柴进,一路赶来梁山泊。 那时武松刚到柴家庄不久,小旋风有感武松武艺了得,还是厚待有加,不似后来那般不亲不近。 可柴进终是有着一股高人一等的架子,习惯了捧高迎低,武松虽有本事,但名头不是很大。 柴进只是面上礼遇,可武松由于家庭问题,内心是十分敏感的,一眼就看出柴进的本质,他不甚喜欢柴进为人,只觉柴进是虚有其名。 第221章 沧州小旋风,武松别柴进 沧州小旋风,广聚天下客。 柴进作为江湖上颇具名望的大哥,时常接济各路好汉,但有所投,尽皆接纳。 可他的眼光一般,识不得真好汉,又喜欢用钱砸人,那底层流落的普通汉子吃这一套,但武松被武大郎照顾的很好,是个大手大脚惯的,视金钱如粪土,还不曾吃过苦,根本看不上柴进花钱交友这一套。 结交武松,要么真情实意,要么能在武艺上和他一较高下,偏偏柴进两者皆不占。 柴进庄上接纳的江湖汉子太多了,听过的吹捧也太多了,更兼他是前朝皇室后裔,早就养成了一身贵气。 如此一来,柴进虽待人和气,但在吃穿用度方面,自有一番风格,待人接物方面,更是不自觉的透着大哥架子。 武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正是年轻气盛,他真正尊重的只有大哥武大郎,哪能忍受柴进在他面前摆大哥架势。 更何况武松嗜酒如命,时常醉酒后,便和庄上的人大打出手,柴进庄上的又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根本不是武松对手,便多向柴进告状武松无礼。 柴进没有和武松深入了解过,不知武松为人,习惯性的劝诫武松少饮酒少动手,虽是为了武松好,可武松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领情,依旧我行我素。 原本按照这般发展下来,柴进会直接不理武松,武松也会厌烦留在柴进庄上,最后因为生病才在柴家庄盘桓一年之久。 却不曾想,武松、柴进二人的蜜月期还没过,刘玄便发人送来了武大郎的书信,邀请武松上梁山一聚。 梁山在山东闹得风风火火,武松亦是知晓刘玄的大名,深感敬仰,如今得知大哥已经上山,武松哪还能按捺的住,当即便去向柴进告别,准备上梁山去见武大郎和刘玄。 柴进也是没有想到会从武松的口中再次听到梁山名号,大觉惊讶道。 “没曾想兄弟竟识得梁山好汉!” 武松摇摇头道。 “我不过是一匹夫,哪里认识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只是哥哥武大因缘际会上了梁山,发来书信相邀,这才得知关系。” 柴进听过武松谈论武大郎,知晓武大郎不会武不会文,只会卖炊饼,这般人也能上得梁山嘛! 看着面前武松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模样,怎见得: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果是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端的是凛凛好汉。 柴进瞬间懂了,看来是梁山刘玄不知从何处得知武松本事,才会把武大郎这个炊夫请上梁山落草。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柴进心思转动,当即向武松说道。 “贤弟,我知你思兄心切,也不过多挽留,但可请你为我捎上一封书信往那刘玄处可否?” 武松点点头,不解道。 “我兄长是个惫软的,没有我在身边,恐会受人欺负,我早已心忧,大官人能够体谅,武松感激不尽,且武松自到庄上,不知为大官人添了多少麻烦,何须言请,一封书信罢了,武松必会送到。只却是不知大官人先前竟与豪侠有旧?” 柴进也不尴尬,直言道。 “贤弟有所不知,那梁山上任寨主白衣秀士王伦曾也在我庄上待过,便是我资助他在梁山泊立下大寨的,更有那摸着天杜迁也是与我有旧,只是刘玄我倒是并无交情,不过我也是渴仰已久,心向往之。” 听到柴进还和梁山有这般瓜葛,武松一时间颇受震撼,想为柴进鸣不平,可亲哥哥武大郎又在梁山,他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柴进聪慧,不须武松说出,便淡然笑道。 “贤弟不必多想,那王伦是个小肚鸡肠,妒贤嫉能的,无甚本事却野心勃勃,我早看他是个成不了事的庸碌之辈,只是迫于他多次相求,才打发他些钱粮罢了,想来他山寨被豪侠所夺,也是命中注定。” 见柴进面色无愉,武松顿知柴进所言非虚,他在江湖上亦是听过刘玄起家的故事,端的是个英雄好汉,他是佩服不已。 柴进能够看清此事,不与刘玄交恶,武松也是放下心来。 毕竟柴进虽然总是端着一副架子,但他对武松确是有着恩情,武松也不想有朝一日会和柴进对上,那有违武松做人的原则。 没错,武松在心里已经将他当作梁山的人了。 只因一句话,哥哥在哪里,武松在哪里,生死也不分开。 武松舒爽大笑道。 “我是早晚听得刘玄大名,人都言山东有刘玄,河北有柴进。我能够识得大官人,已是一件幸事,不曾想又要去见刘玄哥哥,真真是武松这辈子的天大造化。我必将此事告知刘玄哥哥,让刘玄哥哥能够知晓大官人这份情谊。” 闻言,柴进大喜,他为何要将这件旧事说出,存的便是要和刘玄拉上关系。 梁山在大宋闹得翻天覆地,他岂会不知,只是刘玄一直没有联系过他,甚至连杜迁也只是一年前来了封书信说明梁山被夺一事,便再无消息传来。 柴进深知梁山是已经被刘玄彻底掌控了。 可他不想和梁山没有关系,只是此前确是对刘玄有些不满,毕竟梁山是他一手资助起来的,刘玄一夕夺寨,偏偏杜迁又一直是梁山二当家,这不是有点没将他放在眼里嘛。 谁知道他还在犹豫怎么处理此事,想着要不要发人去问问刘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结果梁山在刘玄手中不过一年半载,就一月一个变化,屡屡打败官军,甚至还攻州破府,壮大的速度那是一日千里,好似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刘玄的风头更是一举盖过了自己,成为山东、河北地界第一位好汉。 梁山如此强势,柴进倒是一下子想开了。 管他是谁占据了梁山,只要能够给大宋添麻烦就行。 柴进对刘玄的不满也变成久仰了。 第222章 武松上梁山,小路遇焦挺 柴进是大周皇室后裔,大宋就是从大周手中接过的政权。 可其中的过程却是不那么美好。 一句黄袍加身就是最大的嘲讽。 柴进是个有想法有本事的,可因为赵家是从柴家手中夺走的皇位,所以根本不允许柴进这般有本事的柴氏子弟入仕当官。 毕竟大怂连武将都怕,怎么会不怕有着正统继承权的柴世宗后人。 柴进每日外出打猎游玩不过是为了营造浪荡形象,以求在赵官家的眼底下生活下去罢了。 他庇护行凶犯人,结交江湖草莽,四处资助落魄好汉,就是想给大宋添堵。 刘玄能够将梁山发展成山东绿林大寨,聚众万余,柴进是十分欣喜的,甚至柴进还打探到刘玄立下替天行道大旗,专一为民做主。 刚开始听到刘玄举起替天行道大旗时,柴进还以为刘玄是想借皇帝之名,行匪寇之事,有朝一日会诏安朝廷。 可那句为民做主一出,柴进顿时知晓刘玄此人有异志。 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就是天,代天巡狩是皇帝的专权,而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不是一句空话。 为民做主是朝廷的事,梁山哪来的资格能够取代朝廷为民做主。 除非刘玄有不臣之心,想造反称王。 柴进就喜欢这种有想法的能人,刘玄闹得越大越凶,他就越是觉得刘玄有成功的机会。 赵家既然能够凭借兵权将他家的皇位夺走,那刘玄岂不是也能凭借梁山将赵家的江山推翻。 柴进深知自己没有推翻赵家的能力,最多只是使些绊子,弄出点不大不小的动静来恶心赵家。 可刘玄这般人物有能力,有野心,且还发展起来了,那么报仇雪恨的机会不就来了。 谁也不想只当一个被圈养的牛马,特别还是自诩有一身本事的柴进。 柴进当富家翁当的够够了,他想封侯拜将,想继承祖宗遗志,光宗耀祖,收复燕云十六州,而这些赵家都不会允许,但想来刘玄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当时柴进便给武松备好盘缠,送上金银百两,锦袍两件,良马一匹,宝刀一柄,直送武松出庄五十里,才恋恋不舍的和武松惜别。 武松赶到梁山地界时,已是初秋时节,金风吹满地,黄叶漫天飞。 梁山周边百里已是全归梁山统辖,四下都是在风风火火的修路建屋,开田种粮,修发渠道,好不热闹。 武松一路行来,穿州过府,见惯了路有难民,道有枯骨,强人拦路,官吏欺人,何曾见过似梁山这般人人安居乐业,个个笑口常开的和平景象。 不是说山东两路有战事发生,而是朝廷政策害人不浅,贪官污吏盘剥不断,盗匪贼寇行凶不止,大宋世道早已是烂成一片了。 武松看着田野中奔跑的稚子孩童,不禁想到了哥哥武大郎,心中的思念愈发深了。 早有村民注意到了武松,皆因武松身长八尺有余,相貌堂堂,仪表凛凛,虽是官人扮相,却露着好汉气质,一身华丽锦袍丝毫遮掩不住那股冲天气势。 武松也察觉到村民异样,但他没有在乎,一路行来,如此注视目光他见得多了,不足为奇。 没成想,武松才又行了五七里,道路旁却是奔来二三十人,个个都是精壮汉子。 见状,武松警觉起来,手按腰间刀柄,勒马立足,朝那伙人看去。 只见那伙汉子簇拥着一个身着粗麻短襟,头戴白布巾,脚穿方头青布履,大喇喇敞开胸膛的七尺壮汉,壮汉手中提着一把农家锄头,腰间别着一把缠布四尺钢刀,颇有一番气势。 壮汉领着人马在距武松一二十步处停下脚来,向武松叫道。 “兀那汉子,你是打哪来的?到爷爷们的地盘干什么!” 看壮汉脚步沉稳,双臂粗壮有力,定是个有武艺的,武松已是心有猜测,也不气恼,轻笑道。 “你这粗鸟是哪家爷爷,打听爷爷我作甚,莫不是此地是个黑心村落,专干杀人劫掠的买卖,容不得客人走过不成?” 壮汉也是没有想到看着仪表堂堂的武松会像自己一般口出粗言,顿时喝道。 “你这厮走走停停,左顾右看,定不是个好人,怕不是官府探子,还敢说自己是个过路的客人,真当爷爷眼瞎了!” 武松有心逗他,面色一正道。 “清平世道,朗朗乾坤,你口口声声官府探子,我看你才是歹人。” 壮汉呸了一声,骂道。 “甚么歹人!爷爷们是梁山好汉,你这厮鸟敢踏进梁山地界,岂不知此地是我没面目焦挺掌管的,快快从实说来是何来历,不然休怪我将你擒上山去,好好教训一番!” 壮汉正是焦挺,梁山近来没有战事,一心扑在种地建设上,他便是负责此地的好汉。 武松听过焦挺的名号,也不作趣,连忙翻身下马,向焦挺拜道。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哩,小弟武松拜见焦挺哥哥。” 闻言,焦挺急忙将手中锄头一扔,走向前去道。 “原来是武二兄弟,你怎得才来,你哥哥武大可是想念得紧啊!” 其实武松来的不算慢,沧州离梁山甚远,古代道路又不好,刘玄派去的人一去便是二十余日,一回又是二十余日,算来便是近一个半月时间。 焦挺为何会带人来追武松,便是信使将信件交给武松后,便先行返回告知,焦挺等好汉也知武松近日将来,这才多加注意往来行人。 只是柴进赠送给武松一身华丽锦袍,人配衣裳马配鞍,倒是使得武松浑身别有一番气概,教焦挺根本没有想到会是武松当面。 当然,其中也有武大郎的因素。 虽说刘玄和武大郎都曾言武松是个好汉,但焦挺真的没有想到一母同胞兄弟的二人会有这般大区别,这区别比他和刘玄站一起还大上许多。 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一个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体躯强健,一个身不满五尺,面目狰狞,头脑可笑,真不怪焦挺认不出来,就算也是亲兄弟的阮氏三雄都不带这般长相的。 第223章 武松重遇武大郎 武松和焦挺一番见过后,焦挺当即便将武松亲自领上梁山。 如今的梁山早就大变样,不再是一年前那般模样。 自金沙滩往上俱是房屋比邻,除去水寨三关,更是在宛子城下重新建立了一座依山大寨。 宛子城往上是主寨军事重地,宛子城下是民众聚集地,街市牌坊,不一而足,俨然已是新起城池。 外人乍一看去,若是不知这是梁山驻地,只会以为这是哪处繁华县城。 武松、焦挺乘船渡过蓼儿洼,跃进金沙滩,直向岸边驶去。 只见港口大小船只无数,运货的,打渔的,游玩耍乐的,真可谓是欣欣向荣。 武松瞧在眼里,只觉不可置信。 他知晓梁山势大,便是行事仁义,可从未想过寨内会是如此安宁祥和景象。 若不是寨上旌旗飘着梁山大字,武松都以为自己是到了东京汴梁脚下。 焦挺指着前方山下大寨,对武松说道。 “二郎,武大哥便在那处开得买卖,走,我先陪你去见见武大哥,再带你去找刘玄哥哥。” 武松也想先看看哥哥武大郎过得如何,便点头说道。 “那便有劳焦挺哥哥了。” 不多时,焦挺在边走边向武松吹嘘着梁山妙处下,领着武松来到了一处铺子前。 铺子上挂着一面望旗,望旗上一个大大的‘武’字,旁边还刻着一副字,上书武记速食铺。 店内有着一个半老徐娘和两个小厮在卖着各式饼子,店前排着两列长长的队伍,买卖做的相当红火,作为炊饼子弟的武松一眼看去,却是叫不出来那些饼子名称。 那妇人认识焦挺,急忙将手中饼子包好交给客人后,向焦挺喊道。 “焦头领,好些日子没见了,怎得有空回山,还是老样子呗!” 焦挺亦是笑道。 “嘿嘿,我就喜欢武大哥做的鸡肉堡和鱼肉堡,别家做的都没大哥好,快给我各来上三个,顺便叫武大哥出来见见,我这有个兄弟可是想念他多时了。” 那妇人朝着后厨大声叫道。 “大哥,先歇歇,焦挺叔叔来寻你有事!” 焦挺又转头对武松说道。 “二哥,这是你家嫂子,想吃些什么,只管说便是,武大哥的手艺可是经过刘玄哥哥点拨的,端的是梁山一绝哩!” 听到焦挺话语,武松急忙看向妇人,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道。 “竟是嫂嫂当面,武松拜见嫂嫂!” 见状,妇人惊讶地看着武松,连忙向前扶住道。 “叔叔,折煞奴家!” 恰在此时,武大郎从后厨中走出,妇人赶忙喊道。 “大哥,快快过来,你兄弟武松的回来了。” 武大郎早见武松高大身躯,亦是激动地走上前来,喜悦喊道。 “兄弟!” 武松数月不见武大郎,此时见得了,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箭步上前拜道。 “哥哥,些许时日不见,武松想念哥哥得紧啊!” 武大郎扶起武松,打量着武松健壮的体格,心疼道。 “我也是十分想念兄弟,这才几月光景,没成想你竟是瘦了不少,想来在外面是吃了不少苦。” 游子离乡,在父母的眼中一定是瘦的。 武大郎虽不是武松的父母,但他对武松情感更似父母。 武松听在心里,只觉感动不已,遂将自己一路逃往柴家庄一事说了,直言柴进待自己不错,不曾坏了自己半分。 武大郎亦是将自己跟随刘玄上梁山一事道尽,话里话外都是梁山好处和刘玄仁义。 那妇人看二人聊得兴起,连忙说道。 “大哥,叔叔,焦挺叔叔还在哩,你们快坐下,我这就上点酒食。” 焦挺手上拿着鸡肉堡大口吃着,吞咽道。 “没事,你们兄弟许久不见,不要管我。” 武松向武大郎说道。 “多亏焦挺哥哥引路,我这才上了山来见得哥哥面,是该感谢焦挺哥哥一番。” 闻言,武大郎连忙拉着二人坐到店前桌椅上,对妇人说道。 “大嫂,快去多上些饼子肉食,酒更要多备些,我这兄弟就爱饮酒,也好谢谢焦挺哥哥带我兄弟上山。” 妇人转身便回店中去取酒肉饼食。 三人坐下后,武大郎向武松说道。 “我自上山后,多得刘玄哥哥照料,不止亲授许多饼子做法,更是为我娶了个老小,开下这间铺子,待我十分仁厚。” 刘玄能够待武大郎这般好,武松心里也是十分感激,便点头道。 “刘玄哥哥确是个仁义的,我早闻他的大名。哥哥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嫂子亦是个贤惠的,我看这买卖做的十分红火,哥哥只需安心经营过活便是。” 几人一番闲聊,吃了些酒食,武大郎多言要武松知恩图报,好生为梁山效力。 不须武大郎叮嘱,武松也是下定决心要跟随刘玄做出一番事业。 武松恩怨分明,谁对他哥哥好,对百姓好,他心中还是有着一杆秤的,他可不是非要效忠朝廷的那类人。 陪坐的焦挺见武松亦是个豪爽好汉,心里对武松的印象也是更加好了。 武松见过哥哥武大郎后,二话不说,当即便要和焦挺去寻刘玄,他向武大郎说道。 “哥哥,我且先去见见刘玄哥哥,纳个投名入伙,再回来好生与你相谈。” 武大郎自是同意,对武松叮嘱道。 “我知兄弟是个有本事的,但梁山一切自有规矩,刘玄哥哥早有安排,你可不要性气生事。” 武松点头应是,便和焦挺一同离去,直向主寨行来。 焦挺自是知晓方才武大郎是何意思,他向武松解释了一番梁山安排头领的规矩,不论名头大小,本事高低,但有投山好汉,一应皆从百将做起,希望武松不要以为是刘玄看轻了他。 虽然没有见过武松动手,但光是从武松这副好身板,焦挺就觉得武松一定是个高手,恐是不会弱于梁山武艺一档的铁棒栾廷玉、没羽箭张清、双鞭呼延灼等人。 焦挺是经历过世道毒打的,见武松年纪轻轻,本事又大,他有点怕武松是个心气高的,不肯从底层做起。 第224章 黄门山三杰上梁山 武松倒是不在乎,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本事,早晚会出人头地的。 不过他对梁山更加的有兴趣了。 刘玄在梁山立下的种种规矩和做出的种种行为,一点也和那些寻常绿林大寨不搭边,更像是一个小朝廷的感觉。 难道刘玄就这般有把握认为梁山会在大宋占据一地吗? 此时的刘玄不知武松已经上山了,他正在聚义厅中款待近日前上山的黄门山三杰。 黄门山本来是有四杰的,但排行老四的九尾龟陶宗旺早就上了梁山,所以黄门山只剩下三杰了。 老大摩云金翅欧鹏本来是想拉老朋友陶宗旺上山的,可当他发人去光州寻陶宗旺时,才知道陶宗旺早不在光州城中了,而且还和梁山刘玄一起在光州城好生闹腾了一番。 不过他派去的人虽然没有找到陶宗旺,可也算是个机灵的,竟然还知道去水泊梁山问问。 九尾龟陶宗旺可算是梁山基建大师,山上山下的百姓民众都知道他。 那人来到梁山脚下,一看梁山千般好万般强,哪还有心思继续待在黄门山那个犄角疙瘩混日子,跟着欧鹏过吃一顿饿三顿的苦逼生活,当即就道明身份联系上在修建寨堡的陶宗旺。 陶宗旺也算是讲义气,他之前是不知道欧鹏跑哪里去了,毕竟摩云金翅擅长的就是到处混。 但现下知晓欧鹏在黄门山落草,还有心惦记着自己这个好兄弟,陶宗旺便写信让那人送回去给欧鹏,反手劝欧鹏舍弃黄门山那个小寨子,前来跟着自己一起在刘玄麾下混。 背靠大树好乘凉。 欧鹏也是没有办法才在黄门山落草,如今好兄弟邀请自己去当今天下闹得最凶的山寨入伙,摆明是要拉自己一同富贵,欧鹏哪会拒绝这泼天富贵。 当时欧鹏就收拾家当带着两个结义兄弟一路狂奔来梁山投奔陶宗旺。 陶宗旺也是将他们引荐给了刘玄,分别是摩云金翅欧鹏、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 欧鹏不说了,一个合格的打手,当一个副将是绰绰有余,军班子弟出身,使得一把好大刀,力壮身强武艺精,行步如飞偏出众,武艺颇为不错。 水浒中欧鹏曾经接住过梁山神箭将军庞万春射出的箭矢,虽然只是第一支,但也算是高光时刻了。 毕竟被庞万春射死的梁山好汉多达七人,其中甚至还有九纹龙史进、拼命三郎石秀这两位天罡好汉。 如此算来,欧鹏的武艺后期可称二流上等,尤其是眼力已经远超一般一流高手,许他一把交椅也是赚了。 再说铁笛仙马麟,他是南京建康府人氏,原是小番子闲汉出身,善使大滚刀,能吹双铁笛,人称铁笛仙,算是一个另类的文武全才。 武艺上,他能够和不使用红棉套索的一丈青扈三娘打个半斤八两。 才艺上,从绰号就能看出来,马麟的笛子不是瞎吹乱盖的,在乐理方面,他绝对有一手。 梁山如今倒是也缺少一个音乐方面的人才,完全可以让马麟去辅佐蕙娘管理文工团。 刘玄最看重的还是神算子蒋敬。 都说一个篱笆三个桩,黄门山能够建立起一座寨子,蒋敬出的力最是关键。 蒋敬是潭州人氏,原是落科举子出身,他因科举落第,遂弃文从武,会精通书算,能积万累千,纤毫不差,也会使枪弄棒,能布阵排兵,谋算韬略,人称神算子,一并将他这两般本事都概括了。 水浒中宋江将蒋敬安排为梁山考算钱粮支出纳入,有时候还拉出去当大头兵阵前厮杀。 可从蒋敬会的本事来看,明显蒋敬更像是一个军中参军兼军师,那么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谁叫蒋敬没有靠山,结义兄弟又都是一群混子,能够在梁山混得一把交椅就不错了。 不过如今不一样了,刘玄听着蒋敬那一口湖南口音,再看蒋敬模样,怎见得蒋敬: 高额尖峰智虑精,先明何处可屯兵,湖南秀气生豪杰,神算人称蒋敬名。 这不是人才,谁又是人才啊! 刘玄决定安排蒋敬一同参赞军务,吴用辅佐宋万还是有些不妥,宋万制不住吴用,如今有了蒋敬,刚刚好可以将蒋敬分给宋万以后作随军军师。 欧鹏、蒋敬、马麟三位好汉听到刘玄如此安排,他们甚是感动,只觉没上错梁山,刘玄果是个仁义的。 黄门山三杰说的好听,不过是他们三个为自己宣传的名头而已,江湖绿林同道承没承认还两说呢。 刘玄能够看在陶宗旺的面子上亲自接见他们,还礼贤下士,仔细慰问,将他们妥当安置,真是能成大事的,值得他们用心追随。 陶宗旺也是心里欢喜,欧鹏往日待他不错,如今能够有个好前程,也算是他对得起兄弟了。 刘玄正和几人联络感情,却见焦挺领着武松进来。 焦挺一进聚义厅,当即便向刘玄叫道。 “哥哥,你日思夜想的武二兄弟来了,他果是一条好汉!”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一条凛凛大汉立在焦挺身边,好生威武。 武松亦是朝刘玄看去,他见刘玄仪表朗朗,相貌不凡,行走时好似龙行虎步,隐隐有青光紫气闪现,武松心中直觉刘玄天生不俗。 于是武松二话不说,便向刘玄拜道。 “刘玄哥哥在上,请受武松一拜。” 刘玄连忙上前扶住武松道。 “二哥快起,怎得礼重?” 武松面色郑重道。 “我家哥哥自小将武二辛苦养大,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可我却只知惹事,害得哥哥时常担忧,幸得刘玄哥哥出手相助,厚待甚重,武二虽是个混不吝的,但仍是晓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理。” 说罢,武松便向刘玄拜了一拜,可却是无法拜下,直被刘玄死死扶住。 武松劲头涌上,双臂暗暗使力,浑身鼓得紧紧的,浑如一头山林恶虎欲食人,气势端的惊人。 见武松运力,刘玄也不甘示弱,劲力运转,气贯全身,双手稳稳托住武松双臂。 刘玄早就想试试自己的天生神力是否比得上武二郎了。 第225章 柴进欲上梁山 平生不识武二郎,便称英雄也枉然。 来到水浒世界走一遭,怎能不和打虎英雄武二郎较量一番。 天生神力有的人很多,但各人的天生神力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托塔天王晁盖也是天生神力,三阮也是大差不差,可刘玄都有和他们比试过,统统不是刘玄的对手。 要说水浒中最出名的两个天生神力好汉莫过于武松和花和尚鲁智深,一个空手打虎,一个倒拔垂杨柳,都是难得的气力惊人。 如今武松尚未打虎,可刘玄已经打过了,他可得要试试武松的成色。 二人一番角力,竟好似猛虎斗蛟龙。 只见武松脸色涨红,额头冒汗,牙关紧咬,双臂重重按下。 刘玄亦是口吐阵阵热气,青筋尽显,双腿宛若生根地下,任凭武松发力,他自佁然不动。 眼见二人相持不下,武松突兀的大喝一声,猛然发劲。 刘玄轻嗬一声,劲力迸出,牢牢挺住武松暗劲。 见奈何不得刘玄,武松当即说道。 “梁山豪侠,名不虚传!武二敬服!” 刘玄亦是笑道。 “清河二郎,果是有撼天之力,端的是个好汉!”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同时卸力,分将开来。 刘玄向武松说道。 “我早就对武二郎相见恨晚,今日得见,足慰平生矣!” 听得刘玄这般重视自己,武松不好意思道。 “武二只是一个泼酒汉,哪能得刘玄哥哥如此看重,真是羞煞武二了。” 刘玄当即拉着武松向厅中几人一一见过,众人瞧见武松能和大名鼎鼎的刘玄角力不败,都是佩服不已,纷纷热情的和武松行礼见过。 一番闲叙交谈后,众人意气相投,倒是亲近了几分。 不多时,武松将沧州柴家庄一事说了,直言小旋风柴进对刘玄有渴仰之意,又从怀中取出柴进书信交于刘玄。 听到柴进托武松送信,刘玄倒是觉得怪怪的。 梁山和柴进之间的干系,刘玄自是心知肚明。 可王伦是刘玄干掉的,杜迁又早是他的心腹兄弟,柴进不过是个江湖乐子人,乡野富家翁,连沧州都不能随便走出来,刘玄索性也不将柴进看在眼里,这才没有联系过柴进。 柴进在江湖上确实有着威望,但他是被赵家圈养在沧州的吉祥物,他结交认识的江湖好汉都是些烂番薯臭鸟蛋,若是想因为梁山一事来找刘玄麻烦,刘玄根本就不带怕的。 最多不过是矿场再多几个工人罢了。 但如今柴进竟然会托武松送信,倒是教刘玄有些想不明白。 刘玄将书信展开,细细看了一番,越看心中越是惊讶,他真没有想到柴进居然会有这般果断胆色。 柴进在信中表达了对刘玄的崇拜,又表达对梁山发展的佩服,狠狠地拍了一通马屁,那是变着花样的吹捧刘玄和梁山。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试问刘玄能干,谁不知道。 重点是柴进竟然在信中直言梁山会造反大宋,刘玄有变蛟化龙之心,他想带着祖辈家财投奔刘玄,助梁山一臂之力,希望刘玄能够收下他,他愿做刘玄帐下一小卒,全然一点不带掩饰,都直白的写在信上。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刘玄只觉自己看错柴进了,这哪是一个爱名的江湖冤大头,分明是天使合资人啊! 柴进不只是江湖豪杰,他更是前朝皇室后裔,对于刘玄推翻大宋有着莫大的帮助。 自古造反,也是要讲究名义的,至少要让跟着你造反的人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宋廷无道,这句话可以喊,但对于经过赵家百年统治的百姓,有些难免会不同意,好似岳飞、宗泽、张叔夜这类的。 可有了柴进的加入,那就不一样了。 赵家的皇位如何来的,谁都清楚,不就是从柴家孤儿寡母手中夺走的。 那么昔日赵家凭借着兵强马壮能这么干,今日刘玄也能带领梁山夺走赵家的江山,那些开口闭口国家正统,赵家天授的忠臣义士之流,也没有脸再说梁山是贼寇。 毕竟柴进的身份可比赵家正多了。 刘玄自然不是要把柴进立为梁山招牌,别说他想,就算是柴进也不敢有这种心思,那忠心于刘玄的数万战兵和百姓可不是假的。 柴进在信中言要将祖辈家财悉数赠与梁山,助梁山招兵买马,壮大实力,只为求在刘玄麾下效力。 柴家庄经过百年发展,其财富不说富可敌国,也绝对不在少数,对于刘玄来说,来的正是时候。 刘玄本想等先种地发展半年,积攒些粮草,等到明年再亮明旗帜跟大宋干,这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可要是有了柴进的资助,那刘玄怕是不用等了。 刘玄激动的向武松问道。 “二哥,那柴进可是有何嘱咐之言?” 武松不解为何刘玄突然如此激动,他仔细想了想,肯定说道。 “临行前,柴大官人并无嘱咐之言,只是让我将这封信交于哥哥罢了,不过他倒是屡屡提过对哥哥敬仰有加,希望日后能亲见哥哥一面,看看哥哥是何等好汉,竟能立起如此巨寨。” 摩云金翅欧鹏在一旁与有荣焉说道。 “没成想闻名山东、河北地界的沧州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都对哥哥这般敬仰,哥哥果是当今天下第一位好汉!” 没面目焦挺一脸得意道。 “我看是那柴进有眼光,能识得真英雄,哥哥大名远传,他若是不知,倒是会让人小觑了。” 只要刘玄在山上,一般都跟在刘玄身边的吴用开口问道。 “沧州小旋风柴进,行事似孟尝,柴大官人亦是位豪杰,江湖尽知,他礼拜哥哥信笺,哥哥可是要回礼一番以示尊重?” 柴进在江湖上混的不错,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吴用决定先回封书信熟络一下,日后若是刘玄想拉柴进上山,他只要略施手段,容不得柴进不上梁山聚义。 刘玄摇摇头道。 “柴进非是问礼,不用回信,我当亲自前去相见。” 听到刘玄要去沧州拜见柴进,众人都是一脸疑惑。 第226章 刘玄往沧州 须知柴进虽然江湖声望很大,但刘玄更高一头,便是拜见,也应是柴进前来梁山拜见刘玄,哪有刘玄前去拜见柴进的道理。 以高见低,以大拜小,有违常理。 吴用看着刘玄手中的信笺,心头一动,向刘玄问道。 “哥哥,可是柴进信中有事相求?” 见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刘玄也不遮掩,直言道。 “柴进托二哥送来的书信上只说了一件事,他欲举庄投奔梁山,共聚大业!” 听得小旋风要入伙梁山泊,众人先是一惊,后是大喜,纷纷叫道。 “那柴进果真要上山聚义!” “我们梁山已经有这般大名头了,连山东半边天的柴大官人竟都要入伙!” ...... 新入伙的欧鹏、蒋敬、马麟三人亦是震惊不已。 他们虽是江南人士,可小旋风柴进的大名可不是仅在河北一地,便是江南各地也多闻柴进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名头,他算是江湖上只在刘玄之下的大哥级好汉,无数出来混迹绿林的好汉最想认识的大哥,柴进绝对算一个。 可如此威名赫赫的好汉都要投奔梁山,梁山果然是要做大事的。 三人相视一眼,都觉得此番上梁山真的是上对了。 吴用心下一阵思索,也是想明白柴进上梁山的用意。 柴进在江湖上混的名声再大又能如何,柴家可是在赵官家面前留名的,柴进本事再大,名头再响,也不能做出一番事业,入朝为官,终其一生不过是个富家翁罢了。 可要是能够上梁山,凭借梁山如今的声威大势,不说重现祖上荣光,称宗颂祖,也能在刘玄手下混个拜将封侯,展现平生所学,留名后世。 但凡是有眼光的,在大宋朝廷又没有出头之日的,不想闹腾起来,都对不住自个,他吴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柴进不愧小旋风之名! 想到这里,吴用点头道。 “柴大官人不止在江湖上颇具名望,更是前朝皇室后裔,他若要投山,确是要哥哥亲自前往邀请,好生款待,如此方不失礼仪。不知哥哥何时出发前往沧州?” 如今已是初秋时节,再过个两三月,便是入冬飘雪时节,到时天气恶劣,不利于大军兴兵,那么柴进上山就得越快越好。 刘玄当即说道。 “近来山上新败官军,没有一两月时间,官府不会再派大军前来征讨,我欲早去早回,明日便走,旬日即回。” 吴用也是觉得有理,便问道。 “不知哥哥此行欲带哪几位兄弟同往?” 闻言,武松挺身而出道。 “哥哥,军师,武二识得柴大官人庄上,不若使我相随?” 现在梁山和柴进有旧的唯有武松、杜迁二人。 杜迁需要做的事太多了,作为刘玄亲命的民事大总管,他不止要安置百姓,管理矿场,又管修路架桥,建屋搭寨,还要规划农耕种植,教学百姓。 毕竟刘玄取出的高产农作物,他总是第一批学习的,也是最认真的。 如此一来,梁山除了练兵出征,真是事事离不开他。 刘玄要去拜访柴进,总得要带个熟人,杜迁是不行了,那只能是刚刚从柴进庄上离开的武松。 正好武松有一匹柴进送的宝马,用来赶路最是恰当。 打定主意后,刘玄看向武松说道。 “那便麻烦二哥再和我走一趟了。” 武松应声诺了。 刘玄又点小温侯吕方、鼓上蚤时迁二人随行,亲卫头领扈三娘自是相随同往。 当日,刘玄大摆莛宴庆贺黄门山三杰和武松上山聚义,山上好不热闹。 宴后,武松自回武大郎家中,武大郎又叮嘱一番武松要用心做事,争取早日扬眉吐气,武松也是向哥哥武大郎再三保证,一定会在刘玄麾下用心办事。 翌日一早,刘玄五人便带着数位亲兵匆匆下山,直奔沧州而去。 于路无话,数日之后,刘玄一行已是进入沧州地界。 刘玄等人尽是纵马飞驰,当日行了百八十里,看看天色已晚,但见: 红轮低坠,玉镜将明,遥观樵子归来,近睹柴门半掩,唧唧乱蛩鸣腐草,纷纷宿鹭下莎汀,僧投古寺,疏林穰穰鸦飞;客奔孤村,断岸嗷嗷犬吠。 武松对此地颇为熟悉,当时便向刘玄说道。 “哥哥,天色已晚,不宜赶路,前方五七里处有一酒店,今日便在那处歇夜可好?” 刘玄想到队伍中扈三娘连日赶路,不曾好生歇息过,便点头道。 “也好,二哥熟路,便依你的。” 英姿飒爽的扈三娘听到前方有酒家,喜笑道。 “一路虽是有刘玄哥哥仙法照顾,但还是有个店家休息更为舒心,我们快快过去吧。” 刘玄的存储空间中有着帐篷铺盖,便是露宿荒郊野外,过得也是相当不错,可住在房屋中的感觉还是不一般的。 又行得三四里路程,望见一座小小酒店在道路口,众人进入店中坐下,环顾一周,看那店时,但见: 前临驿路,后接溪村,数株槐柳绿阴浓,几处葵榴红影乱,门外森森麻麦,窗前猗猗黄花,白发田翁亲涤器,红颜村女笑当垆,壁边瓦瓮,白泠泠满贮村醪;架上磁瓶,香喷喷新开社酝。 刘玄几人分两桌坐下,吕方、时迁、武松、扈三娘四人和刘玄同桌,几位亲兵另坐一旁。 那酒保连忙上来招呼,上了些酒肉吃食,自去为刘玄几人喂养马匹。 恰在此时,刘玄定睛看去,竟是在店中看得一个胖大和尚,身高体壮,气势威武,坐在椅上好似峥嵘老树立南山,举手投足间宛若吞天猛虎下山岗,十分凶悍,直教刘玄看得呆住了。 才喝了碗清凉米酒解渴的扈三娘看刘玄直勾勾盯着别处,不由暗下吃醋,忿忿地转头也向那处看去。 二人异样也引得同桌的武松、吕方、时迁三位好汉颇为不解,俱是顺着二人目光看时。 只见原是一位胖大和尚在那独自吃肉喝酒,端的豪迈洒脱。 那和尚怎生打扮?但见: 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鹭鹚腿紧系脚絣,蜘蛛肚牢拴衣钵,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鞘内戒刀,藏春冰三尺;身旁禅杖,横铁蟒一条。 真是好一个莽撞和尚! 第227章 花和尚鲁智深 生成食肉餐鱼脸,不是看经念佛人。 那和尚是谁?正是: 自从落发闹禅林,万里曾将壮士寻,臂负千斤扛鼎力,天生一片杀人心,欺佛祖,喝观音,戒刀禅杖冷森森,不看经卷花和尚,酒肉沙门鲁智深。 当时年月,鲁智深护送好兄弟豹子头林冲前往沧州押牢,是时正在返回东京大相国寺,途径酒店,内心馋虫犯了,便在店中歇息一番。 他亦是个武艺十分了得的,五感敏锐,察觉有人一直注视自己,便转头喝道。 “哪来的杂厮鸟!怎得一直看着洒家不放!莫不是洒家欠你钱不成!” 只见刘玄一伙个个器宇不凡,人人好汉气质,便是那女子扈三娘亦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端的是仪表出众。 鲁智深向领头的刘玄细细看去,但见: 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顶平额阔满天仓,八尺身材体壮健,英风贵气不多言,俊俏风流无限,不是官家衙内横行,只是梁山豪侠当面。 听着鲁智深这熟悉的口头禅,再看这一身特立独行的打扮和行为,刘玄哪还不知这胖大和尚是三拳打死镇关西,东京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 刘玄起身惊喜叫道。 “哥哥可是那渭州提辖官,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达鲁大哥!” 听刘玄竟是识得自己,又见刘玄一行多是好汉模样,鲁智深连忙回道。 “官人是哪的过客?竟是认得鲁达!” 刘玄左右看了一眼,见酒保店家俱在一旁,便向鲁智深说道。 “哥哥可还记得史大郎乎?” 九纹龙史进,鲁智深记忆深刻的一个小迷弟,有胆气,有义气,是个好汉,更是他的好兄弟。 不过史进在华州吃了官司,更是在渭州受到他的牵连,前些月还在东京言语得罪高俅,算是官司累累,如今刘玄提及史进,鲁智深顿知刘玄的身份有隐晦,不能显露人前,当即起身走上前来。 见刘玄似是认识鲁智深,吕方连忙让出一个位置给他坐下。 鲁智深性子洒脱豪爽,也不矫情,当即坐下道。 “官人与史进兄弟可是有交情?” 刘玄自是不怕酒家知晓他的身份,只是不想妄生事端罢了,他轻声回道。 “鲁大哥,小可是梁山刘玄,史进兄弟如今已是上了梁山聚义,他多有言说哥哥仗义为人,专一好打抱不平,我是好生敬仰,早晚恨不得相识哥哥。” 听得刘玄大名,鲁智深心头一惊,刘玄带领梁山闹得那般大,他亦是知晓的,没成想闻名天下的豪侠竟会在此相遇,小迷弟史进更是上了梁山,着实让他吃惊不少。 鲁智深当即向刘玄拜道。 “早闻哥哥仁义着于四海,只恨不得相见,今日一见,端的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却是不知为何不见我那史家兄弟?” 刘玄便把史进回华州寻少华山三杰一事说与鲁智深听,又介绍武松四人于鲁智深认识。 鲁智深一一见过四人后,亦是把林冲一事道来,直惹得几人义愤同仇。 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读过水浒的人都知道,便是没读过水浒,也能对这两人侃侃而谈。 一个义气冲天,行侠仗义,欺强扶弱,爱憎分明,当属水浒好汉第一人。 一个老老实实,循规蹈矩,优柔寡断,得过且过,人称水浒第一窝囊废。 林冲这个人,刘玄不想多言,能收是一定要收的,就凭他一身五五开的本事和任劳任怨的性格,就是当代天选打工人的第一选择。 鲁智深则不同了,刘玄是真想和鲁智深当兄弟,谁会不喜欢一个能够和你掏心掏肺,性子又合得来的大汉呢? 要说滤镜,刘玄对鲁智深的滤镜是最好的,读遍水浒,鲁智深可算是最完美的好汉了,除了结交过吃人恶魔的母夜叉孙二娘和菜园子张青,他是真的水浒第一好人了。 而且鲁智深将孙二娘和张青收到二龙山后,一番教导下,使得二人改邪归正,也算是真正的佛门手段,教人行善。 反正刘玄是十分喜爱和鲁智深交兄弟,他一定要将鲁智深拉上梁山聚义。 听完鲁智深说完一路护送林冲的故事,刘玄眉头一皱,向鲁智深说道。 “哥哥,依我看,你恐是回不得东京大相国寺了。” 鲁智深不明所以道。 “贤弟何有此言?” 一旁时迁摇摇头,出声讲道。 “大师怎得这般糊涂,休说刘玄哥哥看出,便是我这不机智的也看出其中不妥之处了。” 吕方亦是说道。 “大师是身在局中不知事,你长得如此粗壮,形貌十分突出,在东京有着偌大名堂,以一身神力倒拔数十年垂杨柳,甭说是东京人士,便是远在山东的我们都有所听闻。” “那押送林教头的两个公人在东京当差,岂会不晓哥哥大名,他们有监押犯人之责,却又有心害林教头,必是受人驱使,能使得动他们的,又能和林教头扯上干系,惟有高俅那厮。” “如今事已不成,他们若不想受责罚,只能将哥哥扯出,以脱干系,你此时再回到东京,岂不是狼入虎口,任人宰割。” 不说不知道,说了吓一跳,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鲁智深有点聪明,但明显不是很聪明,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听到吕方一顿分析,他才懂其中利害关系。 看吕方年纪轻轻的就要就有这般见识,鲁智深赞叹道。 “人都说梁山上尽是义胆包身的好汉,不曾想小哥不止是有着一身好武艺好胆气,竟还如此机智过人,观察入微,倒是让洒家开了眼了。” 鲁智深又看向刘玄说道。 “贤弟身边有这般多本事出众的好汉,难怪能在梁山做的好大事业!” 刘玄对鲁智深想不到这一层,也是早有预料。 别说是鲁智深,就连当事人豹子头林冲都没有想过可能会牵连到鲁智深无法回东京。 他们两个就是将浑身天赋都点在习武上了,明明都知道押送林冲的薛霸、董超二人是受人指使的,偏偏就没有想过是何人指使。 第228章 鲁智深入伙梁山泊 一个在野猪林救下林冲后,护送一段路程,反身就想回到东京继续当菜头,顺便照料林夫人。 一个在野猪林九死一生后,竟然不想想为何押送公人会谋害自己,还老老实实的在沧州劳管营服役。 鲁智深和林冲两个人的脑子加在一起都还比不上半个吴用的。 花和尚是情有可原,毕竟他是连去围观看通缉自己文书这类事都能做出来的马大哈 豹子头则是单纯的想当然了,他还对朝廷抱有一丝希望,对高俅的下限还抱有一丝幻想,还以为他不再去高俅面前晃荡,高俅就会贵人多忘事,将他这个小虾米遗忘个干净,不来找他的麻烦。 这纯纯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不过谁叫林冲的前半生太安逸顺利了,年过三十,事业有成,家室美满,难免会天真点,刘玄也是能理解的。 可现在刘玄既然在沧州遇到鲁智深,那么二人以后的故事就得有所改变了。 刘玄当即向鲁智深阐述了一番梁山行事宗旨,又表达了自己的志向。 发展梁山,割据一方,推翻大怂,收复燕云十六州,干翻北辽西夏,扫平异族,融合天下,顺遂南北,使得汉家再展雄威。 一句话,重建汉家天下,振威汉家风骨,拾起武将志气,打造一个区别于大怂的铮铮铁骨汉廷。 刘玄一番话下来,武松、时迁、吕方、扈三娘四人好似打鸡血一般,兴奋的眼睛都红润了,直灌下好几碗水酒才稍稍平息心中的火气。 性子粗爽的鲁智深亦是被刘玄的大饼喂得嗷嗷直叫,直呼刘玄胸怀大志,不愧是梁山豪侠。 那酒店中的酒保店家听得几人惊呼,也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也被刘玄的壮志豪言震得一愣一愣的,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竟是升腾起一缕缕火焰。 刘玄一口米酒饮下,豪气的向鲁智深伸出手邀请道。 “常言道:独木难成林,单丝不成线。哥哥,可与刘玄一同创造个不一样的汉家天下,使得路无流民,道无枯骨,朝廷中没有贪官污吏,山林中没有贼匪盗寇,人人安家立业,个个富裕清足,将汉家大旗插在世上的每一个角落吗?” 鲁智深性格最大的特点就是向昏暗统治阶级主动挑战、主动进攻,即所谓禅杖打开危险路,戒刀杀尽不平人,这一点和梁山的宗旨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他也是一位反迫害的英雄,但不是反对对自己的迫害,而是反对对别人的压迫和不平,他不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是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心中一直充斥着满腔热血。 刘玄的每句话都深深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往日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可刘玄说出来后,他只觉刘玄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额,不对,应该是知己,刘玄就是他的人生知己。 鲁智深对大怂的印象实在是坏透了,普天之下,他本来只对老上司种老相公是敬佩的,可如今,还得再加上一个梁山刘玄。 “嘣!” “啪!” “哗啦啦!” 鲁智深一个起身,用力的拍在桌子上,直将桌椅拍的四分五裂开来,他满是激动的朝刘玄行礼拜道。 “刘玄哥哥,你是个有大志向的,洒家一直浑浑噩噩,游走四方,虽说救得不少苦命人,可天下苦命人何其之多!今日听你一言,方知前路何在,梁山才能救得天下百姓!我鲁智深愿随哥哥左右,共举大旗,再造清平世界!” 刘玄满脸喜色地上前扶起鲁智深,大笑道。 “好,兄长能认可刘玄,实是梁山之福,百姓之幸,我等必能携手共造一方新世界!” 武松、吕方、扈三娘、时迁四位好汉亦是说道。 “我们也愿随哥哥再造清平世界,收复燕云十六州,重塑大汉风骨!” 几位亲兵紧随其后,纷纷都是神情激动的扬言要为刘玄为梁山抛头颅洒热血。 酒店内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浓烈起来,豪气冲天。 店家酒保也是被刘玄说得激动上头,一并走出向刘玄伏拜道。 “不曾想竟是梁山好汉当面,听得豪侠一番豪言壮语,我等才知世间竟有真好汉。若蒙不弃,我等亦想跟随好汉为汉家天下,为天下百姓,出的一份微薄之力,乞望好汉准允!” 刘玄连忙上前扶起店家酒保,一脸喜色道。 “人都言河北多壮士,尽是豪杰汉,刘玄今日一见,果是不虚!” 有人投奔,刘玄怎会拒绝。 当下,刘玄便收下几人,只是不叫他们上梁山,而让他们先好生在此地经营酒店,只待日后梁山占据沧州,再作安排。 几人都被刘玄慑服,更对刘玄能够有信心占据沧州感到信服,内心没有一丝质疑,只言希望刘玄能够早日带领梁山大军到来,到时他们好为梁山出力。 店家更是向刘玄举荐小旋风柴进,言柴进是沧州第一等好汉,为人仗义慷慨,是个上梁山的好苗子。 鲁智深亦是说道。 “那柴进我是早晚听得,都说他是个不输哥哥的好汉,确是可以拉他一并上山,共举汉家大旗。” 刘玄淡然一笑,将此行便是为了前往柴家庄沟通柴进上梁山聚义一事说于几人听了。 听得沧州大官人柴进都要上山,几人顿时觉得未来可期 柴进就是沧州的一面旗帜,他都看好梁山,更证明刘玄方才所言具有可信度。 店家已经决定跟随刘玄,当即另将刘玄几人安排一桌酒食,好酒好肉是供应不绝。 刘玄也是毫不吝啬,取出猪脚饭、可乐、黄焖鸡等系统美食分与众人相食,还拿出梁山精酿地瓜干给鲁智深品尝,直教鲁智深和店家大呼美味。 鲁智深更是直言要是刘玄早取出这等美食和美酒,他都不需要刘玄多言,早就上梁山去入伙了。 对于鲁智深这种大肚王和好酒人士,他真的是爱煞刘玄了。 期间,鲁智深更是和武松相见恨晚,两人那是你一碗,我一碗,斗起酒来,二人好似个漏斗般,教人大开眼界。 第229章 鲁智深月下战武松 好汉相逢三碗酒,意气相投浅至深。 幸得刘玄一行本就打算在酒店暂歇一晚,不然凭他们这拼酒的架势,怕是出门就得趟地上。 不是二人酒量浅,实在是他们不将酒当酒啊! 二人灌下去的好似水一般,都把吕方给灌躺在桌子下趴着了。 若不是刘玄亦有几分酒量,怕是也难逃出丑。 午夜初长,黄昏已半,当时临近中秋,月儿好似玉盘般挂在天幕上,光洒大地,照得酒店一片亮堂堂,怎见得: 冰盘如昼,一轮月挂如银,清影十分圆满,桂花玉兔交馨,帘栊高卷,金杯频劝酒,欢笑贺升平,酩酊醉醺醺。 鲁智深喝到兴头上,一把扯开衣襟,露出满身花绣,拍拍卤蛋似的大光头,喝叫道。 “武二兄弟,洒家看你也是个好汉,来来来,咱两练些拳脚,出出汗,爽利一下身子,也教哥哥看看洒家本事!” 说罢,转身就往庭院中走去,大喝一声,架势一摆,打了一套伏虎罗汉拳,威风凛凛,直教人看得赞叹不已。 花和尚真似伏虎罗汉临凡! 武松一身本事十分有十一分在这酒上,他亦是个喜动的,见鲁智深耍的好拳脚,他顿时兴致大发,起身向刘玄说道。 “刘玄哥哥,你多番厚待,武二还不曾让你瞧过兄弟本事,我便和智深哥哥过过手,且让你看看武二拳脚。” 武松将碗中酒水一饮而下,猛然一甩酒碗。 “啪啦!” 只听得一声碎响,武松箭步而出,来到院中,向鲁智深叫道。 “哥哥好拳脚!且瞧我的本事!我是醉的三分,便有三分气力,醉的十分,又涨十分气力。嗬也!” 只见武松大喝一声,脚劲发力,钵大的拳头直向鲁智深打去。 鲁智深看武松来的凶猛,心下大喜,也不避开,亦是攥紧海碗似的粗拳迎了上来。 一个是佛门正宗伏虎罗汉,一个是密传玉环步鸳鸯腿,二人力大无穷,技巧双修,正是棋逢敌手难藏幸,将遇良才好用功。 众人纷纷看去,好一番龙争虎斗,但见: 崒嵂嵂,忽剌剌,天崩地塌,黑云中玉爪盘旋;恶狠狠,雄赳赳,雷吼风呼,杀气内金睛闪烁。 一丈青看在眼中,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扈三娘着实没想到在江湖上声名不显的武松竟会有这般大本事,天下英雄果是如过江之鲫,她尚需勤加习练武艺啊! 早已被鲁智深和武松二人动静惊醒的吕方,亦是大开眼界,心下自忖道:难怪刘玄哥哥会特意去寻武二郎,他果是个英雄好汉。 光二人这番拳脚功夫,他怕是连坚持个三五合都难。 武松、鲁智深二人只是较量,不是生死搏命,斗了片刻拳脚,便成了角力。 可两人是天生神力,还是最拔尖的那一类,都奈何不得对方。 鲁智深出道以来,少有这般酣畅淋漓的打斗,他是十分欣喜,愈发欣赏武松,便叫道。 “武二郎确是好拳脚,可比试兵刃乎?” 武松哪会拒绝,他久在清河县,从没遇到过能和他论拳脚不败的高手,早就心痒难耐了,当即回道。 “且来比试!” 刘玄也是不想错过花和尚鲁智深和打虎武松较量武艺的名场面,兴奋说道。 “拳脚无眼,刀枪凶险,二位兄弟可当心些!” 说罢,刘玄将鲁智深的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单手提起,轻描淡写间朝鲁智深扔去。 鲁智深伸手一接,只觉禅杖上传来一股不弱劲力,他有些意外的看向刘玄。 江湖上虽传闻刘玄武艺十分了得,可鲁智深打眼一瞧,刘玄长得体壮躯长,英武七分,另有三分秀气,便是有武艺,但想来只是一般。 如今见到刘玄这一手,鲁智深方知刘玄应是手中有着真功夫的,光这力道就不是寻常手段。 既然刘玄是个好手,鲁智深顿时来了兴致,他对刘玄喊道。 “想不到小哥亦有一番气力,可过两招热热身否?” 早有时迁将柴进赠与武松的宝刀递上,武松取过宝刀后,喝道。 “哥哥还是且先和论论兵刃,再言其它!” 刘玄亦是说道。 “二哥正有兴致,智深哥哥切勿分心,稍后我们再做过一场。” 鲁智深只要有架打就行,他也不作多言,舞了个杖花,向武松叫道。 “我这禅杖是五台山智真长老所授,有六十二斤重量,兄弟且小心了!” 话音落下,鲁智深挥舞起水磨禅杖,使出疯魔杖法,直奔向武松而去。 这疯魔杖法是鲁智深逃在五台山出家时,他师傅智真长老亲自教授,有大势三十六,小招七十二,套数一百八,合计变化三百六,端的是精妙无穷。 只见鲁智深凶性大发,杖随手起,势若开山,使个乌云盖顶招式。 武松不敢大意,抽刀迎去,亦是有个名堂,唤作独臂刀法。 这独臂刀法是武松师傅铁臂膊周侗所授,更是周家独门刀法,亦是厉害无比。 传闻周侗是前任禁军都教头和东京讲武堂教师,人称关西大侠,门下子弟尽是当世高手,如豹子头林冲、玉麒麟卢俊义等等。 武松便是周侗路过清河县时收下的记名弟子,只因周侗事务缠身,才仅是教导武松数月,便离去了。 可武松天资不俗,短短数月,已是将这独臂刀法练得精熟。 二人再一交手,好似雪花飘飘,黄风卷地,看得人寒毛直竖,但见: 宝刀举露半截金蛇,禅杖起飞全身玉蟒,两条龙竞宝,搅长江,翻大海,鱼鳖惊惶;一对虎争餐,奔翠岭,撼青林,豺狼乱窜。 二人斗得数十回合,恰似刀气横飞,更似杖光四散,扑楞楞火星溅起,院中黄地徒留道道浅沟。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知深浅。 店家酒保等人只是看得二人勇猛,武艺高超,纷纷惊呼叫好,只道是天人下凡。 吕方、时迁二人是惊得后背发凉,武松和鲁智深这一般龙争虎斗,教他们看在眼里,那是凶险万分。 换做他们上去和其中一个交手,怕是顷刻间便会亡于刀下,毙于杖前,只留一副百十斤烂肉躺在地上,徒增笑话。 第230章 刘玄将到柴家庄 刘玄看时,心下只喜梁山又多两个如龙似虎般的一流高手,梁山步军终于有了扛把子。 见两人打得兴起,酒意上涌,刘玄出声叫道。 “二位兄弟果是真好汉!请暂且罢手,容我也来较量一番!” 闻言,武松使出鸳鸯脚,一脚踢在杖上,退将开来,爽笑道。 “哥哥使得好禅杖,颇有章法,武二敬佩!” 鲁智深亦是顺势停手,倚着禅杖回道。 “二哥拳脚刀刃也是名家传法,倒教洒家涨世面哩!” 一旁时迁嬉笑道。 “二位哥哥都是难得的好武艺,才真是让我们这些三脚猫见识了。” 吕方一脸敬服道。 “是极,我看了二位哥哥这般精妙武艺,真真是大饱眼福!” 围观的众人也接着一番夸词礼赞,纷纷吹捧起武松和鲁智深二人来。 心有所属的扈三娘一把拉住刘玄手臂,脸色红润的关心问道。 “刘玄哥哥,二位哥哥的武艺较你如何?” 刘玄也不大话,谦虚回道。 “二位兄弟都是当世一流好汉,我们怕是在伯仲之间。” 听得刘玄自信话语,鲁智深当即说道。 “哦,小哥倒是不怯,洒家平生最喜三件事,一是打抱不平,二是和好汉吃酒,三便是舒展拳脚。小哥有本事,快快和洒家比试比试。” 看鲁智深和武松斗过后,浑身湿漉漉的,汗水好似下雨般,刘玄迟疑道。 “大哥便是好汉,我却不好占你的便宜,你失了些气力,不若先等片刻?” 鲁智深一把拎起禅杖,又挥舞两下,惊起阵阵狂风,豪气道。 “等什么等,小哥不知洒家浑身有千百斤气力,便是斗个三日三夜的,也不会乏累,只管交手便是。” 鲁智深是个豪爽不羁的,刘玄也不废话,当即取出虎头湛金枪,挺枪跃上前去,喝道。 “好,大哥豪爽,且接我一枪!” 刘玄仗枪突上,金枪似蛟龙翻身,明晃晃直取鲁智深胸膛而去。 看刘玄脚步沉稳,枪法凌厉,上下无一丝破绽,鲁智深不敢大意,大喝一声,挥杖劈去。 众人看去,二人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臂膊纵横,两般兵器相交,各使平昔本事,但见: 一个枪尖上吐一条火焰,一个杖刃中迸几道寒光,这个是整顿江山,掌金阙天蓬大元帅;那个是扶持社稷,毗沙门托塔李天王。 二人斗不过六七十合,鲁智深已是难敌刘玄枪刺,颇有些手忙脚乱。 刘玄枪法精湛,气力不输鲁智深,早已是摸到绝世武将的门槛。 鲁智深不过是凭着一身惊人气力加上一手疯魔杖法,才达到一流中等,哪敌得过刘玄猛攻。 终究是比试,何以言及生死。 刘玄逼开鲁智深,跳将开来,收枪站住脚跟,向鲁智深说道。 “大哥果然好武艺!刘玄自出师以来,除了山上的铁棒栾廷玉和双鞭呼延灼二位兄弟,从来没有尽力施展过枪法,这番跟大哥一战,倒是教我舒爽不少!” 鲁智深喘着粗气道。 “刘玄哥哥不愧是梁山豪侠,这一手枪法端的凌厉凶险,洒家是服了!” 眼见心上人刘玄得胜,扈三娘一脸兴奋道。 “刘玄哥哥威武!我就知道哥哥是最厉害的哩!” 听着英姿飒爽的一丈青为刘玄叫贺,一路上多受扈三娘调侃的鼓上蚤时迁连忙戏谑道。 “唉,鲁大哥,你是输的恰好呐!你要是和刘玄哥哥斗个平手,怕是接下来少不得被人鄙视。” 一旁的武松强忍笑意,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点头道。 “时迁兄弟说的对,看来鲁大哥是有先见之明,不像武二那般不懂事,凭白一路受了不少白眼。” 闻言,鲁智深一脸好奇地看向二人,颇为不解。 原来,扈三娘知晓在聚义厅中武松和刘玄角力后,且一路上刘玄又多和武松交谈,她那是对武松时常揶揄,还要和武松比试。 可武松和女子搏命倒是可以,哪会和扈三娘比试,他也是看出扈三娘对刘玄不一般,便多番无视,一路上直惹得时迁吕方二人取笑。 不过扈三娘为人不比寻常女子,亦是颇为爽利,几人关系也是处的挺好。 鲁智深大智如愚,只是又看一眼扈三娘注视刘玄的神色,他顿时知晓内情,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扈三娘红润的脸颊愈发娇艳了,秀目瞪了武松时迁一眼,又看了看刘玄,顿时害羞道。 “天色太晚,明日还要赶路,我先去休息了。” 看着一脸娇羞的扈三娘匆忙回房,刘玄只是摇头不语。 试问如此出色的刘玄,扈三娘的心意,他又怎会不明白,不然也不会同意扈三娘做他的亲卫头领。 没了扈三娘在场,众人又是一番轮流比试,点拨武艺,喝酒耍闹,畅谈江湖轶事,气氛好生热闹。 直到月上中天,几人酩酊大醉,才回屋去上床歇息。 至于什么抵足而眠的把戏,刘玄不需要,他可不想和一群醉汉乱哄哄的睡一晚,那多膈应人啊。 翌日,天色大亮。 众人又在酒店中吃了一顿饭食,刘玄向店家嘱咐一番,教他们只需在此地好生经营,不过一年半载,梁山便会前来沧州使得他们过上好日子,不用再担心被朝廷剥削。 面对刘玄满脸正气的承诺,店家酒保自是十分相信,都言会安心等待梁山打来的消息。 不多时,刘玄一行整装出发,队伍中只多一个花和尚。 为了方便刘玄一行赶路,那店家还赠送了鲁智深一匹劣马。 大宋缺马,可沧州在河北东路,紧邻北方辽国,有匹劣马不足为奇。 而鲁智深曾在军中效职,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骑马也是不在话下。 一路疾行不停,没有闲话,又过得五七日光阴,距离沧州柴家庄上惟有七十余里路程,沿路尽是人家村落。 武松望了望道路,向刘玄说道。 “哥哥,此去七十里地便是柴大官人庄上了。” 时值正午,刘玄看了下天时,点头回道。 “既是不远,那我们便一鼓作气赶至柴家庄,到时在庄上再用饭不迟。” 带头大哥都下决定了,众人也应声称诺,拍马跟随刘玄向柴家庄奔去。 第231章 石将军石勇 刘玄一行纵马飞驰,不过一个多时辰,众人便早望见官道上一座酒店,但见: 古道孤村,路傍酒店,社酝壮农夫之胆,村醪助野叟之容,闻香驻马,果然隔壁醉三家;知味停舟,真乃透瓶香十里。 刘玄本不欲投店,可那店前却有一棵枝繁叶茂大树,树下半倚靠着一个大汉。 那大汉生得八尺来长,淡黄骨查脸,一双鲜眼,没根髭髯,怎生打扮?但见: 裹一顶猪嘴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金不换纽丝铜环,上穿一领皂绸衫,腰系一条白搭膊,下面腿絣护膝,八搭麻鞋,树边倚着根短棒,腿上放着个衣包。 见得刘玄一行飞马疾驰,又兼胯下马神俊非常,那大汉窜起身来,便拦在路中叫道。 “好汉可是山东客,前来寻小旋风柴进的?” 听得柴进名号,刘玄勒马立足,出声回道。 “我等正是前来寻柴大官人的,你是何人?” 那大汉一脸喜色道。 “小弟是北京大名府人士,江湖上唤我作石将军石勇的便是。我受柴大官人命,特在此等候山东来的各位好汉。” 石勇向刘玄恭敬行礼问道。 “不知可是梁山好汉豪侠刘玄当面?” 不待刘玄回话,武松驾马而出,警觉问话道。 “我也在柴大官人庄上待过,近日才离去,怎得没有见过你?” 石勇看向武松解释道。 “想必这位好汉便是清河武二郎,柴大官人多有和我言二哥是个谨慎行事的,二哥上月离去,却是不知石勇。我是一年前流落到庄上,多得大官人厚待,近日大官人让人寻我,言有大事须我办理,我才堪到庄上,领命在此等候各位好汉。” 石将军石勇,一个不起眼的梁山好汉,若不是大聚义时有个星位,刘玄都不会记得此人。 书中提过他和柴进有旧,刘玄也不怀疑,便翻身下马道。 “我正是梁山刘玄,见过石勇兄弟,劳烦兄弟在此专侯了。” 刘玄算是当时天下最出名的绿林好汉,石勇连忙拜道。 “我平生最是敬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柴进柴大官人,一个就是扶危济困、救护斯民的豪侠刘玄,能有幸见到刘玄哥哥,便是等个十年百年的,石勇也是等的,哪敢言说劳烦,哥哥休要折煞小弟。” 难怪在书中连一回都凑不出来的石勇,却能够在梁山上那一群妖魔鬼怪中坐得一把交椅,他说话真是另有一套。 刘玄对于这种识时务的好汉,也不苛待,笑脸见过后,又介绍身后众人与他相识。 石勇也是一一见过,尽数做小。 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更多的是人情世故。 刘玄能够将兄弟们介绍给他认识,对石勇而言,这就是以后的人脉。 鲁智深心头一念,向石勇问道。 “方才兄弟说你是近日到庄上的,可曾见过从东京来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林教头?” 闻言,石勇立刻回道。 “自是见过,林教头天下闻名,我是早已渴仰,柴大官人更是敬仰有加,相待甚厚,他是前两日到得庄上,正还留在庄中哩。” 听到林冲还在柴进庄上,尚未前去牢城营,刘玄也是想到柴进的打算,当即说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石勇兄弟可领我们一并去庄上见见柴进和林冲。” 石勇自是听从,便转身捡起短棒在前领路。 行得二三里,见座大石桥,过得桥来,一条平坦大路,早望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好大庄院。 庄院前四下周遭自有一条阔河围着,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颇有十分豪奢。 众人转过湾来到庄前看时,果是好个大庄院,但见: 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株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 光是这庄院,已是胜过不知多少人家,便是独龙岗三庄与之相比,也是黯然失色,全是如乡野陋室一般。 刘玄瞧在眼里,暗暗吃惊,后世的什么汤臣一品,在柴家庄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柴家庄放眼望去,庄墙竟是一眼看不到边,其中屋阁楼宇,院亭坊间,数不胜数,占地何止千百亩。 难怪水浒中美髯公朱仝追杀黑旋风李逵时,竟会一时间迷了路,迷迷糊糊间闯进柴进庄上而不自知,换成刘玄初到,怕也是寻不到门路,只能直接翻墙进出。 柴进有此家业托底,他便是本事再不济,但凡只要舍得金银钱财,在江湖上混个名号,那不是轻轻松松。 真是一个狗大户啊! 不过柴进被赵家这么养着,连沧州都出不去,更不能有所作为,便是再有钱,再有产业,刘玄也是一点不羡慕的。 真的一点都不羡慕! 怀揣着早晚这些都会被柴进送到梁山的想法,刘玄淡然的跟着石勇向庄内走去。 众人来到庄上,自有四五个庄客把门。 石勇认得几人,径直向前说道。 “大官人等候的山东豪客到访,你们快去通报大官人,我自先领着进去。” 庄客早有柴进命令,不敢耽搁半分,急忙跑进庄去寻柴进。 石勇领着刘玄等人缓步进庄,只待柴进前来相见刘玄。 不多时,便见一伙好汉急匆匆赶来,中间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汉子,约莫有三十出头年纪,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 只见那汉子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端的是华贵非常模样。 刘玄虽未见过柴进,但只此一人出现眼前,便知必是柴进无疑,怎见得柴进: 累代金枝玉叶,先朝凤子龙孙,丹书铁券护家门,万里招贤名振,待客一团和气,挥金满面阳春,能文会武孟尝君,小旋风聪明柴进。 只柴进方一露面,刘玄便觉一股豪气冲来。 不是柴进为人豪气,而是他身上的尊贵气质,乍一看,不是当官作宰,便是权贵世家,真是一点都搭不上江湖气息。 难怪柴进名声虽大,但结交好汉却比不上宋江。 第232章 花和尚再见豹子头 人以物聚,类以群分。 在江湖上厮混的好汉,或是惹了官司的强人,哪个不是有人生失意之感。 柴进虽是仗义相助,施财济贫,可他那一身自小养成的尊贵气质,凭白就会和那些江湖汉拉开关系,实难亲近起来。 作为凤子龙孙的柴进,便是面对沧州知府级别的官员,也是坦然处之,可以侃侃而谈。 可那些江湖汉子招惹个知县级别的官员,就已经是大祸临头。 双方所处的阶级天然就有很大区别,柴进再是热情好客,得到的不过是一句柴大官人,谁敢唤他一声哥哥贤弟呢! 偏偏柴进又不自知,他本身早已习惯这种称呼,如此一来,他资助的好汉虽多,但不过是泛泛之交。 柴家庄中,刘玄在打量柴进,柴进亦是打量着刘玄。 见刘玄器宇不凡,仪表堂堂,柴进心下大喜,如此人杰,绝对是一位明主,他渴望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到了。 终日被赵家圈养在沧州,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柴进早已怨恨不已。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柴进学有韬略,会使枪抡棒,可只能用来打猎游玩,赵家根本连让他从军的机会都不给,这让他怎得忍受。 如今有了刘玄带领梁山在大宋闹得天翻地覆,他们柴家总算是不用在畏畏缩缩的卑躬屈膝苟活了。 当下,柴进难掩内心激动,兴奋至极地向刘玄欢喜叫道。 “可是刘玄哥哥当面!柴进有失迎呀!” 刘玄亦是满脸喜色道。 “早闻沧州小旋风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刘玄真是喜不自胜!” 柴进直接向刘玄就地行礼拜道。 “柴进拜见刘玄哥哥!小可亦久闻哥哥大名,只是相距甚远,不得拜访,竟还劳烦哥哥亲来,我却是颇为惭愧。” 刘玄连忙扶起柴进,轻笑说道。 “兄弟能有心托信,刘玄走上一遭又能如何,便是百趟千趟,只要能得见兄弟,刘玄也是甘之如饴。” 闻言,柴进携住刘玄手腕,大笑着请刘玄一行先到屋内再叙。 不多时,众人跟着柴进直到厅堂,自有管家早已备好莛宴,瓜果蔬菜,俱是时节新品,珍酒稀肉,全是五年起步。 柴进向刘玄先敬上一杯清酒,再缓缓说道。 “哥哥,此间俱是我家心腹,石勇兄弟想来你是认识了,武二哥和我亦是旧识,不知这几位好汉都是梁山哪些英雄,可否教小弟认识一番?” 不须刘玄介绍,众人纷纷自报家门。 扈三娘坐在刘玄身侧,娇声说道。 “一丈青扈三娘见过大官人!我是刘玄哥哥亲卫头领。” 见扈三娘生得姣好,柴进连忙举杯敬道。 “不曾想梁山还有三娘子这般女中豪杰,真是教小可敬佩!” 红衣俊秀的吕方,轻挑眉毛道:“小温侯吕方见过大官人!” 听得吕方名号,柴进更是喜道。 “可是黑鹰岭前败张武,诛蒋奇,力斗猛火将瞿阳,后在阳谷县除害西门庆的小温侯!” 看闻名四海的小旋风都知晓自己的诸多事迹,吕方颇为得意,摆摆手故作轻松道。 “不才正是小弟。” 柴进连忙又敬了吕方一杯,心下自忖道:梁山真是人才济济,这般年轻汉子都做的好些传名大事,想我空长许多年月,却还困守沧州,真教人可恨! 贼眉鼠眼的时迁紧接着说道:“鼓上蚤时迁见过大官人!” 柴进看时迁虽其貌不扬,但想来刘玄出行能够带在身边的应也是一位难得好汉,他举杯敬道。 “兄弟是天下少有义士,久仰久仰!” 鲁智深早就等的不耐烦,他嗡声道。 “花和尚鲁智深见过大官人!大官人,不知我那林冲兄弟何在?” 闻言,柴进惊呼道。 “小可竟是坐井观天,不识真好汉!没成想大师在此!我只寻摸着是哪来的活佛,却是没有想过会是那东京倒拔垂杨柳的神人!” 东京汴梁城是大宋都城,天下往来行人客商多有在此停留。 大相国寺更是当今皇家寺庙之一,有着数代皇帝御敕,昌盛至极,无人不知。 鲁智深在东京大相国寺一拔成名,江湖名声直逼刘玄,一度和及时雨宋江、小旋风柴进二人齐名。 不是说鲁智深有三人的号召力,而是说鲁智深经此一拔,已经是名传天下,无人不晓。 毕竟能够以一人之力拔起数十年扎根垂杨柳的好汉在大宋是从未有过,见过的,听过的,都将此事当作谈资。 口口相传下,你若是不知道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你都不要怪别人鄙视你见识短浅。 柴进在沧州都闲出屁来了,自是对江湖轶事了解颇多,鲁智深这种绝世猛人,更是他关注的重点。 听得鲁智深还和林冲有关系,柴进连忙一拍大腿道。 “怎得林教头不曾与我说过他和大师相识!我这就请林教头进厅一叙。” 说罢,柴进起身便去唤林冲。 见柴进这般模样,刘玄心道:看来柴进还没有把林冲劝服,不然他连石勇都一并拉上相见,岂会不带上武艺甩石勇八条街的豹子头。 不多时,柴进携手一人进厅,那人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但见: 一表威严,相貌堂堂,豹头猿臂虎狼腰,浑铁铸就一身肝胆;金印青衣文武气,平生堪得一个忍字。身孤恰似浮萍梗,仗义林冲最朴忠。 林冲一进厅内,早望见鲁智深这颗大光头,顿时双眼红润,激动上前拉住鲁智深双手道。 “师兄,早晚不见,虽才不过二十余日,但我却觉已有数年光阴,真是想念得紧啊!” 鲁智深看着林冲气貌良好,再无先前那般备受囹圄模样,亦是开心道。 “哈哈,我也想念兄弟,这不是又回来找寻你呐!” 二人一番情深叙话,言之切切,尽显兄弟情谊。 林冲平复心中激动情绪后,不禁疑惑问道。 “师兄不是曾言要回东京去,怎得又返回来寻我,莫不是还有他事遗忘,需要亲身告知兄弟我不成?” 第233章 柴进石勇入伙梁山 延士声华似孟尝,有如东阁纳贤良,林冲雄猛千夫惧,柴进风流四海扬。 名如柴进都有心上梁山聚义,好兄弟林冲何必还继续受刑蹲监。 一路上经过刘玄不断画大饼和畅谈世事,鲁智深知晓任由林冲继续留在沧州劳城营,早晚会被高俅迫害。 那林冲反正在朝廷已经混不下去了,还不如和他一起上梁山共同助力刘玄,为百姓搏个出路,也好一展平生所学。 路见不平一声吼,风风火火闯九州,如此方是好男儿。 鲁智深一拍大光头,如梦初醒般连忙向林冲介绍刘玄几人。 听得面前人有大名鼎鼎的豪侠刘玄,林冲急忙行礼拜道。 “微贱林冲,时闻大人贵名传播海宇,今日得识尊颜,宿生万幸!” 刘玄一把扶住林冲,淡笑道。 “豹子头林冲勇盖三军,刘玄亦是早有耳闻,快快入座,好让我等兄弟见识见识京东第一流好汉威风。” 林冲连辞不受,架不住刘玄热情,他才堪堪坐在鲁智深下座。 柴进亦是重新入座,连连向梁山众人敬酒,谈些杂闻见识。 不多时,众人叙说些闲话,加深了情谊,酒宴正酣。 见此间虽有林冲这个外人,但鲁智深是林冲兄弟,刘玄亦是颇为赞赏林冲,柴进便当即说道。 “刘玄哥哥,众位兄弟,想我柴进自诩有着一身本事,虽不是绝伦天下,但至少也是一州扬名,可却只能困屈在庄,毫无施展所学之地,真是教人可恨!” 作为柴进拉拢来的机灵人,石勇早知内情,他故作愤慨道。 “柴进哥哥名传四海,何止一州!只那朝廷官家不识货,凭白教哥哥这般人物生不得志,难展才学罢了!” 戏台子搭好了,柴进开始唱戏,刘玄自是要接着,他先点点头,又叹了一声,装作没奈何道。 “当今世道,赵官家是个只知享乐奢靡的,朝廷官员又多是无能之辈,惹得百姓民不聊生,不知多少能人异士被逼隐入山林,岂止兄弟一人有志难伸!” 柴进一脸惆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言辞愤恨道。 “光明大殿上皇帝无能,朝野上下又官官相护,蝇营狗苟之徒,狼心狗肺之辈,尽皆立足朝堂,无异于满朝禽兽耳!如此朝廷治理天下,我看这大宋是安定不下了,迟早会乱作一团,引得烽烟四起,战乱不停。” 石勇立即接话道。 “大官人说的是哩!这乌烟瘴气的大宋朝廷再如此下去,怕是那辽人也会南下发难,兵戈不止,使得......” 石勇话未说完,脾气火爆的鲁智深便一拍酒桌,怒喝道。 “哼!那些贼撮鸟也敢南下!他们敢来,也得看洒家允不允许!也得问问洒家手中的禅杖答不答应!” 闻言,柴进一个起身,喝了一声好,向梁山众人崇敬说道。 “梁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救济斯民,不似朝廷更似朝廷,刘玄哥哥亦是仁义无双,受得万家生佛跪拜,端的有明主风范,比之那汴梁城中只会贪图享乐的赵官家不知好上几分。” “若是天下乱起,异族侵犯,要我看来,惟有刘玄哥哥和梁山好汉才能重拾汉家大旗,抵御贼虏,还天下百姓一片安宁。” “柴进虽是无甚大本事,但也有济贫护民之心,抵寇杀贼之力,若蒙哥哥不弃,柴进愿舍弃家业投奔梁山,到得日后天下戡乱,亦好随哥哥及山上一众兄弟共抗贼虏,扫清寰宇,搏个留名万世!” 石勇是柴进这些年招揽收留的好汉中算不错的,为人亦是知恩图报。 柴进能够重新唤回石勇,便是有拉着石勇一同上梁山的想法。 石勇武艺怎么样不好说,单单是他能够一拳打死人,就是水浒中唯一提及过的好汉,又兼他长得高大,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 但凡有本事的好汉,就不会是甘于碌碌无为的庸人。 石勇自离开柴进庄上,一直在绿林中厮混,得到柴进传信言有泼天富贵相商,抱着对柴进的信任,他也是星夜兼程的赶来柴家庄。 柴进向他一说要上梁山的事,石勇作为一个赌徒,顿觉改变人生的机会到了。 梁山很强,柴进又是有名有钱,强强联合之下,什么大事做不出来。 石勇都不用脑袋想,他就知道柴进上梁山绝对要干杀头造反的大事,毕竟柴进可是前朝皇室后裔,吃喝不愁,上梁山要是不造反,那不是闲的慌嘛。 杀头造反的买卖风险高,可利益太大了,大到石勇干完这一票,可能就有机会光宗耀祖,再另开一页族谱,蒙荫后代。 而且石勇杀人潜逃后,他也是有点看穿大怂的本质,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酒囊饭袋,他根本一点都不惧怕。 所以石勇当时就同意要跟着柴进一同上梁山,还孤身一人在庄前酒店等候刘玄到来,只为给刘玄留下一个印象。 眼下更是一个好机会,柴进话音刚落,石勇便起身向刘玄拜道。 “刘玄哥哥在上,石勇也十分敬仰梁山行事,敬服哥哥为人,愿同大官人共上梁山,但有哥哥一声令下,火里火里去的,水里水里往的,绝不二话!” 刘玄瞥了一眼沉思不语,只顾埋头饮酒的林冲,摇摇头,缓缓说道。 “俗世洪流,站得住脚已经千辛万苦,想出人头地,恐怕比登天还难,似林教头这般的,都难免会背负冤屈,身受囹圄。” “朝廷早已是蛇鼠一窝,荆棘遍地,埋头扎进去,只会刺得遍体鳞伤。” “我梁山虽宛若朝阳,但终究体量太小,若朝廷举兵来犯,必会有所损伤。” “二位兄弟一身本事,满腔热血,可我亦不敢保证能保得兄弟们一生平安,兄弟能守的偌大家业,安稳一生,已是许多人毕生所求。” “刘玄便是欣喜能得二位兄弟上山聚义,但还是要劝你们好好想想。” 柴进、石勇二人不加思考,当即向刘玄一拜道。 “有何好想,就大宋朝堂这个鸟样,我们不投梁山,早晚也会被害,与其被奸贼逼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不若早早上山,来的潇洒快意些!” 第234章 鲁智深点拨林冲 果然是聪明小旋风。 听得柴进一语道尽豹子头苦楚,刘玄也不废话,哈哈大笑道。 “好,二位兄弟都是义气果敢之人,能得二位兄弟上山,真是梁山幸事!” 二人兴奋喊道。 “刘玄哥哥!” 一时间,柴家庄厅堂中,哥哥弟弟唤个不停,尽是梁山好汉聚伙。 惟有林冲一人在苦闷喝酒,颇有些孤单影只,秋风萧瑟之感。 鲁智深哪会忘记好兄弟,他向林冲说道。 “兄弟,这个鸟朝廷不是个好的,高俅那厮害得你流落他乡,此前我是想不明白,多得刘玄哥哥教训,才晓得你如今是危在旦夕啊!” 闻言,林冲心下一惊,不解道。 “师兄何意?” 林冲是戴罪之身,早已心灰意冷,他可不管柴进上不上梁山,只想老实在沧州服完刑役,到时蒙个恩赦,再回到东京,安稳渡过余生。 虽然刚刚刘玄柴进二人的言语有些刺痛到他的内心,但他向来忍受惯了,谨小慎微下,他不想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只想一醉解千愁。 可鲁智深是他的结义兄弟,又有防护之恩,绝不会害他,对鲁智深说他危在旦夕,林冲还是相信的。 但他不明白自己一介平平无奇的阶下囚,还能有什么危险。 如今到了沧州,凭他的武艺性子,他若不闹事惹人,谁能够有心害他呢? 至于高俅,在林冲想来,高俅是堂堂殿前太尉,尊贵无比,又远在东京,自己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怕是高俅早就忘了。 便是高俅没有忘记,按照官场潜规则,他已经被剥夺官身,刺配千里,再大的争斗也该停了。 没错,北宋一朝,官员攻扞争斗,只在朝堂之内,朝堂上赢了,不是当时身死,便不会赶尽杀绝,而会留有一线生机,让其自生自灭。 可这是自诩德行的文官党派之间才会有的。 林冲不过是个教头,微末小官,连朝拜的资格都没有。 高俅更是个市井无赖出身,喜怒无常,睚眦必报,哪会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林冲终究还是太天真了些。 鲁智深见林冲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远胜林冲,竟突兀的生出了些许优越感,他一脸得意道。 “兄弟怎得还蒙在鼓中!我不是与你提过那日在东京听酒保向两个公人言‘店里一位官人寻说话’嘛。” 林冲点头说道。 “师兄确是说过,可林冲不是已被师兄救下,如今临近便是沧州牢城营,更有柴大官人相护,还能有甚危险?” 见林冲还想不明白,鲁智深突然觉得林冲被高俅害到如今地步,竟是有种异常的合乎其理,他连忙晃晃脑袋,恨铁不成钢道。 “兄弟何不想想东京有哪个官人会寻那两个公人半路害你!” 闻言,林冲心下一转,顿时眉头皱起,缓缓说道。 “林冲一直是奉公守法,谨慎行事,多以诚待人,不曾招惹他人半分,除却高衙内一事,便再无其余瓜葛......” 林冲越说声音越小,他亦是想到背后之人是谁,可他真的不明白,为何高俅都将他害得这般凄苦,还要发人坏他性命。 常言瓦罐不与瓷器碰。 他不过是区区教头,手下无兵无权,毫无势力,更是托身在殿帅府中,归属高俅统辖,算起来,他和高俅还有一丝香火情,而且高俅位高权重,深得官家宠爱,大事无数,怎么就会死盯着他不放呢? 眼看林冲脸面苦成一片黑色,纠结万分,鲁智深拍拍他的肩膀,解释道。 “也是怪洒家粗鲁,不够细致,没有和兄弟你审问那两个公人。” 心中想不透彻的林冲,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忙问道。 “有甚说法?愿闻其详!” 鲁智深朝他使了个眼色,看了眼正和柴进相谈甚欢的刘玄,佩服说道。 “此事还多亏了刘玄哥哥,我在路上遇到他,将兄弟的事说了,幸得有他点拨,才明白其中利害。” “兄弟是遭了高俅的陷害,原是由高衙内那厮鸟引起,那厮鸟是高俅的螟蛉义子,高俅无后,最是宠爱,万事不允,任那厮鸟无法无天惯了。” 高衙内是个什么德性,林冲自是知晓,他点头说道。 “师兄所言,半分不假,东京人尽皆知。” 鲁智深又是说道。 “高衙内那厮鸟全因嫂夫人才引出诸多祸事,他一日不教嫂夫人屈从,便会日日纠缠。” “但嫂夫人和兄弟伉俪情深,无人不知是东京佳话,你若不死,她必在家等候。” “高俅是个什么出身,兄弟也是知晓,再有那干头鸟富安和你那黑心烂肺的假兄弟陆谦,人都说三人成虎,不可不防。” “兄弟有着一身绝顶武艺,若是有朝一日回返东京,他们怎会不惧你去寻仇!” “便是兄弟没有这个心,可兄弟虎狼一般的人物,他们最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岂会不将你以除后患!” “野猪林一事便是前车之鉴,兄弟须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啊!” 闻此霹雳之言,林冲只觉脑子好似快炸开了一般,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林冲微末之人,遵守国法,怎会去寻仇?” 见林冲陷入困顿,还不醒悟,鲁智深怒喝道。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个道理我们都晓得,那些整日算计的贼厮鸟又怎会不知!你豹子头林冲在他们眼中就是一条食人恶虎,你不去害他们,他们也会终日想着先将你害了!” 林冲一把将桌上餐盘尽皆扫落,大喝一声,站起身来,向刘玄叫道。 “刘玄,我师兄从不是善于口舌之人,他对我说的种种,皆是受你蛊惑要赚我上山,是与不是!” 见林冲好赖不分,鲁智深亦是猛地站起身来,暴喝道。 “林冲,关刘玄哥哥何事!枉你学得一身滔天本事,性子竟是这般不爽利,尽被那些贼厮鸟的迷住了双眼。你若真是豹子头,就该去一枪刺死陷害你的高俅,用刀刮了冒犯你妻子的高衙内,而不是在这里无端发怒,教天下好汉小觑了你!” 第235章 一丈青怒骂豹子头 林冲突然发作,不止闹出动静,还朝刘玄言语不敬,众人尽皆怒目而视。 便是小旋风柴进心中也颇为不愉,林冲此番做法,不是全然没将他放在眼中,他可是当着林冲面才入伙梁山。 试问林冲到柴家庄后,柴进那是百般厚待,刘玄又是梁山主事人,林冲对刘玄无礼,不是摆明在刘玄面前落他的颜面。 柴进心下自忖道:不曾想豹子头如此不知礼数,真是个无脑莽夫! 刘玄嗤笑一声,抬手制住想要发怒的众位兄弟,走到林冲近前不屑道。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林教头说我蛊惑鲁大哥,欲要赚你上山,不知刘玄是胡编乱造了些什么?” 鲁智深亦是忿忿说道。 “对,林冲,我当你是兄弟,好心与你分辩,你却说我蛊惑了你,那你说说究竟是蛊惑了什么!” 林冲身形一晃,心乱如麻,强装镇定道。 “刘玄,我和你梁山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拉人上山,我是管不得,可林冲不过是个老实之人,只想安心服完刑役,待得日后回家去和妻子相聚,便是做个乡野村民,也是林冲心愿。” “可你教师兄与我说那般妖言,乱我心神,旁人不晓,林冲怎得不知?不就是你要拉我上山落草,行那杀人放火的恶事!” 听到林冲自欺欺人的话语,刘玄哈哈大笑道。 “好一个豹子头林冲,你却是太高看自己了,我梁山兵多将广,好汉无数,怎会少你一个林冲。” “我若要拉你上山,还不屑于行这般鬼蜮伎俩,直言便是,你要上山便上,不想上便不上,我可没心思花费时间在一个缩头乌龟身上。” 林冲勃然大怒,手指刘玄叫道。 “你个鸟人,你竟敢辱我!莫不是欺我拳脚不利乎!” 早从鲁智深处听得林冲事迹的扈三娘,顿时骂道。 “嗬呸!江湖上都传你豹子头林冲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可你不过是个只知在奸贼面前摇尾乞怜的废物罢了。” “我扈三娘以前还好生敬仰过你,但你遇到高衙内那厮调戏你家娘子,却几次缩头忍受,谅你曾是个禁军教头,不怕官,只怕管,如此倒也罢了。” “可你刺配沧州时,却和林娘子休书两分,端的是无耻至极。” “林娘子一介弱女子,没了你照应,她又怎能逃脱那高衙内魔爪?真是好一个豹子头,惯会苟且偷生!” “刘玄哥哥说你是个缩头乌龟,可是说错不成!” “若你真是个有血气的,就该杀进东京城宰了真正辱你的高俅和高衙内,而不是在这里向强装作势。” “不过照我看来,你要是早知会有今日下场,还不早将林夫人献于高衙内了,以此卖妻求荣,搏个前程了事。” 扈三娘一番夹枪带棒怒骂,直戳戳扎进林冲五脏六腑,激得林冲好似一头发怒的豹子,恨不得将扈三娘一拳打死。 只见林冲双眼血红,怒目圆睁,双拳紧紧握住,竟是滴出点点血光,那是指甲抓进肉掌了。 林冲牙齿都将嘴唇咬破了,朝扈三娘狠狠说道。 “你这无知泼妇,真是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林冲便想冲上前去给扈三娘来个教训,怎奈何鲁智深死死架住他臂膀。 扈三娘也不罢休,向林冲质问道。 “那休书怎得解释?” 闻言,林冲见众人亦是都一副好奇的耐人寻味模样,他好似如遭雷劈般紧闭双眼。 缓了片刻,林冲浑身瘫软下来,再无一丝紧绷之感,心中火气也是消减,他苦笑道。 “你们不知,我那泰山亦是个军将子弟,多有同僚在军中任职,林冲是年灾月厄,便是到了沧州,也不知何时才能返家,我与娘子写下休书,没了瓜葛,若是再有灾祸,也牵连不到娘子身上,如此一来,有泰山护佑,她才可能躲过诸事。” 林冲此举是对的,他给林娘子写下休书,便是为了在官面上使得二人没有瓜葛。 他犯的罪是带刀闯入白虎堂,白虎堂是军事重地,罪责极大。 若不是有开封府六案孔目孙定为林冲开脱,才判了个刺配沧州,不然按照一般情况来说,他是必死的。 皇权治下,犯了重罪不是只死你一个人,真要追究起来,你的家眷也是逃不了的。 林冲也是知晓高俅和高衙内是个什么德性,但他数十年循规蹈矩,忠于朝廷惯了,真不是被逼到山穷水尽,他是不会反抗的。 毕竟他一大家子都是东京人士,就在朝廷眼皮子底下,便是不为了自己,为了林娘子和其父张教头,还有林家百年清誉,他都不能埋着头豁出一切。 林冲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那么和林娘子分离就是最好的选择。 林娘子有着张家庇护,张教头又是军中老人,他们都和犯下重罪的林冲没有关系,总不能高俅还能借着官府的力量去强逼林娘子吧。 林冲想的很好,他有着一身武艺,绝对能够在沧州牢城营熬出来,林娘子只要能够待在家中,受张教头保护,他们总会有朝一日再重逢的。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高俅是殿前太尉,手中能调动全国几十万人马,无权无势的林冲不愿和位高权重的高俅抵抗,他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安安稳稳的渡过几年,躲开高俅后,再踏踏实实的和林娘子过日子。 真的不是谁都能义无反顾的和全国数一数二的军方大佬作对,那不亚于是蚍蜉撼树,找死而已。 听到林冲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众人倒是颇为理解了。 扈三娘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也觉得林冲做的对,当初她虽看不上祝彪,可光是祝家庄的势力往那一摆,她也只能同意和祝彪的婚事。 如今林冲会迫于高俅的权势,委曲求全,确是不能说林冲做的不对。 若是高衙内看上的人不是林娘子,而是当初的她,怕是为了扈家庄一门老小,她恐是连一死了之都不能,除了舍弃身子给高衙内外,别无他法。 真是势大不由人啊! 第236章 豹子头入伙梁山泊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句话用在林冲身上倒也是说的通。 扈三娘性子洒脱,知晓是误会了林冲,当即向林冲拜道。 “三娘言辞冲动,冒犯了林教头,望请教头恕罪!” 林冲摇摇头,苦笑道。 “此事确是林冲考虑不周,教人误会也是情理之中,谈何冒犯。” 此时鼓上蚤时迁却是说道。 “嘶,那高衙内若真是个好色如命的,那林教头此举确是考虑不周了,林娘子恐是朝不保夕,性命堪忧。” 涉及到林娘子,林冲慌忙问道。 “兄弟何有此言?” 时迁摸了摸两撇小胡须,不好意思道。 “教头有所不知,时迁未上梁山跟随在刘玄哥哥身边时,曾是个上梁翻屋的,见多了那腌臜龌龊事,甚么没有伦理底线的,数不胜数。” “似教头遭受的祸事,我也是听过不下十数起,那高衙内是个浪荡子,为了嫂夫人能够唆使高俅陷害教头,那厮便是不得手决不罢休的。” “如此一来,他怎会因为教头离开而不去招惹嫂夫人,再加上高俅权势滔天,那厮目无王法,按这些鸟人的性子,必是会更加变本加厉,日日纠缠不休,无所不用其极。” “而嫂夫人是个忠贞不屈的,张教头又困守军中,山高路远,那厮鸟随便编造个教头不幸的消息,用来赚取嫂夫人,怕是会使得嫂夫人以死相随。” 听到时迁的分析,鲁智深一拍脑袋,惊呼道。 “是啊,那两个公人不就是受高俅命令来害兄弟,我虽救下兄弟,可到时他们回去,具体如何还不是他们说的算,那厮鸟在嫂夫人面前将你说生说死,不都是一句话的事。” 一想到娘子昔日为人,再想到那日在东京城门前的哭诉模样,林冲是千万分相信若是有自己死讯传回,娘子绝对是会舍身相随的,他顿时大惊失色道。 “如是奈何!” 林冲慌忙扫视一周,他本想托柴进发人去告知林娘子自身安危,可想到柴进如今是要上梁山的,他又连忙看向刘玄。 看到林冲恳求的目光,刘玄叹了一声,摇头道。 “教头怎得如此愚昧!自古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躲得过一次,难道还能躲得过百次千次!” “那两个公人害你一次不成,你又怎会躲得过高俅继续派人来害你?” “我早知教头在东京旧事,你有一个幼小兄弟陆谦的,他趋炎附势,卖友求荣,屡次陷你,为了巴结高俅,他连嫂子都能勾害,又岂会放过你这个武艺高强的兄长。” “常言:牢狱之灾,不死不成。你虽在监押路上躲过一劫,可一旦到了牢城营,但有那陆谦前来仗势,以牢吏手段,害你一个刑犯不是手到擒来。” “教头便是能一时传信给嫂夫人报晓安危,又能撑得住几时,终究难逃一个死字。” “至于到时嫂夫人会如何,唉......” 柴进亦是说道。 “奸贼害人,不死不休。教头在军中日久,直来直往,不懂奸人手段,想的确是浅了。” 鲁智深一拍手,向着林冲说道。 “兄弟,我都晓得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那奸贼又岂会不懂害人害到底!这牢城营你是去不得啊!” 听得几人言语,林冲好似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他看了看刘玄,又看了看柴进,闭上双眼长呼一口浊气。 只见豹子头怒睁双目,咬牙切齿道。 “奸贼当道,陷害忠良,非是林冲不知忠义,实是被人害得有国难投,有家难回,无处安身,这才难保林家百年清誉!” 林冲言语凄凄,透着无限悲楚,他向刘玄俯身一拜,真切说道。 “刘玄哥哥在上,林冲如今大彻大悟,已是看穿这个卑劣的世道,想通那些奸贼的无耻嘴脸,明白惟有替天行道的梁山才是世间归属,林冲愿随哥哥除暴安良,救济斯民,望哥哥能收下小弟,作梁山一小卒耳!” 刘玄上前双手扶起林冲,点头道。 “教头能够想通,尚是为时不晚,豹子头何等威风,朝廷不知用人,我梁山向来唯才是举,教头能够上山入伙,早晚做的一番事业,也好教朝廷知晓,豹子头威名赫赫。” 林冲是那种有点一根筋的人,他如今投了梁山,便对大宋朝廷是再无留念,当即说道。 “哥哥,我与娘子情深意笃,她因林冲不知流下多少泪水,今我上山,愿先去接她上山一叙,也好使林冲了无牵挂,只一心为哥哥鞍前效力。” 刘玄当然同意,不过接林娘子上梁山,哪会需要林冲亲去,他思索回道。 “教头既已是梁山兄弟,你的事便是刘玄的事。教头脸上刻有金印,又有官司在身,行走东京颇为不便,接送嫂夫人一事,自另有兄弟去办,无需教头操心,只管安心等候便是。” 闻言,柴进立刻说道。 “不过是接送嫂夫人出东京罢了,何须哥哥再有吩咐,柴进在此,再是劳烦兄弟,岂不是打柴进的脸面,我这便发人去东京搬取,直教嫂夫人和张教头上山和教头相聚。” 开玩笑,柴进的大本营虽是在沧州,但柴家的买卖可是遍布五湖四海,百年经营下来,东京怎么可能没柴家后手。 杀人造反可能办不到,但接送三五个人出入东京,那是手拿把掐,轻轻松松的小事。 新入伙的小弟想办事,这是好事,刘玄自是同意。 林冲亦是对柴进感谢一番,柴大官人真是孟尝君在世,大大的好人啊! 柴进说做便做,当即唤来心腹伴当,教林冲写下一封书信,快马送往东京接取林娘子。 石将军一看有这在刘玄身前露面接人的活,不止没有危险,还能向武艺高强的林冲卖个好,一举多得,可不能错过了。 石勇二话不说就向刘玄请命道。 “刘玄哥哥,柴进哥哥,石勇无甚出众本事,多得看重,才能幸得上山,今番愿往东京协作此事,为哥哥出一份微薄之力,望哥哥应允!” 第237章 满载金银回梁山 刘玄本就有心派一个好汉亲自前往东京接取林娘子,也好表达对此事的看重。 如今石勇挺身而出,倒也是符合刘玄的心意。 刘玄此行带来的好汉共有五位。 扈三娘是个女子,千里奔波,颇为不美。 武松是个狠人,让他去东京,怕是不止接取林娘子,而是会大闹一场。 吕方太年轻,性格冲动,又名声在外,四下都有他的追捕文书,放他去东京就是自投罗网。 时迁的作用太多,一看长相又不是个好人,派他去东京,怕是只能偷摸进去,得不偿失。 鲁智深更别提了,他早就在高衙内那里挂了名的,毕竟谁会忘记一个对自己喊打喊杀的胖大和尚,而且还是一个能够倒拔垂杨柳的猛男,他去东京接取林娘子,方一露面,少不得会被高衙内周边走狗警觉,徒生是非。 而石勇就很不错,为人圆滑,又不曾在大宋扬名,方才入伙梁山,外人又不知道他和林冲有关系,真是绝佳人选。 当下,刘玄叮嘱石勇此去只要安生接取林娘子即可,不要另惹事端,误了正事。 石勇应声称诺了。 一旁鲁智深想了想,向石勇说道。 “兄弟此去东京,若有不便,可去洒家挂持的大相国寺,寺内的菜园子有一伙泼皮常年厮混,领头的二人一个叫做过街老鼠张三,一个叫做青草蛇李四,两人虽是泼皮,但都是有义气的,你只提洒家名号,他们自会倾力相助。” 石勇听了,记在心上,柴进备好良马盘缠,石勇便向众人辞别,林冲又是再三感谢。 自此,刘玄在柴家庄上待了几日,多有和柴进几人畅谈梁山未来,自身抱负,天下大势。 面对刘玄的侃侃而谈,博闻见识,那是让柴进几人深感敬服。 柴进只觉遇到明主,柴家终于可以摆脱金丝雀的牢笼,不再被赵家圈养在一州一地了。 林冲则是重燃对未来的期望,按照刘玄的规划,梁山会推翻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驱逐异族,再立汉家大旗,统一南北。 想想都令人激动,怕不是有朝一日他也能如冠军侯一般封狼居胥,至于区区一个高俅已经不被林冲放在眼里了。 刘玄画的大饼,都快把柴进几人吃撑涨憨,鼓动的嗷嗷直叫。 柴进也在陆续安排车队扮作商旅,将柴家庄的金银钱粮送往梁山。 柴家百年积累的财富实在太多,便是有足够的车辆,柴进也不敢大张旗鼓运送上梁山,毕竟沿路都是大宋州城。 可又不能不送,刘玄已经决定今年就要对外出兵,任由柴家庄留在沧州,到时梁山一动,怕是大宋就会对柴进动手。 只因刘玄的目标是山东两路十二州,一旦占据,那就离沧州不远了。 柴进前朝后裔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 艺术家再是昏庸无能,可赵家不只有赵佶一人,难保不会有个大聪明对柴进动手,以防梁山利用柴进的身份作文章。 如此一来,柴家的财富与其放着浪费,或被大怂夺走,还不如统统运上梁山,而且梁山也需要柴家积累的钱粮供应出征。 柴家庄的钱粮运上梁山至少需要一个多月,陆续不停,才能运完。 刘玄不能待在柴家庄太久,梁山上还有许多事务需要他处理,他便安排吕方和武松辅助柴进处理运送一事,他先带着第一批钱粮回梁山去。 对于刘玄的安排,柴进自是不无不可,他本就是要用钱粮在梁山挣个出身。 数日后,在柴进依依不舍的送别下,刘玄带着第一批钱粮离开柴家庄,踏上了返回梁山的道路。 真是收获满满,只此一趟,刘玄就带着数万两金银和三十万石粮草离去,不亚于攻下一座州城。 一路无话,行得二十余日后,进入郓州地界。 刘玄正骑马在前,却见探路的时迁领着锦豹子杨林快马折回。 按理说,杨林此时应是在梁山周边种地,他快马来寻,刘玄是颇为好奇。 二人驾马近前,杨林急的口水都没咽下,便向刘玄叫道。 “哥哥,杨林有紧急军情禀报!” 刘玄却是不慌不忙,镇定自若,淡淡问道。 “杨林兄弟勿急,你且说来是何军情?” 见刘玄泰山崩于前却面不改色,杨林顿时心下安定不少,他喘了口粗气,严肃说道。 “朝廷闻呼延灼哥哥兵败,又举大军来讨,军师哥哥使人探查,得知此番是殿前太尉高俅领军,差拨了十路节度使和金陵建康府水师,并高俅兄弟高唐州知州高廉军马,共计十四万军马人等,来势汹汹,甚是势大。” 一旁林冲闻听是仇人高俅领军,顿时叫道。 “好啊,我这番上山,那高俅恶贼便来,真是个找死的货色!” 豹子头声若洪钟,气震山林,杨林不由一惊,连忙向林冲看去,见得林冲豹头环眼,身强体壮,暗道:好一个泼天大汉! 杨林又看向惹人注视的鲁智深,瞧得鲁智深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臊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更是心下惊道:哥哥是哪寻来的恶和尚,怎这般长得骇人! 二人全然不是人间寻常汉,竟似山间虎狼士! 杨林急忙向刘玄问道。 “哥哥,不知这二位好汉是何方人士?” 刘玄也为三人引见一番。 林冲、鲁智深二人都对杨林行礼道。 “锦豹子杨林,久在江湖上听闻,今日得见,平生有幸!” 杨林亦是回礼道。 “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三拳打死镇关西花和尚鲁智深,小弟行走江湖,亦是时常耳闻,得以相识,足慰平生渴仰之意矣!” 花花轿子人抬人,三人一番见礼后,颇为意气相投,也算是熟识起来。 杨林又向刘玄说道。 “官军声势浩大,三位军师虽有计策,不惧官军,但尚需哥哥坐镇,特差小弟前来寻报哥哥,请哥哥回返山上定夺如何应对。” 十四万军马,马军步军水军一应齐全,连高俅这个赵佶宠臣都出动了,看来大宋是要动真格的。 第238章 少华山三杰 大宋举兵来攻,正合刘玄心意,梁山再打出一场威风,更有利于接下来征略山东的计划。 郓州离梁山近在咫尺,刘玄不作耽搁,令林冲和杨林二人押着粮草物资在后,他自带着扈三娘、鲁智深、时迁三位好汉先行赶回梁山。 秋高气爽,金阳烈烈。 刘玄几人快马赶路,不过两三日,已是回到梁山。 梁山聚义厅内,又添三位好汉。 离去多时的九纹龙史进在刘玄前往沧州时,已经将少华山三杰说服。 史进作为少华山三人的结拜大哥,有史进亲自前去邀请,他们二话不说,就舍弃少华山那个破落山寨,随着史进前来梁山投奔入伙。 刘玄甫一回山,在聚义厅中擂鼓聚将。 史进便当先挺身说道。 “哥哥,这三位兄弟就是我向你引荐的少华山三杰,俱是义气好汉。” 立在史进身后的三人立刻站出,排头一位气质出众,文质彬彬,颇有智谋,但见: 道服裁棕叶,云冠剪鹿皮,脸红双眼俊,面白细髯垂,阵法方诸葛,阴谋胜范蠡,华山谁第一,朱武号神机。 朱武作为少华山原老大,向刘玄行礼拜道。 “小可少华山朱武,拜见刘玄哥哥!” 史进作为朱武的引路人,当即为其吹嘘道。 “朱武哥哥是定远人氏,因能使两口双刀,又精通阵法,广有谋略,江湖上都唤他作神机军师,端的有能耐!” 刘玄知晓朱武本事,一个能看懂世上九成阵法的能人,只是没有破解的方法,但在文化垄断的古代能够识得阵法,已经算是个难得的天才了。 至少刘玄就对阵法什么的只知道个皮毛,远不如朱武。 且朱武这种本事,对于刘玄是有大用的,梁山上有一个特殊部门就是差朱武的加入。 刘玄求贤似渴的向朱武说道。 “神机军师江湖传名,兄弟能够入伙梁山,真是刘玄大幸!” 见刘玄平易近人,毫无架子,朱武身后的陈达顿觉好感大生,他向刘玄俯身拜道。 “少华山陈达,久闻豪侠大名,今日一见,果是英雄!请受陈达一拜!” 陈达算是个妙人,他有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可对有真本事的好汉,他是十分尊重的。 不然没有结交史进前,他作为少华山上武艺最高的人,怎么会轮到朱武当大寨主。 须知少华山可和以前的梁山不同。 王伦做主梁山时,那是因为王伦和杜迁相识,背后又有金主柴进的支持,又兼王伦亦是个读书人,他才能坐上大寨主的位置。 不可否认,读书人在大宋的地位高。 可都混迹绿林,干刀头舔血的买卖了,谁还在乎一个读书人的身份,了不起给你一个狗头军师的职位,都算是给你面子了。 但朱武和陈达可不是旧识,少华山的人马又大多是陈达拉上山的,不是陈达真心礼让,朱武这个聪明人,哪敢真的坐上少华山第一把交椅的位置,难道他不怕被陈达给刀了。 陈达的气性可比原来的杜迁、宋万二人大多了,那是真的杀人无数,扬名州城的狠人,有诗可证: 力健声雄性粗卤,丈二长枪撒如雨,邺中豪杰霸华阴,陈达人称跳涧虎。 正所谓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最恐怖的便是没脑子又不要命的。 跳涧虎就是那种不要命的楞种,遇到事是真敢提枪就上。 在少华山时,从他听到史进名头,二话不说就带人去干史进,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够打得过史进就能看出来这点。 梁山马上要进一步向外壮大,陈达这类楞种用来冲锋陷阵是最好不过,刘玄不会嫌弃的。 史进亦是连忙为陈达介绍道。 “陈达哥哥是邺城人氏,善使出白点钢枪,武艺十分了得,因膂力过人,人称跳涧虎。” 看陈达上来就是一个大礼,脸上满是对自己的崇拜之色,刘玄上前扶起他道。 “跳涧虎威名赫赫,绿林多闻,能上山聚义,真是让我梁山再添一员虎将!” 最后一个长的高高瘦瘦,白面干净的汉子,见二哥都如此敬重刘玄,他也连忙俯身拜道。 “小弟杨春拜见刘玄哥哥,哥哥仁义无双,天下传唱,闻者无不敬服,小弟早晚听之,万分渴仰,今朝得见,实慰平生!” 听着杨春一番十分情深意切的话语,刘玄直觉他是个人才,定睛看时,但见: 蒲州生长最奢遮,会使钢刀赛左车,瘦臂长腰真勇汉,杨春绰号白花蛇。 这杨春颇有审时度势的眼光,难怪不过三流武艺,却能在少华山混到三当家的位置。 要知道少华山是在华州,地处关西,而关西多出好汉,似杨春这般武艺的不知多少,大宋最能打的西军,军中将士就多是在关西选拔,一条永兴军路足以说明含金量。 杨春这身武艺能够在华州混出个名堂,绝对是个有脑子的。 自卖自夸,那是没有办法的营销手段,想衬托自己的不凡,那就得要旁人来吹捧。 史进作为三人的老大哥,自是要为三人站台,他手指杨春为刘玄介绍道。 “杨春哥哥是蒲州解良人氏,善使一柄大杆刀,打将起来,那是三四十人近身不得,又因生得瘦臂长腰,人称白花蛇。” 水浒好汉常说的几十人不在话下,懂的都懂。 就大宋如今糜烂的世道,但凡会点武艺,手持兵器打个一二十人的都不是问题。 毕竟一群早已被驯服的老实百姓,还是在被饿的只剩皮包骨,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情况下,真要动刀动枪,哪是见过血的强人对手,不直接跪地求饶,还能够逃跑的都算不错了。 刘玄一年来见的多了,他也不会明说什么,而是向杨春问道。 “兄弟居然是蒲州解良人,那可知道蒲州三杰?” 见刘玄对自己家乡有兴趣,杨春连忙回道。 “哥哥说的可是大刀关胜、井木犴郝思文、拔山力士唐斌三位好汉?” 此三人在蒲州名声赫赫,无人不晓,杨春虽早离蒲州,但也多有听闻。 第239章 聚义厅中刘玄点将 大刀关胜自不必说,他是关羽之后,关羽可谓是解良人的骄傲,杨春自小便是听着关羽的传说长大的,想不知道关胜都难。 井木犴郝思文和拔山力士唐斌二人是关胜的结义兄弟,也算是大名鼎鼎。 郝思文精通十八般武艺,因其母怀他时,梦星君井木犴投胎,颇为传奇。 唐斌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勇,端的神力,使得一把一百二十斤重的开山斧,甚是骇人。 便是有这三人在蒲州坐镇,杨春才只能混到华州结识朱武和陈达,共同上少华山落草。 刘玄也不是随意打听三人,而是他所料不差,若是败了高俅,下一次大宋派来的官将绝对会有关胜在内。 对于关胜,刘玄还是蛮想收服的,那就需要未雨绸缪了。 当下,刘玄向杨春说道。 “正是那三位好汉,兄弟既是知晓,过得两日打退官军后,恐需兄弟你走上一趟,前去交会一二。” 大哥有令,这是重视自己,杨春自是答应。 见过少华山三人后,刘玄安排朱武一同参赞军务,陈达、杨春二人并入军中,任宋万麾下百将听事。 三人早从史进处有所了解梁山制度,都遵从刘玄吩咐,各自退回坐下。 正是:梁山再聚星罡将,烽火重燃水泊边,英雄天地彰名誉,鹰隼云霄振羽翰。 高俅领军十四万来犯梁山,山上好汉都是淡定自若,全然无惧。 刘玄高坐聚义厅中白虎椅上,向吴用、萧让、蒋敬、朱武四人问道。 “宋廷举十四万大军来犯,虽是高俅那个草包领军,无甚本事,可终归是军马不少,军师可有定策?” 吴用作为四人中资历最深的军师,当先说道。 “昔日诸葛孔明用三千兵卒,破曹操十万军马。小生也久闻这十节度的名头,曾多与宋廷建功,只是当初无他的敌手,以此只显他的豪杰,现下那十节度已是背时的人了。” “如今我梁山兄弟如狼似虎,比及他敢领军前来,端的是不知死活,可教他先吃一惊!” 圣手书生萧让紧接着说道。 “学究说的在理,当下四周都在开地耕粮,正值紧要,与其等他来犯,不若我等先出兵,挫其威风。” 蒋敬亦是说道。 “抗敌于外,不扰民众。山上多的是军械粮草,建寨基石,可先在境外筑造大寨,不教兵戈侵犯境内。” 朱武才上山,见三人都要主动出击,不觉惊讶梁山好大气势,竟是不将十数万军马放在眼中。 可一想到上山时的种种见闻,朱武又有些觉得理所当然。 梁山确是有实力不惧官军来犯。 凭借着固若金汤的营寨,守住梁山不成问题,但主动出击是不是就有些狂妄了。 想着自己才上山,朱武也不好出言质疑吴用三人,便点头说道。 “官军多军纪散漫,先冲杀一阵,挫其威风,或可建下奇效。” 看众人都有十分信心能打败官军,刘玄甚是满意,他又问道。 “怎得教他吃惊?” 吴用轻扇雪白鹅毛扇,自信道。 “据朱贵兄弟情报,他那十路节度使军马都到济州汇合,惟有高唐州军马自郓州后到,金陵建康府水师顺流往来,可差两个快厮杀的兄弟先近济州,接十路军马厮杀一阵,挫他威风。” “那高唐州知州高廉是个疲软的,行程不定,可放他一阵,但金陵水师倒是可以教阮氏兄弟一并截断在水泊中,乱他军心,让高俅未战先怯。” 各个击破,亦是颇合兵法。 刘玄点点头,下令道。 “旱地忽律朱贵、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六人听令!” 点到的六人纷纷起身,立于堂下听令。 “命阮小二为主将,蒋敬为随军军师,你等四人为副将,领八千水军和一万民兵,截杀金陵水师,勿教官军合兵一处!” 六人兴高采烈的应声听命。 阮氏三雄更是摩拳擦掌,他们等这一天可太久了。 梁山一直都没有什么大规模水战,他们尽是做一些架船接应,巡视水泊,拦截商船的琐事,虽也算是为梁山做事,可总是觉得对不住刘玄的厚待。 眼下终于能够回报刘玄大恩,阮小二郑重说道。 “谨遵哥哥将令!我愿立下军令状,若让官军合并,就提头来见!” 阮小五和阮小二亦是说道。 “大哥所说的,就是我们兄弟想的,我们必将那劳什子水师尽皆赶杀,以报哥哥厚待!” 阮氏三雄都立下军令状,朱贵、蒋敬、马麟三人也连忙不甘落后,都向刘玄许下必胜军令状。 就凭梁山水军的操练水准,要是打败不了金陵水师,那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 胜是一定会胜的,只是胜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这也算是对几人的历练了。 当然,刘玄还是要说些场面话,肯定一下几人的态度。 “好!几位兄弟壮志昂扬,刘玄便在山上等你们的好消息,到时为你等庆功祝贺!” 得到刘玄的肯定,六人顿时气势大涨,拜别刘玄后,转身便下山去调动船只军士。 刘玄又扫了一眼聚义厅中的好汉,点将道。 “没羽箭张清、双鞭呼延灼、铁棒栾廷玉、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猛火将瞿阳、美髯公朱仝九人听令!” 点到的九人纷纷起身,立在堂下听令。 “你等分成三路军马,各带本部马军,先去济州城,杀他一阵,挫其威风!” 九人中张清、呼延灼、栾廷玉三位是主将,都是梁山马军头领,其余六人各是副将。 有着水军在前立下军令状,他们也都向刘玄说道。 “谨遵哥哥将令!此去必挫其一路军马威风,以报哥哥恩义!” 说罢,几人转身离去,点拨麾下军马,前去巡哨济州,相迎截杀各路节度使军马。 刘玄又吩咐九尾龟陶宗旺、没面目焦挺、插翅虎雷横、打虎将李忠、九纹龙史进五人先去黑影岭值守营寨,备好相应物资,以待刘玄领大军前往。 第240章 官军初战梁山泊 正如前文所言,从济州进军梁山,必从黑鹰岭过。 刘玄早在黑鹰岭上修建有好大营寨,作为外寨防护梁山。 官军若是不先打下黑鹰岭营寨,那只会受其袭扰。 刘玄也是有心在黑鹰岭决战官军,这才先派史进等人前往黑鹰岭驻防,他领大军稍后前往。 而且刘玄是梁山之主,大宋要征剿梁山,主要目标肯定是刘玄。 如此这般,高俅不来都不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高俅部领大军出了东京汴梁城,登程望济州进发,尽显大宋官军风范,沿途路上纵容军士,尽去村中纵横掳掠,黎民受害,非止一处,端的可恶。 高俅为人骄奢,于军中还带有歌姬舞女,治军不严,行程缓慢,过了四五十日,都还没赶到济州。 倒是那十路节度使有着高俅签押枢密院文帖,又有监军在侧,不敢怠慢半分,陆续都紧赶至济州汇合。 有一路节度使徐京,领颍州汝南等处军马,星夜奔济州来。 徐京人马离济州尚有五十余里时,赶到一个去处,地名虎头坡,因状似虎头而得名。 坡下有一处茂密山林,前军刚好穿过林子,只听得一阵锣声响处,林子背后,山坡脚边,奔出一彪军马来。 当先三员将领顶盔挂甲,人勇马俊,立在阵前,威风凛凛。 领头的那员猛将着锁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神骏踢雪乌骓,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端的威武。 正是:皂罗袍穿龙虎躯,乌油甲挂豺狼体,鞭似乌龙搦两条,马如泼墨行千里。 其身后两员猛将护佑在旁,一个使得枣木槊,骑着一匹青鬃马,一个使得三尖两刃刀,骑着一匹黄骠马,也是仪表堂堂,甚是出众。 徐京看时,心下一紧,大声叫道。 “呼延将军,韩将军,彭将军,你们怎得在此?” 原来奔来的这队军马正是呼延灼三将带领的,奉刘玄将令专来截杀官军人马。 又缘何徐京识得呼延灼三人,皆因三将俱是徐京统辖一带旧日将官,其中天目将彭玘算起来,更是归徐京直属调拨。 彭玘是颍州团练使,徐京是颍州汝南节度使,其中关系,不必多讲。 呼延灼也是没有想到第一波拦截的官军会是徐京带领,他虽和徐京不熟,可也算是见过,便笑道。 “哈哈,徐节度怎会不知呼延灼为何在此,你不便是前来讨我的嘛!” 闻言,徐京惊呼道。 “真如高太尉所言,你已是投了那梁山泊从贼!” 看徐京也算是个相识,呼延灼劝说道。 “那高俅是个什么鸟货,也敢称作太尉!他不过是个球童出身,仗着一些巧技,无功无劳,竟就做得一朝太尉,殿堂上的昏君不辩忠贞,全信奸言,想我呼延家世代征战沙场,可又得到了什么!” “我呼延灼习文练武,奋力拼杀,几经沙场,才做得个区区统制官,那高俅不过是个帮闲泼皮,无甚才能,倒是官居太尉,如此赏罚不明的朝廷,怎堪值得效忠!” “天下自是有德者居之。梁山替天行道,刘玄仁义无双,兵多将广,赏罚分明,拥民无数,闻战则喜,逢战则胜,这般才是呼延灼所向往的。” “徐节度也算是个英雄,应是知晓朝廷诸多鬼蜮,你领军在外,若是败了,难辞其咎,可若是胜了,怕也是终日不安,恐落个狄青相公的下场。” “宋廷如此矛盾两互,你可是真想一心效力?” 听得呼延灼将自己一直下意识忽略的问题血淋淋抛出,徐京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徐京能够从绿林大寇做到一军节度使,自是有些头脑的。 便是以前不懂朝廷的手段,可自从诏安朝廷后,屡屡被调到各处厮杀平叛,手底下的兄弟死了一批又一批,他又怎会想不明白朝廷对他们这些归顺义军有着极其严重的压制排外。 正如他的故交好友闻焕章所言,有事节度使,没事烂丘八。 他这个节度使不过就是朝廷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可百年大宋积累的威严,徐京真的没有勇气去触犯,一直以来,他都只能安慰自己不要想的太多,能够做随意使用丢弃的刀,已是不知多少人所渴望的了,至少他还能清清白白的活着,已经很好了。 梁山再强,不过是一水泊草贼,聚众万余又如何,大宋可是有着四百军州府,百万强军,千万百姓,梁山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想到这些,徐京强压心中对大宋朝廷的不满,向着呼延灼怒喝道。 “呼延灼,枉你世受国恩,空有一身本事,却是不识天数,竟还辱没朝廷恩典,夸虚梁山贼寇。你岂不知此番朝廷兴兵十数万,刀枪如林,箭甲如雨,待得大军一到,梁山顷刻间没如齑粉!” “我念你等是累世将门,颇有功勋,若是此时下马受降,还攻梁山,阵前将功折罪,到高太尉前来,我可尽力在他身前为你等说情,许你等还复清白,也好得报祖上!” 彭玘性子冲动,哪听得徐京劝降话语,顿时骂道。 “呸!好个不知死活的贼厮鸟!谅你是个此前好汉,多有功劳,这才好生与你相说,你这厮却是不知好歹,真是找死不成!” 徐京听了大怒,提枪跃马出阵,喝道。 “反国贼将,安敢辱我!” 彭玘临阵厮杀多拼命,也不多言,拍马挥刀向徐京迎去。 徐京早年是个使枪卖药的,后来也曾做得一寨之主,受朝廷诏安后,更是屡次阵前厮杀,一身武艺颇为不俗。 彭玘有着家传武艺,使得好一手三尖两刃刀技法,更是胆气十足,不畏厮斗。 二人一来一往,一上一下,马蹄嘶鸣,金戈铮铮声不绝于耳,打得好生热闹。 过不上三五十合,二人是难分伯仲。 呼延灼有心速战速决,便纵马而出,大喝道。 “彭玘退开,我来战他!” 听得呼延灼将令,彭玘便只好舍开徐京,拨马回阵。 第241章 官军先失两路大军 徐京尚有一腔血勇,虽晓得呼延灼双鞭威名,但他丝毫不惧。 见彭玘退去,呼延灼挥鞭迎来,徐京大喝一声,挺枪向呼延灼胸膛刺去。 呼延灼鞭法精熟,武艺高强,远胜徐京,只是轻轻一拨,便将枪尖扫开,随之举鞭朝徐京臂膀打落而下。 徐京连忙横枪抵拦,使尽平昔所学枪法,牢牢架住呼延灼猛烈攻势,但见: 一个水磨钢鞭实难抵当,一个八棱钢鞭不可提防,顷刻内要观胜负,霎时间要见存亡,虽然大枪堪堪抵住,必定双鞭稳稳得胜。 两人斗不过二十合,徐京已是破绽百出,心下力怯,枪法颠颠手软。 只听得呼延灼大喝一声,右手钢鞭猛力甩出,将徐京长枪挑飞,左手朝徐京顺势一捎。 徐京哪能防住,直被呼延灼一鞭打落下马,徒留一声痛呼。 官军瞧见自家节度使被呼延灼打落下马,有几个徐京心腹赶忙拍马向前,欲要救回徐京,奈何呼延灼勇猛难敌,手起鞭落间,将几人打伤打退。 转瞬间,徐京早已被钩叉绳索牢牢套住,拖拽回梁山阵中。 百胜将韩滔见此情形,不待二话,扬槊而出,喝道。 “贼将已败,随我擒杀官军!” 天目将彭玘亦是提刀纵马,自领一军包抄过去。 声起风雷动,千军惊山林。 统军节度使徐京失于敌手,官军已是士气受挫,再有梁山三员猛将带队各自冲杀,官军顿时阵型大乱,军心散尽,如风落云散,东零西乱,只顾四处逃命奔走。 梁山军马一边纵马厮杀,一边齐声高呼。 “徐京已死!不欲死者,速速归降!” 见状,早被缚在地上的徐京哀呼一声道。 “完了!一切都完了!” 果不其然,一时三刻后,徐京这一路五七千军马,尽数被破,死伤千余人,遭梁山擒下三千余人,其余的都逃得不见踪影。 初战得胜,呼延灼大喜,领着军马押送降兵回返黑鹰岭大寨。 却说另一路节度使王文德,自领京兆弘农一带军马万余,赶至离济州府四十余里处时,也逢得个坡下林子,唤作凤尾坡,黑压压一片,好生凶险,但见: 层层如雨脚,郁郁似云头,杈枒如鸾凤之巢,屈曲似龙蛇之势,根盘地角,弯环有似蟒盘旋;影拂烟霄,高耸直教禽打捉。 自古行军有道:逢林莫入,逢水莫渡。 王文德自持勇力,又哪想到梁山会派军马截杀,全然不顾兵家大忌,一头领军扎进这险恶林中。 中军方一入林,只听得阵阵锣鼓声响起,万千火箭飞射而出,霎时间林中燃起熊熊大火,照亮天空一片,端的大火: 黑云匝地,红焰飞天,焠律律走万道金蛇,焰腾腾散千团火块,骊山顶上,多应褒姒戏诸侯;赤壁坡前,有若周瑜施妙计。 有此大火,官军顿时惊乱起来,哭爹喊娘似的四散奔逃,便是军官将校也急忙拍马往林外冲去。 王文德虽有勇力,可又怎抵得过水火无情,幸得有匹好马相助,他才当先冲出林外,可也被烟熏火燎的一副黑黢黢模样,甚是狼狈。 却在这时,不待王文德稍歇片刻,又是一波乱箭袭来。 王文德猝不及防,直被射落马下,浑身扎的好似一个刺猬般。 临死前,王文德才堪堪瞧见是何方人马偷袭,只见一面梁山大旗在火风中徐徐飘扬,上书有‘梁山没羽箭张清’字样。 因地制宜,才是上上之策。 张清早就探得王文德行军路程,便在林中设有火油等易燃物,只待火烧官军,建个奇功。 随军副将中箭虎丁得孙、花项虎龚旺二人,更是各领军马前后埋伏。 火势漫天下,官军乱作一团,哪能逃脱,不是葬身火海,就是被梁山悉数射杀擒捉,无一分抵抗之力。 张清不费一兵一卒,尽灭万余官军。 有一节度使杨温,领着军马当日赶赴济州,远远望见火光冲天,心感不妙,遂带兵马前来相援。 不想于路上遇到铁棒栾廷玉截阻,杨温顿知是友军被梁山埋伏,也不和栾廷玉多加纠缠,直接大军挥上,沿路冲杀。 杨温是杨家将旁系后人,学有兵书,善会阵法,使得好枪术,也算是个勇将,其下治军颇严,赏罚有度,将士多为其奋死用命,专打恶战,人送绰号拦路虎。 栾廷玉麾下多是梁山老兵,历经数战,可奈何只有一二千人,终是拦不住杨温八千军马一并冲杀。 杨温带领精兵摆脱栾廷玉,一路奔到凤尾坡时,王文德大军早已被张清击破。 张清正领军收降官兵,瞧见杨温到来,便命龚旺和丁得孙二人处理后事,他自去迎战杨温。 杨温见大势已去,前有张清,后有栾廷玉,恐还有梁山埋伏在旁,他也不和张清交战,只管收拢麾下士卒向济州退去。 见杨温带兵有道,张清、栾廷玉也不追赶,领兵罢去。 张清已是建功,自领军押送降卒回返黑鹰岭大寨。 栾廷玉截阻杨温,虽是斩杀了不少官兵,可没有擒杀节度使,不算大功一件,便领着猛火将瞿阳和美髯公朱仝再去另寻他路官军。 可有了杨温发人通告各路节度使军马,他们早有深然防备,栾廷玉别无他法,只能罢兵回去。 黑鹰岭大寨中,刘玄领着一万五千人马,十数位好汉,陆续进寨驻扎。 呼延灼、张清、栾廷玉三路人马接连带兵返回,连同寨中原有兵马,合计两万两千人。 三人各自向刘玄禀报战果,官军十路节度使,已是被击破两路,颍州汝南节度使徐京被擒,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被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虽收兵进入济州,但他麾下军马也是损伤三千余。 十四万官军,经此一阵,已是损伤两万余,算是颇为惨重。 三路出击,张清、呼延灼都有击破一路节度使军马,栾廷玉只觉自己办事不力,便向刘玄请求治罪。 刘玄也不责怪栾廷玉,至少栾廷玉一路还是给官军造成不少威胁,使得官军行进是风声鹤唳,战战兢兢,军心有所受损,不算大功,也有苦劳。 第242章 张叔夜初见宋江 刘玄没有那么苛责,栾廷玉他们的任务是袭扰官军,只要有所成效就行,不至于轻易降罪他们。 战事在前,刘玄命人将徐京好生看管,待击败官军后,再劝降于他。 黑鹰岭上梁山整军备战,济州城中官军集结。 自从上任济州知府被抓上梁山后,又新到一位府尹,姓张双名叔夜。 张叔夜能力出众,是有名的能臣,不止善于政事,对军务也是颇为贯通。 他为人清正,治民有方,每到一地,深得当地百姓尊重。 而且他不迂腐陈旧,没有光明正大的抵抗六贼,而是只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造福百姓,所以蔡京等人也没有特意打压他。 当今大宋,论干实事,张叔夜首推其中。 因此,在济州府被梁山大闹一场后,经人推举,朝廷便调派张叔夜到济州安抚民生。 张叔夜到任后,勤政爱民,检修城防,修筑工事,重召兵士,也没有将梁山分发给百姓的钱粮追回,使得他在济州的名声愈发响亮,人人敬重。 此番高俅部领大军征剿梁山,差拨十四万军马,联动数州,气势汹汹。 张叔夜本以为大军到时,必可将梁山一鼓而下。 谁知道高俅这个懒散的,足足过了将近两个月,都还没赶到济州,甚至调动的十路节度使军马,未先和梁山对阵,就已经被击破两路,实在是让张叔夜心中惴惴不安。 梁山在济州有多大势力,张叔夜早就发人探查过。 得知梁山聚众十多万,不算老幼妇孺,竟然有七八万青壮,如此绿林势力,已经是大宋第一匪寨了。 幸得梁山不过是草寇聚集,便是人数再多,没有知兵善将之士,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现在和高俅麾下官军一比较,张叔夜只觉官军更像是乌合之众,梁山才像是堂堂正正精锐之士。 若是官军此次败北,张叔夜都有些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流任多地的张叔夜早就对大宋的处境有过深刻了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大宋就是一头病入膏肓的猛虎。 病弱的老虎,要是被人一拳打翻,便是留有余威,也难以再威慑那些有心之徒。 可惜张叔夜如今不过是个济州府尹,有心剿贼,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高俅身上。 没成想,随着各路节度使军马进驻济州,张叔夜才得到枢密院旨意,高俅点拨十路大军汇合济州,竟没有调度一应粮草,而是让张叔夜就地供应。 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张叔夜心累了,人更是都老了几分。 济州城被梁山一通搜刮,哪还有粮草啊! 没奈何,张叔夜只好再苦一苦州内县城,又下令从各地县城调拨粮草,用以供应征剿大军。 济州府下的郓城、金乡、嘉祥等数个县城得到张叔夜命令时,知县的脸都黑了。 须知张叔夜到任济州后,为了重建济州城防,可是已经向各县调拨过一次粮草了。 但不怕官,只怕管,有张叔夜的州令在,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筹备粮草送往济州城。 数日后,各县粮草辎重悉数送往济州城,惟有郓城县没有送达。 张叔夜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做张伯奋,使得好大锤,一个叫做张仲熊,使得好大刀,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常年随张叔夜南征北战。 张仲熊性子冲动鲁莽,见郓城县没有送来粮草,顿时大怒,便要去问罪郓城知县时文彬。 张伯奋为人沉着冷静,他拦住张仲熊,言须要探明仔细,郓城县离梁山太近,或有原由,不可轻易问罪时文彬。 张叔夜亦是此理,便要发人去郓城县询问仔细。 不待济州城派人前去郓城县,那郓城县已是使人前来相报。 张叔夜唤人请将进府衙。 只见得一个面黑身矮的汉子,低头跟在衙役身后进到房来。 那黑矮汉头戴璞帽,身穿青黑长袍,作一般公人打扮,气质自有一番神采,志气轩昂,胸襟秀丽。 张叔夜父子看时,但见此人: 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 观其面相,便知是个不俗的,张叔夜不觉惊讶道。 “我竟不识济州有这般人杰!” 那人俯身向张叔夜行礼拜道。 “小可郓城押司小吏宋江,微末之躯拜见府尹相公!” 原来郓城使来的人便是宋江。 此前宋江随济州陈思平挥军梁山,官军在黑鹰岭一战即败,官军多被梁山擒捉,连主将都指挥使陈思平都没有逃脱。 可宋江运气好,他和陈思平、许安分散逃走,一路蹿进山林小道。 那时栾廷玉虽派人层层拦阻,但宋江是本地人,仗着对地形熟知,他没有直接逃回郓城县,而是在山上找了个坑洞待了一日,避开梁山士卒后,一番乔装打扮下,直去宋家庄上暂躲。 过的五七日,在其弟铁扇子宋清遮掩下,宋江才从宋家庄返回郓城县。 当时郓城县令已知官军战败,见到宋江能安然无恙返回,又从宋江处知晓详情,时文彬便多番安慰宋江,继续留宋江做押司,辅佐他管理郓城。 梁山在郓城县旁做大,影响极深,靠近梁山的村落根本就不服管,哪会缴税纳粮。 郓城县内有门路的权贵富户更是早早搬走了,尽显萧条之色。 张叔夜调拨粮草,郓城县勒紧裤腰带才运送了一批。 如今又要粮草,郓城县根本拿不出来,只能派宋江去济州城说明原由。 听到宋江名号,张叔夜思索道。 “你莫非便是人人都说的山东呼保义?” 见一州府尹都有听闻自己名字,宋江连忙谦虚道。 “贱微薄名,不想相公听闻,却是小可。” 张仲熊可不管宋江的名头有多响,照他看来,宋江不过是个押司小吏,便是有偌大名头,亦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何足言道。 只见张仲熊直接大声喝道。 “宋江,府尹有令调拨粮草,怎得郓城县迟迟不送?莫不是那时文彬看不起我父!” 第243章 高俅兵到济州城 面对知府之子张仲熊的询问,宋江连忙将此间备细尽皆说出,道尽梁山对郓城县的种种危害。 宋江向张叔夜屈膝求道。 “非是时县令不尊府尹相公调派,实在是梁山屡屡为害,郓城县已是无可调之粮,只能堪堪维持,乞望相公知悉则个!” 张叔夜点点头,唤起宋江道。 “你且起身罢,我却是没想到郓城县已是这般艰难。贼寇为患,实是百姓不幸啊!” 张仲熊忿忿说道。 “哼!那知县若早将梁山泊于微末之际剿除,怎会有今日之祸!我看都是他自找苦吃罢了。” 张叔夜虎目一瞪,怒斥道。 “休得妄言!那时文彬上任时,梁山已然壮大,关他何事!” 宋江亦是为时文彬说情道。 “相公明鉴,梁山自那刘玄立柱,发展迅速,可谓是一日千里,小可外出做公数月回返郓城时,梁山已是千万人大寨,时相公也曾派兵相助官军征剿,可也是徒劳无功。” 宋江将陈思平领济州军征讨梁山一事又说与几人听。 张叔夜眉头一皱,仔细打量了一番宋江后,淡淡笑道。 “你倒是个一心为国的,敢亲身入军剿除梁山,快入座将梁山一事细细分说,也教我听听那刘玄有何本事能够立起一座庞然大寨。” 府尹有令,宋江怎敢不听,他卑躬谦辞坐下后,将所知道的梁山发展历程一一道出,其中更是夹杂有不少自己的理解。 听得刘玄一年光阴便将梁山壮大到如今地步,张叔夜有些不可思议。 换做他来发展梁山,怕是也做不到这般地步。 张叔夜心中自忖道:这刘玄倒是颇有能耐,可惜心术不正,不能为朝廷所用,真是一件憾事! 按照刘玄这般发展的速度,若是此番高俅无法剿灭梁山,那梁山恐会是动摇朝廷根基,看来他得要向朝廷上书增加军马,一举将梁山扫平,不能给刘玄有一丝残存机会。 刘玄不除,便是没了梁山,换个别的山头,早晚也会再度壮大起来。 张叔夜看宋江气宇不俗,对梁山了解颇深,亦算是个人才,便将宋江留在府中听用,到时举荐给高俅,好助高俅一臂之力。 如此一步登天的机会,宋江自是十分欣喜。 张叔夜也不耽搁,当日便写下奏折,发人送往东京,将刘玄一事重重点出,直言刘玄不除,必为国家之害。 数日之后,高俅总算是领着本部军马到来。 早有前军先到济州相告,张叔夜并八路节度使齐齐出城相迎,以候高俅。 高俅戎装披挂,骑一匹金鞍战马,前面摆着五匹玉辔雕鞍从马,左右两边,排着得力战将党世英、党世雄弟兄两个,背后许多殿帅统制官、统军提辖、兵马防御使、团练使等官,参随在后,排场盛大。 那一万五精锐军马,十分摆布整齐,怎见得: 飞龙旗缨头飐飐,飞虎旗火焰纷纷,飞熊旗彩色辉辉,飞豹旗光华衮衮,嘶风战马荡金鞍,开路征夫披铁铠,一簇枪林似竹,一攒剑洞如麻,七重围子手,前后遮拦;八面引军旗,左右招飐。 乍一看去,却似韩侯临魏地,正如王翦出秦关,好不威风。 张叔夜远远望向军中,入目尽是高大白皮汉,体壮腰围粗,军士虽有魏武壮士之相,但全无沙场嗜血之气,顿时心中大惊道: 毫无血气,中看不中用,高俅怎得领这等军马征剿梁山,他当梁山是官家不成! 巡视军队是各朝传统,大宋自然也不例外。 赵佶虽不喜军事,但他喜欢看热闹,每年都会巡视禁军,观大宋军威浩荡。 高俅作为赵佶的宠臣,官居太尉,统领禁军,此事便是他负责。 可在高俅看来,八十万禁军凭白养着不是浪费粮食,索性便将部分禁军名额吃了空饷,又将部分禁军打发去为他做事,赚取金银钱财。 惟有留下那些外表威武高大还肯交钱的用来充作禁军门面,供赵佶巡视。 个个仪表堂堂,人人身长八尺,艺术家一看,果然大喜,直言高俅这个太尉干得好,将禁军操练的这般雄壮。 大宋禁军真是人人如龙,未来可期,天下无恙啊! 可这种样子货,懂得都懂,摆出来秀肌肉可以,真要拉到战场上,那就是一刀撂倒的货,根本见不了血。 张叔夜也曾在边州任职,见识过战场厮杀是何等惨烈,他对军队颇为了解,光是一看,就知道高俅带领的一万五千精锐,纯纯就是一堆少爷兵,难堪大用。 但张叔夜别无他法,官大一级压死人,高俅大了他可不止一级,且高俅又是个佞臣,绝对不会听他建言的,与其惹高俅不快,耽误征剿大事,还是将希望放在八路节度使的军马上,期待能有所建功吧。 八路节度使也看出这支军队不行,不过有高俅在前,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反正送死的又不是自己,瞎操什么心呢。 于是乎,众人心思各异的奉迎高俅进城,都夸高俅领兵有方,带兵严整。 当官嘛,违背良心说点假话又不会怎么样,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就好。 久居高位又享受过奢靡生活的高俅,一路行军早就厌烦不已,他也没有细看,便领着军马入到城中。 甫一进城,高俅便把州衙权为帅府,以作安歇之处。 至于张叔夜,自然是另搬到别处居住,等到高俅走了再回到州衙。 一般而言,朝廷为了方便官员任职,各处州县衙门都是知府知县的居住办公所在,毕竟他们又不是一直都在一个地方任职,任期一到,还会调派到别处。 当然那些贪财的不在此列,他们会自己找好宅院居住的。 张叔夜为人廉洁,养家糊口可以,但让他到处安家就不可能了。 幸好此前济州城经过梁山一闹,留下来很多空屋子,张叔夜没花几个钱,就能有地方居住,甚至大军中的不少高级将领都能有豪华宅院住。 如此算来,他们还得感谢梁山了。 第244章 官军水师遇袭 济州城中,府衙之内,众将齐聚。 高俅在党氏兄弟的簇拥下坐定高堂,迎众将参拜。 张叔夜素有声名,又为大军供应粮草辎重,得以在一旁参议。 八位节度使并一众大小官将分立左右,只待高俅调遣。 高俅见十路节度使缺了两路,冷声喝道。 “我奉圣意征剿梁山泊,点拨十路节度人马,何以不见徐京、王文德二人!” 众将中当属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威望最高,资历最深,他当即站出回道。 “禀太尉,徐京、王文德领军相汇时,遭遇梁山埋伏,俱已兵溃,徐京受叛将呼延灼所擒,王文德遭叛将张清射杀,两路军马十不存一。” 杨温亦是出声说道。 “禀太尉,梁山阴险,趁人不备,多在路上截杀我等,除徐京、王文德外,我等亦多遭袭扰,损伤不少兵马,好教太尉得知。” 听得梁山有胆子主动出兵截杀官军,高俅顿时勃然大怒道。 “一群鼠辈,安敢如此!” 再一想到此战是自己初次领军出征,却出师不利,有损军威,高俅又怒不可遏道。 “哼!徐京、王文德二人算什么节度使,连领军会合都做不到,尚未出战,便损我军威,真是两个混帐废物!” “我****......” 市井出身的高俅虽身居高位,但多年养成的骂街习惯倒是没有改变本分,一时间污言秽语不断,将徐京、王文德二人隔空狠狠咒骂,好似能将二人骂活骂死般。 看高俅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二人一番痛骂,堂下众将都是心有戚戚。 好歹徐京、王文德二人也是为朝廷累建大功,却被高俅如此谩骂,他们这些一般出身的将领心中怎会好受。 幸得张叔夜看不下去,出言劝道。 “太尉勿怒。徐京、王文德二位节度使亦是颇有良名,只是远道而来,惨遭梁山埋伏,才有失清名,其后如何,太尉传报京师即可,无需动怒肝火,如今还是应以梁山为重,早日剿灭刘玄,为朝廷除此大害。” 有张叔夜相劝,高俅才按下心头怒火,传下号令,教八路军马,都向城外屯驻,等候高廉军马和刘梦龙水军到来,再一同进发梁山泊。 八路节度使不敢多言,皆领军出城,各自找寻旷野之地伐林成木,安营扎寨。 至于城内军营,自是高俅亲军入驻。 官军多是没有纪律,一时间,济州城四下百姓人家被官军害得不轻,闯屋进门,抢钱搬粮,祸害良家,屡发不止。 便是有着张叔夜多番向高俅告状,也是奈何不得。 张叔夜只好派两个儿子张伯奋和张仲熊日夜巡视州城,维护民生,如此一来,城内倒是好些。 可城外却是管辖不到,百姓十分害苦,端的是兵祸不止。 真是官不似官,兵不似兵,匪不似匪,教人发笑。 不少济州百姓都暗中期望梁山能够再打进济州城,将官军驱逐出济州,还济州一片安宁。 高俅全然不顾济州百姓被官军祸害,他一路行来,放纵士卒,抄家劫户,干的恶事多了,不差济州这一点。 捞钱,才是高俅最关注的。 梁山凶猛,人尽皆知,前车之鉴就是被梁山击破的徐京、王文德二人。 十路节度使是一般出身,对各自的实力都有所了解。 徐京、王文德二人虽被梁山轻易击败,可不代表他们就是酒囊饭袋,特别是王文德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风,有把握能打赢王文德的可没有几个人。 即使梁山张清射杀王文德靠的是火计,可正因如此,才不能小看。 同是绿林起家的各路节度使深知会用计的贼人才更难缠,更不好惹。 而且十数万人的大战,可不是好打的,鼓声一起,死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战场无眼,谁也没有十全把握能够刀箭无伤。 最重要的是领军主将是高俅,高俅的为人,无人不知。 为了身家性命和前程,不少将领都向高俅进献金银,谄媚讨好。 于是高俅算是收钱收到手软,好话听得耳软,日日乐此不疲的在帅府中接见那些聪明的将领,安排职事。 无银两使用者,都充头哨出阵交锋;有银两笑纳者,留在中军听命使用。 正是:无钱疲卒当头阵,用幸精强殿后军,正法废来真可笑,贪夫赃吏竞纷纷。 却说高俅还在济州等着金陵水师刘梦龙来汇合,不想刘梦龙领军顺流来到济州南阳湖时,早有梁山水军在此等候。 八百里梁山水泊,水系多广,自南有处恒沟水连接南阳湖,南阳湖又是刘梦龙入济州必经之处。 刘梦龙统领一万五精锐水师,星夜不停赶往济州,到达南阳湖时,端的南阳湖: 天连远水,水接遥天,高低水影无尘,上下天光一色,双双野鹭飞来,点破碧琉璃;两两轻鸥惊起,冲开青翡翠。 刘梦龙部领水军,乘驾船只,沿路欣赏水景,迤逦前投南阳湖深处来。 只见得南阳湖茫茫荡荡,秋风一扫,卷起阵阵青黄浪,尽是芦苇蒹葭,密密遮定港汊。 那万余水军,千百船只,官船樯篙不断,相连十余里水面。 正行之间,只听得芦苇深处一声炮响,四面八方各式船只齐齐驶出。 官船上军士,见有埋伏,已是先有五分惧怯。 又看了这等芦苇深处,探不清有多少人埋伏在其中,尽皆慌作一团。 哪禁得芦苇里面还埋伏着梁山敢死之士,乘坐小船冲断官军大队,使得官船前后难以救应。 刘梦龙强自镇定,连连下令水军稳住船只放箭抵御。 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人袭击官军? 刘梦龙一边下令,一边向湖中看去。 只见当先一船上竖有梁山大旗,船头上立着两个高大汉子,左边的是立地太岁阮小二,右边的是神算子蒋敬。 左右两边驶来船只亦是两个好汉领头,一个是旱地忽律朱贵,一个是短命二郎阮小五。 梁山船只上飞箭标枪不断,随着船只将近,更是抛出百十枚黑乎乎长柄手雷。 只听得阵阵轰隆隆声响,官船炸毁无数,四下水花飞溅,官军士卒伤亡无数。 第245章 阮小五生擒刘梦龙,高太尉挥军黑鹰岭 梁山水军操练多时,逢此大战,尽皆用命相搏。 船只相靠,夹板挂索相连官船,士卒便纷纷跳上前去,勇猛厮杀。 刘梦龙麾下军士虽也多经战阵,但他们打的都是些流民组成的贼寇,何曾遇到过梁山这般精锐之士。 一时间,官军纷纷溃散,投降的投降,跳水的跳水,只想捡的一条性命苟活。 刘梦龙见大势已去,想架船沿原路逃走,可来时的水路浅港内,都被梁山好汉用小船装载柴草,砍伐山中木植,填塞阻断,橹桨竟摇不动。 别无他法下,刘梦龙乱中生智,脱下戎装披挂,扮作普通士卒,扑通一声跳下水,向岸边奋力游去。 却不曾想,活阎罗阮小七早带人在岸边等候。 那些游水的官军士卒,不是淹死,就是被阮小七一一擒获。 刘梦龙仗着水性,本想另拣小路上岸逃走,可四面八方都被梁山民兵守住。 无可奈何,刘梦龙宛若一只老龟般,潜伏在浅水下,只待憋个半日,再寻机离去。 可他早被阮小五死死盯上,阮小五别的不看,只瞧官船上的官军将领。 刘梦龙的模样被阮小五记得深刻,哪会容这条大鱼溜走。 果不其然,阮小五遁入水中,直朝刘梦龙抓去。 刘梦龙虽在水中有些本事,可他哪是短命二郎对手。 一番水翻浪涌后,阮小五那双铁棒似的大手,牢牢将刘梦龙腰胯提住,滴溜溜丢上芦苇根头,自有士卒将刘梦龙顺势缚住。 一万五官军水师,一遭而下,只是有百十个幸运儿逃走,余者尽是被杀被擒。 高俅在济州城得知刘梦龙水师被梁山击破时,气的是破口大骂,直将刘梦龙全家老小,祖宗十八代都通通骂了一遍。 张叔夜也是没有想到梁山还有人马能够去袭击刘梦龙的水师。 毕竟刘梦龙水师可是足足有一万五千人,还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老兵,刘梦龙更是在江南乃至大宋都是有着良将之名的。 怎得面对梁山就这么不堪呢? 除非刘梦龙此前的战功是虚报,不然据他们所知,梁山刘玄已经将大部分军力都布置在了黑鹰岭,哪还有兵力去袭击刘梦龙。 在他们的心中,一万五大宋精锐水师,至少也得三万贼寇才能敌过,更何况刘梦龙的水师还被全军覆没,仅是逃出百十人残兵,那不得五七万贼兵才能做到。 梁山哪来那么多的兵力! 高俅杀气腾腾的向逃出报信的水师军士质问道。 “你确定是梁山泊贼子袭击了你们!那刘梦龙当真被生擒活捉了?若教我得知有半分虚假,我可是饶不得你!” 军士急忙磕头高呼。 “小人怎敢虚报!那埋伏我等的贼兵高举有梁山旗帜,领头的便是立地太岁阮小二,当时战船如云,其贼兵如雨,都站到水浪上了!” 性子急躁的老将军王焕怒目一瞪,叫道。 “你这厮在胡说什么,那梁山分明是据守在黑鹰岭上,哪来的如此多贼兵埋伏你等,还站到水浪上了,端的是夸张至极!” 军士哪里见过似王焕这般人物,当即吓得六神皆失,只顾跪在地上求饶。 张叔夜却是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向高俅说道。 “太尉,谅他不过是个小小士卒,断然不敢欺瞒,若梁山真派有大队人马去袭击水师,恐行的是各个击破,断臂两翼之策。” “梁山泊周边有大泊,难以进退,惟有水师方能突进,梁山必是惧怕刘梦龙水师前来会和,太尉携大军强攻,这才先暗使大量贼兵截杀刘梦龙部。” “若我所料不错,此时那黑鹰岭梁山贼军不过是故布疑阵,相瞒我等耳目,太尉可速领军征讨,抢占行军要道,直逼梁山大寨。” 听到张叔夜的分析,高俅仔细一想,也觉得黑鹰岭营寨空虚,大批梁山贼兵应是去截杀刘梦龙了。 杨家将后人杨温亦是说道。 “张相公所言不错,梁山终是一群草寇,想来此前袭扰我等各路军马会和济州,必是为了遮掩截杀水师意图。” 高俅轻捋长须,虽然他想等兄弟高廉领军前来混些功劳,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梁山大批人马都去截杀刘梦龙,黑鹰岭必定空虚,放过如此良机,休说旁人,便是他自己也会难受。 思索片刻,高俅一拍案桌,传下号令,差拨三军人马,进军黑鹰岭。 分拨王焕、杨温为前部先锋;荆忠、梅展为合后收军;张开、项元镇为左军;韩存保、李从吉为右军;党世英、党世雄引领三千精兵为前后救应使并行监战。 至于尚未到来的高廉,则是发人去传他自去梁山会和征讨。 一众大小将领尽皆得令,整束军马,两日后,三军齐向黑鹰岭进发。 黑鹰岭下,征旗蔽日,黄沙漫天。 早有探马相报官军到来,刘玄自领十数位武艺高强好汉带着万余军马下山相拒。 梁山军士尽是青衣黑甲,摆布的十分整齐威风,但见得: 黄旗拥出万山中,烁烁金光射碧空,马似怒涛冲石壁,人如烈火撼天风。 不多时,两军相迎,各飞箭射住阵脚,各自排开。 官军老将王焕拍马出阵,使一条长枪,在马上厉声高叫道。 “无端草寇,敢死村夫,认得大将王焕么?” 王焕年逾六十,双鬓发白,其声烈烈,颇有老黄忠风范,亦是有一番忠肝义胆。 对阵绣旗开处,刘玄亲自出马,金盔金甲,胯下一片似火烧般神驹,端的英武。 刘玄还是有点赏识王焕的,毕竟一个老将还能上阵杀敌,为国出力,甚是不易,值得他劝说两句 只见刘玄好心向王焕劝道: “王节度,刘玄亦知你的威名,可你年纪高大了,不堪与国家出力,当枪对敌,恐有些一差二误,枉送了你一世清名,快回去罢,另教年纪小的出来邀战。” 王焕虽见刘玄一表堂堂,威风凛凛,不似强贼乱民,可他还是说道。 “哼!廉颇老矣,尚能一战!何况我乎!” 第246章 刘玄阵前显神威 年纪越大,骨子越犟。 见王焕不识好意,刘玄也不想多说什么。 人嘛,还是打一顿就好了。 刘玄向身后诸位好汉问道。 “谁可去迎战老将军?” 前些日上山的豹子头林冲有心立功,不及回话,便摇动銮铃,挺枪纵马而出。 林冲大喝一声道。 “老将军可知豹子头林冲乎!” 听得林冲名号,王焕心下一惊,却也不怯,挥枪驾马相迎。 两将相斗,各显平生所学,气势十足,众军纷纷高声呐喊,击鼓助威。 一个是江湖闻名豹子头,枪如蟒离岩洞,恨不得枪戳透九霄云汉,一个是累建功勋老将军,枪似龙跃波津,恨不得枪刺透九曲黄河,二人俱是使枪大家。 两条枪上下翻飞,银光烁烁,恰似雪飘舞屑,直教人看花了眼,好不沉迷。 真是马军踏镫抬身看,步卒掀盔举眼观。 听得两军呐喊喝彩,喜好热闹的高俅也领着诸多将领来到前军观看斗将。 只见得两个勇将在阵前施逞诸路枪法,但见: 屏风枪势如霹雳,水平枪勇若奔雷,英雄盖尽梁山泊,威风播满宋乾坤。 高俅勒马立足,仔细打量一番,看到阵中厮杀的竟是林冲,不由叫道。 “怎得会是林冲那厮!” 闻言,各路节度使不明所以,东京军马将领却是心知肚明,他们对林冲的遭遇也是有所耳闻,只是也不曾想到林冲会在梁山出现。 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是个机灵上进的,早和东京禁军将领混得相熟,他向高俅心腹校尉牛邦喜轻声问道。 “牛兄弟,太尉何以有此言?” 牛邦喜看了一眼高俅,见高俅正一心看着阵中交战的二人,他才低声回道。 “荆节度有所不知,那林冲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曾在太尉府下听令,多得看重,可因带刀闯入白虎堂,数月前便被刺配边远恶州,只是如今为何会在此处,我也是不知。” 牛邦喜虽未细讲,但荆忠哪会不知其中必有内情。 一个深受高俅看重的禁军教头,敢带刀闯入军机重地白虎堂,就算不用脑袋想,荆忠都能猜到是高俅下了阴手。 但荆忠也不在乎其中曲直,高俅身居太尉,位高权重,他可不会为林冲鸣不平,从而得罪高俅,那是影响仕途的。 且若是有可能,荆忠还想亲手将林冲斩杀,进献高俅身前,以作晋升之阶。 荆忠紧握大杆刀,怀着心思注意着阵中厮杀的王焕、林冲,暗自找寻机会。 不多时,王焕、林冲二人相斗七八十合,不分胜败。 林冲的本事如何,高俅早已知晓,见威名赫赫的王焕都不能拿下林冲,他有些心慌。 在朝廷治下,官府之中,任是林冲武艺再高,高俅都有办法将林冲置于死地。 可林冲上了梁山,那就是纵虎归林,祸害无穷。 高俅不禁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心中暗忖道:一个不行,那就两个,必教你活豹子变成死豹子。 只见高俅火速点将道。 “王老将军气力不足,项元镇,你速去支援,接迎王焕回阵。” 听得高俅将令,项元镇骤马挺枪,飞出阵前,大喝道。 “贼子休得逞凶!老将军先退,看我战他!” 王焕早知林冲是在放水,这才打了许久,见项元镇前来接替,他也不多说什么,舍开林冲,便拨马回阵。 林冲看刘玄欣赏王焕,也不阻拦,自去迎战项元镇。 甫一交手,项元镇便知不是林冲对手,匆匆斗过十合,他勒转马头,拖枪向本阵逃去。 林冲有心建功,哪会放任项元镇离去,拍马去赶。 项元镇也不入阵,绕着阵脚,落荒而走,林冲飞马去追。 林冲性子谨小慎微,瞧见项元镇只顾奔逃,却不入阵,心下已是有了防备。 见林冲果然追赶,项元镇大喜,他将长枪往得胜钩上挂住,左手拈弓,右手搭箭,拽满弓,翻身背射一箭。 林冲听得弓弦响,一个马背翻身,躲将开去。 项元镇见一击不中,又再射一箭。 箭后有箭,端的难防。 林冲招式已老,心下哀道:天亡我也! 却在此时,只见凌空中竟是又飞来一箭,横空将项元镇箭矢拦截击断。 林冲劫后余生,顿时大喜望去,只见得阵中刘玄正收回宝雕弓。 原来刘玄瞧见项元镇伎俩,早有防备其暗箭伤人,将宝雕弓取出,时刻准备着救援林冲。 项元镇善会使箭,乍见刘玄这等神技,不由大惊失色。 正是:彀满处兔狐丧命,箭发时雕鹗魂伤,直饶射虎穿杨手,尽在阵前飞箭中。 林冲心念刘玄救命之恩,气势大涨,不待项元镇再有举动,他飞马而上,挺近身去,一枪将其扫落马下。 见项元镇没有射杀林冲,还身陷险地,高俅急忙差拨张开、李从吉二位节度使上前救援。 张开、李从吉得令而出,纵马挺枪直向林冲奔去。 荆忠见此情形,赶忙请命道。 “小将愿与贼人决一阵,共取林冲项上头颅献与太尉,乞请钧旨。” 高俅想着两个也是上,三个也不差,而且三人齐上,斩杀林冲的机会更大,便允了荆忠出马交战。 荆忠使一口大杆刀,骑一匹瓜黄马,驾马冲向阵前,心中信心十足。 三个打一个,优势在我。 刘玄阵中诸位好汉,看见官军无耻,竟是要围攻林冲,顿时大怒。 双鞭呼延灼、铁棒栾廷玉、美髯公朱仝三人正要出马相援林冲,却见刘玄大喝一声,飞马冲出,宛若一团金焰滑过。 “无耻贼将!且试试刘玄神箭!” 只听得三声弓弦作响,数道金光闪过。 李从吉、荆忠二人早知刘玄箭术惊人,急忙闪身躲避。 可刘玄不是项元镇,弓是破晓穿云,箭是金雕紫翎,射术传自飞将军吕布,百步传扬不过是基本操作,他的箭术已经远胜世间不知多少神射手,哪是二人能躲避开的。 箭到人落,洒出一片血红,徒留两匹马儿拖拽着二人残热身躯在阵前溜达。 第247章 连环马再现 官军相援三位节度使已死二人,惟有张开尚在。 张开曾为强寇,凶性十足,不畏生死,绰号独行虎,听得刘玄先声提醒,他知晓神箭难躲,便将长枪向地上狠狠一插,手往马背上一拍,使了个兵行险招法子。 只见张开整个人直接和马匹相背而驰,马在向前跑,人在向后倒。 幸得有杆长枪插地,张开顺着枪杆就势朝地上一滚,堪堪卸去力道,没有伤到分毫,只是沾了尘土。 张开稳住身形,望阵前看去。 一根金翅雕翎箭正深深扎进他前方的土地中,惟有箭尾在晃动不已。 至于和他一起出阵的李从吉、荆忠二人,早就命丧箭下,魂归九幽。 顷刻间,刘玄箭杀二将,逼落一将,尽显梁山威风。 梁山军马齐齐呐喊,鼓动锣响,声势大振。 官军看得刘玄如此神威,心下却是有了五分惧意,便是老将王焕和杨家后人杨温亦是颇为震惊。 说时迟,那时快。 梁山阵中九纹龙史进见张开落地无马,有心擒捉,便摇动銮铃,催动战马,飞向张开。 高俅看又折了二路节度使,恐项元镇和张开也失于阵前,于是急忙传下号令,调动三军,一拥而上,欲要救回二人。 官军一众大小将领自是听令行事,指挥部署军马,一并向梁山军压进。 梁山阵中随军军师吴用见此情形,将手中五色将旗祭出,挥动之间,人马移动,阵势大变。 前军向左右两边急速移开,露出藏于中间的三千锁子连环马,但见: 旌旗红展一天霞,刀剑白铺千里雪,人顶深盔垂护项,马披重甲带朱缨。 具装重骑在当今战场还是一个大杀器,有条件的话,刘玄肯定是要组建的。 相比于此前呼延灼组建的连环马阵,如今的连环马早就大变样。 梁山重组的三千连环马阵,人和马都是重新选拔的,马匹都是百里挑一的优良骏马,军士尽是从梁山马军精锐中择优挑选,刘玄还给三千精锐马军配备新造山文甲和百炼兵器,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 光看外表和气势,战力就很不一般。 高俅远远望见连环马,顿时气不可遏,叫骂道。 “好一个呼延灼,真是乱臣贼子!那些没脑子的勋贵武官还为他说话,言之凿凿呼延灼这厮不会反叛朝廷,那这连环马不是他送给梁山的,还能有谁!我****呼延***......” 正如前文所言,呼延家在大宋是屡世将门,名头响亮,军中不知有多少将领和呼延家互有瓜葛。 高俅一句呼延灼反叛投敌,除了那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朝堂上下相信的人是屈指可数。 他们可以相信呼延灼是战败被擒,从而为了保住性命屈身从贼,但绝不会相信呼延灼会放着好好的汝州都统制不当,反而主动和梁山勾结,反叛投敌,那不是纯纯脑子有病嘛。 按呼延家在大宋的深厚底蕴,便是呼延灼年老做不了大官,但一个勋贵爵位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且梁山闹得再大,大宋官员也是没有将梁山放在心上的,毕竟梁山还挂着一个草寇的帽子。 大宋最不缺的就是漫山遍野的草寇。 那无端反叛,主动投贼,呼延灼图什么啊? 因此高俅给呼延灼定下的罪名,很多勋贵武将都是颇有微词的,时不时就会在私下谈论此事。 可勋贵武将的势力太大,高俅便是听到有人议论,他也不敢做什么,只能暗中记下,生生闷气。 如今见到梁山阵中出现呼延灼独有的连环马阵,高俅总算是有铁证可以打那些勋贵武将的脸了,这才破口大骂给众人听,想借此传扬出去,将呼延灼主动投敌的罪名定死。 高俅抱着市井泼皮的心思还想着朝堂争斗,浑然不知梁山连环马的厉害,他只道呼延灼吹嘘的连环马连梁山都打不过,哪会是他所率领的官军对手,正一心想看大军杀败连环马,打进梁山泊。 前军先锋王焕和杨温见到连环马阵,却是脸色大变。 二人久经战阵,为大宋南征北战,重甲铁骑的威力,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每逢西夏派出重骑铁鹞子,大宋官军无不是死伤惨重,兵败如山倒,最后靠着人数才能耗到有一线生机。 比如他们麾下士卒死在重骑践踏下的就不在少数。 眼下梁山竟也有这般厉害军队,那他们作为最先和梁山交战的人马,下场可想而知,必是一番苦战。 王焕和杨温正想着如何应对连环马,可梁山没有给二人思考的时间。 只见刘玄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扈三娘、朱仝、张清、吕方等骑将好似一支利箭般,直向官军阵中冲杀而去。 呼延灼深研连环马,自是他来统领连环马破阵厮杀。 风动云霄起,鼓响金戈鸣。 霎时间,只见梁山军马宛若黑云盖顶,侵袭而出,最前方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刘玄的宝甲宝马当世一绝,真是刀箭难伤血肉躯,千里奔袭一日间。 官军想要抵抗,可刘玄骤马穿袭,手起枪落,只见纷纷血花飘洒,端的是所向无前。 一丈青阴阳双刀左劈右砍,雪屑乱飞,紧紧跟在刘玄身后,照应捡漏,好不威风。 美髯公、没羽箭、小温侯等骑将亦是不甘落后,刀枪起舞,戟棍横飞,直杀得官军胆寒。 刘玄一伙所向披靡,将官军活生生趟出一条路来,无人敢阻。 见此情形,呼延灼令旗一挥,三千连环马做一排摆着,每三十匹用铁环连锁,但遇敌军,远用箭射,近则使枪直冲入去,三千连环马军分作一百队锁定。 只听得梁山阵中火炮一响,三千连环马呼啸而出,铁蹄铮铮,黑旗朵朵,竟似长江之水入海,气势汹汹,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景象。 官军早被梁山声势所摄,士气十分没了七分,又见得这等骇人铁骑,人人心惊不已,个个肝胆俱丧,哪还有抵挡的勇气。 第248章 高俅兵败回济州,张叔夜信发东京城 热汤泼冷雪,一触即化。 王焕带领的河南河北军马顶在最前方,对于大宋而言也算是精锐,可在梁山连环马面前,不过是螳臂挡车,自取灭亡而已。 一点阻挡都没有,官军前军就被连环马冲开,一往无前,直朝中军高俅杀去。 刘玄早就在战场中杀红了眼,仗着火裂嘶风马神骏,他一时挥枪向左军厮杀,挡者皆死,一时又挺枪朝右军冲阵,据者尽亡。 有刘玄在前开路,梁山好汉亦是杀得兴起。 见刘玄视官军如草芥般乱砍乱杀,负责前军救应使的党世英哪能坐视不理。 党世英使得一把好大刀,在禁军中亦是一员有数的勇将,曾和林冲在高俅面前较量武艺,可相斗百十合不败,有着万夫不当之勇。 当下,党世英纵马提刀,直向刘玄迎去,厉声喝道。 “水洼草贼,休得逞凶!” 刘玄杀心正起,看见一戎装披挂武将向自己冲来,便大喝一声,气力贯身,将金枪狠狠刺向敌将。 党世英看刘玄来得凶,不敢小觑,奋尽全身气力架刀抵抗。 没成想,刘玄这全力一击竟有推山断水之威,党世英便是奋力拦架,还是被震得手臂发麻,险些将大刀脱手。 趁他危要他命。 不及党世英调整气力,刘玄手中金枪只是一抖,便见枪花朵朵,霎时间笼罩党世英浑身上下。 自家人知自家事,刘玄出手几分,当有计量,也不回头,飞马继续向军中杀去,徒留一具血淋淋尸身跌落马下。 可怜党世英自持勇力,却是难挡刘玄三招。 一时三刻后,正是战火纷飞旌旗扬,满地尽是宋兵尸。 官军虽有十数万军马,但凡是面对梁山冲击的队伍无一不是溃散开来,四下处处是哀败之声,毫无死战之军。 高俅瞧见梁山连环马那般勇猛,早就退回到中军中,又见刘玄一伙奋死冲杀,更是心惊胆颤,连连往后军退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 见到高俅帅旗一直在后延,阵前厮杀的大小将领,哪里还有斗志,兼四下躺着的尸首多是官军,他们胆气俱散,虽未听到鸣金退兵之声,还是心照不宣的如高俅一般默默向后退去。 你退我也退,你走我也走。 官军节节败退,梁山却是步步紧逼。 不多时,在梁山连环马的铁蹄之下,官军盘营被杀了个穿。 高俅心慌不已,直接甩下众军,喝令亲军护送他逃回济州城。 各级将校见高俅逃走,他们也纷纷抛下军士逃命去了。 自此胜负已定,官军十二万军马,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日近黄昏,鲜血染红了这片沙场,直教人凭生无限感慨。 刘玄将枪尖血渍甩落在地,望着满目横尸的战场,也不多言,只下令将阵亡的梁山士卒尸身都好生收备,送回梁山安棺盛葬。 至于官军尸身,则是送到郓城,还于大宋。 次日,黑鹰岭营寨中,翠豹帐内。 吴用一脸喜色说道。 “刘玄哥哥,各位兄弟,此战官军十二万军马,我军共杀伤三万多人,官军中被踏死踩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受降者约有两万四千余,而我军仅是伤亡不过两千,真乃大胜啊!” 神机军师朱武亦是笑道。 “据粗略统计,我军缴获粮草三十五万石,马牛骡驴等牲畜九千余,各类军械辎重数不胜数。” 闻此胜果,帐中好汉无不是喜笑颜开,纷纷夸赞是刘玄领导有功,又言官军怎得无能,更是扬言下一次必会将高俅擒拿回山,一显梁山威风。 刘玄早已知晓战果,此时见众人有些得意忘形,不由眉头一皱道。 “嗯,此战大胜,确是离不开众位兄弟尽力用功,将士们奋死厮杀。可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罢了,还是那高俅领军,众位兄弟高兴可以,但绝不可轻视官军,须知骄兵必败啊!” 吴用是一心都在刘玄身上,闻言,立刻说道。 “哥哥教训的是,此战我军胜利,早是有所预料,兄弟们断不会骄傲自满的。” 听得刘玄话语,已经全然不将官军放在眼中的众人,连忙收敛情绪,个个严肃道。 “哥哥且放心,我等绝不会小视官军的。” “很好,各位兄弟只需谨记我等的目标是收复汉土河山,夺回燕云十六州,推翻那欺凌百姓的朝廷,万不可心生自满即可,别的刘玄也不多言。” 看众人面上收起骄傲神色,刘玄点点头,也不冷落了场子,又轻笑道。 “料那高俅将逃兵散,难以速日再战,得此空闲两日,今日且先大宴一场,庆贺我等新胜。至于此战用功兄弟,待回到山上后,再有分赏。” 众人尽是应了。 黑鹰岭守将打虎将李忠早有安排莛宴,除日常巡视探查头领和士卒,黑鹰岭上,处处都是欢贺之声。 梁山自在庆功设宴,济州城却是一片愁云。 高俅领着亲信军马一路不停逃回济州,再有大小将领沿途收拢残军相随。 张叔夜见到高俅狼狈逃回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真是没有想到高俅才出发不过三五日,竟然就败退而归,算下时日,这不是才走到黑鹰岭和梁山交了一战嘛。 那可是十二万军马啊,便是十二万头猪,放给梁山杀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结束吧。 张叔夜知晓高俅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可这等战果,他真的十分不理解。 他有心向高俅询问始末,可高俅刚刚在梁山手中丢了脸,哪会给张叔夜好脸色,直接一句张叔夜没有旨意不能参问军事就给拒绝了,气得张叔夜那是哐哐喝了两大碗茶水才平复下想骂人的冲动。 脾气暴躁的张仲熊见高俅这般对待父亲张叔夜,当时就提着大刀要去找高俅讲讲理。 幸得张伯奋死死拉住,才免下这顿冲突。 张叔夜缓过神来,他算是彻底对高俅不抱希望了。 高俅实在是无能至极,与其指望高俅,还不如指望刘玄暴病去世。 于是张叔夜连夜写下奏折,教人快马送往东京,直到蔡京府上,希望蔡京能够动起来,尽快说动赵官家另派能人前来主事。 第249章 高俅再起战事 张叔夜是个能臣,蔡京是个奸贼,两人看起来是敌对的。 那为何张叔夜会写信给蔡京呢? 只因朝中上书都要先通过中书省审阅,蔡京又兼有中书省参知政事职务,张叔夜的奏折根本绕不开蔡京。 张叔夜为人清正,他是看不惯蔡京,但他不是个迂腐的。 蔡京不止是六贼之首,更是百官之首,他和艺术家可谓是臭味相投,互相依托。 一个需要蔡京为他背负骂名,捞钱享乐;一个需要赵佶赋予的权势,掌控朝野。 在赵佶面前,十个张叔夜也比不过一个蔡京受重视。 而且刘玄之害,需要尽快解决,大宋朝廷政务有多么繁琐,张叔夜是门门清,要等中书省审阅完毕,再送给赵佶批准,那不就迟了。 如此一来,张叔夜才会让人直接送到蔡京府上,希望通过蔡京之手尽快从东京再调能人来代替高俅征讨梁山泊。 至于会不会被人认为张叔夜是投靠蔡京门下了,张叔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为国出力,除害要紧。 一时间济州平静了下来,梁山不来攻,高俅在休整,张叔夜在等待东京消息。 两三日间,济州城陆陆续续有不少散落的士卒归队,高俅点视军马,拢共收的五七万人。 节度使中仅剩下杨温、梅展、韩存保三人,另外七人或死或擒。 官军是元气大伤,一应辎重物资尽皆被梁山缴获。 高俅气得一直在骂娘,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继续留在济州和梁山交战,他是没有信心了。 可撤兵返回东京,高俅又不知道怎么向赵佶交代。 没奈何,高俅只能聚集活下来的众将在帅府议事,商定接下来怎么办。 高俅阴沉着脸,高坐帅位,闷声问道。 “如今我军损兵折将,辎重粮草全无,尔等可有建言?” 见识过梁山雄壮军马的众将,哪还有什么心思继续征讨梁山。 上党太原节度使梅展出言道。 “太尉,我军新败,辎重短缺,便是将士用命,也难以维继,不若先退兵回州,补充些军士辎重,再重振军马,征剿梁山,一雪前耻。” 拦路虎杨温却是说道。 “此举不妥。太尉奉旨讨贼,未建一功,若是退兵,恐会受罪。” 见杨温不同意退兵,梅展心下不喜,转问道。 “杨节度不欲退兵,那便是要再战梁山,可有良策?” 高俅亦是好奇地看向杨温,询问道。 “杨温,你可是另有见解?” 杨温禀复高俅道。 “前番一战,我军是不知梁山有呼延灼连环马,乍遇之下,才难以应对,若是寻得破解之法,或可一战。” “且我在阵前见那梁山有不少武艺高强的江湖汉,善于临阵斗将,致使我军失了先机,但不过小事,大军对杀,还是以军阵为主,待得日后结成战阵徐徐推进,便是再有武艺,也是难逃一死。” 见杨温真有对策,引得高俅连连点头,梅展不由出言奚落道。 “杨节度这是事后诸葛亮罢了,你说的我等怎会不晓。可没兵没粮,说的再多也是徒劳。” 杨温也不气恼,继续说道。 “梅节度所言不过小事,须知我等是天军,奉天子令讨贼,四遭尽是朝廷州府,有太尉帅令在,只须一旨调令,怎得会缺兵少粮。” “何况高知州军马未到,尽可一边等候,一边调兵发粮。” 听得杨温话语,高俅顿时大喜道。 “哎呀!不是杨节度拨点,我险些就忘了奉旨一事!还有我那兄弟高廉!” 也是高俅被一场大败慌了神,只想着怎么应对东京,却是忘了他身为太尉,又有赵佶旨意,完全可以就近临时调遣军马,以供差遣。 说曹操,曹操到。 正说到高俅兄弟高廉,当下就有人传报高廉带领军马赶到。 高俅喜不自胜,连忙发人去唤高廉进来议事。 不多时,只见一个面白长须的中年汉子走将进来,相貌颇为端正,隐隐然自有一番气概,怎生打扮?但见: 束发冠珍珠镶嵌,绛红袍锦绣攒成,足穿云缝吊墩靴,腰系狮蛮金鞓带。 高廉毕恭毕敬的向高俅行了一礼,满脸谄笑道。 “高唐州知州高廉拜见太尉。小弟许久不曾相见哥哥,早晚想念,日日遥拜,闻得哥哥帅令,尽起全州军马前来助战,必助哥哥征剿梁山,雪尽前耻。” 听到高廉带来高唐州全部军马,高俅大喜道。 “难怪兄弟来的迟,竟是尽起全州军马,不知兄弟带来多少?” 高廉是个多疑的,听高俅说他来得迟,连忙回道。 “我有心助哥哥立功,一股脑召集州县大小军马人等,合计有三万军马,不曾想在路上得到哥哥传令,直转向梁山泊交战,方未将到,又得知哥哥被梁山奸诈用计,兵败济州,反复回转行军,这才今日到达。” 一说到被梁山打败一事,高俅就来气,便将为何提前攻打梁山之事讲与高廉听,言语中颇有对提出建议的张叔夜暗含不满。 张叔夜在大宋颇有声名,高廉也有听闻,他不敢得罪,赶忙愤愤说道。 “梁山可恶!且待我到时为哥哥出气,将梁山上下贼寇通通杀尽,以舒哥哥胸怀!” 听高廉这么有信心能够打败梁山,众将皆是颇为好奇,纷纷打量着身形不算健壮的高廉,想看看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见众将这般反应,高俅得意道。 “哈哈哈,我却是忘了兄弟你的本事,可是又有精进?” 高俅屁股一抬,高廉哪会不知他放的是什么屁,不就是想炫耀一番嘛,正好高廉也是个爱炫的,当即说道。 “自得了哥哥抬举,任作高唐州知州,小弟是丝毫不敢有所懈怠,只为精练道术,以待有朝一日能为哥哥出力,搏个长生修仙之法,献与官家,全报恩德。” “如今道术已是有所小成,炼有三百飞天神兵,喷火吐雾,放风化兽,妙用无穷,料那梁山泊贼寇只能引颈受戮,权为哥哥功劳。” 第250章 风雨欲来山满楼 高廉将自家本事胡乱吹嘘一番,言语间全是傲然神色。 众将虽对高廉所言的神鬼道术半信半疑,可看着高俅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他们也不敢质疑。 高俅却是对兄弟高廉信心满满,只是他有些忧心梁山连环马威势。 那连环马冲动起来,有摧山崩石之威,仅凭三百飞天神兵,还是很难给他充足的安全感。 且军中粮草辎重全无,再度兴兵,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经过一场大战,高俅对梁山有了几分重视,不再似先前那般轻视。 于是高俅思索一番后,下令麾下牙将持帅府签押书令,前去周边濮、徐、单、拱四州选调一应军马,补足军力。 高俅又派得力牙将党世雄前去应天府调拨粮草,充作大军征讨之用。 杨温适时建言道。 “太尉,此前水师尽没,便是败了黑鹰岭贼军,刘玄等贼亦可退回梁山泊,难以剿除。不若再调战船,两面进军,截住贼寇退路。” 剩下的三位节度使,高俅现在最看好的就是杨温,便依其言,另遣校尉牛邦喜沿州征用船只,不论大小,一并征收。 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是名门后裔,家中自有深厚渊源,向来不信鬼神之法,他赞同再度出兵,却不想将希望寄托在高廉身上。 呼延灼的连环马,旁人不晓,韩存保可是有所知晓的。 当下,韩存保向高俅禀道。 “太尉,梁山狡诈,除却连环马,不知还有何等招数,高知州道术了得,万不可轻易动用,须在紧要关头使出,方好一举荡平贼寇。” 高俅眉头一皱,不解道。 “韩存保,若不用高廉道术破解连环马,我军怎么打败梁山?” 韩存保心下鄙夷高俅不学无术,却不显露出来,淡淡道。 “我朝非止呼延灼一人使过连环马,先朝将领也曾多用连环甲马取胜,那时便有留传破阵之法。” 听到有破连环马法子,高俅顿时来了兴趣,急忙问道。 “哦!这我却是没有听过,韩节度可知是何法子能破连环甲马?” 韩存保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欲破连环马,可用钩镰枪。” 高俅大喜,热情道。 “韩节度既知此法,那我便令你操练士卒,习会钩镰枪,待破得连环马时,许你大功一件,报上朝廷,自有赏赐。” 韩存保无语了,他使得是方天画戟,什么时候会使钩镰枪了。 高俅此举不是赶鸭子上架,让他难堪嘛! 韩存保心中骂了高俅两句,连忙说道。 “太尉且慢,钩镰枪端的难学,非家传不可,我家中并无所学,惟有那金枪班教师徐宁的,祖传习学,不教外人,或是马上,或是步行,都有法则,使动神出鬼没,我曾在京师有所见闻过。” 高俅心下一转,回想起来,轻捋长须道。 “莫不是东京内唤作金枪手徐宁的?” 韩存保肯定回道。 “正是此人。他多在殿前伺候,太尉应是见过,只是太尉身尊高贵,不得熟识罢了。” 高俅点头,恍然大悟道。 “你却不说,我竟是忘了。小王太尉与我提及过,这徐宁确是有着一手好枪法,那时我是不知他会的便是这钩镰枪,如今想到,倒是可以唤他前来阵前效力,以破梁山连环甲马。” 韩存保又向高俅举荐一人道。 “太尉若要调徐宁前来效力,可一并寻调那安仁村隐居士,姓闻名焕章,此人多在京师显学,极善韬略,通晓兵机,有孙、吴之才调,诸葛之智谋,朝廷官员多晓其才,若得此人来为太尉参谋,定可助太尉料敌于先,勘破梁山狡诈计谋。” 高俅也曾听闻过闻焕章的名声,便差一员部将,持上令信,备好礼品,星夜前往东京,调遣徐宁和礼请闻焕章,一并前来济州军前效力。 如此过得两三日,官军这边在筹备军马,刘玄却是领兵前来济州城搦战。 刘玄可不是喜欢被动挨打的,高俅不退兵,也不进军,那么他就领兵来问问高俅是什么意思。 高俅亲领的东京一万五军马都在济州城内驻守,其余军马都在城外扎寨。 刘玄使鼓上蚤时迁探得官军部署,杨温、韩存保二人都是知兵的,部署颇为严密,而梅展治军不严,他又是个阿谀奉承的,时常都在济州城内巴结高俅,故此营寨防守十分稀松。 至于新到的高廉,他是高俅兄弟,除麾下三百飞天神兵随其进入济州城中安歇,其余三万高唐州军马都在城外安营驻扎,防守与梅展营寨一般无二,烂的只要是个人都能进进出出,毫无军纪可言。 黄昏时分,济州城五十里外,梁山军中。 时迁向刘玄禀报道。 “哥哥,那高唐州军营和上党营寨根本没有防备,小弟只是换了一身军服,便能随意进出。” 军师吴用喜道。 “按时迁兄弟所探,哥哥,可差两员勇将夜间袭杀这两处营寨,再教几位兄弟领百十精骑去干扰江夏、云中两处,乱其军心,使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敢出营相救,如此一来,必建其功。” 吴用的建议不错,官军这么给机会,刘玄肯定是不能放过的。 当下便令双鞭呼延灼领本部军马去袭杀高唐州军营,没玉箭张清领本部军马去袭杀上党节度使梅展营寨。 刘玄又派豹子头林冲、铁棒栾廷玉各领三百精骑,趁机去干扰杨温、韩存保军营。 有刘玄命令在,众人各自领命下去点拨军士,养精蓄锐,准备好生厮杀一场。 当夜,黑云重重,晦暗不明,真是好一个杀人行凶夜,但见: 云生四野,雾涨八方,摇天撼地起狂风,倒海翻江飞急雨,雷公忿怒,倒骑火兽逞神威;电母生嗔,乱掣金蛇施圣力。 时值夜半,风雷大作,暴雨倾盆,四处只听得哗啦啦一片雨声。 官军营寨中,不论哪处,巡逻军士都是躲在帐中避雨,少有火光闪烁。 便是被强令在营门处值守的军士,也是缩成一团,避在檐下骂骂咧咧,将上司全家都没有放过。 第251章 梁山夜袭官军,林冲生擒杨温 “咔嚓!” 一声惊雷当空响过,随之而来的霹雳照亮了这片即将血流成河的营寨。 正在埋怨上司的军士只觉地面一阵震动,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 只见黑暗深处突兀射出数十支闪着寒光的利箭。 军士未及反应,便被利箭穿身,徒留几声呜咽。 随后,黑暗中冲出一彪军马,俱是黑盔黑甲,领头的便是双鞭呼延灼,身后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青眼虎李云、九纹龙史进,个个尽是凶煞汉。 这路军马共有五千骑,突入军营中,逢人便砍,遇人便杀。 高唐州三万军士何曾见过这般悍勇军队,更兼风雷大作,分不清有多少敌军袭营。 一时间,营盘大乱,军士四散逃窜,死伤无数。 与此同时,梅展所带领的上党太原等地军马也遭到没羽箭张清领军突袭,军士纷纷弃营而走。 几万人哭天喊地,声势一时间竟是胜过天雷霹雳。 杨温和韩存保营地中,听得远方传来声声鬼哭狼嚎,军士纷纷炸开锅来,未等梁山袭营,已是自乱。 奉命干扰官军的林冲等人,见机不可失,也领军冲杀进去,齐齐高喊梁山旗号。 听得是梁山来袭,这两营军马不攻自乱,也向济州城逃去。 天黑雨大,丝毫摸不清虚实,便是一直留在营中的杨温也是无能为力,只能随着溃军一并逃遁。 却不曾想,杨温竟是撞到冲杀进来的豹子头。 见杨温有亲兵相随,又身着将袍,林冲哪能放过这到手的功劳,挥矛便向杨温杀去,大喝道。 “梁山豹子头林冲在此!杨门鼠辈,可敢战否!” 杨温是杨家将后人,虽不是直系,但一直都以杨门为荣,此时听到林冲叫喊,顿时大怒道。 “你不过是一反将,安敢辱我!” 话音未落,杨温已是挺枪骤马,朝着林冲迎去。 林冲有心建奇功,杨温欲要出恶气,二人各逞手段,斗的十分凶险,但见: 一个尽气力望心窝对戳,一个弄精神向胁肋忙穿,架隔遮拦,却似马超逢翼德;盘旋点搠,浑如敬德战秦琼。 二人相斗四五十合,如今林冲是一心在刘玄麾下效力,不藏半点本事,瞧得个杨温破绽,便挺矛直刺。 杨温论较武艺怎是林冲对手,看防不住刺来的丈八蛇矛,他一时血性上头,拼着一命换一命的勇气,躲也不躲,将枪朝林冲腰间刺去。 林冲早有预料,顺势把手一勾,拖住杨温枪,使劲一拽,大喝一声。 “撒手!” 说时迟,那时快。 杨温手中枪应声而脱,林冲也不取其性命,就势挥矛便打,一矛打在杨温臂膀上,直将杨温打的骨断筋折,摔落马来。 见主将有危险,一众亲兵连忙要上前救应。 林冲单手一甩,将枪钉在杨温身旁,丈八蛇矛指向众人,高声喝道。 “谁敢上前!谁敢上前!” 豹子头何等威风,声势一振,众人尽被摄住,纷纷立足,再不敢上前一步。 林冲又向地上的杨温沉声道。 “杨节度,且恕林冲无礼,适才所言,不过是权宜之计,只为激得你留步罢了,非是林冲轻视杨老令公,望请体谅则个!” 杨温强忍伤痛,沉默不言,事已至此,他不是林冲对手,再多说什么,都不过是自取其辱。 林冲也不多言,能够趁乱擒捉杨温,已是大功,他自领着杨温回报刘玄。 济州城中睡得正香的高俅,听到令兵急报有溃兵临城时,他顾不得穿戴整齐,便匆忙赶到城楼上。 只向下一望,虽是夜黑雨大,但那溃兵声嘶力竭的叫喊,还是令高俅神色大变,六神皆失。 高俅内心慌乱不已,向早已在场的梅展问道。 “梅展,究竟是怎么回事?” 梅展有着想上进的心,自高廉来到,他是日夜巴结,今夜正和高廉在花楼中赏谈风月,也是才到不久,哪能知晓详情。 可面对高俅询问,他不敢不回,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悉数讲出。 “太尉,梁山趁雨势突袭城外诸营,风高雨大,不知贼军多少,各营都被冲散了,城下每军士卒都有,便是我麾下士卒和高唐州将士也在。” 听到梁山竟敢袭营,高俅勃然大怒道。 “啊!该死的梁山贼寇,怎敢如此!真是欺人太甚!” 正在这时,城下传来一阵齐声叫喊。 “我是雁门节度使韩存保,快快打开城门,放我进去,我有紧急军情相报太尉!” 闻言,高俅连忙要让人打开城门。 幸得张叔夜及时赶到,喝令不许打开城门放人进城。 高俅愤怒叫道。 “张叔夜,你意欲何为?” 张叔夜只觉高俅像个傻子,可高俅深受赵佶宠爱,他只能连忙解释道。 “城下溃兵甚多,各营人马都有,若是梁山军马也混在其中,城门一开,岂不是引狼入室,韩节度要进城,放下吊篮即可,何须打开城门。” 高廉也觉张叔夜说的有理,点头道。 “太尉,张相公言之有理,夜色深暗,雷雨极大,谁知下方是不是韩存保本人,还是放下吊篮验明正身为好。” 城下韩存保还在呼喊,高俅也不是个听不进意见的,当即让人放下吊篮接韩存保上城墙一见。 不多时,韩存保坐在吊篮中上得城墙,连忙向高俅拜道。 “太尉,一更时分,梁山军马趁着雨势突袭营寨,城外四营,俱遭突袭,受雨势影响,我军全部失守,杨温节度使下落不明,有他部军士曾见杨节度被那梁山林冲追赶,恐是危在旦夕。” 听到四营军马全部遇袭,其中杨温还被仇人林冲追赶,高俅只觉头疼欲裂,呜呼一声,昏倒过去。 见高俅昏倒,众人慌乱起来,连忙发人去请医者。 不多时,在医者的抢救下,高俅才醒转过来。 高俅昏倒时,众人已经商议过,夜黑风高,雷雨又大,城外形势不明,不宜出兵救援,且连城门都不能开,以防梁山趁乱攻城。 至于那些在城下淋雨的溃兵,只能苦一苦他们了,日后朝廷会奖赏他们为国出力的。 高俅本就不将士卒的性命放在眼中,便依众人意,只待天明再有所安排。 第252章 刘玄劝降拦路虎 时间悄悄而过,一夜大雨,好似将天地洗刷一遍,到处都是清新气息。 梁山军中,夜间袭营的各路军马都回归了。 林冲带人押着杨温进帐,向刘玄报道。 “哥哥,昨夜天公作美,落得好大雨,扰了官军营阵,我在路上遇到杨温节度使,特将他请回,教哥哥定夺。” 见杨温英武不凡,别有气概,刘玄上前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责怪林冲道。 “既是请回,为何绳缚?” 杨温知晓这是刘玄和林冲在唱戏,但人在屋檐下,他识趣道。 “败军之将,当是如此。” 智多星吴用笑眯眯道。 “哥哥,杨节度勇猛似虎,请虎当用绳,林兄弟难免要谨慎些。” 闻言,刘玄向杨温热情道。 “杨节度是威震辽人的杨家将后人,确是有十分本事,林冲谨慎行事惯了,若是杨节度有什么不满的,刘玄在此代林冲道个不是了。” 见刘玄向自己行礼,杨温连忙拜道。 “小人何德何能,不过是祖上有些威名罢了,哪敢受刘公拜礼!” 刘玄扶起杨温,赞扬道。 “杨老令公为国为民,舍生忘死,长于抗击异族,不知多少杨门虎将抛头颅,洒热血,只为收复汉家故土,刘玄敬仰不已,杨节度为杨门后裔,自是当得刘玄一拜。” 听到刘玄赞扬杨家将,杨温也是与有荣焉,坦然直言道。 “刘公意欲,杨温自是知晓,可正如此言,杨家世代精忠报国,杨温也是一般,若是梁山意在诏安,杨温自可居中联系朝廷,便是投在梁山暂居,也是无妨。” 刘玄嗤笑一声,眼神明亮地盯着杨温说道。 “诏安?就这般朝廷,可容得下我梁山兄弟?” 杨温眉头一紧,不解道。 “何有此言?” 刘玄呵呵一笑,反问道。 “杨节度可知刘玄立下梁山的志向?” 杨温思索一番,颇为疑惑道。 “梁山替天行道,无人不知,杨温自是知晓,可是另有其意?愿闻其详。” 刘玄面色一正,缓缓说道。 “我自上梁山始,初定替天行道大旗,为的是收拢一群心怀正气的兄弟,好共同完成一生志向,那便是收复汉家故土燕云十六州,驱除异族,扬我汉家风威,重振汉家脊梁,教异族知晓不是每一个汉人都是如赵家那般骨子软的!” 听着刘玄掷地有声的话语,林冲一拍大腿,豪气冲云道。 “是极!刘玄哥哥志向远大,可包容天地,容纳四海,一心振奋国家威名,岂是那只会向异族摇尾乞怜的赵官家可比!林冲得以遇到哥哥,实是平生之幸,必为哥哥浴血疆场,助哥哥完成志向,创下不世大业!” 早就被刘玄画过不知多少大饼的呼延灼亦是说道。 “哥哥志向甚是远大,有汉武唐宗遗风,柴皇宋祖气概,似这等人杰,才是当世英主,值得我等追随!” 杨温被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语震得呆若木鸡,心下自忖道:这刘玄好大的志向,难怪梁山能聚下好多英雄,真是令人好生敬佩! 吴用看出杨温有所动摇,浅笑道。 “杨节度既知刘玄哥哥志向,再看我梁山这等雄壮军势,与那赵家朝廷一比,想必已是有所计量。诏安,呵呵......” 听出吴用话中的嘲弄之意,杨温也知自己刚才所言是多么的可笑。 凭刘玄的本事志向,还有梁山的实力,只要稳扎稳打,打败高俅此番进军,往后朝廷不举国来攻,哪能奈何得了梁山。 至于能不能打败高俅,若是不能,他也不会讲出可以暂居梁山的话了。 可有着杨门之后的名头,梁山真要造反,他却是不能加入,不然传扬出去,杨家百年清誉就要毁在他身上,杨温别的可以接受,但这一点一定不行。 杨温在心中狠狠挣扎一番,闭上双眼后,决然道。 “刘公礼遇,杨温不是个不知事的,我虽也对梁山未来有所期盼,渴望有朝一日能见到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盛景,但杨家忠心报国,世人尽知,绝不可毁在杨温。只求一死,望能成全!” 刘玄摇摇头,也不同意杨温的请求,而是好奇道。 “杨节度倒是好一副忠肝义胆,我却是有一个疑问,不知昔日金刀杨业为何要背汉投宋?” 杨业便是杨老令公,初为北汉臣子,直到赵匡胤代周建宋,兼并数国,覆灭北汉时,杨业感民受苦,不忍再让战火绵延,才投降赵光义,后来为宋朝屡屡抗击辽国,传下千古美名。 杨温是杨家后人,自是知晓杨业旧事,顿时心若雷震,脸色大变。 见杨温神色转变,吴用适时说道。 “哥哥这番话问的好生突兀,杨老令公美名千传,杨节度又是杨家后人,怎会不晓!” “只那当时太祖仁义,国家统一,老令公遵行大义,才入了宋廷,抗击辽国,留下美名。” 刘玄作恍然大悟状,言辞感慨道。 “原来如此,可不想今日朝廷皇帝昏庸,奸佞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异族时时侵扰,杨家后人却是只看虚名,全然不顾百姓受苦,国家暗藏危难,只一心愚忠求死,真是教人可叹啊!” 台阶已经给了,杨温要是懂事,那就是皆大欢喜,要是还执迷不悟,那么梁山矿场又要再添一人。 刘玄也是看在杨家将曾经给自己带来过情绪价值,才对杨温另眼相看,不然早将杨温送去挖煤了,哪会和他说这么多。 杨温早年间也是被官逼民反,上山落草过的,要说他对大宋忠心耿耿,那是不可能,全是想着杨家名声,才归顺朝廷,为大宋南征北战都是效仿杨业罢了。 现在被刘玄、吴用二人点拨,杨温一下子就豁然开朗。 先祖杨业能够遵从大义选择大宋,那他也能遵从大义选择梁山。 反正如今的大宋朝廷确实不是个好玩意,若是梁山真的能干出一番事业,收复燕云十六州,驱逐异族,那百年之后,他未必不能成为和先祖一般的人物,留名后世,教人传唱。 第253章 济州城下风云起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拦路虎也是有心将杨家光大的。 杨温不再犹豫,当即向刘玄屈身拜道。 “杨温愚钝,不识天数,枉自称忠,刘玄哥哥仁义无双,志向高远,杨温不过一败军之将,全无本事,赖哥哥崇祖上荣光,加以礼遇,温深受感激,愿为哥哥牵马执蹬,作一小卒耳!” 刘玄一把扶起杨温,大笑道。 “朝廷不义,兄弟能入我梁山,日后必能建立一番雄伟事业,夸耀祖上。” 杨温入伙梁山泊,自是希望梁山能继续壮大,也是为了送上投名状,立个功劳,当时便把官军的动向一一讲出,供刘玄定夺。 听到高廉领着三百飞天神兵助阵官军,会喷火吐雾,呼风化兽,十分了得,刘玄不禁眉头一皱。 水浒中高廉确实会法术,还是入云龙公孙胜施法破掉,宋江才能打破高唐州,从而救下命悬一线的柴进。 可刘玄自来到此间世界,也曾询问过不少人,不论是流落绿林的好汉,还是朝廷任职的官将,谁都没有真正见过会呼风唤水的修道之人。 便是来自五台山的鲁智深都只道除刘玄外,他从没有见过谁能凭空取物,连佛门中德高望重的智真长老也不行。 刘玄能凭空取物,靠的是系统,这是基本操作,有系统的都能做到,不足为奇。 那在佛道中声名极大的智真长老都不会神仙法术,刘玄可不信一个靠着高俅才鸡犬升天的高廉就能例外。 若是高廉真会法术,他还做什么高唐州知州,不直接去东京,在追求修仙的赵佶面前换取荣华富贵了。 现在高廉没去东京,反而还想靠着高俅在战场厮杀,博取功名,这哪像是一个会道术的奇人。 刘玄想来,这个世上可能真的会有一些养气修身之法,但想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绝无可能。 毕竟真有翻天覆地的神仙手段,刘玄不早就没了,他可是已经改变不少人的既定命运,也没见哪个大能将他这个异数抹除。 高廉的飞天神兵看来是故弄玄虚,不足为惧。 刘玄安下心来,向杨温问道。 “兄弟可亲眼见过那高廉本事?真会呼风唤雨,喷云吐雾?” 杨温摇摇头,不屑一顾道。 “世间道术,俱是虚幻。我走南闯北多年,见过的道人何止千万。高廉自来到济州,每日都在和梅展饮酒作乐,我不曾见过他的本事,都是他一味吹嘘罢了。但仔细想来,纵是有道术,凭那厮为人,亦不过是个妖道邪术,怎能敌军阵血气!” 吴用亦是说道。 “世间真法难寻,便是哥哥这等天纵英才,济人贫苦,积德无数,都只能天幸一件术法,况那为非作歹、助纣为虐的高廉乎?” 见众人毫无惧意,都是信心满满模样,刘玄大笑道。 “哈哈哈,兄弟说的正是,晾他飞天神兵再是如何了得,不过是鬼蜮伎俩,我有这般多骁勇善战兄弟,定可破他妖术。” “且常言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有高廉这等妖道相助官军,孰正孰反,孰强孰弱,有识之士,当一眼观之。” 九纹龙史进出声叫道。 “自是我等强盛,官军虚弱;梁山正义,朝廷邪反。为天下者,必是刘玄哥哥矣!” 帐中诸位好汉亦是一般言辞,纷纷叫道。 “梁山必胜!” “梁山必胜!” 杨温看着士气如虹的众人,心中阵阵激动,暗道:有此等勇猛忠心之士,刘玄哥哥怎能成不了大事,未来可期啊! 刘玄挥手叫停众人,眼神锐利道。 “高俅不知进退,还妄想阻我梁山大军,不用他来,我等这便前去。传令,三军整休,午时三刻,挥兵济州!” 众人应声诺下,尽皆下去整顿军马,即时出兵。 杨温手臂被林冲打伤,自是让林冲带将下去请军医治疗。 刘玄治军,军中自然是有着军医的,便不是杏林高手,治个跌打损伤还是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济州城下,经过一夜风雨,逃到济州城的四营官兵,冻死发病者,不计其数。 高俅教大小将领点视,城外四营军马本近八万,如今城下仅存有四万余,尚有一战者不过七千,其余尽皆重病,体弱无力,难堪一战。 便是七千军士,多数也是微感风寒,无病者甚少。 张叔夜怕引发疫病,特向高俅请令将染病军士都集中治理。 高俅虽不在乎军士性命,可他还需要凭这些军士抵抗梁山,便依允张叔夜所请。 那些在城外冻了一夜的军士,曾几度在恍惚间看见了早已死去的太奶,心下无不是对高俅咬牙切齿,如今得到张叔夜发人救治,纷纷都对张叔夜颇为感激。 当日,高俅正在帅府内聚集众将商议接下来怎么办,却听门下有人来报。 “梁山军马,直到城边搦战。” 高廉顿时大怒,他正暗恨梁山袭杀高唐州军马,使得他三万大军,竟只剩得三五千病弱,这不是在打他的脸面嘛。 梁山真是一点都没有将他这个太尉兄弟、高唐州知州放在眼中,欺人太甚! 高廉挺身而出向高俅禀复道。 “太尉,梁山气盛,十分猖狂,我请先打他一阵,教他尝尝我飞天神兵的厉害,折他几员头领,也好使军心振奋,得报朝廷。” 见高廉有十分自信,高俅也不忍耐,随即点将拨兵,出城迎敌。 高俅领军出城时,梁山军马早已在城外十五里处摆开阵势,高俅打眼看去,但见: 绣旗飘号带,画角间铜锣,马蹄荡起红尘色,刀面平铺秋水寒,鞍上将似南山猛虎,人人好斗偏争;坐下马如北海苍龙,骑骑能冲敢战。 见梁山军马十分威风,高俅也不甘落后,传令三军一字排开,旗分五色,摆布整齐,端的是: 一言将令出,三军风云动,青旗按东方甲乙,如堆蓝叠翠遮天;白旗按西方庚辛,似积雪凝霜向日;红旗按丙丁前进,火云队堆满山前;皂旗按壬癸后随,杀气弥漫阵后;黄旗按中央戊己,镇太将台散乱金霞。 第254章 豹子头扬威济州城 两军摆布整齐,三通鼓罢。 只见梁山阵中飞出一将,豹头环眼,体躯凛凛,怎生扮相?但见: 嵌宝头盔稳戴,磨银铠甲重披,素罗袍上绣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斜按钢矛临阵上,浑如黑杀降凡间。 将旗上写的分明,乃是‘豹子头林冲’当先。 林冲勒马阵前,将丈八蛇矛直指高俅,厉声喝道。 “高俅,可还认得林冲!” 高俅看见是林冲,心下大怒,急令部将出阵,必要杀杀林冲威风。 官军将校队里奔出一个统制官,拍马抡刀,直向林冲杀去,大喝道。 “害民贼寇,安敢叫阵!看我战你!” 林冲怒目圆瞪,挺矛骤马,飞上前去。 二人相交,不过五合,那统制官便被林冲一矛刺于马下。 高廉麾下亲信统制官于直见此情形,有心在高俅面前显露本事,也策马冲出,挥刀向林冲杀去。 自古功名利禄害人心。 于直不求杀死林冲,只想斗个五七十合,好得高家兄弟重用。 却不曾想,林冲此时怒气上头,一身武艺不藏半分。 于直才冲到林冲身前,战不到三合,便被林冲卖个破绽,朝他心窝里一蛇矛刺去,直接捅了个对穿。 只见林冲奋力一甩,收回钢矛,于直就翻个筋斗攧下马来,徒留那匹马滴溜溜跑回官军阵去。 林冲连斩两将,正值气势大盛,梁山阵中锣鼓声声,三军人马呐喊助威,端的是: 杀气蒸蒸,血染飘带,丈八蛇矛紧挺,霜花骏马频嘶,满山都唤小张飞,豹子头林冲便是。 看林冲这般凶悍了得,高俅是后悔不已。 早知道会有此番遭遇,当时他就不该为了一个林娘子陷害林冲,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高俅再是懊悔,也是无济于事。 一旁高廉见折了自家亲信,也是大惊,连忙叫道。 “再有谁人出马报仇?” 将校队里又转出一员统制官,姓温,双名文宝,使一条长枪,骑一匹黄骠马,銮铃响,珂佩鸣,早出到阵前,四只马蹄荡起征尘,直奔林冲。 林冲见又来个不知死活的,一挺战马,大喝一声,浑似虎豹雷音,震动四方。 温文宝的武艺强过于直,但强的有限,突兀间被林冲一喝,竟吓得失了神。 林冲瞧得时机,手起矛落,直接给温文宝做了个开膛手术。 霎时间,温文宝胸膛破开个大口子,什么红的、黄的、绿的、紫的,五颜六色,哗啦啦淌了一地。 林冲勒马立足,气势汹汹叫喊道。 “无胆高俅,林冲便在这等你来害!” “可还有哪个不知死的敢来一战!” “高俅,速速来战!” 望着林冲阵前逞威,高俅早已吓得脸色刷白,冷汗直冒,他麾下大将党世英被刘玄所杀,党世雄又被派到应天府征粮,其余的都是一般货色,哪会是林冲对手。 可高俅是个好面子的,自当上太尉,从没有人敢如此辱他。 性气上头的高俅,当即强令韩存保出阵迎战林冲,许胜不许败,他狠狠说道。 “韩存保,你若战不赢林冲,就提头来见!” 官大一级压死人,韩存保只能提着方天画戟,骤马而出,直奔向林冲。 韩存保家学渊源,自幼习得好武艺,善使一杆明金方天画戟,久经沙场,浴血累累,但见: 团花袍染猩猩血,凤翅盔明艳艳金,手持画戟骑骏马,堂堂威武似凶神。 林冲武艺十分了得,又曾是八十万禁军教头,眼力自是不俗。 光看韩存保形貌气势,林冲便知韩存保是个有真本事的,当下谨慎起来,不敢有丝毫大意。 二人甫一接手,一个使戟去搠,一个用矛来迎,纷纷施展平昔本事,使戟的不放半分闲,使矛的岂饶些空子,匆匆间交手三五十合,端的是精彩至极,但见: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个是天姿英发,好似三分内张飞出世;那个是锐气豪强,宛若应梦中薛礼重生。 气焰蒸蒸,黄土纷飞,两位勇猛将已经相斗百十合。 双方人马见此激烈斗将,死命呐喊助威,战鼓声声,不绝于耳。 林冲最善鏖战,他自将林家枪法融入矛技,既可大开大合,又能灵活多变,气力充足。 韩存保虽有武艺,但能抵住林冲已是不易,想要取胜十分艰难,可有高俅将令在身,他只能埋头苦战。 不多时,韩存保渐渐体力不支,林冲瞧在眼里,迅速挥矛猛攻,死死架住韩存保,不教韩存保有半分退却机会。 高俅在本阵中见韩存保渐落下风,心下大惊,担心失了韩存保,林冲再来叫阵时,他会无将可用,便下令鸣金唤回韩存保归阵。 金镝声响起,韩存保当时便有心退回阵去,使了个横扫千军招式,堪堪架开林冲,便拨马回走。 林冲骤马挺矛,欲上前追去。 只听得梁山阵中亦是传来金声,呼唤林冲回阵。 林冲向来沉稳听话,闻得金声,不再追去,转身打马回阵。 有韩存保勉强为高俅挽回两分薄面,高俅心气顿时顺了不少,他对韩存保好一番美词褒赞。 勉励完韩存保后,高俅又看向高廉狠狠道。 “兄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定要为我出一口恶气,杀杀梁山贼寇的威风,最好教那该死的林冲折于阵上,以报他多次辱我之仇!” 高廉麾下两员心腹大将都被林冲斩杀,他早就怒火中烧,当即朝高俅应声称诺了。 只见高廉举起将旗,左右挥舞,官军阵势便移动开来,团团队队,井然有序。 梁山阵中,林冲归阵,诸位好汉纷纷赞扬豹子头威风。 那时见得官军变阵,刘玄身后立着的神机军师朱武,便知该轮到自己出手了。 神机军师妙就妙在识得天下诸多阵法,有四句诗道尽朱武好处: 智可张良比,才将范蠡欺;军中人尽伏,朱武号神机。 高廉这种货色在朱武面前卖弄阵法,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朱武不须多看,已是了然于胸,轻笑一声道。 “呵呵,刘玄哥哥,官军正在变阵,看来是林冲哥哥神勇,吓破官军胆魄,不再敢斗将了,他这是要与我等斗阵。” 第255章 高廉摆阵法,梁山两路出 刘玄也识得些许阵法,但没有朱武那般眼力,而且朱武上梁山入伙,总不能让他坐冷板凳。 现在遇到朱武擅长的阵法,他想要露脸,刘玄自是不能拒绝,当即问道。 “兄弟可知官军摆的是何阵法?” 朱武一捋长须,浅笑道。 “小弟识得天下阵法九成八,其中变幻,自在心中,他虽未摆全,可依我看来,定是两仪阵法。” “只他这两仪阵,颇为粗浅,尚未学到深处,两处阵眼,混沌不明,军士旗将,不堪一提。” 见朱武信心满满,刘玄虽有破解之法,还是问道。 “既是如此,兄弟可知如何破解?” 朱武看了看官军阵法,淡定回道。 “只需差两员上将分东西杀进,见黑旗便冲,见白旗便走,寻到阵旗所在,斩将夺旗,方寸可破。” 闻言,刘玄心下有了计较,便传下号令,让双鞭呼延灼、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铁棒栾廷玉、美髯公朱仝、九纹龙史进六将整军备敌,挑选精锐之士,随时作破阵之用。 过得片刻,只见高廉领着三五十骑奔到阵前,大声叫道。 “梁山贼寇,可敢与我斗阵否?” 朱武得了刘玄授意,拍马向前,勒马回道。 “区区两仪阵,也敢聒噪!你只管摆布阵势,且看我梁山如何击破!” 见梁山应战,高廉大喜,也不多言,回马便走。 梁山能够看出摆的是什么阵法,高廉并不意外,两仪阵但凡是看过兵书、通研阵法的都知晓一二。 高廉摆阵梁山,两仪阵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杀招而是那三百飞天神兵。 只要梁山照一般法子破阵,高廉必要给梁山一个狠狠的教训。 待得双方回阵,两军中吹动画角,发起擂鼓,肃杀气机,漫漫遮天。 官军阵势已布,只待梁山军马进来。 刘玄号令一下,擂炮一响,两路破阵军马自两翼冲出,直奔进官军阵中。 高廉所摆两仪阵有黑白两处阵眼,各有黑白旗帜调领,韩存保站黑处为主将,梅展站白处为主将,黑白转变,凶机四现,不以一足。 两处阵眼,虚实难辨,各人有各人的摆法。 朱武却是早就看穿虚实,料定黑旗阵眼才是高廉杀招所在。 栾廷玉、史进、朱仝三将领着军马望阵门处呼啸而进。 四下刀枪盾戟,层层密布,危机四伏。 可在三位奋勇好汉面前,官军铜墙铁壁般的阵盘却似纸糊一般,冲者便破,挡者便散,所入如无人之境,直冲黑旗阵眼而去。 高廉立在阵中,高驻寨台,总观全阵,望见栾廷玉这路军马十分凶悍,心下一转,将令旗挥动,调动全阵精锐军马围杀。 韩存保、梅展二人看到高廉下令,连连挥动将旗,调动军马,变幻阵势,朝栾廷玉等人包围过去。 栾廷玉军马瞬间顿感冲杀困难,不再复此前那般顺利。 呼延灼、韩滔、彭玘三人倒是愈发冲杀的顺利,一路阻拦的官军都是望风而逃,不敢阻拦。 不多时,呼延灼瞧见梅展所在,不由气力大生,一枪将身前军士刺死后,大喝道。 “敌将在彼,随我斩将,破阵之时,便在此刻!” 韩滔、彭玘二将闻听此言,军心振奋,一槊一刀,紧随呼延灼,向梅展冲杀而去。 梅展在阵中瞧见呼延灼三人杀得凶猛,心下大骇,不禁想舍军遁逃。 可想到高廉留下的后手,还有监军在后方的高俅,梅展只能强压惧意,不敢妄自撤走。 且为了配合高廉计谋,梅展还故作惊讶神色,急忙挥动将旗,调拨周边军士进行防御。 呼延灼看着阻拦的层层军士,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将手中枪奋力掷出。 只听得声声哀嚎,三五个军士直接被呼延灼的奋力一击刺死在地,扎成一串血葫芦,溅出道道风尘色。 见呼延灼这般勇猛,四下军士无不心惊胆颤,人人丧失七分战意,个个慌乱四散避开,丝毫不敢再阻拦。 真是荡枪夺魄敌千军,谁敢高呼勇将名。 呼延灼带着军马顺势从官军避开的道路冲过,抽出马上披挂的那对水磨八棱钢鞭,杀气腾腾朝梅展奔去。 正在这时,只见梅展身前四周蹿出一彪军马,更有一个面白长须汉子替了梅展位置,主持起阵眼来。 那汉便是高廉,他见呼延灼领军冲袭梅展,就定下声东击西计策。 呼延灼是高俅举荐的将领,他投降梁山,丢的是高俅颜面,作为高俅兄弟的高廉自是要将目标放在呼延灼身上。 毕竟高俅再三要求斩杀的林冲没来破阵,那主攻目标自是高廉决定。 开国名将呼延赞嫡系子孙肯定是要优先于不知名出身的栾廷玉。 高廉调动精锐军马去围攻栾廷玉,为的就是迷惑梁山众人,使得栾廷玉那路军马全力攻杀韩存保的黑旗阵眼,从而被牢牢困住。 至于呼延灼这路军马,高廉自信有三百飞天神兵在,必是手到擒来。 高廉得意洋洋的站在架台上,向呼延灼高声叫道。 “反国贼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且教你尝尝我的神兵厉害!” 呼延灼全然不惧,也不搭高廉话,只向那被吹嘘得神神鬼鬼的飞天神兵看去。 只看得那蹿出的三百飞天神兵,个个身着奇装异服,人人带恶鬼面具,手上刀盾寒光闪闪,腰间葫芦赤焰灼灼,确有几分厉害气势,但见: 黄抹额齐分八卦,豹皮裩尽按四方,熟铜面具似金装,镔铁滚刀如扫帚,头披乱发,脑后撒一把烟云;身挂葫芦,背上藏千条火焰;掩心铠甲,前后竖两面青铜;照眼旌旗,左右列千层黑雾。 呼延灼久经沙场,刀山血海什么的都有见过,区区一群故弄玄虚的道兵,哪能吓得住他。 最重要的是飞天神兵早被杨温暴露,刘玄还给了呼延灼等人应对之法,呼延灼手握利器,气势十足。 孰生孰死,战过才知。 呼延灼单鞭一指,喝令道。 “兄弟们!贼将已现,斩高廉者,可受大当家重赏!” 第256章 高廉殒命 随着呼延灼一声令下,梁山战兵气势如虹,直向高廉所在冲杀而去。 高廉只觉呼延灼不自量力,不慌不忙从背上掣出那口太阿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厉声喝道。 “风起!疾!” 只见高廉阵中竟是刮起道道风来,卷起一道黑气,朝呼延灼扑面而来。 呼延灼也不惊慌,将早有准备的布甲面具取出戴上。 见状,高廉心下一惊,又摘下腰间铜铃晃动起来。 铃声一响,三百飞天神兵将腰上赤焰葫芦祭出,放出一片黄砂,抛洒上天。 风沙漫漫,笼罩一片天地,悉数将两军将士都盖在其中。 呼延灼只觉闻到一股奇异香气,霎时间头昏眼花起来,迷迷瞪瞪,全然看不清四遭情形。 高廉在台上看到呼延灼所领军马停作一团,顿时喜道。 “哈哈!中我术也!且教你这反将尝尝群兽分食的滋味!” 困在阵中的呼延灼甩甩头,强定下心来,竟是瞧见官军阵中跑出一群猛兽,但见: 狻猊舞爪,狮子摇头,闪金獬豸逞威雄,奋锦貔貅施勇猛,豺狼作对,吐獠牙直奔雄兵;虎豹成群,张巨口来啮骏马。 高廉手中铜铃摇晃不断,那群虎豹豺狼直向呼延灼杀来。 呼延灼瞧在眼中,心中只念是妖道幻术,浑然不惧,自身后取出长柄手雷,燃开火线,大力朝前方扔去。 何以呼延灼敢直接抛出长柄手雷? 幻术阵中,一般人马可能会迷失方向,但呼延灼坐骑乃是绝世宝马踢雪乌骓,神马有灵。 呼延灼没有随意拨转马头下,踢雪乌骓马自是朝着高廉方向。 趁着幻象正欲冲杀梁山军马的飞天神兵见呼延灼接连扔出几枚黑乎乎物什,虽不知是何物,但他们也不是傻子,下意识的就想避开去。 可惜长柄手雷不给他们机会。 只听得轰隆几声,十数个飞天神兵猝不及防下,直被炸飞出去,离得近的几个更是炸得一块一块,七零八落,看起来十分颇为凄惨。 而且在长柄手雷如此巨响之下,又兼产生的气浪,那空气中弥漫的黑气早已被吹散开来,笼罩在其中的梁山战兵都显露出来,神色也都清醒。 呼延灼见此情形,喝令道。 “韩滔、彭玘,手雷开路,直取高廉!” 韩滔、彭玘二人闻听此言,毫不犹豫,将身上的长柄手雷尽数扔出。 飞天神兵见梁山又扔出此等利器,哪还有心思抵抗,急忙奔散开去,但还是死伤无数。 高廉亦是被长柄手雷吓得呆住,可眼见呼延灼冲向自己,高廉连忙叫道。 “梅展,快快带人抵住!” 话音未落,高廉扭头一看,哪里还有梅展的身影。 原来梅展瞧见呼延灼扔出好似震天雷一般的长柄手雷时,早就看出高廉的飞天神兵会不顶用,他趁着高廉不注意,已是下台飞马溜走了。 毕竟呼延灼等人的目标明显是在高廉身上,梅展可不想亲身试试长柄手雷的威力,便是长柄手雷是稀罕物,梁山没有多少,但呼延灼也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 惜命的梅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早溜早好,将宝贵的性命丢在这,那可不值当。 而且梅展还留了个心眼,只见飞马遁走的梅展边跑边高声喊道。 “高知州,你且抵挡一时,我这就去调派军马来围杀呼延灼,绝不会放他逃走的!” 望着梅展越跑越远,高廉气得怒火直冲上九重云霄,刚想骂上梅展几句,可一想到如今危急境地,他也顾不上了,也想下台骑马逃走。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弓弦响,高廉已是被一只雕翎箭射中背心,从台上摔落下来。 百胜将遥空惯射雕,亦是个擅长箭术的。 韩滔早就望见高廉要逃,冲到七八十步时,张弓搭箭,朝着高廉后心就是一箭。 高廉武艺疏松,哪能有所防备躲闪开,只能被一箭射中后心,呻吟了几声,便魂归九幽,赶赴奈何桥上。 韩滔打马冲到阵台处,顺势一槊将高廉尸首打得稀烂,又将阵旗砸断,大喝道。 “高廉已死!” 见高廉已死,阵旗断落,阵中官军纷纷逃散开去。 呼延灼趁机掳走一个飞天神兵,自领着军马向韩存保杀去。 韩存保守在黑旗阵眼处,此前奋力围杀栾廷玉这路军马,只待为高廉争取时机。 却不曾想,栾廷玉见官军越来越多,麾下士卒竟是有了死伤,一时恼怒下,亦是抛出长柄手雷,直将围杀的官军炸出一个口子。 韩存保曾见识过轰天雷等火器,虽是惊讶于梁山居然能将火器做得这般小巧,且威力不俗,但他还是镇定自若,继续指挥军马围杀堵截栾廷玉等人。 可韩存保不怕,不代表阵中官军不怕。 在栾廷玉等人又接连扔出十数枚长柄手雷后,官军哪还敢围杀,纷纷惊慌失措地推搡着向后退去,一时间,竟是有不少官军误死在自己的刀枪之下。 黑旗阵台上的韩存保看见官军如此不堪,不由又气又恼,心下哀叹道:军士皆是这般胆怯,大宋怎敌梁山啊! 九纹龙史进却不知韩存保心中感慨,他只望得围杀官军退却,便大喝一声,挥舞着三尖两刃刀,直杀向阵台,高声叫道。 “韩存保,朝廷无道,奸佞横行,谅你也是个有数好汉,怎得能助纣为虐!不若归降我家刘玄哥哥如何?” 听得史进叫喊,韩存保定睛看去,但见: 三尖刀似雪,浑赤马如龙,体挂连环铁铠,战袍风飐猩红,雕青镌玉更玲珑,学成武艺惯心胸,江湖义气称史进,好汉绰号九纹龙。 史进仪表堂堂,英武不凡,果是有一番英雄气概! 韩存保望得史进勇武,心下正是有着几分气恼,便厉声回道。 “你今陷在我阵中,生死尚且不知,竟还敢劝降于我,端的是不识得我的厉害!你可敢报上名来?” 史进意气风发道。 “梁山九纹龙史进!” 见史进英气模样,韩存保竟是有一时间恍惚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只是今朝不是去年人,他早已不是青春年华,那些意气风发的岁月,都只停留在午夜梦回,真教人怀念叹息。 第257章 韩存保死战梁山,九纹龙险死还生 年纪大了,想的也就多了。 韩存保四十多岁数,经历极其丰富。 十余岁时,年少无知当过浪荡纨绔,二十余岁时,一时兴起也曾上山落草,没几年,又诏安朝廷征战沙场。 大宋上下各个阶层,他都混过,什么肮脏歹事,他也见过。 大宋朝廷治下是何现状,他是一目了然。 可在韩家教导下,韩存保只能故作不知,埋起头来一心效力朝廷,只顾在战场上厮杀,以此忘却那些让他想不通的苦恶事。 本想着一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直到此次征剿梁山,他却是见到了不一般的景象。 梁山头领奋勇争先,梁山军士悍不畏死,人人眼中有光,个个脸上带笑,如此种种,全然不与朝廷相同,更是胜过不知多少。 前番退回济州城时,韩存保还在百姓间多闻梁山善举,可对官军的言辞就不太好听了。 那时韩存保就大受震撼,梁山和朝廷,究竟哪方才是大义所在。 不过有着韩家多年的教导,韩存保还是想助高俅征剿梁山,即使他向来看不起装神弄鬼之士,也忍下心来听高廉调遣。 但此时看见意气风发的史进和畏畏缩缩的官军,他有些厌倦这种毫无意义的厮杀了。 梁山有连环马和长柄手雷,韩存保不怕半分,可他对梁山好汉的精气神惧怕了。 外在手段不算什么,人才是最重要的。 梁山好汉和朝廷官军一比,他只觉大宋朝廷要完了。 韩存保回头望了望东京所在的天际,长叹一声,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向着史进大声喝道。 “好一个九纹龙!你要劝降我,便先试试你的手段与那林冲相比如何?可胜得了我手中的方天画戟乎!” 说罢,韩存保跳下阵台,翻身上马,提起明金方天画戟,纵马便向史进冲杀而来。 见韩存保来得凶,史进也不气怯,提刀跃马向韩存保迎去,大笑道。 “哈哈哈!那便先教你瞧瞧我的武艺,好让你心服口服!” 阵中官军早已散开,惟有梁山军马,栾廷玉和朱仝自在一旁为史进掠阵。 韩存保、史进二人拍马相交,八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但见: 纵一对龙驹相错,使二般兵刃逢迎,一上一下,似云中龙斗水中龙;一往一来,如岩下虎斗林下虎。 那韩存保先前和林冲一顿苦战,气力尚未十分恢复,一身武艺十成只用的出七成。 而史进有名师教导,武艺颇为了得,兼他年轻力壮,虽是早一番厮杀,但官军多是无能,只是耗费他些许气力,不足为道。 如此这般,二人相斗三五十合,竟是不分胜败。 见迟迟拿不下史进,韩存保已是心存死志,便不再犹豫,当下使出舍命招式,大开大合,全无招架躲闪,方天画戟只朝史进胸前挥去。 史进没成想韩存保竟会这般不要命,可他亦有一番血气,也不躲闪,使个一命换一命招式,三尖两刃刀直往韩存保心头刺去。 果然巧笔难画成,便是鬼神须胆落。 若不出意外,两人怕是要同归于尽了。 幸得为史进掠阵的是铁棒栾廷玉,他一手流星锤使得出神入化,甫一挥出,少有不中,除了刘玄,他可谓是从未失手。 只见得史进、韩存保二人舍命相杀,惊险万分之际,栾廷玉不敢多加思考,飞快抛出暗藏流星锤,但见: 好汉出手气汹汹,流星一闪光烁烁,若无绝技显神威,堪教英雄丧阵前。 一道流光滑过,正中三尖两刃刀刀杆,使得史进力道一变,横截拦住韩存保挥来的方天画戟。 却不曾想,韩存保力大,又兼史进旧力已散,新力未生,一击之下,三尖两刃刀直被打飞出去。 见状,韩存保得势不饶人,变换招式,将方天画戟月牙小刃斜滑向史进胸间。 史进此时没了兵器,无法招架,只能使个马上贵妃醉酒招式,仰身躲闪开去。 韩存保又将方天画戟顺势下滑,直朝史进劈去。 史进已是无法躲闪,命在旦夕之间,心下暗恨道:天亡我也! 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这番死法,一命换一命可以,但他死韩存保活,传扬出去,这不是让旁人说他九纹龙徒有虚名嘛。 多得栾廷玉和朱仝见势不妙,早冲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 一人使龙纹棍截住方天画戟,一人使朝阳刀劈向韩存保。 韩存保本想奋力压下方天画戟,以求带走史进性命。 可有栾廷玉尽力架住,趁得一时空隙,史进已是借机翻身,滑溜溜侧身贴在马腹躲将开去。 韩存保无法得逞,又有朱仝挥刀劈来,他只能放弃史进,转身避开朝阳刀,死命和栾廷玉、朱仝二人斗杀。 史进打马转了个圈,俯身从地上拾起三尖两刃刀,又冲向韩存保。 霎时间,四人混作一团,三匹马围住一匹马,三种样式兵器打向一种样式兵器,好不热闹。 韩存保虽有好武艺,但哪抵得住三位好汉的围攻,且其中更是有一个不弱于他的栾廷玉。 不多时,朱仝和史进各使兵刃牢牢架住韩存保手中方天画戟,使得韩存保脱不开手来,栾廷玉趁势一棍击落方天画戟。 韩存保没了兵刃,刹那间便被栾廷玉一把拽住臂膀,使劲一拖,反手拉落马下,摔得个七昏八落,不知南北东西。 待得韩存保缓过神来,想抽出腰间宝剑自刎时,早有梁山战兵飞向前来,将他死死擒住,动弹不得。 求死不成,韩存保只能挣扎着朝史进怒喝道。 “史进,以多打少,你算个甚么好汉!” 闻言,史进面色一变,颇有些难堪,却是说不出话来。 栾廷玉军将出身,立刻冷声说道。 “战场厮杀,又不是较量武艺,枉你是个多年老将,竟还用此等诡计害我史进兄弟,真是惹人耻笑!” 听得栾廷玉话语,韩存保气势一泄,不再挣扎,只决然叫道。 “我既已败,但求速死!” 栾廷玉却是充耳不闻,全然好似听不到韩存保叫唤般,挥手便让战兵堵住韩存保嘴舌。 第258章 梁山夜攻济州城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 韩存保已是阶下之囚,栾廷玉既是生擒他,就不会随意打杀。 纵使韩存保心存死志,但如何定夺,还需交由刘玄定夺,毕竟韩存保是个节度使,亦是个赤胆忠肝的好汉。 栾廷玉见过不少贪生怕死的大宋武将,似韩存保这般气烈壮士,实是让他颇为佩服。 且官军胆怯,杀不杀韩存保已经不重要了,栾廷玉对着朱仝喊道。 “朱仝,速去斩旗!” 美髯公骤马扬刀,阵台官军早已逃散,无人抵挡,朱仝奋力一刀挥下。 只见得主持两仪阵的黑旗咔嚓一声断裂,轰然倒地。 正是:高廉苦摆两仪阵,白旗先断黑旗落,人亡阵破军士散,梁山威风扬济州。 官军阵中高俅远远望见两仪阵旗接连倒落,心下大骇,又见布阵军士四散奔逃回到本阵,哪还不知是己方已败。 正在此时,梅展逃回阵前,惊慌叫道。 “太尉,梁山贼子凶悍,高知州派我前来求援,他亲领神兵阻贼去了,现下生死不明!” 闻听高廉恐不敌梁山,又看梁山连环马尚未出动,那高俅是个薄情寡义的,顿时号令三军退回济州城,不敢再和梁山对阵。 高廉、梅展是个什么样的人,高俅是心知肚明,傻子才信高廉会让梅展求救,那样还不如真信他高俅是个忠心耿耿的大宋忠臣呢! 死兄弟不死自己,高俅领军便退回济州城。 见官军大队鸣金收兵,刘玄一声令下,梁山擂鼓大作。 梁山好汉冲锋在前,各领本部军马杀向官军。 早在阵中的呼延灼等军也顺势冲向官军,挟尾追杀。 梁山军马追杀的凶猛,高俅火急差令梅展领军断后。 梅展不敢违背高俅帅令,自领着三五千军士组阵拦截梁山。 哪曾想梅展极度惜命,梁山才冲杀上前,他便独自先遁走了。 官军本就心惧梁山,又无将领统帅,没过片刻,官军纷纷哭天喊地的往济州城逃去。 高俅领着大军退回城后,早拉起吊桥,关闭城门。 逃散的军士前有梁山,后退无门,索性临阵就向梁山军马跪降。 济州城是个大城,城高墙坚,还有一条数丈宽的护城河,怎见得济州城下: 门高墙壮,地阔池深,步兵骑士悉奔走,后拥前遮集如蚁,纷纷戈剑乱如麻,凛凛杀气生寒风。 梁山军马冲杀而出,没有备齐攻城器械,眼见济州城难以攻下,便解押着投降官军退回本阵。 欲速则不达。 济州城不是那么好容易攻打的,且时下天色将晚,于攻城不利,刘玄便传令大军退到离济州城三十里处,扎下营寨,再作定夺。 高俅退回到济州城后,深怕梁山一举攻城,连忙派遣悉数军马上墙防守,还传令张叔夜组织百姓一并协助守城。 张叔夜也怕梁山趁势攻城,会给济州城带来巨大的损失,赶忙差遣州府官员调度百姓,协力守城,甚至连张伯奋和张仲熊都派了出去。 同时,张叔夜又写了一封求援书信,火急差宋江送往东京,催促朝廷速度调兵前来支援。 高俅这个不顶用的,张叔夜对他是真的一点信心都没了。 直到瞧见梁山军马退去,提心吊胆的高俅才缓过神来,亦是写了一封书信发往东京求援。 不止张叔夜对高俅没有信心,便是高俅自己都怕了。 如今他麾下已经没有可用的将领,再不向东京求将,若是战事再起,怕是连他都要亲临战阵了,这不是要高俅的性命嘛! 而当天夜里,高俅好不容易睡下,却突兀传来一声轰鸣巨响,直将高俅从睡梦中惊醒。 还不待高俅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有将领匆忙来报。 “禀太尉,梁山趁夜袭城,攻势猛烈!” 乍一听闻梁山袭城的消息,高俅好似垂死病中惊坐起,衣裳都来不及穿好,急忙就要让人备马准备逃出济州城。 幸亏那位将领又说道。 “张相公,梅节度,他们正在领兵协防,已是守住城墙,抵住梁山攻势。” 闻言,高俅那颗想逃跑的心顿时安了下来,连忙吩咐将领前去探听消息。 济州城门处,厮杀声响彻夜晚,锣鼓声阵阵作响。 花和尚鲁智深、插翅虎雷横、青眼虎李云、打虎将李忠、摩云金翅欧鹏、猛火将瞿阳等好汉,奋勇当先。 攻城战危险太多,火木滚石,枪林箭雨,稍有不慎,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刘玄虽是武艺了得,但梁山不缺敢亲冒矢石的好汉,且刘玄作为一寨之主,梁山未来系在他一人身上,自身安危便是重中之重。 在众人的劝谏下,刘玄只能在后方坐镇。 刘玄本想趁着夜色派时迁特种营利用炸药去炸开济州城门,没成想张叔夜是个狠人。 济州城的城门早被张叔夜发人用巨石碎块堵死,惟有留下南门进出。 可南门被张伯奋和张仲熊领兵严防死守,不留一丝空隙。 无法取巧下,刘玄才下令强攻一阵,试试看有没有机会抢进城去。 奈何张叔夜确是个能人,有他的指挥调度,墙上官军防守颇为严密,纵是梁山好汉再是英勇,也冲不上去。 鲁智深膀大腰圆,有着千百斤气力,打得性急了,直接抡圆手臂,奋力甩了好几枚长柄手雷出去。 只听得轰隆隆几声,城墙上立刻出现一片缺口, 见状,欧鹏大喝一声,纵步似金雕,三两下就顺着云梯蹿到城楼上。 张叔夜心中虽是惊慌,但面色依旧镇定,亲自带兵冲向前去。 见知府都不惧危险,顶在前线拼杀,官军顿受鼓舞,也涌上前去,刀枪乱戳。 攻坚战向来难打,便是突上城墙,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欧鹏再是勇猛,亦是别无他法,奋力砍死几个官兵后,又被逼下城去。 夜间攻城,一时不下,僵持下去,就会影响士气。 梁山军士虽都可以为刘玄拼命,但刘玄瞧见官军防守严密,好似要和济州城共存亡一般, 便知今夜是打不下了。 第259章 梁山围困济州城 截发为绳穿断甲,扯旗作带裹金疮。 才攻了两三阵,不止战兵有所损伤,便是带头冲杀的雷横、焦挺、李忠几人都有受伤。 区区一个高俅罢了,刘玄不想用人命去填,便下令退军,待来日再战。 随着梁山鸣金收兵,张叔夜才来得及喘口粗气,可他眼中尽是忧虑之色。 若不是今夜他心有不安,前来城墙巡视,怕不是梁山早就攻进济州城了。 只因张叔夜来巡视城墙时,值守士卒都是懒散不堪,东倒西歪,毫无半点梁山扣城的危机感。 也幸得他亲自巡查城防时,梁山才发起突袭,不然早上一分,或是晚上一分,没有他在,仅凭这些疏忽值守的士卒,怕是梁山进城了,他都不会知晓。 张叔夜决定守护济州城的任务是不能交给高俅了,还是由他来更为好些。 想到就做,当即张叔夜便去州衙找高俅相商此事。 高俅也是被梁山吓到了,听到张叔夜要接下这个烂摊子,二话不说就允了张叔夜,将全城军马暂时交由张叔夜节制。 而高俅自己则是窝在帅衙中遥空指挥。 翌日,张叔夜便在济州城上挂出免战牌。 可战与不战,哪里是张叔夜能决定的。 刘玄又整顿军马,再度来攻,将三军分成数个梯队,准备轮番强攻,一举攻下济州城,给大宋朝廷一个狠狠地教训。 奈何张叔夜也是玩命的,他直接将床都搬到城楼上,亲自督战守城。 而且为了激励官军,还将城中一应粮草都优先供应军队。 米肉不缺下,官军大受感动,直呼愿为张叔夜效死,死守济州城。 什么样的将领就会有什么样的兵。 大宋官军在高俅的带领下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在张叔夜的带领下,竟是爆发出不一般的战力。 官军野战可能不行,但是守城有天然优势,他们还是有些信心的。 济州城下,梁山军马猛攻一日,虽几度抢上城墙,但都被赶了下来,且随着时间流逝,在张叔夜的调度下,官军配合愈发熟练,梁山连城墙都快攻不上去了。 刘玄见此情形,只能鸣金收兵,他可不想凭白给张叔夜作练兵之用。 梁山军中,翠豹帐间。 鲁智深一把抹掉脸上的血渍,大喇喇叫道。 “刘玄哥哥,怎得收兵了?再有一阵,洒家绝对能带人冲上城去,夺下这鸟城池!” 刘玄面色平静道。 “鲁大哥,那张叔夜是个知兵的,官军在他的指挥下井井有条,颇为敢战,初时没有强攻下,越到后面,便会越难。” 林冲亦是说道。 “那张知府我在东京时也曾听闻过,他能文善武,治理民政,调度军事,皆是能手,每到一处,必能将当地治理的大好,无贼无盗,百姓安乐。” “前番不见他身影,如今他却立在城头,想来是高俅那厮胆小怕事,已将城防诸事都交付于张相公了。” “有他防守城墙,不到山穷水尽,我等确是难以攻下济州。” 鲁智深哇了一声,拍手道。 “没成想除却种老相公,朝廷还有此等能人,若张叔夜真如兄弟所言,那该如何是好?” 吴用浅笑一声,淡淡说道。 “纵是那张叔夜再是厉害,他如今被困住城中,又能如何!” 见吴用一脸自信,刘玄问道。 “学究可是有了计策?” 帐中诸位好汉亦是看向吴用,等着吴用下言。 吴用轻摇鹅毛扇,指向杨温道。 “济州城虽有兵有粮,但张叔夜能守不能攻,杨兄弟曾言那高俅早发人去调派四下州府粮草军士,依我之计,大可半路截杀前来增援人马,若有建功,便扮作官军,前去赚开城门,来个里应外合,如此这般,济州城或可一朝而下。” 听得吴用话语,呼延灼点点头,赞同道。 “军师此计甚妙!莫不是脱胎于围魏救赵?” 有呼延灼这个捧哏,吴用得意道。 “正是,那张叔夜再是厉害,但官军主将仍是高俅,他闻听有官军前来增援,又岂会不喜出望外。到时我等兄弟再猛攻一阵,教济州城危急,管教高俅那怕死的将军马放进城去,助我等一臂之力。” 刘玄也是听出来吴用的意思,这是将围点打援和瞒天过海、打草惊蛇等计策都用上了啊。 但确实如吴用所言,张叔夜再有本事,他头上还有一个高俅,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张叔夜守城厉害,可一旦高俅感到济州城守不住,那时又有官军前来增援,他为了小命,一定会调令官军进城防守,便是不为了打退梁山,也必会为他的安危着想。 当下,梁山好汉群策群力,将吴用的计谋一一完备,只待实施。 过得三五日,梁山军马只是围着济州城,偶尔虚实结合攻打一下济州城,疲劳济州守军,直教张叔夜摸不着头脑,不停思索梁山意图。 话分两头,在济州城风云四起时,东京城也迎来了张叔夜的快马奏折。 蔡京本来看到张叔夜请求朝廷再派主将替代高俅的奏折时,他是置之不理的。 张叔夜什么人,一个头戴清名的能臣,那些和蔡京作对的官员时不时就将张叔夜拿出来恶心蔡京,张叔夜虽然没有公开和蔡京作对,但蔡京时常被人拿来和张叔夜作对比,而且蔡京还是被贬低的那一方。 搁谁能喜欢一个在道德层面上打击过自己的人,蔡京虽然坏,但他也是好面子。 没成想,张叔夜的信件是一封接着一封送来,蔡京都有些怀疑张叔夜是不是明知故犯,借此来恶心自己了。 不过在细细看完张叔夜的信件后,蔡京也是理解张叔夜的心情了。 那高俅真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十四万大军居然连梁山的影子都还没看见,就被刘玄打得只能龟缩济州城,这不是烂泥是什么。 蔡京不是个好人,但他绝不是个庸人。 照张叔夜发来的信件来看,若是张叔夜没有虚报,那么梁山必不是一个高俅能对付的。 梁山贼寇真的是做大了,且济州城可能真的是危在旦夕了。 第260章 丑郡马宣赞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蔡京虽看不起高俅,但梁山壮大终是不利于朝廷统治,毕竟他的身家富贵都是依托大宋。 梁山动摇朝廷根基,就是动摇他的权势。 且梁山此前还夺取过梁中书进献给他的生辰纲,如此算来,蔡京和梁山亦是有仇。 于是,蔡京便差当日府内干事,前去请枢密院官员,急来商议军情重事。 不多时,东厅枢密使童贯引着三衙太尉及院下官将,一并都到蔡府节堂参见蔡京。 童贯虽是宦官出身,但他生得体貌魁梧,腮下生有胡须,皮骨坚硬如铁,穿戴十分讲究,外人看去一点不像宦官,又兼他好使钱财,时常结纳宫中人物,使得人人都为他说好话,因此深得赵佶宠爱。 但蔡京权势滔天,几任宰相,便是同为六贼之一的童贯在地位上都低他一等。 所以蔡京一发人邀请,都做到枢密使的童贯还是带着人前来参见蔡京。 不过蔡京做人有一套,他和童贯闲叙一番,便请童贯一并上坐,没有丝毫轻视童贯宦官的身份。 蔡府节堂内,二人左右高坐,三衙太尉左右分坐,各级将官站立在下。 过得片刻,蔡京把济州危急之事,备细说了一遍,发问道。 “如今将思计策,用何良将,可退贼兵,以保城郭,为朝廷解忧?” 蔡京说罢,众官互相厮觑,各有惧色,心下揣测不定。 梁山军马虽未亲眼所见,但一听就不是个好惹的,连高俅统领十四万大军,各路节度使都不是对手,他们哪有什么主意应对。 出头的椽子先烂。 光是呼延灼的连环马,他们都颇为忌惮,如今还是少说少做为好,要不然日后但凡出点差错,受宠的高俅没什么事,他们这些拉来顶包的可就惨了。 在官场上混,机灵是最重要的。 可惜总有愣头青看不清其中局势。 只见那步司太尉背后走出一人,乃是衙门防御使保义,姓宣名赞,掌管兵马操练诸事。 此人生的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使得一口钢刀,武艺颇为出众。 先前宣赞因对连珠箭赢了番将,受一位王爷欣赏武艺,得以招做女婿,没曾想郡主嫌他丑陋,怀恨而亡,故此人称其为丑郡马。 宣赞也是个倒霉的,他因为武艺受王爷欣赏,结果郡主亡故后,王爷就厌恶了他,不再有所亲近。 那童贯是个阿谀谄佞之徒,见王爷厌烦宣赞,便与他不能相下,常有嫌疑之心。 偏偏童贯又是宣赞的上官,纵是宣赞再有武艺,也不得重用,只做得个兵马保义使,浑噩度日。 宣赞有心建功立业,早就受够这种咸鱼日子,日夜都想出人头地,一展心中鸿鹄之志。 现下听到梁山做大,高俅战局不利,蔡京有心另调能将去增援高俅征剿梁山,宣赞当时就忍不住了,心下自忖道: 好男儿怎可虚度光阴,当一刀一枪搏出个前程来,此番便是良机,若是错过,何时才能出头! 宣赞也不想为何其他官将都不出言,他傻乎乎地挺身而出道。 “梁山猖獗,小将愿为太师分忧!” 听得终于有人请命,蔡京连忙看去,顿时被宣赞的相貌吓了一跳,怎见得宣赞模样: 卷蹜短黄须发,凹兜黑墨容颜,睁开怪眼似双环,鼻孔朝天高仰面。 宣赞这比猪八戒他二姨还磕碜的模样,直教蔡京差点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 幸得蔡京有着数十年的养气功夫,才没有在众官面前出洋相。 蔡京连忙端起茶杯,轻抿几口,才稍稍缓过神来。 童贯见是宣赞出言,满是嫌弃的扫了一眼,心中暗道:果是这个不知事的,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难怪会气死郡主,惹人生厌。 可好不容易有人出头,为了自己的面子,童贯还是说道。 “太师,此人乃是衙门兵马防御保义使宣赞,善射连珠箭,惯使钢刀,确是有几分勇力。” 大宋选人的一个标准就是容貌,蔡京自是不能免俗。 虽然宣赞身形健壮,又有童贯为其说话,但蔡京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宣赞的长相。 有这等丑陋相貌的,便是有武艺,想来也不会太好,即使真的武艺过得去,怕是也是一个莽夫,难堪大用。 不过宣赞想出力,蔡京还是不会拒绝的,索性就将宣赞暂且充作先锋,留待使用,又继续问道。 “可还有干将请命?” 听得蔡京录用自己,宣赞大喜,又见无人请命,他连忙说道。 “禀复太师,小将当初在乡中,有个相识,必可助太师一臂之力。” 闻言,堂下众官面色不变,但都在心中嗤笑,为宣赞的旧相识默哀三息。 此番前去增援高俅的差事,肯定是出力不讨好的,若是征剿梁山有功,那也是高俅的功劳,可要是征讨不利,绝对会被高俅拿来顶罪。 毕竟高俅是赵佶宠臣,他们这些官场老油条,对其中厉害看得是一清二楚,也就宣赞这个愣头青才会傻乎乎接下差事,还举荐同乡相识一起来背锅,真是让他们想笑。 蔡京倒是对宣赞来了兴趣,他想听听就凭宣赞这副德性还能够举荐谁,便故作喜色问道。 “不知将军举荐何人?” 宣赞看不出众人心思,只一脸兴奋回道。 “此人家传甚是不凡,乃是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姓关名胜,其生得相貌与祖上云长十分相似。” “他幼读兵书,深通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使得一口青龙偃月刀,人称为大刀关胜,现任蒲东巡检,屈在下僚。” “此人向来有志向,报国安民,开疆展土,若以礼币请他,拜为上将,必然可以扫清水寨,殄灭狂徒,乞取钧旨。” 不听不知道,听了吓一跳。 不止是蔡京都对宣赞有些刮目相看,就连童贯等人也是不禁打量起宣赞来。 宣赞这个长得丑的,居然还能认识关羽后人。 不过想到二人是同乡,众人也就理解了。 出门在外,只要是同乡,都可以说是相识,这是大宋潜规则,不少人都是这样干的。 第261章 关胜入东京 人的名,树的影。 关胜的本事如何,蔡京不知道,但宣赞如此称扬,想来大抵是不错的。 而且反正也没有旁人,若关胜真是个了得的,那提拔关胜去支援高俅,也不失显得他有识人之明,为朝廷挖出了一个人才。 于是,蔡京便差宣赞为使,赍了文书鞍马,连夜星火前往蒲东,礼请关胜赴京计议。 此间事了,众官告退,惟有童贯留下。 童贯看向蔡京,面色严肃道。 “那梁山贼首刘玄,可是那秀才刘玄?” 蔡京神色不改道。 “断无可能,那秀才不过是有些蛮力罢了,为人还迂腐固执,可梁山刘玄虽是贼子,却颇有些武艺才能,二人绝无可能有所干系。” 听着蔡京斩钉截铁的话语,童贯亦是觉得有理,点点头说道。 “既是如此,那再好不过。” 二人浅谈即止,不再多言。 另一边宣赞领取文书,上马出发,带了三五个随从,星夜不停,不过三日,便来到蒲东巡检司前下马。 当日关胜正和兄弟郝思文在衙内论说古今兴废之事,只闻门人报说东京有使命至,关胜连忙与郝思文出来迎接。 见是宣赞,各施礼罢,关胜便教请到厅上分坐。 自宣赞进京,关胜早没有宣赞消息,如今再见,他有些不解道。 “故人久不相见,今日何事远劳亲自到此?” 宣赞也不废话,当即回道。 “为因梁山泊草寇逞凶,宣某在太师跟前,一力保举兄长,有安邦定国之策,降兵斩将之才,故特奉朝廷敕旨,太师钧命,彩币鞍马,礼请起行,望兄长勿得推却,速请收拾赴京。” 关胜听罢,大喜过望,只觉终于有了出人头地之日。 梁山闹得凶,关胜也曾听闻过,但他没想到会轮到自己领军征讨梁山泊,甚至还是太师蔡京亲自传令。 这要是他剿灭梁山,少不得能够在蔡京面前留名,日后请个钧旨,赶赴边军,他也能搏个光耀门楣的机会,重铸祖上荣威。 建功的机会到了,可惜唐斌兄弟已经不在蒲州。 关胜心中略微遗憾了一下,便指着郝思文与宣赞兴奋说道。 “这个兄弟,姓郝双名思文,是我拜义弟兄,当初他母亲梦井木犴投胎,因而有孕,后生此人,因此人唤他做井木犴。” “郝思文这兄弟,十八般武艺,无有不能,得蒙太师呼唤,使他一同前去,用功报国,有何不可。” 听到关胜如此称赞郝思文,宣赞心下大喜。 能人越多,此行征讨梁山泊的成功性就越高。 宣赞本就是为了建功立业才请命支援高俅,而举荐关胜,除了关胜和他相识有交情外,更重要的是关胜的本事大,远胜宣赞自己。 如今能够顺带上一个本事了得的郝思文,宣赞怎能不喜。 当下,宣赞便和郝思文见过后,就行催请关胜登程,速去京师。 见宣赞催得急,关胜也不耽搁,分付了家中老小一番,便一同郝思文领着十数个关西大汉,收拾刀马盔甲行李,跟随宣赞连夜起程。 三人一路不停赶到东京,径直投蔡府前下马。 宣赞上前求拜,门前小吏随即转报蔡京得知。 听到宣赞请人回来了,蔡京放下手中信件,教人唤关胜三人进厅。 宣赞引关胜、郝思文,直到节堂,拜见已罢,立在阶下。 蔡京仔细打量了一番关胜,端的好表人材: 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正是关公嫡系后裔,却似云长再世重生。 光是这般相貌,蔡京就十分相信关胜是关家传人。 毕竟关胜的模样,他自己说不是关羽后人,怕是旁人都不会信。 蔡京看在眼里,心中惊叹道:像,实在是太像了,真似关公再世,好一个英武人杰! 关胜凭着外貌一下子就让蔡京好感大生,胜过为蔡京奔波的宣赞不止百倍。 蔡京甚至连考校一番关胜武艺的心思都没有,下意识就认为关胜武艺一定十分了得,这就是关胜的牌面。 如此仪表人物在前,蔡京不禁问道。 “将军青春多少?” 关胜虽不明所以,还是答道。 “小将年近三旬,已是二十有九。” 听得关胜年纪,蔡京不由有些遗憾。 他本见关胜生得一表堂堂,家室又不错,还想在自己家中挑一个未婚女眷嫁于关胜,以此笼络。 没曾想关胜已是而立之年,那家中适龄的女眷却是没了。 幸好笼络一个人,不止结亲一个手段,保其升官发财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蔡京心下有了打算,可他不会着急许诺,具体如何对待关胜,他还是想先借着梁山一事试试关胜的深浅,之后再作安排。 是时,蔡京将有关济州战事的最新消息说于关胜听,询问道 “梁山泊草寇围困济州城郭,请问良将愿施妙策,以解其围?” 听到早有高俅兵败梁山,现被困在济州城,他是作为援军前去解围,关胜人都有些傻了。 连日赶路,宣赞也没和他讲过详情,关胜哪知高俅领军征剿梁山一事。 关胜还道是让他独领大军征讨梁山泊,根本没有想过到了济州还会有一个顶头上司,而且还是靠球技起家的高俅。 高俅的发家史,关胜也曾和郝思文议论过,其中话语亦是不好听,总而言之,关胜是看不起高俅的。 如今听到高俅总领十四万军马,都还被梁山打得损兵折将,困守济州城,关胜都不敢去想高俅能有多废物。 若是让关胜独领大军征讨梁山泊,关胜丝毫不惧,但有这个高俅在,关胜瞬间就没有多少信心了。 须知一旦关胜领军前去济州支援,到时兵权一定会是高俅做主,他只能辅佐高俅。 关胜熟读兵书,自是知晓一将无能害死三军的道理,量他再有本事,也扛不住一个能祸害掉十四万军马的高俅啊。 宣赞真是害苦他了! 关胜心中泛起阵阵苦水,却不能多说什么,毕竟宣赞能在蔡京面前举荐他,也是一番好意。 第262章 神枪史文恭 多思无益,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关胜既是已经领下差事,前来东京,便是心中忧虑,也是徒劳无功。 因此,他还不如思索个法子避开高俅,好一心征剿梁山泊。 只见关胜眼中精光一闪,向蔡京禀报道。 “久闻草寇占住水洼,据有地利,侵害黎民,劫虏城池,此番贼军擅自远离巢穴,真是自取其祸。” “若救济州,虚劳神力,乞假精兵数万,先取梁山,后拿贼寇,教他首尾不能相顾。” “到时我在后,高太尉在前,前后夹攻,管教草贼一网成擒。”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与其前去济州城增援高俅,受高俅辖制,还不如另取一路,独领一支外军直攻梁山泊。 只要没有高俅这个废物插手,关胜自信能够重创梁山。 听得关胜建言,蔡京大喜道。 “将军良言,正合我心!” 蔡京浸淫官场几十年,他自是一眼就看出关胜的想法,但他不会点穿。 关胜是蔡京看重的人,自是越有想法越好。 若是能够从高俅手中分得一份功劳,那推举关胜的蔡京也能在赵佶跟前露一露脸。 高俅虽然和蔡京被民间并称为六贼,但哪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不过是利益联结罢了。 当下有了定计,蔡京随即唤枢密院官,调拨河北东路精锐军兵两万,教宣赞为先锋,郝思文为合后,关胜为领兵指挥使,限日下起行,又遣步兵太尉段常,调拨粮草接应。 至于高俅请调的徐宁和闻焕章,现下有了关胜,蔡京也不在乎,只发人去相告二人,命二人火速前去济州城。 金枪手徐宁是御前班直,有枢密院和太尉府调令,他自是听令前往。 闻焕章虽满腹才学,但为人口直,又兼只善兵谋,故久不得志。 今昔得到高俅相请,蔡京敕令,他不得不从,便吩咐家中老小一番后,随同徐宁一并前往济州。 话分两头,在徐宁、闻焕章到达济州城时,梁山军中却是也迎来几位好汉。 当先第一位便是神枪史文恭。 史文恭出师后,走南闯北,也曾想去从军,在军中博个前程,奈何他空有武力,没有钱财人脉,家世更是普通,连个当吏员的亲戚都没有。 值得一提的是,史文恭的师父也是关西大侠周侗。 可惜周侗以前名头虽大,但终究不过是个教头,在军中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因此史文恭从军后,连个队将都混不到。 他本想凭借一身武艺,打出个前程,可大宋军中从来不缺虚报功劳、抢占功劳的事。 史文恭在军中混了几个月,他也不是个傻的,渐渐就看穿大宋官军的虚伪,哪还肯继续为那些酒囊饭袋出苦力,索性就逃出军营,流落江湖再寻生计。 在江湖上流落一两年后,史文恭发现这个世道是真难混。 想要活得自在,要么当官,要么做匪,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而史文恭苦练武艺十数载,自诩一身本事在当今世上数一数二,自然是不肯当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匪寇。 可是当官这条路,他在大宋明显是走不通了。 穷极思变。 史文恭心一横,既然在大宋当不了官,那他就去别的地方找路子,反正这天下又不止一个大宋朝廷。 他的第一选择就是辽国。 辽国不错,明面上的第一大国,但辽国和大宋接触太久,不止学了些好的,更是连坏的都学了,那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是一点没放过。 因此史文恭在辽国又栽了一番跟头,转而将目光放在经常和大宋产生摩擦的西夏。 西夏由于地理问题,每逢寒冬都会和大宋干上一架。 史文恭想着凭他的武艺,绝对能够在西夏有所发展,毕竟西夏曾经也有过招揽宋人的经历。 谁知道当他去到西夏时,才发现西夏国主也是个昏庸自大的,好的不学,专一学赵佶那个没头脑的。 史文恭就是为了当将军才去的西夏,结果西夏根本就不重视他的武艺,直言西夏从不缺能征善战的勇士,而是缺少通晓才学的文士。 且因为史文恭是宋人,便是在西夏从军,也是只能从小卒做起。 这不是坑爹嘛! 史文恭从军两次,都吃过军中贪墨功劳的苦,哪还愿意在西夏从底层干起。 可一可二不可三,史文恭当即收拾家伙什就从西夏跑了。 接连三次失败,史文恭都有些自闭了,不禁怀疑起他到底是不是没有做将军的命。 恰在这时,史文恭收到旧日好友小天宝苏定的信件,邀请他去凌州曾头市一叙。 正无处投身的史文恭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去看看苏定找他干什么。 没曾想一路行来,史文恭才知晓济州出了个梁山泊,做得好大事业,几度攻州破府,战败官军,梁山刘玄更是天下闻名,不少江湖汉都称刘玄是天下第一出息好汉。 史文恭一听就来了兴趣,四下打听关于梁山和刘玄的消息。 当他知晓刘玄在梁山立下替天行道大旗,还专一除暴安良,扬言要为百姓做主,史文恭只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史文恭可不是一般江湖好汉,他的目标是要当将军,一心要出人头地,对梁山和刘玄的行为,他是带着别样眼光的。 虽未见过刘玄,但只是听闻刘玄的事迹,史文恭就感觉刘玄的野心不小,绝对是要反宋自立的。 结合梁山以往战绩和目前展现的实力,史文恭十分相信刘玄能成事,而且是至少能和大宋分庭治理,有效仿西夏旧事的能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史文恭打听到刘玄好交纳好汉,收纳人才,且不论出身,只论本事。 这一点是史文恭最在意的,他此前就是栽在出身上面,因为没有背景关系,他也算是吃尽世道的苦了。 史文恭的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烈火,他决定先去梁山看看有没有机会搏个出人头地,至于苏定的邀请,也不急于一时,等他见过刘玄后,有的是时间处理。 前程对于史文恭而言,眼下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可以往后推。 第263章 拔山力士唐斌 功名最是逼人紧。 史文恭四处碰壁后,早已有些魔怔。 如今有着梁山在前,他一路不作停歇,撮风急火般赶来梁山。 到得梁山地界,史文恭听闻刘玄又领军打败了大宋十四万军马,正围困当朝高太尉在济州城中,他心下顿时大喜。 梁山越是和官军打得凶猛,越是证明刘玄有异心。 刘玄有野心,那他前去投奔,凭他的一身武艺,绝对能受到刘玄重用。 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 史文恭毫不犹豫,当即前往梁山军中。 经过数次打击,史文恭也是学聪明了,知晓师父周侗的徒弟林冲也在梁山时,他便先托人唤林冲出来,言有故人相见。 周侗是禁军都教头,又是御拳馆教师,经过他教导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亲传弟子目前只有两人,一个是河北三绝玉麒麟卢俊义,另一个便是史文恭。 林冲有家传武学,只能算是周侗的记名弟子,而武松因为其它关系,他的身份属于是高于记名弟子,但又不算亲传弟子。 但史文恭已经学精了,管他林冲是不是亲传,反正在他这里,他高低得叫林冲一声师兄。 林冲听到有故人来访时,还以为是石勇将林娘子接回来了,连忙出来相见。 可当见到找他的是一个威武大汉时,林冲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冲淡不少。 不过林冲是个谦虚懂礼的,虽然他不认识史文恭,可史文恭一看就是个好汉,他还是笑道。 “这位兄弟,恕林冲忘事,不知......” 林冲话还没说完,史文恭当即向他热切拜道。 “林冲哥哥,小弟史文恭,恩师是铁臂膀周侗,曾言你是他在东京时最为得意的弟子,小弟早晚听闻,特来相见。” 林冲对周侗亦是十分敬重,听得史文恭是周侗的徒弟,他急忙上前回礼。 二人一番见过,闲叙旧情,话些周侗旧事,林冲便将史文恭请入军帐中招待。 入得帐中后,二人分坐,或是意气相投,不一阵两人便哥哥长弟弟短的叫将起来,甚是熟悉,竟似多年好友般。 见相熟起来,史文恭便向林冲简叙往昔经历,林冲也向史文恭道尽此前受到高俅的迫害,话到情深处,二人纷纷落泪。 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夜,二人就在帐中同床而眠,手足相谈,好生亲切。 翌日一早,史文恭也不多作扭捏,将自己欲上梁山入伙,投奔刘玄,请林冲代为引荐一事直言讲了。 “师兄,梁山行得大义,刘玄哥哥又是有心做大事的,我亦是受够这个鸟世道了,不若也上山和师兄一并替天行道,做个堂堂正正的梁山好汉也来的好。” 林冲自是不无不可,大喜道。 “便是兄弟不说,我也早晚请你上山。你是学得好武艺,有着本事的,刘玄哥哥必定欣喜。” 当时说罢,林冲便引着史文恭去拜见刘玄。 初见刘玄,看刘玄英武不俗,有龙骧虎视气态,史文恭便觉投奔刘玄是来的对了。 除却刘玄,史文恭从未见过有这般威仪气概的人物,当真是天下一等好汉,世间难寻明主。 刘玄看到林冲领着一个雄壮大汉来找自己时,他还道会是林冲徒弟操刀鬼曹正,万万没想到会是史文恭前来投奔。 毕竟在刘玄的记忆中,史文恭应该只会出现在曾头市,等着托塔天王晁盖前去送上一血,然后再被师兄玉麒麟卢俊义一顿海扁,最终死在梁山手上。 果然因为刘玄的到来,一切都发生改变了。 不过对于史文恭前来投奔自己,刘玄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史文恭的武艺确实不错,还懂得带兵打仗,用计制敌,算是难得的人才了。 刘玄当时便命史文恭为林冲副将,日后建功,再予提拔。 史文恭有和林冲彻夜相谈,也知晓刘玄定下的规矩,很是满意的接受了。 只要赏罚分明,凭借他的本事,早晚能够封侯拜将。 史文恭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可宋辽夏都没有给过他机会。 刘玄还在为梁山新添一位虎将高兴,没成想,当日又有七位好汉前来投奔入伙。 领头的好汉便是先前提过的关胜结拜兄弟,蒲东三杰,拔山力士唐斌。 唐斌本是蒲州军官,日子过得还算不错,除了有志难伸,只能和关胜一起坐冷板凳外,一切都挺好的。 谁知道那蒲州知府的小舅子是个黑心的,因为唐斌制止了他当街强抢民女,便带人烧了唐斌的家,害得唐斌家中老母活活被烧死。 蒲州知府更是包庇凶犯,将唐斌诬陷落罪,陷害唐斌有反叛朝廷之举。 唐斌大怒之下,当日就直接冲到知府府上,将其满门老小都给砍杀了个干净,连看门的狗都没放过,知府小舅子更是被唐斌给活剐了。 唐斌经此一事,算是看透大宋官员的嘴脸和大宋朝廷的腐败,怀着满腔怒火,唐斌就想让大宋朝廷看看什么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可他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正好当时梁山打破济州城和东昌府的消息已经传到蒲州,唐斌不作多想,索性就要来投奔梁山。 唐斌经过抱犊山时,遇到一伙强人拦路,便是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及劈山力士乜恭三人。 三人被唐斌按着锤了一顿,深深佩服唐斌的武艺,又听闻唐斌为母报仇杀了蒲州知府,纷纷直觉唐斌是个孝义的,都要跟着唐斌混,邀请唐斌做抱犊山大寨主。 唐斌看抱犊山地势险峻,是个当强人的好地方,本想遂了三人的意,就在抱犊山落草。 可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就见路边跳出三个人来,当先一人向他喊道。 “拔山力士能为母报仇,不惧官府,确是个好汉,怎得失了壮志,不去捣毁朝廷大山,却来拔这个小山了?” 闻言,唐斌颇为羞愤,气恼的向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面目清秀,身躯长健,着一身华羽道袍,手上提着一把澄黄方天画戟。 光看其相貌,便知亦是一条好汉。 第264章 神驹子马灵 好汉识好汉,英雄惜英雄。 唐斌一看那人长得不凡,再加上其身后二人身材魁梧,刀枪在手,便知三人是不安分的。 一旁文仲容见有人敢对唐斌出言不逊,大声怒喝道。 “哪来的泼贼,竟敢对哥哥不敬,欲找死乎!” 崔埜、乜恭亦是怒目而视,但凡那人说不出个由头,他们就要抄家伙给其一个教训。 那人哈哈一笑,上前答道。 “涿州马灵见过唐斌哥哥,适才在旁见哥哥是个好汉,恰闻哥哥旧事,才倏忽出言,望勿怪罪。” 唐斌面色一惊,不由问道。 “可是江湖上人称神驹子的马灵兄弟?” 见唐斌知晓自己,马灵心下一喜,点头道。 “正是小弟,区区微名,哥哥竟知,实教马灵欣喜,没有白走江湖这么多年。” 马灵是涿州人,好扶弱济贫,专一和官府作对,拦杀贪官污吏,在河北一带颇有声名,因其擅长奔走,能日行千里,故唤其为神驹子。 在场几人都听闻过马灵的名头,见马灵是个好汉,便邀请其一同上山叙事。 马灵本就是为了抱犊山三杰而来,如今又有唐斌在,哪会拒绝几人相邀。 待得上山后,聚义厅中,各自施礼见罢,分坐在堂。 文仲容、崔埜、乜恭三位好汉敬仰唐斌,力邀唐斌上坐,唐斌再三推辞,不能拒绝,便只能坐上主位。 唐斌坐下后,文仲容三人都坐在右方下首,而马灵三人亦是居于左边坐下,其中以马灵为首,武能、徐瑾在下。 武能、徐瑾便是跟在马灵身后的那二位好汉,他们亦是学的一身武艺,善使刀枪,因敬佩马灵为人,便拜马灵为兄长,相随其左右。 早有山寨喽啰布下宴席,几人一番饮宴后,颇为意气相投,相处得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唐斌向马灵问道。 “马灵兄弟,久闻你在河北边州游走行侠,怎得会来此处?” 闻言,马灵面色愤慨,忿忿说道。 “当今世道,污浊不堪,滥官酷吏,比比皆是,我见不得如此世道,本想杀些贪官,来个杀鸡儆猴,也算是为受苦百姓做些好事。” “没成想,屡杀不止,我杀了一个,官府就会再来一个,我杀了两个,官府就会再来一堆,气的人好生烦闷!” “我是看清这个世道了,错的根本就是朝廷,凭我一人,杀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与其如此,还不若聚众推翻这个鸟朝廷,还世道一片清宁,过些快活日子。” 听着马灵愈发气愤的话语,唐斌想到自己的经历,亦是觉得马灵所言有理,大宋朝廷的根子确是坏了。 崔埜最是气盛,他不屑道。 “朝廷是个什么鸟样,我们早都看清了,软弱无能,欺软怕硬,端的废物!” 文仲容亦是看不起大宋朝廷,且他向来无拘无束,便向马灵说道。 “马灵兄弟,朝廷无道,不论宋辽或是别的什么朝廷,尽是一丘之貉,与其受官府欺压,还是留在抱犊山和兄弟们一起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不面南北,独自称尊,方来的潇洒快意啊!” 崔埜和文仲容相处日久,闻听此言,知晓文仲容有心拉马灵上山,他亦是劝道。 “是极。马灵兄弟,你也看到抱犊山地势险峻,没有个数万军马,根本奈何不得。你想推翻朝廷,但朝廷又岂是好推翻的,不若留在山上,直接自立一方,有唐斌哥哥在,我们兄弟几人助力,便是弄个小朝廷也是不在话下。” 而性子粗暴的乜恭听到此处,他一掌拍在桌上,大叫道。 “哥哥们说的是,我们就是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受不得他们无休止的欺压,才上山落草。管他个朝廷鸟官,只在山上逍遥快活才是正理!” 见唐斌好似被几人说的有些意动,马灵急忙说道。 “各位兄弟所言差异,大丈夫立于世,岂可碌碌无为,安心当一坐山匪乎?” 唐斌不明所以,发问道。 “马灵,文仲容兄弟所言,我们可不面南北,独自称尊,自立朝廷之外,如此算来,何言坐山匪?” 文仲容三人亦是一脸好奇的看向马灵,想看看马灵有什么真知灼见。 马灵摇摇头,语重心长道。 “抱犊山虽是险地,有易守难攻地利,但可纳不过二三万人,若是引得五七万军马围住,岂不是如瓮中之鳖,只能束手待擒。” “且各位兄弟都是人中之杰,有万夫不当之勇,怎能无名于世?” “当今世道,风云将起,各路豪杰涌现,欲做下一番大事业,诸位兄弟皆是良将之才,何不出山一显威名,好教扬名天下,得人称颂。” 马灵又看向唐斌,眼中好似有光芒般闪烁,言辞恳切道。 “特别是唐斌哥哥,前逢大变,应更能感到朝廷昏暗,官吏作恶,对百姓带来的逼害。” “有此朝廷一日,不知还会有多少似哥哥般的人物被逼得走投无路!” “哥哥是个有滔天本事,若得重用,封侯拜将,亦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如今呢?” “大宋朝廷有眼无珠,不识得哥哥真好汉,哥哥何不真反了这朝廷,也好有朝一日搏个光宗耀祖,福延后代子孙。” “马灵此番话全是发自肺腑的,还望哥哥和几位兄弟仔细思量!” 唐斌本就是个有志向的,不然也不会投身朝廷,现下听得马灵分析,他觉得十分有理。 文仲容三人也被马灵说的颇为动心。 大丈夫立于世,学得一身武艺,若不能扬名于世,那岂不是白活一遭。 可三人是讲义气的,既然决定拜唐斌为大哥,那么他们就听唐斌的,唐斌怎么做,他们就跟着怎么做。 即使这个大哥是刚认的,他们也别无二话。 于是三人都看向唐斌,异口同声道。 “哥哥,我们是粗鲁莽夫,无甚智谋远见,但都知晓义气,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兄弟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一切全凭哥哥做主。” 见三人义气深重,言词之中尽是透着款款真心,唐斌大受感动。 正是: 抱犊山上,识英雄,论前程,七好汉初聚相逢;聚义厅中,推金山,倒玉柱,三义士纳拜闲能。 第265章 抱犊山好汉论英雄 唐斌勇敢刚直,果决善断,不缺机智,心下有了主意就不会犹豫不决。 当下唐斌便向文仲容三人斩钉截铁道。 “三位兄弟既是托付某家,唐斌也不是个磨蹭的,必要带众兄弟寻个明主,搏个前程荣华,扬名天下,绝不会辜负兄弟们的厚遇!” 文仲容、崔埜、乜恭三人一并起身,皆朝唐斌拜道。 “愿从哥哥命!” 见状,马灵心中大喜,武能、徐瑾也是喜笑颜开。 抱犊山三杰闻名河东,个个武艺不凡,聚有兵马五七千人,一度打得四下官军抱头鼠窜,难抵兵锋,算是隆德府一霸。 唐斌亦是不容小觑,一人就能轮番打败抱犊山三杰,还是个为母报仇的大孝子。 当时世道,能够为母报仇杀死一州知府的好汉,谁听了都得敬仰三分,不然你就不配在江湖好汉的圈子里混。 唐斌的声望和抱犊山的势力,两相结合,所带来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 马灵三人早有反意,若是能够拉唐斌和抱犊山入伙,一旦举旗造势,隆德府便是囊中之物,甚至占据河东也轻而易举。 是时,文仲容向唐斌问道。 “哥哥,你说要寻个明主投奔,不知是何人?” 唐斌早有决定,但他看马灵是个有想法的,便回道。 “兄弟们既是信任某家,唐斌必是要带领众位兄弟成就大事,共享富贵。” “可某家有自知之明,冲锋上阵,领军厮杀,不在话下,但举旗造势,治理一方,争斗天下,却是庸碌之才,难成大事。” “故此我等须寻一个英明之主,辅佐在旁,方能不复憾事。” “马灵兄弟,你在江湖日久,见多识广,不知你可识得有侵吞天下的壮志英豪乎?” 闻听唐斌话语,马灵欣喜道。 “哥哥问的恰好,小弟却是正晓得一个好汉有鸿鹄之志。” 此事关系自家兄弟前程,作为抱犊山三杰中最多智的文仲容,连忙问道。 “哦!不知是何方好汉?” 马灵手指北方,浅笑道。 “我自河北一路向南,经过威胜州时,遇到个好汉,姓乔名冽,法号道清,其人十分本事了得,因他遇难,恰逢施以援手,故此得以相识。” “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他也遭官府迫害,知我所为,便要助我一臂之力。” “听闻沁源县有个好汉,唤叫田虎的,也有心做的大事,他就先去寻访,我则专来拜访抱犊山几位哥哥,共商大事。” 闻言,文仲容眉头一皱道。 “这个田虎,可是人称陆地追风小陈平那厮?” 听得文仲容好似认识田虎,且言词颇为厌恶,马灵不解道。 “文兄弟听闻过田虎?” 已将文仲容认做兄弟的唐斌更是忿怒道。 “甚么陆地追风小陈平!听都没听过,想来是个不知名的。那厮可是得罪过兄弟?若是有恶,那某家必为兄弟讨个说法!” 见唐斌因一言就要为自己出头,文仲容大受感动,但他还是如实说道。 “多谢哥哥相护,我却是不曾和那厮有怨,只是两州相邻,地处不远,我倒是对那厮有所了解。” “田虎这厮却如马灵兄弟所言,心怀大志,常有异心,对朝廷官府甚是不满,他......” 田虎是威胜州沁源县人,猎户出身,有膂力,熟武艺,专一交结恶少,为人狡诈凶恶,狠辣无情,胆大妄为,好出风头,故乡人多称其为陆地追风小陈平,不夸其智比陈平,而是隐喻其狠辣手段直逼陈平。 因本处万山环列,易于哨聚,又兼官府无能,剥削百姓,天灾人祸,屡屡不绝,本地人人心思异动,那田虎便捏造妖言,纠集亡命徒,四处打家劫舍,裹挟百姓,杀戮无辜。 且田虎又是个自命不凡的,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山匪,到处逢人便说自己有称王之命,笼络不少山寨强人,为其效命掠财。 抱犊山离沁源县不远,文仲容三人又是隆德府一霸,田虎早先自是派人联络过。 那时前来联络的说客是田虎兄弟田豹,其人骄傲自大,残暴荒淫,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息,态度极其猖狂。 文仲容看在田虎的面上,也曾好生招待,但田豹上来就趾高气昂,话里话外尽是他们能被田虎看上是祖上冒烟火——坟头炸了。 抱犊山好歹也是地方一霸,他们哪能忍受如此屈辱,又不是非投田虎不可,他们才不惯着田豹,当即便将他轰下山去。 之后田虎又发人前来,只是文仲容已经对田虎没有啥好感了,直接据门不见,让人连山寨都进不来。 正是眼不见心不烦,快哉快哉! 反正抱犊山的势力虽然没有田虎强,但田虎也奈何不得他们,两不相见,最好不过,免的再生间隙。 过得片刻,听完文仲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田虎为人讲得个一清二楚,唐斌心下对田虎愈发瞧不上。 似田虎这般人,不过仅是比一般强人多点野心罢了,算不得英雄。 唐斌为人正直,不然也不会和关胜结拜,他对田虎的凶狠狡诈手段是厌恶的,对田虎的欺民害民举动是仇视的。 “啪!” “哼!此等豺狼小人怎称豪杰!污损名节事小,乱国害民事大。便是某家再走投无路,天下间无安身之所,也断然不会与其同流合污!我看马灵兄弟也需多加想想,是否要和田虎那厮狼狈为奸、祸害一方?” 见唐斌神色激动,言辞愤慨,甚至连桌上酒碗都气得愤然摔碎,马灵急忙说道。 “哥哥勿要动怒!小弟也只是恰逢听闻那厮名头罢了,只闻那厮在威胜州声名大,聚有许多军马,才道他是个豪杰,却没曾想他是个这般人。” “哥哥应是晓得马灵的,我是看世道不公,才与朝廷作对,田虎其行与朝廷官府无异,那我又怎会去相助他欺民害民?” 文仲容看马灵不似作伪,便出言道。 “马灵兄弟是个好汉子,田虎那厮不算豪杰,能早日识清,倒也是一件幸事。” 第266章 唐斌决心投明主 马灵也是未曾想到田虎名声响亮,可响亮的竟然会是恶名。 他是涿州人,涿州属于燕云十六州,早被划分给了辽国,算起来,马灵是辽地汉人。 自北而下,马灵不是在劫富济贫,就是在杀贪官除恶霸,对河东绿林的了解不过是一知半解,大多是道听途说罢了。 田虎早将威胜州经营的全似一家之地,马灵也仅是听闻江湖汉吹嘘田虎豪爽大方,志向远大,哪里知晓田虎做过的恶行。 马灵路过威胜州时,确实见过百姓生活贫苦,但这些不论在辽地还是宋地都比比皆是,他也是想当然以为是当地官府造的恶事,全然忽略了地头蛇田虎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如今听到抱犊山几人将田虎的恶事道出,马灵心下亦是厌恶不已。 至于文仲容几人会不会故意讲田虎的坏话,以此来欺骗自己,马灵是不相信会有这种事的。 马灵虽和几人相识不久,但他看得出来,文仲容三人都是心胸坦荡的好汉,有一说一,断然不会乱说一气。 可田虎不是真豪杰,那还有谁能带领他们举旗造势呢? 想到此处,马灵一脸愁闷道。 “唐斌哥哥,小弟本闻听田虎是个豪杰,这才想拉众位兄弟一并去投奔他,却是没成想他是个沽名钓誉的,可除却此人,我已是不知还有何方豪杰有鸿鹄之志,为之如何是好?” 乜恭最好武艺,性子粗鲁直率,他哈哈一笑道。 “马灵哥哥何须烦恼,这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笑罢,乜恭大手一指唐斌,崇拜道。 “唐斌哥哥武艺超群,又通晓军事,为何做不得英主?要我看,我等就应该推举哥哥立下大旗,合众兄弟之力,必能成就大事。” 文仲容早知乜恭脑子不灵光,颇为无语道。 “兄弟,上阵冲杀,你是个好手,但商议大事,你还是喝酒去罢。” 乜恭嘿了一声,故作不忿道。 “哥哥这是哪的话,你是小瞧我了,俺也是想的好法子,才推举唐斌哥哥的。不就是举旗造势,推翻朝廷嘛!我们不会治理一方,但别人肯定会,索性让唐斌哥哥坐上大位,寻几个秀才军师,共同辅佐,那不就得了。” 闻言,崔埜亦是觉得有理,赞同道。 “乜恭兄弟话糙理不糙,常言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唐斌哥哥是忧心我等无智谋之士,那拉几个智谋秀才共举大事,确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使得哥哥无后顾之忧。” 文仲容寻思两个兄弟说的在理,他们是十分尊崇唐斌的,甚至连抱犊山大当家的位置都可以让给唐斌。 唐斌做大哥,他们能接受,但让唐斌去给别人做小弟,若是个无名之辈,他们肯定是不依的。 心思一起,便难以压抑,文仲容当即向唐斌建言道。 “寄人篱下,不若自己做主。哥哥,二位兄弟讲得好,与其去寻一个再似田虎那般凶残狡诈的小人,还是你带领我们更好。” 马灵也是再无人选,他打量唐斌一番,见唐斌英勇不凡,亦是有另样气概,思索片刻后,点头道。 “哥哥,你若是有心成大事,倒不必担心旁的,我那相识乔道长通晓文墨,也曾在官府中任事,识得几分政理,他晓得田虎为人,必是看不上,我可邀他前来相助。” 见几人又将自己提出,唐斌摇摇头,他常和关胜议论古今兴废事,深知自己不是为人之主那块料,便不置可否道。 “众位兄弟勿要再言。唐斌不过是一小小将官出身,岂能有翻天之志!须知人不配位,必受遭殃。我绝计是无能带领兄弟们成就大事的,必须要寻投明主则个!” 看唐斌神色决绝,众人也不多言。 文仲容却是心中一动,他向唐斌笑道。 “哥哥几番欲言寻个明主,可朝廷无路,又瞧不上马灵兄弟所讲的田虎,可是心中早有人选?” 闻听此言,马灵亦是如梦初醒,喜笑道。 “是极。哥哥只说让我举荐,可哥哥见多识广,怎会不晓得天下英雄!” 对啊,唐斌可比他们有本事,想来早就有所决断,不然也不会一心要寻投明主。 想到此处,众人纷纷看向唐斌,只待唐斌道出个二三四。 唐斌也不遮掩,直言道。 “几位兄弟可知华州九纹龙乎?” 九纹龙史进是华州华阴县人,曾一人降服少华山朱武三人,在永兴军路、河东路绿林道声名颇大。 混江湖绿林的,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朱武三人若是无名之辈,也是很难在少华山立旗建寨的。 抱犊山三杰在这一片地方混,自是听闻过史进的名头。 马灵来河东的时间短,却是不晓得史进。 文仲容自然不会让唐斌的话掉地上,忙将史进的事迹向马灵说了一番。 马灵听了,只觉眼前一亮,赞扬道。 “想不到华州除却唐斌哥哥,还有史进这般好汉,千里寻恩师,烧庄释三杰,重孝重义,端的是真好汉!” 旁的不提,光是史进能够为了朱武三人,就将百年家庄一朝烧尽,这种不重钱财重义气的行为,足以教马灵敬服。 马灵连忙向唐斌说道。 “哥哥,你所言的明主莫不是这义薄云天的九纹龙?” 文仲容对史进亦是颇为敬佩,他点头道。 “若是投史进这等义气好汉,倒是不算屈投。” 唐斌摇摇头,对着众人答道。 “史进虽是好汉,但我却不是要投他。你们可知史进现在和少华山朱武等人去了何处?” 文仲容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山高路远,他们都不知史进等人此时所在。 乜恭按捺不住性子,急匆匆说道。 “他们在少华山有着好大家业,周遭无人能管,还能去哪,想必还是在少华山上逍遥快活。” 话音落下,文仲容和崔埜都是一脸无奈,真的太丢人了,这兄弟还能要嘛,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唐斌刚从华州逃出,史进、朱武几人若在少华山,他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这不是很明显,史进他们已经不在少华山上了嘛。 第267章 梁山再添七好汉 见自己一说话,厅中都安静下来,自家哥哥还一脸无语,乜恭连忙低头饮酒,装作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乜恭这副模样,倒是教众人心中一乐。 文仲容和崔埜也不多言,自家兄弟没脑子是常事了,习惯就好。 马灵强压翘起的嘴角,向唐斌询问道。 “哥哥,不知史进那伙好汉去了何处?” 唐斌手指东方,只道了两个字:“梁山。” 闻言,众人大惊,齐齐高呼道。 “济州梁山水泊,盖世豪侠刘玄!” 马灵虽久在北地,但梁山闹出的动静,一度传播天下,他也是有所听闻,急忙说道。 “我曾闻那刘玄在梁山立起替天行道大旗,专一为民发声,遇恶即除,遇强即打,几次三番攻州破府,打退官军征剿,麾下聚有数万人马,江湖上投奔他的好汉数以十计,端的是好大威风。” 文仲容亦是出言讲道。 “梁山确是声势浩大,我等兄弟在隆德府,也曾在走商贩旅口中听闻过他做下的大事,只闻那刘玄向来爱民,凡是对百姓不好的豪强恶霸,贪官强人,他一概不放过,遭在他手中的贼人,不下数百数千,山东绿林道只闻梁山,不识别寨。” 其余几位好汉也纷纷将自己对梁山的了解尽数讲出,直道刘玄名头响亮至极。 见众人都对梁山颇为了解,唐斌也不废话,当即说道。 “诸位兄弟,我们既是要做大事,那么就要有一个志向高远、心怀百姓、文武齐全的好汉领导,豪侠刘玄为人仁义,四海尽闻其名,梁山兵多将广,所当无敌,如此人杰地灵所在,方合心意,才能有底气成就大事。” 众人一听,都觉得唐斌言之有理。 梁山威风,在大宋独树一帜,刘玄确实是个做大事的,名望本事也值得他们去投奔。 马灵虽然也觉得梁山不错,可他还是有些忧虑道。 “哥哥,梁山虽好,但我等兄弟皆和梁山没有干系,贸贸然去投刘玄,恐是无门相奔,只会落得个徒劳而返。” 唐斌却是哈哈一笑道。 “兄弟所言差矣。你倒是不知那梁山详情,才会想的颇多。” 闻言,马灵连忙说道:“愿闻其详!” 唐斌拍拍胸脯,为马灵解释道。 “且不提刘玄仁义,专纳好汉,先前我便讲过那九纹龙史进早携少华山三杰前去投奔刘玄,少华山上的三当家白花蛇杨春亦是蒲东人士,早有声名,我曾与其有过数面之缘。” “出门在外,四海皆是兄弟,况且我和他是同乡,有他牵线搭桥,只须见上刘玄一面,凭我等兄弟本事,豪侠岂会不重视!” 在交通不方便的时代,能够在异地他乡遇到一个同乡人,别管认不认识,有没有交情,那都是兄弟。 更何况唐斌在蒲东亦是个人物,他去找杨春,杨春但凡是个讲义气的,那就绝对会好生招待唐斌。 至于白花蛇杨春讲不讲义气,这点在座的几人都知道,杨春肯定是个讲义气的,不然也不会有少华山三杰同生共死拜史进的事迹流传出来。 唐斌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刘玄的名声也是很好,如此一来,众人心中没有忧虑,索性同意去入伙梁山,共做大事。 文仲容三人将此事对山寨兄弟道明,愿意跟随的日后绝不亏待,不愿跟随的就地遣散,山寨一应物资尽皆打包带走,主打一个人去寨空。 抱犊山本身就是三人一手建立的,山寨兄弟大多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对他们是言听计从,除了少数人外,大多都决定跟着他们去投奔梁山,计点下来,差不多也有个三四千人。 武能、徐瑾二人则是一切都听马灵的,马灵要跟谁,他们就跟谁。 马灵本身就是在寻找能够推翻朝廷,给百姓带来好日子的大哥,刘玄明显要强于田虎,他自是要跟着唐斌去投梁山。 可梁山到底行不行,刘玄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马灵还是想亲眼看看,毕竟他已经在田虎那里吃过亏了。 同样的事,马灵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如此这般,唐斌、马灵、文仲容、崔埜、乜恭、武能、徐瑾七人经过月余时间,终是赶到济州地界。 方一赶到,他们就听闻刘玄正领着大军围攻济州城,便直接不去梁山,转而来到梁山军营。 刘玄得知唐斌领着三四千人马前来投奔时,很是欣喜,还亲自出营五里迎接。 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唐斌几人确有本事,算得上好汉,刘玄此举可谓是千金买马骨,另一方面,唐斌这路人马前来投奔梁山,可以向外界释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梁山已经壮大,辐射范围不再是山东地界,而是整个大宋。 毕竟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抱犊山,只是听闻梁山名号,都能闻声来投,还不够梁山威风的嘛。 天下间还能有哪方势力有此名气,便是大宋朝廷,都不够看的。 大宋朝廷没有诏安令,谁家绿林大寨会鸟他啊,梁山是独一份的存在,值得天下扬名。 特事特办,刘玄也不是死脑筋。 唐斌这么给面子,一下子带来全部家当,连同唐斌在内,共有七条好汉,还有三四千人马,给梁山刷了一波名气。 刘玄自是不能小气,当即便抬举唐斌为军中校尉,马灵等人为五百将,择选抱犊山精锐军士填充麾下,一应待遇不少半分。 唐斌、马灵几人见刘玄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礼贤下士,仁义为怀,梁山更是人丁兴旺,好汉无数,纷纷大喜,纳头便拜。 有了前程富贵,当是不能忘记兄弟。 马灵是真心觉得刘玄能成大事,不再多想,忙发人去威胜州唤乔道清来梁山聚义。 远在威胜州作威作福,还在幻想着干一番大事业的田虎根本没有想到,他的得力干将正在被梁山吸引,一个接一个的抛弃他,反而来济州投奔刘玄。 多位好汉新入伙,虽还在围困济州城,但礼数是不能少的。 一连两日,刘玄都设宴款待几人,教梁山兄弟好生亲近起来。 第268章 济州城官军援兵至 济州城内,帅衙府中。 高俅歇息了好几日,终于是迎来东京的增援。 蔡京虽然没有派关胜直接增援济州城,但还是应高俅的请求将金枪手徐宁和闻焕章派来相助,且调拨御营内一万精卒相随。 高俅虽知徐宁钩镰枪可破连环马,但只是听闻罢了,他还是想亲眼见识一番,考校徐宁一二。 当下,众官便随高俅一路来到校场,准备一观徐宁枪法。 张叔夜现下暂代高俅总领军事,自是在一旁相观。 只见得徐宁披挂在身,骑一匹高头卷毛大黄马,手持一把丈二缕金钩镰枪,从旗牌下纵马飞出,十分威望模样,但见: 仪表堂堂,威风凛凛,臂健开弓有准,身轻上马如飞,弯弯两道卧蚕眉,凤翥鸾翔子弟;战铠细穿柳叶,乌巾斜带花枝,常随宝驾侍丹墀,神手徐宁无对。 众人看徐宁时,其六尺五六长身体,肉团团的一个白脸,三牙细黑髭髯,十分腰细膀阔,纷纷直道徐宁一表风流人物。 徐宁驾马而出,在校场上单人提着钩镰枪独自使了一回,各路枪法尽皆施逞,好不迷人眼。 曾有一首诗专道这钩镰枪妙处,端的钩镰枪厉害: 四拨三钩通七路,共分九变合神机。 二十四步那前后,一十六翻大转围。 破锐摧坚如拉朽,搴旗斩将有神威。 闻风已落敌酋胆,此法今无古亦稀。 众人见了这般独门枪法,只觉大开眼界,无不高声喝彩。 有高俅和张叔夜在场,徐宁也不藏拙,便教众人道。 “但凡马上使这般军器,就腰胯里做步上来,上中七路,三钩四拨,一搠一分,共使九个变法。” “若是步行使这钩镰枪,亦最得用,先使八步四拨,荡开门户,十二步一变,十六步大转身,分钩、镰、搠、缴;二十四步,那上攒下,钩东拨西;三十六步,浑身盖护,夺硬斗强。” “马上马下皆可应敌,此是钩镰枪正法。” 徐宁一边讲解,一边教演,高俅、张叔夜看在眼中,甚是欣喜道。 “有此钩镰枪,那梁山连环马不足为惧也。” 前来增援的二人中,徐宁已是施展本事,高俅很是满意,他又向闻焕章请教有何对敌梁山之策。 闻焕章是有名文士,通晓策略,精通兵法,有范蠡、陈平之谋,孙武、吴起之才调,京师大臣多有相识的,都言其为小诸葛。 高俅亦知闻焕章名气,颇为礼数,将近来所知晓的梁山一切情报都向闻焕章说了,只待闻焕章能助他剿灭梁山泊。 闻焕章何许人,他虽满腹珠玑,认识朝中诸多紫贵,但不过是一安仁村教授,比那智多星吴用相比,他更是有志难伸。 吴用当村中教授,是没有人脉,不认识高官达贵,但闻焕章明明有很多大臣知晓其本事,却无一人举荐。 只如今高俅失利,才想起召他前来出力,结果也仅是许闻焕章一个有名无实的随军军师。 正是:年来教授隐安仁,忽召军前捧綍纶,权贵满朝多旧识,可无一个荐贤人。 闻焕章又是个心有傲骨的,哪能真的为这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奸官出力。 特别还是高俅这个靠奇淫巧技攀登高位的,闻焕章那是打心里瞧不上。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闻焕章不想出力,便只向高俅举荐一人。 那人便是东京甲仗库副使,号称天下第一炮手的轰天雷凌振。 只因闻听梁山曾用过好似轰天雷一般拥有好大威力的火器,闻焕章才举荐凌振,也算是有理有据的敷衍高俅。 果然高俅一听大喜,凌振名号轰天雷,想必是个火器高手,绝对可以给梁山来个狠的。 随即,高俅就发人去东京调派凌振前来助力,他再问闻焕章计策。 闻焕章只道万事俱备,只等徐宁钩镰枪练就即可。 于是,自当日始,高俅便点拨给徐宁两千健壮人马,自领一军,专一习练钩镰枪。 为了保险起见,高俅又吩咐徐宁教导全体步军藏林伏草,钩蹄拽腿,下面三路暗法。 徐宁学有武艺,早就有上阵杀敌的心思,如今能够独领一军,他自是欣喜万分,哪能不尽力施为。 日夜习练下,如此过了八九日,官军中会使钩镰枪的已经有三五千人。 高俅领着众官看罢,纷纷大喜,又赏赐了徐宁不少金银,以资鼓励。 忽的一日,城外有人来报。 “禀复太尉,四州军马来援,徐州、拱州两路被梁山军马拦杀,皆已败退,濮州军马亦有损伤,但还有三千人前来,单州军马八千并党世雄将军运粮已到。” 听到四州军马仅有两州到来,高俅怒不可遏,大骂梁山猖獗。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能新增万余军马,且调拨的粮草辎重能安然送达,高俅还是有些欣喜的,当即便让增援军马悉数进城协防。 高俅点视三军,统计人马。 原带来的军马尚有四万,节度使仅剩上党太原节度使梅展一人,随徐宁一并到来的御营精卒一万,两州增兵一万一,济州城中合计共有军马六万余。 士卒已备,粮草充足,徐宁的钩镰枪也已经教习完成,随时可战。 高俅又知关胜那路军马已从开德府挥进濮州,直插梁山泊后路,顿时大喜。 前后夹攻,优势在我。 再加上轰天雷凌振自得了调令,不敢停歇,星夜前来,将做下的诸类火炮,并一应的炮石、炮架,都一发带来了。 高俅当即决定引军鏖战梁山,勾住梁山军马,以待关胜大军袭击梁山后方,乱其阵营,一鼓而下剿灭刘玄,扫平梁山泊。 张叔夜心觉不妥,建言高俅再忍些时日,待得关胜攻打梁山泊时,引得梁山军心大乱,撤军回泊时,再挟尾追杀。 毕竟梁山泊的主力都在济州城外,高俅此前吃过的亏已经不少了,张叔夜实在是对高俅没有信心。 可高俅正是想到梁山主力大军都在济州城,梁山泊必定空虚,若是教关胜趁了空子,一举攻下梁山泊,那岂不是让关胜扬名。 堂堂殿前太尉怎可给一个领兵指挥使作衬托,高俅想想都觉得恶心人。 第269章 史文恭初露锋芒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高俅可以接受自己战败,败给梁山,顶多他到时再向赵佶编一个谎言就是了。 赵官家是个念旧情的,还是个软弱的,高俅有自信来个一哭二跪三请罪,就能让赵佶饶过他。 可要是他拖住梁山主力大军,还屡战屡败,而关胜一战即胜,扫平梁山泊,那不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嘛。 到时候回到东京,赵佶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即便赵佶不会处罚他,可对他的恩宠想必会不如从前那般重视。 高俅也想上进,殿前太尉不是他的最终目标,进国公,封王爵,对此他也是有点想法的。 而关胜背后有蔡京站台,高俅不能强令关胜行军,那只会惹恼蔡京,他现在的权势还是比不上蔡京。 因此只能他主动引军出城,逼梁山交战,那时关胜若不来前后夹攻刘玄,导致贼首刘玄走脱,背锅的就是关胜,领功的则是自己。 高俅心中的小九九一套一套的,哪会搭理张叔夜。 张叔夜终究只是济州知州而已,左右不了高俅的决定,只能任由高俅一意孤行领军出战。 谁曾想高俅的这番举动,倒是无意间破坏了梁山的计策。 刘玄一方正在找寻一个夜黑风高的好时机,给济州城来个里应外合,结果高俅居然就要主动出城交战,真是教刘玄等人猝不及防。 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梁山已经派了人手混进济州城作内应,正是此前来投奔的唐斌几人。 适前增援济州城的军马中,那濮州一路,早被梁山围截,刘玄派唐斌几人扮作濮州官军,混进了济州城。 只等唐斌几人协防守城时,好放梁山人马冲进城去。 何曾想到高俅这厮是个呆傻的,为了争功,连城也不守了,直接要出城一战。 看着手中高俅发来的决战书,刘玄不屑地摇摇头,既然高俅要战,刘玄就合了他心意。 刘玄差拨三军,点林冲、史文恭为前军先锋,呼延灼、韩滔、彭玘为左军,张清、瞿阳、龚旺、丁得孙为右军,栾廷玉、朱仝、杨温为后军,其余将领一并随伴左右在中军。 梁山三军设立,以战高俅。 风卷天高征旗蔽,千军列阵马嘶鸣。 画旗飘飘,锣鼓声声,两军各射雕箭,划住阵脚,分立两旁。 梁山前军先锋为豹子头林冲和神枪史文恭,史文恭初入梁山,心下自忖道:我方入伙,不曾施展本事,旁人只会道我是依靠林冲之势和师父之名,如今相战,我需建功,以显威名! 主意已定,史文恭拍马而出,手提丈二点钢枪,飞到阵前,勒马横枪,朝官军大喝道。 “梁山史文恭在此!可有不怕死的敢来一战?” 史文恭气势汹汹,声若雷震,光闻其声,官军早已丧胆。 高俅及一众将官在阵中瞧见史文恭出马,虽未听过其名号,但看其模样,便知不是个好惹的,端的史文恭: 头戴金盔醒目,身披铁铠生寒,腰系绒绦,坐骑快马急如电;弯弓插箭威风,体挂绯袍英武,脚踏宝镫,手拈钢枪勇似蛟。 阵前斗将,高俅早就怕了梁山,史文恭又是这般不凡,他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见官军无人出阵,史文恭高声喝道。 “畏畏缩缩,胆小如鼠,尔等是俱我否?” 说罢,史文恭哈哈大笑,直视六万官军如无物。 阵前史文恭这般威风,梁山军马无不大声嘲笑官军,助威鼓声也愈发响亮。 高俅瞧见麾下军士都一副死了爹娘般垂头丧气,顿时大怒,连忙喝令道。 “何人与我斩了这厮?” 有一个统制官余化见史文恭声名不显,不是梁山威名的林冲、呼延灼等人,且他亦是有心在高俅身前扬名,便快马冲出,挥舞大刀朝史文恭杀去,厉声叫道。 “贼寇休得猖狂!看我余化斩你献功!” 说时迟,那时快。 史文恭看官军终于有人应战,心下大喜,也不搭话,挺枪骤马,只是一合,两马相交。 只见余化被史文恭一枪便刺于马下,徒留一匹独活马,滴溜溜转回到官军阵前。 官军中知晓余化武艺的将领,见此一幕,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心下惊呼道:这又是哪来的凶人,武艺怎如此了得,端的是骇人! 高俅亦是大惊失色,他真的没有想到梁山除却林冲,竟还会有史文恭这等勇将,甚至看上去,史文恭还比林冲更加凶猛,杀性更大。 但高俅强压惊意,反正死的又不会是他,他继续下令道。 “何人再出马斩将,以振军威?” 史文恭阵前一合斩将,颇有关云长昔日斩颜良风范,手起枪落间,尽显万人敌威风。 那些将校看史文恭此等超群武艺,纷纷畏战,不敢出阵。 徐宁初会梁山,他在禁军中亦是一把好手,刚想策马出战,一展平生所学,教世人晓得钩镰枪厉害。 没曾想,将校队里已经冲出一将,直朝史文恭杀去。 那人便是高俅麾下最得力部将之一的党世雄。 党世雄的哥哥党世英被刘玄斩杀,他早就和梁山势如水火,哪肯忍受梁山在阵前显威。 此前林冲在济州城下叫阵,不过是他受高俅帅令前去应天府调拨粮草罢了,不然党世雄哪会允许林冲那般嚣张。 党世雄善使一把金钉枣阳槊,有万夫不当之勇,曾和林冲较量武艺,不落半点下风。 只是懂的都懂,那时林冲有没有故意让他,恐是只有林冲自己知晓。 如今阵前厮杀,党世雄的武艺如何,马上就要见真章了。 党世雄挥槊驾马来袭,史文恭挺枪拍马去迎。 二人甫一交手,俱是被对方气力震得一退,不由暗道:果是个有能耐的,难怪敢来敌我! 史文恭出身名家,习得十分武艺,自出道以来,除却恩师周侗和师兄玉麒麟卢俊义,未尝一败。 党世雄有着一身勇力,好勇斗狠,在禁军中善有声名,也是个有数的高手。 可惜党世雄遇到的是史文恭,一个当世绝对的顶尖武将。 正是:济州古府埋骨地,党氏双雄命真悲,兄遇豪侠一命丧,弟逢神枪也难逃。 第270章 豹子头生擒轰天雷 史文恭有心阵前立功,下手狠辣,枪枪不肯饶人半分。 二人相斗不过二十余合,党世雄便已力怯,招式凌乱起来。 史文恭瞧个破绽,一枪搠进党世雄腰间,直欲取其性命。 生死时刻间,党世雄急忙横槊拦挡。 只见党世雄堪堪抵住史文恭搠来的枪,可腰间皮甲还是被长枪划开一道口子。 党世雄亡魂大冒,他何曾想过史文恭武艺竟会这般高强。 二话不说,党世雄使了个断水拦江招式,一槊荡开紧逼的史文恭,拍马就要逃回阵去。 史文恭不止是枪法了得,箭术亦是颇为不俗。 见党世雄要逃,史文恭怎会放过这到手的功劳,张弓搭箭,朝着党世雄后心就是一发利箭射出。 史文恭可不是刘玄,他没有先声提醒的习惯。 只听得一声弓弦响,党世雄顿觉不妙,他刚想躲闪。 可箭矢如风,不待党世雄有何举动,他的后心早就中了一箭。 幸得党世雄身上披挂有铁铠,箭矢虽射中他,但还不至于当场要了他的性命。 只是党世雄中了一发利箭,他的身形还是不免晃动,使得胯下马匹速度慢了下来。 趁你病要你命。 史文恭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加之他的马匹本身就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仅是几个呼吸,史文恭便追上党世雄。 只是一枪刺出,党世雄早已丧胆,根本没有抵御的能力,直突突被长枪穿过胸前。 史文恭大喝一声,单手发劲,将党世雄好似死鱼般一枪挑起,狠狠地摔落在地。 “还有谁!!!” 虎啸震山岗,一怒千军惧。 史文恭一声怒喝,直教官军人人胆丧,脚步都不禁向后退却三下。 梁山军马见自家头领如此威风,无不摇旗呐喊,擂鼓助威,四下齐齐高呼。 “梁山无敌!” “神枪无敌!” ...... 看着史文恭这等英勇,连麾下最得力部将党世雄都被一枪挑杀,高俅吓得冷汗直冒。 随军军师闻焕章也是没想到梁山中还有史文恭这般万人敌好汉,凭他的见识,无需多想,便知官军中再无人会是史文恭敌手。 天下间能稳胜史文恭的又有几人,怕是屈指可数! 闻焕章深知绝不可继续阵前斗将,那只会使得官军平白失了士气,便向高俅建言道。 “太尉,那史文恭是个好勇斗狠的,有昔日樊哙、英布之勇,难以力敌,不可在遣人出阵,应速速挥军攻杀,以军阵取胜为好。” 高俅自是连连点头,火急差拨轰天雷凌振出马。 擂鼓三声,旌旗摇动,官军摆开阵势,撤出一道阵门。 只见凌振领着麾下炮手架起诸类火炮,列开阵来,第一是风火炮,第二是金轮炮,第三是子母炮,直直对着梁山军马,准备放炮。 刘玄早在阵中瞧见,哪会不知官军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是要火炮轰完步军冲,步军冲杀马军围。 可刘玄怎会给高俅机会,他早就想要高俅的项上头颅了,如今便是机会。 刘玄一声令下,梁山军中令旗舞动,三军蓄势待发。 “全军出击!直取高俅老贼!” 前军豹子头林冲见刘玄下令,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出,领着军马便向官军冲杀而去。 见梁山大军挥进,官军急忙抵抗,架枪列盾,摆弩挽弓,防御的好似铜墙铁壁般,可官军士卒的手却抖个不停,全然没有信心和梁山交战。 两军大战,一触即发。 顷刻间,箭雨标枪,呼啸而过,中者来不及哀嚎,已是魂归九泉。 史文恭奋勇当先,骤马挺进,点钢枪随意挥舞,精准打飞射来的箭矢,他眼中只有金盔华甲的高俅。 扬名天下,封侯拜将,正在此时。 凌振瞧得梁山突进,急忙下令开炮。 只听得声声炮响,颗颗好大炮石直向梁山军马轰来。 多得凌振虽会打炮,准头十足,可他的火炮不过是炮石、火球,便是有伤害,也不会炸开,缺乏震荡冲击余波,最多一炮打得三五人罢了。 受到炮石攻击的梁山战兵,有倒霉的正好被命中,才会当场死去,其余的不过是受些皮外伤,了不起伤筋断骨,等战后休养个三五月便能活蹦乱跳。 高俅却不知晓其中利害,瞧见梁山军马因火炮跑散开来,他只道是梁山惧怕了凌振,连忙大呼道。 “凌振,给我放炮!放炮!不用吝惜炮石,待剿灭梁山贼寇,我自有重赏!” 有高俅帅令,凌振也不再吝啬炮石,他本就好打炮,此番正是合了他的心思。 却不曾想,凌振正欲将一应存储炮石尽皆打出时,顶在官军前阵的人马竟乱将起来。 唐斌、马灵、文仲容、崔埜、乜恭、武能、徐瑾七位新入伙梁山的好汉,早就扮作濮州军马混在官军阵中。 且由于几人扮作的是濮州官军,高俅便将他们这路军马悉数都安排在前军,用来消耗梁山实力。 林冲史文恭带人一冲上来,唐斌等人顺势就放开阵脚,转身向周边官军刀枪相向,厮杀起来。 果然是错打错着,唐斌等人的突然反水,闹得官军不知所措,乱相四起。 护佑在凌振炮队周旁的官军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便被林冲带人直接冲杀过来。 林冲边挥舞透银丈八蛇矛,边大声喊道。 “豹子头林冲在此!谁敢上前!谁敢上前!” 豹头环眼猛张飞,原是梁山勇林冲,官军都曾见识过林冲阵前斩将的威风,哪敢拦挡,只望见林冲匹马冲来,便早纷纷四散开去。 轰天雷凌振不止会打炮,也是习得武艺,刀枪棍棒,一应全会。 见林冲奔来,凌振虽知晓豹子头威名,但习武之人自有一身胆气,他强撑一口气,提起大刀,便向林冲杀去。 凌振素称神炮手,威振天下四百州,可惜他一身本事都在打炮上,论及武艺不过是三流,哪会是林冲对手。 果不其然,只是一个照面,交手不过三招,凌振便被林冲一枪扫倒在地。 若不是看凌振是个有特殊本事的,兼林冲杀性不大,凌振恐早就命丧黄泉了。 第271章 金枪手徐宁受擒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高俅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六万官军好似豆腐般,直被梁山撞的个稀巴烂。 官军东一块西一块,乱作一团,丝毫不成体统。 甚至连高俅抱有希望的凌振炮队也被林冲杀散,主将凌振更是被林冲生擒在手,好不狼狈。 见此情形,高俅人都傻了。 可早就盯上高俅的史文恭却是气势汹汹,手中浑铁点钢枪乱扫,胯下追风卷毛马狂奔,直突突朝高俅奔来。 史文恭沿路手起枪落,血花飘洒,无一合之敌,快马杀将到高俅身前。 高俅大惊失色,急忙喝令左右将官拦截,他自转身拍马欲要逃走。 有几个统制官和团练使贪功,便要上前围杀史文恭。 但在一心扬名建功的史文恭面前,他们明显是在找死。 几人过不了一合,早被史文恭刺于马下,无一活口。 看史文恭杀气这般重,哪还有将官敢上前拦截。 须知命是自己的,要是命没了,高俅再是许诺有诸多赏赐,那也是白欢喜一场,无命享用。 史文恭见无人拦挡,他自是快马向逃窜的高俅追去。 高俅的运气也是好,他出征时,艺术家赵佶曾赏赐过他一匹宝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史文恭胯下马虽是良马,但终是不如高俅,又兼这是在乱战中,高俅马快,史文恭一时间竟是追不上,只能死死抽打马匹在高俅身后追击。 一个在前逃,一个在后追,八只马蹄好似钵翻碗盏般,踢踏踢踏,直向济州城奔去。 这边史文恭去追击高俅,可官军没了统帅,却是军心大乱,哪是梁山敌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官军不是逃了,便是就地降了,成片成片的官军跪地高呼。 “梁山爷爷,我们降了!” 金枪手徐宁初次领军,还没有大干一场,梁山连环马都还没出,钩镰枪尚未显名,他麾下的两千士卒便也随着大势逃的逃,降的降,直气得徐宁那是火冒三丈,连连大喝,意图重振军心。 可惜不论徐宁如何鼓舞军心,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军败退济州城,或是投降梁山军。 无力回天下,徐宁想着家中尚有妻儿老小,便也准备趁乱逃回济州城。 可在官军中混迹过的唐斌,却是早就看上徐宁。 徐宁教授官军钩镰枪,唐斌也曾见识过,深知徐宁亦是个好汉,他哪能放徐宁回归官军,那不是纵虎归山,徒留祸患嘛。 唐斌带着抱犊山三杰,直接拦住徐宁,劝说道。 “徐将军,我观你是个有本事的,何不共上梁山一聚?” 见是唐斌拦路,徐宁大怒道。 “好贼子,原来是你这厮和梁山泊里应外合,陷我大军阵势,看我不取你性命,以报国恩!” 说罢,徐宁提着钩镰枪纵马向唐斌杀去。 战前显武艺,马上见高低。 唐斌深知不将徐宁擒下,慑服其心,光空口白话赚徐宁上山是绝无可能的,索性也不多言,举斧骤马便来相迎。 徐宁善使缕金钩镰枪,马上共有九个变法,灵巧多变,端的难防。 唐斌天生神力,使得一把精钢开山斧,重达一百二十斤,力道十分惊人,实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二将相交,各赌平生本事,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但见: 烟尘蔽日,杀气遮天,一个开山斧直奔顶门,一个钩镰枪不离心坎,这个似巨灵神忿怒,挥大斧劈碎西华山;那个如华光藏生嗔,仗金枪搠透锁魔关。 二人相斗三五十合,不分胜败,拼杀的十分凶险,这个弄精神,不放些儿空;那个觑破绽,安容半点闲。 徐宁更是使尽钩镰枪技法,勾、拉、点、拨、搠、分等等九个变化,却是丝毫奈何不得唐斌半分。 只因原本二人武艺不相上下,唐斌更是走的大开大合路子,时间一久,灵活多变的徐宁应是更有胜算。 奈何在济州城校场时,高俅曾当众点校徐宁武艺,教徐宁传授诸军钩镰枪绝技。 徐宁那时不知唐斌身份,早将钩镰枪技法悉数讲与在场将官听,唐斌当时便在一旁记在心下。 当然,只是听了一阵肯定是不能学透钩镰枪的,但对于唐斌这等高手而言,他虽一时间学不透钩镰枪,可听过徐宁的讲解后,徐宁想靠着钩镰枪枪法打败他,却是不可能了。 甚至不客气的说,徐宁主动将钩镰枪技法告知唐斌后,二人交战时,唐斌胜过徐宁的概率更大。 毕竟常言道:往往打败你的人,便是熟悉你的人。 不多时,徐宁亦是瞧出缘由,暗暗恨道:好一个狡诈贼子,竟是将我徐家祖传钩镰枪看了个精光,真是教人可恨! 唐斌知晓自己便是胜了徐宁,也是颇为胜之不武,这才和徐宁缠斗许久,好给徐宁一些颜面。 但五十回合后,唐斌奋尽气力,露了个破绽,勾得徐宁滑枪抢进身来,便顺势枪斧相勾,一把将徐宁手中钩镰枪挣脱出手。 徐宁失了钩镰枪,也不气怯,他一手拽住唐斌臂膀,一把扯住开山斧,想来个空手夺斧,一并拉倒唐斌下马。 可唐斌神力,岂是徐宁能比。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唐斌大喝一声,顺着徐宁意图,放开精钢开山斧,转而双手拉住徐宁手臂,使劲将徐宁拽向自己。 精钢开山斧足足有一百二十斤,突兀之下唐斌主动松手,徐宁一个不妨,竟是没有拿住,反被开山斧扯了闪神。 转眼之间,徐宁已是被唐斌拖拽到马背上,双手被唐斌死死固住,压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唐斌也不欺辱徐宁,而是好言好语道。 “徐将军,事已至此,请恕唐斌得罪了,待回到梁山,在刘玄哥哥面前,我必会向你好生赔罪一番。” 徐宁不是个不知好赖的,确实如唐斌所言,事已至此,他已经是阶下之囚,再讲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好汉自有好汉的气度,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徐宁伏在马背上,闭上双目,一言不发,全然一副认命模样。 第272章 史文恭枪挑张家兄弟 官军败局已定,降者不计其数。 惟有统军主帅高俅马快,他死命向济州城逃亡,奈何身后有史文恭紧紧追击。 幸得张叔夜早有打算,派出张伯奋和张仲熊领军五百接应。 高俅一路快马奔逃,股间横肉都磨得生疼,但有史文恭在后追杀,他不敢停留半分。 远远望见张氏兄弟兵马时,高俅匆忙间未曾分得清,急急调转马头,径直向小道逃去。 张伯奋见此情形大叫高俅留步,高俅却是充耳不闻,只顾逃命。 张仲熊瞧得史文恭追赶高俅,也不去管高俅逃向何处,挥刀拍马便向史文恭杀去。 张伯奋看史文恭器宇不凡,担心兄弟不敌,索性便不去管高俅如何,提着赤铜溜金大瓜锤,也驾马上前相助张仲熊拦截史文恭。 见状,史文恭气煞不已,煮熟的鸭子眼看着要飞,他哪能放弃高俅这个天大的功劳。 史文恭不留半点本事,挥起浑铁点钢枪,直突突便向迎来的张仲熊刺去,好似白蟒出洞般,十分要人性命。 张仲熊瞧得点钢枪刺来的凶险,不敢有半分小觑,急忙劈刀格挡。 只见得刀枪相交,张仲熊便觉长枪如白蟒缠身,打蛇上棍般直向自己心间袭来,不由大骇。 史文恭含怒一击,足足有二十年的看家功夫,岂是张仲熊这个毛头小子能抵得住的。 多得张伯奋见势不妙,早将左手锤掷出,朝着史文恭头颅打来,意图强逼史文恭撤回攻势。 史文恭刚刚入伙梁山泊,正欲要扬名立万,怎会甘心和张仲熊一命换一命。 无奈之下,史文恭只能抽身躲闪张伯奋掷来的铜锤,可手中长枪却还是凶险万分的将张仲熊手腕袖口划出个口子,惊得张仲熊后怕不已。 真是好一个神枪史文恭,果然枪法通神,招招要人命。 张仲熊性情莽撞,刚烈勇敢,虽然失了一招,但血气未减,他强压心中惊骇,大喝一声,挥起大刀欺身而上,继续向史文恭攻去。 史文恭斜枪横挑,架住张仲熊大刀,一拨一扫间,直将张仲熊逼得只能连连拼命防守。 张伯奋瞧见史文恭这般悍勇,心下惊道:梁山泊竟还有此等勇将! 眼看自家兄弟绝不是史文恭对手,张伯奋提着单手锤冲入战局,死命向史文恭打去。 史文恭全然不惧,上下格挡,将张家兄弟一应攻击悉数拦下。 一时间,三人打得好生热闹。 张伯奋、张仲熊一左一右,配合默契,便是寻常一流高手,也能斩于马下。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战力天花板之一的神枪史文恭,普天之下,能胜过史文恭的人中绝对不包括张家兄弟。 过不得三十合,张家兄弟已是几度在史文恭枪下险死还生,不是张伯奋危在旦夕,便是张仲熊命悬一线,真教人看得心惊胆颤。 跟随张家兄弟出来接应的五百官兵都是二人一手操练的,早就对二人武艺心服口服,此时见到史文恭一人将张家兄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纷纷都不敢置信道。 “衙内都已是百十人难敌,这梁山好汉是何人?怎得比两个衙内还勇猛!” “梁山好汉莫不是天人下凡?不然怎会这般凶猛!” “这位使枪好汉真乃神人也!” “有此等好汉在梁山,我们真的能守得住济州城吗?” “高太尉都抵不住梁山,两位衙内也是连一个梁山头领都拿不下,若是梁山再度攻城,那可如何是好啊!” ...... 伴随着张家兄弟被史文恭压制,官兵心中都泛起了小心思,不少人在想着要不要先逃为好,他们已经没有十分勇气对敌梁山了。 毕竟朝廷大军都败在梁山手上,他们继续留在济州城,怕不是也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官兵人心思动,张家兄弟却不敢有什么多余的想法,面对史文恭猛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他们只能堪堪抵住,哪能还有心思想别的。 张伯奋手臂再次被史文恭一枪划伤,加上这道伤口,他身上已有五七处血痕,红花点点,衬衣凌乱,颇为狼狈。 张仲熊也没好到哪里,头上束冠都被打掉了,长发散乱,衣甲上有着斑斑血迹,腿上更是有着一个血窟窿,汩汩往外冒着血花,胯下白马的毛发都染红了一片。 二人深知再这般下去,怕是会双双殒命在史文恭手中,必须要使个险招,拼上一把,才能夺出个一线生机。 只见张伯奋怪叫一声,随即展开双手,左手持有那马上常备钢刀,右手持有那赤铜溜金大瓜锤,摆出个擎天按地的架势来,狠狠朝史文恭打去。 史文恭在周侗处习得有诸般兵器使法,如何不识得张伯奋招式,便将计就计,一枪搠将进来,原想来个虚实不明,勾张伯奋招式用老,再回枪刺死他。 没成想张家兄弟多年在一起共习武艺,早就互知根底。 听得哥哥怪叫,张仲熊便知哥哥是要卖破绽,早早按刀等待时机。 史文恭一枪虚刺,不待转虚为实,张伯奋便收回兵刃,抽身拍马退开。 张仲熊眼明手快,抓住时机使了个旋天转地势,一刀觑准史文恭左肩砍来。 可史文恭的反应速度何等之快,只见张伯奋抽身,他便挥枪使了个拦江索桥架势,扫转左三路,将张仲熊砍来的大刀当啷一声架住。 史文恭嘴角一勾,冷眸中寒光一闪,臂膀用劲一振,将点钢枪枪杆弹动,回手再使个海底捞月架势。 张仲熊一击没有建功,本想继续劈砍,谁知被史文恭趁势振动枪杆,力由刀反,暗劲传身,直将他双手震得发麻,且史文恭长枪转身,枪头直向他腰间划来,好不凶险。 正当张仲熊危在旦夕时,张伯奋急忙一刀搠进二人身间,又一锤打下,堪堪荡开夺命长枪。 史文恭得势不饶人,愈发神勇,紧握枪尾,腰胯使劲,大喝一声,左右一摆枪杆。 只见得张家兄弟双双被史文恭扫中胸膛,接连扑通落下马来。 正是:张家兄弟似虎熊,不敌神枪史文恭,先救高俅亡命走,后却双双束手擒。 第273章 高俅难再逃 五百官兵瞧见张家兄弟落马,哪敢多留,纷纷四散逃开,直向济州城奔去。 惟有亲兵卫士不惧史文恭雄威,快步冲来想救回张家兄弟。 可在史文恭面前,亲兵们都不够看的。 只是一个来回,史文恭一甩枪尖血花,二三十亲兵,活下来的仅剩十余个。 张伯奋是个仁义的,他深知史文恭武艺十分了得,远不是亲兵们能匹敌的,连忙叫道。 “休管我们,高俅已败,梁山恐要趁势攻城,快回去告知我父,紧守城门为要!” 亲兵一听,也不再多留,纷纷拔马便走。 史文恭看不上这些杂鱼,也不去追击,只是驾马来到张家兄弟面前,将点钢枪指向二人,凶狠说道。 “你们兄弟倒是有种,竟敢舍命拦我,致使高俅那厮遁走,白白害我丢失了一份天大功劳,真是教我火大三分,恨不得送你们兄弟去见阎王!” 张伯奋昂头直视史文恭,不卑不亢道。 “哼!乱国草寇,人人得而诛之!” 张仲熊失血过多,早已面色苍白,可也是忿忿骂道。 “贼寇,勿要多言!你有这般好武艺,却是助纣为虐,算不得好汉,早晚会遭受天谴,落得个尸首无存的下场!” 说罢,张仲熊哈哈大笑,恶狠狠看向史文恭,咬牙切齿道。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们兄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动手便是!” 张伯奋看兄弟这般硬气,心中欣慰不已,他也喝叫道。 “仲熊说的没错!贼子速速动手,但凡我们吐出半个求字,便不是好汉!” 见张家兄弟还敢猖狂,史文恭可不是个善男信女,当即就想将二人一枪刺死了事。 恰在此时,路边冲来一彪军马,领头的是美髯公朱仝。 朱仝瞧见史文恭,大声喊道。 “史文恭兄弟,可看得高俅老贼往哪去了?” 闻听朱仝问话,史文恭便暂且留了张家兄弟一命,将高俅逃窜方向先讲与朱仝听。 “高俅那厮马快,我将要追上,却被这两个厮鸟半路拦住,只能看着高俅顺小道溜走,着实教人恼恨!” 听得史文恭没有追上高俅,朱仝看了一眼地上的张家兄弟,轻笑一声道。 “兄弟勿要气恼,只要高俅没有直接逃回济州城便好。济州四下小道早有山寨兄弟前去埋伏,量那高俅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早晚成擒。” 见地上的张家兄弟闻言面色一暗,朱仝却是颇为好奇道。 “你二人姓甚名谁?怎得高俅军中还有似你们这般忠义之士,竟会为那祸国殃民之贼尽心卖命,倒是让人称奇。” 张仲熊哪会看得起高俅,他不屑地吐出一口血沫,冷冷说道。 “呸,高俅也配我们效命!我们兄弟是为朝廷尽忠罢了。” 张伯奋见朱仝面貌不凡,有忠肝义胆气象,倒不向对史文恭那般冷漠,而是淡淡回道。 “败军之将,多言无益,只求速死!” 看二人如此硬气,朱仝眼前一亮,料定张家兄弟必不是一般军将。 史文恭见朱仝对张家兄弟有兴趣,他有心和朱仝交好,便向朱仝讲道。 “朱仝兄弟,此前我擒下二人时,曾有听闻旁人唤他们作张伯奋、张仲熊,好似是济州城内的哪家衙内,并不是高俅军中将官。” 听到二人姓名,朱仝连忙翻身下马,唤随军战兵为二人包扎伤口,大喜道。 “二位小将军莫不是张叔夜张知州从子?” 张伯奋没曾想过朱仝会这般重视自己兄弟,他也是个有礼数的,虽不知朱仝意图,还是好言答道。 “张知州确是我父,好汉可是相识?” 朱仝摇摇头道。 “朱仝何德何能,岂会和张知州相识。只是多有闻张知州为人清正,爱民如子,勤政善事,才好生敬佩,虽早晚渴见,但却无缘相识,此乃朱仝一大憾事耳!” 见朱仝仪表堂堂,好似关云长模样,全然有一副忠义气节,张伯奋不由说道。 “既是憾事,何不圆满?我观好汉是个知晓忠义的,岂能舍弃清白之躯,从那梁山贼寇,不若早日拨乱反正,趁此时机,随我兄弟二人一同回返济州城,效命朝廷,再......” 张伯奋话未说完,一旁史文恭便大声喝道。 “好贼将,临死关头尚不知深浅!竟还敢鼓动唇舌,挑拨我朱仝兄弟,可是要一心寻死,尝尝我枪利否?” 瞧得史文恭长枪一挥,直朝张家兄弟刺去,欲要取了二人性命,朱仝急忙叫道。 “且慢!兄弟,他们还对大当家有用,勿要泄一时之气!” 听到此二人对刘玄还有用处,史文恭冷哼一声,将枪收住力道,一甩衣袍,再不去看二人半分。 其实朱仝也对张伯奋挺无语的,看着也是个聪明人,脑子应是没有问题,怎么会说出这等无知言语呢,他朱仝岂是那种朝三暮四的背反小人。 张仲熊看着为他包扎伤口到一半后,也愤然站起身抽出刀来,杀气腾腾,虽未言语,但明显想砍杀自己的梁山战兵,心中惊呼道:大哥,劝降贼寇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吧,你是真分不清大小王啊! 因为张伯奋的一番话,此间气氛一时间尴尬不已。 好在朱仝知晓张家兄弟应对梁山有用,急忙出声制止史文恭,才避免二人被史文恭一枪刺死。 毕竟张叔夜现在是济州知州,少不得可以利用二人身份攻取济州城, 朱仝怕张伯奋还有什么惊人之语,也不再多言,挥手吩咐战兵将张家兄弟绑缚回营,交由刘玄定夺,他自和史文恭前去追寻高俅。 二人一路沿路追寻,不多时,只见道路尽头驶来一队人马。 那队领头的好汉是正是青眼虎李云。 李云早受刘玄将令,领着麾下军马绕到官军后方,拦截小道要路,只为一举擒捉高俅。 不止是李云,还有插翅虎雷横、锦豹子杨林二人也在各道拦截。 高俅被史文恭追的急,一时间慌不择路,想绕过济州城逃向兴仁府。 却是正好被拦在此路的李云带人一拥而上,将高俅绑在马后抓了回来。 第274章 豹子头发怒高太尉 千里狼烟一日尽,水泊梁山唱高歌。 高俅已擒,官军大败,刘玄传下将令布告,收拾各路军马步卒,都暂回山寨请功,来日再战关胜处官军。 各处鸣金收军而回,鞍上将都敲金镫,步下卒齐唱凯歌,纷纷尽离济州城,个个同回黑鹰岭。 济州城内张叔夜得知张伯奋和张仲熊被梁山擒捉时,虽然心忧慌乱,但还是强振精神,勒令济州城门紧闭,以防梁山趁势攻城。 张叔夜站在城楼上,眺望梁山方向,看着陆续有不少残兵败将退回,不由忿忿怒道。 “高俅无能,累害朝廷,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啊!” 话音落下,张叔夜闭上双目,牙关紧咬,内心涌起阵阵悲痛。 既是痛惜朝廷被梁山扰乱,废物高俅一战大损朝廷颜面,也是悲伤自己的两个孩儿生死不明。 可国家危难在即,容不得张叔夜多加感伤。 张叔夜一边调派军士严守城防,探询梁山军马行动方向,一边火速差人八百里加急报信东京。 高俅大军尽没,仅有关胜一路军马,恐不是梁山敌手。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就需要朝廷百官尽快定夺。 张叔夜这边忧心忡忡,梁山那面倒是兴高采烈。 此战梁山大胜,又缴获粮草辎重无数,降卒不下三万人,而梁山不过是损伤千余战兵,真是大展梁山威风。 刘玄下令盛宴一日,待击溃关胜后,回到梁山,再好生庆贺一番。 梁山大胜,兄弟们都是战意浓厚,气势十分高涨,恨不得速战关胜。 宴罢之后,军帐之中,刘玄高坐堂上,左右好汉齐聚。 早有士卒将擒捉的官军将领押进帐中,等着刘玄处置。 那些被活捉的殿帅统制官、统军提辖、兵马防御、团练等官,大多是贪生怕死的平平无奇之辈,好些是蒙荫买官,全然无甚出众本事。 他们进了帐中,只是一瞧满帐凶神恶煞的梁山好汉,便纷纷跪地求饶,直向刘玄哭诉攻打梁山都是朝廷之意,并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仅是听命行事罢了。 一时间,帐中尽是聒噪哭啼声,好生让人厌恶。 做过提辖官的花和尚鲁智深,性子最是直爽,他可见不得这些窝囊废哭哭啼啼的模样,大声喝道。 “呔!好一群杂毛鸟,吃拿卡要,鱼肉军民,你们倒是乖张得很,如今却是都成了软趴趴的鸟虫,在这给你们自己苦丧呢!快给洒家闭上鸟嘴,不然洒家这禅杖可要试试你们的斤两如何!” 其余好汉神色不一而足。 曾在官府中任过职的林冲、呼延灼、张清等人只觉这些将官给自己丢脸,好歹他们曾经也算是同僚,而且这些人中有的官职还比他们高,却如此没有胆气,不是侧面衬托出他们以前当官时有多么无能嘛。 在大宋朝廷当过官,真算是一种黑历史了。 而史进、朱武、李云、李忠等人满脸不屑,他们就是看不起这些将官的嘴脸,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什么好哭啼求饶的,真是枉为一个好男儿, 史文恭却是一脸得意,心中窃喜不已。 想他四处从军,只为求得一官半职,圆个当将军的梦想,却总是被好似这些无能将官的鸟人,活生生逼得他游走三国,归来仍是一介白身。 如今瞧见这般多往日高高在上,对他万分鄙视的大人物,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史文恭直觉心头暗爽,好生出了一口恶气。 一众将官听得鲁智深暴喝,又瞧见梁山好汉凶煞模样,顿时不敢言语,人人埋头低垂,个个战战兢兢,生怕惹得梁山好汉不爽,将他们一股脑的砍杀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事到如今,他们早没了轻视梁山,直将梁山视作水洼草寇的念头,而是只想苟且偷生,争取在梁山手下求个活命的机会。 便是舍弃清白官身,背弃大宋朝廷,屈身从贼,他们也是不无不可。 刘玄本想看看官军中还有什么硬气的好汉,可眼前这些软骨头,一下子就让他大失所望,心生无趣。 左右梁山上不缺苦力,兼刘玄也不嗜杀,便一挥手,给了吴用一个眼神。 吴用别的不说,观人眼神确是一把好手。 得了刘玄示意,吴用向打虎将李忠说道。 “李忠兄弟,你且带人将这些官军将校并新降军士都送上梁山交给杜迁哥哥,杜迁哥哥自有发落。” 李忠当即领命,转身出帐,即日将一众将校军士送上山去。 梁山正缺人手干苦力,比如开垦荒地,修建水利,造桥筑屋等等诸事。 反正梁山多的是活让人干,绝不会像大宋朝廷一样空耗钱财,白养着一堆不似将不似兵的痞子去祸害百姓。 果然是粪坑中难以淘出金子,处理了这些贪生怕死的无能将校,刘玄也要洗洗眼了。 作为大哥贴心人的吴用早有准备,随着一众将官被拉下去,他便向猛火将瞿阳点头示意。 瞿阳是被吴用亲自劝服的,对吴用颇为敬重。 此时得了吴用示意,瞿阳便向帐外喊了一声。 “带将进来。” 话音落下,帐外亲兵将官军主帅高俅、项元镇、徐京、张开、王焕、韩存保、徐宁、凌振等八人一并押解进帐。 除高俅被绳索上下捆绑外,其余七人不过是仅被缚住双手,只能说区别对待是十分明显。 高俅更是被亲兵一把推搡在地,按在地上向刘玄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林冲看见高俅,不禁勃然大怒,满腔火气直冲上三万丈云霄天际,烧红一片火云天,他愤然喝道。 “无耻匹夫,可还记得林冲!” 说罢,豹子头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拎住高俅衣领,将高俅拖起身来,恶狠狠怒视道。 “高俅老贼!想我林冲忠厚待人,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不曾恶过你半分,也从不曾说过你半点不是,只想平安过事。可你却苦苦相逼,陷害于我,使得我有家难回!有志难伸!我们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要你这般害我!” 林冲双目圆瞪,血光闪闪,煞气十足,杀气腾腾,好似要将高俅生吃活剥一般,直吓得高俅浑身发抖,不敢答话。 第275章 众好汉请诛高俅 高俅几时见过林冲这般暴怒模样,那周身噬虎吞狼气势,端的是神威难惧。 面对林冲的声声怒喝,高俅被吓得两股颤颤,口齿也不似在赵佶身前那般伶俐,只会支支吾吾,发出几声啊啊,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盛怒的豹子头。 专好打抱不平,又一心为兄弟出头的鲁智深,他随手一抹澄亮的大光头,挺身而出,甩动的胸前佛珠唰唰作响。 鲁智深好似金刚怒目般盯着高俅,厉声说道。 “兄弟,这厮鸟已是被吓破了胆,还跟他扯些什么胡话,不若一刀杀了,倒还来的个干净。” 九纹龙史进亦是和高俅生有仇怨,他师父王进便是受到高俅迫害才远离东京,累得母子无终。 有此血仇,史进又怎会放过高俅。 史进将腰间宝刀抽出,冷冽喝道。 “鲁大师讲得好,这厮鸟祸国殃民,阿谀奉承,早是个该死之人,如今落到我们的手上,管教他须得尝尝昔日受其迫害的好汉之苦楚,且看我的手段,必片他的千八百片肉下来,以此祭奠我师王进冤魂!” 少华山三杰早和史进是一条心,神机军师朱武倒是沉稳,但白花蛇杨春和跳涧虎陈达都是心狠手辣,藏不住事的。 见史进青筋暴现,恨极了高俅,他们立刻挺身而出道。 “史进哥哥,我们都是兄弟,你手艺生疏,这片人的活计还是交给我们来,管教这厮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和林教头好生泄泄火气!” 其余好汉见有热闹,纷纷凑上前来,七嘴八舌道。 “对对对,剐了这厮鸟,让高太尉变成个鬼太尉,看他还怎生作恶,如何再去陷害忠良!” “这厮鸟歹事做尽,无恶不犯,一刀砍杀了这厮,确是便宜他了,合该被凌迟剐死!” “剐了他!剐了他!剐了他!” ...... 帐中诸位好汉越说越是义愤填膺,纷纷扬言要剐杀了高俅。 瞧着这些威武雄壮的高大汉子对自己喊打喊杀,甚至还要剐了自己,高俅只觉梁山好汉全似青面獠牙般的恶鬼,直被吓得大小便失禁,散出阵阵恶臭。 闻到帐中突兀生出一股恶臭,林冲打眼一瞧,竟是高俅下身湿透一片,他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林冲连忙一把将高俅甩开,丢弃在地上,冷冷嘲笑道。 “嗬也!真是个没胆色的废物,三言两语就将你吓得屎尿齐流,好不丢人现眼!” 众人也看到高俅丑样,纷纷大声奚笑起来,嘲讽戏谑之言不绝于耳。 同在一个阵营的老将军王焕性子最是刚烈,瞧见高俅这般模样,破口大骂道。 “堂堂七尺男儿,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左右不就是一个死字,有何惧哉!想你如今也是个殿前太尉,怎得这般毫无胆气!真是丢尽大宋颜面!” 若不是亲兵死死拉住王焕,王焕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高俅一拳打死。 不止是王焕,其余几人亦是对高俅有着深深鄙视,直为曾在高俅手下效力感到羞耻。 自古败军之将,受到些恐吓屈辱再是正常不过,何故如高俅这般丑态尽出,端的是毫无颜面可言啊! 听到王焕硬气话语,梁山诸位好汉和韩存保几人是敬服这位老将军的。 可高俅却是恨上了王焕,只觉王焕是在取笑他,将他的一张老脸反复按在地上摩擦,一点都没有给他这个顶头上司面子,心下忿忿骂道: 好你个老匹夫,我只道你是早死在梁山手中,没成想也是个苟且偷生的,且看我若是逃得一命,回到东京时,不叫你一门老小悉数陪葬,落得个鸡犬不留! 再一想到如今丑样都被众人看见,高俅羞愤交加,决定不论是王焕,还是梁山,亦或是韩存保等人,他只要寻得机会回到东京,必要一一报复,绝不教有一人能够存活,甚至连众人的三族也不放过。 高俅眼中寒光闪过,但由于惧怕梁山好汉,只能将头深深垂下,光在心中肆意幻想日后如何折磨拷打今日帐中诸人。 抱着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高俅一时间心情竟是好了许多,连胯下的凉意都觉得有些提神醒脑。 可惜高俅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史进出言打断。 只见史进扑通一声跪下,言辞激动的向刘玄拜道。 “哥哥,此贼厮和我有不共戴天大仇,望哥哥尊许史进剐了这厮鸟,以祭亡师魂魄!” 说罢,史进哐哐磕了三下响头,在额上留下一片血红,继而眼神坚定的看着刘玄,只待刘玄发话,他便要动手嘎了高俅。 看史进向刘玄请命,林冲也连忙对刘玄跪下拜道。 “哥哥,我和高俅亦有大仇,乞望哥哥相允!” 区区一个高俅,便是赵佶宠臣,作用也就那么多,梁山经此一战,已然不虚大宋,且刘玄有的是办法推翻大宋朝廷。 若是用一个高俅能够换得林冲等人心境舒坦,刘玄觉得是十分划算的。 作为梁山军师的吴用和朱武,也觉得能够用高俅祭旗很不错。 高俅是六贼之一,梁山斩杀高俅,足以使得梁山声名更进一步,也可以使得那些曾被高俅迫害过的好汉对梁山更有认同感和归属感,且天下百姓早对六贼不满,高俅一死,想来梁山在百姓中的名望会与日倍增。 一个死了的高俅对梁山真是好处多多,太让人难以拒绝了。 至于高俅死在梁山手中,会不会激怒那位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赵官家派发大军前来攻打梁山,二人是一点都不担心。 梁山在刘玄的领导下,本来就是要做大事的,推翻大宋朝廷便是梁山的其中一个目标,梁山好汉早就知晓刘玄志向了。 以如今梁山的实力,根本不怕朝廷来攻打,就怕朝廷畏畏缩缩,不再派兵前来送功绩。 吴用和朱武都是想上进的,他们巴不得打官军刷功劳,从而在大哥刘玄身前露脸面呢。 于是,有脑子的好汉和没脑子的好汉都向刘玄请命诛杀高俅,以报仇怨,以振梁山声威。 第276章 贪生怕死高太尉 高俅人都傻了。 眼看满堂诸好汉都纷纷扬言要诛杀自己,高俅彻底慌了神,他也没有得罪过这么多人吧。 尤其是老将军王焕还在一旁铁骨铮铮的大喊大叫道。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便是!爷爷们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高俅,官家待你不薄,高官厚禄,无一不缺,现在是你为朝廷奉献尽忠的时候了!莫要做小女儿姿态,只管堂堂正正死来,也好教我等敬佩你三分!” 听着王焕硬气十足的话语,高俅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直想问候王焕的祖宗十八代,心下狠狠骂道: 感情死的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还在那无端逞能,妄谈忠义,要不是你们这些牛皮吹得震天响的废物不顶用,爷爷我会被梁山贼寇抓住,任他们喊打喊杀嘛! 为大宋朝廷尽忠的人有,但一定不会是高俅。 高俅是市井泼皮出身,讲得就是一个利字,他可以为了赵佶做些歹事恶事,但要是为了赵佶去死,说说可以,真去做肯定是不可能的。 天大地大,也没有自己的性命大。 关系到高俅的性命时,赵佶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罢。 高俅也不去理会那瞎叫唤的老头子,而是急忙向着刘玄五体投地,连连磕头道。 “好汉爷爷饶命啊!梁山爷爷饶命啊!” 一通爷爷叫出,高俅又赶忙向林冲说道。 “林冲爷爷,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只是一时间迷了心窍,被那陆谦再三欺瞒,他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屡屡说你的谗言,才教我不知真假,偏偏与教头生了间隙啊!教头爷爷要杀要剐,陆谦才应是那最该杀的啊!” 面对高俅的狡辩,林冲怒目相视,狠狠骂道。 “哼!好一个高太尉,果然是有事用人,无事害人。陆谦这个见利忘义的,他是该杀,可你这贱厮鸟也休想脱了干系!” 见林冲还是不想放过自己,高俅深知林冲是个一根筋的,难以说服,便转头向史进求饶道。 “这位好汉爷爷,想来你便是老教头王进的徒弟史进,我确是和老教头有旧怨,但没有害他性命啊!乞求好汉能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贱命有所活路,也好容我日后亲自向老教头端茶磕头请罪。” 闻听高俅言语,史进愤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高俅面前,紧接着一个鞭腿直接甩在高俅身上,将高俅踢的七荤八素,徒留一声杀猪般的痛苦嚎叫。 “啊啊啊!痛煞我也!好汉饶命!” 史进一脚不够,还想再踢,多得栾廷玉在旁,连忙上前拉住,劝慰道。 “兄弟,权且住手,莫要将这厮踢死了,那岂不是便宜了高俅。” 陈达、杨春亦是双双拦住史进,附和道。 “栾廷玉哥哥讲的是,哥哥力大,万一踢死这厮鸟,倒是教他死的轻松。” 鲁智深却是大笑道。 “史大郎踢得好,好汉就是要这般快意恩仇!” 林冲还以为鲁智深是在点自己,毕竟当初在东京时,他就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才放过了调戏自家娘子的高衙内,因此一点气都没出,便被迫害至此,端的是颇为屈气,失了好汉气概。 如今上了梁山,林冲心中那股豪气涌现出来,好似一头猛虎挣开了枷锁,哪里还有半分优柔。 史进都能愤然动手,他若是不动手,岂不是教兄弟们小觑了。 想到此处,林冲怒喝一声,也想给高俅来个狠的,便直突突一记窝心脚踢出,朝着高俅势大力沉踹去。 林冲这一脚有着三十年的功力,如风似电,十分骇人。 多亏栾廷玉瞧得仔细,连忙放开史进,电光火石间,一把抱住林冲,才免的高俅被一脚踢死。 栾廷玉对史进、林冲这两个性子冲动的不想多说什么了,高声喝叫道。 “刘玄哥哥在此,兄弟们都不要冲动!如何对待高俅,刘玄哥哥当有安排,他自会给兄弟们出头的。” 闻言,怒气冲冲的史进和林冲才安分下来。 刘玄丝毫没有将高俅放在心上,他看了好一阵热闹,兴致正浓,便摆摆手,轻松说道。 “高俅误国害民,犯我梁山,端的罪大恶极。他和兄弟们或多或少都曾有着仇怨,如何处置,皆由兄弟们心意即可。” 得了刘玄命令,史进心头大喜,拉着史进的陈达、杨春二人也是一把松开,三人摩拳擦掌,虎视眈眈,直看得高俅心惊不已。 便是栾廷玉也闻言早将林冲松开,而林冲被栾廷玉一拦,倒是没了踹高俅的心思,他亦是不想高俅死的太过轻松。 高俅唯一的生路便是刘玄。 刘玄是梁山之主,高俅是生是死都是刘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的。 高俅本仗着自己殿前太尉和赵佶宠臣的身份,想着刘玄是个有野心的,应是不会轻易杀害自己,而是会利用自己的身份赚取些利益。 此前容许林冲、史进对自己喊打喊杀,不过是刘玄的一个下马威罢了。 可万万没想到,刘玄竟是会真的要将自己交由史进等人处置。 高俅看着史进、林冲那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顾不得身上疼痛,急忙向刘玄叫饶道。 “刘头领救命啊!我是官家宠臣,朝廷重臣,若是死在梁山,官家和朝廷绝不会轻易放过梁山的。” “我看刘头领是个做大事的,望望放得小人一命,待我回到京师,必会在官家面前为梁山周旋,许刘头领一个天大官职,便是将我这太尉之职许给刘头领,也是不无不可啊!” 史文恭冷笑一声,不屑一顾道。 “哼!谁稀罕你那鸟太尉,想我家哥哥去做太尉,那是天大的羞辱。” 闻言,高俅忙不送迭道。 “对对对,刘头领英明神武,器宇不凡,哪是区区一个太尉能配得上的,我看那赵佶也是比不上刘头领威武,这大宋官家就应当让刘头领来做才是。”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高俅是卑躬屈膝惯了,什么谄媚之言那是信口拈来,一时间连大逆不道都忘在脑后边了,只想先保住一条性命。 第277章 高太尉难逃一死,刘玄欲劝服众将 高俅的厚颜无耻实在是让帐内众人大开眼界。 不论是梁山好汉,亦或是官军将领,都没有想到备受赵佶宠幸的高俅竟会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要知道当今天下,论及赵官家最宠幸的人,除却女人外,高俅绝对是个中翘楚。 高俅区区一个球童,能够做到当朝太尉,靠的不就是赵佶那迷一般的眼光和爱好嘛。 万万没想到,赵佶的百般厚待,竟然会换来高俅这种狼心狗肺之徒。 真是为了活命,高俅什么都敢干,什么都敢说。 同为降将的韩存保、徐宁等人,直觉脸上臊得慌,连头都不自觉的低垂下来。 而最刚烈的老将军王焕早被高俅这般话气得昏厥过去,徒留一句哀呼。 “无耻贼子!丢尽我大宋颜面啊!” 高俅却是不管不顾,为了活命,他已经毫无底线了,当然了,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底线。 只见高俅强装镇定,一脸崇敬的看向刘玄,恬不知耻的吹捧道。 “刘头领文武双全,麾下人才济济,梁山兵多将广,骁勇善战,谁人不知,哪个不识。” “而朝廷无能,治下不明,连梁山的一根毛都比不上,天下百姓苦朝廷久矣!” “依小人看来,刘头领才是英明之主,梁山才真正能给百姓带来安宁,为了天下百姓,高俅愿做刘头领麾下一小卒,为梁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人都被高俅这番话语惊呆了。 难怪高俅能凭着一手球技做到太尉,果然是伶牙俐齿啊! 如此两面三刀的小人,在贪官污吏横行的朝廷,妄居高位不是没有原因的。 曾在朝廷官府在为将为吏的呼延灼、张清、李云等人,一方面鄙视高俅为人,一方面竟是有些自愧不如。 他们在朝廷有志难伸,看来不单是朝廷的错,而是他们的见识太少了。 就高俅的不要脸,他们八辈子也比不上啊! 智多星吴用暗暗想道:原以为我已经够心黑皮厚了,比起高俅,看来我还是万万不及的。 林冲更是心下自忖道:似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我被其迫害至此倒是情有可原,谁能想到堂堂太尉竟会如此不要脸面。 好不容易在亲兵救助下醒转过来的王焕,听得高俅无耻话语,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气愤骂道。 “奸贼!朝廷竟有你这般反复无耻小人,难怪会国将不国,危如累卵!” 刘玄对王焕倒是挺有兴趣的,可不想王焕被高俅活生生气死,便出言道。 “真是个佞幸奸贼!林冲,史进,速速将高俅拖将下去,休让他在胡言乱语,恶心我等兄弟。” 闻言,林冲、史进大喜过望,纷纷应声称诺,直将高俅拖将出帐,好生伺候。 高俅没想到刘玄还是要将他交由林冲、史进处置,他可是还有许多话没讲出来呢。 看着凶神恶煞的二人,高俅连连呼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刘头领,放我一命啊!我可是大宋重臣,绝对能为你带来许多利处,助你大展宏图的啊!” “我不想......啊!” 见高俅还想聒噪,史进啪的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扇了过去,将高俅扇的五迷三道,不知南北东西。 相随在史进身旁的陈达、杨春也是二话不说,一把将高俅下巴都给卸了下来,拖着只能不断支支吾吾,歪着嘴流口水的高俅向帐外走去。 没了高俅的叫喊,帐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场大戏落下,刘玄嘴角浅笑,朝着王焕、韩存保等将领徐徐说道。 “仅观高俅一人,便知朝廷是个什么样子,那得幸称孤的赵佶,果然是不似人君,才会容得此等奸佞横行朝野。” “老将军和诸位将军看了许久,如此朝廷可还值得你们忠心乎?” 忠心?忠个鸟! 高俅的种种表现,可谓是将韩存保等将的脸一遍又一遍按在地上摩擦。 同为出征梁山的朝廷将领,他们在梁山众人面前真的是毫无颜面了,因为脸面都被高俅一人丢的个精光。 见几人垂头不语,面色难看,刘玄却是笑意盈盈道。 “几位将军都是勇武之士,便是比不得崇达、狄武,亦是千里挑一的当世良将,刘某是相当敬重各位的。” 话音未落,刘玄起身上前,亲自为王焕等人一一解开绳索,热切说道。 “各位将军身怀本事,俱为大宋立下不少功劳,可大宋待武将如何,想必不须刘玄多言,各位都应是知晓的。” “国有良将,而不重用,却多加打压,岂是泱泱大国所为!” “刘玄深敬将军,也不自夸,常言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梁山怎样,经过这些时日,将军也见到了。” “梁山与大宋朝廷相比,不论是用人用事,待人待物上,还请将军能够多加思量。” “刘玄诚恳各位将军能够共入梁山,齐举替天行道大旗,一同匡扶正义,救济天下黎民,有朝一日重振我汉家威风,收复燕云十六州,再造华夏大地,将异族统统赶走,也效仿大汉冠军侯鞭扬漠北,封狼居胥可好?” 刘玄言辞恳切,壮志激怀,好不教人心悦。 张开曾经是绿林强寇,绰号独行虎,他只是想着一人之力再是强大,也撼动不了大宋朝廷,且对于清白身家有着一定的想法,想要为子孙后代留个机会罢了,才会诏安朝廷。 如今张开见识到刘玄武艺,还有实力强大到能够逼得大宋太尉跪地求饶丑态百出的梁山,他早就对投降刘玄没有多少反感。 更兼刘玄没有折辱于他,自他被俘后,还令人为他医治伤势,好生招待,现在还亲自为他解绑,面子里子都给齐了,算是十分礼遇。 张开也不二话,当即便向刘玄拜道。 “刘头领志向远大,梁山行事远胜朝廷,张开本就是孤苦人,对梁山能够善待百姓早就心向往之,今刘头领亲自想邀,我岂能不知好歹!” “张开愿为刘玄哥哥牵马执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278章 唐斌请命劝关胜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伺。 有了张开领头,其余几人除开王焕、韩存保外,也一并向刘玄拜道。 “我等不过是败军之将,刘玄哥哥能大礼相待,既是相邀,如何不愿!” 此一时非彼一时。 先前他们是朝廷正将,但不代表他们就是埋头为大宋卖命。 大宋的江山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 不过是一句兵强马壮者为天下而已。 梁山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势力,刘玄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别说是在济州,就算是在其他地方,他们也曾听闻过梁山的名头,刘玄可谓是当今绿林第一豪杰,天下第一好汉。 严格算来,梁山行的是为民好事,刘玄更是堂堂正正善人。 各为其主时,他们可以对梁山喊打喊杀,可现在不是被俘虏了嘛,且连高俅这个赵官家都最为宠幸的重臣都不在乎朝廷,他们这些小人物还瞎操什么心啊。 投降同是汉人势力的刘玄,根本是无伤大雅。 最重要的是刘玄一番话亦是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收复燕云十六州,封狼居胥,扫除异族,他们也是想进步的。 跟谁干不是干,大宋从一个高俅就能看出来是没有前途了,还是跟着梁山有未来。 见几人这么给面子,刘玄也不怠慢他们,都许诺几人上梁山能坐上一把交椅。 而王焕先是看到高俅丑态尽出,又见到张开几人投降梁山,已是哀莫大于心死,不再多言,只是凭空又老了几岁,不再有先前那般老当益壮的风范,真真是一个两鬓斑白的垂死老朽! 韩存保则是心怀死志,他虽看不起高俅,也心不在朝廷,但韩家清誉的枷锁死死将他困住,容不得他有别的选择。 拦路虎杨温和韩存保经过多日相处,知晓韩存保亦是个有真本事的,便出言劝道。 “韩节度,朝廷无义,天下百姓苦政久矣,你又何必为此等不堪朝廷送命!” 韩存保摇摇头,叹气道。 “杨兄莫要劝我,刘头领仁义,我早已知晓,但我深受外祖恩德,绝不可因我一人,而牵连韩家一族,但求速死,以全忠义。” 刘玄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看二人心气全无,满脸死志,便不再多言。 梁山还是养得起二人的,只要上了梁山,过个一年半载,相信他们自己就会想通,刘玄欣赏二人,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慢慢玩。 反正二人又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不至于当场就送他们归西。 心情不错的刘玄向杨温吩咐道。 “两位将军都是忠义之人,刘玄也不多劝,可我相信时日一久,你们必能想通谁才是真正能给百姓带来好生活!谁才是汉家真正的希望!” “杨温,你亲自护送二位将军上山,见识一下我梁山治下是如何欣欣向荣。” 杨温应声称诺,他其实也蛮想看看梁山治下是何等兴盛的。 想到杨温初入伙,恐是对山上不熟,刘玄又对锦豹子杨林说道。 “杨林兄弟,劳烦你一并前往,也好作个照应。” 战事已近尾声,留在黑鹰岭闲着也是闲着,杨林当即领命。 随即,杨林、杨温便带着王焕和韩存保出帐离去,点了几个士卒直回梁山。 而几人离去时,正好瞧见史进等人对高俅好一顿折磨,高俅迷迷瞪瞪间瞥见王焕和韩存保安然无恙,还和杨温一言一语聊着,急的他连连呼救。 王焕和韩存保对高俅是厌恶不已,哪会管他,甚至王焕一时间性气大发,又狠狠骂了高俅一番。 高俅此人,真是一个笑话。 处理完高俅一军左右将官后,刘玄对着帐中诸位好汉讲道。 “各位兄弟,如今官军主力已除,我军大胜,但仍不可疏忽大意,据报悉,那蒲东大刀关胜提领两万大军正从濮州范县而来,欲断我等后路。” 闻言,鼓上蚤时迁出声道。 “哥哥,我已是探清关胜军动向,他麾下两万大军尽是河北精卒,虽比不上我梁山兄弟,但亦算是朝廷上上精锐。” “其领军先锋是和唐斌兄弟齐名的蒲州三杰井木犴郝思文,亦是个好手,后军统领官是东京勇将丑郡马宣赞,一手连珠箭端的厉害,除哥哥外,恐只有韩滔兄弟才能相敌。” “他们为和高俅相联,欲要使个前后夹攻的法子,因此星夜赶路。依我探知,不出两日,将到郓城。” 唐斌早知关胜来攻,挺身而出道。 “哥哥,小弟和关胜大哥还有郝思文兄弟情深厚重,实不愿见刀兵相向,故此请命,特去他处相劝,定要劝得他们罢兵了战,前来相投,望哥哥准许则个!” 名门后裔怎会是一言能劝的。 刘玄可以肯定唐斌和关胜的交情很深,但关胜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唐斌就背反朝廷,那有违关氏忠义。 唐斌前去相劝关胜,不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得不偿失罢了。 刘玄轻叩案桌,摇摇头道。 “我非是质疑贤兄弟情义,但关胜既是关云长后人,必是个常怀忠义的,单凭三言两语,怕是动摇不了他。” 智多星吴用亦是说道。 “哥哥所言有理,关公后裔想必也是个傲骨凛凛的,不去战他一场,教他晓得我等厉害,他又怎会心服口服。” 唐斌想了一想,关胜往日确是有云长遗风,可他若不前去,岂不是有违兄弟情义,日后关胜败于梁山,再度相见,怕是会颇为尴尬。 为了一番兄弟情,唐斌只能硬着头皮请命道。 “哥哥,军师,我和他们相交莫逆,但有一丝机会,我都愿去一试,乞望哥哥应允便是!” 见唐斌语气坚决,刘玄不好多言,再说下去对唐斌就有点不美了,便点头道。 “既是如此,兄弟只管去试上一试,可有一言,勿要强求,以防害了兄弟性命。我梁山兄弟是不惧关胜的,他若决意要战,那战上一场便是了,到时他自是知晓兄弟好意。” 得到刘玄应允,唐斌大喜,满心希望关胜和梁山之间能相安无事,最好关胜能够听他的,也上梁山相聚大业。 唐斌想的很美好,可具体如何,还是尚未可知啊。 第279章 井木犴义重大刀,郝思文献计关胜 当时帐中唐斌得了刘玄应允,便要去关胜军中相劝。 抱犊山三杰对唐斌敬重有加,怎舍得唐斌一人去涉险。 文仲容三人齐齐出立,向刘玄请命道。 “早前有言,同生共死,绝不分开,我们兄弟愿随唐斌哥哥共去一试,望哥哥相允一二!” 梁山好汉都是讲义气的,看三人此般表现,不由敬佩有加。 刘玄想着有几人同去,也好教唐斌有个照应,便允了三人。 唐斌亦是大受感动,文仲容三人此时在他心中地位,已经丝毫不下于多年结义兄弟关胜。 马灵倒是有所意动,心下思忖道:我们七人一并入伙,只管教他四人同去,岂不是让旁人瞧了笑话。 思及到此,马灵也站出说道。 “哥哥,小弟没有旁的本事,惟有脚力值得一提,不若使我一并前去,也好为两边相互传信,不教有失。” 武能、徐瑾见大哥马灵也要去,连忙出声请命相随。 刘玄有些无语,淡淡道。 “无须如此,唐斌兄弟若劝得关胜来投,哪里还用传信,且军前尚需走报,联系各方,只唐斌四人前去即可。” 听得刘玄话语,马灵也觉有理,便退回队中,武能、徐瑾二人有样学样,皆是站回到马灵身后。 当日,唐斌四人随意备些礼品,骑上快马,直向范县方向奔去。 向来大军行动缓慢,唐斌四人快马奔行,不出一日功夫,已是在道上远远望见关胜军营帐。 关胜已经得知高俅战败,梁山军马尽数退回黑鹰岭,便不再日夜行军,早早安下营寨,养精蓄锐。 无法前后夹攻梁山,那他就得保证军士体力,以防匆忙赶路,落得个被梁山突袭的下场。 关胜正在军帐中和郝思文、宣赞议事,商讨接下来如何征剿梁山,毕竟官军只剩下他们这一路了。 在梁山风风火火以雷霆之势打败高俅十数万大军后,凭借两万大军,关胜也没有十分把握能够一举荡平梁山泊。 时值黄昏,天暮沉沉,野鸦呱叫,竟是有颓丧悲凉之感。 翠豹帐中,关胜一捋长须,忧烦道。 “张知州遣人来报,高太尉军马尽丧,连他也被梁山擒捉,生死不知。梁山如今声威赫赫,势不可挡,我等现下该如何是好,二位兄弟可有良策?” 宣赞是个打手,没有什么脑子,弄些小聪明可以,但让他破局,却是难为他了。 带兵厮杀,阵前斗将,宣赞没有二话,可纵观大局,出谋划策,宣赞也是没有二话,只能沉思不语。 见宣赞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关胜也不难为他,只是看向郝思文。 郝思文不止会十八般兵器,在排兵布阵、策略计谋上,他亦是颇有心得。 可两万军马去打梁山泊,他也是两眼抓黑,毫无良策。 须知梁山可不是什么小寨,全寨上下怕不是有着十数万人,军马兵士都有五七万,算下来,绝对是比他们麾下精卒只强不弱。 没有高俅领军牵制,光凭他们,实在是太为难井木犴了。 不过大哥关胜都发问了,郝思文也不好什么都不说,思索一阵后,他眉头紧皱道。 “将军,我军势微,梁山新胜,更兼兵马悬殊,不若再请太师另派军马协助,而我军先往济州城协防张知州守城,以防梁山趁势攻取城池,再造声威。” 郝思文主打一个稳字,但关胜叹道。 “此计不可。蔡太师方才委我重任,我军未交一阵,便退守济州,恐会令他不喜,到时我等兄弟三人怕是会受其无端责罚。” 蔡京为人奢侈喜欲,关胜要是害他落了面子,无罪也是有罪。 宣赞久在京师,光是耳闻目染,就听说过不少人被蔡京构陷下狱,他赞同道。 “将军所言不错,我等未曾一战,便退守济州城,太师必会认为我等惧战梁山,日后再想出头,怕是难如登天。” 听到宣赞此言,关胜、郝思文二人心里都有些难受。 虽然宣赞举荐他们是好意,但征剿梁山一事明显是个烫手山芋,如今赵官家宠臣高俅被梁山擒捉,不论生死,怕不是已经有口大黑锅等着他们去背了。 宣赞还想着日后有出头之日,那是他没有政治脑子,关胜、郝思文则是心有凄凄,不知回到东京时,该会有什么磨难在等着他们。 除非他们能一举扫平梁山泊,立下大功劳,为朝廷挣回些颜面,再攀附上蔡太师,有蔡京做后台,他们的罪过可能才会小些,不然抄家灭族都在所难免。 有些时候书读多了,真是一种烦恼啊! 关胜、郝思文就是例子。 不怪他们想的多,实在是大宋有前科,武将的活路真的是岌岌可危,特别还是他们这种没有后台背景的底层武将,大宋官家杀他们,不过是随手可为罢了,反正也不会有人为他们发声。 郝思文想的仔细,仅凭他们很难剿灭如今的梁山,但宣赞说的也不错,他们一仗不打,确实不好向蔡京交代。 幸好蔡京没有派监军在军中督监,郝思文还是有点机智的,他眼珠一转,向关胜建议道。 “将军,此前梁山围攻济州城,使得济州城危如累卵,我军大可先和梁山作过一场,不论胜败,只勾梁山军马往济州城而去,适时再向太师求援,将军可向太师明言梁山要取济州城,山高水远,不由得太师不信。” “梁山猖獗,必会中计,高太尉都能守得住济州城,将军兵法娴熟,如何守不得,到时我等有守城之功,待到朝廷另派大军来援,也好再建功勋。” “但有功劳,不求加官,应是无过,哥哥也能保住原职,免受牵连。” 计策好坏不提,但郝思文言语间全是为了关胜着想,毕竟关胜是他结义大哥,朝廷可对他没有什么恩典。 关胜心中早就对朝廷有所不满,只是仗着一腔忠义,不想堕了祖上威名,才想着为朝廷出力。 如今前路摆明昏暗,他虽有百般本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仅凭两万军马,他实在是拿梁山没有办法。 关胜思虑再三,迫于无奈,便准备采用郝思文的计策。 第280章 唐斌见关胜,兄弟情义深 郝思文和关胜是拜义兄弟,多年相处,二人算是知根知底,他相信关胜一定会同意的。 而宣赞想得没有那么深,他知晓论本事才能,他绝对比不上关胜、郝思文二人,所以究竟怎么做,他都听关胜定夺。 关胜正欲同意郝思文建议,却在这时帐外亲兵来报。 “将军,有四骑好汉前来相投,领头的是将军昔日兄弟拔山力士唐斌。” 唐斌和关胜、郝思文并称蒲州三杰,又兼是结义兄弟,故此关胜亲兵认得唐斌模样。 听得唐斌来寻,关胜心头大喜。 须知世间真好汉是千里挑一的,不是谁都能有资格做关胜的兄弟。 唐斌武艺不俗,有着准一流水平,为人又刚直勇敢,善领兵阵,十分投关胜胃口。 如今关胜麾下仅有郝思文、宣赞二将得力,其余的不过是些三流混子,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兵缺将少,无以为继。 关胜没有十分把握征剿梁山的原因便是如此。 眼下唐斌来投,对于关胜而言,正是有如雪中送炭。 且自唐斌远走他乡,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相见,关胜亦是颇为想念唐斌。 兄弟一日不见,果然如隔三秋! 按捺不住内心的思念之情,关胜领着郝思文、宣赞快步奔出军帐,直去相迎唐斌。 正所谓好汉惜好汉,英雄惜英雄。 唐斌瞧见关胜亲自来迎,顿时双目含泪,连忙冲上去前去,直愣愣在关胜身前拜道。 “兄长,多日不曾相见,直教我思念得紧啊!” 关胜一把扶起唐斌,亦是热泪盈眶道。 “岂止是兄弟思念,我和郝贤弟听闻你那事,也是日夜为你担忧,时时挂在心上,常常恐难再和兄弟相聚,教我好生寝食难安!” 听得关胜倾心之言,唐斌这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高大汉,只觉鼻尖一酸,内心五味杂陈道:果然关胜大哥才是最在乎唐斌之人,我绝不可教他和梁山兵戈相向,落得个两败俱伤! 不多时,二人倾诉一番衷肠,手挽着手一并进入营帐中,唐斌才回过神来,将文仲容三人介绍给关胜相识。 “哥哥,小弟流落在外,一路多得这三位兄弟照应,他们都是难得的义气好汉,且让我教与哥哥相知。” “头一位是文仲容兄弟,使得一把丈八蛇矛枪,风雨不透,端的十分了得,一身本事不弱于我。” “第二位是崔埜兄弟,亦是使得浑铁透银枪,百八十人难近其身。” “最后一位是乜恭兄弟,气力不俗,专使一把金环大砍刀,重达七十七斤,颇有哥哥旧日风范。” “我多得他们三人诚心相待,才有今日和哥哥再聚之日。” 可能是大宋遗风,再加上关云长旧事影响,作为关羽后人的关胜那是一个义字摆心间,任是天崩地裂也动摇不得他。 唐斌是他的结义兄弟,他是真的将唐斌装在心里了。 听到文仲容三人对素不相识的唐斌有着千万般好,关胜二话不说,直接就是对着三人一个大礼拜道。 “关某多谢三位义士百般照应我这贤弟,请受关胜一拜!” 一旁的郝思文也是情义深重之人,他紧随着关胜亦是向文仲容三人屈膝拜道。 “我兄弟三人结义之时,曾有言同甘共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虽是三人,但早已是视为一人。三位义士能仗义相助,一路照料唐二哥,实在让我感激涕零,也请受郝某一拜,以谢恩情!” 见到关胜和郝思文这般大礼,文仲容三人哪里肯受,急忙也施礼回道。 “唐斌大哥义胆甘云,是个难寻的好汉,二位哥哥既是唐斌大哥兄弟,那也是世间豪杰,我等敬重还来不及,岂能受此大礼,那不是折煞我等了。” “是哩,我们是敬重唐斌大哥为人,这才一心相随,怎可受二位礼拜,那不是抹煞我等的义气了嘛。” “二位哥哥都是知名的好汉,关胜大哥更是我们兄弟渴仰已久的英雄,若教天下人知晓二位哥哥相拜我们,那我们兄弟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我们兄弟......” 文仲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论的是义气,讲的是敬重,直教关胜心喜不已。 关胜就喜欢和义气深重的好汉打交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老习惯了。 特别是关胜也是身有傲骨的,他在朝廷混的不如意,可文仲容三人言语间还如此敬重他,可谓是给足了他面子,让他有种尚未辱没祖上威名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对于落寞不得志的关胜,还是蛮重要的。 好兄弟到来,又有三位合意气的好汉,关胜大喜之下,便教亲兵安排酒肉招待。 不多时,军帐中已是摆起宴席,关胜向几人敬了一杯浊酒,略带歉意道。 “今日兄弟重逢,更有三位义士相聚,奈何军中简陋,只能略备薄酒招待,还请见谅则个!” 唐斌一口饮下杯中酒,大笑道。 “哈哈,多日不见,哥哥怎得还和我生疏起来了,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饮酒,便是清水,那也是教人迷醉。” 文仲容亦是一饮而尽道。 “我们喝酒从来不看喝的是什么酒,而是看和什么人一起喝,若是那沽名钓誉、欺凌百姓的恶徒,便是喝再好的美酒,也是如同腌臜臭水,难以下咽,惟有似关胜哥哥这般英雄,正如唐斌哥哥所言,摆上清水,我们也能喝的兴起。” 崔埜、乜恭也在一旁连连称是,直言和好汉一起饮酒,才是人生最大趣事。 过不多时,众人已经混得十分相熟,可能是直爽汉子之间的意气相投吧。 关胜是个细致的,他此前是有感于文仲容三人照应唐斌,没有多想,但半顿酒下来,瞧见崔埜、乜恭二人举手投足间暗暗有一副强人作态,他不禁有些猜想道: 此地远离河东,近在梁山,他们这副做派怕不是落草强人,远道而来,初到济州,又恰好来我军中,莫不是...... 关胜摇摇头,将脑海中杂绪一扫而空,他实在不想将好兄弟唐斌想的差了,那只会徒增烦恼。 第281章 唐斌正直言,二将齐心动 人不去想什么,反而往往会执意去想。 关胜根本放不下心中猜想,便索性向唐斌直言问道。 “贤弟,三位义士举止豪爽,不拘小节,俱是能人,不知你是在哪里遇到的?” 唐斌也不遮掩,堂堂正正将文仲容三人落草抱犊山兼他是如何结识三人一事都讲给关胜听了。 关胜却也不恼,如今大宋落草的强人多了,其中缘由万千,他只看文仲容三人,便知应是被逼无奈的。 且三人能初次见面,就一心要将寨主之位让于唐斌,似这般义气,绝不是什么罪恶滔天的强寇。 关胜心胸宽广,还不至于容不下三人,单只三人能够舍弃家业相随唐斌不远千里来济州,便已是值得他高看了。 可正因为如此,关胜心中那股不安感却是愈发强烈。 须知大宋朝传播消息极慢,而抱犊山在河东隆德府,济州在京东西路,两地相距几千里。 唐斌带着文仲容三人从抱犊山远来济州时,他恐怕都还在蒲东坐衙。 那么唐斌又是怎么会那么巧来寻自己呢? 关胜扫视一周,凤眸微睁,见四下都是自家亲近人,便故作面色一沉,向唐斌出言诈道。 “贤弟,你几时上的梁山?” 关胜声音不大,但在这军帐之中却尤为刺耳。 正在一起饮酒吹嘘的抱犊山三杰和郝思文、宣赞皆是听得清清楚楚。 霎时间,帐中气氛紧张起来,两拨人都默默退开几步,分立两边。 郝思文早觉文仲容三人不对劲,但他碍于唐斌颜面,只想故作不知,没成想关胜竟是一语道破,他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 三人结义时,关胜是大哥,唐斌是二哥,郝思文是三弟。 说实话,关胜都能猜出来唐斌几人身份不明,郝思文又怎会不知,只是他不想拆穿罢了。 唐斌终究是他二哥,交情深厚,远不是大宋朝廷能比的,郝思文对于朝廷的感觉也就一般般,若是要选,他宁愿选唐斌,也不会朝廷,更不会为了朝廷去抓捕唐斌。 他本想大家和和美美的共聚一堂,喝顿酒后,再私下放唐斌几人离去,也好全了大哥关胜的忠义。 结果关胜这一声质问,直接使得郝思文陷入了两难之地。 宣赞倒是有些气愤,他最恨被人欺骗了,可唐斌是关胜、郝思文的结义兄弟,他倒是不好叫人抓捕,只能保持沉默,静待关胜处理。 可宣赞能沉默不语,郝思文却是不行,他可不想弄的兄弟阋墙。 只见郝思文尬笑两声,故作打趣道。 “哥哥大抵是喝醉了,二哥他若是梁山......好汉,又岂会前来自投罗网,须知哥哥的本事为人,二哥亦是晓得的,他绝不......” 郝思文话未说完,唐斌却是已经起身出言打断。 “兄弟无须多言,我确实已经上了梁山,投奔在梁山豪侠刘玄哥哥麾下从事,你是个心思机智的,想必早就看出来了,只是留了我几分面子,才没有拆穿罢了,我多谢贤弟的好意了。” 见唐斌直言不讳,郝思文顿时面色僵住,随即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一时间,由于唐斌坦荡的话语,帐中众人心思各异,目光都在关胜和唐斌之间流转,静待二人如何行事。 关胜知晓唐斌性子,向来说一不二,从来不会欺瞒自己,心中亦是有些无奈,可还是不动声色道。 “唐斌,你既已是梁山中人,应是晓得我此次领军,便是为了征剿梁山泊,如此这般,你还来寻我,究竟意欲何为?” 唐斌直视关胜,缓缓将自己为何要上梁山的原因一一说尽,更连刘玄志向也悉数道出。 “.......豪侠刘玄志向远大,有心重振汉家声威,收复燕云十六州,不教北方汉人再似猪狗般被异族欺凌,如此人杰,不知胜过赵氏官家百倍千倍,唐斌能够追随他一日,已是远胜过此前在蒲东空度的数年。” “哥哥一身本事何等了得,不说是大宋绝顶,但似哥哥般的人物也屈指可数,大宋朝廷从不曾厚待过哥哥,哥哥又何须执着于虚名,为那昏聩官家卖命。” “大好男儿,自当立志凌云,再塑祖上荣光何足夸齿,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迈祖上威名,教后世人称颂,才是真男儿所为!” ....... 唐斌将刘玄向他们描述梁山未来蓝图的言语尽数说出,包含着他激动的心情,直教人热血沸腾。 刘玄画的饼就将唐斌他们喂得吃不下,何况是备受折辱的丑郡马宣赞和半生不得志的井木犴郝思文。 宣赞越听越是觉得心中有着一股火在燃烧,恨不得要跟着唐斌一同上梁山,好好见识一下刘玄是何等英杰,亲口问问刘玄是不是真的要收复燕云十六州,脚踩大宋,拳打北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而郝思文也是想进步的,他母亲怀孕时梦井木犴入肚,真假不好说,但绝对是对他抱有很大期待。 可惜朝廷对他一直弃之不用,不论他名声多大,本事再高,只是没有关系背景,那些考核官员轻飘飘的一句平民出身,便将他数十年的冬夏苦练尽皆抹除了。 好似此次跟随关胜征剿梁山,若不是关胜亲自拉他一把,他可能这辈子连当个先锋官的机会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他被任命为先锋官,可除了关胜、宣赞,那些河北将校谁又真的将他放在眼中,毕竟他只有一个空头先锋官职衔,无官无禄的,根本不算是真正的大宋武将。 此时听到唐斌将梁山和刘玄的种种道来,郝思文不禁觉得唯才是举、不看出身的梁山才更适合自己。 至少在郝思文看来,唐斌眼中那夺目耀眼的希冀之光和满腔志气是骗不了人的,而能够折服唐斌的刘玄肯定比那个深居皇宫高高在上的赵官家好上许多。 大好男儿,能有机会堂堂正正做人,凭真本事一刀一枪建功立业,谁又想被人当狗一般呼来喝去。 宣赞和郝思文都对唐斌口中的梁山有些向往了。 第282章 贤臣择主而伺 “大哥,你是晓得我的,唐斌不是一个不分是非的人,若是朝廷清明兴荣,单有那蒲州知州一人作恶,我又怎会上梁山!” “忠义二字,不止是大哥知,唐斌亦是知晓,可大宋朝堂奸佞横行,贪官霸市,容不得半点清白人。” “更有对那北辽卑躬屈膝,毫无廉耻,只会今朝纳岁贡,明日献金珠,软弱无能,端的是丢尽颜面,教人耻笑。” “豪侠在梁山聚义,为的不是一人之富贵,而是为了天下百姓,大哥可仔细看看济州,除却梁山泊,何处还有似这般安宁清平之地?” “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陷大哥于不义,而是为了让大哥明晓,天下不是那赵家一家的,正如刘玄哥哥所言,这天下是百姓大家之天下,绝不是一人一家之天下!” 唐斌眼神坚定,深深透露出对梁山对刘玄的崇拜,铮铮言语更是似铁锤一般砸进关胜几人的心里。 关胜从未想到世上还会有刘玄这般胸怀吞天之志,将百姓看得如此之重的豪杰,光是听唐斌言语,他都对刘玄颇为敬佩。 若唐斌没有一丝夸大,梁山真是有改天换地的志向,那刘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百姓,岂不是梁山才是正义的。 关胜面红如涂漆,外人很难看出他的内心所想,只是那紧紧皱起的眉头,无不透着他已是被扰乱了心神。 见郝思文和宣赞虽在一旁默不作声,但还是专心致志的听着唐斌言语,关胜沉思片刻后,凤目一睁,厉声喝道。 “唐斌,你勿要多言,那梁山再是千般强,那刘玄再是万般好,也须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关某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动的。” “你不要在这里蛊惑我们了,是龙是虫,手上见真章吧。” “量你是我兄弟,我也不抓你,权且先放你等回去梁山,告知那刘玄,要想劝服关某罢战,明日在李家坡摆上一阵,让我瞧瞧他是否有本事让关某信服。” “若是个华而不实的,那就别管我将梁山一网成擒,悉数擒回朝廷!” 唐斌素是知晓关胜脾气,看关胜没有直接将自己四人关押,便已是知晓关胜内心有所动摇了。 只是关胜向来为人傲气,不见识一番梁山实力,不去亲眼看看刘玄是何等英雄,他绝不会断然做出决定的。 既是关胜要先斗过一场,唐斌也不再多言,便顺了他的意,俯身拜了一拜道。 “唐斌自回山上告知刘玄哥哥,明日一战,必然使得大哥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等好汉,望哥哥再多行思量。” 说罢,唐斌不再多留,领着抱犊山三杰自出营向梁山而去。 见唐斌离去,郝思文和宣赞对视一眼,齐向关胜说道。 “关胜哥哥,唐斌兄弟所言若是无误,那梁山确是个人人向往的好地方,我等武将当要出头,可能也只有托身梁山,不然在朝廷有着那些大头巾,无罪也是有罪,有功变成无功,实在难以出人头地,展现平生本事。” 郝思文更是悲愤道。 “大哥,你是深知我此前遭遇的,朝廷对我们的偏见深入骨髓,当今世道,想要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仅凭一身武艺端的是无路可走啊!” 宣赞冷哼一声,忿忿道。 “无路可走算个甚!便是有路,那些沽名钓誉的朝官也会变着法的折腾你,想我自考中武举入京之后,无时无刻不尽忠职守,只想有朝一日能一刀一枪在战场搏出个功名来,可朝廷却让我去操练兵马。” 操练兵马不算什么,一般将官都会做,也能做得好,算是一种磨炼资历的过程。 可在东京操练兵马就是单纯的脱裤子放屁了。 艺术家让球童高俅坐上太尉的位置,主管的就是东京大部分兵马事项。 禁军中买官卖官,吃扣军饷,虚报名额等等脏事,层出不穷。 高俅上位后,为了讨赵佶欢心,更是将军中那些没有孝敬的军卒都发派去修宫殿房宇,牵一发而连全身,如此下来,哪还有可以安心操练的兵马。 宣赞自从任职后,连点名叫军的机会都屈指可数,麾下管理的士卒更是一日都没有聚齐过。 将是用心将,兵是老爷兵。 宣赞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干十年,便是干上一辈子,都没有升官出头的机会。 尤其是宣赞也知道童贯看他不爽,若是此次不能一战而下梁山泊,那么回去后童贯少不得会将他怎么样呢。 种种原因下,郝思文和宣赞其实都想关胜能够领着他们投奔梁山,反正按照唐斌所言,梁山又不会一直是匪寇,他们只是想换个朝廷生活而已。 没有前途的大宋和好似朝阳升起的梁山,选择谁不是一目了然嘛。 关胜也知道二位兄弟遭遇过不公平对待,他对大宋朝廷亦是颇为不满的。 想他是关公后裔,学有一身难得本事,调兵遣将,排兵布阵,无有不会,可朝廷却一直让他驻守蒲东,守着老家不能出去半步,其中藏的什么心思,真以为关胜看不出来嘛。 不就是朝廷担心他会借着祖上威名,在军中建立威望,到时壮大起来,给朝廷带来危害。 毕竟大宋朝廷已经有了折家军和种家军,还有数个小字头军队,再多一个关家军,那还得了。 可祖上忠义扬名,关胜亦是个忠义在心的,朝廷如此待他,实在是让他寒心。 论起来,关胜的情况和柴进竟是有些莫名相似。 只不过柴进是前朝皇室后裔,只能无官无职被圈禁在沧州,而关胜好歹还有着一个蒲州统制官的名头。 但蒲州不过是个小地方,兵马不上三千,不说比得上济州,甚至连东昌府都比不上,只是比史进老家华阴县大上一些罢了。 关胜时常和郝思文、唐斌议论古今荒废事,不正是因为他闲着没事干,只能和兄弟瞎扯淡。 如今梁山在侧,刘玄又是个有志向的,天下都在传闻豪侠威名,连好兄弟唐斌都被刘玄折服,关胜的心已经动摇了。 第283章 刘玄初见关胜 贤臣择主而伺。 正如郝思文和宣赞所言,武将在大宋是没有出路的。 且祖上关云长是一心相随为公为民的昭烈帝,才有的忠义之名,如今大宋无德无能,不算是明主,他又何必忠心于赵宋官家。 关胜不是个犟驴,他想的很开,毕竟关家又不是世世代代都忠于大宋,到他这一代,想向谁效力,还不是由他自己挑选。 若是刘玄真如唐斌所讲,一心为百姓做主,想要重振汉家声威。 那么关胜作为汉人,前去投奔刘玄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振兴汉威,匹夫有责。 看两位兄弟对梁山有意,不是十分敌对,关胜一捋长须,淡淡说道。 “后事如何,尚未可知,两位兄弟想的,关胜心中自是清楚,权且待明日去见见那扬名天下的豪侠刘玄,看他究竟有几分本事敢夸下那般多的海口。” 郝思文和关胜最是亲近,闻声而知雅意,光是听关胜言语,他便知关胜是何打算,看来是不会发生兄弟阋墙的事了。 关胜定夺此事后,吩咐二人要好生休整军队,不要明日让梁山轻视了。 二人知晓明日之事有多么重要,都应声称诺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边。 那边关胜三人按军休整,只待和梁山好生做过一场,探探梁山底细,这边唐斌四人快马奔回黑鹰岭大寨。 月色清亮,黑鹰岭军帐之中,刘玄和吴用、朱武三人围席而坐,商讨梁山诸事。 正当讲到精彩处时,忽的亲兵来报,唐斌四人回来了。 “总兵,唐斌将军星夜赶回,言有大事相见禀报。” 刘玄听到是大事,心中一喜,难道是唐斌真劝服关胜了,他连忙让人请唐斌进帐。 唐斌和文仲容三人一并进帐后,几人一番见礼,叙些情谊,大抵是那些场面话而已,辛不辛苦,累不累之类的。 刘玄取出些吃食,唐斌只是饮下些酒水解渴后,便喜悦道。 “哥哥,唐斌幸不辱命,关胜大哥已被我劝服一半。” 一半? 这劝人还有劝一半的吗? 刘玄想不明白,朝唐斌不解问道。 “何谓是一半?” 唐斌事无巨细的将前去关胜军中发生的一切都说与三人听,最后肯定答道。 “我离开时曾特意瞧过三人脸色,那郝思文和宣赞已是动心,而关胜大哥没有当即关押我等,依他的性子,也绝对是有心的。” 一旁朱武拍手道。 “是极,我早闻大刀关胜为人刚勇,他若是无心投山,便绝不会放唐斌兄弟几人回来。” 刘玄是真没想到,唐斌居然能说动关胜,这可真是倒反天罡了。 须知水浒中,唐斌才是投奔关胜的,现在却是反了过来,轮到关胜要来投奔唐斌,实在是让刘玄又看到了一个名场面。 智多星吴用轻摇鹅毛扇,对刘玄建议道。 “哥哥,按唐斌兄弟所言,明日关胜要和我军先做过一场,瞧瞧我等底细,特别是要见见哥哥为人,其中是否会有诈?” 闻言,唐斌面色一正,赶忙为关胜担保道。 “关胜大哥绝不是那般狡诈小人,若是哥哥担心,到时我可相随左右,但有危险,我必为哥哥尽托性命,万死不辞。” 见唐斌言辞激动,吴用颇为尴尬,刘玄轻笑道。 “呵呵,学究读的书多,想的周全,但关胜定然不会使得这般计策的,唐斌兄弟无需激动。” 吴用知晓刘玄是为自己解围,也连忙向唐斌致歉道。 “唐斌兄弟,是小可言语唐突了,望请见谅则个!” 唐斌不是气盛的,吴用既是道歉了,他也向吴用抱歉道。 “适才是我激动了,军师是尽职而为罢了。” 既是明日关胜要来一战,刘玄便吩咐劳累一天的唐斌几人先去休息,他自和吴用朱武再议其余事项。 唐斌几人依命下去休息了,刘玄三人在帐中商议片刻,也都各自去歇息,只待明日一战。 翌日,秋高气爽,天气良好,正是厮杀的好日子。 刘玄点齐兵将,便带领两万战兵前去会一会关胜。 不多时,两军相会李家坡,关胜军恰恰赶到,远远望得见梁山军马迎来,正是: 满地红旗飘火焰,半空赤帜耀霞光,三股叉直迸寒光,四棱简横拖冷雾,柳叶枪,火尖枪,密布如麻;青铜刀,偃月刀,纷纷似雪。 那边关胜三将立在阵前,瞧见梁山军马这般威风气势,暗暗心惊道:如此雄壮军马,便是北地也难以匹敌,难怪高俅十数万大军一朝尽丧,只观军容,亦知唐斌所言非虚,刘玄此人端的是好生了得。 这边刘玄和数位梁山好汉领头在前,勒马立足向关胜军看去时,但见: 前军后合狼虎威,左文右武生光辉,中军主将是关胜,昂昂志气烟云飞。 众人看在眼里,除却英雄盖世,义勇过人,身躯十分高大的关胜,竟是再也看不见其它,端的关胜打扮: 黄金铠甲寒光迸,水银盔展兜鍪重,面如重枣美须髯,锦征袍上蟠双凤,衬衫淡染鹅儿黄,雀靴雕弓金镞莹,紫骝骏马猛如龙,玉勒锦鞍双兽并,宝刀灿灿霜雪光,冠世英雄不可当,除此威风真莫比,重生义勇武安王。 不须唐斌分言,观者无不知晓有此威风气概的将领便是关胜,真的是好一个义勇大刀,直教人人夺目。 当今世上,能够和关胜相比的,怕是惟有刘玄一人。 刘玄看见关胜是心痒难耐,随即纵马而出,勒在阵前,高声喊道。 “关胜将军,刘某久闻大名,可否阵前一见?” 见刘玄匹马单人,十分具有英雄气概,关胜也不落后,将手中青龙偃月刀扔给身侧郝思文,便驾马奔出,直到阵前相迎。 双方都是一人一马,各不携带武器,可谓是诚意满满。 当然,这是关胜不知道刘玄有存储空间,随时都能掏出一把大枪和几十枚长柄手雷,才会觉得刘玄真是个诚意人。 而刘玄也不是要对关胜怎么样,只是出门在外,口袋里有点东西是很正常的事情。 论迹不论心,刘玄是个有良心的。 第284章 关胜有心投梁山,井木犴先战一丈青 刘玄、关胜会面于两军阵前,一个英武绝伦,一个勇武超群,俱是上上等风流人物。 只见关胜身长有八尺四五,面如涂脂,飘飘然二尺三寸美长髯,披挂着金甲绿袍,果然有其祖上八九分相似。 刘玄向来眼热威武雄壮好汉,又兼对关云长颇为敬重,看了关胜此等英雄,不禁大喜道。 “不才梁山刘玄拜见关将军,久闻蒲东大刀关胜有其先祖威风,今日一见,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关将军果似天神下凡。” 惺惺惜惺惺,英雄惜英雄。 刘玄看关胜模样眼热,关胜亦是见刘玄气质惊人,不敢托大,连忙回赞道。 “关某不过是托祖上威名,才得了半点荣光,实在比不得刘玄头领,能以一己之力,将一个山东烟水小寨发展到现如今这般巍峨大寨,视十数万大军如无物,好生教天下人震惊。” 二人一番见礼,互相给面子,交谈些人情旧事,场面上也算是过得去。 不多时,说说笑笑间,刘玄已是将自己的理想志向都道与关胜听了。 “......事有可为,有可不为。我等都是大好男儿,岂可荒废本事,使得一身武艺无用武之地,又蒙蔽双眼,放任那些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似那般只会将忠义二字挂在嘴上的伪君子,刘玄向来最是厌恶。” “忠义绝对不是说说的,而是要亲身力行做出来。” “孟夫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对朝廷一姓一家那是小忠小义,只有对天下万千黎民百姓才是真正的大忠大义。” “昭烈帝一生都行善事,护万民,这才有寿亭侯赤胆忠心拥护,便是曹孟德分千金,赏万户,也不曾改其志,单因他的忠义是对天下百姓的,而不是对个人的。” “如今大宋这般难堪,关将军效力于他,实为不智,望将军好生思量!” 刘玄一番款款之言,鞭辟入里,直教关胜听得入了神。 有此独特见解,又兼有远大志向,宽广胸怀,似刘玄这等文武双全的人物,梁山怎能不成就一番伟大事业! 关胜已是被刘玄深深折服了,今日一见,果是不虚此行。 反正在赵宋也混不出个名堂来,重振祖上威名遥遥无期,还不若就此跟随刘玄,或许有朝一日能够扬名漠北,教后世人晓得关胜从不曾败落祖上半点威风。 世人多为名利所累。 关胜不怕死,他只怕辱没了祖上声名。 既是打定主意,关胜决定先让刘玄瞧瞧他的本事,。 学成文武艺,卖于识货人。 想出人头地,就一定要有真本事,且还要有展现的机会,不然如何能够得到重视。 关胜态度十分谦和,毫无倨傲之色,他向刘玄轻笑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刘头领果是个有才的,可光这一番说词却是不足以叫关某信服,还是先问问关某手中大刀,看梁山究竟是不是潜龙在渊吧。” 闻言,刘玄亦是淡淡一笑道。 “看来关将军是有所决断了,也好,真金不怕来火炼,有将军这等武艺出众的英雄要试试梁山深浅,瞧瞧我等梁山好汉的手段,刘玄又怎会不愿!” “多闻梁山好汉个个是义胆包天,人人是武艺了得,能有此良机较量一番,实是关某平生之幸!” “能够领教关公嫡系绝学,亦是刘玄所愿耳!” 见刘玄给足自己面子,关胜脸色一正,直视刘玄道。 “既是两军阵前邀战,关某绝不会手下留情,可刘头领是个真豪杰,我心下亦是佩服,便与你立下一誓。” “若我武艺不精,败于梁山,这两万大军连同关某在内,不须梁山再行动兵,一并悉数归降刘头领麾下。” “但若是梁山无人奈何得了关某手中大刀,那对不住刘头领好意了,少不得两军还要好生做过一场。” 关胜的这番赌誓好处全是梁山的,其中意味不明而喻。 不外乎是关胜要展现本事,卖刘玄一个好,且借此事为梁山再次扬名,以此搏得刘玄重用罢了。 聪明人不用说的太清楚,只须心中懂就好。 刘玄也不多言,直接应下后,便和关胜各自打马回阵,准备较量武艺。 两军锣鼓喧天,军士呐喊助威声连绵不绝。 关胜回到阵中,一声令下,先锋将郝思文当先出马,怎见得井木犴: 身着战袍锦绣,七星甲挂龙鳞,千丈凌云豪气,一团筋骨精神,横枪跃马荡征尘,四海英雄难近;天丁原是郝思文,飞马当前出阵。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阵前显露本事的机会,关胜自是不会只顾自己,两位兄弟初到战场,也需要扬名立万的。 郝思文是关胜结义兄弟,当是要第一个出阵,在两军阵前耍些威风。 瞧得郝思文叫阵,刘玄亦是知晓关胜打算,便向身旁诸位好汉叫道。 “谁可上前一会?” 唐斌自是在刘玄身旁,他和郝思文是熟识,郝思文武艺如何,他是一清二楚,为了不教郝思文落下脸面,他本欲出战相迎郝思文。 却不曾想,还不待唐斌拍马出阵,梁山阵旗中早有铃銮响动,一骑好汉如风似电般蹿了出去,但见: 玉雪肌肤,芙蓉模样,蝉鬓金钗双压,凤鞋宝镫斜踏,连环铠甲衬红纱,绣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 扈三娘自上了梁山,一直相随在刘玄身旁,无有建功机会,早就难耐不已,如今瞧见有个练手的机会,哪能按捺得住。 郝思文为人向来正直谨慎,见是一员女将出阵,他也不轻视,提枪纵马,便来厮杀。 两人在征尘影里,杀气阴中,一个使浑铁枪,一个使日月双刀,打得十分精彩。 斗到四十余合,一丈青把双刀分开,架掉铁枪,拨马便走,也不回阵,只是绕着阵脚奔跑。 郝思文正占上风,见扈三娘打马绕圈,便骤马追去。 扈三娘早把双刀挂在马鞍鞒上,袍底下取出红绵套索,上有二十四个金钩,等郝思文驾马来得近,她便扭过身躯,把套索望空一撒,来的十分突兀,端的教人难防。 第285章 扈三娘险胜郝思文 扈三娘使得好双刀,武艺在梁山上经过苦练,加上时常有刘玄指教,也算是颇有精进。 那一手红棉套索更是有栾廷玉等人磨炼,能躲得过的好汉实在不多。 可郝思文常年和关胜论武,临阵反应十分灵敏,且他亦是个如史进一般精通十八般兵器的,何谓十八般兵器: 矛锤弓弩铳,鞭锏剑链挝,斧钺并戈戟,牌棒与枪杈。 红棉套索是属于鞭类中的奇门兵刃,虽是扈三娘绝学,但万变不离其宗,郝思文亦是颇为了解的。 只见得井木犴临危不乱,长枪一扫,回手一拨,勾住套索,使得枪索紧紧缠住,分开不得。 扈三娘看套索被破,心下暗道:果是个有本事的,难怪能和唐斌大哥并称为蒲州三杰,确是不能小觑了他。 郝思文双手控住长枪,用力一拉,欲要将扈三娘拖下马来。 扈三娘早有经验,她曾在梁山上和刘玄等人切磋武艺时,深深吃过套索被破的大亏,已经有了防备。 那些被顺势拖下马来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呢,她哪能不长记性。 一丈青嘴角轻笑,只将手中红棉套索柄端一丢,再次抽出双刀,转身回马便向井木犴砍去。 郝思文见扈三娘果断丢弃套索,使得他捞了个空,又看双刀劈来,他急忙挥枪格挡。 没成想,扈三娘身上暗藏有备用套索,双刀为需,再发套索为实。 说时迟,那时快。 扈三娘将阴阳双刀左右一扣,合成一把子母刀,电光火石间,趁势从腰间祭出红棉套索,望郝思文丢去。 郝思文虽是谨慎,可惜他招式用老,又有套索缠枪,挥舞不便,一个不妨,早被套索拿住,被扈三娘使劲一拉,拽下马来。 此番是较量武艺,不是为了取人性命。 扈三娘将郝思文打落下马后,连忙勒马立足,翻身下马,向郝思文行礼道。 “小妹取巧得胜,请郝将军勿要见怪!” 郝思文落马时是背部着地,倒是侥幸没有受伤,只是摔得有些生疼罢了。 见扈三娘没有得势欺人,反而还颇有礼数,井木犴也是个输得起的,他摇头苦笑道。 “技不如人,不怨旁人。” 想到扈三娘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在梁山无有甚大名堂,却连自己都能一个不妨被其打败,郝思文不禁心下自忖道:只观扈三娘一人,便知梁山真是人才济济,有如此多能人异士,何妨成就不了大事啊! 扈三娘自是不知郝思文心中所想,她将套索收回后,又向郝思文说了些软话,便上马奔回本阵。 待得跑回阵旗下,扈三娘一脸得意的向刘玄喜笑道。 “哥哥,三娘没有给你丢脸,可值得你一句夸赞乎!” 看着扈三娘欺霜赛雪的脸蛋上泛起阵阵红晕,还有一番交战后流出的点点清汗,以及那透彻明亮的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刘玄只好赞许道。 “打得不错,看来确是努力不少,不过可不能骄傲自满,适才若不是较量武艺,郝思文但凡起了杀心,你可是占不到好处的,日后继续努力吧。” 刘玄的武艺在梁山属于是最强的,无人能撑得过三十合,便是林冲、呼延灼,在刘玄全力施为下,亦不过是二十余合就要败北。 概因刘玄气力惊人,是那万中无一的天生神力,又有精妙绝伦的枪法,还有最大杀器夺命箭术,由不得梁山好汉不心生佩服。 因此刘玄虽只是观战,但一眼就能看出二人实力。 郝思文没有杀心,故他使得枪法都是点到为止,不曾有伤人之心。 扈三娘虽是胜了,但不过是占着出其不意,使用套索打得郝思文措手不及,毕竟套索又不是利器,只能擒人,不能伤人,天然在比试中占有利处。 真论起来,郝思文的武艺绝对是比扈三娘强的,至少也是个二流巅峰,不然一流顶尖的关胜又怎么会和郝思文结拜。 扈三娘只论刀法不过是个二流守门员而已,全靠一手红棉套索打天下。 郝思文输就输在他学的是刚勇招式,一身杀招都是要人命,除却高手,在较量武艺中他根本就不能尽力施展,因为躲不开,就是要人命的事,如此一来,他输给扈三娘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扈三娘亦是知晓刘玄说的不错,她使用双刀和郝思文打斗时,确实是被郝思文压制的很难受,而且刘玄此番言语,也是为了她好,能得到心上人的关怀,她心中感觉甜甜的。 强大的人,自然会吸引他人的目光。 扈三娘早就对刘玄心有好感,这才会一直跟在刘玄身边做亲卫头领,眼下在刘玄身前露脸,她是心满意足了。 可在关胜军中,郝思文倒是颇为窘迫,他不好意思道。 “哥哥,那女娘武艺不错,是小弟大意了。” 关胜也瞧得仔细,知晓不是郝思文的错,毕竟只是论较武艺,郝思文天然有些吃亏是在所难免的。 且此番出人较量,只是为了向刘玄证明自己三人武艺本事,那女娘能够在矗立在刘玄身旁,想来是个受刘玄重视的。 郝思文能够收着手,没有将其打伤,也算是卖了刘玄面子。 关胜随意勉励了郝思文几句,便向宣赞下令道。 “宣赞,换你出马,不求速胜,但不要教梁山小瞧了。” 听到关胜话语,宣赞点头应是。 梁山是个好地方,宣赞受够在大宋朝廷荒废度日了,他一定要在两军阵前展露平昔所学,好教天下人知晓宣赞绝不只是丑郡马,亦是个有真本事的硬汉子。 只见宣赞大喝一声,提刀纵马,直突突奔到阵前,端的宣赞打扮: 征袍穿蜀锦,铠甲露银花,金盔凤翅披肩,抹绿云靴护腿,马蹄荡起红尘,刀面平铺秋水,满空杀气从天降,一点朱缨滚地来。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宣赞虽生得丑陋,可是在这般打扮下,乍一看去,竟是有着几分勇武气质。 单看宣赞勇武彪悍,难怪当初能够搏得王爷赏识,将郡主嫁于他为妻,也是有迹可循了。 第286章 百胜将比箭丑郡马 那边宣赞出马,这边不须刘玄下令,早有一骑好汉策马相迎。 双方定睛看去,原来是百胜将韩滔,但见: 解横丈长枣木槊,爱着百花锦征袍,平地野战能擒虎,遥空搭箭惯射雕,驰骋江湖多闻名,陈州百胜将韩滔。 显露威名的机会十分难寻,韩滔早就想出出风头了。 那丑郡马宣赞在东京也曾算是个人物,一手连珠箭赢得好大威风。 当然,韩滔之所以知道宣赞,不止是宣赞赢过番将,只因他亦是武举出身,在东京时虽不是和宣赞一期的,但宣赞气死郡主的趣闻轶事,他也在旁人口中听过。 当时没有机会和宣赞会面,可宣赞的本事大抵也就是那样,绝不会像豹子头林冲这般凶猛。 有机会和一个大差不差的对手较量,顺便在梁山兄弟们面前露脸,这可是不容错过的好事。 韩滔横槊骤马,直冲到阵前,大喝一声,直突突向宣赞攻去。 宣赞亦是知晓韩滔其人,晓得韩滔是个劲敌,不敢有半分大意。 此前郝思文已是输了一阵,他若是再败,岂不是教关胜全无颜面。 二人缠作一团,胯下马滴溜溜转着圈,槊来刀往,全然不放些空子,只顾施逞平生所学。 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打得好生热闹,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六七十合后,见韩滔气力犹在,不曾有半点疏忽,宣赞也不再藏拙,高声喝道。 “好汉子,可敢与我比比箭乎?” 听到宣赞话语,韩滔将枣木槊横空一架,退开身来,丝毫不惧道。 “有何不敢!” 看韩滔同意,宣赞心下大喜,暗道:中我计也! 宣赞最拿手的便是连珠箭,但凡比箭,他自是先有五分胜算。 两军会战在李家坡,坡上有着数棵枯树。 宣赞将手一指枯树,向韩滔叫道。 “便以此树枝芽为靶,各射三箭,看谁留在树上的箭矢最多如何?” 韩滔看向那树,真真是好一棵枯树,其上树皮沟沟壑壑,好似烂皮破甲,伸出枝芽四五条,打眼望去,宽细不过三尺罢了。 以此树枝芽为靶,确实考验箭术。 可韩滔也是习得箭术的,哪会惧怕,当即便道。 “好,也教我瞧瞧名震京师的连珠箭究竟有何了得!” 话音落下,二人驾马分开,打个来回,便直向枯树奔去。 两人各收兵器,弯弓搭箭,正是恰逢其时,好一番比试: 较艺术当场比并,施手段对众揄扬,一个惯箭射飞雕,一个曾赢过番将,彀满处兔狐丧命,箭发时雕鹗魂伤;一个磨秋解实难抵当,一个闪身解不可提防,虽然两个降龙手,必定其中有一强。 只见得韩滔纵马在前,将缰绳搭在马鞍鞒上,左手拿着弓,右手搭上箭,拽得满满地,望着枯树左边小枝射去。 但听得弓弦声响,一支穿杨利箭早已命中枯枝。 见韩滔起手建功,宣赞也不落后,飞马赶来,自从箭壶中连连抽出两支利箭,电光火石间,枯树右边枯枝已是落了两箭。 瞧得宣赞本事,韩滔只觉心惊不已,自忖道:果是连珠箭难敌,看来要赢过他,须得使个别的手段。 二人一前一后,那绿茸茸芳草地上,八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勃喇喇地风团儿也似般走。 韩滔心中已是有了打算,不待急射,待得近些时,他奋力一拉弓弦,死死握住箭羽,直向枯枝射去。 未待宣赞看得仔细,那飞出的箭矢竟是射在此前他命中的枯枝上。 见此情形,宣赞大惊失色。 原来韩滔不待急射,而是为了靠近些,瞄着那已中箭处再补一箭。 两箭相中一处,又兼韩滔奋力射出,枯枝本就老矣,哪里能受的住力。 只见枯枝断落,两支箭矢亦是飘零零随着掉落在地。 韩滔手下不留情,又奋力射出最后一箭,将宣赞在枯树上惟有的一支箭矢依法打落。 宣赞虽是有些气恼,却也别无他法,韩滔此举也在规则之内,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韩滔三箭已经射完,枯树上惟余一箭。 宣赞虽然还有最后一支箭,但不论如何,他顶多是和韩滔打平罢了。 输人不输阵,宣赞二话不说,也奋力一箭射向韩滔箭矢所在。 随着枯枝断裂,枯树上再无箭矢,双方可谓是平局收场。 韩滔勒马立足,向宣赞抱拳道。 “宣将军好射术,连珠箭确是了得,韩滔不及也。” 宣赞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回礼道。 “韩将军箭术亦是不错,但论机敏,宣赞不如你,梁山果然是人才济济,教我长了见识了。” 二人随意讲了两句,互相给了几分面子,便各自拍马回阵。 宣赞回到阵中,向关胜禀道。 “将军,末将未曾胜过韩滔,有失志气,望将军治罪。” 关胜不在意道。 “无碍,兄弟也是打了个平手,亦算是教梁山见过你的本事了,你且稍歇,且看关某的。” 话音落下,关胜接过小校手中青龙偃月刀,乘着一匹火红战马,便奔到阵前去。 那匹马疑是南宫来猛兽,浑如北海出骊龙,从头至尾长一丈,下蹄至脊高八尺,浑身上下没一根杂毛,纯是火炭般赤,拴一副皮甲,束三条肚带,不是火德神驹,真乃寿亭赤兔,果然是一匹千里神驹,但见: 鬃分火焰,尾摆朝霞,浑身乱扫胭脂,两耳对攒红叶,侵晨临紫塞,马蹄迸四点寒星;日暮转沙堤,就地滚一团火块。 关胜一身威武披挂,手提大刀,胯下宝马,呼吸间,已是跑到阵前。 梁山阵中,韩滔回阵后,虽只是和宣赞打了个平手,但也没有落下梁山威风,刘玄赞了他一句,就瞧见关胜出马。 关胜其人,唐斌向来多有在众人中吹嘘,甚至连刘玄都很是看重,早就让梁山好汉好奇不已。 今日一见,关胜看上去确是个好汉,但本事如何,那还得看看再说。 世上可不缺中看不中用的针线草包,不做过一场,好汉可不会真的服人。 第287章 刘玄战关胜 唐斌武艺不错,算是准一流水平,梁山能打得过他的很少,惟有豹子头林冲、双鞭呼延灼、神枪史文恭三人能在马战上稳赢唐斌。 当然了,没羽箭张清是个例外,唐斌的武艺路数还是躲不开张清飞石手段,这算是一种克制吧。 不过二人比试后,有了提防,张清想赢唐斌也不容易,常常是张清飞石一出,二人就是平手收场。 可就是这样子的唐斌,多次提过义兄关胜武艺胜过他十倍不止,二人论武,唐斌在关胜手上撑不过三十回合。 对于关胜的武艺,梁山众人是心痒难耐,今日能有机会见识,他们都翘首以盼。 论起武艺,神枪史文恭除了师兄卢俊义,从来就没有服过谁,便是师父周侗,在史文恭心里,也就那样,毕竟周侗老了,真打起来,孰胜孰负,那不是一目了然嘛。 史文恭正欲出阵相迎关胜,恰在此时,刘玄已经纵马飞出。 刘玄是梁山之主,史文恭深怕好不容易寻到的明主有所闪失,连忙拍马跟上叫道。 “哥哥休去!且让我来敌他!” 刘玄头也不回道。 “兄弟勿惊,今日便让你看看刘某本事如何!” 见刘玄有着十分自信,史文恭疑惑不已,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刘玄这个梁山大当家怎得如此冲动,须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若是这般冲动行事,梁山绝对不是自己能待得的地方。 史文恭有着想当将军的心,自然读过兵书,知晓为将者,当是会调兵遣将,任人用事,临阵厮杀这种事可不是统帅能干的。 领头人要是好勇斗狠,一旦有个差错,那带来的影响是十分巨大的。 史文恭虽料定关胜不是自己对手,可唐斌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唐斌既然敢说关胜武艺不错,那便是有所水分,想来也是个一流水准。 但他自上梁山后,还没有见识过刘玄动武,只观刘玄年纪,即便习练过武艺,那也不会太强。 万一两军阵前,关胜一个收不住手,一刀将刘玄砍杀了,那梁山不是凉凉,他的将军梦不是泡汤了。 史文恭一想再想,都觉得刘玄太冲动了,可看在刘玄待他不错的份上,史文恭还是决定先在一旁掠阵,但凡刘玄不敌,他便上前助力。 若是事到危急,他救不下来刘玄...... 史文恭心中思考的很多,可阵前的两人没有给他那么多时间。 见是刘玄迎战,关胜也是没有想到刘玄会有这般举动,但他也不多言,只是向刘玄杀将过去。 大刀凛凛寒光涉水,金枪猎猎阴风穿刺。 甫一交手,关胜心中大惊,他是万万没想到刘玄竟会有这般好枪法。 光是刘玄这一手精妙枪法,已是不弱于关家祖传大刀,更兼刘玄势大力沉,亦是个不输气力的,直教关胜见猎心喜。 二人你来我往,一枪一刀,上下翻飞,铄铄芒光冲天而起,端的是夺人耳目,教人完全看不真切。 一旁掠阵的史文恭看在眼中,只觉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刘玄不是统筹事务的梁山之主吗? 而且是个年纪轻轻,不过三十的青春儿郎,怎得会有这般好武艺的,这不是违背了他多年习武的常识嘛! 难怪师父总说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史文恭今天算是见到了。 想他史文恭自小习武,历经三十年才有如今傲人武艺,可刘玄比他年轻许多年华,却已经一身武艺不下于他,真是教他白活十多载。 史文恭的武艺十分了得,光是在一旁观战,便知晓刘玄不俗,可他还是保守了,根本没有想到刘玄已经将他甩开,独立在天下第一等行列。 似史文恭这等的,武艺再是了得,有了刘玄,也只能屈居第二。 只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刘玄是没有将他箭术施展开来,不然几个史文恭和关胜都不够活的。 不多时,刘玄、关胜已是交手六七十合,不分胜败。 两匹赤红烈马尽情奔跑,马上二人肆意拼斗,刀光枪影,好似雪花纷纷,直教人看迷了眼。 两方人马看着在阵前厮斗的二人,连连擂鼓助威,呼喊振气声不绝于耳。 再过片刻,二人已是交手百余合,关胜竟是感到有些力竭。 关胜手中青龙偃月刀是传自祖上,重达八十一斤,根本不适合久战。 为了速战速决,关胜使得个横扫千军架势,好似惊涛卷席,逼退开刘玄半分后,便拖刀驾马,奔走在前。 刘玄看出关胜打算,心下已有提防,纵马向关胜追去。 两匹龙驹相追,皆是火红般炭马,这个是关家威名赤兔马,那个是系统千里嘶风火裂。 旁人看去时,只瞧得有两团烈火在奔腾曜日,端的是十分神骏。 关胜瞧见刘玄赶上,大喝一声,使出关家绝技拖刀计,奋尽全身力道,向刘玄劈去。 “着!” 刘玄早有提防,双腿牢牢夹住嘶风火裂马,随即双手使劲,气贯全身,将虎头湛金枪横挡在前。 只听得一声金鸣,刀枪相遇,传出的力道之大使得二人都是臂膀酥麻,险些握不住手中兵器。 关胜更是虎口都被震得撕裂,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刘玄却是好些,只是觉得有些气闷胸堵,连忙呼啸一声。 “嗬也!” 泄出胸中气劲,刘玄将金枪横身一扫,勒住缰绳,停留在地,才感到浑身气爽。 关胜知晓自己败了,亦是停马住手,将大刀杵在地上,轻咳一声道。 “刘头领好武艺,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横炼筋骨,枪法更是精妙绝伦,关某服矣!” 刘玄哈哈一笑,向关胜抱拳道。 “关将军过誉了,刘某已是力竭,再战下去,亦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 “且我自学成出师以来,从未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比试,论及武艺,将军亦是天下难寻啊!” “我观将军最后一招应是传名于世的关公拖刀计吧,真是教刘玄好生佩服!” “若不是刘玄武艺和关家有旧,怕是难以招架,幸得有些气力,才能胜过将军半式。” 你好我好大家好,刘玄可是场面人,该给的面子,他一定会给足的。 第288章 高俅身死惊东京 刘玄的枪法诀窍是传自系统灌输的马超武技经验。 而马超和关羽曾同为五虎将,说声有旧,倒是不算夸大。 关胜也是没有想到刘玄的武艺竟然是源于马超,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既有一丝尴尬,还有半分喜悦,最多的则是欣赏。 尴尬之处是祖上齐名,但作为后世传人的他却败于刘玄,有感自身武艺未曾学到深处。 喜悦之处是他有幸见识到了祖上相交传人,算是有一种莫名的隔世亲切。 关胜最欣赏刘玄,则是看刘玄少年英杰,便有这番好本事,将来何愁不能成就大事。 英姿勃发的刘玄,已是教关胜心服口服了。 二话不多说,关胜既然输了,自然会允诺先前所言,带着麾下两万大军一齐投奔刘玄麾下。 两万官军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改旗换帜,归属于梁山了,至于官军中有那些不听话的将官,早被关胜挑出来斩首示众。 见关胜说一不二,率领着麾下兵马入伙梁山泊,刘玄亦是大喜。 真是黑红甲相交印错,四海人齐上梁山,使得梁山愈发兴盛。 此间战事已完,车如龙,马似虎,人人皆奔梁山走。 刘玄领着大获全胜的梁山兄弟又回到了梁山水泊。 话分两头,梁山那边是高兴了,但大宋朝廷可就难受了。 东京汴梁城中,蔡京府上。 “嘭!” 蔡京一把将手中盏碗气愤地摔落在地,十分阴沉道。 “梁山贼寇,安敢如此猖狂!” 原来是济州知府张叔夜已是派人八百里加急将济州战事传回到东京。 蔡京得知高俅战败,还被梁山活生生剐死,甚至连前去增援的关胜也反投梁山,他怎能不怒。 梁山这是要反啊! 蔡京眼底怒火重重,可他还是强压着不骂脏话,发人去请三司太尉和童贯前来议事。 不多时,在蔡府干事的急催下,童贯和一应相关人员都来到蔡府政事堂会见蔡京。 蔡京把张叔夜送来的信件递于童贯,向着众官冷冷道。 “那梁山泊累造大恶,杀官戮民,现在连高俅都命丧其手,想来官家早晚知晓,必会雷霆震怒,事已至此,如何是好?尔等可拿出个章程来。” 听得高俅没了,众官无不大惊失色,对梁山凶悍心生惧意。 看着厅堂中众官面面相觑,眼含惧怕之色,若不是蔡京养气功夫深,怕不是都要破口大骂了。 幸得这时童贯出言解围道。 “太师,高俅亡故,是他不知兵事,轻敌梁山,又兼梁山贼寇凶性十足,没有良善,明日朝会,我等如实禀报官家即可。” 蔡京摇头叹道。 “官家从来念旧,高俅一死,不须明日,怕是稍后片刻,便会宣我等入宫啊!” 张叔夜送报入京,走的是八百里加急路子,不止是蔡京知晓,那位向来喜欢热闹的赵官家又怎会不晓得呢。 赵佶喜爱装扮出宫的事情虽做的隐秘,但一手遮天的蔡京早就知晓此事了。 八百里快马入京,引起的风波极大,但凡有一点消息传进艺术家耳中,高俅的死便瞒不住。 特别是朝廷之上不止有蔡京、童贯,还有同为六贼的杨戬、李邦彦等人。 那几人中杨戬是内臣,有点风吹草动的,他就会相报赵佶。 赵佶一旦知晓宠臣高俅被梁山杀害,肯定会大发雷霆,急召蔡京等人入宫的。 童贯亦是想到此处,却不在意道。 “高俅不知兵事,有此一遭,早晚难免,若是官家问罪,一概推在他身上便是了,我到时自会请命亲自征剿匪寇,为官家分忧的。” 闻听童贯此言,蔡京心下一喜。 罪过有人扛,后事有人担。 蔡京在中间一点事没有,这就是蔡京急邀童贯前来的原因。 当然,蔡京还是要给童贯面子的,当即便虚伪笑道。 “幸得有童枢密,不然教老夫如何是好啊!” 不待童贯谦辞,门外府人已是来报。 “太师,童枢密,官家急召入宫面圣。” 听得门人相报,蔡京也不耽搁,吩咐众官都回去好生思量如何助童贯征剿梁山泊,便和童贯一并乘轿入宫去了。 蔡京和童贯二人在宫前下轿,随着内官直入东华门,向那深宫大院中行去,一路但见: 祥云笼凤阙,瑞霭罩龙楼,琉璃瓦砌鸳鸯,龟背帘垂翡翠,墙涂椒粉,丝丝绿柳拂飞甍;殿绕栏楯,簇簇紫花迎步辇。 二人到得崇华宫,得了侍监呼唤,入得门内,便见当朝皇帝艺术家赵佶面色十分阴沉的在左右踱步行走,而杨戬、李邦彦两人早在宫中,伺候一旁,不敢言语。 蔡京和童贯上前面圣,口呼鸿福后,亦是沉默不语。 赵佶是个中年模样,面白短须,衮龙袍裹身,常年居高位,倒是有一番气概。 见几人默不作声,赵佶心中是又惊又怒,终是按捺不住性子,大发雷霆道。 “你们不是常与朕言,天下安定,百姓清宁,四海一片祥和嘛,那梁山泊贼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啊?” 天子一怒,伏尸万里。 赵佶有没有天子威严不知道,但他一定有着天子的权力,几人荣华都系于他一身,闻听赵佶发怒,纷纷都出言请罪。 “我等有罪,望官家责罚!” 在权力者的面前,说什么都是假的,卑躬屈膝才是真的。 赵佶一甩大手,愤怒的指着几人道。 “你们可知高俅死了!他死了!他是被梁山恶贼一刀一刀的剐死的!咳...咳....” 许久没有大声说话了,突然来这一下子,倒是教赵佶一时间胸闷气短,忍不住咳嗽起来。 见此情形,蔡京几人连忙劝道。 “气大伤身,官家保重龙体啊!” “梁山泊贼寇确是可恶,但官家勿要动气,不值得啊!” “不过是水洼草寇罢了,官家身体为重,不要生气了。” “我等亦是为高太尉伤怀,但官家可要保重龙体,你是大宋的天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为赵佶身体考虑,真真是好一群忠心耿耿的臣子。 第289章 童贯请命征剿梁山泊 天家向来最是无情。 赵佶便是个薄情寡义,冷血无情,只顾自己的货色。 这一点除却赵佶不承认外,宫内谁人不知。 蔡京几人亦是深深知晓赵佶的无情无义,可大家都是在赵佶手下讨生活罢了,对此也没有什么好讲的,当作瞧不见就是了。 赵佶真的是为高俅之死动怒吗? 有一点,但是绝对不多。 高俅不过是个球童罢了,没了高俅,有的是别人能取悦赵佶。 近的就有李邦彦,远的有朱勔,赵佶不缺人来讨好他。 赵佶之所以动怒,是因为梁山泊触犯了他的威严,伤了他的面子。 打狗也得要看看主人吧。 高俅是赵佶拉出来溜的好狗,结果被梁山不管不顾的宰杀了,这不是赤裸裸的在天下人面前打他的脸嘛。 对于最是好面子的赵佶,梁山此举是真的让他的动怒了。 须知皇帝威严不可触,梁山这是目无皇权啊! 一想到此处,赵佶好不容易被蔡京几人劝下去的火气又突突地冒了出来,直冲出天灵盖,难以压制半分。 赵佶扫视一周,案桌上的摆件已经被他此前推翻在地了,幸好皇家奢侈,还有柜架的瓶瓶罐罐可以让他大展身手。 一把将雕镌着龙凤图案的青瓷瓶打翻在地,发出哗啦一声,赵佶才有了发泄的地方。 泄出一点火气后,赵佶又手指蔡京喝道。 “蔡师,你身为百官之首,我是何等的信任你,可你呢!你只会和我说什么盛世安宁,若真的安宁,那梁山泊是如何聚众数万的?” 蔡京知晓赵佶又犯病了,也不狡辩,而是故作悲切道。 “官家,梁山泊一事是微臣监管不力,教导无方,没有宽束好那处百姓,实在有违圣恩,臣愿乞骸骨!” 童贯和蔡京是政治盟友,见蔡京又在唱戏,连忙帮劝道。 “官家,太师日理万机,难免有所疏忽,那梁山泊山高地远,少识天恩,有个蛊惑的强贼,聚起个数百上千贼众是多为常事,全然怪不得太师,我看若不是济州上下官员无能,哪能放任梁山泊壮大至此!” 赵佶自然是舍不得蔡京这个钱袋子离开朝堂,他的大部分花销可都是通过蔡京解决的。 幸好有着童贯给台阶,赵佶连忙变了副脸面,宽慰道。 “蔡师年高,又总理诸事,便是有所疏忽,朕哪能怪罪,万万别再提及归乡之事,朝廷还需要太师,朕也需要太师啊!” 赵佶给面子,蔡京也不会端着,二人立刻上演了好一番忠臣明君戏码。 一个欣慰老臣,一个诉表忠君,一来一往,直教人感动不已。 不多时,卖弄完演技的二人偃旗息鼓,赵佶转身坐到朱红椅上,愁眉道。 “梁山猖獗,杀我爱臣,乱我国家,欺我百姓,实乃朕之心腹大患!” 听到赵佶话语,童贯知晓该是自己显露忠心了,赶忙拜道。 “梁山泊到底不过是一群水洼贼寇,何足官家心忧,微臣愿亲自领军为官家铲除此獠。” 赵佶颇为迟疑道。 “爱卿领军,朕自是放心,只是不知可有十全把握?” 见赵佶居然质疑自己,童贯连忙禀道。 “官家大可放心,微臣既然领命,自是有着十全把握,臣可立下军令状,不剿灭梁山泊,绝不还朝!” 听得童贯如此自信,赵佶不禁想到了什么,好似高俅临走前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吧。 高俅出发前志得意满,手握十数万大军,也是讲得誓要征剿梁山泊,押解贼首刘玄回京处斩,好以报君恩。 结果他连自己都没有回来,还使得梁山威势更大。 如今童贯也是这般模样,赵佶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有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他全身上下,教他手足发冷。 赵佶摇摇头,将这种令人心恶的感觉甩掉,可为了确保是自己多想了,他还是连忙向童贯问道。 “爱卿欲要提领大军多少,以尽全功?” 童贯自信满满道。 “区区梁山草寇,十万足矣!” 闻听童贯此言,别说是赵佶,就连一旁的蔡京几人都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虽然不知兵事,但他们知道什么叫前车之鉴。 高俅前前后后聚拢了将近二十万军马,都被梁山给打得个干干净净,甚至连老命都丢了,这童贯是哪里来的自信仅凭十万军马就能剿灭梁山泊的啊! 蔡京作为童贯的盟友,且适才童贯还为他说过话,他可不想眼睁睁看着童贯去送死,赶忙出言道。 “童枢密可是语误?或是另有计较?” 赵佶亦是被童贯给惊呆了,听到蔡京所言,他也觉得童贯应该是另有想法,想到高俅点拨十路节度使旧事,他好奇道。 “爱卿可是要单领十万御营禁军,再外调各路军马,合力征剿梁山泊。” 童贯轻笑一声,摇头道。 “非也,正是合计十万大军。” 闻言,赵佶眉头一皱,语气冰冷道。 “爱卿可是欺朕不识兵,前番高俅十数万军马都折戟沉沙,你此番再领十万,莫不是想要再去让那梁山泊无故逞威!” 看赵佶面色不悦,童贯也不卖关子,赶忙禀道。 “非是臣欺官家不识兵,而是高俅本身就是个不知兵的,他分散各路兵马,使得被梁山一一击破,又不待时机,愚蠢出兵鏖战梁山,才致使命丧他乡,似他那般领军,别说是十几万大军,便是百万大军,亦是惟有一败。” 张叔夜送来的不止有高俅身死的消息,还附加有战事始末,在蔡府中,童贯看得了个仔细,对高俅领军他只觉可笑至极。 童贯久在边关督军,大宋和西夏的战事,他参与过不下数十场,虽然他没有亲自下场,但他见得多,久而久之,亦是有着一套用兵思路和高然傲气的。 高俅在他眼中,实在是不值一提。 便是梁山军马,在童贯想来,一定是不如西夏的。 那久经沙场的他去领军征剿梁山泊,岂不是手到擒来。 甚至如果不是梁山经过发展有着十数万贼众,他连十万大军都不想用的。 童贯的自信已经达到了巅峰,一时间竟有种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傲然气概。 第290章 心思各异大宋官 “......微臣久在边关督军,对大大小小战事都了如指掌,凶悍如西夏铁鹞子,在臣看来,亦不过如此,区区梁山泊草寇,微臣定是手到擒来,不教他继续在山野逞威!” 童贯十分自信的向赵佶分析了一通,言之凿凿,全然不将梁山放在眼中。 赵佶虽然治国不行,但他还是颇有才智的。 在统兵方面,他也看得出来童贯是要比高俅强。 至少童贯在边关确实是屡立大功,有着实打实的战功能够证明其本事。 而高俅除了讨好他外,似乎也没有再干过什么得力的事。 赵佶一下子觉得心灵通透,他终于知道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股谜团是从何而来了。 原来不是梁山太强,而是高俅太废物了。 他竟然会让高俅这个不知兵的去领军出征,真是害煞人也! 赵佶心中为高俅之死感到一丝伤怀,痛惜高俅不自量力去找死,也痛惜因为高俅领军不利损失的十数万大军和大量粮草辎重,更是痛惜从此以后自己少了一个玩伴。 不过人没了,家财还在嘛。 念旧的赵佶已经有点想睹物思人了,但还是先处理梁山泊一事为紧要。 “爱卿不愧是朕的得力干臣,有爱卿为朕分忧,朕心甚悦啊!” 听得赵佶夸赞,童贯得意满满的连呼圣恩,直言都是蒙艺术家福荫,才能有机会为朝廷分忧,他是万万不敢居功的。 周下几人瞧了,心里都暗有想法,便是蔡京亦是不能免俗。 争宠邀功,自古皆是,谁也不能免除。 李邦彦原名李彦,为讨好赵佶,取定国安邦之意,故更名为李邦彦,他是个口蜜腹剑的,因其行事有唐时李林甫之风,世人都唤其为小李相。 见童贯有专宠于前的迹象,李邦彦坐不住了,连忙出言道。 “官家,今日有彗星袭空奇景,林真人在万寿宫中摆醮观运,不可耽误了时辰啊!” 杨戬是李邦彦的恩师,他也不想童贯独得恩宠,出声助道。 “官家,童枢密领军之事定下了,但还需明日朝会颁下均旨,可让童枢密将此事做的周全,明日定下即可,但林真人观运妙法之事却是不能误了时辰,真人再三叮嘱过的。” 二人口中的林真人,便是道门林灵素,他以一手秘制神霄派道典唬的赵佶是一愣一愣的,将一心想要修仙得道的赵佶诓骗的姓什么都不知道,使得赵佶对他是百依百顺,一度在东京掀起好大风波,人人不敢得罪林灵素半分。 只因得罪林灵素比得罪赵佶还要命,赵佶不会明着杀人,但林灵素敢明着烧人。 一句炼丹求长生,积福延后世,用的什么材料全凭林灵素一张嘴,那是真会要人命的。 很多人都看不上林灵素,认为林灵素真要会修仙,那他为何还要留在凡间,早登仙界去逍遥快活不好嘛。 可惜他们的质疑没有什么用,林灵素不需要他们相信,只要赵佶相信就行了。 作为皇帝的赵佶相信林灵素,便是林灵素最大的成功,毕竟皇帝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天下。 今夜的彗星袭空景象,可是林灵素在钦天监的协助下,好不容易确定下来的,有着十成十把握。 但凡错过这一次,下一次林灵素就不敢保证会不会有这么准确了。 因此林灵素再三要求赵佶一定要准时到万寿宫摆蘸观运,所谓的摆蘸观运,不过是林灵素又要再上些手段哄骗赵佶罢了。 不过赵佶不知道林灵素的小心机,还真以为林灵素是得道真人呢,哪会想错过林灵素给他讲道观运的机会。 当时听到杨戬和李邦彦的提醒,赵佶连忙起身,吩咐蔡京和童贯回去好生思量如何对梁山泊用兵,他自领着杨戬、李邦彦去万寿宫听真人讲法。 蔡京、童贯亦是知晓赵佶对修道的渴望,不敢再多待下去,纷纷向赵佶拜礼离宫。 毕竟要是耽误了赵佶的求道正事,他们也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当天夜里,果然彗星袭空,赵佶对林灵素又是好一番尊崇,赏赐下金银无数,光是那些金银,都够边关二十万大军一月吃喝用度的了,直教人感到可笑至极。 翌日早朝,百官觐见,三声净鞭响,道君皇帝赵佶遥遥上朝,驾坐紫宸殿,受百官朝贺,但见: 含烟御柳拂旌旗,带露宫花迎剑戟,天香影里,玉簪珠履聚丹墀;仙乐声中,绣袄锦衣扶御驾,珍珠帘卷,黄金殿上现金舆;凤羽扇开,白玉阶前停宝辇。 真是恍疑身在蓬莱岛,仿佛神游兜率天,端的是威仪重重。 朝殿官当先叫喝道。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百官之首的蔡京出班上奏,将济州战事禀报了,又着重说了高俅被梁山擒杀一事,怒道。 “这伙草寇,安敢如此无礼!堂堂宋朝天下,如何教他这伙贼子横行!” 听得济州战事内情,百官俱是惊骇,他们不敢置信堂堂大宋清平世道,梁山泊竟然敢弑杀朝廷太尉,这可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须知大宋天下四百军州府,人口千万,军马百万,良臣猛将,不计其数,甚是强盛。 虽然打不过北辽,打不过西夏,盗贼强人,比比皆是,但这可不是梁山能够杀死太尉的理由啊。 难道梁山真的是不将巍巍大宋放在眼中了嘛? 一时间朝堂之上的百官都在接头交耳,谈诉心中惊讶之情。 若是平时,百官是不会如此失态的,但如今可是死了一位太尉,一位朝廷从二品大员,算是大宋官员权利的顶峰之一。 这要是不惊讶,那可能只能等到赵官家死的时候,百官才会失态了。 见此情形,童贯邪魅一笑,挺身而出,上奏道。 “鼠窃狗盗之徒,何足虑哉!区区不才,愿亲引一支军马,克时定日,扫清水泊,扬威而回。” 御史大夫崔靖闻言,当即奏报道。 “臣有异议,前番高俅统领十数万军马,耗费钱粮无数,也未曾尽功,今次童贯又要领军,岂不是又要空虚国库?” 第291章 崔靖欲要诏安梁山 童贯领军征讨梁山泊是早前定好的,赵佶亦是同意。 眼下崔靖出言阻止,端坐在龙椅上的赵佶不禁眉头一皱。 童贯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敢阻拦自己,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怒火。 可崔靖是御史大夫,在朝中也算是个人物,背后有着不小的势力,童贯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幸好童贯还有蔡京这个盟友,蔡京是百官之首,他自是不在乎崔靖。 只见蔡京出奏道。 “梁山目无王法,祸乱一方,若不以雷霆之势剿灭,天下人怎么看待朝廷!崔御史有异议,不知可是已有良策?” 崔靖是个老臣子了,如今已是五十有二,在朝廷日久,听得蔡京质问,他毫不相让道。 “蔡太师要征剿梁山泊,先前举了高俅,可高俅却是有负圣恩,后又举关胜,但据闻关胜已是降了那梁山贼首刘玄。” “自古一而再,再而三,可有四乎!” “累及呼延灼,朝廷已是损失良将数员,军马将近二十万,便是朝廷再有诸多钱粮,也经不起如此消磨吧。” “一个梁山泊就已经对朝廷形成尾大不掉之势,若是天下之人纷纷效仿,那朝廷可还有安宁之日!” “况今日有个梁山泊,童贯出兵,那明日再有个旁的水泊,是不是又要童贯出兵,周而复始,天下兵马岂不尽闻童枢密乎!” 好家伙! 真是一个好家伙! 听着崔靖这一番上纲上线的话语,百官都惊呆了。 不就是童贯要领军征剿一个梁山泊嘛,怎么在崔靖口中都已经提高到这等地步了。 先是口轰蔡京用人不明,又是暗指童贯有拥兵自重之嫌,一下子得罪两个朝廷座山雕,崔靖真的是不怕死啊! 站在崔靖身旁的官员,都自觉的默默向后退开两步,生怕会让人觉得他们和崔靖是一伙的。 童贯深知赵官家一脉相承的对兵权有着执迷,此时他不敢多说别的,连忙下跪道。 “官家,微臣绝无他意啊!臣只一心想剿灭梁山泊,为朝廷除此贼獠,万万不敢有多余想法的!” 而蔡京老谋深算,养气功夫已经练到了家,崔靖的言语,他只当是没听到,老神在在的答道。 “若不出兵剿灭梁山泊贼寇,那该如何?” 童贯是赵佶提拔起来的宦官,更是赵佶视为朋友的存在,他一点都不担心童贯有别的想法。 毕竟再是黄袍加身,谁又会去跟随一个无后的太监呢? 赵佶厌恶的扫了崔靖一眼,但崔靖是御史大夫,谏言是他的分内之职,且赵宋对士大夫很是宽容,他也不好指责崔靖,便也随同蔡京向崔靖问道。 “崔靖,你不赞同童贯领军征剿梁山泊,可是另有妙计为朕分忧?” 崔靖迎上一拜道。 “我朝向来是以和为贵,大朝风范,当是以德怀人。” “梁山泊虽是贼盗,但他们亦是大宋百姓,怎可随意刀剑相向!” “且先前屡次用兵,已是耗费不少国家钱粮,致使朝廷用度颇为紧张,若是再次举兵,恐又是十万不止,每日花费,难以算计。” “如此空耗国力,岂不是应了人常说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凭白让辽夏钻了空子。” “依臣看来,梁山泊不过是一群空有武力,无有用武之地的江湖草莽,大可效仿前举,将他们悉数诏安,一概归为朝廷军马。” “眼下又正逢秋冬时节,再过不久时日,西夏又将扰境犯民,到时将梁山泊贼寇分而化开,遣派边军,也可为朝廷出力,抵御敌国,如昔日十节度那般......岂不为好?” 崔靖一番侃侃而谈,百官也是都听明白了。 中心主旨就是一句话,将梁山泊诏安,使猛虎化作走狗,用来替大宋抵挡西夏冬日用兵。 每逢冬日时节,西夏都会对大宋用兵,学名便是打草谷。 概因西夏不似北辽。 辽国虽然称作北辽,不过是辽国在大宋的北方罢了。 辽国自立国起,时至今日,已经在中原占据了好大一块地盘,燕云十六州就是典型。 因此辽国在冬日时是不需要再向大宋用兵的,人家已经有了自给自足的能力。 但西夏却是不行,西夏的地盘还是在穷山恶水之中。 到了寒冬时节,一旦粮食有所缺乏,便会向大宋用兵,派出军队在大宋境内劫掠物资,以此补充国力。 百年来,也是因为此类原因,大宋和西夏的战争屡屡发生。 崔靖的招安法子,就是看梁山泊比较能打,索性将梁山泊诏安后,一股脑的派到边关去,存的便是让西夏和梁山打个两败俱伤。 至于梁山泊会不会同意招安,不用崔靖游说,百官都下意识的认为梁山一定会同意的。 能够有当官的机会,谁又会甘心做一个贼寇。 便是贼首刘玄不想,那梁山上的其余头领总不能都是一门心思造反吧。 只要有一部分想诏安的,就足以使得梁山乱将起来,不再似此前那番祸乱济州,使得他们和官家烦恼不已。 诏安令的好处确实是好处多多啊! 蔡京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他眼珠一转,向赵佶禀道。 “官家,崔御史所言倒是也有几分道理,梁山泊再是猖獗,那也是大宋百姓,是属于官家的臣民,直接派大军尽数剿灭,确是微臣先前考虑不周了。” 见蔡京都同意自己所言,崔靖心中顿感一阵满意,他总算是压过了奸贼一党一头,给百官中的清流官员树立了一个榜样。 可还没等崔靖高兴多久,蔡京紧接着又讲道。 “可梁山泊贼首刘玄桀骜不驯,胆大包天,早有不臣之心,更是屡杀朝廷大员,若是不计其罪,收降贼子,恐会.....” 蔡京话未说完,便摇摇头叹出一口气,故意留下玄虚。 百官也明了他的意思,不就是怕朝廷诏安刘玄,反而会给天下强人开个不好的由头,再引出下一个似刘玄那般的强贼嘛。 赵佶亦是懂其中利害,他原本还对崔靖提出的招安有所意动,但此时他没有直接下令将崔靖拖出殿去,都是给崔靖士大夫身份面子了。 大宋有一个刘玄就够了,再多几个,他赵宋江山还要不要安稳了。 第292章 蔡京童贯坏诏安 崔靖能够做到御史大夫,自不是个庸碌之人。 他若真是个不知二三事的,早被那些觊觎他位置的同僚给搞下台了。 只见崔靖躬身上奏道。 “微臣常闻梁山泊有不少旧日朝将,他们都是为国为民之士,只是遭受不公,或被冤被屈,好似那昔日禁军教头林冲等人。” “他们曾一心向国,无有专一纵恶,大是识国体之人,必是晓得朝廷法度威严,梁山泊终是一水洼草地,怎可与朝廷相抗?” “梁山泊贼首罪恶滔天,当是不可饶恕,但梁山泊上下多有受其裹挟之人,朝廷可下诏安,用心抚恤,不用嘉言,专说利害,恕其等罪,不饶贼首,引他不攻自乱。” “官家是仁德君主,但有赦令,不计前嫌,他们岂不感恩戴德,拨乱反正。” “能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策,权且可先一试,总比无端空耗国家钱粮为好啊!” 说罢,崔靖向着赵佶深深一拜,一副忠肝义胆模样,直教人能感到崔靖那颗拳拳为国之心。 尚书余深曾是受国老太师韩忠彦抬举,韩忠彦便是韩存保叔父。 现下韩存保被梁山所擒,生死不知,万一步入呼延灼后尘,那他可得相助一二,以求保住韩存保的性命。 为了报答韩家恩情,余深出言奏道。 “崔御史所言有理,梁山泊贼众颇多,其中不乏尚有忠君爱国义士,只是受贼首蛊惑,没有投国门路才与朝廷作对,但有朝廷均旨,他们必会举旗来投,使得梁山泊土崩瓦解,不足为朝廷心腹祸患。” 赵佶听了,亦是觉得颇为有理。 梁山聚众十余万,除却那些愚昧百姓,总会有心向朝廷的吧。 不用多少,但凡有个万把人,也能勾得梁山乱将起来。 世人无智,都是人云亦云,有人弃暗投明归顺朝廷,那么梁山就会人心思动,不再聚作一团。 如此一来,梁山无法做大,就是如浮云一般,朝夕可散。 童贯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头头是道,便好似将诏安一事定下来了,不禁心中有些恼怒。 他能够讨好赵佶,靠的就是战功,不能为赵佶掌握兵权,那他还如何在赵佶面前得宠。 真真是气煞人也! 幸得蔡京在侧,他出班奏道。 “据济州知州张叔夜报闻,那刘玄极度专权,猖狂无欲,梁山泊上下权柄俱是系于他一人,便是有人不服,也脱不开他的掌控。” “朝廷便是颁下赦令,引得梁山泊混乱,想来也不能彻底将其剿除,须得威德并行才是。” “可下赦令免除部分贼寇,但其首恶还是需要以大军震杀,到时童枢密领大军屯居济州,进可出军,退则守变,加以威慑,定能教贼人尽数胆寒,惟有缚贼首归降。” 蔡京是个圆滑的,他也不拒绝崔靖提出的招安,而是要双管齐下,一面怀柔诏安,一面大军威慑,既是站在士大夫阶层,也保住了和童贯的利益。 童贯亦是个识趣的,听到蔡京要让他领军威慑梁山泊,他连忙向赵佶表忠心道。 “古人有云:孝当竭力,忠则尽命。臣愿效犬马之劳,以除心腹之患。” 杨戬、李邦彦等党羽亦是在一旁并同推举。 赵佶看百官都在尽心为自己出力,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情,传下旨令道。 “令太尉陈宗善前去梁山宣旨诏安,归顺群贼,再命枢密院童贯亲率大军前去屯居济州,以作威慑,但有差池,不必留有天德,尽数灭之。” 赵佶已是定下旨意,百官尽皆听从。 童贯领取了兵符印信,自回去拣选兵马,调拨得力将官,择日起行。 为了策应陈太尉,童贯也不调派远处军马,就近下州府选调八处兵马都监,分别是: 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 童贯素知江湖草莽好单打厮杀,又兼豹子头林冲、双鞭呼延灼等人善勇,便又挑选了御前两位大将作中军守卫,在禁军中拣选两万精锐士卒,分为右翼、左羽,哪二人: 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御前飞虎大将毕胜。 此二人俱是有着万夫不当之勇,常在御前出力,多有屡胜番将之威,实属军中一流良将。 童贯自为中军主帅,发枢密院部将星夜启程前往八州,尽调各路都监即日启程到达东京相会,为期十五日,但有晚到者,一概军法处置,绝不宽饶。 半月之后,三军已备,粮草补齐,童贯择选吉日,拜别赵佶,即刻出军。 东京新曹门外,蔡京和杨戬前来为童贯送别。 蔡京深受梁山泊困扰,自年前起,梁山多次冒犯于他,丝毫没有将他放在过眼中。 且数次征剿梁山泊不利,蔡京的这张老脸算是被梁山踩了一遍又一遍,百官虽然没有明着嘲笑他,但他的威严还是有所折损的。 毕竟征剿梁山泊一事是蔡京先提出来的,梁山泊越是壮大,越是在打他的脸。 如此一来,他哪会真的想要将梁山诏安。 蔡京依旧是保持着那张不动声色的老脸,皮笑肉不笑的向童贯暗中讲道。 “枢密,梁山猖獗,目无君上,更是立起一面替天行道大旗,有犯君威,如此恶贼,岂可轻易饶过!” 童贯别的不说,单论对赵佶的忠心,他肯定是六贼中最高的。 便是赵佶的儿女,恐怕都没有童贯对赵佶忠心。 毕竟童贯能够以一介宦官之身,位居太尉,甚至一度封侯赐国公,都是赵佶对他宠爱提拔。 赵佶更是有言,有朝一日若是童贯能够为大宋取回燕云十六州,将他封王亦不是不行。 士为知己者死。 赵佶对童贯真的是掏心掏肺,远超一般人的宠爱,童贯自是投桃报李,视赵佶为天为地,十分尊崇。 听到蔡京话语,童贯心头大怒,对蔡京保证道。 “太师且放心,如此桀骜逆贼,某家绝不会让他们安然诏安,必是要将其悉数剿除,不留后患。” 第293章 童贯兵发济州,刘玄再得宝物 想诏安,哪会有那么容易。 童贯是此次大军主帅,他随意用点手段,便可将诏安一事搅乱开来。 至于负责诏安的陈宗善能不能完成任务,会不会受到赵佶处罚,那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了。 见童贯理解自己的意思,蔡京嘴角轻笑,不过想到梁山泊确是有几分武力,他还是叮嘱道。 “枢密相公此行,与朝廷必建大功,早奏凯歌。” “但此寇潜伏水洼,不可轻进,只须先截四边粮草,坚固寨栅,诱此贼下山,先差当地乡人打听消息,知悉贼情动静,然后可以进兵,那时一个个生擒活捉,庶不负朝廷委用,望乞枢密相公裁之。” 想到高俅旧事,蔡京还是有些怕童贯一着不慎,落得个高俅相同下场。 大家都是一丘之貉,难免会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高俅已经没了,童贯又是他的盟友,蔡京是真心希望童贯能够一举剿除梁山泊的。 为了童贯能够顺利剿灭梁山泊,蔡京心头一转,又向童贯建议道。 “枢密相公此行,虽有御前大将相佐,更兼八路兵马都监跟随,但他们都是身外之人,具体有何本事,难以考量,不足倚重。” “若是相公信得过,我可向太师荐举一路军马,便是我那女婿,北京大名府梁中书处。” “他曾多有和我互通书信,言其处军马强盛,良将颇多,可保一方无虞。” “他向来是不敢欺瞒我的,有此说法,必是为实。” “相公到时,可持令遣他处协派军马相助征剿梁山泊,也好能相助一臂之力。” 北京大名府是军机重地,自大宋建国来,此处便多有囤聚兵马。 童贯亦是知晓大名府的重要性,蔡京说此处军马强盛,他是相信的。 但未曾和梁山交过一战,童贯还是颇有自信,觉得不需要调派大名府军马,仅凭八路军马和他的指挥,便能一举攻克梁山泊。 可蔡京的好意,他也不能断然拒绝,只好推脱道。 “重蒙教诲,刻骨铭心,不敢有忘,若有不顺,我必发信梁中书,教他相助。” 杨戬和童贯俱是宦官,不过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没有多少权力交叉,故二人亦是属于一般同盟,只是偶有争宠而已。 宦官最是懂得宦官。 光是看童贯一撅屁股,杨戬便知童贯放的是什么屁。 知晓童贯没有将蔡京之言记在心上,杨戬也不点明,而是朝童贯敬了一杯酒后,再暗中点拨道。 “枢相素读兵书,深知韬略,剿擒此寇,易如反掌,怎奈此贼潜伏水泊,地利未便,枢相到彼,必先思良策,勿要一举尽下全功。” 见杨戬也叮嘱自己小心,童贯再是自信,也不禁有些谨慎,他也是不想落得个高俅下场,便好言道。 “下官到彼,见机而作,自有法度,绝不教官家失望,也不教二位相公担忧。” 看童贯懂事,蔡京、杨戬颇为满意的笑了笑。 三人又是一番叙情后,蔡京杨戬共向童贯举杯贺道。 “都门之外,悬望凯旋。” 童贯大笑一声,志得意满地饮下酒水,便辞别二人,领着军马向济州进发。 大小三军一齐开拔,声势极大,人人要斗,个个欲争。 童贯果是个知兵的,这一行人马在他的调派下,各随队伍,甚是严整: 前军四队,先锋总领行军;后军四队,合后将军监督;左右八路军马,羽翼旗牌催督;童贯镇握中军,总统马步羽林军二万,都是御营选拣的精锐士卒。 童贯执鞭指点军兵进发,怎见得军容整肃?但见: 兵分九队,旗列五方,先锋猛勇,领拔山开路之精兵;元帅英雄,统喝水断桥之壮士;左统军振举威风,有斩将夺旗之手段;右统军恢弘胆略,怀安邦济世之才能。 真是震天鼙鼓摇山岳,映日旌旗避鬼神,碧油幢下,东厅枢密总中军;宝纛旗边,护驾亲军为羽翼。 沿路相送官员瞧见了,都在心中暗暗称惊,对童贯颇为敬服。 惟有相随同行的太尉陈宗善心中发苦。 似童贯这般声势行军,哪里有不战屈人之兵气象。 他可是要去诏安梁山的,有童贯大张旗鼓领军在后,梁山又不是呆傻的,必会严阵以待,怎会相信他的招安旨意。 可陈宗善不过是熬资历才当上的无权太尉,全然不敢和童贯相对,他只好默默祈祷此行能够顺利,不求真的诏安梁山,能使他安然无事回返东京便好。 话分两头,童贯这边领军向着济州梁山进发,而梁山也没有闲着。 刘玄战败高俅后,领着军马回转梁山。 早有阮氏兄弟带着水军兄弟驾驶船只,将一应人员物资悉数运回山上大寨。 此番大胜官军,刘玄毫不吝啬赏赐,但凡是有功劳的,都相应厚赏,升官赐银,人人不落。 其中归顺将官,如杨温、徐宁等人,刘玄也都教他们在梁山上坐得一把交椅,但军职却依法而定,都充作百将职衔,没有一个是校尉的。 毕竟他们是被打败后,才被刘玄劝降,没有例外的资格。 当然了,大刀关胜不一样,他和梁山属于是情意相投,还直接带来了两万大军投奔梁山,算是大功一件。 刘玄看在关胜领军投效的面子上,许了关胜和唐斌一样的待遇,也将他封为校尉。 梁山可不像大宋朝廷,将官职当作大白菜,是个人就能随便给,搞出冗官那一套来白费钱粮。 且现在梁山还在极速发展,要是升职太快,后面升无可升,对于刘玄也是一种麻烦,所以还是稍加压制一点来的好。 官职上给不了太多,但精神奖励,刘玄还是能够给足的。 什么精品酒水,美味佳肴,宅院特权,刘玄在生活方面的享受给足了梁山好汉体验。 在刘玄的糖衣炮弹面前,梁山好汉的心算是被牢牢拴住了,连挣脱的心思都没有。 正如阮氏兄弟所言,人活一世,不就是要纵情快意嘛。 特别还是在梁山见到了他们平生中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时,不论是早已上山的好汉,还是后来新入伙的好汉,都只想由衷的说上一句。 “这辈子能见此宝物,便是立刻死去也是值了!” 为何会有如此感叹? 概因刘玄又从系统那里得到了一套难以想象的宝物。 第294章 珍贵放映器,三国惊众人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 刘玄是真的没有想到,此番大胜后,系统会如此离谱,居然给了一套放映设备,配套的还是老三国。 这一套放映设备是系统出品,操作简单,画质清晰,不易损坏,耐用无比,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播放老三国。 刘玄拿到手的时候,人都惊呆了。 时隔一千年,他竟然还能有机会看到电视剧,这不是逆天嘛。 果然不愧是系统,真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啊! 这一下子实在是给刘玄整不会了。 相比于远超时代的放映设备,刘玄真希望系统还不如直接给他来个火箭弹,或者什么步枪机枪的,那样一来,管他什么宋金辽,统统一概放倒,让他们跪在地上唱征服。 不过刘玄也不是那种端起碗骂厨子、提裤子骂茅坑的暴脾气前辈。 梁山已经都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了,系统给什么,刘玄接着便是,没有那么多苦大仇深的想法。 至少是在系统的帮助下,他才能将梁山一度壮大,还不至于像别的前辈那样动不动就骂系统不当人。 毕竟没有系统,刘玄的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几丈高了。 而且有这种跨越时代的宝物,也能让梁山兄弟们都开开眼界,满足一下他们的猎奇心亦是蛮不错的。 果不其然,在梁山大宴三日的时候,刘玄祭出放映器后,梁山好汉本来还不以为然,可在刘玄让铁笛仙马麟辅佐阮大嫂将放映器打开,投影在卷开的大屏幕上,播放出老三国第一集时,梁山兄弟都被这惊奇的一幕震慑住了。 “嗬也!这是什么神仙手段,妖术魔法,端的是骇人!” “刘玄哥哥,这幕中的人咋都会说会动哩?” “是啊!这山这水,竟都好似真的一般,莫不是刘玄哥哥真的得道了!” “可是刘玄哥哥大功德,才被神仙授予这般神仙宝物?” 老三国在系统的优化下,不说栩栩如生,但也称得上是惟妙惟肖。 梁山上下都被这屏幕中的人物景象吓得跳将起来,到处高呼神仙手段。 好在有着一旁的刘玄简单解释了两句,才将众人安抚下来。 虽然刘玄有言这不过是一种图像留影戏法,但梁山众人还是惴惴不安,深怕他们也会被摄入屏幕中去。 幸得刘玄有着威望,才使得众人安分下来,不过梁山好汉全伙都在心中笃定刘玄不是凡人。 毕竟哪个凡人能够有如此骇人神物,竟能将人间事物一概都摄入画中,且还好似活着一般。 让梁山好汉去杀人放火,他们绝对不二话,可他们的胆子真的还没到敢质疑神鬼的地步,只因这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老传统,脑子都被洗通透了。 刘玄耐着性子又说这是根据皮影戏研究出的新东西,至于里面的人事物都是和皮影戏一般演绎出来的,没有多么神奇,毕竟放映器确实没有伤人的本事。 可见梁山众人都是你讲任你讲,反正我不信的模样,刘玄也是不再多言,只是让众人将放映器当作一般取乐事物,便由众人随意猜想。 有着刘玄在,众人心中虽是有着千般猜想,但都还是默默看着老三国。 特别是三阮等心性胆大的,想着放映器是刘玄取出的,便是再厉害,也不会伤到他们,早就静下心来观看。 真是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 经过刘玄时常的督教,梁山好汉大多数都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般不学无术了,经史子集可能不会,但认字读书已经是家常便饭。 老三国又是一群老戏骨演绎的,一字一句那是一个吐字清晰,只要不是耳鸣都能听得清。 尤其是系统还贴心的将语言转化为大宋官话,根本不怕梁山好汉听不懂。 见到屏幕中演绎的居然是东汉三国旧事,开幕更是大名鼎鼎的桃园三结义,梁山众人顿时就兴奋起来了。 出来混的,你可以本事不怎么样,但你要是不知道忠义为先的关云长,那你还混个什么劲。 “半眼微睁,面色红润......确是关亭侯吧!果然好生威武!” “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绝对是张三爷!亦是个英雄啊!” “此生能够有幸见到三英,此生不虚也!” ...... 梁山上不少有以前人为表的好汉,林冲更是绰号豹子头,使得一手好丈八蛇矛。 当时见到张飞出场,众人都是好奇的左一眼林冲,右一眼张飞,想看看二人有着几分相似。 林冲本就是个谨慎安稳的,瞧见兄弟们不时打量自己,他只觉得一阵尴尬不已。 幸好马上就有大名鼎鼎的关羽出场,才化解了林冲的尴尬。 梁山上要论谁最对关羽尊崇,莫过于是美髯公朱仝和大刀关胜。 朱仝还好一些,他只是因为长得像关羽,可关胜就不一样了。 关胜可是关家嫡系后裔。 此时见到关羽出场,他是激动不已,当场就准备来个五体投地大礼,好以敬先祖。 多得一旁的刘玄早有预料,急忙拦住了关胜,对关胜再三言说这不过是演绎而已,不是真的关公,才堪堪打消关胜欲行跪拜大礼的打算。 不过关胜还是规规矩矩的拜了三拜。 按照关胜的话讲,即便不是真的关羽现世,那也值得他拜礼,只因那是一种对祖上的尊重之情。 系统奖励的放映器算是将梁山好汉的心牢牢抓住了。 如此新奇的事物,众人是从未听闻,老三国更是让他们如痴如醉。 梁山三日大宴以来,若不是刘玄早早定下章程,每日只播放两个时辰,怕不是全梁山的人都要守在放映器前了。 不少好汉更是看完老三国后,都难以掩盖心中激荡,得要在校场上好生练练,才能抒发那股涌起的豪气。 关胜、朱仝、林冲三人更是屡屡被兄弟们拉在一旁聊着心中观想,共榻而眠都已经是常事了。 第295章 韩存保、王焕 梁山上的种种新奇事物,吃喝玩乐,算是应有尽有,直教新入伙的好汉流连忘返。 似史文恭、唐斌、杨温等人,都知晓如此梁山在刘玄的领导下,早晚定成大事,无不尽心为刘玄效力。 而宁死不降的韩存保、王焕等人,梁山在他们眼里也是别有一番天地。 如今的梁山矿场劳工已经不缺了,多的是人干,后被俘虏上山的官兵,大多是被杜迁安排去给百姓建屋搬家,搭桥修路,开垦荒地,建设各种利民事项。 王焕和韩存保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同僚中杨温、王开等人也已经入伙梁山。 杜迁也算是锻炼出来了,看在杨温等人的面子,没有太过为难二人。 只将二人分配在一起,专门去开垦土地,以待种粮。 王焕是贫苦出身,虽然做过高位,但年少时也苦过,种地这种事根本难不倒他。 可韩存保就不一样了,他的经历是很丰富,偏偏种地方面,他是真没有接触过。 才干了两三天,韩存保感觉自己的双腿双手都快不属于自己了。 这种地开荒,怎得比他练武还累呢? 不过看着一旁的老将军王焕干得十分带劲,手中锄头挥舞的好似大刀般虎虎生风,韩存保也不想落后,他可不想被一个老人给盖过了,那样太丢脸。 负责管理和带领他们这一队开垦的老张头,虽然才年过三十,但多年的风霜苦楚,已经使得他外表看着就是一个六七十的老人了,不然旁人也不会唤他作老张头。 老张头知晓二人有相识的在山上作头领,趁着午休时,他来到二人身旁,询问道。 “二位好汉,俺看你们也是个有本事,咋就不也上山坐上一把交椅,反而还和俺们在这地里刨食哩?” 韩存保对于投奔刘玄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念及韩家,才不敢投奔刘玄罢了。 听到老张头的问话,韩存保还是颇有礼数的答道。 “队长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垂老之人,无甚本事的,能够保得性命,已是深感大恩。” 王焕则是沉默不言,他已经有些看不懂这个世道了。 梁山和大宋,孰好孰坏,他真的是分不清。 老张头也就是随口一问,只是为了打开一个话匣子而已,二人卖力的表现,他是看在眼中的。 对于真出力的人,老张头还是蛮欣赏的。 且老张头早有杜迁吩咐,要将梁山对百姓的好,尽数传播给俘虏上山的官兵听,以此感化俘虏,教他们识得谁才是真正能够给天下百姓带来安宁生活的人。 当时和韩存保搭上话后,老张头便开始将自己对梁山的理解装作聊家常一般尽数说出,话里话外都是刘玄仁义,梁山恩德,好过大宋朝廷千百倍。 总结下来便是能够在梁山治下生活的百姓,才是不算白在世上活一遭。 听着老张头那发自肺腑的话语,韩存保倒是不在乎,毕竟世道如何,他早就有所体会了,若不是他投奔刘玄会导致韩家被牵连,他早就转身入伙了。 老将军王焕心中的愁绪却是愈发多了。 他忠于赵宋,可赵家朝廷将百姓视如猪狗,丝毫没有一分怜悯之意,纵容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累害世道,致使天下盗贼四起,甚至连他早年都是被贪官逼上山去,落草为寇。 若不是他心怀大义,时常念有父母教诲,他也不会诏安朝廷。 可朝廷近些年来,朝政愈发混乱,官员愈发不堪,官家也是昏庸无度,只会苛责百姓,使得天下各方祸乱四起。 自他反正,赵宋朝廷根本没有转好的迹象啊! 似这般不得民心的朝廷,真的还值得他去效忠吗? 王焕越是思考,就觉得脑袋越是肿大,索性不再休息,起身就提着锄头继续去翻地了。 见老将军如此模样,韩存保叹了一声,他是十分佩服王焕的,可如何劝解,他也是束手无策。 望着王焕的背影,韩存保仿佛看见了大宋即将落幕的预兆,心中亦难免有了一丝苦涩。 老张头看不懂王焕的举动,想叫王焕先休息一阵,可却被韩存保拦住。 “队长,各人有各人的难处,王老丈心中自有苦楚,还是让他去吧。” 闻言,老张头若有所思叹了一声。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 韩存保和王焕都是属于被俘虏的劳工,辛苦一天后,自然要回到营地中。 梁山各地都修建有不少专门供劳工休息的营地,而修建的人,便是前番被擒捉上山的官兵,也算是自产自销了。 刘玄在伙食上没有苛刻劳工,存的便是将他们转化为梁山中人,因此自然在精神改造上会有所安排。 诉苦大会,就是让那些劳工上台将自己所受过的苦讲述给众人听,激发出众人心中那股不甘受赵宋朝廷奴役的心气。 这是老手段了,但凡是个在红旗下长大的穿越重生者都会。 刘玄阅读过无数网文,诉苦大会这种利器,他当然没有错过,早就在梁山上贯彻实施,取得的效果也是十分突出。 那些被俘虏上山的官兵,十个有九个,服役完半年的劳动改造,转头都不用人劝,十分自然的就入伙梁山,更是争先抢作战兵,要真刀真枪给赵宋朝廷来个狠的,谁教赵宋以前变着法的搞他们,将他们都快给搞绝户了。 在大宋朝当兵是真的苦逼,不止是自己不痛快,别人也看他们不痛快,甚至可以说,大宋上下就没有人瞧得起当兵的。 一句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就是大宋鄙视军兵的最大写照。 贼配军三个字更是明晃晃的将当兵的钉在耻辱柱上。 所以有了刘玄这个爱兵如子的存在,尊重待遇样样拉满,全然将他们当作是人,那些受降官兵怎会不想给刘玄卖命。 底层人可不讲什么忠义,只要有口吃的,再加上能够有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大宋和梁山的区别呢! 是官,是匪,他们自个说了算。 因此韩存保、王焕在营地中才待了两三日,入目皆是已经要准备加入梁山的昔日同僚,尤其是那些大头兵,更是个个争着要为梁山效死命,口中呼喊刘玄万岁不断。 二人心中对朝廷是否能够剿灭梁山,已经是全然不抱有希望了,甚至二人还想就这般待着,静静地看梁山到底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前番刘玄劝降他们时夸下的滔天志向,还犹在耳边作响。 重振汉家威风! 收复燕云十六州! 或许他们真能有朝一日见到吧。 第296章 石勇回梁山 英雄聚会本无期,水浒山涯任指挥。 从刘玄自沧州返回,已过将近一月时间,柴家庄的一应钱粮财货大多数都被运送上山,为此梁山还多修建了三座新的仓廒,不然都装不下,足可见柴家百年积蓄实在不一般。 且这还是柴进舍弃了一些庄院酒楼等产业,不然的话,再多一半都不是问题。 小旋风柴进也是担心梁山再败官军,将高俅斩杀后,会引得朝廷围堵,到时会不好向山上转移财货,这才快刀斩乱麻,只将能快速带走的都打包装车运上梁山。 甚至在途中听闻高唐州知州高廉也被梁山阵斩时,柴进还亲自去高唐州将他的叔父柴皇城一并接上了梁山。 当然,原本柴进也是要拉柴皇城上梁山的,只是高廉一死,高唐州的防守没有那么严密后,柴皇城就不用暗中离开了,还可以将家财好生收拾一番也带上梁山。 柴皇城作为柴进唯一的叔父,在高唐州的家财虽然没有柴进多,但也不容小视,五七十万贯价值的财货,还是有的,亦算是一个大户了。 对于这种大户的资助,刘玄是十分欢迎的。 为了表达对柴进的重视,当时刘玄专门领着山上好汉亲下金沙滩相迎,给足了柴进面子,教柴进感动的是五体投地,连连呼喊要为梁山出死力,为刘玄效死命。 前朝皇室后裔的入伙,亦是让梁山好汉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常言道:名正言顺。 若名不正,则万事难成。 梁山虽然在刘玄的宣扬下,一向有着好名声,可那终究是缺了几分底气,到底是弱了赵宋朝廷几分的,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为水洼草寇。 眼下作为前朝后裔的柴进上山,才真正的教梁山占据了七分大义。 毕竟赵宋朝廷的江山是从谁的手中拿来的,只要是个大宋人都知道。 这天下,赵大能从柴家手中夺得,未必不能被刘玄再次夺走。 而且姓刘的当皇帝,前朝多的是,说不得刘玄本身就有天子龙气呢? 关于这点,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可智多星吴用已经暗暗的在谋划了。 他是个没事也要弄三分的人物,能有机会当从龙之臣,不安分的吴用哪会放过。 只是事关重大,不可操之过急,吴用才没有贸贸然出手而已。 但只要梁山再上一个台阶,刘玄真正竖起大旗和赵宋朝廷作对,吴用少不得也要劝刘玄来一个黄袍加身。 论起搞事情的手段,吴用自认是不输任何人的,这是一个读书人的自信。 好在刘玄本身就是个有反骨的,不然换成什么晁盖宋江,吴用还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恐怕他早就该考虑去如何诏安朝廷了。 这就是什么样的老大,决定了什么样的小弟。 刘玄欢迎柴进上山不过三天,前去接林娘子的石将军石勇也是顺利返回梁山。 石勇前去接林娘子也是运气好,那时林娘子正被高衙内骚扰,又兼林冲被刺配充军,使得林娘子大病一场,险些扛不住去了。 若不是石勇恰好送去林冲书信,教林娘子看后,身子得以好转,怕是林冲这辈子都要抱憾终身。 随着石勇一道护送林娘子上梁山的,还有林娘子父亲张教头,以及花和尚鲁智深提到的两个泼皮,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 也是多得张三李四照应,不然石勇都还不好接林娘子出东京。 只因那高衙内发人将张府四下周边都监管了,不留一点空隙。 石勇又是个外乡人,根本连靠近张府的机会都没有,一度他都想直接硬闯了。 幸得张三李四相助,二人是东京旧日帮闲,也曾和高衙内手下的泼皮相识,随意找个理由,几杯蒙汗药酒下去,才使得石勇趁着机会进了张府,将林娘子一家安然接出。 甚至在石勇假借鲁智深名义,希望张三李四二人一并上梁山聚义后,二人为了有个投名状,更是将高衙内诓骗到张府,一刀给高衙内的惹祸根嘎掉了,实在是真情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小人物也有大作用,教人好生佩服。 林冲知道张三李四为他出了一口恶气,那是直接向二人行了大礼,毕竟那时候高俅没死,二人敢为他的私事去弄高衙内,确是值得他大礼相拜。 张三李四哪里肯受林冲谢拜,连连直呼是受鲁智深点化,为了一个义字才出手相助的, 鲁智深看二人是真性情,亦是十分欣喜,二话不说便收下二人做使用徒弟,也不去计较石勇诓骗二人的行为。 听到鲁智深没有生气,石勇只觉得这趟差事赚麻了。 不仅靠上了梁山大旗,在刘玄面前留下了一个名号,更是搭上狠人林冲鲁智深的关系,有着这一份交情,日后他在梁山,不说是能混的风生水起,但衣食无忧肯定是不在话下。 这种一举多得、简单易办的好差事,石勇由衷的想说上一句‘再多来一些,我干的完,不要怜惜我!’。 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打打杀杀的,对于石勇而言,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就可以了。 当然,要是能在江湖知名好汉面前露脸,石勇还是愿意的。 出来混,不就是好个脸面嘛! 正好石勇不止从东京接回林娘子,还为梁山带回来一个大消息。 眼见林冲一家子正在团团满满,上演和家亲戏码,石勇也是个知情趣的,他等到林冲情绪平稳后,才向刘玄禀报道。 “哥哥,小弟沿路从东京回来,见到各处州府都在点兵调粮,细细打探下,得知原是朝廷知晓高俅身死,已是畏我梁山声势,欲要诏安我等兄弟。” “前来诏安的使者是殿前太尉陈宗善,特遣枢密太尉童贯领军护送,大抵不过半月左右便会到来。” 听到赵宋朝廷要诏安自己,刘玄大笑一声,只觉得如此朝廷真是可笑至极。 堂堂一个实权太尉都被自己干掉了,居然还能妄想自己会诏安,自己堂堂一个梁山之主难道做的不舒服,反而会去甘心做一条任人打杀的狗吗? 小小软宋,端的是思之令人发笑。 第297章 梁山闻诏安 赵宋朝廷想要诏安梁山,何止是刘玄觉得可笑,在场的梁山好汉,无不是同刘玄一般哈哈大笑。 若是年前,梁山好汉不知晓刘玄志向的话,他们可能还摸不清刘玄的想法,可能会有所犹豫。 但现在,梁山好汉早被刘玄画的大饼撑得饱饱的,一门心思都是要跟随刘玄干上一番大事业。 驱除异族,收复燕云十六州,重振汉家声威,这些才是梁山好汉所期盼的。 除却刘玄有此雄心壮志,天下谁能有此志向! 便是那自诩真龙天子的赵官家,在刘玄孜孜不倦的教诲下,梁山好汉亦是知晓那就是个吃软饭、做软事的软骨头,根本没有一丝硬汉子的风采。 在刘玄身上,梁山好汉看到的光明未来,在赵宋身上,他们只能看到陷害欺诈。 因此,他们跟随谁才能做成大事,完全就不用多想。 如今,赵宋朝廷想要诏安梁山,别说是刘玄不同意,梁山上下都没有一个会同意的。 做人做久了,再想让他们做狗,那只会是妄想。 脾气最是火爆的花和尚鲁智深当即一巴掌拍在身旁柱梁上,将柱梁都拍的晃了一下,震下纷纷飞灰,直教人心中一惊。 鲁大师该不会气得将柱梁打断,直接活埋了众位兄弟吧? 刚来投奔梁山的张三李四见此情形,小心肝那是颤抖个不停,暗忖道:大师还是那么有劲,昔日倒拔垂杨柳神力是丝毫未减啊! 鲁智深却是不知道众人的担忧,暴喝道。 “诏安?诏他个鸟!洒家就是看不惯那些黑心烂肺的鸟官,才上梁山跟随刘玄哥哥决心扫平这个污浊世道的。想诏安!且让他来尝尝洒家的拳头再说!” 看着鲁智深那比碗还大半分的铁拳,众人心中遐想道:就你那拳头,别说是当官的吃不消,换成兄弟们来,怕也是扛不住的。 谁不知道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的事迹,再加上那一身神力,梁山上还真没有人想吃他一拳,除非是想找死了。 这砂锅大的拳头,毫不客气的说,真是谁沾上谁知道厉害。 九纹龙史进是鲁智深的小迷弟,大哥都发话了,他自然也要跟上。 “对,鲁大师讲的好,想要诏安我等兄弟,那就让他先吃我们一顿拳头再说,不教他尝尝厉害,还真当我等兄弟是任他呼来喝去的了。” 随着史进话音一落,诸位好汉都纷纷叫嚣起来,扬言要给赵宋朝廷一个好看。 便是那些本是朝廷将官,后来才被刘玄劝上梁山的好汉,也是不肯落后,你一言我一语,话间意思都是绝不招安。 开玩笑,谁是真的对他们好,他们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在赵宋朝廷,他们干得越好,越会死的憋屈,这是无数前人留下来的教训。 反之在梁山,刘玄是真重视他们,除了一些原则性问题外,啥都可以让他们干,特别是兵权上,那是十分信任,没有一点猜忌,端的是教他们舒心。 最重要的是刘玄胸怀壮志。 大丈夫立于世,谁不想凭着一身本事去建立功业,光宗耀祖,夸耀功勋,福荫后世。 赵宋朝廷百十年来,按照刘玄的说法,就是一个任人打了左脸,还会将右脸凑过去,以求打个对称的软怂朝廷。 似这般朝廷,还在其手下混,哪来的前途啊,不教后人骂就不错了。 而梁山则不一样,在刘玄的领导下,充斥着万物竞生的昂扬斗志,谁都有着一个宏伟的目标,那就是重振汉家威风,再来一次封狼居胥般的壮举。 饮马瀚海,作为好汉哪个不想呢! 特别是在梁山上的所见所闻,更是让他们对此有着百倍信心,相信刘玄一定能带领他们成事的。 一个是有着光明未来的新生势力,一个是已经腐朽不堪的旧日皇朝,选择谁不是一目了然。 大刀关胜当即向刘玄请命道。 “刘玄哥哥,朝廷向来反复,那赵官家更是个薄情寡义的,诏安之事万万不可相信,此定是那些奸佞的贼计,我初到山上,愿为哥哥效力,前去将诏安队伍悉数擒捉,一并绑上山来交由哥哥发落。” 智多星吴用轻摇羽扇附和道。 “关胜兄弟所言有理,朝廷若真的是要诏安,又岂会令奸贼童贯领军在后,想必其是为了诓骗我等,教我等放松警惕,而后好一网成擒。” 活阎罗阮小七一个箭步跳将起来,怒骂道。 “好贼子!我就说朝廷那些贼厮鸟哪会好心诏安,前番才杀了他的宠臣高俅,似他那等坑害良民的,不将我们兄弟尽数剿除就不错了,竟然还会派人来诏安!” “我看定然是和学究哥哥说的一般,他们必是为了赚取我等,实在让人火大!” “哥哥,小七这就下山去等着,他只管来,我定教他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看他还敢给我们耍奸计不!” 见阮小七性气上头,一旁的立地太岁阮小二也不阻止,他们兄弟多受刘玄厚待,早就决心为刘玄抛头颅洒热血,将那百十斤肉都尽数托付给刘玄了。 如今朝廷敢给刘玄用计,杀他个诏安使者队伍,也算是为刘玄出气。 阮小二不止是不想阻拦阮小七,他更是心中决定,等使者到来后,他们三兄弟直接一齐并肩子上,教使者队伍一个人都上不来梁山大寨,那才是真的好哩。 短命二郎阮小五最是懂大哥阮小二的心思,见阮小二不说话,他顿时知晓大哥心中所想,便暗不做声,默默做出了和阮小二一般的决定。 可阮小五虽不作声,但他胸前青郁郁的刺青豹子却是将他的想法透露的一览无余,那煞人的杀气直欲噬人啊! 石勇倒是嫌众人的火气还不够大,他冷哼一声,满脸不忿道。 “朝廷本就不是良心诏安,我特意探寻过,闻听提出诏安的是一个御史大夫崔靖,他主张诏安我等全伙,但蔡京老贼却几次三番诋毁刘玄哥哥,最终定下的是不饶首恶,只招前将,端的是可恶至极!” 话音一落,梁山众人都被气笑了。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第298章 梁山欲起波澜 打不过了,想到要诏安,梁山众人都知道这是朝廷的老手段,不足为奇。 可你都能提出诏安了,却还硬要脸面说不饶首恶,只赦前将,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梁山为什么能壮大到如今这般地步,毫不客气的讲,根本就是刘玄一手打造的。 不是刘玄本事了得,梁山水泊恐怕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山东烟水寨,哪会有如今这等巍巍声势。 梁山上下无不对刘玄是尽心佩服,人人可为刘玄抛头颅,个个肯对刘玄洒热血。 刘玄才是梁山最重要的灵魂人物。 赵宋朝廷还想在不饶首恶的情况下诏安梁山,那这诏安不就是开玩笑嘛。 圣手书生萧让只觉朝廷真的是不知所谓,都和梁山做过好几场了,却是连梁山到底是何情况都没有摸清,贸贸然就敢发人前来诏安。 若是石勇所言不差,那这诏安除了激发梁山好汉的杀气,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用。 果不其然,爱搞事的吴用故作面色一沉,冷冷笑道。 “哥哥,朝廷这诏安赦令真是不安好心,单单只言招赦前将,怕不是只为勾我等兄弟自乱阵脚,离心离德,到时好教童贯奸贼领军在后,来个一网成擒。” 话音落下,堂中众人纷纷勃然大怒,恨不得当即领军杀下山去,教朝廷看看他们的厉害。 刘玄喝住众人,毫不在意道。 “区区离间攻心小计,何足道哉!” 如今梁山根基已成,刘玄还有着更重要的事去做,没有心思和赵宋朝廷过家家了。 经略天下,当从此时此刻起。 诏安,还是让赵宋朝廷自己去玩吧。 刘玄当即下令道。 “休要去管那劳什子的招安,我等兄弟接下来还有大事去做,既是童贯领军,便打败他即可。” 众人听了,都是一脸疑惑,不知刘玄所言的大事是何事,竟会比朝廷诏安还重要。 刘玄也不多言,向着萧让使了个眼色。 梁山目前有着四位军师,分别是智多星吴用、圣手书生萧让、神机军师朱武、神算子蒋敬。 四人一同参赞军务诸事,刘玄要做的大事,已经和四人有过相商。 萧让常驻梁山,少有出动在外,又兼他写的一手好书法,便是由他来宣布刘玄定下的大事。 只见萧让得了刘玄示意,便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对着堂下众位好汉宣布道。 “朝廷无道,皇纲不振,天下受苦,兹有我等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救护斯民,虽守的一方安宁,然天下何止一地,故特有此令,绍改军机,重立军马,分立三军,以待安顿天下。” “梁山刘玄......” 随着萧让款款道出,众人也都听出来了,这是刘玄不想再安居梁山,想要重整军马向外攻城略地了。 赵宋朝廷还在妄想诏安梁山,结果刘玄一点都不鸟他,还要大干一番,兴起兵戈去掘赵宋的根基。 对此最兴奋的当属小旋风柴进,他入伙梁山泊,想的不就是掀翻赵宋朝廷,建功立业,一展平生所学,不再和祖辈那般碌碌无为嘛。 刘玄的动作越大,柴进那是越高兴。 不多时,萧让讲完场面话后,便展开书册,一一念道: 梁山泊总都兵务元帅一位:豪侠刘玄 掌管内务钱粮二位:摸着天杜迁、巧娘子孟玉楼 掌管军机秘事参赞军务四位:智多星吴用、圣手书生萧让、神机军师朱武、神算子蒋敬 马军主将三位:铁棒栾廷玉、没羽箭张清、双鞭呼延灼 马军先锋将五位: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神枪史文恭、扑天雕李应、拔山力士唐斌 马军部将二十四位:美髯公朱仝、九纹龙史进、一丈青扈三娘、中箭虎丁得孙、花项虎龚旺、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小温侯吕方、猛火将瞿阳、九现神龙韩伯龙、小旋风柴进、摩云金翅欧鹏、拦路虎杨温、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金枪手徐宁、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劈山力士乜恭、独行虎张开、冲天虎项元镇、风流将徐京 步军主将二位:云里金刚宋万、青眼虎李云 步军副将二位:花和尚鲁智深、醉拳武松 步军部将十一位:打虎将李忠、没面目焦挺、插翅虎雷横、石将军石勇、左判官武能、右判官徐瑾、哼哈将张龙、铁面目李四、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玉臂匠金大坚 水军主将三位: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 四方声息走报头目六位:旱地忽律朱贵、笑面虎朱富、鼓上蚤时迁、神驹子马灵、鬼脸儿杜兴、飞天虎扈成 军器研究一位:轰天雷凌振 此番职位暂以功劳本事定下,待得日后,再有划分。 刘玄和吴用、萧让几人定下的职位,肯定是依据上山时间、功劳多寡、本事能力等等因素划定的。 有些好汉论本事不过是暂居高位,可谁叫人家上山早,立的功劳多,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宋万。 宋万的天赋肯定是比不上林冲、史文恭等人的,可他之所以能领先武松、鲁智深,根本原因就是宋万从一开始就跟着刘玄,功劳不用说,苦劳人家是拉满了。 刘玄又不是那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忘恩之人,宋万有着功劳,那他该得的就不能少。 且宋万也在一直学习上进,真论起领兵打仗的本事,武松他们暂时还真比不上宋万,毕竟武松等人不过是武力高而已,宋万可是有跟着刘玄一路成长的。 种种原因相加,刘玄才初步定下众人职位。 不过在能者上庸者下的环境下,只要有真本事,按照梁山发展的步骤,不用多久,那些狠人一定能得到升迁。 众位好汉亦是明白刘玄的安排自有道理,他们也没有什么不满,都欣然领命了。 反正梁山马上就要有大动作,立功的机会根本不缺。 到时想要出人头地,凭着手中刀枪,他们自信能够搏出一个名堂来。 最重要的是刘玄没有因为众人的身份就有所区别对待,这给了众人无限的期望。 只要有奔头,他们就很满意了。 谁叫赵宋朝廷连上进的机会都不曾给过他们呢。 第299章 梁山整军待童贯 刘玄重定众人职位,而且还是以马军将领为主,自然是有着一番谋划。 如今梁山势力已经壮大到了一定地步,水泊周边只闻梁山,不再有其它声音。 并且连朝廷军马都被梁山干翻好几次了,济州已经容不下梁山这条将要腾飞的蛟龙。 若不是前番高俅领军来犯,刘玄早就开始下一步行动了,现在不过是将先前的打算正式提上日程而已。 兵强马壮,钱粮充足,大势已俱,刘玄决定要对山东两路十七州动手了。 总是困在梁山泊里玩水,刘玄对于这些小打小闹已经感到腻烦,他想登上天下这个大舞台,让世人知晓梁山不再是贼寇,而是一方真正的势力,是那种可以和赵宋平起平坐的势力。 “这天下未必不能姓刘!” 听着刘玄激昂的话语,众位好汉都面色通红,纷纷高声呼叫起来。 “哥哥威武!” “梁山威武!” ...... 刘玄招揽众人时,可不是像宋江一样搞些什么来日诏安的鬼话,他是明言要干翻赵宋朝廷的。 现下听到刘玄要攻城略地了,早就抱有满腔壮志的好汉,谁人不欣喜万分。 毕竟刘玄不进步,他们怎么进步,他们不进步,后代子孙怎么进步。 刘玄要打山东的决定,他们是百八十个赞同,不少有心的好汉更是请命领军作先锋。 最有上进心的史文恭一马当先道。 “哥哥,我既是先锋将,愿为梁山先行!” 嘿,史文恭都这般说了,林冲、李应等人哪会落后,亦是连忙请命道。 “哥哥,我等俱为先锋,也当效力!” 大刀关胜身躯甚是伟健,他一捋长须,声若洪钟道。 “众位兄弟,关某初到梁山,未曾立有功勋,得哥哥厚待才位居先锋将,实在心中有愧,正值此用功之时,关某定当效力,众位兄弟且先让于关某一次,来日必感激不尽。” 唐斌作为关胜小弟,听到关胜此番话语,他也不好和关胜争功,可其他三人就不一样了。 史文恭最有功利心,他一心要搏个出人头地,哪会相让。 林冲是有感刘玄恩德深重,不止搭救他于水火之中,将他一朝点悟,更是使得他一家团聚,大恩大德,他只想以命相报。 当然了,也是因为他如今的心境不一样了。 以前在东京当教头时,受现实困顿,林冲才养成了不争不抢、隐忍有度的习惯。 可在剐了高俅后,他心中那头被枷锁困住的猛虎已然出笼,浑身上下有着一股冲天意气,战场显功的机会,他也蛮想要的,不然他那么努力练武是为了什么。 不想当将军的教头,不是一个合格的好汉。 扑天雕李应和林冲有异曲同工之处,原本是只想当一个富家翁的,但自从归顺梁山后,眼见梁山越来越兴盛,他久藏在心中的那股志气也是冒出头了。 但凡有机会功成名就,哪个苦心练武的好汉真愿意寂寂无名啊! 而且刘玄要开疆扩土,带领梁山干大事,李应都已经入伙了,摆脱不了梁山的身份,他自然是要努努力,做出一番成就的。 扑天雕从不落后于人,刘玄还给他面子,将他和关胜几人同列为五大先锋将,因此李应不表现一下,都对不起自己这一身绝学和刘玄的赏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要争做第一人。 吴用轻笑一声,打断几人道。 “几位兄弟莫要相争,以免影响情谊,须知当下还不是出兵略地之时,那童贯大军可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哩!” 张清和童贯旧有瓜葛,向来是瞧不起那厮的,他不屑一顾道。 “区区一个阉竖,何足挂齿!” 栾廷玉亦是说道。 “那厮无能无德,不过是仗着赵官家宠幸,才幸得领军一时。真是时无英雄,使阉宦成名!” 关胜、林冲四人一听,都静下心来,攻城略地先不谈,童贯领军来袭倒是一个机会。 功劳分大小,趁早才最好。 他们都觉得可以先和童贯战上一场,将这份功劳先拿下,日后再谈其他。 于是几人又纷纷请命领军去战童贯。 刘玄没有小觑童贯之意,童贯可能没有什么本事,但不代表他麾下就全是废物了,大宋还是有着不少良将的。 不过既然是童贯领军,再强也强不到哪里去。 刘玄心中有所定计,便向众人下令道。 “我梁山兄弟闻战则喜,此为幸事,但日后战事不断,不必如此相争,各位兄弟具有机会建功立业。” “此番宋廷再犯,便先发两路军马先去打他一阵,落落他的威风。” 想到大宋军中也算是藏龙卧虎,有本事的人不在少数,需要一个扛得住压力的好汉,刘玄点将道。 “神枪史文恭为第一阵,浅战即可,勾他进军,莫要纠缠。” “大刀关胜为第二阵,接应史文恭,勿要有失。” 史文恭、关胜见刘玄点到自己,心头大喜,欣欣然领命后,便退至一旁。 林冲、李应倒是有些失落,不过刘玄紧接着又下令道。 “豹子头林冲、扑天雕李应部领麾下军士绕至济州城,待得童贯大军被引走,你二人便故作袭城,勾张叔夜求援童贯,再挥军突袭童贯后军,到时我军前后冲杀,管教他首尾不能相应,一战打痛童贯那厮。” 二人见还有重要任务托付,哪还有失落,连忙应声称诺了。 童贯统领大军来犯,自然不可能仅靠几人应战,其余好汉也是各有安排,只是不一一细说了。 刘玄告示诸将,各要遵依,毋得差错,只等官军前来,将其一战即没。 梁山没有功夫和童贯慢慢磨蹭,能尽快解决这支军马,那就不要拖延,童贯已经不值得现在的刘玄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了。 只因山东之地,大有可为。 梁山众人在刘玄的影响下,也是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给童贯来个狠的,谁叫他没事来找死,打扰了刘玄给众人画大饼。 正是:从前作过事,没幸一齐来,直使数只皂雕追紫燕,一群猛虎啖羊羔。 谁是猛虎谁是羊,马上就要见分晓。 第300章 诏安太尉陈宗善 话说当日童贯离了东京,军马上路,正是枪刀流水急,人马撮风行,不曾有半点耽搁。 一路多有督促下,又兼童贯凶威,大军每日兵行五十里屯住,次日又起行,迤逦前进。 不几日已到济州地界,太守张叔夜早有得人相报,连忙出城迎接。 童贯常领军事,自有一番安排,他传令大军屯住城外,独自引轻骑入城,至州衙前下马。 张叔夜邀请至堂上,拜罢,起居已了,侍立在面前。 童贯是皇宫大内起家,一生见过朱紫红袍无数,早早养成威严气概,他大马金刀端坐堂上,向张叔夜谎道。 “水洼草贼,屡犯朝廷威仪,上动天官,下害良民,邀劫商旅,造恶非止一端,往往剿捕,盖为不得其人,致容滋蔓,吾今统率大军十万,战将百员,刻日要扫清山寨,擒拿众贼,以安兆民。” 闻言,张叔夜面色大惊,不解道。 “枢密相公,下官曾闻东京传旨,欲要诏安梁山部贼,怎得相公一言便要发动大军征剿?” 童贯冷哼一声,忿忿道。 “贼子凶顽,朝廷确有旨意诏安,但绝不饶恕首恶,他屡屡害我朝廷大臣,安能轻易相饶!” 张叔夜深知刘玄对赵宋朝廷是个祸害,且他亦是对童贯好大喜功的性子有所了解,更加上他本就有心促力剿除梁山泊,如今童贯既是要出兵,正是合了他的心意,索性也不劝阻,而是建言道。 “枢相在上:此寇潜伏水泊,虽然是山林狂寇,中间多有智谋勇烈之士,枢相勿以怒气自激,引军长驱;必用良谋,可成功绩。” 童贯听了大怒,张叔夜此言是瞧不起他啊,竟是将他当作高俅那等不知兵的废物相待。 想他领军数十载,屡经沙场,大大小小战役不下百场,多有功勋,更是因为战功被赵佶赐爵封公,这是何等殊荣! 常胜太尉的名头岂是浪得虚名的! 他领军对敌的时候,张叔夜还不知道在哪里苦读诗书呢,哪里需要一个区区五品文官来指点他用兵,真是不知所谓! 高高在上、傲气十足的童贯愤然喝骂道。 “都似你这等畏惧懦弱匹夫,畏刀避剑,贪生怕死,误了国家大事,以致养成贼势。吾今到此,有何惧哉!” 正好此时,奉旨诏安的太尉陈宗善进得堂内,见童贯生有怒气,他曾和张叔夜父亲有旧,便出言护道。 “枢相勿恼!叔夜亦是良言,须知高俅兵多将广,也曾受阻梁山,他多在近旁,知悉众多,心有担忧,才有此肺腑之言。” 陈宗善不提及高俅还好,提到了高俅后,童贯更是生气。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高俅没了,童贯的利益也难免会受到波及,毕竟高俅是赵佶的宠臣,算起来,也和他同属一党。 一个实权太尉的折损,在朝堂上产生的影响还是蛮大的。 涉及到自身权势利益,童贯又怎会不怒。 “他若真有良言,高俅怎会身死梁山!” “高俅不知兵事,妄然动兵,害人害己,徒然折损朝廷颜面,致使贼势纵大,那日我若在朝内,必然阻住,如何肯教他行此事!” “不过是空谈虚言罢了,谅你是个进士文人,我也不责罪于你,快快将贼众情报呈上,便下去好生当你的知府去罢。” “至于陈太尉,哼......” 童贯急言相逼,不给半分面子,张叔夜哪里敢再言语,教人递上梁山泊一应情报后,且备酒食供送,便随着陈宗善退堂离开。 二人联袂来到张叔夜府邸,待得张府厅堂内,张叔夜自和陈宗善叙过一番旧情,。 陈宗善对于诏安这个烫手山芋,那是百般不愿意,可皇命难违,他只能接下,此时有张叔夜在,他连忙向张叔夜问道。 “贤侄,你对梁山多有熟悉,不知你对诏安有何见解?” 张叔夜叹了一声,一脸沉重道。 “叔父,梁山猖獗,向来胆大包天,无视法纪,那刘玄更是包藏祸心,早有不臣之意。” “虽然刘玄是个贼寇,但从心而论,我对他亦是颇为欣赏的,梁山在他的带领下,善战无前,兼其赏罚分明,不重财货,极其善于拉拢人心,梁山泊上下贼众俱是对他感恩戴德,舍命以护,无有背逆之人。” “朝廷想要诏安其麾下部众,恕叔夜直言,绝无可能。” “叔父此行,多是徒劳一场,无功而返啊!” 听到张叔夜分析的头头是道,断言无法诏安梁山泊,陈宗善那颗半老的心是彻底死了。 他好不容易才熬到殿前太尉的位置,结果就接到这么个无法完成的差事,真是倒了大霉。 这不是欺负他一个老人家嘛! 本来陈宗善就对诏安梁山没有多少信心,尤其是还有童贯从中作祟,现在有了张叔夜的判断,他不禁老泪纵横,向张叔夜嘱托道。 “贤侄,似你这般说道,梁山那等凶恶无礼,老夫此去梁山,怕是难以周全,念及两家交情,我单只向你求一件事,望你能应允,那便是能够寻个机会,将老夫遗骸寻人送回乡去,不教我埋骨他乡,落得个悲凉下场......” 陈宗善越说越是心酸,无限凄凉涌上心头,话音渐渐泣不成声,只拉着张叔夜双手,全然一副舍命相托模样。 张叔夜看不得白发苍苍的陈叔父如此模样,赶忙扶住陈宗善相劝道。 “叔父不必如此,那刘玄虽目无朝廷,但他并不是个滥杀恶人,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叔父无须心忧。”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自古向来便有流传。 陈宗善也晓得这个道理,但梁山是强贼啊。 强贼有强贼的道理,遵不遵守还不是刘玄一句话的事。 梁山真要不管不顾杀了他,谁又能说梁山一个不是,毕竟你真不能去责怪一个贼不讲道理吧。 可张叔夜都这般说了,在小辈面前,陈宗善也不好毫无胆气,只好强撑一口气,勉为其难地笑道。 “贤侄所言有理,是老夫失态了。” 张叔夜也是知晓陈宗善的处境为难,便岔开话题,将自己对梁山的了解悉数讲给他听,教其稳住心神。 第301章 陈宗善出师不利 陈宗善心知童贯动兵神速,对梁山有着必剿之心,不敢耽搁行程,以免受其所累。 因此才与张叔夜相谈片刻,陈宗善便向张叔夜连忙辞行,带着相随诏安人等向梁山而去。 张叔夜亦是看出童贯心思,也不挽留陈宗善,只向他祝词一番,望其安然归来,再好生招待。 当日,陈宗善领着人一路疾行,无有停歇,快马赶向梁山泊。 早有心腹人告知童贯此事,童贯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对于山野贼寇也算是颇有了解,特别是梁山的消息,他更是多加探析。 似梁山展现出来的行事风格,诏安一事不过是虚言罢了。 童贯传令三军好生休整,待得明日,不须陈宗善回传诏安结果,他便要领军出征梁山泊。 刀枪一起兵难休,雄装披挂将争斗。 翌日一早,童贯整调三军,点拨诸位将领,一一传下令号: 点差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为正先锋,郑州都监陈翥为副先锋,陈州都监吴秉彝为正合后,许州都监李明为副合后,唐州都监韩天麟、邓州都监王义二人为左哨,洳州都监马万里、嵩州都监周信二人为右哨,龙虎二将酆美、毕胜为中军羽翼。 童贯为元帅,统领大军,全身披挂,亲自监督,众将尽皆受命,各安其职。 三通战鼓响,诸军尽起拔。 看着十万大军向梁山泊浩浩荡荡行进,张叔夜站在济州城楼上,心中涌起阵阵不安。 既是有为叔父陈宗善的担忧,更是对童贯此行能否剿除梁山感到怀疑。 不是张叔夜看低朝廷大军,实在是童贯此番太像高俅了。 曾经高俅也是这般信誓旦旦的领军征剿梁山泊,可结果却是一败涂地,连高俅自己都被梁山剐杀了。 如今童贯不听他言,贸贸然出兵梁山,张叔夜真的担心童贯步入高俅后尘。 当然了,童贯死不死的,张叔夜并不在乎,可张叔夜不想看到朝廷十万大军因为童贯而折损。 朝廷养兵不易,养出十万精兵更是艰难啊! 若是梁山再将这十万精兵打败,大宋江山怕是再难安稳。 张叔夜一心系在朝廷,可奈何人微言轻,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童贯此行能顺利扫清梁山泊,不教梁山继续壮大下去危害朝廷。 在如今危难之际,张叔夜没有忠奸之别,可惜童贯刚愎自用,丝毫瞧不上张叔夜,更是没有将梁山放在眼里。 童贯还做着一举扫平梁山泊的美梦,全然不知梁山早早便等着他来寻死了。 在童贯领军向着梁山泊进发时,提前出发的陈宗善已经到了梁山界内。 前来梁山泊诏安的自然不可能只有陈宗善一人,好歹他也是个太尉,高低得配上几个副手。 相随陈宗善左右叫得上名的有二人,分别是张干办、李虞候。 此二人虽是朝廷派来协助陈宗善的,但陈宗善也不是个傻的,他们背后有谁的指使,都不用陈宗善多想,便知是有着蔡京的影子。 蔡京势大欺天,依附在蔡京麾下的人不知多少,那是数不尽数。 陈宗善也不想和蔡京作对,便装作不知,只要二人别在诏安一事上动手脚,他就得过且过了。 众人甫一进入梁山地界,早有探子相报旱地忽律朱贵。 朱贵等待几人多时,当即便唤人将陈宗善一伙尽数绑缚,好带上山去交由刘玄发落。 陈宗善在道路上还在想着怎么诏安梁山,一个不妨,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几十条大汉从林中蹿出,套索绳网,漫天而下,一股脑就将他们都拿住了。 突兀间被人捉住,陈宗善一伙慌的那是满头大汗,连连高呼。 “我等是朝廷命官,特有官家旨意,前来诏安梁山好汉的,勿要杀害好人啊!” “梁山好汉休要动粗,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好汉爷爷......” 谁都知道济州惟有梁山泊横行,敢对他们一伙身着官服的人动手,无疑是梁山中人了。 众人深怕这些动手的梁山贼寇不懂事,瞧他们一个不顺眼,就会将他们都给宰了。 毕竟相传梁山强人凶性十足,连殿前太尉高俅都敢杀,那么顺手杀几个官员,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 为了保住性命,别说是叫不上名的相随,便是陈宗善都不顾颜面赶忙跪地求饶了。 “我是太尉陈宗善,特奉旨意前来诏安众位梁山好汉的,各位好汉千万不要动粗啊!” 以前在赵官家面前都能铁骨铮铮的陈宗善,现在为何会向在梁山上都排不上名号的战兵求饶? 概因赵官家最多是将他贬官滁职,还得好吃好喝的养他下半辈子,可梁山是真的会杀人的。 刀斧之下,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为好,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这是大部分大宋官员的为人处世之道。 而且在陈宗善的认知中,底层喽啰大多是没有什么文化的粗鄙之人,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种种不堪词语都是此类人的真实写照。 真要是大意之下,将性命栽在梁山喽啰手中,他绝对是不甘心的。 一个堂堂太尉死的不明不白,想想都让人觉得后怕。 有陈宗善领头,相随的护卫伴当也不觉羞愧了,不多时,这伙人都老老实实的被梁山战兵一一绑缚,直带到李家店经由此处押送上梁山大寨。 陈宗善一路无言,到达李家路口时,瞧见一处酒店下立有一人,但见模样: 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脚着一双獐皮窄靿靴,满脸和善气,一双杀人眼,旱地忽律若张口,必叫江湖人胆丧。 此人便是梁山声息走报总头领朱贵。 陈宗善观其容貌气质,便知不是个好惹的,肯定是梁山有名的贼首之一,便连忙挣扎起来,高声呼叫道。 “殿前太尉陈宗善见过好汉,不知好汉姓名?” 看陈宗善居然敢随意叫喊,押送他的战兵顿时不爽了,此前还老实巴交装犊子,现在当着头领的面胡乱聒噪,这不是看不起他们嘛。 真当他们没有脾气啊! 第302章 李虞候猖狂被打 陈宗善能够混到殿前太尉,还是会察言观色的。 他一瞧战兵脸色不好看,顿时就蔫了,也不再挣扎,更是谄笑几下,连忙低下头去继续老实的当俘虏。 可惜随行的李虞候就没有那么识相了。 李虞候想着他们是代表天家来诏安一群匪寇,此前束手就擒是担心战兵们下手不知轻重,会白白丢了性命。 但现在眼前的是梁山头领,头领总会有点见识吧。 这世上能当官谁会想一直做贼呢! 推己及人,李虞候觉得朱贵面对朝廷诏安,一定会有所动摇。 若是朱贵有着诏安的心思,那就一定不敢得罪他们。 毕竟能不能诏安,或者诏安后能得到什么待遇,这些可都在他们的权宜之内。 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是李虞候一贯的做事风格,特别是他还巴结上了大宋目前权势最大的蔡太师。 这要是还不显露威风,那不是白给人当狗了。 心中有着盘算的李虞候当即立起腰杆,向朱贵颐气指使道。 “兀那汉子,你可是个有名号的?” “我们是朝廷派来诏安你等梁山贼寇的,你还不快快前来拜见!” “见官不拜,果是一群没有礼数的水洼草贼,我可跟你说,想要得到朝廷赦令诏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些无知喽啰敢对使臣动粗,还绑缚本官,教本官不舒服了,日后我少不得在官家面前状告你等贼寇御下不严,如此耽搁诏安大事,那贼首刘玄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但凡你是个识相的,速来请罪,将这些喽啰统统都......” 李虞候越说越是上头,好似已经认定梁山绝对会哭着求着诏安,会将负责诏安他们的视作上宾一般。 大宋百年积累的威严,使得李虞候眼高于顶,他全然不将梁山众人放在眼中了,端的是嚣张至极。 一旁的陈宗善等人听着李虞候如此猖狂话语,纷纷都大惊失色,心中不由对李虞候骂骂咧咧,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现在他们的性命还在人家手里,是生是死都尚未可知,这厮鸟是被驴踢了脑袋不成,怎么敢大放厥词的! 果不其然,李虞候话未说完,朱贵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了。 自从刘玄成为梁山之主,还没有人敢对朱贵这么大声说话过,李虞候算是第一人了。 既然是第一人,那么朱贵就得好好招呼李虞候。 只见朱贵挥挥手示意了一下,押着李虞候等人的战兵也不用朱贵多言,便顿时明了朱贵的意思。 能够入选战兵的都是梁山嫡系,他们亦是知晓大当家刘玄没有诏安的意图,早就对前来诏安的李虞候等人不爽了。 只是陈宗善几人先前太老实,才让他们没有找到机会好好教训一顿。 如今李虞候这个不怕死的跳将出来,正是合了他们的心意,尤其是还有朱贵的示意,他们可得要和李虞候好好玩玩了。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满地黄叶。 陈宗善等人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感到丝丝寒意。 随即李虞候就被五七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拖到一旁围将起来。 不待李虞候反应,战兵们上去就是轮流赏了他一个最爱吃的大嘴巴子,紧接着便是一顿拳脚相交。 战兵可没有什么打人不打脸的习惯,反而是挨到李虞候哪里,就大手大脚的好一通招呼,直揍得李虞候哭爹喊娘。 原本李虞候还想硬气一点,装个硬汉模样,不教落了朝廷颜面,但战兵听他还敢嘴硬,下手也是更重几分。 一个人叫喊,一群人痛打。 不多时,李虞候实在扛不住了,再硬气下去,他怕是就要提前去见祖宗,只好求爷爷告奶奶,屎尿齐流的痛呼起来。 “好汉爷爷饶命!” “不要再打了!” “我口无遮拦惯了,求各位爷爷手下留情啊!” ...... 听着李虞候的声声求饶,好似老鸦盘旋,凄凉无比,陈宗善等人都害怕的深深垂下头,唯恐受到牵连,也遭梁山教训一番。 他们身子骨弱,嘴也没有李虞候硬,可受不了这般招呼,那是会要命的。 朱贵看着李虞候的惨状,心头也舒服了几分,便出言道。 “好了,住手吧,好歹也是个官儿,且先放他一马,还得留待刘玄哥哥发落哩。” 有朱贵命令,战兵们不敢违背,纷纷停下拳脚,散将开来。 待得露出李虞候身影,他早就蜷缩成一团。 陈宗善等人连忙看将过去,只见李虞候身上衣袍烂作一团,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脸上更是五彩斑斓,好似开了油盐铺子般,脏兮兮,乱糟糟,十分狼狈。 看着李虞候这般惨状,陈宗善心中不由庆幸不已,好在他没有惹恼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然他要是连刘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打成这副模样,他哪还有颜面活在世上啊!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有了李虞候的教训,陈宗善等人算是不敢再有别的心思,纷纷沉默不言,连一点杂音都不曾发出。 朱贵倒是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向着陈宗善笑道。 “陈太尉,不才是梁山旱地忽律朱贵,添为刘玄哥哥麾下头领,得哥哥赏识,暂坐一把交椅。哥哥早知太尉前来诏安,特让我多加注意太尉行程,适才些许误会,还请太尉不要见怪。” 随着梁山声势愈发盛大,朱贵作为梁山元老,亦是声名远播,少有人不知晓其名的。 陈宗善有着张叔夜的情报,自是晓得朱贵这个深受刘玄重用的强人,他连忙行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朱头领大名鼎鼎,威名赫赫,能够劳烦朱头领亲自前来相迎,陈某幸甚至哉!” “我多有听闻......” 朱贵给面子,陈宗善当然要顺着爬,嘴里好话说个不停,将梁山、刘玄、朱贵通通夸了一个遍,若是旁人不知晓陈宗善是赵宋太尉,还以为其是哪里前来仰慕梁山威名想入伙的老者呢! 至于李虞候被打一事,陈宗善是提都不提,丝滑的当作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似这般口齿人物,端的是教在场众人开了眼界。 第303章 陈宗善交好朱贵 朱贵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他早就瞧出陈宗善是个能伸能缩的人物。 而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正是官员最擅长的嘛! 只是陈宗善代表赵宋朝廷前来梁山,却还能有着这般不要脸,确是让朱贵刮目相看了。 这老匹夫或许对刘玄哥哥接下来的谋划有所作用。 想到此处,朱贵对陈宗善的态度也更好了,不止让人将陈宗善身上的绳索解开,还给陈宗善准备了一些酒食赔罪。 不多时,在二人有意相交下,先前因李虞候产生的焦灼气氛倒是缓解不少。 见陈宗善被朱贵好生款待,相随的张干办等人都眼热不已。 难怪人家会是太尉,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官吏,就这般能袖善舞的手段,确实比不上啊!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的李虞候,看着陈宗善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待遇,气得那是火冒三万丈。 想他背靠权倾天下的蔡太师,只是说几句实话罢了,却被梁山战兵一顿修理。 而陈宗善不过是个无权太尉,竟然能被梁山如此礼遇,其中没有什么暗中勾连,李虞候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李虞候决定等回到东京,必要将此事禀报给蔡太师,让蔡太师为自己做主,将陈宗善这个老匹夫和朱贵等人一并都告了。 凭着蔡京的权势,到时这些人一定都不会有下场的,他绝对要百倍千倍的将今日之辱报复回来。 甚至连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张干办等人,李虞候心中都没有放过。 没错,挨了一顿海扁的李虞候直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孰强孰弱,他还在做着梁山一定会诏安的美梦,根本不知道诏安一事不过是他的妄想而已。 赵宋朝廷派来诏安的一干人等中,最是清楚梁山不会诏安惟有陈宗善一人。 只因有着张叔夜的提醒,更兼陈宗善人老成精,他早在心中推算过,朝廷想诏安梁山,好似水中捞月,不过是一场虚梦。 他不过是皇命难违,才硬着头皮前来梁山泊一试罢了。 对于诏安梁山,他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他只想全须全尾的来,安然无恙的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东京城中的妻儿老小,还在等着他回去照顾呢! 陈宗善可不想落得个高俅下场。 他在出东京时可是听说了,赵官家担心高衙内不能成才,会影响高俅的一世英名,特意派人将高衙内接进宫去好生教导。 而且赵官家看在和高俅的情谊上,担心高衙内会继续挥霍家财,使得高俅一生积蓄落得个白茫茫一片,更是发人将高家一切财物都封锁了,只待高衙内成才后,再将高家财物解封归还。 以陈宗善对赵官家和蔡京等人的认知,他们什么打算,那不是一目了然,摆明是要吃绝户啊! 毕竟作为东京城有名的花花太岁高衙内被贼人嘎掉子孙根的事迹,早就传遍东京城了。 高俅无后,连旁系兄弟高廉都被梁山一并宰了,唯一的传人就是高衙内,结果高衙内如今还是个阉人。 与其指望花花太岁成才,还不如指望赵佶一朝醒悟,重振太祖雄风来的靠谱。 高俅搜刮的钱财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陈宗善都不想往下去想了,想想都觉得恶心。 他年纪已经大了,家里又没有个顶梁柱,最出色的儿子不过是个七品小官,真要折在梁山,没有他的照应,陈家在大宋可能就要没落下去了,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赵家的江山,作为皇帝的赵佶都不放在心上,他一个垂垂老朽瞎操什么心,还是留下性命好生经营家族才是正事。 所以陈宗善自从踏入梁山地界后,才会表现的唯唯诺诺。 如今梁山知名好汉朱贵又对他款待有加,便是一个和梁山搭上关系的好机会,陈宗善自是不能放过。 能不能安然离开梁山,朱贵的态度十分重要,但凡朱贵能在刘玄面前为他说上一句话,想来保住性命应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张干办、李虞候等人,他们又和陈宗善没有什么交情,死不死的,不关他的事。 抱着这番心思,陈宗善那是对朱贵掏心掏肺,好话不断,各种大事小情,只要不涉及到自身安危的,他都对朱贵尽数说了,连童贯对诏安一事怀有不满,会从中作乱都没有落下,直教朱贵受宠若惊。 朱贵干了那么久的情报工作,他是真没有遇到过似陈宗善这般人。 都说交浅莫言深,他们才刚刚见面,坐下来喝了不过三碗酒的功夫,陈宗善便将朝廷诸多逸闻趣事一一道出,更是连童贯会引军随后征剿梁山都假装不小心说了出来。 陈宗善如此识相,朱贵心中只能暗暗赞道:陈太尉真是一个人才啊! 投桃报李是常事,朱贵也不废话,当即便向陈宗善承诺道。 “山上兄弟是江湖草莽出身,脾气甚是冲动,但太尉权且放宽心,我多得刘玄哥哥重用,待稍后前往大寨,我定会为太尉在哥哥面前美言几句,不教山上兄弟冲撞了太尉。” 话不用太明,陈宗善放下太尉身份结交朱贵,不就是为了能在梁山上安然无恙,现在有了朱贵的承诺,他连忙感谢道。 “梁山尽是好汉,现朝廷和梁山多有摩擦,难免会有好汉看不惯老夫,如能有朱头领美言,实是陈某之幸,我在此厚颜以贵寨之酒相谢了。” 说罢,陈宗善举起酒碗向朱贵敬了一碗,以表谢意。 要不说陈宗善能屈能伸,他一个殿前太尉,堂堂朝廷从二品高官,竟然能够放下面子,主动向身份还是贼寇的朱贵敬酒,光是这一点,就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朱贵亦是被朝廷大员的气度给征服了,换成他来,他肯定是做不到陈宗善这般地步的。 就凭陈宗善向他敬酒,朱贵便决定要尽力保住陈宗善一命,不教他在梁山受太多的苦。 有了朱贵的交情,陈宗善也不想耽搁了。 早做早安生。 还是赶紧上梁山将诏安一事解决,不然他总是提心吊胆的,也是难受。 年纪大了,可经不住煎熬啊! 第304章 陈宗善的梁山行 当下,陈宗善便作酒足饭饱状,拜邀朱贵引其上梁山大寨会见刘玄。 朱贵本就要送陈宗善等人上梁山,自是不会推却。 如今梁山今非昔比,朱贵辖制的李家道口酒店也不用像以前那般需要发射响箭了,早早便有数支小船停靠在岸,只待朱贵随时取用。 但该有的谨慎,朱贵亦是未曾忘记。 随着朱贵一声哨响,只见得枯黄的芦苇丛中划出几条船来。 朱贵和陈宗善共乘一船,御酒金银等物也一并在侧。 至于相随陈宗善的张干办等人则是被战兵押在别处船只,好似下饺子一般,胡乱挤搡在一起,毫无动弹余地。 陈宗善自是瞧见了,可却是装作没看见,淡淡然和朱贵继续相聊。 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身处危难之地,应当明哲保身为好,张干办等人又和他不熟,没必要徒惹是非。 朱贵将一切瞧在眼里,心中暗忖道:果是个识相的人儿,如此这般,倒也好日后拿捏。 不多时,船只驶过蓼儿洼,直向金沙滩而去。 陈宗善虽在和朱贵套交情,但也将沿途景象看在眼里,入目之处,不由心下暗暗称惊,但见: 雄关大寨,泊号梁山,熟皮甲叠叠如山,点钢枪森森如雨,战船来往,一周回埋伏有芦花;深港停藏,四壁下窝盘多草木。 梁山果是地势险峻、兵强马壮,难怪能做大至此! 陈宗善只观其貌,便知朝廷数次战败,绝不单单是将领轻敌无用,实在是梁山确实强盛。 似这般兴盛强贼营盘,仅是一个童贯真的能剿除梁山吗? 陈宗善心中忧虑重重,可有朱贵在旁,他也不好表现出来。 不多时,待船只来到金沙滩上。 陈宗善又见金沙滩上竟有酒家商贩,不远处高屋建宇,人来人往,声势鼎沸,好不热闹。 如此梁山,哪有一般贼窝模样! 若不是知晓到了梁山,陈宗善还以为是到了什么大城市坊。 正是:万人齐聚金沙滩,三街六坊不足奇,人人叫卖家常物,个个颜开笑脸迎。 休提是陈宗善,便是相随的张干办等人亦是吃惊不已。 在他们的印象中,一般贼窝不应是脏乱遍地,贼子都是凶神恶煞,动不动就是杀人饮血,满嘴粗鄙之言,见官就怯,遇民则欺,好似一群没有人性的野兽。 可梁山怎得就和他们印象中完全不一样呢? 男女老少,其乐融融,兵民一处,无有高低。 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那发自内心的情感,直教张干办等人感到一阵心悸。 该不是梁山会妖法,用妖术迷惑了自己吧! 张干办连忙使劲摇摇头,可映入眼帘还是那副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毫无改变。 松开掐着大腿的手,张干办在阵阵疼痛中,不可置信的接受了眼前的一幕。 梁山确实不一样啊! 朱贵瞧着众人被惊呆的模样,心中一阵自得。 曾几何时,朱贵也没有想过梁山会发展到这一步,但在刘玄的带领下,梁山就是如此欣欣向荣。 有人能见证梁山此景,在其中出过力的朱贵难免高兴。 与有荣焉的朱贵嘴角轻挑,向着陈宗善得意道。 “太尉,且看我梁山盛景如何?” 听到朱贵那话语中的骄傲已然溢于言表,陈宗善由衷叹道。 “实教陈某大开眼界了,梁山端的是隆盛!” 见识到一处水洼野地都能被刘玄经营到这般地步,尤其是还只用了一年时间,陈宗善对传名于外的刘玄大感兴趣。 怀着异样心思的陈宗善迫切想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有如此本事。 “朱头领,我心甚是激动,可否速速引荐?” 看陈宗善急切模样,朱贵得意一笑,暗道:中我计也! 随后,朱贵不慌不忙的将陈宗善等人带上大寨,沿路经三关,过宛子城,直到聚义厅。 沿路种种,强兵悍将,雄关铁城,俱是教陈宗善心惊不已。 那相随的李虞候早无心思多想,他亦是被梁山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给震慑住了。 似这般巍然大寨,凶人强贼,真的会顺从诏安朝廷吗? 李虞候已经没有先前那般肯定了,他软弱无力的双腿便是证明。 梁山聚义厅中,朱贵早有派人前来传信,刘玄已是召集一应梁山兄弟在此等候。 朱贵领着陈宗善等人进得厅来,便高声呼道。 “哥哥,众位兄弟,赵宋朝廷诏安使臣队伍,尽数在此。” 活阎罗阮小七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怒喝道。 “嗬也!好好好,你们这些鸟官终是来了,想诏安?且先尝尝七爷爷的拳头!” 陈宗善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得一个凶神恶煞、怪模怪样的粗壮汉子冲上前来,端的阮小七: 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休言岳庙恶司神,果是人间刚直汉,梁山唤作活阎罗,世上降生真五道。 看阮小七提起碗大般的拳头便要打自己,陈宗善不由吓得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在一刹那间,陈宗善竟是恍惚看到已经逝去的老母亲在向他招手。 幸得朱贵赶忙拦在陈宗善身前,向阮小七劝阻道。 “七哥权且住手。陈太尉是个难得的良官,莫要冲动了。” 有朱贵拦在身前,陈宗善吞咽了一口口水,缓过神来,连忙伏低道。 “好汉,我亦是常闻梁山替天行道,多有为百姓做下好事,敬佩不已。” 花和尚鲁智深冷哼一声,叫嚷道。 “那赵宋朝堂上还有好官吗?要洒家看,都是和蔡京、高俅等人蛇鼠一窝的奸贼!朱贵兄弟,你莫要拦着,就该让小七给他们一个教训,看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欺凌百姓了!” 体形彪悍的鲁智深一张口,声若雷震,陈宗善寻声看去,顿时被鲁智深雄壮的外表吓了一跳。 这位好汉怕不是一拳能打死三个自己哦! 陈宗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好汉,蔡京、高俅祸国殃民,我绝对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莫要冤枉了好人啊!” 正是金刚怒目,敢教人心神胆丧。 陈宗善真的是被鲁智深给吓到了。 第305章 梁山好汉笑诏安 原本陈宗善要是对蔡京不敬,李虞候肯定是要记在小本本上,等回到东京时,好向蔡京打小报告。 可见识过梁山种种后,特别是眼前还有鲁智深、阮小七等狠人,李虞候只想躲在陈宗善身后,装作一个小透明。 毕竟光看鲁智深等好汉的气势,便知诏安一事肯定是行不通了。 那么作为诏安使臣的陈宗善能不能活着离开梁山还是两说呢。 不对啊,他不也是诏安队伍中的一人嘛! 想到这一点,李虞候竟然又在内心中祈祷起陈宗善能安然应对梁山的刁难。 能不能诏安梁山,他是不抱希望了,只期盼太尉陈宗善能带着他全身而退,他还有大好人生没有享受够,可不想白白死在梁山。 不止是李虞候,张干办等人的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他们都在后悔为什么会有诏安梁山这趟差事,这不是要他们自找死路嘛! 对于提出诏安的御史大夫崔靖和派他们前来诏安的蔡京,几人那是在心中一阵咒骂,早已没有以前那番尊重了。 刘玄端坐在白虎椅上看着陈宗善胆气全无,知晓下马威已经够了,再多就不美,便出言制止道。 “小七住手,大师也稍歇片刻,陈太尉远道而来,亦算是客人。” 听得刘玄话语,阮小七对着陈宗善凶狠瞪了一眼,却也不继续喊打喊杀,转身就退回座位去。 朱贵也适时向陈宗善低声道。 “太尉受惊了,七哥从来这般性子,且勿见怪。” 陈宗善哪敢有脾气,连忙谄笑道。 “好汉自是有着真性情,我懂......我都懂的......” 看陈宗善识相,朱贵满意的点点头,朝陈宗善示意道。 “太尉不是要见刘玄哥哥嘛。” 陈宗善故作恍然大悟状,急忙望向聚义厅中央,高堂白虎椅处。 只见得一个青年人身着绛紫朱袍,头戴束发金冠,面似金玉,飘飘然有绝伦超群之感,端的模样出众: 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坐定时有卧虎相,行走时有升龙态,双目炯炯,好似石破天惊;气宇高昂,宛若秦王临世。 此人真的是好一个龙骧虎视,不是盛世英明主,必是乱世泼天贼。 陈宗善瞧在眼中,不由心神震荡。 梁山能有如此风采的除了刘玄,还能是谁! 贪玩享乐、不似人主的赵官家在气度上全然不能和刘玄相比,梁山有此人在,朝廷怎得是好? 大宋百年基业,怕是要完啊! 在刘玄的滔天威严气势面前,陈宗善竟是不由自主的有着想向刘玄跪拜之感。 幸得陈宗善没有忘记身份,他在心中连连念叨了几句‘大宋威仪’,才止住那股莫名冲动。 陈宗善强压起伏不定的心神,还是朝着刘玄拜礼道。 “殿前太尉陈宗善见过梁山之主刘玄大头领,望乞安好!” 刘玄没有过多倨傲,淡淡道。 “无须多礼,陈太尉此行前来为了何事,刘玄早已得知,朝廷想要诏安我等兄弟,断无可能,陈太尉此行不过是徒劳一场罢了。” 陈宗善亦是知晓梁山不会同意诏安,可他身负皇命,该做的还是得做,不然面上实在是过不去。 但刘玄已经直言,陈宗善只好相求道。 “陈某自上梁山,单看头领威严,便已心知好汉有滔天志向,绝无诏安之意,但我身为宋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还望好汉能成全一二,教我弄个章程,以报皇恩,如此死而无怨矣!” 短命二郎阮小五嗤笑一声,不屑道。 “早晚都是死的,还那么麻烦作甚!” 陈宗善又被人恐吓,有心求饶,却又不想落了面子,只能强撑道。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梁山如今不是无名小寨,各位好汉亦都是扬名天下的英杰,好汉可无须这般吓我。” 陈宗善当然是不想死的,他看刘玄是个英雄人物,索性就抬高梁山,出言大义,以求能保住性命。 果然,一心为梁山大业考虑的吴用闻言,顿时觉得陈宗善所言确是有着几分道理。 梁山不会是一个贼寇匪窝,而是要和赵宋朝廷争斗天下的势力。 那么作为一方名正势力,就不能使用贼匪的手段。 若是胡乱斩杀使臣,岂不是败坏梁山名声,到时传扬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梁山,只会将梁山视为匪性难改。 匪寇终是难成大事的。 考虑到这一点,吴用眼珠一转,对着陈宗善讲道。 “诏安之意,人尽皆知,哪还需要什么章程,哥哥早有令下,梁山绝不诏安。不过用见太尉是个铁直良臣,倒是可让太尉将赦旨取出,全了太尉心思。” 见吴用发话,而刘玄没有阻止,诸位梁山好汉都神色各异的看着自己,陈宗善不好多言,连忙取出赦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陈宗善想着只要念完诏安旨意,亦算是完成差事了,索性也不管其它,快速将赦旨展开,读道。 制曰: 人之本心,本无二端;国之恒道,俱是一理。 作善则为良民,造恶则为逆党。 朕闻梁山泊聚众已久,不蒙善化,未复良心。 今差天使颁降诏书,除刘玄,杜迁等大小人众所犯过恶,并与赦免。 其为首者,诣京谢恩;协随助者,各归乡闾。 呜呼,速沾雨露,以就去邪归正之心;毋犯雷霆,当效革故鼎新之意。 故兹诏示,想宜悉知。 政和年月 日 随着陈宗善念完赦旨,在场的梁山好汉无不哈哈大笑起来。 “这赵官家是昏了头不成,怎得尽是讲些玩笑话,他是在逗兄弟们开心吧!” “哈哈哈,兄弟说的是哩!” “谁人不知梁山是刘玄哥哥的,他不想诏安哥哥,却是想着我等兄弟,端的是惹人发笑!” “我们在哥哥麾下过得逍遥,他还想着一旨号令让我们继续受那鸟朝廷欺压,这算盘打得比蒋敬兄弟还好啊!” “咦!欧鹏哥哥嘲弄谁,我蒋敬是那鸟官家能比的,我可没有那么傻。” ...... 梁山好汉话里话外不是喜诏安,而是对艺术家的嘲讽。 陈宗善听了,亦是觉得脸上臊得慌。 第306章 柴进惊煞陈宗善 朝廷打的什么主意,陈宗善怎会看不出来。 原本他对梁山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多少了解,觉得朝廷的诏安法子还不错。 毕竟赵官家的宠臣高俅确确实实是被梁山给弄没了,不饶首恶刘玄亦是在情理之中。 可自从来到济州听过张叔夜对梁山的分析,兼踏入梁山地界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陈宗善算是知晓刘玄在梁山的地位了。 刘玄相对梁山,好似赵官家相对朝廷,都是不可有半点动摇的。 朝廷想要因为一旨诏安勾的梁山内乱,实在是不切实际。 梁山好汉对刘玄的拥护,远不是朝廷那帮远在天边的高官权贵能够随意揣测的, 刘玄此人绝不是个凡俗贼寇啊! 尤其是在亲眼见到刘玄后,陈宗善竟是隐隐觉得刘玄更比赵佶还像个皇帝。 真龙天子就该似刘玄这般气度! 前朝宰相章惇所言的端王不似人君,在此时此刻与刘玄一比较,陈宗善心中莫名有着几分认同了。 若是赵佶如此下去没有改变,那么梁山恐是会有...... 陈宗善终究还是宋臣,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那就是十恶不赦的罪过。 不过陈宗善不敢想,却是有人替他想,不止想,而且还明目张胆的大声讲了出来。 “哼!那赵佶不过得幸之人,想他是个游乐王爷,若不是哲宗无后,又怎得轮到他当皇帝!” “纵情山水、贪玩享乐、不顾民生、放任国朝、任用奸佞、宠幸宦贼等等害国害民之举,那厮哪条没有做过,我看他就是个亡国之君!” “就凭他和那群奸贼也敢乱施毒计,妄图梁山,真是不知所谓,教人贻笑大方!” “哈哈哈,大宋有此人,端的是报应不爽!” 听得如此悖逆之言,陈宗善不由面色巨变,连忙向那人望去。 这是哪来的狂人啊! 梁山便是有不臣之心,但大宋有着百年余威,这般口出狂言,必是会惹得好面子的赵官家勃然大怒。 到时赵官家一怒之下,不管不顾直接将尽数军马派出,少不得百万大军临梁山,纵使梁山再是有兵有将,怕也难逃破寨人亡。 毕竟双方的体量就摆在眼前,梁山十数万人哪真的比得了朝廷千万人口、百万大军。 陈宗善仔细打量着那人,想看看其是不是失了智,害了疯病,不然怎会如此狂妄。 很多人都明了赵佶不是个当皇帝的料,但自章惇被赵佶秋后算账,累及子孙,还敢公然说赵官家不是的,这可是当世第一人啊! 只见得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约有三十左右年纪,端的打扮: 身穿鸦翅青团领,腰系羊脂玉闹妆,头戴鵔鸃冠一具,足蹑珍珠履一双,规行矩步端详士,目秀眉清年少郎。 陈宗善瞧在眼里,只觉得此人是个风流人物。 可这表人物,怎得会如此口出狂言? “官家自有官家的打算,天子自有天子的威仪,不是什么人都能妄议圣上的,须知祸从口出,不知好汉何许人也?” 陈宗善虽然不想得罪梁山,可他的官是赵佶给的,且陈家还要在东京生活,面对有人‘诋毁’赵佶,他也不能当作看不见。 听到陈宗善询问自己身份,柴进语气冷冷道。 “他赵家不过是个军班,哪来的天子威仪!”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宋太祖赵匡胤确实是军伍出身,可自从赵家得了皇位,便邀名祖上,其高祖赵朓,在唐朝官至幽都县令,曾祖赵珽,于唐朝任御史中丞,祖父赵敬,历任营、蓟、涿三州刺史,算起来,赵家亦是权贵之后。 所以柴进说赵家是军班出身,在陈宗善看来实在是赤裸裸的贬低。 不过陈宗善倒是有点好奇了。 原本陈宗善以为柴进又要老生常谈,说些什么赵家欺凌孤儿寡母、得位不正之类的老话,他都准备如何反击了,结果万万没想到,柴进直接越过那些污点,强说赵家是军班出身。 这不是给自己逞威风的机会嘛! 陈宗善对着柴进无奈摇摇头,强压住翘起的嘴角,慢条斯理的将赵家族谱说了一遍,最后肯定道。 “太祖虽起身于微末,但其有雄才大略,又兼祖上荣光,才能福荫子孙,使得当今官家登基大宝。” “好汉容貌不凡,想来亦是个有本事的,但却不知世史啊!” 瞧着陈宗善那副侃侃而谈的嘴脸,厅中好汉顿时不爽了。 豹子头林冲现在一心都是梁山,他当即戏谑道。 “陈太尉,你久在东京,我亦是曾闻你是个知晓事务的,没想到原来只是谣言罢了。” “当今天下,若论谁人可说赵家是军班,你都可说他不知史,但惟有这个兄弟说的,无人能驳。” 双鞭呼延灼赞同道。 “陈太尉,休怪林兄弟话讲的直,你久在东京,确是不晓得天下英豪,你可知眼前这位好汉是谁?” 陈宗善心中一个咯噔,已是有了猜想,不敢置信地看向柴进。 见陈宗善如此失态模样,作为受柴进举荐才能入伙梁山的石将军石勇马上挺身而出,为柴进吹捧道。 “你可曾听闻过先朝凤子龙孙、四海驰名小孟尝乎?” 不用石勇多加吹嘘,单是凤子龙孙四个字,陈宗善便脸色大变,高声惊呼道。 “怎会如此!柴家后人安会上了梁山!” 梁山有柴进为名义,大宋危矣! 陈宗善是个聪明人,他看了看柴进,又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刘玄,不禁哑然失色。 柴进可不管陈宗善的反应,他冷嘲道。 “成王败寇,他赵大有本事夺了大周,我是无话可说,但前事虽了,事实却是难以掩盖,我作为柴家后人,说他赵家是军班,太尉无话可说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赵匡胤陈桥驿兵变、黄袍加身等等诸事,虽然有着赵家的拥护者多加美化,但聪明人谁不知道其中必有不堪内情。 世人向来重忠义,而身为柴世宗一手提拔和多加重用的赵匡胤,最终却夺取了柴家江山,这是洗刷不了的污点。 第307章 梁山欲招陈宗善 大宋太祖赵匡胤早年确实是柴荣亲军,所以柴进说他是个军班,亦是事实了。 可陈宗善已经没有心思谈论赵家是不是军班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柴家后人柴进为何会在梁山。 梁山兵强马壮,屡次和朝廷作对,早已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但在朝廷眼中,梁山是匪,再是声势浩大,亦不会有能人志士支持的。 不过一旦有柴进为梁山提供大义名头,那些有心之人,难免不会蜂拥而至,使得梁山势力快速膨胀,到时大宋的根基绝对会被梁山动摇。 陈宗善现在头脑一片混沌,万般思绪缠绕,不由发问道。 “柴大官人,朝廷待你不......” 话未说完,陈宗善就闭嘴了。 他实在是说不出来赵家对柴进好这句话,毕竟目前朝堂上根本没有柴家人的身影。 可陈宗善不开口,柴进却是没有停下。 “赵宋无德,致使民生凋零;奸佞当道,天下盗匪横行,四海百姓苦赵宋久矣!” “为君不似君,为官不似官,为将不似将,为兵不似兵。” “如此碌碌大宋,于民无益,于国无益,留之何用!” “梁山替天行道,刘玄哥哥仁义无双,山上兄弟皆是有志之士,无不有振国除奸、扫荡版图豪气,巍巍梁山,才应是天下新政,仁义英主刘玄,更应是斯民共主。” “陈太尉,你此番来诏安梁山,是逆民之举,绝无功成,但凡你是个爱民良官,就应知晓大义何在!” “你何不顺应天时,弃暗投明,归顺梁山,和我等志士一并壮大国威,再建汉唐雄风!” “如此也好过在那软弱赵宋为臣,今日赔岁赋,明日纳岁银,这般朝廷值得吗?” ...... 柴进言辞激烈,声声入耳,气势愈发高盛。 陈宗善听了,竟是觉得有几分道理,他知晓柴进所讲的大宋弊端确实存在。 大宋积贫积弱,不止是后世人对大宋的看法。 当时世道,这一点已经有不少人都看出来了。 其中最着名的莫过于是范仲淹和王安石,他们就是看出大宋弊端,才一心想要改革,只是失败了而已。 内有弊端,外有强国,现在又有梁山虎视眈眈。 陈宗善一时间有着大宋已经在亡国边缘的感觉。 可梁山真的能成就大事吗? 而且他年纪已经大了,实在是不想晚年失节,受万千士人唾弃啊! 见陈宗善脸色几番变动,吴用暗暗一笑,知晓陈宗善已经有所动摇了,便出言道。 “柴官人所言不错,宋廷如今虽表面一片宁和,但早就暗流涌动,岌岌可危。” “不说外有辽夏威胁,便是除却梁山,天下各方也是水深火热,早晚会举旗惊天。” “赵佶那厮派奸贼朱勔在南方大兴花石纲,王黼在西北圈地索财,童贯为祸军伍,杨戬设立西城所荼毒北方,天下各处无不怨恨朝廷。” “但凡有人登高举旗,必会引得四方云从,如此宋廷,怎能应对!” “陈太尉终是和梁山有一面之缘,用实在不愿太尉到时受累害苦,还望太尉好生思量!” 听着吴用话语,陈宗善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梁山这是要劝降他啊。 可他不过是个孤老太尉,无权无名,哪里值得梁山劝降? 其实劝降陈宗善是刘玄早就和吴用等人商议好的。 梁山上不乏有东京人士,得知是陈宗善负责诏安时,他们就向刘玄说过陈宗善的为人,不算好,但也不算坏。 真正的好官也做不到太尉。 可陈宗善确是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他就是一般人,靠着资历才在大宋朝堂上混到太尉。 而一般人便是犯过些恶事,刘玄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人无完人嘛! 所以看在陈宗善为人一般,没有大奸大恶的份上,刘玄才决定劝服他。 梁山将要举旗,前番已经干掉了当朝太尉高俅,高俅之死为梁山积攒了偌大声名,若是再有一个当朝太尉能够弃暗投明归顺梁山,那么天下人会怎么看呢。 太尉可是朝廷大员,天下能有几个太尉。 连太尉都觉得赵宋朝廷不行,从而转身投入梁山,那梁山的声势就不可一日而语了。 梁山杀死一个太尉和有一个太尉归顺梁山,其中的好处实在是太大,所以刘玄才同意吴用的安排。 此前对陈宗善的种种举动,便都是吴用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劝服陈宗善上梁山。 先丧其胆,再亮实力,后面再有柴进大义,只要陈宗善不是个死忠赵宋的,都会知道选择谁。 当然,最重要的是刘玄又开始装了。 在吴用讲完后,刘玄意气激昂的将他对呼延灼、李应等人那套说辞对陈宗善再讲了一遍,着重点明自己的志向如何。 济世安民,驱除异族,重振汉家威风,打造汉唐盛世,创下一个朝无奸佞、野无强人的超级王朝。 人人有书读,个个吃饱饭,文武两开花,自古第一朝。 梁山好汉虽然听过不次刘玄画下的蓝图,但每次再听,都激动万分,纷纷嗷嗷直叫要和刘玄共力齐驱,扬威天下。 而陈宗善第一次听到这么有气魄的话语,虽然老了,但他亦是和梁山好汉一般激动。 人老心不老,谁又不想有留名后世的机会。 真要是按照刘玄的打算,梁山绝对能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想着上梁山时的所见所闻,那其乐融融的笑颜百姓,高大强健的英武军士,新奇坚锐的数支战船,还有不知名材料建造的铜墙铁壁般营寨,以及梁山屡败官军展现出来的战力。 最重要的是梁山有着英明神武的刘玄领导,这位可比赵官家更像一个皇帝啊! 如此种种因素下,流芳万世也不是不可能。 陈宗善从心了,他对大宋的心动摇了,梁山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刘玄真的是一个好领导。 世上不缺少忠义,可忠义是双方共同选择的。 大宋可能不错,可只对那些被赵官家看得上眼的少数人而言不错,对于大部分人,在大宋不过是讨一份生活罢了。 第308章 陈宗善入伙梁山泊 陈宗善不是士人进举出身,他亦是将门之后。 众所周知,大宋将门混得也就那样,多的是被打压惯了。 陈宗善能够当上太尉,不是艺术家爱惜人才,而是他年纪大了,又兼有不少功勋,才能有幸登上高位。 而且陈宗善这个太尉的权力连死去的高俅都比不上,只是一个空心枕头罢了。 看着好看,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用。 毕竟老赵家防人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真的让一个外人掌握兵权。 陈宗善也不是那种毛头小子、热血青年,数十年的官海生涯,他早就对其中的弯弯绕绕有所了解。 若无意外,在大势所趋下,他能够官止从二品太尉,亦算是一种殊荣了。 可现在梁山横空出世,刘玄也不是外族人,更兼梁山还有大义所在,最重要的是刘玄所描述的远大宏图,牢牢地勾住了陈忠善的心。 累世名将呼延灼和忠义为先关胜都可以投奔梁山,他凭什么不行啊! 反正朝廷对他的待遇一般般,赵家从来就没有将他当作过真正的自己人,那他另寻机会图名后世,壮大陈家,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赵宋无德,他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思量,这是正义之举啊! 陈宗善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竟是已经在内心中将自己给说服了。 不是他没有忠义之心,实在是艺术家比不上刘玄,他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偏向梁山了。 当然,也是因为北宋时期的中央集权还没有后世明清那般厉害,对臣子的洗脑甚至还不如南宋时期。 在北宋为官,并不是直接就将自己一辈子都卖给赵家了,很多人都认为他们不过是在赵家手底下讨活而已。 君臣关系还不是主奴关系。 君可择臣,臣亦可择君,陈宗善亦是读过汉书的,可不是什么死脑筋。 在陈宗善眼中,气宇不凡的刘玄明显更有天子气质。 于是,陈宗善就被刘玄折服了,当即便向刘玄拜道。 “不曾想刘头领竟是有着匡扶宇内之志,救护黎民之心,扫荡天下版图野望,陈某实在敬佩,乞受一拜!” 陈宗善对刘玄拜了一拜后,满脸尊崇道。 “我久在朝堂,历经三朝,神宗、哲宗虽有大志,但仍是不如刘头领雄远,当今官家更是不值一提,依我看来,普天之下,难有和头领相比之人。” “有头领这般文武双全、英姿凤表的明主,梁山定能举鼎天下,终成大事。” “既是头领不嫌陈某垂老无用,我又怎能不知好意,推诿不就,凭白错过有见证大朝崛起的机会,那岂不是遗憾万千。” “陈宗善愿投效梁山,共助大业,扬名后世,望头领收留则个!” 良机难寻,错过难再。 陈宗善还是有着魄力的,梁山正值兴盛,恰好又有童贯来犯,现在不雪中送炭,更待何时! 凭着对梁山和童贯的了解,陈宗善相信有着自己的帮助,梁山打败童贯,经营山东,绝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他在大宋是无权太尉,可在梁山绝对能弄个实权官职。 有朝一日,梁山真将赵宋推翻,再扫平天下,他陈宗善未必不能夸耀后世。 名利二字,最是动人心弦。 眼见陈宗善如此果断,厅中诸位好汉都是大喜。 有陈宗善这个现职太尉投奔梁山,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梁山绝对能够在天下占据一地! 陈宗善投效梁山,梁山好汉是喜笑颜开了,可相随他一起来招安的张干办、李虞候等人确是难受了。 顶事背锅的人没了,他们还怎么向朝廷和蔡京交差,这不是要他们命吗? 但看着聚义厅中凶神恶煞的梁山好汉,他们又不敢有所举动。 毕竟能不能交差还是后事,现在先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人会想试试梁山的刀利不利。 陈宗善决定入伙梁山,那自然是要安排好尚在东京的家眷。 刘玄劝人上山,还不至于弄的人家破人亡,他早就派了梁山第一快脚神驹子马灵前去通知笑面虎朱富。 梁山和朝廷大军对上后,朱富作为梁山在外驻探声息头领,经营的范围已经不止限于济州,东京这个赵宋都城,肯定是要重点关注的。 前番劝降的朝廷将领,如金枪手徐宁、轰天雷凌振等人的家眷,都是经由朱富一手安排,暗中接送上了梁山。 刘玄既是要决定劝服陈宗善,自然也考虑到他的家眷。 在陈宗善没有到达梁山时,擅长仿写字体的圣手书生萧让就已经为陈宗善写好了家书送往东京。 在艺术家手下为官,你可以不会别的,但一定要有一手好书法,不然你连官场的大门都进不去。 而时人最喜蔡、米、苏、黄四种字体,无一人例外。 陈宗善在朝堂为官,当然也摆脱不了要写的一手好字,其擅长的便是苏体。 在梁山有心探听下,又有马灵这个神来神往的高手,陈宗善的墨宝轻易就被弄到手。 有了陈宗善的墨宝,萧让模仿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 一切顺利的话,当陈宗善到达梁山时,他的家眷就应该已经被朱富赚出东京了。 刘玄此举和黑宋江不一样,宋江赚人上山是有着不管人死活的强迫之意,刘玄让朱富赚陈宗善家眷上山,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团聚而已。 真以为陈宗善在见识过梁山种种后,他不入伙梁山的话,刘玄会能让他回东京啊。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陈宗善被暂时留在梁山生活个三五年,谁又能挑理呢。 使节就是死节,其中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不然陈宗善接到诏安差事时就不会那么忐忑不安。 陈宗善知晓刘玄已经派人去接他家眷上山,便彻底放下心中忧虑,转而将他所了解的童贯军情都相报刘玄。 从东京一路来到济州,陈宗善都是伴随大军,童贯大军的一应情报,他可能不是悉数知晓,但大体情况,他还是看在眼里的。 陈太尉好歹也是将门之后,数十年的磨砺,都不用上手,仅是靠看,童贯大军的底细,他便了然于心。 当然,也是童贯没有防备他,谁能想到陈宗善只是上了一趟梁山,就直溜溜的投了。 正是: 直教龙离大海,不能驾雾腾云;虎到平川,怎地张牙舞爪! 梁山一行,童太尉危矣! 第309章 童贯兵犯梁山 刘玄看在陈宗善已然为梁山尽心,便命他暂时一同参赞军务,归属吴用麾下。 而不安排陈宗善为将的原因,实在是陈宗善年纪大了,且武艺平平,不像项元镇他们,老虽老矣,尚能鏖战 但陈宗善在军事方面还是有一手的,至少在梁山一众好汉中排的上号,所以命他当军师也是不错了。 陈宗善是个识相的,刘玄安排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丝毫没有别的心思。 反正他重视的是刘玄日后发展,又不是现在的水泊梁山,不和赵宋朝廷正面厮杀,还正合了他的心意。 陈宗善是满意了,可张办干、李虞候等人都快哭了。 大家一起来的,结果作为主官的陈宗善三言两语间就投效了梁山,那么他们这些小官小吏呢? 刘玄自是瞧不上他们,原本想随意将他们打发给九尾龟陶宗旺做苦力。 结果却是听闻李虞候在路上很是猖狂,那可就有说法了。 张干办等人暂且不论,一概视作普通官军俘虏,而李虞候这个仗势欺人的刁吏,必须得要好生招呼。 李虞候裤子都吓湿透了,他还以为自己要被梁山折磨,万万没想到,梁山竟是要他去干活。 他还在庆幸保住了性命,想着日后要报复回来,结果梁山上的活计根本干不完,更何况是他这个被重点照顾的,那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张干办等人原以为大家都是在梁山干苦力,直到日后看见李虞候的惨状,他们才感到庆幸。 人与人的悲欢各不相同,但只要有人比自己遭罪,心里还是好受不少的。 ...... 不提梁山种种,再说童贯领军向着梁山进发而来。 童贯一心剿除梁山泊,哪会真的等陈宗善诏安梁山。 可行军三日,终不见陈宗善回报诏安结果,童贯心中还是难免有所疑虑。 但童贯对于自己的能力有着迷之自信,而且如今大军已近梁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些许疑虑也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童贯对一众将校传令道。 “建功立业,报效国家,正在此时,但有除贼,本相惜力提拔,尔等须好生用命!” 众将校齐声答道。 “我等敢不用命,必尽心相报朝廷。” 八路都监分四方,左右龙虎列身旁,大军气势如雷震,霹雳声惊天下扬。 大军行不过十里之外,尘土起处,早有敌军哨路,来的渐近。 鸾铃响处,约有三十余骑哨马,都戴青包巾,各穿黑战袄,马上尽系着红缨,每边拴挂数十个铜铃,后插一把雉尾,都是钏银细杆长枪,轻弓短箭。 为头的战将更是气质彪悍,威武十足,怎生打扮?但见: 盔顶朱缨飘一颗,猩猩袍上花千朵,狮蛮带束紫玉团,狻猊甲露黄金锁,手执朱缨丈二枪,胯下青鬃神俊马,天下传闻赛神枪,英雄便是史文恭。 马上来的将军,号旗上写的分明‘梁山先锋将神枪史文恭’,左有猛火将瞿阳,右有小温侯吕方。 史文恭领人直奔到童贯军前,相离不远,只隔百八十步,勒马立足,大声喝道。 “丧胆贼军,无端犯境,可有人敢与我一战否?” 头上金盔耀日光,身披铠甲赛冰霜,史文恭单是往那处一立,直教人先寒颤三分。 童贯大军先锋是段鹏举和陈翥,二人都有着好武艺,可没有童贯军令,他们不敢轻易应战,便连忙发人前去中军,请主帅童贯定夺。 不多时,得到先锋军报后,主帅童贯亲到军前观看。 眼见只有数十人叫阵,童贯心头大怒,喝骂道。 “区区鼠窃狗盗之徒,不过数十人罢了,何足虑哉!” 当下,童贯欲待遣人出战,有见识的将校连忙禀道。 “枢相,此人便是史文恭,一把长枪使得神出鬼没,难有人敌,高太尉前番征剿梁山泊,多有勇将被其阵斩,万不可轻敌。” 闻听此言,童贯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贼厮,张叔夜曾言他的两个儿子便是受这贼厮所擒,想来应是个有本事的,可有人为国出力?” 随着童贯话音落下,副先锋陈翥心下暗忖道:都是都监,怎得我是副先锋,而段鹏举为正先锋,且看我先立下一功,教枢相瞧瞧本事! 陈翥根本不信史文恭会有多厉害,史文恭要真的有本事,又怎会落草为贼,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 今日他就要借史文恭头颅,在童贯身前搏个功名利禄。 陈翥挥舞长枪,驾马冲出,大喝一声道。 “贼子安敢猖獗,且看我的厉害!” 史文恭也不搭话,提枪骤马,向陈翥迎去。 只见得二人相交,两马相错,各使尽平昔本事,只为阵前显威。 一个枪如蟒离岩洞,一个枪似龙跃波津,枪影绰绰间,端的是十分凶险。 还不待童贯看得仔细,便见史文恭拨马回身,横枪勒马,高声喝道。 “真是不痛快!还有哪个不知死的,尽管上来!” 原来三五个交手间,史文恭手起枪落,已是将陈翥刺死于马下,可怜陈翥半世军官,化作南柯一梦! 见史文恭武艺如此了得,童贯不由心头大惊,连忙下令道。 “还有何人去斩了这贼厮?” 正先锋段鹏举本来看陈翥抢先争功,还心有不悦,可见到武艺和他半斤八两的陈翥在史文恭手下都撑不过五合,顿时被吓得不轻,哪还敢请战。 段鹏举胆气已丧,可将校队伍中却是有不知深浅的。 只见队伍中转出一个团练使王安,抡刀策马便向史文恭杀去。 可惜王安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连史文恭一招都抵不过,就命丧黄泉了。 童贯瞧在眼里,咬牙切齿道。 “贼子安敢逞威!毕胜,你去拿他,如若不胜,提头来见!” 御前飞虎大将毕胜有万夫不当之勇,曾在军中多有战功,因其体貌生得好,赵佶望之心喜,便提拔毕胜统领羽林军,专一在御前伺候。 童贯因此晓其本事,此番征剿梁山泊,特意调派毕胜在身边护卫。 如今史文恭阵前显威,合该是毕胜出马了。 第310章 史文恭大战龙虎二将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 童贯是大军主帅,但有令下,谁敢不从。 毕胜得了军令,亦是只能领命,回应一声道。 “枢相,且看我阵前擒贼!” 话音落下,毕胜便策马冲出,直向史文恭杀去。 官军众人瞧得了毕胜模样,皆是信心满满,但见毕胜: 头戴一顶三叉如意紫金冠,身穿一件蜀锦团花白银铠,腰系双环龙角黄鞓带,足穿四缝鹰嘴抹绿靴,虬螭吞首打将鞭,霜雪裁锋杀人剑,左悬金画宝雕弓,右插银嵌狼牙箭,御前飞虎逞英豪,毕胜出马当必胜。 单看毕胜打扮,真的是好一个勇将。 毕胜使一枝画杆方天戟,骑一匹铁脚枣骝马,直突突奔到阵前,威风凛凛。 史文恭没有半点胆怯,手持漆银点钢枪,催动胯下青鬃马,杀气冲冲向着毕胜迎去。 擂鼓声声,助威阵阵,满山尽是呐喊声。 人随马走,枪戟交叉,两人厮并而行,四只手臂飞花似舞动,八只马蹄撒泼似不停,这个使枪要人性命,那个挥戟欲争头功,都尽使出平生武艺,没有半分藏拙,但见: 纵二色花媒良驹,使两般精熟兵器,征鼙倒海翻江振,铁骑追风卷地来,一个照搠尽依良法,一个遮拦自有悟头,虽然不上凌烟阁,只此堪描入画图。 不多时,二人交手三十余合,毕胜终是不敌史文恭,已是感到力怯,渐渐显露出破绽来。 史文恭得势不饶人,愈战愈勇,趁个机会,一枪搠去。 见史文恭枪来的凶,毕胜连忙抵挡,却不曾想,还是被点钢枪在腿上划开个口子,鲜血霎时间涌出,沾染锦袍片片。 护卫在童贯一旁的御前飞龙大将酆美看到毕胜受伤,赶忙向童贯请命道。 “贼将勇猛,末将请去相助毕胜!” 童贯亦是担心折损毕胜,忙不迭道。 “速去!” 有童贯应允,酆美不敢耽搁,急忙驾马飞出阵去,抡动手中偃月刀朝史文恭喝道。 “休伤我兄弟,贼子看刀——” 语犹未绝,酆美使出一记力劈华山,直对着史文恭砍下,欲来个围魏救赵计策。 史文恭本想抢先了解毕胜性命,但酆美赶来的及时,兼大刀气势凌凌,史文恭只好抽枪回挡,暂饶过毕胜一次。 毕胜死里逃生,他险些被史文恭长枪连刺亡于阵前,眼下得了酆美救援,他急忙喊道。 “此獠勇猛,小心应对!” 不打不知道,打了吓一跳。 毕胜在御前伺候久了,难以避免的养出傲气,有视天下好汉如无物之感,便是曾经扬名东京八十万禁军的豹子头林冲,他都有些不放在眼中。 可史文恭给他实实在在的上了一课,让他知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面对如此凶猛的史文恭,毕胜颇为胆怯,就算是有酆美助阵,他都没有多少信心。 酆美亦是看出史文恭武艺十分了得,不用毕胜提醒,他早已经打起十一二万分的谨慎。 毕竟知根知底的毕胜都抵不住史文恭四十合,他哪还敢有大意的心思。 一时间,三匹马首尾相接,转起圈子来,马上三人战作一团,好不热闹。 眼见官军不讲武德,竟然要二打一,身为史文恭副将的猛火将瞿阳纵马冲出,高声喝道。 “端的无耻!哥哥,我来助你!” 史文恭早有心扬名,不待瞿阳近前,他手不停歇叫道。 “不须兄弟相助,且看我的厉害!” 话音刚落,史文恭大喝一声,气势大振,手中漆银点钢枪乱花般挥舞,直教人迷了眼。 面对史文恭强势爆发,毕胜、酆美瞬间就被笼罩在枪影中,二人堪堪苦苦挡住,凶险十分。 近些时日来,瞿阳也知史文恭是个骄傲的,他既是不要助阵,瞿阳只好勒马停住,仅在一旁瞧着。 看史文恭以一压二,瞿阳不禁暗叹:果然是艺高人胆大,这般武艺怕是天下难敌! 史文恭阵前显圣,梁山一方气势大涨,齐齐为史文恭呐喊助威。 “神枪无敌!” “梁山无敌!” ...... 见梁山气势愈发高涨,一个史文恭就压的两位中军大将抬不起头,官军不禁有些丧气。 童贯也是没有想到自己颇为看重的毕胜、酆美竟然会连一个山野贼寇都拿不下,气得他想破口大骂二人废物。 但眼下二人还在阵前鏖战,童贯只能强压火气,面色阴沉的好似冬九寒天,教人看了心中发冷。 而毕胜、酆美却不知道童贯已经对他们生起怒气,他们正苦苦在史文恭枪下支撑。 史文恭枪法精湛,刺、拨、撩、挑等等枪术信手而来,一来一往间似凤翻身,一搠一架中如鹰展翅,这边瞧得个破绽,枪就刺了进来,那边寻得个良机,枪就突了上去,真是招招夺人命,式式要见血。 毕胜用方天画戟,酆美使偃月大刀,两人都是大开大合架势,在武艺不如史文恭情况下,哪里能防得住。 仅是一二十合,二人身上就多了几处创伤。 若不是两人时常在一起论武,多有配合,恐怕早就被史文恭各个击破了。 二人已是胆怯,可没有童贯军令,他们不敢退却,但再这般厮杀下去,惟有死路一条。 酆美暗暗发狠,舍着一命换一命的心思,他视死如归道。 “此獠勇武,万不可放虎归山,教他日后阻拦朝廷。” “毕胜!不要惜命,且与他放手一搏——嗬也!” 话未说绝,酆美大喝一声后,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史文恭,不管不顾,再无防御,只将大刀朝史文恭狠狠砍去。 酆美这一招舍命相拼,竟是有石破天惊般劈天开地气势,端的是骇人无比。 毕胜知晓酆美要拼命,有着童贯必胜军令在身的他亦是发狠,方天画戟直向史文恭心口处挥去。 拖延下去是死,无令退却是死,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富贵险中求。 反正二人一齐拼命,史文恭最多杀死一人,那么有一半活命的机会为何不试试。 正是: 沙场血战,得官家荣幸补作御前将;阵前厮杀,唤血性相拼大显龙虎威。 第311章 史文恭退,关胜到来 偃月大刀从头劈下,方天画戟拦腰而来。 史文恭没有想到酆美、毕胜二人会如此拼命,竟是要和他来个一换一。 可二人想死,史文恭却是不想,他正要在梁山大展身手,哪会舍得性命这般轻易丢去。 不值当,太不值当了。 只见得史文恭奋力挑枪,将大刀截住后,连忙使了个蹬里藏身,躲闪开挥来画戟,便拨转马头,抽身退将圈去。 不待二人追击,史文恭已是策马奔出数步。 史文恭自觉落了面子,也不放些狠话,对着瞿阳和吕方喊道。 “暂放官军一马,权且退去!” 瞿阳、吕方也不多言,拍马相随史文恭,领着数十骑退走。 酆美、毕胜险死还生,不敢去追,直回到军中,向童贯禀报道。 “枢相,那史文恭确是了得,合我二人之力堪堪抵住。” 童贯虽对二人没有将史文恭斩杀有所怒气,但他知晓征剿梁山泊还需要二人助力,便强压怒火道。 “难怪高俅奈何不得梁山泊,此贼有如此好本事,却不效命朝廷,反而从贼,真是该死的贼货!” 又看见二人身形狼狈,童贯装模作样的抚慰道。 “你二人用功不易,待剿除梁山泊,我必会向官家表述,且下去休整吧。” 二人应声下去了。 童贯则遣调嵩州都监周信补作前军副先锋后,便命令大军继续向梁山进发。 大军行不过五里,又望见史文恭领着数十骑探哨,在前方不远处往来巡视。 童贯得知后,不由大怒,可想到史文恭的本事,他只能命令大军不去管史文恭,若是史文恭靠近,便放箭逼退即可。 梁山好斗,最是擅长阵前相斗。 童贯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前番是不信梁山好汉的武艺真的会那么厉害,他才让人去迎战史文恭,如今知道梁山好汉的本事,他可不会再和梁山斗将了。 大军压境,当以堂堂大势破之。 童贯常年在边关督军,如何排兵布阵,他还是颇为知晓的。 既然斗将不是梁山的对手,那他就不斗将,直接派十万大军一齐压上去,摧枯拉朽的荡平梁山泊就是了。 可史文恭一而再,再而三,不停的在官军前方大摇大摆探哨巡视,还是将童贯气得不轻。 童贯望着梁山泊的方向,大声喝骂道。 “水洼草贼,安敢如此欺我!” “待得大军到境,我必将尔等贼寇尽数坑杀,一个不留!” “啊!史文恭,我必将你这贼厮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 不怪童贯这般失态,实在是史文恭此举太羞辱童贯了。 童贯好歹是枢密院太尉,更是赵官家恩典的泾国公。 一个宦官,能够得到如此天大殊荣,可想而知,童贯的内心是有多么骄傲。 大宋满朝文武,别管是不是厌恶童贯,可在表面上,谁见了童贯,都不得拜礼一句枢密相公,以示尊重。 结果史文恭领着数十骑一直在童贯十万大军前方来回奔走,几次三番挑衅童贯,偏偏童贯还拿史文恭没有办法。 遣人斗将,很明显不是史文恭的对手。 派兵追击,史文恭一行都是轻骑,派出的兵少了,恐怕还不够史文恭杀的,派出的兵多了,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嘛,毕竟这是梁山境内,谁知道梁山有没有埋伏。 所以童贯才会被史文恭气得破口大骂,恨不得将史文恭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鞭尸。 史文恭见童贯没有被他激的失了智,无奈只能退去,换别人来接替他。 童贯大军又行了三里,正好到一个山坡脚下,前方道路一声炮响,奔出一彪军马,乍一看去,应是有着五七百人。 那一彪军马俱是黑甲红袍,青缨红马,当前一面黑底赤字大旗。 大旗挥舞招展处,下方涌出三员将领,当先头一员大将生得十分高大,隐隐然有千军辟易之威。 官军先锋段鹏举和周信连忙停住行军,仔细向那威武大将望去,怎生打扮?但见: 对对红旗间翠袍,争飞战马转山腰,蓝靛包巾光满目,翡翠征袍花一簇,铠甲穿连兽吐环,宝刀闪烁龙吞玉,赤兔遍体粉团花,战袄护身鹦鹉绿,左文右武生光辉,冠世英雄不可当,中间主将是关胜,昂昂志气烟云飞。 号旗上写得分明‘梁山先锋将大刀关胜’,其左右两员副将,左手是井木犴郝思文,右手是丑郡马宣赞。 三员大将手搦兵器,各骑骏马,立于阵前,好不威风。 见是关胜当面,段鹏举和周信心中大惊。 大刀关胜的威名以前可能没有多少人知晓,但自从月前关胜统领两万军马投效梁山泊,那是真的天下尽知了。 梁山放出来的消息是关胜敬仰豪侠刘玄仁义,深晓民生艰苦,不肯和义士相敌,才领军相投。 可有江湖小道消息称刘玄其实是蜀汉昭烈帝后裔。 概因刘备姓刘,刘玄亦是姓刘,且都是以仁义着称,说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所以关胜得知刘玄身份后,为尊祖上大义,才阵前投效刘玄,以效仿汉末三英情义。 人都是爱听八卦的。 人云亦云下,很多人都宁愿相信江湖小道消息,也不相信梁山放出来的说法。 而小道消息走得快,关胜的大名在这种情况下,迅速传播开来。 关胜到底为何投效梁山便是大宋近段时间最出名的话题,段鹏举、周信都曾经在私下猜想过,只是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谈论而已。 不过对于关胜这个人,他们也算是进行过深入了解了。 关公嫡系后裔,蒲东第一猛将,学有兵法,习练家传大刀绝技,武艺十分出众,属于天下一等一的高手,非是一般人能匹敌,端的是厉害至极。 不客气的讲,关胜在名气加持下,他们宁愿面对史文恭,都不想和关胜敌对。 眼下关胜道前拦路,段鹏举、周信不敢多想,便连忙派人去告知童贯,让童贯前来应对。 童贯好不容易清静片刻,又得知关胜在军前阻路,顿时气的是肝火大动。 怎么是个人就能来撩拨他不成? 真当他没有脾气吗? 梁山真的是欺人太甚! 第312章 关胜扬威气童贯 童贯满怀怒气来到军前,瞧得关胜军马仅有五百,又见关胜长的高大,便亲自喝骂道。 “叛国贼将,枉知忠义,还不速速绑缚来降!” 关胜微眸斜视,不屑一顾道。 “朝廷无德,容不得有志之士,梁山大义,能聚天下英雄,关某顺天而行,何谈不知忠义!” “朝廷便是有太多似你这般奸佞,才使得人心向背,四海不宁。” “若你真是个识相的,当自刎于前,以消百姓恩怨——” 语犹未绝,童贯已是被关胜气得火气直冒三万丈,难以平息。 童贯知晓梁山善斗,也不遣将叫阵,而是直接将手中玉麈尾一招,喝令道。 “段鹏举、周信,领三千精骑冲之,务必给本相将这叛将斩了!” 段鹏举二人听到童贯军令,不敢违背,连忙点军调兵,统领着三千马军,便向关胜冲杀而去。 关胜傲骨铮铮,虽有三千官军在前,他仍是毫不气怯,高声喝道。 “兄弟们,且随我冲杀一阵,教官军瞧瞧我等梁山好汉威风!” 五百马军都是豪气干云义士,纷纷叫道。 “愿随哥哥冲阵,扬我梁山威风!” 话音落下,关胜一马当先,郝思文、宣赞紧随其后,五百马军持枪策马,一齐冲向官军。 风动扬幡起,战鼓催胆气。 关胜手提青龙偃月刀,胯下追风赤兔马,说时迟,那时快,瞬息间便已是冲到阵前。 官军先锋将段鹏举瞧见关胜那般冲天英豪模样,哪敢相抵,连忙拨马避开。 可惜副先锋周信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关胜骤马近前,青龙偃月刀倒拖在地,隐隐然有金戈铁鸣声响,暗藏着深深杀气。 周信也没有想到段鹏举竟那么没有骨气,连和关胜打个照面都不敢。 眼见段鹏举避开冲杀而来的关胜,使得关胜直对着自己杀来,周信大喝一声,提气振胆,奋力抡刀便向关胜砍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关胜使刀,他也使刀,虽然关胜威名在外,可总不能他连一刀都抗不住吧。 周信存的什么心思,关胜根本不知道,若是关胜知晓周信的想法,只会是觉得他想的太多了。 关家大刀绝技,岂是容易抵挡得了的。 尤其是关胜已经练到炉火纯青,早有举重若轻之感。 不客气的讲,天下凡是叫得上名号的好汉,能够挡住关胜奋力一刀的屈指可数,寥寥无人才是常事。 果不其然,周信才迎上关胜大刀,连一声痛呼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一刀枭首,徒留一匹劣马驮着半截尸身在阵前游荡。 可惜周信戎马半生,终是难免阵前折亡! 关胜一刀瞬斩周信后,连头也不带回看,便继续向着官军冲杀。 片片软甲似纸屑,大刀划过血翻涌,在关胜面前,三千官军不过是土鸡瓦狗耳。 仗着赤兔马神骏,关胜来如风,去似电,青龙偃月刀上下抡动,官军好似密密麻麻的麦子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 紧跟在关胜身后的五百梁山马军,亦是个顶个的好汉子, 他们牢牢相随在前开路的关胜,一往无前,但有阻拦,尽皆被戮。 梁山冲杀而过的地方,乍一看去,尽数都是官军尸体,残肢断臂,血迹斑斑,直教人看了心头发寒。 童贯在军中望见关胜领着军马四处冲阵,全然将己方人马当猪狗般宰杀,连忙下令道。 “酆美、毕胜,你二人部领五千军马前去助力剿贼,万不可教关胜那贼厮走脱了!” 酆美、毕胜虽有伤势在身,可童贯有令,他们不敢不从。 不多时,二人点拨五千军马,正要前去围杀关胜。 却不曾想,关胜领军冲了一阵后,并没有贪功之心,回马转阵便领着军马退走了。 童贯瞧见关胜毫无阻拦的安然退去,不由大怒道。 “贼子安敢如此欺我!” 待得先锋段鹏举收拾残兵回军相报童贯时,童贯想剿灭梁山泊的心思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仅是关胜一个来回冲杀,三千官军竟是折损将近半数人马,足足有一千三百多人,甚至连他刚任命的副先锋周信都被关胜阵斩了。 再这般下去,梁山时不时来个人挑衅,等到达梁山泊,他的十万大军怕不是要折损两三万,那他还怎么征剿梁山泊,为国家效力,为官家分忧,最重要的是还怎么更进一步。 这是要影响仕途啊! 童贯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他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挡他的路。 梁山既然要和他玩,那么他就和梁山玩到底。 想到就做,童贯当即向一众将官传令道。 “梁山再有军马拦路,不须相报,裹挟军势,直抵梁山泊,适时大军到彼,必教贼寇无计可施。” 众将尽皆领命应下。 童贯暗下又对酆美、毕胜二将吩咐道。 “梁山贼子屡次扰军,不过是为了妨碍大军行进,晾他一群水洼草贼,又能有何良计,当是拖延时间,只求一日苟活罢了。” “可大军自有朝廷威仪,岂能屡次受辱于贼!” “你二人深受皇恩,此番当是要为国效力,本帅特令你等二人各领三千羽林马军护卫左右,贼子若不知死活再次来扰,无须本帅传令,你们可尽数出击。” 二将不做多想,连忙称诺了。 可惜童贯虽有所定策,关胜却是没有再来拦路。 大军复行五七里,都不见关胜一丝一毫踪影,使得童贯暗骂关胜无胆匪类。 关胜撩拨了他的火气,却一走了之,真的是气煞人也! 人是禁不住念想的。 童贯还在暗骂梁山无耻胆怯,没成想,大军才刚转过一处山口,便听得一声炮响。 只见山背后锣声响动,早转出一千凶悍步军来。 当先四个步军头领,乃是花和尚鲁智深、醉神拳武松、青眼虎李云、插翅虎雷横,纷纷直奔阵前,但见: 人人虎体,个个彪形,当先两座恶星神,随后二员真杀曜,活佛手持禅杖,神拳腰掣宝刀,左边虎刀画玉爪狻猊,右边虎刀描金睛獬豸,一千人绛衣赤袄,两部从黑旆朱缨,真是青山中走出一群恶汉,绿林内迸开三昧真火。 杀气腾腾,声势浩大,光是看在眼里,便知这队人马不是好惹的。 第313章 童贯危临险境 那一千步军转将出来后,顺势在山坡下一字儿摆开,两边阵脚齐齐扎住。 酆美、毕胜瞧见了,虽心惊梁山军士颇为雄壮,但早有童贯帅令在身,二将不作犹豫,部领六千羽林马军,便向前冲击而去。 正是:红日天光气障霾,纷纷戈戟两边排,征鼙倒海翻江振,铁骑追风卷地来。 望见官军冲势,李云、武松引军向左,鲁智深、雷横引军向右,顷刻间分开两路,踅过山脚便走。 酆美、毕胜心疑有诈,不想去追。 可在这时,童贯在军中扬旗擂鼓,催令大军前进。 二将闻听进军鼓声,不敢违抗,只好督领六千马军赶将过去。 刚刚追出山嘴口,二将便见一派平川旷野之地,前方有着黑压压一片大队军马摆阵以待。 二将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停军勒马,谨慎严防,火急派人相告童贯。 童贯得知前方有梁山大军相待,心头顿时大喜,连忙领军赶将上来, 渡过山脚弯处,果然瞧见梁山军马,童贯心中喜道: 好好好,梁山果是猖狂,他不知我的厉害,竟还敢和我摆阵野战,真是找死啊! 童贯就地把军马列成阵势,中军立起攒木将台,令拨法官二员上去,左招右展,一起一伏,摆作四门斗底阵,但见: 旗帜飘扬,兵团阵阵,震天鼙鼓摇山岳,映日旌旗避鬼神,绿沉枪,点钢枪,布遍野光芒;青龙刀,雁翎刀,生满天杀气,雀画弓,铁胎弓,插飞鱼袋内;狼牙箭,柳叶箭,攒狮子壶中;竹节鞭,虎眼鞭,齐悬在肘上;鸡心锤,飞抓锤,各带在身边。 梁山军阵中,遥望童贯大军摆布阵势,不待刘玄开口,早有神机军师朱武报道。 “哥哥,此乃四门斗底阵,专一抵防,精熟者布阵,轻易可挡数倍敌军。” 刘玄毫不在意道。 “任他是何阵法,在我梁山面前,一切都是虚妄罢了。” 智多星吴用在一旁点头道。 “是极。童贯那厮虽有些本事,但他全然不知哥哥利害,还在那虚摆阵势,真的是不是所谓,惹人发笑!” 听得吴用话语,一丈青扈三娘、云里金刚宋万等护在一旁的头领皆是哈哈大笑,满满的都是对童贯不屑之意。 梁山如今家大业大,区区童贯确是不被众人看在眼中。 刘玄亦是轻笑两声,便向吴用下令道。 “放号炮传令,命诸位兄弟围杀童贯军马。” 有刘玄将令,吴用当即舞动令旗,勾动四方。 红旗招展传军令,勾动天雷引地火。 那边童贯才布下阵势,便听得梁山军号炮响,他传令左右将校拢住军马,自上将台观看。 只见山东那路涌出一彪军马,打头的便是神枪史文恭,余后紧随五队从军,各有威势。 又见山西那路涌来一彪军马,领头的便是大刀关胜,余后亦是紧随五队从军,威风凛煞。 童贯左右一望,记在心中,粗一思量,估摸着梁山军马合计约有五七万左右,见梁山军马没有自己多,他顿时定下心来。 十万人对敌五万人,两倍之差,优势在我。 却在这时,只听得山后传来阵阵炮响,还不待童贯反应过来,便见数十颗火炮轰进官军队中,轰隆声不绝于耳。 将台高立,甚是醒目,一颗火炮正好炸在将台旁,产生的剧烈响声,直将童贯震的耳鸣眼花。 在火炮的轰击下,攒木将台根本撑不住,片刻间便轰然倒塌。 幸得心腹人用命,早早急忙护着童贯下了将台,不然童贯便是不被火炮炸死,也要被将台砸死。 童贯捂着头晃了晃,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大军混乱不堪,四处都是残肢断臂,烟熏火燎,好不凄惨。 酆美、毕胜有护卫中军职责,连忙上前查看童贯安危,见童贯无有大恙,二将才宽下心来。 童贯久在边关,熟知军事,晓得火药在军中的作用,适才的火炮,大宋有着相似的轰天雷,童贯军中亦是带有,可他从未见过有何种火器能有这般大的威力。 想着自己竟然险些被火炮炸死,童贯大惊失色道。 “梁山怎得会有火炮?” 须知火器是军中禁物,除开西军,少有流出,若不是童贯在西军待过,都不一定见过。 酆美为人谨慎多智,听得童贯问话,他细一思考,恍然大悟道。 “枢相,定是前番高太尉向东京调派的火炮队伍,我曾有听闻东京有一炮手凌振,最是打的好炮,号称天下第一神炮手,人唤其为轰天雷,以此突显他的本事。” “若所料不差,高太尉遣调的便是此人,此前梁山打败官军,此人肯定是叛国投贼了。” “他在东京甲仗库待过,又会打炮,想必也会制作火炮,梁山......” 酆美话未说完,童贯便知晓他说的不错。 高俅向东京调兵遣将的事,他不止听闻过,更是在战报上看到过,只是他没有多加注意而已。 可注不注意是他的事,童贯肯定是不会怪自己的,所以只能将罪过推到死去的高俅身上。 只见童贯愤然出声打断酆美,恶狠狠骂道。 “废物高俅,真是害煞我也!” 毕胜一直在旁边警戒,他突兀叫道。 “枢相,快看山上——” 童贯被毕胜叫声一惊,也顾不得咒骂高俅了,急忙转头向山上望去。 只见得山上出现一队梁山军马,有着三五百人,其中簇拥着一个精壮好汉,但见: 虎坐雕鞍胆气昂,弯弓插箭鬼神慌,朱缨银盖遮刀面,绒缕金铃贴马旁,盔顶穰花红错落,甲穿柳叶翠遮藏,雄盖华阴第一人,惟有史进九纹龙。 号旗上写得分明‘九纹龙史进’,史进身后便是一丛炮架,炮手轰天雷凌振就在其中,其引着副手三十余人,围绕着炮架,正在架炮瞄准童贯大军。 童贯见此一幕,心神俱失,火急向毕胜下令道。 “毕胜快去斩了这叛将,休教那厮继续放炮害人!” 凌振的火炮威力太大了,童贯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还没有活够呢。 第314章 凌振大显神威 休说是童贯,便是毕胜亦害怕凌振的火炮。 适才只是一轮轰击,官军布下的阵势都被打得四处缺口,甚至统军元帅童贯都差点被炸死,端的是有十分威力。 这要是任由凌振继续放炮,那还得了。 毕胜当即领着麾下三千部从,火急向山上冲去。 童贯吩咐完毕胜后,也不耽搁,连忙传令各级将官紧守阵势,不要慌乱。 幸得童贯调派的各路都监都有着几分真本事,就算没有童贯帅令,他们也早就收拢住军马,官军大阵才没有产生太大的混乱。 那毕胜领军冲上山坡去,堪堪抵到山腰,便遥望到凌振身影,但见: 火炮落时城郭碎,烟云散处鬼神愁,轰天雷起驰风炮,凌振名闻四百州。 一排七八门火炮齐齐列开,乍一看去,好不教毕胜心惊。 毕胜也曾在军中效力,自是知晓火炮,可他从未见过这般威武大炮。 圆溜溜炮弹,黑黝黝铜管,好似一头噬人大虫欲要扑人,梁山怎得会有如此新奇火器? 莫不是凌振钻研出来的夺命杀器? 新式火炮自然不是凌振研发的,他虽然出了一些力,但更重要的是梁山上那些专门研究火炮的匠人。 自从刘玄弄出火药后,虽然精良的枪械制作不出来,但在前人的基础下,改良出一些不太完善的火炮还是不成问题的。 尤其是刘玄对匠人的待遇可比大宋朝廷好多了。 在重利的诱惑下,山东不少顶尖匠人都被负责招揽人才的朱贵笼络上梁山。 这些匠人要从无到有研究出火炮可能很难,但有着刘玄提供的思路,再经过大量金银的喂养,研究出不太高端的火炮那是轻而易举。 几十万贯的研究经费,足够激发出匠人的科学动力了。 如今用来轰击童贯大军的火炮,便是梁山研究出来的成果。 神威大炮,一种可以装填炮弹的跨时代火炮,一发炮弹下去,威力可以炸山开石,虽然还没有达到明清时期火炮的那种威力,但也是半斤八两了。 至少在大宋,梁山研究出的神威大炮是属于独一档的存在。 除了刘玄,便是对火炮最熟悉的凌振,在初次见到神威大炮时,都被惊的一愣一愣。 也是因为见到梁山居然能研究出如此威力的火炮,凌振从原来半情愿归顺梁山,一下子变成了梁山的死忠,对刘玄更是鞍前马后,只为能亲手用神威大炮打上一炮。 方才对童贯中军的轰击,凌振可谓是好生过了一番瘾。 打炮这种事,一次怎么够,那肯定是越多越爽。 凌振就有这种心思,在史进的护佑下,他只一心指挥人手装填炮弹,正架起牌标瞄准童贯中军人多旗密处。 史进虽然也眼热打炮,可他的任务是保护炮队,故此只能眼巴巴的在一旁看着。 凌振可不管史进的想法,这种装填火药可以炸裂的火炮,他可是第一次用来炸人,正是上瘾的时候,哪还有心思想别的啊! 天下扬名值当此时,他轰天雷真的要出名了! 将炮口瞄准官军,凌振举起手中令旗,唰的一下,喝令道:“放!” 只见数枚炮弹轰隆隆飞出,直朝着官军阵中打去,在空中划出道道优美曲线。 凌振热血上头,满脸充红,直勾勾瞧着炮弹落点。 随着声声巨响传来,官军阵中火光四现,黑烟阵阵。 原本防守一处的官军大阵,瞬间又乱作一团,七零八落,慌乱声不绝于耳,全然被打散开来,哪还有先前那般大军气势。 见此一幕,凌阵大笑不止。 以前玩的那些炮根本就是小孩子玩意,真好汉就该打神威大炮,只有这般威力的火炮,才配得上他轰天雷的身份嘛。 一轮放完,凌振不作停歇,又连忙教众人装填炮弹。 难得有此良机,他今天一定要打个痛快。 炸死物和炸人,在凌振这个杀星眼中的感受可不一样,童贯大军这倒霉玩意算是撞到他手里了。 童贯才刚刚将大军安抚住,结果又被凌振一轮炮轰给阵势打散了,气得童贯急忙派令兵传令毕胜,命令毕胜速速将凌振击溃。 毕胜原本就要向山坡发起进攻了,可他正好见到凌振挥旗放炮,出于好奇心,他没有第一时间对山坡进攻,而是转头望向大军,想看看梁山的火炮究竟有何威力。 见到仅是数枚炮弹竟然就有如此骇人威力,顿时吓得毕胜心中大惊。 在这般杀器面前,纵是他武艺再高十倍百倍,怕也只需要一炮就能轻易将他杀死。 轰天雷凌振果是天下第一神炮手啊! 可如此人物怎得就上了梁山从贼,这不是害人不浅嘛。 想到凌振是因为高俅才被迫从贼的,从不敢犯上的毕胜难得在心中对高俅暗骂了一句,甚至对没有重用凌振的大宋朝廷都产生了一丝不满。 朝廷没有重用关胜呼延灼等累世将门,又没有发掘出凌振史文恭这等出众人物,如此种种下来,真的还能战胜梁山吗? 毕胜对童贯此番能不能征剿梁山泊,第一次有着巨大的怀疑,连对大宋朝廷还能不能继续安稳下去,都有些不敢肯定了。 满心忧虑的毕胜只觉得头脑中一片乱麻。 恰在此时,童贯派来的令兵匆忙赶到,对毕胜传令道。 “毕将军,枢相急令:火速进攻山坡上梁山贼寇,绝不放过叛将凌振,若有差池,军法不饶!” 有童贯帅令督促,毕胜连忙稳住心神,对着麾下士卒鼓舞道。 “儿郎们,枢相有令,斩杀叛将凌振,赏千金,升三级。夺取功名,便在今日!杀!” 随着毕胜一声令下,其部下军卒大受鼓舞,纷纷向着山坡上史进军马冲杀而去,但见: 人人争先,个个用功,展开缚虎屠龙手,来战移山跨海人,霜刀卷起千堆风雪,人猛烈,马狰狞,相逢较艺论专精,迎敌方见真本事。 毕胜所统领的三千羽林军,俱是御前精锐士卒,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壮高大汉子,甫一发起冲锋攻势,竟是有着几分滔天气焰。 乍一看去,真真是一支强劲军马。 第315章 九纹龙大战飞虎将 史进在山坡上领军保护凌振,自是早早瞧见毕胜。 眼看毕胜率军将要冲山,史进不但没有担忧,竟还有着几分兴奋。 九纹龙不好斗,还叫什么史进。 史进大马金刀立于坡上,调派五百战兵列成阵势。 旌旗飘扬,刀枪簇簇,盾甲层层,好似铜墙铁壁般,只待毕胜来攻。 望着史进列兵阵势,隐隐然透露着十二万分杀气,毕胜丝毫不敢大意。 经过和梁山数番较量,毕胜全然没有刚出东京时的傲然心态,他已是将梁山视作最为危险的敌人。 两军相斗,必先要试探一阵。 毕胜没有急匆匆大军压上,而是先传令用箭阵破袭。 随着千百道箭雨扑面袭来,梁山战兵不慌不乱,直将盾牌竖起,防守的严严实实。 见暂时压制住梁山军马,毕胜趁势挥旗,传令大军冲杀上去。 风卷尘埃起,叶落杀气扬。 三千羽林军直突突向着五百梁山战兵发起了冲锋。 史进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待得官军将要冲到近前时,他手中令旗狠狠一挥。 只见得战兵瞬间向两旁分开,露出一方空隙,其中竟是摆着三架床弩,直对着冲杀而上的官军。 瞧着那乌黑发亮的标枪箭矢,毕胜只觉得亡魂直冒。 高俅那厮究竟干了什么,他到底为梁山提供了多少利处,怎得连床弩这种杀器都有啊! 在千百步取人性命都易如反掌的床弩面前,毕胜连面子都顾不上了,赶忙抽打马匹,匆匆左摇右摆躲闪起来。 不怪他如此失态,实在是床弩的威力不可小觑。 这玩意那是挨着就残,擦着就死,任你何等本事,一个不防,都得去见祖宗。 最重要的是,梁山摆出的床弩分明是瞄准他,这叫毕胜如何不慌。 果不其然,随着史进一声令下,三架床弩齐齐发动。 电光火石间,三支有着四尺余长的锋锐枪矢飞快射出,好似流光闪过般,直射向毕胜处。 毕胜早有预料,飞马躲闪开去,三支枪矢竟是悉数被他避开。 但沿路上数名官兵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枪矢穿过,只喷出一口血花,便命丧黄泉。 毕胜深知床弩发射缓慢,不敢有所耽搁,连忙喝令道。 “趁床弩空隙,速速进军!” 说罢,毕胜一马当先,冲杀在前,欲要提振士气。 见没有直接将官军领军大将射死,且毕胜还敢带头冲锋,史进心头顿觉不悦,怒喝道。 “好贼将,安敢在我面前逞凶!” 史进看着官军在毕胜的带领下已经冲杀近前,没有丝毫犹豫,对亲军发令道。 “投掷手雷!且让贼配军瞧瞧我梁山利害,扔!” 得到史进下令,作为史进的三十位亲军纷纷取出一枚长柄手雷,奋力向着官军扔出。 毕胜虽不知长柄手雷的模样,但他早早知晓梁山有一种好似轰天雷般的火器,小巧精良,威力甚大,高唐州知州高廉便是丧命在那种火器下。 在出征梁山泊时,毕胜就已经将此事记在心中,暗暗提防。 此刻看到梁山投掷出一片黑乎乎物什,毕胜有所猜测下,不敢硬接,可见躲无可躲,索性狠下心肠,倒提方天画戟,利用画戟尾处小枝刺在马臀上。 毕胜胯下宝马受到伤害,一个激灵,顿时速度大涨,直向史进军冲去。 只听得阵阵爆炸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就是麾下部卒的惊呼慌乱,毕胜虽未回头,但也知晓官军肯定是损伤不少。 但如今毕胜已经冲杀到梁山阵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挽回局势,他只能奋起一股血气,大喝一声道。 “贼子卑劣,只会使些旁门左道手段,可敢与我御前飞虎大将一决生死乎!” 听到毕胜还敢叫嚣,史进这个年轻气盛的好汉哪会忍得下。 史进提刀骤马,摇动銮铃,大喝道。 “好贼将,且闻梁山九纹龙史进乎!” 只见史进从阵旗下飞马而出,威风凛凛,气宇超群,怎见得史进风流扮相: 头戴明霜镔铁盔,身披耀日连环甲,足穿抹绿云根靴,腰系龟背狻猊带,衬着锦绣绯红袍,手持三尖两刃八环刀,坐下四蹄双翼千里马,端的是十分威风气概。 毕胜在史进手中连吃大亏,早恨不得杀之。 眼下终于看到史进出战,毕胜牙呲欲裂,虎目圆瞪,恶狠狠拍马挥戟相迎。 二人策马相交,各施展要命本事,使尽平昔诸般所学,不肯相饶敌方半许,正是敌手,堪描堪画,但见: 寒光闪灼,杀气弥漫,两匹马腾踏咆哮,二员将遮拦驾隔,三尖刀起,似半空飞下流星;朱画戟轮,如平地奔驰闪电;马蹄撩乱,銮铃响处阵云飞;兵器相交,杀气横时神鬼惧。 二将相斗二三十合,难分胜败,真是棋逢敌手难藏幸,将遇良才好用功,好一般精彩厮杀。 可惜毕胜虽强,但他麾下士卒却是不堪大用。 这边毕胜拦架住史进,那边官军被手雷炸过后,本来见毕胜单骑冲阵,刚鼓起几分士气,结果一见梁山中出来个史进,竟是能够和大名鼎鼎的御前飞虎大将打个半斤八两,他们涌起的士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有一说一,毕胜身为御前大将,在军中的威望可谓是仅次于童贯,仅有同为大将的酆美能压毕胜一头。 可自来到梁山,二将就没有展现过半分御前大将该有的威势。 先是被一个不知哪来的史文恭以一敌二,现在又被一个看起来就是毛头小子的史进落了威风,毕胜这个在禁军中威名赫赫的御前大将真是教他们失望至极。 将是兵的胆,一个不能让兵士信服的将领,在战场上是很影响士气的。 尤其是羽林军大多是在东京当差,有的连战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似这般军队,打打顺风仗,欺负些老弱病残还可以,让他们去血战梁山根本不可能。 五百梁山战兵虽在人数上少于官军,可那股凶悍气势远不是羽林军这群绣花枕头能比的。 没有毕胜时刻督军,两千余官军被梁山战兵一个冲击,直接就散作一团,四处奔逃开去。 如此一幕,观之令人发笑。 第316章 不服输的童贯 毕胜还在奋力和史进厮杀,欲要来个擒贼先擒王,好威慑梁山战兵。 却不曾想,他麾下军士见势不妙,便畏战逃遁了。 毕胜是御前大将,虽受命统领羽林军,但他却没有似史进般配有亲军。 毕竟他本身算起来就是赵官家的亲军,哪还敢培植心腹。 没有亲军相护,羽林军士卒逃散时又十分匆忙,故毕胜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史进相随亲军纷纷甩出挠钩套索,天罗地网般朝毕胜套去。 毕胜被史进缠斗,没有一心二用的本事,猝不及防下,已是被套索牢牢圈住。 霎时间,五七位亲兵一齐发力,毕胜难以抵抗,直被拽下马来,在地上拖行了数步,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毕胜还想挣扎,没成想四下刀枪纷纷攒出,将他架得死死,不留半点空隙。 徒乎奈何,毕胜只能高声叹道。 “兵既无胆,非我之罪啊!” 史进看毕胜是个有血性的,他就欣赏这种不畏生死的好汉,便命令亲兵将毕胜捆缚,待战后交由刘玄发落。 凌振抽空瞧了一眼,见史进领军挡住官军,便安下心来,继续指挥炮手向童贯大军放炮。 “轰隆隆!!!” 童贯好不容易稳住大军,结果梁山炮火还在轰击不断,他大怒道。 “毕胜这厮在干什么!怎么还没有攻下山坡?” 酆美一直护在童贯身旁,听得童贯质问,他连忙发人去探查。 不多时,令兵回报道。 “我军溃败,毕将军下落不明!” 童贯听了,满脸不可置信,紧接着怒不可遏道。 “三千人精锐啊!毕胜这个无能之将,枉受官家厚遇,他若不死,我必要将他——” 语犹未绝,酆美急忙出言打断道。 “枢相,梁山军马冲阵了,我军立足未稳,可先退去,再寻良机。” 闻言,童贯连忙遥望四方,入目之处,尽是梁山军马袭杀而来。 东边有史文恭、瞿阳、吕方,西边有关胜、郝思文、宣赞,正前方梁山大阵中更是露出一彪精悍军马。 只见这支军马马带皮甲,人披铁铠,大刀阔斧,弓弩上弦,涌出一股冲天气势。 原来是梁山连环马出动,当先一将甚是威武不凡,但见: 堂堂卷地乌云起,铁骑强弓势莫比,皂罗袍穿龙虎躯,乌油甲挂豺狼体,鞭似乌龙搦两条,马如泼墨行千里,梁山好汉号双鞭,惟有将门呼延灼。 好一个呼延灼,真真是煞气十足,威风凛凛。 童贯既是来征剿梁山泊,怎得会不识呼延灼扮相。 当时见到呼延灼连环马威势,童贯惊得魂飞魄散,心胆俱落,不由失声道。 “不怪但来梁山收捕的官军便大败而回,原来如此利害!” 酆美可没空管童贯有什么感慨,他急忙叫道。 “我军现下散乱,不成阵势,难抵贼兵,权且收兵暂退如何?” 听到酆美话语,童贯回过神来,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了,连连向诸将传令收拢军马,徐徐退回济州城。 宋军鏖战可能不是好手,但在‘退’兵这方面,那可是鲜有人敌。 随着童贯军令一下,各路军马转身就逃,抛金弃鼓,撇戟丢枪,觅子寻爷,呼兄唤弟,一个赛一个跑得快。 官军在前逃窜,梁山军马在后追杀,一时间,竟是除却马军,梁山步军险些都追不上官军,可想而知,在逃跑这方面,宋军真的是一把好手。 不过刘玄可不会轻易放过童贯,梁山岂是童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刘玄传令诸位马军头领,勿要挟尾追杀,相赶官军,不要教官军有休息的机会。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梁山头领得到将令,纷纷兴奋不已,带着部属马军朝官军就是一顿穷追猛打,但见: 黄土纷飞,杀气漫天,马军一冲一突,步卒或后或前,人人果敢,争前出阵夺头功;个个才能,掠阵监军擒大将。 童贯在酆美护佑下一路撤退,可眼见梁山追杀不止,他心头大怒,又担忧再这般下去,十万大军恐会尽数折损,便鼓起心气,向诸将喝令道。 “梁山猖狂,屡屡相追,是可忍孰不可忍!快快整顿军马,本帅誓死与他决一死战!” 酆美也被追出一股无名火气,又见四下都是旷野之地,他计上心头道。 “枢相休忧!此寇知得官军到来,预先设下埋伏,勾引官军,我等初到,不知虚实,因此中贼奸计。” “想此草寇,只是倚山为势,多设军马,虚张声势,我等一时失了地利,又因炮火乱了军心,才堪堪被打乱罢了。” “此地空旷,无有险处,可将全部军将分作长蛇之阵,俱是步军迎贼,定可教贼军难抵,堕其威风。” “此阵如常山之蛇,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中则首尾皆应,都要连络不断,决此一阵,必见大功。” 童贯听了,心头大喜,点头应道。 “此计甚妙,正合我意!” 随即官军诸将都听从童贯帅令,收拢军士,就地摆布一字长蛇阵,以待梁山军马来袭。 沿路逃窜的官兵见大部队停下摆阵,便都悉数充入阵中,粗一合计,官军竟是还有八万军马。 史文恭、关胜马快,先行追到此地,望见官军又摆阵势,声势颇为浩大,便驻足停军,发人飞马传报刘玄。 不多时,刘玄统领大军赶来,见童贯真的列阵以待,他不由对童贯高看了几分。 这阉宦还是有点胆气的,至少比高俅强多了。 两军各自摆布,射发弩箭,三通鼓响,军旗立定。 神机军师朱武扫了一眼,对刘玄禀道。 “哥哥,官军阵势新布,此乃一字长蛇阵,首尾接连,变化多处,可遣上将齐出,首尾共击,攻其要害,教他顾救不暇,即可破之。” 身边有军师就是好,都不用刘玄多加思量,破阵的法子便已经递上来了。 刘玄正要采取朱武的计策,派遣关胜等人去破阵,却不曾想,童贯竟是先按捺不住了。 第317章 金枪手当先出马 童贯眼见梁山大军已到,不须多瞧,便已是望见刘玄身影。 单是刘玄金甲赤马,立在军前,十分出众,怎见得刘玄: 凤翅盔高攒金宝,浑金甲密砌龙鳞,锦征袍花朵簇阳春,吹雪剑腰悬紫光喷,绣腿絣绒圈翡翠,玉玲珑带束麒麟,真珠伞盖展红云,第一好汉先临阵。 似刘玄这表威风赫赫人物,端的是夺人目光。 更兼数十位器宇轩昂好汉护佑刘玄左右,童贯想不注意到刘玄都难。 童贯前番吃了大亏,又见刘玄一表人才,却不思为国出力,反而占山为贼,便有心出一口恶气,他向军中诸将问道。 “那个敢厮杀的出去打话?” 官军将校队里转过一员猛将,挺身跃马而出,在马上欠身朝童贯禀道。 “小将愿往,乞取钧旨。” 童贯看向那人,乃是唐州都监韩天麟,白袍银甲,青马绛缨,使一口大杆刀,现作左哨军之职。 韩天麟自出征以来,未曾和梁山交过手,他向来是个对自身武艺充满信心的,先前无端被凌振一阵火炮轰击,尚未正面对敌,便狼狈撤退,早就心中不满。 如今有机会报仇,还能在童贯身前露面,他哪还能忍得住那颗求取功名的躁动心。 见有人出战,童贯甚是欣慰,便教军中金鼓旗下发三通擂,把红旗招展兵马让出道路来。 韩天麟从门旗下飞马出阵,三军一齐呐喊助威,气势颇为浩大。 待到阵前,韩天麟兜住马,横着刀,厉声喝叫。 “无端草寇,背逆狂徒,天兵在此,尚不投降,直待骨肉为泥,悔之何及!” 梁山阵中,金枪手徐宁心下自忖道:我新到梁山,凌振已然建功,我若不尽心效力,岂不是教人轻觑,凭空受了冷落,此番必要争先才是啊! 有了打算,徐宁摇动銮铃,手持钩镰枪,策马冲出,大声喝道。 “贼将猖狂,且看徐宁为哥哥擒杀此獠!” 见梁山有人迎战,童贯连忙定睛看去,瞧得不是史文恭出马,他大喜过望,满心期待韩天麟能够阵前斩将。 没有办法,童贯自从见过史文恭的武艺后,他实在是不觉得军中会有人能打得过那恶煞神。 便是在西军中,似史文恭那般超群武艺的,童贯都没有见过一人,端的是独树一帜了。 可童贯不识得徐宁,酆美却是知晓,毕竟曾经他们都在御前效力,徐宁又是御前金枪班班值,想不认识都难。 徐宁那一手独门钩镰枪绝技,在禁军中亦是颇为出名的,没有人敢说稳赢徐宁,顶多是打个平手罢了。 当下,酆美一脸忧虑的向童贯禀道。 “枢相,那出战的贼将昔日是末将同僚,金枪班班值徐宁,亦是个有难得武艺的,万万不可大意。” 听得酆美话语,童贯心中一紧,回想起张叔夜送上的梁山战报,他恶狠狠骂道。 “高俅这个该死的,他死便死了,怎得还留下这般多祸害,真是害苦我也!” 徐宁便是因高俅请援,才被梁山擒获上山的,童贯此时想将高俅鞭尸的心都有了。 有了酆美的提示,童贯也不敢小觑徐宁,他传令先锋将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随时准备出阵相救韩天麟后,便看向阵前,细细打量起徐宁。 只见得徐宁身形健壮,腰细膀阔,有着十分雪白脸,团团圆圆,颇为讨喜,配上一身戎装,倒是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怎生披挂? 锦鞍骏马紫丝缰,金翠花枝压鬓傍,雀画弓悬一弯月,龙泉剑挂九秋霜,绣袍巧制鹦哥绿,战服轻裁柳叶黄,顶上缨花红灿烂,手执金丝铁杆枪。 难怪徐宁会是御前金枪班班值,有此容貌,正是合赵官家的心意。 可见到徐宁身材只有六尺五六长,不算高大,童贯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猛将不高大,算什么猛将。 徐宁这般身体,再是有本事,想来也高不到哪里去。 童贯亦是习练过一招半式的,深知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韩天麟有着近八尺身材,手长腿长,胜过徐宁不知多少,想来就算是斩杀不了徐宁,将其打败也应是不成问题。 可惜童贯根本不知道徐宁的钩镰枪有多么刁钻,不然他就不会有这种想法。 须知金枪手徐宁可是能和豹子头林冲论武百十合而不败的好汉,深得林冲相敬相爱之人,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只见徐宁飞马冲到阵前,也不搭话,挥舞起缕金钩镰枪,便直取韩天廉要害处。 韩天麟见徐宁来的凶,心中涌起一股血勇气,举起大杆刀,不躲不避,亦是向徐宁当头砍去。 徐宁可不想和韩天麟以命换命,将枪变个招式,使个打蛇上棍架势,截住劈来大刀后,翻枪一勾,利用钩镰枪枪头处延伸的钩镰,牢牢锁住刀柄,使劲一拉,欲要夺走大刀。 韩天麟望见徐宁钩镰枪样式时,便知会有此一遭,早早暗下防备。 待得徐宁索柄夺刀时,他亦是奋力相拉,丝毫不让半分。 徐宁看没有建功,并没有和韩天麟相持,而是将钩镰枪一翻,趁势顺着刀柄滑将进去,直朝韩天麟握刀双臂割来。 见状,韩天麟赶忙抽身甩刀,耍了个刀花,荡开搠进来的钩镰枪,才堪堪保住双臂。 一个照面间,韩天麟已是感受到徐宁的利害之处,瞬间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敢有点滴大意。 不多时,二将来来往往,翻翻复复,斗了二十余合,但见: 两马相交,兵器并举,四条臂膊交加,八只马蹄撩乱,一个使枪的当头压打,一个使刀的劈面砍来,两条龙竞宝,眼珠放彩,尾摆得水母殿台摇;一对虎争餐,野兽奔驰,声震的山神毛发竖。 童贯在阵中瞧见徐宁竟是这般厉害,哪还有先前轻视之意,深怕阵前折了韩天麟会有损军心,忙命先锋将段鹏举出阵相援。 段鹏举得了帅令,不敢相违,只好提枪上马,自阵旗下冲出,朝厮杀激烈的二人奔去。 正是:三军擂鼓声,战将再出马。 第318章 梁山兵锋威胜 官军那边段鹏举出马,自有好汉看不下去。 不待刘玄下令,阵中銮铃响动,已是有一个勇武好汉策马飞出,直奔阵前。 众人定睛向那人看去,但见: 擐甲披袍出战场,手中拈着一根棍,雕弓鸾凤壶中插,宝剑沙鱼鞘内藏,束雾衣飘黄锦带,腾空马顿紫丝缰,红旗白甲火焰飞,舞动龙蛇惊四方。 原来是铁棒栾廷玉看不惯官军以多欺少,这才出阵相助徐宁,果然是一个正直汉。 段鹏举望见栾廷玉身形高大,威武不凡,心中有所畏惧,便大声叫道。 “贼将可敢通名?” 栾廷玉眼含杀气,快马驰来,高声喝道。 “铁棒栾廷玉前来取你狗命!” 闻言,段鹏举心中一惊,正想再开口,却不曾想,栾廷玉根本不给他机会。 刀枪流水急,飞马撮风行。 栾廷玉挥舞龙蛇棍,顷刻间冲到近前,直朝段鹏举打去。 段鹏举见栾廷玉来的凶,哪还敢再说其它,连忙架枪相迎。 甫一交手,段鹏举便知晓栾廷玉是个平生劲敌。 那阵阵惊人力道和神出鬼没的棍影,都不是段鹏举能够轻易抵挡的。 段鹏举不敢和栾廷玉缠斗,只能边跑边打,拖延起时间来。 两马疾驰,二将相斗,八只马蹄撒钵碗盏般不停,直在阵前奔腾起来,教人看了好生奇怪。 童贯瞧在眼里,心头大怒,恶狠狠叫道。 “安敢如此!段鹏举这厮莫不是怯战乎?” 还不待童贯多骂两句,阵前捉对厮杀的四人竟已是决出了胜负。 金枪手真不愧其名,徐宁那一手钩镰枪确是厉害。 只见得徐宁枪随手动,故意露出个破绽,卖给韩天麟一个空子。 韩天麟艺高人胆大,不管不顾直接一刀搠向徐宁,欲要将徐宁腰腹戳个透明窟窿。 徐宁趁此良机,将钩镰枪顺势一勾,手起枪落间,锁住大刀的同时,凭借着钩镰枪枪杆弹性的优点,他双手使劲,奋力一甩。 韩天麟哪见过如此会弯曲的长枪,一个不防,直被钩镰枪上的钩镰扎进背心。 徐宁得势不饶人,趁此良机,人随马走,顺势一拉。 韩天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身上便已经出现一道巨大豁口。 自后背上直到胸下,好大一个豁口,那些零零散散的脏器,随着韩天麟倒落下马,也是散在地上一片,教人看去好不生寒。 徐宁不是个残人为乐的,见韩天麟尚未气绝,他一个甩枪,钩镰枪便了解了痛苦不堪的韩天麟。 这边徐宁解决了韩天麟,那边栾廷玉亦是瞬息间建功。 栾廷玉不止使得一条好棍棒,更有暗藏流星锤。 两马相追间,正是流星锤夺命时。 只见栾廷玉自腰间祭出流星锤,叫了一声。 “着!” 段鹏举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只觉后背一阵刺骨寒风袭来,他连忙想躲,可奈何本事不济,根本躲不开袭来的流星锤。 电光火石间,栾廷玉掷出的流星锤已是击中段鹏举后心,直打得段鹏举脊背凹陷,口喷鲜血,全然是活不成了,但见: 面如金纸,体似枯柴,悠悠无七魄三魂,细细只一丝两气,隐隐耳虚闻磬响,昏昏眼暗觉萤飞,六脉微沉,东岳判官催使去;一灵缥缈,西方佛子唤同行。 随着扑通一声,段鹏举摔落下马,三军齐唤梁山威武,官军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又被梁山压了一头。 见此一幕,童贯面色极其难看,也不再派人手出战。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家手下诸多将领就是一群废物,根本不会是梁山敌手。 童贯暗暗在心中思量,已是另外有了打算。 正在这时,有快马前来相报。 “枢相,梁山狡诈,贼子趁大军离城,竟是聚集贼众欲要攻取济州城,以断大军后路,张知州十万火急请求枢相发兵救援!” 什么! 童贯听了这个消息,五脏六腑震动,三魂七魄离体,不由大惊失色道。 “梁山安敢如此猖獗!” 童贯连连询问济州城现下情况,这才得知在他领军离开济州城后,梁山竟是派遣豹子头林冲领着五千军马突袭济州城。 若不是张叔夜有着十分谨慎,严守城池,说不定林冲都赚取济州城了。 童贯是个奸臣,但他还是有着几分真本事的。 如今济州城被林冲围攻,若是济州城真被梁山攻下,到时梁山前后夹攻,他岂不是危险了。 思及到此,童贯不敢犹豫,连忙派许州都监李明领麾下八千军马前去救援济州城。 李明是个狡猾怕死的,他见梁山军马雄壮,将士勇猛,早就没了胆气。 当下有了童贯帅令,他急忙抽调军士,火急从后方向济州城奔去。 朱武遥望官军阵势有所变动,顿时大喜,快速向刘玄禀道。 “哥哥,官军阵势有所变化,正是立足未稳时,可发人速破!” 刘玄亦是瞧在眼中,便点拨史文恭为前军,关胜为右军,呼延灼为左军,速速进兵破阵。 三人听令行事,部领军兵向官军压去。 旌旗风啸,擂鼓声声。 见梁山军马行动,童贯赶忙传令诸军,首尾相连,严阵以待。 史文恭有心争功,一马当先,飞马而近。 望着官军阵势,隐隐有将领在其中指挥,史文恭暗自一喜。 须知史文恭习练有多般武艺,其中箭术也是颇为了得,虽比不上刘玄,但也鲜有人能比得上他。 只见史文恭将长枪挂在得胜钩上,挽弓搭箭,对着官军阵中着甲华丽者就是一箭射出。 人如龙,马似虎,英雄挽弓真夺目。 飞箭射出,不待官军阵中守将有所反应,竟已是被命中咽喉,魂归九泉。 那守将乃是洳州都监马万里,他受童贯帅令围守阵势,却不曾想,未及交战,便被史文恭一箭射杀了。 官军见主将阵亡,人人心惊,个个胆丧,本就只有七分勇气的官军士气大降,哪还有心思抵挡史文恭。 便见史文恭扬威跃马,直突突冲进官军阵势中,手起枪落,连杀十数人后,官军竟不再紧守阵势,纷纷四散逃开,哭天抢地,只为躲开史文恭这个威杀神。 牵一发而动全身,童贯大军败相已露。 第319章 机智的陈州都监吴秉彝 当世勇将,必有大刀关胜之名。 那边史文恭箭显英豪,这边关胜亦是不落下风。 关胜左边是宣赞,右边是郝思文,三人齐头并进,甫一冲入官军阵势,竟好似热油泼冷雪。 面对三将带头冲杀,官军根本没有抵挡的能力。 那守阵之将是邓州都监王义,他还是有着几分胆气的,眼见关胜在阵中左冲右杀,宛若在割麦子一般,全然不将官军当人看,不由心头大怒。 王义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可不管关胜的名头有多大,在他看来,只要是贼寇,天然就矮官军一头,怎能容许关胜如此嚣张。 只见王义提刀上马,将指挥大军诸事交由副将后,便策马冲出,直向关胜杀去,厉声喝道。 “关胜,你这反国叛将还敢逞凶,当真是不知死活!” 听到王义话语,关胜不由大怒道。 “朝廷无德,梁山仁义,关某深晓大义何在,又岂是你这厮鸟可以妄加议论的!” 看关胜眼眸斜视,竟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王义勃然大怒道。 “你世受国恩,却数典忘祖,弃国投贼,我乃是朝廷正将,焉有不可!” 一旁冲杀的郝思文回声骂道。 “关大哥何曾受过国恩,自关家祖上俱是汉家子弟,从未卖命于宋,如今梁山据有大义,大哥是弃暗投明,实属忠义。” 王义顿时被气得哑口无言,不再搭话,抡刀纵马便向关胜杀去。 关胜一身武艺十分了得,又兼有傲骨,哪会惧怕区区一个无名王义。 见王义怒气冲冲杀来,关胜只将青龙偃月刀一扫,使个横扫千军架势,好似破卷浪席般,一刀便将王义击退。 王义感到手上传来的巨力,不由心惊胆颤。 关胜凤眸微睁,淡淡说道。 “谅你是个有胆气的,我可放你一马,快快逃去吧,如若不然,下一刀取得就是你的性命了。” 听得关胜话语中的轻视之意,王义大怒道。 “贼子猖狂!你使刀,我亦使刀,何须相饶!且给我拿命来!” 王义三句不离一个贼子,纵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傲气十足的关胜。 见王义如此不识相,关胜不再留手,大喝一声,提刀骤马,飞也似突到王义身前。 只见得一道寒光闪过,冷冷血花飞出,直教人看不真切。 关胜将大刀一扬,高声喝道。 “尔等主将已死,速速投降,可饶一命,但有相抗者,定叫尔等没如齑粉!” 四下官军纷纷闻声看去,便见得主将王义竟已是被关胜一刀枭首,徒留劣马驮着残躯原地转圈。 果然是大刀关胜,端的是有其祖上凛凛威风气概! 官军见此一幕,尽是肝胆俱丧,毫无斗志可言,不自觉的就将手中兵刃丢下,高声呼道。 “莫不是关公在世显威!有如此神将相助,我们怎会是梁山对手!神将军且饶我等性命,我们降了!”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官军自来到济州,屡屡受挫,大小将官死伤无数,更是从无一胜,哪还有什么士气。 更兼关胜体貌威严,有着非凡气概,官军只是看上一眼,便被关胜气质慑服了。 领军副将还想蛊惑士卒反抗,早有宣赞看在眼里,直对着副将就是一箭射出。 宣赞箭术颇佳,只是一箭就取下副将性命,教副将步入王义后尘。 有宣赞这一箭的威慑,那些尚有不服之心的士卒也不敢再有他想,降的降,逃的逃,顷刻间,这一处官军阵势便七零八落,不复先前威势。 梁山两路建功,而呼延灼这一边更是顺利无阻。 概因呼延灼领军冲入官军阵中,防守阵势的守将乃是陈州都监吴秉彝。 光是看吴秉彝的官职便知道其中内情。 陈州不止有吴秉彝,曾经还有一个知名团练使,那人就是呼延灼副将百胜将韩滔。 都监在官职上是正八品实职,主管地方治安和军事。 团练使则是从五品官职,有虚有实,要看具体情况,但一定是在都监之上的。 韩滔能够统领军马,那他这个陈州团练使就是实职。 由此一来,韩滔曾经就是吴秉彝的上官,二人亦算是多有相识。 更重要的是呼延灼曾任汝宁州都统制,因为汝宁州没有节度使,呼延灼就算是汝宁州最高的军事将领。 而汝宁州和陈州近在咫尺,呼延将门的名头在大宋又很响亮,吴秉彝想不认识呼延灼都难。 虽然前番呼延灼因兵败梁山,从而上山为贼后,高俅谣言呼延灼徒有虚名,但懂的都懂,呼延灼真要是徒有虚名,高俅就不会命丧梁山了。 对于呼延灼究竟有没有真本事,临近州府的吴秉彝是最有发言权。 呼延灼绝对是有能耐的,没见在武艺上压吴秉彝一头的韩滔都老老实实在呼延灼身旁为副将嘛。 面对这些勇猛善战的老相识,吴秉彝又不是一心想为大宋朝廷尽忠,哪敢阻拦呼延灼等人半分。 国是赵家的,命是自己的,命要是没了,一切都是假的。 连大名鼎鼎的呼延将门后裔呼延灼、关家后裔关胜、杨家将后裔杨温几人都觉得大宋没希望了,转身投效梁山齐力反宋,他区区一个芝麻绿豆小官,何必在大宋这棵烂树上等死呢。 吴秉彝从此次跟随童贯出征梁山泊算是看出来,梁山按照这般发展下去,大宋朝廷迟早会完蛋的。 所以在呼延灼领军冲阵时,都不用呼延灼奋力厮杀,吴秉彝当即就策马而出,大声唤道。 “几位将军可还记得陈州吴秉彝乎?” 韩滔和吴秉彝最是相熟,自然是他上前答话。 “如何不识得兄弟,原来是兄弟领军在前啊,韩滔见过吴家兄弟了。”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伺。 都不用说太多,吴秉彝便阵前投效,领着麾下士卒转身就变成梁山前部军马,给官军来了个狠的。 在吴秉彝后方相接的嵩州都监周信人都傻了,怎么好端端的吴秉彝军马就投敌了,这不是要他老命嘛! 第320章 童贯弃军而逃,酆美临危受命 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周信本来就不是个头铁的。 眼见梁山携威冲阵,又加上吴秉彝阵前投敌,他哪还有心思抵抗梁山军马。 周信二话不说带上随身亲信上马就逃,一路狂奔去找童贯。 当然,他肯定是不能光明正大说自己要逃跑,他只是为了将吴秉彝投贼的消息报告童贯才临阵先退的。 却不曾想,待得周信快马来到中军时,他根本就找不到童贯的影子。 原来童贯眼见梁山军马三路冲阵,官军各处都难以抵挡梁山,长蛇阵势早已岌岌可危,他便让酆美护在左右先逃了。 周信寻不到童贯,熟知官军秉性的他不做多想,也飞马带人向着济州城逃去。 随着官军处处崩溃,刘玄挥令大军压上,齐齐围杀。 官军没有统帅,仅是凭着一些三脚猫将领,根本不是梁山的对手。 一时间,几万官军兵败如山倒,逃的逃,降的降,好不混乱。 因为吴秉彝投降,刘玄便传令呼延灼部属军马留下收降官军,还派了军师朱武协助。 而刘玄自然是统领大军继续追究童贯,痛打落水狗的事,刘玄可不想放过。 童贯带着麾下万余羽林军一路奔逃,直向济州城而去。 酆美作为目前童贯唯一的大将,自是一直在童贯身旁护卫。 可眼见梁山穷追不舍,童贯也顾不得其他了,他对酆美下令道。 “贼子追的甚急,须有大将领兵相阻,酆美,可担重任乎?” 酆美一听童贯这话,便知道童贯是要自己给他断后了,还是不能拒绝的那种。 官大一级压死人。 童贯比他可不止大了一级,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酆美都只能应道。 “枢相是国之重臣,天下可无酆美,不可无枢相,某愿领军为恩相阻贼,以报国家大恩。” 见酆美言之凿凿,又一脸忠义的模样,童贯甚是满意。 死道友不死贫道。 酆美既然上道,童贯也还是有点底线的,他神色激动道。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酆将军真是国家干臣,护国龙将,军中将领若都是将军这般忠勇之士,区区梁山鼠盗狗窃之贼又怎能做大至此!” “将军今日为国大义,待本帅回返东京,必要为将军请功,以彰将军尽功报国之心!” 童贯又想到梁山军马之盛,恐酆美不能阻挡多时,便在心中盘算一番后,对酆美下令道。 “将军既是身怀大义,本帅也应不负将军,我军尚有万余军士,便一并调拨与你使用。” “本帅亦知梁山贼寇凶悍,也不作强求,你只须阻拦半日,即可退军。” 看着童贯一副为自己考虑的样子,酆美内心一阵骂娘。 十万大军连一日都不到就被梁山打得漫山遍野跑,童贯就给他一万军士,还指望他能够阻拦梁山半日,这不是要他用命去拖时间嘛。 至于为何拖时间,还不是让童贯好跑路。 童贯真的是‘看重’他啊! 可如今童贯帅令在此,酆美便是心中揣测,也只能应声称诺了。 “谨遵枢相帅旨,某必领军阻贼半日,不负枢相重用。” 童贯点点头,满是欣慰道。 “将军真是大宋好男儿,我只恨没有早识将军忠义,待得将军回返,我必视将军为手足,教朝廷厚赐将军!” 说罢,童贯不再多留,点起亲信相随军将,便快马加鞭向济州城而去。 望着童贯头也不回的背影,酆美只觉心中涌起阵阵莫名苦楚。 似童贯这般统帅都能被赵官家大受重用,朝廷真的还有救吗? 不怨酆美如此想,实在是童贯此番行军让他大失所望。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童贯可谓是明晃晃给酆美上了一课。 不过酆美是战将出身,能够有机会统领万余大军,他还是挺感激童贯的。 在大宋独自统领大军,这是每一个有血性的武将梦寐以求的。 酆美不再多想,当即便命令大军依靠山势组建防御,以期将追击的梁山军马尽数阻拦。 不多时,梁山前军先锋史文恭领军追击而来。 远远望见官军阵势,史文恭立功心切,不待后军,便命令全军压上。 童贯可是一条大鱼,史文恭前番没有亲手抓到高俅,这次他可不想让童贯又从他手里溜走了。 他总不能真的那么衰,这辈子没有立大功的命吧。 随着史文恭一声令下,梁山战兵纷纷向着官军冲杀而去。 史文恭仗着一身超群武艺,更是一马当先,领军冲杀在前。 酆美见史文恭来势汹汹,也提起一股胆气,亲自在军前压阵,指挥官军抵挡梁山攻势。 奈何史文恭勇猛无敌和梁山战兵士气如虹,纷纷不惧刀枪箭雨,在损失百十人后,硬是在片刻间就冲破官军防御阵势。 史文恭匹马单枪,善战无前,所挡者俱是被他一枪搠死,难有能抵其一招半式的。 将是兵的胆,有什么样的将领,就会有什么样的士卒。 有着史文恭在前勇猛冲阵,梁山战兵人人凶性大发,个个死命争先,丝毫不肯落却半分。 羽林军这群常年在东京耀武扬威的富贵兵,只不过是看着高大,实则一点都不中用。 若是让他们经历过几番血战,在战场上磨砺磨砺,倒是也能练成一支难得精兵。 可惜征剿梁山泊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又在一日内屡遭败战,军心受挫下,哪有一丝敢战之心。 眼见梁山军马凶猛的不像人,官军前阵瞬间崩溃,士卒大多连连向后退却,一时间,官兵被踩踏被误伤不计其数。 史文恭又怎会放弃如此大好良机,他飞马厉声喝道。 “官军胆丧,扬威建功,正在此时!兄弟们,在大当家面前显功露脸的时候到了!杀!” 刘玄在梁山战兵心中就是一面旗帜,你要是讲别的,他们还没有那么兴奋,但你要说能有机会在刘玄面前露脸,那他们可就要上头了。 史文恭在梁山上也有些时日了,平日里和战兵们接触下来,里里外外都能感受到他们对刘玄的尊重。 此刻拉出刘玄的旗号,史文恭就是为了鼓舞军心,一举攻破官军阵势。 第321章 官军难抵梁山兵锋 酆美见到官军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撑住,就被梁山军马冲破阵势,尤其是还因为史文恭的凶悍,更是在官军引起了骚乱,不少士卒都有着溃退的趋势。 为了稳住军心,酆美连忙高声叫道。 “兄弟们,童枢密就在后方督战,不可怯战,怯战者定斩不饶!” “我等是天家近军,万不可落皇家颜面,官家厚待我等,今日便是我等兄弟为国出力的时候啊!” “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当在此时!” “斩一个梁山贼子,可赏五百钱,斩杀贼首头领,封将赐爵,此乃童枢密恩赐!” “我......” 语犹未绝,眼见麾下官兵根本听不进去自己在说什么,只顾埋头后撤,丝毫没有鼓舞起半点士气,酆美眼中凶光一闪,不再留情。 酆美向童贯留下来相助自己的五十亲兵传令道。 “尔等可督战在后,但有擅自退却者,立斩不饶!” 话音落下,酆美翻身上马,提枪骤马,飞也似冲到阵前,连连刺死三五个溃兵,厉声喝道。 “贼寇在前,再敢无令退后者,便是如此下场!” “全都给我压将上去,阻击贼寇!” “本将必与尔等共存亡,且看将旗,将旗何在,我便何在,退我身后者,定斩不饶!” “今与本将共退敌者,来日必有厚赏!” 有着酆美亲自领军在前压阵,官兵退后不得,只好鼓起勇气继续向前迎击梁山军马。 眼见官军竟然又开始反攻,史文恭定睛看去,一眼就看到老熟人酆美。 史文恭知晓是酆美提振了官军士气,顿时大怒,将长枪随手挂在得胜钩上,取出宝雕弓,弯弓搭箭,欲要效仿前番射杀马万里之举,将酆美再毙杀于箭下,以乱官军士气。 可惜酆美不是马万里,他早知史文恭武艺精湛了得,故此早有防备。 见史文恭弯弓搭箭瞄准自己,酆美不敢小觑,连忙唤来军士架盾抵挡,将自己全身都掩护在盾甲后面。 史文恭没成想酆美会如此谨慎,眼看无法一箭射杀酆美,他只好含怒一箭射出。 只见得那支雕翎箭急似电,迅如风,直直飞出钉在酆美将旗上,将‘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大旗牢牢固在杆上,不能在随风飘动。 眼看头领有如此箭术,梁山战兵士气大涨。 史文恭虽然上梁山晚,但他敢打敢杀,屡屡和官军交战都冲杀在前,又兼有着一身傲然武艺,在梁山上亦是排得上名号的,战兵们早就对史文恭颇为佩服。 现下又见史文恭落了官军颜面,战兵们只觉是跟对了人。 有如此勇武好汉当大哥,建功立业对他们不是手到擒来嘛! 一想到这些,战兵们纷纷嗷嗷大叫,热血上头的一股脑向官军冲杀而去。 官军好不容易才被酆美提振士气,想回身阻拦,结果一看梁山战兵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玩命冲杀,他们顿时就胆怯了。 似这般不要命的厮杀,官兵是一点都不想打的。 梁山战兵不要命,他们可还要命呢。 毕竟他们以前在东京的日子过得逍遥快活,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繁花似锦的奢欲日子还没有享受够,哪里能死在一群混在水洼中的泥腿子贼寇手里。 真要是死在梁山,他们都不敢想以后家里会怎么样,就大宋朝廷的德性,他们可不觉得朝廷会颐养他们家中老小。 无数在战场上浴血死去的前辈下场还历历在目呢。 指望大宋朝廷会善待他们家人,还不如指望自己能逃出生天。 靠人不如靠己,朝廷不迫害家中老小就不错了。 抱着这种心理,大多数老奸巨猾的油皮兵士纷纷默契十足且战且退。 嘴里呼喊着震天响的杀杀杀,脚下却在抹油般的向后退。 不多时,两军厮杀战线竟然都拉锯到了酆美身前,使得酆美这个领军大将明晃晃的露在梁山军马冲杀的正面。 酆美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连忙回身望去,想看看督军队是怎么督军的,为何军士都跑到他身后去了,这死的人也没有多少啊! 结果酆美回看时,险些被气得直接昏死过去。 原来童贯留给他的五十亲兵,早就不声不响的逃了,甚至军中仅剩下的数百马军都被带着跑了,不少留后士卒更是闷声发大财,都不向他这个一军大将禀报,就脚底抹油悄悄溜了。 酆美只觉一股血气涌上喉间,想强压下去,却根本难以抑住。 “噗!” 看见自家将军突兀喷出一口老血,周边不少官兵都惊呆了。 官兵虽然是底层杂鱼,但不代表他们就没脑子的,反之他们的小聪明还不少。 见到酆美这副悲凉模样,他们顿时回身望去,看到督战队和马军都不知踪影,且还有不少押后官兵都偷偷摸摸逃走,他们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家伙,合着老子们在前面被梁山压着打,跟不当人一样被梁山乱砍乱杀,结果你们这群不要脸都跑路了,跑就跑吧,还不提醒我们,枉我们都是一个马勺里打饭吃的兄弟。 真他娘不讲义气啊! 不过别人能跑,他们也能跑,酆美再是有能耐,也不可能拿他们怎么办,毕竟法不责众嘛。 最重要的是现在摆明不是梁山的对手,何必留下来送死呢,那太不值当了。 所以在酆美还没从后军不听军令擅自逃跑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官军中就已经发出阵阵呼啸。 “兄弟们,后军逃了,童枢密也跑了,我们快逃啊!” “梁山大军围上来了,兄弟们再不逃就要都死在这里了,快跑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兄弟们快退,不要白白丢了性命!” ...... 一个人跑,那叫逃兵,一群人跑,那就是败军。 逃兵会被抓出来当典型给杀鸡儆猴,可败军那可就不一样了。 大宋最不缺的就是败军,总不能是支败军都给全杀了吧,那还有谁敢给大宋效力。 在东京这个大染缸能混到羽林军中的,谁不是有着小聪明小手段的。 呼朋唤友,煽风点火,大家一起逃,那可就怪不到底层杂兵了。 至于谁背这口黑锅,他们可不关心。 就这样子,官军便丢盔卸甲,恨不得连手都用上的溃逃了。 第322章 酆美决心投梁山 官军兵败如山倒,瞬息间就哗啦啦的成片成片逃窜。 史文恭原以为还要力战一番,结果形势反转的太快,弄的他一时间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幸得史文恭是个心志坚定的,他眼里此时惟有童贯这个大功劳,也不想去管旁的事儿。 酆美作为御前飞龙大将,梁山早就得知他是童贯的中军护卫。 想擒捉大鱼童贯,那么就得先捉住酆美。 风浪越贵鱼越大。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即使酆美身旁还有不少仰慕他的士卒相随,可史文恭却是毫无惧色。 史文恭辛辛苦苦几十年练就这一身傲然本事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一刀一枪在水里火里搏出个名堂来。 只见得史文恭大喝一声,拨转马头,提枪纵马,直朝酆美冲去。 待飞马近前,史文恭挥动点钢枪使了个横扫千军架势,一股脑将护佑在酆美身前的军士尽皆荡开。 五七位军士只觉手臂一阵酥麻,未曾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都被史文恭连人带枪扫倒在地。 不试不知道,试了吓一跳。 虽然他们看着史文恭在阵中左冲右撞,好似一条翻江倒海蛟龙般凶悍无匹,可真和史文恭正面交过手后,他们才晓得自己和史文恭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大。 真的是毫无反抗之力啊! 他们仰慕酆美武艺,敢在阵前护佑在酆美身前,足以证明他们都是有勇力的。 可面对史文恭这般勇将,他们竟是和那些平日里毫不用功的兵痞一般,连一招都抗不住,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他们好歹也曾苦练过八九年武艺,精心打熬过身板筋骨,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比人和猪的差距都大啊! 此时跨骑在青鬃马上身形高大的史文恭,冷面寒枪,隐隐然竟有着好似天神下凡般威严,直教官军心生崇拜之意。 真好汉当如是也! 史文恭却不知晓官兵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当下眼中惟有酆美一人而已。 若不能亲手抓住统军主帅童贯,将这个赵官家甚是宠幸的奸臣献给刘玄,他还怎么后来者居上。 跃然梁山众位好汉,独独成为刘玄一人之下的梁山头号战将是史文恭目前最大的目标。 他真的是太想进步了。 所以史文恭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取酆美的性命,而是横枪勒马厉声喝道。 “童贯老贼何在?” 酆美喷出一口老血后,神色颇为颓靡,他脸色苍白的看着如杀神再世的史文恭淡淡回道。 “童枢密早就退走济州城了,将军此时去追,怕也是徒劳无功。” 闻听此言,史文恭脸色一变,狠狠骂了童贯一句。 “老贼子,真是个没卵子的怂货,跑得真快,白白叫洒家丢了份到手的功劳......” 想着来都来了,绝不能空走一趟的心思,史文恭冷冷看着酆美道。 “看你也是个知兵的勇将,还算是有着几分本事,如今童贯老贼弃你而走,四下尽是我梁山军马,我可问你愿降乎?” 酆美也是个识时务的,他正值当打之年,还有大好年华岁月,而且此前和史文恭一战,他早就对史文恭武艺佩服不已,如今又是史文恭当面,他也不废话,直接翻身下马干脆了当道。 “将军虎威,在下一介败军之将能得将军看重,安敢不降,乞受败将一拜!” 说罢,酆美向史文恭行了一个大礼后,又郑重其事的恳求道。 “将军恩德无量,末将恳请将军能放过我这一干兄弟,他们亦是听命行事罢了,我——” 语犹未绝,史文恭便挥手打断酆美话语,冷言道。 “如何处置他们,你无须担忧,我梁山自有法度,绝不会滥杀无辜,虐杀俘虏,我家刘玄哥哥仁义之名天下尽闻,你既是已投效,那便是梁山兄弟,他们断然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酆美和羽林军官兵好歹也是在赵官家面前伺候过的,要真没有点眼色,还不早就被赵佶咔嚓了。 闻声而知雅意。 都不需要酆美开口,那些护卫在一旁的官军立刻就纷纷跪地道。 “梁山大义,将军恩德,我等愿意归降,乞望饶命!” 声音似麦浪,一潮赛一潮。 随着这些官军领头呼降,四周官军由近及远,亦是不甘落后,纷纷原地跪降。 史文恭乍一看去,跪降的官军竟是差不多有近三四千人,都已经和他带领的梁山军马相差无几了。 没错,史文恭带领的前军人马只有四千五百人,可就只有官军一半人马不到的梁山却能在史文恭的带头冲锋下,硬是将万余官军给打的大败。 一方面是梁山军马太强,一方面则是官军太废物了,人数差距根本没有什么大用,甚至若是教外人看来,可能都会觉得梁山才是兵多的那一方。 只因官军面对梁山真的是一触即溃,毫无斗志,别说是五千打一万,就是五千打两万、三万,官军都不会是梁山的对手。 酆美之所以会从心投效梁山,也是有着这方面的原因。 毕竟有大志向的武将都不会愿意领着一支望风就逃、见贼便跑,丝毫没有战斗力的军队的。 最重要的是赵宋朝廷对武将的待遇实在是太差了,纵使酆美身为御前飞龙大将,可在京中官员眼里,他也还是和贼配军、烂丘八没有什么两样,都只是没脑子的莽夫罢了。 别人不说,可不代表酆美是傻的,大头巾那赤裸裸的鄙视都从骨子里透出来了。 若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忍也就忍了。 可现在天下间冒出个梁山,连战连胜,打得朝廷是抱头鼠窜,甚至还有史文恭这种绝世猛人,酆美不想有小心思都难。 梁山没兴起的时候,我忍了,现在梁山兴起了,要是我还忍,那我不是白学一身武艺了。 忍,忍他个鸟! 梁山有史文恭,有关胜,有林冲,有呼延灼,还有一个天下传名的豪侠刘玄,如此豪杰众多,梁山未必不能真的取赵宋朝廷而代之。 酆美不想给人当弃子走狗了,他想堂堂正正的做个人。 第323章 酆美话童贯 自古便有入伙当纳投名状的说法。 酆美心思一定,那是相当的果断,当即便向史文恭禀道。 “将军,童贯老贼为了逃命,他令我统领残军在此阻拦将军,而他则是一路向济州城方向去了。” “先前在山道旁时,有济州知州张叔夜传报,山上豹子头林冲头领部领军马奇袭济州城,可那张叔夜是个了得的,提前有所防备下,已是将林头领军马阻挡城外。” “童贯得报后,为解济州城之围,曾命许州兵马都监李明提领八千军马前去救援。” “林头领曾在东京当差,我也曾晓其本事,又兼有梁山此等强健军马,李明那厮不过是一贪生怕死之辈,阿谀奉承之徒,绝不会是林头领的对手。” “童贯狡诈阴险,想来他亦是知晓李明不会是林头领敌手,那他应不会直接逃回济州城,故其使得是声东击西计谋。” “他故意逃亡济州城,不过是为了诓骗我等,以乱身影,依末将观之,他大抵是绕道濮州,向北京大名府逃去了。” 史文恭都准备让副将瞿阳在此收拢降兵,他自领着吕方、酆美向济州城追击童贯了,没曾想酆美竟然说童贯朝大名府逃奔,真是让他意想不到啊。 可史文恭还是有几分头脑的,他可不是满脑子暴力的莽夫。 酆美阵前新降,史文恭是欣赏他,但绝不会就一股脑的全然相信酆美所言,他故作不解道。 “兄弟何出此言?大名府距此甚远,而济州城近在咫尺,便是那李明真是个不中用的,可他只须领兵进驻济州城,其麾下有八千军马,又有着张叔夜相助,济州城也算是固若金汤,难以轻易攻破。” “童贯逃回济州城,待得坚守个三五日,怕是赵宋援军就会蜂拥而至,到时我军便会退回梁山泊,济州城危顷刻可解。” “且他是一军主帅,怎可弃军北逃?须知国法难容。” “如此算来,孰近孰远,孰优孰劣,童贯岂会不知,他何苦大费周章远逃大名府?” 听到史文恭此番话语,酆美便知史文恭虽然十分勇武,但他对赵宋朝廷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 赵宋朝廷的官员哪有史文恭想的这么简单啊! 酆美心中感叹了一句,他朝史文恭讲解道。 “哥哥此言差矣!自宋国初立,太祖为了节制各方军马,便有令无诏不得擅自出兵跨州过府,及至太宗朝,对兵权更是进一步规制,但有无朝廷均旨、皇家诏令,敢妄自动兵者,皆视为谋国反贼,犯十恶不赦株连大罪。” “如此国法一直沿用至今,各州各府虽偶有兵事,但都是州府内自发决断,前方数次朝廷用兵梁山,亦都是由枢密院三司共举,再由三省画红,赵官家才颁下旨意决断。” “故童贯便是真的逃进济州城,兼有李明、张叔夜相助,他们也只会有八千军马守城,想要四下州府来援,也需先发人相报东京,再有使臣快马调派,少说也要五七日光景,才可能会有军马赶来。” “可离济州最近的京东西路各州军马,前番已经被高俅乞旨调派,兵力尚是空虚,无有精兵强将,朝廷若要点拨军马来援,只能另调他州,如此算来,怕是没有半月时间,难以有援军抵达济州。” 听到赵宋朝廷调派军马居然如此麻烦,还要发人到东京请调均旨才能放心出兵,不然就是犯了死罪,史文恭是大受震撼。 不怪史文恭见识浅,毕竟他从出道以来就是大头兵,最多就做到过队将,连副将都没担任过,而队将在军职上,根本就不算将,只是一个当到头的兵而已。 而且史文恭一直在几个国家的边关混,他还真没有在大宋内部混过,所以不知道大宋州府调兵章程也实属正常。 不过史文恭心中还是有点存疑的,他十分不解道。 “童贯老贼可是枢密院太尉,赵佶的宠臣,这般尊贵身份四近州府安敢不顾,他们不怕日后被清算吗?” 史文恭是信奉强者为尊的,在他看来,当一个人的身份尊贵到一定地步时,什么国法大义都是假的,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就是当今赵官家。 似赵佶这般三流都算不上的货色,不过是命好坐了皇位,可就因为他当上皇帝,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废物,天下诸事诸物都应由他一言决之,甚至就算是天下被他搞得乱七八糟,都没有人敢说他一句。 如今史文恭为何真心投效刘玄,还不是因为刘玄有逆反天下之心,又是个文武双全的,在武艺上更是压了他一头,博闻见识更是甩他八条街,有着成就大事的能力,不然史文恭哪会一心想在梁山出力。 刘玄便是史文恭心中真正的强者,因此刘玄想颠覆大宋朝廷,在史文恭看来这不就是理所应当的嘛。 如此人杰所带领的梁山不比赵官家那个废物强上百倍。 天下当属刘玄。 但不得不说,梁山虽然兴盛,但现在的天下还是得听赵佶的,而童贯作为赵宋重臣,其尊贵身份终究是让史文恭蛮羡慕的。 哪个武将会不羡慕有统管天下数十万军马职权的当朝太尉。 所以史文恭才会不解敢有人不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童贯安危,非得等朝廷均旨,从而对童贯见死不救。 大宋朝廷要真有这么多不怕死又谨守国法的官员,他以前怎么会难得一见呢? 关于史文恭的疑惑,都不用酆美来讲,一旁凑过来的猛火将瞿阳便为他解惑了。 “哥哥不在官场混迹,所以不知其中利害。” “那大宋各州府军马虽是武将提领,但须由相应文官监管,无有旨意,擅自领兵跨州过府,不用朝廷法办,光是那些大头巾便先要教你受苦一遭,轻则丢官,重者害命,家破人亡,轻而易举。” “而那些大头巾又深得朝廷受用,便是日后清算,亦会有人为其打点,严重者不过是弃官不用,但他们官官相护,俱是一体,难免过些年月,便可得个赦令,又可为官。” “童贯再是了得,不过是一阉宦,他又怎斗的过那些黑心大头巾。” ...... 第324章 李明丧胆没羽箭 赵宋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童贯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阉宦罢了,便是赵佶再宠幸于他,也不可能因为童贯去和士大夫作对。 而且兵权才是赵官家最看重的,不可能由于一个童贯使得各方州府有擅自动兵的机会。 史文恭上梁山已经有些时日了,瞿阳都不需要说的太多,他自己便能想得七七八八。 不过史文恭可没有心思去想赵宋朝廷如此会有什么弊端,反正他现在是在刘玄麾下效力,赵宋朝廷又管不到他。 史文恭脸上涌出一阵喜色,迫不及待的向酆美问道。 “兄弟,按你所言,那童贯老贼必是向大名府方向逃去了,是与不是?” 酆美点点头,肯定道。 “应当是的,我自从东京便一路相随老贼左右,他对张叔夜多有看不起,而大名府梁中书是蔡太师女婿,出东京时,蔡京曾向他推举过大名府军马,若战顺,则不理会,可如今战事不顺,他多半是要去那处邀兵的。” 世人皆知北京大名府军马强健,童贯有此考虑亦是在情理之中。 史文恭听了,不再犹豫道。 “好!若老贼不回济州城,而真如兄弟所言去大名府邀兵,那这泼天功劳便是不远矣!” “瞿阳兄弟,你领大队军马在此收降整军,以待刘玄哥哥,我且和两位兄弟带数十骑前去相追老贼,必要搏下此番大功。” 瞿阳自是听命行事,应声称诺了。 史文恭点拨二三十骑精锐马军,领着酆美和吕方便快马向大名府方向追去。 不多时,刘玄统领大军奔来,瞿阳将此间备细一并相告。 智多星吴用轻摇羽扇,淡笑道。 “那童贯倒是个果决的,他若真向大名府逃遁,怕是史文恭难以追上。” 济州通往大名府的道路众多,虽然只隔了一个濮州,但沿路阡陌小道,山林险路,童贯随意逃窜,只要逃到一处城池,便可安然无忧。 纵是史文恭武艺再强,他一行不过二三十人,也不可能攻城打寨,冲击官府,擒杀童贯。 刘玄毫不在意道。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童贯无用,便是教他逃了,也无伤大雅。” 说罢,刘玄望了一眼济州城,细细思量一番后,传下令道。 “关胜听令,你且率部前去相援林冲、张清,得胜便返,无需攻打济州城。” 关胜听了,当即点拨军马向济州城奔去。 刘玄自领军马收整降兵,徐徐退回梁山。 却说许州兵马都监李明得了童贯帅令领军回救济州城,他沿途是半分不敢停歇,一路速奔,只想赶快回到济州城,远离梁山那些强悍军马。 却不曾想,李明领军赶到半路,途径一处山口时,竟是遭到了梁山军马的埋伏。 只听得一声炮响,漫山遍野冲出道道身影,约莫有着三五千人,齐齐摆布严肃阵势,但见: 人人勇欺子路,个个貌若天神,钢刀铁槊乱纷纷,战鼓绣旗相称,盔上长缨飘火焰,点点乱撒猩红,战袍裁蜀锦,铠甲镀金铜,梁山军马势无双,胸中豪气吐长虹。 李明突遭埋伏,又见敌军如此雄壮威势,不禁吓得六神俱失,急忙挥令军士布阵迎敌。 还不待官军阵脚稳住,梁山军马中飞出三员高大将领,勒马立足在阵旗下。 当先一将白面似粉敷,眉宇若穿杨,气质莫名,仪表堂堂,神采飞扬,端的打扮: 枪横鸦角,刀插蛇皮,销金的巾帻佛头青,挑绣的战袍鹦哥绿,腰系绒绦真紫色,足穿气袴软香皮,雕鞍后对悬锦袋,内藏打将的石子;战马边紧挂铜铃,后插招风的雉尾。 号旗上写得分明‘梁山没羽箭张清’,其左边是花项虎龚旺,右边是中箭虎丁得孙,二虎拱立,更显张清十分俊俏威望模样。 张清横枪勒马,朝着李明高声喝道。 “无知贼将,可识得没羽箭否?” 听得张清名号,李明只觉得心中一颤,暗暗怨道:怎得是这个杀神,端的是倒霉透顶啊! 张清作为官军中最早投降梁山的高级将领,算得上是大名鼎鼎了。 那一手飞石绝技,不知打落多少官将,更是火烧节度使王文德一万大军,凶威赫赫,没羽箭的名号已经传遍大宋数百军州府,真是天下闻名。 李明前来征剿梁山泊,其性子是谨慎怕死的,自是早早便将梁山知名好汉的消息都收集了,颇受刘玄重用的张清更是被他记在心头,刻写在衣袍角上,时刻提防。 不是李明不自信,实在是张清太猛了。 迫于心中的压力,李明也不搭话,直接军旗一挥,调拨三千军马一齐压上。 见李明一言不合就发起进攻旗号,张清也不胆怯,领着大军就正面迎去。 两军相遇,拼的就是一股血气。 张清麾下军士都是梁山精锐,大大小小不说数百战,但几十战还是有的,只要是梁山动兵,他们大多有参与过,可谓是习惯了厮杀拼命。 凶猛彪悍,血勇无前,招式老辣,只顾冲杀,一个战兵最次都要换掉一个官军的性命才肯罢休。 许州官军何曾见过这般悍不畏死的狠人,无不被吓得连连后退,十分胆气早已丧失了七分。 更兼梁山领头的三位好汉纵马冲杀在前,但有阻拦,皆被他们一枪刺死。 有不知死活的官军部将想拦住梁山攻势,可在张清面前,不过就是一枚石子罢了。 别小瞧张清打出的石子,那玩意准的很,一下打在脸上,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虽然不会死,可真的疼啊! 李明在后方望见梁山军马居然如此悍勇,顿时狠下心肠道。 “济州城危,不可误了军机大事,你在此拦阻梁山贼军,本将自领军先去救援。” 说罢,也不管副将是何反应,李明领着剩余五千军马便绕道先走。 副将想刀人的心思都有了,可李明是他上官,他根本不敢多言,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明头也不回的跑路。 没有李明大军压阵,三千官军哪是张清对手。 不多时,在副将的先声投降下,张清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支官军吃下了。 哪有那么多的血战到底,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第325章 小旋风初上战阵,豹子头暴喝三军 李明也知晓麾下士卒是个什么鸟样,他根本没有指望留下来的士卒能抵挡张清多久,他所想的不过是留下三千官兵给张清慢慢招降,以此拖延张清时间罢了。 只要能保住性命,李明可不会在乎士卒,反正大宋最不缺的兵。 没成想,李明领着大军才奔行了三五十里,转头又遇到了梁山军马。 只见通往济州城的道路上早早有一彪军马摆阵以待,青袍黑甲,赤缨飘带,十分威武。 那支军马阵旗下涌出一员大将,怎生结束?但见: 漠漠寒云护太阴,梨花万朵叠层琛,素色罗袍光闪闪,烂银铠甲冷森森,赛霜骏马骑狮子,出白长枪搦绿沉,一簇旗幡飘雪练,满山皆唤小张飞。 号旗上写的分明‘梁山豹子头林冲’,其左右两员副将,左手是美髯公朱仝,右手是小旋风柴进。 三员大将手搦兵器,都骑白马,立于阵前。 瞧见是林冲拦路,李明虽有忧惧,但还尚有几分胆气。 林冲何许人也,不过是一个被高太尉逼得走投无路的小小教头罢了,便是有几分本事,想来也没有张清那般难敌。 李明怎么想的,林冲几人不知道,可柴进却是按捺不住了。 柴进新上梁山,正是有心建功,他飞马而出,阵前叫道。 “小旋风柴进在此,贼将可敢上前一战?” 听到柴进名号,李明的心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前朝皇室后裔,遮拦河北、山东半边天,义气赛孟尝,江湖小旋风,可谓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明又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军中莽汉,对于江湖上的消息,他亦是多有听闻。 可柴进怎么就入伙梁山泊了,他放着好好的富贵不享,反而去从贼,这不是开玩笑嘛! 李明半信半疑质问道。 “沧州柴进?贼子莫要遮挡姓名,柴大官人是何等身份,岂会从贼!你在此乱叫,若叫柴大官人晓得,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李明不信自己,柴进怒喝道。 “柴进光明正大,何须遮挡!你既是知晓柴某,当是明白赵家得位何其不正,若是个明事理的,可快快下马受降,如若不然,我梁山大军一拥而上,管教你顷刻尽数没亡!” 见柴进体貌端正,言之凿凿,李明已是信了此人便是柴进当面,不由得心头大喜。 若是擒捉柴进押赴东京,以柴进的身份,少不得会被赵官家重视,到时荣华富贵岂不是唾手可得。 柴进上梁山上的好啊,能够被他遇到更是好上加好,真是合该他加官进爵! 李明激动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他喜大于怒道。 “好你个柴进,官家待你不薄,你竟敢反国投贼,且看我不将你绑缚进京,交由官家发落,治你死罪!” 说罢,李明回头传令道。 “柴进是国家重贼,但有擒获此獠者,必得官家重赏,谁可出战建此大功?” 不须李明说,官军中早就有人看出了这一点,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哪里会放过。 当下,将校官队中便转出一员旗牌将,姓李双名元勇,他是李明的外侄,使得一把钻风枪。 李元勇高喝一声,便纵马持枪向阵前奔去,直直杀向柴进。 “李都监麾下牌将李元勇前来取你性命!柴进看枪!” 听到一个不知名的旗牌将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柴进勃然大怒,也不搭话,挥枪驾马便迎了上去。 柴进的武艺不是很强,他最出名的是身份高贵讲义气,仗义疏财不看人。 从柴进庄上的洪教头就能看出柴进武艺一般,洪教头就是被林冲三两下干趴下的那个货色。 虽然林冲很厉害,不是谁都能在林冲手下过上两招,可连在被折磨过林冲手下都坚持不住两招的,那一定是个水货。 但就是这么水的洪教头,柴进都看不出深浅,足以证明柴进的武艺一般般,顶多就是三流水准。 柴进强在智而不在勇,这也是他被刘玄调给林冲为副将的原因。 不过显然柴进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他才敢和人阵前斗将。 也是柴进的运气好,第一次交锋的人是李元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关系户。 二将在阵前你来我往,枪戳枪搠,斗了二三十余合,尚是不分胜败。 幸得柴进虽然武艺不怎么样,但他见识多广,各家武艺路数他都曾观看过,竟是渐渐的压过了李元勇一头,堪堪占到上风。 李明见侄子迟迟拿不下柴进,有些担心会放跑柴进这份滔天功劳,便传令道。 “何人可去相助李旗牌一臂之力?” 早有将官按捺不住了,听到李明话语,一个使得大砍刀的部将火急冲出,飞马奔向阵前。 林冲曾受柴进礼遇,自是时刻盯着阵前,见到官军中有人出马助阵,他急忙令道。 “朱仝兄弟,你且看管大军,见机行事,我去为大官人掠阵迎敌。” 话音落下,林冲提枪骤马,自阵旗下快马冲出。 说时迟,那时快。 林冲胯下马疾如奔雷,电光火石间,已是策马奔到阵前。 正是:豹头环眼似张飞,声若惊雷喝断桥。 林冲虎目圆瞪,挥舞长枪,大喝一声。 “嗬也!” 那部将未曾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阵寒光闪过,胸前竟已是被林冲一枪搠穿。 林冲手臂用力,使劲一甩,人随枪走,那部将便直溜溜跌落下马,徒留一具狼狈尸首。 “豹子头林冲在此!谁敢上前找死!” 声若雷震惊寰宇,漫天飞雁落纷纷。 林冲阵前一声大喝,气势好似千军万马,有惊天动地之威,直惊得官军人人胆丧,莫敢视之。 那李元勇亦是被林冲喝住心神,手脚顿时慌乱起来,心中有着十分胆怯,深怕林冲上前也将他一枪杀了。 林冲是柴进自家兄弟,柴进虽有感林冲威猛,但他是喜多于惊,眼见李元勇被林冲吓到,他趁此良机,寻个空子,一枪朝李元勇心口搠将进去。 李元勇连忙去挡,却不曾想这一枪是柴进故意为之。 柴进一个晃枪,反扎进李元勇腹部,直将其捅了个对穿。 李元勇,卒。 第326章 梁山义军 瓦罐常在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眼见自家外侄死在柴进枪下,李明不禁心中一突。 可还不待他有何反应,美髯公朱仝见此良机,便挥刀大喝道。 “贼将已死,全军冲锋!” 话音未落,朱仝一马当先,领着大军便杀向官军阵中。 林冲最是勇猛,听得朱仝发起进攻信号,他当即提枪骤马,率先发难,直向着李明所在冲杀而去。 适才豹子头一枪挑将,再有一声虎豹雷音,那是何等威风豪气,官军谁不畏惧林冲。 当下瞧得林冲气势汹汹冲杀过来,官军尽皆胆丧,莫不敢当,纷纷望之避开,躲闪出一条宽敞道路来。 豹子头有心建功,不顾他人,只一心瞧准李明身影。 说时迟,那时快。 李明正欲要逃,却不想林冲马快,已是冲杀到他近前。 林冲大喝一声,将枪向李明直突突搠去。 李明这个半桶水的怎会是林冲对手,又兼早被林冲吓破胆气,根本毫无一战之力。 只见得林冲一枪穿过,便将李明刺于马下,四下队将有心想抢救,可看豹子头有十分煞气,都不由得退却开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们都有自知之明,哪敢和气势正狂的林冲交手,那不是想找死嘛! 林冲奋力一挑,直将李明尸身猛地挑在半空挂着,紧接着怒喝道。 “尔等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适时朱仝已经领军冲杀过来,梁山战兵如狼似虎般闯进官军阵中,见人就砍,逢人便杀,早将官军胆气一概杀散。 眼见自家主将被阵前挑起,那人又是传名天下的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官军无不亡魂大作。 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谁真的会为了看得见摸不着的大宋朝廷将性命相送了。 随着林冲虎威一显,四下官兵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兵刃,呼朋唤友般的原地请降梁山。 朱仝也传令让梁山军马随声喊出劝降官军话语,一传十,十传百,五千官兵只是死伤百余人,便纷纷投降梁山了。 柴进见官兵尽皆跪降,不由得豪气顿生,他策马来到林冲身旁,颇为佩服道。 “兄弟威震三军,真乃是三国豪杰猛张飞再世啊!” 林冲性子谦虚,他回礼答道。 “大官人客气了,都是兄弟们一并用力,非是林冲一人之功。” 柴进晓得林冲性子,也不硬夸,他满脸笑意道。 “虽未赚取济州城,但能阻得此路官军,倒也不负刘玄哥哥厚待。五千官军,合该我们兄弟扬名天下了,哈哈哈!” 林冲听了,亦是心中甚喜。 斩将阻敌,收降官军,确是大功一件。 待将官军尽数收降,打扫完战场后,得了刘玄将令的关胜也率军赶来。 瞧得林冲一路已是大胜,关胜虽有失落,但也为林冲等人感到欣喜。 不多时,两军合并,一齐兴高采烈的押着官军回返梁山。 水泊梁山,聚义厅中。 经过和童贯一战,梁山气势大盛,众梁山好汉彻底对赵宋朝廷再无忧虑。 似朝廷那般无用军马,十万大军都奈何不得梁山,那么梁山不兴起都没有道理啊! 刘玄传令山寨上下,饮宴三日,以助大胜和激励之用。 聚义厅中诸位好汉杯交盏错,酒肉连连,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惟有史文恭在心中揣测不安。 他倒不是对梁山有何不满,而是在怀疑自己的运道是不是有问题。 前次他匹马单枪去追击高俅,结果到手的功劳被青眼虎李云给捡漏了。 此次他领人去追击童贯,没成想还是徒劳无功,白跑了一遭。 没错,正如吴用所言,史文恭沿途去追童贯,可童贯马快一步先逃到了濮州范县。 史文恭一行只有二三十骑,根本拿范县没有办法,且童贯也没在范县多待,他径直就去了大名府,使得史文恭想抓住童贯立大功的心思直接流产了。 结合以前的种种难堪经历,史文恭只觉得自己命背。 幸得有林冲在一旁和他相聊,才使得他心情舒缓了几分。 数日后,正值秋末时节,梁山整备军马粮草,欲要大干一场。 刘玄点调诸位好汉,相聚在聚义厅中,立旗插香,共议大事。 是日晴明的好,天和气朗,月白风清。 刘玄为首,杜迁、吴用等头领为次,萧让在一旁主持事宜,负责关发一应文书符命。 杜迁早早已将聚义厅布置妥当,瓜果素菜,三牲五畜,高香文碑,面面俱到,但见: 香腾瑞霭,花簇锦屏,一千条画烛流光,数百盏银灯散彩,对对高张羽盖,重重密布幢幡,风清三界步虚声,月冷九天垂沆瀣,绛绡衣星辰灿烂,芙蓉冠金碧交加,金钟撞处,高功表进奏虚皇;玉佩鸣时,都讲登坛朝玉帝。 光是此景,便知梁山将有改天换地大事发生。 刘玄当头领着诸位好汉朝天拜了三拜,便由萧让传令大事。 萧让取出金黄册叶,先是照本宣科诵读一番当今天下大事,又将梁山发展壮大始末一一道出,直点出赵宋无德,梁山大义,刘玄才是英明之主,合该一肩担起重振汉家天下声威之责任。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刘玄虽有大志向,但梁山地薄界小,难以护佑天下百姓,无法张伸刘玄志向,又兼梁山...... 萧让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那就是梁山要向外界出兵,主动攻城略地了。 刘玄不再是一个坐地虎,梁山也不再是一处贼寇匪窝,而是要在刘玄的带领下,领着兄弟们摇身一变成为天下义军,共同造福百姓,反抗不义朝廷。 对于这种身份转化,诸位好汉都甚是兴奋,尤其是以关胜、呼延灼、林冲等人为代表的将领最是突出。 义军将领肯定是要比山贼头领来的好,他们还蛮在意这种名义的。 而且现在是义军,未来梁山真的代宋而立,他们又何尝不是朝廷正统呢! 刘玄以前给他们画的大饼,看样子是要实现了啊。 第327章 梁山新目标 看着众家兄弟激动难耐的神情,萧让亦是高兴不已。 他自被吴用拉上梁山后,亲眼见证梁山屡败官军,一步步壮大起来,如今梁山要举旗立事,他又怎得会不高兴,萧然也是想进步的好不好。 梁山不举旗,刘玄怎么更进一步,刘玄不进步,他们这些小弟怎么进步。 谁都希望梁山真的能如刘玄所言那般兴盛,毕竟梁山上下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身家富贵都系于一条绳上了。 萧让强压下激动的心情,不急不缓的继续颁令诸事。 梁山义军旗下划分诸司职务,文武分离,人尽其事,不可干权。 一为政务司,处理义军各项政务杂事。 二为军务司,处理义军各项军务杂事。 其余种种又有商业司、监察司、法务司、水利司、土改司、外交司、税务司......等等诸多司务,从大到小,不论何事,俱都包括在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的就是梁山。 众人听得头头是道,可大多数好汉只觉得好繁琐,惟有那些有见识头脑的好汉大受震撼。 似这般安排,梁山俨然算是一个小朝廷了,便是有朝一日真的取代大宋,建立天下政权,想必也能将天下治理好。 这才是有别于一般义军贼寇的朝阳势力啊! 萧让何许人也,正是:为吏敢欺萧相国,声名寰海把名扬。 当初刘玄将这一套梁山体系相告于他时,他顿时就惊为天人。 梁山此前是贼寇势力,山寨不需要具体的权力体系,只要和一般山寨有一个当家,再加上一群能打能杀的头领就能成事。 可梁山真要代宋自立,没有相应的治理体系是全然行不通的。 刘玄将这一套融古穿今的治理法子告知他时,他才真正发自心底的认为梁山有远超历朝历代的实力。 远迈汉唐,这不再是一句空话,而是确确实实会发生的事实。 像我者死,学我者生。 梁山推翻大宋不稀奇,可在治理天下上能够区别于前朝,将数朝治理天下的法子融会贯通,推陈出新,更胜一筹才是最难的。 一套优越的治理体系才是萧让折服于刘玄的原因。 现在终于要实现刘玄提出的治理天下法子,而且还是他亲自宣布和实施,萧让嘴角都快笑歪了。 前朝有萧何,今日有萧让,他萧让自诩才情绝世,又岂会不如萧何,梁山就是他实现抱负的所在之地。 而作为赏识他的刘玄,萧让也绝不会辜负。 士为知己者死,这天下赵家坐得,刘玄自是也能坐得。 不多时,萧让一脸尊崇的将早已商定好的职事悉数道出。 刘玄是梁山之主,自当总领梁山诸般大事,任职为义军首领,充作义军兵马总兵官。 杜迁锻炼已久,熟知诸事,任劳任怨,充作内务司司长,总领义军后勤诸多事务。 萧让文笔精湛,富有诗书,充作政务司司长,总领义军一切政事。 张清、栾廷玉、宋万三人屡立功勋,建功无数,充作军务司副司长,司长暂由刘玄担任,主管义军一切动兵事宜。 孟玉楼最是精通商业,充作商业司司长,主管义军一应商事。 ...... 梁山好汉众多,虽各有才能,但大多数都只会打打杀杀,真要他们去干别的,而不让他们去砍人,倒是不美了。 刘玄也是想到这一点,索性也就不为难他们,一股脑的将那些只想干架的好汉都扔到军中任职,如武松、鲁智深、三阮、李云等人。 至于那些空下来的职位,也不急于一时,日后有相应才能的,刘玄再安排便是。 好似法务司,负责制法执法等法律事务,梁山好汉中还真就没有能胜任的,与其交给一个法盲胡乱管理,还不如暂且空悬,让刘玄暂时管理,培养出一些基层干部,再从中提拔能胜任的人来担任。 当然,也是因为梁山现在的发展目标是向外扩张,还需要猛将在阵前厮杀,不然刘玄高低也得将这群厮杀汉都拉去进行干部培养,让他们从舞刀弄枪变成舞文弄墨。 人嘛,适应性很强的,干干就会了,比如摸着天杜迁,他一个粗通文字的高大汉,还不是经过刘玄的培养,变成了一个后勤好手。 连杜迁、宋万都能改头换面,其它好汉想必也不会比他俩差到哪里去。 不过现在天下未定,还是不要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为好,刘玄的恶趣味还没有那么重。 梁山改制完成,诸般事务定下,一应好汉的职务也重新宣告,刘玄便要对附近州府动手了。 金钟三声响,香插九停柱。 聚义厅中,梁山好汉共尊刘玄上坐而定,便皆坐两旁,静候刘玄命令。 刘玄将梁山将要兵分四路,齐对郓州、兖州两地用兵一事道出,询问众人可有异议。 “梁山地处山东,北临郓州,东出兖州,西依济州,可济州若有生变,难免会惊惧宋廷,且济州无险可守,故我欲先夺郓州、兖州,以此为基,席卷山东各州各府,一路向东,占据一席之地,再与宋争锋,不知众位兄弟意下如何?” 听得刘玄要玩的这么大,诸位好战将领哪有什么想法,只一心觉得刘玄果然是个做大事的。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梁山真要夺取山东半壁,那不得教赵官家坐立难安啊! 他们可早就盼望着有这么一天了,甚至有的更是胆气十足,觉得与其打什么山东,还不如直接大军西进,挥师汴梁,一举打进东京才好。 “哥哥,就凭官军那般鸟样子货色,哪里挡得住我们梁山军马,不若杀去东京,将朝廷一举推翻如何?” ...... 众人越说越是上头,有的都不满足打东京了,更是要一月干大宋,三月干大辽,五月除金人,一年定鼎天下,好似梁山都是天兵天将般,全然不将赵怂当人看。 眼见众人胡扯乱谈,却有一人忍不住了,那人便是新上梁山的酆美。 第328章 阮小五喝骂酆美 酆美是被史文恭阵前劝降的,他自然是有资格在聚义厅中占据一席之位。 值得一提的是,前番被史进擒捉的御前飞虎大将毕胜,也因为他的劝说,一并投降了梁山,算是为梁山拉了个人才。 二人的本事在伯仲之间,虽然合力都不是史文恭对手,但史文恭是什么实力,那可是当今天下武力天花板之一。 他们不过是二流顶尖,趋近一流的武力,能够合力对战史文恭三五十合,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统兵能力,这才是区别于其它草莽好汉的地方。 童贯将他们二人调到身边使用,不单是他们形貌长得好,也是因他们有着真本事,不然童贯哪会特意请调二人,他又不缺少俊美儿郎伺候。 若不是梁山兵锋太盛,一股脑直接将官军打散打残,教官军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少不得在二人的相助下,童贯大军还能够死撑个十天半个月,耗费一番梁山的时间呢。 酆美新上梁山,他也有心显露脸面。 至于劝降毕胜,那不过是应有之举,既是刘玄表一表忠心,也是想拉老兄弟一把,算不上什么功劳。 而对于刘玄要兵发四路出梁山攻打州府,他熟知赵宋朝廷和童贯,自是有着另外一番看法。 只见得酆美挺身而出,向刘玄劝阻道。 “总兵,非是末将胆怯朝廷,常言道:在其位谋其事。我既已归心梁山,当是要一心为梁山思虑。” “依我观之,梁山兵强马壮,自有一番作为,可欲速则不达,此时大举兴兵,那是万万不可的!” 听得酆美反对出兵,不少将领都是心中不忿,只觉酆美有异心,还对赵宋朝廷念念不忘。 大抵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三国在梁山一度十分流传,梁山上下俱是看过。 似酆美眼下此举,在他们眼中,便隐隐然存着徐庶的影子。 脾气最是火爆又十分尊崇刘玄的短命二郎阮小五,可见不得酆美区区一个降将竟然敢质疑刘玄的决定,他当即一拍桌椅,猛然起身,对着酆美厉声喝道。 “酆美,梁山有如今这般兴盛,全赖哥哥一力决之,大事小情,无有不断,你这鸟人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悖逆哥哥决策,是欲找死乎?” 随着阮小五起身暴喝,霎时间便有三五个好汉相继起身,虎目圆睁,怒视酆美,好似有什么生死大仇般,直教聚义厅中凭白生出一阵冰冷冷、寒颤颤的煞气。 见状,刘玄大笑三声,将众人目光吸引后,他先是朝酆美歉笑道。 “酆美兄弟,我代五哥和几位兄弟向你道个不是了,他们性子冲动,一时误解了兄弟。” 说罢,刘玄语气一正,起身对厅中众人郑重讲道。 “我刘玄虽有几分薄智,但仍不过是个肉体凡胎的俗人,哪里能事事皆能面面俱到,难免也会有所疏忽之时。” “自我上梁山起,刘玄就有先言,梁山壮大,非众家兄弟齐心协力不可。” “若是一言以蔽之,但有疏漏,梁山岂不是会陷入泥沼,徒生横祸,惹出万般事端!” “有兄弟能够别有思想,为刘玄查缺补漏,这才是梁山之幸事,怎可胡乱责怪?” “酆美此举甚合我意,还请各位兄弟多加思量,望日后能继续为梁山大业提出别样建议。” “至于好与不好,正不正确,大可再行商议,万不可如今日这般冲动行事了。” ...... 刘玄亦知阮小五等人是为了拥护自己,倒也不责怪几人,转头看向几人道。 “五哥,众位兄弟,梁山发展绝非刘玄一人之力,其中更是有着你们的鼎力相助,才有今日雄壮梁山,刘玄在此谢过了。” “可酆美兄弟既是入伙,他便不再是外人,已是在一个锅里吃食的兄弟,分不出个二三四,往后勿要再说出那般坏义气的冲动话了。” “我知你也是为了梁山好,便不加责罚,但切记今日之事,不论新后上山,便都是一家兄弟。” 阮小五听了,亦是晓得适才之言不妥,又兼是刘玄发话,他便悉数记在心间。 向来是义气当头的他,也毫无他想,当下坦然对酆美一拜道。 “哥哥,且恕小五无礼,我性子莽撞惯了,若是教哥哥不爽利,哥哥打骂我一顿便是——” 语犹未绝,酆美赶忙回礼道。 “万万不可,我岂是那小肚鸡肠的,五哥亦是心怀梁山,才有方才刚直言语,梁山能有刘玄哥哥那般宽容大义的,又有五哥这般豪爽刚直的,我欢喜还来不及,又哪会计较此等区区小事!” 看酆美情意真切,确是没有怒气藏心,阮小五倒是觉得脸上臊得慌。 阮家兄弟都是一般人,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 酆美态度如此良好,阮小五一时间都想给酆美行个大礼,以此表达对他的歉意了。 幸得智多星吴用出言打断,才教二人这场闹剧落下帷幕。 吴用依旧摇晃着他手中那柄长年不离手的雪白鹅毛扇,向酆美颇为不解道。 “酆美兄弟,五哥,大家都是义气兄弟,日后多吃两顿酒,便什么都说开了,无须你推我往的,倒是你对刘玄哥哥出兵之事有异议,不知是为何?” 闻言,酆美收敛心神,郑重其事回答道。 “以梁山现今实力,出兵四路,攻州打府,自是不在话下,可童贯据悉已是逃往北京大名府,不可不防啊!” 吴用眉头一皱,淡淡道。 “大名府虽是军州重地,但囤积下来的兵马不过二三万,我等不去招惹他,他便真来寻我等麻烦,想来应是不超二万军马,如此一来,有何惧之?” 刘玄要兵出四路,也是和几位军师商议的结果,关于童贯逃往大名府这一点,吴用自是早就算计在内,不足为奇。 酆美好歹在梁山待了几日,又曾和梁山正面厮杀过,那梁山的实力,他一定是知晓的。 以大名府的军马,便是童贯能全数调动,也根本不会是梁山敌手,只需一员上将足以挫败,吴用不理解酆美怎么会觉得不妥。 难道酆美还知道什么隐秘不成? 第329章 宋金联盟初现 吴用猜的一点都没错,酆美确实知道一点关于大名府的内情。 北京大名府是大宋最为重视的四府之一。 四府分别是东京开封府、北京大名府、南京建康府、西京延安府。 东京开封府不须多说,那是大宋都城所在,自是最为重视,八十万禁军就是为了守护这里。 南京建康府,大宋南方的经济重心,更是南方士族的聚集地,军马不算多,可地方势力强,多的是私家兵。 真要有人敢动摇士族利益,南方随随便便都能拉出几十万人来,改朝换代都是有可能的,大宋对南方的控制力也没有北方强,其中就有这些原因。 西京延安府,西北战略一线,对抗西夏和辽国的前沿阵地。 当然了,随着檀渊之盟,主要面对的敌人只有西夏。 可西夏也不是好打的,为了抵抗西夏铁骑,延安府算是军州重地了,四下军马一起,分分钟就有几十万大军汇聚,而且还多是老兵强将,真论起来,延安府比开封府都难打百倍。 而北京大名府,随着百年承平,大宋少有和辽国大规模作战,大名府原本作为抵御辽军的作用就没有那么明显了,渐渐的,这处军州就有些名不副实了。 也是因为大名府的作用没有那么大,所以梁中书才能有机会到大名府镀金刷资历,不然蔡京吃饱了撑的派自家女婿到大名府送死。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 梁中书要真有能坐镇一方,抵御辽国的本事,那他还不早就去西夏一线刷战功了。 须知辽国才是当世人认可的第一强国。 蔡京肯定是晓得女婿梁中书是个什么货色,才将梁中书安排到大名府的。 果不其然,梁中书到了大名府,只会一昧搜刮钱财,安然享乐。 至于练兵打仗,没有辽国主动来犯,谁会没脑子去惹一座藏有几万军马的高大军州。 吴用自从上了梁山,知晓刘玄的志向后,便有意收集关于大宋的情报。 北京大名府距离梁山不远,也就只隔了一个州府,所以大名府的里里外外,吴用都了然于心,算是把刘玄重视情报这一点给继承了。 正因如此,凭着梁山现今的实力,光是大名府军马,吴用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但酆美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他对大名府的了解要比吴用来的深。 概因吴用再是对大名府有所了解,也不过是通过旁人之口,最多加上一些谍报信息,零零总总汇集而成。 而酆美久在御前效力,又是从三品御前飞龙大将,日夜随伺赵官家左右可能有点夸张,但他知道的一些机密事务一定是吴用没有办法知晓的。 前文提过赵宋朝廷出兵征剿梁山泊,先派出的统帅是高俅,而不是童贯,是因为童贯那时不在东京。 童贯作为赵佶最宠幸的统兵元帅,自然是不会希望有人在这方面和自己争权,但有战事,他一定会在赵佶面前一力担之,死死握住权力。 前次童贯不在东京,这才让高俅找到机会,只是高俅没料到梁山会是他的葬身之地罢了。 之所以童贯不在东京,不是他去了西北,而是他受命出使辽国。 童贯出使辽国,深刻见识到现在的辽国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骑射无双,一度将大宋按在地上摩擦的第一强国,反而是一个腐败不堪、外强中干的病老虎,再也无法扬威逞凶了。 更重要的是童贯在辽国时,还听到前些年发人来东京汴梁进贡的金人在这两年将辽国打的连爹都快不认识,有着越来越强的趋势,实在是让人不可置信。 金人是什么样的,童贯亦是知晓一点。 衣不蔽体,茹毛饮血,刀枪不足,甲备不全,毫无礼仪,不堪教化,看起来连西夏都不如。 似这般山林野人都能将辽国打的节节败退,足以证明辽国是真的不行了。 所以童贯没有在辽国久留,便匆匆赶回大宋,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赵佶。 赵佶一听,顿觉天命在他,光宗耀祖,收复燕云十六州,将欺压他赵家百年的辽贼一举干翻的使命就要在他手上实现了,不由得十分激动,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 说赵佶蠢笨吧,他在搞艺术这方面真的是少有人及,可说他聪明吧,接下来的操作又很迷。 辽国再是不济,那也是国力强于大宋的国家,人口虽比不上大宋,但也有近千万,可金国一个千人部落起家的小势力,却能成为辽国的心腹大患,这还不能证明金人也是很能打嘛。 金国在微末之时都敢打辽国,那壮大起来顺势打大宋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昔日宋太宗故事犹在眼前啊。 新生国家不就是要打打打,直到打不动了,才会停下来休养生息,赵佶读过那么多的书怎得就不明白这个粗浅的道理呢? 赵佶懂不懂不知道,收复燕云十六州,他倒是很积极。 为了完成这个目标,他已经开始暗中命令使官悄悄去联络金国,准备等金国彻底在辽国的围剿下站稳脚跟后,他便要和金国联盟,一同南北夹攻辽国,夺回燕云十六州,建立远超祖先的功业。 可在静观金国壮大实力和消耗辽国的同时,他也没有想着训练兵马,而是单纯的想看着金辽狗咬狗,他自在一旁继续享乐修仙,实在是离大谱。 不过可能是辽国积威日久,即使金辽两国打得如火如荼,赵佶打心底里还是害怕辽国的,为了避开辽国耳目,他派出的使臣只敢从渤海出船,绕道高丽,继而才和金国搭上联系。 而出渤海,可从山东,亦可从河北,山东有登州,河北有黄河东流。 这个黄河东流就是黄河东入大海的航道,只要在汴梁起船,可以直接到黄河渤海出海口,甚至出海口还有城池港口,可以轻松架船出海赶赴高丽。 最妙的地方是此条道路必经北京大名府。 赵佶希望金国消耗辽国实力,可金国不过是野人起家,恐其扛不住辽国围剿,赵佶大发慈悲的决定从大名府暗悄悄搞点物资去资助金国,这条天然道路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到时宋辽大战一起,大名府绝对会再度成为宋辽一线的军机重地,那不得趁机好好经营一番。 所以大名府的军兵武备得到赵佶准允,怕是会远胜前夕。 第330章 梁山好汉战意昂扬 廊庙徽猷岂不周,山林却有过人谋。 酆美常在御前行走,难免会‘不经意’间听到些秘闻。 若是平常时日,他自是会将这些消息暗藏于心,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既已是上了梁山,那为了往后的身家性命,他可就不能藏私了。 梁山好,他才能好,他好了,未来才能有盼头。 至于大宋会怎样,酆美只想说,不要来沾边,他们不熟。 听到宋金果有联盟之意,且已经在偷摸进行初步交涉了,厅中好汉都是一脸惊讶,不敢置信艺术家会如此昏聩。 岂不知唇亡齿寒乎? 金国能够把辽国按在地上打,那等金国彻底吞并辽国,大宋便是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又有何用呢。 大宋连辽国都打不过,金国哪是好相饶的,到时金人趁势南下,恐怕别说是燕云十六州,甚至大宋国土都难以自保。 如此浅显的道理,他们这些大老粗、江湖莽汉都懂,那饱读诗书的朝廷百官难道就没有人懂嘛? 陈宗善也在厅中,他太尉的位置虽然没有坐上多少时间,但对于宋金联盟一事,他还是有所听闻的。 有陈宗善证明,诸位好汉无不是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一时间好生热闹。 “我看便是没有我们梁山义军,这大宋迟早也要亡在那昏庸官家手上,宋金联盟...呵呵...” “不是都说当今官家诗书经义,琴棋书画,百家论调,无有不会,无有不精,只是贪玩享乐,不堪处理政事嘛,怎得连三岁孩童都知晓的道理,他就看不穿哩。” “嘿,要我说,那就是旁人吹嘘的,你我都没有亲眼见过那赵官家,他什么样谁又知道呢,天下事见天下人,从世道上发生的事,不就可以看出他就是个无能之君,既是无能之君,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吧。” “嗯,兄弟说的在理,不过林教头、徐宁他们不是在东京任职嘛。林教头,你觉得那赵官家是个什么样的,莫不是真是个草包不成?”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实在是没有想通艺术家为何会这么干。 既然辽国不行了,连一个千人部落都压不住,一度使得金人步步壮大起来,有倾覆辽国江山的机会,那大宋不是更应该整兵秣马,随时北上出兵,趁势瓜分辽土,扩展国家版图,超越祖上基业,建立不世功勋嘛。 最好就趁着辽国被金人拖着,直接和西夏联手,将西军精锐调派出来,一并攻入辽国,不止是要夺回燕云十六州,还要在辽国轰然倒塌下的躯体上再狠狠嘎上一刀。 到时有了前方阵地,有了养马场,精心经营下,再过个几年,难免大宋不能取代辽国成为第一强国。 远交近攻,驱虎吞狼,什么计策不能用,偏偏只执着于燕云十六州,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而且现在都知道金国打了好几场胜战,弄得辽国坐如针毡,大宋居然还不屯兵边境,只想着跟在金国后面捡现成,想单凭着一纸文书换取战争成果,这不是读书读傻了。 该讲仁义的时候,蒙着脸去搞男盗女娼,该讲武力的时候,反而还颇有礼仪风范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按照鲁智深的话来说,大宋此举就是太不爽利了,犹犹豫豫,畏畏缩缩,不是真男人所为。 酆美其实也没有搞懂朝廷究竟是怎么想的,国外金辽打得热火朝天,国内贼寇闹得如火如荼,可赵官家却全然没有危机感,好似天下太平般,还自顾自一门心思的享乐修仙,根本不担心朝廷根基不稳。 可能大宋百年来的承平兴盛,真的蒙蔽住了他们的双眼,教他们看不见那些潜在的危机。 不过大宋有危机又关他什么事呢,反正他都已经上了梁山。 如此一想,别说是酆美,就是其余好汉都莫名觉得心头一阵酸爽。 酆美强压住那股幸灾乐祸的心情,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似这般情形,我军若动,一旦逼迫山东州府,怕是会影响宋廷的谋划,他们为了继续和金人安稳联系,怕是会全力征剿我军。” “山东州府中的青州、齐州等,河北的重镇军马,零零总总怕是也有不下十五万。” “更兼童贯尚在大名府,适时只需赵官家一令均旨,他必会卷土重来。” 话音落下,鲁智深不屑一顾,大声嚷道。 “哼,那狗贼想来就来,洒家又不怕他半分,前番教他侥幸逃脱,此番他若敢再犯,看洒家不一禅杖劈了他。” 不止有佛门怒目金刚,更是有将门虎子扬威。 张清奋然起身,高声叫道。 “早打晚打都是打,我梁山兄弟岂会惧怕,他只管来便是。” 论起厮杀,厅中诸位好汉都是好手,他们恨不得早晚大干一场,好似生下来就是为了砍人一般,童贯还真没被他们放在过眼里。 史文恭更是挺身而出,向刘玄请命道。 “总兵,史文恭愿请战一路,只须五千人马,定可建功,便是那童贯来犯,某亦叫他有来无回。” 关胜一捋长须,猛然站起,紧跟着朝刘玄请命领军,亦是只要五千军马,不愿落了祖上威名。 见二人如此气概,诸位好汉都热血激动,纷纷向刘玄请命出战,丝毫没有人在意童贯那厮。 至于酆美所言的山东、河北十数万大军,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群插标卖首的豚犬耳。 似大宋那般无能官军,除了给他们刷战功,又能有什么作用。 没听见酆美说金人凭借着几千人都敢起兵建国,一度打得辽国节节败退,那他们这般义气好汉,怎么可能会不如金人。 辽比宋强,梁山比金人强,换算下来,不就是他们比宋强,而且还是强上好几倍的那种。 此时的梁山士气如虹,便是不善战阵的打虎将李忠、九尾龟陶宗旺、神算子蒋敬等人,都被金辽之事开了眼界,他们也想真刀真枪的打头病狗换些功劳。 他们的武艺虽然不济,但痛打落水狗,他们还是有信心的。 软弱无能、武备不全的大宋就是那条落水狗,直教他们看得手痒难耐。 第331章 梁山主动出击 英雄聚义本无期,水浒山崖任指挥。 梁山聚义厅中诸位好汉纷纷齐向刘玄请命领兵征伐山东,欲要以此显功扬名。 智多星吴用轻摇羽扇,出言赞同道。 “哥哥,我梁山兄弟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区区十数万官军,不过是土鸡瓦狗耳,何足道哉!” “不过酆美所言也是有理,大名府军马确是不可不防,依用看来,可先下手为强,教他自顾不暇。” 杜迁不解其意,疑惑道。 “军师此言何意,怎得先下手为强?” 吴用得意一笑,扫视一眼后,淡淡道。 “常言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与其担忧童贯调集大军来扰,不若我等先去大名府与他一会,教他阵脚先乱,无暇他顾。” “我军兵分四路,各出郓州、兖州府城,那郓州毗邻北京大名府,只需一路强军沿路相攻,直取至大名府,让他摸不清头脑,只能严防死守大名府。” “童贯此人惜命,见我军前去相攻,他只会先顾及自己,又岂会在乎别处城府。” “但拖得个一时三刻,我军稳住一应城府,便是朝廷再派军马来犯,仅凭山东其余州府和河北军马,那也是徒劳无用。” “眼下已是秋末时节,但凡用兵,莫在此时,过得冬去,那就是春风农耕时令,宋廷想再来相犯,也得等个五七月。” “那时按照哥哥定计,我军已在山东稳住,休说十数万大军,便是二十万西军,我等又有何惧。” 鲁智深一抹光大头顶,十分钦佩道。 “哎呀,吴军师讲得真真好,这些都是洒家心中所想,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罢了。刘玄哥哥,就按军师所言,洒家愿随军大名府,试一试那城池有何利害的。” 梁山如今正是兴隆,刘玄也不拖沓,当即点头道。 “好,兄弟们人人敢战,个个争先,若是不允,倒是刘玄小气,显得对梁山对兄弟们没有信心了。” “区区赵宋弱军,我梁山有何可惧,他若敢战,那便相战则个!” “郓州、兖州是我梁山走出去的第一步,又岂能被人吓住!” “当日事,当日做。既是定下出兵,便不可似赵宋那般软弱犹豫,任他有再多险阻,我等兄弟齐心协力,共同破之!” 诸位好汉见刘玄雄姿英发模样,一身胆气豪气英气逼人夺目,不禁纷纷齐声喝道。 “齐心协力,共同破之!” ...... 刘玄双掌按下众人激动的声响,神色一正,当堂传下军令。 梁山军马兵分四路,总兵刘玄自领一军,云里金刚宋万为一军,铁棒栾廷玉为一军,双鞭呼延灼为一军。 刘玄当领四万大军出郓州,过寿张、阳谷,进朝城,直逼大名府,威慑朝廷军马。 宋万为主将,扑天雕李应为副将,沿东平、东昌,一路直取郓州别处府城,直下平阴城,据济水以防齐州军马,领兵八千。 栾廷玉路,特调史文恭为先锋,神机军师朱武为军师,领军出郓州,进兖州北部,夺龚县,跨越山岭,奇袭莱芜监,此为重中之重,领兵一万。 呼延灼路,从梁山出发,一路需攻州破府,将郓、兖、济三州相邻城府一应占据,因水系不少,特领阮氏三雄相助,领兵一万五千。 其余将领或是随军出征,或是运送粮草,或是留守梁山,皆有安排,无有落下。 刘玄命令四路大军择日出征,争取在年前一举定下功业。 众人得了将令,尽皆称诺了。 风卷黄叶铺满地,日落长空霜降起。 在杜迁有条不紊的调派下,一应粮草辎重都尽数安排妥当,四路大军也相继誓师出征。 这四路军马俱是梁山精锐,令行禁止,十分严整,甫一出征,端的是威风煞煞,怎见得: 征云冉冉飞晴空,征尘漠漠迷西东,鼙鼓冬冬撼山谷,旌旗猎猎摇天风,枪影摇空翻玉蟒,剑光耀日飞苍龙,六师鹰扬鬼神泣,三军英勇貔貅同,虎噬狼吞满四方,梁山人马势无双。 单是这般冲天气势,便知不是一般强军可比。 梁山地界内的百姓见到大军出征,俱是沿途远远相送,时时高呼望大军早日凯旋而归,满心满眼都是难别之情,实教人感动不已。 好一番军民鱼水情啊! ...... 过的数日,刘玄统领大军赶至寿张县,未曾挥军攻城,寿张便已城门大开,相迎梁山军马入城了。 原来那寿张县的县令是个鱼肉百姓的,早早有闻梁山除暴安良之事,他便时刻关注梁山动向。 见梁山屡次打败朝廷大军,更是连朝廷太尉都敢杀,如今梁山领军来袭,大有破城拔寨气势,他哪敢多待片刻。 不待梁山赶来,他前两日便收拾家当悄悄溜走了。 寿张县中的富户也大差不离,梁山对不良富户的待遇天下皆知,甚至只要是有钱的大户都得被梁山强制瘦身,他们也是不敢再死守产业了。 正是因为县令和富户的匆匆离去,寿张县百姓才得知梁山要来攻打县城。 寿张县离梁山不远,大抵和郓城县差不多的距离,故此地百姓都晓得梁山对待平民百姓十分良好。 不须刘玄费一兵一卒,甚至连话都不用讲,寿张县便在百姓的自主下举城而投了。 不用厮杀攻城,刘玄也很是满意,索性就让青眼虎李云留守寿张县,处理相应事宜,而刘玄自然是继续领军向着大名府行进。 四万大军风卷尘埃般袭来,早就吓散了赵宋朝廷的那些胆怯鼠官气节,哪个敢有抵挡的心思。 不过数日,刘玄领着大军一路朝歌行进,遇一寨破一寨,见一镇下一镇,无有府县出兵阻拦,甚至连死守的都没有,全是梁山大军一到,便直接能全数接收,真是教人开了眼。 随军的好汉只觉得好生无聊,知道能赢,可从来没有想过会赢的这么轻松,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们刀都没抽出来过啊! 赵宋朝廷要都是这副德性,他们都想去打东京汴梁了。 第332章 两军汇至朝城 在百无聊赖中,刘玄统领大军一路徐徐行进,直到跨过郓州,抵达北京大名府地界时,才遇到一座有官兵坚守的城池。 那处城县毗邻郓州,亦是紧靠黄河东流,故在得知梁山有大军来袭时,县令早早便向梁中书求援了。 童贯自逃到大名府,便一直在想着如何将功折罪。 当时得知梁山有兴兵来犯之意,童贯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梁山兵锋太盛,他有点担心大名府会守不住,可在知晓梁山只是来了四万军马后,他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了。 北京大名府是大宋重镇,墙高池深,兵甲无数,持枪披甲之士有数万之众,虽比不上久经战阵的西军精锐,但在大宋亦是数得上名号的。 自古常言道: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这句话说的是攻坚围城的打法,需要根据双方兵力有所变化,绝不能埋头硬干。 大名府内有三五万军士,梁山若要攻打大名府,至少也得倍数于官军,不然就是徒劳一场。 可童贯晓得梁山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梁山敢出兵四万来攻打大名府,其中一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童贯想了又想,最后一脸肯定的表示梁山是来追击他的,前次高俅血淋淋的下场就是证据。 梁山肆意妄为,明显干掉了一个太尉还不够,且自己的地位又比高俅重要许多,那么梁山这些胆大包天的强人很有可能是要专门来拿自己祭旗,好以此壮大梁山声威。 童贯越是猜想,心中就越是五味杂陈。 想他堂堂一朝太尉,怎得就会落得这般狼狈下场呢? 眺望着梁山所在的方向,童贯只觉心中一阵烦闷,恨不得将领头的刘玄等人都放下大牢,好生折磨一番,才可解他心头闷气。 梁中书是个贴心的,不用童贯明言,他就已经有为童贯报仇的想法了。 童贯和蔡京的关系十分不错,甚至两家还一度险些结为儿女亲家,若不是中间出了点小意外,梁中书可能都要称童贯一声叔父。 因此童贯来到大名府后,梁中书是早晚拜会,不曾有半点冷落。 如今听闻梁山还敢追来,梁中书当即决定为童贯出一口恶气。 虽说童贯十万大军都不是梁山敌手,但梁中书浑然不惧。 只有见识过广阔天地,才能知晓天地间的浩瀚,以及自己那渺小的身影。 梁中书没有来到大名府以前,他一度觉得东京城内的八十万禁军最是威风,但见识过大名府的一切的,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精兵悍将。 大名府守军和禁军一比,梁中书不敢直言,但他已是看不上禁军的。 童贯在西军能闯出硕大名声,教赵官家都另看一眼,靠的是西军那群能打能杀的莽汉,而不是那劳什子的八十万禁军。 现下好不容易有群不知死活的贼寇千里迢迢前来送死,梁中书是十分欣喜的。 他尊敬童贯,可不代表他没有上进心。 童贯能靠西军博得官家重视,那他同样也能靠着大名府军马在官家面前占据一席之位。 只要从属于他的大名府军马能够打败梁山贼寇,以后别人再说起他,就不会只提他是蔡京的女婿,而是堂堂大名府知府了。 毕竟连童贯都奈何不得梁山,甚至前番高俅都栽在了梁山手里,如此一来,他若真打败了梁山军马,岂不是证明他梁世杰要比童贯、高俅更善于用兵,那得到官家重用的机会还远嘛! 中书是一种官名雅称,梁世杰才是他的原名。 越想越激动的梁中书只觉泼天富贵就在眼前,根本不想耽搁片刻,便令人召集大名府众将议事。 按照梁中书的想法,梁山既然敢远离巢穴,千里兴兵,他哪能容得下有此等猖狂之人,二话不说就要调兵前去迎战。 幸得大名府不缺少有理智的人,纷纷出言相劝,才将梁中书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给制止住了。 出城野战? 童贯十万大军都抵不住梁山,他们可没有梁中书那么莫名自信,还是老老实实把守营寨,守住大名府为紧。 而梁中书能被如此轻易劝住,也是因为当时童贯就在一旁,他亦是不赞同梁中书的想法。 为何童贯不愿意? 一句话,那就是他还没从十万大军一朝尽散的恐惧中走出来。 不过童贯虽然没有赞同梁中书的想法,也还是为他想了其它办法的。 既然野战不行,他们完全可以守城啊,张叔夜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前番高俅能够在济州撑那么久,不就是因为有张叔夜并力守城,梁山才没有再度攻破济州城,凭张叔夜的本事都能守住济州城,童贯认为梁山一定是不善于攻城的。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童贯可不是头铁的,审时度势方面,他算是研究透了。 于是,在童贯这个官职最高、地位最贵的‘建议’下,梁中书也只能同意据城以待梁山。 朝城,位于梁山军马必经之地,若从郓州到大名府,此城便不能忽视。 得到朝城县令的紧急求援信后,梁中书也不拖沓,当即便命都监李成领军前去相援。 李成形貌魁梧,端正得体,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又兼善使一把点钢枪,满城人口顺,都唤其为李天王,以示敬意。 那时李成得了将令,便统领七千军马,调拨诸位将领,一并快马加鞭飞奔至朝城。 正因李成领军前来相援,朝城便成为梁山大军第一座遇到官军没有直接弃城投降的城池。 相随刘玄左右的梁山将领见到终于有人抵抗,无不兴奋至极,他们的刀枪早就手痒难耐了,正想要好生厮杀一番泄泄火气。 当日,刘玄引军来到朝城三十里外,传令大军安下营寨歇息一晚,无事发生。 次日天明,五更造饭,三军点拨,刘玄使围三缺一计策,向朝城大张旗鼓而来。 正是:战鼓三声响,朝城烽烟起,梁山猛将至,官军莫胆寒。 第323章 急先锋索超 西风飒飒骏马鸣,戈戟纷纷旌旗扬。 李成领军才到朝城,便闻人相报梁山来袭,他当即升帐点将。 众多将领鱼入帐中,站立两旁,静待李成吩咐。 李成坐在主位,见诸将到齐,他便发声询问道。 “我军初至,尚未休息片刻,那梁山贼来的好生快,不知可有何良策迎敌?” 听到李成问话,一应将领都沉默不语,惟有一将侧身站出,勇猛叫道。 “疥癞之疾,何足挂意!索超愿决一阵,教贼寇晓得天兵已至,势不相负。” 见是索超这个有本事的出言,李成心中大喜。 大名府有两个都监,一个是天王李成,另一个是大刀闻达,二人谁更厉害,尚不可知。 但最没有异议的火急先锋将,怕是索超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索超气貌雄武,性子十分火急,但遇厮杀,必勇争第一,兼他使得一把六七十斤重的金蘸斧,那一手金蘸斧端的是有本事,除却二位都监,少有人能够招架,因此大家都唤他为急先锋。 有如此善战猛将,李成自是将索超带在身边,一同迎击梁山。 果然,索超还是一如既往般当先请命,丝毫没有惧怕梁山半点,不像其余诸将,一遇到事就都变成没声的鸟雀了。 李成十分满意地望着索超,叫好道。 “不愧是急先锋!有索超出阵,本将也就宽心了。你且尽力出战,但有功劳,我必向知府相公及枢相禀报。” 索超亦是有建功立业的心思,现下有李成许诺,他哪能不喜。 “将军放心,某家出阵,必建功劳,不提贼头献于将军,将军但可立斩索超!” 听着索超这信心十足的话语,李成急忙劝道。 “倒也不必如此,那梁山虽是草贼,但万不可小觑,其中闻名好汉不少,似豹子头林冲、神枪史文恭、大刀关胜等等,都是好厮杀的,你只管叫上一阵,不落我军威风,便是大功一件。” 见李成话里话外都有盛赞梁山之意,好似自己不可能会赢般,索超不由怒喝道。 “将军此言差矣!那梁山贼子使得刀枪,某家的大斧亦不是摆着看的,将军只管在此等着,且看索超前去取他一两个梁山贼子头颅——” 语犹未绝,急性子的索超已是出帐离去。 见此一幕,李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唤上诸将,一并前去城上观战。 索超披挂在身,提上金蘸斧,领着三五百军卒,便急匆匆驾马出城,直向梁山大军奔去。 刘玄领着一众梁山将领及军马才到城前,便见一位高大猛将领兵出来。 那将领撮风入火,直突突奔到阵前一二里处,停军勒马,高声喝道。 “大名府留守司正牌军急先锋索超在此,前方哪个是那反国逆贼刘玄的,见了本将,还不速速缚手就降,不然本将一斧下去,管教你梁山鸡犬不留!” 听得此人便是索超,刘玄定睛看去,细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得索超身材七尺以上长短,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再配上那一身夺目装饰,果然是个了得好汉,怎生打扮?但见: 头戴一顶熟钢狮子盔,脑袋斗后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领带;下穿一支斜皮气跨靴;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手里横着一柄金蘸斧,坐下一匹惯战能征雪白马。 光是这副模样,便知索超应是有着几分真本事的,毕竟寻常人可提不动一把金蘸斧。 刘玄还在打量索超,身后阵中众位好汉却是忍不了索超敢对刘玄大放厥词。 只听一阵銮铃响动,便有一骑快马从阵旗下飞出。 其余慢了半拍的好汉,只觉一阵可惜,但他们还不至于一同围殴索超,便都勒马立足,静待观看阵前二人的厮杀。 刘玄目力惊人,他见到有人出战,便急忙看去。 原来抢马奔出的好汉是拔山力士唐斌,现充作梁山先锋将之一。 唐斌使得兵刃亦是一把大斧,不过他的可不是金蘸斧,而是一把重达一百二十斤的开山斧,十分厚重,凌凌生寒。 索超是使斧的行家,他只马上一瞧,便看出唐斌手中巨斧的重量应是在自己之上,不由得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再仔细一看唐斌模样,甚是生疏,索超心下暗道:李将军说的不错,梁山果真是好汉无数,竟还有这般巨力之士,也不知他是哪个知名好汉当面? 正是: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唐斌为人高大,有着八尺多身材,虎背熊腰,金睛夺目,气质十分出众,但见: 头戴朱红耀缨,身穿绛色袍鲜,连环铠甲兽吞肩,抹绿战靴云嵌,凤翅明盔耀日,狮蛮宝带腰悬,开山重斧手中拈,凛凛英雄罕见。 索超看唐斌浑身上下俱是英雄气概,不禁有着想结交一番的念头。 “兀那汉子,你是何方好汉?我看你也是个难得英雄,怎得就上山为贼,凭白污了清白身子?若.....” 索超话未说完,唐斌就出言喝道。 “主辱臣死!你这厮敢对我家哥哥口出狂言,我却是饶不得你!休要多言,且让爷爷看看你有何本事敢大放厥词!” 喊罢,唐斌策马冲向索超,大喝一声。 “嗬也!” 唐斌举起手中开山斧,使了个探海取珠招式,直对着索超劈砍而去。 见唐斌气势汹汹,索超是个暴脾气的,索性也不搭话了,提起金蘸斧便迎了上去。 二人甫一交手,都深感对方是个劲敌,也不藏私,俱是将平生所学尽皆施展。 你躲我闪,你拦我架,纵马飞驰厮并,匆匆间便过了三五十合。 眼见索超确是有着几分本事,唐斌故意卖了个破绽,转身拔马便走。 索超一打起来就有点上头,他哪里舍得放唐斌离去。 转瞬间,二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起来。 此情此景,竟是有些莫名熟悉。 第324章 唐斌擒索超 唐斌是关胜的结义兄弟,二人所使的兵器虽不同,但大刀和大斧有异曲同工之妙。 关胜亦是个赤诚之人,从不曾亏待兄弟。 在时常演武时,唐斌但有所请,关胜都会不吝赐教。 相熟的日子久了,二人交手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各自的绝学虽没有直言传授,但他们都心照不宣。 尤其是唐斌的武学天赋本就出众,久而久之,关胜的拖刀计已是被唐斌学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没有关胜施展的那般凌厉,但也别有一番真传。 此时此刻,唐斌和索超的情形就好似当初刘玄和关胜一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杀机四伏,隐隐然有春雷惊寒气势。 刘玄在本阵中瞧得分明,转头看了关胜一眼。 关胜亦是心知肚明,他当即答道。 “哥哥,我和唐斌是结义生死兄弟,他早有我七八分拖刀技精髓,料那索超不察,顷刻间便会身首两处。” 索超善于冲阵,是个难得的勇将,悍不畏死,敢打敢杀,即使脾气上有些冲动,但瑕不掩瑜,放在梁山上,也算是个中上好汉了。 刘玄自是欣赏索超,不忍索超丧命于唐斌斧下。 在索超紧追唐斌,堪堪靠近时,唐斌寻得机会,倒拖开山斧,气力贯身,正欲一斧子将索超劈于马下。 救人当救急,方能让人记忆深刻。 如今正是好时候,刘玄及时高声喝道。 “唐斌兄弟,权且饶他一命,莫要杀他!” 说时迟,那时快。 刘玄话音刚落,索超便感到不对,正想勒马退开,可惜已经迟了。 唐斌奋力回身,一记势大力沉开山斧十分凌厉向索超砍去。 得了刘玄提醒,索超虽躲闪不开,还是赶忙举斧横挡。 索超气力本就不如唐斌,哪能抵得住这恰似盘古开天的一斧。 只见得唐斌大斧挥下,开山斧和金蘸斧狠狠相撞在一起,电光火石间,索超便被轰下马来。 那匹雪白马受不住力道,更是吃痛的嘶鸣几声后,向阵外乱奔乱蹿。 早有撼山力士文仲容在一旁看得真切,飞马上前,将那白马牵回梁山阵中。 而索超则被唐斌顺势欺身上前,一斧架住颈上头颅,教索超不能妄动半分。 幸好唐斌还是因为刘玄的话,挥斧时暗暗偏移了三分,又兼收下些力道,没有直接对着索超当头砍下,不然索超可就不是被唐斌架住,而是早早去向阎王殿报道了。 索超虽是个脾气爆的,但他不是个浑人。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他分得清自己的武艺确实是不如唐斌,所以败于唐斌斧下,他也没有大叫大骂,只是闭口不言,好似一根木头般。 唐斌的兄弟移山力士崔埜见自家哥哥取胜,早就发人上前去擒捉索超。 索超从城中带出的五百官兵眼见己方主将落败,他们也不敢上前抢救,索性就一窝蜂散逃了,悉数奔回朝城去。 李成领着一众官将在城楼上瞧见索超被抓,不由惊慌道。 “可恨损我一员大将,梁山果真是猛将无数,徒之奈何啊!” 身边副将也是没想到索超会如此轻易战败被擒,须知索超的武艺在大名府,已经是顶尖的那一批了,可却被梁山一个不知名的贼子就给拿下了,那梁山还有史文恭、林冲等知名天下的人物还没出来啊。 惊慌害怕下,副将也顾不得其它,轻声向李成建议道。 “将军,我等本就是大名府守将,这朝城如何又不关我等事,如今梁山凶悍,依我看来,将军需早作谋划,不可涉险朝城。” 李成听了,亦是觉得有理,便传令众将道。 “梁山势大,今索超受擒,我军先失一阵,没了士气,切记不可再出城寻衅。” 说罢,李成自回到帐中,吩咐亲信副将持节去梁山阵中交涉,以求机会赎回索超。 索超是个好苗子,更是在李成麾下效命多时,他实在不忍索超就这般丧命,若能有机会搭救一把,他还是想试试的。 反正前去梁山军中的又不是李成自己,在明面上卖个好,他还是能做到的,这就是为官为人之道。 却说索超被唐斌擒捉回梁山军中,径直拿到刘玄面前。 见一人有龙章凤表之姿,英伟风流气概,众多义气好汉护佑在旁,索超便知是刘玄当面。 果不其然,唐斌向那人禀道。 “哥哥,此獠猖狂,无故辱你,何以还留他一命?” 唐斌又不是个傻的,之所以这般说,还不是猜出了刘玄有心收服索超,那他便唱个白脸,好给刘玄搭个台子。 刘玄也是没落下话,当即便翻身下马,快步上前道。 “索超将军是个义气好汉,他只不识我刘玄罢了,这才有所虚言,我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容不得旁人说上两句。” 刘玄边说边挥退左右绑缚索超的梁山战兵,更是来了一波礼贤下士,热切的为索超将身上的绳索解开。 “将军受累,两军阵前,你又是个似猛虎般精壮的,还请见谅。” 索超不是个不知好歹,见刘玄如此关怀他,顿时就对刘玄有了三分敬意,又兼适才有刘玄出声,算是救了他一命,他对刘玄的感观已是好了很多。 “刘公仁义,天下扬名,索超亦是久闻,人常言: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如今一看,果是不曾欺我,刘公果是个义气好汉。” “索超方才无知狂言,言语冒犯了刘公,便在此向刘公请罪了。” “可我索超亦不是个贪生怕死的,如今败于梁山,是杀是剐,只管来便是,但若是刘公想劝降,那我决计是不能答应的。” “我深受国恩,忠于大义,绝不会背国从贼,失了清白之身,故请求一死耳!” 索超说完,将眼睛一闭,头一横,做昂首挺胸状,全然将生死置之于度外。 如此豪气做派,引得众位好汉都刮目相看。 不要说是江湖上混的,便是原来朝廷中任职的官将,都十分欣赏索超这种视死如归的气概。 当真是个好男儿啊! 第325章 索超见刘玄,李成备城防 自古忠臣义士最是教人夺目。 索超这番硬气表现,算是征服了梁山好汉的心。 刘玄亦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索超果然是个良将。 他可能不是一个帅将,但做一个猛将是绰绰有余了。 对于这种人,刘玄有的是办法,他没有直接明言劝降索超,而是指着关胜道。 “索将军可知这位是谁?” 关胜脸红身躯壮,只是往那一站,就能让人知道不是个平凡的。 索超虽然没有见过关胜,可关胜这副出众容貌,实在是醒目,再加上前番世道上流传的关胜降梁山大事,他哪能不知晓此人便是关胜。 “敢问可是关公嫡系后人,人称义勇大刀的关胜?” 关胜适时出场,点头答道。 “正是某家,索将军有礼见过了。” 刘玄点点头,继续说道。 “世间知晓忠义的,并非只有你索超一人,在场诸位好汉中,又有何人不知忠义的。” “适才与你交手的便是关大哥的拜义兄弟,拔山力士唐斌,他又何尝不是个忠义好汉。” “若不是赵宋朝廷无德,教天下贪官奸佞横行,使得他报国无门,家门被害,他怎得会和你在此交手?” “再说刘某,我本是一个文科秀才,有心投国效力,可那科举场上也不乏勒索钱财的小人,更是有六贼当道,不容好人有出头机会。” “万般无奈下,我才在机缘巧合下上了梁山,聚起这般多义同道合兄弟,替天行道,救济安民,亦算是为天下百姓出了一份微薄之力。” “朝廷和将军都说我等是贼,可我们又何曾做过贼寇盗行之事?” “若是赵宋朝廷清正,那赵官家有洗清寰宇德行,我等何尝不想做个顺民?” “我们兄弟......” ...... 刘玄从家国大义聊到天下大事,从个人荣辱谈到民族兴衰,从梁山未来讲到赵宋现状,话里话外,不外乎是赵宋朝廷不行了,梁山才是大义所在。 那么梁山大义所居,索超忠于赵宋不就是个笑话了。 索超哪里听过这般多大道理,随着刘玄侃侃而谈,他实在是大开眼界,三观都重新刷新了一遍,对于梁山,对于刘玄,他不由得都有了别样的看法。 软弱无能的赵宋朝廷,刚强果勇的梁山水泊,真的是泾渭分明啊! 难怪扬名天下的关胜、呼延灼、林冲等好汉会投身梁山,这朝廷还真的是令人待不下去了。 索超不是简单被刘玄说两句就能动摇心神的人,而是刘玄谈论的种种,他都亲眼见过,甚至有的还是他自身经历过的。 想他一身本事,在大名府是少有人及,可兜兜转转十数年,他还是在底层摸爬滚打。 别看索超出阵时,名号喊得震天响,什么大名府留守司正牌军,可这不过就是个芝麻绿豆小官,连声将军都不过是别人对他的尊称罢了。 真论起来,他索超亦不过是个大头兵队将,连中级军官的算不上。 就以关胜而言,关胜在赵宋朝廷中身居蒲州巡检,他亦是属于留守司,而索超的职位,便是关胜手底下一个叫不出名的杂牌将罢了,真上不得台面。 之所以索超能够出名,不过是他很能打,经常奋勇争先冲阵,靠着敢打敢拼,才能在大名府扬名,不然谁会知道一个牌将。 可正因如此,索超才会被刘玄说的动摇。 毕竟他那么不畏生死的打杀,结果朝廷却丝毫没有重视他,只将他当作一个大头兵来调用,这搁谁身上那也不好受。 若没有刘玄点明,他还迷迷糊糊的在牌将上混,可刘玄一说清大宋现状,什么重文抑武,软弱无能,任用奸佞,放任小人,等等不堪肮脏事,索超一下子就觉得眼前一亮,有拨云见雾之感。 他没有人脉关系,想在大宋出头,那还是等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见索超脸色晦暗,刘玄火上浇油道。 “索将军,你是愿做那些无能之辈手中的刀枪,不明不白活一辈子,还是想靠着一身本事扬眉吐气,光宗耀祖,重振山河?” 索超听了,嘴唇微动,却是只觉心中沉重,好似全身气力都被抽空,竟发不出一丝声响。 刘玄笑了笑,也不继续说下去,只让人将索超请将下去,好生伺候,待索超自个想明白就行。 如今要攻大名府,便是索超上了梁山,碍于世道忠义声名,刘玄也不会让他一并攻城的,那只会让索超背负上一个恶名。 区区大名府,何足道哉! 不用索超,刘玄也有自信能围攻大名府。 只是索超为人不错,算是水浒中比较不错的好汉,刘玄一时间有了兴致,才和他说那么多而已。 不然换个人宁死不降,刘玄早就直接成全他了。 刘玄点调大军,又发人向朝城中射去书信,便垒起高台,准备一战而下朝城。 朝城中的李成得知梁山射来信箭,连忙去查看。 只见信上明言梁山不忍城中百姓受刀兵之祸,故给了知县和李成半个时辰考虑投诚,如若不然,梁山就要全军进攻,到时城破,必不会放过抵抗官兵性命。 李成看完信后,心中忧虑大生。 他不是个无能占职的,而是靠着真本事才能做得大名府都监。 梁山风闻,大名府离得不算很远,他又怎会不知梁山兵锋强盛,连高俅、童贯领着十数万军马都被梁山一举击败,他只有区区万人,如何抵得住梁山。 可有着梁中书和童贯在后方大名府督军,他也没有别的法子。 守吧,这破城是不守不行啊! 李成将自己带来的七八千大名府军卒和朝城原有军民一番调度,统共有一万一千人,各自排定在城墙上防守。 刀枪火箭,滚石擂木,金汁烫油,凡是守城器械,李成都尽数收集,一概调派到城墙附近,以便随时取用。 他不求真的能打退梁山贼寇,只求能多坚守个三五日,到时回到大名府,也算是向梁中书有所交代了。 第326章 当天下先 却说那面李成在积极备战,而梁山军中也迎来了李成的副将秦义。 秦义领了李成命令,前来出使梁山,以期言语相劝梁山退兵和赎回索超。 巡营将官井木犴郝思文见官军派人来使,不敢怠慢,连忙通报刘玄。 “哥哥,官军有使求见,他自备有礼货,言要礼拜哥哥当面。” 听到官军有人来见,刘玄点起军帐,唤来智多星吴用、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等闲置将领一并相见,而其余将领则各安其事,预备攻城事宜。 那秦义被郝思文引入军帐中,便见到堂上端坐一个仪表堂堂人物,四下皆站立有威风凛凛好汉,不由心中涌起阵阵惊讶。 真是好一群梁山狼虎士! 似这般绝伦超群好汉,单只一人寻常都难以相见,怎得梁山就有如此之多啊? 秦义作为李成的副将,也是见过世面的,可他此时见到一众好汉拥护的刘玄,心神还是难免有所震动,端的梁山刘玄: 凤翅金冠点赤缨,浑金甲密砌龙鳞,锦征袍花朵簇阳春,寒光剑腰悬秋水分,绣腿絣绒圈翡翠,玉玲珑带束麒麟,天下好汉众相拥,当属梁山义豪侠。 见刘玄一身风流气概十分夺目,远胜那天边似的梁中书,秦义忙不迭向刘玄行礼拜道。 “微末无名小将秦义奉我家主将李成将军之命,前来参拜梁山刘义士,望请见礼!” 刘玄哈哈一笑,故作不解道。 “秦将军有礼了,不知李成让将军前来我军中有何事?可是已经想明白了,决定退兵回大名府,亦或是那李成想一步到位,直接弃暗投明,归顺我梁山不成?” 秦义嘴角抽动,不自然道。 “刘义士莫要打趣小将,我家将军是个直性的,他一家老小都在大名府中,怎可阵前背反?” 语犹未绝,深怕刘玄又要调侃自己,秦义连忙说起正事。 “刘义士,我大名府和梁山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安两方,不惹其事,我家将军更是对梁山行事多有敬佩之意,何以义士大兴兵戈,乱我良境?” “我常闻梁山义士替天行道,救苦济贫,是实打实的好汉所为,如今却无义兴兵,岂不是有违义士所为?” “这朝城内有万千良民,从不曾惹恼梁山,无仇无怨,妄起兵戈,岂不是教天下好汉取笑梁山?” “为了梁山声誉,小将乞请刘义士好生思量。” 秦义能被李成派来出使梁山,自是有着一番好口舌。 可梁山众人中也有善于争辩的,吴用身为军师,不须旁人出言,他便当仁不让道。 “秦将军怎会有此胡言?” “我梁山是义士所在,举的是替天行道大旗,行的是光明磊落大事,大名府若真如你所言与梁山无有瓜葛,我家哥哥又怎会大兴兵戈!” “朝廷无道,几次三番出兵犯我梁山,前有高俅,今有童贯,幸得我梁山一众兄弟齐心奋力,方才破解危难。” “朝廷既是容不下我等兄弟,那我等兄弟安能容得下朝廷乎?” “那童贯老贼不知所谓,奸诈狡佞,领十万朽兵奉昏君旨意,欲要荡除我等水泊栖身之所,这不是大仇乎?” “他既敢兴兵来犯,我等又如何不可相报大仇!” “大名府收留童贯老贼,且那梁中书又是蔡京女婿,此二者祸国殃民,为乱天下,正如将军所言,我梁山是义士所在,如此奸贼,我家哥哥不兴兵来除,才是真正的有违道义吧。” ...... 吴用一番话说的秦义是哑口无言,没办法,谁叫童贯和梁中书平常不做好事,恶名已经是天下皆知了,他想违背良心驳论吴用,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面对什么样的人,就该说什么样的话。 秦义若真要胡吹一气,将童贯和梁中书说成忠臣良将,怕不是他当场就要被梁山众人教训一通。 这一点从秦义看见帐中诸位威武好汉时,就已经在心中想明白的事。 可面对吴用的话语,他又不得不回,毕竟他是奉李成之命前来议事的,而李成往昔待他十分不错。 秦义眉头紧皱,快速思考起来,轻咳一声后,一副为梁山考虑的模样道。 “先生话虽说的没错,可大名府城高池深,兵多将广,是北方第一重镇,非是好相与的。” “义士有为国除奸之心,但天下是大宋天下,义士公然兴兵攻打朝廷重镇,不是为逆反强贼乎?” “此举传扬出去,必会天下震动,引得乱相百出,勾使无数匪贼效仿,那岂不是教梁山污名难洗?” “后人论及此事,不谈其它,单此一举,已是将梁山各位义士概论为乱国逆贼,实在是得不偿失,有损刘义士豪侠威名啊!” “且河北多兵甲,我大名府若要拒守城池数日,必会有无数大军争相救援,到时梁山腹背受敌,恐会......” 秦义话音顿住,其后言语虽不言明,但想来一定是对梁山不好的。 林冲亦是听出后话,他忿忿叫道。 “怎就河北多兵甲,那鸟朝廷兵甲坚利,我梁山刀枪就不利否!” “何须数日,你且回去转告李成,他半个时辰后若不弃城归降,我林冲必要第一个取他性命,看会有何方甲士前来援他!” 秦义被林冲突兀一喝,摄住心神,只觉得好似有一头斑斓恶虎临前,直震得他两股颤颤。 见秦义被林冲吓到失神,刘玄抬手示意林冲莫要冲动,淡然道。 “秦将军好意,刘玄已是明了,可恕我不能应允。” “要真如将军所言,天下会因刘玄此举而大乱,那倒是偏颇了。” “便是没有刘玄,这大宋天下难道就真的清宁安和嘛?” “我看是不尽然的,梁山未起前,天下早就盗贼四起,匪寇横行,光是这山东地界,大大小小就有不下数十处山寨,更是有数百上千股无名强人拦路。” “究其原因不就是那赵官家昏庸无能,才使得奸贼霸世,故我此番兴兵大名府,就是为了当天下先。” 第327章 难受的李成 何为当天下先? 刘玄要做的就是第一个撕开赵宋软弱无能的人,好教世人清楚赵家朝廷的面目。 今日纳岁赋,明日称朝臣。 赵宋朝廷对异族他国的卑微求全,刘玄是看不起的。 光是对内狠,那能有什么用。 要真的兵多将广,就应该积极备战,打得四下臣服,而不是靠献纳金银去取悦仇敌。 赵宋无进取之心,只会窝里横,刘玄宁愿引得天下乱,在大破之后大立,也不愿天下在一副安宁的假相中被金人铁骑踏破。 百年平和安荣,一朝王朝尽丧,受尽无数屈辱,那才是最可悲的。 与其等着赵宋朝廷继续粉饰太平,奴役百姓,使得人人无血气敢战之心,还不如速战速决,直接推翻大宋来的痛快。 至于说百姓会因此受苦,那也好过靖康耻带来的千百年屈辱。 刘玄锐目而视,牢牢盯着秦义斩钉截铁道。 “你且回去告知李成,他若识时务,便立刻打开城门归顺我,那大家就皆大欢喜,如若不然,待得我发军破城后,一应敢拒命抵抗的官兵,定斩不饶!” 听出刘玄话语中隐隐然透出的杀气,秦义心中暗暗叫苦,他不敢再多言语,连想赎回索超的想法也没有了。 很明显,刘玄这是一定要攻打大名府,要和朝廷好生做上一场的,再多言语,也无法改变了。 那么索超既是被擒,梁山又岂会放虎归山让索超继续和梁山作对呢? 心知无法完成差事的秦义不敢强求,也不多言,深怕惹恼了一旁林冲,只好叹了一声道。 “刘义士既然决心不顾朝城百姓也要攻城,那我便回去相告主将,到时再见分晓了。” 说罢,秦义便行礼告退。 刘玄也不将一个秦义放在心上,任由郝思文将秦义带出军去。 那秦义自回朝城将此行诸事悉数禀告李成,静待李成定夺。 李成知晓刘玄不顾天下安危,都要决心公然对抗朝廷,更是要当为天下先,引得天下大乱,不由得心惊胆战。 大宋是个什么鸟样子,别说是秦义了,李成也是心知肚明的。 以前李成可能还看不清朝廷虚实,但自从高俅和童贯各领大军都无法剿灭梁山泊,他就看出来苗头了。 大宋朝廷如不能速速将梁山泊覆灭,给天下有心之人一个警示,怕是真的要完啊! 远的不提,光是一个小旋风柴进就是大问题。 同在河北路,大名府又离沧州不算远,李成自是晓得这个拥有丹书铁券的前朝凤子龙孙。 在童贯和梁山一战后,有心人都知道柴进已是入伙梁山,更是倾助家财,摆明要和梁山共生死荣辱。 一个有着名义的梁山,可不是以前那些乱民起义军可比的。 有名有人有钱有粮,梁山不灭,绝对有机会撼动大宋朝廷。 若是此番梁山攻陷大名府,那么梁山怕不是要成为一个新的朝廷了。 北京大名府,那可是和东京汴梁城齐名的存在啊! 梁山即便不能真的打下大名府,可只要随便胜个几场,再安然退回梁山泊,怕是真的会如刘玄所言,天下大乱在即。 李成心中思绪如麻,只觉得肩上的压力十分巨大,都压的他喘不过气了。 他不过只是个小小都监,怎得就有这么大的担子凭白落在他头上。 除非他能在朝城将梁山军马打败,不然临战失利,使得梁山紧逼大名府,到时朝廷问罪,顶天上司梁中书肯定是不会有事的,毕竟人家的岳父是当朝太师蔡京。 而枢密太尉童贯,凭着他和赵官家的关系,想来也是轻拿轻放。 而大名府王太守,那更不会有事了,他是蔡京亲信,不然梁中书前来大名府督调后,王太守的位置也不会坐得那么稳。 说白了,王太守就是给梁中书专门处理大名府政事的帮手。 这些上官都不会有事,可又要有人背锅,那人选不就只剩下李成和闻达这两个爷爷不疼奶奶不爱的都监了。 武将本身就在大宋受到打压,逢战打胜了,人家会忌惮你,逢战打败了,人家又会责罚你,真的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 如此一来,若是李成败回大名府,那么他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李成紧闭双眼,狠狠呼出一口浊气,一把抽出腰间宝剑,劈砍在屋中柱梁上,厉声喝道。 “死守!我倒要看看逆贼如何一日破城的,休教那林冲猖狂!” 要是阵前只因一句威胁便投敌,岂不是教天下人耻笑他李成是无胆小人。 为了保住名声,李成就不能有投效梁山的心思。 可要抵住梁山军马,那也是不可能的。 李成早望过梁山军马,那是极其雄壮,远胜他麾下大名府军卒。 更何况他曾听闻梁山有军中利器轰天雷,而大宋最擅长打炮的天下第一神炮手轰天雷凌振也上了梁山,童太尉前番战败便是有着此人火炮轰击阵营的原因。 李成自从军为将后,他便不怕死,但他不可能明知是死,还要一头撞上去。 为了功名利禄搏生死可以,为了大宋必死捐躯那是万万不行的,毕竟他和梁山又不是有什么生死大仇,且梁山也不是辽国等异族仇国。 大家都是汉人子弟,若不是刘玄将话说的太死,使得他一旦阵前投敌就会大损声名,那他倒是也可以勉为其难投效梁山的。 李成和关胜不一样,当初刘玄是十分礼遇关胜,且两军未交,便有唐斌提前说服,有刘玄为关胜做底子,关胜的名声才没有受损,反而是更加盛名远传。 而对于李成,刘玄直接就是张口逼降,使得李成是骑虎难下。 一个是刘玄亲自礼遇劝降,一个是刘玄大军威逼劝降,根本不是一个待遇好吧。 他李成是比不上关胜,可也绝不是不要面皮的。 所以李成决定拼一把,他不是真的要死守朝城,而是只为了表达出一副尽忠报国的态度,如此一来,便是败退回大名府,想来也不会受到太大的责罚。 人生在世,颜面二字。 李成也是不容易啊。 第328章 朝城 日悬当空,秋风瑟瑟,好一个晴朗时日。 可大宋北京大名府西南三五百里处的朝城却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朝城中的百姓和官员只觉得今日的风儿是那么喧嚣,扰的他们心绪十分杂乱。 仔细用鼻子嗅嗅,甚至有的人还能从徐徐刮过的秋风中闻到一丝血煞气,直教人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梁山要大举攻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朝城,听说梁山有着一日破城的决心,胆敢阻拦的一干人等,到城破之时,梁山都不会放过。 对于梁山好汉,朝城的百姓或多或少听过一些传闻。 有的人说梁山好汉是义士,专一扶贫济危,除暴安良,是一等一的替天行道良人。 而有的人说梁山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贼,见人就杀,劫掠财货,杀官害民,无恶不作,是世上最凶恶的匪徒。 甚至还有的人认为梁山是山精野怪成形,人人嗜血,个个残杀,是专门下山来为害大宋的。 种种传言,五花八门,不凡其类,反正关于梁山好汉的争论是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朝城的平民百姓越听越是迷糊,都不知该信哪一种了。 可不少百姓见到城中大户陆陆续续尽起家当往大名府逃去时,他们虽然不知道梁山到底好不好,但也看出来梁山是不好惹的。 毕竟平时耀武扬威,欺行霸市,鱼肉乡里,不将他们当人看的富豪大户都收拾包袱跑路了,梁山一日破城的传言肯定是真的。 不少百姓迫于种种原因,实在是不能离开朝城,他们只能在心中希望梁山真如传闻中那般善待百姓。 故此当李成要求百姓协助守城时,除了城中大户出钱出粮,旁的百姓都只作充耳不闻,纷纷躲避在家中,不想去掺和梁山和官军的破事。 要钱要粮,可以,随便挤挤给点也就罢了。 但是要拿命去抵御梁山,那是不可能的,反正帮官军打退梁山,他们也得不到什么赏赐。 可若是梁山真的好似传闻中那般勇猛,能够一人打十个,那这万余官军根本不会是梁山对手,到时不小心死在战场上,或是被梁山秋后算账,那他们多冤啊。 前后都是一死,但早死不如赖活着,朝城百姓心中总是抱着一丝侥幸的。 没准梁山真是一群好汉,不止不会动他们分毫,还会像传闻中那般给他们分钱分粮呢。 梁山每次打破城池和豪门大户,都会给百姓分发钱粮,这是从济州和郓州传来的消息,原本百姓只当是一种茶余饭后的闲谈,但如今梁山就在眼前,他们倒都希望是真有此事了。 李成也是没有想到梁山贼寇都兵进朝城了,破城毁家,顷刻之间,结果朝城百姓居然无动于衷,连协助守城的人都寥寥无几。 这朝城是朝城百姓的,又不是他李成的。 他辛辛苦苦从大名府领军前来相援,却遇到此等愚民,真是气煞他也! 李成索性也不传令征召百姓了,直接快刀斩乱麻,强发军令,派兵强制拉壮丁。 之前要求百姓协助守城是县衙负责,不过是派衙役在各个街道呼吁,走的是温和路子。 现在李成军令一下,那可就不管百姓是不是自愿的了,军卒手中的钢刀会让他们‘自愿’的。 大宋军兵是个什么样子,那就是一群比土匪还土匪的恶人。 流寇、强人、盗贼、囚犯、流民、混子、帮闲等等但凡是身上有点故事的,都是大宋兵员。 可以说,想在大宋当兵,你要真老老实实去应征,怕是会很难入选,不从你身上刮下二两油水,你根本就连当兵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大宋的兵冗可不是开玩笑,那些兵可都是真金白银养着的,你不出钱出人脉,怎么去挂名吃大宋朝廷的空饷。 所以想在大宋当兵最简单的途径就是去犯罪,杀个人,搞搞事,不用你多费心思,自然而然的你就能成为一个大宋士兵了。 当然,前提是你犯罪后能活下来,不然贼配军三个字就白叫了。 大名府作为大宋北方军事重镇,那就是一个天然的军员发配地,一度和西北延安齐名,两地都是大宋刺配充军的老地方。 至于人们所熟知的登州沙门岛,不好意思,那地方不是普通人去的,没点关系,这地方都轮不到你。 坐牢也是要分等级的,刺配亦是要讲阶级的,这就是人情世故。 因此大名府在这种情况下,隔三差五的就要接收些刺配充军的犯人以及什么诏安过来的强贼乱民,久而久之,军中的习气早就坏了。 虽然赵宋军兵的习气本就不好,可底线不就是用来突破的。 欺压百姓,凌辱平民,强抢财货,甚至杀人占女,只要干的隐秘,再孝敬一些上官,那些军匪做下的恶事可不少。 换句话说,这些士兵不过是披了一层大宋官皮的匪寇罢了,甚至他们比那些上山落草的贼人还要可恨。 至少落草贼人是明面上的恶,而这些士兵则是暗戳戳的坏,让百姓想伸冤都找不到地方。 如此这般背景下,在有了李成的军令后,朝城百姓还没见识到梁山到底是什么样的,倒是先见识到了大宋官兵是个什么鸟样。 一时间,朝城家家被恶汉军卒强行闯入,拉人充军,补做壮丁,户户被钢刀长枪威逼勒索,抢夺财货,大肆搜刮,直惹得天怒人怨,哭声连连。 梁山还未打进朝城,朝城倒是先乱起来了。 不少百姓甚至都期望梁山军马能够速速攻城,将这些欺负他们的大名府军卒给赶跑,最好是直接就将发下军令的李成给杀死,以解他们心头之恨。 至于梁山是不是反贼,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对于百姓而言,谁欺负了他们,他们就恨谁。 朝城内怨气冲天,朝城外兵戈将起。 刘玄不知道朝城百姓竟已是期望他领着大军进城,他正在调遣强将准备一战而下朝城,给大宋一个下马威。 天下风云将从梁山而始。 第329章 林冲叫阵李成 金鼓喧天大寨中,人如貔虎马如龙。 刘玄身穿金甲,骑着赤炭火马,领军在前,对着一应相随梁山好汉传下军令。 梁山攻打大名府的一路军马,其中相随好汉有先锋将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拔山力士唐斌三人,副将一干人等不下二三十人。 特殊将领有轰天雷凌振、活阎罗阮小七二人。 刘玄传令林冲领前军为第一阵,副将为美髯公朱仝、小旋风柴进,领五千强健战兵先头攻城,步军将领花和尚鲁智深、醉神拳武松二人并力相助,主攻南门,力求一朝打破城池。 而关胜和唐斌,则各领副将围绕东门、西门,以作佯攻。 其余将领相随刘玄左右,待得城池一破,便速度入城,安稳城内诸事,将朝城作为梁山威逼大名府的中转站,适时和大名府官军遥河相拒,再无后顾之忧。 林冲等好汉应声称诺,尽皆下去点兵备战。 烽烟四起战干戈,赤旗飘扬梁山立。 随着三声擂鼓响,梁山前军压阵而上,朝城一众官将都瞧见了梁山阵中飒飒作响的赤红大旗。 号旗上写的分明‘梁山先锋大将豹子头林冲’,林冲一马当先立在阵前,左右四位好汉都摩拳擦掌,准备在这朝城下大干一场,好扬威天下。 南门作为正对梁山军马的防线,当是重中之重,官军主将李成自是要亲自守城。 李成在城墙上望见林冲旗号,不由向身旁佐将发问道。 “可是那连挑高太尉麾下三员大将的豹子头林冲?” 佐将满脸苦涩,战战兢兢答道。 “正是此人,林冲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名满天下,他既为梁山先锋,怕是今日将是一场苦战了。” 闻言,李成惊讶一声,心中暗暗叫苦。 “咿呀!” 高俅老贼真是害人不浅,难怪他会死在梁山。 如此雄壮好汉,他怎就逼得人走投无路呢? 你说你要是一棒子将人打死就算了,可又不一次性将这等凶人害死,徒留林冲一条性命回来报仇。 似林冲那般天下难见武艺,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如今高俅是一死百了,可轮到他李成来面对林冲,他也难受啊! 别看李成是都监,官位要比林冲高,可真论起武艺,他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他只是在大名府称雄一时,而林冲可是在天下英雄汇聚的东京独具威名。 越是大地方的人,越是有着傲气。 林冲若是没有真本事,又怎得会凭着一手枪棒名扬东京,乃至全天下,毕竟他只是个小小教头罢了。 李成思及至此,只觉得肩上的压力更大了。 当时,还不待李成多想,林冲已是策马向前,对着城墙上李成高声喝道。 “兀那守将,可识得我豹子头林冲!我梁山大军在此,速速开城归降,如若不然,待我大军破城,定教你等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 豹子头声若雷震,气势惊天动地,好不威风。 李成强定心神,眼见四下军卒都被林冲呼喝之声吓到,他连忙大声叫道。 “狂贼,休得在此放言!你林冲不过是一微末小人,幸得朝廷抬举,做得禁军教头,却不思为国,反而投身逆贼,为害天下。” “今日又不识大义,驱使贼兵犯我城池,安敢在此——” 语犹未绝,林冲已是气愤难耐,愤然喝道。 “贼将安敢辱我!快快出城与林冲一决生死!” 听到林冲邀战,李成还未搭话,身旁佐将已是赶忙劝道。 “将军勿要冲动!那林冲武艺非凡,若是不小心伤到将军,恐会有损军心,还是静待贼军攻城为好。” 闻听此言,李成差点没被气吐血,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出城和林冲一战生死了。 而且打都没打,你就说我打不过,这不是看轻本将军嘛! 虽说李成本就没有心思和林冲斗将,可眼下佐将这自作聪明的一番话,却是将李成给架起来了。 瞧着四周军卒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李成的脸色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白。 敌将骂阵鏖战,主将要是龟缩不出,难免会有损军心。 特别还是大宋这支最擅见风使舵的军队,可以说主将的行为一定意义上决定了军卒对接下来战事的看法。 若是主将都对敌方畏惧,那他们就会开始划水,但有不妙,他们便会一呼而散,直接弃城逃走。 可要是主将敢打敢拼,有自信带领他们打胜仗,那他们就会尽力守城,争取搏个功名在身。 严格来讲,接下来李成的反应,将会决定官军在这场战事中使出几分力。 出十分气力,那是大宋官兵不具备的,可一般都能尽七分力,要是风头不对,那就别怪他们攻敌三分,自留七分了。 什么叫攻敌三分,自留七分。 就是梁山攻城时,他们做做样子,用出三分力道来抵御梁山,一旦梁山攻势太猛,那他们就会用七分气力来逃跑。 毕竟跑路也是需要力气的,想要跑得快,就得提前准备,不然真要是刀枪临头,到时再想亡命奔逃可就晚了。 关于溃退,大宋官兵可都是一群老手,这是百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之谈。 李成亦是知晓麾下军卒都是什么货色,他早就习以为常了,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但人的名树的影,林冲有那般偌大名头,他是真的不想出去送死。 倒也不是他怕死,只是他不想死的这么草率而已。 李成心思电转,在心中对佐将怒骂了几句后,朝着林冲大义凛然道。 “林冲,你是什么身份,也配与本都监邀战。本将身为一军主将,有统兵护城之责,保境安民之任,岂会似你这般莽夫一样,只会逞匹夫之勇,难怪你成就不了大事。” “若要本将出阵,你还是快回去唤那悖逆贼首刘玄前来罢。” “哼!你且看那时我不一枪搠死那反国逆贼,以报国家大恩,献他贼首于官家,换个封侯拜将之位,好光宗耀祖!” 李成直接跳过林冲,喊话刘玄,倒是教人眼前一亮,直觉他是个胆大英雄。 第330章 花和尚当先打头阵 李成说的很好听,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 自从刘玄扬名以来,扬的可不止是仁义,还有那一身十分精湛的武艺。 远的不提,单是近的就有刘玄阵前论武赢关胜。 关胜的武艺如何,不用他自己讲,旁人也都知晓,绝对是属于世间一流的。 可刘玄能够在阵前赢过关胜半筹,那想来其武艺一定是相当了得的。 李成虽然号称天王,但他的武艺和急先锋索超也就是半斤八两,难分上下。 而索超都险些栽在了关胜义弟唐斌手中,那李成是个什么水准,就不用多说了。 眼下这般放话,不过是李成在脸上贴金罢了,实则他就是畏惧林冲,不敢出战。 大名府军卒不明就里,只觉得李成好生霸气。 既然主将都有心擒贼建功,那他们又怎能退却呢!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合格的士兵。 大名府军卒也是想进步的,他们也想有朝一日能像李成这个都监一般吃喝不愁,似那些达官贵人一般穿金戴玉,不再被人颐气指使的叫做贼配军,烂丘八。 总而言之,他们想当人上人了。 而要当人上人,那可就得要吃人。 眼前的梁山军马,就是他们的一个机会。 大名府军卒的士气一时间竟是被李成给提振了起来,他们都在奢望能用梁山军马的首级为自己换取功劳地位和荣华富贵。 李成见此一幕,感到麾下士卒眼中燃起的战意,他不禁心中大喜。 一旦调动起军卒的战意,想来朝城应是能坚守个十天半个月吧。 到了那时,就算他退回大名府,便是无功也有劳,朝廷应不会再责罚于他了。 而且若真能坚守十天半个月,河北四下州府的朝廷军马必会赶来相援,到时梁山就会成为瓮中之鳖,他或许还真有机会建功立业,借着梁山搏出个名堂来。 至于四下州府的朝廷军马会不会来救援,可别忘了大名府梁中书是谁的女婿,以及童贯这个枢密院太尉的权力。 梁山犯境大名府,四下州府推脱不知情,还勉强可以说得过去,但在李成领军出大名府,前来朝城支援时,那梁中书可是已经写信给岳父蔡京了。 有权倾天下的蔡太师坐台,谁敢不来相援大名府。 可还不待李成高兴多久,城外的林冲听到李成敢如此小觑自己,又兼对刘玄出言不敬,他愤然喝道。 “好贼将,你是给脸不要脸!你这厮鸟既是寻死,那我便成全了你。” 说罢,林冲拨马回阵,对着鲁智深和武松讲道。 “师兄,武松兄弟,那厮鸟敢对刘玄哥哥不敬,实在气煞我也,可速攻城,教那厮死无葬身之地!” 早对刘玄十分敬重的武松,最是见不得有人敢轻辱刘玄。 辱骂刘玄,便是辱骂他自己啊! 武松血气上头,冷冷说道。 “教头且看好罢,武二必取那厮鸟狗命,看他还怎么随地放狗屁,污了爷爷们的耳目。” 鲁智深一把提起粗大的禅杖,接着讲道。 “兄弟,洒家早就说了直接攻城就是,你非得要去试试劝降那厮鸟。看,被气着了吧。这些鸟官兵,那是不打不知进退的,你好言好语和他说,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还会觉得你是怕了他,只有一禅杖打碎了他的脑袋,他们才会晓得什么是好意。” 畏威而不怀德,欺善而不凌强。 鲁智深在军中已久,对于官兵的德性,他是十分清楚的。 林冲虽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可禁军和地方军是不一样的,且他只是教头,又不曾深入军队领军,不知其中干系也是正常。 一旁的林冲副将朱仝出言道。 “常言:不打不走,不骂不做。这是对官兵的老话了,教头亦是出于好心,只是那李成不领受,到时他死了,也怨不到我们身上。” 柴进为了有点参与感,亦是说道。 “是极,教头有礼在前,那厮无礼在后,到时战场厮杀,那厮鸟便是枉死非命,也是报应不爽。” 见朱仝、柴进为自己找补了两句,林冲的怒气才稍稍平歇,便郑重其事道。 “刘玄哥哥平日待我们极好,既是将攻城首要交由我们,那我们绝不能相负。” 闻言,其余四位好汉都是一脸赞同的神情。 林冲顿了顿,又对着几人讲道。 “我等五人可领一千五百精锐,分作轮次,连续攻城,不教他有半刻停歇,如此可好?” 柴进心灵通晓,颇为机智,他建议道。 “虚虚实实,难以提防。可一轮强攻,一轮佯攻,时常变幻,管教官军捉摸不透。” 林冲觉得有理,便采用了柴进的建议,他自领军为后阵,由鲁智深打第一阵,朱仝打第二阵,武松打第三阵,柴进打第四阵,一共五阵,务必争取一日攻破朝城。 如此安排,非是林冲怕死,而是几人都在争打第一阵。 其中鲁智深脾气最是豪爽粗鲁,又十分有大哥风范,他一开口,几人倒是都不好和他争,故他领军充作第一阵。 而剩下三人,林冲深怕几人争出火气,索性都由他一并安排了。 林冲和鲁智深是结义兄弟,又和武松是同门子弟,更是与柴进旧路相识,朱仝亦是他的副将,为了不失偏颇,不影响兄弟义气,由林冲来安排是最好的。 林冲也算是没有让人失望,他的一番安排倒是合情合理,算得上不错了。 既然安排已定,战事便一触即发。 鲁智深点调部卒,披挂甲胄,手持那把孤星冷月般禅杖,喝令道。 “兄弟们,那些官军竟敢阻我梁山,当真是不知死活,且随洒家前去会会这些杂毛鸟,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梁山好汉!” 众梁山战兵闻听此言,皆是怒气大盛,气势汹汹,胸膛中涌出几万丈豪气,恨不得背上插翅,直冲进城去厮杀一番。 鲁智深可不是在士卒背后捡功劳的人,他一人当先,大喝道。 “兄弟们,都随我冲杀上去,扬我梁山威风!” 将军如此豪气,战兵们自是不甘落后,纷纷大叫道。 “杀!杀!杀!” 那股子冲天煞气,直从城外逼到城内,教守城官军都不禁心中一颤。 第331章 梁山进攻朝城 朝城内外烽烟起,兵戈一起难干休。 李成眼见梁山开始攻城,连忙调度官兵严防死守城池。 自古攻城,不外乎是冲车,云梯,撞车等等器械,再辅以箭雨、火炮压制,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人命去填。 可梁山却不是那般,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子。 都什么年代了,有刘玄在,梁山怎么还会搞老样子。 梁山战兵的性命可不是用来填城池的,那不值当。 在刘玄的早有安排下,鲁智深领着战兵徐徐压近朝城后,便取出备好的火药包,静候后方炮队的掩护。 梁山将要攻打大名府,作为梁山现在打炮最好的轰天雷凌振怎会不随军在侧。 林冲一路作为前军攻城,而刘玄既然已经放出豪言要一日攻破朝城,自然不会让自己打脸,凌振就是刘玄的底气。 梁山神威大炮太过于笨重,不便于运输,故此行凌振随军携带的是改良过的小炮。 此类小炮是刘玄提出掷弹筒的概念,由梁山匠人和凌振一并研制的。 世上从无到有最是艰难,但只要有了前人经验,那就会简单很多。 凌振能够在冷兵器时代专门去玩火炮,那自然是他对着火炮有不一般的热爱。 在刘玄提出概念后,他对刘玄是惊为天人。 不是凌振不聪明,实在是刘玄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俯视他。 经过凌振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好似着魔般的钻研,专属于梁山的小型火炮终于研制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这种小型火炮操作简单,只需要让凌振花点时间教导一下,就能包教包会。 林冲是前军攻城,刘玄当然就给林冲军中配备了五门小型火炮,以便相助林冲,使得梁山战兵的折损会少些。 鲁智深领着部卒在前,林冲早就布下一应相关事宜。 只待火炮一响,压制住朝城守城官军,鲁智深就能使用火药包去轰击城门。 到时护城河就形同虚设,还不是任由梁山进进出出。 擂鼓声声,镝鸣铮铮。 李成眼看梁山军马在缓缓靠近,可他却无可奈何。 概因梁山军马都在箭矢射程之外便停住了脚步,他总不可能用床弩去射杀梁山战兵吧,弩箭的价值可不是几个小兵能比得上的,至少在李成看来是这样子。 当李成还在疑惑梁山进进停停的行为时,他只听得阵阵轰鸣声,便不由的抬头看去。 只见梁山排出五门火炮,开始了轰击朝城,以给鲁智深掩护。 李成不是个傻的,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轰天雷。 据相随童贯逃到大名府的士卒所言,梁山就是靠着好似轰天雷一般的火器,才将童贯的十万大军一朝尽丧。 对此,李成本来是不信的,他知道轰天雷是什么样子,厉害确实厉害,但也就那样,根本算不上什么。 想凭借轰天雷就打败十万大军,那是不可能的。 李成更愿意相信是童贯为自己败给梁山找的借口,只是这借口有些虚浮而已。 可现在他不得不信了,那火炮一炸就是一个坑啊! 这真的是他印象中的轰天雷嘛! 朝城本就不是个大城,那火炮轰击在城墙上,打得那是墙石毁落,坑坑洼洼,直教人心惊胆颤。 别说是李成,大名府军卒都被吓傻了,好不容易提振起来的士气,那是瞬间就荡然无存。 不少军卒都被吓得直往后退,要不是李成还在城墙上,他们怕不是会直接溃逃了。 忽然之间,有一发火炮凑巧轰击到了城墙上的军卒中。 只听得一声巨响,七八个军卒就死的死,伤的伤。 死了的倒还好,只是东一块西一块,身躯被炸得破破烂烂。 可伤了的就惨了,缺胳膊短腿,涌出的鲜血那是止也止不住,汩汩往外滋,教人看了好生胆寒。 伴随着受伤军卒的嗷嗷大叫,守城军卒心中那是一阵阵恶寒,深怕自己也会是这般下场。 见到麾下士卒有畏战逃跑的情形,李成虽然也害怕梁山火炮,但他更害怕不战而逃后被朝廷株连三族,于是李成急忙抽出腰间宝剑,接连砍杀了几位慌头乱蹿的军卒,又厉声喝道。 “休要退怯!我等是大宋精兵,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不过是轰天雷而已!” “都给我好生守备城池,但有乱逃乱蹿,蛊惑军心者,这就是下场!” “朝廷就在后方看着我等,若不想被朝廷追究,牵连家中老小,就都给我回到位置上,紧守城池!” “此战击退梁山贼寇,本将必上报朝廷,教尔等加官赐赏,富贵一生!” ...... 李成一番厉声呵斥,又许以厚赏,恩威并重下,倒是堪堪止住了军卒想弃城逃跑的心。 可军卒虽然迫于李成威势没有逃跑,但想让他们还有信心面对梁山,那是不可能的了。 不少‘机灵’的士卒都暗中决定等梁山军马攻城时,但有不妙,他们就马上逃出城去。 有如此凶残利器的梁山,李成要打就让他自己去,他们才不会和梁山玩命呢。 李成不知道士卒心中的想法,他也没有时间去管,因为鲁智深开始领军攻城了。 两轮火炮轰击下,官军已是无暇顾忌城下情况,鲁智深瞧准时机,待得火炮一停,他便领着大军发起了攻势。 攻坚力士率先冲到城池下,将备好的火药包引燃后,齐齐扔到城门下。 只见得一阵轰鸣后,朝城的城门已是被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虽然李成早命人将城门用土木巨石堵死,但还是被炸出了一道缺口,只要人爬将上去,冲入城中还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护城河上的吊桥,早就被几轮轰炸破坏了机扩,直突突掉了下来,横在护城河上,便宜了梁山军马快速通过。 城墙上李成见此一幕,急忙命令副将秦义速去守住城门,重新加固城门,勿要让梁山军马趁势攻进城中。 秦义得了将令,不敢耽搁,领着五百军兵,便快速奔到城门处,将四下一众民房尽皆拆散,用以堵死城门,他准备将城门彻彻底底给封闭上,不给梁山军马进城的机会。 第332章 花和尚亲冒石矢 朝城南门,城墙之上,李成正声嘶力竭的呼喝军卒防守城池。 可军卒已是被梁山吓破了胆气,即使李成将刀子都架在他们身后了,士卒依旧是畏畏缩缩、磨磨蹭蹭,丝毫不敢和梁山正面交锋。 他们都躲在城垛后面,不时的往城外放空一箭,或是大喊大叫的壮些胆气,便对着梁山军马就是一阵盲打投掷守城器械,也不管投掷出的武器有没有杀伤到梁山人马,就有躲回到了城垛后面。 李成见到士卒如此无能胆怯,真是气得他火冒三丈。 但梁山已经开始架起云梯要冲击城墙了,李成也顾不得其它,又兼梁山火炮亦是停止了轰击,他便亲自领着心腹人马上前督促士卒守城。 有了李成的‘以身作则’,士卒慌乱的心神才好似有了主心骨,也渐渐开始回拢起来,重振士气抵御梁山攻城。 枪林弹雨,火木礌石,乱箭强弩,全然不要钱一般,倾泄而出。 一时间,官军准备充足的防城器械竟是给梁山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正指挥人手挖搬城门处土石的鲁智深见此一幕,心头大怒,大喝一声道。 “速速挖穿城门,杀将进去!” 一众梁山战兵闻言,气性大发,人人使出十二万分的气力,寻不到适合的工具,便用肉手奋力开挖起被土石堵死的城门。 鲁智深也没有在一旁光看着,他挥动着手中的禅杖,一下又一下的挖掘着,硬是一个人顶十个人用。 月牙禅杖在此时也算是别有优势,一铲就是一个坑,在鲁智深手中是玩出花来了。 能杀人,能挑货,又能当工兵使,真是一举多得,好处多多。 鲁智深领着人手通掘城门,而战兵们也在奋力向着城墙上攀登。 正是人人视死如归,个个短刀相拼。 城墙上李成虽又重新组织起士卒抵御,可还是被梁山战兵奋死冲了上来。 眼见贼寇有人攀上城墙,防守的官兵第一反应不是将梁山战兵驱赶下去,而是惊恐的向后方退却。 攀登上墙的战兵虽然没有搞懂官兵的行为,但他也没有犹豫,抽刀就是向着官兵杀去。 待得李成注意到城墙上的骚乱时,已经有着不少的战兵顺势接连攀上了城墙,形成了一片小阵地。 更重要的是梁山战兵还在陆陆续续登上城墙,而那四下的官兵不是逃了,便是直接傻愣在原地,敢上前和梁山战兵厮杀的寥寥无几。 李成在这一瞬间都有着想弃城逃跑的打算了,可他还是鼓起一番勇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连忙组织亲信人手前去将登上城墙的梁山战兵驱除下去。 且为了提振士气,李成又是许下一番重诺,更带头冲杀在第一线。 “休教贼寇登城,斩一个贼兵赏五贯钱,斩一个头目官升一级,赏十贯,但有斩贼寇头领者,官升三级,赏百贯,建功立业,升官发财,正在此时!都给我一起上,诛杀贼獠!” 伴随着李成话音落下,他便手持长枪奋然冲向又一出冲上城墙的梁山战兵。 大名府军卒都知晓李成也算是言而有信,纷纷都被李成许下的大饼冲昏了头脑,又再次鼓起勇气,提着刀枪上前围杀梁山战兵。 寒枪搠搠,钢刀戳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城墙上终究是官兵主场,梁山战兵虽冲上城墙,但人数始终有限,双拳难敌四手下,便是战兵们悍不畏死,奋力厮杀,可有生力量的补充终是不足,渐渐有不敌之感。 鲁智深在城下瞧见自家兄弟已是冲上城墙,又占有一席之地,瞬间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传令加大人手挖掘城门,又一把将禅杖担在手臂上,脚下用力,手脚协同,寻个云梯,三下五除二,便快速飞身上墙。 别看鲁智深长得腰圆膀阔,可他的行动却是十分灵敏。 只见得花和尚寻到机会,一举蹿上城墙,四下官兵突兀间瞧得如此威猛大汉,都不由得脚下一顿,不敢上前。 鲁智深本以为自己能一举攻入城池了,却不曾想李成已是有了准备。 李成眼见官兵畏惧梁山贼寇,不敢和梁山近战搏杀,早早便命佐将布下箭阵,但有梁山头领带头攻城,便箭雨而下,直杀梁山一个不妨。 适时鲁智深冲上城墙,其体型高大,气质不凡,手中兵刃更是独特,一下子就被佐将瞧上了。 想着李成许下的重赏,佐将也不管其它,直接命令三五十弓箭手,一并瞄准鲁智深,准备将花和尚射成花刺猬。 鲁智深才登上城墙,便见到一众弓箭手对着自己,他毫不犹豫,挥动手中禅杖,一招将身前的三五个官兵扫到一处,悉数都挡到自己身前。 可那佐将立功心切,又是个心狠手辣,也不管官兵身死,便命令弓箭手放箭,欲要将鲁智深连同其身前官兵一并射死。 弓箭手见有同僚在前,虽有佐将命令,手中还是慢了一些。 鲁智深见佐将是个心狠的,他索性奋起力道,发起凶劲,左脚一踢,直将身前官兵踢得倒飞出去,欲要迷乱弓箭手视野。 可佐将瞧见鲁智深如此凶悍,他是又惧又喜,直接一把抢过身侧弓箭手手中的弓箭,对着鲁智深就是一箭。 幸得鲁智深身前尚有官兵被他用禅杖扣住,那箭矢只是射在了官兵身上,不曾射伤到鲁智深。 但随着佐将当先射出一箭,余下的弓箭手也不再犹豫,纷纷都向着鲁智深处射发箭矢。 二三十支箭矢扑面而来,鲁智深虽然用官兵抵着身形,难免还是被射中了三四箭。 幸好鲁智深身上有披挂着梁山精心锻造的优良山纹甲,那箭矢只是射在甲胄上,未曾伤到鲁智深血肉筋骨。 受到伤害的鲁智深凶性大发,正欲要冲杀上去,将那狠辣的佐将斩杀,没成想,四下官兵有不少被重赏蛊惑,都齐齐挺枪向他围杀上来。 官升三级,一朝富贵,这样的诱惑谁能抵得住啊! 第333章 李成欲擒鲁智深 却说花和尚鲁智深攀登上朝城城墙,面临着官军围杀。 鲁智深曾在边军效力,也是从刀枪血雨中拼杀出来的关西五路联访使。 什么样的大阵仗,他没有见过,不过是些软脚虾似的官兵罢了,他自是不看在眼中。 奈何猛虎架不住群狼,鲁智深勇虽勇,但他不是个头铁的。 他是不怕这些手软脚软的官兵,可那个连自己人都下得去手的佐将,还是有些不好惹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为了守住打下来的优势,鲁智深瞅准一个方向,手中禅杖奋力一挥,直将三个官兵给拍飞出去,打的是五脏六腑尽移位,三魂七窍皆离身。 那三个官兵好似草絮一般轻飘飘飞去,却如重锤般狠狠落在官兵中,将七八个官兵砸的幡然倒地,骨断筋折,哀嚎不断。 鲁智深趁势一个箭步向前,挥舞着禅杖一往无前,接连打翻好几个官兵,那是擦着就残,碰着就伤,霎时间,就吓得好不容易鼓起信心的官兵连连后退。 可官兵退后,鲁智深亦是跟着向前,不给官兵留下一丝空隙时间。 只见得鲁智深将手中禅杖横举在前,一把将七八位官兵推得纷纷后退,使得他周边一圈顿时就空出一片来。 而被鲁智深推得倒退连连的官兵,那是人仰马翻,个个叫苦不堪,心中无不在哀嚎。 这是哪来的莽大和尚,一身气力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他们七八个人,再加上身后的官兵,怕不是有十五六个,可在鲁智深面前,却都好似孩童一般,连抵挡一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飞吹麦浪般片片倒去。 好死不死的,鲁智深还没有开始大杀特杀官兵呢,那些被他推得后退的官兵便倒霉的撞上了身后同僚的刀枪。 原本官兵都是前持刀枪上来围杀鲁智深,结果花和尚这么一顿猛推,官兵猝不及防下,未及将手中刀枪调换方向,便直挺挺刺进了身前同僚的身躯内,直教那些被误伤的官兵感到腰间一凉,身上便多了几处血窟窿。 尤其是城墙上本就地方不大,鲁智深这么奋力一推,竟是使得后续攀登上来的梁山战兵毫无阻挡,就已是接二连三的冲上了七八位。 战兵一见自家主将如此神威,顿时大受鼓舞,都持刀挥杀上来相助鲁智深,并力对敌官兵。 一直躲藏在后方的佐将见梁山军马好似下饺子一般,哗啦啦,乌泱泱,纷纷冲杀上城墙,他便知官军大势已失,连忙趁人不注意,转头就向城下跑去,欲要弃军先逃了。 那边李成还在指挥军卒杀散梁山战兵,好不容易才堪堪将先前被冲破的防御堵上,一转头,却又见城墙上又出现一处缺口,他顿时勃然大怒。 随随便便梁山贼寇就能冲上城墙,怎得他麾下的士卒是猪狗不成? 又见鲁智深带着梁山战兵大杀特杀,已经将那处城墙占据下来,陆续有着不少战兵攀登而上。 而他特令防守针对梁山头领的佐将已经看不到身影了,李成那是想咒骂梁中书祖宗十八代了。 原来那佐将是梁中书安插的,既是为了给那人刷资历,也是为了监督李成,挟制李成兵马,好防止李成做大。 李成本是对此没有什么心思的,梁中书位高权重,背景深厚,甩了他八条街,既然梁中书想在他军中安排人手,那便安排了,正好可以给他一个搭上梁中书的机会。 为了搭上梁中书,李成更是对那人是相当重用,大事小情,能商量的就商量,能迁就的就迁就,能纵容的纵容。 可现如今那个短命的泼才竟然舍军逃跑了,害得梁山贼众轻易就攻上了城墙,让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真是害苦李成了。 李成先前之所以要做那么多的面子活计,不就是为了给那人瞧,好让那人传报给梁中书,以此证明他李成是多么的忠君爱国。 可他还在这尽情表演,观众却已经将他买了,连逃跑都不曾告诉他一声。 该说是他死战不退的演技好呢? 还是那人毫无廉耻,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呢? ...... 李成没有心思多想了,他只知道若是不能将鲁智深给赶将出城墙去,朝城怕是就要危险了,他怕是也要危险了。 于是李成手持长枪,带着麾下亲信精锐士卒,好似救火队长般,又急匆匆的向鲁智深杀来,以期擒杀鲁智深,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留下个保底。 最不济,至少也得把鲁智深给赶下城去,好能多守个一两日时间。 没错,经历种种后,李成已经对守住朝城半个月是不抱希望了,甚至连五天时间,他都没有太大的把握。 毕竟谁叫梁山第一天的第一次攻城都已经屡次攻上城墙,似这般强军劲旅,实在让他忧心忡忡啊! 为了保住身家性命,不让梁中书拿自己背锅,李成也是发狠了。 只见李成直接调派紧急备用救援兵马,共计一千敢战之士,势在必得的向着鲁智深围杀而去。 擒捉梁山头领的功劳,他要定了,谁也拦不住。 这一千人马可不是寻常大名府军卒可比的,都是他一个一个精挑细选,留作战场保命的后手。 如今全数用来擒捉鲁智深,想必绝对能手到擒来。 李成领兵冲上前来,遥空朝鲁智深厉声喝道。 “贼将何人,安敢猖獗至此?” 鲁智深一禅杖扫倒两个官兵,凶光毕露答道。 “洒家是花和尚鲁智深,鸟官若不怕死,便上前来吃洒家一禅杖!” 闻听鲁智深名号,李成心中大喜,急不可耐道。 “好秃驴,你不在寺庙中参禅礼佛,却数次惹恼朝廷,杀人害命,为祸从贼,往日旁人奈何不得你,今次且教你瞧瞧本将的手段。” 鲁智深是五台山智真长老的开门弟子,又是大相国寺的持戒斋僧,更是倒拔垂杨柳,算得上是名扬天下了,再加上其还是大宋反将豹子头林冲的拜义兄弟,牵连到前太尉高俅身死,凡此种种,皆是惊天大事。 能遇到鲁智深,李成只觉得是天助他也。 第334章 李成围杀鲁智深 梁山有名有姓的头领很多,但让赵宋朝廷知晓且重视的很少。 豹子头林冲就是其中之一。 概因林冲武艺十分出众,自上了梁山后,屡次在阵前鏖战官军将领,杀死杀伤官军无数,狠狠打了赵宋的脸面。 在朝廷为官时,你唯唯诺诺,任人欺负,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结果你一上梁山为贼后,那是重拳出击,这个杀那个砍,丝毫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这不是摆明对朝廷不爽,心怀反意嘛! 又兼前太尉高俅亦是因他而死,故林冲算是上了朝廷的黑名单,单是朝廷发布的通缉悬赏,林冲的身价就仅是在梁山贼首刘玄之下。 再加上林冲在江湖绿林中的偌大声名,朝廷不得不对林冲的一切了解的十分透彻。 鲁智深原本名声就有点响亮,现在又和林冲扯上关系,那可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了。 云里金刚宋万在梁山前期发展中一直都是名义上的三当家,可在朝廷的通缉令上,如今宋万的悬赏别说是林冲,连鲁智深都在其之上,足以看出赵宋朝廷对林冲的重视。 若是能够擒杀鲁智深,少不得能够连升三级,甚至还能因此有机会面见圣驾呢! 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啊! 一想到这辈子有机会能进东京大殿亲面赵官家,李成激动的手都在抖,忙不迭喊道。 “此贼獠是花和尚鲁智深,他是官家御前钦点的朝廷钦犯,能擒捉秃驴者,赏万金,封都监,皆不在话下。” 听到这个胖大和尚是赵官家都入眼的贼头,官兵沸腾了。 荣华富贵,近在眼前。 他们这些泥腿子进身富贵的路子是很少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如今有这么一个泼天机遇,他们的眼珠子都红了。 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李成都不过是个都监罢了,可抓住鲁智深,他们也能摇身一变成为都监,这不是一步登天是什么啊! 千余官兵呼啦啦一齐涌向鲁智深,个个都想立此大功,人人都想加官进爵。 膀大腰圆、二百来斤的鲁智深在他们眼中不再是什么凶人,全然变成了他们通往富贵之路的可人儿。 鲁智深亦是听到李成呼喝的话语,闻听赵宋朝廷对自己这颗硕大头颅竟然如此重视,他不但不惧,还豪爽大笑道。 “哈哈哈!!!好也!好也!没想到鸟朝廷对洒家这颗光秃秃的脑袋看得这么要紧,太值当了!真是太值当了啊!” 话音刚落,鲁智深一把提起禅杖,猛地冲杀上前,一禅杖打飞拦在身前的一个找死官兵,大喝道。 “想要洒家的脑袋好办,就看你们这些撮鸟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金刚怒目显神威,菩萨低头暗嘶语,鲁智深面对千军丝毫没有胆怯,好似那持国天王立身前般,十分威风赫赫。 李成瞧得官兵被鲁智深突兀发威喝住,强镇心神道。 “休要怕他,千万刀枪一齐上,算他再是天人下凡,也得死于此地。” 得了李成将令,官兵心中想着富贵荣华,便纷纷提起勇气,一并向鲁智深杀将过去,但见: 杀气重重,刀枪漫漫,血雨腥风满城墙,万千官兵围罗汉,这边钢刀百炼迸寒光,那边长枪点辍闪红星,破绽中搠个空子,遮拦处刺来飘缨,英雄处处难提防,好汉事事不俱全。 面对千余官兵一拥而上,鲁智深再是了得,也难以招架。 这边才逼退,那边又冲来,杀了一个,又来一双,鲁智深一个不防,身上被长枪冷不丁刺了一个血口,端的是危机重重,生死旦夕。 好汉一见血,那是更加的癫狂。 鲁智深不顾伤口,大喝一声,奋力挥动手中禅杖,真真是疯魔杖法。 靠近鲁智深的官兵一时间是血溅四方,非死即伤。 李成瞧见鲁智深厮杀的十分勇猛,有那樊哙之勇,英布之能,他心中暗暗叹息道:如此好汉却不能为朝廷所用,真是教人对朝廷...... 大不敬的话语别说是讲出来,便是在心中,李成都不敢想太多。 他虽欣赏鲁智深的勇力,可该抓还是要抓的。 见鲁智深已是困兽犹斗,李成连连催促官兵向前,务必要速速擒捉鲁智深,好献于朝廷立功。 却不曾想,城墙上的大批官兵都被鲁智深那处吸引,倒是使得梁山战兵奋起性命,冲杀上城墙的地方更多了。 这边一处,那边一处,一个接一个,战兵陆陆续续接连攀登上墙,在城墙上打开了不止一处缺口。 守城的官兵甚是无能,他们见梁山贼寇冲杀上墙的愈发多了,便头也不回的向城下跑去,直接放任梁山继续登城。 对于这些情况,正在竭力围杀鲁智深处的李成丝毫不知,因为根本就没有官兵向他汇报。 鲁智深自然也不是一个人在面对官军,他牢牢占据着一处城墙,身后亦是陆续有梁山战兵通过云梯登上城墙,并力和花和尚一同厮杀。 将是兵的胆,兵是将的勇。 梁山战兵本就是经过刻苦操练的,人人远超官兵,个个铁打好汉,不敢说以一敌十,但以一敌三、以一敌五,凭着那股悍不畏死的血气和时常磨炼精熟的战技,还是可以称道的。 有着勇猛的鲁智深领头,凶悍的梁山战兵那是抽刀就上,毫不胆怯,三五人组成小队,七八人形成战阵,牢牢固守在城墙上。 幸得城墙上本就地方不大,同时面对的敌人也就那么些,梁山战兵在熟练的配合下,竟是使得越来越多的战兵涌上了城墙,替鲁智深分担了不少压力。 李成在后方望见梁山贼子抢登上墙的愈发多了,而鲁智深还在大杀特杀,他不由得想骂麾下官兵无能,这么多人都不能速度将鲁智深拿下,朝廷养他们还不如养头猪呢! 至少养一千头猪,拱也能将鲁智深拱死吧! 为了挽回局势,速度将鲁智深拿下,再将城墙上的梁山战兵赶下城去夺回城防,李成手持长枪,领着一众精锐官兵便亲自向前厮杀。 第335章 朱仝攻进朝城,武松勇力厮杀 李成为了擒捉鲁智深,直接下令盾甲兵结成阵势。 二三十盾甲一齐涌上,好似铜墙铁壁般,徐徐朝鲁智深围将上去。 长枪兵居于后面,柄柄长枪直突突对着鲁智深。 花和尚一挥禅杖,奋力向盾甲打去,虽打断不少长枪,可有着李成在,官兵还是不曾退却,死死架着盾牌,继续向前围去。 长枪林立,盾甲层层,李成势必要擒捉鲁智深。 正在鲁智深被李成围逼时,城墙侧方却是突兀冲杀来一位好汉。 那好汉手持两把钢刀,左一刀劈砍死身前官兵,右一刀划过侧面数名官兵布甲,徒留几道血迹斑斑伤痕。 官兵被那位好汉猛地一冲,竟是无人敢挡,纷纷退避开来。 李成听得骚乱,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一位凶神恶煞好汉手持双刀朝自己杀来,十分威风凛凛,端的是仪表堂堂,怎见得: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真是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鲁智深瞧得那位好汉,大喜叫道。 “武二兄弟来得好,那厮鸟便是官军主将李成,快和洒家一并宰了这厮,方好夺下城池。” 武松义气冲天回道。 “师兄说的迟了,城门已经被朱仝哥哥挖开,林冲师兄和兄弟们都冲杀进城了,只让我来相助师兄一臂之力。” 原来鲁智深跃上城墙后,他那身形过于醒目,林冲在军中一眼就看了出来,连忙派出第二阵的朱仝前去支援。 朱仝早见鲁智深城下行为,早早便调集军中一切善于挖掘的器械,待得领兵上前后,直接派人奋力开挖。 本来朱仝是想也攀登上墙相助鲁智深的,可他只是打眼一瞧,朱仝便发现按照梁山挖掘的速度,城门马上就要挖穿了。 梁山这边在城外朝里挖,官兵那边在城里往外填。 可城门就这么大,官兵再是填堵,又能堵得了多少。 朱仝曾经是郓城都头,他也兼职过值守城门的事宜,对于大宋官制的城门,他是有一定了解的。 只是心中一算城门在城墙中处于的位置,朱仝便知晓马上就要挖穿城门口了。 但凡城门有突破口,那么城墙上的官兵就不足为惧。 且到时城门一破,官兵肯定就会骚乱,朝城便可一战而下。 朱仝也不是不管鲁智深,他命令麾下战兵继续向城墙上抢登,相助鲁智深部夺取城墙,而他则是领着部分战兵火速挖开城门。 果不其然,在李成围杀鲁智深时,城门便被朱仝挖开了。 李成的副将秦义虽然奉命守护城门,但他怎会是朱仝对手。 朱仝从城门缺口处,手提朝阳刀,一跃而出,三两下便杀退守在城门的官兵。 秦义还想领兵阻拦,可将对将,兵对兵,朱仝直接就提刀找上秦义。 美髯公的武艺不是顶尖的,但打一个秦义还是轻而易举。 不过一二十回合,秦义便被朱仝一刀砍伤手臂,丢盔卸甲的在官兵掩护下遁逃了。 打退守门官兵,朱仝命人将城门处的破石烂木统统搬开后,便摇动旗帜,传信林冲。 得了朱仝夺取城门的信号,林冲不作耽搁,令旗一挥,大军压上。 林冲、柴进自是冲进城去,夺取其余三处城门和官府县衙府库,好迎接梁山大军进城和稳定秩序,以及将城内的官兵都牢牢困住,不教一兵一卒有机会逃脱。 而朱仝、武松则是上城墙相助鲁智深,以便彻底拿下南门。 朱仝在城内,他领着人手从女墙往城墙上杀去。 武松可耐不住性子,他直接就顺着云梯攀登上了城墙,一下子落在官兵中,给官兵来了个狠的。 瞧见官军在围攻鲁智深时,武松顿时就怒了。 他就见不得兄弟被人欺负,谁欺负他兄弟,他就要那人的命。 武松手持双刀,将官兵当作草芥一般乱砍乱杀,一往无前,向着鲁智深那处靠去。 官兵何曾见过此等凶人,鲁智深虽然猛,但他用的是禅杖,顶多是将人打翻打死,骨断筋折,一了百了。 可武松那双刀挥舞起来,好似雪花飘屑般,刀锋过处,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喷洒,忒他娘的吓人了。 短短五七步间,死在武松双刀下就有一二十人,更多的还在地上躺着哀嚎惨叫,直教人看了心骇不已。 当兵吃粮,都只是为了混个工作而已,谁会想不开去面对武松啊。 一时间,武松是上前一步,官兵就后退一步,根本没有人敢阻拦。 武松由此不费吹灰之力就杀到了鲁智深近前,将梁山军马攻进城池的消息告知了鲁智深。 听到梁山已经打进城池,李成是人都傻了。 他连忙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厮杀声,城内亦是有着点点火光冒出,黑烟袅袅,由不得他不信武松之言。 见城池已破,梁山军马亦是冲杀入城,那擒捉鲁智深是不可能了,李成心中便有退却之意。 可眼前还有武松和鲁智深二人,李成按下心思,厉声喝道。 “贼子休得狂言,城门已被堵死,宛若铜墙铁壁般,岂会轻易被你等攻进!” “兄弟们,贼獠是在蛊惑我等,不要相信他,快快擒杀逆贼!” 李成平日为人有信,官兵还是有些相信他的话语,而且城门是什么情况,他们也都知道,那是被李成派人堵得死死的,确实不可能轻易被人攻进。 或是被李成许下的重赏迷了心智,一众官兵都下意识选择相信自己所认为的真相,纷纷重举刀枪剑戟,向着武松、鲁智深围杀上去。 官兵要战,武松、鲁智深自是不惧,他们可没有一心要劝降官兵的心思。 既然说一遍不听,那就打到你们服,这才是二人的习惯。 官兵和二人又战到了一处,而李成却是暗暗向着后方退去。 寻得个机会,趁着没人注意,李成在亲信的遮掩下,直接转下城墙。 也是李成的运气好,朱仝领人冲杀上城墙时,正好和他错开了,使得李成安然下了城墙,就寻了匹马向着北城外奔逃向大名府而去。 第336章 杨温献计 待得朱仝领兵冲杀上城墙,并力相助武松和鲁智深杀散官兵后,已是寻不到李成身影。 鲁智深一把将甲胄上插着的箭羽折断丢弃,愤然叫骂道。 “好一个鸟官将,洒家原看他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亦是个贪生怕死、弃兵而逃的鸟人!” 朱仝和武松却是无所谓,二人都歇息一番,缓下些气力,劝说了生气的鲁智深两句后,就发人整理城墙残骸,劝降一应尚存官兵,好迎接刘玄领军入城。 朝城一日被破,梁山军威大盛,亦算是给了赵宋朝廷一个下马威。 梁山下一步就是威逼大名府,而朝城就是梁山的前站。 刘玄得到林冲回报,便领着大军随后进城。 朝城的城墙因为炮击已经有些损坏,到处都是烟火袅袅,坑坑洼洼,梁山只是在此暂行,只是简单休整了一番,至于完善城池,还是等到赵宋朝廷自己来吧。 或是梁山真的决定要占据朝城时,那时自然会好生休整,而现在梁山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刘玄一马当先,身后一众好汉相随,人人高头大马,个个气宇轩昂,满怀朝气的跃然入城。 林冲和柴进先一步领军进城,他们早早控制住城内一切事务,恐慌百姓,生乱恶徒,逃散官兵,躲藏大户,皆被他们无一落下的掌控安抚,使得朝城并没有因为战事发生大乱。 甚至在刘玄领着梁山军马入城时,还有不少百姓偷摸打量着梁山人马。 见到梁山军马严整威武,军纪严肃,无有似官兵那般懒散不堪,竟有种天兵过境的超然模样,偷看的百姓尽皆大觉奇异,对梁山有了别样的看法。 梁山似乎真的是百姓义军,而不是官军口中的杀人盈野恶贼啊! 百姓虽然对梁山的看法是好的,可他们也没有断然出来相迎。 官是官,民是民;兵是兵,匪是匪。 百姓有着百姓的智慧,可不会因为一点好感就贸贸然行事。 不论是朝廷,亦或是梁山,对于他们都是不能招惹的存在,只要接下来能无事发生,似往常一般生活,对于百姓而言便是喜事了。 所以百姓最多就是偷看梁山军马入城,而想要出家上街相迎,那是不可能的。 刘玄也没有过多去管百姓的心思,他如今的首要目标是攻打大名府,以此勾住河北路的赵宋朝廷军马。 至于安抚朝城百姓,自是有人去做,还轮不到刘玄这个梁山第一人事事亲为。 朝城县衙内,刘玄和一众好汉共同商议军事。 刘玄在堂上坐定,两边好汉相继落座。 左边第一位是没羽箭张清,其后分别是智多星吴用、中箭虎丁得孙、花项虎龚旺、一丈青扈三娘、锦豹子杨林、鼓上蚤时迁、插翅虎雷横、摩云金翅欧鹏、拦路虎杨温、独行虎张开、风流老将项元镇、夺命枪徐京。 右边第一位是大刀关胜,其后分别是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醉神拳武松、拔山力士唐斌、小旋风柴进、美髯公朱仝、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劈山力士乜恭、石将军石勇。 堂内好汉合计二十七位,一并相随刘玄进攻大名府。 刘玄命时迁将其探查到的大名府城防图取出,供众人观看。 时迁作为偷营高手客,刘玄在下梁山时,便命他先行出发,将大名府底细探查个干净。 深受刘玄重用的时迁得此重用,哪敢不尽心用力。 果不其然,在时迁巧施手段下,他进出大名府好似如入无人之地,轻而易举就弄到了大名府的相关信息。 童贯和梁中书等人也是没有想到梁山还有时迁这么一号高手,根本没有提防时迁。 时迁妙手空空就取得大名府的城防图,在梁山进攻朝城时,他便带着图纸信息回到了军中交给刘玄。 众人看着城防图,都对时迁称赞有加,让时迁一时间是得意满满,更加的认定梁山和刘玄,死心塌地要跟着刘玄干一辈子。 大名府共有四门八道,除了正四门外,还有八处侧门,其中五处是副门,供大集大会,寻常时通过,三处是水门,供走船商帮行驶。 城内共有兵丁四万八千人,都是常练军马,或许会有空额,但大抵也有四万人左右。 大名府城池武备,一应不缺,甚至城墙上还有床弩火炮等守城利器,那水门更是有关闸,轻易是进不去的。 总而言之,根据时迁的探查,梁山凭借现下的四万军马想攻进大名府是有点困难。 吴用轻摇羽扇,作出点评道。 “常闻大名府是北方军事重镇,横拦辽军南下,实属北地第一坚城,今日听时迁兄弟所言,方知果是不虚啊!” 关胜亦是点头道。 “确是如此,往昔辽军南下,多被阻于大名府,由此便可知大名府城高池深,非是轻易可取之地。” 杨温方归梁山,未建功劳,他有心重振门楣,现下见大名府是座坚城,他只觉时机已到,当即便建言献策道。 “总兵,杨某不才,曾有幸到过大名府一游,对大名府多有了解。” “那大名府虽城高池深,防守严备,但其近下有一城依黄河而建,唤作元城。” “其地势居高,有阻挡观测黄河之用,大名府水道便是由此分流。” “现秋高寒时,黄河水道不兴,想来大名府官员亦是知晓,绝无防备。” “依我看来,可派兵掘驻河道,积蓄大水,待得我军攻城时,引水而下,灌注大名府水门,定可教大名府水门水位暴涨,冲毁关闸,乱其士气。” “适时我军趁势袭城,那大名府顷刻而下,必可建功。” 要不说杨温是杨家后裔,这行军打仗的法子那是脱口而出,难怪人家能做到十路节度使之一,而同为杨门子弟的青面兽杨志还在到处寻门路当官,这就是个人本事啊。 吴用亦是觉得杨温所言不错,他肯定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自古用兵之道,当借天时地利便宜,杨兄弟此计,端的妙处,定可成功。” 第337章 为抵梁山军,李成请强援 杨温都能出谋划策了,吴用自是不能落下,他才是梁山军师,可不能让人专美于前。 所以在称赞了一番杨温后,吴用便出言补充道。 “单用杨兄弟计谋,恐难周全,不若再加上火攻如何?” 刘玄看出吴用想显摆的心思,也不阻拦,还故作不解道。 “水火最是难防。计将安出?” 见刘玄给面子,吴用十分欣喜道。 “天高秋寒,万物凋零,时迁兄弟一身本事轻易便能进出大名府,何不如趁水门被破时,乱中引火,燃其要害处,使得大名府人心思乱,顾头难顾尾。” “到时城内乱起,守城军士必会被分散,我军攻城的阻力便可极大降低。” “再有人从城内里应外合,赚开城门,那大名府想来是唾手可得啊!” 闻听此言,时迁亦是欣喜道。 “军师好谋划,我却是正好摸清大名府内梁中书和童贯的府邸,到时我不去寻别的,专一在这两处点火,他不想救都不行。” 堂下久不开口的石将军石勇,也连忙起身激动道。 “军师计策尚需人充作内应,我虽不才,但正好是大名府人士,熟知城内诸事,可请命担负此任。” 石勇相随刘玄进攻大名府,不是刘玄点将,而是他亲自请命相随的。 自从不小心一拳将人打死后,石勇便狼狈逃出大名府,流落江湖,十分狼狈。 如今有机会回到家乡显露威风,石勇哪会放过。 正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他当日狼狈逃出大名府,如今跟着梁山打回来,不耍一耍威风,岂不是白瞎了。 至于梁山能不能打进大名府,石勇根本不担心。 就凭坐在堂中的关胜、林冲之流的狠人,以他对大名府的了解,梁山想不打下大名府都怕是有点难哦。 更何况眼下还有他这个大名府本地人的相助,想他石勇在大名府也算是一号人物,有他充作内应,那不是手拿把掐。 听到石勇要去当内应,刘玄对他都有点刮目相看了。 本来带上石勇,刘玄不过是看在柴进的面子上,再加上石勇请命相随,刘玄不想打击他,结果石勇还真是勇啊! 内应可不是什么好活计,但凡要是出点意外,那就是九死一生的差事。 时迁是身手了得,擅长飞檐走壁,他要走,很难有人能留得住。 可石勇徒有一身蛮力外,武艺只是一般般,勉强算得上三流水准,又没有什么别的旁门左道招式,唯一会的可能就是赌钱,他能主动请命作内应,实在是让刘玄大感意外。 不过石勇有心做事,刘玄也不会拒绝他。 刘玄扫了一眼堂下兄弟,在杨林身上停了一下后,便点将道。 “杨林兄弟,你为人机敏,善于应对突发事件,这内应一事,还得劳烦你亲走一遭啊。” 听到刘玄话语,杨林当即起身应道。 “哥哥抬举,杨林必用心做事,决不教哥哥失望!” 刘玄点点头,又吩咐道。 “你三人可小心行事,但有妨碍,先以自身安危为重,大名府择日可下,但刘玄却不希望兄弟有所损失,还请谨记在心!” 时迁、杨林、石勇三人听了,都大受感动,纷纷应声称诺,皆言必定马到功成,管教大名府必为梁山所破。 话音落下,三人便转身而出,马不停蹄向大名府而去。 而刘玄也定下计策,按照吴用和杨温所言,派杨温和雷横二人领军五百前去掘驻水堤,又遣唐斌领着文仲容、崔埜、乜恭三人带兵三千攻取元城,好阻断元城向大名府的联系。 至于朝城,则是派张清领着丁得孙和龚旺驻兵五千,以作梁山后路。 刘玄亲领大军三万余,不在朝城多作停歇,继时迁三人一日后,便向大名府快速进军。 却说天王李成丢了朝城后,一路向着大名府逃去,却不曾想,在路上竟是遇到了一队商户。 那队商户见李成披挂着官军甲胄,本不想和李成有所瓜葛。 可李成胯下马匹在一路疾驰后,早就累得口吐白沫,此时见有现成的马匹,李成又哪会错过。 李成强令商户让给他一匹马,待得回到大名府他再赔给商户。 官威大民,商户得罪不起李成,只好将马匹匀给李成一匹。 得到换乘马匹后,李成随口问了一句商户是哪家的,到时他好还马。 没曾想,商户接下来的话竟是给了李成一个惊喜。 那商队领头的向李成毕恭毕敬道。 “李都监,小的是大名府东城卢员外家的商客。” 闻听此言,李成脸色一喜,惊呼道。 “可是那枪棒横扫北京无敌,人称河北三绝,玉麒麟卢俊义的卢员外否?” 商客一脸自得道。 “没想都监也知我家官人大名,我等正是卢员外家的商队。” 听到真的是卢俊义,李成那是大喜过望。 那卢俊义何许人也?有《满庭芳》词为证: 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 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 义胆忠肝贯日,吐虹蜺志气凌云。 驰声誉,北京城内,元是富豪门。 杀场临敌处,冲开万马,扫退千军。 殚赤心报国,建立功勋。 慷慨名扬宇宙,论英雄播满乾坤。 卢员外双名俊义,河北玉麒麟。 这篇词单道卢俊义豪杰处。 李成在大名府是常听卢俊义威风,真是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可恨没有机会相识而已。 眼下梁山军马来势汹汹,他竟是在此处遇到卢俊义家的人,这莫不是要他寻卢俊义相助官兵。 凭卢俊义的本事,区区梁山,定不会是卢俊义的对手。 打遍河北无敌手,可不是卢俊义自称的,那是卢俊义一枪一棒打出来的,不然卢家的商队怎么在河北来去自如,无人敢惹。 梁山好斗阵厮杀,若有枪棒无对卢俊义相助,定可教梁山吃个大亏。 李成只觉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本以为丢了朝城会难逃梁中书处罚,可现在只要能引荐卢俊义为朝廷抗衡梁山,那他的罪责可就轻多了。 真是天不亡他李成啊! 第338章 李成举荐卢俊义 李成告别商队,一路电闪疾驰,飞一般逃回大名府。 进入大名府,李成丝毫不敢耽搁,直到府衙前下马,通人禀报后,他扑通一声跪在梁中书身前,泣声请罪道。 “恩相,末将罪过,那梁山贼军兵多势大,悍不畏死,我虽领军死守朝城,却是奈何不得,朝城已是被贼军攻破了.......” 梁中书端坐椅上,见李成一身血渍,甲胄残缺,明显是经过一番苦战,他心中便有了猜测。 眼下听到李成亲口言说朝城被破,他所带去的八千官兵死伤尽数,惟有数百残兵陆续逃回,梁中书不由得惊呼道。 “那梁山贼寇真的这般厉害?” 李成伏跪在地,应声点头道。 “非是小人不用心,实在是贼多势众,那梁山多有朝廷正将,小人一到朝城,便折损一员大将,再有贼头林冲带兵强攻,我虽尽力守城,奈何只守的一处,被贼寇四处攻杀,致使兵败城破。” 为了免受责罚,李成七分真三分假的将朝城一役告知梁中书,还把梁山的实力夸大了一些,表达出不是他不顶用,而是梁山人太多。 猛虎架不住群狼。 他李成是不惧梁山的,可惜单凭他一人,难以周全,这才被梁山一举打破了朝城。 兵败丢城的罪过肯定是逃不了,但大罪化小,小罪化轻,李成还是需要操作一下的。 果然,梁中书一听是梁山人马太多,发兵围堵朝城,使得李成被林冲拖住,这才丢了朝城后,他对李成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些。 对于林冲是什么人,梁中书亦是听说过一点,人人都言其十分勇猛善战,李成不是林冲的对手,他也是能接受的。 毕竟李成只是在大名府一地扬威,而林冲已经是名满天下。 梁中书发李成前去朝城,本不过就是一步闲棋,能胜梁山一阵最好,便是不胜,他也不是很在乎。 至于那些因此死在朝城的官兵士卒,对梁中书而言,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 大名府以及大宋最不缺的就是人,兵没了,再招便是,顶多耗费些钱粮,但这些钱粮又不是梁中书出。 当下梁中书便问对李成,将梁山的一应军情都问了个详细,好以作日后打算。 李成看出梁中书没有严厉责罚他的意思,心中大喜下,直将所知道的梁山军情一应禀告梁中书。 未待李成说个详细,童贯得知李成兵败回城,他就急忙来到梁中书府上,欲问详情。 有童贯在,李成愈发恭敬,将在朝城所遇所知悉数相告,没有丝毫夸大虚词。 听完李成禀报,童贯轻舒眉展,放松话道。 “贼子屡败官军,已是骄纵,竟不尽起大军,而是只发数员贼头,料来是轻视我等,不肯尽力,若是这般,我军或可胜之,为国出力,以剿除梁山贼首,乱贼军心。” 梁中书不善军事,听得童贯这个老‘军伍’所言,他不疑其它,只点头赞道。 “为国出力,本就是我等官员职责。贼子闹大,若能剪除,也算是为官家解忧了。” 见二位上官都有心除贼,李成适时举荐道。 “恩相,那梁山贼子狡诈猖獗,厮杀斗狠,极欲搏命,小人愿举一员上将之才以抵梁山。” 童贯前番领军,自从被史文恭阵前斗将狠狠惊吓住后,他算是对梁山好汉有了深刻的认识。 这些厮杀汉那是真能打啊! 可用大军压阵,绝不可以阵前斗将,因此童贯还把史文恭的名字都绣在了袍底,好以此随时提醒自己。 现下听到李成要举荐一员上将抵对梁山,童贯心底暗暗不悦。 李成不过是大名府一都监,能够认识什么真正的上将之才,怕不是他的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 若是梁山来袭,到时李成举荐的人一出阵就被梁山宰了,岂不是会使军心受损,凭白让梁山逞威。 大战在即,不思尽心为国出力,还在勾朋结友,真是一个没脑子的短视之人。 童贯只觉李成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他决定稍后便和梁中书商议一下,将李成这个都监动一动,不要让这种无国无家的小人高居上位,误了朝廷大事。 李成不知童贯对他的印象变差了,他还在向梁中书举荐能人。 梁中书亦是觉得奇怪,自他来到大名府任职,李成便在他麾下听命,多年来李成也不曾向他举荐过人才。 若是李成真认识什么了得的人才,那怎么不早点举荐,非得等梁山来犯时,才想到举荐人才,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凭他对李成的重用,李成举荐的人,再是不济,他也能随意打发个官职听用,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啊! 奇哉! 怪哉! 出于好奇心,梁中书热切问道。 “不知是何人氏?竟能抵御梁山贼子,可得都监如此盛赞?” 李成不慌不忙,向梁中书拜道。 “此人武艺精熟,闻名河北、山东,凭着手中一条杆棒,打得诸路英雄尽皆心服,闻其名者,无不敬佩七分,惧怕三分,又兼此人善拳脚枪棒,遮莫难挡,可为绝顶,人人都夸其为人十分了得,故称此人为河北三绝玉麒麟。” 听得李成口中之人如此了得,别说是梁中书,就连童贯都不禁侧目。 河北、山东两地除却梁山,还能有这么出众的人物,你小子可别是吹牛皮啊! 久在河北的梁中书更是急切问道。 “境内居然还有如此好汉,我怎得没有听闻过?” 闻言,李成一时间有些语滞,心中暗揣道:你平日不是搜刮钱财,就是流连花楼,看不起这个军汉,瞧不上那个武夫,能知道才怪。 可李成还要在梁中书手下过活,他不能落了梁中书面子,便连忙点道。 “此人名声积于早时,他却是本地大名府人士,恩相不曾想到,实是他近年来少有动武,而是安然居家,其便是东城富户卢员外,双名俊义,恩相应是有些记忆的。” 李成这么一说,梁中书顿时就想起来了。 东城富户卢俊义,梁中书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府中都还有卢家进献的财货呢。 第339章 卢俊义惊艳童贯 卢家是大名府积善之家,祖代几辈都居于此,累有万贯家资。 梁中书任职大名府后,卢家为了安宁,也曾照例向梁中书上交一些费用。 什么升迁、搬家、过宴、生孩子,只要梁中书家办喜事,城中大户都要交钱,便是梁中书不办事,该孝敬的钱财也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官商勾结,有些时候不是商人想勾结,而是你不勾结,那你就别想继续做买卖了。 所以就算是卢俊义没有巴结梁中书的意思,该送的礼那也是不能少的。 这算起来的话,就是花钱买平安吧。 也是因为卢家的财富不少,梁中书虽然没有深入了解过卢俊义,可卢俊义的名字,他还是有点记忆的。 当地大户有钱人,当官的不了解,那不是白当官了。 可梁中书确实没有想过卢俊义一个富户人家子弟,竟然会有着令李成大加夸赞的武艺。 有钱人的下一步不是应该寻摸着当官,好进身官僚阶层,怎么就闲着去练武呢,要学也是学读诗书,这才是正经事好不好。 卢俊义不务正业啊! 梁中书在心中狠狠埋怨了走歪路的卢俊义两句,倒不是他可惜卢俊义,而是治下有这么一号能打的人物,他却丝毫不知道,这不是让他在童贯面前落了面子嘛。 但场面话该说还是要说的,梁中书故作恍然大悟状,惊讶道。 “原来是他,我往日见过,只道他是天生长得高大,没成想他却是有着好武艺在身,端的是真人不露相啊!” 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煞有其事,一旁童贯也是有点好奇了。 若是卢俊义真如李成所言,有着威震河北、山东两地的好武艺,那倒是可以为他们阻拦梁山贼众。 童贯顿时有心想亲眼看看卢俊义本事如何,他出言问道。 “那卢俊义既是大名府人士,如今梁山袭城,他自有保家卫国责任,可教他速来相见,让我等考较一番,但有本事,本相可特令提拔他为前军统制官。” 闻听此言,梁中书哪还不知童贯有拉人的心思,他亦是连忙说道。 “李成,你亲去卢府相邀卢俊义,以示朝廷好意,万不可怠慢了他,请他直去校场,我欲推他做团练使,总领一军人马,抵御贼子,保卫大名府后,量功而定,便是部将也不在话下。” 大名府的人都是他梁世杰的,哪里能被童贯拉拢走,那不是说他没有识人之明、治下无方嘛! 童贯亦是个人精,他一下就看出梁中书的心思。 对此,童贯只想笑笑不说话。 区区一个卢俊义罢了,便是有武艺,那也不过是个武夫,算的个甚么。 他统领全国百万大军,战将不下万员,想要一个武将那不是勾勾手的事。 之所以许卢俊义一个统制官的职衔,亦不过是想着有人能抵御梁山罢了。 千金买马骨的道理,童贯亦是懂的。 重用卢俊义一人,激励起大名府士气,使得大名府人人敢战,以此击退梁山,那才是正事。 要不然大名府真教梁山打破,有所损失,到时即使赵佶再是宠幸他,怕是他也讨不了好。 童贯前番兵败,现在急需要一场胜利,他是真没有心思和梁中书玩手段。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童贯见到卢俊义之前的想法。 李成得了梁中书命令,备好金珠玉器,华丽礼品,匆匆便带人前去邀请卢俊义。 卢俊义名气虽大,但到底不过是一白身,见是李成奉梁中书和童枢密之命,前来征召自己前去校场试武分官,他哪能不欣喜而往。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卢俊义本身就是有意官场的,只是他性子耿直,不通变化,又仗着一身本事不堪从小卒做起,这才闲赋在家。 如今有梁中书和童贯的直接征召,卢俊义只觉是时来运转。 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不枉他一直打熬身体,苦练武艺,现在当官的机会来了,他可得要好好表现一番。 于是卢俊义好生洗漱一番,打扮得体,又有管家为其准备一干礼品,他便兴冲冲的跟随李成前往校场。 待得到了校场,李成引着卢俊义径直先去面见梁中书和童贯。 大名府校场上,早闻今日梁中书和童贯要试武分官,一干大名府诸多将领都不请自来,四下聚在一旁,以观何人有此殊荣。 演武厅前,正面摆有两把浑银交椅,梁中书和童贯一左一右,各自安坐。 二人身下左右两边齐臻臻地排着两行官员,自上而下,指挥使、团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副牌军,悉数到齐。 前后周围恶狠狠地列着百员将校,如此兵多将广,教人看了,倒是一时间显得大名府军备强盛。 正将台前立有一员大将,此人便是和李成齐名的大名府都监之一,大刀闻达。 闻达善使一把金嘴大刀,挥舞起来,水泼不进,有着万夫不当之勇,故人唤其为闻大刀。 李成不在,闻达独自统领着许多军马,一齐都来朝着梁中书和童贯呼三声喏,以示见过上官。 正是三军齐唤声震天,千将伏首二人前。 卢俊义瞧在眼里,只觉一阵艳羡。 大丈夫当如是也! 李成却不知卢俊义所想,他正领着卢俊义上厅前拜见梁中书和童贯。 “恩相,枢相,小人不负所托,已是请得卢员外当面。二位相公,且见颜面。” 说罢,李成让出身位,立在闻达身旁。 卢俊义立在厅前,忙上前朝二人行礼拜道。 “小人卢俊义参见二位相公。” 梁世杰和童贯听得卢俊义声音沉重,有隐含千军蓄发之势,忙定睛看去。 只见得一位身高九尺,仪表堂堂,穿戴得体,有富贵之相,却又不失英雄豪气的威武大汉,好似虎狼般站立在厅前,十分威风凛凛。 单是这般仪态,便不是俗人啊! 童贯只是一眼,已是爱煞了卢俊义。 他在卢俊义的身上,竟是不知为何莫名的想到了屡次挑衅他的梁山贼子史文恭。 二人都是高大汉子,一身气势十分夺目,但史文恭却没有卢俊义这般长得出众。 梁山有史文恭,他有卢俊义。 玉麒麟卢俊义,他童贯要定了,谁都阻止不了! 第340章 奇怪的误会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见到卢俊义的那一刻,童贯突然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为了拉拢卢俊义,童贯连忙热情道。 “原来是卢义士到了,我还道哪来的雄壮好汉,竟是这般威武!” “李成多有与我讲,大名府山水之地,名士之乡,豪杰义士不知凡几,惟有卢俊义可称奢遮,端的是厉害至极。” “我本不信,只以为是他见识浅,难识真英雄,但亲眼见到卢义士后,我才方知他所言未虚啊!” “玉麒麟卢俊义果是河北三绝模样!” 见童贯如此盛赞卢俊义,周遭一干人等的反应俱是不同。 梁中书虽然见卢俊义长得高大,确是一副好汉模样,可他不经战阵,又兼有文人傲气,实在瞧不上武夫。 他只当卢俊义是和麾下李成、闻达一般的人物,即使有点惊艳,但也就那样,可有可无。 但见到童贯明目张胆拉拢卢俊义,梁中书还是内心有点不爽。 卢俊义毕竟是大名府人士,既然是大名府的人,那就是属于他的人。 自家人被挖,梁中书难免是有想法的。 为了一时心思,梁中书亦是对卢俊义说道。 “往日只闻卢员外家私不菲,却不曾想你还有一身难得武艺,倒是本官失职了。” “若是早知你武艺了得,我定早将你纳入军中,抬作一参将,何至于虚度至今。” “但今日也不晚,只要你是真有本事的,朝廷决定不会使英雄无用武之地。” “卢俊义,今日校场之上,你但使出本事来,我可授你团练使一职,以作奖励。” 童贯暂缺不论,梁中书是大名府留守,名义上最高的掌权者,他都对卢俊义这般看好,好特许恩旨提拔,实在是教人眼红不已。 台上台下的军士将领见两位上级都对卢俊义另眼相待,许诺卢俊义一步登天之职,他们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是如何掩饰都掩饰不住了。 团练使啊,朝廷正职,多少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做到的职位。 可现如今卢俊义一介白身,未有立下任何功劳,只是才面见了童贯和梁中书一面,就能有机会担任一军主将的团练使,这怎么不让人眼红嫉妒嘛! 须知团练使已经是在大名府排得上名号的职位了,在大名府凭着一股勇气,但有战阵,必是冲杀在前的急先锋索超都不过是个正牌军,而正牌军距离团练使可还有好几级呢。 若是卢俊义真被特许做了团练使,那索超到时见了卢俊义,都得要拜呼一声上官,足以证明卢俊义这是多么的一步登天,教人羡慕。 卢俊义虽在路上就已经听李成说过此事,可他还是半信半疑的。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卢俊义本来想着梁中书能许他一个制使、牙将,他就已经满足了。 没成想还真如李成所言,梁中书真的许了他一个团练使,这让卢俊义是开心坏了。 多少次午夜梦回时的奢望竟一朝成为现实,容不得卢俊义不激动。 不用从底层混起,开局就是团练使,他果然是人生赢家啊! 卢俊义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喜悦,忙俯身一拜道。 “小人多谢二位相公赏识,必尽心尽力,一展所学,绝不教二位相公污了眼睛。” 听着卢俊义那一股子傲人自信,童贯甚是满意,梁中书亦是点头赞许。 人就该对自己有信心,这才是有真本事的样子。 梁中书也不耽搁,随即向卢俊义令道。 “今日校场论武,你且下去换好披挂衣甲,备好精神,适时与我麾下都监闻达比试武艺高低。” 卢俊义应声称诺了,正欲下去整战。 恰在此时,童贯出言道。 “我观你是个难得的,寻常衣甲怕是配不上你这等人物,可取我珍藏甲胄黑鳞锁子甲与你一用。” 童贯能得赵佶宠幸,为赵佶督军天下,自是本身就喜好武事的。 他虽然武艺算不上好,但在收藏军器宝甲方面,那是别有经验。 那黑鳞锁子甲便是童贯较为得意的一件宝甲,通体乌黑,镔铁铸就,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实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宝甲,颇受童贯珍视。 为了笼络卢俊义,童贯也是给出了大手笔。 他深知猛将最是喜好神兵宝甲,有此黑鳞锁子甲,卢俊义少不得要对他感恩戴德一番。 果不其然,见到童贯如此恩宠自己,卢俊义那是大受感动。 待得换上宝甲后,卢俊义摩挲着精炼过的铁甲,更是对童贯刮目相看了。 有此宝甲相赠,这不是欣赏自己,还能是什么。 士为知己者死。 先不说童贯为人如何,单是对卢俊义这般重视,就让卢俊义对童贯有种想卖命的冲动。 童贯那边见到身着宝甲后显得更加威风的卢俊义,亦是大喜过望。 人靠衣装马靠鞍,卢俊义穿戴好披挂,只是往那一站,就好似天神下凡般威武,端的是气势非凡。 见到卢俊义这等威风模样,童贯兴奋的是直摸大腿。 有此神将相助,那梁山贼寇如何能打破大名府! 甚至说不定凭着卢俊义,他还能一举打败梁山,重建军威,耀武天下,在赵佶面前十足十的露一番颜面呢。 童贯越是臆想,越是激动,眼珠子那是一刻都不想从卢俊义身上离开,直瞧得人心慌不已。 武艺愈是了得的好汉,五官愈是灵敏。 感到童贯那炽热的目光,卢俊义不禁后背一凉。 他虽然想做官,可他不想做那种肮脏龌龊的恶心交易,尤其还是童贯这种‘大名鼎鼎’的阉人。 阉人大多是心理扭曲的,有着各种各样的癖好。 童贯虽然是枢密太尉,可他到底还是个阉人,有些肮脏的癖好也不足为奇。 可卢俊义是行的直坐的正,他可不想和阉人有什么瓜葛啊。 一想到童贯那愈发灼热的目光,好似家中妻子看自己时的模样,卢俊义就觉得心中一颤。 真的是太恶心人了啊! 卢俊义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应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童贯一个堂堂太尉绝不是那般肮脏人的。 若童贯真对他别有所图,那这团练使不做也罢。 他卢俊义宁可不做官,也要保住清白之身。 第341章 闻达对卢俊义 卢俊义披挂已戴,提着长枪骑着马,一个打马,从厅后转奔到场上。 在卢俊义整装时,却早将台上竖起一面黄旗来。 将台两边,左右列着三五十对金鼓手,一齐发起擂来。 品了三通画角,发了三通擂鼓,校场里面谁敢高声? 又见将台上面竖起一面净平旗来,前后五军一齐整肃。 将台上旗手把一面引军红旗磨动,只见鼓声响处,五百军马列成两阵,军士各执器械在手。 但见旗手又把白旗招动,两阵马军齐齐地都立在面前,各把马勒住,围成一面沙场。 卢俊义跑马出阵,自左出场,飞驰了一圈,勒马立足在场上,十分威风模样。 正是三军擂鼓齐声动,画旗招展勇将出,驰名河北第一人,当属刚猛玉麒麟。 见卢俊义威风凛凛,不失豪气,梁中书点头赞道。 “好一个玉麒麟,果是英雄模样!” 话罢,梁中书传下令来,叫唤都监闻达上前听命。 闻达亦是早早在一旁待命,得了呼唤,跃马到厅前,跳下马,收了刀,暴雷也似声个大喏。 “小人闻达见过相公、枢相,愿听吩咐。” 见闻达战意昂扬,梁中书满意的点了点头,传令道。 “闻达,你是我心腹良将,我虽抬举卢俊义,但也对你抱有甚大期望,莫要失了威风。” 大刀闻达自是知晓卢俊义河北三绝的名头,但他不惧。 同样都是习武之人,卢俊义不过是一白身富户,而他可是一刀一枪拼杀上来的都监,有何好惧的。 且卢俊义一朝受梁中书和童贯那般看重,闻达亦是有点不爽的。 大家都是武人,凭什么卢俊义起点就是团练使,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闻达自觉不比卢俊义差在哪里,可他都是从牌军一步步升起来的,要是卢俊义都能够从白身一跃成为团练使,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上进岂不是一句玩笑话。 好事落在自己身上才叫好事,落在别人身上,那只会让人觉得不公平。 所以闻达已经在心里决定要给卢俊义一番好看,教卢俊义知道这天下间除了他,还有大刀闻达也是号人物。 现下听到梁中书的嘱咐,闻达自然是欣喜道。 “恩相权且看着,小人定不教恩相失望,必施展平生本事和卢俊义一较高下。” 见自家老下属闻达自信满满,梁中书很是满意,他向闻达许诺道。 “闻达,那卢俊义能闯下偌大声名,想来确是个有本事,我不求你胜他,只要打个平手,我便举他做团练使,也向朝廷举荐你为承宣使,好表彰你多年来的尽心尽职功劳。” 团练使是从五品荣禄官,承宣使是正四品荣禄官,再往上那就是节度使了。 闻达听了,心头一阵火热,当即便向梁中书拜道。 “小人一定尽功,不落我军威风。” 对于闻达的本事,梁中书还是肯定的,不说是天下少有,但在他看来,也是当属一流。 卢俊义再是了得,顶多和闻达打个平手,想赢下闻达,那怎么可能呢? 不是梁中书想打压卢俊义,而是卢俊义虽是大名府人士,但终究论起来,卢俊义还不是他的人。 既然卢俊义不是他的人,那他就得先给卢俊义一个下马威,如此日后才好调教。 对于大宋文人而言,武夫都是骄纵难驯的,打打杀杀可以,但却没有尊上之心。 若是想得到他们的重用,武夫就得变成他们手中的一把刀,身下的一条狗,任由他们打骂使用,不然他们士大夫的脸往哪里放。 即便卢俊义再是了得,即便大名府现在需要卢俊义出力,可该有的流程还是不能少的。 不然日后卢俊义恃功而骄,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那岂不是养虎为患。 为了抑制住那不存在的虎,就得杀杀卢俊义的威风。 闻达就是梁中书使出来杀卢俊义威风的刀子。 一旁的童贯看出来了梁中书的想法,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卢俊义要真有本事,那一个闻达便不算什么,他到时再好生拉拢一番就是了。 可卢俊义要是个徒有虚名、华而不实的,那更加不值得他为其说话了。 梁中书亦是知道童贯的想法,这才没有避着童贯。 不多时,梁中书对着闻达勉励了一番后,便传下令来。 “着闻都监施逞本身武艺。” 闻达得了将令,有心在梁中书和童贯面前展露本事,他提刀翻身上马,在演武厅前左盘右旋,右盘左旋,将手中大刀挥舞了几路,用出平生十二分实力。 刀影绰绰,寒光阵阵,渐渐迷了眼,直教人看得惊奇。 校场上众人见到闻达武艺愈发精进,纷纷大声喝彩。 天王李成和大刀闻达齐名,此时瞧见闻达武艺水准,李成亦是不由得佩服起来,心下自忖道:闻达果是厉害,我远不如也! 看闻达博得众将喝彩,梁中书只觉脸上有光,他向童贯轻笑一声道。 “枢相,这闻达武艺可入得眼否?” 童贯别的可能见得少,可武人他是见得最多的,尤其是和梁山一战后,他更是大开眼界。 闻达的武艺若是在以前,倒是值得童贯一夸,但现在,童贯只想笑笑不说话。 但梁中书的岳父是蔡京,童贯和蔡京的关系算是不错,也不好直白落了梁中书面子,便只好敷衍道。 “不错,此人是个猛将之才,便是在西军,也可做得一先锋将。大名府真是人才济济,梁相公是个有福气的。” 闻言,梁中书一脸笑意,心下决定要好好赏赐一番闻达。 还不待梁中书想的许多,童贯已是开口道。 “闻达既是演武完毕,可唤卢俊义上前一展本事。” 梁中书正值高兴,也不作他想,便传下令去,叫唤卢俊义上前一试。 卢俊义早就做好准备,得了将令,他提枪骤马,转将出来,先是向梁中书和童贯唱了个大喏,随即便策马沿着校场施展起武艺来。 那马虽是匹军中劣马,但那人却是天下好汉。 正是校场比武显英豪,敢教人敌玉麒麟。 第342章 墨玉麒麟兽 点钢枪刺耀寒风,玉麒麟显威演武厅。 只见卢俊义飞马奔出,手中枪左旋右舞,上下翻转,好似一条银蛇乱蹿。 这边花枪尚未停歇,那边花枪便已使出,诸家枪路使法,尽皆在卢俊义手中轻而易举展现,好不教人看花了眼。 见卢俊义枪法精湛,如此弓马娴熟,四下一众将领都在心中啧啧称奇。 闻达亦是觉得卢俊义本事了得,不禁手中冒汗,有了些许压力。 特别看好卢俊义的童贯更是笑意难掩,直觉是捡到宝了。 朝廷有此猛将,何惧梁山贼寇乎! 待得卢俊义打马演武一圈,童贯奋然起身叫了一声好。 “真是好武艺!果是河北玉麒麟,端的是英武非常!” 卢俊义收枪勒马,立于厅前,向童贯礼拜了一下。 “当不得枢密相公盛赞,卢某不过是小试一场。” 见卢俊义不骄不躁,没有盛气凌然,童贯心中更是满意。 而梁中书倒是眉头一皱,概因卢俊义只拜童贯,却是没有拜他。 可现下有着童贯在,梁世杰不好发作,只能点头道。 “卢员外武艺确是不俗,今梁山盗贼猖狂,国家用人之际,你可与闻达较量武艺一番。如若赢时,便迁你充作团练使一职,以为国效力,剿除贼寇,尔等勿要尽心。” 得了梁中书当堂下令,卢俊义和闻达皆上前领命道。 “若蒙恩相差遣,安敢有违钧旨。” 话罢,二人正欲策马相隔,好生做过一场。 却在此时,童贯瞧见卢俊义身躯高大,其胯下马倒是一般,难以衬托卢俊义威武,不由叫停卢俊义道。 “且慢。常言英雄配宝马,宝马衬英雄。你是个奢遮好汉,但那马却一般模样,难以供你驾驭,非显出你七分豪气。” “我深知宝马对将军意义非凡,若因一匹劣马,而使得你难尽武艺,凭白教朝廷没落人才,那倒是不美了。” “正好,我府中有官家御赐宝马一匹,唤作墨玉麒麟兽,却与你玉麒麟相称,可使你一用。” 闻听童贯要赐马,那马还是赵官家御赐的,卢俊义连忙翻身下马拜谢。 不多时,早有下人将马匹牵来校场。 只见那匹墨玉麒麟兽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浑身上下通体乌黑,无半根杂毛,好似乌亮鳞甲披身,隐隐然有凶性猛兽之感,再嘶喊咆哮间,又有腾空入海之状,端的是神俊无匹,怎见得利害: 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麒麟飞下九天来。 果然是匹绝世宝马,难怪能被赵佶御赐给童贯使用,真的是神骏现世! 卢俊义见了此马,大喜过望,十分迷恋的紧紧盯着墨玉麒麟兽,那是半点都不肯移开视线。 看卢俊义被墨玉麒麟兽迷住,童贯早有预料。 世间猛将谁能逃得了神兵宝马! 童贯对卢俊义这般武人的心思那是了然于胸,他得意洋洋道。 “宝马赠英雄,此马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特与你使用一二,以助虎威,你可要好生演武,莫要让我失望。” 为了激励和笼络卢俊义,童贯更是紧接着说道。 “但凡你校场比胜,有着十分本事,我可做主,将此马赏赐于你,一并抬举你充作军中统制官,辖领一军,为朝廷效力。” 大宋官冗兵冗,有着数不清的官职名称。 团练使和统制官论起来是半斤八两的,可那要看是在哪里当官,以及在谁的手下任职。 大名府团练使比一般州府的统制官肯定是要高的,甚至比一般州府的都统制官都要有实权。 可童贯是枢密院太尉,他允诺的统制官肯定是不一样的,绝不是一州一府的团练使能相比。 即使是大名府团练使,在地位上也是不如童贯亲命的统制官,毕竟宰相门前见官大三级。 一介宦官能当上枢密院太尉可不是开玩笑的,童贯虽不是宰相,可他在朝廷中地位可不低于宰相。 有童贯的许诺,又有一匹绝世宝马的诱惑,卢俊义那是心潮澎湃,忙不迭道。 “能蒙枢相恩宠,小人必当尽心尽力,全力以赴,敢不教枢相失望。” 话罢,卢俊义退开身去,快步走到墨玉麒麟兽身旁,从小人手中牵过缰绳,十分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宝马,越看如此神俊宝马,他越是觉得心痒。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如此神驹,他卢俊义要定了,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 适才闻达演武时,卢俊义便瞧在眼里。 对于闻达的武艺,卢俊义本来是颇为欣赏的,虽比不上自己,但也算是个能手了。 若是没有宝马和童贯的许诺,卢俊义还准备卖闻达一个面子,准备手下留情些。 可明显童贯是要见识他的本事,要是不能速败闻达,那如何能教童贯惊艳。 为了宝马和前程,卢俊义只能在心中对闻达说上一声对不住了。 卢俊义打定主意后,一个翻身,骑跨上墨玉麒麟兽,再一把捞起点钢枪,顺手舞了个枪花,甚是显得威风。 见卢俊义配上宝马更是英雄,童贯和一众校场将领那是眼热不已。 童贯是看卢俊义威武,他眼中是对人才的渴望。 将领们则是眼羡卢俊义能得到童贯赏识,恨不得取代卢俊义受童贯看重,也被赏赐宝马官职,好显名于世。 梁中书见卢俊义配上好马后更显威风,再一看麾下闻都监,竟是一时间相比卢俊义落了下层,便命人将自己的好马也牵来给闻达骑乘。 输人不输阵,可不能教闻达未战就先弱三分。 不多时,三通擂鼓响,画旗招展间,双方都已是准备就绪,就待好一场龙争虎斗。 李成深知卢俊义武艺不俗,虽然卢俊义是他举荐的,可他和闻达关系亦是不错,为了不让闻达受伤,他赶忙挺身而出道。 “恩相,论这两个比试武艺,虽然未见本事高低,可枪刀本是无情之物,只宜杀贼剿寇。” “今日是军中自家比试,恐有伤损,轻则残疾,重则致命,此乃于军不利,战前不详。” “可将两方兵刃都换了木器,各在地下蘸了石灰,再各上马,都与皂衫穿罩着身躯,但是枪刀厮搠,如白点多者当输,此理如何?” 第343章 卢俊义神威难挡 却说李成恐防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欲教卢俊义和闻达各换木制兵刃相斗。 梁中书听了,亦是觉得李成言之有理。 此时大名府正逢梁山贼寇来袭,不论是卢俊义,亦或是闻达,二人都是军中好手,若是二人比试有所损伤,确是不利于大名府。 却不曾想,在梁中书正欲同意时,那童贯开口道。 “战前厮杀,刀枪相见,岂可惧于伤损!” “若有本事,大可奋力相拼,但本事不济者,如何指望他能抵御梁山强寇,还不如死在这校场上,休教他去在贼寇面前丢朝廷颜面。” “夫猛将者,临阵相斗,死而无怨,不须换兵刃,只管教他们开始便是了。” 眼见童贯一套一套的说词,梁中书也不想露怯,便同意了童贯的说法。 “言之极当,正是此理。” “校场论武,若是相惧,那日后临阵贼寇,岂不是更加胆怯!” “只教他二人心下自有度量即可,莫要伤了性命,只管争斗便是,但有损伤,朝廷可宽其后事。” 见梁中书和童贯都已经定下规则,李成无可奈何下,只能退将开去。 真是上官一句话,下属用命拼。 李成看着在校场中跃跃欲试的闻达和卢俊义,心中不由得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今日是闻达和卢俊义,那来日换成他李成又会如何呢? 李成不敢多想下去,只在心中希望二人都能点到为止,不要伤了性命。 不提李成所思所想,眼看校场中二人都已准备待定,梁中书和童贯一并移步到台前,直到月台栏杆处,寻了个好观赏的位置。 随从心腹人也跟着移转银交椅,直到月台栏杆边放下。 梁中书和童贯坐定后,左右将领祗候两行。 当日阳光明媚,天气极好。 早有机灵人唤打伞的撑开一把把银葫芦顶茶褐罗三檐凉伞来,盖定在二位相公背后。 不多时,随着将台上传下将令,军卒便把红旗招动。 “咚咚咚!!!” 两边金鼓齐鸣,发一通擂。 教场中军马两阵内紧接着各放了个炮,炮响处,闻达和卢俊义一左一右都跑马入阵内藏在门旗下。 将台上军卒又把黄旗招动,又发了一通擂,两军人马齐呐一声喊,校场中顿时变得静荡荡的,交头接耳的将领士卒没人再敢发声,都静静的立着,默默观看一通龙争虎斗厮杀。 再一声锣响,军卒扯起净平白旗,以此点明开始校场论武。 将台上又把青旗招动,只见第三通战鼓响处,那左边阵内门旗下堪堪分开一道路来。 鸾铃响处,都监大刀闻达出马,直到阵前兜住马,拿军器在手,果是英雄,怎生打扮?但见: 头戴一顶狻猊吞日点金盔,上插着一株红缨;身穿一副生铁连成熟铜甲,前后护心镜遮掩要害;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簇着团红艳鲜花;下穿一对战靴,系一条绯红包肚,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手上捉着一把金嘴大刀,跨骑一匹火块赤千里嘶风马。 那匹马不愧是梁中书珍藏,果然亦是匹绝世宝马,一点都不输于童贯的墨玉麒麟兽,乍一看去,甚至还有着几分刘玄的火裂马神形,端的是千里良驹。 左阵上闻达出马,他持着大刀,勒马阵前,直视着右阵门旗下。 右边阵内门旗下随之堪堪分开道路来,鸾铃响处,卢俊义提着手中枪出马,直至阵前,勒住宝马,横着枪在手,果是勇猛,怎生结束?但见: 头戴一顶铺霜耀日镔铁盔,上撒着一把青缨;身穿一副钩嵌梅花榆叶甲,前后兽面遮掩心害;上笼着一领白罗生色花袍,垂着条紫绒飞带;脚登一双黄皮衬底靴,一张皮靶弓,数根凿子箭,手中挺着浑铁点钢枪,跨骑那匹绝世神驹墨玉麒麟兽。 右阵上卢俊义威风凛凛,捻手中枪,勒坐下马,立于阵前。 两边军将见此一幕,心中纷纷暗暗喝彩。 虽不知卢俊义武艺到底如何,可单是这般气概,已是胜过闻达几许。 军将不敢当面喝彩,童贯却是无所顾忌,他高声唱道。 “嗬也!好!好极了!果是河北玉麒麟,端的是英武绝伦啊!” 见闻达在场面上输了卢俊义一阵,梁中书的心情有些不好,他传下令去,教二人速速比试。 正南上旗牌官拿着销金令字旗,骤马而来,奔到场边,高声喝道。 “奉相公钧旨,教你两个俱各用心。如有亏误处,定行责罚!若是赢时,多有重赏!” 二人得令,纵马出阵,都到校场中心。 只见二马相交,两般兵器并举,卢俊义和闻达在阵前来来往往,翻翻复复,搅做一团,扭做一块。 真是鞍上人斗人,坐下马斗马,打得十分热闹。 二人交手不过二三十合,卢俊义只一枪搠将进来,竟是险些刺中闻达股间,惊得闻达不禁亡魂大冒。 好一个河北三绝玉麒麟,真的是好生利害! 闻达经此一枪,难免有些胆怯。 可校场之上不止有大名府上下将卒,还有梁中书和童贯在旁观战,他不甘就此落败,只能强振心气,奋力抡起大刀,势必要和卢俊义一较高低。 闻达鼓气,抡直大刀,狠狠来战卢俊义;卢俊义逞威,捻手中枪,不慌不忙去迎闻达。 两个在教场中间,将台前面,纵马相交,各赌平生本事。 一来一往,一去一回,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撩乱,厮杀得凶险万分。 打过才晓自家事,闻达心知不是卢俊义对手,落败是迟早的事,但他身负梁中书将令,绝不可以轻易败于卢俊义之手,教梁中书丢了面子。 于是闻达一勒马缰,纵马跑开,好和卢俊义边跑边打,以此拖延些时间。 闻达跑马,卢俊义自是相追,不肯舍弃。 只见二人一左一右,两马一前一后,去那绿茸茸芳草地上,八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勃喇喇地风团儿也似般狂奔。 卢俊义瞧得闻达无耻跑马,想要拖延时间,心中不由冒出火气,原本六分的本事,他一下便又加了两分,枪来枪往间,显得愈发凌厉逼人。 第344章 童贯又立起来了 卢俊义动起真格后,那是枪影绰绰,有如铺天盖地般气势。 月台上梁中书和童贯看得呆了。 那两边众军官看了,亦是喝彩不迭。 两军阵面上军士们瞧在眼中,纷纷递相厮觑道。 “我们做了许多年军,也曾出了几遭征,何曾见这等一对好汉厮杀,当真是精彩至极啊!” 梁中书虽不通武艺,但他在大名府督军多年,也隐隐看出闻达不是卢俊义对手,如今不过是在苦苦挣扎罢了。 为了保住颜面,梁中书连忙对李成喊道。 “二人俱是好手,今贼寇在前,勿要折损了,快叫他们停手。” 李成早就有心叫停,得了梁中书将令,他赶忙招呼旗牌官拿着令字旗,命校场中厮斗的二人分开住手。 有上官命令,于是将台上青旗招动,传出一声锣响,欲要教二人停斗。 可卢俊义有心争功,那闻达亦是个不服输的,即使有金锣声响,二人依旧在跑马相拼。 得令旗牌官见此情形,顾不得其它,连忙飞马向前,挥舞手中令旗道。 “两位好汉快歇了,相公有令。” 人到旗发,二人才堪堪勒马住手,各收起兵刃,都互相剪拂后,一并纵马回到将台下,以待梁中书和童贯命令。 梁中书晓得卢俊义武艺高于闻达,可为了自家颜面,他还是说道。 “两位武艺一般,都是国家良将,皆可重用。” 童贯不管梁中书是何想法,他是瞧出来了,卢俊义的武艺确是不愧河北三绝。 大刀闻达在大名府的名头,童贯这些日子亦是听过的,其人之勇不下于他从宫中带出的御前大将,可闻达在卢俊义面前都只能纵马相奔,由此可以看出卢俊义的武艺应是不下于那梁山史文恭。 有卢俊义在军前效力,他便可再也不惧史文恭了。 心中忧患已解,童贯大喜道。 “卢俊义,你武艺不俗,军中难有匹敌者,果是了得。本相言出即随,便与你做军中统制官,特领一军人马为国效力。” 闻言,卢俊义亦是大喜,连忙翻身下马欣然受命了。 见童贯如此优待卢俊义,梁中书不好多言,也许诺道。 “不错,你二人武艺都是难得,如今贼寇在前,特事特办,一并都应你二人督领一军,共同御贼,勿要教我失望。” 看梁中书没有责罚自己,闻达亦是领命。 此间事定,大名府平添一位万夫难敌猛将,梁中书和童贯都很是欣喜。 可还不待他们高兴多久,便有军情速报送来。 “梁山军马已从朝城开拔,不日将抵府城。” 听到梁山贼子来势汹汹,一副要攻打大名府的样子,梁中书和童贯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卢俊义自得了童贯恩宠赐官,一心要为国出力,此时听得梁山贼寇来袭,他立马挺身而出道。 “卢某久在府城,但也听闻梁山占山侵民,害国逆反,虽有无知善名,实为水泊强寇。” “量这伙草寇,如何肯擅离巢穴!” “二位相公何必有劳神思,卢某不才,空食禄矣,无功报德,愿施犬马之劳,统领军卒,离城下寨,以抵贼寇。” “草寇不来,别作商议,如若那伙强寇年衰命尽,擅离巢穴,领众前来,不是小将夸其大言,定令此贼片甲不回,上报国家俸禄之恩,下伸平生所学之志,以贼酋之功报相公提携大恩,肝胆涂地,并无异心。” 战前同协力,军前无二心。 闻达虽不敌卢俊义,但他也敬服卢俊义武艺,此时见卢俊义有忠君报国之心,保境除贼之志,他亦是出言道。 “卢统制此言极是。贼寇擅离水洼,如若那无根浮萍,轻易可除。” “我军兵马强盛,有坚城大寨,猛将强兵,料那贼寇凡是敢来,我等必尽心报国,齐心上下,管教强寇荡平飞灰。” “有朝廷在后,强军在前,相公大可无虞矣!” 李成前番兵败朝城,正是有心戴罪立功,他紧随二人道。 “相公,李成昔败梁山,不过是受于城弱兵寡,良将缺乏,才使得那梁山小胜一场。” “如今有卢统制相助,又兼府城高大,军器充备,常言知耻而后勇,今次贼寇相犯,我等将士共力抗贼,定可教梁山贼寇有来无回。” “李成可下军令状,但凡不胜,有辱朝廷威仪,非要相公责罚,我便和贼寇一决生死,以报国家恩德。” 余下大名府将领眼见三位将军都决心抗贼,他们也纷纷出言要和梁山誓死一战。 一时间,大名府竟是军心激荡,战意昂扬,无有畏战者。 见众将都一心抗贼,梁中书和童贯是瞧在眼里,喜在心里。 此前败于梁山的种种不适,在此刻都一股脑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久违的天朝上国傲气,好似梁山又变成了区区草寇,弹指间可灭,丝毫不足为患。 梁中书大喜之下,随即取金碗绣缎,赏劳三将,又教人补齐三军一应粮饷,各赐钱财,以激军心。 童贯也不甘落后,他明言若是打败梁山,剿除贼寇,三军上下,但有立功者,一律重赏。 士升将,将升官,官赐爵,绫罗绸缎,金银玉器,无有不落。 枢密太尉作为赵宋朝廷武将的最高职位,童贯的话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大名府上下军士听到朝廷有此重赏,人人敢战,个个争先,纷纷都要和梁山一决生死。 某一刻,大名府军士甚至都有些嫌弃梁山来的太慢了,都有点耽误他们争取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了。 军心可用下,梁中书和童贯点调三军,升起帐旗,商议军事。 有了卢俊义这员上将,童贯算是虎威重振,他可不想龟缩在大名府就等着梁山来攻,而是要转攻为守,主动去迎战梁山军。 梁中书没有在梁山手中吃过大亏,他亦是不惧梁山军马,对童贯要主动迎战的建议,他是十分赞同的。 巍巍朝廷岂能惧怕一水洼草贼耳! 固守城池,这实在是太丢朝廷颜面了,也是在丢他的颜面。 第345章 兵起大名府 鉴于梁中书和童贯都想要面子,那作为他们的下属自然就得要为上官着想。 卢俊义、闻达、李成三将都不约而同的请命领军出城驻寨迎敌。 大名府尚有军卒四万三千,又有民夫壮丁两万,再加上衙班捕快一千二,共计有六万余战辅兵,按照朝廷惯例,只要手上有点刀枪就是兵,所以大名府宣称出来的就是十万大军。 十万官兵打四万贼寇,优势在朝廷啊! 手握重兵下,梁中书大手一挥,特调五千精兵给卢俊义充作前军先锋,二万精兵给闻达充作中军,一万军卒给李成补作后军,三军齐出大名府,一并囤驻大名府外三十五里处的飞虎峪。 梁山若攻大名府,必从飞虎峪过。 往飞虎峪调驻精兵,官兵的意图不言而喻,就是为了将梁山拦在大名府之外,勿要惊扰了城内的百姓。 当然了,百姓不是重点,重点是城内的大户安危,还有梁中书不想被梁山袭扰了心神而已。 童贯本来是想随军出征梁山,坐镇飞虎峪,好一观卢俊义是如何给梁山教训的。 可他突然想到要是梁山又施展什么狡诈手段,将官军给尽数击破了,那他岂不是又要亡命奔逃回大名府,那他堂堂枢密太尉还有什么脸面回到东京。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童贯只是叮嘱卢俊义三将要千万小心梁山诡计后,他便老实的待在大名府内等着前方战报。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虽然谈不上是君子,但他的地位可比君子高多了,因此想的也就更多。 战前厮杀还是交给卢俊义这些武夫去做罢,童贯要做的就是在后方听取战报,夺取功劳。 卢俊义三将不知梁中书和童贯的想法,还以为是二人重视他们,居然将大军轻易就交给他们统领,使得三将对二人是感恩戴德,立志要打退梁山贼寇,以报二人荐用之恩。 三将中闻达、李成职位最高,可李成新败,闻达又是梁中书点调的中军大将,故三将中是以闻达为首。 不过闻达有自知之明,李成和他关系好,卢俊义的本事又比他高,所以对于行军之事,三人都是平等商议的。 再加上三人都是大名府人士,对于飞虎峪的情况,皆是颇为清楚。 因此在一番商议下,卢俊义领军先行,提前到达飞虎峪安营扎寨,修筑兵事,闻达则领军扎住在离大名府二十五里处的槐树坡,以此和卢俊义形成犄角之势,共抵梁山,而统领后军的李成作为援军,随时支援两方人马。 计策已定,寨栅扎驻,周围密布枪刀,四下深藏鹿角,三面掘下陷坑,大名府众军摩拳擦掌,上下诸将协力同心,只等梁山泊军马到来,便要建功立业。 那边大名府严阵以待,这边梁山泊徐徐赶到。 刘玄统帅军马三万余,以大刀关胜为先锋军,携胜利之势飞扑到大名府。 此时秋末冬初天气,征夫容易披挂,战马易得肥满,梁山军连战连胜,人人皆有奋战之力,个个都有效死之心,恨不得一朝打进大名府,教梁山威名天下。 关胜既做先锋,自是要立功扬名,他领着先锋军马不停歇,一路奔驰到距离飞虎峪三十里外处,才堪堪扎寨停歇。 卢俊义在飞虎峪大寨内整兵秣马,当下听探马相报梁山军马已近,他便发人去槐树坡大寨告知闻达。 闻达听了报令,一面派人去告知城内,一面亲自领兵飞马赶到飞虎峪。 得知闻达到来,卢俊义领人相迎后,一番商议下,决定先和梁山先锋军做过一场,好显显大名府官兵威风。 次日五更造饭,天明拔寨而起。 官兵起军赶到庾家疃,列成阵势,摆开一万人马,擂鼓扬旗,静待梁山军。 卢俊义、闻达全副披挂,门旗下勒住战马。 二人平东一望,远远地尘土飞起,约有五百余人飞奔前来。 闻达鞭稍一指,军健脚踏硬弩,手拽强弓,梭梭飞出阵脚箭,划住两军阵脚开来。 见状,那领军的梁山好汉手中令旗一举,梁山军马摆开阵势,只和官军分成两处,隔开相望。 卢俊义瞧见梁山军马阵势严整,虽只有五百骑,但俨然有千军呼喝威风,不由暗暗称奇,怎见得梁山军阵: 满地红旗飘火焰,半空赤帜耀霞光,人人都带茜红巾,个个齐穿绯衲袄,鹭茑腿紧系脚绷,虎狼腰牢拴裹肚,三股叉直迸寒光,四棱简横拖冷雾,柳叶枪,火尖枪,密布如麻;青铜刀,偃月刀,纷纷似雪。 梁山号旗上写得分明‘先锋大将大刀关胜’,关胜一马当前,左手边是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右手边是移山力士崔埜、劈山力士乜恭。 五位梁山好汉一齐领先,全然是英雄模样,有义薄云天气概。 不须关胜亲自出马,已有乜恭向前叫阵。 乜恭手掿长柄大刀,睁圆怪眼,咬碎钢牙,大叫一声。 “认得梁山泊好汉劈山力士乎?” 乜恭是抱犊山三杰之一,因意气相投,在唐斌的领导下一并上了梁山。 他长得八尺有余,黑面怪相,容貌粗陋,活脱脱一副山中恶鬼模样,因气力极大,善使一把大砍刀,有唐斌七八分实力,故混了个诨名作劈山力士。 没成想,闻达瞧见乜恭这副丑陋模样,一时竟忍不住大笑起来,同卢俊义戏谑道。 “往日只说梁山泊好汉,原来只是这等腌臜草寇,何足为道!先锋,你看么?何不先捉此贼?” 卢俊义自持身份,亦是瞧不上乜恭这般人物,他摇头答道。 “似这般草寇,何须卢某出手。常言道:割鸡焉用牛刀。自有战将建功,不必主将挂念。” 言犹未绝,官军阵中便转出一员佐将,姓马名双,手持长枪,大喝一声,随即飞马向乜恭杀去。 “将军且看我先行建功,为国除贼,擒杀了这丑恶汉!” 听到马双轻觑自己,乜恭不由大怒,也不搭话,抡起大刀,直突突朝马双迎将上去。 第346章 二虎相争斗,射人先射马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乜恭虽然长得丑,但他可容不得旁人说。 马双不过是一无名之人,上来就骂乜恭是个丑汉,他哪里能忍得住。 只见二人甫一交手,乜恭便全力施为,抡直了大刀向马双狠狠劈去。 马双不知乜恭深浅,他有心在阵前卖弄武艺,不避不闪,亦是挺枪搠去。 乜恭本就气力极大,武艺上是靠力轻技,眼见马双敢和自己拼力道,他大喝一声,不惜一点气力,只要取了敌将性命出气。 刀枪相碰间,只听得一声金鸣。 马双只觉一股铺天盖地大力朝自己涌来,震得他是双臂发麻,全身抖颤,手中长枪更是脱手而出,直溜溜飞落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 乜恭得势不饶人,趁着马双掉落兵器,心神震荡,他转手一刀,使了个回风走转架势。 只见大刀回旋之际,顺势就把马双胸膛划开了个血淋淋大口。 还不待马双吃痛出声,乜恭又是一刀斩出,直将马双来了个人首分离,徒留一具无头尸身斜瘫在马上,被马儿拖着溜回阵去。 乜恭瞬斩敌将,一时间气势大盛,自在阵前哈哈大笑道。 “无用贼将,也敢在爷爷面前逞凶,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要来试试爷爷大刀啊?” 说罢,乜恭将刀一甩,勒马横刀,大喇喇矗立在两军阵前,突显出十分英雄气概。 眼见乜恭斩将扬威,梁山军士无不气势高昂,齐齐喝道。 “将军威武!” “梁山威武!” “哈哈哈!!!” ...... 见梁山逞威耀武,自家先失了一阵,闻达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他向卢俊义忧道。 “贼寇猖狂,阵前失利,恐于军心不利,相公责罚。还请先锋出马,斩将授首,提振士气。” 卢俊义亦是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马双连乜恭一招半式都抵不住,凭白落了官军士气,也教他这个先锋官丢脸。 玉麒麟很要面子的好不好,怎么可以让贼寇当面折辱! 不用闻达多言,卢俊义便提枪骤马,从阵旗下奔出,朝乜恭高声喝道。 “贼寇休得逞凶!且看我玉麒麟前来取你性命!” 金枪黑马,披挂华丽,只是一眼望去,无人不晓玉麒麟勇猛。 关胜既是得刘玄将令充作先锋,大名府内的一概好汉,他自是有所了解。 大名府英雄不在少数,当头第一位便是这玉麒麟卢俊义,枪棒无双,武艺奢遮,甚得刘玄重视。 刘玄多有叮嘱关胜小心卢俊义,不可轻视其人。 此时眼见官军中果是有玉麒麟出马,单是只观身形,便可知是一位难得好汉。 关胜担心乜恭不敌卢俊义,恐会阵前有损,于是他提刀跃马,飞出阵去,大声叫道。 “兄弟稍歇,让关某来试试他的高低,看此人如何能得刘玄哥哥百般重视!” 言犹未绝,关胜马快,已是跃过乜恭,直朝卢俊义迎去。 见结义大哥的大哥发话,又兼关胜确是强过自己许多,还又是一军主将,乜恭只好强压心中那股嗜血欲望,拨马转身,退回阵中。 那边乜恭回阵,这边关胜和卢俊义却是战到了一起。 二人都是高大汉子,武艺精湛,扬名一方,手底下全是真功夫,没有半点虚假,甫一交手,果是好一番龙争虎斗。 一个使青龙偃月刀,一个使金篆提炉枪;一个骑的是红毛赤兔,一个乘的是黑毛麒麟;一个是家传千古绝学,一个是名师百练真章。 正是强中自有强中手,猛虎还需猎人诛。 二将枪来刀往,各施展平生所学,枪枪刺心头要害,刀刀劈颈上头颅,打得是十分凶险。 不多时,二将交手五十余合,还是难分胜败。 关胜躲开卢俊义搠来一枪,心中暗道:不愧是河北三绝玉麒麟,一身武艺果是不俗,难怪能得刘玄再三叮嘱自己小心此人,确是个难挡的! 卢俊义避开关胜劈来一刀,心下自忖:好一个义勇大刀关胜,真真是好刀法,已是不弱于我也,此等良将怎得就背国投贼,端的是可惜啊! 二将都是颇为欣赏对方武艺,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人是赵宋朝廷正将,一人是水泊梁山好汉,战前临敌,只能好生斗过一场。 你来我往间,又过了三五十合,关胜刀大力沉,难以持久,终是卢俊义渐渐占了上风。 井木犴郝思文是关胜的义弟,他熟知关胜武艺的特点是前猛后乏,一旦不能速速取胜,陷入久战后,便会吃气力不足的亏。 眼见卢俊义武艺十分了得,关胜奈何不得卢俊义,深怕大哥会出现意外的郝思文当即便下令道。 “贼军主将已被拖住,大破官军,扬我威名,正在此时!全军冲锋,凿穿敌军!” 话罢,郝思文对宣赞示意了一下,便一马当先,领军冲杀在前,直向官军扑去。 梁山五百军马皆是精骑,人人有善战之心,即使面对万余官军,他们也没有丝毫胆怯。 在郝思文的带头冲锋下,全然好似一支利箭般,气势汹汹地向官军阵营冲杀而去。 崔埜、乜恭紧随郝思文左右,亦是一往无前地直取官军大旗。 而宣赞得了郝思文示意,他策马奔向厮杀作一团的卢俊义、关胜二人。 只见丑郡马取出鞍上宝雕弓,弯弓搭箭,电光火石间,连发三箭,箭箭朝卢俊义胯下马射去。 梁山军马一动,卢俊义早就瞥在眼中。 突见宣赞连珠箭飞射而来,卢俊义不禁心中一慌,连忙奋起一枪逼开关胜,紧接着挥舞枪花,拨马躲闪。 但宣赞本就不是瞄准卢俊义,他的目标是卢俊义胯下马匹。 射人先射马。 卢俊义没有料到宣赞的心思,他只来得及隔闪开两箭,最后一箭还是射中了墨玉麒麟兽的后腿。 马匹受伤,一下子就惊了起来,直带着卢俊义狂奔而去。 卢俊义得此宝马不久,尚未和宝马产生感情,他也不忍强勒驻马,只能任由宝马带着他飞奔而走,徒留下一句喝骂声。 “无耻贼寇!伤我爱马,你给我等着......” 第347章 官军兵败庾家疃 墨玉麒麟兽是匹千里良驹,一时发狂跑将起来,卢俊义又不忍用强,只能顺着宝马在战场中冲撞起来,渐渐远离了关胜。 关胜没有稳赢卢俊义的把握,见卢俊义离去,他也不追。 此时宣赞飞马近前,向关胜叫道。 “将军,那处是官军主将所在,可速破之!” 两军交战,各凭本事。 虽然宣赞插手了二人相斗,但他是出于好心,关胜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见宣赞遥指闻达将旗所在,关胜点头道。 “且随我后,只管厮杀开路,定要官军一战而溃。” 说罢,关胜持刀纵马,飞也似向闻达杀去。 梁山五百精骑在郝思文三将的带领下,一度在官军阵中来去如风,进退自如,无人可挡。 官军是野战摆阵,没有壕沟鹿角,又兼梁山猛地冲杀,早和官军混作一团,使得强弩硬弓不能随意发射,以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能依靠结阵围挡。 可大宋官军有着畏马如虎的习性,即便闻达再三下令,官军虽然勉强结阵,还是被梁山一冲就垮,根本没有抵挡的能力。 少有的几位血性将领想领兵阻拦梁山,可他们武艺平平,只被郝思文三将一个照面就斩杀,余下的官兵见状,哪还敢阻拦梁山冲杀,纷纷望之避退。 郝思文学有兵书,颇具领兵才能,他也不朝那些乱中有序的官兵军阵冲杀,只一昧地驱赶溃兵。 哪处的官兵弱,他就往哪处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随着溃兵被四处驱赶,官兵阵营彻底被冲散,任由梁山军在其中左冲右杀。 不多时,万余官兵阵营被梁山五百精骑冲的乱作一团,呼朋唤友,拖兄拉弟,丢盔卸甲,弃刀扔枪,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四处都是慌乱逃散的官军。 闻达急发令旗,呼喝三军,欲要重整旗鼓,围杀梁山军,可惜场面太乱,少有人去听他的将令。 王定是闻达、卢俊义之下的官军首将,他见势不妙,连忙相劝道。 “主将,我军已散,难以再聚,贼寇猖狂,凶威匹敌,卢先锋也不知所踪,不若退回大寨,再作决议。” 闻达听了,亦知颓势难返,正欲领军夺路而坐,却在此时,关胜纵马杀到。 官军大旗显目,虽有重重军马抵挡,但关胜一身傲骨,不惧刀枪,他只望大旗而来,沿路敢阻者,皆是被他一刀解决了事。 眼见闻达在前,关胜大喝一声道。 “嗬也!大刀关胜在此!贼将可来领死!” 话音落下,青龙偃月刀就地一扫,又有三五个官兵被关胜轰杀在地,端的是凶威赫赫。 看这红脸贼如此了得,四下官兵皆是丧胆,不敢有拦挡之心。 一时间,关胜面前竟是空将开来,徒留出一条道路容关胜纵马飞驰。 关胜能和卢俊义斗杀百合,一身武艺不需多说,闻达便知他不是关胜对手。 此时见关胜朝自己杀来,闻达心惊不已,直觉后颈一阵发凉。 幸得首将王定护在闻达身旁,他连忙抽打闻达马匹,大叫道。 “主将速走,我来阻贼!” 随即王定手捻长枪,喝令周边官兵。 “但有惧贼畏退者,立斩不赦!” 能被闻达带在身边的官兵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有王定坐镇,他们强提勇气,纷纷举枪架盾,构建层层防御,阻拦在关胜面前。 跟随在关胜身后的宣赞见闻达要逃,不由大怒。 王定此举不是耽误他建功立业嘛! 只见宣赞横刀取弓,在马上弯弓搭箭,又是连珠箭射出。 这一次他两箭连射,直朝王定要害射去,愤然间要取了王定性命。 王定只一眼看见宣赞射箭,猝不及防下,堪堪抬手阻隔,却被一箭射中肩膀上,一箭射中腰腹间,虽未害命,但还是吃痛叫出一声,跌落下马。 官兵见宣赞射术如此了得,连自家将军都难以躲开,生死不知,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顿时就又落了下去。 关胜趁此良机,策马杀向前去,马踏盾墙,刀碎衣甲,一下就将阻拦的官军给杀出了个缺口来。 王定缓过神来,见此情形,也不再逞英雄,他强忍痛意,翻身上马,打马便逃。 看自家将军不讲义气,竟然率先逃跑了,余下官兵哪还有抵挡的心思。 尚有顾忌的官兵转身跟着逃,无牵无挂无顾忌的官兵则是丢下兵器,直接临阵就地跪降梁山。 梁山仅凭五百军马就能打散万余官军,此时不抱大腿,更待何时啊! 别说是底层官兵,就是一般的军中将领,随着闻达逃跑后,都顺从的投了梁山。 待得卢俊义转到战场时,见到的便是大片大片的官兵在四散逃跑,或是投身梁山,甚至跟着梁山一起追杀劝降官兵。 卢俊义还想收拢官兵再战一场,好挽回局势,可惜他这个新任的统制先锋官还没有那么大的威望,已经被梁山打散心气的官兵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听他命令。 逃的逃,降的降,即便卢俊义杀人立威,官兵顶多是不降,可该跑的还是在跑。 眼见败局已定,卢俊义别无他法,只能收拢一部分官兵退回飞虎峪大寨。 此战,梁山或杀或降官兵共计有三千多人,而损失不过二百,算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了。 官兵这边可就不好了,才和梁山小队人马打了一阵,结果万余官兵竟然被梁山五百人马给打得大败,战后虽然有逃散官兵陆续归营,但合计不过五千。 至于那些缺额的,自然是趁乱溜了,或者是想等大名府战事结束,再回到大宋继续当兵混日子。 如此一来,一战折损大半人马,闻达和卢俊义都不知道怎么回报给梁中书和童贯。 真的是太丢脸了! 可战报不写不行,军中除了闻达和卢俊义,还有着大名府派来的监军。 所以在闻达的操笔下,此战官兵虽败,但都是梁山太过无耻,先是关胜狡诈拖住卢俊义,后又无耻偷袭大军,更有叛国贼将宣赞屡次放暗箭,才致使官军小败一场。 但虽然兵败庾家疃,可官军主力虽损,还能一战,他们一定会吸取教训,抵住梁山贼寇,不教大名府有失。 避重就轻,掐头去尾,一封半真半假的战报就被闻达发人送去了大名府。 第348章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闻达所书战报一路疾送大名府,径直送到了梁中书和童贯手上。 得知闻达、卢俊义统领一万大军迎战梁山先锋军,可结果梁山仅用五百军马就将万余大军打散,梁中书心头大怒不已。 如此无能将领,留之何用! 梁中书欲要治罪二人战事不利,幸得童贯在一旁相劝。 “梁山狡诈,善用奸计,不过是小败一场,何足为奇?” “且战前斩将,实为不利,量二人用心尽功,可先记着,但日后再看,使二人将功折罪,抵御贼寇。” 有童贯相劝,梁中书虽不作恼,可他还是火气难消。 “死罪可免,活罪难赦。二人初战不利,不罚不足以震慑军心。” 闻达、卢俊义终是败给梁山,童贯不重罚二人,已是看在二人武艺不俗,尚需他们抵御梁山的份上,如今梁中书执意要施威,童贯也不作多言。 随着梁中书派人前往飞虎峪传令,各罚闻达、卢俊义打二十军棍,取现任官职,该作暂代,命二人戴罪立功后,此间战兵之事才算暂时了解。 闻达和卢俊义本就战事失利,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处罚,各自挨了军棍,就重新整军备战,誓要打败梁山贼寇,以此洗刷屈辱,早立功劳,将功折罪。 不一日,梁山军马挺进飞虎峪,关胜引先锋军依山扎下营寨,刘玄统大军随后就到。 两军隔山相望,一南一北,南边的是梁山,北边的是官军。 战旗飘飘,擂鼓声声,大战一触即发。 当时,刘玄带着一众好汉策马上前观望官军大寨。 只见得官军大寨靠在山边,巨木为门,山石为基,周围壕沟重重,四下鹿角森森,三面军士纷纷,防守的十分严密,全然一副铜墙铁壁般。 随军军师智多星吴用瞧了一阵,不由惊道。 “哥哥,这官军中有能人啊!竟能摆得如此严密大寨,想来定不是常人!” 关胜和官军已是交过一阵,他点头道。 “大名府确是北方重镇,其中有能征敢将不足为奇,当日那闻达和卢俊义便不是常人,旗下一员将领亦是有果敢之心,想来此寨多是出于二人之手。” 刘玄早看在眼里,他赞同道。 “常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大名府多有军将在侧,熟悉行伍者,不在少数,他们能建下如此森严大寨,看来果是一处强敌。” 言犹未绝,刘玄一转话题道。 “不过我梁山兄弟亦不是好惹的,一路走来,各县各城都是安然归顺,便是朝城也难抵兵锋,如今有此一路强军较量,倒是我等幸事,可教兄弟们总算是能一展身手了。” “好钢还需真火炼。兄弟们也需要一处强敌磨炼磨炼,到时打辽国和金国时,才能有所把握啊。” “大名府官军越是严整,才越像一块好的磨刀石,哈哈哈......” 听得刘玄丝毫不将大名府官军放在眼中,言语中尽是豪气,一众好汉顿时兴起,纷纷大笑起来,恨不得立刻领军和官兵做过一场,好一显自家威风。 翌日天明,刘玄升帐点兵,调拨诸将,挥师官军大寨。 卢俊义早知梁山刘玄到来,听得梁山进军下寨,他亦是擂鼓集军,固起寨城,准备正面会一会近年来这位声名鹊起的梁山豪侠。 只见得梁山三万大军一字儿摆开阵势,乌泱泱聚在寨墙外三里处,好似有乌云压城之感。 旗帜林立,刀枪纷纷,梁山军正中间有着一面大旗,上书分明‘梁山义军总兵刘玄’,其左右各有十数面号旗,一水的梁山好汉将旗飘扬。 兵多将广,旗分六色,金鼓齐鸣,一声炮起,銮铃响处,梁山阵旗下飞马奔出一员好汉。 卢俊义在寨墙上远远望去时,认得出那好汉便是豹子头林冲,但见: 豹头环眼,气质超然,素色罗袍光闪闪,烂银铠甲冷森森,赛霜骏马骑狮子,出白长枪搦绿沉,系出同门夸耀武,梁山先锋将林冲。 林冲策马奔到寨墙下,横枪勒马,对着卢俊义高声喊道。 “卢师兄,多年不见,可下寨一叙否?” 卢俊义听说过林冲在师父手下习练过几年武艺,他叫自己一声师兄是理所当然。 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卢俊义是官军将领,而林冲已是梁山草寇,他们是黑白对立,两不相容。 于是卢俊义面色冷淡,恶声朝林冲骂道。 “林冲,你休要和我套关系,朝廷待你不薄,你安能反国叛贼!” 听到卢俊义厉声呵斥自己,林冲敬他是自己师兄,便将高衙内辱他和高俅陷害他一事说了。 “若不是蒙刘玄哥哥搭救,林冲早就遭了罪被那高俅害得家破人亡,如此忠贞不分的朝廷,如此陷害忠良的奸臣,林冲岂能助纣为虐!” “梁山多行仁义之举,四下百姓无不称赞,是非正邪,不是林冲一人说的,而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 “林冲上了梁山,绝不是为贼害民,反而是救民于宋。” “师兄是个有本事的,更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河北、山东无有不闻师兄有良善之举。” “赵宋朝廷满朝奸佞,官家亦是无德无能;梁山皆是仁义好汉,豪侠更是名满天下。” “似师兄这般奢遮汉子,当是自有决断啊。” 林冲为何上梁山,江湖上流传的版本有很多,卢俊义只是知道林冲上了梁山,至于其中缘由,他倒是不甚了解。 此时听到林冲说出其中内情,他亦是对高俅有些气愤。 可大宋百年统治,卢俊义早视赵宋为正统,又兼他学有诗书,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已是被他记在心中。 天下有不是的臣子,绝对没有不是的皇帝。 赵官家虽然昏庸享乐,使得民不聊生,但这些都是被奸臣蒙蔽,只要有朝一日,得忠臣点醒,赵官家就可以清理朝政,再造盛世。 林冲被高俅陷害,确实是奸佞作祟,但这不是林冲反叛朝廷的理由。 难道林冲就不能忍下去,等到官家圣明,为他洗清冤屈吗? 第349章 豹子头鏖战玉麒麟 皇权至上的时代,似卢俊义这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默默忍受欺压才是常态,有人敢反抗强权,那才是不可思议的。 这不是卢俊义不聪明,而是时代的局限。 若不是遇到刘玄,林冲也是不可能这么快想通的,他只会一忍再忍,只求苟活一世。 幸得有刘玄,林冲才能翻身做主人,而不是继续给赵宋朝廷做狗。 此时见卢俊义好似曾经的自己一般,一昧给赵宋朝廷效力,却不曾去体会那些被欺压的人是如何痛苦挣扎,林冲心里是半分庆幸半分无奈。 庆幸的是自己的人生不一样了,无奈的是说不通卢俊义。 既然说不通,那就只能马上见真章。 林冲不多废话,向卢俊义大喝道。 “师兄,朝廷无道,你既是执迷不悟,一心助纣为虐,抗我义军,那可敢出来一战乎?” 听得林冲决意从贼,还叫嚣着要和自己一战,卢俊义一掌拍在墙石上,怒气冲冲道。 “好你个林冲,果然是一身反骨,既然你不知忠言,我又岂会惧你!” 话罢,卢俊义转身下墙,着人披挂,提枪上马,领了三五百从军,便打开寨门,冲杀出来。 卢俊义飞马冲出,划开阵脚,持枪直指林冲道。 “别人怕你林冲,我却是不怕。量你与我有旧,我只给你个教训——” 语犹未绝,卢俊义拍马便向林冲杀来。 见卢俊义挺枪奔来,林冲亦是不虚,持枪骤马,威风凛凛迎将上去。 三军擂鼓响,战旗随风扬。 玉麒麟厮拼豹子头,双方各使长枪,快马相斗,都施逞看家绝学,欲要给对方一个教训,好教人晓得谁对谁错。 二人虽有同门之谊,但都是武学大家,一身武艺早已精湛,各有变化专长。 一个是河北神枪,一个是山东绝技,甫一交手,枪影绰绰,乱花般使弄,端的是精彩万分: 山东大枪,河北夹枪,大杆枪是鳅鱼穴内喷来,手夹枪是巨蟒窠中拔出,大杆枪似连根拔怪树,手夹枪如遍地卷枯藤,真是两条海内抢珠龙,正是一对岩前争食虎。 两军将士何曾见过这般高手绝技,纷纷呐喊助威,擂鼓喝彩。 关胜和卢俊义交手过,知晓卢俊义的厉害,他向刘玄低声道。 “哥哥,那卢俊义手段非常,恐林兄弟不是其对手。” 林冲是着名的五五开,搁谁都能打个几十回合,在梁山上,上至刘玄、关胜、呼延灼,下至史进、李云、李忠,但凡是个和林冲较量比试武艺的,就没有被他速败丢脸过,真是妥妥的面子人。 不止是别人给面子,他也很给别人面子,所以林冲在梁山的人际关系那是相当不错。 当下听到林冲可能不是卢俊义对手,顿时便有几个好汉欲要出阵相助林冲。 放箭立功的宣赞更是提议道。 “哥哥所言极是,那卢俊义端的是厉害,不若我来为林大哥掠阵如何?” 闻言,刘玄摇头拒绝了宣赞,自信道。 “卢俊义确是有几分本事,但我相信林兄弟。” 刘玄早知庾家疃一役,宣赞靠着连珠箭巧立两功,先是箭射卢俊义马匹为关胜解围,又是射伤官军将领王定使得官军主阵混乱。 此时听得宣赞提议,刘玄便知他又要故技重施了。 可卢俊义武艺了得,又和梁山上的兄弟有旧,刘玄哪里能同意。 梁山又不是真的抵不过卢俊义,即便林冲不敌,不是还有他嘛。 有些事一次就够了,多了就显得梁山害怕卢俊义。 再说比箭法,刘玄才是梁山第一好不好,林冲要真的有危险,哪里轮得到宣赞出手。 见刘玄乾坤在手,自信满满,一众好汉便静下心来观战。 他们相信刘玄,既然刘玄有把握,那林冲就一定会没事的。 不多时,场中二人交手已过七八十合。 林冲、卢俊义都没有必杀对方的心思,故二人枪来枪往间,都在手下留了三分情。 气焰蒸蒸,汗渍滚滚,卢俊义见久久拿不下林冲,便挥枪露了个破绽,空开中门,欲要勾林冲进来。 可林冲向来谨慎,寻到卢俊义破绽,他倒是更加小心,使得卢俊义白白卖弄了个技巧。 眼看林冲不上当,卢俊义只好发狠,手上大枪连连进攻,专挑林冲要害处,欲迫使林冲露出破绽。 林冲终是在武艺上稍逊卢俊义一筹,在卢俊义连连强攻下,他本就有些失了气力,一时间竟是露出了小小破绽。 破绽再小,可在高手面前,那都是致命的。 说时迟,那时快。 卢俊义寻得机会,直接将大枪搠将进去,左右一划,径直划破林冲股间衣甲,勾出点点血花。 若不是林冲身上甲胄是梁山匠人精心打造,使用精铁铸就,卢俊义这一枪恐是要钩下林冲一块肉来。 林冲吃了亏,输下卢俊义一招,顿时气怯,不敢再战,便勒马回转。 卢俊义虽不想杀害林冲,可林冲武艺不俗,他也不会放虎归山,继续留林冲为梁山效力敌对官府。 当下卢俊义凭着马快,拍马便要去追擒林冲。 刘玄在阵中望见林冲落败,毫不犹豫,纵马飞出。 瞧得距离,刘玄高喝一声道。 “卢俊义,梁山刘玄在此,可要立功否?” 卢俊义早见刘玄出阵,听得是梁山贼首,顿时大喜,当即舍了林冲,便要去战刘玄。 看卢俊义被自己吸引,刘玄朝林冲叫道。 “林兄弟,且回阵去,看我为你擒了他。” 林冲知晓刘玄武艺十分出众,远胜自己万分,应了一声后,径直拍马奔回阵去。 “哥哥小心则个!” 听得刘玄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卢俊义勃然大怒,厉声喝道。 “真是不知死,妄言擒我,那便教我瞧瞧你的手段!” 喝罢,卢俊义马不停蹄,挥枪朝刘玄狠狠刺去,抱定决心要擒杀梁山贼首刘玄,好为朝廷除害,建功立业,扬名天下。 刘玄一身外挂,怎会惧怕卢俊义。 见卢俊义来的凶,刘玄也不搭话,挺枪驾马,亦是气势汹汹相迎。 正是:飞虎峪两军相持,豹子头惜败玉麒麟;战场上征尘飞扬,豪杰今日方知英雄。 第350章 刘玄斗败卢俊义 征云冉冉飞晴空,征尘漠漠迷西东,鼙鼓冬冬撼山谷,旌旗猎猎摇天风。 只见阵前二人持枪相斗在一处,好似猛虎遇蛟龙。 刘玄仗着气力,每一枪都是夹力搠去,不留一点空子给卢俊义。 卢俊义虽然有些气力,但他还是不如刘玄神力惊人,且又先经林冲一阵,怎会是刘玄对手。 但见刘玄奋力一枪甩来,卢俊义使了个借力打力法子,堪堪抵住,依然是被震得臂膀一颤。 只是交手一下,卢俊义便在心中不由惊道:这厮好大的力道,不可硬接,需用巧技。 卢俊义转强为软,不再似此前那般直来直往使用河北大枪,而是勾拨挑拦,专用技巧来应对刘玄攻势。 却不曾想,刘玄不止是气力惊人,在技巧上亦是颇有变化,一时间竟是和卢俊义打得不相上下,难舍难分,怎见得二人厉害?但见: 一个是虎头湛金枪,一个是金篆提炉枪;一个是火裂嘶风马,一个是墨玉麒麟兽;这个枪使得疾如孙策,那个枪使得猛似霸王;这个使枪的英雄盖尽梁山泊,那个使枪的威风播满宋乾坤。 刘玄金枪金甲有着不一般的威武,卢俊义金枪黑甲亦是不一样的神气,猛地厮杀起来,真是天雷勾地火,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 两军将士纷纷在一旁为自家主将摇旗呐喊,擂鼓助威,喝彩声不绝于耳。 不多时,方交手五十余合,卢俊义又被刘玄奋力一震,他不禁有些力怯难持,险些将手中钢枪掉落出去。 眼看自己落了下风,卢俊义大喝一声,挥枪便向刘玄一阵猛攻,欲要逼退开刘玄。 刘玄见卢俊义有退却之意,哪肯放他离去,亦是奋起气力,牢牢架住卢俊义攻势。 转瞬之间,但见卢俊义一枪连刺向刘玄心口,刘玄转身躲闪开来,反手一枪搠向卢俊义腰腹间。 见此情形,卢俊义连忙转枪回挡,直将刘玄金枪抵住。 金枪相交,一拖一拽间,枪锋死死扣住,扯不开半分空隙。 刘玄趁此良机,奋力拖枪,高声喝道。 “撒手!” 一股大力顺着枪杆传来,卢俊义深知比不过刘玄气力,也不硬挺,而是递枪回收,借着刘玄力道,一收一放间,调转枪身,夺回被刘玄大力脱开的金枪。 看卢俊义抽枪时,一个不防露出胸间破绽,刘玄趁势一枪搠将进去,欲要刺卢俊义于马下。 卢俊义急忙使了个马上翻身,趟腰蹬腿,横枪截拦,电光火石间,堪堪抵住搠来金枪。 刘玄得势不饶人,全身发力,腰腹一挺,双臂猛然使劲,只将金枪向下一压。 那金灿灿、光寒寒的枪尖,随着刘玄用力,直朝着卢俊义滑去。 在此生死危机关头,卢俊义提起十一二万分力道,大喝一声,奋力将枪杆一转,使得金枪改道,直从他胸前险之又险划过。 紧接着卢俊义挺身而起,将长枪全力抛出,砸向还要抢攻的刘玄。 刘玄十分警觉,挥枪遮挡,又将长枪弹回卢俊义处。 卢俊义顺势接住弹回的长枪,拨马便朝寨中逃去。 刘玄见寨墙上多有弓弩手,也不去追,只取出宝弓,弯弓搭箭,势大力沉射出一箭。 只见那箭急如电迅如风,眨眼间就钉在了寨墙上的宋字大旗木杆上,直将那面令旗射落下来。 刘玄收弓勒马,高声叫道。 “若不想死的就快快开门投降,不然下场就如那面黄旗一般。” 喊罢,刘玄拨马回阵,点调三军,安排攻寨事宜。 那边卢俊义逃回寨内,见令旗被刘玄一箭射落,不由称奇道。 “好箭法,只那一条粗绳被随风射断,端的是神射!” 又想到梁山中不止有关胜、林冲,还有刘玄这个高手在侧,卢俊义一时间对抵抗梁山竟是没有多大把握了。 似梁山这般兵多将广,官军只他一人,如何制得住贼寇兴乱大名府啊! 卢俊义被刘玄打败一阵,再无骄傲之气,他顾不得虚名,忙将此间备细一并传回大名府。 正在此时,兵士来人通报。 “先锋,寨外有一伙义士,领头的是一个年青小哥,唤作浪子燕青,他带来两个高大好汉前来相助抵贼。” 听到是燕青带人相助,卢俊义心头一喜,忙让人请其进寨。 燕青是卢俊义的家仆,最得卢俊义喜爱。 概因燕青外形俊俏,姿质风流,遍体花绣,善用弩箭,精通相扑,武艺高强,身手敏捷,赤胆忠心,聪明伶俐,灵活且灵巧,更兼多才多艺,吹弹唱舞、各路乡谈、诸行百艺,无有不精。 如此文武双全的机灵人儿,若不是卢俊义得官时,恰逢燕青不在身旁,他肯定是会带在身边的。 不过战事太急,卢俊义忙起来也是忘了燕青,怎么燕青就自己寻到飞虎峪呢? 而且不止是燕青一个人来,他还带来一伙人相助,真是教卢俊义摸不着头脑。 不多时,只见军士领着燕青和两个好汉直到卢俊义面前拜见。 那燕青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左右年纪,三牙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一身穿着突显风流气质,怎见得: 带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着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后一对挨兽金环,护项一枚香罗手帕,腰间斜插名人扇,鬓畔常簪四季花,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 燕青面白雪肉,容貌俊俏,单是往那一站,凭白就能得人三分喜爱。 当下见到卢俊义,燕青匆忙上前一拜,关切问道。 “主人,我不在家三五日,方一回来,就闻听主人蒙赐封将,领兵讨贼,不由得是担心万分。” “那梁山泊强人,小乙是久有听闻,个个都是凶恶汉子,不知主人现下可还安好?” 卢俊义一摆手,感叹道。 “我却是无虞,只那梁山泊确是顽贼,内有精勇好汉多位,不落虚名,倒是一方强敌。” “你前次不在,我也没有个可以商量的心腹,如今你来了,也教我心中安稳几分。” 第351章 真石勇、假邓飞 卢俊义年过三旬,不客气的说,燕青就是被卢俊义看着长大的。 燕青虽然只是卢俊义的家仆,但二人情感已然好似子侄,再加上燕青风流机灵,卢俊义的心腹事大多是和燕青商量。 二人是时常相处,已经形成了习惯。 且卢俊义领军抵抗梁山泊,他是匆忙上阵,没有将燕青带在身边,使得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前番和关胜斗将时,卢俊义遭宣赞偷袭,那时候他就在想着要是燕青随阵,凭着燕青的本事,宣赞如何能放暗箭偷袭他。 所以此时见到燕青,卢俊义才会十分欣喜。 而听到卢俊义这么需要他,燕青也甚是高兴。 对于燕青这种孤儿而言,卢俊义将他养大,又待他十分不错,他是恨不得用命相报的。 如今卢俊义需要他,那真是合了他的心意,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但凡是卢俊义所需,他是绝无二话。 主仆二人这一番真情实意,端的是令人感动。 跟随在燕青身后的二位好汉,亦是深感情真,不由叫道。 “常听人说大名府有一义薄云天豪杰,唤作玉麒麟,仗义疏财,扶危济困,是实打实的好汉子,我们本来还不信,可今日见到小乙哥和卢员外情谊切切,才知道所言非虚啊!” 闻听二人话语,卢俊义忙向二人看去。 只见二人一个比一个长得高大,俱是精壮汉子,手中各自提着一把长枪,想来都是有武艺在身。 燕青一拍脑门,忙不迭向卢俊义介绍二人道。 “一见主人,心中喜欢,却是忘了二位兄弟,还请恕罪一二。” “这位是我家主人卢俊义,想来二位兄弟已是知晓,且让我来介绍二位兄弟给主人认识。” “这一位身高体健,拳脚功夫甚是出众,平常二三十人难敌的好汉,便是昔日西门街外放赌为生,后来犯事远走的石将军石勇兄弟。” 燕青手指体貌健壮的石勇向卢俊义先行介绍。 话音刚落,石勇便对着卢俊义行礼拜道。 “久闻卢员外大名,小人本也是大名府人士,对于员外之名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乃是三生有幸。” 讲实话,卢俊义实在是没有听过石勇这么一号人,但人是燕青带来的,对自己也算是有礼,他还是回礼道。 “过誉了,石将军大名,我亦是久闻。卢某浅薄微名,实不得兄弟如此盛赞。不知这位兄弟又是何方好汉?” 见卢俊义问话,燕青赶忙接过道。 “这位兄弟姓邓名飞,是彰德府人氏,久在绿林,盛有名声,因其脾气火爆,见不惯恶事,善抱打不平,故人唤其为火眼狻猊,善使一柄笔管枪,寻常三五十人不能近,亦是一位难得好汉。” 邓飞生得眉秀目疏,腰细膀阔,体型匀称,气质勇猛,卢俊义只一眼,便瞧出邓飞武艺应是胜过石勇数倍。 可卢俊义对于绿林中事了解甚少,他也是没有听说过邓飞这么号人。 幸得邓飞是个机灵的,他马上将自己编的经历又对卢俊义说了一遍。 “小可因见恶不爽,投门无路,便久在绿林厮混,却无放过一点恶事,年前在道上和石勇兄弟相识,合计之下,感叹人生不易,不该虚度,大丈夫应为国出力,碌碌无为不是常事。” “近日曾闻梁山贼寇欲要攻打大名府,祸乱百姓,我们兄弟不忿贼寇作乱,便前来投军效力,欲要搏个出路。” “不曾想在路上巧遇小乙兄弟,见之而意气相投,又听说员外蒙赐放官,便想来员外麾下效力,只求挣个功劳,抵御贼寇,乞望员外准许则个!” 石勇亦是连忙和邓飞一般,向卢俊义跪下请求道。 “为国效力,抵御贼寇,乞望员外准许则个!” 燕青是个赤子之心的,他虽然和石勇、邓飞相识不久,可他本就是见二人高大,认作是好汉才结识。 如今二人都向卢俊义请求军中效力,燕青赶忙出言相助道。 “主人,二位兄弟都是好汉子,俱有为国出力之心,为了报效国家,他们不惧生死,舍命前来抵御强贼,拳拳心意,不可推却。” “且二位兄弟还舍弃家财,招揽百十位健壮义士,一并前来从军,端的是忠义双全。” 听到二人准备的这么周全,摆明要一心从军抗贼,建功立业,卢俊义都有些佩服了。 正好他新到军中,还没有使唤顺手的将领,而且梁山大军进逼寨外,还需要人手防御大寨,那么收下二人倒也不错。 定下主意后,卢俊义忙将二人扶起,允了二人从军,各许了二人一个队将军头之职。 队将军头可以统领五十人,算是低级将领。 卢俊义虽然是先锋统制官,可他是大宋将领,能许二人一个队将军头的职衔,已经是卢俊义最大的权利了。 想要给二人将官,除非是卢俊义不想在大宋混。 石勇、邓飞也知道其中利害,因此都欣喜接受任命,反正他们又不是真的要在大宋当官作将。 战事紧急,卢俊义也没有时间多和二人交流,便教人领二人下去熟悉军营,他自带着燕青点备城防。 二人领取披挂和部从后,便悄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石勇见四下无人靠近,他对着‘邓飞’询问道。 “杨林兄弟,哥哥是命我们在城内协助时迁作乱,好赚开城门,可眼下我们在此处,还如何相助大军攻城啊?” 原来这邓飞是锦豹子杨林化名的,杨林在梁山上也算是号人物,恐被人识破身份,他才假冒旁人。 至于杨林假扮的火眼狻猊邓飞,其是杨林的旧日兄弟,杨林冒用他的身份,那是七分真三分假,不认识二人的,根本就看不穿真伪。 而石勇声名不显,自上梁山后,也没有做过什么大事,又兼他本就是大名府人士,化名不过是多此一举,还教人容易看穿。 故二人一全真一半真,即便是心思灵巧的燕青,也没有看穿二人是梁山中人。 第352章 锦豹子谋划官军,玉麒麟信心不足 河北三绝卢俊义在大名府是人尽皆知。 石勇作为大名府人士,对卢俊义是真的如雷贯耳,只是他听过卢俊义,卢俊义不曾听过他罢了。 因此有心算无心下,在石勇认出燕青是卢俊义心腹人时,杨林便提议‘巧识’燕青,好跟着燕青进入大名府,也算是有个凭证,不会让人怀疑。 二人都是江湖汉子,一个曾是放赌为生,一个曾是打家劫舍,什么样的下三滥手段没有见过。 在二人随意发挥的一番好戏下,只是用了区区七成力,燕青就被二人诓住,误以为二人是一心想洗白从军的好汉。 当时世道,似这般想从绿林中挣扎出来的不在少数,二人的情况是情理之中的,不足为奇。 正好卢俊义领军抵御梁山泊,而燕青也听闻过水泊梁山的威名,端的是不好惹。 即便卢俊义武艺分外了得,可燕青始终是觉得有些不妥。 猛虎怎架得住群狼? 卢俊义是一条虎,可梁山不一定只会是狼,反而怕是比狼还凶恶。 恐防卢俊义有失,燕青才匆匆赶来飞虎峪相助。 结果在路上巧遇石勇、杨林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下,几人便结队前来飞虎峪。 杨林打的主意很简单,一句话上赶着不是买卖。 他们无功无劳的前去大名府,即便石勇是本地人,可石勇身份也就那样,上无门路,下无关系,撑死了二人最多就辅助时迁干点杂事,不会有多大的功劳。 可他们要是借助燕青前来飞虎峪混入官军中,到时官军大败,他们便可以随着溃散官兵退回大名府,以此混个正规军的身份帮助守城。 一旦让他们有机会守城,那不是赚大了。 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他们绕这么一圈进入大名府,谁能想到他们会是梁山好汉。 适时梁山大军攻打大名府,他们只要寻个机会,里应外合下,大名府不是唾手可得。 如此夺城之功,肯定是要比协助时迁在城中生乱来的大。 梁山上的兄弟是越来越多,有本事的兄弟也是越来越厉害,不弄点手段,他们如何扬名。 “想必有此大功,刘玄哥哥定会嘉赏我们二人,也能使得我们兄弟名扬天下,受人称赞。” 听得杨林分析的头头是道,石勇对杨林是彻底服气了。 他是真没有想到,杨林这个眉粗眼大,一脸凶悍气质的莽夫,居然能有如此多的心思,想的会那么周全。 难怪刘玄派他们二人前来大名府充作细作时,会点名以杨林为主,而他为辅。 锦豹子杨林果然不容小觑! 感受到石勇那冒火的敬佩目光,杨林强压得意,脸色平静道。 “为了大计,我们且先按兵不动,只要不伤梁山兄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待得寨破,我们便见机行事退回大名府,但凡博得官府信任之时,便是我们兄弟扬名之日。” 杨林虽然强装镇定,可那股喜意还是藏都藏不住。 石勇亦是欣喜难耐,好似赌徒般红着眼,狠狠点头道。 “一切都听哥哥的,若计得逞,当属哥哥头功。” 这边二人在暗中谋划,那边卢俊义却是眉头紧皱。 当然,卢俊义不是对杨林、石勇产生怀疑,说实话,二人还没有够得上卢俊义眼。 那卢俊义是望着梁山军马十分雄壮,从而感到忧虑。 虽在军中日短,可卢俊义对官军的了解还是颇为深入的。 他早有一颗从军报国之心,故此蒙赐得官后,为了做出一番事业,他是出则军营,入则军帐,半点都不曾疏忽。 可正因如此,越是深入了解官军,卢俊义心中就越是无力。 即便大名府是北方军事重镇,但将领吃空饷喝兵血、军士疏于操练、兵员老幼不齐、战备新旧参差,等等军中恶事,还是屡生不止。 光是卢俊义统领的先锋军,其中的问题就让卢俊义头疼不已。 军令上是点拨五千精锐给他,可卢俊义真去看时,不禁想问问军令官,什么时候老弱病残也能称得上精锐了。 上到须发皆白的五十岁‘百战精兵’,下到廋得飞起的十五六岁‘健壮好汉’,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 不是卢俊义质疑,而是大宋哪来的百战精兵,真要有,那也是在西军中,而不是在大名府吧。 好在这些滥竽充数到离谱的兵卒不多,只有七八百人,其余的还勉强能看得过去,至少表面上看去还是个健全的。 可调拨给他的军械是不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除却相应的刀枪,其余的一应军器是缺斤少两,包括守城最重要的箭矢都有些不足额,这让他如何抵御梁山强寇。 卢俊义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军需官针对他了,不然堂堂北京大名府怎会连军备都补充不足。 其实真不是有人针对卢俊义,而是时间太巧了。 大名府本来是不缺军备辎重的,可上两月时,赵佶为了帮助金国在北方闹事,特意调拨大量军器从海上运往金国后方。 而海运的道路正好是从大名府经过,朝廷为了方便隐秘,索性直接将大名府内的辎重先调用了。 偏偏在大名府军器被调用后,朝廷一贯的怠政又触发了,这里推那里,那里推这里,谁都不想出钱出力去填补大名府的缺额。 再加上梁中书贪财的性子,他不捞军财就是奇迹,还能指望他去填补大名府军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一拖再拖下,人人都指望朝廷发钱,大名府武备的问题就一直拖到梁山兴兵前来。 幸得大名府是古城重镇,还存放有不少军器,不然卢俊义怕是更会感到绝望。 不过卢俊义不知道这些内情,他只看着前方梁山军马兵甲林立,人人高大,个个持坚,有虎踞狼吞之势。 而自己这边的官军却是人人畏战,个个丧胆,未曾交战,就已经有人畏怯梁山,连直视梁山的心气都没有。 两军人马截然不同的气势,一方高昂冲破天际,一方低迷深埋地底。 就凭着这样的士气,卢俊义对能否打退梁山守住飞虎峪大寨,真的是很难有信心啊! 第353章 燕小乙献计卢俊义 浪子燕青心灵机巧,卢俊义虽不言语,可他还是看出主人忧思不断。 扫了扫寨墙外整装待战的梁山军马,再一看自家官兵垂头丧气的模样,燕青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燕青如今年方二十,一直都是在大名府混迹,未曾见过兵仗,纵使他天资聪慧,但对于眼前局势,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梁山大军有三万余,不是三百三千,煌煌大势催然而下,非是一人一力能敌。 燕青平时的百般计谋,在面对梁山如此雄壮军马下,显得是那么无可奈何。 看着卢俊义皱起的眉宇,燕青决定日后定要好生学习兵事,以助卢俊义一臂之力。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当下还是先为卢俊义分担一些忧虑为好,不然看着卢俊义皱眉,燕青心中是最难受的。 燕青眼珠转了转,苦思一阵后,朝卢俊义大喜道。 “主人,小乙有办法抵住梁山军马了。” 闻听燕青此言,卢俊义不可思议地看向燕青。 虽说燕青平时机灵,甚得他欢心,可眼前梁山大军压境,来势汹汹,大有不打下大名府绝不回转的势头,他都有些束手无策,燕青不过是一毛头小子,居然能有法子抵住梁山强贼,莫不是在耍他开心? 但看在燕青对他忠心的份上,卢俊义还是强压心中质疑询问道。 “计将安出?” 燕青手指梁山大军方向,侃侃而谈道。 “主人常在府内,多有不知梁山消息,而小乙混于市井,素有听闻梁山情况。” “据小乙所知,梁山之主刘玄是个爱名声、敬好汉、护百姓、重信诺的,且梁山不以贼寇自居,而是宣扬他们是百姓义军。” “既然如此,主人可遣人与之相谈,或以大名府百姓安危为由,劝其退兵回泊;或以主人为饵,诱其暂且驻兵不进。” “亦可高挂免战牌,只要拖得些时日,河北诸州军马便可来援。” “小乙又有听闻前些时日府城内军马变动,多向凌州方向移防,稍加打听下,虽不知内情,但也探得凌州有两位良将领强军驻扎。” “二将都是久经战阵,颇具手段,鲜有敌手,主人可将此事告知府城相公。” “若府城相公发令,星夜兼程下,凌州相距大名府不过五七日路程,得二人相助,前后牵制梁山军马,想来不须数日,梁山自会退去。” “能退敌梁山泊,主人也算是建功一件,可不再忧虑。” 听得燕青话语,卢俊义沉思一阵后,反问道。 “那凌州二将可真如你所言有抵御梁山的本事?” 见卢俊义意动,燕青连忙肯定道。 “小乙所言,句句属实。那凌州二将声名甚大,穿州过府的商人旅客都有传言二人本事。” “自那二人上任凌州,治下一片清宁,无有盗贼肆虐,强寇侵袭,端的是十分了得。” “又兼近来凌州新起一个坊寨,唤作曾头市的,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皆有人打那处过,都言凌州水火将,护得一方宁。” “人人盛赞下,便是偶有虚名,但想来应是不差的。” 看燕青条理清晰,卢俊义已是相信,决定就按照燕青的法子来做。 其实也容不得卢俊义选择,梁山大军已经在城外蓄势待发,随时就要攻打大寨,他又没有什么好的计策,除了听燕青的,他也就只有硬打硬抗梁山进攻。 迫在眉睫,卢俊义连忙写信将燕青的计策一字不落全数禀告梁中书和童贯后,他又暗暗布置城防,准备和梁山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 可惜快马传报还没送回大名府,梁山这边就已经要进军了。 刘玄亲压阵中,派鲁智深、武松部领突击精锐步军打头阵,又派雷横、张开部领轻兵占据飞虎峪山头,好居高临下放箭掩护大军进攻。 卢俊义虽早派人驻扎山头,可在雷横、张开一阵猛攻下,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坚持住,山头阵地就已然易主。 待得山头上的残兵败退回官军大寨时,卢俊义惊得是亡魂大冒。 原本梁山就已经很难对付,现在又得了地利,他的胜算还能有几分啊! 可他的兵马不足,想要夺回山头阵地根本没有可能,无可奈何下,卢俊义只好紧守寨墙,在营中多立旗帜,期望能够遮掩梁山视线。 卢俊义却是没有想到,梁山有着望远镜这种稀奇物什。 雷横、张开攻下山头后,利用望远镜,早就将卢俊义大寨中的一切防备都看得清清楚楚。 随着卢俊义大寨中的防备事宜被传回主阵中,吴用立刻就传报鲁智深、武松,教二人如何针对官军防守攻寨。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有了寨防图,鲁智深和武松都信心满满,不须吴用再三叮嘱,二人便点兵上阵,欲要强突官军大寨。 三军擂鼓响,火炮当头鸣。 在一声炮响下,鲁智深提着禅杖,武松手持钢刀,二人领着三千精兵,撮风入火般直向官军大寨冲去。 好不容易又要厮杀一场,二人都是眼冒精光,不肯落后半分。 这般龙精虎猛地冲杀在前,极大鼓舞了身后战兵士气。 却不曾想,还不待二人突进到寨墙下,官军一阵铺天盖地箭雨袭来,瞬间就将二人的攻势给打断了,只能在盾墙的掩护下,徐徐进攻。 当时,卢俊义守在寨墙上,看着梁山强势推进,壕沟鹿角,皆被铲除,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 幸得燕青在侧,他连忙聚集四五十号兵,齐声大喝。 “且先停战,请梁山豪侠当前一会!” 几十人声声不绝,传遍整个战场。 鲁智深和武松听了,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派人去禀告刘玄,让刘玄定夺,而他们则是继续进攻。 停不停战,那是刘玄决定的,又不是官军能决定,没有刘玄命令,他们可不会因为官军喊一句话,从而停止进攻步伐。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万一这是官军的诡计,那他们岂不是傻了。 所以该报的要禀报,该打的也是要打,这并不矛盾嘛。 第354章 梁山攻破飞虎峪 当刘玄得知卢俊义邀自己阵前一会时,梁山军马都已经攻到了寨墙近前。 鲁智深所部甚至连寨墙上的官兵都看得清清楚楚,准备先登抢寨了。 梁山兄弟用命,刘玄自然不会视之如儿戏。 不多时,已有探马飞奔到阵前,将刘玄的决定告知领军攻寨的花和尚。 鲁智深听了,顿时大喜,发人朝官军喊道。 “刘玄亦是久仰玉麒麟大名,可阵前一会却是不必了,等我军进寨之时,若卢员外还想相会,那时刘玄倒可和卢员外摆酒相谈。” 喊话声落,鲁智深当即下令全军猛攻。 听得梁山有必破大寨决心,且攻势愈发凶猛,燕青别无他法,只能尽力协助卢俊义把守寨墙。 卢俊义斗将厮杀是个好手,可他没有过领军攻守的经验,面对梁山突袭猛攻,一时间,官军寨墙竟是岌岌可危。 “放箭!放箭!给我射退贼军!” 随着卢俊义又一次下令,一阵稀稀碎碎的箭雨朝着梁山射去。 可惜梁山早有防守经验,一波箭雨下,死伤不过才十数人,其中阵亡的只有三五个,都是命不好,不小心被射中要害后当场身死。 而其他人靠着盾牌和甲胄,根本就安然无恙,更是顶着箭雨还继续向前冲锋,真的是士气如虹。 卢俊义还想放箭阻拦梁山进攻步伐,却不曾想,麾下佐将匆忙禀报道。 “将军,我军箭矢用完了!” 官军先锋军有五千,虽然有闻达调派军士协助,但军器并没有得到相应补充,拢共也就只有五万余支箭矢。 五万余支箭不算少了,毕竟卢俊义麾下五千士卒其中弓兵只有八百,骑兵不过五百,剩下的都是近战步兵。 再加上箭矢制作不易,拉弓射箭更是一种体力活,所以一般兵士配备的箭矢在二十到五十之间。 官吏清明,政事通顺,国家重视,那么兵士的配额超过五十都不在话下,可在承平百年、奸佞横行的大宋,一名兵卒能有二十支新制的箭矢,那就不得了了。 大名府的情况不用多说,刀枪棍棒等常规军器肯定不缺,可箭矢这种消耗品,官员不做点文章都对不起他们在大宋当官。 卢俊义不过是先锋,能够有五万箭矢的配额,都已经是童贯看重他,主库官才特意补齐的,不然别说是五万支箭矢,能人手十支都是给卢俊义面子了。 且卢俊义又没有统兵经验,虽然他学过,但实际操作和理论知识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在梁山凶猛进攻下,不放箭根本就减缓不了梁山的推进步伐。 所以自从梁山发起进攻,官军的箭矢就没有停下来过,即便造成的伤害不尽人意,可他们还不能停下来,不然凭着鲁智深和武松的狠劲,梁山早就冲击到寨墙了。 可卢俊义万万没有想到连一天的时间都还没过,五万箭矢竟然就已经用完了。 真是放箭一时爽,爽后心大悔。 卢俊义现在就是后悔不已,他刚刚一心只想阻碍梁山进攻,却没有考虑的箭矢多少的问题,使得眼下没有箭矢可用,只能眼看梁山如入无人之境般突进到寨墙下。 幸得还有一些滚木可用,卢俊义火急派人去向闻达请求援军,他自持枪当先带兵紧守寨墙。 鲁智深和武松一左一右领兵冲到寨墙下,面对刀枪箭雨,他们毫无惧意,亲冒矢石,以身作则的带头冲寨。 先是两捆火药包轰击寨门,直把寨门炸开。 “轰隆隆!!!” 紧闭的寨门在一声巨响下轰然倒塌,早守在门后的官兵人都傻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梁山会如此轻易攻开寨门,待得反应过来时,鲁智深和武松已是带着不少战兵冲杀进来。 卢俊义亦是被那声剧烈响动震了一下,可他实力不俗,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他嘱咐燕青守住寨墙,而他则是亲自带兵去把守寨门,誓要将梁山赶将出去,重新修复寨门。 正在此时,燕青急忙一把拉住卢俊义,悔恨道。 “哎呀!适才不见梁山携带攻城器械,只有数架云梯,我未曾想起一事。” “坊间传闻梁山有轰天雷,威力极大,有夷平数丈、开山破石威能,我原以为似这般利器不是吹嘘,也应庞大可见,却不曾想竟是可随身携带的。” “方才巨响便应是那梁山轰天雷炸开寨门所为,寨门一破,即便主人神威,又怎敌梁山数万大军齐上!” “大寨已是难守,主人可速速领兵退去,不然危矣!” 卢俊义闻听此言,本是不信,可转瞬间便听到梁山军中响起号角,有大军压上之势,他顿时心知想守住飞虎峪大寨是不可为之事。 于是卢俊义当断则断,毫不犹豫收拢兵士退出飞虎峪大寨,向着槐树坡闻达处逃去。 而混在官军中的石勇、杨林二人,也顺势牢牢跟着卢俊义撤退离开。 鲁智深和武松闯进官军寨门,还没奋力厮杀一番,去去火气,便听到官军金声响动,紧接着一伙一伙的官兵就四处逃散,根本没有人再阻拦他们,使得他们轻易就夺下寨门。 见此情形,鲁智深和武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虽然他们知道官军废物,可这么废物是不是就有点夸张了。 他们都还没有真正和官军厮杀,只是打了个照面,结果官兵就跑了,究竟是他们气势太强,还是官军有诈,这个问题对于他们实在是有点难以分辨。 不过二人的任务就是攻破寨门,好为大军开路,索性也不去想别的,只把寨门夺下守住,等大军进寨即可。 不多时,刘玄领着大军进驻飞虎峪大寨,得知卢俊义带兵撤往槐树坡后,不屑地笑了笑,随即传令三军好生休整,次日挥军大名府。 至于槐树坡的官军,有卢俊义前车之鉴,他们会怎么做,那不是一目了然嘛。 果然在卢俊义领兵撤回槐树坡后,闻达都惊得呆住了。 以卢俊义的武艺本事,居然连梁山一日都抵挡不住,那他岂不是更不行啊! 第355章 官军退回大名府 梁山能打,关于这一点闻达从来没有质疑过。 从呼延灼到高俅,再从高俅到童贯,梁山打败的官军已经有十几万人了。 远的不说,近的童贯不就正在大名府待着。 虽然童贯是个阉人,名声也不是很好,可他麾下的十万军马不是假的。 梁山能够打的童贯十万大军一败涂地,卢俊义再是厉害,仅凭着五千先锋军也不会是梁山对手。 可卢俊义再不是梁山对手,也不应该一日不到就被攻破大寨啊! 五千人驻守的大寨,三万人就算是日夜不停的进攻,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也别想打下来。 尤其卢俊义麾下的五千军卒,其中半数都是闻达特意调派给卢俊义的精兵,别说是在大名府,即便是在整个大宋,那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强军。 有此精兵强将扎寨驻守,换成大宋任何一支军队,即使是久在沙场的西军,没有五七日时间,也休想攻破大寨。 偏偏梁山就能做到,实在是让闻达感到不可置信。 可在卢俊义将梁山轰天雷和刘玄那一身绝伦武艺道出后,闻达是不信也得信了。 同时,闻达在心中也对童贯有些怨言。 梁山有轰天雷一事,童贯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说过,但凡童贯能提醒一句,他们都不会离开大名府,前来野地扎营,阻击梁山。 就凭山石巨木搭建的营寨,抵御一般的攻城器械还勉强能行,可面对轰天雷这般威力火器,这不是让他们来找死嘛! 尤其是梁山军马比他们多,人更是比他们勇猛,装备兵器也和他们不相上下,他们怎么抵得住啊! 这仗是不能打了,至少是不能像这样打,不然大名府可能真的要被梁山攻破。 他继续领兵在槐树坡,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得要赶紧退回大名府内,借助大名府高大的城墙来防守梁山,如此一来,可能还有机会拖到河北各州军马来救援。 没错,在闻达看来,凭他们自己打退梁山是不可能了,只有固守待援,才可能逼退梁山军马,甚至连同各州军马剿灭梁山的心思,如今的闻达都已经不敢去想了。 梁山强盛,非是大名府一军能敌。 随着主将闻达下令,槐树坡官军立刻就抛弃大寨,整军汇合李成部,一并退回了大名府。 大名府内,梁中书和童贯才接收到卢俊义发回的战报,二人正在思量是否可行,可还没有商议出个结果,就得知闻达三将统领大军退回到了城内,二人不由得是大惊失色。 该不会是他们被梁山打败了吧? 抱着这种猜测,二人连忙派人去打探消息,想看看梁山是否已经扣城了? 不多时,还没等下人传回具体消息,闻达便领着卢俊义、李成前来拜见二人。 听得当事人来了,梁中书连忙叫人请他们进来。 待得闻达三人入内,梁中书就急不可耐询问道。 “闻达,你们怎得回来了?” 见童贯也在一旁,闻达不好得罪,只能托词于梁山攻势太猛,又有火器无数,在外扎寨抵御除了被梁山消耗,根本没有多大作用,在一番考虑下,为了大名府安危,他才带兵退回城内,准备据城而守。 虽然闻达说的很好听,可梁中书却是很生气。 “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等深受国恩,怎可惧贼!” “本官身为大名府留守,尚不惧贼半分,他若敢来,我必提剑斩之,何须你们担心!” “我令你等领兵前去退贼,去时你等无不放下豪言,可此时怎得就推三阻四,胡乱找些理由来搪塞我,莫不是小觑本官官威乎?” “你等为国之将,退贼杀敌,本是你等职责,如今无令退却,当于国法不容,军法不赦,休怪本官不念情义!” “来人!速将——” 言犹未绝,一旁童贯就抬手一扬,出言阻道。 “梁相公且先稍歇。贼寇当前,大战一触即发,三将虽无令退兵,但情有可原,怎可处罚?” “依我看来,是打是罚,无足轻重,当务之急,应是抵御贼寇。” 听得童贯一番话,梁中书亦是回过神来。 如今大名府面临梁山攻城,而城内除了闻达三将,还真没有什么良将可用。 若是现在处罚三将,使得大名府没有将领坐镇,他岂不是还帮了梁山一把? 到时梁山打破大名府,按照传闻中梁山贼寇的做法,似他这般的高官安能会有好下场。 光是想想,梁中书都不由得心头一颤,连忙顺着童贯的话讲道。 “既然童枢密有言,量你们平日也算尽心办事,那便暂且记下。” “此番贼寇临城,你们需将功折罪,好生抵御梁山,若有不尽心效力者,两罪并罚,我定是要他好受的。” “不过本官赏罚分明,若有抗贼立功者,前罪不计,历数功劳,我自为他请报朝廷,上达天听,教递报于官家御案之上,使他蒙个福荫子孙。” 为了让三将用心保卫大名府,梁中书也算是恩威并施,将自己最大的饼画了出来。 能够有机会让高居于九天之上的赵官家看到名字,对于闻达等三人这种武夫小将,不就是最大的恩赐。 果不其然,听到梁中书承诺会将有功之人禀报给赵官家,三人顿时就兴奋起来了。 闻名于圣前,这不就是简在帝心嘛! 他们是忠君爱国,可他们更想进步。 能被拥有最高权力的贵人看到自己的名字,他们日后搏个封侯拜将,岂不是轻而易举。 身为蔡京女婿、大名府留守的梁中书许下的承诺,他们都是相信的。 因此三将领命后,连忙就回到军营,纷纷打起十分精神规划和布置城防,誓要将大名府打造成铜墙铁壁。 闻达等人在忙活,梁中书和童贯也没有闲着。 先前有了卢俊义,他们本来还以为可以威慑梁山,可谁想到卢俊义这般超群武艺都在梁山手中吃了亏,真是教人猝不及防。 为了自己的安危,梁中书火急派人传信给东京,向岳父蔡京求救援军。 第356章 插翅虎骂阵大名府 梁世杰是大名府留守,童贯是枢密院太尉,在他二人的调令下,四下州府不敢怠慢,都紧急调动军马支援大名府。 近的有河北西路军马,远的有河北边路诸州,得令之后,纷纷出兵,少的有三五千,多的有七八千,零零总总下来,约莫有着五七万人。 尤其是卢俊义推荐的凌州水火将,更是统领一万五千军马来支援大名府。 虽然卢俊义没有战胜梁山,甚至还被梁山逼退回大名府,可他却是官军中现在唯一能够面对梁山斗将不败的,亦算是深受童贯看重了。 至于说前番卢俊义败在刘玄手中,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刘玄是什么人,那可是祸乱朝廷的梁山贼首。 卢俊义可是先和闻名天下的豹子头林冲斗过一阵,将给官军造成不少威胁的林冲击退后,才堪堪惜败于刘玄。 且不说刘玄是不是胜之不武,单是卢俊义能稳压林冲一头,都已经值得童贯大加赞许了。 再加上若是下次卢俊义出阵,还能够逼得刘玄亲自出马,那到时用点手段将刘玄解决,使得梁山群贼无首,岂不是可以一劳永逸为朝廷除掉梁山泊这个心腹大患。 事到如今,不须旁人点明,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来,梁山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水洼草贼了,而是已经成为动摇朝廷根基的大寇,这其中对朝廷威胁最大的便是梁山贼首刘玄。 但凡能够除掉刘玄这个祸害,用些见不着光的手段,童贯也是能接受的。 也因如此,卢俊义即使没有阵前立功,还一日丢失飞虎峪大寨,童贯亦不曾处罚他,甚至还为他说好话,存的就是将卢俊义视作勾引刘玄的诱饵。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在梁山手中狠狠吃过一次亏的童贯顾不得其它了,只要有机会除掉梁山,他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随着梁中书签令,童太尉画押,一道道文书火急送往各州各府。 调兵遣将,驱使军队,重重围堵,以大名府为中心,四方军马望尘而来,只为将梁山军彻底剿除在大名府城外。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那边官军动作不断,这边梁山马不停歇。 不出二日,待得大军简单休整一番,刘玄便统领大军挥师大名府。 日出响头,高挂空中。 在旌旗簇簇下,三万梁山军飞扑至大名府外,划阵摆开,虎视大名府高墙。 刘玄跃马居中,左右一应将领随行,直朝大名府望去,果然好一座军镇,怎见得雄伟?但见: 城高地险,堑阔濠深,一周回鹿角交加,四下里排叉密布,敌楼雄壮,缤纷杂采旗幡;堞道坦平,簇摆刀枪剑戟。 宽宽一条护城河,兼有数丈高坚墙,周围布满壕沟鹿角,墙上弓弩箭炮,无有不齐,军士民夫,不下数万,真是防守的十分严密。 似这般坚固大城,不愧是赵宋四京之一,寻常怕是没有十余万军马休想打得下城池。 可如今攻城的是梁山军马,更是有刘玄这个挂在,任大名府再是严防死守,刘玄也有把握能够攻破大名府,取下梁中书和童贯的狗头。 不过刘玄心有算计,打破大名府不急于一时,他想借着大名府去干些别的。 刘玄环顾诸位好汉,点将道。 “何人前去骂阵?” 插翅虎雷横久欲扬名,当即请命道。 “些许小事,何必劳烦哥哥,雷横自当前往。” 说罢,雷横持刀纵马,飞出阵去。 雷横将刀一指,对着大名府守军高声喝骂道。 “城上军民可识得梁山插翅虎?义军到此,何不早降!” “我梁山替天行道,肃境安民,好汉无数,军马强壮,有喝退千军之将,有敢战向死之士,闻者无不敬服,见者无不归降。” “今大名府有奸臣害民,贪官索财,百姓苦之久矣!” “义军到此,便是为了解救受苦百姓,尔等皆是穷苦子弟,备受欺凌之人,何必为了奸臣贪官丧命,不若速速反正,诛灭奸佞,顺我梁山,共创清平,还一片大好生活,如此不是好过在贪官手下受气!” “我......” 雷横本是个贪财侥幸的,可在梁山矿场经过一番改造后,他的性子早就不同了,又兼在梁山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生活,有着吴用、朱仝等人的亲身说教,他那一身官匪之气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真心要在梁山上干一番事业。 若在以前,雷横骂阵肯定是什么脏话都滴溜溜滚出来,可现在他懂得了何为攻心为上。 从朝廷无道到梁山大义,从官员做派到好汉义气,从朝廷政策到梁山处事,从个人经历到众人生活,总而言之,雷横是将赵宋朝廷治下百姓的不幸一一说出,又拿来和梁山治下的百姓作对比。 更是现身说法,直把朝廷说的一无是处,而梁山却是样样都好。 雷横的这番表现可以称得上是脱胎换骨,也算得上一位真正的梁山好汉了。 “大名府的兄弟们,你们在这里守城,挡刀冒箭,不惧生死,可我梁山义军并不会对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做什么恶事,但朝廷呢?那些官员呢?他们平日是如何对待你们的?” “为了一群欺压在你们头上的贪官污吏,你们在此卖命值得吗?” “你们今日卖命挡住义军,即便义军退去,你们又能得到什么,还不是和以往一样继续被贪官污吏剥削打骂,值当吗!” “我——” 语犹未绝,城墙上李成见四下军民都被雷横说的心神动摇,连忙令人射箭打断雷横。 教雷横在这般继续说下去,别说是底层军民了,怕是他都要想不通了。 见官军射箭,雷横也顾不得其它,连忙拨马后退,可他嘴上不饶人,又回身喊道。 “都看看,奸人跳出来了,他怕我梁山给你们带来好日子,更怕自己会落得个身死下场。” 城下雷横高声叫喊,城上大名府一众官将的脸色都十分阴沉。 副牌军周瑾是个性子冲动的,他是急先锋索超的徒弟。 本来见师父索超被梁山擒捉,周瑾早就暗恨不已,现在又见梁山贼寇在大放厥词,他怎能忍得住! 第357章 杨林献计升官 师徒如父子,生死不相忘。 周瑾当即向闻达、李成请命道。 “贼寇猖獗,小将愿与其一决生死,望将军应允则个!” 李成对于索超还是蛮好的,爱屋及乌下,他是不愿意看着周瑾去送死的。 虽然雷横没有林冲、关胜那么大的名头,但敢在两军阵前叫骂,想来亦是个有本事的。 好似先前那个不知名的拔山力士唐斌,无甚威名,他们听都没有听过有这么号人。 可唐斌甫一出马,就将悍将索超给生擒活捉了,这谁能预料的到啊! 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把守城池,能不横生事端最好,若是放周瑾出去一战,但凡有失,岂不是又要折损士气。 雷横在蛊惑军心,可只要放箭驱赶,便可无事,犯不着再让周瑾出去。 他们不求其它,求的只有一个稳字。 当下闻达就拒绝了周瑾请战的要求,喝令他好生守城。 官大一级压死人,闻达不允,李成也不出声,周瑾虽心中不忿,可也别无他法,只能气鼓鼓的下去催促军卒民夫运送守城器械。 而卢俊义虽不怕梁山,可他亦是知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守住大名府,所以对于闻达二人的决定,他也没有多言。 要说卢俊义武艺高是高,可他的性子却不是冲动之人,只是有时候脑子没有那么灵光,有一些刚愎自用而已。 可经过飞虎峪一战,卢俊义已是对梁山另眼相看,没有丝毫轻视之心,自然那刚愎自用的缺点也就没有显现出来。 眼见官军无动于衷,全然一副龟缩在城内的样子,雷横没有办法了,只能退回阵中。 “官军胆怯,雷横无功而返,请哥哥降罪。” 刘玄轻笑摇头,摆手道。 “兄弟虽没有激出官军,但一番言语已是不易,何罪之有?” 吴用在一旁建言道。 “哥哥,大名府守军无胆,他不出来最好,如此一来,但有援军到彼,那就只看我军手段了。” 关胜亦是出言道。 “围点打援。眼下我军四面攻城略地,大名府处被拖住,使得官府无暇他顾,倒是已尽前功。” 没错,正如关胜所言,攻打大名府不过是为了给梁山别处军马吸引火力,好教赵宋朝廷顾此失彼,难以他顾。 如今雷横一番言语下大名府守军都无动于衷,那么留给梁山的操作就多了。 刘玄当即对吴用下令道。 “军师,我军围困大名府,你掌管军中文案密令,须多加注意,但有官军支援,须立即禀报。” “大名府是饵,那些援军就是猎物,吃掉一处援军,朝廷对山东的掌控就会弱上一分,一旦此战结束,或许梁山就能占据山东,再无敌手。” 吴用知晓其中利害,围点打援是早就定下的计策,他自然不会有所疏忽。 “哥哥所言,用谨记在心,必不负所托。” 随着谈话落下,梁山也不去进攻大名府,只是扎营在十五里外,每日遣一支千人军马,不时在大名府外叫阵,其余士卒则是在伐木挖石,修建攻城器械。 虽然梁山有火药,但数量有限,一些攻城古法,该用还是得用,例如攻城云车、投石车等等军器。 眼见梁山在修建攻城器械,官军也不觉有异,反而更加积极备战。 他们猜测一旦梁山修建好攻城器械,到时大名府就会迎来一场苦战。 趁着梁山军器不备,他们也得修缮城防,完善守备,好抵御梁山之后的进攻。 而且梁山没有马上发起攻击,对于大名府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只要时间越多,四下州府前来支援的军马就会越多,适时大名府会越来越强,梁山则会越来越弱,这对他们是一件好事啊。 如此这般过去三日,梁山为了迷惑大名府守军,还是假模假样的进攻了几次。 梁山不用火药,单用投石机朝城墙上轰了几下,又摇旗呐喊,几位好汉领军在前,随便打量了一番后,调整投石机落点,直对着城门轰击。 见梁山如此做法,卢俊义还以为梁山是想故技重施,欲要效仿飞虎峪一事,连忙调兵将城门用土木堵死,不给梁山一点机会。 可城门容易用土木堵住,而水门就不同了。 为了巩固城防,除了用浮木铁索将水道拦住,闻达更是在卢俊义的建议下,特意调派重兵驻守。 好巧不巧,防守其中一处水门的将领中,杨林和石勇已经混在了里面。 杨林是个有本事的,虽然他的本事称不上顶尖,可谁让他会的东西多,骑战、步战、水战就没有他不会的。 技多不压身在杨林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官军要重防水门,杨林一得到消息,连忙就去向卢俊义献计。 卢俊义不是担心梁山会轰炸城门,直接大军冲进城内嘛。 杨林就投其所好,建议可以将水门附近的民居商户迁走,挖坑蓄水,囤积水量,到时梁山真要从水门强攻,那便待梁山轰炸开水门一拥而入时,掘开水口,借大水之威冲杀贼寇。 官军再早备船只,一旦水势冲散梁山军马,便顺势架船杀出,打梁山一个猝不及防。 “携大水而出,贼寇岂能预料!” 听到杨林的计策,卢俊义三人是心头大喜。 “好一个将计就计,甚合心意啊!” “梁山贼寇怎能想到他们攻破城门时会有大水决出,真是良计!” “杨军头才智不凡,当一个军头可惜了,你献此良计,功劳不少,便升你做部将。” “此计既是你所出,当由你来督促,挖坑蓄水,决水冲贼,便由你来部署。” ...... 随着杨林计策献出,他不止得到三将的重视,更是入了梁中书和童贯的眼,摇身一变从军头变成了部将,也算是在大名府一众将官中有了位置,可以统领一支几百人的部从,协助他人驻守一处水门。 一直跟在杨林身边的石勇都看傻眼了。 他们是来当细作的,杨林的官职怎么还越做越大啊! 照这样下去,梁山再不打破大名府,怕不是杨林都能独领一军了。 第358章 蔡京举荐水火二将 自梁山围攻大名府,梁中书早发人十万火急前去东京寻蔡京求救。 那信使知晓事态紧急,沿路不敢耽搁,星夜兼程,不过五七日就快马入京,持着梁中书信物径直面见蔡京。 蔡京得知梁山大军围攻大名府,不由得心神震荡。 次日一早,待闻班奏对时,蔡京便将此事上报赵佶。 艺术家听了,亦是大惊失色道。 “贼寇安敢如此!” 缓过神来,赵佶连忙发问众臣。 “陈宗善不是奉旨诏安了,又有童贯统领十万大军辅以征剿梁山泊,怎得贼寇还能去攻打大名府?” 梁山祸乱重镇州府,兹事体大,蔡京也不敢胡乱遮掩,便将前线事宜一五一十道出,但他还是掺了不少水分,只道梁山狡诈,趁着朝廷诏安之时,故意拖延时间,不待童贯有所防备,便出兵偷袭大军,故使得童贯大意之下被梁山突袭,十万大军一朝尽散。 为了减轻童贯的责任,蔡京更是将黑锅背在了陈宗善头上。 “据童贯所报,陈宗善心怨朝廷久矣,方上梁山,便受贼寇柴进蛊惑,背反朝廷,三番五次蒙蔽大军,童贯不知内情,因此被其谎报梁山归顺诈住。” “得知梁山有意归顺,童贯大军无有防备,却不曾想,此为梁山和陈宗善奸计。” “待童贯觉察不对,已是为时已晚,那梁山大军突兀杀去,大军毫无防备下,致使全军大乱,首尾不相知,上下不相连。” “童贯虽竭力领军冲杀,却回天乏力,只能败退大名府。” “贼寇奸计得逞,尚不罢休,仍率众相追,幸得大名府留守梁世杰派兵相援,奈何贼寇势大,他们只能退守大名府。” “现下贼寇愈发猖獗,御贼不下七万之众,重重围攻大名府。” “大名府上下官军虽不畏生死,一力相抵,奈何兵少将微,仅有四万之数,而贼寇倍数于军,他们惟有相持大名府内外。” “陛下,大名府是朝廷重镇,又有国之忠臣在内,绝是不容有失。” 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自然是不敢欺瞒蔡京,关于梁山的消息,他所知道的都是如实相告。 梁山有军马四万,这是梁中书早就探明的,他在信中也是没有虚报。 蔡京之所以会向赵佶说梁山军马不下七万,一是表明梁山贼寇已成大患,贼兵众多,在陈宗善里应外合和梁山使诈下,童贯十万大军被打败是理所当然的,童贯即使有责任,但也不多。 第二点则是梁山贼兵那么多,梁中书还能守住大名府,足以证明他女婿的本事不小,可双方军马相差太大,梁中书再有本事,也不能打退贼寇,还是需要朝廷支援的。 如何掩饰自己的无能,最好的方法就是抬高敌人的实力。 果不其然,赵佶一听梁山居然有七万人马围攻大名府,顿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哪还在意蔡京说的是真是假。 “梁山泊竟已坐大至此!聚兵数万,公然反抗朝廷,如此贼寇,真是胆大包天!” 照梁山泊这般做法,根本就是没有将他这个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放在眼里啊! 一想到丰亨豫大的大宋盛世下有如此强寇,赵佶只觉得脸被打的通红。 童贯是他的心腹爱臣,又兼有背锅的陈宗善,赵佶自然不会去责罚,于是赵佶当即下令道。 “陈宗善这个逆贼,朝廷待他不薄,我更是许他升任殿前太尉,他安敢反朕!” “来人,速派兵将陈宗善一家老小捉拿正法,三族之内,一应追捕,革职发配,交由开封府审定处置。” 处理完陈宗善,赵佶火气不消,又发问道。 “昔日是何人议举诏安梁山泊?” 殿中站立的御史崔靖心头一苦,无奈站出禀道。 “微臣不知贼寇如此穷凶极恶、肆意妄为,妄议诏安,致使误了朝廷大事,愿担罪责。” 见崔靖主动请罪,赵佶忿怒道。 “如此,目下便退出朝去,非宣不得入朝。” 崔靖心中无奈,可还是感恩道。 “谢陛下宽恕,微臣领命。” 不须左右人请,崔靖已是恭敬退出殿外。 看崔靖识相,赵佶才感觉心头顺了不少,向众位大臣问道。 “此寇累造大恶,克当何如?” 突发大事,众位大臣都有些不知所措,无法应对。 他们会的无非就是派兵和诏安,可派兵的话,数次朝廷大军都被梁山打败,再次发兵,他们一时间想不到能派谁,总不能派西军去征剿梁山泊吧。 但用老手段诏安的话,没见提出诏安的崔靖是什么下场嘛,梁山泊明显不像以往的贼寇,诏安这条路子根本就不行。 没有这两招,大臣们一下子就沉默了,纷纷低头回避赵佶的询问。 赵佶得不到回应,一时间是气愤不已,可赵宋是和士大夫共治天下,更是法不责众,他不能问罪一干大臣,故他只能又向蔡京问道。 “似此贼人猖獗,可遣谁人剿捕此寇以解大名府之围?” 蔡京早就等着了,听到赵佶请教自己,他心中暗暗得意,脸上却平静如初道。 “臣量这等山野草贼,安用大军。臣举凌州有二将:一人姓单名廷珪,一人姓魏名定国,见任本州团练使。伏乞陛下圣旨,星夜差人调此一枝军马,克日扫清水泊,并解围大名府。” 闻听是两个无名小将,赵佶颇为怀疑道。 “梁山泊贼寇势大,此二人可堪一用乎?” 蔡京早有预料,他肯定回道。 “他二人久经战阵,立功无数,保得凌州数年安宁,无有生乱。且二人深受国恩,临阵剿贼,必誓死用命。陛下均旨一到,二人荣获天恩,岂有不胜之理!” 见蔡京对举荐的二人如此有信心,赵佶不疑有他,当即下令传旨凌州,调派二人速速领兵援助大名府,打退梁山贼寇后,再一举荡平梁山水泊,好为朝廷除此大害。 蔡京为何会晓得单廷珪和魏定国,概因梁中书也知二人威名,特意在信中提到请调二人为援军。 事关自家安危,梁中书都敢提名举荐,因此蔡京才一力抬举二人。 第359章 旧友重逢 凌州距离大名府不过五七日路程,有旨意火速送达下,凌州知府不敢怠慢,连忙催促单廷珪和魏定国领军上路。 凌州知府本来得到大名府的救援信,还在犹犹豫豫,调兵提粮都是推三阻四,想着能拖一些时间就拖一些时间,最好他还没派兵去,梁山和大名府就能分出胜负,那样一来,朝廷也就怪不到他身上。 可有了赵佶的旨意后,凌州知府就不敢推脱了。 单廷珪和魏定国从原本的不急不缓,瞬间就变成火速出兵,弄得他们人都傻了,一应兵甲物什都没有准备充分,二人就被知府催促出发。 官命难违,二人只好一前一后快速出发。 单廷珪领着三千军马先行,魏定国则是统领一万大军加征调三千民夫备足粮草随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官军在调兵遣将时,梁山也没有歇着。 自围困大名府后,梁山就按照计策分兵出动,先是唐斌领军去夺取元城,后是杨温和雷横暗中带兵去掘挖水堤。 相安无事几日后,有游击探马相报凌州火速出兵一事,刘玄便召集诸位好汉商议。 掌管军中一应机密事宜的吴用当先说道。 “据探子相报,凌州一路官军本是延缓出兵,可有朝廷遣使催促,那太守方才火速动兵支援大名府,其领军大将也是不出意外,便是那团练使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 刘玄点点头,淡然道。 “围困大名府已有近十日,四下官军前来相援者有六路,大小不过五千众,其中五路官军皆被兄弟们或杀退或逼降,惟有洺州四千官军逢地利之便进驻大名府。” “如今我军不减反增,得兵一万,而大名府守军才新添四千,其余官府兵马见此,都不再贸然前来援助。” “眼下凌州一路官军终于前来找死,可有哪位兄弟愿建此功?” 见又有功劳可立,林冲当即挺身而出道。 “总兵,林冲愿往!” 听到凌州军马出动,而领军大将是单廷珪和魏定国,关胜亦是连忙请命道。 “总兵,那单廷珪、魏定国二人,在蒲城多与关某曾相会。前番数次出兵,关某都未有出力,如今逢此二人,小弟不才,愿提兵五千先往凌州路上接住,他若肯降时,带上山来入伙;若不肯投降,必当擒来奉献。” 说罢,关胜又看向林冲,拜了一礼道。 “林兄弟,他二人与我相识,久知单廷珪那厮,善能用水浸兵之法,人皆称为圣水将军;魏定国这厮,熟精火攻兵法,上阵专能用火器取人,因此呼为神火将军。” “此二人俱是好汉,我欲取二人上山一聚,共助梁山大业,望兄弟能许下关某几分薄面,将此番差事让于我,我必感激不尽。” 见关胜和二人有旧,早有拉二人上山的念头,林冲怎会拒绝,连忙还礼道。 “关胜大哥礼重,他二人既然与你旧识,林冲岂会相争,只听哥哥将令则是。” 闻言,关胜感谢地看了一眼林冲,又向刘玄请命道。 “关胜前去,定教二人尽心归服,乞望哥哥准允!” 关胜都这般主动了,谁去不是去,刘玄当即就同意关胜的请求。 得了刘玄同意,关胜随即点兵五千,带上副将郝思文、宣赞前去拦截凌州军马。 不及两日,大名府和凌州之间的寇州地界,一处名为枯树山的山头下,魏定国领军正从山脚经过。 魏定国领军在前,他是个谨慎用事的,只一眼看去枯树山,便觉心头一阵突突,好似将会有大事发生,但见得枯树山: 山峰乱立,叠影重重,黄沙层层侵血光,枯树千千不见绿,根盘地角,弯环有似蟒盘旋;影拂烟霄,险恶宛如虎藏中。 如这般凶险山头,不是有猛兽毒虫扎推,就是有拦路强人啸聚,绝不会是一个善良人家去处。 魏定国担心横生事端,不敢多留,连连催促大军速速离开。 可还不待大军转过山脚,山道那边就奔来一支狼吞虎噬大军,军中立有分明旗帜。 魏定国急忙摆布阵势,向那将旗望去,只见得一面‘梁’字大旗随风飘扬。 当下世道,除却梁山军马,哪还有人会布‘梁’字旗。 魏定国望旗知意,心知是遇到梁山军马拦截,连忙传令军士拽弓拉箭,他自立在军前,统五百红旗红甲强兵当先,好稳定军心,以防梁山军马偷袭。 待得梁山军马近前,那阵旗下飞马冲出一将,红脸长须,高大威武,好似天神下凡般,临危不惧于两军阵前大喝道。 “蒲东关胜在此,昔日故人何不上前搭话?” 闻听是关胜当面,魏定国勃然大怒,自阵旗下策马奔出,手持大刀,勒马阵前,分外威风,怎见打扮: 戴一顶朱红缀嵌点金束发盔,顶上撒一把扫帚长短赤缨,披一副摆连环吞兽面狻猊铠,穿一领绣云霞飞怪兽绛红袍,着一双刺麒麟间翡翠云缝锦跟靴,带一张描金雀画宝雕弓,悬一壶凤翎凿山狼牙箭,骑坐一匹胭脂马,手使一口熟铜刀。 红袍赤甲胭脂马,大刀横跨身前,单只魏定国这般模样,竟除了甲胄颜色不同,他和关胜居然隐隐有着五分相似。 关胜看在眼里,知晓魏定国还记得二人情谊,大笑道。 “久时不见,将军可还安好?” 那魏定国牙呲欲裂,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关胜厉声喝骂道。 “关胜,我往日敬你英雄,旁人说你从贼,我还犹自不信,没想到今日你果然从贼了,当真是我瞎了眼,竟识错了英雄!” 一想到昔日蒲城相会时的关胜是何等豪杰,魏定国心中就愈发恼怒。 他为国尽忠效力都是关胜教的,没成想他现在奋力做到了一州团练使,结果关胜说都不说一声就背国从贼了,这不是将他对关胜的一腔敬佩之心扔火里,烧得个干干净净,空空落落,什么都不剩了嘛。 魏定国只觉心中那是一阵阵刺痛,搅得他真想一把火烧光眼前的一切事物才能罢休。 第360章 井木犴陷阵,丧门神初现 关胜其人,忠义仁重,武艺不俗,又兼容貌雄毅,故此与其相交的好汉无不敬重。 魏定国虽未和关胜有结拜之义,但关胜在他心中的地位全然好似大哥般尊重。 可关胜如今投了梁山泊,那就和赵宋朝廷是两不相立,换言之,就是不再和魏定国同属一方。 今次相遇,必是要做过一场。 对此魏定国的心情能好受才奇怪。 也不待关胜搭话,魏定国心存火气骂道。 “无才关胜,背反狂夫,上负朝廷之恩,下辱祖宗名目,不知死活,引军到来,有何理说?” 听出魏定国话语中那尚存的五分交情,关胜心中一笑,淡然答道。 “将军此言差矣。目今主上昏昧,奸臣弄权,非亲不用,非仇不谈。兄长刘玄仁德施恩,替天行道。特令关某等到来,招请二位将军。倘蒙不弃,便请过来,同归山寨,共叙情谊,相举大事。” 见关胜是来劝降自己的,魏定国喜怒参半。 喜的是关胜还记得他们之间情谊;怒的是关胜投贼不算,竟然还想拉自己也上梁山从贼。 若他轻易投贼,岂不是有违忠义之道! 魏定国心中一阵疑惑,暗忖道:好一个梁山,也不知道给关胜吃了什么药,怎得就让关胜连忠义性子都变了! 他是敬佩关胜,可他不止敬的是关胜武艺,更是敬关胜的忠义。 既然已为宋将,他自当为国效力,怎能因一言而转投贼寇,这不是屈辱他的人品嘛。 关胜应是知他的,眼下竟然如此轻视他的德行,真是让他火大。 魏定国将刀一扬,朝着关胜大喝道。 “哼!想要我似你这般不知忠义,背反投贼,却是妄想。且试试我手中大刀,看你哪来的胆气口出狂言!” 说罢,魏定国提刀骤马飞出,好似一团烈火般,直奔到阵前,向关胜杀来。 不待关胜迎战,早有副将井木犴郝思文看不惯魏定国对关胜的辱骂,摇动銮铃,挥枪拍马,忿怒喝道。 “狂贼,安敢辱我大哥!似你这般微末武艺,何须大哥出马,且看井木犴来擒你!” 魏定国识得郝思文,见郝思文也屈身投贼了,不由大怒道。 “好好好!!!那就来战!” 语犹未绝,二将已是厮杀到一处,各自施逞平昔所学,眼睁目瞪,狠狠相拼,都有阵前显威之心,皆含心头忿怒之气,斗的是十分凶险,但见: 黄沙飞扬,杀气漫天,圣火将泄怒奋威,井木犴为兄搏命,一个刀劈去,迸万道寒光;一个枪搠来,起一天杀气。 二将真是好一番厮杀,刀来枪往间,斗的是不相上下,这个雪花盖顶直取颈上头颅,那个乌龙探海专搠胸间要害,端的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好不热闹。 不多时,二将相斗五十余合后,圣火将一个拨马便走,欲要逃回阵去。 井木犴未能擒下圣火将,哪肯罢休,也策马追去,一心要捉住魏定国为大哥雪辱。 关胜遥望阵前,见魏定国分明是越打越精神,如今突兀退走,其中必是有诈,连忙高声喊道。 “兄弟勿要去追!小心诈败!” 得到关胜提醒,郝思文急忙勒马,可惜为时已晚。 只见得魏定国奔到阵中,单手一招,便见四五百红甲军一字儿裹将上来,直把郝思文围住,挠钩齐下,套索飞来。 面对如此险境,郝思文猝不及防下,一个照面便被拽落下马,径直遭官军拖入阵中。 可怜井木犴自持勇武,到此轻易翻作画饼。 魏定国瞬息擒将建功,一面招人捆缚郝思文,一面统领大军蜂拥而上,杀出阵门,犹如烈火飞来,撮风入盐般席卷向关胜军阵。 见郝思文有失,关胜顾不得其它,一边领军迎上,一边提刀径直奔向魏定国。 魏定国虽恼关胜舍弃清白身家屈身从贼,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晓得关胜武艺厉害,他不是关胜对手。 故眼见关胜持刀杀来,魏定国没有逞匹夫之勇,只命军士布阵拦截,他自居中调兵。 如此一来,一时间两方人马竟是僵持住,在枯树山下杀得是昏天暗地,声传十里。 那枯树山是处险恶地势,常有强人占据。 时下寇州有一好汉鲍旭,善使一柄阔剑,因长相凶恶,平生只好杀人,人称他为丧门神。 因不满世道,鲍旭聚集五七百小喽啰,占据枯树山,打家劫舍,麾下甚至发展有二三百匹战马,亦算是一方强寇了。 当日,鲍旭在山寨中得报有两处官军在山脚下交战,他便领着人马前来看热闹,想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浑水摸鱼干票大的。 没成想,鲍旭领人躲在一旁观战时,竟是得知交战双方是凌州官军和梁山军马。 对于水泊梁山,鲍旭是闻名久矣。 爱百姓、除豪强、战官军、反官府等等大事都甚是合他胃口,又兼梁山上有知名好汉无数,个顶个的英雄豪杰,实在是让鲍旭向往不已。 鲍旭也是有心想上梁山聚义,奈何他虽在枯树山称霸,本事却在绿林中排不上名号。 出了枯树山一带,别说是山东、河北,便是寇州一地,认得他的人都屈指可数。 没名气,没天大本事,鲍旭是没有信心上梁山入伙的。 毕竟他好歹在枯树山上是老大,若是入伙梁山,却排不上一个头领之位,岂不是白入了。 可现在看到梁山军马和官军混战一处,鲍旭只觉得机会到了。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此粗显的道理鲍旭还是懂的。 尤其是见到梁山主将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蒲州大刀关胜,鲍旭更是欣喜若狂。 关胜受刘玄重用,他能通过关胜入伙梁山,四舍五入下,他不也是能受刘玄重用,也能在梁山上混的个名头。 这波泼天富贵,他要定了,谁也不能阻止。 想到就做,鲍旭当即领着五百寨兵,绕到官军后方,从山上猛地冲杀而出,直朝官军腹背袭去。 鲍旭更是当先在前,手持丧门阔剑,凶悍无比的在官军中左右冲杀,全然不将官军当人看,好似宰猪屠狗般杀戮。 果然一副丧门神模样,当真是凶恶至极! 第361章 官军乱相起 狰狞鬼脸如锅底,双睛叠暴露狼唇;放火杀人提阔剑,鲍旭名唤丧门神。 单是这篇诗词就足以道出鲍旭的凶恶残暴。 但鲍旭不是没脑子的杀人魔,他是心怀侠义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是鲍旭的真实写照。 鲍旭就是因为看不惯朝廷昏聩,官吏虐民,才奋起杀官,聚众落草枯树山。 而梁山近年来的所行所为,都十分合他的胃口,若不是没有门路,鲍旭早就上梁山入伙了。 现在有这么个好机会,鲍旭那是倍感珍惜,只想奋力一搏,借此良机入伙梁山。 在这般心思下,鲍旭的战力那是远超平时,竟是一人当先冲入官军阵中,左劈右砍,无有一合之敌。 三五下间,鲍旭周身一旁竟是零碎散落有十多具官兵尸首,血流满地,直教人看得胆寒。 再加上鲍旭那副凶恶丑陋模样,血渍斑斑,乍一看去,浑然如地狱恶鬼现身,一时间四下官兵无不丧胆,不敢近前半分。 见此情形,鲍旭心中涌起阵阵豪情,只觉得如此这般方才是好男儿所为,情不自禁下,他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大喝一声。 “嗬也!来啊!都来啊!” 鲍旭面目狰狞,凶相毕露,脸上身上都有着点点残存血肉撒落,更兼他那一股野性迸发,真的是煞气十足。 一时间,鲍旭向哪处冲杀,哪处官兵就被吓得连连后退,丝毫不敢阻拦他半分。 鲍旭哈哈大笑,顺势领着寨兵一头扎进官军腹中,径直冲杀到郝思文处。 郝思文被官军擒获后,关胜便领军救援,魏定国只将郝思文交由军中佐将看守。 鲍旭在山上观战时,早看得清清楚楚,他冲杀官军的主要目标就是为了救出郝思文,好以此建功入伙梁山。 眼下见到郝思文安然无恙被捆缚在一旁,鲍旭心中大喜,他高声叫道。 “丧门神鲍旭在此,你们这些鸟官军还不快放开梁山好汉,但若迟了个半分,教好汉不爽,看爷爷不将你们这些贼厮鸟统统砍成两截!” 话音刚落,鲍旭就手提阔剑,径直杀向官军,欲要解救出郝思文。 那佐将见鲍旭勇猛异常,哪敢上前厮杀,忙不迭的就要押着郝思文退开。 可官军都被鲍旭凶残模样摄住心神,根本不敢上前抵挡,都四散逃开,放任鲍旭直奔向郝思文。 那佐将亦是不敢和鲍旭敌对,心惊之下,索性舍弃郝思文,转身就逃向一旁。 郝思文虽不认识鲍旭,但见鲍旭竟勇猛异常,更是前来相救自己的,他高兴叫道。 “好汉子,当真了得,好不威风!” 鲍旭一剑砍死个跑得慢的官兵,飞快上前解开郝思文身上的绳索,一把扶住郝思文道。 “哥哥无恙否?小弟来得迟了,让哥哥在这些鸟官兵手中受苦,真是小弟之错,且看小弟为哥哥报仇。” 话音落下,鲍旭转身就要杀向官军。 郝思文连忙从地上拾起一把长枪,对鲍旭叫道。 “兄弟豪气,我当和兄弟并驱厮杀。” 二人一剑一枪,左右突进,难有人敌,瞬间就将官军阵中撕开一块口子,使得官军乱将起来。 前方魏定国尚在领军和关胜作阵,却不曾想,他麾下军士虽然操练精熟,可在梁山战兵面前,还是弱了半筹,只能勉强抵挡。 本就岌岌可危的军阵,后方又突发意外,猛地被鲍旭领人突袭下,官军竟是有着溃败之相。 魏定国虽然反应及时,速度派人去稳定军心,围杀枯树山人马,可惜为时已晚。 在郝思文的指挥下,五百枯树山喽啰可不是在鲍旭手下那般无序冲杀,而是分作两队,各由郝思文和鲍旭统领,一左一右乱冲起来,专挑官军薄弱处,杀人放火,扯呼叫喊,极大的作乱官军。 官军在这些影响下,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贼军,他们已是被重重围困,又兼郝思文传出官军主将魏定国已死的假消息,使得官军是人心惶惶,难有奋战之心。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关胜熟知兵法,眼见官军生乱,他岂会放弃如此良机。 “全军冲锋,随我破阵!” 随着关胜将旗前移,宣赞立马相随,率领精骑从侧面突袭官军。 瞬息间,官军阵脚大乱,直被梁山军马冲散开来。 关胜更是充作锋矢,纵马径直向魏定国奔来。 魏定国是一勇之夫,遇事越急,他就越是刚强,毫无惧怕之意。 眼见大军生乱,隐隐有溃退之意,魏定国心下发狠,手中长鞭一扬。 只见得官军阵内早飞出五百火兵,身穿绛衣,手执火器,前后推出有五十辆火车,车上都满装芦苇引火之物。 又见军卒背上各拴铁葫芦一个,内藏硫磺焰硝五色烟药,随着魏定国一声令下,军士火器一齐点着,飞抢出来,但见: 黑云匝地,红焰飞天,焠律律走万道金蛇,焰腾腾散千团火块,冯夷卷雪罔施功,神术栾巴实难救,丙丁神忿怒,踏翻回禄火车;南陆将施威,鼓动祝融炉冶。 甫一火车窜出,浓烟大火好似铺天卷地袭来,实教人力难以相抗。 水火之力,最是恐惧。 梁山战兵虽然勇悍,可面对如此大火,还是难免有所惧意,纷纷退散开来。 幸得梁山战兵军心稳固,不是官军可比,即使面对汹涌而来的火车,他们也不曾慌乱败退,不然怕是经此一阵,梁山和官军的局势就要反转了。 眼见火车到处,人近人倒,马遇马伤,关胜不由大怒,忙喝令刺死军马,用百余匹马尸阻住火车奔势。 有战马阻挡,火车果然就缓了下来,不再对大军形成冲击。 看到梁山破掉火车,魏定国亦是命令火兵投掷火葫芦,欲要打乱梁山军阵,好再重新调度火车。 可关胜怎会坐视官军调转火车,他大喝一声,人马合一,提刀骤马,飞也似撞进官军中。 手起刀落,但有在前者,皆被关胜一刀斩之。 火兵被关胜甫一冲袭,顿时乱将起来,梁山军马顺势突进,直将官军打得节节败退,难成阵形。 第362章 圣火将归降梁山 千军辟易敢当先,梁山大刀勇关胜。 纵然魏定国居在阵中,身边有着重重护卫,关胜还是一往无前冲去。 只是一个瞬间,关胜含怒出手,魏定国瞧得一抹刺眼寒光,紧接着听得一声虎啸龙吟。 “给某家下马——” 语犹未绝,魏定国堪堪将熟铜刀横架,便只觉一股滔天力道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照面过后,魏定国已是轰然跌落马下,不待他有所反应,青龙偃月刀迸出凌凌寒光笼罩着他周身。 关胜凤目圆睁,威声大喝道。 “官军主将已败,尔等还不早降,更待何时!” 声势震山岗,随着关胜一声暴喝,官兵纷纷望向中军所在,一不见迎风大旗,二不见赤甲将军,他们顿时胆气丧尽,难有再战之心。 呼朋唤友四方逃,丢盔弃甲跪地降。 一时间,面对士气如虹的梁山军马,官军是逃的逃,降的降,根本没有反抗的人。 魏定国见大势已去,心哀不已,只将腰间宝剑猛地抽出,便朝脖颈抹去。 见魏定国如此刚烈,关胜急忙一刀挥出,将他手中的宝剑磕飞。 随即关胜翻身下马,丢开大刀,直把魏定国一把扶起,惊呼道。 “将军何必如此,大业未成。安能不惜身爱命乎?” 看到关胜不似作伪,眼中尽是拳拳关切之意,魏定国不禁羞愧难当道。 “败军之将,若不以死报国,怎能全忠义之心?” 关胜一把捏住魏定国的双手,摇头痛惜道。 “似那般无道朝廷,欺民辱将,献媚敌虏,怎值得我等兄弟效忠?” “赵宋一家,惟有弱矣!” “大丈夫当仗剑立功,保境安民,重振汉家威风,怎可不识大义,只被眼前小忠小义所迷惑。” “兄弟学有兵法,通悉战阵,是个难得好汉,当为民做事,才好彰显平生所学。” “为那些贪官污吏,背世奸贼,毅然赴死,反而是助纣为虐,何不解下兵戈同关某齐上梁山谋大业?” 听得关胜那发自肺腑的话语,魏定国心如雷震,大受感动,二话不说就拜礼道。 “久闻梁山刘玄仁义为先,一心为民做主,既得哥哥肯定,必是所传不虚,我不晓大义,助纣为虐,险些一意孤行做下错事,幸得哥哥不加计较,如此大义,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同助大业。” 闻言,关胜大喜,一把揽住魏定国肩膀,与其对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 魏定国既是归降关胜,当即挺身而出,喝令三军归顺梁山。 那五百绛衣火兵是魏定国心腹,亦是无有多言,尽皆听从魏定国命令降了梁山。 而其余官兵,只是官府调派在魏定国麾下,顺从投降者有,但逃散者也不在少数。 梁山人马不多,无法尽皆截拦,只能放任部分官兵从乱逃散。 战事大定,郝思文带着鲍旭前来拜见关胜。 “哥哥,这位义士是此间枯树山寨主,有着一腔勇力,多得他带兵从中杀出,小弟才得以脱身。” 鲍旭看到关胜枣红般脸色,有着四五尺长的美髯,一身戎装披挂,十分高大威武,全然一副先祖关云长模样,不由得心神大惊,连忙行礼拜道。 “小弟虽在绿林,但对哥哥大名是如雷贯耳,名将累世后裔,天纵英武之才,蒲东大刀关胜,鲍旭拜见哥哥。” 见鲍旭虽然长得丑陋,但还算高大勇猛,关胜亦是一把扶起鲍旭,回笑道。 “兄弟能不惧生死,陷阵解救我家兄弟,又带兵助关某一臂之力,当是一方英雄,请受关某一拜。” 听得此言,鲍旭哪敢受关胜大礼,连忙阻道。 “万万不可啊!哥哥折煞小弟,我不过是献有微薄之力,哥哥是梁山好汉,岂能屈尊!” 看鲍旭话里话外都是对梁山尊崇,关胜心思一动,坦然抱拳道。 “既是如此,我看兄弟是个豪气爽利的,我梁山对好汉最是欣赏,刘玄兄长更是求贤若渴,不若兄弟也齐上梁山聚义,共襄盛举如何?” 英雄惜英雄,好汉识好汉。 草莽英雄最是直接,但有意气相投,必是舍命相助。 鲍旭一看就是个没有心机的,关胜也不和他弯弯绕绕,如今梁山有席卷山东意图,扬威天下之势,而寇州早晚会被梁山占据,区区一个枯树山能有什么前途。 与其让鲍旭在枯树山做一个山大王,不若早日加入梁山,也好混个名堂。 既然是为了鲍旭好,关胜才直接拉鲍旭上梁山,连有吞并鲍旭枯树山势力的嫌疑他都没有计较。 若是鲍旭同意了,那就皆大欢喜,若是不同意,最多给鲍旭一些谢礼而已,反正枯树山五六百人的势力,对于梁山根本不算什么。 面对关胜这般直白的话语,早就想入伙梁山的鲍旭哪里会不同意啊。 他巴不得早点上梁山,早点去见识见识闻名天下的梁山好汉。 于是关胜话音一落,鲍旭当即就欣喜若狂的同意了,解散山寨,收拾家当,一点都没有迟疑,深怕慢了就错过加入梁山的机会。 看到鲍旭对入伙梁山这么积极,魏定国也是有了想法。 好事不能自己独占,也得想着好兄弟不是。 凌州有二将,圣火神将魏定国,圣水神将单廷珪,二人一火一水,常言水火不相容,可二人的感情却是十分深厚,出则同行,入则同席,时时彻夜相谈,教人颇为羡慕。 眼下魏定国降了梁山,他自然是不会忘了单廷珪。 正好单廷珪领着大军在后,而他新上梁山尚缺功劳,这不是赶巧了嘛。 当下,魏定国打定主意,对关胜请命道。 “将军知晓小弟领军从此过,当对官军了如指掌,那后军主将单廷珪想来亦是了解。小弟不才,愿亲赴营中,劝其带兵来降,以消兵戈,望将军准允则个!” 闻听此言,关胜面色如常,毫不迟疑道。 “兄弟既有良言,只管前去一试,不论成与不成,勿要有失则好,我且在军中等你归来相聚。” 第363章 圣火将亲劝圣水将 正是:申蒯庄公臂断截,灵辄车轮亦能折;专诸鱼肠数寸锋,姬光座上流将血;路旁手发千钧锤,秦王副车烟尘飞;春秋壮士何可比,泰山一死如毛羽。 关胜重义气,他自信有着识人之明,无论是郝思文、宣赞,亦或是唐斌、魏定国,只要是他认定相交的兄弟,那就绝对不会欺骗他半分。 如今魏定国已然归顺梁山,那他就不会怀疑其半点用心。 即便是魏定国要孤身一人去劝降单廷珪,他也不会阻拦,更会嘱咐魏定国要安然无恙。 劝降事小,性命事大。 魏定国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见关胜没有丝毫迟疑就同意了,魏定国果然大受感动,单凭这般信任,他顿下决心一定会劝降单廷珪上梁山聚义。 若是单廷珪不肯,魏定国绑都要绑单廷珪回来见关胜。 不多时,魏定国一人一马,策马奔向凌州方向。 待得魏定国离去,鲍旭才问出心中困惑。 “哥哥,那厮方才归降,便放其一人离去,若他诈降不归,该当如何?” 关胜知晓鲍旭新来,不明他的为人,郑重答道。 “他既已是关某兄弟,岂能不信!但凡好汉,不重义气,焉能上梁山聚义,又怎能称我兄弟!兄弟且放心吧,魏定国为人忠义,他明言归顺梁山,就绝不会背反,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是相信他的为人。” 见关胜如此言之凿凿,鲍旭不觉明厉,十分崇拜的看着关胜。 果然是关公后裔,当真是义薄云天啊! 这边梁山打扫战场,整备军事,暂且不表。 且说魏定国打马飞奔到单廷珪军中。 单廷珪领军在后,忽然见到不少官兵逃回,不由大惊失色,连忙询问下,方知前军遇袭。 前军主将魏定国更是被梁山军马围困,生死不知。 作为魏定国好兄弟的单廷珪当即就慌了,深怕魏定国有失,他急忙点兵五千,先行救援。 却不曾想,才奔出不到二十里地,便见到魏定国飞马奔来。 单廷珪看到魏定国安然无恙,身后又没有梁山追兵,心下才稍定一些,亦是打马向前,迎住魏定国后,他匆忙问道。 “兄弟可无恙乎?我见你军将士逃回,言你被梁山贼寇突袭,生死不知,真是吓煞我也!幸得我们兄弟相见,才教我心稍安。” 见单廷珪如此关切自己,魏定国直觉没有白交这个兄弟,他拍拍胸膛回道。 “哥哥勿忧,小弟不是全须全尾回来相见哥哥了嘛,让哥哥心惊,小弟向哥哥道个歉意。” 单廷珪脸上无奈笑道。 “兄弟哪的话,你能无恙,便是最好,不过是担心一些罢了,若你有失,那才教我彻夜难眠呢!” 说罢,眼见魏定国是孤身一人奔回,单廷珪不由大怒道。 “那梁山草寇当真是找死,竟敢拦截埋伏兄弟,致使兄弟身陷险境,兄弟且休整片刻,看我领军前去为兄弟讨个公道,报仇雪恨,教贼寇晓得我等厉害。” 魏定国急忙拉住单廷珪,喝退左右军士,对单廷珪低声道。 “哥哥且慢,小弟有事相告哥哥得知。” 见魏定国面色沉重,似有机密要事相告,单廷珪强压怒气,驾马和魏定国一同溜到一旁相商。 “是何要事,竟值得兄弟如此慎重相待?” “哥哥可知那梁山军马是谁人领军?” “军士未曾细细禀告,只道兄弟被梁山突袭,我心乱之下,也未曾注意,却是不知是何人领军。兄弟如此发问,可是那人与我等相识?” 单廷珪心中疑虑丛生,完全不知道魏定国是什么意思。 梁山突袭的是你魏定国,又不是我单廷珪,我大军在后,离你有三五十里地,上哪去知道梁山是何人领军啊! 而且梁山不论是何人领军,那都是贼寇,只管一股脑剿灭就是了,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 魏定国从来就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如今这般模样,真是让人不解。 再一想到军士所言魏定国被梁山围困,想必是危机重重,可眼下却能一人回来,凭他对魏定国的了解,魏定国虽然有些武艺,但绝没有从万军之中突围的本事。 单廷珪不经意地打量了魏定国一眼,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莫不是...... 魏定国不知道单廷珪已经对他有了怀疑,还在继续说道。 “哥哥可曾记得蒲城关胜,便是那义勇大刀,祖上是汉寿亭侯关云长,我们兄弟在蒲城任职时,多有与他相交相会。” 听到关胜的名字,单廷珪茅塞顿开,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位兄弟一定是从贼了。 论魏定国对关胜的敬重,单廷珪再是了解不过。 自打离开蒲城,魏定国是隔三差五就把关胜挂在嘴上,明面上是只有他们二人相处,但实际上,单廷珪一直觉得他们是三个人,那不存在的第三个人就是活在魏定国嘴里的关胜。 若梁山突袭魏定国的领军将领是关胜,那一切就简单了。 只要关胜出马败魏定国一阵,凭着关胜的为人义气,魏定国这浓眉大眼的不从贼都难。 单廷珪是个讲义气的,他眼中只有魏定国这个兄弟,凌州团练使对他是可有可无,不论是赵宋朝廷,亦或是水泊梁山,二者对他亦是没有区别。 只要兄弟在哪里,那么他就在哪里。 不须魏定国再多说什么,单廷珪就直言问道。 “我们兄弟肝胆相照,生死并举,有拜义之交,你往日有话就说,今日何必弯弯绕绕的,莫不是看不起我的为人?” 魏定国知道单廷珪心思细腻,可没有想到只是三言两语,他的心思就已经全被看透了。 眼见单廷珪单刀直入,魏定国索性也不遮掩,坦然回道。 “哥哥好眼力,我却是归顺梁山,投了关胜哥哥麾下。因不忍两位哥哥兵戎相见,特意向关胜哥哥请命来劝哥哥,一并同兄弟共上梁山,相聚大义。” 闻听此言,单廷珪却不搭话,只是看着魏定国,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第364章 梁山新添圣水将 眼看单廷珪没有言语,魏定国念及兄弟情谊,连忙好言相劝道。 “哥哥,非是小弟不知忠义,实是如今朝廷不明,天下大乱,天子昏昧,奸臣弄权,无有我等兄弟出路。” “那水泊梁山虽是一弄险之地,但其主刘玄有仁义之德,多有良行,不论是望重好汉,亦或是流民百姓,皆对他敬佩有加。” “梁山聚有无数有志之士,屡屡打败无能官军,端的是奢遮。” “不是小弟无故吹嘘,连天下闻名的关胜哥哥都弃官入伙,足以见梁山之威胜,有朝一日,梁山未必不能取朝廷而代之。” “那时我等兄弟脱离贼身,去邪归正,但在朝夕矣。” “及早不贪晚,如今我们兄弟入伙,正是立功良机,望哥哥细细思量。” 见魏定国已经是铁了心要入伙梁山泊,单廷珪故作思考了一会,郑重答道。 “兄弟心意,为兄已是了然,可那梁山再是千好万好,我也未曾亲眼见过。若是要我归顺,须是关胜亲自来请,我便投降。他若是不来,我宁死而不辱。兄弟可回去告知关胜,看他如何决断,我自领军驻地,静待回信。” 说罢,单廷珪驾马回阵,徒留魏定国一人。 魏定国听得此言,却是心头一喜,连忙策马回去相报关胜。 枯树山下,梁山军将战场打扫了一番,收拢降卒,整理军械,正原地扎下防御。 新入伙的丧门神鲍旭早将山寨一应物资都归拢起来,并入军中,更是亲自带人巡视周边,俨然是梁山好汉模样。 魏定国跑马回来,早有远探哨马禀告关胜。 关胜领着三筹好汉亲往相迎,见魏定国面带喜色,关胜顿时心中有底,关怀问道。 “将军劳累,此行可有差池乎?” 得到关胜如此重视,魏定国大受感动,一个翻身下马,跪倒在关胜身前禀道。 “蒙哥哥威名,此事已有七分把握。惟单廷珪常有忧虑,他不知梁山深浅,恐需哥哥亲往说服。但是哥哥亲到,他必领军来降。” 关胜听了,心下大喜,豪气云天道。 “大丈夫作事,何故疑惑。他既要关某亲至,那我便与你同去一会。” 见关胜如此信任自己,没有丝毫迟疑,魏定国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大刀关胜果是义胆英雄! 似这般英勇好汉,才真正值得他誓死相随。 可一旁的宣赞面色一沉,连忙劝道。 “哥哥,休怨小弟心窄,须知人心难测,当三思而行啊!” 郝思文虽然没有出言,但他亦是拉住关胜,暗示关胜再细细斟酌一番。 魏定国和单廷珪即便和关胜相识,可几人分离多时,眼下魏定国新降,单廷珪手握大军,算起来他们的身份还是一官一匪,关胜贸然前去官军大营,若是有诈,岂不是狼入虎口。 但凡关胜失陷敌营,他们这支军马可就进退两难了,到时误了刘玄大事,可就身死难辞其责。 于公于私,关胜前去会见单廷珪都不是个轻易能决定的事,须得好好商议才行。 不过关胜傲骨在身,他自认不会看错人,既然魏定国被他劝降,那他就会十分相信,绝不会怀疑半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好汉做事无妨,将军既已是梁山兄弟,关某岂能忧虑。” 魏定国自是晓得其中道理,见关胜还是一如既往信任自己,他当即立下军令状道。 “我与哥哥一并前往,但有不测,立斩我头。” 闻言,关胜一把握住魏定国的手,重重地点头道。 “好兄弟,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随即,关胜令郝思文暂领大军,而他自和魏定国前往官军大营面见单廷珪。 不多时,二人一路疾驰奔到官军大营外。 官兵认得魏定国,望见魏定国回营,径直放任二人去寻单廷珪。 单廷珪在帐中得报魏定国回营,连忙发人请将进帐。 只是一眼,单廷珪便认出魏定国身后的好汉。 那好汉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站立有龙骧虎视之相,坐定有虎踞狼吞威仪,傲然立在魏定国身后,有如万古苍松独立,甚是夺目。 不须魏定国介绍,单廷珪急忙向前一拜道。 “小弟拜见关胜哥哥,多时不见,甚是想念,哥哥可还安好?” 关胜一个踏步从魏定国身后走出,连忙扶住单廷珪道。 “许久不见贤兄弟,关某亦是想念得紧啊!” 紧接着,关胜简单说了一番自己在蒲城的日子,又着重点明为何会上梁山。 “赵宋朝廷好似百年枯木,难以再续。关某不忍见二位兄弟侍奉昏主,无故丧命,特请命来归正二位兄弟。” 单廷珪听了,一把拉住关胜道。 “多谢兄长挂念小弟,小弟也早对朝廷不满,只是别无出路,才囫囵度日。今日得哥哥点明出路,当是侥幸得紧,若不遇哥哥领军,以梁山强盛军马,我等兄弟怕不是早成刀下亡魂,安能在此相谈。” “兄长快请上座,待小弟先敬三杯薄酒。” 单廷珪十分热情,关胜根本拒绝不了。 待得关胜入座,单廷珪和魏定国一左一右相伴,饮酒数杯后,单廷珪才继续说道。 “兄长须知,不是小弟不尽力,而是此方军马多是凌州本部人士,我虽有心上山,但麾下可全权掌管军马不过千人,余下部众恐难从命。” “似此这般,小弟有一不情之请,望兄长能准允一二!” 关胜不解其意,疑惑道。 “贤弟何必客气,但有所言,只管言说便是。” 见关胜豪爽,单廷珪也不拖延,直言道。 “小弟自到凌州,常与军卒相处,实不忍逼迫他们,若愿随我降的,梁山善待即可,可那不愿降的,还望兄长能放他们回州安家,保全性命一条。” “那凌州除我二人,无有可用将领,甚是无害梁山,兄长无须担忧再有军马袭扰。” 听到只是这点要求,关胜笑道。 “能得将军二人,已是幸事。这支军马于情于理当由将军处置,何须问我?我只在军中等将军来投便是。” 第365章 众将请战 能够少动兵戈化解一支官军,对于关胜而言,已是成功了。 至于单廷珪提出来的要求,不过是顺水推舟的小事,根本无足轻重。 得到关胜的同意,单廷珪亦是欣喜,从关胜亲自孤身前来相见,再加上任由自己处理军中大事,无不表明了对他的重视。 士为知己者死。 关胜既然对他们有情有义,他们自然要回报关胜。 于是单廷珪二话不说,直接对着关胜拜道。 “兄长大义,不才愿投麾下效力,牵马执蹬,唯死而已。” 当日,三人相宴一番后,单廷珪传令三军,点校人马,归顺梁山。 其中直属于单廷珪的五百玄甲军自然是跟随单廷珪归顺梁山,而剩下的凌州官兵,只有二千余人无牵无挂,见主将都投了威名赫赫的梁山,他们也埋头相随。 剩下的七八千官兵和运送辎重粮草的民夫则是原路返回凌州。 没有单廷珪和魏定国,即便是梁山军马就在三十里外,他们也没有什么想法要报效朝廷。 毕竟主将都不在了,总不能指望他们一群混日子的杂兵自发去征剿贼寇吧。 而梁山军马有着关胜的将令,也没有横加阻拦官兵离去,反而还赠送不愿归顺的官兵民夫一些粮草,好支持他们能够顺利回去凌州。 除却枯树山下的一场战斗,一时间梁山和官军竟然有点莫名的岁月安好。 三日后,关胜带着五位好汉和七千余人马回到大名府。 一去一返,关胜带去的五千人马不见减少,反而还增加了,若让大名府守军知晓,怕是会气得心疼。 大名府守军怎么样刘玄不知道,反正见关胜真的招降水火二将,他是蛮高兴的。 梁山大营中,刘玄设宴款待了一番魏定国、单廷珪、鲍旭三人后,便升帐点兵。 刘玄见众将在侧已定,当先开口道。 “据报,八日前唐斌部已占据元城,完全阻隔大名府西线和北线军马情报;雷横、杨温掘挖蓄水已成,随时可决堤水淹大名府。” “而河北其余州府兵马至今再无一路出动,仅剩下大名府内将近五万官兵防守。” “我军其余三路军马,皆夺城占地,大体全尽功劳,惟有栾廷玉路遇到官军严防,阻于莱芜监下。” “我已快令马灵持信符调派李应部前去相援,想来克城之日不远。” 军师吴用点头道。 “三路尽功,我军围困大名府久矣,当速战速决,不可拖延。” 刘玄一路本就是为了吸引官军注意力,如今战略目标已然达成,严冬风雪又要来了,自然要进行决战,一举打破大名府,争取干掉梁中书和童贯,再为天下除一大害。 听得要攻打大名府,众位好汉都是一脸兴奋,纷纷叫喊道。 “歇了这么些时日,总是只能骂战和抛石块,那群鸟官军就只会龟缩在城内,都给我们闲出鸟了,如今可算是能真刀真枪干上一仗了。” “是啊,我们可都快闲出病了,除了林大哥和关大哥,这哪有打仗的样子嘛!” “一直都是马军出动,现在终于我们步军也能动动手了,再不动手,我都快不知道怎么打仗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洋溢着好战之心,使得军帐中霎时间热闹了起来。 鲁智深更是挺身而出道。 “刘家哥哥,洒家这阵子可是老实呆在营中,身子都有些不爽利了,此番攻城,你可得要洒家打头阵出出汗啊!” 武松亦是站出道。 “哥哥,武二愿和师兄一并出阵,当先攻城,若是不利,可提头来见。” 眼见鲁智深和武松开始请战,其余好汉也纷纷出言请作先锋。 其中鲍旭最是出众,他不善骑马,故回到梁山大营后,刘玄将他从关胜麾下调派到了鲁智深麾下,添为鲁智深副将。 鲍旭原本还不愿意,可当他看到鲁智深后,顿时就被花和尚震惊了。 那比关胜还要大一圈的身材,又兼鲁智深钵盂般大的拳头和直来直往的豪爽,一下子就折服了鲍旭。 关胜和鲁智深是截然不同的好汉性格,一个沉稳傲然,一个放荡不羁,一个有礼有节从不失态,一个随心所欲敢做敢言。 二人虽都是超然好汉,但性子粗鲁的鲍旭更喜欢和鲁智深相处。 实在是鲍旭的文化水平不够,他和关胜待在一起时,总觉得关胜虽然也算平易待人,可说的话总是有些云里雾里,每次都需要他回去躺在床上回味,太费他的脑子了。 可鲁智深就不一样了,面对鲁智深时,鲍旭才觉得自己也有脑子,能够和鲁智深交谈的十分愉快,不需要想的太多,喝酒就喝酒,打架就打架,骂人就骂人,从来不需要思索,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总结就是一句话,关胜是名门之后,在他面前鲍旭得要端着,不能动不动就爆粗口,这就有点难为市井草莽出身的枯树山大当家了。 而鲁智深亦是底层出身,骂人说脏话就跟家常便饭一样,鲍旭在他面前,有着一种天然的舒适感。 再加上鲁智深的武艺也十分了得,至少甩了鲍旭几条街,因此鲍旭对鲁智深那是深深佩服,俨然就是鲁智深的第一号小迷弟。 眼见崇拜的大哥都发话了,鲍旭瞬间就顶在后面。 “刘玄哥哥,俺新来入伙,还没有什么功劳,无颜上山。此阵愿冲杀在前,搏些苦劳,也教兄弟们不小觑于我。” 鲍旭不止是向刘玄请命,更是对其余好汉聊起感情。 “众位哥哥,俺是个大老粗,啥也不会,只会杀人,不教我攻城夺寨,那不是让我当个泥塑的土人嘛!” “这次就先让给俺,下次俺绝不争抢,看在俺是新人的份上,众位哥哥就不要争了好不好?” “哥哥们都为梁山立了多少大功,给兄弟一个机会啊!” ...... 鲍旭那是一脸真诚,感情十足,配上那黑黢黢的丑脸,顿时就让其余好汉无语了。 一旁的魏定国和单廷珪更是无奈,他们都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将军,即使投了梁山,但他们是真做不到鲍旭这般不要脸啊! 第366章 风雨欲来 北京留守多雄伟,非是猛将不可敌。 鲍旭虽然本事算不上顶尖,可他如今归属在鲁智深麾下,有一个顶十个的鲁智深在,他本有七分的自信,瞬间就增加到了十分。 再加上步军头领中有着好汉武二郎,那也是个拳打三山、脚踢四海的狠人,极大给了鲍旭信心。 有这么牛轰上天的靠山,鲍旭请命当先攻城,也算是有理有据,理所当然。 见众位兄弟战意昂扬,刘玄当即下令道。 “大名府不过是一座孤城,何须众兄弟相争!” “梁山日后所面对的绝不只是一座大名府,到时有的是机会需要兄弟们用功。” “此番攻打大名府,早有算计,只按计行事便可。” 刘玄单手一按,帐内诸位好汉尽皆静声,以待刘玄吩咐。 紧接着,刘玄传令众将,命鲁智深和武松部为前军佯攻,充作先锋。 再令林冲领军占据高地,以控地势之利。 而项元镇则带近日投降的官军掘挖水道,等大水冲击大名府水门时,好及时疏通积水 ,不教大水殃及四下百姓。 须知洪水无情,即使梁山蓄积的水堤没有洪水那么夸张,可水势也不会小到哪里去,一旦和大名府水道河流,引发的水患定是不容小视的。 大名府又是北方第一重镇,有着几十万的百姓,且大名府虽富,可百姓的日子却没有那么好,只堪堪和济州相提并论罢了。 若是遭遇水患,百姓轻则破家丧财,重则许会丢命灭门,这些都是刘玄不想看到的。 不是刘玄圣母,而是区区大名府不值得刘玄去做这种极其败坏名声的事。 得民心者得人心,知道的人多,可理解透彻去实行的人少。 刘玄不求做个仁德圣人,可他也不会去不择手段。 当然了,最主要的一点是近来梁山截杀各路前来支援大名府的河北官军时,劝降归顺的官兵有着不下万人。 万余降兵在军营中受到梁山看管时还好,可攻城一起,梁山军马调动开来,如此多的降兵就成了一种问题。 若是带上降兵一起攻打大名府,以降兵的军事素质和军事能力,那不就是纯纯添乱,对梁山军马除了增加人数,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还会拖梁山的后腿。 可若是放任不管,但凡出点差错影响了战局,那就真的是搞笑了。 刘玄不是白起,还没有达到只能坑杀降兵的地步,他有的是办法安排这些降兵。 调派给项元镇疏通水道就是其中一种最不错的法子。 既给了降兵事情干,不让他们想太多,又能耗费降兵的气力,打熬降兵的身体,更能顺手给大名府百姓做下一些好事,宣扬梁山名声,拉拢底层百姓,可谓是好处多多。 毕竟疏通水道的作用不仅是排水,更是修建出一条条新的灌溉路线,有助于百姓耕作田地。 而且闲着也是闲着,顺手修修路,搭搭桥,用利军的理由顺道给百姓做点实事不过分吧。 如此一来,梁山和朝廷谁好谁坏,孰优孰劣,谁是真正的对百姓好,就不言而喻了。 不需要梁山去主动宣传,想来大名府百姓就会自动给梁山扬名。 自己说好不算真的好,大家说好才是真的好。 于无形之中给梁山树立出好名声,日积月累下,有朝一日梁山军马所到之处,怕是也能有机会享受一把箪食壶浆迎王师的待遇。 前攻后备,皆已安排,剩下的就是彻底断绝梁中书和童贯逃跑的机会。 刘玄点视诸将,最终决定将此事交给稳重的关胜负责。 关胜性格沉稳,又兼具机智,有着独当一面的能力,是目前梁山最适合的人。 刘玄随即命令关胜统领三千军马,隔绝大名府通向东京的道路,但遇官军人马,一概拦截,务要放过一兵一卒,以防梁中书和童贯逃脱。 不怪刘玄谨慎,实在是大名府太大,而梁中书和童贯的地位又太高。 一旦梁山发起进攻,大名府有着破城之势,居于城中的梁中书二人难免会提前弃城逃跑。 城破混乱之时,二人逃跑的机会还是很大,而他们逃跑的方向莫过于是东京,毕竟大名府南面是梁山,东面出了沧州就是海,他们总不会去找死。 至于北方,但凡有一线生机,他们的脑子又没有坏,大抵是不会选的。 所以东京方向就是关键了。 不止是刘玄明白这个道理,关胜亦是知晓,见刘玄将此差事交由自己,他心中一阵激动。 能有机会擒捉朝廷太尉和绛紫高官,搁谁能不激动。 更何况还是一心想光耀门楣,壮大祖上威名,靠着自己一身苦学去建功立业的义勇大刀。 关胜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二十多年,自学成出仕,他早就盼望有一天能真刀真枪搏出个名堂,他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而是只为了出一口气,那就是他的官职名头不是别人看在祖宗面上给的。 前番立下的功劳不过是小打小闹,这次截杀一朝太尉,才是真正的大功。 关胜当即就向刘玄许下军令状,若放梁中书和童贯逃亡东京,他必提头来见。 重重埋伏下,梁、童二人想逃出生天,不亚于是痴人说梦,所以面对关胜郑重其事许下的军令状,刘玄也没多言。 诸事已定,刘玄传令三军暗中扎备船筏,两日过后,进攻大名府,争取一战即下,不给官军有所防备的机会。 众将听令行事,各自下去整军待战,一时间梁山大营有种风雨欲来的气势。 而大名府内的官军还是如往日一般龟缩城内,甚至在游击探马被梁山清除几次后,更是彻底放弃了打探梁山消息,因此对于梁山大营内的异常举动,官军根本是一无所知。 在这般情况下,早有梁山探骑飞马奔出大营,持刘玄将令前往唐斌部和雷横、杨温部。 一方面调动唐斌部军马回转大名府,放弃已经无用的元城,汇合主力大军进攻大名府。 另一方面传令杨温、雷横配合大军掘堤灌水,冲击大名府。 第367章 梁山进攻大名府 唐斌领军攻打元城,以控制黄河周边一带,好协助杨温水淹大名府的计策。 元城不过是一座小城,有着大名府在周边统辖,元城上下官员就没有想过会有强人不知死活来偷袭城池。 故此在唐斌的出其不意下,只是派了一队四五十人的先锋队就控制了城门。 紧接着大军齐上,猛地冲杀入城,一应官员都还没反应过来,元城就易主了。 而梁山为此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些气力而已,连一个受伤的士兵都没有。 唐斌突袭夺取元城后,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改旗易帜,反而是胁迫元城官吏保持原样,继续伪装在撤朝廷治下。 就这般下来,自梁山进攻大名府以来,赵宋朝廷愣是没发现元城有失,甚至曾经支援大名府的洺州军马一度是从唐斌眼皮子底下过去的。 若不是洺州官兵没有发现异常,又加上唐斌不想节外生枝,怕是大名府唯一到达的援军都没有了。 可一直待在元城无所事事,唐斌也有点按捺不住了,别的兄弟都在阵前立功厮杀,尤其是大哥关胜近来又收了两个半小弟,也算是有点事干,只有他一直不冒泡,这还算什么梁山好汉,算什么大哥的义弟。 关胜凌州一行劝降魏定国和单廷珪的事,唐斌通过探马已经知晓了。 同为浦东人士,唐斌是认识水火二将的,知晓二人的本事了得,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好汉。 至于唐斌认为的半个小弟,那就是鲍旭了。 不是唐斌太骄傲,也不是他看不起鲍旭,而是鲍旭如今不在直属关胜麾下,可鲍旭又是通过关胜入伙梁山,故唐斌才将鲍旭认作关胜的半个小弟。 水浒最重要的是什么? 答案是兄弟义气。 为了义气,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抛弃的。 官职、权力、金钱、美色等等都不是事儿,一个义字才是最贵重的。 关胜是唐斌的拜义大哥,那是真正的情同手足,甘托生死。 原本在浦东时,他们是关胜、唐斌、郝思文三个人。 后来上了梁山,虽然多了很多好汉兄弟,但关系最好的还是他们三兄弟,顶多算上宣赞半个。 可如今他独领一军在外不过月余,关胜就又认识了三个好汉,照这个速度,三个月、半年、一年,那还得了。 到时久不在一起,他们兄弟之间岂不是会多很多人,情谊岂不是就会淡了,他唐斌又谈何再是大哥最信任的兄弟 尤其是听闻那新来的水火二将时时和大哥同寝相谈,那给唐斌都羡慕的眼睛红了。 男人之间最深厚的友谊,什么四大铁都是虚的,惟有彻夜长谈,同榻而眠,才是最实在的。 以前这种待遇只有唐斌和郝思文,连宣赞都没有过,可现在一下子多了一倍,容不得唐斌不多想。 他倒不是怕和关胜生疏了,毕竟关胜的重情重义那是有目共睹的。 他只是有亿点点担心以后有人会取代他成为关胜最贴心的兄弟。 眼下的圣火将魏定国就很有这方面的趋向,当初他就是最敬佩关胜的,为此连擅长的兵刃都改用了大刀,实在是一个劲敌。 因此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大哥关胜最得力最知心的兄弟,唐斌早就跃跃欲试想要和官军干一架。 当下得到刘玄将令,唐斌是一点时间都不耽搁,调动军马,当日得令,当日便出动,主打一个兵贵神速。 待得唐斌领军到达时,已是一日之后。 翌日天明时分,梁山大营早在五更造饭,天一明亮,大军便有风火雷动之势。 随着刘玄登上将台,一声令下,火炮齐鸣,梁山大军顿时发出震天动地声势。 “杀!杀!杀!” “梁山威武!梁山无敌!梁山必胜!” 见三军气势如虹,好似万马奔腾般汹涌,刘玄心中不禁顿生万千豪气。 只见刘玄抽出腰间金黄宝剑,遥天一指,大声喝道。 “全军出击!” …… 大名府内守军尚在迷迷糊糊中,只听得梁山大营方向发出阵阵呼啸,全然癫狂了一般,弄得官兵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互相左看右看。 忽然有一个官兵哆哆嗦嗦道。 “梁…梁山贼寇,该…不会是要攻…攻城了吧……” 身旁军头下意识喝骂道。 “胡说!我早就叫你少喝点,你非不听,现在脑子是不是喝坏了。” “梁山不过是一群草寇,哪懂得什么攻城,难道就靠他们那打都打不准的破烂投石车?” “就这群无知草寇,除非真有那鸟样子的轰天雷,不然他们拿什么攻城!” “一大早的鬼叫,端的就扰人清梦……” 说着说着,军头的脸色就变了。 只见大名府城墙外,一支整齐划一、旗帜飘扬的虎狼大军正在快速靠近。 不用多想,军头立马高声叫道。 “梁山攻城了!” “梁山攻城了!” “快快快,快去通知都监……” 随着刘玄一声令下,梁山大军齐齐涌出。 大名府今日轮值的守军猛一见到梁山大军出动,那是惊得亡魂大冒,三魂七魄霎时间就跑了一魂三魄,变得傻愣愣的,皆在城墙上胡乱奔走,干些什么都不知道。 平时将官三令五申的操守,慌乱的官兵那是一点都没想起来,全都还给了将官,观之令人发笑。 幸得卢俊义有心立功,为了得到梁中书画下的大饼,月余来,他连家都没有回过一趟,就一直和军卒待在一起,吃睡都在城门附近将就。 而浪子燕青身为卢俊义的家仆,自然也是在一旁贴身伺候。 当听到官兵慌乱的叫唤时,燕青立刻就去打探,见果是梁山大军攻城,他赶忙去告知了卢俊义。 卢俊义虽然也被惊起,可他如今没有经历过毒打,还是一个体面人,因此反应速度慢了燕青不少。 得知梁山突袭攻城,卢俊义顿时就顾不得体面了,他匆忙命燕青前去通告闻达、李成,而他自己则是披挂在身,赶到城墙上坐镇。 有着卢俊义压阵,城墙上慌乱的官兵好似有了主心骨,军心稍加稳定不少。 第368章 投石车 初寒时节,经过一夜的时间,墙砖上挂满了冰冷的寒露。 若是往日,卢俊义定是不会有所感觉的。 可在今天,卢俊义只是望了城外一眼,就被震惊得手脚冰凉。 将身子倚在墙上,卢俊义竟是感到了一阵暖意。 原来卢俊义的双手已经比冰冷的墙砖还要凉了。 那是一种透彻心扉的冷,直令人打心底里感到发怵。 只因映入卢俊义眼帘的那一幕实在是超乎寻常。 但见伴随着天边一抹晨曦,大名府一览无余的宽阔平地上,竟是涌出无数身冒杀气,眼含精光,甲胄精良,有着一往无前气势的梁山战兵。 此时此刻,眼前分明有数万大军在靠近城墙,可却与先前全然不同,卢俊义只觉得空气中透出一种莫名的寂静。 在那种诡异的寂静中,又有着一股石破天惊的气势在酝酿。 梁山这是要认真了! 虽然梁山还没开始攻城,但卢俊义已然察觉,他顿时浑身绷紧起来,死死地盯着梁山军马,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慢了。 经过飞虎峪一战,卢俊义已经不再小觑梁山,即使有着坚固的大名府城墙,他心中还是升起了几分忧虑。 该不会连高大的大名府城门都抵不住梁山的轰天雷吧? 卢俊义连忙将这种想法从脑中甩了出去,下意识的自欺欺人道。 “不可能的,大名府是百年重镇,连辽人都没有办法,何况梁山贼子……” 还不待卢俊义说完,燕青就领着闻达、李成二人匆忙赶来。 闻达一看见卢俊义身影,便急忙询问道。 “卢将军,情况如何?” 卢俊义脸色沉重,一字一句道出心中所想。 “贼寇大举出动,有石破天惊气势,不再是先前那般试探了,今日恐是会有一番苦战。” 李成早向城外探去,见梁山军马严整向前,寒风朔朔,旗帜飘飘,只是一眼,从这般凶悍气势中,李成便看出梁山应是全军出动。 今日梁山威势宛若昔日朝城,思及到此,李成亦是满脸沉重道。 “卢将军所言不虚,梁山贼子果然有全军压上的心思。依我看来,贼寇是要发起猛攻,速战速决,好似以往那般火速取城。如此,我军当全力抵住贼寇攻势,使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以城池之便宜拖垮贼子。” 燕青虽为卢俊义家仆,在军中没有一官半职,可他聪明机灵,交友广泛,为人风趣,短短数日,便认尽军中诸将。 闻达和李成亦是早知燕青浪子之名,见燕青果然风流机灵,又兼他们有心交好卢俊义,也十分礼待燕青,近日来常有和燕青相交。 当下李成话音刚落,燕青就赞同道。 “李都监不愧久经战阵,一眼便看穿梁山虚实。数遍梁山战事,大多是快战,少有慢战经验。但凡顶住梁山第一日攻势,贼寇缺乏攻城久战经验,则大名府无虞矣。济州张张知州便是如此守住济州城不被贼寇袭扰,大有可为啊!” 闻听二人所言,闻达点点头,肯定道。 “是极。贼子不过是一水洼草寇,虽然一时势大,但天下终究是大宋的。他孤军深入,无有后援,难免会有所惧怕,速战速决便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这般,我等只须固守城池,破其攻势,待得贼寇内乱自生,那时就是我军良机。” 经过一番分析,众人都觉得优势大好,刚刚被梁山大军惊落的信心又恢复了些。 可不等他们提起的信心坚持多久,城外就传来一阵锣鼓声,紧接着就是数枚号炮响动。 梁山开始进攻了。 闻达急忙命令众将防备城防,李成负责西段,卢俊义北段,他则是坐镇中军,正面迎敌。 “贼寇猖狂凶恶,我等是国家将士,当有护国安民决心,务使贼寇破城,危害我大宋百姓。” “三军将士,上下一心,共抵贼寇,扬我军威!” “大名府万岁!大宋万岁!” 闻达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使得官军无不振奋起来,纷纷紧守城墙,备战梁山。 可惜官军的一举一动都被梁山看在了眼里。 刘玄领大军围困大名府,早在城外筑起高台,站在高台之上利用望远镜,大名府守军的动向大多难逃梁山法眼。 吴用作为军师,他立在高台上,身旁有数位军士持旗,官军但有所动,吴用就会挥动旗帜调派军队。 万千变化,皆系于吴用玲珑一心。 十万将士,俱是在吴用翻掌之间。 只见高台上红旗一展,梁山早早建造的投石车便露出了身形。 区别于之前简单打造的简陋投石车,现在的投石车简直就是豪华精装版,但见: 巨木构建,牛筋作枢,巍巍然似擎天支柱,凌凌然若架海高梁,一发出,摧山崩石,啐律律百般夺人性命;二发出,截河断流,呼啸啸千般丧胆惊魂;三发出,惊天动地,哗啦啦万般改换世界。 十五架大型投石机豁然矗立,千百斤巨石挨着充填,直突突朝着大名府方向,端的是教人胆破肝颤。 闻达看着梁山竟然真会打造投石车,且还是如此精良,惊得他嘴都合不拢了,急忙喝道。 “注意躲避!” 可时间不等人,随着吴用红旗一动,投石车猛地掷出巨石,轰然向城墙砸来。 “轰!轰!轰……” 巨石接二连三砸落,纷纷命中城墙,无一落空,十分精准。 能有如此准度,还是数日来接连不断利用简陋投石车轰击城墙的训练成果。 万事不离一个熟能生巧,在数量的积累下,短短月余,梁山硬是在大名府城下真操实练出了一批投石车兵,专一操动投石车轰击大名府。 若是打别的城池,投石车兵的精准度可能没有那么高,但连续轰击大名府一个多月,兵士早就对大名府了如指掌,说打城门楼子,就绝对不会去打石角墩子,突出的就是一个不打不相识。 经过三轮轰击,大名府城墙直被砸的坑坑洼洼,石块飞溅,难复先前雄伟壮观模样。 第369章 小索超周瑾 闻达躲避在墙垛后,脸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淌落不停。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刚刚巨石落下,其中一颗竟然恰好落在他身旁十步处。 若不是他反应迅速,瞬间奋力躲闪,恐是要被巨石砸起的碎块给击中了。 连固若金汤的城墙都扛不住巨石轰击,更何况是他这个血肉之躯呢! 没看见那些不幸被砸中误伤的官兵是个下场嘛,残肢碎块,东一块,西一块,你一块,我一块,七八个残躯,硬是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样,端的是恐怖至极。 幸得闻达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他一把掐在大腿上,强压心中惧意,奋然起身,高声喝道。 “都给打起精神来,兄弟们,我们都是铁铮铮的硬骨头,区区几块破石头,安能吓唬得住好汉!” “守住大名府!打退梁山贼!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要富贵荣华的,就给我挺起来!” “府尹相公,枢密相公,朝廷天官,亲人百姓,可都在背后看着我们,敢搏命挣富贵的,都给我立起来,不要让梁山贼看笑话了!” …… 随着闻达一番言语鼓舞,在名利的驱使下,官兵又鼓起勇气回归原位,重新把守岗位。 可终究还是有一些军卒被吓了胆气,任凭闻达说的天花乱坠,他们都畏缩不前,甚至有的还想转头逃跑。 见此情形,闻达狠下心肠,直接命令督兵当场斩杀数十人,以稳军心。 进退两难下,数名官兵竟是在这种极大的恐惧压力下疯癫了,乱呼乱跑起来。 “啊啊啊!!!” “饶命!饶命!饶命!” “我要回家!我不守了!我不当兵了……” 连逃兵都要斩杀的闻达顿时就怒气冲冲,不用督战兵动手,他当即就抽出宝剑,冲上前去砍杀数名疯癫官兵。 待得吓疯的军卒被清理掉,闻达脸色冷峻道。 “再有扰乱军心者,杀!” “再有言退不敌者,杀!” “再有胡言乱语者,杀!” “再有……” 一连说了数个杀字,再加上闻达杀气凛凛的模样,官兵浮动的心思顿时就被威慑住。 可惜梁山的攻势并未停歇,且也不发兵攻城,就是一直用投石车反复抛投巨石,直打得官兵人心惶惶。 见梁山如此打法,闻达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思索片刻后,他急忙发人唤来有好战之心的副牌军周瑾。 周瑾是索超的嫡传弟子,跟随索超学武有三五年了,虽不及索超本事厉害,但也有六七成本事,性子更是和索超一般,果敢善战,勇猛无前。 大名府军中一直把周瑾认为是第二个索超,故人都唤他作小索超。 待得周瑾到来,闻达毫不遮掩,直言激道。 “周瑾,你可惧怕梁山贼寇乎?” 周瑾听了,勃然大怒道。 “都监问我惧怕梁山贼,何不去问问梁山贼惧怕我否!” 见周瑾还是以往那般愣头青,丝毫没有被梁山军势吓住,闻达顿时心头大喜,夸赞道。 “好,果然不堕你师父威名,真乃我军猛士!” 话音未落,闻达一把拉住周瑾手臂,以示亲近,又郑重其事道。 “梁山狡诈,只以投石车乱我军心,实在卑鄙。” “我欲主动出击,派一支军马破坏贼寇投石车,此事十分重要,你可担此大任乎?” 周瑾听了,心中虽有一分犹豫,但他还是领命道。 “我既然从军报国,早有效死之心,那梁山前番又害我师父,我日夜欲报此仇。国仇家恨,残我身心久矣。” “都监信任末将,我愿领兵破敌,坏其投石车,以保大名府安危。” 看周瑾有决死之心,闻达一脸感动道。 “将军志向伟哉!君不负朝廷,朝廷亦不负将军。此去不论成败,我皆为将军向相公请功。” 说罢,事不宜迟,闻达调派两千马军给周瑾完成此事。 待备齐火药猛油等引火之物,周瑾便领着两千军马从小门冲出,绕到侧翼突袭梁山前沿,欲要一举破坏投石车。 却不曾想,官兵的一举一动早被吴用瞧在眼里。 见官兵竟然有胆气敢主动出兵,吴用一展白旗,左右摇动。 早在待命的鲁智深见状,大笑一声,对鲍旭叫道。 “军师有令,官军有一支军马朝投石车去了。都随我来,将这些官兵杂毛鸟通通打死了事,也好舒展一下身子,发发汗。” 闻言,鲍旭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将丧门大剑一扛,跟随在鲁智深身边就朝周瑾部开始移动。 周瑾一路疾驰,领军杀到投石车附近时,便见到鲁智深等候在此。 眼看梁山都是步兵护佑在阵地周围,周瑾心中一喜。 须知骑兵打步兵,那就是三指捏田螺——手拿把掐,周瑾有的是办法率领骑兵突破步兵阵营。 到时不止可以破坏投石车,甚至还能有机会将这支步军打残,再建功勋。 周瑾性子火爆冲动,又颇为自信,根本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也因此没有想过为何他能如此轻易领军突袭到梁山阵前。 他现在只一心想着快些破坏梁山投石车,好完成闻达给他的差事。 也不待细看,周瑾便传令大军呈弯月阵,速度袭杀梁山阵地。 弯月阵,顾名思义就好似弯弯的月儿一般,将骑兵左右拉开,直向梁山阵地包围上去。 趁着马快,一旦突进上前,借着马匹奔腾之势,箭雨齐发,足以踏破步军阵地。 周瑾的设想很好,可他面对的是梁山精锐战兵,非是一般军队。 若是周瑾认知中的大宋州兵,亦或是寻常土匪草寇,那确实是步兵难敌骑兵。 但鲁智深麾下的梁山步兵却不可以常理审视,无论是军事能力,还是军事素质,都远超当时军队水平。 面对来势汹汹的骑兵,鲁智深一声令下,阵前瞬间就立起团团盾墙,缝隙处穿出根根锐利长枪。 那长枪居然是钩镰枪样式,枪头处有一锋利延伸,视之十分骇人。 原来徐宁归顺梁山后,得知刘玄有意要和异族作战,为了充备军队,便将钩镰枪破骑兵的方法教授给梁山战兵。 眼下周瑾算是歪打正着,一头撞到枪口上了。 第370章 周瑾失利被擒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周瑾领着两千骑兵撮盐入火般冲杀而来,心中已是忘却生死,惟有眼前的梁山阵地。 鲁智深瞧见其身后挂牌上有一小旗,上书一个周字,又见周瑾着装披挂颇有一番威武,心思电转间,大喝一声道。 “兀那汉子,姓甚名谁?敢领军冲阵,洒家看你是个好汉,可敢通名否?” 周瑾传自索超,凡是临阵厮杀,必当先在前。 闻听鲁智深暴喝,周瑾又怎会胆怯,他高声回道。 “恶贼,害我师父性命在前,犯我家国百姓在后,累累暴行,谁不当诛!” “大名府留守司小索超周瑾,奉命前来讨贼报仇!” “啊……全军出击!” 话停马不停。 随着周瑾一声满含怒气的呐喊,两千大名府骑兵便跟在他身后一头扎进了梁山阵地。 有周瑾这个勇将带头,又兼有兵种优势,官兵纷纷气势汹汹,无有慢者。 却不曾想,因马匹冲势一起,官军已是有进无退,只能朝梁山早早布置下的陷阱奔去。 只见官军方一近前,梁山阵中就飞出十数枚黑乎乎手雷。 “轰!轰!轰!” 阵阵轰鸣声好似天雷般在官军中炸开,人近人伤,马近马倒,但有巨响处,必有数名官兵损伤。 别说是人,就是经过训练的战马都被手雷给惊吓的四处乱窜。 周瑾连忙死死控住马匹,才没有被惊乱的战马摔落。 可那些骑术不佳的官兵就惨了,不是被战马颠落后死在乱军中,就是被发狂的战马托着一往无前。 梁山前阵顺势打开一道口子,露出藏在身后的尖锐拒马阵。 那突出的拒马直直拦在官军前方,虽然是木制,可在官军眼中,却比刀山火海还恐怖。 冲锋在前的官兵想策马避开,奈何千军齐发,处在大势之中的他们根本避无可避,只能被裹挟着撞上拒马。 “啊啊啊……” 接连数十声的惨叫过后,付出三五十人的代价,梁山匆匆布置的拒马才被官军突破。 官军还未杀死梁山一人,就已经连遭两阵失利,虽损失不大,但不明就里的官兵还是有些胆丧。 幸得周瑾尚在,旗帜未倒,官军有着主心骨,才没有动摇退散。 眼见梁山阵势大开,抵御骑兵的拒马也被冲散,周瑾满脸兴奋道。 “贼阵已破,随我冲杀!” 没有壕沟拒马,便是骑兵杀敌立功之时。 不止是周瑾兴奋,那些精兵也看出来了这点,纷纷挥枪舞刀,策马向梁山杀去。 还不待官军高兴多久,梁山高举盾牌,一边防住散射的箭矢,一边牢牢固在阵地上,无数钩镰枪凭地而起。 甫一冲到近前,不知底细的官军瞬间就人仰马翻,重重倒落在地上。 摔落在地的官军迷迷糊糊中只见到根根钩镰枪伸出,身上顿时就多出数道血淋淋伤口,残肢断臂齐齐散落,眨眼间便魂归九泉了。 即便是侥幸避开钩镰枪的官兵,亦是被梁山阵中飞出的钩索套绳拖拽进阵去,生死不知。 短短一个照面,官军就折损大半,遍地都是血水,连暗黄的土地都被染的变了色。 向来冲杀在前的周瑾也没好到哪里去,胯下马被钩镰枪勾断马腿后,他险之又险的一个借力翻身从马背上跃将下来,还不及稳定身形,就一个不妨下又被飞索套住脖颈。 周瑾急忙双手用力拉住绳索,绷紧身体,直向外扯。 可双拳不敌四手,见周瑾穿着不凡,四五个梁山战兵纷纷涌上,一齐发力,猛地就将周瑾拖翻在地,拽入阵中。 周瑾还欲挣扎,四柄长枪顿时就架在他手脚上,一个上下翻转,周瑾就好似待宰的猪羊般,只能束手待擒。 鲍旭早就盯着周瑾,见周瑾被擒获,他箭步上前,一把将周瑾捞起,困在身前,奋声高喝道。 “官军主将已被擒获,你们这些不知死的,还不束手就降,更待何时!” 四下梁山战兵亦是齐齐高喊。 “官军已败,跪地投降者不杀!” 听得梁山叫喊,残存的官兵心下一惊,连忙左右寻找起周瑾身影。 可周瑾已被梁山擒捉,官兵哪还能寻得到他。 正在此时,周瑾奋然喝道。 “大丈夫死则死矣,何足为道!” “兄弟们,杀贼报国,保卫大名府,虽死无怨啊!” 周瑾的志气和想法是好的,一心想提振军心,鼓舞士气,可惜他还是高估了官兵的能力。 眼见自家主将都被梁山擒捉了,心智不坚、恐惧梁山军势的官兵当即就顺从的丢盔弃甲,原地跪降。 而那些不愿投降,又见大势已去,无法继续作战的官兵,则是狠狠地望了一眼梁山阵地,转身拨马便要退回大名府。 来时容易去时难。 官兵出城攻打梁山时,梁山没有横加阻拦,但他们想要退回大名府,梁山岂会坐视不管。 吴用早在将台上摇动青旗,得令的唐斌带领麾下三千军马已是将官军后路截断。 前有狼后有虎,无处可逃的官兵见四下都是梁山军马围困,顿时心中残存的胆气就散了。 不须梁山围杀,官兵就一脸绝望地放下兵器,低头向梁山投降了。 周瑾看到两千官兵弟兄尽皆覆没,亦是难受地闭上了双眼。 他不能为师父报仇,不能保卫大名府,不能完成闻达吩咐的差事,更不能带领麾下官兵建功立业,甚至连麾下兄弟们一个都带不回家,他哪里能称得上是一个将军啊! 恨不能报师仇啊! 周瑾心下一横,猛地睁大双眼,双目冲红,心存死志的愤然叫道。 “大丈夫岂能受辱,贼子可速杀我!” 鲍旭听了,只觉得周瑾是在挑衅自己,勃然大怒道。 “你这不知死活的鸟官兵,还敢在爷爷面前大放厥词,当真是不知死活!” “你以为充硬汉,爷爷就会放你一命嘛!” “好好好,你要死那就死,爷爷这就成全你这厮鸟!” 见周瑾一言不发,只昂首抬头一心求死,鲍旭心头火气无处可发,恨不得立刻一剑砍杀了周瑾。 第371章 周瑾入伙梁山 小索超一心求死,丧门神怒气难耐。 鲍旭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更是对官军天生就没有好感。 若是换成绿林好汉似周瑾这般硬气,鲍旭可能就会意气相投,不止会放周瑾一马,更是会对周瑾敬若上宾,好生款待。 可周瑾官府的身份,注定了鲍旭对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如此一来,周瑾越是硬气,鲍旭就会愈发觉得周瑾是在挑衅他。 似这种外强中干,只会硬作好汉的官军,鲍旭见得多了。 只见鲍旭一把将周瑾推开,交由两位战兵押着后,鲍旭手持丧门阔剑,狞笑道。 “嘿嘿!你这厮鸟要充作好汉,俺岂会受你诓骗!” “既然你要寻死,那俺就如你的愿……” 话音刚落,鲍旭大剑一挥,欲要将周瑾斩杀。 正在此时,鲁智深及时赶到,大叫一声道。 “兄弟且慢!” 鲍旭听了,急忙扭转身形,一剑斜劈而下,堪堪错过周瑾腰间,重重落在地上。 鲁智深飞奔上前,见周瑾无恙,他才对鲍旭讲道。 “兄弟险些犯下错事啊。” 闻言,鲍旭不解道。 “哥哥何意?这厮鸟不知死活,枉充好汉,敢领军突袭我等,是敌非友,俺杀了不是功劳,怎得还能有错?” 鲁智深不做多言,上前一把解开周瑾身上的绳索,轻言问道。 “敢问兄弟可是急先锋索超的徒弟?” 听得鲁智深提到索超,本还一脸仇视的周瑾顿时惊呼道。 “大师认得我师父乎!”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在消息闭塞的时代,师徒关系是最为亲密的一种,甚至比夫妻关系还重要。 一提到索超,周瑾哪还有先前那般求死模样,他急忙问道。 “我师父如何了?可还安好?望大师告知一二。若能得师父半点消息,周瑾即便是此时死于好汉刀下,亦是死得其所,绝无怨言。” 见周瑾言辞恳切,双眼含泪,话里话外无不是表达着对索超的敬重,俨然是一副孝义子弟模样,最是重义气的鲁智深顿觉没有救错人。 鲁智深交兄弟从来不看兄弟有什么本事,再能有本事,还能胜过他数倍不成。 他也从来不看兄弟有什么背景,再能有背景,还能大过他关西五路廉访使数倍不成。 有他能打的,不一定有他力气大;有他力气大的,不一定有他酒量好;有他酒量好的,不一定有他性格好。 真要样样都比鲁智深强上许多的,那能和鲁智深做兄弟,鲁智深也不亏是不是。 所以一看周瑾对师父索超如此情深义重,鲁智深那结交好汉的心一下子就动了。 即便周瑾武艺明显一般,还领军突袭梁山阵地,但后天不足可以再培养,只要他能重义气就行。 最重要的是周瑾根本没对梁山造成什么损失,他才是被暴打教训的那一个。 对于一个失败者,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更何况鲁智深性子本就豪爽粗直,周瑾对他的胃口,他的态度就更好了。 鲁智深一把拉住周瑾的胳膊,力气大的根本不给周瑾有反抗的机会,紧接着他哈哈大笑道。 “索超兄弟是个爽利的,能喝酒,气力不错,甚是合洒家心意。” “他自来到军中,洒家多有和他较量,一来二去的,也就熟识了。” “你师父知晓大义,深感朝廷无道,百姓受苦,故半月前就欣然入伙,一同和我们替天行道了。” “刘玄哥哥看他是大名府出身,量其不易,宽他引军避战大名府,回朝城协助断后事宜。” “临行前,他特意给洒家交代过,有一个亲亲徒弟周瑾尚在大名府为将,最是孝敬他。” “为了保住你,索超本是向刘玄哥哥请命一并参与攻打大名府的,可梁山最重义气,哪会使得兄弟气誉受损!” “因此刘玄哥哥特意交代洒家,若阵前与你相遇,定要保你无恙,好全你们师徒情谊。” …… 经过鲁智深一番细说,周瑾霎时间感动不已,心下自忖道:师父果然将我记挂在心,便是身陷险境,也不曾忘怀一二,如此大恩,若不舍命,何以相报啊! 念及到此,周瑾猛地单膝下跪,向鲁智深行礼拜道。 “大师,我师父何等英雄,那是响当当的好汉,才能不知高我几倍,他既然已是真心归顺梁山,想来梁山确是仁义,不才败军之将厚颜相请,愿同师父共归梁山,齐聚水泊,乞望相允则个!” 不是周瑾没有忠心,而是大宋治下,除了少数武将,大多数的将官根本就是半文盲。 他们会看军令都已经不错了,想知道什么叫国家大义,民族气节,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平时随着文官喊两句口号,不会真有人当真了吧。 在哪里混不是混,只要有熟人,有兄弟,生活过得去,未来有个选择,他们的底线是相当灵活的。 眼下梁山势大,未来还是不是贼寇都不一定了。 日后想来不是被朝廷诏安,归为顺军,就是占据一方,称王称霸。 即便梁山真的会被朝廷剿灭,那又如何呢。 梁山十几万人马,壮大起来,裹挟百姓,少说也有数十上百万人。 朝廷再是厉害,难道还能一下子将梁山尽数处决了。 肯定是法不责众,只诛首恶,宽恕从众,再度诏安,抚境安民,大赦天下。 到时似周瑾这般的小人物摇身一变又是朝廷将领,如此一来,从贼又有何不可。 当然了,周瑾是想不到这么多的,可架不住有前车之鉴啊。 大宋近些年屡屡有贼寇作乱,因此受诏安的不在少数。 那些誓死不屈贼寇的将领下场不好说,可不敌从贼的将领打贼窝转了一圈,反而升官了。 自己想不出办法,可照搬总会吧。 周瑾早就觉得师父索超本事了得,大名府除玉麒麟卢俊义外,谁敢言是急先锋对手。 可这般厉害的师父,却在军中只做得一个旗牌军,惟有临战用人时,才会被充作先锋。 这不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完全不把索超当人看嘛。 第372章 闻达激励军心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何况是名唤急先锋的索超。 因此鲁智深一说索超转投梁山,周瑾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而且为了和师父共同进退,周瑾二话不说就对鲁智深纳头便拜。 至于先前对闻达立下的军令状,那是朝廷旗牌官周瑾立下的,关他梁山周瑾什么事。 见周瑾如此尊师重义,鲁智深亦是心喜,连忙扶起周瑾道。 “好汉子,索超兄弟没有白认你这个徒弟,果真性情!” “如今战事当前,你且随我左右,待得战事结束,洒家唤你师父前来,一同好生聚聚,定要和你饮上三大碗烈酒,庆贺兄弟你入伙。” 眼看鲁智深豪迈不羁,行事洒脱,确是和索超相交情深,周瑾当即拜道。 “大师所请,怎敢推辞!周瑾愿从命而为,甘受驱使!” 一旁鲍旭见三言两语间周瑾就摇身一变成了自家兄弟,且还颇得鲁智深赏识,他也不好再做强人,便向周瑾剪拂道。 “兄弟,俺鲍旭是个浑人,适才鲁莽了,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要打要骂随你,俺都接着,绝不叫个不字,不然俺就不是好汉!” 周瑾听了,赶忙回道。 “哥哥哪的话,我不识天数,枉自和梁山好汉作对,哥哥不责怪小弟,已是小弟之幸——” 言犹未绝,鲁智深故作不悦道。 “大家都是兄弟,还说那些鸟事作甚,婆婆妈妈哪是好汉可为,若觉得不是,多喝两碗酒便是了。” 二人听了,哪敢和鲁智深犟嘴,便顺着这个台阶握手言和,哥哥长弟弟短的叫唤起来。 那些被梁山擒获的官兵见周瑾都降了,也纷纷归降梁山,不再挣扎反抗。 大名府城墙上,闻达远远望着周瑾带兵冲入梁山阵中,他正期盼周瑾能顺利破坏投石车,可结果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只见周瑾部才冲入梁山阵中,连一点风浪都没有打起来就全军覆没了,实在是让闻达气得想骂人。 亏他还对周瑾抱有期望,连为周瑾请功的说辞他都在心中构想好了,结果周瑾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一出阵却成了一个绣花枕头。 真是不堪大用啊! 不求真的破坏掉全部的投石车,但一架都没有破坏是不是就太废物了,甚至闻达看的十分仔细,周瑾根本就没有靠近梁山投石车,两千骑兵就被梁山给打残打退了。 大名府军马过万,可凑出来的骑兵不过才五七千。 这五七千骑兵可不是梁山精骑可比较的,别说是一人两马的配置,其中三分之一的骑兵更是滥竽充数,所骑乘的马匹不是劣马就是老马,甚至连轻微伤残的马匹都算在里面了。 为了破坏梁山投石车对大名府的威胁,闻达亦是发了狠,直接调派了两千人马俱佳的骑兵给周瑾,无一不是官兵中认为的精锐。 本以为出动精锐能够给梁山来个狠的,没想到周瑾给他拉了个大的。 梁山皮毛未伤,他辛苦挑出的两千精锐就死伤殆尽,那剩下的混杂骑兵还能有什么大用啊。 闻达一下拍在城墙上,狠狠骂道。 “周瑾匹夫,误我大事矣!” 不等闻达发泄心中怒火,梁山新一轮的投石又轰然袭来,直逼得官军头都不敢冒出来,只能畏畏缩缩地蹲在角落瑟瑟发抖,暗暗祈求不要砸到自己。 闻达有心反击,可左右一看,将无勇力,兵无胆魄,他又是官军主将,不能亲涉险境,故他哀叹一声,亦是垂头丧气地躲在一旁。 在梁山连番不断地轰击下,闻达都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兀间只觉得一片宁静。 闻达马上摇摇头,抖落身上的灰尘后,他起身往城外望去。 入目之处的梁山军马并未发起进攻,投石机却已经停了下来。 闻达思考一阵,脸上挂起一片喜色,朝四下官兵叫道。 “兄弟们,贼寇的投石用完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听到闻达呼喊,官兵纷纷探出头来,果然没有看到梁山继续投石,不止如此,梁山军马甚至还在徐徐退后。 闻达也看在眼里,虽不解梁山此举是何意图,但为了提振士气,他还是趁势喊道。 “贼寇无智,只会故弄玄虚,他们必是无胆攻城,这才装腔作势,假意攻城,想借投石机赚取城池。” “可在兄弟们齐心协力,共同抵御下,大名府全然是铜墙铁壁,贼寇见骗不过我们,便只能无奈退兵了。” “此番守住城池,兄弟们皆有功劳,朝廷定不会忘记兄弟们,我闻达能够和兄弟们并肩作战,当浮一大白。” “传我将令,今日每位守城的士卒都赏钱半贯,肉一斤,粮三斗,以资鼓励。” “死伤的兄弟,加倍厚赏,待我禀报中书相公,再有抚恤。” “朝廷是绝不会让兄弟们白白流血的!” “打败梁山贼!保卫大名府!” …… 闻达为了守住大名府,博取功劳,加官进爵,亦算是出大血了。 光是这一番许诺,他就耗费不下五千贯,抵得上闻达十年积累的浮财,换言之,他这十年的大名府都监是白干了。 可一想到梁中书画的大饼,待得守住大名府,打退梁山军马后,他就有机会在赵佶面前显名,闻达就觉得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别说是五千贯,就是再翻倍,闻达咬咬牙,耗尽家财都在所不惜。 名利最是迷人眼。 不止是闻达被富贵蒙住了双眼,那些官兵听到闻达的许诺,亦是激动的嗷嗷直叫。 大宋官兵军纪不好,时常欺负百姓,搬弄浮财,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有钱有粮,生活富裕。 相反的是,官兵越是搞旁门左道,越能证明他们穷得尿血。 究其根本原因,莫过于是拖欠粮饷、上官喝血等等。 大名府虽然富裕,可富裕的是高官富户,底层百姓和军卒也就那样,堪堪饱腹而已。 再说了,真要不是穷鬼,谁会当大头兵啊! 因此闻达许诺的赏赐即使不多,但对于官兵而言,已经算不错了。 有钱有肉有粮食,官兵奢求的东西也就这些,虽然在高层眼里,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士卒已经很满足了。 第373章 梁中书遇袭,惊动文武官 “打败梁山贼!保卫大名府!” 在闻达的赏赐下,官兵纷纷跟着大声叫喊起来,一时间,竟是有了几分高昂士气。 见此情形,闻达甚是欣喜。 若是保持这般士气下去,在他的指挥调度下,未免不能将梁山贼拒之城外。 尤其是梁山不再使用投石车的情况下,闻达有着七成的信心。 可惜闻达还没高兴多久,就忽然有传令兵来报。 “都监,梁相公府上遭贼寇放火袭击,相公急令都监速速缉捕贼人,务必要将放火贼人擒杀在案。” 听到梁中书遇袭,闻达险些没有吓晕过去,他一把拉住传令兵急忙问道。 “梁相公可有好歹?现下如何?” 传令兵吃痛叫道。 “梁相公无碍,那贼人只有二三十人,虽然个个勇猛,但相公府上有护卫数百,已保得相公无虞。” 听得梁中书安然无恙,闻达紧张的心才稍稍平歇下来。 闻达真的不敢想要是梁中书遇害会有什么后果,怕不是他都得陪葬。 即便眼下梁山贼尚在城外还需要他守住大名府,可事后他顶多是死的好看点罢了。 毕竟一个小小都监怎比得上蔡太师女婿兼一府相公并文举进士。 越想越是后怕的闻达急忙向传令兵问道。 “你可知那伙贼人备细?” 传令兵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不敢有所耽搁,连忙答道。 “小的只知那伙贼人领头的是个尖嘴猴腮,体形瘦小,一副贼样的黑脸汉,自唤梁山鼓上蚤时迁。” “他不知何时混入府中,四处放火,引动骚乱,勾住府中卫兵后,又有二三十高大健汉趁机突入府中刺杀相公。” “幸得相公谨慎,时常带有王、薛二位教头护在身旁,再有三五十亲信护卫在侧,使得贼人难近半分。” “那伙贼人见刺杀不成,便抛出轰天雷乱炸,引发混乱后,只留下七具尸体,便悉数逃走了。” “贼人逃跑时放下话来,领头的便是梁山贼首刘玄麾下特种探息营头领鼓上蚤时迁。” “其说有大逆不道之言,惹得梁相公勃然大怒,传令都监务必擒杀此贼。” “梁相公只给了都监一日功夫,到期若不见贼首,便会……” 传令兵虽未将后果说完,但闻达已知其意。 按照梁山猖獗无度的性子,梁中书一介文人,定是受不了那些污言秽语的,更何况梁山还公然刺杀惜命的梁中书。 如此别说是梁中书,换成一般人都绝不会肯罢休。 盛怒之下,梁中书若要治罪,可不会在乎他闻达是不是都监。 大宋最不缺的就是都监,没了闻达,不是还有李成、卢俊义嘛。 为了自家性命和官职,闻达也顾不得旁的了。 扫了一眼城外的梁山军马,见梁山军马已经都退到五里外的小土坡,全然一副退兵休战的模样,闻达下意识的认为今日梁山应是不会攻城了。 闻达心乱之下,未曾细想,只对副将王定下令道。 “你且细心巡视城防,梁山今日做过一阵,未及午时,贼寇却已退兵,动向不定,恐防有诈。” “若梁山再次来犯,你需紧守城防,速速派人通告本将,我自会火速前来坐镇军心。” 王定是此前大名府仅在闻达、李成二人之下的首将,自是有着一番本事。 听得闻达将令,王定亦是知晓事态紧急,不容闻达耽搁半分,便接下令符道。 “末将定不负都监所托,必誓死防守城池,不教贼寇趁得空隙,但有所失,末将当提头来见,以报朝廷恩德。” 见王定有必胜之信念,闻达亦是相信他的,点点头后许诺道。 “将军用功守城,不求有功,只要无过,我定向相公保举将军进身,望将军仔细巡视。” 说罢,闻达转下城墙,自带一千散兵前去搜捕时迁。 大名府内的捕快班衙需要维护秩序,以防城内生乱,故没有被征调守城。 眼下梁中书府邸被梁山纵火,梁中书更是被梁山贼寇刺杀,负责民生政事的王太守一下子就忙了起来。 北京大名府是北方军事重镇,有主管监视河北路军马的责任。 梁中书是兵马留守司的中书司长,负责监督审核河北路各州各府军马情况。 魏定国和单廷珪所在的凌州就是受梁中书监督,因此梁中书不用看卢俊义的战报,也会晓得二人。 而当初蔡京能大力在赵佶面前举荐魏定国和单廷珪,其中原因就有这一点。 一个人又不是废物,对于自己麾下的得力干将总会有所了解吧。 河北一路军马尽归梁中书督察,而梁中书又居于大名府,故世人尽知梁中书是大名府留守相公,却忽略了真正的大名府太守王重。 值得一提的是王定就是王重侄子,不然真以为谁都能做首将啊! 没背景没人脉的旗牌官急先锋索超还历历在目呢,当官作将哪那么容易。 不过如今王重也是大祸临头了。 自从梁山围城后,一应官兵都被调去守城,而城内的巡视探查都由王定麾下的捕快班衙负责。 如此一来,城内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那王重就得要背锅。 可巧的事就这么水灵灵的发生了。 二三十号梁山壮汉光天化日之下赤裸裸的袭击梁中书,那么的突然,使得梁中书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不是王重治下不力是什么。 二十多个手持刀枪的凶恶大汉,明眼一看就不是好人,结果愣是没被巡查出来。 若不是王重是进士出身的朝廷官员,梁中书都要怀疑王重是不是暗中投贼了。 虽然不能处罚王重,可梁中书还是狠狠痛骂了他一顿出气,又责令王重克日找出贼寇,不然就会上报朝廷,定王重一个疏忽职守,将他贬官革职。 梁中书背后是蔡京,王重不敢不信,只能战战兢兢地派人四处搜捕贼人。 闻达带兵搜巡时,见到的就是衙役在四处挨家挨户搜捕,王太守一介文官更是身体力行,战斗在第一线,亲自监视衙役搜捕。 王重实在是被这些不中用的手下坑怕了,不亲自监督,他是真不放心。 第374章 大名府蔡氏兄弟 北京留守多雄伟,三街六坊通八处。 大名府不是一般城池,其内街坊市道纵横交加,民户不下数十万,极其荣华。 寻常时日,城内就有不少盗贼强人隐藏,那些三教九流处所更是鱼龙混杂,抢的,卖的,偷的,盗的…… 总而言之,大名府有的是见不得光人儿。 甚至有着不少暗路是通过官府建立的,实打实的是官匪勾结。 若是没有梁山这档子事,对于官府中人倒是一条不错的捞钱路子。 可现今梁中书被人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冲入府邸中刺杀,算是将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彻底暴露了出来。 正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大名府除了那些混在明面上的人杰好汉,也还有混迹在江湖上的黑手。 郓城县有着坐地虎及时雨宋江,大名府亦是有着主管黑道江湖的蔡氏双杰。 大哥唤作蔡福,因杀人本事高强,有一刀两断的本事,故满城人口顺都称他为铁臂膊,有诗云曰: 两院押牢称蔡福,堂堂仪表气凌云;腰间紧系青銮带,头上高悬垫角巾;行刑问事人倾胆,使索施枷鬼断魂;满郡夸称铁臂膊,杀人到处显精神。 单单此诗就足以道出蔡福在大名府百姓中的威望不下于玉麒麟卢俊义。 毕竟卢俊义最大的身份是富户,虽然名声大,平时也做的好事,可蔡福才是和百姓交集最深的人,也是最能拿捏百姓命脉的。 而且蔡福的兄弟也不是一般人,其唤作蔡庆,因生来爱在头上戴一枝花,风流爱弄,故人送他一个雅号就叫一枝花,端的出众: 押狱丛中称蔡庆,眉浓眼大性刚强;茜红衫上描正气,茶褐衣里绣木香;曲曲领沿深染皂,飘飘博带浅涂黄;金环灿烂头巾小,一朵花枝插鬓旁。 论外表风流俊俏,蔡庆确实比不上燕青,可燕青不过是卢俊义一家仆,身份上就低了蔡庆不止一筹。 再加上蔡氏双杰是大名府专管牢狱的节级兼行刑刽子手,职位算不上很高,但权力不小。 都说小鬼难缠,这牢狱管事的职位就是这个理。 但凡进了牢狱的,不论有罪没罪,只要没有孝敬,那就逃不了一顿折磨。 常言害人容易救人难。 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任你本事再高,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会着了狱司的道。 因此犯人为了在牢房中过得去,就不得不讨好孝敬牢狱管事。 蔡氏兄弟一大一小牢牢把管大名府牢狱,随便使些手段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 可若是如此,二人最多是捞点浮财,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但牢狱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各方犯人,黑的,白的,不黑不白的,只要进了牢房,那就会和二人扯上干系。 长久以往下来,蔡氏兄弟慢慢就在黑道江湖中积累了不少人脉,由此更是在大名府混的偌大声名。 五湖四海的好汉路过大名府,一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名气大过天的玉麒麟,一个是身份不高又黑白混迹的蔡氏兄弟,真要有困难会去找谁不就一目了然。 所以大名府的暗中买卖大多是躲不过蔡氏兄弟的耳目。 值得一提的是石勇本来混入大名府的法子就是通过蔡氏兄弟,只是阴差阳错下才和杨林被燕青带到了官军中。 如今官府要大肆搜捕时迁一伙,有知晓底细的立刻就将蔡氏兄弟一事禀报了王重。 王太守是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平时哪会在意隐藏在阳光下的阴暗事。 此时忽的听闻蔡氏兄弟可能晓得时迁一伙踪迹,王太守顿时就大喜过望。 他不是高兴有机会抓到刺杀梁中书的贼人,而是觉得终于有人背锅了。 毕竟时迁一伙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还会去找有着官府身份的蔡氏兄弟,王太守是一点都不相信世上有什么好汉义气。 再加上时迁那神出鬼没的本事,王太守就没有信心一定能抓到贼人。 虽然没有能力抓到时迁,但抓人顶罪的本事,王太守还是很熟悉的。 不管蔡氏兄弟是不是真的和贼人有干系,就算是没有关系,还不是官字两张口嘛! 王太守当时就发人把蔡氏兄弟重兵请来。 蔡氏兄弟正在家里喝着小酒,下着小菜,轻声谈论着关于梁山的消息。 话到半响,二人还在猜测梁山刘玄是个什么样的人,禁闭的大门就被士卒猛地撞开。 性子颇为轻狂的一枝花蔡庆瞬间就恼了,一掌拍在桌子上,反手将碗盏扫落在地,大声喝骂道。 “瞎了你们这些泼贼厮的鸟眼不成,看不清这是爷爷的家门了,都给我滚出去!” 蔡福倒是稳重,他一把拦住蔡庆,起身恭敬道。 “各位兄弟请见谅一二,这是舍弟蔡庆,向来粗俗,不是恶意为之。” “小可蔡福,添为两院押牢节级,亦属官府中人,不知各位兄弟何事?” “若是有要事寻我,尽管说来,我一定尽皆依办。” 见蔡福行事有礼,那领头的都头也认得蔡福,便强压因蔡庆引起的怒火,回礼答道。 “蔡节级,王太守有令,特令我等前来寻你们兄弟二人前去一见,有要事相商,还请速行。” 听得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的王太守有事相寻,蔡福心中猛地一惊。 平日王太守最多就点视时才会见他一面,一般情况下根本就看不上他,怎么会突然就火急召见他呢? 若是好事,那些衙役官兵肯定是毕恭毕敬相请,似这般粗鲁莽撞,怕是来者不善啊。 思及到此,蔡福从怀中取出两锭十两大银,快步上前递给都头道。 “既然是太守相请,我们兄弟定立刻前去。” “适才蔡庆冒犯了兄弟们,这些散碎银两就当赔礼了,算是我请兄弟们喝些酒水。” 蔡福笑意盈盈,也不见有何异色,只是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都头。 都头瞥了一眼那两锭大银,瞬间脸上就露出一副真心笑容,轻声道。 “节级哥哥有心了,那我便代兄弟们谢谢哥哥好意。” 第375章 铁臂膊蔡福 话不用说太明,礼不用送太清。 蔡氏兄弟在大名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会真的因为两句话就送出二十两银子。 须知这伙衙役官兵的一月饷银加起来都没有二十两。 蔡福一下子就送出这么大一笔钱财,肯定是另有所图。 都头也不是个直性人,这种事早就手拿把掐,心领神会,他顿时就晓得蔡福的意思。 只见都头左右一看,四下官兵马上就默契地退到一旁,留出一块地方供都头和蔡福相谈。 随即都头靠近蔡福身前三尺,低声细语道。 “哥哥,你可知今日梁相公府邸遇袭一事?” 闻言,蔡福点点头回道。 “梁山贼寇胆大包天,放火刺杀梁相公,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我虽不在府前任事,可如此大事,安能不晓?可此事又与我们兄弟有何干系?我们兄弟不过是个牢子罢了。” 见蔡福还想装聋作哑,都头已是收了钱,索性直言道。 “蔡节级做的好大买卖,谁人不知那牢狱之中,万事无不经由你们兄弟之手,甚至大名府暗巷走通诸事也须节级先行准允。” 也不待蔡福还想谦虚一二,都头紧接着说道。 “节级不用多和我讲,你只须知晓已经有人在王太守身前通报了此事,而王太守对此事怕是深信不疑了。” “自梁山围城,城内无事则罢,可如今出了那等惊天大事,肯定是要有人暗中勾结贼寇,私放贼人入城行凶。” “梁相公府中传信,责令太守和闻达都监择日捕贼,他们若是完不成差事,那……” 一分钱一分货,都头能讲到这已经是给蔡福面子了。 至于接下来的话,那就不是都头能说的,即便蔡福掏再多钱都没用,毕竟现在大名府的天还是朝廷,都头可不想为了蔡氏兄弟把命丢了。 不过都头的话虽然没有讲完,但蔡福已经懂了。 常在牢狱中打交道的蔡福,他对于这些肮脏手段是了如指掌。 王太守抓不到行刺梁中书的贼人,反而在这种紧急时刻下派如此多的人来请他们兄弟,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图的是把他们兄弟用来顶罪交差。 除非他们兄弟能抓到真正的贼人,不然此行怕是十死无生。 可梁山贼人敢公然刺杀梁中书,肯定是留有后手的,岂会那么容易被抓到。 蔡福只觉得背后发凉,阵阵寒意窜出,嘴里更是干涩发苦。 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却被雁给啄了。 凭牢狱中的那些要命手段,他们兄弟到时除了认罪,根本就没有其它出路。 至于花银子疏通关系,王太守他们哪会缺黄白之物,他们更在意的平息梁中书的怒火,借此保住自家官职性命。 一想到这些,蔡福只觉得眼前一黑,连忙拉住都头求情道。 “我们兄弟是大名府本乡人士,一生都未曾出过大名府半步,更是对朝廷忠心耿耿,岂会反国从贼!” “那梁山贼子为祸天下,使得百姓难有安宁,我们怎会和贼寇有所牵连?” “都头,大名府百姓皆知我们兄弟为人,我们定然不会沟通贼人的,还望都头能手下留情,多在太守相公面前说说好话啊!” “若能救得我们兄弟一命,蔡福愿舍家弃业,荡尽家财,悉数送于都头,以报救命之恩!” 说着说着,蔡福激动的直接就要跪在都头面前。 可惜那都头是个贪生怕死、极度惜命的,他能看在银钱的份上对蔡福透露些消息,但对于搭救蔡福,他是半点不敢想的。 别说他只是一个都头,根本在王太守面前说不上话,即便能说得上话,他也不会沾染上这摊子大事。 关乎梁中书的事是要命的,都头还没有想那么快急着投胎。 见求不动都头,蔡福泪眼中寒光一闪,暗暗对蔡庆使了个手势。 蔡庆和哥哥是血浓于血,只是一个手势,他顿时就知晓是什么意思。 只见得蔡庆双手按桌,打量着四下官兵站位,欲仗着本事强行和哥哥杀出房去。 可还不待蔡氏兄弟动手,那都头摇头叹息道。 “节级不要为难小人了,太守相公已经打定主意,派了百十来号兄弟一并来请你们,你们就快快上路吧。” 蔡氏兄弟在大名府也是号人物,都头前来请他们,怎会不留有后手。 若是蔡氏兄弟真的和贼人有关,他带的人少了,岂不是无功而返,到时该蔡氏兄弟背的锅,可就要落到他头上了。 他一个小小的都头,可背不起那么大的黑锅。 为了保险起见,都头索性就带来全部手下,百十来号人一并围困蔡家兄弟,力求万无一失将二人带去见王太守。 刚刚蔡福使的小动作虽然隐秘,但都头推己及人,也猜到二人肯定不会愿意去走这一趟生死路,故直接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听到都头带来百十来号人相请自己兄弟,蔡福顿时就傻眼了。 这也太看得起他们兄弟了吧! 他们不过是个刽子手,又不是穷凶极恶的梁山好汉,值得动用那么多人手嘛! 面对如此多的人围困,蔡福只能放弃反抗,示意蔡庆和他一起老老实实去见王太守。 蔡庆还想挣扎一下,大声叫道。 “大哥,那狗官摆明是要我们去顶罪,若是就这般去了,到时岂不是任人宰割!” “不如你我兄弟合力,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去投——” 语犹未绝,蔡福立刻一声大喝打断道。 “闭嘴!太守相公行事分明,岂容你这这厮污蔑!”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我兄弟是何须人,相公早就知晓,我相信相公定是有要事相请,需我们共同助力,你休得胡言乱语!” 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要留有一线生机,蔡福就要去争取一把。 若是任由蔡庆说出大逆不道之言,他们怕不是当场就得成为他人的功劳,到时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前去面见王太守的路上,至少还有时间让蔡福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搏出一条生路。 为了活命,蔡福也算是把脑子转动起来了,亦是不容易啊! 第376章 铁臂膊口中生花 蔡庆别号一枝花,亦是在市井之中摸爬滚打过的,蔡福一开口,他瞬解其意。 虽然心有不甘,可蔡庆向来敬重大哥,便强颜欢笑道。 “小子鲁莽无知,一时失言,都是小弟的错,还请都头宽容则个!” 说罢,蔡庆亦是从怀中取出两锭二十两大银,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都头,满脸的谄媚模样。 用钱开路,可谓是蔡氏兄弟能顺风顺水混迹多年的不二法宝,早已是信手拈来。 那都头见蔡庆如此上道,也不多言,大手一挥,自然而然就收下银两,然后意有所指道。 “贤兄弟的为人那是真真好,大名府谁人不知你们对朝廷是忠心耿耿,说你们勾结贼人,我是肯定不相信的。” “奈何有人在太守相公面前举报你们,我不过是一都头,便是有心为你们说情,也是言微人轻,无济于事。” “可正如节级哥哥所讲,公道自在人心。贤兄弟面见太守相公时,需诚心诚言,不可有轻狂狡谩之语。” “依小弟来看,节级哥哥当细细思量近来可有见过什么行为举止、长相打扮非比寻常的人……” 话到此处,那都头左右看了一眼,手指不自觉地摩擦了一下。 见状,一直倍加注意都头的蔡福连忙悄悄从袖中掏出一条十两重的蒜条金。 借着衣摆遮掩,都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蒜条金收入腰带间后,才低声继续说道。 “好教节级哥哥知晓,那惊扰梁相公的贼人是梁山鼓上蚤时迁,身躯不过六尺,长的瘦骨嶙嶙,眉粗眼浓,一副贼样。” “随行他刺杀梁相公的贼伙有二三十人,个个人高马大,人人健壮有力,刀枪叉索,短甲火药,样样齐全。” “似这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定是早有谋划暗中潜入城内,伺机刺杀梁相公,而其中必是有人勾结,予以便利。” “不然城内戒备森严,巡视兵丁不计其数,那贼人又能如何潜伏城内多日?” “哥哥若想立功,搏出一番事业,还需在太守相公身前道出贼人踪迹为好,不然以节级在大名府内的民间威望,怕是难逃其咎。”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不须我说,节级应是早就想通了。” “时间不早了,还请节级体谅小弟一二,速速跟小弟回去相见相公,也好让小弟全了差事。” 有钱也要有命花,都头能告诉蔡福这么多消息,已经是看在那十两金子的份上了。 至于再多的,都头就不敢了,钱也没用。 这个天下还是大宋说了算,除非都头不想在大宋混了,不然他也不会带百十来号人来请蔡氏兄弟。 听到都头催促,蔡福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老老实实上路。 见大哥都顺从,蔡庆叹了一声,亦是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待得蔡氏兄弟被带到王太守面前时,闻达早已得知王太守打算,也在一旁等候。 闻达倒不是要拿蔡氏兄弟顶罪,他也知道蔡福是个有本事的,因此他的本意是想借助蔡福的关系打探时迁去向。 为了使蔡福用心效命,闻达一见到蔡福就热情说道。 “早就听闻大名府有一好汉,人称铁臂膊,今日一见,果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蔡节级当真英雄模样!” 蔡福一路上思索良多,都已经在心中编好了无数借口,没成想闻达上来就交好自己,真是让他颇有些措不及防。 作为通晓城中三教九流人物的蔡福,自然是认识闻达的,只是闻达不认识他而已。 可眼下的境地,闻达认不认识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蔡福需要抓住这个机会。 蔡福一个箭步上前,诚惶诚恐行礼道。 “小人两院押牢节级蔡福携胞弟蔡庆,参见太守相公,闻达都监。” “小人不过一肮脏小官,何足上官挂记!” “都监是羞煞小人了。都监武艺了得,为人敬重,大名府上下安危皆系于都监,似都监这般人杰才方能称为英雄。” “我对都监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好似……”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蔡福不管是不是真心推崇闻达,反正在这一刻,他是将毕生的拍马屁功力都使出来了,直拍得四下人等是目瞪口呆。 他们都有些打心底怀疑蔡福口中的闻达还是不是他们所熟知的闻都监了。 别说其他人,就算是闻达都有些被拍迷糊了。 蔡福口中那个大名府擎天白玉柱,河北路架海紫金梁,拳上能跑马,臂上能站人,文武双全,威风凛凛,一声吼就能喝退千军万马的不世英雄,真的会是自己吗? 闻达一边强压翘起的嘴角,一边连连摆手道。 “蔡节级缪赞……缪赞了!这都是麾下兄弟们奋力,非是闻达一人之功,务要如此盛赞,本将不过亦是个普通大名府都监而已。” 听到闻达言语,本就被蔡福阿谀奉承嘴脸惊到的众人,顿时只觉得心底一阵反胃。 难怪他们只能是背景板的小兵,就这般无耻脸皮,都够他们学个十年八年了。 蔡庆倒是习惯大哥见风使舵的本事了,对此一幕,他只想说小意思而已,更不要脸的场面他早就见过了。 牢狱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奉承之词,想躲避刑罚的犯人,那一套套的说词可比蔡福恶心多了,蔡福不过是活学活用,将犯人对他的吹捧用到了闻达身上。 如今看来,这一套确实很有用,难怪大哥会时常去牢房中听犯人吹捧,果然不愧是大哥,真乃机智过人啊! 蔡庆一脸崇拜的看着蔡福,心底涌出的敬佩是源源不断,都快溢出来了。 毕竟这要是换成蔡庆,他根本就说不出来。 一枝花是很有骨气的好不好,他还想保住自己好汉的脸面呢。 而一旁的王太守心情就不太好了。 蔡福可是他的下属,却对着闻达就是一顿吹捧,那些华词连他都没听过啊,这不是打他脸嘛。 蔡福如此做派是不尊重他堂堂大名府太守,当真是找死! 第377章 闻达出言助蔡福 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 蔡福人称铁臂膊,主要是形容他斩杀犯人手脚利落,一刀下去就能教囚犯人头落地,绝对不需要第二刀,那一双健壮有力的臂膊就是证明。 可蔡福常和囚犯打交道,牢狱之中魑魅魍魉最是多,长久下来,蔡福能越混越好,自然也练就了一身不为人知的本事。 这一副常人难及的口才和三尺厚的脸皮,就是蔡福在牢房中学会的。 往日没有用处,如今猛地使出,真教人难以提防。 特别是再加上蔡福那浓眉大眼的正气模样,以及那长年累月斩杀犯人产生的煞气,更是让人容易亲近相信。 闻达作为以武力见长的粗直武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不觉对蔡福有了几分欣赏和认同,恨没有早日结交此等出众好汉。 而王太守是士子进士出身,他更为欣赏的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腹有诗书文人,更是不喜如此直白的赞美之言,故蔡福越是符合闻达心意,就越是惹得王太守厌恶。 打起十二万分谨慎的蔡福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王太守厌恶的眼神,他当时就心中一惊。 心思辗转下,蔡福故作恍然大悟状,一脸愧疚道。 “小人喜见闻都监,一时渴仰敬佩,难以自持,险些忘却大事,真是该死!” 说罢,蔡福转身就向王太守拜道。 “相公急召小人,不知是何要事?若是小人能效微薄之力,定誓死相报!” 王太守闻言冷笑一声,暗有所指道。 “蔡节级在大名府手眼通天,权势怕是不知胜过本府多少,何须誓死相报,仅用微薄之力,恐本府忧虑之事便可弹指可解。” 听得王太守如此惊天之语,蔡福顿时吓得亡魂大冒,急忙伏地求饶道。 “相公何有此言!小人一心从命,万不敢有逾距之心!” “小人一身荣华皆是相公所赐,是杀是剐,无不是相公一言决之,安能谈及手眼通天这般无上无尊逆言?” “可是有卑鄙小人在相公身前胡言乱扯陷害小人,小人对相公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对朝廷更是残骨相报,相公万不可听信卑鄙小人谄言啊!” 蔡福声音凄厉,夹杂着点点泪花,全然一副剖心挖腹以证清白模样,教人看了不禁动容。 闻达颇为欣赏蔡福,又兼想利用蔡福抓捕时迁,便出言相助道。 “相公言重了,蔡节级为人忠义,人尽皆知,岂是那驳上之人!” “常言道:捉奸拿双,捉奸拿脏。未有证据,如何能妄定蔡节级有犯上之举?” “如今梁山贼行凶大名府,全城上下应同心协力,抵御强贼,务要受人挑拨,平白冤枉好汉,使得梁山贼看了笑话。” “须知有一便有二,贼人敢行刺一次,难免不会有第二次,相公务要自误。” 换做平时,闻达是绝对不敢顶撞王太守的,可今时不同往日,正如闻达所言,时迁敢公然刺杀梁中书,谁知道他会不会还有第二次。 按照王太守的法子,将蔡氏兄弟用来顶罪在以前还行,现在梁山军马围困大名府,危机愈发严重,若是不能将时迁一伙彻底抓住,而是随便抓个人顶嘴,到时万一出现点意外,时迁等人再出来闹事,那用来背锅的人又是谁呢? 王太守是士大夫,朝廷中有没有人脉背景不好说,可闻达是一定没有的,那么用来背锅的人就不言而喻了。 闻达身子骨弱,体质不太好,还没有那么硬的身板来被如此大的黑锅。 所以闻达是一定要抓住时迁的,而蔡福就是闻达的希望所在。 蔡福到底和梁山有没有关系,闻达根本不在乎。 时迁一伙二三十人可不是少数,总是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凭借蔡福对大名府暗事的关系,想要寻摸出时迁一伙的踪迹,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至少比他们一头摸黑,盲目的在城内大海捞针强。 若是蔡福真的和梁山有关系,那不是歪打正着,更加好了。 到时只要控制住蔡氏兄弟,即便不能通过他们找到时迁等人的踪迹,可根据闻达对梁山贼的了解,梁山肯定是不会坐视蔡氏兄弟落到官府手中的,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前来营救。 大名府内现在所知的梁山贼惟有时迁一伙,有没有其他隐藏的贼人不知道,闻达只能期望是没有。 如此一来,为了搭救蔡氏兄弟,不用官军去找,梁山贼就会自投罗网。 从心而论,闻达是真的欣赏蔡福,他实在是不希望发生第二种情况,最好蔡福发动关系就能直接帮他抓住时迁一伙,那他也能在梁中书面前为蔡福请功,提拔一下这位说话还听,脾气还很合得来的兄弟。 可真要是蔡福找不到时迁,无可奈何下,闻达也是只能采取第二种方法了。 毕竟闻达是真不相信凭借蔡福在大名府的关系会找不到时迁一伙,那可不是时迁一人,而是二十多个持刀拿枪的壮汉,怎么可能会在全城戒备的大名府安然隐藏呢? 一定是有人为他们提供遮掩,而拥有这般能力的人,在大名府可不多见。 王太守亦是个妙人,他一下子就听出了闻达的意思,仔细想想,他也觉得有理,便笑道。 “哈哈哈,蔡节级不必如此,本府岂是那听信奸言的庸碌之官,适才语重,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见王太守瞬间换了副脸色,蔡福也不点破,依旧恭敬道。 “相公英明,你的才智院超小人,能点拨小人一二,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蔡福识相,王太守这才真心地点点头,罕见的觉得蔡福算是个不错的人才,心下自忖道: 虽然是个粗鲁泼皮,但还有点小聪明,若是能协助我抓到时迁,以后倒是能重用他一番。 王太守心中所想,蔡福毫无所知,只是觉得王太守对他的态度稍稍有了改变,不再似先前那边咄咄逼人。 蔡福知道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了,只要没有当场将他拿下,那他就能有机会继续扭转乾坤,保住他们两兄弟的性命。 第378章 官军搜捕无果 有的人活着,那是他还具备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而一旦没有了价值,那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王太守暂留蔡福一命,便是要利用他找到时迁一伙。 蔡福对此亦是心知肚明,可天地良心啊,他虽然在大名府确实有着不少黑道关系,大大小小的走私暗道也是略知一二。 但关于时迁等人的消息,蔡福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是蔡福有心隐瞒,而是他可以肯定时迁绝不是通过旁人关系进入大名府的。 尖嘴猴腮眼精明,偷梁换柱高手客,纵横河北十八州,皆闻高唐鼓上蚤。 鼓上蚤时迁虽然不是什么绿林大鳄,江湖红人,可那一手神乎其神的偷盗手艺,在相关圈子里还是大名鼎鼎的。 蔡福别的不敢说,但要论对河北周边的消息,他绝对是最了解的一个。 三教九流,勾栏酒肆,但凡是人流量大的地方,就会有蔡福认识的人,这就是大名府两院节级的实力。 高唐州本来就距离大名府不远,作为高唐州的知名贼王,后来又上了梁山跟随在刘玄身边,深得豪侠百般重用,没有关注的人可能没有听过时迁的名号,但最喜结交江湖草莽、谈论天下轶事的蔡福怎会不知时迁? 凭时迁的本事,若不能专营偷梁,还需要借助旁人潜入大名府那才是稀奇。 想要在数十万人的大名府中抓到最善贼偷儿的时迁,不亚于是大海捞针。 唯一的机会就是跟随时迁一起刺杀梁中书的那二十多号梁山精锐。 那些精锐无不是高大健汉,一个时迁想隐匿起来容易,二十多个大汉想躲藏可就不是一件易事了。 只要抓住这个破绽,不求擒捉时迁,想必也能向梁中书交差了。 好似在茫茫黑暗中寻找到一线生机,蔡福当即就对王太守和闻达禀报道。 “鼓上蚤时迁善隐匿,可那伙贼人势众,绝对会留有破绽,只要派人巡查各家勾栏酒肆,暗巷店家,定能有所收获。” “城东多大户人家,偶有生人,轻易可知;城西是官府重地,府衙,兵营,官居,戒备森严,但有贼人,不须探查,也应会有人主动相告。” “惟有城南、城北两处,因梁山贼围城,人心惶惶,常有生乱,官府尚未掌控周全。” “贼人行刺失败,若想避开搜捕,当是藏身在这两处最为妥当,可派重兵严查。” 听得蔡福分析的头头是道,王太守和闻达俱是眼前一亮。 他们一领到梁中书命令,就准备直接搜捕全城,根本没有着重一处。 不是二人不聪明,也不是他们对大名府不熟悉,而是二人的身份不一样。 王太守是上官,眼高于顶惯了,而闻达是军将,行兵打仗可以,二人对于搜捕贼人那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只能按照想当然行事。 王太守的想当然是大宋强盛,无处不是天家之地,无人不是天家之仆,更是有着无穷大军,想要搜捕几个贼人,那不是直接下令就行了,自然会有人将贼人绑缚献上,到时他随便赏点恩赐就行了。 而他之所以会有将蔡福用来顶罪的想法,其中原因也十分简单。 梁中书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天家重臣,梁山贼寇有胆子刺杀一次已经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还会有胆子刺杀第二次嘛。 这就是王太守高高在上的习惯,即便梁山都已经围困大名府了,他还是看不起一群水洼中出来的草贼。 闻达的想当然则是大名府几万军马给的信心,大名府终究是大宋朝廷治下,有着官兵和百姓的共同搜捕,梁山贼人被找到是早晚的事。 若不是时间紧迫,闻达也不会想什么别的方法,而是直接就全城搜捕了。 不过能够认识蔡福,闻达倒也觉得划算。 如今梁山军马重重围困大名府,官军折兵损将,能有真本事的好汉加入官军抵御梁山军马,亦算是不错的助力。 当然了,蔡福能不能加入官军抵御梁山,还得看最终他能否抓到时迁。 若是抓不到贼人,说再多都是假的,为了平息梁中书的怒火,到时候闻达也只能对蔡福说一声抱歉。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闻达还有大好前途,大名府还需要他保卫,他可不能为了蔡福就断送自己的前途,使得大名府陷入梁山贼人的威胁中。 人心最是难测。 蔡福没有通晓人心的本事,哪能想到悬在他头上的利剑依旧锋利,时刻都会落下取走他的性命。 不多时,在王太守的拍板下,众人兵分两路,各自带人前往城南城北搜捕梁山贼人。 却不曾想,经过一个多的时辰,两方人马都仔细巡查了两遍,还是没有找到有关梁山的丝毫踪迹。 蔡氏兄弟为了自保,连平时交情泛泛的店家掌柜都寻了一遍,亦是一无所获。 掏出身上最后的一点银子,蔡福还是没有从百事通口中了解到心心念念的梁山踪影,他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时迁易躲,可二十多号大汉到底是藏到哪去了! 蔡福是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困惑重重,愈发的焦虑。 不止是蔡福,闻达亦是满腹困惑。 对于蔡福的分析,闻达是认可的,梁山贼人想躲避搜捕,除了混乱的城南城北,确实是没有地方可以容贼人躲藏了。 但他们都仔细搜查两遍了,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地方,甚至连民居都强行搜查过不少,怎得就连贼人的一根毛都没找到呢? 难道梁山贼人会飞天遁地不成? 闻达颇为可惜的看了一眼蔡福,若是抓不到梁山贼人,那他也是别无他法,只能将蔡福用来顶罪了。 事情总是要有人背锅的,不然梁中书的怒火他可扛不住。 蔡福是跟着闻达搜捕城北,没有到最后时刻,他倒是没有受到什么罪。 可蔡庆就惨了,他是跟着王太守搜查城南的,才堪堪搜完一遍,一见没有梁山贼人的踪影,王太守顿时就翻脸不认人,变得无比强硬起来。 王太守直接派人将蔡庆给强抓起来,牢牢控在手中,以待威胁蔡福。 第379章 时迁开眼界 官军都快将大名府翻个遍了,为何会一点眉目都没有呢? 时迁带着人手究竟是躲到哪里去了? 此事说来倒也巧,只能说蔡氏兄弟的命是真的背。 自时迁奉命先行潜入大名府后,他早早就将大名府内的一切情报都记在心中。 那大名府城高池深,贯通南北,四方旅客,外国商旅,皆有打此经过,端的是极其繁荣。 商业繁茂,人员众多,自然就百业兴旺。 大名府内有一高大酒楼,名唤翠云楼,其名贯河北,号为第一上有三檐滴水,雕梁绣柱,极是造得好,楼上楼下,有百十处阁子,终朝鼓乐喧天,每日笙歌聒耳,有河北第一楼的美誉。 时迁往日就曾听过翠云楼的名号,早已心向往之。 如今入得大名府,将刘玄交代的差事大抵完备后,时迁便躲到翠云楼,一边逍遥快活,一边等候杨林和石勇来寻。 可他左等右等,等到梁山大军都已经彻底包围大名府了,他还是没有见到杨林石勇二人,不由得就有些心慌,担心二人是不是半路出了差错。 时迁是很讲义气的,随即他便日出夜歇,四下找寻二人的踪迹。 而那时的杨林石勇已经混入官军队伍中,任凭时迁本事再高,他也没有想过二人会光明正大的待在官军大营,因此时迁自然是徒劳无功,四处都找不到二人下落。 待得数日后,时迁还是找不到二人,他都打算上报刘玄二人失踪了,好发动梁山探马的力量去寻找二人下落。 却不曾想,时迁好不容易决定歇一天,好夜晚去传信时,他竟然在翠云楼偶遇前来吃饭的一伙官军将校。 那伙将校中居于主位的赫然是锦豹子杨林,陪在副座的则是石将军石勇,余下尽是大名府守将,职位高低不一,甚至连军头都有,且令时迁大开眼界的是不论何种官职,但凡在场的竟然都唤杨林为哥哥。 如此不真实的一幕,实在是颠覆了时迁的认知。 这还是他认识的梁山好汉锦豹子杨林吗? 若不是时迁认识杨林那张脸,再加上杨林那身勇猛似豹子的气质,时迁一度都以为会不会是他认错人了。 这根本不可能啊! 什么时候梁山好汉还能变成官军大哥了,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幸得时迁长相出众,不同凡人,陪座的石勇第一时间就瞧见了时迁,连忙暂辞离席,将时迁带到一旁,才没有暴露二人的身份。 待得石勇简单解释一番后,听到二人的经历,时迁是大写的服字。 如此巧计也就杨林才能行得通,换成时迁来,根本就不可能。 单只第一面,以时迁的长相身形,燕青不给时迁捉拿报官,怕是都算燕青有礼貌了。 不过也算是错有错着,如今时迁在暗,杨林、石勇在明,互相配合下,赚取大名府更加的简单了。 任谁能想到在官军中混得风生水起的杨林会是梁山好汉假扮的,别说是官军,就算是先前的时迁,他都不曾有过这般大胆想法。 只能说杨林的命是真好,照这般下去,梁山打破大名府的首功怕不是就要归属杨林了。 毕竟杨林都已经混到协守一门,一旦阵前反水,官军哪里能扛得住这么大的惊喜啊。 谁曾想官军还没等到杨林反水的大惊喜呢,杨林就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小惊喜。 时迁为了扰乱大名府守军的视线,故意纵火梁中书府邸 ,甚至还光天化日之下带着特种营的精兵袭击梁中书。 以刘玄特令配备给时迁特种营的精良装备,出其不意下弄死一个梁中书是不成问题的。 可大名府内不止有一个梁中书,还有一个童贯和王太守。 没了一个并不会对大名府城防有多大影响,反而还会引起官军的愤怒,对时迁等人造成极大的威胁。 所以时迁刺杀梁中书不过是只用了三分力,随意引起些混乱,时迁就带人安然退到杨林军中,扮作官军一起守城。 至于梁中书府内传出击杀了五七个贼人,那不过是梁中书要脸面,故意透露出去的,实际情况是时迁一伙杀人放火后,叮叮啷啷一通声响就全须全尾退走了。 特种营建立不易,那是时迁面子里子的证明,岂能因为一个梁中书就折损人员。 真要是有人折损,时迁哪会轻易放过梁中书啊! 还不是时迁爽过了,他才会安心退到杨林军中。 正因为灯下黑,谁能想到行刺梁中书的梁山贼人会藏在官军中,还装模作样的协助守城,积极抵御城外梁山大军。 这般操作下,负责搜捕时迁等人的官兵就算真的把大名府翻个七八遍,也休想找到他们。 而蔡氏兄弟若不出意外,他们是真的要替梁山背锅了。 幸得梁中书给王太守和闻达的时间是一天,蔡氏兄弟的性命才堪堪尚在。 即便如此,蔡氏兄弟的日子也不好过,蔡庆已经被王太守牢牢控制住,蔡福也被闻达套在身边,不容二人有丝毫逃走的机会。 深知大祸临头的蔡福是拼了命寻找梁山踪迹,奈何他的目标本就是错的,付出再多心力,亦是徒劳无功。 蔡庆先前还有心反抗,可被王太守五花大绑后,他也只能将希望放在大哥蔡福身上。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纵使蔡福拼尽全力,耗费无数钱财,将能查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将能问的人都问了一遍,终究还是没有找到时迁等人的踪迹。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蔡福的心气彻底散了。 望着天边愈发高升的日头,蔡福没有感到一丝温暖,反而感到了无尽的冰冷。 正当蔡福无计可施,准备枉作冤死人,转机却已然悄悄到来。 那转机不是来自大名府内,而是来自大名府外,突兀间就奔腾汹涌扑来,携带着千军万马气势,狠狠撞入大名府内,直教人猝不及防。 正是:坚城青石内,好汉空受梁山冤屈;平原阔地上,黄土载有飞水漫漫。 第380章 水淹大名府 杨温早早奉刘玄之命掘堤筑水,得到传令时,他万不敢疏忽半分,时刻都注意着决水时机。 梁山攻城当天,堪堪到辰时二刻,杨温便下令决堤放水,经过二十多日的蓄积,猛一决开堤口,那滔天水势犹如万马奔腾般溅起白花朵朵,有着所向披靡架势。 大水轰然冲出,沿着早就挖掘布置好的水道一路奔涌,直朝着大名府水门撞去。 由于元城和大名府的联系被梁山切断,又兼秋冬时节水量本就不多,故大名府上下对于水道发生的异常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偶有一些百姓觉得水位和以往相比有所异常,但他们又哪能联想到多少,不过是转头就继续为生活奔波,将此事不是忘了,就是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聊,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且卢俊义早就猜想梁山可能会从水门突袭,不止将水门派了重兵防守,更是采取杨林的建议,在水门后设置了埋伏,只待梁山好汉自投罗网。 可惜卢俊义根本不知道杨林是梁山的人,让杨林防守水门,根本就是让耗子守粮库,官军不想输都不行。 大名府水道的变化,作为知情人的杨林自然是看在眼里。 如今见到水位一直在上涨,愈发有倾漫之势,杨林顿知打破大名府的时候到了。 他总算是可以不用再和那些无能官将虚与委蛇,装模作样的称兄道弟了。 随即杨林唤来石勇、时迁,三人暗中沟通一番,各作安排,准备里应外合陷掉大名府。 那边杨林三人在密谋行动,而这边搜捕时迁的官府众人依旧在各怀心思。 蔡氏兄弟正觉得死到临头时,只听得一阵轰鸣巨响传来,好似雷公震怒般骇人。 如此巨响下,蔡福甚至感到大地都抖动了三分,直教人心惊胆战。 闻达不是个蠢笨的,听到声响的那一刻,他便晓得是城门出事了。 再一打量是水门方向传来的巨响,闻达瞬间就想到了卢俊义等人提过的梁山轰天雷。 除却梁山特有的轰天雷火药,哪还有火器能具有如此神威。 梁山果是要从水门突破大名府啊! 闻达顾不得抓捕时迁,匆忙领兵朝水门扑去,毕竟家都要被梁山荡平了,时迁一小伙贼人还算个毛。 事情有轻重缓急,闻达是一城主将,他可不能被时迁套牢了,抵御梁山大军攻打大名府,才是闻达的主要任务。 当闻达火急领兵赶往水门时,梁山大军已经兵分两路,齐齐朝大名府开始了猛攻。 刘玄水性一般,最多在水里扎个猛子的程度,想在水上称雄,不客气的说,三阮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甩刘玄八条街,以防在阴沟里翻船,故进攻水门的将领是由风流老将项元镇、独行虎张开、夺命枪徐京、圣水将单廷珪、摩云金翅欧鹏等人负责。 此五人皆会水性,犹以单廷珪、欧鹏二人最是擅长。 一个单廷珪自不必多言,他就是专门玩水的,虽然玩的是毒水,可也是水不是。 而欧鹏更不用说了,他虽然是马军将领,但他可是把守大江的军户出身。 守江人若是不会水,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嘛。 只是欧鹏的水性和他的武艺一样,虽然都能拿得出手,可也就只能拿得出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在二三流上下徘徊,纯看他的状态如何。 不过几人的水性即使没有阮氏三雄强,但用来打一个朝夕可取的大名府亦是绰绰有余了。 反正大名府已是刘玄掌中之物,若不是为了减少损失和磨炼梁山众人统兵攻城的能力,刘玄早就亲自出手以闪电之势速破大名府了。 梁山终究不能只靠一个刘玄,其余的好汉也需要成长起来。 且五位好汉也想建功,如此安排,亦算是合了他们的心意。 刘玄将攻陷水门的大功给了项元镇五人,那么正面攻城的任务自然是交给鲁智深领头的步军头领。 随着预计的时间一到,大名府水道猛然上涨,梁山利用投石车定点抛射火药包,瞬间爆破开大名府水门,接引而来的黄河水奔腾而过,直接暴力冲坏了闸门,使得固若金汤的大名府在梁山面前暴露出一道大大的缺口。 而水门内的杨林一见大水冲坏了闸门,也不待梁山军马出动,他立刻就下令掘堤放水。 “贼寇袭门,以防大名府有失,速速决水淹敌,逼退贼人攻势,保卫大名府安危!” 军中佐将闻言大感不解。 蓄水淹贼的计策他知道,不可否认,此计确实神妙,杨林能够因此得到赏识就是证明。 可眼下连梁山贼寇的影子都没瞧见,杨林就要挖堤决水是不是太扯淡了。 兵法有云:遇敌渡水者,半道而击之。 如今的大名府水门便是一处天然的险地,只要梁山军马涌来时,决水一淹,借助滔天水势,足以给梁山造成巨大的损失。 甚至时机把握准确,未必不能挟尾追杀梁山军马,若是能擒获一两个梁山头领,那他们怕不是可以搏出个泼天前程出来。 如此浅显的道理佐将都能知道,他不相信杨林会看不出来。 可还不待佐将劝说一二,早就蓄势待发的石勇便带人去决堤放水了。 梁山大军马上就要入城,杨林也懒得和官军假以颜色,他故作冷漠之色,满脸凝重的看着水门。 见到杨林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本来还有心询问的佐将也不敢多言,只能任由石勇决堤放水。 随着官军蓄积的大水涌入水道,本就损坏的闸门终于报废了。 暴涨的水流也冲出水道,撒着欢地奔向了大名府四面八方,使得大名府霎时间就变成了水城。 堪堪赶到的闻达见此情形人都傻了。 左右一瞧,不见梁山军马,入目之处反而尽是受了水灾的官兵和大名府百姓,闻达顿时勃然大怒,手指杨林喝骂道。 “混账!无能蠢货!邓飞你这厮是在作甚?是谁叫你现在就掘堤泄洪的!你知不知道,你坏我大事矣!” 闻达是越说越怒,越想越气,一把抽出腰间宝剑向着杨林掷去,恨不得将杨林给一剑杀死了事。 第381章 闻大刀惊闻锦豹子 大名府缺兵少将,而梁山却是兵强将勇,仅靠大名府自己想击退梁山军马,那是万分艰难的。 目前唯一的机会就是借助水门设下的埋伏狠狠挫败梁山士气,若是有可能的话,还能借此机会一举打败梁山,将梁山彻底赶回水泊。 可闻达满心的希望都被杨林给断绝了。 提出计策的人是杨林,毁掉计划的人也是杨林,闻达实在是气得不轻。 万分恼怒之下,闻达都顾不得什么大宋武将潜规则了,直接就想一剑砍死杨林,以泄他的心头怒火。 不,闻达不是想,而是已经行动了。 待得那柄宝剑飞向杨林时,不要说其他人,便是闻达自己都是后背一凉,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大宋抑制武将权力是十分严重的,什么临机决断权力想都不要想,更不要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是白日梦都不敢提到一点的。 而无命斩杀部将,那更是死罪,即便杨林的官职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小官,一点都排不上号,甚至杨林连荣职都没有,但他已经是入了官军将校队伍,曾得到过枢密院太尉童贯的肯定,那杨林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宋武将。 一个大宋武将可以被文官无故冤死,但绝对不能被另一个武将无令斩杀。 纵使闻达是杨林的上官,亦是大名府官军的主将,他也不能在没有梁中书的允许下肆意斩杀杨林。 全因有了梁中书的同意,那么在上报朝廷时,杨林就是心怀反意、桀骜不驯、无功于国、暗通贼寇的罪将,那么闻达出于为国思量,情急之下斩杀杨林也就可以原谅了。 不然闻达今天敢无命斩杀杨林,那岂不是明天就敢无命斩杀李成,后天就敢以下犯上梁中书,这大宋天下是姓赵还是姓闻啊!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认清自己的位置。 闻达能一步一步混到大名府都监,自然是懂得其中利害。 在宝剑掷出的那一刻,他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幸得杨林早就有防备,手中金毛笔管枪一拨,便将那宝剑拨开到一旁了。 见杨林无恙,闻达提起的心也就放松了下来,可眼看杨林皮毛未伤,他又有些挂不住面子,便恼怒道。 “贼泼皮,安敢躲闪!莫不是真要悖逆乎?” 闻达仗着官威还想给杨林一个教训,没成想时迁掘开水堤返回报信时,正见闻达质问杨林,误以为是杨林暴露了,他连忙带着人手拔刀挺枪护卫在杨林身旁,一脸关切道。 “兄弟可无恙乎?” 面对时迁的关心,杨林自然是先回答自家兄弟要紧。 “哥哥勿忧,小弟无碍。” 见杨林全须全尾,确是没有受伤的迹象,时迁这才安下心来,他转头朝闻达叫喝道。 “呸!狗官,竟敢冒犯我家杨林兄弟,可是要寻死不成!” 闻达本来看时迁敢带人对自己拔刀相对就已经很生气了,又听到时迁唤‘邓飞’为杨林哥哥,顿时就心神一震。 锦豹子杨林智取生辰纲天下闻名,那生辰纲正是梁中书进献给岳父蔡京的,闻达身为梁中书亲信如何不知此事。 只是闻达不曾亲自追捕杨林,又得知杨林上了梁山泊,才无缘得见杨林相貌。 可锦豹子杨林的名号却是早被闻达记在心里,只待有朝一日能擒获杨林,夺回生辰纲,好在梁中书面前露上脸面。 如今日思夜想的杨林就这般突兀出现在面前,着实是吓了闻达一跳。 梁山贼人怎会是大名府官军,甚至还是一军将领,这不可能啊! 闻达一脸凝重,喜忧参半道。 “杨林?邓飞?你果真是截取生辰纲的梁山锦豹子不成?” 见时迁大意之下叫破了自己身份,杨林也不惊慌,反正梁山大军即刻入城,他还有什么好怕的,怕的应该是狗官军才对。 于是杨林呵呵一笑,眼中尽是不屑道。 “正是爷爷,你待如何?” 听到杨林不假思索就承认了身份,闻达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火眼狻猊邓飞’摇身一变成了‘锦豹子杨林’,这不是将大名府上下官员的脸狠狠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又一遍嘛。 杨林截取梁中书生辰纲,本就已经和大名府结下大仇,结果杨林还敢大摇大摆混进大名府,改名换姓做到了一军统领,若要传扬出去,岂不是教天下人耻笑大名府上下一干官员有眼无珠,全是识人不明的天大蠢货。 尤其是好面子的梁中书要是知晓杨林所为,怕不是要被活活气昏死过去,毕竟杨林能升官,其中亦是有着梁中书的同意。 这种被看不起的仇人玩弄在掌中的感觉,搁谁身上不得要发疯。 若想不被梁中书怒火波及,闻达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擒捉住杨林,将杨林交由梁中书发落,才可能躲过治下失察之罪。 谁叫杨林是混在官军中,而闻达又是大名府主将,他不背锅谁来背。 思及到此,闻达也顾不得其它了,不再多言半句,他急忙传下军令,调动四下官兵一同围杀杨林等人。 一直被闻达带在身边的蔡福亦是晓得锦豹子杨林和梁中书的恩怨,可此事和他没有关系,他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可时迁跳出来后,那就不一样了。 蔡福之所以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不就是因为时迁刺杀梁中书,才使得他们兄弟被抓来背锅嘛。 蔡氏兄弟和时迁不说是生死仇敌,亦算是苦大仇深了。 此时见时迁和杨林是一伙的,又看时迁那不过六尺身材,一副贼眉鼠脸模样,更兼杨林板上钉钉是梁山好汉,那时迁的身份猜都不用猜。 除了鼓上蚤,眼下大名府还能有哪个梁山好汉长成这般挫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蔡福刚想叫破时迁身份,好借此让闻达放过他们兄弟,可眼见杨林一身勇猛气势十分惊人,端的是锦豹子高立山岗,震慑万千虫兽。 似这般好汉如何是好惹的啊! 蔡福刚升起的心思一下子就有了转变。 第382章 好大哥杨林 梁山好汉有如狼似虎之威,围困大名府已有月余,可朝廷惟有一路洺州援军,其余的援军丝毫不见踪影。 蔡福一直对两方战事有着关注,自是通过一些手段得知那些不见踪影的援军都被梁山击破了。 此前事不关己,他倒是只当作一种笑谈,但如今他被迫入局其中,就不得不思虑若是梁山真的打破大名府,到时他该如何自处。 是继续混在官府中做他的背锅人,还是趁势寻个机会转投梁山好汉,这对蔡福是一种艰难的选择。 性子果断的蔡福斜眼瞧了瞧正指挥兵马围杀杨林等人的闻达,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与其日后再被官府强逼陷害,还不如搏上一搏,借着杨林、时迁的名头在梁山混个旁的出路。 想到就做,绝不犹豫,蔡福眼冒精光,四处扫了一眼,暗暗向闻达靠去。 闻达本以为仗着人多,杨林等一概梁山散兵游勇绝对能旦夕拿下,可现实毫不留情的给了闻达一个大嘴巴子。 虽然有着闻达坐镇,且杨林又暴露了身份,周边的官军纷纷向杨林等人围杀上来。 但不得不说杨林是真有好汉魅力,他只在官军中混了一月时间,麾下的官兵竟然就有五七成对他是敬佩有加,恨不得想一心跟着杨林做大事。 即便杨林已经暴露出梁山好汉的身份,那些敬佩他的官兵只是惊讶了一阵后,便都下定决心还要跟着杨林混,毫不在意是为官还是为匪。 闻达一见那些还在‘助纣为虐’的三四百号官兵根本不听自己的命令,顿时气的是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贼配军是在作甚!杨林是梁山贼寇,你们是大宋将士,怎可反国护贼?” “我是大刀闻达,大名府兵马都监官,尔等速速归正,不要再执迷不悟受贼所惑!” “但有抓住杨林献功者,本将可上报梁相公,许他一身荣华富贵。” ...... 可惜任凭闻达如何许以重诺,那些官兵就跟没听到一般。 见状,杨林哈哈大笑道。 “兄弟们,你们都是我杨林的好兄弟,水门已破,梁山大军即刻入城,大名府已是梁山好汉手中之物,官府逞威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 “我等兄弟齐心,待得大军入城,我定和各位兄弟痛饮一番,教兄弟们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活日子!” 听得杨林话语,那些紧紧跟着杨林的官兵不由得兴奋起来,个个士气大振,手中刀枪愈发显得凌厉,在气势上竟是压过了几倍人数的大名府守军。 闻达看着就跟打鸡血一样的叛军,心中那是疑惑不已。 都是当兵,区区水泊梁山怎能比得上朝廷呢? 论前途,梁山是贼寇,朝廷才是正统;论富贵,梁山只是一水洼之地,朝廷有着天下富裕之地,甚至连梁山泊都是朝廷辖地。 明眼人一看都能知道朝廷绝对要强上梁山不知多少倍,而且跟着梁山贼寇混,吃香喝辣的还不是那些山大王,关你们这些小兵什么事啊! 要前途没前途,要富贵没富贵,梁山哪里值得你们用性命去拼啊! 闻达是越想越不明白,一度都怀疑叛军是不是脑子不好,根本分不清大势所在,才会做出这般迷惑的行为。 不怪闻达想不通,实在是杨林太好学好用了。 自杨林上了梁山,时不时就听刘玄畅聊美好未来,那人人有衣穿,人人有书读,人人有饭吃,天下再无流离失所百姓,再无饿殍盈野景象,只要是汉家子民,无不是一家兄弟相亲,这般盛世蓝图早就将杨林等梁山好汉给迷花了眼。 刘玄所言是不是真的,好汉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好汉也不确定。 但刘玄给了他们一个目标,甚至还和他们一起去奋力完成,就已经足够了。 尤其是梁山治下的百姓大多都已经过上了刘玄所描绘的美好生活,更是给了好汉们自信。 今天能做到梁山一地百姓无有饿死之人,那明天夺取天下后,使得天下百姓有吃有住岂不是也有可能的。 杨林相信神鬼莫测的刘玄一定能做到,故他一直都在学习刘玄,默默向着刘玄的言行靠拢。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光是学习有什么用,一定得要实操一番,这是刘玄再三提过的。 为了表示对刘玄的尊重,杨林混入官军后,就开始对着从属于他麾下的官兵知心画饼。 谁有困难了,杨林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谁对未来迷茫了,杨林更是和他彻夜相谈,抵足而眠,丝毫不在意身份高低,只一心要做个急公好义的好将军。 在杨林知心大哥的行为中,那些和他接触过的官兵是感动的眼泪汪汪,无不对杨林是敬仰的五体投地。 数遍大名府,不,是数遍整个大宋,哪里还能有杨林这样知心体贴的好将军啊! 再加上杨林时不时就在谈话中夹带私货,对着大宋朝廷就是各种隐喻的不满,那些将杨林视作大哥的官兵也是感到身受,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抱怨起朝廷来,甚至不用杨林开口,有的激进官兵提前就向杨林建议投靠梁山,或是也像梁山一般寻个山头自立逍遥。 反正大宋朝廷不识人才,似杨林这般重情重义的好汉,居然不能得到重用,那他们还留在官府干什么。 这也就是杨林麾下只有八百人,若是有着万把人的军队,他恐怕早上一起来,大名府就得改姓杨了。 跟着杨林一起潜伏官军的石勇对此是深有体会,全因他和杨林关系好,那些想死心塌地跟随杨林混的官兵大多都有和他商量,甚至还提出可以推举他为二哥,直教石勇是哭笑不得。 幸得杨林颇为稳重,还记着刘玄定下的计划,这才拖到了今天才意外暴露身份,不然大名府怕不是早就生乱了。 闻达主管一府军事,自是没有注意过杨林的行为,他也就不知道那些官兵对杨林有多么敬仰,更不会晓得为何杨林只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激励他眼中的叛军士气大涨。 毕竟一个名义上的将军怎么可能比得上真心认可的大哥。 第383章 梁山占据水门 杨林领着近五百人的军马牢牢占据着水门,闻达督领着两三千官军围杀上去。 奈何大水涌出,四下都是及腰深的积水,极大的阻碍了官军进攻。 便是闻达许下重利,官军也近前不得杨林半分。 反而杨林早有预料,将早就备好的船只竹筏纷纷放下,又在积水中藏有不少蒺藜,使得官军一时间竟是死伤惨重,奈何不得杨林部半分。 闻达见此情形,忙令大军齐射,以图将杨林等人射死,好尽快堵上水门。 可惜双方涉水战斗,杨林一方有船只备用,可以左挪右转,而官军只能爬上房屋高处,或是占据城墙,远远朝着杨林射箭。 官军又不是人人都是神箭手,哪里能对杨林军马造成有效杀伤,顶多是双方形成对峙罢了。 但大名府水门被毁,官军若不能及时堵上缺口,梁山军马就会涌入进来,闻达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心知大名府危在旦夕的闻达也顾不得麾下士卒性命,他强令部将带头冲杀,力求要不计伤亡诛灭杨林部。 为了彻底堵死水门,闻达又发人传信给王太守,希望王太守速度组建民夫担土挑石封死水门缺口。 可怜大刀军令连发,梁山却不会给他时间完成。 只见项元镇等五位好汉乘着船筏,领着五千战兵,好似水上踏浪般,风风火火从水道突进水门来。 水门上驻扎的官兵连发箭矢,却根本阻拦不了梁山前进的攻势。 圣水将单廷珪领着五百玄甲兵,火速冲进水门后,见有着两方官军在厮杀,他一时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杨林、石勇二人充作内应赚取城门的消息梁山好汉都知道,可他们根本不晓得二人是混进了官军中,即便是刘玄也不曾预料到会有如此巧的事。 因梁山军马十分强势,为了守住大名府,官军戒备极其森严,没有帅令,根本就没有人能进出大名府,故杨林也没有办法传信告知刘玄具体消息。 至于时迁,他的轻身功夫是好,但大名府城墙可不是小县城,又有重兵固守,他也是无能为力。 虽然梁山好汉不知道杨林他们混进了官军队伍中,但还是有着准备心理的。 眼下猛一见到两方官军在厮杀,虽不知刘玄口中的锦豹子是如何在大名府聚集起四五百人夺城门,可单廷珪还是高声叫喊道。 “梁山圣水将单廷珪在此!哪位是锦豹子杨林兄弟?” 早见梁山旗帜的石勇当即回道。 “杨林哥哥在这,乘船的都是梁山兄弟,莫要误伤了!” 正和官军厮杀的杨林亦是听到叫喊,他头也不回道。 “锦豹子杨林在此!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都随我杀将上去!” 喊罢,杨林一枪搠死个冲杀上来的官兵,当先朝着闻达处杀过去。 眼见杨林甚是凶猛,梁山一方无不是士气大振。 惟有似这般勇力拼杀的好汉,才值得他们叫声哥哥啊! 单廷珪亦是惊讶杨林的勇力,暗中自忖道:好一个锦豹子,丝毫不堕梁山威风,端的是勇猛至极! 为了不落后杨林,单廷珪也大喝一声。 “兄弟好本事,且看某家助你一臂之力!” 当下,单廷珪传下令去,教五百玄甲兵解出腰间葫芦,纷纷朝官军人多处冲杀过去。 那五百玄甲兵皆是黑旗黑衣黑甲,腰间别有一个内藏毒水的葫芦,甫一冲到官军近前,便将葫芦朝空狠狠抛去,洒出一片黑水。 官军虽不知其中利害,但人性使然,趋势避害下纷纷欲要逃散。 可惜那毒水来得极快,又兼地上都是积水,官军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 只见黑乎乎毒水顺水而发,霎时间就染开一片,直将尚在水中的这一片官兵都笼罩住。 圣火将魏定国的火车兵连关胜都吃过亏,那和魏定国齐名的单廷珪又岂是浪得虚名。 那毒水有着极其厉害的腐蚀性,堪称是见肉就消,遇骨就融,人若是沾染一二,不立即斩断沾染处,不出一时三刻,便会化为浓浓血水,更加恐怖的是那水还有着剧毒,没有单廷珪的独家解药,即便斩断躯体,也是难逃一死。 唯一的缺点就是制作不易,在战场上的作用弱了魏定国的火车兵不止一筹。 可眼下大名府水道暴涨,使得此地被水淹没,那毒水一洒出,霎时间就漫延开来,直将一两千官兵都陷在里面。 但见瞬息之间,沾染毒水的官兵便纷纷痛苦嚎叫起来,四下渗出片片殷红,教那处水都变成了红艳艳,端的是十分骇人。 面对如此狠厉手段,别说是官兵,就算是梁山战兵也不由得心惊胆颤。 谨慎保命的石勇本来还想随后冲杀官军,也好再混个功劳,可见此一幕,他直接就匆忙调转方向,远远避开单廷珪处。 真是太吓人了,这要是不小心沾染到一点毒水,那不是凉凉了。 死不可怕,似这般活生生痛死,连尸首都不能保全就太恐怖了。 幸得单廷珪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他此举不过是为了破开官军阵营,好为大军开出一条路而已。 眼见官兵都被吓破胆,四下没有成建制的抵抗,单廷珪便传令五百玄甲兵抽刀挺枪,趁势向城墙杀去。 那些官兵都看到单廷珪的骇人手段,深怕又有毒水洒出,哪敢前去堵截。 单廷珪部只是前进一步,那些官兵不是弃械投降,就是四散逃开,使得梁山极其容易就占据下一处城墙。 顺着墙梯,梁山彻底攻下水门,牢牢把住了一道进出口。 闻达有心夺回水门,奈何杨林领军死死缠住他,根本不给他空闲机会。 面对猛攻猛打的锦豹子,大刀闻达第一次感到什么叫有心无力。 杨林深知闻达是官军主将,只要拖住闻达,使得官军缺乏指挥,那么梁山就能更快更顺利的攻下大名府。 所以杨林也不讲什么单打独斗,而是直接大喊道。 “兄弟们并肩子上,勿要放过闻达这厮!” 第384章 闻达战四将,大刀终难敌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听得杨林呼唤,冲入水门的梁山好汉眼前一亮,纷纷朝闻达包围上去。 独行虎张开和摩云金翅欧鹏早就有心建功,一人捉枪,一人持刀,高声喝道。 “闻达匹夫,官军大势已去,何不早降?” 闻达冷笑一声,奋声驳斥道。 “水洼贼子,只会坐井观天,而不识得天家威仪,朝廷有着精兵强将不计其数,何来大势已去?” “反观尔等逆贼,妄动兵戈,犯我境内,趁得一时之利,便无故尊大,真是教人可笑!” “想叫我闻达无耻投贼?妄想!” “本将手中大刀早就饥渴,恨不得多饮贼人血,尔等贼厮鸟,还不速速上来引颈受戮!” 见闻达执迷不悟,又甚是猖狂,欧鹏勃然大怒道。 “就你刀渴,爷爷的大刀也未曾饱过——” 言犹未绝,欧鹏提刀就上,勇猛冲杀在前,直向闻达杀去。 闻达有心斩将扬威,提振士气,亦是从心腹手中取过大刀,暴喝道。 “那便试试谁的刀更利!” 将军从来马上争功,闻达能在大名府闯出一番名堂,自是有着好武艺。 只见官兵散出一条道来,闻达抡起大刀,健步上前,狠狠朝欧鹏砍杀而去。 摩云金翅能在绿林中混迹多年,灵机应变的能力当然不弱。 看闻达气势汹汹,欧鹏一个横扫千军,逼退开左右官兵,紧接着奋力挥刀,亦是使个力劈华山架势,毫无避让之意,硬碰硬撞上闻达砍来大刀。 天雷勾地火,金鸣震四方。 二人俱是全力施为,钢刀相撞间,直发出一声刺耳金鸣,竟有点点火花迸出。 甫一交手,欧鹏便吃了个亏,他的气力不如闻达,方才一下,他的虎口就已经被震裂开来,气势顿时弱了闻达三分。 闻达亦知占了便宜,索性得势不饶人,欲要速杀欧鹏,他手中大刀一下接一下,毫不停歇的向欧鹏猛攻而去。 一时间,面对闻达的穷追猛打,欧鹏竟是难以应对,只堪堪舍命招架,端的是十分凶险。 杨林、张开二人见此情形,急忙要上前搭救。 正在此时,早就有所算计的蔡福突兀奋起,一拳一脚打倒身边官兵,夺来一把长枪,呼啸一声道。 “闻达,休伤梁山好汉!” 话音落地,铁臂膊一个箭步跃上前去,长枪直刺闻达后心。 这一枪来的十分突然,幸得闻达久经沙场,连忙听声而动,使得个仙人背剑架势,险之又险的格挡住长枪。 随即闻达左右翻转大刀,抡个翻圆面将欧鹏、蔡福逼退开去,紧接着脚不停歇,跳将出来,对着蔡福怒叱道。 “好贼子,你果然是和梁山贼暗中勾结,恨不得早除了你这个祸害啊!” 听得此话,蔡福满脸不忿道。 “大丈夫行得端坐得直,我蔡福岂是反转小人!” “若不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百般逼迫我们兄弟,欲陷我兄弟二人于死地,我又何至于此!” “官府无能,官员欺恶,我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可换来的却是被充作冒罪之身,试问谁人能忍?” “况梁山仁义,众位好汉无不是替天行道,做下的好事远胜官府不知多少,蔡福岂能坐视不理乎?”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我堂堂好男儿,焉能任人宰割!” “这狗屁朝廷容不下好汉,我自如你们的愿,索性上梁山一同做个好汉,将你们这些黑心肠恶人统统杀了!” 听得蔡福狠厉话语,闻达是又气又恼道。 “好好好,你个不知死活的,我且看你有几个脑袋反国从贼——” 闻达话语一顿,接着眼中凶光尽露,他大声朝左右官兵下令道。 “速去通报太守,蔡福这厮反了,务必将蔡庆那厮给千刀万剐,教他知晓逆反朝廷是什么下场。” 见闻达要对自家兄弟下毒手,蔡福急忙对欧鹏叫道。 “这位好汉,小弟大名府铁臂膊蔡福,久仰梁山仁义,望哥哥能助我救出兄弟一命,小弟定舍命相报大恩。” 蔡福刚刚临阵助力欧鹏,亦算是对欧鹏有恩,欧鹏自然不会不管,不须蔡福多言,他持刀喊道。 “蔡福兄弟且放心,我梁山大军已经入城,绝不会教你兄弟有失。” 早在一旁的杨林亦是高声喝道。 “兄弟仗义相助,我梁山好汉是知恩图报的,定不会容狗官害了你家兄弟。” 有两人的肯定回答,又见梁山军马愈发多的涌进大名府,蔡福心中安定不少,随即对闻达暴喝道。 “鸟官,我只有头颅一颗,但怕你拿不走——” 言犹未绝,蔡福已经挺枪上前,奋力抢攻闻达要害处,恨不得将闻达给搠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其后的欧鹏、杨林、张开三人亦是紧跟杀去,刀枪并举,甚是凶狠。 那些想上前为闻达分担的官兵,只是转瞬之间,便被几人给刺死砍倒在地,徒留闻达一人力战四筹好汉。 若是水浒战力天花板的玉麒麟卢俊义,杨林四人绝对不是对手,可惜闻达不是卢俊义,他的武力顶多不过是和独行虎张开一个水平而已。 张开是靠着一身武力硬打硬拼到十路节度使之一,那一手凌厉枪法在梁山上亦是能排得上号,可称得上一员名副其实的虎将。 闻达独斗一个张开都可能讨不到好处,何况还有杨林三人助阵。 几人相杀数合,闻达便已经感到力怯难战,手脚间渐渐凌乱起来。 张开寻得机会,一枪朝闻达腰间搠去。 闻达还想躲闪,可惜他被杨林和蔡福一齐架住大刀,又兼欧鹏挥刀截后,根本不给他留有躲闪的余地。 电光火石间,便只见一柄长枪直突突从闻达胸腹中贯穿而出,飞溅出朵朵血花。 不待闻达吃痛出声,张开一抖一收将长枪猛地抽回,顺枪而出的是一大滩鲜红血液。 看闻达身受重创,杨林笔管枪一甩,闻达手中大刀顿时无力脱手,飘乎乎飞落出去。 蔡福、欧鹏更是一前一后奋力出手,直将闻达捅了个对穿,教闻达是出气容易进气难。 第385章 王太守错识杨林 随着蔡福、欧鹏二人狠狠抽出刀枪,闻达便好似一片枯黄落叶般,永远地倒在了地上,但见: 面如金纸,血似泉涌,悠悠无七魄三魂,细细只一丝两气,隐隐耳虚闻磬响,昏昏眼暗觉萤飞,六脉微沉,东岳判官催使去;一灵缥缈,西方佛子唤同行。 可怜功业未建,将军已然丧命。 怨只怨闻达被功名利禄迷花双眼,只见得赵宋朝廷百年积威,却不见水泊梁山好汉了得,凭他一人之力,怎能挡得住梁山兵锋。 胜者王败者寇,欧鹏一刀将闻达枭首,虎啸一声道。 “闻达已死,尔等还不束手投降!更待何时?” 四下官军定睛一看,认出欧鹏提着的首级确是主将闻达,不由得纷纷惊呼起来,霎时间就丢了七分战意。 见官军士气衰弱,脸上尽是犹豫之色,杨林适时叫道。 “我等梁山好汉已是义军,从不害民虐俘,但有弃械投降者,定加善待!” “我是锦豹子杨林,我可以向众位兄弟保证,只要放下兵器投降梁山,梁山绝对会保你们性命无虞,更是会给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分钱分粮,那些贪官污吏才是我们的敌人,大家都是穷苦出身,何必还要自杀残杀呢?” “官府气数已尽,大名府亦是梁山囊中之物,众位兄弟可莫要自误啊!” ...... 在官军中待了月余,杨林早就混出了一点名堂,不少官兵都是颇为相信他的,且梁山替天行道,做下的为民义举也传到过大名府,因此大多官兵都动摇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名府水门被破,如今已经有数千梁山战兵蜂拥而进,官军很明显是不占优势了。 抵抗是死,投降是活,怎么选择还用想嘛。 官兵连忙丢掉兵器,齐齐跪下伏地求饶,深怕慢了一步就会步入闻达后尘。 偶有一些不想投降的官兵见此情形,也不敢多言,只悄摸摸的结伴溜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宋朝廷一个月才给多少饷银啊,根本不值得他们誓死报国好吧。 眼看水门彻底被拿下,杨林几位好汉也纷纷转战他处。 石勇领兵五百纳降官兵和打扫战场,以及疏通水道、整治水患、救助受难百姓和民居,等等杂碎琐事一应都由石勇负责。 单廷珪领五百玄甲兵牢控水门,以防官军出动夺回水门,顺便可以给石勇打打下手,好控制水势漫延。 张开、欧鹏、项元镇、徐京等好汉自是统领部从顺着城墙偷袭官军后背,以便和城外的鲁智深等步军头领前后夹攻官兵,好教大名府彻底暴露在梁山军马面前。 而杨林则是领着一千真心归顺的官兵随着蔡福前去相救蔡庆。 言必行,行必果。 梁山好汉都是重义讲信的,既然答应蔡福会去救蔡庆,杨林自是不会失言。 而且据蔡福所言,蔡庆是在大名府太守手中,能顺手弄个太守,亦算是一份不小的功劳。 左右都是对自己有利,这般好事杨林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林的运气真有那么玄妙,不多时,一个转角的功夫,王太守自个就送上门来了。 只见王太守领着三五百人正押着蔡庆一脸怒气冲冲的前往水门,好似尚不知晓水门那边发生了什么般。 王太守确实不知道水门已经被梁山破坏,甚至他都不晓得梁山军马进城了。 原来闻达派人去通知时,王太守正被蔡庆领着四处搜查时迁的踪迹。 事关生死大事,一枝花的聪明劲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即使不知道时迁在哪躲着,蔡庆也满口编造,软硬兼施将王太守诓住后,便四处寻摸,好期待能拖住一些时间,以求瞎猫碰上死耗子将时迁等人给找出来。 而王太守亦是想抓到真正刺杀梁中书的时迁等人,又眼见梁中书给的时间还未到,便没有对蔡庆动手,只让人牢牢看住蔡庆罢了。 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一旦时间用尽还没有抓到时迁,王太守也可以用蔡氏兄弟顶罪,因此他便一路跟着蔡庆四处搜查,直将一应暗居酒楼给翻了个底朝天,可惜还是迟迟没有时迁等人的踪影。 最后王太守耐心耗尽,随即便将蔡庆绑缚,押着蔡庆前来寻找闻达汇合,准备直接将蔡氏兄弟上交梁中书泻火。 却不曾想因此错过了前去城北传信的令兵,使得王太守一头撞进了杨林的怀里,给杨林弄得都有些不知所措。 更加无巧不成书的是王太守还以为杨林是闻达麾下部将,见杨林遇见自己竟然不行礼,他顿时满脸遮不住的嫌弃,且厉声责怪道。 “你是何人?面见本太守怎得如此不懂礼数?闻达何在?本官倒是要问问他是如何管理手下的,莫不是他以为得到梁相公抬举充作一都监后,便可以不将本官放在眼里了,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王太守不知杨林身份,满心怒气的以为是闻达私下里对他不敬惯了,才致使杨林也有样学样。 芝麻绿豆官再小那也是官,自是有着一身官威,更何况王太守是朝廷从四品文官,虽然在大名府头上还有着一个梁中书掌权,可他也是有尊严的好不好,岂能被一个贼配军小觑! 区区一个连名字在大名府都数不上号的杨林都敢对他不敬,若是他此时不发威,日后他还如何管理大名府。 已经被怒气冲昏头脑的王太守眼中只有杨林一人,甚至连杨林身旁的蔡福都被他忽视了。 杨林也算机智,眼见王太守没有察觉出不对,他连忙故作恍然大悟状,一脸惊恐的诚惶诚恐拜道。 “相公恕罪,小人邓飞,添为卢统制麾下部将,因事暂调闻都监统制。” “小人乡野出身,未曾见过世面,甫一得见相公尊颜,大受震慑,一时失了神智,致使唐突相公尊驾,乞望相公原谅则个!” “闻都监已经寻到贼人踪迹,特令小人前来禀报相公定夺,他自在前方等待,好教相公得知。” 第386章 杨林瞬擒王太守 杨林身长七尺,面容端正,气质勇猛,又兼披挂在身,颇有一股将军威严。 似这般勇将模样休说是在大名府,便是在东京,亦可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可就是这表人才在王太守面前,只是三言两语间,也得毕恭毕敬的伏低做小,实在是极大的满足了王太守那颗虚荣心。 猛虎缚首,英雄作小,大丈夫应如是也! 见杨林无有傲气,王太守心中顿生豪气,眼中尽是不屑之色的瞥了杨林一眼,随即装腔作势道。 “朝廷恩德,方许你一身皮甲,好给你这般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匹夫一个可以光宗耀祖的机会,如此殊荣,你当谨记在心,勿要骄纵无礼,不识尊卑,凭白惹来无端祸事。” “那闻达、卢俊义可以提拔你,但你须知究竟是为谁效力。” “这大名府不是他卢俊义说了算的,更不是闻达这个小小都监......” 杨林实在是受不了王太守继续摆官威,梁山大军没有入城时,他还能耐着性子捧臭脚,可现在大军都入城了,他若还要被王太守假惺惺说教,那几万梁山兄弟不是白入城了。 也不待王太守在那继续逼逼赖赖,杨林连忙碎步上前,一边紧握笔管枪,一边谄媚笑道。 “相公讲的是,小人一定谨记在心,绝不会忘了是给谁效力,更不会忘了是谁给小人机会的。” 王太守说教的话语被杨林猛地打断,他那股文人高傲的心气还没通透,只觉得一口老痰卡在喉咙,十分难受。 打断人吹牛皮是最可恨的。 王太守愈发的看不起杨林,心中自忖道:果是个乡野匹夫,一点眼力都没有,难怪只能做个厮杀汉,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相貌! 念及到此,他还想逞一逞官威怒斥杨林,却不曾想,待得杨林近前,当离王太守只有三五步时,异变突生。 只见得杨林脸上凶光突现,一双虎目猛的直视王太守,好似噬人花豹般欲要将王太守给吃个干净,直教王太守吓得心神震荡,三魂七魄各飞西东,傻傻的呆立当场。 杨林精钢铁水般铸就的胳膊一拨一揽间,那王太守好似一个稚子孩童般,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杨林抓到身前扣住。 说时迟,那时快,杨林笔管枪一挥,迸出无限凌冽寒光的枪尖已然架在王太守腰间,随即杨林大喝一声道。 “狗官,不想死的话,就给爷爷叫他们都扔下兵刃,跪地投降!不然看爷爷不给你身上戳出二三十个透明窟窿,教你这厮去给小鬼耍威风!” 杨林劫持王太守发生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四下衙班捕快都没有反应过来,待被杨林一声暴喝惊醒时,他们都傻眼了。 不就是被王太守训斥两句嘛,何至于搞得这么大啊! 这个火眼狻猊邓飞的脾气也太火爆了,一言不合就敢挟持太守,他是真不要命吗? 王太守亦是回过神来,感到脖子上紧紧勒着的胳膊,还有腰间那把要人命的长枪,他顿时就慌张不已道。 “邓飞,你要干什么!你要造反不成!速速放开本官,本官可当作没有什么......嗯嗯!” 言犹未绝,杨林手上一个用力,王太守瞬间就被勒的哑口无言,紧接着杨林语气冷冷道。 “狗官,爷爷老实告诉你,爷爷可不叫邓飞,而是梁山好汉锦豹子杨林,你们可识得乎?” 闻听杨林名号,众人一片惊呼,纷纷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杨林,直要把杨林看出花来。 “锦豹子杨林?可是那智取生辰纲的杨林?” “梁山好汉!城内怎么会有梁山好汉,莫不是城破了?” “贼人入城了,朝廷败了,我们怎么办啊!” ...... 那些衙班捕快都是混日子的,哪里敢和梁山作对。 尤其是如今梁山大军围攻大名府,城内早就说什么的都有,连朝廷大军都拿梁山没有办法,何况是他们呢? 大树底下好乘凉,眼下大树都自身难保了,最是有眼力的衙役无不暗生心思。 可王太守身居高位,近些年又和梁中书狼狈为奸,在大名府弄出不少恶事,他的选择就没有多少了。 对于梁山好汉一直秉承的除暴安良,杀富济贫,王太守自是有所听闻的。 似他这般贪官,一旦落到梁山手里审判,绝对是十死无生。 贪生怕死的王太守眼看一众跟随他的衙役中不少人都默默将手中兵刃低垂,瞬间就知道他们是畏惧梁山,有着想投降的心思,他连忙想威逼利诱众人,可惜杨林气力太大,直将他勒的脸色充红,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王太守使劲挣扎了两下,却根本挣扎不开,只能用眼神示意衙班众人莫要投降。 但杨林哪会放过如此良机,他将笔管枪一甩,直直插在地上,豪气云天道。 “众位兄弟,我梁山义军替天行道,济困扶危,有重整天下之志,更是兵强马壮,好汉无数,官军莫不能敌,已是大势所在。” “如今大名府已被义军攻破,官府顷刻之间便会荡然无存,可我等不愿妄造杀孽,故但有弃械投诚者,皆可视为梁山兄弟。” “我杨林可以担保,梁山绝不会伤害大名府无辜百姓,更不会在城内劫掠财货,定使得大名府破城后与破城前一般无二,丝毫不犯。” 一直跟在杨林身后的蔡福已是出言相助道。 “是极。我乃铁臂膊蔡福,想必兄弟们认识我的不少,蔡福何等人也,大家伙都知道的,绝不会是那种妄言欺诈小人。” “梁山杨林哥哥说的绝无半点虚言,我......” 蔡福已经和官府两不相立,他和杨林等好汉一并围杀了闻达,除了将错就错上梁山入伙,他是没有别的路走。 且杨林还亲自带人前来救他兄弟蔡庆,一来一往间,他碍于种种原因是不上梁山都不行。 情义二字,最是奇妙。 至于蔡氏兄弟因为时迁受罪一事,那又不关时迁的事,而是王太守做的孽,有王太守背锅就可以了。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害人终害己。 第387章 王太守魂归地府 蔡福对梁山的感观不错,并且反正也要上梁山入伙,便将王太守强逼陷害他们兄弟一事都讲了出来,又以自身名誉为杨林作保。 蔡庆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使得大哥真的和梁山好汉混到一起,但他对蔡福做出的决定向来是没有二话的。 即便他还被绑缚在衙役中,也毫不迟疑的出言为杨林吆喝道。 “我大哥平日不知周济多少贫苦,大名府多少人家对我大哥是盛口称赞,可官府不分黑白,一昧要陷害良人。” “似这般无义官府,不如早点灭亡为好,你们何必继续执迷不悟为其效力,凭白落得个身死孤苦下场!” 本来还在犹豫不决的衙役,眼见大名府声名鼎盛的蔡氏兄弟都为梁山说话,而杨林更是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义薄云天的好汉,他们顿时就下定了决心。 当然,绝不是因为大名府已经岌岌可危,梁山大军可能已经入城,以及杨林身后那千余持刀拿枪的大汉正虎视眈眈看着他们,他们一定是被大义感动才投诚的。 无道朝廷不值得他们效力,仁义梁山才是他们早就渴望的义军归属。 衙役们纷纷扔下兵刃,齐齐向杨林拜道。 “梁山仁义,好汉虎威,我等愿弃暗投明,一并和好汉共反朝廷,望好汉能收留则个!” 见兵不血刃就劝降了三五百衙役,杨林喜上心头,一把将勒得只剩半条命的王太守推倒在地,对众人大笑道。 “都是自家兄弟,快快请起,你们放心,我杨林说话算数,绝不会辜负你们半分。” 蔡福亦是连忙上前,一刀将蔡庆身上绳索解开,轻声关怀道。 “兄弟可无恙乎?” 蔡庆一脸怒气道。 “哥哥不必担心,小弟无事,只那狗官王太守一心要拿我们兄弟顶罪,怕我逃了,才将我全身绑缚,端的可恨!” 蔡福一听,心头生起一片火气,暗骂道:好一个狗官,害我兄弟之心不死,真是百般找死! 一旁杨林见蔡庆亦是一副好汉模样,便有心将蔡庆也拉上山,见蔡庆对王太守恨得牙痒痒,他心中立时有了主意。 杨林在大名府混了月余自然不是白混的,大名府内的一众官员他不敢说知根知底,但对于那些出头的他也算是有所了解。 大名府最大的贪官自是梁中书,次之的便是这号称大名府半边天的王太守,什么草菅人命、收受贿赂、鱼肉百姓、官商勾结等等寻常恶事,那是一件不落。 似这种犯下累累恶行的贪官奸臣,梁山是断无放过的可能。 都是杀贪官,那么早点杀晚点杀别无二样。 杨林脸色不变,依旧那副义薄云天模样朝蔡庆说道。 “这位便是蔡庆兄弟吧,梁山杨林见过兄弟。” 见大名鼎鼎的梁山好汉对自己有礼相待,蔡庆忙不迭拜道。 “小人蔡庆,因头上常戴一枝时节花,得了个名号唤作一枝花。幸得哥哥相救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杨林一把扶住蔡庆,爽朗道。 “兄弟说的哪里话,你们兄弟都是好汉,且若不是因我梁山之故,哪会遭此一劫,如此何谈一个谢字。” 说罢,杨林一指王太守,奋声说道。 “这厮无耻强逼好汉,羞为当官,他既然与你们兄弟有仇,我便将他交由兄弟处置,好让兄弟出一口胸中恶气。” 早见事不可为,便一直在地上沉默装死的王太守听得杨林要把自己交给蔡庆,顿时心中一阵惶恐不安。 那蔡庆年纪尚轻,眼中时不时就有凶光闪过,性子比之蔡福不知强横多少,若是落到他的手里,怕不是真的死定了。 王太守可不想就这般死去,他正值大好年华,还有着无数的钱财美人等着他去挥霍享受,他绝对不能如此死去。 想着自己的身份,王太守急忙朝杨林哭求道。 “好汉,好汉,莫要杀我啊!” “我是大名府太守,朝廷四品文禄大夫,在官家御前也曾入过策的,若是教我有失,朝廷绝不会放过梁山。” “梁山有此基业实属不易,你不过是一头领,安能做主?” “好汉,你只管带我去见梁山之主刘玄刘大当家,他定然是另有安排的......” 王太守愈发激动,颇有些声嘶力竭,只因杨林全当没听见,充耳不闻的将手中笔管枪递给了蔡庆。 蔡庆本以为会如王太守所言,杨林在梁山不过是一头领,做不得一府太守生死之主,没成想杨林会如此果断的便将选择权交给自己。 蔡福倒是知晓为何杨林如此胆大,毕竟梁山连一朝太尉高俅都敢杀,甚至因为梁山陷落的知州府尹也有好几位了,王太守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更何况王太守的性命一定意义上又何尝不是他们兄弟的投名状! 蔡福没有多大的奢望,只要能吃饱穿暖,有着闲钱花销,便是顶好的了。 如今要上梁山入伙,即便不能排上名号,但也不能去当一个小喽啰,他虽有着合力诛杀闻达的功劳,可此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根本算不上什么。 想要弄出名堂,他们兄弟就得有功劳在手。 王太守便是第一步,不待蔡庆动手,蔡福已经健步上前,举枪狠狠朝王太守胸前刺去,怒喝道。 “狗贼,我兄弟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却暗存歹心坑害,当真是找死不知,且试试我枪利否!” 话音落下,王太守连躲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枪搠进胸膛,教胸前开了一个血盆大口,直汩汩往外冒血。 王太守只来得及痛叫一声,那蔡庆眼看大哥都动手了,他亦是急忙接过杨林手中笔管枪,大步上前补上一枪在王太守心坎处,忿忿骂道。 “狗官,你要爷爷死,那爷爷便让你先去见阎王!” 那枪刺得十分用力,王太守只觉心间一疼,便已然不省人事,早早魂归地府。 正是:兄弟齐心协力,共诛害命奸人。 第388章 梁府交战 眼看王太守已死,杨林便顺势邀请蔡氏兄弟同上梁山入伙,蔡氏兄弟自是欣喜同意。 正所谓做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蔡福既然已经入伙梁山,他索性对杨林建议道。 “杨林哥哥,我们兄弟新入伙,当有功于梁山大业,那梁中书和童贯所在,小弟俱是知晓,不若速去抓住二贼,也好教官军无头,内自生乱。” 杨林早有此打算,便是蔡福不说,他也要带兵去会会梁中书和童贯。 “兄弟所言,正合我意,如此大功,应当速去。” 话音落下,三位好汉先头领着人手直扑梁中书府邸。 大名府内杀气震天,官军早就有所惊觉,沿路街道不时有官兵奔过,三人领着大队人马一路疾行,难免会撞见官兵队伍。 眼看杨林一伙杀气腾腾,衣甲上血渍斑斑,水痕浸透,分明是经过一番恶战模样,官兵哪还能察觉不出异样。 不是谁都是王太守那般高傲无知的脑残文人,只是一个碰面,官军顿时看穿杨林等人不对劲,随即战事便一触即发。 官军的主力都在城墙上抵御梁山大军,在城内的不过是些走后门的贪生怕死之辈,根本不是杨林一伙的对手。 虽然杨林带领的亦是从官军中投诚过来的军卒,可半斤对八两下,一个勇猛的将领起到的作用就十分明显了。 杨林、蔡福、蔡庆三位好汉奋勇拼杀在前,极大的鼓舞了投诚军卒。 对敌人唯唯诺诺,对友军重拳出击,这是官兵向来的习惯。 投诚军卒面对曾经的同袍时,他们是士气大振,一点都不虚,毕竟大家平时是个什么鸟样,还不是都知根知底的,因此投诚军卒那是个顶个的勇猛善战,直将大名府官兵打的是节节败退,但见: 西风飒飒骏马鸣,戈剑纷纷乱如麻;英雄忿怒举青锋,翻身直下如飞龙;步兵骑士悉奔走,凛凛杀气生寒风;六街三市尽回首,尸横骸卧如猪狗。 不多时,杨林一伙就冲杀到梁中书府邸前,而损伤不过才百十人,足以证明官兵是有多么无胆。 那梁中书在大名府只手遮天,又搜刮有无数钱财,其府邸自是分外奢华,端的是: 门高墙壮,地阔院深,左右三樽含珠狮,前后六重朱紫户,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 只这般高大府邸,真乃是杨林平生仅见,便是江湖上最为奢遮的小旋风柴进庄院也不及梁府半分庄严大气。 一想到自己早些年居无定所,只能流落绿林,杨林便满心怒气的看着梁府,忿忿骂道。 “好一个贪官,单看这般住宅,也不知是害了多少百姓,吃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建成如此大宅,当真是该死啊!” 闻听杨林忿忿不平言语,相随众人都是一脸赞同,纷纷义愤填膺道。 “哥哥所言不错,那狗官不过在大名府充职七八年,竟就凭空建起如此宅院,那厮不是贪官还有谁是!” “那厮能住如此大宅,而我们连粮饷都拿不齐,定是被狗官给贪污了!” “杀了狗官,为大名府除掉这个祸害!” “对,杀狗官!除祸害!” ...... 眼看群情激奋,士气可用,杨林也不多言,当即就要领兵攻打梁府。 却不曾想,早有人通报梁中书城内生乱,使得贪生怕死的梁中书提前有了准备。 只见得梁府高墙上五七十弓箭手已然严阵以待,将闪着寒光的利箭直直扣上弓弦,蓄势待发瞄着杨林等人。 那群弓手都是精锐,不说百发百中,十发七中还是不在话下的,不然也不会被梁中书挑选为亲兵。 而梁府院内亦是有着三五百亲兵护卫持刀拿枪抵住大门,更是用一人粗的横梁早将大门堵死,只待抗住杨林一伙攻势后坚守待援。 幸得大宋抑武严重,即便是梁中书也不敢藏甲,那些亲兵最多就是套一件皮甲,而护卫连皮甲都没有,仅是有着刀枪在手,倒是给杨林一伙有了可乘之机。 杨林带领的是前线投诚官兵,自然携带有强攻硬弩、精良甲胄,在一番对射下,双方开始时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可随着时间流逝,缺少甲胄的亲兵护卫在连番猛射下,难免有所损伤。 见到梁府守卫被压制后攻势减弱,杨林当即命蔡氏兄弟一左一右,各带三百人抢攻院墙。 蔡氏兄弟早就换上一身硬甲,得到杨林的命令,他们二话不说带人就顶了上去。 想要立功搏富贵,不拼命冒险怎么可能! 蔡福身着硬甲,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大喝一声,当先冲锋在前。 “荣华富贵,尽在眼前。兄弟们,都跟我杀上去!” 铁臂膊善使大刀,如今要搏命厮杀,他早就弃枪拾刀,又兼他常年充作刽子手,练得一身好气力,故刀盾在手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只见蔡福腿脚飞快,不做停歇,顶着飞来的箭矢,眨眼的功夫就冲到院墙下。 那院墙虽然高大,但蔡福早有打算,不须多言,随后冲到的军卒立刻就弯身低下,一道人梯瞬间就搭好了。 蔡福腿脚用力,使劲一蹬,踏着叠出的盾甲三下五除二间便翻上院墙。 四下被压制的弓手见此情形,连忙朝蔡福放箭。 可惜在团团盾甲的遮掩下,那箭矢亦不过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任由蔡福突进墙内。 蔡福胆气十足,凭着一刀一盾,丝毫不惧重重亲兵,大喝一声,壮起气势便朝亲兵杀去。 刀起血溅,顷刻间蔡福连杀三人,直杀出一小片空地来。 其后紧随蔡福的军卒见铁臂膊如此勇猛,纷纷顺着人梯跳进院墙内,牢牢占据住主动,以待自家兄弟涌进院墙。 亲兵统领见状,连忙下令亲兵围杀上去,誓要杀退蔡福等人。 不曾想此处蔡福奋勇,另一边的一枝花蔡庆亦是不落下风。 蔡庆和蔡福是亲兄弟,事事相近,他也是一刀一盾当先强行攀上院墙,朝着亲兵就来了个狠的。 梁府院墙虽然高大,但依旧不如城墙那般可以站人,故弓手都是架梯向外射箭。 蔡庆猛一跳进院墙内,当先便连砍两个亲兵,紧接着就朝那些弓手杀去,全然不像蔡福那般稳重。 只见得蔡庆大喝一声,好似一头野牛冲撞般,顶着盾牌连连撞翻三五个亲兵后,奋力一顶,直把一架梯子给推倒在地。 那梯子上的弓手和护卫未及反应过来,便脚下不稳跌落在地。 蔡庆大刀一抡,使得个滚地伏火架势,借着盾牌掩护,一刀劈砍在弓手脖颈上。 只见一泼热血喷涌而出,挨刀的弓手便去看他祖母了。 蔡庆平日也曾替蔡福当值,充当刑场刽子手,早看惯了血腥残忍。 深知官兵多是无胆的蔡庆脸上凶光大现,臂膀用力,扬起大刀狠狠斩下,竟是一刀将那死去弓手的头颅给斩了下来,滴溜溜在地上转了两圈。 无头尸首那滚烫烫的鲜血好似决口般喷了一地,染的青石地板一片殷红,十分刺眼夺目。 蔡庆见状毫无惧意,甚至大笑一声,丢开保命的盾牌,将血浸灰染的白惨惨首级拎起,分外凶恶的对周边亲兵暴喝道。 “还有谁!梁山好汉在此,还有哪个不知死的直娘贼想上前送命!啊!!!” 凶! 凶残! 很凶残! 十分凶残! 气质谦和,头戴红花,面白染血,颇有一股柔弱风流的蔡庆,此时却又大眼圆瞪,双目充血,满脸凶相,手提滴血头颅,实在教人心中胆寒不已。 亲兵们往日也打打杀杀过,见识不少强人,可如蔡庆这般气质疯癫的恶人,他们倒是真没见过,一时间竟是被蔡庆吓得进退不前。 亲兵缓停了,可跟着蔡庆的三百军卒却是没停,见蔡庆吸引住一众亲兵注意,趁此机会,军卒纷纷顺着人梯跳进院墙内。 眼看贼人愈发多的涌入,亲兵们急忙回过神来,强振心气,朝着蔡庆杀去。 奈何院墙已经被突破,接二连三的军卒奋力突进,已是牢牢在院墙内站住了脚。 蔡氏兄弟一边将弓手给杀下院墙,一边朝大门杀去。 几百人战作一团,若不是梁府地方大,使得军卒能陆续涌进,那即便蔡氏兄弟再是勇猛,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早就负伤丢命了。 不多时,杀得浑身染血的蔡福一刀将守在大门后的亲兵砍杀后,高声叫道。 “打开大门,放兄弟们进来诛杀贪官!” 随着一人粗的横梁被拆下,梁府大门轰然打开,早就杀心难耐的锦豹子见状,挥枪下令道。 “梁府已破,随我擒杀梁世杰!” “但有生擒梁世杰者,赏钱千贯,厚遇加倍!” 若是梁山战兵,不须杨林许下重赏,也能善战冲杀。 但眼下杨林统领的是投诚官兵,该给的好处还是要给的,不关乎其它,纯纯是人情世故罢了。 果不其然,听得杨林将令,军卒顿时就士气大涨,在前程富贵的激励下,蜂拥涌入梁府中,但遇反抗者,刀枪齐出,旦夕间送去见了阎王。 在人数优势下,不多时,梁府亲兵和护卫便被杀得尸骸遍地,节节败退,四散逃亡开来。 见此一幕,杨林心中只觉一阵不对,急忙向蔡福询问道。 “兄弟先入府内,可曾见过梁中书那厮?” 闻言,蔡福亦是个聪明人,他一脸懊恼道。 “却是不曾见过那狗官,只有一统领率兵在此,怕不是那厮闻信不妙,早早逃了。” “除却梁府,还有被哥哥们打败的枢密太尉童贯也在城中,他自持身份,定然不和梁中书同居。” “梁中书无胆逃散,当是去寻童贯商量,这些兵士不过是拖住我等的弃子罢了。奸佞狡诈,实在可恨!” 杨林虽在大名府月余,可他混在官军中,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城防,最多就是休闲时得以逛逛。 而童贯自逃到大名府,一直都在想着如何重整旗鼓,再战梁山,颇有深居浅出的意味,除了相商大事,他偶尔会去梁府和州衙寻梁中书外,那是一点都不带出门的。 再加上童贯的身份太高,他居住的地方无不是高门大院,杨林那般身份是无法轻易踏足的,因此杨林对于童贯所在是一无所知。 甚至梁府所在都是靠蔡福带路,不然杨林都只晓得一个大概。 不怪杨林疏忽了,实在是大名府太大,他没有一定的理由,根本就没有机会亲自去梁府拜见梁中书。 即便出言上策升官时,梁中书亦不过是随便传了一道令信给杨林,连让杨林看一眼梁中书的机会都不给。 没错,在官军中混得不错的杨林到现在都不知道梁中书长什么模样,这就是高官难见真容的写照。 所以当得知梁中书可能是和童贯在一起时,杨林急忙问道。 “兄弟可知童贯那厮何在?此二贼都是为害社稷,荼毒百姓的奸佞,若能一网成擒,便是最好不过。” 可惜蔡福向来小富即安,对于高官大事是真的不关注。 让他谈论趣事轶事,江湖杂闻,蔡福自是能说的头头是道,即使是童贯和梁中书的八卦,他也可以浅谈一二,奈何对于童贯住在哪里,他真的是无能为力。 若不是王太守横插一脚,蔡福都没有想过会入伙梁山,那他便和高高在上的枢密太尉童贯是一点联系都没有,如此一来,谁没事会去关注不相关的人住在何处啊。 幸得一旁的蔡庆是个爱热闹的,年纪尚小的蔡庆颇为好事交友,童贯这种大官一战损失十万大军,仓惶狼狈逃到大名府,他自是会去凑热闹。 市井之中消息最是灵通,任你是深宫大院的皇家秘闻,还是十里八乡的小户花边,只要有第二个人晓得,那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童贯身为当今官家最是宠幸的六贼,居然步入高俅的后尘又败给了梁山,不用多加打探,在茶余饭后的三言两语间,蔡庆就不经意间听闻过童贯的住所。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389章 良善大户,三七分账 眼见二位哥哥苦恼不知童贯所在,蔡庆当即就将他所知道的小道消息全盘托出。 听得蔡庆晓得童贯府邸,杨林不由大喜道。 “兄弟可真是帮了大忙啊!” 随即杨林交代蔡福领三百人细细搜寻蔡府,点拣财货,控制一干人等,以待梁山入城接收,他自是伙同蔡庆领兵前去追捕梁中书和童贯这两大奸佞。 不多时,在蔡庆的带路下,杨林领兵冲到童贯府邸。 可惜还是来晚一步,那童贯知晓梁山好汉突入城内,早早便派人去探寻消息,得知水门有失,他顿知城中已是不安全。 待得梁忠书着急忙慌逃到童贯府上时,童贯一听杨林领兵攻打梁府后,他当机立断就逃往军中,根本不带一丝停留的。 曾和梁山做过一场的童贯,深知仅凭一些亲兵护卫绝不是梁山敌手,想保住性命还是得要大军在侧才行。 有童贯拿主意,早就被吓破胆的梁中书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索性就跟着童贯一并火速逃往军中。 二人别的不行,在逃命这方面那可真是一把好手,说走就走,毫不耽搁。 等到杨林领兵奔到童贯府邸时,除了一些随从杂役乱哄哄的在府内搬抢,早就看不到二人的一根毛了,气得杨林是破口大骂。 到嘴的鸭子都飞了,这搁谁不生气啊! 虽然大名府四周已经被梁山重重围困,想必梁中书和童贯应当是逃不出去的,可能够早点抓到二人落袋为安,以免横生枝节还是更好的。 如今没有直接抓住二人,不止是杨林没有得到功劳,更多的是大名府内尚存的官军恐会因二人继续殊死抵抗,那不是给梁山军马凭白增添损伤嘛。 越想越气的杨林索性不做停留,当即就带人要去追梁中书和童贯。 蔡庆却是个机灵的,他早知大名鼎鼎的玉麒麟卢俊义被官府征召守城,眼下闻达已死,官军中惟有李成和卢俊义算是能人。 即便梁中书和童贯走脱,他们想继续组织官兵抵挡梁山军马,能够依靠的不过是此二人罢了。 恰巧蔡庆对二人的身家背景颇为了解,他瞬间就有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杨林哥哥,二贼狡诈,怕是早入军中得大军保护,凭我们这些人手,恐难周全。” “不若另辟蹊径,从别处入手,乱敌军心,扰敌士气,好教大军悉数攻入城来,那时大军占据大名府,只要二贼藏身城内,定可教他们无处可躲。” 杨林听了,强压怒火,一脸真挚的向蔡庆请教道。 “不知兄弟可有良策教我?” 蔡庆当即便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城中官军主将称得上好汉的只有玉麒麟卢大官人和都监李天王李成,他二人久居大名府,一家老小皆是在城内安家。” “不须别的手段,只三五十人将二人一家老小尽数抓住,便容不得他二人不束手就擒。” “常言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没了二人领军,官军定然溃散投降,义军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尽下大名府。” 见杨林虽然意动,但眼中尚存忧虑,蔡庆亦知杨林想法,便继续说道。 “哥哥可是担忧此举不是好汉所为,有害梁山好汉威名,那大可放心而为。” “我等只需擒住二人家眷,不加残害,教人传个令信给卢俊义和李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来他二人应是知晓官府大败已成事实,定不会亡命阻拦的。” “再说即便二人不降,那索性将他们一家老小做个顺水人情,统统放还给二人,亦可乱其心智,使得二人放弃死守大名府。” 只要有活命的机会,谁又会一心求死呢。 大名府易手梁山不过是在旦夕之间,这一点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那梁中书连家底都不要的逃了,似这般无胆小人怎么可能会誓死抵抗梁山。 官府没有决心守卫大名府,那么只要使点手段动乱军心,使得官军遇战即溃,便能省却梁山不少功夫。 蔡庆说的是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杨林一下子就被说服了。 至于什么祸不及家人,那就是搞笑了。 若不是梁山举的是替天行道大旗,干这种事可能会有损梁山名声,曾在绿林中干过打家劫舍的锦豹子早就直接动手了,哪里还会犹豫。 如今有蔡庆给的理由,既然不会伤害无辜性命,杨林那是一点拖延都没有,说干就干,他当即就和蔡庆各领三百军卒,分别去请卢俊义和李成的家小。 杨林和燕青有交情,虽然初心不好,但杨林还是蛮欣赏燕青的。 为了给燕青一个面子,杨林亲自领军去卢府请人,好教卢俊义家眷不受惊吓。 那卢俊义是大名府第一豪奢大户,家中钱财不下百万贯,名下商铺庄子不计其数,家中专一负责清账的管事都有数十人,故卢府虽比不上梁府那般奢华大气,但也颇为庄严了得。 杨林先前曾受卢俊义邀请入卢府一叙,对于卢家亦算是有所了解,晓得卢家财富不是吃人所累积,而是卢俊义父子靠着一身拳脚棍棒功夫从宋辽走商中打下来的。 河北玉麒麟,三绝无所对。 卢俊义能在河北打下偌大名头,肯定不是吃饱撑的,要么为名,要么为利。 自古名利不分家,有了名,利自然就不远了。 靠着威震河北的绝世武艺,卢家通往辽国的商路可谓是一帆风顺,不过两代积累,卢家就已然成了大名府名义上的首富之家。 卢俊义是个渴望出人头地的武夫,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对于钱财的欲望并不强烈,故他时常施粥纳粮,救济百姓,既是有不忍百姓受苦之心,亦是想邀名射利。 可即便有着别样心思,卢俊义始终是做过不少好事,因此梁山对于卢府大抵是从轻处理的。 良善大户,三七分账。 梁山一贯的风格是劫富济贫,恶事做尽的就是人财两失,素有良名的就是留下三成财产继续做富家翁。 卢府便是属于良善处理的一位。 第390章 阴险李固 杨林带人来到卢府,顷刻间便将卢府围得好似包饺子一般,别说是人,鸡犬都跑不出去。 卢府仆从一见杨林那伙人明刀执甲,衣服上更是沾染有不少血渍,顿时吓得大惊失色,急忙去通报府内管事。 杨林有心拉卢俊义和燕青上梁山入伙,便不想动粗,而是任由仆从去叫人,他自在门外以礼相待。 仆从连滚带爬的跑入院中,惊慌失措叫道。 “祸事了!祸事了!” 那十分恐慌的叫喊声好似弱女子落入十八罗汉手中一般,叫天无门,唤地无路,甚是凄厉,直引得人心惶惶。 正在府内暗怀心思的李固听见仆从惊慌叫喊,不由得心神一震,连忙快步走出,厉声喝道。 “何故惊慌?可是主人出事了?” 那仆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口不择言道。 “都管,门前来了好几百官兵,个个刀枪在手,人人衣甲沾血,那领头的更是一身凶恶煞气,至少是有三五百条人命在身,端的是吓煞人也!” 李固听了,脸色一变,心中暗忖道:莫不是卢俊义那厮守城不利,犯了上官,要遭抄家灭族大祸了不成? 一想到若是卢府被官府查抄,那他好些年的谋划都将一朝成空,李固只觉一阵晕眩,火急拉住仆从发问道。 “你可看清官军领头的是哪位将官?闻达?李成?亦或是王太守亲至了?” 仆从早被杨林一伙吓破胆,哪曾仔细看清,面对李固的询问,他只能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点有用的来。 见仆从如此无用,一问三不知,李固强震心神,一脸不耐烦的将仆从推开,唤来三五个心腹随从,又取来三百两金子,便急匆匆赶到府门前。 待看到官兵领头的是杨林时,李固心中一喜,上前谄媚笑道。 “邓将军何事前来?怎得不提前相告小人,也好教小人有所准备,不教怠慢将军啊!” “怎得就将军一人而不见小乙那厮?莫不是他骄纵惯了,疏忽怠慢了将军,当真是个天生地养没有礼数的,待他回府,我定狠狠责罚他一番,好给将军出出恶气。” “将军一身劳顿,可是战事吃紧,不知我家主人现下如何?” “我家主人和将军相交情深,若是需要什么帮助的,将军尽管说来,但凡能相帮的,我一定尽力相助。” 李固一边说一边打量杨林,眼看仅有杨林一人领军前来,又都是风尘仆仆模样,明显是经过一番苦战,他只当是梁山军马攻城,杨林因守城换防所致,此番领兵前来,不过是想打点秋风罢了。 官兵缺钱少粮不是什么稀奇的,即便是河北繁华重镇大名府,也不是人人都能吃饱,个个都能穿暖,兵痞讨粮打秋风更是常事。 据李固所知,杨林亦不过是燕青在野外角落里结交的江湖莽汉,毫无什么背景,似这般人,大名府多了去,只是杨林运气好,才走狗屎运在军中混了个小小部将的职衔。 李固虽然亦不过是卢俊义府上的一个管家,但他仗着卢俊义不太掌管家事,早早就趁机中饱私囊财货,利用那些贪墨下的财货,他一度勾搭上了梁中书和王太守的路子。 所以杨林一个武夫部将根本就入不得他的眼,能对杨林说上两句好话,都已经是李固常年伏低做小惯了,下意识的抬举他人而已。 仗着私下结交的人脉,李固是愈发有自信,话里话外都不自觉的高上杨林一等。 李固脸面上虽然恭恭敬敬,但其眼中的轻视却渐渐不禁流露出来。 锦豹子何等人也,那是水里水里淌过,火里火里去的,刀枪箭雨中也不曾惧过半分的好汉。 混迹绿林十余载,杨林见过的小人阴人不知有多少,只从李固三言两语间,他便察觉到李固不是个汉子,丝毫没有半分卢俊义豪气,定是个口蜜腹剑的险恶小人。 正如杨林所猜测的那般,李固这厮原是东京人,因来北京投奔相识不着,冻倒在卢俊义府门前。 卢俊义仗义疏财,心善便救了他性命,一直将他养在家中。 又因见他勤谨,能写会算,便教他管顾家间事务,短短五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交由他处理,让其手下管着四五十个行财管干,故一家内都称他做李都管。 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卢俊义行的是好事,奈何那李固却是个见利忘义、贪财忘恩的。 他眼见卢家有着泼天财富,而卢俊义又是个好武粗直,没有半分心机的武人,当即就起了阴暗心思,欲要来个鸠占鹊巢,夺走卢俊义的百万家私以为己用。 为了完成目标,李固是百般用功,装作一副良善报恩的模样,平日里是任劳任怨,卢俊义但有差遣,他就无所不应。 久而久之,卢俊义被李固的手段所欺骗,直将李固地位抬得甚高,一度只在他和卢夫人之下,李固能在杨林面前对着燕青丝毫看不起,其中亦是有着这方面的原因。 时至今日,李固已经在卢府暗中经营下好大势力,那些忠诚卢俊义的奴仆小厮,但有不从他的,不是被他寻理由赶出府去,便是被他发落到乡下庄子,惟有风流机灵最得卢俊义喜爱的燕青,李固暂时拿他没办法,这才尚留在府中。 忍得了一年,忍得了五年,可总不能忍一辈子吧。 李固的野心已经勃然欲出,他恨不得卢俊义横生意外,好将卢府改作李府。 如今梁山大军围攻大名府,卢俊义突然被点作统制官抵御梁山,对于李固而言就是一个好机会。 只要卢俊义在两军厮杀中出现意外,那他就能使弄金银打点官府,将卢俊义的一切占为己有。 至于梁山会不会真的打破大名府,李固对此只想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百年大宋煌煌天威,大名府更有数万军马在侧,凭一群水洼草寇,安能打下大名府! 大名府坚不可破,卢俊义受难梁山,光是想想李固都觉得兴奋不已。 第391章 杨林枪扫李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小门小户都难免会有个腌臜货,更何况是卢家这般大户,家中出现个李固也不足为奇。 杨林只觉得李固不是个好汉,但对李固暗藏的险恶心思也没有多想。 左右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人,真要惹恼了杨林,便给他搠上一枪,来个一了百了就是,何须费那么多无所谓的心神。 当前不过是看在卢俊义的薄面上,杨林才容李固在他面前卖弄口舌罢了。 没成想李固平日张狂,仗着卢俊义的威名和梁中书的关系,他是一点都没有将杨林放在眼里。 只见李固随手取来三十两金子,好似打发要饭的一般,言语揶揄道。 “邓将军请见谅,近日梁山围城,致使府中买卖不太利落,亏损甚多,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粮了。” “这三十两金子就当我替我家主人招待将军的,虽然不多,但想来也够将军支使的。” “府中事务颇多,主人和小乙也都不在府内,我还有要事处理,便不多加招待了,还望将军谅解一二。” “待来日梁山贼寇退却,将军若要还有再来的心思,那时我一定好生款待——” 言犹未绝,见杨林冷冷站在一旁,竟是将自己全然忽视,且毫无接过金子的意思,李固脸上不由闪过忿怒之色,言辞不善道。 “你这是何意?莫不是瞧不上我?” 想他李固在卢府算起来也可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连卢俊义那个武夫在一定事情上都得要听他的,再加上金银开道,便是官府中也有不少他的熟识,因此自发家起势后,近年来李固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 眼下杨林这般举动,那是赤裸裸的在打他的脸面啊。 若是他不发威,往日在府中下人面前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凶威岂不是会大受打击,如此一来,他还如何积蓄势力谋夺卢府家产。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李固此时是装都不装了,心中对杨林那是十分鄙视愤怒,脸色亦是僵硬起来,大有要给杨林一个好看的意思。 可惜杨林不是个好欺负的,如今大名府马上落到梁山手中,作为梁山好汉,杨林不欺负别人都算好了,哪里能轮到别人给他甩脸子。 只见杨林二话不说,一把将那三十两金子打落在地,紧接着手中笔管枪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中李固腿根,直将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李固打倒在地上跪着,发出阵阵哀嚎。 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无泪无声谓之号。 养尊处优的李固被杨林狠狠打中脚跟,顿觉腿脚好似巨石压过般,十分疼痛不已,他大声哭叫道。 “啊啊啊!!!断了,断了,我的腿!啊!” 见李固如无骨软蛋一般哭叫,杨林不屑道。 “你左右不过是个管家随从罢了,哪来的胆子敢跟爷爷猖獗!” “三十两金子就想打发爷爷,真当爷爷是好欺负的不成!” “爷爷刀山血海中都闯的过来,任谁见了不叫一句好汉,你这厮只挨了一枪,便作如此妇人之态,也敢跟爷爷做大拿小,当真是不知死活。” “若不是看在小乙和卢员外的份上,凭你那般狂妄,爷爷就不止打断你的腿,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 听见杨林那十分看不起自己的话语,李固强忍痛楚,厉声喝道。 “邓飞,你区区一个部将竟敢打断我的腿,你这个泥腿子别以为作了部将就没人治得了你,我定要向梁中书告你一状,将你除官捉狱,好生折磨,教你知晓惹了我的利害!” 闻言,杨林冷冷一笑,不做解释道。 “量你一个随从小人,也敢大放厥词想告爷爷的状,真是不知所谓。” “若是识相的,就快快闭上你的鸟嘴,休要聒噪,不然爷爷就再让你瞧瞧手段。” 见杨林凶气毕露,再无先前那般良善模样,李固心中一阵突突,连直视杨林的勇气都没有,连忙低下头去,暗暗发恨道: 好你个邓飞,看不起我是吧,卢俊义是这样,燕小乙亦是这样,你们都看不起我李固,竟如此欺辱我,好好好,等着瞧,看我日后不百倍千倍的报将回去,也教你们尝尝寄人篱下被人轻视的感觉! 小人如果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那就不会是小人了。 李固便是个纯纯的小人,他只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归在别人身上,从不会想想是不是他自身的原因。 以前卢俊义善心救下他,还保举李固担任都管,吃喝不愁,富贵不缺,可在李固的眼中,卢俊义不过是拿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施舍他,将他当作一个低劣的下等人对待,根本没有给他足够的尊重。 李固五年来为卢俊义将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按他的心思,若不是有他的出力,卢家哪会有百万贯财货,早就被不管家业的卢俊义给败光了。 所以在李固看来,卢俊义就应当将家产都给他,不然卢俊义就是一个趴在他身上吸血的米虫,凭白耗费他积累下的卢家财富。 现在杨林不过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部将,还是一个外来户,在大名府无根无基,根本算不上一个人物。 似杨林这般的存在,大名府不知有多少,哪里会比得上他李固身份高贵。 他能屈尊下交杨林,对杨林摆出一副好脸色,便已经是杨林的三生有幸了。 可杨林竟然不知好歹,仗着一身蛮力就敢冒犯他,丝毫没有半点尊重,真是让李固恨不得将杨林扒皮抽筋,狠狠折磨一番,才好教他发泄心中火气。 因为杨林和燕青关系不错,李固不由对燕青也恨上了。 他心中决定等夺下卢俊义家产后,必要将燕青好好羞辱一番,让燕青这个浪子不止变成他的形状,更要让燕青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半点朱唇万人尝,一身白肉千人枕。 怒气上头的李固内心愈发扭曲了,一腔火气是直冒九霄云天都不止,那些鬼蜮伎俩是刷刷的往外蹿,压都压不住半分。 第392章 卢夫人 杨林在卢府门前公然打伤李固,虽然杨林看不上李固,可李固在卢府的地位仅在卢俊义之下,那些卢府下人仆从见此一幕皆是惊慌不已。 他们倒不是担心李固,而是单纯的害怕杨林会不会凶性大发,也对他们下狠手。 李固身后有着卢俊义和一干关系,杨林都敢下手,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呢。 最重要的是李固被打伤了,也能靠着贪墨下的银钱去治疗,继续过着大鱼大肉的日子。 而他们都是一群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底层人,存点银钱已经十分不易,若是遭了这无妄之灾,足以给他们堪堪温饱的生活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 在卢府一手遮天的李都管腿都被打断,换成他们怕不是要非死即残。 一想到这种可能,卢府随从纷纷朝杨林跪下求饶,瑟瑟发抖的身子连背都不敢抬得抬高,深怕被杨林瞧不顺眼,会凭白遭一番祸事。 至于李固,他早就缩在地上,脸色惨白地抱着伤腿一言不发,只在心中默默念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得他日扬风起,定要狠狠收拾此獠一番。 杨林可不管卢府众人是什么反应,他随手指到一位小厮,轻笑道。 “这位兄弟,可劳烦你去唤嫂夫人出来一见,我有事需要夫人相帮一二。” “不必惊慌,只卢员外尚在守城,我有事须和卢员外相商,当得嫂夫人亲面罢了。” “你只管去通报便是,若嫂夫人心念卢员外,可教她速速出来。” “我和小乙兄弟相交深厚,对卢员外更是敬重,这厮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他自食其果,我见他不爽而已,定不会有损卢府半分,管教嫂夫人莫要惊慌,以免伤到心神。” 起初听到杨林要见卢夫人,一众随从小厮无不揣测纷纷,可随着杨林有礼有数道出原由,他们才醒转过来,原来只是杨林有要事寻主家卢俊义,而不是要洗劫卢府,那搞这么大阵仗干嘛,真是吓煞人也! 不过他们记得杨林不是在卢俊义麾下任职,且和燕青关系不错,怎么不直接去找卢俊义,反而还来寻卢夫人一个妇道人家作甚? 莫不是...... 想着今日城内官兵来往频繁,更是不时有震天厮杀声响起,到处都在传梁山贼寇尽起攻城,甚至梁山贼人还混入城内刺杀梁中书,卢府一干人等的心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该不会是他们眼中天下第一好汉的玉麒麟在抵抗梁山贼寇攻城时出了意外,这才使得敬重卢俊义的杨林一改往日脾气,急匆匆来寻卢夫人去见卢员外最后一面吧。 如若不然,有着卢俊义在,杨林是吃了豹子胆才敢对李固下狠手。 再一看杨林一伙分明是经过厮杀的模样,那兵甲上的血迹有的都还没干透,卢府随从顿时觉得心中猜想是十成中了八成。 威名河北大名府的玉麒麟绝对是出现意外了。 被杨林点名的小厮顾不得其它,连忙手脚并用爬将起来,飞也似向府内跑去。 即便李固已经半架空卢府,可卢俊义终究是卢家的主人,小厮再是怎样,也要把这个消息告知卢俊义的夫人,毕竟不是谁都像李固那般半点良心都没有。 当众人都在等卢夫人出来时,蜷缩在地上的李固心中却是后悔不已。 一干小厮都猜出来的事,他自然也是有所猜测。 并且比起那些小厮,李固对于卢俊义出意外更是有着一种执念。 人一旦执迷于某事,那就会在心中无限放大。 一想到杨林可能是带来卢俊义出事的消息,这种可能性就在李固脑海中扎下了深根。 他不由得暗恨杨林不懂事,这般大喜事怎得就不明说出来,还非得要等见到卢夫人才说,这不是耽误他夺取富贵嘛! 若是晓得卢俊义出事,他哪里会和杨林浪费时间,还凭白搭出去一条腿,他肯定是第一时间就为卢俊义处理好后事,将卢家百万基业给好生继承下来,不教卢家从此在大名府除名。 汝之妻业,吾当继养之,勿虑也! 想着终于要得到卢家百万家财,李固是开心的嘴角都快翘起来了,连腿上的疼痛都减轻不少。 为了安心,李固也不要脸面了,他向杨林装模作样的急切问道。 “小人无礼,惹恼将军,全是小人过错,只我家主人仁厚待人,对我有救命大恩,不敢忘怀,还望将军能不计前嫌,怜悯小人一二,告知我家主人安危如何......嘶!” 李固边说边强撑起身体,故作忠心模样般欲要向杨林跪求,奈何不小心触碰到腿上伤口,瞬间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泪花抑制不住的流了满面。 一个精瘦中年男子凄惨兮兮地瘫坐在地上,对着一个精壮持枪大汉满脸哀求,那一脸的泪花滚滚,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如此一幕,教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恶霸杨林对良善管家做了什么罪恶滔天、惨绝人寰的事。 至少在刚慌忙跑出府门的卢夫人眼中就有这种感觉。 卢俊义的浑家年方二十三岁,姓贾,嫁与卢俊义才方三载,夫妻间琴瑟谐和,感情十分和睦。 得知夫君卢俊义出事了,卢夫人顿时就慌了神,连备细都没听清,便忙不迭地跑出府来。 身穿素裙,腰系流苏,不施脂粉,自然体态妖娆;懒染铅华,生定天姿秀丽;云鬟稍整,有沉鱼落雁之容;星眼含愁,有闭月羞花之貌。 只这万般风流俏丽模样,端的是惹人十分怜爱。 甫一看到深受卢俊义重用的李固在悲伤流泪,好似卢俊义真出意外了,卢夫人便愈发焦急,连礼数也顾不上,急匆匆向杨林询问道。 “这位将军,可是我家夫君出了何事?” 美人动容时最是美丽,左右一干人等都被卢夫人的天仙相貌迷住了双眼,只觉得此生已是无悔。 正是:恰似嫦娥离月殿,浑如织女下瑶池。 第393章 杨林显露身份 卢夫人长得是极好的,甫一露面,便勾的众人心神摇曳。 见到如此美人,本来就暗怀心思的李固只觉得心头一片火热,对卢俊义的一切他更加想得到了。 锦豹子是好汉作风,虽然也有些被卢夫人的风流俏丽模样惊艳到,但他心中只有义气,丝毫没有动摇半分。 只见得杨林礼数周全,脸色不变的向卢夫人恭敬道。 “小弟见过嫂夫人,嫂夫人安好,卢员外暂且无恙,嫂嫂勿要忧虑。” 听得卢俊义安然无恙,卢夫人焦急的心情才稍稍安些,她不解道。 “下人只道叔叔前来是有大哥消息,可既然大哥无事,叔叔前来却有何事?” 杨林也不作遮掩,当即显露身份道。 “嫂嫂勿惊,小弟非是官军邓飞,而是梁山锦豹子杨林,机缘巧合下得以入城,现义军打破城池,卢员外领军相抵,实是不智。” “我敬重卢员外为人仁义豪气,小乙兄弟义气过人,不忍兵戎相见,坏了兄弟义气,故希冀嫂嫂能随小弟一同前往军中,相劝卢员外休再效力无道朝廷。” “我梁山兵马无数,好汉千万,相聚举事,只为天下百姓谋一个福祉,共同打造一个没有奸佞横行的清平世道。” “卢员外威名在外,专一仗义疏财,周济贫苦,端的是十分义气好汉。” “似这般好汉,甚是合我家刘玄哥哥心意,若是卢员外能弃暗投明,转上梁山,我家哥哥定扫榻以待,百般敬重,不教冷落卢员外半分。” “官府大势已去,难抵梁山兵锋,卢员外再执迷不悟下去,怕是......” “小弟真心真意诚邀卢员外入伙,还请嫂嫂细细思量一番,速随我去相见卢员外,不然晚些时日,大军顷刻入城,兵戈一起,刀剑无眼,恐会伤了和气。” 以防卢夫人这个妇道人家不知轻重,杨林将其中利害是一五一十向卢夫人道清。 梁山兵强马壮,打破一个大名府不过是旦夕之间,若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吸引大宋朝廷的注意力,大名府早就易主了。 如今梁山军马尽起攻势,大名府水门一朝被破坏殆尽,有了此处缺口,大名府陷落是肯定的。 任凭卢俊义再是武艺了得,没有坚固的城防和精锐的军队,那也不过是独木难支,根本就守不住大名府。 到时大名府一丢,卢俊义若不归顺梁山,那绝对是九死一生的,即便不是亡于梁山之手,大宋官府亦是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个守城不利的败军之将。 有功轻赏,有罪重罚,无罪也要放放血。 杨林经过数次和朝廷的作对,也算是对大宋官场有了一定的了解。 卢俊义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杨林实在不忍那般好汉落得个无名下场,更不想被意气相投的燕青所记恨,致使心中留有悔憾,所以他的一番话是字字真挚,处处为卢俊义考虑,绝无半点虚情假意。 卢夫人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性子向来软弱,遵循的便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根本没有什么决断的能力。 她嫁给卢俊义后,一直都是深居内宅,只一心在卢俊义身上,但有事务,也都是由卢俊义一言断之。 当下猛一得知杨林是梁山好汉,卢夫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两步,又听到杨林言说梁山大军已然打破城池,卢俊义有生死危机,她只觉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转头看向深受卢俊义重用的李固,盼望平日处事周全、做事果断的李管家能有所主意。 不怨卢夫人如此倚重李固,实在是卢俊义往日行事太过糊涂。 那李固不过是个投人不着的落魄汉,可三五年间,卢俊义竟是将府中大小事务皆托在李固身上,使得李固一个外来户凭白身居高位,连卢俊义的心腹燕青都只能屈居在下,分不得半点权力制衡,端的是识人不明。 卢夫人入府时,李固已然在卢府中有着一定地位,大小仆从都颇为畏他敬他,卢夫人本来就是个性子软的,又兼卢俊义刚愎自用,从来一意孤行惯了,有卢俊义点名重用李固,卢夫人哪敢相违,亦是只能任由李固在府中掌有大权。 更何况那李固最会欺瞒,连卢俊义都被诓骗的一愣一愣,卢夫人这个软弱的妇道人家深居内宅又安能晓得李固暗怀异心。 如今关乎卢俊义性命的大事当前,卢夫人六神无主下,便只能习惯使然看向李固,以待有心谋夺卢俊义性命家产的李固能拿个主意,真教人发笑不已。 李固亦是被杨林所言震惊到,他是真没有想过往来卢府的杨林会是假扮的梁山好汉,这不是开玩笑嘛。 梁山大军围攻大名府月余,大名府有着数万官军囤积,那杨林可是在梁山围城时就被燕青引入府中,身为官军统制先锋官的卢俊义更是对杨林赏识结交,结果杨林竟然梁山混入城中的探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梁山贼人莫不是真的都是胆大包天不怕死不成? 李固有些心惊杨林敢孤身潜入大名府的胆气了,似这般将自家性命置之于度外的狠人,他惹恼杨林只是被打断一条腿,看来还算是轻的,没有被一枪搠死真的是不错了。 本来起初李固是想寻个机会将杨林是梁山贼寇的事上报给官府,好将卢俊义给诬陷个暗中勾贼的罪名,可随着杨林说到梁山大军已然要攻入大名府,李固的心思一下就转变了。 大名府要是易主梁山,那官府还顶个屁用啊。 与其将希望放在官府,不若结交梁山害了卢俊义,即便到时梁山攻下大名府,他大可使弄些金银贿赂梁山那群无知草寇,如此一来,那他就能将卢府百万家财和美艳清怜的卢夫人占为己有。 至于杨林一口一句的敬重卢俊义,好似真的和燕青那般低微小厮情深义重,李固是全然不信的。 一群打家劫舍的水洼草贼,怕是连大字都不识得一个,哪会晓得什么是义气啊! 真讲义气,那卢俊义可是官家统制,你们这些贼子怎么就不束手就擒送卢俊义一份功劳进身爵位呢? 义气,呸! 真是狗屁不通的玩意! 第394章 杨林识李固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李固心思一起,甚至连杨林都看顺眼了几分,也将对杨林打断他腿的恨意给深深埋藏在心底,又见卢夫人一副楚楚动人模样,他火气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急不可耐的向杨林说道。 “小人不知将军是梁山好汉,一时情急惹恼了好汉,还请饶恕小人则个!” “我家主人不识天数,妄自领兵阻挡义军,真是犯下滔天大错,我愿出五百两金子孝敬好汉,以求好汉能不计较我家主人狂妄行事。” “众位好汉千里来客,有拯救大名府千万百姓于水火之中大志,将那害人贪官污吏绳之以法,实在是做下大功德,我愿再出五百两金子,以此感谢好汉辛劳。” “我亦有闻梁山好汉专一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是一等一的良善好汉,端的是敬佩不已。” “可我家主人向来是受人吹捧惯了,他只一心要助纣为虐,为那无道朝廷效力,小人曾百般劝阻,奈何主人一意孤行,还是受命领兵守城。” “似主人那般强硬性子,但是为官作将,定是无有二心,非是旁人能劝阻的。” “全府上下向来是主人说一不二,夫人不过是一内宅妇人,安能相劝得住?” “小人厚颜,自诩平日颇得主人重用赏识,或有事务,堪能讲上两句粗言,故此愿代夫人前去一试。” “若能劝得主人弃暗投明,罢兵归顺好汉,乞望好汉能留下我家主人一命,好教主人能安然做个顺民,也好和夫人团聚一二。” 俗话说:骗人先骗己,欺人由欺弱。 李固越说越是上头,为了装出一副忠肝义胆模样,他甚至还暗暗挪动两下断腿,直教欲语泪先流,好似为保卢俊义性命他愿舍身相待般。 旁人不提,至少卢夫人见此一幕,便真的以为李固是对卢俊义忠心耿耿,眼中尽是欣赏之色。 可惜强中自有强中手,术业精粗自不同。 李固能骗得过其他人,却是瞒不过锦豹子。 杨林可不似卢俊义夫妇那般安稳度日惯了,他未上梁山前,就已经在绿林中闯荡好些年,什么黑的白的,不黑不白的,杨林是屡见不鲜。 休说是李固,便是比李固更无耻阴险的小人,杨林也是见过不少。 须知杨林假扮的火眼狻猊邓飞可不是凭空捏造的,邓飞可是真正的绿林大贼,全然不像梁山这般做事和善,有诗可证: 原是襄阳关扑汉,江湖飘荡不思归;多餐人肉双睛赤,火眼狻猊是邓飞。 拦路抢劫,半路杀人,弄人全家,杨林和邓飞搭伙做买卖那几年,手下干掉的人命比上梁山后几经战阵杀得还多,手段更是凶恶不少,说出来都是吓哭小孩的那种。 有邓飞这种真正的强人在,那些遭在二人手中的恶人,哪个敢咬定口齿称好汉。 只要邓飞随便上点强度,那些货色恨不得连祖宗八代都说出来,干的什么腌臜事是一点不落下。 久而久之,杨林在耳濡目染下,也算是对这个吃人的世道有了深刻的了解,更是有一双看透人心的招子。 一个人行事是好是坏,究竟是真情好汉,亦或是阴险小人,杨林不须相处多久,只是一瞧,便能看得个十之八九。 李固虽然外貌端正,可在杨林看来,定是个不安分的阴险小人,那瞧着卢夫人的眼中分明有不轨之心。 又兼李固话语中竟是有着三分卢府主人的意味,顷刻间就能做主许出千两金子,晾他一个管家随从,安能有如此家私,定是暗中使了手段贪墨,将卢俊义的权力架空不少。 似李固这般见利忘义、贪财忘恩、觊觎主家的卑劣小人,杨林见得多了,恨不得当场一枪搠死李固,好为卢俊义除此祸害。 好汉焉能受此小人灾祸所扰! 不过杨林转念一想,又觉得李固或许就是他劝服卢俊义上梁山的机会。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闻名河北的卢俊义能重用李固,想来是空有武力没有脑子的,那有李固这等小人出力,怕是玉麒麟不上梁山都不行。 杨林知晓飞虎峪一战,梁山上极善武艺的大刀关胜和豹子头林冲都不敌卢俊义,还是寨主哥哥刘玄亲自出手,才战退卢俊义。 须知以关胜和林冲的武艺,别说是一个杨林,就是三个杨林绑在一起都不是对手。 若是能够将武艺惊人的卢俊义劝上梁山,那便可为梁山再添一位虎将,如此他也算是又为梁山立下一功,到时他杨林还不得大大的露脸。 一战数功,件件不小,锦豹子不扬名天下都不行啊! 本着废物利用的想法,杨林立刻收起对李固的杀意,向卢夫人故作犹豫道。 “小弟不知员外家事,或有纰漏,不知嫂嫂何意?” 卢夫人有点脑子但没有主见,她虽然觉得李固所言有点不妥,但面对梁山杨林,她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正如李固所言,卢俊义决定的事从来就不会因她而改变,若是卢俊义铁了心要和梁山作对,那她贸贸然前去相劝,怕不是会惹恼卢俊义,到时她可就不好做人了。 卢夫人左思右想下,反正往日里卢俊义确实是十分重视李固,一府大小事宜都托付李固处理,那李固代她前去相劝卢俊义倒是没有多大区别。 更重要的是虽然杨林颇有礼数,对她亦算敬重,可杨林终究是梁山好汉,而梁山说到底还是有着一个贼寇的帽子,且四下一群持刀拿枪的军汉,着实是让卢夫人没有多少安全感。 于是卢夫人强撑心神,朝杨林一拜道。 “小妇人难当大事,恐生差错,李都管深受官人器重,他自可代奴家前去相劝官人。” 说罢,卢夫人又向李固叮嘱道。 “李都管,官人平日待你不薄,如今生有大事,奴家是六神俱失,难以主持,还请你多加担待。” 早对卢夫人心存想法的李固闻到那空气中飘来的淡淡卢夫人身上清香,心神不禁一阵荡漾,忙不迭回道。 “夫人且宽心,我定尽力而为。” 第395章 锦豹子假意勾人 什么叫尽力而为,那就是想使多大力就使多大力。 只是和卢夫人想的不一样,为了富贵和美人,李固肯定会全力致卢俊义于死地的。 杨林已是看穿李固的心思,可他不说,就是在一旁默默的看戏。 待得卢夫人好生叮嘱完李固,使人简易包扎了李固断腿,杨林二话不说,便点拨五十人带着李固前去相见卢俊义,至于其余的士兵,则是安排留下来保护卢府。 每逢城破,总是会有一些泼皮恶棍趁机作乱。 杨林想亲近卢俊义,自是要保证卢府平安和卢夫人无恙。 虽然卢俊义在大名府颇有威名,但难免会有人胆大贪心,万一出了意外,那黑锅不就是梁山的,杨林可不想事到临头还凭白惹出一身骚,无端坏了卢俊义的情义。 不多时,杨林带着李固离了卢府,径直去寻卢俊义处。 那李固眼见四下惟有他和杨林,便壮着胆子请求道。 “好汉,小人有一桩富贵欲献与梁山,不知可有意乎?” 闻听此言,杨林心中一喜,脸色却是不耐烦道。 “你?你这厮不过一小小管家,全托仰仗卢员外才得以苟活,安能有甚富贵可言?勿要聒噪,快快赶路便是。” 听得杨林语气中的不屑,李固那是一个气急,若不是人在屋檐下,他恨不得将轻视他的杨林给千刀万剐,好教杨林晓得什么叫作莫欺中年穷。 他今天虽然是一个管家,但明天可就是坐拥百万金银的大官人啊! 杨林不过是个山野贼寇,人人喊打的货色,哪里来的优越感如此小觑他,真是教人可恨! 奈何形势比人强,杨林手中的刀子随时都能取他性命,李固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根本不敢再对杨林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手掌都快掐出血的李固强忍怒意,十分谄媚道。 “好汉说的是哩!小人确是卑微无财,但小人所言的富贵却绝不是妄言,还望好汉能给小人一个机会细说,定是不会让好汉失望的。” 杨林知晓要拿捏有度,不能逼急了李固,便就坡下驴的故作感兴趣道。 “嗯,晾你这厮也不敢欺瞒爷爷,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快快说来,若真是富贵一件,待得义军入城,我可保你也上山去坐把交椅。” 听到杨林的许诺,李固心中一阵诽恻,他辛辛苦苦给卢俊义当牛做马好些年,图的不就是谋夺卢家产业,好摇身一变成为大名府新贵,享福做乐,欺男霸女,过一过人上人的快意日子嘛。 梁山如今势力颇大,连大名府都能打下,但梁山到底不过是一群贼寇,自古以来,哪有贼寇能成就大事的,李固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想上梁山当贼。 没了一个大名府,大宋还有四百军州府,这天下终究还是赵家做主的。 梁山得势不过是一时侥幸,朝廷一旦知晓大名府陷落,肯定会派遣大军征剿梁山贼寇,夺回大名府,将梁山水泊彻底扫除。 须知大宋西军精锐就在陕西,那是能和西夏都打得有来有回的强军,一旦朝廷派出西军,梁山不过是弹指可灭。 如此简单的算计,李固是看得透透的,他可不会去登上梁山这艘破船。 眼下他只需要夺走卢俊义的一切,等到梁山被朝廷剿灭,那时他好端端的当他的大名府奢遮官人才是正理。 李固想的很美好,可惜他根本不知道梁山真正的实力,也不知道锦豹子早已经给他设好套,就等着他往里面装。 可笑李固还自以为将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毫不知情的对着杨林假模假样表演道。 “小人多谢好汉赏识,只我文武不精,不敢误了梁山好汉威名,但愿能在乡里有几亩薄田度日便好。” 见李固还和自己演上了,杨林强忍杀心,一脸不在意道。 “爷爷可不管你这厮去作甚,我只要那富贵,快快说来,但不合爷爷心意,哼哼......” 看杨林颇为不耐烦,李固连忙小心低声道。 “好汉近来大名府,可曾知晓大名府谁家最为豪奢?” 一听此话,杨林眉头一展,内心甚喜,总算没有浪费他的时间,李固可算是上钩了,当即杨林就故作不解道。 “我虽来大名府时日尚短,但人人皆言卢员外最是奢遮,想来除却卢家,应是再无旁人吧?” “好汉所言正是,卢家五代居住大名府,家中本就富贵,近两代来,更是打通河北一路,贯穿全国,接连北辽,商贩买卖,不计其数,端的是日进斗金,十分豪奢。” “嗬也!当真这般豪奢?我只道卢俊义府中产业不少,出手豪爽,仗义疏财,却从未细细打听。” “小人绝无半点虚言。那卢俊义不过是粗爽武夫,若无这等积累家业,他怎能出入随从相伴,起居豪华府邸,更有挣下偌大声名,所依者,不过是金银罢了,好教好汉知晓,即便是梁中书都不曾有他那般富贵身家。” “嘶!卢俊义无才无德,贪名好官,竟是比我等梁山好汉都奢遮百倍,他安能配得上如此身家!” “正是此理。小人虽受他恩义,但多年以来,为他辛劳操持家业,挣得数倍家财,足以报他相救之恩,本想就此辞去,奈何卢俊义那厮挟恩图报,见小人有管家之能,强留我在府中为他当牛做马,实在教人心寒。” “哼!没成想卢俊义那厮竟是个表里不一的,真是枉称好汉!” ...... 二人都是有心算无心,皆暗藏心思,故言语间尽是勾弄之意。 似这般你一言我一语下来,杨林是一副对卢俊义百万家财的羡慕嫉妒恨模样,早将对卢俊义的敬重不知丢到何处了,直教李固满意不已。 谁看卢俊义不对付,那谁就是李固的朋友。 而李固亦是摆明车马对卢俊义不爽,只将他为卢家这些年来的辛劳尽数道出,好似没有他的出力,卢家早就败在卢俊义手中一样,实在让杨林感到恶心。 第396章 李固谋卢俊义 正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杨林都以为自己已经装的很无耻了,可万万没想到在李固面前,他还是太嫩,两相对比,锦豹子根本就是望尘莫及啊。 只见李固是越说越上头,好似连他都信了自己的鬼话,甚至为了杨林拉上关系,他还恬不知耻道。 “我本念及旧恩,只想寻个机会就此离去,好另寻他处一展抱负,不曾想义军突至。” “梁山好汉仁义之名,大名府人尽皆知,我亦是久有听闻,那厮贪官慕名,一心要逆反大义,相抵好汉,我是百般相劝,可卢俊义刚愎自用,不听人言,从不将旁人放在眼中。” “似此等人,我素晓大义,如何能继续埋没良知助纣为虐!” ...... 那李固一脸义愤填膺模样,直将卢俊义说的是千般不堪,反将他要谋害主家的腌臜事寻了个大义名头,宛若他忘恩负义之举是正义而为。 杨林听了,心中愈发恼火,若不是李固还有用处,他早将这等无耻阴险小人给戳个二三十透明窟窿,好教李固知道什么叫义气为重的梁山好汉。 李固不知杨林已经将他早晚视作死人,还在巧舌如簧道。 “卢俊义仗着武力,一意孤行相抗义军,背大道而为,早晚会自吃祸果。” “如今义军打破大名府,便是先兆,想来他亦是有所自知。” “但我念他恩情,愿亲劝他放下刀枪,归顺义军,只以那厮的性子,怕是非常人能劝。” “小人别无他想,乞望好汉适时能留他一命,若能保得性命,小人必劝他以尽数家资相赎,当有不下三五十万贯金银。” 卢家的金银何止三五十万,再翻一倍都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无数庄子商铺田地,那些才是真正的大头。 李固之所以向杨林说卢家只有三五十万贯,不过是一种舍财买命的手段。 舍卢俊义的家财,买卢俊义的性命,至于是生是死,到时李固自有手段安排。 而且杨林不是不知道卢家有多少家资嘛,似这些强贼,想来眼中只有金灿灿、银闪闪,那他舍出三五十万贯换来整个卢家产业,经营个一两年光景,便足以弥补损失。 李固是东京人士,虽然是个破落户,但他心中的那股子骄傲,使得他打心底里就没有瞧起杨林过,满心以为杨林这种小地方的人目光短浅,即便杨林是盛极一时的梁山强人,他也最多想着用金银就能迷住杨林的双眼。 可惜李固对杨林的了解太少了,他根本不知道杨林曾经劫取过梁中书的十万贯生辰纲。 十万贯生辰纲都不能使杨林动摇内心,三五十万贯又能如何! 锦豹子流落绿林十几年,结交朋友无数,靠的就是一腔热血义气。 杨林既然上了梁山,认了刘玄作大哥,那他对梁山对刘玄就是忠肝义胆,绝无二话。 梁山能愈发壮大,能帮助刘玄一起完成心中大业,再造大汉威风,扬威天下,便是杨林最大的志向。 好男儿功名自当马上取,何须行使鬼蜮伎俩。 区区钱财,不论多少,都是动摇不了锦豹子的。 不过若是能拿三五十万贯为梁山换来一个天下武艺无对的玉麒麟,杨林倒是满心欢喜。 一见杨林脸上喜笑颜开,好似真的被金银蒙住,李固不知内情的谄媚问道。 “好汉可满意这桩富贵乎?” 杨林不作多言,只重重拍了一下李固肩膀道。 “好好好,果然是一桩大富贵,便依你所言。爷爷我只要金银,但五十万贯到手,别的爷爷一概不管,可若是少半个铜子,那就别怪我不念情义了,想来你这厮是晓得爷爷手段利害的。” 感到杨林手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重,李固心中暗骂一句:好一个黑心莽夫,吃相端的难看! 可碍于性命都在杨林手中捏着,李固也只能毕恭毕敬的笑道。 “好汉尽管放心,凭小人这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劝服卢俊义,管教他心甘情愿献上金银。” “别看那厮往日里充作好汉威风,实则不过亦是个胆怯怕死之徒,现今义军已经破城,他若是个识相的,知晓能用金银买命,断然不会拒绝。” ...... 二人一路相随而走,李固时不时就给杨林上卢俊义的眼药,他既想败坏卢俊义的名声,又想给自己本就没有的忠义添上几分颜色,那是说的一个前后矛盾,直教杨林听了恶心,狠狠的折磨了一番杨林的内心。 不多时,待得来到城墙西段,李固便一改在杨林身前唯唯诺诺的神情,又强撑起在卢府那般万人之上的高贵姿态。 卢俊义在大名府人尽皆知,现下又是官军统制官,主领城墙西段防御事宜。 李固能作为卢俊义的亲信,他自是晓得卢俊义的一般心思。 似卢俊义那般高傲的人,若是李固在杨林身前低三下四,难免会让卢俊义心头不爽,觉得受到了侮辱,那别说是见面谈事了,怕是他会被卢俊义直接赶出去。 毕竟李固往日对待卢俊义的态度可远远没有对杨林那般卑微,他为了装模作样欺骗卢俊义,倒是也有一番气节的,不然卢俊义哪会如此信任他。 舔狗难得真情,装逼仔才是真理。 卢俊义就是吃李固那套文人气节,所以李固绝不能露馅。 杨林见状,心中对卢俊义的敬重不觉少了几分,论武艺,玉麒麟确实赛过锦豹子百倍,可识人方面,杨林觉得自己甩了卢俊义八条街。 可能这就是天生的命吧,一个人得到些什么,就总要失去些什么。 他一生顺风顺水,啥都会,啥都不精,啥都有,又啥都没有,可好歹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奸人所害。 而卢俊义虽然家资富裕,又有着一身冠绝天下的好武艺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可他的脑子明显不聪明,连李固这种小人都看不出来,还委以重用,真是养虎为患。 若不是遇到他,杨林都不敢想卢俊义最后会有什么下场。 第397章 二合1章 时也,运也;运也,命也。 卢俊义本来会有什么下场,杨林不知道,但杨林可以肯定的是有了他的插手,那李固的算计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在杨林、李固二人虚与委蛇时,军中走出一员小将,气质风流,长相清俊,但见模样: 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甚是资禀聪明;那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棍棒参差,揎拳飞脚,四百军州到处惊。 正是仪表天然磊落,风月丛中第一人,谁都羡浪子燕青,大名府端的夸能。 来人不是长伴卢俊义身边的燕青又是何人。 自天明时分,梁山尽起大军攻城,燕青便一直跟在卢俊义左右听调。 此前梁山攻势一阵比一阵猛,大有不下大名府誓不罢休气势。 卢俊义作为西段主将,为了守住城墙,忙的那是一个团团转。 直到令兵传来水门也受到梁山攻击时,城墙的攻势才稍减几分。 卢俊义担心梁山是声东击西计策,即便梁山攻势减弱,他也不曾疏忽半点,仍是坚守着城墙。 燕青一心系在卢俊义身上,自是半步不曾离开。 得知杨林协管家李固前来寻卢俊义,燕青连忙前来相迎。 未及近前,燕青便高声朝杨林叫道。 “邓飞哥哥,何以至此?可是已经打退梁山军马?” 水门靠近北段城墙,那处是天王李成主管。 闻达派出的令兵未曾找到王太守,便径直去通报梁中书和李成,而卢俊义处虽然得到消息,可他只知是梁山破坏了水门,根本不晓得其中详情。 毕竟杨林官职太低,其反水亦是顺势而为,比起梁山军马攻进水门不过是小事一桩,经过层层传递,早就被一言带过。 更何况闻达一死,梁山军马便顺着城墙猛攻李成部,使得视野一下子就聚焦在了城墙上,哪还有人会专门将水门事变传达给卢俊义。 卢俊义都不晓得杨林其实是梁山好汉,燕青这个充作卢俊义亲兵的仆从又怎能知晓。 听得燕青的询问,杨林、李固的反应各不相同。 杨林是有些愧疚,他是真的欣赏燕青,对燕青算是真心相交,此时见燕青对自己一副关切模样,他难免会有所动容。 一旁李固却不尽然,他本就瞧不起燕青,此时见燕青还将杨林视作好汉,他内心只觉得一阵可笑至极。 如果不是受制于杨林,李固是真想揭穿杨林身份,借此好生奚落一番燕青。 谁叫燕青平日里和他是百般作对,半点不顺李固的心意。 他李固是卢府第一大管家,而燕青不过是一小厮仆从,可眼下见了面,燕青连一句招呼都不打,端的是欺人太甚。 燕青自然不是看不见李固,只是他心思机灵,早就察觉到李固有异心。 那李固在府内争权夺利、假公济私,吃食待遇甚至一度胜过卢俊义这个当家主人。 燕青在卢府生活十多年,早就对府内的一切是了如指掌。 李固做的事虽然能瞒得过粗心自傲的卢俊义,却是瞒不过机敏多智的风流燕小乙。 奈何卢俊义刚愎自用,仗着一身难逢敌手的武艺,他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一心相信他的判断。 燕青曾向卢俊义提过李固的逾距,结果卢俊义只是唤来李固询问一番,连推、找、打、寻等探究手段都没用,单单用气势威压便罢。 那李固所图甚大,又已经摸清了卢俊义的心思,哪会被卢俊义简单诈出来。 随随便便的哭诉一番,李固再流下两滴冤屈的泪水,装模作样的忿忿不平神色一露,直将卢俊义给骗得连姓什么都不晓得了。 接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一心为主的燕青被误以为是嫉妒李固,反遭卢俊义痛斥了一顿。 燕青也是晓得自家主人卢俊义是个什么样的,便不再明言举报李固,只在暗中提防李固,并时刻寻找机会将其一击除掉。 似这般恩怨下,好汉作风的浪子怎会主动拜见李固。 不将李固给偷摸宰了,都已经是燕青有公序良心。 杨林亦是看出二人暗中的不对付,心思电转间,他就猜出定是燕青看出李固不是个好人。 燕青聪慧,不知比卢俊义明事理多少倍,这是杨林早就看出来的。 既然燕青知晓李固是个阴险小人,杨林心中便有了另外一番打算。 只见杨林朝燕青示意了一个眼神,也不多言,只假意说道。 “小乙哥,水门已破。恰有闻都监领兵搜寻梁山好汉到此,有他坐镇,梁山虽破坏了水门,亦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时下两军正在厮杀得紧,闻都监恐梁山还有手段,特令我前来探查一番,若有不防,须严加守备。” 随即,杨林三言两语间将水门事件胡乱讲出,一番避重就轻下,全然将他给隐藏了起来。 燕青不知水门备细,自然是杨林说什么,他就只能听什么。 可杨林使的眼色,燕青已是看在心里,晓得杨林应是另有他意,可有外人在场,不好直言,他便故作惊讶道。 “原来如此!哥哥放心,此处有我家主人防备,定是固若金汤,绝不教梁山有可乘之机。” 杨林点点头,暗藏心思道。 “如此便好,只梁山兵锋太盛,但有遇战,无有不败。” “时下水门被毁,本欲掘堤放水,好给梁山一个教训,不曾想梁山亦是放水毁坏水门,早有准备船只木筏,致使原定计策已是不堪大用。” “水门无用,惟有依靠城墙阻敌,可梁山尚有‘轰天雷’未曾用出,小乙哥还须提醒卢员外小心谨慎。” 听得杨林提及轰天雷,燕青心中如若雷震。 日前飞虎峪一战,燕青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雷而千军辟易,雷响而城郭俱碎。 梁山轰天雷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武器啊! 任卢俊义武艺再高,面对梁山轰天雷,亦是无能为力。 因此退回到大名府后,燕青便时时研究梁山为何会有那般厉害无匹的绝世火器。 杨林和燕青意气相投,故二人聊得最是投机。 身为梁山好汉的杨林怎会不知梁山轰天雷是捆扎成包的炸药呢! 燕青再是聪慧,没有基础下,他在杨林面前跟个稚子孩童一般,只能听杨林吹嘘梁山轰天雷有多么神奇,有多么厉害,有多么恐怖。 一句话,在杨林看来,梁山有轰天雷,便有了可以席卷天下的基础。 大宋朝廷想剿灭梁山,除非梁山的轰天雷数量稀缺,不然就只能坐视梁山一步步壮大起来,直到推翻天下。 燕青虽然觉得杨林所言有些大逆不道,但他心里面其实是认同杨林的。 那日飞虎峪大寨被一举爆破时的震撼,燕青是忘都忘不了。 似这般开山碎石、崩寨摧墙的大威力火器,确实不是常人可挡。 人数兵力在梁山轰天雷面前不过是串数字罢了。 朝廷想剿灭梁山,除非研制出比梁山轰天雷更大威力的火器,不然的话,真的是只能期望梁山轰天雷制作困难,数量不多。 可燕青经过细细研究梁山轰天雷,发现从飞虎峪带回来的爆炸残骸中,最多的原料竟是木炭和硫磺。 木炭是杨林看出来的,据杨林所言,他祖上有过制作火器的经验,其中的引火之物便是木炭,梁山轰天雷也应是如此。 燕青通晓杂学,对此是相信的。 而硫磺则是燕青从轰天雷爆炸后残留的刺鼻气味闻出来的。 硫磺作为一种药材,平时接触的人不多,偏偏燕青有一个好友就曾经鼓捣过硫磺。 由此,燕青对硫磺也算是颇为熟悉,只是一闻,就猜出梁山轰天雷中的原材料之一是硫磺。 真相往往是最残酷的。 不知道梁山轰天雷的制作原材料还好,燕青还能给自己留有几分猜想的余地。 可晓得制作那般威力巨大的轰天雷所需原材料竟然如此常见,燕青的心算是一下子死了。 梁山本就兵强马壮,虎将无数,气势如虹,又有如此利器在手,官军如何能是敌手。 且燕青近来相随卢俊义在军中巡视,官军的种种恶习虽然有所收敛,但在燕青看来,还是那般不堪大用。 杨林更是和燕青闲聊时,有意无意间透露过他对梁山的了解,只是只言片语,梁山善待百姓,严操军士,赏罚分明,等等强军诸事就已经在燕青脑海中有了一定的形象。 大宋官军和梁山战兵相比较,真是豆腐碰石头,难以相提比论。 梁山处处优势,在杨林的暗示下,燕青早就对能不能守住大名府有了忧虑。 他也曾劝过卢俊义索性罢官弃职,老老实实在大名府当他的大官人。 可惜卢俊义已经被梁中书许下的重赏蒙住了心智,一心只想为大宋朝廷效力,好搏个光宗耀祖、福荫子孙的前程。 有战未必输,成败非定事。 卢俊义真以为凭着大名府近五万官兵和三万民夫,以及数十万百姓,众志成城下,一定能守住大名府,等到朝廷派来援军后,一举击退梁山军马。 到时他携守城救护之功,可以得到梁中书和童贯的举荐,献名于赵官家御案前,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只是这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根本不知道他所设想的一切在梁山的实力面前,不过是如同镜花水月般空虚,一触及破。 虽然燕青没有劝动卢俊义,可他心中还是有了想法。 燕青本就是心思灵动之人,他可不会一条道走到黑,但凡有机会,他一定是要救得被他视为再生父母的卢俊义。 故燕青早就和杨林说过,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万不可轻易决死。 官军若能胜,那他们就顺势而为,可若是官军颓败,那他们就见机而为。 杨林亦是因为燕青此言,才真正和燕青托心结交,想拉燕青一同上梁山入伙。 如此头脑清明,身手不凡,又不是大宋朝廷死忠的好汉,不正是杨林最为敬重的刘玄所需要的人才嘛。 借用曹丞相的一句话:如此人杰,何当为吾所用也! 故二人互相约定,一旦梁山使用轰天雷攻进大名府,那他们就快速汇合,适时如何决策,再作商量。 眼下杨林猛地提及轰天雷,燕青心中不禁想道:杨林哥哥守水门,而梁山未曾使用轰天雷轰击水门,莫不是真如主人所料,梁山使得是声东击西计策? 水门一失,为援救水门,官军定会从城墙上调兵,那么城墙防备就会有所空缺。 真要是这样,到时梁山用轰天雷突袭一阵,绝对会打得官军一个措不及防,致使城墙失守,城门大开。 没了高大坚固的城墙,大名府在梁山军马面前,岂不就是二八佳人遇孤男,任由糟蹋嘛。 思及到此,燕青不敢耽搁,连忙对杨林说道。 “哥哥,且随我去见主人。” 梁山攻势稍退,卢俊义正在城墙上督促修补城防,左右巡视,安抚军心。 燕青在前领着杨林、李固,一路只和杨林交谈,至于李固,二人不提,他自是插不进去嘴。 人越是缺什么,那么他就会越重视什么。 李固常年给卢俊义伏低做小,故他最是恨人瞧不上他,无视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此时燕青的举动,实在是深深的伤了李固的自尊。 连同从一开始就轻视他的杨林,李固亦是心怀大恨,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恶毒想法。 片刻后,三人见到卢俊义时,卢俊义正提着一根虬龙棍棒,身躯挺立在城墙上,毅然注视着城外的梁山军马。 卢俊义号河北三绝,枪棒无双,手中那条虬龙棍棒,当真是一条好棒,但见模样气势: 挂壁悬崖欺瑞雪,撑天柱地撼狂风;虽然身上无牙爪,出水巴山秃尾龙。 单只这条棍棒,不须出手,常人便知卢俊义定是武中好手。 见卢俊义这般英雄威武模样,燕青是敬羡不已,忙出声叫道。 “将军,邓飞哥哥和李都管到了,应是有事相寻。” 正是:英雄独立,显出无限豪情;好汉相聚,压得浪子低头。 第398章 杨林劝说卢俊义 听到燕青呼喊,卢俊义回过头来,露出一脸疲态道。 “邓飞,水门如何?” 还不待杨林回话,李固一见到卢俊义,顿时就振奋精神,不顾腿上疼痛,用力一跳,连滚带爬蹿到卢俊义身前,指着杨林惊呼道。 “大官人,那厮是梁山反贼,家中一干老小都被他害了啊……呜呜呜!!!” 李固演技大爆发,一边泪眼汪汪,一边撕心裂肺的指着杨林厉声喝骂道。 “狗贼!恶贼!他领贼人赚开府门,冲进府来烧杀抢掠,老的少的,全数没有放过。便是夫人……也遭了这厮的毒手啊!” 李固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下子就震惊了周围众人,便是远处的官兵也被吸引到,纷纷朝几人看来。 更为震惊的是李固所讲的话,其中信息甚是骇人听闻。 堂堂大名府第一好汉,河北玉麒麟的家竟然被贼人给洗劫了,那贼人更是光明正大的前来寻卢俊义,这不是在扯谈嘛。 卢俊义虽然信任李固,可他自诩五代世居大名府,绝不会有人敢动他,尤其是杨林这副小身板,他让杨林一只手,都可以将杨林按在地上摩擦,因此杨林哪来的胆子敢招惹他。 更何况杨林向来就是义薄云天的形象,与其相交的人,谁不佩服有加,怎会不讲道义对卢俊义下黑手,卢俊义又和他没有什么天大仇怨。 而且杨林能在官军中有一席之地,靠的可是卢俊义的保举,卢俊义自信他是不会看错人的。 玉麒麟最有识人之明! 也就是几人不知道卢俊义的想法,若是晓得卢俊义如此自信,他们都只能说上一句:好一个极信男,极致自信的男儿。 卢俊义根本不知道他的眼光有多差,他一生唯一的捡漏可能就是燕青,奈何他对燕青虽好,可却从来只将燕青视作小孩子,半点不听燕青的有利建言,使得白白浪费了燕青的才能。 例如在场众人中,李固甫一爆出杨林的梁山好汉身份,第一个相信其所言为真的人就是浪子燕青。 虽说燕青和李固不对付,反而和杨林意气相投,可正是如此,燕青才相信李固所言是真的。 毕竟杨林平素所言向来是以义气为重,无丝毫忠君报国思想,端的是豪气干云。 似杨林这般对梁山颇具好感的义气好汉,燕青是一点都看不出有官军的影子,反而一度觉得杨林就合该是梁山好汉才对。 而李固虽然是阴险小人,但以燕青对他的了解,李固可能会夸大其词,但绝不会无风起浪。 杨林是梁山好汉无疑,但定然不会做出那般无端害人恶事,这不符合梁山好汉向来的行事风格。 故燕青半忧半疑看向杨林道。 “邓飞哥哥,可有此事?” 卢俊义亦是一脸凝重地看着几人。 杨林没想到李固这个小人竟然如此狠辣,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连他都想陷害,端的是狡诈至极。 前一秒还唯唯诺诺,下一秒就反复无常,如此小人,当真是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如今大势倾扎,杨林也懒得再作甚么遮掩,索性直白道。 “卢员外,小乙兄弟,时势如此,非是我有意欺瞒。我不叫什么邓飞,我乃是梁山锦豹子杨林,若有恼了兄弟,杨林愿请礼赔罪。可这厮鸟所言,绝无半点真话,我杨林渴仰玉麒麟大名久矣,安能无端招祸!” 杨林话音刚落,周边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一众人等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满心的不可置信道。 “梁山好汉!锦豹子杨林!” “杨林?可是那截取生辰纲,大闹上梁山的锦豹子杨林?” “杨林怎会在此?莫不是梁山入城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感到心惊,深怕梁山军马已经攻入了大名府。 便是卢俊义亦是有所难以置信,他可是从未怀疑过杨林半点,甚至杨林能够进入大名府,乃至升官作将,都是卢俊义一力保举的。 现下邓飞变杨林,还是夺取梁中书的锦豹子,实在是让卢俊义只觉得心头一阵堵塞。 须知自从生辰纲丢失后,梁中书是大发雷霆,一度发下重金缉捕文书,但有举报擒获杨林者,赏千金,封都头,足以证明梁中书对杨林是有多么痛恨。 结果杨林不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名府,还胆大包天混入军中,甚至混的职位比他们都高,这不是欺人太甚嘛! 杨林根本就是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一点都瞧不起他们的智商啊! 一想到这些,自傲的卢俊义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胸口中迸发而出,直直蹿上九万里高空云霄,恨不得将欺骗他的杨林给一棍打死。 杨林实在是欺人太甚,半点没有将他玉麒麟放在眼里,使得他成为了大名府的笑话,日后他还如何在大名府立足。 卢俊义虎目一瞪,自显英雄气概,厉声喝道。 “好一个梁山锦豹子!杨林小儿,你将我骗得敌友不分,是不是甚为得意!” 杨林自认卢俊义早晚会上梁山,适时他们便是兄弟,故他哪会倨傲得意。 只见杨林面露苦笑,无奈回道。 “员外哥哥何以有此言。小弟虽是梁山中人,但对哥哥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定无半点虚情,安能会有轻视哥哥狂心。” 见杨林一脸真挚模样,眼中尽是对自己的崇拜,卢俊义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心中火气亦是稍减几分。 却不曾想,李固看杨林三言两语就把卢俊义的怒火给压住,他当即就煽风点火道。 “大官人,切不可听信贼人佞言。这厮若真是个好汉,他何不直言梁山身份,又何必遮遮掩掩。” 即便杨林真的假扮身份,但燕青还是从日常相处中感到杨林对他是真心相交,又兼燕青有心为卢俊义留下一条后路,于是他出言相助道。 “李固,主人和杨林哥哥相交,你是什么身份,安敢妄言!” 言犹未绝,卢俊义神色一变,一抬手止住燕青话语,随即冷冷说道。 “杨林,我看你是个刚直好汉,事出有因,可不计较你先前瞒我一事。但为何李固会与你同行?他又是如何晓得你身份的?你休要诓骗我,速速一五一十道出来。” 李固还想出言污蔑杨林,却被卢俊义双目一瞪,顿时吓得李固不敢言语半分。 卢俊义未曾受过打击,满心都是傲然之气,由不得他人违逆自己。 尤其是李固这种属于卢俊义府中的下人,更是没有权利能顶撞卢俊义。 燕青能成为卢俊义的心腹小厮,靠的不止是燕青文武双全的本事,更是燕青十分崇拜卢俊义,卢俊义但有吩咐,燕青定是绝无二话相从。 如此这般,燕青才是卢俊义身边最亲密的相随仆从,一度达到卢俊义走哪都得要燕青跟着的地步,实在是燕青给的情绪价值太足了。 眼下卢俊义不怒而威,燕青早就一言不发,只待卢俊义自行判断。 而李固终究是飘了,竟然还想出言左右卢俊义的决定,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有一点李固没有感觉错,就他这般小人,确实是没有好汉能看得起的。 不论是燕青,亦或是杨林,他们的本质都是江湖市井上的义气汉子,讲的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兄弟放在心,钱财摆两边,他们的精神需求远大于物质需求。 卢俊义虽然重用李固,但他亦不过是出于好心,救急扶困习惯了,见李固确实有几分管理的才能,才把不在意的钱财产业交给李固管理。 没错,卢家有百万家业,但好武贪官,一心为国效力,欲要留名后世的卢俊义,却根本一点都不在乎那偌大家产。 钱,对于卢俊义而言,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他一点都不在乎钱。 因此在旁人眼中,卢俊义将一应家中产业都交给李固管理,看似是对李固最为重用,其实也就不过那样罢了。 反之啥都不用管,只一心四处潇洒,时常陪卢俊义习武打熬身体的燕青,才是真正受卢俊义重视的,不然卢俊义也就不会专一请匠人高手为燕青绣上一身得意花绣了。 须知那身华绣可是能够将东京行首,甚得艺术细胞十分浓郁的赵官家宠爱,大宋数一数二的美人,号称东赵西李的传奇花魁李师师,都给迷得不要不要的。 有些东西的价值是因人而异,李固就是看不清这一点,才会将自己在卢俊义身前的地位估计错。 没有李固的横加生事,杨林便一五一十将他受刘玄派往大名府一事尽数道出,又将水门已经被破坏,梁山大队军马涌入水门,大名府已是岌岌可危,他方才前往卢府,欲要请求卢夫人亲劝卢俊义放弃守城,不要继续顽抗。 “大名府大势已失,官军亦是强弩之末,我梁山素来仁义,绝不会妄加杀戮,徒生杀孽,员外向来仗义疏财,专一救困扶危,定是晓得百姓有多么不易。” “战事一起,祸乱最深者莫不过于平民百姓,我家刘玄哥哥痛惜百姓不易,故围城月余,还望员外能念及我家哥哥良苦用心,早日放下兵戈,停止战火。” “员外威名赫赫,闻名河北、山东两地,河北三绝玉麒麟如雷贯耳,谁人不惧。” “若是员外有意扬威天下,留名后世,驱除逐虏,收复燕云十六州,称雄漠北河西,再造汉家天下,一展平生苦学,不若舍弃这无用官身,共上梁山举旗聚义。” “不是杨林夸虚,那赵宋软弱朝廷究竟是个什么鸟样,想来员外是看在眼里的。” “官家无能,群臣献媚,奸佞称道,百官猖獗,致使政令不通,法令不行,百业俱衰,民生凋零,强贼无数,四海无不有怨恨愤懑者。” “似这般无道朝廷上不能安邦定国,开疆拓土,下不能富国安民,宽济百姓,留之何用?” “员外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心中应是有着一定判断的。孰正孰反?想来自有定计,无须小弟多言一二。” 杨林的一番话是鞭辟入里,直教卢俊义振聋发聩。 燕青亦是出言提点道。 “主人,杨林哥哥话虽粗直,但所言非虚,朝廷和梁山屡次交战,之间早已结下生死大仇,梁山更是以义军自居,想来是断无可能和朝廷相安共处。” “梁山好汉个个英雄,人人了得,如今兵锋更是威胜,投石机,锁子甲,连环马,轰天雷,无一不是沙场利器,便是朝廷久负盛名的西军,想来在梁山面前也讨不到好处。” “主人勇武,自是不惧梁山,可大名府终究是主人故处,四下乡邻尽是主人相识,为了一众百姓,主人当思量则个。” 杨林、燕青二人言语清晰,讲的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即是分析了朝廷和梁山的强弱,又是照顾了卢俊义的面子,是面子里子都给卢俊义找齐了,下台阶的梯子都搭到卢俊义的脚后跟,只待卢俊义临门一脚。 见卢俊义面色动容,没有第一时间将杨林擒下斩杀,李固心中那是一阵阵的惊恐万分,连忙一个屈膝,猛地跪在卢俊义身前,声音凄诉道。 “大官人,休要听信贼人悖逆之言啊!” “这厮可是山上强贼,自古只有良善的官军,何曾有过不吃人掠货的贼寇?” “贼寇奸诈,他不过是惧怕大官人武艺,这才巧言令色蛊惑大官人罢了。” “若梁山当真那般利害,又何必窝藏在山野水泊中,不早就横行四野,天下第一,莫有当者。” “定是这厮晓得有大官人坐镇,梁山拿大官人无法,才使奸计赚取,好致使大官人于朝廷无路,惟有失了清白身家,落草为贼。” “燕青年幼无知,惯在花丛中厮混,听不得良言,哪里晓得什么是非黑白,只会凭一腔勇气擅自胡为。” “主人在大名府威名赫赫,更得相公提拔,岂可言而无信,背反朝廷;数典忘祖,弃身从贼!” …… 第399章 李固陷燕青(已改正) 李固是满口欺诈言,只一心要把杨林给踩死。 听得杨林是冷哼一声,言辞犀利道。 “阴险小人,反复贼子,你这个腌臜泼皮,旁人受得了你这厮欺瞒,你却是休想骗得过我。” “梁山好汉向来是行的端坐的直,有一说一,绝不会妄论虚言。” “我杨林是个什么样的人,何须你这贼厮鸟妄议,自有好汉能识得。” “只你这厮口蜜腹剑,专一卖弄奸计坑害好人,事到如今,还在不知死活,在我等好汉面前充作良人,当真是以为无人能叫穿你,卢员外会听信谗言不成!” 燕青亦是出言戏谑道。 “李都管,你只说梁山不对,却是不提先前所言杨林哥哥劫掠府上一事,莫不是忘了不成!” “若梁山真做出那般歹事,都管大可如实相告,主人定然是要和梁山做过一场的。” 一旁杨林冷笑道。 “呵呵,只怕是这厮找不到由头,晓得口说无凭,怕被揭穿时无地自容,心中早就怕的忘了。” 燕青故作惊讶道。 “不会吧,不会吧,李都管,事关主人身家大计,便是连夫人也牵扯其中,可是容不得半分玩笑,你向来最是稳重得体,应是不会拿如此大事诓骗主人吧。” 闻言,杨林不由讥讽道。 “小乙哥哪的话,李都管深得员外看重,对他有救命之恩,若不是狼心狗肺之徒,见利忘义之辈,安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燕青一脸赞同的点头道。 “是极,杨林哥哥说的有理,主人待李都管十分不薄,更是有救护恩情,想来都管应是不会蒙骗主人的,可那劫掠府上一事怎么说呢?都管又是怎得一副苦大仇深模样啊?小乙是真想不明白,还请都管能否细说一二。” …… 二人一言一语,好似快刀夺人心,利剑刺胸膛,不给李固丝毫机会,直将李固说的是哑口无言。 卢俊义见状不禁眉头一皱,虽然他向来高傲自大,视天下英雄于无物,但这不代表卢俊义不聪明,他只是习惯了用钱和武艺直接解决而已。 真要是个笨蛋,世间又哪来的河北三绝玉麒麟呢! 李固面对杨林、燕青时的支支吾吾,卢俊义不想察觉到有异样都难。 眼见卢俊义面色难看,眼中迸出道道寒光盯着自己,李固晓得他若是不能讲出个二三四,定然是讨不到好,下场绝对会很难看,比卢俊义的脸色还要难看百倍。 于是李固不作多想,连忙抱住卢俊义的大腿,惊怒且恐惧道。 “大官人,你是知道小人的,李固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半分欺瞒大官人的心思啊!” “梁山贼寇的话安能有几分可信,他领着军马将府上围住,还打断小人的腿,逼着夫人强露尊颜,口中全是粗俗言语,尽是对大官人不敬之词。” “谁人不知大官人是大名府第一豪奢,梁山一群草寇为了府上钱货,那是恨不得早晚占之。” “夫人向来以大官人为重,自是不肯相让,故贼寇恼羞成怒,做下……做下……呜呜呜!” 李固好似是说到什么伤心处,眼泪是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掉,话语更是几度凝噎。 卢俊义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最是见不得旁人哭哭啼啼,他厉声呵斥道。 “休得聒噪!到底如何,你只管说来,我自有定计。” 听得卢俊义忿怒,李固急忙止住哭声,委屈巴巴道。 “杨林这厮围住府上一干人等,只准进,不准出,单单逼迫小人前来寻大官人。” “他惧怕大官人武艺,又兼麾下军士众多,欲要赚取大官人离去,好教贼寇趁势入城劫掠。” “一路上,这贼厮言语中多有不敬,说的小人是心中恼怒,奈何我手脚无力,反抗不得半点,只能任由贼厮对大官人和夫人一番侮辱。” “他只道赚走大官人后,逼得大官人有家难回,有国难投,惟有屈身从贼,献上一干府业,并将夫人送于他享乐,才能保住性命苟活。” “大官人是何等英雄,大名府人尽皆知的好汉,更是得梁相公赏识,还有大好前程,如何能受此屈辱!” “我欲要为大官人争辩,可这贼厮凶性大发,但我说上一句,他便逞凶恶我。” “为了能报答大官人恩情,李固只好忍屈求全,和贼寇虚与委蛇,只求能诓住贼心,得见大官人颜面,好教大官人能知晓贼心奸诈。” “此心昭昭,可鉴日月,我李固是死是活,无关要事,只大官人平安无事足矣。” “望大官人明辨忠奸,务要被贼寇奸言所蒙蔽啊!” 生死危机面前,李固算是演技不错大爆发,字字当真是杜鹃啼血,句句可谓是真情流露,教人看了无不动容。 杨林、燕青早就看穿李固的真面目,不论李固说的是天花乱坠,二人那是一点都不相信。 可惜卢俊义的脑子大抵是都点在武力上了,对于李固的为人,他是看不出来有半点不对。 至少在李固这番声情并茂的演绎下,卢俊义是被李固讲得动摇了,他在心中也开始猜疑起杨林来,怀疑杨林是不是真的欺骗了他。 毕竟锦豹子杨林是梁山好汉,而梁山说到底是一群贼寇。 贼寇的信誉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即便梁山好汉重情重义的形象人尽皆知,四海扬名,奈何卢俊义始终是屁股决定脑袋。 大宋统制先锋官的身份,对于卢俊义还是有着诱惑力的。 更兼卢俊义本身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性子,但凡有一点他觉得言之有理的,他就会容易相信。 所以卢俊义瞬间就改换方向,面色冷冷的看着杨林。 “杨林,你是贼,我是官,你教本官如何信你无害我之心?” 见卢俊义如此轻易信任小人话语,杨林亦是无话可说了。 似这般超群英雄,怎得就无识人之明? 难怪卢俊义在河北、山东混得偌大名头,却少有好汉提及,果真是小人作祟,难成大事。 杨林心中不由暗忖道:什么玉麒麟、及时雨,不过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天下唯一的真好汉,还得是刘玄哥哥啊! 至于江湖齐名好汉小旋风柴进,不好意思,柴进已经上了梁山,杨林和他是兄弟,讲义气的锦豹子哪会说兄弟坏话。 燕青多么心思机灵,不须杨林直言,只是瞧一眼杨林,他便知杨林怕是对卢俊义的这般左右摇摆行为有些轻视。 其实有些时候燕青拿卢俊义也是没有办法,他明知李固不是什么好人,也提醒过卢俊义要小心提防,可卢俊义就是不听他的。 燕青虽得卢俊义重视,奈何他终究不过是一个被卢俊义收养的孤儿,养育之恩大于天,卢俊义真不听他的,燕青除了默默守护,小心宠着卢俊义的任性,他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如今不同往日,梁山大军近在咫尺,随时都能倾覆大名府,卢俊义又赶在这种时候上了官府的破船,旦夕之间有着破家亡命危机。 若不能搭上杨林的关系,留下一条退路,燕青是真怕卢俊义性命不保,毕竟梁山好汉仁义是仁义,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该下狠手时候,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燕青尚未报答卢俊义的恩情,他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不能不在乎卢俊义的性命。 当时燕青顾不得其它,连忙出言道。 “主人,杨林哥哥虽是梁山好汉,可那梁山之主豪侠刘玄自立寨以来,专一行善护民,除暴安良,不知多少百姓对梁山是感恩戴德,江湖上更是得好汉人人称颂,是一等一的良善大寨,非是一般绿林山寨可比。” “往日间的流商客贩,亦是对梁山多有盛赞,府上的买卖但有从山东过的,梁山也未曾肆意劫掠,足以可见梁山好汉是真的替天行道,有安定天下百姓之心。” “古往今来,似梁山这般欲做大事大业者,哪个不是言而有信?” “杨林哥哥既是带诚意而来,敢孤身劝见主人,那他安能害主人而陷自己于不义乎?” “事到如今,小乙也不怕恼了主人,李固这厮自被主人收入府中,时常欺下媚上,贪污受贿,勾结外人,谋夺产业,虽在主人面前伏低做小,但在我等一干府人前,作威作福,全然不似下人,而是一副主人做派,端的是可恨至极。” “府中但有不服他管教者,不是被驱逐府去,便是被他发落乡下庄子,远离主人面前,不教主人得知一二。” “老张头,小顺哥,红桃姐……等等府中亲信主人的老人,除却小乙外,大多已是被这厮给赶出府去了。” “主人一心习武,不管杂事,致使受这厮百般欺瞒,小乙无可奈何,只能堪堪自保,暗暗盯守,只待有他胆大罪证时,再禀报主人将他绳之以法。” “不曾想今日大事临前,这贼厮鸟竟敢坑害主人,诋毁夫人,实在是让小乙忍无可忍,故教主人知晓此僚狡诈相欺,绝不是什么忠良人士。” …… 见燕青竟然爆出自己做下的歹事,李固惊得是三魂俱散,五魄皆失,赶忙手指燕青大声指责道。 “好你个燕小乙,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大官人待你视如亲子,没成想你这泼厮鸟竟敢勾结贼人胡言乱语!” “我李固对大官人忠心耿耿,但有吩咐,无有不从,怎会有欺瞒大官人之心?” “倒是你燕小乙居心不轨,往日你不是时常自诩风流机灵嘛,这杨林是你引荐给大官人的,他是不是梁山贼人,怕是你早就知晓了。” “我看你是不甘只在大官人身边做一小厮,眼羡卢家百万家业,故勾结梁山贼人,欲要谋夺大官人性命,好占了那偌大家业。” ““对对对,定是我所说的这般,不然若是我真的做下那般多歹事,你怎得不早早告知大官人,非得要等到此时才讲,想必是你怕大官人擒下杨林,拷打出你的阴谋,方才反咬我一口,好混淆视听,致使你奸计得逞。” “大官人,还请快快让人抓住这俩不轨贼子,务要教他们逃了啊!” …… 李固是越说越激动,将他对卢俊义的嫉恨心思全都栽赃给燕青身上,恨不得将杨林和燕青一道给除掉,好来个一石二鸟计策。 一则使得卢俊义和梁山彻底结仇,教卢俊义在大名府无有立足之地,不是逃出大名府流落他乡,就是被梁山寻仇,死于非命。 二则是害掉最忠心卢俊义的燕青,使得卢俊义无有可用之人,好让他成为卢俊义唯一的依靠,到时如何玩弄卢俊义,还不是全看他的手段。 教英雄盖世的好汉宛若鸟雀般被戏耍,光是想想,早已扭曲心灵的李固就觉得心中涌起一阵兴奋,脸色都不自觉的充红起来。 可惜李固错估了燕青在卢俊义心中的地位。 卢俊义平日可能是高傲自大,不听人言,常常有着自己的决断。 可那是自持武艺天下第一时,自从惜败在刘玄手中后,卢俊义就有了一种武艺危机,不再有唯我独尊的霸气,心中那股傲然也被压抑住几分,懂得了深思熟虑。 此番面对梁山军马攻城时,卢俊义一直坚守阵地,便是已然对梁山有未战先败的思虑。 不然按照卢俊义以往的性子,定是只手提棍棒,单骑闯敌营,视梁山数万大军于无物,那杨林敢出现在卢俊义面前,管教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会被押监送狱,锁在囚车,报上天听,成为卢俊义进身的功劳,哪会还像现在这般好端端的安然无恙。 一句话,卢俊义已经怕了梁山。 眼下卢俊义脑袋瓜子的运转是远超从前,转得都快冒烟了。 李固虽然一副忠心耿耿模样,卢俊义却是更相信燕青所言。 不关乎其它,只因卢俊义晓得燕青是不会欺骗他的,就好像他信任燕青绝对不会害他一般,这是十多年的主仆情义、父子恩情所缔造的,值得信任拥有。 既然燕青不会诓骗他,那么欺瞒卢俊义的人就不言而喻了。 第400章 卢俊义醒悟 卢俊义虎目一瞪,大手用力,只是单手一提,好似随意拔根杂草般,滴溜溜就将李固拎了起来。 李固衣襟被卢俊义大手抓住,正要挣扎,可一看见卢俊义满脸威严气势,他顿时就心虚不已,哪还敢乱动半分。 只见得卢俊义怒喝一声,蕴含自身凶威武势向李固叫道。 “贼厮鸟,安敢欺我!可是欲要找死乎?” 武人本身就有着气势,文人读书养宜气,武人自是不例外。 尤其是卢俊义身高九尺如银,一双虎目更是炯炯有神,一睁一闭间,好似有道道刺眼寒光迸出,端的是夺人心魄。 李固被卢俊义一瞪,霎时间就被摄住了心神,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来狡辩,只一昧求饶道。 “饶命啊!饶命啊!大官人,我对你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杨林和燕青要害你……” 李固不提燕青还好,一提到燕青,卢俊义手上的力道顿时加大三分。 虽然只是三分力道,可卢俊义岂是常人,那是肩上能跑马的好汉,区区三成气力,已是李固难以承受之痛。 李固只觉得自己好似一片浮萍,直被卢俊义这股巨浪给拍打的无处着落,更好如被锁喉的猫咪一般,只能无力咽唔,手脚四处乱动。 卢俊义眼神冰冷,厉声呵斥道。 “奸贼!还敢欺我,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燕青是何等人?他是我最得意的心腹,便是让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绝无二话,岂能害我!” “你这厮鸟屡次三番诬陷燕青,莫不是真当我卢俊义是不知好歹的蠢货不成!” 听得卢俊义如此信任自己,一旁燕青是感动的眼泪汪汪。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燕青生性洒脱,唯一在乎的只有卢俊义一人,因此能得到卢俊义的肯定,对于燕青而言,便是最好的事情。 只见得燕青亦是一下子跪在卢俊义身前,神情激动道。 “主人如此信任小乙,真乃是小乙百倍、千倍的福气,小乙愿为主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定不负主人信任之恩。” 一个惶恐不安,一个真情流露;一个中年落魄,一个少年意气;一个粗通文墨,一个文武双全;一个老奸巨猾,一个风流机灵。 似这般二人,如何抉择不是轻而易举嘛。 不是李固没有用,实在是燕青性价比太高。 都不用旁人说,李固自己都晓得燕青比他强,更何况他本就心里有鬼,故求生的欲望促使着李固很想再挣扎一番。 奈何李固那瘦胳膊瘦腿的小身板根本就挣脱不开卢俊义那钢筋铁骨般的大手,狠狠挣扎一番,除了换来卢俊义更加大力的伺候,李固那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 甚至在卢俊义的威势下,贪生怕死的李固竟是屎尿齐流,吓得两股颤颤,夹都夹不住那种。 见此一幕,即便是玉麒麟卢俊义都被逼退两步,将李固远远甩开,不敢沾染半分。 不是卢俊义惧怕屎尿,实在是大庭广众之下,若被人传出闻名河北的玉麒麟竟是被屎尿淋了一身,难免会有损他的威名。 李固如此不经事,亦是教众人开了眼界,无不纷纷议论道。 “这就是卢将军府上的李都管罢,怎得如此无能,竟是被活生生吓尿了。” “卢将军可是号称河北三绝玉麒麟,怎会有如此胆小的管家,当真是教人开了眼界。” “嘿,我看不是李都管这厮胆小,而是卢将军威武才对。” “对,应是此理。玉麒麟何等威风,别说是这厮,便是水中蛟龙、山中猛虎遇着了卢将军,怕也是只有屁滚尿流的份。” …… 众人虽是在窃窃私语,可混杂在一起,难免还是声音有些大。 李固回过神来,见自己这般狼狈,瞬间就变得心如死灰,眼中一片寂沉,好似没了生机般。 杨林和燕青则是心中暗道了一声好,只觉得李固这等阴险小人,就是合该有如此丢人下场。 而卢俊义只觉得李固丢脸,想他堂堂大名府第一豪奢人家,怎得就会出来这么一个软弱废物,当真是丢他玉麒麟的脸。 同时也是在此刻,卢俊义才真的看穿李固的本性。 似此等无胆废物,若不是假意欺瞒,哪里会有文人风骨? 卢俊义虽是爱武,但他对于文人还是比较敬重的。 当初也是看李固一副文人清流,有志士抱负气节,卢俊义才会赏识李固,一力抬举李固做了卢府都管。 可现如今李固的表现,哪里有一丝一毫文人清流的风骨,端的是无胆匪类。 这就是杨林不知道卢俊义心中所想,不然他高低得告诉卢俊义,他所向往的文人风骨,其实也就那样。 但凡将刀往脖子上一架,就没有脖子硬的文人,顶多就是身子硬一点罢了。 当然,还有强撑着嘴硬的。 李固还想再挣扎一下,欲要重新打动卢俊义,奈何卢俊义这等高傲的好汉受人欺骗多年,现在得知真相后,岂是能忍得下去的。 只见卢俊义面色无情,将手中虬龙棍棒一挥,猛地朝仍在呱呱直叫的李固打去。 虬龙棍棒挥舞间,竟是有着风雷之势,但听得雷鸣声轰轰作响,未曾细看,便见到一道流光滑过。 紧接着一声清脆响起,那李固的硕大头颅便犹如宁夏西瓜一般,‘嘣’地裂开来。 东一块,西一块,白花花,红艳艳,湿的,干的,刷一下就流满了一地,好似那早上吃的豆腐脑一般,教人看了只觉得阵阵恶心。 可怜李固半世奸诈,未曾计全便魂归九泉,徒留下临死前半声哀嚎,但见: 阴风阵阵,浑身冰冷,不教五更索命催,早上三更见阎王,棍棒抡起,带来阵阵夺命雷声;人头爆裂,留下摊摊猩红血渍。 正是:好汉行事一念间,该出手时就出手。 见卢俊义果断了解了李固的性命,杨林喝彩道。 “好!员外哥哥爽利!这厮合该送他去见阎王啊!” 不待杨林多加言语,卢俊义回身说道。 “杨林,他自反复狡诈无常,欲要陷我,我定当是饶不得他的。” “可我卢俊义堂堂大丈夫,绝不会朝秦暮楚,见功败而易帜,不论成败,我定是要和梁山再好生做过一场。” “想让我卢俊义不战而降,绝无可能!” “杨林,我念你是个好汉,不愿伤你,可放你离去,只来日见了,我为官,你为贼,那时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罢,卢俊义挥手转身,面色冷峻,不再多言。 杨林还想再劝,燕青却是晓得卢俊义主意一定,任是谁也不能改变的。 且卢俊义的心思,燕青亦是有所推断,莫过于是卢俊义的骄傲不允许他轻易向梁山低头罢了。 没有经历过生活毒打的玉麒麟,安能事贼! 燕青夹在卢俊义、杨林中间,他自是希望二人能够相安无事,于是燕青急忙走到杨林身边,一脸哀求道。 “杨林哥哥,我家主人非是不识哥哥好意,实在是忠臣不仕二主。” “朝廷方招我家主人为将,许以重任相托,主人是个晓忠义的,焉能朝夕背反!” “大丈夫自有做派。哥哥也不想我家主人是那种无常小人吧?” “哥哥且先离去,小乙自会规劝主人,待得他日,我等定有喜相逢之日。” …… 燕青言辞恳切,有理有据,满心满眼都是为卢俊义考虑。 杨林闻听此言,亦是被赤子丹心的燕青所感动,索性不再多言相劝卢俊义。 反正有了交情,到时梁山打下大名府,容不得卢俊义不上梁山入伙。 聪明人都知道什么叫不能不战而降。 话不用讲太清,不须明说,懂得人自然懂。 随即,杨林向卢俊义行礼拜道。 “员外哥哥既然有此意,小弟自是不好强求,可小弟只望哥哥能记住,梁山最是欣赏好汉。” “但是哥哥能想通一二,梁山上下定然扫榻以待。” “拜礼至此,小弟便先退了。” 话音落下,杨林对燕青也辞拜一礼,便转身离去。 燕青看杨林如此给面子,不禁热泪盈眶喊道。 “杨林哥哥,且走且好。” 见杨林已然离去,卢俊义脸色沉重的朝燕青吩咐道。 “小乙,那邓飞既是梁山杨林,怕是水门已被梁山军马打破,李固所言应是有着三分为真。” “我想大抵是有部分梁山军马已经入城了,府上确实是被杨林围住,虽然他的用意可能是好的,可我却万万不能任由梁山挟制。”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府上交给你看护,我才能放下心来。” “你可从军中点拨五百军士,皆挑选大名府良家子弟人士,以我的名义,每人赏赐两百贯,取出甲胄兵刃,好生守卫府上家小。” 财大气粗的卢俊义也做出了大宋官将最熟悉的操作。 公器私用。 只不过卢俊义还算是有人性,能花钱办事。 每人两百贯,五百人就是十万贯。 须知梁中书送给岳父蔡京的贺礼生辰纲也不过是十万贯而已。 由此可见,卢家的家底有多么丰厚,卢俊义又是有多么的大手大脚。 不过卢俊义如此大手笔带来的回报还是很好的。 那些被挑选的官兵无不是欣喜异常,反正都是要拿命去拼 ,为官府拼命,他们连十贯钱都拿的战战兢兢,可为卢俊义守护家小,凭他们刚刚看见的一幕,梁山好汉会不会下死手还两说呢。 丢命的风险降低了,到手的钱财却翻了好几倍,如此大赚买卖,官兵只会恨被挑选中的人不是自己。 至于卢俊义此举是不是违背了朝廷法度,跟随卢俊义的官兵只想说上一句。 这种赚大钱的机会再多来点吧,他们扛得住的。 什么家国情怀,什么忠君爱国,都是扯淡,远不如手里的银钱来得踏实。 毕竟又不是他们求着大宋朝廷去当兵的,朝廷对他们不好,还想让他们用命去当牛做马报答,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而且卢俊义本身就是朝廷正将,他们听从卢俊义的命令不是天经地义嘛,那些卢俊义许下的钱财不过是卢俊义看他们辛苦,因此给的辛苦费罢了。 似卢俊义这般出手阔绰,武艺高强,不贪兵饷,人才武艺两出众的将军,实在是大宋官兵的梦中情将。 先前杨林能在身背重赏下安然离开,其中不乏是有着卢俊义开口的原因。 而且谁敢明目张胆的跟首富唱反调,别的首富脾气怎么样不好说,但卢俊义这身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脾气。 不多时,燕青点齐五百甲士,弓弩枪矢,盾甲墙牌,一应军资器械俱全,径直往卢府奔去。 少顷,燕青赶到卢府时,杨林方才聚拢兵马正欲退去。 杨林远远望见燕青赶来,他高声叫道。 “燕青兄弟,你且安心,但有梁山军马到此,只管报我锦豹子杨林名号则是。” 听得杨林如此义气,燕青心中再无一丝芥蒂,亦是大声回道。 “多谢杨林哥哥,小乙必定铭记在心,永不相忘哥哥大义。” 相逢何必曾相识,好汉不作儿女态。 二人一语而过,不作多谈,匆匆便在卢府门前别过。 正在此时,卢府中快步走出一美艳少妇,婀娜多姿,体态妖娆,分外风情动人,怎见得: 素白旧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鬅松云髻,插一支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蛾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 正是: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大体还她肌骨好,不搽脂粉也风流。 来人正是心中焦虑的卢俊义夫人,贾氏。 卢夫人早在府门后等待消息,本见杨林一人回来,吓得她是胡思乱想,坐立不定。 恰好燕青紧随其后,才教卢夫人心中稍定几分。 若论谁最忠诚卢俊义,卢夫人自知怕是燕青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便是她这个卢俊义的夫人,亦不过是遵循礼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久而久之,方才和卢俊义相敬如宾。 第401章 蔡福当先立功 三年夫妻恩爱,如何比得上十数年父子之情。 尤其是卢俊义常年打熬身体,习练武艺,多不近女色。 若是没有意外,琴瑟和鸣的卢俊义夫妇便会如此过完一生。 奈何玉麒麟的一生本就不会如死水般平静。 卢俊义是遇水难安的命,从他十八般武艺举手而来,偏偏对水性一窍不通就能看出一二。 梁山自水泊中远道而来大名府,实打实的冲了卢俊义的命格。 正如智多星诗词所云: 芦花荡里一扁舟,俊杰那能此地游;义士手提三尺剑,反时须斩逆臣头。 如此简单的藏头诗,竟然没有人能提前看出来,就是因为玉麒麟不能碰水。 但凡碰了水的,卢俊义定是要遭了祸事。 例如水浒中武艺无双的卢俊义最后就是落水而亡,真乃是时也命也。 而卢夫人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出嫁后的依靠就是夫君卢俊义,可卢俊义一旦自身难保,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 没有刘玄的到来,没有杨林的插手,卢俊义便会被吴用下套,致使李固诬陷卢俊义谋反下狱,强占卢俊义的一切,适时那卢夫人除了陷在李固手中,根本别无他法。 毕竟谋反大罪如何是一介妇道人家能解决的。 正如此时此刻一般,杨林围住卢府后,有关卢俊义生死大事的抉择时刻,卢夫人却只能坐困府内,等着对卢俊义有谋害之心的李固前去解决,端的是令人心酸。 先前杨林回来收兵时,卢夫人即便是没有看见李固,可她也不敢发问杨林,概因胆怯二字矣。 还好燕青及时出现,卢夫人顿时就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快步走出府来,向燕青焦急问道。 “小乙,官人可还安好?” 燕青深怕卢夫人失神有碍,急忙拜道。 “主母勿忧,主人一切无虞。” 随即,燕青将其中备细尽皆告知卢夫人。 听得李固那厮竟是暗藏祸心,卢夫人是后怕不已,本就哀愁的面容刷的一下就白了几分。 幸得燕青颇懂女人心,一番劝解安慰下,才使卢夫人安定下来。 “主人何等英雄,万事皆有主人在前,主母无须多忧,只在府中候着便是,小乙自领人在府外巡视,定然不教主母受惊。” 有着燕青的保证,卢夫人便在丫鬟的扶持下,缓步回到府内。 燕青分调五百甲士,团团护住卢府四周,将卢府打造成铜墙铁壁般模样,闲杂人等但有靠近的,都讨不到一丝好处。 话分两头,这边燕青在护卫卢府,那边杨林带着军士回到梁中书府邸,发人传信汇合蔡氏兄弟后,径直带人冲向府衙处。 一府机要处,当属诸位官吏汇聚的府衙以及供应大军的粮仓和武库。 若是杨林麾下的是梁山战兵,他自是会去攻占粮仓和武库,奈何他麾下千余军士尽是归顺官兵。 这些官兵打打顺风仗,欺负欺负旧日同僚,还算是个中老手。 可要靠他们去攻打守备森严的粮仓和武库,那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更何况梁山有刘玄提供的高产优质种子,又兼诸多大户‘自愿赠予’的粮食,梁山根本就不缺粮食。 同理,大宋武库中的军械,说来也就那样,甚至怕是连梁山战兵手中的制式兵器都不如。 杨林与其去取鸡肋,还不如直接拿下府衙,将大名府的官员给通通拿下,一举摧毁大名府联络枢纽中心,好教大名府政令不达。 铁臂膊蔡福对此甚是赞同,他们兄弟虽然已经决定要加入梁山,可还是想在家乡留下个好名声。 不伤百姓一砖一瓦,专夺贪官海量家财。 但凡能为乡人除掉一两个祸害百姓的贪官,那他们即便上梁山从贼,也可以称为响当当的游侠好汉,而不是落魄草贼。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秉着这种心思,蔡福是一马当先,领着杨林便直扑府衙所在。 府衙内的三班六值,一应参军、判官、孔目、押司,等等大小官吏,有着七成左右尽在衙中办差。 蔡福属于是底层人人尽皆知,中层者偶有听闻,上层者根本不识。 那些站门衙役、值守捕快在府衙前值班,猛一见到蔡福气势汹汹领着数百军士杀来,顿时就傻眼了。 只见蔡福手提鬼王大砍刀,腰间别着一条青色抹布,龇牙咧嘴,怒目圆睁,恨不得杀尽天下该死之人模样,端的是: 堂堂仪表气凌云,腰间紧系青銮带;蔡福人称铁臂膊,杀人到处显精神。 单看蔡福这般恶煞神面貌,足以证明他能当上两院押牢节级兼行刑刽子手定是有靠实力的。 见得蔡福凶威四溢,那些认识他的捕快急忙呼道。 “蔡节级,你这是作甚?有话好好说啊!” “蔡大哥,怎到如此地步?可有需要兄弟们帮忙的地方?” “蔡福哥哥,可是王太守真的那般无情?” “大哥当真是要大开杀戒不成?小弟愿同大哥同生死,以报大哥昔日赠金救命之恩!” “节级哥哥!” “蔡福哥哥!” …… 患难之处见真情,蔡福往日里见难就帮,遇危便助,大名府的底层人少有没受过他资助的。 今日王太守要拿蔡福抵罪时,便有人想冒险杀官救人,只是没有寻到适合机会罢了。 现如今一看到蔡福这般气势,还有那身后跟着的六七百杀气腾腾军士,在场的捕快都不是傻子,哪里还不明白是出现意外了。 不过不是蔡福出现意外,而是想陷害蔡福的王太守出现意外了,不然蔡福怎会出现在府衙前,他早就应该待在牢狱中,等着被梁中书治罪处死。 大宋官吏一脉相承的本事就是见风使舵,这门手艺是他们能活着练就出来的基本功。 眼下孰强孰弱,很明显是一目了然。 所以不管是不是真和蔡福关系莫逆,是不是真的感激蔡福,那些捕快都十分识相的站到了蔡福这一边,将官府发给他们的刀对准了官府。 开玩笑,几十把破刀而已,怎么敢和蔡福带的几百号军士厮杀,又不是脑子真的有病。 什么忠君报国,不就是和问你吃没吃饭一样嘛,不会真有人当真吧。 他们这些底层捕快虽然是普通人,但又不是傻子,关系到自家生死的事,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蔡福一看自己打个照面的功夫,值班捕快竟然就都反了,一时间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铁臂膊在大名府是厉害,可什么时候厉害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登高一呼而众人喝的地步,蔡福是真不知道啊! 尤其是杨林还在一旁看着,蔡福只觉得脸上有光,心中涌起阵阵泼天豪情,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意爽感。 兄弟以诚待我,我定不负兄弟义气。 蔡福和值班捕快剪拂后,大声喝道。 “官府无能,陷害忠良,我蔡福忍无可忍,今日反了!” “梁山好汉替天行道,仁义爱人,我愿投奔梁山,共举除暴安良大旗,推翻这无道朝廷!杀光那害民奸官!” “梁山大军已经入城,我身旁这位好汉便是智取生辰纲的锦豹子杨林,大名府当属梁山泊好汉所有。” “蔡福是土生土长的大名府人士,不愿乡人多受欺压,故领兵至此,欲诛杀贪官,除掉酷吏,尽快平息战火,使得百姓早日清宁。” “若是识得我蔡福的,不想无端丢命的,不愿继续助那些贪官污吏为祸百姓的,尽管弃械退开便是,我绝不阻扰半分。” “自然,若是有想加入我们的兄弟,能助我等擒获府衙官吏,事后蔡福定厚待丰赏 绝无虚言。” “可要是有想通风报信,坏我大事者,那就得看看蔡福手中大刀是否还锋利乎!” 喊罢,蔡福一挥手中大刀,斩钉截铁般横立身前,自让出一道路来 任由值班捕快挑选。 见闻名四野的铁臂膊如此豪气,一众捕快只觉得心头热血喷涌。 试问谁没有受过生活的苦,更何况还是他们这些官吏的底层,他们此时恨不得提刀就跟蔡福干,好发泄一番心中那股无名火气。 果不其然,在蔡福这番煽动话语下,敢安心离去的捕快是一个都没有,全数都主动或被动的抽刀跟着蔡福冲进了府衙。 府衙内的大名府官吏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见到原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衙役捕快蜂拥而入。 那群官吏中有一个孔目,姓张,最是小人得志,为人仗势猖狂,素来就是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端的是欺下媚上。 张孔目亦是识得蔡福,甫一见到蔡福领着人明刀执杖冲进府衙来,他顿时将手中书册扔将出去,直突突砸向领头的蔡福,并厉声呵斥道。 “蔡福,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安敢如此放肆!” “速速给我滚将出去!!!” “来人!来人!你想干什么……干什——” 随着蔡福身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色厉内荏的张孔目瞬间就哑火了,只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蔡福,好似有多么不可置信般。 面对口出狂言的张孔目,蔡福尚未开口扬威,紧跟着他身后的一枝花蔡庆却是按捺不住心头怒火,一个箭步上前,接着一脚踢出。 只见得张孔目胸膛中脚,随即喷出一口老血后,整个人便往后跌去,直摔到墙角处,才堪堪止住身形。 张孔目险些一脚被踢死,实在是让蔡庆出了一口恶气,他奋声叫道。 “狗贼,既是识得我家大哥,应是晓得铁臂膊大名无人不知,你安敢如此目中无人! ” 正欲提腔拿调装一番的蔡福,眼见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在昔日上官面前显露威风,却被自家亲兄弟给一脚干断了,那是一阵气结。 好在蔡庆最后还报了自己的名号,不至于让蔡福成为一个路人甲,不然蔡福是真的想打弟弟了。 有了张孔目这个前车之鉴,其余官吏立刻就变得老老实实,纷纷低垂头颅,束手而立,静待蔡福吩咐。 如何对待俘虏官吏,梁山自是有着一套方法。 罪大恶极、为祸百姓的贪官污吏,直接拉给百姓公审发泄一下怒火,最终肯定是逃不了一个死字的。 而那些罪责尚轻或清正爱民的,要么拉上梁山劳改,要么留下来继续维持管理,不教大名府内生自乱。 有蔡福这个大名府地头蛇在,杨林只需要按名点到,便能将一干府衙官吏给区分出来。 权力大的,权力小的,该杀的,能活的,一堆一堆分开,不冤枉一个,也不会放过一个。 不多时,府衙内好似就多了一串串垂头丧气的糖葫芦。 官吏的心情各不相同,但都被他们往日看不起的贼配军给宛若牵驴拉磨般,滴溜溜的推搡着聚作一团。 归顺梁山的官兵们见到平日里颐气指使,从不把他们当人看的高官相公,现如今一个个都成了他们手下的阶下囚,顿时心中就觉得一阵痛快。 早说归顺梁山有这种好处啊,那他们不早跟着梁山好汉一起造反了,哪还会等到现在才能体验骑着人上人的飞一般感觉。 而官吏则是觉得天变了,世道不一样了,泥腿子都爬到他们头上拉屎拉尿了,这哪还是他们所认识的大宋朝啊! 大宋朝若是无智匹夫都能对高贵士大夫予杀予夺,那他们数十年的寒窗苦读又算是什么呢! 一时间,府衙内的怨念愈发大了,好似百十人的老爹同时都没了一般,直教人未见先发凉。 锦豹子杨林对此却是视若未睹,他一路行来,遇的事不少,见的人更是不少,不过是区区一群早晚都要登上断头台的恶人罢了,丝毫不值得他多加注意。 杨林所需要在乎的是府衙中的户牍案版,这些东西记录了大名府的人口田地、税收户铺、周遭规划等等要事。 梁山一旦打下大名府,即便无法占据长久,那也得掌控一二,清除掉那些强户恶霸,给平民百姓分粮采金,以及重新分化土地,好拉拢民心,都是需要这些记录在册的户牍案版。 此当为重中之重也。 第402章 天王李成 雄伟北京城,今朝多磨难。 有诗云曰:战鼓轰轰如雷响,旌旗猎猎嘶风鸣;六街三市人奔走,千刀万戟兵相竞。 先是水门被梁山掘堤放水破坏,后是王太守和闻都监双双殒命,甚至连中央枢纽府衙都被杨林给一网打尽,官军此时真可谓是危如累卵。 百年坚城大名府好似一座四处漏风的破烂屋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梁山这股顺势狂风给吹翻。 而那些躲藏在这座烂屋中的官军,早已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心惊胆战的度日如年,端的是受尽折磨。 “杀!!!” 随着一声大喝,梁山战兵在独行虎张开、夺命花枪徐京、风流老将项元镇、摩云金翅欧鹏等四筹好汉的带领下,直朝着天王李成镇守的北段城墙冲杀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 张开等人猛地冲杀出来,实在是打了李成一个猝不及防。 梁山军马不止是只从水门进攻,刘玄还令步军头领鲁智深等好汉分兵猛攻城墙。 西段城墙卢俊义处是武松主管,负责佯攻牵制,好拖住卢俊义的注意力。 北段城墙李成部临近水门,水门一破,梁山当趁势而下,里应外合,一路由梁山第一步军头领花和尚带人猛攻牵制,一路由张开等好汉顺着水门突袭城墙,好打李成一个前后夹攻。 至于闻达主防的正面城墙,闻达虽然早死,可还有首将王定负责代权指挥,且畏惧梁山军马破城,他还将城门彻底用垒石给堵死了。 故刘玄虽有派人攻打正面城墙,但不过是信手而为,可有可无,不求建功,只求无过,以防出现官军失心疯,突然转守为攻,给梁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梁山的主要攻打方向就是水门和北墙,在不动用炸药的情况下,既可以训练战兵的攻坚能力,又可以强化一众好汉的军事领导能力和随机应变能力,好使得梁山除却刘玄后,还能培养出有分兵作战、野战攻城的将帅。 领兵猛攻城墙以牵制李成兵力的鲁智深便是刘玄想重点培养的将领之一。 鲁智深是军伍出身,性子是粗中有细,对于行军打仗,他自有一套了解,稍加培养,想来很快就能喂出来一个合格的将军。 而张开等人本身就是独领一方的节度使,虽不是上将之才,但充作个先锋将佐官是绰绰有余了。 几位好汉也没有辜负刘玄的期望,自大名府水门一破,他们就按照吴用的定计,对着官军四下猛攻。 李成有时候是真觉得自己今年是不是命中犯忌讳,怎么走哪都能遇到那个膀大腰圆的花和尚呢! 朝城一战,李成就是和鲁智深面对面打的招呼,若不是紧要关头梁山攻入了朝城,花和尚高低得要变成死和尚。 当然,也是李成那时跑得快,不然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怕是早就步了叫急先锋索超的后路。 时隔多日,偏偏是冤家路窄,李成受命守北墙,竟是又遇到鲁智深的猛打猛攻。 那鲁智深跟没有理智的野兽一般,二话不说,抄起水磨禅杖就是一个字,干! 尤其是花和尚麾下的梁山战兵,那都是梁山近年操练出来的精锐战兵,个顶个的是勇猛精悍。 逢战则喜,遇敌则兴,见人就杀,陷阵先登,无有退却者。 鲁智深这个莽和尚能有如此勇猛听话的一群军士,实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攻城战事一起,鲁智深只管爆喝一声‘随我杀’,其它的都不用管太多,一众战兵就能自发按照操练的攻坚法子,直朝着城墙冲杀而去。 三角冲锋,互相遮掩,避强抢弱,掩步上前,根本不需要鲁智深操心,精锐战兵默契配合下,官军丝毫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兵突击到城墙下。 云梯一架,垒车一堵,冲车一撞,梁山的攻势是愈发猛烈。 面对如此气势汹汹的梁山军马,官军只觉得是长见识了。 一个月梁山到底是发多少饷银啊,真值当如此搏命吗? 似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未曾和梁山近身交战过的大名府守军一度产生他们才是贼寇,而梁山才是拿他们头颅去换取功劳的正义之师。 是官是匪,在这一刻竟是有点界限迷糊了。 大名府官军自是不能体会梁山战兵的心思。 从梁山走上正轨后,刘玄就提升了战兵的福利待遇,光是饷银便是宋兵的两倍有余,又有不少的额外待遇,粮食酒肉,布帛锦衣,等等身外之物是不一而足。 在梁山当兵,可算是一人当兵,全家富贵,生前有利,死后有名,绝对是人人羡慕的第一选择。 若不是择兵条件太严厉,梁山何止只有八万战兵,早就二十万都打不住了。 与之相比,大宋官兵的地位低,待遇差,还没有当兵为国的荣誉信念,只是靠着求一份活计的想法,才穿上衣甲,拿起刀枪,充作一个保家卫国的‘贼配军’,这搁谁身上能有战力啊! 似大宋这般对待武将士兵,还想训练出强军北伐,士兵不抽刀子反手给大宋一刀都不错了。 梁山战兵可以为梁山的大业和百姓的未来殊死搏斗,而大宋官军却还在想着休沐后去哪里干活贴补家用,才好教一家老小能温饱无虞。 试问如此大的信念差距,官兵如何能理解战兵不畏生死的冲锋陷阵。 幸得鲁智深还不想用人命去强攻夺城,只是故作佯攻而已,好牵制李成的注意力,方便张开等人突袭李成后方。 如此这般,北墙上的守军才堪堪抵住梁山放水式的猛攻。 对此,不止是守城官兵没有察觉出异样,便是主将李成,都觉得梁山肯定已经是真的全力攻城,定然是没有半分虚假的。 毕竟就梁山这般猛烈攻势若还是佯攻,那他们不就显得太废物了嘛。 那李成可不觉得自己会是废物,因此他认为鲁智深就是在全力攻城,一点都没有想过会有别的可能。 待得张开等好汉从城后杀出时,李成还在组织人手抵御鲁智深的‘猛攻’,并且破口大骂归顺鲁智深的小索超周瑾。 “周瑾,你真是有辱师门!厚颜无耻,贪生怕死,索超若是知晓你临阵投敌,他定会死不瞑目的!” 周瑾人唤小索超,不止是因为他是索超的徒弟,更是因他的脾气颇为火爆,好似翻版索超那般急性子,一言不合,就会单先出头,丝毫不会遮掩半分。 听得李成言语羞辱自己,即便李成是昔日上官,周瑾依旧是我行我素,全然不给李成半点颜面,反手高声喝骂道。 “我呸!你这厮鸟才是贪生怕死之徒,若不是你临阵逃跑,我师傅如何会陷阵难离!” “我师傅武艺如何了得,大名府哪个不知?” “可这狗朝廷是怎样待我师傅的,只给个旗牌官就打发了,大丈夫安能受此屈辱乎!” “梁山仁义之师,行替天行道大旗,秉救民强国之志,如此大势,方是好汉所为。” “你若是个识相的,快快弃城归顺,不然城池一破,大军入城之时,便是你尸骨无存之日。” …… 周瑾不过是个区区的副旗牌,连将都算不上,李成堂堂大名府都监哪里能忍受得了周瑾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不消说,李成直接将重点放在了周瑾身上,强弩硬弓是一发接一发,恨不得将周瑾给射成马蜂窝。 周瑾亦是硬气,丝毫不虚枪林箭雨,护盾一架,挺着万千箭雨移步到城下,继续对着李成就是一番口吐芬芳,直把李成气的是天王出窍,好似王婆骂孤老——不带停的。 当张开等几筹好汉挥军来袭时,李成根本未曾反应过来,顷刻间,城墙就失守了四分之一,守城官兵直被打得是节节败退。 不怪李成没防备,实在是闻达死的太突然。 自古主将一死,麾下军士难免就会溃散。 闻达本来就只领着千余官兵前去水门,猛一遭到杨林等人的围攻,他一身死,其余官兵不是顺势投降了,就是趁乱逃走,自个找地方避乱。 至于说会不会有官兵冒险前去通报李成、卢俊义等人,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一个月才给多少钱啊,哪里值得官兵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能有机会在战争中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他们可不会傻乎乎还主动再卷入官府和梁山的争斗中。 尤其是才从梁山手中逃出生天,摆明了大名府是危在旦夕,官府已经扛不住事了,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官兵虽然只是时代的背景板,但他们亦是有脑子的。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面对如狼似虎的梁山军马,逃散的官兵只想丢盔卸甲装成普通老百姓,好浑水摸鱼保住那得之不易的性命。 没溃兵告诉李成关于水门的具体后续消息,他只知道水门被毁坏,闻达正领兵阻挡梁山贼寇,哪里能晓得闻达已亡,梁山早就控制住水门,只待全军拿下大名府,鼎定乾坤。 此时被张开等好汉突袭,李成是惊得亡魂直冒,心中大骇道: 怎得会有梁山贼突袭? 闻达呢? 莫不是…… 一想到水门丢失,且闻达没有消息传来,李成第一时间就猜测闻达大抵是阵亡在梁山手中了。 同为大名府都监,李成和闻达有着八九年的交情,亦算是相交莫逆。 甫一想到闻达阵亡,李成难免有些悲从中来,对梁山是忿怒不已。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上次李成胆怯逃了,这次因为闻达之死,李成才真正感到什么叫做将军马上死,壮士无人归。 若大名府失陷,作为大名府仅剩下的都监,李成亦是除了一死,别无选择。 与其坐等死亡,不如奋力一搏。 下定死守大名府决心的李成一把举起长枪,奋声高喝道。 “乱民贼寇当前,正是建功立业之时!” “但有斩杀贼寇三人者,赏重金,升一级;除梁山头领者,赏重金,升三级。” “报国安民,正在今日。随我杀!!!” 利益动人心,值此危急关头,李成也顾不得其它了,一言许下重赏,以为激励士气。 果不其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众官军听得如此重赏,纷纷提振士气,重新集结阵势,朝着张开等好汉围杀上去。 梁山领军突袭李成的好汉由独行虎张开、夺命花枪徐京、风流老将项元镇、摩云金翅欧鹏四人打头,个个都是不惜死的义气汉子。 张开虽然在几人中武艺是最高的,但论足智多谋、行为处事无疑是徐京更为出众。 概因徐京身边有一智囊,便是那先前高俅征讨梁山泊时,特意发人回东京相请的闻焕章。 高俅兵败身死,大军尽没,混在官军中的闻焕章自是也没能逃脱。 只是闻焕章运气比较好,他一被抓上梁山,正好徐京那时已经从心归顺了刘玄,二人早年相识,颇有交情,闻焕章当即就顺势也投降梁山,藏身在徐京身旁。 徐京本事不错,刘玄当他是个人才,因此没有多对徐京挟制,主打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以便拉拢好汉交心。 若是刘玄刚觉醒宿慧那段时间,他肯定是不会忘记闻焕章这号军师。 偏偏梁山在刘玄的手中已经壮大了一定地步,可称得上是文武不缺,兵多将广。 再加上闻焕章入高俅营中那是一个平静,好似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只是碍于高俅的权势,闻焕章堪堪为高俅随便分析了一下局势,具体对梁山实施的计策都没有影子,高俅这个不顶用的就已经被梁山给嘎了,而闻焕章也是倒霉透透的,不明不白就受高俅的牵连上了梁山。 出师未捷的闻焕章尚未显露声名,刘玄又不是对他十分关注,哪里能想到水浒着名军师之一的闻焕章已经落入梁山泊。 虽然闻焕章巧合落入梁山泊,但他还是想考察一下梁山到底有没有发展的前途。 毕竟聪明人自然是有聪明人的想法。 第403章 活诸葛闻焕章 久在乡庐观天下,心知世间千百事;军民信手一胸间,人多盛赞赛管乐。 此诗单道闻焕章的学识多广,甚是受人称赞。 东京风流人物无数,能在万千龙鱼中显出声名的,无一不是个中翘楚,人中豪杰。 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名满天下,能稳胜过林冲的人不过五指之数。 善射连珠箭的丑郡马宣赞,只在东京偶有名声,便能射翻番将,搏出前程。 凡此种种风流人物,足以证明东京盛名之下无虚士。 闻焕章虽人不在朝堂,可朝堂上却有着他的传说。 上至一朝宰执蔡京,下至开封府的衙役班值,谁人不识东京城外安乐村里有一个活诸葛。 可惜聪明人的想法向来是旁人看不懂的。 闻焕章虽然有着偌大声名,但他和智多星吴用一般,不过是村里的教书先生罢了,根本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不是官府不征兆闻焕章,亦不是闻焕章得罪过什么东京城里的贵人,而是闻焕章单纯的看不起大宋官家,便是那搞艺术的赵佶,不然凭借闻焕章的本事和名声,早就可以入朝出仕,穿红挂紫,称为相公,何至于守在安乐村做一个教书先生。 在这一点上,吴用和闻焕章的差距是一目了然。 吴用干教书先生是无奈之举,他没有门路,又考不上科举,还保留着自尊想自己讨饭吃,所以吴用只能在乡里给人蒙学过活,以待时机。 闻焕章则是有门路,有关系,有学识,就是看不上赵佶这个人,他才忍着隐世不出,坐看天下云起云变。 而闻焕章之所以看不起赵佶,理由很简单,概因前朝宰相章惇的那句话: 端王轻佻,望之不似人君。 大宋文风鼎盛,言论颇为自由,且大宋有着不成文的潜规则,便是刑不上士大夫。 赵官家可以对士大夫贬官摘官,但要杀士大夫,那可就是不尊祖宗明训了。 士大夫与官家共治天下,这是很多读书人都默认的事。 结果章惇就因为说了这么一句话,赵佶就将章惇给暗暗害死了,实在是让天下有志之士开了眼界。 你赵佶真要是怨恨章惇,大可使一力士斩之,何必要暗暗弄死呢,那不是掩耳盗铃嘛。 毕竟潜规则是潜规则,又不是真的规则。 章惇明言说皇帝的不是,但凡皇帝是个有魄力的,要么就一笑了之,要么就直接下手,可赵佶这个皇帝居然暗暗搞手段,还是把天下人当傻子一样去糊弄。 似这般惹人发笑的皇帝,哪里值得真正的有志之士去效忠啊。 真要在赵佶手下为臣子,怕不是嫌命长。 除非你是懂得拍赵佶马屁的曲直人。 能伸能屈,方为曲直人。 可惜闻焕章不是一般人,他自有着一番理想。 正是:提剑斩妖邪,荡清宇内埃;持书明天下,强国安富民。 富国强兵,征伐天下,驱逐异族,统一河山,如此种种方是闻焕章的志向。 只安心困守一方,自欺欺人的坐井观天,在大宋做一个无用老官绝不是闻焕章所期望的。 奈何生不逢时,有壮志的哲宗皇帝命途多舛,年少早逝,闻焕章根本没有机会一展所学。 紧接着上位的艺术家赵佶正经事是一点都不干,丝毫不理国家大事,只一心沉迷在修道享乐上,致使神器异动,天下难安。 若是赵佶是个扶得起的阿斗,闻焕章倒是还能强行试一试,即便舍弃一条老命,他也愿力挽天倾。 可艺术家明显是连阿斗都比不上,至少阿斗办事没有这么糙。 任用奸佞,宠幸六贼,提调宦官,乱施政令,逼反百姓,一味自大,赵佶可谓是把章惇的批语给表现的淋漓尽致,真不似人君啊! 好端端的一个大宋朝,短短数年被艺术家给玩成这样子,闻焕章又不是求虐,逆风局可以打一打,但必输局还去玩,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嘛。 有这个功夫去干点什么不好,何必在大宋艺术家身上浪费感情。 却不曾想因为一指调令,闻焕章巧合下被掳上梁山泊,使得他见到了不一样的世道。 刘玄为人豪爽,既然徐京已经归顺梁山,那刘玄自然是信任徐京,对于徐京提出的一般要求他向来是同意的。 闻焕章被徐京收到身边充作幕僚后,他算是长见识了。 不论是红薯、玉米、猪脚饭,亦或是水泥、福船、放映器,等等新奇物事,无一不是闻焕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实在是让他惊讶不已。 有如此多的利国利民杀器在手,梁山何愁不能成就大业啊! 自古君择臣,臣亦可择君。 梁山虽然底蕴惊人,但闻焕章还是想看看刘玄是个什么样的人。 须知前车之鉴可就在眼前,大宋的家底又何曾少过,还不是被赵佶给挥霍的一塌涂地,弄得民不聊生,灾祸不断。 刘玄如何不能会是下一个艺术家呢? 没成想,闻焕章在梁山上才待了不到一月时间,就被刘玄给折服了。 不论是刘玄时不时拿出来的新奇物事,那巧夺天工的宝贝和能活民无数的粮种,亦或是用于军中可战无不胜的炸药,坚不可摧的宝甲,无坚不摧的宝刃,都让闻焕章看得上目瞪口呆。 刘玄不止武艺惊人,才思敏捷,更是会操练兵马,排兵布阵,通晓民事,实在称得上是文武双全,甚至闻焕章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常常在深夜里暗自反思。 也不知道刘玄是如何年纪轻轻就能拥有一身绝世好武艺,同时还会如此多的技艺,杂学百家,军民诸事,无有不会,当真是教他不理解啊! 莫不是世上真有初学而精者,那他有何颜面夸比乐毅、诸葛? 窥一斑而知全豹,刘玄都能如此了得,上古先贤还不得上天,他怕是夜郎自大不自知,平白厚颜许多年。 其实不怪闻焕章不努力,只能说刘玄挂开得有点狠,致使打击到闻焕章的自信心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一件,闻焕章便是由此真正的被刘玄折服,想真心为刘玄效力,共同壮大梁山事业。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扬名先建功。 虽然下定决心要投效刘玄,可闻焕章不想默默无名的去跪舔刘玄,那样就太有损颜面了。 为了花开自香引蜂来,闻焕章一直沉寂在徐京身边,帮助徐京出谋划策。 自己有本事不算什么,厉害的是旁人看出来你有本事。 闻焕章决定通过辅助徐京,好侧面表达出自己的能力,以求刘玄能看见后,主动前来向他问策。 家花不如野花香,送上门的人才哪里还是人才啊! 闻焕章不知道刘玄的底细,故他还是卖弄着君臣相宜的老一套,想抛出鱼饵来钓着刘玄,以此获得刘玄的重视。 其实若是闻焕章能直接去找刘玄,就凭‘闻焕章’三个字,刘玄高低都得把闻焕章抬举到和吴用、萧让等军师一样的位置,施以重用。 可惜闻焕章是聪明人多作怪,一门心思只有他自己的考量,独自认为刘玄是一般人,非得做出成绩来勾引刘玄注意。 徐京和闻焕章是故交,且闻焕章能被高俅征召,其中便有徐京的建言。 得知闻焕章想法,于情于理,徐京都不好拒绝闻焕章,索性徐京就把闻焕章当做机密幕僚,大事小情,无一不漏,皆与闻焕章商量过后,徐京方才三思而后行,主打的就是一个谨慎。 没办法,徐京绝了大宋朝廷的路,现在跟着梁山干造反的险事,容不得他不谨慎一点,毕竟这可是杀头的大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即便梁山风气很好,百姓安居乐业,好汉意气相投,军民鱼水一家亲,可该有的小团体还是避免不了的。 徐京身为降将,他天生就应该属于呼延灼等降将那一拨,可降将和降将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呼延灼、张清等人虽是被刘玄打败后劝降的,但刘玄对他们十分欣赏,时常予以重任,摆明是当作嫡系在培养。 而林冲、关胜等朝廷旧将,虽然大家都曾经在大宋朝廷混过,不过徐京是被自愿上梁山的,他和林冲等人不一样,林冲他们是半主动投奔梁山,天然性质就有不同。 大方向上,同属宋廷旧将的众人是颇为亲近,可在私交等小事上,各人便有各人的圈子。 徐京是十路节度使之一,在梁山上可算是两眼一抹黑,认识的人大熟不熟只有一个百胜将韩滔。 尴尬的是徐京和韩滔属于是常规上下级,根本没有多少交情,且韩滔在梁山上的关系网明显要强过徐京百倍。 但有战事,韩滔和天目将彭玘必定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牢牢跟随在呼延灼身旁。 韩滔为人骁勇,武艺精熟,又兼通识兵法,擅长多般兵器,在梁山上是万金油型人物,搁谁都能说上两句,摊上谁都能过上两招,人来送往,就没有韩滔把握不住的。 虽然韩滔才比徐京新上山数月,可论在梁山上的关系,韩滔足足可以甩徐京十条街。 徐京的武艺不是很强,他是属于智将那一列。 多年在官场上混,徐京能混到节度使的位置,自然是有着一套独特的官场本事。 想要平平安安混出头,就一定得要多交朋友少惹事。 对于这一点最好的证明就是闻焕章。 徐京和闻焕章这种人物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可徐京只进京一次就能和闻焕章交上朋友,这就是徐京的为人处世之道。 为了在梁山上站稳脚跟,徐京四方交友,不论何人,都是哥哥长弟弟短,一副铁了心要跟着刘玄干到死的模样。 对于徐京这般友好的态度,梁山好汉纷纷都善意接待,渐渐认可了徐京。 一同入伙梁山的张开等人见此情形,都对徐京感到不可思议。 大家都是降将,怎得你就那么出众呢? 不过有人好做事,抱团取暖才是人之常情。 既然徐京都混进梁山圈子里了,那同为十路节度使,他们也算是混进圈了吧。 尤其是拦路虎杨温,五代杨令公之后,算起来虽然比不上关胜、柴进等人身世显赫,但也不是常人之流。 如此说来,他们这一伙的实力也不弱,只要抱团在一起,亦是一股梁山新势力,不必担心受人欺负。 渐渐的下来,徐京在闻焕章的帮助下,隐隐成为了降将中的领头人,但有事宜,大多与他相商。 此次奉刘玄命突袭水门,几筹好汉便是以徐京为首,尊闻焕章为军师。 闻焕章深通韬略,善晓兵机,有孙吴之才调,诸葛之智谋,又兼梁山早有定计,故区区绕后袭敌小事自是难不住他。 面对李成以重赏激励起的士气,闻焕章在徐京身后不屑一笑。 狭路相逢勇者胜,戚家阵法一直胜。 刘玄不是一家藏私之人,自得了戚家兵法,他便时常在军中推广,凡是有心上进的好汉,刘玄从不退却,定是细细相教,一并学习,共同推演进步。 戚家兵法是戚继光集各家兵法大成后所书写的,虽说明在宋后,可丝毫没有影响该兵法的含金量,甚至在时代超越下,更给了梁山好汉新的思路。 似闻焕章、吴用、朱武、关胜等好汉读此兵法,好似临观天书一般,直觉遨游在天地之间,朝夕可见排兵布阵真理,端的是: 将兵变阵九转中,以少胜多犹常事;百家兵书汇胸前,弹指可教海波平。 本就韬略了然于心的闻焕章越是精研戚家兵法,越是觉得收益甚多,愈发有着自己的理解,他就对能大公无私传授如此绝世兵法的刘玄愈加敬佩。 有着如此高深兵法在手,若是梁山人人学习,便是只有两三个人能学会七八,怕不是就可以平推天下诸国了。 再加上闻焕章对于宋军的了解可是比李成都深。 一句话,李成会的,他都会,而李成不会的,他也会。 并且还有沙场宿将徐京、张开、项元镇等人亲临,他们的战场经验可丝毫不比李成少。 如此一来,李成如何会是对手。 第404章 天王欲盖地虎 戈戟纷纷乱如麻,前仆后继似蝼蚁。 官兵在李成的重赏激励下,当即结阵向着梁山杀去。 盾牌手在前,长枪兵在后,简易组织了一下阵势,官军便火急冲杀向前。 若是时间空余,李成自然是要好生排兵布阵一番,利用强弩硬弓直接杀穿梁山军马。 奈何城外的鲁智深利用望远镜远远瞧见徐京等人突袭后,他立刻便当先带人又发起了攻势。 趁你病,要你命。 花和尚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菩萨低眉,亦有怒目金刚之威。 李成上次从鲁智深手里逃走后,可是教鲁智深好生恼火了一番。 如今有机会能擒杀李成,鲁智深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似李成这般弃兵逃跑的胆怯将军,若是在西军战场上,不知会害得多少士兵亡命他乡,无有归属之地。 鲁智深作为西军出身的提辖使,自然是和扣边的西夏军作战过,故他对一将无能害死三军的将领是深恶痛绝的。 尤其是李成这般抛弃士兵独自逃走的行为,更是让鲁智深恨不得再拔出一棵柳树,反手将李成给栽进去,才好一舒花和尚心头火气。 李成虽然不知道鲁智深心中的想法,可鲁智深那要吃人一般的凶恶眼神,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有些时候李成是真怀疑他是不是和鲁智深有八辈子的血仇,不然他真的是不理解鲁智深为何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杀意。 那杀气所带来的意念,直教李成只觉得后脖颈是阵阵发凉,好似有一柄月牙禅杖时刻架着一般,使得李成是坐立难安。 面对如此暴躁的花和尚,李成哪敢稍慢半分,万一要是鲁智深趁势攀登上城墙,他有几条命能活的啊! 所以为了抓紧时间夺回被徐京等人占据的城墙,好将梁山彻底赶出城外去,李成也顾不得什么章法了,简简单单摆了个盾在人前就发起了进攻。 眼见官军阵势这般草率,毫无章法可言,别说是闻焕章,便是梁山战兵都觉得受到了侮辱。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无须闻焕章开口指点,张开当即就高声喝令道。 “三五一队,互相依托,团团压上,随我冲杀!” 随着张开一声令下,战兵们纷纷散开来,按照操练时的阵法,五人一队,三人在前,二人在后,团团结阵,直向官军正面迎去。 戚家兵法是戚继光在抵御倭寇时摸索出来的,最是擅长小规模作战拼杀。 五人战阵是梁山战兵的基础训练,由刘玄和吴用等人一齐研究出来的,融和了诸家士兵训练方法和三三制操典,即便不如后世那边厉害,想来亦是差不了多少的。 一个刀盾兵,两个长枪兵,两个钩镰枪兵,前可防,中可攻,后可偷拉拽,实在是教人防不胜防。 聚是一团火,散做满天星。 官军何曾见识过如此阵法,甫一接手,猝不及防下,端的是死伤惨重。 那钩镰枪兵只把钩镰枪躺地一勾一拉,顷刻间就能废了身穿皮甲的官兵,致使官兵无不胆寒。 概因甲胄虽坚,却是防不住脚。 钩镰枪专断腿脚,却不使人即刻丧命,数根钩镰枪拖拽后,满地都是官兵的惨叫声,由不得官兵不胆怯。 见官兵进退两难,士气大降,梁山阵中那黑甲持枪好汉二话不说,一个箭步飞上前去,但见: 枪出如龙敌胆寒,点点银光飒飞星;黑甲白袍出沉枪,虎将原来是张开。 张开气力惊人,有力拽三马之威风,临战厮杀,常常当先冲阵,不杀上两个来回绝不罢休,故人唤他为独行虎,以彰其勇武。 毕竟猛虎总是独行,野狼才是群居。 若不是前番张开一出马就遇到了刘玄,遭刘玄两箭逼落下马,以他的武艺来说,张开是绝不会那么轻易被梁山擒捉的。 至少张开高低得和五五开选手林冲大战个七八十合,才会不幸战败被擒。 不是张开不厉害,怪只怪他命不好,一出场就栽在了刘玄手上,根本没有给他显露威风的机会,不然张开也算是稳压彭玘、欧鹏等一众好汉的伪一流高手。 如今和李成撞上,张开可算是遇到软柿子了。 立名扬威,正当此时。 只见独行虎踏步向前,大枪一扫,使个点端枪架势,好似鸥鹭戏群鱼一般,枪尖寒光过处,飞溅出道道血花。 五七个官兵未曾反应过来,便已是中枪倒地,端的是擦着就伤,碰着便死,十分厉害。 张开一把抖落枪尖热血,意气高喝道。 “梁山独行虎张开在此!无胆李成,你这厮可敢与我一战乎?” 本来看张开凶性大发,瞬间出手就搠死五七个官兵,摆明其武艺是颇为了得,李成还有点摸不清张开身份,担心会是童贯口中的梁山神枪贼寇史文恭。 毕竟童贯口中的史文恭有不下卢俊义般武艺,且使用的兵器亦是一把长枪,难保他不会真的出现在这里突袭城墙。 若真是史文恭那般能枪挑御前大将,敢星夜追杀一朝太尉的狠人,便是再借给李成三个胆,他都不敢多看一眼。 可听得张开不是杀人跟杀鸡一般的史文恭,李成顿时就信心大增,丝毫不惧道。 “背国贼子,既辱于贼手,安不自裁以谢国家大恩?” “本都监看你这贼厮就是个贪生怕死小人,才会忘记忠义,反而屈身从贼。” “似你这般惧死之徒,不乖乖找个地方苟且偷生,却不知死活前来本都监面前寻死,当真是脑中无智矣!” “若是个识相的,速速弃甲来投,归正反贼,重建功业,与本都监并力除贼。” “或建功劳些许,本都监可上报朝廷,免你死罪,教你重获清白之身,不使祖上蒙羞。” 眼见李成言语羞辱自己,张开只觉得胸中火气直突突往外冒,压都压不住半分。 独行虎岂是受屈之人哉! 张开也不多言,大喝一声,挺枪抢步,直朝李成冲杀而去。 “大丈夫安能受此大辱!李成休躲!” 说时迟,那时快。 电光火石间,张开挥舞走水出沉枪连杀三人,配合梁山战兵,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那是见者胆散,闻者心惊,官兵莫有敢阻挡者。 李成自诩武艺不弱,见张开如此猖獗,竟是丝毫不把自己当人看,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花和尚鲁智深是个膀大腰圆,身高八尺有余的满脸横肉莽夫,光是那臂膀都快比得上李成的腿粗了。 似鲁智深这等人物,无须交手,李成就知道他绝不是鲁智深的对手。 至于豹子头林冲、大刀关胜等天下闻名的好汉,李成亦是有自知之明的,除非是走投无路,不然他是遇见了就掉头走,根本不会去自找死路。 而面对张开这个朝廷前节度使,现梁山无名好汉,李成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若张开真有本事,怎会毫无战绩就被梁山给生擒活捉了。 独行虎,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而已。 李成不禁想到要是自己早生十年,也上山落草干出名头,怕是十路节度使之位也应有他一个,何至于如今还在大名府做个受人随意驱使的都监。 当真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今日,李成就要用张开这个前节度使的首级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好教朝廷晓得他李成只做一个都监是屈才了。 寒风袭日月,战火燃坚城。 只见得李成持枪在手,高声令道。 “拦住贼军,看本都监斩将扬威,一显我大名府威风。” 喊罢,李成健步向张开迎去,大喝一声道。 “贼子休得逞凶伤人,且试试我枪利否?” 话音落下,李成便欺身而上,手中长枪耍个花招,先是使个劈天盖地式抢攻,又立刻灵活变招,来了个袖里掩月变招,直突突刺向张开胸腹间。 眼看李成来得凶,张开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闪不避,只把大枪一架,使得个拨草寻蛇势,便干净利落的将李成刺来长枪给拦架到一旁。 紧接着张开趁势袭上,手中大枪打蛇上棍,递个身子便搠向李成胸口处。 只此一枪来得是那般凶猛,大有力搠李成于枪下的气势,直吓得李成急忙奋力抡枪拦截,但见: 风急气冷,乌云蔽日,天王欲盖地虎,宝塔难镇英雄,唏律律,各使长枪逢强敌;凄然然,将军险死几还生。 李成根本不知道张开的武艺远在他之上,贸贸然正面迎上张开,可实在是让他晓得什么叫独行虎了。 甫一架上张开大枪,李成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震的他险些脱枪出手,不由心中暗忖道: 这厮好大的气力,如此人物,怎得会默默无名被梁山擒拿? 还不待李成多想,张开一招得势,哪肯罢休,手一提枪,连连抢攻上去,直打得李成是手忙脚乱,顾应不暇。 不过二三十合,李成已是处于下风,堪堪苦苦支撑张开的猛攻。 四下一众官兵见此情形,人都快看傻了,纷纷暗暗吃惊道: 李都监武艺怎得如此稀烂,竟是连一个籍籍无名的梁山好汉都斗不过半百回合,难道梁山真的那般厉害不成? 梁山泊距离大名府不算很远,自梁山崛起以来,不时会有一些关于梁山好汉的消息传播到大名府。 如豪侠刘玄、云里金刚宋万、豹子头林冲、没羽箭张清、双鞭呼延灼等知名好汉,可谓是在大名府人尽皆知。 如果李成是败在这些好汉手中,即便是速败,官兵也是能接受一二的,毕竟人的名树的影,李成再强,还能强的过名满天下的林冲不成嘛。 可张开不是林冲,更不是关胜,只不过是一个被梁山打败的朝廷降将,而且若不是李成先前有言,官兵们甚至都没有听过张开的名号。 似张开这种毫无名声的梁山好汉,怕是梁山上比比皆是。 结果李成居然连张开三十合都支撑不住,一度被打得险死还生,那他们这些杂兵还打个什么劲啊! 连在一府之内高高在上的都监李天王都被梁山按在地上摩擦,他们这些在李成手中都撑不过一合的杂兵,真要和梁山作对为敌,岂不是自找苦吃,自找麻烦,自寻死路。 这种摆明没前途没活路的活计,谁会愿意继续干啊! 即便有着李成许下的重赏,官兵的士气亦是跌到了谷底,根本没有勇气再战。 李成忙于应对张开的猛攻,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哪里晓得麾下官兵见他斗战不利,早已失去军心,他还自顾自的焦急喊道。 “贼将勇猛,速来助我杀敌!” 可惜梁山不止张开一位好汉,徐京等好汉早早杀入官军中,亦是杀得官军胆寒不已。 现下见张开压制住官军主将李成,一众官兵群龙无首,军心异动,徐京当即横枪而立,奋声大喝道。 “我等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扶危济困,是为百姓而战,尚尊仁义大旗,非是滥杀贼寇。” “但有愿阵前归顺义军者,可不计前嫌,皆视为我梁山兄弟。” “若执迷不悟,继续助纣为虐,抵抗仁义大军,定是立斩不饶!” 一旁的项元镇亦是随着徐京喊话劝降官兵,而欧鹏人狠话不多,直把大刀抡得飞起,三下五除二间砍退身边两个官兵后,他才一脸血污的恶狠狠喝道。 “弃械投降者,不杀!!!” 欧鹏为人性直义气,但有个识货的,他定是要把性命全数托付。 多年的绿林漂泊生涯,欧鹏亦算是见识了人间百态,时常对前路迷茫不已。 不过自从托九尾龟陶宗旺的关系上了梁山,欧鹏才算是真的晓得他所希望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也才晓得真正的好汉豪杰是个什么样的,更是有了前路清晰的远大志向。 既是真心拜了刘玄为大哥,认同梁山才是归属,欧鹏自是要一心效力。 前番屡次作战,欧鹏大多是苦劳在身,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立功机会,能在刘玄面前露脸,欧鹏绝不会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 以得到刘玄的夸赞为荣耀,这才是一个合格小弟该有的态度。 第405章 城墙失守,天王殒命 水浒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能混下去的世道。 但凡能称得上好汉的,哪个手中没有几条人命。 尤其是在绿林中厮混过的,不论是杨林,亦或是欧鹏,都不是什么善良君子。 那是有人真杀,有仇真报,主打的就是一个狠字当头。 江湖绿林,不狠的人早就成为别人的刀下魂、餐中食了。 欧鹏是不会胡乱杀人,但挂在他手上的人命绝对是不少的,不然黄门老大怎么会是摩云金翅呢。 此时欧鹏猛一发怒,大眼圆睁,三髯短须飘动,一身煞气十分显露,端的是: 身强力壮无赛,行时捷似飞腾,常在绿林无定所,只把他乡作故居;黄山首位排定,但称绿林强人,黄州生下英雄士,摩云金翅是欧鹏。 欧鹏多年的绿林习气尚未改变,全然一身凶狠匪气,甚是唬人。 徐京、项元镇虽然以前亦是绿林中人,但他们诏安日久,早已养成官气,强势有余而凶狠不足。 大名府守军被上官骂多了,什么样的威逼利诱没见过,虽然有些惧怕,但还是有所免疫。 惟有面对欧鹏这般杀人不偿命的凶狠模样,官军才不由得心中一颤,直感到好似回答慢了半分,他们的小命就会立刻不保。 畏威而不怀德,自古有之。 不须多言,从欧鹏周边开始,一众官军慢慢放下兵刃,伏地请降,尽是高呼求饶之语。 势颓难再挽,兵败如山倒。 但凡有一个官兵投降,就好似在干草堆中飘来一丝火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顷刻间便会引起连锁反应。 李成都没有反应过来,他透过余光就忽然看到麾下士兵居然大多投降梁山了,且耳边尽是降兵的求饶之语,直把李成是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杀人立威,好收拢军心再战梁山。 却不曾想在李成分神之际,张开寻得个破绽,只将大枪拦腰一拨,便将李成腰间甲胄给划开个豁口,渗出点点血滴。 李成受此一枪,吃痛叫道。 “贼子无耻,趁我失神,竟突下黑手,当真是贼性难改,好教人不耻!” 张开可不是沙场新手,他深知战阵厮杀,单凭本事,哪来的什么公平可言。 因此面对李成的谩骂,张开是嘴上不停,手上亦不停,边打边答道。 “哈哈哈,枉你这厮身为大名府都监,竟是不知临阵厮杀,最忌失神,端的是不知所谓。” “与我一战,竟敢分神,你莫不是在小觑我张开乎?” “来来来,我们再战五十回合,管教你这厮晓得我的厉害!” 张开越说手中大枪越是凌厉,枪枪不离李成中门三路,不是腰腹,便是心口,时不时就抢攻一下李成胸膛,实在是凶猛异常。 李成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有苦说不出。 他没想到张开居然扮猪装老虎,就凭张开这一手枪法,大名府怕是惟有玉麒麟卢俊义才能稳赢张开,便是急先锋索超想来最多不过是和张开五五开,百十合内应是难分伯仲的。 可张开这个不要脸的,先前受高俅调令征剿梁山泊时,那是一个屁都没有放出来,就被梁山给生擒活捉了。 若是张开征剿梁山泊时,亦是表现出这般实力,李成哪里会贸贸然上前和张开捉对厮杀啊!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李成很想对着张开破口大骂,奈何面对张开的猛攻,光是应对就已经教李成很是吃力了,尤其是腰腹受伤后,李成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连麾下士兵投降梁山都顾及不上,只一心抵挡张开来势汹汹的大枪。 屋漏偏逢连夜雨,磨难专找苦命人。 这句话用来形容李成此时的心情竟是有种莫名的恰当。 李成还在苦苦抵挡张开,城墙上的官军却已经都尽数降了梁山,拒不投降的官兵在大势所趋下,不是死于刀枪之下,便是被暂时裹挟屈服。 更倒霉的是没了官军的防守,城外的鲁智深领着军马轻轻松松就攀上城墙,极为顺利的站在大名府城上,尽揽全城风景于目下。 此时此刻,已经可以宣告梁山占据大名府了。 李成从原来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名府都监,一下子就变成了被千军万马围困的可怜困兽。 徐京、项元镇、欧鹏眼看正搏斗厮杀的二人,也不上前帮忙。 自家兄弟占尽优势,何必再强作恶人呢? 刚刚攀上城墙的鲁智深、鲍旭、周瑾三人中,周瑾最是气性大。 倒不是说周瑾恨煞了李成,而是他想着新入伙梁山,需要建功献上投名状。 李成身为大名府都监,地位身份甚是恰当,且周瑾武艺顶多摸到二流的门槛,哪里看得出张开已然占据上风。 周瑾只道是梁山好汉公道惯了,不愿围攻李成,可他不一样啊。 战场厮杀,还管他是不是围攻,只要能赢就行了。 每临战,必当先。 急先锋索超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周瑾可算是立功心切的典型代表,只见到缠斗在一起张开和李成,他二话不说就提枪冲上去。 眼看周瑾上前助阵,鲁智深一摸脑袋,大笑道。 “哈哈哈,周瑾兄弟果然义气当先,洒家没看错他,真是个直性子啊!” 鲁智深为人洒脱爽直,梁山上的好汉大多对他是敬佩有加,刘玄更是都唤鲁智深一声鲁大哥,足以证明鲁智深是人品武艺两俱佳。 最重要的鲁智深还有个身份是关西五路廉访使,亦算是朝廷官将。 故在场众人皆是对鲁智深颇为信服,见鲁智深为周瑾发言,他们便压下心中困惑,将未及喊出的话语重新咽回肚中。 张开亦是听到鲁智深的豪爽大笑,晓得周瑾不是恶意抢功,他才安下心来,默默加大加快对李成的攻势,并对周瑾叫道。 “多谢兄弟相助。” 周瑾持枪从旁掠阵,抽空回道。 “哥哥哪的话,且看周瑾助哥哥拿下这厮,教他如何再猖狂!” 听到张开、周瑾全然将自己视作待宰的鱼肉,李成那是一个气急,恨不得奋力一波,将羞辱自己的二人一并杀了了事。 李成好歹是大名府都监,除却在梁中书面前,他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奈何猛虎架不住群狼,双拳怎敌得过四手。 别说是杀了张开、周瑾,便是连骂上一句的功夫,李成都抽不出时间来。 究其原因是张开的攻势猛一加强,愈发有着不要命的趋势,竟是拼着以伤换伤的架势,张开都要刺上李成一枪。 本来面对如此强势的张开,李成都已经有些难以应对,更别说还有一个周瑾在旁边虎视眈眈。 往日里李成是看不上周瑾武艺的,休提周瑾是索超的徒弟,即便是索超本人,其武艺亦不过是和李成四六开罢了。 只要骑着跨海白龙马,使用缓兵之计拖到索超人疲马累,李成相信他是有着六七成胜算的。 跨海白龙马是李成机缘巧合下得到的绝世良驹,论品相,论能力,丝毫不下于童贯赐给卢俊义的墨玉麒麟首和梁中书借给闻达的千里嘶风赤兔。 索超没有宝马,空有一身好武艺,也是奈何不得李成半点。 而周瑾不过才跟随索超习武五七年,天资虽不是平庸,亦只是比一般人好上一点,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习武天才,能有近二流实力,都已经是索超教导的十分用心了。 大名府别的不多,基础武将那是一抓一大半,三流武将成批成批的从各个渠道充入大名府留守司,只是顶尖战力缺乏。 玉麒麟卢俊义不入军中,大名府最强的不过是伪一流的大刀闻达和急先锋索超罢了,其次便是二流武艺的李成和王定 ,真是称得上一句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可就是这般情况下,大名府顶尖战力之一的索超苦熬数年,结果一个正牌军就给打发了。 正牌军,一个连副将都比不上的军头,麾下没有从军,大多领百人军士任人调用。 换言之,武艺远超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之流的索超,立功无数,军职竟然还没有龚旺他们高,不高就算了,差的居然还不止一截,这就很教人寻味了。 代功升职,一句话足以道出其中原由。 至于索超知道不知道,一点都不重要,区区一个正牌军的小人物,谁又会在乎呢。 强如索超都没有人在乎,更何况是小索超周瑾。 不过此一时非彼一时,曾经李成可以瞧不上周瑾,但现在他不得不重视周瑾,而且还得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重视。 李成武艺本就不如张开,腰腹间又遭了一枪,偏偏原是主场的大名府,眼下已是陷在梁山手中,四下无支援余地,周瑾便是武艺再不济,若此时出手袭他,李成实在是真没有把握躲开。 更重要的是有张开这个凶猛的独行虎在时刻欲杀他而后快,李成但露出个破绽来,怕是伤的就不止是腰腹了。 人最是担心什么,就会越发生什么。 未及等李成反应过来,周瑾寻得个时机,大喝一声。 “着!” 声音未落地,周瑾枪已出。 李成猛一听到周瑾大喝,心思电转间,急忙横枪一扫,使得个拨帘望月架势,匆匆逼开张开,他便顺势一个懒驴打滚,抽身躲闪开去。 周瑾四平八稳腰用力,腕随臂使多抖枪,霎时间枪影绰绰,直追着李成打去。 李成亦算是厮杀老手,无须多想,他强忍腰间疼痛,只单手一撑,腰部转劲,力由地起,使个滚地龙招式,躲开周瑾刺来长枪后,紧接着他腿脚用力,双脚交叉,利用绞字固锁,一下子别住周瑾长枪。 见状,周瑾双手用力,奋劲一抽,奈何李成力大,那长枪是夹得纹丝不动,周瑾根本就抽不出来。 李成还想趁势取了周瑾性命,可惜张开长枪随行,根本不给李成机会,连连抡枪攻向李成要害。 迫于张开攻势,李成别无他法,只能放弃周瑾,欲要先抵张开。 没成想周瑾见此良机,竟是欺身而上,别枪紧跟,牢牢拖住李成身形,直教李成很是行动不便。 只见当时独行虎瞧得李成破绽,就一枪朝他心口搠去。 那一枪十分凌厉,端的是凶险至极。 李成腿脚被周瑾别住,根本躲闪不开身形,只能挥枪拦挡。 奈何独行虎凶猛岂是李成能挡。 电光火石间,李成直觉心口一疼,浑身发冷,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张开大枪已经贯穿他的身躯,鲜血正汩汩往外流。 李成手中长枪滑落,死命地瞪大双眼,嘴唇微动,好似要讲些什么般。 张开却是根本不给李成回忆青春的机会,他手臂用力,飞起一脚的同时抽动长枪,直把李成给踹翻出去。 那喷涌而出的血花,一大片一大片的洒落在空中,宛若给秋冬寒日染了一道暗红的云辉,甚是凄美。 可惜在场众人都是义气当先的粗鲁汉子,哪个懂得什么悲凉伤感。 眼见李成已死,众人都纷纷开怀大笑,夸赞张开武艺了得,周瑾勇猛搏命,直把二人说的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多时,几位好汉一齐收拢军士,占据城墙,将牢牢封死的城门挖掘开,只待刘玄领大军入主大名府。 梁山已经攻下水门和北段城墙的消息,好似长了翅膀一般,火速就传遍了全城。 好不容易逃出府邸,连一口气都不敢停歇的梁中书和童贯得知消息后,惊得是六神无主。 二人府邸距离闻达军中是最近的,故闻达所统属的二万大军已经被两人接管。 得知梁山已经打破城池,梁中书哪还有先前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焦急的向童贯询问道。 “枢相,大名府危在旦夕,可有奇策教我守住府城乎?” 听到梁世杰居然还想守住大名府,将梁山军马赶出城去,童贯那是相当的无语。 他要是有这般能力挽狂澜的本事,何至于前番被梁山一战覆灭十万大军,致使他狼狈逃到大名府啊。 都不需要梁中书废话,童贯亦是很不想大名府有失的好不好。 第406章 梁山打破大名府 大宋有四京,北京大名府是防御北方辽国的重中之重。 尤其是赵佶还准备联合金人共讨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好建立远超祖上的文治武功,教人提及他艺术家就得高呼一声万世明君。 值此联盟的关键时刻,北京大名府可作为中转站联络金人,又可在日后屯兵进攻辽国,岂能有失。 宋金联盟一事,作为赵佶宠臣的童贯自是第一个知晓的,毕竟辽国已经不行了,只是外强中干的消息都是童贯带回大宋的。 童贯算是宋金联盟的最直接参与人员之一,若不是童贯地位太高,关注的人太多,怕不是他就是出使金国的使臣了。 而梁中书身为蔡京的女婿,蔡京又是大宋宰执,兼艺术家的钱袋子,如此国家大事,蔡京亦是晓得的,既然蔡京都知道了,那么梁中书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然出使金国的使臣,以及赵佶支援金人的军资,又是如何能悄无声息的通过黄河河道出海,进而源源不断通过船只运往金国后方,这其中定然是要经过梁中书的手。 二人都知道眼下的大名府对于赵官家代表了什么,那是名留史册的机会啊。 更是赵佶有机会立下超过太祖太宗功绩的良机,端的是十分重要。 若是因为他们坏了赵佶的大事,别说是梁中书,即便是深受艺术家宠信的童贯,怕不是也要难辞其咎。 虽不至死,可早已习惯待在高位上的他们,又安能忍受自己的权势受到影响呢? 并且打破大名府的狠人还不是大宋畏惧如虎狼的辽人,只不过是区区的梁山泊贼寇。 童贯本身就是奉旨前来征剿梁山泊,结果剿贼没成功,还导致大名府丢失,那他是真的不被赵佶狠狠责罚都不行了。 大宋颜面便是赵佶颜面,梁山攻破大名府就是打大宋的脸,亦是打了赵佶的脸。 最是好面子的艺术家不气得火冒三万丈,大罚特罚一批人,大杀特杀一批人,他安会罢休此事? 天塌了,自然是需要高个子来顶。 大宋最有权势的赵官家发怒了,寻常人哪里能顶得住,还不是得要童贯和梁中书来顶雷遭殃。 一想到那种下场,二人不禁是身子一颤,后背一阵发凉。 梁中书见童贯眉头紧皱,好似皱巴巴的苦瓜般,心中愈发的是没有底气,语气也更恳切道。 “枢相,官家待我们不薄,以重任许之,如今贼寇当前,大名府危机四伏,朝夕倾覆,还请枢相能看在太师的颜面上,相助小人一二啊!” 无事称本官,有事称小人。 梁中书对童贯如此跪舔,实在是毫无气节,难怪能常常将岳父挂在嘴上,果真是个无耻之徒啊! 吃软饭这门行业,也算是又多了一个人才。 童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似梁中书这般厚颜无耻、前倨后恭的官员,他早就见得多了。 无他,权势逼人耳。 大宋第一个阉宦实权枢密院太尉的含金量可不是注水的,想跪舔童贯的人,那是绕东京城三圈都排不下。 不过梁中书始终是蔡京的女婿,现如今二人又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救梁中书便是救童贯自己,他也没有故作脸色,而是直白道。 “梁山贼寇善战当先,俱是亡命之徒,全然不将性命放在心上,只一心讲什么绿林义气,那贼首刘玄便是因此故作好汉,方才笼络无数强人助其行凶造反。” “似这般江湖草莽,素来是胆大包天,不知忠义为何物,一旦攻进城来,定是要烧杀抢掠,谋害良人。” “唉!没有城墙防备,各处兵马又皆被陆续击破,仅凭眼下手中的二万多军马,如何会是贼寇敌手啊?” “前次高俅都惨遭贼寇毒手,若是我等不幸陷贼,怕是也将捐躯报国。” “本相自是不怕死的,官家待我甚厚,能以死报国,亦算是全了对官家的忠义之心。” “可我一死了之是容易,梁山贼人壮大到如此骇人地步却是大事,不可不报知官家提防。” “此间备细,非我二人,焉能教官家知晓其中利害关系?” “若官家受人蒙蔽,一时不察,致使梁山贼寇愈发势大,有倾覆朝廷之根基,岂不是皆我二人过错矣!” “当务之急,应不在于重收大名府,打退梁山贼,而是尽量保全自身安危,徐徐退出大名府,领兵退回黄河南边,好将梁山贼人对朝廷的泼天危害全数禀告官家,教官家和朝廷重视起来。” …… 听见童贯冠冕堂皇的讲了一大堆,梁中书也是回过神来了。 确实正如童贯所言,梁山的人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其凶悍程度和厮杀能力都远胜大名府守军,想单凭三万不到的军马夺回大名府控制权,那是绝无可能的。 若是不能及时退出大名府,他们的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还真是两说。 早死不如赖活着。 即便丢失大名府会受到赵官家的严厉责罚,可比起现在就会像高俅一般惨死在梁山手中,梁中书还是很从心的赞同了童贯。 “枢相言之有理,可大名府是北方黄河要塞,若是教梁山贼占据,他日岂不是会时常惊扰圣驾?”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大名府拒黄河天险,从而俯视开封汴梁。 一旦梁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时不时出兵袭扰开封府,怕是赵佶会寝食难安。 赵官家不高兴,身为赵官家臣子的他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想都不用想,那下场绝对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梁中书不把这个问题先给解决了,他实在是心中不安。 好在有着童贯在,童贯久在边关,倒是对战局应变有一定的了解,他不慌不忙答道。 “大名府在黄河北边,朝廷如何不能在南边再新建一城以作防守?” “我朝富有,一城一地,不过是朝夕可成,只沿黄河岸边效仿三国曹公旧事,筑堡设寨,任凭梁山军马再是骁勇,安能渡河一战?” “且梁山贼寇猖狂行事,不过是占据水泊之利罢了。” “适时贼寇离巢,据城池而兴乱,定会使百姓不忿,群起而攻之。” “我大军四面皆存,又有盟国在侧,三军齐出,十面围攻,梁山贼人焉能应对乎?” 听得童贯这小计策是一套又一套的,梁中书实在是佩服不已。 “童枢相不愧是官家最为倚重的领军爱臣,端的是足智多谋,当真是让小人敬佩。” 见梁中书对自己一脸推崇备至的模样,童贯心中是一阵舒爽痛快。 人夸人是不一样的,不是每一个人的夸赞都能让童贯听得痛快。 梁中书是及第进士出身,兼有通文校馆大夫职衔,更是文人领袖蔡京的女婿,妥妥的士大夫阶层代表人物之一。 能被梁中书敬佩称赞的人,虽不说是一掌之数,但也绝对是颇为罕见的。 不管梁中书是不是发自真心的,至少在此刻而言,童贯这个阉宦是真正的感到了心理上的满足。 可惜事态紧急,大名府陷落已经是板上钉钉,梁山军马随时都会冲杀过来,不然童贯高低得让梁中书再好好夸赞一番自己,甚至有可能的话,让梁中书亲题一幅字画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能有一副梁中书的赞词摆在家里,那不得十分长脸啊! 梁中书不知道童贯的想法,他沉思片刻,向童贯出言建议道。 “枢相,梁山三面围城,惟有西面空缺,我虽不如枢相知兵事,亦知围三缺一,必有诈计。” “若我等从西门出城,恐是早有梁山贼人埋伏,或是强军追击,那势必会妄生差池。” “如此一来,但是要走,则须勇将断后。” “唉!可惜我大名府麾下二将闻达、李成,俱是已经以身报国,其余诸将,难比二将,怕是无法担此大任啊!” “似此这般,不知枢相可有定计?” 梁中书故作忧虑,一番话说的是头头是道,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恨不得明言需要卢俊义领兵断后,好教他能顺利逃出大名府,跑回东京城。 毕竟大名府现下的上将仅剩下卢俊义一人,其余的都是群酒囊饭袋罢了,怎么可能会是梁山好汉的对手。 将断后的差事交给那群废物,怕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没等遇上梁山贼寇,就凭那群废物的胆色,恐怕他们前脚刚走,梁山就能后脚跟上,根本一点阻挡都不会有。 望风而惊,见兵而乱,将败则散,帅走则溃。 此十六字是大宋官军的日常操作,实打实的弱军做派。 没有梁中书和童贯亲自坐镇,监押一众大小将官,怕不是大名府早都丢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若是想抵住梁山追兵,非得是玉麒麟卢俊义不可。 除卢俊义这种二愣子以外,梁中书真的想不出大名府还有谁能留下来抵挡梁山军马。 对了,以前的急先锋索超也算是一个,可惜已经在先前的朝城一战被梁山擒捉,不然倒是用来可以替代卢俊义。 毕竟梁中书之所以没有明确点出卢俊义的大名,不就是因为童贯明显对卢俊义十分欣赏嘛。 之前大名府尚存的时候,梁中书是实权在握,面子里子都有,只要不明面上恶了童贯,他根本可以不在意童贯的意思,反正不过一个卢俊义罢了,他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有着蔡京做靠山,童贯怎可能会为了一个卢俊义就对付他呢。 可惜大名府即将陷落梁山手中,梁中书如今是自身难保,即便是有蔡京做靠山,他也得依靠着童贯向官家说好话,好借着童贯和蔡京的政治力量使他脱罪。 形势不由人,为了讨好蔡京,梁中书是丝毫不敢遗落,深怕从小事惹恼了童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童贯表达过对卢俊义的重视,梁中书不得不将卢俊义也当作是个人物,不敢直接提出将卢俊义用作弃子来抵挡梁山贼寇,只能旁敲侧击的暗示童贯,以自贬大名府诸将来点出自己的心思。 童贯这个深宫老阉人和官场老油条如何会听不出梁中书的意思,他不假思索道。 “梁山贼寇狡诈,多用奸计,非是一般绿林强人可比。” “贼人中多有善谋多断贼子,如此围三缺一小计,定是有重重陷计,不可不防。” “若要全须全尾撤退,当用奇计耳!” 打胜仗可能是难为童贯了,但论撤退的话,童贯可谓是各种翘楚了。 无他,熟能生巧罢了。 童贯一生大大小小百余战,胜负皆有,但惟以扭败为胜最为熟练。 何为扭败为胜? 自然是虚报战绩,夸大事实,东奔西跑,绝不让自身处于危机之中。 只要性命尚存,便会有无限胜机。 因此对于如何安全的撤退,童贯的经验那是相当丰富。 见童贯一副智珠在握模样,梁中书不禁激动道。 “计将安出?!” 童贯冷冷一笑,不屑说道。 “贼寇欲设埋伏,我岂可如他的愿!” “天南海北,无不是朝廷王土,何处不能去。” “他想让我们出西门,跨黄河,回返东京汴梁,我却偏偏不从西门走。” 听到童贯言语,梁中书是一头雾水,不解道。 “枢相,贼寇三面围城,若不从西门出,当走何处呢?” 童贯手指东边,得意洋洋道。 “那贼寇自南边来,围堵南、东、北三面城门,独留下西门故布疑阵。” “梁山不过出兵四万余,因其头领刘玄沽名钓誉惯了,时常蛊惑欺瞒百姓,故我料贼寇定是无有劫掠百姓从贼。” “四万余贼寇,便是如何凶悍,也无法重重围困大名府,其中定是有所轻重。” “南门是梁山来路,东门各路援军都被陆续击退,惟有北门有河北路诸军尚在。” “如此一来,分兵各处后,东门方向的贼军应是和南门方向一般疏忽,我等可从东门突围,管教梁山贼寇无法防备。” …… 此时此刻,童贯也就是缺少一把雪白鹅毛扇,不然他简直就是和智多星吴用一般无二。 第407章 童贯谋定计策 童贯奸计百般出,不识人事算军机;梁山军马势鹰扬,终是棋差输一招。 梁山的军事布置正是如童贯所言,虽有略微差错,但东门、南门的确是稍显空虚。 梁山军马本就是从南方而来,没羽箭张清甚至还领着军马驻扎在朝城防备,有此一军,自然是没有多布置其余军马,刘玄只让张清不时派人巡视一番,以作寻常探查。 而东门直归沧州,一路沿行军马早被梁山打退收编,代表州府便凌州官军。 似此般毫无战力,畏惧梁山好似虎狼的烂怂军队,梁山好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若是童贯和梁中书从东门逃出,不论是哪处州府,都不过是旦夕可破,而且刘玄还派拔山力士唐斌前去巡视,凭借唐斌和抱犊山三杰的实力,围截二人是手拿把掐的。 至于北门和西门,童贯是歪打正着,那豹子头林冲和大刀关胜早就领着马军等候,以作后手。 此番重重计策围杀大名府,梁山好汉是人人出力,个个用心。 可惜连刘玄都没有想到童贯这厮竟会如此胆怯,一见大名府形势不妙,他居然要领着两万余军马退出大名府,真是一点都不当人了。 要知道两万多军马已经是大名府守军的半数,没有这部官军抵挡梁山,大名府陷落的速度那真是分分钟的。 大宋官军时常遇敌溃散,少则数千,多则数万,便是似童贯这般统军将帅太多。 梁中书却是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在他眼里,只要自己没死,那么就没有败这个字。 相反对于童贯的分析,梁中书那是惊为天人。 “枢相所言当真是鞭辟千里,一针见血,梁山泊贼寇的狡诈伎俩那是一点都瞒不过枢相,小人能有枢相相助,真乃是三生有幸啊!” 听得梁中书马屁拍的震天响,童贯自得一笑,定下计来。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可速传令卢俊义领兵出城,径直让他前往洺州,索船搭桥,勾联军马,以待大军退到黄河南岸。” “特赐他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珍宝绸绢,加倍厚赏,以资其忠义之心。” “并传太尉府签押文书,擢升统制先锋官卢俊义为大名府兵马都统制,辖制大名府及河北北路部分军马,但有战事,若建新功,酌情提调。” “嗯……再加上一句话,告诉卢统制,童贯不是无情之人,此番回到东京后,本相可向官家请命,免他试举,推他做武进士出身,日后升迁调用,一应优先录取。” “若他有意,本相还可举他入宫中听用,直侍官家御驾,少说也能录任个三品御前大将职衔,光宗耀祖,福荫子孙,衣锦还乡,指日可待。” “教他切记,本相绝不会忘记他临危受命的功劳,朝廷也不会忘记他的一腔忠义之心,大宋百姓更会记住河北玉麒麟是何等抗贼英雄!” …… 一旁梁中书听到童贯如此算计,心中只觉得还是他太年轻了,终究没有学到过童贯的精髓。 难怪童贯和蔡京等人能最受官家宠信,从而被天下百姓称之为六贼,就凭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是深深不如啊! 抛弃拉拢两不误,用一些权势勾住卢俊义,以教卢俊义乖乖听话。 一边利用卢俊义吸引梁山视线,一边予以重赏表示对卢俊义的看重。 若是卢俊义能活着到达东京,那么童贯就能顺势收下一个绝顶高手,增强自己的权势。 可要是卢俊义没有活下来,那一切的许诺自然都是不作数的。 不论结果如何,童贯是怎样都不会亏,那玉麒麟好似是童贯手中随意把玩的一件饰品罢了。 梁中书方才还在想着童贯十分欣赏卢俊义的武艺,会不会动了惜才之心,从而不愿将卢俊义当作弃子,没成想童贯不止是要把卢俊义当作替死鬼,更是要榨干卢俊义的每一滴能力。 这是要卢俊义用他的性命来证明他有足够的利用价值,童贯果真是狠辣啊! 贪财慕权的梁中书虽然已经身居高位,但他终究不过是个软饭男,能坐上大名府留守的位置,到底还是蔡京念在女儿的份上出的力,使得梁中书的心机相比童贯之流还是差上不少。 从水浒中梁中书能对青面兽杨志颇为欣赏,一朝便予以重用,却又处处防着杨志,就能看出梁中书是胆识有余而魄力不足,进取有余而机智不足,实打实的一个想得多做得少,还留有文人腐儒那股小气家家的不堪大用之人·。 若不是生得好,又有半点学识,一朝踏上天子阶,从而搭上蔡京的路子,以梁中书那连乡野教书先生都比不上的能力,这辈子别说是穿红挂紫,怕是能牧野一县之地都相当困难。 最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玉麒麟卢俊义。 河北三绝玉麒麟的名号又不是一朝一夕传出来的,可梁中书在大名府数年,连治下有武艺如此了得的人才都没有提前拉拢,反而一心就贪图享乐,四处搜刮钱财用来贿赂蔡京,足以说明梁中书的目光有多么短浅。 似梁中书这般无能,他哪里能想到童贯的用意呢。 童贯自从见识到史文恭的厉害,才算是真正了解一个绝顶高手到底有多么大的作用。 那是阵挑百般将,一骑破千军,能轻松威慑军心士气的不可思议存在。 先前梁山用史文恭打头阵,未曾冲杀,就平白使得童贯十万大军士气大减,诸多将官是闻神枪而色变,甚至连童贯一想到史文恭那出神入化的枪法都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端的是寝食难安。 一句话,童贯实在是被史文恭给吓到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能比得上史文恭的卢俊义,童贯自是不想轻易放弃的。 数遍大宋将校,从南到北,自东到西,想来应是再无一人能有如此夸张武艺。 似卢俊义、史文恭这般狠人,绝对是万中无一,世上难寻。 纵是大宋百年仇敌的西夏、北辽,便是有能征善战者,也难有能敌二人者。 若是能够把卢俊义收在麾下效力,待日后出征西夏,或联金攻辽,那不亚于是手中牵着一头白额大虫,见谁咬谁,何人能挡。 到时一旦获得大胜,收复燕云十六州,童贯都不敢想自己会得到多大的殊荣。 宋有祖训,收复燕云十六州者,可封王也! 他童贯虽是一介阉竖,可也是有梦想的好不好。 封侯称王,他童贯如何不可为之。 为了这个志向,童贯出使北方辽国时,才会十分注意辽国国情,又因此传回金人反辽的消息,促使了赵佶同意和金人联盟,以图北辽大业。 若不是想着借此收复燕云十六州,童贯好达到封王的志向,图得个史书留名,他哪会如此不辞辛劳的东奔西跑。 不然真以为童贯是不求回报的忠心赵佶,那还不是有利可图嘛。 世间攘攘,皆为利往。 童贯能破格保举卢俊义,又对卢俊义许下如此重诺,皆是他还抱着想收下玉麒麟当狗,用作手中一把利刃,日后好凭借卢俊义扫贼除寇,荡平辽国,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完成他那朝思暮想的封王壮举。 大宋百年不振,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 童贯身居高位,只要不危害到他的自身利益,他还是十分重视人才的。 打遍河北无敌手的卢俊义明显就是一个人才,为了如此出众人才,童贯也算是尽心了。 随着童贯传下军令,两万余官军当即就分作两部。 一部分由童贯亲领,护卫童贯和梁中书从东门急走,直奔青州方向,用兵五千众。 一部分由首将王定统领,出西门,经广平府,汇合卢俊义,共同吸引梁山军马朝洺州而去,用兵一万众。 剩下的八千军马,童贯和梁中书各自指派一个心腹将官,分别带领四千官兵出北门、南门遁逃,不求胜敌,只求分化梁山视线,起到扰敌作用后,好帮助二人顺利逃出大名府地界。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童贯还是懂这个道理的。 对于童贯的命令,一众将官尽皆听命从事。 反正又不是需要他们去打败梁山军马,只是吸引一些注意力后,便可以随意‘撤退’,如此没有生命危险的差事,还能博得一朝太尉的赏识,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梁中书这个原本的大名府留守,他现在只想安然无恙逃出大名府,躲避开梁山军马的围杀,能有童贯为他出谋划策,调兵点将,他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意见,自然是童贯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根本没有一丝丝的不同意见。 在撤退这回事上,大名府一众将官的积极性瞬间就提高不少,行动力更是神速至极。 不消片刻,梁山好汉都未曾反应过来,官军就已经四处行动开了。 坚守在城墙上的卢俊义对于如何看待梁山还犹豫不决,结果下一刻就收到童贯传令,命他速速领军出城,撤往洺州方向,沿路汇合收拢军马,好拒守黄河天险,以抵梁山贼军。 得到命令的卢俊义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要知道卢俊义的一身根基可都是在大名府,若是舍弃家业退出大名府,那他卢俊义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活了几十年。 卢俊义可不像旁人,大名府有着他卢家五代基业,那些都是祖辈积累,如何是能随便舍弃的啊! 而且在大名府卢俊义才是人尽皆知的玉麒麟,一旦离开大名府,撤往开封府,谁还会在乎他是谁,他又有什么根基在开封府混呢? 卢俊义是性子粗直,可那是仗着卢家在大名府的超然财富,以及他本身的绝世武艺,他才不想白费脑子多想事情,可这并不代表卢俊义就是个蠢货。 无有根基的背井离乡之人,到底不过是任由别人驱使的犬马。 卢俊义是想当官作将,但这一切的起始是他想光宗耀祖,使得卢家更进一步,让人知晓卢家在大名府不止是富户人家,更是权贵世家。 可要是他真灰溜溜的领兵退出大名府,即使名义上说的好听是暂时撤退,但天下人又不是傻的,究竟是撤退,还是溃军逃跑,谁又能分不出来啊。 如此一来,他河北玉麒麟的脸还往哪里放,天下英雄又将如何看待他。 更重要的是他拍拍屁股听从童贯军令撤出大名府,不就是摆明要将他卢家五代基业全数送给梁山,那没了家业,他卢俊义还做什么官。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五代前。 即便卢俊义再是不屑钱财,怕是死去的列祖列宗都要爬出来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毕竟卢家的产业可不是百贯千贯,也不是万贯数万贯,而是足足百万贯财富,真要是因为卢俊义没了,他可背不起那么大的锅。 卢俊义为大宋朝廷效力,只是为了使卢家更进一步,可不是为了将卢家全数赔给大宋的,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清。 当然了,若是没有先前杨林亲身前来表达的一番好意,卢俊义迫于无奈,可能也就真的听从童贯的军令撤出大名府,前往洺州汇合官军,好待日后重新打回大名府,再新建一个卢家。 激进一点的话,卢俊义可能就死战不退,保着卢家五代基业和梁山血拼一场,以求无怨无悔。 偏偏事情就是这么巧,杨林的突然插入,使得卢俊义的选择多了一条别的路。 大名府即将易主梁山泊,官府是彻底败退了,连童贯和梁中书都已经放弃防守,二人得赵官家百般重用都不愿为大名府死战到底,他区区一个新入朝廷的统制官,又何必愚忠不改呢? 实话实说,锦豹子杨林的一干义勇举动,确实让卢俊义对梁山有了心思。 不说师弟史文恭和林冲都在梁山效力,便是梁山之主刘玄,卢俊义对于这个能力败自己的人早就心存佩服。 善战者,最是敬佩能打败自己的人。 尤其是刘玄好像不止是武艺高强,更是有着十分强的人格魅力,甚是懂得知人善用,不避贤才,那使得卢俊义眼前一亮,颇为欣赏胆气和机智的杨林都能死忠刘玄,足以证明刘玄应不是常人。 第408章 卢俊义的小心思 梁山若都是如锦豹子那般义气好汉,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定是情理之中的。 更何况从卢俊义了解的梁山消息中,梁山上的义气好汉那是比比皆是,别说是比得上杨林,甚至是远超杨林的都有一大群,就这般群雄聚集的梁山泊,或许有朝一日推翻大宋,再造河山,似杨林所言那般收复燕云十六州,重塑大汉威风,也未尝不可啊! 天下从来向一统,伪朝焉能致两分。 这天下既然大宋没有能力统一,那换一个来也不是不行。 卢俊义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越是琢磨梁山和大宋,越是觉得还是梁山更有发展潜力。 为国家计,应当深谋远虑也。 反正大宋朝廷也没有对卢俊义有多好,相反这么多年来,卢俊义还受过不少官吏的腌臜气,更是见过不少百姓受到官府迫害,致使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难有安宁日子。 尤其是山东、河北地界,时常就有流民活不下去聚众而反,次数一度达到每年一两次,虽然官府使用不少手段遮掩,可卢家的商队横贯东西,远走南北,卢俊义即使没有多加关注,也不禁为流民作乱一事感慨过。 以前那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卢俊义也就没有想的太多,但现在一将梁山关联到一起,卢俊义瞬间就觉得大宋迟早要完。 民生不稳,官家无德,政令不通,奸贼横行,盗贼作乱,义军四起,凡此种种,无不显示着王朝祸乱在即,必有惊天动地改变的迹象。 卢俊义能习有一身好武艺,自是也对天下大势有所了解。 只不过以前没有梁山领头,但有义军出现,都是如昙花一现罢了,根本不能动摇大宋的根基,也成就不了大事,所以大宋依旧保持着那副鲜花着锦的虚伪盛世模样。 即便有着赵佶这个艺术家时不时就搞点事出来,可朝廷有一个贪图享乐的庸军不是常事嘛,不少人都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挨过艺术家,下一个登基继承大宝的官家再用功图治,清明圣德,有百官共同拥护治理,重整大宋江山那是轻而易举。 可现在看着梁山势如破竹的崛起速度,连连将官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愈发显得朝廷动荡不安,卢俊义是不想有所动摇都难。 毕竟梁山泊又不是什么仇敌异族,大家都是汉家子弟,虽然今日为贼,但来日未必不能成为正统。 更重要的是先前飞虎峪一战,刘玄力败卢俊义,对卢俊义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再加上近月以来在官军中的日子,让卢俊义充分看到了什么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衰败之军,似那般军队,别说是如狼似虎的梁山军马,便是一般的山贼强盗怕也不会是对手。 将无用死之心,兵无善战之力。 卢俊义便是存有报效国家的心思,也是明白大厦将倾,仅凭他一人之力又能如何呢? 简而言之,卢俊义对大宋已经没有信心了。 至于童贯的许诺,卢俊义是一点都不带信的。 梁山居于水泊时,朝廷就屡次败于梁山手中,现在梁山都敢公然冲击官府,领兵出击大名府,甚至将童贯和梁中书都给打得落荒而逃,那日后朝廷还想一举荡平梁山泊不是天方夜谈嘛。 卢俊义是莽直,可他又不是一根筋的大傻子,就朝廷如今这个鸟样,还想打回黄河,重收大名府,将梁山似一般贼寇般剿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若朝廷真有这般魄力,那西夏怎得还好端端的立国西北,更是时不时的出兵在大宋边境打秋风。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大宋朝廷奈何不得西夏,奈何不得辽国,那又焉能奈何得了梁山泊? 百年大宋的软骨头,卢俊义以前是下意识的忽略了,毕竟汉家大地上惟有一个大宋主宰,不相信大宋,他也没有别的可以相信。 可现在汉家大地上又有了一个惊天志向的梁山泊,锦豹子杨林所言的壮志豪言还在历历在目、犹言在耳,卢俊义只两相对比一下,便发现大宋是处处不如梁山。 赵官家那个玩艺术弄得天下民不聊生的如何比得上文武双全的豪侠刘玄,满朝禽兽奸佞的大宋又如何比得上天下好汉齐聚的梁山泊,军事、民生、威望等等各项,梁山都甩大宋几条街,如此这般,大宋焉能有朝一日不被梁山取代? 昔日宋太祖以武功文德从柴家手中夺走江山,今日刘玄再以武功文德从赵家手中夺走江山,也算是合情合理。 卢俊义前番可是在梁山大军中远远看到过那面将旗的,将旗上写得分明‘梁山小旋风柴进’。 大名府和沧州同在河北东路,西有玉麒麟,东有小旋风,二者皆是江湖传名的大人物。 对于柴进这个前朝凤子龙孙,卢俊义早在学艺时就有所听闻过,师傅周侗可是再三叮嘱过他,能不招惹柴进就不要去招惹,概因柴进的身份对于赵家太敏感了。 若是牵扯上柴进,卢俊义便是再有泼天志向,也没有丝毫实现的机会。 卢俊义亦是晓得其中利害的,故二人虽同在河东路扬名,但数十年来从无相交一点,只为避嫌二字。 柴进的前朝皇家身份,非是常人所能触碰的。 不过梁山敢接纳柴进,所传达出的意思就有点不明觉厉了。 自古无义之战,难有胜者。 但梁山有了柴进,那举兵反宋就是师出有名,占据了一定的道义,毕竟人家只是想要拿回自家的东西,又能有什么错呢。 至于这天下是不是柴家的,那有谁能讲得清啊,终究还是要看谁的拳头大罢了。 眼下梁山的拳头明显是要比大宋的拳头更大更硬,如此一来,与其去给看不到希望的赵官家和童贯当牛做马,还不如投了梁山,搭上杨林的关系,一同在梁山称兄道弟,共举大业,扬名立威,那才来得痛快。 当然,卢俊义自诩为一方好汉,自是不能向梁山摇尾乞怜的投降,他还是有着一番想法的。 即便要上梁山,他也得展现出自己的本事,不教梁山好汉小觑才是。 卢俊义打定主意后,当即便派人向梁山发去请战书,也不管童贯心腹的勒令强阻,自领兵大开城门,以待梁山回信。 不多时,刘玄正督领大军入城,却得到卢俊义邀其会战城下的消息。 “我家卢将军不忍大名府兵临涂炭,愿亲会刘将军一面,以武定输赢,不知刘将军意下如何?” 听到卢俊义要和自己斗将,刘玄只觉得卢俊义果然傲娇。 明明是已经有心要投效梁山了,还搞显弄武艺搏重视这一套,只能说不愧是爱武如命的玉麒麟。 一直跟在刘玄身旁的智多星吴用,亦是会心一笑道。 “恭喜哥哥,贺喜哥哥,我梁山又将再添一位虎将矣!” 倒是扈三娘一脸担心道。 “哥哥,那卢俊义武艺了得,虽然前番哥哥已是胜他一回,可难免此番他不会设下圈套,且刀枪无眼,若是哥哥有失,岂不是......” 刘玄摆摆手,十分肯定道。 “三娘多虑了,卢员外绝不是狡诈小人,他此次邀我一战,不过是心中尚有不服罢了。” “想他卢俊义纵横河北多年,未尝一败,这才打下偌大名头,可却折于我手一招半式,难免有所不服。” “三娘亦是习有武艺,当是晓得武人最重心气,卢员外武艺绝顶,若是狡诈小人,如何能有如此好汉声名?” “只大名府已破,应是城中又有变故,使得卢俊义想通了官府已是日薄西山,我梁山才是朝阳大势,他有心投我梁山,可碍于颜面,故向我邀战一番,以作顺水推舟。” “即便有所埋伏,我又不是孤身前往,凭借身后数万梁山兄弟,亦可保我无虞,三娘无须担心,只管放下心来便是。” 吴用点点头,轻摇羽扇道。 “哥哥言之有理,小可亦是如此猜想,那卢员外是大名府久居人士,念及乡土不易,不忍见故土残缺,有此思量,倒也平常。” “以用观之,他定是不会全力施为,只想和哥哥一决,好以全其忠义之名,不教玉麒麟威风堕落罢了。” “如此这般,哥哥大可应了此事,若能允了他的意,卢员外应是就能感到我梁山对他的重视,教他弃暗投明,舍弃官府一同上梁山聚义。” “卢员外的武艺连林教头都略输一筹,但是上山入伙,定能大涨我梁山士气,落朝廷威风,日后哥哥席卷天下,他必是一员当先虎将,斩将夺旗,克敌立功,不在话下。” “为了如此虎将,哥哥大可一试啊!”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梁山上的好汉已经不在少数,因此一般的好汉自是不值得刘玄亲自出手。 可玉麒麟卢俊义这等高手,天下少有,若是能拉上梁山,日后绝对是一大助力。 为了卢俊义能够安心上梁山,值得刘玄亲走一遭,给足卢俊义该有的面子。 不多时,刘玄便只引着八百军马,带着扈三娘和吴用一同来到卢俊义所守的城下。 卢俊义早在城下等候,眼见刘玄不带大军,心中暗暗赞道:梁山豪侠果是英雄,气度不凡,胆量超群,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啊! 似刘玄这般出众好汉,才是真正干大事的人,远比大宋朝廷那些素位尸餐的无能废物强上百倍,也才是他玉麒麟真正值得追随的明主。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是不是贤臣,卢俊义还是有这点信心的,他若不是人才,这天下还能有谁是人才呢? 既然赵官家不识货,那他就卖于识货的刘玄便是。 当下,卢俊义亦是只带五百军马跑出阵来,于刘玄前方百步前止住身形,拱手拜礼道。 “久闻梁山刘公侠义非常,有心怀天下志向,今日一见,更是胆魄惊人,实是让卢某佩服,大名府卢俊义见过梁山之主,豪侠刘玄。” 花花轿子人抬人,卢俊义都这般给面子了,刘玄自是不能小气。 只见得刘玄笑脸盈盈,十分和气答礼道。 “卢员外客气了,刘某不过是尽自己所为,为百姓在这生乱世道谋得一片安宁居所罢了。” “倒是卢员外能深明大义,愿以一人之身解大名府兵戈,才是真正的好汉所为,亦是教刘玄甚是佩服。” “刘玄可向卢员外保证,梁山军马但是入城,定不扰乱百姓,只诛强恶,必保得大名府上下清平,管教百姓无有兵戈之祸。” “今朝胜往昔,是我梁山行事的一概宗旨,大名府没了朝廷官吏的剥削欺凌,只会更加繁荣,员外是大可放心的。” 闻言,卢俊义心中那是一顿满意。 刘玄虽然没有直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是在表明梁山会善待大名府百姓,有着一定的原因是看在卢俊义的面子上。 能够护的乡土平安,不正是从军当兵的意义嘛。 若今日刘玄这番话传扬出去,卢俊义即便不战而降归顺梁山,天下人也挑不出一个刺来。 为了守护百姓不受战火侵害,武艺绝顶的玉麒麟能知晓大义,放下刀枪,而不是携兵自退,将大名府置于铁蹄之下,这是何等的大义所为啊! 他卢俊义十成十的是个正面人物好不好,日后大名府百姓一旦提及今日之事,谁不得夸他一句仁义了得。 至于见势不妙就撤兵遁逃的大名府留守梁中书,卢俊义想都不用想,大宋朝廷的颜面信誉怕是都将被他给丢的一干二净了。 身为父母官,却无法护佑百姓安宁,这搁谁能不骂的。 人生在世,不是为名,就是为利,二者必有其一,皆不图者,所谋更是甚大。 卢俊义不在乎利,唯独就是在乎名。 刘玄此番话语就是给足了卢俊义面子,顿时就让卢俊义好感大生,颇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而且刘玄周身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气质,卢俊义和刘玄交谈全然没有像在童贯等人面前那般拘谨。 第409章 脑补人卢俊义 卢俊义武艺再是了得,家财再是丰厚,在童贯和梁中书的眼中,亦不过是一条好用的狗而已。 概因童贯本身就是赵佶的狗,当狗当久了,又怎么还有晓得世上还有人呢。 而梁中书亦是舔着蔡京才成为大名府留守的,对于如何当一条讨好别人的狗,他也深有经验。 他们这些在旁人眼中狗一样的东西,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形成了高高在上,将不如他们地位的人当作了狗来用,不然他们的心理就会觉得不平衡。 毕竟他们都是靠着当狗才能身居高位,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以人的身份去享受荣华富贵呢,真要是这样子,那他们的罪不是白受了。 卢俊义身高体大,自是有好汉威风,一身傲骨未被打断的他安能给别人当犬马。 这也是为什么童贯许诺他重赏的情况下,卢俊义不想退出大名府前往汴梁城的原因之一。 在大名府治下,有着朝廷的名义,卢俊义还可以自欺欺人是为了报效朝廷,守卫家乡,才甘愿听从童贯的命令,有着大节不失、小节可无的折中想法支撑着他。 可要是去到东京了,那情况就和大名府不一样。 童贯再是位高权重,那也是京官,并不会久在大名府,待得童贯一走,凭着卢俊义的本事,他有自信能靠自己打出一番天地,搏出一份功名。 若是听从童贯的军令前往东京城,那东京城可是童贯的地盘,卢俊义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投身童贯,他是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如此一来,堂堂河北玉麒麟岂不是就只能当阉宦手下的一条狗了,教天下好汉晓得,卢俊义的脸面还往哪里放啊。 童贯再是位高权重,也改变不了他阉人的身份,更改变不了他是天下好汉厌恶的朝廷奸贼之一。 卢俊义为了一朝进身,可以表面敬重童贯,只当是欠下童贯一番恩情,日后再报便是了,可这不代表卢俊义就甘愿从此托身童贯麾下。 自古以来,托身阉人麾下的好汉可有世人称赞的,无不是人人喊打,史书唾骂的存在,卢俊义可扛不住这么大的骂名。 他是要名,但要的绝不是恶名。 所以卢俊义和童贯面子上的浅交可以,但深交一定是不行的。 人可以一时不慎踩到狗屎,但总不能让狗屎一直沾在鞋上吧。 遇到童贯,卢俊义是走狗屎运了,但这种狗屎运不能多踩,点到为止才是最好的。 相反刘玄则不一样,刘玄容貌端正,气质玄妙,一身正气昂然,隐隐有豪气冲天,端的是当世人杰。 似这般人物,却无有童贯等人那高高在上的态度,眼中观人尽是平等之意,实在是教人感到亲近不已。 卢俊义只是一见刘玄,便知梁山为何会有那般所向无前的气势。 有刘玄此等豪杰英雄坐镇梁山,哪个好汉焉能不誓死效命,哪个好汉焉能不尽心做事,梁山是不想壮大怕是都不行的,而朝廷想剿灭梁山,除非刘玄不在,不然定是白日做梦。 但有刘玄一人在,天下何处不能成为下一个梁山泊! 此时此刻,卢俊义才真正感到他和刘玄之间的差距,那不是武艺上的差距,而是一种莫名的气场。 只那般气场一出,二人虽都是名动一方的好汉,但想来旁人眼中应再无卢俊义,惟有刘玄一人耳。 卢俊义看着刘玄龙章凤表的姿容,不自觉的想到了一个人。 四百年大汉开创者,传说中的赤帝传人,汉高祖刘邦。 刘玄亦是姓刘,如何不能会是刘汉后裔。 须知普天之下,最不缺的就是刘汉后裔,四百年的子孙传承可不是白给的,但凡姓刘,其祖上就会有可能牵扯到刘汉血脉。 一想到刘玄可能是刘汉后裔,再一想到梁山在刘玄手中发展的如此红火,卢俊义只觉得刘玄莫不是天命所归,合该要成就一番大业。 自行脑补,最为致命。 卢俊义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一个小小的梁山水泊,究竟是如何能养出刘玄这般绝伦人物的,又是如何能在一年之内壮大到屡败官军和攻下大名府的,若无神助,梁山安能如此离谱! 刘玄是不知道卢俊义的内心想法,他只看到卢俊义的脸色是变了又变,好似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大事一般。 若是刘玄能晓得卢俊义心中的猜测,高低得要无语一番,他有哪门子天命,不过是有系统相助罢了。 一年时间将梁山泊壮大至此,对于拥有系统的刘玄而言,不过是基操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好不好,刘玄甚至还觉得速度有些慢呢。 卢俊义自是不晓得世上有系统这种超然存在,他现在是庆幸不已,还好他遇到了杨林,不然真要和刘玄所带领的梁山对敌,怕不是惟有一死才能了事。 原本还想和刘玄再好生比过一场,卢俊义才会领军投效梁山,现在经过和刘玄的一番交谈,卢俊义早已没心思再做那些有的没的了。 凭刘玄的气度,想来只要是真正有本事的好汉,定是能受到重用。 卢俊义自诩本事不差,又兼刘玄给足了他面子,他索性飞马上前后,一个翻身下马,直接朝刘玄单膝跪道。 “多谢刘公仁义,能体谅大名府百姓不易,梁山有刘公率领,定是正义之师,小人前番不分是非,竟不自量力妄想和义军作对,真乃是不知所谓,还望刘公能不计前嫌,原谅卢某鲁莽行事。” 见卢俊义二话不说就行如此大礼,刘玄亦是急忙掉蹬下马,一个箭步向前,双臂使劲,牢牢扶起卢俊义,一脸珍重道。 “员外何必如此!河北玉麒麟威名赫赫,刘玄早已渴仰不已,只是不得相见,这才造成此般误会,说来若是刘某能早日前来拜会员外,教员外晓得我梁山好汉为人,想来员外定是不会受奸人蒙蔽,以致和梁山敌对,算来还是刘玄的不对,该是刘玄向员外乞求原谅才是。” ...... 第410章 智多星心思 礼贤下士得人心,群雄相聚见真情。 刘玄的平易近人,使得卢俊义颇有如沐春风之感,不禁大为感动。 卢俊义亦是有着好汉义气,很是吃刘玄这一套礼贤下士,见刘玄如此为自己着想,竟是将一干责任都揽在身上,卢俊义当即感激涕零道。 “刘公仁义,卢某能得见刘公,真乃是三生有幸啊!” 闻言,刘玄毫无倨傲之色道。 “员外过奖了,刘玄不过是一平凡人矣。若不是能得到山上诸位兄弟相助,也是难成大事。” “员外威名赫赫,一条杆棒打得河北诸州诸府尽夸声名,亦不失为当世英杰耳。” “刘玄能有幸结交员外,方才是平生幸事!”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变为夸夸人,直把对方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好似周文王遇姜子牙,汉高祖遇张子房,那是一个惺惺相惜,怎一个意气相投可说。 一旁的吴用、扈三娘早早跟随刘玄下马,眼见刘玄如此重视卢俊义,即便是相随刘玄已久的二人都难免有些嫉妒。 他们都从来没有听到过刘玄如此夸赞之语,这不是说明卢俊义一旦上了梁山,便会是下一个关胜嘛。 刘玄待关胜如何? 那是敬若兄长,许以重用,但有大事,刘玄无不与关胜相商,十成十的刘玄心腹之一。 扈三娘还好些,一丈青身材高挑,容貌美艳,又兼有武艺,充作刘玄亲卫统领,时常伴在刘玄身边,不说是入则同席,出则同乘,但也可以说的上是形影不离了。 尤其是寨主夫人刘慧娘,最是和扈三娘聊得来,俨然是将扈三娘当作好姐妹了。 虽然刘玄还未将扈三娘纳入房中,但有心人都瞧得出来,那不过是迟早的事。 可扈三娘终究是空有武艺,少有机智,即便早晚会成为刘玄的身边人,但刘玄也不是事事都与她相商,只是平时对她多有照顾而已。 至于吴用,那更是只能算刘玄的军师兄弟,一般梁山好汉什么待遇,吴用自然也就是什么待遇。 说亲近吧,刘玄待梁山兄弟都是亲近的,说不亲近吧,刘玄又是逢战就将吴用待在身边听用,平常事宜也多有和他相商。 可吴用总是觉得他和刘玄之间有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刘玄是会询问他对事情的看法,也会采纳他的意见,但吴用就是感觉不到刘玄和他交心,好似处处都在防着他一般,弄得吴用是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圣手书生萧让、神算子蒋敬上山后,吴用对于这种感觉更加深了。 作为第一个投靠刘玄的军师,刘玄对他和其他军师相比,除了将他一直带在身边听用以外,其他的福利待遇竟然都是一般无二,这容不得吴用不多想。 他是不是还没有得到刘玄的真正信任啊! 须知古人表达亲信的方式莫过于是彻夜相谈,抵足而眠。 绿林好汉更是如此豪放,但凡是喝酒耍乐,定是要几条大汉乱哄哄闹上几日,一同胡乱找个地方好生畅聊几日几夜。 可刘玄从来没有这么对吴用过,别说是抵足而眠,便是夜间长谈都是没有的,大多是几位军师和尚智好汉一同聊些梁山事宜,便会早早散场。 原本大家都是这样子,吴用倒是觉得可能是刘玄不懂这些。 但关胜上山后,刘玄竟然破天荒的和关胜聊了一整夜,这不是证明关胜才是最得刘玄重用嘛。 对于一心想成为刘玄麾下第一人的吴用,那不亚于是晴天霹雳。 幸得关胜是武将,他跟吴用的道路不一样,吴用才稍稍安心不少。 可有一便能有二,前番是关胜,下次又会不会还有别人呢? 万一下次有一个智谋之士也得到刘玄的十分重视,那他吴用还怎么上进啊。 如今的卢俊义便是一个征兆,容不得吴用不警惕起来。 成为刘玄麾下第一军师,最得力心腹的事是刻不容缓了,他可得要好生用功,不能懈怠半分。 其实这也就是吴用终究是没有读懂刘玄的心思,不然他就不会想的这么多了。 刘玄不是不重视吴用,相反的是他很重视吴用。 智多星虽然不一定是水浒中最聪明的人,但他一定是手段最阴狠,急智最突出,下手最无情,害人没商量的第一好汉,多少好汉就是栽在吴用的手中,一朝行将踏错入了贼门。 若是放任吴用随意使计,为了自身的利益,还不知会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虽然吴用已经上了梁山,但为了管住吴用,不教梁山名声受损,刘玄这才将吴用一直带在身边,只让吴用的才能用在军事作战上。 至于什么抵足而眠,彻夜相谈,拜托,刘玄又不是真正的古人,更不是基佬,哪会放着娇艳美丽的夫人不去管,反而会去和一个老男人同塌而眠,那不是有病嘛。 而且梁山目前一切都差不多走上正轨了,山上还有那么多的好汉相助,刘玄本身就只需要把控大方向就行,根本就用不着事事亲为,如此一来,刘玄也就没有那么忙碌,哪里还用和吴用等人彻夜相谈,那不是闲得慌,没事找事做啊。 凭梁山如今的实力,以及刘玄积累下的江湖威望,一切从简便是,何须花里花哨的。 吴用能被刘玄时常带在身边听用,已经足够很多梁山好汉羡慕不已了,只是他自己尚不自知罢了。 一直待在梁山兢兢业业干后勤的摸着天杜迁就是最大的羡慕者。 要知道除了在梁山外,杜迁可是一次都没有跟随刘玄出去过,这才是真正的山中老人啊。 但要是说杜迁不是刘玄的心腹兄弟,那是谁都不会同意的。 君不知梁山第二把交椅一直是谁在坐着嘛。 不论是新上山的好汉,亦或是早上山的好汉,谁见了杜迁不得尊称一声哥哥,以示对杜迁任劳任怨的尊重。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吴用就是太多小聪明,虽然他也讲义气,可终究是和刘玄没有多年的交情,这才会缺乏安全感,一心只想着如何博得刘玄的重视,渐渐的忽略了其他东西。 但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慢慢的他也就会自然而然想明白其中原由。 第411章 花花轿子人抬人 通天彻地,能文会武,广交四海豪英。 胸藏锦绣,义气更高明。 潇洒纶巾野服,笑谈将白羽麾兵。 聚义处,人人瞻仰,四海久驰名。 韵度同诸葛,运筹帷幄,殚竭忠诚。 有才能冠世,玉柱高擎。 遂使好汉归伏,命风雷驱使天丁。 梁山泊军师吴用,天上智多星。 单此《满庭芳》一篇,足以道尽吴用人品风流,才能出众。 卢俊义也好结交英杰,只吴用这般气质,他便知吴用应是一位难得好汉无疑,连忙向刘玄询问道。 “刘公麾下人才济济,不知这位先生何许人也?” 不消刘玄介绍,吴用当即上前一摇羽扇,遥遥一拜道。 “员外有礼,小可吴用,添为哥哥帐下同知军师。” 闻言,卢俊义眼前一亮,连忙回礼道。 “莫不是江湖上盛传的才能比诸葛、智谋胜陈平的智多星吴用先生?” 听得大名鼎鼎的玉麒麟都知晓自己名号,吴用心中那是一阵舒爽,他强压喜悦,故作一脸平静的谦虚道。 “员外过誉了,小可正是吴用,只是不敢如此夸大,用不过是平平无奇一乡野教书教授罢了,幸得刘玄哥哥抬举,才能在山上坐的一把交椅,焉能比得上员外威名乎?” 别人谦虚是别人的事,但可不能把别人的谦虚当真了。 年岁已过三十的卢俊义好歹也是走南闯北多年,该有的场面话他还是懂得一些的,连忙不置可否道。 “梁山多好汉,先生何以如此自谦?” “我曾闻先生自入伙梁山后,屡屡献计,教败官军无数,更是逢战定相随刘公左右,以勘破计策阵法为先,端的是神机妙策!” “梁山有先生相助,大名府早晚定是失守,卢某还不自量力妄图拒守,真是教人可笑。” 梁山有着四大军师,分别是智多星吴用、圣手书生萧让、神算子蒋敬、神机军师朱武,四人虽都是军师,但各有分工。 圣手书生萧让通晓内政,一直坐镇梁山泊,辅助杜迁打理梁山后勤事宜,协助梁山基础发展。 神算子蒋敬颇识水性,善晓乐理,战时辅佐水军迎敌,闲时辅助蕙娘管理一应杂事,通常算是个计算人才。 神机军师朱武则是熟知阵法,除此之外,智略谋断都不太行,只能充作一个参谋的角色。 惟有智多星吴用才是真正的随军军师,梁山但有战事,他绝对是随军出征的第一人选,故吴用的名号亦是随着梁山愈发强盛,从而广传天下。 卢俊义如此盛赞吴用,不止是限于局势的有心恭维,亦是对吴用有着真心敬佩。 天下有才者,焉能不受人尊敬? 吴用作为一个以智慧扬名的梁山好汉,在好文成风的大宋,自然是有着加成的。 卢俊义的这一番话那即便不是真心,也更似真心,直教吴用听得是心头一阵爽利,不禁心中感叹道: 果是河北玉麒麟,棍棒称三绝,眼力端的是厉害至极! 吴用心情大好,适才心中那一点芥蒂早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剩下的只有笑容满面。 二人又是一番左右推辞,各自相赞,绝不让对方将话落到地上,大有一副意气相投、相交恨晚的模样,尽显好汉分采。 一旁扈三娘见刘玄和吴用都与卢俊义见过了,且卢俊义对二人是盛赞不已,不禁也想看看卢俊义是否认得她一丈青的名号。 见扈三娘一阵蠢蠢欲动的模样,刘玄不待她主动开口,当即就手指扈三娘朝卢俊义介绍道。 “见了员外此等义气好汉,刘玄一时心喜,竟是忘了将兄弟们介绍给员外认识,真乃刘玄过处矣!” “吴学究是我梁山一等一的聪明人,员外已经认识了,可那位亦是难得好汉。” “三娘子虽是女儿身,但巾帼不让须眉,自幼不爱红装爱武装,学得一身好武艺,寻常三五十位汉子都不是她的对手,故得了个诨号唤作一丈青扈三娘。” “她原是郓州独龙岗上扈家庄人士,后明晓大义上了梁山聚义,甚是义气过人。” 听得心上人刘玄百般夸赞自己,扈三娘那是喜不自胜,笑意盈盈的朝卢俊义抱拳道。 “扈三娘见过卢员外尊面。嘿嘿!刘玄哥哥讲得太过了啦!三娘不过是闲不住罢了,那小女人家的玩意大有人去学,我自是要做个不一般,若不是因为如此,我岂能遇到刘玄哥哥和山上的兄弟们。” “员外河北闻名,三娘早年间亦曾听闻过玉麒麟大名,早已是敬仰不已,今朝能得见一面,果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员外武艺当真是天下少有,三娘真是开了眼界了。” 相比起吴用,卢俊义是真不知道扈三娘一点名头,谁教扈三娘是个女儿身,而卢俊义最是自诩英雄,如何会去关注一个女子呢。 即便扈三娘亦是梁山好汉,武艺虽不算顶尖,但也能排在中等,可在卢俊义此等高手眼中,抵不过三招的都很难入眼。 扈三娘没有惊天武艺,又是女儿身,若是卢俊义能晓得一丈青名号,那才是真正的奇怪。 不过卢俊义也没有落下扈三娘的面子,还是有礼答道。 “原来是一丈青扈三娘当面,卢某亦是久闻姑娘义气名声,此番见过了。” 眼看卢俊义好似对扈三娘没有什么好说的,通晓人心的吴用连忙接过话道。 “员外,朝廷无道,官府无能,你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当晓得民生艰难,如今大名府已被我军所陷,员外再多作抵抗,亦不过是无用之功,梁山实不愿与好汉刀枪相见,还望员外好生思量则个!” 卢俊义早有决断,当下听得吴用劝言,他一脸懊悔道。 “早日不得相见刘公,卢某只受奸人蒙蔽,单道梁山是贼寇聚集,方才贸贸然受命相抵,实在是千万分不该。” “幸得有锦豹子杨林兄弟于危难前相告,才教卢某得知梁山皆是一群义气好汉。” ...... 卢俊义三言两语间便将结识杨林一事尽皆道出,话语中对杨林那是透着十分欣赏。 第412章 玉麒麟入梁山 自古朝中有人好做事。 卢俊义本身就武艺卓绝,又兼和杨林相识,妥妥的梁山好汉本汉啊。 似这般关系,卢俊义是不上梁山都不行。 刘玄、吴用自是听出卢俊义的心思,借着杨林的引路,只要他们给足了卢俊义面子,那么卢俊义便可自然而然的入伙梁山,一同聚义大事。 话不用说太多,意思到了就行。 卢俊义是个身怀傲气的好汉,自是不能让他落魄的投靠梁山,须得刘玄这个梁山之主亲自相邀才行。 不消多言,刘玄故作恍然大悟状,一把拾起卢俊义双手,惊讶道。 “未曾想员外竟是和梁山如此有缘,那杨林兄弟不过是潜入城中打探消息罢了,居然能有缘和员外相识,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既是有缘,员外何不同上梁山聚义乎?” “若是员外有意,刘玄敬员外为人豪气,人才武艺两超群,愿将梁山大当家的位置让于员外,刘某自坐一把银交椅,同梁山众位兄弟并力相助员外成就大事,还天下一片清宁,使百姓再无艰难。” 绿林山寨大当家的位置自然就是金交椅,二把手和三把手就是银交椅。 一听到刘玄玩的这么大,竟是要把梁山之主的位置让给自己,卢俊义那是吓得背后一阵发凉。 别说卢俊义没有这般心思,即便是有,那刘玄能同意,梁山上的一众好汉又怎会同意呢? 怕不是卢俊义前脚刚同意刘玄,下一刻就会被梁山好汉给群起而攻之,死无葬身之地。 关于这一点,不须旁人说,只刘玄话音刚落,那一丈青扈三娘便怒气冲冲的神态,足以道明一切。 卢俊义虽有壮志,可不是人主之志,他仅仅是想封侯拜将,搏出一番前程,好光宗耀祖而已。 而且刘玄这一番言语,不论是不是真心,他都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入伙梁山泊和做主梁山泊那可不是一回事,一个是从贼,一个是贼首。 卢俊义是想顺势入伙梁山,但他存的心思是若是梁山可为,那他就做刘玄麾下一将帅,建功立业,以显功名。 而若是梁山不可为,那往后大可诏安朝廷,他也能借此走一走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路子。 不论那条路,左右卢俊义是不会亏的,凭着他的武艺,日后一定是能将卢家发扬光大。 可要是接受刘玄的辞让,不说梁山好汉会怎么对他,便是朝廷想来也要把他视作最大的危害。 毕竟从贼可免,贼首难赦,卢俊义可不想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 似卢俊义这般想法,不是说他毫无忠义之心,而是他现下亦不过是才决定上梁山入伙,对梁山和刘玄终究是权宜之计,哪来的忠义可言呢。 因此卢俊义忙不迭的拒绝道。 “刘公何有此言!这不是折煞卢某嘛!” “我不过是一河北武夫,鲜有一点薄名,焉能做的大事,除却刘公仁义威名,梁山之主谁人能当?” “卢某自知能力缺乏,若能为刘公牵马执蹬,便已是人生幸事,还望明公收留小人则个!” 见卢俊义如此上道,一旁默不作声的吴用暗暗点头,将心中的心思一应都发散去了。 也就是卢俊义有自知之明,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不然吴用高低得让卢俊义尝尝什么叫智多星三更要害你,阎罗王都留你不到五更天。 刘玄倒是早就预料,这一手推辞礼让不过是给卢俊义面子,他知道卢俊义不会接受,方才以梁山之主的位置来为卢俊义抬身价。 梁山的一切早早走上正轨,卢俊义若是上山入伙,按照以往规矩的话,定是要让卢俊义从百将做起的,超然一点也就是校尉罢了。 可卢俊义武艺不俗,又兼麾下还有大名府七八千守军,刘玄不想让卢俊义觉得梁山小觑他,这才力抬卢俊义身价。 “员外何等好汉,若能上山聚义,实乃我等之幸事,安能做一小卒耳?” “我刘玄不是个不识货的,员外既然明晓大义来投,我愿许员外为梁山虎将,也坐得一把交椅。” “且员外不是还提过有一心腹人,浪子燕青,端的是武艺风流,诸般技巧,甚是了得。” “燕青如能随员外上山,刘玄亦可许他一把交椅,教员外有个亲近人在侧,日常行事能便宜许多。” “不知员外可对刘玄此番安排满意乎?” 听得刘玄不止抬举自己,连自家心腹小厮的燕青都能一力安排,卢俊义是大受感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看一个人是否得势,最明显的就是看他身边人如何。 刘玄能因为重视他,将声名不显的小厮燕青都抬举做梁山好汉,卢俊义只觉得刘玄有古之明主风范的,气度端的是宏伟异常。 君以国士待我,我岂能不报之! 卢俊义当即热血上头,一把朝刘玄拜道。 “卢某不才,能得哥哥如此看重,愿为哥哥赴汤蹈火,甘效死命矣!” 刘玄连忙将卢俊义扶起,哈哈大笑道。 “梁山得玉麒麟,好似猛虎插上翅膀,日后必能翱翔九天。” 不动刀兵,便为梁山添一位虎将,刘玄岂能不高兴。 随即,无须刘玄言语,卢俊义便命令大军尽皆投诚梁山。 大名府第一好汉卢俊义都入伙梁山泊了,一应守军自然也就随波逐流,安心的放下兵刃,等着接受梁山好汉的安排。 七八千大名府守军一并归顺,大名府最后的抵抗算是没了。 至于童贯派来传令的心腹,早就被卢俊义给放走了,对于此事卢俊义也没有隐瞒,而是直接向刘玄道明。 “童贯虽恶,但他终归是举荐过小弟,若哥哥不爽利小弟的安排,我愿接受任何责罚。” 刘玄倒是觉得无所谓,能以此微末小事拉拢玉麒麟的心,他反而是赚了。 “区区一个童贯心腹罢了,员外想放便放,何足言道?” 只是童贯能当机立断领兵逃出大名府,刘玄对童贯的印象却是有了改变。 童贯不愧是能以阉人身份做到一朝枢密太尉的狠人,就这般果断,已经胜过不少大宋官将。 不过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梁山军马早将大名府回东京的道路给封死了,那童贯能逃得了一时,难道还能逃得了一世不成。 第413章 童贯出逃无踪迹 刘玄从卢俊义口中得知童贯要他领兵退出大名府,前往广平府汇合大军,之后退居洺州驻防,但这一切早就被吴用给预料了。 豹子头林冲和大刀关胜的军马已经奉命在沿途埋伏,但有官军身影,一定难逃二人围截。 刘玄丝毫不在意卢俊义放走一个童贯心腹,只要林冲或者关胜拦截到童贯,那么什么心腹还不都是虚的。 可惜刘玄也没有料到童贯竟会使个南辕北辙计策。 卢俊义所知道的消息不过是童贯虚传的,而童贯已是领兵和梁中书往高唐州去了。 待得梁山彻底拿下大名府,将府内一干事宜给处理的七七八八时,刘玄才得到林冲回报。 林冲领着小旋风柴进和美髯公朱仝埋伏在广平府并相州一带,日夜遣派哨骑探查,一连三五日,才探到有万余官军自大名府方向驰来。 官军中各立旗帜,书名有‘童’、‘梁’、‘卢’、‘王’等等将旗,杂色不一,惟有童字将旗最是显目。 林冲还以为是堵截到童贯了,当即就领着大军一阵冲杀,直杀得官军四散奔逃,闻豹子头而色变。 奈何战后一问,林冲才从俘虏的口中得知官军领将是大名府首将王定,根本就没有童贯和梁中书的身影。 那些各色将旗不过是童贯早早命王定在军中虚设的,只作疑阵使用。 而首将王定更是在两军相交时,早被林冲给随手挑杀了。 凭白错过擒获童贯和梁中书的功劳,气得豹子头直想将王定这厮给剐了,好以泄心头火气。 但气归气,正事还是要办的。 林冲没有拦截到童贯等人,连忙发人去询问位于大名府北方馆陶处的关胜部,得知关胜也是和他一般,虽然都遇到从大名府出来的官军,可童贯等人亦是毫无踪影。 事到如今,林冲、关胜都猜想童贯等人应是从别处逃了,便火急派人回到大名府相告刘玄得知,他们自随后领兵徐徐退回大名府。 刘玄也是被童贯给惊到了,这个阉人倒是蛮有本事的嘛,居然连他都给骗过去了,当真是好手段。 二话不说,刘玄聚集众位好汉于大名府州衙中,擂鼓议事。 昔日梁中书耀武扬威、发布号令的府衙,如今已然成为刘玄点将的暂居处,可真是世事变迁,难以预料啊。 刘玄端坐高堂,左右一干梁山好汉各自坐立。 值得一提的是,浪子燕青也赫然在列。 当日刘玄向卢俊义的许诺绝不是空话,说要让燕青随着卢俊义一同上梁山坐把交椅,那就一定会实现的。 只是派杨林随着卢俊义往卢府走上一趟,都不用刘玄亲自前往,燕青就兴高采烈地跟着入伙梁山泊了。 没办法,自家主人卢俊义都已经上梁山聚义,且梁山又都是义气好汉相聚,似燕青这般浪子如何会拒绝上梁山聚义呢,他是欣喜还来不及哩。 燕青善技巧,会诸般武艺,懂千种风流,实打实的一个敌后细作人才。 将燕青派到战场上厮杀是最浪费的,真正的用处是让燕青去外交探查情报。 梁山有着笑面虎朱富,旱地忽律朱贵,鼓上蚤时迁,灵驹子马灵,等等一干情报人才,或收集,或传递,或窃取,有的是手段,唯一缺少的就是高端外交人才。 毕竟其他几位好汉长得那是一个别出心裁,就那般相貌出去溜达一圈,别说是搭上权贵门路探听消息,不被人直接给抓起来充贼作功都不错了。 惟有燕青长得俊俏风流,又心思机灵,很是讨人喜欢,尤其是那些闺中女子、痴怨老妇、男性杀手,最是好燕青这一口。 只要派燕青出马,但凡舍得下面皮,哪家的情报得不到啊。 不过燕青到底亦是一位好汉,似这般无耻手段,除非是刘玄和卢俊义强求,不然他肯定是不会做的。 而且梁山也还没有危急到需要燕青去出卖色相的那一步,故刘玄只将燕青视作一般好汉处理,有重视,但没有极其重视。 连浪子燕青这等好汉,刘玄都没有亲自前去邀请入伙,那在大名府一道上山的蔡氏兄弟,自然也就都交给杨林了。 蔡氏兄弟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毕竟梁山现在的实力不弱,刘玄能让他们一同议事,已经算是给他们面子了,还想要求别的,那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嘛。 他们又不是武艺高绝的卢俊义,还是老老实实做小弟就好。 待得众位好汉齐聚州衙,刘玄当即便把林冲传回来的消息告知众人。 “林家哥哥和关胜大哥沿路截堵,只见官军身影,不见童贯和梁中书踪迹,想来二人应是往别处逃了,众位兄弟可有想法?” 听到没有擒获童贯和梁中书,众位好汉都是有些不可置信。 尤其是刚刚入伙的卢俊义,脸色那是一个难堪,这不是教他在梁山众位好汉面前丢尽颜面了嘛。 童贯可是明令卢俊义领军前往广平府汇合,结果童贯居然没有出现在广平府一道,这不是对他有别样心思,还能是什么啊。 其中蕴含的意味,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猜出来有何不对。 童贯摆明是将他当作弃子,用来吸引梁山的注意力,好教童贯自身能安然逃脱。 若是卢俊义没有当机立断投效刘玄,怕是此时他所面对的就是梁山重重军马截杀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想他卢俊义自诩英雄,却被童贯给玩弄在股掌之间而不自知,竟还对童贯有着报恩之心,端的是惹人发笑。 卢俊义的脸皮是一阵红一阵青,心中火气直冒三万丈,要是童贯此刻出现在他面前,怕不是卢俊义要一枪将其搠出三五十个透明窟窿。 燕青察觉出卢俊义的脸色不对,连忙喝叫道。 “好一个无耻老贼,端的是奸诈狡猾!” 话不用说明,燕青只这一句,便表达出卢俊义是遭受童贯欺骗,实在是童贯奸诈至极,而不是卢俊义自身的原因。 第414章 刘玄终见闻焕章 在场众位好汉大多听出燕青的意思,铁臂膊蔡福同为大名府人士,他有心交好卢俊义,便出言相助道。 “老贼不奸,如何能称作奸贼乎?” 一枝花蔡庆亦是愤懑骂道。 “是哩,那老贼定是见卢员外武艺高强,这才想出此等奸计,欲要以卢员外勇力来助他逃得性命,端的是可恨至极!” 刘玄情知此事颇为有损卢俊义颜面,也不多言,只向吴用询问道。 “奸贼狡诈,军师可有健策?” 听得刘玄问话,吴用一摇雪白鹅毛扇,轻轻笑道。 “此乃小计耳!” “大名府四面被围,童贯那厮欲盖弥彰,左右奔逃,不回东京城,定是使得瞒天过海计策。” “林教头和关大哥难觅其踪,此獠必是从别处走脱。” “南面有张清在,若是童贯向南奔逃,他应是早有消息传来,现下无有传令,想来那厮定是从东门混出。” “用曾闻青州知府是个名唤慕容彦达的,此人早年托妹入宫发迹,幸得做了青州知府。” “青州是山东大州,藏有军马不下五七万,虽偶有贼寇扰掠,却从不曾伤过皮毛。” “童贯若逃往东方,大抵是要去青州求援,兼他折损如此多朝廷军马,今朝又失陷了大名府,或存心思要搭上慕容贵妃的路子,以在赵官家身前求得情面,宽恕罪责。” 听到此处,下方站立的徐京面皮一动,挺身而出道。 “军师果然机智,好教哥哥知晓,小弟也曾听闻过这慕容知府,略知他和童贯之间的关系一二。” 闻言,刘玄眼前一亮道。 “兄弟既然晓得内情,大可说来便是。” 徐京自然不是想要强出风头,他此举不过是为了举荐闻焕章罢了。 “哥哥不知,小弟有一旧相识,常年居住东京城,才略智谋,人情文章,甚是了得,但凡是东京城内的点滴消息,便没有他不知道的。” “那慕容知府早年间也在东京城混迹,对于此人,我那好友多有听闻,若论其中备细,非他不可。” 见徐京如此夸赞他那旧日相识,刘玄也被勾起兴致,忙不迭问道。 “不知是何等好汉,竟能得兄弟百般盛赞?” 徐京看目的达成,索性不卖关子,只唤人将衙外的闻焕章请来。 “此人便是小弟好友,姓闻名焕章,家住东京城外安仁村,因学识了得,懂诸多谋略,又会排兵布阵,故人都称其为活诸葛。” 闻焕章当下是已经铁了心要跟随刘玄,也不倨傲,礼数周全向刘玄屈身拜道。 “不才东京闻焕章,见过刘玄哥哥尊面。” 听得是闻焕章当面,刘玄急忙定睛看去。 只见得闻焕章身穿一件褐色连夹文士服,腰间别着一把折纸扇,头上包着一块绿头巾,容貌端正,气质文雅,眼中隐隐有精光闪现,两缕绒须点在嘴角旁,颇有一种隐士高人风范。 刘玄自是晓得闻焕章,这可是一个真正的智谋之士。 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闻焕章在大宋东京的名气,那绝对是顶流之一无疑, 只要是在东京城能混出一番名堂的,哪个不知安仁村闻焕章大名。 吴用、朱武等人的尚智声名是在江湖绿林中传播,而闻焕章的多智是大宋官员传播出来的,含金量高不高不知道,但逼格那真是满满当当,远超吴用等人不止一个台阶。 刘玄对于人才可是非常渴望的,在梁山上时便多与兄弟们畅谈天下英杰。 数遍东京城,似林冲、宣赞、凌振等人那是头一个夸赞的智谋之士就是闻焕章,只是他们的圈子不够格,故都听闻过闻焕章的名头,却没有真正见过罢了。 如今闻焕章竟然直接出现在面前,似乎还对自己有着很大的好感,刘玄难免有些激动。 若闻焕章真是个有本事的,不客气的说,一个闻焕章怕是比得上三个卢俊义。 毕竟卢俊义就是武艺高超,可智谋方面,闻焕章随便施展点手段,便能让卢俊义束手就擒。 大宋朝廷多一个卢俊义,刘玄可以不在乎,但多一个闻焕章之流的军师,那刘玄高低得要头疼了。 君不知刘备为何早年流落四方,晚年却能做得汉中王,那不就是因为身边多了军师的作用嘛。 刘玄想要成就大事,必须得要有军师出谋划策。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很少。 梁山缺少人才,尤其是智谋型人才,只要能有人来投,刘玄绝对是一个都不会落下的。 当下,刘玄又开始礼贤下士那一套,猛地站起身来,快步向前一把拉住闻焕章的手,十分热情道。 “闻先生大名,刘玄早晚得知,心向久矣!” “却不曾想今日能得见先生当面,真乃是喜鹊高鸣逢喜事,直教刘玄欣喜若狂啊!” “快快快,先生快请入座,刘玄定要好生招待一番,不教失礼于先生了。” 面对刘玄的热情招待,闻焕章是深受感动,不由得感激涕零道。 “哥哥仁义,有文王之风,驱使手下,待人真诚,更是有高祖遗德,如此人杰,某焉能不快马来投!” “好教哥哥晓得,某早前便被高俅征召,一路随军,但......” 君以诚心相待,自当以诚报之。 感受到刘玄的款款真心,闻焕章当即便将他是如何上得梁山,又是如何在梁山待了许久,直到现在,才借由徐京之口正式拜见刘玄。 “某有前番助纣为虐之错,又有今朝左右顾盼之过,乞望哥哥原谅则个!” 听到闻焕章早就上了梁山,刘玄颇为不可思议,他是真没想到闻焕章这个小机灵鬼居然早早就开始考核起自己来了,端的是玩的好一手灯下黑啊。 早有预料的徐京亦是向刘玄请罪道。 “刘玄哥哥,小弟也有遮掩之罪,愿担责罚。” 见二人一并请罪,刘玄轻轻一笑,毫不在意道。 “刘玄岂是无有度量的小人,自古君可择臣,臣亦可择君,若刘玄是个无能之人,先生不投亦是常理,安能有怪罪之意?” “只徐京兄弟如何现在才举荐闻先生,若是能早些得到闻先生效力,刘玄定将闻先生视若上宾,事事皆有商议,怕不是我梁山能早日席卷天下,提前完成志向大业。” 听得刘玄如此夸大自己,闻焕章急忙推辞道。 “哥哥言重了,某安能有此大用。” 而徐京也是被吓得不轻,他哪里想到刘玄会对闻焕章如此看重。 见徐京脸色都白上几分,刘玄暗暗一笑,故作郑重道。 “闻先生才能非凡,有擎天架海本事,非是刘玄夸大,只怕还是说的轻了。” “有先生一人,足可胜千军万马,区区大宋,旦夕可破,如何不得大用。” “徐京兄弟,往后但有似先生这般大才,你只管荐来便是,刘玄定是百般款待,绝不会使得大才隐名不知。” “可莫要遮掩不报,致使梁山少有人才相助,也不教刘玄落得个识人不明的风闻,凭白受天下好汉嗤笑。” 闻言,徐京只觉得后背生有阵阵凉气,四面八方更是有无数冰冷视线牢牢紧盯着他。 幸得此时刘玄轻笑出声,摆摆手道。 “戏言罢了,兄弟切勿放在心上。不过常言道:苟富贵,勿相忘。若是众位兄弟还相识有什么好汉,皆可一并拉上山来,刘玄定百般厚待。” 话音落下,刘玄便将此间小事给翻过篇,将堂下众位兄弟都一一介绍给闻焕章认识,以表尊重。 不多时,众人纷纷互相见过后,刘玄向闻焕章询问道。 “适才徐京兄弟所言闻先生对那青州慕容知府甚是了解,不知先生可细说一番乎?” 听到刘玄问话,闻焕章点头答道。 “但有所愿,不敢辞耳。” “那慕容知府名唤慕容彦达,原是当朝太师蔡京门下书馆先生,因官家继位之初,大肆充填后宫妃嫔,此人的妹妹生得花容悦色,有遍体生香之异,故他拖得关系,将其妹送入宫册,颇受官家宠幸,由此一朝得势,步入朝堂为官。” “其人贪财无度,虽有些小聪明,但难登大雅之堂,蔡京曾举荐他充任京官,可东京权贵何其之多,他奈不得无权无财,索性托慕容贵妃的关系,教官家发下一旨恩赐,将他外放青州为治。” “青州自古多富贵,那厮去到青州,可算是合了心意,常年收索钱财,走那上贿下索的路子,一度攀交四方官吏,倒是欺瞒过朝廷审核,只知他治理青州有方,却不晓得青州一地早被他弄得乌烟瘴气,盗贼横行,处处皆有流民作乱。” “某在东京多有相交从青州来的走官差吏,但有提及慕容彦达的,无不是对他三缄其口,只盼那厮能早日离开青州,如此这般,便可知此人作为端的不堪。” 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宋官吏更是如此。 单从闻焕章的只言片语中,梁山众位好汉都对那青州知府慕容彦达有了了解。 这厮十成十又是一个祸乱百姓的奸贼,当真是惹人生恨。 第415章 闻焕章畅谈旧事 慕容彦达才学不通,仅是凭着他的妹妹就能做上一州知府,教天下有识之士何以自处。 似慕容彦达这般无能之人,在大宋比比皆是,却都能高居上位,大宋焉有不亡之理。 堂下众位好汉对慕容彦达是一阵咬牙切齿,大多数好汉都想不明白凭什么慕容彦达能做得青州知府,而他们却连大宋朝廷的门都进不去。 难道就因为他们没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妹妹嘛! 可惜好汉都是光棍一条,别说是长得好的妹妹,甚至连一个妹妹那是都没有,想走慕容彦达的路子,怕是只能下辈子了。 不过即便是有个妹妹,凭着好汉那股义气,他们也不会卖妹求荣的。 兄凭妹贵这种没有骨气的事情,除却那些软骨头能做得出来,一身钢筋铁骨的铮铮义气好汉如何会做的出来。 最是豪气过人的鲁智深自上梁山后,对于贪官污吏那是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不论是谁,但凡恶了百姓的,花和尚都想一禅杖打死了事,他气冲冲骂道。 “好一个慕容老贼,这狗屁世道当真是没有道理可言,似这般荼毒百姓的奸贼都能当官作宰,实在教人看了寒心。” 一旁武松冷哼一声,满是无所谓道。 “管那些鸟货作甚,我等只须跟着刘玄哥哥推翻这腌臜朝廷便是,其它的自有哥哥做主。” 听得武松这般言语,一众好汉无不称是。 “对对对,武松兄弟说的极是,我们有刘玄哥哥,还管别的作甚。” “有刘玄哥哥这般仁义好汉,天下早晚宇内澄清,到时那些狗官自有好下场。” “是极,大宋朝廷既然无心治民,合该我梁山兴起,刘玄哥哥才是真正的明君圣主!”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似梁山主宰天下已是板上钉钉一般,世上除了刘玄,便再也没有什么人能给百姓带来安宁生活。 纵是刘玄脸皮已经够厚,但面对众人的极度吹嘘,他还是有一些感到脸色,心中只觉颇为臊得慌。 刘玄深怕几人再说下去,怕是地球都要容不下他了,连忙开口打断道。 “嗯,众位兄弟说的在理,但眼下还是先听闻先生如何说道要紧。” “闻先生,刘玄自做主梁山以来广开言路,从不以一言而蔽之,故兄弟们大多是畅所欲言,以为集思广益作用,还望闻先生能理解一二。” 听得刘玄此番话语,早在梁山上待过的闻焕章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他反而还是挺欣赏刘玄如此做法的。 自古上位者,虽要有威仪决断,但也要能听得进去良言。 梁山能容许好汉畅所欲言,刘玄不骄傲自大,广开言路,听取诸多不同意见,便是十分难得的。 须知赵官家虽然也有广开言路的心思,但高高在上的赵官家可从来不听的,他只会听从那些宠信的奸贼佞言。 广开言路,呵呵,不过还是赵家一家之言罢了。 如若不是,闻焕章又怎会一直待在安仁村隐居,就是因为他曾经上书的诸多谏言良策都被赵官家给置之不用,久久得不到施展抱负的机会,闻焕章才会心灰意冷下归隐田居,以待天时生变。 广开言路说来简单,可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刘玄能够容许梁山一群江湖草莽在议事堂畅所欲言,已经是古今罕有的奇闻轶事了。 闻焕章初知此事时,那是震惊的牙都快掉了,只觉得刘玄定是非凡人也。 有如此海量胸怀,刘玄不成就大事,天下还能有谁可成就大业呢? 也是刘玄这般能取纳良言的气度,才使得闻焕章真正注意起刘玄来,甚至经过数月时间的了解,更是下定决心要跟随刘玄造大宋的反。 刘玄有容人气度,梁山有无数善武壮士,再加上他的智谋,种种天时地利人和都对梁山有利,闻焕章想不出来会有一点失败的可能。 大宋在梁山面前,那是早晚要完,区别只不过是几年还是十几年罢了。 闻焕章能有如此想法深远想法,那是刘玄所不知道的。 若是刘玄知晓闻焕章心中所想,肯定会告诉他,就凭梁山现在的实力,只要内政跟得上,推翻大宋一年足矣。 偏偏梁山缺少的就是内政管理人才,每打下一片地方,都得要慢慢经营才行。 至于直接收降大宋官员来帮助梁山治理,那刘玄还造反干什么啊。 只修剪一个大树的枝叶,那么大树该是怎样就还会是怎样,想要彻底改变,惟有将大树连根拔起,重新种植一棵符合刘玄心意的大树才是正理。 刘玄可不会让什么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继续在梁山上重演,他要做的是建立一个赤色国度。 即便不如后世,那也得大差不差,如若不然,刘玄不是白来大宋一趟了。 所以刘玄宁愿多花费一点时间来调教梁山百姓和梁山好汉,也不想一股脑的将大宋官员招收纳用。 当初的梁山文工团和现在的放映器,都是刘玄在不知不觉的对梁山好汉进行良性‘洗脑’。 刘玄就是要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将梁山好汉都变成心怀天下百姓,一心共创盛世大业的优秀人才,而不是一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草莽。 从现在的表现来看,虽然众位好汉的行为举止都还略显粗鲁,但也都晓得家国天下是何物了,便是很大的成功。 当然了,要是按照后世的话,梁山好汉就是被刘玄画的大饼给忽悠住了,一心想的是天下扬名和后世留名,已经从满足身体欲望向满足精神欲望迈进,都是脱离低级趣味的理想人。 照这般下去,不出三年,梁山便能形成一定的章程,到时不需要刘玄出力,众位好汉就能自发传播以百姓为重的思想。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适时别说是大宋,即便是辽国、西夏也难抵梁山兵锋,至于张牙舞爪的金人,亦是一般无二。 须知人民汇集起来的力量才是最大的,梁山有万千百姓为基础,什么势力不能推翻,什么大业不能成就,当真是未来可期啊!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目前刘玄还是老老实实的继续经营基本盘才是正事,不然理想只能变成妄想,徒徒惹人耻笑。 当时,众位好汉听得刘玄发话,纷纷静下心来,只待闻焕章发话。 见刘玄将话语权给了自己,闻焕章自是没有推辞,他继续讲道。 “承蒙哥哥看重,小可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在东京之时,虽不曾出仕,但对朝廷诸般事件都有所知悉。” “那童贯是宫内阉宦起家,最是擅长勾结权势和笼络人心,皇宫大内中,不论何人,只要知晓童贯的,必是对他称赞有加,因此赵官家见童贯有如此良好名声,渐渐将其视为能人心腹。” “慕容彦达起初是够不上童贯门路的,只那慕容贵妃入宫后,深得官家宠爱,童贯这等人岂会放过此般阿谀奉承机会。” “通过慕容贵妃的关系,慕容彦达虽有蔡京门路,但关系不嫌多,在他的有心巴结下,童贯也不想恶了慕容贵妃,二人结交便是由此而始。” “只那慕容彦达后来上任青州,其中就有童贯的出力,二者间的交往也从未停止。” “据我所知,数年以来,慕容彦达在青州搜刮的钱财,一部分是贿赂给了蔡京,一部分就是上交给了童贯,托童贯在宫中和慕容贵妃互相照应,以博得赵官家恩宠。” “以二人这般亲密盟友关系,又兼青州有大军囤积,粮草不缺,兵甲齐备,只须能坚守个十天半个月,便可借青州道直下南方,调动各方军马汇合,随意就能有个二三十万军马在手。” “童贯虽然无能,但他久在边军,又有慕容彦达相识故交,如此简单道理,想来他应是晓得的。” 童贯奉赵佶旨意前来征剿梁山泊,结果十万大军一朝尽丧,更是连北方重镇大名府都丢了,如果就这般灰溜溜逃回东京,定是讨不到好的。 相反若是能借助青州军马抵御梁山,将山东其余各州军马调动一处,合力吃掉梁山贼首刘玄,那他不止没罪,反而还能有功。 孰优孰劣,一看便知,想来是个人都知道要选择哪条路。 如此一来,先前官军中传扬的童贯领军退往洺州,不过是童贯使得障眼法罢了。 众位好汉听完闻焕章的话语,心中都已经肯定童贯必是向东方逃跑,不禁觉得童贯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逢临困境,还能奋起一搏,不论童贯为人如何,单只这般气魄,便值得好汉夸上一句。 刘玄亦是没有想到童贯居然和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之间还有着这般关系,着实是让他有点出乎意料。 若是早知道童贯认识慕容彦达,那慕容彦达又有个贵妃妹妹,刘玄肯定是要重兵严防大名府东门,哪会给童贯钻空子的机会,使得大名府一行横生波澜。 不过错有错着,刘玄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懊悔。 第416章 田虎反宋 刘玄早有定计要攻略山东,梁山泊周边州府官军已被打散,无有抵抗之力,惟有青州、沂州、登州、莱州、密州等官军尚存。 若是能借童贯之手将诸州官军汇集一处,梁山到时再来个一劳永逸,也是未尝不可。 等山东诸州军马尽散,刘玄无须多作计较,只遣两三员虎将领精骑出征,顷刻间便能拿下山东一地,如此这般,也是符合刘玄此前和吴用等人计划的相差无几。 只是梁山攻占的地盘会变大许多,恐到时需要多多劳烦负责辅政安民的萧让几人罢了。 至于会不会引起大宋朝廷派重兵围剿,刘玄那是一点都不担心。 早在旬月之前,刘玄引兵围攻大名府时,一直负责探听各路消息的旱地忽律朱贵便向刘玄传来一道密令。 自梁山彻底举起反旗,扬称义军开始攻城掠地时,远在河东路的陆地追风小陈平田虎就按捺不住异心,也暗中蠢蠢欲动起来。 田虎眼见梁山屡屡击败朝廷大军,朝廷的三位太尉更是一死一逃一降,根本奈何不得梁山半分,直教梁山好汉的威名是传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是威风。 如此巍然气势,让田虎这个最好名声的汉子心头那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虽然早就知道大宋朝廷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可田虎是真没有想过大宋官军会这般无能至极。 这哪是官军啊,不就是一群土鸡瓦狗嘛! 怕不是只要是个人都能踩上大宋官军两脚,从而传名天下吧。 因此一打听到梁山刘玄都敢主动出兵攻占大宋州府,甚至还围攻大宋北方百年重镇大名府时,田虎那颗早就骚动的心顿时就刹不住了。 梁山有人,他也有人;梁山是贼,他也有贼;梁山有钱,他的钱也不在少数;刘玄名声惊天下,他陆地追风小陈平的名号亦不是凭白吹嘘的。 既然样样都不比梁山差,田虎当即就派两个弟弟田豹和田彪出走四方,一一联系他早早勾结的山贼强寇、地主豪强、游侠好汉,短短十日间,他竟然就拉出七八万从属。 当然了,田虎的七八万军马肯定是比不上梁山战兵精锐的,甚至只是和一般大宋官军半斤八两,顺风摇旗尚可,想攻城拔寨打硬仗根本不可能。 可田虎日后能够成为四大寇,其人还是有一点真本事的。 他早年间便不安分守己,时常结交乡间恶霸游侠,旁人但有所求,他必有所应,颇有一种义薄云天豪气,这才能博得一个陆地追风小陈平的绰号。 如今眼红梁山声势愈发壮大,田虎便决心也要争出一番富贵,尝一尝那人上人的滋味。 田虎是威胜州沁源县人士,沁源县上下早被他给笼络勾结,趁着官府不备,他一朝起兵,直接就夺下县城,后接连调动四方,三日间,连连里应外合攻取五七座县城,打出了好大威风。 河东路本就多游侠好汉、山贼强寇,不说田虎和这些人本就相识,单是看田虎这般冲天气势,最是有反骨的他们哪能不喜呢。 在田虎占据下威胜州后,接连打败前来征剿的官军,河东路附近但凡是对大宋朝廷不满的人,便纷纷前去投奔田虎,一时间使得田虎聚众有一二十万人。 光是看兵力数字,田虎的势力竟是都超过了梁山,成为了大宋第一反贼势力,极大的动摇了大宋根基。 如今的田虎还没有到后期那种安然享乐的状态,尚且有着进取心和危机感,他想一举占据河东路全境,又担心位于西面永兴军路的西军出动,便和一众手下商议得出要和同样造大宋反的梁山结盟。 到时田虎在北,梁山在东,一北一东,共同扰乱大宋,致使大宋无法全力围剿其中任何一方势力。 恰好此前灵驹子马灵投效梁山时,曾在威胜州结识过一个好汉,唤作幻魔君乔道清。 马灵决心入伙梁山时,曾发人传信给乔道清,欲要邀请乔道清一同入伙梁山泊。 奈何山高水远,路程艰难,待得马灵的信件送到乔道清手上时,乔道清已经被田虎招纳至麾下效力,此事便已然作罢。 不过乔道清虽不能上梁山入伙,却因为此事,二者之间倒是可以论的上有几分关系。 田虎要和梁山结盟,有熟人在梁山的乔道清就是最好的使者。 因此,田虎便让兄弟田豹代他将令,军师乔道清为辅,又遣派武艺高强者二人,索贤和凌光沿路护送,一同备上金银玉器,前往梁山商议结盟一事。 田豹一伙兵贵神速,旬日间便匆匆赶到梁山泊,受到杜迁、萧让好生招待。 得知田虎竟能在河东闹出这般大动静,萧让不敢小觑几人,连忙派人通知朱贵,走十万火急密令告知刘玄。 其实不须萧让特意传报,朱贵便早将田虎一事密告刘玄。 刘玄对于田虎的了解可能比他本人都要深,水浒四大寇,早在马灵上山时,刘玄就让朱贵发人打探,时刻关注田虎的动向。 田虎何等人也? 不过是色厉胆薄之徒,见利忘义之辈,似他那般不恤百姓,妄动刀兵,只知一昧享乐的强人恶霸,虽能趁一时之利,博得片刻兴荣,但早晚必会遭受灾祸,死于非命。 梁山要走的道路和田虎必然是相违背的,最后定然是要兵戎相见。 且虽然梁山丝毫不惧大宋,不过能有田虎吸引大宋的一部分注意力,对于刘玄而言,还是蛮不错的。 既然田虎想为梁山分担压力,刘玄何乐而不为呢。 正好梁山接下来还是需要一定的发展时间,田虎此时能凑上来挡枪,实在是一个大好人。 刘玄直接就让人传回自己的手令,命萧让可全权做主结盟一事,只要合情合理,梁山没有吃亏的地方,那就同意和田虎结盟。 以借田虎之力,乱大宋根基。 有刘玄的命令,萧让自是心领神会,十分热情地款待了田豹一伙人。 第417章 幻魔君乔道清 河东路地处大宋北方,临近辽国,民风甚是彪悍。 大宋朝廷对河东路的治理是半严半松,既是严查从辽国归宋的汉人,又对从大宋逃往辽国的汉人熟视无睹。 概因欺软怕硬四个字而已。 辽国是大宋的上国,赵家可是被辽人打怕了,哪敢去管那些逃往辽国的汉人。 可从辽国逃回大宋的汉人就不一样了,官府治不了凶恶的辽人,难道还治不了一个汉人嘛! 因此河东路一道的山贼强寇比比皆是,大多是归宋汉人被逼无奈才上山为贼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 贼寇多了,他们总是要吃要喝的,那么就只能下山劫掠,而贼寇劫掠百姓,官府就得出兵剿贼。 偏偏河东路民风彪悍,敢上山当贼的哪个不是手里有几条人命,或是实在活不下去,拼着人死鸟朝天才上山的。 似这般心气下,贼寇都是敢真刀真枪厮杀的狠人。 而大宋官军是个什么鸟样,那不是一目了然嘛。 本来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才当的兵,平时装腔作势,耀武扬威的摆摆样子还行,真要他们去拼命根本就不可能。 吃空饷、喝兵血是常态下的大宋官军,凭着养活自己都困难的粮饷,还想让官兵去剿贼,丝毫不亚于是异想天开。 官兵虽然是底层人,可他们又不是没有脑子,不能明目张胆的反抗,那偷偷摸摸的浑水摸鱼还不容易啊。 每逢官军征剿贼寇,无不是在乡间打打秋风,再给百姓抢一回后,便拍拍屁股走了。 至于山上盘踞的贼寇,不是官军不尽心,实在是贼寇剿不完。 官兵剿贼肯定是剿灭了的,那为何还会有贼寇下山抢掠呢? 只能说贼寇好似田地里的野草,总是会雨后复生的,没了这一批,不是还有下一批嘛。 如此一来,贼寇凶狠,官军怯战,你抢我剿,一来一往,受苦的终究还是百姓。 百姓都好不到哪里去,河东路还想平平安安不是在开玩笑。 田虎一举反旗,那是一个从者云集,别说是山贼强寇,便是百姓都拖家带口的跟随田虎造反,闹得河东路怎是一个翻天覆地可言。 造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田虎本身就是一个猎户强人,走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汉路子,他哪里会约束手下不得害民。 再加上田虎更是身先力行,遇到金银就抢,遇到美女就掠,致使田虎军的军纪极度败坏,实打实的就是一支叛军,根本再无义军的影子。 本来还指望田虎能带来好日子的百姓,眼见田虎军打到哪就烧杀抢掠到哪,顿时就暗恨不已,巴不得田虎早点被官军剿灭。 奈何大宋官军就是个软脚虾,欺软怕硬惯了,一见田虎朝夕间聚众有几十万人,哪还敢和田虎作对,纷纷都退守州城,以待朝廷援军。 没有官军的主动围截,田虎更是志得意满,连连出兵攻打州府,月余间,田虎军就占据威胜州、汾阳、隆德府三州之地,大有鲸吞河东之势。 田虎虽然占据的地盘大了,可势力却没有增强多少。 只因田虎军每到一处,就四处烧杀抢掠,灭门焚户,致使境内民不聊生,百业凋零。 田虎军的一切都是从官府和百姓手中抢到的,一旦坐吃山空,那便惟有死路一条。 如此弊端,田虎麾下也不是没有能人,如乔道清、孙安、卞祥等人就看出来了。 可惜田虎骤然身居高位,手握一方大权,自信心那是空前膨胀,他自认只要手中有军队,那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没有钱粮,就从官府手中抢;没有士兵,就从百姓中强征。 至于什么治理百姓,那是大宋朝廷的事,关他什么干系。 田虎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干大宋,一件就是享受。 若是富贵还不享受一下,那他造反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幸得田虎也晓得乔道清几人是有真本事的好汉,为了拉拢几人,还是听取了一些意见,将治理百姓的事宜交给几人随意处置,他自统领大军,牢牢把握兵权。 昔日赵匡胤黄袍加身犹在眼前,田虎可不想也落得那般下场。 对于田虎的想法,乔道清几人都看得出来,但他们没有什么异心,见田虎还算重视他们,便都尽心在田虎麾下效力。 奈何几人都是野路子出身,又没有什么实操经验,哪里能治理的好一方百姓。 上行下效,田虎都是那般鸟样,麾下的军队想要改变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 经过几人的辛苦治理,田虎治下该是什么鸟样,还是什么鸟样,依旧是白骨露于野,半点没有起色的衰败景象。 乔道清本来以为天下不论何人掌控都是这般样子,辽国如此,大宋如此,田虎亦是如此,他都快放弃,准备就此摆烂了。 可万万没想到,此行来到梁山泊,实在是让乔道清大开眼界,见到了不一般的世道,端的是: 家有余财人自足,钱粮充盈笑开颜;户不拾遗几堪多,改天换地梁山泊。 自来到梁山泊,不论是何种新奇事物,亦或是百姓生活,都教乔道清直觉是来到了世外桃源。 似梁山泊这般清平宁和地界,乔道清走遍辽宋两国,从未见过,算是绝无仅有的一例,更是远胜田虎治下万分。 乔道清干的是悬赏买卖,便是因为受官府迫害,才投身江湖行走,他心中自是有着一股义气的。 梁山对待百姓有礼有德,治下一片清宁,颇有古之遗风,好似真正的大同世界一般。 兄友弟恭,父母友爱,儿女孝顺,生活富足,当真是乔道清这般游子所梦想的世界。 大丈夫自当建立功名,夸耀后世,焉能做一恶人耳! 一想到在田虎麾下的日子,乔道清心中就是一阵后悔。 怎得马灵的信件就那般慢呢,但凡快上个五七日,他不就有机会投效刘玄麾下,共同建造水泊梁山了。 乔道清是越想越是意难平,不禁在心中暗诽道:亏马灵这厮还敢号称灵驹子,说甚么日行千二百里不在话下,就这般速度,看我日后不戏谑他一番。 第418章 田豹 乔道清自然不是要背弃田虎,转投梁山,他还是有着好汉操守的。 当时他作为田虎使者出使梁山相谈结盟一事,若是见异而思迁,岂不是凭白惹天下好汉耻笑。 想他幻魔君好歹也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好汉,如何能做出这般不要脸皮的事。 所以面对梁山这一切他所向往羡慕的生活,乔道清只能在心中谴责两句马灵,好发泄一下那股后悔之意。 毕竟谁叫马灵消息送慢了,使得他已经投效田虎麾下,轻易是不能转投他人,而且还让他有机会见到梁山泊这般潇洒快意去处,却不能入伙其中,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啊。 乔道清对梁山的种种好感虽未明言,但相随的田豹还是看了出来。 田豹是田虎的二弟,能力算是三兄弟中最中庸的。 论人格魅力,处事果断,田豹不如田虎;论韬略武艺,领兵作战,田彪又在他之上。 能够在田虎军中占据一席之位,田豹靠的就是一双招子。 田豹最是识得人心,一双青眼好似林中花豹般,甚是精明摄魄。 凭着这般本事,田豹专一替田虎结交四方好汉,掌管军中上下刑罚事宜,但有显露出对田虎不满的人,大多是逃不过田豹的眼睛,其下场不言而喻,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眼下看出乔道清竟是对梁山有着盛大好感,田豹又想到曾经马灵还寄信给乔道清,欲要将乔道清一并拉上梁山的事。 对于灵驹子马灵,田豹是颇为了解的,传闻马灵有异人神术,能日行千二百里,额上有着第三只眼,但凡遇敌,可射发神光伤敌,更兼马灵有着一手暗藏金砖,百步之内,百发百中,端的是非凡人也。 似这般好汉,本来按照乔道清的说法是马灵也要和他一同投效田虎,共助田虎成就大业。 只是马灵听闻抱犊山有三位擎天好汉,个顶个的十分厉害,马灵想去拉拢三位好汉一并投效田虎,这才稍晚乔道清几日来寻田虎。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马灵伙同抱犊山三杰都去投效梁山刘玄了。 初知此事时,田虎便气得差点连饭都吃不下去,本来他就是个好面子的人,马灵这般举动,不就是表明他田虎不如刘玄嘛。 不然本来都要投他的马灵,为何还会不远千里去投效刘玄呢? 自觉丢了面子的田虎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但私下里那是对刘玄有八个不服,十个不忿,恨不得取刘玄而代之,让天下好汉都仔细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第一好汉。 作为田虎嫡亲弟弟的田豹,自是对其中内情十分了解。 此番前来和梁山结盟,亦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有朝一日,田虎定是要和刘玄好好比较一下高低的,也教不识货的马灵瞧瞧谁才是值得他追随的明主豪杰。 可结盟之事还没有定下,一同出使的军师乔道清竟然就对梁山暗生好感,这不是没有将大哥田虎放在眼里,更是没有将他这个田虎军的二当家放在眼中嘛。 莫不是真当他是个废物不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是不会缺少争斗。 田虎军中的第一梯队肯定就是田虎的家人,似田豹、田彪等一干人。 而乔道清、孙安等能力不俗的好汉,田虎起家还需靠着他们能力的,自然就是第二梯队。 田虎的地盘就那么多,其中的权势也就那么大,自然难免有人起了心思。 你多一点,我不就少了一点,大家都是干杀头的买卖,凭什么你就能多一点啊。 再加上田豹是田虎的弟弟,对权势方面甚为看重,因此他就对乔道清十分警惕。 乔道清不过是一外人,却能受田虎举为大军军师,总管全军上下诸多事务。 若是乔道清生了异心,对于田虎军而言,绝对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为了自己,为了田虎,田豹都不能容许乔道清转投梁山。 好在刘玄此时不在梁山,乔道清的旧相识马灵亦是出征在外,这才教田豹稍稍安心不少。 不过田豹亦是将此事记在心中,准备等此间事了,返回威胜州后,便如实全数告知田虎,好教田虎能警惕乔道清。 乔道清自是不知田豹的阴暗心思,他虽对梁山很有好感,但他想的不过是如何从梁山手中学到治理百姓的法子。 可惜萧让亦是个聪明人,早早便晓得梁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怎样重要,那是日后梁山能推翻大宋,刘玄能成就大业的根基,安能会让乔道清学了去。 乔道清一伙到达李家道口的酒店后,便有梁山人手时刻监视,吃的用的,一应不少,即便是游历梁山,也不会有人阻拦,可要是想从梁山百姓口中探得什么消息,那就只能是妄想了。 不说萧让已经传下命令,便是没有命令,早已对刘玄敬若天神的百姓亦是绝不会私自将关于梁山的消息告知旁人的。 好日子才过了没多久,哪个百姓会想不开啊! 因此乔道清和田豹只能看着梁山一副欣欣向荣景象,却无能为力学习其中方法,直教人是抓心挠肝不已。 待得刘玄传令回梁山命萧让全权负责结盟一事时,萧让都已经快让求知欲爆棚的乔道清给烦死了。 但凡乔道清见到的,不论什么,他都得要向萧让询问一番,如此这般,搁谁也受不了一天成百上千次的问东问西啊。 也就是圣手书生有着一股文人的自矜,不然就凭乔道清那般穷追不舍的态度,他高低得要问候问候乔道清的父母了。 经过一番细细商议,萧让确定梁山在此次结盟中没有一丝吃亏后,便连忙将乔道清一伙人礼送出山,直直送出水泊地界才松了口气。 不怪萧让这般失态,实在是乔道清对梁山太好奇了,那是恨不得将一切都吃到肚子里,好带回到田虎处一一倾泄出来,也在河东路打造一个梁山泊那般的盛世景象。 可惜乔道清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点,田虎不是刘玄,更没有刘玄对梁山那般说一不二的掌控力。 梁山泊在大宋是独一无二的,除却刘玄外,非常人能再造。 第419章 关胜留守大名府 有着田虎这个不知死活的盟友分担大宋朝廷的注意力,梁山大可一举拿下山东诸州,好生经营一番后,便能拥有一块坚固的后方基地。 刘玄亦是思虑到此点,眼下又见童贯逃亡东方,有聚集青州诸州官军之势,可谓是歪打正着,合了刘玄的心意。 一旁吴用见闻焕章颇有才学,更兼闻焕章竟是和他有着几分相似,都是村中教授, 满腹才华,却又无处可施,郁郁不得志,他不禁对闻焕章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听得闻焕章推测童贯有可能会聚集青州诸军,他点头赞道。 “闻先生果有才学,那山东诸州惟有青州官军和登州军可称精锐,童贯老贼不论是要逃要战,他都得要召集两军护佑,适时青州、登州内部空虚,我军便可趁势而下,一举占据山东半部。” “梁山有福船,本就是跨海大船,若是占据青、登、莱等州,有海利之便,上可通异国他乡,下可达江南沿岸,无处不可下,甚是便利至极。” “有此一地,进可攻,退可守,到时天下有变,我军随时可驾船出海,左右袭扰朝廷治处,管教他不得安生。” “且山东诸州富饶,一旦占据,有刘玄哥哥拿出的神异之物,定能轻易养活百万大军。”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有钱粮支撑,凭我等兄弟的勇力,成就大业,有何不可!” 吴用越说越是激动,好似梁山占据天下已是唾手可得。 堂下一众好汉亦是激动莫名,纷纷高声叫喝道。 “好,管他什么青州军、登州军,都给爷爷杀个干净,统统占据下来成为我们的地盘。” “早知那些州府如此重要,哪还用等到现在啊,洒家这就去夺下来,好教我梁山愈发壮大!” “夺下山东,成就大业!” ...... 眼看众位兄弟如此激动,刘玄豪气顿生,立起身子,意气风发道。 “军师所言正是,童贯老贼祸国殃民,绝不能放过,既然他欲要逃往青州,那我等就顺势而下,一举荡平山东。”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刘玄当即传令,命林冲和关胜速速领兵退回大名府,整备三军,随时出动,又命张清带兵先行追击童贯,沿路追捕,以迫使童贯进入青州地界。 本来刘玄只是打算攻下大名府后,将大名府中的钱粮一应搬回梁山,留一个破烂城池给大宋头疼。 可现在卢俊义已然归顺梁山,他是大名府人士,刘玄也不想让卢俊义难做,且大名府作为北方重镇,墙高池深,可谓是一座坚城,如此轻易放弃,难免有些可惜了。 如今既是决定要经略山东,那么大可将大名府作为面对大宋朝廷的第一座关城。 济州、郓州连成一处,大名府辖制北方进出要道,朝廷想要从北方进攻梁山军,当从此处过。 若要镇守大名府,须得一员虎将留下。 刘玄考虑片刻,决定让关胜坐镇大名府最为稳妥。 关胜通晓兵法,武艺高强,又有威望,让他坐镇大名府,刘玄甚是放心。 至于卢俊义,不是刘玄不放心卢俊义,而是卢俊义自己都不肯接受留守大名府。 卢俊义自认他新投梁山,未有建下半点功劳,甫一接受如此重任,深怕会有人不服他。 玉麒麟何等高傲人物,岂能轻易受到旁人质疑。 心中存着一口傲气的卢俊义宁愿一刀一枪博得梁山众人喝彩,也不想让人在背后蛐蛐他。 虽然刘玄丝毫不计较他是新投之人,能将坐镇大名府的重任交给他来负责,使得卢俊义心中是万分感动,但卢俊义定是不能接受的。 卢俊义不接受,刘玄自然是不能强按他喝水,便将留守大名府的事交给了关胜。 待得林冲和关胜回转大名府,休整三五日后,刘玄当即点将出征。 关胜为大名府主帅,负责抵御朝廷进军,其麾下有井木犴郝思文、丑郡马宣赞、圣水将单廷珪、圣火将魏定国、风流老将项元镇、夺命枪徐京等六位将领听调。 刘玄担心关胜勇武有余而智略不足,又特地让闻焕章辅佐关胜留守大名府。 闻焕章有智谋才学,不论是军机韬略,亦或是辅政安民,皆是个中好手。 有闻焕章相助关胜,一方面能在军事上协助关胜防守大名府,一方面又能在民事上帮助关胜治理大名府。 大名府刚刚经过战火洗礼,城内虽然不是千疮百孔,但到底还是受到一些损失。 仅凭一群武将来治理大名府,终是难为关胜了。 不过有了闻焕章,恢复民生,安定百姓,修复城墙,等等琐事都将不在话下。 面对刘玄的安排,关胜、闻焕章等人自无不可,尽皆领命称是。 梁山前来攻打大名府时,刘玄领军有四万五千人,经过月余交战,人数不减反增,达到了六万有余。 在大名府休整时,梁山开仓放粮,征调勇武壮士,又得到一万五千新兵。 刘玄自领三万梁山精锐战兵追击童贯,攻略青州。 那招募的一万五千新兵和劝降的两万官军一并留给关胜防守大名府,并且多留下一万梁山精锐战兵给关胜作以老带新之用,好教新兵和降军能尽快转化成拥有梁山信念的战兵。 从无到有很难,但有了基础,便会变得很简单。 有着梁山老兵的带领,刘玄相信关胜能好好调教这些大名府军士。 如此一来,大名府总计就有四万五千军士防守,以防艺术家头脑发昏派大军来攻,刘玄还让关胜可以再陆续征召军士两万五千人,好凑个整数七万。 有七万大军囤居大名府,大宋朝廷没有个一二十万人马,根本不可能打下大名府。 北地重镇的名头,如今倒是可以让大宋自己来尝尝好不好打了,绝对能让大宋体会到什么叫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关胜一下子成为一方主帅,手中提调有七万大军,在梁山可谓是刘玄之下第一人。 面对如此殊荣,关胜是感激涕零,决心一定要守好大名府,绝不教刘玄失望。 第420章 没羽箭扬名天下 数日后,安排完大名府事宜的刘玄领着军马来到聊城。 聊城是大名府东出的第一座大城,前方不远便是高唐州地界。 因大名府一战,聊城也曾派兵支援,故城内守军空虚,只有七八百人驻守。 没羽箭张清奉刘玄之命先行追击童贯时,途经聊城时,未及一战,聊城太守就已经弃城逃跑。 见此情形,张清想着聊城离郓州不远,索性就派中箭虎丁得孙拿下聊城驻守,以待刘玄大军到来。 待得刘玄领大军到达聊城时,丁得孙立刻前来相迎。 刘玄命三军稍歇,点起军帐,唤丁得孙上前答话。 “前方战事如何?张清兄弟可探得童贯踪迹?” 丁得孙欣喜答道。 “全赖哥哥神机妙算,那童贯老贼果是要逃往青州方向,张将军按照哥哥将令,只领兵徐徐相追,尾随在后,时不时叫阵一二,以逼迫童贯老贼疲于奔命。” “现下童贯老贼已是进驻高唐州,张将军也不围城,单在城外叫阵喝骂。” 听得童贯竟是被张清堵在高唐州,刘玄都有些无语了。 为了放童贯入青州,刘玄可是在大名府盘桓五七日,才领兵追击。 可只是一个张清,童贯居然都摆脱不掉,反而还被张清拖住在高唐州,这是张清太厉害,还是童贯太废物啊。 刘玄环顾左右,不解道。 “我若是没有记错,张清兄弟麾下只有五千军马,尚且还留下两千军马在朝城驻守,追击童贯的军士不过才三千人,怎得童贯还会被拖住在高唐州呢?” 面对刘玄的询问,众位好汉都是忍笑不禁,纷纷出言道。 “别说是哥哥不知,我们也是想不通为何张清兄弟如此勇猛啊!” “童贯领军退出大名府时的军马,据探马所报,应是有近万余,张清兄弟如何凭借三千军马将老贼拖在高唐州,当真是件稀罕事哩。” “什么三千军马,你们是忘了丁得孙兄弟这里还有五百人嘛,张清哥哥麾下可是只有两千余军马才是。” “额......那更是想不通了,莫不是张清兄弟有神人相助不成,不然相差几倍之敌,他是如何能将童贯老贼困在高唐州的呢?” ...... 众位好汉你一言我一语,口中尽是对童贯的戏谑之意。 毕竟童贯领着万余官军竟然还能被张清的两千余人困在高唐州,端的是世之罕见。 随军的卢俊义听着如此消息,亦是深感震惊,不禁暗忖道:久闻梁山没羽箭威名,没成想竟是这般了得,以微末之军困守万余大军,若是我来,怕是也难做到,此人果真是好汉啊! 见众人都是一副不解模样,丁得孙急忙说道。 “好教哥哥和众位兄弟知晓,非是张将军逞凶邀功,实是童贯又有援军相助,这才没有离开高唐州。” 原来童贯和梁中书领军一路奔逃,初过聊城,便被张清追上。 见张清兵少将寡,童贯自诩大军在手,哪里能忍得了张清尾随在后,当即就摆阵欲和张清做过一场。 却不曾想,童贯本以为张清是个软柿子,这一交手,他才明白自己是踢到铁板了。 张清仅带两千余人就敢贴面童贯,自是有着一番打算。 一看童贯摆阵,张清当即就策马出阵,横枪阵前,叫挑诸将。 童贯哪里能受得了张清这般挑衅,当时就派军中将校出阵迎战张清。 让人吃惊的事就这么发生了,只见片刻之间,日不移影,张清就将童贯军中大小将官打落十三人。 正是: 祖代英雄播英武,义胆忠肝咸若古;披坚自可为干城,佐郡应须是公辅;非鞭非简亦非枪,阵上陨石如星舞;飞来猛将不能逃,中处应令倒旗鼓;刚勇骁将名张清,豪气凌霄真可数;天降将星大泊中,烨烨英声传天下。 任凭童贯军是单人斗将,亦或是群起围攻,没羽箭一手绝技飞石打出,那是人见人落,马遇马惊,鲜有一合之敌。 似张清这般凌厉手段,童贯军中何人曾经见过,纷纷都惊骇不已,对张清是后怕三分,哪敢有再战之心。 童贯亦是觉得惊为天人,他是万万没想到梁山除却一个神枪史文恭,居然还能有一个没羽箭张清,二人的武艺皆是给了童贯深深的震撼。 这哪是一方贼寇能有的本事啊! 有如此出神入化、神乎其技的本事,入朝为将享尽富贵不好嘛,为什么非得要上山从贼专门跟他作对,这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好不好。 若是能给童贯再来一次的选择,他一定不会来惹梁山泊这桩子麻烦,真的是太凶险了。 面对武艺如此了得的张清,童贯军是难有再战之心,便匆匆退到高唐州,以防张清突袭。 至于什么人数优势,就张清那一手指哪打哪的飞石绝技,一旦不能困住张清,倒霉的可就是他们这些高官将校。 官兵死不死的不重要,可他们那是不想死的,谁也不想成为张清手中的下一个倒霉鬼。 于是,高唐州就有了滑稽的一幕,人数少的张清一方在城外耀武扬威叫骂,人数多的童贯一方却龟缩在城内不敢动弹。 听到丁得孙与有荣焉的道出张清日打十三将,逼得童贯军只能退守高唐州,众位好汉都是惊呼不已。 “好汉子,张清兄弟果是英雄豪杰!” “张清哥哥竟是这般好本事,端的是天降神人也!” “此般神技惊人,合该童贯老贼遇着张清兄弟矣!” “哎呀呀!可惜啊可惜!怎得这般惊世场面,洒家却无缘得见,当真是教人心痒难耐啊!” “智深哥哥讲的是哩,如此威风场面,我们却没有见着,可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吃肉喝酒都没有什么滋味了。” ...... 日不移影挑落十三将,张清此举绝对是大宋首例。 若是传扬出去,没羽箭之名定是天下传闻,管教谁人不敬张清一声好汉。 似这般出尽风头之事,在场好汉哪个听了不是心头火热,直恨不得亲眼见识才能罢休。 第421章 童贯求援曾头市 刘玄知道张清飞石的厉害,可亦是没有想到张清会凭着飞石绝技打出这么大的威风,竟是吓得童贯只敢龟缩在高唐州中。 虽然童贯没有逃往青州有违刘玄的计划,可算起来也并不是张清的错,只能说官军实在是太废了。 不过刘玄对此事还是有着几分疑问,童贯老贼如此谨慎惜命的人,真的会因为一个张清就躲在高唐州不出来吗? 须知高唐州距离大名府不远,若是快速行军,不过三五日就能到达。 童贯不速度离去,一直困守在高唐州内,梁山军马便能克日及至,教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刘玄不觉得童贯会想不到这一点,因此童贯一直躲在高唐州内另有计谋。 不止是刘玄想到此点异样,吴用亦是觉察出不对,他眉头一皱,向丁得孙询问道。 “张清兄弟围困高唐州许久,不知可觉察有何不对之处?” “高唐州附近可有藏兵之处?或官军可有发人向外请求援军?高唐州内可有别样大事发生?” “但有差处,兄弟皆可说来。” 见吴用神色凝重,丁得孙也不敢大意,连忙回忆起近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不多时,丁得孙脸色一变,好似想到什么惊人大事一般,连忙叫道。 “嗬也!军师不说,我竟是险些没有想到。” “那童贯进驻高唐州后,曾经几度传人往齐州、青州唤援,张将军晓得哥哥大计,故只派探马抓了几个,便再无理会。” “可惟有一处求援最是奇怪,便是凌州方向。” “凌州官军亦曾支援大名府,关胜将军义劝水火二位哥哥后,凌州应是再无可战之力的。” “童贯老贼应知此事,但他还是向凌州求援,本来以为他是病急乱投医,如今想来,定是另有算计。” 听得丁得孙话语,吴用点头道。 “大抵应是如此,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兵无将难成。” “没有将领督军,便是再勇猛的军队都难以成事,水火二将现今都相随关胜在大名府留守,单凭凌州本部军马,安能有何用哉?” “童贯狡诈,久在军中,焉能不知此理?” “此时求援青州、齐州,我等早有预料,惟有凌州一部,定是存疑。” 话到此处,刘玄瞬间就联想到了远在北方的金人。 宋金联盟攻辽,最终金人成为赢家,定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二者肯定是早有联系。 恰好刘玄知道凌州就有一处地方是金人所建,那便是曾头市。 托塔天王命丧曾头市可是水浒一大憾事,刘玄自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曾头市便是金人所建。 再一想到毕胜、澧美曾提及过艺术家已经在暗中联络金人结盟事宜,其道路便是黄河东段,经大名府过高唐州,穿凌州直入渤海。 童贯发人向凌州求援,他不是为了凌州那些散兵游勇,而是想向曾头市请兵。 事情也正如刘玄所想,童贯撤退到高唐州时,迫于张清武力,他是急得团团转。 打又打不赢,全军上下都已被张清那一手飞石绝技给吓破了胆,想直接退往齐州进青州,童贯又担心张清会紧追不舍。 正无可奈何下,一同撤退的梁中书却是想到近在咫尺的曾头市。 梁中书添为大名府留守,主管一方军政要事,河北一地,但有事宜,皆是瞒不过他的。 赵佶密令金人联盟的事情,梁中书身为蔡京的女婿,自然也是有所参与的。 曾头市是金人所建,如今专一为宋金联盟提供助力,梁中书早有得知。 对于金人,梁中书本是瞧不上的。 其实不止是梁中书,大宋士大夫对那些草原异族又何曾瞧得起过呢? 茹毛饮血,不知礼数,上下不尊,凶残嗜血,等等不堪印象,都是大宋士大夫对金辽诸国的固有想法。 番人是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虽能逞凶一时,但定是不能长久。 赵佶敢和金人联盟共同谋划辽国,他骨子里也是看不起金人的,认为凭着天朝上国的煌煌大势,待没有辽国威胁后,消灭一个从白山黑水中挣扎出来的穷苦部落,那不是手拿把掐嘛。 有些时候人就是这么的愚蠢,只会愿意相信自己所希望的,而忽略那些潜在的危险。 大宋连辽国都害怕三分,却相信打得过连辽国都打不过的金人,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刀斧不加身,焉能晓其利害。 恐怕只有等金人将刀枪架在艺术家脖子上时,他才能醒悟什么叫唇亡齿寒,悔之晚矣。 不过他们虽然瞧不上金人,可对于金人善武这一点还是有着几分认可的。 大宋资助金人打辽人,其中不乏有着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原因。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等到金辽两国打得两败俱伤时,大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唯一出乎大宋预料的可能就是金人太能打了。 宋辽两国百年恩怨,互相都是知根知底的,双方有多少实力,早就摸的差不多了。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二者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偏偏此时有了一个异军突起的金人,其崛起之势一天一个样,根本没有给宋辽反应的时间,便瞬间成为一方强国。 未知的敌人才是最恐怖的。 大宋不知道金人的强弱,而金人从打败辽国中看出了大宋的软弱。 如此一来,美肉在前,安有不食之理。 人心异变,非长久之计也。 此时的金人还在和辽人打生打死,只是一昧求活罢了,大宋诸多官卿看不出来其中隐藏的危机,仅是把金人当作昙花一现的小卡拉米。 梁中书亦是此般心理,他看不上金人的落后贫穷,有着一种天朝上国的骄傲自满。 即便金人所建的曾头市在凌州已然隐隐称霸一方,聚众万余,可此前在梁中书的眼中,曾头市就和数月前的梁山一般,声势虽大,但在拥兵百万的大宋面前,不过是弹指可灭。 所以对于曾头市的发展,梁中书是任其自由,毫不在乎。 第422章 曾家四虎相援童贯 此一时彼一时,此前梁中书是不在乎曾头市,只将曾头市视作一小小坊寨,可现在的曾头市却是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曾头市的长官唤作曾弄,其下有五子,一个比一个英雄了得,皆习有武艺在身,甚是好斗厮并。 再加上曾头市和金人有关,金人那般悍勇厮杀的性子也被曾弄传到了曾头市中,那是人人敢打,个个敢杀,实在是一方强军。 如今宋金联盟在即,但凡有童贯和梁中书书信求援,他们必然不敢不救。 “曾长官虽是蛮夷,但其多有谋略,善经营,曾头市便是他一手缔造,端的是繁荣异常。” “其子号称曾家五虎,人人善武彪悍,个个有万夫不当之勇,武艺甚是十分了得,足以匹敌林冲、关胜之流。” “又兼曾头市内有万余强健民兵,无不是能骑快马,会拉强弓,冲阵搏杀,皆是不在话下。” “有此强军相援,即便不能大败梁山贼,想来也能教梁山落不到好处。” 梁中书将曾头市的情况一言一语全数告知童贯,好教童贯有所定夺。 听得曾头市如此了得,童贯都有些心惊,不禁动容叫道。 “此曾头市莫非是下一个梁山贼乎?” 梁中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测测道。 “枢相过虑了。金人不过山中野兽罢了,谅他再是勇武彪悍,亦是没有智慧的莽夫,但凡许以小利,定能轻易驱使。” “梁山虽为贼寇,但其多为大宋百姓,有秀才,有叛将,焉能是金人能比!” “眼下梁山泊反叛朝廷,趁得一时之利,而金人善武无智,大可让二者厮斗,我等来个坐山观虎斗即可。” “梁山猖獗,金人悍勇,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皆是对朝廷有利。” “若是梁山覆灭,适时多加提防金人便是,反之曾头市全没,那梁山大抵也要损兵折将,更会惹恼金人,到时我等可将此事报知金人,金人无智,定是要再和梁山作对。” “我等近下有青齐二州军马,不论谁胜谁败,皆可携大势而下,管教山东、河北一地再无强人作乱。” “但能剿除梁山贼,此前失利,官家定是不会计较的,待得稳定山东、河北,金人亦有所伤,必然会更加依附我朝。” “如此一来,结盟一事非宋主金臣不可,往后大势,还不是我朝做主。” “官家为人,枢相应是晓得的,有此大功,简在帝心,未尝不可。” 磨难最是锻炼一个人。 经过大名府一役,梁中书也算是有所成长。 身为大名府留守的梁中书,如今使得大名府失陷梁山手中,即便捡回性命回到东京,想来也是难逃责罚。 为了脱逃罪责,梁中书可谓是将脑子动用到了极致,直教童贯是连连称奇。 “好计策,中书相公不愧是读书人,脑子就是好使,如此奇谋妙计,真乃是当世诸葛啊!” 随即,童贯便和梁中书一同发人前往曾头市求兵。 那曾头市果然是个险隘去处,但见: 周回一遭野水,四围三面高岗,堑边河港似蛇盘,濠下柳林如雨密,凭高远望绿阴浓,不见人家;附近潜窥青影乱,深藏寨栅。 只这般险恶关寨,已然同一般军寨无疑,有刀枪壕沟,有兵士甲胄,更有探马潜伏,便知金人在曾头市定是另有所图。 曾头市长官曾弄收到童贯令信时,当即就把曾家五虎召集一处商议。 曾家五虎分别是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皆善武艺,其中老二曾密行事最为谨慎,智谋亦是最高。 听闻大宋朝廷太尉童贯派人前来调兵助援征剿梁山泊贼寇,曾密当先说道。 “今我两国结交,童太尉是赵皇帝宠臣,若能相救与他,定能交好宋朝,以助我朝伐辽,应速出兵相援。” 老大曾涂亦是出言道。 “梁山泊不过一水洼草贼,晾他能有几多本事,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但有我几位兄弟出手,定能杀贼献首,管教赵宋朝廷晓得我大金厉害,不敢小觑我朝。” 其余三人尽有好战之心,久在曾头市,他们早待得不耐烦了,现下听得有战事发生,也纷纷请战出兵。 曾弄思虑片刻,亦是觉得梁山众位好汉不过是贼寇出身,想来没有多少本事,且大金连辽国都不怕,岂能怕了梁山泊不成。 若是能搭上童贯的关系,对大金是百利而无一害,可要是得令不救,使得童贯遇害,那传回国内,影响了宋金两国结盟,他们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曾家虽然能在曾头市呼风唤雨,但要是没有金国在背后支持,怕不是旦夕可灭。 为了自己,为了大金,曾弄没有犹豫的时间,当即就让曾涂、曾密、曾索、曾魁领三千马军,五千步军,合计八千军马,速去高唐州助阵童贯抵御梁山。 待得曾家四虎领兵赶到高唐州时,童贯和梁中书为了驱使几人,故作感激的亲迎几人入城。 曾家四虎眼见一朝太尉的童贯如此重视自己几人,那是一阵骄傲得意,哪里还分得清东南西北。 而看曾家四虎一副满脑子肌肉的模样,又兼麾下八千军马颇为彪悍精干,显然是一把极其好用的快刀,童贯和梁中书亦是十分欣喜。 就这样子,双方都是兴高采烈的会宴一番,气氛一度十分和洽,好似一家人相聚一般,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意。 姜还是老的辣,曾家四虎如何能玩得过童贯和梁中书这两个官场奸人,直被他们给耍得团团转,几人却不自知。 童贯和梁中书左一言梁山强势,右一言相劝四人要小心应对,勿要折在梁山贼寇的手中。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是梁山厉害,曾家四虎虽然有几分本事,但终究是不如梁山好汉的,只要能好好帮助他们守住高唐州,待得青州、齐州大军一到,几人就能收工退回曾头市。 毕竟宋金两国是交好盟友,他们都是为了几人好,才如此苦口婆心劝说的,端的是拳拳心意溢于言表。 第423章 梁中书算计曾家四虎 激将法虽然老套,但对于曾家四虎而言,还是十分管用的。 童贯和梁中书互相配合,直把梁山说的是强势无比,他们除却守城待援,好似别无他法一般。 曾家老大曾涂最是好斗,一身武艺亦是最高,哪里能忍得了童贯如此夸赞梁山好汉,从而使得他们毫无颜面。 当即,曾涂一把将酒杯掷在地上,怒气冲冲道。 “枢密相公,那梁山有刀,我亦有刀,何惧于他乎?” “相公且在此间等候便是,看我不擒捉他三五个梁山贼子回来献于相公案前,好教相公晓得我等兄弟绝不弱于梁山贼寇!” 说罢,曾涂连歇息都不带歇息一下,便要出席披甲点兵,以战梁山。 见此情形,童贯和梁中书相识一眼,心中那是一阵欣喜,皆暗暗笑道:果是山中莽夫,端的是勇武有余而智力不足! 随随便便一番激将之言,便使得曾涂不知厉害要去挑战梁山,若是能成,童贯二人自是欣喜,即便不成,曾涂但是折在阵前,那梁山就会和金人结下大仇,到时就不是梁山和大宋的事了,金人也得要出兵出力攻打梁山,不然被人打了不报仇,金人的面子往哪里搁。 左右一算,大宋是稳赚不亏啊! 好在老二曾密还有几分理智,他连忙拉住曾涂劝阻道。 “大哥,我等远道而来,尚未停歇整军,梁山早已严阵以待,焉能轻易交战!”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梁山贼寇不知我等底细,我等亦是不知梁山底细,如何能妄动出战?” “枢密相公和中书相公久和梁山贼军论战,不若且先一听二位相公对梁山贼寇的了解,再作决断如何?” “大哥!二位相公在前,你可莫要忘了父亲叮嘱,此时可是容不得意气之争。” 临出曾头市前,曾弄虽让曾涂为大军主将,但多有叮嘱,万事可多听颇有智谋的曾密所言。 眼下听得曾密连番问话,曾涂本还想一意孤行,但一听曾密连父亲都搬出来了,曾涂只好强压火气,冷哼一声,转身闷头坐下,哐哐炫了两口酒水,便一言不发起来。 见大哥还是这般赌气性子,曾密早已习惯,也不多言,转身向童贯和梁中书拜道。 “二位相公恕罪,我等兄弟向来粗俗,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则个!” “若是冲撞了二位相公,小人愿自罚三杯,以作赔礼。” 话音落下,曾密不待童贯开口,就是咕咚咕咚三杯酒下肚,主打一个先干为敬。 一见曾密将自己的话都给堵死了,童贯便是再有不悦,也只能强笑道。 “不碍事,曾涂将军刚勇善战,是我军之喜,且你等不辞辛劳,领军来援,已是大功一件,本官安能有责怪之意?” 梁中书亦在一旁出言相助道。 “大丈夫自是有着不拘一格之意气,各位将军骁勇,岂是常人能比,些许粗俗举动,也难掩明玉光彩。” \"能得几位将军相助,枢相和本官那是喜不自胜,岂会怪罪,还请继续入座饮宴才是。” 随即,梁中书唤人重新备上酒食,聊了些北地风情,将此事岔开后,席间气氛依旧是十分融洽。 不多时,曾家四虎已然是曾密为代表,从而和童贯、梁中书左右言语,渐渐聊到梁山好汉身上。 曾密自入城时,便已经见到城外不远处风尘四起,偶有喊杀声震天,他不解道。 “枢密相公,小人见梁山贼惟有一军在外,观其不过三千人马左右,城内却有万余大军,何以不先剪除此军?” 闻言,童贯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那是他不想先剿除张清这支军马嘛,还不是因为打不过,就凭军中这些将官,哪个是张清的对手,早就被吓破胆了,别说是出城杀敌,便是张清日夜在城外叫骂,他们都只能当作没听见,才能睡得个安稳觉。 麾下官将不提,连童贯本人都对张清有些惧怕,深怕也被张清一手飞石给打落。 童贯都是这般心思,余下还能有谁敢提议出城剿贼的。 近两日来,童贯军中那是提都不敢提没羽箭张清的名号,唯恐触犯童贯颜面,凭白遭受无妄之灾。 偏偏曾密不知道此事,还问童贯为何不出城剿除张清。 此言一出,宴席中的陪坐官将纷纷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尽皆沉默不语,席间只剩曾家四虎的声音在回荡。 眼见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曾密顿知其中必有内情。 人都是有着探索欲的,越是不知道的事情,就越是会想探清底细。 曾密心中的好奇心从未有现在这般强烈,他只觉得好似有什么大事在吸引自己,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好一解心中疑惑。 幸得梁中书在一旁早有算计,他本就是要看曾家四虎和梁山拼个你死我活,如今见曾密问到张清,他也顾不得对梁山对张清的恐惧,故作哑然一笑道。 “唉!好教将军知晓,非是不先剿除此处贼军,实是那贼军的领将端的厉害,我军中没有一人是他敌手,故只能任其在城外猖狂叫嚣。” “枢相早有心剪除此贼,奈何前番损兵折将,麾下无有可用将领,虽有大军,没有善兵之将,也是难除此獠。” “那贼将见此情形,便愈发猖狂,终日在城外摆阵叫骂,枢相并我等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终究是奈何不得他半点。” “不过如今有几位将军来援,凭几位将军的勇力,那贼寇再是猖狂骂阵,便是他的死期了。” 童贯自是晓得梁中书的用意,见梁中书给自己搭好台阶,他当即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是极,是极。那贼厮仗着一身武艺,几度强压骂阵,甚是逼迫本官,教本官是恼怒不已。” “今次有几位将军在,以各位将军万夫不当之勇力,定可教那贼厮死无葬身之地,一消本官心头恨意。” “贼厮猖獗,多赖各位将军了。” 说罢,童贯举起酒杯敬向曾家四虎,一副十分信任几人模样。 第424章 曾密难为 曾家三虎自持勇力,自是没有多想,大包大揽回道。 “二位相公大可放心,不过是一水洼草贼罢了,那厮胆敢叫阵,我等兄弟定将他斩于马下,以泄相公心头大恨。” 眼见三虎不知死活,童贯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虽然不知道曾家三虎的具体本事如何,但万夫不当之勇的人,童贯可是见得多了。 凭童贯的眼力,曾家这几只老虎尽管长得身材高大,气质颇为彪悍,但想来顶多是和八大都监、毕胜、澧美一般相差无二。 没羽箭张清的武艺如何不好评判,大抵也是和几人一般,可那一手飞石绝技,定然不是曾家四虎能应对的。 对于张清的飞石,童贯只能说上一句世间罕有,端的是指哪打哪,但有飞出,定是有人落马,十分利害至极。 就曾家这几个脑子缺根筋的货色,还想擒捉张清,童贯笑笑不想多言。 梁中书倒是蛮欣赏几人的,毕竟有人去送死背锅,他怎会不欣赏呢。 惟有曾密颇为谨慎,觉察出其中定有不对之处。 若是梁山贼寇不堪大事,仅凭一介草贼焉能领不到三千人马,便可将堂堂大宋太尉童贯的万余大军困在高唐州不敢动弹。 即便童贯再是无能至极,面对数倍之差敌人,大可以大军正面强势推压过去,又有何人能挡? 相反如今童贯却龟缩城内,只原地代守援军相助,那城外叫嚣的梁山贼寇定然不是一般草寇。 又或是童贯另有算计,现下这般模样不过是在欺骗自己几位兄弟罢了。 童贯在大宋无人不知其名,无人不知其恶,作为赵佶亲命的西军主帅,更是常年在边疆和西夏大军左右拉锯,故曾密亦是听闻过童贯为人的。 似童贯这般老奸巨猾的奸人,一定是有才能的,只是没有将才能用在好事上。 但正因如此,曾密才觉得童贯绝对是暗中另有谋划,此番困守高唐州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可惜曾密虽然有几分智谋,但也就是只有那么几分,多一点都没有,他根本想不出来童贯到底会有什么算计。 且宋金结盟在即,双方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辽国百年天下第一强国,虽然垂垂老矣,但虎威犹存在人们心中。 但凡不是辽国欺压金人太狠,金人凭着手中那几张破弓烂箭,残刀断枪,也不至于毅然举起大旗反伐辽国。 即使如今金人已经初步站稳脚跟,建国定都,将辽国屡屡打败,可百年辽国积累下的丰厚底蕴,还是让不少金人有些底气不足,没有十足的信心一定能打败辽国,彻底拥有属于自己的国家。 自古以来,中原汉家国度就是天朝上国,四方诸族无不向往崇拜。 宋国虽然不敌辽国,但双方之间亦曾偶有胜负,且大宋占据中原江南,十分富庶繁华,国威俨然只在辽国之下。 有着明面上的强国大宋帮助,金人面对辽国时,便能更有信心兵伐辽国,守住好不容易建立的国家。 奋几世之遗恨,壮一哉之血志! 金人和辽人几十年的仇恨,惟有鲜血才能洗刷。 为了打败辽国,宋金结盟一事是势在必行,绝不能有所差错。 曾家虽然在凌州算是个人物,可丝毫比不上童贯一分,放在大宋,乃至全天下,亦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要是因为他们影响了宋金联盟大事,曾家怕是顷刻间就会消失在天地之间,无有可容身之地。 因此即便猜出童贯另有算计,曾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向童贯询问道。 “枢密相公,不知那领军贼将是何人,竟能这般如此猖狂,好让我等兄弟晓得贼名,不教那厮有半点走脱机会。” 童贯虽然有心算计曾家兄弟,但还至于故意让几人去送死,至少也得让几人给梁山造成点麻烦,才好引得梁山和金人结仇不是。 听得曾密问话,童贯便没有多加遮掩,‘如实’全数讲道。 “那贼将姓张,单名一个清字,本来是东昌府守将,因其骄纵难驯,常常持功自傲,不视上官,故多为四下同僚不喜。” “却不曾想,那贼将竟是暗暗怀恨在心,适逢梁山贼寇乱起,他寻得机会,反叛出东昌府,将府城一干仓廒钱粮悉数卷上山去,博得贼首刘玄重视,一度成为刘贼心腹匪首。” “劫掠百姓,打破州府,扰乱清平世道,此獠是屡屡作恶,已然不知忠义为何物,只一心助纣为虐,甚是可恶至极!” “那厮前些时日领军来战,本官曾派骁将对敌,未曾想那厮暗使狡诈手段,自手中暗藏石子发出,但有将出,皆被其一一打落,致使我军士气大减,军心萎靡难战。” “此獠占了先机,趁得一时之利,便愈发猖獗,日夜在城外叫骂,我军中诸将寻不得破那厮飞石之法,故只能忍他一时猖狂。” “不过现下几位将军来援,久闻曾家五虎有擒龙缚虎本事,本官更是曾有听闻大金悍勇之士,无不是善挽强弓的英雄豪杰。” “有此惊人武艺在身,晾他张清手中飞石再是了得,应是也奈何不得几位将军。” “没有飞石手段伤人,此獠断无猖狂本事,早晚必被几位将军所擒。” “若是曾家能擒捉贼将张清并梁山一应头领,助本官剿除梁山匪患,本官定会向官家上书,予以曾家无上厚赏。” “宋金两国荣交一事也定会顺利完成,适时曾家有此大功,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且曾家若是有意在大宋安居,本官亦可多加助力,使曾家富甲一方,荣极一时。” 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童贯可是此中老手。 他也不说张清武艺究竟如何,只言张清那一手飞石绝技在曾家四虎面前定是不堪一击,言语之中更是以金人善射为由,好激起几人的好胜之心。 人总是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上有着莫名自信,靠着一手骑射起家的金人便是如此。 第425章 曾家生野心 久在北地纵横,遥空惯射飞雕,数遍天下,难觅此间英杰。 北人多善骑射,童贯对此甚是了解。 他一看曾家四虎就知道几人皆有勇力在身,定是骄纵狂妄之辈,只须言语相激,定能督使几人出战张清。 果不其然,一听张清只是靠着一手飞手绝技逞凶,自诩精通骑射的曾涂顿时就面露不屑之色道。 “哼!扔石子......小孩子的玩意罢了。枢密相公尽管放心,我等兄弟皆善骑射,那贼将不知厉害,胆敢再来骂战,我定为相公擒他回营。” 飞石顶多不过二十步,善箭者则百步不在话下。 以长击短,优势在我。 曾涂只觉得童贯太过于胆怯,区区一个张清罢了,只是使得一些小玩意,竟然就吓得龟缩城内,不敢迎战,端的是名过其实,无甚大用。 堂堂大宋枢密太尉领军,却连一个玩石子的小贼都拿不下,任其在城外逞凶叫嚣,莫不是大宋官将都是这般废物不成? 若是真的如此,岂不是大宋只是外强中干,空有虚荣繁华,没有精兵强将。 曾涂早随曾弄来到大宋,对大宋的繁华富庶是羡慕不已。 如今看到大宋一朝太尉如此无能,他的心思不禁就动了起来。 曾头市为何能在凌州火速崛起,称霸一时,靠的就是曾家的手段凶狠。 天下当兵强马壮者为之。 自白山黑水中出来的金人对此是十分认同的,曾家是金人,骨子里也是充满着强者拥有一切的思想。 曾头市本来不叫曾头市,只是因为富庶,所以便成为了曾头市。 大宋的繁华天下难及,却没有精兵强将,又如何不能成为下一个曾头市呢? 曾涂越想越是激动,眼中尽是火热热的野心,如果不是地方不对,他都想仰天长啸一声,好宣泄心中的激动了。 童贯却不知道曾涂的狼子野心,还自顾将曾涂当作一个满是肌肉没脑子的货色,只以为曾涂是听到自己的许诺才会有这般神态,甚至还在心中揶揄曾涂。 北地蛮子,果然见识浅薄,区区言语小利,便如此失态,合该受我驱使啊! 曾密却是没有曾涂那般想的简单,听完童贯的言语,他反而更加的疑惑了。 梁山好汉的名声近来传播甚远,曾头市本就在河北一地,距离山东亦是不远。 曾密也听闻过梁山好汉闹出好大威风,可大多是关于梁山之主刘玄的,其余梁山好汉仅有只言片语,他不甚了解。 不过曾密虽然没有仔细打听过没羽箭张清,但他对河北好汉还是略有耳闻的。 沧州小旋风,声名赛孟尝,遮盖河北地,夸耀无人及。 在河北、山东一地,梁山刘玄没有扬名前,惟有三人最是奢遮。 一个是山东郓城的及时雨宋公明,那人相距甚远,又只是一个郓城刀笔吏,在绿林好汉中虽然声名颇大,但传出来的都是什么仗义疏财、急公好义名声,没有一点值得曾密注意的。 曾密在曾家兄弟中颇有智谋,可他终究是金人,崇尚的还是武艺为先。 宋江不以武艺扬名,在曾密眼中到底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罢了,真要遇到宋江,大抵便是一刀的事情。 曾密最关注的是大名府玉麒麟卢俊义,枪棒三绝镇河北,人人皆唤玉麒麟,能凭一身好武艺博得如此偌大名声,卢俊义的武艺自是不必多言。 但凡尚武的人,谁能不敬佩如此奢遮好汉。 可惜玉麒麟一直待在大名府,从不外出,而曾头市事关大金要事,曾密不能擅自离开,故只能错过认识如此好汉的机会。 剩下的一位奢遮好汉,便是那已经上梁山入伙的小旋风柴进。 柴进在河北一地的声名,不论何人,皆有听闻,概因柴进半月一出游,资助各方豪杰好汉,一月散家财,救助四下贫苦百姓,但凡在河北沧州一带的,少有人不和柴进产生瓜葛。 又兼柴家庄产业遍布甚广,涉及种种买卖,在沧州一带干买卖的,哪个不和柴家庄打交道。 曾头市虽在凌州,可凌州本来就距离沧州不远,亦不过是十天半个月路程而已。 曾家在大宋境内建立曾头市,自然不是全靠国内资助,反而他们还得要经营获财,好反哺在前线和辽人作战的金人。 如此一来,曾头市想在河北干买卖,就不得不和柴家庄产生联系。 曾头市是野蛮生长起来的,论武力一定是强过柴家庄,可论财力,那柴家庄百年基业不止顶得上十个曾头市,还能绰绰有余。 似曾头市这般体量,柴进是看都不看在眼里。 一来曾家不是江湖绿林势力,柴进没有办法拉拢,二来柴进不缺钱,钱财在柴进眼中只是一串数字罢了。 故曾头市虽然曾经和柴家庄有过生意来往,可曾家人连柴进的面都没有见过, 可柴家庄表现出来的财力,那是让曾密看得眼热不已。 铜钱压仓底,白银不计数,玉器满厅堂,黄金作配饰,怎一个奢侈可言。 尤其是金人吃一顿省两顿的粮食,柴家庄更是堆得满仓满库,时不时就发放粮食给贫苦百姓,教曾密心疼的都快滴血。 若是有柴家庄那般多的粮食,他们金人都不一定会反抗辽国好不好。 曾家也有想和柴进搭上关系,好拉拢柴进入金国,以柴家庄基业扶持金国发展的心思。 奈何柴进一心扑在结交绿林好汉,时不时弄点事给大宋使绊子,为了遮掩官府注意,更是故作浪荡子弟,打猎出游,饮酒作乐,样样作全,就是丝毫没有和周边势力打交道的想法。 曾密猜出柴进此举是为了避嫌,毕竟柴进是前朝凤子龙孙的事人尽皆知,曾密虽然是金人,可对此亦是略知一二的。 不过有着柴家庄钱粮的吸引,曾密还是想尝试拉拢柴进归顺金国。 万万没想到啊,曾密正在想方设法搭上柴进的关系,结果柴进一声不响的突然就跟着刘玄上了梁山,更是将一庄钱粮悉数打包送给了刘玄。 闻听此事时,曾密险些没有被气得吐血。 第426章 张清叫阵 柴家庄的底蕴极其丰厚,足以供应十万大军一年之用,还不是省吃俭用的那种。 若是有柴家庄的物资,金国就可以招募更多的士卒,可以更快的打败辽人,也可以在宋金联盟中占据更多的利益。 可这一切都被横插一脚的刘玄给破坏了。 对于柴进为何会突然上梁山入伙,曾密那是想破脑袋都没有想清楚。 梁山不过是一群水洼草寇,即便此时闹得声势颇大,可一旦大宋派出西军征剿,那不是朝夕可灭嘛。 真正的军队绝对不是贼寇能打得过的。 曾密虽然跟随曾弄在大宋日久,可也曾经潜回过金国,见识过金辽大战,那是刀枪乱攒,血肉横飞,铁骑一出,踏骨如泥,远不是一般山贼打闹可比的。 大宋西军跟西夏对峙多年,肯定都是强兵悍将,一旦大宋调派西军征剿梁山泊,柴进绝对落不到好处。 其实柴进死不死,曾密一点都不在乎,可柴家的基业都被柴进送给刘玄,这一点曾密就很在乎了。 曾经有一份泼天财富放在我的眼前,我却只能看着它白白溜走,如何教我不心疼万分啊! 因此曾密对梁山诸多好汉虽然了解不多,可他相信梁山一定不会是那么简单,不然柴进怎会决心入伙梁山泊。 可惜曾密现在代表的已然不是他自己,而是身后的金国威严,若是他再三犹豫,岂不是在童贯等人面前落了金国威严。 碍于国家颜面,曾密心中便是有再多的思虑,也只能向童贯应道。 “枢密相公,我等兄弟初到,且休整一日,明日那贼将敢来叫阵,管教他有来无回。” 见自家兄弟如今谨慎,曾涂毫不在意道。 “何须等那厮前来叫阵,待我酒足饭饱,歇息完毕,不须他来,我自去寻他一战,定让那贼厮见识见识我等厉害!” 闻言,曾密也不多说什么。 对于张清这个只会玩石子的贼将,曾家兄弟都是有必胜信心的。 既然曾家兄弟都打定主意迎战张清了,童贯和梁中书也不再耍弄心计,只陪几人好好饮宴一番,以作几人的送行酒。 翌日一早,天朗气清,微风阵阵,端的是个好天气。 高唐州外,张清军中,仅有没羽箭张清和花项虎龚旺在帐中议事。 张清高坐主位,龚旺在一旁询问道。 “将军,据丁得孙兄弟报知,刘玄哥哥正领军前来汇合,大抵是晌午时分便到。不知今日我可还去骂阵乎?” 张清放下手中兵书,略作思考后,肯定答道。 “刘玄哥哥有言童贯向凌州求援,应是那曾头市处的金人,算来日子,昨日进驻高唐州的官军,便是那曾头市了。” “哥哥言那金人善战,生性残暴,颇有勇力,不是大宋官军可比的。” “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异族贼子,有识者岂能放过!” “我从军报国,便是为了和异族一战,如今金人主动来此,焉有避退之理?” “今日我自当亲去叫阵,你且为我掠阵即可。” “待得刘玄哥哥到来,张清必先胜他一阵,挫其威风,好教哥哥晓得金人亦不过如此。” 听得张清话语,龚旺亦是兴奋道。 “将军说的是,刘玄哥哥常言什么金人才是我等梁山好汉最大的敌人,我虽敬佩刘玄哥哥本事,但那金人无影无踪,有何本事,尚未可说,得要打过才晓得。” “今番难得遇到,我定要仔细瞧瞧,那金人有何了得,竟是值得刘玄哥哥百般重视!” 张清点点头,意气风发道。 “兄弟好气魄,我梁山好汉自是不输任何人,他既敢来,我便敢战,且看金人胜得过我乎!” 言罢,二人穿戴甲胄,点齐军士,持枪上马,直奔高唐州城外三里处驻足。 张清教龚旺压住中军,摆好阵势,成个一字儿排开,五色将旗一水儿迎风招展,擂鼓阵阵不停,显露处好大威风气势。 只见将旗摇动间,张清跨骑白马,手捏出白点钢枪,自阵旗下策马奔出,十分英武模样,怎生打扮?但见: 头巾掩映茜红缨,狼腰猿臂体彪形,锦衣绣袄,袍中微露透深青;雕鞍侧坐,青骢玉勒马轻迎;葵花宝镫,振响熟铜铃;倒拖雉尾,飞走四蹄轻;金环摇动,飘飘玉蟒撒朱缨;锦袋石子,轻轻飞动似流星;不用强弓硬弩,何须打弹飞铃,但着处,命归空,梁山马骑将,没羽箭张清。 张清跃马而出,只把阵脚射住,隔空叫喊道。 “童贯老贼,你家张清爷爷在此,可敢出城一战乎?” “奸贼!恶贼!休要躲在城中,快快出城来战!” “老贼若是怕了,便速速自捆绑缚来降,我大人有大量,可留你一条狗命存活。” 伴随着张清的叫骂,梁山军中传出声声肆无忌惮的大笑。 “张将军威武!” “童贯老贼,无胆鼠类!” “哈哈哈!哈哈哈!” ....... 高唐州府衙内,童贯、梁中书高坐堂上,一左一右,各列诸多将官,曾家四虎皆在右下排列,尽听吩咐。 众人正在商议军事,忽的令兵来报。 “报!梁山张清在城外叫阵!” 听得张清一大早就来骂阵,众人是气得火冒三丈。 尤其是童贯心头最是恼怒,那张清前来骂阵,想都不用想,绝对是首提他的名字。 搁谁大清早就被人堵在门口骂,那心情能是好的。 童贯身居高位多年,除却赵官家,他就没有挨过别人的骂,可在高唐州短短数日,张清骂他的话比童贯前半生听过的加在一起都多。 眼见童贯脸色阴沉,好似死了爹娘一般,曾涂当即挺身而出喝骂道。 “好贼子!我不去寻他,他却自来寻死,当真是活腻了!” “枢密相公,小人请命出战,前去斩了这贼厮,以振军威!” 童贯听了,脸色大喜道。 “好!曾将军果然英雄!” “你且领马军三千出阵,本官带领全体将士为你助威。” 曾涂应声称诺,领着剩余曾家三虎当先退出衙去。 第427章 张清战曾涂 天清云变色,血气染长空。 只见高唐州城门轰得一声打开,一彪军马撮风急火般冲出,直撞到张清军阵前,激起烟尘滚滚。 近些时日来,张清命龚旺几番骂战,可童贯军只是一昧避城不出,现今居然有军马冲出,顿时就让张清肯定是曾头市援军到了。 随即张清仔细向那支军马望去,入目之处,将旗中竖立分明有‘曾’字狼旗。 见是曾头市军马,张清心中豪气顿生,丝毫不怯,勒马横枪,高声叫道。 “前方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贼将?胆敢来挡我梁山兵锋,莫不是嫌弃命太长不成!” “童贯老贼何在?怎得他不出来?可是胆怯我否?” 曾涂甫一领兵出城,听得张清竟是如此猖狂言语,他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叫道。 “泼那贼将,休得逞凶!” “你不过是一小小守将,却不知忠义,妄自尊大,私背朝廷,从贼为害,端的是厚颜无耻!” “枢密相公德高仁厚,不欲治你反叛之罪,你这厮却是不知好,竟如此悖逆猖獗,当真是欲寻死不成?” “若你是个识相的,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张清不屑一笑,一脸轻视的看向曾涂,满是揶揄道。 “嗬!你这厮又是何人?胆敢在此大放厥词,可识得我没羽箭张清乎?” “我手下不杀无名之将,若你是个没有什么真本事的,就快速速退将下去,我尚可留你一命。” “如若不然,你且问问旁人我张清的本事,管教你这黑厮有命来,没命回,徒自丢了性命,惹得世人耻笑。” 见张清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曾涂那是气得眼珠子都通红了,奋声叫道。 “贼子,安敢辱我!” “你给爷爷记住,取你性命者,乃曾家五虎曾涂是也!” 声随身动,曾涂话音未落,人已是蹿了出去。 只见曾涂头戴金盔,身披铁铠,腰系绒绦,坐骑快马,弯弓插箭,体挂绯袍,脚踏宝镫,手捻钢枪,飞也似朝张清冲杀而来。 看曾涂龇牙咧嘴,全然一副要吃了自己一般的模样,张清提枪骤马,大喝一声,亦是正面迎将过去。 “曾家五虎曾涂?找的就是你这厮鸟,拿命来!” 话停人不停,张清马快,眨眼间功夫,便已冲到曾涂面前,手中出白点钢枪直往曾涂胸前搠将进去。 人是会进步的,尤其是还有旁人相助的情况下。 张清可不是以前那个只会飞石的没羽箭,自上了梁山,刘玄便多有督教张清枪法。 有着刘玄的督教,后来又有林冲、徐宁等一流枪手的传授,张清本来习武天赋就不弱,一身枪法自是突飞猛进。 虽然张清还比不上林冲之流的五虎高手,但绝对是妥妥的近一流高手了。 再加上一手暗藏飞石绝技,即便是遇到一般的一流高手,都不会是张清的对手。 曾涂是曾家五虎的老大,在水浒中曾有着力战小温侯吕方和赛仁贵郭盛的战绩,他最后也是遭到小李广花荣的暗箭,才殒命沙场,算来那时他大抵也有着一流水平。 可那是在史文恭当了曾涂师父,有着史文恭的教导,曾涂才能有一流水平。 如今史文恭没有去到曾头市,而是直接投效刘玄上了梁山,没有史文恭的教导,曾涂哪里有着原着中能力压二位梁山一流种子选手的实力。 一涨一降,其中的差距是十分巨大的。 张清武艺本来就不弱,现在还有了不少的进步,相反曾涂就不行了。 没有名师教导的他,猛一被张清快马突到脸上,瞬间就亡魂大冒,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一股胆怯。 幸得曾涂天生有着一股凶性,他强压慌乱,奋力扭转身形,将手中钢枪横截在前,电光火石间,方堪堪拦住张清搠来长枪。 却不曾想,张清此招不过虚招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得张清顺势滑枪向前,使个蛟龙入海架势,直突突刺向曾涂腰间,欲要给曾涂卸掉个腰子。 曾涂急忙收枪回拦,大喝一声,奋起全身力道,连连甩动枪杆,使得个拨草寻蛇招式,拼死将张清长枪给截断回去。 张清见一招不成,又生一招,只将长枪横空一架,作铁索横江架势,十分凌冽向曾涂头上打去。 看张清凶招不断,招招欲取自己性命,曾涂索性将头一低,甩动枪杆,绷紧枪势,发狠朝张清战马抽出。 自古良将爱好马,张清也不例外。 张清胯下马可是难得宝马,日行千里不在话下,比之一个曾涂当是胜过不知多少,张清岂会舍得以马换人。 且战马若是有失,两军阵前便是斩杀曾涂,张清大抵也是难逃其余曾家三虎的追击。 于是张清只好放过曾涂一马,将长枪一扫,勒马便退将开来。 张清虽未打中曾涂头颅,但长枪扫过时,曾涂只觉得阵阵阴风吹过,待回过神来,后背竟已是被冷汗浸湿。 似此这般,曾涂只觉得颜面大失,心中涌起一阵羞愤,哪还管得了别的什么,拍马便向张清继续杀去。 见曾涂不退,张清自是不惧,亦是纵马相迎。 二人再一交手,曾涂有了防备之心,又兼含怒奋战,一时间竟是和张清打的不分上下。 两匹快马绕圈跑,二员猛将奋厮杀,只见枪影绰绰,寒光闪闪,甚是十分凶险。 曾涂一时用命,打得十分上头,毫无退却之意,使得张清完全脱不开身。 不多时,二人已是交手三十余合,仍是死死缠斗在一起,难舍难分。 一旁观战的曾密见状,心中对童贯那是十分有十二分的怨恨。 童贯只言张清会一手飞石打人手段,何时提及过张清的枪法竟然也是这般了得,连兄弟中武艺最是高超的大哥曾涂都只能奋死用命架挡。 这不是存心想害他们兄弟的性命嘛! 若不是曾涂还在和张清鏖战,曾密都恨不得回转城去,将童贯给一枪搠死泄恨,好教童贯晓得什么叫做大金勇士不可欺。 第428章 张清战曾涂(二)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曾密怨恨童贯,那边和张清奋死相拼的曾涂,已然是力怯难战。 曾涂凭着一腔血勇,手中钢枪连连猛打猛攻,甚是耗费气力。 奈何张清气力亦是不弱,虽称不上神力,但浑身也有着千百斤气力,面对曾涂的连番抢攻,张清是技法气力两不输,全数接下的同时,还能抽空给曾涂放两句挑衅话语。 “哈哈哈......好一个曾家五虎,原来就这般三脚猫本事,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曾涂,汝要擒我,何不早擒?” “怎得如此气喘,莫不是软脚虾乎?” “但说个饶字,爷爷便放你一马,容你这黑厮回家种地去。” ...... 见到自家将军占据上风,且屡屡戏谑敌将,梁山军士无不放声大笑。 花项虎龚旺更是高声喝道。 “曾家五虎?我呸!就这般幼儿稚子武艺,也敢上阵厮杀,端的是不知所谓!” “我家张将军何等英雄好汉,今朝却要斩你这厮狗头,可真是辱没了将军威名!” “丢人小儿,若是个怕死的,快快弃枪下马投降,我家将军大可饶你一命,哈哈哈......” 随着龚旺当头叫嚣,梁山军士纷纷呐喊助威道。 “张将军威武!梁山威武!” 将是兵的胆,张清如此了得,一时间梁山军士气大涨,宛若要冲破九天云霄般,只教高唐州内外官军看得阵阵心惊。 此消彼长下,梁山气势如虹,官军自然就军心溃散,不少官兵本来就惧怕梁山,现下又看到骁勇善战的张清根本没有人制得住,只剩下六七分的胆气瞬间便再丢了三分。 童贯虽未出城临阵,但他还是领着一众将官在城墙上观战的,并为曾家四虎擂鼓助威。 起初官军看曾家四虎个个体形彪悍,显然一副勇将模样,他们还能强撑起心神为曾家四虎呐喊助威。 可眼下见到曾家四虎中最是高大的曾涂险些被张清速斩马下,即便险死还生捡得一条性命,也还是奈何不得张清,甚至张清在招架曾涂进攻的同时,还能有余力在阵前耀武扬威,晓得张清日打十三将的官兵哪个还有信心为曾涂助威啊? 城墙上负责擂鼓的军士只觉得曾家这几个中看不中用的傻大个又要栽在张清手中了,本来奋力敲击的鼓声随着军士的泄气,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不似助威鼓声,却似为曾涂的哀声。 梁中书亦在城墙上观战,见此一幕,他低声向童贯问道。 “枢相,这曾家五虎应是在金人中颇有武艺的,怎得如此不堪?” “若是金人都是这般模样,那北方辽国岂不是早无昔日善战余光,才会被金人扰乱一方。” “当真是这般的话,待剿除梁山贼寇,我朝大可不用和金人结盟,亦能出兵收复燕云,成就一世功名了。” “枢相曾出使辽国,对金人亦有了解,不知可是如此?” 听得梁中书问话,童贯摇头道。 “辽人虽腐,其势犹存,好似病虎卧榻;金人凶狠,贪欲噬利,宛若残暴孤狼。” “虎狼相斗,人得其利,此方为上上之策。” “待得金辽两败俱伤时,我朝挥师北上,小则收复燕云,大则鲸吞辽金全境,那才是真正的不世之功。” “金人宗室复姓完颜,凡有功之人,皆为赐姓,故金人勇猛之士大多为完颜氏。” “我曾有探闻金人猛将,当属完颜金弹子为第一,据传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浑身有着千万斤气力,使得一对浑铁大锤,重达一二百斤左右,端的是擦着就残,碰着就死。” “辽国无人能与其当先,凡遇战事,此人必悍勇冲阵,直打得辽人是节节败退。” “曾家五虎不过是自诩其名,闻听其姓,便知在金人中算不得什么人物,大抵是骁骑将罢了。” “我用几人出战梁山贼,不过是借几人头颅引得梁山和金人作对结仇,从未觉得他们能助我等剿除梁山泊贼寇。” “若是几人尽没于张清之手,凭金人无智头脑,定然恼怒万分。” “适时金人但有派一支强军来此协剿梁山泊,我等便可一观金人虚实。” “彼时进退如何,不全在朝廷手中决断,金人强横,便再使些手段,管教金人和辽人斗的头破血流,那时......” 童贯话虽未讲完,梁中书却已知晓其意。 不过是金人当真十分强悍,那大宋便暗中再勾通辽国,使得金辽大战相互消耗国力,待得金辽俱损,大宋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对于这些玩惯了阴暗手段的宦官奸臣,此等手段稀松平常。 梁中书阴恻恻的笑了笑,对着童贯佩服道。 “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枢相好计策,世杰还得要多向枢相学习才是,望枢相日后可要多加教导世杰,世杰定惟枢相马首是瞻。” 明人不说暗话,大家是个什么鸟样,谁还不知道谁啊。 对于梁中书的话,童贯是半点都不信的,只是现在二人都在一条船上,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回笑敬之。 城墙上的二人徒自算计,城外的曾涂却是快扛不住了。 只见张清瞧得曾涂力怯,便使得个破绽卖给曾涂。 曾涂寻得张清破绽,哪还管得了其它,挥枪便直突突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 张清眼中精光一闪,只单手捉住曾涂刺来钢枪,反手便一枪搠将回去。 曾涂惊骇万分,急忙撒开一只手,牢牢抓住搠来长枪别在臂膊间。 顷刻间,只见得二将互相挟制住对方长枪,双臂死死发力,都欲要夺过长枪置对方于死地。 “嗬也!” “啊!!!” 两人气出丹田,清喝一声,紧咬牙关,奋起全身气力,脖颈上,手臂上,尽是青筋鼓起,脸色更是涨得通红不已。 正是: 持枪将奋死当先,虎骑将锐不可当;猛虎出山争生死,奈何怎敌没羽箭!曾家五虎一上阵,顷刻要见血光;梁山汉久经战事,旦夕便分胜败。 第429章 张清飞石打曾涂 眼见大哥曾涂有难抵张清之势,救哥心切的曾索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提枪骤马,大喝一声,飞出阵去。 “泼那贼将,休得逞凶!” “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曾索素来和曾涂关系最为亲近,行为模样皆似曾涂,亦是金盔铁铠,胯下快马,手捏钢枪,活脱脱就是小一号的曾涂。 龚旺在阵中瞧得曾索出阵,他深怕张清有失,连忙打马奔出,自阵旗下手持飞枪,火速向前堵截曾索,高声大喝道。 “无耻贼将,竟以多欺少,安敢称好汉乎?” “且看我梁山花项虎龚旺前来战你这厮鸟,无耻泼贼,敢一决生死否!” 曾家五虎中的老四曾魁早就有心阵前扬威,听得龚旺叫喊,心中不由暗忖道:只一个张清,便使我等兄弟久战不得建功,岂不是会教宋人小觑了,今下看我擒杀此獠,以扬大金威风。 思及到此,不过顷刻之间,曾魁便策马冲出阵来,厉声大喝道。 “水泊贼子,安敢如此猖狂?” “我乃曾家五虎曾魁是也,尽管来战,看爷爷不擒你建功,以显威名。” 声随人影动,话音刚落,曾魁头戴熟铜盔,身披连环甲,使一条点钢枪,骑着匹冲阵马,急律律杀向龚旺,欲要取下龚旺性命,好壮他声势。 那曾索不理龚旺,只向张清、曾涂处奔去,无可奈何下,龚旺只能持枪和曾魁斗杀在一处,并高声提醒张清道。 “张清哥哥,小心贼将偷袭!” 喊罢,龚旺不敢分心,奋力和曾魁战在一处。 张清听得叫喊,又听到有快马近前的响动,便不再和曾涂角力,欲要抽枪继续鏖战。 却不曾想,曾涂见得有兄弟相助,心底瞬间涌起一股狠意,竟是凭白生出一道气力,死死别住张清长枪,万分不肯放手。 曾索见状,心中大喜,快马近前,手中钢枪高高举起,凶狠叫道。 “背国叛将,且试试我曾索钢枪利否!” 值此电光火石间,张清二话不说,猛地放开手中双枪,拨马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张清一放手,曾涂空得两把枪,气力未消时,险些把自己给弄得跌落下马,不由气急道。 “梁山好汉,徒有虚名!” “张清休走,我誓必擒杀你这贼厮,以泄心头大恨!” 曾涂一把将张清的出白点钢枪狠狠朝张清奔离方向扔去后,便拍马紧追。 前来助阵的曾索见张清弃枪脱离,亦是挺枪紧随其后。 一时间,张清在前,曾涂、曾索在后,三匹马儿竞相奔走,十二只马蹄好似钵翻碗扣般滴滴答响个不停,直溅起尘埃处处。 尚在观战的曾密见此情形,连忙高声叫道。 “勿要去追,小心张清飞石!” 可惜相距甚远,战场上声音嘈杂,光是那擂鼓声就阵阵不停,再加上军士的声声呐喊,曾密又不是昔日当阳长坂坡的大嗓门张飞,故曾涂、曾索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提醒,只一昧朝张清死死追去,不肯舍弃半点。 二人胯下马皆是从北方挑选的精良战马,虽不上张清的乌云踏雪驹神速,但也是难得好马。 又兼张清有意减缓马速,曾涂、曾索顷刻间就已是追上张清,仅是相差五七步距离。 曾涂、曾索二人都是心气高傲之辈,适才张清那般猖狂模样,早已让二人恼怒万分,尤其是险些败在张清手中的曾涂,最是火气大。 久在北地纵横,更是在曾头市称王称霸,曾涂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他自追得最快最急,哪还有什么旁的心思,只一心要斩杀张清,以血洗他在张清身上受到的侮辱。 无智之人,多半死于非命。 只见得张清看二人追了上来,便俯身低下,连连虚抽马匹,故作亡命奔逃模样,可他的一只手却悄悄摸向马鞍锦袋中,捏住一颗石子藏在手心。 曾涂还在放声大骂张清,正在此时,张清忽的一个转身,口中轻喝一声。 “着!” 飘忽若流星,非金亦非玉,耀眼夺目时,早中飞石术。 曾涂几时见识过张清这般飞石手段,猝不及防下,只觉得眼前一痛,已是被飞石打中眼球,他痛呼一声,哀嚎着跌落下马,但见: 风起烟尘,流星划过,没羽箭瞬发石子,马上将惨遭打眼,猖狂叫喊,尚在天地有余音;痛苦哀嚎,直教三军人胆寒;血流满面,凄冷冷一将狼狈;摄敌落地,滴溜溜马走人留。 单看那飞石子都没入曾涂眼眶中,便知张清手段果然厉害。 紧跟在曾涂后面的曾索乍一看见自家大哥被张清打落马下,心中顿生一阵恐慌,他连忙勒马立足,护在曾涂身旁,关切问道。 “大哥,你怎么样了?” 失眼之痛,岂是常人能忍受的。 曾涂受此一遭,只觉得头疼欲裂,再加上从快马跌落下来,他身上是摔的处处骨断筋折,五脏移位,那是半点话都讲不出来。 面对曾索的关切询问,曾涂除了痛苦哀嚎,一言一语都难以回答。 见大哥如此凄惨模样,曾索是又心疼又气愤,他朝张清愤声骂道。 “无耻贼子,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你既敢伤我大哥,我必要你拿命来还,给我死来!!!” 语犹未绝,曾索纵马向前,挺枪向张清杀去。 张清心中不屑,只将马上宝雕弓一拿,弯弓搭箭,故作虚招叫道。 “战场厮杀,各凭本事,何故作小女儿姿态乎?” “且看我没羽箭的利害。” “着!” 见张清竟然想箭射自己,曾索冷哼一声。 “不自量力,与我比箭,当真是找死,看我不射瞎你这贼厮一只眼,以泄我哥哥仇怨。” 金人在白山黑水中靠打猎为生,半大小子就有着一手不错的箭术,曾索虽在宋地久矣,但也是在白山黑水中长大的,一身箭术自是了得。 曾索见识过不少宋人的射术,多少称善射之流的好手,实际看来,也就那样罢了,跟金人的十岁孩童差不多,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第430章 曾家四虎难全命 曾索承认张清的武艺确是了得,那一手飞石打人也能称得上独门绝技。 可论及箭术,曾索只想说上一句,在场的除却曾家五虎,其余人等都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知天高地厚。 在十分自信下,面对张清射来的利箭,曾索避都不带避的,只将身子一侧,随手一伸,竟是稳稳抓住了张清射来的箭矢。 随即,曾索还想取下马上备着的宝雕弓,将夺下的箭矢反射回去,来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好叫张清晓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射术。 却不曾想,张清此箭不过是虚晃一箭,真正的杀招还是手心中暗藏的石子。 只见得张清暗使巧力,射出一支软绵绵箭矢后,便立即将两枚石子叠在手中,趁得曾索自傲轻心之时,猛地将石子连发打出,直对着曾索面庞飞去。 曾索正志得意满,准备给张清展示一番自己的神射,哪里想到张清使得是诈计。 待看到飞星闪过,曾索亦是觉得脸上一阵剧痛袭来,紧接着便吃痛落马,传来阵阵哀嚎。 见状,张清冷笑一声道。 “哼!无知鼠辈,焉能识得我之绝技!” 笑罢,张清飞马向前,欲要取了曾索性命。 正在此时,早见得曾涂落马时,便骤马上前助阵的曾密急忙弯弓搭箭朝张清射去,并且高声喝道。 “贼子安敢害我兄弟!” 听得弓弦响动,张清赶忙使个镫里藏身,堪堪躲过飞来箭矢。 那曾密果是个骑射好手,临急一箭,竟是从张清头角边擦身而过,当真是十分了得。 张清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不由得心头大怒,奋声叫道。 “好贼子,果是有手段,且教你尝尝我的飞石!” 言犹未绝,张清已是朝曾密打出一枚飞石。 张清飞石之厉害,曾家五虎算是见识到了,曾密哪里还敢小觑,连忙将手中钢枪舞得是水泼不进,火烧不侵。 奈何飞石袭人甚是难防,曾密的武艺又还没有练到家,他只觉得手臂一麻,便已经被飞石打中臂膀。 说时迟,那时快,张清又大喝一声道。 “再看石子!” 闻言,曾密不敢硬接,急忙俯下身去,紧紧贴着马背,左右奔走,以求扰乱张清视线,好躲闪开张清飞石。 没成想张清不过是诈他一诈,根本没有发出石子,反而是飞马上前,使得个海底捞月架势,探身拾起曾索掉落的钢枪。 紧接着张清随手一枪,只是朝掩面痛叫的曾索胸间搠将进去。 曾索脸上中了张清两枚飞石,早已是头疼欲裂,六神皆失,哪里防备得了张清这一枪。 待得曾密起身看去时,曾索胸前已是被点钢枪穿透而过,涌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可怜曾索救兄心切,如今一朝命丧九泉。 见张清竟当真杀害了自家兄弟,曾密是气得火气直冒三万丈,一双眼睛都红的吓人,他朝着张清厉声大叫道。 “啊!!!” “恶贼,你害我兄弟性命,且给我速速死来啊!!!” 曾密一边万分愤怒叫喊,一边手持点钢枪恶狠狠向张清冲杀而去,誓要将张清斩杀马下,以祭兄弟曾索尚未走远的魂魄。 张清夺得曾索点钢枪在手,自是不惧曾密。 你要战,那我便战。 只见得张清拍马迎将上去,枪来枪往间,直和含恨拼命的曾密厮斗在一处。 这边两人战得十分凶险搏命,那边龚旺和曾魁也终是分出了高低。 龚旺有着张清做底牌,丝毫没有慌乱,一门心思的稳扎稳打,只为牢牢拖住曾魁。 反之曾魁为了杀敌扬威,求胜心切下,招式十分凌厉,一招接一招,一式连一式,一副要速斩龚旺的模样。 常言道:欲速则不达。 曾魁愈是急迫,龚旺反而愈加稳重谨慎,一招一式间,将曾魁的攻击都死死防住。 面对龚旺这般不求胜敌,只求拖延住敌人的打法,曾魁只感到阵阵无力,好似眼前的龚旺就是一只千年老龟般,不管怎么打,都打不进去一点, 龚旺武艺本来就没有比曾魁弱多少,二人都是善长冲阵的武将,面对自己熟悉的打法,花项虎哪里会抵不住。 不多时,二人交手三十合后,都还是难分胜败模样。 恰在此时,张清那边接连打落曾涂、曾索,更是一枪将曾索给搠死在马下。 忽的听到自家兄弟没了,曾魁不禁心神动摇,恍惚间竟是落得个破绽出来。 死的可不是龚旺兄弟,龚旺自是不受干扰。 眼见曾魁慌神露出破绽,龚旺当机立断,不作丝毫犹豫,只将飞枪猛地朝曾魁掷去。 曾魁和龚旺交手数十合,一直都是见龚旺防守的严严实实,哪里想得到花项虎竟是会掷出手中兵刃。 更别说龚旺本身就是专研飞枪武艺,飞枪一出,取人性命那是易如反掌。 曾密不是林冲、关胜之流的高手,只此一枪飞出,猝不及防下,他顿时就被飞枪贯穿胸腹,直直跌下马去。 龚旺可不是沙场新手,他趁势纵马上前,伸手一抽,将飞枪从曾魁身上拔出,又狠狠朝曾魁心口处刺下,顷刻间便送曾魁去寻他哥哥曾索去了。 将曾魁刺死后,龚旺豪气顿生,仰天长啸道。 “贼将已死,众兄弟随我杀!” 话音未落,龚旺意气风发,当先策马向前朝曾头市马军冲杀而去,其气势怎是一个人挡杀人可形容?端的是: 手执标枪惯飞舞,盖世英雄诚未睹;斑烂锦体兽吞头,龚旺名为花项虎。 张清出阵前就已经下过军令,命龚旺暂领三军。 此时见二位将军都阵斩敌将,又听得龚旺下令冲杀,梁山军士顿时热血沸腾起来,纷纷跑马冲出,跟随着龚旺朝曾头市马军冲杀而去。 曾家四虎两死一伤,仅剩的曾密又在和张清缠斗,三千曾头市马军没人下令,面对梁山军马的冲杀,他们哪有什么章法抵挡。 甫一交战,曾头市马军便纷纷乱将起来,丝毫不成气候,只能任凭梁山军士左右冲杀,杀得那是惨叫声一片片,甚是凄惨至极。 第431章 曾家四虎尽没 缺乏精神领袖的军队,即便再是勇猛,没有将领的率领,也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 曾家在曾头市虎踞龙盘已久,坊寨上下乡民早被曾家给打成一片,不论男女老幼,亦或是金人宋人,皆是按照金国那套‘猛安谋克’来统治,端的是: 僧道能抡棍棒,妇人惯使刀枪,村中壮汉,出来的勇似金刚;田野小儿,生下地便如鬼子;交锋尽是哥儿将,上阵皆为子父兵,果然是铁壁铜墙,端的尽人强马壮。 曾头市军马皆是悍勇搏杀之徒,有着曾家五虎的率领,虽比不上金人军队,可已经远胜宋兵,一度在凌州称雄。 可惜现在领军的曾家四虎或死或伤,无人领导下,军士虽勇,亦是难成阵势。 再加上梁山战兵在刘玄的精心操练下,虽然比不上后世精锐,可在当今天下,梁山战兵敢称第二,便无人再敢称第一。 即便是已经在崛起的金人,亦不过是在骑射上可能险胜一筹,可比起综合能力素质,还是远远不如梁山战兵的。 金人尚且不如梁山战兵,何况曾头市军马乎? 龚旺当先冲杀在前,逢人就搠,好似一支利箭般,直将曾头市军马凿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紧随在后的梁山战兵个个勇武,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马军,身高力壮,体型魁梧,手起枪落间,便会有一个曾头市军士落马。 不过瞬息间的功夫,曾头市三千军马就四散溃逃开来。 城墙上的童贯见此一幕,直接下令打开城门接应溃军。 张清所带来的军马不过三千,高唐州内本就有着万余官军,再加上曾头市的五千步军,合计约有一万七千人。 但凡龚旺敢带兵随着溃军冲杀进城,早有准备的童贯军就会合围上去,将张清这一支军马尽数吃掉。 当然了,童贯能做到的最多就是这样,再多的那就不行。 例如派兵出去支援曾头市,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张清追击童贯时,虽然没有办法全线封锁童贯的探马,可自大名府一带,四处都有梁山哨骑,不用张清特意派兵,童贯军的斥候根本就打探不到关于梁山主力大军的消息。 不清楚梁山主力的情况下,童贯可不想还没有等到青州、齐州军马来援,他就主动撞进梁山大军的怀里。 毕竟曾头市军马都支援到高唐州了,万一刘玄早早就埋伏在张清身后,只是默默不现身在等着自己露出破绽。 此时要是他派兵出去支援曾头市军马,那梁山主力大军猛地冲出,一鼓作气杀进高唐州,他不就傻眼了嘛。 没有城池防守,童贯十万大军都不是梁山对手,仅凭如今手中的一万七千军马,童贯守城都没有多大信心,何况出城野战。 最好的办法就打开城门,将重兵埋伏在城门后,一旦梁山领军追击曾头市溃兵进城,那时一股脑将火木礌石、箭雨枪矢倾泄而下,别说是张清麾下的两千余精锐马军,就算是梁山主力大军,也得管教他损失惨重。 可惜童贯的算计虽然很好,龚旺却是不能如他的意。 刘玄的军令是追击童贯,以求将童贯逼迫到山东青州,好汇集山东诸州大军,到时梁山再来个一网打尽。 没有刘玄的军令,即便是龚旺遇到落单的童贯,都只能放其一马。 再加上龚旺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他晓得自己的本事并没有多么了得,想凭借打败曾头市军马的气势打破高唐州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故他仅是朝溃军左右冲杀。 待得溃军纷纷朝城内涌去时,龚旺便舍弃溃军,反身朝张清处策马奔去。 眼见梁山不上当,正欲大干一场的童贯只觉得甚是可惜。 不过今日一战,童贯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至少原本定下的计策就实施的很完美。 曾家这几头老虎果然亡于梁山手中,梁山和金人的仇算是彻底结下了。 尚且在城外和张清鏖战的曾密丝毫不知童贯的阴险算计,他面对张清不敢有丝毫大意,虽然早就余光瞥到自家军马被龚旺领军突袭,可他直被张清牢牢拖住手脚,根本无暇心顾。 曾密还期望过童贯会出兵救援,没成想童贯直接给他拉了坨大的。 不出兵救援不说,甚至等溃兵逃入城后,童贯反手就又将城门给关闭了,摆明是将他当作弃子。 见此一幕,曾密险些没有被直接气死。 他们兄弟好心好意来支援童贯,结果童贯这个老贼竟然如此轻易就抛弃了他们,搁谁身上能不恼怒啊。 一想到自家兄弟死的死,伤的伤,童贯这个堂堂大宋太尉更是连脸都不要的欺骗他们大金勇士,曾密本就通红的双眼瞪得更加大了,满满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教人看了甚是恐怖。 怎奈曾密的武艺本身就差了张清不止一筹,即便有着愤怒的加成,他亦不是张清的对手。 二人交手已过五十合,曾密渐渐力怯难敌,若不是凭着心中一口怒气,他怕是早就败在张清手中了。 正在此时,龚旺飞马赶近,大喝一声道。 “兀那贼将,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喊罢,花项虎将手中提着的物什远远朝天一抛。 只见得两颗布满血污的头颅当空落在地上,赫然是被张清飞石打瞎眼的曾涂和死在龚旺飞枪下的曾魁。 曾密一看自家兄弟首级皆被龚旺斩下,顿时心头一震,只觉一口老血涌上喉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更何况曾密一下子没了三位兄弟,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曾密此时对龚旺的恨意瞬间就超过了张清,直恨不得将折辱自家兄弟尸身的龚旺给千刀万剐,才好一泄他心中恨意。 却不曾想,趁得曾密分神之际,张清横枪一搠,径直朝曾密臂膀打去。 曾密猝不及防下,只来得及痛呼一声,便早早跌落下马,手中枪更是不知丢到了何处。 不须张清吩咐,四下梁山战兵便一齐上来,左右用力,直将曾密给捆绑的结结实实。 第432章 曾密 张清连斗三将,早已是汗如雨下,见擒下曾密,也不多言,直领着队伍回转营寨,以待休整片刻,好迎接刘玄到来。 待得回到大营营帐,张清卸下甲胄,清面洗漱完毕,便命兵士将曾密带将进帐。 不多时,兵士一左一右将五花大绑的曾密带进帐中。 曾密还想称作英雄,强不下跪,结果兵士直接就两枪杆打在他的腿窝处,直把曾密打得是面色发白,冷汗冒个不停,扑通一声跪倒在张清面前。 只觉受到奇耻大辱的曾密死命挣扎,欲要放声大骂张清,奈何他嘴中被兵士用碎布堵得死死的。 “呜呜.....” 见此情形,张清轻笑一声,单手一挥,示意兵士将曾密口中的碎布取出。 兵士刚刚将曾密口中碎布取出,曾密当即就大声喝骂道。 “梁山贼子,乱国贼将,你竟敢害我兄弟,你可知晓我等兄弟是何身份?” “我曾头市有军马上万,人人皆是血勇之辈,你等贼子今朝害我兄弟,来日必教你梁山泊百倍偿还!” “你若是个识相的,应当速速引颈受戮,以你这贼厮的贱命来抵我几位兄弟的血仇,不然大军到此,管教你身受五马分尸极刑,梁山泊尽没于尘土之中,一泊上下不分老小,鸡犬不留!” “哈哈哈......大哥!三弟!四弟!且勿走远!兄弟必会教梁山泊贼子为你等安灵血祭的!” 听着曾密愈发猖狂的话语,一旁的龚旺顿时怒目圆瞪,厉声喝道。 “好胆!而今你这厮已是阶下之囚,竟还敢大放厥词,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乎!” 喊罢,龚旺一个健步向前,一把抓起曾密的衣襟,恶狠狠直视着其双眼。 龚旺人称花项虎,脖颈上有着一大片的斑痕,纵横交叉,显得十分狰狞,猛一发怒,更是透着张狂杀气,直摄人心魄。 曾密虽然凶狠,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此时被龚旺气势一震,他顿时哑然失声,不敢言语。 见曾密如此模样,龚旺放肆大笑道。 “我还道你是个硬气汉子,没想到亦不过是个强撑好汉的软蛋罢了。” 左右军士亦是纷纷高声嘲笑,直把曾密笑得是面红耳赤,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 待众人笑了一阵,张清轻咳一声,抬手制止住众人,他朝曾密问道。 “你是曾头市人马,常闻曾家有五虎,不知你排在第几?” 闻言,曾密只作不知,一脸愤恨的盯着龚旺。 见曾密居然敢无视张清的问话,向来敬重张清的花项虎当即就忍不住了。 龚旺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在曾密脸上,怒气冲冲骂道。 “阶下之囚,安敢不答将军问话?左右兄弟,给我招呼这犟嘴贼将一顿。” 得到龚旺命令,早就看曾密不爽的战兵抡起钵盂般大的拳头对着其腹部就是一顿猛打。 张清见状,也不阻止众人,只冷眼静静看着。 早在刘玄的宣扬下,金人无不是狼子野心之徒,除非将其纳入汉家治下,日月迁移的同化,不然金人早晚会侵犯中原,给百姓带来无可估量的伤害。 张清本就是为民从军,自然对金人就没有多少好感。 若不是需要曾密提供关于曾头市和金人的情报,张清岂会留他一命。 眼见曾密被打得都快吐出来了,张清才缓缓叫停众人。 “好了,且住手吧。” 听到张清命令,众人冷哼一声,又将曾密重新给架起来跪在地上。 龚旺居高临下的看着曾密,恶狠狠说道。 “你这贼将还不速速答话,如若不然,休怪我再下狠手。” 曾密经过一顿胖揍,总算是老实了,倒不是他怕疼,只是单纯的不想受此屈辱。 大金勇士可以死,但绝不能被人按在地上海扁,尤其还是在杀害自家兄弟的仇人面前,那只会让曾密倍感屈辱。 曾密吐出一口污血,一脸桀骜道。 “爷爷乃是曾家五虎的曾密是也。泼贼,要杀便杀,何必辱我!” 张清也不客气,冷冷回道。 “不必充作什么好汉,本将定是要斩你的。若不想凭白受苦,便将一切原由尽数道来。” “你曾家是金人,为何要到宋地建寨?” “金人如今是何情况?金辽大战具体如何?孰胜孰劣?宋金联盟进行到何种地步了?金人还有多少似你这般不知死活的野性宵小之徒?......” “你只将此等种种全数道清,本将大可留你一条全尸,不教你妄受灾苦。” “但有隐瞒,哼哼......我梁山的审讯手段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难以相抗,想来你这厮不会想试试的。” 世上不缺能抗住严刑酷法的义士,但显然曾密不是。 曾密又不是什么专业的死间细作,他只不过是跟着曾弄来大宋打打前站,为金国提供些助力。 若是在战场厮杀,曾密自是不怕死的,怕死谁会上战场啊。 可酷刑就不一样了,让曾密去审讯别人可以,但要他来承受那些看着就十分疼痛的刑罚,那他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算了。 所以面对张清的恐吓,曾密二话不说就将他所知道的消息全盘托出了。 金人自完颜阿骨打起势以来,连战辽国,年年大战,已经将辽国半壁江山给夺下。 历经数次大战,金人早已不是当初的小部落,兼并下不少散落部族和收降辽军后已经有百万人口,旗下有金人、辽人、汉人、蒙古人等等各国人士,端的是兵强马壮。 金人强将更是如云似雨,人人敢战,个个争先,甚是十分了得。 如今大宋和金人的联盟已经快要完成,只待商议好具体事宜,便能两面夹击辽国,彻底将占据北方百年的辽国给覆灭。 金辽之势,已是倾向金人为主。 “我大金百战百胜,勇猛厮杀,但有战事,无有不克。” “此战我等兄弟虽败在你手,不过是我等兄弟学艺不精,待得我朝大军南下,便是你梁山泊上下贼子鸡犬不留之日。” “哈哈哈....” 第433章 刘玄领军到来 曾密心知自己已是必死的局面,索性痛快的将心中情感尽皆发泄出来。 龚旺已经被曾密所言给震惊住了,也不管曾密如何猖狂,他自在消化着消息。 张清则是脸带不屑,自有一番傲气道。 “呵呵!金人虽勇,我梁山泊却也不是任人扑打的鸟雀。” “梁山好汉有名有望者不计其数,似汉末三分武安王之后大刀关胜、五代令公之孙系拦路虎杨温、前朝龙子龙孙小旋风柴进、威震东京天下扬名的豹子头林冲等等好汉,比比皆是,任谁人见了,不得说上一声了得。” “我家哥哥豪侠刘玄更是威震寰宇,孤身镇梁山,单骑冲敌营,力摄诸家将,两败宋太尉,十数万大军视之不过是土鸡瓦犬。” “你金人虽悍勇,打得辽国抱头鼠窜,只那辽国亦不过是枕中装草,空有其表罢了,何足言道。” “以你这般金人猪狗,我梁山好汉安会相惧,但敢来犯,定斩之如山野草芥!” 听得张清豪言,龚旺当即喝彩一声。 “好!哥哥果然意气,我梁山好汉个个英雄,安会惧怕那猪狗金人!” 余下战兵亦是纷纷高呼。 “张将军威武!梁山威武!” “我等兄弟必誓死相随,生而无憾,死而无怨!” 见梁山众人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气势如虹,曾密的笑声顿时止住。 也不管曾密是何反应,张清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便挥手命兵士将其拖出帐去。 曾密还想多说什么,奈何左右兵士动手极快,一人堵嘴,一人强拉,转眼间就将曾密给拖了出去。 待得曾密出帐,龚旺这才面露惊讶道。 “将军,刘玄哥哥常言金人凶悍,必为天下强敌,有虎踞辽国,狼吞大宋,称雄一时之势。” “我虽敬佩刘玄哥哥本事为人,但对此事还是心有怀疑。” “如今听得曾密这厮鸟所言,方才知晓刘玄哥哥果然是高瞻远瞩。” “没成想金人竟然已是有如此泼天气势,自白山黑水间一小小部落崛起,短短十余载便夺下辽国半壁江山。” “辽人何等凶悍,威压大宋百年之久,历代大宋官家无不以辽人称尊,这般辽人却是不敌金人半点,实在让人骇然。” “金人猛将无数,又兼有大宋结盟,供以军械粮草,有粮有兵,有文有武,端的是个强悍敌寇。” “将军适才豪言,虽颇为提振士气,但金人之势,仍是不能小觑啊!” 闻言,张清点点头,甚为赞同道。 “是极。单看曾家五虎武艺,久熟战阵,颇善厮杀,皆有一股凶狠气势,便知金人远胜宋辽远矣。” 言及到此,张清哀叹一声。 “唉,现今我等虽上梁山替天行道,但也曾为宋效力,宋之根基,识得十之八九。” “大宋繁华,不过是空中楼阁,奸贼横行,空有钱粮无数,官兵百万,却无一上将之才统领。” “似此般文恬武嬉朝廷,安能比得上悍勇金人?” “宋金联盟,不过是与虎谋皮罢了,或许当真会如刘玄哥哥所言那般,有宋相助金人,辽国必亡,可大宋也难逃唇亡齿寒的下场。” 大宋终究立国百年,张清在这片土地上长大,难免会对大宋有着难言情感。 虽然张清此时上了梁山,但一想到宋金联盟后,大宋可能面临的下场,张清亦是颇为哀叹。 龚旺则是不同,他本就是山中猎户,自长成以来,靠的就是自力更生,从未感受到大宋的厚遇,故大宋对他而言是可有可无。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管他天翻地覆,只安然过活便是。 龚旺这般性子若不是当初从军了,可能早就已经落草绿林。 如今听得张清言语,他毫不在意道。 “将军,大宋无道,辜负了不知多少好汉,任他下场如何,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现今我等兄弟已经跟随刘玄哥哥做的大事,有刘玄哥哥领着梁山好汉,便是大宋没了,又能如何呢?” 闻听此言,张清脑中一阵清明,舒朗大笑道。 “哈哈哈!兄弟言之有理,管他什么宋辽金,我等兄弟自跟着刘玄哥哥便是,有哥哥在,天下百姓当无忧也!” “也罢,只待刘玄哥哥领军到来,那曾密交给哥哥处置,我等也能得个轻松。” 过不多时,日照高头,刘玄领着一众好汉来到高唐州前。 张清得到探马所报,连忙带着龚旺出营相迎。 方一相见,不待张清、刘玄开口,鲁智深当即就大笑道。 “好呀!张清兄弟,你日打官军十三将挣得好大威风,洒家在大名府聊城就听得心头阵阵爽利,恨不得星夜前来见见兄弟你怎得就能有那般大的本事!” “快快快,听人不如己,丁得孙兄弟说的不够响亮,还是得要你亲口说说是如何日打十三将的。” “可是见不惯童贯老贼叫嚣猖狂?亦或是兄弟你单骑叫阵?还是那日出手有如神助?” “反正不管是什么,兄弟你快些讲讲,洒家这辈子见过一阵战三将,斗五将,就是没有见过打下十三将的。” “光是听起来就让洒家觉得豪气万千,下次兄弟你再出阵,洒家可得要紧紧跟着你,也好见识见识如此大场面。” 见鲁智深好似连珠炮一般说个不停,话里话外都是对张清的欣赏敬佩,龚旺连忙在一旁笑道。 “鲁大师有所不知,张清哥哥今日可是又连打了曾头市三虎,甚是在官军阵前扬了好大威风,吓得童贯那厮连城门都不敢出来半步。” 听得龚旺所言,不止是鲁智深,连同刘玄、扈三娘等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张清,扈三娘更是惊喜说道。 “可是当真?张清哥哥,你竟是如此了得,难怪刘玄哥哥说只要有你,便是曾家五虎全至,亦是难以逞凶,哥哥果真是好有本事啊!” 鲁智深亦是连连叹道。 “哎呀呀!怎得就慢了半步,无缘得见兄弟你扬威阵前,好教洒家痛惜,怕是三五日连酒都喝的不够痛快了。” 已经跟鲁智深混得相熟的丧门神鲍旭大大咧咧道。 “什么?!大师你还能喝不下去酒吗?不是应该拉着这位张清哥哥一同喝个三天三夜,教张清哥哥好好说说是如何日打十三将,连打曾家三虎,方好一舒豪气。” 鲁智深咂咂嘴,一抹脑袋点头道。 “嗯,对,还得是你懂洒家,确是得要好生听听张清兄弟的威风事迹。” 见鲁智深这副模样,众位好汉无不纷纷大笑起来。 第434章 齐州兵至 众人在营外说笑两句,随即便都跟着刘玄和张清同入帐中。 待得刘玄坐定,张清当即便把近来所有军机要事一一告知刘玄,连同曾密所言也一并道出,无有遗漏之处。 听到金人已成大势,夺下辽国半壁江山时,诸位好汉都是惊呼道。 “若不是刘玄哥哥曾经言过,我等却是从来不知何时有过金人,没成想,天下间不声不响竟会有这般强大势力,端的是教人后怕不已。” “是啊,这金人向来在北地纵横,大宋国内从未有过踪迹,但凡没有刘玄哥哥先行点出,再三重视,怕不是等到金人将辽国彻底覆灭时,我才能晓得一二。” “嗬也!真到那时,金人有北方辽土为根基,恐怕便是下一个辽国了。” ...... 关胜脸色阴沉,轻捋长髯,凝重说道。 “若只是下一个辽国,那还不至于太严重,宋辽两国,百年承平,便是换成金人,亦不过维持现状罢了。” “我只怕金人不是辽人,非是那般安于现状之辈,光听张清兄弟所言,曾家五虎尽是悍勇搏命,精熟战阵,远胜宋辽远矣。” “将可用命,士不畏死,如此狼军,定是有吞天之势。” “宋廷安平积弱,如何与之为敌?” “待得辽国被灭之日,大抵便是金人侵宋之时。” “只凭大宋官家那般才能,安能抵挡残暴金人?” “宋金联盟攻辽,不过是自取灭亡不自知,适时能抵住金人者,惟有我梁山军马。” “梁山壮大,不在于宋,而在于金,必须得要尽快攻下山东,经营根基,以待金人到来。” “刘玄哥哥,天下百姓皆系于梁山,梁山皆系于你一人,我等兄弟尽听从你的调遣,望你决断诸事,光大志向,护佑天下百姓。” 话音落下,一众好汉亦是异口同声高呼道。 “尽听哥哥调遣,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见众位好汉都意识到金人兵锋强盛,大宋难以抵挡,刘玄突然觉得曾头市来支援童贯还蛮不错的。 至少曾头市引出金人这有隐藏的恶狼,让梁山好汉的心更加团结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众志成城金铁碎。 有众位好汉齐心相助,天下诸事,刘玄想干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当下,刘玄点调三军,命高举旗帜,教高唐州内的童贯晓得梁山主力大军已至,迫使童贯要么逃出高唐州前往青州,要么速度召集山东诸州军马前来高唐州。 一战定乾坤,刘玄定是要通过童贯将山东诸州官军都给粉碎,好教诸州空虚,使得日后梁山能轻易占据。 随即,刘玄又命人传令给攻占郓州的宋万部,待得齐州官军离境相援童贯时,便可急速出兵,偷袭齐州全境。 在刘玄围攻大名府时,宋万亦是领着扑天雕李应出东平、东昌攻占郓州全境,有武艺高超的李应在,郓州又没有什么有能力的将领,梁山没有半点阻力,便顺利达成了战略目标。 宋万部早就占下平阴城,囤积在齐州边上,只要刘玄军令一到,便能随时整军攻入齐州。 至于青州,待得齐州一下,青州不过是梁山的囊中之物罢了。 梁山各路军马已然对山东半岛形成围攻之势,童贯此举不过是锦上添花,使得梁山的战略计划变得更快一点。 待在高唐州内的童贯还不知道刘玄的打算,今日曾家四虎皆被梁山擒杀,他还正为自己的计谋成功而自喜呢。 张清擒捉曾密退兵后,童贯和梁中书便回到州衙,发人快马将此事传回东京和曾头市。 送信到东京是童贯要将自己的谋划告知艺术家,好教艺术家能不对他彻底失望。 而将曾家四虎皆陷于梁山之手的消息传给曾头市,则是童贯要激怒尚且留在曾头市的曾弄。 曾弄才是曾头市的主事人,有曾弄在其中出力,想来更能让金人仇视梁山泊。 曾家五虎一下子没了四个,对于曾弄的打击想都不用想,那不亚于是晴天霹雳。 可仅凭曾弄一人如何能报此大仇,非得要联系金国助力不可。 再加上有大宋的推波助澜,童贯相信不出十日,金人必是要出兵剿除梁山泊。 可万万没想到,金人援兵还没来呢,刘玄却已经领着梁山主力来了。 童贯甫一得知城外张清营中打出来梁山好汉各色将旗,其中更是高举有梁山之主刘玄的帅旗,他顿时就心慌不已。 须知青州、齐州的援军可都没到,单凭城内的一万七千军马,童贯可真没有信心能抵得住梁山主力大军。 童贯急忙发人去打探消息,得知梁山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他才稍稍安心下来。 猛虎在侧,焉能安睡。 有梁山主力大军在城外,童贯不敢耽搁,火急传令最近的齐州官军速度赶来支援。 齐州知府本就得到童贯的求援信时,便已经火急调派各府县兵马前往高唐州支援。 在童贯的再三火急催促下,本来还在半路上的齐州五万官兵那是撒开了双腿跑,不过两日时间,便赶到了高唐州支援童贯。 有齐州五万官军,童贯军再加上征调的民夫壮丁,瞬间兵力就达到了十万。 童贯再度拥有十万大军,顿时就信心大增,这两日他时时刻刻担心梁山会进攻高唐州,让他也落得个高俅千刀万剐下场,故他是吃不下睡不好。 如此手握十万大军固守城池,童贯算是能吃好喝好,不用担心梁山会突然打进高唐州了。 他殊不知这是刘玄故意放水的,童贯正一步步迈入刘玄的陷阱中而不自知。 刘玄大军两日以来,只是故作样子的叫阵,时下齐州军马一到,刘玄当即就让人去通知宋万部,命宋万和李应火速攻取齐州。 宋万在梁山军中有威望,李应有武艺有智谋,二者互相配合,攻打没有重兵驻守的州县就是手拿把掐。 不消三日,宋万部就兵出平阴,一举夺下长清城,虎视齐州历城。 第435章 齐州风云 山东诸州,惟以青齐二州为重。 青州属富,齐州出士。 古往今来,齐州不知出了多少名望之士,端的是大儒之乡。 山东历城更是声名远扬,属于齐州府治。 但凡历城有失,齐州上下便会断绝联系,只须一支偏军,便能传檄而下。 宋万军突然袭击齐州,齐州诸城根本没有防备。 长清城是历城和平阴之间唯一的一座大城,亦算是城高池深,十分难打。 奈何官军根本没有想到梁山会袭击齐州,只一心将视线注意在高唐州上,毕竟梁山和童贯对决一事才是当下最大的事情。 宋万得到刘玄的军令,便火急命令李应轻装出兵,急速行军突袭长清城,以作大军前站,他自领着后军辎重徐徐进军。 李应上梁山后,久不建功,今番得以跟着宋万出阵,他当然是十分用心,但有战事,他必冲杀在前。 宋万能速度攻占郓州,其中李应就出了不少的气力。 如今又得到刘玄重要军令突袭齐州,李应一心要打出扑天雕风头,更是分外卖力。 李应不带任何军资器械,只带领一千精锐马军,人人手拿钢枪,腰挎宝刀,携带有两日粮食,便十万火急从平阴城出击长清城。 长清城原有官兵五千,因童贯求援齐州,齐州知府下令调走了三千,故还剩下两千官兵作日常留守。 李应趁得夜色黑沉,人衔枚,马裹蹄,猛地偷袭长清城。 长清城这几日才刚刚因为高唐州大战被调派军力,哪里会想到梁山还有军马会来攻打自己老家。 夜色突袭下,李应连战火都没有燃起来,便把还在熟睡中的长清城两千官兵给包了饺子,一应俘虏在军营大帐中。 李应来的太快太突然,好似金雕袭击鸟雀般,十分突兀至极,城中的百姓都没有反应过来,长清城的旗帜便由大宋变梁山。 至于长清城县令,还算是一个为民做事的廉洁清官,劳苦一日后,夜晚都还在案牍上处理公事,便被破门而入的梁山战兵给俘虏了,直教县令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活生生气死。 毕竟这种事情搁谁能接受得了啊! 白日还好端端的,甚至县令都还在感慨梁山坐大,忧心童贯会兵败高唐州,使得梁山愈发猖獗,大宋会更加不太平,百姓的日子会太难过。 结果一到晚上,童贯会怎么样不好说,县令自己却被梁山给俘虏了,这不是玩笑开大了嘛。 好在李应行事精练,那县令也不是个愚忠的,二者好一番交谈后,县令不止接受了长清城已经被梁山占据的事实,更是还暂时为梁山管理城内相应事宜,不教百姓受易帜之乱。 梁山夺下长清城,下一步就是攻打齐州府治历城。 历城虽不像大名府那般坚固,但也是座坚城,平时想要拿下,非得要废一点功夫不可。 可齐州知府为了支援童贯,一股脑的将城内一万大军都派了出去,仅有留下两千官军作日常防守。 若不是大宋多匪患,尤其以山东为重,齐州知府其实连两千官兵都不想留。 童贯何许人也,他不止是枢密院太尉,更是赵官家的宠信爱臣,说一句简在帝心毫不为过。 若是能搭上童贯的关系,博得童贯的一个恩情在手,日后齐州知府想升迁京官,不过是童贯在赵官家面前一句话的事,而且此次援助童贯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梁山泊贼势汹汹,可称为朝廷一大祸害,帮助童贯围剿梁山泊,一来可以挣得个为国出力的功劳,二来此事属于国家大事,救助同僚是应当之意,任谁听了,都只会夸齐州知府大义为先,而不会说齐州知府谄媚宦官,有媚上贪权之嫌。 如此面子里子都能拿到手的好事,可不是平时能遇到的。 可惜齐州虽然文风浓郁,百姓多受教化,匪寇该有还是有的,世上总会有一些人天生就是要当匪寇。 所以齐州知府才在历城留下两千官兵以作不时之需,长清城等一众县城亦是如此原因,皆是留有部分官兵驻守。 但宋万部可不止是当初出梁山时的五千战兵。 经过月余发展,宋万可是从郓州或征或降近三万大军,且都是挑选过的健壮好手,个个是当兵的优良种子,只需要一番操练,虽比不上梁山战兵那般精锐,但肯定要比大宋官兵强上不少。 宋万自从跟随刘玄,干的最多的就是练兵。 对于练兵,宋万敢说在梁山上,他绝对是排得上号的,练兵有道四字,他拿得起也背得动。 郓州三万新军在宋万的操练下,又有着五千梁山战兵的带头,可谓是进步神速。 不少郓州百姓见识到宋万麾下的新军,那可都是称赞连连,直呼宋万乃世之良将。 扑天雕李应亦是因为宋万练兵如此了得,也对宋万多加佩服。 本来见宋万武艺才能皆不如自己,李应还以为是宋万跟着刘玄早,刘玄为了照顾宋万,且为了压制自己,才让宋万作领军主将。 可在见到宋万带兵谨慎,处处行军,从未出现差错,兼练兵有道,诸事安排甚是得宜,李应算是心服口服了。 凭宋万这般带兵本事,确是李应比不上的。 李应虽有本事,但那是在武艺经商上,论起带兵打仗的本事,他接触都没有接触过,顶多是和拦路强人斗过两场,哪里懂得什么实际操作,大抵是读过两本书,纸上谈兵罢了。 宋万则不同,他起点没有李应高,可他在刘玄的激励下,亦是有着一番上进心的,时不时就会和刘玄并梁山好汉学习,且梁山连连和官军作战,宋万都有参与其中,更是独自带兵打过一些小战,有着一定的经验。 二人相比,自然是此时的宋万更胜一筹。 所以李应才会尽心听从宋万的调遣,甘愿作宋万的先锋攻城拔寨。 此次宋万奉刘玄军令突袭齐州,只带了两万大军,其余军队都留在郓州驻守城池。 第436章 梁山下齐州 两万大军想打下齐州,平时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齐州主力大军都前往高唐州支援童贯,剩下的最多不过是两千军马留守。 两千军马如何能抵挡得住两万大军。 宋万领大军赶至长清城,不作停歇,便命李应率领三千马军昼伏夜出,火速绕至历城后方,好夺取章丘县,彻底断绝齐州和淄州的联系,他自领军正面攻占历城。 但凡章丘县被李应夺取,历城除却北方的童贯军,便再无援军可达。 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齐州知府有点脑子都知道历城肯定是无法守住的,一旦借此迫降齐州知府,有他的帮助,齐州其余城池旦夕可得。 即便齐州知府不降,也能逼迫他逃出历城。 一州知府都弃城出逃,对官军的打击无疑是十分巨大的,对于宋万接下来夺取齐州也更有帮助。 至于齐州知府会不会死守历城,宋万可不相信大宋会有那么多的张叔夜。 济州有一个张叔夜,已经让宋万大吃一惊了。 就大宋这般奸人横行,贪官污吏比比皆是的世道,能有一个张叔夜那般忠贞清官,已经是赵家的福气,这齐州知府若还是铁骨铮铮的忠臣,那世道怎会变成人吃人的模样啊。 果不其然,待得宋万领着大军赶到历城时,历城上下官员都慌乱不已,纷纷去寻齐州知府该如何是好。 而齐州知府的胆子可比宋万想的小多了,都不需要李应夺取章丘,只是听到宋万带着万余大军来到,他便已经吓得六神皆失。 值此存亡危急之时,什么以身报国早就被齐州知府给忘干净了,保住性命继续报效官家才是他心中唯一的念想。 区区一个历城如何能比得上官老爷的性命和荣华富贵? 齐州知府连一众历城官吏都没有告知,便偷偷收拾家当,在护卫的保护下火急逃出城去,欲要亲自前往高唐州‘支援’童贯围剿梁山泊。 童贯十万火急求援,我心系朝廷重臣和社稷安危,不欲见梁山泊贼子祸乱河北,迫杀干臣,故亲领大军助太尉并力围剿梁山贼首,好以安天下,这是何等的忠肝义胆啊! 至于梁山贼子奸诈狡猾,趁我督领大军在外,突袭齐州,致使齐州陷落,那是梁山贼子太无耻的事。 如此一来,齐州知府虽然有罪,但那是出于好心才犯下的错,朝廷若要追究,也不会责罚的太狠。 可齐州知府为自己找到理由脱罪,余下的历城官吏则纷纷傻眼了。 贼军来袭,一城主官居然悄悄溜走,这不是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嘛。 就算你要走,好歹也通知我们一声,带上我们一起走啊。 现在你这个带头的知府跑了,那我们怎么办? 跑,他们没有齐州知府那般好的理由,下场肯定是落不到好的。 不跑,凭借历城剩下的两千官兵如何能抵挡得住宋万的两万大军。 跑还是不跑,是个问题。 最终一部分有钱有关系的官员决定跟着知府走,也都收拾家当逃出城去,而那些本地官吏,没钱没关系的,只能挺着脖子硬等宋万来决断他们的下场。 当然,还有一些地方大户想凭着祖上威望和家中权势富贵,在宋万手中讨得一份薄面,便将此事给淡化过去。 至于他们为何不抵抗? 原因很简单,留守历城的两千官兵本来是挑选剩下的老弱病残,但凡看上去精良善战的官兵早被齐州知府派去支援童贯了,留下的只有三五百人堪有战力,能舞得动刀枪,其余的不过是样子货。 似这般军队,别说是历城官吏,便是官兵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能抵挡宋万的‘五万’大军。 没错,宋万的万余军马在人传人的现象下,已经被历城上下军民凭空增长到了五万。 甚至领军的云里金刚宋万,更是被形容的夸张到身高十丈,体宽十丈,伸手有摩弄青云般的泼天本事,但凡宋万领军遇到敢有抵挡的,破城之后,无不是将抵抗者一口一个,咔嚓咔嚓给活嚼生吞了,端的是凶残恐怖至极。 谣言能伤人,更是能杀人。 在此刻,历城上下军民都已经被有关宋万军的谣言给弄的异心四起。 待得宋万领军到达城外,他都还没下令叫阵,历城的大门便已经徐徐打开了。 只见得剩下的历城官吏人人低头,个个胆怯,当先领着一众‘自愿’百姓出来迎接宋万大军入城。 箪壶提浆迎义军,百姓齐奏凯歌欢。 见此一幕,宋万再是大心脏,都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心下更是暗忖道:莫不是有诈乎? 当下宋万就下令三军提防,莫要中了官军的计策。 结果只能说是宋万想的太多,历城官民根本就没有什么计谋,他们是真的弃城投降了。 宋万大军轻易就接防历城守备,一城钱粮武备更是任由宋万军收取看护。 直到此时,宋万才放下心来,也对刘玄所说的大宋软弱,难以自保,真正有了理解。 连战都不战一下,便轻易投降,这算什么朝廷官府啊,连他这个山野强盗都不如,好歹他有着忠义之心,敢为了刘玄舍命搏杀好不好。 历城一下,李应也顺势夺取章丘县,由南及北,不出十日,宋万便连连占据齐河、济阳、龙山等县寨,齐州三分之二的地盘已然归属梁山。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便是禹城、临邑二县。 此二县连成一处,靠近高唐州,若是宋万占据二县,恐逼得童贯狗急跳墙,直接溜走,这会影响刘玄定下的计划,故暂时不攻取,以作留给童贯的后路。 虽然宋万没有拿下二县,可齐州被梁山突袭的事,还是给了童贯极大的恐慌。 童贯还在高唐州智珠在握的对峙梁山,结果他还没有怎么样呢,齐州知府就仓皇失措的逃到高唐州了。 得知梁山竟然出兵突袭齐州,顿时就吓得童贯险些跳将起来。 “梁山莫不是要使那十面埋伏计策?” 第437章 奸贼互耍心思 梁山大军自西面袭来,占据西归道路,南面又夺取齐州,但有一支偏军堵截北面,童贯岂不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再一想到梁山最善突袭,万一青州军被梁山出齐州埋伏,那他可连唯一的生路都要没了。 思及到此,童贯连忙发人向青州慕容彦达传信,好教青州军能多加提防梁山军马袭击。 一旁陪坐的梁中书亦是愁云惨淡,他思索片刻,朝童贯建议道。 “枢相,梁山贼人狡诈,不可不防,应早作安排,留有后路要紧。” “河北尚有两军尚存,分别是永静军和静安军,两州军马虽无调令不可动,但枢相可签押文书,教两军指挥使多派探马巡视要道,以防梁山截断。” “有此两州军马,但有不测,我等大可退往河北冀州。” “冀州自古名城,墙高池深,丝毫不下于大名府,兼此地周边有强军无数,顷刻间就能召集百万军士,梁山贼子再是猖獗,无有后继之军,能奈我何?” “且算来时日,金国也该得到梁山擅杀金人的消息,以金人之智慧,定然恼羞成怒,愤然出兵。” “我等适时调派大军在河北西路沿途遮掩,金人贪利凶狠,任其和梁山斗得个两败俱伤,我等只管坐收渔翁之利便是,无须还在高唐州和梁山对峙。” 童贯是枢密院太尉,枢密院主掌全国兵事,可单凭童贯一人,却是没有权力能随意调动军州兵马为其所用的。 在大宋,只要你不是皇帝,管你是什么身份,没有三省和赵官家共同的签押文书,都是不能调动军州兵马的。 毕竟大宋的天下怎么来的,那不是显而易见嘛。 有过前车之鉴,赵家失心疯才会让臣子有调动兵马的权力。 童贯可以领军,但一定是要通过赵官家同意的,尤其是军州的兵马,那些都是专门屯军的州县,没有皇帝的旨意,根本不能擅自离开驻地。 至于齐州、青州的援军,那不是童贯调动的,而是童贯以枢密院太尉的身份‘求’来的。 求援和调动是两码事,而且童贯是艺术家的宠臣,更是一个阉人,谁会相信一个依托皇帝权势的阉人有造反的心思呢。 且童贯是奉赵官家的旨意前来征剿梁山贼的,双方一直鏖战,从未停歇,时下童贯明显不敌梁山,那么从国家大事方面来看,相助太尉剿贼亦是理所应当。 更重要的是梁山和童贯都把战场快拉到齐州、青州地界了,两州官员要是坐视不管,致使童贯败亡在梁山贼手中,日后赵官家清算起后账来,他们怕是也要被牵扯其中,落得个纵贼害官、祸乱一方的罪名。 如此种种,童贯前番才会特意发人十万火急回东京告知赵官家他的计策。 一方面是为了向艺术家表明童贯誓死除贼的决心,希望艺术家不要因为十万大军和大名府之事,对童贯失去信心。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向艺术家请得旨意调动河北两路诸州军马,包括屯扎在军州的精锐强军,如永静军、静安军等。 金人是什么德性,童贯那是心知肚明的,绝对是一头吃不饱的饿狼。 童贯的计策虽然是引金军入河北围剿梁山军马,宋军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他也怕此举是引狼入室。 好不容易没有梁山贼匪祸乱大宋,结果来了个更为凶悍的金人,真要是这样子,提出和实施计策的童贯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挟制金军老老实实和梁山争斗厮杀,大宋必须要有足够的军队在战场上盯着。 山东的官军早被梁山祸害不轻,剩下的惟有青齐一带,如今齐州又被梁山突袭夺取,想调派登州、莱州等处军马,颇有些鞭长莫及,且容易被梁山察觉,最好就是得到艺术家的同意,提调河北两路军州强军隐隐包围高唐州一带。 待得金军和梁山泊两败俱伤后,不论剩下的是谁,有大军在侧,都能将局面控制在大宋手中。 若是梁山残存,便大军压上,直接将梁山泊彻底给剿灭。 反之金人得胜,有强军看守,也不怕金人在大宋境内做出什么危害大宋利益的恶事,更是可以用武力威慑金军退出大宋境内。 这些早都被童贯想到了,哪里还需要梁中书再多言。 不过梁中书也可能不是多言,童贯身为枢密院太尉都不能调动军州兵马,他区区一个大名府留守亦是无权调动,只有监督职权。 如今贸贸然提及永静军和静安军,大抵是要装糊涂,将无令调动军州兵马的责任盖在童贯头上。 童贯亦是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瞬间就猜到梁中书的打算,可他不会明言出来,而是摇头道。 “某家只不过是一内臣,蒙官家恩赐,才能有如今的殊荣,岂能有贼寇在前,却先思退路之理?” “本官定是要和梁山贼子一决死战,为官家除却此等祸国大害,断无未战先退的可能。” “中书是文人相公,身系治理社稷大任,国家可无一童贯,却不可无梁相公。” “某家愿暂领大军在此地汇合青州兵马到来,一并剿除梁山贼,沟通永静军诸事,便由梁相公麻烦了,不知梁相公可愿担此大任?” “若能有梁相公出马调集诸军狩猎河北,贼子定然无处可逃,还望梁相公莫要推辞。” 听得童贯此言,梁中书连忙退却道。 “不敢,不敢,枢相当前,下官不过微末之人,焉能担得大任?” 童贯笑呵呵道。 “嗐,梁相公何必如此自谦。官家许你重任督监河北军马,自是相信你有这般大能力的,官家何等慧眼识人,怎会看错人胡乱任用?” “官家信任梁相公,某家自是也信任梁相公,你只管去做便是,某家当在高唐州等候你的好消息。” 见童贯连赵官家都抬出来了,梁中书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也顾不得其它,连连向童贯低眉求饶,将他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只求让童贯消消气,不要再在此事上继续纠缠。 第438章 河北诸军 梁中书那点可怜的算计在童贯面前不过是稚子学语,早就被童贯给用腻了。 见梁中书伏低做小,童贯也不多言,只将此事记在心中,待得日后回到东京时再好好翻旧账,时下还是梁山更为重要。 幸得此时,经过一番十万火急的赶路,东京使者终于来到了高唐州。 对于童贯败光十万大军,艺术家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只要心腹宠臣童贯能安然无恙,艺术家就已经很欣慰了。 有高俅那个废物在前,童贯不止能够从梁山贼子手下安然逃脱,更是有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意志,屡败屡战,誓死要和梁山泊斗个胜负,艺术家直觉童贯有大将风采。 大宋富裕,区区一场败仗罢了,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要有敢于亮剑的勇气。 开国太祖太宗都不是百战百胜,童贯肯定是比不上太祖太宗的,那么失败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大宋最不缺的士兵。 只要童贯还有信心能剿灭梁山泊贼子,便是再调拨十万大军给童贯,艺术家也不会在乎。 自古名将都是从一场场战役中锤炼出来的,艺术家相信经过这次失败,童贯绝对能从失败中获得经验,日后能成为他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最大干臣。 尤其是看到童贯在信报中不止有着誓死报答君恩的决心,更是有着一套完整的计策可以彻底剿除梁山泊这个心腹大患,艺术家那是欣慰不已。 童贯的计策有一矢双雕之意,既能除去梁山泊贼子,也能看清金人的面目,使得大宋坐收渔翁之利,端的是神机妙算。 艺术家每每想起童贯提出的计策,他都有一种感觉,童贯能想出如此计谋,靠的不就是他平日对童贯的耳提面命,文化渲染,艺术熏陶,不然童贯这个阉人安能想得出如此妙计。 如此一想,艺术家心中那是一个美滋滋,直觉自己有远超先皇能力,类似祖宗之风,甚至有可能的话,他比太祖太宗都还要厉害几分。 若不是他有识人之能,如何能在茫茫人海中大浪淘沙到童贯、蔡京、梁师臣等忠心耿耿的才能干臣,使得大宋被他治理的蒸蒸日上,国泰民安。 若不是他鸿运齐天,如何能登上帝位,逢此辽国动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千载良机。 越想越觉得自己厉害的艺术家,甚至有种收复燕云后,也去泰山封禅好告知祖宗的强烈想法。 好好看着,你们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你们被辽人欺负了一辈子,而辽人却被我打得连头都不冒出来,我是不是才是赵氏一脉最出色的帝王啊! 艺术家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激动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三息,只用了十息的时间就从后宫传出令来,命使者快马加鞭将他准允童贯便宜行事的消息十万火急传达到高唐州去,好教童贯能早日完成大计。 连当朝官家都激动成这样子,使者自然也不能像平时一样拖拖拉拉,在跑死三匹马的情况下,使者总算是绕过大名府,从河北巨鹿直接赶到了高唐州。 有了赵官家的旨意,童贯顿时就精神抖擞,恨不得立即大干一场。 他当即就传令河北诸州军马,但有金军入境,尽皆放行,使其直入高唐州地界,若是可以的话,一应便利能帮就帮,换言之,就是提供粮食给金军,并且派人将金军给沿途带到高唐州,以防金军在河北找不到路,反而在河北撒起欢来。 到时梁山在南面闹,金人在北面闹,他童贯便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所以还是派人直接将金军给护送到高唐州,让金军直面梁山军马,使得双方狗咬狗,打个头破血流才是最好的。 为了更加方便金军,童贯还命令河北诸军要礼遇金人,千万不能和金军起任何冲突。 随着童贯的命令一下,河北诸军都傻眼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金军啊? 他们大宋何时有过这么一支人上人军队,让他们不得招惹不说,还得要出钱出粮的帮助金军抵达高唐州,这不知名的‘金军’是童贯的亲儿子不成? 即便是大宋最负盛名的禁军和西军都不曾有过这般待遇好不好。 待得河北诸军细细打探下,方才得知原来童贯要他们百般礼遇的金军是白山黑水中出来的金人军队,顿时河北诸军就对童贯恼怒不已。 区区苦寒之地的蛮人军队有何值得礼遇的,这不是欺人太甚嘛。 童贯这是将他们河北诸军完全当作无能废物,根本不信任他们的实力啊! 山东出了个梁山泊,闹得山东地界是鸡犬不宁,又经过大名府一役,河北诸军亦是晓得梁山泊存在,更是晓得童贯正领军和梁山泊对峙在高唐州。 可童贯的十万大军不是梁山泊对手,甚至连大名府官军亦不是梁山对手,完全不能代表他们河北军马都不是梁山泊对手啊。 此前是迫于没有旨意,他们才没有离开驻守州县前去支援童贯剿灭梁山泊,绝不是他们怕了梁山泊人马。 现下童贯有了官家旨意,只需一纸调令,他们完全可以兴兵离州,群拥而至高唐州,相助童贯并力围剿梁山泊贼子的好不好,何须另请外援。 尤其童贯请的外援还是不甚知名的金人蛮夷,好歹你请个辽军,也能让他们稍微理解一点,这穷得都尿血的金人蛮夷有什么用啊! 指望这群蛮夷将梁山泊贼子剿灭,那还不如指望梁山泊贼子自己暴毙呢。 河北诸州军马不知道宋金即将结盟,面对童贯突然请金军为援的事,他们只觉受到了侮辱。 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童贯有着赵官家旨意在手,他们便是再有不满,也只能老实听命。 不过他们心中都有着一股气,童贯此番请金人为援剿除梁山贼,他们不但不为童贯叫好,隐隐还希望梁山好汉能有之前那般所向无前的气势,将金军给打个落花流水,教童贯光有算盘却打不响。 大家都是宋人,教一个金人来掺和算什么事嘛。 第439章 霹雳火秦明 童贯自是不知河北诸军的想法,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 不过是一群粗鄙不堪的贼配军罢了,有什么意见都得要给他憋在肚子里,敢多说两句惹的太尉相公不高兴,童贯高低要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手段。 就在童贯点调河北诸军时,梁山也开始行动了。 宋万和李应火速夺取齐州南部,速度快的官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尤其是扑天雕李应,那是真的用命办事。 宋万此前军令一下,教李应夺取章丘县,李应领着三千精锐昼伏夜出,星夜赶路,原本五日的路程,硬是让李应只花四日时间就提前赶到了。 章丘县是齐州东面门户,临近淄州,附近唯一的敌对势力是盘踞在长白山上的匪寇。 此长白山非东北长白山,不过是该地有一山头因四季都有白花盛开,故唤作长白山而已。 长白山虽然险峻,可险峻的也有头,不似梁山、抱犊山那般能容万余匪寇占据,只有三五百人占据山上,时不时下山打秋风而已。 而长白山此等小股山贼能一直占据长白山,概因长白山有一点和梁山是一样的,都是地跨两州。 长白山一半在齐州,一半在淄州,齐州官兵前来剿匪时,他们就跑往淄州,淄州官兵前来剿匪时,他们就逃往齐州,就这般左右奔逃,审时度势,长白山山贼就一直盘踞了下来。 不过长白山没有梁山那般天然易守难攻地势,因此该地山贼对于官府而言只是皮癣之疾,不要命但膈应人。 章丘县令几次剿匪都没有太大收获,反而凭白耗费钱粮不少,也就任由长白山匪寇一直偷偷摸摸在他眼皮子底下存活。 此次齐州知府调派州县兵马援助童贯,章丘县自然不能除外。 考虑到只有长白山那群不要脸的小蟊贼,章丘县令大手一挥就将全部县兵都派了出去,仅留下都头张成带二十捕快留守县城。 倒不是章丘县令缺心眼,而是那都头张成是本地富户,拿的是美髯公朱仝剧本,虽比不上朱仝那般了得,但也是一位难得好汉,朴刀在手,二三十人都奈何不得他。 又兼张家有威望,随随便便都能聚起一二百健壮汉子协助守城,章丘县令才会放心将全数县兵派出去。 万万没想到,章丘县令唯一担心的长白山匪寇没来,梁山好汉扑天雕却趁夜来了。 要命的是李应还带来三千精锐军士,摸黑那么一打,章丘县令给予厚望的都头张成更是直接就被李应一把飞刀给废了,使得章丘县是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便轻轻松松让梁山给夺下了。 李应夺取章丘县之快,近在咫尺的长白山匪寇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想借道的青州兵又如何能知道呢。 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得到童贯求援信时,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二话不说就让青州兵马都统制秦明点调一万五千军马前去支援童贯。 齐州和青州相比,不过是在伯仲之间,齐州都能派出五万大军,何以青州才只派出一万五千军马? 全因齐州的五万大军是鱼龙混杂,不管是厢军,亦或是乡兵,甚至连村中的土兵,只要有编制在身的,一应都在点拨之列,如此粗糙滥选,齐州自然就能轻易派出五万大军支援童贯。 而青州的一万五千军马则不一样,慕容彦达是真心想援助童贯剿除梁山,故青州兵是一水的厢军,还是经过操练的老兵,有着一定的战斗力,打一般山贼匪寇完全不成问题。 最重要的是慕容彦达连青州领军大将都派出去了。 秦明身高八尺,声若雷震,脾气暴躁,双臂有千斤之力,使得一条五六十斤的烽火狼牙棒,棒上布满铜钉,亦是位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好汉,但凡遇事,他必性烈入火,当先出阵,故人皆唤他作霹雳火,以表其性子冲动易怒,兼遇上他的敌人定然不会好下场。 慕容彦达上任青州,弄得青州民不聊生,多生匪类,幸有秦明领军四处征讨,才堪堪遏制住青州匪势,由此秦明亦算是颇为受慕容彦达重用。 有霹雳火率领的一万五千青州兵足以匹敌没有猛将统领的五万齐州兵,甚至更胜一筹。 如今的秦明一心只想建功立业,夸耀祖上,甫一得到慕容彦达要他去援助当朝太尉童贯,秦明是感激不已。 有战事就能有功劳,有功劳就会升迁。 一想到帮助童贯剿灭梁山后,不止能得到慕容彦达的重用,还有可能搭上童贯这棵大宋通天树,秦明只觉得前途远大。 霹雳火何等急躁的人,有着切身利益在前方吸引,秦明是火速行军,不带一点拖延的。 青州前往高唐州最快的路线便是穿淄州,过齐州,而章丘县就是秦明必经之路上的一座县城。 梁山在济州一带闹得热火朝天,秦明也曾听闻过,再加上此行便是去援助童贯剿灭梁山,他更是有空就打探关于梁山的消息。 没曾想梁山的行动速度远超秦明打探的速度,秦明才得知梁山已经四处出兵,在济州、郓州、兖州等地攻城拔寨,他还惊叹不已梁山竟然有此滔天大势,全然不知他正在一步步闯进李应的陷阱里。 李应前一脚才夺取章丘县,秦明后一脚就朝着章丘县而来,二者相差不过两日时间。 梁山在刘玄的带领下,最重视的就是情报,战场情报更是重中之重。 李应夺取下章丘县,第一步就是截断章丘县四下的道路,防止章丘县失陷的消息传入淄州,引得淄州有所防备。 梁山要占据山东的战略目标,早在刘玄要宋万突袭齐州时就一并说了,李应自然是要提前准备,他还要再建夺城功劳呢,怎能不用心思量。 在李应的这般准备下,秦明根本就不知道章丘县已经易主了,他依旧在风风火火的领军朝章丘县行来。 一万五千军马的声势可是不小,二十里开外,都能看见大军行进的滚滚烟尘。 第440章 李应陷秦明 将军功成百战死,向来无有终良将。 秦明想建功立业,李应也想显威梁山,二者甫一相遇,定是要有好一番龙争虎斗。 大军行进,遇山开山,遇水架桥,炊烟阵阵,惊起无数鸟雀。 李应早派暗哨在章丘县五十里外巡查,但有异常,必会察觉。 章丘县外有一条笼水,横贯南北,从淄州进章丘县,定是要经此河渡过。 青州军先锋有开路职责,到达笼水时,便顺流上下拘捕船只,以备大军通过,两岸船家皆被青州军给骚扰的叫苦连连。 秦明虽然勇武,可他治军不严,大宋军队普遍是个什么鸟样,青州军亦是没有多少区别,也就在战斗力上,青州军强过不少地方厢军。 匪过如篦,兵过如梳,向来不是一句妄言。 青州军但凡遇到乡民,只要有点东西,高低得要弄点走,全作路上捡的外快了。 似这般军队,想要无声无息行军,不教梁山暗哨发现,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应得知有一彪军马在笼水方向徐徐而来,连忙叫探马仔细打探,方才晓得是青州军。 童贯求援青州、齐州等官军的事,李应自然是知晓的。 齐州已下,下一步就是淄州,那时就会和青州相邻。 梁山要占据山东,青州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与其等着青州军前往高唐州给刘玄添麻烦,不若他速战速决,将青州军给埋葬在章丘县,再一鼓作气直扑淄州,下青州,彻底将山东给包围在梁山的圈子里,日后不论怎样,登州、莱州、潍州等地都可由梁山予取予夺。 李应不单单是个富家翁,他更是学有杂书,通晓智谋,有着一定的谋算能力。 当即李应就下令全军收回章丘县,作偃旗息鼓状,勿要让青州兵觉察出异样。 梁山三千精锐如何埋伏一万五千青州兵,定是要出奇计才行。 李应命令全城百姓尽数待在家中,只将章丘县官吏拘在身边,共同在城门迎接青州军。 章丘县令是个惜命的,在李应的威慑下,他根本就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地跟在李应身后张罗着一应事宜。 酒水美食,欢迎百姓,鞭炮齐鸣,张罗打鼓,纷纷响奏壮志歌。 秦明根本没有想过齐州会失陷,他领着大军渡过笼水,便有章丘县捕快前来相告县令并城内百姓都在盼望一见青州霹雳火威风。 青州霹雳火,山东尽闻名;威震三军将,当先是秦明。 单是这般口号喊出,听得秦明是喜上心头,骄傲不已。 章丘县百姓如此崇敬自己,焉能不去一会? 秦明本来只是想路过章丘县,现下碍于章丘百姓的盛情邀请,他当即就转道进入章丘县,命大军在章丘暂歇一日,以聊表章丘百姓对他的崇敬之意。 见秦明果然中计,李应让兵士将全城的酒水都集中起来,务必要好好招待青州军一番。 是夜,黑云遮天,阴风阵阵。 秦明不识得李应梁山好汉的身份,早被诓到酒楼中饮宴连连。 至于万五青州兵,更是在酒水美食的诱惑下,喝得是人人歪七倒八,个个颠三倒四,哪里还认得清东南西北。 秦明不知道这是李应的计谋,还道是章丘百姓崇敬他,才取出如此多的美食酒水犒赏青州军,为此他还略有得意。殊不知今夜李应还为他准备了大礼。 会宾楼,灯火不熄,高朋会座,章丘县一应官吏都在陪坐秦明等青州官将。 而在楼外,人影绰绰,刀枪偃偃,三百梁山刀斧手早早埋伏四下,只等李应一声令下,便将秦明等人给一拥而下。 李应故作原章丘县都头张成身份,在席间十分盛赞秦明,各种赞美之词说个不停,妙语连珠的相劝秦明饮酒,一杯接一杯,直将秦明给灌得姓什么都快不知道了。 待得秦明等青州军将官醉的一塌糊涂,李应也不大动干戈,只派人持秦明虎符,往亦是鼾声一片的青州军中一亮,顿时就降服尚为清醒的一千青州兵。 有着秦明虎符,又有两千梁山精锐,看管一群烂醉如泥的醉鬼那是轻而易举。 翌日,青州兵迷迷瞪瞪的醒来时,全身上下除却贴身衣物,只有一根粗麻绳牢牢缚住手脚。 而在府衙厢房中的秦明,待遇却是好得多,净面洗漱,皆有使女服侍,一度让秦明都没有反应城中发生的变化。 直到秦明想出房去寻章丘县令,准备辞别仰慕自己的章丘众人,继续领军前往高唐州时,他才发现有所不对。 秦明看着把守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军士,刚开始他还以为是章丘县令调给他暂时停用的,结果他想出房时,军士直接持刀拦在身前,他当时就有点傻眼了,根本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大胆!本官乃青州都统制,你等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安敢拦我!?” 军士不语,只是一昧冷眼看着秦明。 面对军士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无视眼神,秦明心中的火气那是压都压不住。 霹雳火何等暴躁的人物,岂会无动于衷。 正当秦明想要动手强行闯将出房时,有令兵持李应将令赶到。 “将军有令,若秦统制苏醒,可前往县衙一见,我家将军自会向统制道明一切。” 闻听此言,秦明顿生疑惑,下意识询问道。 “将军?你家将军乃何人?章丘县令何在?怎得他不在县衙,却是一将军在县衙等我?” 令兵不作多言,只在前示意秦明跟上,若是想明白一切,须得秦明亲问李应不可,至于其他的,令兵绝不会多言半句,这是梁山战兵的基本操守。 见此一幕,秦明无奈,只能跟随令兵前往县衙,可他内心的不安却是更加深了。 此时此刻,霹雳火再是无智少谋,也察觉出章丘县定是有了变故,但变故是好是坏,秦明着实是摸不着头脑,想不太清晰。 冲锋陷阵,斗将厮杀,领军破敌,秦明是一把好手。 可洞悉计谋,看穿诡计,这就太为难霹雳火那久久不曾使用的脑袋了。 第441章 扑天雕劝降霹雳火 秦明存着满心疑惑跟随令兵来到县衙,只见得县衙上高坐有一英武将军。 那将军面白短须,七尺有余,穿着一身黑甲,头上扎着一顶金阳冠,好一个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但见: 鹘眼鹰睛头似虎,燕颔猿臂狼腰;疏财仗义结英豪,爱骑雪白马,喜着绛红袍;背上飞刀藏五把,钢枪斜嵌银条,性刚谁敢犯分毫;李应真壮士,名号扑天雕。 秦明左右一看,见那昨夜相迎陪坐的章丘县令竟是在堂下候着,而都头‘张成’高高在上,他哪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是专门为陷他而来啊! 如今想来,昨日章丘县那种种定是蒙骗他的,什么崇敬他勇武,什么羡慕青州有他坐镇,什么夸耀他保得一州安宁,大抵是为赚他胡说的。 思及到此,秦明虎目圆瞪,怒气冲冲向李应喝叫道。 “兀那泼才,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反叛朝廷,陷害官将,不知天威乎?” 秦明暴喝出声,有如雷震,好似一头出山猛虎。 李应皮笑肉不笑,轻轻说道。 “秦统制果然英雄,身临大乱,还能有如此气魄,甚是教李应好生佩服。” “也不相瞒统制,我乃梁山好汉刘玄哥哥麾下,济州扑天雕李应是也。” 听得李应是梁山好汉,秦明哑然失语,心中不禁惊讶道; 怎得会是梁山泊贼子? 梁山贼子怎会出现在章丘县? 莫不是童太尉已经兵败高唐州乎? 难道梁山已经打下齐州了,那青州呢? 秦明连忙看向一旁默不出声的章丘县令,章丘县令早就被李应给吓怕了,哪敢多说一言,他只向秦明幽幽看了一眼,便继续低着头默默不语。 早在昨夜会宾楼,章丘县令陪坐时,就曾经几度暗暗向秦明眨眼暗示。 奈何那时秦明被李应三言两语给吹捧的五迷三道,根本分不清什么暗示,所以章丘县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事已至此,秦明没有一万五千青州兵在手,他们便是李应手中的鱼肉,只能任由李应宰割,再多说什么惹得李应不快,除了被李应好好招呼一番,根本不会得到什么。 见章丘县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秦明瞬间就明白了。 齐州定是已经被梁山夺取,而童贯的下场,想来也不会太好。 进身的功劳没了,自己还被李应给设计赚取,秦明的心是碎得一块一块。 即将到手的功劳飞了,秦明一点好气都没有的向李应不屑道。 “原来是梁山贼子,你等不在水泊中鱼肉一方,称王称霸,何以至此自找不快?” “青州乃百万大州,辖有百姓近千万,军士十万,军备无数,但凡贼扰,无不是旦夕可灭。” “你今番陷我青州军马,待得慕容知府晓得此事,定是要教你等梁山贼子讨不到好处。 “有慕容知府坐镇,朝夕可再聚十万大军,那时你还能设奸计赚取乎?” ...... 输人不输阵,秦明人虽然已经成了阶下囚,但他的嘴还是很硬的。 李应知道秦明如此言语,不过是为了激怒他,好以求速死,成全他忠义报国之名,偏偏李应就不如他的意。 霹雳火大名,李应走南闯北也曾听闻过,亦算是一员勇将,在梁山众多好汉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如此勇将,凭白为软弱大宋捐躯,实在是可惜了。 李应之所以耗尽心思设计赚取青州军,不止是为了一万五千青州兵,更是为了劝霹雳火秦明上梁山聚义。 眼下见秦明没有必死决心,李应也晓得秦明大抵是识时务的,便笑容满面道。 “统制何必如此夸言,青州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我梁山早有得知,那慕容知府不过是贪财好欲的奸臣,凭他一人焉能动摇我梁山泊半分?” “梁山早已不是水泊贼寇,而是堂堂为民义军,更有好汉无数,冲锋陷阵之豹子头林冲,排兵布阵之双鞭呼延灼,调兵遣将之大刀关胜,出谋划策之智多星吴用,俯视天下之豪侠刘玄,等等好汉,不一而足,无不是响当当的闻名天下好汉。” “反观青州,除却秦统制外,有何人能称得上猛将?” “我梁山所敬青州者,惟有秦统制一人,此乃李应心中良言,绝无半分虚妄。” “大宋软弱,只会向异族辽人屈膝称臣,纳岁贡金,不堪为百姓朝廷,今官家更是昏庸无能,任用奸贼祸乱朝野,荼毒百姓,致使天下有识之士无不满腔愤慨。” “才能之士无有出头日,勇猛之将无有正名天,似此般大宋朝廷,早该被天下好汉给推翻。” “我梁山替天行道,有匡扶天下......” 李应的一言一语尽是发自肺腑,全然是铮铮之言,从梁山到青州,从梁山到大宋,面面俱到,抽丝剥茧的给秦明分析。 “秦统制有擎天架海才能,何必为那无道朝廷愚忠效死,不若加入我梁山义军,一同替天行道,救护天下百姓,共襄盛举,方能遗名后世。” “若是为那无道朝廷贸然赴死,除却留下一身白骨,又能有何成就呢?” “李应诚邀统制入伙梁山,还望统制能多加思量。” 秦明志向未成,自然是不想死的,适才所言,不过是性子使然。 如今听到李应所言,他仔细思量一二,亦是觉得有理。 梁山图谋天下,在济州无有敌手,又出兵攻城掠地,火速占据郓州、兖州、大名府等地,甚至现在都打到齐州了,而朝廷却还尚未知晓。 秦明虽然没有多少智谋,但他也不是个傻子,对于天下大势还是有所了解的。 梁山敢在高唐州和童贯对峙的情况下,还突袭齐州,其中定是很大算计。 齐州是第一步,他所统领的青州兵马是第二步,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是淄州、青州,乃至山东各州。 以如今朝廷对梁山的战绩来看,朝廷如何能抑制住梁山征伐的脚步? 秦明想都不用想,他十分肯定朝廷根本拦不住梁山的好不好,高俅、童贯便是最好的例子。 太尉领着十万大军都没有办法,青州等地又能有什么办法。 第442章 霹雳火入伙梁山泊 越是对大宋了解,就越会对大宋没有信心。 秦明本就不是个愚忠大宋的人,不过是大宋是这片土地的主宰,他才会为大宋效力而已。 建功立业,夸耀祖上,封侯拜将才是秦明真正的志向,只要能完成这个志向,其实他效忠谁都不是问题。 适才那般言语,不过是霹雳火的性子使然,在说完那般话后,秦明早就有些后悔。 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秦明的志向尚未达成,他自然是不想死的。 此时听得李应再三相劝,且态度十分良好,没有一丝丝的看轻自己,秦明已然心动。 梁山势大已成事实,良禽择木而栖,方是常态。 且当今天下被大宋治理的匪乱四起,百姓哀声叹道,处处都是反叛义军,显然不是一个值得人效忠的朝廷。 更为重要的是梁山又不是什么异族势力,大家都是汉人,焉能知晓有一天梁山不会统一天下,摇身一变成为天下正统呢? 见秦明神色动摇,好似被自己给说动了,李应连忙担保道。 “秦统制大可放心,我梁山好汉个个视兄弟如手足,但凡统制入伙,也是我等手足兄弟,你的一家老小尽可托由梁山暗探接上山去,不教他们受到大宋朝廷的伤害。” “若是统制不信,可等家眷安全后,再慢慢思量入伙事宜,不论何时,李应定满心期待统制上山聚义。” 听李应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明顿时就推金山倒玉柱般向李应拜道。 “秦明不过一武夫,只会冲锋陷阵厮杀,焉能得到头领百般看重?” “头领如此厚待,秦明一阶下囚罢了,却不加以枷锁铁链,反而以礼相待,不曾相辱,何等仁义,秦明若是不从,岂不有违好汉义气?” “某愿投效梁山,甘心作一小卒耳,但听哥哥吩咐,刀山火海,无不效死。” 李应急忙向前一把扶起秦明,满面笑容道。 “今日能得统制聚义,实乃李应三生福份,若是教刘玄哥哥晓得,定会也像我一般欣喜不已。” “得统制相助,青州旦夕可下矣!” 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李应和秦明都是好汉,甫一相见,便早意气相投,如今秦明已然决心入伙,李应自是将梁山的一切大多相告,直教秦明听得连连惊呼,甚是不可思议。 “刘玄哥哥当真那般厉害,武艺才情一无所缺,样样精通,莫不是天人乎?” “花和尚果然神力惊人,我早闻其人洒脱,只恨不能早日相见!” “智多星却是智谋了得?我向来最是敬佩有学之士,日后定要好生向军师请教一番,以增见识。” ...... 在秦明的一阵阵惊呼中,李应方才将梁山将要夺取山东的事说完。 听得梁山下一步是要占据山东,经略诸州,以待天时,再推翻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覆灭金辽夏,秦明顿时就兴奋不已。 有战打才会有战功,有战功就能升职,升职就能光宗耀祖,光宗耀祖才能留名后世,这可真是太合秦明的心意了。 不须李应多言,秦明当即就向李应请命道。 “哥哥,小弟初入伙,甚得哥哥百般看重,心中不禁惶恐,为报哥哥仁义,某愿劝降青州兵,故作遇袭败退,返回青州城,趁慕容彦达不备,夺下青州以献哥哥,好教哥哥能在刘玄哥哥面前挣得脸面,一展威风。” 凭借秦明的威望,有他出面,青州兵确是能归顺梁山,再加上秦明这个青州兵马都统制的名头,出其不意下,夺取青州城也是不无可能。 可李应却是摇头道。 “统制稍歇,勿要冲动,夺取青州一事不能仓促决定。” 听得李应不允,秦明心中顿生不爽,他以为是李应不信任他真心归顺梁山,还在对他有所防备。 霹雳火何等好汉,安会狡诈无常? 李应此举简直是在侮辱他秦明的人品,秦明当即就想发怒。 幸得李应及时说道。 “山东诸州大事皆系于刘玄哥哥一人决定,非有他令,我等定然是不能妄自行动的。” “若是擅自出兵,使得打乱刘玄哥哥的计策,那我等的责任可就是万死不能辞了。” “故非我不愿统制夺取青州,实则是不能在此时夺取青州,待得有刘玄哥哥军令,那时才是统制用心出力的时机。” 听到原来是有关刘玄的计划,李应才不同意让他突袭青州,秦明不禁对李应惭愧道。 “险些错怪哥哥了,秦明冲动,还望哥哥责骂一二,好一舒哥哥心中不满。” 李应是一庄之主,心胸自然是容得下事的,岂会因为秦明一时冲动而责怪,他淡淡笑道。 “统制哪的话,我等俱是梁山兄弟,安能因一言而生隙?” 有着李应给的台阶,秦明也就不再惭愧,又恢复了以往自信的模样。 随即,秦明主动前往军营,将被梁山军士看管的青州兵一概劝降。 一万五千青州兵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觉他们就成为梁山的俘虏,结果看到连威猛异常的都统制秦明都转身加入了梁山,他们顿时就醒悟过来。 显而易见,将军都是梁山的人了,他们这些大头兵不被梁山俘虏都不正常好吧。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将军都是梁山的人了,那么他们不也就是梁山的人了嘛。 一想到这点,还被梁山军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青州兵瞬间就放松下来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们的小命可算是保住了,不用担心被这些凶神恶煞的梁山壮汉给随手宰杀,真是太美好了! 至于投不投降梁山,那还用说,青州兵只想说一句,自家大本营梁山在哪里啊? 他们不为别的,只想找找回家的路,好能早日上山拜见大当家。 秦明不知道青州兵的心思,还以为是他在青州兵中的威望太高,才会使得他一出面就能劝降一万五千青州兵,为此,秦明甚至还在心中悄悄高兴了一阵。 第443章 丘县意气冲天 该说不说秦明的运气还是蛮不错的,李应刚将秦明入伙梁山的消息传给宋万,已经夺取历城的宋万立刻就领军赶到了章丘县。 宋万不止带来一万五千军马,还带来刘玄的军令。 官军都在暗流涌动,刘玄又岂会无动于衷。 刘玄虽不知道李应已经用计赚取了霹雳火秦明,但他也对宋万下令,伺机探查青州兵动向,若有可能,埋伏吃掉青州兵后,趁势夺取青州,以宋万部的能力,自行判断当前局势,能占据多少州府,全凭宋万自主决定。 不止如此,刘玄还对兖州一道的铁棒栾廷玉部下令,命栾廷玉夺取莱芜监后,出奇兵穿过鲁山,配合宋万部一同袭取淄、青、密等山东州府,力求在官军未曾反应过来时,一举占据山东半部。 待得青州、密州被梁山占据,莱州、登州不过是瓮中之鳖,随时可下。 京东东路州府甚多,惟有青州、登州的官军算是强军,其余等州的官军战斗力连山贼土匪都不如。 没了青州,仅凭登州的水军,除却出海遁逃,焉能会是梁山水军的对手。 山东半岛,梁山要定了,谁也阻止不了,即便是手握十万大军和刘玄对峙的童贯。 有了刘玄传来的军令,宋万顿时就兴奋不已,他可是最积极的战斗分子,只要梁山愈发壮大,他就愈发高兴。 只有梁山愈发壮大,云里金刚的地位才能越高,也更能扬名天下。 宋万别的不图,要的就是一个名。 不然他那么积极的学习进取干什么,为的还不是紧紧跟随刘玄的步伐,好一步步跟着刘玄登上此间天下最高峰。 不想当将军的山贼不是好猎户。 宋万一得到李应已经收降前去支援童贯的青州兵,他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章丘县。 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万万不可拖延。 既然青州兵已被李应设计赚取,那么便可趁青州尚未反应过来,效仿齐州那般火速夺取青州。 宋万身材高大,长相威武,又早是刘玄心腹兄弟,连李应都对他颇为尊敬,霹雳火虽然自傲,但也对宋万屈礼相待,连呼哥哥不断。 花花轿子人抬人,场面话讲得好听,大家自然就是意气相投。 三人在县衙之中排位坐定,宋万照例对着秦明一顿夸捧,便当先说道。 “刘玄哥哥传来令信,命我等伺机袭取青州,以断绝山东诸州和高唐州的联系。” “如今得秦明兄弟入伙,有秦明兄弟相助,夺取青州想来是易如反掌。” “建功立业,当在此时,还望二位兄弟多加相助,也好教宋万在哥哥面前露得薄名,不失威风于其余两路日人马,宋万在此谢过了。” 李应二话不说,起身拜道。 “幸得哥哥信赖,李应定效死命,不教哥哥丢失颜面!” 秦明亦是起身抱拳,目光炯炯的看向宋万说道。 “某不过是一败军之将,能得二位哥哥视之为手足兄弟,定当粉身碎骨,以报恩德!” “青州一地,某久在经营,有我一人,无须大军,只需三千军马,旦夕可下青州城。” “若哥哥信任秦明,秦明愿星夜兼程,速取青州,管教哥哥大军到彼,便能入驻青州稍歇。” 作为新投之将,秦明此举亦是在向宋万二人上交投名状,更是想向二人表示他上梁山的决心。 宋万、李应二人性子一直一精,虽行事风格不一样,但都是有着好汉义气。 秦明既然已经入伙,他们自然视秦明为至亲兄弟,哪会不同意秦明的请求。 更何况秦明是青州兵马都统制,有他出马,更能起到奇袭青州的战略作用。 宋万作为大军主将,他当即下令道。 “秦明兄弟有心建功,某家便如了兄弟的意。” “秦明听令,着你领五千青州兵作败军之状,原路撤回青州城。” “李应听令,着你领大军一万,青州兵五千,合计一万五千军马,沿途相追秦明,只作摇旗呐喊,相隔五里起烟尘,好使秦明军马能赚取沿路州县。” “我自领两万大军在后,以作接应。” “此战当速战,不可惊觉官府,还望二位兄弟能协力共进,一同建功,扬名天下,朝夕可见。” 若是以前的宋万肯定是说不出这般话的,可跟着刘玄的日子久了,刘玄的一言一行都在影响着他,宋万又有着进取之心,自然是有所进步。 可不知道宋万底细的秦明,却是对宋万颇为敬佩。 明明看着宋万是一副粗大汉的模样,嘴里的计策竟然能一套又一套的,而且句句都能说到秦明的心坎里,着实是让秦明暗暗惊呼:人不可貌相,梁山果然多好汉啊! 一个人越是缺少什么,就会越想得到什么。 秦明有着一身好武艺,可在智谋上就缺的有点多,他对于那些智谋之士向来是比较亲近的。 例如用计陷他的李应,秦明对李应就十分亲近,心甘情愿的唤李应为哥哥,没有丝毫的不悦。 而宋万看着就是莽夫的模样,心中却能藏有韬略,十成十的反差,让秦明猛地看了,不惊讶都不行。 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宋万既然是好汉,能够对他一个降将都十分信任,没有丝毫防备,那么秦明自然对他就是恨不得掏心掏肺。 “能得哥哥百般信赖,秦明此生足矣!” “如不能夺取青州,秦明定提头来见,此桌当为见证!” 秦明话音一落,一把抽出腰间宝剑,奋力朝身旁桌角斩下。 “哐啷!咔嚓!” 剑落桌断,徒留下一角光溜溜的斜面,好似在展示着秦明毅然决然的悍勇决心。 见此一幕,宋万、李应皆向秦明高声喝道。 “秦兄弟果然英雄,大丈夫当有此威猛决断,我等敬佩万分!”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齐齐伸出手抓住秦明双臂,大声叫道。 “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值此时也!” 感受到二人的冲天豪气,秦明亦是声如霹雳道。 “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值此时也!” 第444章 秦明徒弟 英雄相聚本无期,青州好汉始露面。 随着宋万一声令下,当日时分,秦明领着五千青州兵便火急出发,直向青州而去。 青州兵马虽然才刚刚归顺梁山,可他们当兵本来就是混日子。 在大宋官府混日子是混,跟着秦明上梁山混日子也是混,只要小命不丢,能吃两口干饭,他们一点也不介意是跟着谁混。 至于这样子会不会有战斗力,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打梁山好汉的话,青州兵那点战斗力有就跟没有一样,可有可无四个字足以形容。 但要是转头打大宋官军,那可就撞上青州兵的强项了。 外战不行内战行,一直是大宋军队的标配。 毕竟大家一直在一起经历一样的操练,你是个什么鸟样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会不知道嘛。 青州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谁教青州最能打的人现在正统领着他们呢。 青州霹雳火,威震四方听。 秦明可能在顶尖战力里显得有点拉,好像只要秦明出战,下一句肯定是‘快去救秦明’。 实则不然,那是秦明总是贸贸然出阵,经常当先和人斗阵厮杀,久而久之,次数一多,难免就会显得秦明实力不敌。 可霹雳火秦明在水浒中梁山五虎将的牌子不是假的,论硬实力,他绝对是一流虎将,除非中计,不然想凭单挑打败秦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毕竟霹雳火是性子冲动,又不是纯纯没脑子,打不过难道他还不知道跑嘛! 那还是在遇到顶尖高手的时候,秦明才会吃力难敌,现在就凭青州那群二三流杂鱼,如何能是秦明的对手。 毫不客气的讲,就青州官府的实力,秦明能十分自信的说上一句,他要打十个! 不是秦明自大,而是没有他坐镇,当下青州的统兵大将根本就不是个儿。 秦明敢向宋万下必胜军令状,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太清楚目前青州统兵大将的实力了。 慕容彦达派秦明领军支援童贯,自然是要提拔另一个将领来代替秦明的位置,好为他坐镇青州。 青州自古多匪患,概因青州多险山峻岭,只要随意占据个山头,聚集有五七百人马,凭着险恶地势,官府非得要三五七大军出动,才可以剿灭一处山贼势力。 如此得天独厚的匪盗发展根基,但凡有一个强人,便能轻易出现一处匪窝。 尤其是自从慕容彦达上任青州后,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一度搅得青州民不聊生。 百姓一旦活不下去,那么被匪寇裹挟上山为贼的就更多了。 数遍青州路,无处没有强人拦路,无处没有山贼占据,妥妥的就是低版灵山脚下狮驼国,山贼专一在官府眼皮底下作恶闹事。 好在青州还有秦明坐镇,秦明好战,最喜厮斗,又兼武艺高超,十足十是一个合格好用的打手。 慕容彦达虽然贪财好欲,但他也知道不能让青州的匪患大到影响他的前程,故秦明就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哪里的匪患闹得凶,闹得大,大到快遮掩不下去了,慕容彦达就会派秦明领军前去剿灭。 如此一来,既是有了剿贼安民之功,又能从匪贼手中捞到一笔钱财,功名利禄一下子就齐了,慕容彦达都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聪明过头,才能有这般好算计。 匪要有,也要剿,但不能剿完,得要慢慢来,养肥了再杀。 慕容彦达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在派出秦明支援童贯后,为了继续稳住青州的局势,他便将秦明的徒弟提拔了上来。 秦明的徒弟名叫黄信,生得威严端重,七尺有余,脸上带须,颇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旁人乍一看了,还以为是秦明二号呢。 黄信跟着秦明学艺已有七八载光阴,可惜他的本事还不到秦明的五成。 不是秦明对黄信有想法,而是黄信在基础上就有着问题。 秦明人称霹雳火,除却他脾气火爆,一点就着,分外冲动,亦是因为秦明使用的兵刃是烽火狼牙棒。 烽火狼牙棒是马上重兵器,非气力惊人者不可善用,棒上镶嵌有密密麻麻铜钉,但凡打人,中者无不是五脏六腑俱碎,身受内伤而死,真真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十分厉害至极。 黄信一身气力虽不如秦明那般惊人,但也是胜过常人不少,称得上一句气力不弱。 可黄信跟着秦明学武艺,他选择的兵刃却是一把丧门阔剑,便是枯树山丧门神鲍旭的那种,剑身宽大厚重,剑柄双手持握,可步战可马战,但步战使用更为俱佳。 秦明是出名的马战高手,使用的也是长柄重兵器,作为秦明的徒弟,黄信反其道而行之,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如此这般,黄信能学出门道来,那就只能说黄信是武道奇才。 不过事实证明黄信不是什么武学天才,他跟着秦明学武七八年,才不过是二流末等实力,不上不下的,只能算矮个子里拔高个,靠着武艺和秦明的照拂,勉强混入慕容彦达的眼里,做得一个青州兵马都监。 傻人有傻福,黄信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他虽然没有学到秦明的真本事,可他的官职已经是不知多少好汉难以做到的。 例如一心想当官作将的神枪史文恭,还有同在青州为将的小李广花荣,黄信这个兵马都监已经是他们做梦都达不到的位置了。 如此看来,秦明这个师父高低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跟着秦明混,也算是另类的有前途。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一点,反正黄信对秦明是极为敬重的,但凡有事,黄信定是违背秦明,一心将师父秦明视作人生明灯。 什么朝拜晚叩,逢年过节献大礼,黄信那是一点都没落下,教人看来这对师父已然情同父子。 秦明离开青州,慕容彦达为了维持青州的局势,将青州兵马暂时都交给黄信统领,一方面是黄信虽然武艺不如秦明,但已经是青州官将里的高个,另一方面是想借助秦明的威望。 虎将秦明单凭一个名号,在青州就已经不是一般贼寇敢招惹的了。 第445章 秦明抵青州,黄信开城门 秦明自然晓得黄信暂领青州军事的消息,毕竟在出发前,还是他向慕容彦达推荐的黄信。 如今秦明归顺梁山,想要夺取青州,关键就是在黄信身上。 有黄信这个统领青州兵马的都监作内应,青州城不是手拿把掐,朝夕可得。 以秦明跟黄信的关系,但凡秦明一出马,黄信绝对是拍马响应,无有二话。 得知秦明和现任青州兵马都监黄信是师徒关系,宋万、李应二人是吃惊不已。 稳了,这把绝对是稳了。 劝服秦明入伙梁山果然是一步妙棋,有这般关系,还用什么计策啊。 估计梁山大军入驻青州城时,那慕容彦达都还没反应过来吧。 二话不说,宋万命梁山暗探提前一步混入青州城去,将秦明的书信暗中传给黄信,好教黄信能有所准备。 转眼间过得七八日,秦明紧赶慢赶,已然先前一步佯装败退到达青州城。 而随后追赶的李应牢牢驻足在五里开外,马军身后纷纷绑着枝条,扬起滚滚烟尘,端的是一目了然。 至于宋万的两万大军,自然是驻扎在淄州,随时可赶至青州相援。 淄州位于章丘县和青州城之间,宋万定下的秦明逃李应追计策轻易就将淄州官兵给蒙骗了。 秦明领着大军才从淄州穿过没两日,突然就仓皇失措奔逃回来,还高声呼喝是中了梁山埋伏,奋力向淄州求援。 淄州本来就在青州边上,对于秦明自是多有听闻,哪里会怀疑骁勇善战的青州霹雳火会短短时间就投敌,当即就将秦明给放入淄州,甚至还想询问秦明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 秦明当场就用烽火狼牙棒教会了淄州官吏应该怎么办。 待宋万、李应领军入驻淄州城时,淄州官吏人都还是傻的。 他们根本就想不明白怎么秦明这个浓眉大眼的莽夫还会骗人呢,这不是欺骗他们的感情嘛。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淄州官吏再是如何悔恨,也改变不了淄州已经被梁山占据的事实。 淄州一下,宋万自然要先坐镇淄州,清理一些隐患才行。 早早跟随刘玄的宋万,对于如何完全占据一座城池已经是老手了,不消三五日,就能将淄州上下治理的服服帖帖。 宋万在淄州搞事情,秦明和李应自然不能闲着,有着黄信在,便是没有宋万,他们也能夺取青州城。 等到秦明穿得破破烂烂,浑身上下血渍斑斑,还尘土掩面的领着五千溃散青州兵逃到青州城下时,青州城守兵都惊呆了。 他们万万不敢相信向来战无不胜的青州霹雳火竟然还有如此狼狈的一天,该是什么样的敌人能把秦明打成这副狼狈模样啊! 铜锣声起,惊呼阵阵,满城都在高叫‘秦统制败了’。 城下的秦明听得城上兵士那般大动静,脸色都被气黑了三分,不由暗骂道: 好好好,如此丢我颜面,待得进城之时,我定要教你们有个好看! 不过尚未夺城,秦明只能强压火气,故作焦急叫喊道。 “我乃秦明,速速打开城门,放我进城!” “我——” 语犹未绝,青州城门已然徐徐打开,城门口有一将领领着三百军士,当先驾马相迎,但见: 相貌端方如虎豹,身躯长大似蛟龙;平生惯使丧门剑,威镇青州立大功。 此人便是秦明徒弟黄信,其后三百军士更是强健精神,摆布得十分严整,端的是: 烈烈旌旗似火,森森戈戟如麻;阵分八卦摆长蛇,委实神惊鬼怕;枪晃绿沉紫焰,旗飘绣带红霞,马蹄来往乱交加;乾坤生杀气,成败属谁家。 只此三百军士,已然胜过不知多少大宋官军,便可知黄信在秦明手下还是学到点真东西的。 那黄信远远朝秦明高声喝道。 “黄信苦等师父归来久矣!师父既来,何不速速入城?” 闻听此言,秦明心中暗道:大事成矣! 万事迟则生变,不待多言,秦明立刻领着五千军马朝城门涌入。 到得黄信身边时,秦明满是欣慰道。 “兄弟果不负我!能有兄弟为伴,秦明此生不虚也!” 黄信亦是如往常一般恭敬道。 “哥哥何有此言?黄信能有今日,多是赖哥哥衬托,义气加身,焉能相负。” “我自得信以来,每日无不盼望哥哥到来,深怕此事为虚,误了哥哥大事。” “幸得千盼万盼,终于是盼得哥哥大军到来,才教我心甚安。” “哥哥有所不知,那童太尉前日有发人快马前来传信,言说梁山好汉已经突袭齐州,陷落齐州全境。” “他恐青州军马不察,受到梁山好汉埋伏,特教人一路寻来,以作警视。” “那人没有在大道上见到哥哥军马,便一路赶来青州,晓得此事时,我已得到哥哥信件,便知哥哥定是已然上梁山聚义。” “慕容知府虽然不解那人为何见到哥哥军马,但也没有多加思想,加之我在一旁多番推解,只道是哥哥和那人错过了,才暂时稳住知府。” “可那人不放心,建言知府多派人手沿路追赶哥哥,好教哥哥能有所防备。” “算来时日,若是哥哥今日再不来,怕是哥哥上梁山聚义的事就瞒不住了。” “那时小弟除却强行挟持慕容知府,大抵也是没有办法为哥哥赚开城门。” 确是如黄信所言,慕容彦达派去追秦明的人已然返回青州,此时就在州衙内禀告慕容彦达秦明大军的异样。 得知秦明大军在淄州一带失去消息,而淄州一带更是烟尘四起几日不断,隐隐然有大军活动的迹象。 且青州通往淄州的道路更是盘查甚严,慕容彦达顿时就心惊不已,暗暗猜测会不会是梁山人马已经闯入淄州,正在向青州而来。 至于秦明的军马,久无消息,大抵是已经陷于梁山贼手了。 慕容彦达虽然贪财好欲,可不代表他没脑子,相反他还是个聪明人,最擅长的就是剑走边锋,投机钻营,以小博大。 甫一猜测,慕容彦达就已经猜出大部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