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美强惨被迫营业》 第1章 醒来 写在前面: 看文不要带脑子哦。 ooc致歉。 内含强制,瑟瑟,亲吻,xp产物,all。 尤其是在蛇沼那篇,很涩。那篇觉得腻,可以看厦门篇(但现在还没写) 万人迷,受很强很强,甜也很甜,刀也很刀。 作者激情开文没有大纲,剧情稍微有点乱,记忆穿插,后面会理清楚,世界观比较大,不走原着剧情,但走原着线。 各位读者大老爷轻点喷,我在努力提升笔力,新手一枚。 城墙失守,血流成河。 霍无恙用尽最后的力气砍杀了敌军首领,温热的鲜血喷射到他冰冷的脸庞上,漆黑的瞳孔映着火光刀影,战士们顿受鼓舞,这一仗,惨胜。 少年将军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呵,就算是战无不胜又怎样,还不是得死在我的……手上。”城墙上三皇子拉满了弓,对准了霍无恙。 霍无恙似有所感,他抬起头望向城墙上的人,此时他早已不是刚上战场意气风发的样子,长发随意的散开,白皙的皮肤满是鲜血,那模样就像索命的恶鬼。 五皇子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淡漠的眸子,脑中不知怎的竟然浮现霍小将军往日的单纯笑脸,他的手有些抖了。 “霍无恙…要怪就怪你生在皇家” 此时霍无恙脑海里的系统检测到浓烈的恶意,它发出尖锐的警告声【警告警告——宿主,不能杀男主,否则小世界崩塌,宿主您就真的消亡了。】 淬了毒的剑已经射了出去,而在原地的霍无恙忽然消失不见,五皇子愣住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平白无故不见了?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是在找我?” 系统机械的警报声顿住,依旧是冰冷无情的电子音【卧槽,完了。】 霍无恙勾唇一笑,长枪直抵世界男主心脏,语调冰冷散漫“杀你一次,扯平了。” 嘭!世界崩塌。 在霍无恙意识消散之时,脑中系统又说了句话【宿主,未能检测您真正的目的是系统失职,已强制启动休眠模式……再见】 冰冷的语调停顿了一刻,系统再次开口,声音却低了很多。 霍无恙心想要是人心真能被那些数据所预测,人就不是人了,此时他想对系统说些什么,也有心无力了。 ————— “小三爷,你放心,有我潘子在,定能护你周全!”潘子拍着胸脯说道。 无邪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谢谢你啊,潘子,这一路上你都救我好多回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潘子笑了笑拍拍无邪的肩“走吧,跟上三爷。” “唉唉唉!可以给我松绑了吧!差不多得了!”胖子看着前面一片温情,自己却被五花大绑,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小声嘀咕着“胖爷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摸金校尉,这道上人谁不认识我,偏偏遇见你们几个,就算之前是我不对,也不能一直绑着我吧!” “死胖子!要不是因为你……”潘子一提这个就来气,那血尸好不容易被小哥安抚住,就因为这胖子胡乱闯入,他们又怎么会走散,害得小三爷差点搭上命,虽然现在都聚在一起了,但是他们也迷了路。 无邪伸手拉住潘子,他看了看三叔,却发现三叔正和闷油瓶说着什么,就拿出小刀给胖子松了绑。 “还是小同志好啊,等出去,胖爷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无邪叹了口气“能不能出去还是个问题呢。” 这已经是第三次经过这座七星疑棺了,不管怎么走,走了多久到最后还是回到这里。 根据爷爷的笔记,这七星疑棺应该就是障眼法,主墓也不在这里,三叔还让他翻译了一遍棺椁上的古文字,除了最后一句他翻译不清楚…… 等等!最后一句! 无邪想到之前在三叔电脑里看到的一块古国地图,上面的文字和七星疑棺上最后一句有些像! 他立即跑到青铜台上,打开手电死死盯着那最后一句。 “大侄子,你发现了什么?”吴三醒快步走到无邪身边,潘子,胖子也围了过去。 小哥收回手,这个地宫是没有机关的,他看向吴邪那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棺椁上的古文字,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他皱了一下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和之前不一样了。 无邪喃喃出声“不管你是谁,请开棺……?” 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的请求,还真是跟踏马做梦一样! 黑色铁链把七星疑棺固定在半空,随着无邪的动作铁链发出碰撞声,七座棺椁发出细微的声响,小哥冷声道:“下来!” 吴三醒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即拉住无邪和潘子的手向后退去。 胖子还不知怎么回事呆愣地站在原地,眼看铁链即将断开,小哥大步向前奋力一跃把胖子推开,两人顺利躲开棺椁。 胖子在地上滚了几圈,他咳嗽几声“小兄弟,刚才谢谢了!” 七星疑棺坠到青铜台上,发出一声巨响,那么大的冲击力,这棺椁竟一点也没有损伤,可见这棺椁的不同寻常。 无邪看向闷油瓶“小哥,接下来怎么办?” “开棺。” 【滴滴滴——】 【连接、连接世界——】 【已为、宿主关闭休眠模式。】 随着“嘭”的一声,棺椁被打开,胖子刚要点上蜡烛就看到那千斤重的棺盖被小哥推开了。 “我靠!就不能等我把蜡烛点上吗!” “人点烛,鬼吹灯,鸡鸣灯灭不摸金,这可是摸金校尉传下来的规矩!” 胖子嘴里神神叨叨,但那灵活的身体早就跑了过来。 “你算哪门子的摸金校尉啊……”潘子立即怼了回去,胖子也不理他,凑了过去往棺椁里看,从“尸体”的穿着来看,是个古代将军。 无邪看到那张脸,冷汗瞬间就出来了,哪有人千年不腐啊! 吴三醒感受到大侄子的僵硬,就解释道:“古代防腐技术已经登峰造极,这位应该含着定颜珠了,小哥你说是不是?” 小哥看着沉睡在棺椁的人,皱了下眉,他摇摇头,说道:“不确定。” 眼前的人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白皙的皮肤连血管都隐约可见,五官深邃挺立,明明沉睡许久,也能给人一种威严震慑。 一听到定颜珠,胖子眼睛都亮了,那珠子可是价值连城! 他立即对吴三省说“三爷,到时候成了分我一成呗……”话还没说完,就被潘子骂了,胖子也不甘示弱回怼回去,两人就此吵了起来。 无邪看到那将军手里的东西,立马就被吸引了,伸手想要摸一下,就被闷油瓶拦住了。 “危险。” 随后,只见闷油瓶伸出奇长的手指朝那将军的脸上摸去,呸!下巴,吴邪看着闷油瓶按住了他的下巴,似乎想要让尸体张口。 指尖传来的温度却让张启灵愣住了。 霍无恙的脑子要炸掉了,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条件反射般意识到他又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世界,本想理一理思绪,却不曾想有人捏住了他的下巴,难道这次的身份是个鸭? 下一瞬,他睁开了眼。 张启灵看着他,眼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两人对视了一秒。 无邪他们还没意识到危险,就被一股阻力推了出去,等看清时,才发现棺材里的尸体活了,且和小哥打了起来。 刚刚那股阻力就是小哥把他们护在了身后。 “卧槽!诈尸了!”胖子喊道。 短短几秒,两人就对了好几招,谁也没在下风,但只有霍无恙知道自己是下了死手,而对面这个人似乎有所保留,尽管如此依旧没捞到什么好处。 这个人,很危险。 霍无恙思绪万千,也是趁着这一刻,对面直接袭来,他侧身一躲,对面这个人早有预料似的,竟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刻,霍无恙眼底发红,手上冷兵器霎时展开,三米长枪直抵对方。 张启灵一个后空翻,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手臂还是受了伤。 与此同时,系统忽然出声 【宿主,这已经不是逃生游戏了。】 霍无恙收了手。 无邪立即跑到小哥身边“小哥!你没事吧?”又一次,小哥为了保护他们受了伤。 “没事。”小哥淡淡回应。 他站在小哥面前,深吸了口气“这位、这位将军,我们无意冒犯、无意冒犯,挖了你的墓,开了你的棺,我们…我们”靠!说不下去了! 胖子头皮一跳,哥们,你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他给吴邪说了一个口型“黑驴蹄子!” 无邪接过信号,鼓足了勇气,但一对上霍无恙的眼睛,手就卸了几分力气。 霍无恙在观察他们,同时也在和系统交流着信息,忽然一个黑驴蹄子轻飘飘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低下头,看着脚底的黑黢黢的东西,又抬起头对上了无邪的视线。 无邪:“……” 胖子忽然有点想笑,他怼了身旁的潘子“你家小三爷挺……”在潘子的死亡凝视下急忙改了口“天真。” 霍无恙挑了挑眉,视线越过无邪,在张启灵身上停顿了片刻,就看向人群中吴三醒。 最狡猾的狐狸。 无邪见状,立即挡在三叔身前,潘子也举起枪对准了他。 “他是活人。”这时小哥出声了,他看了看霍无恙的手腕“有脉搏。” 话虽如此,潘子也不敢有所懈怠,他跟着三爷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啊,这在棺材里的人倒是没见过,更何况身手那么好,古代将军的穿着,还拿着他没见过的武器。 吴邪听见是活人,顿时松了口气,随即问道:“那他怎么在棺材里啊?” 霍无恙垂下眼“这要问问你们三爷了。” 吴三醒:“……?” 第2章 亲人buff 少年一身盔甲,长发被高高竖起,右手执枪,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 张启灵盯着他眉心间的朱砂痣,皱了皱眉,他似乎好像在哪见过 。 “你到底是谁?”吴三醒眯起眼,冷声问道。 霍无恙深深的看了一眼他,就垂首把玩手中长枪,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长枪在眨眼间变为短刃,被他随意的别在后腰。 霍无恙抬眉,眸中似有水光,看着颇为委屈,可那声线冰冷,没有任何情绪。 “吴叔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系统默默为宿主加上了亲人buff 顾名思义就是让别人对宿主有莫名的亲切感。 吴三醒望着眼前的人,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亲近感。 霍无恙低下头,口中喃喃“也是,我这样的人又有谁能记得呢……只不过是无用的弃子罢了。” 眉间朱砂痣…… 弃子…… 吴三醒脑中尘封的记忆渐渐松动,他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他上前两步,声音微微颤抖“你是…霍家孩子?” 无邪有些懵逼“三叔?” 潘子放下了枪。 霍家孩子…九门霍家! 无邪看向霍无恙,只见他眉心处有个朱砂痣,脑中断断续续的记忆霎时涌了上来。 他想起来了! 幼年时,在爷爷院子里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妹妹眉心处就有一个朱砂痣,还是三叔抱回来的…… “乖侄子,你想不想有个妹妹啊?” “想!” “那你要好好保护她!不能欺负她哦!” “无邪哥哥…” 无邪哥哥…… 无邪看着眼前的人,脱口而出“你是霍妹妹?!” 胖子猛咳一声,霍妹妹?!他看着无邪的眼睛,低声道:“你是不是瞎?他那一拳能把你干死,还妹妹?!” 霍无恙不知道他们脑子多出了什么记忆,他轻笑一声,视线停留在那黑衣小哥身上,挑了下眉“霍无恙。” 后者在他眉心处停顿几秒“张启灵。” 无邪和胖子齐刷刷看向小哥,之前怎么问都不说,只知道姓张,现在却主动报上名了,稀奇。 听到名字,霍无恙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在逃生游戏的时候他最先观察的就是人,人心是最难预测的,也许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就背后捅刀了。 在这里,面前的这些人他心中微微有了计量。 刚毕业不久的天真大学生、阴险狡猾的老狐狸、外表粗犷实则最为忠诚的退役军人、贪财却内心细腻的胖子…… 但是他,却琢磨不透。 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人的欲望。 实力也是强的令他戒备。 【系统,能查到他的资料吗?】 【系统无权限查看张启灵的资料。】 霍无恙听到回答有些意外,罕见的内心深处那点好奇被勾了出来。 【宿主,当你好奇一个人的时候就离喜欢不远了。】 霍无恙脸上表情有些僵硬,他收回笑意【系统】 【……在】 【少看些乱七八糟的】 【是】 吴三醒向前走了几步,刚想开口对着霍家孩子说点什么,就看到霍无恙瞬间冷下去的脸,吴三醒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到底是霍家对不住你啊……” “三爷?”潘子脸上充满疑惑,霍家做什么了? “先在这里休整一下吧。”吴三醒道。 虽然凭着记忆基本能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当年霍家的孩子 可即便如此这个人的出现确实惊骇世俗了,从七星疑棺里醒来,穿着怪异,身手极好,如果…… 是它的人呢? 还是小心为主。 无邪从包里拿出了酒精绷带,递给了小哥,又拿出压缩饼干和矿泉水给他们分了。 他看了看站在壁画前的霍无恙,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走到他旁边,张了张口“霍……”叫全名好像不太礼貌,但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叫他霍妹妹…… 霍无恙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压缩饼干,就转过身面对着无邪“有糖吗?” “啊、有。”无邪慌忙低下头,从口袋里翻出一颗即将要融化的水果糖,刚要开口手里的糖就被拿走了。 “谢了。” 无邪看着他迅速剥开糖纸,也没丝毫怀疑就扔进了嘴里,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跟在他身后要糖果的小孩了。 蜜桃味的糖果在口腔内炸开,霍无恙微微眯起眼,问了句“想不想出去?” 无邪想也没想立刻回道:“嗯!” 下一秒,长长的马尾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视线被那乌黑的头发遮住,只一瞬,无邪愣了。 霍无恙朝着小哥走去,淡声道:“借我一样东西。” 张启灵没反应。 霍无恙蹲下身子,视线与他平齐,随后便听到“嘶啦”一声,衣服被撕碎了。 潘子立即站起来“你做什么?!” “世风日下,强抢民男啊!”胖子咬了口饼干,含糊不清的说道。 霍无恙拿着从张启灵衣服上撕下的黑色布料蒙上了眼睛。 “带你们出去。” “什么?!” 小哥低头看着被撕毁的衣服,嘴角抿了抿。 整座地宫依水而建,时不时能听到滴水的声音,但空气中异常干燥,就连墙壁的壁画都保留的完好,而又与其他宫殿相通,空气都是流通的。 怎么就这个后殿干燥的没有丝毫水汽呢? 除非……眼见不能为实。 对于五感敏锐的人来说发现异常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张启灵却带着他们几个绕了三圈,这其中缘由他也不想追究,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去。 视线被遮住,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周围风水布局瞬间不一样了,霍无恙歪了歪头,“八门……” “三爷,他在做什么?”潘子低声问道。 吴三醒低眉沉思了片刻“他在找生门。” “生门?这里不就一扇门?” 吴三醒叹了口气,招呼无邪过来“大侄子,知道奇门遁甲吗?” 无邪点头“奇门遁甲是古代奇淫巧术,八门在奇门遁甲中代表着人事,在五行上各有所属,找到生门就找到了生路,找到死门就……剩下六门进入其中一扇就会回返往复,无限循环。” “那这么说,咱们没找到生门,也没找到死门,就在那六门中的其中一个,导致我们怎么都出不去?”胖子随即笑了“那咱运气也算好喽~至少没走死门。” 霍无恙锁定一扇门“闭眼,跟我走。” 第3章 尝试一下炸药的威力 胖子揉了揉被打红的手背,瞪了前面领路的人一眼,小声嘟囔着“不就是碰了一下吗,胖爷我什么美女没见过啊,整的个什么贞洁烈女似的……” 无邪走在他前面,听得清清楚楚的,他低声道:“死胖子,少说两句,抓紧绳子,别走散了。” 就在刚才,霍无恙叫他们闭上眼,胖子就狗狗祟祟的走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臂,就这一瞬间,空气冷了许多,胖子哀嚎一声“卧槽你大爷!打我干什么!” 众人的视线顿时聚集在这边,吴邪看情况不对就拽了下胖子,却被他挣开了,胖子骂骂咧咧,直到对上了霍无恙冰冷的双眼…… 漆黑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鬼气森森的,看的胖子直打颤。 霍无恙收回视线,垂下头,再抬头时脸上又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再乱碰,杀了你。” “你!”胖子听这话,瞬间来了脾气,无邪和潘子立马上前握住了胖子的胳膊“胖子,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霍无恙看向无邪“有绳子吗?” 无邪立即从背包里拿出绳子,递给了他。 只见他扯着绳子的前段,低声嘱咐道:“你们抓好绳子,我带你们出去。”随后就蒙上了眼。 无邪回忆结束。 他看着前面带路的霍无恙,思绪飘远,小时候他不是这样的,难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导致他厌恶别人碰他? 想到这,脚步不由得停了。 吴三醒在他身后,不知道这小子又在脑补些什么,就拍了一下他的肩“好好走!” 【宿主,你没事吧?】系统率先打破沉默,它知道这已经是宿主克制到极限了,上次碰宿主的人坟头草都比胖子高了…… 霍无恙没回答。 走了大概十分钟,他就松了手,解开带子“到了。” 这是一间四方的地窑,四周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头砌上去的,墙上有很多排气孔,冷冷的凉风让人心情舒畅。 “看样子,这应该是造墓工匠留给自己的逃生通道。” 无邪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果然看到了一个狭小的甬道。 吴三醒点点头,他转过身“小哥……” 一转头,哪还有小哥的身影…… 吴三醒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看了一眼潘子,后者点点头,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无邪见小哥又一次失踪,顿时有些急,这一路上闷油瓶的实力强悍,要是没有他,可能自己和三叔早歇菜了。 现在又悄无声息的消失,那点安全感瞬间没了。 霍无恙看了眼身后漆黑的甬道,在张启灵有所动作的时候他就察觉了,只不过每个人都有点秘密,没必要深究下去,就放任他走了。 “小霍, 你说他会去哪啊?”无邪和他差不多高,只不过现在他低着头,一副丧气的模样,就像被人抛弃的小狗。 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染着棕色的头发,微微卷着,霍无恙别过眼,手指无知觉的摩挲着。 【想摸。】 “啊?你说什么?” 无邪抬起头,看向他,刚刚他听到他说想摸???想摸什么? 霍无恙摇头“我没说话。” “那、那应该是我听错了吧。”无邪眉毛一皱,心想:难道是下墓后产生了幻听? 胖子看着那狭小的甬道,比划了一下,最后摇摇头“这洞口太小了,胖爷我挤不进去啊!” “哎!那个姓霍的,还有没有别的路了?” 霍无恙皱眉,他看了看胖子,忽然伸手抽出后腰上的武器。 “哎?你你你干嘛?” 胖子立即跑向无邪的身后“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可是犯法的!你说是不是小天真?” 无邪皮笑肉不笑,轻轻吐出一个字“怂 。” “你不懂,胖爷我是……” 霍无恙抽出短刃“死胖子,闭嘴。” 胖子微笑了一下,手指在嘴边划了一下,表示自己不再说话。 众人屏住呼吸,黑暗中只剩下一片寂静。 而这寂静之中含着细微的,密密麻麻的声响,若不注意根本听不到。 声响愈发的大了。 “是尸蟞!快走!” 潘子喊了一声,就拉着小三爷往甬道里进,胖子回头一看,人全没了,就剩下他和霍无恙了。 “哈哈哈,霍小兄弟,你断后?” 爬行的声音在霍无恙耳边是那样的清晰,他有些烦躁,把短刃收了回去,尸蟞群太多了,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宿主,以你的实力这些不在话下。】 【嗯。】 他回头看向不断往甬道里塞的人,屁股不停的蠕动着,奋力往前挤。 “霍无恙,我知道你一定行,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胖子的嗓音从甬道里传来。 “有炸药吗?” 胖子听完后,动作一停。 “这下你可找对人了!”胖子往后一用力,就出来了。 他快速从背包里拿出两个大宝贝来“咋样,炸?” 霍无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拿了过来。 【宿主,不行!炸药会导致墓室坍塌!】 【哦。】 【宿主,听话。】 【不想杀,累,炸死算了。】 系统“……” 他快速拎起胖子的后衣领,往那狭小洞口怼去,长腿一伸,猛的踢在了胖子屁股上。 “卧槽!你妈!霍无恙我*你奶奶!” 见胖子进去了,他点燃炸药朝着尸蟞群扔去,然后迅速进了洞口。 感觉还差点,又扔了出去一个炸药。 闷油瓶拿出青铜棺里的鬼玺,修长的手指寻找机关所在,正要发力,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墓室一震。 他手上动作一顿,皱着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表情有些微妙。 “嘭”的一声,又是一阵巨响,他来不及思考,快速向出口跑去。 吴三醒换好帛书就要退出去,紧接着就听到墓室中传来的巨响,他愣住,下一秒便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喊道:“大侄子!潘子!” 他几乎连滚带爬的想要进去墓室,却被大奎拦住了。 “狗日的!地宫最薄弱处里放炸药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无邪被潘子带进洞口就和三叔走散了,这洞口的甬道太多了,他想回去,因为霍无恙和胖子还没跟上来。 就在这时,突然他就被一只鬼手紧紧抓住。 “小三爷!” 潘子见状立即拿出枪对着那鬼手打去,可这些状如鬼手的东西太多了。 子弹用完了。 而潘子也被鬼手抓了去。 就快要被勒死的时候,无邪恍惚听见了三叔的声音。 随着一阵爆破,鬼手猛然间逃窜。 吴邪猛咳两声,大口呼吸着空气,还没缓过劲,他就被拎了起来,一直往前跑。 吴邪:“……?” 胖子把潘子扶起来,猛劲往前冲,骂骂咧咧。 无非就是霍无恙、你妈、炸药、这几个词汇。 无邪脑子迷迷糊糊,他几乎是悬空着被人带起来跑,还跑的贼拉快,有一种坐飞机的感觉。 他朝着旁边看去,满目的白映入眼中,视线渐渐清晰了,那是霍无恙的脖子…… 白皙的脖子…… 想啃…… 无邪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 随着霍无恙越跑越快,白色里衣领口处露出锁骨,上面的小红痣在他眼里晃来晃去,他只感到一阵口渴和眩晕,醉酒似的。 他实在不想忍,就一把扯开少年的衣襟“别踏马晃了!”晃的老子心烦…… 霍无恙身体一僵。 在那沉默的一瞬,无邪感受到了飞的感觉。 他几乎是被人扔出去了。 第4章 九头蛇柏 “啊啊啊!” “大侄子!”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无邪的心跳猛然加速。 眩晕,恶心使他来不及思考。 他忽然感受到腰身一紧,类似一种藤蔓紧紧缠上他的腰,大腿,小腿,脚踝…… 下一刻,他便感觉全身血液倒流,直冲脑袋。 吴三醒和大奎想去救无邪,可古树就像是被唤醒似的,状如人手的藤蔓纷纷朝着两人进攻,自顾不暇。 枪被藤蔓卷了出去,手腕直至全身都缠上了这东西,最终两人的下场和无邪一样。 被倒挂在巨树上! 霍无恙站在洞口,冷眼看着这一切。 古树庞大,无数形如手状的藤蔓垂在上面,腐肉的味道在这周围蔓延开来,一个个人形似的“果实”倒挂在上面。 有的可见骨肉,有的还是新的“果实”。 看来,这地方还真吸引人呐…… 一波又一波的盗墓贼都想夺下这块地盘,扒开墓主人的棺椁。 如果霍无恙没记错,这棵古树应该就是九头蛇柏。 在原世界时,军饷不足,皇帝下令不派外援支持,他就私自成立了一个盗墓组织…… 虽然不人道,可那样的情况,让他别无选择。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战士们没上前线就先被饿死。 九头蛇柏……让他死了不少战友。 想到这,霍无恙漆黑的眸子冷了下来。 潘子和胖子跑到洞口时,就看到他们仨已经被倒挂在巨大古树上了。 无邪已经晕了过去。 “三爷!”潘子立刻向前冲去,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 刚迈开一步,就被霍无恙拦住了。 潘子看着横在自己脖颈处的武器,不但没有恐慌,反而冷声道: “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也不求你能救他们,但无论你是谁都不能阻止我去救三爷!” “谁挡在我前面,我就杀了谁!” 霍无恙歪了一下头,收回武器的同时踹了一脚潘子,潘子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几步,身体直直往前倒去。 就在这一刻,他也看清了身下接近二十米的高度,这摔下去,不死也残。 霍无恙扯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拽了回去。 胖子刚才还想拦一拦,但下一秒,一切又回归原样。 他看着眼前的人,干笑一声,心里暗想: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潘子被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也没有刚才猛冲的劲了,他深深呼出口气,看了看站在身前的霍无恙,欲张口道谢。 “这里不久就要塌了。” “潘子,想不想救你三爷?” 潘子粗声道:“这还用问?” “胖子,想要下面的东西吗?” 听到这,胖子也坐不住了。 霍无恙微微勾唇,轻吐一个字 “叫。” ———— 张启灵以飞快的速度往九头蛇柏那跑去,内室已经坍塌,这里不容多留。 在进入洞口时,就听到了一阵叫声,起先以为是出了事,就加速往前跑去,随着距离缩短,那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啊啊啊啊!霍无恙我草你大爷!啊啊啊啊!卧槽,霍无恙,救我!” “啊!三爷!小三爷!我一定会救你们的……姓霍的!你丫就是一申金!” 叫声响彻天地。 张启灵脚步一顿。 胖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喊,似乎要把心中烦闷都喊出去,顺便骂了霍无恙。 这小子一笑就没啥好事儿! 叫声会唤醒九头蛇柏,这是让他们当靶子呢! 张启灵接近洞口时,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 少年将军逆着光靠在石壁,抱着一把黑色的武器,他垂着头,身后的高马尾贴在他的侧脸上…… 张启灵停了下来。 霍无恙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侧过头,淡淡的看了过去。 在扔炸药的时候,身上的盔甲就被他脱了下去堵在洞口处,他只穿着一身黑色长襟,白净的脸上多了几道灰尘。 九头蛇柏被唤醒。 藤蔓缠上了胖子和潘子,他俩紧贴在一起,齐声喊“它来了!” 霍无恙收回视线,往下一跳,张启灵下意识的往前跑去…… 无邪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霍无恙从二十米高的洞口跳了下来,他一激灵,冷汗都吓出来了。 紧接着,他又看到闷油瓶也跳了下来,两人以极帅的姿势落了地。 无邪立即松了口气,他想闷油瓶也就算了,为什么明明年纪比自己小的霍无恙也那么厉害? 胖子和潘子面对面的紧贴在一起,两人很有默契的避开了对方的脸。 “死胖子,你踏马拿了多少冥器?!” 潘子被那尖利的东西硌的不行,立即就骂了出来。 “我靠!胖爷我拿多少关你屁事!” 两人哑着嗓子吵了起来。 吴三醒简直没脸认,刚刚他俩的叫声……下一刻藤蔓被斩断,就在他摔在地上时,就被霍无恙拉住了衣领。 霍无恙又把大奎救了下来,只不过这小子就没那待遇了,直接摔晕。 小哥过来看了一眼,霍无恙摆摆手,满脸无所谓,淡声道:“没死就行。” 无邪是被小哥救下来的。 谁都没有管胖子和潘子。 他们俩简直就是冤家,见面就吵! 吴三醒额间的青筋跳了跳“住口!” 两人像是没听到,还在吵,什么难听的都骂出口。 “再吵,就不救你们了。”霍无恙开口。 二人瞬间闭嘴。 吴三醒:“……” 合着我说话不管用是吧? 藤蔓被砍下的瞬间,霍无恙把一具古尸提到了他们要摔下的位置。 古尸防腐技术做的好,皮肤有光泽弹性,正好护住两人的要害。 潘子压在了尸体的肚子上,而胖子……跟古尸来了一个近距离的接触。 画面太美~ 无邪想笑。 他默默的背过身去,肩膀一抖一抖的。 胖子愣了一会儿,等看清身下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立即爬了起来,到旁边干呕。 “呕!” “……霍无恙为啥不拉我一下?”胖子控诉道。 霍无恙:“太重。” 胖子深吸一口气,又看向了小哥。 小哥没反应。 “......” 潘子低头咳了一声,拍拍胖子的肩。 “滚!” 霍无恙抬头看向这棵九头蛇柏,眯了眯眼。 【宿主,上面还有一个活着的人。】 霍无恙:【快死了。】 系统【……】 “救我……” 微弱的声音立即被霍无恙捕捉到了,他抿抿唇,刚碰到后腰上的短刃,张启灵就把人救了下来。 他愣了一会儿,默默地收回了手。 无邪跑到这人身前“阿宁?” 七星鲁王宫里除了他们,还有一队人,就是这个女人带队,胖子就是跟她来的, 吴三醒看了眼胖子,后者讪笑了一声“三爷,其实我和她不熟……” 第5章 张家最后一任起灵 无邪把阿宁扶了起来,他看向潘子:“潘子,把水给我。” 潘子没动“小三爷,她……” 无邪知道他要说什么,这一路上这个叫阿宁的女人是对他们下了死手的,可现在…… 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潘子。” 无邪神情严肃,声音冷了下去。 潘子看了眼三爷,三爷没说什么,他不情不愿的把水递给了他。 阿宁喝了一些水,情况好了一些。 见状,无邪就站起身,低声对她说:“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阿宁似乎听到无邪说的话,眼皮动了动。 霍无恙把无邪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他勾了一下唇 【系统,无邪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是的,宿主。】 系统一如既往的回应着宿主,它似乎想起……提醒了一句【宿主,不能杀。】 鬼知道无邪那小子刚才扒自家宿主的衣服时,它有多害怕,好在宿主控制了自己的应激反应,没把人弄死。 可它知道,宿主……很记仇。 霍无恙看着眼前的小主角,笑的格外灿烂 【放心,我不会乱杀人。】 系统:“……”确定吗?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无邪感受到一阵强烈的视线,他转过身,就看见霍无恙正笑着看着自己,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干的蠢事,脸唰的一下红了。 他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产生的一种冲动,然后就做了…… 霍无恙脸上的笑容加深【为了你,我也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藏在宿主识海的系统一愣【宿主?】 【任务。】 【……好、好的。】 它现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如果按照人类的说法,那应该是-——开心。 系统被它创造,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从诞生以来就留在无限世界找到将死的人类进行绑定,它绑定过很多宿主, 但这些宿主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 不断地死亡,解绑,重新来过…… 直到他绑定了霍无恙。 他和别的人不一样,不会叫它编号,只会叫它系统。 在数年的相伴下, 它忘记了自己编号,只知道自己是宿主的系统。 攒够积分的那一天它跟着宿主回到原世界,它以为宿主应该是开心的,却没想到…… 在宿主杀死世界男主那一刻,它立即被召回主神空间了。 主系统下达命令诛杀霍无恙。 它看着眼前熟悉且陌生的数字001682,他第一次违反了主系统,没有接受命令,反而消耗自己的能量把宿主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它要消亡了…… 其实它是有办法拾取能量的,只要给宿主下达任务,强制宿主完成…… 可它不想这样,本想悄无声息的消失,系统却忽略了宿主的洞察力,也是,他那样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叮-————】 【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查收。】 瞬间,大量的不属于他的记忆在霍无恙脑中炸开…… “呃!” 无数沉重的记忆向霍无恙涌来,如潮水一般疯狂朝岸边席卷,霍无恙低呼一声,呼吸重了许多。 【宿主!】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张启灵还是察觉到他的不对,他走到霍无恙身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霍无恙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直到鲜血溢出。 张启灵皱了一下眉,显然是闻到血的味道“你…” 读取的他们所有记忆后,霍无恙全身失了力,他抬起头,猛然揪住瓶哥帽子上的绳子,往下一拉。 张启灵被遮住了大量视线…… 霍无恙深吸一口气,眸中染上了他不该有的情绪,眼尾发红“张家最后一位起灵人……” 【宿主!】 霍无恙陡然清醒,他往后退了两步【我没事。】 就是读取到主角们全部记忆,脑袋要炸了。 脑中最后一句话,就是——保护主角,不受伤害。 这是主线任务。 张启灵摘下帽子,沉沉的看着他“你是谁?” 看着少年发红的眼睛,他步步紧逼。 无邪立即上前,挡在霍无恙身前。 他刚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小霍不过是拉了一下他的帽子,闷油瓶就低声对他说了什么,小霍眼睛都红了,感觉下一秒就快哭了。 “小哥,欺负一个年纪小的可不算什么……” “无邪。”霍无恙及时制止住他要说的话“刚刚是开玩笑的。” 好家伙,无邪要说出那两个字,这以后估计他的老腰受不住,想到这霍无恙看了一眼无邪的腰。 霍无恙是把他们记忆全部读取了,包括未来要发生的事,就小哥和无邪那样……没点基情根本不可能。 发丘指…… 反人类的腰力…… 无邪听闻,转头看向他,只见小霍垂着眼,眼尾红红的,心底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欺负你。” 无邪小嘴叭叭的,不知道又在脑补什么。 霍无恙不由得在心底赞叹【好腰。】 无邪:“……??” 想摸……好腰……他下意识的看向霍无恙。 张启灵眉毛皱的更深了,他很少有这样的表情。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霍无恙抬了抬眉“九头蛇柏要苏醒了,抓紧时间。” 说完,霍无恙径直走到玉台上面,这玉台就是让这两具古尸不被九头蛇柏吃掉的原因。 见证刚刚那一幕的系统沉默片刻,还是憋不住说了出来 【宿主,您刚才的行为按照话本里说的话,就是绿茶。】 霍无恙拿出武器,紧紧握住,下一刻那黑色短刃变为三米长枪,他理也不理系统,拿住长枪狠狠往下一按。 玉台被粉碎的彻底。 众人被这举动震惊了,那玉台密度极大,硬度也大,想要一人把它弄碎根本不可能,何况粉碎呢! 胖子走到无邪身边,语重心长道;“天真呐,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无邪当然知道他是指的刚才,老脸一红“去你丫的!” 胖子啧了一声,摇摇头,心想:霍无恙这个人就是小疯子一个! 他看的透透的了! 霍无恙收回长枪,变为短刃。 “你们把这石粉抹到身上,九头蛇柏就不会把你们当成食物了。” 第6章 霸气长枪叫小黑 吴三醒低头闻了一下玉台的粉末“这是天心岩,九头蛇柏的克星。” 听到三爷的话,众人就没有丝毫疑虑开始往身上抹,除了……小哥和霍无恙。 霍无恙当然知道小哥有麒麟血脉,九头蛇柏怕的要死。 而自己…… 霍无恙握紧了拳头,有那该死的诅咒…… 跟女生来姨妈似的,每月一次,每次都让他生不如死。 不管在哪,这个诅咒就跟定他了! 人比人能气死! 一转身,就见张启灵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霍无恙面无表情的别过头,默默握紧了拳头! 【想干他!】 无邪猛咳两声,这什么虎狼之词!? 而且,这是第三次了…… 张启灵眉心蹙了蹙,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极淡的疑惑,还泛着一丝丝冷意。 【可是打不过。】 少年清澈的嗓音略显低沉,在场唯二能听到霍无恙心声的两人都从中听到了很浓烈的失望。 张启灵微微挑了一下眉,眸中冷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笑意。 无邪几乎笑出了声,他确定了,就是能听到小霍的心声! “小三爷,你怎么了?”潘子感觉他有点奇怪,又是突然咳嗽又是笑的。 “你家小三爷脑子里多半是见不得人的事,少打听!”胖子打趣道。 无邪没来及生气,潘子就骂了回去。 “滚!死胖子!” 霍无恙在那两具古尸前蹲了下来,一具戴着青铜面具看不清脸,一具是一位貌美的女子,脸上蒙着纱。 按照记忆,女尸口中含着一枚钥匙。 他伸手摸向了女尸的肚子,果然,这肚里面有机关。 一旦动了女尸口中的钥匙,那机关就会启动。 霍无恙伸手想要把女尸脸上的面纱摘掉,身后却传来胖子的声音。 霍无恙扭头看他,胖子看着少年后腰上的武器,眼里跃跃欲试。 “哈哈,那个小霍,我能看看你的武器吗?” 听到这,霍小将军扬了扬眉“你确定?” 胖子点头,他对这个武器可是眼馋好久了,又能变长枪,又能变短刃的,帅炸了! 霍无恙站起身,单手递给他。 胖子眼中含着兴奋,他摸着上面坚硬的纹路,怎么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材质。 通体黑色,上面还刻着形如蛟龙的神兽,触手冰冰凉凉的,像一种石头制成的。 无邪也有些好奇小霍用的武器,这比小哥的黑金古刀还要神秘霸气。 他来到霍无恙身边,近距离观察着这把武器“这好像是陨石制成的。” 无邪不确定,但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霍无恙看了一眼他“嗯”了一声 。 吴三醒听到“陨石”耳朵动了动,他仰着脖子朝这边看去。 胖子摸够了,就握住它,想把它拿起来玩玩,微微使了力,却没能撼动分毫。 他表情一僵,使了很大的力气,那把武器还是好好在霍无恙手上。 他伸出双手,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它拿了起来。 “胖子,你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无邪看胖子脸都红了,心中好奇愈盛。 真的有那么重吗?那小霍却能轻而易举的拿,还放到后腰带上…… 要是很重很重,腰带应该早折了。 可无邪根本没想到,那腰带也不是普通的腰带…… 他几乎笃定胖子在唬人。 胖子猛的点头,因为吃力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邪撇撇嘴,伸手就要拿,可他没想到这玩意儿他根本就拿不动! 几乎使了全身的力气! 霍无恙见状就伸手把它拿了回来,收回腰间。 胖子和无邪同时呼出一口气,太他妈沉了! “霍无恙,你是怪物吧!?这起码100公斤!”胖子累的直接坐在地上。 无邪睁大眼睛,他指了指少年的腰“小霍你的腰……” 话没说完,霍无恙忽然开口 “它有名字。” “叫小黑。” 众人:……? 霸气长枪叫小黑? 这句话把人干沉默了。 霍无恙歪歪头,又把小黑拿出来,看着他们“它难道不黑?” “……” 无邪侧过头不说话。 潘子抬头望天。 吴三醒掩面轻咳。 胖子脸憋的通红。 就连小哥也别开少年的视线,不说话。 霍无恙:“……” 他愤愤转身! 众人看着那气鼓鼓的身影,有些忍俊不禁。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太阳被云层遮住,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霍无恙看着两具古尸,神情一顿,原本戴在女尸脸上的面纱掉落了,那具男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正直勾勾的望着他。 是一双青色的眼睛…… 霍无恙跟它对视了。 “哐当”一声,小黑重重的砸在地上! 张启灵察觉不对,立即上前。 吴邪和胖子离得近,比小哥快些。 “小霍?” 霍无恙被无邪的声音拉回了一些神志,他几乎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别看它的眼睛!” “还有…别碰我…” 说完,霍无恙就彻底陷入幻境里了。 第7章 皮肤饥渴症 听说,青眼狐尸的幻境能够折射出人心底最恐惧的最脆弱的地方。 “霍无恙,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介于男女之间的嗓音带着蛊惑传进少年的脑中。 “无心之人,又有何惧?”识海中的少年是这样回答的。 “呵呵呵呵,我偏不信!” 闷闷的笑声回荡在脑中,霍无恙真的很想一拳打爆他的头! 脑中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军营练兵的声音。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帐中,军营的帷帐不可能有这种女人用的帐纱,除非…… 想到这,霍无恙眸光沉了下去。 “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漆黑的眸子蕴藏着无限暴戾。 他的身体动不了,和上辈子一样被下了药。 系统进不了幻境中,又一次……只剩下自己。 营帐外传来了交谈声。 “五皇子今日送我的这份大礼,我很……喜欢,只不过这霍小将军要是知道这背后主谋是你,你说他会不会疯?” “毕竟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祁王殿下说笑了,活在宫中信任这种东西只不过嘴上说说罢了。” 霍无恙闭上眼,听着那清冷的声音,勾唇笑了 “一字不差……青眼狐尸这就是你的本事吗?” “不过如此。” 他睁开眼,为了抵住药物对身体的影响,他拿起匕首,狠狠的刺向自己!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立马闯了进来。 只见床帐上的人黑发散开,垂着眸子,慢条斯理的把纱布缠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朝两人勾唇一笑,那双猩红的眸子充满了野性与危险,在幻境里把人打死,不犯法。 帐中白纱彻底被鲜血染红,少年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往人脸上砸,鲜血喷到他白皙的脸上,脖子上,衣服上…… 这几乎是一场完全被压制的虐杀! 霍小将军站在他们尸体身旁,点燃蜡烛,扔在了两人身上。 在一片火光清亮中,少年转过身,隔着洁白的屏风,他看到穿着黑衣连帽的小哥。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看着霍无恙。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不知怎么,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他张口“小哥?” 屏风被推倒,张启灵走向满身是血的人。 霍无恙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渐渐清明了许多,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幻境会出现哑巴张? 张启灵见人躲开,就捏住了少年的下巴,让他抬头看自己。 霍无恙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的视线,他愣了。 淡漠的眸子藏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微微粗糙的手轻轻擦过他脸上的血,霍无恙人傻了。 为什么?! 为什么小哥碰他,自己却没有厌恶恶心的感觉? 反而……渴望与他皮肤接触? 少年几乎下意识在他手掌处蹭了蹭。 张启灵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霍无恙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立即把人推开“别碰我!” 像一只炸毛了的小兽,全身都是抗拒。 张启灵沉了眸子,伸手把人拦腰抱起,径直走向床榻…… 此时,那两具尸体早已消失,就连帘子上的血也消失了。 天旋地转之际,霍无恙被人压了… 他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小哥。 尽数挣扎一一被小哥化解。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将军这时终于知道了害怕。 但他怕的是自己控制不住…… 温热的皮肤…… 这对他来说就像毒品一样…… 名为理智的弦断了,霍无恙双手抱住了小哥的脖子,腿缠在小哥的腰上。 极度渴望得到了一丝缓解。 他妈的! 霍无恙这下真的控制不住了! 在清醒中沉沦最为致命,他有病,不止一种…… 小将军全身软了下来,他眸中含着泪,浑身颤抖。 爽的。 鼻尖嗅着他身上的香味,是淡淡的寺庙藏香,时间沉淀下来的味道。 霍无恙看着床帐上的白纱,深吸一口气“小哥……对不起了。” “噗嗤”一声,匕首插在了他心口上,不带丝毫犹豫,一击致命。 眼前景象快速变化,幻境破灭! 幻境里过了很久,但现实里仅仅是过了一分钟。 他一睁开眼,就狠狠踢向青眼狐尸,挥起拳头狠狠打向它的眼睛! 青铜面具都被打碎了。 吴邪和胖子都懵了,这是有多大仇,死了两千年还被……鞭尸? 系统从来没见过宿主这样,不管遇见什么事,宿主一直都很冷静,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宿主,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闭嘴!】 话没说完,就被宿主厉声打断了。 无邪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小霍的心声,他被吓了一跳。 少年的拳头都流血了,小哥伸手拎住他的后衣领,往后一拉。 拉着衣服了,没拉住人。 “嘶啦”一声,那块质量极好的布料碎了…… 小哥:“……” 天真:“……” 胖子:“……” 霍无恙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伸手抽出“腰带”,黑色长鞭瞬间呈现在众人眼中。 “我靠!” 无邪睁大眼睛,这他妈原来也是一个武器?! 怪不得能撑住那么重的小黑! “这下真鞭尸了。”胖子喃喃道。 潘子和吴三醒同时站了起来。 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 霍无恙拢了拢衣服,把腰带系上,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淡声问道: “你们躲什么?” 众人看了一眼七零八落的残尸,咽了咽口水。 躲什么? 你难道不清楚吗? 霍无恙走向女尸,蹲下身子,把女尸的头抬了起来,随后掰开她的嘴,毒针瞬间射了出来。 他拿出女尸口中的钥匙,女尸瞬间化为灰烬,而旁边的青眼狐尸也同样化为了灰烬,留下了一个盒子。 一个很普通的铁盒子。 霍无恙把盒子扔给了无邪“这是你的。” “这是什么?” “麒麟竭。” 按照记忆,里面是麒麟竭,而这次因为他的到来无邪并没有中毒。 即便如此,这麒麟竭也是无邪的。 闷油瓶看向他,眼中询问。 霍无恙别开眼,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他当然知道幻境里的小哥是假的…… 但是、至少、现在,霍无恙不想看见他! 丢撵! 第8章 鲁王宫一行结束 “麒麟竭?”吴三醒听到这立即走上前,把麒麟竭拿在手上仔细端详,又低头闻了闻,他眼睛一亮,突然笑出声来。 “还真是麒麟竭……” 无邪被三叔一连串的举动搞得有些懵,这麒麟竭真的有那么珍贵吗? “乖侄子,张口。” “啊?” 就这一下,吴三醒立即把麒麟竭塞到了无邪嘴里。 麒麟竭入口即化。 “咳咳咳!三叔你干嘛!?” 无邪想到那玩意儿是从尸体上拿出来,心里就犯恶心。 无邪干呕,想把它吐出来。 “臭小子!别吐!对你有好处!” 胖子还没来得及看看,就被无邪吃了。 他朝着霍无恙看去,脸上立马换上狗腿的笑容,他伸出手“那我的呢?” 霍无恙看了一眼他,把小黑拿起,才指着他身后的祭台“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胖子见状,立即跑过去爬上了祭台。 只不过千算万算,这祭坛根本就撑不住他的重量! 啪的一下,祭台沉了一下! “霍无恙!我*你大爷!” 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姓霍的那个小子八成是故意的! 祭台沉下去半截,就不动了。 “咔哒”一连串的机关启动声从霍无恙脚下开始,直至蔓延那九头蛇柏那里。 巨树裂开一个口子,裂口里出现了用铁链固定巨大青铜棺。 胖子爬了上来,他看到这棺椁,眼睛顿时亮了 “小霍,刚刚的话我撤回!”说罢,就朝着棺椁走去。 霍无恙:“……”变脸的速度真绝啊! 铁链已经老化,胖子拿着匕首没几下就把铁链弄断了。 什么摸金校尉的规矩通通抛到脑后。 “死胖子!你着什么急!”潘子吼道。 几人围了上去。 青铜棺上面画着栩栩如生的山海异兽,上面还记录着墓主人的生平。 无邪立即被吸引住了,拿出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同时也不忘翻译上面的拓本。 霍无恙对这些不感兴趣,没往前凑。 小哥也是如此。 只不过…… 他在对着霍无恙发呆。 小将军被这视线弄的浑身不自在,索性跑到无邪身边了。 哼哼,这下应该不能看我了吧! 少年将军心里带着一丝小得意,他自以为很隐晦的看了一眼小哥,却没想到和他对视上了。 淡漠的眸子含着一丝不解。 眼神一清如水。 他迅速别过视线,恰巧这时无邪站了起来,他拿着照相机,嘴里还嘟囔着墓主人的生平…… 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霍无恙漆黑幽深的眼睛。 两人挨得极近。 连睫毛都看的根根分明。 无邪下意识的想着,这睫毛这么长,不拔掉怪可惜的…… 霍无恙也没想到他们这么近,几乎立即往后退了好几步,瞬间拉开距离。 无邪愣了一会儿,他伸手挠了挠头,心想:小霍不会也能听到我的心声吧? 那可真够尴尬的…… 他立即想到一个主意,在心底骂他一下,看看小霍的反应。 【霍无恙是大傻b?】 没反应。 无邪松了口气,看来真是听不到。 不过,他想起刚才,咽了咽口水,心道:【小霍长得真好看呐】 霍无恙忽然皱了一下眉,朝着他走去。 无邪:“……?!”卧槽!不会真能听到吧? 完蛋了! 只见霍无恙在棺椁处停了下来,根本就没看他一眼。 “这里面有活物。” 霍无恙盯着青铜棺,淡声道。 “你别瞎说,小霍同志这棺椁一看就是没被人打开过,这战国的墓啊!里面怎么可能有……”活物? 沉重的呼吸声从青铜棺中传来。 胖子噤了声,众人面面相觑。 这2000年的棺椁还真他妈有活物! 不会诈尸了吧! 胖子小声对无邪说道:“你说这里面会不会也冒出个和……一样的人?” 无邪随着胖子的视线看去,是小霍。 “去你的!” 霍无恙伸手敲了敲青铜棺,随后他明显察觉到里面的呼吸声更加重了。 他挑了挑眉,反复敲了几下, 而里面的东西反应也更加激烈起来。 【还挺好玩】 无邪听到了。。 神踏马的好玩啊…… 小哥也听到了,他看向青铜棺,目光一沉。 霍无恙后退几步,伸出脚抵在了棺盖上。 下一秒,棺盖被踢了出去,发出沉重的声音。 这一声巨响,把大奎和阿宁都弄的清醒了。 看着棺椁里苟延残喘的怪物,霍无恙顿时失去了兴趣。 眼中的跃跃欲试瞬间消失殆尽,他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后退几步。 剩下的,他不管了。 一直‘昏迷不醒’的阿宁早就跑了。 小哥杀死了玉佣里的怪物,无邪拿到了紫玉匣子。 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轨迹。 唯一变化的是,大奎没死,也许是因为霍无恙身体的诅咒,这些生物畏惧,尸蟞王就没有出现。 霍无恙又拿走胖子一个炸药,扔了下去。 九头蛇柏瞬间被大火吞噬。 到了上面,小哥就不见了踪迹。 霍无恙跟着吴三醒他们到了镇子上。 当天晚上,他们这一行人喝的酩酊大醉。 “小霍,我把你送到霍家吧?” 霍无恙看着吴三醒,笑了。 “好啊。” 第9章 系统,是我选择了你(重修) 无邪从桌子上醒来时,发现三叔和潘子还在喝,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三叔啊,少喝点,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扶着桌角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爬到楼上。 二楼的长廊都是房间,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眼睛…我的眼睛呢?!” 灯泡发出嗞嗞的电流声,光线明明暗暗,他看不清楚,只好循着记忆,凭感觉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前,他眯着眼,看了看房间号。 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推门。 “为什么推不开……” 他摇了摇头,伸手掏出一把打火机,往锁芯里怼。 “咔哒”一声,门忽然开了。 霍无恙打开门,淡淡的看着眼前的醉鬼。 “有事?” 无邪呆呆的看着他,傻笑着“霍妹妹……” 此时霍无恙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白色半截袖,乌黑的头发垂到腰间,还在滴水。 无邪伸手就要往他身上抓。 霍无恙见状往后退了一步。 醉鬼却抓住了他的头发。 冰凉的湿发让无邪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睁大眼睛,对上那冰冷的视线,结结巴巴道: “对对对、对不起,我走错了!” 霍无恙看他呆愣愣的样子,皱了下眉“你房间在对门。” “嗷嗷!”无邪点头,转身就要走。 霍无恙猝不及防被他拉的往前走了两步,他啧了一声“回来。” 无邪立即停住,他转过头,狗狗眼里充满了疑惑。 “松手。” 无邪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只见自己的手紧紧抓住对方的长发…… 他怔住,随即缓缓的松了手,那模样好像还有些遗憾的感觉。 霍无恙挑眉,后退回房间,直接把门关上。 无邪还站在原地,他好像记得小霍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体型上却有差距,霍无恙是属于那种精瘦的,再加上年纪小,骨骼还没完全长开,所以无邪的衣服在他身上是有些大的。 休闲的白t硬是穿成了一种性感v领。 那锁骨的小红痣…… 无邪咽了咽口水。 随即又猛的摇摇头,我靠!我在想什么?他伸手打了自己两下,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霍无恙关上门,脸上就没了笑容,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伸出修长的两指摸向了眉心处的红痣。 系统沉默,想起之前看见的宿主影像,不免有些心酸。 玉面少将战死沙场,年仅十七。 他的宿主再也回不去了。 要是它没有选择宿主,没有让宿主趟这浑水,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霍无恙睁开眼【系统】 【在】 【你是不是接到主系统的命令把我销毁,是吗?】 是的,销毁。 他早就死了,现在的他只不过是被主神捏造的一团带有记忆的数据,本质上和系统差不多。 而那些在无限世界的人竟沾沾自喜能有一次活的机会,可他们又怎么会想到这只不过是一场供‘神’玩乐的巨大赌场呢。 看人类自相残杀,为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努力挣扎…… 【宿主,你怎么知道?】 它根本就不会说关于主系统,主神空间的事情。 更何况是销毁宿主…… 霍无恙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过于天真了,系统。】 系统不明白。 【系统,并不是你选择了我,而是我选了你。】 一开始,霍无恙就盯上了她。 系统生前也是人,被主系统改造变为现在的样子,没有记忆,只有无穷无尽的数据。 她的思想,她的行为举动都在它的控制下,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 而系统又控制着宿主。 只不过,霍无恙可不是什么轻易就能控制的人。 相反,还让系统产生了反抗主系统的想法。 霍无恙放开精神识海,系统立即读取到了宿主的记忆。 她沉默了很久。 在一片寂静中,她开口【为什么要告诉我……宿主。】 冰冷的电子音被半人音半机械所取代了。 【如果您想,我可以一直是您的系统。】 【协助您,完成任务,获取自由身。】 【可您……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这一切不过是宿主的算计,是她的自作多情,咎由自取。 霍无恙睁开眼,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冰冷的开口, “为了更加彻底的利用你。” 这里的一切他都不信,包括那些所谓的记忆,还有自己。 他要在它彻底找到自己时,把它灭了。 霍无恙不需要听话的系统,他要的是一个可以毁灭它的筹码。 床上的灯映着他的脸柔和温暖,房间内却没有一丝光亮。 第二天一早,无邪起床走出房间看见对门,狗脸一红,他想了想还是走到对面,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敲门。 下一秒,霍无恙就开了门。 视线交织在一起,无邪把停在半空的手放到了脖子上“昨天晚上喝多了……” 霍无恙“嗯”了一声,从他身旁径直走过。 无邪愣了一会儿,眼里有些许失望。 胖子看见霍无恙下来,立马放下行李,对他摆摆手“霍无恙!胖爷我要走了!” “要是来北京,一定要来潘家园找我啊!” 霍无恙看着胖子笑了一下“下次再见。” 胖子看向他身后的人,想了想还是说:“天真小同志,下次……还是别见了。” “哎?我说胖子,你什么意思?”无邪感觉自己被看轻了,有些生气的盯着胖子。 胖子一反之前的样子,他笑了,认真说道:“天真,你不适合这行。” 这个圈子牵连的很多东西,这小子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小少爷,虽然他有那只老狐狸护着,可能护几时? 他只提醒了这一句,就和吴三醒打了招呼,随后提着行李,朝着一辆面包车走去。 “对了,我叫王月半!记住你胖爷的名字!” 无邪这个时候并不明白胖子话里的深意,他看着那洒脱的身影哼着小曲儿上了车,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 吴三醒拍了拍他的肩“我们也走吧。” 车子一路向南。 下了车,吴三醒拨打了霍老太太的电话。 “霍家主,那个孩子找到了。” 第10章 秀秀 吴山居—— “我不同意!” 无邪听到要把小霍送回霍家,立即站起身反对。 “大侄子,这件事不是你能决定的。”吴三醒叹了口气,这里面牵扯的弯弯绕绕无邪现在还不懂。 “三叔,可你问过小霍的想法吗,霍家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可见这家人根本就不值得!” “况且,吴山居可以养他!小满哥也喜欢他!” 吴三醒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小霍是愿意回霍家的,这件事你不能掺和进来,吴家更不能!” 至于小满哥……吴三醒也不清楚,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眸光沉沉。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无邪明白了,可是小霍到底是什么身份,连我们吴家都插手不了? 他望向院子里躺在摇椅上的人,心中愈发的不是滋味。 他不想让小霍走。 吴三醒摇摇头,拍了下大侄子的肩,吴山居是可以养他,可吴家不能插手九门中的事。 吴家趟不起这浑水。 霍无恙躺在摇椅上,怀里抱着一条小狗,一人一狗安静的晒着太阳。 王盟看的啧啧称奇,这条狗是小满哥,平时连老板都只能摸几下,更何况这么乖巧被人抱在怀里呢? 小满哥是吴老爷子生前最喜欢的一条狗。 在吴家的地位是无人能及的,可就在他们回来时,小满哥突然出了笼子,跑到了吴山居。 围着老板带回来的人一圈又一圈,尾巴摇的可欢了。 就好像见到了吴老狗似的…… 霍无恙抱起它,小满哥瞬间就乖巧了许多。 他垂眸看着小狗湿漉漉的眼睛,轻轻抚摸了它的头。 【和你家小三爷很像】 一辆黑色低调的车停在了吴山居的门口。 是来接霍无恙的。 王盟开了门“你们找谁?” 只见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径直走向摇椅上的人。 那架势不像是来接人的,倒像是来绑架的。 小满哥立即警惕的站起来,朝着两人龇牙,霍无恙拍拍它的脑袋,小满哥立即收回了凶狠的表情,哼哼唧唧的躺在他怀里。 无邪见状立即跑了出来。 “你们是谁?” 小三爷,我们是霍家人,奉家主之命来接我们霍家的…” “让让,挡着太阳了。”霍无恙眯了眯眼,打断他的话。 两人沉默一会儿,退到旁边。 “请您跟我们回霍家。” 他们来之前,就接到家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怠慢霍无恙。 霍无恙揉了揉小满哥的脑袋,起身“走吧。” 无邪睁大眼睛,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角,闷闷的说:“你先等我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不准走。” 没等霍无恙有所反应,就跑出吴山居。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小少爷,我们该走了。” 霍无恙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敲击的桌面,冷声道:“霍家就这么教你们的?” 两人立即低下头,不敢再多说。 无邪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递给了霍无恙。 霍无恙垂眸,打开了盒子,里面竟然是一个手机。 他抬眉看向无邪。 无邪傻笑着“里面有我联系方式。” 现在是信息时代,任何离别都不算真正的离别,除了死亡。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电话微信qq我都给你弄好了……” 霍无恙一愣,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无邪怔住,呆呆的看着他。 少年眉眼弯弯,嘴角翘起,漆黑的眸子像有光亮流动。 霍无恙笑过很多次,可每一次都像一个面具,让人看不透。 而这一次,小霍是真的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 霍无恙走了,无邪还沉浸在抹笑中,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王盟摇了摇头,老板怎么越来越傻了…… 霍无恙一上车就知道这车上还有一个人,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闭上眼,淡声道:“停车。” 高速行驶的车立即停了下来,藏在车身后面的小姑娘猝不及防狠狠的往前撞了一下。 “嘶……” 霍无恙听着她的痛呼声,笑了笑“没事,继续。” 车子稳定发动。 霍秀秀揉了揉被撞疼的头,索性钻了出来,身上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是缩骨功。 “大小姐?!” 前面的人看见她,立即惊道“家主不是不让你过来吗?” 秀秀嘘了一声“你们不说谁会知道!” 她看向霍无恙,眯了眯眼“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霍无恙侧头看她,眼神无辜“什么?” 秀秀看着他的脸,愣了一下,居然比小花哥哥长得还好看…… “别装了,我都听见你笑了。” 霍无恙怔住,立即收回了脸上的笑。 她把人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我叫霍秀秀……是你的姐姐!” 霍无恙:“……” “快叫姐姐!” 霍无恙沉默片刻,低下头,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绿泡泡,找到吴小狗,飞快的输入几个字 无邪哥哥,这里有个变态让我叫她姐姐! 霍秀秀直接把手机抢了过来,看着上面的联系人挑了挑眉,随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正把后面的内容删掉,仗着手长的优势把手机拿了回来,秀秀扑了过来,霍无恙下意识用脚抵住她的身体。 “霍无恙!你弄脏了我新买的裙子!” 眼看要炸毛,霍无恙低声道:“对不起……” “姐姐……” 秀秀愣住,她咳了两声,很是端庄的坐了回去。 “再、再叫一声。” 手机忽然传来一阵震动声,霍无恙点开绿泡泡,看着和吴小狗的对话框,陷入了沉默。 小霍:无邪哥哥… 吴小狗:!! 消息99+ 他抬眼看着霍秀秀“姐姐,你为什么不删全?” 秀秀在一声声姐姐逐渐了迷失自我,之前小花哥哥嘱咐的一切全都抛之脑后了。 第11章 见霍仙姑 穿过朱红色的雕栏,越过巷子深处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 霍无恙一身墨色长袍,长发散开别在耳后,如若在远处瞧见,还以为是哪家的女子。 可一旦凑近,就看清那深邃立体的五官,极富有攻击力的气质,都在说明着他是个男人。 眉心处的呈水滴状的朱砂痣倒是给他添了些艳色。 身边人为他撑着伞,却不敢逾越分毫。 越走,人烟就越稀少。 直到走进玄色的大门…… 这是一间古朴庄重的四合院,院中种着百年槐树,磅礴大气。 小桥流水,假山池塘,飞檐青瓦,无一不展示着中式建筑的独特韵味。 沿着花径而行,进入主厅。 霍家主霍仙姑端坐在正堂首位,身着檀褐色的旗袍,满头银发别在耳后,露出白色珍珠耳坠。 一双漆黑的眸子清澈且相当有穿透力,让人望而生畏。 霍秀秀站在她的右侧,见他来了,悄悄做了个鬼脸。 她一下车就立马回霍家了,生怕霍仙姑知道这件事。 霍仙姑正品着茶,听到人来了,才缓缓把茶杯放到案几上。 她看向霍无恙。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出一辙,只不过霍无恙眼中的情绪是无法让人看懂的。 霍仙姑眼神微变,她扶着案几缓缓站起了身,朝着霍无恙走去。 她抬头看着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眸中似有泪光。 霍仙姑伸出双手要握住他的手,霍无恙却后退了一步。 “孩子,让我看看你的手。” 霍无恙皱眉,他不想让任何人碰。 秀秀在一旁给他使了使眼色,霍无恙抿唇,眉毛皱的更深了,可还是乖乖伸出手。 霍老太太紧忙抓住他的手,看着奇长的手指,喃喃道:“真的成了……” “真的成了……” 霍无恙强忍不适,他问道:“奶奶,成了什么?” 霍老太太立即放开了他的手,后退几步,她在短短时间内恢复端庄威严。 “你叫我什么?” 霍无恙眨了眨眼睛“奶奶,我不可以这样叫你吗?” 霍老太太一愣,竟笑了,笑中含着一丝苦涩。 “好。” “孩子,你跟我来。” 霍无恙跟着她走进霍家祠堂,里面的人见家主来了,纷纷站起身,给她让了路。 祠堂供奉着霍家三代人的牌匾,霍仙姑双手合一,朝着牌匾拜了拜。 霍秀秀包括霍家女纷纷跪了下来。 动作轻柔,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可见霍家的女人不容小觑。 霍无恙站在她们身后,他忽然看见秀秀伸出手在背后比划了一个下跪的姿势。 他愣了楞,而就在这时,霍仙姑开口了。 “霍无恙莫跪。” 秀秀:?怎么个事? 霍仙姑睁开眼,回过身,看向霍无恙。 “从今往后,霍无恙是我们霍家的孩子,秀秀的弟弟,敢对我孙子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这句话说完,就激起了千层浪。 谁都知道霍家人是以女人为主,功夫是传女不传男,掌权者也在女人手里。 可眼前的这个男孩,还是在外面长大的野孩子竟然让家主说出这样的话。 “奶奶,这怎么能行?”霍有雪立即出声提出异议“您要是这么做,九门该怎么看我们霍家?” 霍有雪是霍家子女中最有能力的,也是最有资格继承霍家的人。 霍老太太冷笑一声“有雪,别忘了我还没死,这个家还是我说的算。” “有雪失言。” 她立即低下头,恭敬道。 霍仙姑摆摆手“罢了,你们出去。” “无恙留下。” 霍无恙眼皮一跳,有一种单拎出来见家中长辈的无措感。 还有,无恙……这个称呼怎么就那么怪呢? 他跟着奶奶走进内室,一进门就看见内室中摆放着长方形的木制桌子,中心首位一把椅子,其余两侧各五把椅子。 一共十一个座位。 这倒像是会议厅了。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不曾。” 霍无恙摇头。 老太太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了老九门、东北张家的故事。 霍无恙当然知道这些,但他也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所以这些座位分别对应着老九门和张家族长,奶奶,那剩下一个座位是留给谁的?” 霍老太太看向他,目光如炬“你。” 霍无恙皱眉,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九门之外成立了以汪藏海为首的家族,他们被称为汪家人。” “汪家人想要揭开东北张家守护的秘密,为此,布了一场千年的局。” “吴老狗不惜让自己的孙子以清白之身入局,把希望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 “那人就是无邪,可是……” “除了汪家,九门之外好像还有一种势力,在默默的影响着九门中的一切,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被它掌控的命运。” 霍无恙垂下眸,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孩子,这场局,只有你能破。”霍老太太抓住了他的手,眼神带着恳切。 ———— “小花哥哥,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吓人!我奶奶说完那句话,有雪姐姐立即反对了!然后奶奶就把我们赶出去了。” 听着秀秀的话,解雨臣转扇子的手一顿。 “秀秀,你是不是把我说的话忘了?” 他身穿桃粉色的戏服,脸上化着旦角的妆,刚从梨园回来。 秀秀挠了挠头“可他是我弟弟没错啊,小时候,你还带着他玩呢!” 解雨臣看向她,摇了摇头“人都会变的,他不在九门霍家这么多年,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你就不觉得奇怪?” 秀秀叹了口气“其实……” “九爷!在盘口闹事的人抓回来了!是李家的人。”外面的人匆匆来报。 解雨臣淡淡“嗯”了一声“拖下去,杀了。” “送回李家。” “是!九爷!”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决定了人的生死,可秀秀知道,小花哥哥要是不狠,外面的人得活剥了他! 况且,这李家的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小花哥哥已经很仁慈了。 “走吧,去见一见你那个好弟弟。” 第12章 腹黑小霍 霍家老宅—— 解雨臣神情有些诧异“老太太为什么要他住在这?” 秀秀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老宅是霍三娘的故居,平时都不让人住进这的。 就连她自己也不能,但每月奶奶还派人打理这里,就好像这房子的主人还会回来似的。 突然手机响了,秀秀接过电话,是奶奶。 “小花哥哥,我奶奶找我。”她哭丧着脸说道。 小花笑了笑“去吧。” “那你等着我啊,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就立即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小花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就踏进霍家老宅。 解雨臣走了进去,先是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冷冷清清,看样子这老宅应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霍老太费那么大的周章,把人找回来,在祠堂里说出那句话,可见她对这个小孙子很满意。 可又把人送到偏僻冷清的老宅,谁都不能随意进的地方…… 到底是宠爱,还是另有目的? 解雨臣低头沉思,脚步停了下来,忽然间听见洗手间里传来一阵声音。 呕吐声接连不断,而且声音是从隔间里传来的。 他愣了一会儿,转身出去接了一杯水回来,随后站在隔间门前敲了敲下门。 “你…没事吧?” 听着门外的声音,霍无恙沉了眸子。 解雨臣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接着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 门缓缓推开。 视线交织。 霍无恙的脸格外苍白,且是那种病态的苍白,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病弱感,但那黑沉沉的眸子,又添了一种致命的危险感。 霍无恙接过那杯水,仰头喝进嘴里,就走向洗手池吐了出来。 打开手龙头,细致且粗暴的洗着手。 白皙修长的手都被搓红了。 解雨臣眉心蹙了蹙,开口道:“别洗了。” 霍无恙像是没听到似的,还在继续洗。 他受不了别人碰他,内心的厌恶与恶心一直充斥着他的神经。 要洗干净……要洗干净…… 看着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洗下来,解雨臣不淡定了。 他朝着霍无恙走去,伸手就要把人拉住。 霍无恙忽然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盯着镜子里的他。 解雨臣的手停在了半空。 “小花哥哥,好久不见。” 霍无恙笑着说,嗓音还有些哑。 解雨臣愣了,看着镜子里少年脸上虚假的笑容,心里忽然有种不舒服。 “好久不见。” 霍无恙垂下眼,看着金色的手龙头,歪了歪头,这是机关? 手指轻轻敲击着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又笑了笑,这次的笑倒是多了几分真诚“小花哥哥,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解雨臣:? “小时候,你答应过我……” 说到这,霍无恙声音小了些,解雨臣下意识上前两步,想要听清楚。 霍无恙忽然按了一把水龙头。 下一刻,解雨臣脚底的瓷砖打开,他猝不及防的掉了下去。 霍无恙见人没了,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低着头继续洗手。 【宿主……】 他没什么表情【舍得说话了?】 【嗯……】 【别洗了。】 霍无恙挑了挑眉,没回应,只是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倒是让他清醒不少。 【你能量太低,发任务吧。】 她愣了一会儿【……好。】 【滴——任务已发布,请宿主注意查收】 霍无恙点开任务面板,上面显示的是主线任务,下面显示的是支线任务。 而第一个支线任务,就是…… 把解雨臣拉上来,若不完成,惩罚随机。 霍无恙嘴角扯了扯 。 【你故意的?】 她猛的摇头【不是我,是系统随机发布的……】 霍无恙深吸一口气,他揉了揉脸,蹲下身子,敲了敲下面。 又站起身,转动了一下水龙头。 但没反应。 霍无恙忽然有点头痛,这霍家人是闲的蛋疼吗?在自己房子里设什么机关! 【宿主,明明是你把人弄下去了……】 【而且你也是霍家人。】 霍无恙:“……” 他后退几步,然后猛的朝着解雨臣掉下去的地方一踹。 系统:“……” 暴力解决机关? 解雨臣掉下去脑子还在发懵,四周一片黑,他抬头望向上面,没有一丝光。 他居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摆了一道?! 解雨臣几乎是被气笑了。 他站起身,摸了摸身上,发现手机不在,应该是掉在哪了。 这里实在太黑,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嘭”的一声巨响,上面传来一光亮,同时瓷砖碎裂掉了下来。 解雨臣反应极快,立马躲了过去。 随即,只见一个身影跳了下来。 不知深浅,说跳就跳。 “花儿爷,没事吧?” 霍无恙拍了拍身上的灰,视线准确锁定解雨臣。 解雨臣愣了愣,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再耍什么,先是把自己困在这,然后又下来问他有没有事? 见他没回答,霍无恙眯了眯眼,这里确实很黑,尽管上面有一丝光线,但视物还是不够清楚。 他朝着解雨臣走近。 解雨臣:? 在距离五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二人在黑暗中平视对方。 (ps:这里设定小花身高180,和霍无恙一样高) “看样子没受伤。” 霍无恙后退一步,语气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解雨臣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跳下来,就是为了看我受没受伤?” “你有病?” 霍无恙在黑暗中轻声笑了一下“是啊。” 这下解雨臣又沉默了。 申经。 霍无恙打量着四周,这里除了地上的石像,什么都没有,就有几个排风口。 看似很安全,可他明明听到了计时器的声音,说明这个地方也是一个机关。 如果不能找到出去的方法,那这里会发生什么。 可想而知,两人竖着进来,就得横着出去。 这里没有借力点,上不去。 敲了敲地板,是实心的,踹不开。 啧,有点麻烦。 解雨臣看不清他的动作,就只能听到四处走动的声音,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八岁就当家,身边无数财狼虎豹暗中盯着他,一旦稍有松懈,对方就立即冲上来撕了他。 尽管在黑暗中,他也不得松懈一点。 “你在做什么?” 霍无恙在一处石像处蹲了下来,头也不抬的回道:“这里除了几个排风口就剩下了这座石像,我看看有没有机关。” “你安心在那里呆着。” 第13章 档案室里的旧照片 安心? 这个词可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他看向霍无恙的方向,只是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明明上一刻是他把自己关在这,下一刻忽然跳了下来说让自己安心…… 解雨臣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人了。 久久没有听见霍无恙的声音,他皱了一下眉“你在做什么?” 还是没有回应。 他抬脚就往霍无恙的方向走去。 突然,黑暗中传来少年微哑的声音“你前面有台阶,小心点。” 解雨臣脚步微顿,握紧是拳头松了又紧。 霍无恙看着这个石像,心中就升起异常的熟悉感,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身后的人忽然掏出一把金属的打火机,咔哒一声,火光燃起。 “这是人面鸟,是一种守护兽,应该在长白山那一带。” 听到解雨臣的话,霍无恙歪了歪头,人面鸟…… 脑海里快速闪过几个画面,却怎么也抓不住。 而这时,解雨臣已经蹲在他的身边,火光映着两人的侧脸。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指按住人面鸟石像的眼睛。 机关启动的声音一直蔓延在整个石室。 他们背后缓缓出现一道门。 两人站起身,朝着门里走去。 在他们进去时,门又关上了。 借着打火机的光亮,他们看到这石室中间摆放着古楼的模型。 一共十一层。 “张家古楼……” 解雨臣怔住“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霍无恙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他,才闷闷道:“小花哥哥,你以为我这些年不在霍家能做什么?” “今天你来,无非就是为了试探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解雨臣神色微变,他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开口“这就是你把我弄下来的理由?” 少年一愣,他立即转过身,双手摩挲着衣角。 “我、我哪知道那里有机关啊!是你自己倒霉……” “而且,我这不是下来救你了吗……” 声音越来越低,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系统默默看着宿主演戏,暗叹道【宿主你真应该去当个演员】 要不是她看到心率指标一直平稳,就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她也信了。 难怪,自己被他骗了这么多年。 【没你事,闭麦。】 系统:…… 然而解雨臣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他看着他的背影,想起那双危险的眼睛,哑然失笑。 “那你说说,我答应过什么?” 霍无恙愣住,大脑飞速运转。 解雨臣见他沉默不语,挑了挑眉,刚要开口,就听见黑暗中传来少年低哑的嗓音。 “小时候你答应过我,要嫁给我。” “还作数吗?” 这下轮到解雨臣沉默了。 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段记忆。 小时候他一直被打扮成女孩儿,连他自己也认为他是女孩儿。 在他八岁的时候,解连环失踪,他当了家,解家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担在他身上。 他也曾闹过,崩溃过。 可都无济于事。 “小花,你以后会成为贵人,你会遇见很多朋友的,不哭了哦,我给你糖吃!” 小花擦了擦眼泪,看着眼前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孩儿“你是谁?” “我是霍家人,只不过被丢到吴家了,说来有些复杂……嗯,这个糖给你,很甜的!” 小花接过了大白兔软糖,低声道:“谢谢你妹妹。” 听到妹妹这个称呼,小孩眉毛一皱“我是男孩!” 小花表情懵懵的,看着眼前的漂亮精致梳着双马尾,额间还点着朱砂痣,怎么看都像女孩啊。 “我真的是男孩,是男人!长大后要娶妻生子的!” 小花被他逗笑了,他伸手捏捏小孩儿的肉脸“好,那等你长大我嫁给你。” ………… 霍无恙见他沉默,转身就四处查看着这里的一切。 古楼模型的后面是一间档案室,1900至1977年的。 1977年不是无邪出生的年份吗? 他随意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发现这里记载着老九门的成员。 成长经历不遗巨细。 直到在名单上看到一个人名。 张宿淮…… 他皱了皱眉,感觉很熟悉,看到后面的编码,就开始找张宿淮的档案。 找到之后立即打开看,然而,这档案却什么都没有。 空白一片。 忽然,在档案中夹着一张老照片掉了出来。 他伸手捡起,这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人太熟悉了…… 一个是和无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一个是极其美艳的女人。 二人看着镜头,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霍无恙看着照片的人,始终没有想起来什么。 翻到照片后面,上面是用瘦金体写的:齐羽,宿淮。 齐家当家人齐羽? 他好像失踪很多年了…… 为什么他和无邪长得这么像? 还有这个张宿淮……为什么这样熟悉? 霍无恙微抿了一下唇,总感觉这里的一切就像是被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见到照片上的人。 他一点也不喜欢被安排。 霍无恙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这个是从霍家司机那顺来的。 一盒长白山。 抽出一支放在嘴里,然后转身大步朝着解雨臣走去。 听到声音,解雨臣回过神来,立即点了打火机。 霍无恙的脸忽然凑近,光火映着他的脸,半阖的眉眼下落着睫毛的阴影,带有苦涩的烟雾弥漫在两人中间。 解雨臣愣住,嗓音有些低“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霍无恙抬眼看他,双眸微眯,白色的烟雾在他清冷的脸庞前,让人看不清。 “说话。” 霍无恙往后退了一步,背后的手紧紧握着那张照片,直至把照片捏碎。 面上倒是一派轻松“不记得了。” “你成年了吗?就抽烟!” 霍无恙切了一声,拿出刚到手的身份证“呐!上面可是写着的,我今年20岁了。” 解雨臣气急“那也不能……” “小花哥哥!弟弟!” 是霍秀秀! 霍无恙立即把没抽完的半支烟碾碎,然后扬了扬手“我们在这!” 第14章 带回解家 “这是霍家早年的训练场,现在已经废弃了,奶奶刚刚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 “没想到你们两个都中招了,那洗手间的窟窿是你干的吧?” 秀秀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看着霍无恙说道。 霍无恙点头,表情有些无辜“我是为了救小花哥。” 秀秀看向小花,后者正在整理领带,见两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就嗯了一声。 “这老宅暂时是住不了……”秀秀叹了口气。 解雨臣淡声道:“去我那。” “不行!” 霍无恙睁大眼睛,浑身都透露着抗拒。 “秀秀她和奶奶一起住,霍家都是女人,不方便。”小花抿了一口茶,不急不慢的说道。 秀秀看向自己漂亮的弟弟,张张口“其实……”也没有不方便。 “秀秀,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干?” 小花继续说道:“快去吧,要不然霍奶奶就该等急了。” 秀秀立即跳了起来“对啊!差点忘了!那我弟弟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你要好好照顾他啊!” 小花勾了勾唇,轻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霍无恙木着脸,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被解雨臣忽悠走了…… “解雨臣。” “乖,叫哥哥。” 霍无恙:“……” 小花伸手摸向他的头,霍无恙立即后退了几步。 “不准碰我!” 解雨臣的手停在半空中,听着少年的话,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他朝着霍无恙走去,每走一步,少年就后退一步,像是很排斥。 直到霍无恙退无可退。 霍无恙面无表情的看向解雨臣,右手按住后腰上的小黑。 解雨臣目光沉了沉,他忽然伸手从他口袋里拿出那盒烟。 “没收。” “以后不准抽烟。” 随后就拿着那盒烟走了。 霍无恙松了手,他看向解雨臣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解雨臣!你妈!” 走在前头的人轻声笑了笑。 上了车,霍无恙离他远远的,随后拿出手机把勿扰模式关掉。 一个个消息声立即弹了出来。 想都不用想,他手机里唯一一个联系人就是无邪。 点开聊天页面,看到无邪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最后一条是: 吴小狗:怎么样?霍家人对你好不好? 霍无恙给他发了一个乖巧狗狗点头的表情包。 下一秒,吴小狗发来消息,也是一个狗狗表情包。 霍无恙想了想还是打字问道:无邪哥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齐羽的人? 无邪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皱了皱眉,小霍这么快就认识新朋友了? 吴小狗:不认识。 看到回复,霍无恙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手就发了一个表情包。 解雨臣看他玩手机玩的认真,就瞟了一眼。 “无邪哥哥……?” 霍无恙抬眼看他,眼神询问,怎么? 解雨臣轻笑一声“呵……” 用着很温柔的语气说道:“你哥哥挺多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家老板,随后立即收回视线。 霍无恙沉默片刻,就点点头“是挺多。” “胖哥,小哥,潘子哥,嗯,暂时这些。” 解雨臣:“……暂时?” 霍无恙点点头“昂。” 解雨臣:“……” 【宿主,你是懂如何让人生气的……】 【哦。】 系统:“……” 霍无恙是真的有气人的本领。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淡声道:“把手机拿来。” “不给。” 霍无恙猝不及防被抢了手机,表情有些懵。 司机又看了一眼自家老板,什么时候老板这么……幼稚? 小花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唯一联系人就只有无邪,随后就输入了自己的号码,顺便备注了一下:小花哥哥 但看着聊天页面上的头像,皱了皱眉。 无邪和霍无恙的头像都是小狗,还是同一品种萨摩耶,看的让人不舒服。 顺手就改了霍无恙的头像。 无邪盯着手机屏幕,忽然看见小霍换了一个头像,还是一朵粉色的花…… 吴小狗:? 霍无恙沉默一会儿,看着眼前心情不错的人,轻吐了两个字“幼稚。” 第15章 解雨臣,我不准你进来! 小院新凉。 解雨臣的家虽然不像霍家那样阔绰,但是住的很舒服。 霍无恙最喜欢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了。 平时解雨臣很忙,白天几乎见不到他,只有晚上才能一起吃个饭。 得空的时候,还可以听听他唱的小曲儿。 好不悠闲。 可这样的日子却不多了。 解雨臣在开会,手机忽然传来一声震动,他瞥了一眼,就看到小霍给他发来的消息。 小花哥哥,家里没糖了,你回来的时候买一些,要大白兔。 解雨臣摇头笑笑,他这个弟弟有事叫小花哥哥,没事就叫解雨臣,还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他回了一个字,好。 就在要关闭手机屏幕时,消息页面上徐医生忽然发来消息。 小花,你描述的症状情况有些复杂,但基本上就是创伤性应激障碍。 需要把病人带过来,好详细检查一下。 如果没有其他的并发症,需要治疗,但这种病一般预后很差。 解雨臣看到这,沉下了脸。 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小霍是真的很厌恶别人触碰,还有时不时的呕吐,所以他就跟比较熟的徐医生简单说了一下。 却没想到…… 创伤性应激障碍? 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众人看着老板忽然变化的脸色,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板……” 解雨臣回过神,冷声道:“暂停会议。” 说完,便站起身走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解雨臣给秀秀打了一个电话。 “小花哥哥,怎么了?” “霍无恙到底是为什么离开霍家的?” 秀秀一愣,她皱着眉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奶奶什么都没说…但我之前是不知道有一个弟弟的,很有可能小霍从出生就被送走了。” “后来吴家三爷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小霍,并且收养了他,再后来突然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当时他几岁?” 秀秀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三岁。” 解雨臣狠狠往墙上砸了一拳,才三岁啊…… 一个三岁的孩子被抛弃,被弄丢,在这样一个残酷环境下该怎么生存? 解雨臣心里忽然升起强烈的心疼还有自责,要是早一点找到小霍该多好。 “小花哥哥,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先忙。” 解雨臣挂了电话,匆忙往家里赶。 霍无恙发完消息后,就回了房间,把门反锁。 此时他的双眼通红,白皙的脖颈上忽然出现了黑色的纹路。 这个月的诅咒来了…… 他只希望这一次时间短一些。 这样解雨臣就看不到了…… 他强忍着蚀骨的疼痛,蜷缩在地上,死死咬住下唇,硬是一点声音也不发出。 他浑身发冷,身体里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仿佛被打碎骨头,抽出血肉,密密麻麻的钻心之痛让他几乎难以保持清醒。 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冷汗弄湿了他的衣服。 嘴唇被咬破,溢出鲜血…… 眉心处的朱砂痣越来越红,直至变为黑色。 恰巧这时,解雨臣回来了。 霍无恙模模糊糊的想,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不是让他买糖了吗…… 门外响起敲门声。 霍无恙咬住自己手,不发出一丝声音。 解雨臣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包大白兔奶糖。 “小霍,开门。” 霍无恙眼前一片模糊,手腕被咬的鲜血淋漓,再深些就可见骨了。 可这点痛都不及身体里的痛万分之一。 他努力保持清醒,深吸一口气“小花,我很困,别打扰我睡觉。” 少年略带困意的嗓音从房间中传来,还有些沙哑。 解雨臣愣了愣,随后他放下手中的糖“……我想见你。” “有什么事明天说。” “好。” 解雨臣刚要离开,就闻到了极淡的血腥味,是从房间里传来的。 他一向是对血腥味儿很敏感,尽管很淡很淡。 “小霍,你在做什么?” 霍无恙这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是蜷缩着身体,死死咬着手臂。 旁边还放着一把染血的匕首,为了保持清醒,他在伤害自己… 解雨臣没听到声音,感觉不对,立即拿出备用钥匙,只不过这门被反锁了,只能从里面开。 “霍无恙!开门!” “霍无恙!你他妈给我开门!” 解雨臣这次真的着急了,他猛的踹向门。 只不过解家的门,很结实。 霍无恙被门的震动声弄的清醒了一点。 他满脑子都是: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解雨臣,我不准你进来!” “滚!” 第16章 一抱就晕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无恙睁开眼,他伸手拂过额前的头发,手腕上的血已经凝固,苍白的脸与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看了看时间,把系统放了出来。 【宿主,你没事了?!】 霍无恙看着天花板【没事儿,给我来一袋溜溜梅。】 系统【……都这样了,还玩梗。】 每一次,宿主都会给她关小黑屋,等没事了才把她放出来,看着浑身是伤的人,系统默默为他修复。 直到那些伤痕恢复的毫无印记,除了溅在衣服上的血,根本看不出来宿主用自残保持清醒。 霍无恙笑了笑【系统啊……明明知道我在利用你,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好。】 系统愣了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见不得霍无恙受伤。 支线任务完成后,她就获取了能量,感觉在她身上的禁制少了些,越来越人性化。 她认为宿主是在帮她,并没有那么的无情。 突然,霍无恙来了一句【你不会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 系统【……】 霍无恙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就起来洗了个澡,冲去身上的血迹。 系统又被关小黑屋了。 精瘦的身体似乎浮现了淡淡的纹身,眉心处的红痣颜色加深,那纹身瞬间消失。 穿好衣服,霍无恙打开房门,正要伸个懒腰,却被人一把抱住。 是解雨臣。 他在这等了一夜。 此时他眼底发红,死死的抱住霍无恙,好像要把人揉碎了。 霍无恙睁大眼睛,怎么都挣脱不开,刚经历极大的痛苦,这下,更是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在晕之前,他满脑子都是 解雨臣你他妈搞偷袭!! 你玩不起!! “小霍,以后哥哥保护你。” 很可惜,人已经晕过去了,听不到。 ………… 三天后—— 白皙修长的手指朝着绿色的口袋里伸去,拿出黄瓜味儿薯片,送进嘴里。 “咔哧咔哧”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年一手拿漫画书,一手拿薯片,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翘着二郎腿,露出半截白皙的脚踝。 周围全是水果零食漫画书。 期间,小花、秀秀、霍奶奶都来看他,这些都是他们给的。 忽然手机传来一阵消息提示音,霍无恙放下书,拿过来看。 吴小狗:小霍,我三叔失踪了。 霍无恙目光沉了沉。 看样子是时候该有所行动了…… “跟我去治疗室。” 徐枫穿着白大褂,伸手敲了敲门,看着眼前最难搞的病人。 霍无恙抬眼看他,扯起嘴角“徐医生,还想被我催眠一次?” 徐枫脸上没有表情,就淡淡的看着他。 这世界上就没有搞不定的病人! 看着他这样,霍无恙忽然想起哑巴张,他轻声笑了笑“行。” 那就陪你玩最后一次病人与医生的游戏。 他躺在催眠椅上,闭上了眼,手指轻轻敲击在金属的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徐枫刚要开口说话,霍无恙就睁开眼,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清澈的眼神一下子就让徐枫愣住。 最后瞳孔失焦。 霍无恙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开口“给解雨臣发消息,内容是治疗成效很好,让他来见我。” 徐枫照做。 霍无恙挑了挑眉“然后把衣服脱了,穿上病号服,去我的床上。” “记住,谁叫你都不要出声。” “好。” 系统看着全程都被宿主牵着鼻子走的的徐医生,默默给他点了根蜡。 宿主这意志力,应该是没有人能成功催眠他了。 只不过,这不是先天形成的吧? 除了五感天生敏锐,剩下的…… 【宿主,你是不是被训练过?】 霍无恙换上徐枫的衣服,听着系统的问题,他动作一顿【可能吧】 戴上口罩,帽子,最后拿出不知道在哪里拿的银针,朝着自己喉咙刺去。 他轻咳一声,调节声带,最后的嗓音和徐枫完全一致。 系统直呼牛逼。 霍无恙上了电梯,按下一层。 其中还遇见了一个小护士“徐医生,签个字。” 霍无恙伸手,拿出口袋夹着的钢笔,在签名处写下了徐枫。 字迹也一模一样。 “徐医生,你是要出去吗?” “嗯,有事。” 徐枫性子一直都是这样冷淡,除了对待病人热衷一些。 小护士不疑有他,拿着文件对他说“那我先走了,徐医生。” “嗯。” 出了医院,霍无恙立即卸下伪装,来到一家定制西装店,买了一套衣服。 刷的卡是徐枫的。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他出门,伸手拦了一辆车,淡声道:“去新月饭店。”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立马眉开眼笑“好咧,您坐好!” 第17章 去新月饭店 “老板,加个微信,下次有活儿就给我打电话,我还跑长途。” 司机见他非富即贵,出手大方,在他下车之前提出了加绿泡泡的请求。 霍无恙拿出手机“你扫我。” 加完好友后,霍无恙摇下车窗,看着新月饭店的牌匾,对司机道:“在这停一会儿。” 司机点头“好咧,老板。” 此时霍无恙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长发散在身后,戴着一个金丝眼镜,任谁看,都像是贵族家的小少爷。 司机很识趣的递上一支烟,霍无恙伸手接过,咬在嘴里,微微侧头把烟点了。 他只抽了一口,就把烟夹在指尖,任由香烟弥漫。 “抱歉,新月饭店不接受低于消费标准的顾客。” “哎?不是,你们家怎么做生意的?” “唉唉唉,小姑娘!行行好,让胖哥哥进去。”说着,还往人姑娘手里塞了几百块钱。 “抱歉,我不能收。”说完,就转身进去了,还把门关上了。 胖子:“……” 霍无恙把烟灰弹进只剩半瓶的矿泉水里,然后下了车,走向新月饭店。 “胖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胖子立即转身,看到霍无恙的时候表情顿时变得惊喜。 “我去!你怎么来北京了!也不和胖爷说,哎你这一身挺帅啊!” 霍无恙笑笑,他看了看新月饭店“怎么?把你赶出去了?” “是啊,新月饭店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说完,胖子就凑近低声道:“我这不是手头上有点货吗,不过我认识的人都不敢收,我就想来新月饭店碰碰运气,拓展一下人脉,好把货卖出去。” “不过,这里还要查你最低消费,如果达不到标准就不让进!” 霍无恙挑了挑眉,心中明了,随后他直接走进新月饭店。 他拿出一张黑卡,递给了听奴。 “我身后的人是我朋友,和我一起来的。” 听奴看了一眼他,把全北京只有三张的黑卡还给了他“请。” 胖子立即跟了进来“小霍,那黑卡是你的?” 霍无恙点头,算是吧,解雨臣给的。 新月饭店很大,一楼是举行拍卖的地方,二楼才是客人吃饭的地方。 三楼……是新月饭店管理层,只有新月饭店内部人员才能进,四楼就是新月饭店放藏品的地方了。 听奴把霍无恙带到了花儿爷经常在的位置,就出去了。 胖子看着菜单,眼睛都瞪大了,最便宜的茶水也要“这不是抢钱的吗?!” 霍无恙看了一眼“确实。” 远在楼下的听奴听到声音,脚步一顿。 小花的位置视觉很好,纵观一楼全局。 霍无恙立即看到听奴的动作,便知道她们的听力敏感程度。 如果是悄无声息的上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必须得闹出点动静。 霍无恙看向胖子,忽然开口“胖子,你的货我都要了。” 胖子愣了愣,随即低声道:“要我做什么?” 他是一个聪明且心思细腻的人,一早就发现霍无恙来这里不只是吃个饭,参加个拍卖会。 霍无恙勾了勾唇,敲了敲菜单上的菜。 十二点整,拍卖会开始。 第一件展品是一副水墨江南画。 二楼的人陆续摇铃加价。 霍无恙伸手拿出银针,朝着新月饭店最明亮的一盏灯掷去,瞬间,灯灭。 二楼的人立即站起身“怎么回事?!” 拍卖会上最忌讳灯灭,听奴立即赶去查看,并且暂停了拍卖。 胖子看着桌子上的菜,扯了一根头发放进去,并且喊道:“你们新月饭店的菜不干净!” 然后拿着那盘最贵的菜走了下去。 听奴们本就忙的不可开交,这下胖子又在不停的叫嚷着,只能耐着性子过来。 霍无恙看着地下乱成一团,笑了笑,随后乘乱上了三楼。 三楼的房间是欧式与新中式的结合,大多是办公区域。 看了一圈,这里应该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再上一层,可忽然他瞥见半掩着房门。 霍无恙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这里不是办公区域,好像之前还有人住过。 房间很干净,没有生活气息。 应该是房主人很久没回来了。 霍无恙第一眼便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人皮面具。 “张宿淮……” 他打开衣柜,果然在这里看到了各色的旗袍,其中还有那黑白照片上穿的样式。 霍无恙翻了一下桌子上的书,果然看到上面的署名——张宿淮。 突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霍无恙快速闪身。 是张日山。 霍无恙抽出小黑,一招便把人制服。 他把锋利的短刃抵在了张日山脖子上。 “张日山,我们做个交易吧。” 第18章 戏精小霍上线 老槐树下,解雨臣在和霍老太太下棋。 秀秀站在奶奶身边,观棋不语。 霍老太太下棋,风轻云淡,乍一看平静无波,实则处处都是陷阱,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的布局。 解雨臣纵观全局,微微一笑,手指拈起黑子,按在棋形的眼位。 “解当家果然深谋远略,怪不得能压住那帮老家伙。” 霍老太太淡声开口。 解雨臣摇头笑笑“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老太太,是我输了。” 霍老太太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打量“说吧,找我什么事。” “霍无恙。”他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哼,解当家的,有些事不该管的别管。”霍老太太目光冷了下来。 “小霍是我的弟弟,他的事,我管定了。”解雨臣神色温柔,语气却格外坚定。 霍老太太垂眸抿了一口茶,沉默良久,她轻笑一声 “小花啊,这是他的宿命,你改变不了。” “送客。” 秀秀对小花眨了眨眼,然后扶着奶奶进了屋。 解雨臣听完老太太的话,神色有些难看。 他拿出手机,打开屏幕,第一眼就看到了徐枫在一个小时之前给他发的信息。 看着信息内容,解雨臣皱了一下眉。 自从那天抱了一下小霍,小霍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况且按照他的性子,能乖乖接受治疗好像不太可能。 现在局势不太好,他不想让小霍卷进九门这些事情中,所以才暂时让小霍留在医院里。 解雨臣看到短信时,立即意识到不对劲,他连忙赶回医院。 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徐枫,解雨臣闭上了眼,狠狠踢向了旁边的垃圾桶。 声响很大,徐枫这时也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愣了愣,神色迷茫“霍无恙呢?” 他的病人呢?! 小花揉了揉眉心,这时,手机忽然传来提示音:您的账户已消费元。 他愣了一下,立即查看短信“新月饭店……” 此时,霍无恙用刀抵着张日山的脖子。 “交易?别告诉我交换条件就是我的命。” 张日山看着眼前的人,笑着说道。 霍无恙挑了挑眉“那不然呢?” 锋利的刀要是再往前一点,就割破他的血管了。 “我这条命不值钱。” 张日山看起来不慌不忙,心情像是很不错的样子。 都快死了,心情这么好?! 【他是不是抖m?】 霍无恙听着系统的问题,嘴角抽了抽。 “张日山,你不是最忠诚于佛爷了吗,佛爷要是看到如今的九门,会作何感想?” 张日山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继续。” “我有办法让九门变回原来的样子。” “你说,一个死了很久的人重新回到众人视野里,会发生什么?” 霍无恙继续说:“会成为众矢之的。” 九门、张家、汪家还不够乱,他要这浑水越来越浑。 张日山收了脸上的笑意,明白了他的意图,他看向墙上的人皮面具“条件。” “把我朋友放了。” 新月饭店里的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在他们发现霍无恙不见了后,就立即把胖子绑了。 张日山眼神中带着一丝诧异“那个叫王月半的?” 霍无恙点头,他拿出一张黑卡“解雨臣来的时候,把这个转交给他。” “可以。” 听到回答,霍无恙立即松了手,把小黑放在床上。 他走向衣柜,伸手把衣服脱了。 张日山表情一僵“你就不能等我出去……” 霍无恙看向他,随手拿出一条旗袍穿在身上“怕啥,你不是男的?” 张日山:“……” 霍无恙穿好衣服,戴上人皮面具,看了看镜子。 奇怪的是这件衣服很合身,就好像为他量身定制的…… 他皱了一下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太平了。” “张日山,有没有假…” 张日山几乎是立即开口“在你左手边的抽屉里。” 霍无恙挑了挑眉,嚯,张宿淮也是男的? 女装大佬? 有趣。 他看向镜子,调整了一下声线,独属于霍无恙的气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媚眼如丝的美艳女人。 “张会长,我美吗?” 张日山:“……” 系统:“……” 一秒入戏,宿主怕不是一个戏精…… 宿淮轻咳一声“小黑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它。” 张日山看向被小黑压塌的木床,沉默了。 新月饭店的拍卖会暂停,遣散客人,胖子被五花大绑。 宿淮穿着高跟鞋从三楼走下来“今日多谢张会长的款待了。” 张日山不想理他,看向楼下“把人放了。” 宿淮看向胖子,对他眨了眨眼,随后摇曳身姿走出了新月饭店。 胖子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咽了咽口水“她、她是谁啊?” 张日山看向他,眼神冷了冷,随后摆摆手。 听奴点头,立即把人丢了出去。 尹南风站在三楼的台阶处,举着一杯红酒,看向张日山“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想做的从来没有人能阻止,包括他自己。”张日山摇头笑了笑,看着宿淮的方向,目光淡然。 连自己都算计的人,谁能挡得了他的路。 解雨臣下了车,径直走向新月饭店。 宿淮看向他,对他一笑。 两人擦肩而过。 解雨臣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可是人已经走了。 他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怪异,转身踏进新月饭店。 第19章 西沙 “王盟,帮我订一张海南的机票。” 阿宁走后,无邪一直盯着爷爷的笔记本发呆。 阿宁告诉他三叔和其他考古人员在西沙失踪了。 可为什么要找他,不报警呢?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 无邪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小霍,给他发了微信。 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三天后,海上风暴来临,随时都可能引发海啸,这样三叔就真的回不来了。 “老板您又要走?”王盟嗦了一口泡面,含糊不清道。 “嗯,我不能不管我三叔。” 王盟放下泡面“可是……老板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给我呢。” 语气中含着怨气。 无邪:“……和机票一起结。” “好咧,老板!” 碧蓝无边的海与天际相接,水天一色中炽热的太阳朝着海浪撒下粼粼波光。 美丽的大海神秘又危险。 无邪上了阿宁的船,他站在甲板上,望向大海,不知怎的想起了小霍,打开手机,看着小霍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前天。 他好像好久没看见小霍了。 “我说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天真小同志啊!” 一股子京腔味儿,声音也熟悉。 无邪立即回头,看见胖子,顿时惊喜“王胖子!你怎么也在这?” 胖子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指了指正在清点物资的阿宁,低声道:“她请我来的。”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小天真你以后离她远点。” “王胖子,我请你来不是为了让你在这说闲话的。”阿宁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胖子面上一热,伸手把对讲机关了。 两人继续说悄悄话。 无邪也小声道:“她请你来做什么?” “哼,胖爷我可是堂堂摸金校尉,她请我来当然是为了下斗啊!” 胖子一脸得意的说道:“我的出场费是这个数…”他用手指比了一个三。 “他没跟你说三叔的事?” “三叔?哪个三叔?” 无邪看着他,胖子一拍脑袋“你三叔吴三醒啊!” “卧槽,早知道那条老狐狸来,我就不来了!” “阿宁怎么不告诉我!太狡诈了!” “啧不行,这费用得加!” 无邪白了他一眼,随后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阿宁看着两人嘀嘀咕咕,她喊道:“二位谈完了吧,过来给你们介绍个人。” “这是张教授,是我们请来的海洋专家。” 张教授嘿嘿一笑“幸会幸会。” 他看起来有50岁了,啤酒肚,地中海,笑起来还怪猥琐的。 无邪伸手“您好,我叫无邪。” 张秃子立即握了上去“哎呦,这位小同志好啊,一看就是品貌双全,一表人才啊!” 无邪愣了愣,对他笑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回来。 没抽动。 没想到这老头手劲儿挺大。 胖子看着这一幕,乐了。 张秃子看向他“这位……看起来也是仪表堂堂,是做什么工作的?” 胖子翻了一个白眼,夸人还带停顿的啊。 他轻咳一声“地下工作者。” 无邪顿时笑了出来,那张秃子偏偏不知,还使劲儿夸。 更好笑了。 “阿宁,为什么还不走?”无邪问道。 阿宁看了看表“还要等一个人。” 罕见的,无邪从阿宁脸上看到了……敬重。 看来这个要等的人还挺重要。 一般压轴出场的的人应该都很厉害吧,就像小哥。 “天真,霍无恙没跟你出来?”胖子逗完张秃子了。 “没有,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无邪垂下眼说道。 “我前天还在新月……靠!不会吧!”胖子立即想起来,当时新月饭店霍无恙根本就没出来! 不会出啥事了? 不对,货确实有人来取了,卡上多了很多钱,不是小霍是谁。 “怎么了?小霍怎么了?” 张秃子看向胖子“小霍?小霍是谁?” 只不过这时没人搭理他。 胖子摇头“没事没事,他怎么会有事哈哈,你别多想……” 无邪狐疑道:“真的?” “你是不是在北京见到他了?” 胖子忽然转移话题“天真,我跟你说,我遇见真爱了!” “啊?” “那高挑的身姿,前凸后翘,那细腰……啧啧,简直了,她还对我眨眼了,长得忒漂亮,我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男的除外。” 胖子神情陶醉,说到后面一顿,想起了小霍。 无邪呵呵一笑“那么漂亮能看得上你?” “哎?天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两人推搡着。 阿宁忽然说道:“来了。” 只见一位身着黑色旗袍,长发自然垂在腰侧,眉目含情,媚眼如丝的女人朝着他们走来。 细腰,长腿,前凸后翘。 张秃子望向他,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很快恢复张秃子的人设。 胖子呆住了。 他掐了一下天真。 “死胖子,你掐我干什么?!” “不是梦……”他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又见着了。 无邪看向那个女人,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要是小霍穿上这身会不会…… 阿宁来到她身侧,仰视着她,眼里亮晶晶的“您来了。” “嗯。”低低的嗓音,很媚。 第20章 调戏无邪 “你们好,我叫张宿淮。” 声线冷艳又不失妩媚。 “我、我叫王月半,叫我胖子就好,家在北京潘家园,今年35岁……” 无邪怼了一下胖子,胖子这才停了下来,他老脸一红,嘿嘿一笑。 “宿淮,我们在新月饭店见过,你还记得吗?” 宿淮挑挑眉,勾起红唇“记得。” 胖子一听顿时开心的不得了。 无邪简直没眼看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宿淮看向他,突然走近,修长纤细的手指拉着他绿色的牛仔外套,凑近他的耳边 “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我不小了!” 闻言,宿淮轻笑一声,他看向无邪的身下“嗯,是不小啊。” 无邪脸色爆红。 看着他,宿淮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系统疯狂憋笑,太逗了,宿主调戏纯情大男孩哈哈哈哈…… 胖子立即把无邪拽了过来“他叫无邪。” “嗯,天真,我知道了。” 无邪:“……”她在说我蠢? 宿淮望向张秃子,他歪了歪头,眼中笑意更甚。 张秃子看着他的脸,眼底冒光“这位女同志,模样真俊,有对象吗?” 胖子顿时不乐意了“唉唉唉?你要干什么?你个糟老头子不要妄想!” 张秃子这次没有理他,反而笑的更加殷勤了。 宿淮伸手,嗓音低沉婉转“张教授,你好。” 张秃子明显一愣,随后伸手就要握住他的白嫩小手,就在这时,宿淮收回手,撩了一下头发。 “想必这次行动,阿宁已经告诉你们了吧,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海洋蕴藏着无数危险,希望大家保持警惕。” 说完,就扭着腰进了船舱。 张秃子停在半空的手略显尴尬。 胖子嘲笑道:“死秃子……还想老牛吃嫩草,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无邪看了一眼胖子,颇有些无语“这句话也送给你,胖子。” 胖子:“……” 张秃子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又望向了船舱里,隔着玻璃看到那妩媚的身姿,嘴角一抿。 阿宁打开电脑,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老板,人已经全到了,预计明天上午就能到吴三醒失踪的位置。” “好。张宿淮你要警惕,多留神,这个女人聪明的很。” “是,老板。” 张宿淮的出现,也不是一件坏事。 也许这次行动,能有突破了。 但是消失这么多年的人忽然出现,总要多多留意。 临近傍晚,船上的渔民打捞了几条鱼,胖子亲自下厨,主动承担起烤鱼的“工程”。 他哼着小曲儿,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断过。 无邪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胖子,那个女人你搞不定的。” “你看她那架势,很明显是和阿宁一伙的,甚至比阿宁等级还要高,你就别想了。”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嘛……”胖子也不生气,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无邪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甲板上,宿淮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眉梢上染了一丝柔情。 吹着海风,霍无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轻松。 不知怎么,他对海洋有一种归属感,好像生来便与海熟悉。 霍无恙看向大海的眼神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好踏马想跳下去,玩一会儿…… 这样想着,脚就踩上了甲板上围着的栅栏…… 张秃子在船舱门口,他看着他的动作神情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来,刚迈一步。 无邪就立即跑了过去“张宿淮,你在做什么?!” 霍无恙僵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默默下去了。 宿淮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 无邪到嘴边的话就这样咽了下去。 他一出来,就看到宿淮死死盯着大海,下一秒竟然上去围栏,一看就想来个跳海自杀。 要是没人阻止,她是不是真跳下去了! 但一看她的脸,不知怎么回事又想到了小霍。 “看你年纪不大,怎么?你想自杀?” 宿淮:? “这人吗,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要向前看。” “看了。” “你要想想你父母,你的亲人啊,你走了他们得多伤心啊!” “我无父无母,没有亲人。” “……那总有喜欢的人吧。” 宿淮看向他,歪了歪头,耿直道:“没有喜欢的人。” 无邪一噎,见她神情微妙的盯着自己,他立即抱住胸口“我不行!” “哈?” 宿淮表情很懵。 无邪看向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大海“你不能喜欢我……哎,其实你喜欢我也行……” 宿淮被他神奇的脑回路震惊到了。 “哦,你不行。” “不、不是……我不是不行,我行!” 宿淮轻笑一声,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 无邪见她要走“你可不能再寻死啊。” 随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海上风大,多穿点。” 第21章 张秃子vs旗袍美人 海风吹着宿淮的长发,轻轻拂过无邪的脸颊。 无邪眨了眨眼,下意识用手挠了两下。 他忽然想起什么,神情微愣“宿淮,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一个熟人。” 宿淮看向他,笑了一下,海上夕阳的余晖映在她的脸上,漆黑的眸子盛满细碎的光。 无邪看痴了。 “把衣服给我,你不冷?”宿淮淡淡开口。 无邪看着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就下意识的点头,仿佛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宿淮摇头叹气“傻。”随后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还给了他。 无邪没动。 宿淮走近,伸手把衣服披在他身上。 无邪低头看去,发现两人挨的极近,脸又红了。 胖子拿着烤鱼出来,就看到的这样的一幕。 张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船舱里拿出一个白色毛毯,走了过来。 “年轻人,不要心浮气躁,来,把毛毯披上。” 宿淮挑了一下眉,伸手接过“谢谢张教授~” 张秃子见美人接过,伸手挠了挠没剩几根头发的脑袋“应该的,应该的。” 无邪这时才意识到外套又回来了,看着宿淮和张教授,心下有点小失落。 宿淮看向胖子……手里的烤鱼,向他招了招手。 一个小时前他就闻到味儿了,很香。 胖子显然是愣住了,没动。 宿淮眯了眯眼,径直走向胖子“胖哥,这个烤鱼是给我的吗?” 胖哥…… 胖哥……? 胖子脸上一热,轻咳一声“给你。” “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 “胖子小同志,你手艺不错啊!”张秃子也凑了过来。 胖子点头“那是当然,胖爷我做什么都好吃!” 这时,一个外国人把厨房的锅搬了出来,里面煲的鱼汤,胖子烤的鱼也拿了出来。 大家就坐在甲板上吃了起来。 阿宁见大家兴致不错,把酒拿了出来。 她走到宿淮的旁边,递给她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红酒。 “嚯,这可是好东西啊!”胖子眼尖,立马就认出来这是45年的曼罗尼康帝,价值不菲。 宿淮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不解,但还是笑着接过了。 “谢谢你,阿宁。” 阿宁在她身边坐下,摇了摇头。 无邪看向她,发现阿宁的耳朵有点红。 无邪:? 冷酷的女人还会害羞? 船上的人多数都是男人,他们的目光都被宿淮吸引走了。 至于阿宁,他们不敢。 宿淮小口小口的吃着烤鱼,周身围着纯白的毛毯,长发压在毛毯下,失了平日里的攻击力,看起来挺乖的。 不少男人眼神暗了下去。 宿淮皱了一下眉,放下烤鱼,伸手拿起那瓶红酒。 胖子立即道:“我来给你开。” 宿淮摇头,伸出纤细的手腕,徒手把酒瓶口劈了。 然后分给了阿宁。 这几个男人直接傻眼,那酒瓶的材质很好,用蛮力几乎是打不开的,他们看向那双白嫩的小手,咽了咽口水。 这下无人再敢乱发情了。 胖子和吴邪直接愣住。 张秃子惊讶的说:“女娃娃,你很厉害嘛!” 宿淮喝了一口酒,脸色红润了不少。 “张教授更厉害,能伸能屈。” “我嘛,不一样,谁要让我不高兴了,我弄死谁。” 阿宁愣住,看向宿淮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张小姐,我敬你。” 说完,一口酒闷下去。 宿淮也喝了一杯。 气氛到这了,胖子,无邪,张秃子都喝了一些。 但没有人敢贪杯。 毕竟硬仗还等着他们呢。 月亮悄悄挂起,所有人都回到了船舱里休息。 阿宁和宿淮一个房间。 无邪和胖子一个房间。 张教授一个人住一间房。 剩下的人住在公共舱内。 宿淮看向一个大床陷入了沉思。 阿宁这时端近一碗醒酒汤进来,放在桌子上。 “张小姐,睡之前把醒酒汤喝了,这样早上起来不会头痛。” 宿淮点头道谢。 阿宁这时开始脱衣服,宿淮动作一顿“我先出去一下。” 随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一开门,就看到了张秃子。 他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朝着张秃子走去。 张秃子看见他,也是一愣,随后笑眯眯说道:“女娃娃也睡不着?” 宿淮眼含笑意,伸手扯过他的领带,贴近他的耳朵反问:“张教授会讲故事?” 随后就拉着他进了他的房间。 “哎?女娃娃你干什么?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啊!” 宿淮把门关好,小哥演的入戏,他就忍不住想逗逗他。 毕竟这么有意思的小哥是限定的。 他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张秃子一边退一边絮絮叨叨“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应该尊老爱幼,那吴小同志都被你欺负什么样子了!” 宿淮把他逼到床边,刚要伸手拿出腰侧的飞刀。 “我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你别这样,我不行的。” 宿淮一愣,他刚刚说什么? 【不行?尊老爱幼?】 【哥既不尊老又不爱幼。】 系统:“……”很真实了。 张秃子:“……” 霍无恙拿出飞刀,轻轻按在他的脸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其实我很行的。”张秃子咽了咽口水。 “啊,不信,重说。” “……” 张秃子坐在了床上,躲开了那飞刀“你个小女娃坏的很!就知道欺负老人家!” “嗯,个人癖好。” “你!”气的脸都红了。 宿淮收回刀,忽然船身被汹涌的海水冲击,一个颠簸,使他直直倒向张秃子,宿淮反应极快,立即伸手支撑住。 【幸好,幸好没碰到】 霍无恙要吓死了,真的。 系统【又菜又爱玩。】 张启灵愣住,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一点都没碰到自己,眼神充满探究。 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抱住他的腰。 两人一僵。 霍无恙懵了。 没有排斥和厌恶。 张启灵下意识的捏了捏。 很软。 霍无恙浑身一激灵,眼神慌乱,他立即站起身,想要逃离。 结果,又是一颠簸。 这次,是真扑上了。 “啊……”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 张启灵呼吸一滞。 他伸手撑住,坐了起来。 双手握住霍无恙的腰窝,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又捏了捏。 霍无恙眼尾立即红了。 他摇摇头“你、你快放我下来。” 【为什么和青眼狐尸幻境一样啊……】 张启灵愣了愣,青眼狐尸幻境? 他抬头看向他,淡漠眸子里墨色翻涌。 霍无恙要哭了。 凶道“你再不放开,弄死你!” 其实毫无威慑力。 张启灵看着他,喉咙滚了滚。 霍无恙无数不多的克制在这句话说完后,立即散了。 他手脚并用的抱住小哥。 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胡乱的蹭着他的脸,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好香】 【和幻境里一样】 张启灵眸子沉了沉。 这时,霍无恙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你怎么不抱我,快抱我。” 没有理智可言。 “族长……你抱抱我,呜。”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张启灵脑海里忽然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 “族长,要奖励。” “抱。” 两人几乎紧密贴着。 海风猛烈,吹开了浓雾。 “嘭”的一声,房门被吹开。 张启灵望向胖子,眼底冷了下去,立即把人压在了床上,不让别人看到分毫。 他想下去关门。 却被霍无恙死死拉着衣角,眼角还带着泪“你不准走!” 张启灵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轻哄“乖一点,很快。” 说完,就下去关上了房门,并上了锁。 霍无恙蜷缩在一起,他好难受,好冷啊。 为什么……这么冷? 为什么要抛弃我? 太冷了。 实在太冷了…… 第22章 小疯子回来了 这一夜有人抱着族长不撒手,这一夜有人注定难眠。 “算法…变了。” 汪灿得到算法部门的通知,九门、张家的未来在一夜之间彻底改变。 他看着电脑上的照片,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长发、旗袍,只一眼汪灿就认定她是谁了。 张宿淮。 一个被自己杀死了的女人。 她化名汪宿打入汪家内部,差一点就被她骗了。 最后是汪灿解决的她。 到死她都不肯服软,那双眼永远含着笑意。 “汪灿,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 宿淮在他耳边低声说着,随后拿起手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没有丝毫犹豫。 “嘭”的一声,温热的鲜血喷在他的脸上,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汪灿看着电脑上的照片良久。 沉沉的夜色中,传来一阵笑声。 他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疯狂“你果然回来了……汪宿。” …… 马六甲海岸—— “长官,这封信有人让我亲自给你。” 身穿警服的男人伸手接过,待人走了之后,才打开信封,是一张照片。 他看着照片良久,随即笑了。 “终于回来了……” 他大步朝着正在看海的男人走去“张海楼!” 张海楼伸手掏掏耳朵“虾仔,我虽然没有你嗅觉好,但听力还是比你好那么一些。” 张海侠听闻,没有像往常那样损他,反而笑着说:“你猜谁回来了?” 大海在夜色翻涌,空气中是潮湿的咸味儿。 张海楼看向他,扶了一下眼镜“海娇?” “不是。” “……干娘?” 张海侠噗嗤一声笑了“不是。” 张海楼看着他的表情,微微眯眼“虾仔,别告诉我那个小疯子死回来了。” 张海侠把照片递给他,他一愣,看向照片,脸色一变。 “我靠!” “这不会是有人假扮的吧!?” 虾仔点了一支烟,看向大海。 “我想现在不少人已经收到了这张照片,外面恐怕乱成一团了。” “他不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这样不要命的疯劲,怎么不会是宿淮啊。” 张海楼看着照片,轻轻笑了。 “也是。” “我们回厦门吧。”虾仔说道。 张海楼摇头,放下照片“不回。” 张海侠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他“张海楼,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自己关在过去……” “宿淮……可能需要我们。” “这次,我们一起回去,去找干娘。” ………… 霍无恙在一阵颠簸中醒了。 他睁开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宿主?】 霍无恙没反应,他看向留在床边的黑色手套,黑沉沉眸子里没有任何神采。 【霍无恙?】 这次倒是有了一点反应,他坐了起来,然后还是一动不动。 船越来越晃,外面的人喊着“风暴来了!快加固!” 忽然一下,剧烈的颠簸把霍无恙滚下了床。 “嘭”的一声,他撞在了墙上。 【宿主!】 霍无恙似乎清醒了,他伸手揉了揉头,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 【宿主,你吓死我了!】 他愣了愣,然后对系统说道【我好像睡了好久。】 他的睡眠一向都是分散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睡着。 霍无恙不会睡一整夜,更不会毫无防备的沉睡。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不得不说,这样的睡眠是真舒服啊…… 【……宿主,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吗?】系统小心翼翼的问道。 霍无恙怔住【昨晚?昨晚怎么了?】 系统不说话了。 霍无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处【我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 【没有。】 他挑了挑眉【行啊,系统,你还学会说谎了。】 霍无恙拿起手套戴上,立即恢复宿淮的人设,走出房门。 无邪立即看见了宿淮“宿淮!危险!快回去!” 知道这人不会听,就跑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把他拉回自己的房间。 宿淮看向两人相握的手,眼睛微微睁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房间里。 他低着头看向手套,满脸惊奇。 无邪低声道:“你好好呆在这里,别出去。” 随即又跑回外面了。 【还有这好东西?】 系统沉默,小哥的东西,能有次品吗…… 只不过她不敢说。 宿淮听到有人呼救,他收回视线,立即出了门。 正好遇上阿宁,阿宁看向她,又看向她身后的房间号码,想起她昨夜未归,目光冷了下来。 宿淮对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向甲板。 风浪很大,一出门,身上就全湿了。 船身不稳,张秃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伸手给他披了件衣服“小女娃!你快回舱里!” 就在这时,无邪被一个海浪拍在了船沿处,船身倾斜,无邪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就掉进海里了。 【警告——主角发生危险,请宿主立即援救】 宿淮皱了一下眉,随即跑到吴邪掉下去的位置,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很快。 阿宁眼神带着焦急“张小姐!” 第23章 神踏马的雨露均沾 跳入海中,冰凉刺骨的海水即刻间袭来。 霍无恙却只感受到一阵亲切,深蓝的海水似乎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快速游到无邪身边,拽住他的衣服往上拖。 就在跃出水面之时,一根绳索猛然朝着霍无恙射来,缠住他的脖子。 霍无恙立即伸手握住无邪的小腿用力把人拖上去。 随后转身抽出飞刀朝着潜在海里的人掷去,三人当场毙命。 看着血水染红这片海域,霍无恙有些不满。 随后更多穿着蓝色潜水服的人朝着他游来。 呦,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蓝色潜水服与这片海域融入一体,混淆视觉。 大量绳索朝他掷去,霍无恙勾唇,就这? 他的视力不止在陆地上好,在海下更好。 汪家人看向霍无恙的位置,以为把她控制住了,为首的人摆摆手,朝着中间游去。 却没想到就在靠近时,霍无恙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按住他的脑袋,往侧边一扭,人立即停止呼吸了。 随后抽出飞刀,朝着剩下几人的氧气瓶掷去。 他的力气不能按常人解释,即便在海里也能发挥到极致。 氧气瓶碎了。 这些人不用他出手就能安详于大海中了。 倒是便宜他们了。 霍无恙转身,朝着上面游去。 突然,一个身影快速在他身边游过。 霍无恙皱眉,这次,没看清那是什么。 难道还有一波人? 九门? 他想也没想就朝着那个影子游去,却发现这好像不是人,浑身绿油油的,还有毛。 水猴子听到动静,瞬间就转过身。 霍无恙猝不及防对上了这张脸。 “呕!” 在海里发不出声音,一连串的气泡从他口中冒出来。 这玩意儿成功把他恶心到了。 水猴子立即嘶吼着朝他游去。 霍无恙不急不缓,对系统说道【系统,发任务。】 【叮——支线任务斩杀水猴子】 【接受】 无邪被救上了船,他猛咳了几下,把海水吐了出来。 “无邪,宿淮呢?”阿宁紧紧盯着他,眼神中带着愤怒。 无邪愣了两秒,回想到刚刚,他只觉得一股推力把自己推了上来,宿淮…… 他站起身,朝着汹涌的海面看去,心中慌乱“宿淮!” 胖子适时的拦住他“无邪,她把你救上来,可不是让你再下去送死的!” 这时,张秃子看向海面忽然冒出一丝血水。 “噗通”一声,张秃子也跳了下去。 胖子“呸!”了一声,眼里充满着愤怒。 气氛有些奇怪。 霍无恙不急不缓的躲避着水猴子的攻击,溜着水猴子到处游。 【宿主,别玩了。】 【别管。】 【……不是,你就不觉得窒息吗?】 霍无恙愣住,就在出神之际,水猴子追了上来,朝着他的肩咬去。 他抬腿朝着水猴子踹去,漂亮旗袍顿时大开叉了。 这一踹把水猴子弄去老远。 不出五秒,它不依不饶的冲了上来。 霍无恙把领口处的扣子解开,伸出拳头朝着它的脸砸去。 又凑了老远出去。 又一次回来挨揍。 还挺固执。 等到水猴子想要逃的时候,霍无恙伸手掐住它的脖子,弄死了。 【支线任务完成】 系统吸收能量。 【啧,玩具没了。】 张秃子从海面冒出来,爬上了船,大口喘着气。 “张教授,下面什么情况?”阿宁神情严肃。 张秃子摆摆手,似乎还没缓过来。 胖子这时忽然冲上来,把张秃子打倒在地。 “你他妈的!早看你不爽了!”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拳,剩下的都没打中。 张秃子总是恰巧躲开,若不是那滑稽的身姿还以为是什么绝世高手呢。 阿宁朝着天空打了一枪“都给我住手!” 胖子不听,嘴里骂骂咧咧的,越打不着越生气。 昨天夜里他亲眼看到…… 妈的!更气了! 张秃子嘴里大喊“王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救命!” 场面一度混乱。 渔民船夫被吓的瑟瑟发抖。 无邪呆呆的看向海面,这已经快十分钟,哪个人能撑到那么久啊…… 突然,张宿淮从海面浮出,朝着船游去。 “张宿淮!” 宿淮几乎不费什么力就爬了上去。 混乱的场面顿时暂停。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她看去。 湿发贴在脸颊处,长长的睫毛还带着水珠,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长腿露出,旗袍的扣子解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美人湿身,太诱人了。 无邪呆呆的看着那颗红痣“小霍?” 阿宁这时忽然脱下了外套,包在了宿淮的身上。 春光被盖住。 “下面发生了什么?”阿宁看着她的脸,问道。 宿淮想找理由随便搪塞过去,而这时胖子和张秃子又打了起来。 张宿淮:? “他俩怎么了?” 阿宁摇头“不知道。” 胖子恶狠狠的骂他 “死秃子!我昨晚明明看见你强迫宿淮!” 胖子这句话,让无数人沉默。 阿宁皱眉“昨天晚上宿淮不是在无邪房间吗?” 两句话,把众人cpu烧干了。 胖子懵了“啊?” 无邪傻了“啊?” 张秃子“啊……” 视线顿时集中在张宿淮身上。 “啊……我这是雨露均沾。” 漂亮大美人很淡定的说出这句话。 “男人嘛……嗯。” 这个嗯,不言而喻。 说完就走了,众人目送她回船舱。 霍无恙回到房间,脸上顿时没了表情,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 【系统,我昨晚到底做什么了?!】 第24章 鬼船?实验体? 系统又被关小黑屋了。 罪名——忽悠宿主。 【系统,我昨夜到底做了什么?】 她正吃着瓜呢,没想到吃自己身上来了。 【宿主,你真想知道?】 霍无恙沉着脸,不说话。 【你昨天晚上干的事可多了,先是调戏了小哥,后强上了无邪,被胖子和阿宁看见了。】 霍无恙:? 【……你以为我会信?】 没等系统说话,霍无恙就把她关进小黑屋了。 没收了一切小说,漫画。 系统:你关我就关我!为什么要拿我东西!啊! 霍无恙换了一件衣服,洗了把脸,他透过镜子看向自己的眉心处,人皮面具下的红痣微微发烫,眼底的光暗淡下来。 “废物……” 风暴过去,太阳浮出海平面,日光碎在了上面,随着海洋漂浮。 宿淮站在甲板上,把这美景收进眼底,苍白的手指夹着半根抽完的烟,浓浓的烟雾轻轻吐出。 浓醇的苦涩在口腔中炸开,令人着迷。 他在看风景,别人在看他。 由于之前大胆的发言,现在没有人敢招惹。 张启灵看着他的背影,回忆起昨晚。 少年眼尾发红,眼神里带着倔强和恨意,他摘下他的脸上的人皮面具,嗓音微颤“族长,你为什么离开我……” 他眼底的恨意很强,却还是死死抱住他,病态又可怜。 “我都说了,终极我替你守,汪家我会帮你除掉,你为什么还要进去?” “你和那些人一样,用完我,就把我扔掉,是不是……” 少年恶狠狠的咬了他的肩膀,直至鲜血溢出,才松了口,轻轻舔舐伤口,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呜……族长,你抱抱我,长白山太冷了,我等你好久了……” “不要抛弃我……” ………… 这时,胖子忽然走到他旁边,刚要伸手,就被张启灵打倒在地。 眼神冷的吓人。 胖子愣了,昨天晚上就是这眼神,把他唬住了。 有点像哑巴张。 阿宁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们,眼神中带着探究。 张秃子突然骂道:“你这个胖子!是不是还想打一架?” “我靠你大爷!死秃子,我就是想打你!来啊!” 无邪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你们两个的年纪加一起都100来岁了,能不能别吵了。” “天真你别管,我和他势不两立!”胖子说完,伸手就要打回去。 此刻,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阴风四起。 宿淮看着那艘鬼船,捻灭了烟头。 掌舵的渔民看见了,顿时大喊“是鬼船!大家快转头!别看!” 泛着幽绿色的船径直驶向了他们这边,阿宁见状立即拉住宿淮的手,转身低声道:“别回头,这是幽灵船。” “传说,幽灵船是被诅咒的,船员的灵魂永远无法找到归途,注定要在海上漂浮,如果生人看见,就会被这鬼船带走。” 宿淮愣了愣,诅咒? 这可太熟了,他身上也有诅咒。 胖子和无邪也愣住了,两人都是唯物主义,根本就不信这些。 但是看着这些人这么严肃,就也转过头去。 见宿淮不在意,阿宁皱了一下眉,叮嘱道:“千万别回头。” 随着这艘鬼船离得越近,光线就越来越暗,船上的人没有一人敢发出声音来,静的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一到这时候霍无恙就有些闲不住了,他悄悄地,小心翼翼的回了头。 鬼船这时已经和他们只有一臂的距离了。 幽绿色和深黑色融合在一起,散发出诡异的感觉。 霍无恙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很香但又夹杂着腐臭味儿。 他皱了一下眉,猛然间看到鬼船上一张惨白的脸正盯着他。 下一秒便消失了,霍无恙立即跳了上去,动作很轻,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除了小哥。 这艘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甲板上存在着大量干涸的血迹,霍无恙走到刚刚看见人脸的位置。 地上没有留下来的痕迹。 他又走到船舱里,这艘船很大,里面是一个挨着一个的房间。 霍无恙看着房间号码,011zhang。 剩下的以此类推,前面是数字,后面就是姓氏的大写拼音。 以张姓居多。 霍无恙愣住了,片段式的记忆朝他涌来。 冰冷的手术刀划破身体,眼前是刺眼的光线,耳边满是轰鸣。 “实验体?” 霍无恙只感觉强烈的剧痛,眼前破败的船舱忽然焕然一新。 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人手里拿着文件大步流星的走着,直到穿进他的身体。 船舱里的亮起来的灯灭了。 这时,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悄悄的走了出来,打开了011房间。 霍无恙跟着她,走了进去。 “弟弟,我给你带了糖。”小女孩轻声说道。 霍无恙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了坐在手术台上背对着他们的小男孩。 他没穿衣服,身体却到处缠着纱布,有些地方溢出了鲜红的血。 “这是我好不容易求到的,很甜哦~” 小女孩很开朗,嗓音软软糯糯的。 男孩侧过脸,淡淡开口“你留给自己。” “以后别来找我。” 他这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十岁的男孩儿。 像是活了很久一样。 小女孩儿撇撇嘴,然后爬上了手术台与他并坐在一起。 “你就吃嘛~” 见男孩儿没反应,小女孩垂着脑袋,小声哭了起来。 “……” “张月乔,别演戏。” 男孩儿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满意了?” 张月乔顿时笑了起来“你吃了我的糖,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带我出去,好不好?” “我想回家。” 男孩望向高高的窗户,残忍的说道:“回家?你还有家吗?” 张月乔撇撇嘴“有你在的地方不就是家吗?” 男孩一愣,侧过脸看向她,她继续说道:“这里的人只有你不同……带我出去吧。” 他垂下眼“三天。” 画面一转,男孩儿看着张月乔的尸体,面无表情。 好像对待生死早已麻木了。 他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一句话。 霍无恙无论怎样都听不清。 画面破碎。 又是破败的船舱里。 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站在他身前,身上是破破烂烂的裙子,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霍无恙的头剧烈的疼,他死死的盯着眼前不人不鬼的东西。 她身上的香味儿很浓。 霍无恙闻着,忽然感觉头不疼了。 这时女人忽然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脸,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他怔住,没有厌恶,没有恶心,反而还觉得有点亲切? 真是单身久了,看只怪物都觉得亲切…… “你是谁?” 听到问题,她显然是一僵,她歪了一下头,露出了一只眼睛。 黑色布满眼眶。 其实挺吓人的。 但是霍无恙什么没见过啊,这就是小菜一碟。 他看着她,轻声问道: “霍玲?” 这时,船舱里忽然传来声音,眼前的不人不鬼的怪物顿时四肢着地,爬走了。 “噗通”一声,是跳海的声音。 霍无恙:“……我有那么吓人吗?” 回头一看,竟然是小哥。 【哦,怪不得,她怕小哥。】 “谁?”小哥顶着张秃子的脸问道。 霍无恙默默转头,忽然一愣,又转过头看向他“我什么都没说啊?” 这下,小哥不说话了。 “你不演了?” 霍无恙问道。 小哥看了他一眼“走。” “哦。” 第25章 炸船准备 宿淮和张秃子回到了船上。 这时,一大帮人围着阿宁,看样子是昏迷了。 无邪看见两人都回来,顿时松了口气“宿淮!张教授!” “怎么回事?”宿淮问道。 “阿宁被人面臁寄生了,现在正在想办法。”无邪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应该是被那玩意儿吓着了。 宿淮点头,穿过人群,蹲下身子看着阿宁后颈上的东西。 是一只枯手,拨开头发,居然还能看见一张人脸。 人脸被惊动,顿时朝着他尖叫。 宿淮皱眉,伸出手指,手动闭嘴。 “别乱叫。” 人面臁:“……” 众人:“……” 他看着阿宁越来越虚弱,毫不犹豫抽出他旁边站着的人身上军刀,划开自己的手,把血滴在了人面臁上面。 人面臁顿时发出“嗬嗬”的声音,从阿宁身上爬起来跳进了海里。 就算逃了,也活不了。 无邪和胖子看的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无邪,他可是知道闷油瓶的血也很厉害,而且两个人都姓张,他不由得问道:“宿淮,你认识张启灵吗?” “认识啊。” “他是我哥。” 宿淮头也不回,张口说瞎话。 张秃子看向宿淮,眼神带着一丝无奈。 “啊?”吴小狗充满问号“真的吗?” 宿淮没理他,叫人扶阿宁休息,然后站起身,看向那艘船。 “胖子,有炸药吗?” 胖子怔住,总感觉这句话诡异的熟悉。 “有啊……” 宿淮微微一笑,看起来心情特别好“拿来。” “你不会是想炸船?!这会引来海上巡逻的警察!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一个渔民说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宿淮……”无邪也劝道。 “我有说现在炸吗?”宿淮有些无奈,他走向胖子,摊开手。 胖子立即跑到船舱里,拿出一个威力无比的炸药。 宿淮笑的很好看,把胖子整的有点害羞。 他伸手接过,看向这个c4炸药,这种炸药威力很强,炸一艘破旧的船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般会在16秒之后炸开。 现在他要做的事,就是把炸药时间调整。 众人看着她的骚操作,把炸药拆开,往里面加了乳状的粉,调整结构,再重新组装,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ps:我不懂炸药,纯属瞎编,本人遵纪守法。) 点燃炸药,扔在了那艘鬼船上。 众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蹲下身子抱着头。 结果,一秒,两秒,三秒…… 没反应。 他们站起身,神色有点懵。 这炸药还真的能改时间?! 他们纷纷看向宿淮之前站的位置,却发现人早就回船舱里了。 宿淮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水流流了下去。 然后随意拿出纸巾擦了擦,扔在垃圾桶里。 阿宁还在昏迷,他动作很轻。 这时房间忽然传来敲门声“宿淮,我可以进来吗?” 是胖子。 胖子给他带了药和消毒水。 宿淮看向已经要愈合的伤口“呃……谢谢你胖子。” 胖子挠挠头“嘿嘿,都是小事儿!以后要是有事,就找我,胖爷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看着他这个样子,宿淮笑了笑“好。” 第26章 玩?玩到太平洋? 阿宁醒了。 宿淮不在房间。 她打开电脑“老板,我们已经到达吴三醒失踪的位置了,现在准备下海查探。” “宁,你做的不错……张宿淮那个女人有什么动作?” 裘德考脸上带上一丝笑意,但提到张宿淮,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早些年,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吃了不亏。 阿宁垂下眼,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不慌不忙道:“没有,老板。” 霍无恙被小哥拎走了。 他其实是想偷偷在海里耍上一会儿,结果在经过小哥房间的时候,门里一只大手把他拽了进去。 小哥拿着一套潜水服,低头看向他,薄唇轻启“穿。” 霍无恙:“…………” 【你是会吓人的,小哥】 眼前的青年似乎皱了一下眉,眼神中带着不解。 “我不穿。” 话音刚落,小哥就伸手解开了他身上旗袍上面的扣子。 霍无恙:? 这是要强扒衣服! “卧槽!你放开我!” “我真的不能穿潜水服!” 小哥皱眉不解。 霍无恙有些崩溃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看着冷淡的小哥,张了张口,最后终于说道: “那个太紧身了,我现在是女人啊哥,我会露馅的啊!” “而且,我在海底没问题……” 小哥看向他的下身,抿了抿唇。 他忽然开口“我帮你。” 霍无恙脸上的表情有些懵,张了张口“啊?” 最后的最后,霍无恙红着脸出来了,表情有些别扭。 身后跟着张秃子,他此时还叹了口气“小女娃,就是娇气的很!” 霍无恙闭上眼,随后踹了一脚张秃子,张秃子差点摔了一跤。 随即轻声细语道:“张教授年纪大了,路都走不稳了,以后还是小心点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无邪朝宿淮招招手“这里!” 待宿淮走近,他立即睁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胖子眼睛都看直了。 宿淮穿上潜水服,什么优势都显露出来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这身体过于完美了吧…… 笔直的长腿,腰腹若隐若现的人鱼线,还有腰窝……修长的胳膊是完美的肌肉线条。 阿宁轻咳一声,严肃道“所有人准备就绪!” “下海。” 宿淮正要往海里跳,防水包里就传来了手机铃声。 他愣了愣,还是打开了背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未接来电四五十个,微信…… 更不用说。 小花:霍无恙,你跑哪去了?快点回来,我不关你了,回家。 别让说第二遍。 越往后翻,越暴躁。 最后竟然软了语气,小霍,回我,别让……我们担心。 看到这霍无恙挑了挑眉,随后点开秀秀的头像,开始打字。 秀秀也给他发了不少信息,只不过他没时间看了。 姐姐,我在外面玩,别担心我,告诉奶奶我马上回去,回来给你们带特产。 发送后,霍无恙把手机关机就放到背包里,准备下海。 无邪看他的动作,状似无意的问道:“男朋友找你?” 那手机铃声的提示音可是特别关心,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可宿淮明明之前说没有喜欢的人…… 这句话引来不少人注意。 宿淮没听出来无邪话里的深意,他只想快点下海,好耍一耍。 胡言乱语道“应该可以说是未婚夫……” 随着这句话说完,一声声下水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愤怒。 宿淮:? 刚刚还颇有秩序呢…… 他看向阿宁,却发现人早没了。 哦,领头的都下去了,他们自然也是要下的。 张启灵看向他的背包,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与此同时,秀秀看到了短信“小花哥哥,恙恙回我了。” 解雨臣立即查看手机信号的位置,看到定位,他脸色有些难看。 再看霍无恙发来的消息,他几乎的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玩?玩到太平洋?” 秀秀强忍笑意,她这弟弟太神奇了,竟然让小花生气这么多次“可能他是想给我们亲自抓鱼?” 小花按下号码打了一个电话“去查查吴三醒最近的行踪。” ………… 潜入深海,霍无恙就摘了护目镜,这东西对他没用,反而限制了他的视线。 他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见到漂亮的鱼还会短暂的停留下。 这时他把系统放了出来,系统被满屏的小鱼暴击。 【宿主!好美!】 霍无恙伸手戳了戳小鱼,然后又吐了吐泡泡,正好把那条傻鱼罩住。 长发在水中散开,他微微仰着头从海下看向上面,眼神清澈明亮。 这时,小哥见他没跟上来,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 只一眼,就陷入其中。 追上大部队,霍无恙就跟着无邪身边,他是真怕这倒霉孩子又触发了什么机关。 无邪看见他,立即比划了自己的眼镜还有背后的氧气瓶。 意思是:你怎么不戴护目镜,氧气也不用? 宿淮摇头,表示不懂他的意思。 无邪有些着急,又开始比划。 宿淮只好拉着他的手,快速向前游。 第27章 水生禁婆大战陆地禁婆 深海中屹立着近四米高的玉柱,通体散发着莹莹白光。 在玉柱最上面竟然雕刻着半人半鱼的生物,它们目视前方,神色庄严。 长长的鱼尾缠在玉柱上,那尾巴上的鳞片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古人当真是巧夺天工啊! 胖子伸手摸了上去,冰凉滑腻的触感倒真的像一条鱼一样。 在《山海经》中记载,人面鱼身,有手足,嗓音能迷惑人的心智,这就是鲛人。 鲛人身上处处都是宝贝,泣时产生珍珠,但是它们从不轻易哭泣。 它们身上的油一旦燃烧将万年不熄。 看来这就是海底墓遗址附近了。 只不过没进去海底墓呢,就看到这样壮观的景象让人有些诧异。 这么大的手笔,这墓主人到底是何等身份? 他们越过玉柱,不停的往下潜,压力越来越大让人产生不适。 宿淮咬住了氧气嘴,抓着无邪的手臂来到之前吴三醒打的盗洞。 这盗洞是被炸出来了,所以要先查看有没有坍塌的迹象才决定进不进去。 几人在四周探查了一番,发现没有问题,胖子指了指盗洞:现在进不进? 阿宁看向潜水表,点了点头。 几人潜入盗洞,这盗洞很长,周围的石壁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坑,只能容下一个人进去。 霍无恙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小洞里特别光滑,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长久进出似的。 这里没了光线,四周黑的彻底,他们打开了探照灯。 胖子游在前头,他似乎看见什么东西,立马加速,别看他胖,但特别灵活。 几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原来是胖子看见了一颗散发淡淡光芒的大珍珠。 他正想办法扣下来。 宿淮:“……” 他打开防水手电,往胖子身上一照,比了一个禁止的手势。 胖子只好短暂的放弃了这棵大珍珠。 进入深处,发现周围墙壁是镇压地宫的人面兽。 无邪觉得人面兽的额头上的印记和那蛇眉铜鱼很像,每一个人面兽上面都有这样的印记。 而越到深处,这人面兽的眼睛睁开的越大,无邪感觉有点不对。 见他对着墙壁上的人面浮雕发呆,宿淮伸手把他的眼睛握住,同时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别看。 宿淮手上戴着手套,写在手心上触感并不是很明显。 无邪愣了愣,吻我??? 宿淮以为他理解了,就松了手。 无邪看向咬着氧气嘴的唇,有些出神。 宿淮:? 他伸手在吴邪眼前比划一下,没反应。 难道是中了人面兽的幻觉? 宿淮杨手就要把人打醒,而这时,无邪忽然凑近,贴了贴他的脸。 现在不能亲,但可以贴贴~ 下一秒,无邪就被霍无恙推开了。 无邪有些懵逼,他撞向了一个木板上,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抬头望向宿淮。 只见对方的眼神格外冷淡,这个样子,像极了小霍。 就在他出神之际,背后的木板忽然冒出了长长的黑发。 霍无恙皱了一下眉,立即游到他身边,又把他推到了小哥身边。 被推来推去的无邪:? 被塞人的小哥:“……” 霍无恙看着这团头发,伸手扯了一下,木板那头忽然往前砸了一下,周围水流冲击,看样子生气了。 下一秒,大量的黑发朝他袭来,脾气挺大。 看来不是在那艘实验船上见到的霍玲。 他刚要伸手拿出飞刀,余光却瞥见了在不远处四肢爬在墙上的…… 纯黑的眼珠子死死盯着这边。 霍无恙收回手,任由自己被缠住。 不出一秒,霍玲立即跳在了石板上,钻了进去,撒咬着里面的禁婆。 缠在身上的头发瞬间收回,两只禁婆在他眼前打了起来。 一个水生的,一个陆地上的。 谁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坐渔翁之利。 宿淮对他们打了一个手势,在两只禁婆打架时,悄悄的溜走。 虽然不解这两只禁婆为什么打起来,但现在确实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宿淮回头看了一眼霍玲,然后毫不犹豫的往前游去。 霍玲猛的踹向那只禁婆,表情凶狠,水生禁婆不敢在动。 就在这时,张秃子忽然停了下来,手掌按向了一处凸起的石壁。 在一息之间,水流涌动,快的令人来不及思考。 宿淮伸手扯过无邪,把人护在怀里,他是真怕这个倒霉催的出啥事,这样主线任务失败,系统就…… 毕竟是个重要的棋子,不能死。 巨大的推力从他背后冲来,尽管如此也没放开无邪,水流形成旋涡,几下就把人甩晕了。 等无邪醒来时,他感觉浑身都散架了。 双手放在了一处柔软上,他下意识的捏了捏,手感挺好,又捏了两下,然后扁了…… “无邪,捏的开心吗?” 身下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无邪顿住,猛然睁开眼,看见了宿淮被自己压在身下。 他看着手上的位置,浑身僵硬,脸色爆红,他结结巴巴问道:“它、它怎么扁了?” 霍无恙:“……” 【你他妈先从我身上起来!】 第28章 小粽子 “你是小霍?!” “……你先起来。” 霍无恙闭着眼,语气有些无奈。 无邪闻言立即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然后伸手想要把人拉起来,却发现小霍的后颈被坚硬的氧气瓶嘴刺进去了。 流出了大片血迹。 无邪这时才想起来刚刚他把自己死死护住,自己没受半点伤,而小霍…… 霍无恙一睁眼就看到无邪眼圈红了,要哭不哭的样子。 “啧……” 他最受不了人在他面前哭,伸手把那刺进身体的氧气嘴拔了出来“死不了,哭什么?” 无邪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更加心疼,明明自己很疼,还要安慰他。 他打开背包,翻找着酒精,纱布,绷带,然后伸手就要拉开他的潜水服,给他上药。 霍无恙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心软了,就没有制止他的动作。 潜水服是从背后拉开的,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出,白的晃眼。 无邪以为会看到了满身疤痕,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小心翼翼的给伤口上药消毒然后缠住绷带。 眼神却瞟在漂亮的蝴蝶骨之间,那里有着金色的纹身,他看不懂上面的图案,像是一种祭祀的符号。 诡异又充满神秘。 霍无恙在观察这间耳室,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小哥他们应该被水流冲到别处了。 “小霍,你怎么在这里?还假扮女人,怪不得我看见宿淮就觉得熟悉……” 想起之前宿淮对他的调戏,脸又红了。 霍无恙转身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打量。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明我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到现在他依旧用着的是女人的嗓音。 无邪被问住了,他总不能说我能听到你的心声吧……那也太恐怖了。 而且他不想让小霍知道这件事。 “我就是感觉……” “感觉?女人有第三直觉,难道你也有?”这次,他恢复到原来的声音了。 低低的嗓音微微沙哑。 无邪咽了咽口水。 霍无恙看着他,叹了口气,随后脱下潜水服,换上了背包里的旗袍,他没带别的衣服,而且现在也不是暴露的时候。 无邪大眼睛盯着他,热烈又直白。 “小霍,你好漂亮……” 白白粉粉的。 霍无恙动作微顿,神色不虞,他是男人,怎么会用漂亮这个词? 看向被无邪捏扁的海绵体,霍无恙手动复原,穿上旗袍,把无邪扯了过来。 低声警告“别告诉他们我是谁,听到了吗?” 无邪点点头,眼里冒着星星,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好开心~ 而且之前在船上说的未婚夫肯定也是假的。 看着他这样,霍无恙愣了愣【难道我不够凶?】 无邪有些忍俊不禁,卷卷的头发翘起了一绺。 霍无恙想起了小奶狗,手有些痒。 这时,无邪突然低下头,把小霍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蹭了蹭。 霍无恙控制不住的摸了两下【好乖】 而这一幕,被匆匆赶来的张秃子等人收尽眼底。 “行啊,天真,我们急着找你们,你居然在这谈上恋爱了?”胖子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宿淮听到声音立即收回了手,无邪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眼神带着一丝遗憾。 但听到‘谈恋爱’这个词,他瞄了一眼小霍的侧脸,又看向他身侧的手。 那样漂亮的手要是握上…… 无邪顿时感觉一阵口干舌燥,再想下去,就石、更了。 纯情小狗现在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张秃子一眼就看到了宿淮勃颈处缠着的绷带,他皱了下眉,朝着他靠近了几步,用眼神询问。 受伤了? 霍无恙看向那双眼,缓缓打出个问号【看我干啥?】 张启灵:“……” 无邪也听到了,他看向张秃子,只觉得这人有些不怀好意,便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看向小霍的视线。 霍无恙:? 怎么个事? 这时,阿宁说话了。 “我们走吧。” 她是看着宿淮说的。 宿淮点头,越过两人就要走出耳室。 胖子打着手电筒,四处扫了一圈,眼尖的发现耳室入口处有一口小棺材。 他来了精神,蹲下身子查看一番。 “好家伙,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一个陪葬棺!” 还是这种童男童女的陪葬棺,一般这种棺,里面的陪葬品最丰富。 听到胖子的声音,几人围了上去。 无邪立即看到了在陪葬棺附近有一个小脚印,是个孩子的。 宿淮淡声道:“那是尸腊。” 一听到尸腊,几人神情严肃起来。 看来那棺材里的小孩已经变为粽子了。 胖子拍了拍大腿“来都来了,长长眼。”说完,就找这耳室的东南角,点上蜡烛。 宿淮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那里是之前自己流血的地方。 此时赫然出现了一个陶瓷罐立在上面。 一动不动。 宿淮转过身,那细小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他再一次转身,只见那陶瓷罐下面露出了一只小脚。 似乎察觉到视线,小粽子立即不动了。 宿淮勾了一下唇,感觉挺有意思的,但他什么也没干,就这样看着。 小粽子没有感受到敌意,就小心翼翼的舔着地上的血。 宿淮愣了两秒,被诅咒的血脉,竟然会招惹这种东西? 而这时,胖子已经点好了蜡烛,准备开棺,果然那小棺椁里什么都没有,陪葬品一扫而空。 这个墓已经有人盗过了。 小粽子喝饱了血,小心翼翼的朝着宿淮挪去。 可能是因为陶瓷罐遮住了视觉,它忽然一摔,滚到了耳室出口。 宿淮:“……”他就没见过这么笨的粽子…… 嗯? 他之前有见过粽子吗??? 几人听到声音,立即看去,小粽子被手电筒的强光照射,身体抖了抖,滚了出去。 还真的是胆小啊…… “它是不是在给我们带路?”无邪问道。 宿淮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他们就跟了上去。 其实主要是这小粽子太好玩了,宿淮想逗一逗。 毕竟喜欢自己的血的东西还真是头一个呢。 第29章 你真是饿了 “咕噜咕噜”陶瓷罐滚成了一条弧线,滚到甬道尽头。 直到“当”的一声,陶瓷罐子好像撞到什么了,才堪堪停下。 几人打开手电,甬道是由汉白玉铺成的,两边每隔一米放了灯座。 甬道深处,有三扇门,而陶瓷罐子正好停在了其中的一扇。 那小心思不要太明显,就差在上面贴着“快跟上”了。 “这小玩意儿挺诡异啊,还真是给咱们带路了,滚着滚着就像个保龄球似的。”胖子拿着手电照向那陶瓷罐。 “天真小同志,这路该怎么走啊?” 很明显这里设置的重力机关,要是走错了,可能都得玩完。 阿宁、张秃子,胖子都看向了无邪。 空气中寂静了许多。 他现在总共就下了两次墓,而且上一次还有三叔、小哥、潘子他们,遇到危险他也不会是第一个上的。 无邪看向宿淮,眼神求助。 宿淮却好像没什么反应,只看着那陶瓷罐子。 “那我试试。” 无邪看着面前的汉白玉甬道,深吸一口气,往前踏了一步。 张秃子跟在他身后,然后是胖子、阿宁,最后是宿淮。 【宿主,为什么不帮无邪?】 霍无恙看向了那小心翼翼往前试探的人。 【九门不养闲人,他总要成长的,而且我不能一直在他身边。】 系统听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霍无恙看着他动作越来越快,不似最初那么紧张,他勾了一下唇,看样子已经找到规律了。 不笨。 阿宁走在宿淮前头,鼻尖传来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她抿了一下唇,抬脚就要踩旁边的一块石板。 而这时,身后传来了宿淮的声音“阿宁。” 她愣了愣,想到老板派给自己的任务,还是踩了下去。 脚下一震,电光火石之间,一支弩箭从她耳边射过,她神色有些惊慌,快速伸手把那弩箭握住。 她不想让宿淮受伤。 宿淮有些诧异,下一瞬间,又一支弩箭射向她的胸口! 这时,宿淮把她推开,侧身躲过这弩箭,看似很简单,但这速度、反应都是常人不能及的。 阿宁被推开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宿淮,转身跑了。 大量的弩箭朝他们射了过来,宿淮不急不缓的躲着,突然这时那陶瓷罐跑出了一个小孩,闪身进入了那扇门了。 宿淮一愣,快速追了上去。 “哎?!小……宿淮!”无邪猫着腰躲着弩箭,他一抬头就看到小霍飞快的跑进那扇门,没影了。 无邪下意识的追了上去,却被弩箭射到胸口处。 剧痛袭来,他满脑子都是: 完了,我要歇菜了…… 胖子也挨了好几把箭,两人相视,眼含泪花。 “天真,我们是要死了吗,也好,黄泉路上有个伴儿,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你这个兄弟,我在阴间交定了!” “胖子……” “不会死。”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看去,只见那张秃子浑身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点像爆米花在锅中爆开的响声。 张秃子高了好几厘米,手指变长,然后揭开了人皮面具。 “小哥!?卧槽!你是小哥?!”胖子眼睛睁大了,不敢置信道“你他娘的驴我们呢?!” 无邪看着他愣愣出神“小哥,你真会演。。” 张启灵没说话,只是伸手拔下无邪身上的弩箭。 “莲花箭,不伤人。” ………… 霍无恙伸手拎起小粽子的后衣领,小粽子悬空起来,它还傻乎乎的捣鼓两只短腿,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抓住了。 小粽子梳着两个辫子,身上穿着的是红色明制服饰,皮肤青白,瞳孔漆黑,小手上还留着长指甲。 “丑东西。”霍无恙浅浅点评了一下,然后一脸嫌弃把这小粽子丢了出去。 他看向这间墓室,只见这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座地宫模型,往上看去就是一幅巨大的壁画。 天穹之下,那是……青铜门。 霍无恙身体的血液瞬间炙热起来,像是有一种东西即将冲破体内。 而又被另一种力量死死压制。 他浑身发烫,上半身的纹身全都炸开,在裸露的胳膊上,脖子上,红色的纹身只能窥见一角,即便如此,也显得那么妖异。 霍无恙很疼,哪里都疼,他在努力抓住那些一闪而过的记忆,越是这样,就越疼。 可他不想放弃。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记忆有问题,可不管怎样,无论想起来多少次,那些记忆就会悄无声息的抹除。 这时,躲在一旁的小粽子又闻到了很香的味道。 极具诱惑。 小粽子迈着小短腿,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嗷呜!” 就这一下,弄散了所有记忆,那股力量也消失不见。 霍无恙低头看向它,小粽子在疯狂吸取他身体的血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它长大了一些。 他扯了一下它的头发,小粽子立马冲他嘶吼着,怪凶的。 “……” 霍无恙收回视线,又看了一次那壁画上的青铜门,而这时已经没了感觉。 小粽子抱着他的胳膊,努力喝血。 他看向这小东西,来了一句“你真是饿了,什么都吃的下……” 系统:“……” 喝饱了,就趴在他身上不动了,青白的皮肤变得正常了一些,正在小声嘶嘶。 【系统,它在说什么?】 【……根据声波显示,它在叫……娘亲。】 霍无恙:“……” 拿我的血当它的奶? 铁三角赶了过来,看见他身上的东西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就算再小,那也是粽子! “宿淮!” 小粽子感受到敌意,立即躲在它娘亲身后,一脸凶相。 直到看见张启灵。 “嘶嘶?” 张启灵愣了愣,显然是能听懂粽子语的。 系统充当了翻译【它在喊……爹。】 霍无恙:“……” 沉默震耳欲聋。 第30章 小哥喜当爹 霍无恙伸手把躲在身后的小丁豆拽了出来,可能是因为被喂过他的血的原因,小粽子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 他拎着小粽子后衣领,扔在了小哥怀里。 “你的闺女,自己带。” 其实小哥本不想接的,他还后退了几步,却不曾想这小粽子赖上他了,伸着小胖手就抱住他的脖子。 小哥低头看向它,大眼瞪小眼。 胖子和无邪面面相觑,眼神交流,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粽子啊? 看起来和正常小孩儿一样…… “小哥,你什么时候把孩子带来了?”胖子看着这小丁豆抱着小哥的脖子就忍不住调侃。 小哥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无邪觉得这一幕挺有意思的,伸手就摸向了小丁豆的头,却不曾想,这小丁豆猛然回头,朝他嘶吼。 小粽子张口就要咬无邪的手。 吓了无邪的手一激灵。 而这时,小哥伸手按住了它的头,同时低声警告“别动。” 小粽子瞬间收回凶狠的表情,乖乖的在他怀里“嘶嘶嘶……” 翻译过来就是:爹爹凶,要娘亲~ 小哥:“……” 他看向正在研究金丝楠木棺椁的人,视线扫过那只露出冰山一角的红色纹身,最后定格在他手臂上的很深的牙印。 他目光一沉,手上的力道加大。 “嘶嘶嘶!” 小粽子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霍无恙看向金丝楠木棺有些出神,突然这一叫,让他收回了思绪。 系统立即翻译,它在喊疼,喊娘亲。 霍无恙看向小哥,眼神带着询问。 小哥松了手,垂下眼,淡声道:“它咬了你。” 霍无恙:? 胖子都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这不会是你俩的孩子吧?!” “小哥!你什么时候下手的!?”胖子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张秃子干的事,脸上的表情有些愤怒。 无邪下意识的看向了霍无恙的小腹,全然忽视了那红色的纹身。 霍无恙莫名有些头疼,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本来的声音“胖子,男人可以生孩子吗?” “当然不……”胖子立即回道,听到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声音后,他僵住了。 胖子看向他,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你、再说一遍?” “我是霍无恙。”他淡声道。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一刻胖子好像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胖妈妈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你他妈是霍无恙!?” “张宿淮是你假扮的?!” “你们一个两个都驴我是吧!我好骗!?” 无邪拍了拍胖子的肩,轻声安抚“没事儿胖子,我懂你。” 胖子看向他,表情欲哭无泪。 “你也知道?” “合着就我不知道?!” “我第一次喜欢的人是个男的?!还他妈是我好兄弟假扮的?!” 无邪实在忍不住了,蹲在地上,捂住肚子,笑的一抖一抖的。 胖子这时在这里来回乱走,还踹了一脚那贵重的金丝楠木棺椁,可见是有多崩溃。 霍无恙叹了口气。 “对不住了,胖子。” 他伸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摘掉,露出了少年深邃精致的面容。 这时,他还穿着那一身旗袍,他淡淡的看向胖子,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歉意。 胖子看见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让他重新戴上那张皮。 霍无恙见人还在生气,歪了歪头。 “要不,我戴着人皮面具陪你睡一晚?” 无邪闻言立即不笑了,他站起身,紧绷着一张脸,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 这他娘的到底是谁教的?!霍家人?! 小哥皱了皱眉,嘴角微抿。 空气顿时紧张了起来。 胖子看向他,表情僵硬,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系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她这宿主什么都好,就是缺根筋。 “比比谁的大,这样你就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了。”霍无恙缓缓开口。 “……” 系统:“6。” 无邪:“……” 小哥:“……” 胖子:“……你他妈的…” 这小兔子崽子,说话要把人吓死。 小丁豆看了看他们“嘶~” 第31章 藏风养尸,鲛人之心 霍无恙看向一度沉默的铁三角,眼含笑意“闹也闹了,该办正事了。” 黑色旗袍点缀着银杏花叶,拂袖玉兰,长长的黑发半湿半干的散在腰间,那抹红色朱砂痣给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添上别样的风情。 此时他不再掩饰男性特征,修身的旗袍勾勒出精瘦却又充满力量的身体,血色纹身爬上白皙的皮肤,性感至极。 可关键是他脸上的表情一向淡漠,就算一直笑着,也会让人觉得冰冷无情,现如今却温和的看向他们,似乎多了些人情味儿。 胖子立即别开眼,这小兔崽子长得太好,他还真怕自己有一天被掰弯了,及时止损,及时止损…… 等等! 张秃子是小哥假扮的,张宿淮是霍无恙假扮的,他们显然是知道对方的,然后那天晚上…… 胖子看了一眼小哥,只见后者一瞬不瞬的盯着霍无恙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最懂男人了。 那眼神里可没那么清白。 胖子回头,想把这瓜分享给天真,却看见…… 无邪的呼吸比刚才重了许多,他看向霍无恙的眼神晦暗不明,哪有半分天真无邪的样子。 胖子:“……” 真踏马造孽啊! 他看向一脸认真的研究金丝楠木棺椁的霍无恙,眉心一跳,这小兔崽子怕是入了狼窝了。 胖子不由得忧心小霍以后的日子,他看似什么都懂,但对于感情可真的是白纸一张。 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了。 而且,霍无恙这人真的会动情吗? 胖子不敢想下去了。 “小霍,你身上的是什么啊?”无邪率先打破了平静。 霍无恙低头看了看,淡声道:“纹身。”他其实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第一次看见这东西。 他看向无邪,皱了皱眉,这种时候不应该先研究这间耳室吗,倒问上自己了。 无邪垂下眸,遮住了眼底的欲望,他看向摆在中央的地宫模型“小霍,这是什么?” 霍无恙听到这个问题,神情缓和了下来,这才对。 “问你的小哥。” 无邪表情怔住,问小哥就问小哥,为什么还要加一个“你的”? “长白山,云顶天宫,青铜门……” 张启灵开口了。 他是看着霍无恙说的。 视线紧紧锁定在他身上。 霍无恙嗯了一声,心想:无邪,看你小哥多宠你,竟然说了这么多字。 在场唯二能听见他心声的人皆沉默了。 无邪心里又升起那种怪异的感觉,什么叫“看你小哥多宠你”??? “霍无恙。”张启灵蹙了蹙眉,忽然叫了他的全名。 淡漠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霍无恙一激灵,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等他反应过来时,也是一愣。 【怎么回事……我怕小哥?】 张启灵目光一沉,他开口“不要乱想。” 霍无恙:? 什么玩意儿?? 无邪这时也看向了小哥,眼神带着探究,心想:难道小哥也能听到? 胖子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打圆场“小霍啊,你在那研究半天,看出来什么了?没看出来,胖爷我可是要开棺了!” 霍无恙点头“开吧。” 这金丝楠木棺椁对他有极大的吸引力,莫名就产生了亲近之感。 很有可能是和里面的东西有关。 胖子跑到东南角,正要点蜡烛,却看见地上有一只死猫,吓了一跳。 “真是奇了怪了,墓室里怎么会有死猫呢?这不是犯了大忌了吗……” 霍无恙愣住,他看了一圈四周,墓葬有忌,一忌后龙不来,二忌面前不开。 这是养气藏尸,养尸棺! 可到底养的什么,会让他产生这种感觉呢? 霍无恙看向这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抬腿就踹向了棺盖。 “哎等等!没点蜡烛!”胖子喊道。 可来不及了。 “嘭”的一声巨响,棺盖被结结实实的踹到了石墙上。 胖子:“……” 不知怎么,他看向了小哥和无邪,这两人能不能压住小霍还是另说呢…… 自己就是白担心。 霍无恙看向棺椁里的东西,屏住了呼吸。 这竟然是一条鲛人! 金色的头发,瞳孔苍白,整个尸体呈现了蜡化,她的鱼尾很长,一座三米的棺椁也装不下,只能扭曲的躺在里面。 那鼓起的腹部说明了她死的时候还怀着孕。 “我嘞个姥姥,这世上真有鲛人啊……”胖子看着尸体不由得惊叹道。 霍无恙看着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段画面。 浑身是血的男孩走向了试验船的禁地。 他的身后全是尸体。 这是一间实验室,冰冷的玻璃缸里是一条又一条的被捕捉的鲛人。 她们伤痕累累,有的断了尾,有的被拔了鳞片,有的被挖去眼睛…… 男孩儿径直走向实验室里最大的水缸,这是一条很强壮的鲛人。 他淡淡的看向她,伸手触碰了那用特殊材质制成的玻璃,顿时,那些还活着的鲛人发出悲鸣声。 强烈的声波传到脑中,男孩儿却像什么也感受不到似的,可渐渐他的耳朵,眼睛都流出了鲜血。 鲛人睁开眼,与男孩儿对视,那悲鸣声瞬间消失。 这是一场精神探索。 她伸出手隔着玻璃按上了男孩儿的手。 “你和那些人类不一样。”磁性的嗓音传进男孩儿脑中。 男孩儿还是淡淡的看着她“有什么不一样?” “不都是想要你的命。” 鲛人看向他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 良久,她才说道:“我可以给你。” 她伸手抚摸了自己的小腹“救祂。” “好。” “放了我的族人。” “好。” 男孩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的胸口处,一字一字道:“我要你的心脏。” 这艘船上的医生被他杀了个干净,他抱着一条小小的鲛人放回了海里。 实验体自由了。 男孩儿背起张月乔的尸体,朝着岸边走去。 “张月乔,回家了。” …… 皑皑雪山之下,少年把刀递给了对面的人。 “齐墨,帮我。” …… “齐墨……” 霍无恙喃喃道。 小哥和无邪同时看向他。 “齐墨是谁?”无邪立即问道。 霍无恙回过神,看向他,眼神带着疑问“什么齐墨?” 无邪愣了愣“你刚刚叫他名字了。” 霍无恙皱眉,摇摇头,低声道:“你可能听错了,我不认识他。” 元宵节番外一(与无关可不看) 胖子一边揉着糯米面,一边哼着小曲儿,空气中散发着香甜糯米味儿。 无邪打开厨房柜门,把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馅料放在案板上,他抬手看了看表。 “小霍应该快放学了。” 胖子抬眼,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还早着呢,高三党还有晚自习,先做上吧。” “啧啧啧,元宵节不放假,这学校真没天理。” 无邪摇头失笑“胖子你别说,这学校目前为止是唯一能管得住他的,两年内换了十九所学校,小花为这事操了不少心,亲自探访校长就好几次了。” 胖子也乐了,一边揉面一边说道:“这小兔崽子惹出来的事儿真不少,下次家长会我可不去了,他那班主任……啧,在我耳边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听得头疼。” “上次,小霍在外面打架,正好被警察得着了,还是小哥亲自从警局里拎出来的,学校校长通报批评他一次。” “上上次,在教导主任睡着后,偷偷潜入,把人胡子刮了,还把保温杯里的枸杞换成了红红的便便。” “真是人才啊……” 无邪哑然失笑“也就小哥能管的住他了,小霍啊就是太皮了。” 他叹了口气“霍老太太年纪大了,秀秀忙着家族里的事,今天晚上可能不来了。” 听到这,胖子皱了下眉“不是,小霍哥哥呢,那个叫霍道夫的,他怎么也不帮帮?” “他啊……和霍家断绝关系了,去做油条了。” 胖子愣了愣,揉面的动作一顿,他看向天真“是因为小霍?” 无邪眸光加深,眼底的寒意一闪而逝。 胖子挑了挑眉,没再问了。 客厅里,黑瞎子正逗着一只鹦鹉,浑身的羽毛就数红色最多,所以小霍就总管它叫红红。 偏偏这红红和它主人一个性子,聪明的很,也不服管教,总是在黑瞎子身上……拉屎。 黑瞎子也不生气,但是晚上就会从它主人身上讨回来。 “齐墨是变态,齐墨是变态,齐墨是变态。” 红红一边飞,一边骂骂咧咧的。 黑瞎子笑了笑,也就小霍能教出来这样顽劣的鸟了。 哑巴张睁开眼,看向鸟飞人跳的客厅,站起身走向了厨房。 “小哥,过来包元宵。”无邪刚要把人喊出来,就看见了小哥低头嗅了嗅了黑芝麻馅料,然后默不作声的加了糖。 得! 谁爱吃甜的不用多说了。 胖子伸出被糯米面染白的手指,蹭在小哥的脸上“你们几个就宠他吧!” 无邪这时把面粉蹭到了小哥另一边脸上,然后低头包元宵“胖子你还说呢,你不也是背着我们偷偷给他零花钱。” 胖子:“……” 小哥看了胖子一眼,勾唇笑了笑。 客厅里,黑瞎子接了一通电话“喂,花儿爷,怎么了?” 小花在看着公司文件,边看边说道:“今天你去接他。” “行!” ………… 教室里,最后一排靠着窗边的人正趴在课桌上睡觉。 讲台上的老师滔滔不绝的讲着,时不时还敲了敲桌子,也没能把他弄醒。 黎簇给苏万传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可真能睡,跟猪一样。 苏万:“……” 黎簇真的挺无聊。 他看向旁边的人,夕阳的光洒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翘着,睡觉的时候倒是挺乖的。 长得那么好,偏偏不干人事。 黎簇侧过头,用右手拄着脸,一动不动看他。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同学都走光了,他还在看。 “鸭梨!” 苏万叫了叫他,然后低声道:“该去吃饭啦……” 黎簇懒懒的回了一声“你先去。” “哦,那我先走了。”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黎簇看向他粉粉嫩嫩的唇,鬼迷心窍的俯下了身子,殊不知这一幕正好被暗中的人拍了下来。 就在要亲到了的时候。 霍无恙突然睁开眼,眼里满是清明。 黎簇对上了他的视线,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猛的蹿出去老远,摔在了地上。 “我靠!你要吓死我!” 霍无恙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看向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人“你偷偷摸摸的干嘛呢?” “没、没干什么啊。”黎簇避开他的视线,瞥向了后面的板报。 “是吗?”他眯了眯眼,忽然凑近他,眼神冷酷。 黎簇默默的往后挪动了一下屁股,神色越来越紧张。 随后他就听到那欠揍的声音“你是不是偷拿我桌子里的零食了?” 黎簇:“……” “你有病吧?我拿你零食?开什么玩笑!而且你书桌里的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 “哦。” “你哦什么哦啊?!” 黎簇要被这缺根筋的人气死了。 霍无恙歪了歪头,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黎簇拿出从书包里拿出一大袋子奶糖递给了他。 “给你的。”声音闷闷的,好像真生气了。 霍无恙伸手接过,他看了一眼时间,嘴角微微勾起。 “黎簇,我们逃课吧。” “叫上苏万和杨好。” 元宵节番外二(与无关可不看) 杨好看向他们仨,神情有些无奈“先说好,今天不打架,不去网吧,不找事!” “我待会儿还要陪奶奶过节,不能玩太晚。” 三人连忙点头。 “好哥,那我们去哪啊?”苏万问道。 杨好看向了黑夜里最闪耀的位置,神秘的笑了笑“今天晚上我带你们玩点不一样的!” 黎簇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刚要出声反对,就听到旁边的霍无恙说道: “行,今天听你的。” 苏万也跟个小鸡仔似的点头。 黎簇:“……” “行吧。”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灯光绚丽多彩,音乐震耳欲聋,黎簇紧紧拉着霍无恙的手,生怕人像脱了缰的马,惹出事端来。 这里面都是男性,而且时不时有目光往霍无恙身上扫。 黎簇眉心一跳,这怕不是什么正经酒吧。 “杨好!” “你他娘的找的什么地方!” 霍无恙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要不是黎簇拉着他,早就跑没影了。 杨好喝了一口酒,大声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在楼上的男人看向了他们四人的方向,对着身边保镖说了一句话。 黎簇感觉到停在霍无恙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赶忙拉着他出去。 就在这时,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人拦住了他们。 “我们老板请他上去。” 霍无恙眯了眯眼,抬头望向二楼的人,挑了一下眉,嘴角勾起。 黎簇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小坏蛋又要搞事了。 ………… 小花手机一响,他点开微信看见安排在学校的人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位少年俯身亲吻趴在桌子上的人。 握着手机的力道猛然加大,他沉沉的看着这照片,良久,才放下手机。 小花敲了敲桌面,拨打了一个电话。 无邪正在包元宵,看到来电显示,就点了免提。 小花的声音顿时传来,没有平日里温和的语气,倒像是压抑着什么 “吴小佛爷,管好你的徒弟。” 听到这个称呼,无邪愣了一下“小花,怎么了?” “黎簇闯祸了?” “呵……”电话里传来了小花低低的笑,听着人瘆得慌。 “你自己看。” 随即,就挂断了电话,手机上传来了一张照片。 无邪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冰冷,周身的气压令人喘过不气来。 胖子心头一跳,他好久没见到天真这么生气了。 小哥突然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而正在校门口等人的黑瞎子也收到了这张照片,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看向已经关了灯的校园“小恙恙,你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放心啊……” 点开手机,看向小家伙的定位…… “嘭”的一声,手机屏被捏碎了。 “夜色……gay吧?” ………… 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摆放着几十瓶空酒,他慢悠悠的把最后一杯喝完。 看着一脸醉意的上位者,淡声道:“你输了。” 包间里,喝倒下了一大堆人,就是没有拼过那少年。 霍无恙站起身,撇了撇嘴“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输了,还以为还能挺住呢……” 黎簇:“……” 杨好:“……” 苏万:“……” 黎簇抬头看他,表情一言难尽“你还是人吗?” 他指了指面前一大堆的空酒瓶,无语凝噎。 霍无恙笑了一下,推开包间的门,朝着酒吧台上走去,打开麦克风,看着台下众人,缓缓说道: “今天晚上所有人在这里的消费通通都算在了江少爷身上。” 江少爷就是那个和他比喝酒的大冤种。 愿赌服输。 台下一阵欢呼,似乎更加疯狂了。 这里的物价可不便宜。 黎簇默默给那位醉的不省人事的江少爷点了根蜡。 也许是被这里的氛围影响,本来没醉的人也染上了醉意。 黎簇望着台上耀眼的人,鬼使神差的走了上去。 “恙恙……” 少年眼睛里好像有一片星辰,嘴唇上还残留着红色的酒渍,黎簇忽然凑近想要吻上去。 夜色大门被踹开了。 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门口的几人身上。 苏万睁大眼睛“师父?!你怎么来了?” 杨好看向门口,神情一顿“霍、霍霍道夫?!” 黎簇皱眉,又没亲上,然后转头,看向了台下的人。 “卧槽!!无邪!?” 黑瞎子,霍道夫,无邪…… 小哥沉着脸,周围人都给他让出一条路,把黎簇怀里的人拉到自己身边,拦腰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解雨臣的车就停在夜色旁边,他靠着车抽着烟,神情说不上好看。 见到小哥把人抱着,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他掐灭了烟头,上前问道:“怎么了?” “醉了。” 小哥说完就小心的把人抱到了车后座里。 元宵节之夜变为修罗场。 而始作俑者还在睡觉。 醒来后,他睁眼看向围在床边的几个男人,愣了一下。 随即展开笑颜“元宵节快乐呀!” 第32章 宿主太可怕了 “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墓主人是什么来历了,用鲛人镇压一座耳室,当真奢靡到了极点。”无邪看着棺椁里的尸体说道。 胖子脸上也有了少见的严肃,他是爱财,但绝对不会丧失理智,这个海底墓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咱们还没进主墓室呢,就遇见个这么大的棺,要是以前根本就不敢想。”胖子说道。 鲛人蜡化,棺椁里盛满了她的尸液,没有腐臭的味道,反而带着盐湿腥甜的海洋气息。 就连系统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宿主,为什么和主角记忆里的不一样?】 霍无恙一边伸出手指摸向了棺椁下面,一边回答统子的问题【蝴蝶效应。】 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改变未来的方向。 这就是蝴蝶效应。 也是变数。 【可是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 难道古代的王侯将相的墓地也会改变? 霍无恙收回手指,看了一眼小哥,后者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舀水。” 他点头,淡声道:“这下面是空的,应该是通往主墓室的道路。” 无邪看两人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下有些不痛快。 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现在还是一个半吊子呢,除了建筑和爷爷笔记上记录的东西他熟知,经验上却太过缺乏了。 “我记得刚刚咱们之前的位置就有一些罐子啊什么的,我和天真去拿。” 胖子拉着无邪,满脸笑意“走吧,小天真。” 耳室里就剩下了他和小哥,还有一个抱着他的小腿的粽子。 霍无恙看向鲛人的金色瞳孔,那是从心脏处传来的异样之感,他忽然对系统说了这样的话。 【或许,我不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呢?或许,我很早之前就来过了呢。】 【又或者说,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变数,它想除掉我,而“我”策划了一场局,带着没有那段记忆的我以身入局。】 系统僵住了,如果她现在有本体的话,那应该全身骨头都在发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宿主……也太恐怖了些。 以自己为饵,引诱它露出真面目。 霍无恙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漆黑的眸子带着一股疯劲儿,既然是自己算计自己,那更要好好玩玩了。 系统缩成了一团,她不知道宿主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但现在她是清清晰晰的感受到了这场计划的疯狂。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成为棋子。 可是,到底是棋子还是弃子呢? 小哥看向他,皱了皱眉“霍无恙。” 听到小哥唤他名字,霍无恙回过神来,还是和之前一样,离小哥远了几步。 小哥:“……” “你……” 小哥似乎想说什么,而就在这时,鲛人凸起的小腹动了动,霍无恙察觉不对,立即拉着小哥往后退。 鲛人的尸体已经蜡化,不会尸变。 但养气藏尸,养的可不是她,而是她肚子里的东西。 那薄的透明的肚皮突然冒出了一个婴孩的脸,下一秒一只锋利的爪子破开肚皮! 霎时,浑身长满锋利的鳞片,眼睛纯黑,金色头发,张着血盆大口朝两人奔来。 小粽子察觉到危险,立即冲上前和那尸变的怪物撕咬了起来。 也许是喝了霍无恙的血的原因,战斗力倒是很强,可再怎么强,也比不过这养了数千年的僵尸啊。 霍无恙抽出大腿上的匕首,小哥低声道:“这种东西身体里藏着剧毒,不能伤,只能杀。” 剧毒? 呵……还挺麻烦。 霍无恙点头“了解。” 随后他踩着镶嵌在石墙上的棺盖,朝着那小怪物一跃,同时割破自己的手掌,下一秒,小怪物被带着诅咒之血的手,生生扭断了颈椎。 尸化的鲛人之子连一丝反抗也没有,就被轻而易举的杀死了。 小哥看向他干净利落的招数,刚刚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没有多余的招式,直抵命脉。 快速想出对策,并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立即把对方弄死。 任是小哥,也恐怕难以做到。 霍无恙收回手,看见被那怪物差点弄没的小粽子,目光一闪。 【系统,你想不想要个身体?】 瑟瑟发抖的系统缓缓打出了个疑问号。 霍无恙把小粽子提了起来,伸出带血的手按向了它的额间。 放出精神识海里一部分系统,顺着血液传递到小粽子的体内。 系统只感觉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抽离了,瞬间进入到了休眠模式。 霍无恙背后的金色符文越来越烫,这种能力需要消耗巨大的精神力,但他不在乎,他只在意结果。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达到最终目的即可。 做完以后,他立即失了力,小哥快速跑了过去,抱住了他。 他看向霍无恙苍白的脸,神情愈发的冰冷“你到底在做什么?” 霍无恙没说话,只是红了眼尾,控制不住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两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抱我。” “不行、你、以后不准再碰我……啊” 少年缠的很紧,却断断续续的说出这样拒绝的话。 张启灵不由自主的掐了他的后颈。 他是听不得这种拒绝自己的话的。 第33章 图墙预言 小哥半跪在地上,抬起的那条腿上坐着紧紧抱着他的少年。 他伸出一只手环住霍无恙的腰,另一只手则按住了他的后脑,让他不要乱蹭。 急促的喘息炙热的洒在小哥的脖颈处,微痒又难以忽视。 偏偏这时,逐渐丧失清醒的人忽然低头,用柔软的唇蹭了蹭那处被咬的位置。 环住他的腰的手背青筋暴起,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他垂眸看向不断在他身上作乱的少年,神色淡漠,清醒,又充满克制。 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衣领处,浮现了麒麟纹身。 退不了,只能迎面相接那汹涌的爱欲,溃不成军。 霍无恙看向那处深深的牙印,皱了皱眉,内心深处的占有欲一下子迸发出来了,他低头用嘴唇轻轻蹭了蹭,希望能遮住族长身上别人留下来的味道。 只不过怎么那么熟悉…… “这是谁咬的?”他低声在族长耳边说道。 张启灵耳尖微红,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 “你。” 霍无恙眸中闪过一丝清明,手掌紧紧握起,掌心处的伤口顿时流出了血液。 “张启灵,放开我。” 小哥没动。 霍无恙闭上带有泪光的眼,声音微微颤抖“求你了。” 只是一个拥抱就差点让他失控,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哥对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而其他人却避之不及。 【难道我们之前就认识吗?】 小哥沉默片刻,还是松了手,但少年却依旧紧紧抱住他。 “你、你把我推开啊!” “……好。” 小哥伸手拎住了他的衣领,并缓缓站起身,把人从自己身上剥离开。 少年的手还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眼角还带着泪珠,那模样就像被抛弃了似的,只要他说一句:抱抱我或者是不要。 小哥就极有可能的再把人抱起怀里,绝不放手。 彻底离开他的身体之后,霍无恙眼角的泪珠顿时落了下来,像一颗颗小珍珠滴在了小哥的手上。 很烫。 霍无恙猛的捂住脸,背对着他,一小步一小步的远离导致他失控的人。 【靠!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他的记忆虽然不全,但是他就是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哭过,现在居然因为内心的渴望不满足哭了?!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样了,以后决不能碰小哥一下!】 张启灵眉心一蹙,抬腿就要往霍无恙身边走去。 霍无恙听到声音,吓的立即跑了。 “……不准。” 不准不碰我。 霍无恙擦了擦脸上的泪,抬头看向他,声音有些哽咽“你在说什么?” 小哥顿住了,少年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己,像只小兔子,被欺负过的小兔子。 而这时,小哥背后的金丝楠木棺里面的鲛人尸体散发出诡异的淡光。 霍无恙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挡在了小哥的面前,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 胖子看向正在从地上拿陶瓷罐子的人,问了一个问题“天真,你是不是喜欢小霍?” 无邪拿东西的手一僵,他垂下眼,低声反问胖子“为什么这样问?”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胖子叹了口气,蹲在了无邪身边“天真呐,小霍这个人你有真正了解过吗。” 无邪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感情这件事,谁都说不准,胖爷我也不想劝你什么,只是想给你提个醒。” “如果你了解到霍无恙的真面目,你还会喜欢他吗?” 胖子第一眼就察觉到了霍无恙与普通人不一样,不是小哥那种神秘强大,而是…… 他好像永远戴着沉重的枷锁,披着与常人一样的皮,不让任何人窥见他真实的内心。 这种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无邪? 从棺椁里醒来,回到九门,又去新月饭店,假扮女人,这一桩桩一件件,到底藏着怎么的目的。 无邪抬头看向胖子,笑了一下。 这个笑意很淡,但眸中的神色却令胖子看不懂,他感觉无邪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胖子啊,你就是瞎操心,小霍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别磨蹭了,快拿罐子,去耳室。” 胖子一愣,挠了挠头“对啊,差点把正事忘了。” 无邪挑了一个最大的罐子,然后站起身,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不对,眉毛一皱。 “胖子,这不是我们之前来的地方了。” 胖子抬头看了一圈“这不与刚才一样吗,天真,你是不是弄错了?” “灯台变了,变得更密集了。” “咱们来的时候,两侧各是十台灯座,现在……数不清了,而且这条甬道更加长。” 无邪望向了甬道尽头,只有浓重的黑。 “卧槽!真的!”胖子连忙打开手电筒,忽然看见了石壁上的壁画。 壁画上画的是鲛人族的王俯瞰她的族人,可那胸口处的心脏竟然发出淡淡的金光。 “天真,你过来看!这上面好像有字!” 无邪立即走了过去,看了看上面的古文字,几分钟后,他才开口“长话短说,这上面记载的是鲛人族的王,她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能护佑她的族人不受到……“它”的掌控。” “它?是什么?”胖子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一种神秘力量。” 无邪继续说了下去“有无数人想要获得这颗心脏达到永生,但前提是这颗心脏必须是鲛人主动赠予。” “所以千年来,没有人能够取下她的心脏,直到……一个男孩……”翻译到这里,无邪停了下来。 胖子有些急“怎么不说了?” 无邪后退了好几步,把这壁画收尽眼底。 “胖子……这好像是…预言。” “啊?!” 无邪眸光微深,嗓音异常冰冷。 “男孩得到了鲛人之心,亲手杀死自己,把‘终极’封印在自己体内,用鲛人之心压制着“终极”,不被‘它’掌控。” “它?终极?这都什么跟什么?”胖子都被绕懵了。 无邪看着最后一行字,低声道:“鲛人泪,长明灯。明烛三千,归一人——汪藏海。” 第34章 以我此身,献祭 鲛人泪,长明灯。明烛三千,归一人。 ————汪藏海。 无邪轻轻低喃着这段话,漆黑浓重的甬道内骤然亮起明灯,一座座灯台上烛光燃起,直到甬道尽头。 三千明烛,无一不少。 随着烛光亮起,耀眼的金色光晕缓缓从灯芯处升起,寄托着三千鲛人的祈愿。 万世鸿光,星落凝辰。 无邪和胖子抬头看向这神迹,没有任何言语,浓重的黑被照亮,落在两人的眼底。 这种震撼人心的光芒不由得让人产生了悲凉的心绪。 明明是代表着一切的希望,无邪却从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痛绝望。 真的要牺牲那么多吗…… 冰冷的匕首插入心脏痛不痛啊? 痛吗? 以自身为容器,护佑终极,现在,你是不是还想要搭上你这条命? “宿淮啊,你就是个疯子……” 胖子听到无邪的低语,愣住了,他转头看向无邪“天真,你说什么?” 无邪垂着眼,周身满是绝望,他摇摇头,轻声对胖子说道: “胖子,对不起,” 下一刻,无邪就以极快的速度绕到胖子身后,伸出手指把人捏晕了,同时伸手护住胖子的脑袋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转身就跑向了甬道深处。 ………… 金色楠木棺椁里的鲛人褪去了尸腊,散发出耀眼的金光,霍无恙察觉不对,转身把小哥推了出去。 眼神坚定且倔强。 而自己被一股强烈的力量围绕住,胸口处的心脏与之共鸣。 霎那间,人鱼灯芯升起的光晕全部冲到了少年眉心处,背后的鲛人重塑血肉,冰冷的金瞳锁定住少年。 “孩子,这是你的宿命……” “鲛人一族,就托付给你了。” 空灵的嗓音传进他的脑中。 鲛人瞬间化为点点星辰,源源不断的光传进他的身体里。 这是鲛人的力量! 她们是把霍无恙当成了王! 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她们只忠诚于——王。 难道是因为这颗心脏吗…… 小哥被这巨大的力量冲到了一边,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所有能动的物体全部暂定,只剩下那股鲛人的力量不断进入他的身体。 霍无恙缓缓睁开眼,漫天飞雪,抬头望去是一片白皑皑的雪山,回头看是张家众人。 张海客,张海琪,张海楼,虾仔,族长…… “小宿淮,我们在这里等你!” “乖宝,到干娘这里。” “张宿淮,你要是敢去,就别回来了!” “宿淮,活着回来。” “霍无恙,不准去。” 他看向这里每一个人,轻轻笑了,说出了那藏在心底深处的话。 “宿淮是怀着宿命来到这里的,这里不是我的终点。”随后转身毫无留恋往雪山深处走了。 少年跪在青铜门面前,双手执刀狠狠刺向自己的心脏,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落在洁白的雪中。 染着的血迹的手高举在头顶,掌心合一,他低声轻喃 “我将无我……” “以我此身,敬此门……” “护佑终极,自愿接受血诅,生生世世,绝不反悔。” 掌心分开,叩首。 “祭祀——开。” 第35章 一亲就哭 【呜呜呜,宿主,我以后再也不怕你了,你别死,呜呜呜!】 小丁豆趴在霍无恙身上嚎啕大哭,但是她现在还是个粽子,发不出来人声,嘶吼声一阵一阵的,听得怪吓人的。 只有霍无恙能听到系统在自己脑海里疯狂嚎叫。 “你妈……” 他都不想睁眼看这蠢系统了,脑子里嗡嗡嗡的。 【宿主,我没妈啊,我只有你啊,你别死!呜呜呜呜……】 霍无恙:“……” “你再不从我身上滚下来,我就把你当球踢!” 【唔?宿主你没死啊!可是刚刚为什么我检测不到你的生命体征了?!】 小丁豆抬头看他,眼角挂着豆大的泪珠,哭的怪可怜的。 霍无恙又闭上眼,冷声警告“再哭,把你头发拔光。” 系统顿时不敢哭唧唧的了,短手短脚的爬了起来,蹲在他身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霍无恙坐了起来,看向那金丝楠木馆,此时里面的鲛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那一滩尸液。 他揉了揉眉心,那颗代表着封印的朱砂痣颜色似乎更深了,红的滴血。 【宿主,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居然真的有了一具身体哎,还可以在你精神识海里,又可以来去自如!】 【而且刚刚你是真的没了生命体征,吓死本统了,到底为什么啊?】 霍无恙从来没有觉得这小东西那么聒噪,还那么多问题,他站起身踢了一脚系统,没有多大力,就是单纯让她摔一跤。 “问你妈去!” 【……我、我真没妈……】 霍无恙闻言,额间青筋一跳,抬脚就要踹去,系统立即双手举起“嘶嘶嘶嘶!” 【我不问了!】 他这才收回脚,转身朝着昏迷的小哥走去。 霍无恙蹲下身子,看着他清冷的面容,心尖痒痒的,伸出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掐了小哥的脸蛋。 手感不错,又掐了一下。 而这时,小哥睁开眼了。 两人对视。 “小哥,我是见你脸上有虫子帮你弄走了。”霍无恙睁眼说瞎话,几乎不过脑子的。 说话间,手又掐了一下。 松开脸蛋,白皙的脸顿时红了一片。 霍无恙轻咳一声,眼神有些心虚“那个……”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小哥扯进了怀里,带着冷香扑进他的鼻子里。 霍无恙人傻了,立即开始挣扎起来,他可不想在体验一次丢人的感觉了。 却发现怎么挣扎,那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掌纹丝不动,并且越抱越紧。 霍无恙:“……” 放弃挣扎了。 享受吧。 他闭上眼,伸手抱紧他的脖子,却在这时,下巴被捏住了,迫使他抬头对上了张启灵的视线。 “霍无恙,以后不准。” 霍无恙被他的身体迷得五迷三道的,眼神带了一丝迷茫。 “啊?” 淡粉的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猩红的舌头。 张启灵眸色微深,低下头,吻了上去。 “唔?!” 温热的掌心按在了他脆弱的后颈处,而另一只手则捏着他的腰。 几乎是一瞬间,少年唰的一下哭出来了,太刺激了,这比拥抱还要刺激。 霍无恙想要躲开这强烈的感觉,可身体却努力朝着小哥怀里挤,欲拒还迎。 勾的人更加想要欺负了。 这个吻凶悍急促,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 “唔……” 察觉到视线,张启灵看向那呆呆傻傻的粽子,眼神冰冷。 系统立即捂住双眼,不敢再看。 第36章 宿主很怂 霍无恙被亲傻了。 系统分开手指,又看了一眼,她要嗑疯了。 吻毕,唇角拉出一根银丝,断开。 张启灵伸出手轻轻摩挲着那红肿的唇,眼神里藏着晦涩难懂的情绪。 少年大口呼吸着,眼角的小珍珠簌簌的往下掉,像是被欺负狠了。 他的眼里渐渐恢复清明,看着小哥的眼睛,第一次产生了害怕,感觉要被吃掉了。 太过刺激了。 霍无恙抖着手推开他,慌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但是浑身软的很,下一秒又倒在了小哥身上。 手按在了不该按的地方…… 张启灵闷哼一声。 霍无恙吓了一激灵,立即挪开手,按在了他的大腿上,借着力站起身,逃跑了。 逃的过程中,还顺带拎起了系统。 下一秒,立即跳进了金丝楠木棺,可是他忘了现在这棺椁里全是尸液。 他愣了两秒,然后抬腿就踹。 “哐”的一声,一人一粽就掉了进去。 张启灵:“……” 他目睹全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个教训希望他能长长记性。 可是小哥却想不到的是,这个吻对于霍无恙……刺激大了。 现在霍无恙看见小哥,就想躲,躲的远远的。 【宿主……你没事吧?】 霍无恙擦眼泪的手顿了顿,凶狠道:“你别看!” 【哦。】 他也想不通怎么回事,那种感觉他承受不住,也不想再受了。 看来以后不但不能碰,最好离的远远的! 霍无恙平复了一下心情,看了一圈四周,这就是海底墓的主墓室了。 这里燃着千年不灭的长明灯,墓室里金碧辉煌,大概有300平方米,中央放着一盘未定输赢的围棋。 而大殿上方悬挂着一口棺,黑底彩绘,棺首挂了六只铃铛。 大殿两侧是立着的尸身,它们穿着盔甲,头戴将军帽,手拿武器。 霍无恙目光沉了沉,伸手把系统抱了起来,让她趴在自己肩上。 “遇见危险,就回我身体里。” 这里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值得庆幸的是无邪没下来,要不然以他的邪门体质,这些东西肯定就起尸了。 “小霍。” 此时,霍无恙身后忽然传来了无邪的声音。 霍无恙:“……”真是想啥来啥。 挺巧。 他转过身,看向无邪,只见他眉眼中透露着一些疲惫,但是看向霍无恙的眼神依旧很亮。 霍无恙皱了一下眉,感觉有些不对。 “胖子呢?” “他没事。” 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无邪朝他走近,目光描摹着他的一切,直到看见了那红肿的唇…… 他看向霍无恙的眼神渐渐带上了一丝侵略性。 就在这时,小哥跳了下来。 霍无恙几乎是下意识的跑到了无邪身后,悄咪咪的拉住了无邪的外套,就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乖得不像话。 肩上的系统:“……”头一次见宿主这么从心…… 无邪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笑了一下,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 小哥也看到了他的动作,目光泛着冷意。 “现在还在墓室里,小哥,有些事不用我多说。” 无邪这时开口,嗓音低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霍无恙愣了愣,无邪会这样对小哥说话吗,心中那种怪异之感越来越盛,他快速抽出匕首抵在了无邪的脖子上。 低声问道:“你是谁?” 第37章 跨越千年的棋局 冰冷锋利的刀刃直抵动脉,只要稍微一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弄死他。 可对方好像无所畏惧,而且还转过身来,眼看要划破那薄薄的皮肤,霍无恙皱了一下眉,翻转了匕首,用刀背抵着他。 “你看,你都不忍心伤我。” 无邪笑了,眼底的沉郁一扫而空,可眉宇间的疲惫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霍无恙:“……” 大殿里骤然吹了一阵冷风,可这里明明是地下,哪来的风? 悬挂在中央的木棺上六只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小哥神情立即严肃起来,霍无恙看向那些立在两侧的尸体,果然还是尸变了。 他收回了匕首,同时低声警告“我不管你是谁,不想死的话,就别耍什么花招。” 无邪看向他,眼睛里带着笑意,点头“放心,绝不拖后腿。” 铃铛一直在响,大量的粽子朝他们涌来,动作极快。 小哥最先攻了上去,他没带黑金古刀,只好近身攻击,大步往前一跃,右腿猛的扫向粽子的脑袋,发出骨头咔嚓的响声,顿时,粽子就重重的摔向了地上。 霍无恙放下系统“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系统点点头【明白。】 霍无恙这才转身朝着这些粽子打去,他出拳迅猛,直抵它的脊梁骨,让粽子再无行动力,与此同时,他一脚踹飞离小哥最近的粽子。 “嘭”的一声枪响,是无邪。 三人配合的很好,他们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对方,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 但是,很快霍无恙就发现了不对。 他们打过的粽子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可没过了一分钟又快速恢复了行动力。 这样不行。 任谁这样一直打下去,对手无限复活,都是处在劣势。 “铃铛。”小哥出声道。 霍无恙点头,左脚发力,一个跳跃,踩向了小哥的肩,朝着那棺椁猛的一跳。 跳在了棺椁上,他把匕首扔给了无邪“接着。” 无邪伸手接住,把那没了子弹的手枪扔了。 霍无恙检查了一下这六只铃铛,发现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震动感应。 是机关。 他看向了大殿中央未定胜负的棋局,思考了两秒,然后纵身一跃,刚好把无邪旁边的粽子踩住,微微一用力,骨头就断了。 霍无恙看了一眼无邪,然后转身朝着那棋局走去。 “为我拖延点时间。” 他大致扫了一眼棋局,白子以退为进,常常能破釜沉舟,是个妙手。 黑子杀伐果断,攻势让人琢磨不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霍无恙几乎是没有犹豫,坐在了黑子这边。 就在这一瞬间,周身换了一个场景,黑沉沉的宫殿威严庄重。 霍无恙一身戎装,梳着高马尾,执起光滑的黑子,朝对面看去。 “你终于来了。” 对面的人身着月白玉锦,上面绣着冰心腊梅,披着厚厚的白狐斗篷,一身病态羸弱,面色苍白,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他的嗓音很冷。 霍无恙骤然收紧拳头“怎么是你?” 那人笑了一下,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然后对上了小将军的视线。 “那日午时,你与我在这下了一盘棋,只不过还没下完,霍小将军就得到密报,匆匆赶去皇朝复命,奔去前线去。” “那是因为你算计我。”霍无恙冷冷的开口。 对面的人却摇摇头,温和的看向他。 “我是叫你霍小将军、霍无恙……还是叫你张宿淮呢?” 霍无恙收起黑子,身子微微往后仰,双手抱臂,不答反问“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汪藏海啊?” 汪藏海笑了“你还是这样聪明,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 “从我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变数,计划之外的变数,你是带着目的来到我身边的,尽管你什么都不记得,可这一切早就被你安排好了,是吗……所以我要除掉你。” “可是和你相处久了,忽然发现自己还有点舍不得,就只好借别人的手把你杀了。”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又喝了一口茶“可在算法那里,我又知道你是杀不死的,因为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你信命吗?汪家算法在我这里已经预测到了你,结果就是, “你会输,输得一败涂地,你在意的,你爱护的,全都会死。” “这样,你还想继续下去吗?” 霍无恙轻笑一声,又一次执起黑子,下了天元。 “落子无悔。” “而且,我永远不会输。” 棋局已定胜负。 眼前的男人一愣,放下茶杯,双手作揖,缓缓低下头。 最终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铃铛不响了。 尸变的粽子也没了行动力。 一切已成定局。 第38章 枪林弹雨中忽悠小花 汪藏海看着这盘棋,久久不语。 “先生,鲛人已经抓来了。” 他这才收回视线,抿了一口茶“嗯,提炼出来,计划不变。” “是!” 汪藏海看向窗外残红落地,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从来不觉得霍无恙会赢过自己,千年之局,不管哪一枚棋子出了差错。 汪家都会赢。 鲛人族就当是给小将军的礼物了。 他咳嗽一声,唇角溢出了血迹,拿过手帕随意一擦,就扔进了火炉里。 “只可惜……见不到你了,霍小将军。” 当日那杯酒,他不后悔,看着少年全身无力的躺在自己怀里,他是喜悦的。 可到底没有忍心那么做,不忍心折辱他。只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令人遐想的痕迹。 即便如此,那眼里迸发的厌恶还是让他忍不住对他说了那些残忍的话,一遍又一遍…… 锁住他的骨,囚禁在自己的床榻上。 “一定恨极了我吧……可今日我见你的眼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汪藏海闭上眼,声音越来越轻,握住那块玉的手缓缓摊开,玉掉在了地上,碎了。 ………… 霍无恙呆呆的看向这盘棋,眼底黯淡无光,小哥和无邪见状,心中涌起了名为心疼的情绪。 系统检测到宿主熵值增加了几个点,立即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宿主,我还在。】 霍无恙垂眸看她,眸中深不见底。 就在这时,大殿外围传来一阵脚步声,霍无恙站起身,朝着下方看去。 大概有十几号人,他们手拿着枪,身手极好,应该是受过训练的。 阿宁浑身是伤被他们丢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无邪、胖子被人用枪抵住太阳穴,见到霍无恙和小哥眼睛顿时一亮,只不过在看到两人身后的另一个无邪,立即想要出声提醒,却被人掐住了脖子。 “张宿淮,只要你跟我们走,我就放了这几人。” 为首的汪家人看着霍无恙说道,他没见过张宿淮,上面只是给了一张照片,一个背影。 现在只有这个长发穿着旗袍的男人符合要求,因此也没有多想什么。 霍无恙看向他们,身后的手缓缓抽出飞刀。 为首的人却立即发现不对劲,手掌缓缓收紧,无邪顿时呼吸不上来。 “别耍花招,否则他会没命。” 霍无恙握紧拳头,他看了一眼小哥,然后扔出了腰间的武器。 他缓缓摊开手“没了。” 那人冷笑一声,松了力道,只不过表情上可没那么放松“你身手好,又聪明,我不放心。” 言外之意,就是让霍无恙自毁,没了行动力,自然就可以把人带回去复命了。 小哥目光一冷,上前一步,冰冷的枪支顿时对准了他,霍无恙伸手挡在了小哥前面,低声安抚“没事。” “小哥,听我的。” 无邪睁大眼睛,眼里全是惊慌恐惧,不行!不可以! 胖子脸憋得通红,真的很想给这帮人来一个炸药,全都弄死,敢动小霍,他妈的,跟你们拼命! 不过,两人都是待宰的羔羊,能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 霍无恙动作很迅速,几乎是来不及阻止,自己把右手掰断了,发出了骨裂的声音。 听着就疼。 身后的“无邪”默默握紧拳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汪家人被这果断的样子吓的一愣一愣的,这业务挺熟啊…… 霍无恙避开了小哥的手,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去,脸色苍白,眼底却是说不上来的危险。 “这样,可以了吗?” 无邪看着小霍的样子,眼睛红了,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束缚,挥手往汪家人身上砸。 枪声骤然响起。 场面乱成了一团。 霎那间,长明灯灭了,周围瞬间变得一片漆黑,所有人视线受阻,没有人再发出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黑暗中,传来一阵骨头清脆的声响,霍无恙伸手把手臂复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鲛人的力量,他的自愈能力很强。 少年挥拳砸向刚刚威胁自己人,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 剩余的人见状不妙,开始胡乱开枪,霍无恙一脚把人踢在了开枪的人身上,又是两声枪响。 自己人杀了自己人。 其中一位汪家人感觉不妙,立即拉着胖子转身逃走。 小哥听到声音,快速追了上去。 霍无恙神情微微放松下来,他冷眼看着黑暗中的这些人,勾唇一笑。 他把无邪掐晕了,有些东西还是不让天真听见了。 惹了他的后果,很惨。 这些人被训练的极好,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找到了霍无恙的方位,开始攻击。 可打了许久,自己人却越来越少。 就在这时,霍无恙背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他愣了一下,不是关机了吗? 他还不知道,他的手机早就被设置成第二天自动开机的模式了。 子弹顿时朝向了手机铃声的方向。 却没打中。 霍无恙不急不缓的躲避子弹,然后打开背包,接听了电话。 黑暗中一点光亮都特别明显,一时间,他成了靶子。 “小花。” 在枪林弹雨中接电话,还是头一人。 解雨臣见人接了电话,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手机里传来阵阵枪声,他立即紧张起来。 “霍无恙,你那边什么情况?” “没事,玩玩具枪呢。”他淡声开口,侧身躲避锋利的刀。 那迅猛的声音顿时传进了电话里。 解雨臣握紧拳头,声音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玩具枪?” 霍无恙嗯了一声“没子弹了,这是飞镖。” 同时反手将人按在了石墙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拔出了镶嵌在墙上的刀,他连呼吸都是稳的。 “这是一条鱼,手滑没抓住。” 小花:“……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霍无恙解决掉最后一个人,鲜血喷在了他脸上,漆黑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 “小花很聪明。” 解雨臣:“……” 霍无恙丢下了刀,发出了哐当的声音,他嗓音淡淡“等我回去,乖。” 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39章 是邪帝也是齐羽 “呵,你居然还会哄人?” 霍无恙看向黑暗中的人,神色漠然“齐羽。” 齐羽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无邪。” 从那张照片出现后,他就立即动身去了海底墓,想见一见张宿淮。 恰好遇见了单独行动的胖子和无邪。 “天真!你快过来!这上面有字!”胖子用手电筒照亮了石墙上的壁画,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无邪刚要走向胖子身边,躲在暗处的齐羽悄无声息的把人捏晕,在黑暗中是最好的伪装。 他来到胖子身边,看见了这石墙上的预言。 随着那些光晕升起来,甬道里顿时被照亮,胖子只要转身就会看到晕倒在地的无邪。 齐羽只好先一步把胖子也弄晕了。 却没想到给汪家人捡了个空子。 他看向角落里被宿淮捏晕的无邪,眼里带了一丝羡慕与恨意。 他羡慕这个无邪可以留在他身边。 同时他也恨。 恨他的无能为力,天真无邪。 霍无恙皱眉,立即挡在了无邪身前,看向齐羽的目光警惕起来。 齐羽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眼圈红红的,仿佛笑着笑着就要哭出来了。 像只被抛弃的小狼狗。 霍无恙抿了一下唇,还是开口“他是我的人,你不能动。” “你的人?” 齐羽彻底没了笑容,声音很冷“什么叫你的人?” 他大步朝着霍无恙走去,两人对了几招,霍无恙却发现对方好像对自己很熟悉,无论出什么对方却好像有所预料似的。 齐羽看着他愣神的样子,低低的笑了,伸手把人抱在了棋台上,圈住了他。 霍无恙眼睛一红,抬脚就要踢,齐羽却握住了他的脚踝,同时一个用力,把他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棋台上的黑白子顿时撒了一地。 “唔……你他妈” 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去,就被狠狠亲住了,带着血的吻。 霍无恙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立即缠了上去。 “唔!” 齐羽恶狠狠的咬了一下,嘴角带着笑意,他伸手搓揉着少年的耳垂,低声道:“你是不是很奇怪……” “我为什么那么熟悉你的招式……呵” “小师父,这都是你教的。” 他轻轻舔着少年眼角的泪珠,伸手解开了旗袍领口处的袖子,低头吻上了那处小红痣。 “我第一次见,就想这么做了。”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吻痣。” “天生就是用来……调情的。” 霍无恙浑身颤抖,双手抵在了齐羽的肩上,表示抗拒。 “齐羽……” 齐羽重重的咬了一口“叫我什么?” 霍无恙哭了,他什么时候招惹这个玩意儿。 “无邪……” “真乖。” 面前的人是无邪,也是齐羽。 他是从未来穿越到了齐羽身上。 终极的力量是可以让人穿越时间的。 “小师父……别在继续了,求你,别再继续了。” 滚烫的泪水滴在了少年的锁骨上,霍无恙浑身一颤。 明明被咬的是我,你哭什么啊…… 邪帝再一次吻了上去。 “这次,我不会看着你……在我面前消失。” “别在为了别人,让自己受伤了好不好……包括我。” “如果被我知道,下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了,小师父。” 第40章 无邪自我脑补?修罗场 邪帝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他现在还不能露面,有些事情必须在暗处做。 霍无恙被亲出了感觉,浑身发烫,尤其是两条腿,很不舒服。 长明灯亮了起来,这个东西好像能根据霍无恙的意愿亮或者灭。 跟全自动感应灯似的。 刚刚无邪太鲁莽了,要是晚一点,那子弹就打上去了。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系统不敢上前,她觉得自己的cpu都要烧干了,邪帝穿到齐羽身上? 终极? 终极到底是什么? 宿主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吗,那她呢? 她是谁? 系统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忽然想起来一道声音,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张月乔,回家了。” 她脑子顿时嗡嗡的,几乎是傻掉了。 无邪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棋台上的小霍,下面是散了一地的黑白子。 他目光如炬,霍无恙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他。 少年还流着泪,鼻尖红红的,淡粉的唇彻底肿了,还残留着被咬的伤口。 旗袍凌乱,白皙的脖子上满是红印,尤其是锁骨处那颗红痣,有一个深深的牙印。 无邪自动忽略了满地的尸体,目光沉了下来。 他是男人,一看就知道那些是什么。 霍无恙僵了片刻,唰的一下,长明灯灭了,又是一片漆黑。 他赶忙擦了擦眼泪,扣好衣服站起身,表情有些难看。 “是谁?” “谁欺负你了?” 无邪嗓音干涩,异常冰冷。 霍无恙:“……” 他走了过去,踹了两脚无邪,现在一看见他就来气,所以没有特意放轻力道。 被踹的无邪吃痛一声,但眼睛里还是那样愤怒。 “是谁?” 他又问了一次。 霍无恙都要被气笑了,他还有脸问? 虽然明白眼前这个无邪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忍不住迁怒于他。 “呵呵,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无邪:? 【踏马的,无邪这货敢这样对我,气死了!】 无邪听到这里,眼底的愤怒顿时被迷茫取代,他心想自己惦记那小红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真是我? 回想起刚刚小霍委屈巴巴的样子,他伸手打了一下自己。 这下轮到霍无恙迷茫了。 “你有病?” 无邪张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盯着那被衣服遮住的锁骨处,我咬完就忘??? 这时,小哥带着胖子回来了。 “霍无恙,你没事吧?!”是胖子,他在这里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乱喊。 小哥却一眼就锁定了少年被咬破的红唇,以及脖子上的痕迹。 他抬脚就往霍无恙身前走去。 霍无恙立即把无邪拉了起来,躲在他身后。 无邪:?? 张启灵目光很冷,嗓音也冷“谁做的?”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无邪要被冻死了。 霍无恙垂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点都不敢看他。 “霍无恙!小哥!无邪?!你们人呢?!啊?!别吓我!!” 胖子有些慌了,这下小哥也找不着了,空气中到处都是血腥味儿,一下子让人更加慌乱了。 霍无恙:“……” 无邪在小哥死亡的凝视下,弱弱的开了口“我们在这……” 第41章 霍老太凭空出现个重孙女 霍无恙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根本就不敢看小哥一眼,拉着无邪的衣服紧了又紧。 他的小动作落在二人的眼里,更加像一个寻求庇护的小兔子了。 准确的说,他其实什么都没做,但是他本能的察觉到小哥生气了,还是非常生气的那种。 怕他像之前那样吻他,或者像无邪那样凶狠的咬他,他是受不了那种感觉了,那个无邪碰自己和小哥一样,都是那么……刺激。 可明明…… 【无邪不是小哥的吗,他俩不是一对吗?为什么都盯上了我?】 少年低着头,绞尽脑汁的想着到底为什么。 丝毫没察觉到空气又冷了几分。 无邪对上了小哥的视线,脸色稍沉,他现在确定了小哥对霍无恙也是藏着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而且……他也能听到小霍的心声。 吴小狗胸口闷闷的,就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一样,他不是第一个来到这块宝地,以后很有可能还有更多人。 暂且不论小霍为什么会产生他和小哥是一对的想法,后面的话……很明显小哥下手了。 “你做的。”张启灵的目光带着审视,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意。 无邪看向他,男人的胜负欲彻底被挑起,不管是不是他,现在不重要了。 “是我做的。” 霍无恙抬头,看向无邪的侧脸,伸手拉了拉他的外套,无邪侧头看他,眼里带着安抚“没事。” “别怕。” 霍无恙:??? 这一个两个都怎么了…… 胖子摸着黑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壮硕的身躯挤在了小哥和无邪之间,嘴里还嚷嚷着“小哥,无邪,霍无恙,你们在哪?” “胖爷我要怕死了!这里好黑!” 小哥和无邪同时往后退了好几步。 两人相继沉默。 霍无恙一把抓住了胖子的后衣领“行了,在这呢。” 他用意念控制了长明灯,唰的一下,就亮了。 几人早就适应了黑暗中的光线,突然一亮,眼睛都有些不舒服。 “霍无恙,你胳膊没事吧?”胖子眯着眼睛问道。 无邪和小哥的视线顿时看向了霍无恙的手臂上,只见已经完好如初,根本就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挺神奇的,但是发生在小霍身上好像是理所应当的。 “小霍,以后你不能这样了。”无邪神情严肃,他默默握紧拳头,鬼知道当时他有多害怕。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人猝不及防。 还有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绑架他和胖子的那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子适应了光线,彻底睁开眼,把小霍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下。 在看到那些痕迹时,心中升起了无名火。 “天真,你挺行啊!” “在墓里就下手了?” “怪不得小哥生气,我看着都生气!” “天真你是不是狗啊!” 无邪轻咳一声,脸瞬间就红了。 霍无恙:“……” 呵呵了,小哥更行,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哎不对啊!小霍你身手那么好,都不反抗一下吗?还是说……你自愿的?” 这下三人的视线又集中在了他身上。 吴小狗眼睛亮晶晶的,小哥…… 胖子就是单纯的好奇。 呵呵,身手好有屁用,这该死的身体他是一天都不想要了! 一碰就软,一抱能爽哭,一亲能刺激的晕过去…… 真是6。 霍无恙不想理他们仨,他伸手抱起了呆呆傻傻的系统,哦,对了,除了人以外,剩下的就很正常。 小哥和穿过来的无邪……身上一定有bug! 一定有! 【以后绝对不能再碰这两人了。】 小哥&无邪:?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霍无恙和胖子看向他们,脸上满是疑惑。 胖子还问了什么不行,无邪和小哥都没说话。 霍无恙和胖子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一致认为他俩有病。 听到心声的小哥&无邪:“……” 他看向昏迷不醒的阿宁,皱了一下眉。 到底是被自己连累的,不管也不好…… 霍无恙伸出另一只手,扯住她的后衣领,随随便便就拎了起来,跟提小鸡仔似的。 “看什么?还不走?” 铁三角沉默了。 宁愿抱一个小粽子,也不愿碰一下阿宁? “小霍,这小东西不会真是你的孩子吧?” 这对它也太好了吧……谁都没有这待遇,这不是亲生的都不信。 无邪都要冒酸水了。 霍无恙单手抱着系统,目光沉静“是我的。” 系统:? 铁三角;??? 【系统,你给你自己取个名。】 “嘶嘶嘶……” 【张月乔……我叫张月乔。】 霍无恙面无表情“不行。” “嘶嘶嘶???” 【为什么???我就叫这个名字!】 “我姓霍,你得随我姓。” 张月乔:“……”你妈。 “霍娇。” 张月乔愣住了,她没有想起之前的记忆,但是她认为那个男孩就是宿主。 霍娇,娇养一生。 远在北京的霍老太太打了一个喷嚏,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重孙女。 还不是人的重孙女…… “你要养她?”小哥看着霍无恙,眼里带着不赞同。 毕竟不是人。 霍无恙点头,满不在乎道:“用我的血,她就会和正常人一样。” “不行!” 吴小狗听到是用小霍的血,第一个不同意。 霍无恙挑挑眉“哦。” 管你同不同意…… 无邪:“……” 小哥看向霍无恙怀里的粽子,忽然出声“我的血。” 霍无恙:? “也是我的。”小哥看着他的眼睛,很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在说:这个孩子也是我的,是我们的,一起养。 霍无恙耳尖一红,心脏跳动的好像有些快了,有点不正常。 张启灵看向那红彤彤的耳尖,眸中染上了笑意。 无邪和胖子没明白小哥的意思,什么‘是我的’?什么‘我的血’? 霍无恙避开小哥的视线,一手抱着霍娇,一手拎着阿宁,出了主墓室。 “唉唉唉?小霍,你放下,阿宁我来背吧!”胖子在他背后大喊,他实在看不下去了,阿宁这个臭脾气,醒来要是看到自己被这样对待…… 呵呵。 霍无恙和阿宁不得揍一块儿啊!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气。 霍无恙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连自己都没发现。 原来把背后交给别人,也不会受伤。 第42章 对不起,把你忘了 霍无恙出现在漆黑的甬道里,两侧灯座顿时亮了起来。 “这墓主人挺有眼力见,知道黑,还弄了全自动感应灯!”胖子背着阿宁,一脸稀奇的说道。 小哥看着走在前头的霍无恙,淡声道;“不是。” 是霍无恙体内的鲛人之力。 这些灯台里的灯芯是用鲛人炼化而成的。 所以会服从他的意志。 “小哥,你说话能不能别说一半,把话说全了啊,要不谁能听懂,智商250才能听懂吧!” 胖子是真服小哥这闷骚劲儿了,披上张秃子的皮,那叫个能说,他两张嘴都说不过,现在换回来了,又成了闷葫芦。 霍·智商250·无恙:? 他瞥了一眼胖子,表情有些无语。 胖子立即捂住嘴,并且摇摇头“不是,我不是骂你250,小霍,你听我说!” “滚。” “好咧!您让我往哪边滚?” 霍无恙淡声道:“前面50米右拐。” 胖子立即得令,背着阿宁小跑着往那面去了,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真是个灵活的胖子。 霍娇趴在宿主身上,大大的眼睛望着跟在身后的两个男人。 选哪一个呢? 一个小奶狗,以后还会成为大狼狗。 一个实力强悍,能把宿主拿捏的死死的…… 哦,对了,还有小花。 对宿主很温柔…… 【到底哪一个呢?】 霍无恙脚步一顿,伸手握住了小丁豆的脆弱的后脖颈【霍娇,想什么呢?】 【当然是在为宿主选男人了,我感觉都不错,全要了吧……哎不行不行你是吃不下那么多……】 就宿主那体质……啧,还是算了吧。 冰冷的手握紧了她的脖子,像毒蛇一样缠了上来。 霍娇立即捂住自己的脸,完了,怎么还说出来了。 【再有下次,给你丢出去,关小黑屋。】 小丁豆忙不迭的点头,看起来特别乖巧。 霍无恙这才收回手。 “小霍,怎么了?”无邪和小哥几乎是同一时间注意到那小粽子的异常,小哥不问,可不代表他不问。 “没事。”语气有些闷。 总感觉委委屈屈的。 “小霍,怎么了?” “……霍无恙?” 霍无恙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们,刚要说“这次别过,就不要再见了。”这句话,胖子就喊了一声。 他的眼神立即凌厉起来,转身就跑向胖子那边。 速度很快。 眨眼间就跑到了胖子身边。 胖子正指着墙上的符号“卧槽!有洋文!” 霍无恙:“……” “哎?小霍?你咋这么快?”胖子满脸惊奇。 小哥和无邪这时也跟了过来,看着两人的样子,就知道是出洋相了。 无邪抿嘴笑笑“小霍在担心你啊,胖子,刚刚你那一叫,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胖子乐了,他收回之前的想法,小霍不是捂不热的石头,可能就是因为太过在意了,把所有的情绪藏进心里,这样就好像没了弱点。 霍无恙和小哥看向墙壁上的记号,是英文字母,没有任何组合意义。 但是两人却同时严肃起来。 这是一个代表危险的记号。 很危险。 小哥看着这记号,脑中快速闪过了几段记忆。 巨大的蛇尾鱼身怪物,浓烈的禁婆骨香,还有……霍无恙。 “族长!” 眼看那怪物要向自己袭来,那禁婆骨香却让人浑身失力,他用最后一丝意志力把怪物引到自己身边,不让宿淮受伤。 一切由他自己承担就好。 他闭上眼,等待着自己最后的结果。 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宿淮瞬间出现在他身前,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男孩抱着他,捂住了他的眼睛,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染湿了他的衣服。 “族长……别想抛下我……” “我带你回……”家。 眼前是他的掌心,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受到身上的小少年体温越来越低…… 最终陷入黑暗。 霍无恙蹲下身子,把霍娇放到一边,然后看着小哥,歪了歪头,这是怎么了? 胖子和无邪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哥看着那记号,就忽然蹲下了,整个人好像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小哥?” 霍无恙没敢离小哥太近,但是他看着小哥眼里满是绝望,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张启灵,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哥才有了反应,眼神聚焦,直接锁定了霍无恙身上。 霍无恙缩了缩脖子,这个眼神有点吓人…… 下一秒,霍无恙就被抱住了,死死抱住,他甚至能感觉到小哥还微微颤抖着。 似乎怕极了。 霍无恙眼睛一下就红了,很不争气的就缠上了上去。 “靠……你偷袭!” 无邪一愣,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把人拉回来,却被胖子拦住了。 “唉小哥都这样了,你就让让他吧。” 无邪:“……”我让他????到底谁让谁???再让,我老婆都没了!! 只不过这话他可没敢说出来。 “张宿淮……” “我在……” 小哥不厌其烦的叫了他一遍又一遍,霍无恙还得必须回应,否则那那大手就开始乱捏…… 少年眼尾红了,浑身都开始发烫,尤其是双腿,又烫又痒…… “小哥…唔…你松开我…” 他要受不了了。 一股火气直抵心脏,又痒又难受。 嗓音又低又媚,无邪也冒出一股邪火,他立即背过身,生怕被看出异样。 小霍……太诱人了,哪里都勾的他想要…… 弄坏。 张启灵似乎清醒了一些,但还是紧紧抱着他,低声道:“对不起……” “把你忘了。” 他只想起了这些,剩下的记忆会慢慢找回来…… 只不过这段记忆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霍无恙神志都要不清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掐了一下小哥的腰,没掐动…… “你他妈……给我、松开!” 要气死了,但没办法,谁叫打不过他呢…… 双腿越来越痒,他红着眼睛,使劲儿把人推开,然后爬了起来,跑了。 没错,跑了。 “哎?!小霍!” 小哥立即追了上去,如果记忆没错的话,那边很危险。 霍无恙全身都不舒服,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他想打架! 明知石门里关着个怪物,却还是一脚踹开了沉重的石门。 其实,在枪声响起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怪异的声响,蛇尾鱼身,身上还散发着禁婆骨香! 这是变异的……虎蛟。 第43章 围剿虎蛟,瞎子上线 虎蛟,在《山海经》里记载,蛇尾鱼身,头如鸳鸯,有四足,龙属,应当属于昆仑一脉。 而霍无恙眼前这个,身体已经产生异化,散发着阵阵禁婆骨香,和霍玲身上的不同,虎蛟还带着腐烂的尸臭味儿。 香味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尸臭则是从肉体上散发出来的。 这应该就是汪藏海试验长生的失败产物。 禁婆骨香闻多了会让人陷入深度昏迷。 可这对霍无恙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虎蛟顿时睁开眼睛,露出了金色的竖瞳,它的一只眼睛就如同霍无恙的身高了,庞大异化的怪物顿时缓慢站起。 金色的眼睛锁定住了眼前的这个人类。 它记得他。 明明都快死了,还能给它最后一击,除了他,没有人能打开这里的门,就好像被下了禁制似的。 整整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只能在这狭小的空间! 虎蛟怒吼一声,朝着这个可恶的人类攻去。 霍无恙面无表情,只有那颤抖的手显示了他此时的不平静,他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兴奋。 【霍娇,发任务。】 杀了它,霍娇就能吸收更多的能量,暂且就不用跟着他了。 【宿主?你要徒手打怪?!】 她可是记得小黑还在新月饭店呢! 霍无恙在虎蛟攻来的那一瞬间,双腿骤然发力,猛的向虎蛟的脑袋横扫过去。 那修长的双腿似乎有着无限爆发力,就这一下,把巨大的虎蛟踹到了一边。 身体的热意顿时被释放出来,少年眉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看向这怪物的眼神里顿时亮了起来。 【发任务。】 他又说了一遍。 霍娇检测到宿主的情绪有了明显波动,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好再说什么,立即发了任务。 【叮——支线任务,诛杀变异虎蛟。】 几个来回下来,身体的热意顿时有所缓解,就连那种痒也缓解了下来。 霍无恙冷静下来了。 他是耍着玩呢,因为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东西把虎蛟弄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观察它。 张启灵跑过来的时候,立即放低了呼吸频率,这是张家训练出来的结果,可以减缓骨香对他的影响。 但也只是减缓。 他看向少年行云流水的动作,以及现在的局势,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他在找弱点与时机。 庞然大物的变异虎蛟被霍无恙像遛鸟一样,遛了好几圈,时不时还挨几脚,顿时被惹怒,怒吼一声。 霍无恙见时机已到,下盘骤然收紧,往前一跃,用力扯住了虎蛟的脑袋上的翅膀,一个后翻,双脚踹向了它的眼睛。 “吼!!” 虎蛟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胖子和无邪赶到时,就看到了那庞大大物疯狂怒吼着,一只眼睛鲜血淋漓。 腐烂的血腥味儿和骨香混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霍无恙立即一个后空翻,跳到了小哥身前。 虎蛟彻底被惹怒。 它张着血盆大口直抵两人! 哦吼?! 玩脱了。 霍无恙本意是通过它薄弱的眼睛穿破命脉,没想到这老家伙的皮这么厚,连眼睛也是。 他丝毫不畏惧,右腿往后退一步,准备发力,迎面而击。 却不曾想身后的小哥单手抱住少年的腰,一瞬间两人就调换了一个位置。 霍无恙:? 张启灵拿出枪,神色冰冷“嘭”的一声,打在了它受伤的眼睛。 虎蛟蠕动着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几米。 张启灵这时对准了另一只眼睛,又是一声枪响,准确的打在了上面。 虎蛟痛苦的嘶吼着,蛇身控制不住的甩来甩去。 见状不妙,霍无恙来不及思考,抓住小哥的帽子就往回跑,同时对无邪和胖子喊道:“跑!” 这个地方空间对于这个虎蛟来说太过狭窄,那蛇尾要是拍在人身上可就死翘翘了。 必须换个宽敞的地方,从长计议。 四个人拼命往前跑。 【霍娇,找地方藏起来。】 【好。】 那虎蛟失了眼睛,但是鼻子还是很好使的,追着几人不放。 狭窄的甬道都被它震的颤动。 “去主墓室。”小哥说道。 那里有大量的血腥味儿,可以混淆它的判断,正好,空间也足够大。 “小霍,我怎么这么困呐……”无邪跑着跑着就觉得一阵困意涌上来,挡也挡不住。 糟了,是禁婆骨香! 霍无恙看向甬道两侧的窄门,毫不犹豫的把无邪和胖子推了进去。 很巧的是,胖子之前也把阿宁和霍娇藏在了这里。 这是一个混淆盗墓者的假门,里面的地方很小,但塞上他们足够了。 在关门之前对他们两人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也要出声。” “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他就拿出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以血为引。 “小哥,我……” “不行。”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哥打断了。 他知道他想做什么,想自己把虎蛟引开,让他们逃走。 张启灵不准。 霍无恙闭上了嘴,又一次拉住小哥的帽子跑了。 两人来到主墓室,霍无恙迅速打开背包,拿出绳索,丢给了小哥。 霍无恙拿着另一边,两人没有说话,快速跑向墓室两侧的大门,静静等待。 绳索只能暂时控制它。 匕首上沾上了他的血,霍无恙冷静至极,他已经想好该怎样对付它了。 拼上全力也要把它弄死。 虎蛟顺着那特殊的血的味道,来到了主墓室门口。 毕竟是活了千年的东西,它早就冷静下来了,准备殊死一战。 就在虎蛟碰上绳子的时候,霍无恙和小哥同时往前一跃,调换了位置,收紧了绳子。 巨大的虎蛟顿时挣扎了起来,霍无恙趁着这个时机,在一秒之内跃上了虎蛟的脑袋。 少年跪在它的脑袋上,用着染上了血诅之血的匕首,狠狠刺入! 虎蛟顿时狂躁起来,巨大的身躯不挺挣扎,顺着这个力道,霍无恙紧紧握住匕首,锋利的刀刃从虎蛟头顶一直划到蛇身! 不过,也只有虎蛟头顶那伤口染上了他的血。 但也足够要了虎蛟的半条命。 霍无恙一个闪身,跳在了小哥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默契根本不用言说,几乎是同时攻去! 虎蛟不服输的站了起来,嘶吼着,它这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在此期间,两人一直配合的很好,只不过霍无恙低估了这老家伙的生命力。 骨香越来越浓。 张启灵眉毛皱了起来,他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虎蛟又一次挣扎着四处逃窜,小哥失了力气,被甩了出去。 霍无恙本能反应,放弃了这次机会,快速跳了过去,以自身为肉垫,抵住了那巨大的冲击力对小哥的伤害。 他闷哼一声,望向虎蛟的眼神越来越冷。 把人扶好,立即冲了上去。 这是一个很鲁莽的举动。 这时,从上面耳室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黑,接着!” 霍无恙立即伸手接过小黑,在碰到的瞬间,短刃霎时变为长枪! 他狠狠往虎蛟身上一掷,巨大的穿透力把虎蛟钉在了石墙上。 穿着黑色夹克,黑灰色牛仔裤,带着墨镜的男人跳了下来。 “你们俩从哪惹出个这么大的玩意儿?” 吊儿郎当的语调,熟悉的画风。 “瞎。”张启灵淡声道。 黑瞎子一笑“哑巴,好久不见。” 他看向霍无恙,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 第44章 瞎子回忆 青铜门之下,是齐墨见宿淮的最后一面。 少年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只要往下看,纯白的雪上都是他的血。 是他求着齐墨带他去的青铜门。 “齐墨,族长被我安排在青海格尔木的疗养院里,你去找张启山,让他带你过去。” “族长醒来后,他不会记得我,你也不要让他想起来,以后族长就麻烦你来照顾了。” 齐墨看向满是伤痕的少年,脸上彻底没了伪装,他面无表情低声问道:“那你呢?” 你怎么办? 把所有一切安排好了,那你呢? 你在哪? 宿淮神情淡漠,似乎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一本正经的讲道:“我会在30年后出现,如果霍家凭空出现了一个孙子,你就去新月饭店。” 齐墨没有说话,戴着墨镜的眼睛俯视着少年,然后一步一步走近,直到快要贴上他的嘴唇才停了下来。 “我想要听的不是这个。” 宿淮眼里还是淡淡的,像一潭死水,毫无反应。 齐墨低声笑了,闷闷的声音从胸腔里传来。 “你有没有留一条给自己的后路?” 宿淮愣了,他垂下眼,避开了齐墨的视线“有。” 齐墨看着他,又问了一句。 “那我呢?” 宿淮有了一丝反应,他抬起头,眼里闪过迷茫,并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我会补偿你。” 他想了想,还是这样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齐墨愣住了,他看向少年的眼睛,清澈又深邃,但没有任何欲望。 他陡然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而这时,宿淮望向青铜门,低声喃喃“时间到了。” 他拿出匕首递给了齐墨“齐墨,帮我。” “杀了我。” 宿淮指着自己的心脏处“刺这里。” 齐墨至今还记得他当时的情绪,那是一种非常无力的窒息感,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宿淮没回答,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那双眼睛叫人一看就没了抵抗力,少年想做什么,齐墨立马能答应下来。 但是……这个要求未免太过残忍了。 宿淮看向匕首,嘴角扯了扯,似乎是想笑,可好像已经太久没笑过了,只能僵硬的摆了摆表情。 “也是,还是我自己来吧。” 从那天起,没有人在叫他一声……齐墨了。 ………… 齐墨不知道他是怎么下的长白山,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回去,满脑子都是雪地上的大片红色。 后来,他去了格尔木,看了张启灵,的确,这次他什么都没忘,唯独忘了张宿淮。 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张宿淮的人就只剩下他了。 如果连他都不记得的话,宿淮就真的死了。 每每午夜梦回,他总能看到曾经单纯调皮的小少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族长。 可为什么都变了呢。 他和哑巴张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时间总会抹去一切。 有关张宿淮的一切好像也渐渐淡忘了。 最先忘记的是他的声音,他一遍又一遍的写下这句话: “齐墨,你是如何忘记那些过客,就如何忘记我。” 试图回想起宿淮的声音,可到最后,连他的轮廓都渐渐模糊了。 只记得那双清澈的眼睛。 还有刻在心底的名字。 张宿淮。 他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最近他接了一大单,只不过是在国外,这里很冷,冷的又让他想起长白山的那一晚上。 马上要收尾了,他却接到消息,霍家流落在外的孙子回来了。 还有一张照片。 他看着这张照片良久,长发黑瞳,眉间多了一个痣…… “喂,老板,我不做了,钱已经给你转过去了。” 在一片怒骂声中他挂了电话。 齐墨望向万家灯火,嘴角扬着温和的笑。 他拿出小提琴,拉出优美的旋律,照片缓缓飘向远方,墨镜之下的眼睛闭上,许是黑夜里路灯太亮,那白皙的脸庞上快速划过晶莹剔透的泪珠。 滴入纯白的雪中。 你没有失言,是我先把你忘了。 第45章 胖子的生化武器 胖子和无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见被钉在墙上的大怪物,顿时松了口气。 “小霍……小哥,你们真要把我们吓死了,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胖子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中了骨香吗?”霍无恙皱着眉,看向两人的目光带着不赞同。 这要是没有处理好虎蛟的话,他们出来不就是送人头吗! 黑瞎子注视着他,脸上挂着笑意,终于不是那个一潭死水的他了。 无邪双手扶着膝盖,他深吸一口气“这多亏胖子了……唔!” 胖子一把捂住了无邪的嘴,对着他们笑笑,然后低声道:“有外人在,给胖爷留点面子!” 无邪含糊不清道:“不就是小哥和小霍吗,都是自家人……” 胖子松了他的嘴,把无邪的头按向了黑瞎子那边。 黑瞎子对他们扬了扬手“嗨~” 胖子和无邪沉默一会儿,然后同时举出左手“嗨嗨嗨~” 霍无恙默默收回视线,两个傻子…… “道上人都管我叫黑眼镜,黑爷…看在哑巴张的份上,你们叫我瞎子就行。” 无邪点头,立即要自我介绍,黑瞎子就道:“我知道你,吴家小三爷。” 胖子用手指着自己,一脸期待的看向黑瞎子。 霍无恙轻咳一声“出去后,你们再在好好认识认识吧。” 现在时机不对。 他看向小哥,眼神询问怎么样了,后者轻轻摇头,霍无恙这才收回视线,思考着该怎样把虎蛟一击毙命。 如果把小黑拿下来,虎蛟肯定会暴怒,到时候定会乱成一团,他不担心自己,小哥他们…… 可如果不拿,那又怎么样杀死呢…… 黑瞎子却注意到少年背后黑色旗袍上有一摊深色的印记,黑色衣服看不出暗红的颜色,但是那血顺着白皙的手臂,像蜿蜒的的蛇缠绕在上面,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应该是很重的伤了。 偏偏一声不吭,还在关心别人。 黑瞎子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抬脚就往他身边走。 霍无恙听到声音,头也没回淡声开口“霍无恙。” 他脚步微顿,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只不过在看到少年白皙脖颈上的红印时,笑容又僵住了。 一股火立即窜了上来。 有一种憋屈感,他这么多年护着的小白菜到底被谁啃了? 他自己都没碰过一下…… “胖子,刚刚你是怎么化解禁婆骨香的?” 霍无恙回头问道,但他没想到这个黑瞎子离的这么近,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黑瞎子:“……”当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啊? 胖子没发现这边的异常,他低着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放了个屁。” 无邪顺着他的话接到“是啊,把我们几个都臭清醒了,就连阿宁也醒了,简直就是生化武器。” 霍无恙一愣,他看向小哥,要不你也试试?? 小哥别过视线,用修长的手整理了一下帽子。 霍无恙:“……” 行吧。 知道你不愿意。 不用做这些多余的动作。 黑瞎子这时却轻轻笑了一声,墨镜下的眼神却没有那么温和。 “流了这么多血,你不疼?” 第46章 小白菜撩而不自知 疼? 他会疼吗? 他也可以说疼吗? 不能。 霍无恙看向黑瞎子,试图从墨镜之下看出些什么,无论是小黑还是他对自己的态度都不像是一个刚认识的人。 那应该和小哥一样了,是张宿淮惹出来的。 黑瞎子个子高,尽管戴了墨镜,依旧能看出他长得很好,生了一张攻击力很强的脸,五官立体冷沉,就是随便一站,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有种天然的强势。 少年抬起眉眼看他,黑瞎子垂首,似乎收敛了气势,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霍无恙头很疼,身体中隐秘的力量又一次要冲破束缚,却被那鲛人之心死死压制住。 这一切不过是在顷刻之间。 无邪和胖子听到黑瞎子的话,立即跑到了霍无恙身边。 “我靠,这么多血,你伤哪了?你这孩子怎么不吭声呢!”胖妈妈看着那血迹,几乎手足无措了。 “小霍,你先别动,我这就去拿药!”无邪神情慌乱,双手几乎是抖着的打开背包。 小哥立即站了起来,看向少年的后背,目光冷凝。 是刚才他替自己挡了那一下,巨大的冲击力全都在他身上了,而自己没受一点伤…… 霍无恙没什么反应,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只是看着眼前人。 小哥伸手想要拉住他,让他先乖乖上药,却不曾想一向乖软的人却避开了他的手,走向了黑瞎子。 霍无恙的举动顿时把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 少年嗓音微哑,语气认真。 “我是不是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齐墨?” 这句话,顿时让手忙脚乱的几人定住了。 想要什么,都给你……太有歧义了。 而且他刚刚叫黑瞎子什么? 齐墨…… 在金丝楠木棺,小霍无意识的叫的名字就是齐墨。 无邪看向黑瞎子的眼神没那么友善了。 小哥垂眸看向自己停在半空的手,一向清冷的眸子染上了某种复杂情绪,白皙修长的手骤然收紧。 空气中散发着酸味儿。 黑瞎子脸上没了笑容,看着少年认真的模样久久不语。 最后他俯下身,低声道:“怎么,你要兑现诺言了吗?” 霍无恙挑挑眉,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语气带着一丝愉悦“黑爷,我逗你呢。” 黑瞎子愣住了,看着少年脸上戏谑的神情,他低声笑了,立即就明白了这小白菜是在试探自己。 他悠哉悠哉的开腔“霍家的小孙子真是有意思啊,连我这个孤家老人都被套了进去,我还以为……要以身相许呢。” 以身相许? 他在想屁吃!无邪要气死了! 霍无恙后退了几步,他确实什么都没想起来,就是顺口一说,他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敌还是友。 能知道小黑的名字以及位置,他不能不多想。 不过齐墨这个名字,他没有多加思考就说了出来。 “我没事。” 他现在的自愈能力很强,不管受了多重的伤,也会尽快好起来,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黑瞎子的话,这伤在他们发现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愈合了。 “流了这么多的血,怎么会没事?”吴小狗只觉得小霍是在安慰他们,他立即拿着纱布绷带和一些伤药过来了。 见几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霍无恙无奈,只好背过身去,把长发撩到身前,伸手把拉链拉开。 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出来,没有任何伤痕,只是残留着血迹。 鲜血和金色诡异的符文融合在一起,在少年白的发光的后背上显得是那样……涩。 空气沉静了下来。 胖子看的一愣一愣的,比女人还好看…… 黑瞎子喉结滚了滚,小白菜一如既往的会勾人,偏偏不自知,当众脱衣服的举动实在不好。 小哥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默不作声的挡住了几人炙热的视线,伸出手指,把拉链拉了上去。 “以后别再这样。” 淡漠的嗓音带了一丝低沉。 黑瞎子点头,哑巴张说的不错,这小白菜要是一直这样撩而不自知的话,还干不干正事了! 霍无恙:? 他不应该先问为什么伤口没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明白,这样是哪样,不都是男人? 算了,不想了,最要紧的还是杀了虎蛟。 它要醒了。 小哥和黑瞎子也察觉到了。 “胖子你带着无邪回到刚刚的位置,别再出来。”霍无恙看向胖子,语气不容置喙。 胖子明白他的意思,可他和无邪都不愿做缩头乌龟,遇见危险不能一直躲在人后吧…… 他想了个主意,把无邪拉到了主墓室门口的边上“我们两个就在这,遇到危险肯定比你们先跑。” 吴小狗疯狂点头,他一点也不想再回去那个地方,只能干着急,如果小霍又受伤了,疼也不吱声,那该怎么办? 霍无恙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咱们仨终于又可以一起大干一场喽~”黑瞎子活动活动筋骨,看起来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 小哥看向他,立即就找到了话中的重点,又。 黑瞎子感受到哑巴张的视线,顿时笑了一下,有点贱。 “别把你那老骨头闪着了。”霍无恙慢条斯理的戴上了手套,瞥了一眼黑瞎子。 得! 小白菜的嘴还是那么毒。 长得再好看又怎样,偏偏长了一张嘴。 “哎!哑巴,你的刀!”黑瞎子差点忘了,他把小黑带来了,也顺带把黑金古刀也带了。 这一路就背着这俩玩意儿了,重死了。 张启灵接过刀,对他点头。 “甭客气,咱俩谁跟谁!” 霍无恙在虎蛟醒来的瞬间立即翻身一跃,死死按住它的脑袋“小哥!” 张启灵拔出黑金古刀,立即冲上去,借着棋台的力道,猛的向前一跃,双手握住黑金古刀,狠狠捅进了虎蛟的脑袋。 虎蛟发出痛苦的声音,挣扎的力道陡然加大,两人被甩了出去。 黑瞎子上前拖住了哑巴张的背,同时捂住了霍无恙的手,虎蛟疯狂的朝他们冲来。 霍无恙看向瞎子,小腿骤然发力,朝着虎蛟的脑袋踹去,瞎子紧紧握住他的手,少年的身体在空中划过半圈。 两个人的力气立即把虎蛟的脑袋踹向了另一边。 第47章 禁婆挡刀 阿宁醒了。 霍娇在她身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阿宁愣了一会儿,伸手扶着墙就要坐起来,霍娇立即伸出那胖乎乎的小手,把阿宁扯了起来。 别看她小,但是力气可是随了霍无恙的。 “你是谁?” 阿宁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墓里怎么会有孩子,而且…… 霍娇现在不会说话,只能用手比划着,胡乱的动作似乎还真能让阿宁看懂。 “你爸爸带你来的?” 霍娇点头,脸上还带着自豪之意,对她来说宿主和爸爸都是一样的。 阿宁目光闪了闪,伸手按住了霍家的后颈,把她带到自己身上。 低头嗅了嗅。 是那个人的味道。 “你爸爸叫张宿淮?” 冷艳的嗓音从霍娇的耳朵钻进了她的心里,她呆呆的看着阿宁。 阿宁又皱起漂亮的眉毛,心想着孩子不会说话,还是个傻的? 霍娇立即收回视线,用稚嫩的小手,写下了“霍无恙”。 同时比划着:这才是我爸爸。 阿宁看着这个名字,轻声喃喃“霍无恙,张宿淮……” 霍娇有点不高兴,又在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阿宁轻声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霍娇。” 这句话立即把她哄高兴了,连宿主那边都不注意了,就眼巴巴的看着阿宁。 阿宁目光闪了闪,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和弟弟都是没人要的孩子,过的很不好,后来她被卖给了裘德考,也就是现在的老板。 训练很残酷,不过好在挺了过去。 执行的第一次任务,就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当时她十五岁。 就在以为她要死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了,他伸出手把阿宁拉了上去。 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能从身形辨别是个男人。 还有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很淡,清冽苦涩,却足够让她记一辈子了。 张宿淮出现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 主墓室里,三人配合的很好,如果不是认识很久根本做不到这么默契,无邪心中泛着酸意,更加坚定了想要变强的想法。 虎蛟撞到了石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黑瞎子把人拽到身边,低头看他“这老家伙还真顽固啊,刚才哑巴那一下几乎是要了它的命,非得抵抗一下。” 霍无恙看着奄奄一息的虎蛟,准备在给他最后一击。 他伸手扯下了黑瞎子手腕上的皮筋,咬在嘴里,双手胡乱的拢起头发,用那黑色皮筋绑住。 【头发挺碍事,有机会剪了。】 小哥和无邪听到这,同时看向了霍无恙,他们倒是不希望这么漂亮的头发被剪了。 后者无知无觉的对黑瞎子道了谢,趁着虎蛟昏迷的时候,把小黑拔了出来,同时狠狠朝着虎蛟的眼睛刺去。 【叮——支线任务完成。】 霍娇陡然清醒,身体顿时被一股暖流包裹住,能量吸收后她站起身,迈着小短腿跑了。 阿宁皱了一下眉,起身跟了上去。 【宿主!】 小丁豆飞快的奔了过来,朝着霍无恙跑去,然后猛然跳在了他怀里。 霍无恙伸手接过她,颠了一下“不错,重了。” 霍娇哭唧唧的,心情很是激动,想了半天叫了一声 “爸爸……” 霍无恙:“……”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伸手顺顺了她的毛。 “乖。” 黑瞎子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他冷声道:“爸爸?” 小白菜都有了闺女了??谁干的??? 小哥看向霍无恙怀里的粽子,眼里带了一丝疑惑,粽子会说人话了?? 无邪和胖子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霍娇感受到强烈的视线,她转头看向小哥,迟疑道:“爸爸?” 呵呵。 两个爸爸。 阿宁这时正好赶了过来,见证了这一幕。 霍无恙眉心一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他僵着脸“童言无忌。” 黑瞎子看向哑巴张,握紧了拳头“哑巴,没想到你和小白菜还有了一个女儿?” “嗯。”小哥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黑瞎子:??? 你还嗯?? 靠!更生气了! 【霍娇,你乱叫什么?】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叫爸爸。。】 霍无恙闭上眼,对她说【你给我好好冷静。】 随后,霍娇被关小黑屋了。 胖子眼尖的发现,小霍怀里的孩子不动了。 不会是被小霍处理了吧?! 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 他刚要张口,就听霍无恙淡声道:“孩子困了,睡着了。” 众人:“……” 霍无恙刚要动身,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他脸色一变,来不及躲闪,只好把霍娇扔给了小哥。 眨眼间,他背后的虎蛟动了,并且插在它脑袋上的黑金古刀甩了出去。 是霍无恙的位置。 “霍无恙!” “小霍!” “张宿淮!” 根本就来不及。 来不及救他。 一个白色人影飞快的闪过。 “噗嗤”一声,冰冷的血液喷在了霍无恙的身上,眼睛上…… 黑金古刀穿透了霍玲的身体。 苍白冰冷的手拂上他的脸颊,她张张口,无声的叫了一声“宝宝……我的宝宝……” 都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禁婆挡刀? 太不合常理了。 霍无恙从来没有觉得血液是这样冰冷,这样……恶心。 钝痛密密麻麻的钻进他的身体里。 在霍玲的手缓缓滑落时,他先一步握住了。 冰冷的鲜血从他眼睛滑了下来,像是流了血泪一般。 他呆呆的站着那,紧紧握住霍玲的手,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人说话。 黑瞎子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霍玲。 霍无恙的母亲,霍玲。 张宿淮曾经说过,他母亲生下他就把他送到了张家,扔在了张海琪手里。 然后又被送到了张启灵身边。 不断的被抛弃。 终极的秘密他能猜到几分,那就是穿越时间。 少年跟在哑巴张身边无意窥见了终极的秘密,因为终极,才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也是因为终极,背负了一切。 他看着霍无恙,悲从心头起。 “……多此一举。” 霍无恙的嗓音很冷。 就算他挨上了一刀,也能尽快恢复,而霍玲呢? “呵……” 第48章 小霍压倒黑瞎子 虎蛟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霍无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看她,脊背挺得很直,动也不动。 无邪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汹涌无比。 “小霍……” 张启灵脑中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西藏的喇嘛庙,后山上的藏海花,三日寂静。 山川相叠,花海摇曳,回过身,穿着红色藏服的少年看向他。 “族长,我会陪你。” 沉暮的夜,大雨冲刷了一切血迹,少年站在雨中,呆呆的望着脚边的尸体。 “张海生,死了。” 他的脸上无悲无喜,张启灵跑过来时,已经完了。 这是一场屠杀。 对张家人的屠杀。 在看到族长时,少年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随后撑开伞,倾斜在他身边。 “我会保护好族长。”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族长就忘了我吧。” 宿淮的身影渐渐和眼前人重合。 霍无恙只觉得那令人舒服的骨香越来越淡,他皱了一下眉,伸手拔出了霍玲身体里的刀。 蹲下身子,抱住了霍玲。 他面容沉静,看不出来想要做什么。 黑瞎子感觉不妙,立即上前“霍无恙,就算她没有挨这一刀,也会磨灭那最后的神志,变为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说晚了。 霍无恙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了霍玲的额间。 背后金色的符文越来越烫,眉心处的红痣颜色似乎淡了一些。 他动用了封印终极的力量。 鲛人之心是为了这具身体能压的住那强大的终极之力。 而封印终极的力量是张宿淮拿命换的。 一旦封印松动,终极回归青铜门,也就代表着他的消亡。 这世间再无他。 若是恢复了所有记忆也代表着他即将消失。 封印是一时的,在他的算计中,霍无恙是重要的……弃子。 霍玲抛弃他,霍家舍弃他一人帮助无邪除掉汪家,干娘亲自签下了那把他送走的协议。 族长为了责任,也抛下他独自去了青铜门。 最后,连他自己都放弃了他。 生来就是被抛弃的命。 淡金色的光传输进了霍玲的体内,伤口迅速愈合。 这太神奇了。 众人几乎都说不出来话了。 张启灵却紧紧皱着眉,他有不好的预感,这个力量……像是昆仑山神灵的集结之力。 昆仑一脉,神灵众多,万山之祖,帝下之都,危险重重,就连他和瞎子两个人联手都不可能轻易从那里出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 霍无恙松了手,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脸上满是冷汗。 小哥、黑瞎子、无邪、胖子还有阿宁立即上前,霍无恙这时侧过脸,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没事,就是有点饿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似乎是真的饿了。 “齐墨,给我来一盒青椒肉丝炒饭。” 黑瞎子愣住了,久久没有反应。 “快点,饿死了。” 霍无恙还是侧着脸,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伸手擦过鼻子和嘴角溢出的血。 没有人发现异样。 他想起了一些记忆,只不过断断续续的,没什么连贯性,齐墨这个名字倒是彻底记起来了。 小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糖,无邪从胖子背包里拿出了很多吃的。 一时间,霍无恙身前堆满了食物。 这时,黑瞎子才反应过来,立即从包里拿出了那盒青椒肉丝炒饭,放到他身前。 霍无恙这才转身,看着这一大堆零食他愣了片刻,他笑了笑,伸手一把抱住它们。 “那这些都是我的了。” 少年眼里似乎盛满了星辰,这个样子才像他的年纪该有的模样。 无邪和胖子都觉得这样的小霍可爱,摇头失笑“都是你的。” 霍无恙扬了扬眉,他站起身,向前迈一步,而这时双腿却好像不听使唤了,一下子失了平衡,直直的倒向了黑瞎子怀里。 其实黑瞎子本可以接住他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顺着少年的力道摔在了地上。 一大推零食掉在了他身上,还有霍无恙。 黑瞎子的心跳停了半拍,少年的唇很软,很香。 腰也软。 哪里都软。 他们看着这一幕,愣住了,无名火顿时涌了上来。 黑瞎子绝对是故意的!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就在齐墨想进一步的时候,霍无恙双手撑地来了一个俯卧撑,立即爬了起来。 跑到别处。 “呕!” 黑瞎子:“……” 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看向了正在吐的霍无恙。 罕见的,骂了一句脏话。 霍无恙舒服了,这才是熟悉的配方,无邪和小哥是bug,哈哈哈! 这才是他嘛! 吐完爽了! 终于遇见个正常人了,他抬眉看了一眼黑瞎子,笑了一下,很纯粹的笑。 黑瞎子眉心一跳,总感觉这个笑好像带着感激?? 霍无恙在这次海底墓,一次又一次的颠覆认知,先是小哥后又来了一个邪帝,他都以为是不是自己出的的问题,还好…… 【齐墨很好。】 小哥和无邪顿住了,在看两人眉来眼去,立即品出不对来了。 “瞎。” 哑巴说话了,声音有点冷。 黑瞎子看向他,后面没什么表情,但他就是知道哑巴张又在用脸骂人了。 “哑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 “……” 霍无恙喝了一口水,站起身,把霍玲背了起来。 “物资收一收,走吧。” “出去后,我在跟你们解释。” “得咧!”胖子动作迅速的收拾好,背上包。 张启灵闻言,收回了黑金古刀背在身上,单手抱着霍娇,跟在他身后。 霍无恙有点不自在,他轻咳一声,空出一只手来,对着左边黑瞎子勾了勾手。 黑瞎子脸上又一次的绽放了笑容,得意朝哑巴看去,然后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两人并排走着。 小哥眉目很冷,看着两人的背影,抿直了唇线,下颌线紧绷,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势。 无邪看着小霍和黑瞎子的互动,咬了咬后槽牙,真想一口咬死那个瞎子! 然后把小霍关在吴山居,狠狠…… 胖子伸手弹了他一下,小声道:“你说小霍和这个瞎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起来好像是刚认识的,又好像不是,毕竟刚刚打架那默契在那呢。 而且小霍还管人家叫齐墨。 第49章 小字的真实含义 “天真,小霍第一次见咱们可没那么好脾气,下手狠的要命,这个黑爷和他不会是老相好吧?” 胖子悄咪咪的对无邪说了这句话,他可能以为除了无邪谁都听不到。 可他错了。 南瞎北哑听觉好的要命,小霍更是。 这句话直接让几人停了下来。 冰冷的视线射在胖子身上,胖子浑身一僵,无邪阴恻恻的在他旁边说道:“胖子,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没人把你当哑巴。” 胖子:“……” 黑瞎子嘴角轻勾,不咸不淡的开腔“恙恙,你这群朋友还挺有意思的,我比较好奇你们初遇时……你是怎么个狠法。” 难道小白菜心心念念的族长也能狠下心去? 霍无恙听到这个称呼,默不作声的远离他几步。 黑瞎子脸上的笑意更深,大步上前,又一次靠近了他。 “恙恙~” “……闭嘴。” 确实是很温柔了。 没动手,没踹人,就是说了两字闭嘴。 无邪和小哥想起那时的情况,看向黑瞎子的眼神更冷了。 对待小哥,见面就打,当场撕衣服。 对待无邪,呵呵,扔起人来毫不手软,根本就不顾死活。 胖子……更惨。 又是踹人,又是放狠话说要杀了他。 怎么到了黑瞎子这,就这么温和了? 人比人能气死。 霍娇要是醒着话,又得加一句,的确,就连小花也差点被他弄死,如果不是发任务,啧啧…… 一点都不手软。 不过,他对待女性倒是出奇的包容。 阿宁跟在他们身后,视线一直在霍无恙身上,就没断过。 无邪和胖子故意挤在一起挡住身后坏女人的视线。 这个阿宁可不是什么善茬,上次莲花箭那事还没过去呢,还肖想小霍,绝无可能! 霍无恙利用水流的声音与速度辨别出去的方向。 声音越大就证明路走对了。 只不过,这地宫的设计者汪藏海善于奇淫巧术,墓室是一直上下移动的。 听声辨位很容易被误导。 霍无恙停下了脚步,伸出奇长的手指摸索着石墙,这里面有夹层,手指发力,直接把那块石头扯了下来。 “发丘指?” 这招数无邪在小哥身上见过,潘子当时还跟他解释过,这种功夫起码得练个几十年,而且过程非常艰辛。 小霍今年才多大? 而且,他不是傻子, 小霍和闷油瓶有些地方实在太像,身手,气质,还有那纹身。 难道这两人真的像宿淮说的,是兄弟?? 所以那时见到小霍身上的吻痕那么生气?自己家的弟弟被狗啃了,确实蛮糟心的。 顿时,无邪对小哥的情感没那么复杂了,不是情敌就好,这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张启灵手指微动,眼神一直停留在霍无恙身上。 黑瞎子是见怪不怪了,小白菜天赋不好,十分刻苦,有时候还缠着自己帮他训练,那种训练方式几乎就是在玩命。 哑巴张和他都不知道捏晕了他多少次了。 变强好像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成了执念了。 霍无恙确定了这里面就是工匠们留的后路,他后退了几步,抬脚就踹。 有时候暴力真的解决很多麻烦。 这一踹,直接踹通了。 灰尘扑面而来,这是一条更加狭窄的甬道。 高度目测成年人只能蹲着才能容下。 霍玲不能背了。 高度不行。 “小霍,要不我来抱……”无邪刚要说他来抱着禁婆,结果小霍当机立断跳进了里面,然后扯着禁婆的头发拽了进去。 很是果断。 无邪:“……” 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了。 黑瞎子顿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小白菜真是……孝出强大。 “都愣着干嘛,进来啊。” 霍无恙回头看去,自己都走了一大段了,后面一个人都没进来。 他一手扯着霍玲的头发,一边慢慢向前移动。 小哥最先反应过来,跟了上去,一低头就能看到躺在地上的禁婆缓缓向前。 白色的衣裙本来就破破烂烂,现在直接成了灰色的了。 似乎是感觉有点不妥,霍无恙回头看向小哥的……衣服,眼里带着期待。 张启灵:“……” 他垂眸,嘴角微微抿起,伸手脱下了自己仅有的连帽外套,盖在了禁婆身上。 霍无恙满意的点点头,帮霍玲套上,拉着帽子继续朝着前方走。 小哥上半身赤裸,跟在霍无恙身后,上次的衣服被小霍撕了,这次……给禁婆了,下次要多带一件。 黑瞎子一直憋着笑,他可从来没见过哑巴张吃亏过,以前小白菜可是老听哑巴的话了,说一不二的那种。 大概走了一支烟的时间,他们出了狭窄的甬道,来到了类似隔层的地方。 围着的两面墙大概有十多米。 这里彻底没了光亮,他们打开手电筒,四处看了一下。 没什么东西。 无邪这时发现了他们出去甬道的位置,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吴三醒害我死不瞑目,天地为鉴,解连环。” 他皱了一下眉,神情微微变得严肃起来,解连环是解家九爷,后来在海上不知所踪…… “天真,你三叔不会真的……” “不会,我三叔不是那样的人。” 霍无恙回过身,朝着那行字看去,解连环……他想起的记忆有他。 和吴三醒长得很像。 他小时候在吴家见过他。 “一共三列,左边是解连环,右边是吴三醒,天地为鉴死不瞑目在中间,无邪,这句话要看你怎么理解了。” 霍无恙一语点破。 无邪眼睛一亮,对,他是做拓本的,拓本是反着来的,所以他也习惯反着来读一些文献,那么这句话有可能是另一层含义。 不是谁害死了谁,倒像是一种誓言,一种决心,共同对抗着什么。 “它。” 胖子这时想到了在壁画那边,假天真说的话。 他简短的说了一下,他实在是不明白,终极,它,到底是什么。 霍无恙垂眸沉思,他捋了捋思路,事情的真相好像越来越清晰了。 不管是有记忆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他的目的从来都是一个,那就是毁了——它。 第50章 老家伙闷着骚 张宿淮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他穿越到汪藏海那个时间,进入无限世界闯关,一定都和‘它’有联系。 万千世界中,每一个小世界都有着自己的运行规律,存在的方式各有不同。 世界法则是神来决定的,万物相生相克,有神,那便一定有制约祂的存在。 在无限世界中,霍无恙就清晰的明白了这个理念。 如果把终极比作主神,那么限制一切,窥探一切,掌控他们的就是——主系统。 主系统是它,汪家算法也是它的一部分,通过数据预测未来,搅乱棋局。 九门不得善终,张家人分崩离析,护神的族群被彻底瓦解…… 它妄想取代神。 一切有迹可循。 它成功了吗? 成功了。 终极在霍无恙体内,它想除掉霍无恙,抹去终极的存在,这样就彻底高枕无忧了。 可是它为什么救了张月乔? 让她成为主系统的一部分? 霍无恙抬头看向阿宁怀里的霍娇,是它想要监视自己吗? 还是…… 张宿淮和它做了什么交易…… 现在唯一抓到的与它有关系的就是霍娇。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不得不动用霍娇彻底铲除它,他会怎么办? 霍无恙垂下眼,如果真有这一天,他会亲手杀了霍娇,绝不手软。 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里,又缓缓松开,掌心的伤口快速恢复。 这就是张宿淮要他做的事吗? 张月乔因他而死,霍娇也会因他而死? 呵…… 当真应了那句,你所爱护的,你在意的,全会死。 “小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无邪这时突然出声,看向小哥,问出了积压已久的问题。 从鲁王宫出来后,他就收到了一张照片,是三十年前三叔带的考古队。 上面有个人和小哥长得一模一样,不对,应该是一个人,可是二十多年模样毫无变化,又怎么可能? 而且他还收到一个东西,一个录像带。 内容是他自己。 从出生到上次鲁王宫,有照片,也有录像。 不,也许现在他也在被人监视着。 这一路上,无邪怀疑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三叔,他感觉冥冥之中有一个推手,把他推向深渊。 但是小哥,他身上的谜团太多了,还有霍无恙。 如果不说明白,无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霍无恙挑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他心中还是挺诧异的,这倒霉孩子脑子转的倒是快。 【小狗挺聪明。】 无邪:“……” 小哥依旧没说话。 “我到底能不能信你?能不能信你们?” 其实无邪本不应该在这里摊牌的,但是他看到石壁上的那行字,到底是绷不住了。 被监视,被操控,这种感觉太恐怖了。 一时间,都有些沉默了。 阿宁抱着霍娇转身走了,似乎去探路,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我不记得了。” “我的记忆是不全的。” 黑瞎子一把搂住哑巴张,对无邪说:“这老家伙自己都不清楚活了多少年,你问他,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他过的糊里糊涂的,也就只有……”说到这,他顿住了,没再说下去。 小哥察觉到他话中未尽之意,他看向了正在吃瓜的霍无恙。 “我忘记了一个人,想把他找回来。” “所以,我会一直下墓,寻找记忆。” 霍无恙沉默片刻,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说真的,小哥这句话暗示的好像是他? 可是他没有一点关于张启灵的记忆,有的只是主系统给他发来的关于主角的错误记忆。 黑瞎子心想这老家伙还挺会,小白菜可千万要擦亮眼睛别再被骗了。 张启灵神色淡淡,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霍无恙身上。 霍无恙:“……” 【哥,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无邪:? 叫哥了,那两人一定是兄弟!绝对是! 小哥:“……” 胖子看向无邪,心想小天真这时候不应该吃醋吗,那小霍和小哥都眉来眼去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黑瞎子脸上带着笑,上前一步挡住了哑巴张的视线,切断了两人的精神接吻——对视。 “哑巴,这里可不是谈话的地方,还是抓紧出去吧。” 霍无恙看向地上的霍玲,踢了一脚“别装了,再装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霍玲也不好再装下去,睁开全黑的眼,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爬了起来。 无邪被吓一跳,差点要拿出手枪打她了。 还好控制住了手。 霍无恙无语片刻,他伸手打开背包拿出绳子,扔给了霍玲,然后指了指上面“爬上去。” 话音刚落,一阵劲风立即从几人身边掠过。 他们同时朝上面望去。 禁婆……不愧是禁婆啊…… 绳子扔了下来,霍无恙试了试,然后朝着无邪招手“脚要踩实,上去。” “我在你下面,别慌。” 霍无恙把霍娇放了出来,同时对她说【把阿宁叫回来,该走了。】 【好哒,爸爸。】 可以的,宿主变爸爸。 还会给自己找另一个很强的爸爸。 几人爬上了石墙,上面的霍玲一直盯着无邪下面的霍无恙,目不转睛。 搞得吴小狗根本不敢抬头,能想象到吗,你的上方有一个女人,眼睛全黑,长长的头发垂下来,脸死白死白的。 一动不动的盯着看。 那视觉冲击可不是闹着玩的。 霍无恙感受到无邪越爬越慢,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力道不轻不重。 “快点。” 嗓音淡淡。 瞬间,无邪身上跟着了火似的,又红又热,还小声哼唧了一下。 和狗崽子没什么两样。 霍无恙耳朵一动,心中产生了怪异的感觉,有一种想再拍一次的冲动。 小哥动作微顿,看了一眼下面的无邪和霍无恙,皱了皱眉。 黑瞎子在下面看到了全程,他最了解男人了,知道这小屁孩在勾引他家小白菜,而且小白菜脖子上的印记八成是他弄的。 哑巴张虽然也对小白菜…… 可到底是百岁老人,闷着骚呢,不可能在墓里乱来。 第51章 给小哥找个女人吧 无邪被这一拍,顿时心猿意马起来,明明不带任何情欲,冷淡的叫他快点,一个动作,一个声音,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轻易撩拨他起火。 再憋下去,估计要出毛病了。 “小三爷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成家了?” 黑瞎子不咸不淡的开口,嗓音漫不经心。 霍无恙抬头看向吴小狗,原来是这样啊…… 【狗崽子找女朋友倒也不错,只不过……小哥怎么办?】 到现在,他依旧认为小哥和无邪是一对。 那个吻算不得什么,可能只是表达喜欢吧,在动物的世界里,抱抱贴贴不就是表达亲近之意吗。 张启灵很快就爬了上去,他听到少年心中所想,他轻轻叹息一声,流露出一丝无奈。 无邪瞬间清醒,语气说不上的温和,却也冷淡至极。 “黑爷,这个不劳你费心,我毕竟还年轻呢,不像黑爷在感情上丰富的很。” 胖子噗嗤一笑,这小天真的嘴可真毒啊! 言外之意,小狗年轻,还是处男,黑瞎子就…… “小霍,我没有喜欢的人。”无邪轻声对他说道。 霍无恙脑子里正在想别的,听到无邪这句话也不以为意,他点点头“昂。” 敷衍至极,根本就没认真听。 无邪:“……” 黑瞎子正要开口说话,霍无恙似乎想到了什么“齐墨,你肯定认识不少好的姑娘吧!给无邪和小哥介绍介绍?” 这样两人都有了,就不算抛弃对方。 无邪脚一滑,差点摔了下去,他现在不止有火了,胸口还闷闷的,有一股气,火气齐来。 不是被气死,就是被憋死。 黑瞎子动作一顿,他下意识的看向哑巴,只见后者攥紧了拳头,眉眼中染上了极淡的怒意。 有生以来,还能见到哑巴张生气,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给哑巴找女人……小白菜的脑回路还是这样清奇。 霍娇紧紧抱着宿主的脖子,她埋下了脸,心中很是无语,平时宿主多聪明啊,怎么到感情这里就少了一根筋? 阿宁神色淡淡,也快速爬了上去,她看向小哥,轻声道:“他还是个孩子。” “……” 孩子??? 胖子憋笑憋的厉害,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腹部和胸腔了,手一失力,脚下踩着的石头突然断了,他只能快速扯住绳子。 绳子撑不住他的体重。 千钧一发之际,霍无恙松了手直接跳了下去,拉住了胖子,同时拔出小黑捅进了石墙中。 他察觉到两边的石壁正在缓缓靠近,抬头看向他们“不用管我,你们上去。” 小霍的实力不用多说,几人也没有太在意,纷纷爬了上去。 而早已爬上去的小哥发现了不对,他面色忽然凝重“石墙在收拢。”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霍无恙抽出藏在腰间的长鞭绑在了自己身上,他扔给胖子“绑住了。” 他快速抽出小黑,以极快的速度往上爬,胖子刚绑好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就体验了一次飞的感觉了。 “啊!卧槽!” 少年把长鞭绑在腰间,他快速朝上爬,300多斤的胖子和极重的小黑丝毫不费力。 十秒之内,就爬了上去。 众人无一不惊叹他的腰力和力气。 黑瞎子是最了解这其中训练的过程的,不管过去了多久,他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有惊无险。 石壁彻底合拢。 “妈呀,小霍你这腰……没事吧?” 霍无恙没理胖子,他看了一圈,这里是离出口最近的位置,可海底墓实在是设计的太牢固,他想了几秒,然后对着他们说:“穿好潜水衣,戴好氧气,准备爆破。 ” 第52章 王,苏醒 “嘭”的一声巨响,海底墓的结构彻底被破坏,海水不断涌了进来,众人立即朝着那裂缝游去。 霍无恙在接触海水的那一刻,体温立即变低,稍微有一点热意就能清晰的感受到。 双腿隐约发烫,似乎要长出什么东西来,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在意,但以防万一还是把霍娇关回小黑屋,身体让阿宁带着。 毕竟是女人心思比较细腻些。 几人越过了鲛人石柱,朝着海上游去。 可千算万算,没料到海水涨潮,风暴袭起。 海水的力道似乎能撕碎一切,无邪和胖子等人差点被撞晕。 稍稍稳定后,无邪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腕被握住,一股力量把他推了上去。 胖子和阿宁同样如此。 是霍无恙。 这次风暴来的有点蹊跷,他能感受到这海底有着潜在的危险,在向他们缓缓靠近。 先把战斗力低的人送上去,然后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哥和齐墨,一脚一个,把人踹了上去。 “你们先上去,我马上就来。” 禁婆霍玲他就不管了,他管不住,随她去吧。 明明是在海下,小霍的声音却清晰的传进了两人的耳中,那一脚确实威力十足,踹出去十几米那么高。 等回过神来,人早就没影了。 霍无恙在海底五感提升了很多,他游的速度很快,立即找到了暗中观察他的东西。 蛟龙。 “长江浩浩数千里,浪花喷薄蛟龙起。” 噬风逐浪,翻江搅海。 怪不得刚刚忽然产生风暴,原来是一条地隐。 它似乎就在这等着他呢。 黑色的鳞片在海中熠熠生辉,红色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小人类,一动不动。 霍无恙体内的战斗因子立即勃发出来,这个应该很抗打! 小黑察觉到主人的兴奋,立即变为长枪,发出阵阵轰鸣。 如果这个时候无邪看到的话,就会发现小黑枪身的浮雕发出金色的纹路。 锋利的长枪直指蛟龙的脑袋,这是在挑起对方的战意。 蛟龙却纹丝不动,那活了上千年的蛟龙眼里似乎藏了几分笑意。 霍无恙:? “你不打,我可就走喽。” 蛟龙闻声,它垂下头颅,放低了身姿,这是对他崇高的敬意。 小哥和齐墨游过来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幕,气势磅礴一向自傲的蛟龙竟然对少年俯首。 太不可思议了。 霍无恙有点懵,但是看着蛟龙身上的鳞片,还是忍不住摸了上去,冰冰凉凉的,还很锋利。 这么大的动物,怎么会这么乖顺。 有点萌。 就在这时,少年体内又一次产生了那种怪异的感觉,双腿产生了热意。 蛟龙动了,它俯下头朝着下面游去,巨大的身躯引起一片汹涌的碧浪。 齐墨和小哥立即被这力道弹了出去。 蛟龙从少年的脚底缠了上去,像蛇一样,轻轻圈住了他,龙首在他肩膀的一侧,血红的眼睛紧紧前方。 这片海域的生物似乎感受到了王的旨意,纷纷朝着霍无恙那个方向看去,一动不动 。 霍无恙又冷又热,身上的衣服顿时被某种力量震碎,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出了玄鸟的纹身,直到人鱼线附近。 天命玄鸟,凤鸣岐山。 黑色的鳞片从大腿一直蔓延到脚,少年的双腿顿时被长长的鱼尾取代。 无数鲸鱼跃出海面,海底生物发生极大的暴动。 王,已经苏醒。 黑尾鲛人,力量无穷,是最高等的……王。 霍无恙睁开眼,巨大的力量爆发开来。 海水潮落,风暴暂停,海啸倒灌。 蛟龙离去,霍无恙闭上了眼,身体不受控制的下沉。 这时,一双手紧紧抓住了他,把他抱在怀里。 是小哥。 刚刚禁婆死死拉住了他,神色焦急似乎是想让他救救霍无恙。 而黑瞎子被那股力量送回了海面。 长长的鱼尾不受控制的缠在了小哥的腿上。 两人的皮肤相贴,也许是因为血脉的原因,小哥身上的麒麟纹身也炸了出来。 第53章 嫉妒疯狂滋长 解雨臣眼睁睁的看着海上风暴忽然暂停,卷起的海啸突然倒灌,鱼群越出海面,深远而悠扬,鲸鱼低吟浅唱。 鲸落,万物生,生生不息,生生不止。 船上的渔民大受震撼,纷纷跪拜“是海神!海神显灵了!” 本以为这次出海一帆风顺,还能赚不少钱,结果忽然出现了风暴,引发海啸。 他们一点一点清晰的看见那卷起的海水朝他们涌来,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神奇的是,海水突然倒灌了。 这明明就是海神救了他们! 是神迹!神迹啊! 解雨臣低下头,神吗…… 他刚才是真的直面了死亡,但是他最后想的还是小霍,要是他死了,小霍会不会被欺负? 会不会没有零花钱买吃的? 会不会……伤心…… 这时,他可能意识到了,他对小霍绝不是单纯兄弟的感情。 他喜欢小霍。 是那种喜欢。 “哎!水里有人!” 解雨臣抬眼,立即站起身,看着海面上浮上来的三人,低声说道:“快去救人。” 无邪被灌了好几口海水,在意识模糊之间,被人救了。 霍娇拉着昏迷的阿宁爬上了船。 胖子也被救了上来,只不过也昏迷了。 解雨臣看向他们,视线在霍娇身上停留了一下,他实在没有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小姑娘,然后便看到了无邪。 他蹲下身子,拍了拍无邪的后背。 无邪吐了好几口水,才抬头看向他,没认出来,道了谢。 随即立即看了看四周,他猛然站起身看向海面“小霍……小霍!他还没上来!” 解雨臣脸色一凝,直接扯住了无邪的领子“你说什么?” “小霍为了救我,他没上来……对了还有小哥黑爷,他们一定能把小霍带上来的!” 无邪慌了,他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小霍那么厉害,还有小哥瞎子,都是那么厉害的人,肯定会没事! 解雨臣要疯了,他直接命人下海找人,脸上的表情让手下人不敢在这里多待,纷纷下了海。 他们从来没见过家主发这么大的火。 霍娇这时看向海面,她检测不到宿主的生命体征了…… 眼眶里泛着酸意,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宿主最讨厌她哭了,直到她看见了黑瞎子。 黑瞎子是一个人上来的。 这说明了什么…… 霍娇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呜呜呜呜呜……爸爸……”她迈着小短腿,跑到了黑瞎子身边。 “爸爸呢呜呜呜呜……” 黑瞎子没说话,他看向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另一边,汪灿拿着望远镜,看向那艘船,他啧了一声,对身边人说道:“张宿淮还没出现?” “没有。” “下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汪灿点头,他深知她的实力,那些人应该是死了。 可是他不信张宿淮死在了海里。 那样的人怎么会死? 深海里,霍无恙双手抱紧了小哥的脖子,长长的尾巴紧紧缠住。 他张口,露出了锋利的牙齿,恶狠狠的咬住小哥的脖子,不停吸吮着他的血。 很好喝。 恍惚间睁开眼,看见一条大尾巴,吓了一跳,他松口,神情微微呆滞。 【这是谁的尾巴?】 小哥:“……”你的。 少年又看了一眼,顿时睁大了眼睛“靠!我的腿呢?!” 长长的鱼尾随着主人的情绪又一次收紧缠住了小哥。 小哥闷哼一声。 体温升高了许多。 霍无恙一下子被烫的迷迷糊糊的,小哥的体温对他来说有点过高了。 “烫……” “好烫啊……” 小哥默默抱紧了他。 那就更烫一点。 禁婆一直跟在他身后,小哥伸手把禁婆身上的衣服,其实是他自己的衣服,扒了下来,围在了少年身上。 刚好可以遮住重要部位。 长长的鱼尾缓缓变为正常人的双腿,是因为喝了麒麟血的缘故。 他抱着他游了上去。 跃出海面之时,霍无恙清醒了一些,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腿,小声嘟囔:“还好还好,我还有腿……” 小哥浅浅勾了一下唇 “小哥!小霍!” 好多人在喊他名字。 霍无恙默默的别开头,埋在了小哥肩膀里,手也缓缓收紧。 他想一直这样被抱着。 小哥喉结滚了滚,这副样子太乖了。 乖的让人忍不住…… 身上的麒麟纹身越来越深,手臂有力的横抱怀中美人,宽大的衣服能遮住重点部位,可遮不住美人锁骨的红痣,咬痕,红印。 还有修长白嫩的腿。 还有男人脖子处的两道牙印,太令人遐想了。 没做点什么,好像都不太可能。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 解雨臣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只不过在看到抱着他的男人时,握紧了拳头。 小霍从来不让别人碰,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还抱的那么紧? 那依赖的样子,太刺眼了。 而且那些痕迹…… 无邪松了口气,立即跑到了围栏处想要伸手拉小哥一把,却被小哥避开了,就算双手抱着人,也能轻而易举的上来。 “霍无恙。” 是解雨臣。 声音听不出喜怒。 小哥停了一下,霍无恙还埋在他的脖子里,不吭声。 见到他这个反应,小哥快速走进了船舱里,不让人再看一眼怀中人。 解雨臣要气死了。 嫉妒疯狂啃食着解雨臣的心脏,那个男人怎么可以? 他僵在原地,明明之前小霍还让他乖乖等他回来,现在呢? 他来接他回家,居然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霍无恙……是你不乖。” 黑瞎子收回视线,望向平静的海面,他脸上的笑意早就没了,就知道小白菜心里还是哑巴最重要…… “爸爸……” “你叫他什么?”解雨臣冷声问道。 霍娇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她现在只会叫爸爸,能怎么办…… “呵,才几天,孩子都有了……” 第54章 小花:天上飞来一口大黑锅 “嘭”的一声,汪灿狠狠地把望远镜摔了,又猛踢了一脚,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又是张起灵……族长族长她心里是不是只有族长!” 边上的汪楠雨:“……” 她看的透彻透彻的。 “汪灿,你到底是来抓人的,还是来抓老婆的?” “你是在质疑我?” 汪楠雨低下头,语气微凉“不敢。只不过你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吧,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汪家算法会判断一个人是否忠诚于汪家,如果算法超过30,这个人就可以杀了。 汪灿冷哼一声“这个倒不用你关心,走吧,会一会他们。” 霍无恙被小哥轻轻放在了床上,起身想拿一件衣服,却被他抱的死死的。 修长的腿缠在他的腰间…… 要知道他们现在一个上半身赤裸,一个是下半身…… 嫩滑的皮肤紧紧相贴。 如果是别人,那一定忍不住了。 但这人是小哥,自制力强的很。 他捏起少年的下巴,与他对视。 霍无恙长得极好,但现在小哥总觉得他有点变了。 之前长相是充满了攻击力,现在倒是增添了一点柔和,一种雌雄莫辨的魅惑。 小哥的呼吸凝滞,手握紧拳头抵在床上,他闭了闭眼,克制到了极点。 “霍无恙。” 嗓音低哑,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霍无恙被吓的清醒了一些,看到两人的姿势时,他有点懵。 小将军缓缓的缩回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钻进了被窝,露出了一个脑袋。 “小小、小哥,帮我拿一个裤子呗。” 小哥:“……” 他不小。 霍无恙脑子里乱成一团了,又是鱼尾巴又是…… 他缩回脑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什么鬼?????? 鲛人是雌雄同体???? 他人裂开了,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小哥拿过衣服回头,就看到了少年脸上的……生无可恋。 “鲛人一族是母系氏族,王……都是这样。” 霍无恙:“……” 大可不必。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圈,立即意识到这不是他们之前上的船,唰的一下他立即站起身。 小哥别过视线,看向别处。 霍无恙沉默片刻,才缓缓出声。 “……小哥,你能带我走不?” “不是,咱俩逃吧。” 小哥:? ………… “解当家的,没想到你这大忙人还能到这里来。”汪灿看向对面的人,神情有些玩味。 解雨臣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声音却很温和“家中有个贪玩地弟弟,离家多日也不见的回来,就亲自来抓了。” “我倒是有点好奇你这个弟弟了。”汪灿看了一圈“怎么,不舍得让我见见?” 解雨臣手指骤然蜷缩在一起,刚要开腔,身后就传来了黑瞎子的声音。 “我们老板可不像你那么好奇,谁都想贱一贱。” 这是在骂他贱呢。 这时,东南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是爆炸的声音。 解雨臣的手下来报,说是一艘船炸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海上巡逻警察就围了上来。 “船上的人听着,我们是海上巡逻队,怀疑你们参与了一场袭击,请配合调查。” 汪家人:“……” 解雨臣:“……”好大的一口黑锅。 无邪:? 他记得小霍好像是改良了炸药扔在了那艘鬼船上…… 现在才爆炸??? 其实,霍无恙的本意是一窝端了汪汪队,给他们点教训,但他是真没想到解雨臣也来了。 这可不怪他。 霍无恙临走前,还喂了一点血给禁婆,这样她看上去就没那么吓人了,在人类世界顶多看上去是个智障。 霍娇他完全不担心了,能量够她吃上一整年的了。 特产:禁婆霍玲和重孙女霍娇。 至于解雨臣以及船上的众人,嗯,自求多福吧。 可他千算万算,没料到鲛人居然还有发情期…… 算是被叼回狼窝了…… 第55章 七天 小哥把刚刚分化好的小鲛人抱回了窝里。 霍无恙浑身难受,尾巴紧紧缠着小哥,他睁开眼,恍惚间看到一座很漂亮的城堡。 “……小哥,你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吗?” 张启灵脚步微顿,他抬头看了一眼,周遭环境只有鸟和林子,确实是深山老林,方圆几十公里没有人家。 像是隔绝人世的牢笼。 他很少来这里,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造一间房子,但看见怀里的人,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 想把他藏起来,锁在自己的身边。 霍无恙现在十分信任小哥,丝毫没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双手紧紧抱住,尾巴紧紧缠住,哼哼唧唧的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又乖又软。 任人采摘。 好像现在无论对他做什么,都丝毫不会反抗。 小哥伸手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按在了床上,十指相扣。 冰冷的黑色暗麟被缓缓打开,少年眼角流出了豆大的珍珠,滑落在圣洁的地毯上。 霍无恙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有一双大手死死禁锢着他,无论怎样都挣脱不开,他缩着身子似乎想逃避被掌控的滋味,却发现只会换来更加残忍的对待。 无论是哭喊挣扎,还是不停往后退,那种感觉就像刻进了骨子里,逃不掉。 他睁开眼,好像看见了小哥。 “族长……” 喊出这个称呼,少年立即就感觉到炙热的兵器停了下来,他眼睛一亮,又叫了一遍又一遍。 “族长,唔,救救我。” 门外风暴变得更加猛烈! 机器运转重复有力,每一个齿轮的转动都伴随着不规律的吟唱,组成华美的交响乐章。 在白纸上按下一个又一个痕迹,只属于他。 霍无恙被关了七天。 鲛人发情期不长不短,刚好三天。 后四天,变回人。 七天里,这城堡内每一处地方都有他的痕迹。 受不了,也得受着。 小哥好像要把这百来年的欲念都印在他身上,刻在骨子里。 前门关上了,就走后门。 要死了…… 霍无恙满脑子都是:无邪呢?无邪呢?无邪呢? 给小哥找个女人吧,救救他,他要不行了。 “霍无恙。” “啊……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要坏了。 他哭的太可怜了。 张启灵俯身亲吻,低声道:“不行。” “我不要别人,只要你。” “只能是你。” 解雨臣被关了两天,才放了出来,秀秀这两天要忙惨了,一边要捞人,一边要护住解家的盘口。 汪家人却没那么好运了,他们有一部分人是黑户,所以要彻查。 汪灿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张宿淮,你给我等着。” 无邪被他二叔捞了出来,关回吴家了,让他闭门思过。 解雨臣刚出警局,就问秀秀“霍无恙人呢?” 秀秀干笑一声,她也不知道她这个弟弟又上哪玩去了。 不过,这个便宜弟弟倒是找到了母亲,就是现在有点神志不清,还有一位……自称是弟弟的女儿,霍娇。 搞得奶奶最近也忙起来了,不是在带孩子,就是带孩子的路上。 “小花哥哥,你别担心他,我估计又是去哪里玩去了。” 解雨臣没说话,他不担心?他怎么能不担心。 他和那个黑面神一同消失,回想起两人的亲密举动,他心中怒意更甚。 “找。” 先把人找回来,找回来在收拾。 第56章 戏已开场 半个月后—— 女警官低头看着文件,喝了一口咖啡,头也不抬的说:“行了,没什么事了,你们走吧。” 等人出去后,女警官这才抬头看向汪灿的背影,扶了一下眼镜,轻笑一声,她站起身,走向了洗手间。 “小族长,东西已经发给齐羽了。” ———— 黑暗的地下室摆放了各种文件档案,坐在电脑前的男人看着汪家人的资料,幽绿的代码映在了他冰冷的眼镜上。 他伸手轻轻敲击了两下桌子,昏暗寂静的地方发出了几道声音,格外刺耳。 男人背后的墙上是照片,关于汪家人的照片,还有关于它的一切线索。 无邪知道是谁在帮他,是霍无恙,是张宿淮,是他的小师父。 他站起身,点了一支烟,然后拉开椅子,走向了另一边,双手扯下了那层黑布。 黑布缓缓滑落,露出了他亲手刻上去的画像。 这是在他第三次冒险的时候,神树下的霍无恙。 也是他真正爱上霍无恙的时候。 无邪眼底一片猩红,他走上前,低头亲吻冰冷的画像。 思念席卷了他。 “在我爱你的时候,又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消失……” “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呢……” “就连最后一刻,你还是叫我走。” 霍无恙坐在大树下看书,此时一位打扮骚包的男人走了过来,抢走他手上的书。 白衬衫黑领带,还搭配了一个黑色背带裤,阴影笼罩在霍无恙身上。 他抬起头,微微眯起眼,语气不悦“张海客,挡着我晒太阳了。” 张海客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神色正经起来“小族长,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怎么办。” “保护无邪。” “你说哪个?” 霍无恙伸手拿走了被张海客抢走的书,盖在了脸上,语气懒散“还能是哪个,天真无邪呗。” 按照现在,他已经收到了老痒的来信,准备去秦岭一趟呢,这次行动没有胖子和小哥,倒霉孩子还没一定能不能顺利出来呢。 未知数太大,他不愿意冒险。 “行,那我先去了。” 少年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碍眼了。 张海客挑挑眉,没说什么,就走了。 七天前,他们就找到了小族长,海外张家几乎都在找他,海字辈的张家人几乎都听命于他。 那张照片不止引发了汪家人,也让潜在多年的海外张家出动了。 张宿淮出现,就证明这场局,真正开始了。 霍无恙睁开眼,伸手把那本养鱼手册拿了下来,撇在了桌子上,他揉了揉酸胀的肚子,尽管过去了一周,还是感觉不舒服。 要是以前,他早就把人弄死了。 可这人是小哥,下不去手。 他实在受不了了,一脚把小哥踹下了床,力道挺大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然后随便套了件衣服,跑了。 跑的时候腿还软着呢,只不过他真的害怕了,跑的贼啦快。 他是真的再也不想见到张启灵了! 还真把他当成女人了?? 草! 简直反人类! 他可算是体会到了,二代鲛人王都受不了…… 每到极限的时候,竟然还能开启下一个极限,真踏马是没有底线了! 闷瓶子蔫坏蔫坏的,明知道他最受不了不让抱,还选择那样…… 哔了狗了。 第57章 回霍家 霍玲呆呆的坐在床上,从她回到霍家开始她就一直是这样,医生来过,检查之后发现她体内有一种毒素,以现在的医疗水平看不出来什么。 霍老太太叹了口气,轻轻把门关上了。 这时,霍娇拉住了她的裙摆,圆圆的眼睛盯着她。 霍老太太笑了一下,俯下身子抱住了这个重孙女“娇娇怎么了?是不是想听奶奶讲故事?” 她一看到娇娇,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还未满月就被他们送走的孩子,霍家最小的孙子,霍无恙。 也许是心中亏欠,想加倍在霍娇身上还过去。 不管她是不是霍家人,都认定了娇娇是她的孙女。 秀秀从来没见过奶奶会这样宠爱一个人,但是小姑娘长相可爱,性格乖巧谁不喜欢呢,她也喜欢。 整个家族都爱极了这个小姑娘。 把她放在心尖上宠。 霍娇被一大群姐姐围着,被投喂了好多好吃的,可是她不开心。 这一切都应该是宿主的。 霍老太太对她好也是因为宿主。 这个世界上除了宿主是真心对她好,再没有别人了。 被绑定在一起这么久,他们早把对方当成家人了。 现在娇娇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宿主了,而且她进不去宿主的身体,检测不到有关宿主的一切。 【娇娇很担心宿主,快回来吧。】 “霍娇。” 小姑娘立即抬起头,望向站在黑暗中的人,她推开一切虚假的宠爱,从光明跑向黑暗,最后紧紧抱住他的腿。 “哥……” 霍无恙有些诧异,怎么不叫爸爸了? 他伸手把娇娇抱进怀里,小姑娘立即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处,崩溃大哭。 她现在只会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在心底说【你怎么才回来啊呜呜呜呜】 霍无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他看向主座上的霍老太太,点头致意,然后抱着霍娇走了。 秀秀立即站起身,什么礼仪全抛开脑后“小霍!” 霍无恙脚步一停,背对着他们。 秀秀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就忘记要说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 【宿主,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霍无恙淡声道:“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怎么不叫哥了。” 他觉得这个称呼还不错呢。 【哥!】 霍无恙摸摸她的头“走吧,带你回家。” “陪你一段时间。” 霍娇点头,今天的宿主格外温柔,但是她不知怎么心中慌了一下。 一出霍家的门,就看到了一辆很低调内敛的车停在了门口。 解雨臣知道他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过来接人了。 车窗被摇下,露出了解雨臣秀气的侧脸,他朝他看过去,声音听不出喜怒“上车。” 霍无恙没说话,乖乖上了车。 一路上,解雨臣敲了两次车台面,点燃了三次打火机,他从后视镜看,却发现那人居然在玩手机。 一个矿泉水瓶被捏变形了,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霍无恙这才抬起头,看向了解雨臣。 “你就不对我说点什么?” 语气似乎有些不耐。 霍无恙把手机递给了霍娇,让她接着玩。 “小花哥哥,对不起。” 很温顺,他知道该怎么哄小花。 一句话,短短七个字就立即拿捏住了解雨臣。 他轻咳一声,低声问道:“错哪了?” 霍无恙歪了歪头,语气有些迟疑“错在不该让你蹲局子?” 解雨臣:“……不是这个。” “错在我不该不告诉你我走了?” 解雨臣握紧了拳头,不再理会他了。 霍无恙抿抿唇,他低头看向正在玩游戏的霍娇。 【男人心,海底针,猜不透,怎么办?】 【凉拌。】 第58章 这是谁弄的? 霍无恙又被带回了解家。 但这次是心甘情愿的,反正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他和霍娇两个人一起就是家了。 霍无恙坐在沙发上打游戏,霍娇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小花亲自下厨,给两人煮了面,一抬头就看到这样亲密的画面,他皱了皱眉。 “她睡着了,送到客房去吧。” 霍无恙点头,收起手机,抱起她,送到了房间。 “这孩子到底和你什么关系?”难不成真是他女儿? 霍无恙拿起筷子,闷头吃面,然后说道:“捡来的。” “她只有我。” 我也只有她。 只不过后面那句霍无恙没说。 解雨臣看着他,笑了笑,那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松了一半。 “那个男人呢?他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霍无恙吃完最后一口面,就听到了小花一连串的问题,他叹了口气,起身,然后来到他的身后,解开了小花的围裙。 “你问题好多啊,我先回答哪个?” 小花被他的动作弄的有点脸红,少年把碗和围裙都送到了厨房,然后就听见了洗碗的声音。 霍无恙擦了擦手,下意识的想要口袋里的手套拿出来戴上,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想戴了。 他把手套又放回了兜里,然后又回去坐着了。 “他叫张启灵,是张家族长,我不在霍家的时候就是跟在他身边。” 霍无恙没有小哥的记忆,但不代表他推不出来。 小花一愣,这句话给的信息有点多,但还是抓住了关键“小时候”。 那就是很深的感情了。 危机感立即涌上心头。 那天,那个黑面神看小霍的眼神可是充满了占有欲,而且小霍身上的痕迹…… 难道是他强迫的? 不行,得问清楚! “你喜欢他?”小花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霍无恙抬眼看他,有些不理解他什么意思,他想了几秒,平时碰过他的人都死了,这是个例外,而且他本能的去保护小哥。 那应该就是喜欢? 这样想着,就老实说了。 “喜欢。” 解雨臣双手骤然握紧,他猛然站起身,朝着沙发的人走去。 “你喜欢他?” “所以就让他碰你,抱你,甚至是……”说到这,他停了下来。 霍无恙抬头看他,罕见的,他有些迷茫,他听不懂小花到底是什么意思。 解雨臣看到他的样子,知道是吓到他了,就后退几步。 “你是不是被他骗了,张家人寿命很长,活的很久,什么人没见过……” 一定已经脏了!!! 他没敢说后面这句话,怕小霍伤心。 霍无恙看着他,背倚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双手合拢。 他好像明白了小花的意思。 “哥哥,我也喜欢你。” 解雨臣刚要说他们是有过婚约的,只不过是口头上,但也是婚约,他就听到了这句话。 喜欢我? 喜欢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我喜欢无邪,我喜欢胖子,我喜欢小满哥,我还喜欢小黑。” 但也只是喜欢了。 不会再有别的。 解雨臣的心情就像是在玩过山车,一下子从高处跌向了低处。 他嗓音低沉了许多“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霍无恙歪了歪头,表情有些无辜,清澈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 解雨臣忽然产生了一种无力感,还有一种教坏小孩的负罪感。 “早点休息吧。”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霍无恙开口了“解雨臣,你会抛弃我吗?” 没叫小花哥哥,也没叫哥哥,就是撕开了伪装,问出了一个他内心最在意的问题。 解雨臣停了下来,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他的眼里还是一片清澈,只不过这次又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是希望,是期盼,是乞求。 “不会。”他听到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在很多年后,每每想到这句不会,解雨臣就难受的想弄死他自己。 霍无恙似乎是愣住了,眼睛里还有些迷茫。 小花忍不住又回去了,他轻声道:“我可以抱你吗?” 少年点头,张开手,很乖的等待自己抱他。 解雨臣终于忍不住抱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抱了上去,生怕让他产生不适,要是有不好的反应他会立即松手。 霍无恙眼睛红了,控制不住紧紧的缠了上去。 他的忍耐力提升了很多,没有哭出来。 只是想要贴贴,乱蹭。 解雨臣被他弄的有些无措,眼看越来越失控,立即伸手想要把人推开。 却对上了含有泪光的眼睛。 这时,他才彻底发现了不对。 少年手脚并用的缠了上去,恨不得所有皮肤都紧紧贴上去。 皮肤饥渴症? 他是了解过的,因为小霍把各种心理疾病的书看了,是有这样的一种病。 只不过小霍更加特殊一些。 难道是因为刚刚那句话,才让他彻底放下了戒心? 那是不是有点太好骗了…… 要是有心人利用这一点,是不是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解雨臣目光微沉,他要看好小霍,不让别人有机可乘。 他站起身,抱着小霍走进了他的房间。 房门被关上,打开灯,然后抱着他上了床,此时小霍在他怀里不停的乱蹭,领口处的扣子被蹭开了,露出了一大片……吻痕。 解雨臣呼吸一滞,他直接把人压在了身下,撕开了少年的衣服。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大片的红印子,腰侧青紫,还留下指印,咬痕。 一副被标记了一下又一下的样子。 其实霍无恙也很奇怪,明明伤口好的很快,但这些痕迹恢复的却非常慢。 他不知道的是,鲛人初次时会烙上痕迹,这样就不会再有别的鲛人窥伺。 解雨臣想杀人。 “这是谁弄的?” 嗓音极为干涩。 他小心翼翼护着的人,到底是谁碰了!那个张家族长吗?! 少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似乎有些着急“抱。” 解雨臣就算在生气,也不会对他发火,是他没有护好小霍。 他俯下身子缓缓抱住了他,只不过那双眼黑沉沉的,似乎极力忍耐想杀人的冲动。 “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第59章 花鱼日常 解雨臣一晚上没睡。 就这样紧紧抱住霍无恙,这一晚上都没松开过。 他不会趁人之危,至少等小霍真正愿意的时候才……他在心底暗自发誓,永远不会伤害小霍。 ………… 霍无恙受过张家训练,他睡眠一向是分散的,所以这一晚上除了抱着小花,就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月亮,看月亮西沉,看太阳升起。 明亮的光似乎照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刻,他对小花好像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情。 解雨臣平时很忙,可一到空闲时间就会陪一会儿他。 知道他喜欢晒太阳,就在院子里摆了一个很舒服的摇椅。 小霍不喜欢出门,就呆在家里和霍娇打游戏,然后等小花回家,像只乖乖的小宠物一样。 解雨臣明显察觉到了小霍对他态度的转变。 小霍开始黏人了。 在工作时也会给他发微信,主动跟他说话,虽然没几个字,微信也只是给他发可可爱爱的表情包,但小花就是知道他是想让他早点回家。 他发一条语音“今天我会早点回家。” 霍无恙盯着手机屏幕,看到信息,立即点了,听到小花这样说,他的小腿垂在半空中晃了一下。 随后,他趴在床上,脸埋了进去,继续睡。 就像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猫似的 偷得半日闲,霍无恙就会赖在小花身上,抱抱贴贴是日常。 更多的是两人一起晒太阳,小花抱着他躺在摇椅上,轻哼着新学的小曲儿,哄着怀中人睡觉。 他发现小霍最近总是很困,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但是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会立马惊醒,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反应了。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小花哄他睡觉,这样能睡的舒服些。 少年收起了尖锐的刺,露出了柔软的肚皮,供他触碰。 到了晚上,霍无恙总是准时准点的出现在小花的房间里。 小花刚洗完澡,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床上玩手机的小霍,少年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i,黑色短裤,盘腿而坐,手不停的点击屏幕。 锁骨红痣,高马尾,刘海下认真的眼神,以及在游戏中略显紧张微抿的唇。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退了回去,又关上了浴室的门。 蒸腾雾气被凉意取代。 霍无恙抬头看了一眼浴室的门,又低下头去玩着游戏。 解雨臣要受不了了,毕竟谁都不是圣人。 可是他真的不想强迫小霍。 等他出来,霍无恙已经躺进了他的被窝,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小花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另一边,缓缓盖上被子,轻轻的躺了下来。 还没松口气呢,少年立即转过身,抱住了他,蹭了蹭。 小花:“……” 他叹了口气,伸手要把小霍推开。 “小霍,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我,就不要撩拨我了,我受不住的。” 霍无恙睁开眼,眼里似乎带了一丝疑惑,他觉得抱小花很舒服,小花也让他抱,为什么现在又不让了? 解雨臣看着他单纯的眼睛,低声道:“你到底……”说到一半,他又不说了。 他知道就算是问了,答案也是同样的。 他忽然伸手捂住了小霍的眼睛,按住了他的肩膀,俯下身吻了上去。 解雨臣不想看到那双清澈又勾人的眼睛。 少年一点都不会反抗,只会紧紧的缠住他。 解雨臣红了眼睛,吻的愈发狠。 直到他发出一声低吟,小花才陡然清醒,停了下来。 小花根本就不敢看他,生怕看一眼就立马失控,他说过不会再有人欺负小霍,也包括他自己。 除非小霍真正喜欢他。 ………… 霍无恙对小花异常包容。 霍娇早就察觉到他的不对了,有时候她真的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解雨臣。 喜欢与爱都不该出现在霍无恙身上。 霍娇深知一旦他爱上了一个人,那就有了软肋,有了一把随时可以取走他性命的刀了。 【哥,你是不是真的动情了?】 霍无恙缓缓睁开眼,伸手掐了一下她的小脸蛋。 【什么情?】 霍娇:“……”好吧,是她多想了。 上午的阳光很好,风过林梢,少年躺在摇椅上,露出了洁白的脚丫晃来晃去。 他喜欢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 不用思考太多,不用处理一些麻烦的事情,只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也许等一切都结束了,他就带着霍娇找一个人少的地方隐居。 “怎么不穿袜子?” 解雨臣一进门就看到了那白嫩的脚丫子晃来晃去,他皱了一下眉,然后进了房间拿出了毛茸茸的小兔子袜子。 蹲下身子,给他穿上。 霍无恙闭着眼,不反抗,不说话,乖顺的让他给自己穿上。 “呦~花儿爷,你这是金屋藏娇啊。”语气淡淡,说话的内容却像是调侃,是黑瞎子。 他今天是来结尾款的。 却怎么都没想到他最近一直找的人居然在这里。 解雨臣半跪在地上给小白菜穿袜子,小白菜一声不吭的乖乖让他摆弄,这副顺从的摸样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也许哑巴都没见过。 霍无恙半阖着眼,看向门口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就一直呆呆的看着黑瞎子。 解雨臣察觉到不对,立即站起身,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这时,霍无恙才缓缓出声“……齐墨?” 齐墨笑了。 解雨臣却沉下了脸。 “黑爷,尾款在这张卡上……” 黑瞎子却摆摆手,大步走近了小白菜身边,边走边说:“尾款我不要了,花儿爷能不能让我在这住几天?” 解雨臣侧身挡住了黑瞎子,语气不容置喙“不行。” 他忽然有些后悔让黑瞎子来了,这明显就是引狼入室。 惦记他的人。 可关键小霍还认识,道上的人查都查不出来黑眼镜叫什么,小霍居然叫他齐墨。 他好不容易让小霍放下戒心,又怎么会让别人登门入室来抢人呢。 黑瞎子脸上带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解雨臣,无端的给人带来压迫感。 解雨臣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可身上的杀伐气一下子重了,这是霍无恙从没见过的一面。 “让让。” 霍无恙忽然开口,打破了这里凝重的气氛。 两人同时往左一步。 黑瞎子笑着看向小花,没了刚才那种逼人的气势“花儿爷,我什么都会,摸骨算命,做饭拉琴,你就让我在这住两天呗。” 解雨臣还没开口,霍无恙就问了一句“你是没钱了吗?” 连住的的地方都没了? 沦落到开始卖艺了? “算了。”霍无恙睁开眼,伸出白嫩的手臂,从霍娇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了齐墨。 “够你养老了。” 在玩游戏的霍娇:“……” 黑瞎子伸手接过,脸上笑意更大了。 “不够。” “还差一个人。” 第60章 神树下的霍无恙 自从那天起,黑瞎子有事事就来找小白菜,大门锁上了就爬墙,根本就拦不住。 小花生气也没办法,只好尽力早点回去,不让某人钻了空子。 其实他想多了。 霍无恙一直在睡觉,黑瞎子就在旁边陪他,安静的很。 更多的是小花和黑瞎子拌嘴,两个人就像幼稚鬼一样,任何小事都能比一比。 “黑爷,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 “花儿爷,这就不对了,陪我家小白菜怎么会是闲事呢?” 解雨臣冷笑一声“麻烦黑爷注意用词,小霍可不是你家的。” “是是是,他不是我家的,你也不是,可我是他的,说一家人怎么了?” 霍无恙:“……” 他睁开眼,无语望天,霍娇看了看他,也45度斜角望天。 【哥,他们好幼稚。】 【嗯。】 无邪跟老痒去了秦岭。 和凉师爷,泰叔一起。 他发现这个凉师爷有点不对,明明一把岁数了,还特别在意自己的外貌,总是对他动手动脚的。 无邪也不是啥也不懂,立即远离了这个老头。 可凉师爷总是能凑上来。 本来这趟没有小哥,没有小霍,也没有王胖子,他还是蛮紧张的,但凉师爷这个搅屎棍把他弄的来了脾气,一下子什么害怕紧张啊,统统没有了。 一路上两人斗智斗勇。 如果不是看在他年纪大了,无邪说不准还能上手揍人。 这老头看起来笑眯眯的,可每一次都能惹他火大,就好像有意跟他作对一样。 后来,队伍散了,泰叔一个人跑了,掉下神树摔死了。 凉师爷不见了。 他和老痒一起,这个时候那种紧张刺激感又上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老痒有些奇怪。 在晚上守夜的时候,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果然,他看到老痒鬼鬼祟祟的起来走了。 无邪跟了上去。 老痒似乎很熟悉这里,就好像来过了一样。 期间,他踩到了一个钱包,他伸手挥去上面的泥土,看了看材质,已经腐蚀了,应该在这里很长时间了,至少三年。 打开之后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笑的很灿烂的女人,还有一张身份证。 解子扬。 他总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他看到老痒正在挖着什么东西,他挖出了一块木头,如获至宝似的抱在怀里。 而旁边的泥土中显露出了一个腐蚀的尸体。 身上的衣物和老痒一样。 这一刻,无邪顿时头皮发麻,他想起来了,老痒的本名就是解子扬! 老痒死了。 那这个是谁? 容貌,声音,习惯,无论怎么看,都是他熟悉的老痒啊! 就在这时,老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即朝这边看去,黑暗中那双眼睛好像泛着诡异的红光。 无邪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带着他趴下。 “别动,等他走。” 是凉师爷。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凉师爷才松开他的嘴。 “你先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更不要提我。” 无邪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在某些特征像小霍,也像小哥。 “你是谁?” 凉师爷低声道:“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别的不要多问。” ………… 小花把人从摇椅上抱了起来,天有些凉了,回来时他发现小霍还躺在上面睡觉。 霍无恙微微睁开眼,看见是小花,就毫无顾忌的手脚并用缠了上去。 黑瞎子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买回来的冰糕一下子就被他捏碎了。 为什么他可以碰他,而自己不行? 为什么那么依赖解雨臣? 他到底哪点好了! 小花把人抱回了房间,坐在了床上,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睡觉的时间太多了,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很担心。 霍无恙抱着他的腰,摇摇头,声音很轻“我没事。” 解雨臣捏住了他的后颈,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被捏住了这样脆弱的位置,也还是那么乖,好像一点也不怕小花伤害他。 少年软乎乎的,贴在他的肩膀处蹭了蹭。 “三天后,就好了。” 解雨臣呼吸沉重起来,目光微沉,捏着后颈的手微微用力使他的脑袋离开自己的肩膀,凶狠的吻了下去。 直到把人亲的哭出来,才放开。 解雨臣打开房门,就看到了黑瞎子,他挑了挑眉,上前一步,把门关好。 黑瞎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倚靠在柱子上,无端的让人看不透。 解雨臣的衣服还有些凌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看到,让他听到。 “解雨臣,别太过分。” 声音冷的掉冰碴子了。 解雨臣没说话,直接从他身边走过,黑瞎子却抓住了他的肩膀,力道很大。 两人无声对峙。 霍娇收起手机,开口“要打别在这里。”要是哥哥看见了,两个人都没什么好果子。 她不想让宿主烦心。 这才是霍娇的真实面目。 她毕竟是张家人,又怎么会是一无是处的小哭包呢。 除了宿主,她谁都不在意。 ………… 老痒要杀了无邪。 无邪却无意把手按在了神树上,脑中想象出来的瞬间物化。 老痒看着巨大的蟒蛇,骂了一句脏话“无邪,你他妈别乱想!” 凉师爷出现,把无邪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老痒死了,被蟒蛇活活勒死的,在最后一刻他依旧看着无邪的方向。 无邪心里涌上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他在想老痒真的死了吗? 青铜神树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可以有第一次,也可以有第二次。 他陷入了老痒给他的心理暗示。 就在这时,凉师爷忽然警觉起来,他上前一步,脸色有些难看,洞口外面的巨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烛九阴。 凉师爷没有把握能从这个东西逃出,何况还带着一个人。 但是小族长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完成,就算死也要把无邪带出去。 凉师爷就是张海客。 “我去把它引开,你等到合适的机会就逃。” 说完这句话,张海客就跑了出去。 可想而知,后果是什么。 张海客被烛九阴甩了出去,无邪不会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他死,他跑到神树下面,大声喊着“我在这!” 烛九阴被引了过来。 它实在是太大了,无邪心中涌上了恐惧,以及小霍。 如果小霍在…… 不行! 不能乱想! 这神树实在是邪门,他不能乱想了! 子弹打没了,这下彻底完了。 他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却迟迟没有感受到痛苦。 无邪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影,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他大步上前一跃,长枪狠狠刺进烛九阴的头上,等到没了气息,才拔了出来,收回兵器。 无邪太熟悉了,这是小黑。 那人缓缓转身,面具也随之脱落。 少年眼里没了神采,眉心处的朱砂痣淡的几乎让人看不见了。 微风吹过他额间的发丝,神树下的烛九阴消失了。 “无邪。” 嗓音很清,干净之余还带着冷。 ………… 霍无恙躺在摇椅上,他忽然睁开眼,似有所感的看向了北面。 第61章 枯槁 “小霍……” 无邪眼圈一红,用手蹭了蹭脸上的灰,带着泪光扑进了他的怀里。 霍无恙被撞了一下,随后就闻到了他身上的书卷气息,他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不怕,我在。” 另一手缓缓摸上了他的头,轻轻安抚。 无邪更想哭了。 “你怎么忽然出现了?”无邪紧紧抱住他的腰,生怕人又消失不见了。 霍无恙淡声道:“是你叫我来的,我就来了。” 无邪听到这,立即抬头看他,大眼睛眨了一下,看到少年垂下去的眼睛,他忽然感觉有点奇怪。 为什么不看我? “是因为这棵树吗?” 霍无恙侧过头,径直走向了这棵古老的神树,伸手触碰,长发被吹动了,带着最后一丝甜意的风吹到了无邪周身。 神树缓缓失去生机,深绿的枝干变为枯槁,无数片叶子凋落。 霍无恙转身面对着无邪,脸上的表情是那样温柔。 无邪一下子就打消了所有疑虑,上前拉住了他。 “我们回家吧。” “带你回吴山居,好吗?” 霍无恙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笑笑。 “无邪,张海客呢?” 被忽略到底的张海客:“……” 这个问题无邪没答上来,他挠了挠头,语气有些迟疑“那个凉师爷?” “他是你安排的人?” 张海客这时从暗处走来,褪去了人皮面具“小族长,我没事。” 他看着小族长眉心那极淡的红痣,立即上前“宿淮你……” 这次没有称他小族长。 宿淮对他来说,是年少时相伴的朋友,是小时候保护他们的大家长。 他的时间和他们好像是相悖的。 越长大就越能看到宿淮活泼的样子。 那红痣代表着什么,张海客是知道的。 “要下雨了,先找地方躲一下吧。”霍无恙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张海客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看了一眼无邪,神情有些气愤,都是因为你! 无邪被瞪了一眼,表情有些无辜。 他干嘛瞪我…… 有点委屈,小狗拉着霍无恙的手,晃了晃。 “张海客。” 这是警告。 简直和张启灵一模一样了。 张海客:“……”妈的。 无邪就是个绿茶!白莲花!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和霍无恙说的一样,要下雨了。 张海客走在前面开路,无邪在中间,霍无恙跟在他身后。 脚踩枯叶发出唦唦的声响,清脆又好玩。 无邪走的有点开心,前面有人为他开路,后面有霍无恙,他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保护他。 霍无恙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双手抱着小黑,一直在他身后。 “小霍,他为什么要叫你小族长啊?” “我暂替族长打理张家。” “张家……族长?” “嗯,就是小哥。” 这一路上,无邪总是有很多的问题,关于张家,张起灵,张宿淮,九门…… 无邪想到什么就问什么,霍无恙静静的听,一一回答。 不厌其烦的解释着一个又一个问题。 无邪越问越是心惊,脑中的思绪好像被打开了。 但是提到三叔时,霍无恙没有回答,有些事太残酷了,需要他自己发觉真相。 “那你呢?霍无恙呢?” 霍无恙脚步微顿,在碧绿色的树林里,一片艳丽的红叶落在了他的肩上,最后随风飘走,落在泥土里。 “我……我是霍家最小的孙子,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去引导你,保护你。” 无邪愣住了,他立即转过身,呆愣愣的看着他。 良久才开口“不。” “你不是棋子。” “你是……”无邪想不出来,他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让小霍明白,他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霍无恙笑笑“再不走,就淋成落汤鸡了。” 他们找到了一个洞穴,可以暂时挡雨,张海客升起了火“小族长,今晚我守夜。” “张海客,你受伤了,我守全夜。” 无邪蹲在火堆处,烤烤手,然后递给两人一人一包的压缩饼干。 他咬了一口,愣住了,随即赶紧吐出来“呸!怎么这么咸?!” 张海客看了他一眼“你一定买了杂牌子了。” “不可能!老子有钱怎么会买……”他忽然想到了王盟,立即意识到什么。 王盟这厮偷工减料! 在吴山居坐在电脑前扫雷的王盟打了一个喷嚏“嗯?老板想我了?” 无邪看向小霍,只见后者面不改色的吃着,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小霍五感敏锐,虽然从来不挑食,可是有奇怪的味道他是连拿都不可能拿的。 两人看着他。 霍无恙歪了一下头,眉毛皱起,为什么没有了声音…… 无邪站起身,动作很轻,要是以前的小霍一定会察觉到他。 可面前的人呆呆的坐着,神情有些无措茫然。 无邪已经离他很近了,可那漂亮的眼睛丝毫没有焦距,他又试探了一下,打开手电照在了霍无恙的脸上。 可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漂亮的脸上,眉毛紧皱着,他下意识了拿出了小黑,低声问道:“无邪?” 张海客立即站起身,眼睛似乎红了,他背过身去,走到了外面。 一颗很烫的泪珠打在了霍无恙手上。 霍无恙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脸上没有了那层温柔的保护色,神色淡漠。 他伸手摸了摸无邪的脸。 “没关系。” “不要哭。” 第62章 天真不在 解家—— 霍无恙坐在床上,拿着匕首狠狠划开自己的手腕,流出的鲜血滴在了下面的无菌袋子,等到伤口愈合时,再重复之前的动作。 一遍又一遍。 直到把袋子装满,起身走到冰箱那边,一打开满满的血红袋子。 黑瞎子走了进来。 “你这样还要持续多久?” 小白菜一旦被放血,就会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齐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小白菜就被人当做了血包,不停的放血,他被张家人改造的血脉很特殊,可以饲养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卖给湘西赶尸人。 与死人为伍,与粽子作伴。 暗无天日。 “快了,还有两天。” 霍无恙关上了冰箱门,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的说着。 “留给那个孩子的?” “嗯。” “她到底是谁?” “张家人。” 张家人……只要是张家人,每一个人都有不得已的宿命。 可霍无恙,你只不过是被改造过的,算不得张家人,为什么一定要因为九门,张家,就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齐墨站在他身前,定定的看着他,身侧的手紧紧握住,青筋暴起。 “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抛弃一切,什么九门,什么张家,通通与你没关系! 霍无恙看着他,笑了。 “我早已是局中人,逃不了。” “齐墨,我要是能活着回来,我会治好你的眼睛。” 少年一脸淡漠,却说着最动听的话。 温柔又残忍。 齐墨笑了,他伸手摘下自己的墨镜,灰白的瞳孔望向他“我已经活了太久了,霍无恙。” 真的很累很累。 霍无恙没说话。 良久,齐墨戴上了墨镜,脸上又一次戴上了面具,笑着说:“我陪你。” “上次你是一个人去的,这次我会陪你。” “好。” 秦岭—— 外面雨声一片,石洞里是火烧木头发出了哒哒哒声,以及那一声声压抑的哭声。 霍无恙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唱起了一首四川民歌。 哭声被歌声遮盖住。 直到无邪哭累,睡着了,他才停下来。 只不过依旧没放手,就这样静静等待天亮。 当太阳升起,林间蓄起了晨雾,露珠滴在土壤上,希望会再次产生。 无邪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在霍无恙怀中,他看着他,忽然抬起头吻住了他微凉的下巴,柔软的唇,冰冷的鼻尖。 无邪真的好想时间停留在这里。 就在吻上他的眼睛时,霍无恙伸手握住了他的脖子。 “你在做什么?” 无邪看着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滑过一滴泪珠,滴在了霍无恙的手上。 霍无恙感受着声带发音频率,他皱了皱眉。 “难受就别笑了,今天我教你防身的本事。” 他的时间不多了。 “制住敌人,首先要攻起弱点,试探他的身法,手段,然后通过他的特点,进行预判。” 霍无恙折过一根树枝,递给他,同时握住他的手,教他一些防身的本事。 林中叶子飞舞,无邪侧头看他,一眨不眨。 霍无恙虽然瞎了,但也不至于什么都察觉不到,他伸手敲了一下无邪的榆木脑袋。 “别分心。” “好,小师父。” 霍无恙听不见,只能通过对方的声带感受,他轻笑一声“教你这些不是为了对付我,是为了对付别人,别用错了地方。” “可是只有这一天,我学不会。” “你很聪明,学得会。” “那你为什么不可以一直在我身边?” “……无邪,别明知故问…这不是最后一次。” 无邪是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一早上就学到了精髓,但这远远不够,毕竟只有这点时间。 尚且自保是可以的。 张海客依旧在前面开路,无邪拉着霍无恙的手并排走着。 无邪一直在絮絮叨叨的,霍无恙听不到,只是半垂的眼,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 好像无论他说什么,霍无恙都有认真在听。 穿过林子,再往前一步就可以看到村子了。 霍无恙停下了脚步。 无邪忽然拉不动他了。 张海客也停了下来,但他没有回头,风轻轻吹拂,吹的他的眼睛好酸。 无邪回过身,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霍无恙眉心处的红痣彻底消失,他垂着眼,身体再也使不上力气,跪了下来。 小黑也掉在了地上。 无邪愣了一下,只见他的小霍正缓缓消散。 他脑子一嗡,顿时也跪在他身边,双手捧起了他的脸,哭着说“你不能走!你还没有跟我回吴山居!” 他双手颤抖着把霍无恙垂在身侧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是他能感受到。 “小师父,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无邪立即紧紧的抱住他,霍无恙这时轻轻低喃了一句“无邪,走吧,往前走……不要回头。” “走吧……” 无邪怀里的人彻底消失,他紧紧握住了一丝消散的能量,崩溃大哭。 “霍无恙!” 他撕心裂肺的叫着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张海客背过的身子,微微发抖,早已泪流满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邪脸上再没有了以前的样子,他看着自己手上最后一丝霍无恙残留的痕迹,毫无犹豫的塞进嘴里,他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眸中再无天真。 ———— 与此同时,在小花家里的霍无恙身体一僵,巨大的痛苦蔓延全身,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眼睛猩红一片。 这比血诅还要难以忍受。 少年浑身冒冷汗,他真的受不了这种痛苦,拿出小黑抵在自己的心脏处,就在要狠狠刺下去的时候,齐墨赶到了。 他伸手直接把小黑扔在他够不到的位置,然后紧紧抱住他。 “没事没事了……”齐墨的嗓音都在颤抖。 霍无恙已经痛的神志不清了,他哭喊着“齐墨!你杀了我!你快杀了我!求你!” 他实在太痛了。 齐墨摇摇头,紧紧抱住他。 少年发出了一声声惨叫,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痛到发狂,痛到失去理智。 霍娇跑了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抽泣着,怎么办?怎么办?宿主……不哥哥,不对!弟弟,是弟弟……他该怎么办! 霍娇都想起来了,她是张月乔,是张家人与康巴洛人生下的她,一出生就是死局。 最后的一线生机就是去另一个深渊。 小花听到声音的时候,身体似乎僵住了,一直站在门口,看着霍无恙痛苦的模样,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少年从凄厉惨叫到小声呜咽,全身都在发抖,齐墨一直抱着他,低声“没事了,没事了……” 可怎么会没事呢…… 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呢…… 也许是自己吧。 第63章 让你咬没让你啃! 霍无恙晕了又醒,醒了又晕,反反复复这样持续到第二天晚上。 他睁开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小霍!” “哥!” “霍无恙!” 霍无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闭上眼,伸手把被子盖在自己脸上。 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姑娘皆是一愣。 被子里传来少年闷闷的声音“出去……” 三个人有点懵,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让我冷静。” 这次的声音大了些,还带着一丝丝气愤。 齐墨愣住,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摇头失笑,这小白菜不管什么时候都特别在乎脸面,可笑又让人心疼。 他伸手拍了一下解雨臣“没事了,先出去吧。” 齐墨扯过霍娇的后衣领,一边把小姑娘拎了出去,一边把小花推搡着弄了出去。 直到房门紧闭,霍无恙这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神情有些呆滞,他好像除了在小哥面前丢脸过,就没有别人了。 但是现在……想到这,他又蒙上了被子,哼唧了一声。 齐墨听力很好,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轻哼声,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可又想到了这两天小白菜痛苦的样子,顿时心如刀割。 那么不怕痛的人居然会疼到要杀死自己,完全失去理智……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雨臣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小霍,这种无力实在是太痛了。 “应该是和他体内的封印有关。” 终极的封印产生了某种异动,终极会在霍无恙的身体里四处乱窜,那种力量不是常人能接受的住了。 齐墨看得出来,这个解家小九爷是真的很在乎小白菜,也就不介意什么了。 毕竟多一个来爱他,是件很好的事。 如果以后他不在了,小白菜也会过的很好,他也看得出来小白菜是喜欢解雨臣的。 “封印?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长白山青铜门后面张家人所守护的终极,他把终极封印在自己体内了。” 齐墨点了一支烟,烟雾在两人之间蔓延,淡淡的叙述着他所知道的东西。 解雨臣越听越难受,一边心疼小霍为张家人付出的一切,一边又有些吃醋,他就那么在意那个张家族长吗…… 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不顾? 命都不要了吗? 齐墨只是把他知道的告诉了解雨臣,其实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小白菜最终的目的和他布的局。 但是小白菜告诉他,他要再去一次昆仑,这次不为别的,只为自己。 齐墨是不信的,可是他也不得不信。 他实在是不放心小白菜自己一个人去昆仑,上次弄的浑身是伤回来,甚至差点没命。 “小九爷,去不去昆仑?” 解雨臣看向他,脸上带了一丝浅笑“当然。” 一个人去太危险,两个人去还算将就,三个人刚刚好,是最稳固的三角形。 霍无恙把霍娇叫来了。 霍娇垂着头,小手抓着他的裤腿,坐在他的脚边不说话。 “霍娇,听话。” 她摇头。 【以前宿主也非常不听话,为什么要我听话,而且我根本就不是霍家人,为什么要我回霍家!】 【我要跟你一起,从前都是这样的,你在哪我就在哪!】 霍无恙把她拎了起来,大步走到冰箱旁边,一打开霍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几乎控制不住小粽子的身体,疯狂想要血。 她被他拎在半空,张牙舞爪的,但是什么都够不到。 霍无恙又关上了门。 霍娇一秒恢复了乖乖女的模样。 他挑眉看她“就这样,你还想跟着我?” 霍娇:“……” “这里的血是为你准备的,还有霍玲。” “替我照顾好霍家。” 这两人现在都算不得是真正的人,要是霍娇跟着他去昆仑,按照那里的尿性,小丁豆不得被压的死死的? 昆仑一脉神灵众多,她是进不去的。 第二天一早,霍无恙就抱着她,回了霍家。 临走的时候,霍娇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 霍无恙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额头,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推了出去,然后小姑娘又一次上来。 反复了好几次。 最后霍无恙实在受不了,踹了一脚她,然后赶紧溜走。 总感觉就像家长送孩子上幼儿园似的。 ———— 无邪吞了霍无恙残留下来的能量,那是终极的一丝力量。 (ps:别说是终极的力量,你们信不信小霍留下来的是骨灰,他也照样能吞了。) 尽管是一丝丝,无邪就已经痛不欲生了,最后还是张海客背着他回去的。 等他醒来,就已经在吴山居了。 王盟见他醒了,转身要给他倒一杯温水,结果一转头,他家老板又不见了。 无邪跑了。 他快速在网上订了一张机票,飞到了北京。 无邪跑到了霍家的门口,他抖着手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看到霍家门开了,立即就捻灭了烟头,丢在垃圾桶里。 霍无恙看见无邪的时候是有点诧异的。 难道那个未来的自己没有告诉他一切答案吗? 他不应该在这里。 他应该在吴家,应该去吴三醒的盘口,应该去新月饭店找张日山。 反正不能是这里。 无邪见到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身体,整个都在发抖,眼睛红了一圈,就像被丢弃的小狗一样。 霍无恙走近他,皱了皱眉,他发现无邪身体里有终极的力量,很淡很淡,可对于普通血肉是受不住的。 “你怎么什么都吃?” 话说到一半,无邪就死死抱住了他。 力气大的让人呼吸不上来。 霍无恙:“……” 身体内的小小霍疯狂挣扎,想要把人按在车上疯狂贴贴。 无邪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闭上猩红的眼,控制住发狂的身体。 他是知道怎么让小霍心软的,故意用带着发颤的声音“我好疼啊……小霍……” 霍无恙愣了一下,然后抿着唇直接把无邪扛了起来,塞进车里,给了司机一张卡“下去。” 司机看了看挤在后座的两个男人,颤颤巍巍的接了,下了车,他立即打开微信:家人们,谁懂啊,我遇见两个男人…… 李师傅:我靠!你为啥不报警? 他回:没办法,给的实在太多了。 徐师傅:还有这好事?? 被抗的无邪塞进了车里其实还有些发懵的。 听到他让司机下去,他小小邪有点兴奋,难道要在车上…… 小狗扑了上去。 坐在了霍无恙腿上。 霍无恙:“……”硌挺。 “小霍……我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小狗实在貌美,眼圈红红的,抱着他的脖子小声撒娇。 他受不了,喉结动了一下,他偏过头,低声问“怎么帮?” 无邪勾起唇角,伸手握住了那修长漂亮的手…… 霍无恙被弄的有点烦了。 他妈的,想让他闭嘴,弄就弄,你…… 呼吸声太大了,吵到他了。 “无邪!” “滚下去!” 第一次,霍无恙没了耐心。 “对不起……小霍……” 霍无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歪了歪头,露出了脖颈。 他松手直接按住了他的脑袋。 “咬。” 无邪猝不及防亲了他的脖子,他愣了一下,今天小霍有点太主动了吧。 “……踏马的!无邪我让你咬!没让你啃!” “想吃鸡脖超市有!” 霍无恙要气死了。 第64章 主动,欲望 霍无恙被无邪亲的勾出了火。 他现在是有一半鲛人的血统,很容易产生欲望。 玄鸟纹身一点一点的浮现上来。 无邪对他的脖子又亲又啃,但就是不咬下去。 霍无恙终于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脖子,与他平视。 “无邪,别让我说第二遍。” 嗓音淡淡,和平常好像别无两样,无邪却注意到他脖子上,手臂上蔓延开来的红色纹身,目光深了许多。 两人对视着。 无邪倒是没有失去理智,他看着小霍略带愤怒与克制的眼神,轻轻笑了,随后不管不顾的亲了上去。 很轻的吻。 就在吴小狗退回去的时候,霍无恙却按住了他的脑袋,略带一丝凶狠的吻了上去。 又急又快。 无邪被亲懵了。 心脏跳的贼啦快,惊喜来的猝不及防。 这是小霍第一次主动! 可这样好的吻技到底是谁教的?? 霍无恙死死按住他的脑袋,根本不让他后退一步。 无邪立即来了不服输的劲儿,也同样学着他回吻过去。 明明充满欲望,硬生生的搞成了比谁吻技更好的擂台。 最后,两人的嘴都肿了。 霍无恙眼神变得清明了一些,他立即伸手把无邪捏晕了,再这样下去,就彻底失控了。 他拿着匕首划破已经被磨红的手,怼进无邪的嘴里,小狗无意识的吸着血。 霍无恙别过眼,他是真的被无邪诱惑到了,耳尖通红。 他的血可以暂时压制住无邪体内的一丝终极之力。 奈何小狗不想咬他,在他脖子上胡乱亲,又亲又啃的,留下印记。 等差不多了,霍无恙抽回手指,拿着纸巾擦了擦,又擦了擦身上的白色印记,拿出手机给张海客发了微信。 “把无邪带回去。” 然后发了一个位置。 张海客手机震动了一下,看见小族长给他发的内容,愣了一下,他刚把无邪背回去! 这死绿茶居然又跑小族长那了?! 他准备在酒吧喝一顿呢,因为亲眼见到小族长的结局,心里就像插了一把很钝的刀子,疼的难受。 结果刚点上酒,就看到了小族长发来的微信。 心不疼了,反而有点梗塞。 “死绿茶!白莲花!” 霍无恙发完之后,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回去了。 而车内的小狗乱糟糟的,霍无恙就像个无情渣男一样,把人抛弃了。 张海客赶到之后,发现车里的人正淡定的坐着,指尖夹着烟,他看见张海客的时候,眼睛微眯,带着一丝危险。 这个男人是小师父的人,一想到这,心中的戾气也淡了许多。 “是小霍让你来的吧。” “我还有事处理,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张海客一上车就闻到了空气中那种味道,烟味儿也盖不住,再看看无邪慵懒的神色,这他妈明显就是事后! 小族长是族长张启灵的!! 这个死绿茶怎么还挖墙脚呢! 小三!! 再听听无邪说的话,他更愤怒了! 张海客抡起拳头就开揍。 无邪被硬生生的挨了一拳,他侧头看向张海客,笑了一下,眸中满是无所谓。 这明明是在挑衅!! 张海客又揍了过去,无邪侧头躲过,他看着张海客的动作想起了小师父说的话。 预判。 正好,可以先在张海客上试试。 两人在车上打了起来。 其实张海客没有下死手,顶多就是让他疼上几天,可越打越是心惊,这小子未免成长太快了吧。 竟然会举一反三。 无邪的脸被揍出了很多伤,张海客也挂了不少彩,车上几乎是不忍直视。 两人同时从车上下来,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直接分道扬镳。 司机回来时,发现自己的车里已经坏的不成样子了,方向盘都被卸了下来…… “战况这么激烈吗……” 驾驶座上又留了一张卡。 司机顿时喜笑颜开,还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霍无恙回去了。 小花要先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他才可以毫无顾忌的走,所以现在家里只有齐墨在。 齐墨看见霍无恙立即就扬起了笑容,但一看到那红肿的唇以及脖子上的印子,笑容没了。 霍无恙迈着长腿大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神色很急,两人擦肩而过。 齐墨从他身上闻到了别的味道。 都是男人,他知道那是什么。 齐墨僵住了,他回头看向小白菜的背影,面色冷沉,双手攥紧拳头,嫉妒,不甘如暴风一样在心底肆虐。 霍无恙有点不冷静了。 他用冷水冲洗着自己微红的手,试图把那种热意都冲下去,然后又洗了把脸,水珠顺着眉骨滴了下来,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眼尾发红,嘴巴红肿,脖子上还有淡淡的红印,一向清澈的眼睛竟然沾染上了欲望。 没有情,只有欲。 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伸手扯了扯领口,略显烦躁。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玄鸟也褪了,只不过眼尾的一红依旧在。 第65章 他把他弄丢了,再也回不去了 霍无恙垂眸,掏出口袋里的一盒烟,打开抽出一支,薄唇微启,轻轻咬住,随手把烟盒扔在了洗手台,他拿出微臣的金属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 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青白的烟缓缓升起,他抬眼看向镜子里他身后站着的齐墨。 长发少年精致的眉眼透着淡淡的冷感与不染尘世的通透感。 可刚刚他的眼里居然产生了欲念,没有复杂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欲。 齐墨倚靠在墙上,下巴微仰,双手抱臂,面色冷凝,还未褪去刚才那种使人噤若寒蝉的怒意。 霍无恙转身,双手按在了洗手台上,淡淡的看着他。 烟雾搁在了两人之间,明明很轻的,却好像怎么也跨不去。 齐墨知道那是什么。 他略微收紧下颌,大步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霍无恙面前。 两人挨得很近,齐墨闻到浓烈的烟味儿与淡淡的独属于少年身上的清香。 他们都没说话,直到烟抽了一半的时候,齐墨俯身凑近他,与他视线平齐。 随后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把人抱在了洗手台上,霍无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坐了上去,腰间的触感和冰凉的洗手台令他有些不适。 齐墨伸手拿过被少年随意扔的烟,抽出一支点燃。 两人谁都没说话。 整个洗手间都充满了烟味。 齐墨仰头看他,轻轻笑了“小菩萨,你什么时候能看看我?” “为什么别人可以,唯独我不可以?” 霍无恙垂眸看他,略带神性的眉眼沾染了一丝疑惑,他轻轻皱眉,指尖动了动。 “什么?” 齐墨又笑了一下,似乎是泄了气,他不再看他,只是看向镜子里的身影。 和霍无恙之前相熟的人都可以碰他,甚至是一个陌生人一句话就可以彻底让他放下戒心,唯独他不行。 解雨臣回来了。 霍无恙立即捻灭烟蒂,把这些东西一并扔进垃圾桶,然后走向了门口,一边散散烟味一边等小花。 黑瞎子回头看他,记忆回到了初次见小白菜的时候。 那时候小白菜好像只有几岁的样子,浑身是血污,脏兮兮的,被关进了一个铁笼子里。 这是黑瞎子接到的一次比较特殊的活儿。 不是下斗捞金,而是去最凶的墓,抓最凶的粽子。 见到这小孩儿,黑瞎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多加留意了这孩子。 进到墓穴深处,为首的人摆了摆手,然后放出了那个孩子,用锋利的刀划向了小孩伤痕累累的手臂。 鲜血不断溢出,那小孩儿硬是一声不吭。 所有人都不断后退,隐秘起来,只有那个孩子一直站在原地,任由黑暗吞噬。 黑瞎子不知怎么动了恻隐之心,就在粽子要扑到孩子身上时,黑瞎子动了。 他挡在了小孩儿身边,杀了那个粽子。 小孩儿这时有了反应,眼睛亮亮的看向他。 他一直记得那明亮的眼睛。 因为没有服从老板的命令,这次活儿倒是白走一趟了。 只不过…… 他身后跟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可怜。 走到哪儿他就跟在哪。 甩也甩不掉。 黑瞎子活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 他蹲下身子,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也没有救他,把小孩儿扔在了那里,那些人绝对不会让他跑,定时严加看管。 可他出来了,还能在酒馆门口找到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小孩儿笑了,看起来很开心。 “他们关不住我的。” “可我又没有别的地方去,他们就是想要我的血而已,对我其实还好。” 黑瞎子:“……”这孩子怕不是个傻的。 都那样了,还好?? “我叫张宿淮。” 小孩蹭了蹭自己手上的血,然后主动握住了黑瞎子的手。 “我想跟着你。” 黑瞎子沉默了一下,他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我的血可以养尸,可以吸引一些脏东西,而且我还会让粽子听话。” 小孩儿明亮的双眼似乎还带着乞求。 黑瞎子看向那纤细的手臂,旧伤新伤都有,还有一道很深的疤。 伤口愈合的速度有点太慢了。 不过,只要在可控范围内,死不了,就行。 黑瞎子点头“行,那你就跟着我吧。” 从那以后,黑瞎子身边总会带着一个小孩儿,下墓确实很方便。 危险性直线下降。 每次回来,小宿淮都弄的浑身脏兮兮的,这也不是第一次给他洗澡了。 可这次,黑瞎子看到他满身的伤,心中忽然难受起来了。 这不对劲。 明明只是利用,只是一时的心软,为什么会心疼? 黑瞎子对他产生了感情。 小宿淮很乖,对他超级依赖,吃饭要抱,睡觉要抱,不好就哭鼻子。 黑瞎子被他弄的有些烦了。 小宿淮被推倒了,他看着那黯淡下来的双眼,声音冷了下去“你能别碰我吗。” 随后转身走了。 小宿淮没跟上来。 因为这次伤口迟迟不见好,没什么力气。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小宿淮找不到齐墨了。 再次遇见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齐墨看着昏睡在天桥底下的小孩儿,握紧了拳头。 小宿淮睁开眼,看到那个身影,立即爬了起来,跑到他身边,却没有伸手抱他,只是问了一句“事情处理好了?” “可以带我走了吗?” 没有问他去哪了。 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眼中的光好像没有从前那么亮了。 齐墨有些难受,说不上来的难受,他活了很久,每次都是爱的人比他先走。 一次又一次。 这一次会有不同吗? 齐墨不知道。 他怕了。 所以逃了。 联系了一下相识较久的人,把张宿淮送给了他。 只希望他以后会过的好。 “小孩儿,我去给你买糖,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小宿淮信了。 等了很久。 可齐墨不会回来的。 甚至他把他送人了。 就像可以随手抛弃的物件,用完了,就扔掉了。 黑瞎子在后来听见,那个相识很久的朋友被杀了。 死相很惨。 双手被砍断,眼睛也被挖了出来,似乎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这种人活该被杀,听说他专门挑小孩子下手!” “平时看着像好人,没想到背地里干出那样的事。” 齐墨僵住了,他找了好久好久,那个要抱抱的小孩儿还是被他弄丢了。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是跟在哑巴后面的张宿淮了。 宿淮穿越时间的第一次,没有来到哑巴身边,而是黑瞎子,是齐墨。 只不过,他把他弄丢了,再也回不去了。 族长番外1(与无关) 宿淮被族长欺负狠了。 自己就缩在一团,抱着尾巴,小声哭着,哄都哄不好。 族长伸手,大尾巴立即拍下去发出“啪”的一声,然后宿淮往床头蹭了蹭,远离族长。 这次他确实做的过分了。 是没控制的住。 宿淮本身就已经够……他还那么狠,都到极限了,还…… 族长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 随后几天里,宿淮硬是没搭理过族长,自己玩去了。 俗称——离家出走。 族长怎么可能放心呢,必须派人跟着,虽然宿淮武力值高,但性子单纯,一颗糖就能把人哄骗走。 一抱就更是不得了,直接黏人身上了,貌美小少年红着眼睛,泛着泪光看你,能忍得住? 除非不行。 所以族长一般看的很紧很紧。 张海客的体验最深,但凡是宿淮多看两眼的人,族长就冷下了脸,释放冷空气,简直就是行走的制冰机。 要是宿淮和人走了。 呵呵,那就要遭殃了…… 族长的小娇妻别人可碰不得。 宿淮在外面玩的可开心了,在大海里游了好多圈。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即将窒息的男人,小鲛人很善良,不会见死不救的。 但是族长告诉他,除了他,谁都不能碰…… 这个规矩他是遵循的。 但每次都被好吃的诱惑到,他心里想着,碰就碰了,好吃的要紧。 而这个即将憋死的男人没有吃的。 他就拿出小黑,勾住男人的衣服,游了上去。 岸上—— 宿淮看着这男人,希望他快点醒,这样好拿报酬,不然要是他醒了,自己不在,被别人拿去了救命之恩怎么办? 他简直太聪明了,哈哈。 在大海里,族长的人是跟不了的,所以就没人能及时制止住。 男人醒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颜色很不一样,宿淮紧紧盯着,心想怎样把这双眼睛抠出来,好日日可以看见。 齐墨:“……” “小美人,你离我这样近,看的清楚吗?” 宿淮退了回去,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眼睛。 齐墨被盯烦了,他知道这双眼睛很奇怪,也不能一直这样盯着吧…… 刚要开口把人赶走,就听到了那句“你的眼睛好漂亮啊……可以给我吗?” 齐墨愣住了,漂亮精致的小美人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他想明明是他的眼睛更好看…… “给你。” “真的?!” “嗯……不过我没有住的地方了。” “我有!” 齐墨看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小少年,嘴角勾了勾,真好骗。 想到这,他又不高兴了,万一有人也这样骗他,怎么办? 族长的小娇妻捡男人回来了。 张家人一个个慌得要死。 尤其是张海客,他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只能合伙把男人藏起来,然后晚上再把人弄走。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晚了。 宿淮一直围着齐墨转,眼睛亮亮的,似乎极其喜欢他。 族长就站在门外,看着他们。 张海客连呼吸都不敢了。 “张宿淮。” 嗓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宿淮一激灵,一下子躲在了齐墨身后,两人身形相差蛮大的,直接让族长看不见他了。 族长周身气势更冷了。 最后,族长把人抱走了,然后把齐墨扔了出去。 “呜呜呜……你放开我!我不想看见你!” 他还在生气。 而族长听到的是他想看见那个叫齐墨的男人。 “你喜欢他?” 这句疑问压抑到了极点。 “喜欢!” 族长脑子里克制的弦,断了。 “你是我的。” 这一晚上,哭喊声就没停过。 第二天,少年软着腿,又跑了。 这次他是真的不想回去了。 太欺负人了。 这次没有人跟着他,他两步一回头,连人都不让跟了……他有些难受,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被街边的小吃吸引,可是没钱,更委屈了,他站在街道中央,边哭边擦眼泪。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族长叹了口气,也不再隐藏,把人抱在怀里,低声轻哄“乖,不哭。” “呜呜呜呜你是大坏蛋!为什么不给我钱!” “……”原来是因为这个哭,他还以为… “还有!你为什么那么凶!每次都叫你停!你都不停!还更凶!那么长时间!我根本就受不了!” 这一声,把街道的人都吸引了,全都在看他们。 族长:“……” 他立即把人抱起来,带回家里。 “我以后不会了。” 屁! 全是屁话! 但每次宿淮都信了,因为族长给了好多好吃的。 宿淮总是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比如——比他高的大葱。 说是要给族长包饺子…… 呵呵,包就包吧…… 让他玩。 但是一边切葱,一边哭可不行。 族长制止住了,他其实不喜欢他哭的。 别的方面另说。 族长切的很快,只不过这个大葱确实很辣很辣…… 宿淮弯下腰抬头看他,族长眼睛红红的,有点漂亮…… 一向清冷的人,眼睛沾了湿意,就像打破了美玉,苍白又破碎。 宿淮咽了咽口水,软着音道:“族长,别切了……我们回房间~” 族长侧头看他,有些不明白他的话。 这样更加诱人,宿淮直接扑了上去,狠狠亲了他的脸颊。 这是宿淮第一次主动。 族长呆了一会儿,表情茫然,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即将人扛了起来,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宿淮惨了。 三天大门紧闭。 小鲛人都要脱水了。 一边补充水分,一边…… 等出来后,宿淮又一次离家出走了。 泡海里好几天也不见他出来。 族长勾唇笑笑,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确定了,宿淮是喜欢他的。 只要喜欢就好,他就能把人留住了。 上辈子,他抓不住霍无恙,只能看着他一点一点消亡,第一次是身体死了,他被他安排在疗养院,彻底忘记了他。 第二次,是关于他所有的一切通通消失…… 他再也不想经历这种痛了。 幸好,又给了他重来的一次…… 就这样一直下去吧。 不会再有人把你抛弃。 第66章 拦路人 霍无恙以为只有齐墨跟他去,但看到后座上的解雨臣,表情变了。 一向对小花温柔的人竟然冷了脸色。 他二话不说,打开后座的门,扯着小花的衣领,把人从车里拽了下来,大步往解家门口走。 一言不发。 “小霍,你……” 霍无恙直接打断他要说的话,冷声“你不能去。” 昆仑山,羌塘无人区,真正的昆仑遗址,太危险了,他知道齐墨的实力,所以放心,可小花不一样,就算再怎么强,也还只是普通人。 他怕护不住小花。 在霍无恙心里,解雨臣是贵人,不该趟这趟浑水,弄的满身泥泞。 解雨臣见到了小霍冷脸的样子,觉得蛮新奇的,他无奈笑笑“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只会处理家族的事,不会别的了?” “小霍,九门从不养闲人,你是知道的,如果我连你都帮不了,我又怎么能是解家家主呢?” “……你是不会丢下我的吧?”见霍无恙依旧皱着眉,小花没办法,就问了这句话。 果然,这句话的确触动了小霍。 霍无恙松开了手,转身看向站在车边的齐墨,淡声道:“下不为例。” 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或许两人都有。 解雨臣去便去吧,多加留心就好。 这是解雨臣第一次见到小霍这样强势的一面,因为两人相处日常是他主导,无论他说什么,小霍都很乖,很听话。 看来只是在家里这样。 一旦是正事,他的脑子比谁转的都快,警惕性十足。 小花提前几天,让他的人先一步到达西藏,提前踩点,在那里采购物资,这样会方便许多。 由于这次行动较为特殊,就没有带很多人,不想惊动任何一方的势力,所以主体还是他们。 这一路上,三个人都很安静。 小花开车,黑瞎子坐在副驾驶,小霍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他的手边是刚画好的图纸。 上面的线条很乱,很复杂,像地形图,又像一幅画。 可能只有霍无恙能看懂了。 经过四姑娘山的时候,霍无恙睁开眼,看向云雾遮掩住的山峰,目光微闪。 这里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如果…… 可惜从来没有如果。 “小花,我来开,你休息。”霍无恙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小花略显疲惫的眉眼,皱了皱眉。 小花点头,也没推辞,直接答应下来。 霍无恙开车很稳,但是他发现后面有个小跟屁虫,他的视力很好,隔得远也能大致看清车里的人。 是之前在西沙,小花船上的人,汪家人汪灿。 霍无恙把他的信息送给了邪帝,他估计现在汪家已经乱成了一团,怎么还有闲工夫跟着他们? 他握紧了方向盘,淡声道:“抓好扶手。” 说完,直接把油门踩到底,黑色越野车嗖了一下窜了出去。 小花刚睡着,一股极大的冲力猛的使他往后,就在要磕到脑袋的时候,霍无恙空出一只手抵在他的后脑上,帮他缓冲了一下力道。 坐在后座紧紧抓住扶手的齐墨:“……” 他酸了。 解雨臣不让他坐在小白菜身边,要不是小白菜一个人在后座,要不就是小白菜开车,解雨臣坐副驾驶。 就他一个人被孤立…… 霍无恙收回手,看了一眼车边的后视镜,没跟上来。 在看到公路中央站着的一个少年时,霍无恙皱了一下眉,拐了一个小弯,直接掠过。 少年:“……” 在和车子离得只有不到半米的时候,少年看向了他,两人对视一眼。 应该不是少年了…… 是个老家伙。 穿着一身道袍,梳着丸子头,神情慵懒,那双眼好像什么都能看的出来,是个算命的。 不过,跟霍无恙没关系。 半个小时后,他又在公路中央看见他了,只不过这次绕不过去,他是躺着的。 霍无恙:“……”申金。 小花神情一愣,他好久没见过这种上赶着死的人了……奇葩。 “小白菜,这不会是你惹出来的吧?” 齐墨伸着脖子往前探,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霍无恙没说话,他对这人没有任何记忆。 他停了车,解开安全带,伸出手指把齐墨怼了了回去,打开车门,大步走到了那道士的旁边,踹了一脚。 小花:“……”他真没见过小霍这样,那个乖软可爱的少年哪去了??? 霍无恙似乎忍了很久。 根本没收力。 小道士立即哎呦了一声,狼狈的爬了起来。 “兄弟,你这一脚要把我骨头干碎了……” “……上车。” 说完,霍无恙就要进驾驶座。 “哎?等等等等!兄弟,能不能让我开会儿?” 霍无恙斜眼看他,点头“行。” 他要看看这臭道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被赶回后座的小花与黑瞎子面面相觑,两人同时收回视线,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霍无恙。 霍无恙抱着臂,没接收到两人的信号。 但是他也没想到这算命的根本就不会开车。 “……” 霍无恙:“……换档。” 小道士眨了眨眼,看向他“兄弟,档在哪里?” 霍无恙:“……党在北京。” 车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齐墨憋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来,小花轻咳一声,严肃的神情破功了。 小道士把车开了起来,以龟速前进。 汪灿嗖的一下从这辆龟速前进的车经过,他还看了一眼,心想这是新手上路?? 完全没注意到这就是他要追的车。 “兄弟,怎么刹车?我不想开了。” 霍无恙看都没看他,淡声道:“把门打开,脚撑在地上刹。” 小道士:??? 小花别过脸,忍笑忍的辛苦,双手攥紧,青筋都起来了。 齐墨更是绷不住了,小白菜张口说胡话的本事还是那么的……强大。 “……兄弟,你是想我死吧……” 最后,还是霍无恙开的车。 小道士看见了后座上的图纸,他叹了口气“这个地方你一旦去了,结局就无法改变,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在你面前也许有两条路可走,择一条而行,可你偏偏反其道为之,这样做的后果你能承担的了吗?” 霍无恙轻笑一声“这就是你来挡我路的目的?” “我很奇怪,你明明不认识我,却要来多管闲事……我的事与你有关吗?” 小道士叹了口气,看向霍无恙的侧脸。 “你很像我一个朋友,我劝了他……可是没用,任何方法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灭亡。 “所以你觉得你能劝的了我?” 小道士笑了笑,他摇头“只是想挣扎一下,万一你没有他那么固执呢。” “对了,我那个朋友,他叫张十一。” 第67章 遇故人 听见这个名字,霍无恙晃了一下神。 车子缓缓停下,双闪打开,从车里下来了两个人。 霍无恙上下扫视了一下小道士,慢条斯理道: “很巧,我也认识个人,他总会提起你说的这个人,名字也很相似,叫张十三。” 在无限世界中,他无意间进入了一个归于虚无的地方,遇见了那个朋友。 字字不提十一,却句句都在说他。 十三完成了无数任务世界,早已成为半神了,世间俗事不会扰乱他,唯独张十一。 霍无恙很好奇这个人,因为十三也说过,他和他很像,不是样貌,不是性格,而是印在骨子里的执着。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小道士愣了一下。 “我知道他……” “原来你们已经遇见了……那你一定明白这世界万物各有各的规律,不能被打破。 “如果你执意要继续,需自行承担后果。” “我不想你和小十一一样,去了昆仑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霍无恙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一点情绪,他打开车门,上了车。 小道士看着行驶的车,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轻声低喃着。 “十一啊……你看,又是和你一样的人……” “看见他,就想起了你,我总觉得你还在……” 小道士笑了笑,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公路上。 他来一次,劝一次,就已经够了。 车上—— “那个人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小霍。” 什么反其道而行,什么两条路…… 解雨臣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次行动好像不是为了加固小霍体内的封印,而是为了别的…… 齐墨没说话,脸上没了常有的笑容,玩世不恭的模样一下子没了,倒显得格外严肃,黑色的镜片幽幽的看向驾驶座上的小白菜。 双手紧握。 从小花的视觉看去,霍无恙的侧脸立体分明,微微抿唇的样子矜贵淡然。 一张口“就一个破算命的,胡说八道的你也信?” 解雨臣:“……”论胡说八道,本事大的还是你。 要是以前的话,小霍说什么他都信,现在…… “小霍,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骗我?” 霍无恙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小花,轻笑一声“我骗你什么了?” 解雨臣:“……”骗我的心…… 不对,他怎么被小霍带偏了,不是这个。 “去昆仑。” 霍无恙又笑了一下“是你非要去的,跟我没关系。” “我说的意思是,你去昆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去就去喽,哪有什么目的。” “你!” 头一次解雨臣觉得小霍的嘴能气死人。 齐墨摇摇头,看向小花,嘴角微微勾起。 罕见的解雨臣从中读懂到了其中的意思,小白菜气死人的本事可多着呢,跟你算轻的。 到了西藏。 先和小花的人会合,休整两天。 霍无恙在清点物资,这里面少了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醋,昆仑冰川很厚,不能用炸药把冰炸开,醋是最管用的。 他皱了皱眉,转身出去了。 在西藏人人都有自己的信仰,用最纯粹的信念供奉神明。 少年穿着黑色风衣,穿梭在人群之中,越过低语喃喃的诵经声,循着味道,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一家酒楼。 但有着很浓的醋味。 应该藏了很多醋。 他站在酒楼的下面,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了酒楼顶层的一位藏族少女。 少女穿着蓝色的藏袍,梳着两个长长的辫子,耳垂上戴着银色的铃铛,风起,清脆的声响传进了霍无恙的脑中。 霍无恙立即想起了一位故人,她总是戴着这个沉重的耳饰,长相甜美,可胆量不小。 少年眉心处的红痣又淡了一点。 他看向了酒楼里忙忙碌碌的中年女人,嘴角扬起,眼含温柔。 中年女人朝门口看去一眼,在看到那高挑的少年时,她身体僵住了,眼底缓缓蓄起泪光,弯着眼,笑了。 “阿玛!” 那少女跑下了楼,挽着她的胳膊,指向了霍无恙,说着族内语言。 霍无恙能听懂,是康巴洛人族内的语言。 “这个人有点奇怪!” 中年女人笑了笑,美人在骨不在皮,尽管过去了30年,她依旧很美,只不过少了戾气,眉眼间尽是温柔。 “你还是来了。” 霍无恙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蓝英。” 蓝英听到这个称呼,有些绷不住了,苍白的手捂住了脸,背过身去。 知念见阿玛哭了,给霍无恙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奶凶奶凶的。 霍无恙笑了一下,难怪那么像,原来是故人之子。 “知念,不许对他无礼。” “这是……我们一族的恩人。” 康巴洛人现如今四分五散,隐秘人群,只有蓝英在这里等了30年,她知道宿淮还会再来,所以一直在等。 “我知道你会来,这些是我备好的纯醋,都打包好了,你们拿也会方便一些。” 霍无恙点头,轻声“谢谢。” 蓝英看向他,摇摇头,眸中带有泪光“这次去昆仑把知念带上吧,她熟知昆仑的地形,对你有帮助。” 见宿淮皱眉,蓝英又说一句“知念从记事开始,就走了昆仑那条路,一遍又一遍,昆仑的每一个变化她都知道。” “她的存在也许就是为了某一天,能帮得上你。” “这是她的命。” 第68章 蓄谋已久 昆仑山活地图知念跟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知念坐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只,桃花眼里满是无辜,看着怪可怜的。 对面是倚在墙上的黑瞎子和抱着臂的解雨臣。 黑瞎子:“昆仑山……” 解雨臣:“活地图?” 知念看向正在吃东西的霍无恙,眼里的无辜之意更浓,她软声开口“哥哥……” 被叫哥哥的霍无恙还在吃奶酪条,一点反应都没有,压根没听出来知念叫的是他。 知念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大了,也尖细了很多。 霍无恙端着酥油茶,嘴里塞的鼓鼓的,他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疑问。 小花上前一步,挡住了知念看向小霍的视线,他不喜欢这个女生叫小霍哥哥,也不喜欢她看向小霍的眼神。 黑瞎子也不喜欢。 他朝小白菜走去,刚要问这个女孩怎么回事,就对上小白菜呆呆的眼神,带着疑惑,冷白的皮肤因为热乎的酥油茶染上了粉色,像只小仓鼠嘴里塞得满满的。 齐墨手指蜷缩了一下,喉结动了动,这个样子…… 霍无恙嚼嚼嚼,看着他,用眼神传递信息,你要说什么? 齐墨深吸一口气,背过身,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伸手竟然把桌子上那盘装着奶酪的盘子拿走了。 霍无恙:! 他立即站起身,跳出了桌子,追杀齐墨。 “齐墨!给我!” 齐墨的腿比他长,跑的贼拉快,不出一秒,就跑到了街上。 霍无恙踹了一脚凳子,低声骂了一句“死瞎子!” 然后也追了出去。 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 解雨臣:“……”有点幼稚,但总感觉哪里不对,说不上来…… 知念挑挑眉,双手撑着下巴,眼含笑意,她发现这两个男人对恩人有点…… 黑瞎子跑到了街上就不跑了。 人来人往中,他转过身看向朝他跑来的小白菜,笑了笑。 “齐墨,你是不是有病?” 竟敢拿他吃的! 不可饶恕! 他真的生气了! 少年瞳孔因愤怒变得透亮,像在清澈湖水下的玉石。 这让齐墨想起了小时候的他。 也是这样,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霍无恙伸手就要拿回吃的,这时黑瞎子脚尖一点,长臂一伸。 两人的身高差距本来就挺大,这下,霍无恙急眼了,气的直接跳了起来,黑瞎子笑着,趁着这时,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 单手抱起了他。 霍无恙瞳孔微缩,立即挣扎了起来。 少年的脚是悬空着的,胡乱踹着,齐墨挨了不少踹,有点疼。 不过他还是笑着的,大步抱着自家小白菜大步朝前走。 小白菜反应很大,却一声不吭,眼睛都红了,似乎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里,浑身都在发抖。 齐墨立即紧绷了起来,把人抱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里,双手按住他的肩,轻声开口“小宿淮,是齐墨错了。” “原谅他好吗?” “齐墨找了你好久好久……” “我不会再让你等了,这次我来等你。” 瞎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霍无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齐墨,齐墨…… “齐墨,你在哪?” 小宿淮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漆黑的街道上,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他的身后蜿蜒着一条血迹,没过多久就被雨水冲开了。 好冷啊……可是齐墨还没回来…… 齐墨让自己在家里等他,他等了。 他很乖的。 可是好久好久,齐墨都不回来,等来的是另一个人。 小宿淮蹲下身子,呆呆的看着雨水拍打着地面激起的淡淡的水花。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皮鞋,小宿淮眼睛一亮立即抬头,看到来人时,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男人撑着伞,嘴里依旧是那一句话,齐墨不要你了,他把你送给了我。 跟我走吧。 我不会丢下你。 这几个字,像魔音一样盘旋在小孩儿脑中,鬼使神差的站起了身,走进了宽大的雨伞里。 与黑暗彻底融为一体。 身体是冷的,脸上的血的是热的。 张宿淮面无表情给了他最后一下,拿出纸巾慢条斯理的仔细擦着手,他身后是抱着团瑟瑟发抖的孩子们。 每一个身上都有青紫的痕迹。 张宿淮看向他们,孩子们立即后退了一步,很显然他们怕他。 “滚吧。” 男孩嗓音很冷,眼里漆黑一片。 孩子们顿时逃了,四分五散,其中一位回头看他,眼睛湿润了。 张宿淮伸手关上了门。 从那天起,他不想碰任何人。 “齐墨……” 霍无恙眉心处的红痣又淡了一点,已经从深红色变为了鲜红,他嘴里叫着齐墨,一声又一声。 黑瞎子抬起手,轻轻擦过他脸上的泪。 这冰冷至极的泪,好像化成了熔浆,灼烧着他的身体,全身发疼,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无论怎样都发不出来声音。 “齐墨……” 齐墨把他紧紧抱住,熟悉的味道把他包围,霍无恙有了反应,张口就咬在他的脖子上,凶狠凶狠的。 没有收一点力。 齐墨只是轻轻摸着他脑袋,任由他咬。 最后,霍无恙松了口,直接把他推开,奶酪都不要了,转身就走。 齐墨抓住了他的手。 “小白菜,别不要我。” 霍无恙抽回手,没说话,还是要走,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你松手。” “不松,死都不松。” 霍无恙嘴角勾起,却没有笑意,狠狠踩向了他的脚“死都不松?” 瞎子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咧嘴笑了“不松。” 就在霍无恙松开脚的时候,瞎子忽然把人转了过来,按住他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蓄谋已久。 软唇很香,带着奶味儿,他的呼吸声骤然急促起来,强势与温柔并存,力道也大的出奇。 少年被迫仰头承受,身体不停的往后退,齐墨用手护住他的脑袋把人抵在了墙上,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少年脚尖离地,终于不用在仰头了。 奶酪撒了一地。 霍无恙神情淡淡,不反抗不回应,只有在被亲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发出一丝声音,而这时,齐墨吻的更深。 直到他哭出来,齐墨才松开他。 解雨臣可以,他也可以。 刚松开,他就被踹了一脚。 等站稳身子,就看到小白菜背对着他,蹲着身子,低头捡起地上的奶酪。 一边哭,一边捡。 那模样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齐墨愣了愣,立即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随即就对上了少年的泪眼,嘴巴被亲的红肿,脸颊还有泪痕。 齐墨:“……” 受不了。 他伸手一拽,把人扯到自己怀里,又亲了下去。 第69章 咬我 解雨臣心中的那种不安感愈发的强烈,他伸手看了一眼表,低声喃喃自语“半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 知念往嘴里塞了一个奶酪条,嘴角微微勾起,眼里的玩味更加浓郁,那模样活脱脱就像一只小狐狸,她故意拉低了嗓音,语调低落。 “哥哥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不要我了?” 到解雨臣耳朵里就是,小霍和黑瞎子私奔了,不要他了…… 他立即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还没踏出门,就看到小霍冷着脸走了进来,速度很快。 解雨臣第一眼就看到了小霍红肿的唇,以及带着湿意的双眸。 是个男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解雨臣脸色立即沉了下来,眉眼黑沉沉的透露着冷意,以及——杀意。 霍无恙走的很快,嗓音很冷“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说完,便上了楼。 解雨臣站在门口,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 知念饶有兴致的看向他“哥哥的嘴巴怎么肿了?” 这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黑瞎子瘸着腿缓慢走着,下巴脸颊都是青紫的伤痕,他被揍了。 小白菜下手特别狠,黑瞎子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被压着打。 解雨臣眼神很冷,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黑瞎子笑笑,从他身边走过,那模样像是炫耀战利品的胜利者,解雨臣刚好看见了他脖子上的咬痕。 无名的妒火立即席卷全身。 他握紧拳头,直接打在了黑瞎子脸上。 这一拳用了十成的力道。 黑瞎子刚稳住身子,就被扯住衣领,又挨了一下。 脚被小白菜踩骨折了,这一下直接让他倒在了地上。 解雨臣冷冷的看向他,原本温和的嗓音不在。 “为什么要不顾他的意愿碰他?” 黑瞎子嘴角是血,他像感受不到疼一样,咧嘴笑笑,微微仰起头,露出了脖子上的咬痕。 “你是怎么觉得小白菜不愿意?” 解雨臣盯着他脖子上的痕迹,胸中的火越烧越旺,这个咬痕…… 他最介意的就是这个。 过分秀气的脸因愤怒与嫉妒变得骇人。 小霍……他是愿意的? 想到这,解雨臣忽然退缩了,他转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黑瞎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说起强迫……解雨臣你不也是趁着他什么都不懂,就肆无忌惮的…对他做那些事?” “解雨臣,说到底你和我是一样的。” 解雨臣停了下来,愤怒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迷茫,真是这样吗? 黑瞎子见人走了,看向正在吃瓜的知念,凉凉道:“好看吗?” 知念察觉到危险,立即收了脸上的表情,站起身,也上了楼。 黑瞎子闭上眼,直接躺在了地上,想起了刚刚小白菜对他说的话。 “齐墨…不,黑爷,昆仑山之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不要…再见?” “嗯。” 黑瞎子眼睁睁看着小白菜越走越远,自己却僵在原地不动,他好像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就算是之前,小白菜什么都没忘的时候,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只是对他有些冷淡,但只要一直缠着他,小白菜也会顺着他。 可不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黑瞎子哪里知道,小白菜心里一直没原谅他,况且他只想起了那最不堪的回忆。 和哑巴他们三个人的记忆完全没有。 “不要再见……呵呵呵呵”低沉的笑声响起,带着苦涩。 这天晚上,注定难眠。 霍无恙安安静静的躺在被窝里,蜷缩在一起,眉目间挂着淡淡的愁绪。 房间门被打开了。 他立即睁开眼,坐起了身。 四周光线很暗。 解雨臣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喝了很多的酒,身上满是酒气。 霍无恙皱了皱眉,用被子挡住鼻子,闷声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少年的长发散开,也许是因为刚醒的原因,略显凌乱,他皱着眉,全身都躲在了被子里。 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解雨臣沉默片刻,他微微眯起眼睛,试图看的更加清楚。 他哑声道:“我可以进来吗。” 这句话是询问,却没有询问的语调。 霍无恙点点头。 得到允许,他关上了门,反手一锁。 大步朝着床上的人走去。 霍无恙愣愣,屁股一挪,给他让出了一点位置,动作很自然。 “小花,你要先洗澡…” 话还没说完,解雨臣就抬腿单跪在床上,俯下身,把小霍罩住了。 周身都是酒气。 霍无恙往后挪了挪。 却被解雨臣抓住了藏在被子里的手,往前一扯,连人带被的把人环住了。 “小霍……” “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一点就好…” 嗓音还带着颤抖。 霍无恙愣了愣,没有把他推开,轻声问“你怎么了?” 解雨臣摇摇头,抱的更紧了。 隔着被子,有点热,而且很不舒服。 霍无恙悄悄扯了一下被子。 解雨臣还以为他要挣扎,不让他抱,眼里的悲痛更加浓重。 “小霍…你不要拒绝我。” 感觉都要哭了。 霍无恙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推开,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被子,热,我不舒服。” 他钻出了被子,抱住了小花,在小花肩膀处蹭了蹭。 解雨臣喝的有点多,见到少年这个举动,立即傻笑出来,紧紧抱住他的腰。 “你好软…” 他似乎想到什么,语气又变了,变得有些冷淡。 “咬我。” 霍无恙还沉浸在拥抱中,没听到他奇怪的要求。 解雨臣捏住他的下巴,低头鼻尖擦过鼻尖,语气加重“咬我!” 霍无恙:? “啊?” 什么玩意儿? 咬他?? 见他还是没反应,解雨臣狠狠咬住他的唇,在松开“霍无恙,你咬不咬!?” “我我我咬,行了吧。” 他在小花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像是哄孩子“咬了咬了,去洗澡,睡觉。” 解雨臣目光沉沉。 “不够。” 霍无恙:“……” 哥们,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他又咬了一下,留下浅浅的痕迹。 解雨臣有些生气,伸手捏了他的腰。 霍无恙睁大眼睛,不受控制的软了身子,双腿缠着小花的腰紧了几分。 “你…” “唔!” 第70章 进无人区 解雨臣的手逐渐收紧,下巴轻轻抵在了少年的肩上,面色冷凝,毫无醉意,深棕色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幽深的眼眸里似乎藏着沉沉的醋意与克制。 霍无恙一直压抑着情绪与依恋如同藤蔓野草般疯狂滋长。 只有这一刻,他才什么都不会想,责任也好,守护也好,通通不重要了。 他疯狂吸取着从小花身上带来的热度,这个温度刚刚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冷。 他很喜欢。 “解雨臣……” “小花……” 听到从小霍嘴里叫出他的名字,那克制的情感即将压制不住。 握着腰窝的手紧了几分, 而另一只手缓缓往下…… “唔!” 霍无恙睁大眼睛,挣扎了起来。 解雨臣按住他的腰,不让他动,同时把人压在了身下。 双眸染上了不同寻常的颜色,他嗓音很好听,这时又多了几分性感。 “小霍……这是什么?” “嗯?” 霍无恙咬着唇,泪珠缓缓滑落,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摇摇头。 解雨臣轻笑一声,听着似乎很愉悦,俯身亲了亲他眼角留下的泪珠。 很轻很温柔。 只不过…… “解雨臣!” 这一声带着颤抖和急切,挣扎着想要逃跑,却被解雨臣死死按住。 解雨臣缓缓坐了起来,单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脱下了衣服,露出了精瘦的身体,线条清晰且坚硬,他动作不急不缓。 霍无恙急了。 他伸手想要抱,却被解雨臣避开了。 “小霍…你不乖,这是惩罚。” 温柔且残忍。 最后,霍无恙软着身体,爬了起来,扑到了解雨臣怀里,狠狠咬了上去。 这下,解雨臣满意了。 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而另一只手却…… 这天晚上,他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剩下什么都做了。 上半身被咬了好几处。 脖子上,喉结处,胸膛上…… 他欺负的太过了…… 以至于他也被踹了…… 天还未亮,霍无恙就砰的一声打开房门,冷着脸走了出去。 留下了躺在地上的解雨臣,他身上被咬的…有些惨不忍睹。 他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竟然笑了。 “小霍啊……你怎么这样心软啊……” “这样,我会控制不住的。” 一路上,知念敏锐的察觉到三个男人之间的怪异氛围。 黑瞎子没了平日里脸上的笑容,整个人压迫感十足,可看向霍无恙的眼神却意外的柔和下来。 解雨臣倒是精神十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可这笑意在霍无恙避开他时,有些凝固了。 霍无恙神情淡漠,专注开车,一句话都不说。 知念坐在副驾驶,撇了撇嘴,她看向霍无恙,张口就要叫哥哥。 “闭嘴。” 霍无恙先一步出声。 知念:“……” “小霍累不累,要不我来?” “小白菜,你吃不吃糖?” 两人同时开口。 霍无恙不理他们。 解雨臣和黑瞎子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敌意,同时又错开了视线。 这时,解雨臣想到了什么,漂亮的手解开了上衣扣子微微往后仰,露出白皙的皮肤上的痕迹。 “黑爷,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 黑瞎子侧头看他,一下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咬痕,不止一处,衣领下可能更多… 他其实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解雨臣脖子上喉结上的痕迹,心中烦的要命,现在更是火大。 明晃晃的炫耀! 而开车的霍无恙听到解雨臣的问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睡得好吗? 一晚上没睡。 你说好不好? 车里一股子火药味。 黑瞎子和解雨臣暗中较劲。 知念坐在前面都不敢动。 而霍无恙似乎察觉不到,淡定开车。 知念:“……”哥,你知道吗,后面都要打起来了…… 到了地方。 知念最先下了车,跑的比谁都快。 霍无恙从后备箱里拿出他的背包,抬眼看向威严神秘的山脉,目之所及都是起起伏伏的山脉。 荒无人烟。 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名曰,昆仑之丘。 巍峨昆仑,万山鼻祖。 传说西王母穴处昆仑之丘。 而真正的昆仑无人能够涉足。 知念很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哪一条路最安全,最近。 霍无恙跟在她身后,此时已经入了深秋,他们穿的都比较多,况且要爬雪山,保暖工作必须做好。 越往上越冷。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这里是海拔最高的位置,要保存好体力。 呼吸着稀薄的氧气,听着细微的声音,空荡沉寂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四人。 无穷无尽。 在壮阔的昆仑山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太渺小了,也太脆弱了。 就算有一身本领,也无法反抗。 黑瞎子回过头,望向他们走过的路,心中对小白菜的心疼更加浓烈。 这就是你独自一人走过的路吗? 空气中是淡淡的雪山清香,枯枝,残叶,杂糅在一起,形成了苦涩清冽的味道。 很熟悉。 是霍无恙身上的味道。 昆仑和他是不是早已结下了不可磨灭的缘分? 从一片荒芜走到皑皑白雪中,这让齐墨又想起了青铜门下,以身献祭的张宿淮。 周围温度越来越低,知念默默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前面经过洼地,绕过峡谷,你们要找的位置就差不多到了。”提到那个位置,知念缩了缩脖子,她是熟悉昆仑地貌地形,可那地方她是进不去的。 也不能进。 昆仑天宫的连接口……如果非要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地狱。 处处都充满死亡的气息。 浓烈窒息。 山海经里的昆仑虚,不在他们所处的空间,或者说不在一个维度,不在地球上。 不周山是连接的阶梯。 后来不周山倒了,就无人再到真正的昆仑。 即便如此,霍无恙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总要有一个人先走,总要有一个人开路,为后来人斩断荆棘。 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先入地狱,再进昆仑。 “好了,先休息。” 霍无恙抓住知念的帽子,不让她再走了。 这不要命的走法,他不赞同。 “不行,停下会更累,你们会受不了。” 霍无恙垂眸看她,隔着帽子摸了摸她的头。 “有我在。” “不会的。” 第71章 第二次幻境 知念坐在石头上,眼睛一直盯着正在看图纸的人身上。 黑瞎子忽然探过头,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咧嘴一笑“活地图,看什么呢?” 知念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她别过视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声不吭。 “年纪小,就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叫一个努力,什么都学……” 霍无恙脸上什么表情,只不过拿着图纸的手抖了一下。 知念晃了晃小腿,她抬眼看向黑瞎子,神情无辜,软声道:“可是我今年十九岁了,而且……”说到这,她又看了一眼霍无恙,巴掌大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笑容。 黑瞎子又一次挡住他的视线,知念看向他,缓缓吐出一句话。 “哥哥的骨龄还不到十八呢,您今年……多大?” 解雨臣毫不客气的笑出来,笑着笑着,他忽然意识到知念说的是小霍骨龄还不到十八?! 怎么可能呢…… 他现在只知道小霍体内有封印,并不知道这封印是他亲手杀死自己换来的。 他早就死了。 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器皿,一个容器,装着终极的躯壳,因终极活着,也因终极灭亡。 黑瞎子脸上一僵,这小丫头片子变着法说他老牛吃嫩草呢。 知念冲他笑笑,眼里满是得意。 “呵……活地图,我们这是天生一对,你又怎么会懂……明明相差很大,却能冲破时间一次次相遇。”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很多,戏谑的语调变得格外认真,低声喃语,像是对自己说的。 即便如此,这句话也传进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知念一愣,不说话了,她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解雨臣没有反驳,他抿了一口酒驱散寒意,看向了霍无恙。 霍无恙:冲破时间的不是我,是终极。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走了太远的路,还是因为这里实在是过于安静寒冷,霍无恙缓缓放下图纸闭上了眼。 四个人无知无觉的睡去。 解雨臣手腕上的表不知何时停了时间,背包里的指南真乱了个彻底。 四周安静的可怕。 霍无恙睁开眼,立即伸手要拿腰间的小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使不上力。 他看了一圈四周,神情渐渐变得僵硬起来,木制桌子,透亮的窗户,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白色毛毯,角落里摆放着一架充满年代的古钢琴。 这里每一个角落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是小哥的房子。 亲身体会的,每一个位置。 忽然,天旋地转间,自己被抱了起来,是小哥。 霍无恙愣了一下,想要挣扎脱离这个人的怀抱,可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停使唤了,双手居然很自然的抱住小哥的脖子。 还亲了一口小哥的脸! 踏马的! 这幻境也太离谱了! 根本控制不住身体。 他看见小哥微微勾了一下唇,步伐更快了。 霍无恙:“……” 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似的任由摆布,但感觉还挡不住。 明明张启灵没有说任何话,他就自然而然做出他想要的样子,简直哔了狗了。 心底骂骂咧咧的。 面上还是一副乖乖软软的样子。 张启灵忽然俯下身吻住了他心脏处,激的他浑身一抖。 “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多话。” “我听得到,霍无恙。” 霍无恙心中的小人停止了骂声,他有点听不懂张启灵在说什么,什么叫这种时候多话,明明他都说不出来话! 听到什么,心声吗? 呵呵呵,那就把你的手拿开! 出乎意料的是小哥真的松了手。 少年顿时哭了出来,抱着他的脖子剧烈的喘息着。 “我记起来了。” “张宿淮。” 他的声音很低沉,霍无恙迷迷糊糊的什么都听不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好像能动了。 他睁开眼,看见了自己。 身后是小哥,只见他垂眸认真的梳着自己的头发,动作轻柔。 霍无恙乖乖的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小哥。 “你可以抱我吗?” 张启灵动作一顿,看向他的眼睛,停了几秒,他淡声道:“好。” 霍无恙转过身,背后的手悄悄拿起了梳妆台上的锋利的短刃,就在要下手的时候。 张启灵抱他抱的更紧了,他低声轻语“这次,不要那么快……” “一会儿就好。” 霍无恙愣住了。 “你说什么?” 张启灵却不再说话,只是抱着他,死死抱住他。 最后,他握住了拿刀的手,直抵自己的心脏,温热的掌心捂暖了少年冰冷的手。 霍无恙立即要把手抽回,而小哥却不容他拒绝,缓缓把刀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回去吧。” 第72章 日照金山遇白狼 霍无恙睁开眼,双眸里染上了几分焦躁,握着图纸的手紧了又紧,直到图纸快要捏碎了,他才松了手。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烦躁什么。 霍无恙站起身,朝着还在沉睡的三人走去,隔着手套摸了摸了小花的脉搏。 没有心跳。 他看向小花手腕上的表,时间刚好停在了他们走进这里的那一刻。 也就是说,他们踏进这片无人区的时候,就已经中招了。 心脏跳动的越来越慢,思维也越来越迟缓……怪不得会这么累。 时间暂定。 可他最不怕的就是时间…… 为什么连他也中招了? 霍无恙忽然想起在幻境里,小哥说的话。 难道是小哥? 这个时候,小哥应该在哪? 无邪和齐羽忙着除掉汪家,小哥会不会自己一个人去了云顶天宫? 想到这,霍无恙皱了皱眉,心下更加烦躁,这个世界变数太大,它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他们,万一…… 可现在他也自顾不暇,更何况小哥与他……又有何干系? 霍无恙收回思绪,看向沉睡的三人,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把三人弄在了一起,紧紧挨着,解开自己的厚重的棉服,围在了他们身上。 他们现在需要保暖。 霍无恙不需要。 北风席卷着冰雪一股脑的朝这边吹来,黑发披了一层薄薄的白雪,额前的发丝被风吹过,遮住了红痣。 霍无恙站起身,转头回眸,看向昆仑巅峰,金色的阳光照在洁白的雪山,交相辉映。 静默了几秒,霍无恙收回视线,细微的声响正朝着他们缓缓靠近,像这种无人区,野兽出没并不奇怪。 可危险的是……未知。 霍无恙打开背包,找到一个小手炉,点燃一支烟,放了进去,随后塞在了小花的手上。 手炉是导热的,就算是烟,也可以暂时暖一暖他的手。 隔着黑色皮质的手套轻轻贴了贴他白嫩的脸颊,黑与白巧妙的融合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色气。 看到小花的脸被冻得通红,霍无恙皱了皱眉,他把他帽子往下扯了扯,戴好口罩。 做好这一切,霍无恙朝着反方向跑去,大拇指与食指放到了唇边,一阵短而急促的声音顿时传来。 密密麻麻的细微声响立即加速朝着他跑来。 霍无恙的速度很快,在一望无际的白中,那抹黑色的身影格外明显。 数十只白狼朝着他追去。 穿过雪地,跑到了厚重的冰川之上,霍无恙停下脚步,立即抽出小黑,转过身,准备迎战。 白狼的眼睛的绿色的,此时紧紧盯着霍无恙,眼神充满警惕。 昆仑异兽自然要比普通的狼更加聪慧。 霍无恙不会畏手畏脚,直接迎面攻了上去。 他的动作很迅速,冰冷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似乎可以看见少年淡漠的眼神,从刀刃反射过日照金山,使他动作停了一瞬。 就在要斩杀其中一只白狼时,霍无恙手腕一翻,用刀背拍在了白狼的脖子上,直接拍晕。 攻上来的十几只都以同样的方式击退。 站在它们身后的狼王,发出了低吼,数十只白狼后退,给狼王让出了一条路。 两个都是各自领地的王。 没有表情,没有多余的花招,直接干! 很明显,狼王不是他的对手,霍无恙用手抵住了它的脖子,另一手扬起短刃,深绿色的瞳孔没有任何畏惧的情绪,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短刃斩断了它耳朵上的一撮白毛,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狼王:“……” 它控制不住的抖了抖耳朵,一脸凶相的抖了抖耳朵。 霍无恙面无表情,伸手撸了一把,然后拿起那撮白毛,站起身。 狼王四脚朝天,似乎没反应过来。 白狼们都不敢靠近这个人类,完全是压制性的级别,那白毛分明就挑衅,这个生物根本不把它们放在眼里! 霍无恙看着它雪白的肚皮,又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摸摸,而这时狼王猛的站了起来,朝着他低吼一声。 他淡定的收回了手,眼神里带着惋惜之意。 早点摸就好了。 狼王:“……” 它看的出来这个人不想杀它们,还窥伺它的毛!它的肚皮! 可输了就是输了。 它甩了甩尾巴,收回锋利的指甲,伸出毫无危险的爪子,朝着他按去。 霍无恙却后退了一步,看着那脏兮兮的爪子,眼里带着嫌弃。 狼王:“……”该死的人类!竟敢嫌弃本王! 它扬起了头,深绿色眼睛看着霍无恙,满脸凶相的转过身,长长的尾巴一甩,傲娇的走到一旁,四条腿摩擦在冰床上。 狼崽子们:“……” 霍无恙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他站起身走到它身边,伸手把它抱了起来,蹂躏了几下。 白狼在他怀里僵住了。 霍无恙摸爽了,就把它放了下去。 “走吧,昆仑神山不宜杀生,放你们一马。” 说完,霍无恙转身就走了。 狼王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朝他跑了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 它伸出爪子指了指他手中的刀。 霍无恙歪了歪头,看向小黑又看向它。 “你让我杀你?” 狼王:“……” 要是它会说话早就骂上了。 可它不会。 如果能活着,谁会想死? 狼王气急,却还是对着他比划半天。 霍无恙眼里带着笑意,他蹲下身子。 “我看懂了,你别急。” “你的意思是你的血对我的朋友有用是吗?” 狼王点头。 不止它。 弄来了血,霍无恙还不忘给它们包扎了一下,就是包的有点丑。 狼王又一次伸出爪子,霍无恙单膝跪地,伸出手,毛茸茸的爪子按在了他的掌心上,淡绿色的光芒瞬间进入他的身体。 这是结印。 “原来你是白灵狼。” 霍无恙眉心处的红痣加深了一点,狼王扬了扬头,似乎很满意,甩了甩尾巴。 它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对手,可不能太早就死了。 而且这个人……身体里有神性,以及鲛人族的力量。 能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求神,还能是什么? 霍无恙回去了,他打开装着白灵狼血的酒壶,扶起了知念喂了进去。 然后是小花,黑瞎子。 第73章 黑花心里有鬼 解雨臣睁开眼,腰间传来的温热的触感,他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小霍,别闹,等晚上回去……” 霍无恙拆开压缩饼干的手一顿,他看向解雨臣,眼神充满疑惑。 解雨臣正好与之对视,空气静默了一瞬。 “晚上回去?干什么?” 霍无恙看着他,问道。 解雨臣:“……”干你。 可这是现实,不是幻境了。 他早知道那是幻境,可又忍不住沉沦。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低喃爱语,小霍对他说了一遍又一遍喜欢,可怎么可能呢,都是假的。 幻境里的热情与现实里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小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 霍无恙:?花儿咋蔫了? 解雨臣腰间的手掌似乎动了,他立即意识到不对,一转头就对上了黑眼镜。 “小白菜……再来一次……” 霍无恙眉毛一皱,怎么醒了都叫他,还说一些无厘头的话? 解雨臣顿时就黑了脸,根本就不用想,这家伙也和他一样,幻境里和小霍…… 不过,他们为什么离的这么近,都贴一起了? 他左边是黑瞎子,右边是知念。 他们都醒了,三个人连成了从高到低的阶梯,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难看。 解雨臣和瞎子对视了一秒。 “脏手拿开。”解雨臣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语气极其不善。 黑瞎子咽了咽口水,瞬间就离了小花老远,他用手指着小花“为什么是你?!” 解雨臣脸色冷凝,下颌收紧,他翘起二郎腿,冷笑一声。 “你还想是谁?” 小霍吗? 呵……不可能,他是我的人。 后面的他没说,黑瞎子却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花儿爷,你别太自信了,有些事不是你说的算。” “呵,是吗?” 霍无恙咬了一口饼干,淡淡的看着他们。 之前它给他的记忆好像就有小花和齐墨,两个人在记忆里好像是一对? 这是在打情骂俏吗? 虽然知道那些记忆是假的,是为了误导他,可是…… 不能全是假的吧。 知念拉了拉他的袖子,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指了一下霍无恙手中的压缩饼干。 “背包里,自己拿。” 霍无恙的声音立即把正在争锋相对的两人吸引了过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小霍,发生什么事了?” “小白菜,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霍无恙沉默了一会儿,他看向黑花,薄唇轻启。 “这里的磁场不对,会让人沉睡进入幻境,为了防止你们被冻死,就让你们紧挨着了。” 关于时间暂停,白灵狼的事他没说。 解雨臣:“……”他宁愿冻死,也不想挨着黑瞎子。 “不过……你们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霍无恙看着他们,眼底是淡淡的好奇。 小花轻咳一声,帽子下的耳尖红了一片。 黑瞎子伸手挠了挠头,又扶了扶墨镜,两人都没回答他的话。 “心里有鬼。”知念这时忽然开口,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你知道?”霍无恙挑了挑眉,问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就是在幻境里看到了你,然后对你……唔唔唔!” 黑瞎子极其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嘴,看着小白菜笑了笑。 “她瞎说的。” 霍无恙:? 解雨臣这时拉住了小霍,伸手给他系好了围巾,扣上棉服的扣子。 然后适时的转移话题“不能再耽误了下去,该走了。” 霍无恙:“……嗯。” 第74章 两个无邪第一次碰面 无邪与张海客分开后,他给胖子打了电话。 穿过市井小巷,来到一家烟火气十足的火锅店,青年扶了扶眼镜,一眼就看到了胖子,他揉了揉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嘴角微微上扬起来,走向了胖子。 “选的地不错啊,胖子。” 胖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抬头看向身着绿色外套的青年,两人相视一笑。 这应该是胖子第三次见到无邪了。 鲁王宫,西沙海底墓,现在是在一家普通的火锅店。 从经历生死险境一路走来也经历了不少。 无邪上座后,就开始吃了起来,一看就是饿了很久了,他吃的很快,却又不失体面。 胖子看着他,欲言又止,明明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无邪给他的感觉不像最初时见到的天真模样了。 尽管无邪掩饰的很好,可胖子还是从那眼神,态度,以及单一的毫无变化的情绪中察觉出来,无邪变了。 变得有些陌生。 最初的影子好像被他硬生生的拽进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胖子,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无邪吃的差不多了,见胖子还没动筷,就提了一句。 现在他还有时间。 “小霍怎么样了?” 胖子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无邪最在意的,这很有可能是无邪变化的根源。 果然,一听到这个问题,无邪脸上的表情微微凝滞了。 霍无恙,这个名字好像成为了他心底最锋利的刺,只要提起,他就会想起在秦岭,少年消散在他的怀中。 痛,太痛了。 胖子见他表情不对,立即站起身,嗓音大了几分“小霍出事了?!” 顿时,周围吃着火锅的人全部看向了胖子。 无邪放下筷子,对他摆摆手,要他坐下。 “他现在没事。” “啊好好好,没事就好,天真,你刚才的表情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霍……哎?不对,什么叫现在没事?” 无邪往后靠在了椅子上,火锅热气蒸腾,白色的雾气使胖子看不太清无邪脸上的表情。 “胖子,我需要你帮我。” “好!” “这件事很危险,如果……” “天真!咱俩谁跟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无邪和胖子去了新月饭店,找到了张日山,进了九门协会。 他却没想到了张家人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张海侠,张海楼,张海杏,以及早上还见过的张海客都在这里。 霍无恙对他说过,山海不相见,山字辈与海字辈的张家人要是产生了交集,就证明张家分崩离析,撑不了多久了。 张日山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还差一个人。” “谁?” “齐羽。” 此时,新月饭店门外从出租车下来了一个男人,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他低着头,别人只能看见他微尖且带着胡茬的下巴。 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齐羽走进了新月饭店,上了三楼,推开了九门协会的大门。 无邪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产生了莫名的熟悉感与好感。 齐羽关上门,转身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与无邪一模一样的脸。 “齐了?” 连声音都一样。 “卧槽,天真这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无邪紧紧的盯着齐羽,不说话。 齐羽摘下帽子,看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停在了无邪身上。 “他去哪了?” 没有说名字,但无邪立即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危机感顿时上来了。 “你认识他?” 无邪不答反问。 齐羽皱了皱眉头,他看向了张海客。 “小族长把海外张家的势力都交给了无邪,不是为了让你研究他的去向的。” 听到这,无邪和齐羽脸色皆是一变,两人同时开口。 “都给了我?” “那他怎么办?” 张海楼神情不悦,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想这小疯子真把所有希望交给了无邪?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失败了怎么办? “宿淮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无论成功与否,都由他兜底,我们就听他的。” 张海侠一句话就让无邪和齐羽都冷静下来了。 成功了,再好不过。 失败了,这次行动的承担者是小霍,是霍无恙,是张宿淮。 不是他们。 一道题不止有一种解法,霍无恙选择了其中的最优解,过程出现意外,他还会保留一条后路。 只不过,这条后路又会让小霍处在什么样的境地呢? 无邪不敢想。 所以,他一定要成功。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就去找小霍,把人带回吴山居,看的紧紧的,再也不让他处在危险之中,这样……小霍就不会消失了…… ———— 昆仑山脉不是地形图上单一的山脉,实际上是大大小小的山连成一片高地,山与山之间多是峡谷和洼地。 路很难走,幸好有活地图知念,让他们少走了不少弯路。 霍无恙真的很想知道他们的幻境到底是什么,一路上好几次都想问,却被两人巧妙的转移话题了。 他伸手拉了拉小花的袖子,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小花。 解雨臣:“……” “为什么这么想知道?” 这不像小霍…… 霍无恙松开了他的袖子,看向别处,其实他不是好奇,只是想知道他们的幻境会不会也和小哥有关系。 这样掌握的线索越多,就能分析小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黑瞎子走在他们俩前头,听到这,脚步也放缓了许多。 他也想知道。 霍无恙蜷缩了一下手指,低声开口“我也进了幻境,是关于小哥的……” 解雨臣停下了脚步,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小哥……是那个族长,叫的这样亲密,连幻境都是他…… 都对他做出那样的事,他竟然还想着小哥? 少年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感觉有些不对,所以我想知道你们的幻境里有没有他。” 前面的黑瞎子忽然停了下来,霍无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 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抬头看向黑瞎子。 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黑瞎子低声道:“没有。” 声音听不出喜怒。 霍无恙转身看向小花。 后者神色冷淡,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朝着前面走去,与他擦肩而过。 霍无恙伸手要抓住他的袖子,却被解雨臣躲开了。 罕见的少年眼里闪过迷茫,手也停在了半空,好半天才回神。 第75章 捡到了一只汪汪队员 小花生气了。 霍无恙垂下眼,看着雪地上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踩了上去,安静的跟在小花身后。 他不知道小花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理他,只能用笨拙的方式,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小花。 解雨臣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紧蹙的眉心似乎放松了下来,可垂在身侧的手依旧紧握着。 他不是生小霍的气,只是怕了,他有些不确定张启灵在小霍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万一,小霍是真的喜欢张启灵而不自知…… 他该怎么办? 解雨臣一想到小霍会对着别人伸手要抱,亲吻,甚至是更过分的事…… 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他不在乎别的,只在乎小霍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黑瞎子看着小白菜的动作,墨镜下的眼睛黯淡了下来,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他还没见过小白菜这样,小心且笨拙的讨好一个人。 其实,喜欢与不喜欢在这一刻很明显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是他输了,可输了又怎样,他不认,解雨臣不识好歹……他照样可以把小白菜从他身边抢回来。 知念的步伐不是很快,解雨臣三两步就跟了上去,只不过他现在心里乱的很,身后的人还乖乖的跟着他,越想越乱,步伐也越来越快。 所以就没注意到脚下的冰石。 就要在摔倒的时候,身后的人手疾眼快的揽过他的腰。 “小心。” 霍无恙低声提醒,将小花扶好后他就松了手。 解雨臣神情有点别扭,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一退,直接踩上了一个柔软的不明物体上,一下子没站稳,往小霍身上倒去,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在下巴嗑在小霍的肩膀之前,他清晰的看见了小霍眼底的笑意。 很宠溺。 解雨臣的脸埋进了他的肩膀处,露出的耳尖通红,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霍无恙轻声笑笑,神情温柔。 “小花,要看路。”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谁是哥哥了。 解雨臣的耳尖更红了。 知念轻咳一声,提醒两人注意一下场合,黑瞎子却不这样委婉,直接拽住了解雨臣的后衣领把两人分开了。 “花儿爷,腿脚不利索了?要不要我背你啊。” “……滚。” “行,滚也可以,得加钱。” “……黑眼镜!” 两人又在拌嘴了。 然而在霍无恙眼里,这又是在打情骂俏。 他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有点不舒服,只不过存在感很低,让他直接忽视了。 霍无恙伸手把正在拌嘴的两个人轻轻推开,蹲下身子,伸手按在了刚刚小花踩上去的位置,好像是个人腿? 他的手一用力,就把掩埋在雪底的人揪了出来。 黑瞎子和解雨臣同时一愣,这里怎么会有一个人? 霍无恙伸手把这个人脸上的雪拍了拍,动作可不算温和,相当粗暴了。 “汪家人?” 看清他的脸,霍无恙歪了歪头,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跟丢了,现在又比他们更早到了昆仑山,到底有什么目的? “汪灿,他怎么会在这里?”解雨臣皱眉问道。 霍无恙摇头,他站起身,淡声道:“走吧。” 非亲非故,更何况还是汪家人,没杀他就已经算仁慈的了。 对于他的决定,几个人都没反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了。 知念是很熟悉这一片的,领的路一定不会出错,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绕过断崖的时候,他们好像就会回到原点。 昆仑这一带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长得都差不多,要不是因为经过昏迷不清的汪灿三次,他们还不一定发现呢。 汪·标志物·灿:“……” 霍无恙再次看见了雪地上躺着的人,嘴角微抿,这样下去可不行。 “已经三次了。” “这是我之前从没有遇见过的状况。” 知念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看着霍无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霍无恙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背包,拿出了保温杯,朝着昏迷不醒的人走去。 黑瞎子这时看向了那断崖的位置。 “活地图,那处断崖到底有什么?” 提到断崖,知念脸色一变“那处绝对不能去,会死的!” 解雨臣皱眉“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亲眼见到了……任何靠近断崖的,不管是人还是什么,都会死。” “他们像是进入了某种虚无的状态,听不到任何声音,随后会不受控制的跳下去。” 黑瞎子听到这,他看向知念,开口“是祭祀。” “我之前去过一个地方,跟你说的状况有点像,不过那里是自愿献祭的,为了信仰,祭神,祭天,祭族人。” “当信仰之力凝聚在一起时,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意想不到的结果……是奇迹吗,呵……是能让人死而复生还是能救更多的人?明明牺牲了那么多,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知念低下头,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凤凰图腾。 是属于康巴洛人的图腾,她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牺牲一切,为什么就不能和普通人一样,过的自由快乐不就好了? “值得吗?” 黑瞎子看着她,开口“我见证过一个族群的衰落,为了一扇门,为了守护里面的秘密,为了巩固信仰,把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推上了祭台,很残忍,可又不得不去做。” “牺牲一人,保全整体,历来都是这样,没有值不值得,能力越大,责任越沉重,身上背负的东西就会更多,康巴洛人是这样,张家人是这样,九门更是如此。” 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 解雨臣看向黑瞎子,他有些诧异能从黑瞎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黑瞎子平时看着不着调,但其实比谁看的都更加的透彻。 有一瞬间,解雨臣好像看不透这个人了。 霍无恙垂下眼,牺牲一人,保全整体……这是选择吗? 好像由不得他选择。 他拧开了保温杯的盖子,里面装的可不是热水,而是酒,他伸手把汪灿的嘴掰开,倒了进去。 第76章 张口叫老婆 霍无恙灌进去大半瓶的烈酒,然后面无表情的把脱臼了下巴按了回去。 骨头发出了咔嚓的响声。 这个声音传进了三个人的耳朵,他们顿时感觉下颌一疼,看向霍无恙的眼神变了又变。 尤其是解雨臣,那个温温柔柔的小霍去哪了? 霍无恙就是平时太宠着他了,不管做了什么都对他异常包容,这是其他人没有的,独属的一份温柔。 导致解雨臣忘记了小霍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能从普通人被改造成张家人,经历可想而知,到底有多残酷。 昏迷的汪灿感受到胃部一阵灼热,烧灼感一直蔓延在全身,除了手脚冰冷,体温倒是缓了过来了。 他猛咳了两声,原本就被红的脸更加红了,他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一个漂亮的侧脸,模模糊糊的大致轮廓。 “汪宿……” 霍无恙低头看向他,冷声道:“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了汪灿的耳朵,他眨了眨眼,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最后眼神渐渐迷离,傻里傻气的问着“老婆,你嗓子怎么了?怎么会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霍无恙:? 解雨臣:? 黑瞎子:? 知念:……? 霍无恙皱紧眉头,上下扫视了一下,最后缓缓得出结论。 “酒灌多了,醉了。” 黑瞎子笑笑,醉了?醉了也不能乱叫老婆啊,他还没叫过呢…… “不就是醉了,我给他醒醒酒!”黑瞎子一边说一边拎起了汪灿的衣领,就跟提着小鸡仔似的,右手一挥,就要打下去。 “齐墨。” 黑瞎子的手及时停了下来,侧头看向霍无恙,嘴角的笑意挡也挡不住,他叫他齐墨了! 说明什么,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霍无恙别开脸,淡声道:“轻点,别打死了。” 还有用呢。 解雨臣:“……”吓死了,还以为小霍心软了呢。 “得咧!” 一掌下去,直接把汪灿拍懵了,黑瞎子似乎觉得不过瘾,扬手又要打下去。 汪灿这时候酒醒了一半,本能反应躲了过去,立马要拿出腰侧的枪,却怎么也摸到。 他的枪呢?? “这呢。” 汪灿闻声看向霍无恙,只见他手里正是自己的枪。 他皱了皱眉,刚要张口说话,就看清了霍无恙的长相,一时之间愣住了。 黑瞎子不笑了,解雨臣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两个人很是默契的挡住了他看向小霍的视线。 “喂,你是不是去了断崖那边?” 汪灿坐在雪地上,抬头看向两人,伸手擦了擦唇边的血,眼神发狠“我要跟那个人谈。” 那个人=霍无恙。 解雨臣和黑瞎子的表情都非常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揍死了。 霍无恙挑了挑眉,走向他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汪灿。 两人视线平齐。 “你认识我?” 汪灿看着他的眼睛,又一次想起了汪宿,也就是张宿淮,尽管外表不同,但是那眼神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太像了。 “你是张宿淮的弟弟?” 黑瞎子听到这个名字,手忽然攥紧,这又是谁?小白菜惹出来的桃花可真不少啊…… 解雨臣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 霍无恙神情淡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断崖那里什么情况?” “说清楚,否则杀了你。” 汪灿看着他,表情愣了愣,耳边响起了汪宿死之前说的话。 “汪灿,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 语气和眼神都是一样的。 记忆中的人逐渐与他缓缓重合。 其实在汪宿死的时候,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站起身无所谓的笑笑,转身毫不留恋的走了。 直到看见汪宿留下的痕迹,办公桌上还有一根棒棒糖,抽屉全是些小零食,这些都是汪宿的。 那个时候,心脏忽然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他逃离了这些痕迹,想要去看一眼汪宿,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霍无恙皱了皱眉,这个汪家人怎么看起来傻不拉几的,就盯着自己看,不说话。 “说话。” 汪灿回过神,盯着他的眼睛,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昆仑山神秘的可怕,他是打听到了张宿淮要去昆仑山,就一路跟了过来,却没想到跟丢了。 所以他提前上了昆仑,在这里蹲人,可他真的低估了昆仑的危险性。 指南针直接失灵,他根本就找不到方向。 误打误撞的来到了那边的断崖,他去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还凑近往下看了,漆黑一片,像是一个吃人的怪物张着大口,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汪灿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以及……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这里不对……” 他立即后退了好几步,却不曾想脚下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手刚要擦过了锋利的黑色石头,流出了鲜血。 此时的恐惧已经大到了极点,他直接爬了起来,跑了。 按照原路返回,可是他居然发现不管怎么走好像都走不出去。 直到遇见了他们。 霍无恙垂眸看向他的手,低声道:“血。” “是你的血,唤醒了这里的祭祀活动。” “如果不完成这场祭祀,恐怕我们都出不去。” 霍无恙站起身,看向了那边的断崖,神情严肃,如果真是这样,事情恐怕难办了。 黑瞎子活了百来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小白菜。” 霍无恙看向他,两人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不可能再等下去,必须在晚上到临之前找到一处安身的位置,这样他们才能活下去。 “我和齐墨先去看看,小花守在这里,保护好知念。” 霍无恙出声,一句话就决定了分工。 “不行!我和你们一起。” 解雨臣不想小霍置于危险,要去也是一起去! 霍无恙态度坚决,他摇摇头。 “小花,听话。” “我们很快就回来。” “这里需要你。” 汪灿看着霍无恙,站起了身“我和你们一起去。” “既然是我唤醒的,那就有责任承担。” 第77章 生灵祭 霍无恙,黑瞎子,汪灿朝着断崖走去。 小花和知念留在原地,等着他们回来。 兵分两路,如果一方出事,另一方还会有一线生机,逃出去。 霍无恙走在前面,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扔给了汪灿。 “在没有逃出去之前,我们是伙伴。”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在危机时刻团结是很重要的,任何恩怨都必须放下,这样才能活下来。 汪灿伸手接过,他看向霍无恙,目光闪烁。 “你是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霍无恙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你偏要在这种时候问这个?” 汪灿沉默片刻,他开口“我认识一个人,她也喜欢吃甜食,时时刻刻都备着这些糖果,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就问了她,她说……” “其实我不喜欢甜的,只是有个人告诉我,糖吃的多了,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我试过很多次,感觉她是在骗人,但却能盖住血的味道,也就习惯备着这些了。” 霍无恙听完,神色淡淡,没什么反应。 一直没吭声的黑瞎子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向霍无恙。 “小白菜。” 霍无恙回头看他,高马尾在寒风下缓缓摇曳,被白雪染白了,少年长长的睫毛也糊了一层冰霜,他淡淡的看着齐墨。 齐墨心中想说的话顿时哽住了。 他其实很想问,你来昆仑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是不是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你有没有留给自己一条后路? 可看着少年的眼睛,他就什么都不想问了,陪在小白菜身边就好了。 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我们这算不算共白头了?” 他指着自己的头发,笑着看向霍无恙。 笑的还挺好看的。 霍无恙没说话,只是别过头,朝着断崖继续走。 汪灿看了看他们,皱了一下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两个男人,说什么共白头? 虽然那个长头发的男人确实很像张宿淮,很像汪宿,可他是个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 性别就不对,又怎么可能是她呢? 应该是她弟弟吧…… 没错,一定是这样。 寒风呼啸,一阵阵狼嚎声响彻天地。 三人转身,只见数十只白灵狼朝着他们奔来,为首的狼王看着霍无恙,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这是警告。 只一瞬,狼群穿过他们,奔向了断崖。 霍无恙瞳孔微缩,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果断朝着断崖跑去。 “小白菜!” 齐墨在叫他,可是霍无恙什么都听不到,只想抓住白灵狼。 他明白刚刚那是什么意思,是不要他靠近断崖。 在踏进这片范围之中,他就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排斥,眉心处的红痣亮了一下,随后那股力量瞬间消失。 数十只白灵狼对着不远处的山峰长啸,随后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整体而又有序。 白灵狼王回头看向了霍无恙,深绿色眼睛依旧是那么平静。 随后消失在了霍无恙眼中。 狼王也跳了下去。 霍无恙没来得及抓住它。 瞎子和汪灿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少年站在断崖边缘,一动不动,他垂着眼,望向这无尽深渊。 仿佛下一秒就会跳下去。 “霍无恙,回来!” 黑瞎子有些害怕了,他不敢靠近,生怕一旦靠近了,少年又一次会消失他面前。 “这是生灵祭……” 少年喃喃自语,他转过身看向他们,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我找到办法了。” 白灵狼是灵,祭天地,敬鬼神。 他是生。 可这祭坛最排斥的就是他身体流着的肮脏的血。 神灵众多的昆仑山怎么会容的下呢。 破阵,只需要…… 霍无恙眼底藏着疯狂,他伸手拿出小黑,直接划破了自己的喉咙,大量的血液喷涌而出,洒在了黑色的岩石上。 黑瞎子和汪灿都没来得及反应,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霍无恙!” “不要!” 第78章 他要带小霍回家 解雨臣忽然心口一疼,他立即站起身,朝着断崖的方向看去,神色不安。 强烈的预感让他愈发的恐惧。 知念看着他,开口“你要是实在担心,就过去看看吧,我就在这里,不会乱走。” 解雨臣闻言,回头看向她,嘴角微抿,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活地图,谢谢你。” “我很快回来。” 知念:“……”真要谢谢我,麻烦叫我名字。 解雨臣说完,头也不回的就朝着断崖跑去。 越接近断崖他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缓缓消失。 冰冷的雪刺在他的脸上,他却跑的更加迅速了。 直到他闻到了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儿,他才慢了下来,只是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耳边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急促。 直到看见断崖上,黑瞎子双膝跪地,汪灿站在一旁,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地上的……一个身影。 解雨臣僵在原地,呼吸一窒,寒意从头到脚袭来,疯了似的跑了过去。 黑色岩石是大量暗红色的鲜血。 少年的长发散开,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面,纤细白嫩的脖子上有着触目惊心的刀痕,还在流血。 他半睁着眼,漆黑的瞳孔没有任何焦距。 胸口也没有起伏。 解雨臣一下子就软了身子,倒在了地上,他看见小霍的尸体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小霍……” “你不是说你很快就回来吗?” 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解雨臣双手颤抖着爬了过去,他最爱干净,现在却弄的满身污泥与鲜血,冰冷的手拂上了他惨白的脸颊。 滚烫的泪水滴在了少年的脸上,下一秒又被他轻轻擦去。 解雨臣紧紧抱住了小霍。 像之前那样抱他。 人在悲伤到极点的时候,是什么都不会想的,他知道小霍已经不在了,可又好像不知道。 心脏麻木,手也僵硬了起来。 小霍真的死了…… 他真的死了吗? 会不会是一场梦,醒了就好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口说话了。 嗓音低哑“黑瞎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语调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瞎子有了一点反应,他开口“小白菜献祭了自己,破了阵。” “让我们好好活下去。” 听到这,解雨臣实在是绷不住了,抱着小霍低声哭了起来。 “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 “霍无恙!谁要你献祭,谁要你牺牲!你给老子醒来!” “求你……” 解雨臣一路抱着小霍,走了很久的路。 鲜血染红了纯白的雪。 昆仑实在太冷了,太冷了…… 他不想来了。 他要带小霍回家,一起回家…… “你想救他吗?”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解雨臣眼神黯淡无光,回道:“想。” “一命换一命,你愿意吗?” “愿意。” 解雨臣猛然睁开眼,怀里的人消失不见,他立即站起身寻找小霍,却看到了在睡觉的知念。 物资还在,这是汪灿醒来的地方。 “你想救他吗?” 脑中又一次响起这道声音。 解雨臣愣了愣,这是又给他了一次机会? 对了,一命换一命! 他想都没想直接跑了过去。 如果这是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第79章 我希望献祭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黑瞎子发疯了般的跑了过来,直接把人抱了过来。 小黑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黑色浮雕闪着金色的光芒,这是在反抗主人的意志,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大量的鲜血溢出,黑瞎子双手颤抖着按住他的伤口。 “小白菜……撑住,别睡!” 声音哽咽。 霍无恙看着他,扯起嘴角笑了笑,却不曾想吐出一口血来,他伸手扯住黑瞎子的衣领,摇摇头。 黑瞎子却没理解他的意思,直接吼了出来。 “你他妈省点力气!” 霍无恙平白无故被吼了,懵了一瞬。 他喉咙被割了,说不了话,只能用肢体语言来表示他没事,谁曾想齐墨发什么疯…… 黑瞎子急得都要杀人了。 但看到怀中呆愣的人,声音又轻了许多。 “小白菜,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霍无恙:“……” 少年的脖颈处的深深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这下轮到黑瞎子懵逼了。 汪灿人神情呆滞了一下,忽然想起了汪宿,也是起死回生。 霍无恙把齐墨的手拉开,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他看着齐墨,齐墨看着他。 两人皆沉默。 “我都摇头了,你怎么就没明白我的意思呢。” 黑瞎子忽然想起了小白菜惊人的恢复的速度,他摸了摸鼻子,低声道:“都那种时候了,我脑子还能转?” 霍无恙:“……我的错。” 黑瞎子点头“知道错就好,下次……没有下次了。” 他经不住吓了。 霍无恙站起身,淡声道:“走吧,小花还等着我们呢。” 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什么,低头看着满身的血,皱了一下眉,随后立即脱下外套,丢在了地上。 这样小花就看不见了。 “不是……你不冷?”汪灿看着他的动作,脑子宕机,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 他都要冻死了。 霍无恙摇头,他不冷,反而更怕热。 这可能是因为鲛人的原因。 他没解释,捡起地上的小黑揣进怀里,就要往回走。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解雨臣。 他下意识的挡住身后的一大滩血迹,不让小花看见。 解雨臣神色焦急,他看到完好无损的霍无恙似乎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眼神更加坚定了。 霍无恙看着他的表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他立即朝小花走去。 “你怎么过来了?” 解雨臣却一把抱住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小霍。” “嗯。” “如果一定有人献祭,那这个人,我希望是我,不是你。” 霍无恙皱了皱眉,他有点没明白小花话里的意思。 刚要问明白,知念却跑了过来,直接冲向断崖,霍无恙立即松开小花,抓住了知念的后衣领。 知念却疯了般挣扎,眼睛死死盯着断崖。 霍无恙愣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忽视了…… 黑瞎子和汪灿也跑了过来按住了知念。 “怎么回事?” 霍无恙没回答,他看向身后,原本还在这里的小花不见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生灵祭的影响力不止是这里! 所以白灵狼会冲过来…… 霍无恙立即看向了断崖边缘。 小花就站在那里,他回头看着霍无恙,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随后张开手,缓缓倒了下去。 霍无恙心脏一疼,几乎是下意识的朝断崖奔去,没有任何犹豫,跟着小花跳了下去。 少年脚步凌乱,神色焦急,绑在头发的发绳猛然绷断,一抹红色飘向天际,令人抓不住。 他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如果一定有人献祭,那这个人绝对不能是你。 小花。 绝不能是你! 这一刻,霍无恙什么都不想了,那些未完成的宿命通通都与他没有关系! 他只想解雨臣,只想救他。 救他的小花…… 第80章 破死局,动用终极之力 “张宿淮!!” 黑瞎子几近崩溃,他再也忍不住叫出了藏在心底的名字,和他一样,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去找他的小白菜。 尽管是地狱,他也要陪着他一起。 汪灿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瞬,低声喃喃“张宿淮……” “汪宿!” 他松开了按住知念的手,大步朝着断崖走去,也跳下了无尽深渊。 霍无恙抽出腰间的鞭子,往小花身上一甩,缠住了他,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扯,最后紧紧抱住了小花。 在抱住解雨臣的时候,霍无恙瞬间就红了眼睛。 他浑身都是冷汗,脸色惨白,右手紧紧抱住他的小花,左手握紧小黑,往岩石上狠狠凿去,由于下坠的速度太快,小黑与岩石磨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 直到彻底卡了进去。 霍无恙浑身发抖,刚刚放出的血早就超过身体的极限,疲惫无力蔓延全身,他看了一眼怀里昏迷的人,轻声道:“小花,我会带你回家。” 是对解雨臣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就在要一点一点往上爬的时候,他看见了齐墨。 就这一瞬间,他握着小黑的手忽然滑了一下,巨大的无力蔓延全身,本就惨白的脸更加毫无血色。 他只能救一个人…… 深深的无助感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在这一刻,霍无恙对自己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太无力了…… 太弱小了…… 连朋友都救不了…… 少年望向天空,眼里满是绝望,他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失去了力。 那就一起坠落吧。 一起死。 霍无恙紧紧抱住小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两人的位置调换,他在下,小花在上。 少年缓缓闭上了眼。 这就是生灵祭的威力吗…… 连他也束手无策。 无助、绝望、厌恶,一切负面情感席卷全身。 他为什么不早点死? 他早该死了…… “小霍,活下去……” 解雨臣这时忽然出声,他还在昏迷中,紧闭着眼,嘴里喃喃低语。 小霍,活下去…… 活下去! 霍无恙猛然睁开眼,在这一刻,理智回笼! 他们都被生灵祭算计了! 昆仑山当真是好样的! 人都是有软肋的,生灵祭正好抓住了这一点,把人逼到绝望,心甘情愿跳下断崖,放弃生的希望。 霍无恙看向昆仑顶峰,眼神平静。 一直上涨的熵值不动了,且快速下跌,到达最安全的范围。 一众昆仑神灵全部愣住了,祂们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时候,这个人居然还能恢复冷静,可…… 他该怎么破解这场必死的局呢? 少年垂下眼,看着怀里的人,嘴角缓缓勾起。 小花,你对我说的话,我看到了。 他闭上眼,眉心处的红痣骤然亮起,背后的金色符文渐渐消失…… 巨大的力量从他身体迸发,使整个昆仑山为之一振。 这是…… 终极之力! 他动用了封印终极的力量! 牠们终于不再无动于衷。 在下坠的最后一秒,在距离死亡的最后一秒,齐墨被一股的力量缓缓抱住,最后轻轻地放在了万年冰川上。 汪灿,知念也是如此。 少年眉心处的红痣淡了下去,从鲜红变为淡淡的粉。 乌黑的长发散开在湖蓝的冰川上,皮肤白的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第81章 鲛人形态 解雨臣做了一个噩梦,他猛然惊醒,周身异常的冷,尤其是腰间,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的视线模糊,入目所及的皆是蓝与白,身下的触感柔软冰冷,腰间被冰冷的物体死死禁锢住,根本挣脱不开。 等到视野恢复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身下的人。 少年闭着眼,他浑身赤裸,周身是碎掉的布料与棉絮,毫无血色的皮肤愈发的白,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若隐若现的鱼鳍分布在他的颈侧与肩膀。 精瘦却又充满力量的身体上是艳红的玄鸟的纹身。 人鱼线下是黑色冰冷的鳞片,下半身被长长的鱼尾代替。 神秘妖异。 少年的薄唇颜色寡淡,就连眉心处的红痣也变为了淡粉色,如果不是他还有微弱的呼吸,解雨臣都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他先是愣住,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小霍?” 没有反应。 解雨臣慌了,他想抱起小霍,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腰间的手,记忆断断续续的涌来,最后的画面是少年义无反顾的跳下断崖,伸手想要抓住自己。 他怎么也想不到小霍会跟着他跳下来。 “怎么这样傻……” 解雨臣伸手拂过霍无恙冰冷苍白的脸,眼里藏着痛意,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很轻。 “霍无恙……” “我们好好活着,你睁开眼看看我。” 身下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可抱着小花的手却缓缓放松下来,摊在了两侧。 解雨臣立即从他身上爬了起来,脱下自己的衣服,围住了冰冷的人,同时伸手紧紧抱住了他,让小霍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漂亮的身体顿时被裹住了,只能看见长长的鱼尾。 黑瞎子是第二个醒来的,他踉跄的跑了过来,看见少年眉心间淡粉的小痣,全身骤然失力,跪在了他的身侧。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一个抱着冰冷的人,一个跪在冰川上。 直到汪灿醒来,才打破了这场寂静。 “……他是张宿淮?” 汪灿看见这长长的鱼尾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少年苍白的容颜,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嗓音低哑的问了一句。 不过没有人回他。 汪灿却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 “他竟然是张宿淮……” “怪不得那么像,我早该发现的……” “汪宿,你不是说下次见面会杀了我吗,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要救我?” 刚刚那股力量,以及现在看见的鱼尾,他们都醒了,唯独他没有,很难不想到,在必死的局里是谁把他们救了。 “起来!你起来!别装死!” 汪灿情绪崩溃,想要伸手拉起少年,黑瞎子却动了,直接掰断了他的指骨。 “别碰他。” 这是黑瞎子开口的第一句话,没有情绪起伏,可又充满了危险。 汪灿好像什么都感受到,不怕疼似的往前冲,想要靠近霍无恙。 “你回答我!” 解雨臣红着眼看向了他,声音极冷“闭嘴。” “小霍最不喜吵闹了。” 一句话直接让汪灿没了声音。 知念受生灵祭影响最深,所以醒来的比他们都慢,她站起身看着闭眼沉睡的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是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霍无恙因为冲破封印,释放终极之力,导致人类的躯体支撑不住,就变化了鲛人的形态。 这是对自己的保护。 也是他的生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身体有了一点温度,指尖动了动。 霍无恙的意识渐渐回笼,铺天盖地的记忆袭来,最后定格在了小花身上。 是因为小花,他才能顺利冲破封印。 这次昆仑之行,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不过,敢算计他…… 敢动他的人…… 就要为此付出惨烈的代价。 管祂是神是佛! 霍无恙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周围人立即喊他的名字,四个人七嘴八舌,乱糟糟的。 “小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冷吗?” “小白菜,疼吗?” “汪宿!你终于醒了。” “哥哥……” 却无人问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霍无恙被吵的有些头疼,他皱了皱眉,随即把脸埋在了小花肩膀处。 少年闷闷的嗓音传来。 “我没事……让我缓缓,你们太吵。” 第82章 复盘 少年下意识的依赖让解雨臣的心都软化了。 霍无恙从宽大的棉服褂子中伸出白皙的手臂,抱住了小花的腰,脸蹭了蹭他的肩,低语道:“小花,让我抱会儿,一会就好。” 冲破封印的感受着实不太好。 无数记忆卷土而来,大部分的他都记起了,除了小哥,他还是想不起来一星半点。 微凉的身体紧紧贴在了解雨臣身上。 他伸手裹紧了围在少年身上的外套,温热的掌心轻轻摸着他的头,像是在安抚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 黑色鱼尾不受控制的缠住了小花。 黑瞎子垂下头,不想看下去,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许多。 这样的亲密使在场的两个男人都非常难受。 汪灿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关系?” 霍无恙只是安安静静抱着小花,并不想说话。 解雨臣安抚的手微微顿住了,随后忽然握住了少年脆弱的后颈,他抬眼看向汪灿。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还不清楚吗?” “他是我的。” “任何人都不能沾染的。” 前面是反问,后面完全就是宣誓主权了。 要是在这之前,解雨臣完全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也不敢说……可在少年义无反顾的冲下来救他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 小霍喜欢谁,心里是否有自己……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至少那一刻,他能感受到,小霍是在意他的。 “你在骗人!汪宿怎么会同意跟你在一起?一定是你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解家当家人怎么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汪宿越说声音越小,他喃喃自语“男人怎么会跟男人在一起……” 解雨臣没说话,手段?他确实有手段,其实只要他想,他会把少年完全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不离开。 可他不能这么做。 霍无恙睁开眼,看向了小花漂亮的侧脸,眼神依旧清澈,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凑近,贴贴他的脸。 他没说话,只是这个举动好像证实了刚刚解雨臣说的话。 汪灿备受打击。 黑瞎子忽然站起身,低声道:“我去探个路。” 他怕再看一眼,就控制不住直接抢人了,这样小白菜不是更加排斥他吗。 “齐墨。” 霍无恙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刚刚你跳下来在想什么?” 黑瞎子一愣,他确实是想和小白菜一起,可那么莽撞的跳下来,这可不是他。 霍无恙的下巴抵在了小花的肩膀上,他看着不远处白狼粉碎的尸体,眼神平静。 “生灵祭的影响力不止是在断崖那里,祂要小花心甘情愿献祭,跳下断崖,知念也是如此,汪灿因为昏迷时间久,影响的慢了一些,随后是齐墨,再然后是我。” “祂击溃我们的心里防线,使我们都陷入绝望之中,为的就是要我们献祭。” “这样大费周章,要我们甘愿接受死亡的命运……我想祂是把我们都当成了养分,祂需要生灵滋养。” “呵……差点把我们玩到团灭,真是好手段啊。” 霍无恙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但他们却从中听出了讽刺之意。 几个人都很聪明,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知念垂下头,手臂处的凤凰图腾隐隐发烫,他说的没错,她看见了他们一族全部都跳下去了,还有阿玛,所以发了疯的想要跳下断崖,找他们。 “如果是这样,那祂绝不会善罢甘休。”解雨臣抱紧了小霍,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时没有思考就应了那道声音。 可对方是什么,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难题呢? “汪宿,你是怎么做到我们都救了,你……又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汪灿从刚刚的情绪走了出来,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伸手把断了指骨接了上去,然后看着霍无恙问道。 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了。 黑瞎子知道一些,但不全,更何况小白菜是鲛人……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霍无恙默默闭上眼,该来的总会来的,容他瞎编一会儿。 “……我是鲛人族的王,救你们不是很正常?” 这个理由…… 好像反驳不了。 黑瞎子皱着眉,神色狐疑“那你眉心处的红痣怎么变淡了?” 霍无恙:“……” 很死亡的问题。 “小霍,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有前车之鉴,解雨臣怎么可能全信。 他推开小霍,神色极度认真严肃。 霍无恙下意识的想要贴上去,肩膀却被解雨臣的手按住了。 “不说清楚,不给抱。” 霍无恙:“……”小花,你变坏了。 少年眼睛有点红,湿漉漉的看向了解雨臣。 解雨臣别开视线,态度强硬。 “红痣是枷锁,是终极之力最后的一道防线……” “刚刚不小心动了终极之力,它就变淡了,以后会变回来的。”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 “不小心”“会变回来” 要是虾仔在的话,他都忍不住鼓掌了,然后给他一个大逼斗。 可在场的人根本都不了解,只能信了他说的话。 霍无恙如愿以偿的抱住了小花,嘴角勾起,又蹭了蹭。 解雨臣:“……” 要不是因为这里还有别人在,他一定把人办了! 就会勾引他! 其实小霍也没做什么,但是解雨臣的自制力在他面前就是溃不成军,任何举动都能引出火来。 霍无恙心满意足了,他开始打量这四周,周围全是厚重的冰,没有任何值得探究的地方。 可是,生灵祭那么大费周章把他们骗下来,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既然是养料,那么正主一定在。 黑瞎子蹲下身子,扶了一下墨镜,看向厚重的冰层下面,勾起嘴角。 “这趟没白来啊,小白菜。” 霍无恙也笑了,他松开解雨臣,想要起来,却忘记了自己还是鲛人的形态,根本站不起来,反而摔在了冰层上。 白皙的皮肤顿时暴露在几人眼中。 漂亮的身体被窥视。 艳红的玄鸟纹身诡异神秘。 知念舔了舔嘴唇,眼神变了。 原本寒冷的地方一下就变得燥热起来。 第83章 藐视神明 高挑修长的身体伏在冰面上,墨发散在少年白皙的后背上,耳侧的几缕头发委在湖蓝色的冰川上,颈肩分布着鳞片,亮晶晶的。 少年用手臂撑起自己的身体,精瘦的身体一览无遗,完美的肌肉线条,红与白诡异的结合在一起,给人视觉的冲击力很强。 霍无恙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呼吸明显比刚才粗重很多,他抬头看向了正好对着他的齐墨。 红红的眼尾,略带水光的眸子,颜色很淡的薄唇,美人撑在冰面上,站不起来,只能仰视着他。 脆弱又可怜。 黑瞎子墨镜下的双眸沉了下去,呼吸更加粗重。 如果不是因为地点不对,人也不对,他肯定要狠狠欺负一下,不,一次可不够。 被勾出火的人何止是他,汪灿一直盯着那绝美的人,连眼睛都不眨的,温热的液体从鼻孔流出,他立即背过身,擦了擦。 解雨臣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立即用外套盖住小霍的身体,伸手把人抱在自己怀里。 有那么一瞬间,霍无恙感受到有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住了他的腰,他看向小花,眼神带着疑问。 解雨臣面不改色的换了一个姿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在场的三个男人都石更了。 知念低下头,她有一种冲动,想扒开裤子看看长没长出来。 空气中泛着尴尬的气息。 偏偏始作俑者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诱人,还出声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了?” 都挺奇怪的哈。 解雨臣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道:“没事。” 少年看向他,眼神带着迷茫,解雨臣沉默,他扯起外套的帽子盖住小霍的脸。 再这样看下去,他可就控制不住了。 他可不想在人前上演活春宫,更何况还有两只饿狼虎视眈眈。 霍无恙:“……?” “你先休息,这冰层太厚了,需要一点时间腐蚀。” “……哦。” 冰川下是一座宫殿,隐隐可见其华美壮丽,霍无恙穿好外套,靠在冰石上,看着下面的布局。 长长的鱼尾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冰面。 整座地宫从他的视觉看的很清楚,里面的白玉柱子不是普通的材质,倒像是陨石,和小黑差不多。 不止是玉柱,还有神兽的雕像,牠们各守其方,以三清鸟为主,围在了中央的圆盘。 三青鸟,霍无恙很熟悉,守护青铜门的人面鸟其实就是三青鸟,是西王母座下的青鸟使者。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传说西王母到达一个位置前,就有青鸟来报信。 西王母也叫姬灵,她的母亲企图推翻节雄麟王,被雄麟王察觉,他提前抱走了姬灵,藏匿于蛇沼,那里遍布瘴气,躲避了追杀。 在这个过程,雄麟王喜欢上了姬灵,为了救姬灵中计被擒拿,无数魑魅魍魉将祂埋在了阴极之底。 却不曾想直接惊动了万圣仙神,地球混沌之初就形成了牠们,积压的愤怒一同爆发,数座神山纷纷倒塌,其中就包括不周山。 不周山一倒,直接掐断了人类探索真正的昆仑之路。 中央圆盘是一座八卦阵,八卦藏六爻,六爻占四柱,万般变化半点不由人。 人由二元产万念,万种的念起被缠绕,错综复杂下皆含着规律,宿命是逃不掉的。 原来神也怕宿命这二字。 霍无恙轻轻笑了,顺着阵法上方,他看到了冰层中隐蔽着的冰棺。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玩味。 “正主……在这啊。” 也好,不用他费心思找了。 黑瞎子听到少年的低语,立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藏匿其中的冰棺。 他笑了笑,直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 “我抱你到那边。” 霍无恙愣了愣,看向自己的大尾巴,眼神有些嫌弃,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在岸上走都走不了…… 他主动伸出手抱住了齐墨的脖子。 齐墨嘴角的笑容扩大,直接把人横抱起来,大步走到冰棺那里。 解雨臣只是稍微没注意,就被人钻了空子。 他的表情说不上好看,却也不能说什么。 “放我下来。” 冰层下的棺椁也是透明的,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躺着的古尸。 神灵滋养这具身体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霍无恙趴在冰层上,伸出手按在了上面,眉心处的淡粉的成水滴状的小痣骤然亮起,他又一次动用了终极之力。 宫殿之下的八卦阵缓缓启动。 冰色的力量从古尸里散发开,传进了少年的体内。 那些积攒下来的神力都被他吸干。 撕裂的疼痛蔓延全身,额间满是汗珠,他却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眼底蕴藏着疯狂,他翻过身子躺在冰川上,对着天空,竖起了中指。 这是对神的藐视。 第84章 敏感的鱼尾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挑衅神的权威。 自许高傲的神灵俯视众生,却从来没有悲悯过渺小平凡如蝼蚁的人,只是看着他们挣扎求生。 顺流而下的永远都是对的。 逆流而上的人却要备受异样的眼光,就因为打破了世俗定下的规律,就一定要被抹杀吗? 规律……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 霍无恙不服。 他不信只有两条路可走,他偏偏要背道而驰,杀出第三条路。 霎时,以霍无恙为中心,深厚的冰层有了裂缝,然后快速蔓延开来。 以极快的速度,怦然碎裂。 在他们掉下去的时候,黑瞎子和小花同时伸手想要护住少年,可太快了,抓不住的。 墨发飘散,苍白的容颜清冷破碎。 少年身下冰棺里的古尸在一瞬间消失,冰棺碎了,锋利的冰晶撒在了八卦盘上。 噗嗤,是血肉刺开的声音。 霍无恙身下的冰晶缓缓被染红。 血顺着唇溢了出来,并且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疼痛堆积在一起,还未彻底驯服的神力与终极之力相抗衡,胡乱冲击着他的身体,即便这样他还是无所谓的笑笑,漆黑的眸子里尽是嘲讽。 “你也只会用这种方式了……” 一时之间,太阳被云层缓缓遮住了,深渊下黑暗无边。 神灵众怒。 “小霍!”解雨臣什么都看不见,他从碎冰上爬了起来,尖利的刺痛从腿骨传来,应该是骨折了。 他不管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拿出手电筒,按下开关,却怎么都没有反应。 这里的磁场有问题。 “小霍!霍无恙!” “花儿爷,他在我这。” 是黑瞎子。 黑瞎子垂眼看向怀里的人,缓缓拉开了少年的外套,锋利的晶体刺进他的后背,密密麻麻,满目的红色。 霍无恙趴在了齐墨的臂弯上,紧闭着双眼,眉心紧皱。 齐墨拔出晶体的动作看似淡定从容,可指尖的轻抖还是泄露了他的无措心疼。 这种晶体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使少年的身体不好愈合,血肉模糊的背,更是刺痛了齐墨的眼。 霍无恙缩进一团,拱进了他怀里,身体上疼,可那两种力量更是他难以忍受。 解雨臣循着声音,一瘸一拐的摸索到了两人身边,空气中除了清冽的冷空气就是血腥味儿。 他很着急,却什么都看不见。 “小霍,黑瞎子?” 黑瞎子没说话。 而听见小花声音的少年却回应了。 “小花,没事。” 他睁开眼,看向解雨臣,往日里整洁的头发微微凌乱,白净的小脸上还蹭了上一块泥,再往下看,就是受伤的腿。 霍无恙看见小花腿上的伤,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下意识的就想抱起小花,给他治腿。 可抱着他的人却不愿意,长臂一揽,就围住了少年的肩膀,动作轻柔却不容他动分毫。 而另一只手握住了他尾巴最纤细的位置。 霍无恙瞳孔微缩,立即就软下了身子,靠在齐墨的身上。 两人的体型相差比较大,像一只成年黑狼抱住了他的兔子。 齐墨勾起嘴角,从他耳边轻声开口。 “小白菜,别想着其他人,你还在我怀里呢,不然……”说着,握住鱼尾的的手又加了些力道。 那是鲛人最敏感的位置。 少年浑身都在颤抖,他张开口,却喊不出一丝声音。 太过了。 “黑瞎子!你放开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解雨臣自然是听到了他说的话,漂亮的脸上带着愠怒,身体紧绷,肌肉线条显现出无力的坚韧与力量,拳头紧握,指尖泛白,克制到了极点。 架势很足,可他根本找不到准确的位置,就算找到了,他怕伤害到小霍。 黑瞎子挑眉看他,语气戏谑“你应该听说过吧,太阳没有出来之前,我是无敌的。” “花儿爷,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省的我家小白菜担心。” 明明小白菜的伤更重,一听到你的声音就立即有了反应,这叫他怎么不生气。 解雨臣皱着眉,神色沉了下去。 “注意用词,黑瞎子。” “呵呵,我家小白菜都不介意我这样说,花儿爷在这乱提醒什么?” 齐墨揉弄着少年的尾巴,嘴角微微下沉。 霍无恙无声的流下泪珠,滴在了他的手臂上,烫的齐墨心口一颤,下意识的就松开了鱼尾。 “唔……” 少年从那窒息的感觉中出来,靠在齐墨胸膛处喘息着。 时不时传来哽咽的声音。 听得都石更了。 解雨臣手上青筋暴起,嗓音压抑着愤怒。 “黑瞎子!你到底对小霍做了什么?!” 齐墨也没想到他就是握住了小白菜的鱼尾,揉弄了几下,小白菜会反应这么大,出乎意料的—— 敏感。 而且还把他叫……了。 “张宿淮!汪宿!?” “哥哥?” 是汪灿和知念。 霍无恙恢复神志,长长的鱼尾直接拍到了齐墨的手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大的声音夹杂着某人的痛呼声。 光听声响,就知道这力道可不小。 齐墨的手都要被拍断了。 可还是紧紧抱住他,不放开。 霍无恙气急,直接骂了出来。 “死瞎子!你tm不要脸!我*你个傻逼……” 少年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地宫,而且骂的内容极脏。 黑瞎子沉默了。 解雨臣也沉默了。 汪灿不知为什么,忽然捂住了知念的耳朵,小姑娘听不得这些。 知念:“……”其实大可不必。 本来挺紧张危险的氛围,被霍无恙一句句骂声打破了,且无影无踪。 最后齐墨被骂的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好了好了,嗓子都哑了,喝点水。” 霍无恙:“你踏马给老子滚!唔唔唔!!!” 解雨臣:“……” 这样鲜活的小霍,他第一次见……不是,是第一次听到。 第85章 拔麟 霍无恙骂累了。 身体中的两股力量也消停下来。 他确实生气,可身体内的力量太令他难受了,总得找个发泄口。 黑·发泄口·瞎子:“小白菜,喝点水。” 霍无恙沉下眼,挣脱黑瞎子的手,用着不熟悉的尾巴站了起来,他只是不习惯鱼尾而已,又不是真的站不起来。 鲛人族的王怎么会娇娇弱弱? 黑暗中,解雨臣忽然感受到腰间扶上了冰凉的手,他下意识朝前面攻去,却被人握住了拳头,下一秒他就被抱了起来。 解雨臣:? 霍无恙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别动,是我。” “小霍?” 解雨臣努力想要看清楚抱着他的人,可眼前满是浓稠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摸到光滑微凉的皮肤,听到少年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霍无恙低下头,看着小花眼里的着急与迷茫,勾了一下唇。 黑瞎子靠在白玉柱子上看着他们,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只是那抹笑就像一个假面,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霍无恙抱着小花低下身子,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尘,随后握住了他受伤的小腿。 他轻声问道:“小花,后悔吗?” 在解雨臣愣神之际,霍无恙微微用力,把骨头复位。 还未感受到疼,疼痛就消散了。 霍无恙垂眸,动作轻柔的揉着他的腿。 这是解雨臣第一次被这样对待,被爱护,他想起小时候小霍对他说的话。 “小花,你以后会是贵人。” 贵人? 其实这么年过去,解雨臣不觉得自己是贵人,相反…… 小霍你才是我的贵人。 是我的命里的解药。 “后悔。” 霍无恙目光一闪,可手上的动作不变,还是那么轻柔。 “后悔我没有早点找到你,后悔当时没有能力护住你,要是早一点,再早一点,小霍你会不会就不会经历这些了……” 解雨臣的声音很温柔,声线沉澈,一声声敲打进少年的心脏。 霍无恙的动作停住了,良久没说话。 他抬头看向小花的眼睛,试图从他眼里看出别的什么来,算计,利用,还是谎言? 通通没有。 满心的真诚被剖开,盛进少年的眼中。 解雨臣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嘴角缓缓上扬,下一秒,冰凉的身体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脏兮兮的,下次不许了。” 解雨臣又笑了笑,伸手环住小霍,即便很脏,你不也是来抱我了吗。 “好。” 少年抱住他的腰,双手逐渐收紧,眼底却是一片冷然。 “小花,放心,你会完完整整的回去的。” 解雨臣是计划中意料之外,他其实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的……他和黑瞎子一样是天命之子,会对这次行动,对他,有所帮助。 要不然又怎么会轻易让他们跟着呢。 他要赌一把,赌上他们的性命,赌神灵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可是,最后他还是心软了。 霍无恙收回思绪,他闭上眼,压抑住身体上反应,退回小花的怀抱,看向四周,黑瞎子,知念,汪灿,一个不少。 他知道危险的还在后头,昆仑众神灵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霍无恙微微歪了一下头,眼神冰冷,伸手用力拔出了尾巴上最锋利漂亮的鳞片,鲛人有最重要的麟,可以防御一切外来力量,鲛人王身上的更是如此。 可这拔麟之痛,谁都忍受不了。 只有霍无恙,一声不吭的,残忍的扯下了鳞片。 黑瞎子立即站起身,直接握住少年的手腕,嗓音压抑着怒火“你做什么?!” 霍无恙没说话,修长的手握住了那片漂亮的鳞,鲜血顺着手指绕过手臂,最后滴在了石盘上。 两人无声中对视。 谁都没注意到脚下的石盘,动了。 黑瞎子还是败下阵,松开了手,霍无恙紧抿着唇,低下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而握住鳞片的手却蹭了蹭他的衣服,鲜血都蹭了上去。 黑瞎子:“……” 直到蹭干净,霍无恙才抬起头,看向他,眼睛湿漉漉的,很亮。 随后他收回视线,转身走向了解雨臣。 黑瞎子气笑了。 小白菜啊小白菜,你还真是……喜欢他啊。 霍无恙拉住小花的手,把鳞片放了上去。 “拿着。” 解雨臣只感受到一阵冰凉,下一秒就消失了。 鳞片融进了他的身体里,只见他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黑色鳞片的形状。 像是某种标记一样。 石盘启动,发出幽蓝色的光芒,跟之前不同,不是霍无恙用终极催动的,他抬头望向上方,目光冷凝。 第86章 干回老本行 从下来的时候,霍无恙就察觉到这座宫殿的磁场不对,而且比上面的情况还要严重。 生物待的越久,分解的愈发严重。 这就是为什么冰川上只有他们和白灵狼的尸体。 死物也会被分解。 按道理来讲这下面应该是白骨森森,腐肉横行。 所以,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霍无恙握紧拳头,看向他们,蓝色幽光在他身后愈发的明亮,他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冲破封印,惹怒神灵,一样不少。 剩下的,就看霍无恙自己了。 他必须赢。 刺眼的蓝色幽光笼罩他们身边,强大的吸力似乎要把灵魂扯碎,只一瞬间,就陷入昏迷之中。 少年身体上的玄鸟纹身加深了很多,知念手臂上凤凰图腾也隐隐发烫,就连汪灿背后的凤凰纹身也做出了反应。 小花手腕上的黑色鳞片骤然亮起。 连接心脏的经脉被一股力量死死护住了。 可他们毫无知觉。 霍无恙的手指动了动,从深度昏迷中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看到了铜镜里映出的自己,墨色的乌发全部都被梳到发顶。 凤冠霞帔,金色凤凰长步摇插在他的左侧发髻,流苏缓缓摇动,而右边是粉色娇花点缀其中。 额心粘着血红色的宝石,给那张苍白的脸添了颜色。 男子身披嫁衣,红色腰带勾勒出姣好的身姿。 他坐在圆凳上,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完全没有反应。 霍无恙皱了皱眉,他完全不知道昆仑神灵在搞什么名堂。 只能等。 霍无恙不急。 总会露出线索的。 索性就闭上眼,安静等着。 “新娘子,花轿来了!” 门外一个老婆子过来传话,先是敲敲门,然后扯着嗓子喊。 霍无恙睁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他皱皱眉,又不是聋子只是个瘫的,叫那么大声干嘛? 还未回应。 外面的门就被打开了,整齐有序的走进了两排丫鬟,她们垂着头,面无表情,可尽管这样依旧能看到她们化着惨白的妆容,两颊抹上了厚重的腮红。 老婆子是最后走进来的,和她们一样化着诡异的妆容,嘴角咧开,露出了血红的大嘴,明显不是人。 霍无恙收回视线,很熟悉的画风。 这不就是无限流世界? 行行行,干回老本行。 他熟。 不过还得尽快找到他们才好。 “新娘子可真漂亮啊……” 老婆子站在他的身后,笑眯眯的看着镜子的人,血红的大嘴留下了鲜红的液体,形如枯树皮的的手想要伸手摸上去。 霍无恙掀开眼皮,漆黑的眸子看向镜子里的丑东西。 “误了吉时,你承担的了吗?” 老婆子的手顿住了,她收回脸上笑眯眯的表情,朝着身后的两排丫鬟说道:“还不快点?” 她们立即做出统一动作,伸手抬起霍无恙的椅子,将人抬上花轿。 无限流世界每个 npc 都有着自己的任务,一旦未完成是会被惩罚的。 所以霍无恙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制止了那个丑东西的动作。 它们都在遵循规律。 艳红的花轿在人群熙攘的街道格外引人注意。 轿子摇摇晃晃,霍无恙下半身毫无知觉,只能靠手支撑着。 第87章 一拜天地 【滴滴滴——】 霍无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双手骤然收紧,他缓缓睁开眼,在心底试探了一句【霍娇?】 冰冷的机械电流声嗞嗞响起,霍无恙的心沉了沉,眼神幽暗阴冷,抬着花轿的丑东西莫名感受到一阵寒意,她抬头看向花轿,恰巧一阵风袭来,帘子被掀起,露出了精美绝伦的脸,只不过美人的表情却是不是那么美妙了。 令她胆寒。 【连接成功。】 【宿主,很抱歉系统没有及时跟上来,这个世界有一种力量阻止系统进来,并且世界任务不定,请宿主自行活到最后。】 霍无恙目光幽冷【力量?】 【是的,系统检测不到那是什么,级别很高。】 听到这,霍无恙想起来了,这是他之前做过的任务,系统来晚了,说的话和现在一模一样。 没有任务,没有剧情,只有两个字:活着。 完成之后,他居然想不起来他是怎么完成的,只能记得个模模糊糊的大概,最后什么都忘了。 可霍无恙深刻的记得,那次任务直接把他金榜第一的积分清零了。 【宿主,还有什么问题吗?】 霍无恙摇头,心里乱成了一团,这下不只是他一个人了,霍娇也在,其实应该说是以前的霍娇,还未觉醒的霍娇。 神灵要做什么?拿霍娇当做筹码? 系统检测到宿主的情绪浮动很大,熵值上涨,又回落。 【宿主,发生了什么?】 霍无恙收回思绪,情绪再无波动。 【系统。】 【在。】 【……检测外来人员。】 【叮——正在检测……宿主,暂未发现外来人员。】 霍无恙皱了皱眉,没有?不可能……怎么可能? 花桥停在了府邸门前,锣鼓喧天响起,老婆子掀起帘子,双手拿着红盖头,盖在了新娘子头上。 满目的红遮住了他的视线,霍无恙心中涌起了一种不属于他的情绪,胸口处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眼眶骤然湿润,冰冷的泪水滑过脸颊,滴在嫁衣上。 霍无恙愣了一下,伸出苍白的手想要摸一摸脸颊的泪痕,却被有力的手握住,那人直接往前一拽,就把他的新娘拽进了他的怀里。 霍无恙的头撞进了坚硬的胸膛,红盖头下的步摇发出悦耳的声响。 男人伸手把人横抱起来,红嫁衣缠绕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新人已到——” 霍无恙伸手想要掀开盖头,男人却开口了。 “夫人,不必急。” 语气认真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戏谑。 “齐墨?” 男人正是齐墨,身着红衣,竖起发冠,双眸被红布遮住,嘴角扬起笑,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肆意潇洒。 “夫人,等过了今晚,就该改口了,这次暂且饶过你。” 霍无恙:? “啊?” 听声音,是齐墨啊…… 这……脑子坏掉了? 齐墨低声笑笑,抱着他往上颠了一下。 “太轻了。” “得多吃点,要不然怎么怀宝宝?” 霍无恙:??? 他在说什么? 啊? 霍无恙很是懵逼,这是神灵的恶趣味吗? 周边人声嘈杂,其中一声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瘸子配瞎子,倒是绝配。” “听说这小瘸子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人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偏偏这小瘸子被镇上的瞎眼少爷看上了,把人强娶了……” 小瘸子被瞎眼少爷看上? 瞎子咋看上了的? 霍无恙觉得这句话有毛病。 不过也算是给了他一点线索了,齐墨是强娶自己,自己还有个青梅竹马,不是心甘情愿嫁给齐墨的。 青梅竹马……会不会是小花? 八成是了。 齐墨明显也听到了那道声音了,他抱着新娘的手收紧,精准的找到了那几个嚼碎跟的人。 顿时,无人再敢说话了。 他走上红绸,大步跨越火盆,踏进府邸。 齐墨察觉到怀里的人沉默,冷哼一声。 霍无恙:? 这哥又怎么了? “你在想谁?” 霍无恙双眸一亮,他知道该怎么试探了。 “想小花。” 齐墨脚步停了下来,嘴角笑意不再,抱着人的手紧了又紧。 “他不过是一个伶人,一个唱戏的,养活不了你,只有我才可以,夫人,别在让我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否则……” 霍无恙悬着的心松了几分,还好,小花也找到了。 人还在,就好。 找不到人那可就麻烦了。 只不过…… “齐墨,你记不记得我们来这之前的事?” 他必须确定一点,齐墨是不是真的被影响到了,成为这里的npc? 齐墨深吸一口气,他当然记得,那个唱戏的居然想要带他的新娘逃走,要不是他早有察觉,现在两人早就双宿双飞了! “你还敢提这件事?” 霍无恙又懵了,这啥?提什么事?啊? 两人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 “算了,晚上回去收拾你。” 齐墨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去,踏进厅堂,把怀里人放在了椅子上。 “吉时已到——” 门槛缠着红绸缎,房梁挂红灯笼,院中桃树缠绕红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红盖头下,新娘的泪水像雨滴一样落下。 霍无恙:“……”真能哭。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情绪。 齐墨自然是察觉到了,可他还是笑着的,反正是他的了,谁也不能抢走。 “送入洞房——” 府邸大门被推开,一位身着红衣的男子走了进来,院中满目的红,刺痛了他的眼。 人群顿时喧闹起来。 “他怎么来了?” “还穿着喜服……” 齐墨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霍无恙伸手掀开盖头,看向了门口的人。 解语花长身玉立,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出尘的容颜愈发漂亮,他看向新娘的时候,嘴角缓缓上扬,薄唇微启。 “我来娶你。” 霍无恙心中那汹涌的情绪彻底席卷他,难过,开心?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很难受,很不舒服。 他不喜欢。 一点都不喜欢。 “解语花,你这是做什么?” “我来娶他。” 男子又重复了一遍。 第88章 选他还是选我? 齐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竟然沉沉的笑出来了,那笑声令在场的人不寒而栗,他侧过头精准的攥住了新娘的纤细的手,强势侵占他的指缝,扣的毫无缝隙。 而另一只手钳住新娘的下巴,令他看向自己。 齐墨低声喃喃“你有什么资格娶他?我们已经礼成,他是我的夫人,我的……”小白菜。 “你根本就没有问过他的意愿,这礼节自然是不作数的。” 齐墨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捏紧了霍无恙的下巴,淡声问道: “你愿不愿意嫁我?” 霍无恙被迫仰头看他,头上的发饰很沉,弄的他脖子很酸。 漂亮的新娘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齐墨,泪珠再一次滑落。 霍无恙:“……”神踏马的泪失禁体质。 “愿意还是不愿意?” 齐墨又问了一遍。 “小宿身体弱,你别逼她!” 霍无恙眉毛一皱,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在他脑中炸开。 三月初,桃花开的正旺,她坐在椅子上等着青梅竹马的哥哥回来。 从母亲被沉船嫁河神后,她就只剩下了他,他是镇上的有名的戏子,靠着客人打赏来维持生活。 她也想帮他,一起走过困难,可是镇子上的人都不待见她,编织的灯笼被砸烂。 “死瘸子,灾星!” “赶紧走!别让我们再看到你!” “要不是你娘自己请愿沉船嫁河神,我们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她是灾星,出生的那一年大寒,天气寒冷无比,所有庄稼被冻死,镇子上的人很快就没了粮食,一开始还能忍一忍,久而久之,人们开始露出了残酷的面容。 开始互相残杀,食人肉。 她的父亲就是这样被杀死的。 活生生的被肢解,被啃食,满地的血。 后来,镇子上的人接连感染上了瘟疫,疯的疯,死的死。 这件事惊动了上面。 皇朝派人来赈灾,可…… 贪污腐败早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他们找来了一个天师,向神明祈福,镇上的人纷纷跪地,也包括年幼的她。 天师直直的指向了她。 “她!她是灾星!” 霎时,所有恶意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双腿被活生生打断,好疼啊,真的好疼。 她的母亲为了救自己的孩子自愿去沉船献祭。 人们的恶意与愤怒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可还好,哥哥还愿意接纳她。 哥哥是极好的人。 所以她才能活下去,靠着哥哥活下去。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镇子上来了一位达官显贵,无恶不作,专挑女子下手,却无人敢得罪。 那天,她的摊子砸烂,又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本就残疾的她直接摔倒在地上,阳光刺眼,一只手放在了她的眼前。 她一愣,伸手放了上去。 却不曾想这只是另一个深渊。 强迫她,虐打她,强娶她,并且当着她的面杀了哥哥。 她拖着残破的身子,爬到了哥哥身边,带着绝望与恨意咬舌自尽了。 她死后,化成厉鬼,报复整个镇子。 可那个杀死哥哥的人却早就跑了。 怨气越来越浓,才有了现如今的任务世界。 “替我破了死局,活下去,你才能离开。” 一个柔和的女声传进了霍无恙的脑中。 霍无恙:“……” 他看向齐墨,有些愣神,破死局,是不要嫁给齐墨吗? 【宿主,这应该就是世界任务了。】 完成任务,他和霍娇才能活。 霍娇…… 选择。 “选我还是选他?”齐墨换了一种问法,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霍无恙愣了一瞬,他皱了皱眉,偏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解语花。 齐墨骤然松开手,高大的身形似乎有些不稳。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霍无恙彻底冷静下来,他伸手抓住了齐墨的衣角。 “我选你。” “齐墨。” 【宿主!?】 “你不要命了?!”柔和的女声声音尖利刺耳。 霍无恙自动屏蔽这些声音,只是抓着齐墨的衣角看着他,目光沉静。 齐墨整个人傻愣愣“你……” 霍无恙微微勾唇,一个用力就把人带到自己的身前,齐墨一时不察,差点摔倒,双手立即撑在了椅子扶手上。 明明是他在上,可主动权却不在他身上。 “齐墨,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齐墨回过神,立即把人横抱起来,大步走进新房。 也就是这一瞬间,解语花以及周遭的人群全部消失不见。 第89章 成功救下瞎子 齐墨猛的踹开房门,大步跨进房间,径直走向床榻。 他把霍无恙压在了身下,红烛柔光映着新娘的脸更加诱人,他再也控制不住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吻如暴风雨令他措手不及。 “草……唔!” 少年被逼的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引人遐想。 直到颜色寡淡的薄唇被亲的红肿,齐墨才放开。 亲亲脸颊,鼻尖,耳垂…… 他嗓音低哑“夫人,为什么选我?” 霍无恙双眸泛着泪光,无神的看着他,张着薄唇喘息着,浅浅露出里面猩红的舌头。 齐墨喉结滚动,又一次亲了上去。 他的手掌扣住少年的后颈,而另一手解开他的红腰带…… 泪水砸向了艳红的枕头上。 齐墨却越来越兴奋,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霍无恙受不了,他伸手想要推开齐墨,而现在他的身体根本一点力道都没有。 他迷迷糊糊的看到大门敞开,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心中愈发的清晰,这里是以齐墨为中心的世界。 “杀了他!” 那道声音又一次传进他的脑中。 “太明显了。” 少年在心底回应。 无限世界又怎么会把通关方式直接展现在他眼前呢? 更何况…… “你的那位哥哥真的存在吗?” 人性太复杂,当恶意无限被放大,微不足道的善将彻底被掩盖。 他不信在那种时候会有人帮她。 她从来只有她自己而已。 这下那道女声彻底消失了。 青梅竹马,是她幻想出来的。 每日瘫坐在桃树下,穿着戏服的人是她。 院子里,男人们满脸嫌弃的走进来,又满沐春风的回去。 他们为她建了一座戏台。 要她整日穿着戏服唱着难以入耳的肮脏桥段。 少女的容颜憔悴,坐在椅子上,周身好像都被缠满了丝线,而她背后,是镇子上所有的人。 那个达官显贵摧毁了她最后一丝善念。 也就是她幻想出来的,青梅竹马的哥哥。 “从来……只有我自己吗?” 女声还是那样轻柔,又带着小心翼翼。 霍无恙有些难受,而这时齐墨忽然咬了他一口。 “这种时候,夫人还在想谁?” 霍无恙:“……”死瞎子,还踏马演! 他直接伸手扯开齐墨眼睛上的红布,露出了浅色的瞳孔。 齐墨对上了他的视线。 少年浑身泛着粉,衣衫凌乱,而他的手掌还在嫩滑的腰侧摩挲着。 一瞬间,齐墨有些慌。 好像欺负的有点过分了…… 他立即别开那泛着水光的眸子。 耳尖通红。 霍无恙努力平复自己的反应,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齐墨主动开口问道:“为什么不选解雨臣?” “……不装了?” 齐墨低头看他的眼睛,忽然勾唇一笑,强调一遍“明媒正娶,你就是我夫人。” “给老子滚。” “我是男人。” “老子要的就是你。” 霍无恙:“……”神经。 齐墨俯下身又亲了一口,只不过这次的吻不带有任何欲望,浅尝辄止。 “洞房花烛夜,先欠着,以后找你讨。” 霍无恙:? “齐墨,你是不是有病?” 齐墨没说话,只是坐了起来,大手握住他的脚踝,拿出一串铃铛缠了上去。 “我家祖传,给儿媳妇的,不过……” 他看向少年,笑了“我嫁也不是不可以。” “虽说这是在别的世界,但它是认主的,而且,这个声音只有我才能听到。” 霍无恙:“……” 他怎么感觉这人骚到没边了呢? “齐墨,在来之前我说过什么,你是不是忘了?” “昆仑之后,再也不见。” 齐墨愣住了。 霍无恙立即看到齐墨背后有一团黑影,正在缓缓接近。 他沉下眼,扯过齐墨的衣领,腰微微发力,两人就对调了位置。 齐墨在下,他在上。 只不过下半身是瘫着的,身形不稳,齐墨立即扶着他的腰。 这个姿势…… 双手直接环住细腰,刚好。 坚硬的东西抵着他。 霍无恙:“……”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直接问道:“你最想要什么?” “要你。” “齐墨!” 少年气急,脸红扑扑的。 齐墨笑了笑,丝毫没有察觉死亡的降临。 “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吗?” “……你想死。” 齐墨沉默了,那倒也不是。 “那你叫我一声夫君?” 霍无恙眼皮直跳,艰难的开口“……夫君。” “……” 啪的一声,霍无恙直接揍了下去,同时扯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死瞎子,你再不配合我,我就不救你了!去找小花!” 顿时,随着这句话,周身的黑影越来越多。 霍无恙:“……” 草! 齐墨脸色有点难看“你还要去找解雨臣?” 那些黑影他看不见。 霍无恙平静了下来。 “不找。” 黑影退了一些。 霍无恙眸中闪过思索之色。 “我不会找他,齐墨。” “我收回那句话。” 黑影又退了下去。 “哪句?” “昆仑之后,我不会不见你。” 齐墨看着他,问出了一句话。 “你喜欢我吗?” 霍无恙点头“喜欢。” 瞬间,黑影全部散去。 就在世界扭曲消散,谁都没注意到门外站着的黑衣连帽看不清脸的男人。 第90章 捞小花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霍无恙看见墙上挂着的钟摆,指针滴答滴答的响,是中午十二点,明明是白天,屋子里却这样黑。 房间陈列很简单,一张挨着墙角的小床,旁边是衣柜,他打开衣柜,是颜色鲜艳的女孩子穿的衣服,还有各色的戏服。 衣柜附近就是一面镜子,镜子被擦得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能显示出这房间的主人应该是极爱美的小姑娘。 可在镜子里,霍无恙看不到自己。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是以旁观者的姿态观看接下来的故事。 他走到窗边,伸手摸了摸,发现这窗户上全部被黑胶带缠住了,不露出一点光线。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在这时,霍无恙听到院中大门被打开,一阵阵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三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 “当家的,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把那几个砸碎处理了。” 嗓音温柔,像个女孩子,明明年纪这样小,可语气是那样沉稳。 霍无恙皱了皱眉,低声道:“小花……” “走的时候,关好门,没有其他事别来找我。” “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大门紧闭,院中的人才彻底放松下来,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漆黑的房间照进了一缕阳光,激起了簌簌的尘粒,下一秒,门就关上了。 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小花靠着门,眼神空洞,并无焦距,他缓缓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发着呆。 霍无恙看到这样的小花,胸口闷闷的,他不受控制般抬脚就走到了小花身边。 他垂首看向蹲在门前的小孩,不说话,清澈的眼神好像多了几分悲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花忽然伸出了自己的手,摸向了自己纤细的脖子,直到摸到了一个凸起的位置,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是男孩儿吗?” 他发出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问了一句。 霍无恙无端的心慌起来,他伸手想要摸摸小花的头,却直接穿了过去。 少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带着迷茫,无法触碰,无法交流,他该怎么带小花出去? 小花猛然站起身,朝着镜子走去。 霍无恙立即跟了上去,只见小花站在镜子面前,直接脱下了裙子,露出了还未发育的身体。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问了一遍“我是男孩?” “小花……”霍无恙嗓音干涩,他一点也不想见到这样的小花,毫无生气的小花。 “原来我是男孩啊。” 他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 小花径直走向了衣柜,挑出了一件他最喜欢的戏服换上了,打开灯,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伸出纤细的手指,姿态婉约,眉目含情,嗓音婉转悠扬。 霍无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 所有的注意全都集中在小花身上。 可总有唱完的戏。 一曲终了。 小花对着镜子俯下身,再次抬头时,他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样子。 拿出抽屉里的剪刀,看着镜子的自己,把长发剪了。 边剪边流泪。 无声的哭泣。 霍无恙伸手拂过他的眼泪,低声道:“小花,不哭。” “我在,我一直在。” 霍无恙陪了小花很久,没有人能够看见他,他只是默默的跟在小花身后,陪伴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为九门最有能力的新一代人。 在此期间,霍无恙可以触碰到了一些密度很轻的物体,并可以拿起来。 小花在忙着工作的时候,他就会趁他不注意把纸杯放到他的工作台。 是在提醒他喝水。 小花睡着的时候,会替他盖好被子。 可无论如何努力,他就是碰不到小花。 秀秀经常来找小花,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是旁人插不进来的。 霍无恙离得很远,淡淡的看着他们。 “如果是秀秀……也好。” 小花对秀秀是不一样的。 少年衣服下,热烈的玄鸟纹身颜色淡了下去,他越来越虚弱了。 冷清的院子里多了很多人,都是熟悉的面孔,无邪,瞎子,胖子,还有小哥。 小花脸上也多了很多笑容。 真好啊…… 霍无恙抬头看向天空,在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困在这里的人,只有他自己。 明白了这一点,霍无恙的意识立即消散了。 等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还是那间屋子,密不透光。 解雨臣站在被封好的窗边,神情憔悴,眼中也没了当初的光彩。 “小花?” “……” 哦,对了,他听不见。 霍无恙只好走了过来,伸手摸向小花的脸。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你怎么了?” “是因为秀秀?还是吴邪?如果都不是的话那应该是瞎子?” 解雨臣的眼神忽然有了焦距。 “小霍。” 听到这个称呼,霍无恙愣住了。 下一刻解雨臣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抵在了窗户上。 周身黑影越来越浓郁。 解雨臣双眼通红,他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霍无恙被问懵了。 他不知道。 他早就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幻境了。 解雨臣见他沉默,低声笑了。 “也对,小霍怎么可能来找我……” 眼看黑影就要碰到小花,霍无恙立即开口“小花,我一直在你身边。” 黑影退了一点。 只是一点。 解雨臣伸手抚摸他的嘴唇,目光沉沉。 霍无恙刚要张口说话,就被狠狠吻住了。 靠?! 这怎么办??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不配合?! 他立即伸手想要推开解雨臣,殊不知这一举动直接激怒了对方。 黑影再一次笼罩上来。 霍无恙:“……” 他只好主动抱住了小花的脖子,努力取悦他。 少年主动送上门,让小花为所欲为。 “唔……” 哽咽,哭喊,嗓音破碎,断断续续叫着解雨臣的名字。 “你不能离开我,小霍。” “好……” 最后的最后,少年浑身发抖的瘫在地上。 世界扭曲崩塌。 成功捞回小花。 不过,真的很费霍无恙。 第91章 捞人……嗯?没捞出来 一个漂亮精致的奶娃娃呆愣愣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小霍还没有从那种战栗刺激的感受走出来,神色无助又可怜,豆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哭的还怪好看的。 引得周围的陌生人频频看去。 一下子好多人都围了上去。 小花靠在墙角,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随后又收回。 “小妹妹,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的家长呢?” 周围的人都放轻了声音,目光柔和的看着漂亮的小奶娃。 小霍呆呆傻傻的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好多人……他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他们察觉到小孩儿的害怕,就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更加怜爱的看着他。 小霍透过缝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眼睛一亮,立即爬了起来,推开人群,朝着小花跑去。 摔倒,爬起来……继续跑。 最后终于抱到了小花。 小花早就看到了一个小奶娃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他微微愣住,随后转头看看四周,然而这四周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别人。 不是找爸妈的? 刚一回头,自己的腿被抱住了。 小花低头,就对上了小奶娃水灵灵的大眼睛,小鼻子哭的粉粉,满脸都是泪痕。 有点可怜。 这是被人欺负了? 小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思维迟钝的很,看到小花就想冲上去要抱抱。 可明明欺负他的最狠的人就是小花。 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还要贴上去? 他不知道。 小奶娃吸了吸鼻子,软声叫着小花。 “你是谁?” “我是霍家人。” “可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 “……说起来有些复杂,我被丢在别的地方了,现在暂住吴家,所以你没有见过我。” 小霍放开了他的腿,踮起脚尖,伸出嫩呼呼的小手,想要擦擦他脸上的泪痕,不过他个子太矮,够不到。 小花:“……” 他蹲下身子,与他视线平齐。 柔软的小手拂过他的脸颊,小花一愣。 “小花,不哭。” “以后你会是贵人,会遇见很多朋友,他们都会站在你身边,不管遇见什么……都有人一直陪着你。” “不哭,给你糖。” 小奶娃伸手剥开糖纸,递到了他的嘴边,他下意识的张开嘴,甜甜的奶糖顿时在口中炸开,冲淡了他心中的苦涩。 “谢谢……妹妹。” 小霍顿时睁大眼睛,皱着眉毛,摇头道:“我是男孩。” 小花:? “我真的是男孩!” “……嗯,是男孩,那等你长大,我嫁给你好不好?” 小霍呆呆的看着他,傻住了。 这句话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难以理解。 他说什么? 我嫁给你……嫁给你… 这也可以吗? 看着小花漂亮的容颜,他傻乎乎的点头“好。” ………… 霍无恙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手,终于松了口气,变成小孩子什么的,他不想经历一次了。 迟钝的要命。 “麻麻,你在看什么?” 一个孩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霍无恙:? 他低下头,脚边还真的坐了一个小孩儿,长得还和他八成相似。 “麻麻,要抱。” 霍无恙:“……”不当孩子,当了孩子妈? 沉默震耳欲聋。 这是一间很温馨的小屋,他随手打开抽屉,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零食。 他撕开一包薯片,面无表情的吃了起来。 小孩儿眼巴巴看着他,咽了咽口水“麻……” “闭嘴。” 是个女声。 还挺熟悉。 这不就是他易容成女人的声音嘛。 脚边的小孩儿抓住他的的裙摆,晃了晃。 霍无恙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薯片给他了,随后直接躺在柔软的床上。 装死。 不过这房间的装修太奇怪了。 哪有人在这按镜子啊? 晚上睡觉对着自己睡嘛? 不怕做噩梦? 床上对应的天花板是一面镜子,正好可以看到他自己模样。 脸还是自己的脸,不过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身穿旗袍,面色红润,脖子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红印子。 门开传来开锁的声音。 霍无恙用手撑起虚弱的身体,看向门口。 是汪灿。 “爸爸!” 小孩儿直接跑了过去,汪灿伸手把他抱了起来,走到宿淮身边。 “老婆,今天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霍无恙闭上眼,好像从汪灿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心累了。 一个两个三个,都踏马异变了! “啪”的一声,霍无恙扬手就打在了汪灿脸上。 被打的汪灿还有点懵“老婆,我做错了什么了?” 怀里的小孩儿顿时哇哇大哭。 霍无恙不打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汪灿,眼神冰冷。 汪灿神色忽然僵硬住了,他把孩子放了下来,低声说道:“你先回房间。” 小孩一步三回头看向两人。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怯生生的说道:“爸爸妈妈不要吵架。” 霍无恙:“……” 房门被关上了,汪灿看着他,忽然蹲下身子,替他穿好了鞋。 “陪我出去走走,汪宿。” 汪灿很奇怪。 说是陪他走走,就真的只是陪他走走。 一句话都不说。 这地方很熟悉,是汪家内部。 霍无恙观察了很久也没见到那黑影。 “汪宿。” 他开口了。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汪家人,在这里训练,吃饭,睡觉,甚至是杀人,所有的一切都要听从别人的安排。” “我从来不知道自由是什么,心中只有汪家,为了汪家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包括杀你。” “其实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还会这样做。” “西沙之后,汪家内部乱了,一切矛头都指向了我,算法变了,说我成了汪家的奸细……可笑,我为汪家付出那么多,一个算法,一个预言,就彻底把我从汪家除名。” “为之付出一切,到头来是这样的结果。” “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你的手笔,从汪家逃出来之后,就暗中调查你的线索,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杀你。” “我就是想问问……张宿淮,如果我们不是对立面,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霍无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会。” 汪灿救不了了。 他早就被黑影笼罩了。 汪灿得到了答案,轻声笑了。 “张宿淮,别在这浪费时间了,那个康巴洛人坚持不了多久,你已经到极限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汪灿的脸色惨白,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青黑色,他说完这句话就直接跪在地上。 痛苦不堪。 霍无恙垂眸看他,他举起枪对准了汪灿的脑袋。 汪灿看着他,笑笑“这算不算兑现了你当时的承诺。” 霍无恙没说话。 他扣动了扳机,结束他的痛苦。 无尽深渊下,汪灿低声喃喃 “下次见面,你也要……兑现诺言。” 汪灿死了。 霍无恙找到了困在别的地方的知念。 救回知念后,霍无恙却没有回去。 他要把这个任务世界做完。 戏台之上,少女浑身的衣服被撕烂,衣不蔽体。 台下是男人看的津津有味。 贪婪,自私,欲望,恶意被无限放大,人们露出了丑恶嘴脸。 霍无恙身着长衫,推开了院子的大门。 少年所到之处,皆被鲜血染红。 惨叫声接连不断。 他走向戏台子,扯开红布盖在她的身上。 “你不是一个人。” 为了提高玩家死亡率,它们会不断放大 npc 的怨气,使他们不断地经历这一切痛苦。 而这恶心的行为,居然会被称为—神罚。 呵…… 被冠上神的名称,就能肆意践踏人的一切。 霍无恙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杀了那个达官显贵,看着她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镇子上火光冲天。 她回头看他。 “谢谢。” 随后消失在霍无恙眼前。 他帮着她把所有人杀了。 怨气不在,任务世界也就消失了。 把任务世界掀翻,还真只有他一人。 积分清零,原来是因为这个。 第92章 弑神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张宿淮……” “神灵不会放过你的。” 空灵悠然的嗓音温柔又无情。 霍无恙心口一窒,血诅开始,体内的终极之力乱窜,试图突破那最后一道防线,回到祂该回的地方。 这种痛已然是他受不了的,他连最基本的动作都做不出来,睁开眼动动手指都不能。 太疼了。 灵魂被撕扯,打碎空洞的骨骼,血肉被搅烂,在短短的一瞬间又将重塑再生,循环反复,生不如死。 神灵降下的神罚,才真正开始。 无尽深渊,距离地心最近的位置,温度逐渐升高,越来越难以忍受,而那股力量正在残蚀着他们的身体。 没有路,没有出口,什么都没有。 只有绝望笼罩在他们身上。 把他们从死亡中拉回来的人却依旧没有醒来。 霍无恙要被折磨疯了。 身体是动不了的,他痛到说不出来话,痛到睁不开眼,每呼吸一下都是对他的残酷刑罚。 石盘依旧运转。 藏在地宫的机关纷纷启动,神兽玉像转动,对向了霍无恙一人。 黑瞎子和解雨臣立即挡在小霍面前,准备迎战。 至少,先保护好小霍。 知念紧紧握住了霍无恙的手。 “哥哥,醒来啊……” “快醒来,求你了!” 打斗声接连不断,女孩儿的声音响在了他的心底。 可无论怎样挣扎,血诅与终极加上他身上的痛只多不少。 知念眼睁睁地看到一个锋利的冰刃直直射向霍无恙,她立即作出反应,捡起一块石头准确砸向了那道冰刃,试图打破它的轨迹。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冰刃直接穿透石子。 黑瞎子和解雨臣还在对抗着那些神兽玉像。 没人注意到这边。 知念直接扑在了霍无恙身上,冰冷的利刃穿透了小姑娘的身体。 霍无恙感受到了……很多的血。 “哥哥……我算是完成了阿玛交给我的任务了……” “知念!” “活地图!” 霍无恙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了这个名字,知念……知念…… 怎么办?怎么办? 明明做这一切的都是我! 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为什么要他们承担后果? 难道这就是神灵对我的惩罚吗? 当真狠毒。 他不服! 不服!不服!不服! 霍无恙睁开眼睛,双眸红了一片,知念的尸体就在他怀里,他用尽全力把人抱起来,轻轻放在地上。 少年忍受着强烈的痛苦,试图站起来,跟神灵对抗。 跟天道对抗! 可是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猛的摔在了地上。 “小霍!” 解雨臣喊着他的名字,一时不察,那玉像直接攻去,狠狠砸向他的脑袋。 小花倒下了。 万籁俱寂。 霍无恙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可眼前发黑,心底的愤怒被无助所取代。 黑瞎子击碎了最后一个玉像,快速跑到了他的身边,紧紧抱住了他。 少年呆呆的看着他,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可是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黑瞎子抬手扣住他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下来,贪婪地攫取小白菜的气息,这个吻比任何一次都要凶悍急促。 仿佛要把少年吞下去,揉碎。 未来得及吞咽的涎水从嘴角溢出。 瞎子松开他,舔了舔他的嘴唇。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小白菜。” 说完,瞎子就抽离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石盘走去。 霍无恙试图拉住他的衣角。 “你不是说不会抛下我吗……” 黑瞎子捡起地上的小黑。 “小白菜,齐墨是个骗子。” 他扬起小黑,狠狠朝着运转着的石盘砸去,就在那一瞬间,锋利的冰刃瞬间穿透他的左眼。 “齐墨!” ………… 霍无恙跪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敬神灵,藐视一切,你可知错,张宿淮。” 又是那道声音。 霍无恙抬眼,眼底一片平静,他勾了勾唇,可半点笑意都没有。 “这就是你对我降下的神罚吗?” “呵……不过如此。” “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 耀眼的光芒顿时笼罩在上方,无数神灵从四面八方涌来,逐渐凝聚。 霍无恙双眸黑沉沉的,看不出一点情绪。 如果霍娇在,就一定能检测到除了知念死的时候,宿主的情绪有很大的波动,其他……稳得一批。 这其实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让神灵现形。 解雨臣和黑瞎子周身围了一道幽蓝色的光晕,他们被神灵控制住。 “这不是神罚,是对你的考验。” “你通过了,张宿淮。” 霍无恙挑了挑眉,语气微冷“是吗。” “任务世界里,那个系统就是你。” 一直在误导他,要他放弃齐墨。 要他完成那所谓的任务。 以霍娇为筹码。 逼他做出选择。 神灵似乎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个人还能一针见血指出关键点。 “吾给你一个选择。” “择一人而救。” “舍弃一人,成全你的化神之路。” “你将拥有无穷神力,去对抗它。” 霍无恙双眸微眯,上挑的眼尾泛着红,他勾起唇角,笑了。 那笑声低沉沉的,像是索命的恶鬼,看向神灵的目光泛着寒意。 还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挑衅。 “你为何不回答,张宿淮。” “舍弃一人,拯救一切,这是神的宿命。” 霍无恙站起身,冰冷地开口“你知道我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吗。” “是来……杀你啊。” 少年释放终极之力,直接击溃化形的神灵,将祂吞灭! 整座昆仑,发出巨大的力量。 藏匿于世界各处的它纷纷朝向昆仑的方向。 “找到了。” “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无数个它都在说着同一句话。 冲破封印,弑神才是霍无恙此行的目的。 刚刚的表演就是让神灵放松警惕,现出原形。 他要通过神力控制住终极,为他所用。 毁灭它,摧毁它。 他不想牺牲霍娇,用她来对付它。 他也不想放弃九门,牺牲张家。 这两条路,他都不选。 霍无恙不信只有这两条路,他偏要杀出重围,找到万全之策!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云巅之上,屹立着气势磅礴的宫殿。 霍无恙站在神树下,神色淡淡的看着整座昆仑神宫。 这就是他结印的地方。 封印终极的力量就来自昆仑神宫。 霍无恙转过身,跪在了不死神树面前。 他的身边是三具冰冷的尸体。 霍无恙伸手按在了神树上面,闭上眼。 也不知跪了多久。 神树终于掉下三片叶子落在了他们身上。 重塑血肉,复活再生。 不过,瞎子的眼睛却治不好了。 神树只会救命,不会治人。 霍无恙看着瞎子,轻声道:“我说过,要是我能活着回来,就治好你的眼睛。” 他早就想好了,失败了,就彻底释放终极,把他们救回来。 无非就是消亡。 他不在乎。 成功了,就赔给瞎子一只眼睛。 利用他们太多了,算是还了。 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少年伸手按住他的眉心,催动神力。 左眼渐渐失去了神采,漆黑的瞳孔迅速变浅,直到变为蓝白的颜色。 “另一只眼睛我还有用,等一切结束再给你。” 第93章 抱尾舔伤,斯人已逝 昆仑神宫,不死树,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等霍无恙出去后,外面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街道依旧人来人往,虔诚的信徒双手高举头顶,朝着雪山,收于胸口,全身扑在地上,额头碰地,用身体一点一点丈量着这片圣神的土地。 朝圣者每一次祷告都有你我,这便是纯粹的信仰。 夜色渐浓,酒馆的生意冷清下来,蓝英又一次看向了远处雪山,一汪圆月高高的俯视着她。 “知念……” 蓝英伸手拂去眼角的泪珠,站起身走向门口,正要锁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声响。 清脆的铃铛声敲击着她的心房,蓝英立即打开门,只见三月未归的知念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蓝英一下子就软了身子,颤抖的手触碰知念的脸。 温热的,鲜活的。 她再也忍不住紧紧把知念抱进怀里,低声哭了起来。 “阿玛……” “知念完成了任务……” 蓝英猛的点头,她抱着知念看了一圈四周,却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她愣了愣,怀里的知念小声说道:“阿玛,饿了。” 蓝英听闻,不再多做停留关上了门。 少年背靠在墙上,浑身都藏匿于浓稠的黑暗中,耳边还能听到蓝英絮絮叨叨的对着知念讲话。 他站了一会儿,随即抬脚往反方向走去,冷玉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蓝白无神的瞳孔,他眼睫低垂,伸手挡住了那光。 雪山山腰,有一家喇嘛庙。 老喇嘛似有所感,推开了寺庙的红门。 漫天大雪,少年背对着月光,看向了老喇嘛。 “贵客,您来了。” 霍无恙对他点头致意,淡声开口“这两人交给你了。” 他脚边正是被救活的黑瞎子与解雨臣。 老喇嘛双手合一,朝他行了礼,随后拿出红色的长方形织物,少年弯下腰,垂下头,老喇嘛献哈达。 红色的哈达代表着护法神。 “大雪后封山,贵客何不进来喝口热茶,暖暖身。” 霍无恙脚步微顿,他摇摇头,还是下了山。 老喇嘛看着昏迷的两人,叹了口气。 “看来这两位客人得长住下来了。” “这场雪下的太大了。” ………… 几日大雪,天空放晴。 这是一个极其偏僻的位置,方圆几百里没有人家。 荒无人烟,杂草丛生。 然而就是这样地方坐落着一小院子。 小院子很干净。 用木头围成的栅栏,一座小木屋,一棵老树,老树下是一个石桌,石桌上躺着一只白色的长毛猫,还有一位喂食的百岁老头儿。 霍无恙不知为何,就走到了这里,他的左眼被黑布缠住,淡淡的注视着这里。 老头儿察觉到视线,喂食的手一顿,他先是摸了摸小猫,随后拿起拐杖缓缓站起了身,回头看向了他。 “你都这么老了……” 少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悲鸣。 老人笑笑“宿淮啊……”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缓缓打开。 陈怀谦瑟瑟发抖的缩在了角落里,高大的男人伸手指向了他,他害怕的要命,可还是一点一点的爬了过去。 伸出稚嫩的手解开男人的裤子之时,一个小男孩儿猛的推开了他。 站在了他的身前。 不,应该是站在了一群伤痕累累的孩子面前。 温热的鲜血喷在了男孩儿的脸上,他推开男人的尸体,回头看向他们。 “滚吧。” 孩子们立即逃出了这个牢笼。 陈怀谦回头望去,记住了他锁骨处的红痣,以及那浑身的伤疤。 这是他的恩人。 他脚步停了下来,在男孩儿彻底把门关上的时候,跑了回去。 伸手挡住了即将紧闭的门,拿出一块仅有的布,把男孩儿脸上的血擦干净。 两颗冰冷的心,凑近了。 “回来了。” “嗯。” “我等你很久了。” 岁月在陈怀谦脸上留下了很多痕迹,可依稀能从那骨相,眉眼看出他长得很好。 宿淮一旦撑不住了,就会来找陈怀谦。 他们上一次见,是在三十年前。 老人把他带回了家。 少年摘下了眼睛上的黑布,露出异瞳,他躺在木床上,双腿变成鱼尾,侧过身蜷缩在一起。 他抱着尾巴,轻轻舔舐着伤痕。 长发散在一边,从发根处开始银白色蔓延到发尾。 顷刻间,白了头。 “疼吗?”老人问道。 “疼……” “很疼。” “真的很疼……” 每一次都弄的满身是伤来找陈怀谦,这里是唯一的一处令他安心的地方。 两人坐在老树下,喝喝茶,逗逗猫,安安静静过完一天。 少年看着他,神色淡淡。 “陈怀谦,你老了。” 这句话其实重复了很多次。 老人笑笑,他拿着一块料子光滑的黑布,细细裁剪。 微风吹着少年银白的发丝,他缩起双腿,下巴抵在了膝盖处。 随着他吸收的神力越来越多,那些复杂的情绪通通消失了,变得冰冷麻木。 老人忽然开口“下次,我就不等你了。” 他要死了。 令少年唯一的安心的地方也即将消失了。 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没什么反应。 “宿淮会记得陈怀谦吗?” “……会。” 霍无恙走了。 走之前,陈怀谦替他戴好了刚刚做好的眼罩,柔软光滑,很舒服。 从那天后,这里没人再等他了。 野草疯长,盖住了那小小的木屋。 老树枯死,斯人已逝。 第94章 小哥视觉 张启灵睁开眼,他浑身赤裸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肩膀,胸膛不是抓痕就是咬痕,手臂上更是。 霍无恙把他踹下床,在逃走之前,还顺便给他盖了一个……他自己的外套。 怕他着凉? 张启灵坐起身,露出后背大片的抓痕,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有的甚至溢出了血珠,可见他把人欺负的有多狠,崩溃的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他的视线停留在了床上。 凌乱的黑色床单还残留着干涸的痕迹,只是那主人早已不在,连余温都没给他留下。 张启灵好像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面无表情的穿上了外套,裤子,然后靠在了墙上,看向床的位置。 少年崩溃哭喊、无声落泪、紧紧抱住他不放手…… 在他身下软的不可思议。 一幕幕的记忆翻涌而来。 他失控了。 彻底失控。 像岸上濒死的鱼,不断靠近海洋,重回大海,贪婪的吸取一切。 不够,怎么都不够。 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少年身上分崩瓦解,溃不成军。 然后,霍无恙就被吓跑了。 张启灵了解他,按照他的性子,又该躲着自己了。 一想到少年见了他就要逃走,或者是躲在别人的背后…… 青年眉眼处就染上了一丝戾气。 霍无恙不该逃走,不该躲着他…… 那又该是什么? 是什么? 他脑中忽然蹦出了一段记忆,少年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怎么都甩不掉。 亦步亦趋的跟随他的脚步。 张启灵抿了抿唇,心中有了答案。 他要把霍无恙找回来。 找回关于少年的一切,找回那记忆。 张启灵背着刀,独自一人去了长白山。 巍峨的青铜门之下,数千的阴兵走向青铜巨门,黑衣连帽的青年拿出了鬼玺,混进了这个队伍。 巨门缓缓打开,张启灵抬脚踏了进去。 终极的世界展现在他的面前,无数个如同星辰般的透明球状物悬浮在这里。 张启灵伸手触碰,眼前立即浮现了另一个世界,不一样的自然法则,生存之道,人类秩序。 大量的记忆与声音传进他的脑中,他闷哼一声,额头满是冷汗。 这里每一个球状物都是不同的世界。 青铜门后面的是万千世界。 守护这些小世界的是终极,也就是主神。 张启灵想起来了。 汪家人想要探索永生的秘密就是青铜门后面的守护万千世界的终极。 时间在这里是可以窥视的。 终极的力量可以形成时间之环,循环往复,是起点也是终点。 张启灵伸手触碰了一个又一个小世界,为的就是要找到属于霍无恙,找到他们的世界。 不顾一切,也要找到。 疼到麻木也面不改色的去触碰下一个。 直到—— “族长。” 少年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心脏加快了节奏,每一次跳动都让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悸动。 砰、砰、砰…… 张启灵很想紧紧抱住他身后的人,可他控制不了身体,这具身体就像是一座牢笼,他只能听,只能看,却不能拿到主动权。 他微微侧过头,淡淡的看向身后的少年,张启灵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 面容稚嫩的少年神色毫无变化,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他说: “我叫张宿淮。” 他一次次地忘记张宿淮,一次次地带着戒心看向他,质问他,你是谁? 少年总会不厌其烦的说着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一切。 他从满心警戒到全心信任,甚至是喜欢上…… 反复如此。 在危险来临时,少年又一次次的挡在他身前。 “族长,我会保护你。” “汪家人我会想办法,青铜门我替你守。” “我会听话,族长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族长!” “张启灵!” 无数回忆涌现在张启灵面前。 少年疯狂朝着青铜门跑去,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喊着他的名字。 可他没有回头。 少年的目光迷茫,低声喃喃的说了一句话。 “你不是说……不会抛下我的吗……” “张启灵……” 被抛弃了。 又一次被抛弃了。 张启灵挣脱牢笼,转身朝他跑去,就要碰到少年的时候,他却被一阵强大的吸力扯进了青铜门里面。 当他意识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在别处了。 古色古香的红帐内,小将军被汪藏海抱在怀里,他伸手捂住小将军的眼睛,深深的吻住他的唇,肆意侵占。 玩弄。 张启灵眉眼冰冷,立即拔出黑金古刀朝着霸占少年的男人砍去,可他没想到黑金古刀直接穿进男人的身体,没有伤害到一点。 他碰不了这里的一切。 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少年不断发抖的身体,坚硬的锁穿透了他的蝴蝶骨,连着床头。 随着汪藏海的动作,锁链发出了阵阵响声。 “你的三皇子把你送给我了,小将军。” 他伸手掐住小将军的脖子,语气愉悦。 少年浑身无力,反抗不了,带着水意的眸子看着汪藏海。 倔强的不留下眼泪。 “外面全是你的兵,要是他们看见自己的将军这样,会不会……” 汪藏海说到这,俯下身在小将军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小将军睁大眼睛,猛地摇头,豆大的泪珠直接流了下来。 “你不是最排斥别人碰你吗?我帮你,治一治,如何?” 张启灵只能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紧紧握住了黑金古刀,手都在颤抖。 胸口处发出尖锐的疼痛,刀刀刻在他的心上,又深又重。 汪藏海笑了笑,他回头看向了……张启灵。 “张家族长……” 下一瞬,张启灵眼前一片模糊,又被一阵强大的吸力传送到另一处了。 隔着屏风,他看见少年狠狠的砸向那已经死透了人。 眼里充斥着冷漠与疯狂。 张启灵明显察觉到他变了。 少年似有所感,看了过来。 眼神里没有熟悉,只有陌生的冷意。 屏风倒下,张启灵抬脚就走了过去。 颤抖着手摸向了他的脸,看到他排斥自己的模样,张启灵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把人抱起,走向了红帐内。 嗅着熟悉的味道,紧紧抱住了他的少年。 “唔!” 使他发出好听的声音。 可回应他的,是一把锋利的短刃。 第95章 小哥黑化,瞎子崩溃 冰冷的短刃插进张启灵的心脏,他愣住了,少年的动作很快,几乎没让他感受到疼痛。 直到对上了那冰冷的视线,密密麻麻的痛意顿时深入骨髓。 少年的内心对他竖起高高的围墙,密不透风。 眼前模糊了,意识也缓缓消散,遁入虚无。 ………… 白色帘子被风缓缓吹动,光线忽明忽暗的印张启灵脸上,他缓缓睁开眼。 腰身被紧紧抱住,而怀里的人还蹭了蹭他的胸膛,长发轻轻拂过他的脖子,喉结。 很痒。 喉结滚动了一下。 张启灵目光微冷,直接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可在看清了那人的脸的时候,眼神凝固了。 张宿淮被族长这一搞,也睁开了眼,似乎没怎么清醒,呆呆的看着他。 “族长……” 少年用手撑起身子,贴近了他,双腿缠了上去,手脚并用的抱着他,小动物似的蹭了一下。 张启灵愣住了,明明上一秒还冷眼拿刀捅他,下一秒又充满依赖的抱着他。 处在现实与幻境之间游走不定,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少年蹭了一下,又贴贴的他的脸,他的动作一僵,眼神清明了起来,立即就要退回去,可又能退到哪呢。 张启灵怀中一空,他皱了一下眉,看向正在往床头挪动的人,忽然伸手握住了少年的脚踝,掌心的粗粝与滚烫的温度使他抖了一下。 下一秒,他又回到了族长的身下。 “族长?” 宿淮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薄唇一张一合。 张启灵的视线一直在那柔软的唇上,眼神暗了下去。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猛然袭来。 炙热,汹涌。 浓稠不加掩饰的欲望渐渐化为深海旋涡将少年溺毙。 眼尾漫出水色,视线颠倒,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背后的蝴蝶骨,潮湿的吻密集的印在上面。 经年枷锁,断了。 克制的感情在这一瞬间,顷刻爆发。 坠楼沉寂的海,溺死在其中。 “族长……呜呜呜,不要…” 断断续续的言语被撞散。 “呜呜呜饿了……” 直到这句,才使他停了下来。 张启灵轻吻他的眼睛“好。” 他的动作迅速,穿上衣服,就朝着厨房走去。 颤抖的身体缓缓恢复过来,少年坐起身,想悄摸摸的逃走,而双腿太软了,直接摔在了柔软的毛毯上。 眼里的迷茫被冷意取代。 张启灵听见声音立即走了过来。 【小哥的家?】 这句话直接让张启灵愣住了,他停顿了几秒,看向少年的目光复杂,随即大步朝他走去,横抱起来。 这个幻境依他而建,所以不管霍无恙怎样排斥他,都不会表现出来。 张启灵可以肆意妄为。 张启灵耳边满是霍无恙骂骂咧咧的声音,他轻声笑了,动作却更加……狠。 “霍无恙,我听得到。” 把人欺负的彻底,贯彻到底。 直到晕过去。 张启灵轻轻擦过他脸上的泪痕。 他故意留下那把匕首放在梳妆台上,故意让他看见,握住少年的手,不容他拒绝缓缓捅进自己的心脏。 不记得他吗……那就让少年心里彻底留下关于他的痕迹,深深的痕迹。 这是张启灵的私心。 ………… 古色古香的院子里,挂满了红灯。 张启灵透过未关的门,看到了少年穿着红嫁衣主动的坐上男人的身上。 白皙的皮肤上红印斑驳。 而那个男人就是黑瞎子。 他想起在宿淮初见黑瞎子的时候,那个反应奇怪极了。 原来…… 他们早就认识。 少年羞涩的叫着男人……夫君,毫不犹豫的点头说着喜欢。 喜欢……夫君…… 呵。 刚刚还在自己怀里的人,转头又对着别的男人说喜欢? 缠在一起的喜服更是刺痛他的双眼。 无形的手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脏,疼痛愈发的强烈。 眼前又一次的模糊起来,再次睁开眼,眼前依旧是万千悬浮的透明球体。 他的脸色很平静,依旧清冷淡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他的眼底却隐有暗流涌动。 平静之下,是克制的……疯意。 (患得患失下,小哥逐渐黑化。) ………… 黑瞎子醒了。 他睁开眼,下意识的伸手挡住光线,当手挡在眼前之时,他表情凝固了。 明亮的光线照在他的手掌上,穿透他的皮肤,掌心,指肚泛着红意,就连手背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 他立即摸向了自己的眼睛,右眼被黑布缠住,左眼没有遮挡物。 记忆逐渐回笼。 冰刃穿透了他的左眼,明明他已经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 “齐墨,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小白菜的声音又一次响在脑中。 黑瞎子脸色一僵,无数念头闪现,越想越慌乱,强烈的窒息感令他透不过气来。 他的眼睛是治不好的,更何况……那是必死的结局。 又怎么会活过来? 左眼又怎么能看见了呢? 黑瞎子站起身,看向墙上挂着的一面圆镜,漆黑的眸子是那么熟悉…… 他心中一颤,伸手摸向了左眼。 “小白菜……” 他立即转身推开木门,跑到了院子里,个头190多的男人慌乱的喊着一个名字。 “张宿淮!” “你给我滚出来!” 解雨臣听到声音,眼神凝滞了一瞬,他对老喇嘛点点头,就站起身,朝着黑瞎子走去。 看着黑瞎子狼狈的样子,解雨臣停下了脚步。 他比黑瞎子醒的早,醒来时,第一时间就要找小霍,和现在的黑瞎子一样,慌乱,害怕。 “小霍把我们救回来了,把我们安置在这里,他自己走了。” “大雪封山,我们暂时出不去。” 黑瞎子愣住,低声喃喃“走了?” 他僵硬的转过身,看向了解雨臣,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了左眼,嗓音异常干涩“告诉我,我的眼睛为什么能看见了?” “他一个人能去哪啊?” 解雨臣呼吸一窒,平静的面具直接被撕开了。 漆黑的眸子…… 是小霍的。 第96章 傻笑是会传染的 漆黑阴冷的地宫中,白猫趴在棺椁上,长长的尾巴一扫一扫的,淡粉的眸子看向了正在斩杀古神的人身上。 这是他对战的第四个古神了。 银白的发丝微乱,手臂上还有未愈合的伤痕,看样子很狼狈,可少年的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淡漠平静,即便是刀划过他的心脏处的位置,他依旧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找到致命点,立即攻上去。 长枪瞬间穿透了古神的身体,少年动用终极吸收古神全部的神力。 他越来越强了。 也许现在,张启灵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霍无恙抽出小黑,长枪瞬间变为短刃,被他别在腰侧,他侧头回眸,看向白猫,淡声“走。” 白猫不动,尾巴扫的更快了一点。 霍无恙垂眸看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彻底转过身,额前的一缕白发遮住了失明的眼睛,他朝着白猫走去,最后停在了棺椁前。 他微微俯下身,看着白猫的眼睛。 “上来。” 还是那淡淡的语气。 白猫这才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扬了扬的头,跳上了霍无恙的肩膀。 此时他身上都是血腥味儿,古神给他的创击是不可逆的,就算有鲛人之心,终极之力,也难以愈合。 黑色衣服之下,满身都是伤。 白猫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后伸出爪子踩在了少年受伤最深的位置。 霍无恙却像是没有反应似的,一声不吭,步伐极稳,看向白猫的眼神依旧淡漠。 “血脏,别踩。” 白猫歪歪头,收回了爪子,乖乖的趴在他的肩上。 霍无恙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出了墓室,外面漆黑一片,他找到一处河边,蹲下身。 “下来。” 白猫这次没有作妖,很乖的就跳了下来,淡粉的眸子一直盯着霍无恙看。 霍无恙脱下外套,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体,拿出背包里的纸细细把血迹擦干净。 动作略微粗暴。 看着就疼。 他不是五感敏锐吗,怎么看着好像没有痛觉似的…… 白猫:“……”没被古神杀死,但可以被他自己弄死。 霍无恙擦好后,就把染过血的纸烧了。 他蹲在河边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猫走了过来,看了看他的侧脸,忽然伸出舌头舔舐的他身上的伤。 霍无恙瞬间站起身,看向白猫的眼神终于不再淡然了,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被舔舐的位置,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想死?” 白猫眼里似乎藏着几分无奈,他跳进了少年怀里,软软的肉垫拍在他的额头上。 一道冷淡的男声传进霍无恙的脑中。 “你的血,不脏。” 霍无恙沉默一瞬,他垂眸看着白猫的眼睛,开口“上古神兽,腓腓。” “是。” “杀了你,我能得到多少神力?” “……” 白猫扬起爪子,啪的一声拍在了少年的脸颊,力道很大。 霍无恙被打的侧过了头,白皙的皮肤上顿时有一抹红印……猫爪的印子,他舔了舔嘴唇,漆黑的眸子带着寒意。 “吸收神力,的确会让你控制的住终极,可同时也会让你变得……不像人。” “没有情绪,没有感情,就连你最亲近的人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触动。” “就算你不在意别人,可霍娇呢?” 听到这个名字,霍无恙眼神变了,变得有些迷茫。 “霍娇……” 他愣了一瞬,随即掐住了白猫的脖子。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语气幽冷。 朏朏也不是好脾气的主,额间处发出淡蓝的符印,砰的一声,霍无恙被甩开数十米远,狠狠撞在了大树上。 霍无恙伸手擦过唇角溢出的血,缓缓站起身。 一人一兽的视线汇集在一起。 大战一触即发。 霍无恙已经很强了,却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愈战愈勇。 遇强则强。 “叮咚!”背包里的手机响了。 霍无恙停了手,白猫也停了下来。 两个都很有默契地避开对方的视线,各自干自己的事。 霍无恙打开背包拿出久违的手机,顺便戴上眼罩。 手机屏幕上弹出来好几条消息。 全是无邪的。 霍无恙大致看了一眼。 “小霍,我会除掉汪家,相信我。” “你到底在哪啊……” “我很想你。” 此时,张海客发来了一条消息。 “小族长,收网。” 霍无恙勾起唇角,打了一个字发了过去。 张海客盯着手机,看到小族长发来的“好。”他立即傻笑出来。 胖子:? 胖子捅了捅边上的无邪“天真,他是不是傻了?” 无邪摇头。 “可能是犯病了。” 下一秒,无邪手机传来一阵特别提示音。 他愣了一下,随即快速拿起手机。 白色的语音条只有两秒。 无邪拍了拍胖子“耳机。” 胖子:“耳机?你要那个干什么,在楼上呢……哎?” 无邪以飞快的速度奔上了楼,翻箱倒柜把耳机找了出来。 颤颤巍巍地连起手机,带上耳机,点开了语音条。 少年的嗓音淡淡。 “做的不错,无邪。” 胖子觉得有些奇怪,也上了楼,在看到满地狼藉,以及搁那傻乐的无邪。 “不是?你也犯病了?” 张海客傻笑,你也傻乐? 都他娘笑啥呢??? 第97章 变态 胖妈妈很是无奈,主动的揽起收拾被无邪弄的极乱的房间。 毕竟这段时间,无邪真的很累。 为了铲除汪家,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胖妈妈整理物品,分类好,然后放进柜子,时不时还偷瞄几下无邪的手机,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能让小三爷傻笑半天。 无邪戴着耳机,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那条语音。 在此期间,一直傻乐。 都忘了回消息了。 察觉到身后强烈的视线,无邪唰的一下站起身,走了。 笑话,这是他的,他的老婆给他发的! 谁都不许看,谁都不许听! 胖子也不行! 胖子:“……”其实我不看也知道是谁给你发微信了…… 无邪戴着耳机,又点了一下语音条,嘿嘿傻乐。 这时,张海客迎面走来,低着头看着手机,时不时发出沉沉笑声。 两人脚步一顿,同时心想:这好像不是我发出的声音? 无邪抬起头,张海客也抬起头,二人的视线交汇。 嘴角的笑意都僵住了。 难道小族长\/老婆也给这死傻逼发了? 无邪握紧了手机,目光冷了下来,抬脚继续走,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又同时停顿了一下,互相瞄对方的手机屏幕。 再看到张海客手机上那个字“好”的时候,无邪嗤笑一声,双手插兜就往楼下走去。 呵,一个好字傻乐什么,老婆可是给我发的语音呢! 而张海客什么都没看到,只有手机屏幕上,小族长的睡颜…… 他竟然敢偷拍小族长!还做了壁纸! 唉不对…… 小族长到底给他发的什么? 超! “无邪!” 楼下的无邪朝他看去,扬了扬手机,挑眉一笑。 砰的一声,张海客直接跳下楼,想要揍人。 无邪和张海客打过很多次,每次都会进步很大,他乐此不疲地挑衅张海客,可这次…… 无邪长腿一迈,快速跑了。 跑回房间,把门反锁,一气呵成。 张海客:“……”你妈! 死绿茶!臭白莲! 除了勾搭小族长你还会什么?! 嗯……铲除汪家。 无邪背靠着的门,又点了一下那条语音,眼底赤红一片,他拉下拉锁。 闭上眼,回想那天在车上,修长温润是手握住…… 少年的喉结滚动,别开视线“……快点。” 柔软的双唇,发红的眼尾,以及艳红的纹身…… 手机里一直播放着那条语音。 无邪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霍无恙……霍无恙……” 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时不时还带着性感的闷哼声…… “小师父……” “好想你……想*你……” “*死你……” 也许太过投入,无意的碰到了语音通话。 霍无恙听了全程。 少年神色很淡,边听边吃泡面,吃的还挺香。 白猫:“……” 霍无恙看向他,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淡声“继续。” 无邪手上动作一顿,他立即看向手机,语音通话 34 分…… 他懵了。 刚刚他都说什么…… 大脑停止了思考。 不过,小霍说什么,继续? 继续什么? 有人在他旁边? 还是叫我……继续? 他刚要说话,语音通话就断了。 原因是霍无恙手机没电了。 白猫木着脸,继续给他烧水煮面。 “朏朏,好用。” “以后叫你肥猫了。” “!” 白猫立即跳在他身上,眸子里含着怒意。 扬起爪子就要揍他。 少年躺在地上,淡淡的看着他。 不反抗,不挣扎。 白猫,收回爪子,目光沉沉,忽然他低下头细细舔舐着少年身上的伤口。 直到愈合。 “啧,都是你的口水。” 嫌弃之意太明显了。 啪的一声,霍无恙又被打了。 猫爪红印又加了一个…… 少年揉了揉白猫的脑袋,低声笑了。 白猫:“变态。” “听人自*下饭……” 最重要的是对方喊的你名! 你还吃?吃的……我都饿了。 “很饿吗,稍等,我给你抓鱼。” “…你就是鱼,我想吃你。” “……” 第98章 冬日离别,盛夏重逢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储备粮了,不能在我吃掉你之前,先死。” 太阳升起,冲破黑暗,是夕阳,也是旭日。 余晖落在了白猫的眼睛,他坐在少年的肩上,侧头看向了霍无恙。 人,盛大而又渺小,当他沉默着收敛仰众人弥高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盛开于俗世微光之时。 少年微微垂下眼,伸出手把帽子戴上,银白的发丝被挡住,眼睛也被遮住,只能看到他苍白的皮肤,微尖的下巴。 “该回去了。” ———— 小姑娘坐在大树下,看着手下人传来的汪家内部结构,她将手撑在了脸侧,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眸,另一手敲击着石桌。 “无邪,还挺厉害。” 霍秀秀躺在绳子上,看向小姑娘“娇娇,你都看一上午了。” “别人家的弟弟妹妹都是黏着姐姐的,怎么到我这……一个比一个精。” 霍娇收回结构图,看向她,笑了,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了小虎牙。 “这样岂不是更好,你以后会更加轻松的,姐姐。” 这一笑,直接甜进了秀秀心里,她抿嘴笑笑,从绳子上跳下来,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啊……” “就是被我们宠坏了!” 霍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扬了扬脖子,理直气壮的点头。 “还有哥哥。” 秀秀一愣,嘴角的笑意淡了淡,霍无恙已经失踪半年了。 三个月前,小花哥哥回来了。 只是…… 霍无恙没回来。 小花哥哥也变了很多,变得更加沉默,问什么都不说,他一回来,直接开始血洗九门,但凡是和汪家沾点关系的,或者平日里作风不好的,全部处理了。 现在,也就霍家能和解雨臣说得上话……还有无邪。 解雨臣也参与了进铲除汪家的计划中。 霍娇看向天空,哥哥…宿主…他是冬日走的,走时答应她会很快回来…… 现已盛夏,未归。 秀秀摸了摸她的脑袋,摇头叹息“我先走了,奶奶该叫我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 霍娇呆呆的看着门口,低声自语“为什么还不回来……” “霍娇。” 少年淡漠的嗓音从上面传来,霍娇一愣,她僵硬的回过身,寻找声音的来源。 霍无恙从树上跳下来,看向了小姑娘。 “长高了。” 霍娇双眸蓄起了泪,直接冲上去,抱住了他。 “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啊!” 霍无恙伸手摸摸她的头,似乎在安抚。 小姑娘抬起头看向他,黑色帽子之下是银白的发丝,左眼戴上了眼罩,苍白的皮肤更加显得羸弱。 “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她呆愣愣的,语气似乎有些不确定,伸出手,想要揭开他的帽子看的更清楚些,可她又够不到,那只小手只能停在了半空中。 霍无恙微微俯下身,伸手把霍娇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没事。” “别哭。” 霍娇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处,泪水淋湿了他的衣服。 霍无恙没说话,只是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冬日离别,盛夏重逢。 他把霍娇带走了。 外面的白猫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看见人从墙上跳了下来,他才开始吐槽。 “这不是你家吗?大门不走,偏要爬墙。” 白猫的声音只有霍无恙能听到,可他连眼神都不分给白猫片刻,抱着霍娇就匆匆的走了。 白猫:??? 该死的人类!!竟敢无视本喵! 第99章 摧毁汪家算法 汪家内部—— 无邪他身后站着的是张家众人,以及小花的的人。 胖子伸手搂住无邪“汪家,就这屁大点的地方?” 无邪笑笑,只是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摆了摆手“走。” “干他丫的!” “得咧!” 汪家内部结构图,无邪早就弄到手了,他们毫无顾忌的冲进去,与汪家人干这最后一战。 枪响声不断。 霍无恙下了车,牵起霍娇的手走了进去。 谁都没注意到,在枪声四起的危险重重的汪家内部,一个带着帽子,全身黑衣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姑娘,走进了电梯里。 层层枷锁的电梯缓缓下降。 与小花的视线正好错开。 电梯打开,他走到了汪家算法系统面前,站定。 汪楠雨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先生。” “人抓到了。” 霍无恙回过身,看向她,眼神淡漠,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才开口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张海娇。” 张海娇轻笑了一声,撕开了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她摇头道:“先生才是最辛苦的。” 被压制住的男人嗤笑了一声“原来是你啊,跟着张家族长的小尾巴。” 张海娇弓起膝盖,抵在了男人的后腰上,用力一顶,发出了骨头的破裂的响声,随即就跪在了霍无恙的面前。 霍无恙走上前,用脚踩在了他的肩上,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目光扫视着男人,眼神漠然的像是看一个死物。 脚下用力,直接把男人踩趴下了,才收回脚。 “汪萧年,你只配这样看我。” 汪萧年吐了口血,咧开嘴笑了,他眼神带着狠戾,死死的盯住了霍无恙。 “哈哈哈哈,小尾巴啊,当年张海生到死都不愿意透露你和张启灵的行踪,全身的骨头全被我打碎,死的时候……还叫你的名字呢!” 霍无恙握紧了拳头,他垂眸看他,上前了一步。 “啊!” 汪萧年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可明明霍无恙根本就没碰到他,他就开始痛苦的哀嚎。 “人的骨头很硬,那先从你的脚骨、腿骨、胯骨、脊骨,最后是你的头骨,一点一点的碎掉,可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身体腐烂,瘫成烂泥。”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当初选择的汪家是怎么被无邪摧毁的,被我们摧毁的。” 他每说一个字,汪萧年的痛苦就在加深。 男人嘶吼着,他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眼睛充血,可他还是死死盯住了少年。 霍无恙掀开了帽子,露出了银白的长发,左眼被眼罩遮住,他站在原地,轻声笑了。 张海娇嘴唇微抿,她第一次见到先生这副样子,明明很平静,却让人战栗胆寒。 她记得,汪萧年原本是张家人,后来背叛了张家,投奔汪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张家十几年的奸细。 对张家人的虐杀就是出自于汪萧年。 “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汪萧年已经疼到说不出来话,可看到少年现在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说了这样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了你坚守的东西,你都牺牲了多少,张家人……真恶心!”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可说到“恶心”二字的时候,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霍无恙不再看他。 “舌头不想要了。” 下一秒,汪萧年立即说不出话来,吐了满口的血。 “张海娇,把人带下去,让他好好看着。” “是。” “……先生,那剩下的汪家人,还……” 毕竟有些人确实无辜。 霍无恙看向她,冰冷的开口“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汪家人一个不留。” 无辜吗? 确实无辜。 可当初那些张家人,甚至是襁褓里的婴孩,他们放过了吗? 没有。 霍娇拉了拉他的袖子,抬头仰视他“哥……” 少年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 “忍着,会疼。”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额心,将一半积攒下来的神力都传进了霍娇体内。 当初,它把霍娇救回来,变成系统,变成它的一部分,如果想要彻底消灭它,霍娇也会死。 霍无恙不准她死。 所以上了昆仑,冲破封印,吸收神力。 他只留下能控制住终极的神力就好了,其他的都给了霍娇。 霍娇疼的晕了过去,少年把她抱了起来,伸手摧毁算法系统,也是它的一部分。 他一边释放终极之力,一边观察霍娇的反应,要是霍娇有一点不适,他会立即收回手。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带霍娇来这里。 为了实验这个办法行不行。 结果是……成功了。 霍无恙闭上眼,低声笑了。 他的肩膀微颤,笑的胸膛也随着起伏,他紧紧抱住了霍娇,抓住了他唯一的牵挂。 第100章 融化 解雨臣解决了最后的一个人,他拿出手帕,细细的擦了擦手上的血,随后扔到了一边,修长的手指整理着自己的领口。 他抬头看向楼上的无邪,看对方把人狠狠踹了下来,同时举起枪朝那人的脑袋开了一个花。 见他刚刚踹人的动作,解雨臣皱了皱眉,不因别的,实在是太像小霍了,角度,发力点都很像。 察觉到小花的视线,无邪笑了一下,下意识的举起拿着枪的手,摆了摆。 解雨臣:“……” 他别开视线,正欲转身,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身影,身形高挑,黑色长衣,带着帽子看不到脸,裹得很严实。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只一眼,就让解雨臣僵住了,无他,太像小霍了。 他立即朝着那个方向跑去,可那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霍!” “霍无恙!” 解雨臣喊着他的名字,不断的寻找着。 他太想小霍了,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他的一切,想知道在昆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死而复生?瞎子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他太想知道了。 霍无恙抱着霍娇躲在了暗处,直到人走了才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 齐羽,不,应该说是邪帝,他坐在车上,一直观察着汪家进出的人。 直到……他出现。 看着那人包裹严实的身影,他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嘴角微微扬起。 “找到了。” 霍无恙把霍娇放在了车后座,然后自己上了驾驶座上,车子启动。 白猫趴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人。 “饿。” “回去给你买鱼罐头。” 听到回答,白猫闭上眼,又趴着睡着了。 邪帝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霍无恙先是回了霍家,把昏迷不醒的霍娇送了回去,随后又带着白猫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他喜欢的吃的。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看了霍无恙好几眼,因为除了下巴,嘴唇,剩下的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可他带着猫,买的东西也都是猫喜欢的,一般爱护小动物的人都是很善良的,所以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上了。 其实是单方面的聊天。 “帅哥,你家猫是什么品种啊?” “……朏朏。” “啊?肥?我看着也不肥啊!” “帅哥,大热天你包的这么严实,为什么啊?” “有病。” “……啊?啊!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啊,我能问问是什么病吗?” 霍无恙看着那一大堆的东西正以缓慢的速度放进购物袋,抿了抿嘴唇。 白猫想笑,可他也不能在人类面前大笑吧!多吓人,他只好尽力忍住,然后跳在了结账台上,伸出爪子推了推那些好吃的。 服务员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不再问东问西的,反而开始对着白猫拍照。 霍无恙:“……” 白猫:“……” 好不容易才出来,霍无恙叹了口气。 把一大包的东西拎进车上,他随手打开了一盒罐头,推到了白猫身前。 “吃。” 等他吃完,趴着睡着了的时候,霍无恙才打开车门,靠着车,点了一支烟。 烟雾弥漫,口中苦涩香醇炸开,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抽完就掐灭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看到冰淇淋的车,就上前排队买了一个,艳阳高照,冰淇淋没一会儿就化开了,他垂头咬了一口,有些冻牙。 只好小口小口的舔着,冰淇凌融化的很快,顺着筒身流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上。 邪帝一直在他身后跟着他,见到这一幕,他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想亲自舔下去…… 这里人来人往,一个高中生拿着试卷正要往家里跑,神色愉悦。 霍无恙专注舔着冰淇淋,没注意到,那少年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肩,手上的冰淇淋啪的一下拍在了地上。 邪帝愣住,那少年一撞,把霍无恙头上的帽子撞开了。 霍无恙反应极快,立即按住了帽子重新戴上,他长发的时候就格外引人瞩目,现在是白发,肯定会惹不小的麻烦。 “对不起,对不起!” 那高中生立即道歉。 霍无恙摇摇头,只是看着地上的冰淇淋,感觉有些可惜。 “要不我赔给你吧!” “不用。” 霍无恙说完便离开了。 高中生挠了挠头,随后赶紧回家。 邪帝愣了两秒,立即追了上去。 为什么,头发白了? 霍无恙走到人群稀少时地方,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里。 手上微痒,一伸手就看到了那残留的冰淇淋,下一秒手腕就被抓住,霍无恙猝不及防的被扯到了男人的怀里。 帽子彻底掉了,那一头银白的长发铺散开,露出了苍白绝美的脸。 左眼戴着黑色眼罩。 邪帝死死地握住他的手腕,那眉心的红痣淡成了粉色,他眼神冷到了极点。 另一手直接搂住少年的腰。 “小师父,你又去做什么了?嗯?” 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情绪。 路过的小姑娘刚好看见这一幕,她被惊艳到了,立即拿出相机拍了下来,不过,声音没关。 邪帝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将人按在自己胸膛处,冷眼看向了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吓得一动不敢动,扔下相机,就跑开了。 而这时,怀中的少年主动贴近了他。 邪帝愣住,他目光微沉,握住霍无恙的手腕举了起来,细细地舔那残留的冰淇淋。 连指缝都不放过。 第101章 粗暴 湿热的舌尖舔过那融化的冰淇淋,修长白皙的手被舔手带着水痕,他的手指忍不住的蜷缩了一下,从接触到的皮肤开始样到心底。 一股电流漫过全身,令少年无端的颤栗起来,他想要抽出手,却被男人死死抓住,那白皙的手腕都被抓红了。 可见力气有多大。 要是以前,霍无恙还能挣脱开,但现在他用了太多的力量,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邪体内也有一丝终极之力,身体内的力量开始蠢蠢欲动急切地想要与那一丝力量融合在一起。 这对霍无恙来说,吸引力太大了。 少年抽不开手,索性闭上眼,将脸埋进了他的肩膀,另一手抱住了男人。 邪帝明显一愣,眼底快速闪过什么,紧接着,霍无恙抱的更紧了。 “无邪……” 他的声音闷闷的。 “能不能让你体内的终极之力消停会儿。” “难受。” 一向强大的人死死抱住着他,用最淡漠的语气诉说着这样的要求,后面那两个字“难受” 总会让人想入非非。 邪帝没说话,眼底猩红一片,他松开少年的手腕,温柔地揉了揉,随即穿过了他的腿窝,把人横抱起来。 在经过那个粉色小相机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蹲下身,捡了起来,霍无恙看着他,神色淡淡……如果不是那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的手,还真像个小菩萨。 邪帝别过视线,看起来冷淡到了极点,然而下一秒,他就狠狠地亲了一下霍无恙的脸颊,发出了“啵”的一声……还咬了一口。 白皙水嫩的皮肤立即红了,还带着淡淡的牙印。 然后站起身,大步朝着自己的车走去,一言不发,眼神冰冷,气势很足。 妥妥像一个黑帮老大。 周围人频频投来视线,他面无表情的用帽子盖住了少年的脸,眼神更冷了。 打开车门,把人塞到里面,动作看着很粗暴,可无邪还是用手护住他的头,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震的车身都抖了一下。 他没去驾驶座的位置,反而沉着脸,绕了一圈,走到另一面后座,打开车门进去了。 霍无恙还没从懵懵的状态缓过来,就被男人扯了过去,狠狠吻住。 无邪的脸色很不好看,动作也不算温柔,他按住他的头,撬开少年的牙关,往里面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似乎想要把人吞掉。 霍无恙感受到一阵呼吸困难,窒息感扑面而来,他伸手直接把人推开。 无邪被推到了一边,头磕在了扶手的边缘,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霍无恙:“……” 听着就疼。 无邪却没什么反应,还是那冰冰冷冷的模样,他伸手扯开领口的扣子,再一次俯下身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长了教训,他伸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交叠在一起,架在他的头上,单手控制住,强势地亲吻。 他实在过于粗暴了,窒息感与一阵反胃涌上来,还带着其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少年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丝呜咽声,下一秒又被吞灭。 无邪的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腰,捏了一下。 第102章 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 霍无恙一下子就软了身子,无邪立即按着他的后腰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同时攥着他的手松开,抱着人调换了位置。 在此期间,无邪一直吻着少年的唇舌,霍无恙坐在他的身上,承受着他的吻。 无邪一只手按住他的腿要他不要乱动,一只手伸到他的背后,攥着霍无恙的手腕,和刚刚差不多,双手都被禁锢住,腿也被按住,逃脱不了。 无邪很生气,生气他悄无声息离开了,回来时弄得满身是伤,就连代表着他的生命……封印终极的最后一道防线,红痣都淡的变成现在的颜色,淡粉色。 想到这,又一次的加深了力道,狠狠的咬住少年柔软的薄唇,直到鲜血溢出,顺着下巴流出来,滴在了无邪的胸膛处。 无邪闭着眼,冰冷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直到那微凉的体温染成了自己的温度,无邪才放开。 看着那个强大温柔的少年,因为自己剧烈地喘息着,嘴巴亲得红肿,眼里也充满着泪光,无邪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满足。 他轻轻舔着霍无恙脖子上的血,由下往上,下巴,薄唇…… 一一舔干净。 同时伸手解开了霍无恙的眼罩,无神的瞳孔暴露在无邪眼底。 彻底失明的眼睛不会受到光线的干扰了。 那只眼睛颜色极浅,夹杂着一点蓝。 无邪呼吸停滞了一瞬,他伸手掐着霍无恙的脖子,哑声问道:“小师父,你的眼睛去哪了?” 语气很不对劲。 霍无恙被迫仰头看他,他还在喘息着,眼罩被摘下了,那眼角的泪再也没有阻碍滴在了无邪的手上。 无邪身体一僵,随后想到什么,他沉着脸,伸手将人调了过去,直接撕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了那漂亮的蝴蝶骨。 “无邪!你做什么!” 霍无恙皱着眉,嗓音冷淡,可还是能听出其中的怒意。 无邪看着那白皙的后背,久久没发出声音来。 握住少年手腕的力道瞬间加重了。 霍无恙眼神很冷,带着薄怒回头看向无邪。 只见无邪呆愣愣的,眼神里充斥着绝望,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 霍无恙愣住了。 无邪看着他的后背,又看向他的眼睛,声音颤抖地问, “封印呢?” “小师父……封印呢?” 那金色符文呢? 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不见了!! 霍无恙抿了抿唇,没说话。 封印早就解除了。 无邪看着他,低声道: “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啊!” “……” 无邪立即怒吼出来,连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霍无恙!” “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 无邪松开了禁锢他的手,紧紧抱住了他。 紧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霍无恙刚要挣脱,就听到了啜泣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有些迟疑问道:“你哭了?” 一个大男人死死抱着他,低声哭着,时不时发出抽泣的声音。 霍无恙:“……”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别哭了。” 嗓音平淡,还有点僵硬与迟疑。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无邪闭上眼,用手蹭了蹭脸上的泪痕,随后反锁了车门。 他忽然握住霍无恙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铐讲他们扣在了一起。 霍无恙皱眉看他,怎么又犯病? “小师父……你不乖。” “还记得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再有下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第103章 也?你们? 炽热的唇触在了少年冰冷的眉心,眉骨,眼睛,无邪用唇描摹着他的一切。 明明刚刚很凶,现在又这样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珍宝一样,怕他融化,怕他碎了。 少年的眼尾发红,可那眼神还是那样清冷,他死死咬着下唇,不发出一丝声音。 明明已经到了极限,还是抱着自己,双腿缠着自己的腰,一刻也不松开。 无邪的心一下子软了。 伸出手摩挲着他红肿的唇,修长的手指顺着唇缝探了进去。 全身被舔遍,全身都留下了小狗的痕迹。 杭州西湖的水捕捉到了被遗忘的一摊海水,他努力朝着海水靠近,释放温和的网把高于他的海围绕,吞下,分解,嚼碎,再次重聚之时,又一次的搅动,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无所不用其极。 他只想把这片海留下。 水汽氤氲的双眸彻底失去了焦距,双手胡乱地抓住他的手臂,留下很长的一道痕迹。 海水彻底融进了西湖之中。 捕捉到猎物,立即开始征讨着海洋深处。 最后,终是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无邪抱着他,亲亲他的额头,然后把他轻轻放在座位上,脱下外套盖住了那满身痕迹。 银白的头发浸湿了大半,散在了黑色皮质的后座上,色彩的强烈对比给人一种冲击力,少年眼尾还有未干的泪痕和红意。 无邪立即别开视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 霍无恙在意识沉入黑暗之时,他努力睁开眼,拉住了无邪的手,摇头低喘,断断续续地叫着无邪,停下,猫…… 无邪却堵住他的唇,狠狠亲住。 他其实想说的是:他车上,白猫还在那儿…… 早就被遗忘的白猫无语望天,他跳出车,嗅着空气中味道,直到…… 储备粮怎么被染上了别的味道? 白猫愣了愣,他实在不明白,可还是踏着傲娇的步伐,朝着储备粮的方向走去。 可是…… 为毛越来越远,他立即开始狂奔起来,这小粮食不会要跑吧? 无邪要把人带回吴山居,可现在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就只能自驾回杭州。 霍无恙醒了,浑身都不舒服,身下就只是被简单擦拭了一下,那种酸胀的感觉…… 又来了。 他抿了抿唇,穿上无邪的衣服,面无表情地扣上扣子。 无邪悄悄瞟了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 霍无恙的头靠在后座靠背上,闭目养神,他真的很累,不想说话。 小哥对他也是这样,幻境里暂且不算,现在无邪也是这样,真的把他当女人了吗? 想到这,霍无恙的眉心微蹙。 “不舒服?” 开车的无邪问道,带着几分小心试探。 霍无恙睁开眼,淡漠的眼神直接对上了无邪的视线,无邪有些心虚,立即避开。 “胀。” 嗓音低哑,就说了一个字。 无邪随即想到什么,耳尖通红,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他打开车窗,把手放在窗边,轻轻敲着。 “上次也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当成女人了。” 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细听就能听出来,他很抗拒。 无邪听完,脸色变了。 放在窗边的手骤然收紧。 “也?你们?” 无邪从车中后视镜看向他“除了我,还有谁?” 霍无恙没说话,闭上眼不再理他。 “是不是小哥?” “也是,除了他……” “也就他敢。” 无邪冷冷的说道。 第104章 路上风景无限好,可再好也没有小师父好 无邪不说话了,嘴角未抿,眼神很冷,霍无恙也不会主动开口,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到达德州后,无邪停好车,就下了车,打开后座的门,伸手将人拉了出来。 他紧紧握住了少年的手腕,一言不发的大走在前面。 霍无恙垂眸,他渴望被触碰,所以仅仅被握住手不能满足于他的需求,他神色淡淡,晃了晃手。 无邪停下,回头看他,见少年垂着眼,一直盯着两人相握的手,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就下意识的松了力道。 霍无恙皱了皱眉,直接把手抽回来,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往前走。 无邪愣了愣,看着他的背影,这是生气了? 随即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冰冷的神色瞬间融化,低低的笑出声来,然后加速跟了上去,直接把人横抱起来,亲了一口少年的脸。 “想要抱,就直说。” 霍无恙:? 他别开无邪的视线,默默的收紧了双手,同时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处。 无邪被勒的有些难受,但还是笑着的。 霍无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碰到无邪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抱他,想要贴贴。 一夜之间,那好不容易才能控制住自己发病的少年,又一次回到了原点,甚至…比之前情况还要严重。 到了酒店门口,无邪把人放了下来,看少年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的脖子不松开,无邪恨不得马上就将人办了。 不过,得先开房。 “小师父,松手。” 霍无恙像是被听到一样,继续抱。 无邪神情有些无奈“先订房间,再抱你,好不好?” 少年就像是黏人小猫,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看着怪委屈的。 这在无邪的视觉里是这样的。 其实,在旁人眼里,霍无恙的神情冷淡,反倒是他,巴不得人黏在他身上呢。 酒店前台,微笑的看着他们“您们好,是需要两间…” 话还没说完,无邪就开口打断了。 “一间。” 霍无恙看了他一眼,淡声问道:“你没钱吗?” 他伸手就要拿自己的卡,开口要两间房,无邪就手疾口快的拉住了少年的手,同时说道:“一间,一间就好。” 酒店前台小姐姐看了他们脸一眼,露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 “这是你们的房卡。” 无邪伸手接过,搂着霍无恙的腰就上去了。 霍无恙:“……” “你很穷吗?” 无邪轻咳一声,看向少年清澈的眼神,忽然有点负罪感,只是一点。 开了房门,无邪沉默了。 霍无恙疑惑的看着这里的陈设,镜子很多,灯光昏暗,大床中央还摆着心形的玫瑰花。 桌子上还摆着很难以言说的东西。 他刚要问这些是什么,无邪就把门关上了,拉着他的手走向了浴室。 哦,对了,浴室是透明玻璃门。 在解开身上的衣服时,霍无恙立即警觉的后退了一步。 “做什么?” “…清理,你,那个昨天,留下的…” 无邪罕见的结巴了,他知道要清理出来才好,可又不知道怎么形容。 霍无恙皱眉看他“什么?” “……**” 霍无恙:“……” 两人相继沉默。 “不用。” 无邪:? “吸收掉了。” 无邪:?! 霍无恙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句话,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你是会怀孕吗?”无邪迟疑的问道。 话音刚落,浴室里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声。 无邪被踹了。 “我不是女人。” 清冷的嗓音传了出来,他也不管趴在地上的无邪就伸手要打开浴室的门,结果,手腕猛然被握住。 又是同样的姿势,将少年的双手叠在一起,按在他的头顶,目光幽深的看着他。 在车上那次,无邪可没吃够呢。 一边*,一遍逼问。 “你的眼睛呢?小师父…” 只有这种时候,身下的人才会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说话那就…… 更凶一些。 现实里无邪要是问的话,从少年嘴里吐出的字他一个都不会信。 “唔…齐墨……” 无邪力道更重了。 “那封印呢?” “嗯?” 少年抽泣着,摇摇头“冲、冲破了…啊” “为什么?” “你要做什么?” 问到这,不管他怎么折腾,霍无恙都不开口了。 无邪见不得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败下阵来,温柔的亲吻着他的额头。 “别再继续了,好不好?” “……” 最后的最后,他又问了一句。 “我和小哥,谁*的你更…?” 男人的胜负欲很强,这方面更是。 “……” 从北京到杭州自驾,中途经过很多城市,这一路走走停停,每到达一个城市,无邪都会选择在这歇一天或者两天。 其实无邪是想带人逛逛的,可更多的时候是在睡小师父。 他的精力好像无穷无尽。 不管是一间房,还是两间房,半夜都能爬过来。 被踹好几次,依旧不改。 “无邪!” 少年的眼底带怒意,眼尾红红的,皱着眉看向爬床的无邪。 无邪却笑了。 终于不是那副冷冰冰毫无波澜的样子了。 他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少年可以是任何模样,却不该是死气沉沉的。 第105章 嗯,喜欢 王盟坐在电脑前玩扫雷,吴山居的大门被推开了,他朝门口看去,只见自家老板拉着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老板?” “你不是说你得过段时间回来吗?” 无邪看向他,神色微顿,他开口“事情办好了,提前回来。” 王盟挠了挠脖子,呆呆的看着老板拉着那个人的手大步朝着屋里走去。 再经过他时,王盟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是霍无恙。 让老板变傻的人。 还记得当时老板对着手机乐了一天,他无意间看到了,只因这人给老板发了:无邪哥哥…… 就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咦~ 不过今天突然回来的老板,给王盟的感觉有点不一样,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霍无恙被拉进了无邪的房间,他看见那张床,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少年抿着嘴唇,全身都在抗拒。 无邪自知是自己的不对,他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安抚一下情绪,却没想到少年直接避开他的手,那只黑漆漆的眼睛里透露着一丝厌恶。 无邪的手僵在了半空,眸色渐渐晦暗下来。 霍无恙确实厌恶,只不过他厌恶的是控制不住想要触碰无邪的自己。 无邪不懂他心中所想的,他向前一步,朝着少年一步一步的贴近。 霍无恙皱眉看他,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直接袭来,无邪不顾他抗拒挣扎的模样,双手托着他的臀部,将人抱了起来,朝着床上走去。 银白的头发散在了灰色床单上,就在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无邪看到身下清冷的人…哭了。 小师父,哭了? 不是因为在那种事上哭的,也不是因为被亲的太狠哭的。 少年呆呆的望着无邪,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下来。 无邪心中一慌,立即坐起身来,将人抱在怀里,手足无措的擦擦他的眼泪。 “别哭,别哭,我不做了,真的,我不强迫你,你别哭,小霍你…” “无邪。” 他的声线偏冷,带着沙哑的泣音。 “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女人了。” “我不是女人,你要泄欲找别人。” 这两句话无邪消化了好长时间,他看着霍无恙,张了张口。 “不是…我没有把你当成女人,也不是泄欲,我是……喜欢你啊。” “你还不懂吗?” “我喜欢你,小霍。” 少年眼里闪过迷茫,他歪了歪头“喜欢?喜欢…我?” 无邪直接看着他这副样子,伸手将人抱在了自己腿上。 “嗯,喜欢。” 无邪低声道。 不止,我不止喜欢你…… 我爱你。 爱,这个字眼他不敢说,太大了,它包含太多东西了。 所以一见到你,就想对你做最下流的事,无时无刻都想,想把你锁在自己身边,不让其他人窥伺。 可我更想…… “小师父,你能不能喜欢我一点?” “一点就好…” 这句话,霍无恙没听到,他睡着了,抱着无邪睡着了,睡得很沉。 他太累了。 无邪看着他的睡颜,无奈笑笑,就这么抱着他缓缓躺下。 少年躺在他的身上睡了一下午,无意识的乱蹭着,露出了布满红印的皮肤。 无邪根本不敢看,僵着身体,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 “老板!吃饭了!” 王盟这一喊立即让无邪警觉起来,几乎下意识的捂住了少年的耳朵,可一低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霍无恙用脸蹭蹭他的手,又一次趴在他的胸口处。 苍白的皮肤似乎有了血色,他小声嘟囔着“吃饭…吃饭……” 第106章 幼稚的邪帝 从这天开始,无邪克制了很多,除了抱抱,别的……只能想。 晚上实在忍不住就偷亲一口。 霍无恙侧躺在摇椅上,眉目清冷,一只手抵在头部,一只手拿着本书,长发垂在木质的摇椅上,像个悲天悯人的菩萨。 黑色的瞳孔与浅色蓝白的瞳孔又给他增添了几分妖异,他另一只眼睛已经彻底失明,视力现在与普通人差不多,甚至是比普通人还要差些。 他的脚边趴着的是一只白猫和一条狗,猫是胐胐,狗是小满哥。 两种不同的生物第一眼看到就要互相撕咬,好在它们是听霍无恙的话,不过,等人一走,它们就又开始相互伤害了。 胐胐其实都不想理它,毕竟它只是一条狗,可这条狗贱就贱在无时无刻都在挑衅它,那就揍一顿吧。 王盟每次看到这条漂亮的白猫都不由得啧啧称奇,前天早上,老板和老板娘……呸,是霍无恙还在房间里睡觉,他醒了想要喝口水,就顶着鸡窝头去厨房倒水。 他还没有睁开眼,就拿着水壶往杯子里倒,结果一滴水都没有,他又去冰箱,想要拿一瓶快乐水,一打开冰箱…… 全是空壳子。 王盟瞬间就清醒了,他看了一圈四周,地板上到处都是空瓶子,还有一些水渍,他暗道不好,这他妈一定是来贼了! 他立即跑进老板珍藏古董的房间,场面极其混乱,货架上的贵重物品全碎在了地上,一只白猫瞥了他一眼,随后又开始为自己舔毛。 王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霍无恙睁开眼,打开房门,靠着门框看了过来。 身后还站着无邪。 王盟:“……” 他现在看见老板就打怵。 白猫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向了霍无恙。 “人类,你让我找的好辛苦。” 一道声音传进了霍无恙的脑海中。 “嗯。” “饿了?” “……不饿,我把这家人的食物都吃了。” “还毁了一些假货。” 霍无恙:“……” 白猫一路从北京追到杭州,四个腿疯狂跑着,每次闻到储备粮身上的气味儿时,就放慢了脚步,想要喝口水,蹭蹭食物,结果储备粮身上的气味逐渐被另一种味道包裹起来。 随后越来越远。 胐胐又开始了狂奔之路。 两人的对话没有人听到,他们只是看到一人一猫正在对视而已。 无邪皱了皱眉,王盟立即带着哭腔的喊道:“老板!” “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 霍无恙看向王盟,白猫也看向了王盟,冰冷的视线打在了一个人身上。 王盟:“……是我干的,还不成吗…” 声音很低。 但霍无恙听得清楚。 他看着王盟淡声说道:“吴山居的东西,算我头上。” 说完,就关上门,继续躺。 而这时,无邪忽然将人拉了过来,他抱着他的腰,眼睛红红的,低声道:“小师父,王盟好看吗?” 霍无恙听见这个问题,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王盟,头发卷卷的,眼睛也圆圆的……像个小动物。 “好看。” 无邪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好、看?” 下一秒,他就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少年的嘴唇。 “不许你看他!” “你只能看我,小师父。” 邪帝忽然幼稚起来,倒是很像天真。 第107章 一举一动都是在勾引他 霍无恙翻看着书,他的视线在一段文字上停留了许久,也就没注意到衬衫领口因为他的动作露出了一大片皮肤,锁骨上的小红痣惹眼的要命,上面还残留着几天前的齿印。 他微微侧过身,领口逐渐往下,露出了一大片风光,红红的印子很淡了,像是桃花一样的纹身,暧昧色情。 王盟坐在电脑前,心思也不在游戏上了,全盯着院里晒太阳的美人身上,因耀眼的光线把白色的衬衫穿透,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年那纤细的腰。 无邪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手上还拎着一个购物袋,里面多数是冰棍与冰糕,他径直走向了霍无恙的身前。 挡住了阳光,少年被一阵阴影笼罩,他抬头看向无邪。 无邪的视线却没有在他身上,而是王盟,眼神里带着警告,同时伸出大手将霍无恙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身上。 全然是占有的姿态。 王盟瞬间站起身,结结巴巴的说道:“老板、我、我先去个洗手间。” 说完,就逃也似的跑了。 无邪这才垂眼看向少年,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摸到那冰凉的眼罩时他手指微顿,无邪忽然捏起他的下巴,弯下腰,狠狠吻住了他的薄唇。 呼吸声逐渐不稳,心脏传来共鸣,无邪直接放下刚刚买好的冰糕,双手抱住他的腰,愈发失控。 木椅不负重堪的发出了嘎吱声,无邪才停下来,寡淡的薄唇变得红润,少年无意识的张着口,喘息着。 无邪立即别开视线,低声道:“真想把你关起来,谁也不能看见你,只有我能。” 霍无恙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只是见人要离开,下意识的伸手抱住,黏在他身上。 无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伸手勾起了购物袋,另一手抱住了他的腰,像是抱小孩似的,大步朝着冰箱走去。 把冰糕放好,见少年一直盯着,就伸手拿出了一个,在此期间,吴邪一直抱着他。 关上冰箱门,无邪就抱着人又来到了院子了摇椅上,放下他,把冰棍给他,同时蹲下身子,替他穿好了鞋。 霍无恙撕开了外面的包装袋,可能在外面久了,融化了很多,他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已经化了的冰。 无邪抬头看他,眼里笼罩了一层暗色。 无论何时,小师父都在勾引他。 霍无恙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有些迟疑的将手里的冰棍递给他。 无邪勾起唇角,握住了少年的手,舔了一口刚刚他舔过的位置,眼神一直看着他。 霍无恙垂在身侧的手猛然间握紧,抵在了摇椅上。 他皱了皱眉,淡声道:“好好吃,别舔。” 无邪闻言,笑出来了,他站起身,双手按在了霍无恙的两侧,缓缓靠近。 “小师父,你刚刚就是这样勾引我的。” 霍无恙的眉毛皱的更深,什么叫勾引他? “乱说。” 无邪轻声笑了,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小师父还挺有趣,更想逗他了。 “没有乱说,不信,你摸摸我。” 他忽然握住了少年握紧的手往自己的小腹探去。 霍无恙立即抬脚踹了他。 “滚。” 无邪摔了一个屁股蹲,他揉了揉肚子,笑出声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王盟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冰冷的凉水瞬间让他清醒不少,可脑中还是残留着那道身影,以及那清冷的嗓音。 他猛的摇摇头,想把这些坏想法甩掉,伸手扇了一下自己的脸。 “王盟,清醒点,不要肖想别的!”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坚定起来,擦了擦脸就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了自家老板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而那美人呢,一口一口的咬着冰棍,似乎想把人吃掉。 就……旁人插不进去的那种感觉。 王盟垂眼,又一次的坐在电脑前,看着索然无味的小游戏,开口“老板,地上凉。” “快起来吧。” 腓腓睡完午觉,慢悠悠的走向了霍无恙身边,跳在他的身边,舔着毛。 他的视线瞟向了那木椅上的书,在那摊开的页面上,停留了一秒。 懒洋洋的嗓音传进了霍无恙的脑中。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ps:这句话出自《三国志》小霍看的也是这本书。) “霍小将军,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明白。” “别的我不多说了,但你经历过那么多世界,我不信你察觉不到。” 霍无恙把这本书扣上,他的目光望向天空,在心底回了一个字“嗯。” 腓腓伸出爪子按在他的腿上,淡粉的眸子似乎多了别的情绪,那是怜惜。 第108章 时间之环 霍无恙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人一猫待在一起的画面格外养眼。 可落在无邪眼里就不是那么美好了,反而有些刺眼,他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就走了过来。 “小师父,这猫你从哪捡来的,看着……不像普通的猫。” 无邪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上古神兽,腓腓,形貌像猫,白尾相随,可使信徒或者追随者找到正确的道理,拨乱反正; 鬃毛,可以快速隐蔽在周围环境中;额间有神印,饲养者通过接触可治愈一切痛苦,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上,通通可治愈。 霍无恙动作微顿,他收回手,眼睫遮住他的眸光,薄唇轻启“是故人留下的。” 腓腓垂下头,尾巴也耸了下去。 无邪从来没有在少年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温柔,眷恋,还带着一丝悲凉,种种复杂的情绪都融合在一起,出现在了一个不该出现这些情绪的人身上。 顿时,无邪心中警铃响起。 “故人?” 王盟也看了过去,少年脸上无喜无悲,可光在那里坐着,徒留一个背影,就莫名让人心痛。 “陈怀谦……” “是怀谦的。” 所以,腓腓不管做什么,他都可以无限包容。 无邪从少年口中听出了无限的温柔,那话中未尽之意又引人遐想,所以,这个陈怀谦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霍无恙朝他看去,清澈的眼睛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是挚友。” “怀谦很好,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无邪一愣,他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看着少年脸上的神情,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 “死了。” 故人已亡,没人在等他了。 所以……不重要了。 霍无恙看着他,笑了笑,这抹笑意很淡,就好像他这个人,下一秒就可能随风飘散。 “你见过他,无邪。” 无邪皱了皱眉,快速翻找着记忆,直到…… 相机咔嚓一声,定格了他和张宿淮那一瞬间。 是马六甲海岸! “宿淮啊,看镜头。” 温柔的男声从相机后头传来,略带宠溺,张宿淮抿了抿唇,很听话的看向了镜头,无邪暗戳戳的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 怀谦忽然开口“好了。” “拍好了。” 他站起身,笑着朝着两人走来,青年身形修长,很瘦,生的很漂亮,气质温润通透。 无邪记忆回笼,他心中一紧,他立即蹲下身子,拉着少年的手。 “小师父,不要去厦门好不好?” 霍无恙垂眼看他,像是没什么反应。 “无邪,你得到了一丝终极之力,应该窥探过其中的奥秘,时间是环状的,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有些是注定无法改变的。” 无邪松开了他的手,猛然抱住了他,青年眼底一片猩红,他死死抱住了霍无恙。 这次,一定要,一定要把你锁住,不让你再继续下去了。 我受不了。 一点一点看着你走向灭亡,一点一点看着你消散,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第109章 不知名短信 傍晚—— 杭州的夏天很热,就连晚上的风都是闷闷的,无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王盟还坐在电脑前,玩着无聊的小游戏。 他大步走了过去,伸手敲敲他的桌子。 王盟被吓得一激灵,他立即抬头看向无邪“老板,有事吗?” 无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昏暗的光线令王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周身发冷的气势还是让他心中一慌。 “王盟,你跟我多久了?” “从吴山居开业,我就跟着你了……怎么了?老板你不会要辞退我吧!?虽然生意很惨淡,没什么收入,但我对你可是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他慌张的神色被无邪尽收眼底,王盟急着解释,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本就闷热,现在更是躁动。 无邪直接打断他要说的话“王盟,以前未结的工资都在这张卡上。” “我靠!老板,你不会真要辞了我吧!?” 无邪摇头“只是给你结了工资,最近天气很热,你找个地方出去玩吧,去哪都行,当给你放假。” “别多想。” 说完,无邪就要转身离去,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王盟心中一紧,果然…… “王盟,记住你是我的伙计。” 这句是警告。 咔哒一声,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王盟看着桌子上的银行卡,握了握拳头,他知道老板是什么意思,要他离开一段时间不要打扰他…们。 少年清冷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中,他忽然伸手想要掰断这张卡,可随即又想到了无邪。 无邪是他的老板,是一辈子的老板。 他闭上眼,把卡丢在了桌子上,瘫坐在椅子上,不可否认的是他好像确实喜欢上那个人了。 见色起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心中就升起了遗憾惋惜,还有心疼,种种的情绪。 王盟看向那紧闭的房门,低声喃喃“但愿是见色起意吧……” “也好,出去玩玩,很快就会忘掉。” 这天晚上,除了霍无恙谁都没睡好。 无邪很热,很烦躁,少年微凉的身体缠在自己身上,尽管很凉,无邪还是热,不是身体上的热,是心里。 白嫩嫩的脖子,小巧的耳垂,小红痣就乖乖的待在主人身上似乎在引诱他吻上去。 呼吸声,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内心的渴求越来越深,眼前就是可口的梅子,却只能看,不能吃。 太煎熬了。 他都不知道这一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 天色渐明,怀中人动了,不过这一动,差点让他破功。 少年蹭着他的胸口,毛茸茸的脑袋擦过他的下巴,双手缠住他的腰,修长的腿也开始乱蹭。 “别动。” 无邪实在受不了,低声警告了一下。 可他就好像没听见似的,还是乱蹭着。 无邪忍的辛苦,他直接翻身将人按在了自己身下。 这时,他才察觉到不对,少年眼尾通红,被蹭开的衣服露出了泛着粉的肩膀,白皙的腿上隐隐长了黑色的鳞片。 霍无恙很难受,伸手直接扯开衣服,露出了漂亮的身体,全身泛着粉。 像极了他……的样子。 发情期到了。 上一次是半年前。 他无意识的举动直接勾的无邪眼睛红了。 “小师父……” “这是你的尾巴吗?我可以摸摸吗?” 无邪带着蛊惑,引诱猎物上钩。 ………… 白皙的身体染上了红意,锁骨处蜿蜒着一片潮湿的痕迹,银白的长发从后颈垂到腰侧,发丝微微颤抖着,最终失了力,双手按在了无邪的小腹上。 同时长发也垂在了上面。 很痒。 无邪握着他腰窝的手忽然松开。 使他发出好听的泣音。 “小师父,把头发扎起来,好不好?” ………… 王盟坐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出去走走,他默默收拾好行李,看向那紧闭的门,转身走了。 到了机场,他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去哪,就随便选了一个地方。 “请出示身份证。” 王盟呆愣愣的点头,伸手就要从衣服兜里掏出身份证,结果,他拿出了一张卡片。 机场工作人员:“……请出示身份证。” 王盟挠挠头,忽然眼睛一亮,身份证忘在了吴山居,他立即转头跑了。 这样就能再见一面那个人了。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王盟急匆匆的跑回了吴山居,推开门,直接走进了那个房间门口,刚要敲门,就听到了一阵暧昧的响声。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泣音,软软的叫着无邪的名字。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里面正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承受不住。 王盟呼吸粗重了起来,他伸手…… 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做什么,王盟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直接转身跑了。 因为太过慌乱,撞到了一个人,他连忙说对不起,随后低着头步伐凌乱的跑了。 无邪还未来得及叫住王盟,王盟就跑没影了。 他皱了皱眉,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无邪转头看向吴山居的牌匾,站了一会儿,随后走了进去。 ………… 前一晚—— “天真,你去哪啊?” “汪家这边还需要你呢!” 胖子也不知道无邪忽然抽哪门子疯,在最重要的节点上,无邪要走? 他也没办法,这边只能替吴邪做好收尾工作。 无邪不顾阻拦,开车到了最近的机场,他看着手机上一个不知名的短信,内容是:霍无恙在吴山居。 第110章 抛弃?算计? (为了更好的区分两个无邪,未来的无邪就以后就称为邪帝) 邪帝喘着粗气,红着眼死死盯着正在努力抓起长发试图绑起来的少年,握住他的腰紧了又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忍得辛苦。 最终还是松了手,得到了片刻喘息,少年浑身一抖,又一次失了力。 邪帝伸手想要扶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变得透明,下一秒又恢复了原状。 他目光一沉,是它,它发现自己了。 这个世界正在排斥他。 “无邪……我很听话。” “不要丢下我……” 少年彻底失了理智,哭喘着说着这句话,他俯下身用手撑着身体,主动亲了亲他的嘴唇。 殊不知这个举动对邪帝来说有多……刺激。 他再也忍不住,抱着少年的腰,翻转了两人的位置,他恶狠狠想吻上去,力道很重,想把人*死在这里。 抵死缠绵。 吻住即将涌出来的爱欲,无邪……无邪…… 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我彻底失控,疯了一样堵住他的唇,他的一切。 在我即将消失在这里之前,让我好好爱你一次。 霍无恙……小师父……我的,不是棋子,不是弃子,是我的妻子。 少年流着泪,染湿了长发,他似乎想逃,却哪里都逃不掉。 邪帝抱住他,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贪婪的呼吸着他的气息。 “小师父,等我回来。” 少年没听到,他紧闭着双眼,浑身都在抖,下一秒,邪帝就消失了,他没了依靠直接倒在了床上,凌乱的长发散在了床上。 无邪站在门外,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僵在那里不动,他清晰的听见了小霍喊着无邪,门被他推开,露出了满室春光。 那个人,是齐羽,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齐羽。 而现在,小霍竟然叫他无邪,还主动吻上去…… 他站在门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齐羽忽然消失,他才走了进去,关上门。 少年被欺负的乱七八糟的。 无邪的目光黑沉沉的,脱下鞋,外套,最终来到了他的身边。 “小霍。” “我才是吴邪。” ………… 房门紧闭了三天。 霍无恙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问道:“无邪呢?” “我就在这,小霍。” 少年脸上出现了一种很难过的情绪,冰凉的泪水滴在了无邪的脸上,下一秒,无邪就被捏晕了。 霍无恙坐在床上,他呆呆地看着无邪的脸。 张了张口,无声说道: “是你把我送给他了……” 邪帝忽然消失不见,无邪又忽然出现,这怎么能不让他多想。 又一次的,又一次的被抛弃…… 一滴泪,落在在床上,形成了一个小珍珠。 霍无恙垂下眼,捡起了地上的衣服,走向了浴室,出来后,不见长发,是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他面无表情的戴好眼罩,穿好衣服,推门离去。 腓腓早就在外面等他了。 “你被算计了。” “嗯。” “看似针对的是无邪,实则,它是冲你来的,知道你的弱点在哪,看来它真的很了解你。” 霍无恙伸手抱起他“走了。” 第111章 线索 无邪看着满床凌乱的痕迹,以及那小小的珍珠,握紧了拳头,他都干了什么啊! 他立即穿好衣服,跑了出去,寻找着那个身影,没有……哪里都没有。 少年失去焦距的眼睛,银白的头发,以及看着自己时悲伤的表情,还有那满身的痕迹…… 无邪呆坐在地上,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无邪你就是一个混蛋!” 王盟回来了。 看着老板呆坐在院子里,脸上红了一片,脖子上,手臂上,全是那抓痕,可见到底做的有多激烈。 他愣了一下,双手不自然的握紧,面上却扬起了笑容“老板,你坐在这里干嘛,不会是老板娘给你赶出去了吧?” 无邪闻言抬头看向了他,目光很冷,表情也有说不上来的狠戾。 王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王盟,三天前你看到了什么?” 语气很淡,但王盟依旧察觉到了危险。 “没有,我就是回来拿身份证,老板你不是让我出去玩吗,到了机场我才发现我忘带身份证了,就匆匆跑回来拿了。” 无邪听完,笑了一下,只不过笑意不尽眼底,那个齐羽不仅冒充了自己,还骗过了王盟。 甚至是骗过了二叔,骗过了九门。 让王盟出去玩,呵,不过就是想…… 现如今他的思绪很乱,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查那个短信,在回来之前他就给小花打过电话,让他查一下。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立即拿出来,看到小花给他发的短信,无邪皱了皱眉。 “格尔木疗养院。” 突然来的短信,突然消失的齐羽,以及现在失踪了的小霍…… “王盟,帮我订一张格尔木的机票。” “哦哦好,老板你又要走?” 无邪从地上站起来,嗯了一声,转身走向了自己房间。 此时,屋子内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无邪靠在门边,又扇了一下自己。 他闭上眼,强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线索,他猛然睁开眼,朝着屋内的陈设看去,毫无变化。 他喊了一声“王盟,我回来几天了?” “有一周多了,老板怎么了?” 无邪没说话,他从兜里拿出手套戴上,然后朝着留有生活痕迹的地方走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书的摆放,资料的整理,他都有一个特点,恰恰是这种细节,才让他注意到,他的房间有问题。 那就是太相似了。 竟然已经住在这里一周多,那么原有的痕迹肯定会被抹除,留下新主人的生活习惯。 可是没有。 无邪脑中又闪过了齐羽的脸,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还有那种怪异的熟悉。 把所有他留下来的头发,指纹全部收集好,然后给小花打了一个电话。 挂断之后,他看着浴室那个垃圾桶,眼神闪了闪,心脏传来闷闷的钝痛。 银白的头发安安静静的被主人剪掉扔在了这里。 “小霍……” 吴山居的大门外,一个穿着黑衣连帽的男人脚步微顿,他抬眼朝着这个牌匾看过去,目光淡漠,随后他伸手拉了拉帽檐,大步离去。 第112章 生日快乐 白毛短发少年抱着白猫,他高高瘦瘦的,左眼戴着眼罩,苍白的脸,寡淡的薄唇,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无他,太精致漂亮了。 长得跟小手办似的。 就是看着身体不太好,病恹恹的,浑身透露着死气。 一个初中生推着自行车,跟在他身后,他咬着棒棒糖,快步跟了上去,侧头看他。 “那个……” “你需要帮助吗?” 霍无恙侧头看他,穿着校服的小男生立即指了指他的脖子,随后把自行车停在了这里,脱下校服外套,绕到他的身前,披了上去。 面前的少年穿着白色衬衫,裸露的脖子跟锁骨满是红印和咬痕。 再加上他浑身都透露着死气,没有一点生气,而且这是桥边,他怕他想不开…… 霍无恙站在原地看他,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十多岁的孩子胳膊上,脸上都是伤,应该是长期被打。 小男生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他掏出口袋里的一块糖,递给他。 “给你吃。” 霍无恙没动。 他这才意识到少年怀里还抱着一个猫,他挠挠头,把糖纸剥开,递到他的唇边。 “对不起啊,忘记你还抱着猫了,给你,这是我好兄弟从家里带的!” 少年张开薄唇,咬了上去,牙齿碰到了男生的手指,随后是柔软的唇。 男生立即收回手,猛咳嗽了一声。 许是天气炎热,脸红了很多。 “那个……我叫黎簇,你叫什么啊?”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揍他好不好?” 霍无恙抱着腓腓,慢悠悠的走着,这个叫黎簇的孩子格外的吵闹,他时不时的把头埋在腓腓的毛里,猛吸一口,然后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腓腓:“……” 很治愈,把吵闹声都隔开了。 “霍无恙!老子不是这么用的!” 怀里的猫气的炸毛,霍无恙勾唇笑笑。 黎簇看了好几眼,他从来没想过会见到这么完美的一个人,像个娃娃,好漂亮,好喜欢。 还有点可爱。 他忽然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白毛。 霍无恙:“……” “啊抱歉抱歉,你实在太可爱了,我没忍住就……” 腓腓不厚道的嘲笑了他“霍无恙,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被一个小孩调戏哈哈哈哈!” “彼此彼此。” 腓腓一噎,他活了上万年,被一个半鱼半人半神的家伙当做猫养,确实……彼此彼此。 “记住你的地位,你是我的储备粮!霍无恙!” “嗯,要是真的是储备粮,你不会叫我名字。” 会有人叫自己的食物以外的名字吗。 “……你!” 有时候,霍无恙的嘴是真的毒,无懈可击,只是一般时候他都懒得开口,现在也只是心底说说。 黎簇见他不理自己,就推着自行车,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自己玩的挺开心。 夕阳的余晖照在两人身上,跟在他们身后的混混也放慢了脚步,总感觉不应该打扰这静谧的画面。 直到走进无人的小巷子,霍无恙抬眉看了看附近有没有监控。 开口问道:“那些人就是经常打你的?” “啊?” 黎簇立即回头,果然看见了一群小混混,他懵逼了一瞬,怎么个事?咋这么多人? 霍无恙抱着猫转过身,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然而下一秒,彻底颠覆了黎簇的认知,哀嚎不断,短短几秒钟,全部被打趴下,在此期间,少年一直抱着猫,连喘都不带喘的,气息极稳。 黎簇准备的话还未说出口,这些人就全倒了? 他张张口,看着这《病弱》《残疾》《失足少年》《小可怜》,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贴上的标签瞬间被打碎。 霍无恙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走了。 天色渐晚,少年瘦弱的身影一直在黎簇眼里挥之不去。 他立即骑上自行车追了上去,可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明明刚刚还在这里,居然找不到了?! 霍无恙甩开他,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时,一辆白车跟在他身边,滴滴一声。 车窗被打开,露出了车主的脸,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他侧头看向少年,把他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直到看到脖子上的印子,他目光沉了沉。 “霍无恙,跟我回家。” 男人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眼睛带着令人看不懂的深意。 他是霍道夫。 少年看向他,歪了歪头。 “我是你的哥哥,霍道夫。” 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小小的,软软的,一抱就笑,很乖很乖…… 霍无恙沉默,他抬脚打开车门,上了车。 黎簇骑着自行车,在拐弯处第一眼就见到了那个白毛少年,他刚要挥手喊人,却看到少年上了一辆车。 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即袭来,他立即猛猛骑自行车,试图追赶上。 霍道夫从后视镜看见了,回想起弟弟身上披着的校服,他抿了抿唇,往下踩了油门。 黎簇没追上。 他浑身都是汗,只能看着那辆车越走越远。 “我刚回国,听说你……回来了。” 霍道夫说了这句话,就停了下来,他扯了扯领带,略显烦躁,只是小时候见过的弟弟,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霍无恙抱着腓腓,默默的又吸了一口。 腓腓:“……”把我当成续命的药,你好样的! “你不喜欢霍家,就先回我住的地方。” “嗯。” 霍道夫打开玄关的灯,将人带了进来。 他是医生,所以住的地方收拾的很干净,整体呈现白色和灰色,设计简单,严谨有序。 霍无恙脱下鞋,自顾自的坐在了沙发上,呆坐着。 霍道夫皱了皱眉,弯下腰把他的鞋摆好,然后才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了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了他身前。 少年伸手就要拿起,却被他抓住手腕,白嫩的手腕上是一道深深的指印,还有别的印记。 “谁弄的?” 霍无恙立即抽出手“别碰我。” 见他排斥,霍道夫笑了笑,他戴上了温和的假面“你今年多大,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早忘记了自己的年纪了。 “算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霍无恙摸着猫,没说话。 他也不生气,就站起身走到了冰箱前,拿了几样东西走向了厨房,忙忙碌碌的身影让霍无恙想起了小花。 小花…… 他的眸光微动,手指蜷缩了一下,腓腓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立即伸出爪子按了按他的腿。 一股能量传进少年心底,抚平了那抹情绪。 “霍无恙,今天是七月初了。”厨房里的男人忽然开口,无缘无故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霍无恙:“……”什么意思?很奇怪。 “七月初,是你的生日。” 七月属秋,他出生于初商,带着母亲的寄托诞生。 那时候霍玲已经异化成禁婆,可那时她还保留着人的神志,把计划全盘托出,生下了这个孩子。 霍无恙身体里流着的是禁婆的血,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被改造血脉之后,会吸引脏东西,因为本就是……脏的。 一碗长寿面摆在了少年面前。 “生日快乐,霍无恙。” 霍无恙看向他,歪了歪头“生日,为什么要快乐?” 为什么要庆祝这样一个晦气的日子? 他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一切痛苦的根源都在那天。 没什么好庆祝的。 “因为你的到来,本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所有人都很开心。” 霍无恙垂下眼,不置可否,他伸手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谢谢。” 第一口那面条就被他咬断了。 霍道夫:“……” “这是长寿面,不能咬断。” “……哦。” 下一口,接着咬。 就咬,就咬! 少年的一簇白毛翘了起来,霍道夫伸手按住了,毛茸茸的,又揉了揉。 霍无恙:“……好摸吗?” “好摸。” 腓腓忽然感觉储备粮有点乖,一点也没有之前气人的样子了,他也想摸摸储备粮的头…… ………… 霍无恙脱下衣服,露出了满身痕迹,青紫青紫的咬痕指印,他直接钻进了柔软的被子,露出一个脑袋看向门口的人。 霍道夫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杯牛奶,他站在那里,握紧了拳头,可一看见自家弟弟,目光就柔和了下来。 变脸速度一绝。 “牛奶记得喝,早点睡。” 他走了进来,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说了这句话,就走了。 霍道夫把门关好,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他的目光很冷。 “无邪。”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其实他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少年的踪迹全部被他掌握,和谁接触,自然是了如指掌。 撕开假面,只剩下了冷意。 霍无恙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第二天,天还未亮,他就离开了。 第113章 东西,拿来 霍无恙抱着腓腓,悄摸摸的打开门,正要踏出第一步,客厅的灯就打开了。 “霍无恙。” 他回过头就看到霍道夫穿着睡衣靠在门口看着他。 “我不管你去做什么,责任也好,宿命也好,你要记住你名字的含义,无恙,安然无恙的回来。” 赖皇天之厚德兮,还及君之无恙。 霍无恙看着他,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少年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凌晨到夜色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愈发的坚定朝着自己的路走去。 谁都无法阻拦,谁都无法改变。 格尔木——— 荒废的疗养院了无人烟,杂草,蜘蛛网,以及大门上斑驳的铁锈,都增加了这里恐怖的氛围。 霍无恙站在门口,抽着烟,腓腓舔着毛。 “这里,我好像来过。” “你不是都恢复记忆了吗,什么叫好像。” “有些事情我还没想起来。” 他看着上面几个大字—格尔木疗养院。 少年眯起眼睛,伸手弹了一下烟灰,抽完最后一口,捻灭烟蒂,抬脚猛的踹开了铁门,激起了巨大的灰尘。 一人一猫缓缓走向了这座废弃的疗养院。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里面的人注意,张启灵立即离开棺材,朝着楼上的窗户走去,拨开帘子,看向外面。 只抓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剩下什么都没看到。 霍无恙若有所感的抬头看向那个窗户,脚步微顿。 “哎?有人比你先到啊!” 少年面无表情,双手插兜,抬脚踹门,动作自然流畅,他瞥了一眼腓腓。 “慌什么,他要是先拿到了,就抢。” 淡漠的嗓音依旧,只不过这次腓腓从中听到了一丝兴奋。 小黑安安静静地挂在他的腰间,如果不是发出淡淡地金光,腓腓都以为这家伙毫无反应呢,真是随了他主人。 日子过的寡淡了,就像搞点事,打个架,看着挺乖,实则是啥样,腓腓摸的门儿清。 废旧多疗养院散发着浓厚腐败的气味儿,黑暗的环境下,霍无恙的视线受阻,几乎是什么都看不清,干脆就闭上眼,用声音辨别。 过分安静的环境下,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气息很稳的人,以及地下室里棺材发出咚咚响声。 不止有人,还有粽子。 他睁开眼,立即朝着地下室的楼梯走去,楼梯设计的很狭窄,弯曲的,台阶也很高,不是特别好走。 如果不注意,就会摔下去。 脚步声很轻,张启灵立即躲在里棺材的身后。 少年慢悠悠的走下来,他掏出兜里的烟,叼在嘴里,咔哒一声,火苗升起,火光映着他的侧脸,使他带了几分暖色。 从张启灵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短发,白毛,以及戴着眼罩的左眼。 很熟悉。 “嘭”的一声,棺材又一次响起声音来,霍无恙叼着烟朝着这边走来。 少年站在这棺材旁边,忽然抬脚踹了过去。 整个棺材都被踹到了一边,而隐匿其中的人动作迅速的躲了出来。 霍无恙一个翻身,右腿直接横扫过去,狠狠踹向了那个黑影,他看不清,只能听声辨位。 所以这人是谁,他都看不清楚。 张启灵侧身一躲,抬起头,看到了他找了很久的人,就这么一愣神,他直接被踹到了一边,摔向了墙面上。 发出巨大的声响。 少年又抽了口烟,烟雾弥漫。 他嗓音微哑“东西,拿来。” “就放你离开。” 第114章 我们是签过婚书的 “嘭”的一声,棺材盖猛然掀开,从里面窜出了一个黑毛僵尸,迅速朝着霍无恙攻去。 少年穿着灰色卫衣,黑色牛仔裤,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咬着烟嘴,张启灵立即站起来,想要阻止那个粽子。 再粽子即将碰到他时,霍无恙伸手扯过它的头发,微微用力朝地面上砸,再扯回来,抬脚一踹,踹进了棺材里,棺材因巨大的冲力移动,最终撞到了墙面上。 灰尘四起,少年的眼神依旧冰冷,烟雾,灰尘笼罩在他们之间,像是无法跨越的鸿沟,明明很近,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解决掉那个粽子,哦,不是,粽子被他砸晕在棺材里。 张启灵明显感受到他越来越强,实力深不可测。 “拿来。” 少年望向他,眼神淡漠,又重复了一遍。 张启灵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别的,可什么都没有,只是冷漠,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格尔木疗养院门外。 一个穿着绿衣冲锋衣的青年人下了车,他打开手电,往这废弃的疗养院照了一圈。 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光线打到了连接地下室的楼梯。 霍无恙捕捉到光源,注意力分散了一些。 而这时,张启灵立即朝他靠近,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人抱在怀里,嗅着他颈侧的味道。 霍无恙愣了几秒,身体控制不住到想要贴上去,一股燥热直接袭来,艳红的玄鸟浮现在他的皮肤上,全身一半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皱了皱眉,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刚要使力,就听到: “张宿淮。” 这声音是张启灵!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掐着脖子的手就被握住,双脚离开地面,下一刻,霍无恙就被抵在了墙上。 张启灵用手护住他的后脑,在达到目的之后,又快速抽离,伸手勾住他的腿窝,按在了自己腰间。 霍无恙下意识的缠紧他的腰,双手也抱住了他的脖子。 全然依赖的样子让张启灵的眼睛褪去了一些那黑暗浓稠的情绪。 这个姿势,很危险。 霍无恙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还未搞明白张启灵怎么回事,炙热的吻就印了上来。 不似之前那样温和,而是带着毁灭一切,要将少年吞灭的感觉,吻的很急切。 这不像小哥。 烟草的苦涩弥漫在唇齿中。 水声暧昧响在了阴寒都地下室。 腓腓:“……”储备粮招惹的狼真不少。 霍无恙被吻的全身发软,缠在腰间的腿几乎滑落,然而张启灵却伸手勾住了他的腿,将人按的紧紧的。 无邪还在楼上查找着线索,丝毫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地下室被人压着墙上亲。 直到少年全身发颤,张启灵才停下,看着他红肿的唇,眼神暗了暗,不过在看到左眼上的眼罩时,他猛然收紧的手上的力道。 “唔!” “放开!” 霍无恙努力看清他眼前的人,他有点不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小哥了。 “眼睛怎么了?” 张启灵就这样抱着他问这个问题。 少年被亲的低喘,在这地下室里,听的尤为清晰,坚硬的物体抵在了他的身上。 霍无恙浑身一僵,立即开始挣扎起来,却被张启灵死死按住,哪都逃不了。 “眼睛给黑瞎子了?” “你喜欢他。” 张启灵低沉的嗓音传进他的耳边,像是自问自答,霍无恙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恐惧,下一秒,耳垂就被咬住。 “张宿淮,你忘记了,我们是签过婚书的。” 第115章 小哥,你的嘴怎么了? “可我记得。” 张启灵又一次覆上了他微凉的薄唇,辗转反侧,长驱直入,似乎想把他揉进骨子里,肆无忌惮的侵犯着他的领地。 冰冷陌生的视线逐渐被水汽笼罩,本就看不清现在更加看不清了,那眼神里多了几分迷茫,惹的人更加想欺负了。 他太熟悉少年身上的敏感程度了,所以轻轻松松就能让他哭出来。 无邪发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楼梯,手电一扫,耀眼光线打在了他们身上,又在下一秒收回,霍无恙猛然睁大眼睛,死命挣扎起来。 张启灵纹丝不动,深深吻着他,下一秒,唇上传来刺痛,血腥弥漫开来,他动作一顿,随后更加动作更加粗暴。 脚步声越来越近,霍无恙伸手推开他肩膀,二人短暂的分开。 “无邪…唔!” “无邪?” 张启灵不喜欢听他叫别人的名字,很不喜欢。 “哐!”的一声,楼梯口传来了一个碰撞声,以及男人的闷哼声,无邪滚了下来。 实打实的摔了下来。 这时,霍无恙猛然推开张启灵,少年浑身发软瘫在了地上,嘴唇红肿带着水光,眼里也含着泪意。 张启灵立即想要将人抱起来,却在这时,少年嘴唇微动,无声的叫了一个名字“腓腓。” 瞬间,上古神兽腓腓跳在了他的身边,淡粉的眸子冷冷的看向了张启灵,随后,一人一兽全都消失在他面前。 腓腓有一个能力,那就是隐匿。 张启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眸色微暗,握紧了拳头。 又让他,跑了。 无邪被摔懵了,他揉了揉腰,爬了起来,拿起手电筒,看到了墙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霍!?” “我终于找到你了!那天的事,我……我就是一个混账,你打我吧,好不好?” 无邪小心翼翼的靠近,越是靠近越发现不对,这人好像不是小霍…… 可刚刚他明明听见了小霍的声音。 张启灵转过身,目光微冷的看向他。 “你做了什么?” 嗓音冷到极点。 无邪这才看清他的脸,是小哥。 “小哥?!” “你怎么在这?!!” 张启灵不语,皱着眉看他。 无邪干咳一声,他当然不能说做了什么,只是巧妙的转移话题。 “小哥,你的嘴怎么了?” 唇角被咬破了,还渗着血。 张启灵移开视线,不再说话了,他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口袋,果然,东西不见了。 恰巧这时,被霍无恙打晕的粽子醒来了,它立即跳了出来,朝着两人怒吼一声。 无邪几乎下意识拿出手枪射击,而小哥的速度很快,他直接攻了上去,猛然伸手揍了上去。 非人类的速度。 每一招都特别狠,无邪看着浑身都疼,不是小哥平时的样子,倒像是泄愤一样,每一招都下狠手,但不足以致命。 无邪感觉粽子有点惨。 而这边,霍无恙缩在墙角,伸手拿出了那一块陨玉,体内的终极之力瞬间沸腾起来,这就是他要的东西。 至于那地图,他不需要。 少年缩在角落蹲着,手上紧紧攥着那块石头,嘴巴肿肿的,脸颊上还带着泪痕,看起来怪可怜的,可偏偏脸上是淡漠的表情,有一种强烈的反差。 让人瞬间燃起了一种征服欲。 可腓腓不是人,他舔了舔身上的毛“小粮食,接下来去哪啊?” “蹲着。” 腓腓:? “没缓过来。” “……” 第116章 张启灵,出去打 无邪跟小哥上了一辆面包车,熟悉的面孔对着他,司机阿宁,副驾驶不认识,一个外国人,后座黑瞎子和小哥。 无邪:“……嗨。” 黑瞎子看见他顿时乐了“呦,什么风把小三爷吹过来了?” 他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带着墨镜,语气贱兮兮的,很欠。 无邪握紧了公文包,没说话。 阿宁从后视镜看向他,轻笑一声,随后拿出一个文件丢给了他。 “一物换一物。” “那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 阿宁打了一个手势,让他自便,无邪立即拆开了文件,上面几个字让他瞳孔一缩,这是他和齐羽的鉴定结果。 dna百分之百一样。 他们是一个人?! 怎么可能?! “你从哪里弄来的?” 无邪快速冷静下来,他立即把文件放了回去,语气冰冷的问了阿宁这句话。 阿宁微微挑了挑眉,回头看他,不答反道: “小三爷,该你了。” 无邪抿了抿唇,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陈文锦的笔记本,他是在疗养院里找到的。 阿宁一边翻一边说:“是小九爷让我把文件给你的。” 无邪:?! 靠!小花??!! “你把笔记本给我!” 阿宁这时已经掌握上面的重要的信息了,她笑了笑把笔记本递给了无邪,同时轻轻挠了一下无邪的手心,语气愉悦。 “小三爷,很不错,祝我们这次,合作愉快。” 无邪一激灵,直接甩开她的手“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跟你合作了!” 阿宁太险恶了! 副驾驶的外国人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他,手上还拿着枪。 无邪:“……” 很好。 黑瞎子这时忽然出声,他看着张启灵“哑巴,你的嘴怎么了?” 几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了小哥身上,无邪也看了一眼,他也想知道,但小哥不说。 那痕迹真的很像……被人咬的。 可小哥这个性子,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咬他,还咬在了那个位置,过于暧昧了吧。 张启灵闭着眼没反应。 黑瞎子凑近,墨镜下的双眸微眯“怎么?哑巴,你不会是……” 张启灵睁开眼,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下一秒又消失不见。 “霍无恙。” 清清冷冷的嗓音传进了每一个人耳朵里。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立即伸手扯过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问道:“他在哪?” 无邪坐不住了,他听到这个名字立即弹了起来,头撞在了车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而他不顾疼痛,伸手拽住小哥的帽子。 “小霍在哪?” “这痕迹是他留下的?” 阿宁默默握紧了方向盘,白嫩的手背上露出了青绿色的血管。 小哥:“……” 面包车震动了几下,小哥面无表情打收回手。 无邪,瞎子,被揍了。 这下两人消停了。 无邪揉着自己的手,阴恻恻的磨着后槽牙,小霍亲了小哥,还咬了小哥!!? 对自己避而不见,对小哥倒是热情啊。 瞎子沉着脸,双手攥紧。 “张启灵,出去打。” 老闷骚,踏马是故意的! 第117章 无形的手 “哑巴,你告诉我,他在哪,怎么样了?我真的很想很想见他……” 张启灵垂下眼,他看向躺在地上的黑瞎子,视线集中在他的左眼上,神色冰冷,手指悄然握紧了黑金古刀。 谁都不知道,他找了多久,在见到黑瞎子眼睛的时候,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眼睛都给他了,就这么……喜欢吗。 回想刚刚在地下室里,少年陌生的眼神,和那异常的举动,那分明是看不清自己! “跑了。” “瞎了……头发白了。” 语气很冷,又透露着心疼,他说完就朝着面包车走去。 黑瞎子躺在地上,握紧了拳头,他自言自语道:“瞎了?” “瞎了……头发白了……” “小白菜啊,傻不傻……” 无邪看了看表,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这两老家伙怎么还不回来,不会真往死里打吧? “放心,他们心里有数,不像你。” 下手是不给人留活路。 阿宁从后视镜看向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汪家这一战,这个小三爷是主脑,从彻底铲除汪家后,道上人都暗地称呼他,吴小佛爷。 有头脑,手段狠,现在她是真的对这个小三爷产生敬佩之情了。 表面上温和无害,平易近人,实则满肚子坏水,面上笑的如沐春风,而心底呢,不知道在想什么方法弄死你呢。 无邪表情一僵,刚要怼上两句,车门就被打开了,黑衣连帽衫的青年人上了车,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抱着刀,靠在了车窗上,脸上还挂着彩。 无邪张张口,想要说点什么,然而又一次的被打断。 黑瞎子打开车门,腿脚似乎不利索了,一瘸一拐的上来,坐在哑巴旁边,头靠在了另一边车窗。 两个人都没捞到什么好处。 无邪:“……” “小三爷,你要不要也来?” 见无邪一直盯着自己看,瞎子贱兮兮的问了一嘴,然后伸手指了指哑巴“他揍人挺疼。” 无邪收回视线,嘴角抽搐了一下,挺疼?呵……那是挺疼的事吗? 那是死不死的事! 他虽然生气,却没有失去理智,更何况小霍那么喜欢自己…… 是了,无邪认为小霍喜欢他,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那种,齐羽只是冒充他而已,所以才有机可乘,不过这个文件……有待考究。 手机铃声响起,无邪接了小花的电话。 “小花,怎么了?” 解雨臣单手拿着花壶,往人脸上浇水,那人脸上还蒙着一块布,一边浇水一边对无邪说“文件我给阿宁了。” 一提这事,无邪就来气,他气鼓鼓的说道:“小花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解雨臣轻笑了一声,他把花壶递给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再加一层。” “是。” 电话里传来了男人剧烈的痛苦喘息声,以及唔唔的声音,无邪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小花,你……” “无邪,文件里的鉴定内容我暂且不问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和阿宁合作,去新疆。” “还有,你三叔回来了。” 说完,解雨臣就挂断了电话,冷漠的看向正在挣扎的男人。 “说,还是不说?” 男人猛的点头,手下人立即将淋湿的布拿下来了,他大口喘着气,眼神惊恐,似乎还没缓过来。 解雨臣轻轻敲了一下石桌,手下人立即拿枪指着狼狈不堪的男人。 “我说!我说!别杀我,我全都说,那文件是一个男人交给我的,说是十一仓的,让我交给你,又塞给我一大笔钱。” “特征。” “他……他带着墨镜,我看不清脸,啊!他脖子上有道疤!” 听到这,解雨臣垂眸,他摆了摆手,那两个人立即将人放了。 无邪给他的东西,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但他却收到了一个特殊的文件,以及一份帛书,关于西王母宫的帛书。 还有一样东西,是一张照片,少年戴着帽子,抱着猫,露出了一部分的侧脸,身后还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孩。 是小霍。 这是近期拍的。 幕后的人要他把文件交给无邪,一切线索全都指向了新疆蛇沼。 解雨臣闭上眼,他有一种预感,小霍也一定会去。 无形的手把他们缠绕在一起,目的是什么? 第118章 这条鱼要干死了! 电脑屏幕上闪烁着雪花,下一刻,一只大手布满了整个屏幕,镜头抖了抖,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男人把摄像头固定好。 转身坐向了沙发,他看向镜头,点了一支烟,身体往后仰,无邪与他的目光交汇。 “你好,无邪,还记得你去西沙之前收到的东西吗,是我寄给你的,从出生到现在,你一直处在被监视的状态,我想要提醒你,所以你会看到你所有的一切,害怕吗?” “不怕。” 邪帝嘴角上扬,他捻灭了烟蒂,双手相握在一起,翘起二郎腿。 “我想你现在应该猜到了几分了,对吗?” “我是齐羽,也是吴邪,我就是你。” “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我是未来的你,掌握终极的一丝力量穿梭时间。” 无邪听到这,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了,他下意识的问道:“穿梭时间?” 视频里的和他长得一样的男人笑了笑“没错,穿梭时间,不过这个能力你还是不要用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好好保护小霍,不要让他去厦门。”说到这里,邪帝神情严肃了起来。 “不管事情有多巧合,都不要因为你的好奇心,去试探,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阻拦他去厦门。” 无邪皱了皱眉“为什么?” “因为你会再一次失去他。” “无邪,我来这里暗中帮你除掉汪家,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救他。” “我希望这次,他会好好活下去。” 视频结束。 无邪呆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的微光照着他的脸发白,太多的信息了,他没有把线索全部给阿宁,还留了一份录像带。 去医院见过三叔后,他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了。 三叔有太多事情瞒着他了,所以,他什么都没问,有些事,还得是自己查才好。 “我会再一次失去他……?” 一想到这句话,心脏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捏的发疼,发闷。 “不会的……我不会失去他。” 无邪握紧了拳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 霍无恙抱着腓腓走在沙漠上,陨玉会给他提示去哪个方向。 烈日当空,风沙很大,他是条鱼,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撑不了多长时间,就算是王,也抵不过自然环境对他的影响。 是他高估自己了。 腓腓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储备粮,跟我走。” 霍无恙很渴,身体极度缺水,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腓腓感觉他不对劲,立即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得出了结论,这是渴傻了。 “喂!霍无恙!” 少年没反应。 “……小粮食,前面有水。” 听到水这个字,霍无恙才有了一丝反应,抬脚缓慢的挪动了一步,像个蜗牛。 这是真被渴傻了。 腓腓:“……” 沙漠里,一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少年郎骑着马,远远的就看到了这边站着一个人,风沙很大,帽子被吹了起来,露出了银白的头发。 霍无恙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喂!” 腓腓听到声音,恨不得立即站起来,扬扬手,大喊一句“这条鱼要干死了!” “快给他点水!” 第119章 白面团子 麦苏木从马上下来,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眼睛格外的深邃,鼻梁高挺,带着新疆民族的帽子,上半身赤裸,衣服被系在了腰间。 他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牧民,时不时会来沙漠捡个人回家,正如现在。 不过这次遇见的人有点不一样,进了沙漠还带着一只猫,而且他看起来年纪好像都没有自己大,头发是银白的,皮肤也是白的,因过分缺水嘴唇裂开,脸颊微红。 看起来像个白面团子。 他思绪很快,从马上拿下了一壶水,刚拧开,那白面团子有了反应,嗖的一下窜了过来,没控制好力道,因惯性撞在了他的身上。 麦苏木很壮,两人身形相差很大,他立即伸手扶住了这个白面团子,而怀里的小团子抢过他手中的水壶,呼噜呼噜的喝了起来。 少年喝的很急,水痕从嘴角溢出流了出来,他仰着头露出了白皙的脖子…… 麦苏木咽了咽口水,忽然也觉得渴了。 两人挨得很近,连皮肤纹理都能清晰的收入眼底。 腓腓的尾巴束了起来,朝着麦苏木呲牙,这个人类,也想吃掉储备粮! 怎么遇见个人都想跟他抢! 不过麦苏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臂弯里的白面团子上了。 没一会儿,水壶里的水就喝光了,霍无恙舔了舔嘴唇,抬头盯着他。 “水。” 嗓音嘶哑,声音却异常好听。 麦苏木摇头,说着不算流利的普通话“没有了。” 霍无恙还是盯着他,他似乎一点都不清醒。 “要。” 麦苏木一愣,脸迅速红了,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急得冒出了几句维吾尔族语,最后直接把白面团子抱到了马上,将他带回家了。 腓腓要气死了,这条鱼怎么变得傻里傻气的啊! 他立即跟了上去,生怕这鱼被人吃了,他必须好好看着! 霍无恙喝了很多水,才恢复了正常状态,他看着帐篷里的几个人,嗦了嗦手指上的水。 腓腓:“……”看样子还没完全恢复。 麦苏木手指蜷缩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麦苏木的姐姐们也要被他萌化了,立即围了上去,不过她们不会说汉语,只是把食物递给了他,用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白面团子反应很慢,他朝着边缘缩了缩。 麦苏木察觉到他的害怕,立即和姐姐们说了几句话,她们依依不舍的看着少年,然后离开了这里。 麦苏木给他倒了一杯羊奶“喝这个。” 霍无恙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抱着杯子开始喝。 腓腓:“……”可爱。 不过,这么可爱是会被吃掉的。 过了一个小时,霍无恙才彻底恢复过来。 他看着帐篷里的男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气氛尴尬。 “腓腓,怎么回事?” 趴在地上的腓腓瞥了他一眼。 “某条鱼在沙漠上渴傻了,被人类捡回家,喝了很多水才缓过来。” “……” 霍无恙摸了摸鼻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夜晚—— 他们举行了一场篝火晚会,漂亮的女孩子们跳着舞,唱着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霍无恙坐在人群之中,看着他们,嘴角微微勾起。 腓腓觉得有些稀奇,从他吸收神力开始,就少有情绪波动,更何况是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看着挺乖的,还挺好看。 第120章 能避就避 人呐,总是这样,越是想要什么,越是得不到,只有看看周围,看看山,看看海,走过戈壁沙滩,重拾自然馈赠,再回归人群,体会人性中的善意,那些伤痕就会慢慢抹去。 篝火,酒水,美丽的姑娘,天地之间,俯仰无腼,渺小的人类绽放最耀眼的姿态,歌声传进少年的耳朵里,他拿起碗,仰头喝酒,恣意潇洒,无拘无束。 麦苏木看着他的侧脸,嘴角带着纯真的笑意。 “白面团子。” 霍无恙:“……”他纠正过一次,可这人还是叫他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索性不管。 按照他的解释,就是他很喜欢白色的东西,羊奶,牛奶,糯米,都是白色的,一看他就下意识的叫出这个称呼。 麦苏木黝黑的面容被火光照的很亮,眼睛也很亮,干净的不含一点杂质。 这个人太过纯粹了,与霍无恙不同,他眼底的清澈是源自于见过太多的恶,见过太多复杂的人性,世界种种都见过太多了。 疲惫厌恶源源不断,只好保持初心,清澈却又复杂。 而麦苏木是完完全全的纯粹。 霍无恙站起身,离开热闹的人群,走到了边缘处,远远的望着他们,一抬头就是细碎的星河,星光微弱,可聚在一起就不是了。 他的视线是模糊的光晕,好像更漂亮了。 麦苏木锲而不舍的跟了上来,也抬头看向满天星辰。 “你不喜欢白面团子这个称呼吗?” 霍无恙收回视线,淡声开口“没有。” 他只是不敢与那纯洁的白相提并论,明明很脏,明明是所有人避之不及,谁都可以抛弃的存在。 麦苏木低着头看向少年,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银白的头发和微尖的下巴。 微风不燥,温和的吹着他的短发,麦苏木忽然伸手抱住了他,很单纯的拥抱,宽厚的肩直接把人圈进了自己的身体中,明明霍无恙一米八的个子,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儿似的。 霍无恙没有产生排斥,也没有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个很舒服的拥抱,一谭死水被激起了涟漪,冰冷的城墙忽然开了一道口子。 因陈怀谦的死沉寂的心又一次跳动了起来。 “你在难过。” 霍无恙没说话。 车队缓缓行驶在沙漠之中,霍无恙的耳朵微动,他神色一凝,后退一步,抬头看向麦苏木“这里有个叫定主卓玛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奶奶的?哦,你就是要来找魔鬼城的人?” 麦苏木是被定主卓玛收养的孩子,她嘴里总说是天注定,缘分之类的话,奶奶是藏族人,但却救了一个没有血缘,不同民族的孩子。 并取名麦苏木,在维吾尔族语里意为纯真的意思。 定主卓玛没有让他离开家乡,并且驻守在这里,说是要他等个人,每一年见奶奶的时候,她总会问“祂来了吗?” 按照以前人的说法,奶奶这是天授唱诗人,经过一场大病,得到神的旨意,按照神的意志来完成任务。 霍无恙听完,立即转身就走,无论是无邪还是小哥他都不想看见,能避就避。 第121章 腓腓,隐蔽 霍无恙掀开帘子,看向正在趴着的腓腓“走。” 腓腓瞥了一眼他,小小的下巴抵在了两个爪子之间,他的嗓音传来了霍无恙的脑中“走,你走不了。” “太干了,你离不开水源,如果不是遇到了那个傻大个,你觉得你还能维持现状吗?” “空有一身本事,在这样的环境面前也是无以为功,要顺其自然,不要违背生物准则。” 他舔了舔爪子上的猫,好不悠闲。 霍无恙走近了他,阴影顿时将腓腓笼罩。 腓腓抬头,少年逆着光线,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他心底一咯噔,果然,下一秒,霍无恙就开口了。 “陈怀谦是你的前主人,他把你交给我了,所以,你现在的主人是我。” 霍无恙歪了歪头,嘴角微微勾起,腓腓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心叫不好,抬爪就要跑。 “腓腓。” 白猫立即顿住,淡粉的眸子燃起了怒意与微不可察的震惊,他明明没有露出马脚,怎么叫霍无恙察觉到了呢?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过来。” 腓腓不能反抗他的命令,很听话的走到他身边,霍无恙伸手抱起他,又一次开口“隐蔽。” 下一瞬,他和腓腓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腓腓:“……” 他木着个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霍无恙似乎心情很好,他扬了扬眉,轻轻吐出了一个字“蠢。” 他能让怀谦养的,怎么会不了解呢。 “啪!”的一声,腓腓的肉垫打在了霍无恙的脸上,虽然他们现在都是透明的状态,但他们却能看见彼此,白皙的脸上顿时红了。 留下了一个猫爪印子。 少年满不在乎的笑笑,伸手拉住他的小爪子,轻吻了一下。 腓腓呆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长毛立即炸开,尾巴也翘了起来,表情无措,挣扎就跳了下来,四角兽路都不会走了。 “你、你不要脸!” 霍无恙:“……” 麦苏木掀开帐篷的帘子,看了一圈,原本就应该待在这里的少年不见了,他眉毛一皱,刚要抬脚走进来,外面就传了一道声音。 “麦苏木,你奶奶找你,快过去!” 他神情一顿,放回刚要抬起的脚,转身就朝着中央的帐篷走去。 霍无恙抱着臂看向了停在附近的车子,视线扫过他们的脸,他抿了抿唇,转身走进帐篷。 无邪下了车,关上车门,他动作一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立即朝着那帐篷看去。 阿宁回头看他,问道:“小三爷,怎么了?” 无邪回过神,摇摇头“没事,可能是眼花了。”他收回视线,背上背包,朝着阿宁走去。 ………… 霍无恙每隔一段时间就得补充水分,他蹲在水缸旁边,抱住水壶,神情专注,小口小口的喝水。 就连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都没听见,腓腓趴在他旁边睡着觉,其实就算他一晚上在这都不算稀奇,只要有水的地方,肯定有霍无恙。 无邪从定主卓玛那里走出来,他又看了一眼那个帐篷,忽然问了一句麦苏木“那里有人住吗?” 麦苏木愣了愣,他想到了白面团子,有些恍神。 “没有人的话,那我今晚就住在那里了。” 无邪说完,就大步朝着帐篷走去,麦苏木回过神,立即叫他“等等!” 然而下一秒,无邪就掀开了帘子,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人,他心中有些失望,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这个位置,体内的那一丝终极之力就开始躁动起来。 “没有人,你这么急,是为什么?” 无邪看着麦苏木问道。 麦苏木也看了一圈,没见到白面团子他立即就蔫了下去“一个朋友,他之前就住在这里,后来就不见了。” 朋友? 看他表情可不像朋友那么简单啊,无邪挑了挑眉,了然一笑。 “那我可以住在这里了吗?” “嗯。” 张启灵看了一眼这边,又收回视线。 第122章 小狗的腰不要也罢 无邪掀开帘子的瞬间,霍无恙就停下喝水的动作,朝着门口一动不动的看去,好在无邪没发现什么,在他和麦苏木谈话的时候,霍无恙伸出脚,缓缓的朝着水缸背面挪动。 无邪走了进来,放下背包,直接躺在床上,发出砰的一声,霍无恙的手哆嗦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看向无邪,只见后者正捂着腰,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 这个床可是家里的床,很硬的。 霍无恙收回视线,吸了口水,可是水壶见底,没吸到水,反而发出了咕咚咕咚的声音。 腓腓:“……” 霍无恙:“……” 无邪立即朝着水缸看去,他皱了皱眉,捂着腰,站起身走了过来。 “谁在那里?” 然而,水缸附近却什么都没有,无邪心下奇怪,他弯着腰,然后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平静清澈的水映着他的脸,他微微一愣。 “我是谁?” 是无邪,还是齐羽? 不知道这倒霉孩子又犯什么病…… 腓腓可还记得这小子把储备粮欺负的哭了好久,他从外面都能听到里面惨兮兮的呜咽声,当即就张嘴咬他的小腿。 无邪嘶了一声,立即低下头,可什么都没有,他捂着腰,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坐了下去,撸开裤脚,上面残留着一个深深的牙印,是动物留下的。 他又看了一圈,表情有些懵逼,伸手挠了挠头“见了鬼了?” 霍无恙死死抱着腓腓,鬼知道刚才有多惊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无邪正在给自己上药包扎,然后又拿了一个膏药贴在腰上,那中药味道很大,腓腓的鼻子动了动,霍无恙手疾眼快的捂着他的嘴,喷嚏声被捂住了。 无邪瞬间就朝着那边看去,这次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然后猛的低下头。 “抓到你了。” 少年背靠着水缸,缩成一团,抬头就和无邪对视了。 无邪露出阴恻恻的笑,再加上灯光灰暗,画面有点惊悚,有那么一瞬间,霍无恙都觉得自己身处在无限流世界里。 腓腓被吓的浑身的毛都炸开了,疯狂挣扎着跳出霍无恙的怀里,窜了出去。 无邪被撞的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水缸边缘,他一个成年男人,重量可不轻,水缸差点要倒,霍无恙目光沉了沉,立即伸手按住了。 可还是有不少的水撒在了无邪身上,地上…… 无邪感觉周身一冷,他莫名打了个哆嗦,看了看四周,嘴里低喃“不会真有鬼吧?” 霍无恙气的眼睛都红了,他伸出脚踹了一下无邪,砰的一声闷响,无邪摔在了地上。 “啊……靠!我的腰!” 黑瞎子睁开眼,他好像听见了一个铃铛的声音,很微弱,被无邪的声音盖住了,这道声音很熟悉。 幻境里,是他绑在小白菜脚踝上的铃铛。 除了他,没有人能听见,也包括小白菜自己。 黑瞎子眼睛不好,可是听力却是一流的,他立即坐了起来,朝着无邪的帐篷走去。 此时,无邪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像被玩坏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霍无恙勾起嘴角,呵…… 腰,不要也罢。 第123章 十万个为什么 “小三爷,怎么了?搁地上叫床呢?” 黑瞎子靠在门边,脸上带着笑,看着了躺在地上的无邪。 无邪深吸一口气,举起手,弱弱的说一句“黑爷,别看我笑话了,扶我一把。” “呦呵,真起不来了?伤着了?” 黑瞎子慢悠悠的来到无邪身边,蹲了下来,看着他的腰“啧啧啧,这以后要是不能用了,你们吴家不得绝后啊?” 无邪:“……” 黑瞎子伸出手,把人提了起来,他看了一圈,捕捉到水缸旁边的小水壶,水壶是绿色的,上面带着透明吸管。 “小三爷,你这还没断奶呢?喝水都得用吸管?” 霍·没断奶·无恙:“……” 无邪扶着腰,看着那地上的胖水壶,皱皱眉“不是我的。” 黑瞎子挑挑眉,抬脚就往那边走,捡起了这水壶,盯着它若有所思。 无邪不理解他的举动,颤颤巍巍的走到床边,缓慢的坐了下来,顿时他满脸痛苦。 “嘶……黑爷,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我要睡了。” “谢谢你了,黑爷。” 黑瞎子看向他,拎着小水壶笑了笑“行,有事叫我。” 无邪趴在床上,有事叫我,呵,黑瞎子那么好心? 与此同时,黑瞎子一出门,脸上立即就没了笑意,他低头看着小水壶,嘴角扯了扯。 今晚,他要蹲人。 小白菜…… 他一定在这里。 霍无恙咬着牙,双手握成拳头,目光沉沉,如果眼神能杀死一个人,那么黑瞎子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无邪睡不着,一会儿看会手机,一会儿就拿起笔记本写着什么,霍无恙很渴,浑身都开始发烫,他看着无邪趴着彻底不动了,才缓缓站起身,拿起水瓢,小口小口的嗦着水。 喝饱了后,身体渐渐舒服了,可一抬眼他就看见无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里。 他是隐身的,可是水瓢没有隐身啊。 一片死寂。 无邪开口了“你是鬼吗?” “水鬼?” “可这里是沙漠啊,你怎么死的?” “你有家人吗?” “为什么死了都要喝水?” 霍无恙:“……” 无邪的嘴叭叭叭叭的,没完没了,他倒是不怕,就是不停的问问题,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霍无恙放下水瓢,捡起地上的石子,打在了无邪的后颈上,瞬间,世界安静下来了。 无邪晕了过去。 少年继续喝着水。 只不过还是很难受,他抱着膝盖蹲坐在水缸旁,闭上眼。 夜里很静,除了风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呼噜声,这个时间都在睡觉。 少年身边忽然出现了一双鞋,鞋的主人低着头看他,是邪帝。 他一直在暗中跟着霍无恙。 霍无恙浑身都在发烫,银白的短发洇湿了一片,他张着口,呼吸着,像是即将濒死的鱼。 邪帝脸上闪过心疼,立即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太热了。 鲛人的体温正常很低,但这个温度简直冲破了他身体的极限。 邪帝立即将人抱起来,像是抱一个小火炉一样,少年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下意识的抱紧了邪帝的脖子。 第124章 踹自己,抱老婆 (邪帝邪帝感觉怪怪的,以后邪帝还是叫齐羽吧。) 齐羽抱着人走到床边,看着无邪睡的一脸安详,又看看怀里难受的老婆,眉心蹙了蹙,他抬脚就往无邪身上踹,把人踹地上,才轻轻把老婆放在床上。 然后打开无邪的背包,拿出毛巾和酒精,将酒精倒上毛巾,解开了少年的衣服,擦拭他的脖子,手臂,手心,脚底,把浑身都擦了遍。 这个是个土方法,小时候发烧,年纪小不能用药时,就可以用这样的方式退热。 齐羽起身避开了趴在地上的无邪,走向水缸,舀出水缸里的水,把毛巾沾湿,回来敷在他的额头上。 然后将人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喂进去水。 霍无恙立即抓住他的手臂,无意识的吞咽着水,直到没水了他也不放过,反而含住他的手指,舔了舔。 乖的任人可欺,欺不是欺负的欺,而是欺身而上的欺。 齐羽眸色深沉,晦暗不明。 而在这时,趴在地上的无邪痛呼一声,正要爬起来,齐羽目光一冷,立即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伸手劈晕。 连晕两次的无邪:“……” 手指也瞬间从少年口中抽出,微微发出暧昧的声响,他的衣角被抓住了。 齐羽瞬间就来到他身边,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睡。 感受到怀里的人体温正在下降,玄鸟也褪下去了,齐羽就给他穿好衣服,看着少年乖乖的趴在自己的胳膊上,他低下头,落下了一个吻印在他的唇角,鼻子,眼睛,额头。 简简单单的一触即分。 帐篷外传来了一个脚步声,齐羽目光一沉,顿时消失不见。 霍无恙捏着他的衣角也瞬间消失。 张启灵掀开帘子,看见趴在地上的无邪,似乎是愣了一下。 “无邪。” 他走到无邪旁边,蹲下,明显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一个是石子留下的痕迹,一个是手掌。 张启灵伸手捏着他的后脖颈,让他把头抬起来,拍了拍他的脸。 “无邪。” 没把无邪叫起来,反而是把霍无恙弄醒了。 霍无恙睁开眼,手指摩挲了几下。 无邪被拍醒了。 他立即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以及后腰。 哦,不。 现在不止腰疼,浑身都疼。 “小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在地上?” “嘶、我想起来了!” 无邪顿时看向水缸附近,然后踉跄的爬了起来,可凑近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那时候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什么声音,一睁眼就看到了水瓢凭空舀水,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对着空气问了一大堆问题。 他不信鬼神之说,但下了几次墓后,却有一点信了。 然后就被石子打晕了,力道刚刚好,不是特别疼。 中途醒一次,后颈却传来剧烈的疼痛,又一次晕了过去。 “你看到了什么。” 张启灵站在他的身后,眸色微深。 无邪回过神,揉了揉脖子“没有。” 他是能猜到几分的,不过他为什么要告诉小哥。 “……” 张启灵看着他,沉默片刻。 最后他还是开口“定主卓玛找你,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帐篷,在踏出那一步之前,张启灵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毛巾……空气中还残留着酒精味。 第125章 短暂触碰他的小白菜 霍无恙站起身,他垂眼看向床边的湿毛巾,手指蜷缩了一下。 夜色浓郁,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左脚踝的银色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少年无知无觉。 黑瞎子躺在车顶上,此时他睁开眼,立即坐起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下一秒就跳下车,大步离去。 霍无恙来到定主卓玛的帐篷外,里面传来他们谈话的声音,无邪,张启灵,麦苏木,定主卓玛,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一直没开口说话,但他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禁婆香。 他在这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往前走了一段路,看着四仰八叉躺在沙漠上的腓腓,他神色无奈,就地坐在腓腓身边,双手拄在沙子上,身子后仰,抬头望向星空。 腓腓睁开眼,看见霍无恙的侧脸,在沉沉夜色里,莹白的皮肤以及清隽的眉目,莫名温柔了许多。 他爬了起来,跳上少年的肩膀,围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瞎子就站在不远处,黑色衣服完全隐蔽于黑夜之中。 他是看不见小白菜的,但他就是知道,他在。 霍无恙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忽视的视线,他目光一冷,立即站起身,敏锐的锁定了一处地方,他皱了皱眉,黑夜看不清什么,只是伸手握住了小黑,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黑瞎子听到了铃铛震动的频率很高,意识到不对,立即循着声音追了上去。 少年明显察觉到那个黑影跑了,就在要追上去的时候,他脚步忽而顿住,停了下来,他看着那个身影,目光从冷凝变为迷茫。 腓腓看向他“是它?” “……” 霍无恙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腓腓立即意识到了不对,他伸出爪子拍拍他的脸“喂!储备粮!” “妈的!这鱼又缺水了!” 腓腓从他身上跳下来,疯狂跑向帐篷,期间,他看见了黑瞎子腰间挂着的绿色水壶,他想不了那么多,立即扑了上去,咬住水壶的绳子,叼着去水源处了。 黑瞎子神情一愣,他看着那个绿色水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帐篷内移动。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水壶又从帐篷里出现,跑了过来,在经过他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一阵劲风。 黑瞎子:“……” 腓腓跑的长毛乱七八糟,他立即来到了霍无恙身边“快喝!” 黑瞎子站在那里,明显听到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喝水声音。 他表情一愣一愣的,忽然想起在昆仑深渊,小白菜的鱼尾…… 鲛人最怕缺水,而这里是沙漠,所以那一定是小白菜! 他抬脚踏出一步,哑巴张的声音又一次响在他的耳边“瞎了。” “头发白了。” 齐墨猛然顿住,全身就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浑身散发着颓丧。 他怕,他不敢了。 小白菜…… 应该不想见到他吧。 霍无恙喝了水,情况好些了,只不过看起来还是呆呆的,一步一步的朝着帐篷走去。 在经过齐墨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反应,呆傻呆傻的。 齐墨听到了那铃铛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的伸出手,正巧勾住了少年的手指,短暂触碰,又猛然拉开。 “小白菜。” 霍无恙听见了,但是他迟钝的要命,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坚定的朝着帐篷走去,那里有水,水…… 腓腓:“……” (说点事儿,完结后,粉丝榜前三,礼物总榜前三,送小礼物哦) 第126章 人有三急,我尿急 第二天早上—— 无邪看着空荡荡的水缸,陷入了沉思,一晚上,水就蒸发了?不可能,一定是…… 想到这,他笑了一下,路过的腓腓被他吓一激灵,他还记得昨天那个阴恻恻的笑容,当即跑到了霍无恙身边。 霍无恙蹲在帐篷外,面无表情的看着昨天那个影子消失的方向,思绪飘远,俗称,发呆。 无邪从帐篷里出来,看着正在休整的队伍,皱了下眉。 “阿宁,为什么还不出发?” 一般这时候,应该已经准备好物资,前往魔鬼城了。 阿宁看了他一眼,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还差个人。” 听到这,腓腓立即竖起了耳朵,就连发呆的霍无恙也朝她看去。 “差个人?”想当初,阿宁也说过这句话,然后迎来了女装的张宿淮,那个时候真是……无邪顿时感到了一阵心酸,成长的代价,是不断的失去。 阿宁似乎也想起来了,两人的表情在这种时候如出一辙。 气氛有点不对。 就连平日里不着调的黑瞎子也沉默了。 霍无恙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他皱了皱眉,继续发呆。 直到上午九点钟,一辆车猛然停在了他们扎营的附近,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粉色冲锋衣的男人,面色冰冷,粉色都压不住他身上骇人的气势。 是解雨臣。 霍无恙立即站起身,嘴角微抿,他皱着眉,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小花来了,他会下意识的感到生气。 黑瞎子听到了铃铛声,再看看正在向这边走来的解雨臣,双手骤然握紧,又是他,小白菜就那么喜欢他吗? 同时,解雨臣看见他,脚步微顿,神情愈发的冰冷,嘴角扯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呵。”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 “小九爷,怎么屈尊来了这了?” 黑瞎子脸上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见,两个男人在无声中对视,火药味十足。 气氛更加怪异了。 无邪挠挠头,感觉有点奇怪,他上前切断了两人的对峙“小花,你怎么来了?” 他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呢,但现在人多眼杂的,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解雨臣收回视线,浑身骇人的气势也收了一半,他简言意赅的说道:“西王母宫,有我想要的。” 随后看向了阿宁,点头致意。 阿宁拿起对讲机“准备,出发。” 张启灵睁开眼,背起黑金古刀,就往车上走。 瞎子看了看了那个方向,往自己坐的车后备箱里搬了很多箱的水。 张启灵:“……” 他们坐在后座,前面是阿宁的人,无邪和小花坐在一辆车,麦苏木,定主卓玛还有阿宁一起在一辆车。 整个车队向沙漠深处疾行。 霍无恙自然是选择水多的地方,他抱着腓腓坐在了车顶上。 齐墨听着那铃铛声响个不停,嘴角微勾,他打开车窗,用手往外探去,闷热的触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他皱了皱眉,这个温度对鲛人来说,太高了。 不行。 得想个办法。 “喂,兄弟,你开窗户把车内的冷空气都抽走了,快关上!”前面副驾驶的老外用英语说道。 黑瞎子用英语回了一句“闭嘴。” 他不笑的时候,身上的压迫感很足。 一时间,前面的人不敢再吭声了。 黑瞎子拿出对讲“阿宁,停一下。” 阿宁正开着车,听见他的声音,皱眉说道:“理由。” “…人有三急,要是不想我尿车上,就停下等我几分钟。” 男人的声音传进了车队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懒洋洋的语气,没个正行。 阿宁:“……” “休息几分钟。” 第127章 瞎子犯贱 霍无恙闭着眼,炙热的阳光让他晕乎乎的,苍白的脸都被晒的红了。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黑瞎子下了车,他先是打开了后备箱,拿出了几瓶矿泉水,拧开了其中一个,喝了一口。 少年睁开眼,嗖的一下,跳下车,窜到了黑瞎子身边,抢过水,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张启灵听见声音,朝着后面看了过去,黑瞎子立即伸手揽过少年的腰,将他圈在自己怀里,虽然现在他们都看不到,可是瓶子是悬空的,再加上哑巴那么聪明。 他可不想这路上多一个人知道,小白菜也在这里。 黑瞎子转过身,看着车内的哑巴,绽放了一个很大的笑脸。 张启灵:“……”很欠揍。 霍无恙喝空了很多瓶矿泉水,齐墨伸手将空瓶子捡了起来,扔在了后备箱里,随后准确的拉住他的手,打开车门。 “哑巴,你朝里面坐坐。” 张启灵:? 齐墨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坐了上去,屁股朝着哑巴挪,两个大男人硬是挤在了一起,空出了一个位置。 张启灵皱眉,伸手握住了黑金古刀。 齐墨也伸手按住了刀,同时贱兮兮的说道:“哑巴,咱俩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张启灵沉默一瞬,眼里带着疑惑“半年。” “半年,六个月,整整六个月!我对你思之如狂,快让我亲近亲近!” 前面那两人对视一眼,很是默契:这是基佬。 张启灵:“……滚。” 齐墨嘿嘿一乐,忽然肩膀一沉,他顿住,浑身僵硬起来,可现在没办法看到小白菜的情况,只好悄悄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检查脉搏。 心脏跳动的很快,呼吸微弱。 “把空调加大点。”语气不容置疑。 明明刚刚还开车窗,现在又让加大空调冷空气? 什么人…… 有毛病。 “加大。” “不够。” 车内都要冻成冰窖了,黑瞎子才停止了命令。 他搓了搓手,又一次往哑巴那边挤。 不过这一次,哑巴倒是没有反对,不说话,垂着眼,不知道想什么。 霍无恙靠在齐墨的肩膀上,闭着眼,心脏跳动逐渐平稳了下来,呼吸也稳定了。 腓腓冻得瑟瑟发抖,趴在霍无恙腿上,蜷缩在一起。 此时,风沙剧烈了起来,能见度直线下降,那车牌号渐渐模糊起来,最后前面的车彻底看不清了。 对讲机里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停车。” 齐墨忽然开口“不想死,就给我停车。” 车窗外被黄沙糊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霍无恙缓缓睁开眼,一动不动的靠在齐墨肩上,经腓腓鉴定,这是傻了的鱼。 车身停了下来,张启灵率先下车,齐墨愣了一会儿,把小水壶背上,也下了车。 缺水的呆呆鱼也跟了上去,贴在齐墨的后背,盯着水壶。 不过,外面的风沙很大很大,他不舒服,立即就想要钻进车里,不过却被齐墨拉住了,扯到自己怀中。 呆呆鱼寻求庇护,缩在他怀里不动了。 齐墨:“……” 有点可爱。 第128章 修罗场 漫天黄沙,整个车队都乱了阵脚,有几辆彻底偏离了路线,齐墨伸手按住小白菜的脑袋,朝着四周看去。 当机立断,抱着人,就往沙漠凹陷的位置跑去,这个位置刚好避风,同时脱下自己外套盖在了小白菜的头上,抱着他翻了一个面,面朝着沙子,趴在上面。 只要静静等待风沙过去,就好。 这是在沙漠应对沙尘暴最好的办法。 小白菜被压在他身下,乖乖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沙暂停,齐墨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沙子,然后将人抱起,这时,隐蔽已经失效,皮质外套缓缓滑落,露出了少年脏兮兮的脸。 此时,霍无恙闭着眼,似乎晕了过去。 齐墨屈身蹲下,让人坐在自己腿上,看着那黑色眼罩,以及银白的短发,他的心脏一紧,长年握枪的手颤抖的抚摸他的脸。 他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痛到失去说话的力气,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什么都说不出来。 腓腓从沙子里爬出来,猛的甩了甩,他看到储备粮被那个墨镜男抱在怀里,吓得瞬间就开启隐蔽。 虽然晚了。 可好在那个想要把储备粮吞掉的男人没看见。 张启灵走了过来,这时黑瞎子维持的单膝蹲下的姿势,似乎抱着什么,整个姿势都很奇怪,脸上的表情也是。 “放手。” 他握紧了黑金古刀,神情异常冰冷。 腓腓僵住,我靠?!这是发现了?咋发现的?? 瞎子没有反应,脸上的悲伤还未消散。 就在张启灵上前一步的时候,一群人都过来了。 有阿宁,以及她带的一些人,麦苏木和定主卓玛。 唯独不见了无邪和花儿爷那一车子的人。 “小哥,无邪,花儿爷他们不见了。”阿宁伸手把围巾掀开,她看了一圈,最后说道。 张启灵只是看着黑瞎子,眼神发冷,没有其他反应。 花儿爷…… 小花。 霍无恙睁开眼,神情呆呆的,但还是想挣脱齐墨的怀抱,想去找小花。 齐墨脸上的表情一僵,明明自己都顾不了,一听到解雨臣就有了反应,他咬了咬后槽牙,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腰,捏了一下。 果然,挣扎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 要是他能看见,就会看到少年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又乖又可爱。 张启灵明显看见他的动作,再也忍不了,朝他打了过去。 齐墨立即松开了小白菜,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倒在了沙子上。 霍无恙趁机跑了。 铃铛声响个不停,声音越来越远。 黑瞎子低声骂了一句,来了脾气“张启灵!要打架回去打,现在不是时候!” 说完,他就循着声音跑去。 这可是沙漠,没有水,小白菜可是会死的。 霍无恙跑不了多久,他脑子满是浆糊,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那句“小花不见了。” “小花……” 齐墨准确的拉住他的手,在这一刻,隐蔽消失,他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抱了起来。 腓腓也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是他做的,现在储备粮这个状态根本撑不住,还妄图去找别人,真是…… 欠收拾。 呆呆鱼被抱走了。 齐墨的脸色很难看,他喝了口水含在嘴里,侧头吻上那干裂的唇。 霍无恙碰到水源,立即主动吸取,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主动的不得了。 很凶狠的吻。 一个被气的,想要气气别人,一个失了理智满脑子都是水。 最后水喝没了,可人却被死死按住了。 张启灵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落在他眼中,就是少年主动献上吻,两人密不可分。 黑沉沉的眸子染上了许多种令人窒息的情绪,双手死死握住,直到滴血也不放开。 他转身不再看下去,再看一眼,他就彻底控制不住了。 阴暗的情绪爬上心头,编织成细密的网笼罩在上面。 黑瞎子朝他看去,嘴角微勾,放开了小白菜的唇。 呆呆鱼被亲的懵懵的,伸手推搡着他的肩膀,然后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黑瞎子:“……” 他立即想要将人抱起来,小白菜却爬了起来跑了,没跑几步,就摔了一下,腿已经不好使了,脑子更是。 腓腓:“……”他要是真吃了这傻鱼,他会不会也变得傻? 黑瞎子抬脚就往这边走去,然而下一秒,他脚步一顿,表情凝固住了。 张启灵转身,把呆呆鱼抱起来,走了。 没人敢靠近小哥,他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可浑身都透露着一股浓浓杀意。 呆呆鱼挣扎了一下,可一接触到男人的视线,他就缩了缩身子,整个人都缩进他的怀里,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实则是被吓的。 腓腓:“……”傻鱼不止傻了,胆子还小了。 吃不得,万万不能吃! 第129章 小哥示弱 湿软的唇含住他的指尖,吸着血。 张启灵按住他的腰,垂眸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很乖,抱着他的手舔舐着血。 指尖,掌心,只要是有血的位置,他都很馋。 普通的水已经不能满足鲛人了。 只有伴侣的血才能。 张启灵嘴角微微勾起,鲛人发情期那几天,他就已经彻底把他标记上了,按照鲛人的方式,血,*液,一样不落。 这是他的。 谁都不能抢走。 霍无恙逐渐清醒过来,他睁开眼,对上了小哥的视线。 此时他紧紧缠住小哥,像个八爪鱼一样,两人贴的很近,呼吸缠绕,只要微微低下头,就能碰到对方的唇。 他嘴巴里还残留着甜甜的血。 有点好喝。 【小哥的麒麟血为什么这么甜?】 张启灵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看着他红肿的唇,眼底的侵犯之意立即涌了上来。 这不是他留下的,想把这碍眼的痕迹抹去。 现在两人都在车上,车窗糊着一层黄沙,看不清外面。 霍无恙对上他的视线立即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小哥低下头,薄唇擦过唇角,最后换了一个方向。 下巴抵在了少年的肩上,抱着他的手也缓缓松了下去。 霍无恙愣了愣,想要推开小哥,却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 反而死死抱住了人家。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从昆仑回来产生这样深深的无力。 可随即他就察觉到不对,小哥的心脏跳的很慢,呼吸也弱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他伸手握住小哥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脉搏。 贫血? “小哥。” 叫了一声,没反应。 霍无恙忽然看见他脖子上有一个刚咬的牙印,很深。 现在还在出血。 他愣住,这是自己咬的? 为什么不记得? 一时间,少年的心有些乱了方寸,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衣服下满是吻痕。 明明被吃抹干净了,却还担心那个罪魁祸首。 真傻。 霍无恙皱了皱眉,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脱离他的怀抱,就在他要打开车门的时候。 张启灵一把缠住他的腰,将人抱了回来。 “松手。” “……疼。” 男人的气息笼罩在他周身,清冷的嗓音多了几分脆弱。 霍无恙抿了抿唇,语气软了下来“你需要止血。” 让腓腓舔一口,就愈合了。 张启灵抱人的手紧了几分,腓腓?那个上古神兽? 舔? 为什么他会知道? 也是被舔过? 他睁开眼,眸光晦暗不明。 随后又闭上眼,双手似乎失了力一般,松开少年的腰,靠在了后座上。 但还是拉着他的衣角。 霍无恙回头看他,苍白的脸,一副弱不禁风的脆弱模样。 他皱眉,最后拉开了衣领露出了纤细白嫩的脖子,主动贴了上去。 “咬这里。” 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有鲛人之心,血再怎么脏,都会有治愈的成分在。 既然小哥不愿意止血,那就恶心恶心他。 殊不知,张启灵垂下的眼,满是浓稠的欲望。 想把少年拆吃入腹。 可不行,得慢慢来。 他俯下头,吻了他的脖子,又舔了一下。 霍无恙刚要退开,就传来了一阵刺痛感,还带着酥酥麻麻的战栗感。 张启灵没咬多久,他就松了口,身上的伤迅速愈合。 霍无恙松了口气,伸手就要推开他。 “张宿淮。” “不够。” 霍无恙:? 怎么个事?你咬上瘾了? 张启灵垂眸看着他,眼里闪着一层水光,看起来要哭了。 霍无恙:“……” “你还想干什么?” 张启灵看着他的唇。 霍无恙:“……” 行叭。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他迅速亲了一下,就在要退开时候,却被按住了头,加深了这个吻。 手掌上青筋暴起,忍得辛苦。 贫血是假的,哦,不算假的,他常年贫血,虚弱是假的,他就是要骗猎物走进自己埋伏的圈套里。 再吃掉。 他知道,宿淮的心最软。 见不得人示弱。 第130章 黑色石碑 霍无恙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了,不过,晚了。 张启灵钳制着他的腰,将人按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让少年只能承受着这个吻。 完全掌控在自己的范围内,逃不了。 唇边传来一阵刺痛,血腥交融,黑色眼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张启灵摘下来了,露出冰冷的浅瞳,白玉微瑕,眼睫缄默,泪珠簌簌的落下来,冷与欲,矛盾又相结合。 事态逐渐控制不住。 修长的手指缓缓往下探去…… “砰”的一声响,像是有人在踹车,黄沙散落,透过车窗看不见任何身影。 张启灵停下动作,修长的手停了下来,忽地又按住少年的后腰,又顶了一下,两人贴合的密不可分。 又是一阵声响,车窗玻璃碎了,鲜红的血顺着破裂的玻璃往下流。 张启灵抱着他,看向了车窗,没有人影,但那血却留了下来。 明明没有人,他却能准确的捕捉到愤怒的目光。 是谁呢? 黑瞎子站在不远处,看着车中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猛抽了一口烟,指尖烟雾缭绕,最后把烟头折断,被风吹散。 “你救不了他。” “只有我能。” 黑瞎子抬脚的动作顿时僵住,是啊,他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哑巴抱着他的小白菜上了车。 鲛人一族,有古老的方式来救醒对方的伴侣。 他不是。 他不够格。 嘴角的笑意愈发的苦涩,最后转身朝着阿宁那个队伍走去。 “老板,我去找他们。” 阿宁看着他,又看了看那辆车,斜挑了一下眉“可以。” “不过,你得等我的人回来后,再去。” 她早就派人探查了,只不过需要时间等待。 就在黑瞎子还想说点什么时候,车门开了。 众人齐齐朝着那边看去,凭空出现了一个少年,还被道上有名的南瞎北哑争抢,确实够匪夷所思的。 大部分是看戏的姿态。 不过,某几人不是。 阿宁心中一紧,目光扫视了一下霍无恙。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黑色的冲锋衣上有明显的皱痕,衣领也大开着,露出了白皙的皮肤,眼尖的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那脖子上的咬痕。 少年嘴角还破了,能看见的右眼还红红的。 能发生什么,心知肚明。 黑瞎子站在原地没动。 麦苏木这个傻大个却迎了上去。 “白面团子,你怎么突然出……”他低头看着霍无恙,视线停留在他咬破的唇上面一顿,话锋一转“你的嘴怎么了?” 张启灵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神情冰冷。 霍无恙朝边上走了一步,看着麦苏木,淡声道:“我没事。” 他瞥了一眼小哥,抿抿唇,走了。 后者停了几秒,看向了麦苏木,眼里带着警告,然后也跟了上去。 麦苏木挠了挠头,感觉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霍无恙看向定主卓玛,又看向阿宁,点头致意。 随后背离他们的位置,朝着别处走了。 他要去找小花他们。 有鳞片在,他会感知到他在哪。 小哥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黑瞎子见小白菜要走,也立马跟了上去。 阿宁微愣,她抬脚就要朝着他们走,后不知想到什么,又退了回去。 “宁,你怎么了?” 手下人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 “没事。” “在这等着他们,扎营。” “是!” 视线转到无邪这里,沙尘暴后他们脱离了车队,小花带的司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开始胡乱开车。 解雨臣当机立断伸手打晕了这个人,然后巧妙快速将两个调换位置,自己坐上了驾驶座,把车刹住了。 车窗外风沙剧烈,他们不能一直待在车上,如果车被掩埋,后果很严重。 两人立即戴好护目镜,围巾,捂住了耳朵,口鼻,下了车。 能见度很低,解雨臣拉着无邪快速走到了一个坡度较大的沙丘下面,暂时可以躲避风沙。 可刚刚踩上去,解雨臣就察觉到了不对,这是流沙。 “不好!” “无邪,你别过来!” 耳边满是呼啸的风声,还有沙子的颗粒涌进来的声音,饶是解雨臣是用喊的,无邪还是没听到。 这下好了,都中招了。 解雨臣对他摆了一个动作,然后径直躺了下去。 这是缓解陷进去的速度。 其实他是可以靠自己脱离流沙的,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无邪,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把无邪也带上去。 而这时,无邪伸手拍了拍他。 解雨臣:? “小花,这好像不是流沙!” 他顺着无邪的视线看去,看见了一个陷在黄沙之中的黑色石头,无邪伸出脚踹了一下,黑石周围的黄沙顿时下去了不少。 这是一块石碑。 上面是白色的文字,是先秦时期的石鼓文。 “昆仑使者无消息……静待……” 文字只能看到这,经过风力侵蚀,文字残缺不全。 不过这让两人立即想到了,西王母,周穆王。 根据《穆天子传》,西王母在等周穆王。 不等细细思考,下面流速忽然加快,两人直接陷了进去。 解雨臣在意识陷入昏迷之前护住了无邪。 等醒来时,他们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周围黑的可怕,他打开手电筒,朝着周围照去。 这是一个甬道,地宫的甬道。 上面他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一个被炸出来的盗洞,看样子没过去多久,就在前一天。 观察好后,他拍了拍身边的无邪。 “无邪!醒醒!” 无邪立即睁开眼,看见是小花陡然松了口气,同时,手也松开了枪身。 “小花,这是哪?” “不知道,先过去看看。” 解雨臣扶起他,两人背靠着背,这是甬道的中央,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漆黑一片。 “无邪,你选。” “啊?小花,你那么信任我啊!?” 语气震惊还带着一丝惊喜。 解雨臣勾起唇角,没说话。 “那走我这边!” “好。” “哎!?你不是让我选?” 前面传来解雨臣的轻笑声,落在无邪耳中总觉得是嘲讽。 “邪门体质,我信不了你。” 第131章 西王母藏室 沙漠本身就很干燥炎热,但这长长的甬道里,解雨臣没有感受到热,反而透着凉意清爽。 甬道是用黑色岩石砌成,平均每走一步都会有排气孔,用手电扫过,岩石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无邪上手一摸,冰凉的触感顿时传来。 “这是黑曜石,是火山熔岩喷发形成的,经过长期的地质作用会呈现冰凉的感觉。这地宫的主人可真是阔绰。” “古时候交通最为不便,这里最近的火山是阿什库勒火山,在青藏高原西北昆仑山阿什库勒盆地东南部,大费周章的运过来这么多黑曜石,费了不少人力吧。” 解雨臣走在前头,静静的听着无邪讲。 无邪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咬住,打火,金色的火光映照着漆黑的甬道,黑曜石发出了更耀眼的光。 解雨臣停下脚步,转身拿着手电筒照着他的脸,下一秒灯光就熄灭。 无邪还未说话,他就被眼前景象惊住了,他这一路上见过的美景数不胜数,可这里却是独一无二的。 狭窄的甬道,因为一点火光,黑曜石灿烂明亮,无穷无尽一般,仿佛置身于宇宙,而他们就是宇宙的中心。 俯瞰日月星辰,一瞬间两人都产生了一种内心的满足感,很充实,很令人着迷。 贪欲全部被满足。 迷失自我,沉迷其中。 无邪的眼神逐渐涣散,解雨臣也是。 忽然,打火机一灭,周围瞬间变得漆黑,无邪下意识想要点燃打火机,他刚按下,又忽然意识到不对,立即把打火机丢了下去。 “我们被影响到了。” 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那种感觉却深入人心,不由得产生了一阵后怕。 “你看童话故事吗?” 无邪忽然开口问道。 “…你是说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解雨臣打开手电筒,顿时照亮了黑暗。 他们想一块去了。 “小女孩临死之前点亮了三支火柴,三个幻想,你说我们要是点燃打火机三次,下场会不会和小女孩一样?” 解雨臣摇头,他叹了口气“走吧,别想这些了。这里太邪门了,我们得找到出口,早点出去。” 这地宫的甬道很长,直到两边宽阔起来,他们才到了耳室,说是耳室,更像是一个存放古籍的藏书室。 竹简堆放在一起,绸缎写成的古书,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石头做成的架子。 难道说,大费周章的运送黑曜石是为了藏书? 无邪被这个想法逗笑了,他伸手随意翻开了一下。 大多数是先秦时期的文字。 上面记载着些一些长生的方法,各式各样,涵盖的知识极广,天文地理,中药材,甚至是…… 现在的外科知识。 这墓主人要干嘛? 上面还有奇形怪状的产物,人头蛇身,人身鱼尾,这还算正常的。 换头术,把人的头换在了动物身上,各种生物拼接一起,怪异瘆人。 解雨臣忽然开口“这是西王母的藏室,不是墓室。” “刚刚的石碑上的内容,昆仑,静待,应该就是指西王母,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西王母善藏书,如果这里就是藏室,那么离西王母宫就不远了。” “走,耳室里都不算很重要,去看看前面。” 两人一起往前走,但他们谁都发现,潜伏在架子上的黑色的卵,闪烁了一下。 小花说的没错,他们一直往前走,整条甬道好像是圆形的,他们明显感受到越往深处走,就更宽阔起来。 随即,一个很高的主室呈现在他们面前。 主室也是用黑曜石制成的,一整面都是,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圆形的洞口,里面是更加贵重的古籍。 解雨臣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最上面的最大的洞口,里面有一块很小的方形绸缎。 “这最上面的,是最重要的吧。”无邪说道。 解雨臣莫名觉得这些东西一定有他想知道的,他看着接近三十米高的位置,伸手脱下了背包,外套,把手电筒咬住嘴里,快速跑向石墙那里,往前一跃,轻轻松松就跳在了五米高的圆形洞口处。 黑曜石很光滑,要爬上去很不容易,至少现在无邪做不到。 但小花似乎很轻松,身姿轻盈,不到三分钟就爬到了顶上,无邪用手电筒照向他,忽然看见一个银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像一把匕首,又不像。 解雨臣收回棍子,看着这洞口里保存完好的古籍。 他刚要伸手触碰,无邪就发现了不对,地面上有黑色的灰,是个人形。 他大声喊道:“小花别碰!有机关!” 无邪伸手随意往其中的洞口扔了一个烟,瞬间绿色火燃起,古籍和想要碰的人都会一同消失。 解雨臣立即收回手,他看向下面。 只见无邪的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方座。 “小花,你等撑多久?” 解雨臣挑挑眉“你能解开,需要多久?” 无邪抬头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 这机关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无邪低头看着这方座上面的凸起的地方,摸了摸下巴。 “64卦,对应着上面的64洞口。” 一卦六爻,一共三百八十四爻。 无邪往后跑了几步,纵观全局,无邪用手电扫射每一个角落,他茅塞顿开,朝着上面的小花笑了笑。 “三分钟,就给你解开。” 第132章 达普鬼虫 “永生者,亦无己。所得之人,六亲缘浅,无根,无魂,无身,遭血诅之反噬,以身为容器,护佑终极,不得善终。” 解雨臣看到这句话愣住了,这句话对应着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打着手电筒,仔细扫视了一遍,越看心越慌。 “血诅,彼负血诅者,必生而血污,血以引秽,血诅之人,月遭巨痛,非常人所能想象,直至终极冲破……容器终有崩毁之日,血诅亦将随之消散。” “不得善终……” 男人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轻颤。 无邪正看着别的古籍,他听到小花的声音,皱了皱眉。 “小花,你看到什么了?” 解雨臣没说话,只是盯着古籍,双眼通红。 无邪立即站起身,朝他走去,看着古籍上的内容。 西王母寻找永生之法,这本古籍上的内容却是给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没有所谓的永生者。 永生意味着这世间再无这个人,他要付出惨烈的代价,字字都是在劝诫,前面的内容还好,可到后面无邪品出不对了。 终极,血诅,器皿……字字不提小霍,句句都是小霍。 “每月遭受血诅……无法想象的疼?” “那得多疼啊?” “每月……” 无邪看着那刺眼的几个个字,眼圈骤然红了,双手骤然握紧,心脏被揪住一样难受。 六亲缘浅,不得善终。 斩断世间的联系,就算消失也无法被人发现。 解雨臣把古籍翻到了另一面,上面介绍了一种石头,陨玉,外来产物,在那里时间不会对一个人产生作用,也就是说世间将会停滞不前。 但是里面的能量波动会影响终极,当终极发生暴动,吸取力量,会冲破容器,那时,容器就会坏掉。 坏掉? 什么叫坏掉? 小霍是人,不是物件,不是器皿! 两人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说话,他们俩心疼的厉害,还有恐慌。 气氛凝滞起来, 害怕小霍会……再一次消散。 无邪想到了齐羽说的话,你会失去他…… 不会的,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会让小霍靠近那陨玉。 不听话,不乖…… 那就绑在自己身边,哪都去不了。 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后退一步,嘴角勾起,最后消失在了这里。 无人发现。 下一刻,收藏古籍的架子骤然亮了起来,解雨臣和无邪抬头看去,只见密密麻麻层层堆积起来的圆状物,发出幽蓝的光。 从远处看,像一大串葡萄,无邪这样想着。 解雨臣头皮一麻,浑身汗毛竖起,他立即拽着无邪的手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小花,怎么了?” “刚刚我爬上去上时候就注意到这些东西了,黑色的蛹,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没有多想,但是……” “它们亮起来的时候让我想起了一种飞虫,从蛹里突破而出,浑身散发幽蓝的光,任何生物碰到,就会自燃,直到烧成灰烬。” 解雨臣边跑边说,气息还是很稳,他抬头看向黑曜石,上面全是这个东西。 一只就够他们受的了,更何况是这样无数个。 “达普鬼虫。” 话音刚落,那幽蓝的光愈发的亮,突然破出来,一下子星星点点的蓝色火光破碎开来,解雨臣看了一眼无邪,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拿出背包里的水壶,往上一浇。 无邪立即领会他要做什么,也脱下自己的外套,用水染湿衣服,把衣服罩在身上,蹲下,遮盖住气息。 达普鬼虫在上面绕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他们,幽蓝的光乱窜着。 两人对视一眼。 这样不是办法,它们总会发现的。 怎么办? 想什么来什么,一只鬼虫忽然飞到他们周围,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无邪紧紧握住了手枪,目光微冷。 那虫子忽然张开嘴,发出了一个很小的声音,骤然所有的鬼达普鬼虫全部飞到这里。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解雨臣抽出匕首,紧紧拉住了无邪,往前跑。 他没注意的是,手腕上的那个小小的黑色鳞片隐隐约约的发出光芒。 沙漠上,霍无恙找到了他们的车,拽出了里面的人,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人在哪?” 那人却一点都没反应,眼神呆滞,瘫坐在地上。 霍无恙皱了皱眉,不对劲。 “小白菜,这人是花儿爷带来的。” 黑瞎子站在他旁边,有意提醒道。 那人似乎听见了,他抬起头,视线一直在霍无恙身上,眼神空洞无神。 “你是它的人。” 它? 张启灵看向霍无恙,又看了看地上的人,眸色微深。 它的人真是无孔不入。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霍无恙收回枪,看向四周,心中涌起了一种熟悉感,他看着那个斜坡,抬脚就走去。 而这时,那个男人说话了。 “霍无恙。” “停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男人发出嘶哑的声音,眼神冰冷。 霍无恙停下脚步,侧头看他,透着他看向了…… 它。 黑瞎子根本没看清小白菜是什么时候动的手,飞刀就穿破了那人的心脏。 被它控制的人,无法活着,与其成为棋子,不如早点解脱。 他没用枪,用的是沾过他身上血的飞刀。 忽然,霍无恙神色一紧,鳞片异动,小花有危险。 他立即跳下斜坡,看着那石碑,眼神凌厉起来,这地方,他来过。 也就是这里,让他知道了,如何封印终极。 霍无恙动作迅速,朝着那流沙的位置一踹,然后跳了下去。 张启灵和黑瞎子也跟了上去,不过等他们跳下去的时候,人都没影了。 无邪睁大眼睛,幽蓝的鬼火映在他的瞳孔之中,仅仅是飞来的一瞬间,一道冰冷的银光快速射向了那达普鬼虫,碎裂在空中。 银白短发的少年以极快的速度经过他的眼前,两人视线相交了一瞬。 霍无恙拿回飞刀,就站在了他们身前,面对着无数达普鬼虫。 鬼虫全部涌了上来,目标一致的朝着霍无恙攻去,少年的血,很香。 鬼虫散发着耀眼的光晕,霍无恙闭上了眼睛,握紧了小黑,长枪所到之处,数十只鬼虫被杀死。 “走。” 这个字是对无邪和解雨臣说的。 但两人都僵住了,看着挡在他们身前的少年,银白的头发,残缺的眼睛,光是站在那里,心脏就被捏紧,痛苦不堪。 第133章 小霍喜欢的是我! 霍无恙手腕翻转,长枪在他的掌心飞速旋转,鬼虫直接被斩碎,他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咬下手套,触碰锋利的刃,血珠射到了另一边。 手上伤口迅速愈合,无数达普鬼虫朝着血珠方向飞去。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半分钟。 霍无恙看向上面,他右腿后退一步,还未等无邪反应,他的肩就被踩住,快的令人看不清,那是一个人类极难做出的动作,少年在半空中后翻了一下,仅仅只是借了一点力,他就以倒空的方式狠狠朝着上面一踹。 核心力量太过强悍了。 霍无恙稳稳的落地,一手握住小黑,单膝跪地,而这时,鬼虫猛然朝着他们飞来。 霍无恙立即站起身挡在两人身前。 “上去。” 黄沙簌簌的落下,灰尘更是遮住了霍无恙仅有的视线,他闭着眼,听着声音,然后猛的出手,而他却没发现他身后残留的鬼虫缓缓飞起。 解雨臣目光一沉,单手把匕首射在那鬼虫上,直接杀死,可匕首却拿不回来了。 然而这一举动混淆了霍无恙的听力,被训练过的身体下意识警觉,他闭着眼,转身直接用肘扣住了解雨臣的脖子。 “它?” 其实就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而已,解雨臣还没出声,霍无恙就松了手。 “你不该站在我身后。” 因为,很危险。 在少年说话间,还斩杀了数十只鬼虫。 解雨臣忽然心里有些难受,少年冰冷的神色,以及那句话,不该站在他身后…… 不信任我吗?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嚯!哑巴,这玩意怎么在这,还这么多?” 瞎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下一瞬间,张启灵就出现了,他挡在霍无恙身前,他拿着黑金古刀,划破手掌,放血,动作一气呵成。 骤然,鬼虫被吓得四处逃窜,远离了他们。 危机解除。 霍无恙收回小黑,别在腰间。 他看向小哥的手掌,皱了皱眉,一点血就够了,这小瓶子总是放这么多血…… 霍无恙愣了一下,总是? 他脑中快速闪过零碎的画面,面无表情的小男孩被丢在角落里,手上是被放血的痕迹。 “我不会死。” 稚嫩的嗓音意外的稳重。 霍无恙看着小哥,下意识就说出了一句话“都说了一点血就够了,你听不懂?” 无邪刚要说话,就听到了这句听着冷淡实则暗含关心担忧的话,他愣住,不是对自己说的,是对小哥说的。 瞎子脚步一顿,他看向小白菜,只见他眉心微蹙,小痣似乎闪了一下。 解雨臣立即看向那个男人,张家族长张启灵,就是对小霍做出…… 他眼神带着杀意,可看到小霍又瞬间收回。 不过,背后的手都要捏烂了。 小霍喜欢他。 从张启灵出现,小霍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看都不看一眼自己。 而当事人小哥却僵住了,这句话,宿淮说过很多次。 霍无恙的眉毛皱的更紧了,腓腓还在上面没跟下来,所以…… 他直接走到张启灵身前,拿过他的黑金古刀,在握住刀柄的时候,他怔住,熟悉感骤然升起。 张启灵似乎呆住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霍无恙划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快速怼在了小哥的嘴里,是真的怼。 牙磕在手指上,小哥呆呆的,下意识舔了一下,吸吮着他的血。 空气中,泛着浓浓的酸意。 霍无恙见他伤口愈合,就抽回了手指。 他敛了敛心神,他看向幽深的甬道,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解雨臣率先说话,他嗓音略沉,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里面都是古籍,西王母的藏书,涉及到很多东西,但…大多数是关于寻求长生之法的。” 霍无恙垂眼,看来,他们只看到了一点,那就好。 然而,解雨臣接着又说“小霍,血诅,封印终极,以自身为容器,这些……是什么?” 他没说一句,就走向霍无恙一步。 这些话,让小哥一愣,想起那日在船上“我说过,终极我替你守,汪家我想办法替你解决,你为什么还要丢下我?” 张启灵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就像个石头一样,麻木蔓延全身。 而解雨臣看着霍无恙的眼睛,银白的头发,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 “小霍,你很疼吧?” “……” 滚烫的泪水砸在霍无恙肩上。 少年一愣,他眼里似乎闪过些什么东西,他伸手回抱住小花的腰。 “你别哭。”让我先哭。 莫名的他心里蹦出来这句话。 霍无恙:“……” 他不理解小花为什么会哭,就轻轻蹭蹭他的脖子,吸了一口小花的香味儿。 动作落在了几个男人眼底,显得异常亲昵。 张启灵行动力很强,他直接拎住霍无恙的后衣领,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手掌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明明没说一句话,可那眼神里,含义昭然若揭。 他在说:我的。 解雨臣目光一冷,他刚要张口,无邪那小子就冲了过来。 眼睛红红的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小哥,你放开他,他喜欢的是我!” 霍无恙:? 张启灵:“……”想砂仁。 解雨臣:?? 黑瞎子:???这小孩儿哪来的自信,在爷这里都排不上号,能轮得上他??? 笑话,不可能! 第134章 修罗场启动\/冰箭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吴小狗眼圈微红带着倔强,他伸手拉住了霍无恙的手腕,语气低沉“小霍,跟我走。”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里的几个人一一窥伺的着他的小师父! 尤其是小哥! 亏他之前还以为两人是兄弟呢,结果,呵……到头来没防住最大的情敌! 张启灵眼神一冷,握着霍无恙的手忽然用力,他看着无邪碰的位置,开口“放手。” “不、放。” 无邪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同时他还把小霍拉到了自己的前面,就差一点就撞进他的怀里了。 被来回拉扯的霍无恙:“……” 很奇怪,这两人干嘛拉着他不放? 偏偏这时,无邪附身对着少年的耳朵低语“上次是我的错,小师父跟我回吴山居,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霍无恙眉心一皱,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无邪这动作直接挑起了张启灵的怒意,他伸手握住了黑金古刀,黑瞎子及时按住刀柄,站在了少年的背后,嘴角噙着笑意,只不过看着怪渗人的。 “哑巴,这里可不是什么好打架的地方。” 红意缓缓爬上少年的眼尾,他想贴贴,刚刚没抱够就被小哥抓了回去,现在这两货还拉着他的手不放开,想要抱抱都没地方抱。 霍无恙眼里带了几分迷茫,感受到自己又一次不受控制,他立马咬了咬嘴唇,刺痛让他陡然清醒,眼神坚定起来,就在他要挣脱小哥和无邪的手时。 隐匿在暗处的解雨臣忽然抬脚朝着他走来。 霍无恙看不清,只能从声音判断,这是小花。 藏在阴影下的脸逐渐露出,他伸手捏住了少年的下巴,语气带着凉意。 “小霍,嘴巴怎么了?” 他脸上的神色温柔至极,看着小霍被咬破亲肿的唇,目光暗沉。 解雨臣又伸出另一只手,掀开他的衣领,露出那暧昧的咬痕,他笑的更加温柔,又上前一步。 霍无恙没见过这样的小花,本能的抗拒,实话说,这里的人,反应都很奇怪,他后退一步,心里一直在想会不会这里的磁场影响到了他们? “这里,是什么?小霍。” 小哥神色冰冷,刚要动手的时候。 霍无恙直接退到了瞎子的怀里,腰间被掌心缠住,他一愣,为数不多的清醒骤然消失,他直接挣脱小哥跟无邪的手,转身抱了上去。 黑瞎子神情僵了一瞬,随即嘴角缓缓上扬,他伸手按住小白菜的头,朝着三个人,又笑了一下。 看吧,小白菜选的是谁? 是我。 下一瞬,小哥,无邪,解雨臣全部握紧了拳头,朝着黑瞎子揍去。 还没等揍上去呢,霍无恙就睁开眼,眼底瞬间清明,他推开齐墨,转身抬腿横扫过去,动作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只要察觉到危险,他就会下意识做出反应,因为视力严重下降,身体的警惕机制拉到最高。 黑瞎子从少年背后伸出脑袋,比了一个勾手指的动作,还没等他得意,霍无恙一个肘击将他打了。 平等的创飞所有人。 腓腓听见打斗声,也跳了下来,却没想到他的储备粮,一敌三,见谁揍谁。 腓腓:?一定是那几个人类欺负储备粮了! 从黑暗中传来了一个破风之声,霍无恙动作迅速,挡在几人面前,仅仅是瞬间,冰蓝的箭直直射向了解雨臣。 霍无恙来不及思考,徒手握住那锋利的箭头。 太快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握箭的手,鲜血直流,滴在了地上。 “小霍!” 解雨臣眼睛红了,他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腕,却被霍无恙先一步躲开了。 停在半空的手僵住。 解雨臣眼神一冷,为什么,为什么从重新相遇开始,一切都变了? 霍无恙垂眸看着这把箭,眼底染上了杀意。 这把箭,太熟悉了。 “昆仑无尽深渊的冰箭?” 黑瞎子忽然开口。 这玩意儿能不熟悉吗,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左眼被穿透的滋味。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无恙没说话,他看向漆黑的甬道,手里紧紧握着这箭,任由血液流出。 小哥上前一步,他面无表情,可周身的气势却能让他们感受到他在生气。 在箭射到解雨臣的时候,他敏锐的发觉到了,霍无恙的慌乱,徒手接箭,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但他居然为了这个人,乱了。 张启灵眼底涌起了危险,他朝着甬道深处跑去,想要抓住射箭的人。 霍无恙忽然松开手,冰箭碎在了地上。 然而鲜血还在往下流。 他开口“达普鬼虫会被吸引过来,先走。” 其实黑瞎子也想追上去,但听了小白菜的话,就朝着那甬道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转身。 随后转身,用没有流血的手抱起了腓腓,跳了上去。 这对他轻而易举,跳上去之后,就抽出腰间的长鞭,放了下去。 黑瞎子自然是不用,他是给无邪用的。 解雨臣从小就练功,这些自然也不在话下。 无邪:“……”他只能认命的爬上来。 这时,瞎子盯着小白菜的手,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齐墨上前直接握住霍无恙的手腕,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掌心,又看向那一脸不在乎的人。 “张宿淮,为什么没有愈合?” 不论是致命伤,还是其他别的,任何伤口都会愈合,为什么唯独这个,没有愈合。 齐墨心底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原以为所有一切都不足以伤害张宿淮,可这把箭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假象。 张宿淮,会受伤,会死。 他不是强大到谁都伤不了的人。 而这时,张启灵上来了。 第135章 误会\/抱晕\/阿宁懂了 圆日贴着沙漠的楞线缓缓下落,金红的光映在黄沙上,映在少年的脸上。 面对齐墨的质问,他眼底无悲无喜,挣脱了他的手,目光扫过这几人,许是看不清,霍无恙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们脸上的担忧,他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的事,你们不需要管。” “以后各走各的路吧。” 腓腓看着少年的脸,眼底带了一丝不解,霍无恙抬脚朝着前面走去,就在擦肩而过时,解雨臣拽住了他的手。 “连我,你都要撇清关系吗?霍无恙,你至少先让我处理一下你的伤,在……抛下我也不迟。” 语气低沉,说到后面这句的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似乎很委屈。 霍无恙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开口,小哥说话了。 “藏室无人,射出冰箭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张启灵的目光一直看着霍无恙,他微微握紧了手“是它。” 提到它,齐墨似乎一愣,他也看向了霍无恙,开口“在昆仑,也是它想要除掉你,阻止你,之后把我和花儿爷杀了……” 说到这,齐墨停了一会儿,他上前几步,低头看着霍无恙的眼睛。 “小白菜,你是怎么救的我们?眼睛,又是怎么给的我?为此你付出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全部砸向了霍无恙,炎热的温度使他的脑子迟钝的要命,听着齐墨的问题,他眼底闪过了茫然。 无邪一反常态,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获取信息,只不过眼神里藏着阴霾,敏锐的捕捉到关键点,眼睛,给了黑瞎子…… 齐墨低声笑笑,他也不指望小白菜能说实话,他只是想问“小白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它盯上了你,所以,为了不连累我们,要和我们撇清关系?” 张启灵也走上前,看着少年的眼睛“冰箭射向解雨臣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解雨臣握着他的手紧了几分,他回想了刚才,为什么小霍能第一时间冲上来保护他们,为什么又……不顾自己徒手接箭,明明不用这样的。 但如果,小霍在乎他,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冷漠,只是为了保护他,才要这样呢? 霍无恙有些懵了,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还没来得及细想,烟草与沉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被解雨臣抱住了,鼻尖满是他的味道,一下子脑袋胀乎乎的。 腓腓在他们两之间夹缝生存,他木着个脸跳了下来。 解雨臣抱的很紧,紧到呼吸不上来,霍无恙眼睛一闭,手一摊,重量全压在了解雨臣身上。 他晕了。 第二次,被解雨臣抱晕了。 腓腓:“……6” 张启灵直接上手按住了解雨臣的手腕,一个巧劲儿,就让他就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手。 少年被小哥横抱了起来,眼神冰冷的看着这几人。 解雨臣刚要上前抢人,黑瞎子就骂了一句脏话,脸色难看“黑爷我啊,忍了你们很久了。” 无邪轻笑一声“呵,打吧,老子也忍了很久了。” 解雨臣紧紧盯着小哥怀里的人“打。” 小哥蹲下身子,包扎好少年手上的伤,他抬眼看着面前的三人,淡声道:“天黑之前,回去。” 日落斜阳,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也逐渐褪去,月亮东升,冷玉的圆月映在了阿宁的眼中。 “宁,已经铺好了睡袋。” 男人的声音拉回了阿宁的思绪,她点头“让他们先去休息,我在等等。” “宁,你这次雇的人感觉都不太靠谱,为了一个人,全走了。” 阿宁听着他的话,脑中忽然跳出了一个少年的脸,嘴角缓缓勾起。 “为了一个人,值得。” “啊?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远传沙丘上走来四个人,苍白的月光照在了他们的身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四个人都是各自领域的王,压迫感十足。 如果可以忽视旁边慢悠悠的肥猫的话…… 阿宁看到被小哥背着的白毛少年,立即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小哥走去。 走近了,她才发现几人身上都挂了彩,花儿爷头发乱了,嘴角还有淤痕,无邪更是,脸上都是伤,被揍的不轻。 黑瞎子的墨镜瘸了一只腿,他一直用手扶着,走路的姿势不像之前那样稳。 这几人当中,就小哥没有……额……不对,阿宁细心的发现,小哥的帽子被撕烂了。 “……你们是遇见袭击了?是什么人?”居然能把南瞎北哑东邪西花伤成这样,难不成还有一批人? 可以他们的战斗力,不能……? 四人异口同声“没有。” 阿宁:“……”她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了那昏睡的少年身上,嘴角微抿。 懂了。 第136章 好酸啊好酸 霍无恙抱着小哥的脖子,侧着脸趴在他的肩头,因陷入昏睡,脸颊上为数不多的软肉略微鼓起,冷色的月光照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眼睫处落下阴影,看起来异常乖巧。 小哥身后的几人视线就没从少年身上离开过,他们暗自咬牙握拳,像只饿狼虎视眈眈的盯着。 “哑巴,都到地方了,你还不放开小白菜?”齐墨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副全新的墨镜,背过身戴上去,那被打坏的墨镜被他随意一撇,张口慢悠悠的对张启灵说道。 这句话,直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的视线顿时聚集在张启灵身上。 齐墨是笑着的,可谁也不知道墨镜下的眼睛是泛着冷意的。 小哥看向他,眼神淡漠,他的头微微侧了一下,垂眼,嘴角似乎勾起了浅浅的弧度,然后摊开手。 到底是谁不放开谁? 少年的腿缠在他的腰间,双手也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齐墨:“……” 阿宁:“……” 无邪胸口闷闷的,看着这一幕浑身不得劲儿,恨不得立即上去把两人扒开,然后自己抱着小师父。 解雨臣温柔的假面被撕开,从见到小霍开始,心绪就乱了,咬破的薄唇,脖子上的齿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小霍被人做着最亲密的事。 小霍还这样依赖着这个冷面神。 真的,就这么喜欢吗? 小哥从睡袋旁边蹲下,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头“张宿淮。” 毛茸茸的白毛在他颈间蹭蹭,有点痒。 “……” 他就是不放开小哥,死死抱着不放。 小哥神情无奈,他蹲着身子抽出匕首,寒光乍现,解雨臣立即上前“你要干什么?” 小哥没理他,他拿着匕首对准了自己的手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少年的那句话,又换了一个位置,手指。 霍无恙的鼻子动了动,好香啊好香,双手双腿松开了几分,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香味儿探去,恰好在这时,小哥直接将他按在了睡袋上。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睡袋拉好,只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怪可爱的。 少年抱着小哥的手,含着他的手指,吸吮着麒麟血。 “麒麟血对他有好处。”齐墨说话了,他在提醒解雨臣和无邪。 这两只饿狼都要气炸了。 齐墨扯起唇角,摇摇头,神情中带着苦涩。 他早就习惯了。 对于这一幕,见怪不怪了。 深蓝的天空点缀着细碎的星星,一轮圆月挂在云层之上,静静地注视着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死胖子!都他妈怪你!把车开抛锚了!” “怪我?要不是因为你着急追上天真,我至于把车开爆胎吗!?怪你!!” 骂骂咧咧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开。 “你他娘的还说?!要不是因为你选了个这破车至于吗?啊?” 两个人年龄加一起都要100岁了,一边走一边骂,嘴上不饶人。 按照吴三醒的说法,潘子和胖子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沙漠的夜里很冷,霍无恙喝过麒麟血就清醒了,但他还是闭着眼思考着今天发生过的事情。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解雨臣。 解雨臣站起身朝着小霍走去,与此同时,小哥和齐墨也睁开了眼睛。 解雨臣蹲下身子,伸手握住了小霍的手腕,绷带已经被血浸湿,他拿出药包,动作很轻的把绷带拆开。 看着那深深的伤口,解雨臣怔愣了良久。 他把少年的手掌重新包扎了一下,然后俯下身轻轻吻住了他的额头。 声音远去,解雨臣回去了。 小哥看着天上的月亮,齐墨嘴里叼着一根草,双手背在后脑,翘着二郎腿。 “哑巴,承认吧,小白菜待他是不同的。” 小哥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侧过身,看着那边的方向,眼底漆黑一片。 霍无恙攥紧了拳头,心脏跳的快了,他被那个轻吻弄得有些心烦,解雨臣也像齐羽那样吗? 喜欢? 一想到这个词,霍无恙更加烦躁,随即侧过身,侧躺在睡袋上。 却被一股书香气息包裹住,霍无恙一愣,伸手想要推开,却被一个无形透明的人紧紧抱住了。 是齐羽。 呼吸缠绕,额头对着额头。 霍无恙知道是谁,想要挣扎却怎么都动不了。 齐羽被白天的事刺激的不轻,他伸手掀开小师父的衣领,看着那齿痕,然后狠狠咬了上去。 第137章 误会大了 那碍眼的痕迹彻底被新的所覆盖,口腔里的铁锈味儿还带着丝丝甜意,齐羽松开口,舔舐着溢出的血痕,濡湿的吻轻轻印在上面,顺着白皙的脖子一直往上。 霍无恙的双腿被死死压制着,手也被禁锢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少年抿着唇,满脸冷漠,只有那一抹微红的眼尾才显露出他的难忍。 齐羽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更加想欺负,撕碎他冰冷坚硬的外壳,露出里面柔软的蚌肉,反复品尝。 可就这一晃神,被他禁锢的手忽然发出了一阵骨头咔嚓声,还未等齐羽反应过来,下一秒,少年就抽出了自己的手,一个肘击就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霍无恙面无表情的复位自己脱臼的手,整理好衣领,精准的看向了齐羽的方向。 少年眉毛微皱,眼神里带着警告。 齐羽愣愣地看着他的手,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宁愿受伤也不愿让自己碰一下吗? 为什么? 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齐墨是最先听见那骨头错位的声音,他睁开眼朝着小白菜的方向看去,也就是这几秒的时间,他身边的哑巴直接站起身,拿着刀走了过去。 修长的身影直接挡住了齐墨的视线。 齐墨:“……”有点想骂人,怎么办? 他心里有股火气,面上倒是不显,反而笑意深了几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去。 只见霍无恙坐在睡袋上,月色中皮肤白的耀眼,明明脸上没有表情,可他们俩却读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小哥与齐墨的脚步同时一顿,又暗戳戳的收回。 站在少年的几步之外,不动了。 “小白菜……”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霍无恙就冷冷的看向了齐墨,这个眼神直接让齐墨把话咽了回去,现在的老婆有点不好惹……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的事,你们每个人都要来管,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道理不是很简单吗?” 少年的嗓音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了齐墨与小哥的心头。 两人对视一眼,一种深深的无奈笼罩在他们之中。 早就把霍无恙划分到自己的领地内了,可偏偏,这个人,不懂。 还要与他撇清关系。 这滋味儿着实不好受。 齐羽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仔细一琢磨,心中更是慌乱,难道小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可他……想救他啊。 不要他管……难道又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小霍消亡吗? 齐羽愣住,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他再也控制不住,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站起身走向了小霍身边,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齐羽红着眼睛,用手指敲着他的手,一下又一下。 小哥皱了一下眉,握着刀的手紧了几分。 “这里还有一个人。” 齐墨也察觉到了。 以他们的感觉,那个人就在霍无恙身边。 是认识的人? 两人紧紧的观察着少年的表情,只要不对劲,他们就立即攻上去,不过…… 霍无恙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垂着眼,令人看不透。 齐羽微微低着头,不放过小师父每一个细微的神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手指还在敲击,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摩斯密码。 是小师父教的。 可是,霍无恙的神情一点都没变,甚至是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没说一句话。 一向淡定稳重的齐羽,失了分寸,眼里的慌乱更加深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回答? 小哥观察到了霍无恙的动作,也同时确定了这个隐形人的位置,在一秒之内直接拔刀朝着那个位置砍了下去。 他的速度很快,力道也是控制在他的范围内的,没想直接杀,顶多让这个隐形人受伤,现形而已。 霍无恙速度更快,他抬脚就踹向身边的傻不拉几的齐羽,力道丝毫不收敛,直接把人踹出了几米远。 可那锋利沉重的刀刃直直的对向了霍无恙,小哥神情一窒,瞬间就翻转了刀,因为惯性以及少年离自己的距离,刀背直接抵在了霍无恙的脆弱的脖子上。 解雨臣听见拔刀的声音,立即站起身,却没想到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冰冷的刀对着少年的脖子。 “张启灵!你他妈给我住手!!” 罕见的,小花爆了粗口。 这一声,直接把沉睡的人都吵醒了。 齐墨眨了眨眼睛,又扶了一下墨镜,看看哑巴和小白菜,又看看气势汹汹的花儿爷,以及即将清醒的小三爷。 完6,完6~ 误会大了~ 小哥立马收回了黑金古刀,看向少年的眼神沉沉。 “张宿淮。” 霍无恙敏锐的察觉到小哥生气了。 而这时,解雨臣跑了过来,上前挡住了小哥看他的视线,同时握住了小霍的手,一副保护的姿态。 “怎么回事?”阿宁的声音传来,可现在没人搭理她。 无邪被阿宁的声音弄的彻底清醒,他睁开眼睛,摸索着眼镜戴上。 “小霍,小花,小哥啊,怎么了?” 也没人搭理。 解雨臣冷着脸看着张启灵。 “你还想对他做什么?你要杀他吗?他从小跟在你身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又是怎么做的?他明明那么……”说到这里,解雨臣忽然停了下来。 霍无恙歪头看他,那么什么? “他明明那么喜欢你,你居然想杀他?!!” 解雨臣气到失了理智,什么礼节都不顾,直接要打过去。 小哥愣住了。 霍无恙也愣了一会儿,他看见解雨臣要冲上去,伸手拉住了他的后衣领。 “你还想护着他?霍无恙,他都要杀你了,你还想护着他?!” 解雨臣红着眼睛,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少年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大脑快速思考,最后吐出了这句话。 “……你打不过他。” 解雨臣:“……” 空气静默了一瞬。 齐墨不厚道的笑了,他实在是憋不住了,花儿爷平时看着正经,怎么生气起来都不动脑子了? 还有小白菜那懵懵的表情,以及哑巴的沉默…… 太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第138章 白沙,齐羽现身 解雨臣双手握住小霍的肩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眼圈通红的看着霍无恙,显然已经是气急了,可偏偏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放缓语调“小霍,你就那么喜欢张启灵吗?” “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解雨臣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说完这两句话,眸中水光映着少年的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霍无恙看着他,眉毛微蹙,没说话也没做任何反应,然而在解雨臣眼里就是默认了的意思,他闭上双眼,泪珠唰的一下落了。 额间的发丝微微凌乱,再次睁开眼,眼尾红了个彻底,目光凌厉了许多。 霍无恙看着他,喉头发紧,脑子忽然蹦出了一个词。 【玉质金相,醉玉頽山。】 【好看。】 “杀”“喜欢”这些字眼直接让无邪清醒过来,他陡然站起身,越过人群,来到小霍身边,刚要问小花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了久违的心声。 他一愣,看向小霍,只见后者一直盯着解雨臣。 无邪脑子轰的一下,危机感瞬间爆发,他伸手就要把小霍拉过来。 而这时小哥冷着脸,拽住了少年的手腕,直接将人扯进自己怀里,修长的手按着他的腰,两人都穿着黑色的上衣,此时在夜色中融合在一起,暧昧至极。 张启灵站在少年身后,冷眼看着他们几人。 完全占有的姿态,使在场的人心中一沉,尤其是小花,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颓然的气质,要碎掉了。 齐墨也收回看戏的姿态,脊背一挺,双手握紧,他咬了咬后槽牙,随即缓声开口“小白菜,过来。” 无邪停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神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严肃,看向小哥的眼神也冷了下去,无端的形成了一种压迫感。 “小霍,喜欢谁?” 无邪一字一字的往外冒,而且每说一个字,就往前走一步,要是在以前他是相信小霍喜欢自己的,可今天…… 他再怎么迟钝,也品出了不对。 在场的这几个人,有哪一个对小霍心思单纯? 霍无恙看着他们,眉毛皱的更深了,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不相关的问题,一个个,都好像要吃人似的。 难道是受了“它”的影响? 他立即看向了解雨臣,青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整个人给他的感觉都不太好。 霍无恙心中一紧,抬脚就往他的方向走去。 张启灵下意识的握紧了他的腰,引得少年闷哼一声,与此同时他将人抱的更紧了。 “张宿淮,刚刚为什么?” 淡漠的嗓音带着一丝冷意。 刚刚为什么要救那个人,冒着受伤的危险也要救? 为什么那么关心那个解雨臣? 为什么惹了那么多人的注意? 张启灵心中有团火,俞烧俞旺,都快控制不住了。 看着少年泛红的眼尾,眸中浓稠的情绪似乎要淹没了他,他很想……很想将人锁起来,只能看着自己,眼里也只有自己。 可是不行。 会吓到他的。 他竭力控制自己的行为,主动放软姿态,引起少年怜惜,再一步一步将他引进自己编织的陷阱里……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可现如今,又出现了这么多碍眼的。 霍无恙敏锐的察觉到危险,身上的汗毛竖起,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而此时,无邪步步紧逼。 齐墨冷下脸。 “你们都放开白面团子,他胆子小,你们吓到他了!” 麦苏木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霍无恙趁机推开小哥,逃离这个怪圈,麦苏木上前拉住了他的手,高大的身躯直接挡住了众人的目光,一副护崽子的样子。 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更加燃起了几人心中的怒意。 “白面团子,别怕。” 麦苏木柔声安慰着。 霍无恙:“……”没怕。 小花沉沉的看向躲在麦苏木身后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宁适时的开口“行了,私人感情不要带在任务途中,影响进度。” 她看了一眼霍无恙,目光停滞了一瞬,随后忽然拔高了声音“都愣在这干什么?还不滚回去睡觉!” 如果前面算得上温和的话,那么后一句是直接是动了气的。 没人知道阿宁气的是什么。 只有她知道,少年清澈迷茫的眼神,泛红的眼尾,莹白的皮肤,简直就像烈性春药,一下子就点燃了人心中欲念。 勾人的紧。 她不知道在霍无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敏锐的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阿宁哪里知道,霍无恙现在是鲛人族,雌雄同体……更别说是被反反复复标记过的。 齐墨被麦苏木的话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小白菜又有了一个新的称呼,白面团子,不过,胆子小,看不出来。 惹了这么多难缠的人,胆子小? 他摇头失笑,小白菜可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吸引人的注意。 齐墨重新戴上微笑的假面,目光看向了另一边,长腿一迈,出手极为迅速,准确的掐住了齐羽的脖子。 “说吧,你是谁?” 他是笑着的,手上还拿着枪,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扳机。 霍无恙眉心一蹙,顾不得其他的,直接上前扣住了齐墨的手,眼神冰冷。 “齐墨,放手。” 他不是担心齐羽出事,是担心被“它”发现,如果齐羽现身,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会全部打乱。 齐墨定定的看着他,没动。 两人僵持着,又一次引得所有人的注意。 月光淡了下来,圆月躲在云层之后,一下子,四周变得漆黑。 腓腓睁开眼,浑身的毛炸开,他立即站起身,发出了一声猫叫,这是他第一次发出这样的声音。 叫声实在不好听,沙哑难听。 霍无恙心道不好,可眼前一片黑暗,耳边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 然而下一刻,躲在云层的圆月又缓缓浮现,冷玉色被血红色取代,四周骤然亮了起来。 满地黄沙不见,入目的是白色的沙子。 人都在这里,还保持刚刚的动作,物资什么的却都不见了。 霍无恙看着这周围,无边无际的白沙,这个地方安静又诡异,是世界尽头的边缘,被世界抛弃的存在。 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 他抬头看着血红的圆月,目光微冷。 “吴邪?啧……两个吴邪,有意思。” 齐墨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第139章 在它眼皮子底下杀齐羽 齐羽穿着黑皮夹克,里面随意搭了一个深色背心,脖子处有一个很深的疤痕,微长的短发被梳到额头后面,他的目光一直在霍无恙身上。 无邪下意识的抬脚上前了两步,眼里带着不解,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满肚子的疑问都被齐羽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无邪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微眯起了眼睛,开始观察四周的这些人。 两人的互动全在小哥和霍无恙的眼底,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常人无法察觉到的反应,动用敏锐的五感,暗自打量。 霍无恙看不清楚,就用听的,阿宁在看见齐羽的时候,呼吸重了一些,身体向前倾斜,很正常的反应。 麦苏木……这样单纯的人,他不用刻意观察就知道他是不是“它”的人。 “你们是双胞胎吗?” 不是很流利的中文莫名带着喜庆,可这种时候,没有人理会麦苏木。 至于那个定主卓玛,一直坐在原地,连眼睛都没睁开,嘴里振振有词念叨着护佑之词,有待考究。 除了这些人,就剩下了阿宁带来的人…… 霍无恙看向小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黑瞎子看了齐羽两秒,又看了身后站着的小三爷,乐了。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不尽相同,一个带着邪气,一个……初生不怕牛犊。”瞎子看向齐羽,勾唇一笑,嗓音低了许多。 “可我总觉得,你们就是一个人。” 霍无恙心中一跳,这里除了阿宁还有那几个素人,就只有……齐墨和小花没见过这个吴邪。 想到这,他立即看向解雨臣,青年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反应,心脏,呼吸,都很平稳,要不就是他早有预料,要不就是“它”的人。 解雨臣察觉到他的视线,目光转向他,神色骤然温柔了下来。 霍无恙愣了愣,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黑鳞没有反应,证明他还是原来的解雨臣。 可就是……说不上来的奇怪。 和小哥一样。 黑瞎子的那句话,直接把无邪等人的注意力全部引了过来。 齐羽看着小师父一直盯着别的人,舌尖抵在了上牙膛,他也学着黑瞎子的模样,邪笑了一下。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揍了一拳黑瞎子。 黑瞎子懵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回打过去。 “黑爷,你害他害得还不够吗?” 齐羽忽然来了这句话,惹得黑瞎子僵了一瞬,他压低了声音“你想说什么?” 被打在地上的青年眼神发狠,他抓着黑瞎子的衣领按了下来,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黑眼镜,如果你不想他死,就离他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黑瞎子面色一沉,他直接扯住齐羽的衣领“你到底是谁?” 齐羽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墨镜之下的眼睛。 就在黑瞎子还想问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少年的声音。 “齐墨。” 这一声直接叫齐墨清醒了几分,他松开手,站起身,脸上再次戴上了笑容。 霍无恙伸手摘下了眼罩,放在了裤兜里,他垂眼看着地上的齐羽,面无表情。 然而,接下来他们就见到了这辈子也无法忘记的一幕。 无邪睁大眼睛,心脏猛的一窒。 “小霍?” 少年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没反过来,那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就插在了齐羽的心脏里。 温热的血喷在了霍无恙的脸上。 他低下头,轻声道:“要怪,就怪你妨碍了我,吴邪。” 解雨臣看着少年面无表情的把刀抽回,随意蹭了蹭上面的血,就站起身,回身看向他们。 “怎么?怕了?” 在这一刻,解雨臣忽然觉得霍无恙很陌生,好像他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无邪直接傻住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小哥看着地上毫无声息的人,皱了皱眉。 霍无恙把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随后看向阿宁身后的“人”。 腓腓不紧不慢的站到了霍无恙的身前。 “霍无恙,你这招,还真是一石二鸟啊。” 霍无恙不置可否,这里他根本就不确定会不会被它监视,如果齐羽被它发现,计划全部被打乱,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他不做无法预估的事情,就干脆先一步出手,让它以为,齐羽死了。 正好,也让无邪这几个人好好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被它控制的人,他也不会留。 但他却没想到,小哥比他快一步,直接开打。 霍无恙:?怎么还抢活儿呢? 哎……不对,他们怎么都上了? 瞎子,小花,甚至是无邪也打了上去…… 这…反应不对啊? “小师父,别想推开我。”这是无邪的声音。 “小白菜,你下次要做什么,直接说,齐墨我啊在所不辞。” “小霍,不怕。” 张启灵面无表情的击倒了一个“人”,嗯了一声。 霍无恙腓腓大眼对小眼,神情懵逼,但来不及多想,拿着小黑就开干。 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阿宁脸上的表情崩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过来,她看着这些人,也明白了什么。 他们有意留一命,但是那不致命的伤在短时间迅速恢复,接着攻击,在没有任何物资情况下,就算再怎么强也耗不过的。 “起开。” 霍无恙察觉到了这个情况,他当机立断,动作迅猛,一击一个毙命。 不带一丝犹豫。 杀人这种事,还是他来吧。 在最后一个人倒下后,霍无恙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拿出眼罩戴上。 他转身看向这几人,抿了抿唇,拿着带血的小黑,就走向了定主卓玛。 麦苏木早就被吓傻了,他看着霍无恙来到这里,立即冲上前挡住了定主卓玛。 “我不会让你杀我奶奶的!” 霍无恙连眼神都没给他,拿起染血的长枪对向了定主卓玛的脖子。 “怎么证明你不是它?” 少年冰冷的声音传来,冷血无情。 定主卓玛睁开眼,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悲悯。 霍无恙挑挑眉,锋利的长枪又靠近了几分。 麦苏木急得朝着张启灵和无邪看去,眼神求救,可后两者神情严肃,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就在长枪要刺破皮肤的时候。 麦苏木慌了,他立即喊出声“霍无恙!我救过你!你放了我奶奶好不好?” 少年的手一用力,长枪掷出,狠狠刺向了隐藏在白沙下的藤蔓。 “走。” 话音刚落,霍无恙的面前,从白沙里钻出了庞大的树根,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天际。 张启灵抽出黑金古刀,往自己的掌心一划,抱住少年的腰,转换了两人的位置,这个怪物确实怕麒麟血。 定主卓玛愣在原地,看着张启灵的的血,嘴里低喃了一句听不懂的话。 黑瞎子,无邪,解雨臣,阿宁,全部攻了上去,但还没真正靠近呢。 “嘭”的一声巨响,一束烟火弹骤然出现。 错落交叠的藤蔓树根瞬间深入白沙之下,它怕强光。 “胖爷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第140章 胖妈妈驾到!护小霍! “物资完完整整的一个不少,没有打斗痕迹,偏偏人都不在了,胖子,这太不对劲了!” 胖子拿着手电筒往四周一扫,睡袋铺的整整齐齐,上面还有人睡过的痕迹,他看向潘子,顺口就说:“行呐,你这个神经大条都能看出不对来,不错嘛!” 潘子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张口就骂“滚你丫的!死胖子!把我当成什么了?!” 胖子没和他拌嘴,反而哼起小曲儿蹲下身子翻了翻背包。 “嚯!这一看就是天真的!笔记本常带,一盒烟,药箱,一大包奶糖……奶糖?” 胖子眯了眯眼,难道说小霍也来了?! 潘子一听到“天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胖子身边。 “小三爷的背包?还真是……” 潘子本想不想管这事儿,因为现在主要是尽快跟上三爷的队伍,可现在小三爷也来了,他不能不管。 “这些人是凭空消失的。” 胖子挠了挠后脑勺,神情严肃了下来,他开口说道。 “凭空消失?你可憋扯犊子了!哪有大活人……” 胖子也解释不清楚,可按照现场来看,除了凭空消失,他想不到别的,就算是有急事,也不能连活命的本钱都不带吧! 突然,胖子手上拿着的背包掉出了一面镜子。 “没想到你家小三爷还挺能臭美!” 胖子笑了一下,伸手就要拿,而在这时,月光与镜子相照发出了血红色光芒。 他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楚是不是真的。 镜子里一片红,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儿…… 胖子猛然站起身,他拿着镜子对着月光,不断调整角度,最终看到了霍无恙,小哥,还有天真! 潘子见他古怪的举动,也看了过来。 “老一辈的人说镜子照月,会看见不好的东西,你看到了什么啊死胖子?” 胖子看向镜子的方位,再看看现实,除了沙子颜色不一样,其他大致是相同的。 他笑了一下,按住潘子的肩“潘子,现在轮到你发挥作用了!” 潘子:? “救你家小三爷,这个重任交给你了!” 潘子被忽悠的举起镜子对着天空中的月亮。 “你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胖子后退了两步“低点,我看不清了!” 潘子见他不回答,只好照做。 而此刻,镜子里的画面忽然冒出一个庞大的树根,胖子感觉不对,连忙拿出背包里的信号弹,给三爷发送信息,不曾想拿错了,刺眼的光芒直冲天际。 潘子被这一晃,手抖了一下不知道照到了什么,天际中的月亮迅速变了颜色。 胖子一睁眼就看见了他们,他咧嘴一笑“胖爷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他立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一把抱住了愣神的无邪。 “天真,你让我找的好苦!” “上次你说走就走,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我!你都不知道当时……” “对不住,胖子。” “呜呜呜!” 无邪:“……” 潘子看着小三爷,眼里也闪起了水光,想张开手抱一抱他,可…… 没地方。 胖子抱了一会儿无邪,转身就要去抱小哥,小哥神色淡淡后退了两步。 他也不气恼,转向了小霍,看着少年银白的头发和那黑色眼罩,愣住了。 “小霍?”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胖子神情一变,上前了几步,他知道小霍不喜欢别人碰他,就只是在他面前站定。 看着少年冰冷的神色,胖子的心就像被扎了一下,他立即的察觉到霍无恙的不对。 现在的他和之前意气风发的他太不同了。 记忆中的他……不是这样的。 脑中无数片段齐齐涌来。 “在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少年将军斜眼看向他,微微勾唇“叫。” “胖子,有炸药吗?” “要不,我戴着人皮面具陪你睡一晚?” “比比谁的大,这样你就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脑中少年的模样渐渐与此时相重合,沉沉冷意袭来,胖子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人。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霍无恙了吗?” 眼前这个他感受不到一点活气,像具冰冷空洞的壳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欺负我家小霍了!! 胖子红了眼眶,看了一眼小哥,又看了一圈四周,所有人都在沉默。 无邪避开了胖子的视线,没说话,他有错,趁人之危,强迫小霍。 胖子忽然有些明白了,他气的什么都不顾,直接拉住霍无恙的手,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小霍,我们回家!” 霍无恙垂眸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 “出不去。” 少年的嗓音很冷。 “这里是被世界遗忘的地方,暂时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 “你太鲁莽。” 后面还有未尽之意,但霍无恙就点到为止了。 胖子没说话,只是停了下来,背对着众人。 “我来过这里。” 原本躺在血泊里的齐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身上的血迹还未干涸,他看向霍无恙,眼神带着悲伤。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来过这,见到了你的……”过去。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麦苏木又又又被吓到了,刚刚死的透彻的人忽然起死回生? 视线再次集中在齐羽身上。 “我死不了。” 也无法死。 他这个身体早在第一次穿越的时候就被人灌了尸蟞丹,小霍为了救他…… 想到这,齐羽握紧了拳头。 那个人,他恨不得千刀万剐。 第141 世界边缘,时间漩涡\/教训 “这里是汇聚时间的一个圆点,时间与世界的交界处,在这里你们会看到各种各样时间碎片,各位,欢迎来到“终极”的世界。” “换一种说法吧,这是世界的终极。” 青年男子的声音意外好听,他拿出一条烟咬在嘴里,眼神一直在霍无恙的身上。 在这里 ,一切事物将永恒不变,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人类的一切欲念将被漫长的旋涡吞噬,只徒留一个念头,那就是死亡。 齐羽不停的穿梭时间,无意之中就被卷入这里,无穷无尽的孤寂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他想死,却死不了。 窥见了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其中就包括了小霍。 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描摹着少年的模样,就怕连这最后一点念想都被吞噬。 霍无恙看着吴邪的眉眼,清澈的眼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惜,腓腓跳到了少年的肩上,说了一句似而非的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代表的意义,我的主人。” “你被关过。” 霍无恙静静的站着,不做任何反应。 胖子的眼睛通红,他还没收敛难过的情绪就听到了齐羽难以理解的话,瞬间就感到头大。 “不是,齐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潘子也不理解,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这些话……太扯淡了。 然而这时,霍无恙走向齐羽,两人视线交汇平齐,少年拿出一个打火机,替齐羽点了烟。 金黄的火苗映着两人的脸,齐羽勾起唇角,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拽到了身边,他看着这里的人,猛吸了一口烟 ,青烟四起。 金色的火焰燃到半根忽然顿住,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原状,只有空气中的烟雾昭示着他刚刚抽了一口烟。 张启灵皱了皱眉头,这种情况,他从来没见过。 胖子和潘子皆是一愣,两人忽然很有默契的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抽着玩。 “我靠!还真是!这地方这么神啊?!” 定主卓玛忽然低声说了几句藏语,做了一个虔诚的姿态。 麦苏木同样如此。 “时间不变,事物不变,那这里会有死亡吗?”一直默不作声的无邪看着地上的尸体,开口问道。 “会。” 回答他的是霍无恙。 少年伸手抽出齐羽口中烟,咬住,点燃,他的嗓音带了一点低沉,看着恢复原状的那支烟,淡声开口“生命在这里一文不值。” “想死便死,想活便活,全取决自己,但有一部分人,他们决定不了。” 是张家人,是被灌进去尸蟞丸的齐羽,是陈文锦,是霍玲…… 成功了,是前者。 失败了,是后者。 前者要经过不断的天授,失去记忆,寻找记忆,按照一种程序,机械的重复,完成宿命。 “那说了这么多,咱们怎么出去啊?” “熬。” 一个字,直接让他们陷入了迷茫之中。 熬? 得熬多久?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潘子手中的镜子滑落,与地面接触发出了一个很轻的声音,但镜子也因此碎了。 银白色的镜面散了满地。 潘子下意识蹲下捡起,在碰到的瞬间,无形的电磁波以镜子碎片为中心向周围发射。 远古时代的轰鸣声随之响起,渺小的人类抬头看去,却对上了一双冰冷庞大的眼睛。 恐龙? 无数记忆碎片随之席卷而来。 从中生代到新生代,随处可见的山河冰川,一次次重组一次次的凋落,经过时间的演变,文明迎来了最鼎盛的时期。 萌芽,发展,高潮,巅峰,衰败。 承载着无数的记忆碎片,时间可视化,直到看见了端坐高台的西王母,霍无恙手中的陨玉阵阵发烫。 躺在白沙的尸体猛然睁开眼,嗅着空中的气味,以怪异的姿态朝着高坐名堂的西王母爬去。 “我滴老天奶啊!”胖子还没从刚刚的视觉盛宴中缓过来,就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尸体似乎都受到了它的影响,疯了一般朝着西王母爬去,嗅着华服的最底端,无数尸体不敢触碰,嘴里又重复着一句话。 “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抛弃您的孩子?” “为什么!” 西王母垂眸看着它,没有说一句话,带着怜意,又带着冷漠。 它彻底疯了! 直接上前撕扯着,可一触碰,西王母就消失不见了。 这只是碎片记忆而已。 霍无恙皱皱眉,它和西王母? 所以说,它是因为西王母产生的,是怨念,还是执念? 想到那个冰箭差一点就伤害了解雨臣,少年不再掩饰身体中的终极力量,直接爆发,灭了它的力量。 瞬间,它的一小部分,消失了。 远在蛇沼的一个人影,直接吐出一口黑血来,耳边还传来了少年淡漠的声音。 “这是教训,再敢碰我的人,就别怪我来真的了。” 第142章 记忆\/病弱残血但能打 少年单膝跪地,手握长枪,借着长枪的力道支撑着身体,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胸口下琉璃心脏似乎要抵御不住终极的力量,发出了细碎的裂痕。 这是第一次他与它正面对击,看似他占上风,实则都没讨到什么好处。 但这教训必须要给。 齐羽在他倒下的时候也跟着蹲下了,他伸手扶住了霍无恙的手臂,看着眉心处的小痣暗淡的只剩下最后一抹颜色,瞬间就感受到了惊慌失措,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小哥和瞎子反应最快,几乎是同时跑了过去,穿过记忆碎片,蹲在少年的身前。 “小白菜!” 随着霍无恙的倒下,在场的人全部围了上去,担忧的不得了,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齐羽,他是最了解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滴姥姥,小霍你这是……到底怎么了!?” 胖子急得团团转,他不知道为什么小霍会这样,仅仅时隔九个月,再次见到就是一副病恹恹的,然后现在又…… “小霍,你又做什么了?” 无邪要急死了,看着齐羽的神色,心中更是慌乱。 少年扬起脸,苍白脆弱,他神色依旧淡漠,摇摇头“我没事。” 说完,口中又涌出了鲜红的血,解雨臣心疼的要死,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其实他根本就没使力,霍无恙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很轻,很瘦,他是易碎的,想到这,解雨臣浑身一僵。 张启灵伸手抚摸他的脸,那是一个怎样的眼神呢,包含了太多太多浓重的感情,混在了清澈的眸中,他张口叫住他的名字。 “张宿淮。” 霍无恙睁开眼,看向眼前模糊的脸,脑中忽然涌入了一段记忆。 阴暗潮湿的地宫,瘦弱的小男孩被丢在了角落里,手腕上是很深很深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 像个狗一样,任人宰割。 看着被折磨不成样子的小男孩,张宿淮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当初了自己。 十岁的他蹲在了小男孩的身边,看了很久。 小男孩似有所察,他睁开眼,立即警惕起来。 张宿淮看着他的眼睛,歪了歪头“你就是干娘要我保护的人吗……” “好弱。” 他撕开了自己衣服,试图替他包扎,却被躲了过去。 “小孩,听着,这是我最干净的衣服,别嫌脏,要是不包扎我可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你死了,我没法跟干娘交代。听话,我的耐心有限。” 张宿淮见他不信任自己,也不做过多解释,只是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低声警告,也不管他听不听的进去,就松开手将他抱了起来,动作粗鲁的包扎了他的伤口。 小张启灵完全被压制,那微弱的挣扎在这个孩子面前……不值一提。 “我见过你。” 张宿淮愣了一下,心下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这小崽子说什么,见过? 难不成被虐待傻了? 小孩哥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忽然开口说:“你叫张宿淮,宿命的宿,淮……” “淮南望江南,千里碧山对……的淮。” “不是怀着宿命的怀。” 张宿淮沉重心脏一下,一下,跳动了起来。 他看着小崽子,表情认真了起来。 “你叫什么?” 不是张起灵这个名字,是本名。 他没说话。 “算了,刚刚那话是谁教你的?” “……你。” 张宿淮:? 他正要问,那些人却回来了。 张宿淮站起身,挡在了张小官的身前。 可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这些成年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是训练有素的张家人。 他被打的半死。 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记得“淮南望江南,千里碧山对。” 不是怀着宿命的怀。 张宿淮被揍的鼻青脸肿,他趴在地上看着张小官,笑了笑,无声说道:“我也好弱啊。” 就在男人放松警惕,转向了张小官时,他猛的向前一扑,锋利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脖子。 这个人死了。 张宿淮是个不要命的,一个十岁的孩子硬是杀出一条路,他背着张小官,爬出肮脏的地宫。 “以后你有名字了,张小官。” ………… “小官啊,不怕。” 霍无恙忽然开口“我保护你……” 张启灵眼圈忽然红了。 “你想起来了。” 少年意识沉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沙之下发出了奇怪的声响,手中小黑发出铮鸣,这是危险的信号! 霍无恙陡然清醒,在怪物冲破白沙之时,他想也不想直接拿着小黑狠狠往那怪物身上一掷,为大家争取了一点时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启灵和黑瞎子迅速做出了应对之策,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异化的怪物发起了攻击。 他们二人默契十足,尽管如此,面对实力强大的异化怪物,他们依然在下风。 在场的人都并肩作战。 霍无恙敏捷地踩在无邪的肩膀上纵身一跃,成功夺回了小黑。 与此同时,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一边打一边吐血。 病弱,残血状态,可以说是脆皮中的脆皮。 但能打。 而且每一次出手都是狠辣无比。 不要命的打法,没人能受得了。 “霍无恙!你踏马别打了!给我下来!” 这是小花第n次爆粗口。 张启灵和黑瞎子对视一眼,然后……黑瞎子吸引怪物的注意,张启灵直接跳了上去,抓住正在咳血的小霍,单手抱着他的腰,将人带了下去。 还没平稳落地,霍无恙红着眼就低下头咬破了他的脖子,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但危机没解除,他不会善罢甘休。 麒麟血,对他有帮助。 张启灵摸着他的头发,一动不动的让他咬,就在少年要离开的时候,他伸手按住了他的腰。 “听话,这里有我。” 他太了解霍无恙了,不用想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张启灵直接将人推到了齐羽身边“先带他走。” 第143章 求你活下去 霍无恙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就被塞到了齐羽的怀里,齐羽将他横抱起来,一边跑一边喊“跟我走!我知道哪里安全!” 霍无恙脑子晕成一团浆糊,眼看齐羽要扒开白沙下的地下暗道,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伸着脖子,使出全身力气喊道: “胖子!他怕强光!” 王胖子正打枪呢,没听清他说啥“小霍,你放心,交给我们!” 霍无恙有些心梗,他看向齐羽,目光灼灼。 齐羽:“……” “你先下……”去,我去…… 嘴边的话戛然而止,齐羽傻了。 少年忽然抓住他的衣领,使他低下头,同时仰头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在齐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跑了。 见证全程的阿宁:“……” 腓腓见状,跳上少年的肩,一起作战。 不抛弃,不放弃,不能独留任何一个人。 他的速度极快,在略过胖子的时候,腓腓叼出他背包里的照明弹,跳下少年的肩,跑到了最近的解雨臣那里。 霍无恙与解雨臣对视一眼,后者立即明白,接过照明弹点燃。 霍无恙直接奔向了与之相反的方向。 无邪,胖子,小哥,瞎子在极快的速度做出反应,包围了这个异化的怪物。 在照明弹升起那一刻,他们拿着各自的武器,围攻了上去。 这个怪物真的很怕强光,立即想要缩回去,却被这几个人击中了根部,它无意识的往后窜去,却迎来了那个最危险的人。 小黑发出了淡淡金色纹路,在怪物闯过来的瞬间,黑金色长枪直接穿透它的要害。 砰—— 轰然倒下。 激起的沙尘四起,迷糊了他们的双眼,只看到一个少年缓缓走近,捡起地上的长枪,收回,别腰,且越来越近。 模糊的身影清晰起来,银白的发丝上沾了不少白沙,脸上也是。 弄的脏兮兮的。 “小霍!帅啊!” 胖妈妈化身他头号粉丝,毫不吝啬的夸人。 霍无恙摘下眼罩,眼里闪过一丝惋惜,他用干净的手拍了拍,然后走到解雨臣身边,用他的衣服蹭蹭上面的灰。 解雨臣一点也不介意,只是好奇这个眼罩为什么对他那么重要。 “小霍,擦擦脸。” 霍无恙却躲开了解雨臣的手,这让那漂亮的脸有些僵硬。 而接下来,更让解雨臣难受。 霍无恙径直走向张启灵,鉴于脑中多出那段记忆,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张启灵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那满肚子坏水的少年忽然抱了一下他,用脸蹭了蹭他的衣服。 张启灵下意识的伸手,可下一秒,霍无恙就退回去了。 他低头一看,黑色的衣服上满是白灰。 瓶哥:“……” “呵。” 霍无恙轻笑了一声,从他身边掠过。 一时间,空气中冒着酸味儿。 无邪恨得牙痒痒,气鼓鼓的瞪了一眼小哥,然后跟了上去。 齐墨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往前走,撞了一下哑巴的肩,力道不轻。 只有解雨臣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的盯着张启灵,眸中是看不懂的深意。 “啧啧啧” 这小霍太招人了! 胖子摇头叹息,潘子撞了一下他“干嘛呢?” “哎,你不懂。” 潘子:? “我真想告诉你三爷,吴家要绝后喽!” “你说什么屁话呢!死胖子!” 胖子心想,这几个人估计都是单相思,小霍…… 哎,不行! 他必须好好看着,起码得等人开窍了,让他自己选,要不然算什么事嘛,一想到现如今小霍的惨样,胖子就一阵心疼。 齐羽看着霍无恙,一双眼睛亮亮的,如果此刻齐羽身后长着一条尾巴的话,恐怕早就不停摇晃起来,或许会直接摇断掉呢。 小狼狗变为乖狗狗。 然而,霍无恙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话。 “吴邪,别再做没有意义的事了。” 一句话直接将他打入现实。 齐羽怔住了。 回想之前种种,他脑中的弦断了。 霍无恙掀开铁门跳了下去,这是一间地下室,物资齐全。 齐羽也跳了下去,但他跳下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把铁门关上了,还上了锁。 他知道挡不住外面的那些人,但给他一点时间就够了。 “我靠!齐羽你发什么神经?” 胖子拍了拍脑袋,刚才还想看好人呢,现在直接在眼皮子底下掳走小霍了。 气氛忽然沉重起来,每个人脸色都很难看。张启灵第一时间就伸出发丘指,开锁。 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齐羽跳下来第一时间就伸手抱住了霍无恙,然后单手将他扛了起来,大步走向了深处。 打开其中一间房门,将人抵在墙上,嗓音低哑问道:“小师父,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霍无恙想往后缩,却没地方缩,他冷着脸不回答。 齐羽捏起他的下巴。 “你早就知道了,知道我的存在,知道我要救你,可你一次次阻止我,为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结局?” “铲除汪家那件事我是你的棋子,对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但我想不通为什么到了你的事,你却三番五次把我推出去!” “无意义的事?什么叫无意义?那是你的命啊霍无恙!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活,这一切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是不是?” 齐羽的状态很不对,他脸色很难看,语调却意外的平稳。 霍无恙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师父,求你了,别这样好不好?” 说到这,他几近哽咽。 “不要去厦门,好不好?” “求你活下去……” 霍无恙被逼的眼尾通红,浑身发软,控制不住的往他身上贴。 齐羽闭上眼,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小师父,你太不乖了。” 心中的猜测越来越坚定,他直接将人抱在了桌子上,发了狠的吻上去。 这个地下室的布局有点像迷宫,在他们下来的时候,齐羽和小霍都不见了。 只能一个一个房间找。 但他们还不知道,记忆碎片的具象化还在继续。 第144章 实验体数据「1」 张启灵伸手握住门把的那一刻,漆黑的地下室灯光骤然亮起,条形的灯一盏接着一盏向他们靠近。 头顶的灯闪烁了几下。 斑驳的墙皮迅速变幻,入目是刺眼的白,铁门老旧红锈褪去,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串数字。 zhang0903 “这也是记忆碎片吗?” 尽管他们已经见过了比这更加震撼的景象,无邪还是被这迅速变幻的画面所惊动。 “就是不知道这是谁的记忆,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小霍还有……齐羽那个混蛋玩意儿。” 胖子幽幽的说道。 无邪猛的拍了一下脑袋,是哦,未来的那个自己把小霍掳走了,还说不准他要干什么呢。 先找小霍! “潘子和那两个外乡人在上面守着,这里邪门的很,咱们得快点,保不准会发生什么。”胖子神情严肃,这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待。 “哎小哥儿……”他一回头,就看见那高瘦的青年正低垂着眼,伸手摸着门上的数字。 “怎么了?” “字母。” “字母?这有什么好看的?” 齐墨见哑巴异常的举动,也看了过来。 “张……哑巴,你家的事啊?你们老张家伸的手可真长,连这里都有存档,怪不得练发丘指呢。” 无邪听闻忍不住笑了一下,只见张启灵收回视线瞥了一眼黑瞎子,嗯,用脸骂人。 解雨臣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门牌号,淡声开口“前缀都是张的拼音字母,后面数字是倒叙排的。” 张启灵直接伸手推开了一扇门,就在这时,地面忽然晃了一下,胖子没站稳摔了一跤。 “我靠,地震了?” “不是地震,是海浪。” 张启灵脑中闪过在西沙遇见的那艘鬼船,皱了皱眉。 无邪很快反应过来,他开口说道:“我们在一艘船上。” “啊?这么说这记忆碎片还能实景代入?” 张启灵率先走进这个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其他的都没有。 不过,血腥味儿十分浓郁。 看着干干净净的,实则这地面,墙上,都被血浸染过。 齐墨走了一圈,最后坐在了这张小床上,看着狭窄的窗口。 “这里多半是小孩子住的地方,血腥味儿这么浓,哑巴,这不会是你们张家做实验的地方吧?” 张启灵摇头“不是。” 至少在他现在所拥有的记忆里,张家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船板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解雨臣看见一个小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他想也没想直接跟了上去。 “小花?” 是无邪的声音,随即就听到快速的脚步声。 张启灵和齐墨对视一眼,两人迅速出门,也追了上去。 解雨臣看着那小男孩在一个房间停了下来,他也放慢了脚步,不知为什么这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孩儿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像小霍。 身后的几人马上追了上来,他们也看到了这个男孩儿,皆是一愣。 齐墨和张启灵几乎是确定了,他就是张宿淮。 十岁的张宿淮。 两人几乎立即上前,不过这时,小宿淮面前的房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了一位穿着旗袍的美人,穿着高跟鞋,身材娇小。 “线索。” 小宿淮说话了,稚嫩的嗓音沉稳极了。 那女人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这里面的,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小宿淮接过,抬脚就准备走。 那女人忽然开口“霍无恙。” “去了,就没办法完整的回来了。” “嗯。” 张启灵看着这一幕,强烈的预感提醒着他一定要阻止,可是这只是记忆碎片。 宿淮十岁的时候把他从地宫里救出来,两人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是为数不多的温暖。 直到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宿淮不见了。 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所以那次悄无声息的消失,是来了这里? 房门被关上,小宿淮抬脚就要踏入黑暗中,可他脚步忽然顿住,回过头朝着身后望去。 视线相交。 男孩漆黑的眸子带了一点笑意。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骤然消失。 还是那个冰冷的实验船。 而齐羽这边,他凶狠的吻着少年,扯开了他的衣领,试图用蛮力撕开衣服,做着最坏的事,脸上却布满了泪痕。 豆大的眼泪直直往霍无恙脸上砸。 霍无恙:“……” 他按住了想要撕衣服的齐羽,然后抬腿伸出脚抵住他的胸口,一个用力就将人按了下去,两人体位翻转。 霍无恙摘下眼罩,嘴巴被亲的红肿,眼尾也红红的,他俯下身看着哭的满脸的齐羽,啧了一声。 “吴邪,我还没死。” 少年的嗓音异常低哑。 吴邪只是哭,他看着他,问“为什么?” 霍无恙笑笑,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为什么……你不觉得总是问这个,很矫情吗?” “从我出生开始,就容不得我做出选择,要是我像你一样,总是要问个为什么,总是要刨根问底……呵” “那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有些事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吴邪,就像你一样。” 吴邪哭的更惨了。 霍无恙单手解开扣子,脱下衣服,俯身吻上去,堵住他的哭声。 第145章 实验体数据「2」 “医生,这个实验体是自愿来的。” 穿着黑色褂子的男孩被铁链锁住了双手,双脚,他没有恐惧,脸上甚至都没有多余的表情,漆黑的眸子意外的平静。 这是一个特殊的实验体。 被称为医生的男人这样想到。 “小朋友,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张宿淮听见这个称呼,眉心微蹙,他抬头看向男人的眼睛,自动忽略他的问题,他开口“关在下面的鲛人与张家人的血脉契合度是最高的。” 听到这,围在他身边的人脸色皆是一变,直接拿出枪对准他的脑袋。 而那个医生却扬起手,微笑道:“一个孩子而已,稍安勿躁。” 张宿淮脸色不变,继续道:“我的血脉符合你们的标准。” “小孩,我这船上可是关了上百的张家人,一个都没有达到0.3的,你一个被改造过的“张家人”如何证明呢?” 医生的语气很戏谑,手上转着锋利的手术刀,要是他回答的不好,这刀一定会划破他的脖子。 张宿淮笑了笑,露出可爱的小酒窝,他伸出自己的手臂,上面布满了刀痕,他盯着男人的眼睛,开口“我是被改造过的,可你又怎么保证我和鲛人的契合度很低呢?其实很简单,试一试便知道了。” “呵,真是上赶着找死,小屁孩,如果契合度低于0.3,我玩死你。” 男孩儿又笑了。 “好啊。” “不管高还是低,你们都没有任何损失,如果只有0.3的契合度……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提到0.9。” “我的一切,你们都可以拿去。” 他说的一切是指器官。 医生没说话,他放下手术刀,从密码箱里取出了一个黑色项圈,他蹲下身子绑在了男孩儿的脖子上。 “你说的条件太诱人了,可张家人太聪明,以防万一,别小看它,有时候会要了你的命,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你以后的代号就是zhang011。” 角落里,一个小女孩偷偷的看了一眼这边,张宿淮回过头,两个孩子视线交汇。 张启灵一行人久久沉默,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是霍无恙的记忆碎片,还是自愿做实验体? 心疼,疑惑,震惊等等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 “小霍,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邪出声问道。 可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碎片消失,张启灵的脸色一片苍白,他立即跑向走廊的深处,寻找着那个zhang011的门牌号。 023、020、013…… 张启灵停下脚步,看着那个离他很近的门牌号“011,张宿淮。” 而这时,反射的记忆碎片又开始了。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儿推开了那扇门。 海上月光照进了那小小的窗户,残留的光线映在了手术台上锋利的刀子,旁边还有运作的机器。 而手术台上躺着的人,全身都缠满了绷带。 听见声音,他睁开眼,漆黑的眸子还是那样平静。 “011,他们扩大了你的五感?” 齐墨,解雨臣,无邪,胖子赶到的时候,就听见了这句话。 “扩大五感,他们是有意的折磨你,011,你就不能服个软,在他们面前演一演,就不会……” “张月乔,别吵。” 女孩儿闭上了嘴,她爬上了手术台,无意碰到了他的身体,张宿淮闷哼一声,直接疼到打颤。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都要哭出来了。 看着手术台上疼的浑身都在颤抖的人,几个人都难受到红了眼眶,他才十岁啊。 胖子受不了,他索性转过身,狠狠拍了一下门框,只能旁观,什么事都做不了,太难受了。 小霍,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 张宿淮缓了几分钟,他才好了很多,看着急得要哭的小姑娘笑了笑“我知道,张月乔,帮我一个忙。” “你说!” “会写字吗?” “会,就是有点难看。” 张宿淮闭上眼“帮我写几张字条。” “内容随意……” “啊?” “我要走了。” 女孩儿睁大眼睛,她有些激动的说道:“那你带我一起走!” 张宿淮笑了笑,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霍无恙要走了,留在这里的是十岁的张宿淮,我怕他撑不住,所以你得帮我写个字条,内容什么都可以……” 说到这,他又睁开眼,看着女孩儿“扶我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但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 “纸笔给我。” 小女孩摇摇头,她哭着说“你会疼死的,我帮你写好不好……” “不行,这个,必须是我自己写。” 他拿着笔,颤抖地写下了一段话,字迹很漂亮:你要坚持下去,不要辜负干娘,她会接你回家。 笔墨晕染了纸,直到要盖住字迹,他才又写了几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他自己。 张启灵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未来的霍无恙穿回十岁的张宿淮身体里。 未来的他走了,留下了十岁的他,根本就不敢想,十岁的小宿淮一睁眼就是这暗无天日的牢笼,无休止的人体实验,他该多崩溃。 记忆碎片又消失了。 然而是真的消失了吗? 没有。 锋利的刀子划破皮肤的声音,男孩发出惨烈的叫声,日日夜夜的折磨,只有看到了那歪歪斜斜的字条时,他眼里才迸发出一丝光亮。 直到最后一张。 “干娘?” 巨大的惊喜蔓延全身,一瞬间他有了希望。 可下一秒,他看见了后面的几个字。 对不起,我骗了你。 小宿淮愣住了,反反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盯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他站起身,拿出枕头下的笔,写了一模一样的内容。 字迹一样。 小宿淮看了两秒,然后直接撕了字条。 他笑了,又笑又哭的。 “穿梭时间,还可以这样用啊。” 小姑娘背靠着门,死死的捂住嘴,努力不发出任何哭泣的声音。 张宿淮撕开了缠在身上的绷带,看着镜子里,满身的伤疤,像蜈蚣一样缝合好的伤疤。 “这里,还有属于我的吗?” 器官,五感,都被换了。 几个人早就僵住,做不出任何反应。 ………… 木桌不堪重负的发出嘎吱声,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霍无恙无意识的流出眼泪。 “停、停下……” 吴邪像一条疯狗,掐住他的腰,抵死缠绵。 看着他无神的双眼“我是属于你的,我拒绝不了你的任何要求,可唯独这个,我做不到。” 第146章 实验体数据「3」 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指甲捏着眼,青白的烟雾徐徐升起,炙热的手掌按着纤细白嫩的腿,吴邪不算黑,但在少年冷白的皮肤衬托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指尖的烟迅速复原,霍无恙伸出手搂住吴邪的脖子,同时把烟咬住,容颜迤逦,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凌乱又涩情。 “点烟。” 嗓音低哑,带着命令的口吻,叫吴邪败下阵来。 烟雾又一次升起。 霍无恙轻轻地笑了,他紧紧抱住吴邪的脖子,抽了口烟,缓了一会儿,才开口。 “吴邪,我是条鱼。” 吴邪点头,毛茸茸的小卷毛蹭了蹭少年的脖子。 “……你他妈要把我榨干了!” 霍无恙的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吴邪动作一顿,他眼睛一弯,嘴角一勾,笑了出来。 “明明是你要把我榨干,小师父。” 低沉的声音响在少年耳边,有些痒。 霍无恙:“……” 吴邪看着少年的腿,眸色深沉。 “小师父,就不能不做这些事吗?” “甘愿做他人棋子,以身犯险,最后弄得满身是伤,最后能得到什么?” “为了小哥,你自愿做实验体,把身体当做容器,守护一个不是你要守的终极,可最后他还不是去守了青铜门,丢下了你。” 吴邪越说越难过,越说越气愤“现在你还想去厦门,为了一个南部档案,为了你所谓的干娘……” “吴邪。” 霍无恙直接打断他的话,他松开手,与他对视。 “我为的从来都是我自己,不为别人。” 是那次实验,让他从一个资质普通的人变为五感敏锐的强者。 变强,他太渴望了。 吴邪看着他的眼睛“那你的眼睛呢?” “别告诉我,你把眼睛给了黑眼镜是为了你自己?” “替小哥守护终极也是为了你自己?这话,你信吗?” “霍无恙,张宿淮,你的命从来都掌握在你的手中,要是你不愿,谁都无法阻拦你想做什么,过去这三十年里,你明明有机会逃走,有机会开启新的人生,可你……你他妈居然又做了一个局,甚至是把自己也算计进去!” “你……能不能看看自己啊,看看你这身上到底挨了多少刀,看看你到底受了多少苦,连你自己都要放弃你自己,那我该怎么救你?” 霍无恙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别哭。” 仅仅两个字,吴邪就彻底绷不住,他死死抱住霍无恙,小声哭了起来。 “吴邪,不要阻止我。” “我走这条路太长了,也太累了,只要最后一步,我就完成我的任务,不能出任何差池,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来。” “不要使用终极的穿梭时间能力了,吴邪,回去吧,做回你吴家小三爷,做回小佛爷。” 门外的记忆碎片还在继续。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当时发生的一切。 小宿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变了,变得麻木不仁,空洞无一丝活气。 他平静的接受未来的自己给他的一切。 顶着剧烈的疼痛,穿好衣服,坐在了手术台上。 张月乔推开门,走了进来。 “吃颗糖吧,很甜的,吃颗糖就不苦了,就不难受了。” 小宿淮伸手接过,放进了嘴里。 “他答应了你什么?” “……你说会带我出去。” “好。” 张月乔笑了,这时小宿淮才回过头看着她。 少女清晰的面容映在眼底。 与此同时,齐墨和解雨臣也认了出来这个小姑娘。 “知念?!” “她怎么……” 张月乔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011,你以后出去了最想过什么样子的日子啊?” 宿淮摇头。 “我最希望我有一个和蔼可亲的母亲,开着一家小店,过着最最最平淡的日子!” “我还希望,有你,011。” “虽然我是在利用你……但相处下来,觉得你人不错!” 小宿淮看着那小小的窗户,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直到张月乔走了。 他才开口“没有我,才是最好的。” 听到这,解雨臣心口一窒,他多想多想抱抱小霍,可一旦碰到,记忆碎片就消失了。 齐墨背过身,小白菜的话一笔一划的刻在他的心头,又深又重。 无邪早就受不了了,他直接跑到出去,试图躲避那惨烈的过往,可那一幕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胖子本身是闲不住嘴的,这时候却安静下来,动也不动的僵在原地。 只有小哥,他站在那里,看着张宿淮承受着一切,强迫自己看着。 实验体死了一批又一批。 张月乔也在其中。 宿淮看着那被拖出的尸体,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疯狂的跑了过去。 推开周围的人,掀开了白布,破败的身体像个布娃娃一样,连缝合都不缝合。 “011!滚回去!” 张宿淮抬眼看着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眼神狠厉。 那个男人心头一震,在宿淮扑过来的瞬间,就按下了按钮,骤然,男孩脖子上的项圈开始发紧,窒息感涌了上来。 张宿淮却不管不顾,发了疯的咬住他的耳朵。 “啊——” 惨痛的叫声响彻整个船舱。 实验体们打开房门,全都冷眼看着这一幕。 直到他们的同伙,拉开了张宿淮。 男孩儿吐出他的耳朵,满嘴的血,眼神森然,根本就不像个人。 是来索命的恶鬼。 下一秒,他就因窒息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他被绑在了手术台。 张宿淮冷漠的看着天花板,手部发力,直接崩断了那绳子。 他坐起来,眼神极冷。 这不是十岁的张宿淮,这是霍无恙。 他直接杀死看守人,走到哪杀到哪,一路的血。 打开焚尸炉,将最里面的张月乔抱了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他看着张月乔,说了很多很多次的对不起。 “我又来晚了。” “不会再让你等,这一次,我带你回家。” 打开地下室的门,他的目的是鲛人之心。 鲛人之心拿到了,张宿淮也回来了。 宿淮看着手中琉璃色的心脏,扯了扯嘴角。 “霍无恙,你要的东西,你要的契合度,都有了。” “带着你的东西滚出我的身体!” 第147章 记忆碎片\/离小花远点 在看见鲛人之心的时候,齐墨就想通了所有,小白菜是为了哑巴,才自愿去做实验体,换了无数次的器官,提高与鲛人族血脉的契合度,直到达到了令人满意的值。 霍无恙借十岁的自己之手,拿走了鲛人的心脏,来到青铜门前,举行了献祭仪式。 齐墨看着张启灵,平静地开口“哑巴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以自身为容器,把终极封印在体内,靠着鲛人之心压制,立下血诅,每个月都要承受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瘫坐在地上“他九死一生从昆仑逃了出来,弄的满身是伤,长白山的雪都要被他染红了,你知道他过来找我,说的都是什么吗?” “他求我,让我去青海格尔木接你回家,只字不提自己,他居然会求我?你知道这多可笑吗……” “求我接你回家,求我杀了他……” 张启灵站在黑暗中,手里紧紧握着黑金古刀,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手,在抖。 如神明强大的青年垂下了眼,露出了脆弱悲伤的神色。 解雨臣闭上眼,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他声音低哑“他做的何止这些啊……” “他又去了昆仑,冲破、封印。” “嘭”的一声,张启灵手中的黑金古刀摔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那一声,砸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胖子抡起拳头就往铁门上砸,一边砸一边骂人,最后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小霍,怎么这么傻啊。” 无邪眼里蓄满了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没有人说话。 一片死寂。 张启灵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脑中记忆快速闪现,都是关于一个人的。 “张小官,吃饭是吃饭,睡觉是睡觉,不准在睡觉的时候想别的事。” 小宿淮躺在长椅上,脸上盖着本书,语气严肃,他伸手就拉住了自己的胳膊,按进怀里。 干净的奶皂味儿扑鼻而来,他睡了一个很好的午觉。 在熙攘的人群中,他会拉住自己的手,往前走。 “小官,我不能陪你一直走下去,剩下的路需要你自己完成。” “照顾好自己。” 从那天起,张宿淮消失了。 他被落下神坛,推上了张家族长的位置,无人叫他小官,只叫他张起灵。 后来他第一次失忆,把张宿淮忘了。 在海外的街角,十七岁的张起灵遇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在与他擦肩而过时,他脑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张小官。” 张起灵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可那人早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个人,很重要的人。 再次见面,张宿淮已经不是那个他认识的模样了。 他开始一板一眼的叫他“族长。” 张起灵不喜欢,可又不知道为什么。 少年无论多热的天气,他都穿着那一身黑色长衫,不露出一点皮肤,一直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像个小尾巴。 怎么甩都甩不掉。 时间久了,身后的少年脸上似乎有了笑容。 状况越来越好,他甚至开始顽皮,喜欢捉弄人,一本正经的说起了谎话。 张起灵不喜欢他说谎,尤其是对自己说谎,在一次次忍耐与试探,他发现了少年的秘密,只有抱住他的时候,他才乖。 很乖。 抱起来软软的,少年像个八爪鱼黏在了他身上,红着眼乞求自己在抱抱他。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问出真话。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上瘾的不是张宿淮,而是自己。 可张家族长的责任太重太重,他一次次的被天授,一次次忘记他。 “张宿淮,我要去守门。” 少年愣了一下,他垂下眼“族长,我去。” “我陪你一起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张宿淮,这是我的宿命,不是你的。” 他最终还是抛下了他。 守门的十年里,他又一次的忘记了张宿淮。 “族长。” 背后传来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他转过身“你是谁?” 他守了十年,他就等了十年。 可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问题。 “我叫张宿淮。” “族长,青铜门以后我替你守,终极我替你护,汪家我替你除掉,你能不能不要再抛弃我了?” 他那日觉得是句玩笑话,却没想到,张宿淮真的做到了。 终极在他身体里,张起灵不用再去青铜门,去守他,就够了。 可他明白的太晚了。 他看着脚边的黑金古刀,落下了一滴泪。 …………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要赶我走,霍无恙。” 吴邪幽幽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霍无恙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他侧头看他,眼神里的意思不用说也明白。 “你主动,就是要为了推开我?” “霍无恙,你心里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霍无恙听完,认真的想了一遍,在所有词汇中挑出了一个词:炮友。 他刚要张口,就看到吴邪想要吃人的眼神,他又闭了嘴,感觉说完后,有不好的后果,索性就换了一种说法。 “你要泄欲,我要你离开,各取所需。” 吴邪唰的一下就站起来,看着少年不含任何爱意的眼神,欲言又止,止了又止。 最终,化为了无奈的叹息。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明白,我喜欢你啊,这个喜欢是爱,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不是亲人之间的感情。” 霍无恙歪了歪头“那是什么?” 吴邪看着他“看见你就无法在你身上移开视线,你疼我也疼,你开心我也开心,总想陪着你,总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霍无恙没说话,他扣好最后一个扣子,转身就要走。 吴邪这时想起了什么,他上前伸手握住了少年的后颈,将人拉了回来,狠狠吻了上去。 最后说了一句话“离小花远点。” 第148章 把齐羽送走 离小花远点? 吴邪看着少年不解的模样,轻声道:“小花太精明了,你性子单纯,很容易被他骗……总之离他远就对了!” 霍无恙挑挑眉,单纯这个词是用来形容他吗? 眼前的青年只是穿着一个老头背心,难掩精壮的身材,两人身高只差了一厘米,不过在体型上,差距很大。 吴邪像只大狗狗圈住了自己的猎物,他看着少年红肿的唇,目光微沉。 霍无恙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吴邪靠近的时候他主动出击,吻住吴邪脖子上的伤疤。 吴邪整个人都僵住了。 少年柔软的唇印在那疤痕上,像是被珍重的宝物一样,轻轻的舔舐着。 霍无恙也有些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吻了上去。 脑中闪过零零碎碎的记忆。 黑色的大海,剧烈的风暴,吴邪站在甲板上,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脖子…… “吴邪……” 少年低喃了他的名字,吴邪有了反应,他沉着脸,伸出手握住霍无恙的腰,一个用力就将人抱了起来,铺天盖地的吻猛然袭来。 霍无恙微微睁大眼睛,仔细看还能看出了一丝迷茫来。 怎么回事?啊?啊?啊? “吴邪你……唔!” 吴邪跟变了个人似的,身上有使不完的牛劲儿,被推开了也不恼,被打了也不气,下一刻还覆上来。 少年受不了的拍了拍他的胸膛,泪水不断。 刚刚吴邪是压抑住了,这次才是释放了本性。 “停……” 水! 要渴死了! 吴邪根本就不听他说什么。 霍无恙闭上眼,流了两行清泪。 老子要干死了!!! 真的,要是他能活着,都得谢天谢地了。 下次,在遇见这个小狼崽子,他妈的,一定废了他不可! 那平稳的情绪,一下子直直往上升,再也无法平静了。 直到最后…… 霍无恙全身都在抖,试图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他发现逃离不了,就只能缩在吴邪的怀里。 吴邪满脸愧疚,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背,却引得怀里的人一阵哆嗦。 “小霍?” 吴邪这时察觉到不对,他捏起少年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霍无恙神情呆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苍白的唇色,以及身上凌乱的痕迹…… “吴邪,我是条鱼,你他妈要把我榨干了!” 少年的声音又一次在脑中响起。 鱼缺不了水,现在被榨干,变成干鱼了。 吴邪愣了愣,然后他伸手抽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急忙给人穿好衣服,然后把他横抱起来,刚要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 无邪顶着哭红哭肿的眼睛,呆呆的看了过去。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都愣住了。 无邪看着齐羽怀里的人,又忍不住了,想要哭出来。 齐羽当机立断,大步上前直接捂住他的嘴,然后把门关上了。 “别出声,要不然我揍你。” 齐羽知道要是现在的情况被外面那几个人看见了,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只能低声威胁着无邪。 无邪似乎从那悲伤难过的情绪走了出来,他看着“自己”抱着的人,又看了看木桌上留下的痕迹,下一刻,无邪就扬起拳头打了齐羽。 “你他妈还是人吗!?” 怀中的干鱼得到了一丝空隙,趁着机会跑了。 不过,没跑几步,呆呆鱼就站不稳,离得最近的无邪伸手揽过他的腰,把人带到自己怀里。 呆呆鱼似乎嗅到了好闻的气息,就乖乖的将下巴抵在了无邪的肩上,一动不动。 齐羽莫名不爽。 “无邪,咱俩半斤八两。” 齐羽用手擦过脸上的伤,想起之前种种,忽然就理解了无邪现在的心情。 但,理解归理解,该揍的还是得揍。 齐羽一上前,呆呆鱼就死死抱住了无邪,不停的往后退,离齐羽远了不止一星半点。 呆呆鱼害怕齐羽。 齐羽:“……”更不爽了。 越看无邪那张脸,就越烦躁。 无邪直接被他推在了墙上,看着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脖颈间蹭来蹭去,鼻尖一酸,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小霍,疼不疼啊?” 呆呆鱼抬头看他,死死盯住了无邪的眼睛,在眼泪流出的瞬间,他微微踮起脚,舔过了无邪的泪珠。 无邪人傻了。 齐羽气死了。 呆呆鱼舔不到眼泪,就转战了别的地方,他盯着无邪的唇,然后亲了上去。 无邪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被亲的晕乎乎的,殊不知呆呆鱼只是想喝水而已。 小霍…… 果然是喜欢自己! 惊喜,心疼,怜惜,难过,种种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无邪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了。 齐羽的脸色很难看“把水壶拿给他。” 听到水这个字眼,呆呆鱼的耳朵微动,无邪看见他那可爱的耳朵上面隐隐约约长了黑色的鳞片,耳朵形状也变了。 像个小精灵一样。 无邪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直接扯开挂在腰间的水壶,还没打开,呆呆鱼就松开无邪,抱住水壶,暴力砸开,猛的灌了进去。 无邪:“……” 这是一条暴躁的鱼。 一壶水喝完,马上又复原,霍无恙不知道喝了多久,才缓回了神志。 等彻底清醒时,齐羽和无邪正打得不可开交。 两人是发了狠的打对方。 霍无恙把水壶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加入了这个“战争”。 两人长得太像了,反正都是一个人,不打白不打。 狠狠把他们揍了,霍无恙才顺了口气。 少年蹲下身子看着齐羽的眼睛,然后伸手按住了他的眉心,释放终极之力把他送了出去。 “不行!” 齐羽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消失在两人面前了。 霍无恙垂下眼,声音传进了齐羽的脑中。 “吴邪,它已经混进了你三叔的队伍里。” 第149章 计划\/主脑 记忆碎片还在继续着,无邪不忍心再看,而且小霍还没找到,他就随便走进了一个房间,却不曾想看见那一幕。 又是被亲又是被揍。 小狗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霍无恙,脸上还有擦伤,看起来好不可怜。 霍无恙连续两次使用终极,那颗心脏负荷太重,裂痕竟又多了几分。 他还维持着半蹲在地上的动作,垂在身侧的手悄咪咪地伸出食指和中指,撑在地上,他暂时还站不起来。 少年神情冷淡,微微抿起了唇。 可好死不死的,无邪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抱住了霍无恙的脖子,那一抹可以忽略不计的冲击力,对现在的霍无恙来讲……影响蛮大的。 只见他直直往后倒去。 霍无恙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无邪的胳膊,虽然平日里也没少揍他,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本能的护住无邪。 无邪这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 挺沉。 “下去。” 少年冷淡的语气让无邪有些难受,他像个小狗哼哼唧唧的蹭了蹭,两人是紧贴在一起的,所以霍无恙在感受到身下有一个坚硬的物体抵着他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弓起膝盖,对着无邪的小腹下撞去。 “啊!嘶……” 无邪疼的要命,忍不住叫了一声。 霍无恙推开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然后看着无邪趴在地上痛呼。 直到无邪缓过来,少年才说了一句话。 “我收了力。” 无邪:“……”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哩。 霍无恙表情淡淡,居高临下看着他,视线往下三路扫去。 无邪立即弓着身子往后挪了挪。 轻笑声从上方传来,等无邪抬头看的时候,霍无恙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拿起水壶挂在了腰上,打开了房门。 少年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周围记忆碎片轰然崩塌,周围迅速衰败,红锈的铁门,泛黄的墙面,空气中还残留着腐败的气息。 对面的张启灵,齐墨,解雨臣,胖子,全都看向了少年,视线交汇。 几步之遥,隔着万丈鸿沟。 霍无恙皱了皱眉,他的视力越来越差了,眼前只能看个大致的影子,而且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身上汗毛竖起,敏锐的身体正提醒着他,危险。 在这几人朝他走来的瞬间,霍无恙本能反应,拔腿就跑。 却撞进了无邪的怀里。 无邪看着对面几人僵硬的脚步,伸手按住了少年的腰,那是一个敏感点,在他失力的时候,无邪弯下身子,把人横抱起来。 朝着几人走去。 少年懵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无邪已经抱着他快步走了好几步。 那几个人状态很不对,发沉的脸色,目光凝固在霍无恙身上,仿佛化为实质将人钉在了墙上。 浓稠黏腻。 霍无恙的心脏跳的快了几分,他立即挣扎了起来,无邪低头看他,少年眼里带着薄怒,殷红攀上了他的眼尾,他眉心紧皱,似乎排斥极了。 这比刚刚冷冰冰的样子好多了。 无邪心想。 少年掰开了无邪的手,从他怀里下来,一转身,就看到了解雨臣正沉沉的看着自己。 一向温柔的神色不再,漂亮的眸子里翻滚着浓郁的墨色,压抑又绝望。 霍无恙不知怎么胸口忽然闷闷的,下意识的抬脚,而在这时,胖子红着眼抱住了他。 耳边是他的哭声,滚烫的泪水浸透了衣服。 胖子好像哭成了一个孩子。 “霍无恙!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啊!呜呜呜呜,那些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霍无恙站在原地,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垂在了身侧。 他不知道胖子为什么哭,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 刚刚那个气氛,他还以为他们要砂仁。 原来是多想了。 但…… “霍无恙,是不是为了小哥,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为了……小哥? 霍无恙朝小哥看去,只见后者垂着头,额间微长的发丝遮住他发红的双眼,他就站在那里,最心爱的黑金古刀躺在他的脚边。 青年一动不动,挺拔的身躯像一座雪山不可撼动。 这关小哥什么事啊? 齐墨这时开口“为了哑巴张,你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为筹码,自愿做了实验体,为的就是提高契合度,好把那颗鲛人之心换成你的心脏,压制终极。” “你的五感不是生来就那么敏锐,而是被他们换了,痛苦会在你身上放大无数倍……” “张宿淮,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会疯的。” 齐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这种悲伤,没像之前那样叫他小白菜,而是叫出了压在心底的名字,张宿淮。 霍无恙听完,就知道他们看到的是哪段记忆了。 可是他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难过。 明明这些也和他们无关。 胖子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松开了少年。 “小霍,以后我罩着你,所有的事通通都不用你管!” 霍无恙沉默,这些关心来的有些措手不及,他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背,没说话。 “上次你去了昆仑,为什么冲破封印?” 解雨臣哑着声音问出了他最在意的事。 “小霍,你到底要做什么?” “别说谎。” 霍无恙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看向四周,无邪,齐墨,解雨臣,张启灵。 他不答反问“阿宁呢?” “阿宁在上面,她不放心定主卓玛和那个麦苏木。” 无邪开口说道。 “这里没有别人了,小霍,说吧。” 霍无恙点了一支烟,他看着金黄的火焰,以及徐徐升起的青烟,开口“我要控制住终极的力量,杀了它。” “它,就是汪家算法系统,一直监视着九门的“它”,不过,你们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它太多了,我杀不完。” “只有控制住终极之力,利用终极的力量才能彻底铲除……主脑。” 霍无恙提到了一个新的词。 主脑。 “主脑就是掌握全部的智子,相当于它的脑袋。” 霍无恙指了指自己的头,轻笑一声。 少年眼中含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他一边笑,一边比着枪的手势,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处。 他张口,只说了一个字。 “嘭。” 第150章 到底是谁在算计谁 “嘭!”的一声枪响,子弹穿过叶子,直接打死了树上的野鸡脖子。 营地里守夜的人被这枪声惊醒,男人立即睁开眼,按住了手枪,蹑手蹑脚的朝着枪声位置走去。 漆黑的夜里,营地燃起的篝火不足以照到太远的地方,浓重的黑暗,脚下踩过枯枝树叶的轻微咔嚓声,耳边是压抑过的呼吸声,沉重的心跳敲击着鼓膜。 嘭、嘭、嘭…… 男人额头溢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汇聚在他的眉骨处,随着汗液的增加,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下。 与干涸的叶子相遇。 在潺潺水声中,他看见一个黑影蹲在溪边,正处理着什么。 男人咽了咽口水,脚步放得更加缓了,同时摸了摸口袋里的枪,另一手拿出手电“喂!” 他刚出声,那黑影动了,动作迅速,根本看不清动作,当他反应过来时,黑色空洞的枪口对着他的脑袋。 男人吓得立即不敢动。 白嫩的手指在扳机上轻轻敲击。 “别杀我!别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黑色斗篷下,女孩儿勾起了唇角,她掀开帽子,露出了那张可爱俏皮的脸蛋,她睁着圆圆的眼睛,仰头无辜的看着男人。 “嘭。” 女孩儿轻声吐出来一个字,然后歪头看着男人。 “王叔叔,是我呀!” 此时,这个王叔叔已经瘫在地上,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心有余悸的看着那把枪,视线转到了女孩儿脸上。 “霍娇啊,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王叔语气很不好,任谁被这样吓,都不会有好脸色的,他这样已经算好的了,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身后不存在的灰。 “还有你那枪是不是从我老板那拿的?快送回去!”说着便拿走了那把枪。 小姑娘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了,她抬眼怯怯的看着他“王叔……” “哎呀!真是的!下斗带什么小姑娘嘛!还是半大娃娃,真不知道三爷在想什么……” 王叔摇头叹息,背过身蹲了下来。 “上来吧,这路不好走。” 霍娇在他背过身时候,立即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在她身后是被抛了脑袋的野鸡脖子,此时还不停的抽搐着。 下一刻,那致命伤迅速恢复,冰冷的竖瞳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霍娇勾起唇角,抱住了王叔的脖子。 “谢谢王叔叔……” “王叔叔对娇娇最好啦!” 女孩儿天真无邪的嗓音响在了这条安静的漆黑的小路上。 霍娇晃晃小腿,眼中漆黑一片。 霍无恙,你斗不过我。 一想到,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崩溃的神情…… 它就想笑。 陪着他一起渡过那么多困难的系统,一开始就是骗他的。 它看着休眠仓里的少年,读取了他的记忆,往事无一不呈现在它脑中。 除了……张月乔。 张月乔的脸是空白的。 它思考了几秒,最后得出最优解,它取代张月乔,篡改了霍无恙的记忆。 为了防止这个过程出差错,它也封印了自己的记忆。 换成了张月乔。 在霍无恙冒着一切为她传输神力的时候,它就记起来了。 或许,霍娇从来都不存在过。 西藏—— 知念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在街上采购食材。 经过一处小路口,她听见了一阵哭声,脚步一顿,知念想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 “喂,小孩,怎么了?” “哎别哭了,给你糖,吃过就不会觉得苦了!” 知念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而蹲在墙角的小男孩儿接过了她手中的糖。 “谢谢姐姐……” 知念回过神,立即笑了笑,她站起身“好了,快回家吧!” 她目送着男孩儿远去,就在回头的时候,脑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有我,才是最好的。” 知念,知道的知,怀念的念。 这是我取过最好听的名字了。 第151章 小哥自爆婚书这件事 “可你也说了,它藏匿于世界各个角落,主脑是它的大脑,好比一个团队的智脑,其中一个“它”暗中掌控汪家这么多年才被发现,那这个主脑,又怎么会轻易出现?” “张宿淮,你说的太容易了。” 齐墨准确找出他话里的漏洞,类似智能系统的主脑,掌控大量信息,经过数据的无数次演算,它得出的结论是最真实有效的,不达到百分之百,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了。 只剩下了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 少年站在他们对面,表情凝然不动,银白的发丝覆在了他眉心处淡色小痣,苍白的脸透露出病弱,毫无神采的眼睛看着他们。 唇边掠过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伸手抓起额前的头发拂在后面,露出了额头,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了几分阴冷。 “蟒蛇在暗中观察猎物时,会分析周围环境的一切,形式有利于它,是前提。而这在时,猎人放出最大的诱饵,摆在了它面前,你们想,它会不会主动出击呢?” 会。 这是他们心中的答案。 懦夫才会偃旗息鼓。 霍无恙歪了歪头,眼神里是无邪看不懂的,陌生的……算计。 “在这盘烂棋里,这颗棋子会吃掉它。” 这场棋,他三十年前就布好了,每一步,都早有预谋。 一时间,寒意攀附着无邪的尾骨一路向上,毛骨悚然。 他心跳的极快,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思路好像彻底被打通了。 胖子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霍无恙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这个念头刚起来,胖子就推翻了,再可怕,他也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怎么会变成这样,更何况他是我的好兄弟。 那记忆碎片在脑中历历在目,他不敢想,如果换成自己,他能不能在那种环境下活下去。 越想,就越心疼小霍。 齐墨听完,沉默了良久,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张宿淮的真实面目,心思缜密的令人心悸,即便是为了别人,与自己毫不相干,可胸口处跳动的频率却不在平稳了,每跳动一下,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白面黑心的少年。 霍无恙的视线停留在解雨臣身上,两人目光交汇,一个半瞎,一个极力掩饰情绪,两人都不看清对方的内心。 少年垂下眼,他感觉自己……有点奇怪。 啧,烦。 比肩神明的强大青年低下了头颅,小哥哑声开口“张宿淮……” 恰巧,古老的钟声响起,一下,两下,三下…… 那三个字,被钟声淹没。 霍无恙抬起头,淡声道:“走吧。” 少年转身,抬脚慢悠悠的往前走去,路的尽头是浓重的黑暗。 即使在他面前的是万丈深渊,为了达到目的,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解雨臣这时才不再压抑那浓烈的情绪,贪婪的注视着少年的身影,不甘,嫉妒,不加掩饰的欲望……可更多的还是心疼,他怕,怕小霍会再次受伤。 也怕,自己会伤了他。 霍无恙,他,有那么重要吗? “钟声敲响,时间就有了形状,空间尺度无限放大,时空奇点被破坏,一切定律和因果都在此刻爆发出来,趁这个机会,我们逃出去。” 圆月落下,太阳升起。 霍无恙撕开糖纸,把奶糖塞进嘴里,甜甜的味道瞬间从口中炸开,他微微眯起眼,像一只慵懒的白猫。 而真正的白猫正舔着爪子。 胖子朝他走来,伸手拎住少年背着的包“小霍啊,松开,我来背。” 霍无恙抬眸瞅了他一眼,很听话的顺着他动作,胖子如愿以偿的背住了他的包。 “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齐墨拿出了那个小水壶递到了霍无恙眼前,嘴角还挂着贱贱的笑。 霍无恙伸手接过,在握住水壶的时候,齐墨“无意”碰到了他,勾着那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指。 “啪”的一声,齐墨的手就被拍了下来。 只见小哥冷着脸看向齐墨,眼神带着警告。 “哑巴张,你又不是宿淮的那个那个谁,没有资格管哦。”说着,便伸出手试图搭在霍无恙的肩上。 霍无恙后退一步,他抬脚踹了一下齐墨,将人踹到了小哥身边“南瞎北哑,你们好好玩。” 差点被踹到哑巴怀里的齐墨:“……” 以及面容冷酷的大张哥:“……” 胖子看看小霍,又看看小哥和瞎子,回想起刚刚少年的话,你们好好玩……好好玩……玩…… 他现在憋笑憋得想死。 解雨臣正和阿宁潘子说着什么,他视线总是瞟向小霍,在看到他身边的张启灵时,脸色又冷了下来,控制不住的往那边走了过去。 “有资格。” 青年淡漠的嗓音让他脚步一顿。 齐墨敛了笑意,他看向哑巴张“凭你是他族长?哑巴啊,这放在21世纪不作数的,都什么年代了……” 小哥望向正在喝水的霍无恙“我们签过婚书。” 这下,齐墨彻底不笑了。 解雨臣愣了一下,他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骤然握紧拳头,嘴角绷直,眼底情绪翻涌,可一看到小霍,他就卸了力气,转身离开了。 胖子头皮都要炸了,这小哥看着蔫了吧唧,怎么一上来就是王炸,他看向当事人,只见这呆鱼还在喝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在帮助无邪处理汪家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种古老的家族规矩很多,张家人不与外族通婚,小霍是半个张家人,能和小哥签了婚书,肯定是有了什么情况。 “我们签过婚书。” 这句话无异于: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不是……这,小霍情感白痴,小哥是怎么哄人签这玩意儿的? 腓腓也看向了这条呆鱼。 【喂,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啊?】 霍无恙:? “小霍\/小白菜!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霍无恙:“……啊?” 他喝完最后一口水,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 “哦,婚书啊。” 胖子:紧张jpg 齐墨:紧张jpg “不记得了,应该是有这回事吧。” “……” 张启灵垂下眼,伸手拉住了少年的衣角,开口“有过。” “我的。” 后面的那句话声音很轻,霍无恙却听得清清楚楚,小哥的眼睛红红的,这让他又想起了张小官。 霍无恙心里一软,伸手摸摸张启灵的头,还揉了揉。 无邪趴在车后座,嘴里叼着笔,在小本本上认真地记下这个位置,然后收好。 他坐直身子,心里想的全是小霍。 “要不要现在就把关系确定下来呢?好像不太行,二叔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得先铺垫好路。” 反正小霍已经是自己的了,而且他还那么喜欢我…… 无邪正沉浸在这种偷情的刺激中,嘿嘿傻笑着,突然车窗被敲了两下。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胖子。 “天真,聊聊。” 第521章 番外,与无关(小花专场) 520\/521番外,与正文无关。 解雨臣看着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海外张家总是有意无意的给他使绊子,事小,但多。 窗外夕阳余晖照在他的侧脸上,神情平淡,在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的时候,显得格外冷峻,就像他说的“我八岁当家,你以为是靠我这张脸吗?” 时间在指尖中飞速掠过。 解雨臣放下钢笔,他看了一眼窗外,沉沉夜色中闪着彩色的霓虹灯,林立高楼,万家灯火,他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手边的黑金色钢笔。 钢笔触感微凉,办公桌上的文件散了一地,少年被他按住,他拿着钢笔激起了一片水色,眼尾是红的,薄唇是红的,莹白的皮肤上被印上了星星点点的红印,白嫩的脚颤抖的踢向他,却被他抓住,拉开。 直到他全身染上了一层薄粉,解雨臣才满意,上面的颜色都是他给予的,这一刻占有欲达到了巅峰。 少年总是会哭着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可这样,就愈来愈激发他心底的兽欲。 解雨臣收回思绪,若仔细看的话,就会看到他的耳尖红了一片,他把钢笔放进了抽屉里,关上电脑,拿起外套就出了公司。 从前,除了处理九门的事就是帮助吴邪,可这些事一旦做好,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每日重复一遍又一遍,他们的事情都解决了,那自己呢? 解雨臣不知道。 他本以为这一生都是这样,却没想到他撞见了一个人,第一眼,就想把他关起来,锁在自己身边。 这样阴暗的想法把他吓一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行为和少年相处,每一次都陷入的越来越深。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得不到的糖果,长大后求而不得的东西,令人上瘾的尼古丁和浓稠的咖啡,一举一动都是在引他坠落。 可他没想到那小白兔似的少年竟然主动送上门来。 解雨臣透过车窗看到了街边一对接着一对的情侣,女孩儿手里捧着鲜花,脸上带着羞涩的笑,男孩儿牵着女孩儿的手,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日期是5.20。 怪不得…… 小霍平时和他一样很忙,两人相处模式就是先忙好自己的事,然后再腻一起。 其实解雨臣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 毕竟他的伴侣真的很优秀,他怕有人把自己的小霍拐跑了。 但他又怕小霍觉得自己粘人。 两人都不是什么有仪式感的人…… 解雨臣下了车买了一大包零食。 他打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脱下鞋子,刚一抬头,玄关处的灯就亮了起来,少年穿着粉嫩嫩的睡衣,靠在房门口,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 “厨房有面。” 少年的嗓音微哑,似乎刚睡醒。 解雨臣默了一会儿,放下了手中大包零食,他连拖鞋都没穿直接大步走来紧紧抱住了他。 霍无恙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耳朵“今天有点晚,是那几个小崽子找你麻烦了?” 他说的小崽子是海外张家,南部档案里的人。 小花摇头。 霍无恙不信,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别弄死就行,剩下的随你。” 小花:“……” 他还是摇摇头。 “是九门出事了,还是吴邪?” 霍无恙明显感觉到小花僵了一瞬,然而下一秒他还是摇头。 他刚要张口说话“你……” 小花这时却咬了一下少年的唇。 “不许你提别的人。” 霍无恙:“……好,不提。” 解雨臣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又开始抱着他香香软软的老婆,晃啊晃。 “小霍。” “嗯。” “我想你。” 霍无恙:“……” 是想我,还是想*我? 解雨臣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耳尖瞬间就红了,他承认两人独处的时候好像……呃,但他不是重欲的人,真的不是。 但一遇见小霍,就开始控制不住了。 上班,回家,干小霍。 三点一线。 霍无恙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解雨臣去公司的时候是不是什么都不用干,躺着休息就成,要不然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解雨臣干咳一声,他低声道:“今天不做了。” 霍无恙挑了一下眉。 “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 和普通情侣一样,一起去看电影。 霍无恙和解雨臣站在了电影院门口。 “不好意思,你们要看的影片今天排场结束了。” 前台看着两个帅哥,话锋一转“你们可以看这个!” 漆黑的电影院里,音响放着渗人的背景音乐,大屏幕里是雨天,雷声,红色绣花鞋,各种恐怖元素堆在了一起。 霍无恙:“……” 解雨臣:“……” 他们几乎是包场了的,除了他俩没人看这个午夜时分。 本来是想看爱情文艺片的,结果…… 霍无恙木着脸吃着爆米花。 “咔嚓咔嚓” 小花不敢吱声。 “血挺逼真。” “这个新娘子还是太心软,要是我,全部杀光。” “啧,这个镜头除了音效恐怖了一点,还有什么恐怖?” “呐,你怎么不吃?” 霍无恙看向小花,眼神带着疑惑。 解雨臣:“……”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后,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这时候凌晨三点,店里都关上了门。 解雨臣正要冒着雨去拿车里的伞,却被霍无恙一把抓住,他站在台阶上,手里的黑色自动伞撑开,往小花那边倾斜,同时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嘴角。 “笨。” “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少年眉眼弯弯,笑着看着他。 他凑近他的耳边“我爱你,解雨臣。” 他在房中浅浅布置了一下,还做了一个小蛋糕,没想到小花居然提出了去看电影的要求,这个要求挺稀奇的,他欣然同意。 却没想到看了一个恐怖片,外面还下起了雨,整个约会过程是临时起意,状况百出,可无论怎样,重要的还是身边的人。 看着解雨臣一脸茫然的样子,霍无恙又亲了一口。 然而下一秒,解雨臣忽然握住了雨伞的柄,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横抱起来。 “我收回那句话。” 霍无恙:? 嚯,腰不保。 解雨臣连续请了三天假。 “再说一次,好不好?” “我爱你。” 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他被逼着说了一遍又一遍:我爱你。 房间里的小蛋糕完完整整,而做蛋糕的主人却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第152章 不知道取什么标题 胖子悠然地点燃一支烟,靠着椅背,透过车窗望向霍无恙的方向。 烟雾缭绕间,他突然开口:\"天真啊,你是不是喜欢小霍?\" 无邪微微一怔,他轻轻摇了摇头\"喜欢?这两个字已经无法概括我对他的感情了。我爱他,很爱很爱。\" 胖子轻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团白雾,转过头来看着无邪,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胖爷我早就问过你这个问题,还记得当时你是啥反应不?你先反过来问我,压根儿没正面回答问题。那时候你的态度可比现在含糊多了!\" 无邪听了,不禁笑出声来,调侃道:\"记性不错。\" 胖子嘿嘿一笑,继续说道:\"那可不,咱胖爷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记性好!” 两人目光交汇,都笑了。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欢笑过后,胖子忽然开口。 “小霍太苦了,我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这句话使气氛凝重了起来。 无邪皱了一下眉“胖子,你想说什么?” “天真呐,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经历了那些残忍的事情,见惯了人性的恶,你还想活吗?换句话说,小霍完成了他的任务之后,他还能活吗?” “人总要有盼头,这个盼头没了,就真的没了。” 无邪沉默了,他很聪明,立即就理解了胖子的意思,只是他不愿去想,更何况小霍那样的人,怎么会……自寻死路呢? “天真,他就像一团迷雾,我们努力剥开一层又一层试图看他最真实的模样,可到最后,是我们不敢掀开那一层薄薄的白纱。” “小霍有很多人喜欢,你,小哥,黑瞎子,还有那个有洁癖的解雨臣……作为你的好哥们,我希望能陪小霍的人是你,但站在小霍的角度去考虑,不管他选择谁,喜欢谁……不论这个人是谁,只要能留住他就好。” “天真,你能明白吗?” 无邪看向窗外,低声嗯了一下。 “胖子,你别太担心了,小霍不会那么做的,我了解他,他不会是轻易放弃的人,而且……” “他喜欢我。” 胖子听前半部分还低头沉思了一下,直到后面的那句话,他愣了。 无邪回头看他,眼神异常坚定“我会好好保护小霍,以后不会让他受任何伤害!” “不是……你上一句说的啥?” “我会好好保护小霍……” “不对,上一句!” “小霍喜欢我。” 胖子:??? 不是……你从哪看出来的啊? 胖子看着天真自信的眼神,咽下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他干笑两声。 “呵呵呵,你开心就好。” 茫茫无际的沙漠上,灼热的气流烘烤着皮肤。 霍无恙拿出水壶喝了一小口水,然后站起身朝着东南走了,这时他们还在收拾物资,根本就没注意到他。 除了小哥。 直到远离人群,霍无恙才停下了脚步,手中陨石发出能量波动,这是一个信号,离西王母陨玉越近它就越亮。 铲除主脑,还需要一个关键的步骤,就是陨玉。 霍无恙看向远处,这时齐羽应该已经到了吴三醒的营地,所以他们暂时安全。 【你要甩开他们,去找陨玉?】 腓腓这时出声,他仰着小脑袋【你这条鱼离开水源根本走不了那么远,更何况你的雄夫还在这儿,有他的血你肯定能完成你的任务。】 霍无恙抓住了“雄夫”这个字眼,他皱了皱眉“什么雄夫?” 【我这里的说法是这样的,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应该是夫君。】 霍无恙眉头紧蹙,忽然,他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面色一沉,迅速出手扣住对方的脖颈。抬头一看,竟是张启灵。 “你怎么来了?” 语气冷淡,是他平时的作风。 张启灵就这样淡淡的看着他,眼里似乎流露出一丝……委屈??? 霍无恙莫名的松了力道。 恰巧这时,小哥趁机抱住了他的腰“跟我回去。” 霍无恙不受控制的松开手,转而抱住他的肩膀。 贴了又贴,蹭了又蹭。 他闭上眼,暗骂了一句:该死的体质。 没听见回答,张启灵按住了他的脆弱的后颈,略带粗茧的手指摩挲着细嫩的皮肤,霍无恙下意识的往他身上靠,想要躲避。 “张宿淮,不准再走了。” “跟我回家。” 这两句话似乎有了什么承诺一般,郑重又坚定。 “我不走。” 霍无恙皱皱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张启灵这时忽然抱紧了他,下巴也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是一个完全把人圈住的姿态,也同时暴露了他的脆弱。 他眼睛泛着红,越抱越紧。 “张宿淮,跟我回家。” “我不会再抛下你,永远在一起。” 霍无恙听到这,好像明白了一点,他开口:“不行。” 小哥眼睛更红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张启灵,你不会因为任何人放弃自己身上的责任,我也一样。” “这是我的命。” 霍无恙伸手推开了他,他抿了抿唇,看着张启灵红红的眼睛,又想起了奶娃娃时期的小官,语气缓了缓“回去吧,小哥。” 没叫他张启灵,没叫他族长,没叫他小官…… 只是一个别人都可以称呼的……小哥。 张启灵握紧拳头,内心几乎压抑不住那洪水猛兽。 霍无恙没理他,转身就要走,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是小花。 也不知道站在这里看了看了多久。 霍无恙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抬脚就往小花那个方向走去,而这时,张启灵忽然拉住他的手,将人拉进了怀里。 “是我的命,不是你的。” “这一切都是由我来承受。” 张启灵按住他的头,低声说了这两句话,同时他抬眼看向了对面的那个人。 解雨臣收回那踏出去的脚,他自嘲一笑,转身走了。 霍无恙听到小哥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红着眼推开了他,往小花那个方向看去,只能看见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心里忽然闷闷的。 小哥亦步亦趋的跟在霍无恙身后,他们回到队伍里,霍无恙看向小花,只见后者避开了他的视线,一句话都没说。 麦苏木拿着水壶就要递给霍无恙,他看见这个心狠手辣的白面团子正盯着一个人发愣,顺着他的视线他看向那个矜贵的男人,他明显注意到那个叫解雨臣的人隐忍克制的表情。 ………… 车已经开不了了,他们只能徒步跟着定主卓玛走出这片沙漠,去往沙漠中心寻找沼泽,潘子毫无意见,毕竟三爷就在那里等他们。 少年的脸颊被晒的发红,嘴唇干裂发白,烈日一直燃烧着他身体仅剩的水分。 张启灵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见霍无恙状态越来越不好,他直接抽出匕首往自己的掌心划,却被那微凉的手制止住了。 霍无恙按住他拿着刀的手,摇头道:“我还可以保持清醒,现在保存体力,你的血以后会用到。” 公事公办的语气令小哥微微皱了一下眉。 下一秒,少年就被人拦腰抱起,张启灵冷着脸大步往前走。 扑面而来的冷香叫霍无恙愣住了,本就短路的脑子更加迷糊了,他伸出手有些迟疑的抱住小哥。 无邪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心中一紧,下意识上前,齐墨却先一步拽住了他的后衣领“小白菜状态不好,正犟呢,现在只有哑巴能收拾他。” 闻言,无邪看向小霍,只见小霍整个人都透露着病恹恹的气息,原本淡漠的眼神也变得迷茫起来,像一条呆鱼。 解雨臣停下脚步,他看了好一会儿,平时肆意张扬的少年正缩在那个人怀里,乖的不像话。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胸口中郁气越来越深,他闭上眼,不再去看。 “……不对。” 呆呆鱼反应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我有腿,你放我下来。” 霍无恙一脸认真,他还晃了晃自己的腿,看着小哥,还点了点头。 “……不放。” 本以为会听到他想听到的回答,却没想到这个人会拒绝的那么彻底,他看着张启灵,神情呆滞了一瞬。 “为什么?” 小哥低头看他,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个弧度。 “你需要我。” ps:对不起最近更新的太稳定了,身体不舒服,然后再说一下,完结礼物那个我改了,截止时间变为六一,取礼物榜总榜前三,粉丝榜前三,这六个宝宝送小礼物(是从潘家园买的手串哦) 第153章 呆呆鱼的神操作 魔鬼城到了,此地人迹罕至,唯有高低起伏的山丘,以及风化的沙土。此地植被稀少,一片荒凉。 每逢风起,黄沙漫天,遮天蔽日。风在城中回荡,声如恶鬼哭嚎,凄厉刺耳,让人毛骨悚然。“魔鬼城”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他们一路走来,水已经耗光了,现在面临两条路,一是继续往前走,进入魔鬼城,在彻底脱水之前找到沼泽。 二是等死。 显然排除第二条。 可现在,没有人认得前面的路,定主卓玛只知道去往魔鬼城的路,却不知道里面如何走,如果不知道路,很容易被困在里面,到时也是死。 “需要人探路,一路上做标记,如果路走对了就发送信号弹,剩下的人就按着记号往前走。”阿宁给出了一个方案。 这的确是一个更好的方式,但是……如果这个探路的走不对呢? “里面的地形太过错综复杂,如果只依靠一个人恐怕难以完成任务,所以我们需要有几个人分开行动、探索道路,并沿途留下各种不同类型的标记......”阿宁一边说着话,一边弯腰打开自己的背包,从中取出三支颜色各异的信号弹。 “这三种不同颜色分别代表三位负责探寻路线的人员。”阿宁抬起头来,目光扫过众人后嘴角微微一勾,轻声道:“我去。” “现在还剩下两个,谁去?” 神情懒散的黑瞎子伸手推了推墨镜,开口说:“老板,这种活得加钱~” “双倍薪酬。”阿宁说道。 “得咧!”黑瞎子立即接过了那个蓝色是信号弹。 无邪见状正准备开口说话时,站在他身旁的小花走了出来“算我一个。” 霍无恙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听见他们的谈话,也反应不过来,直到听见了小花的声音,他才恢复了一点神志。 他坐在石头上,小哥蹲在他身边,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送到了少年的唇边。 少年下意识的捧起了他的手,先是嗅嗅味道,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即将流下的血,湿软的舌头划过他掌心的伤痕,很痒。 张启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望向霍无恙的眸光暗了下来。 解雨臣把信号弹放进了自己背包里,他一回身就看到了这一幕,本来想要和小霍说几句话,看来也没必要了。 他转身,先一步踏进了这吃人的魔鬼城。 霍无恙又清醒了几分,而这时,探路人早已经出发了。 小哥正擦着刀,无邪和胖子靠在一起闭目养神,麦苏木坐在定主卓玛身边,潘子时不时朝着魔鬼城入口看去。 呆呆鱼低头看向腓腓。 【他们去探路了,走了有一会儿了。】 霍无恙反应了大概有一分钟,才弄懂了腓腓的意思,他坐在石头上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张启灵朝他看过来,眼神询问怎么了。 呆呆鱼看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兜里拿出那块陨石,递给了他“给无邪。” 张启灵伸手接过,眉心微蹙,这个陨石就是霍无恙费尽心思要拿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又要给无邪? 这时,霍无恙伸出了手拉住了小哥的衣角,仰头看着他,又说了一遍“给无邪。” “好。” 听到回答,呆呆鱼才松开了他的衣服,然后垂着头,看着地上的腓腓。 张启灵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转身朝着魔鬼城入口的反方向走去,无邪和胖子在那里。 等把石头交给了无邪后,他一转身,那很乖的呆鱼就不见了,连同那个白猫也不见了。 往魔鬼城入口看去,只见潘子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张启灵:“……” “哎,天真你看,潘子倒地就睡,是不是不行?哈哈哈……” 无邪低头看着这块特殊的石头,正思量着,就听到了胖子嘲笑的话,他抬头一看,果然,潘子倒地上了。 而原本在身边的小哥早就没影了。 他立即站起身,看了一圈,脸色唰的一下凝重了起来,他淡声道:“小霍不见了。” 魔鬼城里地形复杂,他们兵分三路,留下自己的标记。 黑瞎子的标记是墨镜,阿宁的标记是一条蛇,解雨臣的标记是一朵小花。 霍无恙根本就不用看就知道小花在哪个位置。 他的尾巴会感应到小花手腕处鳞片的位置。 魔鬼城虽然不像当地人说的那么恐怖,但潜在危险还是蛮多的,呆呆鱼不放心他。 解雨臣很聪明,他利用自身的优势爬上高处,眺望远方,观察哪个方向是正确的,所以呆呆鱼很快就跟上了他的步伐。 他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也不上前,这时他脑子一片混乱,只记得跟在小花身后,根本就不记得别的了。 腓腓在看到储备粮一系列神操作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傻鱼,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呆呆鱼点头“喜欢。” 这句话,可不是在心底说的,是直接出声了。 解雨臣听到声音,立即回头,而这片荒凉的空地上没有任何人影,他皱了皱眉,转身继续往前走。 腓腓听到了喜欢这两个字,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小难过,在解雨臣转头的瞬间,他下意识的将傻鱼隐身,做完后,他都有些懵。 他不想让解雨臣看见自己的储备粮。 少年傻兮兮的看着小花,却看到小花根本不理自己,反而转身就走。 呆呆鱼睁大眼睛,眼里带着迷茫,他加快了步伐,跟在了小花身边。 解雨臣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可每每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他摇头一笑“真是傻了……我居然会以为他会来。” 少年歪头看他,似乎有些不理解,而这时,他的鼻子动了动,立即朝着北面望去,理智似乎清明了一些【腓腓,有水。】 他几乎是瞬间就跑了过去,可又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身往回跑,握住小花的手就开始狂奔。 解雨臣控制不住的往前跑,他低头看着自己被牵起的手,以及面前空无一人的空地,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魔鬼城真有鬼? 极度缺水的鱼一直往水源处跑去,在这个过程他拉着 小花的手不放,就在靠近悬崖处时,腓腓立马大喊【霍无恙!停下!那他妈是悬崖!】 小花看着那悬崖,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试图拉开这个透明人的手,却怎么也拉不开。 手劲儿大的很,却异常的熟悉。 解雨臣沉默了两秒,看到离悬崖越来越近,他开口“停下。” 意外的,傻鱼停了。 第154章 解雨臣小小爆发一次 张启灵凝视着墨镜上的标记,未做多想,便径直跑了过去。 呆呆鱼急得原地转圈,他是真的很想下去,远离这干燥的环境,可是解雨臣不让。 解雨臣一边拽着这个透明人的手,一边拿出背包里的绳子,然后站起身拉着焦急的人走向悬崖边上的石头,单手将绳子绑在了上面。 试了试承重力,他才开口“这样才能下去。” 呆呆鱼盯了两秒,也不知道理解不理解。 解雨臣没听到对面的声音,眸光微闪,继续说道:“你先下去,握紧绳子,然后脚落在着力点上,千万别急。” 话音刚落下,这根绳子突然绷紧,他立即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只能看到绳子抖动幅度越来越大。 下去的,倒是挺快。 腓腓紧紧抱住霍无恙的腰,霍无恙根本就没踩着力点,只是顺着重力不停的下落,可这根绳子不够长,少年停在了悬崖一半的位置。 虽然脑子暂时停止了思考,但他本能还在,他单手抱住腓腓,松开了绳子,另一手却握住了崖壁上的藤蔓,快速下去。 解雨臣看到绷紧的绳子瞬间松了,眼里闪过过担忧,他背上物资握紧绳子下去了。 呆呆鱼嗅了嗅空气中潮湿的泥土气息,整条鱼都舒展开来,正要寻找水源去,他脚步一顿,抬头看向上方,好像忘了点啥。 解雨臣往下看去,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任何痕迹,他看向手中的绳子,眸光微动,下一秒,他直接松开了绳子,掉了下去。 呆呆鱼刚要踏出第一步,他就听到上面传来的动静,几乎下意识的转身,飞快的奔向崖壁,踩着离他最近的突出的一块石头,小腿发力,猛的往前一跃,伸手接过了解雨臣,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不过,解雨臣可看不见他,只能感受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他的腰,然后下一秒他就被放了下来。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他抬头看了一圈四周,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的人,目光微冷。 “为什么不出现?” “霍无恙。” 然而呆鱼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正嗅着味道寻找水源。 解雨臣看向林中,思考了一下,就又回到了崖壁,动作敏捷的爬了上去,这里就是他们要找到的地方,但是距离上面太高了,信号弹就算是发射了,他们也很难能看得到。 所以得先上去,发射信号弹,然后再下来。 很麻烦,但必须确定这条路是对的,要不然他们都得没命。 张启灵转身看向红色的烟雾,皱了皱眉。 “你看吧,我就说小白菜是去找花儿爷了,你还不信。” 齐墨耸耸肩,看起来很放松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嘴角的笑几乎要绷不住了。 鬼知道,哑巴来他这找小白菜,他是什么心情。 他根本就不用想就知道小白菜去找谁了。 ………… 解雨臣抬脚就往树林中走去,他刚要伸手拨开树枝,那些树枝就被砍了下来。 其实小霍一直在他身边,没去找水源,他看到那些脏脏的树枝剐蹭着小花的衣服,呆鱼直接抽出小黑,上前替解雨臣开路。 解雨臣站在原地,漂亮的棕色眸子似乎锁定了少年的位置。 “霍无恙。” 这一次,呆鱼有了反应,他停了动作,回头看向小花,恰巧这时,腓腓这时正和那些虫子大战,根本就没空理会这边,隐身功能逐渐消退。 少年一身尘土,头发银白,还挂着一根树枝。衣服也沾满了泥巴,唯有那眼睛,清澈无比,没有一丝杂质。 风吹过树林,引起一阵沙沙作响。 解雨臣无奈地笑了笑:“你啊……真让我束手无策。” “明明有喜欢的人,还要来招惹我。” “真是的……” 一点都不乖。 少年眼睁睁看着小花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丝毫没察觉到危险,反而是迎了上去,先一步抱住了小花的腰。 小花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他低头凝视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伸手把那碍眼的树枝拿了下来,随即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眼神冷了下来。 “我不是张启灵。” 听到这个名字,呆鱼下意识的回应“嗯,族长。” 空气一瞬间冷凝了。 然而这条傻鱼根本get不到这诡异的气氛,下一秒,解雨臣就握住了他的腰,将人抵在了一棵树上,他捏起少年的下巴,声音冷然“看清楚,我是谁。” 这句话,小花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 呆呆鱼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柔软的唇被撕咬,直到鲜血溢出,解雨臣才温和了一些,没再弄疼他,只不过越来越深的吻让少年承受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 敏感的地方被肆意侵占,直到染上自己的味道,他才放开。 呆呆鱼迷茫的看着他,解雨臣嗓音低哑的又问了一句“我是谁?” “小花……唔!” 沉沉烟草气息席卷而来,霍无恙好像被吞噬在其中,他眼里闪过一丝泪光,然后终于受不了伸手想要推开他。 却被解雨臣先一步钳制住双手按在他的头顶,任意欺负。 四周静悄悄的,风儿轻轻拂过,送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腓腓停下动作,他坐在石头上,淡粉的眸子映着少年的身影,睫毛挂着泪珠,眼尾连着脸颊一片粉红,被迫仰头,承受着那个人的侵占。 呆呆鱼,很漂亮。 “你明明有喜欢的人,为了他你什么都能做出来,却还偏偏来招惹我?” 解雨臣红着眼,哑声质问,语气里满是不甘心。 呆鱼微张着嘴,喘着气,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现在更是一片晕呼。 他抬头看着小花发红的眼睛,脑子一热,竟然又亲了上去,发出了一个“啵”的声音。 就要退开的时候,解雨臣按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对你,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张启灵和齐墨赶过来时,就看到了少年缩在解雨臣怀里,昏睡过去。 解雨臣靠着大树,仰头看着两人,嗤笑了一声,“可算来了。” “小霍缺水晕过去了。” 腓腓看了他一眼,暗暗吐槽,明明是被你亲晕过去的。 第155章 被绿叶点缀的小花 意识渐渐回归,耳旁传来无数嘈杂之声,那一道道声音相互交织、重叠,形成一片混乱的声浪,他无法分辨其中任何一个具体的声音。 腥甜的麒麟血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随着意识的逐渐清晰,零零碎碎的记忆也开始不断闪现。在脑中飞速掠过,却又难以看清其全貌,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影像和轮廓。 窒息的吻,汹涌而来的刺激,压抑克制的双眸,以及围绕他身边的沉沉烟草味儿。 小花明明很保护他的嗓子,为什么身上是烟味儿这么浓郁? “霍无恙,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再……” “不再打扰你。” 低沉的声线带着温柔,脑中无数声音暂停,只留下他的,且渐渐分明。 这一刻,意识彻底苏醒。 耳,鼻,皮肤,能感知一切的器官全部调动起来,身体的警觉立即启动,他还未睁开眼,就察觉到这里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他。 霍无恙猛然握紧小黑,他睁开眼的瞬间,右手以惊人的速度伸出,准确无误地按住了即将触碰自己的人,同时借力翻了一个身,膝盖抵在了男人的脊柱位置。 再用力一点,这骨头就要被他弄碎了。 齐墨被少年死死压制住,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崩坏,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小白菜手里被压的毫无反抗之力。 霍无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这想法从心头闪过,下一刻,齐墨的左腿猛然朝着霍无恙腰侧踢去。 少年反应迅速,膝盖离开了他脆弱的地方,躲过了齐墨的攻击。 霍无恙站起身,垂眸看他“下次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碰我。” 刚刚差一点没收力。 齐墨翻了个身,他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年,嘴角笑意不断扩大,他抱着臂,慢悠悠道:“小白菜,你刚刚差点把我弄死,就没什么表示吗?” 说着,就要贴近他。 少年抬眼,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要什么?” “你亲亲我呗~”齐墨指着自己的脸,贱兮兮的说道。 霍无恙盯了他几秒,看的齐墨有些心虚,然而下一刻,他脸上就传来了刺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年就收回了手。 齐墨的脸被掐红了。 霍无恙点评道:“手感不错。” 齐墨表情一愣,看了一会小白菜,随即笑出了声。 “那我以后都给你摸,怎么样?” 两人都穿着一身黑,齐墨肆意潇洒,霍无恙冰冷内敛,站在一起,倒像一对默契十足的队友。 看着让人心里泛酸。 无邪猛咳了一声,他上前插进两人的中间,很自然的牵起了小霍的手,可还没捂热乎,冷着脸的瓶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黑金古刀的刀鞘拍了一下无邪的手。 无邪吃痛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而霍无恙被小哥捞回了怀里。 齐墨的视线扫向两人,脸上笑意不变,只是道:“小白菜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难不成恢复记忆了?” 一句话让哑巴的眼神更冷了。 他们知道张宿淮什么性子,若是都想起来了,小哥能不能近他的身都不一定。 齐墨也是粘了他好久好久,才有今天的成效。 更何况是张启灵呢。 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没有触动到霍无恙。 无邪也没察觉到,他红着眼,要哭不哭的看着少年“小霍……” 他欲言又止。 胖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儿,就差拿一盘瓜子嗑了,他的视线在无邪和小霍身上来回扫,心想:天真还挺绿茶啊,哈哈,聪明! 结果,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霍无恙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是皱了皱眉,推开小哥,朝着别处走了。 走了。 无邪表情有些僵硬,按照小霍的性子应该心软才对啊,而且小霍喜欢自己,更不可能是这个态度啊。 胖子猛的拍了一下脑袋,小霍不会是看不清吧??? 霍无恙的确看不清楚,他皱眉是觉得这三人奇奇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看了一圈周围,树林,沼泽,不远处还有瘴气。 西王母宫应该不远了。 他下意识伸进口袋,却发现那个陨石不见了。 腓腓的声音忽然传来。 【陨石在无邪身上。】 霍无恙:? 【变成呆鱼的你,为了去找解雨臣,对小哥撒娇,让他把陨石给无邪,然后你快速打晕潘子,跑了。】 听完后,少年脸上的表情呆了一瞬。 【不可能。】 【呵。】 霍无恙站在原地,又在心底说了一遍【不可能。】 【呵呵。】 张启灵和无邪同时看向他,之间少年身姿挺拔,微低着头,嘴角抿直,眉心紧皱,似乎遇见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而那道声音又一次重复了,这次带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语气。 【不可能,我不会这么做的……】 【你去扒无邪兜里看看有没有,就知道了。】 腓腓一边舔毛一边说道。 霍无恙侧过头,看向了无邪,的裤兜。 一向淡漠的神色有些崩了,眼睛微红,似乎收到了巨大的打击。 无邪有些懵逼,刚要上前,只见少年转过身,跑了。 无邪:? 腓腓:“……” 张启灵立即跟了上去。 林中快速移动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在一分钟后又忽地停了下来。 霍无恙踹了一下身边的树,无数叶子簌簌的往下落,在树的另一头正抽着烟的小花被淋了一身绿叶。 解雨臣:“……” 霍无恙察觉到还有另一个人,立即做出反应,等看清对面的人时,他已经将小花按了树上。 姿势诡异的熟悉。 肩头满是绿叶,脑袋上也是,两人大眼瞪小眼。 解雨臣指尖的烟还在燃烧,看见霍无恙的时候他也是一愣,等反应过来时又恢复了往日温柔的模样,只不过,那醉人的眸光里总是带着克制。 “醒了?” 叶子从他脑袋上掉了两片。 两人沉默。 “……刚刚阿宁和小哥去前面探路了。” 叶子掉了五片。 解雨臣:“……” 霍无恙眼前的小花与记忆里的小花逐渐重合,可那碎片模糊的记忆,小花很凶。 他没说话,他伸手捏灭了烟头,然后又摸向了小花。 解雨臣往后退,绿叶又掉了一大半。 霍无恙的手顿住,继而转向了他的肩头,把上面的叶子推开,又伸向他的脑袋,叶子簌簌的往地上落,有的还落在了他的身上。 解雨臣眉目冷淡,可他的手指却无意识的扣着树皮。 霍无恙摸向小花的衣服,从里面掏出一盒烟,晃了晃,里面只剩下了一条,他抬了抬眉。 “以后不许。” 第156章 黑化吧黑化(bushi) “咔嚓”一声,树皮被扣了下来。 解雨臣抬脚往前一步,神情晦涩难懂,强势的侵略感直扑而来。 霍无恙刚要后退一步,解雨臣就握住了他拿着那盒烟的手,用力向前一带,掌心温度从手腕传进了他冰冷的心脏,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小霍,你是以什么身份管我?朋友?兄弟?还是……” 他语气温柔,不过看霍无恙的眼神就不那么温柔了,满满的侵略性。他在少年面前直接暴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虽然后面差了两个字,但是气氛都到这了,有些事不用说大家也都懂。 至少解雨臣是这么觉得的。 张启灵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手里紧紧握着黑金古刀,目光愈发冷凝。 一时间,空气静默了。 霍无恙看着他,眼神越来越冷,周身的气势也变得凌厉起来,这让小花的心凉到了谷底。 “你要跟我绝交?” 少年的声音冷冰冰的,他挣开小花的手,把烟盒放在小花手心里,抿了抿唇,眉心紧蹙,然后转身就要走。 解雨臣被那句话弄懵了,绝交?什么绝交?眼看人要走,他赶紧抓住霍无恙的手,想问个清楚。 还没碰到,少年的右腿就扫了过来,解雨臣迅速反应,两人在一秒内过了几招。 都没有下死手,就像过家家似的。 解雨臣站稳身子,一抬头,只见霍无恙走出了几米远,他刚要抬脚跟过去,一阵劲风猛然袭来,黑金长枪霎时展开,横扫过去。 锋利的枪刀直指解雨臣的脖颈处。 “别靠近我。” 这是第一次,霍无恙对小花这么冷漠。 解雨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里还带几分脆弱,仿佛随时都要碎了。 少年侧过脸没有看他,霎时间那种不甘心再次涌上心头,解雨臣抬脚便要贴近那锋利的枪刀。 然而霍无恙并未给他这个机会,他收回长枪,将小黑别在腰间,一声不吭地向前走去。 解雨臣慌了。 他刚要跟上去,就看见张启灵站在霍无恙身前,抬眼看了过来,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迅速移开。 解雨臣停了脚步,他看着小霍和张启灵一起并肩离开。 内心深处的阴暗想法又一次涌了上来,他狠狠往树上一砸,发泄着不满与醋意。 想把小霍关起来,锁起来…… 几分钟后,理智回笼,他把所有的细节回想了一遍,少年的眼神,语气,以及刚刚突然变化的态度…… 这时,解雨臣忽然反应过来,小霍根本就没懂他什么意思。 在小霍心里,两个男人之间只有朋友,队友,敌人,这种简单的关系。 所以刚刚他说的那话,根本没有引导小霍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思考,相反,他把事情搞砸了。 小霍那眼神明明就是:朋友,兄弟不想做,那你想做宿敌吗? 我想要老婆给我个名分,老婆以为我要绝交? 这么一想,解雨臣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他收回视线,手指摩挲着那片绿叶,目光深沉,回想起刚刚少年冰冷的神情,他忽地笑了。 小霍啊,他太单纯了,就算是喜欢张启灵那又怎样,他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在他没彻底开窍之前,自己还有机会。 把人抢过来。 用尽一切办法,他都要挤进少年的心,无所不用其极。 从某种程度上,他和霍无恙是一类人。 缠绕在树干上的蛇吐了吐信子,红色的瞳孔映着下面的一切。 下一秒,飞刀冲破空中气流,那条野鸡脖子被一击毙命。 霍无恙讨厌被监视。 从他醒来的时候就发觉这里到处都是“它”的眼睛。 少年收回飞刀,正要转身离开,张启灵就拉住了他的手。 “他是谁?” 这个“他”是指解雨臣。 很明显张启灵察觉到少年对解雨臣的不同,危机感直接达到满值。 霍无恙皱了皱眉,淡声道:“无关紧要。” 话音刚落,张启灵忽然使力,把人扯了过来,他伸手摘下了少年的手套,与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颈处,迫使他仰头。 这些举动仅仅在一瞬间而已。 霍无恙偏偏拒绝不了他的触碰,只能冷着脸任由他这样掌控着自己。 “说谎。” 粗粝的指尖摩挲他细嫩的皮肤,带来阵阵颤栗,张启灵的表情还是和平常一样,可总感觉更危险一些。 霍无恙:“放开。” 看着少年冷淡的神色,和刚才生气的样子判若两人,而那一面却是因为别人才露出的…… 太少见了。 张启灵忽然低下头,含住了他的薄唇,手掌死死的按住他的后脑,不让他挣扎半分,直到怀里的人乖了,掌心才缓缓往下,捏住他最敏感的腰侧。 霍无恙忽然有些站不住,如若不是小哥握着他的腰,可能就倒地下了。 脑中又想起腓腓那句话,他皱着眉,双手抵在他的胸膛用力往前一推。 “你对我做什么了?” 除了该死的想要贴贴的体质,他不应该对小哥这样,完全抗拒不了。 张启灵没说话,只是盯着他微微张开的唇,微红的眼尾,目光越发幽深。 霍无恙后退了两步。 这动作也不知道触发小哥那根神经,他将人抱了起来,手掌托起少年的大腿处,长腿立即缠在他的腰间,凶残的吻立即扑了上来。 像是饿了很久的狼,疯了一般的索取。 直到霍无恙哭出声,他才放开。 少年流着泪,嘴巴被亲的红肿,那冷淡的神色彻底被取代。 张启灵低笑一声,语调意味不明“你是我的。” 第157章 腹黑的小花(bushi) 清冷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温柔,可就是让人脊背发凉,少年被禁锢在他的怀中,两人亲密的不可分割。 修长的指尖拂过他眼角的泪珠,以及充血红肿的唇,张启灵眸色沉沉,暗色翻涌,就在要再次吻上去的时候,霍无恙抬起膝盖撞向他结实的小腹,两人分开。 少年浑身发软,几乎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坐在了地上。 张启灵因为惯性往后退了几步,等站稳身子时,就见他呆愣愣的坐在地上,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他立即上前要把人抱起来,就见霍无恙抬起脸,冷冷的看向他,这个眼神直接让他顿住了。 霍无恙伸手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神色冰冷,与刚刚那副任人采摘的模样大不相同,如果不是那残留的泪珠,发红的眼尾,红肿的唇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还以为那是幻觉呢。 张启灵又一次往前一步,只见地上的人双手撑着地面往后挪了好几步,潮湿的土蹭了他半身。 两人一顿。 霍无恙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脸色越来越冷,他抬头看向张启灵“先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以后,别在碰我。” 张启灵僵了一瞬,然而下一刻,他就朝着少年走过去,蹲下来,伸出手指戳了戳霍无恙的脸。 “碰了。” “又怎样。” 霍无恙:“……?” 张启灵看着他,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伸手似乎想要把他抱起来,还没碰到身体,霍无恙就冷着脸挥拳向他揍去。 还踹了一脚。 霍无恙捡起地上的小黑,站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张启灵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可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强势的占有。 等两人回来的时候,阿宁已经在队伍里等着他们了,霍无恙与小哥一前一后从林中深处走了过来。 见他们回来,几人立即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呦呵,小霍,小哥儿,你们俩滚泥地去了?跑的时候干干净净,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两泥人儿了!”胖子调侃道。 “小哥,你们是不是遇到袭击了?要不然衣服上怎么还有鞋印啊?”潘子盯着小哥下腹处的鞋印,神情严肃的问道。 瓶哥拉了拉帽子,没说话。 胖子闻言,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潘子“潘爷,这你就不懂了,人家两个……” 麦苏木被勾出了一点好奇,他微微矮下身子,正要听胖子说的话,这时,“咳咳!”阿宁掩面轻咳了两声,及时打断了胖子的“科普”。 胖子这才意识到他差点说漏嘴,他紧紧抿了一下嘴,然后看向无邪。 只见无邪站在那里,微低着头,视线一直在小霍的唇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胖子暗道不妙,赶紧上前勾住了无邪的肩膀,低声道:“小天真,你别多想,他们俩肯定……”胖子停顿了一下,他这时才看清无邪脸上的神情,那平易近人的温和气质在刚刚那一刻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嘴角带着笑,目光却是冷的。 “胖子,怎么了?” “没、没什么。” 胖子咽了咽口水,默默收回了手,远离了无邪两步。 他看着小霍,又看了看小哥,忽然感觉一阵头疼,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不一三五是小哥,二四六是天真? 这么一想,他视线忽然瞟到了靠在树旁边的黑瞎子,后者站姿懒散,神情似笑非笑,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胖子:“……”都别搞,让小霍独美! 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潘子再怎么神经大条这时也察觉不对了,但又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其实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霍无恙和小哥红的不正常的唇,两人做了什么显而易见。 在场的除了潘子和麦苏木,哪个不是人精? “花儿爷呢?”阿宁问道。 霍无恙的视线扫了一圈,他皱了皱眉,解雨臣没回来? 他刚要抬脚去找人,树林里就走来了一个穿着白色冲锋衣的男人,一看,那人不就是小花吗! 霍无恙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脚,殊不知这小动作全都被几个人看在眼里。 “小九爷,你受伤了?!” 潘子看着解雨臣的脚步有些不稳,立即上前焦急问道。 “没事。” 霍无恙耳朵动了动,他侧过脸,看向解雨臣,眼睛微眯,打量了一番,衣服干干净净,后腿脏了,有血气。 解雨臣看向他,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去前面探了路,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听好消息。”一直没说话的黑瞎子顺口接道。 解雨臣脸上表情不变“坏消息是这里除了沼泽还有瘴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野鸡脖子很多,这里潜在的危险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好消息就是西王母宫就在这里,我们找对了路。”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平静,然而下一秒,他的身形晃了晃,就在要倒在地上的时候,霍无恙动了,他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小花,伸手揽过他的腰,稳稳的接住了小花。 霍无恙直接伸手掀开了他右腿的裤子,只见上面赫然是一个蛇的咬痕。 “该死的。” 少年想也没想伸手就要脱下自己的衣服,他的动作很令人费解,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而这时,解雨臣按住了他的手。 “已经注射过血清,没事的,小霍。” 霍无恙这才停下了动作,反应了过来,他看着解雨臣,眉心紧皱,不是已经把那附近的野鸡脖子杀了吗,怎么还会中招? 而且,就在刚刚他居然想动用鲛人之心救解雨臣…… 回想一下,解雨臣被咬,一般来说一分钟就会毙命,可他居然走了回来,就证明他已经注射过血清,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而刚才他居然失了理智。 不正常。 无邪,潘子一脸紧张的看着小花,没注意到霍无恙的异常。 少年皱着眉,他似乎遇见了一个很大的难题,怎么都解不开。 解雨臣勾住了他的手指“小霍,不生气,好不好?” 这个动作直接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一时间几人心照不宣。 霍无恙回过神,看向小花,嗯了一声。 得到这个回答,解雨臣轻轻的笑了,随后闭上眼,昏睡过去,只不过那手一直紧紧抓着小霍不放。 第158章 绿茶的小狗(bushi) 小花闭着眼靠在了霍无恙的怀里,原本冷冽的气势一下子收敛了,精致漂亮的脸透露出一种脆弱之感。 霍无恙眉眼低垂,他盯着看了几秒,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 张启灵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皱了皱眉,随即蹲下身子,伸手就要拉开,可还没碰到,霍无恙就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少年那只黑色的瞳孔,看不出半点情绪,只不过手上力道却是不小。 “小花需要休息,剩下的路我来背他走。” 霍无恙开口。 张启灵看着他,眉目间透着凉意,额前的发丝像月下的黑影,遮盖住他滋生出欲望的双眸,可被他这样看着,平白多出了一身冷意。 豆大的雨滴打在了几人身上,霍无恙别开视线,松开了小哥的手腕,随即单手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解雨臣身上。 握着小花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将人背在了身上,他站起身,低声道:“先避雨。”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哥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胖子过来拉了拉他,他才有了反应。 “你在这当望夫石呐?赶紧的,要不一会儿淋成落汤鸡了!” 胖子一手拉着小哥一手拉着无邪,朝小霍追了去。 霍无恙看着这纷乱缠绕的树根,二话不说抬脚就上去了。这是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树,正好能用来躲躲雨。 他蹲下身,背往后一仰,手顺势护住解雨臣的后脑,把人轻轻放下后,这才转过身。 少年伸出手指,擦掉他脸上的雨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的神情有多温柔。 腓腓趴在树干上,淡粉的眸子里映着下方的一切。 【霍无恙。】 少年的外套披在了解雨臣身上,此时他穿着黑色背心,露出了结实的手臂,漂亮的锁骨,从上面往下看,还能看到他的两点樱粉。 红痣点缀在莹白的皮肤上,要多涩有多涩,可偏偏他无知无觉。 【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吧。】 腓腓说完这句,就别开头闭上眼不再看他了。 霍无恙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没理腓腓。 脚步声愈发的近,胖子最先上来,大口喘着气“小霍,你下次……别走这么快,呼,靠累死我了!” “不过这地方找的是真不错啊!” 霍无恙还保持着半蹲的动作,他听着胖子的絮叨,嘴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而这时,两道黑色的人影映在了他的身上,霍无恙背脊一凉,他转头朝小哥和无邪看去。 呵,看不清。 齐墨也从林中走了过来,动作不紧不慢。 “小白菜,别光顾着花儿爷了,看看我啊。” “……有事? “没事。”齐墨脚步忽然顿住,嗓音低了几分,从他的视角看去,一览无余。 霍无恙感觉这几人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他干脆转过身,不再理会他们。 他的皮肤很白,头发也是银白的,只有身上的衣服是纯黑的,黑与白给人的冲击着实不小。 尤其还蹲在一团,背对着他们,可爱的想*哭。 胖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正好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这雨越下越大,看样子我们得在这待上一段时间了!” “天真,好好休息吧。” 阿宁这时朝着霍无恙走去,她蹲下身子“小九爷会没事的,不要过于担心。” “嗯。”只要不发烧,就好说。 阿宁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又说道:“霍先生,阿宁想问你一个问题。” 霍无恙没反应。 “这一路上拼命的反抗挣扎,对抗命运,妄想改变,可结果什么都改变不了,前面就是深渊,一旦开始,就无法挽回,这样做,值得吗?” 霍无恙这才看向她“你都已经知道结果,但还是选了这条路,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 阿宁摸向了自己的脖子上挂着的编号牌,低眉沉思了几秒钟。 “我明白了。”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看你想不想做而已。 要是一切都要用价值衡量,那太没意思了。 “嘶!”无邪痛呼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小三爷,怎么了?!”潘子最先问道。 “我不知道,背上又痒又疼。”无邪一边说一边挠。 潘子闻言伸手就掀开了无邪的衣服,只见那背上有很多的红疱,里面似乎有蠕动的虫子。 “是草蜱子!” “这东西可怕的很,它会一直往血肉里钻,直到钻进内脏里面,到那时候,人也就死了。” “那怎么办?!”无邪还没急,胖子倒是急了。 潘子很淡定的拿出匕首“挑出来就行了。” 说完,便拿出打火机,往刀上一燎,准备消毒,可下一秒,他也痛呼了一声。 胖子睁大眼睛“你不会也中招了吧?” 这时,麦苏木,定主卓玛,阿宁,胖子,通通伸手挠了起来,显然,他们都中招了。 齐墨这时已经拿着刀往自己身上刺去,挑出来一个虫子来“长得真难看。” 霍无恙皱了皱眉,他站起身,观察了一下小花的附近,看过一圈,才放下心,这里是安全的,那应该就是他们碰到了什么东西了。 阿宁见状直接拿出刀,对着自己刺去,下手毫不犹豫。 潘子正要先帮小三爷,后者忽然给他使了个眼色。 “小三爷,你眼睛抽筋了?” 无邪:“……” 胖子正挠着呢,他这时看了一眼无邪,一秒,两秒…… 随即他赶紧凑到了潘子面前“我痒得不行,你先帮我弄!” “那小三爷呢?” 胖子没回答他,反而大喊了一句“小霍!你去看看天真,他好像不行了!” 无·不行·邪:…… 霍无恙朝无邪看过去,只见后者立马做出了一个很难受的表情。 “小霍,帮我一下。” 霍无恙知道他在装,但还是走了过去。 吴小狗拉住小霍的手,哼哼唧唧的。 “……刀还是小黑,选一个。”霍无恙面无表情的说道。 无邪看着他,目光有些发沉,他开口“都可以。” 霍无恙看向他,拿出了腿侧的飞刀,正要按住无邪,可没想到无邪忽然拉着他的手大步朝着别处走去。 “我不止背上有,其他地方也有,不希望被别人看到,小霍,帮帮我。” 小哥眉毛一皱,直接抬脚要追上去,而这时胖子又发挥了一个大作用。 “小哥儿你帮我看看,我这咋这么疼呢!” 无邪越走越快,抓着少年的手腕,力道大的都捏红了。 直到冰冷的雨水排湿了他的衣服,他才停下,回头看着少年湿漉漉的模样,目光越发暗沉。 他忍了很久了。 看到他和小哥一起出来,薄唇被亲的红肿,可见有多激烈,又看到小霍背着小花走了一路,就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是喜欢自己吗? 为什么又这样? 无邪越想,心里那团火就烧的越烈,他抬脚凑近了漂亮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无邪好像比他高了不少。 霍无恙看着他,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然后翻了面,掀开了衣服,冰冷的刀锋直接挑开了皮肤。 “嗯!”无邪猝不及防的闷声了一下。 他现在整个人都被按在了树上,动也不能动。 姿势怪异的令他浮想联翩。 “小霍。” “你觉不觉得这个姿势像你在……唔!” 霍无恙抬眼看向无邪,冷声道:“这样更像。” “……” 在十几次刀起刀落,霍无恙松开了他,然后将人转了回来,伸手就要解开他的皮带。 无邪脸色爆红,狼狗的气势瞬间灭了,像个狗崽子哽哽唧唧的“老婆,这样不好吧,我们还在野外……” 霍无恙动作一顿“你不是说这里也有草蜱子?” 话音落下,无邪不哼唧了。 他看着少年一脸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小霍真好骗。 “嗯,你得帮我。” 第159章 撑伞的齐墨 高大精壮的青年上前一步,握住少年的肩,然后将人转过去,长臂揽住他的肩膀,无邪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脖窝处蹭了蹭。 冒出头的胡茬带来阵阵痒意,霍无恙侧头避开“你到底要做什么?” 无邪握住他的手,带到了自己的身下,低声道:“帮我,小师父。” 冰凉的耳垂被含住,一瞬间,少年立即开始挣扎起来,刚踏出一步,无邪就握住他的后颈将人按了回来,他扣着霍无恙的后脑低下头吻住他的唇。 这一点都不符合无邪,倒像是齐羽。 凶狠的似乎想要吞噬掉他,黏腻的吻一路往下,下巴,脖颈,舔过皮肤上残留的雨水,齿间轻轻磨着锁骨,最后吻上了个小红痣,轻轻撕咬。 此时,那敏感的人呐,早就受不住的蜷缩在他的怀里,乖乖的任他施为。 另一只手从衣服下缓缓爬上去,摸着滑腻的皮肤,精瘦的腹肌,一路往上。 “无邪,松手。” 霍无恙冷情的脸上带着红意,嗓音比平常多了几分低哑,他轻喘着说出了这句话。 无邪动作一顿,他看着自己小师父,眼神幽深,他知道自己在做下去,事态一定不受控制,可一旦沾上霍无恙的毒,就戒不掉。 “小师父,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无邪又一次附身吻上他的薄唇,肆无忌惮的侵占着他柔软的口腔。 他按住他的肩,将人转了过去,此时他眼里的欲色格外浓郁,解开皮带,握住少年的手。 大雨声盖住了小狗的喘息声,破碎的像是从悠远的地方传来。 霍无恙冷着脸,黑色背心下,艳红的玄鸟浮现出来,红的滴血。 无邪低声笑笑“小师父,要不要我帮你啊?” 霍无恙抽回磨红了的手,一声不吭,抬脚就走进雨里,远离身后的男人。 尽会勾引人。 他握紧小黑,面无表情的快速走着,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混淆了他的听觉,连撞上人都不知道。 齐墨撑着一把黑伞,将人罩在了里面,墨色的眼镜对向少年的身体,脖子上都是狗咬出来的印子,尤其是锁骨处的红痣。 莹白的皮肤绽放出艳红的纹身,一向笑着的脸也沉了下来。 他揽住霍无恙的腰,抬眼朝着对面的无邪看去。 无邪顿时感到一阵危险,他停了脚步,看着两人的姿势,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霍无恙被死死禁锢住,力道大的挣脱不开,他抬头朝着这人的脸看去,可视线依旧模糊,怎么都看不清楚。 只能听到雨水拍打在伞上的声音,很响。 齐墨低头看着他,手指摩挲着他的唇“不知道反抗一下吗?” 听到这个声音,霍无恙愣了一下,他张口要说话,手指就顺着这个缝隙探了进去,墨镜之下,冷意融化变为浓重的欲。 “黑瞎子,别碰他!” 齐墨看了他一眼,抽回了手指,然后又低下头,伸手握住少年的手,看到磨红了的手,动作微顿。 他又一次抬眼看向了无邪,冷意化为了实质“小三爷,这么会玩儿,你二叔知道吗?” 无邪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过去,像一头狼,只不过这头狼还没彻底成长起来。 齐墨将伞柄交给了霍无恙,然后脱下了自己的皮质外套,将人包了起来,纹身,红印都被外套遮住。 一开始霍无恙还后退了一步。 “你难道要这个样子回去?哑巴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可没有我这样的好脾气,还是穿上好。” 闻言,霍无恙不动了。 齐墨拿出口袋里的纸巾,仔仔细细的擦拭少年的手。 “脏了,擦干净就好。” 第160章 试探,傀儡线。 (蛇沼这里就是很多修罗场,吃醋,瑟瑟……无恙也是在这里开窍,大家觉得腻可以等蛇沼篇结束,厦门开始,就全是剧情,好了,作者唠叨结束。) 大雨颠颠撞撞的倾泻下来,拍打在伞面上,顺着倾斜的陡坡,汇聚成一条条溪流。 霍无恙暂时凝住的思想、身体,缓缓解冻,他垂下头,发丝遮住了他眼底的冷意。 这不是第一次了。 身体,思想,似乎都被某种力量禁锢住,朝着那股力量进行下去。 尽管很轻微,但他察觉到了。 就好像提线木偶一样,没有自主意识。 这是什么? 造物主的恶趣味儿吗? 呵。 霍无恙摘下眼罩,放回口袋里,闭上眼,淡声开口“在雨季能找到西王母宫。” 说完,他就把伞留给了齐墨,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黑瞎子立即拉住他的手“你又要自己一个人去?” 霍无恙闭着眼,冰冷的雨水使他越来越清醒,周身气息更是冷到了极点。 “放手。” 齐墨没动。 霍无恙手腕一翻,反手抓住齐墨的手,同时一个肘击将人推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 无邪察觉到不对,大步跑过来,刚一靠近,脖颈就被霍无恙掐住,力道缓缓收紧。 只要稍一用力,无邪的脖子就会被他捏断,这世界的主角就会死。 齐墨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紧,他立即摸向了身侧的手枪,冰冷的枪身刺激的他一愣,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小白菜产生了杀意。 就像被控制了一样。 “小霍?” 无邪被掐的脸通红,他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个想要他命的人。 少年闭着眼,眉心间的小痣似乎亮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他手上力道忽然加大,在即将捏断他的脖子的时候,天边传来一阵雷声,巨大的声响震的霍无恙耳朵一痛。 同时,身体一僵,手失了力。 而这雷声似乎只针对于他。 霍无恙条地睁开眼,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这样啊……” 少年低喃自语,漆黑的瞳孔一片幽深,而那只浅色瞳孔没有任何神光。 “张宿淮。” 齐墨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霍无恙抬眸看向黑瞎子,视线集中在他手边的枪。 齐墨心中一慌,他松开手“我…”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确实起了杀意,但这不是他本意! 无邪大口呼吸着,他看向霍无恙“小霍,你……”嘴边的话还未说出,他就看到少年的耳朵流出了血。 鲜红的血被雨水稀释,流向他的外套,滴在了泥土里。 霍无恙听不见了。 双耳暂时失聪。 这是对他的惩罚,对他妄图杀掉主角的惩罚。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霍无恙站在原地,表情不变。 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无邪就觉得他在难过。 悲从心头起。 他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霍无恙,轻声问道:“小霍,怎么了?” 霍无恙侧头看向他,残忍的开口“刚刚我要杀你。” 无邪身体猛然一僵。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无邪自顾自的说着,忽略了他的话。 “张宿淮,到底怎么回事?”黑瞎子神情严肃,刚才那不受控制的感觉至今令他心有余悸。 雨伞静静的躺在一边,大雨冲刷着一切。 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得不到一个回应。 这时齐墨才发觉了不对。 “小三爷,他听不见了。” 轰的一声,惊雷响起,狠狠砸向了无邪的心脏。 疼痛难忍。 第161章 回溯时间,归避错误 终极的秘密是什么? 当他打开青铜门,看到无数小世界悬浮上空,自以为掌握其中的奥秘,他选择利用终极,穿梭时空,接近世界本源,也就是他做任务的世界。 无数小世界构成了庞大的世界框架,苍白的空间里,十三朝霍无恙看去,目光似有怜悯之意。 “霍无恙,如果你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你会如何做。” 少年不经思索就缓声答道:“那就毁了虚假的世界。” 十三闻言一愣,他深深看了一眼少年,淡声道:“那如果你是假的呢?” 这次,对面的那个人久久不答。 “你才是那个多出来的,存在的意义就是弥补那些遗憾。” 冰冷的声音响在了霍无恙的脑中。 遗憾…… 意难平…… 被所有人抛弃的存在……原来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所以,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世界是假的,自己也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一场遗憾。 “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青年淡漠的眸子看向他,嗓音低沉。 “要是处处计较,那瞎子我啊,还活不活?”黑瞎子玩世不恭的笑笑,仰头喝酒。 粉色水袖扬起,台上唱着悲欢离合,一场戏,早就分不清到底是戏中人还是戏外人了。 “我已经入局,无法在回到原本的样子了。”吴邪望着他轻声笑笑。 “来,胖爷我带你发财去,哈哈哈!” 霍无恙看向递过来的手,他一愣,缓缓伸出手指,在即将碰上去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召回原来的地方。 “醒来!” 无数道声音传进霍无恙脑中,男女老少,都在重复这一句话,直到他听到了一道女声,语调平平,带着疲惫。 “回去吧,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霍无恙睁开眼,入目的依旧是模糊不清的绿,叶子被雨水打的瑟瑟发抖。 手腕被死死的握住。 霍无恙回头看去,只见齐墨抓着他的手,嘴一张一合“你又要自己一个人走?” 和刚刚一样。 无邪这时也跑了过来,他顶着湿漉漉的卷毛,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眼巴巴的看着霍无恙。 刚才的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 回溯时间,抹除他刚刚犯下的错。 他错了吗? 错了。 创造他的人不会让他伤害这个平行世界的主角。 得出这个结论,霍无恙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疲惫和……杀意。 少年眼神幽深,握着小黑的手绷紧,最后归于平静。 齐墨明显察觉到他的变化“小白菜,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霍无恙抬眼看向他,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下来,目光平静。 太平静了。 平静的有些不正常。 齐墨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上的力道略有些控制不住。 可当事人却毫不在意。 “无邪,把陨玉给我。” 少年淡声开口,语调缓慢,却又不容置疑。 无邪立即伸手掏出那块通体冰凉是陨玉,刚要伸手递过去,他忽然动作一顿,又收回了手。 “我不能给你。” 霍无恙看着他,没说话。 无邪:“小霍,你告诉我,这块石头是不是和西王母宫有关,你要进陨玉,是不是?” “是。” “我不准你进去!”无邪听到他毫不犹豫的答案,脸色一冷,他看着霍无恙“你为了小哥做了那么多,已经够了!” “陨玉,你休想进去。” 霍无恙看着他“为什么。” 对面就像一个暴躁的小狗,而他平静的一点情绪没有。 “因为你会死。” “封印解除,你进去陨玉,体内的终极直接被它唤醒,单凭一颗心脏,你怎么压制?!” “霍无恙,我跟你讲,你要是进去,我非得不……” “不什么?” 无邪凶狠的说道:“把你关在吴山居!” 霍无恙:“……” 齐墨揽住无邪的肩,用力按了一下,笑的格外灿烂“继续说。” “嘶!你给老子松开!”无邪骂了一句,然后又对着霍无恙说:“在西王母藏室里我看到了。” “要是你还想着进去陨玉,那就跟我回去。” 霍无恙闭着眼,嗯了一声,态度极其敷衍。 进陨玉是他的目的,无邪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其实就算没有那个石头,他照样能找到西王母宫。 雨季会带他进去。 至于无邪说的西王母藏室…… 掌心伤痕隐隐有着灼热之感,冰箭……它。 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吗? 天真的以为无邪和解雨臣能阻拦他? 体内终极确实会被陨玉唤醒,倒也不是像无邪说的那样他会死。 相反,陨玉的力量也能维持住鲛人心脏,两种力量达到平衡,这样,他撑的时间多些。 对抗它,就算是赢了一大步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霍无恙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 少年转身,抬脚就走,殊不知,小哥站在不远处很久了。 青年戴着帽子,背着黑金古刀,朝他看去。 一个人淋雨,怪可怜的。 霍无恙直接掠过他,朝着营地走去。 “张宿淮。” 少年停下脚步。 “无邪说的,是真的吗?” “假。” 霍无恙回到这棵即将枯死的老树,直接坐到小花身边,翻出他背包里的帽子,盖在了自己脸上,然后靠着树,不动了。 就像睡着了一样。 脚步声渐渐靠近,但终究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雨势渐渐小了。 篝火升起,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人声絮语,渐渐远离了霍无恙。 他与黑暗共生。 霍无恙睁开眼,黑暗中那异常平静的双眸带着病态的寒意,他抽出小黑,直接划开了自己的手臂,血肉翻起,露出白骨。 可他似乎不知道疼一样,下手力道越来越重。 他催动着终极之力,控制住伤口愈合的速度,眉心处的痣似乎更加暗淡,直到他找到连接他骨头的丝线。 少年勾起那金色的丝线,挑眉笑了。 “抓到你了。” 与此同时,坐在电脑前,构造平行世界的织梦者正噼里啪啦的打着代码,绿色的幽光映在了她透明眼镜片上。 一阵冷风吹过,吹起窗边的白色帘子。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随即站起身朝着窗边走去,关好窗户,正要回头。 耳边忽然响起了阴冷的声音。 “抓到你了。” 织梦者猛然回头,漆黑的房子里似乎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黑影不动,但她就能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 一种熟悉感悄然攀升。 “你是小霍?” 对面的人依旧没动。 织梦者抬脚朝他靠近,声音沉静“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走到一定距离,织梦者不动了。 “我去给你倒杯茶。” 她回头的瞬间,窒息感突然袭来,大概过了30秒,她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氧气,这是她直面死亡边缘最久的一次。 等她再次回头时,那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织梦者朝电脑看去,眼镜之下是放大的瞳孔。 绿色代码快速撰写,早已控制不住。 霍无恙放下刀,手臂的伤迅速愈合,他双手摊开,放松了身子靠在树上,闭着眼,无声笑了。 手中的小黑被抽走,张启灵脸色很冷,眼中少有的怒意,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少年眼中的泪光,他顿住了。 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是那么悲伤。 怒意瞬间被一种无力感取代,密密麻麻的痛意贯穿骨头,手中的小黑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响,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只见少年的右手边流淌着一大摊血。 而他还在笑。 一晚上,彻夜难眠。 第162章 平静的疯子 【疯批度90%……加载中……】 太阳照常升起,一片祥和。 少年趴在小哥身上,沉沉的睡着。 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恢复如初,他抱着小哥的肩膀,眼睫处投下淡淡阴影,恬然安静。 看起来就是很乖的孩子。 少年眼皮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入目的刺眼的光线,他直接转头,把脸埋在了小哥胸膛处,停了几秒。 “都围在这,做什么?” 嗓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听的让人心中发软。 “恙恙啊,昨天晚上……”胖子率先出声,语气小心翼翼。 霍无恙抬头看向围着这里的人,光线被阴影笼罩,他眉毛一皱“你们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齐墨收敛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此刻他的脸色很沉重。 无邪眼睛通红,似乎哭过。 胖子眼底青黑。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担心。 霍无恙顿时觉得奇怪,他抬头看向小哥,青年低头看他,像一座雕塑。 他挑了挑眉,伸手拍拍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松手。 腰间力道缓缓收紧,可在少年清澈的目光中,他又放开。 霍无恙站起身,看向他们。 “我又没死,都哭丧着脸做什么?” 冷冰冰的语气下似乎藏匿着宠溺。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胖子看着他还是平常的那副样子,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提了起来。 恙恙这个样子,像极了初见他时的模样。 话多了。 表情也多了。 “小霍,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吗?”无邪也察觉到他的变化,语气很轻,生怕刺激到眼前的人。 昨天晚上太惊悚了,少年的手臂血肉模糊,血浸透了枯木,本就要死的老树瞬间没了生机。 笑声沉闷疯狂,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了。 霍无恙从兜里拿出一个棒棒糖,咬在嘴里,他歪头看向无邪“记得。” “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 声音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可那双眼里,空洞麻木,像一个死物,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那……” 齐墨一把抓住无邪,脸上又恢复了那个熟悉的笑容“小白菜,雨停了,走不走?” 霍无恙点头。 他脱下皮质的外套,丢给了齐墨“热,不穿。” 然后就转身来到了昏睡的解雨臣这边。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 烫。 小鱼被烫的缩回了手。 同时转身看向正在说着悄悄话的几人“退烧药。” “我喂过了,但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现在必须和三爷汇合,三爷那里有针剂。”潘子开口说道。 霍无恙点头“那现在就走。” 齐墨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拉过花儿爷的一只手,然后将他背上。 “放心,花儿爷交给我。” 齐墨朝他灿烂一笑,霍无恙别开脸“嗯。” 笑的太贱了。 齐墨看向哑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就在刚才,趁着小白菜去看解雨臣的时候。 “你不觉得他太平静了吗?和昨天完全两个样子,甚至是与之前的他也不像了,更像我们最初遇见他的样子。” “我也感觉到了。”无邪这时也加入了他们的悄悄话。 “你们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启灵开口问道。 齐墨看向无邪,无邪侧过脸,眼神躲闪。 胖子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天真你!” 张启灵身上的气息更加冷。 “不对。”齐墨这时开口“很不对,昨天你们有没有听见雷声?” “我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手是放在枪上,我好像要杀一个人。”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一定和小白菜有关。” “他身上背负的枷锁太沉重了,我们无论如何都窥探不了其中的一角。” “看好他,我感觉这不是第一次。” 不能再让他伤害自己了。 胖子,无邪,齐墨,小哥皆达成了共识。 “阿宁呢?” 霍无恙开口问道。 “她刚刚好像去那个小溪边洗脸了,女孩子嘛爱干净。”麦苏木嘿嘿一笑,眼巴巴看着白面团子。 霍无恙闻言,直接大步走向那个河流的方向。 阿宁脱去外套,正在洗脸。 潜在河里的野鸡脖子缓缓朝她靠近,它张大嘴巴,猛的向前一冲。 而这时,霍无恙忽然出现,下了水,正好挡在了阿宁前面。 “小霍!”无邪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大喊出声,同时拿出枪朝着那野鸡脖子打去。 张启灵反应迅速,可那一瞬间太快了,快的令人措手不及。 阿宁抬头看向这个背着光的少年,只见他轻轻笑着,眉眼弯弯,阿宁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野鸡脖子血红的双眸映出了他的身影,在即将咬住他的脖子时,它忽然转了个弯,避开了霍无恙。 也就是这时,小哥拔出黑金古刀,直接砍断野鸡脖子。 一切归于平静。 只是…… 少年脸上没了笑意,他低着头看着被斩断的蛇,目光似乎带了一丝遗憾。 “死了啊……” “没出息。” 控制野鸡脖子的主脑霍娇,猛然睁开眼,眼神冷的似乎要杀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舍得伤害那个人…… “真没出息……” 霍无恙轻轻笑了一下“你现在不弄死我,以后……” “可别哭鼻子。” 他伸手正要掏出一块糖,手腕却被狠狠的抓住,连带着人一起撞进张启灵的怀里。 “张宿淮,你在找死?” 生气了。 少年看向他,眼神冷淡,只一瞬,又变成了无辜的模样“族长……” 眼前人与之前的模样重合在一起,张启灵缓缓卸了力道。 霍无恙立即挣脱出来,然后转身朝着岸边走,他经过呆住的阿宁时,淡声开口“向前走。” 这一路上,气氛凝重。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正叼着棒棒糖走在前面,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 可他们知道,那藏匿于平静下的怪物正暗中潜伏。 没关多久,就会被放出来。 少年跳上一块巨石上,站在高处俯视着远处的古老的遗迹。 断壁残垣被水淹没,只留下冰山一角。 足够了。 他们找对了路。 第163章 虐杀巨蟒,刷新认知 古老的石门安静的守着这一方净土,承载着千年的历史,三青鸟石像高高的伫立在两旁,威严庄重。 解雨臣轻咳一声,他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白色的透着光的湿毛巾,他伸手拿下毛巾,转头就看到少年抱着小黑靠在石像旁闭目养神。 四周静悄悄的,就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他看向周围,每一个人都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沉睡。 解雨臣感觉不对劲,他用手撑起身体,可是他现在太虚弱了,刚坐起来就要倒下。 这时,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解雨臣抬眼一看,只见霍无恙还是闭着眼,手却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微微一个用力,就将他提了起来。 “小霍,这里不对劲。”他立即开口提醒,嗓音嘶哑,还透着几分虚弱。 霍无恙没说话,显然是知道什么,但就是不为所动,反而是他脚下的肥猫,长尾一扫,跳在了少年肩上,低头舔爪。 这样温馨的一幕,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有些诡异。 尤其是那白猫长着一双灵性的眼睛,像人。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霍无恙还是没回应。 解雨臣挣扎的站起身,朝着霍无恙走去,脚步虚浮,刚走两步就直直的往前倒去,两人挨得本身就近,这一倒,直接倒在了霍无恙身上。 腓腓吓了一跳,连忙跳了下去,朝着解雨臣呲牙。 解雨臣脑子发晕,这一来二去,更加眩晕。 下巴被抬起,两人视线交汇,这时,解雨臣才看清少年的异瞳,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嘘”霍无恙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轻轻抵在薄唇上,嘴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双眸深邃的似乎要把人吸走。 这时,一阵细微的刮动树皮的声音传来。 霍无恙抬头,低声道:“来了。” 声音很低,但足够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睁开眼。 张启灵将黑金古刀横在了腰后,另一只手紧握着匕首,目光紧紧盯着攀爬在树上的巨蟒,黑瞎子在他旁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轻松。 潘子举起了枪,他此时缓缓站起身,站在了无邪的前面。 无邪和胖子也格外的冷静,阿宁也丝毫不慌,整个队伍都呈现出了一种备战的状态。 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巨蟒血红的双眼,似乎察觉到危险,它暂时没有朝着他们攻击。 双方处在对峙中。 霍无恙眯起眼,这样可不行,一点都不好玩啊。 好不容易降低了它的警惕,引它上钩,不打起来,就太没意思了。 少年垂眸,再次抬眼时,他伸出手,抵在了自己的唇上,一阵悦耳的哨音骤然响起。 巨蟒立即抬头盯住了站在石像前的人,吐出蛇信子。 而这时,张启灵眼神一凛,抬脚向前冲去,借着树干的力,向空中一跃,握着黑金古刀狠狠往巨蟒头上一凿,鳞片阻挡了黑金古刀对它的伤害。 整个过程快的不可思议。 黑瞎子举起枪,就往巨蟒的眼睛打去,潘子见状就往另一只眼睛打去,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巨蟒的鳞片很厚,齐墨打中之后,它就剧烈挣扎,潘子没办法,只好放下了枪。 巨大的痛苦使巨蟒立即暴动起来,张启灵被甩了出去,他在地方滚了一圈,单膝跪地,手中的黑金古刀不知道撞到哪去了。 无邪和胖子对视一眼,立即分开跑,边跑边打枪,胖子还大喊“你过来啊!过来啊!” 无邪沉默一会儿,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胖子在吸引注意力,但这句话,莫名让他想起“来啊~快活啊~” 两人配合默契,只见巨蟒确实不知道往哪边攻去。 而阿宁正好站在中间,蟒蛇张着血盆大口直接向阿宁冲去。 “阿宁,小心!” 这个女人冷静的很,在蟒蛇撞向她的瞬间,她矮下身子朝旁边滚了一下,同时举枪射中了它另一只眼睛。 “干得漂亮!”胖子喊了一声,整个人眉飞色舞的。 “王胖子,下次别让我当靶子!”阿宁冷笑一声,也大声回道。 而这时,蟒蛇暴怒,它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张启灵率先做出反应,大步奔向蟒蛇。 “我靠!小哥,你他娘的太猛了!居然肉搏?!” “别愣着,快去帮小哥!”无邪喊道。 就在所有人被这一场战斗吸引注意的时候,更大的危险正朝着他们靠近。 霍无恙睁开眼【腓腓,看好解雨臣。】 另一条蟒蛇张着血盆大口朝着树下的潘子袭去“潘子躲开!” 这条蟒蛇显然比那条更加强壮,更加危险,它要是一口下去,潘子不死也残。 看见这一幕的无邪,几乎忘记了呼吸,脑子一片空白。 一道身影快速奔向潘子,他抱着潘子朝旁边滚了一圈,动作敏捷的像一个豹子,蟒蛇乘胜追击,霍无恙抬眼,视线相对。 一个人类,异瞳。 一条巨蟒,竖瞳。 张启灵目光一冷,手拿匕首狠狠刺向蛇的七寸,用力一划,这条公蛇死了。 霍无恙眼中藏着兴奋,手中刀刃划破皮肤,鲜血流出,这个气味直接让这条母蛇眼睛红了,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 草! 他在干嘛!? 这不是变相的自杀吗?! “霍无恙!”无邪和胖子直接跑了过去,生怕自己慢了一步。 张启灵和齐墨的速度最快,就在母蛇要碰到少年的时候,两人率先缠住了这条更加难搞的蛇。 霍无恙眉毛一皱,眼底兴奋的火苗骤然熄灭。 这条母蛇比刚才的更加难以对付,南瞎北哑加一起都不是它的对手。 太奇怪了,这条蛇……好像没有任何弱点,无懈可击。 被弄伤之后,又瞬间恢复,简直就像另一版本的霍无恙。 张启灵和齐墨同时被撞到了一边,枪声不断,却丝毫不能阻止母蛇半点,它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对着小哥咬下去。 “张启灵!” 千钧一发之际,霍无恙双手握着长枪,挡在了小哥身前,巨大的冲击力使他后退了一步,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皮肉撕裂的声音响在了每一个心底。 解雨臣抽出被绑在小腿处的蝴蝶刀,用全身最后力气朝着母蛇眼睛掷去,腥臭的鲜血喷在了少年的脸上。 霍无恙眼睛都不眨一下,目光依旧盯着它“不错,出息了。” 母蛇浑身一抖。 少年轻笑一声,似乎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我再教你最后一样东西。” 话音未落,苍白冰冷的手狠狠撕烂了它的眼睛,小黑砸在了地上,少年双腿用力向前一踹,嘭的一声巨响,巨蟒被撞出了几十米远。 树都撞断了好几棵。 霍无恙抬脚冲了出去。 正要英雄救美的齐墨:? 他低头看向哑巴,两人对视一秒:小白菜这么猛你知道吗? 哑巴:“……” 胖子撞了一下无邪,眼神带着震惊:天真,你怎么压得住他的??? 无邪:“……” 解雨臣顿时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刚刚小霍奋不顾身的挡在张启灵身前,他又心疼,又难受。 小黑被主人丢下,安静的插在了泥土里。 齐墨看见小黑,嘴角一沉“他把武器丢了?” 张启灵一声不吭拔起小黑,朝着霍无恙的方向跑去,表情紧张。 “他妈的!”胖子也反应过来,抓着无邪就开始狂奔。 这几天,霍无恙太不正常了。 尤其是挡野鸡脖子那件事,谁都生气,明明有机会杀掉那条蛇,霍无恙偏偏站在那一动不动,明摆着找死。 就连刚刚他替小哥挡的那一下,也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可他偏偏以身犯险。 现在又丢下小黑,打算和那大长虫肉搏? 不要命了?! 解雨臣心中一紧,拖着虚弱的身体追了出去,腓腓也担心的不得了,可偏偏霍无恙给他下了命令,他不能离开解雨臣半步。 等人赶到时,腥臭的气味儿扑面而来。 绿叶被红完全覆盖,地上是零碎的尸体残渣,巨蟒的身体是硬生生被扯碎的。 就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受不住,令人作呕。 这分明就是野兽的战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脚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糖纸被撕碎,发出刺耳的声音,听着令人脊背发凉。 在短短时间内,暴力虐杀了一条体型巨大的蟒蛇,还能悠哉悠哉的吃着糖? 这还是人吗? 不…… 不是人…… 是疯子! 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了。 少年满身的污血,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目光温和的看着他们。 “有烟吗?” 明明大白天,晴空万里,心底却一阵发冷。 张启灵眉心一蹙,抬脚上前,而这时,解雨臣讪讪来迟,他喘着粗气,直接拉住了满身是血的人,抱在了怀里。 炙热的拥抱要烫化了茫然无措的小鱼,他身体一缩,立即伸手要推开他。 “霍无恙……” 就这一声,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别动,让我抱会儿。” 小鱼缩了缩手,却不知道往哪放,想贴贴,却又觉得自己太脏,只好狠狠嚼碎了口中的水果硬糖,发出咔嚓咔嚓声。 霍娇……哦不,主脑浑身发抖,双眼带着恐惧,耳边依旧是那瘆人的声音。 “我再教你最后一样东西。” 身体被撕烂,掏出了心脏,然后毫无留情的踩爆。 “心狠,果断,你才能赢我,靠脑子,你玩不过我。” 第164章 胖子:你当这是产妇?还保大保小? 【疯批度80%……加载中……85%……80%……】 炽热的体温穿过被污血浸透的布料,熨贴着冰冷的身体,米白色的冲锋衣逐渐染红,霍无恙的手垂在身侧,攥紧了衣角。 他太脏了。 霍无恙的左脚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然而下一秒,解雨臣的掌心按住了的脊背,重新撞在了一起。 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不脏。” “脏的不是你,小霍永远都干干净净的……” 解雨臣好像听到了他心中的想法,轻声哄着,语气温柔的像哄小孩子那样。 少年松开衣角,脏兮兮的脸透露出一种很无措的样子,他用手抓了抓头发,头发染红大半,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张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始终没说出口。 解雨臣缓缓闭上眼,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小,直到垂了下来,霍无恙下意识伸手勾住他的腰,才不让他滑下去。 他垂着眼,看着昏迷的小花,眼里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解雨臣,别在靠我那么近了。” 少年低喃轻语,语气中似乎带着无奈。 无邪上前,他刚要伸手把解雨臣从小师父身边捞走,危机感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值,还未碰到,他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眼里茫然了一瞬,下一秒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天真!” “小三爷!” 霍无恙转头,看着被人围在中间昏迷不醒的无邪,体内的终极之力开始兴起,疯了一样的冲撞着,心脏承载不了强大的力量,裂痕不断增加。 剧烈的痛苦使他皱了皱眉,他抬头看向许许升起的红烟,眼睛微眯。 齐羽…… 齐羽出事了。 无邪和齐羽本质上还是一个人,所以一方有问题,另一方也会被影响。 主脑,发现了齐羽的存在。 “呵,终于忍不住了吗。” 平淡的语调藏着几分打趣的意味儿。 腓腓脊背一冷,缩了缩脖子,淡粉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恐惧。 霍无恙,你到底是算好了多少步? 就连齐羽,你都要利用。 张启灵抬头看向霍无恙,深红的血珠顺着他的额前的发丝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污血布了满脸,漆黑的眸子里似乎带着……兴奋。 齐墨:“红烟升起,吴三醒营地出事了。” 潘子看看昏迷的小三爷,又看看三爷营地的方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先救哪个?” 胖子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看你是傻了!”他蹲下身子,将天真背了起来。 “你当这是产房啊?问你保大还是保小?我tm去你的!连个对象都没有,赶紧的,先找你三爷的营地,看看到底怎么个事!他奶奶的,真邪了门了!” 潘子被骂的老脸一红,确实,三十好几了,还没个对象,啊!不对!他为啥要想这个!? “死胖子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赶紧走啊!” 脏话不断,两人斗起嘴就没完没了。 霍无恙抱起小花“再吵,把嘴缝上。” 霎时,没人敢吱声了。 论狠,这里没人比得过霍无恙。 阿宁看向霍无恙“霍先生,我先去接定主卓玛和麦苏木。” 霍无恙:“嗯。” 在他们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就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他们,先是磁场不对,后是遇见了庞大的蟒蛇骸骨,霍无恙最先察觉到不对,就有刚才斩杀蟒蛇的那一幕。 他们就在那等着猎物上钩。 鉴于定主卓玛没有自保能力,他们假意产生分歧,迷惑视线,营造出他们分道扬镳的假象。 然而事实上,他们正躲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按照红烟燃烧的速度,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熄灭,所以他们只有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找到吴三醒的营地。 霍无恙抱着小花快速穿梭在丛林中丝毫不费力,气息稳的一批,张启灵跟在他的身侧,见他后背空荡荡,霍无恙停了下来。 霍无恙:“黑金古刀呢?” 张启灵:“丢了。” 霍无恙想到刚才那巨蟒疯狂挣扎,将黑金古刀撞飞出去…… “武器最不能离手,何况是一把趁手的武器。” 他抬头看向红烟的方位,似乎记下了,就转身看向齐墨“照顾好小花。” 齐墨低头看着昏迷的花儿爷,头顶上就差来个问号了。 他一抬头,原本在这的人早就消失无影无踪了。 瞎子与哑巴对视一秒,相顾无言。 身后传来了胖子的声音“小哥!小霍!黑眼镜!你们等等我啊……” “哎、哎?!妈的!死胖子,你轻点!小三爷都被你……”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磨磨唧唧的,在哔哔,你背!” “我背!你倒是放下啊!死胖子!” 吵闹声断断续续,小哥看了一眼霍无恙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唇,随后转身继续往前跑。 他们不能耽搁了。 腓腓认为霍无恙不可能这么好心帮小哥找黑金古刀,一定有阴谋,所以他紧紧的跟在少年身后。 找刀嘛,肯定会停下来,仔细找,而且霍无恙半瞎,眼神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儿。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霍无恙根本就没停,停下来休息的机会是一点没有。 霍无恙停了下来,黑金古刀插在了泥泞的沼泽旁边,他想也没想直接上前抽了出来,转身就看到了腓腓吐着舌头,身上的长毛凌乱,有好几处都染上了黑泥。 一整个脏的。 腓腓:【霍无恙……呼、呼呼、你怎么知道黑金古刀在这?】 简直就像在黑金古刀上装了gps定位一样…… 霍无恙:“……” 他换了一个方向掠过了腓腓,就在一人一猫交错的时候,腓腓抬头,他看到了别在少年后腰的小黑似乎亮了一下。 陡然间,腓腓僵住了。 他好像明白了霍无恙为什么会过来找黑金古刀了。 是同源同体。 武器对于它的主人,情感很特殊,非必要情况下,主人是绝对不会舍弃武器。 所以……小黑和黑金古刀其实是一个??? 为什么? 腓腓设想了很多阴谋论在霍无恙身上,却怎么都没想到是这种可能。 他目光一凛,疯狂的奔向霍无恙,后腿使力,跳跃,爪子即将碰到小黑的时候,霍无恙伸手,啪的一下将脏猫拍飞。 “太脏了,洗干净在碰我。” 腓腓:??? 【……你妈。】 【你看清楚,到底是谁更脏!】 霍无恙低下头,看了看满身是血的自己“……哦,是我。” 【那你还嫌弃!】 “嗯。” 腓腓气到炸毛,堂堂一个神兽,居然被这个玩意儿气到炸毛?? 不过,他低头看向了自己的爪子。 他碰到了。 碰到了小黑,也同时看到了那个画面。 霍无恙亲手断了小黑。 为什么? 就在他要看更多信息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出现,直接将他拍飞。 腓腓:“……” 第165章 西王母宫后,我们回家。 齐羽被霍无恙送到了三叔的营地,他一直保持着隐形人的状态暗中观察这些人。 这次三叔走的应该很急,带的人几乎都不靠谱,从他们的神态,表情,以及行为,一一排除。 可这些人都排除之后,剩下的人就只有三叔,姓王的中年男人,还有……霍娇。 他看见霍娇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她给排除了,因为她是霍无恙的妹妹。 可下一刻,他又意识到不对,为什么就因为是他的妹妹就不怀疑了? 不、这不对。 意识到这点之后,他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想法,越想越觉得可疑。 霍娇似乎长大了不少,但就算是这样,按照她现在的模样最多只有十岁,三叔那条老狐狸带着一个小孩儿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是否达成了某种交易? 霍娇不在霍家好好待着,到这里为了什么? 疑点太多,所以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观察这三个人身上。 果然,让他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霍娇有问题。 应该说,霍娇就是主脑。 这个念头刚起的时候,先是震惊,后是……心疼,对霍无恙的心疼。 如果他知道的话,那该有多难过? 现在他在暗,有些事不方便去做,只能暗中观察,主脑像往常一样,闭着眼,一动不动,应该是在控制外面的野鸡脖子。 可这一次,时间过久了。 主脑睁开眼,浑身颤抖,大口喘息,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滴落,似乎遇见了极其可怕的事。 “霍无恙。” 她开口了,声音很低。 齐羽听不清楚,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可是一提到这个名字,他还是忍不住凑上去,听听主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你才是最残忍的……” 语气里充满了委屈与失落,如果不是她那双冰冷的眼睛,齐羽都有一阵恍惚,会不会是误会了她。 等等! 眼睛! 霍娇抬起头,视线直直的盯向了他,她勾起唇角“吴邪哥哥,还不出来吗?” “不出来,代替你的人就是你三叔,怎么样?” 小姑娘扬起天真的笑脸,说的内容却格外的残忍。 青年从树后走了出来,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娇小的身体。 “你早就发现我了?” “嗯哼。”小姑娘晃了晃腿,脸上一派纯然,他正要说点什么,来拖延时间,突然,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 她还是笑,手却狠狠穿进了他的身体。 “不过是因为终极穿越时间的边缘人,还妄想……”后面的话他没听清,内心却产生了极大的恐慌,这恐慌不是因为他要死了。 而是,体内的那一丝终极之力正被她缓缓拿了出来。 不行! 他张口,可怎么都说不出来话。 不可以…… 终极没了,他就穿越不了时间,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霍无恙……” 齐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叫出了他的名字,随后,意识陷入黑暗中。 与此同时,无邪也被影响,昏迷了过去。 霍无恙到了吴三醒的营地,小哥和齐墨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营地里,帐篷下还有没吃完的泡面,一切重要的物资通通没拿,像是突然遇见了一个紧急的事,急匆匆地走了。 三人汇合,霍无恙率先把黑金古刀丢给了小哥,然后问道:“小花呢?” 张起灵垂下眼看着黑金古刀不知在想什么。 齐墨:“在里面呢,潘子给他打了退烧针,我想没一会儿应该就醒了。” 闻言,霍无恙点头,随即抬脚就往里面走。 恰巧这时,胖子走了出来,两人迎面相遇。 “小霍啊,太邪门了,我给天真检查了一遍,什么事都没有,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可无论怎样都叫不醒。”说到这,他停了一下,凑到霍无恙耳边“你说,会不会是它做的?” 霍无恙没有反应,他大步朝里面走去,潘子在里面忙活,他就站在门口,看着两个昏迷的人。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下,无邪体内的终极之力确实在暴动。 潘子一回身,就看到了满身是血的人站在门口,他一愣,随即挠挠头道:“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潘子指的是霍无恙在蟒蛇口下救他的事。 霍无恙摇头,救他只是顺手,没别的意思。 “哎?你不过来看看小九爷吗?” 潘子看着那少年的背影似乎顿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你来这,不就是为了看看小九爷吗,为什么到了门口又走了?”潘子嘟嘟囔囔的,声音很低,尽管如此霍无恙依旧听得很清楚。 霍无恙垂下眼,灼热的阳光刺到他身上,一阵阵发疼。 腓腓抬头看向他,刚要抬腿走过来蹭蹭他,唰的一下,少年毫无留情的将他踹飞。 “我说了,洗干净在碰我。” 【草!草泥马!】 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伸手想要从口袋里掏出眼罩,可还没碰到,一低头就看见自己满手的血“啧。” 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指上挂着一个墨镜。 顺着这只手,霍无恙抬头看向了笑成一朵花的齐墨。 “半瞎和半瞎,天生一对。” 霍无恙:“……” 他伸手接过了墨镜戴了上去。 “有什么线索?” “红烟应该是吴三醒点的,这里的一切都好像表明着他们遇见了紧急的事,然后匆匆走了,除了这些重要的物资,还有东西被拿走了。” 霍无恙挑眉看他,那意思分明就是你继续说,可齐墨没有这个觉悟,反而是凑近了过来,低头看着他墨镜下的眼睛。 “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 语调依旧,就像情人之间的低语,但霍无恙可不觉得。 齐墨从来都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他很聪明。 “电脑。”这时,张启灵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身侧,黑金古刀已经背在了身后,青年淡淡的开口,眼神颇为冰冷。 下一刻,他就拉住了霍无恙的手,将人拽了过来。 齐墨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他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瞎子我啊,好像有点可怜。” 张启灵似乎懂了,眼神更加冷,随即拉着人便走,力气很大,根本不容霍无恙挣扎。 其实,霍无恙也不想挣扎。 因为,张启灵带他走的方向,有水源。 “你喜欢解雨臣。” 霍无恙心中一跳,下一瞬间,墨镜被摘下,他下意识的闭上眼,随即一个吻印了上来,张启灵禁锢住他,咬上他的唇珠,由浅入深,一点一点侵占。 霍无恙睁开眼,双手一用力就将他推倒,可没想到小哥按住他的腰,带着他一起沉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唇边又一次覆上温热的薄唇。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衣服,丝丝缕缕的血染红这一片水。 领口处的扣子一颗一颗被张启灵弄开,粗粝的手指擦过他的颈侧,一路往下…… 黑色的鳞片悄无声息的出现,双腿被鱼尾取代。 霍无恙推开他,往岸边游去。 少年刚跃出水面,银白的短发拢在后面,露出漂亮精致的眉眼,而这时他眼里突然闪过泪光“唔!” 鱼尾最敏感的位置被人握住了! “张……”名字还没叫出来,唇舌就被堵住,只能发出了一阵呜咽声。 鱼落在了张启灵手里。 无论怎么反抗都没用。 身上的污血都被洗干净,张启灵抱着怀里的鱼,上了岸。 洗的干干净净的少年缩了缩脚趾,关节处透着粉色。 张启灵捡起放在石头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衣服,替他穿好。 霍无恙:“……” 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合着他早就准备好了?就搁这等着他呢??? “张启灵。” 青年的手一顿,他嗯了一声。 霍无恙闭上眼,表情冷淡,他刚要开口。 “不行。” 我不会放过你,永远不会。 哪怕被天授,哪怕失去记忆,也不会放你离开。 张启灵伸手抱住他,闭上带着欲望的眼。 “西王母宫后,我们回家。” 短短几个字,带着某种郑重的承诺。 他不会再让别人有机可乘。 第166章 为救小花,彻底暴露 腓腓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仰着脑袋,慢悠悠的走回来。 余光瞟见一个身影,他刚要出言嘲讽,鼻子微微动了一下,他立即快速朝霍无恙奔来,长长的毛发在空中甩的乱七八糟。 淡粉的眸子里似乎带着怒意,但不是对着霍无恙的,是对着他身后的小哥。 刚要挑战这个战力天花板,一双手就将他抱起,呲着的牙瞬间就收回,变成一副乖巧的模样。 霍无恙看着他的眼睛“你这样,有点像狗。” 腓腓:“……” 他僵着身子任由霍无恙在他身上乱摸。 摸完,就把白猫夹在腋下,正要往前走,抬头就看见解雨臣站在帐篷门口,一动不动望着他。 两人目光交汇,谁都没有说话。 解雨臣看着他唇角破开的伤口,眼神一暗,而这时小哥上前一步,握住了霍无恙的手。 无声的对峙在这一刻爆发,沉默蔓延,杀意四起。 嘭! 一把冰刃划破空中气流,带着肃杀之气,射向了霍无恙,锋利的刀刃擦过少年的脸侧,凿进了树干中。 霍无恙抬眼望去,目光微冷,手一松,腓腓就跳了下来,与此同时,他迅速追了上去。 张启灵的速度也是极快,两人一前一后的追了出去,蹲在大树下的齐墨抬头看向那冰刃,他来了兴致,站起身就跑向另一个方向。 霍无恙紧紧追着那个黑衣人,弯下腰拿出腿间的飞刀,往前一掷,前面的人侧身躲开,就这个瞬间,他猛的往前一跃,伸手将罩在她身上的黑衣扯了下来。 那人明显一愣,反应迅速直接朝前面跑去。 而这时,黑瞎子慢悠悠的从前面走来。 她退无可退。 张启灵伸手抓住她的肩,之间她突然转身,露出了那年轻的脸,随后矮下身子,伸手扣住了张启灵,张启灵回过神来,与之交手。 “陈文锦。” 张启灵这时忽然出声。 那个叫陈文锦的是30年前西沙考古队里的人。 他们见过。 陈文锦停下动作,看向张启灵,和他身后站着的少年。 突然,霍无恙直接出手,陈文锦后退一步,弯下腰躲了过去,同时长腿一扫,往霍无恙的脑袋砸去。 她身手极好,反应也很迅速。 霍无恙翻了个身,猛的往前一跃,两人对视一秒,交错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霍无恙抽出小黑,长枪霎时展开,往远处树干掷去。 射出来的冰刃被小黑劈开,狠狠的射向了主脑的肩膀。 齐墨率先追了上去。 留下了三个不太爱说话的人。 “张宿淮,张启灵,好久不见。” 霍无恙看向她“你没剩多少时间了。” “是。”陈文锦勾唇笑笑“计划开始了吗?” “鱼已上钩,准备收网。” 这个回答令她一愣,陈文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而这时,霍无恙忽然皱了一下眉。 “冰刃你从哪弄来的?” 陈文锦听到这个问题,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看着她的表情,霍无恙低骂了一声,随后往回跑去,而这时黑瞎子拿着小黑“哎?小白菜,你的黑~!” 少年瞬间出现在齐墨身前,拿过小黑,低声道谢,又瞬间消失。 齐墨愣了,他看向前面的哑巴“我眼花了吗?” 他好像看到了小白菜会瞬移? 张启灵似乎也愣了一下,两人对视,随即猛然往营地跑去。 这他妈的调虎离山! 陈文锦:“……”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急? 霍无恙在一瞬间就赶回来了。 只见营地里,胖子,无邪,阿宁,潘子……都被绑在了椅子上,昏迷不醒。 周围无数条野鸡脖子,血红色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几个。 霍无恙抬脚往里面走去,中央的那一片空地上竖着倒插锋利的冰刃,上方是被吊起的解雨臣。 这是冲他来的。 解雨臣睁开眼,看到下面站着的少年,摇摇头,是叫他不要出手。 霍无恙握紧小黑,手上青筋暴起,眼底一片冷意。 “霍无恙,选一个吧,你是救还是不救?” 少年抬眼,扯了扯嘴角,似乎在嘲讽“我还有选择吗?” 那道声音停了片刻,随后又开口,这次不再语调平平,反而带着怒意“我说给你选择,就是有选择!” 与此同时,那铁链子炸了一个,解雨臣不断接近那冰刃。 “我选。” “你要我怎么做?” 霍无恙闭上眼,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 “……断了小黑。” 手中长枪亮了一下,烫的几乎叫他握不住。 “不行,霍无恙!” 你不能那么做! 霍无恙抬眼看向解雨臣,笑了一下,这个笑带着安抚,又带着些别的。 他低下头,双手高举长枪过头顶,随后单膝跪下,放下了小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在心底对它说“对不起。” 随后,一阵闷闷的声音传来,小黑断了。 张启灵和齐墨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少年跪在中央,低头望着断开的长枪。 “这下,随你意了?” 声音冷的令人发颤。 “不。” “这只是刚开始,杀了他们,我就放了解雨臣。” 霍无恙低着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即便这样,也令人周身发冷。 “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嗯?” 霍无恙抬眼直直看向躲在暗处的人,似乎早就知道她的位置。 主脑心尖一颤,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体内有一种力量胡乱乱撞,剧烈的痛苦直接叫它失了声。 昆仑神力! 是昆仑神力! 凝聚昆仑神灵的力量在体内乱窜,当初霍无恙赶去昆仑吸取了那么多神力,大半都给了霍娇,唤醒了它。 一瞬间,冷意爬了满身。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他早就知道了? 殊不知,正是因为它吸收了吴邪身上的终极之力,霍无恙才能控制住。 齐羽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他本不想这么快暴露,对以后都没有什么好处,可是……他忍不住了啊。 不给她点教训,怎么能让她长记性。 “我说没说过,别动我的人,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淡漠的嗓音传进她的脑中,霍娇只觉得冷,很冷…… “靠脑子,你玩不过我。”这句话又一次出现在脑中,她回想以前种种,闭上眼,张月乔的脸为什么是空白的? 为什么不让她叫张月乔? 为什么…… 原来一切有迹可循。 这个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汪藏海时期? 可……为什么又对她那么好? 为什么啊! 强烈的撕扯感几乎叫她崩溃,然而下一秒,痛苦就消失不见,意识陷入黑暗。 铁链骤然消失,眼看解雨臣要碰到那些冰刃,霍无恙往前一跃,将人接过,下一秒两人瞬间出现在另一边。 终极的穿梭时空能力,也可以这样用。 霍无恙歪歪头,那下次…… 他抬眸看向小哥。 有办法逃走了。 完全听到少年心声的张启灵:“……” 逃吧,逃也能给你抓回来。 第167章 逼问,掩饰心跳 野鸡脖子们突然变得混乱不堪,它们疯狂地向眼前昏迷不醒的无邪发起袭击。 张启灵迅速抽出匕首,只见他手腕猛地翻转,刹那间便将那条扑来的野鸡脖子斩断。 黑瞎子见状立刻迈步向前,从容不迫地解开吴邪和其他人身上的绳索,然后一只手抓起一人,用力将他们扔到了较为安全的地方。 这时,黑瞎子注意到帐篷里存放着一些汽油,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来到汽油旁,提起油桶喊道:“哑巴!接住!”张起灵听到声音后回头一瞥,瞬间明白了黑瞎子的意图。 他稳稳当当地接住那一桶汽油,并迅速揭开桶盖,将汽油朝四周泼洒出去。 就在张起灵踏出危险区域的一刹那,一个打火机如流星般飞掷而来。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火焰腾空而起,火势凶猛异常。无数条密集的野鸡脖子在熊熊烈火中被尽数烧死。 少数聪明的野鸡脖子爬上了帐篷顶部,而这个地方恰好就是霍无恙和解雨臣所处之地。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蛇开始往这里汇聚过来,它们密密麻麻地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蛇球”。原本坚固的帐篷在如此众多的重量压迫下也渐渐变得不堪重负起来,最终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后轰然倒塌! 霍无恙:“……” 解雨臣将人抱紧,用手护着他的后脑,扑在地上,帐篷轻飘飘的没什么重力,但上面攀爬着几十条野鸡脖子,一下子好像都覆在了他身上。 冰凉又恶心。 霍无恙抬脚就从小花两腿之间踹去,好几条蛇被掀翻了下去,解雨臣身上一轻。 两人挨得太近了,以至于刚才那个动作无意识碰到了敏感的位置。 霍无恙清晰地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体温升高了不少,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微微一怔,默默将那条腿收回来,随后伸出手握住了解雨臣的手腕,想要推开他。 \"恙恙......\" 一声低沉而温柔的呼唤传入他的耳畔,伴随着温热的气息轻拂过他敏感的脖颈。 霍无恙迅速偏过头去,看向别处 \"说。\" 他的声音冷冽如冰。 少年耳尖通红。 解雨臣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明明很害羞,却硬要摆出一副冷漠的姿态。 然而,当目光触及到少年那细长白皙的颈项间残留的淡淡红痕时,解雨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等了半天小花也不出声,霍无恙耐心有限,正打算推开他,双手却被固定在头顶,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 少年目光黑沉沉的,也不挣扎就让他咬。 直到鲜血溢出,蔓延在口腔中,解雨臣才松了口。 霍无恙:“咬够了?” 解雨臣:“……没。” 少年脸上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瞬,他刚要张口,解雨臣就吻了上来。 沉沉的呼吸声,凌乱的心跳声,缠绕在一起的烟草味,鲜血的腥甜味,种种交融。 嘴再怎么硬,亲起来也是软的。 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霍无恙,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要断了小黑?为什么那么听话……” “为了救我,断了小黑,甚至是暴露了自己的计划。” 解雨臣的眸子直直盯着他眼睛,一句一句的问着,他从昆仑回来就开始查30年前的事,甚至是比这更早的事,全都是关于张宿淮的。 了解的越多,他就越清楚,张宿淮回来,绝不会那么简单。 可以说,他就是这场计划的开关,一旦启动,无法挽回。 在白沙的记忆碎片,以及少年说的那个例子,解雨臣就隐隐明白了,他的计划。 缜密的令人心惊。 令人胆寒。 齐羽是棋子,无邪是棋子,所有人都是棋子,就连这场计划的策划者也是棋子。 可在这场对弈里,好像没有他解雨臣的位置。 “为什么?” 他看着少年的眼睛,原本明亮的双眼变成现在这样,解雨臣低下头轻轻的吻住了他的眼睛。 “你在乎我,霍无恙。” 这个语气坚定又沉稳。 “对吗?” 他想不通的问题,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全程,霍无恙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过没关系,解雨臣总会让他承认的。 炙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他身上,霍无恙不适的蹙了蹙眉“下去。” 低沉的笑忽然响起,与此同时,少年闷哼一声,眼尾红的厉害。 “你喜欢……”话还没说完,身下的人骤然消失,解雨臣愣了几秒,随即直接笑出了声。 好点像被戳中心事的兔子,逼急了就开始逃跑。 霍无恙抱着断了的小黑,蹲在角落里哐哐的灌水,似乎想用水来压制住那砰砰乱跳的心脏。 可那红彤彤的耳尖,湿漉漉的眼睛却暴露了他此时的状态。 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 何况是两个百岁老人呢。 脚步声响起,霍无恙察觉到危险,唰的一下站起身,右腿横扫过去。 张启灵侧身一避,黑瞎子往后一仰笑着说道:“怎么,连我们也认不出来了?” 霍无恙抿抿唇,他抬眸看向他们,开口“打一架。” 话音刚落,少年就率先出手,黑瞎子与哑巴对视一眼,两人接招。 很明显这是一场简单的切磋。 但越打越心惊,霍无恙的每一招都似乎预判了他们的预判,走一步,看十步,看百步。 黑瞎子和哑巴张联手用尽全力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而且…… 霍无恙可能都没有全力应对他们。 他的成长速度太快了。 心跳声渐渐平复下来,霍无恙松了口气,只有他知道,打架是用来掩饰心跳的幌子。 只有在危险刺激的情况下,他才能冷静下来。 主脑已经发觉了他的计划,接下来他不能按照之前那样走,而且…… 他没时间了。 陨玉必须快点进去。 霍娇啊霍娇,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一边想一边应对两人的攻击,恰巧这时齐墨伸手捏了他一下脸,霍无恙膝盖顶起,撞向他的大腿,与此同时,他抽出齐墨腰侧的手枪,和张启灵背后的黑金古刀。 “你们输了。” 张启灵看向他,目光略显冷凝。 “什么意思?”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齐墨朝哑巴挥挥手“能什么意思?我们输了呗!” 第168章 两个幼稚鬼 毒蛇吐出信子,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面容清俊的青年,蛇头往后一仰,露出獠牙,唰的一下就咬上去。 吴邪睁开眼,瞬间就抽出匕首,朝着野鸡脖子斩去,他站起身,凝视着火光之外的三人,视线定格在霍无恙身上。 目光炽热的难以忽视。 霍无恙侧头看向他,火光烧灼的滚烫气流使之模模糊糊,但那眼神依旧不变。 火势渐渐熄灭,吴邪抬脚跨过,朝着他走来。 “你不过来,那我就来找你。” 语气缠绵缱绻,透露着难以言说的温柔与危险。 “吴邪。” 霍无恙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使他脚步一顿。 黑瞎子上前,挡住了吴邪看向霍无恙的视线“哟~小三爷,怎么一醒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该不会是齐羽假扮的吧?” 吴邪看向他,双手抱臂,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会,齐羽不是被小霍杀了吗。” “毫无犹豫,一击致命。” 后面这句话,意有所指。 黑瞎子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上次在白沙,霍无恙确实一招就把他秒了,可齐羽不是又复活了吗,根本死不了,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时找到霍无恙的时候也没见到齐羽,难道小白菜真的对齐羽下了死手? 他心里一直有个猜想,那就是齐羽和吴邪,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小白菜利用终极穿梭时间,吴邪一样也可以。 张启灵看向吴邪,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 “一体双魂?” 吴邪:“……”他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小哥。 不过,有一点不对,他和吴邪本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一个是来自未来,一个是现在。 吴邪的时间有限,他拿出背包里的地图,咬住笔盖,在一个位置画了一个红圈。 “这是我三叔现在的位置,他们找到了西王母宫,这里是入口。” “你们处在这个位置,从这里出发,一直往东北角走,两个小时就可以到。”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他收回笔,将地图折好,递给了小哥,然后抬头看向霍无恙,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分给我点时间。” 吴邪蹲着身子,伸手拉住了少年的手,晃了晃。 霍无恙垂眼“好。” 瞬间,两人就消失在原地。 黑瞎子的笑也随之消失“哑巴,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启灵看向他,目光冷冷的,表情也冷冷的。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用脸骂人。” 树木的枝干晃了一下,吴邪压着人就开始亲,铺天盖地的吻迎面袭来,双手缓缓收紧,似乎要把人融进骨子里。 霍无恙皱皱眉,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停下。 可对方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放肆,直接将少年抱了起来,他膝盖弓起,分开了他的腿。 反复搓揉他敏感的腰侧,有意的想要霍无恙发出呜咽的声音,看他受不了的哭出来。 吴邪伸出手指在他发红的眼尾轻轻擦过,声音很低沉“小师父,你利用我。” “没关系,我甘愿做你的棋子。” “我的死,也只是你的一场算计。” “我很想知道在霍娇穿透我的身体,吸收终极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吴邪双眼发红,委屈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狼崽儿。 但干出来却不是人事。 霍无恙连呼吸都是抖的,他根本说不出来话。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霍无恙:“……” 看着少年被欺负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吴邪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不反抗,就让我玩吗?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弥补我?小霍啊,有时候你真的是单纯的可爱,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加深我对你的……欲望,更想*你,你永远不知道我下流的手段到底有多少,你算计我,利用我,是不是应该给我点补偿?” “就像上次那样,你乖的不像话,好像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可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是对死人的纵容。” “在你心里,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吴邪说到这,闭上了眼,泪珠滴了下来,再次睁眼他表情更加凶狠“我恨你。” “可我也爱你。” “你不是什么都不懂,你只是不在意,不在意我,是吗?” 霍无恙哭,他也哭。 前者被逼的哭出来,后者是因为伤心哭的。 性质不同,但两个人都在哭。 霍无恙伸手扯了他的头发,张嘴死死咬了上去。 妈的,小兔崽子!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你他妈还能站在我面前,对我做这做那的吗? 少年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委屈,嘴巴狠狠地咬着吴邪的肩膀,一边流泪一边咬。 两个疯子互相撕咬,唯独忘了……他们已经是个大人了。 然而解决问题的方式是…… 一人咬人,一个啃人。 有点像小孩子打架的既视感。 少年睁大眼睛,呜咽声控制不住,他终于来了脾气,抬脚就踹,吴邪被踹倒,分开的时候发出了异样的声响。 “啪”的一声,吴邪脸上就有了一个拳头印子。 霍无恙显然气急,招招都往吴邪身上揍。 “小霍?!唔!疼!别打了!” 听到这个声音,霍无恙动作一顿,他看着无邪充满迷茫的眼神,还是揍了上去。 “吴邪,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他的嗓音还带着低哑和哭腔,听着无邪咽了咽口水。 “你应该有做棋子的自觉,而不是跟我讨价还价。” 无邪:? 家人们,一觉醒来,他还什么都没干,就挨了顿毒打,他好冤啊! 最后,无邪握住了霍无恙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他看着少年红红的眼睛,轻声哄道:“小霍,不生气。” 霍无恙看他一眼,还是收回了手。 “下不为例。” 无邪微笑点头,心里苦哈哈。 他都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下不为例什么啊?! 无邪顶着被揍的脸,小心翼翼的跟在霍无恙身后,走回了营地。 看见无邪这副样子,阿宁挑了挑眉,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说明了一切。 “天真,你干什么去了?” “嘶,看着就疼。” 黑瞎子和张启灵也没想到是这种状况,有些迟疑的看向了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冷气的霍无恙。 后者挑眉抬眼“跟我闹,揍了一顿。” 第169章 无邪:不当三,不当爷 无邪在他身后小声哔哔“我才没有,明明就是你胡乱打人……还咬我!” 霍无恙:微笑jpg 无邪抿嘴,低下头,外人看来就像一只失落小狗,然而在低头的那一刻他却悄悄勾起嘴角,妥妥的小绿茶。 黑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微微弯下腰,盯着无邪看,冷不丁的来一句“小三爷,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无邪被吓一跳,立即做好表情管理,抬头与之对视。 黑瞎子看着他被揍的青紫的脸,沉默了。 身后爆发了一阵笑声,无邪伸头去看,只见胖子笑的脸都抽抽了,阿宁低下头用手掩饰住脸上的笑意。 “天真,你要不要照一下镜子?哈哈哈哈哈哈……” 潘子正好收拾好物资,踏过野鸡脖子的尸体,抬头一看,表情略显迟疑“小三……?” “爷?” 全体:“……” 无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潘子,下次叫我无邪,要不就叫“小三爷”,小三、爷,是什么鬼啊?” 他不当三儿,也不当爷儿。 潘子挠挠头,呵呵一笑“好,小三爷……噗!”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连小哥也翘起嘴角,眼里带着笑意。 无邪:“潘子!” 潘子:“对不住对不住,小三爷,我实在没忍住……” 霍无恙双手抱臂,看着他们,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想到什么,那抹真心的笑转瞬即逝,他伸手摸了摸眼睛上黑色眼罩,眼神沉了下来。 解雨臣看向他,目光一闪“恙恙,我们该走了。” 先前走,莫回头。 落子无悔。 霍无恙点头,他拎起背包,将断了长枪放进去“时间不等人,无邪,找你三叔去。” 日傍黄昏,柔和的光线透过树枝照在了小姑娘脸上,她睁开眼,眼里一片寒凉,毫无情绪起伏。 “霍娇啊,你说你哥哥会来?”吴三醒看向她,目光带着审视,这个小姑娘很奇怪,一开始她主动来找自己说是知道西王母宫在哪里,他是存在疑虑的。 但看在是霍家人,而且还是那个人的妹妹,他就一口答应了。 这一路上,他观察这个女孩儿根本就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就在刚才她忽然变了,眼里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情绪,空洞就像一个按照程序走的机械人。 吴三醒内心深处的警铃瞬时打响。 霍娇看向他,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他心中所有的想法。 她没说话,就是看着他,这样压抑的气氛不由得让吴三醒背后起了冷汗。 良久,霍娇才道:“他会来。” 拖把蹲坐在树旁边,他是吴三醒找来的人,是这次行动的领头,表面上 以吴三醒为主,实际他也有自己的思量。 他看着吴三醒和那个小姑娘嘀嘀咕咕,眯起了眼,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喝了一口酒。 “老大,今天晚上要不要……做掉他们。” 一旁的小喽啰凑了过来,表情阴狠,还比了划脖子的手势。 拖把抬脚就踹过去,低声喝道:“你tm小点声!” 小喽啰立即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一句话。 拖把摆了摆手,示意他凑近,那小喽啰眨了眨眼,一副很真诚的模样。 拖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小蛇。” 听到蛇这个字眼,拖把条件反射般的退后了一步,殊不知刚好踩到一坨滑滑的东西,滋溜,摔了狗吃屎。 张小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远离了他,只听“天呐!老大摔了一个狗吃屎!”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里,那些听从拖把命令的人都围了上去,将人扶了起来。 拖把的屁股后面满是屎,他一伸手就看到了自己满手的黑褐色便便。 “特么的!谁他娘的在这拉屎?!” 这时,一个手默默举了起来,拖把指着那人就破口大骂,可刚蹦出一个音节,声音就戛然而止。 张小蛇捏着石头的手一松,他目光一冷朝着远处看去。 霍娇这时也开口“来了。” 拖把的脸憋得通红,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手狠狠抓住了旁边人的衣领,张张口,发出沙哑的音节“救……救……” “老大!你怎么了?救什么?!你说话啊!” 这是一个壮汉,他下手也没个轻重,狠狠的晃了晃拖把的身体,那卡在嗓子眼的石头猛的滑了下去,喉咙一阵烧热的刺痛。 他猛吸了口气“咳咳咳!” “哪个不长眼的,敢往我嘴里扔石头?!” “啊?!咳咳咳!” 一时间,没人说话,空气静默的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黑瞎子双手插兜,小哥背着黑金古刀,无邪和胖子手里拿着枪,几人光是站在那里压迫感就十足。 潘子二话不说抬脚就踹“他娘的,你们就是这么对我们三爷吗?!” 瞬间,机械枪支全部对准了他们几个。 阿宁挑挑眉“你们三爷这次带的人也不怎么样,何不跟我们合作呢,一起找到西王母宫。” “阿宁,这你就不懂了,我三叔这叫老谋深算,带着这几个什么都不懂,还偏偏想要钱财的家伙,一路上的机关都能被他们走过,到时候就坐享其成就好了,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们。”无邪轻声笑笑,语调轻松。 这句话说进他们几个人的心底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就是这时,张启灵和黑瞎子率先出击,动作迅速的几乎看不清动作,一脚就把枪踹到别处。 干净利落,帅的令人发指。 其中有一个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老大,怎么办……我们好像打不过。” 拖把:“……”看到了,不用说。 他也害怕。 “咳咳……那个,你们人多,欺负我们算什么男人,我们要单挑!” “人多?1234……我们一共九个人,一只猫,你们好像20多人,我们人多?”黑瞎子摇头失笑。 吴三醒笑了,他放松身子靠在树上准备看戏。 目光一扫,就看到他们后面的人——解雨臣。 这下,他不笑了。 拖把咽了咽口水,他抬眼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银白发少年,是个瞎子,抱着一只猫,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看起来就很病弱。 他目光一闪,指着少年就道:“就你了,单挑!” 一时间,空气又一次静默了下来。 被指的少年眉梢一挑,表情冷淡。 张启灵垂眼,后退了一步,准备让地方。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伸手拍了拍拖把的肩“祝你好运。” 要是别人还好,可他偏偏选了个最狠的。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怪异,但令拖把高兴的是,所有人都让出了道,让他看的更加清楚,这个人病恹恹的。 拖把心中一乐,这把,稳了。 霍无恙抬眼看去—— 拖把莫名的后退了一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怀里的白猫打了个哈欠,跳在了少年肩上,趴下。 【一秒。】 唰的一下,在一秒内,一众人全部趴在地上哀嚎起来。 冰冷的刀就要划破拖把的动脉,他吓的一动不敢动“爸爸爸爸!别杀我!” 霍无恙:“……” 第170章 张小蛇:你个坏蛋! 拖把见他没动,眸光一闪,噗通一声,就跪下声嘶力竭的喊“爸爸!” 霍无恙动作顿了一下,手腕一翻,匕首转动几圈,随即猛然刺向拖把的眼睛,身体力行的说明叫爸爸没用,等着你的结局还是死。 拖把噤声,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忘记了反应,大脑一片空白。 在场的人都不忍直视,就在要刺破他的眼睛时,一个身影翻了过来,耳坠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石子砸向了匕首,让其偏离。 拖把的太阳穴处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他睁着眼睛,忘记了呼吸。 霍无恙抬眸,左手掷出飞刀,只见那人迅速弯下腰,身体柔软的不可思议,下一刻,那人就以鬼魅般的姿势,朝着单膝跪地的霍无恙冲去。 霍无恙用手臂挡了一下,纹丝不动。 他盯着他眉骨处藏着的一条小蛇,皱了一下眉。 张小蛇快速拿出毒针,刚要朝霍无恙脖子上来一针,他的手腕就被握住,“咔嚓”一声,腕骨断了。 霍无恙一个肘击,在人往后倒的时候又拉了回来,按住他的手臂,往上,后颈,脊背,淡声道:“骨龄93。” 拖把已经被吓傻了,看到这个叫张小蛇的来救自己,心里一阵感动,还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但他没想到这个白毛少年那么厉害,连他都能看出来张小蛇根本就不是他对手。 骨龄93? 看着年纪顶多19,骨龄93什么鬼? 吴三醒立即站起身,目光幽幽的看着这两人。 匕首划破张小蛇的衣领,没有纹身,不是张家人。 “tmd你撕我衣服干什么?!” 霍无恙抬眼看向他眉毛处,伸手—— “哎哎哎?打我就打我,你别乱摸!” 霍无恙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随即转向别处,他捏着张小蛇的脸,张小蛇的脸都被他捏变形了,他张口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立即就要咬上去。 “震齿,骨骼,养蛇,训毒,你是蛇诅。” 张小蛇张着嘴不动了,愣愣的看着霍无恙,似乎有点傻。 霍无恙收回手,张小蛇脸上的魔爪消失,他刚要揉揉,下一刻,天旋地转,他狠狠被人砸向了地面。 衣服凌乱,唇红齿白,眼睛睁大,被欺负惨了。 霍无恙站在他面前,垂眸看他。 张小蛇眼里带着怒意,他没想到这人还挺厉害。 那就别怪我了! 他眉骨处一条小黑蛇幽幽的爬了出来,吐出蛇信子,朝着霍无恙攻去。 在蛇碰到霍无恙的瞬间,胸口内的心脏似乎也缠上了一条毒蛇,不断收紧。 霍无恙闷哼一声。 张小蛇挑眉一笑,伸手将自己的腕骨接回去,躺在地上嘲笑道:“哦~原来你快死了啊?都不需要我出手,啧,浪费力气咯~” 身后的人闻言,通通看向霍无恙。 “他说的是真的假的?”齐墨开口问道。 “当然,他的心脏已经要碎了,用不了多久的。” 无邪:“你骗人!” “骗没骗,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信你问问他?” 霍娇眉毛一皱,不可能,死?死也得死我手上。 张启灵正要上前,少年的声音就响起,平静的一点起伏都没有。 “就算我要死了,也能先把你弄死。” 话音刚落,张小蛇就看到了自己养的小蛇顺着少年的手指,缓缓攀附上去,冷白的肤色衬托下那黑蛇更加刺眼,缠住少年的手腕,吐出蛇信子,然后闭上了眼。 像一个漂亮的装饰,温顺的不像话。 张小蛇傻了。 霍无恙低头看着这条小蛇,低笑了一声“趋利避害是本能。” 小蛇吐了吐蛇信子:爸爸我先缠住这个人,你快走,这个人你根本就不是对手。 张小蛇:“?!你对我的蛇做了什么??!!你这个坏蛋!把我的蛇还给我!!!” 霍无恙按住炸毛的他,抽出腰间的长鞭,将人绑了。 张小蛇恶狠狠的看着他,嘴巴里吐出肮脏咒骂的话,霍无恙抬眼,从背包里拿出个已经硬了的馒头,塞在他的嘴里。 一下子,空气安静了。 张小蛇:“唔唔唔!啃啃啃,嚼嚼嚼,你妈……唔?” 霍无恙晃晃手上的小蛇,看着他,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张小蛇:“……”哥,我错了,把蛇还给我。 解决完,霍无恙看向偷偷摸摸狗狗祟祟想要逃走的拖把“还单挑吗?” 拖把弓着身子,愣是一动没敢动,他弱弱的说:“爸爸,我哪敢啊……” 他真的是怕极了,刚刚这个人确实要杀他,与其他人不一样,根本不是吓唬他。 眼看这个杀人魔要过来,拖把浑身发抖,腿一软又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只不过,霍无恙根本就没搭理他,掠过拖把,来到吴三醒面前。 头歪了一下,看向他身后站着的小姑娘,嘴角微微勾起。 “霍娇。” 被点名的霍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过来。” 霍无恙:微笑jpg. 霍娇:“……” 第171章 怕? 霍无恙站在深井旁边,冰冷的手掌抓住霍娇的脖子,轻轻抚摸,就像毒蛇吐出信子,要吃掉猎物的前奏。 霍娇一动不敢动,之前虐杀母蛇,撕裂的痛楚历历在目,还有体内被他灌输的神力叫她不敢轻举妄动。 霍无恙根本就是个疯子!阴晴不定的疯子。 她完全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一系列数据推断错误率皆高达30%,所以,没有正确的判断。 “这里就是西王母宫的入口吗。”少年清冷的嗓音骤然响起,霍娇的手一抖,大气不敢喘。 身后的张小蛇狠狠咬一口那发硬的馒头,吐在地上。 “你能不能把蛇还给我啊?” 霍无恙闭上眼,微风吹拂着额前银白的发丝“在这里你根本就没有优势,那些蛇早就被控制了,你胆子不小,本事没练好,就敢一个人过来,张海楼没跟你说蛇沼很危险吗。” 张小蛇听到后面的名字,眼睛微微睁大,因为全身被绑,只好一跳一跳的过来,铃铛声响个不停。 他歪头看向霍无恙“你认识张海楼?你还认识我?” “怪不得刚刚猜的那么准。” “那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也是张家人?呃,张家人没几个好东西……” 张小表情有些阴狠“要不是因为张家人,我才不会变成这样!我要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霍无恙睁开眼,侧头看他“杀了他?他救了你,你还想杀他?” 张小蛇皱皱眉,他也没说他救了他啊…… 霍无恙转身朝他走去,垂头看向他“长生不好吗?活着不好吗?” 张小蛇看着他的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但他忘了他现在被五花大绑,直接摔在了地上。 霍无恙居高临下看着他“说话。” “不好!不好!” 张小蛇吼了出来,他恶狠狠的看着霍无恙“看着亲人,朋友,爱人不断离世,而你却什么都做不了,你会好过吗?呵,怪不得张家人会被天授,那些记忆加一起就足够压垮一个人了,有时候我还蛮羡慕张家人的,痛苦的也好,开心的也罢,反正没过多久就会忘记……唔!” 霍无恙抬脚就踩向了张小蛇的胸口,一点一点碾压他的肋骨。 张小蛇疼的厉害,但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怎么?被我戳中痛点了,原来你也不是那么不在意啊?话说回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就不怕吗?” “你爱的,你护的,你所在乎的一切,通通都会失去,你就不怕吗?” 张小蛇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他就想撕碎,想看他露出别的表情,悲伤,难过,崩溃,这么一想,胸口处传来的痛意变为丝丝缕缕的爽意。 霍无恙收回了脚,他轻笑一声“天真。” 少年咬住手套,露出修长的手指,看见那手指张小蛇瞳孔微缩,只见他伸手摸了摸眼罩,像是对待老朋友一般,随后他摘下来了。 露出那无神的眼睛。 异瞳。 张小蛇咽了咽口水,只听那异常漂亮的人开口“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少年淡漠的嗓音传进心底,一时间,沉默了。 霍无恙回头看向小哥,小哥也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两人相顾无言。 张启灵很想很想抱住面前的这个人,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张宿淮,你不会再失去任何。” 已经够多了,真的够了。 “哎哎哎?你干嘛抱他?松开!唔!”张启灵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下手的力道却是不轻,张小蛇被隔空拍晕,而且还是用的石头。 霍娇看着两人,眼神里带着难以忽视的……嫉妒。 霍无恙愣了一下,随后伸手就要推开,张启灵这时却握住了他手,大步朝着别处走去。 “张启灵。” 直到霍无恙叫出他的名字,他才停下。 齐墨看向两人消失的位置,他转身就朝着昏过去的张小蛇走去,看见站在井边的霍娇,罕见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怎么不下去?你不是最想去西王母宫吗?” 霍娇皱眉“我只是想找我哥哥。” “呵,是吗。” 齐墨摇头低笑一声“我看你是不敢下去吧。” “你什么意思?” “你想的我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呗。” 齐墨说完这句,就不再逗她,反而蹲下身子拍了拍张小蛇的脸“喂!醒醒!” 张小蛇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黑瞎子那灿烂的笑容。 “小蛇~跟哥说,你是怎么看出来小白菜心脏的问题。” 而这边—— 张启灵抱着少年,低声问道:“心脏,是因为终极吗?” 少年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听到这个问题,他点头“是。” 话音一落,张启灵抱着人的手立即收紧了几分。 久久没有出声。 这次的拥抱格外的漫长,他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抱着他的少年。 “陨玉。” 霍无恙忽然开口,他微微勾起唇角“陨玉会平衡我身体中的力量。” “我死不了。” 张小蛇看着黑瞎子说道:“没办法,那种程度根本就无法修复,就算是平衡他身体里的力量,也只是暂时不让他死而已,一旦平衡打破,就会加速他的死亡,到时候就算是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现在他只要不动用那股力量,活个几十年没问题。” 齐墨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他看着张小蛇“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按照小白菜的性子,不用是不可能的。 张小蛇盯着他的墨镜,笑了一下“他要找死,你拦得住吗?” “就是可惜了那样漂亮的眼睛了……” “不过,为什么他的眼睛在你这里啊?”张小蛇围着他转了一圈儿,目光微闪“你的眼睛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神降下惩罚,你只能在黑夜中才能看清,惩罚无休无止,直到你眼睛彻底坏了,才会停下来。” “有个人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眼睛换给了你……我想不通,你们什么关系啊,他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 “那种人最厌恶欠别人人情……”张小蛇捏起下巴,他猛然回头“我知道了!” 铃铛声清脆,张小蛇饶有兴致的看着黑瞎子。 “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觉得欠了你呢?” 第172章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大侄子,你现在知道了多少?” 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吴邪打开手电筒,顿时亮了起来,这是一个巨大的蛇蜕,他们正在蛇皮的肚子里。 苍白的光线照着两人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吴三醒忽然凑近,对于那放大的那张脸,吴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他还是下意识握住了手枪。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吴三醒收尽眼底,他关上手电,四周又一次陷入黑暗,啪的一下,手电又一次亮起,吴邪看着对面的人摆出鬼脸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哼,我逗我家大侄子笑怎么了,这不叫幼稚,这是爱你的表现!” 吴邪愣了一下,手电筒的光线照的他的双眸亮起,似乎有水意在里面打转。 吴三醒看着他,忽然开口“一个人的眼神在每个阶段都有变化,吴邪,我教过你要藏拙,掩饰锋芒,外面哪个不是人精,就连拖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在那人手底下活命,可见一斑,还有张小蛇,他啊笑面虎一个,实力不在你之下,你出去走一圈谁都看出来你……” “三叔。”吴邪打断他的话,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在你面前我都要掩饰自己的话,我还有谁能信呢?” 吴三醒闻言愣了一下,他低下头,点了一支烟。 “三叔再教你最后一个东西,谁也不能信,你只能信你自己,就像刚刚你拿枪的时候,你没有说出任何信息就做的很好了。” “谁都不要信,你只能信你自己。”吴邪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闭上眼,嘴角勾起“那你呢?三叔。” 吴三醒笑了“大侄子啊……你三叔是最不能信的。” 吴邪睁开眼,双手合起,指尖交叉,眼神犀利“是啊,我最不能信的就是吴三醒,但你是吗?” “解连环。” 吴三醒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西沙海底墓回来吴三醒就变成了你,真正的吴三醒躲在暗处,你们两个人只能共用一个身份出现,活动,为了躲避它,而我一样,我和现在你看见的无邪也在躲避它,可它一直都知道我们的存在,上次,它发现了我。” 解连环一惊,立即握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吴邪笑笑,他按住解连环的手“三叔啊,别急。” “它杀了我,杀了我另一个身体,也就是齐羽,可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做的,居然能让我藏进我的身体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把最危险的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切不都省事多了,他还真聪明啊。” 解连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它……” “嘘”吴邪笑笑“三叔,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袖口上有一个窃听器吗?” 话音刚落,解雨臣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嗞嗞的电流声,他摘下耳机,随意的扔到了一边,闭上眼。 “原来这就是真相吗……” 这些年,我算什么? 留给我的后路又是什么? 解连环传出死讯的时候,我八岁,解家群龙无首,我顶替了解连环的位置,做了解家家主。 无数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盯着解家,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解连环呢? 他冒充吴三醒陪在吴邪身边,真是岁月静好。 解雨臣忽然感受一阵疲惫,深深的疲惫,他坐在地上,身体的重量全部交给了身后的树。 脚步声传来,他连眼睛都不想睁一下。 麦苏木蹲下身子“解雨臣?” “嗯,怎么是你,还没走?” 定主卓玛和麦苏木不能下墓,现在已经知道入口在哪,他们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去留随意,很明显他们肯定会回去。 麦苏木挠挠头“我只是来找白面团子的,我感觉他应该在你这,所以就过来了。” “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在我这里?” 这个问题使麦苏木沉默了一小会儿,他看向这个长相精致漂亮的青年,缓声道:“你还是看不出来吗?” 解雨臣睁开眼“什么?” “他喜欢你。” 麦苏木抬头望向天空的星星“喜欢一个人,在看他时,眼神是不一样的。” “你知道吗,有好几次他都会偷偷观察你的反应,见你难过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皱眉,像是遇见了天大的难题一样,试图从中找出最优解,很好笑,也很可爱。” “好了,我能跟你说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看你自己。” 脚步声渐行渐远,解雨臣低着头看着手腕上那个黑色鳞片印记。 “喜欢吗……” 潘子正在搭帐篷,他和胖子依旧吵吵闹闹。 霍无恙蹲在一棵树旁边,低头看着泥地上的枯叶,腓腓趴在他的肩膀,努力做一个小围脖。 【腓腓。】 【你说这些枯叶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提供养分吗?】 腓腓抬眼看向少年的侧脸,答道【叶子没有意识,它们只需要按照四季更替,春天发芽,夏天遮阴,秋天飘落,冬天……】 霍无恙抬头,轻笑了一声“冬天消亡。”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腓腓不说话了,他蹭蹭少年的脖子,运用自己的力量想要他开心。 霍无恙伸手按住他,随后站起身,朝着霍娇走去,拖把一行人见他来了,纷纷离了老远,似乎见了瘟神一样。 “王叔,我哥哥……”小姑娘欲言又止,眼神胆怯,似乎害怕着什么。 王叔看向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霍娇,你怎么了?” 霍娇刚要出声,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她脸色一白,拉着王叔的袖子就要往后躲。 霍无恙伸手将人拎了过来。 “是饿了吗?哪里不舒服?” 脑袋上传来他微凉的体温,手掌轻轻抚摸着她。 霍娇抬眼,神情有一阵恍惚,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回到了过去,没有它,没有张宿淮,只是霍娇和霍无恙。 就在这一刻,脑中忽然传来少年冷冽的嗓音,哪有刚刚半分温柔。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你的生死现在都掌握在我手中,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得受着,要是不想你的身份迅速暴露的话……】 【娇娇啊,好好演,演给我看。】 【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173章 不眠之夜,小花表明心意 解连环看着现在的吴邪,心里五味杂陈,他笑笑“吴邪,你长大了。” “以前我总是看着三叔渐行渐远的背影,或者是你。”吴邪站起身,看着他“这次,该换我了。” “大侄子!” 吴邪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尽量远离那个人吧,陷入太深,最后会很痛苦。” 吴邪深吸一口气,他努力憋回泪意,声音平静“太晚了,无邪听不见的。” 星星点缀天空,夜风微寒,气氛出奇的安静。 黑瞎子摘下墨镜,伸出手遮挡着星星的微光,他轻叹一声“傻子。” 张启灵跳下深井,一步一步往前走,石壁上标记着一个记号,他皱了皱眉,伸手摸了一下,他抬眼朝着甬道尽头看去,无穷无尽的黑暗与孤寂似乎要将他吞噬。 解雨臣的呼吸略微凌乱,他看着少年,缓声开口“我有话对你说。” 腓腓竖起耳朵,脚步轻悄的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并肩而行,解雨臣侧头看他,手指轻轻勾住了他的衣角,霍无恙也看向他“要说什么?” “霍无恙。” “嗯。” 解雨臣转过身,看着他“我能牵着你吗?” 霍无恙:? 解雨臣的手指碰了一下他的手,然后一点一点将手指伸进他的指尖,十指相扣。 “握住你的手,就好像握住了全世界。” 霍无恙闻言抬眼,两人视线相交。 “我当家这些年,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为了不让敌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家里的门窗都是封好的,消息在我手里永远传不出去,那些人总是想要看我能坚持到几时,坐在高台,观看弱小的我如何挣扎。” “可他们也没想到,我这个人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蜂拥而来的阴谋诡计通通对向我,应接不暇,周围的朋友都要小心应对,生怕掉进他们的圈套里。” “最开始听闻霍家最小的孩子回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阴谋,所以我告诉秀秀一定要试探你,最好来个下马威。” “可那天秀秀回来,却说的是“他是我亲弟弟,我不向着他,我向着谁。”你别看秀秀很好相处,像我们这样的人,兄弟姐妹相残,争夺权利,多的是,能让秀秀说出这番话,我倒是想见见你了。” “而且,关于你的记忆,我很深刻,我依然记得一个奶娃娃冲我跑过来,抱住我的腿,抬头看着我的样子。” 霍无恙耳尖微红,他记得,当时以为是幻境,却没想到穿梭时间来到了真正的解雨臣身边。 解雨臣伸手摸向他的脸“我见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这个人要是我的就好了,长得完全符合我心意,哪里都符合。” “这个想法一出,我就愣了,你知道那种熟悉的感觉吗,从小到大,我身边除了秀秀没别人了,可是,我总感觉有个人一直陪在我身边,睡觉时会帮我盖好被子,手边的杯子永远都是满的,到时间了,水杯就会撒我一身,我只好放下手中工作,换衣服洗澡,一次两次还好,但次数太多了,这让我感觉有个人在提醒我睡觉。” “有些不可思议,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我假装我正在工作,桌子上的咖啡正一点一点朝我挪,然后洒在我身上。” 霍无恙握紧拳头,没说话。 “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做的吗,我锁定了他的位置,抓住了他,将人拽进了自己怀里,明明我看不见他,但怀里的人是那样的乖软,抱着很舒服。” 霍无恙后退一步,甩开了他的手,然而下一秒,解雨臣将他抱个满怀,姿势与当时一模一样。 “第二天,我装作我忘记了,他当时还以为我真的忘记了,和平日一样,我开始观察他的路径,脑子里无数次演示他此时的动作行为,天真可爱,那段时间我很开心,可不久后,那人就消失了,陪了十多年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们以为我是个疯子,只有我知道他,只有我,所以他消失了,也只有我知道。大概过了五年,1896天,我见到了你,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张模糊透明的脸就长成了你的样子。” “我知道是你,不会错,所以我极力控制那些阴暗的想法,一点一点温水煮青蛙,朝你靠近,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会吃醋,我嫉妒的发狂,几乎要失去理智,恨不得把你关起来,只能看着我。” “我这样的人怎么会第一眼就爱上了别人,除了,那人是你。” “我爱你,不管你是谁,是霍无恙还是张宿淮,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是爱你这个人。” “我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你了,你……能试着相信我吗?” 少年眼神里慢慢聚起疑惑和茫然,耳朵连着脖子红了一片,他微微张口喘息了一下。 解雨臣眼神一暗,捏着他的脸,低声道:“对不起,我要亲你。” “唔!” 这个吻不算温柔,极近残暴,解雨臣似乎把所有的疯狂的想法都施加在了这个吻上,他吸取着一切,呼吸,温度,体液,全都不放过。 他轻轻舔过他眼角的泪珠,眼神里带着浓稠的欲望。 霍无恙伸手猛的将他推开,然后蹲下身子缩成了一个球。 解雨臣闭上眼,解开领口处扣子,他低声笑了,笑的有点苦闷“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转身,刚抬脚,身后就传来少年闷闷的声音。 “下次,能不能不要亲的这么狠?” 解雨臣:! 解雨臣回头看着那缩成一团的的人,猛的朝着他跑去,就着这个姿势抱住了他。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少年的嗓音都哑了,哭唧唧的问道。 解雨臣脑袋一热,喉结滚动“我控制不住。” 霍无恙:? “就像现在,我也控制不住。” “唔?!” 最后,霍无恙给他来了一拳,踹了一脚,才把人打清醒。 “不许发情。”霍无恙面无表情的说道。 解雨臣又笑了“对你,做不到。” “以后,只有我能牵你的手,拥抱你,亲吻你,睡你,知道吗?” 霍无恙点头,嗯,记下了。 他看着解雨臣,淡声道:“昆仑深渊,那日,我看到了。” 解雨臣在倒下深渊的前一秒,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我爱你。” 第174章 鲛人净化 【疯批度60%……已达到最低限度。】 霍娇听到数据推算,手指缩紧,一下子就站起了身,穿过黑暗迎面走来两人,十指相握,嘴角带着笑意,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霍娇垂下眼,转过身,脑中算法依旧疯狂演算,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蛇沼这一局,必败。】 她下在西王母宫的局,都被解雨臣毁了。 如何彻底摧毁一个人,就是攻破他的精神核心,再怎么强大的人,也有不堪一击的时候,一旦精神崩溃,后面会发生什么,主脑暂时算不出来。 这一招是险棋,可主脑不在乎。 霍娇抬眼,双眸升起血色的红光,嘴角缓缓上扬,就算输了,那又怎样,她又不会失去什么。 可霍无恙呢? 他没时间了。 那坚硬的鲛人心啊,希望你能撑的久一点。 谁是猎物,还说不定呢。 丛林沼泽瘴气缓缓弥漫,群蛇聚成一个蛇球,发出了人的声音,朝着人类的位置爬去。 掩埋在地下的达普鬼虫冲破禁制,飞向天空,尸蟞王苏醒,无数潜在的危险朝着人群蜂拥而至。 小姑娘坐在树干上,晃了晃小腿,嘴里哼着歌谣。 霍无恙耳朵一动,黑色的鳞片迅速攀附在皮肤上,他抬眼朝着霍娇看去,眼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霍娇回头,露出可爱的梨涡“哥哥,要是你不想让这些人死,就释放你的力量,杀了它们,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 “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哟。” 瞬间,主脑消失,留在树干上的是那具粽子的躯壳。 达普鬼虫飞到哪,哪就燃烧殆尽,蓝色火焰迅速蔓延朝着吴三醒营地攻去。 人类在这些面前,不堪一击。 腓腓的眼中映着人类惊慌失措的模样,毒蛇缠绕,尸蟞王钻进口中,惨叫声接连不断,充斥着鼓膜。 霍无恙迅速消失,又迅速出现在解雨臣面前,怀里抱着的是那具粽子。 “小花,帮我照顾好它,进西王母宫,去找小哥。” 解雨臣坚定的摇头“我陪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霍无恙的手臂已经布满了黑色坚硬的鳞片,他看着解雨臣“帮我摘下眼罩。” 解雨臣伸手摘下了那黑色的眼罩,浅白的瞳仁还是没有任何神采,在那一瞬间,少年的短发迅速生长,一直到小腿。 “这是陈怀谦的遗物,小花要帮我保管好,一刻钟,我来取。” 面前的人说完这句话,就瞬间消失。 解雨臣握紧了手里的东西,他抱着这具粽子朝着深井跑去,将它放在井边,又快速跑了回去。 拖把眼睁睁看着那幽蓝色的飞虫朝着自己攻来,他睁大眼睛,立即往退去。 吴邪和黑瞎子背靠着背,手里枪子弹几乎都要用尽。 “这他妈到底怎么了!?尸蟞王,还有这什么鬼虫,野鸡脖子,都朝这里,合着就得着咱们了?” 胖子越到紧张的时候,就越忍不住骂出声。 解连环:“不止,还有毒障,不出十分钟,蛇沼彻底被毒气淹没,快带上防毒面具!” “三爷,防毒面具只有五个,剩下的都在咱们之前的营地,这五个给谁用。” 闻言,解连环愣了一下,他看向吴邪和潘子,眼神严肃。 他还没开口,人群就发疯了一般抢着那五个防毒面具,互相残杀。 “嘭!”的一声枪响,解连环就朝着一个人打去“想活着,就给老子老实点!” 那人捂着手臂,疼的脸都扭曲了。 解连环拿过防毒面具,扔给了吴邪和潘子,随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解雨臣呢!?” 解雨臣疯狂朝着营地跑去,朝着火势蔓延的位置跑去。 张小蛇靠在石头上,瞥了一眼这群乱成热锅上蚂蚁的这群人,又闭上眼。 牙齿发出震动,浑身骨骼发出震颤,野鸡脖子的动作似乎放缓了一些。 他来这里就是因为发现了一件事,这边蛇脱离他的控制,似乎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力量先一步控制野鸡脖子。 他是蛇诅,自然要来探一探究竟。 随着混进解连环的队伍里,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关于它。 九门,张家,这些事早就跟他没了关系,他本不想管,可是蛇不能不管。 谁叫它挑衅了蛇诅呢。 震齿会调动他全身的骨骼发出震颤,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接受过训练,这种信号传播会直接影响蛇的大脑,从而达到控制的效果。 要是以前,他十六七岁的年纪恐怕不能控制这群蛇,因为距离太远,可现在,他早就不是那个能被张海楼三言两语就忽悠走的少年了。 石头边上,放了一个收音器。 是被他特意改造过的。 野鸡脖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聪明了。” 张小蛇睁开眼,就看到了银白的长发。 “你之前救过我,不就是为了某一天能用到我吗,我也发挥了作用,能不能……” “不能。”霍无恙手腕上的小黑蛇爬到了他旁边,钻进了他的眉骨处。 “走。” 张小蛇:“你用完我就把我扔了!哎??你能不能别总是走的那么快……”他看着霍无恙瞬间消失,声音也就低了下来。 “就不能不管那些人吗……” 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霍无恙看着不断朝自己接近的鬼火,毒瘴,他一动没动。 “我靠!你妈的!霍无恙你给我滚过来!”胖子眼尖,立即就看见了那一抹银白,当即就骂出了声。 “小师父!”吴邪毫不犹豫朝着他跑过去,他知道他要做什么,可不行啊,他会死的! 只希望自己快点,快点,再快点…… “天真!别靠近!” “大侄子!” 霍无恙垂眼,霎时,以他为界点,一个屏障骤然出现,围起了他们。 这是终极的力量。 霍无恙在屏障之外,隔绝了里面的无数的声音,耳边没了叽叽喳喳的叫喊声,他浅浅呼出一口气。 他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温柔 “substantiv luftreinhaltung.(净化)” 这是鲛人族的力量。 霎时,毒瘴化为乌有,天空中的达普鬼虫震碎,无数幽蓝的光炸开,飘在了空中。 落在了霍无恙的肩头。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幽蓝的星星点点,像雪一样,漂亮,诡异。 黑瞎子伸手接过,上面还残留着冰冷的温度,是霍无恙的体温。 浓稠的黑暗中,张启灵脚步微顿,幽蓝的光照着他,他伸手碰了一下,目光带着不解。 陈文锦:“这是什么?” 张启灵:“达普鬼虫……不,是他。” 心脏超出负荷,破碎不堪,霍无恙的口中不断溢出鲜红的血,落在了地上。 解雨臣伸手接过了他的少年,冰冷的温度,和昆仑冰川上一样,像一具尸体。 刺眼的红不断涌出,解雨臣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想摸摸他,可他看起来太容易碎掉了,踌躇不前。 霍无恙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用头蹭蹭他的脸。 “没事的小花……就是有点冷,有点累,你抱抱我就好了。” 双手没了力气,缓缓垂在了身侧。 解雨臣睁大眼睛,泪水滑落脸庞,滴在了少年的头发上。 第175章 蛇沼完结章 (这章内容有点多,前面是小霍挣扎做计划的时候,对于小霍他这个人很矛盾典型的infj人格,也很复杂,中间就是陨玉里小哥……还有回忆。) 霍无恙推开门,淡声开口“我失败了。” 小宿淮看向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往后一仰,目光冷冷看着他“失败?” 洁白的空间里,霍小将军放下手中的长枪,抬眼朝他看去“先进来。” “都说了,人心这个东西最难算,你不是最清楚这一点吗,为什么还是陷进去?” 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冷冽的嗓音带微不可察怒意,他缓缓转身,露出了那张脸,是成年状态的他。 这里每个人都是他,不同阶段的他。 霍无恙没说话,他看着他们,看着自己,忽然伸手拉开了帘子,围布缓缓落下,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黑线对应着每一个人名字。 在最上面的是——汪藏海。 这场局在汪藏海时期就已经开始了。 霍小将军微微眯起双眼,开口“和汪藏海打交道真的很累,那个人太精明,我和他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好久,可算是把好感刷出来,拿到鲛人一族稳了,不过他锁我的时候可真疼,你要是失败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我……呃,不对,你对不起你自己。” 转化鲛人,是他计划好的。 这场庞大的局,他算了太久,几乎他每走的一步,都是算计好的。 鲛人对应着汪藏海,无限流世界是他靠近主脑的一步棋,张月乔,霍娇,系统,张小蛇,张海楼,张海侠,张启灵,吴邪……所有人,所有人他都算计好了。 包括他自己。 阴暗潮湿的张家古楼,一个少年跪趴在地上,在木板上刻着字,眼里是浓浓的恨意。 “不对!不对!这条线不对!不能这样做……那我要怎么做?!啊!” 尖利的刻刀狠狠往下一划,张宿淮抬眼,冰冷的泪水糊了一脸“我到底该怎么做……族长……” “记忆……记忆,要是我没有之前的记忆入局,那个我会怎么做?” 张宿淮眼睛一亮,几乎是爬了过去,然后缓缓站起身,翻出古籍。 “鲛人一族,汪藏海……” “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 “人心难测,但是感情呢,它是控制不住的。” 霍无恙的视线停留在腓腓那个名字上,嘴角微微勾起,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轮椅上的他眉梢一挑“那你说你失败了?” “我是失败了,因为……忽然有点不想死了。” 这场盛大的谋划中,最后一步就是他的死亡。 这时候,小宿淮说话了“如果能活着,谁想去死?” “我一早就说过,最后一步不能这样,现在反悔了?” 霍无恙低笑一声,问道:“在经历过那样的事之后,我还能活吗?” 少年转身看向轮椅上的青年“你,还想活吗?” 青年没说话,指尖轻轻敲击着轮椅上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该走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他通通消失不见,徒留一个霍无恙站在这场庞大的计划面前。 霍无恙转身,双手撑在了木桌上,身体微微往前倾,他看着上面每一个名字,以及对应的事件。 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和刚刚轮椅上的他一模一样。 长发垂过,发尾拂在了指尖上,微痒。 少年低头看去,银白的头发从发根缓缓变为乌黑, 良久,他才开口“我想像个人活着。” “一天也好,一周也好,不管多久,总要像个人活着,为自己活一次,好吗?” ………… 意识重聚,少年的指尖动了动,然而下一刻,忽然抽搐了一下,双腿胡乱的往前踢着,脚趾紧紧扣起,浑身颤抖。 窒息般的感觉如潮水涌了过来,指节捏的发白,喉咙溢出了几丝呻、吟,他睁开眼,泪水糊了一片,看不清眼前的人。 “停……停下……” 声音软的带着哭腔,使张启灵的动作顿了一下。 “小花……是你吗?” 话音刚落,加诸在身上的力道更大了,呼吸声几近破碎,少年抖着身子不停的往后退,手上碰到冰凉的玉石,他微微怔住,可下一秒脚踝就被灼热的手掌握住,拉了回去。 张启灵冷着脸将人抱了起来。 霍无恙得到喘息,他下意识动用终极逃走,可体内的力量激不起一点水花,反倒是…… “这里是陨玉内部,你体内的终极用不了。” 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霍无恙睁大眼睛“张启灵?不、不行,你放开我……呜啊!妈的!你给老子停下来!” 然而,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霍无恙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记忆停留在了他倒在小花怀里,怎么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还进了陨玉?? 霍无恙体内的心脏正有力的跳动,好像得到了某种平衡。 这是陨玉带给他的? “呜……你放开我……” 他受不住了。 真的受不住了。 太多了。 “不会受不住。” 腥甜的麒麟血蔓延在口腔。 少年冰冷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双腿被鱼尾取代,缠在了张启灵身上。 腹部的纹身最先呈现,愈发红艳。 “尾巴……” “最**是吗?” 张启灵忽然开口。 同时伸手—— 霍无恙脑袋一炸,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呜呜咽咽的哭着“我不喜欢你,张启灵,我喜欢……” 那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少年就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张启灵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可就是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你知道我从墓里爬上来,看见你的尸体是什么感觉吗,霍无恙。” 霍无恙:不知道,你快放开我。 少年努力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颤颤巍巍的写下“腓” 张启灵嗤笑一声“你早就算好了,上古神兽腓腓会救你,可你知道吗,你差一点就死了。” “再晚一点,你就会没命。” 少年猛的摇摇头,他往后爬去,双手无助的试图抓住光滑的陨玉,可手边却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触感。 刻痕——张宿淮。 陨玉上满是这个名字。 霍无恙愣了一秒,强烈的冷意爬上脊背,要知道陨玉坚硬无比,别说是他了,但张启灵却刻了这么多? “看见了吗,我在陨玉里见到了真正的西王母,还有青铜门的创建者,他告诉我张家人起源,天授,以及世界本源。” 淡漠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潮湿密集的吻印在他的背上。 “还跟我说了你。” “他告诉我你的结局……你会死。” “而我将会什么都不记得。” 语气平静,可霍无恙却浑身发抖“族长……” 张启灵看着身下的人,眼角划过一滴泪。 记忆渐渐被抽走,他努力回忆着,试图抓住那最深刻的。 1919年—— 平时黏人的小尾巴也不知道去了哪,最近总是早出晚归,最重要的是不能抱了。 张启灵一边印着古籍拓本,一边想张宿淮到底在干什么。 “族长啊,你听我说话了吗?” 张海客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本家人和海字辈地位不同,但由于张海客身份比较特殊,他认识张启灵的时间最早,再加上东北张家日渐衰落瓦解,这些等级地位渐渐无人在意。 “嗯。”张启灵点头,继续修复古籍。 “族长,那你帮帮我,我喜欢她。” 张启灵:“婚书交给我。” 张海客:! 他喜滋滋的交上了黑的卷在一起的婚书,张启灵放下手中古籍,翻开了那个婚书。 上面的证词都是用金色的笔墨写出的,工整严肃。 张海客洋洋洒洒的几个字写在了上面,而他旁边的字……张素素。 字迹,笔力,都太像一个人了。 张启灵忽然有些发懵,乱成了一团。 “张、素素?” 张海客点头“嘿嘿嘿,素素不是本家人,族长你可能没见过,但她是个极好的姑娘,就是太单纯,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张启灵捏着婚书的手指都发白了,他忽然想到这些天张宿淮总是早出晚归,还不让他抱,难道……是因为张海客? 门外响起了一个短促的敲门声“族长。” 冷淡的嗓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进。” 张启灵将婚书放下,表情异常冰冷。 听到这个声音,张海客连忙就要收走婚书,却没想到被族长按住了。 “族长,你明知道我和他不对付,就先让我走?” 张启灵看向他,张海客后知后觉察觉到危险,他松开手,站在了一旁,看着张宿淮走了进来。 张宿淮见到他,脚步微顿,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抱着古籍放在了族长手边,看见桌子上那个婚书,他似乎呆了一瞬。 张宿淮:“这是什么?” 族长:“婚书。” “哦哦。”张宿淮放下古籍,转身就要走,看着他的背影,张启灵握紧了拳头,似乎更加生气。 那一天,张海客被打了出来。 男扮女装的“张素素”听着张海客的话,表情呆呆的。 “族长为什么打你?” “我不知道,那表情就跟我抢了他妻子似的,而且族长还没有妻子呢……” 张海客捏了捏他脸“反正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了。” 殊不知这一幕正好被跟在他们身后的张启灵看见了。 晚上,少年正要脱下女装,房间的门就被人踹开了,为什么说是踹呢,因为他是会锁门的。 张宿淮反应迅速朝着那人就打了过去。 可看见近在咫尺的人,他不动了。 “族长?” “嗯。” “你踹我门干嘛?” 张启灵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这是,少年才反应过来,他身上的女装还没脱,他猛然朝着屋内跑去,然而下一秒,就被抓住了手臂。 张启灵抱着他,语气有些闷“为什么要和他签婚书?” 本以为族长会问他为什么穿女装,却没想到问的是这个。 “啊我觉得挺好玩的……” 少年蹭蹭他的脸,手脚并用的缠上去,张启灵却将人扒了下来,按着他,不让他动。 “好玩?” 张宿淮点头,他伸手抓住了族长的手“抱我。” 族长低头看着他,抿抿唇,他忽然想起了张海客的话,单纯。 单纯是会被人骗的。 像张宿淮这样,最后一定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但如果这个人是我呢? “张宿淮,和我签婚书。” 为了一个拥抱,少年很痛快的签了,写的是他自己的名字,看着两个名字,张启灵心里升起了一种满足感。 抱着人一晚上。 也不让他脱下女装,就这么抱着他。 少年依恋的样子和现在他不断抗拒自己的模样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张启灵闭上眼,撞的更加狠。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了呢。” ………… 胖子再也不想经历那一天。 疯了,都疯了! 小哥,天真,黑瞎子,解雨臣,这几个人都踏马的疯了。 即使现在回想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窒息的压抑,浓重的杀意…… 小霍释放了终极的力量,还有一种更加恐怖的力量,整个蛇沼都被净化,救了他们的命。 可他自己,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那只白猫化为了人形,给小霍续命。 张启灵抱走小霍进去了陨玉。 腓腓挡在了陨玉前,不让任何人进去,淡粉的眸子看着他们,这叫胖子想到了霍无恙,两人的眼神太像了,白发,粉瞳,坚决的站在陨玉前,即使身上也挂了不少的彩,也绝不移位置。 黑瞎子又一次被打了出去,他擦擦嘴边的血“你还真固执。” 腓腓看着他“固执的是你们。” “我说过除了张家人和禁婆,谁都不能进陨玉。” “进去了,会后悔的。” 直到七天后—— 陨玉里传来了响声,霍无恙从上面滚了下来,随后是小哥。 两人都处在昏迷的状态。 腓腓见到人都回来了,瞬间化为白猫形态,他有点累,毕竟这几个疯子很能闹。 解雨臣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抱走了霍无恙。 无邪和胖子则是带走了神志不清的小哥。 黑瞎子脚步一停,回想起张小蛇的话,还是转身朝着陨玉走去。 蛇沼——完。 第176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人啊,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带着好奇和惧怕…… 黑瞎子爬上那条又长又黑的路,带着满腔的不可知的爱意,寻找着他的脚步。 街上人群步履不停,无邪站在解家大门前,一动不动,手机铃声响起“喂……” 胖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天真,小哥醒了……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启灵抬头看向天空,伸手接住了那片叶子,指尖的那一抹红叶未在他指尖多做停留,随风而去。 浓烈的情感瞬间被抽空,空荡荡的不知所措。 “名字。” “我叫王月半,小哥,你叫我胖子就行!” 张启灵皱皱眉,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青年“名字。” 青年抬眼,对着他笑笑“无邪。” “不对……” “小哥,什么不对啊?” 张启灵朝门外望去,低声道:“我好像要带一个人回家。” 胖子和无邪皆沉默了。 这时,王盟装作无意问道:“老板,是不是还有一个人没回来?” “他不回来了……不回来,也好。” ………… 床上的人睁开眼,记忆停留在那恐怖窒息的感触中,他立即坐起来,可浑身酸软无力,下一秒又躺回床上。 少年伸手,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锁链,表情不变,还晃了一下,发出了叮铃叮铃声。 他伸出脚,脚踝上也有,一直连在床头。 霍无恙闭上眼,叹了口气,随即翻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解雨臣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推开了门,走到床边,将餐食放在了床头柜上。 “恙恙,起来吃饭。”声音温柔,似乎和平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霍无恙侧过头,清澈的眼睛盯着小花,好一会儿,才道:“喂我。” 嗓音低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解雨臣背后的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他再次戴上了温柔的假面“好。” 刚坐在床边,锁链碰撞的声音响在了这空旷的房间里,少年坐在了解雨臣的腿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我不吃这个。” 解雨臣的手放在了他的腰侧上,刚好握住了他的腰窝,听到他的要求,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你要吃什么?” 冰凉的手从小花的腰缓缓移到了前面,掀开衬衫,将手放在他的小腹处,精瘦的腹肌摸着挺舒服,逐渐往上,锁链移到了少年的肘腕上,碰到了小花的皮肤上。 很冷。 下一刻,手腕就被握住,解雨臣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冷,他直接将人压在床上“你对张启灵也是这样吗?” 霍无恙看着他,抬脚就抵住了他的肩膀,一个用力就将他推开,下一刻,两人位置翻转,霍无恙低下头,长发垂在了他的脸侧。 “因为小哥?” 解雨臣没说话,双眸染上了赤红,阴鹜目色渗着寒意,下一刻,解雨臣伸手就按住了少年的后脑,疯狂的吻了上去,似乎要吞噬掉他。 霍无恙感觉不对,刚要伸手挣脱,他动作忽然一顿,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后竟然抓住了解雨臣的的衬衫,指尖捏的泛白,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水、声响起…… 解雨臣的动作愈发不受控制,他闭上充满欲望的眼,握住了少年的手,将发皱的衬衫从他手中解救出来,然后,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解开…… 锁链碰撞的声音响个不停。 咬痕印在了专属的位置,解雨臣一点都不温柔,相反,他很凶。 直到最后,那抓着床单的手失了力般的松开,指尖都抬不起来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少年意外的温顺,似乎无论解雨臣做什么,都不反抗,偶尔弄的狠了,也只是咬住他的肩膀。 解雨臣抱着他,哑声问道:“为什么不逃走?” 他当然知道这链子锁不住他,知道他有无数个办法逃走。 可他没有。 少年缩在他的怀里,脸上还残留着泪痕,鱼尾巴缠在他的腿上,缠的很紧。 生怕他跑了似的。 解雨臣低笑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是我怕你离开才对……” 他是真的怕,怕像上次那样,怀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无论怎么唤他的名字,他都不会醒来。 明明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那晚应该是最幸福的瞬间,下一刻,就没了心跳。 “我真的会疯掉的…霍无恙……” 翌日—— 霍无恙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连温度都散了,他睁开眼,伸手揉了揉眉心。 嗓音嘶哑“安抚小花可真是废人啊……” 他朝着浴室挪去,为什么是挪呢,因为他现在是人身鱼尾,这锁链刚好可以让他在这个房间来去自如,挪到一半,他直接躺地上,然后朝着浴室滚去。 “呼……这样快多了。” 解雨臣在空闲时间看电脑上的监控时,就看到少年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骤然,他心中一紧,推掉手头上的工作,直接奔回家。 其实他只要多看一眼,就知道那条鱼只是因为太累,在地上躺会儿恢复一下体力,然后继续朝着浴室挪而已。 霍无恙解开手上的锁链,拿着花洒,坐在浴室里,低着头冲洗着着自己的尾巴,冰冰凉凉的水让尾巴有些不受控制,胡乱拍着,哗啦一声,台面上的瓶瓶罐罐通通被拍在了地上。 霍无恙:“……” 果然,他还是习惯不了鱼尾巴。 视线瞟到了那个红色的瓶子,他屁股一挪,捡起这个瓶子,看见上面的字,他眼睛一眯。 随手就扔在了垃圾桶里。 小花啊小花啊,玩的挺花啊…… 看着自己长长的尾巴,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居然觉得这鱼尾巴还挺好看,鳞片坚硬,黑色,充满肃杀之气。 有点像小黑。 想到小黑,尾巴垂了下来,安静了很多。 正要关闭花洒,他忽然看见自己的尾巴上有一个印记,很小,要是特意注意去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少年的脸几乎都要埋进他的尾巴上了,不因别的,他是个半瞎,试图看清楚这个图案是个啥。 “麒麟?” 霍无恙猛的抬起头,想起在陨玉里的时候,他的尾巴下意识一缩,想到张启灵,他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看着这碍眼的图案,他直接拿出一个牙刷,一个沐浴露,在自己尾巴上——刷。 除了他的尾巴尖尖上面是细软的鳞片不能碰,用力刷尾巴还是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怎么用力,那连接小腹的鱼鳞上那个图案怎么都弄不掉。 其他的鳞片都被被他磨开刃了…… 锃亮。 就在他格外认真的洗着尾巴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解雨臣听到浴室里的声音,径直往这边走,浴室的大门就敞开着,解雨臣看着少年背对着自己,低着头,似乎在弄自己的尾巴? 霍无恙耳尖一动,他扭头朝着浴室门口的解雨臣看去。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解雨臣:“你在做什么?” 他看着垃圾桶里的红色瓶子,又看着少年捂住尾巴的样子,挑了挑眉。 霍无恙看着他,悄默默的伸手将锁链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咔嚓—— 没控制好力道,链子断了。 解雨臣:“……” 霍无恙:“……” 第177章 小花努力教恙恙爱自己,但他完全不懂。 “换一条链子?” 霍无恙一脸真诚,还伸出手举在小花身前,一副“你绑我吧”的模样。 “换个粗的。” 解雨臣看着他没说话,他扫过那蜷缩在一起的尾巴尖尖,以及被他暴力破坏的鱼鳞,目光冷凝。 少年的尾巴又缩了一下,还没等他解释,手腕就被握住,解雨臣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按住了他的后背,将人横抱起来。 长长的尾巴很自然的缠在他的腿上,冰冷的水流染湿了解雨臣的衣服,裤子。 霍无恙低下头,看着被自己尾巴洇湿的西装,轻声道:“都湿了……就不去床上了吧。”随即抬头亲了亲小花的下巴“在浴室?” 解雨臣:“……” 霍无恙:“小花哥哥?” 急促的脚步猛然一停,连呼吸都停了一下。 咻—— 霍无恙只觉得一阵风吹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小花压在身下,两人目光交汇,小花的眼神似乎要……吃人。 “霍无恙。” “昂,在呢。” “你……能不能再伤害自己了?不喜欢可以说出来,没必要讨好我,那不是你,你不能只顾虑我的感受,而不顾自己,这不对,你得学着怎么照顾自己,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解雨臣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在迁就自己,一直努力哄他,可看到身下的人明明很难受,却硬是一声不吭,不反抗,不躲避,他心里就想被一个重物撞了一下,沉闷闷的,钝痛袭来。 他越来越发现,霍无恙对他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痛了,没关系,怎么样,都没关系,就算是死了,也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叫人抓不住他,上次在蛇沼历历在目,越想就越难受。 霍无恙神情一怔,他以为今天又是在床上度过,没想到小花会说这个。 柔软冰冷的鱼尾缠着小花身体愈发的紧,少年淡声开口“我最厌恶别人用链子锁住我,但如果那人是你,我是愿意的。” “你知道的,不管你换成什么,都锁不住我,小花。” 霍无恙看着他,眼里带着纵容和无奈,就真的像解雨臣想的那样,无论他做什么,他都愿意配合,可就是不考虑自己。 这叫解雨臣心底窜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他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明白……” “爱人,要先爱自己。” 霍无恙挑挑眉,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自己身上,尾巴紧紧缠住小花,目光带着侵略,独属于鲛人王的气势释放出来,温和的假象瞬间撕碎,这才是霍无恙真实面目。 “解雨臣,你想要我怎么做?” “要听我的真实想法吗,我一点都不喜欢雌伏于人下,鲛人是母系氏族,但他们的侵略性很强,不管是作为人类的我,还是鲛人的我,我都一点不喜欢。” “这样,你还愿意让我不顾你的想法来做事吗?” 解雨臣似乎愣了一下,看着身上的少年良久没有说话。 霍无恙低声笑笑,他伸手摸向解雨臣的脸“我虽然不知道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但因为是你,我愿意陪你玩这场游戏。” 这时,解雨臣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很低“你不喜欢,也可以……” 这下轮到霍无恙怔住了。 身下的人耳尖通红,低声说着“可以。” 少年眨了眨眼睛,尾巴不受控制的缠紧,解雨臣闷哼一声,瞬间,尾巴放松下来,变成了人腿。 霍无恙趴下来,近距离的看着小花,后者眼神坚定,漂亮的脸上浮起了红晕。 “算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就亲了上去。 少年在他身上胡乱点火,但吻却是很温柔很小心翼翼,像是对待珍宝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 解雨臣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几乎立即想把主动权放在自己手里,可按着少年腰间的手却顿住了。 香香软软的老婆正在亲自己,但老婆不喜欢被侵略,他只能极力忍耐自己。 然而,下一秒,解雨臣握住腰窝的手瞬间收紧,少年红着眼尾低声叫了一下“小花哥哥……” 解雨臣嗓子干涩,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人,掌背上青色的血管暴起,强忍着欲望。 “你不是……” 霍无恙将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喘息着“只要是你,都没关系……”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解雨臣。” 解雨臣都要被这句话撩爆炸了。 刚要有所动作,就看见少年膝盖以上一大片都是红痕,有的还蹭出了血丝,想起刚刚在浴室看到的画面,他脸色一沉,直接退了出去,然后将人轻轻抱起放在了床上。 “等我一下。” 霍无恙喘了口气,闭上眼,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温热的掌心按住了他的腿,药香袭来,冰冰凉凉的触感从腿上传来。 “我自愈能力很强,一会儿就好了。” 闻言,他的手顿住,力道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霍无恙,对自己上点心。” 解雨臣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这副对自己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少年笑了,转移话题道:“带我去楼下。” “……你知道了?” 霍无恙睁开眼,看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当我的五感是摆设吗,嗯,除了视力。” 解雨臣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走了过来。 看着小花蔫不拉几的模样,霍无恙皱皱眉,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眼睛,会好的。” “我会想办法的。” 解雨臣想到在白沙里看见的记忆碎片,低声道:“……是不是很痛?”提升五感敏锐度,一定很痛苦吧。 他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踝,抬头看着他,眼睛红红的,马上就要哭了。 霍无恙沉默,随后眼睛一弯,笑的超级甜“刚开始确实很痛,后来习惯了,不管受了什么程度的损伤,对我来说就像喝白水一样简单。” “解雨臣,我这样的人能活着就很好了,所以那些话你不用再说,我明白的,没了眼睛,我照样可以……” 完成任务。 第178章 小花:我上哪揣崽儿去? 解雨臣抱着少年一步一步走向地下室,空旷的地下室下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鱼缸,清澈的水散发着熟悉的味道。 霍无恙眼睛一亮,捧住小花的脸就狠狠亲一口。 这对于鲛人来说,吸引力致命。 “小花,你这几天把我锁房里,不会就是准备这个吧?” 解雨臣轻咳一声,低声道:“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专门盛满海水的鱼缸虽然很大,但毕竟比不上海洋,可他是不会放人离开的,这是专门为怀里人打造的,以爱为名的牢笼。 从什么时候起呢,应该是昆仑回来之后。 每天晚上无数次幻想着爱人在这座鱼缸里,供自己观赏,眼里只能容得下自己,他就兴奋的睡不着。 这是,怀里一空,水花声怦然响起,解雨臣抬头就看到了完全变为鲛人形态的恙恙,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游来。 蛇沼后,银白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乌黑,黑尾鲛人的目光一直锁定着解雨臣。 隔着厚厚的玻璃,低头俯视着小花,随即伸出手,按住了玻璃。 这是一个很妖异的画面,异瞳无悲无喜,像慈悲的神,可他偏偏将视线锁定了一个人身上,甘愿做他一个人的囚徒。 解雨臣也伸出了手,两人手心相对。 腓腓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目光黯淡了,随即转身朝着出口走去,他不知道自己难过什么,反正是不愿再看一眼。 霍无恙浑身都舒服了,被水浸透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他朝着解雨臣的方向吐了吐泡泡,又嘟起嘴,吐了一个爱心形状的泡泡,解雨臣笑笑,他上前一步,正要靠近,忽然就被一种强大的吸力控制,下一刻,他就出现了在了水中。 冰冷唇印在他的唇上,柔软湿滑的舌头探了进来,这是一个很强势的吻,少年按住他的头,细细的吻着,在窒息的前一秒,手腕上的黑色鳞片似乎更加深刻,随即窒息的感觉瞬间消失。 解雨臣抱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这时,鲛人王的尾巴又一次不受控制,激动的往玻璃上一拍,沉闷的震动响起——很结实的玻璃碎了。 沉默,大写的沉默…… 霍无恙玩嗨了自然没意识到,反倒是解雨臣反应迅速,将人按在了自己怀里,一阵水流冲击,两人被卷到了地上。 血的味道散开,小花的后背被玻璃划破,而他死死护住了怀里的人。 霍无恙抬头,眼里还未散去鲛人的野性,他只觉得自己的伴侣受到了侵扰,拂去了那尖利的玻璃,将身下的人翻了个身,暴力撕开衣服,舔舐伤口。 鲜血更刺激了他的兽性,手掌握住了小花的后颈,不要让他乱动。 解雨臣只觉得背后火辣辣的,随即就是一阵冰凉,伤口缓缓恢复,少年松开了他的后颈,张口露出了锋利的獠牙,狠狠咬了上去。 这好像是某种本能,鲛人一族标记伴侣的本能。 鱼尾上面麒麟图案隐隐发烫,远在杭州吴山居的青年睁开眼,似乎察觉到什么,一种烦躁的情绪忽然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掌控了。 麒麟图案似乎淡了很多,但依旧摆在那里,挥之不去。 鲜血交融,鲛人与人类,似乎达成了一种契约。 从那天起,少年就变的格外黏人,占有欲up! 一刻没看见解雨臣,霍无恙就难受的厉害,比如他工作的时候,一想到任何人都可以见到小花,碰到小花,他心里就产生一种暴戾的情绪。 门外被敲响,解雨臣还未开口说进来,嘭一声,大门就被踹开。 霍无恙红着眼,朝着小花跑去,抱住了他。 “……怎么了?”解雨臣看着被踹坏的门,沉默了一会儿。 少年闷闷的声音响起“我想你……” “你能不能不要把我丢在家……” 解雨臣眼神飘忽,这种事情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可他在这,他没法静下心工作,就想…… 但听到“我想你”这三个字,他心中发软,刚要开口,脖子就被咬了一口“为什么不说话?” 解雨臣:“……” 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熟练的安抚,很难想象,明明之前是恙恙在安抚他,现在忽然调换了一个位置。 “你乖点,我今天没靠近别人,身上没有别人的味道。” “嗯,香。” 解雨臣又好笑又心疼,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那天开始就变成了这样。 他有打给徐枫,精神科医生,没有说是谁,只是说一条鱼,粘着另一条鱼,不要他靠近其他的鱼,只要沾上一点气味儿,就…… 对于,徐枫给出了一个答案。 “进入了一个假性受孕的状态,只要没踹崽儿,这条鱼就会这样。” 解雨臣:“……”妈妈的,让我上哪踹个崽儿??? “对了,霍家小少爷最近怎么样?根据你的观察,这个病人对于自己的一切都不在意,极大的可能有……自毁倾向,一旦他心中的任务完成,就再也不受控制。” 想到这,解雨臣抱紧了他。 “恙恙,我们去厦门吧?” 霍无恙睁开眼,抱着他紧了几分,嗓音很低,有一种听不真切的感觉。 “为什么是这里?” “有个工作要去这里处理,然后想带你散散心。” “……好。” 这个反应有点奇怪,解雨臣刚要问,怀里的人就说道:“厦门……好久没回去看看了。” “小花,这是我第二个“家”。” 胖子看着沉闷三人组,忽然拿出了四张票。 “小哥儿,天真,还有那谁,王盟,我们去厦门玩玩啊,正好出门散散心,你们几个天天要死不活的,大把时光,来造作啊!” 无邪正要把书放在脸上,侧身躺去,就听到了“厦门”二字。 他立即将书拿开,想起齐羽之前的话,不要让霍无恙去厦门。 没说理由,无邪在心底唤了一下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从小花家里出来,他就好像沉寂了,不知道躲哪去了,也许走了,也许还在他身体里…… “厦门……” 无邪一个翻身,抽走了胖子手里的票,笑道:“好啊,我们就去厦门。” 他要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79章 准备厦门之旅 少年拿起断了的小黑,从头到尾看去,左手缓缓握住枪身,长枪破空,凌厉的气流划破空中飘落的樱花,激起残花碎屑,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带着血腥与花香。 绑起的高马尾随他利落的动作,拂到脸侧,双手握住那断成两节的长枪,在空中划出黑色光影,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他回身就朝着对方攻去。 解雨臣身姿轻巧,侧身避开,霍无恙嘴角勾起,左手执枪朝着他的面前挥去,凛冽的气流划过,解雨臣往后一仰,锋利的刀划破了他的领口,露出了漂亮的锁骨。 断枪丢在了满是残花的地上,少年扬起笑容,带着甜腻的风,漫天的樱粉,朝着小花跑去,双手环住他的精瘦的腰,猛吸一口他颈侧的气味,这是独属于他的。 解雨臣被抱了满怀,他低头看着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的小乖乖,心里软成了一片。 这是他的。 谁也抢不走。 少年亲了亲他的脖子,还舔了一口,眼里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了,獠牙缓缓露出,张口就要咬。 “恙恙。” 瞬间,霍无恙就恢复了一点理智,收起了獠牙,抬头朝他看去。 “东西收拾好了,我们明天下午就走,那只猫…神兽,要不要也带他去?” 解雨臣说到那只猫的时候顿了一下,改口变为神兽,说实话他不想带他去,要是真是一只猫倒也没什么,可他看见了腓腓是可以化为人形的,对于这件事他接受良好,自家的宝贝可是鲛人! 可偏偏他看到了腓腓望向恙恙的眼神,这可不是看自己主人的眼神…… 霍无恙闻言,歪了歪头,理智在这一刻清醒了大半,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微沉。 “交给我就好。” 解雨臣总感觉他有事瞒着自己,刚要开口问,霍无恙就率先一步吻上他的唇,堵住他想要说的话。 零碎的花瓣飘在少年的头发上,绵长的吻扰乱了呼吸,解雨臣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抱起,一步一步走向了房门。 长发散开,不知晃到了谁心里。 骨节发响,两人抵死缠绵。 “腓腓,回昆仑,那里才是你的家,别在跟着我了。” 白猫看着他,淡粉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怒意,瞬间就化为人形,握住他的脖子将人抵在了墙上,眼里带着怒意。 “用完我,就不要了?储备粮,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吃了你!” 霍无恙死鱼眼的盯着他“你还是变成白猫吧。” 腓腓:? “要不然我会忍不住……” “什么?” “揍你。” 腓腓:“……霍无恙!” “啪”这个白毛粉瞳的少年被狠狠击飞了出去。 霍无恙面无表情的擦了擦脖子,眼神有点嫌弃“啧,还是忍受不了别人碰我。” “腓腓,没有下次。” “我再说一遍,回昆仑。” 霍无恙转身大步离去,腓腓吐了口血,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霍无恙,我们结过契,除非一方死亡,契约作废,我才能回去……” 说到这,腓腓双眸一缩,他变为白猫的形态,跌跌撞撞的朝着那个少年跑去。 【你要做什么?霍无恙!】 霍无恙脚步一停,低头看着脚边的白猫“做我该做的事。” 腓腓抱着他的腿,呆呆的看向他,眼里闪过泪光,缓缓蓄成了泪珠,滚落了下来。 少年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然后掀开被子,直接窜进了小花的怀里,蹭了蹭。 “解决好了?” 解雨臣忽然开口问道。 少年抬头朝他看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嗯。” 翌日—— 霍无恙坐在梳妆台上捣鼓着美瞳,往自己眼睛上怼,身后的人给他梳着头发,编了辫子。 看着他粗暴的动作,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激的他泪眼婆娑的,要哭不哭的模样让小花握紧了一下拳头,实在没忍住就按住了他的头,俯身亲了一下。 “为什么非要戴这个?” “因为异瞳显眼,眼罩放你这里,等我回来再拿……其实我是想把头发也剪了的,谁叫小花喜欢的紧,就暂时不剪头发。” 解雨臣皱了皱眉,他总感觉这句话……说的他好像不回来似的。 “恙恙,你最近很奇怪。” 霍无恙看着他,又低下头,把美瞳塞进了眼睛里,黑瞳映在了镜子里,他目光微闪,淡声开口“我只是想我们不被任何人打扰,这样我看起来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了。” “像个人活着,和小花一起……是我的愿望。” ………… 四个人拎着大包小包上了火车,进了包厢,放下行李,胖子深吸一口气“天真,小哥,来!” 他伸出拳头,无邪也伸出了拳头碰了过去,两人目光幽幽的看向失忆老人。 大张哥后知后觉也伸出了拳头,碰了一下。 “铁三角,出发!” 王盟:“……” 他撞了一下胖子,然后躺在了铺上,开启游戏。 “嘿嘿嘿,萌萌啊,下次也叫上你!” 王盟不听胖子的话,转过身,戴上了耳机。 胖子:“……” 无邪抬腿踢了一下胖子的屁股“让你嘚瑟。” “嘶!天真你学坏了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来!来啊!胖子!正好我跟小哥新学一招,看招!” 小哥爬上了上铺,盖上被子,睡觉。 就在两人玩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门被推开“你好,检票。” 三人目光一对,空气静默了几秒。 无邪和胖子收回那猥琐的动作,干笑两声。 “检票。” “哦哦好”无邪从口袋里拿出了四张票,递给了检票员。 门被关上,无邪和胖子相视一笑。 沉寂下来,包厢里安静了很多,无邪坐在床上,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胖子低头喝水,谁都没提那个人,但谁都在想着那个人。 王盟玩着斗地主,连赢两把,就放下了手机,闭上眼,脑海里浮现了那个人的一撇一笑,以及那日隔着门听到了哭喘声。 一阵心烦意乱,翻过身,看向了无邪“老板。” “有事快说。” “你怎么就没抢过解雨臣呢?” 无邪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胖子连忙站起身,拉起无邪“天真,陪我上个厕所。”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 小哥睁开眼,看着上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80章 神秘女人 车站里人潮汹涌,步履匆匆的背包客,提着行李箱放在安检口,在密集的人海里,胖子一手搂着天真,一手搂着小哥,坚定的往前走。 王盟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来来往往的人去往各自的目的地,在世界的一角,重逢,相遇,不断在上演。 过了安检门后,无邪电话响起,他拍了拍胖子的手,随即走到了一个相对的安静的位置,接通了电话。 “无邪,你赶紧给我回来。” 男人嗓音醇厚,一开口就压迫性十足,但这已经是吴二白极力控制怒气的结果了。 无邪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正显示着:二叔。 他眼神里闪过几分思索,然后语气轻松道:“二叔,我和胖子小哥,还有王盟出去散散心,过几天就回来了,您别担心。” “无邪,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你要真的是去厦门玩,二叔不会拦你,可你是吗?关于那霍家小少爷,你查不了,也不能查,无邪,别在继续了,太危险了……” 吴二白的语气逐渐软了下来,话里话外都藏着对他侄子的担心,就好像厦门这个地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无邪刚要开口,一转身就看到了胖子和小哥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打扮精致,这个穿搭很显眼,因为有点像上个年代杂志上的时髦女性。 “好了,二叔,我真的是来玩的,胖子叫我了,等我到酒店给您回电话。” 说完,无邪没等二叔什么反应就挂断了,抬脚就往胖子那走去。 走的近了,他才看到这个女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超级甜,胖子都要被迷成了智障,一直在傻笑。 女人,长得越漂亮,就越危险,这是无邪的第一个反应。 期间,他走过来的时候,那女人第一眼就看向了他。 “你好,我叫白姝,你就是无邪吧?” 无邪脸上立即就挂上了温和的笑意,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在碰到的瞬间,无邪眼里闪过了一丝冷意。 手上老茧说明了这女人是老枪手,还是个练家子。 “嗯对,你是……” “我是你们预定酒店的负责人,很高兴你们能来厦门,但最近是旅游旺季,酒店房间订满,所以我提前和这位王先生打过电话,给你们换了一家民宿,给你们带来的不便,我很抱歉。” 胖子连忙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天真性格可好了,不会介意的。” 白姝笑笑,露出了两个梨涡,随即从那精致的小包里拿出了四张名片,一一递给了他们。 “这是民宿的电话和地址,哦,对了,为了补偿你们,还有一张舞会的邀请函。” 无邪挑挑眉,低头看向名片后面的一张黑色的邀请函——假面舞会。 日期8月9号,正好是明天。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希望你们来厦门玩的开心。” 白姝看着他们,眼里有不加掩饰的玩味儿,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后转身离去。 无邪和胖子瞬间收起笑意,刚要有所动作,小哥就率先动身,紧随而行。 两人顿了一下,随即抬脚跟上。 王盟:?! “老板等等我!” 等无邪赶过来的时候,小哥站在巷口,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抓住的帽子,是那个叫白姝的女人的。 “小哥,怎么回事?” 张启灵抬眼朝小巷深处看去,神情略显严肃。 “跑了。” 无邪心中一跳,能从小哥手上逃走,看样子实力很强。 “胖子,没想到你居然忍住了,没被她迷倒?”无邪伸手点了一支烟,许许烟雾升起,语气调侃。 胖子哼了一声“她确实很漂亮,不过嘛,胖爷我看到过最漂亮的,宿……”宿淮,那两字没说出口,他就噤了声。 无邪愣了愣,知道胖子说的是谁,脑海浮现处一个旗袍美人,的确…… 小哥朝胖子看去,罕见的,他主动开口“宿。” 胖子抬头望望天“呃,今天天气真好啊!” 小哥:“……” 无邪低声笑笑,他看着手上的邀请函,目光有些暗沉“我们刚下车就被人盯上了,看样子,厦门……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啊。” “走,去看看,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天真,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嘛?初生不怕牛犊!” “哈,怕什么,我还有你和小哥!” 南洋25号—— “这样做是不是太明显了?”白姝望向窗外,低声问道。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勾起唇角“他们要是想查下去,就一定会来,而且……他回来了。” 白姝闻言一愣,回过身,朝女人看去,两人长了一模一样的脸,但从行为上却能看出她们性格不同。 “你说真的?” 白玉叹了口气“是啊,看来我这个代理人要做不长久了,哎,可惜,还没爽够呢。” “不过能看见海哥,我的心脏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呢,白姝,你呢?” 白姝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好姐姐,我也一样……真的很想他,想杀掉他呢。” 人声鼎沸,霍无恙冷着脸,握住小花的手就往前走。 一路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解雨臣无奈叹息,内心苦涩,自从恙恙咬了自己,占有欲和黏人程度直线上升。 任何人接近他,或者看他一眼,少年就会生气,吃醋好久,哄都哄不好,因为这事,他没少挨咬。 可现在……明明恙恙更吸引人的注意,招来多少视线他都不想说,可偏偏生气的人还是这个不自知的傻鱼。 比如现在—— “这位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最近有血光之灾,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不要这个数,也不要这个数。” 小姑娘俏皮一笑,目光不断往霍无恙身上瞥,丝毫没get到那阵阵冷气。 她看向解雨臣,低声道:“只要把你弟弟联系方式给我,我就解决你身上的邪气!” 为什么是弟弟,因为两人穿着同款衣服,长得都这么漂亮,自然而然就会让人联想到兄弟。 霍无恙握紧拳头,死死盯着两人看。 解雨臣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他木着脸,开口“他是我爱人。” 小姑娘傻了。 霍无恙笑了。 少年直接拉过小花,抱住,亲了一口他的脸,随即视线瞥向了那个傻掉的女孩儿,那眼神仿佛在说:让你看,这是我的!我的! 小姑娘:“……”老弟,你在干神马,我看上的的人是你,好吗? 不过,她刚刚听到了什么?爱人? 嘶,两个大帅哥,有点好嗑! 她的眼睛一亮,看向两人的视线滚烫炽热。 霍无恙表情更冷,解雨臣预感不对,赶紧拉住了他,往前走去。 “哎等等!我给你们拍个照吧!其实我是个摄影师!” 解雨臣握住少年的手,两人站在红门前,朝镜头看去,咔——画面定格。 厦门篇——正式开始。 第181章 假面舞会(1) 青年眉眼带笑,遮掩住了身上凌厉的气质,他牵着一个长相雌雄莫辨的少年,乌发如缎,鬓角旁编了辫子,别在耳后,两人背靠着红门,看向镜头,倒是真像一对璧人。 纤纤玉手轻敲着这张照片,纯黑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红艳的唇,嘴角勾起,缓声开口“眼光不错。” 海浪拍打着岩石发出阵阵鼓声,黄昏日落,两人牵着手,光着脚丫走在沙滩上。 霍无恙眼巴巴看着大海,小腿上的鳞片都缓缓冒出来了。 解雨臣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放开了他的手“去吧,别玩太晚,要是有人看见不好解释。” 没了束缚,这条鱼直直往海洋跑去,跑到一半,又转回身看向小花,目光幽幽。 解雨臣:“……” 霍无恙又跑过来,拉着小花的手,往海边走。 海浪朝着两人追过来,少年却止步不前。 “小花,我还没变成鲛人之前,水性最差,看见海就想躲。” “干娘说我是个胆小的旱鸭子,改了对我的训练方式。” “我资质最普通,跟其他孩子相比,我很差,但干娘从来不这样觉得,我很幸运,遇见了她。” “有些事我一定要做,小花,等我完成任务,我们就一直一直在一起。” 解雨臣看着他,轻轻吻了一下他嘴角“好……如果我老了,你还会跟我这个又老又丑的人在一起吗?” 他最近发现了,恙恙就是一个隐形的颜控,能成功捞到人,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这张脸。 霍无恙低声笑笑,转身投入了海里,黑色的鱼尾没入海中,似乎听到了绝美的歌声,无数条鱼跃出海面,波澜壮阔。 解雨臣看着这一幕,手腕处的黑色鳞片烫了一下,他低头一看,一道浅浅的痕迹从鳞片蔓延,一直到达心脏。 “解雨臣,这是鲛人的诺言,一旦我毁约,必将万劫不复,这样你信了吗?” 鲛人一族向来对这种誓言虔诚无比。 “解开。” “不解,一辈子都不解。”除非我死。 鱼尾拍打海面,激起的浪花直接拍在了小花身上,一只手拉着人就钻海里去了。 胡闹了一圈,霍无恙才抱着小花上了岸,回了酒店。 解雨臣点了一支烟,床上满是凌乱的痕迹,他的脖子上好几处都是咬痕。 “晚上我不回来,你乖乖的,自己先睡。” 少年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嗓音低哑“工作?” “嗯。” 解雨臣想到了那个人,眉眼微沉,今天晚上,是个不眠之夜。 霍无恙看着他“很危险?” “危险算不上,就是规矩多,要戴面具。” 闻言,霍无恙握紧了一下拳头,面上不显,只是说道:“早点回来。” 解雨臣嗯了一声,俯下身,吻了一下他的唇。 穿好衣服,就推门走了。 听到关门声,霍无恙立即起身,打开衣柜,随便穿了件衣服,耳朵微动,穿衣服的动作一顿,眼神冷凝。 推开房门,脚下是一张邀请函。 “假面舞会,这名字,原来真是假面舞会啊!” 胖子穿着西装,戴着一张纯黑色面具,举着酒杯对旁边是人说道。 无邪梳了一个背头,脸上戴着一个小狗的面具,面具罩着全脸只能露出一张嘴,和眼睛。 “胖子,感觉到了吗?”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舞会。” 四周人来人往,白人居多,虽然戴上面具,发色肤色以及口语,都表明这个舞会是汇集了世界各地的人,国人很少几乎看不见。 小哥穿西装惹眼的要命,他此时戴着的是一个青铜面具,一动不动的站在两人身前。 王盟像个好奇宝宝,拿着酒杯开始四处走,无邪低声警告“王盟,别乱走。”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女侍生朝他们走来。 “吴先生,张先生,还有两位王先生,请跟我来。” 女侍生的声音很甜美,对应她脸上的笑脸面具,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可无邪不觉得。 相反,一种寒意攀爬上来。 这个女人准确的说出了他们的姓氏,还对应的点头,在他们跟上她的时候,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但速度很快,可见身手有多好。 而只是一个女侍生。 推开假面舞会沉重的大门,他们看见了很多张笑脸面具。 楼上人的目光通通往下看去,每个人脸上都对应着冰冷空洞的面具。 这种感觉很可怕,像打量猎物一样。 无邪抬头望去,一共四层,第三层的人大部分是国人,而且是坐着的,站着的则是那笑脸面具的女侍生。 一楼中央有一个大舞台,似乎是供人跳舞的,只不过圆形舞台旁边有三根柱子,大概有10米高。 整个舞会里的人都很安静,诡异的安静。 除了脚步声,电梯上楼的声音没有其他。 小哥浑身肌肉紧绷,眼神警惕,这是面临危险的信号。 胖子喝了一口酒,低声道:“天真,这些人怕是能玩死咱们。” 王盟也感受到了阵阵寒意,不再好奇。 就在这时,面前的女侍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们。 “欢迎来到假面舞会。” 无邪看着她脸上的面具,开口问道:“我们要去三楼吗?” “不,你们在一楼。” “为什么?” 女侍生笑了笑“三楼那些人,是vip。” “你们刚来不懂这些,请上座。” 女侍生伸手指向一个座位“吴先生103座位,王月半先生125座位,王盟先生130座位。” 好家伙,这几个座位是踏马分开的! 面具下,几人脸色难看,无邪率先开口“那小哥呢?” 女侍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好一会儿才道:“张启灵401座位。” 四楼! 三楼是vip,那四楼是什么? 而且她说的是名字。 “我们第一次来,能不能把我哥几个放一起?”胖子问道,这时候他手心都是汗,把他们完全分开,心里没底啊。 笑脸面具下似乎笑出了声,声音短促,立马消失了,好像她根本没笑过一样。 “不可以哦~” 第182章 假面舞会(2)兔子 面具戴久了,就忘记人最初的样子了。 落座之后,灯光熄灭,四周陷入了短暂的黑暗,高跟鞋哒哒哒的响起,走到了一个位置停了下来。 耀眼的灯光骤然亮起,集中在了圆台中央的旗袍美人上,长发及腰,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她没有戴面具。 是白姝。 “greed,selfishness,killing,cruelty,and the malice of human nature hidden under the mask are all manifested.” 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很纯正。 无邪看着她,无声跟着说了一遍“贪婪,自私,杀戮,残暴,隐藏在面具下人性的的恶通通显现。” 他皱皱眉朝着对面看去,正好胖子也看了过来,只不过距离太远他看不到口型。 白姝用英语简短的说了几句开场白,随后笑着用中文讲道:“今年的假面舞会很特殊,迎来了新的舞手,各位,请尽情的观看。” 说到这,白姝看向落座的无邪,勾唇笑了笑“新来的舞手不要着急,可以多多尝试一下甜点,酒就不要喝了,等舞会真正开始,就不可以随意走动了。” 她什么意思?! 无邪放下手里的酒杯,抬头看向楼上,戴着面具的人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 三楼戴着桃花面具的男人往下一瞥,看见那小狗面具,目光一冷,握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对面的男人看过来“桃花,你对下面的舞手感兴趣?”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面生。” “白姝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狗,看着……呵,撑不过一刻钟。” 解雨臣喝了一口茶,南洋居然把手伸到了九门,胃口未免太大了,无邪不该来这里。 算了,救人救到底。 “蛇,你来这里几次了?” 对面戴着蛇面具的男人举起手,扒拉一下手指“数不清了。” 解雨臣往前一探,手按在身侧的匕首上,低声道:“为什么非要来这里谈。” “桃花,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鱼在水中游,是头也是尾,他知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饵呢?” 桃花面具下,解雨臣的眼神是难以控制的杀意。 摇滚乐骤然响起,戴着面具的男人女人走向一楼的舞台,扭动着身姿。 无邪咬了一口蛋糕,暗中观察着这些人,但他们的面具裹得太过严实,根本看不清,随即转身,霎那间,手中的蛋糕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戴着白脸面具的人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藏在黑暗之中,在无邪转身的瞬间漆黑的眼睛对准了他,像冰冷的枪口。 高跟鞋又一次响起,白姝走了过来,对无邪伸出了手。 “吴先生,能否跟我跳一场舞?” 无邪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笑的很甜的女人,没动。 “你不是说舞会开始后不能随意走动吗?” 白姝一愣,笑的更加灿烂了,她俯下身,低声对着他耳边说道:“你很听话嘛,那你的同伴呢,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呵呵呵。” 无邪瞳孔微缩,立即朝着胖子和王盟的方向看去,只不过被人群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白姝笑了笑“开玩笑的,那么多人都在跳舞,我还能都……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椅子上忽然出现了一阵机关启动声,脚踝,手腕,脖子通通被锁住了。 “卧槽?!” 白姝冷冷的看着他“晚了,但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小弟弟,愿意陪姐姐跳一支舞嘛?”白玉看着王盟,低声蛊惑。 王盟呆呆的点头,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 舞台中央人群散去,回了各自的座位,为两人腾出了位置。 灯光骤然集中在王盟身上,他用手挡了一下刺眼的光线,看着漂亮的女人对自己伸出了手。 “王盟!别上当!危险!”无邪大喊,他要急死了,这一瞬间,巨大的悔意涌上来,他不该带着王盟过来,不该连累胖子和小哥,不该把身边的人都卷进危险之中! 胖子立即想要站起身,结果他也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像刀俎上的鱼肉。 摇滚乐从这座欧式建筑传出,身着黑色皮质外套的少年摘下帽子,露出了脸上那张兔子面具。 门外的守卫对视一眼,眼里皆是震惊“兔子?” 他们连忙给老板发送对讲“是兔子。” “嗯,放进来。” 兔子将邀请函递给他,抬脚就走了进去。 路过的戴着面具的人,通通朝他看去,语气迟疑“兔子?” 摇滚乐停止。 王盟的面具被撕碎,白玉朝他攻去,就要打上去的时候,张启灵刚要有所动作,四楼的顶级高手全都拦在了他身边。 “族长,您还是不要管这件事了,免得惹的一身腥。” 张启灵握紧拳头,率先出手。 就在这时,假面舞会的大门嘭的一声被踹开,戴着兔子面具的少年缓缓走了进来。 白玉的手一顿,朝着门口看去“兔子!?” “201舞手兔子,下注。” 兔子面具下传来极其冷静的声音。 白玉愣了,一时间众人皆站起身,朝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兔子看去。 “兔子?!” “不会吧,难道是当年的兔子吗……” 无邪看着这个浑身包裹严实的兔子,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震惊。 张启灵往下看去,看着这抹身影,他大脑一片空白,随后脑海里闪过了一些片段。 王盟趴在地上看着那只呆萌的兔子面具,张张口“救救我……” 兔子面具冷冰冰的,没什么反应。 “好啊,你用什么下注?”白姝走了过来,问道。 “兔子。” 他不假思索的答道。 又是一阵哗然。 白姝看着他,冷笑一声“401号巨蟒,出战,撕碎这只兔子。” “401收到。” 猛然,一个身材强壮的戴着蟒蛇面具的人从四楼跳了下来,直接攻打兔子。 兔子抬眼看去,蠢萌蠢萌的面具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更加滑稽。 周围人立即大喊“撕碎兔子!撕碎兔子!” 一时间,恶意通通涌向了舞台中央的兔子。 兔子没动,在蟒蛇碰到他的瞬间,他立即侧身避开。 “呵,挺敏捷啊小兔子,但你不能一直躲避吧……” 话音未落,兔子伸手,狠狠将人砸进了舞台中。 鲜血喷到了他的兔子面具上。 霍无恙抬头看向三楼戴着桃花面具的人,随后左脚发力,踩在了蟒蛇身体上,往上一跳,跳在了三根柱子之一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兔子伸手丢下了一个印章。 “全注。” 随着那枚印章的掉落,白玉和白姝也跳在了台柱上。 “我靠,白老板居然上场了?!” “看来今年这场很精彩呢。”蛇看向桃花,低声道。 “没想到兔子会出现,呵,出乎意料啊。” 第183章 假面舞会(3)赢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桃花,你知道吗,南洋代理人白氏为什么不戴面具吗。”蛇看着解雨臣,歪头低笑一声“来这里的人一半是为了找乐子,一半是为了买东西,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只要戴上面具,没人知道你是谁,金钱,地位,权利,假面舞会都不在乎,只要你敢赌,这里什么都可以买到。” “这副面具就像一个遮羞布一样,一旦撕碎了面具,就会记住你长什么样子,无论逃到哪里,南洋的疯子都会抓到你,很可怕是不是?可白氏姐妹却不怕,因为……找她们就等于送死。” 兔子一动不动站在柱子上,白玉和白姝同时扔下自己的印章,随着两声清脆的声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他们拿起自己的印章丢在了舞台中央,无数枚印着自己面具的印章洒落。 “下注,白氏姐妹。” “全注,白氏姐妹!” “白氏!赢!” 蛇盯着桃花,缓缓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印章,看着下面的兔子“罪恶的夜晚啊,才真正开始。” 蛇形印章掉落在地上“全注!白氏撕烂兔子!” 解雨臣握紧拳头,周围无数人都在欢呼,他看着蛇“全注,下注,有什么不同?” “下注就是脸上这层面具,全注……就是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送给假面舞会。” “桃花,快点选吧,无论你选择哪个都是最后的赢家。” 无数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桃花面具身上,只要有一人没有下注,这场局就不会开始。 桃花站起身,看着下面的兔子,扔下了自己的印章“全注。” “兔子。” 在无数白氏姐妹的喊叫声,出现了兔子这一声音,这令蛇有些吃惊。 “我看过那年的场,兔子虽然厉害也只是玩命才赢的,对战白氏太不自量力,桃花,你就这么相信兔子?” 呆萌的兔子听见他的声音,面具下勾了勾唇,印章落在地上的瞬间,白姝和白玉直接朝兔子打去,两人一左一右,快、狠、准,这三个字发挥到极致。 兔子往后一仰,避开了两人的攻击,同时自己也掉落下去。 白姝愣住了,两姐妹对视一眼,这兔子是傻了吗,掉下去就属于弃权,到时候兔子可就真成了兔子,怎么玩都行。 “他妈的!这兔子在做什么!能不能好好玩!” 无邪睁大眼睛,看着兔子直接从十米高的柱子落下来,帽檐滑落,露出那抹长发,在距离地面一米的瞬间,兔子用脚勾住了柱子,平稳的躺在空中,这个动作需要极大的核心力量。 他伸手将掉落在舞台中央的桃花印章捡起,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了,他冒这么大的险,居然为了捡起印章? 兔子顺着柱子往上爬,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速度快的令人根本看不清动作,等再次看清的时候,兔子已经稳稳的站在柱子上,这一次,他主动攻向了白氏。 三人的速度极快,却让在场的人都惊到了。 兔子……这么厉害吗? 黑色皮质手套按住了两姐妹的肩膀,发出了一声咔嚓的声音,骨头断裂,白氏立即跳回柱子,两人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 双胞胎的配合度百分之百,使出杀招,让兔子退无可退。 然而这时,兔子忽然说话了“决定好了吗?” 一旦输了,她们的下场会很惨,但如果打成平手,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兔子,我们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家伙哦~” 兔子歪歪头,一动不动,在两人即将要碰到他的面具的时候,他猛的往上一跳,狠狠踹向了两人。 蛇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洒了出去。 “我倒是好奇这只兔子面具下长着什么样一张脸了。” “白氏好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可除了南洋真正的老大能压制住这两个怪物,还会有谁呢……” 蛇看向桃花,面具下嘴角一勾“桃花,你一定知道兔子是谁吧?” 他俯下身,直勾勾的看着桃花面具,忽然他看到桃花脖子上咬痕,他笑了笑,伸手碰向他的脖子。 解雨臣猛然扬起拳头往蛇身上一揍。 “管好你自己的手。” 蛇被打了,也不生气,反而大笑“舞手为什么叫舞手呢,因为必须是赤手空拳,不能用任何武器,否则就算违规。” 解雨臣皱眉,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兔子击退了白氏,他抬眼朝着三楼看去,眼神一冷,骤然握紧了手上的印章,随即,他忽然消失在柱子上,再次出现之时,他已经蹲在了桃花面前的桌子上。 他伸手抽出了解雨臣腰间的蝴蝶刀,狠狠穿透了蛇的手心,整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还有哪个位置碰他了?” 蛇痛呼一声,紧接着看呆萌的兔子面具,又笑了,笑的声音很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输了你输了!” 兔子伸手握住了他的脖子,力道不断缩紧“是吗?” “看清楚。” 兔子翻下桌子,扯着蛇按在了围栏上。 白氏姐妹没有在柱子上,而是……舞台中央。 蛇这下笑不出来了。 “你就是一只兔子……” 这时兔子伸手按住了他面具,低声道:“你说我撕下你的面具,未来的日子你会不会好过?” 蛇闻言,浑身一颤,他哑着嗓音道:“我错了,我哪也没碰!请放过我,兔子!” 然而下一秒,面具就被摘下。 “敢算计我,算计我的人,你就要承担后果。” 说完,霍无恙抬脚就把那人从三楼踹了下来,随即也跳了下去。 他走到王盟身边,丢下了蛇形面具。 “别要让这些东西看到你脸上的恐惧。” 无数视线聚集在下面的人身上,没有人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白氏,忽然有一个人开口“我早就看中这两个疯婆娘了,输了也好,正好尝尝味道。” “先玩,在杀,也不错。” 无数恶心的声音传进了霍无恙的耳朵里,他握紧拳头,开口“这局平手。”随即他扬了扬手中的蝴蝶刀“兔子违规。” 白姝擦了擦嘴边的血,死死的盯着兔子,忽然,白玉扬声道:“只要谁能摘下兔子的面具,南洋代理人的位置就给谁。” 她们从来不是善茬,不会因为一点恩惠就对别人发善心。 她们只想知道,这面具下,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是,杀了。 不是,杀了。 这个条件诱惑极大,但没有人行动。 毕竟他们连白氏姐妹都打不过,不能冒这个险。 这时候,蛇爬了起来,用那只被毁了的手指着兔子,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 “你是南洋张海……呃!” 一个枪子直接击中他的脑袋,一枪致命。 霍无恙抬头看向四楼,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对他扬了扬手,又来了个飞吻。 白玉也看向四楼,皱眉道:“张海楼?” 他怎么来了? 因为兔子? 南洋早就不是之前的南洋了,自从那人消失后,一开始张海楼还能过来管管,到后来,权利都留在了白氏姐妹身上,后来就乱成了一团,变成了疯子、怪物的集聚地。 除了那个人,她们谁都不服。 那才是真正的以暴制暴,手段残忍,一想到这,白玉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恨不得立即就杀了他——南洋老大,张海哥。 解雨臣看着下面的局势,不明白为什么都不动手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高跟鞋的脚步声,戴着黑色帽子,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那金色的面具。 “蛇死之前要说的是谁你知道吗?” 解雨臣低头看向她,低声道:“不知道。” “张海哥啊,一个真正的疯子,消失好多年了,养了一群小怪物们,还有一部分张家人,南洋是他的。” “对了,如果他回来的话,你千万要藏起来,不要让他看见你。” 解雨臣:“为什么?” 女人勾唇一笑“他啊,最讨厌花,尤其是粉色的花。” 解雨臣:? “看见花,就会嚼烂,咽肚子里。” 解雨臣:“……”总感觉她说的是自己呢,为什么会讨厌花?还有,这个女人跟他说这个有什么目的?就在他要出声问的时候,身边的女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兔子伸手举起了手中的桃花印章,抬头望向解雨臣,道:“201舞手兔子,是桃花的。” “今晚所有的一切,都是桃花的。” 他的语气平缓,但当提到桃花时,声音却变得异常的温柔,好像那是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明明这只是一场简单的舞手交易,可兔子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格外的……暧昧不清,让人不禁心生遐想。 张启灵看着下面的兔子,手中一紧,他忽然不想听到兔子说出这种话,兔子是桃花的……这个认知几乎让他下意识翻出围栏,从四楼跳下来,稳稳的落在兔子身前。 无邪和胖子都愣了“小哥?我靠!你悠着点那可是四楼!” 兔子面具下少年的脸有些僵硬,同时后退了一步,压低声线“你要对战兔子?” 张启灵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兔子“摘下面具。”我想看你的脸。 兔子握紧拳头,没说话。 张启灵看着呆萌的兔子,低声道:“赢了你,你就是我的了?” 一个问句,偏偏叫他说出了陈述句。 第184章 族长调戏族长? 为什么张家族长会对这只兔子感兴趣? 白玉和白姝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兔子,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越来越想知道这兔子面具下……是羊羔还是狼人。 兔子看着面前的青铜,右脚后退一步,霎时,浑身肌肉绷紧“迎战。” 青铜率先出手,他的目标明确,伸手就要碰向兔子的面具,速度极快。 兔子侧身避开,下意识的要握住他的手臂,扭断,可忽然他的动作一顿,张启灵趁着这个间隙,又一次碰向了他的面具。 然而在外人眼里,就是兔子不敌青铜。 只有张启灵知道,刚刚这只兔子……走神了。 在指尖碰到白粉呆萌的兔子面具时,后者反应过来,他直接往后一仰,后空翻,长腿狠狠踹向了青铜。 张启灵动作迅速后退了几步,同时伸手抓住了兔子的脚踝,冰凉嫩滑的触感让张启灵脑中闪过一段记忆,少年挣扎的往后退,而他…… 张启灵握住脚踝朝着自己身边拽去,记忆与现实重合。 兔子一愣,另一只脚直接踹向了他的手臂,借着重力与核心力量,身体往下一压,咔嚓,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小哥!”无邪叫了一声,神情焦急,他没想到兔子会伤了小哥。 少年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向同样单膝跪地的青铜,后者按住了手臂,微微用力接上。 “还打吗?” 兔子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声音。 张启灵没有多言,站起身直接开干,这一次他认真起来了,不是普通的切磋,而是真的想要赢,想要干服这只难以驯服的兔子。 张海楼看着楼下的场景,嘴角勾起,随后背过身,拿出手机给张海客发了一条短信。 内容是:族长来假面舞会了。 没过几秒,张海客就发来了一个问号。 张海楼:族长对战兔子。 张海客:?怎么回事?谁惹族长了?为什么族长会在厦门,还参加了假面舞会?怎么?人手不够,要买杀手?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张海楼挑了一下眉,低着头快速打了几个字。 兔子是小族长。 这下,对面沉默了,先是消息已读,正在输入中…… 张海楼靠在围栏上,一只手放在上面,轻轻敲击着“1,2,3……” 数到三秒手机铃声响起,他按下接听,特意将手机远离自己一臂距离。 “张海楼你他妈还不快拦着点!还有闲心给我发信息!族长和小族长怎么就打起来了啊!你****!” 一系列脏话频频冒出,张海楼揉了揉耳朵,他侧头看向楼下,开口“晚了,已经打起来了。” “张!海!楼!” “别喊那么大声,要是被两位族长听见了,还以为咱俩有什么奸情呢,这样不好。” 张海客:“你踏马的!滚!” 张海楼耸耸肩,挂断了电话,转身又一次看向这来之不易的属于强者的对决。 兔子不是吃素的,遇强则强,俞战俞勇,没有人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楼下的战场,看的人热血沸腾。 无邪都看呆了,这也太强了吧,要是自己也这么厉害,会不会……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了,小霍,小师父,也就不用拼死也要保护自己了。 面具下少年眼神冷厉,下手狠,张启灵没少挨打,但他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这一次,张启灵是真的一点后手都不留,不要命也要赢他。 霍无恙心里一阵烦闷,他伸出右手狠狠砸向了张启灵的胸口,张启灵后退数步,竟然握住了他的拳头,大掌正好包裹住他凌厉的力道。 下一刻,张启灵直接拉着人朝自己身边来,伸手抱住了兔子的腰。 兔子:? 青铜:……? 其他人:“……?!你们打不打啊!” 胖子呵呵一笑,小哥挺会啊,来这泡老婆来了。 张海楼挑眉,族长操作蛮骚的啊,调戏小族长? 解雨臣看着楼下的一幕,又看向了被禁锢住的无邪和胖子,心下明白这青铜面具是谁了,张启灵。 想到这,他眼神一冷,直接翻下围栏,跳在了舞台上。 张启灵感受到柔软的腰肢,脑中又多出了一段记忆,那看不清脸的少年朝着自己伸手“族长,抱。” 霍无恙看到小花下来,眉毛一皱,抬腿就踹向张启灵“桃花,别过来!在这没分出胜负之前,都不要过来!” 异常冷静的声音不在,反而是……担心。 张启灵后退数步,他看见兔子看向桃花,心里莫名烦躁,他直接朝着兔子奔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 兔子分心,居然让他碰到了,就在手抓住了面具时,兔子猛的朝前一跃,膝盖往张启灵的肩膀一压,借力后翻,脚踹向他的胸口。 张启灵碰向面具的手一顿,就在被踹的瞬间,他扯住了兔子的黑色外套,哗啦一声,黑色宽大的外套扬起。 视线被黑色盖住,下一秒,外套躺在了地面上。 兔子背对着他,墨发垂在后面,遮住了裸露的皮肤。 然而,兔子的对面,所有人都站起来了,贪婪的注视着楼下的兔子。 张启灵皱眉,不明白怎么回事,然而下一刻,兔子转身,面具下的瞳孔微缩,随即一冷,没由来的怒火直冲胸膛。 少年的身材很好,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但就是那些碍眼的痕迹使他格外的愤怒。 红痕,咬痕,新的旧的都有。 在莹白的皮肤上做了一幅色气满满的画,任谁看,都忍不住…… 无邪看着那颗小红痣,愣住了。 他不是没有这个猜想,可这里是厦门啊,他不敢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无论怎么否定都不行。 他明明和解雨臣说过千万不要让小霍去厦门,为什么不听?! 难道就真的无法改变吗? 霍无恙看向张启灵,语气格外的平静,又是那句话“还打吗?” 四楼的张海楼嗅到了一丝危险,他先天就对这些感觉敏锐,看着楼下的小疯子,眼睛微眯,趁此机会多看两眼,随后,转身离去。 楼上的人坐不住了,甚至有一个直接跳了下来,朝着兔子跑去,有一个就有两个,场面乱成了一团。 解雨臣跑向少年,张启灵站起身。 “啪”的一下,灯光熄灭,四周一片漆黑。 人们停下动作,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警报声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他们四处逃窜。 有人在黑暗中摘下面具,朝着自己爱人奔去,解雨臣抱紧了少年,就要拉着他的手出去的时候,霍无恙却按住了他的头,吻上了他的唇。 有人在黑暗中戴上了面具,王盟伸手将地上的蛇形面具捡起,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嘴角微勾。 无邪和胖子身上禁锢的锁链打开。 这座罪恶的舞会一片狼藉。 在脚步声乱窜的时候,有一道声音“我们回家。” 第185章 汪灿返厂,共用身体 “哒、哒、哒……” 清脆的高跟鞋在黑暗中响起,还伴随着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黑色帽檐下女人摘下面具,拾阶而下,身后的男人伸手接过那小巧的黄金面具。 “是谁?” 白玉微微眯起眼,她上前将白姝挡在身后,手上握住匕首,浑身警惕“是你拉响了警报?” 藏在角落里的面具女侍忍不住率先出手,手指捏着毒针,朝着黑暗中的两人掷去,银针映在瞳孔中,她反应迅速侧身避开,连衣角都没碰到。 “噗嗤”一声,精致弯月刀直接击中了面具女侍的眉心,到死她都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噗通跪地,血一滴滴的淌下。 白玉握紧匕首,准备拼死一搏,白姝却拉住了她,看向黑暗中的两人低声道:“海外张家的人。” “白氏姐妹,还记得南洋是谁的吗。” 女人独特的清冷御音莫名有些熟悉,白玉白姝两人眼神一凛“你是张海琪?” “回答我。” “记得,当然记得,我们姐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白玉语气发狠,似乎要将她口中的人嚼烂一样。 “是吗。”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她离两人越来越近,脚步平稳,却不敢让人轻举妄动,毕竟还有一个人在看着她们。 “他把南洋交给你们,走之前下了死命令,内容是什么?” 白玉白姝不说话了,两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就在有所动作的时候,张海琪又道:“不论何时,都不要碰九门,尤其是无邪。” 女人的声音和当初那个男人声音重合在一起,还伴随着一个轻微的敲击轮椅扶手的声音。 白玉浑身发抖,手中匕首滑落,掉在了地上,白姝按住她的手“你想怎么样?” 张海琪抬起头,黑色帽檐下,嘴角微勾“今晚你们越界了,张家人不是你们外姓人能够随意控制的,冒犯族长,触犯南洋的规矩,你们觉得会怎样。” 白姝冷笑一声“想我们死?那便来啊,谁不知道,张海哥给我们灌了尸蟞丸,我们想死,也死不了啊,而他呢!一声不吭就消失九十多年,一点踪迹都没有,跟死了一样,这些年如果没有我们,南洋早被被吞了!他把南洋当成了什么!把我们当成了什么?!用完就扔的工具吗?” 白姝握紧了白玉的手,冰冷的泪水滑落脸庞“张海琪,是你把他养大的,你一定知道不少消息吧,你告诉我们,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张海琪沉默片刻,她皱眉问道:“你们今天这一出,就是为了引他出现?” 不让碰九门,她们碰了。 不让碰无邪,她们也碰了。 为的,就是引他出现吗…… “被你发现了。”白玉伸手擦了擦妹妹的眼泪,回头看向张海琪“那只兔子就是他,对吗?” 张海楼听不下去了,他抬脚走向干娘身边,嘴里闪过一道银光,正要放狠话,干娘按住了他的手,缓声开口“他不是。” 白玉一愣“不可能!” 张海琪垂下眼“你们走吧,别在管南洋的事,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还有,他不是我养大的,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名字……” 待到人离开之后,张海楼看向她“干娘,就不能再多给小疯子一点时间吗,他和那个解家当家,看起来……很开心。” 张海楼从来没有见过他笑的那么好看,没有阴谋诡计,没有算计,这是第一次,他看见他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那道枷锁开了,他放过自己了。 张海琪闭上眼,声音有些疲惫“你想南部档案所有人都死吗,张海楼,它一直在那个孩子身边,不会放过他的。” “不是我们,也会是别的……” “这个孩子啊逃不过命运。” 啪的一声,灯光亮起,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出现在四楼,伸手鼓掌“今天真是看了一出好戏啊。” 他的声音还带着稚气,介于15\/6岁之间。 张海楼口中闪过一道银光,目光冷冽,那少年一下就举起双手“我就是一个路过的小孩儿,张家人不会乱杀人吧。”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狐狸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随即开口“小孩子好奇心比较重,整个海外张家谁不知道南洋老大张海哥,我就是太好奇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就从福利院逃出来,过来看看戏喽。” 张海楼:“……你踏马的觉得我会信?你根本就不是张家人,到底从哪知道这个名字的?说实话,要不,就不用开口了。” 张海琪看着楼上的孩子,开口“你认识他。” 狐狸少年翻下围栏,跳在了两人面前,他缓缓站起身,开口说道:“张海琪,他的养母,果然名不见虚传,很漂亮嘛,不过……”他伸手比了比自己的头,又低头看向她“有点矮。” 张海琪:“……” 张海楼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的往外蹦“你、再、说、一、遍!” 狐狸少年笑了笑,他看向张海琪,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不管你想对他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我会拼尽全力护住他。” 张海琪挑挑眉“小孩儿,你想护的人可不一定需要你,还是滚回你的福利院玩泥巴去吧,别多做一些事,否则,你会掉进深渊。” “张海楼,走。” 少年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抬脚就踹向了旁边的柱子,扯下面具,狠狠扇了一下自己的脸“太鲁莽了……张家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汪灿啊汪灿,怎么重来一次,你还想在张家人身上栽跟头……” 面具下,正是汪灿的那张脸,只不过年纪变小了十岁。 他刚要抬手扇自己,那只手就停在了半空,看着陌生的周围,刘丧眼神一变,冷着脸道:“你又用我的身体做什么了?” 身体里传来了另一道声音,正是汪灿的声音。 “小孩儿,我帮你杀了你继母,放火烧了那些烂人,你难道不应该感激我吗?” 第186章 你哭了 “奇了怪了,刚刚一片黑,困在我身上的锁链啪的一下打开了,好像是有人在我身后,我想回头看的时候被推了一下,正好撞你身上,周围太乱了,我就拉着你跑了。”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说道。 无邪听完,忽视周围异样的眼光,同样坐了下来“是小霍。” 跟在他们身后的王盟听到这,脚步微微顿住,背后的手握紧了那张面具。 胖子看向无邪“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小霍很熟悉假面舞会的规则,而且他们看见兔子的时候,态度都很奇怪,难道小霍曾经也是这里的一份子?” 无邪摇头,看着手上的那枚兔子印章,通体金色,不是黄金,像是一种特殊的材质打造的,他觉得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正要问小哥,他忽然一愣“胖子,小哥呢?” 两人对视,眼神严肃“坏了!” 失忆老人不见了! “胖子!你给他戴好木牌了吗?!” “来的时候太急,我给忘了……” 就在两人急成热锅上的蚂蚁时,王盟弱弱的开口“老板,他可能去追人了吧……?” 无邪一下子站起身,掏出手机,看到通讯录置顶那一栏,他愣了一下,可还是划走,拨通了小花的电话。 小霍是兔子,那桃花……就是小花了。 路灯很亮,凉凉的晚风吹着,人行道浮动着树影,投下斑驳光点,解雨臣拉着少年的手,漫步在路上。 额前碎发飘动,他侧头朝恙恙看去,少年穿着他的衣服,略显宽大,露出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红印子,一想到假面舞会里的人都看见了,解雨臣心中的戾气就忍不住释放出来。 “恙恙,你为什么会知道规则?” 霍无恙撑着眼皮,朝他看去“我是兔子,小时候胆子太小,我干娘就把我送到那里打过几场。” 闻言,解雨臣脚步一顿,他停下来,握住少年的手紧了又紧,胸口闷闷的。 霍无恙晃了晃他的手“怎么了,快回家吧……”好困啊……对战张启灵,真是废神废心。 解雨臣转身按住他的肩,可一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到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干娘,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恙恙啊…… 霍无恙看着他,上前亲了一口他的嘴“好了,回家。” 解雨臣呆了一下,耳尖有些红,他看着恙恙,伸手抱住了他。 “以后有我。” “……嗯。” 两人牵着手,一直往前走。 “对了,你知道南洋领头人是谁吗?” 走到一半,解雨臣忽然想起了这件事,那时候他刚要问,那个黑帽子女人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副手套。 霍无恙低着头,已经要睁不开眼睛了“不知道。” “张海哥。” 解雨臣话音刚落,少年脚步忽然一停,树木浮动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给他笼罩了一层阴影。 “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解雨臣低声试探道。 霍无恙抬头,直视他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知道,就是觉得名字挺好听的。” 解雨臣皱皱眉,他感觉有点不对,不是恙恙不对,而是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少年伸手,揉了揉他的脸,一下子那违和感散去,解雨臣握住他的手腕“我遇见个人,她和我说,张海哥特别讨厌花,尤其是粉色的花。” 霍无恙:? 少年歪头,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困惑。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 这时,霍无恙又低下头,朝着他走了两步,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处,撞了两下。 解雨臣轻声笑笑,伸手抱住他的腰,少年顺势将腿挂在他身上“困……” 青年的双手托着他的臀部,一步一步往前走。 风轻轻吹拂,少年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张启灵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幕,握紧了拳头。 解雨臣嘴角微勾,走到一条无人的巷子里,将怀里睡觉的人抵在了墙上,握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少年睁开眼,又闭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叫他停下。 可解雨臣不但没有,反而吻的更加深,这下人清醒了大半,时不时露出了一丝喘息。 手机传来阵阵铃声,可解雨臣不管不顾,疯了一样吻着他。 激烈的吻几乎叫他招架不住,直到溢出呜咽声,被亲到哭出来,才放开。 在分开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劲风传来。 霍无恙立即推开解雨臣,朝对方打去,对了一招,挡在了小花身前。 少年眼里带着冷意和怒气,看起来气势很足,但前提是要忽略,红肿的嘴唇,脸上残留着泪痕,眼尾通红,胸口起伏明显,喘息着似乎还没缓过来。 张启灵看着霍无恙的眼神暗了几分。 他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是为什么,但看着这只兔子被人压在墙上亲,身体就下意识冲了上去。 解雨臣太知道那是什么眼神了,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恙恙身前。 “张启灵,你怎么在这?” 小花语气温柔,嘴角带着笑意。 身后的少年耳朵一动,他看向张启灵那个吃人的眼神,眉毛一皱,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直接拉过解雨臣,眼神带着浓烈的占有欲,朝张启灵看去。 一副这是我的的模样。 张启灵:“……” 解雨臣:“……” 忽然有点好笑,怎么回事? 明明看的是他自己,偏偏不知自,特意在小哥面前抱住他的腰,奶凶奶凶的,更想…… 解雨臣心里不安感一下子就散了,他伸手摸摸恙恙的头,安抚道:“恙恙啊,我是你的。” 就这一句话,那忽然升起的占有欲与那些负面情绪散了大半。 霍无恙点头“嗯”了一声,将小花挡在身后,看向小哥的眼神还是带着警惕。 张启灵挑了挑眉,目光一寸一寸掠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唇,脑子里闪过无数记忆碎片,但就是抓不住。 侵略性的眼神莫名让鲛人后退一步。 察觉到兔子的害怕,他微微低头,淡声开口“你哭了。” 不是我弄哭的。 第187章 恙被气成河豚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无邪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瘫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解雨臣没有听他的话将小霍带到了厦门,还参加了假面舞会,现在小哥也失踪了…… 无数道念头在无邪脑子里产生,他睁开眼,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从他意识到兔子是小霍时,心里就开始发慌。 好像有什么线索被他忽视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他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他急忙道;“解雨臣你为什么不……” “无邪。” 听筒里传来了二叔的声音。 无邪一愣“不管你在厦门做什么,都马上给我回来,不要和我犟,我的人已经到了厦门,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你还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二叔不敢保证我们会不会在医院见。” 威胁! 明晃晃的威胁! 无邪刚要张口说话,对面就挂断了,手机里传来嘟嘟嘟声,他放下手机,低声道:“有你这样对侄子的吗……” 咔哒一声,民宿的大门打开,胖子的声音传来“小哥?!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无邪一激灵,直接夺门而出,看见小哥,顿时松了口气。 “小哥,你真的要吓死我和胖子了,下次……” 话还未说完,小哥就开口“无邪。” “为什么不告诉我霍无恙的事。” 无邪:“你真的见到了小霍?!他怎么样?” 张启灵没说话,就淡淡的看着他。 胖子连忙拽了一下他,眼神暗示,无邪也反应过来,暗道不好,立即讪笑道:“小霍……呃”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在确定小哥失忆后,胖子和他就讨论过这个问题。 当时,小哥发了疯一样,带走小霍,进去陨玉,当然,无邪自己也没有好到哪去,但是一起经历那么多,还是决定先不要提小霍了。 省的刺激到他。 除了这个原因,他还有私心,如果小哥不记得他,那自己会不会还有机会…… “小哥,你别问了,这是为你好。” 说完这句话,无邪一愣,他什么时候学会和三叔一样的说辞了? 打着为他好的旗号,真的是为他好吗? 张启灵看着两人,眼里似乎少了什么,如果偏要说的话,那就是信任。 他直接转身,大步离去。 “哎哎哎?小哥你上哪!?回来!” “天真,你看他,你快劝劝啊!” 无邪看着大门,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胖子,让他去吧。” 胖子看看无邪的方向,又看看小哥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胖胖我啊,为这个家真的操了不少心啊。 少年坐在床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看了看时间,小花已经一天没有回来了,难道出事了? 这样一想,他随便穿了一件衣服,就匆匆走了。 到了楼下,才看到外面下起了暴雨,街道上更是没几个人,他朝着小花今早离去的方向跑去,地面很滑,本就不好的视线被雨水遮掩,更加难以看清楚。 霍无恙忽然看见公交站旁边蹲着一个人,看不出来是不是小花,就只好拿着伞跑了过去。 坑坑洼洼的水坑,来不及躲闪,一脚踩过,激起的水花全都喷溅在那人的身上。 张启灵:“……” 霍无恙举着伞,朝着他的方向倾斜,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蹲在这里的小哥,皱了皱眉。 “怎么在这?没和无邪和胖子一起?” 张启灵仰头看他,脸上满是被溅起的水痕,像哭过了一样,有点可怜,青年目光淡淡,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 良久他才开口“找不到。” 找不到记忆。 霍无恙闻言,以为是他找不到无邪他们了,他蹲下身子,将伞放进了他手里,伸手揉了揉他的淋湿的头发,语气似乎带了一点无奈“族长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张启灵看着他,脑中闪过了断断续续的画面,大雨,少年撑伞朝他跑去,低声道:“族长,撑伞。” 就在那只手收回去的时候,他忽然握住少年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蹭,且目光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再叫一次。” 霍无恙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没抽动。 “……族长。” 这下,手上力道松了,霍无恙还在使力,这一松,他直接往后仰去,张启灵站起身,伸手揽过他的腰,然而这时,霍无恙腹部发力,又站了回来,有点像不倒翁。 却没想到,少年的唇印在了他的嘴角处。 冰凉,柔软。 霍无恙想起小花的话,立即后退,张启灵率先按住他的后脑,循着本能,亲吻着他。 黑色宽大的伞遮住了两人。 爱意一点一点回升,无数记忆碎片涌来,张启灵直接扔下伞,抱住不断挣扎的人,像是找到了上瘾的毒药,侵占他的一切。 瞬间,记忆又被抽走,他被人推开了。 少年的脸有些粉,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气的。 他看了一眼张启灵,转身就走。 后者垂眸,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弯腰捡起雨伞,大步跟在了他身后。 霍无恙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毕竟是族长,不能不管,他来到电话亭,拨通了无邪的手机号,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别问,问就是走的太急,忘记拿了。 张启灵收回伞,打开电话亭的门,关上,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挤,压迫感扑面而来。 少年手中的电话被一只手握住,放在了原处,看着浑身湿透的人,喉结滚了滚。 纤细白嫩的后颈更是诱人咬上去。 霍无恙转身,冷冷的问道:“你想怎样?” 他要去找小花,找小花,找小花! 张启灵看着他,一声不吭。 少年感到一阵头疼,索性拉着人,直接走到酒店“开房!” “……您好,身份证。”门店服务生看着两个湿漉漉的男人,迟疑开口。 霍无恙死鱼眼的看向张启灵,掏出了口袋里的身份证,啪的一下放在了柜台上。 张启灵:“……” “房间号903。” 霍无恙将房卡塞进了他手中,然后又一次往外走,走到一半,他又停下,看着身后的人“别跟着我。” “找不到。” 霍无恙:“……”他是不是把族长养的太废了? 第188章 不能乱来 电闪雷鸣,秋雨磅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拍向玻璃,霓虹灯一闪一闪的,反光的玻璃映着解雨臣的脸,烟雾弥漫,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空旷的办公室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这是他暂时找的位置。 背对着落地窗的椅子突然转身,解雨臣回头,看着坐在上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解雨臣”看着他,嘴角微勾,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你在逃避什么?外面这么大的雨,不怕恙恙傻乎乎来找你,发现真相吗?厦门,你根本就没有工作,这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罢了,无邪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让他来这里,可你还是带着他来了,啧,你不是最爱他吗?可你做的事,配得上恙恙吗?” 解雨臣沉着眼,神情难看“闭嘴。” “被我说到痛处了?呵,解雨臣,你也不过如此吗……让我猜猜,你接下来会做什么,是和恙恙回家?不,你不会带他回去,相反,你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他在这里彻底消失。” 解雨臣握紧拳头,终于是忍不了,掐灭烟头,拿起烟灰缸大步朝着“解雨臣”走去,反手砸下去。 厚重的玻璃碎了满地,原本在椅子上的人消失不见,反而是自己的手不断流着血。 解雨臣闭上眼,瘫坐在椅子上,血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他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是看见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要是关于恙恙的事,在某一时刻,他就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 包括询问张海哥,他那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可对方是恙恙啊,怎么会不信呢…… 无数恶意的念头兴起,一道道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你觉得恙恙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和张启灵在一起呢?会吧,一定会,说不准他现在就躺在张启灵身下,哭喘着……” 解雨臣抬眼,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人”,开口“滚。” “你真的了解恙恙吗,他算计人心,谁都不放过,也许,你也只是他的一步棋,他那么冷血残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后秀秀都会死在他手里。” 解雨臣猛的站起身,收紧拳头,胸口起伏明显,他被这句话激怒了,又是一阵闷雷,它勾起唇,上钩了。 一个指响,周围景象迅速变化,秀秀倒在血泊里,不断往前爬,嘴里低喃着“小花哥哥……逃……快逃……” 解雨臣朝着秀秀跑去,就在要碰到的时候,大门关上了,男人的脚步声传来“接下来该怎么做?那屋里可是你亲姐姐啊……” 少年目光淡漠,瞥了一眼那个房间“杀了。” 解雨臣睁大眼睛“不要!” 窗外的雨越发的大了,解雨臣蹲在地上,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整个人都处在了崩溃边缘,他知道自己被影响了。 他真的害怕某一天会伤了恙恙。 可……为什么是我呢? 为什么偏要在这种时候…… 它看着这个可怜的人,轻轻笑了,为什么是你?就因为霍无恙在乎你,喜欢你,那就选你喽。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霍无恙伸手解决了最后一个人,随后跨过,朝着大厦走去。 张启灵被一群服务员簇拥,来到了903,望着门牌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好骗了。 霍无恙看着办公室的门,抬脚就踹,啪的一声,门又一次的被踹倒,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它一愣,看着少年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立即就要逃走。 可霍无恙怎么会如它意,聚起的神力又一次让它发出痛苦的呻吟,打不过打不过,直接消散逃了。 蹲在桌脚的解雨臣抬眼看向门口站着的人,眨了眨眼睛,看着少年浑身湿漉漉的样子,脚底下还聚起了一滩水,他站起身,朝他走过去。 “怎么淋雨了?” 说着就要靠近,却被人避开了。 这个动作让解雨臣一愣,不加掩饰的呆滞在他的脸上形成,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你看吧,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霍无恙看着小花一脸受伤的神情,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刚刚弄脏了,浑身都是水,你还是不要碰我了。” 少年低头看着他满手的血,表情一冷,直接拽着小花的衣角,将人拉到了椅子前,按了下去。 解雨臣全程被牵着鼻子手,根本反抗不了。 霍无恙忽视地上了玻璃碎片,和乱七八糟的烟头,单膝跪下,捧着他的手,看着上面的伤痕,动作很轻的将上面玻璃碎渣一点一点从皮肉分开。 少年低下头,伸出舌头,舔过他掌心的伤口。 解雨臣:“……” 掌心刺痛逐渐被炽热取代,抚平了他内心的不安。 伤口缓缓愈合,少年抬眼看向小花,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庞,脸上的水痕更增添了他的脆弱感,眉心处寡淡的小痣,睫毛上的水珠,跪在他的身下看着他,这个视觉冲击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解雨臣捏起他下巴,俯下身,吻了上去,血腥弥漫在口腔,喘息声响起,解雨臣伸手将人提了起来,低声问道:“你在勾引我?” 霍无恙看着被自己浸湿的裤子,皱了皱眉,不答,反而说了一句“都说了,脏。” “不脏。” 解雨臣亲亲他的额头,伸手紧紧抱住了他,少年体温本就低,再加上秋雨,更是冰冷。 他抱着人走向了浴室“先把湿衣服脱下来,冲个热水澡,我去楼下给你买新衣服。” 霍无恙直视他眼睛,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语气闷闷的“你在躲我。” 解雨臣:“……没有。” 霍无恙:“你衣服湿了,和我一起。” 说着就扯开了解雨臣的衣领,解雨臣看着他,按住了他的手,神情有些无奈“一起,我们今晚就回不了酒店了。” 不止今晚,明天白天也回不了。 少年的动作一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松开了解雨臣的衣领,后退了几步,淡声开口“不能乱来。” 解雨臣轻笑一声“嗯。” 但,他没做到。 解雨臣抱着人亲,一直到酒店门口,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直到第二天下午也没出来。 第189章 王盟被绑架 无邪盯着桌子上手机,揉了揉头发,他站起身,看向紧闭的大门,目光幽怨,胖子忍不住调侃“哟,想小哥了?” “天真,你说说你,昨天怎么不去追,现在后悔了吧。” “胖子,我想了一晚上,实在想不通解雨臣带小霍来厦门的目的,我给秀秀打了电话,她跟我说,解雨臣在厦门没有工作,给他电话不接……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很不好。” 胖子听完,也觉得有些奇怪“你二叔叫你明天回去,按照他的手段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这事不弄清楚,咱们也不好受,更何况小哥还……” 无邪垂下眼,他似乎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昨天晚上六点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接通后一秒就挂了,按照电话号码应该是电话亭里。在厦门认识我,还记得我手机号的只有一个人,我没猜错的话是小霍,他为什么打给我呢,按照他心软的性子,恐怕是遇见小哥了,小哥在假面舞会后就跟了上去,知道他们的住址不足为奇,所以我查了一下,锁定了位置。” 无邪拿出手机,指了一下地图上的酒店“他们在这。” 胖子看着无邪,大脑飞速运转,他张口“……天真,你是故意让小哥走的?” “嗯,小哥身手好,跟着他无疑是白费力气,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无邪伸了一个懒腰,去了卫生间,伴随着水声响起“胖子,收拾一下。” 胖子待在客厅久久没有回神,他看向正在洗漱的青年,青年眼底下还有一层乌黑,他低声喃喃“当天真不再天真,就只剩下蔫坏了……” 大雨过后,天气放晴。 “王盟,我和胖子晚上就回来,你别乱走。” 无邪走之前出声提醒,王盟正在玩着游戏,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大门关上,房间里游戏声大了许多,王盟喝了一口水,正要继续玩,门口响起一道短促的敲门声。 “老板,又忘记什么了……” 王盟语气有些无奈,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一抬头,猛然一僵,那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在假面舞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内心处的恐慌又一次被勾了出来。 他几乎下意识想要关门,一只手却从门缝里探进来,按住了他。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 无邪和胖子随便打了一辆车“师傅,去佰纳酒店。” 司机从后视镜看向两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咧。” 无邪一上车就开始犯困,加上昨天一夜没睡,在车启动的时候立即就闭上了眼。 胖子看向前面的司机,感觉哪里不太对,车里的气味儿很奇怪,他一转身就看见无邪睡了过去,恍惚间,眼皮一重,也闭上了眼。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无邪猛的弹了起来,看着车窗外的景象,立即道:“怎么回事?” 前面的司机笑了笑“你们一上车就睡过去了,叫你们都不醒,我没招啊,就带你们一直遛,等你们醒,没想到你们睡了整整六个小时。” 无邪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说谎,他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脸,冷声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司机笑笑,从后视镜看向无邪“我哪有什么目的,就是想多赚几个钱,你看,这表一直打着呢。” 出租车停在了佰纳酒店门口,从里面下来了一胖一瘦的男人,胖子抬脚就踹向那出租车“妈的,要不是因为有急事,胖爷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呸!” 无邪看着手机余额清零,嘴角抽了抽。 打了个车,花了1893…… 不过,他不觉得这是一场意外,有人在阻止他们继续往下查。 “天真,你看!” 胖子扯了扯无邪的衣服,指着酒店门口站着的青年“是小哥!” 无邪猝不及防的被拉了一下,跑到了小哥面前。 胖子怼了一下,疯狂给他使眼色。 无邪:“……” 小哥看向两人:“……” 沉默难以掩饰尴尬。 无邪红着耳尖,率先打破沉默,他低声道:“小哥,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小哥没说话,只是摇摇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胖子直接揽住两人的肩“哎呀,等这次回去,我和天真就把所有的事告诉你,帮你找记忆,好不好?” 语气有点像哄小孩儿。 “咱们先去找小霍问清楚,也许……他也能回来。” 房间里—— 一片凌乱。 解雨臣发了狠的弄,不知疲倦,手段是真的花…… 霍无恙闭着眼,时不时溢出了几声呜咽,脑中闪过了昨天雨夜,黑色大伞,伞下女人与他擦肩而过。 这是一个信号。 想到解雨臣昨天的状态,霍无恙抓紧了他的手臂,它已经有所行动了,不能再拖了。 要不然,小花会受伤的。 “唔,停下……小花,我要说一件事。” 解雨臣红着眼,抱紧了他“说吧。” 霍无恙:“……”能不能先停一停?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解雨臣动作一顿,霍无恙立即抬脚踹过去,逃也似的,下了床,随便披了一件外套,看向小花。 “穿好衣服。” 解雨臣:“……” 霍无恙打开房门,冷着脸,嗓音低哑道:“有事?” 少年随便披了一件衣裳,是小花的长衫,领口大张,裸露的皮肤上不是吻痕就是咬痕。 随意抓了一下头发,别在耳后,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眼尾还未散去那抹春意,嘴唇也红的要命。 浑身都散发着勾人的味道。 张启灵看愣了。 解雨臣从他身后出现,看着这几张熟悉的面孔,眼神一冷,随后揽住了霍无恙的腰,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 饶是有所准备,但亲眼看到,无邪还是受了不少打击。 “无邪,你怎么来了?” “我和恙恙在厦门玩几天就准备回去了,对了,你二叔还给我打过电话,让你早点回去,别让他担心了。” 无邪听见电话这两个字“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哦,我忘了告诉你,手机丢在了路上,我就换了,号码也换了。” 理由很充分,无邪呆呆的看着小霍,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吗…… 霍无恙挡住了几人看向小花的视线,嘴角轻扯,发现实在笑不出来,就道:“看够了吗?” 无邪:? “啪”的一下,霍无恙就关上了门,怒气冲冲的咬了一口小花。 “不准你看他。” 解雨臣:“……”不是,到底谁应该吃醋? 傻鱼。 第190章 小花…… 王盟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他张嘴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手脚身子都被死死绑在了椅子上,挣扎个不停。 直到脚步声传来,头上的黑布被掀开,王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女人纤细的腰,他抬头望去,瞳孔一缩。 是白姝! 那个疯女人! 白姝温柔的拂过他的脸,轻声道:“小弟弟,你知道我带你来这是为什么吗?” 王盟试图避开她冰冷的手,可他能躲到哪去,只能不停的摇头,似乎在乞求她放过自己。 白姝脸上的表情一变,她站起身,手里拿着那张蛇形面具“只要你告诉我,那只兔子是谁,我就放了你。” 王盟看着那张面具,表情一僵,立即唔唔出声。 “啊!我忘记了。”她又一次俯下身,直接撕开了他嘴边的胶带“好了,这下你可以说了。” “我不知道他是谁!你放了我吧……我家老板还等着我回去看店呢……” 王盟眼里蓄起了泪水,但就是没有掉下来。 白姝冷笑一声“你家老板不会等你。” “小弟弟,听话,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兔子是谁,告诉姐姐好不好?” “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吗,那兔子为什么帮你呢?你又为什么将这个危险的面具珍藏起来呢,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盟还是摇头否认。 白姝笑了“那你就是要吃罚酒喽~” 扬起的鞭子直接抽打在身上,片刻不停。 剧烈的疼痛简直要撕裂了他的身体,他咬紧牙关,泪水糊了一脸,却一声不吭。 白姝感到一阵意外,她扔下鞭子,捏起他的下巴“你叫王盟吧,乖,只要你说出来,你就不用忍受这些了,你应该听说过我的手段,除了这个,我还有很多宝贝等着你,你要试试嘛?” “不……不知道!” “啊!” 冰冷,黑暗,痛苦,血腥……好像无休无止。 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周,也许是一个月,甚至是一年…… 王盟闭着眼,再次睁开时,他好像看见了兔子站在自己身前,压低声线,朝着自己撇下面具“不要让那些东西看见你脸上的恐惧。” 少年低头看着他,伸手摘下了面具,神情温柔,嘴角带着笑意,朝自己伸手。 王盟趴在血泊里,努力朝着他爬去,伸手,即将要碰到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嘴这么硬,谁教你的啊?” 少年蹲在他身边,看着浑身是伤的人,语气带着调侃。 “再打下去,你可就没命了,你真不说吗?” 王盟摇头,不说,就是不说! 汪灿挑挑眉,站起身拍了拍手“你通过了,王盟。” 王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有两人将他扶了起来,少年的声音低沉“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王盟,离开吴山居,来南洋吧,你不是想要保护那个人吗,那就变强。” “你想见他吗?不用靠着无邪你就能见到他。” 王盟努力睁开眼,扯了扯嘴角,他忽然有想笑,但笑不出来。 他听见自己嘶哑难听的声音“……好。” 吴小狗同手同脚的走出了酒店,神情恍惚的被胖子拉到了车上。 回到住所,才发现王盟不见了。 住的地方一片混乱。 他们立即联想到假面舞会,王盟被撕了面具,而那些疯子说过,面具不能摘下,一下子心就提了起来,他和胖子还有小哥,直达假面舞会的位置。 却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变为一个普通的饭店。 无邪几乎是抖着手给潘子打了一个电话,他要动用吴家的势力把王盟找出来。 强烈的自责与悔意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来回踱步,却等来了二叔的电话。 这一次,吴二白没有训斥他什么,只是温声叫他回家,王盟的事交给他。 无邪瘫坐在地上,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胖子连忙阻止“天真,别太担心,你那个伙计聪明着呢。” “都怪我,是我不好,把他牵扯进来了……” 胖子伸手抱住他,不知道怎么安慰。 小哥站在门口,听着无邪压抑不住的哭声,握紧了拳头。 当天夜里,两人一直陪着无邪。 直到天明,无邪被吴二白的人拽进了机场,就在登机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定睛一看,居然是王盟! 他连忙接通,语气焦急,几乎语无伦次“王盟!你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 “无邪。”听筒里传来了王盟熟悉的声音,嗓音嘶哑,直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我不回吴山居了,老……无邪,你要照顾好自己。” 嘟嘟嘟—— 无邪呆呆的站在机场,脑子发懵,他看向这里每一个人的脸,无数道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但就是不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回吴山居了? 王盟戴上面具,跟在了这群疯子的身后,长久的折磨都让忘记了时间,那些痛苦,原来只是经历一个晚上。 “疼吗?” “疼。” 白玉看着他,眼神悲凉“你知道吗,你死活不愿意说出的人,经历了长达两年的虐待。” 王盟看向她,张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里,他叫什么?” “张海哥。” 霍无恙推开陈旧的大门,看着里面积压堆放的档案,随意翻看了一下,一张老照片掉落,他弯腰捡起,看着上面的人,沉默良久。 张海琪站在门口,忽然开口“回来了。” 他放下照片,看向了门外漂亮娇小的女人,勾了勾唇。 “干娘。” ………… 树影浮动,少年走到街道上,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眼里闪过悲凉,人群汹涌,他一动不动。 炽热的温度已然不适合他。 “哥哥,哥哥!” 霍无恙低下头,低头看向这个小女孩儿,小女孩指着那条无人的巷子“哥哥,我害怕,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他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点头“好。” 少年牵起女孩儿的手,朝着那里走去,一大一小,被阳光拉长了影子。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只有脚步声,女孩儿握紧了他的手,忽然脚步一停。 她跑到了霍无恙的面前,笑的很甜“谢谢哥哥!” “你能抱抱我吗?” 霍无恙看着她,目光温柔,掌心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可以。” “哥哥有一位爱人,心眼小着呢,他会不高兴的。” 女孩儿脸上的笑容一僵,垂眼,遮住了浓稠的恶意。 “噗嗤”冰凉的血喷在她的脸上,冰刃狠狠凿进了少年的心脏。 “哥哥,你教我的,心要狠。” 霍娇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个跪在她面前的人,眼神冷漠而无情。 她毫不犹豫地将冰刃抽出,随着刀刃的拔出,少年的胸膛被撕开,霍娇伸手探入,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一半鲛人的心脏。 心脏在她手中跳动着,仿佛还带着生命的温度。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霍无恙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无力地倒在地上。 脸色苍白如纸,天地似乎也在这一刻旋转起来,鲜血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地面。 霍无恙低声喃喃道: “小花……” 第191章 你说谁死了?! 解雨臣心口一悸,他忽然感受到一阵心慌,手机传来震动声。 “小花哥哥,我好像被人盯上了。” 一条短信,是秀秀的。 解雨臣看着这条短信,他了解秀秀,除非很大的事不会找自己,应该是遇见麻烦了,就在这时,脑中又一次响起那道声音“他会害死秀秀。” 少年目光淡漠,瞥了一眼大门“杀了。” 解雨臣摇摇头,把这些不属于他的念头全部甩出去,立即拨通了秀秀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解雨臣皱了皱眉,又打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下霍秀秀最近遇见什么人。” 半个月后—— 无邪从厦门回来就开始一蹶不振,胖子努力想法子逗他,都没用,小哥现在还在厦门,胖子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 这时,无邪从房间里出来,伸了一个懒腰,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胖子弯着腰左瞧瞧,右看看“天真?你没事了?!” 无邪笑笑,温声道:“我一直都挺好啊,就是感觉王盟不在,不太习惯而已。” 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提起王盟的事。 胖子沉了沉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二叔那么厉害,肯定能找到他,放心吧!” 无邪点头,他揽住胖子的肩“走啊,出去吃一顿?” 一听到吃的,胖子来了精神,他一乐“好好好,这半个月天天吃泡面,我都要吃吐了,咱们去吃火锅?正好天气冷了,火锅最适合不过!” 无邪:“这顿我请!” 到了火锅店,两人全程没有讲话,一直埋头狂吃,吃差不多了,无邪才叫住服务员,点了几瓶啤酒。 “来!干!” 胖子奉陪到底,一直喝到了晚上八点,才晃晃悠悠的去结了账。 “不好意思,pose机坏了,您二位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服务员温声细语的说着,生怕激怒了这两位醉鬼。 无邪靠在墙壁上,点点头,嘴里含糊不清道:“去吧去吧……” 胖子指着无邪,嘿嘿一笑“天真,你怎么晃来晃去的啊?” 无邪看着胖子的手指,对了眼,随即猛的摇头“不是我晃,是你在晃……你喝多了,胖子。” “笑话!我可没有!你胡说,胖爷我还可以大战三百杯!” 无邪笑笑,忽然胃部翻涌,他捂着嘴跑到卫生间,狂吐出来。 身后还传来了胖子的嘲笑声。 “小同志你不行啊!” “去你的,死胖子!” 冰冷的水拍在脸上,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清醒了许多。 卫生间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在打电话,喝大了,骂骂咧咧的。 无邪不感兴趣,抬脚就往外走。 “谁?你说谁死了?霍家……小少爷?!他是谁?没听说过啊……”堂堂听着电话里的内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无邪脚步一顿。 “叫什么来着?霍无恙……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两年前霍家突然出现的孙子!” 无邪大步朝着卫生间走去,踹开门,扯着堂堂的衣领,冷声问道:“谁死了?” 堂堂看着无邪,下意识道:“霍家小少爷,霍无恙啊!” 无邪直接给他一拳“你他妈找死?居然敢咒我家小霍死?!” 人群朝着男卫生间涌去,胖子抱着柱子,看向那边,忽然听到了无邪的骂声,他一激灵,酒醒了大半,连忙跑了过去,拨开人群,看到无邪冷着脸狠狠揍向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的男人。 胖子立即上前抱住了无邪“别打别打,你再这么打下去,他就被你打死了!” 无邪动作一顿,眼里猩红一片,他回头看向胖子,颤着音说道:“金万堂咒小霍死……” 胖子脸上的表情僵住,就在这时,金万堂痛苦的嚷嚷着“他真死了!我没骗你!” “棺材和尸身都从厦门运回霍家了!” 霎那间,胖子脚下一个踉跄“你说什么?” 黑瞎子从陨玉里滚了出来,他已经瘦到脱相了,他强撑着身子,爬出了西王母宫,一步一步的走在沙漠。 “小白菜……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倒在了滚烫的沙子上,再次醒来,就看到了定主卓玛和麦苏木。 “你醒了?喝点水。” 黑瞎子拿起水就开始喝,嗓音沙哑“你们怎么还没走?” 麦苏木看着他“我奶奶说,有人需要我们,就在这等了半个月。”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吗?” “你昏迷了一周多,现在算算已经过去21天了。” 黑瞎子恢复之后,就告别了两人。 走到城镇上,打了一个电话。 “查一下霍无恙的行踪。” 电话那头迟疑了几秒“霍无恙?他……” 黑瞎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别婆婆妈妈的,怎么回事?” “霍无恙……死了。” 死了…… “你踏马开玩笑吧!滚!” 黑瞎子直接挂断电话,手握着手机一直在抖,脸上的笑容再也留不住。 嘭的一声巨响,手机摔成了四分五裂。 “怎么可能……” 第192章 枯鱼之肆(1) (本卷采用插叙的叙事方式,怕大家看不懂,在此提醒。 过去与现在结合起来,按照设想,厦门卷是回溯时间,过去的一部分,是霍无恙交出的最后一份答卷。) 血……止不住。 身体里的血好像都要流光了…… 主脑站在他的身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断抽搐的身体,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眉毛轻皱,它蹲下身,握住了少年染血的手腕。 低声道:“……为什么没戴手套?” 不是最讨厌人的触碰吗。 主脑神色迷茫,它假扮人类,触碰他,他应该避之不及,会在没有手套的情况下主动牵起她的手吗? “你……” 它刚要问,就察觉到一个人快速朝这边跑来,脚步很轻,呼吸也很轻,除了张家人有这种能力,没有其他了。 霍娇深深看了一眼少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在张启灵跑到巷口的那一刻,她就消失了。 霍无恙浑身发冷,胸口处的伤口源源不断冒出鲜血,流了满地,少年躺在血泊里,四肢蜷缩在一起。 口中不停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小花……” 张启灵的速度极快,但当看清楚地上的人时,脚步明显一顿,罕见的,他脸上的神情闪过迷茫,看着他胸口处致命的伤,大脑空白。 没有思考,下意识的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张宿淮!” 声音很低,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 这个刻在心底的名字,此时叫出来,此时就像一把钝刀,一刀一刀的划烂他的心脏。 强大的青年动作轻柔的抱起了他,血一直在流……黑色衣服衣服被血水浸透,顺着少年的手臂,一滴一滴往下流。 霍无恙的意识渐渐模糊,他靠在族长怀里,连呼吸都是痛的。 “族长……” 下一秒,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张海客匆忙赶到这里就看到了族长抱着小族长,微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一滴眼泪快速滑落,闪着微弱的光。 少年口中的血流在了脸颊,形成了干涸的印记。 在长久的生命中,张海客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 无力感充斥全身,深深的疲惫盖住了浓烈的悲伤,张海客扶住墙面,缓缓蹲下了身。 不可撼动的强大青年抱着人走过他身边“走。” 嗓音低哑,但就是让张海客有了一丝力量,族长这么反应,就是还有救! 来到住的位置,张启灵动作迅速将人轻放在床上,纯白的床单缓缓被染红,他摸了摸少年冰冷的额头,淡声开口“剪刀。” 张海客:“族长,剪刀。” 剪开了霍无恙的衣服,将伤口彻底暴露在他们面前,血窟窿在少年的心房,还能看到里面微弱跳动的只剩下一半的心脏。 鲛人之心是他的致命点。 失了一半的心脏好像彻底没了愈合的功能。 霍无恙浑身冰冷,惨白如纸,血好像真的流干了。 张启灵脱下衣服,抽出匕首划破了手腕,俯下身,将手腕抵在他的唇边,血滴在了唇边,可他还是没有反应,无法作出吞咽的动作来。 张海客急得要命,来回踱步。 “出去。” 张启灵看向他,语气不容置疑。 张海客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族长冷厉的眼神,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门轻轻被关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张启灵坐起身,垂眸看向少年,将手腕放在了自己的唇边,鲜血入口,随即俯下身,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口,将血渡了过去。 来来回回不知道几次。 才看到少年胸口处的伤口正以缓慢的速度愈合,可太慢了。 霍无恙坚持不了那么久。 “族长……为什么不回头……” “看我一眼……” 少年无意识的呢喃着这句话。 张启灵面色苍白,心中一痛苦,他低下头,亲了亲少年的唇,一触即分。 月亮挂在黑幕中,张海客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他心中一慌,直接将门踹开,瞬间,刺鼻的血腥味儿传进他的鼻子里。 那洁白的床单,已经染成了艳红色,族长抱着怀里的人,闭着眼,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族长!” 昏昏沉沉之中,霍无恙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鲜血弥漫在口腔中,他下意识的吞咽,唇齿被撬开,强势的侵犯。 少年的手指动了动,发出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像小动物的呜咽声。 张启灵停了下来,离开了他柔软的唇,缓缓拉出一根银丝,断开。 胸膛处那恐怖的伤口已经愈合到只留下肉色的痕迹,只要不碰,不用力,伤口就不会撕裂,没了一半的心脏,愈合到这种程度已经算很好了。 霍无恙睁开眼,眼前一阵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 青年的脸色很白,好像贫血更严重了,他眸色微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 霍无恙想要坐起身,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在这时,张启灵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动作很轻的就将他抱进了自己怀里。 少年越来越瘦,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只。 张启灵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宽大了不少,这一动,就把肩膀露了出来。 两人贴的太近了。 霍无恙抬起手试图推开他,但那力道轻的就像在张启灵身上抚摸似的,更像是调情。 湿热的吻印在了他的肩膀上,颈侧上。 “……族长?” “嗯。” “你救了我?” “嗯。” “那能不能先放开……唔” 青年按住他的后颈,堵住了他的唇,绵长窒息的吻袭来,霍无恙抵在他胸膛的手都无力的滑下去。 霍无恙动不了,只能无力的承受着,张启灵施予他什么,他都得受着,不能拒绝。 话本就不多的小哥,现在更像一个闷葫芦,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少年躺在床上,张启灵坐在床边正给他削着苹果,推门声响起,张海客走了进来“小族长恢复的还不错嘛!” 看见霍无恙红肿的唇,脖子上星星点点的红印,张海客眼神暗了暗,随即当做没看见,自顾自的唠了起来。 霍无恙缓缓侧过身,看向张海客“我昏迷多久了?” “大概十天左右。” “十天……”少年闭上眼,低声轻喃“小花,会担心的……” 张启灵动作一顿,视线瞥向了张海客,后者一愣,察觉到危险就先一步离开。 霍无恙先是听到了一个关门声,后是感受到了身侧覆上来男人的拥抱。 ………… 三天后—— 霍无恙已经可以勉强站起身走了,但是张启灵一直跟着,他想跑都没地方跑。 少年坐在他腿上,眼角带着泪珠,昏昏沉沉的承受着他的吻。 “族长……可以了” 带着喘息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可以做……” 张启灵抱着人的手紧了几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少年意外的乖顺,他主动亲了他的嘴角,低声道:“知道。” 张启灵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随即张口就咬上了他的肩膀,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你好好休息。” 说完,张启灵就出门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房间,和一张字条。 对不起。 青年看着这张字条,放下了手中的糖果。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第193章 枯鱼之肆(2)绝望 霍无恙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了他和小花住的酒店,现在的他脆弱的不堪一击,走几步就需要喘,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的正常些,上次他要说的话被无邪他们打断了,这次要说清楚,省的小花担心。 纤细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往下一按,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房间里很黑,但刺鼻的酒味还是忍不住叫他皱了一下眉,他看不清楚,只好扶着墙角轻声叫道:“小花?” 没人回应,但他确实听见了,也感知到了解雨臣就在这里。 霍无恙摸向灯的开关,瞬间,灯光驱散了黑暗,解雨臣坐在沙发上,桌面上到处都是空酒瓶,地上还有玻璃碎片。 他下意识的看向小花的身体,没有受伤,霍无恙松了口气,一点一点的朝着解雨臣走去,踩过碎玻璃,伸手碰向解雨臣的手“我回来了。” 然而,下一刻,解雨臣就狠狠将他的手甩出去,尽管这个力道不轻不重,可对于现在的霍无恙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少年倒在地上,玻璃碎片刺进皮肤,流出了血。 解雨臣神情一愣,他没想到会推倒霍无恙。 霍无恙大脑一阵眩晕,神情有些呆滞,他撑起身子,朝小花看去,后者神情恹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他试图站起来,发现身体提不起一点力气,就蹲在了解雨臣的腿边,他眼巴巴的看着小花“小花,怎么了?” 解雨臣看着他,开口“为什么要这样做?” 霍无恙歪头,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什么?” 解雨臣捏起他的下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我知道你有想要做的事,想要完成的任务,但恙恙,你能不能有点底线啊?” “霍秀秀是你的亲姐姐!连她你也要利用吗?” 冰冷的照片散了满地,都是关于一个人的——秀秀。 霍无恙低头捡起一张照片,上面是秀秀坐在餐馆里一侧,另一侧……是他,两人交换了一个文件。 再看别的,秀秀被面具人跟踪,无数张照片,都显示着一个意思,秀秀好像受到了某种危险。 解雨臣按下录音,里面的声音响起。 “无恙?!真的是你?你和小花哥哥到底去哪玩儿了?” 少年清冽的嗓音从手机里响起“我和小花去厦门查一件事,姐姐,我们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这里是一份南洋的文件,里面有个人,我想查到他消息。” “好,这事儿包在你姐姐身上!呃……张海哥,名字可真奇特的。” 解雨臣按下了暂停,他看着低着头跪坐在自己身下的少年。 “秀秀失踪了,她去了厦门,我的人至今都没有找出来。” 霍无恙捏紧了照片,苍白无力的手发着抖,他摇摇头“不是我……” 解雨臣点了一支烟,猛抽了一口,烟吸进肺里,缓缓吐出来“这几天,你去哪了?” 少年低头,一句话都不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解雨臣将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扯过他的衣领,低声道:“说话。” 说了,我才知道,那不是你。 霍无恙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张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解雨臣扯着他的衣领,力道加大,手上的青筋暴起,语气极力克制“你算计人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你亲姐姐都不放过吗?!” “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恙恙……” 下一秒,凶残的吻就落了下来,将人推在了沙发上,肆意蹂躏。 霍无恙根本没力气挣扎,大脑飞速运转,直到想到了什么,恰巧这时,解雨臣停了下来,他看着少年肩膀上的咬痕,以及脖子上的印子,神情一僵。 “霍无恙,你还真是……饥不择食,怎么,我满足不了你吗?” 解雨臣伸手就要撕开他的衣服,霍无恙从呆愣的模样反应过来,死死抓住了胸口的衣服不放。 他胸口处那道伤痕太丑了,不能让小花看见,至少现在,不能。 “小花,不行。” 解雨臣气笑了“恙恙,是不行还是不愿啊?你去见了谁?张启灵?” 他站起身,走到衣柜旁,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把未成形的刀。 这个刀身和黑金古刀一模一样,还没做好,但依旧能看出来,这是和张启灵那把刀很相似,另一半就是小黑。 霍无恙眼皮一跳,拉紧了自己衣服,站起身朝着解雨臣走去。 “这是什么?黑金古刀?用小黑做成的黑金古刀,呵,你对你族长真是情深意切。” 少年望着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他张口“解雨臣,你被它影响了。” “这一切我都可以给你解释,但你现在很明显不适合谈话,冷静一点,好吗?” 解雨臣握紧拳头,他拿着黑金古刀对向了面前的人,少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下一秒,沉重的刀就砸在了地上。 男人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脖子“好啊,那你主动让我*你,我就冷静。” 霍无恙神情淡淡,清澈的眼睛看向小花,似乎能看透他所有的念头。 “关灯。” “你想怎样都行。” 天花板晃来晃去,解雨臣的动作凶狠,少年流下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小花,你抱抱我……” 胸口处的伤口撕裂,解雨臣每一个动作都对他来说有些难忍,口中涌起一阵血腥,他咽了下去。 这场暴力的蹂躏直到凌晨。 “是不是谁都可以?这么敏感,一碰就软,是不是谁都可以*你?” “不……不是。” 少年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轻声道:“只有小花可以。” “能不能抱抱我?” 疼…… 很疼…… 解雨臣心中一软,刚要伸手抱住他,手边却碰到了潮湿黏腻的液体,他一愣想要看清楚,这时少年忽然伸手捧住了他的手舔舐起来。 解雨臣喉咙发紧,又想到了什么,他抽出手,问道:“你就是这样勾引别人的?” 霍无恙闭着眼,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口中鲜血弥漫,他只觉得好累好累,好想睡一觉啊…… 手机震动响起,叫他睁开眼,他看到解雨臣一边穿衣服,一边打着电话,像是要出门,他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角。 “小花,不要走,好不好?我还有事……”没和你说。 黑暗中,他看不清解雨臣脸上的表情,只是听他道:“我要去找秀秀。” “秀秀对我来说很重要,霍无恙,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这样做?哪样做?他做什么了? 少年神色迷茫,大脑似乎想不起来什么,秀秀……不过是它迷惑小花的手段罢了,那些照片,录音都是假的,秀秀不会有事的,可是小花不知道,要是去了……他现在保护不了小花。 霍无恙用最后一丝力气,坐起身,抱住了解雨臣。 “不走,好不好?” “放手。” “……不放。” 解雨臣拉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解雨臣,别抛下我……” “霍无恙,别闹了,秀秀是你姐姐,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要去救她。” 霍无恙好像什么都听不清了,只听到秀秀是小花最重要的人,泪水滑落脸庞,他爬下床,拉住了小花的手“你喜欢秀秀?” 幻境里,解雨臣和秀秀看起来很开心,那是幻境吗? 好像不是…… 解雨臣有些烦躁,尤其是那挥之不散的血腥味儿,让他更加难受,他甩开了他的手“是!我就是喜欢霍秀秀!” 少年倒在地上,无声的流下一滴滴眼泪。 “那我呢?” “你只是她的弟弟,我多加照看一下而已。” 霍无恙无声笑了“小花,我们就这样吧。”这句话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解雨臣心中一颤,他想说点什么,却控制不住说出了更加残忍的话 “你不就是一个玩物吗,说停就想停吗?说断就要断,那当初为什么来招惹我?” “恙恙,在床上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第194章 拦灵车,少年背棺进霍家 黑色低调内敛的殡仪车,正稳定快速前行。 司机点了一支烟,提提神,从厦门运送北京,这一路可疲惫着呢,他抽了口烟,从后视镜看向那个漆黑的棺材,叹了口气。 “那漂亮男娃娃看着还没成年,可惜了啊……”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睁开眼“人不都是这么回事儿吗,生老病死,从出生开始就一步步迈向死亡,或早或晚而已。” “哎,我累了,老杨,一会儿咱俩换一下。” 副驾驶座上的人点头道:“行。” 司机又抽了口烟,疲惫的状态减轻了许多“他家长不得伤心死啊,人死了,只会留给活人痛苦。” 话音刚落,本空无一人的车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年,他急忙踩下刹车,摇下车窗,吼道:“喂——小屁孩儿从哪冒出来的,赶紧回家!踏马的吓我一跳!” 少年穿着一身黑衣,白发,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他一动不动站在灵车面前,要不是因为大白天,他们俩得吓死。 腓腓抬眼看向车里的那个纯黑棺椁,伸出手指指了指。 “把他给我。” 少年的嗓音直接穿透玻璃,进入了两个男人的脑中,下一刻,眼神就变的呆滞起来。 腓腓摸向了这口棺,目光闪了闪。 那个晚上,腓腓抱紧了霍无恙的腿,眼泪哗哗的流。 霍无恙低头看去,叹了口气。 “腓腓,帮我一个忙。” 腓腓哭的一抽一抽的,他跳进少年的怀里,闷声道:“什么忙?” 霍无恙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薄唇轻启“这次厦门,我回不来,到时候我的尸体……” 话还未说完,腓腓唰的一下变成人,缩在他怀里呜呜大哭。 霍无恙皱眉,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僵着脸,拍了拍他的背。 “别哭,你先听我说。” 腓腓泪眼巴巴看向他,霍无恙:“……” “我需要你帮我闹大,把我的死传进九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必须听见这个名字,霍无恙已死。” 腓腓的手一点一点丈量着这口棺椁,拿出铁链,缠了上去。 沉重的木棺背在他单薄的身上,一步一步朝着北京城内走去。 一路上,这个少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九门霍家幺子霍无恙已逝!归葬!” 少年每走十七步,就喊一声,嗓音中气十足,他这一行为扰乱了公共秩序,所有人都等着治安警察来抓人,但奇怪的是,那一天,没有任何人阻拦他。 一路上,红灯都没有亮起,步履不停。 腓腓目光坚定,背着主人的棺椁,一步一步走向霍家大门。 “为什么你觉得你会死?” 霍无恙低头看着他“它不会放过我,我的心脏是我的致命点。” “……可万一呢?万一它放过你了?” “傻。”少年眉眼温柔,他伸手将他的毛揉乱“霍娇是我教出来的,我还不了解她吗。” 腓腓睁大眼睛,呆了一瞬,随即炸毛道:“你都知道,你还……?” 霍无恙连忙捂住他的嘴,抱着人跑到了别处“你给我小点声,小花还在睡觉!” 腓腓:“……呵呵。” “主人,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你明明有机会杀了它,还一次次放走,这不和你的目的背道而驰吗?” 霍无恙听见他叫主人,笑了笑,眼睛弯弯,他捏了一下腓腓的脸。 “腓腓,我的目的从来不是毁掉什么。” “世界运行规则我打不破,制约守恒的道理你明白吗,就算我杀了一个霍娇,终极回到青铜门,世界本源会再次产生一个制约终极的它,谁都不能保证这个“它”会不会产生自我意识,妄图取代终极。” “我可以杀了一个霍娇,但剩下那千千万万个呢?这件事,总要有人做,不是我,也会是下一个我,我只是要彻底断了它的念想,让她为我们所用。” “懂吗?” 腓腓背着棺椁,走到了霍家大门,此时,大门敞开着,霍家众人站在一边,低头默哀。 他目光冷漠,在踏进霍家门槛的时候,他扬声道:“霍无恙,归葬。” 少年轻轻放下棺椁,抽出了链子,看向霍老太太。 “请开棺验明。”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少年到底要做什么。 腓腓看着霍无恙,沉默好一会儿“那你呢?” “放心,我不会死。” “……你难道要用假尸体?” 霍无恙又捏了一下他的脸“蠢。” 腓腓:??? “我一死,有些人一定坐不住,开棺验尸我需要霍家主来做,让所有人都明白,我是真的死了。尸体自然是我的尸体,这具有终极的躯壳,我交给你,腓腓,帮我守好。” 腓腓听糊涂了“等等,你说尸体就是你的尸体,但你又说终极……你会活着?太乱了,我听不懂。” 霍无恙叹了口气。 “我的身体就是一个器皿,盛满终极的器皿,霍娇要下手一定会穿透我的心脏,或许拿走一半,或许全部拿走,可能形更广是前者,一旦鲛人之心受损,我体内的终极不再受我控制。” “但……还记得在蛇沼吗,从我进入无限流世界就明白了世界运行法则,但这些法则是谁制定的呢?” “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那次我要杀了吴邪,顺着那条我身上看不见的线,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见到了我的“母亲”。” “其实我是想杀她的,那时我太冲动了,理智瞬间回笼,我不该这样做,当我作下选择的那一刻开始,我发现,终极好像变得听话了,在我体内我渐渐的感受不到了终极的存在,就好像……我就是终极一样。” “这是一个奖励,我那母亲给我的奖励,强大的精神力可以控制住终极。” 霍无恙低声笑笑“这应该就是,乖孩子,有时候闹一场,哭一场,就有糖吃。” 腓腓越听越糊涂,但下一刻他们就出现了另一个维度的空间里。 “这就是我的精神世界。” 除了一片黑,什么都没有。 但,腓腓看见了,里面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模样很熟悉,就是霍无恙,只不过更加成熟,身形更加高大。 “这是……成年形态的你?” “没错。” 霍无恙眼里的东西,腓腓看不懂,他只听他道:“让所有人都相信我死了,腓腓。” “我要霍无恙这个名字彻底消失在九门。” 第195章 谁都可以自由,我不可以 少年冰冷的尸体躺在棺材里,黑色的衣服似乎还透着血迹,霍老太太站在黑棺旁边,低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了一丝泪光,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弯了,她伸出苍老的手摸向孩子的脸,似乎被他的体温灼伤了,手一缩。 霍秀秀红着眼眶,伸手挽住老太太的手臂“奶奶……” 霍仙姑闭上眼,拂去眼角的泪,再次睁眼,又变回了那个威严的家主,看着少年修长的手指,她开口“霍无恙三天后,下葬。” 说完这句话,她就背过身,摆了摆手,霍家大门缓缓关上,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霍奶奶,我要尸检。” 霍道夫神情冰冷,目不斜视朝着中央的黑棺走去。 腓腓一愣,他立即挡在黑棺面前“敢动他,我弄死你。” “你又是谁?”霍道夫皱眉,表情不耐“你要是真为他好,就让我进行尸检,我弟弟……不能死的不清不楚。” 少年冷笑一声“为他好?人没了,你们做这些有用吗,做给谁看,他出生就是一颗棋子,被抛弃,被放弃,活着的时候没见得你们怎么关心他,死了……倒过来假惺惺的,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辱没他吗?” “尸捡,呵……到底是你想满足私欲还是真的为他好啊?” 这句话犀利到极点,一时间气氛压抑。 “好了!”霍老太太转身,眼里满是怒火和说不清道明的悲伤“霍家的地盘还容不得一个外人来指点,霍道夫。” “在。” “你且看看吧。” “在这?” “对,就在这。”霍老太太面色疲倦“看完之后就封棺,你们也别在这杵着了,都走吧。” “奶奶!”霍秀秀红着眼睛看向老太太,不理解她这么做的用意,在大庭广众下对弟弟尸检?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逝去的人了。 霍老太太没说话,只是看向了黑棺里躺着的人,一言不发。 霍道夫却好像明白了,这是叫九门其他人闭嘴,就一点时间看不出什么,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寻找他死因的机会。 霍道夫刚要伸手碰,少年就抬脚踹向了他的手臂,挡在了黑棺面前,事情都在按霍无恙所预料的发展,可碰他的身体,腓腓忍不了。 “你脱离了这具身体,那你是不是就自由了?” 霍无恙站在荒芜黑暗的精神世界里,淡声开口“谁都可以自由,我不可以。” “我的身体也可以充当一颗棋子,有用的棋子。” 少年抱着冰冷的尸体,冷眼朝着这些人看去,嘴角溢出血,他也不在乎。 “小弟弟,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把棺椁背到霍家,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就算你们关系再怎么好,这也是霍家的事。 白发少年低头看向主人的脸,低声开口“怎么办……我好像完不成任务了。” 一想到别人的手放在他的身体上乱摸,他就气的想要杀人。 恰巧这时,霍无恙的尸身领口的扣子忽然崩开,上半身的布料碎了满地,苍白的,布满疤痕的身体向众人展现出来。 摊开的手臂上一刀比一刀深的疤痕。 没有一块好肉。 刹那,空气静默了。 霍道夫握紧拳头,他是医生,知道那些疤痕除了意外受伤的部分,还有对应器官的疤痕,那是手术刀的痕迹。 他身形一晃,胸口闷到无法呼吸,他弟弟身体里的器官可能都被人换了,还有什么……是他自己的? “不用看了……不用看了……” 死因他已经知道了。 在残忍的折磨下,能活下来,到底是好事还是……痛苦呢。 腓腓睁大眼睛,豆大的眼泪滴在了霍无恙的脸上“霍无恙,无恙……怎么可能无恙啊。” “这个名字,还真是讽刺。” “解雨臣,我不喜欢你了。” 少年的低喃被一关门声遮住,他就像被玩坏的娃娃,破破烂烂的躺在床上。 空洞的眼里再没有一丝神采。 在地狱里见到了一朵漂亮的花,他就守着,一直守着,希望在黑暗中开出盛大的花宴。 但,好像枯萎了。 他闭上眼,眼泪滑落。 “干娘。” 张海琪摘下帽子,看向高高瘦瘦的少年,眉眼带着温柔,然而下一秒,她开口“张海哥,回来吧。” 她跪了下来,跪在了霍无恙的面前,漠然的嗓音从她口中传来,每一句都是在……求他。 少年神情一愣,沉默了一分钟,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缓缓跪在地上,伸手扶住张海琪的手,语气温和“干娘,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救南部呢,我早就安排好了,所以……您不必这样。” ………… “这个孩子,丢给那个女人吧。” “让他成为辅佐吴邪的棋子。” “小屁孩儿,我养不起你,滚吧,别在跟着我。” “小宿淮,你要记住,族长就是你的全部,我教给你的东西够多了,去吧,别回来了。” “张宿淮,我要去守门。” “我就是喜欢霍秀秀……你不就是一个玩物吗……” “张宿淮!你怎么不去死呢!?” “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只有你有回溯时间的能力,你救救他好不好?” 脑中无数道声音出现,少年紧闭着双眼,捂住耳朵,身体蜷缩在一起,但这样不仅没有缓解,那些声音更大了。 “滚开!都滚开!老子救不救,做不做,都tm是我的事,凭什么要你们给我做主!” 霍无恙猛的睁开眼,墨发从发根一点一点变白,这次不是银白色,是苍茫的白,眼里再没有情绪。 少年的面孔逐渐变得锋利,身形似乎长了一些,真正的变为了一个青年男人。 雌雄莫辨的容颜多了几分成熟与邪气。 男人站起身,低头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自己。 纯白的床单被血染红,少年的身体布满伤痕,他俯下身,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接下来,我来做。” 他的嗓音低沉,再没有之前的感觉,只剩下满满的冷意。 青年穿好衣服,抽了一根烟,打了一个电话,最后再看一眼床上的身体,笑了笑,随即推门离去。 张海楼靠在车边,时不时看向手表,表情冷漠,但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紧张,手心一直冒汗。 青年慢悠悠走了下来,神色慵懒,他看向靠在车旁的人,抬了抬眉。 “好久不见,张海盐。” 张海楼在马六甲的时候被当地人叫张海盐,他勾起唇角。 心里默道:好久不见,小疯子。 第196章 葬礼上的闹剧 世界荒芜,天空灰暗,冰凉的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微凉的秋风,潮湿的泥土,以及即将下葬的黑棺。 他从七月来,八月走。 那个少年最终还是死在了厦门。 九门众人穿着一袭黑衣,手拿一朵白玫瑰,撑着一把黑色雨伞,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九门欠了他太多,长长的轻叹声被雨滴声遮盖。 腓腓低头看着黑棺,低声道:“我会好好守着你的身体。” 他回头望去,墓地上站满了人,还有不断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嘴角轻扯,带着讽刺。 “明明见都没见过,过来送葬的人倒是不少,做给谁看呢?就连下葬都要配合着演一出戏,主人啊,你还真是把自己利用到了极致。” 在一众撑伞的人群,黑瞎子还是穿着黑背心,黑外套,牛仔裤,黑皮鞋,什么都没拿,身上的伤还未好,血被雨水稀释,他缓缓走近,人群避开他,相互对视,各有心思。 黑瞎子,怎么来了? 他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意,墨镜直直朝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看去,少年沉沉静静,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注视着他们。 腓腓看到他,浑身肌肉绷紧,他总觉得这个男人……不会干啥好事。 无邪一下车,就疯了似的朝着墓地跑去,胖子跟在身后,撞开了人群,引来了骂声,他们却毫无顾忌的往前跑。 快一点,在快一点…… 直到看见了墓碑,他才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霍家主站在墓碑面前,身边是秀秀,两人一动不动,无视身后熙攘的人群。 腓腓看向无邪和胖子,握紧了拳头,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提升了。 汽车鸣笛还在继续,这时从车子下来了几名气场强大的,有女人也有男人。 “海外张家的人,怎么也来了?” 他们面色沉重,就站在外场,一动不动,像是为逝去的人默哀。 “这个葬礼还真是有趣啊,我忽然有点好奇这死了的小孩儿到底是谁了,海外张家都能引出来。” “好奇害死猫,有些事不要深究,当个看客就好。” 张启灵从后方走来,站在了黑瞎子旁边,此时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微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光是站在那,就能感受到浓烈的悲伤。 “南瞎北哑?今天真是有意思哈。” 腓腓已经要站不住了,若不是浑身都被淋湿,恐怕就要当着众人的面表演一次炸毛,他直接挡在了黑棺面前,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在看到张启灵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车子快速行驶,张海楼看着身边闭目养神的青年,话痨体质又犯了。 “小疯子,你养的那只猫可真不错,直接把你死亡的消息干到了热搜。”张海楼举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微博上早就炸开了锅,热搜榜第一,标题是:少年背棺进霍家,霍家小孙子去世! 青年没睁眼,就嗯了一声。 张海楼讪讪的收回手机,又一次找话题“算算日子,葬礼应该快举行了,一定有很多人不相信你死了,会不会来个当场抢尸体的戏码?” “你要是好奇,就去看。”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小疯子说的最长的几个字,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凑过去看向他“在跟盐哥说一句呗!” 男人睁开眼,看向张海盐,异瞳没有任何情绪,两人本就挨得极近,霍无恙慢慢的朝他靠近,这下张海盐刷一下耳朵尖红了,就在忍无可忍想要往旁边挪的时候,霍无恙开口了。 “抢尸做什么,为了奸尸吗。” 冷冽的嗓音传进了张海盐的耳朵里,他卧槽了一句“你真踏马重口!那是你的身体!还奸尸?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 霍无恙又一次靠了回去,闭上眼,变回了闷葫芦。 张海盐见他不吱声了,又往他身边靠“你的身体不会腐烂吧?” 要是会腐烂的话,奸尸……想象一下,张海盐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青年手指缩了缩“你别想了。” 盐:“不是,是你先说的,我能不想一想吗……” 恙:“身体不会腐烂。” 盐:“哦,那就好。” 恙:“……” 张海娇开着车,听着两人的谈话,嘴角抽了抽。 “不会腐烂,那好像真有可能被奸尸啊?!” 霍无恙又一次睁开眼,冷冷的看向他,这下,话痨闭嘴了。 良久,他才开口“碰一下,会结冰。” “除了腓腓。” 葬礼上—— 无邪和胖子直接分开跑向墓碑后面的黑棺,腓腓一懵,不知道先对付哪个,索性就跳下去,一屁股坐在棺椁上,开口“你们别想得逞!” 黑瞎子看向身边的哑巴张,两人唰的一下直奔腓腓,白毛少年睁大眼睛,都他妈无赖是吧!? 腓腓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初挡在陨玉,硬是没让黑瞎子吴邪等人进去。 黑瞎子避开了他,哑巴张却是直直朝着腓腓攻击,抓住他的衣领就跳了上去,腓腓想要阻止黑瞎子,却被张启灵缠住。 白毛少年彻底炸毛,发了疯朝着张启灵打去。 边打边哭“死了也不让我家主人安生是吧?!” 黑瞎子用蛮力打开了黑棺,他扬声道:“我不信他死了。” “我也不信。”无邪看着即将打开的黑棺,轻声道:“小霍怎么可能死了。” 好好的葬礼被搅得一团糟。 霍家主看着这场闹剧,一句话都没说,反而是秀秀,在旁边急得要命。 当黑棺彻底打开,看见里面躺着的人时,周围一片寂静。 齐墨愣了好久,想伸手去摸,却不敢触碰。 无邪看向里面的人时,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看够了吗?” “把这些人赶出去!”霍家主这才发话,脸上的表情平静的不可思议。 黑瞎子就在要被人拽走的时候,他忽然发了疯一样,伸手碰向了少年的手,冰冷袭来,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陨玉,亮了。 他低声喃喃:“原来是这样……” 腓腓见到人被拉走,直接跳了下去,盖上了棺,站起身,冷冷的道:“下葬。” 秀秀松了口气同时又看向后面,神情一愣“小花哥哥……” 第197章 吻尸 男人撑着一把黑伞,脸色苍白如纸,猩红的眼底带着浓烈的悲痛,更为惹眼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红色的戏服。 其实说戏服不准确,更像是一件喜服,一件嫁衣。 大红的颜色在一众纯黑下异常突兀。 “这不是解当家吗,他怎么穿这个来了?” “别说,他穿着这个还真是配的上他那张脸。” “这是嫁衣?这霍家小孙子还真招惹了不少人啊……” 几道闲言碎语传进了霍老太太的耳朵里,她面色一冷,犀利的双眸看向了那三个人,开口“解当家,你这是何意?” 解雨臣一步一步朝着墓碑走去,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想做出一个温柔的表情,但他浑身却散发着无助的绝望,这么一看,怪瘆人的。 浑浑噩噩的无邪被霍家人押着走,悲伤到极点的时候,是什么都不会思考的,在经过解雨臣的时候,他才有了反应。 “解雨臣。” 无邪嗓音很低,但还是叫停了他。 “为什么……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让小霍去厦门,为什么你不听我说的话啊?” 无邪开口,语气充满了疲惫,连声音都在颤抖,无助到极点。 “解雨臣,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除了你没有人能好好照顾他!可你呢,你怎么做的?你是怎么做的……” 那日无邪来到解家,想要把人要回来,解雨臣目光坚定,温声道:“无邪,你觉得你身边还不够乱吗,吴三醒,解连环,九门,张家……每一处阴谋都在围着你,你确定能好好照顾他吗?” 无邪愣了愣,他喏喏道:“我……我会保护他。” “无邪哥哥,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恙恙由我来照顾,我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那些肮脏的事我都不会再让他碰到。” 无邪站在原地沉默良久“……小花,那你给我记好了,不要让他去厦门,你能做到吗?他……就暂时让你保护,以后我会把人抢回来的。” 解雨臣眸中一片死寂,没有说话,脊背弯了下去,但还是抬脚往他的恙恙身边走去。 腓腓紧紧的盯着小花,他不知道在厦门发生了什么,只是想到了霍无恙说的话。 “腓腓,我怕我一走,有人会欺负小花,所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替我好好护住他,必要的时候,再帮我拖一下霍娇,她听到我死了,怕是会闹。” 腓腓看着他,拉了拉他的手“你到底要去哪啊?” “回到1916年,救回南部档案棺所有的人,如果我没回来……帮我洗掉他的记忆。” 这么一想,腓腓眯了眯眼睛,刚刚那两个侮辱小花的人立即发出了哀嚎声,其他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只好先带着这两人回去。 解雨臣掠过墓碑,跪在了黑棺旁边,低声问道:“能让我再看一眼他吗?” 腓腓面无表情,心早已麻木,这棺材盖都要被掀翻了,要是不给看,怕是得弄坏棺材。 “先说好,只能看,不能碰。” 解雨臣点头。 棺盖缓缓打开,解雨臣看着少年的脸,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腓腓站在旁边,警惕的看着他,一旦有什么举动,他会立即阻止。 “恙恙,我嫁给你,好不好?” 这句话一出口,激起了千层浪花。 黑瞎子猛地停下脚步,骂了一句脏话,挣脱开禁锢自己的手,回头跑了,那架势是来揍人的。 但有一个人更快,张启灵。 本就乱的葬礼,更乱了。 张启灵扬起拳头,重重的往解雨臣身上砸。 他好不容易记起的人,好不容易养好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放他走,可结果呢?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那天绝不会放人离开。 这是小哥第一次这样失控,解雨臣没反抗,硬生生挨了一拳,他倒在地上,眼神一直看着棺椁里的人。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恙恙,眼里带着病态的偏执。 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看着他的恙恙。 解雨臣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就在关上的那一刻,他好像听见了一声“解雨臣,我不喜欢你了。” 心脏传来阵阵刺痛,无法掌控的身体一直往前走着,往前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浑浑噩噩,直到无数道声音传来。 “小花,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疼……”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解雨臣扯过他的肩膀,将人翻了个身,说出那句残忍的话。 少年带着哭腔的嗓音几近破碎,浑身都发着抖,那么不怕疼的人,居然说……疼。 “你喜欢秀秀?” 恙恙趴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望着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我就是喜欢霍秀秀!” 解雨臣懵了,大脑一片眩晕,理智回归,他踉跄着身子不顾形象的跑了回去,恙恙,不是的,不是的,那不是我的想法,等等我……等一下…… 在打开门的瞬间,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他僵住了身子,朝着房间里望去,只见那个乖乖的少年躺在床上,他忽然就松了口气,还好…… “恙恙,我我回来了,刚刚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话……”不是我本意。 解雨臣一边朝着床上的人走去,一边说着话,话还没说完,他就看清了—— 被子上都是鲜红的血,少年浑身青紫,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都是他做的。 破破烂烂的瓷娃娃碎在了床上。 胸口处那道深深的伤口撕裂开,血迹已经干涸,胸膛再无起伏。 解雨臣呆了数秒,他缓缓坐在床上,轻声道:“恙恙,起床了。” 声音带着颤抖,浑身都在颤抖。 在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闻到的血腥味……在那样残忍的对待他后,少年小心翼翼的舔着他手上的血,生怕他发现……在那些玻璃碎片划破他的皮肤时,他为什么没注意到? 为什么没注意到霍无恙的伤口无法自愈…… 是他没注意到吗? 不。 他知道。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说出那样的话,那样对他。 解雨臣爬上了床,颤着手摸向少年冰冷的脸颊,大脑一片空白。 “啊!” 铺天盖地的痛苦将他整个人撕裂开,他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起来,在24年里,解雨臣从来没有这样崩溃过,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 明明已经在一起了,明明已经得到幸福了,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他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他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这样…… 解雨臣举起枪,对准了自己太阳穴,按下了扳机。 咔哒一声,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枪里…没有子弹。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疯狂的大笑起来,带着讽刺。 笑着笑着,就抱着爱人倒下了,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等他醒来的时候,恙恙不见了。 他发了疯一样要找到恙恙,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所有人都认为解当家的疯了。 秀秀看着他精神崩溃的模样,她红了眼眶,扯着解雨臣的头发就往解家祠堂走去。 她紧紧地按住小花的肩膀,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声音低沉但坚定地说道:“解雨臣,你喜欢我弟弟,对吧?你喜欢恙恙,对不对?” 听到“恙恙”这两个字,他原本躁动不安的身体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秀秀,嘴唇轻启:“恙恙呢?” 秀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哀伤,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回答道:“他死了。” 解雨臣歪着头,似乎没有理解秀秀的话。 秀秀深吸一口气,提高了音量,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霍无恙已经死了!” 解雨臣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仿佛失去了对周围世界的感知能力。 “解雨臣,如果你还继续这样消沉下去,就真的彻底完了!你难道不想为他报仇吗?”秀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 解雨臣突然双膝跪地,眼神中似乎重新找回了一丝清明。 “报仇?恙恙……是我害死的。”他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秀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恙恙是我害死的。”解雨臣再次闭上双眼,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仿佛这是他唯一能够说出口的真相。 秀秀愣住了,她用力扯住小花的衣领,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解雨臣紧闭着双眼,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秀秀再也忍不住哭出来,她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再这样下去,解家,就真的完了,谁都救不了你。” “……小花哥哥,以前我总视你为榜样,这次,算我求你了。” “解雨臣,别让我瞧不起你。” 霍秀秀擦了擦眼泪,大步离去,心底默默的说着:小花哥哥,站起来吧。 解雨臣抬眼看向解家的牌匾,无声笑了,解家主,解家主,他先是解家主,然后是解雨臣。 腓腓挡住小哥的攻击,又一次与他对招。 混乱中,解雨臣眼底带着笑意,他什么都不顾,朝着少年冰冷的身体,俯下身,吻了上去。 “我嫁你,等我。” “等我把所有的事处理好,我就来找你。” 腓腓瞪大眼睛,他大叫一声,扒开了解雨臣,喊道:“他娘的!别以为我主人喜欢你,你他妈就能为所欲为!” “还叫我护着你,谁踏马护着你啊!?一肚子坏水,就我家主人单纯,信了你的鬼!!!” 腓腓:(尖锐爆破声!) 正在车上睡觉的霍无恙睁开眼,伸手揉了揉耳朵,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耳膜像是被震了一下。 张海盐看向他,又一次凑了过去,把玩着他的白发。 “小疯子,还记得你小时候不,总是我帮你剪头发,剪成个小光头,这下你头发全白了,看样子不能剪了。” “剪成寸头的话,会得到一颗白色的卤蛋。” 霍无恙:“……” 正在开车的张海娇:“……” 霍无恙一闭眼,就是白色的卤蛋晃来晃去。 张海盐还在不停的说话,他睁开眼,将手伸进了零食袋里,抓了一大把,塞进了他的嘴里。 “小疯子我觉得你应该剪成……唔?嚼嚼嚼,你……” 霍无恙看向他,露出了一个死亡微笑。 “再叭叭,把你的嘴咬烂。” 盐:“……” 第198章 老大,欢迎回家! 张海盐看着面前的白发青年,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就咬烂吧。” 毫无情绪的眸子直直望向张海盐,两人对视几秒,张海盐鼻头一酸,他率先低下头,看着他的腿“你的腿还在……真好。”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滚烫的泪珠滴在了青年的裤子上。 下一刻,张海盐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一头撞进了霍无恙的怀里。 他伸手握住青年的手臂,带着鼻音,低声道:“对不起。” 张海娇从后视镜看向那个平静的青年,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别开眼,伸手擦了一下眼泪“先生,到了。” 南洋25号—— “白玉,听说张海哥现身了,你们姐妹两个还能稳稳坐在南洋代理人的位置吗?” 男人穿着骚包的西装,带着皮手套,一副金丝眼镜,打扮的精致讲究,可他眉眼间的猥琐怎么都压不住。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挑衅白氏,挑衅南洋。 他带了几十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实力不可忽视。 白玉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自顾自的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淡声道:“北洋的狗怎么跑这来咬人了,这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 “呵呵,张海哥消失九十多年,你们两个也撑了九十多年,累不累啊?” 他也不生气,反而问了这个问题,那目的不要太明显,仗着人多,就明目张胆的挖人。 小男孩望着楼下的人,拍了拍皮球,稚嫩的脸庞是与之不符的冷漠“无聊。” 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过来,他抿了一口茶,看着下面的闹剧,开口“老大不在,南洋的人活动少了,就认为我们是个软柿子,他们好像忘了,我们南洋的人……” “都是疯子啊。” 男孩儿抬眼看向他,弯了弯唇“你觉得他能接我几个球?” 话音刚落,他狠狠朝着楼下的那个领头的男人打去,金色的球体在空中探出了一道锋利的三角,直直朝着他脸上打去。 那个男人也不是吃素的,迅速避开,在球体落地的前一秒,男孩儿伸手拉过一条看不见的透明丝线,球体转了个弯,又一次朝着他攻去。 “雾草?!” 这球就好像盯上了他一样,一直追着他不放。 男孩儿收回笑容,看着底下狼狈的人“好无聊。” 这时,一个飞刃划破那条丝线,金色的球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哒哒哒,滚到了角落里。 男孩儿表情一愣,看着手中的丝线,皱了皱眉,要哭不哭,要笑不笑。 整栋楼的人听见声音,全部走了出来。 “哟~谁把零一的宝贝儿皮球弄坏了啊?” “嘶,那可是老大给他做的。” “完了,零一小朋友要哭鼻子了!” 零一抬头,眼神狠厉“闭嘴!” “我杀了你!!” 男孩儿直接翻下楼梯,冲着刚刚使出飞刃的人跑去。 却在这时,白姝拎住了他的后衣领“乖点,别闹,你打不过他。” 听到这,楼上的小怪物们都看向那个带着帽子的高大的男人,低声道:“看来今天热闹了。” “不止北洋,西洋和东洋都过来了,直接搬上杀手锏,是想吞了我们啊。” 何剪西抿了一口酒“这些人,够你们玩的了,不开心吗?” “开心,我可开心死了!” 戴帽子的人是个实验体,和南洋大多数的人一样,只不过这个实验体强悍的可怕,堪称金刚不破。 白玉看向白姝,这个人,她们打不过。 就算再怎么强大,也会有弱点,可面前的这个,太冷静,太理智,就像个机器人,不知道从哪下手。 张海侠走出房门,眉毛紧皱,不因别的,实在是……味道难闻。 他的鼻子过于灵敏,不管什么气味儿都能闻得见,这个实验体身上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不是死人的那种,是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泛着恶心的味道。 对他来说,这比尸蟞丸还要可怕。 何剪西拿出两个鼻塞,递给他“虾仔,给你。” 张海侠接过,看着何剪西已经将鼻塞捅进了自己鼻子里,莫名有些无语。 楼下打的天翻地覆,他们居然因为气味儿难闻,迟迟不肯动手。 然而下一秒,张海侠刚要戴上鼻塞,就闻见了一股清冽的冷香,他一愣,眉毛舒展开,朝着门口看去。 何剪西看他这个样子,傻兮兮的问道:“虾仔,怎么了?” 大门被敲响,暂停了里面的打斗。 一只冷白的手伸进来,修长的手指诉说他的身份,一看就是张家人。 白发青年缓缓走了进来,他戴着半指的皮质手套,正慢悠悠的扣上袖子的纽扣。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 他抬眼朝着里面的人看去,脸上带着笑意,温声道:“打扰了,请问这里是南洋据点吗?” 白玉和白姝愣愣的看着他,无声开口“张海哥……” 青年的样貌实在太好了,身形修长,个子接近一米九,压迫感十足,可偏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这里的人,没有被他表面迷惑,这他妈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消失了九十多年的张海哥吗?! 那场仗,他们想起来,至今胆寒,张海哥——南洋第一凶残,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可他不是个瘸子吗? 怎么如今站起来了? 零一睁大眼睛,委屈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刚要大喊,白发青年看向他,伸出食指抵在唇上。 张海盐,张海娇推门而入,看着里面这么大的阵仗,微微一愣。 还没说话,白发青年就动手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这里是不是南洋的据点啊?”青年的嗓音很冷,语气却十足的温柔,如果是瞎子一定会以为这个人很好相处。 可前提是得忽略,惨叫声。 残暴的揍人方式,脸上却温温和和,那个堪称金刚不破的实验体被他打的节节败退。 “是!这里是南洋!” 原本调戏白氏的男人被打怕了,真的是毫无还手之力。 “哦?”张海哥歪头,停了手上的动作。 “那既然是南洋,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当我是死的吗?” 下一刻,惨叫声响起,嘭的一声巨响,那人就被踹到了门外。 张海哥拿过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回头看向他们,笑盈盈的说道:“各位,还不滚?” 刹那,闹事的人全部哆哆嗖嗖的跑了出去。 踏马的,到底是谁说的张海哥死了的!? 楼上的小怪物们眼巴巴的瞅着,个个像个小鹌鹑蛋一样,亮晶晶的看着张海哥。 白发青年收了脸上多余的表情,仔仔细细的擦着手。 空气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 何剪西绷不住,快速翻了下去,一边哭一边跑,直接跳进了张海哥的怀里。 霍无恙正擦手呢,一个挺壮的青年嗖的一下跑过来,跳在他身上。 此时这个大男孩儿在他肩头崩溃大哭。 霍无恙:“……” 零一忍不住大喊“何剪西你个王八蛋!你抢我位置!” 霍无恙抬眼看去,这里有一部分面孔他认识,海外张家,还有之前试验船救的孩子,还有……不认识。 比如他身上的挂着的人。 “你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何剪西愣了愣,随即哭的更厉害了“你个负心汉!你居然不认识我了?!呜呜呜” 霍无恙:“……” 所以,1916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海盐冷着脸将人扒了下来“何剪西,要点脸。” 何剪西抓着人不放,哗啦一下,把霍无恙的衣服撕开了,瞬间,空气冷了几分。 张海侠眯了眯眼睛,看着青年身上的红印子,跳了下来。 “谁干的?” 张海楼也看向他,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何剪西呆呆说:“老大,你睡男人了啊?” 青年神色淡漠:“嗯。” 虾仔抱臂:“无邪?” 他点头:“睡过。” 意外的诚实。 白玉轻咳了一声,她看向张海哥“欢迎回家。” “张海哥,欢迎回家!” “老大!欢迎回家!” 张海哥唇角勾起,眼里闪过了几分笑意,只不过这笑意转瞬即逝,异瞳里带着危险的光芒。 张小蛇看着楼下的人,扬起手中的包裹,丢在了那人身上,笑着说道:“救命恩人,欢迎回家。” 张海哥接过,一低头就看到了一条黑蛇仰着头,盯着他,似乎觉得这人陌生,还歪了一下头。 张海哥:“……”丢毒蛇,欢迎我,谢谢你。 在无数的欢呼雀跃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打量着这个白发青年。 “011你回头。” 零一忽然开口,叫出了他作为实验体的代号。 张海哥一愣,背后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 “哥,回家了。” 第199章 莫云高 浴室里冷气弥漫,冰冷的水从青年的白发流过,长长的头发被浸湿,水珠在他精瘦的身体滑动,肩宽窄腰,紧实的肌肉有一种暗含力量的美感。 青年低垂着头,目光淡漠的看向自己手腕上深深的伤痕,左手还拿着一个锋利的刀片,鲜血争先恐后的从动脉血管里涌出,再被水流冲走。 他的脚下是大片洇湿的血迹,伤口缓慢愈合,张海哥抬头,迎着冰冷的水,嘴角勾起。 “三分钟……” 一道小小的伤口愈合速度三分钟。 失去半颗心脏对他来说影响很大。 可他满不在乎的闭上眼,冷色的灯光映着他的皮肤更加苍白。 淋浴的声音消失,张海哥伸手拿过浴巾,随意搭在身上就出了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全身上下都是印子,有些惨不忍睹。 视线集中在脸上,镜子里的人总是戴着温和的笑意,青年神情滞了一瞬,他好像从镜子里见到了别人——解雨臣。 下一刻,拳头狠狠砸向了镜面,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流。 张海哥面无表情的收回手,低头清洗。 碎裂的声音传进楼下的少年耳朵里,他抬头看向二楼拐角处的房间,神色微冷“张海哥,和他相处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何剪西捏了捏下巴,皱眉说道:“要叫老大,或者海哥,别没大没小的,刘丧。” 刘丧脸色一僵,嗯了一声“海哥。” 真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是谁给他取得。 何剪西眉毛一松,他点头,有一种孺子可教的欣慰感“老大最喜欢这个名字了,你多叫海哥,就能少走弯路。” 刘丧:“……什么叫少走弯路?” 何剪西望向二楼的那个房间,自顾自的说着“他啊,一共有三个名字,但每一个都是别人赋予他的,给他戴上一道枷锁,顶着那两个名字,他过的一点都不好。” “张海哥是他自己给自己取得,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这个这个名字。” “可……为什么叫海哥?” 何剪西噗嗤一笑“当然是为了占便宜!你别看他不怎么说话,其实最幼稚了!” 刘丧:“……” 三个名字吗? 不对,他身体里另一个人说,他还叫汪宿。 何剪西看向他,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刘丧,老大最讨厌的就是花,尤其是粉色的花,记住了吗。” 少年点头“那他有喜欢的东西吗?” 听到这个问题,何剪西挑挑眉,看了他大概有一分钟,才道;“男人。” “漂亮的男人。” 刘丧:“……?” “小弟弟,你是不是看上我家老大了?不行哦,你没戏,他心里有人了。” “啊。”刘丧目光呆滞,张口啊了一声。 “怀哥他……”何剪西刚要说出来,身后就传来一个轻咳声,是张海侠。 “何剪西。” 何剪西听到虾仔的声音,神情讪讪的转了身“我不说话了。” 张海侠“嗯”了一声,看向了他身后的少年“来了这里就不能做回普通人,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说完,他就转身上了二楼,敲响了那拐角处的房门。 何剪西摇摇头“到底谁有不该有的心思啊。” 刘丧低着头,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冷漠的眼底忽然染上了几分笑意。 张海侠一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还夹杂着烟味,他立即警觉起来,可一抬头就看到了只围着浴巾的青年坐在轮椅上抽着烟,身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 青年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湿发隆到后面,抬眼朝他看去,吐了一口烟。 过分邪气。 胸膛上,腹肌上那些暧昧的痕迹格外刺眼,偏偏此时他神情慵懒,看过来的时候,最为性感,张海侠心脏猛的一跳,偷偷红了耳朵。 “知念送回去了吗?” 张海哥率先打破平静,开口问道。 “嗯。” 白发青年闭上眼,头往后一仰,优越的颈部线条,漂亮的锁骨,红痣……映在了张海侠眼中,他喉结滚了滚,控制不住的朝他走去,伸手抽出了他咬在嘴里的烟,掐灭。 “这烟不好,换这个。” 张海哥侧过头睁开眼看向他,咬住了他递过来的烟,异瞳冷冰冰的,然而吸引力却足够致命。 张海侠看了两秒,收回了金属质感的打火机,又一次抽出了他口中的烟,俯下身吻了上去。 烟味弥漫,张海哥目光冷淡,任由他胡闹,可虾仔根本不会,不是磕到牙齿,就咬破嘴唇,他索性握住了他肩膀,推开。 “怎么这么急?” 张海侠看着被他咬破的唇,目光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立即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 “我、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那个、南洋来了新人,呃,我……” 虾仔说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平时最冷静最聪明的他,现在像个20出头的小伙子,不知道再说什么。 张海哥:“……” 大概过了半分钟,张海侠才冷静下来,他别开视线,看向了那碎裂的镜子,以及血腥味很浓郁的浴室。 “你刚刚在做什么?” 白发青年没说话。 张海侠握紧拳头,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不对劲,很不对劲,有一种抓不住,摸不透的感觉。 他刚要问下去,啪的一声,房门又被推开了。 张海盐笑着走了进来,看见虾仔的时候微微一愣“虾仔也在啊。” 他看向坐在轮椅的人,看到青年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眼神一冷“我去替你出气。” 说着就转身要出门。 虾仔:? “张海盐,回来。” 男人的嗓音很冷,一下子就叫他停了脚步。 张海哥站起身,走向衣柜,旁若无人的穿好衣服,他看向这把轮椅,又看向两人。 “我需要了解1916年,你们执行的任务。” 闻言,张海侠脸色一沉,他看向青年的腿,皱着眉不说话。 沉默蔓延开来,张海盐看着门把手,握紧拳头,他不想让他去,可……南部档案的人,虾仔、何剪西、张小蛇……他们怎么办? 南洋的一切…… 都是这个小疯子用命换来的。 “说话。” 良久,张海盐才开口“马六甲海域常年有人失踪,我和虾仔过去查案,发现那片海域里有一艘军船,里面戒备森严,利用尸体研究瘟疫病毒。” “一旦发现有外人,就会启动自毁模式,也就是爆炸,爆炸后病毒迅速传播,死了很多人。” “两年后,一个叫张瑞朴的男人挟持了虾仔,让我去查案。” “我上了南安号,调查传播瘟疫的人,里面无数杀手……南部档案棺的人全死在那艘船上。” “如果你没出现的话,我推了一下就是这个结局。” 张海哥摩挲着轮椅上的扶手,淡声开口“传播瘟疫的人你查出来了吗?” 张海盐转身,目光极冷,他开口“莫云高。” “为了找到族长,逼族长现身,散播病毒的疯子。” 第200章 挖坟小分队 “疯子……” 张海哥歪头,拖着尾音思考了一下,随即精准点评道:“族长又乱救人了。” 张海盐沉默两秒,上前几步,伸手弹了他的额头“小族长,说正事呢,这可不是故事,莫云高是个很危险的人,身边到处都是能人异士,不管是手段还是头脑绝非普通人,就连你……” “就连我的腿也被他砍了,你是想说这个?” 张海哥平视着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对自己的事一点都不在意,这叫人很难受。 虾仔皱眉,浴室传来的血腥味儿淡了不少,但心中那种焦灼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下意识的朝眼前的白发青年走去,握住了他的手腕。 “宿淮,别闹,认真点,会对你有帮助。” 张海哥点头“那说说我都做了什么。” 张海盐愣住,他垂下头,眼圈微红,他对于那段记忆,越来越模糊,能记得的只有一些片段,根本帮不到他啊。 虾仔也怔住了,对于那段记忆忽然变得陌生起来,为什么? 张海哥把两人的反应收进眼底,他开口: “回溯时间,改变过去,这本身就是一个违逆的过程,你们的记忆被遮盖住了,等我回来,你们就能想起来了。” 青年的嗓音淡漠,一句话就点破了两人心里的疑问。 张海盐忽然背过身去,声音很低“1916年,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时我年轻气盛,可能说话不过脑子。” 虾仔看向他,眸色微深,他记得,印象很深,第一次见宿淮的时候,张海盐骂了他一句“疯子”。 这时提起,有一种道歉的感觉,可他太了解张海盐了,就算是道歉,耳朵红什么? 白发青年微微眯起眼,翻出记忆匣子,想到第一次见张海盐的时候,他4岁,那时只感觉一个叔叔紧紧抱着他,还不停的让他叫“盐哥”。 叫一声,给一块糖。 留的长发被他剪了。 变成一个小光头。 “呵……”张海哥嗤笑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听到这笑声,虾仔看向他,目光扫到唇上被咬破的伤痕,手下意识缩紧,这个痕迹一直在提醒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们的初次见面的时间线不同,等到他和张海盐回厦门找到干娘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所以,在他看见那个缩小了好几倍的奶娃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干娘不在的时候,他和张海盐养他。 虽然没养多久,他们就出去执行任务了。 但确实把人家当成儿子……来养。 可现在…… 那种悸动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他好像对自己养过的孩子,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情。 这些想法只在一瞬间,也就没注意到青年的手腕都要被他捏红了。 张海盐听到这声笑,神色僵了几秒,他转身,视线扫过青年的脸,忽然看见他的嘴唇似乎破了,偏偏此时虾仔他握住他的手腕,苍白的皮肤泛着红。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上前就分开了两人,低头看向他的手,确实红了,指印很明显。 “都红了……” 张海侠也看向他的手腕,目光沉静,他把手背到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张海盐却立即察觉到虾仔的……兴奋。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带着怒意,一个带着胜利者的愉悦。 张海哥坐在轮椅上“出去。” 这两个字,直接叫两人怔住,有一种预感,他们这一走,这个不听话的人就忽然消失了。 “族长还没回来,你在等等,好吗?” 张海侠立即将族长搬了回来,语气似乎有些急。 闻言,张海哥皱了一下眉,嘴角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这个反应,有点不对。 张海盐眯起眼睛,之前这个小疯子一提到族长眼睛都亮了,现在……倒是有一种退避三舍的感觉。 他心里产生了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感,几乎是咬着牙问道:“你连族长也睡过了?” 张海哥抬眼,沉默了片刻,随即点头“嗯。” “嘭”的一声,张海盐没控制住抬脚就踹向旁边的茶几,玻璃碎了满地,哗啦哗啦的响。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在房间来回踱步,他看向面无表情的的人,更气了。 张海侠立在原地,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他淡声道:“你是自愿的吗?” 一句话,直接叫住了即将爆炸的张海盐,他嗖的一下窜到了白发青年面前,看着他。 张海哥闭上眼,嗯了一声,这一声很低,叫人听不清,下一秒“出去。” “别让我说第二遍。” 张海侠垂下眼,不是自愿的吗…… 他捂住了张海盐的嘴,连人带拽的将人拖了出去,关好了门。 瞬间,房间安静了。 刘丧一边打拳,一边听着上面的动静,听到睡族长的时候,手明显一抖。 “浪荡。” 下一刻,左脚蓄力,狠狠踹向了沙包。 张启灵睁开眼,拿起桌上的黑金古刀走了出去。 “族长,去哪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张海客幽幽的看向族长的背影,低声道“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张启灵停顿了一下“很快。”说完,脚步更加迅速,眨眼间就消失了。 张海客:“……”别以为我不知道族长你想要把小族长的身体偷出来。 夜黑风高,墓园里静悄悄的。 少年浑身是血的出现在霍无恙的墓碑旁,低声道:“你还真是什么都算准了啊,霍娇太难缠了,等你回来,你可要好好奖励我。” 霍娇根本不信他死了,发了疯的想要扒开墓,结果要看到尸体的时候,又忽然开始打人…… 和她对了好几招,身上全是伤。 “我没想他死的……我只是拿走了他一半的心脏,真的没想他死……” 腓腓到嘴的话还没说出来,她就跑了。 他靠在他的墓碑上,正要睡觉,忽然,少年鼻尖微动,他直接坐了起来,睁开眼“好香啊……” 当人消失在墓园的时候,黑瞎子忽然跳了下来,跑向了霍无恙的墓碑,拿出洛阳铲就开始干活,就在要开棺的时候。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劲风,他目光一冷,侧身躲避,抡着洛阳铲就拍上去。 张启灵委身,抽出黑金古刀就横在了他的颈侧。 两人眼神都格外的冷。 “哑巴,我认输。” “可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必须搞清楚小白菜发生了什么,我不信他死了。” 张启灵没收刀,只是看着他“不一致。” “什么?” 黑瞎子看向他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在隐瞒什么。 脚步声出现在两人身后,他们同时回头,只见无邪目光冷淡,大步朝着这边走去。 三人的视线相聚,无邪脚步微顿,黑瞎子沉默,张启灵握刀的手紧了又紧。 到底是不光彩的事,还都是极熟的人,有那么一刻,空气静的连头发丝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面面相觑,气氛诡异的尴尬。 无邪先是一愣,随即扯起嘴角,讥讽道: “今天晚上墓园风景真好,惹得道上大名鼎鼎的南瞎北哑都过来观赏。” 黑瞎子脸上扬起了笑容“可不嘛,吴家小三爷不也来了。” 两人都是皮笑肉不笑,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么已经死了无数次。 腓腓吃完烤鱼,整个猫都透露着心满意足,眼角都要笑出一个纹路,他哼着小曲儿走回来,但下一秒,脸上的笑意全部收回。 “你、们、做、了、什、么?!” 棺盖被掀开,里面空空荡荡,腓腓瞬间炸毛,扑向了三人。 “把他还给我!!!!” 暴怒的腓腓只会朝着三人不停的进攻,不防守,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打。 三人几乎招架不住,黑瞎子被揍了一拳,大脑嗡嗡的响,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了…… 今晚少了个人——解雨臣。 “草!” 第201章 病娇小花 “我要查厦门假面舞会,南洋,还有我给你发过去的照片,上面的女人也要查清楚。” 男人站在窗边,一边打电话,一边低头看着那张画像,女人戴着黑色宽大帽子,大部分帽檐遮住了她的脸,神秘魅惑,只有下巴上的小黑痣才能分辨出她的特征。 “老板,南洋的生意我做不了。”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叫人分不清是男是女,声线平稳的像个机器人。 解雨臣看向封闭的窗户,手指捏着画像逐渐泛白“十二律不是什么都能查吗,连九门都可以分一羹,南洋为什么不能查。” “解家主,我们十二律什么都可以查的到,除了南洋。” “是吗。”解雨臣似乎笑了一下,轻笑声传进了对面的耳朵里。 “那张海哥呢?” 话音刚落,对面就猛然挂断了电话,发出了嘟嘟嘟的声响。 零二挂断电话,目光极冷,查南洋?敢查我们?查我们老大? “我去你妈的!” 要不是因为老大下了死命令不能碰九门,他早就把他们一窝端了! 假面舞会是他们培养杀手的基地,十二律是汇集世界信息资料,两个组织都是南洋的。 零一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嘟囔道:“最近总是有人查我们,老大叫咱们低调点,生意都别接了,走,上楼睡觉去。” 解雨臣将手中画像揉成一个纸团,扔在地上,他转过身,眼里流露出的疲惫如同濒临干涸的池塘,不息却难以拯救。 恙恙的死太突然了。 平静之后,整合所有的线索,他才想起来,那十天里除了自己被一个强加的意识影响,还有很多疑问,那十多天里,恙恙去哪了? 为什么胸口处有那么深的伤口? 鲛人伤口愈合很快,十天都不愈合的话,说明了什么? 伤口不愈合的情况,他只见过一次,就是在西王母藏室中,冰箭划伤了他的掌心,没有愈合。 冰箭…… 昆仑冰刃! 只有它。 所以当时恙恙为什么不说他去哪,很有可能是因为重伤昏迷不醒,稍微好一点,就回去找自己了,难怪会那么虚弱…… 少年笨拙的哄着他,对于自己的遭遇什么都不说,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而他呢? 他做了什么? 想到这,解雨臣闭上眼,心脏犹如被凌迟一般,疼痛难忍。 他必须查清楚,必须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回到房间,关好了门,转身看向自己床上躺着的人,瞬间就委屈的不像话,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伸手摸向少年冷冰冰的脸,即使手被冻伤了,他也不松开。 “恙恙,可不可以睁开眼,看看我?” 解雨臣低声喃喃,眼里带着病态的偏执,他脱下衣服,钻进了冷到极点的被子里,伸手抱紧了这具冰冷的身体。 窗外黑漆漆的,一丝光亮都没有。 张海哥站在床边,像个石头动也不动,左手指尖捏着锋利的刀片,脚下是一大滩血迹,黑色的衬衫上有一块很明显的被血洇湿的痕迹。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咔哒”一声,灯光瞬间亮起,驱散了黑暗。 张海侠看到这一幕,心中发紧,只见青年背对着他,手上捏着刀片,血顺着衣服滴在地面上,一小部分白发也都被染红,血腥味儿扑鼻,还带着他独有的冷香。 他立即跑了过去,抽走了张海哥手中的刀片。 这一凑近,他才看清楚青年脖子上有一处很浅的粉色痕迹正缓慢愈合。 张海侠握紧他的手,那种焦灼感又一次涌现“张海哥!你!” 他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可一对上那死气沉沉的眼睛,那股气就瘪了。 张海侠拉着他的手,走向了浴室,步伐很快,白发青年呆呆的,也不反抗就跟着他走。 直到冰冷的水淋上去,张海哥才恢复清醒,他看向冷脸的虾仔,眉毛一皱。 “你怎么来了?” 张海侠动作一顿,此时白发青年眼里带着迷茫,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满身的血,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显然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情况,不对劲。 “你不记得了?” 他小心试探问道。 听到虾仔的问题,张海哥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冷淡,他伸手解开扣子,直接脱下衣服,丢在了垃圾桶里。 “脏。” 张海侠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不脏,一点都不脏。” 张海哥垂眼,手指蜷缩在一起,一动不动的任由虾仔给自己清洗着头发。 “低头。” 青年低下头。 很乖。 张海侠抿了抿唇,调好花洒温度冲走了他头发上的泡沫,拿出毛巾擦了擦他的头发,牵着他的手走出了浴室。 温热的气息打在白发上,吹风机传来呼呼的声音,张海哥下意识躲开,却被一只手按住,虾仔摸了摸他的脑袋。 “别怕,很快就好。” 张海哥沉默一会儿,随即按住了虾仔的手,吹风机的声音停下,一瞬间安静了许多。 “烫。” 白发青年眉眼淡漠,只说了一个字,莫名感觉有些委屈。 张海侠放下吹风机,背过身,目光沉沉,手背上青筋暴起,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忍不住。 张海哥歪歪头,眉梢一挑,直接握住他的手,将人拉到了床上,他看着虾仔,淡声开口“吻技太差。” 下一秒,他就凑了过去,只听他道:“帮你练一练。” 冰冷的唇印在他的唇上,一点一点引导着,男人对于这方面无师自通,张海侠很快就上了道,他跨坐在青年的腿上,按住他的后脑,吻的越发的深。 张海哥目光冷淡,任由他亲吻。 窗外漆黑一片。 解雨臣一点一点捂暖少年冰冷的身体,他看着他沉睡的脸庞,低下头吻上冰冷的唇,豆大的泪珠滴在少年的脸上,温柔轻吻,辗转反侧。 丝毫没注意到腕侧那个黑色小鳞片亮了亮。 虾仔控制不住自己,压着人亲,克制的感情一经爆发,就再也收不回去。 张海哥忽然感受到什么,低喘一声。 这一声直接暂停了虾仔的动作,浑身僵住。 楼下一个小房间里,戴着耳塞的刘丧睁开眼,那一声低喘简直…… 他翻了一个身,用力捂住耳朵,不知道为什么,烦躁的很。 张海哥眼里染上了几分侵略性,他按住了自己身上作乱的手,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在自己身下,再也无法平静,汹涌的吻落在了张海侠的唇上,似乎要将人吞掉。 “小…”花。 正要解开他的衣服时,白发青年忽然一愣,眼里闪过迷茫,看清身下的人后,又变为平静。 “虾仔,帮我倒杯水。” 青年嗓音低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张海侠被勾出的欲念更深了,他亲了亲他的嘴角“好。” 就在他拿着水杯回来时,只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床上也没了那人的痕迹。 他微微一愣,握着水杯的手紧了几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无奈苦笑“小混蛋,只管撩,不管灭火……” “就这么走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留下一句话,无声无息的消失。 1916年—— 世界的一角,白发青年站在人潮涌动的港口,睁开了眼。 第202章 他走了 黑瞎子被暴怒的上古神兽击退数步,他扶了下墨镜,擦了擦嘴角处的血,被腓腓激发出来的战意达到顶值,正要全力攻击,兜里的那块陨石掉了出来。 他低头一看,只见原本散发着莹白光芒的石头变为了一个普通的石头,里面的能量似乎变得平静了。 黑瞎子顿时愣住,脑袋里嗡的一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即使上古神兽朝他攻击,也不做任何反应。 张启灵迅速朝兽形的腓腓跑去,扬起黑金古刀发出阵阵破风声,狠狠朝着腓腓额间的神印攻去,叶子飞扬,腓腓被打的后退,满脸凶相的朝着张启灵龇牙,然而下一秒就闭上了眼,倒在地上,变为一只小白猫。 无邪上前查看,听到那个浅浅的呼噜声,松了口气,没打死就好,这可是小霍养的,他小心翼翼的抱起白猫朝着那个空荡荡的棺材走去。 蹲下身子查看,整个人都平静的不可思议。 如果胖子在的话,一定会发现天真的不对劲。 张启灵回头看向僵住的黑瞎子,皱了皱眉。 后者弯腰捡起他从陨玉里带出来的石头,漆黑的墨镜直直的盯着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白菜,消失了。” 黑瞎子握紧陨石,他看向哑巴“哑巴,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立即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步伐很急,眨眼间就消失哑巴的视线里。 张启灵收回黑金古刀,嘴角微抿,他回头看向少年的墓碑,眼神里泛着冷意,思考了一秒,离开了墓园。 张海客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这时,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立即接通。 “张海楼,小族长……” 他语气很急,但还没说完后半句,听筒里的声音就打断他的话。 “走了。” “……什么?” “还是和以前一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张海楼待在张海哥的房间里,坐在他的轮椅上,抽着烟,目光深沉,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仰头闭上了眼,嘴角扯了一下。 “……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 “无声无息的把零一的武器修好,安排好一切,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小没良心。” 张海客站在院子里,他抬头看向夜里的星星,叹息了一声。 他第一次见到族长身后的小尾巴时,心里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总想逗逗他,虽然每次都会挨一顿打回来,两个人结下梁子,见面就打。 直到有一次,这个一根筋的蠢货不知道被什么人带坏,居然敢假扮女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就喜欢上了,他总会记得他女装的模样。 呆呆傻傻的,一骗就走,说什么都听,乖的不像话。 直到…… 族长去守门了。 这个小尾巴没了主人,在某一天下午,忽然消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再次遇到的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尾巴了,就连认识他最久的自己也看不透他了。 院子的门被推开,张海客回头看去,脸上扬起了淡淡的苦笑“族长,他走了。” 黑瞎子拎着酒杯,仰头猛灌一口,他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晃晃悠悠,最后直接坐在了地上,路灯下,一个男人喝的酩酊大醉,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光滑的陨石。 他进去了陨玉,找到了真相,什么狗屁世界通通都是假的! 弥补遗憾就要牺牲一个人吗? 圆形的闭环…… 循环…… 呵。 就算是注定好的又怎样? “瞎子我啊,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陨石,陨玉制约终极的力量,连接着青铜门,那天他碰到少年的身体,陨石吸收了一丝终极之力,可为什么? 为什么终极在这具毫无生气的身体? 难道小白菜真的死了吗? 利用终极穿梭时间,现在终极在那具身体里,那么……小白菜该怎么回到过去,改变过去? 满腹的疑问迫使他想要挖出少年的尸体,进一步明确,可却被那朵富贵花提前劫走了,恰巧这时,陨玉没了反应。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小白菜走了。 去了别的时间点。 黑瞎子闭上眼,仔细感受着手中陨石里蕴含的能量,一分钟后,他忽然干呕起来,趴在地上猛咳,巨大的能量残蚀着他的身体,撕裂般的痛苦袭满全身。 “原来……那么疼吗?” 他忽然笑出声来,发出沉沉的闷笑。 只有一丝终极之力就足以穿梭时间了。 但消耗的是终极吗? 不是。 是自身。 少年骑着自行车,嘴里叼着棒棒糖,他看向警车附近,一个穿着绿色外套的青年抱着白猫被按上了警车,见到那只白猫的时候,他立即停了下来。 “奇怪……那只猫,有些像半年前的那个独眼少年的……” 黎簇皱皱眉,推着自行车低头思考着,丝毫没注意到前面有个疯疯癫癫的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坐在地上。 自行车轮胎压过黑瞎子的外套,两人同时顿住,墨镜对向少年的眼睛。 好死不死的…… 黑瞎子已经动用终极之力,回溯时间,眨眼间就消失了。 黎簇:“……”见鬼了。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了口气,捡起了地上的那块石头,回头四处张望。 “他娘的真的见了鬼了……” 这一天晚上,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王盟坐在地下室里,盯着眼前一大堆的资料,目光冷冷,他一点一点的记录下来,学着之前无邪交给他的,翻译成一句小诗,划在了一张报纸上。 “老板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解雨臣又一次去了厦门。 十二律不能查,那他就自己查。 来到之前的假面舞会门口,虽然里面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饭店,但线索一定还在。 比如——那三根柱子。 他随意点了一个餐,观察这里的人,可惜的是,他能感受到的这些人都是普通人。 身后传来一个细微的杯子碰撞声音,女人放下杯子,拿出纸巾擦了擦嘴。 解雨臣立即回头,只见那女人帽檐下下巴上一颗小痣。 张海琪抬起头,嘴角缓缓勾起。 “解家主,又见面了。” (提问楼,有什么不明白的在这问,恙恙是现在的人,他回到1916年救回南部档案馆的人,对于那个年代的张家人是第一次遇见恙恙,但对于恙恙来说不是,两条时间线,一条早一条晚,反向思维,还有恙恙一开始是为了干娘选择回到1916,那个动乱的年代,后来就是因为南洋这些孩子们了,他不回去,虾仔那些人都会死。) 第203章 这是我为你选择的be结局 张海琪推开陈旧的大门,激起层层尘粒,旧书,档案堆叠在一起,纸张、墨水、胶水中百种物质散发出浓烈的木制香。 高跟鞋接触到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解雨臣跟在她身后,女人伸手将铁书架移走,那极重的架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档案,可她的动作没有叫上面的档案掉下来,甚至没抖动一下。 陈列好的档案被挪开,露出后面的黑色石门。 “这是南部档案棺,张家的一个分支。”张海琪语气很平静,她一边说一边推开了这个石门“跟我来。” 穿过又长又窄的台阶,是一片空旷的地方,黑色岩石围着一滩温泉,正冒着苍白的雾气。 张海琪摘下帽子,脱下外套,只穿着一个黑色的背心,她按下机关,石墙上的一处缓缓凸出来,里面正放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她拿了出来,伸手递给了解雨臣。 “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南洋别在查下去了。” 解雨臣闻言不置可否,他低头看着手中这个轻薄的档案,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正要拆开,张海琪忽然开口“出去看,别在这里。” 他一愣,抬头看向张海琪“你是恙恙的干娘。” “嗯。” 面前这个娇小的女人低声嗯了一下,提到恙恙,她垂下了眼,神情淡淡,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又好像在难过。 “你想要知道的都在这份档案里。” 张海琪回身,走向了一处,不知道按到了什么机关,灰暗的地下室立即被阳光照射,驱散了黑暗,用特殊材质制成的玻璃出现在解雨臣面前。 视野开阔起来。 外面是一间院子,种着许多小树,绿油油的很漂亮。 然而这不算值得注意的地方,引人注意的是院子里立着数十个,或者是数百个墓碑。 张海琪望着这些墓碑,神情淡淡,眼里却染上了几分湿意。 她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孩子,培养了无数个张家人,离别这场戏,她体会到了无数次。 解雨臣推开门不由自主的穿过了这些墓碑,叶子簌簌的响,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张海琪已经消失在原地,无影无踪。 他垂下头,拆开了档案。 一张薄薄的白纸映在他眼中,上面记录着恙恙的一切。 男孩漆黑的瞳孔直视着面前,神色淡漠。 出生于1983年7月1日,九门霍家的孩子,一出生就送到了张海琪手中,取名张宿淮。 第十三批中最为普通,血极其特殊,是禁婆之子。 体质符合终极容器,后面打了一个对号。 1986年计划正式执行,送回九门,与无邪相熟。 1987年,张海琪开始对其严格的训练。 1989年,正式签订协议,送到族长身边(终极) 计划成功。 1990年穿回一个未知的年代。 在强力催眠下,也无从探知他到底去了哪。 1992年,穿梭时间,来到族长身边,八年未归。 时间流速不同,无法计算出他在别的时间点待了多久,可能几十年,可能几百年。 下面记录着张宿淮在这一百年里出现的地点,活动轨迹,东北张家,九门,汪家…… 直到最后一句。 2000年,张宿淮再次出现。 回溯时间,挽救一切,成功…… 记录者在这停了好久,墨水染黑了纸张,后面加了一行小字。 张宿淮不受控制,太过聪明,以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无从知晓,请明上级,弃。 这行小字乱了,不似之前那么平稳,还带着颤抖。 记录到这戛然而止。 解雨臣心脏闷闷的疼,所以……恙恙的一切也是被安排好的吗? 用来挽救不相关的人的棋子。 弃子啊。 薄薄的白纸记录着他的一生,全都是圈套。 解雨臣红了眼眶,泪水洇湿了那笔墨,一阵风吹过,档案飘走,他伸手去抓,可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座墓碑。 张宿淮。 青年愣愣的站在墓碑面前,微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好像一个拥抱。 解雨臣低着头看着上面的名字,眼睛干涩,手脚麻木冰凉,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恙恙……” 他低下头,将头靠在冰冷的石碑上,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崩溃大哭。 温暖的风啊,请多停留在他身上吧。 实在太冷了。 薄薄纸张,短短的几行字,就注定了他的一切。 无邪被二叔从警察局捞了出来,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那只小白猫啃着鱼干。 “小哥下手真狠,直接把这只小神兽打失忆了,现在只认你了。” 胖子蹲在白猫身边,眼里满是慈爱。 腓腓抬起后腿踹了一脚胖子的脸,随即跑到了无邪的脚边,蹭啊蹭。 无邪低下头,伸手抱起了它,目光淡淡,一句话都不说。 胖子:“天真啊,人要向前看,别老执着于过去了。” 听到这句话,无邪朝他看去“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胖子。” “他叫我向前走,不要回头……” 胖子眼睛发酸,背过了身,故作轻松道:“他说的对,天真,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下厨!” 无邪没说话,朝着门口看去,忽然看到信箱里溢出了报纸“胖子,这几天一直有人来送报纸吗?” “嗯,全放在信箱里的,有的都溢出来了,不知道哪个神经病做的,还以为是信件,结果全是报纸,还是19几几年的报纸……” 闻言,无邪放下腓腓,朝着门口走去,捡起了地上被胖子揉烂的报纸,打开看,上面带着涂鸦,就像小孩乱画一样。 青年扶了一下眼镜,目光忽然沉了下来。 他立即翻出了所有的报纸,抱进了房间,看着上面圈出来的字,写在了草纸上。 胖子见他这样,也开始品出不对来。 “天真,你发现了什么?” “这是我三叔教给我的暗号,把他们拼到一起,重组,再拆,就会形成一段新的文字。” “可……这个方式除了我三叔没人知道……”无邪一边写,一边说,忽然灵光一闪,他抬头看向胖子“王盟。” 无邪眼睛一亮,立即拆解,上面写着“去广西巴乃湖底瑶寨,旧居,照片。” 对方显然不熟悉这种方式传递消息,但无邪依旧能看明白。 他抬眼,看向胖子。 胖子笑道:“去!现在就买票!” 第204章 海哥开始忽悠人了 1916年—— 马来西亚,槟城。 街道上的人步履匆匆,面无表情的低头行走,交谈声很轻,一般都是华裔低声问候两句。 随着一声巨响,这种声音也瞬间消失,人们朝着那个被门店里的打手踹出去的青年看去,只看一眼,就转身大步离去,毕竟谁也不想惹的一身骚。 青年吐了口血,眼神却倔强的发亮,他大声道:“还钱!” 门店的打手刚要伸手关门,就听到这声,他当即拿出铁棍,朝着趴在地上的青年走去。 男人很壮,他单手扯起青年的衣领,狠狠在他脸上来一拳,肉体击打的声音不断,如果仔细听的话,可能还会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地上的青年死死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咬着嘴,不发出一丝声音,显然是已经习惯这样凶残的暴打了。 人们脚步更加快,目光冷漠,谁都不会管这地上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人。 男人打累了,扔掉了已经弯曲的铁棍,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语气凶狠“再让我见到你一次,我一定会打死你!” 这是何剪西听到的不止一次话了。 他伸手抓住了男人的小腿,眼神清澈坚定“还、钱。” 闻言,那个男人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话,是马来语,随后他伸手拿出钱包,拿出一大把钞票,扬在天上,丢在何剪西的脸上。 他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小子,咱们都不容易,这钱我还了,以后别在找我。” 说完,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又一次狠踹了他一脚。 何剪西捂住腹部,颤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钱,一边捡一边数着,他低声道:“多了……”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当给你的小费了,赶紧给老子滚!告诉你们老板,下次别让我看见你。” 何剪西站起身,丢出了那多出的钞票,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他走走停停,疼的受不了,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脑子都有些发晕,就在这时他低着头,撞到了一个人。 这一撞,何剪西直接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了痛呼声。 他顶着鼻青脸肿的脸,朝着这人看去,先说了一句对不起,又缓缓站起身,正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钱掉了,正好掉在男人的脚边。 他只好蹲下身子“先生,抬脚。” 青年不动。 何剪西皱皱眉,抬头看去,刺眼的光使得他看不清楚,他站起身,发现他直到这个青年的下巴,这么一凑近,他看清了。 青年有一头白发,及腰。 异瞳,神色淡漠,一动不动盯着地面。 何剪西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人,像橱窗里的洋娃娃一样,每次路过都会看一眼,他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伸手扯了一下他的头发。 青年没反应,只是头跟着一歪,眼神也没有任何变化。 何剪西挠挠头,他不想管闲事,可这个大活人明显不正常,要是丢在这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恰巧这时,他余光扫见了正在巡查的军官,他来不及思考,握住了白发青年的手,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去,走到一半,发现钱没捡,立即转身,却看到那钱被风吹走,正是军官那个方向。 一时间他有些迷茫,钱重要,可他也不想放开这个精致娃娃的手。 军官越走越近,何剪西急的要命,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拽在了一个死角处。 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独特的冷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何剪西被身后的青年死死抱住,不能发出一丝声音,连挣扎都做不到。 张海哥神色冷淡,脚步声远了,他才松开怀里的人。 他率先一步走了出来,望向这个陌生的小城。 见他要走,何剪西立即抓住了他的衣角,看着这个漂亮的人,开口“我的钱因为你丢了,你得还。” 张海哥回头看向他,只见这个人浑身是伤,揍的五官都看不清,他皱眉思考了两秒。 “何剪西。” 何剪西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张海哥看向他的穿着打扮,又看向手里紧紧攥着的钱,钱染上了血,沉声道:“何当共剪西窗烛,何剪西,我知道你。” “槟城一个上门要债的。” 何剪西又是一愣,自言自语道:“我这么出名吗……” 张海哥看着他,目光冷淡“我是南洋巡查的军官,正要调查一件事,马六甲海域是否有大规模的失踪?” “啊……确实有这么回事……呃不对!你要是军官的话为什么刚刚要躲?” 何剪西不傻,刚才这个人力道大的要捂死他了,要是军官的话怎么可能躲。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这个人笑了一下,只一瞬。 “你怎么知道军官之间必定是友好相处的?为了军衔可是争的你死我活。” 张海哥一本正经的忽悠他,何剪西点头“是哦是哦……” “那你一定很有钱吧?”他伸出手,摊开手掌,看着白发青年“还钱。” 张海哥:“……” 钱,他还真没有。 这里的货币,他都没见过。 “你家在哪?” “我家远着呢。” “钱我会还你,先带我去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行。” 何剪西忽然觉得有些开心,下意识拉着人的手,朝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 张海哥低头看着那脏兮兮的手握着自己的手,抿了抿唇。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到底谁在忽悠谁? 何剪西拿出钥匙,打开了这个只有10平米的房间,除了一张床没别的。 张海哥看着他,淡声开口“你需要把腿骨接上。” 说完,他就蹲下身子握住他的小腿,抬头看向何剪西“不怕疼?” 何剪西刚要回答,咔嚓一声,腿骨复位,白发青年就地取材,掰开地板做了一个简易的固定架按在了他腿上。 “我帮你治疗,你是不是也得帮我一件事?” 何剪西看着自家的地板缺了一块,额间青筋暴起,忍了又忍。 “还钱,什么都好说。” 张海哥站起身,俯下身望向他的眼睛。 “我初次来槟城,很多规矩都不了解,我要查的案子很复杂,不能牵扯你进来,任何人都不能告诉,你明白吗?” 何剪西点头“我知道,你要查盘花海礁,那里失踪了很多人。” 张海哥低笑一声“嗯,完成这个任务,我升了军衔,会有报酬给你。” “多少?” “比你现在赚的钱多出十倍。” 何剪西脑子一懵,手指动着,他睁大眼睛“这么多!?” “嗯。” “可我现在是偷偷过来的,需要的东西很多,何剪西,你能帮我吗?” 第205章 风干腊肉条(尸体) “银针,橡胶,短刃,防水袋,香烟,一套衣服……我都给你买回来了。” “军官大人,这些可是花我全部家当了,记得还钱。” 何剪西拎着一大包的东西,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趴在了床上,嘴里嘟囔着“迄今为止,你已经欠了我25马币了,再加上你说的十倍报酬,一共是250……” 张海哥站在床边,穿上了那个黑色皮质长外套,戴好手套,收起银针匕首橡胶放在防水袋里。 何剪西使劲儿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他抬头,朝青年看去,到嘴的话还未说出口,就看见青年原本的长发不见,变为干净利落的短发,额间微长的发丝遮住了他过分显眼的浅色瞳孔。 “你你你为什么剪头发啊?” 他嗖的一下站起身,起的猛了,小腿骨一抽一抽的疼,在即将倒在地上时候,一只手将他拎了起来。 何剪西抬头看着他的头发,眼里似乎闪着泪光“头发……” 张海哥低着头,看向他泪眼汪汪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道:“还会长。” “今天是几月几号?” 何剪西看着他,呆呆答道:“5月13……” 1916年5月13日…… 距离那次爆发出的大规模瘟疫还有七天。 张海哥戴好帽子,遮住了白发“七天后,我会来找你,别乱走,别去要债。”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又道:“钱我会还。” 何剪西挣扎着站起身,连拐杖都不拿,一瘸一拐的朝着他跑去“不行!你不能走!” “还没有画押……” 浑身是伤的青年迷茫的站在街角,低声开口“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盘花海礁—— 张海哥望着四周无尽的大海,闭上了眼,指尖捏着抽到一半的烟,海风汹涌,带来了无数道气味。 他站在这里动也不动,直到天色暗淡,周围没有一丝光亮时,他才睁开眼。 入目的是苍茫的雾气。 青年伸手看了一眼腕表,指针正好是十二点。 白茫雾气中涌起了一具具干尸,每具尸体都睁大漆黑的眼睛,张大嘴,嘴里满是白色晶体,张海哥伸手捏了一下,是盐。 尸体有上百具,他悄无声息的穿梭在雾气中,闭着眼,循着那个活人的气味,伸手拿出银针,指尖一弹,空气里染上了血腥味儿。 枪声响起,张海哥隐藏在那具尸体背面,听着那几人的脚步声。 这几个人显然是接受过训练,可能每到午夜十二点,就会带着这些尸体,前来晾尸,尸体明显是被腌制过的,张海哥莫名想到了——风干腊肉条。 他们被串联在一起,每当雾气袭来,他们也会出现。 所以当地的人都声称这里闹鬼。 几道声音渐行渐远,走之前,铁链的声音响起,上百具尸体也消失在了这座海岛上。 张海哥站起身,看着这个身着军服的男人,他捏起他的下巴,指尖朝着他的喉咙探去,抽出了那个细小的银针。 “说吧。” 男人眼神带着惊恐,明明眼前这个人没有做什么,他却怕的发抖。 张海哥眼神一冷,当即掰断了他的下巴,可还是晚了一步。 穿着军服的人瘫在了他身上,口吐黑血。 牙齿里藏着毒,当被人抓到的时候,就咬破,当即死亡。 惧怕死亡,可又不得不死,看来,这里藏着很多秘密啊。 张海哥推开身上的尸体,抽出一条烟,咬在嘴里,眼睛微眯,轻笑一声。 三分钟后,一个身着军服的青年男人从雾中走来,正和刚刚死去的人一模一样。 张海哥毫不犹豫跳进海里,人皮面具下鳞片初显,快速游动在黑色的海洋中。 半小时后—— 一艘军船映在了他的眼中,这艘军船被几十道粗长的铁链禁锢住,停留在海洋中央,海底一片漆黑,张海哥摸向了那个铁链,根据判断,这艘船已经停留在这里十多年。 却没有人发现? 可能吗? 张海哥冒出海面,嗅着空气里的气味儿。 人,尸体,还有…… 这艘军船上,还藏着更多的秘密。 他缓慢游动着,朝着军船靠近,只见上面巡逻的人手中拿着冲锋枪,两道聚光灯交错运行,没有间隙。 张海哥神情淡漠,指尖银针一弹,其中一道灯瞬间熄灭。 巡逻的人立即前去查看,同时又有一波人上来,看守严密。 但,张海哥已经趁着那三秒钟,爬上了军船,翻身,靠在甲板的另一侧。 水滴渐渐汇集在他脚边。 他知道这样早晚会被发现,虽然顶着那个人的脸,可他清楚,一旦被人发现,查出破绽,会当场击毙自己。 治愈能力太慢,他可不想失去行动能力,变为风干腊肉条。 他回头暗中观察,这艘船上,除了穿着制服的人,还有普通人,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眼神空洞,脚上缠着链子,打捞着什么。 张海哥忽然知道为什么这十年来这里总有人失踪了。 他又拿出银针,朝着另一盏警示灯掷去,一瞬间,他猛然跳了进去,翻进船舱。 军官从窗户望去,看见自己的人正修着那警示灯,皱了皱眉,他心下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正要出去问清情况。 一个手下闯了进来。 “长官,有人进来了!” 青年喘着气,语气痕迹,浑身都是水。 军官微微眯起眼睛,手握住了枪身。 “刚刚有人袭击我,把我扯进了海里,我上来后,就发现警示灯灭了,感觉不对,就过来通知您!” 闻言,军官松了一下手,不过还是没有彻底离开枪。 “通知一下,抓住那个人,杀了。” 男人醇厚的嗓音响起。 张海哥抬头,眼神一变“长官,那人好像逃进了货舱下面,我们不好接触……” 军官皱眉,立即大步走向门口,步伐焦急,走到一半,他忽然一愣,下一瞬,他握住了枪身,朝着背后的人打去。 然而,手枪没有任何反应。 喉咙一痛,他张口,居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张海哥撕开人皮面具,露出了 过分精致的脸,他此时正坐在军官的椅子上,长腿放在桌子上,嘴角微勾。 他伸手将食指抵在唇边“嘘” “长官别怕,我问几个问题就走。” 第206章 暴怒的海哥 呼啸的海水猛烈的拍打着船体,士兵带着机械枪支来回巡查,普通人光着脚,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一步地往船舱舱内部走去,陷入黑暗中。 声音混杂在一切,隔着一道门,听不真切。 军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余光往窗外扫去,背后的手正要按下警报,一声清脆的响声召回了他的注意。 只见那个白发青年摊开手,子弹,警报器,都在他手中,在他的注视下,全部丢在了桌子上。 军官额间冒起了细密的汗珠,往左手边的橱柜看去。 张海哥收回腿,双手叠在一起,戏谑的看着他“毒气,化学物质,可弄不死我。” “在你做决定之前,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军官握紧拳头,神情冰冷,嘴角微微往下,他张口,仍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过来。” 张海哥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 在男人即将走过来的时,张海哥突然站起身,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海浪巨响,盖住了头往下砸的声音。 门外传来脚步声“长官,发现可疑踪迹。” 张海哥垂眼看向被自己按在桌子上的人,拿出银针朝着自己的喉咙刺去,调节声带,变成了和军官一模一样的声音“一个人?” 手下按着的脑袋挣扎了几分。 门外的人被训练的像个机器人,声音平稳,丝毫没有怀疑。 “暂时没有发现第二人的踪迹。” “呵……一个人也敢闯进来?传我命令,抓住这条小鱼,当众杀了。” “是。” 门外脚步声响起,军官挣扎的力道变浅了许多。 “回来。” 这时,张海哥又叫住了门外的士兵。 “晚餐时间到了,你去拿些食物来。” “是。” 等到人走后,张海哥抓起他的头发,凑近道:“你训练的人可真有趣,什么都不问。” 军官目光冷冷的看着他,然而这时,白发青年松开了他,拿起桌子上的军帽替他戴上“长官,帮我拿一下晚餐,还有大把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谈。” 冰冷的声音就像吐出的蛇信子,阴毒又可怕。 这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刀叉切入肉中,发出了淡淡的撕裂声,张海哥慢条斯理的吃着属于长官的食物,他抬眼朝着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看去。 “船舱下的实验室是用来研究病毒?” 军官闻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要把这个人的长相刻进心底。 张海哥放下叉子,抱着臂,闭上了眼,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 “什么病毒?五斗病?用活人做实验,死了尸体抹上大量的盐,可以防止病毒扩散,夜半起雾,又去晾尸,一方面要滋养着病毒,一方面要控制住它的扩散……为的什么?” 白发青年的每一句话都敲在了军官的心头,如同那越来越快的敲击在桌面的指尖,就好像……和他的心脏跳动声同步了一样! 军官睁大眼睛,开始用力挣扎着。 张海哥勾唇“下一个问题,莫云高在哪?” 椅子上的男人顿时卸了力,心脏跳动的声音更快了,他真的不知道这怪物从哪冒出来的,居然还知道莫云高? 他目光扫向了青年的手指,瞳孔一缩,张家人! 张海哥站起身,朝他走去,伸手抽出了卡在他喉咙的银针“莫云高,在哪?” “你是张家族长?!” “长官大人,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 闻言,张海哥歪头笑了一下,指着他的心脏“这里,跳的很快。” 下一瞬,锋利的刀刃直接抵在了他的大动脉,青年冷漠的嗓音响在他的头顶“我说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不,你杀了我病毒依旧会在七天后扩散,你难道不想救那些无辜的人吗?张家族长……” 话还未说完,冰冷的刀刃就割断了他的动脉。 军官张大了嘴,死死捂住了他的伤口,另一手掐住了张海哥的袖子,扯断了一块布料。 白发青年俯视着他“当我蠢?” 大量的血涌出,不到一分钟,军官就断了气,手中紧紧握住那块布料。 张海哥从兜里拿出一枚硬币,放在了他手中,随即伸手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伪装成他的样子,在将他易容了一下,整个过程不出三分钟。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扬起狠狠砸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很快就引起了外面士兵的注意。 “长官!发生了什么?” 男人背对着他们,手掌撑在桌子边缘,青筋暴起,他们看向地上死去的人,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吓得浑身发抖。 “带下去,扔进海里。” 语气平缓,但那克制的怒意更加汹涌。 “是!” 脚步匆忙,走之前还不忘到扫了一下地上的血。 张海哥望着壁画,抽出一支烟,点了,烟雾弥漫,遮住了他眼底的冷意。 莫云高,我杀了你朋友,对你衷心耿耿的朋友,你知道后,会怎么做呢? “真是期待啊……” 低沉的笑声响起,青年抬眼,眼底猩红一片。 巨浪缓缓褪去,海洋尽头升起红日。 张海哥穿上了一次性防护衣,戴好口罩,朝着船舱下面走去,身后还跟着两名士兵。 穿过无数具腌制的尸体,有男有女,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在死去那一刻好像见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一样。 大张着嘴,眼睛也睁的老大。 张海哥看向台面上的瓶瓶罐罐,眉毛一皱,这些东西他很熟悉。 作为实验体,他当然知道那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哪个可以让肌肉韧带放软,哪个可以腐蚀皮肤,哪个可以叫人神志不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士兵打开漆黑的铁门,张海哥目不斜视的踏进去。 铁架上是玻璃缸,里面泡着的多数是人的残肢,越往前走,这种罐子越多。 杀害了多少人,可想而知。 直到一处散发着浓烈的香气,香味儿里带着腐烂的腥味。 张海哥停下脚步,看向了最上面的罐子。 “长官,有什么问题吗?” 张海哥收回视线,防目镜下视线愈发冰冷,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尸蟞丸,汪藏海长生实验的失败产物,现如今又一次出现在这艘研究五斗病的军船上。 他回头朝着那个出声的士兵看去。 “活人怎么在这?” 士兵一愣,立即低下头“一年前来的新体主动靠近病毒源,整理那些尸体,我们就……” 病毒谁染谁死,没有人稀罕那个活,就算被训练的严谨有素,也是想要活的。 那个新体指的是被他们抓来的活人。 “有几个人?” 军官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莫名叫他恐惧。 “……五个、不对是19个人,剩下的都染上病毒死了。” 张海哥踹了他一脚“滚出去。” “是!” “你也走。” 张海哥看向剩下的那个人,冷声道。 两人快速跑了出去,等没了声音,张海哥腿部发力,朝着最上面跳去,看着那个罐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些东西有用,立即伸手拿了下来,放在了防护服里面的包里。 做完后,他朝着最里面走去。 那里有活人的味道。 “新体吗……” 这里混着的是更加臭的尸体,没有被风干,而是蜡化了一样,但散发的药水味儿和腐臭味直冲鼻腔。 偏偏整齐的摆放在一起,那应该就是新体做的了。 张海哥本身视力不好,早已适应了黑暗的光线,他耳尖微动,身体做出下意识反应,朝着身后的人踹去。 对方闷哼一声,下一刻,灯亮起来。 张海哥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眼。 脚步声更加凌乱,他感受到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极冷。 睁开眼,只能看清模模糊糊的大概,一个男人被四个人围着,目光警惕的朝着他看去。 “新体?” 听到这个称呼,一个人立即道:“他娘的!我们有名字!” 但明显中气不足,说一句喘好几声。 张海哥沉默一秒,抬脚朝着他们走去,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他看着地上那个中间的青年,头发凌乱一直到肩头,瘦骨嶙峋,目光冰冷,像一头饿狼。 张海哥骤然握紧拳头,脖子上青筋暴起,气势一下子冷了下来。 四个人莫名的后退了几步,咽了咽口水。 地上的青年依旧没动。 张海哥拎起他的衣服,却没想到这衣服烂的很,一下子就撕开了。 “老子卖艺不卖身,你信不信我咬断你的命根子!” 青年浑身脏兮兮的,眼里却疯的厉害,他不知道这个军官要做什么,撕烂衣服确实碰到他底线了。 张海哥目光极冷,几乎咬着牙说出了他的名字。 “无邪!” 话音一落,青年目光一愣,刚想说点什么,啪的一声,张海哥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大脑晕眩,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张海哥很生气,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四个人几乎被吓的不敢动弹。 他摘下口罩,摘下护目镜,撕烂了防护服,单手将地上的人拽了起来,扛在肩上,大步走了。 “你们四个,跟着我。” 四个人没动。 “想活还是想死?” 第207章 阴暗小狗 张海哥走的很急,三步并作两步,神情冰冷,肩上的人很轻,骨头硌着他有些不舒服,身后那四个人小跑着跟上,他们走两步就喘,很明显身体差到了极点。 尽管如此,依旧紧紧跟在他身后,他们想活,在这个军官问出了那个问题后,求生的欲望达到顶值,他们不想过暗无天日,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只要能出去,做什么都可以。 张海哥一脚踹开实验室的大门,门口的守卫一激灵,看着长官扛着个人,大步朝着船舱走去,低下了头。 坐在驾驶室上的人垂眼看着这一幕,目光微闪,他和旁边的军官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声开口“出问题了。” “s02计划启动,今晚撤退。” “是。” “那些人要不要通知?” “不,不能打草惊蛇,这条蛇太狡猾了,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两人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分辨口型,下达撤退指令的男人压了压帽檐,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另一个人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他们做的事情太危险,死亡必不可免,只要完成任务,回到长沙,就能和家人团聚。 好在这个疑点出现在任务即将完成之时,要不然麻烦大了。 张海哥将肩上的人放在床上,伸手摸向他的脉搏,又检查了一下身体,目光愈发的冰冷。 长期亏损,体质已经弱到了极点,现在一个发烧可能就能要了他的命。 而且,他还染上了病毒。 张海哥揉揉眉心,现在已经暴露,今晚必定会有一场恶战,要是一小时前他还可以拼一把,现在……带着一个堪比林黛玉,甚至是比黛玉还脆皮的操心玩意儿。 他不敢保证能否完完整整的带着他回去。 这么一想,他神色更冷,反手又给了床上的人一巴掌。 巴掌响声清脆,直接叫刚赶上来的四人停顿了,四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带着狐疑,这个有暴力倾向的军官真的能让他们活吗? “喂!你放开他!” 一个瘦弱的少年站出来,用尽全力的朝他跑去,抽出小刀就往张海哥身上捅。 张海哥没动,指尖一夹,那小刀就丝毫动不了,微微用力就将这个瘦弱的少年推倒。 少年眼里带着浓浓的恨意,还有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其他三人都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他们害怕这个军官发怒,会变着法的折磨他们,那比死了还难受。 张海哥看向地上的少年“名字。” “随春生。” “是我想杀你,不关别人的事,更不关齐大哥的事,要杀要剐随你便……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那眼里还是不服输,却伸手摸向了军官的鞋,卑微又倔强。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们?” 张海哥皱眉,语气不是很好,他低头看向床上半死不活的无邪。 “去带他洗澡……” 话音刚落,他又反应过来无邪已经染上病毒,会传染。 张海哥站起身,拎起地上的人,动作不算温柔,把人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才放开,他看向门口那三人“过来。” 三人脊背一凉,拢了拢衣服。 张海哥:“……” 检查后,他发现这几人居然没有染上病毒,那就说明他们身上有抗体,体质和正常人不一样。 “洗干净再回来。” 张海哥坐回椅子上,指尖摩挲着下巴,思考着今晚怎么做,这时,那四个人扛着无邪嘭的一下摔在了地上,暂停了他的思考。 他朝门口望去,额间的血管突突直跳,无邪没死于病毒,倒是能先死在他们几人手里。 从见到无邪开始,他体内的暴躁因子直线上升,控制不住,根本控制不住。 怎么就这么虎? 什么地方都敢闯? 张海哥站起身,朝着几人走去,脸色难看,若不是因为是大白天,随春生几人都以为遇见了鬼。 军官一把抓住地上昏迷的人,扛了起来,微笑道:“我来。” 随春生:瑟瑟发抖jpg 水声响起,看着浴缸里的水,伸手探了探,对于他来说刚刚好,但对于无邪来讲太冷了。 看着瘦弱青年蜷缩着身子,他皱了皱眉,只好不断的调高温度,一时间浴室里水汽弥漫,无邪缓缓放松下来,可这把鲛人热坏了。 张海哥小心翼翼的探进去,烫的手指一缩,强忍着不适清洗着他的身体。 太瘦了…… 感觉稍微一捏都能把骨头捏断。 洗好后,他抱着人走了出来,快速将无邪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被烫的浑身难受,再慢一点人皮面具都要褪下来了。 张海哥坐在床上,低头沉思了半天,才解开了衣领的扣子,军装的设计微微有些复杂,他解开后,还要把固定带弄开,伸手将昏迷的人拎起来,固定在自己怀里。 掀开衣领露出肩膀,按着无邪的头就往自己肩膀上撞。 “无邪,咬我。” 为什么要他洗澡,张海哥实在不想脏狗咬他,还是有点嫌弃在里面的。 无邪昏昏沉沉听到了小霍的声音,熟悉的冷香钻进鼻腔,他下意识的张口咬住,直到口腔里满是腥甜的味道。 饿狼尝到甜头,不受控制的伸手抓住自己的经常逃走的老婆,又亲又啃。 张海哥皱眉,这应该是好了吧,正要把人拽起,无邪忽然咬住了他的耳垂,舔舐,瘦弱的青年迸发出巨大的力气,按住他的头准确的吻上了他日思夜想的老婆。 腥甜的鲜血弥漫在唇齿中,这是一个很凶很残暴的吻。 “唔……” 低喘声从军官口中溢出,下一瞬又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声音。 无邪死死抱住他,眼睛紧闭,似乎没清醒,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张海哥伸手就要打,可身上的人那么轻,这一揍不得弄死,思考的间隔他已经被压在了床上,无邪就像饿了很久一样,怎么亲都不够。 来不及吞咽的涎水流了出来,恙恙眼里带着迷茫,眼尾泛红,他挣脱开被无邪按住的手,捏晕了他。 张海哥侧过头,大口喘着气,嘴巴被亲的彻底肿了,他缓了一会儿,才将身上的人推开。 时间回到2003年—— 无邪低头记录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根据报纸上的线索,我和胖子来到了广西巴乃的一个瑶寨里,查找到小哥之前的旧居,案板上夹着很多张照片。 其中有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照片上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看向镜头,身边站着的是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那女人……是宿淮。 我看了很多遍,确定了那就是小霍,和他自己。 背景是一个港口,后面是艘船,我在网上一查,那居然是上个世纪的客船——南安号。 马六甲海域。 无邪合上笔记,闭上眼,橘黄的光线照着他的侧脸温暖柔和。 齐羽说不要让小霍去厦门,可没说为什么,他总觉得小霍根本没死,结合小哥旧居的照片,这种念头越来越深。 齐羽也就是他自己,自从和解雨臣谈过之后,齐羽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无邪想到这,立即睁开了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身体里是有一丝终极的,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是现在穿进齐羽身体里,回到过去,找到小霍,拍下那张照片,为了给现在的自己提醒。 越想这条线就越清晰。 他站起身,正要出声喊胖子,就看到院子里胖子笑嘻嘻的围在云彩身边。 无邪一愣,低头轻笑一声,云彩是个好女孩儿,胖子喜欢她,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会喝上他俩的喜酒。 还是不打扰胖子了。 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谁都会累,胖子也不例外。 无邪又坐了回去,他看着自己的手,终极该怎么用? 他回想起在秦岭的时候,小霍消散在他眼前,他死死抓住了那一丝力量吞了下去,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他当时昏昏沉沉,被张海客送回了吴山居。 醒来后就去霍家找人,当时小霍一时心软,任由他为所欲为。 想到这,他笑了一声“小师父,怎么这么好骗……” 眼角滑落了一滴泪,自从听到他死,浑浑噩噩参加了葬礼,到现在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他记得小霍叫他咬,咬过之后,终极带来的痛苦立即消失。 无邪试着调动所有的感官,集中精力找出那一丝力量,忽然,他感受到了一阵痛苦,大脑眩晕,在失去意识之前喊出了声“1915年!” 1915年—— 无邪意识到自己穿错了时间,他可能来早了,顺着线索还是来到了马六甲海域,查到了一处地方,那里长年有人失踪,盘花礁岛。 他知道自己太鲁莽,可总想赌一把。 被人抓住锁在船上的那时候,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回不去了。 这是一艘研究病毒的船,抓来的人当苦力,不出一个月就会活生生累死,死去的人放进船舱下面,那里面戒备森严,应该是一间实验室。 无邪不会认输,他暗自动员全体,贿赂了一个士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混进那个实验室里。 可没想到是另一个深渊。 身边的人死的死,吃不饱,穿不暖,拼尽全力活下去。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小霍。 有个少年叫随春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想到了小霍,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认命。 每日靠着数尸体消磨时间,每日与那些病毒作伴。 暗无天日,无穷无尽。 直到—— 一个军官踹了自己一脚。 听到“无邪”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有些懵,无邪……无邪是谁? 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瞬,他就陷入了黑暗中。 昏昏沉沉的,突然一阵冰冷袭来,他蜷缩起身子,可没过多久,温暖包裹着他,一双手摸着他的脑袋。 熟悉的气息唤醒了他的记忆,他死死抓住了,像是在做梦一样,渴求的咬了上去,不受控制的亲吻。 他饿了好久好久…… 久到记不起他自己的名字。 陷入深海里,拼命的往上游,可无论怎么努力他还是会下沉,在最绝望的时候,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跃出了海面。 刺眼的光线让他控制不住的闭上眼,身体不再冰冷,反而暖洋洋的,他又一次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看到一个军官正低着头整理着衣服,脖子上还有咬痕。 过了一会儿,军官回头了,那张脸很陌生,无邪不认识。 看了好一会儿,他一直盯着那红肿的唇,眼睛一眨不眨的,像饿极了小狗,眼睛都湿漉漉的。 张海哥:“……” 他捏紧了手,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想抽他,最好抽死他! “醒了?” 无邪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声音不是他熟悉的,长相也不是他熟悉的,他本应该警惕才对,可是…… 他想亲。 目光扫过军官的眼睛,暗自想:要是哭出来就更好了。 不过……嘴巴那么肿,是谁做的? 无邪眼神一冷,被子下的手悄然握紧。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他按在身下,狠狠惩罚! 张海哥没有注意到那些阴暗的视线,更没有察觉到床上人下流的想法,只是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无邪立即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个男人这副模样。 一副欠*的样子。 张海哥皱眉,他低头看向无邪“晚点跟你算账。” 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一柄锋利无比的刀片如闪电般直直朝着张海哥疾驰而去! 张海哥反应迅速,身子一侧,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但那刀片却以极快的速度斩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他看向后面被击碎的玻璃,眼睛一眯,伸手就将被子盖在了无邪的脸上,抬脚踹走。 吴邪被踹的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房间里的几人已经打了起来。 门外传来士兵的询问,他听到“不小心砸碎了镜子,没事,继续巡查。” 张海哥的声线很稳定。 房间里的打斗声顿时停止,气氛凝滞,无邪瓦特掉的脑子立即转动了起来! 小霍! 第208章 盐虾出现,张家谚语 盘花海礁—— 南洋警探嘴里叼着一支烟,蹲在了一个尸体旁,低声道:“虾仔,有人比我们先一步。” 浓雾中,张海侠速度如同鬼魅,他伸手掐灭了张海楼的劣质烟,神情有些难看“我说过不要在查案的时候抽这种烟。” 张海楼点头,眼里似乎染上几分笑意“怎么,闻到什么?” 一边问,一边伸手摸向了尸体的脖子,手指抬起下巴,发现喉咙处有一个很小的针孔,他微微眯起眼,这个手法……和他们一样。 利用银针调节声带,模仿别人的声音。 张海侠也注意到了这处,他蹲下身子,伸手摸向了尸身的喉结,用力一按,眼里闪过了一丝狐疑。 “不一样,这个人手法更为纯熟,位置精准,可以叫声带难以震动,发不出任何声音。” “海上风大,残留下来的气味儿难以分辨,可我……” 说到这,张海虾眉毛一皱,似乎遇见了一个难题。 张海楼第一次见虾仔有这样的表情,心里那股好奇勾了出来,他挪了挪身子,凑近他“说说,闻到了什么?” 张海侠正整理思路,劣质烟臭味儿忽然扑面而来,他冷着脸站起身,退了好几步,直到捕捉到那一丝冷香,脸色才好看些。 被嫌弃的张海楼:“……” “这里除了尸体的味道,还有一种……味道。”虾仔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味道他是第一次闻见,香,但不令人作呕,闻起来感觉挺好吃。 “很香,好像雪松,又好像溪流,清冽又温和……” “就像猫薄荷一样上头,是吗?” 张海楼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 虾仔一愣,别说,还真有这种感觉。 “气味儿淡了很多,但我能找到源头。”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解开了衣领的扣子,脱下制服外套,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下一刻,虾仔直接跳进海里,眨眼间就游出了几十米,张海楼也跳了下去,跟在了虾仔身后。 军船缓缓出现在两人的眼中,张海楼给虾仔打了一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的潜下海面,不断靠近,在警示灯掠过他们所处海面的下一刻,他冒出头,口中闪过了一丝银光,一个刀片精准的射击到灯芯。 虾仔趁着短短三秒中迅速爬上了船。 他伸手抽出了银针朝着另一个警示灯掷去,灯光瞬间熄灭。 张海楼趁着这个时机也爬了上来,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巡逻的士兵皱眉,明明今天刚修好的灯,怎么今晚又坏了? 张海侠深吸一口气,直接朝着船舱深处翻去,速度惊人。 被丢下的海楼:? 这么急? 不像虾仔啊…… 两人一同潜入了其中一间房,无声无息的跳下窗户,这时虾仔忽然捂住了张海楼的嘴,躲在了柜台下面。 张海楼顺着缝隙,看见了一个军官站在床头,被子凸起,明显有个人,这时军官出声“醒了?” 嗓音有些哑。 床上的青年皮肤很白,也很瘦,眼睛湿漉漉的。 张海楼和虾仔对视一眼:这他娘的还是个基佬?玩男人? 虾仔皱眉,眼神示意不要让他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军官回头望向了这边,视线直接锁定了虾仔。 张海侠心脏猛的一跳,被发现了?! 军官收回视线,抬脚就往门口走去,藏在柜台下面的两人手心直冒汗,恰巧床上的青年拉住了军官的衣角。 “晚点跟你算账。” 男人的声音浑厚,张海楼在这一刻想了很多,张口,银色的刀片直直朝着军官的脑袋射去。 可他没想到这个军官反应居然那么迅速,避开了。 虾仔身体一僵,看了一眼他,那眼神里的冷意都要溢出来了,随即他立即翻上柜台,朝着那军官攻去。 张海楼也快速反应过来,两人联手,配合巧妙,在短短三秒秒内,就对了好几招。 显然,他们不敌。 而且已经惊动了外面的士兵。 虾仔脑子飞速转动,寻找活下去的生机。 而这时,军官开口“没事,镜子碎了,你们继续巡逻。” 张海楼、虾仔:? 张海哥看着熟悉的两人,抬了抬眉,终于等到了。 被踹下床的无邪挣扎的掀开被子,看到军官面前站着两个男人,还是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他下意识想:难道他弄错了?不是小霍?只是喜欢男人的变态? 然而这个想法只在一瞬间,他立即注意到那个墙上的刀片,以及那两个人眼里的杀意。 这么一想,他急得想要挡在那个军官面前,结果刚站起身就摔倒,滚到了那两人脚边。 张海哥:“……” 对面两人:“……” 气氛冷凝,张海楼动作极为迅速,直接伸手抓住了地下的青年,拿着刀片怼上了无邪的脖子。 “放我们走。” 张海哥神情淡淡,伸手扯了扯衣领,动作间流露出不耐,下一瞬,他直接出现在张海楼身后,手臂勒住了他脖子。 “威胁我?” 话音刚落,张海楼抬脚往后面踢,同时松开了瘦弱青年,按住了军官的胳膊,正要制服,手上使出全部的力气,可……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张海哥膝盖弓起,朝着他的腹部撞去,扬手揍了他一拳。 被揍得发懵,张海楼晃了晃脑袋,突然窜了上去,伸手按住军官的头,眼神凶狠,用力朝着他的头一撞。 虾仔正要出击,却看到了眼前震惊的一幕,手上的动作凝滞了半天。 只见张海楼按着军官的头,狠狠亲了上去,还发出了痛呼声。 无邪被人推倒在地,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么刺激的场面,怒意完全止不住,他用尽力气骂了一句“你他娘的放开!那是我老婆!” 虾仔:? 张海楼感受到一阵柔软,还有腥甜的味道,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下一刻,他就被人踹了出去。 没错,是踹了出去。 门都撞碎了那种。 张海哥低下头伸手擦了擦嘴上的血,血珠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甚至是脖子上。 虾仔往门外跑去看看张海楼的情况,他其实现在还有些懵逼,回头看向那个军官,只见他低着头粗鲁的擦着嘴上的血,越擦越多,看着……有点可怜。 巡逻的士兵一下子就围住了两人,正等着军官下令。 张海哥拎起地上的无邪扔在了床上,转身就看向门外甲板上的两人。 “叮铃铃”桌子上的老式电话响起,张海哥顺手接通。 “0711舰队,准备撤退,张启山要来了。” 张海哥挑眉道:“暂时不能撤退,连上张启山的线,我跟他说。” 长沙—— 男人看着手中的资料,神情严肃, 张日山刚要说话,那头的电话响起,他抬脚走去,接通,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眉毛微皱。 “佛爷,是马六甲海域的军船。” 闻言,张启山抬眼“给我。” 一个青年冷冽的嗓音从话筒传来。 “山海隔千年,栖栖不可见。” “张启山,你要是和莫云高合作,我会弄死你。” 第209章 挽救虾仔,嘴硬海哥 男人放下电话,复古旋转电话机发出咔嚓的声响,他五官立体端正,透着凛然正气,此时眉心紧蹙,垂眸思考着那个从马六甲海域打来的电话。 “佛爷,有变故?” 张日山站在他面前,询问道。 气场强大的男人抬眼“副官,去查一下莫云高最近做什么。” “是,佛爷。” 张日山低头,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去。 檀木桌上香炉徐徐升起丝丝缕缕的烟雾,张启山侧头伸手解开了衣领的扣子,低喃道:“海外张家……” 青年冷冽的嗓音回响在脑中,放出威胁的话,可仔细听就能听出这道声音带着低哑,不知道怎么的,张启山脑中忽然浮现了一只奶猫,暴躁的朝着他怒吼,勾的心痒。 “噗嗤”一声,张启山被这个想法逗笑,摇摇头,神情略显无奈。 张日山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佛爷的笑声,眼里闪过疑虑,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了佛爷冷淡的视线。 “……”忽然跟上级对视,有种不知所措的尴尬感。 马六甲海域—— 张海哥放下电话,冷脸朝着甲板上被制服的两个青年走去。 张海楼被那一脚踹的浑身都疼,骨头都要断了,他刚刚想往军官脑袋上撞,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嘴巴碰到了很柔软的位置,有点甜,就想舔一舔,没控制好舌头下的刀片,好像把小蛋糕划出血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军官满嘴的血,顺着嘴角流在下巴,脖子…… 脑子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想法:他这么白吗?不对啊…… 哎等等! 他刚刚做了什么?! 不会亲上去了吧??? 卧槽! 老子初吻! “死变态。”张海楼骂了一句,30年,守了30年的初吻就这么交待出去了!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扳机上的手指缩了缩力道,他们在等一个命令,只要男人开口,这两人就会没命。 张海侠目光淡然,一直盯着面前的军官,张海楼莽是莽了点,但就是那个刀片划破了青年的嘴唇,流出的血被他用手粗鲁擦过,露出了本来的皮肤。 不是海上风吹日晒黝黑的皮肤,相反他很白,黑色浓重,其实不仔细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这个破绽。 结合他身上浓郁的冷香,张海侠确定他不是军官,也许和他们一样是过来查案的。 手法,会的东西,和他们如出一辙,也许他也是干娘教出来的孩子。 果然,军官摆摆手,士兵放下武器。 还没来得及高兴,虾仔就看见青年抽出了军用匕首,动作快的几乎叫他反应不过来,脖子上传来烧热的刺痛,鲜血涌了出来,他下意识的捂住伤口。 “虾仔!” 军官没有给他们机会,抬脚就将虾仔踹了下去,噗通一声,海面归于平静。 张海楼脑子一炸,目眦欲裂“我杀了你!” 张海哥面无表情伸手扯过他的头发,按在了船体边缘“你认为他是我杀的吗?” “不,都是因为你。” “是你莽撞行事,导致了不可逆的后果,你的朋友会因你而死,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想杀我,你现在有能力吗?连我一招都接不住,杀我,简直痴人说梦。” “弱者没资格活下去,我看你还是和你朋友一样去死好了。” 张海楼摇头,海风刮的脸生疼,滚烫的泪水糊了满脸,下一刻,他就体验到了死亡的感觉。 血管被匕首划开,血滴在了汹涌的海面,生命缓缓流逝,再没有支撑的力气,掉进海底。 张海哥擦了擦手上的血,收回军刀,转身看向驾驶室内的人,眼含笑意,接下来,该你了。 随春生和其他三人拿到钥匙,悄无声息的潜入船舱,动作迅速一个个解开了这些人的脚铐。 手微微颤抖,但动作丝毫不含糊。 他将复刻好的钥匙交到这人手上,轻声道:“你自由了,先解开其他人的链子,我们一起出去。” 瘦弱青年,眼神空洞无光,听到那声“自由”才有了一丝丝反应。 活下来的人都会解救出来。 随春生笑笑,露出了可爱的小梨涡,他带着这些人朝着甲板上走去,正要踏出去,身后的青年拉住了他,只见他指了指耳朵,摇摇头。 这人姓刘,耳朵很好,齐大哥总管他叫刘耳,不知道真名是什么。 “老大在杀人,上面情况很乱,我们先不要动,上去会添乱。” 刘耳低声道,神情严肃。 张海哥回到房间,他抱住了床上的无邪,开口“藏在下面,不要出声,不要乱走,三分钟后我来接你。” 这次用的是他本来的声音。 无邪听到熟悉的声音,神情呆愣,眼角的泪珠无意识滑落,滴在了青年的肩膀上。 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下一秒,张海哥就抱着他放在了床下面被子盖住了他的脸。 黑暗中,他听到房间里出现了另一个脚步声。 枪声响起。 无数道枪声席卷在耳边,他僵住不动,浑身发冷,无力与绝望一次次残蚀着他的心脏,好像每次都是小霍来解决所有危险的事,他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添麻烦。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他不想这样,他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身边所有人,包括小霍,再也不要让他独自承担一切。 张海哥扭断最后一个人的脖子,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站起身,抬脚朝床边走去,将无邪带到了自己怀里。 “没事了,走吧。” 军船上乱成了一团,四处逃窜,可能逃到哪去,四面八方都是海,接应的船还没到,他们这些刽子手,现在倒成了别人刀尖上的鱼肉。 张海哥背着一个瘦弱的青年,缓缓出现,浑身是血,手上的刀已经被染红。 随春生蹲在下面等啊等,忽然想到什么,他赶紧拉着刘耳“实验室的门没关。” 刘耳一愣,他闭上眼仔细聆听,眉毛紧皱。 “刘耳刘耳,怎么了?” 刘耳睁眼,语气迟疑“实验室里有两个人进去了。” 随春生怔住,他回头想要下去,却被刘耳死死拽着。 “下面太危险了!你好好在这待着!” “可老大要我们把门关好!为的不就是防止有人再进去吗!刘耳,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张海哥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入口处,他看着下面这些人。 “随春生,刘耳,还有后面的人,拿着救生艇,救生圈,下海,远离这艘船,越快越好。” “老大……”随春生还想说什么,张海哥就开口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地下船舱数十人涌上甲板,开始准备逃走。 张海哥放下背上的人,对着刘耳说道:“帮我照顾好他。” 刘耳一愣“您要去实验室?不行!那里布满了炸药!会死的!” 无邪愣愣的看着他,他伸手抓住了小霍的衣角,摇头道:“不能去……求你了小霍,别去……” 张海哥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他,随后转身跑了下去,眨眼就消失在几人面前。 那两个不省心的,固执的要命,明明给提示了,还硬要往最危险的地方闯。 青年沉着脸,快速跑到了实验室门口。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 匕首划破了张海侠的脖子,鲜血涌出,张海侠下意识捂住脖子,在他被踹下海的时候,他看到军官张口无声的说了一句话,视线有些受阻,他分不清是“快走”还是“救人”。 沉入海底,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脖子,那里只划破了一点皮,血不是他的,上面就传来了一阵水流涌动的声音。 定晴一看,是张海楼! 张海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看见他就死死的抱住,虾仔皱眉,伸手推开他,指了指脖子上的伤口,摇头,又指了指上面,张口无声说了句话。 “那个军官救了我们。” 张海楼:? 虾仔把知道的所有情况都简单比划了一遍,结合了一下口型,张海楼看明白了。 他们正要离开,子弹打进海面擦过两人身边。 二人对视一眼,他们顺着船身缓缓往上游去,上面子弹乱飞,虾仔心里忽然担心起那个假扮军官的人。 张海楼也想搞明白那个死变态到底是谁,况且他们两还有任务,来了一趟小命都要没了,一点收获都没有,这可不行。 他们趁乱杀了几个士兵,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那船舱下面就有一种想要探究的冲动。 一切的秘密好像都藏在了那里。 张海楼下意识的走了进去,虾仔也紧随其后。 看见实验室密密麻麻的尸体以及人体残肢罐头,他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踏马的,这是研究病毒的! 虾仔正要拉着张海楼出去,就闻到了火药味儿,现在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神一冷,看向四周。 “厦门,我不回去,你替我回去。” 话音刚落,他立即按住了张海楼,快速捡起一切能阻挡伤害的东西背在了自己身上,将人堵在了角落里。 张海哥赶到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即将爆炸,他想也没想直接跳了下来,径直跑向了两人。 “怎么?想要牺牲自己,救你朋友?” 青年的嗓音带着怒意,二人皆愣住,张海楼猛的推开虾仔,就在这时,他就感受到手被握住,冰冰冷冷的。 下一瞬,张海楼突然消失。 虾仔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冷香就钻进鼻腔,青年死死的抱住他,压在了角落里。 “嘭!” 火光弥漫。 实验室爆炸。 张海哥本来是想用终极把他们送出去,可要用到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后路早就被他封死了,终极力量他只带了一点。 剩下的都锁在了另一具身体里,他只能拼尽全力把张海楼送了出去。 张海哥死死的护住了身下的人,滚烫的火焰烧灼在他的后背,虾仔感受到身上的人浑身颤抖,冷香淡了,变为血腥以及肉体被烧的味道。 张海侠不明白,明明不认识,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救他。 明明……最怕烫了。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他莫名想到了这个。 火光冲天,众人坐在救生艇上,看着军船被烧毁。 张海楼从海面冒出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出现在海里,他奋力朝着军船游去“虾仔!” 无邪甩开随春生的手,直接跳下海,拖着沉重的身体往火里游去。 “小霍!小霍!” 废墟中,处处都是尸体的碎片,青年抱着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浑身是血,后背已经烧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人皮面具脱落,露出了那张苍白的脸,张海楼和无邪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就像开在废墟里的纯白的花,糜烂又绝望,诡异漂亮。 海风温柔下来,似乎不想惊动那浑身是伤的王。 救生艇上的人,眼里闪过了泪意,心底升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随春生跳下海,月亮照着他的眼睛格外的亮。 一切都在变好。 张海楼分开两人,发现虾仔一点伤都没有,他看向浑身是血的人,低喃道:“你到底是谁……” 青年长得很漂亮,此时闭着眼,看起来很乖。 然而下一秒,张海哥忽然张口,无声说了一句话,张海楼俯下身去听,他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会听不清。 青年低沉的嗓音钻进了他的耳朵,微痒。 “你爹。” 说完,张海哥彻底昏迷。 第210章 蠢狗 月光若银子,夜色苍白又发黑。 无邪喘着粗气,迈着沉重的脚步,汗珠顺着下巴滴在脚尖,他背着浑身是伤的青年,血水一滴滴的流,整条路都是他们留下的痕迹。 随春生和刘耳跟在他后面,少年嘴唇蠕动,却被刘耳捂住嘴,刘耳低声道:“这种时候,别帮忙。” 刘耳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说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齐羽这样过,死死的拉着救命恩人不放,表情也冷的吓人,显然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匪浅。 一种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感觉。 张海楼也能感受的到,他背着虾仔,脚步特意放的很慢,时不时用余光扫一下身后的人,青年瘦弱,一看就没什么力气的模样,还偏要背着。 看在救过命的份上,他愿意帮一把。 可没想到这小子油盐不进,一副护妻的样子。 对此,张海楼感到嗤之以鼻。 都是大男人,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这么想,就又偷瞄了一眼那昏迷不清的青年。 长得挺漂亮的,就是……这家伙八成是个疯子,明知道有炸药,还往里冲,能力也很奇怪,他现在想想都不清楚那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的有术士? 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虾仔,那炸药的威力可不小,活下来的几率很低,他偏偏为了一个陌生人牺牲自己,这不是疯子行径,是什么? 而且那一声“你爹”是真的把气笑了,都这种时候,还不忘占便宜,有点幼稚。 张海楼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红棕色大门“到了。” 碧绿色的墙壁中央镶嵌着一道长方形的红棕色小门,两旁竖着白色的石柱,雕花石柱上连着上面的房檐,欧式风格与中式结合在一起的装修方式。 推开小门,踏过门槛,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里面有一座三层的小阁楼,院子两旁种着小树,沿着石头铺成的小路蜿蜒前行。 张海楼停在门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正想着钥匙放哪了,清脆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只手勾着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先是一愣,而后睁大眼睛,侧头:“虾仔!” “嗯。”张海侠声音很低,他从张海楼身下下来,将门打开“下次记得把钥匙放好,否则到了家门口你都进不去。” 话音刚落,张海楼忽然抱住他,开口“我们要一起回厦门,找干娘。” 闻言,张海侠怔住,这次的行动很危险,他们差点就折进去了,但……遇见了一个人。 张海侠没说话,伸手拍了拍的他,推开,转身看向那位瘦弱,脸色苍白的青年,视线扫到身后背着的人,眼神忽然变了一下。 无邪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像一头恶犬,只要碰到自己的领地,张海侠不可否认这个病弱的青年一定会咬着他们不放,只要有松懈的时候,就会被他击中致命点。 但……不重要。 张海侠推开门,让了一下路“进来,处理一下他身上的伤。” 无邪收回视线,轻点了一下头,率先踏进了房门。 张海侠看着他身后背着的人,皱了一下眉,他始终不明白这个人实力强悍的人为什么要回来救他们,为什么要用身体护住他。 难道是干娘? 不……不可能。 那个女人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等人进来后,张海侠看了一眼门外,最后关上了房门。 一进门是个大厅,铺着格子花纹的地毯,上面摆放了一个木桌子,天花板上挂着一个长方体灯笼,角落里堆放着报纸。 张海楼敲了一下墙,叫无邪从报纸上回过神,张海楼抱着臂“这边。” “快点吧,再不快点,你朋友就死了。” 听到死这个字眼,无邪眼神冷了下来,他背着人大步走去,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死?确实,要是小霍不来这里,你们都会死。” 张海楼微微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邪将人轻放在床上,张海侠戴好手套伸手摸向了青年的后颈,一路往下,神情严肃起来。 “脊骨粉碎性骨折。” 走进来的张海楼忽地停下了脚步。 视线下意识的扫向了白发青年的后背,惨不忍睹。 “脊骨粉碎性骨折,正常来讲是活不了的,但他还有一口气,我先处理一下。” 张海侠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是活下来,也会落个全身瘫痪的下场,往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无邪低着头,一直没说话,这时随春生拉了一下他的袖子“齐哥,老大会好吗?” 少年眼神带着希翼,仰头看着他。 无邪揉了揉他的头“会好的。” 他看向刘耳,刘耳轻点了一下头,伸手拉过随春生,出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腥甜的味道,血水换了一次又一次。 张海侠又一次摸向了青年的后背,神情微愣,他抬眼看向张海楼“脊骨在自愈。” 张海楼挑眉,也伸手要摸,结果一只瘦若枯槁的手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腕,力道极大。 他抬头看向无邪,后者神情淡淡,可眼里……是一种可怕的独占欲以及疯狂。 “这里有我就好,请你们出去。” 青年嗓音温和,要是只听声音的话还真以为很有礼貌。 张海楼看着那不加掩饰的敌意,也来了脾气,薄唇轻启,银色的刀片闪过,青年无所畏惧的看着他,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松懈。 就在这时,张海侠拍了一下张海楼的肩“先出去。” “别和一个孩子计较。” 张海楼还想说什么,张海侠无奈直接拽热就走。 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无邪立即卸了力气瘫坐在床上,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猩红一片。 他转身双腿缓缓朝着昏迷的人挪去,俯下身,鼻尖抵着恙恙的脖子,轻轻的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 湿热的舌头舔过,一路往下,舔舐着伤痕,眼角的泪不受控制的滴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差一点,又一次……离开。” “小霍啊,他们到底是谁啊?”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 带着哭腔的质问像团棉花一样,只能说给自己听。 没人知道,他看见小霍死死护住那个男人时,他有多难受。 心疼,嫉妒,困惑,还有愤怒。 种种情绪吞噬着他,仅靠着那最后一丝理智,才强忍住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想把不听话的小师父锁住,日日在自己身下承欢,要小师父只能看自己,只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要是怀孕,就更好了,把人彻底锁在自己身边。 在那两人碰向小师父的时候,他嫉妒的发狂,强忍着那种不适,可最后实在忍不了。 后背上的伤口正一点点愈合,无邪抱起他,吻遍全身,小狗似的乞怜,可掀开青年胸口处衣服时,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胸膛处有一道很浅的肉粉色的疤痕,左胸膛满是,像是被撕裂一般。 又像是一种花纹,很漂亮。 无邪再也控制不住哭出来,压抑的哭声响在了整个房间。 张海楼靠在墙角,手里拿着水杯,力道紧了又紧。 他能听到里面在做什么,暗骂了一句“变态。” 连伤患都不放过。 可现在又哭什么? 烦躁的心情残蚀着他的大脑,就连虾仔跟他说话他都没听见。 张海侠看向房门,手指捏着桌角微微泛白,他还记得昏迷之前,冰冷的身体覆上来,冰冷的掌心捂住了他眼睛,在轰炸声响起时,他好像听见了…… “虾仔,别怕。” 满肚子疑问,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叫他……想冲进房门,好好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他根本就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叫一个陌生人用命护住他,就连亲人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张海哥手指动了动,下意识的往后退。 无邪像条黏在他身上的狗一样,撬开了他的唇齿,温柔坚定的吻着。 张海哥皱眉,睫毛抖了抖,无意识的推搡着他。 无邪松开了他,暧昧的银丝缓缓断开,两人额头对着额头。 “我在小哥旧居里发现了一张照片,利用终极来到这里,那时我只想着赌一把,万一……万一能见到你呢。” “我确实很冲动,算错了年份,这一年里困在了那种地方,我原本以为过了很久很久,却不曾想才一年我就要忘记了我的名字。” “小师父,我曾想过无数次放弃,可我不甘心。” “还好,你找到了我。” “可是小师父,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真的要疯了……” “相信我,好吗?你承受的重担我替你分担,把这一切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来就好,小师父,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张海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垂下,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蠢狗。” 无邪立即抬头,泪珠顺势而下,他轻笑一声。 “我只做你的蠢狗。” 张海哥嘴角勾起,伸手擦了擦他的眼泪,手垂下,眼睛闭上,全身都靠在了无邪身上。 “无邪,槟城里有个要债的,叫何剪西,我欠了他250马币,找虾仔借……” 无邪点头。 “活下来的人你不要让他们乱走,观察一阵,还有你,养好身体,你身体里的病毒已经好了……” 张海哥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五斗病还是会爆发,帮我找一个人,张瑞朴。” 无邪暗暗记下,他皱眉,立即意识到什么,他将人推开,这一推张海哥就倒在床上,嘴角溢出血,不断溢出。 “小霍!” 无邪神情慌乱,这时,他才看到小霍不止模样有变化,就连眉心处的小痣都不见了。 张海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没事的,按我说的去做。” 月光悄悄的探进来,照在了床上的青年身上。 “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样啊?”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怎么弄的啊!” 无邪指着他胸口处的疤痕,又指了指他的眉心,白发,哭着质问。 “到现在你还想着别的事,能不能想想你自己?!” 张海哥的声音越来越低“无邪……” “别哭。” “我很累,需要沉睡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放在无邪头上的手缓缓垂了下来,无邪一把握住,将手放在了自己脸颊上,眼底是病态的痴迷,他低声道:“小师父,我会等你。” “等你醒来。” 回来了,哈哈,我在不更,某位就要炸毛了(っ?3?????? 第211章 莫云高出现,二百五何剪西 长沙—— 八月初秋,天色渐明,悠悠的浓雾笼罩在这座城市,街角的商铺纷纷打开,商人打着哈欠,将前一晚准备好的食材推出来,从铺子里传来浓郁的美食味道,吸引匆匆忙忙的赶路人。 车夫奋力的拉着黄包车,男人时不时看一眼怀表上的时间,神情严肃,穿过烟火味儿十足的街道,来到一处幽静的巷子。 墙上的爬山虎已经纷纷泛黄,一股老旧的气息散发开来,青褐色的石砖,红色的瓦砾,深红色的窄门,诉说这里的不平凡。 男人戴好帽子,将手里的碎银交给车夫,一句话没说,就匆匆走向了那道窄门,他摘下手套,伸手敲门。 刚敲一声,门就开了,就好像里面的主人已经等候多时。 深红色的门缓缓被拉开,四合庭院中央站着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深褐色的长袍,戴着一副眼镜,单手背过身,一副文弱书生的扮相。 可他浑身透着的气势是肃杀的,血腥的,这是真正经历过战场的军人。 信使踏过高高的门槛,摘下了帽子,朝着男人微微欠身“莫先生,我来晚了。” 莫云高看着他,还是站在了那一小方天地中央,没说话。 信使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上前几步,双手奉上。 莫云高垂眸看着掌心里那一枚小小的硬币,背在身后的手骤然握紧。 三个月没有马六甲海域的任何消息,他便知道他的朋友出事了。 “尸体在哪?” 信使道:“在槟城,已经叫人安葬了,莫先生节哀。” 莫云高伸手接过这枚硬币,淡声开口“回去吧。” 铜币轻巧,但上面的温度很凉,莫云高捏起对准了上面,阳光透过,颜色愈发的艳,镜片下的眉眼沉了下去。 他的计划被张家人发现了。 折了一个老朋友。 脸上温和的神情不复存在,他握紧了这枚硬币,抬脚走进房门。 信使抬眼看去,男人的背影显得似乎有些萧条,他转身离去,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那枚硬币代表着挑衅,以及——下战书。 南洋啊,终究是不太平了。 莫云高推开书房的门,开口“白玉。” 桌子上,大片凌乱的书籍摊开,陈旧的气息中央趴着一个女人,穿着淡黄色的旗袍,听到声音,她将手上的书推开,翻过身,动作诡异又迅速,静静的立在了莫云高身旁。 “去马六甲海域通知鲛人实验加快速度,调查一下槟城最近的外来人。” 白玉点头“是,先生。” 莫云高看向桌子上凌乱的书“还在找治疗你妹妹的方法?” “是。” “白玉,只要这次计划成功,你的妹妹就有救了,张家族长的血很神奇。” 莫云高提到张家族长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虔诚,他的手指摩挲着冰冷的铜币,自言自语道:“张启山很麻烦,我先处理好长沙的事,就去槟城。 会一会这枚铜币的主人。” 青年戴着一个鸭舌帽,穿着深色衣服,瘦削的面孔透着淡淡的疲惫,他拿出包好的烟,叼在嘴里,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下,他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这府邸来往的人。 看准一位身穿马来西亚传统服饰的一个男人,悄无声息的跟上去。 三个月以来,小霍一直没醒,就算身上的伤彻底愈合,还是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好在生命体征稳定,要不然无邪得疯。 而且,小霍说的没错,病毒还是大规模的爆发了,可奇怪的是活下来的那些人,身体健康,丝毫没有染上病毒的情况。 五斗病的病毒是从别的方向传来的。 他一边努力养好身体,一边调查张瑞朴。 这个人很有趣。 无邪调查了大大小小的信息,往年20年都调查了一遍,结果根本没发现槟城有一个叫张瑞朴的人。 在这里,汉族人很少,张姓就更少了。 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人,张弼士。 一个商人,富可敌国。 张瑞朴他不知道是谁,但从小霍嘴里吐出来,显然就是张家人,张家人族规严密,这个人化名张弼士躲避追杀其实也不奇怪。 走过无人的巷子,无邪伸手拿出火车,一划,烟雾升起。 前面的人脚步一停,回头看去,指着他手中烟说着无邪听不懂的马来语,无邪挑眉:“想要这个?” 话音落下,无邪动作极为迅速,眨眼间就来到这冤大头的身后,伸手劈晕,随后扒下他的衣服,穿上。 再次返回到那座府邸。 一进门,无邪就感觉到了不对,府邸的人全都看向了他,手里拿着家伙,缓缓朝他走过。 “ 草!” 千算万算,张家人要是真的化名别人,这来往的人一定是极其信任的人,甚至是有一定的规矩,哪个时间点来,一天来几次都极有可能是规定好的。 无邪抿了抿唇,摊开手举在头顶,后退了几步。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踹向了门,拔腿就逃,这三个月别的没学到,但逃命的本事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子弹穿过空气,击在了他的手臂上。 无邪闷哼一声,快速翻过高墙,跑到一处房子里,他拿出铁丝,往钥匙插孔里捅了两下,随后猛然打开门,关上。 何剪西这三个月过的浑浑噩噩的,那个人说七天后来找他,可现在过去了三个月! 骗人的!根本就是骗人的! 老板说的没错,长得漂亮的女人都有毒! “唉……不对,他是男的。”何剪西低声自语,看着自己的腿,叹了口气“钱不用你还了,只要你出现,就算你穷,我也可以养活你的……” 恰巧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开锁的声音,他眼睛一亮,立即跑向门口,可打开门的不是他想见到的人,冲过来的拥抱僵在半空。 何剪西看着他“你是不是走错了?” 无邪捂着受伤的手臂,满头大汗,他朝他看过去,微微眯了眯眼。 这人他认识,小霍口中的,欠了钱的家伙。 他观察过,就一傻白甜,没有战斗性,全身上下一无是处,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小霍的眼,这让他实在想不通。 观察了几天后,就把钱放在了他的床上,走了。 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 无邪眼里闪过了一丝戏谑“我受伤了,能帮我吗?” 何剪西低头看向被血染红的地板,暴躁道:“先把我家地板擦干净!” 无邪:“……”呵,脾气也不好,跟他比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想到这,无邪笑了笑,笑的挺邪,一副不像好人的模样。 何剪西后退几步,有些怂了“我家徒四壁,没什么钱,就这张地板能值几个钱,所以……” 闻言,无邪皱了皱眉,没钱? 不可能。 在这个年代250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三个月前,你床上的那些钱,花了?” 何剪西听到这个问题,挠挠头,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只是乖乖答道:“那钱不是我的,我不能用,交给警察局了。” 无邪:? “你他妈的!我看你是二百五!” 第212章 直男张海楼 张海楼摘下军帽,脱下军官制服,放在衣柜里,他倒了一杯茶,猛喝了一口。 最近的任务量有些大,主要是他们要没钱了,这些存的钱都给那个狼崽子了,鬼知道虾仔把钱给他的时候,他有多心痛。 本来的计划是存够钱,升了军衔,就和虾仔回厦门找干娘。 没想到遇见几个人,直接打乱了全部计划。 他抬眼看向走廊尽头的房间,仔细听了听声响,几秒钟后他扬了扬眉,那头小狼崽儿居然不在? 张海楼抿了一口茶,这三个月里齐羽就像护食的恶犬,把还在昏迷的人看的紧紧的,不管是谁,只要进入了那片领域,眼睛都能冒着绿光。 好几次,他都要忍不下去,明明这是他的家!这是他的房间!进去怎么了? 一开始虾仔还能拦一栏,后来最先没忍住的是虾仔。 那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向稳重,心思缜密的张海侠居然会暴揍那小狼崽儿,他后来问过了,也没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张海楼忽然笑了一下,抬脚就朝着那房间走去,手里拿着茶杯,脚步悠闲,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他按下门把,一推,居然没推动。 张海楼低骂了一句 “这家伙还把门锁上了!” 心里忽然升起了恼怒,真当那人是他的所有物吗,就算昏迷,可万一要是醒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他快速拿出钥匙,忽然一顿,按小狼崽儿护食的模样,这锁应该是被他换了,他脸色发冷,后退了几步,抬脚猛然踹开门。 床上的人还在昏迷,几个月的时间,青年的白发长了许多,一直到他的肩头。 窗外冷玉的银光照在他的脸上,像个瓷娃娃。 张海楼不知怎么放轻了脚步,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人,缓缓靠近。 “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他确实有吸引人的资本,但这出众的样貌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下,会怎样呢? 像现在这样,沦为别人的玩物吗? 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过的。 是单纯的任人亲吻拥抱,还是像那天对待自己那样? 张海楼希望是后者。 他伸手摸了摸白发青年的脸,温度很低。 这不是正常人有的温度。 张海楼神情一愣,立即摸向他的脖子,心脏跳动的过于缓慢,一个恍神,另一只手握着的杯子倾斜了一下,茶水顿时洒在了床上的人身上。 脖子,脸上,哪里都是茶渍。 他盯着青年的脸,咽了咽口水,忽然理解了那小狼崽儿为什么这样的护食。 什么都不用做,就勾人的紧。 张海楼坐下,皱眉看着他身上的茶渍,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冰冷的身体靠在他身上,他下意识的抱紧了几分。 “那小狼崽儿没回来,我帮你……”洗澡。 说到半截,他又不说了,伸手抓了抓头发,总感觉有些奇怪,但都是男人,怕什么,忽视了心里那诡异的愉悦感。 张海楼抱着人走到浴室,试了试温度,刚刚好,把人放进浴缸里伸手褪去他身上的衣服,指尖停留在精致的锁骨上,微顿。 他皱皱眉,那种感觉又上来了,索就直接放水,温热的水流浇过他身上白色的衣服,水流透过,可以清晰见到下面的皮肤。 “一个男人,腰怎么这么细……” 张海楼盯了半天,丝毫没注意到昏迷不醒的人眉心紧蹙,下一秒青年缩了缩身子似乎要逃离什么,直接将浴缸里的水弄的满地。 连张海楼身上也都是水。 他眼里闪过惊慌,按住了浴缸里的人,青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他胡乱抓着,正好握住了张海楼的手,像是抓到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爬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张海楼的脖子。 张海楼一动不敢动,表情有些呆滞,手上的花洒一直浇着怀里的人。 “烫……” 青年无意识的缩着身子,吐出了一个字。 张海楼低头看去,入目的是白,很白的皮肤,他看了看手上的花洒,又看了看不停缩进怀中的人,目光微闪。 他好像明白了。 可手上的动作却更加恶劣,温热的水朝着青年的腰流去,导致怀里的人更加可怜,一缩一缩的想要挤进他的身体里。 好乖。 一种掌控感的愉悦升起。 而下一秒,他又想到那小狼崽子是不是也是这样照顾人的? 不知哪里来的怒意,张海楼丢下花洒,单手抱着人,拿出干净的毛巾将他裹起来,随后又返回房间,给他擦了擦身体。 正在昏迷的人丝毫没有反抗能力,任由他动作。 指尖划过柔软的唇,张海楼动作一顿,视线逐渐聚焦在他寡淡的唇上。 那天亲的就是这里吧。 鬼使神差的按住了他头,缓缓凑近,冰凉柔软的唇令人上瘾,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像抓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就在准备深入的时候,张海楼忽然想起上次嘴里的刀片划伤了他。 他退了回去,将口中的刀片拿了出来,随意放在床边,又一次吻上去。 随着越来越放肆的动作,张海哥无意识的往后退,最后被压倒在床边,修长的脖颈向后弯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张海楼很会亲,身下的人眼角划过一滴泪珠,看起来更好欺负了。 而另一边,无邪心里升起难言的烦躁,今天出去的太晚了,小霍…… 他抬头看向何剪西,冷着脸将他手中的剪刀抢了过来,对准自己的手臂上的弹孔,狠狠一刺,剧烈的疼痛使他出了好多的汗。 下唇都要被咬烂了,一声都不吭,把里面的子弹取出。 何剪西被这阵仗吓得说不出来话,他伸手递给无邪一壶酒,无邪接过,先是喝了一口,而后全部倒在了胳膊上,绑好纱布,惨白着脸穿好衣服。 “今天谢谢你。” 无邪打开门,直接走了。 “喂!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走啊……” 张海楼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握着身下人的腰,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他立即惊醒,后退了几步,看着床上凌乱的人,表情崩了。 我滴老天奶…… 我干了什么…… 他颤着手,动作迅速的替他穿好衣服,盖好被子,随后从窗户上一跃而下,逃也似的跑了。 第213章 梦魇,毁花 无邪走进门,看见桌子上放着的茶杯,目光微冷,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厅堂,朝着卧室走去,看见半开的门,他心头一紧,快速跑过去。 床上沉睡的青年安然无恙,可一凑近,就看到了被子下凌乱的衣衫,以及红肿的唇,霎那间,无邪胸膛剧烈起伏,眼里是止不住的怒火。 手臂传来的阵阵疼痛也变得麻木起来,脸色愈加的苍白,他看向床头柜上的银色刀片,嗓音低哑:“张海楼!” 沉沉夜色中吹起微凉的晚风,小心翼翼从虚掩的窗户中探进来,帘子浮动。 无邪转身朝着朝着窗边走去,垂眼看向院子“嘭”的一声,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他闭上眼,自言自语道:“再等等……再等等。” 掀开被子,将小霍横抱起来,手臂上缠着的绷带红了一片,逐渐浸透袖子,他走向浴室,放好冷水,他才轻轻把人放进浴缸。 撕开碍事的衣服,露出冷白的皮肤,沉睡的人头歪在一侧,颈侧上是星星点点的红痕,刺眼极了。 无邪站直身子,眼神冷沉,他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解开扣子,脱下衣服,一脚踏进浴缸里,冰冷的水令人头皮发麻,他满不在乎的一点一点陷入。 浴缸不大不小,水溢出去一部分,哗哗的响。 “小师父,我帮你洗掉这些痕迹好不好?” 低哑的嗓音似乎蕴藏了一种浓烈的情绪——兴奋。 香皂打出泡沫,抚摸他冰冷的身体,无邪深吸一口气,眼里漆黑黑的没有一丝光亮。 “洗不掉,怎么办?” “那就覆上新的痕迹吧。” 浴缸里的冷水溢满则出,反反复复,无邪吻过他眼角的泪,轻声道:“别哭,等你醒了,怎样罚我都好。” 白发青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瘫在水中的手指动了动。 “小花……” 无意识的呢喃,叫无邪僵住,随即又一次抱紧了他“我不是解雨臣,你要我说几遍才能记住。” 这三个月以来,昏迷不清的人嘴里一直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是有多喜欢,才能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明明最开始,像块木头一样,怎么偏偏喜欢上了? 无邪闭上眼,身体冷到感知不了一切,只有怀里的人才让他知道,他还活着。 张海哥朝着他怀里缩了缩,这样的动作像是在安抚无邪,叫人一下就开心起来。 无邪笑了笑,抱的更加紧,只是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怀里的人眉心紧蹙,像做了一个令他害怕的噩梦。 浓烈的黑包裹着霍无恙,滚烫的气浪一直追赶着他,他神情迷茫,一直往前跑,身后的热浪越来越多,似乎就要将他吞噬。 霍无恙拼命的往前跑,身边亮起了小小的灯芯照亮了小范围的地方,他被这微亮的光吸引,脚步缓缓慢下来,灯芯的光化为金色的蝴蝶,飞到了他面前。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却没想到蝴蝶落在了他的肩头,乖乖巧巧的照亮前面的路。 霍无恙伸出手指碰了一下,眼睛一亮,这居然不烫,然而下一秒蝴蝶飞走,化为巨大的热浪扑面而来。 少年来不及思考,更加迅速的逃跑,在经过微亮的灯芯时,他不再停留,只有往前跑,不回头。 拨开浓雾,他脚步一停,面前的是一处断崖,深不见底,而身后是致命的火球。 “恙恙。” 一道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他抬头去看,只见断崖的另一处站着一位穿着粉色戏服的男人,他朝这里看过去,伸出了手。 “跟我走,我会保护你。” 少年眼中的黑暗被这一幕取代,丝滑的水袖拂过,在空中旋转,可他只盯着那人的眼睛。 “小花。” 他毫不犹豫的跳下断崖,坠入深渊,苍白的手紧紧抓着碎石,一点一点往上爬,致命的火球摔在下面,没有了危险。 高台上的小花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随后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拉了上去,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开出了朵朵桃花。 霍无恙伸手抱住了他,低声道:“你怎么才来找我?” 小花只是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时,一双手推开他的胸膛,冷风拂过脸侧,少年伸手试图抓住他的袖子,可不曾想这袖子这么长,却那么的滑,他抓不住。 霍无恙呆呆的望着越发远去的人,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向自己,愣了一会儿,原来不是小花走了,而是自己被推了下去。 红痣褪去,墨发变白,掉进了深渊之下,再也爬不上来。 张海哥站在荒芜的世界里,一朵一朵小花全部枯萎。 他低头看着自己满血的手,嘴角扯了一个弧度,回头望向身后伤痕累累的自己,亲手斩断了一切。 后路已断,他不会回头。 张海哥摊开手倒进了充满荆棘的路上,鲜血直流,他呆呆的望向上空,神情说不上来的疲惫。 “干娘找我的时候,其实我很开心。” “霍娇杀我的时候,是有点疼的。” “……小花喜欢我的姐姐,我只是一个替代品,那时候好像没了感觉。” “这就是你把你所有后路堵死的原因?” 一个少年忽然出现这荒芜的精神世界,冷声质问。 张海哥摇摇头,低声道:“十一,我太累了。” “我没想活着回去,莫云高也好,它也好,来个人杀我,也好像不错,或者……就不回去了。” 十一伸手摸了摸怀里的腓腓,神色淡漠“不回去?回溯时间消耗的本身是你自己,不回去等于你在自毁。” “无恙,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他们希望你活着。” “希望我活着?” “呵呵呵呵……” 沉闷的笑令人发颤,张海哥用手挡住脸,冰冷的泪水划过。 “我也想活着,可怎么办?真的好累。” ………… 随春生拿着喷壶给院子里的扶桑花浇水,刘耳说老大在昏迷期间一直叫着“花”。 他就在想老大是不是很喜欢花,就和虾仔哥说了一下,买好花苗种在了院子里,三个月已经开的特别漂亮了。 扶桑是马来西亚的国花,有艳丽的大红色,也有嫩粉色,它还被称为朱瑾。 “等老大……”随春生忽然停下来,想起青年的样貌,低声道:“叫哥哥也好像不错。” “等哥哥醒来,就能看见满院子的扶桑,会开心吧。” 他一边拿着剪刀修剪着形状,一边美滋滋的想哥哥会是什么表情。 微风吹过,绿叶簌簌的响,修剪下来的叶子吹到了一边,随春生立即转身,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张海哥穿着单薄的白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视线盯着少年身后的花。 他的表情很冷,目光空洞。 “哥……” “哥!” 张海侠查完手头上的案子就回了家,一到门口,就察觉到了不对,太香了,扶桑花的气味淡,整个院子里的花加在一起他还是能忍受的。 可现在…… 张海侠立即推开门,入目的是满院子的狼藉,红的绿的歪歪扭扭的躺在院子里,所有的花全都被毁了个遍,打眼一看,像是被人偷了家一样。 一整个,乱七八糟。 眼底染上薄怒,他大步上前,踩过糜烂的花,正要问呆愣的少年怎么回事,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他顺着味道走去,在阁楼的秋千上坐着一个人。 纯白的衣服染上红色,白发青年背对着他,缩在一起,一动不动,手里攥着一朵粉色的扶桑,血液顺着掌心流在手臂上,蜿蜒而下。 脚下是毁了干净的扶桑。 怒意在这一瞬熄灭,张海侠缩了缩手指,不知怎么有点难受,他朝着秋千上的人走去,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肩头,却在这时,无邪忽然跑了过来,撞开他,蹲在了白发青年面前。 看着那小子抱着他,他还不挣扎,张海侠握了一下拳头,转身朝着随春生走去。 “发生了什么?” 语气着实不太好。 但随春生愣愣的看着那人,没注意这个细节,眼睛微红,他低声道:“虾仔哥,我好像做错了事。” “他……一点都不喜欢花。” 第214章 小狗心疼,海哥无奈 秋千晃啊晃。 满手的血污,手上那朵粉色的扶桑却干净的一尘不染。 张海哥的视线就没从花上离开过,神情空茫,无邪抓住他的手腕,试图把花拿掉,可那冰冷的手紧紧攥着不放。 无邪深吸一口气,他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青年的脸,显出几分强装的镇定,轻声哄道:“恙恙乖,你的手流血了,先把伤口处理,再拿花好不好?” 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解雨臣做了什么,才让面前这个强大的人变成这般脆弱。 那个桀骜难驯,意气风发的少年哪去了? 心脏发出刺痛,无邪眼里闪过晶莹的泪光,湿漉漉的看向毫无反应的人。 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张海哥的神经,视线有了焦距,模模糊糊的光晕染红了手上的花,重影交叠,他缓缓低下头,看见无邪神色焦急,嘴里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任由无邪将自己抱起,耳边传来阵阵鸣声,带着刺耳的风,呼啸般席卷而来。 白发青年被腾空抱起,双手下意识的抱着无邪的脖子,粉色的扶桑花落在地上,染上了他手上的鲜血,一脚踩过,浑身脏污。 张海哥垂眸,靠在了无邪的肩上,蹭了蹭,直到被放在床上,神情还是那样懵懂迷茫,呆呆的看着无邪。 似乎察觉到面前的人不开心,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指,扯住了无邪的衣角,仰头看着他,扬起了极浅的笑容,那模样好像在说:不生气,不难过。 无邪骤然握紧拳头,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无声无息的潜入脆弱的脏器,利器刮着血肉,几乎叫他站不稳。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仔细的包扎好伤口,随后俯下身将人拥在怀里,嗓音干涩“小师父,忘记解雨臣,别喜欢他了,喜欢我吧。” 滚烫的泪珠砸在了青年的肩头,惧怕热的鲛人往后一缩,然而下一秒,无邪的手就按住了他的腰,死死的禁锢在自己怀里。 空气中静极了,缓慢有力跳动的心脏响在耳边,独属于他的冷香钻进心里,无邪抱着他,怎么都不放手。 尘封的记忆打开,张海哥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变为冷淡,肩上温热的湿意叫他皱了皱眉。 他伸手拍了拍无邪的后背,嗓音低哑“无邪。” “怎么了?” 在看到手上包扎的绷带时,张海哥愣了愣,却又很快恢复原状。 他推开了湿漉漉的小狗,视线在无邪身上停留的几秒,随后站起身,用手比了比他的头。 “不错,把自己养的挺好。” 无邪长高了不少,比最开始到自己的眉毛处,现在又长了很多,看身体也没那么瘦弱了。 吴小狗愣愣的看着他,哑声问道:“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 张海哥注视着他,摇头,眉心微蹙“刚刚怎么了?” 无邪沉默片刻,指甲紧紧的扣着掌心的肉,传来刺痛,然而心口处传来的闷疼愈发难以忍受,这个情况他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心理学专业学长会讲很多案例,当抑郁或者双向情感障碍很严重时,会产生“解离”。 受到刺激或平常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会间断性发作,丧失部分或者全部心理反应,情感,自我,记忆…… 而小师父这样的,显然是后者,丧失了全部。 无邪眼眶发酸,红着眼,抱住了眼前的人,嗓音几乎哽咽,断断续续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没事……就是、刚才、你醒了……”无邪深吸一口气,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张海哥摸摸他的头,虽然不理解这小崽子怎么了,但看他哭的这样可怜,还是先安慰一下吧。 等人平复下来,他才开口问道:“外面情况怎样?” 无邪抱着人的手一紧,情绪又一次失控,他猛的抓住他的衣领,吼道:“霍无恙!你能不能关心关心你自己?!” 张海哥微微低下头,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困惑,异瞳注视着他,像看一个正在胡闹的孩子。 无邪骤然松了力道,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语气里是克制的怒气,他道:“在你昏迷的第一个月,病毒大规模爆发。” “我想知道,救下来的那些人是离病毒源最近的,可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还有我身上的病毒,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在这里,你又做了些什么?” 张海哥忽然又被抱住了,他垂在两侧的手不知道该放哪里,索性就回抱了,殊不知这个举动对于无邪来说有多错愣。 “我的血,那片海域染上了我的血。” 青年的嗓音带着浑然天成的冷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氛围太好,无邪居然感受到了一阵温柔,仅仅是对他的温柔。 “你的血?” “嗯。”张海哥拍拍他的背“在我来到1916年之前,作为人类的我已经死亡,所以我的血和之前的血不同,现在我完全是鲛人,鲛人一族有很强大的净化能力,所以那时候我让你咬我,喝一点我的血,你身体里的病毒就会消失。” 无邪听完,抬头看向他“那你现在是不是就像一块唐僧肉?” 张海哥笑了一下,点头“还是很香的唐僧肉。” 无邪看愣了,刚刚那抹昙花一现的笑容太过惊艳,小师父很少笑,就算是笑了,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像个假面。 “无邪,我要告诉你,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既定轨道运行的,你可以把一切看成了一个圆形,是开始也是终点,当我们利用终极回溯时间,就会扰乱这运行的规则,世界意识会强行改正,拨乱反正,而我们的存在就是变数。” 张海哥忽然严肃起来,一字一句的传进了无邪的耳朵里。 无邪皱眉思考这这句话,思考了良久,忽然开口问道:“所以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张海哥摇头否定,声线平稳“影响很多人命数的事件确实无法篡改,不管过程如何努力,结果还是一样的,比如这次五斗病的扩撒,当初死于五斗病的人不在少数,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很复杂,影响到大部分人命数,就算病毒源头被掐灭,它还会以另一个形式出现,可……少数人不同。” 无邪脑袋转的很快。举一反三道“那它呢?” “这些年九门一直铲除的它,也会这样吗?” 张海哥看着他,没说话,他伸手摸摸无邪的头“你很聪明,无邪。” “可你要记住,不要随意改变别人的命数,这里面的因果你承受不了的,就算想改变,也不要超过三次。” 张海哥神情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身体发冷。 这是劝诫,警告。 无邪握住他的手“那你呢?你又改变了多少次?你……又承受了什么?” 他不敢想。 张海哥垂眸,目光温和“你不会想知道的。” 闻言,无邪顿住,脸上的表情凝固,最后卸了力般,他低下头“恙恙,我可以抱你吗?” 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按照小师父的性子,也不会说,只好采用了一种迂回的方式。 听到这个称呼,张海哥眼神冷了几分。 “在这里,不许叫这个名字。” “那叫你什么?哥哥、弟弟、先生、还是老公?”无邪垂着的头,看不到脸上的神情,语气温和,他忽然抬头,嗅了嗅白发青年的脖子,低声道:“还是老婆啊……” “……张海哥。” 无邪看见小师父木着脸,脚稍稍后退了三厘米,他低声笑笑,看向他“海哥。” 他的嗓音本来就很好听,令人濡沐春风,现在特意加重了语气,尾音绵长,活脱脱就是诱惑木头的妖精。 张海哥侧过头,苍白的脸浮起了淡淡的粉色,脚也不受控制的往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无邪,别在我身上做无用功。” 吴小狗瞬间就委屈起来,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主动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这样的转变叫张海哥有些无措,干巴巴道:“你想怎样?” 无邪眼里闪过精光,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询问道:“能抱抱我嘛?” 张海哥沉默片刻,还是上前抱了一下。 “好了。” “可以亲亲我吗?” “……无邪,别太过分。” 过分? 这就算过分了吗? 可更过分的事他都做过,在他沉睡的时候,一点一点覆上新的痕迹,是属于他的痕迹。 无邪伸手捧着他的脸,眼里泪光闪烁,快速划过一滴泪,他现在已经懂得如何用自己的优势,去引诱猎物。 张海哥:“……” 他神情有些无奈,低头亲了亲他的唇,一触即分。 这下轮到无邪懵了,巨大的惊喜席卷全身,浑身的血液在沸腾,他忽然将人推倒在床上,压了上去,狠狠的吻上那冰冷的唇。 狼崽子激发了一种潜能,压人 。 在彻底控制不住的时候,张海哥伸手捏晕了这发情的小狗。 张海哥伸手推开身上的人,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之前还不忘给无邪盖上被子,一出门,就对上了张海侠。 他微微一愣,想起之前那个吻,是自己引导着虾仔,他把他当成了……解雨臣。 想到这,张海哥避开了他的视线,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 张海侠看向他,心里默默的想:眼尾是红的,鼻尖是红的,眼里也带着水光,偏偏还冷着脸,勾人不自知。 “你去哪?” “与你无关。” 嗓音是发软的哑声。 张海侠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握住他的手,这一举动叫两人一愣。 张海哥看向他,没有表情的时候,眼神是冷的,可现在又添了一点媚意。 虾仔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话,只是拉着人的手紧了几分,好半晌才道: “……我看看你的伤。” 张海哥错开他的视线,挣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像是遇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见他要走,张海侠立即朝着他跑了几步。 “等等!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你……认识我吗?” 虾仔的语速很快,失去了他平常的冷静感。 其实他满腹的疑问,在与青年对视时,就只能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 白发青年脚步微顿,声音传进了虾仔的耳朵“看你长得好看,就救了。” 闻言,张海侠一愣,刚要问,就看到眼前的人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无影无踪。 长得好看?就豁出命去救? 他不信。 这算什么理由。 难不成以后见到好看的人就拼死救下吗? 就像那个狼崽子,救完后,不但不报恩,反而是想要以下犯上,偏偏这个人还纵容。 张海侠这样想着,丝毫没注意到他这种想法带着酸意与嫉妒。 没人知道张海哥去了哪里。 等无邪醒来时,床上早剩下他一人,空气中那丝冷香也消失殆尽,他眼神一凝,立即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一出房间就迎上了张海侠,目光交错,火药味十足,可无邪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小师父在哪。 “他在哪?” 张海侠看着他的唇,摇头冷笑一声“走了。” 一连几天,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邪找人找的要发疯,他反复回想那天,难不成是自己做的太过了?把人逼跑了? 直到一周后的晚上。 无邪坐在厅堂的椅子上,闭眼思考,正要睡过去,院子里响起一阵开门的声音。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无邪的视线,浓重的黑叫人看不清,但他就是知道这人是谁。 无邪想也没想,立即冲上去,神色焦急,问道:“你去哪了?” 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小师父身上的血腥味儿太重了,伸手去碰,手上就粘上了黏腻的液体。 张海哥嗓音平静“杀人。” 槟城里,有好多是莫云高的眼线,说的没错,他身边当真是高手如云。 啪的一声,昏暗的光线亮起,张海侠看着浑身是血的人,皱了皱眉。 “你受伤了?” 无邪全身打量了一遍,眼神愈发的冷。 只见白发青年浑身都是伤,血珠滴在木板上,腰腹处,后背处,手臂,像是被一种特殊的利器砍伤,还在缓慢愈合中。 可明明现在看着就很吓人了,可想而知他到底受了多严重的伤。 “张海哥!” 这一声,无邪的怒意几乎止不住,张海哥低头看着自己,撇了撇嘴,心想:下次等愈合后回来,要不小崽子该炸毛了。 小狗冷着脸,忙忙碌碌的给他包扎,一句话都不说, 张海侠时不时递给无邪纱布,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就给人一种很生气的感觉,他忽然问道:“瓶子干什么用的?” 张海哥抿了抿唇,其实他并不想说出口,但小狗幽幽的盯着他。 手上挂着的瓶子晃了晃,他背过身,声音极低。 “血不能浪费,有用。” 无邪恨不得现在就将人拉进房里,干的几天几夜,太不乖了,太不听话了,按照他的身手和实力,受这么严重的伤,可能吗? 他几乎是确定了,这个不听话的人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受伤,这样就会流血,血留着干嘛? 救人。 似乎是看出来无邪的想法,张海哥语气平静“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云高身边的人确实很厉害……” “海哥,海哥哥,算我求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让自己受伤?也不要无声无息的消失,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你去哪里,好吗?” 张海哥闭了嘴,感觉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 不过,莫云高身边的人,身法很奇怪,不管哪一方面都很奇怪,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像……张家人。 (这章4500字算是平常的两更) 第215章 小狗逼问海哥 装满鲜血的瓶子足足攒了两瓶,鲜血的主人把它们随意的丢在脚边,无邪在他身边忙忙碌碌,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 说的内容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意思:不要受伤,不要乱走,不要悄无声息的消失。 简称——三不要。 张海哥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抵在太阳穴处,头微微的侧着,剪短的头发似乎又长了许多,遮住了漂亮的眉骨,他垂眸盯着自己的腿,显然是没听进去。 “你要是再这样,什么都不说,一声不吭就走,做什么都不告诉我,还弄的满身伤,我就真的……”无邪扣住他的手,缓慢抬起来,另一只手拿着一瓶生理盐水,清洗伤口周围的皮肤,似乎怕他疼,动作很轻柔,还小心的吹了口气,用纱布包好。 一边口头训斥,一边做着最温柔的事。 可无邪稍一抬头,就看到张海哥正呆呆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着实有些无奈,伸手捏了捏老婆的脸“小师父。” “你听没听到?” 张海哥从思绪里回过神,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在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无邪蹲着身子握着自己的手,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他点头“听到了。” 无邪看他这样,就有一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刚要再次强调,身后的人忽然轻咳一声。 张海侠看着椅子上坐着的青年,开口问道:“莫云高是谁?” 不管是恐怖如斯的修复能力,还是能把一个人弄的凭空消失,拼死救下自己,他不是不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可看到眼前这个将自己藏在坚硬蚌壳里的软肉,就确定,问了,他也不会说,反而会像上次那样,随随便便找了一个理由敷衍他。 但他听到了“莫云高”这个名字,想来这就是他的目的,没经思考就问出了口。 张海哥的视线掠过无邪,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张海侠“是我要杀的人。” “莫云高是干娘留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 这一句话一出口,无邪和张海侠皆是一愣。 张海侠愣住的原因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承认,原本以为需要花费口舌去问,而且他说的是“干娘”。 很明显是知道他和张海楼的一切。 这么说,那时他救自己,也是因为干娘? 这么一想,好像都能说得通,可……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难道只是一个任务? 不是别的吗…… 这念头一起,他又有些迷茫。 别的?别的什么?他在期待什么? 张海侠察觉到自己有点不对,可又不知道哪出了问题, 无邪下意识的握紧了他的手,抬头看向他,低声问:“什么叫最后一个任务?” 听到“最后”这两个字,他心里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看见青年无悲无喜的双眸时,更加深重。 张海哥没有看见无邪阴翳的神色,只是说道:“以后你们就知道一切了。”说完这句话,他就站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无邪看着地上的两瓶血,握紧了拳头,他转身跟了上去,在经过张海侠的时候,他脚步一停,低声警告: “他是我的人。” 张海侠站在原地,神情错愣,回头看向那两人的房间,心里泛起了一种难言的酸涩。 他们两人在一起,总有一种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感觉。 昏暗的房间里,张海哥脱去外套,走进浴室,正要放水,就看到手臂上上面缠着的纱布,想到刚刚无邪给自己包扎的样子,皱了皱眉。 下一刻,无邪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小师父,你现在不能碰水!” 随着一阵门锁的咔哒声,无邪站在了浴室门口,下一秒,关上门,反锁。 “伤口就算可以自己恢复,也不能由你这样造,你要是想洗澡,我帮你。” 张海哥看着他锁门的动作以及话里的深意,挑了挑眉,视线落在无邪身上,低眉轻笑了一下。 无邪在这一时间里,好像被看穿了所有的想法。 张海哥转身解开了皮带,褪下了裤子,踏进了浴缸,背上的鳞片若隐若现,修长的人腿很快就被漂亮张狂的黑尾取代。 过长的尾巴溢出浴缸边缘外,轻轻拍打着,直接打进了无邪的心里。 无邪见过他的鲛人形态,是在床上,当时只知道占有,没仔细打量过,可现在他无比清晰的看到了,真的很美。 黑色光滑的鳞片贴合着他纤细的腰腹,越往上面越透明,下面的最纤细的位置是他最喜欢碰的,再下面就是犹如黑色薄纱似乎鱼尾,在某种时候会合起又张开。 张海哥咬着烟嘴,点燃,斜眼看过来,眸子里多了几分东西,苍白的皮肤上带着淡淡的粉色,他哑声道;“尾巴不方便,帮我变回去。” 闻言,无邪大步上前,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喉结滚动“怎么帮?” 明知故问。 尾巴不受控制露出,是因为发情期到了。 无邪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张海哥猛抽了一口烟,掐灭,丢在地上,抬手按住无邪的脖子往自己身边一按,重重的吻上去。 荡漾的水花随着节奏溢出,红艳的纹身缓缓浮现,喘息声交织,白发青年被抱在怀里,修长纤细的手指抓着对方的手臂逐渐泛白,留下一道道血痕。 张海哥闭上眼,明明已经受不住了,还是一声不吭,自暴自弃般的沉溺其中。 记忆重塑。 漆黑的视线叫他看不清,耳边正不断捕捉着一切声响,空气中残留着刚刚杀过人的血腥味,可对方已经抓住了他的弱点,靠着诡异的身法叫人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锋利的圆形武器上带着轮齿,击中他的腰腹。 张海哥微愣,愣神的这一刻,周围十几个杀手朝他攻去,就在不久前,这个白发独眼青年还能把他们打的完全还手不了,可现在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呆愣的眼神有了焦距,在他们要碰到的那一刻,十三枚硬币掷出,直接击中了这十三名杀手的脑袋,穿透,钉在了柱子上。 血浆撒了满地。 张海哥思考这些人的怪异之处,莫云高身边的人绝对经过实验改造过,可为什么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来自张家人? 无邪察觉到他的不专心,突然把人抱了起来,悬空那一下令青年回过神,双眸带着水意望着无邪。 下一秒,他就被压在了浴室墙上,继续刚刚做的事。 不知道过去多久,张海哥受不住的咬了一下他,声音破碎“够了。” “变回来了……无邪!” 无邪吻过他的眼睛,捏着他的腰,逼问道:“胸口上的疤哪来的?” 张海哥闭上眼,侧头,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 “不说?” 无邪握着他的腰紧了几分,可劲欺负。 “……唔,霍娇。” 听到这个名字,无邪愣了愣,没有得到答案的喜悦,反而是心痛,他拂过他眼角的泪珠,动作如同对待珍宝一样。 “解语臣做了什么?” 随着这个问题,怀里的人微微挣扎了一下,不管无邪怎样,他都不肯说,只是靠着他的肩,无意识的流眼泪,唇都要咬烂了。 无邪又心疼又难受,一边哄一边亲着他的唇。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就结束,好不好?” “……好。” “为什么是最后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完成后,你准备做什么?” 试探性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叫本就不清醒的人更加迷糊。 无邪见他实在受不了,就放缓了动作,换了一种问法“你是不是抱着必死的态度对待这次任务?” 问出来的那一刻,无邪心脏猛的一抽,从种种行为来看,小师父的求生欲很低,他怕…… 白发青年愣了好久,轻轻点头“我不会活着回去。” 话音刚落,万籁俱寂。 而张海哥却抓着无邪的手“最后、最后一个……” 这是在求他放过自己。 可在说完那句话后,无邪就再也控制不住,他咬着牙说道:“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也不许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说一次,做一次,我就会像今天这样*你。” 最后,人晕了。 无邪阴翳的目光扫视着他怀里人的每一寸皮肤,他抱紧老婆,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经过镜子的时候,他脚步微停。 看着镜子的人,无邪有种恍惚,他越来越像齐羽了。 抱紧老婆,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闭上了眼,中途有好几次醒来,发现人还在自己怀里,就又闭上了眼,反反复复很多次。 生怕他又跑了。 张海哥是被热醒的,浑身被禁锢住,他难受,看见无邪放大的俊脸时,昨天的记忆断断续续传来。 “嘭!” 无邪被狠踹了一脚,摔在了地上。 他立即睁开眼,四处查看,结果只看到了张海哥冷冷的视线,他懵懵的,下意识问道:“老婆,怎么啦?” “滚。” “啊?” 张海哥穿上衣服,看都不看地上的人,直接开门门就走。 很巧的是,多日不见的张海楼就在他门口踌躇不前,这门一开,两人视线相撞。 最先错开视线的是张海楼,他干巴巴道:“醒了啊。” 张海哥没说话,径直往前走。 “哎?” 见人要走,张海楼直接拉着他的手,将午餐盒和各种吃的交给他。 看着拎着一大包食物,张海哥皱皱眉。 “那个,你太瘦了,多吃点。” 张海楼说完,还看向了他的腰,低声道:“太细了。” 张海哥:? 无邪幽幽的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道:“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要走了,可能拿不了你这些东西。” “走?走去哪?” 张海楼心中一紧,不假思索就问了出来。 无邪伸手握住小师父的手腕,笑了一下“关你屁事。” 第216章 人前绿茶,人后疯狗 “呵,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三个月之前你借走我们250马币,现在我是债主,你是债户,我要确保你的行踪,不然以后怎么找人讨债?” 张海楼在怼人的时候绝不会输,他上前一步,满脸挑衅,无邪刚要开口,他就又说道:“我记得前些天槟城那个要债的换了一条疯狗,叫什么来着?啧,他好像姓齐……” “张海楼!”无邪看着他,眸中愠色渐浓,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怒气。 张海楼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坏笑,正要准备再刺激刺激时,对面的狼崽子忽然收起利爪,一秒变脸。 无邪侧头,眼睛红红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本就清水芙蓉,现在又表现出无辜可怜,拉着张海哥的手晃了晃。 “小师父,你交给我的任务我都好好做,奈何楼哥始终不愿意把钱借给我们,好不容易借下来,利息……嗯,所以我就找了一份工作,去当要债的,好赚钱给你一个家,不用在这里受外人的……” 无邪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张海楼,暗示的不要太明显。 张海楼都傻了,“我们”“好不容易”“嗯……”“外人”“楼哥”??? 这些词汇踏马的怎么听着就那么不爽?! 还有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简直叫人反胃! “你说谁呢!” 张海楼直接上前,拎起他的衣领,扬起拳头就要砸向那惹人厌的脸。 一只冰冷有力手立即握住了张海楼的手腕,同时清冽的嗓音响起。 “张海盐,过了。” 五个字,警告十足。 条地,张海楼松了手,看着青年冷漠的神色,瞳孔微微放大,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后退了一步。 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人说的名字是张海盐,而不是张海楼。 无邪看向他,眉梢微挑,嘴角翘起,眼神锐利,比刚刚张海楼神色更要挑衅。 张海楼怒气直升,又看看他身后站着的人,更是有苦说不出,从来没有在一个人吃过这样的亏,太恶心了!太恶心! “他是装的,你看不到吗?!” 张海哥看了他几秒,才道:“我是半瞎。” 张海楼:“……” 这话一出,无邪浅浅勾起唇角,又很快降下来,他转身挽着小师父的手臂,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小师父,楼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张海哥:“……” 茶味儿都要溢出来了。 他将自己的手臂抽回去,淡声道:“离我远点。” 昨晚的事他还没消气。 这下,无邪脸上的表情一僵,只能看着人越走越远。 张海楼的气还没消,他不放过任何嘲笑的机会“看来你小师父也没那么在意你。” 这句话直接触到无邪心里,他收回脸上一切的表情,扬手打了上去。 张海楼猝不及防被揍了一拳,紧接着两人互殴。 打斗声不断,张海侠一下楼就看到了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又上脚,又上腿的,他神情一滞,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幼稚。” 随春生抬头就往那边看“老大,齐大哥这么和楼哥打,会不会出问题?” 从那次扶桑花事件,他就不叫哥了,还是叫老大。 张海哥瞟了一眼,摇头“打不死。” 他伸手将两个装满血的瓶子递给他“这是五斗病病毒的解药,你和刘耳那些人找个方式传播下去,把我的名字挂上。” 随春生听到这是病毒的解药,眼睛一亮,对老大的仰慕之情更深了,听着他的话,他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对于后面这个要求,他觉得非常必要,这可是救命,救很多很多人的命,老大的功劳不能被淹没! “老大,你好像个救世主,不对!你就是!是大英雄!” 闻言,张海哥笑了一下,眼底带着冷意,他低头看着随春生“救世主可不会杀人。” 莫云高藏得太深,要是不做出点动静,他是不会主动现身的,既然想要传播病毒引族长出来,那他就反着来,抑制病毒传播。 杀他身边的人还不够,就是要把他逼急,提前发生南安号的一切。 鲛人发情期三天,无邪人前是娇妻小绿茶,人后可劲欺负张海哥。 洇湿的白发贴在脸上,眼角的泪珠止都止不住,漂亮极了。 张海哥仅靠着最后一丝清醒,捏住了无邪的脖子,神情冰冷,可眼尾的那抹红,涣散的瞳孔,都昭示着他已经到了极限。 “再这样……唔、我就找别人。” 软下来的嗓音像个钩子,挠着无邪的心底,可话里的内容却叫无邪脸色一沉。 一想到别人看到小师父这个模样,就嫉妒的发狂,不受控制的力道更加深、重。 怀里的人瞳孔彻底失去焦距,无邪嗓音低哑,带着危险“找别人?” “张海楼?” “还是你拼死救下的张海侠?” 然而,青年已经回答不了他了。 无邪回想刚刚他认真的神色,意识到他还真有可能找别人,心里就更难受,他一边克制,一边亲吻,在他身上留下好多痕迹。 直到第三天的早上,无邪猛的睁开眼,可怀中空荡荡,床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张海哥又走了。 无邪闭上眼,脖子上青色的血管暴起,神色紧绷,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听话。 明明那天晚上他说了那么多,合着只是听到了,但不遵守。 简直……一点办法没有。 槟城的街道上人们还是行色匆匆,只不过比最初的时候人少了许多,病毒肆虐,好多铺子已经关上了门,无邪神色冰冷,嘴里叼着烟卷,这是何剪西见到他抽的第八条,他捂着鼻子,闷闷道:“别抽了。” 无邪没说哈,自顾自的抽着,他伸手将何剪西拿着的账本拿过来,翻看了一下,浓烟四起,青年眯起眼睛,握着钢笔在某一个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走,两天内把债全都收回来。” 何剪西啊了一声,快步跟上去,表情迷茫,债?都收了?那一本子好几十家商铺,还有小部分的个体。 他是不是听错了? 都收完? 无邪看着商铺的牌子,大步走上去,伸手敲门。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但就是没人来开门,无邪握紧手,重重的往门上砸。 这时,门内才有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凶狠“谁他妈敲老子门,没看见那几个字吗?闭店了!” 无邪咬着烟,低头看了一下表,计算了一下时间,语速很快,但咬字清晰“要债的,你欠了100本金,23利息。” “滚滚滚!老子没钱!要钱上别处要去!” 闻言,青年抽了口烟,后退了几步,猛的朝大门踹去,嘭的一声,大门踹开。 无邪从激起的灰尘中走了进来,语调不变,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眼神里藏着狠厉,他又重复了那句话。 男人大骂了一句疯狗,正要抄着家伙打上去,却被眼前的青年一脚踹在地上。 “还钱。” 这一天,无邪都是这样讨债的,不服的就打,下手极狠,直到把钱还了,他才停下,笑着说道:“交易完成。”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人哭着点头。 直到最后,无邪浑身是血上门讨债,债户直接吓得跪下来,颤颤巍巍的将钱拿了出来。 何剪西跟在他身后数着钱,他是真的没想到要债还能这样要,以前都是他被人打,现在看别人被打,其实蛮爽的。 “最近槟城不太平,外来人来的太多了。” “可不是,你听说了吗,老高手底下新来了个要债的年轻人,他娘的就是一条疯狗!见人就咬,哎,你手上有没有老高的债,要是碰见了……” 何剪西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无邪伸手敲敲他们的桌子“许四,58,还钱。” 说曹操,曹操就到。 看着青年手上还残留着上一个债户的血,许四抖着手将怀里的钱包递出去“还、还了。” “嗯。” 无邪在账本的最后一页最后一行打了一个勾。 第217章 黑夜中的一盏灯 夜色沉寂,街巷里到处都散发着腐臭的气味,随处可见的尸体搭在角落,任其腐烂。 站街的妓女打扮的花枝招展,廉价的香水浓郁,与空气中的尸臭混在一起,刺鼻作呕。 浓妆下是堆积的谄媚的笑容,迎接着一批又一批客源,男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背挺的很直,就算味道在难以忍受,还是没有经得住金钱的诱惑,踏进了槟城最糜烂的一条街,走进最大的赌场。 周围浓重的黑暗被橱窗内的白炽灯点亮,照在了脸色发青,表情凝固的尸体上,白色蠕动的虫子从他口中掉落。 一阵清冷的香气短暂停留,又迅速消失。 高高瘦瘦,身形修长的男人出现在赌场的门口,妓女下意识过来招揽,手还没搭上这位客人的肩,软媚的嗓音还没响起,这个浑身被包裹严实的人巧妙避开,如同鬼魅一般快速进去,一转身,消失的了无踪迹。 跺脚声,骂声,摇骰子的唦唦声,玻璃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响……全部混杂在一起,楼下几十张桌子围着一群赌鬼,漂亮的女人吐气如兰吹着耳边风,没人注意到这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张海哥脱下宽大的帽子,露出了显眼的白发,以及左眼上戴着的黑色皮质眼罩,漆黑的瞳孔直直的望向二楼。 楼上的管理者们看到他,暗骂了一句脏话,谁能想到前几天以一己之力杀了他们十几个同伴的怪物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们老巢。 在枪声响起那一刻,惊醒了沉迷于纸醉金迷虚假世界的人们,人们四处逃窜,慌不择路,只有少数人还坚持在原地,大喊“继续啊!” “都是我的了!这些钱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赌场管理者举着枪支,黑色洞口对准了刚刚白发青年站着的位置,可他打完,看到那下面只有疯狂逃窜的众人。 皮鞋底接触到木质的台阶,发出了清浅的响声,一步杀一人,十步杀十人。 管理者们,也就是莫云高手下的杀手出动,纷纷举枪对准他一人,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面前的男人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速度跳了上去,在半秒内唰的一下跃下,抬腿踢向他们手中的机械枪支。 张海哥抬眼,唇角微勾。 橱窗染上了暗红的颜色,顺着光滑的玻璃,缓缓往下流。 看着其中活下来的人身上纹着半幅麒麟的残图,张海哥挑挑眉,这是要仿照张家人的血脉吗。 “给你活命的机会。” “莫云高在研究什么?” 男人警惕的看着他,背过去的手缓缓碰向别在后背的手枪,低声道:“你想问的是张家人,还是关于鲛人实验?” 张海哥听到“鲛人实验”时,侧了一下头,漆黑的眸子里来了点兴趣。 “鲛人实验船,原来是莫云高做的啊……” 男人摸枪的手一顿,他可从来没提过船这个字眼,看着面前白发独眼的青年,心中愈发好奇“你是谁?” “张海哥,记住这个名字,南安号我们还会再见。” 楼下一片狼藉,有的人躲在桌子下面,有的人还在疯疯癫癫的摇骰子。 张海哥未做停留,脚步平稳,在经过角落斜倒的花瓶时,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摆。 小女孩趴在地上,浑身脏污,仰头看着这个男人,眼里闪烁着泪光。 张海哥低头,一大一小对视,他面无表情的抬脚就走,忽视身后传来的抽泣声。 踏进浓重的黑夜,伸手戴好帽子,在与夜色相融时,淅淅沥沥的血滴在了脚边,他松开了腹部的那一处,这颗子弹的威力很大,修复的时间需要久一些。 他步履很慢,走出着腐烂的街巷,一抬头就能看到灯火辉煌的教堂,他靠在墙上,天边闪过一道强光,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浇灭了指尖的烟。 张海哥一动不动的站着,水滴顺着额前的发丝滴下,脚边汇集了一滩血水,街边残喘的人朝他伸出手,似乎在说:救救我。 身后的小女孩笨拙的跟上来,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衣角,还是抬头望着他。 白发青年依旧没有动容,只是看着水溅在泥污里,激起星星点点的水花,腹部上的枪伤缓慢愈合,疼痛如影随形。 小女孩儿松了手,从湿衣服里掏出一块硬邦邦的发了霉的小饼,是她藏了很久的。 她踮起脚尖举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她自己,很简单的动作,但张海哥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饼换一条命?这个交易可不划算。” 女孩儿看着他,摇头,又指了指自己。 “会写字吗?” 闻言,她立即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命不等于我。 大雨很快冲刷掉这几个字,却留在了张海哥心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的低沉的嗓音响起“你家人呢?” 女孩儿眼里似乎落下了泪,她伸手指了指身后那角落的死人。 张海哥垂眼看她“感染病毒,死了。” 闻言,小女孩儿一愣,轻轻点头。 “那你怎么不去死?” 苟延残喘的活在乱世,没有庇护之所,没有任何能够保命的本领,活着干嘛? 小女孩儿听着这犀利的质问,没有哭,只是看着这个漂亮的大哥哥,冰冷的雨水砸进眼睛里,她不适的眨了眨眼,固执的看着他。 那双纯真的眼睛里诉说着一个内容:我想活。 张海哥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激起了一点波澜“牵好。” 小女孩儿木讷的踮起脚,握住了他的手指,这个动作叫青年皱眉“牵衣服。” “以后你叫张海娇。” 高高瘦瘦的男人脚步很慢,身边的七八岁的女孩儿牵着他的衣角,走进了雨幕里。 这一天,张海娇获得了新生。 厅堂里,一共四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张海侠看到两个湿漉漉的落汤鸡时,表情说不上好看,尤其是看到了那个陌生女孩儿,更是有些无奈。 这是又捡人回来了。 张海娇站在白发青年身边,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先去换衣服,和我谈谈。”张海侠说道。 张海哥点头,正要拉着小孩儿回房间的时候,虾仔眉毛一皱“你又受伤了?” 假装看报纸的张海楼闻言,立即朝着厅堂里站着的人看去,手指无意识的攥紧报纸。 张海侠见他不答,没由来窜出一股火气,拉着他的手就往自己房间走去,留下了小女孩儿和坐在椅子上的张海楼相互对视。 “喂,你叫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她用手指上的水痕,蹲下身子,在地上写了三个字:张海娇。 “是个哑巴?那家伙就会捡人,还给你了海字辈的名字,啧,麻烦。” “也不知道之前谁一脸凶相的说弱者不配活着,还不是巴巴的救人,救下来的还都是……” “呵,就对我狠是吧。” 张海楼低喃自语,脑子里浮现出军官冷脸说出那些话的样子,随即画面一转,漂亮美人闭着眼,因自己的亲吻流下泪珠,纤细的腰肢握在手里很舒服…… 蓦地,他像个受惊的鹿,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拍拍自己的脸,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出去。 而张海娇还在淡淡的注视着他。 “咳!你自己随便找个房间,进去洗澡,衣柜里……”一想到这里都是男人,里面的衣服她根本就穿不了,就一阵头疼。 然而下一秒,张海娇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让他看上面的针线,这个意思表明她会改衣服。 这下轮到张海楼沉默了,他看着她,摆摆手“去吧。”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理解那家伙为什么捡她回来了。 张海哥任由虾仔牵着自己进他房间,房间布局简单,床上一丝褶皱都没有,可见是个爱干净的,可……浑身雨水混着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张海侠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他看着表情冷酷的青年,说了一句: “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话音落下,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张海侠一愣,看着抿起唇的青年,忽然有种强迫人家的感觉。 但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正要开口解释,面前的人就伸手解开了扣子,湿漉漉的衣服落在地板上,露出了那莹白的肤色,他不是很壮,但身上的肌肉是一点都不少,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就……莹白的皮肤上现出了红艳的纹身,一路往下,消失在裤子的腰线里面。 看着漂亮的身体,张海侠脑中闪过了小时候的记忆,厦门的温度也很高,干娘一热的时候,身上就会浮现出麒麟纹身。 可眼前的人不同,他是红色的玄鸟。 青年低着头解开了皮带,脱下裤子,果然看到了更多的玄鸟部分,只不过他那手要脱下最后一层布料时,张海侠立即开口“等等!” 青年看向他,歪了一下头,不是你让我脱的吗? 白发遮住他精致的眉眼,水珠顺着瘦削的脸庞滑到下巴,滴下去。没被眼罩遮住的黑眸平静的注视着他。 张海侠耳朵红了彻底,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很好骗的感觉,很好骗上床。 哎?不是! 他在想什么呢! 他回过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走到衣柜旁,拿出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又去了一趟浴室,回来时手里拿着毛巾“擦干,再穿上。” 白发青年点头,很乖的接过擦着身上的水珠,穿上了虾仔的衣服。 从虾仔的视线看,这人苍白的脸好像多了几分血色,眼尾也红红的。 张海侠想到纹身,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个温度比他高了一点,可之前他再检查他身体时,就发现了张海哥的体温比正常人低很多很多。 正要进一步检查的时候,在床上坐着的人侧头避开了他的手,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张海侠直接握着他的手腕,将人拉了回来,一时间没控制好力气,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穿着自己的衣服的人时,他懵了。 这么容易推倒吗? 眼罩崩开,露出那浅色瞳孔,眼神空洞的望着张海侠。 床上的褶皱因他躺上去多了起来。 张海侠意识到这人可能发烧了,而且很严重,他立即要出去拿药箱,刚走一步,腰间就环上了一双手。 “不走。” “小花,不走。” 他的嗓音闷闷的,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张海侠心乱了一拍,正要解释,房间的门就被人大力踹开,无邪冷着脸冲了进来。 在看到自家老婆主动抱着别的男人的腰时,尤其是地上还有刚脱下的衣服,小狗炸毛了。 门口的张海楼和虾仔对视一眼,要糟。 无邪正要发作,虾仔淡淡的一句“他发烧了,神志不清认错人了。” 一句换,转移了小疯狗的注意力。 小师父,发烧了? 青年垂着眼,紧紧抱着虾仔,一挣脱,就掉眼泪,滴在地上,变成了一颗小珍珠。 张海侠:“……”活见久,这怕不是条人鱼吧? 无邪:“……”到底想到什么了,这么难过? 掉小珍珠,是在鲛人很难过的时候才会出现,上次还是……脑中闪过断断续续的记忆,转瞬即逝。 来不及细想,无邪伸手将人捏晕,抱在自己怀里,走了。 张海侠低下头,腰间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整个房间都是他身上的香味,看着地上的小珍珠,眸中闪过了一抹思虑。 “你见过眼泪变珍珠的人吗?” 张海楼摇头“现在见过了。” 无邪按照物理方法给小师父降温,泡在冷水里,过了一会儿再换水,反反复复很多次,直到那艳丽的纹身褪下去,他将人抱起,放在了床上。 为什么会发烧? 难道是那三天做的太过了吗? 无邪心中愧疚,想到刚刚那一幕更是红了眼睛,哼哼唧唧的舔舔小师父的嘴唇。 身下的人睁开眼,看着他,眼神依旧空茫,像个空壳子的木偶人。 “为什么会发烧?” “累。” “什么?” 恙恙指了指胸口“这里只剩下一半了,修复身体会累,所以发烧。” 闻言,无邪浑身一僵,寒意席卷,他动了动嘴唇,哑声道:“霍娇做的?” “嗯。” 无邪闭眼,强忍着泪水,又问道:“疼不疼?” “……很疼。” 2003年—— 九门霍家发生了一件事,之前被霍无恙带回来的两人,霍玲,霍娇,全部失踪。 瑶寨里,胖子守着一直昏迷不醒的无邪,细心照顾,腓腓趴在桌子上,尾巴一扫一扫的盯着昏迷中的人。 张启灵回到张家,处理张家事务,在此期间翻到了一张旧照片,南安号。 1918年……他好像去了这里。 沉重的夜里,解雨臣脱下衣服,露出胸口狰狞的伤口,他拿着刀又一次划破,感受着那撕裂的痛苦。 “原来这么疼啊……” 第218章 智力担当张海侠 粗壮的枝干蜿蜒向上伸展,不规则,却有着自己的秩序,茂密高大的雨树散发着磅礴的生命力。 张海娇蹲在雨树下面,面前摆着一个宽大的盆子,她伸出小手仔仔细细的洗着衣服,神情认真。 小小的一只,蹲在一起,像团小毛线球,尤其是面前摆着的比她还大的水盆。 随春生手中握着一杯牛奶,递到她面前。 阳光透过缝隙映在了张海娇扬起的小脸上,她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没有接过。 “阿娇妹妹,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张海娇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神情凝固了一瞬,随春生蹲下了身子,把牛奶放到了一边,伸手帮她洗衣服。 小女孩儿抬头看了他一眼,抿抿唇,轻点了一下头:可以。 一个少年,一个女孩一起洗着衣服,两人看起来相处的格外融洽。 张海哥站在窗边看了几眼,就将帘子放下,转身开口“你想说什么。” 坐在书桌旁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低头看着手中的报纸。 “那个丫头声带没有问题,应该是收到了某种刺激才导致她不愿开口说话,她多交交朋友,等哪天敞开心扉了,也许就能开口说话了。” 张海侠翻着报纸,看到某一个名字的时候,动作微顿,他抬眼“我要跟你谈的不是这件事,是这个。” 报纸摊在桌子上,他指着“张海哥”这个名字,轻点了一下。 “这是今早刚出的,内容是昨天晚上一个人现身槟城最大的赌场,杀了赌场管理者,手段残酷,赌场里很多普通人可以作证,更有意思的是这个标题为“南洋第一残暴杀手张海哥”。” 张海哥注视着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看这个。”张海侠从桌子上抽出一套报纸“这是三天前的,五斗病病毒肆虐,所有人束手无措的时候,一个人名又出现了,标题是“南洋医师张海哥研制出五斗病解药”。” 张海侠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他面前。 “你之前说过,干娘留给你的任务是杀了莫云高,我查了很多资料,槟城,马来西亚,南洋根本就没有这号人。” “杀人,又救人,为的就是要引出这背后的幕后之手莫云高。” “军船下面实验室里是研制五斗病病毒的基地,莫云高就是这幕后之手吧。” “一切好像都能说得通,可细想,又好像什么都说不通。” 张海哥摩挲了一下手指“你要问什么?” 张海侠语速不快也不慢,站在张海哥的面前气势也没有被压过,他上前一步,再次靠近“你。” “你做这一切给我一种很违和的感觉,就好像你早就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莫云高,五斗病,还是……” 说到这,他停了一下“军船实验室的爆炸。” 张海哥的手指蓦地一松,垂下的眼又抬起,两人视线交汇“这就是你的目的。” 话音落下,张海侠直接掏出枪,冰冷空洞的枪口对着他的心脏,而后者依旧反应平平,注视着他。 指尖压下扳机,发出机械的声音,在这寂静下格外清晰,力道不断加大,虾仔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人的反应,最后彻底按下。 气流声划过,这是空弹。 张海侠嘴角勾起,收回了手枪。 “生物的本能是不会骗人的,刚刚我举起枪时对准你的致命点,你正常的反应就是抽出腰上的黑鞭,给我来一下,或者别的,可你没有,反而是将身子往后靠了一下,一副看戏的模样,观察我的举动。” “在你心里,我是不会杀你的,你信任我。”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身就很难建立,可为什么你会信一个陌生人?那日在船上,爆炸后我是有一刻清醒的,我听到你叫我“虾仔”,三天前,你叫张海楼为“张海盐”,可我们并没有告诉你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结论不可思议,但昨天……你哭了。” 听到“哭”这个字,张海哥皱了皱眉,他没有印象。 张海侠摊开手,手心里是一颗小小的珍珠“这是你的眼泪。” 张海哥在这一瞬间站直了身子,眉心紧蹙。 “你是鲛人,和我们人不一样,修复能力很强,体温低,怕烫,眼泪会变珍珠,致命点是心脏,而且……你是从未来回到这的。” “未来的我和未来的张海楼和你关系匪浅,所以你才会拼命救下我们。” “还有你身边那个狼崽子,也是未来的人。” 说到这,张海侠已经靠的极近了,他眼里闪着锐利的光,看着面前白发青年的眸子,一层层剖析,排除不符合逻辑的线,剩下最不起眼的就是真相。 张海哥只要往前一点,就能碰到对方的鼻尖,他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张海侠却先一步揽住他的腰“这个样子,是我说对了?” 虾仔摆着一副不说清楚,不让走的模样。 这叫张海哥想到小时候,因为太弱总是被同龄孩子欺负,某一次受了伤,张海侠也是这样,不说清楚,就不让走,最后还是被吓哭,张海侠才停止了逼问。 可现在,他哭不出来。 白发青年褪去了冷色,垂下眼,点头,本以为承认就好了,可腰间的手蓦地一紧,张海侠嗓音低了很多。 “小花是谁?” “……” 哪提不开提哪壶。 heitui! 嘭的一声,楼上传来了一声闷响,张海楼抬头望去,脑袋上升起了大大的问号。 “这俩人不会打起来了吧?” 只见张海哥打开门,面色平静,径直下楼,走到了等待已久的无邪身边。 “处理好了,我们走吧。” 无邪暴躁的心情被这句话安抚下来,拉着他的手就就快步走了。 这个“处理”用的很妙,张海楼暗叫不好,连忙爬上了楼,拉开门,只见虾仔蹲在地上,捡着乱七八糟的报纸,捡好后才扶着床边缓缓站起来,他伸手揉了揉腰,一抬眼就看到门口的张海楼。 两人对视,相互沉默。 “不是,你们?” 桌子上满是水渍,倒在地上的水杯刚好被窗帘遮住,再加上虾仔这样浮想联翩的动作,很难不让人多想。 “你把他睡了???” 张海侠:“……滚。” 第219章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张海楼笑了笑“怎么样?他承认了吗?” “承认了。”张海侠走向窗边,看着楼下的那个人,点了一支烟,他没告诉张海楼穿梭时间的猜测,现在也不打算说明。 回想起那人说的话,张海侠神色冷了下来。 “还真有鲛人族啊,我还以为都是干娘编的故事呢。”张海楼低喃自语,再一抬头看到张海侠居然抽起了烟,他嘴角勾起一抹欠揍的笑“哟,虾仔,怎么还抽上烟了?” “就许你抽,不许我抽?” “没有……” 张海哥脚步微顿,抬头望向二楼那处被帘子遮住的窗口,眸色沉静。 虾仔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只有一点,鲛人没有回溯时间这个能力,能够回溯时间的是终极。 身体里的终极不足以支撑他在这里停留过长时间,鲛人心慢慢衰退,无法抵抗回溯时间带来的后果。 这因果报应,自然是张海哥来承受。 他一直都知道瞒不住虾仔,翻过南部档案的资料,里面详细记载了干娘培养过的孩子,张海侠就是其中之一。 心思敏锐,洞察力强到可怕,就连身手也是在一众孩子里最为突出。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死在南安号上? 张海娇看见救命恩人,站起身,跑了过去,随春生见她跑的急,脱口而出“小妹,慢点!” 她离的近了,才看清跟在救命恩人身边的大哥哥手上拎着一个行李,这是要走。 意识到这点,张海娇跑到白发青年身边,抱住他的腿,抬头皱着小眉毛看着他。 这一抱,打断了张海哥的思路,他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小丁豆,两人对视。 随春生赶了过来“老大,要走了?” “嗯,你照顾好她。” “放心,一定照顾好小妹!” 听着两人的对话,张海娇更加确定救命恩人要走,她眼里闪着泪光,摇头:不要抛下我。 小姑娘要哭不哭的模样很是可怜,张海哥避开她的视线,看向身边的无邪。 张海哥:求助jpg 无邪看着他冷漠的样子,以及腿上挂着的小挂件,有些忍俊不禁,放在背后的手悄摸摸的伸向他的腰,一边摸一边哄小姑娘。 “不是抛下你,等我们安顿好了,就来接你和随春生,小师父这是在心疼你呢,先在这里休息两天,两天后我们就来接你。” 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反正就是睁着大眼睛盯着白发青年。 张海哥抿了一下唇,低头看向张海娇“嗯。” 也许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冷漠,末了,又加了一句“两天后,来接你。” 闻言,小姑娘松了手,点了点头,一副很乖的样子,随春生觉得这一幕很可爱,控制不住的摸向了张海娇的毛茸茸的脑袋“放心,我们老大说话算数,绝不骗人!” 无邪顿了顿,看向身边的男人,挑挑眉,绝不骗人?那你是见得少了。 之前小霍忽悠人一套一套的,张嘴说瞎话的本事无人能敌。 想到这,无邪垂下了眼,钝痛袭来,钻进骨髓,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大。 “无邪。” 无邪侧头,青年的眼睛似乎蒙了一层雾气,眉心紧蹙,这是生气的表现,他心中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他表情无辜,点头“嗯嗯,怎么了?” 张海娇和随春生也望了过来,神情疑惑。 张海哥:“……” 吃老子豆腐,还问老子怎么了? 真想邦邦给他两拳。 无邪敏锐的察觉到杀气,立即松开手,一本正经道:“小师父,我们走吧。” 张海哥:“……” 怂蛋。 街道上没什么人,无邪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张海哥,嘴角扬起笑容,这样很好,能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开心了。 只要不被某些不长眼的人黏上,一切都好说。 正给富豪打工的黑瞎子打了个喷嚏,嘴里低声喃喃:“一定是小白菜想我了。” 走到巷子深处,拐角另有新天地。 周围冷冷清清的,不会有人打扰,中式建筑安静的伫立在这,上面挂着一个很新的牌匾:医馆。 刘耳正在给新家打扫卫生,医馆里的伙计都是张海哥之前救下的普通人,这个医馆铺子很大,楼下就能容纳很多病人。 等看见门外站着的两人时,他们皆是一愣,等反应过来时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全部冲了出来。 “老大!欢迎回家!” 别看他们瘦,喊的倒是雄浑有力,威震四方,不像救人的,像是杀人的。 得亏还没正式开张…… 张海哥沉默,无邪也沉默。 气氛一时间挺尴尬。 刘耳出声“老板,您之前不是给了春生治疗病毒的方子吗,救了几个人效果确实好,一下子天南海北的病人都找上我们,忙不过来,我就把这些人都叫上,过来帮忙。” “这间铺子,是齐哥买的,他为了攒钱,什么脏活都干。” 齐哥=无邪。 无邪看向刘耳,眨了眨眼睛:不错,上道。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挨了几顿打……那个,这里是我打…工作的时候经过的,这个建筑比较有意思,就存钱买下了,周围没有住户,比较安静,适合病人养病,而且这里有三层,隔音也比较好。” 无邪低下头,神情有些扭捏,只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可以叫出来,别人听不到的。” 张海哥闻言一愣,面无表情的伸手掐了他的腰。 无邪闷哼一声,脸色发白,他扬起笑容,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握住了冰凉的手,十指相扣。 听到全程的刘耳:“……”他张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在无邪的死亡视线下闭了嘴。 齐哥啊齐哥,别到时候给自己玩坏了。 说真的,他认为两人就算有一腿,齐羽也是下面那个,毕竟海哥看着就不像能居于人下的一方。 “老大,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一旁瘦弱的男子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 “是啊,老大,谢谢你!”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死了,死在了那艘船上。” 一声声道谢,有的还带着哭腔,但满满都是真心。 他们拿出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有的是铜币,有的是吃的,甚至是祖传的玉佩都拿出来了。 傻大个将玉佩递过去“这是我娘留给我儿媳妇的,传了好几代,到我这……这是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了,希望您能收下。” 张海哥皱皱眉,一向冷酷的青年再次求助无邪,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么多的好意,显得有些无措。 无邪本来是笑着的,但听到玉佩是传给儿媳妇的,就立马挡了上去。 “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你们也看到了,医馆还没开张,你们想报答的话,就过来帮一下,这些东西就留给你们自己,好了,我和小师父上楼收拾一下东西休息休息。” 说着就伸出了罪恶的手,揽过了张海哥的腰,往楼梯走去。 “三楼有五个房间,一个主卧,四个是次卧,我们住在主卧,剩下的,随春生一间,张海娇一间,刘耳一间,剩下一间当做客房。” 听到“我们”这两个字,张海哥看了他一眼。 无邪像是没注意到,他打开一间卧室的门,牵着他的手走了进去“昨天我收拾了一遍,很干净。” 这间房采光很好,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摇椅上,摇椅上还躺着一只小黑猫,正在睡午觉,窗户下面打通,设计成了一个简易的书架,躺在摇椅上随手一拿很方便。 最重要的是,床很大。 此时床底下供出一条小白狗,摇着尾巴就冲上来,圆圆的眼睛好奇的盯着张海哥。 “它叫年年,那个睡觉的小黑猫叫有鱼,两个都是我捡的。” “你喜欢吗?” 无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手指无意识的捏紧,在看到人点头时,立即笑了,眼睛弯弯,要是有尾巴的话,一定能摇上天。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无邪的声音还在脑中回响,他低着头看着脚边打滚的年年,手指动了动。 看着他的小动作,无邪就知道他想要什么,蹲下身子抱起了小奶狗凑到了张海哥身边,奶呼呼的哼唧声更加清晰,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伸手抱着小狗狗了。 年年的圆眼睛看着这个两脚兽,忽然伸出小肉垫,舔了舔张海哥的下巴。 看着这一幕,无邪睁大眼睛,立即把小奶狗抱了下来,凑到小师父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唇“我也要。” 张海哥:“……”什么醋你都吃。 无邪笑着看他,一步一步靠近,走一步,张海哥后退一步,最后退无可退,他别开视线,开口“无邪,我不会……”喜欢你。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无邪就按住他的头,堵住了他想说的话。 冰凉柔软,像涂了令人上瘾的毒药,恨不得吞在腹中。 年年哼哼唧唧的舔着自己的饭碗,有鱼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那傻不拉几的臭狗,又转过身继续睡觉。 却没想到臭狗跑了过来,跳上摇椅,围在了有鱼身边。 这时,一道微哑的声音传来。 “跨物种不能相恋。” 温润的男声带着笑意“没关系,我恋你就行。” 楼下的刘耳默不作声的捂住了自己耳朵,不带这样的,单身狗的命不是命吗? 两天内,收拾好一切。 等接随春生和张海娇回来时,医馆也正式开张。 白天很忙碌,张海哥不擅长和病人接触,就做一些整理药草的活儿,虽然这些药材不是治疗五斗病的关键,但辅助作用很强,而且掩饰一下真正的解药也是不错的。 重症的留在医馆,轻症的就排队买药。 医馆的伙计匆匆忙忙,随春生,刘耳,更是忙的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张海娇年纪最小,帮不上什么,就自己去了厨房,煮了一锅面条,盛好,一碗一碗的递给他们。 “小妹,谢谢你!” “小妹,等着啊,等叔不忙了,就给你做麦芽糖吃!” 无邪看着过来治病的人,皱了皱眉,这个人数,太多了,想到小师父之前说的话,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焦虑。 不是说,不能改变很多人的命数吗? 他来到药房,看着认真调克数的人,握紧了拳头。 “你不让我改变别人的命数,可你又在做什么?” 张海哥看都没看他一眼,低声“我和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霍无恙,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自私一点,别管这些了!” 无邪只会在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叫霍无恙这个名字。 想来,已经忍了很久。 张海哥这才从一堆药材里看向他“我生来就是做这些的,早就习惯了,你不一样,你是九门培养的孩子,以后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无邪听完这话,更加难受,他走了过来,将头靠在张海哥身上“可你也是霍家的孩子啊……” 张海哥顺顺他的毛“怎么这么爱哭。” 无邪摇头,心里默默的想:只有在你面前爱哭而已。 张海楼和张海侠看着医馆里面忙碌的场面,两人对视一眼,刚要悄无声息的跑路,一道冷冽的声音就把他们叫住。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两位军官,过来帮忙。” 楼|虾仔:早知道不来了。 从打酱油的,变成了免费劳动力。 张海楼是闲不住嘴的,一抓到空闲时间就过去药房里找张海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说,一张嘴能把人烦死。 有的时候,张海哥听得烦了,直接动手将人打出去。 一次比一次狠,可偏偏张海楼不长记性,挑衅海哥权威。 虾仔摇头叹息,转身投入救人的工作里。 日子一晃而过,这些天白天忙医馆的工作,晚上张海哥会教他们一些保命的本事。 随春生学的很快,虽不比无邪他们,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讲很强了。 不过每次教到最后,张海哥都会留下张海娇,给她单独开小灶。 楼和虾仔有时候会在客房留宿,会过来看看张海哥教她什么。 一边看,一边感叹:张海哥是不知道累吗?从白天忙到晚上,晚上还要看孩子。 不过,他教的东西确实很有看头,张海楼有时候都认为干娘是不是太偏心了,这么好的东西都没教他。 比如发丘指,缩骨功。 这个过程很辛苦。 张海哥坐在旁边看她练习,偶尔点出错误的地方,矫正动作。 白发青年抱着小奶狗,垂眸的时候格外温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海侠总觉得这人更孱弱了些,脸色苍白,气息也弱了很多。 不只是他,其实张海娇、随春生、刘耳他们都察觉出来了,老大很奇怪,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会先失踪一会儿,而且他们好像从来没见过老大睡觉。 某一天晚上,刘耳睡不着,耳边总能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响,他索性起来下楼,在看到药房的灯亮着时,就走了进去。 白发青年手上拿着匕首,划开自己的血管,把血装到容器里,做这一切的整个过程,眉毛都不皱一下。 刘耳看着那个容器,知道那是治疗五斗病的关键,他心里升起了难言的酸楚,眼睛唰一下的就红了,原来那是老大的血。 用自己的血救人,还什么都不说,一下子张海哥的形象在他心中又高大了,他轻手轻脚的上楼,没有惊动别人。 练到差不多了,张海哥开口“回去吧。” 张海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他,点头。 张海哥也准备离开,刚一站起身,虾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他握着张海哥的手腕,神情罕见的严肃。 “你怎么变得这么虚弱了?” 脉搏很浅,不似之前那样有力。 张海楼也看了过来,站在了他身边,抱着臂“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张海哥:? 正在上楼的小姑娘脚步一顿,过了几秒她又转身下来,哒哒哒的跑到他身边,皱眉指着张海哥,又拿出小本本快速写了一段话。 先生不吃饭,不睡觉。 张海侠看到的时候,握着人的手紧了几分,他转身将本子放在张海哥身边,眼神微冷。 “怎么回事?” 张海哥:?? 他没有! 正要解释,刘耳,随春生从楼下来“老大,别瞒着我们了,我们都知道了。” “我前天晚上看见你在药房割腕放血,其实你的血才是最重要的药,你不吃饭可能是因为太过虚弱导致恶心,没有胃口,不睡觉……是因为你根本就睡不着。” “你还放血?”张海楼听到这,心里的怒意止不住,质问道。 “是啊,齐哥说……老大自己就是病人,还要照顾病人。” 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就不给张海哥解释的机会。 楼和虾仔身边释放的冷气越来越多。 张海哥:“……”无邪,你小子,算计我。 他为什么每次在吃饭的时候失踪一会儿,因为饭桌上有他不适应的东西,闻着就恶心,这是真正成为鲛人的弊端,很挑食。 但每次一回房间,无邪就单独给他留下一份没有闻着没有异味儿的食物,他以为是巧合。 关于不睡觉,是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睡眠补充体力,不睡,反而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次任务。 除了……发情期无邪做的太过,其他时候都是保持清醒的。 放血这件事,更不用说,其实一滴血就能救很多人命,也只是偶尔几次,偏偏还叫刘耳撞见了。 关于虚弱…… 这件事他没办法否认。 这时,无邪端着一碗粥来,笑着将手上的粥递给他,里面扑面而来的味道直接叫他退了几步。 “别过来。” 那排斥的模样更加确定了刘耳的说法,几人目光沉沉的盯着张海哥。 只有无邪眼里带着几分笑意,那得意的模样妥妥一条小狐狸。 张海哥:“……” 从这天晚上开始,这几人轮流盯着张海哥,什么活不让他干,张海侠亲自下厨做饭,看着他吃下去。 张海楼见他吃的慢,就不停的往他碗里夹菜“太瘦了,多吃点。” 好不容易吃完,一抬眼,看着堆成小山似的食物,目光冷凝。 坐在旁边的无邪缩了缩脖子。 晚上,无邪洗完澡出来,就爬上了摇椅,他伸手抱着小师父的脖子,蹭了蹭。 “老婆,不生气,他们都是为你好。” “……你觉得我是气他们?无邪,胆子肥了,敢算计我。” 无邪亲亲他锁骨上的小红痣,嘴角微微勾起“我一直胆大,要不然我怎么爬上你的床,来勾引你。” “小师父,我只想让你好好的,其他我们不管,好不好?” 第220章 瞎瞎我啊找到小白菜了 东南亚五斗病肆虐,人人自危。 恰巧一道消息迅速传播,槟城里藏着位济世救人的神医,死亡率极高的五斗病在他手上变成一个普通的发烧高热。 据说医馆里的人都是汉族人。 张海哥抱着有鱼,望着楼下的警车,南洋政府来了几次,拥有军衔的张海楼给挡了回去,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索性就把药方传播下去,但最重要的药材还是得在这里购买,人人争抢功绩,说自己才是神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说辞,南洋政府也不知道信谁的,反正有解决办法就好。 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总归是转移了南洋政府的注意力。 毕竟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逼莫云高现身,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坐不住了。 “这几天忽然清闲下来,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刘耳刚从码头拉回一堆药材,随春生坐在柜台后面,计算着这些天的入账,听到刘哥的话,他抬眼笑了笑“不忙还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刘耳抱着药材,回头望向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去了药房。 随春生收起账本,用手撑着下巴“清和姐姐今天又没来取药,刘哥是想她了吧。” 清和是之前治疗的病人,人如其名,是个温柔安静的女子,父亲从商,她跟着父亲来到槟城,却不想正巧赶上五斗病。 刘耳一听,耳朵立即红了,他没说话,只是快步走进药房,关上了门。 正在擦地板的张海娇抬头表情疑惑的看着随春生:这是怎么了? 随春生摇头失笑“小妹,咱们刘大哥是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 这还是张海娇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她收回视线继续擦着地板,心里默默的想:就像无邪和先生吗。 无邪从西街的商铺买回了甜糕,一回到医馆,甜丝丝的香味儿驱散了空气中的苦味儿,他大步跑向楼梯,上了三楼。 张海娇深吸一口气,嗅着空气里的香甜,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她抬头望向三楼,眼里带着渴望,想吃。 随春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随即了然一笑,他跑到张海娇旁边,伸手“哥哥带你去西街买吃的,怎么样?” 稚嫩的手放在了哥哥手心里,她点头:好。 无邪一推开门,就笑着扬起手上包好的甜糕“小师父,今天我给……”话未说完,无邪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摇椅悠悠的晃着,有鱼安静的睡着,房间里空无一人。 青年眼底升起了暗色,他伸手按向了门把,缓缓关上了门。 沉静中,响起男人的低喃“还是这样,不听话……” 苍白有力的手推开暗红的铜门,庭院里数十名打手全部警惕,公馆高层上的枪手瞄准了这个擅闯张弼士家里的青年。 瞄准镜下,白色短发遮住了青年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寡淡的薄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枪手怔住,双手似乎不稳了,连带着镜头也抖了抖,面具下一只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下面这个人。 张海哥抬头,准确的锁定了公馆高层上的枪手,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冷冽的嗓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我不想手上沾血回去,告诉你们主人,今日见与不见,都由不得你。” 一分钟后,公馆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的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盯着眼前的人,眼含杀意。 就在刚刚,张弼士先生下令,谁能杀掉这个人,钱财随意。 高层上的枪手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漆黑的眸子冷了下来,在旁边的枪手准备射击时,他抽出匕首,动作敏捷的朝着枪手的脖子抹去,鲜血喷洒,在临死前一秒他还在想:这单生意我要了。 “兄弟,对不住了。” 面具下,男人嘴角上扬。 战斗开始。 张海哥神情慵懒,语调散漫“看样子,是不打算好好谈了。” 抽出腰间的长鞭,黑色的鞭子划破气流,带着破空之声,所到之处必定流血。 白发青年嘴里哼着古老的歌谣,一步步走向高台,公馆大门敞开,里面的杀手拿着弯刀,视线紧随眼前这个行走的大金币,缓缓后退。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数十名杀手齐齐攻上去。 富丽堂皇的公馆一片死寂。 张海哥手里攥着黑鞭,穿过厅堂,速度极快,忽地脚步一顿,头顶上传来劲风,潜伏在天花板上的杀手跳下来,掌心直接冲着他的脖子。 张海哥后退数步,带着半指皮质手套的手将要碰到,额前的白发浮动,冰冷的视线对向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下一秒,张海哥蓦地转身,左腿勾起,横扫,在对方避到右侧时,他以鬼魅般速度来到那人身后,有力的手臂横在他的脖颈处,冰冷的身体压在他身上。 面具人似乎顿了一下,就在他发力扭断自己的脖子时,他突然掌心朝内重重的拍向张海哥的肩膀,挣脱开禁锢,转身又一次攻上去,光线昏昏暗暗,在短短的时间内两人对了数十招,谁都讨不到好处。 越打,就越觉得熟悉。 张海哥眼神逐渐冷下来,在面具人伸手的那一瞬,他右腿发力,没有控制一点力道,狠狠的踹向他的肚子。 嘭的一声,刻着雕花的石门被面具人撞开,张海哥抬脚走进去。 “张瑞朴,还想躲哪去?” 语气冷冷,还带着明显的怒气。 面具人捂住肚子,在白发青年身上停留几秒,就一瘸一拐的站起身,走到了张瑞朴身后。 张瑞朴端详了面前的这个人,他扶了扶眼镜“你是张海琪的人?” “呵,我来这里找你不是兴师问罪,你背叛张家的事我不会管,别给老子整弯弯绕绕那一套,否则你在我眼中最后一分价值也就没了。” 价值没了就可以去死了。 过于直白的话叫人一愣,张瑞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要问我什么?” 张海哥抬头,伸手将微长的头发往后拢了一下,露出了锋利漂亮的眉眼。 “你在查五斗病的源头?为什么?” 看着青年的那张脸,张瑞朴皱了皱眉,脑中快速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他道:“我就是个商人,做生意的,五斗病已经影响到我手中的经营,损失惨重,当然得好好查查了。” 张海哥伸手握紧了长鞭,刚一有动作,就听到“还有一个原因,南部档案。” “你我都是张家人,自然知道张家人如何传递信息,近几个月这边发生的事引起了海外张家的注意,南部档案的领头张海琪,她负责这次行动,同时也在追查我,我敢保证她一旦找到了我,就会杀我,所以我想借着这次南部档案的行动,先一步查到这背后主谋,将功赎罪。” 张海哥抬眸看向张瑞朴“南部档案的人查了多久?” “算上今天,刚好满一个月。” 张海哥垂眼,手指蜷缩了一下“是吗,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南部档案张海琪下令彻查五斗病源头,你早就接到任务了,海外张家有个规矩,任务强制性实施,没有回应就证明你变节了,所以南部档案的人会过来追查。” “不得不扮演他人,隐瞒姓名……我很奇怪一个五斗病源头,你决然不接,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张海哥说到这,眼神忽然变得讽刺“因为你知道查下去会死,你知道这背后之人的势力,你甚至知道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可因为你的胆小怯懦,害死了南部档案所有人。” 张瑞朴听着他的话,越来越心惊,他开始不由自主的后退,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 “下一步你会做什么,我猜你应该会找一个替身,代替你上南安号查五斗病,这个替身一定是干娘培养过的孩子,张海楼,张海侠就是现成,我说的没错吧。” 张瑞朴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站在原地,没说话。 心中的怒意住不住,张海哥手上力道加大,黑色长鞭展开,直接朝着张瑞朴袭来,都是张家人,身手自然很好,可再好也没有眼前青年强。 张瑞朴见状打不过,立即转身逃走,按下机关,正要钻进去,面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堵住了张瑞朴的路。 “老板,别想逃了,黑爷我啊,下手比较狠。” 黑瞎子伸手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张熟悉又欠揍的脸,他没戴墨镜,只不过右眼带着一个眼罩,看向面前站着的白发青年,嘴角扬起“终于找到你了。” 第221章 风起云涌 张海哥瞥了一眼黑瞎子,淡声开口“应该换个词,是等。” “终于找到你了”和“终于等到你了”意思差很多。 黑瞎子脸上的笑意加深,自然是听出来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他堵在逃生路口,抱着臂身子往后靠“我可是在他这收集了不少消息,强忍着想见你的冲动,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你居然这样薄情,下脚真狠,我现在肚子都还疼着呢。” 说着,便掀开衣服,露出小腹,上面赫然有一个青紫的脚印。 张瑞朴:不是,你们就当着我的面说这些真的好吗? 听着两人之间暧昧的话,心梗了一瞬,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安排在他身边的?他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张海哥从容的别开视线,看向张瑞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见小白菜不理自己,黑瞎子就放下衣服,抱着臂看着他,面容没有之前那样稚气,代表封印终极的小痣也不见了,个子长高不少,褪去了少年意气。 目光一寸寸掠过,贪婪的注视着他的一切,脸上的细微表情都不放过。 他实在是太想小白菜了,太想了。 张瑞朴握了握拳头,最终松开,浑身卸了力,气势也没有之前那样足了。 “我无话可说。” “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推出来的。” 他没有过多透露消息,但这人直接把这些迷惑的因素全部剔除,轻而易举的做出判断。 而且,这张脸…… “时间。”张海哥一心只想回去吃饭,否则赶不上饭点,又要面对虾仔的死亡微笑,无邪的威逼利诱,张海盐的逼逼赖赖,很烦。 张瑞朴沉吟几秒,他抬头看向面前的青年“你是南部档案的人?” 只有南部档案的人才会得到准确消息,以及推算出时间,可他也算是南部档案的老人了,为什么对这人一点印象没有? 算起来,南部档案张海琪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才会从那里过来调查这次的瘟疫。 张海哥摇头“南部档案的人不会来的那么快。” 说到这,他握紧了手中的鞭子,朝着张瑞朴走去。 看着他的动作,张瑞朴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审判,这个神秘的张家人有一点说的不对,他不是胆小怯懦,他只是…… 脚步声匆匆,男孩儿哭声越来越近,直到—— “不要杀我父亲,呜呜呜,大哥哥,求你了……” 张瑞朴猛然睁开眼,看着面前站着的半大的孩子,红了眼眶,他只是有了想保护的人…… “阿言,不准哭。” 男孩儿听到父亲的声音,立即回头抱住他的腿,努力憋回眼泪“我不哭,阿言不哭,我很听话,大哥哥,你不要杀我父亲……” 张海哥握着鞭子的手松了几分,他看着这一幕,眉毛皱起“张家人不得与外姓人通婚,你犯戒了。” 青年语调却慢了许多,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瑞朴抱着自己儿子“你要杀我,随意,但放过我的孩子。” 张海哥沉默一会儿,眉毛皱的更深“谁说我要杀你?” “杀你不在我任务范畴,我只是想找你帮我做一件事。” 长沙—— 指尖拾起白子,压在黑子旁,杀势袭来,见招拆招。 张日山眉心紧蹙,纵观棋局,他先入为主,却不曾想对方一步步引诱,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发觉。 莫云高嘴角噙着笑意,抬眸看向他“张副官,该你了。” 张日山死死的盯着这场局,手中微凉的棋子缓缓变热,他迟迟不肯落子,这场棋局是一场交易,要是他输了,南洋那边佛爷不能出手。 莫云高这个笑面虎,一定会乱来。 “副官,黑子还有一线生机。”张启山坐在主位,声线平稳。 张日山听到这句话,心里安定了不少,刚要抬手落子,对面的人忽然站起身“佛爷,观棋不语是美德。” “这场博弈,我会赢,还望佛爷成全。” 莫云高伸出手,双手并拢,朝主位上的人鞠了一躬。 “成全?”张启山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眼“你的意思是想要我隔岸观火,袖手旁观。” “佛爷初露锋芒,我想现在有很多人不服,这明争暗斗你来我往,想必佛爷需要更多的人手来巩固势力吧,南洋这场局不过是引些小鱼儿过来,算不得大事。” “而且,佛爷已经脱离了张家,又怎么会为了眼前的利益,舍去长远的利益呢?” 张启山目光沉沉的看着站在眼前的人,良久才开口“你去吧。” “佛爷,告辞。” 莫云高见目的达到,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脸上的笑意消失,镜片下的眸子冷漠阴沉。 他埋在槟城的线人都被杀了,五斗病病毒的扩散得到了控制,那个人好像先一步预判了他所有的想法。 斩断根源,阻止他的目的。 “张海哥。” “你到底是谁呢……” 深秋的雨带着残忍的风,一把伞遮不住冰冷的雨,长袍下摆全部浸湿,莫云高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泥泞,笑了一声“真是有趣啊。” “号外号外!集结天下奇人异人,悬赏黄金万两!” 遒劲有力的字迹,行云流水般印在白纸上,末尾处是一个特殊印章,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各地,都有它的痕迹。 头戴草帽,身穿黑衣,背着一把刀的青年停在了这处,看着末尾处的标志,他微微眯起眼“悬赏令?” “这个年代居然有人发悬赏令,冤大头。” “正好闲来无事,去看看戏。” 男人摘下白纸,将那个印章撕下,翻了一个面,举在太阳底下,三小字赫然出现在上面:南安号。 雪山之下,身穿厚厚的棉衣的少年蹲在喇嘛庙的炉子旁边,炙热的温度融化了他身体里的寒冰,他抬眸眺望雪山,眼神清澈平静。 “贵客,喝茶暖暖身。” 张起灵站起身,看着喇嘛轻点了一下头,伸手接过,喝下了这碗热茶。 “贵客,要去山里?” “嗯。” “为何?” “找一个人。” 第222章 小小修罗场怕什么 “你让我挡下张家人?” 张瑞朴看着他,要是刚才他会以为这人的任务是解决五斗病源头,可现在这人居然叫他挡下张家人,阻止南部过来接手这个案子。 五斗病背后涉及的东西太过危险,过来查案的张家人越多,胜算就越大,可面前这个……好像是个例外。 饶是张瑞朴经验丰富,也看不出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海哥“嗯”了一声“你只需要帮我拦住他们,不要上南安号……”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而后又道:“一年后族长要是过来,打晕送回张家。” 张瑞朴:??? 前面那句话他听懂了,怎么后面这句……一年后?族长?打晕族长? 啊? 啊?? 族长……张瑞朴脑中快速闪过一段记忆。 黑瞎子安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听到“阻止张家人”这几个字眼,他垂下双手,指节捏紧,下颌紧绷,回想起少年尸身里封印的终极,他浑身紧绷, 克制着汹涌的情绪。 张海哥话已经撂这了,他看了一眼垂着头的黑瞎子,转身就走。 “我想起来了。”张瑞朴忽然出声“我在本家见过你……不,那不是你。” “我见过一个有着玄鸟纹身的人,他的命格很混乱,但却是唯一能够破局的人……你和他长得很像。” 竖起的高墙之下,男孩儿站在井边一动不动的望着,没人知道他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张瑞朴是外系,只有族中发生大事或者是春节的时候会过来一次,他步履匆匆,跟在长辈身后,余光无意瞥见了那位圣婴,一个恍神,他好像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圣婴身后,双手抱着一把刀,玄色常服下露出红色的纹身。 男人睁开眼,冰冷的视线朝他望去,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心悸,他立即回头,却发现长辈已经走远,只好快步跟上去。 他不敢跑,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回头。 越想心越乱,张家本家等级森严,宛若一个地宫,有无数条小路,慌乱之际走错了路。 “往东南走。” 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张瑞朴回头看去,男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他单手抱着圣婴,熟睡的孩子靠在他的肩上,莫名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张瑞朴胆子大了起来,低声问道:“你的纹身为什么是红色的?” “我从来没见过红色的麒麟。” “是玄鸟。”男人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小孩儿,眨眼间就消失在张瑞朴面前。 后来,他问过家中长辈以及教他的师父,张家有没有一个玄鸟纹身的人,师父说了一句话: “天命玄鸟,宿命而归。” 白发青年的身影逐渐与脑中记忆重合,张瑞朴眸中闪过沉重之色,他忽然松开了孩子,双手交叠举至眉处,拇指内扣,身略前倾,这是张家晚辈对长辈行的礼节。 张海哥没有回头,脚步不停。 纵然前路充满荆棘,也没有人能够挡住他的路。 黑瞎子大步跟上,握住他冰凉的手,将人拽到了自己身边,步伐急切,随便推开一扇门,就拉着人进去。 “嘭!”的一声闷响,昭示了他此时的压抑的愤怒。 张海哥看着他,抬了抬眉,他伸手按住了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要是不说完,就赶不上饭点了。 黑瞎子背对着他,高大的男人低着头锁好了门“叫我齐墨。” 张海哥用手撑着头,语调散漫“齐墨。”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黑瞎子抬起头,半分钟后他转过身,脸上又挂上了那熟悉的笑容,仿佛刚刚的愤怒的模样只是一个错觉。 “再叫一声。” 张海哥:“……你有病?” 一个名字听不够? “是啊是啊, 我得了重病,一见不到你,我这里就开始疼,一听不到你叫我齐墨,我就难受的慌。” 一边说,一边快速移到张海哥身边,他俯下身,双手按在椅子两侧“这病,你得治。” 张海哥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瞎子,抬脚抵在刚刚踹的位置,微微发力。 “嘶”黑瞎子痛呼一声,但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他低头快速在张海哥唇边亲了一口。 在小白菜还没打过来的时候,又快速跳开,两人瞬间拉开距离。 张海哥:“……”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咳咳,说正事。”黑瞎子盯着他的唇,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语调也变得正经起来“我来这里有半年了,一开始是打算找你,后来瘟疫爆发,误打误撞看见张弼士招揽打手,对于张这个姓氏我还是很敏感的,而且你从来不会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来这里一定和张家有关,或者哑巴,我就顺着张弼士这条线,暗中调查,取得他的信任。” “我猜的不错,张弼士是个假名,他确实是张家人,跟在他身边我查到了很多消息,五斗病的爆发源头是在南安号这艘客船上。” “张瑞朴调查了南安号里面的乘客,这艘客船承载了一千多人,想调查谁携带病毒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可就是被他轻而易举的查出一个人来,这人暂且不说是不是真正的病毒源头,反正张瑞朴顺着这人查出很多。” “一个神秘强大的势力出现在视野里,巧合的是当天晚上他的公馆就出了事,人呐,就算活的再久,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带着畏惧,在你没来的时候,他确实打算找一个代替他的人去上南安号,自己带着儿子跑路。” 张海哥听着,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椅子上的扶手,黑瞎子说完后,他抬眼“这是个局。” “对,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设局之人必定掌握了张瑞朴所有的信息,隐蔽在槟城的张家人可不是吃素的,就这么被扒出来,一点一点引入陷阱……黑爷我啊想不通这幕后之人目的是什么。” 张海哥轻扯了一下嘴角“为了把所有南部档案的人引到南安号上,一网打尽。” 如果自己没来的话,按照张海盐的性子一定会杀了那艘船上的军官,军官一死,莫云高为了给军官报仇,不会轻易放过张海盐和张海侠的。 槟城到处都是莫云高的眼线。 南部档案是为了给那个军官陪葬的。 可现在,是他杀了军官。 莫云高会有什么行动呢……有点期待啊。 黑瞎子看着他思考的模样,笑意缓缓消失,良久才开口: “我要是身在局中,可能也会着了他的当,这个人心思深沉,而你刚才跟张瑞朴说阻拦张家人不让他们接手这个任务,你想做什么?” “小白菜,你把后路都封死了。” 黑瞎子一步一步朝着椅子上人走去,双手又一次按在扶手处,目光沉了下来。 张海哥抬头看他“你很奇怪。”好像个神经病,一会儿笑一会不笑。 “我进了陨玉。” 条地,空气里寂静无声。 张海哥手指微缩,眉毛缓缓皱起。 “我知道了一切,所有的一切,从你出生开始你就被张家人安排好了,你反抗过,但没用,这一次你设计一场跨越千年的局,从汪藏海开始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甚至是你自己都算计在内,一步一步诱导它上钩,落入你的陷阱。” “计划的最后一环,你舍弃了你自己,引导霍娇杀你。” “张宿淮,你真是好算计。”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呢?” “现在又想做什么,终极锁在那具身体里,没了终极,回到1916年,你会越来越虚弱,现在你想凭着你这副身体对抗那个人,你这是在找死。” 黑瞎子克制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他声线平稳,咬着牙说出这些话。 张海哥看着他情绪崩溃的样子,无所谓的笑笑,正要看时间,黑瞎子却钳制住他的手腕,反到身后,张海哥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按在了一个炙热生硬的胸膛上。 这个拥抱很窒息。 椅子上黑瞎子跨坐他腿上,一只手禁锢着他的手,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背,掌心的温度灼热, 偏偏一点都挣扎不了。 “松手。” 张海哥被他无赖的样子着实搞得有些头大。 黑瞎子抱着人,又紧了几分,似乎想把他镶进自己身体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墨哑声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槟城夜里倒像白天温度那么高,但现在已经到了冬天,温度依旧在二十多度,微凉的风吹着树梢,月光照下的影子浮动。 两道身影并肩走着,身高差不多,只不过另一个人跟黏上去似的,贴着人走。 黑瞎子脸上顶着淤青,贱兮兮的凑近他“海哥~海哥~你疼疼我吧~” 张海哥目不斜视,脚步快了许多。 “海哥~别走那么快!” 身后覆上温热的身体,张海哥伸手就是一拳,眼看就要到医馆了,他不想和他打,只想快点回去,可偏偏黑瞎子像有大病似的,无时无刻都在挑衅。 “齐墨!” 在他的爪子伸到自己腰上的时候,张海哥忍不了了。 带着怒气叫着他的名字,黑瞎子眸色暗了暗,随即笑道:“海哥,在呢。” “你到底想怎样?” 闻言,黑瞎子耳朵动了动,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指了指自己的唇“亲我一下,我就不闹你了。” 张海哥看着他,冷笑一声“行啊,你说的。” 他伸手按住黑瞎子的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感觉,露出锋利的獠牙,张口就咬上去。 黑瞎子懵逼了一瞬,嘴巴呼啦呼啦的疼,随即他又笑了笑“这么主动啊。” 温热的手掌按在青年的腰上,黑瞎子撬开他的唇齿,呼吸急促,这个带着血的吻格外激烈,谁都不让谁,像战场上的争锋。 然而在张海楼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掐着青年的腰,一遍遍深吻,从他的角度看去那个倔种被欺负的快要哭出来,就像那天一样…… 大脑闷闷的发胀,胸腔里的一团火直接烧出来,未经思考就冲上去,拳头狠狠砸向了黑瞎子。 张海侠其实是最先发现的,他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兜里,夜色给他笼罩了一层阴影。 在张海楼揍上去的那一刻,黑瞎子快速反应过来,将小白菜拉到自己怀里,抬脚就踹过去,脸上带着欲求不满的怒意。 虾仔在他动手的那一刻,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黑瞎子面前,短短几秒,就对了好几招。 张海楼是知道虾仔的身手的,可看见他这一幕,他愣了愣:虾仔,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在最后一下,更是直接从那个男人怀里抢出张海哥。 张海楼口中闪过银光,锋利的刀片直接射了出去,黑瞎子反应敏捷,避开了这致命的刀片。 黑瞎子眼看老婆被抢走,刚要再次出击,淡漠低哑的嗓音响起“打够了吗。” 一句话,暂停了三人的动作。 黑瞎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张海哥伸手擦了擦嘴上不属于他的血,正要解释,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掌声,温润的声线平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小师父失踪一天,原来是接黑爷回来啊,呵呵。” 张海哥:“……”后背发凉,有点想跑。 第223章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一只痞气的黑猫迈着高傲的步伐,朝着医馆走去,有鱼趴在医馆屋檐的瓦砾上舔着爪子。 唰的一下,一个庞大的黑影冲过去,按着有鱼疯狂舔毛,被偷袭的有鱼:喵? 熟睡的年年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发现有鱼不在,就起身顺着有鱼残留的气息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走到一处,它脚步一停,为什么有鱼身上有别的味道? 一抬头,就看到了某个不要命的黑猫,还是残疾的瞎猫正按着自家老婆舔毛,瞬间,年年满脸凶相龇牙咧嘴的朝着黑猫吼了一声:汪! 瞎猫听到下面的声音,低头看了看,鼻子微动,似乎闻出了狗的气味,它叫了一声:喵(我们才是同类,你一个狗还是不要过来凑热闹了。) 下一秒,年年直接冲到医馆下面,猛的一跳,跳到房檐上,凶狠的盯着瞎猫,奶狗终成恶犬,一狗一猫,大战开始。 外面上演着狗猫大战,医馆里上演着…… 黑瞎子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面对着医馆里的众人。 张海侠靠在墙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张海楼拿了一个稍微高的木凳子,一脚踩上去,嘴里时不时闪过银光,眼神危险。 张海娇站在虾仔旁边,纯真的眼睛里带着严肃,一动不动盯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随春生和刘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放下了手中的瓜子,被这压抑的氛围影响,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黑瞎子:“……” 他嘴上还带着伤口,咬的比较狠,现在一笑,又红又肿的唇就往下流血,他随手蹭了蹭,看向张海哥,笑的更加灿烂。 后果是,血更多了。 张海哥别开眼,不再看他,可下一秒就对上了无邪笑盈盈的目光,不笑还好,一笑……就挺可怕的。 有一句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张海哥默默缩了缩脚,悄悄的往后退了半步。 “小师父,黑爷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好让我有准备招待招待啊。”无邪上前一步, 伸手揽过他的腰,宣誓主权一样看向黑瞎子。 张海楼回头,眼睛一眯,盯着齐羽的手不说话。 “小三爷啊,我和海哥是老相识了,你没出生我俩就认识了,我比你更了解他,他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拦,同理,他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你也没有资格过问。”黑瞎子往后一靠,凳子发出了嘎吱的声响,神情还是那么的欠揍。 无邪脸上的笑意不变,只不过手上力道加大了不少“我不是你口中的人,我是齐羽。” “哦哦,是吗。”黑瞎子点头,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一样,反而还朝着张海哥抛了个媚眼。 无邪:“……” 敏锐的感受到身边人疯涨的怒气,张海哥率先握住了无邪的手,拉着人朝着楼上走去“我们谈谈。” 顿时,吴小狗收敛了怒意,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楼梯口处,张海哥回头看了一眼黑瞎子,眼神警告:别把我养的孩子气歪了。 张海哥一走,楼下的剑拔弩张的氛围更甚,空气中的火药味儿浓的呛人。 半分钟后,张海侠直了身子,望向黑瞎子的右眼上的眼罩,以及另一只漆黑的眼睛,淡声开口“黑爷是吧。” 话音刚落,张海楼伸出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上去。 黑瞎子反应敏捷,往后一仰,长腿踹向张海楼的胸口,翻身躲过。 随春生,张海侠,张海楼围攻一个黑瞎子。 刘耳抱着张海娇迅速上楼,远离战场,还没走远,他忽然道:“你们悠着点,别打坏了医馆里的东西,这可都是老大的……” 话说到半截,黑瞎子等人一溜烟的出去打了。 刘耳:“……” 楼下硝烟四起,楼上无奈训狗。 一关上门,无邪就覆上来,眼尾发红,低头嗅着小师父的脖子“你怎么能亲他呢?” “我都看见了,小师父。” 无邪难受的厉害,就差一点就能走进小师父的心里,现在忽然冒出个黑瞎子,横插一脚,搁谁谁都气。 尤其是小师父对待黑瞎子的态度很不一般,两人熟悉到异常默契,先前在蛇沼的时候,恙恙还是对他有警惕之心的,可现在……那种警惕好像没了。 这叫无邪怎么不慌,现在是黑瞎子,以后呢,小哥会不会也出现? 按照小师父对张起灵的态度,怕是张起灵说什么,小师父都会答应吧…… 而且回去以后,又会遇见解雨臣,那时候,小师父又会怎么做?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交集在一起,变成了一团揉乱的毛线,压在心底,越来越不安。 手上的动作不受控制的放肆起来,眼底一片赤红,嘶啦一声,张海哥穿着的衣服被他撕烂,急切地将人推到床上,力道大的几乎叫张海哥招架不住。 正要勾住他的腿的时,一道声音叫醒了无邪。 “无邪。” 无邪眼里闪过短暂的清明,他看着床上的人身上是凌乱的衣服碎片,微长的发丝遮住了部分的眼睛,脸色苍白,嘴唇紧抿。 过于屈辱的姿势叫身下的人头往旁边一侧,避开了那热烈直白的视线。 无邪愣愣的看着他,最后放下了他的腿,只不过手一直握住他的脚踝。 无邪垂下头,含住…… 张海哥忍着不踹,额头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过了许久,无邪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霍无恙,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要纵容我?” “明明之前,你是想杀我的。”无邪的语气异常平静。 话音落下,张海哥怔了一瞬,无邪放下他的脚踝,捏着他的下巴,转了过来,两人视线相交“蛇沼那次,我记得。” “你亲手掐死我,在一瞬,时间暂停,快速回到原点,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可现在,不论我做什么你都纵容,好像对自己丝毫不在意,你到底怎么了啊?” 张海哥垂下眼,他倒是不知道他的“母亲”会漏掉一个无邪,是因为他是主角吗? 可现在,无邪穿在齐羽身上,如果……有了危险,世界意识还会不会再次启动,保护无邪呢。 这么想着,就做了,冰冷的手握住无邪的脖子,两人调换了一个位置,张海哥神情依旧,无邪看着眼前的人,一点都不挣扎,反而笑了,眼里胜券在握,笑的很开心。 张海哥表情一冷,在无邪窒息的前一秒,他松了手。 周围没有反应,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说来,无邪在这里,不受保护,死了就真的死了。 真不知道那个傻逼世界意识怎么搞的,换了具身体就不认识主角了?这不加大了他任务量吗? 在无邪还没从窒息中缓过来时,冰冷的唇就印了上去,这是一个惩罚似的吻,拼命呼吸新鲜空气又迅速被张海哥夺走。 刚刚无邪一点都不挣扎,这时挣扎的倒是厉害,直接逼得身下人呜咽声响起。 张海哥不是没有脾气,他确实是生气,但懒得训,也懒得反抗,揍人还得费力呢,就纵容无邪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看着他自我脑补的样子也挺好。 可偏偏这个崽子用命试探他,这触及到了张海哥的底线了。 两不相欠,是他的处世之道,除去任务之外,搭上他的命,这因果该怎么还? 无邪被亲晕的前一秒,听到了青年冰冷的声音“下不为例……你在我心里确实不同。” 听到这,无邪嘴角带着笑意晕过去了。 以至于后面那句话,他根本就没听到“你是我养的孩子,应该纵容些。” 训狗结束,楼下的战场也停了下来,黑瞎子一敌三也没落在下风,就是挨了不少拳头。 房檐上的猫狗也暂时休战了,小狗哼哼唧唧的跑到有鱼身边求安慰,瞎猫把头一撇,嫌弃至极。 瞎猫与黑瞎子强势的挤进了医馆的生活里,鉴于初次印象很差,张海侠和张海楼也不回家了,就在这住上了,三天两头和黑瞎子掐架。 一点小事都会打起来。 越打进步的越快,连中立派的刘耳也有些眼红,要不是手上牵着小孩儿,他都要上去凑凑热闹了。 张海哥坐在摇椅上,听着外面的打斗声,闭上了眼。 “死瞎子,你搞偷袭!” “这叫兵不厌诈,小屁孩儿你学着点。” “叫谁小屁孩儿呢!老子三十了!” “昂昂,谁?三十了还这么幼稚啊,比小三、爷都幼稚。” “黑爷,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断句啊。” 外面吵闹声不断,张海哥的手不断捏紧,最后忍无可忍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口,嘴角带着瘆人的笑意。 三方人全部停下了动作,看着他。 “怎么不打了?来啊,老子今天手痒,你们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张海娇收拾桌子的手一顿,看向门口站着的人,她第一次听见先生说这样粗俗的话…… 刘耳抱着肩,低声道:“有戏看了。” 张海娇:“……”哥,你每天都在看戏,偷听,好不好。 第224章 年年有鱼,岁岁欢愉 自从那日,张海哥把他们都揍了一顿后,这几个人都老实了不少,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勾心斗角。 张海哥半瞎,只要不在他眼皮子底闹就不管。 黑瞎子来到医馆后,无邪三番五次的吹耳边风,实在烦了,就把无邪一脚踢了出去,让他和黑瞎子住一起,俗话说的好,距离产生美,让他两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无邪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黑瞎子也笑的格外灿烂,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等张海哥一走,两人瞬间分开,怒目而视。 好几次,刘耳都听到房间里传出碰撞声,就连张海娇也听到了,正考虑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就打开了。 无邪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着一大一小“有事吗?” 刘耳和张海娇同时摇头。 “嘭!”的一声,门被无邪关上,不出三秒,里面又传出了砸东西的声音。 刘耳低头看向张海娇,两人相顾无言。 张海娇低下头快速小本本上写上一行字:不会出人命吗? 刘耳看完,先是沉默一会儿,随后开口“他们心里有数。” 话音刚落,一把菜刀穿过木门,露出一角锋利的刀锋。 张海娇歪了歪头:这叫有数? 刘耳:“……” 房间里,无邪拿着匕首,冷冷的看向黑瞎子。 黑瞎子:“不是,兄弟,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啊?” 然而回应的是一把匕首。 “小师父把我赶出房间,你问我怎么了?呵呵。” 就连这个月的发情期都不让他碰了! 这边,猫狗大战,而张海哥这边—— 压抑的低喘声被哗啦啦的水声遮住,张海哥躺在浴缸里,尾巴无意识的拍着水,他闭着眼,眼尾发红,微张的唇喘息着,胸口起伏明显,双手死死抓住浴缸边缘,青筋暴起。 张海侠总是能闻到那浓郁的气息,他抬头看着三楼那个房间,皱了皱眉,不会又受伤流血自己一个人偷偷舔伤吧? 这么想着,他抬脚就上了楼,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音做的太好了,还是真出了什么事。 他按住门把往下一压,结果门是反锁的,张海侠眉毛皱的更深,想到之前种种,越是觉得里面的人出事了。 张海哥脑子迷糊,但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在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 张海侠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心中有些奇怪,大白天洗澡吗?而且那浓郁的香味儿争先恐后钻进鼻子里,让他不由自主的靠近。 “张海哥,在里面?”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面的水声暂定,从里面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嗯。” 张海哥关了花洒,听到是虾仔的时候明显一慌,喘息声溢出,下一秒他就钻进水里,缩成一团。 尾巴却不受控制的猛拍了一下,发出巨大的水声。 张海侠刚要走,就听到了这个声音,他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浴室的门,低声道:“要是不回答的话,我就进来了。” 然而娇娇鱼已经缩在水里,根本就听不到张海侠的声音。 浴室门被打开,一双黑色的皮鞋静静站在门口几秒。 长长的黑尾鳞片光滑,最下面的尾巴薄如黑沙,长长的拖在地上,张开又合起,尾巴最纤细的位置似乎泛着红。 有点可爱。 张海侠盯着尾巴尖尖看了好一会儿,才上前,看清浴缸里缩着的人,他眼里闪过一抹深思,随后踩着水走近,伸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拽了起来。 张海哥睁开眼,脸上的水纷纷滑落在浴缸里,睫毛沾上了水珠,双眸迷茫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清明。 “鲛人发情期?” 张海侠看着他,缓声问道。 “很难受?” 张海哥挣脱开他的手,靠在了浴缸边缘,闭上了眼“怎么?你想帮我?” 盯着他的尾巴,张海侠点头“嗯,怎么帮?” 没得到回应,张海侠就伸手摸向他的尾巴,滑滑的,一路往下,最后握住了泛着红的尾巴尖尖,鱼尾立即颤抖着缩在一起。 张海哥压抑着喘息“放开。” 这一声娇的很,张海侠看向他,只见鲛人双眸极力克制着欲望,倔强又诱人。 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破坏欲,还有一丝丝说不清的感情,张海侠耳朵红了一大片,面上却看不出来什么“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张海哥:“……你先把我尾巴松开!” 以下是暴躁鲛人在线教学,好兄弟之间的互帮互助。 至于为什么是互帮互助呢,看着他喘息的模样,张海侠起了反应。 ………… 一月降临,气温达到了全年最低——20度。 明明不该上火的季节,张海侠却上火了。 张海楼调侃道:“你这个老处男是不是应该找个女人了?” 回应的是一个短促的“滚。” 一月二十,快要到春节的时候,医馆里热闹了起来,来的都是之前救过的华人,送了很多东西,吃的居多,还有少部分自己写的对联,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虽然在异乡,国人骨子里的传统还是不能改变,无邪提议道:“在这里过个年吧。” 就这样,一群大老爷们儿开始准备过春节。 张海娇虽然是华裔,但从来没有过这个节日,看着每个人都这样忙碌,心下对这个节日产生了期待。 无邪和黑瞎子正在写对联,两人还是相互看不顺眼,黑瞎子字迹潇洒,笔力雄厚,无邪是瘦金体,两人各有各的风格,但…… “你写的什么啊!看我,我这才叫对联!” “嗯嗯,小三爷说的是,你的才是对联,黑爷这个啊,准备要送给海哥。” 听到这话,无邪一愣,仔细看了黑瞎子写的: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蓦地,无邪眼神一冷,丝毫不服输的也写了一幅。 随春生偷偷摸摸的拉着刘耳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他蹲在身子,从矮小的洞里掏出了几包不知名的东西。 一打开,硫磺味儿扑面而来。 随春生拿了一个板凳做好,把这些粉末都打开,手法熟练的调制,看样子是惯犯了。 刘耳:??? “嘘!这是老大教我的,爆竹的做法和黑火药差不太多,我想着今年给他们一个惊喜,看烟花!” “老大教你做火药?” 随春生头也没回道:“是啊,他没教过你吗?” “哦,对了你耳朵不行,听爆炸会难受,老大真贴心,嘿嘿。” 刘耳:“……老大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吗?他还教我做武器呢……” 随春生一愣,幽怨的看向他“刘哥,你怎么不说?” “你不也没说?” 两人沉默一会儿,随春生最先开口“到时候给我做把趁手的武器。” 闻言,刘耳怔住,看着这半年迅速成长的少年“好。” “对了,刘哥除夕夜那天把清和姐姐也带来吧。” 提到清和,刘耳红了脸,笑骂了一句“鬼灵精。” 张海楼和虾仔做灯笼,其实每年他们俩都会简单过个年,但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一起过年,也许是人多的原因,他们也被感染了,像回到了在厦门和干娘住在一起的时光。 简简单单,无忧无虑,除了容易没饭吃。 张海哥抱着有鱼,看着下面忙碌和谐的样子,勾了勾唇。 除夕夜那天,医馆红彤彤的,挂上了红灯笼,门口儿贴着对联,倒真有了年味儿。 厨房里,张海哥在揉面,无邪也在旁边帮忙,看着小师父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手上的白面全都蹭在了他脸上。 无邪噗嗤一笑,凑近“小霍,你好像个小花猫啊!” 揉面的动作一顿,张海哥侧头看他,视线停留在无邪的眼睛上,低笑了一声“嗯,小天真。” 听到这个称呼,无邪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大半,他愣神之际,突然感觉一股力量压在了自己的头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按着头怼到了盆里的面粉里了。 \"唔唔?\" 无邪的声音从面粉里闷闷地传来,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而一旁的张海哥则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继续擀着手中的面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无邪顶着一张沾满面粉的脸,懵懵的看着他。 “呦呵,小三爷脸这么白?” 黑瞎子欠揍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知道什么出现的,反正一开口就呛人。 无邪直接伸手抓了一把面,朝着黑瞎子打去,被老婆赶出房间这个仇,他记一辈子! “死瞎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黑瞎子侧身躲过笑道:“你这是被海哥哥怼进面盆里了?哈哈哈哈活该!” 无邪怒不可遏,伸手又抓面粉,打去。 两人一来二去,打起了面粉仗,整个厨房都是白色的粉末。 张海哥停下擀面皮的动作,回身,朝着两人一人一脚,踹出了厨房。 “不帮忙的话,也别捣乱。” 最后的最后,小小的厨房里挤了好多人,大家都忙忙碌碌的。 张海侠擀皮,张海楼和无邪包饺子,张海娇在一旁帮忙,随春生和刘耳在准备馅料,黑瞎子则在旁边瞎转悠。 突然,无邪伸出手,将泡好的硬币放在饺子里。他笑着说:“吃到硬币的那个人, 今年会有个好彩头。” 晚上,他们围坐在饭桌前,举起酒杯。张海娇站起身来,学着他们的样子举起手中的椰奶,与大家一起碰了杯。 “春节快乐!” 这一刻,张海娇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这是她第一次过新年。她不禁想,每年都能像这样度过,那该有多好。 随春生觉得稀奇,逗了逗她“小妹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张海娇愣住,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脑袋轻点了一下。 小姑娘最容易害羞,随春生挠挠头,伸手给她夹了一个热腾腾的饺子。 饭桌上白雾滚滚,张海娇抬起头看着这里每一个人,她慢慢收回视线咬开饺子,硬币掉在了碗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小妹是今年彩头最好的!” 张海娇看着碗里的硬币晃来晃去,最后停住。 这是春生哥的,他给了我,那今年的好运是不是也给了我?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心里忽然酸酸胀胀的,有些难受。 察觉到小孩儿的情绪,张海哥看向外面“随春生。” “嗯嗯,在,老大。”随春生往嘴里塞了两个饺子,说话有些不利索,但一看到老大的眼神,就知道了什么意思。 “走吧,小妹,带你去看烟花,刘耳记得堵住耳朵!”少年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兴高采烈的跑到外面去。 随春生划了一下火柴,火光燃起,他蹲下身子一点,又快速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纯然的笑。 浓重的夜色里升起一道光芒,耀眼的火光冲向天幕,打破黑暗的束缚,在一定高度下绽放出最美的姿态,又转瞬即逝。 烟火灿烂,照亮了每一个人的眼底。 年年有鱼还有瞎猫坐在房檐上,抬头看着盛大的烟火。 爆竹声一片,灰蒙蒙的看不清,张海娇仰着头呆愣愣的,在烟花落下的时候,她看向笑的温暖的春生,少年的身影以不容置疑的态度钻进了她的脑中。 张海哥看着他们,低声道“多喜乐,长安宁。” 在烟花最耀眼的那一刻,白发青年转过身一步步踏进黑暗里。 那就许你们一世,安然无恙。 第225章 瞎瞎吃到大餐了 酒过三巡,餐桌上人人都染上了几分醉意,刘耳喝的最少,他看向睡过去的张海娇,想了几秒,站起身把她背回房间。 窗外的凉风吹的他酒醒了大半,刘耳望着天上的明月,记忆不断闪现,他是商人之子,晚清时期父亲见国内形势严峻,就带着他逃到了南洋,抛弃了娘亲,再娶新妇。 当时他十六岁,亲眼看着父亲和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一起,心中委屈无以复加,就擅自出走,结果被骗去做了三年的苦力。 在实验船上前两年过的担惊受怕,生不如死,因为耳朵好,他听到了不少秘密,那艘船上来来往往的不止一伙人。 各个领域的势力可能都会来参上一脚,欺骗白人说是实验长生,实则是研究五斗病,军官的嘴很严,他不知道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直到他在实验船上的第二年,一个叫齐羽的人出现,这个人总是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可莫名的就叫他信了。 尤其是每每午夜时分,他在浅睡中听到齐羽的低喃梦语,有时候是“小师父”有时候是“小霍”。 耳濡目染下,刘耳也产生了期待,期待齐羽口中的这个人。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就听到了那声“无邪”,那一刻刘耳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把命托付给老大,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好的选择。 永远不后悔。 刘耳脑中浮现了清和的身影,他握了握拳头,还是转身快速下了楼。 一楼还是那样的热闹,春生这小子应该是没喝过酒,说了好多胡话,那个黑瞎子和齐哥在互相倒酒,试图灌醉对方。 张海楼和张海侠这两人倒是很安静。 经过春生时,春生好像看到自己了,少年红着脸举起杯子,嘿嘿笑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泪光,他没在意,因为满脑子都是去找清和,直到走到门口—— “刘哥,我会杀了他。” 少年嗓音低哑,在一片欢快之中,这句话显得格外沉重。 刘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想比春生,他实在是幸运,春生的家人全部都被抓去做实验体,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妹妹全部惨死。 春生,春生,是寄托着血亲的期望,带着他们那一份活下去。 刘耳浑身发冷,原来不止他知道,春生也知道,那艘军船背后的人是老大要杀的人,也是他们要杀的人。 这一刻,他再次抬头,明月已被云雾遮挡,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 他发了疯的朝着清和的家跑去,试图抓到什么。 黑瞎子朝着门口看去,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下一秒手上的杯子又一次被灌满,他回过神看向已经醉了的小三爷,又笑了笑,仰头喝下。 小三爷要灌他酒,他也一样。 无邪喝的满脸通红,很明显头脑已经不清醒了,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黑瞎子……的左眼。 “这是我家小霍的眼睛。” 黑瞎子只是笑,没说话,过了片刻,无邪撑不住倒在了桌子上,嘴里一直嘟囔着“这是我家小霍的眼睛……” 一楼里,此刻唯一立着的就是齐墨。 齐墨靠在墙上,又喝了一杯,寂静中,他伸手挡住了左眼,沉闷的笑声从胸腔里发出,嘴角的弧度带着苦涩。 他扶着椅子站起身,缓缓上了楼,高大的背影透露出颓丧之感,握住微凉的门把手,咔哒一声,门推开了。 “无邪呢?” “醉了。”齐墨看着摇椅上呆坐的人,笑了笑“小三爷啊,挺有意思的,我就逗了逗。” 这句话说完,男人就朝着小白菜走去,坐在了他旁边“有时候我都想收他做徒弟了,可转念一想,你教给他的东西比我多。” 小白菜闻到浓郁的酒气,挪了挪屁股,远离了齐墨。 “无邪很好。” 齐墨发现他的小动作,低头看向他,只见小白菜垂着脑袋,微长的头发浮在眉眼处,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齐墨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两个孩子你真的不打算带去吗,因果已经种下,剩下的你管不了,只能看他们自己。” “小白菜啊,你做不到救下所有人。” “活了那么久,你难道还是看不明白吗,有些事是注定的,强行篡改只会自讨苦吃。” 他语调很慢,带着温柔,像个长辈一样劝说着。 小白菜点头“嗯。” 随后又往一边挪了挪。 齐墨:“……” 他伸手抬起青年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只见小白菜乖乖的任由他动作,眼尾泛着不明显的红,眸光迷茫。 啪的一下,手被拍了下去,张海哥缓缓站起身,朝着大床走去。 齐墨收回发红的手,看着小白菜晃晃悠悠的上了床,给自己盖好被子,鼻子微动,又迅速缩回被子里。 他愣了愣,酒意上头,意识有些不清醒,过了半分钟,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小白菜喝醉了。 作为人类,小白菜酒量很好,可要是鲛人呢? 鲛人好像不能沾酒,可今天他喝了。 齐墨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他起身打开浴室的门,过了十分钟,确保自己身上的酒味儿消失才出来。 一开门,就看到小白菜坐在床上,神情呆愣不知道在想什么,想来还是没有醒酒。 男人穿着一个黑色背心,结实的手臂上还残留着水珠,他走过去,低声诱哄“闻闻,香的。” 张海哥反应慢了一拍,他抬头看向齐墨,冰冷的视线扫过去,莫名叫齐墨心口一紧,完了,这样子好像清醒了。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齐墨干脆俯下身,膝盖抵在床上,缓缓靠近,在即将触碰到柔软的唇时,后颈一疼,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天旋地转间,两人就调换了位置。 张海哥跨坐在他腿上,垂眼看向他“怎么?黑爷也想趁人之危?” 齐墨被摔的大脑发晕,但身体的反应却控制不住,察觉到变化的张海哥挑了挑眉,他低下头,伸手捏起齐墨的下巴“很想吗?” 齐墨盯着他的眼睛,喉结滚动,他笑“想的要命。” 下一秒,不算温柔的吻砸了下来,齐墨伸手按住他的头,回吻过去,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挡不住。 张海哥亲了一会儿,大脑发晕,最后摆烂似的躺在床上,嗓音微哑“你来,我累。” 齐墨:“……”差一点以为要被攻,结果就这? 喘息声交织,小白菜无意识露出勾人的面目,简直要把齐墨撩到爆炸,然而情到浓时,缠在腰间的腿骤然消失,变成了长长的鱼尾。 张海哥不悦的看向他,眼神杀人。 齐墨轻咳一声,耳朵通红,小声道:“我不会……” 张海哥:“……变尾巴就不会了?蠢货。” 暴躁鲛人在线教学,好在齐墨一点就懂。 一夜旖旎。 第二天上午,黑瞎子是被打出来的。 张海哥看着腿上的痕迹, 脸色发冷,正要起身,下身酸软的厉害,直接坐了回去。 “要不要抱?” “滚!” 由于昨天晚上喝的太多,除了张海娇醒了,剩下的人还在睡着,她正在收拾桌子,一抬头就看到黑瞎子鼻青脸肿的走了下来,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 更像神经病了。 张海娇默默远离了几分。 房间内,张海哥低下头,揉了揉酸痛的腰,缓了好一会儿,才穿上衣服,脚踩在地上,落到了实处,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布满红痕的双腿正发着颤。 (评分又降了,我写的有那么差吗?ai事件还没过去,说真的我不想写了,本来评分就低,又将,我图什么呢。) 第226章 前夜 “五天后,南安号开船。” 张海侠站在门口,目光一寸一寸的掠过青年的身体,视线停在那布满红痕的双腿时,眉毛轻轻皱起,空气中那抹冷冽的香也染上了其他人的味道,叫人不爽。 张海哥揉腰的手一顿,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的直起了身子,他嗯了一声,看向床上抓成一团的被子,手指微动,默默想着,要是现在钻进被子里还来得及吗? 这个样子,丢人。 顺着青年的视线,看向床上的被子,张海侠诡异的读懂了他的想法,他伸手关上门,来到了青年身后,语调平平“又不是没见过,你躲什么?” 随后伸手揉了揉他酸胀的腰“这样,会好点吗?” 指尖炙热的温度穿进皮肤,张海哥烫的一缩,本就腿软,又被按住了敏感点,无力感顿时从脚底传来,再也支撑不住,就要倒下去时,腰间环住了有力的手臂,背后的温度逐渐上升。 揉腰的那只手力道加大了不少,眼睁睁的看着那块白嫩的皮肤迅速变红“张海哥,有些事你要是控制不住,别找乱七八糟的人,找我。” 说到这,张海侠觉得有些奇怪,就又添了一句“我不会乱来。” 背后的人声线平稳,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掌心却使劲蹂躏的着他的腰,深棕色的瞳仁平静的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模样。 张海哥握了握的拳头,发软的腿往前挣扎了几步,腰间的手却撼动不了半分,他垂眸,目光冷了下来。 “……虾仔。” 微哑的嗓音带着颤音,但却被刻意压低了声线,暗含着警告。 张海侠自然是听出来了,胸腔里窜起了小火苗,长臂收紧,刚逃脱出几步的张海哥又一次靠在了他身上,颈侧微痒,带着潮湿的热意。 张海侠低下头,仔细嗅了嗅他的身上的味道,明明是很暧昧的动作,眼里却没有情欲,很自然的贴贴。 冰冷的手掌朝背后人劈去,张海侠睁开眼,迅速避开,短短一瞬,张海哥握住黑鞭的手柄抵在了张海侠的脖子上。 清冷倔强的模样印在虾仔眼中,如果忽视那微颤的身体的话,说服力还是很高的。 突然,门被巨大的冲击力踹开,黑瞎子冷脸朝着两人看去,脑中设想的场面没有见到,反而是对上了杀意的眸子。 张海哥冷冷的看向齐墨,眼神控诉着昨晚的他的所作所为,干和凿是两码事,被凿了一晚上,心情能好才怪。 他放下长鞭,径直走向了浴室,没过一会儿,浴室里水声响起。 房间内,留下两个不对付的人大眼瞪小眼。 齐墨放下手里的药膏“我家小白菜就是太招人喜欢了。” 话音刚落,张海侠就直接出手,打了上去,两人心中都清楚对方的路数,选择近身攻击,肉搏。 虾仔身法诡异,敏捷迅速,像条滑溜溜的鱼,反之齐墨就是游刃有余。 就在两人打的不可开交时,无邪红着眼冲了进来,三人互殴,除了肉体相撞的声响,没人说一句话。 无邪没有保留,使出全力,揍了黑瞎子一拳,踏马的一觉醒来家被偷了! 黑瞎子愣了一下,伸手随意擦过嘴角的血,眼神闪过一丝笑意。 浴室内,张海哥钻进了水里,听不到外面的声响,就算听到了他也懒得管,脑中响起虾仔的那句话“五天后,南安号开船。” 断断续续的画面接踵而至,甲板上无邪毫无犹豫的拿着刀划破脖子,倒在了黑色的海洋中。 爆炸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年幼的宿淮、穿过狭窄的走廊,红色花纹的地毯、楼梯间高跟鞋声音异常清脆,满目的红…… 张海哥睁开眼,浅色的瞳孔中带了几分血色,这些是他感受到的,回溯时间的代价,篡改命数的代价,是永无止境的循环,在某种时候他所预见的一切,是早已发生过的。 从小黑断了开始,他就想起一些,只是片段,却已足够提醒他。 身在泥泞的沼泽,万劫不复。 一抹粉色的身影从脑中闪过,张海哥钻出水面,低低的嗓音在浴室里响起“还是……忘不掉吗。” 指尖的银色刀片闪烁,良久,他才收回去。 房间内,混乱的场景被咔哒声暂停,三人迅速收回手,收回腿,在一秒内,摆好姿势。 张海哥随意拢了一下浴袍,胸肌到腹部上的肌肉隐隐可见,腿上的红痕褪下很多,但还是有零星的痕迹,头发全部背到后面,露出了锋利的眉眼。 看着房间里的三人,他挑了挑眉“在做什么?” “进行友好的交流。”“等你。”“修理东西。” 三个人几乎是一起说出来的。 张海侠脸上有伤,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仔细看的话右脚没有虚虚的根本就没有接触到地面,全靠左脚支撑。 黑瞎子脸上的伤更重些,连笑都笑不出来,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摇椅上,手上死死的捏着扶手。 无邪……眼巴巴的看着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张海哥,几步就冲上去,抱着他,委屈道:“小师父,他们欺负我。” 黑瞎子、张海侠;“……”恶人先告状。 这小崽子打的是最狠的的! 在小师父看不见的角度里,无邪盯着那个牙印,目光阴翳。 内心翻江倒海,怒到极致,语气还是茶里茶气“明知道我打不过黑爷,黑爷还偏偏……” 话没说完,额头上就抵住一根手指,把他怼到了一边。 无邪:? 张海哥看向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他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开口“虾仔。” 张海侠看向他,笑了笑,他伸手拿出了一张牛皮图纸,一瘸一拐的挂在了墙上,保证所有人都能看见。 “南安号,是继泰坦尼克号的一艘客轮,承载人数上限2000,船体结构复杂,三个主体船,多个舱室,楼梯,甲板,设计速度24节,十六节救生舱,要是发生小型的爆炸可能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客轮上阶级分明,贵族,平民,鱼龙混杂,我们这次去的话,要对付的人除了潜在的杀手,还有警卫,这艘客轮会集了世界各地的知名人士,要是不小心被察觉到,很有可能我们面对的不止一伙人。” “嚯,这剖面图你从哪弄来的?”黑瞎子笑着问道。 还没出声回答,门口站着的张海楼笑了一声“这可不是南安号的,只是一个参考,大部分的客轮布局差不太多,我就按照泰坦尼克号画了一幅。” 黑瞎子:“……”这贱贱的表情,莫名有些眼熟。 无邪的注意力全被这剖面图吸引住了“贵族在上面,平民在下层,餐厅也是分开的,如果莫云高在船上,会选择上面还是下面?或是中层?” “说不准,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或许某个犄角旮旯里就藏着他呢。”黑瞎子回道。 张海侠看向那沉默不语的青年“分开行动。” 无邪:“莫云高早有准备,就等着我们下海,分开行动太冒险了,而且南安号很大,我们分开不好传递消息。” 张海楼耸耸肩,点出了这个现实“船上2000人,我们要找一个莫云高,恐怕难上加难。” 一时间,讨论陷入了僵持。 几人的视线聚集在张海哥身上,青年抽着烟,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掐灭了烟头,开口“赌注的风险越大,受到的好处就越多。” “为什么不赌一把?” 张海哥朝墙上的牛皮纸看去“分开行动,虾仔假扮瘸子,张海盐照顾虾仔,去中层打探消息。” “我假扮女人,和无邪一起,去上层,瞎子……”说到这,张海哥皱皱眉“贵族是不是有很多娱乐的地方?” “嗯,贵族需要的人多些,我们还差人……”张海侠话还未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少年喘着粗气“我和刘哥去下层。” “刘哥耳朵好,我身手也不差,我们是最适合不过的,老大,让我们去吧。”随春生目光坚定,眼睛微红的看着张海哥。 刘耳点头“我耳朵好,可以听声分辨客轮结构。” 房间内,气氛严肃,张海哥看着两人,空握了下拳头,一分钟后,他才开口“你们两个负责传递消息,一旦发现危险,先保全自己,不能逞强,不能冲动。” “好!”两人齐声回答,干劲十足。 张海娇看向楼上,眼神疑惑,她虽然早熟,也很聪明,可有些事情还是不会理解。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红包,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春生哥说她可以每年都收到红包,或者许个愿望,他会尽力满足。 前提是她会说话。 想到这,张海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张张口,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景物快速变幻,空气里布满尘粒,破败的医馆像个百岁老人颤颤巍巍的屹立在热闹的市集中,人来人往间,张海娇静静站在医馆门口,孤寂感油然而生。 刘丧看向她“这是哪?” 女人没什么表情,嗓音冷漠“一个医馆。” “不是要派遣我任务吗,为什么来这里?” 张海娇低下头,漆黑的眼底一片冰冷,嘴角却微微勾起,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任务,和你有关。” “你知道为什么让你加入南洋吗?” ………… “那就五天后,码头见。” 第227章 南安号:重逢 “南安号不会停在马六甲太久,一个月内会选择其他港口的淡水区域停靠,接受大宗货物,终点是……” “厦门。”张海楼伸手搂过虾仔的肩膀,接着他的话回道:“虾仔,我们可以回家了。” 张海侠沉默,回想起那日下午,苍白的手放下卷帘,转而握住了他的脖子,青年特有的声线响在耳边“你还是这样,刨根问底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只是想知道,你回到过去,要改变什么结局?” 背后是坚硬微凉的桌子,报纸散在地上,水杯晃动,最终倒在桌子上,洇湿的水迹迅速弥漫,杯子滚动,发出了嘭的一声,卷在了帘子下。 他看着身上的人“你要是没有选择回来,我的结局是什么?” 脖子上冰冷的手条地一松,白发青年侧了一下头,眼里的深意令人发冷,良久,微哑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 “你死在了南安号上。” 黑夜丝丝缕缕的渗透每一个角落,连带着两人的身影也逐渐被吞噬其中。 “海楼。” “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 五天后—— 天色未明,临海城市的雾气浓重,透过窗户只剩压抑的黑,什么都看不清。 白炽灯亮起,玻璃映出了高瘦青年的身影,寂静的房间中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格外清晰,男人的身形彻底改变。 一刻钟后,张宿淮拉开门。 守在门口的黑瞎子和无邪立即看向他,站在门口的人身姿曼妙,黑色旗袍上印着浮雕花纹,披着深棕色的围巾,手臂的肌肉线条柔和的许多,纤纤素手带着薄纱手套,侧开的旗袍,隐约可见白嫩的长腿,再往下就是一双黑色皮质的高跟鞋。 黑色长发放在了左侧,额前的的头发遮住了他左眼,薄唇涂上口脂,朝人望去的那一瞬间,会叫人心甘情愿做一切事。 无邪看呆了,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小霍女装扮相,但这次给他一种很不同的感觉,内心的占有欲悄然滋生,他忽然不想让更多人看到他这副样子。 黑瞎子右眼带着眼罩,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与欣赏,他伸手摘下帽子,朝着张宿淮微微弯下腰“亲爱的妻子,请和我一同前往南安号。” 这是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 他面带笑意,眼眸里闪着细碎的光,似乎要把人吸进去。 张宿淮垂眼,就要把手放在黑瞎子的掌心里时,无邪握住了他的手“黑爷你的角色是游手好闲的贵族少爷,宿淮是我的妻。” “谁和你说的贵族少爷不能撩人妇了,我也可以是隔壁老王,而且……无邪,你不合适。” 无邪脸色一冷“不合适的,是你。” “身高就不合适,别以为黑爷我不知道你偷偷垫了好多鞋垫。” 无邪:!!! 张宿淮闻言看向无邪……的鞋,挑挑眉,原来是垫了鞋垫吗,怪不得几个月就长的这么快。 “你胡说!” “说没说谎,小三爷心里清楚。” 黑瞎子语调很慢,从容不迫的回怼,相较于一脸怒容的无邪,太淡定了。 一个百岁老人,一个青年小伙,怎么一对上就开始拌嘴? 张宿淮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握住了无邪的手“我和无邪假扮夫妻。” 这样好护住他。 黑瞎子看了两秒宿淮,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点头“好好好,终究是瞎子变成一个孤寡老人啊。” 那幽怨的模样,好像真的宿淮做了什么似的。 无邪悄悄握紧了柔软的小手,假扮女人的宿淮骨架娇小,无邪稍微上前一步,就能挡住大半宿淮的身影。 “走。” 冷艳的声线让人听着格外有征服欲,无邪鼻尖一热,一股热流缓缓流出,他伸手一擦“呃……天太热了,上火。” 张宿淮:“……” 很6。 海风吹拂,升起的薄雾逐渐散去,露出了庞大的客轮一角,南安号。 马六甲港口人来人往,有人扛着沉重的行李下了船,有人脚步匆匆直奔南安号,却被警卫拦住,语言不通的正在焦急比划什么。 老式汽车烦躁的打着鸣笛,过路的平民快步躲过,汽车蛮横的停在了人必经之路上。 西装革履的青年率先下车,他先整理了一下领带,昂首挺胸,缓慢的绕了一圈,打开另一侧车门“夫人,请。” 张宿淮透过前面的后视镜快速观察了一下四周,镜子里张瑞朴看向他,点头致意:一切都安排好了。 贵族青年时不时扯了扯领带,表现出焦急的躁意,车子里的夫人迟迟不肯下车,可能来之前夫妻两个闹了矛盾,尽管青年脸上表现出不耐,但语气还是那样小心。 “夫人,是我不好,先下来吧,好不好。” 往来的过路人时不时朝他看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闹脾气的新婚妻子才伸出手放在了青年的掌心中,下了车。 宿淮戴着一个帽子,黑色的网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神秘诱人。 南安号伫立在海面上,阳光穿透薄雾如梦似幻。 轮椅的声响淹没在人群中,张海侠坐在轮椅上,身后是张海楼,空气中气味混杂,张海侠直接捕捉到了那冷冽的清香。 女人的身姿直接映在了眼中,张宿淮回眸,两人视线相聚,又迅速错开。 穿着普通的少年背着一大包东西,朝着南安号走去,刘耳脚步一顿,回头望去“春生。” “嗯?” “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你。” 随春生回头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任何熟悉的面孔,但还是扬了扬手,笑着道:“刘哥,走吧。” 两人转身,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少年的背影映在眼中,模糊不清,张海娇被人死死捂着嘴,矮小的身子沉入人群,泪水糊了满脸,她看到随春生朝这边摆了摆手,随后再也看不见。 张海娇咬着张瑞朴的手,疯狂挣扎起来,最后挣脱开,撞开人群,嗓音嘶哑“哥!” “先生!唔!” 张瑞朴抱着女孩儿,朝着南安号看了一眼,随后转身,低声道:“张海哥把你托付给我,放心吧,他们会回来的。” 人群涌动,何剪西浑浑噩噩的抱着行李,朝着南安号走去。 他的老板自杀了,给了属于他的一份工资,就当着他的面……自杀了。 经济来源断了,瘟疫不断扩大,槟城待不下去,他要回老家投奔亲戚,殊不知在他踏上南安号的那一刻,命运已经悄悄为他铺好了不归路。 张宿淮拿着镜片,举了起来,透过镜面他看到甲板上站着的五个男人,正低头看着下面的人,似乎在找什么。 无邪伸手为他遮住刺眼的阳光,低声道:“怎么样?” 张宿淮摇头,在还没上南安号的时候,就有人暗中监视着他们。 这样一想,他伸手就扇了无邪一巴掌,力道不重,就是看着挺疼“记住你的身份。” 无邪被打的措不及防,神情呆愣,眼神却变得火热起来,他伸手握起宿淮的手“我知道的,手疼不疼?” 张宿淮:“……” 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头顶传来戏谑的语调“这位夫人,为何生气啊?” 是黑瞎子。 “这里来往人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船上的。” 黑瞎子压低了嗓音快速说完这句话,又扬声道:“要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换一个,如何?” 无邪嘴角抽了一下,死瞎子还真代入隔壁老王的角色了,他拉过宿淮的手,把人扯到身后“你又是谁?” 两人都不用演,空气中就泛着火药味儿。 不出片刻,张宿淮就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敌意的视线少了许多,但多了很多别的视线,他皱了皱眉,抛下两人,转身就朝着南安号走去。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钻进他的耳中,身体骤然一僵。 “宿淮。” 张宿淮缓慢的转过身,视线隔着汹涌的人群,准确的定在了一个青年身上。 脑中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淹没,令他几乎喘过不气来。 男孩儿奋不顾身朝着自己跑来,伸出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我叫陈怀谦,你呢?” 幼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晃而过。 少年伸手抱住他“我不在,你会不会哭鼻子?” “要是实在撑不住,就来找我,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转过身露出了愈发成熟的面孔“我等你。” “可你要快些,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苍老的手轻轻拂过脸颊“宿淮,我等到你了。” 毫无情绪起伏的少年朝他看去,嗓音冰冷“你老了。”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心脏疼痛难忍,张宿淮控制不住的朝他走去,声线不稳“陈怀谦。” “陈怀谦……” 高瘦的青年扬了扬手,躲过汹涌的人群,快速朝这边跑来,他模样生的极好,此刻有些焦急,在只有相隔十米的位置,他脸上挂起了笑容。 “找到了。” 不管宿淮易容成什么样,他都能认出来。 张宿淮看着他,无声的说了一句话“我好像每次穷途末路的时候,都能见到你啊,陈怀谦……” 齐墨笑意淡了下去,顺着宿淮的视线看去,眸光一闪。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这是谁? 陈怀谦?听到这个名字,无邪握了握拳头,暗自打量着这个气质温和,容貌昳丽的青年。 陈怀谦察觉到两道视线,他脚步停下,到嘴的话咽下去,话锋一转“夫人,我为你们拍张照片吧,我是报社的,来这里报道瘟疫,现在就要走了,看您实在漂亮,想留下照片回去做纪念,可以吗?” 看着宿淮,他强压着心里浓郁的思念,配合着他们演这场戏。 宿淮易容,还有四周的敌意,都提醒着他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青年举着沉重的相机,视线掠过宿淮腰上的手,他抬头语气温和“看镜头。” 张宿淮回过神,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无邪的手停留在半空,最后插进兜里。 镜头内,穿着黑色旗袍的宿淮,神情严肃的齐羽,以及两人身后印有南安号的客轮,在一瞬间定格。 1917年2月27日,南安号的故事正式上演。 第228章 南安号:监视 薄雾散去,黑云压顶,男人站在甲板上,俯视着蝼蚁般渺小的人,大片深色密密麻麻涌入南安号。 身穿警服,腰间挂枪的警卫们拨开入口的平民,竖起的围栏,一个长梯从上面降落,缓缓落在地上。 张宿淮迈向阶梯,他回头看向底下的那个笑着招手的青年,抿了抿唇,随后转身快步上了客轮。 他和陈怀谦现在还不能相认。 身后的无邪提着行李箱,敏锐的察觉到宿淮的烦躁的情绪,他上前一步,牵起他的手“夫人,我们的房间在这边。” 粗粝的手掌将他的手全部包裹住,炙热的温度略有不适,宿淮下意识的挣脱,却没挣脱开。 无邪脸上的表情很温和,步伐不慢不快,但骨子里的强势还是显露出来,容不得宿淮拒绝。 地上铺着的红色的地毯消去了大部分的脚步声,人来人往间,若有若无的打量映在了宿淮身上,各种各样的视线,这叫无邪脸色微冷。 “这位小姐,您的项链掉了。” 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中文说的并不是很好,语音腔调蹩脚,张宿淮脚步一停,回头看去,一个白人男子朝着他走来,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宝石项链。 张宿淮伸出手就要碰向那条项链,白人男子忽然握住他的手,就要俯下身亲吻,无邪却先一步把宿淮拉到自己怀里“我夫人可没有这条项链,别碰瓷。” 宿淮:“……”小子,你真看不出来这人的身手吗,这种时候别演了。 他伸手掐了一下无邪的腰,力道极重,无邪脸上的表情不变,另一只手圈住了他“这位……?” “哦!我叫威廉!”白人男子面部表情很丰富,他一边介绍自己,一边伸手扶胸朝着宿淮鞠了躬。 “您很美丽,三日后贵宾来客举行一场晚宴,希望小姐您也能过去,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伸手将项链递到了无邪面前“请这位先生替我帮他戴上。” 无邪没接“晚宴是谁举行的?我要确保我家夫人不被骚扰。” 威廉看向宿淮,似乎赞同了无邪说的话,点点头“一个东方女人。” 白人男子走后,无邪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他伸手揽住宿淮的腰,转身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一转身,他们才发现两边的房间门全部大开着,门口站着的男男女女全都盯着他们,在发觉的一瞬间,有人错开视线低头整理行李,有人朝着他们点头致意,有人关上房门…… 张宿淮收回视线,朝着房间走去,无邪拿出房间钥匙正要打开,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先生,你的酒。” 完全毫无预兆,就算铺了地毯,也不至于没有任何声音吧? 连呼吸都察觉不到,看来这一层,埋藏的危险很多啊。 宿淮回头看去,一个女孩儿端着两杯酒水,甜甜笑着“这是有人为你们点的酒水。” 他转头看向无邪,声音有些冷“你又招惹谁了?” “没有没有,不是……”无邪拿着钥匙的手一抖,差一点的就掉在地上,他连忙摆手,见夫人脸色冰冷,他连忙看向女服务员“这到底是谁送的,说清楚,省的我家夫人误会!” 女服务生见女人面色越来越难看,以及男人略显慌乱的神色,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是头舱的客人。” 听到“头舱”宿淮皱了皱眉,要是这一层属于上流社会的贵族,那头舱里的人就是真正的达官显贵,他看着盘子上的两杯酒水,脑中快速思索。 刚上船,他们就被盯上了。 这背后的人会不会是莫云高? “头舱?男的女的?”无邪一下子就严肃起来,紧紧盯着“女服务生”。 女服务生摇头,不管无邪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一句话,嘴很严。 宿淮勾起唇角,看向酒水的目光带着玩味,伸手“拿过来。” 女服务生神情一顿,她点头“好的。”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捏着一杯酒递了过去,宿淮伸手接过,两人交接的瞬间,女服务生松了手,她不曾想这女人根本就没拿住,在酒杯落地的刹那,女服务生动作极稳的握住了那杯酒,一滴都没洒在地上。 “夫人,您的酒。” 看到这,无邪目光一凝,猜的没错,这个女服务生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又是假意搭讪,又是身手不凡的“女服务生”,还有暗中观察的毒蛇,这艘南安号还真是虎穴。 宿淮这次接过了酒,挡着她的面喝了一口,唇上的口脂印在了酒杯上,显得格外暧昧“送过去吧。” 女服务生看向无邪“先生不喝吗?” 无邪在看见宿淮喝下那有问题的酒时,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打翻酒杯,他脸色极冷,盯着酒杯上的印子,似乎醋极了。 宿淮看向他,昂起下巴,眨了眨眼睛,无邪微微一愣,他拿过酒杯,直接闷了一大口。 “这样可以了吗?” 女服务生笑笑,点头“祝先生和夫人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随后转身离去,步伐极轻,没有一点声音,可速度却很快。 背后的视线消失,女孩儿脸上顿时没了笑容,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右眼戴着眼罩,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他开口“这酒,我可以喝吗?” “……” 张宿淮拍了一下无邪“开门。” 从女服务生走后,走廊的人又多了起来,面容带笑,客套的跟对面人说着话。 可这一切都是假象。 无邪关上门,眼神彻底冷下来,他伸手拉过宿淮,抵在了门上,直接吻了下去,甜味儿的果酒弥漫在口腔中,宿淮仰头承受这激烈的吻。 无邪察觉到他的不舒服,伸手将人抱起来,大步朝着床上走去。 积压的情欲在这一刻达到巅峰,宿淮低喘了一声,没有阻止无邪的动作。 他张口无声说道:“齐羽,这里的华人太多了。” 无邪听着他的声音,牙齿抵在了锁骨上,研磨着那颗小红痣,含糊不清道;“嗯,发现了。” 潮湿的吻越来越往下,宿淮伸手推开他“今晚不太平。” 无邪被推开也不恼,又一次俯下身伸手解开旗袍的扣子“嗯。” “……无邪,松开。” “嗯。”继续亲。 张宿淮;“……” 这小子,想把他一掌拍死。 “暗中观察我们的人还没走,我们要好好演给他们听。”无邪声音极低,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宿淮白嫩的耳朵,下一秒就含住了他的耳垂。 听到这话,宿淮没有反驳,无邪说的……好像没错? 控制不住的呻吟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软音传来,潜伏在四周的杀手神情一愣,很快呼吸粗重起来,那个女人叫的可真好听…… 在放松警惕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暴露了。 下一秒,脖子上抵住了一把短刀。 无邪低声道:“莫云高在哪?” 杀手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 话音刚落,他就被抹了脖子,无邪在杀他的瞬间就用毛巾裹住了他的脖子,以至于鲜血不喷洒出来,脏了地毯。 处理好尸体后,无邪打开门,看向床上的人“嘴很严,问不出来。” 张海哥放下手中的人皮面具,此时他领口大开,露出了胸口处的红痕“上面的人应该也快坐不住了。”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么快就盯上了我们。” 张海哥轻笑一声“上了南安号,我们这些人全都被盯上了,一个人都不放过……他是在找我。” “莫云高在找我。” 视线转移到张海侠这边。 他和张海楼都易容了,变成了相貌普通的商人,来到二等舱室,人群热闹了一些,钢琴声悠扬,传进他们的耳朵。 张海楼推着轮椅上假装瘸子的张海侠上了甲板,他抬头看去,最顶层的甲板上有数十个守卫,身上带着冲锋枪,他敲了敲轮椅,发出浅浅的声响 张海侠顺着他的视线朝上面望去。 “雇佣兵?” “看样子是。” 张海楼脱下外套,搭在了虾仔腿上“老弟,你在这里吹吹风,哥等会儿就回来。” 说着,还朝着他眨了眨眼。 虾仔:“……别乱来。” “放心吧,哥心里有数。” 虾仔:“……”每次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不好的预感。 张海楼直接跑到楼梯爬了上去,他眼睁睁看着雇佣兵的手放在了枪上,心中一紧,正要动手时,张海楼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些雇佣兵忽然放松了下来。 看样子聊的挺欢。 张海侠挑挑眉,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先生,需要帮助吗?” 青年看起来年岁不大,不到20,此时他笑着看着自己,莫名的就升起了一种好感。 虾仔看向他身上挂着的相机,不答反问“你是记者?” “嗯,我在报社工作,经常报道一些南洋的新闻,现在任务完成,就要回去了。” 陈怀谦说着,将背包摘下蹲下身子翻着里面的东西。 从虾仔的视觉看去,有很多都是报纸,还有相机胶卷,因为视力极好,他看到了胶卷上印着的照片,娇小的女人站在甲板上,脸上蒙着一层面纱,看不清脸,身后站在雇佣兵,这个场景构图意外的熟悉。 他抬头朝上层的甲板看去,一模一样,所以这群雇佣兵是守着一个女人。 “你经常拍照吗?” 虾仔装作无意问道。 陈怀谦像是没什么心眼,他点头“嗯,我喜欢拍照,这样就可以一直见到想见的人了。” “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张海侠快速翻看,心里默默记下那女人的外形,他盯着女人的面纱,皱皱眉,总感觉很熟悉。 一张张卷过,多数都是五斗病的人群,还有少数的南安号照片,直到翻过一张医馆的照片时,张海侠顿住,心中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怀疑。 无他,这张医馆的照片正是张海哥的。 “你为什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工作?” “因为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微风匆匆掠过,背包里的报纸发出阵阵响动,陈怀谦收起胶卷,背起包“先生,要是不需要帮忙的话,我先走了。” 张海侠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报社……记者……” 他记得张海哥提过,那个庞大的家族传递消息其中之一的方式就是……报纸。 世界的另一角—— 青年拿着报纸,低头看着,眼角的泪痣格外的显眼,奇长的手指轻轻在“宿”“淮”两字一点。 张海客低声道:“马六甲……张海哥……南洋那边出问题了。” 听到这,张海杏头也不抬的问道:“南部档案馆接到消息了吗?” “啧,消息好像被人截胡了。” 张海客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严肃。 察觉到自家哥哥的情绪,张海杏朝他看去“哥,到底怎么了?” 南部档案棺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张海客愁什么? 青年沉默一会儿,他抬头“早些年,族长身边跟着一个男孩儿,身手极好,后来突然消失,族长找了很久。” 张海杏:“嗯,我知道,这和南洋有关系?” 张海客:“他叫张宿淮,这次的消息有他的名字……” “族长现在在哪?” 第229章 南安号:潜入 青年眉目淡漠,沿着狭窄拥挤的通道,在一众闹哄哄的人群中格外引人侧目,原因是他有着比女人还精致的容颜,却不显女气,气质沉静内敛,不笑的时候反而有些唬人。 各种各样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陈怀谦似乎早已习惯,他找到自己的房间号,拿出钥匙正要开门,背后就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他目光一冷,手上动作微顿,背后的男人伸出手摸向他的腰“你是记者吗?我刚刚看到你给一位夫人拍照,能赏个脸也给我拍一张吗?” 陈怀谦垂眼,下一秒他脸上又挂起了乖巧的笑意,转过身“先生,拍照是要付出代价的,您有什么东西能和我交换吗?” 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嘴巴上留着两撮小胡子,在看到陈怀谦的正脸时,那撮小胡子缓缓撑开,抖动了几下。 这个人的穿着打扮显然不是这舱室里的人。 “小记者,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只要你能让我满意。” 说着,那只手又捏了一下他的腰,只不过没捏到软肉,反而是硬邦邦的肌肉,他诧异的打量了一下青年,没想到看着娘们兮兮的,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陈怀谦脸上的笑意更加深,这一笑直接笑进了男人心里,那抹疑虑瞬间打消。 “好啊,那今晚甲板上不见不散。” 说完,陈怀谦就转身打开门,背后的男人刚要伸手拦住,嘭的一声闷响,门被关上了。 男人摇头笑道:“甲板上?呵……看着挺干净,没想到玩的挺浪,呸!” 关好门,陈怀谦面无表情的放下背包,这间房一共两个人,看着对面的床铺整整齐齐,想来是空出来的或者人还没到。 他拿出背包里的报纸,匆匆掠过,给张家人传递消息的人是他,他虽然不清楚宿淮到底要做什么,可想来一定很危险,张瑞朴拦截的消息被他看到了,一看到张海哥这个名字他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宿淮不让张家人插手,好像带着某种决心,和一个人……决一死战。 想到他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那句话,陈怀谦就心疼的恨不得立马抱住他,直到舌尖传来刺痛才唤醒了他一丝理智。 不可以。 至少那时候不可以。 他坐在床边,拿出了那一张照片,手指轻轻抚摸着宿淮的脸,视线越过旁边的男人时,他眼神冷了下来。 底层船舱里最是热闹,人群杂乱,大多数过来逃难的老百姓。 床铺分为上下层,一共三层,几十人住在一起,一节一节都是这样,过道狭窄,人潮拥挤。 何剪西找到了自己床铺号码就爬了上去,舱室里各种各样的气味儿混在一起令他有些恶心,索性就盖上被子,蒙头就睡。 一闭上眼,脑中就想到了那个长得跟娃娃一样精致漂亮的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更是记忆犹新。 今天在南安号外面时,他又闻到了这个味道,可没见到那个欠自己250的男人,反而是个女人。 脑中的记忆回溯,断断续续,不久他就陷入了沉睡当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喧闹声刺耳,他猛然惊醒,他趴在床铺上,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看去,只见数十人都围在那里不敢过去,惊动了整个舱室里的人。 忽然有人大喊一句“这是五斗病!五斗病!” 霎那间,人群更是退了好几步,何剪西这才注意到那不敢靠近的地方躺着一位少年。 少年的胳膊长着大片红色的脓包,昏迷不清。 不知道是谁喊的“南安号不是最安全的吗!为什么这里有感染的人!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啊!” 慌乱,恐惧,不安,蔓延在狭小的舱室里,犹如潮水袭来,令人窒息。 何剪西爬下了床,他捂着嘴,朝那个少年走过去,他先是探了一下鼻息,低声喃喃“还活着……” 正要碰向手臂时,一个青年跑了过来,把他挡到了一侧,没蹲稳,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恍惚间他看到那少年似乎动了动嘴唇。 何剪西:? 刘耳沉着脸,嘴里念叨了几句听不懂的话,随后拿出白色的瓶子,朝着少年口中倒去,下一秒那手臂上红肿的脓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 人群爆发出惊叹声,无数道声音传进了刘耳的耳朵里,他皱了皱眉,脸色苍白。 少年睁开眼,站起身,茫然问道:“发生了什么?” 刘耳收回瓶子“你被感染了。” 话音落下,少年睁大眼睛,他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臂,摸了摸,那表情似乎都要哭出来“不行啊,我还想活着,我娘亲还在家里等我……” “我已经治好了,五斗病的病毒其实不难解。” “大家都别稍安勿躁,这种病毒扩散性比较大,但只要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感染的几率还是很小的,要是实在担心自己感染,就可以来找我。”刘耳笑了一下“我是一名医生。” 恰巧,南安号的警卫过来巡视,碰到了这一幕,也听到了那青年说的话。 巧合的是船医刚好失踪,警卫对视一眼,正好,在上面的人没察觉时,找个人代替船医未尝不可。 在无人发现的货舱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被五花大绑,昏迷不清。 “都散开!”警卫摸着腰间的枪大声吼道,刘耳被震的浑身一哆嗦,正要伸手揉揉耳朵,那警卫忽地转过身,他看向那个被治好的少年,低头和旁边的同事耳语了一句。 刘耳听得清楚,他看向随春生眨了一下眼睛:成了。 “你好,你是医生?” 其中一位华裔警卫走向刘耳,问道。 “算是,我还是一名巫师。” 东方的玄学力量还真不敢叫这些外国人轻视,华裔警卫脸上的神情变了一下“您要去哪?” “南安号的终点。” “那这一个月里可否当船上的医生?船票全免,您想要什么我们尽量满足。” 刘耳略显踌躇,他看向这里的人,开口“医者仁心,我自然会接受你们要求,可是做了船医,这些人我就接触不到了。” 客轮等级分明,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您还真是心善啊。”警卫笑了一下“由于您不是真正的船医,您可以在南安号里自由度很高。”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代替船医的职位,你想治什么人,他们都不干涉,而且他还有了一个特权,船上的任何地方他都可以去。 这个惊喜倒真是让他意外。 “好……不过,我需要一个助手。”刘耳回头看向随春生“你愿意帮我吗?” “我可以吗?我什么都不会啊。” “没关系,只是一些简单的工作。” 何剪西挠挠头,他虽然不聪明,但不至于傻,刚刚他可看见了那个少年和这个医生的眼神交流,正要开口,那个医生忽然朝他看过去“工作虽然简单,但一个人可不够。” 何剪西:“……有工资吗?” 他眨了眨眼睛,腼腆的问道。 “……有。” 人群朝着刘耳那边涌起,都过去看自己是否被传染,只有少数人站在原地没动,或者就躺在铺子上。 随春生暗自记下,他和刘耳对视一眼“大家排好队,为了方便治疗,我会在你们每个人的手臂上留下一个印记,代表着已经治疗过的,或者没有被感染,因为人实在太多了,我记不住你们,所以就用这个方式,放心,这个印记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 一个男人靠在窗户上,粗壮的手臂上布满了疤痕,他抬头看向舱室里的其他人“悬赏者还真是引来了不少人。” 四周静默了一瞬,杀意暗潮涌动。 忽然,一道哈欠声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青年扎着丸子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凌乱的发丝一部分散在额间,语调缓慢“是啊,这么多人,都不知道上了船来干什么,你们知道吗?” 没人回答他。 不过却点醒了他们。 赏金猎人上了船就敏锐的察觉到这四周浮动的危险,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视线,他们不知道悬赏者是谁,也根本不知道谁是要杀的人。 没想到在金盆洗手之前还能接一个这么棘手的活儿。 这赏金,不是那么好挣的。 男人低下头,隐藏了气息。 被窝里的青年朝着热闹的人群看去,嘴角带笑“还有一个小耳朵呢。” 刘耳脸色一僵,他被发现了! 第230章 南安号:娇娇淮 黑瞎子端着托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混进了头舱里,脚下的地毯柔软厚实,宽敞的厅堂里精美的雕梁画栋凸显出奢靡的味道。 往来的男女都是经过严苛的训练,不用看就知道身手极好,就像刚刚那个女孩儿。 他低下头跟着其中一位端着酒水的侍生快步走去。 侍生脚步极稳,走到拐角时脚步陡然慢了下来。 “嗨,兄弟。” 黑瞎子摆摆手,对着他笑了一下,瞬间,手上的托盘扬起,侍生立即后退,然而下一刻,黑瞎子腾空一跃,狠狠的砸向了他的脑袋。 在侍生倒下的那一刻,黑瞎子稳稳的接住了托盘,以及酒水。 他大步朝着走廊深处的门走去,推开,一进门就看到了一旁的柜台上摆放着数十杯酒水,每一杯酒都贴上了编号。 黑瞎子低头摸过托盘底部,果然摸到了一张便条,a09……是宿淮的房间号,思其此,他目光冷了下来。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黑瞎子迈出脚步,缓缓朝着内部走去。 和外面不同,这里的装修低调内敛些,他摸向身后的手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一张木桌上只放了一枚硬币。 黑瞎子伸手去拿,将要触碰时,无声的子弹朝他射过来,他反应迅速翻过身,躲在椅子后面,子弹停止射击,细微的脚步声传进了黑瞎子耳朵中。 一个,两个……一共七名。 他抬眼看向天花板上头的水晶吊灯,拿出手枪直接射击。 嘭的一声,吊灯碎裂,电光火花之间砸到了其中一个杀手身上,四周瞬间暗了下去。 黑瞎子咬开身上的衣服,撕下一条布,系在了眼睛上,唇角微勾,黑暗中的猎豹露出獠牙,撕咬着猎物。 顷刻间,六名杀手全部倒地。 四周又陷入了安静中,黑瞎子耳尖微动,他朝着那幅海上鲛人的壁画看去,抬脚就走过去,伸出手敲了敲,清脆的声音响起,里面是空心的。 有机关。 正要研究一番,门外响起了数十道脚步声,齐墨愣了一下,他看向这幅壁画,总感觉里面一定有重要的东西,还未来得及思考,大门就被踹开,子弹全部朝着他一人射去。 他立即矮下身子,朝旁边滚去,子弹毫无章法的射击,千钧一发之际,冰凉的气息覆在他身上,张海哥抱住了他,冲击力巨强的子弹射穿了他的腹部,青年一声不吭,快速拎起齐墨朝着窗外跳去。 天色不知不自觉间暗了下来,夜里的大海像吞吃人的怪兽,呼啸狰狞。 张海哥抱着人躲在了锅炉舱下面,他捂住自己的腹部神色冰冷。 黑瞎子立即脱下外套,迅速脱掉背心,将背心缠在了他的伤口处,两人神情如出一辙,脸很臭。 “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冲,活了那么久,怎么还这样蠢?” “谁要你挡枪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愤怒, 张海哥冷冷的看向他,黑瞎子下颌绷紧,罕见的,情绪表现在了脸上。 两个半瞎,冷冷对视。 谁都不服软。 齐墨最先别开视线,气的眼睛都红了,他低下头,胸口起伏明显。 张海哥也别开视线,背对着他,良久才道:“我受伤不会影响行动,而且很快就会恢复,你要是受伤了,会很麻烦。” 黑瞎子伸手捏紧了系在腰上的背心,张海哥一时不察,竟露出了一丝闷哼声,额前冒起了细密的汗珠。 “你也知道疼啊……” 手臂揽住他的腰,将人抱起坐在他腿上,黑瞎子按着他的脖子就吻了下去,带着毁灭一切的架势亲吻着他的小白菜。 显然是怒极了。 张海哥半睁的眼,锋利的獠牙露出,划破了齐墨的唇舌,齐墨动作一顿,继而更加疯狂的亲吻,甚至开始挑衅那锋利的牙齿。 晶莹的涎水从嘴角流出,这场惩罚式的吻才堪堪停止。 “就算你恢复的很快,可还是会疼,张宿淮别再让自己受伤了,你受伤一次,我就像那天晚上……” 后面的话没说完,张海哥就朝着他的额头狠狠一撞“还想上老子的床,没门!” 这一撞直接把齐墨撞倒。 张海哥站起身,伸手脱下染血的衣服,捡起了地上齐墨的外套穿上,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说完这句话,就快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海浪翻滚,南安号发出长长的鸣笛声。 陈怀谦撑着一把伞站在甲板上,看着面前深邃的海洋,微弱的光影映在侧脸上,显得有些阴冷。 男人脸上堆满了猥琐的笑意,朝着他走去,一伸手就摸向了青年的细腰并且逐渐往下。 陈怀谦朝着上方看去,伞微微倾斜,挡住了两人的身影,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先等等。” “怎么?你要反悔?” 他的语气立即蛮横起来,就连唇上的两撮胡子也抖动了好几下。 陈怀谦挑了一下眉,轻笑一声,他将伞柄放在了男人手上“天要下雨,拿好。” 在伞柄握住的瞬间,陈怀谦猛地朝他心脏处捅了一刀,又迅速拔出,抬脚就把人踹进了海里。 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汹涌的大海吞噬掉了。 陈怀谦撑着伞,将匕首擦干净,放回去,转身就走。 刚刚那一幕正好被躲在暗处的杀手看见。 宿淮既然要伪装身份,那张海哥就由他来当。 青年脚步迅速,周围潜在的杀手全都缓缓靠近,现在是半夜,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房间里休息。 狭窄的走廊里,光线明亮,陈怀谦脚步一停,看着十米之外站着的人愣住了。 白发,异瞳,和上一次见,差别太大了。 可……不是要伪装身份吗,为什么要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下一秒,陈怀谦目光冷凝“后面小心!” 陈怀谦毫不犹豫的奔向他,丝毫没注意到他身后一把锋利的刀朝他挥去。 张海哥快速朝他跑去,抽出弯刀手腕翻转,朝着陈怀谦身后的杀手掷去,与此同时,陈怀谦拿出手枪开了一枪,直接打在了想要偷袭的的人眉心处。 两人视线交错,将背后交给对方。 张海哥抬脚踹去,抽出了杀手的腰侧的长刀,刀起刀落快到不可思议。 枪声已经惊动了这周围的人,不能恋战,陈怀谦拉着他的手就快速跑到走廊尽头,拐角,一分钟后,他撞开房间的门,将人拉了进来。 “太冲动了。” “你不该来。” 陈怀谦看向他,理性分析。 张宿淮:“我要是不来,你假扮我,只有死路一条。” 话音落下,房间内静了许多。 两人都太了解对方了,知道对方会怎样做。 视线相交,宿淮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下一秒,他就伸手抱住了陈怀谦,一个接近一米九的青年缩在了他怀里,语气闷闷的“怀哥,我好想你。” 这是在撒娇。 这个转变叫陈怀谦身体微僵,耳尖红了一片。 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陈怀谦皱了皱眉“你……是从哪回来的?” 宿淮还没回答,陈怀谦就察觉到腹部洇湿的布料,以及空气中的淡淡的腥甜。 他伸手把宿淮抱到床上,衣服一掀,果真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怎么回事?” 陈怀谦神情冷了下来,立即就要去拿药,却被宿淮拉住,又一次被抱住,黏人的紧“没事,我现在是鲛人,不怕受伤,很快就好。” “让我抱会儿,怀哥。” 陈怀谦没说话,他低下头看着毛茸茸的头发,克制的思念与感情丝丝缕缕的冒出,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头发白了,眼睛……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宿淮捏着他的衣角,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他仰头看向陈怀谦“没有。” 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一脸冷酷的看着自己。 陈怀谦的目光掠过他红肿的唇,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你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摩挲手指。” “宿淮,你骗不了我。” 闻言,张宿淮愣了愣,红红的眼睛里水光弥漫,猝不及防就滑落下来。 陈怀谦吓得手一哆嗦,他伸手就拂过他眼角的泪水,不曾想越擦越多。 青年叹了口气,俯下身抱住了他。 “怎么还是那么爱哭?” 第231章 春生继承老大忽悠人的本事 额前的碎发在脸上打下细碎剪影,张海哥抱住他精瘦的腰,久违的温暖袭入四肢百骸,两道心脏跳动的声音逐渐贴合,分不清彼此。 门外匆忙的脚步声愈发的近,环住腰身的手也骤然发紧,直到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查房。” 陈怀谦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伸手将被子拽起,将人裹住,正要去应付外面的警卫时,微凉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微微用力,就把陈怀谦拽到了床上,张海哥脱下外套,俯身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这样去,差点意思。” 陈怀谦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棕色的瞳仁紧紧盯着他,张海哥错开视线,低头吻住他的脖子,留下印记。 布满青筋的手背死死抓住了床单,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激烈,白发青年叫出了娇媚的声音,低喘加上刻意的呻吟。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显然听到了房里传来的暧昧的声响。 “咳……船上发生命案,你们……呃,先出来让我检查一下。” “不配合的话,我就开门了。” 不曾想,房间里的女声越来越剧烈,听着门外的警卫面红耳赤。 此时,张海哥面无表情的发出引人遐想的声音,脑中却在快速思考着对策。 然而下一秒,手腕被握住,陈怀谦将人拉进了自己怀中,坐起身,手掌放到了他的臀部,另一手按住了那格外显眼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抱住我,缩骨。” 话音刚落,陈怀谦就往前撞了一下,这一撞有些狠,床铺都发出了咔吱咔吱的声音。 “唔!” 张海哥缩骨身形变成了一个娇小的女人,这一叫勾人的紧,陈怀谦喉结滚动大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旁边就是被子,在警卫打开门的瞬间,就拉起被子盖住身上的人,只留出一个纤细的脖颈和肩膀。 陈怀谦神情瞬间变了,怒意和欲求不满直接写在了脸上,嗓音低哑“看够了吗?!” 警卫盯着那漂亮的颈肩咽了咽口水,他满脸通红“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滚!” 房间的门被轻轻的关好,陈怀谦抱着人手下意识紧了几分,下一刻,他就松开了,他站起身,走到门口,锁好了门。 张海哥也迅速恢复原样,正要穿上那黑瞎子的外套,陈怀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穿我的。” 这一刻,张海哥才发觉怀哥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你在生气?” 青年转身朝他看去,沉默了很久。 “我不在,你都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做哪些事会熟轻熟路? 锁骨处的红痕牙印,以及腰上的指痕,他太清楚那是什么了。 看着宿淮清澈的眼睛,无力感蔓延全身,只一眼,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张宿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怀哥,完成这次任务后,我就不会让你等了。” “南安号的事你别管,保全自己。” 海上风暴汹涌,大雨倾盆而泻,鲜红的血迹被冲刷掉,罪恶的一晚再没有一丝痕迹。 一群身材壮硕的男人将三人围在货舱内,脚边白大褂医生唔唔挣扎着,扎着丸子头的青年打了一个哈欠“刘巫师算算吧,我们是干什么的。” 随春生看着眼前没有被画上标记的船客,大脑快速运转,一旁的刘耳斟酌开口“赏金猎人。” 何剪西都要被阵仗吓傻了,他只是在船上找了个临时工,谁能想到和这两人混还有生命危险啊! “嗯嗯,你都听到了,行内有个规矩,要是被人知晓了我们的身份,就要……”说着还划了一下脖子“你们选个死法吧。” “我选老死。”何剪西举起手,中气十足的说道。 刘耳:“……我也选老死。” 赏金猎人们:“……” “行,不选是吧,我替你们选,就这个了。”青年拿起绳子走过来,就要伸手勒死刘耳。 这时,随春生开口“赏金猎人,你们不是应该执行任务吗,为什么非得揪着我们不放,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谁赏的金,谁又是你们的任务目标?” 少年脸色沉着,眉眼间带着挑衅,随着这句话问出,空气沉默了。 “那我来告诉你们吧,莫云高是赏金人,张海哥是你们的任务目标。” 闻言,刘耳顿时睁大眼睛“随春生,你他娘的乱说什么呢?!老大平时怎么待你的!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随春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捂住刘耳的嘴,对着面前的赏金猎人说道:“要是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去查查,莫云高和张海哥都在南安号上哦。” 少年明晃晃的狡猾写在了脸上。 “我不信。”扎着丸子头的青年摇头,他看向脚下那个被绑的医生“你们也是来执行任务的吧,一个耳朵好,一个年纪小,但有时候更多的是需要团队合作,刚刚刘巫师喊那么大声,啧,老大?你的目的是想要我们认错目标,好独吞赏金吧!” “莫云高才是任务目标,张海哥是赏金人,我说的没错吧。” 随春生愣了愣,恼羞成怒道:“我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说的就是真的!” “嗯,真的。”赏金猎人笑笑“走,哥几个找找那个莫云高吧。” “你!我说的真的!” 一群壮汉匆匆离去,随春生收回脸上的表情,松开了刘耳。 “刚刚你骂我。” 这时候,刘耳早就反应过来春生是故意的,他低声道:“回去请你吃饭。” “不要。” 刘耳:? 春生:“给我做把吊炸天的武器。” 刘耳:“……” 何剪西听了全程,他正要悄悄离开,背后就传来了瘆人的笑。 “你都听到了哦。” “呵呵呵,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呜呜呜。” ………… “不对啊,莫云高藏得深,但咱老大却很好找……悬赏金一般都是多少?” 春生一愣,他挠挠头,这涉及到了知识盲区了。 何剪西忽然开口“一般都是按黄金算的。” “……” 少年轻咳一声“老大,有钱吗?” “……” 刚回到房间的张海哥鼻子微痒,他伸手揉了揉,丝毫不知道他现在身负黄金债。 第232章 遗忘的角落,遗失的心跳 “那些雇佣兵嘴巴很严,我打探了他们受雇保护的人好像是华人,是莫云高的可能性较大,两天后,他开一场晚宴,我们可以混进去。” 张海楼语速很快,咬字清晰,低声在虾仔头顶说道。 张海侠听完,摇头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想“不是莫云高,他们保护的是一个女人。” “嗯?” 张海楼脚步一顿,低头看向轮椅上坐着的人“你查到了什么?” “还没确定,不过,这场晚宴我们倒是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线索呢。” 张海侠抬头望着海平面上半遮着的红日,昨夜风暴过去,现在海面恢复平静,深色的海洋被那缕阳光照射,熠熠生辉。 另一边甲板上宿淮站在围栏旁边,他换了一身旗袍,红色在他身上更加性感,随着太阳缓慢升起,他的背影似乎镀了一层金边,如梦似幻。 指尖架着烟,红唇轻吐云雾。 “宿淮,要是我在强些,要是我能站在你身边,会不会……你就不会再受这些了?” “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 昨天晚上,陈怀谦说的话回荡在脑中,那张漂亮的脸上浮现出难过的表情,拥抱温暖炙热,却叫他生不出抗拒的心思。 宿淮垂下眼,掐灭了烟头,他抬脚跨上围栏,坐在了上面,汪洋大海收尽眼底,明明是属于海洋的,现在却只能远远看一眼。 他还有任务没完成。 无邪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他伸出手指描摹着他的身影,这一幕好像回到了西沙,那时小霍看见海就想跳,当时他天真的以为他要寻短见,现在他忽然理解了那时宿淮看自己的眼神。 像看个傻子一样的眼神。 想到这,无邪笑了笑,他朝宿淮走近,也学着他,坐在了极其危险的围栏上。 “小师父,明明我现在离你很近,可我总感觉你越来越远,我都要抓不住了。” 纵容他,保护他,对他很好很好,可就是……差了点东西。 人呐,最是贪心不足,得到了身体,得到了很多,却不再满足于此,开始想要得到那颗真心。 把他的心从解雨臣身上夺过来。 “无邪,我就在这。” 宿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安定了无邪那颗慌乱的心,他抿了抿唇,随后道:“春生和刘耳那边进展顺利,刚刚传来了消息,这艘船上不止一种势力,隐秘暗处的还有赏金猎人。” “我猜是莫云高干出来的,让他们搅浑这趟水,蒙蔽我们的判断。” “莫云高,为什么就盯上了你?” 宿淮抬腿,跳回了甲板上,白腿一晃而过,无邪身体一僵,他立即也跳了下去,脱下外套把宿淮围住。 张宿淮:“……” “咳,那个,注意点,你现在是女人。” 无邪抱着他的腰身,低头闷声道。 “两天后那个晚宴,我要去。” 张宿淮伸手拉住他的领带,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在暗处盯着。” 无邪刚要摇头,嘴上就印上了冰冷柔软的唇“乖无邪,听话。” 瞬间,吴小狗支起了耳朵,眼睛亮晶晶的,乖乖点头,我听话,我听话。 其实哄小狗,还是蛮容易的,只要给点甜头就行。 陈怀谦坐了一个晚上,眼睛里带着红血丝,最后他站起身,换了一件衣服,打好领带,戴好帽子,走出了门。 一直来到a层,警卫拦住他“出示一下房间号。” 青年表情不耐,但还是从钱包里拿出了那个铁牌,铁牌上的房间号是a08,正是昨天他杀死那个富家子弟身上的。 警卫看了一眼,立马低下头,靠在了两边。 陈怀谦顺利进入a层。 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直到他看到大厅尽头站着的一个男人,男人右眼戴着眼罩,身形高大,他的脚步微顿,目光停留在了那只熟悉的左眼上。 “你是宿淮的朋友?” 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有陈怀谦自己知道,舌尖的苦涩几乎压不住,虚握的拳头微微发抖,那是宿淮的眼睛。 黑瞎子将外套搭在肩上,视线集中在这个青年上,唇角带笑“朋友算不上。” “我是他的……先生。” 幻境里拜过堂,明媒正娶,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陈怀谦脸色冷了下来“那些事情是你教他的?他身上的痕迹是你留下的?为什么要让他受伤?”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黑瞎子愣了愣,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半分钟,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你倒是关心他。” “你脸上的表情,神态,还有语气,都像一个人,不过你见不到他,他不在这个时间里。” “我忽然有点好奇,到底是你像他,还是他像你呢?” 前面的话,陈怀谦能听懂,后面这句却叫他做不了最准确的判断,只能确定一点,宿淮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着他想象不到的痛苦。 身后传来脚步声,在人群中似乎格外清晰。 那个照片上的青年正牵着宿淮的手,姿态亲密从身边掠过。 黑瞎子眼神一凝,在宿淮经过时,抓住他的手腕“伤好了吗?” 无邪不笑了“什么伤?” “宿淮,他们是谁?” 四个男人,三台戏。 张海哥头皮发麻,拉着无邪就快速走到房间门口,在进去的前一秒,他回头看了一眼陈怀谦,无声道:“怀哥,晚上见。” 正巧,被黑瞎子看到了。 怀哥?叫哥?晚上见? 呵。 他和小白菜认识那么久,也没听过小白菜叫哥,还叫的那么顺口。 烦。 夜幕降临—— “后天我要参加晚会,那里可能有我要找的人,他一直躲在暗处,我杀了他那么多人,我不信就能坐得住。” 宿淮在陈怀谦面前没有顾虑,把自己的想法一句概括,他坐在对面,低头咬了一口小蛋糕,腮帮子鼓起,像只仓鼠。 陈怀谦身后拿出纸巾替他擦了擦手上残留的奶油“你是要以自己为筹码,钓鱼。” “嗯,反正我这么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怀哥,吃。” 张海哥切了一块递过去,这时客轮晃动了一下,那刀叉上的一块甜甜小蛋糕直接掉在了他的手上,青年眼里带着惋惜,正要收回去。 对面的陈怀谦抓住他的手腕,拽了过来,低下头舌头卷走了那块蛋糕。 温热的舌头划过,张海哥怔住,手上一松,刀叉应声掉在桌面上,响声不大,却足够叫陈怀谦清醒。 他抬头,两人目光交汇。 昔日单纯的模样早已不见,张海哥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 陈怀谦收回了手,直视着面前日思夜想的人。 最先开口的是张海哥,他的声音变回了原来的男声“怀哥。” 这次, 陈怀谦没应。 气氛沉重了起来。 张海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低下头将蛋糕塞进嘴里,明明是甜的,吃到嘴里怎么就是苦的呢? 看出他的不对劲,陈怀谦站起身,拉住他的手“你要参加晚宴,得会一样东西。” “要不然你很快就被识破。” “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的就将人带走,穿过人群,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张海哥看着他的背影,思绪暂停。 推开斑驳的漆门,激荡起无数尘粒,破旧的椅子乱七八糟的推在一起,原本是戏院舞台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堆放杂物的货间。 这里是被船客遗忘的位置,被人遗忘许久的一角。 荒芜的戏台上,什么都没有。 陈怀谦握住宿淮的手,朝戏台上走去。 “荒废的戏台,一直在南安号上无人问津,这里,只有我们。” 站在戏台中央,陈怀谦转过身,低头看着他,伸出了邀请的手“晚宴需要会跳舞,要是有人邀请你,不喜欢的就不用理,喜欢的就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张海哥垂眸,默默把手搭了上去。 青年嘴角掠过笑意,他伸手揽过他的腰,扣住他的手,引导着他的脚步,动作缓慢,安静的被人遗忘的地方,放着轻缓的步调。 随后旋转,旗袍边缘带起一条条波纹,与鞋面摩擦,与裤脚摩擦,浅薄的布料贴合着温暖的胸膛,张海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退戈的舞步不断加快,男人步步紧逼,克制是爱欲的保护色,掌心按住后腰,他俯下身就要印上欲念的吻。 在碰到的前一秒又陡然清醒,错开了薄唇,将人抱了回来,舞蹈高潮部分结束,两人的步伐又像最初那样轻缓,只有那热烈的体温诉说着刚刚的一切。 黑瞎子坐在台下,观看了一场视觉盛宴,此时他眼中带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他站起身,手上拿着刚刚顺来的小提琴,在黑夜中奏响浪漫的曲调,是战斗开始前的警报,是……那被人遗忘的角落的墓碑,是被埋藏的爱意,是无法拒绝的……软弱。 “陈怀谦,你是不是喜欢我?” 音乐戛然而止。 陈怀谦看着他,松开了他,后退了几步,他弯下腰,牵起他手,吻了吻他的袖口。 爱意无法从口中叙述,文字无法描写这种情感。 他只知道,他们无法在一起。 相悖的时间,一个刚刚出生,一个已经年过半百,迈向死亡。 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这支舞,作吻别。 第233章 海哥爆粗口 南安号的第三天。 刘耳和随春生治疗五斗病的消息迅速传播整个南安号,名气大增。 医务室挂上红旗就证明现在瘟疫控制的很好,放白旗无人敢出去走动。 这极大的便利了暗中的杀手,也便利了他们的行动。 警卫配合的越来越好,开始给每一个房间门上贴上了一张表格,某月某日适宜出行,或者忌出行。 一直按照着张海哥的计划在走。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无邪打开门,从白纸下面撕开,摸向背后快速拿出那张真正的信息,关好了门。 打开信纸,无邪看完后,眉毛皱起。 “张海楼那边出了问题,遇见个棘手的杀手,是个女人,还不止一个,身法诡异,就隐藏在a区附近,昨天晚上差点遇害。” “呵呵,他说咽不下这口气,昨天晚上一晚没睡,开始在散客区调查,张海侠鼻子好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两个杀手,在人群中试探……还真有他的,就算在想出手也得憋着,我估计那女杀手得被张海楼气死……” 说到这,无邪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张海哥抬眉“说下去。” 无邪放下手中的信纸,道:“他们试探了,那种杀手有十几名,仅仅是在散客区。” 闻言,张海哥往后一仰,闭上了眼,沉默了几秒,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他忽然开口“无邪,你怕吗?” 无邪笑笑,也学着他往后仰,抱着臂,脸上的表情有点吊“有你在,我不怕。” “更何况我早就没办法像正常人生活,这手上啊,染了太多人的血了,可是我不杀,别人就来杀我,没办法啊。” “谁都想活……” “霍无恙,要是我死了,你得给我守寡。” 话音刚落,额头就被弹了一下,一下子就红了,可见力气有多大。 霍无恙抱着臂,嘴角上扬,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令人信服的神色,张扬,自信。 他道:“谁说你会死了?” “无邪,谁都可以死,你不能死。” 无邪愣愣的看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小霍的那一天,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和现在的神色是一模一样的。 可他似乎也没想过,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了。 这两年的时间里积攒的情绪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他直接站起身,按住了霍无恙的脖子,吻上去,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在房间里响起。 张海哥拍着他的背,轻轻安抚。 “放心,我就在这,谁都伤害不了你。” a区的餐厅被改成了今天晚上的宴会,海报贴在餐厅门口,a区的任何人都可以进去,当然要是有其他浑水摸鱼的,也管不了。 宿淮没有选择穿晚礼服,还是穿着那个黑色带着雕花的旗袍,大腿侧面开的比较大,到时候打起来不会限制他的动作。 无邪早早就去了,他要藏在暗处,观察着宴会的每一个人,必要的时候拉一下电闸。 随着夜幕的降临,这场宴会陆续来了人,女人穿着精致的礼服,男人打扮的绅士有礼,觥筹交错间,都带上了那微笑的假面。 那位被雇佣兵保护的董小姐,也就是宴会的组织人,迟迟没有出现。 暗红的玫瑰插在花瓶里,一簇一簇悄悄在角落里盛开。 这时,人群的目光全都被门口进来的一男一女吸引住,女人身材娇小,长长的黑发侧到左侧,遮住了那迷人的左眼,他挽着男人的手臂,神情冷艳。 刚好,他的男伴右眼戴着眼罩,高大英俊,看着养眼。 齐墨搂着细腰,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宿淮目视前方,略显昏暗的光线映着他神秘危险。 大量,试探的目光扫视着两人,他们毫不在意,毕竟都是半瞎,用的不是眼睛,而是视觉之外的感官。 齐墨给他倒了一杯香槟“喝吗?” 宿淮皱了一下眉,看向他,侧了一下头:先杀人,在喝酒。 齐墨笑着把酒喝了下去,在他手心挠了一下,又俯下身在他耳边说道:“你知不知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很想*死你。” 正在偷听的女杀手:“……” 穿着白色短裙的女人朝这边看去,无声说了两个字“流氓。” 坐在角落里的长发女人抬眉看去,比了个手势。 张海楼眼睛很尖,立马就看到那个女人,虾仔按住了他的手,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两人朝宿淮那边看去,张海楼喃喃道:“这家伙,不管怎样都那么好看。” 语气泛着酸。 张海侠抬头看他,眼神有些奇怪。 宿淮敏锐的捕捉到那个碎嘴的声音,他勾唇笑笑,朝着张海楼看去,眨了眨眼。 瞬间,张海楼立即低下头,调整呼吸,心里骂了一句:勾人的妖精。 齐墨站在宿淮身后,大手揽住他的腰,收紧了许多“那小孩儿不经逗,别到时候引火上身。” 男人低声警告,宿淮却没什么反应“我不吃亏。” 言外之意,他什么都不在乎,急的可不是他。 一句话,勾起了齐墨心中的火气,正要好好惩罚一下,人群躁动,楼上的女人看向下面,神色威严,她穿着缎面的旗袍,身材好像比宿淮扮演的女人更加娇小。 两人视线相交。 宿淮神情一愣,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他握紧了一下手,随后拿起齐墨手中的香槟,对着二楼的董小姐点头致意,一饮而尽。 董小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浅浅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回到了座位。 齐墨看着宿淮怪异的举动,皱了皱眉“怎么,看上她了?” 这话一出,空气中凝滞了几分,宿淮……不,是张海哥,他抬头“你过了。” 看着他的表情,齐墨立即意识到严重性,很识相的道了歉“我错了。” 宿淮没理他,只是抬头看向楼上,楼上有雇佣兵把守,董小姐旁边站着的是一个白人,他拿起酒杯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你留在这。” 张海楼也看到了,他和宿淮一样,拿着酒杯就走过去。 虾仔:“……”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莽。 董小姐正和那个白人男子聊着什么,全程英语交流,宿淮听了一会儿,神色有些冷。 张海楼看向他“你怎么了?” “在争执。” “嗯,我知道,那又怎么了?” 这句话问出的下一刻,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宿淮猛地朝二楼跑去,速度极快,他出手果断,按住了白人男子的手腕,手上的枪落在了地上,骨头声咔嚓咔嚓的响起,带着男人的惨叫,肩关节,肘关节,腕关节,指间关节,掌指关节,全被张宿淮卸了。 雇佣兵反应了两秒,才举起枪对准了张宿淮。 张海楼看着数十个洞口全都对准张海哥,一下子来了脾气,也冲到了楼上,英语交流“哥们,哥们,别冲动,你还记得我吗?” 没人搭理他。 董小姐看向张宿淮,皱了皱眉,她不认识这个人。 这时,宴会的人瞬间乱起来,逃得逃,只有……杀手没走。 虾仔垂下眼,指尖夹着银针,猛地朝角落里的花瓶一掷。 嘭! 随着这道声音,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潜伏在宴会的杀手全部举起枪,随机扫射。 一时间乱了个彻底。 楼上的雇佣兵和楼下的杀手对打。 埋藏在宴会门口的赏金猎人一时间犯了难,帮哪伙儿人? 算了,不管了,都开打了,直接上吧!打死哪个算哪个! 张宿淮拽着张海楼蹲下,就要伸手拉着董小姐时,董小姐从枪套里拿出枪,对准了他。 在开枪的前一秒,张宿淮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右腿横扫过去,把枪踢到了地上,在董小姐出手的瞬间他直接抵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现在你不信也得信,张海琪。” 这次,是用他本来的声音。 楼下,齐墨蹲在角落里看戏,这时他旁边颤颤巍巍的也蹲下了一个人。 何剪西:“哥,你怎么不跑啊?” 黑瞎子:“弟,你也没跑。” 何剪西:“……那你怎么没上去打啊?” 黑瞎子:“哥惜命。” 何剪西点头,低声道:“我也挺惜命的,就是……咦咦咦!” 脖子抵上了一把刀,黑瞎子笑着看他“我不信。” “你是哪边的人?” “啊?我是槟城的啊!” 这下,给黑瞎子干沉默了。 他收回刀,见打的差不多了,他扬声道:“都把自己人打死了,你们悠着点奥,一言不合就开打,没职业素质。” 瞬间,场面就像被定住了。 所有人都看向黑瞎子以及旁边的何剪西。 一秒,两秒…… “哎哎哎?我就是个看戏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别管我。” “啧,不是,你们到底在打什么?” “……” 长发女人愣住了,对啊,为什么要打,打什么呢? 此时,楼上张宿淮已经和董小姐达成了和解。 张宿淮正要和董小姐进行一下深入交流时,何剪西站起了身,他看见了,那女人眼睛,是异瞳! 气味儿一致! “你!你等等!” 瞬间,黑瞎子脸上的笑僵住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猛然升起! “张海哥!你欠我250!” 张海哥…… 张海…… 张…… 张海哥脚步一顿,在危机来的瞬间,他直接翻身,跳下了一楼,枪声不断。 恍惚间,张家人好像听到了一声“何剪西你个二百五!!” “谁他妈欠你钱!!” 第234章 鲜花与血,杀戮不止 何剪西在南安号上遇见了两个骗子。 那两人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 随春生,刘耳。 这两人总是偷偷密谋着什么,偶尔能听到几个词“杀人,莫云高,张海哥。” 而且每次送回来的表格,都残留着一道熟悉的香味儿。 这种香味儿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也许可能是过了命的交情,有好几次他听到关于张海哥的八卦。 “刘哥,你说,咱们老大到底喜欢谁啊?我比较看好老大和齐哥,那个黑瞎子……感觉不靠谱。” “老大的事,咱们别掺和。” “虾仔也不错……不过,我听说黑瞎子的眼睛原本是全瞎的,是老大把眼睛换给了黑瞎子,所以他们是异瞳……” “老大不喜欢花,尤其是粉色的花,老大长得这么好看就应该配鲜花,不过,他的头发是因为什么白的?” 何剪西准确的捕捉到“白发”“异瞳”,脑中立即浮现出那个青年的模样,他愣了愣,一整天都在走神,直到—— 冷冽的清香再次出现,他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混在了这场“杀人的宴会。” 就在他眼前,一个男人解开领带,抽出匕首就冲着自己挥去,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银色的刀片从男人的太阳穴穿透,滚烫的血浆喷在他的脸上,腥味儿钻进鼻子里,恶心,反胃…… 何剪西僵住了。 这场宴会,随着他喊出那个名字时,才真正开始。 张海哥跳下一楼,滚到了舞台灯下,刺眼的光线集中在他身上,假发早已脱落露出了他的白发,藏在餐厅的杀手纷纷出现,火力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黑瞎子拿出双枪,开始射杀。 虾仔也不再装瘸子,出手快,准,狠。 张海楼口中刀片闪烁,杀人无形。 舞台灯下,掠过斑斓的印花,张海哥单膝跪地,抽出了腰间的长鞭,他低着头,苍白的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红晕,在火力集中的刹那,他直接出手,空气中的气流发出呼呼的响声,长鞭所到之处,都是机械枪支的脱落。 咻! 无邪拉下电闸,瞬间黑暗袭入。 一时间,餐厅里的杀手不动,呼吸放轻,一切静的可怕。 然而这种现状维持不了几秒,一道突兀的高跟鞋声响起,步伐极稳,黑暗中,有人朝着那道声音开了枪,嘭的一声,玻璃震碎。 骨头清脆的声响骤然响起,一个人应声倒地。 第二道枪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倒地的声响,第三道,第四道……皆是如此。 张海哥站在中央,脚步缓慢,黑瞎子闭着眼,率先感受到杀手的声音,迅速来到杀手背后,扭断脖子。 站在西北角的张海侠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立即明白了张海哥的意图,和黑瞎子做一模一样的举动。 枪声越来越密集,应声倒地的人也越来越多。 张海楼看不清,他的优势在于他的双眼,只能听到声音辨析现在的形势,不敢轻举妄动。 女杀手是最先察觉到他们的作战方式,她刚要伸手抽出大腿上的匕首时。 一道冰冷,带着恶意的嗓音清晰的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我张海哥,就在这里,等你来杀。” 瞬间,杀手被激怒,通通放下枪支,拿出近战武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涌去! 白玉暗道不好,她连忙朝着楼上跑去,必须开灯!要不然他们都得玩完! 刚踏上台阶时,耳边传来一道劲风,她猛的翻身,躲过了这次攻击,张海楼看不见,只能动用所有感官,凭着感觉打。 却不曾想遇见的就是他昨天气的那个女杀手。 骨头咯咯作响,白玉以极快的速度力量冲上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力量! 张海楼给她对了几招,落在下风。 近战攻击,可不止是张家人会,这些被改造过的杀手,身法更加诡异。 局势很快扭转。 张海哥背靠着黑瞎子,淡声开口“杀。” 热武器的混战结束,脚边躺着不知道是谁的尸体。 两个半瞎,在黑暗中,是无敌的。 泥泞潮湿的血浆踩在地上,长腿被喷上了红色的血迹,黑瞎子抱着他的腰,在空中扬起最致命的力量,高跟鞋狠狠刺进杀手的颈动脉里! 冰冷的身体燃起温度,艳丽的玄鸟浮现,张海哥手中执刃,眨眼间就解决掉一个人。 黑瞎子被缠住,柔软无骨的身体死死禁锢着他,越收越紧,像条蛇一样,抓住猎物就不放开。 烈女怕缠郎,那烈男呢,黑瞎子勾了勾唇,嘭的一声,背后的杀手倒地。 嘲讽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带着酒香与鲜血的味道,张海哥伸手按住他的胸膛低头咬开了他身上的背心,布料撕裂的声响在战场中格外清晰。 双眼被蒙住,收紧。 “黑爷,专心。” 下一秒,一双极冷的手按在他的后脑上,带着血腥,残暴的吻上去,这次没有锋利的牙齿,只有不断挑逗的舌头,窒息,死亡,冰冷,疯狂,堕落,混杂在一起,万年不变的笑意僵在脸上,黑瞎子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却被死死禁锢住,承受着疯狂的吻。 急促的吻停下,舔过他下巴上的涎水与血液。 又迅速松开。 肾上腺素飙升,只带给他不一样的刺激。 黑瞎子明显察觉到了他此刻的不对,他想起刚刚宿淮喝的酒,神情一愣。 那酒不对。 下一秒,温热的血液喷在他的脸上,原是有人偷袭,被张海哥一手捅穿心脏,沙哑的声音响起“原来捏爆心脏的感觉是这样的……” 灯光骤然亮起,张海哥浑身是血,残忍的将人杀死,盛放在角落里的花朵染上了肮脏的血液,在激战中,洋洋洒洒的飘落。 一个嗜血的杀神失了理智般,疯狂的行为惹得人不寒而栗。 就要逃走时,长鞭挥起,血肉撕裂,惨叫不停。 张海楼抬头看向他,眼神闪过复杂。 对于这个人,过往的一切他一概不知,可他就是觉得这样嗜血残暴的一面,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那个梳着丸子头的赏金猎人目光冷冷的看着张海哥,这个人,实在可怕。 血…… 满地的血…… 萎靡的鲜花落在青年手上,低头亲吻,张海哥笑着“你们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吗?” “是花啊……” 手中收紧,碾碎了花瓣,拳头砸向杀手,异瞳里血红一片,竟直接把剩下的杀手吓跑了。 可……能逃到哪去? 引他们入局,一网打尽,莫云高真是好算计。 张海哥脸上带着笑,就要杀掉白玉的时候,一道声音钻进脑中“宿淮!” 双手一抖,白玉脱离了他的控制,大口呼吸氧气。 意识回笼。 张海哥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陈怀谦,青年干干净净的,正朝着他跑来。 他愣住,浸透血液的衣服正不断往下滴着鲜血,脚边的花糜烂,满手的血,还带着血肉残渣…… 恶心…… 肮脏…… 眼中闪过迷茫,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脏了? “别过来!” 陈怀谦顿住。 他站在尸体中央,低下头,看着血污的面孔还带着恐惧,颤抖的身体逐渐平复下来。 暴躁,杀戮,在此刻停止。 白玉将死,张海哥捏起她的下巴“想活吗?” “还有你那个好妹妹,血脉相连,你说她现在是不是疯狂朝这边赶过来?然后只能在满地残尸中扒开,哭着抱着你的尸体,说要带你回家?” “白玉,白姝,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张海哥面无表情说着这些,白玉心里涌起极大的恐惧,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下巴就被掰开,塞进了一颗药丸。 突然,白玉猛的冲上来,缠在了张海哥身上,带着恨意咬住他的脖子,口腔弥漫鲜血,血肉撕开,咽下去。 从头到尾,张海哥都在笑,像是在纵容这一切,又像是在自暴自弃。 阴冷的笑声穿透鼓膜,所有人僵在了原地,张海哥,疯了吧? 黑瞎子一把扯开白玉,朝他看去,没说一句话。 混战过后,空气的血腥味愈发浓郁,张海侠靠在了窗户上,他和坐在地上的张海楼对视一眼,无声笑笑。 真好,活下来了。 无邪站在满地残尸中,疲倦涌上心头,他回头看着浑身是血的人,顿时一阵心疼,刚刚他说的话,他听懂了。 那是小霍的经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保住白玉的命,为什么说那句话? 寂静中,哗的一声,张海哥划了一个火柴,火光跳跃中,烟雾升腾。 在数十名杀手中,一己之力,杀出来一条血路,过程虽然残暴了些,张海琪却觉得只要目的达到,其他都可以不在乎,她看向张海哥“我欠你一条命。” 张海哥摇头似乎笑了一下,脸上满是血污,却依稀能看的出他长得极好。 他嘴里叼着烟,抬头看向二楼,就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莫云高来过。 想到这,他眼神冷了几分,抽出口中的烟,伸了一个懒腰“走吧。” “在待下去,都臭了。” 他一把从尸体中拽出瑟瑟发抖的何剪西,就像拎小鸡仔的似的“何剪西,好久不见。” 何剪西:“……”想哭。 浑身狼狈的几人站起身,一同朝着门口走去,这时,张海哥又一次重复了那句: “莫云高,我就在这,等你来杀我。” 青年冰冷的视线似乎能穿透一切。 另一边,身着长衫的男人停下脚步“好。” 第235章 长生,化尸,我的血肉是你的解药 “别跟过来。” “噗通” 海面激起浪花,身体坠入海底,汹涌的海水冲刷满身的血污,鳞片渐渐浮现,长长的黑尾取代双腿。 张海哥闭着眼,月光穿透海面,映在他的脸上,光影婆娑,像一块冷玉,任由大海吞噬,如浮萍,如扁舟。 冷水浸透着他的骨头,穿透骨髓,大脑尖锐的刺痛逐渐被抚平,体内嗜血暴躁的因子平静下来。 他的身体不断往下坠落,睁开眼,光晕恍惚,这次,他们赢了。 可……真的赢了吗? 莫云高比他想象的更有心计,也更加冷血。 自己人说放弃就放弃,为的就要试探他。 那杯酒里放的是专门刺激鲛人的试剂,从进入宴会开始,那里所有人都是莫云高的棋子。 要不是陈怀谦叫醒他,后果不堪设想,可能最后彻底失去理智,连自己人都杀。 白玉…… 脑中浮现那女人的身影,张海哥笑了笑,他讨厌被控制,讨厌被别人当枪使,既然莫云高想要弄死他,那不如主动出击。 一想到在南洋25号看到的那些人,包括何剪西,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他就头疼。 普通人…… 不老不死…… 尸蟞丸。 张海哥忽然感觉有些冷,离海面越来越远,他蜷缩起身子,抱着尾巴,闭上了眼。 长生,不就是地狱吗? 这样想着,意识模糊起来,正要睡着时,海底万米之外,求救声传进脑中,鲛人的嗓音悠远空灵“救我。” “黑尾。” 张海哥猛然睁开眼,他松开尾巴,以极快的速度朝声音源头游去,脑中断断续续的画面涌入,实验船、鲛人、宿淮! 想到这,他停下来。 这是历史选择的必然,他计划中的最重要的一环,张海哥不能救鲛人,张宿淮不能救张宿淮。 尾巴垂了下来,他看向那个方向,浑身无力,胸腔里的半颗心脏发出尖锐的刺痛,他什么都不能做。 杀人嗜血的冲动再次涌现,又迅速消失,只留下他茫然的沉入海底。 “对不起,我不能救你。” 张海哥转过身,快速游动,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能一个劲儿冲撞,直到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贝壳,想也没想就钻进去,缩成一团,堵住耳朵。 何剪西被他们控制住,哭唧唧的看着这几个像混黑社会的男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随春生给了他一个湿毛巾,让他擦擦身上的血。 空气静的可怕。 只因为那个人还没回来。 无邪蹲在地上抽着烟,他瞥向何剪西“二百五,我忘了告诉你了,你送给警察叔叔的钱就是我老婆给你的。” 这一句话,叫傻白甜何剪西消化了好久。 “你老婆??你老婆是张海哥??他不是男的吗?” 无邪冷笑一声“是,男的也是我老婆。” “在他没回来之前,你选个死法,抹脖子,掐死,淹死,爆头,下毒……选一个吧。” 无邪的嗓音有些哑,语调没有起伏,甚至还在笑。 可何剪西是真的觉得他要杀他,不是开玩笑! 那个扎着丸子头的男人抱着臂“现在知道人心险恶了吧,当初我就是唬你玩的,这个,是真想杀你。” 何剪西愣了一下,他缩了缩脖子“不选!打死我都不选!我要老死!” 无邪:“那就打死。” 何剪西:? 黑瞎子一直都没说话,忽然他站起身“我去看看。” 说完后,他就快速走到甲板上,脱下外套,一跃而下。 小白菜的状态,很不对,已经过了半小时了,不回来,他就亲自找回来。 在海下其实很难视物,黑瞎子需要换气,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几次,恍惚间看见一个开着口的贝壳,熟悉的尾巴一缩一缩的,他愣了一下,快速游过去,直接打开贝壳,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鲛人王——人类凶器——最不能惹的张海哥,正努力缩着尾巴想要把身体全部放进贝壳里,一边缩着,一边掉小珍珠,贝壳里除了黑色的尾巴就是一粒一粒的白色小珍珠。 暗自躲起来哭的娇娇鱼抬头,神情呆呆的,唰的一下,小珍珠又掉下来了。 黑瞎子有些心疼,有些好笑,哭笑不得:不是,你搁这产崽儿呢? 刚刚大猛一的气势哪去了? 张海哥:“……”有点想杀人灭口。 张海哥看到他时,神情还是有些茫然,呆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迅速恢复冷酷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如果可以忽视那努力蜷缩的尾巴,和上面的小珍珠时,倒真是一个高冷酷哥的形象。 黑瞎子实在是忍不住想笑,一露出大白牙,就被呛了满口的海水,极速缺氧。 张海哥别过头,有点不想救。 黑瞎子:“……” 他伸手握住鲛人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扯了一下,对准那薄唇就吻了上去,吸取氧气,肆意侵犯着柔软的口腔。 张海哥,很适合接吻。 模仿着刚刚的样子,挑逗着他,情欲很快就被扯了出来。 张海哥很自然的抱住他的脖子,回吻过去,两人谁也不让谁,在这一点上非要争出个高下,齐墨很快落入下风。 毕竟他缺氧。 张海哥亲着亲着,发现人晕过去了。 他愣了愣,忽然想起来,齐墨是人。 鲛人伸出手,手指一掐,齐墨猛然睁开眼,大口呼吸着,然而下一秒,陷入某种魔怔状态的张海哥就吻上去。 到嘴的肉不吃,就不是齐墨了。 海里吞噬掉无数的声音,唯独不能吞掉这条鲛人的喘息声,万米之内,没有任何鱼类生物,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 张海哥用手臂挡着双眼,下一秒就被齐墨拨开“别忍,叫出来。” 鱼尾颤抖着,哭喘声破碎,极力忍耐着那种刺激的感觉,最终受不住,想逃离,却被反压制住手腕…… (被卡了,自行想象) …… 临近凌晨,陈怀谦怎么都睡不着。 他朝着门口频频望去,宿淮还没回来吗? 焦灼的心情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大脑,最终忍不住冲出去,可一打开门,就看到宿淮穿着破破烂烂的旗袍,满身是水站在门口。 旗袍的扣子都不知道哪去了,露出了大片的皮肤,上面的吻痕清晰可见,嘴巴红肿,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活气。 像地狱里的恶鬼。 陈怀谦目光沉了沉,他立马抓住他的手,带进来,关好门。 宿淮低着头走向他,靠在了他肩上。 “怀哥。” 嗓音哑的厉害。 下一秒,陈怀谦就把他横抱起来,大步走向床边,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可还是轻柔的将他放下。 用毛巾擦干他的头发,替他换下湿衣,看见那些痕迹时,心脏闷闷的疼。 整个过程,宿淮都乖乖的让他摆弄。 “看着我。” 声音是从未有的冷冽。 陈怀谦蹲着身子,目光沉沉的盯着他。 “张宿淮,能不能对自己好点?” 宿淮愣了愣,他伸手把陈怀谦拉起来,抱住了他“有点冷,抱一下。” 脑中零碎的画面再次闪烁,墓碑,老树…… 他看向窗外无穷无尽的大海,忽然有些贪恋这一点温暖。 “陈怀谦,你喜欢我。” 他的语调没有起伏,很平静的说出了这个事实。 这叫陈怀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很脏,你不用那么小心的对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冰冷的声线说着这样残忍的话,陈怀谦身体一僵“张宿淮!” 宿淮看向他,眼中细碎的光似乎又亮起来“怀哥,我想你活着。” “长生带来的痛苦你愿意承受吗?” “或者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张宿淮站起身,按住他的头,两人额头相抵“陈怀谦,来陪我。” 一起堕入深渊,苟延残喘的活着。 “尸蟞丸是汪藏海实验长生的失败产物,原因在于他差了一味药引。” “尸蟞丸会导致人类尸化……长生,化尸,我的血肉,是你的解药。” 张海哥低低的笑着,眼底猩红一片,看着陈怀谦接过那颗尸蟞丸,笑意更盛。 他故意这样出现在陈怀谦面前,夺取同情,在相遇的那一刻,他就想这么做了。 他想陈怀谦活着,想给当初的自己一次机会,想救陈怀谦,想救他自己。 “要是我先遇见的是你,该多好。” 张海哥喜欢陈怀谦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无法喜欢上任何人,可就是贪恋这点温度,待在地狱里太久了,要是不曾见到光,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不人不鬼的活着。 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唯独不能救下他最在意的? 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一次机会呢? 一次就好。 他不求别的,只求陈怀谦能一直活着。 避风港要一直在。 第236章 族长脑残粉莫云高 南安号第四天—— 整艘客轮进入到了警戒状态,警卫巡查的次数频繁,现在不止瘟疫危险,还要时刻提防着杀手。 何剪西蹲在地上打着瞌睡,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一道推门声,冷香钻进鼻腔里,越来越浓郁。 他忽然感觉周身有些冷,下意识的睁开了眼。 微长的白发被抓到后面,深邃的眉眼桀骜恣肆,面容雌雄莫辨,锋利与柔和巧妙的融合,张海哥蹲在他面前,嘴角带着凉薄的笑,手上摆弄着弯月似的小刀。 “何剪西,有什么想说的吗?” 语调懒散,声音冷的就像猝了冰。 何剪西一睁眼的盛世美颜瞬间被打碎,他浑身发冷,想起昨天晚上这个杀神疯狂的举动,那洋娃娃的滤镜和说不清的情愫也淡了下去。 “我、我、我不知道……” 张海哥听到这个回答,侧头一笑“你不知道什么?” 看着那抹笑,何剪西咽了咽口水,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住了小腿,那是之前他给他治疗的。 何剪西看向货舱里的其他人,他们站在张海哥身后,不说话,戏谑的看着这一幕。 我是要死了吗? 不行! 我不能死!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张海哥的衣角,焦急喊道:“我是来找你的!” “我不知道你有那么多仇家,我只是不想让你走,上次你连名字都没告诉我就走了,还说什么七天后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都不回来……呜呜呜,现在你还想杀我!” 何剪西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心中的委屈就爆发出来,一个大男人在好几个男人面前哭起来。 张海哥脸色一僵,越品越不对,总感觉自己是那个渣男??眼看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索性收回弯刀。 干巴巴的道:“不杀你。” 何剪西:哭。 张海哥:“喂……” 何剪西:“呜呜呜” 无邪听不下去了,冷声开口“再哭,就真的杀你了。” 瞬间,何剪西止住了眼泪。 其他人:“……” “何剪西,听好,你昨天无意暴露了我,同样,我也暴露了你的名字,咱们扯平。” 何剪西睁大眼睛,点头“那我可以走了吗?” “呵”黑瞎子不厚道的笑了一声,真的好久没见过这样纯种的傻白甜了。 张海哥点头“门就在那里,你想走就走。” 听完,何剪西就抱着包快速跑向门口,眼看就要迎来希望的曙光,张海哥幽幽开口“你出去,就会被杀死。” “因为你是何剪西。” “留下,出去,你自己选择。” 何剪西:“……”这是选择吗?这是要命啊! 他哭丧着脸“那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啊……” 张海哥笑了一下“不怎么样。” 无邪频频看向小师父,以前怎么没觉得小师父那么会欺负人呢? “我帮你易容,你跟在春生和刘耳身边,帮他们做事。” “他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明白吗?” 看着他点头,张海哥松了口气,现在只有春生和刘耳没有被暴露,虽然是招险棋,但他必须要把莫云高逼出来。 杀了他。 “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海侠忽然开口问道,眉心紧蹙,这个人和海楼一样莽,仗着实力就可以不顾自己,频频使自己陷入险境,面对他的举动,他要多注意些。 “你不会是要让何剪西这个傻白甜引诱莫云高吧?不成,我看你行,他不行。”张海楼开了一个玩笑,似乎想活跃一下气氛。 不过没人搭理他。 几人的视线集中在张海哥身上,只见后者淡声道:“莫云高是族长的脑残粉。” “散播病毒是为了引族长现身,南安号在一周后停靠在黑水港,运送大宗货物,我们可能又要认识一些朋友,这个时间点就是族长现身的时机。” “你要假扮小哥?”无邪立即明白了他意思,开口问道。 “嗯。” “我跟在族长身边时间最久,由我来假扮是最合适不过的,莫云高那么喜欢张启灵,不会不出现的。” “如果,这一周里他还不出现,那就把族长请出来。” 听到族长这二字,虾仔和海楼愣了一下,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被改造血脉,成为真正的张家人,可这一路上,张海哥也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他们还有一个族长。 心中被陌生的情绪一点一点填满,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有了归属? 小哥脑残粉——莫云高。 无邪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愧是小哥,魅力值就是大,什么魑魅魍魉都能招惹,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要不然老婆得为了他满世界跑! 随春生,刘耳,何剪西,还有一个非要帮忙的陈怀谦,他们四人在南安号明处,传递消息。 张海哥这些已经暴露的彻底的人,就藏在暗处,等待时机。 虾仔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场设计乍一听好像挺完美,可仔细一想,却又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莫云高那么精明的人,真的会上当吗? 白发青年垂下眼,手指摩挲着轮椅的扶手,这招棋是险棋,可莫云高一定会出现。 黑瞎子抱着臂,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海哥,1917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哑巴张才17岁,他现在得有多高啊?” 张海哥面无表情的说道:“180。” “嚯,发育挺快,长到17岁就不长了?啧……” 张海哥抬眼看过去,皱了皱眉,他忽然发现齐墨很在意身高,好像有那么大病一样。 黑瞎子191,确实很高,可现在他嘚瑟个什么劲儿呢?活了百来年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无邪嗤笑一声“黑爷,有时候可不是用身高决定的。” “嗯,小三爷说的没错,但你为什么要偷偷垫鞋垫呢?” 无邪:“……” 张海哥懂了,耳朵染上红色,薄唇微抿,脸上的神情倒是越来越冷酷。 有点可爱。 香草。 张海楼的眼神很好,一下子就注意到那悄悄红了的耳朵,耳垂都要红的滴血,他微微眯起眼,下意识忽略了心底的不舒服,抬脚上前,随意问道:“张海哥,你和族长关系很好嘛?” 正好挡住了身后人的视线。 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悄悄涌现,他紧紧盯着耳垂,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却不曾想,张海哥脱口而出:“不好。” 到嘴的话刚要问出去,就听到了这带着怨气的语气,张海楼立即咽下准备好的措辞,沉默了。 族长和张海哥……有仇? 这时,张海哥心脏传来一阵刺痛,他神情怔住,低声喃喃“来了吗……” 天色快速暗淡下去,黑夜接踵而至。 偌大的南安号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男孩儿,无人发现。 昏暗的光线映在他稚嫩的脸庞上,目光冷沉,他快步走到走廊尽头,停在了门口面前。 门被打开,张宿淮低头看着他,没说话。 男孩儿抬起头,露出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这是他,是张宿淮。 “东西。” 张宿淮沉默了几秒,伸手把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他。 小宿淮接过,转身欲走,背后的人就开口“去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张宿淮,你要想清楚。” 小宿淮回过头,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光亮“计划不会停止,落子无悔,你说的。” “早已注定,不要试图改变。” 第237章 前夫哥拉出来溜溜 2004年—— 呼啸的风吹着雨水,雾气升腾,空中气压似乎提高了许多,让人喘不过气起来。 潮湿的寒气顺着窗缝丝丝卷入,可再冷也没有爱人的体温更冰,解雨臣一点一点擦拭着少年的身体,标志性的粉红衬衫上扣子大开,露出那青紫的冻疮。 男人看向沉睡的少年,眼里的痴意几乎要盛满溢出。 “恙恙,为什么怎么都捂不暖你呢?” 他俯下身在少年唇边落下一吻,伸手紧紧抱住“恙恙,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在家等我,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恼,自问自答道:“嗯,很乖。” 解雨臣在他唇上辗转反侧,最后站起身,穿好外套,走进了大雨中,身边的手下快速跟上去,为他撑伞,上了车后,刚刚脸上的温柔像是一个幻觉一样,现在只剩下残酷的冰冷,像个空壳子。 司机根本不敢看,安安静静的开车,随手把暖气开大,却不曾想后座上的家主皱了皱眉,冷声道:“关掉!” 这一声吓得司机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就把暖气关上,解家主从去年八月那位少爷死后,就有些疯了。 九门除了霍老太太能治住他,其他人见到他就得绕路走。 凡是跟那位少爷有关的,解家主一定会出现。 当年矜贵的解语花早已消失,现在就像疯了的恶狼,逮住就咬。 家族势力不断扩大,甚至他还要对抗“南洋”。 现在“南洋”势力很少有人知道,只有老一辈九门中人了解一点,而且只是冰山一角,那是比九门更加神秘的势力。 几十年来,从来不参与九门的事,像一棵不可撼动的大树,错落盘枝下是严实密不透风的网,而这个解家年轻的小辈却想要刨根,拿下这棵大树。 解雨臣低头看着手上的老照片,无邪和宿淮。 这张照片是从霍家老宅翻出来的,看到的时候,解雨臣脑中轰鸣,久久没有说话,种种线索串联,却发现怎么都串联不上。 他先是从霍老太太口中了解到,那是齐羽,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听到这,解雨臣反倒是笑了,妻子? 不管怎么看,都像恙恙假扮的。 “他们背后的南安号是马六甲海域唯一的客轮,齐羽和他妻子就死在了上面,死因不知。” 到这,线索断了。 可解雨臣不管不顾的往下查,他得知无邪昏迷不醒的消息,去找了无邪奶奶,从无邪奶奶那里得知了一段过往。 关于“南洋”。 南洋是明清时期对东南亚国家的称呼,可无邪奶奶说的是一个组织。 “南洋”是一群长生者,疯子怪物的集聚地,往往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偏偏这样的人组成的“南洋”,不过问九门,不倒斗下墓,不杀人放火,谨遵一个人的命令。 张海哥。 张海哥这个名字,其实是由解雨臣故意提起的,无邪奶奶听到这个名字,沉默了好久,眼中似乎浮现了一段少有人知的往事。 “解家小子,你要查的人会要了你的命。” 无邪奶奶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解雨臣低声一笑“吴奶奶,我走到今天这步,见过无数生死,还差这条命吗?” 他要查,要查下去,只要关于的恙恙的,他都要了解清楚。 还有那失踪的霍娇和霍玲。 任何伤害恙恙的,他都要弄死,包括他自己。 “张海哥,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老九门那一辈几乎都听过他的名字,那时老九门刚刚盛起,势力还没有扎根,对于这个疯子,是退避三舍的。” 吴奶奶说完这句话就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 “就我家老头子能和他聊上几句,所以我记得清楚,很多事情很多人在脑中一晃而过,这个张海哥在我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长得很好……比我家老头年轻时还好看,但身上的血气太重,无人敢对他不敬,就连老佛爷也是,佛爷身边的副官张日山的手就是被他废的,养了十几年才恢复。” “半残之身却能牵制住那些怪物,实力深不可测,也疯的要命,后来一朝消失,张海哥,南洋也渐渐淡出九门视线中。” 从头到尾,解雨臣都安静的听着,他指尖微动,心脏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他抬头看向吴奶奶“半残?疯子?” “他做了什么?” 吴奶奶似乎有些疲倦,她想了半天,才缓缓道:“他炸了南安号。” “腿好像就是在南安号废的。” 解雨臣脸上维持温和的神情几乎要控制不住,他摸向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张珍藏的照片“吴奶奶,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那正是他和恙恙在厦门留下的照片,也是恙恙唯一留给他的念想。 吴奶奶眯起眼睛,她扶了扶老花镜,仔细看着上面笑的好看的少年,良久,摇头否定“不是他。” 解雨臣神情一僵,他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奶奶,你再看看,好吗?” 吴奶奶还是摇头“我虽然老了,但记得清楚,这个小孩儿不可能是张海哥。” 青年眼底深邃,血红一片,脸色惨白如纸,就像索命的恶鬼,阴晴不晴,怎么可能是照片上笑的灿烂的少年呢? 根本不可能。 解雨臣记忆回笼,手上的力道不断加深,张海哥一定和恙恙有关系,所以槟城,他去定了。 他要亲自去查,查清楚。 晨雾笼罩在旧港口上,像一团迷雾,远远望去,在海上行驶的驳船像个小黑点,张海娇站在这里,望着海面,似乎在等什么人。 晨曦的初阳刺进雾中,少年的背影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随春生,刘耳,先生,无邪,他们四人说说笑笑,离她越来越远。 阳光刺眼,背影是黑的,随着一声客轮的轰鸣,最终消失在海面上。 年幼的张海桥疯狂朝着南安号跑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哥!” “先生!” “不要!” 惨痛的尖叫响在耳边,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后来呢?” 刘丧问道:“张海哥怎么样了?” 张海娇收回思绪,目光朝着大海看去“先生永远被困在了南安号,永远……” 这句话,说实话刘丧没懂。 张海哥不是活着好好的吗? 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爷爷刘耳又为什么放弃了长生? 要是选择那颗尸蟞丸的话,是不是结局就会不同呢? 长生……有什么不好的? 第238章 假扮族长 南洋25号—— “何剪西!何剪西!” 木制的地板哒哒哒的响,零一一边跑一边喊着何剪西,嗓音大的似乎要把人震碎。 青年把脸上的书拿下来,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嘭!”的一声,非常结实的门被撞开,带着墙面都开始发抖。 “雾草?!你居然还在睡?”零一迈着小短腿飞奔过来,抬脚就要踹过去,在碰到被子的瞬间,何剪西睁开眼,目光深深的看向他。 零一僵了一瞬,很乖的把腿放下“何剪西,解家那小子去了槟城。” 稚嫩的脸上异常严肃,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解雨臣?花儿爷啊……” 何剪西又闭上眼,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拖长的尾音意味不明,随后噗嗤一笑。 “杀了。” 零一:? “老大说了不能碰九门。” 床上的青年伸了一个懒腰,语调散漫“通知张海娇把他处理了,老大回来我跟他说,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我兜底。” 听到这,零一也不好再说什么,提到老大,他就开始沉默,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何剪西,老大什么时候回来?” 窗外大雨如注,透明的玻璃上映着水痕。 青年抬头看去,低声自语道: “快了,雨季过去,就能见到他了。” 时间拉回1917年。 天边黑云密布,风雨欲来。 张海哥嘴里咬着烟头,双手靠在后面的皮质沙发上,他朝张海琪看去“还有多少张家人藏在南安号里?” “就只有我一人。” 张海琪坐在对面的,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臂,两人姿势不同,但身上的气质以及神情如出一辙。 果然,谁养出的孩子,就随谁。 张海琪看着他的脸,浅浅走个神,在一片沉默中,开口“我没见过你。” “嗯,正常,这是你第一次见我。” 张海琪:“……” 一句话,直接把她堵死。 青年掐灭烟头,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他站起身朝着窗口走去,低头看向下面甲板上涌动的人群。 “我要假扮族长,引莫云高出现。” “干娘,我需要你。” 黑水港—— 熙熙攘攘的港口,一艘孤零零的客轮停泊,运送大宗货物的工人们整齐有序的抬起,往南安号送去。 张海客戴着帽子微微低下头混在了这支队伍里,把货物送到货舱之后,他抬头看向上面,一个眨眼间,就消失在工人队伍里。 他摘下帽子,脱下工服,大步朝着承载船客区域走去。 这片区域走动的船客很少,空气中带着未散去的血腥味儿,张海客很快就注意到过道尽头那面白墙上留下的记号。 不成词,也不是字母缩写,这叫他想起在泗州古墓中,少年族长随手留下的印记。 难道说族长也过来了? 可张海客才把消息放出去,族长这么快就收到了? 他正要凑近去看,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脖子! 张海客根本来不及反抗,巨大的力量就把他扯到了一边,嘴巴被捂死,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动。”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调调,我靠!真族长啊! 不愧是族长,效率就是高啊…… “张启灵”看向他,目光淡漠“目的。” 说话间,已经放开了张海客,他后退了两步,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我接到消息,南洋好像出问题了,就过来看看,顺便确定一下宿淮是不是真的在这里,族长,你找到他了吗?” 张海客长话短说,把重要信息一一概括,最后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人皮面具下,张海哥愣了愣,族长在找我?他面上不显,道:“不在。” 他不在这里。 张海客有些失望,开口“那族长怎么还在这里?” 对面久久没言语,他一抬头就看到族长冷冷的看着自己。 瞬间,后背发冷,凉意袭来。 “张海客,九门无邪计划停止,你不要参与。” 看着青年眼角下的泪痣,又想到了那该死的绝密计划,人一旦戴上面具,时间久了,就真的忘记是谁了。 张海哥不想看到他最后变成无邪的样子。 “无邪的局,应当由无邪自己破。” 这句话一出口,张海客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族长吗? 浓郁的夜色中,他看不太清楚,就上前靠近两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族长脸色好像很白? 张海哥靠在墙上,呼吸粗重了一些,他知道再不把张海客忽悠走,就真踏马的露馅了。 索性一个肘击就将张海客抵在墙上,将刚才准备好的两个鳞片放在了他手中,嗓音淡漠“收好,一个是给你的,一个是给张海杏的。” 张海客突然被壁咚,神情有些茫然,刚要张口问,就被冰冷的手捂住。 “很重要,你必须收好。” 要是妹妹被掉包了,张海客还能借着鳞片感知到妹妹的位置。 总不至于失去最后的亲人。 “南安号我还有事,族中的事务你来做,现在,下去。” 说完,张海哥就放开他,转身就走,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只留下茫然的张海客低头看着手中的黑色鳞片,好像还带着血? 他放进口袋里,压下心中的疑虑还有刚刚那种悸动的情绪,原路返回。 暗中观察的张海侠,张海楼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再看到那他交给那个男人的东西时,没由来的火气涌了上来。 鳞片,说拔就拔?! 要不是因为还在执行任务,他俩真的很想冲出去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听话的玩意儿。 隐匿气息的张海琪却没什么反应,不过心里却对张海哥这个人身份产生了好奇,她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叫自己干娘,还熟悉张家人,偏偏她对这个青年毫无印象。 难道……那个计划成功了? 几人各怀心思,张海哥却一无所知。 他强忍的痛意,走到a区,妈的,鳞片他不是没拔过,确实痛,现在迎来了双倍疼痛,挺爽。 脚下是红色金边的地毯,布鞋触地,有种踩棉花的感觉,他看着这上面的花纹,脑中再次闪过那些片段。 无邪…… 今晚的行动危险,他没叫他跟过来,让他和瞎子一起,瞎子他放心。 可……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a区光明正大的走了一圈,目的已经达到,他加快脚步先和怀哥汇合,然后去找无邪。 何剪西百无聊赖的蹲在角落里,时不时朝着陈怀谦看去“怀哥,张海哥真的会放我走吗?” 他想回家。 “嗯,你放心,我比你更了解他,有时候别看他凶巴巴的,其实心里最柔软,宿淮很善良,脾气也很好。” 陈怀谦低声说道。 这下,何剪西沉默了。 善良? 脾气好? 怎么和那人一点都不搭边?? 他刚要张口再问,门就被人推开,一个陌生的人走进来,再看见他的脸时,何剪西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走。” 张海哥话音刚落,东北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轰炸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他耳中,他脸色一冷,看向陈怀谦“我去看看,你在这待好,别乱走。” “我也要去!”何剪西举起手,站起身,快步跟上去,边走边说“怀哥,我跟在海哥身边,你别担心。” 留下来的陈怀谦愣了愣,脑中快速闪过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有些奇怪。 第239章 我要你 残月彻底被乌压压的云吞噬掉,半点清亮都没有留下。 慌乱的人群从东北方向的散客区涌来,妇女抱着未满月的婴儿神情无助又坚定,尖叫声,哭闹声,还有男人的大吼声杂糅混合,南安号上的音乐演奏被喧闹打散,仅有破碎的音节残留。 在人潮往这边涌时,张海哥快步朝着爆炸来源赶去,逆流而行,白炽灯一闪一闪的,缓慢有力的节奏像是一阵阵心跳。 直到喧闹远去,穿过散客区,天使雕像屹立在空旷又杂乱的娱乐室,昏暗的光线印在天使的脸庞,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脚边滚动的易拉罐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张海哥停下脚步,抽出了双刃短刀,身边的何剪西咽了咽口水,很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又不敢离他太远“老大,您加油!” 只见青年侧了一下头,白色小巧的针筒注射器快速掠过颈侧,何剪西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张海哥是如何出的手。 在注射器掠过的瞬间,伪装成张家族长的青年直接出手将手中的短刃掷出,噗嗤一声,藏在天使后面的杀手倒地。 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露出破绽的。 暗中跟在张海哥身后的三人出现,张海琪,张海侠,张海楼,三道极轻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何剪西抖着嗓音轻声道:“老老老大,身后!” 他似乎害怕到了极点,迅速抓住了张海哥的手臂,一个男人紧贴着另一个男人,瑟瑟发抖。 张海哥“嗯”了一声,四周陡然陷入黑暗中,浓稠的黑暗浸入身体,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围安静到了极点,何剪西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不知道为什么,感受不到他的心跳和呼吸,下意识的更加贴近,寻求庇护。 这是张家闭息。 心脏,呼吸放缓,身体机能运转降低,在古墓里用于保存体力,以及对抗毒气。 密不透风的空间里,被训练好的身体下意识产生警惕,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张海哥身后推开抱着自己的人,点燃了一个火折子,以他为中心,火光的亮度散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站在他十米之外,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就是莫云高的终极武器吗? 身边的何剪西似乎被吓着了,一动不敢动,手指紧紧拽着张海哥的衣角。 女孩儿伸手指着张海哥“我要你。” 下一瞬,火折子熄灭。 一道影子快速朝着张海哥扑来,那种速度快的几乎叫人反应不过来。 手腕传来巨大的挤压力,张海哥伸出左手直接掐住了那纤细的脖子,脖子上的软肉几乎被捏的变形,就要加大力道捏断骨头时,他神情一愣。 骨头……太软了。 面前这个女孩儿不能用常人思维攻击,不管是力气,还是骨头上的特殊性,浑身上下就像烂泥一样,怎么打,都伤不了半分。 莫云高这脑残,踏马的到底研究什么玩意儿? 那还是人吗? 就在他快速思考怎样对付这个小怪物时,周围脚步声迅速响起,随后就是肉体撞击,击打的声响,夹杂着张海楼的闷哼。 张海楼从来没想到还能遇见这么棘手的杀手,自从成年后,他很少在武力上吃亏,当然,除了张海哥。 这里的杀手,比宴会那场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张……族长,这他妈到底什么东西!” 他一开口就想叫“张海哥”这个名字,幸好拐弯的及时,要不然张海哥指不定得怎么修理他呢…… “实验品。” 平稳的声线带着一丝恼意,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这叫张海楼有些好奇,正想办法靠近张海哥时,旁边传来一声猛烈的撞击声,虾仔淡声道:“别分心。” 黑暗中,张海哥被这个女孩儿缠住了,身体像条冰冷的毒蛇,抓住就不放“我要你。” 暧昧的话又一次出现,就连稳重的张海侠也开始走神。 “怎么回事?” “别告诉我,我们搁这辛辛苦苦打架,族长你搁那泡妞!” 张海楼是个嘴碎的,就算被对面杀手揍得龇牙咧嘴,也要问出这个令他暴躁的问题。 另一边,张海哥低声骂了一句脏话,锋利的匕首直接捅进女孩儿胸口,身上柔软无骨的手臂,双腿松了一瞬,下一秒,青年抬脚用了全力踹过去。 闷响传进每一个人耳朵,听着就疼,可就是没有女孩儿痛呼声。 “张海楼,闭上你的臭嘴。” 张海琪直接解决掉那个巨人一样杀手。 她掏出枪,划破空气气流,听声辨位,最后按下扳机,藏在暗处的人反应迅速躲过致命一击,却还是暴露他此刻的位置。 张海哥立即跑过去,朝前一跃,一个腕击就撞断了他的颈骨!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药香传进他的身体,细微的燃烧的声响令他浑身紧绷。 “走!” 话音刚落,他直接扯着蹲在角落里的何剪西,朝着结实的窗户撞去,玻璃碎裂的声响有些刺耳,张家人反应迅速,也撞开玻璃,跳到了下面的甲板上。 火光冲破窗口,爆破的声响再次响起。 张海哥站起身,数十道火力直接冲到他身边,他脸色一黑,这他妈的是真喜欢族长吗? 总感觉不弄死他,誓不罢休! 莫云高从脑残粉变为黑粉! 旁边的何剪西吓得缩在他怀里,导致他动不了,眼看子弹要射过来,他索性蹲下身子单手把人扛起来,迅速跑了。 好像看见他一跑,所有的火力全部暂停,留在原地的张家人面面相觑,正要追上去,一个女孩儿挡在了他们面前。 “不要你们,只要他。” 哈? 有病吧? 一边追杀,一边说着“只要他?” 要是张海哥在的话,肯定又一脚踹过去! 第240章 莫云高! 时间拉回一个小时之前。 白炽灯照在白色的墙面上,白色的地板上,苍白的光线浇灭了随春生心中的躁意,长久待在散发着消毒水气味儿的医务室,导致他的嗅觉迟钝了不少。 “这半个月老大神神秘秘的,也不交给我们任务,刘哥,老大是不是在瞒着我们,准备单杀莫云高?” 越想就越觉得在理,春生站起身跑到了刘耳身边,压低了声线“刘哥,在底层货舱中你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刘耳正在整理药品,看着这些瓶瓶罐罐,嘴角微勾,他面不改色回道: “老大有意不让我们参与进去,是为了保护我们,春生啊,这一切交给老大吧,我们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等他们回来,然后回家……海娇还在等咱们呢。” 提到海娇,春生愣了一下,随着时间滋长的仇恨被这个名字消退下去,他低声道:“我知道。” “可我不甘心。” “莫云高就在南安号上,他就在这里,可我现在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我怎么给家人报仇!” 刘耳停下手中的动作“春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还小,你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不要执迷于过去了,向前看。” “好吗?” 春生低着头,没说话。 就在这时,缩在被窝里的何剪西钻出来“你们别吵了,有人来了。” 刘耳眉毛一皱,他耳朵微动,无数道细微的声响放大“男人,带枪,脚步稳,他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 “不好!要出事!” 两人神色一紧,迅速拿起柜子里的化学药品,朝着门口两边靠去。 何剪西看他们的举动,就知道危险即将来临,赶紧跳下来跑到刘耳这边。 门外的脚步停了下来,一墙之隔,刘耳清晰的听见这个杀手平稳的心跳,他呼吸一窒,大气不敢喘。 嘭! 枪声响起,突然的声响令那灵敏的耳朵发出阵阵轰鸣,刘耳大喊“跑!” 门锁被子弹破开,就在杀手踏进的那一刻,春生和刘耳同时朝着对方的眼睛洒下那腐蚀性液体,趁着他痛呼的时候,两人立即跑了出去。 何剪西正要跟上,后脑就抵住了冰冷的枪口。 砰砰砰的枪响不断,春生被子弹射穿腹部,刘耳浑身一僵,来不及思考,直接背起少年,拼命的跑! “春生!别睡!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外面开始吹起了狂风,黑云汹涌不止,一道闪电迅疾而来,冷色的强光映在了陈怀谦脸上。 心脏跳动的愈发的快。 回想刚刚,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何剪西那么怕死,为什么要不顾性命之忧,跟在宿淮身边呢? 又是一道惊雷,轰隆轰隆的声响,震的大脑嗡嗡作痛。 电光火石之间,陈怀谦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神情一僵,随后猛然朝着门口走去,急切的打开房门,却不曾想看到了门外浑身是血的两人。 刘耳扶着春生,声音哽咽“怀哥,救救他!” 对上那发红的双眼,陈怀谦想了几秒,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伸手将人拉进来。 一关上门,刘耳就抱起春生放在了床上,拿起桌子上的剪刀,把春生受伤位置衣服剪下来,血肉模糊的伤口出现在他眼前。 连肠子都能看见。 刘耳手一抖,脸色惨白,他明白这样的创伤,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怎么办……怎么办……” 陈怀谦拿出背包里的绷带,纱布“先包扎止血,总比什么不做要强。” 一句话,暂时稳定了刘耳的情绪“对对对!止血!” 少年呜呜咽咽的痛呼声响起,春生睁开眼,面无血色“刘哥……疼……” “春生,你别说话,保存体力,刘哥会救你的,你会没事的!” 刘耳说了好多遍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春生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可血好像根本止不住,绷带上,纱布上,浸透了暗红的血,溢在了床单上…… 他浑身发抖,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呜呜呜的哭出来,他和春生相处了很久,早就把他当成亲弟弟了,那段惨痛的经历又一次浮现在脑中“春生……我不想失去你!” 春生愣了愣,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粘稠的血液沾上手指,他神色迷茫,看着陈怀谦,又看看刘耳,最后开口“哥,我想吃糖。” 刘耳哭着点头“嗯嗯嗯,我这去拿,你等我!” 在刘耳出去的瞬间,春生就吐了口血,泪水划过,身体的血液快速流失,疲惫感涌上来,可他还是坚持睁着眼睛,这时手被握住,温暖缓缓流淌在心间。 “别怕。” 春生看着陈怀谦,笑了一下“怀哥,我不想死。” “我还没活够……”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浑身的力气可能都用在了这几句上,陈怀谦安安静静的听着,他知道春生不想让刘耳看到他这样,可他毕竟是个孩子,面对死亡,到底是恐惧的。 “怀哥……我还没活够……妹妹在等我……回家。” 陈怀谦握紧了手,心脏被不重不轻的声音敲了一下,他见不得死亡,见不得别离…… “那天、码头、我听见了……妹妹叫我,她叫我哥哥……” “小哑巴、会说话了……可我没回头,我怕我一回头就不想去了,可是我家人惨死,谁来帮他们报仇……”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的,有气出,没气进了。 陈怀谦坐在他旁边,浑身僵硬,他伸手拿出包好的尸蟞丸,手背青筋暴起。 脑中浮现宿淮那天疯狂的模样,卑微的乞求“陈怀谦,来陪我。”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变成长生者,陪在我身边,可以吗?” 青年红着眼睛,握住他的手,用脸颊贴近,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他当时什么都不顾了,直接伸手抱起他,嗓音干涩“好。” 一边是宿淮,一边是即将死去的少年,他低下头握紧了拳头,就在春生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时,他作下了决定。 “春生,张口。” “怀哥……这是什么?” “……糖丸。” 听到这,春生咽了下去,神色迷茫,糖丸?是苦的吗? 下一刻,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刘耳就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谈话,捂着嘴哭出了声,下一刻,陈怀谦打开了门,神色疲惫“进去吧,他不会死。” 尸蟞丸会让人尸化,可以暂时保住春生的命。 刘耳一听,来不及思考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身体最先做出反应,就要进去的时候,陈怀谦拦住了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告诉我。” “莫云高好像发现我们的存在,他对我们下手了。” “几个人?” “一个……不对,很多,枪声密集,不像是一个。” “当时就你们两个?” “还有何剪西,只不过他没逃出来,可能……” 刘耳话还没说完,只见面前的人脸色一变,转身就朝着东北跑去,陈怀谦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了,是何剪西! 何剪西明明和春生他们在一起,又怎么突然出现他的身边,还问了那个问题,明明怕张海哥,为什么还要跟上去! 草! 那人根本就不是何剪西! 是莫云高! 第241章 莫云高实验室 无邪恶狠狠的盯着正在吃青椒肉丝炒饭的黑瞎子,五花大绑的身体发出抗议,砰砰砰的撞击地板:唔唔唔!唔唔! 死瞎子!解开! 黑瞎子扒完最后一口饭,抬头朝他看去,耸了耸肩“别这么看我,不是我要绑你,是你的小师父让我这么做的。” 提到小师父,无邪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外面枪响,爆炸的声音持续传进他的耳中。 他急得要命,可现在自己被绑成这样,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小师父让黑瞎子绑自己,为的什么,他一清二楚,不就是要杀一个莫云高,为什么不让他帮忙? 他不是原来的天真无邪了,这种时候,他该在小师父身边! 外面的声响渐渐消失,寂静的可怕,黑瞎子动作一顿,看向门口,低声道:“结束了吗。” “唔唔唔!砰砰砰!” 无邪挣扎的更加厉害,最后直接从摔在了地板上,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黑瞎子回头看向他,只见被捆成木乃伊的小三爷脸着地,浑身不老实的扭曲,像蛆。 他笑了一下,抬脚走过去,拎起不断挣扎的人,放在了床上,随后伸手撕开了无邪嘴上的胶带。 “黑瞎子!你他娘的到底喜欢不喜欢霍无恙啊!?他现在有危险,而你呢?绑我?你空有实力却不去帮忙,你!” 黑瞎子伸手割断了他身上的绳子,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时候我挺羡慕你这个小孩儿的,无邪啊,你就是被他宠惯了。” “喜欢?我就是因为喜欢小白菜,才答应他这个要求,跟你们胡闹。” “你什么意思?” 黑瞎子看向他,记忆回到了一周前的晚上。 “莫云高为了引出哑巴张,不惜牺牲几万人的性命,他就是一个疯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可在某些时候谨慎的要命,这样的人太精明了,海哥,你骗不了他。” 假扮哑巴张,引出莫云高,这个计划看似很完美,可漏洞太多。 封闭的货舱中,没有一丝光亮。 但却能清晰的看到面前的人,张海哥笑了一下,昂起下巴,咬着烟,含糊不清道:“点烟。” 这副样子,齐墨有些愣神,随即明白了什么,他朝他凑近,直接伸手抱起他,将青年放在货箱上,拿出火柴,哗的一下,火苗升起。 张海哥猛抽了一口,他低头看着黑瞎子,抬脚抵在他的肩上,蹭了又蹭。 “何剪西?” “嗯,他那人不太聪明,被人一骗就能露出马脚,不选他,选谁?” 青年的嗓音微哑,语调缓慢,脚下的力道却不轻。 黑瞎子直接握住他的脚踝,用力搓揉着,掌心滚烫的温度叫张海哥皱了皱眉,就要挣脱,却被人拽进怀中。 “所以你骗何剪西,将他放在了那两个孩子身边,好叫莫云高下手?” 张海哥被他禁锢在怀中,也没有任何慌乱,吐出的烟喷在了黑瞎子脸上,下一秒,黑瞎子就按住了他的后颈,吻了上去。 黑暗中,亲吻的声响暧昧不止,在事态不可控的时候,张海哥拍了拍他的胸膛,在亲下去,就真擦枪走火了。 齐墨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缓缓止不住了吻,他侧过头,含住了他的耳垂,又咬了一口。 “心真狠。” “有时候,我真的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明明在乎,却又把他们推进你设下的局中。” “你到底是有情,还是冷血啊?” 黑瞎子看着他,心里忽然难受起来,控制不住的话脱口而出,握着他的腰的手紧了几分。 张海哥安静了几秒,他伸手捏起黑瞎子的下巴,轻笑一声“我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底线,就连身边人我都可以利用,包括你。” “怎么?怕了我?” 充满恶意的语气在耳边响起,黑瞎子笑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不要为难你自己。” 张海哥一愣,表情有些迷茫,他张口刚要说什么,就又被吻住,这一次可是比刚才的吻激烈多了,直到眼泪控制不住滑落,黑瞎子才放过他。 “蚌壳那么硬,内里却软的要命,我当初就不应该丢下你,好让你日日看着我,对我产生爱意,然后再把你吃了,谁都不能抢。” 张海哥:“……你妈。” 黑瞎子露出大白牙,捏着他的腰就要再亲上去,却被他躲开“我不放心无邪。” “这场局,我在赌命,无邪不能出事。” 记忆结束。 黑瞎子站起身,看向门口“小三爷,有时候不管你能不能帮上忙,对他来说,你始终是个负担。” 话音刚落,那道门就被撞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要无邪。” 回应她的是一个青椒肉丝炒饭的饭盒,黑瞎子扬了扬手“帮我扔一下垃圾,谢了。” 女孩儿歪歪头,乌黑的长发上布满了饭粒,她蹲下身子,捡起了塑料饭盒,随手丢了出去“我要……” 后面无邪两字还没说出口,子弹就射穿了她的眉心处,在她倒下的瞬间,黑瞎子拎着无邪就跳下窗户,疯狂逃命。 无邪在期间回头看去,只见刚刚已经死透的女孩儿跟在身后穷追不舍。 “卧槽?!这什么?穿了复活甲吗?” 两个大男人被一个长相甜美,浑身是血的萝莉疯狂追赶,不管打在女孩儿身上多少枪,也只是动作迟缓了些。 无邪和黑瞎子连打在这怪物的关节上,却没想到这玩意儿腿走不了,就开始四爪着地,像个蜘蛛一样,速度更快了! 黑瞎子脸色微僵,拉着无邪的手转了一个弯,跑上了楼梯,到了a区上层。 那怪物没追上来,趁着这个时间,黑瞎子直接踹开门,来到上次的那个房间里,他将耳朵抵在墙上,听着声响,那个实验品在外面不断徘徊,可就是不进来。 “她为什么不进来?”无邪也发现了这一点,随后低声道:“这里有她忌惮的东西。” 黑瞎子笑了一声,他站起身朝着那个鲛人壁画走去,伸出手检查这里的机关。 无邪看着他的动作,朝着其他位置看去,随后看向桌子上那枚硬币,他想也没想直接拿起,按在了壁画上鲛人的尾巴处。 随着石门缓缓打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无邪和黑瞎子定睛看去,当他们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里,摆满了瓶瓶罐罐,而这些瓶子里所装之物是人体残肢,这些残肢显然属于不同的人,那是张家人特有的发丘指。 有的是被炸毁的身体,只留下了麒麟纹身的残尸。 无邪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后脊发冷,低声道:“莫云高到底杀了多少张家人?他这是在研究什么?” 黑瞎子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那个女孩儿就是他的实验品之一。” “他要把张家人的能力与鲛人的能力复刻,转移到那个女孩儿身上。” 无邪:“真他妈操蛋。” 这时,一道轻巧的脚步声响起,白姝站在他们面前,莞尔一笑“就知道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一道清浅的铃铛声响起。 黑瞎子脸色一冷,直接冲过去想要毁了那铃铛,却在只有一臂距离的时候,倒下了。 白姝笑笑,似乎早有准备,嗓音轻柔“张家人的六角铃铛还真是好用。” “就让你在幻境中死去吧。” 黑瞎子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一种超脱掌控的感觉袭来,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再次睁眼时,他只看到了一个女人,她背对着黑瞎子,身穿蒙古服饰,正低着头编着辫子,他看着熟悉的人,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小心。 “额吉。” 第242章 正面交锋 张海哥扛着人一路狂奔,有意无意的挑不好的路走,翻身,跳跃,旋转,直到看见了被铁栏围住的一处舱室,应该是关押违规船客的位置。 他眉梢一挑,直接拽开门,走了进去,入目的是五米高的黑色围布,似乎是为了遮挡关押犯人的地方,奇怪的是前台这一空间里居然摆放了一个老旧的钢琴。 这算什么? 临终关怀吗? 放在“何剪西”腰间的手瞬间松开,青年猛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痛呼声。 张海哥不是怜香惜玉的主,直接跨过他朝着围布走去,正要拉开围布,身后的“何剪西”站起身,脸色惨白,眼圈红了一片“老大,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青年指尖一顿,他转身朝他看去,嘴角带着笑意“不是你要我来这的吗?” “啊?你在说什么?老大我听不懂……” “何剪西”一脸无辜看着他,语调是恰到好处的迷茫。 演的真好。 连张海哥都自愧不如。 可他没时间跟他耗下去。 青年解开扣子,将手探进去,找到人皮面具,当着他的面撕开,露出了本来的面容,随意一扔,又抽出腰间的长鞭。 “啪!” 黑色长鞭直接冲到“何剪西”面前,他神情微冷,灼烧的气流扑面而来,他侧过身,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尾鞭金属擦破他的眼下的皮肤,流出鲜血来,他回头朝着张海哥看去,语气变了“我想跟你好好谈。” 褪去了何剪西的神态,语调,他目光淡然的对向了那双异瞳。 张海哥收回长鞭,直接坐在椅子上,像审讯犯人那样,嘴角带笑,指尖轻点着木桌“三分钟。” 听到这,“何剪西”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老大,你是故意让我找到漏洞,将我引进你的陷阱中,是吗?” “外面的张家人只是你引我上钩的把戏。”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在你的设想中,我就算再厉害,也没有你的刀快,嗯,的确,你有杀我的资本,可现在你为什么要好好听我说这些呢?其实我们谁都没赢。” 他语速不快不慢,根本就不等张海哥回答,就自顾自的往下说。 “何剪西,确实很好骗,只要稍稍给点甜头,就能把他所有的事透露出来,我能感受到他想要活的欲望非常强烈,遭受毒打,只为了讨生活,直到某一天他遇见了一个“离经叛道”的人。” “那人外表很冷,忽悠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可我还是愿意相信他,因为他给我治疗腿伤,还问我怕不怕疼,这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别人这样对待,所以就算他再怎么残忍,我还是想跟在他身边。” 这是何剪西的原话。 张海哥脸上的笑意不变,交叠的手却微微蜷缩了一下。 这样的小动作逃不过莫云高的眼睛,他低头一笑,随后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转过身背对着他“我有一个朋友,他叫陈西风。” “那个被我杀了的军官?” 莫云高撕人皮面具的手一顿,嘴角的笑意加深“是。” “他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唯一的污点就是认识了我。” 说这句话的时,人皮面具已经脱落下来,他径直走向了那个老旧的钢琴,坐下,染着血的手指按下琴键,轻缓的音乐从他指尖流出,纯白的琴键也染上了血迹。 昏暗的光线打在他的身后,张海哥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手稍稍握紧了几分。 “一分钟。” “呵”男人轻笑一声,嗓音轻柔,好像是情人之间的宠溺一笑。 “你的时间观念还是这么严谨。”他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随后指尖的速度越来越快,钢琴硬是叫他弹出了杀气。 熟悉的曲调叫张海哥嘴唇微抿,锋利的牙齿咬破舌头,刺痛使他清醒了许多。 男人背着光,停下这场音乐,他抬头看向张海哥。 “外面三个张家人撑不了那么久,药效早就发作了,我的杀器你见到过了,鲛人与张家人的特质融在一起,变成一个真正的杀人兵器。” “从张家古楼带出来的六角铃铛用在你那好朋友身上也最合适不过。” 莫云高看着他,动了一下头“我说了那么多,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至少看清我的脸啊。” “你为何不看我长什么样子呢?” 男人的嗓音越来越熟悉,他站起身,朝着张海哥走去,面容愈发清晰。 “小将军,你轻敌了。” 第243章 我选无邪 在看到莫云高那张脸时,我就知道我留给他们的后路堵死了。 我算好了每一步,把每一种可能都列在了脑中。 一、莫云高是真的喜欢族长,在族长现身的那一刻他就会上钩,这种可能性很低,却也不是不可能。 二、莫云高取代了何剪西,藏在身边,观察我,可能会意识到这是假的张起灵,也可能不会,但这个结果对于何剪西来说,会丧命,甚至是连累春生和刘耳,所以我早早安排了那个赏金猎人留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 对于莫云高,我脑中是有一个雏形的,他病态,疯狂,执着,自负,又极其会演戏。 这样的人,是不会在不感兴趣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春生和刘耳的安全有很大的保障。 要是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还有我,总之不会牵扯到他们。 三、把干娘和虾仔海楼放在身边,更能令莫云高信服,我只等待一个时机,杀了他,就算我现在虚弱到极点,我的能力也能轻而易举杀掉一个普通人,这绝对不是我的自负,早在我的身体死亡时,分离出来的我是真正的鲛人,鲛人的力量强大,再不济,我体内还残留着终极。 不管怎样,这场局都设计的天衣无缝。 可我错了。 我漏掉一个点,只把莫云高当成了一个聪明的普通人。 莫云高要真的只是莫云高,我就赢定了。 那张长得和汪藏海有九成像的人,笑着看向我,轻声道:“小将军,你轻敌了。” 轻敌,是大忌。 我错到离谱。 汪藏海那种人怎么会甘心做我的棋子? 在这一刻,我想了很多,无数记忆接憧而来,慢慢的,我又清醒了几分,至少,这个人是冲我来的,其他人还有一线生机。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张海哥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确实意料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 “能对张家了解的那么熟悉,又在没有接触过我的时候察觉到我鲛人的身份,思来想去,只能是遇见老相识了,汪藏海。” 莫云高不置可否,摇头失笑“我可不是汪藏海,我只是有了他的记忆而已。” “你面对的是我,莫云高。” 听到这个回答,张海哥挑了挑眉,有汪藏海的记忆? “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吗?我当然是为你而来,张家族长我不感兴趣了,我现在对你兴趣很大。” 张海哥握了握一下拳头,他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腿,心中有了思量,他忽然说道:“五斗病是我破解的。” “你想知道我是用什么解除病毒的吗?是我的血,你研究的鲛人可没有这个能力,我浑身上下,都是不可求之物,你要试试吗?” 这种说辞对于一个研究人员诱惑力相当大,莫云高:“你是要跟我提条件?” “你的确有魅惑人心的本事,可我这个人不是汪藏海,交易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我会得到你,不需要舍去任何东西。”莫云高朝着那黑布走去“小将军,帮我完成一个实验。” 哗的一下,莫云高扯开黑布,透明的玻璃映在眼底,对面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张海哥看见里面的人时,眼神一冷,只见无邪和陈怀谦被绑在椅子上,手上静脉血管输着蓝色液体,往上看去,一抹深红映入眼底。 在他们周围站满了那个女孩儿,莫云高的人形兵器。 漂亮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双眼一下子就红了,他猛然站起身,直接掐住了莫云高的脖子,咬着牙道;“你到底要我怎样。” 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在莫云高断气的前一刻,他骤然松手。 莫云高靠在玻璃上,喘息着,他伸手掰过张海哥的下巴,语气颇为愉悦“终于看到你变脸了。” 白发青年任由他对自己动手动脚,猩红的眼底是克制的杀意,手背青筋暴起“解药。” 那蓝色液体,他太熟悉了,是专门对抗鲛人的,令鲛人的力量减小,可对于人类来说,就是毒药。 莫云高伸手摸向他的嘴唇,摩挲了一下“解药我可以给你,看到那最上面暗红的了吗,那是从鲛人体中提取的一种阻断细胞,注入人体后,任何再生的药物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用处,包括尸蟞丸。” “可你只能选择一个,其实你就算是不选,他们也不会有事,就看你的了。” “小将军,你爱的人,和你必须要护的人,只能选一个。” “你还有六分钟的时间,这是解药,进去吧。” 苍白的薄唇被莫云高蹂躏的变为淡淡的红,张海哥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小粒药丸,眼圈通红。 选择。 又是选择。 可选择权从来不在他手上。 这一生,都由不得他选。 莫云高看着他这副模样,掐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上去,直到鲜血溢出,才放开“这个样子倒像是我欺负了你。” “我的宝贝儿们在等着你呢,这个实验就由你来帮我完成。” “对了,那个春生啊,还有刘耳,现在可能陷入了危机,你要是没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去,就来不及了。” 张海哥心脏一缩,他握紧了那粒药丸儿,狠狠的砸向了厚重的玻璃,碎裂的声响刺啦刺啦,踩着玻璃碎片,直接朝着那几十个实验品打去。 “莫云高,你好好看着。” 这句话,危险之意溢出,莫云高满不在乎的笑笑“小将军,别让我失望,也别让你的朋友失望。” 让我看看鲛人王和我研究的实验品,到底谁能赢。 他要是输了,自己也没有多少损失。 要是赢了,这个鲛人,那就是我的。 就算再不乖的武器,他也能把他驯服。 几十个实验品全都冲上来,柔软的骨头力量恐怖如斯,不管对他们那个部位造成伤害都不会影响到这些怪物。 张海哥咬了咬舌尖,眼底的血色浸透,理智与疯狂同时占据他的意识,没有致命点,没有弱点,那就比速度! 血肉的撕裂,骨头的粉碎,杀戮,暴虐,在这间关押犯人的房间里上演。 残忍的杀人手段再次浮现在眼前, 莫云高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看向里面疯狂厮杀的鲛人,目光如炬,带着势在必得的热意。 鲛人一族从来不是弱弱可欺的,相反一旦激发出它们的残暴,血性, 除非有极强的控制力,要不然,杀戮不止。 这么强的武器,为什么要拘泥于张家? 脚下的玻璃碎片迅速染红,莫云高嫌弃的后退了几步,他拂了一下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低喃自语“我要毁了你。” “这场局,是对你的杀局,可无关其他。” 打碎的记忆,在张海哥脑中快速闪过。 “把他送走。” “记住,你是族长的人。” “那就让宿淮成为无邪的磨刀石。” “无邪的局,应该由无邪来破。”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保护无邪,要不然九门与张家就真的失去生机了。” “小师父!小师父,我喜欢你。” “宿淮,你来了。” “你要快些,要不然怀哥就等不到你了。” “宿淮,下次,我就不等你了。” “宿淮,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我不许你贬低你自己,你想要怀哥怎么做,我都会应了你。” 胸口中一丝温暖渐渐消退,他疯狂的想要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肮脏的血液凝在身上,残尸碎片躺在脚边。 时间根本不能叫他有任何犹豫。 干涩的嗓音响起“我选…无邪。” 谁都可以死,无邪不能死。 颤抖的手将药丸放进无邪口中,他抬眼看了一眼陈怀谦,酸涩的眼眶里流出滚烫的泪珠。 “我选无邪。” 第244章 老大,帮我报仇,杀了莫云高 快点……快点!再快些! 张海哥拼尽全力,朝着那春生和刘耳的位置跑去,甚至动用了那一丝终极,瞬移到散客区,残破的心脏发出碎裂的绞痛,他不管不顾,只奋力的朝前跑。 春生醒来时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流血了,也不痛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看到了刘哥被一个人抵住了枪。 “你是谁?” 男人朝他丢过去一样东西“你只要说出他给你的尸蟞丸放在哪了,就不杀你们。” 随春生不信这种鬼话,他伸手把那人扔过来的瓶子捡起,拧开,低头闻了一下,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少年脸色一僵,这是老大的血…… 老大的血和普通人的血不一样,他带着浓烈的清甜,很吸引人。 为什么老大的血会在这人手上? 难道他是莫云高的人?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说的尸蟞丸是什么,你让我说什么啊?” 随春生抬头反问了这一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慌乱,语气也颇为紧张。 对面的杀手看向他的肚子,那里是极深的伤口,是他亲手射击的,这种程度的伤根本活不了。 “不知道?你吃了尸蟞丸才保住的命,张海哥把尸蟞丸交给了你,我可不信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随春生想到了刚刚怀哥给他的“糖丸”,原来那是尸蟞丸吗…… 要是面前的人是莫云高派来的,那就不应该问这种问题,他们是冲着这个可以起死回生的尸蟞丸来的。 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 随春生快速思考,答案只能有一个,莫云高。 老大可能有危险! “还是不说吗?那我就先把他杀了,然后再杀了你,把你们两个尸体挂在上面,吸引张海哥过来,到时候布下天罗地网,他就算是神仙也跑不了。” 说着就要按下扳机,这时,春生抬头“等等!我说!” “尸蟞丸不在这里,在货舱下面,有一个编号的箱子,就在里面!” 少年语速很快,神色焦急,看起来不像说谎的样子。 被抵着枪口的刘耳知道春生在说谎,也在救他,直面死亡的恐惧使他额间布满了汗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良久,身后的杀手将食指远离了扳机。 男人的眸光落在少年的眼睛上,打量了几秒,随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那就请你们两个陪我们走一趟,要是你骗了我,后果你知道的。” 这人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 “我们”? 听到这个词,春生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在被他挟持着出了房间门时,他心中一沉。 外面都是杀手,每个人都拿着枪,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春生低下头,手指勾住了口袋,那里面是他昨天做好的黑火药,威力很大,不能在这使用,毕竟这里是客舱区,不能牵扯到无辜的人。 刚刚脱口而出的全都是他胡诌的,只要到了货舱下面,在他们发现之前,就点燃炸药,拉着刘耳一起逃。 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但他只有这个方法来自救。 这短短十几分的路程,似乎过的格外漫长,跳动的心脏逐渐慢了下来,意识越来越清醒。 到了货舱后,那个挟持刘耳的男人对身后人摆摆手,叫他们去找的箱子,在所有人进来的那一刻,春生伸手就要掏出火药。 这时,冰冷的枪口直接对着他的手“你在说谎?” 刹那,少年心中一紧,冷汗直出,这就被发现了吗? 刘耳见状不妙,手中的刀快速割开绳子,随即猛的往那个杀手一撞,手枪落地,刘耳死死的抱住他,用头撞击他的脑袋。 “春生,走!” 话音刚落,刘耳就被杀手狠狠揍了一拳,那一瞬间,少年捡起手枪,对着男人开了一枪。 他扛起晕倒的刘耳,拼命往门口跑去,子弹穿透他的身体,在跑到门口前一秒,春生直接把刘耳推到外面,没有丝毫犹豫的关上了门。 “刘哥,记得捂上耳朵。” 刘耳一愣,立即明白他要做什么“不要!” “随春生!!!啊!” 杀手太多了,春生知道他们逃不掉,可他不想刘哥死,也不想连累老大。 少年转身,无数子弹穿透他的身体,他却扬起笑容,真没用,浪费了怀哥的尸蟞丸“老大,记得帮我报仇,杀了莫云高。” “嘭!” 火光直接冲了出去,烧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张海哥从来没有觉得这十米的路那么长,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 白发青年浑身是血,呆呆的看着火光肆意的货舱,表情有些迷茫,难以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僵住的身体朝着前面走去,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他却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似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软,在力气抽光的那一刻他扶住了墙面,胸口压抑的灼热再也忍不下去,吐出一大口的血。 滴答、 滴答、 “明明……明明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 …………… 何剪西醒来时就发现在自己关在了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他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嘴巴被堵死发不出一丝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意识陷入黑暗中他好像听到了张海哥的声音。 求生的希望立即燃起,很快他听到了外面,张海哥与那个叫莫云高的人谈话。 “你爱的人,和你必须要护的人只能选一个。” 何剪西睁大眼睛,这叫选择吗,这分明是要杀了他! 血肉撕扯的声响,鲜血喷洒,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听见了崩溃的声响。 “我选…无邪。” 这一刻,何剪西想起初见张海哥的时候,顿时锥心刺骨,痛不可言,泪水控制不住的滑落,一滴又一滴。 “白玉,把人处理了。” 莫云高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即一丝光亮照进了何剪西的眼中,白玉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带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死亡,可最后的时间里何剪西只想看看那个人,满目的血,独独不见张海哥。 他在哪? 白玉看着他崩溃大哭的模样,皱了皱眉,随即举起枪对准他的头。 何剪西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他朝着白玉爬过去,握住她的裙摆,哑声问道:“他在哪?” “嘭!” 一声枪响穿过耳边,何剪西愣住了。 白玉收回枪,垂下眼,低声道:“去找他吧。” 何剪西看了她一眼,随后爬起来拼命的跑,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神情一愣,随即快速朝着声源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才看到了……张海哥。 青年站在火光面前,手里攥着衣服碎片,默默无言。 何剪西加快脚步,就要握住他的手时,张海哥转过身,与他擦肩而过。 漆黑的眼底是挡不住的危险,与疯狂。 光是一眼,就震住了何剪西。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变了。 1917年3月17日,随春生自爆,年17,同日,刘耳失聪。 春生啊,终究是死在了春天。 第245章 疯子!你就一个疯子! 张海楼是在一片血水中醒来的,记忆的最后一分钟,是董小姐杀了怪物之后,撕开人皮面具,露出了他最熟悉的样子。 干娘。 可没等他高兴,干娘对他无声说了一句话“找张海哥。” 下一秒,就倒了下去,他大脑一片空白,就要冲过去的时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他浑浑噩噩的站起身,寻找着干娘的身影,寻找着虾仔的身影,可怎么都找不到。 雷声阵阵,暴雨倾泻而下,他浑身湿漉漉的跑向船舱里,原本人声鼎沸的南安号现在却不见人影,满地的残骸血水,叫他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直到推开房间号a09,虾仔站在面前,可能是闻见了他的味道,早知道他会来,头都不回的道:“醒了?” 看到熟悉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心在定住了“你怎么都不叫我,自己就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他走去,近了,才发现虾仔正对着一个人,那人刚刚正好被虾仔挡住,再加上房间里一盏灯都没有,视线受阻。 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张海楼立即就止住了声音。 满头的白发散在背后,身侧,长发垂在地上,有的被血染红,黑色长衫是洇湿的血液,可能已经干涸形成血渍。 白发青年背对着他们,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女人。 走近一看,那女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张海琪,此时她满头银发,脸上长了皱纹,衰老了很多。 一时间,他说不出来话了。 胸腔闷重,好像下一秒就能窒息而亡。 “这场雨,下了三天。” 雨下了多久,张海哥就杀了多久的人。 男人嗓音异常低哑,冰冷,话里却带着浓浓的倦意。 窗外暴雨停止,竟然露出了冷色的月光,正好映在他的侧脸上,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白的透明,像是镀了一层玉,要是不抓住的话可能就会随风飘走。 不知怎的,心就被扎了一下,刀片划破血肉里,钻进心脏,顿时鲜血淋漓。 “张海楼,张海侠,你们不是真正的张家人,莫云高对你们用的药物不起作用,而张海琪不一样,在短时间内,她的身体会迅速衰老,没找到解决办法就会死。” “时间不多了,你们带着干娘去南疆,找蛇祖张小蛇,他有办法救她。” “那你呢?你怎么办?”张海侠看着他,总感觉他们一走,这人就要做出疯狂的举动来报复莫云高。 “我?”张海哥回头看向他,异瞳里是血染的冰,嗓音如同在粗糙的纸面上胡乱涂鸦,发出的沙哑声音,他嘴角轻扯了一下“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 什么不回去? 就在虾仔继续问的时候,脑中意识模糊了起来,再然后身体感受到一阵推力,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他又一次看到了,张海哥站在窗前,垂眼看着他不断下坠,直到沉于海底。 1917年3月23日,张海侠,张海琪,张海楼,在厦门海边醒来。 “我们,回家了?” “……嗯。” 他们的旅程还没结束,即将通往南疆,寻找张小蛇,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莫云高,我们做个交易,我用我自己,换他们。” 冰冷的液体通过输液管传进他的身体,彻骨的寒意几乎叫他受不住。 “这个药是专门为你研制的,别妄图反抗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火光中,张海哥背起刘耳,一步一步朝着安全的位置走去,刘耳睁开眼,低声问道:“老大,你怎么不来早一点?” “春生死了。” “张海哥,你怎么不来早一点!你来早一点他就不会死了!为什么啊?!” 带着哭腔愤怒的质问,可他却听不到任何回答,哦,他聋了。 “你为什么……来的那么慢?” “我什么都没有了,张海哥……” 刘耳哭着晕过去了。 但那一句句质问依然响在脑中。 张海哥看向面前站着的人“张海客,把他们带走。” 漆黑的房间里,他浑身是血的蜷缩在一起,寒意刺骨。 陈怀谦和无邪已经被莫云高放了。 此时陈怀谦佣住了他,短暂的温暖驱散了寒冷,他低声轻哄“宿淮,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看看怀哥,我就在这,哪都不去,好不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海哥动了动,他仰头看向陈怀谦,双手紧紧抱住了他“怀哥,我不走了。” “我不回去了,我不想回到没有你的世界,我一直陪你,我不会再让你等下去的。” 这条烂命,他不要了。 张海哥一边说,一边哭,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宿淮紧紧抓住他的手“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下次见面不是现在的我,要是你看到了,他还是那么冷漠,你该多难过啊,我不回去了,陈怀谦……”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陈怀谦,就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能救春生了,只差一点,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他已经语无伦次,缩在陈怀谦怀里泣不成声,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失态,也是最后一次。 崩溃的声音传进陈怀谦的耳中,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一遍遍告诉他“不是你的错。” 门外站着的无邪听着里面崩溃的哭喊,泪水砸在地上,他蹲下身子,痛苦的呜咽,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 “不喜欢我,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难过,没救回春生,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所有人,人各有命,不要把错都归结在你身上,好吗?” “……人各有命……以前我从不信命,现在,倒是信了。” 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张海哥抬头,沉默又悲哀,像是求救又像是彻底堕入黑暗,陈怀谦听到了他破碎的声音 “陈怀谦,你和他们一起走,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我就来找你。” 这句话,才是最后的目的。 陈怀谦愣住,他缓了一会儿,开口“你不能那么做……”温润的嗓音里满是苦涩与痛苦。 “陈怀谦,相信我。” ………… 房间里没了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小狗抱着膝盖呆呆的看着脚下,直到头顶传来主人的声音。 “齐羽。” “不管你是谁,以后你都只能是齐羽,往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不管有多痛苦,你都得走下去,无邪是你,齐羽是你,你身上背负的是沉重的命,张家人和九门都在看着你,你不能死,你的局,你自己破。” 齐羽抬头,拉着他的衣角,声音低哑:“小师父,你会怪我吗?” “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一片寂静。 张海哥没说话,只是伸手粗暴把他拎起来,拽到了房间里,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恨?我为什么要恨你?” “这是尸蟞丸,你知道怎么用才能不让人尸化吗?” “……不,唔!” 冰冷的唇直接印了过去,这是一个很凶的吻,嘴巴里一粒药丸迅速融化,然而张海哥却不打算放过他,被弄的受不住,无邪直接翻身将人压下,直到黑尾出现。 张海哥眼里带着冰冷、平静和疯狂,他喘息了一会儿,才残忍地开口:“吃了我。” 尸蟞丸的药引,是他的血肉。 无邪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在张海哥一字一句把任务计划全盘托出的时候,他的心像被重锤狠狠地击中。 他疯了。 “霍无恙!”无邪嘶声喊道。 “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 “疯子……呜呜呜,你就是个疯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样做?”无邪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张海哥却只是笑,他捏住无邪的脖子,道:“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有何不敢?” 他抬眼朝着门口看去“齐墨,你会帮我的,对吧。” 黑瞎子站在门口,心中一阵战栗。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一声叹息。 “杀了他,不好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当然不好,死太便宜他了,老子要他生不如死。” 他要莫云高付出代价。 “不是喜欢实验吗?” “不是喜欢我这个武器吗?” “好啊,都毁了。” 第246章 鲛人断尾 “我在幻境里见到我额吉了,她一点都没变,会抱着我给我扎辫子。” “透过镜子,我看向她盛满笑意的眼睛,在她面前我总是掩饰不了自己。” “她忽然笑着对我说,柯布,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让额吉看看。” 母亲按住了他的头,看向齐墨的双眼,嘴角笑意加深“柯布你总是想掩饰自己的心,逃避感情,模仿别人。” “额吉告诉你啊,不管对方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要真诚,不许说人家冷血,不许伤害他,就算你实在不想接受,那就不要招惹。” “遵循本心,遵循本心,知道吗?” 母亲笑着摸向了他的脸“额吉能跟你说的就这些了,柯布,我要走了。” 黑瞎子回忆结束,他看着张海哥“我爱你,不是因为愧疚,是我真的爱上了你,我不想你受伤不想你难过,莫云高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做,尽管信我。”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没动,他闭着眼“你要是真爱我,这件事你别管,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我们相识最久,你知道的,我这人睚眦必报,就算是死,我也要先把莫云高折磨死。” “齐墨,别阻拦我。” “去帮无邪。” 黑瞎子怔住,他用力攥紧手,压下心底的痛意,装作轻松开口“瞎子我啊,都表白了,你都没点表示吗?” 他笑的轻松,朝他走近,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唇“我可以不管,但你要承诺,你必须活下去,回去之后,我们就领证。” 这句话异常强势,好像根本就没有给张海哥反驳的机会。 张海哥看向他,开口“领证?你有身份证吗?你有户口本吗?” 黑瞎子刚要再次亲上去,就听到了这死亡的问题,他愣了一下“你答应了?” “我我我没有,但是我有办法弄到。” “哦,我没有,霍无恙身份没了,张海哥是个黑户。” 黑瞎子:“……” 他不由得幻想了一下,要是真用霍无恙的户口,霍仙姑不得追杀他啊,想想那个场面,他就忍不住笑笑。 “笑够了?快走,别碍事。” 张海哥疲惫的闭上眼,语气冰冷。 原来只是哄他笑吗? 黑瞎子看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温柔呢。 “小白菜,我当你答应了,你说话算数,不能反悔,要不……瞎子我就殉情。” “滚。” 窗外暴雨如注,张海哥睁开眼,皱了皱眉,他最讨厌下雨天了。 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走,无邪挑衅莫云高,骂声从老远就传来。 张海哥苍白的脸带着诱人的粉,眼尾红了一片,莫云高找到他时,就看到了漂亮的鱼尾拍打着地板,浑身无力的青年只能趴在地上。 莫云高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直接抱起他,放在轮椅上。 “你用你自己换他们生路,可有人不想要这份好意,小将军,你说怎么办?要不把他杀了?” 张海哥咬破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 轮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莫云高似乎很愉悦,推着他走向了甲板上。 周围的杀手举着枪,对向无邪。 无邪看着小师父这副模样,就知道他的发情期到了,心中怒不可揭,原来昨天的主动也是为了利用他吗? 莫云高看着两人的神色,心里忽然产生了脱离掌控的感觉,嘴角的笑谈下去,他扯住张海哥的头发,握住他的脖子“小将军,你对他好像很不同呢。” “莫云高!你放开他!” 无邪眼里喷火,他的小师父怎么能这样折辱,一时间忘了所有,直接冲上来。 就在要开枪的时候,张海哥忽然抓住了莫云高的手“别杀他。” 枪打会被打成筛子,有点痛,毕竟是自己养的孩子,他见不得他疼。 而且,目的没达到。 冰冷手握住他的手,一时间叫莫云高晃了一下神,看着张海哥通红的双眼,心中升起了怒意,呵,不杀他,他偏要杀。 莫云高甩开他的手,直接抽出旁边杀手腰间的弯刀,锋利无比。 “好,那我亲自杀。” 张海哥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直接摔倒在地,无邪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汇。 无邪胸口一疼,还是照做,故意倒下,莫云高扬起弯刀,用了全力挥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眼中闪过黑色的尾巴,噗嗤,冰冷的血喷涌而出。 “啊!” 惨叫声响起,张海哥疼的浑身直颤,面容扭曲,他捂住无邪的眼睛“无邪,别看。” 太疼了。 太疼了。 啊! 莫云高看着自己心爱的武器被自己弄坏,呼吸一滞,彻底发疯。 耳边响起阵阵的怒吼声,很吵,真的很吵。 张海哥疼到意识模糊,可还是笑了。 从他见到莫云高开始,就知道这个人追求完美到病态的程度,费尽心思想要他,甚至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引他上钩,最终却得到了一个残缺的“武器”,而且还是被他亲手毁了的武器。 会崩溃吧。 这只是第一步,莫云高。 我会摧毁你的精神,然后是肉体。 我宁愿损害自己的利益,也不让你好过。 一次次燃起的希望,一次次破灭,那时候你的表情会是什么? 呵。 张海哥趴在无邪身上,伸手按住了甲板,微弱的能量足以震动大海,风暴起。 船面被一股巨浪拍打,砍掉的鱼尾滑下海洋。 莫云高发了疯,直接抱起他,掐着他的脖子“你是故意的?!” 他已经疼到意识模糊,听到这话,又清醒了几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低哑的笑声响起,嘲笑莫云高的无能。 大雨冲刷甲板上的血迹。 莫云高真的很想掐死他,但最后还是松开手,只能暴怒的来回踱步,最后拿起枪,就要朝着无邪打去。 张海哥趴在地上,抬眼看向无邪。 暴雨中,无邪已然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他毫不犹豫拿出匕首,抹开脖子,往后倒去。 “小师父……” 沉入冰冷的海水中。 街角叫卖的声音不断,空气中散发着鱼肉的香味,男人浑身是水,滋滋流淌,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布袋,血水一滴一滴往下落。 脖子上缠着纱布,已经被染红,男人头发微长遮住双眼,苍白的脸胡子拉碴,看起来像亡命徒。 身边跟着一个青年,眼底猩红,往日温和的气质早已不见。 就算是遇见了熟人,也恐怕认不出这是那个一根筋的何剪西。 医馆里,都是张海哥救过的人。 无邪放下布袋,朝他们看去。 “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这是尸蟞丸,吃完后就会尸化,但同时也会长生,你们必须切断与世界的联系,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你们心里只能有一个念头:为张海哥卖命。” “不选尸蟞丸,就赶紧离开。” 话音刚落,没有人动。 长生对他们来说更加痛苦,活着已经够累了,要是不老不死,那痛苦只会更多。 何剪西站出来,直接拿走了其中一颗尸蟞丸,想也没想吃下去。 有一个出头鸟,就会有后续的人过来,有的默默的走开,有的打探张海哥消息。 “各位,要是我发现你们这些人有不轨之心,我何剪西第一个弄死你。” “啊,吃下尸蟞丸了,就不能死了,那就换一种折磨方式吧,关进铁笼,沉入海底,无时无刻都在享受死亡的感觉,怎么样?” 无邪站在一旁没说话,他看向布袋,眼圈微红。 鱼肉香气四溢,引来了无数的人,甚至有人想买。 无邪坐在角落里,狂吐不止。 那是小师父…… 鲛人的血肉…… 张海哥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报复莫云高,其中一点就是为了他们吧…… 尸蟞丸,加上小师父的血肉,才能真正的长生。 “啊啊啊啊!” 无邪嘶吼着,试图把痛苦降低,可心脏发出剧烈的疼痛,无法抵抗。 分食的肉体,是我爱人的血肉。 是我亲手……做的。 张海娇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人,却只看到了无邪和一个陌生的人,还有昏迷不清的刘耳。 “无邪哥哥,先生呢?春生哥呢?他们怎么没回来?” 无邪没说话。 看着他的表情,张海娇愣住了。 “他们……怎么了?” 春生自爆,尸体都没留下,只留下了一块布料,还是张海哥从火里抢出来的。 无邪把这块布料交给她“春生死了。” “先生……会回来的。” 张海娇没有哭闹,只是平静的接受了。 “我知道了,无邪哥。” 1917年8月“南洋”成立。 1918年3月17日,刘耳和清和生下一个男孩儿,取名刘念。 1919年4月,刘耳暴露,为了不连累家人,饮弹自杀。 同年,张海娇杀了张瑞朴,去汪家做卧底。 两年里,能改变的太多了。 无邪的名字彻底消失,齐羽混迹于老九门,为计划做准备。 只有何剪西,一直在等,守着南洋,等老大回家。 南安号事件后,每个人好像都不得善终。 没有人知道莫云高到底把张海哥带去哪了,一整个销声匿迹。 在1918年的秋季,海上一艘实验船被南洋发现,里面的实验品都是张家小孩儿,并全部投奔“南洋”。 看着零一手上的硬币时,何剪西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那枚硬币,代表着张海哥要回来了。 第247章 囚禁 1917年9月27日,尼泊尔莫云高旧址。 床上的青年瘦弱不堪,医疗仪器上显示着他缓慢的心率。 张海哥只觉得很吵,每天都很吵,骂骂咧咧的声音总是在耳边反复循环。 这次格外严重。 “半年了,他怎么还不醒?!” “我损失了那么多人,弄回一个赔钱货?!” “六个月,六个月,都要把我存的积蓄全花没了!” “说话!” “到底什么时候醒!?”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冷笑一声,语气愤懑“莫先生,你自己砍的,你心里没点逼数?能活下来就奇迹了,你天天骂天天骂,就算你骂出个花儿来,它都不会醒!” 花儿? 张海哥只觉得头疼,无数记忆片段快速闪过,到达一个临界值后,他睁开了眼。 莫云高刚要回怼,就对上了那冰冷的视线。 “……” “shit!它醒了!天呐!它真的醒了!” 那个白人医生怪叫声使张海哥皱了皱眉。 “哦!它还会皱眉!” 张海哥:“……” 头疼的厉害,脑中无数道声音响起,暴虐的情绪涌现,眼底浸染成血色,他想杀人。 莫云高愣神过后,眼神就染上了笑意,醒了就好,醒了,这个武器就有修复的可能。 不过,那次断尾事件可还没过去,当时他心都要碎了,所以必须好好惩罚一番,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宠物。 只要不弄死,怎么搞都可以。 自从张海哥醒来后,身上的仪器全部撤走,浑身无力的任由莫云高摆弄。 手被铁链缠住,挂在上头,他没了尾巴,变成人腿也丝毫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靠着手上的链子虚虚站着。 站久了,钻心的痛就涌上来。 长鞭甩在身上,顿时血肉模糊,他垂着眼,一声不吭。 漂亮的脸庞一点表情都没有。 反而挑衅的看向莫云高。 一点宠物的自觉都没有。 莫云高看着他这样,忽然笑了,随后下手越来越狠。 白天送去实验室,晚上任意羞辱。 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羸弱,偏偏求饶的话一句不说,可只要一开口,就能呛死莫云高。 跟在莫云高身边的白玉最有体会,从张海哥断尾之后,莫云高脾气阴晴不定,醒来后稳定了两天,之后一天比一天暴躁。 她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明明已经弱的不堪一击,还每天都要惹怒莫云高,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张海哥很少说话,可只要一开口,莫云高就会气到失控,变着法的折磨他。 “小将军,你的尾巴怎么还是这样,丑陋残缺,我花了那么多精力修复你的身体,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莫云高捏起他的下巴,手却死死扣住他的伤口,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 这点痛,跟断尾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张海哥看着他,头又开始痛了,他闭上眼努力平息身体那暴虐的情绪,强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 可这模样落在莫云高眼里,就是在厌烦他。 意识到这个念头,莫云高直接狠狠朝着他脸扇过去,一点力都不收。 张海哥侧过头,嘴巴溢出血,他睁开眼,朝着莫云高看去“你也只会这样了。” 语调平平,眼神像看个死人一样。 莫云高被气的不轻。 从这天起,莫云高手下的人只要看见这个鲛人,就能肆意欺辱一番。 直到实验室里的人加大了对他使用药物的剂量,甚至是开始上下其手,想要玩弄这个漂亮的鲛人。 当手伸进他的衣服时,张海哥睁开眼,异瞳冰冷的看向男人。 男人下意识咽了口水,但还是壮着胆子摸着,下一秒,惨叫声响起。 纯白干净的实验室,被血染成了一幅画。 暴虐的情绪得到控制,张海哥靠在轮椅上,唇角微勾,似乎满足了。 等莫云高赶来时,实验室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他养的宠物,正逐渐失控。 白玉以为莫云高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的是,他笑了。 每次治疗后,那残缺的尾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接受这样,好几次都要陷入崩溃,甚至想杀了张海哥。 可看到这满地的残尸,那次在南安号宴会上的悸动又一次出现。 武器虽是残缺的,可实力还是那么强。 面对莫云高脸上的诡异表情,白玉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几步。 她又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那个青年,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不会是故意这样,把莫云高逼疯吧? 虐杀研究人员之后,莫云高对张海哥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因为腿脚不便,之前好几次被莫云高踩在脚底,现在……他会抱起他,亲自喂他吃饭。 别人碰张海哥,都会让他陷入失控的状态,只有莫云高才能碰他,这让莫云高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殊不知,都是装出来的。 张海哥内心的杀意越来越深,直到这次—— 莫云高看着他泛着红的眼尾,摩挲着他的唇,控制不住的吻上去,在接触的瞬间,张海哥眼睛发红,直接上嘴咬,几乎要把他嘴咬烂。 “又失控了?”莫云高推开他,他擦了擦嘴上的血“小将军你利爪只能对向除我以外的人,听懂了吗?” 张海哥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暴虐的情绪几乎控制不住,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杀莫云高,还不到时候。 “小将军,衣服脱了” 莫云高其实是个性冷淡,除了研究张家人和实验品之外,没别的执着。 可看到这个鲛人,忽然想试试看了。 察觉到青年身体抖了一下,他低笑一声“放轻松,这种事你很熟悉的,那个无邪不是*了你很多回了?” 本以为这次张海哥也会乖乖听话,没想到却听见一声嗤笑。 “呵,你想上我?还不够格。” “长得那么难看,想上我,没门。” 莫云高:??? 调节好的情绪又一次失控,他扬起手就要打,可看着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时,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下不去手,只好猛的踹向轮椅,砸了稀巴烂。 只留下了一句话“那你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吧,永远别下来!别求我!” 说实话,莫云高这句话像是得不到糖吃的孩子,幼稚的威胁。 可偏偏他自己意识不到。 白玉被一阵风弄醒,看着抓着自己肩膀的莫云高,神情懵逼。 “你说,我长得丑吗?” 语气平静,却充满了危险。 白玉:“……” 她看向那个房间,心想那位又怎么惹到莫云高了,都要变精神病了。 “你在看哪?嗯?白玉,你妹妹还在关禁闭,你想不想让她出来?” 听到这话,白玉瞳孔一缩,她低下头“莫先生,您……不丑。” “很英俊。” “嗯。” 莫云高:“……” 其实白玉说的没错,他长得确实很正,就是不干人事,人人往往忽略他长得咋样,那缺德事儿一个比一个6。 他刚要说两句,忽然发现自己的举动着实奇怪,只好松开她,走了。 白玉看向他的背影,眼神冷了下去。 脑中响起了青年的话“他对这些实验品的生命完全不在乎,包括你妹妹。” “白姝身上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莫云高是不是承诺你很多次,可每次都做不到?” “白玉啊,别犯蠢了,他根本不在乎你们。” 第248章 注射药物,记忆错乱 “张海哥,你让不让我碰?” 莫云高手臂缠着绷带打着石膏,是上次图谋不轨时,试图撕开张海哥的衣服,却被药物迷晕的张海哥捏断了手臂。 脖子上是纱布棉片,是昨天晚上他偷偷摸摸的趁着他熟睡时跑过来,刚伸手抱上细腰,就被咬了。 差点没把他咬死。 此时,那长长的白发散在床上,手臂上的关节都被粗粗的链子绑着,脖子上戴着项圈,只要反抗就能让他窒息而亡。 绑在床上的青年能动的位置都被死死禁锢住,就像待宰的羔羊。 可那人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不慌,平静的注视着莫云高,挑眉“你试试。” 莫云高沉默一会儿,站在床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真的是被张海哥弄怕了,从小他就怕疼,对疼痛很难忍受。 可看着这条漂亮的鲛人,就是想上,想的要疯,连着好几个晚上不是春梦就是被张海哥咬死那个画面,春梦变噩梦。 直接吓萎了。 莫云高看着他被绑的严严实实,胆子就大了起来,他解开衣服扣子,脱下上衣,缓慢靠近,先是捏了一下他的细腰,随后缓缓往下,正要掰开腿,耳边响起了链子断裂的声音。 哗啦—— 也是心脏暂停的声响。 他立即按下遥控器,然而下一秒天旋地转,漂亮鲛人露出锋利的獠牙,纤细修长的手掐着他的脖子,不断收紧。 尽管脖子上的项圈已经叫他呼吸不上来,额间青筋暴起,眼底却带着笑意。 那模样好像在说“莫云高,你说是我先掐死你,还是这个项圈先弄死我呢?嗯?” 莫云高被掐的满脸通红,他真的感觉只要张海哥再用力一点,脖子就断了。 完全被压制的彻底,他按下遥控器,率先服软,张海哥脖子上的项圈恢复原状,留下了青紫的印记。 然而,张海哥却没松手,看着他不断挣扎,脑中浮现出春生的样子,在窒息的前一秒,他松了手,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杀了他。 只不过死……太便宜他了。 锋利的獠牙刺进莫云高的脖子,凶残的撕咬,莫云高疼到面容扭曲,藏在袖口的刀猛的捅进张海哥的胸口,身上的鲛人动作微顿,牙齿却更加用力,莫云高终于忍不住哀嚎了一声,直接推开他,捂着脖子狼狈的下床。 床单上链子碎了,两人的血混在上面,像是一个凶案现场。 “张海哥!你能不能听话!” 莫云高吼完这句,就逃也似的跑了。 一出门就对上了白玉,白玉朝他看去,眼神颇有些……玩味。 衣衫凌乱,满脸通红,再加上那句哀嚎声,很难不让人多想。 莫云高:“……” 那个房间,只有莫云高能进出。 张海哥被那把刀刺进了心脏,一半的心脏本就残破,再加上不停修复,已经到了极限。 青年躺在床上,伸手握着那把匕首,不断往下,直到那一块鲛人之心彻底碎开,才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抽出匕首,看着匕首上的琉璃似的碎片,轻轻笑了。 反复晕厥,反复清醒,都没有人知道。 直到莫云高气消了,才想起他,却没想到一打开门,血腥味儿浓烈的刺鼻,看着床上的只剩一口气的鲛人,莫云高心颤了颤“白玉!白玉!” 很快,就把青年抬到了实验室里,还是那个骂骂咧咧的医生,以及怒吼的莫云高。 “你摇头什么意思!!?” 白人医生,一边检查,一边摇头叹息,忽然被莫云高吼,神情有些茫然,随后“你自己捅的!!你心里没点逼数!!心脏都捅破了!还有他身上的伤痕,都是你弄的!你现在这样好像跟死老婆似的!你真有病!” “他早晚被你弄死!” 白人医生叫伊利斯,是个脾气爆的,他很早就跟在莫云高身边,两人交情很深。 从莫云高回来后,两人吵架的次数直线上升,原因都是一个,张海哥。 伊利斯不把张海哥当成人,可也不赞同莫云高虐待它,而且伊利斯发现莫云高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只要关于张海哥,就异常暴躁。 他是真怕这个朋友对这条鲛人产生了那种感情,对于莫云高所做的事他是知道的,这条鲛人注定难以驯服,它正等待时机给莫云高致命一击。 然而莫云高没有这样的觉悟,已经把鲛人当成自己所有物了。 “高,你真不应该把它带回来,趁着现在杀了它吧。” “否则活着也是受罪,你看到了吗,他的尾巴已经修复不了了,你给他的药剂太多,导致鲛人时不时失控,而且有一点,是我检查不出结果的,他身体各项指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越来越虚弱,不出五年,他必死。” 莫云高看着病床上瘦弱的青年,诡异的平静下来“小将军,怎么会死呢。” “我不会放弃。” 伊利斯侧了侧头“好吧,那祝你得偿所愿。” “伊利斯,有没有让他听话的药?” 莫云高忽然开口,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空气静默了良久,伊利斯深深的看向他“你要对他用药?” “刚刚我说了,他活不了多久,用了精神控制的药,只会加速他的死亡,你那么在意,竟真的想对他用药?” “嗯,用药,他太不乖了。” 张海哥昏昏沉沉的睡着,手臂上刺进了针剂,蓝色的药剂注入了他体内。 “没有精神控制的药,鲛人不听话的原因,你自己心里知道,注入这个药,他的记忆会发生错乱,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对他的伤害最小,也有可能是最大的,所以莫云高,别在刺激他。” 刺眼的光线照在青年的脸上,他睁开眼,剧烈的头疼叫他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张海哥从病床上坐起来,想要喝水,可一下来,就摔在了地上,他看向自己的腿,眸色微深。 “醒了?” 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张海哥看向他,记忆碎片拼凑不起来,只剩下空茫。 莫云高看着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小将军什么都想不起来,笑着蹲下身。 “张海哥,你还记得我吗?” 青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想了很久,才道:“汪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莫云高愣了,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又卷土重来,他脸色微冷“你还记得啊,小将军。” 汪先生,汪藏海。 下一刻,莫云高就伸手将他抱起,放在了床上“想喝水?” “嗯。” “给你。” “你的腿坏了,不能走路,以后有什么事叫我就行,或者是白玉。” “嗯。” 记忆错乱的药确实很管用,莫云高看着他这么乖,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嘴角都要翘到天上。 从这天起,张海哥不排斥他的接触,甚至黏人,抱起来软乎乎的,没想到骨头那么硬,抱起来那么软。 莫云高其实很想进一步,可每次看见那双恐惧的眼,就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抱着他,哄着他。 然而有时候,记忆错乱不知道到了哪步,在睡着的时候,莫云高是被掐醒的,或者是刀架在了脖子上,他看着冰冷的异瞳,心里不知道是恐惧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第二天,就加量了药剂。 第249章 我是你先生齐墨 不断加量的后果是张海哥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每天一睁眼,莫云高都要问他“我是谁?” 青年看着他紧皱着眉毛,神色不安的样子,他伸手拂过莫云高的眉心“哥哥。” 听到这个回答,莫云高满意了,直接伸手将他抱在自己怀里“今天想吃什么?” 没了记忆的张海哥,暴露了他很多特点,喜欢吃零食,喜欢看漫画,喜欢晒太阳,可偏偏他的体质晒不了多久。 其实他更喜欢一个人在太阳底下睡觉,莫云高会计算着时间,到了他身体的限度,就会把人抱回来。 有时候在失控时,张海哥不想杀人,只是缩在一个角落里强忍着难受。 或者是缩在莫云高怀里,哥哥,哥哥的叫。 这依赖的表现,连伊利斯都有些吃惊。 失忆,真的会叫人变这么多吗? 还是他本性就是这样呢。 更重要的是,莫云高这家伙对他越来越上心,连张家人都要靠后。 “莫云高,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奇怪吗?张家族长的消息你都不顾了,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你忘了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莫云高神色微愣,他的目的是杀了所有张家人,他当然记得。 “你爱上他了。” 这话一出,气氛凝滞了。 宅院内,鸟叫声清脆,两人相顾无言,直到响起磕碰声似乎还有轮椅的声音,莫云高心中一紧,立即跑到院子里,果然看到了青年摔在地上,轮椅倾倒压在他的腿上。 莫云高猛的跑了过来,扶起轮椅,将人横抱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一吼,他就后悔了,只见那瘦弱的青年茫然的看着自己,小心翼翼的伸手捏住了他的衣角。 莫云高叹了口气,大步朝着房间走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张海哥靠在他的肩上,朝着隐匿在花园的人影看去。 “你明明之前没有这么笨,现在怎么笨手笨脚的,连自己都能摔。” 莫云高一边训,一边掀开他的裤脚,看他有没有受伤,检查好后,松了口气。 他握住青年的脚踝,按了一会儿小腿的肌肉,过了一会儿,他动作一顿,伊利斯的话再次响起:你爱上他了。 一时间,心里异常烦躁,他松开手,站起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转身就走。 “哥哥,你去哪。” 莫云高脚步一顿“实验室。” 房间里,只剩下了张海哥一人。 他垂下眼,手指轻敲,随后弯下腰,拿出床底下的报纸,津津有味儿的看下去。 报纸翻开到背面,里面夹着一张空白的纸,手指一点一点在上面感受,细微的划痕刻在心底。 从张海哥醒来时,他就发现自己的记忆,乱了。 看着眼前那个酷似汪藏海的人,他根本没法做到完全相信他。 只是记忆乱了,不是人傻了。 一边警惕,一边寻找着线索,果然在第二天情况严重时,他故意昏迷,感受到了那冰冷的液体浸入体内。 他被注射了一种可以使他记忆错乱的药物。 得出结论后,在白玉每天送来的报纸上,写下他所知道的一切。 记忆错乱和这里的人有关,不要相信。 张海哥在清醒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写下:怀,怀,怀…… 到最后,他已经想不起来很多事情,所以那张纸上,除了怀字,还有花,乱七八糟的糅在一起。 提醒着他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 “忘记什么呢……” 张海哥实在想不起来,零碎的记忆,残了的腿,还有处处都是叫他戒备的人……所有人都在骗人。 想到今天在院子见到的奇怪的人,脑中迅速闪过什么,一股怒意直冲心头。 草! 穿着园丁服的中年大叔,佝偻着背,朝着他笑眯眯的走来“小美人。” 青年看向他,下意识的往后退,轮椅立即远离了这个猥琐的男人。 中年大叔看着他的举动,神情僵住,他轻咳一声,又换了一种声线“小白菜。” 眼看这猥琐大叔要凑过来,张海哥手上力道加大,不停往后退,又来一个,踏马的,别以为老子失忆,就是傻子! 黑瞎子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调查莫云高,一路辗转到尼泊尔。 伪装成园丁才混进来,在看到轮椅上瘦弱的青年时,心一抽一抽的疼,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却发现人好像不记得了。 青年排斥的厉害,也就没发现身后凉亭的柱子,在要撞上去时,黑瞎子立即伸手把他抱起,按住了失去控制的轮椅。 怀里的人很瘦,抱起来却很软,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力道。 滚烫的身体令鲛人有些受不住,伸手就要推开他,却被黑瞎子握住了手腕。 看着微红的眼圈,齐墨喉结动了动,压低声线。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这话一出,青年不动了,他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在问:我是谁? “张海哥,张宿淮,霍无恙。” “我是你先生齐墨。” 张海哥:? “明媒正娶,我们拜过堂。” 青年愣愣的看着他,张了张口,下一秒,想说话全被堵住,炙热的吻激烈又深沉。 张海哥下意识露出獠牙,狠狠咬过去,随即挣脱开他的手,揍了他一顿,也许太过气愤,都忘了自己是个残废,就要伸手掐脖的时候,却径直倒在了齐墨身上。 腰间的大手揉了揉,张海哥眼尾发红,张口就咬,在听到莫云高往这跑时,他立即推开齐墨,自己摔在地上,身后的轮椅倾倒压在他的腿上,疼的脸色惨白。 齐墨心疼,立即要抱起他,就被张海哥骂了。 “死瞎子,快走。” 莫云高匆匆赶过来,抱起他,齐墨藏在园林中,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看着小白菜乖乖的缩在莫云高怀中,他就知道为什么小白菜不认得他了。 黑瞎子第一次有了暴怒的情绪,他想杀死莫云高。 从这天起,张海哥很少看见莫云高,但每天的药物丝毫没有减量。 记忆混乱,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冰冷刺骨,密密麻麻的啃食着他的心脏,骨髓。 深夜,张海哥浑身都痛,他蜷缩在一起,忍受着暴虐的情绪以及发情期带给他的折磨。 每次的发情期,他都极力忍耐,自己熬过去,没有人救他。 直到他被一个炙热的身体佣住,结实的臂弯里,脆弱的鲛人痛到发抖,尾巴疼,身体疼,头疼,他缩在齐墨怀里,无声忍受。 齐墨感受到胸口湿了一块,眼睛瞬间就红了,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才使他的小白菜变成这样。 冰冷的手拂过他的脸。 “你是谁啊?” 知道小白菜在摸脸认人,他立即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这不是我的脸,别摸。” 小白菜是颜控,他知道的,要是顶着这个丑脸,指不定会闹。 “你是谁?” “我是你先生齐墨。” 第250章 血洗拍卖场 1918年,南洋出现了叛逃者,何剪西,张海娇处理这些叛逃者,四处流浪。 刘耳暗中观察,帮助他们传递信息。 食用了尸蟞丸以及鲛人血肉,导致他们不老不死不伤,张海哥迟迟未归,任务的重担落在了何剪西身上。 人心难测,何剪西力不从心,北洋,西洋接连成立,对抗南洋。 尼泊尔莫云高老宅—— 张海哥坐在轮椅上,桌面除了零食就是铺开的报纸,报纸上“叛”被着重打了个圈。 他手指轻敲扶手,闭目养神。 从上次在院子摔倒后,莫云高开始躲着他,好久没有出现,这正好如了他的意,有精力思考更多的事。 只不过清醒的时间很短,在短时间内想这些事,头确实很疼。 白玉把报纸烧毁,转身看向他“莫云高准备把你送去拍卖场上。” 拍卖场是黑市,任何东西都可以在那里买到,把自己卖到那里,无非是想要羞辱他一番,或者是急于证明什么。 张海哥嘴角微勾“嗯。” “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 待人走后,张海哥睁开眼,拿出了藏在床底下一小块鲛人之心,在莫云高对他产生芥蒂之前,他得做一件事。 趁着清醒,必须做完。 “瞎子,帮我顶一顶。” “你要去哪?”齐墨从窗户上爬进来,径直走向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缩在了他怀里“算了,你想说的时候在和我说,这边我帮你顶着。” “小白菜,要是我顶不住了怎么办?要是你又不记得了被坏人欺负了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频频冒出,张海哥头有些疼,眼前一花,大脑的记忆又开始打乱,他咬破舌尖,维持清醒“你跟我走。” “得咧!” 黑瞎子直接朝着张海哥的唇亲去,发出啵的响声。 张海哥没控理他,只是看向墙上的钟表,时间13:46分,他握住了瞎子的手,两人体内的终极之力合二为一,瞬间消失,窗外的风吹拂着帘子,房间内空无一人。 马六甲海岸—— 张海哥坐在轮椅上,身后的黑瞎子推着他“为什么来这?” “一会儿就知道了。” 平静的海岸线上渐渐出现了一艘轮船,越靠越近,随后就闻到了扑鼻的血腥味儿,一群孩子跳进海底,朝着岸边游来。 张宿淮背着张月乔上了岸,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白发青年。 两人视线交汇,身边的张家小孩儿也打量着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警惕不上来,反而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和011长得很像很像。 张海哥将手中的兔子硬币扔给了零一,随后对宿淮说了一句话“张月乔,我能救。” “我有个条件,洗去你脑中张月乔的脸。” 宿淮没说话,他背着小姑娘朝他走去“可以。” 鲛人之心的碎片灌入张月乔的身体,随后青年伸出手指抵在了宿淮的眉心处,一个浅色的印记留在了上面。 “你去西藏,找蓝英,张月乔交给她。” “其他人,如果没有安身之所,去槟城找何剪西。” 说完这两句,张海哥就闭上了眼,他脸色惨白,伸手握住了齐墨。 齐墨察觉到小白菜不对,回握住他的手,两人消失。 13:50 张海哥浑身被冷汗浸透,脑中意识沉沉,记忆打碎,耳边是一道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可他听不清,再次睁眼时,又一次什么都不记得。 脖子上戴着项圈,他被莫云高抱在怀里,朝着拍卖场走去。 无数人的目光朝着他看去,白发青年神色迷茫“哥哥,这是哪?” 莫云高身体一僵,他什么都没说,忽然加快了脚步,把他关在了舞台中央的笼子里。 “这是一条漂亮的鲛人,鲛人雌雄同体,记忆只能维持一天,可他很乖,买回去当宠物供主人玩乐……” 解说员非常满意今天的拍卖品,讲解了很长时间。 可观众席上的人却早已听不见,直勾勾的看着笼子里的无助的美人。 青年白发散在地上,脚上系着铃铛,细腰上也缠着金色的链子,异瞳扫视着观众台上的人,那双眼就足以让人沦陷。 勾人不自知。 张启山坐在下面,看见人的那一刻,心口被撞了一下,他来这里有事要处理,却被二月红拉着进了拍卖场。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佛爷,我忽然想买下他了。” 张启山看着笼子里的人,眉毛微皱,他开口“这个人,你买不起。” 这时,观众台上一个男人站起来“不是说鲛人吗?尾巴呢?那分明是人腿!” “先生,稍安勿躁,他的确是鲛人,但尾巴出现是需要有条件的,一是海水,二是……床上。” 解说员神情暧昧,故意顿住,床上两字说的格外暧昧。 “呵,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骗人的,除非试给我们看!” 莫云高攥紧拳头,面上不动声色,可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了,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深深的看了一眼台上的青年,转身就走。 他不会爱上任何人,要是爱上了,那就毁了。 黑瞎子坐在观众席,他脸上已经维持不了笑容,这几天小白菜一直在昏迷,他想进去看看他,却不曾想被莫云高发现,其实他真的很想解决了他,可脑中又浮现出小白菜倔强的眼神,只好躲藏起来。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莫云高居然把小白菜送到了拍卖场上! 看着笼子里迷茫的人,他就知道现在的小白菜什么都不记得。 简直就像无助的小呆鱼掉进狼群,眼看解说员要打开笼子走进去上演活春宫,黑瞎子直接站起身“两亿!” “谁都不能动他!他是我的!” 一时间,众人哗然。 台下一片喧闹,台上解说员却控制不住,打开了笼子,钻进去,伸手就要碰小美人的脸。 无害的青年歪了歪头,视线掠过解说员,朝着黑瞎子看去。 解说员见状,更加确定了这鱼是个傻的,随即伸手就要解开他的衣服。 “草!你给老子松开!” 黑瞎子怒不可遏,直接长腿一迈,踩着椅子就要冲过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骨头咔嚓的声音,惨叫声响起。 解说员死了。 随即,观众台上刚刚起哄的人全被一根金属穿透,血溅当场。 快的不可思议。 张启山看向台上,只见那坚硬无比的笼子被那青年一根根掰断,朝着观众台掷去。 他拉着二月红,立即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调笑“你还想买吗?要命的。” 二月红:“……” 莫云高走了之后,就开始坐立难安,直到手下人传来消息“张海哥血洗拍卖场。” “咱们的人也都被他杀了。” 闻言,莫云高先是愣住,随即笑了“杀了便杀了吧。” 第251章 以吻封缄 在何剪西被手下人背叛的时候,他没哭。 在他被无数次虐杀,又复活的时候,他没哭。 雨夜,他独自一人处理叛逃者,身上的伤血流不止。 叛逃者将他围在中间,正要举刀砍下,一声口哨响彻在街角。 众人回头朝街角看去,只见一个少女撑着油纸伞,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小丫头,你是谁?” 口哨声清润,曲子悠长,她漫步在雨中,神色冰冷。 “张家海字辈,张海杏。” 居然是张家人?叛逃者面面相觑,不由得握紧了手上的武器,不就是小丫头吗,怕什么? 这样一想,胆子就大了起来,正要对付这个小丫头,一道男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隆字辈,张隆鸣,今年正好300岁,小丫头,打个赌。” “这些人不到三分钟就能哭爹喊娘。” 张海杏笑了一下“一分钟。” 下一瞬,两人同时出手,速度极快,油纸伞被少女扔在上方,所到之处,尽是哀嚎,她伸手握住伞柄,连衣服都没湿。 好强。 张家人,都这么强吗? 何剪西不由得想到了张海哥,眼眶一酸,然而张海杏的下一句话,直接叫他破防。 “南洋叛逃者就这?那个叫张海哥的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召集张家人,就为了收拾这些?” 张隆鸣摇头“据我所知,南洋的叛逃者和汪家有关,张海哥叫我们来,一定有别的目的。” 听到他们的谈话,何剪西呆住了,泪水夺眶而出,老大,还活着,他在想办法帮他…… “你、你们知道张海哥现在在哪吗?” 张海杏朝他看去,摇头“我都没见他,只是知道这个名字,他召集了所有没有任务的张家人来到槟城,以族长的名义。” “嗯哼,想必族长也接到消息了吧。” 1918年冬,张家人接到族长密令,前往槟城,数量庞大,是史上第一次关于东北张家,本家,外家,包括隐世的张家人,一同出现。 在长久的内斗中,张家人分崩离析,这是第一次集体行动。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久违的安心与归属再次涌上心头。 这个消息,在1919年2月,才传到了莫云高耳中。 从去年血洗拍卖场,莫云高就对张海哥注射了很多药物,直到彻底失去所有记忆,变成莫云高手中的唯一的利器。 一个真正的杀人武器。 张海哥睁开眼,浑身肌肉紧绷,警惕的观察这四周的一切,草木香,阳光,还有时不时传来的走动声,他坐在轮椅上,一点一点的获取信息。 眼前山脉相连,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喜马拉雅山中段南麓,空气中的杜鹃花香气钻入鼻子里,他思考了两秒,才确定了这里是尼泊尔。 青年看着自己的腿,试图动一动,可怎么都没反应,还开始发疼。 “我是谁?” 嗓音格外的低沉,神色中带着疑惑,茫然的不知所措。 这是他每天都会出现的状况。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他眼神一冷,下意识朝后面的人打去,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很熟练的握住他的手。 “我叫齐墨,是你的先生,也是你的医生。” 四个月前,莫云高对张海哥用的药太多,张海哥经常性忘记自己是谁,有时候会失了神志,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像个小傻子。 黑瞎子伪装身份,来到了莫云高的实验室工作,一点一点把那种药剂毁灭,变为营养剂。 那种情况才好转了一点,可每天黑瞎子都要重复一遍,他是谁。 只有偶尔间,张海哥才能想起一些东西,不多。 大手紧紧握住他的手,齐墨等人不是那么警惕了,才一点一点靠近,蹲下身子,看向他“你叫张海哥。” 青年垂眼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脑中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抽出手,眉心紧皱“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永远不会骗你。” 清晨的太阳很温和,一晒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昏昏欲睡之时,张海哥又睁开眼,看向齐墨“我们什么关系?” 明明很困,还偏要强忍睡意,问这个问题。 齐墨笑笑“明媒正娶,我们拜过堂,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这下,张海哥不吭声了,直勾勾的盯着他,最后闭上眼,嘟囔道:“椅子不舒服,你抱我。” 闻言,齐墨愣了一下,每次他不记得时,警惕心极重,脸碰都不能碰,这次居然要抱? 还挺理直气壮。 他无奈笑笑,站起身,伸手就将人抱起,自己坐在轮椅上,困得要死的张海哥很自然的找了一个舒服位置,缩在他怀里。 青年很瘦,抱在怀里刚刚好。 他闭着眼,眉心紧皱,似乎做了噩梦,梦中呓语。 “小花……” 齐墨神情一僵,手掌默默的收紧,也许是太热,青年皱了皱眉,伸手啪的一下打在齐墨手上“齐先生,烫……” 齐先生…… 这个称呼一出口,齐墨笑了“还算你有点良心,记得你先生我。” “嗯嗯嗯,记得。” 睡得不算踏实的青年胡乱应下,头一点一点的,齐墨将他往上提了提,头正好靠在了他肩上,这才舒服。 醒来时,齐墨不见,张海哥茫然的看向四周,只见前面有很多人,一个男人朝他看去“乖孩子,把他们杀了。” 满地的血,张海哥看着自己的手,无数记忆碎片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冰冷的水冲着他的手,青年魔怔似的,发狠的搓着手,苍白的皮肤立即变红,甚至溢出血珠。 齐墨赶来就看到这一幕,他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抱住小白菜,横抱起来。 看着他的脸,青年愣住“齐先生,你怎么消失那么久?” 在张海哥的记忆里,停留在上次齐先生抱着他,醒来时,齐先生不见了,暴虐的情绪控制不住,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迷茫,无助。 在看到齐墨时,心里就格外的委屈,眼圈红彤彤的。 听到这个称呼,齐墨心口一疼,小白菜情况越来越不稳定,能记得多少根本就是未知数,可他明明把药剂换了,为什么还没有好转? 难道是用药太多,已经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吗? “别碰我,很脏,要洗干净!” 齐墨抱住他,想要哄哄,却没想到小白菜开始挣扎起来,一直说“很脏”。 没办法,齐墨只好先捏晕他,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这些天,莫云高得到张家人的消息,正忙着,根本没空过来,就算来了,齐墨也会这样做。 心里的杀意一天比一天多,他不想在等,最好马上就杀莫云高! 青年缩在他怀里一直睡着,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他一睁眼,齐墨就醒了,观察着小白菜的一举一动。 张海哥神色呆呆的,他转头看向闭着眼的齐墨,低声道:“齐先生?” 齐墨没动。 张海哥动作立即小了很多,生怕吵醒齐先生,他伸出手摸向齐墨的脸,用手指戳了戳。 玩够了,就悄悄的爬出齐墨的怀中,轮椅就在床边,他上去不费力,轮椅声音不小不大,青年怕吵醒齐先生,回头看了一眼,随即龟速前进。 声音断断续续,最后终于走出了房间。 齐墨:“……” 他背对着小白菜,在他看不见的位置里,嘴角上扬,真的好乖。 不过,他实在不放心小白菜自己出去,在关门的瞬间他就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张海哥最近经常做梦,总是梦到“小花”。 漫天飘落的粉色花瓣落在了他肩头,他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着满园的花,记忆碎片逐渐重组,身后脚步声传来。 张海哥回过头,就看到了齐墨捧着艳红的玫瑰花,笑着看向自己。 满园的花,都不及这红玫瑰。 青年神色微怔,齐墨大步走来,半蹲着身子,将玫瑰放到他手中“喜欢吗?” “嗯,喜欢。” 听见这个回答,齐墨眸光微深,你喜欢的是花,还是小花? 这个问题齐墨没问,嘴角的笑似乎带着苦涩。 张海哥看着艳红的玫瑰,薄唇微抿,犹豫道:“我收了你的花,该怎么回报你?” “嗯?” 齐墨没听懂他的意思,正要开口问,那轮椅上的人却弯下腰,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以吻封缄。 青年蹭了蹭他的鼻子“这样,你就不要想着抛弃我了,齐先生。” 第252章 刘耳亲笔 1919年7月,莫云高决定正式对抗张家。 两年里,通过对张海哥的实验,提取细胞,复制了一个又一个极强的实验品,战力结果颇为满意。 他准备带上所有的人,再次前往槟城。 张海哥依旧想不起任何记忆,莫云高三番五次过来试探他一番,最后一次,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吗?” 青年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想。” 听到这个回答,莫云高笑了,他伸手抱住他“回来后,我们就在一起,真的在一起。” “嗯。” 尼泊尔的雨季降水量异常惊人,雨水不要钱似的往下洒,从山顶往下形成泥石流,从树顶落在院子形成一滩积水,从房檐落下一条条直线汇集到积水里。 张海哥抬头看向门外,水雾弥漫,看不清到底如何,闷热潮湿的天气,他就已经穿上了毛呢大衣,从前怕热,现在畏寒。 桌子上,报纸堆积在一起,倒像个小山堆,中央是铺开的一本笔记,字迹飘逸洒脱,潮湿的凉风吹起,纸张浮动。 上面记录的是一些记忆片段,行文行距宽松,简单的记下几笔。 打眼一看都是琐碎的日常。 他揉了揉眉心,长发自然的垂着身侧,随意的翻看,翻看他的记忆。 古旧的油灯点起,放在笔记旁边,翻开一页,目光没有在正文上停留,而是停留在纸张的背面,透过火光,印出了一点痕迹,指尖在上面摩挲。 一页一页翻着,一页一页的感受着那微弱的刻痕。 这是清醒的他留给失忆的自己的线索。 张海哥的记忆很混乱,连不成一条线,靠着简单的字词可以串联许多,半年前他几乎失去全部记忆,只记得齐先生。 后来,正一点一点变好。 可他很清楚,好不了了。 药物对他的影响太大,不过也没关系,重要的事他始终记得,况且,没了记忆也算不错。 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抬起头“进。” 白玉穿着淡黄色的旗袍,手上拿着报纸,很自然的将报纸放在了张海哥面前,神情比往常时更要严肃。 察觉到她的情绪,张海哥以为她是害怕以后的行动,宽慰道:“不用怕。” 白玉微怔,她迅速低下头,转过身“不是这个。” “那是白姝?” 白姝和白玉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但性格不同,白玉更稳重些,白姝却有些…… 用词来形容,那就是天真却又邪恶。 不知道因为什么,白姝这个姑娘对张海哥兴趣很大,每次他失去记忆后,白姝总会代替姐姐白玉,对他说一些…调戏的话。 好在齐先生把她赶走,就是晚上的时候,有些废腰。 “……张海哥,白姝喜欢你。” 青年一怔,他垂眼,低声道:“我不是良人,活不久,手上都是人命,还是个残废,经常性忘记,而且,我喜欢男人,这些,我跟你说了很多次,白姝。” 白姝眼眶微红“可你能分得清我和姐姐,只有你。” “我是半瞎,但其他感官敏锐,你和白玉我自然分得清,要是换成齐先生他也会分的清。” “白姝,要是只靠着这一点,你就喜欢我,那你岂不是要喜欢很多人?眼光不好,以后叫你姐姐多看着些。” 白姝背对着他,声音听着有些难过“那你喜欢的人,是那个齐墨吗?” 青年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看向窗外,嘴角微勾“嗯。” “我喜欢齐先生。” 我的记忆里,都是齐先生,在最无助的时候,是齐先生救了我。 空气静默,只有外面的雨声,白姝耸了耸肩“好吧,那我以后就不喜欢你了。” 张海哥摇头失笑,等人走后,他继续查看着那些重要的线索。 这时,窗外爬上了一个人,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带着水汽扑面而来,炙热的手掌揽住他的腰,直接将人抱在了自己腿上,齐墨咬着他的耳垂。 “再说一遍。” “雨太大,我刚刚没听清。” 张海哥:“……” “小白菜,再说一遍。” 张海哥耳尖迅速红了,一直到脖子,苍白的脸也浮起了红晕,他像一个可口的小兔子,引得人咬一口。 “我喜欢齐先生。” “相比花儿呢?” “……花不能和人比。” 听到这,齐墨收紧了力道,小白菜始终不记得,只记得齐先生,有时候这个称呼格外甜蜜,而有时候却又像锋利的尖刀捅进心脏中。 他不知道张海哥喜欢的是到底是黑瞎子,还是齐先生,又或者解雨臣。 这种感觉就像这段时间是偷来的,原本的他确实是带着愧疚接近小白菜,后来演着演着越来越在意,回过头来,心已经丢了,再也捡不回来。 黑瞎子越来越喜欢他,喜欢这样失去记忆的他,满心满眼只有自己。 有时候他都想,要是小白菜一直不记得,该多好。 这样想着,就吻上去,脱下了外套,将他放在桌子上,反复品尝,桌子发出声响,与窗外的雨声连成了一片。 弄的狠了,张海哥直接露出獠牙上嘴咬,腰间的细链是齐墨给他缠上去的,从那次拍卖场他就异常喜欢这些东西。 暧昧,色气,往日锋利的眉眼端了一汪清水,可齐墨不会放轻力道,只会欺负他,逼着他叫他名字。 “叫我名字。” “齐先生……” “再叫。” “齐先生……唔!我叫了……” “错了。” “齐墨。” “叫我黑瞎子。” 张海哥:? 有病!!! “你说,我们现在背着你好哥哥做这种事,是不是在偷情?” 张海哥:“……”完了,这家伙开始玩cosy了。 胡闹了一晚,第二天浑身都疼,还得爬起来坐上轮椅,在莫云高演戏一波,这日子,真踏马不想过了! 好在最近莫云高忙,没空搭理他。 暴雨还在下,张海哥看着外面的雨,脑中闪过了一个少年,火光,满地的血…… 黑色的大海,男人伸手划开自己的脖子,往后倒去。 “小师父……” 头又开始疼了,青年闭上眼,无数记忆碎片频频闪过。 “老大,你看我这样做的对不对?” “手臂摆正,身体别往前倾。” “老大,我可以跟你切磋切磋吗?” “哎!小妹,我们在这!” “刘哥,你是不是又偷听?” “我这是光明正大,耳朵好,没办法……” 爆炸声响起,春生站在火光中“老大,帮我报仇。” “张海哥!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你爱的人,和你必须要护的人,只能选一个。” “我选…无邪。” 张海哥猛然睁开眼,冷汗浸透了衣裳,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伸手拨动轮椅,朝着门口走去。 一开门,竟然是多日不见的白玉。 白玉浑身湿透,她眼里掠过难以察觉的情绪,怜悯的,悲伤的。 张海哥莫名感觉不对,可还是往后退了“进来再说。” 关好门,白玉将怀中的信,还染着血的信,交给他。 “刘耳死了。” 闻言,张海哥神色迷茫,刘耳……是谁? “这是他死之前,写的信,给你的。” 青年伸手翻开信纸,不知道为什么手指竟有些抖。 老大尊鉴: 从南安号离别后,我们都在找你,然而始终没有消息,老大、遇见你,是我和春生最幸运的事。 春生因我而死,我却把一切罪责推到老大身上,那些话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太难过,老大,对不起。 我真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再一个年。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那个胆小鬼何剪西居然成长了那么多,我都有些不认识他了,小妹呢,她会开口说话了! 但性子和你一样,冷的咧,南洋成立之后,何剪西和小妹最忙,齐哥走了……后面被血迹洇湿。 我没有选择尸蟞丸,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虽然恨,可爱能填补一切。 我和清和生下了一个小孩儿,是个男孩儿,取名刘念,留念的意思。 很巧的是,刘念出生在春生的忌日,看见这个孩子,我又难过又喜悦,春生在的时候总缠着我给他做一把吊炸天的武器,其实我在做了,偷偷摸摸的,可…… 哎,老大,这里一切很好…… 写到这,字迹越来越凌乱。 我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你们,老大,没时间了,汪家人打入南洋,使南洋部分人心离异,北洋,西洋成立,皆对抗南洋…… 汪戈。 我是为我的家人死的,不是懦夫,刘念,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你妈妈…… 老大,对不起。 张海哥捏紧了信纸,他面无表情的把它夹在笔记本里。 沉沉夜色中,清瘦的人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 大脑嗡嗡作响,眼前忽然出现了两个女人的身影,是干娘,还有……母亲。 “这是你的命。” “这是你的宿命。” 命!命!命! 无数道声音钻进脑中,心脏发紧,手指微微颤抖。 他猛咳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衣裳。 “出去。” 白玉上前的动作顿住,她红了眼眶,转身离开,正要拉开门时,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低声开口“我接受。” 命。 第253章 花儿爷布局,找到旧照片 2004年,槟城。 浅蓝色的天空下,街边复式洋楼屹立在老城区,泛黄的墙皮,古红的石柱,路灯被刷成了绿色,亮眼的颜色混在一起,颇有异域风情。 人们匆匆踩过姜黄的马路线,穿着粉红色衬衫的青年格外的引人注目,看脸就是刚刚毕业的学生,可打眼一瞅,那浑然天成的气势令人无法直视。 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 解雨臣站在老城区对面,仰视这一片土地。 他摘下墨镜,拿出手帕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光线透过镜片映出了他的面容,青年微微侧过身,角度随之变幻,身后十米之外穿着马来传统服饰的女人提着篮子,正和旁边的女人说着什么,再往南,在一众传统服饰中,穿着简约黑裙的女人引起了解雨臣的注意。 解雨臣收回墨镜,戴了回去,抬脚就沿着老城区走去。 越往前走,建筑就越老旧,像是穿越到了20世纪初,他脚步缓慢,打量着这里的每一处,在脑中形成了一个3d模型地图。 高跟鞋声音不快不慢,保持着平稳的速度,气息也极其稳定。 就……一个人吗? 青年停下脚步,左手边有一个巷口,被封条封住,说是年久失修,容易坍塌,不要进去。 他长腿一迈,跨过封条,直接往里面走,闷闷的高跟鞋声似乎也跟着顿了一下,随即加快了步伐。 解雨臣眉梢一挑,他转过身,看向南洋派来的杀手。 女人看起来年岁不大,面容清秀,那双眸子的神光却叫解雨臣微微愣住,冰冷的双眼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眼底一片清澈。 气质也和恙恙很像。 张海娇接到何剪西的消息,领了这次任务,杀解雨臣,她动作很快,猛然朝着解雨臣冲去,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不喜欢用武器,近战是她的强项。 何剪西总是说她“要是有一天你得罪了人,有人雇佣枪手杀你,你怎么办?” 其实这种问题根本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尽自己所有,完成任务,不会叫先生失望。 她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可每一招都是致命招,动作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解雨臣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这种招招要人命的杀手了,他手腕翻转,从袖口里抽出蝴蝶刀,银色的刀身雕刻着精美的蝴蝶,挥动刀刃闪烁着微弱的寒光,锋利无比。 就在刀锋划过喉间,张海娇立即往后一翻,身形如水蛇,在短时间内又一次冲上去。 两人交锋片刻,就对了数十招。 “张家人?” 张海娇没有停顿,直面攻击他的脖子,解雨臣侧身按住了她的手臂,咔哒一声,手臂脱臼。 “南洋派你来的?” 解雨臣见她不回,继续追问。 整个过程,张海娇都没有一丝反应,她伸手接上手臂,再次攻击。 这一次,招式更加凌厉,解雨臣有些招架不住,这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南洋只派了她一个人,这女孩儿见招拆招,遇强则强。 双刃蝴蝶刀挥起,直接斩断了张海娇一侧的长发。 “你师父是张海哥?” 随着这个问题,解雨臣明显察觉到对面的女孩儿神情变化,他嘴角微勾“张海哥,是我朋友,来这里就是要调查他的失踪,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张海哥到底去了哪吗?” 这句话是编的。 “呵,我家先生从来没有失踪,他很快就会回来,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 这是第一次,张海娇在执行任务杀人时,说无关的废话。 解雨臣看着眼前极其理智的人,脑中有了对策。 “你家先生最讨厌花,你知道为什么吗?” 对面的女孩儿微微愣住,她皱了一下眉,没说话。 青年低下头,嘴角带着笑意“我和你家先生有一段露水情缘,伤了你家先生的心,所以他才讨厌花,你接到任务后有没有查我身份?” 张海娇迟疑了一下“……京城花儿爷?” “嗯。” “……” 张海娇神情越来越冷,头脑风暴ing。 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要是假的,该杀。 要是真的……更该杀。 反应过来,她立即要出手,结果眼前一片白光,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无声骂了一句:狐狸精! 狡猾的狐狸!!!! 解雨臣收回蝴蝶刀,他垂眼面无表情的看着昏死过去的人,鱼儿上钩。 他可从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南洋25号—— 距离何剪西下达命令杀解雨臣,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消息始终没有传来。 何剪西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我去一趟槟城。” 正在看书的白玉抬眸看他“南洋你不管了?” “有你。” 白玉:(ˉ▽ ̄~) 切~~ “谁不知道,白玉我就是一个名义上的代理人,是张海哥用来牵制我和白姝的手段,真正管家的人是你,你走了,不怕我和白姝打乱秩序吗?” 何剪西低笑一声“人心难测,难测人心,可老大快回来了,我怕什么?” 白玉:(翻了一个大白眼)哦。 “白姝当初就应该下药迷晕你,把你送到张海哥床上!” 青年一愣,他低头思考了一下,幽幽道:“……所以白姝为什么没这么做?” 白玉:(变死鱼眼了——)你脑袋里是什么?都是张海哥吗? 何剪西点头,很认真的道:是啊。 “滚滚滚,老娘不想看见恋爱脑,赶紧走!” 槟城—— 张海娇一开始死活不说,甚至要自杀。 解雨臣晾她几天,等情绪稳定后,再次逼问,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几次那么直接,反而开始问不相干,不重要的问题。 他学过心理学,这种人心理防线太重,不能操之过急。 “张海哥是什么样的人?喜欢杀人?脾气暴躁?长相很丑?” 每一句都踩在了张海娇暴怒的雷点上。 “我家先生是很温柔的人!他长得很好看!比你都好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杀人那个她倒是没反驳,这个点她无法反驳。 解雨臣:“……有点夸张了。” 还是个脑残粉。 “好吧,我信你。”解雨臣拿出槟城地图“我跟你耗了64天,把槟城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你真的觉得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古城街道473号。” 听到这,张海娇微微眯起眼,手指缩紧。 解雨臣看到她的动作,笑了一下“是这里对吧?” “一起走一趟吧。” 废弃的旧医馆,是个很典型的中式建筑,解雨臣用枪抵着她的后腰“开门。” 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土味儿,没有想象的那么杂乱,反而异常干净,显然前段时间有人来打扫过。 “你经常来这?” 张海娇没说话。 解雨臣也不生气,把她的手绑在一起,扯着绳子,就往楼上走去,直到经过楼上的一个房间门口时,张海娇身体僵了一下,不是很明显,却还是被解雨臣发觉了。 他径直往房间走去,推开门,古旧的气息扑面而来,看到里面的布局,解雨臣皱了一下眉。 这里,他查过,是20世纪初的产物,为什么里面的布局那么像现代风格? 青年踏进去,随意看了一下,摇椅,大床,木桌,还有隐藏在窗户下的抽屉,打开抽屉,有一本笔记。 解雨臣蹲着身子,翻看了一下,只有记录简单的日常,字迹……很熟悉。 就在愣神的时候,一张黑白照片掉了出来。 解雨臣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眼,浑身一僵,大脑空白,只见那张照片上有十几个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中央,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白发,左眼戴着眼罩,凝视着镜头,就像穿过镜头再看一个人似的,就算如何变,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恙恙。 背景是在甲板上,根据标志,他看出得出来,这是南安号,在1919年冬,被炸毁的南安号。 “……这是、谁?” 背后的人没回答,回应的是一阵破风声。 男人戴着面具,刀刀致命。 解雨臣一时不察,手臂被划伤,随即两人扭打起来。 “何剪西,别破坏这里的东西!” 张海娇的声音传过来,何剪西猛的一顿,解雨臣就着这个空隙,扯下了他的面具。 啪哒,面具碎裂。 看见他的脸时,脑中自然而然的对上了照片上恙恙身边站着的人。 “我只问一遍,这照片上的人是谁?” 何剪西眼神冰冷的可怕,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解雨臣“你不配知道。” 话音刚落,这间医馆就被数十人包围了。 “呵,现在呢?” 解雨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要见张海哥。” 霎那间,空气凝滞。 何剪西垂下头“你见不到。” “……他死了。” “被莫云高折磨到精神崩溃,记忆全失,最后死在了陈怀谦怀里。” 张海娇眼睛一红,低声怒吼“不可能!你骗我!你明明说他雨季就会回来的!” “这句话,才是骗你的,小妹。” 第254章 少年族长张启灵 1919年冬,槟城。 步履匆匆的行人踏过脚下的红砖,灰泥印上去,红与土色相互融合,叫卖声不断。 庸碌的人群中,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少年人长身玉立,右手提着行箱,风起,微长的短发浮动,露出长而窄的眉毛,黑色沉静的一双眼,清澈淡漠,不入尘世,引得路人频频看过去。 若是细心的话,就会注意到少年的手指异于常人,他穿梭在人群中,一抬眼,就是一幅厚重的,充满年代感的水墨画。 张启灵下山之后,最先收到的是张海客从南洋档案馆发出的消息,宿淮二字清晰的入到了他眼中,脑中空白的记忆又一次被宿淮填满。 当即动身出发槟城,几个月的行程中,收到了一份密令。 以族长的名义,召集张家人前往槟城。 手指停留在那抹红浅浅摩挲,除了代表族长身份的六角铃铛,还有一样的东西,棋盘张的血与朱砂相融,在特定图形的印章按下,就代表着族长名义,这种手法是百年前张家族长惯用的手段。 翻开封口,一个陌生的名字映在眼中:张海哥。 海字辈少有本家人,能叫得出名字的就只有一位——张海琪。 张海哥这个名字倒是少见。 槟城,到底埋藏着什么? “咕隆咕隆”木制的轮子接触到不平的地面,总会发出较大的声响。 人流如织的街道,闲谈声忽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并往旁边的道靠去,后面的人们不明所以,纷纷踮起脚,伸长着脖子观望,不过只能看到一个高个子青年,以及听见那“咕隆咕隆”的声响。 齐墨推着轮椅,面对这些视线面不改色,而轮椅上坐着的人才是人群的焦点。 长发垂在手边,白的晃眼,浅色的瞳孔被眼罩遮住,依旧能看出这是个美人。 锋利深邃的眉眼添了英气,苍白的皮肤,清瘦的身体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样子,可浑身的气势却带着血气,不敢直视。 张海哥记忆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想起大部分,坏的时候可能就会停留在不知道哪个时间节点上。 “小白菜,吃糖吗?”齐墨笑着问道。 张海哥不说话。 “小白菜,理我。” 张海哥:不理。 齐墨:“……” 自从小白菜刺激到恢复记忆后,就开始对齐墨爱搭不理的,这样的落差感叫他难受的厉害,明明之前相处也没有那么冷漠,至少给抱,给亲,怎么在一起后,恢复记忆就开始不理他了? 可有时候小白菜记忆混乱,就只记得他,齐先生。 一边叫他齐先生,一边勾着他的手指,齐墨哪能忍,直接吞掉这个勾人心魄的小傻子。 可第二天,他面对的是冷脸的,有记忆的,张海哥。 落差很大,反反复复,齐墨总有一天会变成精神病。 少年族长张启灵往这边看去,目光停留在轮椅上的男人。 张海哥像是没看见一样,身后推轮椅的齐墨嘴角的弧度淡了一点,脚步却明显加快许多。 族长与张海哥擦身而过,短暂的相交,摩擦的衣角带着冰冷的温度,心口一悸。 张启灵不知道为何,手指动了一下,勾出了他的头发,轻轻的在敏感的指尖拂过,很痒。 等回过神来,他回头去看,却只能看到推轮椅男人的背影。 少年眸光墨色沉沉,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后跟了上去。 张海哥闭着眼,思考接下来的步骤,在他的推波助澜下,莫云高决定和汪家合作,槟城现在处处都是各方势力。 张家,汪家,莫云高,叛逃者,南洋。 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收割战利品。 手指无意识在扶手上敲击,发出极浅的声响。 就在这时,手被握住。 张海哥睁开眼,才发觉已经到了住的地方,因为身边人是齐墨,他的警惕放到了最低,没等他反应过来,齐墨一把就抱起他,快步走到床边,炙热的身体覆上来,他被死死压制在床上,动弹不得。 “理我。” “不理我也行,亲我。” 张海哥皱眉“你下去。” “不下。” “……压我的腿了,疼。” 齐墨神情微愣,他当即站起身,仔细看看了他的腿,随后扒开了他的裤子,将修长的腿按在自己腰上,又一次覆上来。 “还疼吗?” 张海哥:“……不能做。” “嗯,不做,你亲我一口。” 齐墨撕下人皮面具,凑了上来。 张海哥:“……”其实他不是很信齐墨说的话。 “不亲?那到我了。” 炙热的吻印在冰冷的唇上,往日积压的不悦化为欲念,通通发泄出来。 之前是怜惜他的身体,所以做的时候克制到了极点,可在反复的落差下,他越来越压抑不住,动作很凶。 青年眼圈一红,挣扎的推搡着他,可下半身不听使唤,想逃也逃不了,好不容易远离了几分,却直接被扯了过去。 “唔……” “齐先生……” 低沉微哑的嗓音像带了魔力,齐墨一顿,伸手揽住他的腰,抱在了自己身上,亲吻着眼角的泪珠。 “你他妈轻点!” 带着哭腔的怒骂,只换来了一声轻笑。 门外站着的少年嘴唇微抿,耳尖通红,正要转身离开,脚却像被灌了铅一样,僵在原地不动。 明明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为什么他不想走? 脑中浮现那人的脸,他垂眸,心中默念了一个名字:宿淮。 除我之外全员重生(七夕all向番外) 部落群族无规则的散落在长白山脚下,从北坡看下去,这个村子像一个巨大的麒麟神兽,气势磅礴。 修长的小腿挂在粗壮的树干上,晃来晃去,少年躺在树上,脸上盖着一本古籍,温暖的阳光透过树梢,形成斑驳的树影。 脚步声沉稳有力,且愈发的近。 睡着的少年根本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温热的手掌捏住他的晃来晃去的小腿,霍无恙皱了下眉,感觉有点不对,小腿胡乱提着,正想换个姿势继续睡,一道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霍无恙。” 刹那,少年浑身一激灵,汗毛竖起,脸上的古籍滑下去,一睁眼,就看到了树下站着的青年。 “小哥?” 张起灵还是原来的着装,黑色连帽衫,牛仔裤,皮鞋,拉链没有拉到最上面,反而低了很多,胸肌锁骨清晰可见。 然而霍无恙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看着那张清冷,淡漠的脸,他就想离得远远的。 少年刚睡醒,神情有些呆,再加上刚刚被吓到了,眼睛微微睁大。 张起灵见他没反应,握着脚踝的手微微用力,直接将人扯下来,在落下的瞬间,抱住了他。 两人贴的极近,互相体会到对方的温度,看着那白嫩的锁骨,霍无恙浅浅的挣扎了一下。 头顶上又一次传来小哥的声音。 “你在躲我。” 是,他就是在躲小哥。 心里的声音传进张起灵脑中,他抿了抿唇,默默的收紧了力道。 霍无恙回张家,为了躲小哥,殊不知张家族长就是张起灵,在他踏进张家的那一刻,有人就已经给族长发微信了。 张海客:族长,宿淮回张家了。 张起灵盯着这个消息,皱了皱眉,宿淮最讨厌的就是张家族中那些规矩,为什么要回张家? 张海客:族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张起灵看着这条微信,陷入了沉思,做了什么?确实做了,看见自己养的媳妇被别人亲了,他就控制不住,想做…… 张海客:族长,你别回来了,我跟宿淮说说。 这一次,张起灵回了,而且速度极快:不用。 张海客心里卖的什么药,他清楚。 霍无恙被小哥抱着,思绪不由得飘远。 他和黎簇都毕业了,高考后,黎簇越来越奇怪……不对,他身边所有人都越来越奇怪。 小花陪他的时间更多了。 吴邪那个冷面佛总是对他笑。 齐墨……好像很喜欢身体接触。 胖子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怜悯,他常常叹气“我们小白菜要被拱了,啧,那几个都是狗,胖哥我啊不放心。” 霍无恙:? 他从成年开始,身边总会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制造偶遇,送他吃的,一开始他觉得很开心,直到黎簇在某一天晚上,喝多了。 苏万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送黎簇回家,他要送好哥回去。 霍无恙想到高中三年,黎簇每天都给他带零食,就只好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穿上衣服,来到苏万给他发的地址。 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别墅里,五个男人齐聚一堂。 “恙恙为什么这么晚出门?”小花低声问道,他看向吴邪“你是不是下手了?” 吴邪嘴角轻扯“我不是禽兽。” “谁不知道吴小佛爷名声在外,你是不是,你心里有数。”黑瞎子笑着说道。 胖子:“……不是,你们能不能别勾心斗角?现在的重点是小乖半夜出门!” 嘭! 一声闷响转移了四人注意,只见小哥冷着脸,拍了一下桌子“我去。” 胖子想了一下“行,小哥最靠谱,小哥去看看。” 吴邪:“不行!” 上辈子,是谁先下的手,他记得一清二楚,七天,整整七天,都把我小师父弄出阴影了! “哎?天真,咱可是说好了,成年后公平竞争,你和花儿爷,黑爷,我是最不放心的,一天天的眼里都冒火了,恨不得扑上去立即吃掉我家小乖,这次小哥去,你们几个什么样,胖爷我太清楚了!” 小哥点头附议,随后戴上瓶盖,就出了门。 霍无恙穿着一身绿色的运动服,站在了酒店门前,他愣了一下“喝酒?喝到酒店?” “哎!小恙!在这!” 苏万朝他摆手,一边一个,扶着两个醉鬼,偏偏两个醉鬼不老实,叫嚣着“来啊!继续喝!” 霍无恙嘴角抽搐了一下,大步朝着苏万走去,单手拎起黎簇,他看着苏万的小身板“难为你了,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都交给我?” 苏万眼睛一亮“小恙,你怎么这么好……” 靠在霍无恙肩膀上的黎簇冷冷的盯着苏万。 苏万:“……呵呵呵,不用,我一个人可以,你快送黎簇吧,哦,黎簇他家钥匙他好像忘带了,天都这么晚了,小恙你把他送到酒店就行。” 霍无恙点头,表示知道了,目送苏万带着杨好上了车,他扶着黎簇往酒店走去。 “唔……恙恙……小恙,无恙……” 黎簇喝的满脸通红,神志不清般叫着他的名字。 霍无恙脚步一停,黎簇这家伙就像粘着他身上似的,胡作非为,他按住了作乱的爪子。 “菜成这样,还喝这么多?” “服了你。” 黎簇嘿嘿的笑着,直接挣脱开他的手,抱住他的脖子“睡觉,睡觉……” 霍无恙深吸一口气,他真的很想给他一顿逼斗,算了,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啧,黎簇,你大爷的!松开我!” 黏糊糊的成什么样子! 好在是半夜,没几个人,要不肯定社死。 霍无恙忍不了,直接伸手将人扛起来,气势汹汹的走到酒店“一间房。” 酒店前台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愣住“未成年不能开房。” “这,身份证。” 霍无恙身后拿出钱包,一手抱住黎簇有些不方便,直接咬住身份证抽出来,在用手放到检测机上。 “我十八,成年了。” 扛在肩上的黎簇点头“恙恙成年了……我可以追了……” 霍无恙:? 他扛着黎簇走到了电梯口,按下楼层,在电梯关闭的刹那,他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哥? 醉鬼又开始不老实了,他挣扎着下去,抱着小恙的腰,脑袋乱供。 霍无恙皱眉“你是猪吗?在供什么?” 黎簇:“……”一根筋的直男!这都看不出来我在勾引你!啊! 少年架着另一个少年,找到房间号,按下密码,开门。 两人进去的瞬间,黎簇就直接把门关上,抱着小恙开始撒娇“小恙……” 霍无恙气有些不顺,直接伸手推开,再扛起,狠狠的扔到了床上。 “以后你再喝成这样,腿给你打断!” 黎簇被扔的大脑发晕,眼看恙恙要走,他索性不装了,直接喊道:“霍无恙!” “我喜欢你。” 少年脚步一顿,他回头看向黎簇“我知道啊。” “那你和我在一起吧!”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听到这个回答,黎簇就知道这个一根筋根本没明白,他爬下床,抓着霍无恙的手,又返回到床边。 “这个喜欢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是伴侣那种……” 霍无恙盯着他,良久没开口,就在黎簇要哭的时候“醉成这样?公的母的都不分了?” 黎簇:“……”玛德,死直男。 原本是霍无恙气不顺,现在是黎簇气不顺了,他凶巴巴的按住霍无恙的脑袋,扑了上去。 少年被压倒在床上,醉鬼在他身上胡乱摸着,乱啃一通。 黎簇第一次亲人,没什么经验,在柔软的唇上又咬又啃的,磕磕碰碰,嘴唇都弄出血了。 霍无恙:? 他在干嘛? 少年直接给他一拳,怒骂声响彻房间“黎簇,你tm清醒点!我是人,不是猪蹄!疼死我了!” 黎簇:“……很疼?”没救了,他都这样了,小恙还不懂?啊!该死!吴邪怎么养的!怎么养出个无敌钢铁直男?! 少年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他擦了擦嘴上的血,眼圈微红,生平最怕疼,黎簇这个死玩意儿,居然把他弄出血! 看着他这样,黎簇有些心虚“那我下次轻点?” 霍无恙:“滚!” 他抽出纸巾,转身一边走一边擦,反而越擦越肿,还火辣辣的,他低着头心里骂了黎簇无数遍,突然,脑袋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霍无恙抬头,高挺的鼻子蹭过微凉的皮肤,张起灵垂眼看他,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呼吸都撞到了一起。 不知怎的,小哥这个眼神有些吓人,少年往后退一步试图拉开距离,不曾想,他退一步,小哥就上前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小哥?” “嗯。” “一起回家?” “……” 张起灵没说话,目光在他红肿的唇上停住,又看向他的眼睛。 明明没有表情,可霍无恙却看出来了,小哥在生气,还是很生气的那种。 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话:小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见他还在走神,张起灵抿了抿唇,伸手便按住了他的腰,吻了上去。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吻技杠杠的,可就是苦了霍无恙,他一个小菜鸡根本架不住这样的亲吻。 缠绵,窒息,根本容不得他挣扎,全身发软,被迫承受这个吻。 “唔……” 拒绝的话全部吞了回去,眼角溢出泪珠,眼尾发红,全身上下好像都动不了。 忍了那么多年的情欲好像都要发泄在这个吻上。 最后,张起灵是抱着他回去的。 楼下传来争吵声,楼上少年将自己埋在被窝里,越想越奇怪,他掏出手机,在百度框里输入了几个字:为什么哥哥亲弟弟? 标准答案缓缓冒出:哥哥亲吻弟弟,是非正常的兄弟关系,是爱情。 霍无恙:? 他又输入了一个问题:男人和男人也能在一起吗? 下面的回答是:爱情不分性别。 少年脸色一僵,他坐起身,挠了挠脑袋,还可以这样吗? 这时,楼下争吵声停了,门口传来一个敲门声“恙恙。” 解雨臣的声音有些低沉,和平常明显不同。 一根筋的恙恙直接下床开门,只见小花哥哥拿着一杯牛奶“睡前喝牛奶。” 这是自从他成年后,解雨臣每天晚上都会给他送牛奶,确实管用,睡得贼香,不过……蚊子好像多了? “小花哥哥,今天有没有驱蚊香?” 解雨臣:“……没有。” 他的脸藏在阴影下,霍无恙看不清他的表情,没有一点防备的喝下牛奶,随后道了声晚安。 第二天醒来,霍无恙感觉浑身都疼,他照了照镜子,只见脖子上,胸口上处处都是印子。 少年皱眉,腿有些发酸,他拿起手机,百度了一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表情越来越严肃。 解雨臣频频朝着二楼看去,这个点了应该醒了,为什么还不下来? 察觉不对,他上楼敲门,里面却没有丝毫动静,他脸色一冷,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却只看到了半开的窗户。 恙恙跑了。 此时,恙恙坐在火车上,飞快打字:客哥客哥!救我!怎么办!一个两个都疯了! 收到微信的张海客,神情一愣,随即笑了,他都能想象到此时宿淮该有多无助,肯定急得要哭。 “不怕,找我。” 记忆结束。 少年被族长牵着手,领回了家。 张家本家老宅——四个青年打着扑克牌,杀招尽显。 黑瞎子,花儿爷,王胖子,吴小佛爷,四人分毫不让。 看见人来了,他收回脸上的杀气,变得和蔼可亲。 霍无恙:“……” “小白菜,红玫瑰,送你。” “恙恙,粉色的才最适合你。” “花儿爷瞎说什么呢,小白菜最喜欢的就是红玫瑰。” “红色血气重,粉色最温和,这个道理你黑爷不会不明白。” 黑瞎子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记忆,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不管如何,都要看小白菜喜欢哪朵。” 一时间,视线集中在了霍无恙身上。 “选哪个?” 少年嘴角一抽,他今天要是选了其中一个,这两人指定打起来。 这些天,张海客给他灌输了很多“知识”,现在心里门儿清,这两个人都对他图谋不轨。 吴邪适时打断“恙恙,我和胖子有事跟你说。” 正在洗牌的胖子:? 啊?啥事? 听到有胖哥,少年心中的警惕降低很多,乖乖的跟着吴邪走了。 胖子:“……”好啊,天真,拿我当挡箭牌! 恙恙从一个狼群中被叼到了另一个狼窝里。 “这是吴山居的房契,给你。” “吴山居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少年懵懵懂懂的伸手接过,惊喜来的太快,有些猝不及防,就在接过的时候,吴邪笑着按住他的手,举在头顶,狠狠的亲下去。 最后,霍无恙神情恍惚的被吴邪拉出来,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只看见了一,二,三,四……在打架。 还有一个拦架的胖子。 张海客幽幽道:“这可是张家,他们在干嘛?” “不知道,客哥,今天啥日子啊?” “七夕啊。” 霍无恙:“……哦。” 很好,以后每年这个节日,可以避雷了。 为了过一个美好的七夕,解雨臣决定带着恙恙去看电影。 没想到一、二、三、四、五都来了。 面无表情的大张哥,笑嘻嘻的黑瞎子,邪气的邪帝,还有乐呵呵的胖子以及看戏不嫌事大的张海客。 看什么电影争执不休,黑花吵的厉害,瓶邪互不相让,胖子,张海客,还有恙恙蹲在角落里,一边啃着爆米花,一边看他们吵架。 “唉唉唉?!别上手!”胖子大喊,爆米花弄了满地。 恙恙眼疾手快的接过那半桶爆米花,松了口气。 眼看事态控制不住,他站起身“就看热血番!排球少年!” 最后,恙恙瑟瑟发抖的被瓶邪黑花夹在中间,胖子和张海客坐在第一排,远离修楼场。 别人过七夕都是两个两个的,他们怎么是五个?还是顶级帅哥。 引得周围人频频看过去。 恙恙木着脸,啃着爆米花。 很好,下次七夕直接出国。 看完电影,自带bgm的几个男人畏畏缩缩的坐在夜市小板凳上,看着恙恙吃炸串。 岁月静好ing。 十分钟后—— 四个人又又又打起来了。 干到了警察局。 恙:“……”很好,下次七夕出地球。 胖子无奈赎人。 这个七夕过的很累,恙恙累到恨不得立马回窝睡觉,所以只好亲了吴邪,小哥,小花,瞎子一口。 哦,他们不知道。 还以为恙恙只亲了他,傻乐着呢。 糊弄好,霍无恙终于回到了房间,洗漱后,直接掀开被窝,却不曾想看到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浑身泛着红,泪眼巴巴的看着他。 “先生,救救我,好难受……” 恙恙眨了眨眼睛,似乎怀疑自己看错,又盖上了被子,默念了123,又掀开,何剪西还在……? “求你,帮帮我……” 霍无恙看着可口的何剪西,喉结动了动,嗓音低哑“我该怎么做?” 还以为要废很多口舌的何剪西:? ———— 七夕番外结束,是准备写小哥的,但和读者之前交流,有想看all的,我仔细一想,觉得可以,剧情上all,毕竟本文就是all文嘛,这次番外很肥,写的头有些疼,小哥的暂缓哦,应该会在裙里和大家见面,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255章 南安号:终章(1) 细雨凄凉,正值壮年的男人背着大包行李,呼吸粗重,大步朝着码头走去,前面排队等候的人很多,他放下沉重的行李,粗糙的大手从裤兜里拿出一条烟,微微弯下腰挡住风雨,点燃,猛抽一口,缓解了这路程的疲惫。 微微眯起眼,短暂的享受这一份空闲的愉悦,灰蒙蒙的天气压抑极了,忽然,前面排队的人爆发出怒骂声,队伍四散开来。 有人拿着行李匆匆往回走,他暗道不对,上前随便问了一个华裔“怎么回事?” 男人神情紧张,低声道:“南安号,别上。” 他正要细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人就低下头快步离去。 穿着军官服的青年驻守在码头上,他扫向每一个人的脸,轮到他的时候,军官忽然开口问道:“有票吗?” “有的,有的。” 军官接过船票,看了一眼“暴雨的天气啊,海上不太平,又是下雨又是大火……都被包圆了,想去救火,就先回家等着。” 他说的话太过矛盾,雨,火……男人正要开口问,却看见军官腰侧的枪支,手指指了一下南安号。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立即意识到他什么意思,想活就先回去,他朝这艘庞大的客轮看去,黑漆漆的,像吞吃人的怪物。 何剪西看着他快步走了,唇角微勾。 再看见某处时,他浑身一僵,白发青年坐在轮椅上,目光朝他看去,两人视线交汇了一瞬。 莫云高推着轮椅,朝着南安号走去,语气与平常无异“小将军,还记得这里吗?” 张海哥朝南安号看去,无数的记忆重闪,他笑着道:“不记得。” “哥哥,为什么要叫我小将军?” 莫云高听到这个问题,神情微愣“从我记事起,脑子里就多出了一段记忆,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小将军,看见你就像看见了他。” 所以,他才对张海哥感兴趣。 “不说这个了,上面是台阶,我抱你。” 莫云高说完,就要伸手去碰他,张海哥握紧拳头,就要忍不住掐死他的时,前面走来一位军官“先生腿脚不便,我来帮忙。” “不用。”莫云高一口否决。 “先生,这个轮椅很贵重,我来背他上去,您跟在身后,把轮椅弄上去就好,要不然出了问题,我想这次行程对你们来讲恐怕困难些。” 军官的嗓音很温柔,却带着不容决绝的强势,莫云高皱了一下眉,随即点头“轻点,他腿不好,会疼。” 何剪西正要蹲下身子,却听到这句话,他身体一僵,朝张海哥看去“请把手放在我脖子上。” 张海哥知道他要做什么,很听话的圈住了他的脖子,何剪西感受到那冰冷的体温,嘴角扬了一点弧度,随即一本正经的揽住了他的腰,轻轻松松将他抱起,朝着台阶走去。 冷香缠绕在鼻腔中,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放缓。 张海哥听到他胸腔里过快的心跳,抬头看向他,无声张口“你在害怕?” 何剪西:“……”不,我在激动,在兴奋。 下面排队的人熙熙攘攘,似乎一片和谐。 张家人,汪家人,南洋叛逃者,莫云高的人,实验品,通通上了南安号。 何剪西瞟了一眼房间号,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在床上,他特意加快了脚步,将莫云高甩到身后,趁着这个时间,他低头替老大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声道:“南安号都换成了我们的人。” “嗯。” 长发划过何剪西的手背,他动作一顿,悄咪咪的深吸口气,才站起身离开。 两年前莫云高在这里布下天罗密网,逼他做出选择,两年后,他依旧选在南安号作为战场。 布局两年,主角已就位。 莫云高将张家人集体行动的消息传到汪家人耳中,有汪藏海记忆的莫云高一定会想办法令汪家人信服,并达成合作。 张海哥的那道密令,引起了张家人的注意,莫云高往下查也只能查到那是张家族长发布的。 槟城要是作为战场,太过引人耳目。 所以莫云高自然会选在他熟悉的南安号上。 两年前,张海哥就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齐先生会在这里见到张家人的残肢,实验品,一开始只是觉得巧合,后来转念一想,以船作为据点不就是莫云高管用的手段吗。 怪不得,偌大的南安号处处都是莫云高的眼线。 这次,莫云高出了主力,全部身家都在这上面了,汪家人也不会在少数,狗咬狗的戏码马上就要上演。 大脑发次阵阵刺痛,提醒着他不要深思,他睁开眼,透过小小的窗户朝外面看去。 戏,已开场。 齐墨早早就上到莫云高实验室里,他穿着白大褂跟在伊利斯身后,清点着实验品数量,并检查它们有没有出现问题。 他低着头戴着口罩,在本子上快速记下,编号几几,怎么怎么样。 伊利斯非常喜欢齐墨,专业知识不在他之下,就是有时候他太过柔和,实验品只能是实验品,可不能把它们当成人。 可齐墨似乎没有这样的觉悟。 居然会爱上一个实验品。 可相处了一年多,他也不忍心叫这个朋友伤心,就看他一眼,低声道:“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三分钟后把你的私人感情处理了!” 齐墨神情一愣,眼里迸发出惊喜,他连忙点头道谢。 看着他这副样子,伊利斯摇头,天才是天才,不过感情太多,麻烦大了。 伊利斯带着人走后,齐墨脸上表情一变,他摘下口罩,迅速配药,注射在实验品身上,三分钟,刚刚好。 爱上实验品的戏码是特意演给伊利斯看的。 “伊利斯只对实验感兴趣,对于富有才能的人格外珍重,所以他才会跟在莫云高身边,相处久了也会产生感情。” “利用感情,诈他一回。” 齐墨脑中响起张海哥的话,忽然很想亲吻他,可现在不能,只好抽出一条烟,先过过嘴瘾。 等一切结束,他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第256章 南安号:终章(2) “小将军,你总是引人注意。” 莫云高伸手拂过他的脸,拇指在眼尾处摩挲,逐渐往下擦过他嘴唇,眸中黑色暗涌,男人低下头就要吻上去,不曾想一向乖乖听话的人侧头避开。 周遭顿时沉寂,长发随着主人的动作划过,遮住了脆弱的脖颈,良久,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我倒是忘了,你是一条驯服不了的鲛人。” “小将军啊,你到底记得多少呢?” 这话一出口,莫云高就笑着按住了后背,用力推到自己身边,他低头嗅着张海哥颈侧的气味儿,深吸一口气,亲吻一下他的耳垂“你早晚都是我的。” 张海哥被颈间的项圈勒的窒息,无力反抗他对自己注射药物。 莫云高按下关闭,半跪着身子揉着他手臂上的针孔。 “哥哥多疑,这只是在规避风险,不要怪哥哥,这个药是我新研制的,下了南安号哥哥就给你解药。” “要是我死了,你得给哥哥陪葬。” 灼热的手掌忽然按住了张海哥的脖子,撕咬着着他的唇,在青年反应过来时又迅速退下“可我还是不放心。” 莫云高语气有些恼,他背过身,从箱子里拿出另一个注射器,看见它时,张海哥攥紧了拳头。 令人记忆错乱的药。 “你生病了,需要打药,乖乖听话。” 冷漠的嗓音传进张海哥耳中,冰冷的液体注射到静脉中,这次的药量格外的多,显得是那么漫长。 大脑愈发沉重,他咬破舌尖,努力叫自己清醒。 “都说鱼的生命力很顽强,相信你也能挺过去。” 男人的声音空远悠长,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了。 张海哥再也忍不住,直接从轮椅上摔下来,额间血管凸出,手掌发颤。 “不能忘……不能忘……” 青年抽出匕首,刺向了自己身体,月白衫立即被鲜血染红,伤口的痛意使他清醒了一些。 恍惚中,他听见开门的声音,脚步声极轻,却他能感受到这人越来越近,很快,黑色长靴印在眼底,他抬头仰视。 熟悉的脸庞叫他一愣“族长……” 张启灵混迹人群,目光紧紧随着那抹白发,快步跟上,他想知道一个答案。 少年族长看见他自残的行为,眉毛一皱,这是轻视生命的人。 一声极轻的“族长”,叫他心里泛起了涟漪。 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下一秒,他就蹲下身子,伸手抱起,动作间似乎扯到了他的伤口,发出了轻轻的抽气声。 张启灵身体一顿,动作温柔了下来,不太明显,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青年,这是一个病弱,娇气的人。 就在他要把人放在床上时,怀里的人发出抗议“不上床。” 少年族长看向他,道:“不做别的。” 一片眩晕中,张海哥抬眼,迷迷糊糊道:“你想做什么?” 这下,给族长问住了。 他沉默一会儿,随即将人放在轮椅上,处理他伤口,脑中却不由得想到那天在门外听到的声响“不做。” 张海哥:? 青年闭上眼,他已经思考不了族长到底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眩晕感渐渐消失,浑身的肌肉松懈下来。 “帮我换衣服。” 正在给他穿衣服的族长:“……” 族长抿了抿唇,眼中快速闪过一阵迷茫,他来这里,干什么的?服侍这个娇气的人吗? 他站起身,走向衣柜,看着里面衣服,随手拿出黑色的中山装。 怕碰到他的伤口,动作极其小心“抬手。” 张海哥半阖着眼,脸色惨白,带着细细汗珠,他看着族长稚气的脸,听话的抬起手。 可算是换好了衣服,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先说话。 脑中记忆不断打乱,重组,这是一种煎熬的酷刑。 张海哥忽然伸手转动轮椅,走近族长,他捏起少年的下巴“把花拿过来。” 面对这人轻佻的动作,张启灵本能抗拒,可看见那眼睛,就不动了,这个人娇气脆弱,表面傲居,可那眼睛却再说:疼,抱抱我。 强烈的反差让张启灵莫名有些心疼。 拿起桌上的花,艳红的玫瑰中藏着一朵粉红,张海哥只拿出了一朵粉红色玫瑰,当着族长的面,吃了。 “这个,不能吃。” 苦涩在口中蔓延,碎掉的记忆不断闪现,他听见族长的话,低声笑了。 “我就是要吃。” “……”族长伸手又抽出一朵花,递给他,表情淡漠。 张海哥:“……” 他伸手就要碰到玫瑰时,忽然目标一转,直接握住了族长的手腕,一个用力将人扯到自己的位置上。 可张海哥也没想到,族长居然一点都不反抗,力道使大了,拉到自己腿上了。 闷哼声响起,张海哥脸色更加惨白,痛死了,这下直接清醒。 少年族长抿了抿唇,以为是压到了他的伤口,往后一窜。 “唔!别动!” 服了,压到了还能缓缓,他还摩擦! 痛死老子了! 稍微缓过来时,张海哥才看到族长一动不动的坐在他腿上,还挺听话,说不动,就不动,比百年后的强太多。 “名字。” 见他缓过来,族长才问道。 “张海哥。” 听到这,张启灵皱了下眉“为什么要召集张家人?” “你是来质问我?” 眼前的族长与百年后的族长逐渐重合,雪山下,他疯狂朝着青铜门跑去,一声一声叫着族长…… 张海哥侧过头,朝着窗外看去,汹涌的海水一望无际,房间外暗流涌动,他勾起唇,忽然开口: “张启灵,其实我最恨你。” “干娘跟我说,以族长利益为重,从那天起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可你不信我,我说过不管是汪家,还是它,我都会帮你处理,你还是抛下我去守门。” “其实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为什么一句话都不留给我,哪怕你说“我很快回来,等我。”我都不会失望,你知道吗,那天我亲耳听见了干娘与张家长老的谈话。” “我是弃子,不管是九门,还是张家,都是弃子,我还以为终极被我吸收是巧合,呵,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你走的那天,我被所有人抛弃了。” 张海哥平淡的讲述这一切,他回头看向族长,看着迷茫的表情,笑了,随即握住他的脖子,拽过来,狠狠咬上去。 这时,张启灵才反抗起来,可唇边的锋利的牙齿忽然收起,变为柔软的舌头,呼吸缠绕,少年眸色微深,忽然按住了他的腰,青涩的吻逐渐熟练起来,压着人亲了半小时。 纵使门外响起打斗声,枪声,也没能分出一丝注意力,全心全意投入这个吻中。 身下的人喘息着,哪里都漂亮到极点。 张海哥看着他,轻声道:“族长,我走到这里,才明白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就能不做的,我理解那时的你,张家分崩离析,家族中内斗不断,你无人可靠。” “这样一想,我就恨不起来了。” “族长,往后路途遥远,我就不陪你了。” 后面这句话,叫张启灵心中一紧,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好像透过自己对另一个人说的。 然而,百年后的他才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是宿淮对他讲的,遗言。 同一时空,不同的时间,张启灵看着上面的字愣了好一会儿,脑中对那段记忆渐渐清晰,手中的笔断开,指尖发抖,低声“宿淮……” “你要找的人在西藏,在去之前,先解决外面的人。”张海哥看着少年族长,笑着说道。 ———— 张家人暗自观察形势,本想出手,但他们很快发现,汪家人竟然被另一波怪物似的人缠住了,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我们被耍了!”其中有一个汪家人喊道“这是莫云高设的局!” 莫云高? 张隆鸣心中暗自思索着,这南安号里面到底还有多少波人? 就在这时,张海客和张海杏对视了一眼,张海杏无声地说道:“先看着。” 然而,下一秒,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了他们的视野之中。只见那个人影出手迅速,瞬间就抹杀了其中一名。 “族长?!”张海客愣道,随即他毫不犹豫,当机立断,跳下去,与族长并肩作战。 藏在暗处的张家人默默看着那个少年,在心中有了判断后,纷纷现身,站在了族长身边。 渐渐地,张启灵只觉得身边的气息越来越熟悉,他回头,数十名张家人站在他身后,这一刻,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黑瞎子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的场面,无奈道:“小白菜,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想着哑巴张啊。” 召集张家人,引族长现身,布好戏台,合力绞杀汪家。 一是为了巩固张家势力,为族长树立威信。 二是汪家必定损失惨重,挫了锐气,往后几十年都能安稳。 从这天起,张启灵就不再是一人战斗。 这招,还真是一石二鸟,不,是一石三鸟。 门外战斗不止,张海哥整理好袖口,唇角微勾,低声道: “猎杀,开始。” 第257章 南安号——完 何剪西摘下帽子,手套,脱下军官服,两指并拢放到唇边,在激烈打斗声中清亮的口哨音格外清晰。 这声口哨,叫醒了南洋小怪物们,释放了杀欲。 沉寂的黑夜里,星星点点的灯光不足以照亮每个角落,黑云缝隙里漏出了丝丝细雨,越来越大。 数十名穿着古红色长袍的长生者从南安号各个角落出现。 拍皮球的声音,口哨音,抛硬币落下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实验品猎杀研究人员,往日在手术台无力反抗的实验品变为刽子手,将心中恨意怒气纷纷发泄出来,残忍的虐杀高高在上的“医生”。 零一看着那男人脸上惊惧的表情,他勾唇笑笑,手中的铜色球体,嘭的一声砸在了医生腿上,惨叫声尖利刺耳,看着那血肉模糊腿,他摇头,有些惋惜道:“哎呀,没砸碎,再来一次吧。” “啊啊啊啊啊!不要!求你!” “医生”疯狂求饶。 零一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伸手摘下黑色面具,脸上的神情冰冷残酷“这么不经玩,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如数奉还。” 男人看见他的脸时,竟忘了求饶,随即迅速灰败,面露绝望。 这样的复仇,南安号每个角落都在上演。 可能“医生”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待宰鱼肉,像当初对待这些实验品一样,残忍解剖。 南洋小怪物们彻夜狂欢! 莫云高听见外面的声响,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桌面上的手枪,朝着门外走去,嘭的一声巨响,似乎有重物砸到门上,特殊材质制成门结实无比,可正对着他的,正是往内凸出的一张惊恐的人脸。 这张人脸,很熟悉,是莫云高手中最强战力之一。 嘭! 嘭! 嘭! 巨响越来越密集,莫云高身后站着的人全部后退,随着最后一声,门撞开了。 血雾中,数十具尸体躺在门口,门外却空无一人。 莫云高心中一紧,他朝身后的人大喝“快走!” 实验室里,有一个逃生通道,通往最下层散客区。 他最在乎的是,就是这群疯子般的天才,还有实验品。 莫云高迅速将子弹上膛,缓缓踩过脚下的尸体,越是这种危险刺激的时刻,他越冷静,走出门外,四周一片寂静,能听到的只有打斗声。 甲板上,男人的脚步声音沉重平稳,他握紧了手枪,走向甲板铁栏处,视野渐渐开阔,下面的一切顿时印在了他眼中。 汪家人被张家人绞杀,惨局清晰可见。 这一刻,他神情愣住,脑中空白,消灭张家人的局,变为一场对汪家和他的屠杀。 莫云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踩到了黏腻的血浆,一时不察,滑倒在地。 在倒下的瞬间,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咕隆、咕隆”轮子与甲板碰撞发出了轻声,往下看去,只见张海哥坐在轮椅上,神情悠闲,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青年抬头看去,两人视线交汇。 张海哥勾了勾唇。 “是你?”莫云高身体僵了一瞬,眸中深黑,似有水光蒙着,他此刻的表情就是受了背叛一样,不可置信。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张海哥却没有理会他,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后,他看向被迫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汪戈?” 调查中,这次汪家行动负责人就是汪戈,也是间接害死刘耳的人。 汪戈的腿被打断了,浑身是伤,被迫跪在这个半残人面前,眼神平静“你是谁?” 叛逃者就在一旁,全部南洋何剪西制服住,看着这一幕。 “南洋张海哥。” 听到这个名字,汪戈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张家还有这号人。 可旁边的叛逃者可清楚,那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是南洋老大。 张海哥拆下手枪,朝里面放了一颗子弹,头也不抬的道:“这里面只有一颗子弹,也不知道到哪会中。” 他举起枪,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头上,按下扳机,咔哒一声,是空弹。 汪戈心脏一缩,直接开口“要杀我就快点,别像个娘们似的!” 枪口游走在他的脸上,脖子上,忽然顿住,又是一枪,不过还是虚惊一场,叫汪戈脸色一白。 明知道会被杀死,可他却不知道到底哪次会迎接死亡,命掌握在别人手中,每次是空弹,他都会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 旁边的叛逃者忍不住想逃,他们知道如果不逃,下场可能会比这个汪家人还惨,可刚有所动作,何剪西的声音就传到耳中“跑什么?好好看着。” 张海哥来来回回好几次,汪戈都能感受到枪口越来越烫,身体不住的发颤,咬牙道:“杀了我……” 张海哥神情漠然,冷漠的看着他陷入崩溃。 这一次,枪口怼进了他的口中,戏谑道:“求我,杀你。” “唔唔唔,求你……” “嘭!” 子弹穿透他的后脑,汪戈死了。 张海哥朝叛逃者看去,道:“本来是想放过你们,可偏偏你们和汪家人合作,害死刘耳。” “一个月啊,可以发生很多事,你们说,我能杀你们多少次。” “你们自己数,数错了,就别想逃出这里。” 话音落下,身边人就率先出手“啊!一!” 凄惨畏惧的声音逐渐变低,不过那些人有的已经陷入崩溃,只要复活醒来就不停数数。 127,128,129…… 夜还很长,这个惩罚会让他们记得一辈子。 此时,甲板上—— “莫先生,跟我走。”白玉浑身是血,神情紧张道:“南安号全被南洋入侵,猎杀医生,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我们快去救生艇那里!” 莫云高当然知道这是最后的生机,他跟在了白玉身边,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 漆黑的走廊,上锁的房间,不知怎的越看越觉得熟悉。 “白玉。” 前面的女人脚步一停,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什么时候的事?” 莫云高看着她,神色平静,他问的是,什么时候背叛的他。 到现在他才想明白,为什么所有的计划都好像被张海哥预知,进行压制性的屠杀,原因就在眼前。 亲信背叛,他居然现在才察觉。 白玉沉沉的看着他,忽然道:“莫云高,你从来不在乎我们这些人的命。” “前面的路你知道,我就不奉陪了,有人在等你。” “还有,别妄想逃走。” 冥冥之中有双手拨动琴弦,从胜利的曲子变为满目苍凉衰败。 莫云高沉默好久,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双眼通红。 “小将军啊,我还输给你了。” 他推开门,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映在眼中。 张海哥坐在钢琴旁边,随意的拨动,黑色帘子遮住了审讯室,依稀能闻见刺鼻的血腥。 “真记仇,我给你打了那么多药,你居然还能记得。” 张海哥低头看着纯白的琴键“汪家人惨败,张家永远会压汪家一头。” “汪藏海,你看清楚,千年棋局是你败了。” 这句话,不是对莫云高说的。 “你做这么多,就为了让汪藏海认输?” “不止。”张海哥抬头看他“我来这里的目的从来都是你,莫云高。” “借你之手杀死我,或达成两败俱伤,死之前把你拉下来,这是我一开始的想法。”张海哥勾唇笑笑,他揉了揉眉心,继续道:“两年前你逼我做选择,那一刻,我们就注定不死不休。” “莫云高,你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黑色的帘子滑落,里面的情况清晰可见。 研制成功的实验品正在残忍的虐杀莫云高手下的人。 一边是天才,一边是成功的实验品,两者互相残杀,这叫莫云高不能接受,尤其是看到伊利斯也在其中,他怒道: “张海哥,有什么你冲我来!” “我这不就在冲你来吗。”张海哥抬眉看他,神色冷漠,他转动轮椅,朝莫云高走过来“真可怜,希望变成绝望的滋味是不是很好。” “你身边亲近之人背叛你,你喜欢的人让你陷入绝望,这份大礼还不错吧,哥哥。” 后面的称呼咬字重,语调轻佻,像情人之间的低喃,又像恶魔的低语。 “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莫云高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咬牙道:“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通通都在骗我!” “漏洞很明显,你只是不愿相信。”张海哥转向审讯室“别急,继续看。” “张海哥,我给你下了毒药,要是我死了,你也会死。” 这句话,张海哥就像没听到似的,一直在看审讯室里面发生的一切。 伊利斯陡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注射器捅在了实验品脖子上,那么强大的实验品被他制服,浑身是血走到玻璃面前,狠狠砸了一下。 “我赢了!” 玻璃门打开,伊利斯看向张海哥“我赢了。” “伊利斯,想活着出去,就把莫云高杀了。” 伊利斯闻言,他转身朝着莫云高看去“说话算数。” “嗯。” 张海哥坐在轮椅上,低头摆弄着手枪,耳边传来莫云高的怒骂声与打斗声,刀子划烂血肉的撕扯声。 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直到打斗声停止,才侧头瞥了一眼。 莫云高胜,伊利斯败。 张海哥看着奄奄一息的伊利斯,直接开枪送他最后一程。 满身狼狈的男人靠在墙上,腿下满是血,他的腿废了,伊利斯一开始就是冲着他的腿,可能是为了取悦张海哥才这么做。 此刻他疯狂大笑,指着张海哥笑“你是赢了,可你真的赢了吗?” “张海哥,你确实让我体会到众叛亲离的滋味……那又怎样,死的人永远不会复活,呵。” “你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被抛弃,没人要你,只会不停的利用你,榨干你身上的价值!” “我给你注射药物,让你忘记,难道不好吗?我不会像他们一样次次丢下去,我会一直照顾你,可你现在做什么呢?你居然想杀我?” “你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张海哥看着他疯狂嘶吼的模样,神情平静,他只觉得疲惫,伸手转动轮椅朝着门口走去,就要推开门,莫云高忽然扯着他的轮椅。 “小将军,在你失忆的那段时间里,你有没有一刻是喜欢我的?” 听到这个问题,张海哥低头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你心里清楚。” 这句话,直接灭掉了莫云高最后一丝希望。 在青年推门离去的时候,他低声道:“那个药不是毒药,我只是想吓吓你。” 张海哥没有回头,渐渐的淡出了莫云高视野里。 嘭!枪声响起,莫云高开枪自杀。 张海哥手微微顿住,随即朝前面走去“春生,刘耳,哥给你们报仇了。” 拼尽全力的坚持在这一刻渐渐瓦解,脑中无数记忆打乱,漆黑的走廊,青年停了下来,万籁俱寂。 这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人。 “老大!快过来!”少年挥舞着手臂,笑着看向他。 “春生,没看到老大现在腿脚不便吗,你慢点!”刘耳在一旁附和,笑着骂了一句“臭小子!” “以后小妹要是跟着他,不得受委屈啊。” 少年听见了,他回过身小跑着过来“我才不会让小妹受委屈呢!” 张海哥愣愣的看着他们“春生?刘耳?” “怎么了?老大!是不是腿疼了?” “老大,我都给你托梦好几次了,不要这么辛苦,还有,老大,谢谢你。” “老大,谢谢你。” 刘耳和春生笑着看他“老大,我们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漆黑的走廊中,白发青年坐在轮椅上,神色迷茫“为什么,都走了?” 这时,一双手按住了他轮椅,往前推去。 “我还在。” 是何剪西的声音。 零一,零二站在两侧“我们也在。” “老大,我们都在。” 黑瞎子默默走在他们身后,笑着看向那中间的人。 旭日从海平线上升起,张家人抬头看向海上日出,浑身的疲惫一扫而过,平静的注视这一幕。 上层甲板传来脚步声,张启灵抬头看去,白发青年坐在轮椅上,晨曦初光照在他的脸上,缄默垂眼。 白发青年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南洋”。 张家人若有所感,抬头仰视着这个幕后之人。 白发,独眼,一场棋局,波动风云,张海哥这个名字,将彻底被他们铭记。 智子,疯子,哪有明显的分界?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平静的海面上,陡然传出一声巨响,深灰色的烟雾升到半空,下面火光冲天,爆炸声持续不断。 张海哥看着海上炸毁的客轮,低声道:“齐先生,走。” 1919年冬,莫云高死亡,张海哥炸毁南安号 这一年,槟城竟下了雪。 雪花飘到青年的肩上,头发上,张海哥再也坚持不住,鲜血从口中溢出,好像止不住似的。 在他倒下的前一刻,黑瞎子抱住了他。 “张海哥!” 南安号——完。 第258章 求药 何剪西蹲在床边,伸手握住张海哥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庞,干涩的双眼微红,凝起水雾,成串的珠子扑簌簌的落下。 “为什么还不醒?” 床上的人惨白如纸,脉搏微弱的几乎探不出来,身体迅速衰竭,来来往往看过的医师都说“活不了了。” 其中一位,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人呐,本身就是靠着一口气坚持到现在的,未完之事已经了结,没了挂念,打算就此长眠。” 张启灵来看过,他盯着陷入昏迷的人,一句话都没说,一来就是站个一天,像块石头。 后来某天下午,他和齐墨谈过之后,就去了码头,再没回来,张家人也跟着走了。 槟城里,人人都知道两年前来这里的华人,治疗五斗病的大善人病的要死了,棺材铺的伙计连夜赶出最昂贵的楠木棺。 抬着棺材去医馆,却被南洋这群人骂走“老大还没死,你们这是干什么!” 其实不怪他们,本意是好的,可偏偏踩到这群疯子的尾巴,收拾了一通,连滚带爬的逃走。 齐墨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中央摆放着的楠木棺,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走到棺材面前,嘴角带笑,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反正看着挺瘆人。 下一刻,齐墨直接狠踹上去,巨大的响声让外面的没跑远的人都是一激灵。 最后,那棺材被他一把火烧了。 医馆也关了门。 齐墨摘下眼罩,放在青年的手心中,看了几秒,站起身,朝着窗户走去,他靠在窗边,从兜里拿出烟,就这么抽起来,目光一直停留在小白菜身上。 何剪西让他去外面抽,他也没反应。 良久,他掐灭烟头,朝着小白菜走去,弓起膝盖抵在床上,弯腰抱起瘦弱的青年。 很轻,好像力道稍微大了就能捏碎他。 半跪在床边上,调整着怀里人的姿势叫他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无力垂下,松松垮垮的中衣也顺着肩头滑落,露出大片的皮肤。 齐墨扣住他的手,没有一丝缝隙。 “小花还在等你,你就这么睡过去,以后就看不到他了。” “张海哥,你就这么想抛下小花吗?” 齐墨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小花,花儿爷,解雨臣…… 可怀里的人还是没反应。 他眼睛一红,抱紧了青年,身形差距大,像只大黑耗子笼住自己的小粮食。 最后,轻声开口:“齐先生还在这里,你不能再睡了。” “张海哥,再不醒,齐先生会欺负死你!” 没人注意的位置,白发青年皱了皱眉,转瞬即逝。 齐墨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处,热意的泪水蹭了上去,他语气很急,还带着委屈“小花没用,齐先生也没有,哑巴张呢?还有无邪……” “难道你就没了在意的人吗?” “那陈怀谦呢?” 只见齐墨扣着的手动了动,有效果! 他又说了好几遍的陈怀谦,却没见他有反应。 怀里的人冷冰冰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齐墨忽然开口“我带他去找陈怀谦。” 这是最后的办法。 民国九年春,长沙—— 喧闹的市集中散发着各种小吃的气味儿,最浓烈的是辣子米粉,人来人往,有修士和尚,贵少爷,还有缩在角楼里讨饭的乞丐。 空中尽是烟火味儿。 男人穿着黑色毛衣大衣,右眼戴着眼罩,容貌俊俏,这样的人在人群中本身就引人注目,而且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睡着了,戴着白毛绵帽,围着米色的围巾,外面穿着黑色的棉大衣,包成了一个小粽子,似乎怕他冷,高大的男人总会按着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衣襟里,过一会儿再放出来。 偶然瞥见,就会看到那绝美的侧脸,路人频频看去,心中暗想,怪不得,要是我有这么漂亮的媳妇,上街也抱着! “先生,先生,给夫人买朵花吧!” 卖花女拦在他们面前,眼神带着希翼。 齐墨听到这个称呼,他低头看着沉睡的人,勾了一下唇“听见没,夫人。” 随后腾出一只手来,拿出钱包递给卖花女“自己拿,红色的我都要了。” “谢谢先生!” 花篮挂在齐墨的胳膊上,一路抱着小白菜,前往陈怀谦故居。 张海哥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是体验到一个完整的人生。 父母相爱和睦,还有一个宠他的姐姐,平安喜乐。 可是耳边总有一道声音,间断不停。 少年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的写着作业,左手边放着一个小型鱼缸,里面是一条通体黑色的小鱼,每次他都会看着他发呆,咬一口薯片再继续肝作业。 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他抬头往四周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张海哥,你要是再不醒,齐先生就欺负死你!” 张海哥:? 少年皱眉,齐先生?欺负死我? 这时,肩膀上被一道温热的湿意蹭了,他伸手扒开衣服,看着上面浅浅的水痕,有些无语。 他把这句话记在了本子上,从这天起,总是有声音输入到他的脑子里,还都是一个人。 记了十几本的笔记,瘫在桌面,鱼缸里的小鱼渐渐变得透明。 脑中又传来了声音,可这一次换了人。 “宿淮,醒来吧。” 他感受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拥住,其实那个叫齐先生的家伙总是抱他,可他身上温度太高,有些不舒服。 耳边响起了压抑的哭声,浓郁的悲伤传进心中。 “你哭了?不哭,不哭。” 少年对着空气,干巴巴的安慰。 不知道怎么就像安慰一下这个人,他试着伸手,虚虚的环住,也不知道位置对不对,耳边哭声顿住“宿淮?” 齐墨站在门口,看着昏迷的人居然伸手抱住陈怀谦,笑了笑,他低声道:“没良心的,齐先生抱你这么久,也没见得你回应,轮到陈怀谦就直接抱上……” 似乎是有了陈怀谦,张海哥的状态越来越好。 某天下午,齐墨忽然叫住了陈怀谦。 “你知道小白菜不是这个时间的人,对吧?” “嗯。” “他要是醒了,你打算怎么办?” 陈怀谦看向他“齐先生,有话直说。” “在他的时间里,小白菜过的很不好。”齐墨将霍无恙的经历一一道来“我进了陨玉,才明白他是存了死志,他把终极封印在了另一具身体中,只留下一丝能穿梭时间的,回溯时间消损的能量来自终极,可现在他不是容器,消损的反而是他自己。” “待的越久,他就会越来越虚弱,陈怀谦,你要是真的爱他,就别给他希望了。” “让他回去,至少能保住他一条命。” 院子里,无人说话,无言的压抑迅速蔓延。 陈怀谦抬头朝天空看去,他到今天才明白,那句“我不回去了。”是什么意思。 宿淮是在自杀啊…… 可怀哥怎么会让你死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把这些告诉我。” “齐先生,我把他交给你了,不要再让他受伤,难过。” 第259章 吃辣 无邪接到小师父出现在槟城的消息,连夜完成手头上九门的事务,前往槟城,这个年代交通最是不便,哪怕再急,到了槟城已经是三个月后。 很不巧的是,在前一晚齐墨就带着张海哥去了长沙。 听到这个消息,无邪愣了半天。 何剪西简单的把情况大致说一下,又递给他一杯温水“南洋得有人守着,我不能跟他们去,你那边怎么样?” “我见了我爷…吴老狗,请他帮我做掩护,我隐匿在老九门暗处,调查张家当年发生的事,查到了几个人,应该是汪家派来的,又或者是张家出现叛徒。” “它想取代神,暗自推动一个家族的成立,也就是汪家人,最开始发现张家的是汪藏海,那一代的张家族长鼓励张家人入世,却不曾想被汪藏海注意到,它选择汪藏海,利用他下了一场千年的棋局。” “它吹吹耳边风,汪家人就被洗脑,瓦解护神的部落族群,康巴洛人消失匿迹,张家分崩离析,现在只剩下老九门。” “我告诉我爷,虽然他不信任我,种种线索摆在他面前就不得不信了。”说到这,无邪轻笑一声,灯光暗淡,显得有些苦涩落寞。 “我出生就是一场棋局,这盘棋还是我一手促成的,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小师父那么护着我,还有那句话的意思。” “无邪,你的局,你自己破。” 何剪西静静地听着,他抬眼看向这个浑身疲惫的青年“未来会发生什么?” “汪家被彻底摧毁,它……我还不知道,它是小师父在做的任务,没人知道他的计划。” “铺垫慢慢堆砌,时机成熟后,就扑灭敌人。” 长沙—— “夫人,疼疼疼!松口……” 齐墨痛呼一声,听着好像真的很疼,可身体却不挪动半分,紧紧抱着他的小白菜,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松了许多,脸上的笑意更甚,语气却可怜兮兮的。 “夫人……真的疼。” 恙恙见他没有对自己产生危险,默默的松开了口,天晓得,一睁眼就就看见个大黑耗子猛的朝自己冲过来,有多惊悚,平复下心情,伸手推推,没推动。 “你是谁?” 我又是谁? 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齐墨笑意淡了些,他收回手,放在恙恙的肩膀上,低头看着他,半瞎对半瞎,大眼瞪小眼,相顾沉默。 男人缓缓俯下身,已经是警戒距离,现在更近,毫无记忆的恙恙就要蹬腿踹人,却发现他的腿动不了? 就要碰到唇时,恙恙忽然低下头,额头磕到齐墨的嘴上,骨头梆硬,撞得齐墨嘴巴发麻,牙床泛酸,他愣了一下,一低头就看见炸毛的恙恙不断摸索着,小腹都都要被他摸出火来。 他笑道:“这么急?” 恙恙点头“嗯,我在找腿。” 齐墨:“……” 感知不到腿的存在,却摸到一个滚烫的身体,还挺硬,恙恙探着脑袋往齐墨身侧看去,只见自己的腿挂在齐墨腰上,浅浅松了口气。 他心里悄悄的安慰自己,腿还在,不影响美观,没事,残废就残废, 不过,为什么他和这个大黑耗子那么近? 脖颈一凉,一只手拢起他垂在两侧的长发,在手上缠两圈,熟练的盘好头发,微凉的白玉簪子插上去。 齐墨做这些的时候神情很认真,动作轻柔不会让他痛,调整一下位置,就弄好了。 他一低头,就看到小白菜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怎么样?你先生长得还不错吧?” 恙恙:“……”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齐墨,是你的…齐先生。” “你叫无恙,是我的夫人。” “你患有失忆症,总会忘记,不要怕,我会慢慢告诉你之前发生的一切。” 恙恙的手按在床上,屁股往后蹭蹭,就挪开几厘米的距离,看着他的小动作,齐墨也没阻止,到安全距离后,他再次开口“吃糖吗?” 他知道小白菜失去记忆警戒心很重,不会相信他嘴里的话,经验使然,就换一个迂回的方式,诱导他信任自己。 这个过程不能急。 听到这,恙恙悄悄打量起这只大黑耗子,糖?哄小孩的手段罢了,眼前这个人绝对不能信,夫人?都是男的…… 啊对,他性别是什么?松开支撑的手,就想往自己身上摸,却忘了现在的姿势没了支撑就往后倒,就要撞墙,一只大手护住他的后脑。 齐墨整个人都覆在他身上,警戒灯库库亮,恙恙眼神一冷,就要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弄死他,男人的声音响起“张嘴。” “啊” 奶糖在口中融化,甜丝丝的,叫他忍不住嚼两下,好甜…… “你刚刚在做什么?” 吃糖的恙恙很乖的回道:“确定性别。”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齐墨噗嗤一笑,伸手捏捏他的脸,却捏不到多少肉,他嘴边笑意淡了一点“夫人是我对你的爱称,私下里叫添了情趣。” 恙恙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一颗糖哄住,耳尖一红,往旁边看去。 “离我远点。” “遵命,我的夫人。” 从他醒来这天起,什么都不记得,齐墨每天晚上都会给他讲之前发生的事。 渐渐地,小白菜对他的戒心放的越来越低。 别看齐墨有时候不着调,讲起故事来还真挺有趣。 以齐墨的视角,娓娓道来那些往事。 像听另一个人的故事一样,白发青年完全没有一点反应,脑中空空只有偶尔提起几个人名时,零碎的记忆才涌入脑中,一闪而过。 “你说,我很喜欢你?” “嗯嗯,你初见我,就要跟我走,还偷偷跟过来,怎么都甩不掉。” 齐墨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低沉,恙恙抬头看他,他又恢复原来的模样,笑着说道:“当时你真的喜欢我。” “后来呢?” “……” 肩上传来重量,青年侧头看他,只见齐墨闭着眼,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 恙恙伸手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随后翻个身抱住他的腰,闭上眼,意识模模糊糊之间,仿佛听见了齐墨的声音。 “后来……我做错了事。” 天明,青年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下的小雪,就是不理会齐墨。 “小白菜,我们回去,好不好?” 齐墨把回溯时间的事情说了,催动终极,他们就能回去,可得小白菜自愿答应,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不回去,我会死?” 青年喃喃问道,他看向齐墨“那你会吗?” “会。” “……齐墨,你回去吧。” 恙恙低下头,手指轻轻拂过扶手,他看着这个轮椅,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回去,好像……要等一个人。 是谁呢? 他不记得。 齐墨不说的那些,可能是不好的记忆…… 理智告诉他,要回去。 可他不愿。 齐墨沉默好久,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这件事只能再放放,可他实在担心,小白菜到底能撑到几时。 “齐先生。” “想出去玩?” “嗯。” 齐墨见他一直盯着窗外的雪,就知道他想出去,从醒来开始,小白菜连门都没出过,身体太弱,养了一个月,都没养出肉来。 他先是出门感受了一下温度,随后进来找出保暖的衣服,认认真真的包好小白菜,系上围巾,戴好帽子,推着他出了门。 雪不大,好不容易铺出白色的路,行人一脚踩过,就恢复了土色。 辣子粉的味道遍布,恙恙伸手揉揉鼻子,好奇的打量一个又一个人,捕捉到细微的声音,他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仰头看向齐先生,伸手指了指辣子米粉的铺子。 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乖乖的,好可爱。 “馋鱼。” 齐墨嘴角扬起的弧度就没下去过,推着他就朝着铺子走去,店铺门槛高,轮椅进不去,他把人推到门口旁边,蹲下身子,抱起恙恙“先生这就带你去吃!” 动作幅度大了些,帽子直接掉在了地上,一头白发散开,漂亮极了,惹得路人频频往这处看。 也吸引住了一个穿着军装的青年,他注视着美人的侧脸,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还在走神。 “陆长官,你盯着那位双腿不便的夫人好一会儿了,怎么?长官是不是看上他了?” 一旁同样穿着军装的男人笑嘻嘻的打趣道:“有时候长官您的口味儿还真是独特,又是妓女,又是别人夫人……怪不得陆母……” “闭嘴!” 陆建勋语气颇为不善“舌头不想要,我可以替你收了,要是还在我面前贬低女人,你这个军衔也别想要了。” “而且,眼睛瞎了吗,他是男人。” 说完这句话,陆建勋直接大步朝着那家面铺走去,身后的青年愣了好半天,男人?什么时候陆建勋对男人感兴趣了? 哎不对! “陆建勋!你老爹还等你呢!” 陆建勋摆手“你替我去。” “……踏马的我又不是你老爹的儿子!姓陆的就知道欺负我!” 面铺分为上下两层,生意火爆,一进去就能感受滚滚热气,升腾的白雾冒着香气,齐墨抱着人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位置。 两人坐在一起,点了两份辣子米粉。 恙恙搓了搓手,一寒一热,有些适应不了,打了个哆嗦。 齐墨握住他的手,冰冷的温度叫他眉毛一皱,直接揽着他腰,将人按在自己怀里。 “还冷吗?” 炙热的体温从齐墨身上传来,恙恙缩了缩手指,挠他手心“热。”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忍着。” 恙恙:“……” 空中的香气愈发浓郁,恙恙抬头看去,店面伙计端着两碗米粉走了过来“二人慢用。” 唰的一下,恙恙直接从齐墨怀里起来,低头闻了闻,拿起筷子就开吃。 齐墨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长沙人爱吃辣,辣度有些受不了,而且他很少吃这样的食物,他侧头看向小白菜,两腮鼓胀胀的,忽然就想起了“白面团子”这个称呼。 的确像。 恙恙吃了两口,就辣的眼尾泛起了红,脸颊都红扑扑的,浑身冒起细汗,他伸手就要脱下厚厚的棉衣,却被齐墨按住了手。 “这里温度其实不高,门还开着,冷气都钻了进来,你身体不好,先不要脱。” 青年回头看他,辣到失语,神情懵逼,微张的口喘息,猩红的舌尖依稀可见,苍白的肤色肉眼可见的变成红色。 齐墨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心中的渴意,正要开口要水,桌子上就被人放了一瓶牛奶。 陆建勋很不客气的在他们对面坐下“老板,一碗米粉。” 其实他早来了,转念一想,估计那人吃不了辣,就转身去了趟糖水铺,买了瓶牛奶。 察觉到对面两个半瞎的视线,他咧嘴一笑“没位置了,二位不介意我坐这吧。” 齐墨:“介意。” 恙恙点头。 陆建勋像是没看见,没听见似的“那就谢谢二位了。” 他瞧见对面被辣到失语的人,笑着问道:“是不是太辣,喝牛奶解辣。”伸手就将牛奶推过去。 见人没反应,他替他拧开瓶盖,身子往后一靠“别担心,我就是来吃个面。” 要辣到冒火了,白发青年忍不了拿起牛奶仰头就喝,喝了一口好些了,埋头继续吃。 陆建勋眼看着他一边喝牛奶一边吃粉,沉默了一下下。 “还真是执着……” 齐墨不动声色的朝着小白菜挪了挪,身子往前,挡住了对面的视线。 “官爷,总是盯着我夫人不好吧。” “夫人?男夫人吗……”陆建勋挑眉一笑,嘴角带着嘲讽“你都叫我官爷了,我要是不当街抢了你夫人,是不是有些可惜?” 齐墨也笑道:“那你试试看。” 不打的你哭爹喊娘,老子不姓齐。 辣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的恙恙敏锐察觉到危险,抬手往桌子一拍,发出巨大的响声,咔哒——桌子碎了。 店里的人纷纷回头朝那桌看去,老板张口无声骂了句“狗日的。”就低头整理账本,笑话,那可是军阀,谁敢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开始低头吃面,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除了时不时吃面发出的声音,没人再说话。 在桌子碎的瞬间,三人同时拿起面碗,动作整齐划一。 齐墨:“哟,练家子啊?” 陆建勋:“呵,彼此彼此。” 恙恙:“……” 三人无桌吃粉,明明刚才还争锋相对,现在竟然诡异的和谐。 陆建勋时不时抬头看对面的白面团子,看两眼吃两口,动作光明正大,一点都不掩饰。 齐墨眼皮一跳,这玩意儿不会看我家小白菜下饭吧? 第260章 遇腓腓 “这顿饭吃的很好,希望下次还能遇见你,张先生。” 陆建勋目光停留在白发青年的脸上,眸中闪过令人察觉不到的深意。 “张先生……从你进来到现在我和我夫人一字没提我们姓什么,叫什么,来自哪,你看起来倒是挺了解我们。” 齐墨往后一靠,伸手揽住张海哥的腰,嘴角笑意加深,暗含危险的眼睛直直看向对面年轻的军阀,压迫感直击人心。 对面的军阀歪头挑眉,似乎没察觉到齐墨话中的试探与敌意,他看向张海哥“食指与中指奇长,没记错的话就是发丘指,典型的东北张家人特征。” “近日长沙城不太平,张先生还是不要出去走动,家父接到消息,日军已经潜伏在外围,打探城内情报,不日战争开始,必定一片混乱。” 青年军阀站起身,点到为止,告辞后,就去付了账,连带着张海哥拍碎的桌子也一并付了。 张海哥看着他的身影,眉毛微微皱起。 “这人有点意思,刚刚试探骨龄17,一副少年老成模样,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挺像哑巴张的。” “也像你。”张海哥收回视线,低声道:“他在表演,内里和表面极度不合,不过没你演技好。” 这话一出,齐墨呲着大牙一收,危机感立即涌上来,连忙开口“那是之前,现在不是!” 张海哥看向他“齐先生,我想不起来之前的事,但这些天我对你的了解已经掌握了九分,你总是在模仿观察别人,掩饰你心中真正的感受,可在我面前,你不必这样。” “不用羡慕别人,你没有的,我会给你,齐先生……” 口中话还没说完,身体忽然腾空而起,抬头就看到齐墨略显严肃的神情“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张海哥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耳垂红的滴血,他垂眼避开了那道不可忽视的视线,转而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一声不吭。 柔软的蚌肉悄悄探出来,摸索着朝外面挪去,逐渐把眼前的黑色大贝壳当成了自己蚌壳,缩在里面不出来。 齐墨微微愣住,随后低笑一声,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外面的雪大了,纯白的雪花簌簌的飘落,街上的行人渐渐变少。 齐墨出来时带了一个垫子,铺在了轮椅上,这样不容易着凉。 他看着乖乖坐在轮椅上的小团子,心中泛起了苦涩,鲛人畏寒,身体已经走向衰亡,能撑到几时呢。 脖子上挂着的红围巾被张海哥扯了一下“低头。” 听到这话,齐墨弯下腰,弓起膝盖,乖顺的低下头,像只卑躬屈膝的大耗子。 白发青年伸手帮他系好围巾,这一幕,美好又温馨,藏在墙角的陈怀谦按下快门,拍了下来,他放下相机,目光一直在他们身上,久久不曾收回。 张海哥似有所感,他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心下有些奇怪。 温热的手掌握住他手,放在手心里搓了搓“回去吗?” 青年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齐墨秒懂,他推着轮椅,走得很慢,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 漫天飞舞的雪晃得头发晕,大脑阵阵刺痛,浑身血液叫嚣着渴望,张海哥脸色一白,强压下嗜血的欲望。 “喵呜……” 极轻的声响唤回了他的清醒,他朝旁边看去,只见巷口里似乎躺着浑身雪白的猫咪。 张海哥拍了拍齐墨,齐墨点头,两人朝着那只奄奄一息的猫咪走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额间有浅淡的神印,看着熟悉的印记,齐墨神情微愣。 上古神兽,腓腓。 还记得在霍无恙葬礼上,那只炸毛的腓腓,黑瞎子在他身上吃了不少亏。 冤家路窄。 张海哥一看到这只猫就想带回家,他弯下腰伸手抱起腓腓,仔细检查了一番,他皱眉道:“受了很重的伤,应该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 “齐先生,我们救救它吧。” 身后的男人没说话,这叫张海哥有些奇怪,转过头,只见齐墨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怀里的猫。 张海哥:“……齐先生?” 齐墨回过神,走到了青年对面,伸手把猫从他怀里抱出来,摇头:“不行。”他语调缓慢道:“这猫养不熟,养熟了就惦记主人。” 张海哥:? “齐先生……” 齐墨不敢看他,只是低头装作看不见。 “齐先生。” 衣角被扯了扯,修长的手指拽着齐墨大衣衣角,晃了晃,似乎在撒娇。 齐墨一抬头就看到小白菜眼巴巴的盯着自己,鼻尖冻得通红,他顶不住这样的小白菜…… “哥哥。” 清冷的嗓音像是带了钩子,勾得人浑身发烫,轰的一声,齐墨脑子宕机,他深深的看着小白菜,眸中侵略性十足,感觉下一秒就会吃人。 齐墨抱着腓腓,俯下身,呼吸撞到一起,冷香与烈酒互相缠绕。 “啵~” 齐墨直接啄了一口小白菜,眼看着那雪白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变粉,眼尾唰的一下红了,手指蜷缩,害羞的不知道该放哪。 “齐、齐先生,亲我?” 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齐墨笑笑,又啄了一口,声音比前一次还大,要是扒开衣服,就能看到玄鸟纹身炸了出来。 “亲三次,就养他。” 这段时间,一直在放松小白菜的警惕,根本不敢做这样亲密的举动,稍微亲近一下,就看到了这样纯情的小白菜,心痒难耐,要是做以前那样的事,会不会直接哭出来? 张海哥看看那只猫,又看看齐先生,闭上了眼,一副你亲我的模样。 齐墨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第三次,回家补上。” 浅尝即可的吻满足不了他。 回到小院,张海哥伸手把腓腓抱进怀里,抽出匕首往指尖一划,把手指放在了腓腓嘴边,求生的本能使他吸吮着血。 看着小白菜的举动,齐墨没说什么,腓腓生命体征稳定后,才抱着人上床,自己看一遍手指“不错,很快就愈合了。” 小白菜像个鹌鹑一样任由齐先生抱着自己,一动不敢动。 他可没忘齐墨刚刚提出的要求。 耳边传来闷闷的笑声,他皱眉,张口就要说些什么,却被齐先生抓住空子,直接吻上去。 青年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招架不住,眸中溢起了水光,逐渐失控。 齐墨看着身下凌乱的人,忽然顿住,快速跑下去,抱走了腓腓,又快速爬上床,继续…… 憋得太久,一旦碰上就难以控制。 哭喘交织。 第261章 疯魔 张大佛爷府邸—— “三个月前,从槟城接到消息,莫云高死了,南安号被炸毁,而且都是一个人做的,“南洋”领头人张海哥,南安号爆炸后,张海哥音讯全无。” 墙上挂着长沙城地图,暗黄色的图纸上有几处着重标记——日军。 张启山听着副官汇报,低声开口“南洋那边有行动吗?” “并无异状。” “两年前,我和二爷去尼泊尔探查消息,在黑市上恰巧碰见拍卖,那笼子里关着的人……”张启山说到这,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那鲛人的雌雄莫辨的容貌,以及杀人时的云淡风轻。 副官抬头看了一眼佛爷,又迅速低下头,他知道这事,佛爷从尼泊尔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随后叫他查尼泊尔黑市,查了半年之久,才查出来那黑市幕后之人就是莫云高。 想来佛爷在尼泊尔的艳遇……奇遇,就是莫云高囚禁的奴。 “副官。” 张日山回过神,抬头一看,只见原本站在长沙地图面前的张大佛爷,现在站在他面前,眉毛紧皱“我叫了你几声?” “佛爷,我……” 副官正欲辩解,张大佛爷直接打断他要说的话。 “好了。莫云高死不足惜,死因却值得探究,他一向谨慎,杀他谈何容易,除非是亲信之人背叛,那个鲛人从拍卖场杀完人之后,就再也查不到。” 副官很聪明,他顺着佛爷的思路走,思考了几秒,才道:“佛爷,您的意思是……张海哥和鲛人奴有关系?” “不,我怀疑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张启山回想当初那鲛人眉宇之间的淡漠与弑杀,绝非等闲之辈,除去身上的血气,那种姿态他只在张家本家人身上见过。 这种人要是友,一定会助力于他们。 要是敌……就难办了。 四年前,1916年接的那一通电话,警告他不要和莫云高合作,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了一个人——南洋张海哥。 “副官,把九爷请来……再把八爷叫来,他要是不来,拿枪抵着来。” “是!” 棋场—— 楼上的看客处处恭维着一个穿着黑色毛领呢子的青年人,那青年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姿态沉稳游刃有余,不紧不慢的掌控全局。 金丝眼镜下眉眼锐利,可能一个眨眼间就能把你算计的连里衣都不剩。 解九爷举起酒杯,仰头喝尽,站起身走到楼梯口,观看着楼下的棋局。 “观棋不语,自当君子也。” 此时一位穿着旧色长袍,围着红色长围巾,手中持着折扇,满目春风笑着看着楼上的解九爷。 “齐铁嘴,见过解九爷。” 解九爷放下酒杯,拱手俯身。 齐铁嘴正经不过三秒,收了折扇,就哒哒哒的上了楼,拉着小解九往里屋走去,神态焦急。 “出了什么事?” “哎呀,还不是佛爷,从两年前开始就让我算一个人,给我一个名字,就让我算,连生辰八字都没有,一个名字能算出个什么?” “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今儿一早醒来就感觉不妙,心里突突的,想着到你这躲躲。” 小解九轻笑一声,他停下脚步,开口“不过最后不还是被你算出来了吗。” 齐铁嘴怔住,他长叹一口气“那日,从佛爷那里出来,手中塞了一个纸条,我瞧着那三个字,一阵恍惚,风吹过一下子把那人名吹走,我就试图抓住它,却怎么也抓不住,还摔了个狗吃屎,一抬头望见天上星宿……” 本是月明星稀,却看清了命格。 “是天煞孤星,命里带刹,像一叶扁舟,孤苦无依。” 小解九抿抿唇,随后道:“你直接说清楚,不就好了?” “哎,九爷啊,下棋布局我不如你,可这算术命格……算了,要是真的遇见,躲的远远的就好,九爷,我再此提个醒,佛爷让我算的那个人太过可怕,长沙城要是真来了这个人,我们最好躲的远远的!” 小解九:“嗯,好,你且往后看。” 背后的张副官轻咳一声“八爷,九爷。” 齐铁嘴:“……” “佛爷找你们。” 小宅院内,瘦小的猫趴在椅子上,沉沉的睡过去。 张海哥睁开眼,头顶的吊灯似乎还在晃,他揉了揉眉心,侧过头,不见齐先生,只有满床凌乱的痕迹。 他神情一愣,伸手探去,残留的余温还在,蓦地松了口气,走的时间不久,要是抛下他,还能追上。 青年用手撑着坐起身,浑身酸疼无力,长发垂下,遮住了身上的吻痕,他随意穿上白色中衣,就爬上轮椅,急匆匆的找人。 推开房门,刺眼的光线照在他脸上,青年下意识闭上眼,房檐落下的雪水滴在手背上,手指一缩,寒冷刺骨。 齐先生不在。 他会去哪? 是不是把他抛下了? 难道昨夜他不满意吗…… 齐先生……是骗他的吗? 无数个问题涌了上来,大脑发出阵阵刺痛,眼前视线愈发模糊起来,手捏着轮椅逐渐泛白。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穿着单薄中衣在街道上,苍白的容颜显得几分焦急,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兽,满大街的寻找主人。 过路行人频频朝他望去,白发异瞳,长得跟狐狸精怪似的,无知的人害怕极了,躲避十米之外,朝着他指指点点。 甚至有的孩子朝他扔石子,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陈怀谦见状想也没想立即跑向宿淮,挡住了石头。 副官望见了这一幕,立即喝道:“都堵在这里干什么呢?!” 众人看见是军官,立即四散而去。 齐铁嘴瞥了一眼青年挡着的人,只一眼,他大惊失色,直接转身往回跑。 张日山还想看看这引起众怒的人到底是何模样,没想到齐铁嘴趁乱逃了,想到佛爷说的话,他当机立断追了过去。 留下的解九爷回头看看,又转过身侧了一下头,那青年男子一直挡在半残之人身前,只能瞥见一抹白色的发丝和冷白的皮肤。 他拱手道:“打扰了。” 说罢,转身离去。 张海哥愣愣的看着解九爷的身影,又看向抱着自己的陈怀谦,无数记忆卷土重来。 脑中凌乱的记忆碎片不断闪现,有解雨臣的,有齐墨的,有陈怀谦的…… 混乱成一团。 “你只不过是秀秀的替代品!” “小孩儿,我不要你了。” “张海哥!你为什么不来早一点!” 沉重的记忆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抓住陈怀谦的手“这是哪?怀哥?” 青年已经接近崩溃,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 陈怀谦见他状态不对,直接横抱起来,丢下轮椅,快步走到自己住的位置,踹开房门,把人放在床榻上,掀开被子围了上去。 白发青年神色呆愣,眼圈微红,周身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只见怀哥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张海哥忽然想起那个承诺,南安号上尸横遍野,满目的红,血腥气浓郁,他抱着陈怀谦“怀哥,等我。” 记忆连成一串,大脑的刺痛达到顶峰,抓着陈怀谦的手不断用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抬眼看向站在床边的人“陈怀谦。” “嗯,我在。”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海哥抱住了他的腰,低声喃喃“我不会再让你等了,我不回去,不回去……” 他说了很多遍,试图叫自己安心。 “不回去?”陈怀谦的手停在半空,手指蜷缩微微颤抖,最后垂在身侧,不敢触碰他,过了半晌,他忽然开口“张宿淮。” “12年前,你救了我一命,三年前,南安号你选择无邪……” 张海哥抬头看他,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眸中带着乞求,似乎不要他再说下去“怀哥,我错了……” “够了!” 陈怀谦直接打断他的话,握住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张海哥,你没错,你没做错任何事,我是因你上的南安号,在你开口选择无邪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心,你说让我等你,宿淮啊,我等不起了,我没命等。” “你身上肩负着太多,怀哥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高攀不起,从今天往后,别在找我。” 张海哥又一次抓住他的衣角,摇头“你别走,不能走。” “宿淮,放手。” “不放。” 手指捏的泛白,冷汗越来越湿,本就羸弱的身体没什么力气,陈怀谦微微一挣,就分离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转身毫不犹豫往外走,走的决绝。 “陈怀谦,你要是踏出去一步,我张海哥会杀了你。” 这句狠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语调却带着颤抖,无助到了极点。 青年脚步一顿,他低声道:“那你杀了我吧。” 房间内,骤然响起一片碎裂的声响,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语调平静“你真是个胆小鬼。” 眸中水光溢出,小宿淮站在他面前,垂眼看着他满身的青紫,皱了一下眉。 “胆小鬼,就不知道反抗吗?” “没有用的……他力气很大,还拿着刀……我不想死。” “那你看好,我是怎么做的。” 陈怀谦脚步越来越沉重,耳边又一次传来宿淮的声音。 “陈怀谦,你也要抛下我吗?” 脚步声渐行渐远,张海哥彻底失去力气,压制许久的腥甜从胸口涌出,吐了一大口血。 他看向门外,像是再也忍不住般,发出沉闷的笑声,身体轻颤,笑的胸膛也随之起伏,仿若觉得好笑至极。 等齐墨赶来时,就看到他疯魔的样子,他强忍着心中的痛意,哄道:“我们回家。” “……你是谁。” “我是你先生齐墨。” 这个对话,已经说了无数遍,乐此不疲。 今早齐墨一醒就出门去西街买一只乌鸡,想要回来炖汤,可他回来时,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上街寻找就看到失魂落魄的陈怀谦。 齐墨发誓,再也不让小白菜一个人。 “齐墨?骗人,他早就不要我了。” 第262章 持剑指颌 副官押着齐铁嘴到张大佛爷府邸时,解九爷早已上座喝茶,正和佛爷下棋呢。 “佛爷是说,南洋领头人张海哥和您见过那个女奴是一个?”解九爷右手执起白子,左手摩挲着下巴,纵观全局。 张启山听到“女奴”这二字,下意识皱眉道:“是男人。” “嗯,好,男奴。”解九爷抬头看向张启山,伸手扶了一下眼镜“男奴?” “您话里话外对此人的态度可不像对男人那般,倒像是……” 眼瞧着副官张日山在他身后疯狂使眼色,以及佛爷周身释放的冷气,解九爷话锋一转“咳,棋局需从高处往下看,才能纵观全局,莫云高我了解一二,的确,想杀他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是把他势力全根拔起,一个不留。” “若是从1916年开始莫云高离开长沙,这场棋就已经落子呢。” “第一步引猎物出洞,第二步试探敌情,最后一步全军覆灭,从头到尾都是一次落子,每一步都在执棋者掌控下,那张海哥这人确实可怕,要是跟他对棋,一定酣畅淋漓。” 张启山察觉到他话中有话,点出了其中最重要,也是最矛盾的一点“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莫云高,试探敌情你却排在第二位,连莫云高是谁都不知道,他又为什么要杀他?” “我不知道。”解九爷直接说明“佛爷您刚才跟我说的那些线索串联起来,仔细琢磨当真是心思缜密,我恐怕都不是对手,这样的人,要是他早知道莫云高是谁,那还会有那两年的布局吗?恐怕莫云高连一个月都撑不住。” 齐铁嘴被押到厅堂之后,小声骂了几句,就自给自足的上茶,坐在角落里,一边喝茶一边听两人谈话。 听到这,他手一抖,茶水溅到衣服上,洇湿大片。 张大佛爷朝他看去,嘴角带笑“八爷今日是怎么了,喝个茶也能喝自己身上。” “他确实不知道莫云高是谁,可他的目标为什么是莫云高……”齐铁嘴盯着茶杯,手指悄然握紧,轻轻放在桌面上,起身告辞:“佛爷,九爷,家中有事,还望海涵。” “唉,八爷,别急着回去,你当时不是说什么都没有你算不了吗,今日我叫你来,就是要你看一样东西。”张启山看了一眼副官,后者点头,很快就拿出一幅画来。 “这是二爷送来的,八爷好好看。” 画布缓缓展开,只见一个金色笼子里关着一个美人,白发垂在地上,异瞳,脖颈戴着黑色项圈,腰上缠着链子,手腕脚踝都带着铃铛,薄纱蝉翼,诱人往里面看去。 齐铁嘴神情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看向佛爷“二爷什么时候会画春宫图了?” 虽然画上没有羞于启齿的动作,但就是看着……有些血脉偾张,色欲满满,引人垂涎。 张启山坐在原地没动,喉结微不可查的滚了一下“这是张海哥。” 闻言,解九爷挑眉,忽地想到今早在北湖街上见到的坐在轮椅上的白发人,明明没看清楚,可见到画中人时,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一起。 “怪不得佛爷念念不忘。” 小解九嘴角噙着一抹笑,一副洞察人心洋洋自得的模样。 张启山没空搭理他,只是看着齐铁嘴“看出什么来了?” “好看。”齐铁嘴答道“这画我可以从二爷那里买吗?” 在场的人:“……” “正经点。” “这样好看的人,在乱世中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活不下去,会被人玩死,可我今早看见的只是一个羸弱病气,甚至是半残。” “要是没认错,张海哥可能已经早就残了,实力是多么恐怖,一个半残之躯号召南洋,号召张家呢?” “天煞孤星,实力深不可测,这人……只能是友。” 张启山看向副官“见到张海哥了?他来长沙了?” 副官想到上午齐铁嘴跑了的事,立即联想到那轮椅上坐着的人就是白发,正欲开口,厅堂外脚步匆匆,来人正是佛爷亲信。 “佛爷,日军伪装村民在长沙城外围运送箱子到昭山区域,探子来报那箱子内装的是黑火药,一箱下来有一个成年女子的重量,箱子数量无法计数。” 张启山立即站起身“一共有多少人?” “数量大概500人。” 齐铁嘴神色一凛“难道是要炸山,那长沙城……” 张启山直接披上军衣“副官。” “在!” “通知下面,跟我一起去昭山杀鬼!” “是!” 张海哥是被齐墨捏晕抱回家的,期间一直抓着齐墨的手,声音很轻,他还是能听到那句“怀谦……” “怀谦……不见我。” 齐墨握紧他的手,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感觉,跟陈怀谦说那些事,一是为了小白菜能活下去,二……他有私心。 不想让小白菜再和陈怀谦来往。 可现如今这个状况,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张海哥昏迷了一天,临近下午六点才醒,齐墨守在他身边,正趴在床边闭目养神。 青年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离自己极近的齐先生,鬼使神差的伸手摸向他的眉心,下一秒手腕就被他握住。 齐墨睁开眼,眼中清明,他定定的看着小白菜“我是谁?” “齐先生。” 青年大脑昏昏沉沉,呆愣愣的伸出另一只手“我要起来。” 齐墨没理他,又问道:“你能想起什么?” 青年眨了眨眼“齐先生。” “嗯?” “你昨天欺负我。” 齐墨:“……” 他低笑一声,伸手抱起他,狠狠的亲了一顿,直到怀里人发出抗议,才松开。 “渴不渴?” “嗯。” “我去给你倒水,你在这待好别动。” 说完,齐墨又亲了一口,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张海哥愣愣地看着他背影,直接消失在视野中,才回过神来,余光瞥见了床边的轮椅,红木做的,好像是新的,他爬上去,发现手边控制轮椅方向设置了一处按钮,只要按一下,轮子就朝哪边移动一点,很方便。 正研究新奇的物件,齐墨端着一杯水,和一碗鸡汤走了进来。 很香。 青年端着碗,一边吹一边喝。 齐墨就在旁边看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悲伤,反复想起,反复忘记,伤疤一次次掀开,是不是很疼…… “齐先生,还有吗?” “有,在厨房,我去盛一碗。” “谢谢齐先生,对了,腓腓也要,它还在养伤,用这个补一补。” “好。” 青年眼巴巴的又一次目送齐墨离去,随后控制轮椅走到桌子旁边,正要把水杯放上去,忽然头晕,水杯顺着手上滑落下去,好在他反应过来,在水杯摔地的瞬间接住,蓦地,松了口气。 正慢悠悠的直起腰,却看见轮椅下面似乎刻着一行小字:赠宿淮。 “赠……宿淮……” 熟悉的字体,张海哥直起身子,手轻轻抚摸着轮椅,无数记忆疯狂袭入,一桩桩一件件,清晰的在脑中浮现。 眼底升起血气,一片猩红。 等齐墨进来时,人已经不见。 昭山—— 日本人抬着箱子往昭山送去,深夜里城外起雾,丝丝凉气从脚底蔓延全身,刚刚下过雪,山路更不好走,前面的人时不时骂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夜格外怪异,往后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悄悄点起矿灯,往四周照去,就被前面的人发现。 “蠢货!谁点的矿灯!” 他悻悻地灭了灯,是了,这次行动隐秘性必须要强,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留下。 为了释放压力,他索性和旁边一起提着箱子的人悄声唠一会儿。 转移注意力后就不再害怕,浑身都热了起来,就在这时,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他伸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咕隆,咕隆” 轮子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山脚下,显得诡异至极。 领头的日本人直接拿枪朝着白雾中扫射。 可那轮子发出的声响一点没变,反而……越来越大。 “点矿灯!” 瞬间,一盏一盏暗黄的灯亮起,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影渐渐朝着他们靠近。 张海哥歪头看向他们,眸中弑杀之意更甚。 见人是个漂亮的,为首的人举起枪对准他,随后慢慢靠近,离的近了才发现这人实在太美,忍不住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 却没等他开口,胸膛就被破了一个大口子,死不瞑目。 刹那,枪声响起。 白发青年抬眼,子弹停在半空,他开口“widerspiegelung”(反噬) 打出去的子弹立即回馈到主人身上。 一片枪林弹雨,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缓慢朝着这些人靠近,嘴角带笑,嗜血的杀意不再压抑,并且愈发失控。 斩杀最后一个日本人后,他回头看向躲在枯树枝的村民,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控制轮椅朝着那边走去。 村民实在害怕立即回头跑去,青年歪头,直接抽出匕首朝着那致命点掷去! 千钧一发之际,时间凝固,逃跑的老村民一动不动,匕首停在半空! 马蹄声越来越响,白发青年回头看去,只见一身军装的男人骑着马,策腾而来。 眸中逐渐清明,张海哥眯起眼睛“陆建勋?” 年轻的军阀停在他面前,眸光微深。 少年抽出长剑,直接抵在青年的下颌,抬起“你要是再杀无辜之人,我就先杀了你。” 一人坐在马上手持长剑抵在长发青年下巴上,一人坐在轮椅仰头看向马上的少年。 美人微微抬起下巴,伸手握着刀剑,直抵自己的心脏“好啊。” “呵,控制不住弑杀,想让我帮你了结?” “想得美。” 少年收回长剑,面无表情的下了马,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你要死了。” 指尖轻点在青年的心脏处,眸中闪过兴味。 张海哥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开口“你不是陆建勋。” 眼前的人笑了笑,忽然变幻一个模样,短发,眼下有颗泪痣,娃娃脸,这是一个极其讨人喜欢的一张脸,可偏偏此刻面无表情,神情冷漠。 “遗愿清理师零一,乐风。” 少年俯下身,直视着这双危险的异瞳,开口“你的心脏我很感兴趣。” “可惜了,平行世界交汇点只有遇见时才会开启。” “希望我下次还能遇见你。” 第263章 一战成名 昭山大雪,满地尸骸。 张启山蹲下身子,伸手拂过飘雪,扯开尸身的衣襟,摸了摸,随后从里面拿出一把军刀。 钢制刀身,微有弧度,有血槽,中间圆孔,刀刃锋利,是典型的日本军刀。 他把军刀合上,扔给了一旁检查尸体的副官。 青白面孔,瞳孔放大,嘴巴大张,似乎见到了极其恐惧的画面,子弹正中眉心,一击致命,除此之外就是后背刀刀伤,深可见骨,是在逃跑的时候被杀。 “佛爷,一共504具尸体,经查验就是日军伪装的村民,装炸药的箱子横在山路附近,数量惊人,他们似乎是要炸山。” 张启山皱了一下眉“死的都是日军?” “是。还有一个活口,他说他是过路的村民,一直住在昭山脚下,察觉到天要下雪,就想进城买些粮食回来。” “带上来问话。” 大雪飘飞,军绿色的披风遮挡住大半的风雪,张启山站起身,以他为中心,这四周到处都是日本人尸体。 纵然被雪掩盖,真相却不会被埋没。 不久,一个老村民被副官带了上来,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禁瑟瑟发抖,眼神不断朝着山路下瞟去,似乎想逃。 “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后脑上,村民立即跪下来,一遍磕头一边焦急说着“我说,我说,我是住在昭山下的农户,察觉到天要下雪,大雪后山路不好走,就想着进城去买些粮食回去。” 张日山放下手枪“粮食呢?在哪买的?几时回来?” “粮食……在香汐坊买的,晚上7点回来。” “胡说!你刚刚还说是在东街的新香买的,怎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张日山厉声喝道:“要是再不说实话,军法处置。” “啊,别别别,各位军官,老头子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我……哎呀,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那孙儿饿的皮包骨,再没有吃的就真的……一个月前,村里来了很多陌生面孔,让我带他们去昭山,就许给我粮食和银币。” 张日山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拿出手枪,怒喝“你就不知道那些人是日军?!带他们去昭山?你可知道抬上来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满箱的炸药,他们要是炸山,长沙城就完了!” 子弹上了膛,正要扣下扳机,张启山开口“让他继续说。” 那老农脸色一白一红,羞愧地抽自己一巴掌“我真是老糊涂了!” 张启山看向副官,副官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枪。 张启山:“这些人死的时候,你在哪?” “我躲在那边的枯树枝后面。”说着还指了一下东北角,顺着方向看去确实有一处适合隐藏,只不过现在被雪掩埋了一部分。 “这么说,你都看见了?” “是是是!我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 “昭山山脚总是怪事频发,下雪之前起了浓雾,我带着他们走这条最近的路,走了片刻后,就听到一阵轮子的声音,随后我就看见一个美人坐在轮椅上。” 张启山上前一步“长什么样子?” “可美啦!是山神显灵!把这些日本鬼子通通杀光!”老农昂起下巴,努力挺直后背,双眼冒光,正要大肆厥词,副官听不下去了。 “一派胡言!哪有什么山神!而且一个人把500多人全部杀光,可能吗?!” “张日山!先让他说。” 察觉到佛爷是真的动怒,他憋了声。 “那人有什么特征?” “白发,很长很长,长得比梨园哪位还美……哦对了!眼睛是一黑一浅,异瞳!” 张日山几乎立即想到今天二爷送来的画像,他看向佛爷“南洋张海哥?” 老农被押回了监狱,张启山站在昭山山脚,尸体已经处理干净,可泥土上残留的血还在,副官站在他身后“都查实了,那老农说的没错。” “可仅凭一个人,怎么杀得了这些配枪的日军?” “要是真这样,那也恐怖些了。” 张启山看向枯树枝“副官,掷出去的刀,能收回吗?” “不能。” “是啊,不能,可那老农是怎么躲过去的?” 当时情况,老农全部说出来,张启山来到枯树枝的位置,发现地上的刀,从两人的距离看,以及老农所说的话,张海哥是真想杀他,一刀致命,为什么……为什么这人却活下来? “佛爷,会不会是说了谎?” 张启山摇头,他回头看向山路下,空中飘雪,一抹白发被风吹拂,那人坐在轮椅上,身上不染污血,偏头看去,留下了似而非的笑。 南洋张海哥。 齐墨找了一大圈,都不见人影,活了百年,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无力,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摘下了眼罩,眼睛发红,正要就地坐下,身后传来轮椅踏雪声。 “齐先生,有家不回,在这做什么?” 熟悉的嗓音带着几分戏谑。 齐墨浑身一僵,他猛然回头,只见披着狐裘大衣的白发青年眼底带笑望着自己,好似找回了心跳与呼吸,大黑耗子直接窜了出去,拥住浑身冰冷的人。 力道大的能把人勒死。 连带着轮椅往后滑了一米。 张海哥轻拍他的背“你怪沉的。” 齐墨:“……” “眼睛怎么红了?是怕我去寻死?”说到这,他轻笑一声“今年多少岁了,还会哭鼻子了?” “走吧,我们回家。” 齐墨半跪在雪地上,紧紧拥住他,良久,憋出一句话“你要是再乱走,我就把轮椅拆了!” “嗯,听你的。” 大雪过后,天气明媚,茶楼里的说书人讲得那叫一个激昂澎湃。 “张大佛爷一听到日军要炸昭山的消息,立即带着亲兵前往昭山,昭山尸横遍野,满是那日本鬼子的尸体!” “朝着老农一问,一人杀光504名日本鬼子,白衣胜雪,白发垂在腰身,长得那叫一个漂亮!瞳孔一深一浅,简直就是山神转世!” “此人叫张、海、哥!” 一战成名,长沙城内到处流传这个故事。 舆论风头正盛时,张海哥在家里喂猫,齐墨说了此事,他神情微僵,转念一想,低笑了一声。 “张启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现身。” 齐墨俯下身,对向他的眼睛,指着自己的嘴巴“都被你咬肿了,我还出去帮你打听消息,张先生,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奖励?” “那要看你带回了什么消息。”张海哥一脸调笑的看着他,丝毫不惧,反而凑近,留下了轻轻一吻。 小白菜分外撩人,齐墨溃不成军,反手按住他的腰身,亲了一顿才放开。 “今天早上,昭山有一处塌陷,露出了地宫的一角。” 第264章 梨园看戏 “这样能行吗?王哥,我可是听说这昭山是山神护佑之地,咱们这样会不会冲撞了神灵?” 青年穿着单薄的长衫,弓着背,身形瘦弱,慌忙跟在一个壮硕男子身后。 早上刚发现昭山墓,晚上村里的王哥带着他说是要见见世面,偷偷摸摸跑到了昭山山脚,二人顺着儿时经常攀爬的小路上去。 风雪刚停,雪水就融化在土里,布鞋泥泞不堪,漆黑一片的小路,吹起冷风,汗毛竖起。 “去你的,读了那么年的书,白读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灵?我看你是傻了,还真信村里的传言啊,这都民国了,哪有什么鬼神,走,哥带你去看看,现在刚发现这地方,守卫不多,现在不去看,以后就没机会了!” 孙竹听完,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越往深处走,他就感觉身后好像跟了一个人,他拉着王哥,哆哆嗖嗖道:“王王王、哥,后面是不是有人?” “回头看看呗,你拉我干什么。” “我不敢……” “啧,真是的。” 王哥回头一看,仔细瞅了一眼,随即脸色一变,眼神惊恐“跑!” 下一秒,王哥直接回头跑了,跟在身后的孙竹吓得腿一软,刚要追上去,就噗通一声滑倒,他喊道:“王哥!王哥救我!” “我吓你的!后面什么都没有,你胆子太小,我给你练练……” 后面的话孙竹没听清,他壮着胆子往后看去,的确什么都没用,抓住旁边的树借力站起身“王哥!你骗我!” 回应他的是阵阵风声。 孙竹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想原路返回,可王哥还在上面,要是他回去一定会嘲笑他,就一步一步朝着上面走去。 漆黑一片,他一边走一边喊“王哥!别吓我了!我这次一定不会被你吓到!” 他点起火折子,朝着深处走去,恍惚看见一抹红,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再一眨眼,却什么都没有。 只看到了山体之间,有一个黑色石墙,正要细看,铃铛声声传进耳中,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香味儿扑鼻,浓烈的香气似乎有腐臭味儿。 孙竹咽了咽口水,低声问道:“王哥?” 空灵的笑声响在四周,孙竹再也撑不下去,立即回头,眼前忽然被红色的布盖住,他连忙拿下,却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漆黑的眼球缓缓往下移…… “郎君,你也要来娶我吗?” “啊!” 张府—— “佛爷,擅自闯入昭山墓群的两个人,一疯一失踪,现在重兵把守,无人靠近,可长沙城里人人都在传那是鬼新娘……” 副官接触到佛爷的眼神,立即噤了声,谁都知道张启山最不信鬼神之说,对这些传闻更是嗤之以鼻。 张启山揉揉眉心,昭山发现地宫,再加上日本十六军团目标就是昭山,检查火药,总数加在一起并不能造成山体崩裂,除非日本人目标就是那昭山墓。 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做出决断,现在流言蜚语到处都是,搞得人心惶惶。 “切断谣言源头。” “是,佛爷。” “张海哥有下落吗?” 闻言,副官抬头,神色有些小得意,嘴角带笑“佛爷,有了。” 张启山皱眉,什么叫佛爷,有了?总感觉有些歧义。 “现在外面算是热闹,就连六爷也凑了过去,瞧瞧这个只凭一己之力杀光日本军团的张海哥,佛爷,我远远看去,只觉得比画上的还美,真想切磋切磋,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副官越说越激动,差点没看到佛爷冷脸。 “副官。” “嗯。” “你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问……呐。” 张启山莫名有些心梗,看着副官满脸通红,眼中热烈地似乎冒了光,要是按现代词汇来说,那就是一个狂热粉丝…… 向来稳重谨慎的副官忽然变了个样,难以言说的情绪在胸腔中游走。 “怎么不带他来见我?算了,他在哪?” “禀佛爷,他在梨园。” 白发青年不加掩饰现身于梨园,轮椅碾过之处,皆投来目光。 齐墨嘴角带笑,面上不显,实则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暗戳戳的伸手捏了捏张海哥的耳垂。 大摇大摆的从家中走到梨园,全长沙都知道,一路上接受了多少目光的洗礼,甚至有姑娘毛遂自荐,胆子忒大! 也算是不知者无畏。 张海哥按住他的手,浅浅安抚。 这一路上,听到了不少事情,其中就有“鬼新娘”之说。 那日雪夜,少年从马背上下来,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昭山墓里有一位鬼新娘,我想知道从你的视觉中又能拼凑出什么样的故事。” 乐风站在他身前,神情冷淡,他伸手扔给青年一瓶药“控制不住杀欲,吃这个。” 手中瓷瓶带着一丝温度,张海哥抬眼看去“为什么帮我?” “好奇。” “不论你之前发生过什么,这与我没关系,昭山墓你得去一次,我想听你的答案。” 张海哥抬眉,眼底猩红逐渐褪去。 “这药给我,你会付出什么代价?” 乐风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他垂眸思考了两秒,这时脑中系统已经暴跳如雷,他直接屏蔽声音,低声道:“无非是受一些惩罚,满足某人的情趣而已。” “……我可以帮你。” 少年抬头,嘴角微勾“行啊。” 台上幔幕拉开,粉艳霞光登场。 花鼓戏开嗓,二月红看向台下那抹白发,眼神一凝,脑中自然而然的闪过在尼泊尔拍卖场那次惊鸿一瞥。 旦角动作华美,这次他唱的是《北山调》。 大筒主奏随腔调,唢呐,金丝竹乐器,台上伶人对戏,台下暗流涌动。 张大佛爷风尘仆仆赶来,一眼便瞧见了那坐在轮椅上的人,找了一个最近的位置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暗自观察张海哥。 坐在一边的齐墨伸手握住张海哥的手腕,试图把人的注意力拉过来一些。 二月红,解雨臣的师父,是有几分神似的。 齐墨不了解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可小白菜的记忆真的时而好时而不好,要是看见二月红想起不该想的,那就难以收场了。 可看着小白菜一脸认真的盯着台上人,一股火气直冒,再加上那二月红和张大佛爷注意力都在他这,更是牙酸的厉害。 “好看吗?” “嗯。” “你知不知道都在看你?” “别闹,看戏。” 齐墨:委屈jpg 二人耳磨私语,落在其他人眼里,皆是一愣。 张大佛爷低声道:“那是谁?” 副官:“不知道。” 张启山:? 二月红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唱完最后一句,戏落幕。 在退场的那一刻,梨园瞬间被军兵包围,为首军官走向白发青年,眼神带有嘲讽,嘴角轻扯,冷笑一声。 “你就是张海哥?” 第265章 请回红府 “三日前,昭山发生一件大案,一共死了504人,传言都说是一个叫张海哥的人杀的,特征很明显,老农说那人一头白发,异瞳……嘶” 军官将手挡在后腰枪支上,双眼眯起,慢步从圆桌绕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想必整个长沙城都找不出第二个人。” 离得近了,发看清这半残青年的容貌,陆文一愣,脸上神情变得很古怪,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干什么? 他看向旁边坐着正嗑瓜子的青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 “到底谁是张海哥?” 一个半残,一个半瞎,怎么看都不是只凭一己之力杀死日本军团的人! 在梨园看见他们之时,陆文就否定这个传言,根本不可能!骗骗小孩子也罢,骗他们简直是不自量力! 这问题一出,梨园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戏。 齐墨挪了挪椅子,凑到张海哥身边,剥开橘子,递在青年唇边,察觉到小白菜往后避开,低声道:“这个甜,不酸。” 闻言,张海哥靠近一瓣橘子,嗅嗅,随即张口咬破,清甜汁水在口中炸开,明明面无表情,可在齐墨眼中像极了慵懒小猫,吃到好吃的时愉悦的神情。 想咬。 剩下一半齐墨自己吃了。 张启山看见这一幕,拿起茶杯仰头喝下。 “日本十六军到底是谁杀的!?同伙在哪?”陆文装不下去,直接拿出审讯犯人的气势,大声喝道。 张海哥拿出手帕,甩了一下,他握住齐先生的手,仔仔细细擦拭上面的橘子的汁水,齐墨拄着脑袋,笑着看向他。 “他娘的当老子干嘛的!再不理我,老子一枪崩了你……和你的情夫!” 陆文气到爆炸,脸红脖子粗,他直接掏枪,对准张海哥的脑袋。 正在看戏的副官收回笑意,低头看向佛爷,眼神示意:佛爷,要不要出手? 张启山没反应,一直观察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不相信一人把十六军全杀光,陆文当冲锋鸟试探底细,看看张海哥到底是有实力还是一个花架子。 要是有实力,就结交。 要是一个花架子,这十六军阵亡得继续往下查。 被枪抵着的人低头喝一口茶水,一点都没有自觉。 齐墨目光一沉,刚要站起身,就被小白菜按住,掐了一下腰。 大黑耗子看向自家小白菜,显得委屈巴巴的,小白菜叹口气“这等小事,就不需要你出手了。” 一句话,哄好齐墨,却点燃某位军官的怒火。 “你!你给老子再说一遍?!你当我陆文是什么人?!” 手枪上膛,食指就要扣动扳机,张启山皱眉,手下意识的放在了枪上,以及身边的副官,梨园内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陆文与张海哥。 站在帷幕后的二月红侧了一下头,抬脚就要踏出去。 在扣下扳机的前一刻,张海哥抬眼朝陆文看去,眸中杀意毫不掩饰,漆黑的瞳孔映出万里尸山,刻进陆文脑中。 啪的一声,陆文手中的枪支落在地上,他踉跄后退,有那么一瞬,仿佛置身于火海,恐惧布满心头,忘记呼吸,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摔在地上。 陆文大口呼吸,看向张海哥的目光不再是嘲讽,而是……惧怕。 齐墨见这人反应过于强烈,挑了挑眉。 周围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看见张海哥有任何动作,为什么这陆上官害怕成这样? 一个胆子大的小兵直接上前,张口,喉咙只发出了嗬嗬的声,他猛然捂住自己的脖子,表情惊恐。 其他人见状,察觉到不对,随即发现他们也都说不了话! 张启山看向副官,只见后者也捂着脖子,张口试图发声,他立即站起身,扒开副官的手,伸手探查,只见喉咙有一个细小的针孔。 他回头看向轮椅上的人,回想到刚才张海哥给那瞎子擦手时,那个微小的细节,手帕! “要是银针上抹了毒,你们就死了。”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举起枪对准张海哥,神情又惊又惧。 他们一直观察张海哥,根本没看到是如何出的手! 难道真的是张海哥一人灭掉十六军? 齐墨站起身,调笑道:“试探我先生,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是你们要试探的,现在还要倒打一耙吗,九门中人可真让瞎子我开眼啊,佩服。” 张海哥喝茶的动作微顿,朝站在身前的齐墨看去,脑中冒出一句话:齐先生,阴阳大师。 回过神来的陆文立即站起身,朝着张海哥鞠了一躬,一改之前的态度,道:“张先生不要怪罪,现在长沙城内忧外患,人人自危,出此下策也是佛爷无奈之举。” 张启山:?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副官别开眼,后退三步。 好啊,陆文,仗着我们不能说话,开始信口雌黄! 齐墨几乎要绷不住,险些笑出声,哑巴吃亏,有苦说不出。 “现在人人都在传张海哥的事迹,我出现在梨园,成了众矢之的,这次试探你们要是不满意,我和齐先生就成为犯人,任你们摆布。” “消息是你放出来的,试探也是你要看的,要是我不做点什么,我就不是张海哥了。” 青年看向张启山,轻笑一声“佛爷,我好玩吗?” 佛爷:“。” 他伸手摸向喉结,奇长两指探出,从中拿出那根细小的银针,开口“张先生,好手段。” “不过今日这场戏,的确不是我……” 张启山刚要解释一下,对面“柔弱”的青年咳了一声,打断他要说的话。 “佛爷,我知道,隔岸观火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山字辈,海字辈本不应该相见,不过也好,你现在已经脱离张家,袖手旁观也是常有的事。” 他一开口,张启山嘴角抿直,真的很想问,他知道什么?知道什么?!随后的几句话,却叫他愣住。 这句话暗指莫云高事件。 齐墨切实感受到,一股子林妹妹气息扑面而来,嘴角上扬,差点忘记我家小白菜嘴巴可毒得厉害。 话音有所指,陆文朝佛爷一瞟,低声道:“张先生,你错怪佛爷了!” “佛爷只是……他只是太着急……” “陆文,你闭嘴!” 他喵的,越描越黑。 副官感受到冷气直冒,往旁边退了三步。 张海哥又轻咳一声,脸色苍白,寡淡薄唇中央带着一抹血色,他往后一靠,姿态慵懒“还有什么话,快说,我听着。” 这句话,无异于:还有什么仇,快说,我马上报。 副官嘴角抽了一下,他看向佛爷,又迅速低头,努力压制想笑的冲动,越压,嘴角抽搐的就越厉害。 齐墨察觉到小白菜状态是真的不好,轻声道:“要不要回家?” 回答他的不是小白菜,而是站在一边狡猾圆润的陆文。 “家应该是回不了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张先生,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诛杀那么多日本人,没有军衔,没有背景,关进监狱审问,还是必要的。 齐墨嘴角笑意淡了许多,他转身朝着陆文看去“倒是小看你了。” 陆文脸上扬起一抹笑,刚要恭维两句。 梨园主人二月红就掀开帷幕,走了出来。 “来我梨园闹事,陆上官好大的威风!” “哟,二爷,我这不是等您唱完《北山调》才开始请人吗,没耽误您~”陆文看到二月红,脸上的谄媚的笑都挤了出来“我也是奉命行事,二爷您看……?” 奉命行事? 还没卸妆的二月红看向张启山,奉你家佛爷的命? 佛爷:“。” 好好好!回去他要好好查查这个陆文!到底是奉谁的命! 副官:“……”不关他的事啊! “梨园闹事我不追究,可你带着兵想要请走我府上贵客,又是什么意思?” 陆文不吱声了,没想到二月红为了抢人,不惜得罪佛爷,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位爷的斗争,他可掺和不起。 张启山看向二月红,目光交汇,片刻才道:“既然是二爷的贵客,那便请回红府。” 第256章 顽劣恶种 九门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梨园,又灰溜溜而去。 陆文与张副官脚步轻缓,两两对视,无声开口:“陆文,你自己看着办。” 陆文:? 不是,到底是谁找他,配合演一出戏的?而且也不告诉他张海哥与佛爷有仇啊! 就是佛爷看着挺不值钱的……从进梨园开始眼睛都长人家身上了。 “姓陆的,哎别看了,就是你。” 齐墨站在梨园台下,右眼戴着眼罩,天生冷感的眉目掺了些痞气,嘴角扯个不咸不淡的弧度,他伸手挡着众人的面,十指相扣于轮椅上的人。 “感觉你瞎,所以听好了,我不是情夫,我是他先生,是正妻。” 陆文:“……” 张启山回头,定眼望去两人相握的手,唇线抿直,随后转身大步离去。 梨园恢复寂静。 紧紧相扣的手没有一丝缝隙,宽厚掌心传来炙热的体温,短暂驱散凉意。 “梨园班主,二月红。” 二月红上前两步,朝张海哥点头致意,水粉与艳红融合在一起,头上顶花随着主人动作晃来晃去,左侧鬓花,右侧偏凤,粉面霞光。 浓妆下,依稀可辨精致眉眼,仿佛看谁都是一副深情的模样。 张海哥抬眼看去,眼神微冷,一眨不眨盯着二月红,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齐墨见状,上前直接切断两人相看的视线“红爷,我家小白菜身体不好,还请移步到红府。” 二月红收回视线,唇角微勾“且等我卸下戏服,妆面,就带你们回宅院。” 齐墨神色微敛,他转身一步一步朝小白菜靠近,直到再也近不了,才停下。 男人俯身,双手抵在轮椅扶手,并且按住他的手腕,笑意不达眼底。 “你看他看那么久,看出什么来了吗?” 张海哥皱了一下眉,偏过头避开灼热的目光。 这个反应,直接点起齐墨的火气,他伸手捏过青年下巴,不容抗拒的吻上去。 这次是带着怒意的吻,本就不是温柔的性子,现在更是粗暴。 有那么一瞬间,张海哥都觉得他要被吃掉。 直到舌根发麻,虚虚靠在齐墨身上,齐墨才放开他。 黑瞎子很少生气,就算气到了也不会怎么样,可这次真的有些难以控制。 “为什么选二月红?” 听到这个问题,一片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低头伏在齐墨肩头,喘息片刻,眼尾红艳艳的,暂时抽取不到有用的记忆,只好先安抚一下耍性子的齐先生。 “齐先生。” 嗓音微哑且带着软,叫一声齐先生,像个勾子似的,心痒的厉害,偏偏此时还勾着他脖子,许是吻的太过,耳边喘息阵阵。 齐墨:“……” 顶不住。 撩人于无形,勾人不自知。 他都怀疑,这是上天派来吸干他精气的妖孽! 身后帘子掀起,齐墨立即按住小白菜的后脑,把脸埋在自己怀里,随后横抱起来,转身看向便装的二月红。 月白长衫,长身玉立,眉眼风流深情,长相极佳,对上他的眼睛,黑瞎子默默点评一句:城府太深。 张海哥刚要抬头,就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 二月红挑眉“张先生怎么了?” 他问的是张海哥。 齐墨抢先一步回答“天冷,见不得风。” 他可不想让别人瞧见小白菜那副模样。 更何况,二月红和解家那小孩,确实有相似之处。 要是…… 二月红沉默片刻,才道:“梨园后面有条小路。” 齐墨点头致谢,抱着人从他身边掠过,冷香匆匆在鼻腔转一圈,二月红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人亲密的背影,背后的手悄然握起。 张海哥的确累了,靠在齐墨肩头沉沉睡去,原本不需要睡觉,现在身体每况日下,昏睡时间就久了些。 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意识朝齐墨看去,眼神询问。 “这是红府。” 得到答案,青年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次的事。 二月红的宅子不大不小,清幽雅致,他喜欢清静,没有几个下人,都是戏班子里的人,一边走一边介绍。 嗓音好听,听着听着又昏昏欲睡。 直到一处破风声传进他耳朵,张海哥才撑起眼皮朝那凉亭看去。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手中拿着九爪钩,眼神犀利死死盯着十米之外石头上的鸡蛋,九爪钩掷出,力道在同龄人之间已经很大,准头却差点。 这次,他又失败了。 张海哥彻底清醒,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男孩儿,眸中带着复杂情绪,直到舌尖刺痛才叫醒他自己。 “这是我收的徒弟,他叫陈皮。” “陈皮?” 练九爪钩的陈皮朝二月红看去,拱手鞠躬“师父。” 随后又一次拿起九爪钩,察觉到一阵目光,他瞥向齐墨怀里的人,只看到长长白发,收回视线之时,唇角扬起一抹坏笑。 齐墨低声道:“没想到在这遇见陈皮。” 陈皮恶名远扬,屠村杀人,有人说他天生恶种,早该弄死。 对这个说法,他不置可否,没有人能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道听途说听听故事就好。 然而下一秒,齐墨否决了。 九爪钩直接冲着怀里的张海哥,他反应迅速,抱着人跳到另一侧。 二月红眼神一冷,伸手握住他九爪钩的前端,力道极大,陈皮一个孩子被掀翻在地,他吃痛一声,翻过身立即朝着师父跪下。 “师父,我、我不是有意的。” 陈皮眼神颇为无辜,语气带着小心,看着师父越来越冷的神色,他缩缩脖子,恭敬的朝着齐墨拱手“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师父您打我吧!” 齐墨笑了一下,眼神却极冷,这小孩儿一开始就是冲着小白菜来的,怎么不是有意的! 二月红心里门清儿,他直接甩下那九爪钩“张先生,齐先生,是我管教无方,一定严惩陈皮。” 齐墨刚要开口接话,张海哥就捏了一下他的腰。 “二爷,算了吧。” “别罚他,他还小。” 齐墨:“?” 小白菜有仇必报,他不会不知道这陈皮是故意的,为什么还要替他说话,而且陈皮……他记得小白菜也没接触过他啊。 陈皮:“。” 这人挺蠢的。 嗓音清冷,褪去凌厉以及咄咄逼人的戾气,显得有几分软。 二月红听到那声“二爷”,神色微顿,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一下,喉结滚动,很多人都叫他二爷,唯独没有这位叫的好听。 色色的。 他忽然有些口渴,随后摆手叫陈皮退下。 陈皮低头退下,在走的前一秒,他看向那白发青年,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张海哥抬头看去,眸色微深,唇角扬起浅浅弧度,似笑非笑。 很美,可在一个十岁的孩子眼里,那就是一副胜利者姿态,嘲讽的笑! 可恶! 又蠢又可恶! 第257章 老齐困呐 “银针封喉……” 张启山坐在沙发上,身体往前倾,左臂手肘压在腿上,右手捏着一个细小银针,凝视好一会儿。 “佛爷,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副官摸了一下自己喉结,皱眉问道。 “速度,力道,精准,一样不少。” “银针卡在声带处,防止声带震动,使人发不出声音,精准到毫米,一旦弄错,不死也残。” “张海哥,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副官抿唇笑笑,然而一抬头就见佛爷盯着自己,只见后者似笑非笑,开口“张日山,解释。” 从看戏的,变为背锅的,还有那两阴阳怪气的口吻,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陆文瞥向张日山,翻了一个白眼“佛爷,我说……” “你闭嘴。” 张启山现在一听陆文讲话,头就开始疼。 陆文:“……” 副官上前一步,低头老老实实回答“佛爷,在去梨园之前,我叫陆文演一场戏,试探张海哥实力。” 他顿了顿“陆文乱说话。” 陆文:“?” “不是,是你告诉我佛爷喜欢张……喜欢的紧,我一直在帮佛爷说话……” 在佛爷越来越冷的目光下,陆文声音低了许多,最后直接不吭声。 “喜欢张海哥喜欢的紧,副官?” 自己亲信开始学会造谣,还谣他身上了! 张日山低头“佛爷,我这就去领罚。” “嗯。” 得到“释令”副官一溜烟的跑了。 厅堂里,就只剩下陆文和佛爷两人。 张启山往后一靠,目光冷凝“你是二爷的人?” 他不信这老油条听不懂副官的话。 陆文神色一敛,朝佛爷拱手道:“佛爷,我不是二爷那边的,我只为我自己,况且今日梨园形势,您也看到了,是张海哥自己选择的二爷。” “就算我不说,他也还是会选二爷。” 长沙城到处都是关于张海哥的传说,一出现就去梨园,可想而知,张海哥是主动选择二月红。 这个道理张启山怎么会看不懂,可一想到那青年暗讽的话,心里就不太舒服。 陆文单膝跪地“佛爷,张海哥太危险,此人留不得。” 张启山闻言,低笑一声“理由。” 陆文支支吾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不说?” 仅仅两个字却让陆文察觉到危险,他抬头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幻术。” “张海哥会幻术。” 尸山,火海,那是用幻术呈现出来的。 话题主人公正缩在被子里昏昏欲睡。 齐墨盯着他,一动不动,在张海哥即将睡过去之时,他忽然开口“你对陆文做了什么?” 那个反应太强烈,而且从那之后他家小白菜就蔫了吧唧的。 一定是用了某种能力,消耗自身。 张海哥努力睁开眼,缓缓道:“幻术。” 幻术,唐朝兴盛,幻术师大多来自西域。 可小白菜是又如何会的? 从那夜开始,小白菜就有是瞒着他,还有今天对待陈皮的态度,奇怪又违和。 正要再问,房门被敲响,来人正是二月红。 他端着糕点热茶,放在床边。 香甜的气味儿叫床上青年坐起身,鼻子微动,化为馋嘴猫,眸中期待之意过于明显。 二月红怔住,下意识伸手将糕点递了过去,却被齐墨拦下来。 “我来。” 两人对视,谁都没松手。 昏沉的青年迟钝的连危险气氛都察觉不到,弯下腰一口咬住那甜甜糕点,舌尖轻轻扫过,二月红手指一缩。 齐墨冷下脸,松开二月红的手,拿起盘子放在床边,揽过小白菜的腰,另一只手拿着糕点抵在他唇边“吃。” 张海哥后知后觉,他彻底清醒,抬眼看向紧绷着的齐先生,眨眼。 二月红抿了一口茶,忽然开口“张先生,为什么选我?” 这个问题转移张海哥注意力,齐墨没吭声,他其实也想知道。 小白菜做事不会没有理由。 张海哥看向二月红,恍惚之间又一次看错人,他皱了下眉,从混乱的记忆中提取有用信息。 两人都在等。 良久,张海哥道:“昭山墓。” 漆黑甬道之上,张海哥坐在轮椅上,捡起地上石子,朝石门掷去,哒哒哒的响声清晰传进耳朵,机关开启。 他闭上眼,感知这墓室所有,控制轮椅来到一处,伸出发丘指,滑过石砖边缘,狠狠捅进,扯出一块砖,运转的机关清晰可见。 拨动齿轮,石门开启。 耳室中央,他看向四周,又一次使用听声辨位,下一秒他睁开眼,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有了别的情绪。 “地宫复杂,机关需要同时进行才能开启。”跟在他身后的乐风开口,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有了寡淡的笑意。 “刚说完,你就来到昭山墓,行动力够强的,可我也说了,这昭山墓可不止是昭山墓,你现在双腿不能行动,要是去主墓室,难上加难。” 这话说的是实话。 张海哥看向那狭小的甬道,没有反驳乐风的话,理性分析: “九门二月红,半截李可以通过这里,寻找机关,打通主路。” “这里不是昭山墓,是昭山墓群。” 乐风低头看他“倔驴,你挺聪明。” 张海哥抬眼“表演者,你也不赖。” 乐风笑了笑,冷漠神色一扫而空。 一抹红色悄无声息闪过。 张海哥朝石门看去,捕捉到身着嫁衣的女人。 记忆点到为止。 “昭山墓?” “听说日本人目的就是昭山墓,我倒是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不惜拿重兵去往昭山。” 二月红笑了一下,随即告辞,看他离开,张海哥直接躺回去,而他忽视了一旁的齐先生。 齐墨:“你应该告诉我。” 张海哥:“你不会缩骨功,不会柔身术。” “……擅自行动,万一遇到危险……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应该想想我!” 张海哥翻了个身,随意点头“想你想你。” 齐墨:“……” “敷衍!” 张海哥头疼,他坐起身,亲一口,好声好气道:“老齐,困呐……” 齐先生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来“好,不扰你了,睡醒再跟我解释。” 睡醒? 睡醒就忘…… 第258章 吓哭陈皮 散落在山脚下的矮屋连成一片,灰色砖瓦淅淅沥沥卷着珠帘似的落下雨珠,四方宅院内少女挽起袖子,提着裙摆,撞进雨幕中。 冰冷雨水打湿衣襟,冷的叫她打了一个喷嚏,她推开大门,探出头往四周看去,忽然,一把油纸伞撑在她上方。 少年穿着粗布麻衣,一手撑伞一手拎着香喷喷的糕点,见她淋雨,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将手上的伞递给她。 “这雨下的那么大,怎么不撑伞就跑出来,生病了怎么办?” 她一眼就望进那担忧紧张的眸色中,少女憨憨一笑“就是太想见你了,你别生气,我身体好着呢!” “那也不成!你快回去!” 冰冷掌心放上那热乎乎的糕点,那少年满脸执拗。 “我知道啦,下月初五,我们拜堂成亲,按照习俗新人不能在成亲前相见,我这不是想多看看你嘛。” 闻言,少年脸色一红,他挠挠头,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大红嫁衣穿在身上,姑娘欢快的转了几圈,红色布带飘扬,脚腕铃铛清脆,她拿起木盒上的金盏花发簪,给自己挽发。 铜镜中,是笑得灿烂的新娘子,咔哒一声轻响,镜面扭曲,新娘子的笑也变得狰狞可怖。 花轿过桥,唢呐吹响,只不过这一次好像比姐姐成亲更要隆重,新娘子掀开帘子,入目的是更加漂亮的花轿。 两顶轿子交错而过。 残骸尸骨,艳丽的新衣匍匐在地,满身泥泞,她疯狂挣扎求救,身后一只手却将她拖下地狱,化为绝望。 祭坛香火不断,前来叩拜的男人越来越多“山神之妻,真灵啊!哈哈。” 香火旺盛,铃铛声响个不停…… 脸上扣上面具,接受郎君的祈祷。 白发青年坐在尸骨之上,闭着眼,额间冒出细小汗珠,手指攥紧,背后纤细素手轻轻拂过,朝他脸上探去,白色中衣逐渐被暗红浸染。 红布带缠绕青年的手腕,新娘从他背后出现,靠在他肩膀上,恶意吞噬。 张海哥攥紧床单,汗水浸透里衣,白纸一样脆弱,他猛然睁开眼,手指顿时松开。 梦魇使他格外疲惫,断断续续的画面,以及那怨恨的情绪在脑中怎么也化不开。 他侧过头朝旁边看去,齐墨不在。 早该料到的,齐先生那个性子,一定会在他睡着时去昭山墓一探究竟。 撑起身子朝门外看去,还没天亮。 白发青年伏在桌面,手中握着毛笔,此时有些颤抖,在本子上写了几个词:新娘,山神,孩子…… 墨迹迅速晕开,他看了片刻,才放下笔,打开房门,朝院子走去,冷气直接灌入身体,青年坐在轮椅上,垂眼望着地面,动也不动。 胸口钝痛传来,青年眉心紧蹙,弯下腰将脸埋进腿间,压下喉间腥甜。 凌乱的记忆使他一刻也不得安生。 他抬头,双目赤红。 陈皮跪在二月红房门口,神色恹恹,初春下了场雪,天寒地冻,膝盖跪的有些发麻,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他立即抬头,却发现不是师父,喜悦在一瞬间浇灭。 都怪那个白头发的! 这时,肩膀上忽然按下一只冰冷的手,陈皮吓的一激灵,下意识用双手拿开,膝盖挪动几分,他顾不得疼痛,疯狂挣扎,奈何这手力道极大,直接叫他磕在一个柔软的地方。 白的晃眼。 冰冷的手轻轻拂过他的后颈,陈皮回过神,抬头看去,从满目的白变为一个……红黑面具。 男孩儿浑身一僵,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青年摸向他的脸,轻声道:“谁叫你跪的?” “那个二月红?” 祠堂内,二月红点起香火,朝着牌位拜去,正要将香插进炉中,冷风阵阵,香断了。 他诧异地朝窗户看去,关的严实,哪来的风? 又一次点香,插进,结果又断了。 二月红:“……?” 怎么个事? 陈皮记得这个声音,可不就是害他罚跪的人! 男孩儿直接抽出匕首,划破他脸上的面具。 面对刀锋,青年不动,只是停在半空中的手蜷缩了一下。 红黑面具应声落下,露出那绝美的容颜。 白发青年眼角下方出现了一道血痕,他皱眉朝陈皮看去,见男孩儿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他眉毛皱的更深。 “陈皮?” “叫我名字干什么?想杀我?” 语气凶的狠。 张海哥伸手擦过眼角下的伤痕,他盯着陈皮片刻,随即笑了。 “你笑什么?!” 陈皮气急败坏。 白发青年朝他缓缓靠近,陈皮强忍着不往后退,凶巴巴的看着他。 “半夜阴气最重,魑魅魍魉,百鬼夜行,你认为你面前的人真的是人吗?” “你说什么屁话呢!我面前的人不就是你!” 张海哥只是看着他笑。 笑的……挺可怕的。 陈皮心乱如麻,一瘸一拐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时间刚好过半,你知道鬼一般都在什么时候出现吗?” “不、不”知道。 陈皮顺着他的话接过,却立即被打断。 “阴气最重为零点,寻人的话也需要时间,三点就能找到你了。” 陈皮:“!” “你乱说什么!我师父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可怕的是人心!嗯!” 说着还嗯了一声,给自己鼓励。 张海哥又笑了,他看向陈皮身后,幽幽道:“是吗?” 陈皮一瞬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他根本不敢回头,也不等二月红消气,直接跑了。 师父!师父!这人是疯子! 张海哥收回笑容,扬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皮你记好了。” “往后你每杀一人,他们的鬼魂就会在半夜之时找你。” 陈皮捂住耳朵,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朝自己屋子跑去。 小屋漆黑,他哆嗦的找灯,却发现灯都被他打坏了,男孩儿直接缩在被子里,不停发抖。 尸体不断在他脑中闪过,这时手边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体,他大脑一懵,直接跳出被窝,夺门而出,眼眶飘泪,只见前面有人,就疯狂朝他跑去,撞进人怀里,嚎啕大哭。 张海哥:“……” 头骨很硬,差点没把他肋骨撞断。 四阿公,小时候这么胆小吗? 吓过了。 青年摸摸鼻子,另一手推了推,却没想到这孩子像是把他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爬了上去,缩在他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娘,有鬼……呜呜呜呜” 张海哥:“……我不是你娘。” “你是!你是!” “……你娘是男的女的?” “呜呜呜,女的。” “那你看我像女的吗?” 陈皮伸手摸向他胸口,抽泣道:“平的……” “陈皮!” 陈皮一激灵,被他师父一喊顿时清醒不少,他愣愣的回头“师父……?” 张海哥也看向二月红,头更疼了。 他忽然很想把这小鼻崽子踹下去,自己施施然飞走。 半夜不睡觉,去吓唬一个小孩儿,还叫人家师父逮着了…… 呵呵。 第259章 疯批齐墨 昭山—— 齐墨剥开枯藤,一道石门映入眼帘,他伸手敲了两下,随即后退几步,抬脚踹去,石砖倾泻而下,激起大半尘灰。 手指碾过石渣,在凑近闻了闻,劣质石灰,砌上去顶多十年,看来昭山墓早就被人盯上了。 脚下跨过门槛,里面漆黑一片。 要是普通人一定在此时点起火折子照明,可齐墨不用,四四方方的屋子不大,地上摆了两个蒲团,齐墨正对着是一个神像。 土色面容,深黑瞳孔,周身缠绕藤蔓,往下看去给人一种极其威严的感觉。 供奉山神,前面的香炉灰迹斑斑。 齐墨转动香炉,只见山神神像也跟着转了一圈,彻底暴露出背后一面,要是前面还算神像,那后面就是诡像。 窄门只能容纳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齐墨过于高大,歪头挤进,这正是昭山墓入口,只不过…… 入口被白骨堆积。 都是女人的尸体。 夜色深重,凉意袭来,男人检查一遍,好几具女尸盆骨有裂痕,最坚硬的骨头受到重创,可想而知生前遭遇了什么。 饶是见过太多不公,此时齐墨也有些不忍心。 这些尸体,新旧交替,地上还残留着嫁衣碎片,他看到一具尸骨,手指紧紧握住金盏花发簪,发簪一处花瓣已经空缺。 一抹红衣朝他靠近,齐墨正在验尸,直接拿起地上的石子正要掷出,枪声轰然响起。 在回头的瞬间,那红衣女人消失只留下飘落的红布。 “幻术?” 男人声音很熟悉,抬头一看,正是昨日在梨园见过的佛爷。 二人对视一眼,下一秒,就地打了起来。 他们早就不爽对方,现在有机会打,那还等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呢?你又来这干嘛?与女鬼相会?” 张启山还是太年轻了,齐墨趁此机会揍了他一拳,随后收回手,佯装才看清“佛爷?怎么是你?” 张启山:“……” “瞎子我眼疾,这乌漆嘛黑的,我还以为是歹徒行凶,就想缉拿归案,上报给佛爷,佛爷不介意吧?” 张启山看着他的双眼,异瞳,和那人正好相反,他忽然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 压下心中的疑虑,他略过齐墨看向这些尸骨。 “你会验尸?” “会点。” “怎么死的?” “盆骨破裂,生前遭受虐待,强暴,这里有生活迹象,应该是长久囚禁,最新一具尸骨是在十年前。” 齐墨双手插兜,朝寺庙歪头道:“外面石灰也在十年前,要是土夫子一定不会用那种石灰砌墙。” 张启山看向他,脸上还带着伤痕,他想到副官查出的谣言源头,开口道: “鬼新娘这一说法是从昭山村传出的。” 二人站在高处,瞥向下面铅色砖瓦。 借山神之名,残害女性,十年不长不短,罪魁祸首一定还在。 红府—— 青年自知理亏,主动承担起哄娃睡觉的责任,他一手撑着头,一手拍娃儿的后背,昏昏欲睡之际,二月红忽然开口“你受伤了。” 从二月红的视角看过去,漂亮青年睫毛颤动,眼下伤痕不深,长发垂在身侧,半扎头发挽起插了发簪,古旧发簪衬得他更加惑人。 白色中衣随意穿在身上,露出锁骨胸膛,床前烛光昏暗,白衣透出,二月红看的清楚,里面似乎穿了一件红色里衣,红带缠在窄腰上,正勾着人解开把玩。 二月红一阵口干舌燥,深夜微凉,他浑身燥热,可眼睛就是离不开这人。 “是我没教好他,陈皮顽劣,伤了你,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青年睁开眼,收回拍背的手,正要伸一个懒腰,陈皮就低低叫“娘……别走。” 张海哥:“……”还真把他当娘了?他看起来是很母的那种人吗? 很强硬的抽回手,转动轮椅准备回窝,陈皮呜呜哭出来“娘……别走!” 二月红从他脸上看出生无可恋的味道,强忍着笑意开口“陈皮是孤儿,刚刚被你一吓,可能引出他的记忆,把你当成娘了。” 话音刚落,陈皮又叫“师父……师父把娘亲绑起来,不准走……” 张海哥:“……?” 二月红:“……”逆徒! “他倒是信任你。”青年转过身,朝床上的孩子看过去,伸手擦过陈皮眼角的泪珠,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温柔,嘴里低哼起一首歌谣。 嗓音清冷此时软调多几分,二月红拿起桌上茶杯仰头就喝,却发现这茶杯里的水是酒,更热了! 他视线再次集中在青年细腰上,不由得想粗绳铁链会弄疼他,还是上好绸缎布料捻成绳,绑在腰上连接到腿…… 用着这个语调叫他二爷…… ? 他在想什么!? 曲子愈发熟悉,这是供奉山神曲。 二月红好像醉了,看着他哼曲儿哄孩子,脑子蹦出一句话:媳妇,孩子,热炕头。 陈皮睡得沉,眉毛放松下来,白衣下红布带似乎更多了。 “二爷,你教的好,只不过他还年幼,不要体罚孩子。” 青年语气柔弱,像极了一位母亲。 二月红沉迷美色,没察觉到端倪,看着那眼角下的伤痕,只觉得碍眼,抬脚走过去,鬼使神差将人抱起。 抱起后,他陡然一愣,不是,他在干啥? 男人低头,见他不挣扎,又悄默默地收紧手臂,勾勒细腰。 白衣褪去,露出里面红色衣裙,长衫与红布带交错。 他抱着人回到房间,放在自己床榻上,随后找药。 红色嫁衣,头戴发簪,冷眼瞧着他。 二月红粘起药粉,凑近美人的脸,轻轻上药。 异瞳一眨不眨的朝他看,指肚忽然擦过他的薄唇,二月红喉结一动,缓缓俯下身,就要吻上去。 嘭的一声! 门被踹开,齐墨冷着脸朝两人看去。 在看清小白菜身上的衣服,以及那头上的金盏花发簪,他脸色微变,大步走过去,在寺庙后面那尸骨握着的发簪一摸一样。 连缺口都一致。 青年神色乖张,带着魅惑,和小白菜大相径庭。 二月红清醒了大半,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他愣住。 怎么个事? 齐墨捏着青年下巴,神情难看,他伸手抽出发簪,柔软白发散开,流水般的滑下,发簪扔在地上,齐墨把人抱起,大步离去。 二月红看着两人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手指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 张海哥清醒后,发现自己被人禁锢住,他抬头一看“齐先生?” 下一秒,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袭来,身上嫁衣撕烂,得不到片刻喘息。 良久,齐墨停下动作,他伸手握住青年的脖子,嗓音沙哑低沉“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海哥懵懵的看着他,不知道啊,不记得啊。 “我从前不信鬼神,在昆仑彻底打翻我之前的想法。” “张海哥,你要是想死,你就先把我杀了!” 齐墨这次气得不轻。 他气小白菜什么都不告诉他,气他擅自做主把身体让给怨灵,这不是在放弃,在自毁吗! 看着他迷茫的神色,齐墨狠狠砸向床边“我会找办法救你。” 张海哥:? 齐先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亲身体会到他“疯批”的样子。 床,塌了。 人,晕了。 第260章 热闹红府 二月红喜欢美,美人美酒,佳人在侧烛影摇红。 在拍卖场那惊鸿一瞥,就喜欢上金笼子里美得雌雄莫辨的青年。 见过之后念念不忘,暗中调查才知道那人是莫云高的。 千方百计寻得消息,莫云高身死。 他在屋舍作画,试图把脑中挥之不去的人影画上纸面,可看到纸面上的美人,心中欲望沟壑难平,越来越控制不住。 梨园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见到栩栩如生的人,按捺住朝他靠近的脚步,极力压抑汹涌深重的情感。 可在昨晚,他抱到了画中人。 越是靠近,就越难以自持,长发散开那一幕深刻印在脑中。 二月红一晚未眠,紧闭房门,偷摸画了好几幅画,全是张海哥。 满心欢喜将画藏起来,才开始思考昨夜鬼迷心窍的举动,他就算再喜欢,也不会乱来,难不成是酒有问题? 看时间已经中午,他站起身先是照照镜子,除了严重红血丝重了些,脸色苍白些,其他还好,还是美男子。 整理整理领口,就屁颠屁颠走去厨房,厨娘做好饭菜,他挑了几样自己端过去,敲响房门,没人应。 顾不得礼节,直接推开,扑鼻而来的是甜腻的气味,只见好好的床塌的不成样子,桌子也乱了,一整个灾难现场。 二月红:“?” 谁有胆子,偷到他家里来? 身后传来声响,劲风袭来,二月红反应迅速侧身避开,手上端着的饭菜纹丝不动,然而在避开上那一刻,对方精准预判他的动作,扣住手腕,脊骨被死死压制住,按在桌子上。 饭菜也扣在了上面。 二月红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还是被完全压制,他奋力挣扎,背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嗓音低哑。 “你是谁?” “张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张海哥稍微松了手,二月红趁此机会挣脱压制,翻身将人一推。 轮椅不受控制往后退,张海哥按住,随后抽出腰间长鞭,直接挥向他。 二月红真的很懵,送饭不成反而被劈头盖脸一顿抽,虽然他躲的快,也实在累啊! “张先生,昨夜是我不对,那酒有问题!” 张海哥不抽了。 阴森森的看着他。 二月红稳住身形,拱手道:“红某向你赔罪。” “……是你做的?” 二月红:“……?” 他抬眼,只见轮椅上的青年随意披了一件外衫,裸露的皮肤满是红印,刚刚抽他时,衣襟大开,窄腰指印交错青紫,白发青年面容惨白,薄唇紧抿,目光森然的盯着他。 好像下一秒,二月红就死翘翘了。 看的时间过长,连鞭子抽过来都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接了这一鞭。 胸口火辣辣的,二月红清醒许多,他朝青年看去,舌尖抵在牙齿上,忽然笑了。 房中甜腻的味道充斥鼻腔,青年警惕的看着自己,眸中没有一丝熟悉,回想起他刚才的问题,怪异的举动,他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不记得我了?” “我是二月红,这里的主人,你是我请来的贵客。”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靠近,见青年没有动作,他松了口气,随后蹲下身子伸手扣紧他的外衫。 在扣到锁骨下侧时,张海哥握住他的手腕,冷声道:“我自己来。” 失去记忆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环境,周围没有人,浑身都是痕迹,他直接把二月红当成了昨晚的人,恨不得杀之! 可听到他说他是二月红? 混乱的记忆时刻不消停,张海哥控制轮椅朝门外走去,心乱成一片,这时他忽然听见“二爷。” 解九爷在会客厅等了半天,都不见得二月红,只好自己去找,没想到刚出来,就看见他要找的人,以及跟在身侧的二月红。 他点头致意,算是打招呼。 长沙城人人都知晓,解九爷爱棋,善于下棋,平日与二爷交情不深,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和张海哥下一次棋。 张海哥抬头看去,青年穿着灰色西装,那张脸格外熟悉,像极了小花。 双手握紧,不堪的记忆涌入心底,胸口闷闷的疼。 解九爷笑着走过来,正要开口说明来意,轮椅上的青年猛然吐了口血,吓得心尖一颤。 没人告诉他,张海哥是个病秧子啊! 只好把话压在心底,转了个弯“你没事吧?” 二月红立即伸手探他脉搏,却被人推开,只见倔强青年双眸赤红,他抬眼对向解九爷,嗓音很沉“你这张脸……” 话说一半,未尽之意满是嫌弃,解九爷脑门子冒了两问号。 脸?我脸俊的很! 虽然没你长得好看吧…… “滚。” 这个字,是张海哥用尽全力吐出来的,恶意满满。 解九爷:“???” 他怎么了?他什么都没说呢?他也没惹到他啊? 莫名其妙! 二月红看他一眼,摆手。 那意思是叫他走。 解九爷:“……”行吧。 他只好拱手弯腰,随即离去。 “陆文,走了!” 张海哥记忆太过混乱,他努力连成一条线,耳边就闯进一个名字:陆文。 鬼新娘,山神,孩子…… 还有齐先生! 二月红刚要推着他回房,手边的轮椅嗖的一下自己跑了。 不是,你刚还吐血呢?! 另一边,陆文听到解九爷叫他,就连忙把自己买来的点心递到陈皮怀里,伸手摸摸陈皮的头。 “叔不能多待,走了啊,你记得按时吃饭,别叫你师父担心。” 陈皮后退一步,没说话,倒是罕见的乖巧。 这一幕落在张海哥眼中,他皱眉,指尖轻点扶手。 二月红观察他的举动,待到手指停下,才开口“你有失忆症?” “与你无关。” “是与我没关系,可你刚才也算误伤我,防止下次这种情况发生,我得多了解。” 闻言,张海哥看向他,眸中深意令人费解,他忽然低笑一声“拍卖场,我留你和张启山性命,不是为了让你们把算盘打在我身上。” “怎么,那次之后没查清我吗?你想知道什么,就去问莫云高。” 第261章 诡异村子 穿着黑皮衣的男人戴着墨镜,蹲在昭山村门口,他嘴角带笑朝着过路人看去,看着就不像好人。 张启山站在他旁边,低声道:“你不进去?” “时机未到。”齐墨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俨然一个江湖骗子。 在某些方面和齐铁嘴倒是挺像。 还都姓齐。 进村查案,张启山和副官都是便装,他先叫副官进去探一探究竟,自己和这个半瞎在村外,等了一个多小时。 他就是想看看这个齐墨到底有什么招,但等了多久,齐墨就蹲了多久,吓走不少……小白脸。 没错,这个村子,他们还没进去,就发现端倪,这里的女性更壮,更有力量,反观男人一副柔弱模样。 地位平等,可为什么山上供奉神像,后面女尸数十? 这时从村子里走出来一位身穿兽皮马甲,身形高挑,梳着马尾的女人,步伐快,下盘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然而从齐墨过来到现在就见过不少这样的女性,还配了枪。 “你们两个,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乡人,带你们朋友走。” 张启山见她左手背在身后,隐隐约约露出枪管子,他皱了下眉,正要开口问话,身边的大黑耗子忽然窜起来。 “这位姐姐,你好漂亮,能否给个机会?” 林智嗤笑一声,看向他时,眸中带着鄙夷“你家小娘子知道你在外面玩的那么花吗?” “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 这不加掩饰的恶意,叫张启山一愣,他侧头朝齐墨看去,这才注意到齐墨脸上有挠痕,唇角破了,脖子上也满是咬痕。 他怔住,忽然意识到昨晚他回去做什么了,脸色沉下去。 齐墨见她厌恶神情丝毫不作假,故意装作尴尬,面向张启山,问道: “痕迹没退?” 男人戴着墨镜看不到眉目,只见另一半脸有被揍的伤痕,嘴唇咬的红肿,下巴还有牙印,这脸昭示出昨夜他到底有多可恶,逼得人直往脸上招呼。 张启山感觉他在炫耀,他拧眉不语。 “对不住小姐姐,昨天喝多了,现在才酒醒,我们那个朋友缺根筋,没得罪你们吧?”齐墨笑着问道。 女人恢复神色,没回答问题,只是道:“你朋友在棺材铺,去把他接走。” 随后转身进了村。 齐墨笑容灿烂,跟了上去。 张启山快走两步,走近后抬手给他一拳,这一拳不轻不重,却直接叫齐墨闷哼一声,他诧异挑眉,勾了下唇“看来张海哥不止揍你脸啊。” 做的多狠,干的就有多重。 互相伤害。 齐墨笑笑,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小白菜打人打的是狠了点,可见他一边哭一边咬自己,或者挣扎逃避,挨上几拳也无所谓。 可爱。 踏进昭山村,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都挂上红布带,红灯笼,齐墨伸手摸了下,新布料,是最近挂上的。 “昭山村有喜事发生?” 这句话是张启山问的。 本以为那女人会冷声回应,或者不理,没想到她脚步一停,朝两人看去,笑。 “是啊,有喜事。” “大喜。” 这个回答,让两人微微一愣。 明明是笑着的,可那双眼里恨意滔天。 看来这昭山村问题很大。 “那我能不能讨杯喜酒喝喝?” 这一次,女人没理。 一路上,村子里的老人见到她,都笑呵呵的说:“林姑娘。” 甚至有人强塞给她一些粮食,人缘评价极高。 到了棺材铺,和别家一样,红绸挂起,甚至比别人家的更加隆重。 林姑娘推开黑木门,踏了进去。 门外挂红绸,门内挂白布,要是棺材铺的话也不奇怪。 张启山第一眼就看到副官趴在桌子上,旁边是散落的茶杯。 他立即上前检查。 “铺子里的茶醉人,他不听,喝下一壶,就睡过去了。” 一位老婆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嗓音沙哑,她的背很驼,拄着拐杖,看着年纪有八九十岁了。 齐墨拾起一片茶叶,嗅了嗅,清香怡人。 “你们这里没有抬棺人吗?” 抬棺人大多数都是男人,可在棺材铺里没见到一个雄性生物,除了他们。 “我们就是。”林姑娘开口。 女人做抬棺人? 齐墨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嘴角的笑又上扬几度。 这时老婆子忽然按了按拐杖,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林姑娘眼神一凛,开口赶人,态度强硬。 “我们是军官,过来查案的。” 张启山直接亮出身份,听到“查案”这个词,空气瞬间凝固,若有若无的杀意在他们身上流连。 “前几日,日军伪装村民,一个老农带领他们前去昭山,那个老农叫王四,就是你们昭山村的人,我是过来查证他说的证词。” 这个说法很合理,齐墨敏锐察觉到那敌意淡了许多。 “王四确实是昭山村的人,只不过是近来迁到这的,举目无亲,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不想,所以最近封村,不让外人进来,你们想问什么可以到村长那里,老婆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开口,周围就安静下来,老婆子慢悠悠转过身,就要回房休息,林姑娘扶着她的手,她转头朝两人看去“带着你们朋友走。” 齐墨扬眉,直接道:“听说你们信奉山神,还建了庙?” 林姑娘眼神一冷,老婆子顿住,她挣开林姑娘的手,转过身快步朝齐墨走去,抡起拐杖就一顿乱揍。 “昭山村从来都没有建庙!滚出去!” 齐墨点头,迅速避开,扯着张副官就窜了出去,逃的比谁都快。 张启山:“……” 这村子里面秘密太多,女人抬棺送葬,棺材铺老婆子听到那句话就莫名动怒,还有这处处可见是红布带…… 显然在隐瞒什么。 齐墨思考一会儿,抬脚就朝一户人家走去,这时余光瞥见一个人影,脸上笑容僵住。 张海哥一身红衣坐在轮椅上,仰头对着站在石桥边上的一个青年说着什么,红色很衬他,白嫩的脸透露出认真的模样,乖巧可爱。 落在眼中,成了一道美景。 齐墨笑意全收。 第262章 白衣素缟 青年一身白衣,眉目端正,身材稍微文弱些,周身气质坦荡,在村子里遇见这样的人定然是受过良好教育。 许是见他坐在轮椅上,青年上前一步,稍弯下腰,使张海哥不用仰头看自己,听完他的话,他神情微愣。 “你是王四的亲人?”语气带着诧异,可望向他的眼神格外温柔,这本不应该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而且理由太牵强,王四是两年前迁到昭山村,举目无亲不说,那人长相丑陋,还是佝偻,怎么会有这样水灵灵的孩子? 尽管瞧出这人在扯蛋,白衣青年只是轻笑一声,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流露出宠溺。 “王四被关进监狱,你要是想过来拿走他的东西,就来我家……” 话还没说完,石桥边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伴随着口哨音,男人双手插兜,吹着不知名小曲儿,边走边踢脚下石头,正好打在白衣青年腿上。 青年吃痛一声,腿一软,直接往张海哥身上倒去。 张海哥瞥了眼齐墨,随后收回视线,下意识伸手接过这文弱青年,正要拎起后衣领,不曾想衣服质量太差,嘶啦一声,香肩半露。 青年倒在他怀中。 落在某人眼中,就是相拥在一起,关键是张海哥盯了半天这小白脸的肩膀,齐墨笑意加深,大步朝着人走去,来势汹汹。 张海哥看着青年背上的陈年旧疤,眸色微深,这时怀里的人身体僵了一瞬,立即站起身,挡住身上的疤痕,朝他致歉。 “无事。” 见小白菜看都没看他一眼,齐墨脸上笑意更深“兄弟,你是哪位啊?” 白衣青年朝他看去,不着痕迹打量一遍,脸上伤痕太过暧昧,他挑了挑眉,道:“我是昭山村村长,不过近日我已经下令封村,外乡人怎么进来的?” 嚯,双标哦。 都是外乡人,对待两人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 齐墨笑着道:“有个朋友在你们村棺材铺睡着了,林姑娘叫我们带他走,那两人就在你身后。” 听到林姑娘,村长皱了下眉,侧头看去,只见一位气度非凡的男人扶着昏迷不清的人,他勾唇道:“几位是军官吧。” “过来查案?那棺材铺老婆子脾气爆的很,你们想问,问我就好。” 不等齐墨回答,村长朝着张海哥看去,神色又温柔下来“是你的朋友?正好,跟我回家,你们想问什么,直接问便好。” 张海哥点头,控制轮椅朝他过去,把齐墨忽视个彻底。 瞥见张启山,也只是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 又冷又傲又娇。 “村长今年多大?” “二十七。” “做了多久村长?” “九年。” “十八啊……十八岁做村长,很辛苦吧,听说村长选举是需要全村人投票选举,你应该很受欢迎,可我看你右手拇指食指伴有老茧,常年读书,你放弃去外面的机会,在这里做村长,值得吗?” 林景淮脚步微顿,他侧头看向青年,视线往下,望着他的红衣,开口“值得。” “昭山村百年来信奉山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古有之,守护村落,守护家园,是全村人的责任,不光我一人。” “那你信吗?”张海哥抬头看他,视线似乎能把人穿透。 “信山神?呵……”林景淮摇头笑了一下,嘴角带着讽刺,他看向前面,伸手指了指“那就是我家,各位,今晚是祭祀山神嫁娶的日子,从来没有外乡人见到过,你们可以在我这里住上一晚,明日再走。” 和别家一样,门外挂起红绸,红灯,两边摆放红蜡烛,林景淮推开门,侧身,对张海哥说道:“门槛高,轮椅进不去,我……”抱你。 后面两字没说完,戴着墨镜的齐墨忽然窜了过来,弯下腰,一手勾出膝盖窝,一手握住窄腰,直接横抱,大步朝里面走去。 林景淮愣了愣,随后低头搬起轮椅,跟在身后。 张启山默不作声观察这个年轻村长,扶着副官进去。 红门关闭,隔绝外面的眼睛。 齐墨抱的紧,导致张海哥整个人像是缩在他怀里似的,两人谁都没主动开口,朝这院子打量。 外面红意很盛,这宅院里却是素缟,白布挂起,和棺材铺一样。 可棺材铺齐墨能理解,为什么这村长家也这样? 轮椅平稳的放在齐墨身旁,林景淮喘着粗气,他站起身“你们先去厅堂,我换个衣服就来。” 张海哥挣扎着从齐墨怀里出来,就像条鱼似的,轻巧的滑到轮椅上。 张启山看着他的腰,暗自思忖,应该比二爷的腰还要软。 “对了,你们这位朋友喝了老婆子的茶,那茶叶是她特制的,一般不给人喝,喝了就得昏睡一天,要是体质好,今天晚上就能醒了。” 林景淮走到半路,忽然回头,看向张启山,笑着说道。 茶叶不给人喝? 那种茶叶为了什么? 直到脚步声听不见,齐墨才开口“里面有麻醉成分,简称迷药。” 张启山知道,他一进门就闻见了味道,茶香伴着药香,昭山村太诡异,就没有打草惊蛇,假装不知道,好能继续查下去。 齐墨这话,不是对张启山说的,是对不理自己的小白菜说的。 两人在某些方面出奇的一致,闹矛盾后谁都不先服软,倔的很。 张海哥像是没听到似的,看向别处,建筑布局和梦魇里的一模一样,控制轮椅直接朝着厅堂走去。 宅院房屋够多,可他精准找到厅堂,站在阁楼的白衣青年垂下眼,低声喃喃“真的是你吗……” 厅堂中央摆放着一个相框,张海哥拿起,望向照片,一个少女端端正正的坐在中间,笑容灿烂,一只手挽着一位妇人,一只手挽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就是村长。 妇人…… 齐墨站在他身后,抱着臂“倒是眼熟。” 张海哥不说话。 齐墨:“……” 正在把副官扔在床上的张启山恍惚听见一声闷响,他立即赶来,只见轮椅上空荡荡的,齐墨和张海哥一同消失。 张启山:? 在他看不见的位置,齐墨压着人按在墙上,摘下墨镜,露出两个熊猫眼,冷声“来这里,你是想死的不够快吗?” “切。”张海哥冷哼一声,语气凉薄“没有我,你是自寻死路。” “张海哥!” “黑眼镜!” 谁都不服软,态度强硬,齐墨气笑了,他指着自己的脸“我得咬回去。” 话音刚落,他按着人就咬下去。 等村长换好衣服,匆匆赶来时,就看到气氛凝滞三人组。 被咬破嘴唇的张海哥,冷笑的齐墨,以及麻木的张启山…… 不是,佛爷是面无表情。 林景淮:“……” 张启山:“身着素衣,又挂着这么多白布,你在守孝?” “这和你们查案有关系吗?”林景淮略显诧异,随即笑道:“是,我妻子去世,为她着素。” “十年。”张海哥看向他“对吗?” “嗯,那照片你们应该看到了,她叫陈若华,嫁给我时十六岁,我十七岁,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林景淮走过去,抬手抚摸着照片,眸中微红。 “嫁给我那天是四月初五,后遇洪流,不幸去世。” 张启山:“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你心里清楚。” 听到这话,林景淮脸色冷下来“你们过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查案。” 齐墨打断他们的对话,直接问道:“棺材铺林姑娘是你什么人?” 第一眼就发现两人眉眼相似。 “我妹妹,不过……她不认我这个哥。” “原因。” 林景淮低笑一声“大人,这是我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道理你不懂吗?” “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休息了,你们自便。” 张海哥看着青年的背影,手指轻点。 昭山村,村长…… 第263章 阿婆阿婆 按现有的信息来看,昭山村问题不小: 女人做抬棺送葬人;棺材铺的茶叶带有麻醉效果;村长与棺材铺的林姑娘是兄妹关系,不知何原因关系破裂。 十年前的受害者与村长是青梅竹马,受害当天遇害,加上齐墨发现山神寺庙后的白骨尸身,简单尸捡后与村长所说明显不符。 怎么看这个村长嫌疑最大,不是幕后之人,也一定有所隐瞒。 或者,整个昭山村的人都在隐瞒着什么。 对于村长提出的晚上举行山神嫁娶仪式,总感觉会出事,必须要抓紧时间,获得线索,找出真相。 “林景淮交给我。”张海哥开口,说着便拨动轮椅朝村长离开的方向去,回想那背后的伤疤,他还有问题没问。 这时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极大,直接叫停了他。 张海哥抬头看向齐墨,蹙眉不语。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名字?” 村长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他叫什么。 齐墨看着他一身红衣,就像昨天晚上的嫁衣,这叫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小白菜以身献祭,案底太厚,还有那不顾自己死活的态度,真的很让人生气。 “刚一见面,他就告诉我了。” “真的?” 假的。 齐墨还想问下去,隔壁堂屋发出响动,三人闻声赶去,就看见副官张日山撑着身体坐起,床下还有碎裂的杯子。 见到佛爷,副官眼睛一亮,立即要起身,就被佛爷按住“到底发生什么?” 副官立即收起想要贴贴的心思,正色道:“棺材铺有问题。” “我一进村就看到配有猎枪的女人进了棺材铺,随便找个村民问了情况,可见我是外乡人怎么都说,我只好假扮村民潜入棺材铺。” 副官还没从麻醉中缓过来,就简要说明当时的情况。 “棺材铺后堂供奉着数十排位,中央的牌位我记得清楚,爱女陈若华,除此之外,后院里摆了数十具棺材,而且看起来很新,像近期赶做出来的,昭山村不大,就算死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棺材。” “后来一个老婆子忽然出现,说了一句“今晚就要结束了。”然后就邀我喝茶,说是要告诉我事情真相,看她年纪大,我也没多想,就喝了下去。” 听到事情经过,几人心中有大概方向,决定兵分两路,张启山和副官观察村长,齐墨和张海哥再次去往棺材铺。 一出村长家,张海哥就看到蹲在大门口的青年,浑身脏兮兮的,正拿着小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他和齐墨靠近,这青年半点反应都没有,嘴里嘟囔着“姑姑,回家……” 反反复复就这几个词汇,应该是个傻的。 可往往这类人吐出话,最值得琢磨。 齐墨蹲下身子,开口“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青年没听到似的,还在地上画着。 张海哥看着他画的图,挑了一下眉,无序的纹路连成一片,像某种祭祀符号,往年跟在族长身边见识到不少这一类符文,南疆一个部落,擅巫蛊之术,这个图案他好像见过。 “南疆祭祀。” 那青年缓缓抬起头,红衣,白发,背靠着阳光使他看不清脸,他立马痴痴的笑起来“姑姑!” “姑姑,回家,阿婆在等你。” 张海哥顺着他的话问道:“好孩子,还记得姑姑叫什么吗?” 听到“姑姑”夸自己,青年笑的更加开心,扬声道:“陈若华!” 这个名字叫齐墨一愣,再次打量一遍这个痴傻青年,年纪不过20,要是十年内他也才是一个孩子。 “那姑姑再问你,阿婆是谁?” 青年不假思索的说:“阿婆是姑姑的娘亲,名字名字……孙竹不记得了……棺材铺!棺材铺!阿婆!” “姑姑,回家,阿婆在等你!” 孙竹越来越激动,他站起身拉着张海哥的手就走,结果没拉动。 他急得跺脚,回头看向姑姑,那控诉的模样仿佛在质问,姑姑你怎么不走? 这是,两人高矮相互调换,没了刺眼的阳光,也看清了张海哥的长相,痴傻青年猛然甩开他的手,脸上露出恐惧,表情格外用力,唇周肌肉都在抖动。 “鬼……鬼新娘……啊!” 孙竹后退两步,随即头也不回的跑了,没跑远,就被齐墨抓住,随着张海哥靠近,他开始浑身颤抖,发疯一样不断挣扎,嘴里呜呜的叫着,看起来真的怕的要死。 “你叫孙竹是吧,你乖乖别动,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后我就把鬼新娘赶跑,怎样?”齐墨朝张海哥看去,嘴角扬起笑,好像在说:接下来看我的。 孙竹:“不、不好……你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齐墨:“……” 打脸打的太快,猝不及防。 张海哥嘴角勾起极浅弧度,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在齐墨看过来时又瞬间恢复面无表情。 “看来他不傻。” 两人对视一秒,随即一同看向孙竹。 孙竹:瑟瑟发抖jpg. “鬼新娘就是姑姑,孙竹你真的伤姑姑的心啊,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张海哥脸色不变,一板一眼的读出准备好的台词,跟那个念稿机器似的。 要是以前的小霍,得当场来一段苦情戏,还能给你演的绘声绘色,现在却像个无情打工人,脸上表情都不变,可饶是如此,这个已经被刺激疯癫的孙竹还是信了。 齐墨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都行吗?那我呢。我看起来怎么不像好人了! “姑姑?” “嗯,姑姑在。” “姑姑问你,你知道林景淮……”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孙竹就直接喊道:“穷小子!坏蛋!抢走姑姑!” 随后不管怎么问,孙竹都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见状也没有必要再问下去,就直接带着孙竹去往棺材铺。 也算是得了一个理由。 孙竹熟悉这条路,也没闹,不用齐墨按着就开开心心的往回走。 一路上,过路的村民朝两人看去,目光冷然,诡异的很。 可张海哥和齐墨无所谓,看就看吧,又不会少块肉。 敲响棺材铺的大门,走出来的是林姑娘,张海哥看向她的眉眼,确实很像村长。 林姑娘见到齐墨,神色冷下来,可瞥见轮椅上的张海哥,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这时,孙竹直接跑了进去,大声嚷嚷“阿婆,阿婆,姑姑回来了!” 老婆子一听,拄着拐杖缓缓朝门口走过来,看见门外一站一坐的两人,默然不语。 就在林姑娘上前赶人时,老婆子摆摆手,嗓音沙哑“进来。” 林姑娘只好侧过身,让出路来,齐墨动作熟练,毫不费力抱起人大步跨进门槛。 这时,林姑娘低声道:“你倒是好福气,家里有这么美的小娘子,还在外面乱搞。” 齐墨:“……” 他算是知道刚才为什么这女人表情那么奇怪了。 腰间忽然传出阵痛,且越来越痛“齐先生。” 齐墨一低头就对上小白菜冷冷的目光,只见后者无声开口“乱搞什么。” 他脸上表情不变,将人放在轮椅上,没回应。 张海哥:“……” 手指悄无声息的捏紧扶手,又忽然松开,控制轮椅朝老婆子走去。 身后的齐墨脸上笑意加深,小白菜吃醋了,正要上前,却被林姑娘挡住。 “阿婆只见他,你不能过去。” 轮子停下,张海哥侧头看去,眸光暗下来,开口“齐先生,在这等我。” 齐墨心想那怎么行,直接略过林姑娘抬脚走去,然而下一秒后脑就被枪口抵住,他脸上笑意不变,歪头矮身,踢开手枪,动作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周围潜伏的枪手全部对准齐墨,张海哥眼神一冷,抬头看向房檐上的女枪手,伸手就要刺去银针,然而他刚有所动作,一只骨瘦如柴,苍老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下意识想要攻击,却对上了一双慈爱的眸子,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温柔的神色,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老婆子轻轻抚摸他的脸,眸光闪过泪光“孩子,饿不饿?我做了南瓜饼,你先垫垫,你朋友不会有事,跟我回家,好吗?” 声线颤抖,她似乎好久没有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显得有些违和。 张海哥盯着她的眼睛,手指蜷缩了一下,点头“好。” 齐墨见他要跟这老太婆走,立即上前,这一次没人拦他。 可就要碰到小白菜时,小白菜开口“我自己过去。” “不行,我陪你。” 张海哥仰头看他,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衣角,笑了笑“齐先生,相信我。” 这六个字,轻飘飘的,可就是砸在齐墨心脏处,久久没有缓过神。 跟着阿婆来到后厅,一眼就看到了那中央的牌位“陈若华”。 阿婆拄着拐杖,加快步伐,可这腿就是跟不上,张海哥看着她跛脚走路,又瘦又小的小老太像个小鸭子,走进厨房忙乎半天。 看着她的背影,总能读出些手足无措来。 张海哥看的入了神,等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放着一个温热的南瓜饼,阿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模样有些期待。 他低头咬了一口,甜甜的,糯糯的,很好吃。 “喜欢吗?” “嗯。” “要是不够,我这还有,娘……阿婆天天给你做。” 张海哥没应。 阿婆笑笑,推着轮椅,走到后院,数十具棺材整齐摆放,只留了一条通往后屋的窄路,轮椅过不去。 见状,阿婆走在前头蹲下身“阿婆背你。” 张海哥又愣住了,随后拨动轮椅往后退。 她背不动。 他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孩子,算我求你了,阿婆背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 好像好多人都对他这样说过。 张海哥垂下眼“阿婆,你背不动我。” “我也不是你想要背回家的人。” 对面没说话,安静了好久,微风吹拂,万物尘粒拨动。 他不知道怎么,忽然不敢看她。 “孩子,你小瞧我了,我就是看着年纪大了些,其实今年才44岁,身子骨硬朗着呢,我家囡囡啊十年前找不到回家的路,是我把她背回来的。” 深重的雨水拍打泥泞的山路,母亲背着女儿的尸体,一步一步回家,从裤脚流出的鲜血撒了一路。 “阿婆,给你讲个故事吧。” “昭山村世世代代供奉山神,百年前洪灾滑坡天灾不断,村民找来了南疆祭祀,破灾免难,献祭出一个小姑娘嫁给山神,从那以后,昭山村无灾无难,村民更加相信那个祭祀,听从安排,每十年都要选出这样的孩子。” “十年前,选中了一个小姑娘,她哥哥受过教育,坚决抵抗这种行为,可无论怎么反抗,都没用,没有村民听他的话,只有……若华明白他,两人偷偷谋划,嫁山神那一天,也是他们的新婚,若华换走了他妹妹,自己取而代之,他跟在送葬队伍身后,等所有人都走时他在进去,想救走若华。” “可……他看见了令他恐惧的,残忍的……那些畜生!”阿婆闭上眼,摇头苦笑“他被扔了下去,等村民发现时人已经奄奄一息,醒来后就疯了,不管我怎么问他若华在哪在哪,他说不出来一句话!” “懦夫!懦夫!要是早点,早点……我的囡囡就能回家了……” “孩子,你帮帮她吧,让我见见她,好不好?” · . . 张启山找了每一个房间,都没见到村长的人影,索性就开始检查这里的布局,毕竟他曾经是张家人,也下过不少的墓,不出片刻,就发现有一处异常。 花瓶不朝阳,镜子直对床,他转动花瓶,那床边的镜子陡然翻转,张启山见状,握住后腰上的枪,缓缓走了进去。 台阶又窄又陡,下面光线暗淡,却有一盏灯长亮。 灯光周围,尽是古籍,古籍上记载着西域,天竺幻术,他抬眼朝架子上看去,红布条,铃铛,面具,符纸,还有迷幻香…… 透过最深处的屏风,青年坐在桌子后,低头纪录着什么“张大佛爷,比我想象的来的要晚些。”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林景淮道:“今晚的仪式,您是见证。” 第264章 山神祭品 “鬼新娘的传闻是你传出来的,昭山红衣幻术幕后之手也是你?” 张启山不动声色握住枪,缓缓朝左侧移动,掠过高架,透过屏风望见青年伏案低首,林景淮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道“是我做的。” “因为陈若华?” 屏风后的青年没动,张启山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片刻后,林景淮站起身从屏风后走出,一袭红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低声问道: “佛爷,你有爱的人吗?” 对面十米外的张启山忽地一顿,锋利长眉皱起,心有大爱,已容不下小爱,问他这个问题,是在对牛弹琴。 林景淮低低笑起“你没有爱过一个人,又如何知道我的感受,我是凡夫俗子,只想和爱人平淡过完一生,守我想守,护我想护,可在没有绝对实力面前,这些通通是痴人说梦!” “十年前,我护不了我的妹妹,若华为了帮我,和我妹妹换了花轿,我就跟在祭祀队伍后面,左等右等,可南疆来的大祭司根本没有从山神庙里走出来,我上前看去,透过缝隙,我看到了……” 红衣纠缠在一起,被祭祀撕扯成一条条红带,扬在空中,周围女人裸露的尸身腐烂彻底,可即便如此,也没能扰乱兴致,将面具扣在若华脸上,轮番强暴。 少年睁大双眼,连滚带爬朝着石墙撞去,一下又一下,头破血流,里面的尖叫声声被捂断,任凭怎么他怎么愤怒,只会换来里面更加残忍的对待。 发现恶行后,那些畜生没有放过他,按着他的头,叫他眼睁睁瞧见自己的妻子被人肆意凌虐,他被打的奄奄一息,双目流出血泪,看着妻子,无声开口“若华……” “我会救你……” 大雨倾泻,少年被扔下了山,周身血迹晕开,没有人相信他能活下来,可偏偏他活了下来,醒来后,神志不清,疯癫一年。 听完他的讲述,张启山缓缓松开手枪,就在放下警惕的那一刻,林景淮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眸子深重的没有一丝光亮。 背后传来破风之声,弩箭直接朝着张启山射去,电光火石之间,他反应极快,侧头翻身,抽出手枪就对着那面具人打去,嘭的一声,子弹射中那人的肩膀,溢出一道熟悉的闷哼。 屏风后木桌上香炉里的梵香烧灭,还没来得及细想,眼前景物模糊,最后沉入黑暗。 “你来的倒是及时,上面还有一个呢。” “我会处理。” 张日山听到枪响,神色一冷,他快步来到佛爷刚刚下去的位置,子弹上膛,缓缓走下去,在踏向地下室的那一瞬间,弩箭直面射来! 副官矮身朝地面滚了一圈,却不知道触发了机关,紧靠的石墙缓缓往上升,因惯性他直接掉进地下室的另一面。 直面感受到的就是浓重的血腥味儿,叫人作呕,高度不算很好,张日山没受伤,只不过现在身体中麻醉的效果还未散去,反应迟缓,刚刚躲开那弩箭也算幸运。 谁曾想一个小小的昭山村居然暗藏这么多危险,大意了! 不知道佛爷情况如何,现在他祈祷佛爷没事,或者……张海哥和那个瞎子快点赶回来。 短短几秒,他想了很多,这四周一片漆黑,张日山撑起身体,正要点起火折子,手指无意碰到黏腻的液体,他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即干呕了一声。 这血腥味儿太重了! 此时,头顶上传来脚步声,随着这道声音,灯光骤然亮起,张日山在这一刻看清了周围,铁架台上刀具众多,上面还残留着血迹,人体组织,角落里放着一个枯萎的花,绿叶异常熟悉,是那棺材铺里的茶叶! 一层又一层的鲜血干涸在地面上,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人,脚步越来越近,戴着红黑面具的男人从楼梯走下来,静静站在楼梯口,盯着张日山。 副官举起枪,扣下扳机,却发现枪里没有子弹! 面具人伸手,子弹掉在地上“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把你枪里的子弹拿出来了。” 他没有掩饰声音,在面具中声音显得有些沉重,张日山愣了下,只见男人伸手按在了面具上…… 同一时刻,张海哥拿起面具罩在脸上,细小的空洞里只能看到阿婆的小脚,耳边听着阿婆的乞求,他垂下眼,放下面具,拿起那古旧发簪,当着阿婆的面,挽发插进。 “您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陈若华的哥哥,他改名换姓,凭借实力赢得赏识,与村长里应外合。” 清冷的嗓音不咸不淡,瞥见阿婆难过的神色,他用手撑起身体,缓缓站起,鱼尾撕裂的痛苦又一次加着在身,青年惨白着脸,皮肤冒出细细的汗珠,朝阿婆靠近,脚下溢出鲜血,他眉毛都不皱一下,开口“他叫陆文,陈皮的叔叔,陈若华的哥哥。” 陆文摘下面具,脸上没有之前谄媚的神色,只剩下无尽的冷。 “陆上官?” 听到这个称呼,陆文丢下面具,朝他走过去,蹲下,捏起副官的下巴“副官,佛爷,你们太爱多管闲事了。” “你把佛爷怎么了?!”张日山猛然抓紧他的衣领,冷声喝道。 “没怎么,灌了点迷药而已,你放心,我不杀他,佛爷是个好官。”陆文把他的手拽了下来,他从身后的背篓里抽出一把带有铁链的箭,低声道:“知道这把箭是用什么做的吗,是人骨。” 张日山听到佛爷没事,暗中松口气,可看到箭时,他心中一跳,冷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上官?” “别试图转移我注意力,副官,我知道你们是张家人,张家人我控制不住,对付你们我需要特别手段。” 陆文将箭放在弩上,按住副官的手腕,抵在墙上“我不想你死,不过你们一定会破坏复活我妹妹的仪式。” “复活你妹妹?你到底要做什么?疯了吗?!”副官只觉得荒谬,不断挣扎着,只不过药效没散,不管怎样都是徒用功。 “还得谢谢你和佛爷,给我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容器,除了性别不对,其他在合适不过。” 这话,副官直接懵了“你要动张海哥?”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你动谁不行,你动他??? 那家伙,睚眦必报,实力深不可测,就忽然之间不知道该可怜谁了。 陆文笑笑,举起弩箭对准了副官掌心,下一秒,箭直接穿透副官的掌心,钉在墙面,而这还没完,连接另一头的箭再次放上去,两只手,全部死死钉上去。 因身体麻药还在,副官没感受有多疼,可还是面色惨白,回想往日种种,他忍不住警告道:“我劝你最好别动张海哥。” 陆文深深看他一眼,摇头“太晚了,副官。” “我要是早一点认识你们,可能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 他站起身,转身走向楼梯口,忽然脚步一停,回头看去,笑了一下“昭山村历来信奉山神,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张海哥牵起阿婆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后屋走去,房门关闭。 青年跪在床边,阿婆抚摸着他的脸,流出了最后一滴泪,过往种种一一诉说,阿婆说了很多话,他就在身边听着。 “囡囡托梦给我,要是遇见穿着红嫁衣的外乡人,那就是她回来看我了……” 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认罪书,交给青年,再次抚摸他的脸,眸中带着不舍,浑浊的眼睛在瞬间定格,手也滑落下去…… 胸口疼痛难忍,他低声道:“娘。”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背后传来脚步声,在青年终于倒下的那一刻,他快步走去,将人抱起,白发散开,红衣交叠缠绕,分不清彼此。 林景淮望着阿婆的尸体以及旁边的认罪书,默然不语。 天色暗淡,齐墨再也坐不住,和林姑娘等人打了起来,他没下死手,闯进院子,看着那空荡荡的轮椅,地上的血迹,瞬间慌了神,快步跑向后屋,却只发现了死去的阿婆。 “齐先生,相信我。” 脑中再次响起这句话,齐墨猛然转身,跑向厅堂供奉牌位,迅速查找机关,最后直接把香炉砸碎,一步之远的暗门缓缓开启,他神色冰冷,大步走了进去。 甬道像一个小型迷宫,他凭借过硬的实力,快速选出一条准确的路线,等爬出去时,却发现这里是村长的院落。 太阳已经西下,昭山村属于背阴面,光线很暗,高高挂起的白布被风吹起,和齐墨预想的一样,张启山,张日山,全部消失不见。 齐墨拿起相框,低头嗅了嗅,这上面也残留着迷幻香,到底是什么时候中了圈套? 恐怕在进入村长家的那一刻,就踏进了陷阱。 此时,外面忽然敲锣打鼓,鼓声喧天。 齐墨浑身一僵,飞快跑出去,只见明明刚才被他打晕的林姑娘带领着其他抬棺人,抬着数十具棺材,漫天纸钱挥洒,唢呐吹响。 似乎全村人都集中在此,男人低头嘴里念叨着经文,长长的队伍井然有序,女人目不斜视,直视前方,神情肃穆。 而且不止如此,最前头带队的是一顶花轿,正朝着山路走去。 这是山神娶妻? 见此,齐墨想到最有可能的一点,张海哥就在那顶花轿上! 他隐秘人群中,不断朝着队伍最前头靠近,好在唢呐声音很大,男人低头,女人目不斜视,趁着夜色脚步越来越快…… 队伍很长,瞧着花轿红纱吹起,里面坐着的人确实不是女人的身形,心中愈发肯定,想到刚刚在棺材铺看到地下的血,就再也忍不住,一跃而起,踩着第一个棺材,跳在花轿上。 刚一跳上去,一把弩箭朝他射出,齐墨翻身一跃,死死踩在轿子边缘,下面抬轿的人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队伍被迫暂停。 而站在花轿上的齐墨就成了活靶子,林姑娘率先出击,知道他实力强,所有人一哄而上,不过没有人用枪,毕竟是隆重仪式,要是惊动山神,就不好了。 就在他们打群架时,一个男人从暗中跃出,踩着木架就跳在花轿上,红纱内,两道身影扭打在一起,齐墨微微一愣,走神之际直接被揍了下去,然而他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跌进了冷香中。 张海哥一手按住轮椅,一手揽过他的腰,齐墨下意识挣扎,无他,这个姿势有点……不符合他攻的气质…… “别动。” 听见小白菜的声音,齐墨愣住,他抬头看去,只见小白菜穿着嫁衣,凤冠霞帔,额间隆重的发饰随着他低下头,晃到了齐先生的墨镜上,额头上。 痒。 张启山押着花轿里的人出来“盛唐以来西域幻术达到巅峰,昭山村历历代代守着的山神,就是昭山墓里传出来的幻术。”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鬼神,有的是可怕的人心。” 那花轿上山神祭品不是别人,正是村长林景淮。 林景淮瞥见下面大红嫁衣的青年,笑了笑。 有的人,见一次,就足够了。 最前面领头的陆文见状,直接摘下面具,愤怒吼道:“林景淮!你毁了这一切!你毁了我妹妹!现在这一次复活的机会你都要毁了!” 说完,他脸上表情似哭似笑,拿起一支箭,就毫不犹豫朝自己喉间插去,自知已经无力反抗,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去陪妹妹和娘亲! 千钧一发之际,副官窜了出来,他双手缠着纱布,用右手抽出那只箭,把陆文扑倒在地,一拳打晕。 张日山站起身,朝佛爷点头,又看向穿着嫁衣的青年,姿态恭敬“先生。” 齐墨:? 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啥? 一片喧闹中,林姑娘愣愣的看着被张启山押着的林景淮,眸中染上泪光,似乎想明白了一切,她站出来“我把一切都说出来!放过我哥,我哥是好人……” “林智!”林景淮摇头,眼神警告。 “村长,村长是好人!” “村长是好人!错的不是我们,是那些畜生!” 数十道声音响起,参差不齐,可意思都大差不差。 张启山皱眉,下意识朝张海哥看去,后者轻咳一声,诡异的是,四周是真的安静下来了。 “仪式正常举行,把她们的尸骨接回家吧。” 第265章 日启海哥 时间拉回四个小时之前—— 张海哥拿起相框的那一刻,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儿,站在他身后的齐墨说了一句话“倒是眼熟。” 他故意没有理会,把齐先生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个村子的目的他大致有了方向,可还不确定。 所以必须尽快把齐先生踢出这场局,混淆视觉叫他们认为齐先生对他们构不成危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演的混混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这些村民还就真的把他忽视的彻底。 棺材铺里点的香与那相框上气味儿相辅相成,闻久了就会无知无觉陷入幻境,或者直接睡着,把齐墨挡在外面,也就证明这些人不会对他出手。 睡一觉醒来,村民想做的事就已经完成。 他和齐先生之间……他们的关系就像鱼和水,鱼离开水会死,水离开鱼会再也没有波澜。 短时间内,张海哥无法向他解释这一切,要是直接告诉他“你别往下查去。”按照这人的反骨,就一定死磕到底,到时候就得不偿失。 林景淮把他带到宅院地下室,将提前准备好的嫁衣换在自己身上,其实有好几次,张海哥伸手就能掐死他,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刚才强硬站起身,硬生生走了十米,鱼尾伤痕再次撕裂,下半身痛到失去知觉,果然装逼这种事就是自讨苦吃。 他闭着眼,努力放松身体,把自己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玩着换装游戏。 本以为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就完事了,这文弱书生又将他抱起来,回想刚才弱不拉几的人差点没把他摔死,他就腿疼。 天杀的!再摔我,老子要弄死你! 张海哥睁开眼,橙黄的光线印在林景淮的侧脸上,他低下头,两人对视,后者笑了笑,捏向他的耳垂,耳垂传来刺痛,忽略不计,反正身体控制权没了。 他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林景淮和陈若华,才意识到刚才林景淮是在给他打耳洞,戴上银饰耳坠后,林景淮在空中描摹着她的眉眼,真正拜了堂。 随后又将阿婆写下的认罪书烧毁,火光跳跃中,白纸墨迹一点一点燃烧殆尽,张海哥逐渐掌控身体。 陆文走进来“林景淮,仪式就要开始,把他献祭给山神,让若华回来。” “若华回不来了……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做。”林景淮瞥见陆文的脸,皱眉道:“在他们面前摘下面具了?” “你什么意思?!林景淮,别忘了我妹妹是怎么对你的!难不成你也看上这男人了?佛爷和张日山就对他有别样的心思,你也看上他了!?” “陈术!”青年呼吸急促,他平复好心情,又一次问道:“你在他们面前暴露了身份?” “是又怎样!”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以后就完了,跟我去棺材铺!” 吵架声愈演愈烈,张海哥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面上假装昏迷,大脑飞速运转,这时传来一声上锁的声音,他睁开眼。 两人已经离去,陆文想要把他献祭山神,林景淮……却好像不认同这个想法。 “咚咚咚”肉体撞击墙面的震动声打断他的思绪,张海哥垂眼看向地面,伸手敲了两下,下面撞击的声音更加激烈。 张日山在刚才就听到上面的吵架声,听到“张海哥”这个名字,不免有些诧异,难道他也中招了? 静等人声消失,他用尽全力抬腿撞击地面,得到回应,张日山撞的越来越快。 在这里张家人的默契达到顶值,张海哥握紧拳头,扬手砸向地面,巨大的力量砸出来一个窟窿,张日山还没反应过来,天上就掉下了红…… 正好落在他腿上,也幸好高度不高,要不张日山腿得废! 二人同时闷哼,都是腿疼…… 张海哥爬起来,抬头就对上了副官惨兮兮的模样。 双手钉在墙面,血水不断往下流,脸色苍白,虚汗直冒。 不知道怎么回事,副官看着他穿着嫁衣的样子,脑中一阵迷糊,这哪家的新娘掉自己身上了? “选哪只手?” 听到这话,张日山稍微清醒了些,弩箭被铁链连在一起,死死钉在墙上,要是蛮力扯开,其中有一只手必须废掉,但这种结果是最好的。 “你可以吗?” 他能感受到这人的腿在流血,冰冷的液体浸透他的裤子,浑身发凉。 “哪只?” 张海哥这次加重了语气,神情难看,一记眼神瞟过去,倒让副官觉得自己矫情了,低声道:“右手。” 下一刻,张海哥就撑起身体,伸手勾住偏左的铁链,瞬间扯开,左手手掌直接穿透箭尾解开禁锢。 身体麻醉成分早就失去作用,这一下,他几乎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保留右手拔箭时需要小心,张海哥现在的距离够不到,只能再次靠近张日山,他按住地面一点一点挪去,姿势格外别扭。 “按我腹上。” 张海哥看他一眼,伸手按在了他的小腹上撑起身体,膝盖抵在两侧,坐在了张日山身上,勾住弩箭,猛然拔出。 嫁衣薄纱拂过副官脸色,他不自在的往旁边侧去,想到刚才陆文的那句话,脸色微红。 要命。 拔出弩箭后,张海哥立即翻到另一边,腿动不了,腹部发力,核心力带动全身,他靠在石墙上和张日山坐在一起,两人神情都不是很好看,实在太疼。 一个手疼,一个腿疼。 张海哥缓了一会儿,就伸手摸向自己的腿,掌心染上血迹,他朝张日山摊开手“舔。” 张日山:“?” “麒麟血,对你有帮助。” 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糊弄张日山。 全程见证他的举动,张日山:“……” 一个是手,一个是尊严…… 呸,尊严能当饭吃吗! 张日山低头舔过他掌心的血迹,不知道为啥忽然觉得有点甜,忍不住又舔了一遍。 张海哥神色淡淡,刚要抽出来,手就被他按住舔了好几遍,直到血迹全消,张日山才抬起头,眼神期翼。 可人家连半分眼神都没施舍“张启山呢?” 语气带着嫌弃,莫名给人一种长辈对待晚辈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听到自家佛爷,张日山来了精神“佛爷好像被陆文灌了迷药。” “在哪?” “上面。” 最后,张日山背着他,上了楼梯,地下室隔间紧密,上去往东就找到了张启山。 迷魂香一直在点着,张海哥道:“闭息。” 张日山点头,将人放下,随后查看佛爷,没发现伤痕,就真的只是因为迷魂香晕过去了,他站起身找到香炉,捻灭。 在此期间,张海哥扬手打了一拳佛爷,副官一回头就看到某人又一次扬手揍去,他大惊失色,一个滑步挡在自家佛爷面前,生气道:“你做什么?” “打醒他。”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陆文很快就会回来。” 这话说的没错,可…… 身后传来响动,张启山醒了。 “昭山村今晚举行山神祭祀,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昭山墓和他们供奉的山神有某种联系,陆文想献祭我换他妹妹复活。” 张海哥没给他缓过来的时间直接开口,简明扼要。 “献祭你复活他妹妹?简直荒谬。”张启山看见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快速反应过来,接着他的话说道。 副官:“那昭山上那些尸骨,又是怎么回事?” “与昭山村民无关,陆文,林景淮,阿婆,都是受害者。” 张海哥闭上眼,语气淡淡“筹备十年,报仇雪恨。” 头顶传来脚步声,听声音不是文弱书生,而是陆文。 张日山反应最快,他快速躲到桌子后面,暗中观察。 徒留一个残废,一个还没从昏迷中缓过来的佛爷。 “……” 张海哥直接倒下,闭上眼,装晕。 佛爷愣了愣,也躺了回去,调整了刚刚昏迷的姿势。 副官:“……” 不知道为啥,挺默契的,也挺憋屈…… 陆文推开门,看见地上多了个人,也是一愣,他刚从棺材铺回来,眼睛哭的红肿。 看到张海哥时,他下意识觉得是林景淮将他丢在这的,毕竟他提前出去了,回来时也没看到他在哪。 副官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走了过来,一点怀疑都没有,就这样水灵灵的坐下哭了起来,因为桌子很大,半开口,在陆文视觉里还真看不到他。 傻孩纸啊…… “娘……呜呜呜” 哭着哭着,他就抬头看向香炉,一边哭一边站起身,又一次点了香。 这次的香不知道加了什么,和刚刚味道不太一致。 闻着怪热的…… 陆文:“佛爷是好人,馋了人家那么久,嫁给山神之前,就帮一下佛爷吧……” 张海哥:“……” 张启山:“……” 副官:“……” 陆文又哭了起来,趴在桌上呜呜的哭,还不忘给自己吃了解药。 6。 副官都不敢想这傻逼以后会怎么死。 张海哥睁开眼,拽了一下张启山,无声开口“会闭息吗。” 张启山:“……” “……张家课业你怎么顺利通过考试的?”张海哥脸色冷冷。 张启山:“……我爷爷是张瑞桐。” 张瑞桐是前代族长。 很好,是个关系户。 张海哥没说话,张大佛爷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险些笑出声,其实他在逗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跟着父亲离开张家,自然学不到张家人身上的本事。 趁着陆文还在哭,张海哥伸手死死捂住张启山的口鼻。 一会儿还好,时间长了,根本憋不住啊! 张启山脸憋的通红,按住他的手,却根本撼动不得,这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两人实力上的差距。 副官吓一跳,恨不得大喊:“你快松开佛爷!佛爷要被你捂死了!” 不会闭息就不会呗,怎么还杀人呢! 在两人注意力分散时,张海哥察觉到趴在桌上的陆文似乎睡着了,直接松开手,对副官摆了手势。 副官接收信号,捻灭了香。 张启山平复了一下呼吸,缓了片刻,才伸手想要把人拉起来。 就在这一刻,陆文忽然坐起身,副官唰的一下蹲下去,张启山手一哆嗦,撕拉一声,嫁衣被撕破…… 在陆文回头的瞬间,狗狗祟祟般将张海哥翻过身,覆上去,又是撕拉一声,后背的嫁衣撕烂。 全然压制的姿态叫张海哥皱眉,回头看他,眼神泛着怒气。 后背露出白皙的大片皮肤,上面吻痕密集,后腰上还有指印,再加上美人怒容,色晕了。 张启山眸色深沉,盯着看了半天,眼前红白一片,视觉冲击力很大。 陆文见状,吼道:“你撕嫁衣干嘛!!” 还得再换!!!! 啊,好像是他往香里加了点……春药。 佛爷不愧是佛爷哈。 昏了都能搞…… 张海哥:“……”天杀的,老子一定弄死他。 副官幽幽的盯着这一幕,呵,佛爷还说不是艳遇?你就犟吧。 陆文分开两人,随后扛着张海哥就走,回去换上嫁衣,开始举行仪式。 张海哥睁开眼,对张启山比了中指。 已经不想忍了,他伸手打晕陆文,在跌下去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揽过他的腰,单手抱在怀里。 张启山:“不是故意撕你衣服的。” 嗯,是有意的。 第266章 十年群杀 村长宅院依旧素缟裹挟,三人从地下室里出来,就到了厅堂,蒲团还残留着一丝温度,想来林景淮刚走不久,旁边是脱下的红装,是林景淮刚才穿的那件。 红色喜服板板正正的放在蒲团左侧,中央正对着是黑白照片上的陈若华,红艳在素缟中显得格格不入, 张海哥心中有了猜想,直接道: “林景淮是要献祭自己。” 张启山背着他,微微侧头“你怎么知道?” 这时,副官从内室走出来“佛爷,先生,里面预备好的嫁衣尺码都是比较宽大的,像男人穿的,除了先生这一套穿在身上,似乎还少了一套。” 他没有下地下室之前,无意闯进内室,他记得里面的嫁衣一共备了三套,现在只剩下一套。 要是按照张海哥所说,那其中有一套是林景淮自己穿上,男人穿嫁衣,很奇怪,可要是自己献祭呢? 容不得深思其中缘由,三人即刻出发,准备拦截队伍。 副官看着青年裸露的后背,欲言又止,止了又止,最后又折返回去,拿出最后一件红色袍子,披在张海哥身上。 这细心的举动叫张启山看了一眼副官,却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又有点奇怪,副官的性子他知道,绝不会多管闲事,更何况是件小事。 张海哥看向副官,低声道谢,他确实忘了这一茬,其实都是男人没什么的,可架不住有人是醋坛子,要是被齐先生看到,那暗戳戳的不悦一定会回馈到他身上。 他们一出宅子,就看到轮椅静静的待在门口,是谁的手笔不用多说,这林景淮是有意放过他们。 张启山将人放在轮椅上,重量一下子减轻,不知道怎么有点不得劲,他暂压着这种不舒服,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行动上。 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陆文醒了,听到外面鼓声密集,就知道仪式已经开始,这地方毕竟是他长大的家,熟悉的很,抄了近路。 这就是在齐墨中了迷幻药那四个小时发生的所有的事。 齐先生努力把自己当成一个挂件,挂在老婆身上,许是适应良好,还调整了一下姿势,“弱柳扶风”般抱着张海哥的脖子。 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笑着蹭蹭老婆的脸,红嫁衣抱着黑皮衣,画面不是那么养眼,可偏偏人都长得俊,诡异的和谐。 张启山看着他俩亲密的举动,黑沉的眸子迅速避开,押着林景淮的手力道陡然加大。 两人从张海哥身边掠过,林景淮低头望向张海哥的眼睛,眼里带笑,似乎释然了。 张海哥接触到这个目光,神情微愣,不属于他的情绪再次浮现,心脏像被人捏住似的,不知为何,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耳垂传来刺痛,潮水般的情绪瞬间退潮,齐先生咬着他的耳垂,勾着那红色耳坠“四个小时没见,就被别人打上标记了。” 他指的是这个新打的耳洞。 张海哥:“……” 对于齐先生的阴阳怪气,他觉得又好笑又无奈,伸手胡乱摸了一通他的头发,看着齐墨顶着一头鸡窝,陡然间放松下来,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缠绕,他闭上眼,语气闷闷的。 “我们回家。” “好。” 剩下的事,不归他们管。 张海哥实在太累,靠在齐先生肩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林景淮娓娓道来这十年里发生的一切。 昭山村可以追溯到清朝初期,据说是祖上一位农夫上山打猎,遇群狼,眼看就要命丧狼口,他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他不甘心这样死去,起身殊死一搏,却掉落下断崖,好在一棵树挡住他的身体,而树的侧下方就是一个洞口。 跳向洞口,他钻了进去,在碰到那紧闭的石门后,那石门缓缓打开,一声鸣叫从石门后面传来,农夫害怕的往后退,金色玄鸟从石门飞了上去,一臂之远,火灼滚烫的温度烧着那农夫的脸通红,这叫他想起商周时期,天命玄鸟,凤鸣岐山! 这分明是山神!护佑村子的山神! 农夫回到村里就四处道来这件事,搞得全村上下连一个孩童都会背说这个故事,一时间流言飞起。 后村子闹洪荒,山上洪流冲下来,砸毁不少人家,死的死,伤的伤,报给官府,上报朝廷,可这里就是一个偏僻村子,朝廷上下一层压一层,层层贪污,灾资到手里就只剩下清汤寡水。 走投无路之时,一位从南疆大祭司路过村子,听闻传言,就去找了村长,他一人上了山,找到那处洞口,一月之后,他再次出现在村长前。 提出每十年献祭一个少女,嫁给山神,护佑村子,四百年里,一共献祭了39名少女。 第40名,选中了林智,也就是林景淮的妹妹,后来被陈若华代替,逃出一劫,可陈若华, 没有逃出来。 陈家是商世,家大业大,陈老爷子是有名的大善人,每逢过节就免费赠送礼物,有时候是做衣服的布料,有时候是口粮,要是哪家遇难,就可以上门找陈老爷子解决困难。 他善事做尽,只有一个孩子,就是陈术,后到了40岁时老来得女,生下了陈若华。 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备受宠爱,陈老爷子和他妻子都是顶好顶好的人,虽说宠爱,却不溺爱,他们把若华教的很好,村子里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小太阳。 唯独一个人,总是板着脸对待陈若华,林景淮父亲是赌徒,还经常打骂母亲,家徒四壁,剩下妹妹林智后更是过的清苦。 一个男孩儿养着自己妹妹,很辛苦,陈家见他实在可怜,明明十三岁,却瘦的像十岁的孩子,就把他带到家里,陪着若华读书,算是一个小书童。 陈若华不喜欢读书,看着自己的小老师,不断撒娇,好话说尽,可林景淮一板一眼道:“小姐必须看完。” 闻言,小太阳眼中的光熄灭,她低下头,脑袋直直对着书籍,俏皮可爱的发髻都好像垂落,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书籍上忽然多出了一块甜糕,陈若华抬头看他,少年脸色微红,正经严肃“吃完继续看。” 陈若华最喜欢就是上好坊做的甜糕,就是距离家太远,每次去都要花费好久,她低头看着少年泥泞的鞋子,就意识到这蠢蛋是跑着去的。 可能就是在这时,小姑娘对这个正经严肃的少年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读书也变得不再枯燥,两人一起学习,她时不时在调戏一下林景淮,每次看到他窘迫无助的样子,就逗的她哈哈大笑。 这一次也不例外,笑声响在院子里,林景淮长高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孩子,他低头看着若华,抿了抿唇,还是开口“小姐以后不要这样了。” “及笄后是要嫁人的……”还是那副木头似的模样,垂眼说教。 陈若华止了笑声,打断他的话“这有什么,我嫁给你不就好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两人皆愣住,少女胆大的目光似乎要灼伤林景淮的眼睛,他迅速避开,耳尖却不争气的红了。 声音低的像文字“不可……” 从这一天起,林景淮就处处躲着她。 陈若华气的哭出来,他才算没躲,笨拙的哄着小姑娘。 张海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以旁观者的视角观看这一帧帧一幕幕。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像一颗青涩的果子,起初是酸涩的,可细品之下,又充满了甜味儿。 明亮昏黄的画面转瞬一变,天色暗淡,黑压压的云罩在上面。 十年之期已到,林景淮家里多出了一个陌生人,打扮怪异,他穿着黑色长袍,大半张脸都遮了去。 只露出嘴唇和下巴,耳朵上似乎挂着铃铛,走一步响两声。 他亲眼看到父亲画押在白纸黑字上,母亲默默抹泪,看到儿子又迅速回了房间。 在一切变好时,林景淮的妹妹被南疆祭司献给了山神。 妹妹才十岁啊…… 那一天,林景淮愤怒跟父亲反抗,跟那些南疆来的祭司反抗,却遭受父亲的毒打,而那高高在上的祭司只是淡淡的看着。 陈若华接到消息,直接撑起伞打开门,去找林景淮,可一开门就看到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少年。 “小姐,我该怎么办……” 这次,陈若华沉默了,一声不吭将他扶到了自己房间。 “我有一个办法。” 初计划是在仪式举行时,两人跟在他们身后,等人走后在将妹妹带回,第二天林景淮负伤去了昭山禁地,很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供奉山神的地方,村民却不得踏入。 他走了进去,偶然触发机关,看到了内层,生活痕迹很明显,却没有人,地上残留着的红布,想来是献祭山神的女子都在这里。 可为什么没有人? 难不成真的有山神? 林景淮四处查看,只见角落里被红色嫁衣盖住,他掀开去看,这里面居然是一个窄小的洞口,男人不能容纳,女人倒是可以。 回去后,他就跟陈若华说了这件事。 “我听说嫁给山神的女子都得是刚刚及笄,林智才十岁,为什么选中了你妹妹?而且我娘说,她见过仪式,新娘子是要灌入迷药的,一直昏睡过去,可能是怕人逃跑。”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这样……” “哦!我想到了!在四月四我们成亲,和山神嫁娶的仪式一同出发,每逢嫁娶都要过那道拱桥,我趁着花轿相错时,调换我和林智,我代替她,然后你跟在身后,等人都走了你在过来,我就从洞口钻出来,咱们一起逃。” 天空惊雷滚滚,林景淮呼吸沉重,双眼充血,他趴在地上看着里面,白骨森森之上自己的妻子被那些所谓的南疆祭司肆意凌辱。 身体的血好像都要流光了…… “林哥!救救我!救救我!啊!” 林景淮被那些畜生打得半死,扔下了山,醒来后,疯癫了一年。 陈老爷子受不了女儿失踪的消息,撒手人寰,全村素缟,送葬陈老爷子。 等林景淮清醒时,他跑向昭山,找到了自己的妻子。 脸上扣上面具,似乎也皮肉黏在一起,和当初一样,满地白骨,陈若华衣不蔽体,红嫁衣早被撕烂,变为布条散在地上。 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静静的坐在上面。 听到声音,她浑身发抖,死死捂住了孩子的嘴。 “若……华?” “若华!” 陈若华一愣,面具对向那边的人,可视线只能看到那双黑色带着泥泞的布鞋。 为什么……不早点来?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可她发不出一丝声音,舌头被割掉了,只是任由林景淮抱着她,在听到“别怕,我带你出去。”时,她直接拔出林景淮腰间的匕首,抹开脖子,鲜血迸发出来,喷在林景淮的脸上。 陈若华死了。 她留下的孩子,站在旁边,瞳孔漆黑,静静地注视这一切。 从这一刻开始,林景淮变了,他将一切公之于众,陈家落难,女儿惨死,受过恩惠的村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林景淮跪在村民面前,呈上血书,势必杀光南疆祭司,报仇雪恨之时,他任凭村民处置。 陈术化名为陆文,接近军阀,凭借实力得到赏识,和昭山村里应外合,调查南疆。 陈若华的母亲离开陈家,开了一间棺材铺,培养致幻花,迷药,麻醉…… 村子里的女人开始习武,练枪。 林智和哥哥决裂,到了阿婆的铺子。 第一次猎杀,是蹲守在山神庙之外,一年里没人看见祭祀出现过,他们最有可能就是在昭山墓,村民合力击杀,受害者是女人,所以昭山村从那之后,女人做抬棺人,为这些畜生“送葬”。 林景淮从他们口中逼问出目的,原来山神只是一个幌子,他们要的是昭山墓里的,据说是一个可以号召所有人的神物。 得此神物,天下人都是他的军队。 林景淮利用这一点,这十年里吸引了无数前来的南疆祭司,也包括少数普通人。 一次生疏,两次熟悉。 阿婆家的茶会使人陷入沉睡,抬棺人把他们抬到陈家地下室,交给陆文以及林景淮。 等出来时,满身鲜血,再有抬棺人“送葬”。 林景淮又一次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南疆圣子,楼弃。” 他想,只要杀了楼弃,就可以停下,翻遍古籍,练习幻术,将鬼新娘的传闻散播出去,没想到引来的是日本人。 还被一个白发青年全部杀光。 陆文接到消息,拉着林景淮到了山神庙,正在说计划之时,一个人闯了进来,是王琉,他是土夫子,盗墓家族,见到他两人立即意识到这里已经被人发现,当即假扮鬼新娘,不过,没吓走王琉,倒是吓疯了孙竹。 也就是这天,事态开始不受控制。 林景淮不信鬼神,可在若华死后,他频频上香祈祷,这天晚上,他和陆文亲眼看到了玄鸟出山。 当晚,他们就做了一个梦。 “身着红衣的外乡人来到昭山村,就证明陈若华回来了。” “要想陈若华复生,就把他献祭过来。” “一命换一命。” 第267章 鬼新娘 林景淮撇清了与之有关的所有村民,一切罪责全部由他承担。 不管张启山怎么问,他都能以巧妙的方式给出理由,包括陆文,他也找好了理由,说是他逼迫陆文杀死张日山,却保留善念,没有动手。 说辞蹩脚,不合乎逻辑,然而青年平静的可怕,他蘸取墨汁,在白纸上写下认罪书,按下手印。 随即站起身,双手奉上“如果可以,麻烦佛爷帮我交予张海哥,我杀了很多人,任凭处置。” 白纸黑字,哪是认罪书啊,分明是情书。 张启山不信鬼神,所以陈若华怨灵附身于张海哥身上这种说法,他是嗤之以鼻的,他皱眉开口,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酸。 “你放过张海哥,自己献祭,这是为什么?难不成移情别恋,爱上张海哥了?” 一根筋的愣头青哪里会知道这其中弯弯绕绕。 林景淮低声笑笑,尽管沦为阶下囚,他依旧保持风度。 青年身姿挺拔,不卑不亢。 “佛爷,你觉得爱是什么?” 是占有。 张启山心里默默答道。 “以前我从不信鬼神,更不信山神,自从若华死后,我日日夜夜祈祷,希望神能救她,能让我再见到她,无数次祈祷,神明从来不听。” “可最后一次,山神真的显灵,让我再次见到若华,见到小姐,一次便够了。把我的想法强加到若华身上,无非是痛苦和折磨,爱是希望另一个人好,不是将痛苦延续。” “我自愿以身献祭,是为了昭山村。” 林景淮直接跪在佛爷面前,脊背挺直“佛爷,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承受。” “昭山村世世代代供奉山神,只有少数人知道,我们守着的不是山神,我查阅资料古籍,知道一些事,昭山墓里有一样神物,可号令天下,据说是大唐最高幻乐师所制,琴音响起之时,会勾走人的三魂七魄,傀儡般的听从幻乐师。” 副官把陆文撇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左手受伤很重,需要养很久,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张海哥的血的原因,疼痛减轻。 青年坐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按着他的腹部撑起身体,一只手扯向铁链,红色玛瑙小耳坠晃来晃去…… 画面一闪,青年伸手,苍白与艳红混在一起,他微微低着头,垂眼看他,而自己抓着他的手腕,弯下腰舔舐甜腻鲜血。 像圣人与信徒。 按照那人的性子,应该不会放过陆文,可救下陆文还是他吩咐的,有时候他真的很难懂张海哥,比佛爷心思还要重。 “副官。” “是,佛爷。” 张启山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好好养伤。” “佛爷,昭山村不管了吗?” 十年里,他们是真的杀了很多人。 “张海哥管吗?” 这话一出,副官愣了愣,那家伙应该躺在那个瞎子怀里睡觉呢,管个屁。 “走吧。” 林景淮站在厅堂中,望着若华的照片,苍白无力的笑笑。 世人放过他,可他能放过自己吗? 夜色中闪过一丝细碎的光亮,齐墨抱着人本打算回他们的家里,却不曾想一出村子,就看到二月红。 齐墨:“……” 二月红是带了人手来的,想来等候多时,一见到两人,二月红匆忙走来,目光一直落在齐墨怀里的人身上。 “受伤了?” “没有。” 齐墨眼瞧他要碰自家老婆,当即抱紧往上,避开那只手。 二月红停在半空中的手微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脸上神色温和,拱手道:“日军一事还未完,请齐先生把人带回红府,等佛爷查实后,你们就可以离开。” “呵。”齐墨笑了一声“这不是在变相的囚禁?既然是红府门客,人身自由都要限制吗?九门真是不同。” “红某不曾说过这种话,这是规定,也是职责所在,希望张先生配合,也希望齐先生你……不要捣乱,或者说你更喜欢监狱,可张先生身体娇弱,怕是经不起折腾。” 二月红语气温和,似乎没听出齐墨的讽刺之意。 齐墨笑了,他低头看向他,无端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正要开口,怀里的人动了动,嗓音柔软,还没睡醒。 “我先生怎么捣乱了?二月红你给我说说。” 张海哥实在是困,可听见有人欺负齐先生,懵懵懂懂的醒来,昏昏沉沉的胡乱说话。 二月红神情一僵,齐先生勾勾唇角。 而怀里的糊涂蛋,胡言乱语,义正言辞,清冷嗓音说的天花乱坠。 “我先生身子骨弱,还是残废,一把老骨头,还要被后辈欺负,明明穷的……唔?” 齐墨适时捂住他的嘴,低头看着他迷茫的神色,顿了顿“快睡。” 再说下去,老底都要掀开了。 困的要死的人一听,凶狠的警告一下二月红,随后找了舒服的姿势,又睡过去。 见人睡着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声音压低,最后还是去了红府。 毕竟二月红有钱。 会把他养的好,齐墨也可以蹭吃蹭喝,啊呸!不是! 张海哥睡了很长时间,直到第二天临近晚上才醒,在此期间,解九爷来了一次,齐八爷来了一次,佛爷带着副官来了一次。 前者是为了下棋,后者是过来送那份认罪书。 没想到他们没见到人,和二月红东扯一下西扯一下,频频看向门口,这些小细节都进了二月红眼中。 二月红低头吹吹热茶,喝了一口,忽然开口道:“他在我这,我处处留意着,佛爷,那莫云高你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听说他有一间实验室?” “是,为何问这个?”张启山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张海哥有失忆症,第二天醒来会什么也不记得,我问过齐墨,你猜他说了什么。”二月红直接道:“莫云高。” “也许他的腿也是莫云高废的。” 这两句话直接叫张启山僵住,手指捏着茶杯不断缩紧。 四年前,他放行莫云高去了槟城,放任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年前在尼泊尔见到笼子的人,他回去第一件事就查了,可还是选择忽视。 不知道为什么,张启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好像他吃到最苦的蛇胆,想吐出来,却又硬生生咽下去,苦涩蔓延。 要是真是这样,张海哥如今这模样,是他间接害的。 张启山起身告辞,逃也似的跑了。 二月红看着他略显狼狈的背影,叹息道:“红府是越来越热闹了……” 当太阳落在了地平线以下,金红的光晕残留在云中,张海哥醒了。 这次他做了很长的梦,全都是陈若华的记忆。 本身记忆再次混乱,他呆呆的坐着,眼睛一眨不眨。 窗外的孩子偷偷看着他,也是一动不动。 等张海哥看去时,那小脑袋就直接消失。 齐墨走进来时就看到床上的人缩在墙角,盖着被子,神色空茫。 青年已然分不清自己是谁。 他一靠近,那人就往旁边挪,像个蜗牛。 坚硬蚌壳里的软肉还在齐墨身上,可这个空洞洞的家伙被别人记忆强行挤入,变得不安。 直到齐墨拿出那张认罪书时,青年才勉强的凑过来看看。 林景淮认罪。 十年,其实不太准确,是九年,这九年里我杀了无数人,只要是从南疆来的祭司,我都会将其残忍的杀害。 都是我一人所做,无关其他人。 我双手沾染鲜血,脚下尸体积山,可从来不后悔,这些人该死! 我早就回不去了,若华。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想对你说:我爱你。 青年站在昭山顶峰,负手而立,他望着脚下昭山村,释然的笑了,随即张开双臂,闭上眼,消失在了昭山山顶。 林景淮死了。 等接到消息时是在深夜。 张海哥愣了好一会儿。 小小的山洞啊,堆积了数十具尸骨,白骨生出血肉,红色嫁衣恢复原状,新娘们相互看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洞口火光冲天,烧毁了一切生机。 惨叫声不断,南疆祭司就把她们的舌头拔掉,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缠绕在耳边,脸上被扣上面具,死死按住,直到脸颊溢出鲜血,流淌在嫁衣上才堪堪罢休。 撕毁嫁衣,浑身赤条条,像条狗一样被人牵着到了古墓深处,再次披上嫁衣,耳边没了动静,新娘颤颤巍巍的不断往前跑。 跑啊,跑啊,好像到不了尽头。 背后的大手讲她按住,抓着她的头发猛然朝着石壁砸去,一下……两下……三下…… 陈若华站在尸骨中央,留下血泪“林景淮!你不是说会来救我吗!” 强暴中她怀孕了,没人再折腾她。 “祭品怀孕了,要是她生下的是女孩儿我们就大功告成。” “那要是男孩儿呢?” “杀。”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既怕自己怀的是女孩儿,又怕自己怀的是男孩。 林景淮我受这些的时候你在哪? 陈若华抱着孩子,无声质问。 她抽出林景淮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划开动脉,倒在血泊中,手指写下了“陈皮”。 今晚又下了一场雪。 青年还是穿着那大红嫁衣,头戴古旧发簪,他渐渐放空自己,过了片刻,她从轮椅上站起来,手中攥着的认罪书飘落在地,不久就被雪花覆盖。 褪去红色嫁衣,露出里面薄纱,长袖一甩,她将脸埋在红装之下,似笑似哭。 枯枝下,她翩然起舞,红色纱衣舞动,轻云般漫移,白雪,红衣,无声泪珠砸向地面。 悲怜,无助,绝望……柔美舞姿像一场盛大又荒芜的祷告。 随之舞步加快,变为满腔愤怒,恨意,裙裾飘飞,难言的情感一一爆发,最后又化为平静。 二月红站在亭外,沉静地注视着他,在他心底留下一道浓墨重彩的一笔。 齐墨只是皱眉,这怨灵缠在我的小白菜身上,腿不是她的,她不疼是吧,还穿的那么少。 青年端坐高台,身着嫁衣,腿边趴着一个男孩儿,她垂眼看去,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嘴角扬起一抹笑。 男孩儿睁开眼,空洞黑沉的眸子不含一丝情感。 那双眼里见到了太多的黑暗,已经浸透,无法改变。 血红布带缠绕男孩儿的手腕,像母亲的爱抚。 破碎画面定格在一幕: 火光鲜血中,陈皮站在村子门口,手中拿着牌子“一百文杀一人,少一文,都不行。” 青年垂眼,看着腿边的孩子。 风起,木门猛然间关闭。 从门缝溢出的烛光迅速消失,张海哥抬头,双眸冰冷。 院子白雪皑皑,那张认罪书上墨迹晕开,再看不清字迹。 鬼新娘——完。 张海哥望着那红衣怨灵,听着她的乞求。 “山神赐福,我才能以这样方式出现,我想见见我的孩子,我想见见我的母亲,山神交给我任务,吸引人过来……” 青年坐在轮椅上,神色很冷,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忽然开口: “求神,不如求我。” 第268章 九爷想下棋 积雪从树枝上化开,透明水珠顺着深褐色枝干一滴一滴往下落,亭子前薄薄一层白雪已经被小孩的脚印染上,杂乱的脚印露出地面铺的小石子路。 雪后总是冷的,陈皮穿着灰色外套,稚嫩的脸冻得通红,十岁小孩右膝弓起,重力往下压,上身稳,左手抓着九勾爪横在颈侧,眼神凶狠像一条毒蛇,死死盯着十米开外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你放手!” “是你先打的。” 青年身着红色对襟长袍,黑色精致扣子落在脖子下面,披着米白色狐裘大衣,长发自然垂在身前,手上捏着那九爪勾,冷白修长的手关节泛着红,许是和这倒霉孩子对峙好一会儿了。 张海哥看着对面的陈皮,手突然一松,陈皮措不及防一点力都没收,惯性朝后面倒去,泥泞的土混着雪水黏在身上,陈皮懵。 小孩儿立即反应过来,他脚下一用力,站起身,只见青年控制着轮椅正往回走,看都不看他一眼,心中怒气升腾,比刚才还要浓郁。 他直接把九勾爪甩了出去,眼瞧着就要伤到那脆皮狐狸,陈皮心慌一瞬,下意识拉着绳子变了角度。 青年侧过头,与那九勾爪就差一厘米,这次陈皮用的力道格外大,劲风吹起长发,他脸上表情不变,长睫垂下,谪仙一般。 陈皮看愣了,然而……下一秒,九勾爪再次落在那脆皮狐狸精手上,轻飘飘地一扯,噗通!小孩儿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像是对着张海哥行了大礼。 “拜的晚了。” 青年嗓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他扔下九勾爪,施施然的走了。 留下陈皮一个人睁大了双眼,只要张海哥回头,就能看出来这小孩儿委屈的要哭了…… 陈皮默默诅咒他,心中骂了无数句:我怎么就心软了?那脆皮狐狸坏的很!总有一天我会报仇雪恨! 想起之前把这人当成娘亲,趴在他腿上睡觉,陈皮心里一阵憋屈,恼怒中还夹杂着些许期待,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总之,这个脆皮狐狸是最难对付的人! 对于某个小孩儿把他当成天敌这件事,张海哥毫不知情,他要困der了,快速拨动轮椅,朝着窝的方向移动,两个大轮子速度倒是比人走的快,就是刹车这个事有点难搞。 最近红府很是热闹,来来往往,除了晚上,白天客人一个接一个,二月红没空聊次他,在会客厅接待客人,好在后院里没什么人,张海哥才能肆无忌惮的玩着轮椅。 没残之前,他从没觉得带轮的有多好玩,残了之后,脑中记忆混乱,越是想要想起来,越是头疼,随后在院子里轮几圈,就好多了。 齐墨像个老大爷似的,抱着臂,靠在门口,笑的濡沫春风,他看着青年穿着亮色嗖嗖往这边移动,看的入神,没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弓着身子,左顾右盼,正好挡张海哥的路。 青年眼神不好,他抿着唇,暗自发力,突然!眼前一个黑影袭来,随着一声哀嚎,张海哥默默低下头,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男人? 轮椅还在继续,正正好好,不偏不倚停在了齐墨身前。 论老婆开车, 一个陌生男人突然碰瓷,坐在了老婆腿上,还停在他面前,谁能忍! 齐铁嘴与张海哥对视,刚要张嘴发出尖锐爆鸣,一只手扯着他的衣领就拎起来。 “兄弟,碰瓷啊?” 漆黑的墨镜幽幽地盯着齐铁嘴,后者干笑两声“路过,路过……” 齐墨看着他标志性的打扮,哪能不知道是谁,说起来这个齐八爷还是他远房亲戚呢,他松开衣领朝着正在看戏的张海哥走了两步。 齐铁嘴本以为这事揭过了,这两人都不是能惹的主,正欲松口气,墨镜男忽然对他来了一脚,天冷地滑,他直接往后倒去,没摔在地上,却倒在了一个邦邦硬的怀里。 “张先生,有人想见你。” 副官还是冷冷冰冰的模样,他伸手扶好八爷,上前两步,搁在身边的八爷看得清楚,这家伙伤都没好,就像个大狗,摇着尾巴就凑了上去,全程没看他一眼。 走了两步后,才发觉不妥,张日山脚步一顿,侧过身,露出身后的人——陆文。 轮椅上的青年靠意念强撑着睁着眼,朝这几个不认识的人看去,天上掉下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引来了另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又带来了第三个男人…… 没印象,没记忆,没意思,他要回去睡觉。 在外人眼中,张海哥就只是瞥了一眼,眉毛皱起,随后拨动轮椅朝着门口走去,眼看就要到门槛了,齐墨也准备好抱人了…… 噗通一声,陆文直挺挺着跪了下来。 张海哥手一哆嗦,他抬眼看向齐先生:咋? 齐先生:你自己做的事,我也不知道。 青年垂下眼,盯着脚下的门槛,手指捏的泛白。 “对不起,张先生!” 齐八爷张大嘴巴,捅了两下副官,小声八卦“副官呐,发生了什么?”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 “那就长话短说。” “……” “行吧,我不问这个,问你家佛爷,他窝在家好几天了,也不见人,是不是偷偷谋划什么呢?” “……” 而这边陆文声泪俱下,把自己的错全部说出来,林景淮死后,林智当上村长,守护昭山村,阿婆和陈若华一起下葬,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陆文的事,佛爷和张日山都没管,也不是不管,是还没想好处理方式,军职还在,但他一定要见张海哥,副官就带着他来了。 张海哥冷着脸,从陆文的话里他想起一点,昭山墓里那个笑的很假的少年,忽然开口“你去南疆找楼弃,继续往下查。” 这句话,叫陆文一愣,他抬起头看着这半残的强大青年,心中灌入暖流,他连忙磕了一个头,站起身又鞠躬道:“张先生,您真的是一个大好人!” 莫名其妙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张海哥:“……” 可算是打发走了,张海哥松开扶手,正要朝着齐先生伸去,背后一道声音传来,手就这么水灵灵的停在半空,精致脸上出现了一道破败的死气。 齐墨笑的肩膀发颤,小白菜咋这么好玩儿? “张先生,有人找你。” 灰败青年转过身,二月红一身白色长袍,上面绣着红色花纹,身边站着的是穿着深灰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 齐墨笑意淡下去,这两人一个神似,一个形似,buff叠满。 果不其然,张海哥脸色冷冷,瞧着二月红半天,又把视线转移到那个分外熟悉的脸,看了许久。 离得近得人立即能感受到嗖嗖冷气从脚底冒起,莫名其妙的警戒心提起来,对危险感知敏感的齐八爷立即躲在了副官身后,又害怕又好奇地看过去。 唯独解九爷没察觉到,他见青年一直盯着自己,下意识摸摸下巴,这张海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不行的,他不喜欢男人! 刹那,银光在青年手中闪过,一把锋利的匕首直面而来,解九爷心中一跳,这个速度他根本就躲不掉! 冷光闪过,从脸侧唰的一下划过,斩断几缕发丝。 解九爷僵在原地,等回过神来时,齐墨早就抱着人走进了房里,大门一关。 这个变故导致他们几个陷入长久沉默,冷汗冒起,是啊,那人从来不是什么善茬,是心狠手辣的毒蛇,这些天真的是被他乖巧的样子迷惑到了。 “喂,我就是想跟你下个棋!”解九爷被拒了两次,一次是张海哥,一次是二月红,这次又是张海哥,到底怎么着了啊! 几秒后,大门开了,齐墨钻出一个脑袋,笑着说道:“看不出来吗,他看见你这张脸就烦。” 解九爷:“……” “二爷,我长得丑吗?” 二月红愣了愣,朝他脸看去,仔细打量,才道:“不丑。” 八爷走了过来,拍拍小解九的肩“天晚了,回家睡觉吧。” 副官经过他时,脚步一顿“别难过。” 解九爷:“……” 一群损友!!! 人走后,二月红坐在椅子上品着小茶,美滋滋的想:耳根子终于清净。 不多时,陈皮盯着满身泥走进来,语气闷闷“师父……” “我被人欺负了。” 二月红立即放下茶杯,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朝陈皮走去“是谁?” 好呀,敢欺负他二月红的徒弟,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师父会帮我打回去吗?” 面对小徒弟期翼的神色,二月红想也没想道:“你把事情说清楚,我定去讨个说法,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陈皮幽幽道:“张海哥。” 二月红:“……” 他摸了摸下巴,往后退了两步,又转过身,好像很忙,又好像不知道在忙什么。 “师父,你刚刚说过你会帮……” “陈皮呀,今天的功课做好了吗?” 陈皮:“……” 第269章 九门会议 “这两位是南边有名的土夫子,一个叫王旭,摸金校尉,一个叫鹧鸣,搬山道人。” 张小鱼半蹲着身子,捏住尸体的下巴,迫使张口,凑近闻了闻,随后复位,站起身,摘下手套“死的很安详。无外伤,无内伤,排除利器,毒杀,蛊毒。” 青年一身军装,黑色长发背在后面,长相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稚嫩,眉宇间却有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淡然,他是跟在佛爷身边最久的副官,张家外系,不属于本家。 年轻军阀看着两名死者脸上的神态,张小鱼说的没错,很安详,嘴角还带着笑意。 张小鱼开口“佛爷,您觉不觉得他们就像是睡着了?在梦境中死去,更确切一点他们可能是在美梦里死去。” “可他们口中却没有致幻药的味道,没有蛊虫的痕迹,一切都很自然,很自然的死了,很自然的被我们发现,像是给我们传递一种昭山墓很危险的信号,让我们不要进来,可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会进来一探究竟,就像我们。” 张启山将手电筒直射在张小鱼的脸上,刺眼的光线叫副官用手挡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道:“佛爷,我错了。” 他说的话,怎么听都像是责怪佛爷太莽…… 小鱼副官在睡梦中就被佛爷叫醒,他还以为上班要迟到,老板亲自抓,迷迷糊糊地就跟佛爷走了。 走到半路低头看表,才两点半,半夜三更的就被拉起去昭山墓,好不容易打消掉被张家训练出的要命时差,现在睡眠已经和普通人一样,需要晚上睡觉的! 他顶着半睁的双眼,跟在佛爷身后,默默叹气,没办法,谁叫他是老板,宠着呗。 也不知道张日山那小子最近在干嘛,神龙不见神尾,佛爷还不管,副官的活儿一下子全压他身上。 佛爷自闭到整天不出房门,谁来都没用,人情世故只能包在他身上,和人打交道真tm累! 张启山看出他此时怨念颇深,就看了他一眼,把手电挪走,照向了那紧闭的墓室大门。 他们从山神庙后面发现一处盗洞,想来是土夫子干的,两人就钻了进去,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间耳室,耳室后面就是主墓室,可这道门,打不开。 亮白的光线不断扫着,张启山发现以他为中心,对应四个点,一个十字在脑中形成,对应的石墙均比周围颜色更浅。 张小鱼快步走向光线照着的位置,伸出发丘指摸索着,很快解开机关,耳边响起机关运作的声响,与此同时,四道暗门迅速打开,且大小不一,毫无规则。 有的只能容下孩童大小的身体进入,有的稍大一些,对于张小鱼和佛爷两人是一个都进不去的,这一关,就卡死百分之八十五的盗墓者。 剩下百分之十五,包括孩童和会缩骨术的人。 下墓倒斗带小孩丧心病狂,张家算一个,剩下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二月红。 从昭山墓出来后,佛爷忽然召集九门众人,还有未知变数张海哥。 老九门分为上三门、平三门、下三门,“官”、“贼”、“商”。 九门提督之首张启山,梨园班主二月红,盗墓功夫一绝半截李,平三门之首水蝗,爱狗如命吴老狗,江湖刀客黑背老六,下三门霍家霍三娘,奇门八算齐铁嘴,工于心计解九爷。 不怕别的,就怕魑魅魍魉集一堂。 这是第一次,佛爷召集他们,九门初期雏形大致如此。 其实没人真正听从张启山,只是那昭山墓里的东西,的确勾人。 天下人来往,皆是为利,为千金聚,为千金散,这没什么不好。 二月红坐下,他朝四周看去,只见吴老狗抱着那只西藏犬走来,随意找了个位置就坐,见到他笑着点头致意。 霍三娘穿着梅紫色旗袍,第一眼就看向二月红,神情略微放松,唇角微勾,只是眉眼间的倦意还是遮不住,霍家是九门中争权最厉害的家族,家主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二月红敬佩这样的女子,可除此之外,再没别的。 随后就是平三门四爷,对于这个人印象不是很深。 齐铁嘴还是那副样子,黑色长褂,红色围巾,圆形眼镜,他是和解九爷一起来的,两人走在一起,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一个是算卦卜卦,一个是留学归来的知识分子,两种磁场相撞乐趣无穷。 接之而来的是……两道轮子的声响,未闻其人,却闻其声,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三爷半截李。 可他们怎么的都没想到,那两道轮子声中,还伴着张海哥…… 张海哥在半睡半醒间就被齐墨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彻底清醒后,已经走了大半,他记忆不好,茫然的盯着齐先生。 “要去九门开个会,你开个小差就行。” “哦。” 也不问为什么去九门开会,很平静地接受现实。 就这样,两个残疾人迎面相撞。 半截李一身黑色长衫,身材矮小,神色阴翳,眉宇间透露着阴沉,也许他也没料到这里还有其他残疾人,见到张海哥时,不由得一愣。 “霍三娘什么时候残废了?” 这话一出,半截李似乎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张海哥就率先进门。 张海哥也没说话,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他们几乎是一同出现。 半截李性子很怪,坐在二月红旁边就开始闭目养神,不过很快,耳边再次传来轮子声响,张海哥正正好好的停在半截李身边。 没别的意思,就是其他都有位置,就这空出。 半截李睁开眼,看着这“女人”侧脸,皱了皱眉,视线转到霍三娘时,更是诧异,这人谁? 面对这个陌生的面孔,九门中人总是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在场都是人精,很快就猜出这人的身份。 就是前些日子一人杀光日本军队的张海哥。 这人一进门后,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冷了许多,本就安静,现在更是连根针掉地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齐八爷瑟瑟发抖,往九爷身边靠了靠,九爷侧头看向他“出息。” 白发青年戴着眼罩,神色冷淡,光是坐在那,就能感受到一阵血气。 半截李也不闭目了,他脊背一挺,手指紧紧抓着扶手,这是警觉的姿势。 气氛从刚开始的安静,变为诡异地戒备。 佛爷挑眉,并不出声打圆场。 张海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危险分子”的标签,本就没睡醒,还忘记吃药,头疼的厉害,弑杀气息频频冒出。 背刀男人走了进来,打破诡异的气氛,他是黑背老六,沉默寡言,找到位置就坐下,只是在看向张海哥时,眼神定住片刻。 黑背老六的刀染过无数人的血,看着眼前“同类”,他顿了一下,随后便不在意的垂下眼,开始发呆。 现如今九门中领头人全部到齐,张启山开口,先是恭维了一句,随后切入正题——昭山墓。 “我探查过昭山墓,里面机关复杂,需要我们合作。” “昭山墓涉及到日本军队,此事事关重大,希望各位出绵薄之力,一同前去昭山墓。” 涉及到利益,几乎是没人不愿意,这时四爷开口“佛爷,我舵里事务冗杂,还未处理好,昭山墓我就不去了。” “佛爷,南疆那事我接手了,抽不开身。”吴老狗一边逗着狗一边说着。 除了他俩,剩下都没问题。 佛爷也没强求,简单说明昭山墓的情况,以及昭山村子其中关于山神的说法,这个会议就大致结束。 明天一早,下墓。 张海哥率先离开,来的时候不急不缓,走的时候极其迅速,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等张海哥反应过来时,怀里已经趴着一个腓腓了。 “呦呵,这小家伙恬不知耻啊。”齐墨笑着说道。 “嗷呜!”腓腓凶狠的叫了一声,随后缩在青年怀里,蹭蹭。 青年摸摸他的毛,手感滑滑的,他抿了抿唇,举起小腓腓,吸了吸白猫的肚皮,浑身弑杀尽散,连疲惫都一扫而空。 腓腓很乖的任他动作,小爪子粉粉嫩嫩。 吴老狗抱着自家三寸钉看着不远处那个极其危险的人正抱着小猫吸吸,原本的血气被柔和取代,有种说不上来的温柔。 莫名的,他就对这个青年产生好感。 对小动物好的人,能坏到哪去? 这么想着,就稍微加快速度,走到两人一猫身边。 在距离三米的位置时,两人一猫齐齐看向他。 “我是五爷,叫我吴老狗就好。” 吴老狗跟吴邪长得是真像,张海哥盯了半天, 脑中又多出零碎的记忆,是关于吴邪的。 见青年一直看自己的脸,吴老狗的眉毛微不可察皱了一下,眸中快速闪过暗茫。 “张海哥。”青年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齐墨笑笑,表情有些玩味“齐墨。” 两人介绍自己的方式如出一辙。 这时,吴老狗怀里的小狗探出脑袋,大眼睛一直盯着张海哥……怀里的白猫。 下一秒,它就挣脱出吴老狗的怀中,跳在了张海哥身上,舔着腓腓的毛。 “……” 腓腓后腿一蹬,小狗嗷嗷叫出声,被踹在了地上。 “……” 吴老狗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弯下腰抱起三寸钉,一番数落下,三寸钉格外萎靡,拿屁股对人。 脾气还挺大。 第270章 昭山墓群 昭山—— 张小鱼低头看着手上图纸,画图纸的主人看起来很随意,按着原有的黑色条线大致画出昭山地宫模型图,外置轮廓很清晰,不过里面怕是只有进去才知道到底如何,也就随意画几笔,比例把握格外精准。 他看了几秒钟,把图纸收起来,放在胸口的口袋里,朝身后的人扬起手“就是这了。” 话音一落,几个伙计对视一眼,卸下身上沉重背包,从里面拿出木棍,铁铲头,将手上东西连在一起,一个特殊的工兵铲就出现在眼前。 挖盗洞的工具拿出来都很不方便,被发现的几率太大,这种可组装,加以改造过的就很容易携带。 九门里这些伙计能力出色,干活速度很快,张小鱼看了下表,时间还早,他就爬上树,找一个舒服位置躺下,监工这种活最适合他。 一闭上眼,脑中再次浮现那青年腰上缠着的黑鞭,他勾唇笑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笑意忽然僵在脸上,脑中画面不断闪烁,漂亮青年,黑鞭缠腰,勾勒出美感的肌肉线条,腰很细。 张小鱼直挺挺坐起身,神情严峻,下面的伙计见状,喊道:“小鱼副官!怎么了?!” “没事,干你的活儿。” 此时,张小鱼满脑子都是奇形怪状的想法,那个张家人不会是给他下蛊了吧? 记忆拉到几个小时之前。 佛爷这次没叫他跟着,张日山在养伤,除了四爷和五爷,九门头头都进昭山墓了,他正要进去,佛爷忽然开口“这次你干后勤。” 张小鱼:? 佛爷朝前面看过去,只见轮椅上高尾巴青年侧对着他们,他穿着黑色马褂,腰上缠着……黑色长鞭,张小鱼盯着那鞭子整整十秒钟,随后抬脚走去。 “先生,你这鞭子是鼍龙皮制成的?” 张海哥低头在笔记本上画着线条,听见这道声音,嗯了一声。 “那我能问……”话还没说完,青年抬起头,山神庙中幽暗森冷,这一刻张小鱼只觉得此人白的晃眼,愣神之际,青年就撕下画好的图纸,交给了他。 “找到我标记的位置,挖。” 张海哥摸向腰间的长鞭“这是从张家古楼里带出来的,你喜欢就送你,不过,要好好完成这次任务。” 小鱼副官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就应下来。 记忆结束,回想那只漆黑清澈的眼睛,他就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下来,张小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利用。 可想想那鼍龙鞭,这波也不亏。 干! 张海哥扣上钢笔,扔在地上,安静等待。 九门都会留下后路,也不是不信他们,只是张海哥从来不会把希望依托于别人,他必须有一个后手。 鼍龙极其罕见,更何况是鼍龙皮制成的鞭子,一个诱人的条件,就足够了。 张启山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读懂这人的想法,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样开口,是问“为什么不信我?”还是说“你应该试着相信我。” 这些话,都不可能从他嘴里出现。 青年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视线接触到他的腿,黑色长裤搭配一双长靴,布料下能看出来那是具有力量的腿,可长时间在轮椅上度过,不复之前那般…… “莫云高是不是有一间实验室?” “我怀疑张海哥的腿就是莫云高弄坏的,还有他的记忆……” “观棋不语真君子,佛爷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看着就好。” 调查的一切资料都显示,莫云高手下有一个漂亮的杀器,是他亲手调教出的人形兵器。 张启山似乎被灼热岩浆烫了一下,他立即别开视线,喃喃低语“恨吗……” 青年耳力很好,他侧头朝张启山看去“要是你以这种状态下墓,你会连累所有人。” “……”张启山低头对向他的眼睛,深邃莫测的眼神中噙着淡光,比往日更加深沉些“你放心,我不会。” 张海哥皱了下眉,顿时警觉起来,他低头看向笔记本,翻找着关于张启山的记录,前面是简短的人物介绍,判断利弊价值,而最后一个字,叫他愣了片刻。 杀。 杀了张启山? 他的记忆已经连不成片,愈发久远的事就越想不起来,他看了片刻,在齐先生出来之前合上了笔记本,放回背包。 齐墨低头从暗道里出来,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总能叫人安下心。 “小白菜,过来看看,里面情况挺有意思。” 张启山看着两人的身影,又将视线转移到地上孤零零的钢笔,他抬脚走过去,捡起来,冰冷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他主人的体温,他抿了抿唇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四道暗门已经打开,二月红一身黑色劲装,骨头发出咯咯声响,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改变成少年模样,钻进其中一道门中,很快就没了踪迹。 霍三娘则是钻进其中较大的一道暗门,刚好可以容下她的身形。 半截李从轮椅上下来,靠着双臂,动作极其迅速,逼仄的暗道中,他快速爬过,很快就到了尽头,这是一个简易机关,墓室大门里侧又两道凹陷,凹陷中放进石头或者其他东西,一旦关闭,外界就打不开。 地宫设计者应该知道这种机关用一个炸药就能把门炸开,所以主墓室大门被设计在最不稳固的位置,根据他们检查的结果来看,没有端门,一旦炸开,整个耳室坍塌,他们就死定了。 然而又留下四道暗门提供线索,这地宫设计者心气极高,有意折磨盗墓贼。 “咚咚——咚咚咚。” 这是二月红传来的信号,半截李也伸手在石壁上敲了一模一样的节奏,随即抬手板下机关,两人同时发力,随着一声咔哒的声响,半截李松下手,迅速往回折返。 他的双臂很有力量,身材矮小这个优势在墓中发挥极大优势,从暗门爬出,又快速朝另一道暗门窜去。 这次,他会和霍三娘一起合作。 二月红往回后退,他咬着手电,低头看着甬道四周画着的符文,从进来开始他就看到这些符文,血红的颜色印在上面,他伸手擦过,像是朱砂与血融合在一起写在上面。 他暗自记下这些符文形态,迅速退回。 出来后,他身形恢复原状,第一时间就翻出背包里的纸笔,画下窄小甬道中的符号。 齐铁嘴来了兴致,他弯下腰看着上面的图案“这种符文,像是唐朝狮子国传入的一种,一般是用来……嘶,用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八爷身上,结果他最后来了句“我忘了。” 二月红摇摇头“这是从那道暗门里看见的,张先生,能看看嘛?” 话音刚落,整座墓室发出巨大的声响,半截李从暗门中退回,眨眼间就坐回轮椅,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水。 霍三娘慢了些,她一出来,耳室中,对应的石门缓缓打开…… 久久不言的张海哥闭着眼,耳朵微动,整座地宫的雏形大致显现出来。 卍 第271章 主墓室1 卍,古印度宗教吉祥标志,佛教以之为佛陀“三十二相”之一,寓意着连绵长久。 冰冷的机械齿轮不断运转,主墓室的石门随之开启。 “哒!”半截李点起火折子,金黄火光在冷暗的墓室中熠熠生辉。 张启山举起手电,冷白光线朝主墓室里面照了一圈。 火折子与手电各有各的好处。 和经验足的人下墓,不用担心突发状况,以及猪队友。 张海哥跟在他们身后,倒也多了几分悠闲。 主墓室的大门有两个守卫,一个脸上戴着红色面具,一个戴着黑色面具,一人手拿长枪,一人手持长刀,看装扮像个古代将军。 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背老六,径直走向守卫中间,“咔哒”一声,细微的声响穿进齐墨和张海哥的耳朵中。 已经触发机关了。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提醒。 在某些方面,张海哥和齐墨很像,明明是长辈,可某一瞬间又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在最前面的张启山看的清楚,黑背老六踩到了一根极其不起眼的金丝线才触发机关。 红脸面具的大将军拿着长枪缓缓将脸转了过来,凶恶的面具死死对着黑背老六,长枪一甩,就要划破他的脖子。 人的下意识躲避就是避开长枪,往另一侧去,而那边就是黑脸面具守卫。 机关是同时运作,当他着了设计者的道时,另一个黑脸面具守卫就开始有所动作,一刀封喉。 这地宫设计者完全掌握人的心理。 张海哥听着声音,脑中浮现出机关运作的方式。 他不会出手,至少不是现在。 九门不养闲人,且看看这个黑背老六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在踩到机关的瞬间,黑背老六摘下帽子,直直往后倒去,全身肌肉发力,相互配合,双脚准确无误的踩向金丝线,一个空翻,刀锋展开,唰的一下,两个守卫拿着的兵器全部被砍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背老六不懂弯弯绕绕,只用直接的方式去对付复杂的机关,虽说不雅,但确实好用。 “老六,功夫不减当年啊!”齐铁嘴拍手叫好,在一众沉默中显得格外突出。 被叫老六的江湖背刀客回头看了他一眼,手起刀落,将刀收回在刀鞘中,抬脚便往主墓室而去。 齐铁嘴挠挠头,眼看人都要走,面对这大凶之兆的墓室,他心中一慌,抬脚便跟上去。 此时,身边响起轮子的轱辘声,张海哥与他擦肩而过。 八爷眼睛一转“张先生!” “齐八爷,叫谁呢?” 齐墨就在身后,嘴里叼着烟,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这叫什么,这叫前有狼后有虎,两边都不能得罪。 八爷惜命,这地宫大凶,应该以毒攻毒,以大凶制大凶,跟在张海哥身边是最安全! 他立马变了个称呼“张爷,张爷~” 张海哥没理他,自顾自的往主墓室里走。 前面的大凶没反应,倒是后面的笑面虎低笑了一声。 齐墨快步上前两步,站在青年身侧,他低头看着轮椅上的人,笑着说道:“海哥~” 张海哥抬头,目光冷淡,开口“闭嘴。” 每次用这种头皮发麻的语调叫他名字,青年的手指紧紧蜷缩,要是腿能动的话,他早就抬腿踹他一脚。 看出小白菜的想法,齐墨笑意淡了许多。 这时,腰上传来一阵力道,不重不轻。 他低头看去,只见某人满脸戏谑,眼神中带着狡黠,无声开口“你应该满足,我要是能动腿……” “你这把老骨头就散架咯。” 齐墨怔住,莫名有些哭笑不得。 幽暗中,寡淡的光线从墓室口映出,一人坐在轮椅上,一人站在身侧。 八爷看着这一幕,神情微愣,喃喃低语“霍无恙,无恙而归。” 天煞孤星真的可以扭转他的命数吗? 张海哥侧头,眼眸低垂,他眉心微蹙,按住轮椅,回过身子朝墓室走去。 有那么一刻,齐八爷感觉他洞察自己心中所想,一股寒意直上心头。 “那个……您缺个挂件吗?” 八爷暗自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结结巴巴的说着。 这句话,叫所有人停下观察,通通朝着这三人看过去。 张启山皱了皱眉,伸手敲了一下墙面,咚咚响声叫人回过神。 “这间墓室设计诡异,不准闲逛,闲聊。” 后面那两个字语气加重,他径直看向齐八爷,眼神冷冷,而后又看了一眼张海哥,嘴唇微抿,转过身观察主墓室的壁画。 齐八爷:“……” 您直接点名得了! 凶什么凶! 再凶,小孤星也不是你的! 齐八爷暗自给他取了个外号,小孤星,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命格的……人。 解九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神色,他挑了一下眉。 墓室壁画在接触到新鲜空气时就迅速褪色,泛黄的古韵,依稀能辨别出原本绚烂的模样。 这是一幅朝贡图,西域使者戴着胡帽,向唐朝皇帝进贡。 周围使臣,纷纷觐见,歌舞宴会,好不热闹。 “这是一个唐朝墓,这墓室规格不像王侯将相,想来是个小官儿。”霍三娘开口。 张海哥往深处走去,绚烂色彩迅速褪色。 镂空宫门寻眼望去,一座鎏金铜椁映入眼前。 四周镶嵌佛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鎏金饲饰。 棺椁下面垫着的红枕木,前尖顶弧形门,弧形门上印有玄鸟,黄金围栏立有菩萨神像。 四角立着黄金台柱,约有一米高,在顶端封顶,莲花坐台上放着一块莹莹剔透的石头,里面似乎蕴藏着蓝绿色能量。 张海哥看着那块石头,皱了皱眉“齐先生。” “嗯,在古籍上见过,它叫幻术石,里面的物质应该是一类化学药剂,会产生幻觉。” “昭山村信奉的山神,应该就是这个石头搞出来的。” “嘀嗒”血红的液体滴在白发青年的额头上,恍惚一瞬,耳鼓发出阵阵耳鸣,声音由远及近“张海哥!” “回来!” 张海哥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深渊,轮子已经靠近深渊边缘。 手臂被有力的手掌握起,整个身子都被齐墨拎起,青年转头抬眸,对上了略显焦急的神色,漆黑墨镜中映出张海哥平静的目光。 “齐先生。” “跟我出去。”轮椅掉下深渊,齐墨抱着人就往回走,神情严肃“这里是冲着你来的。” 从一进来,张海哥就被幻术石吸引过去,怎么叫都听不见,主墓室深处就是深渊之地,他像进入幻境似的,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可明明小白菜的意志力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他们却没有感觉。 “你看到什么了?” “没有。” “撒谎。” “……” “张海哥,听着,再有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对我,你不需要隐瞒。” 第272章 主墓室2 棺椁之上悬挂着红色戏袍,色彩明艳,裙摆处点缀着血红色流苏,是整套戏服中色彩最暗的一处。 刚刚不小心滴在张海哥额头上的血红印记,应该就是这套戏袍整出的幺蛾子。 齐墨伸手拈起那一角流苏,凝固的血渍浮在指尖,他抬头看着这宽大戏袍,空荡荡的,没有气流划过,却在眼前晃来晃去。 就好像自缢的戏子,双脚悬浮在半空中,晃啊,晃…… 戏袍正对着深渊之地,对面黑色岩石不规则的叠在一起,形成大小不同的孔洞。 二月红仔细看着戏袍,他在棺椁周围绕了一圈儿,开口“这戏袍正对的是对面,而不是主墓室。” “我们看到的,是它的背面。” “棺椁上方悬挂戏服,倒是前所未闻,这墓主人应该是很讲究风水之术,戏服以这样的姿态呈现在世人眼中,到底要表达些什么?”张启山摸着下巴,忽然联想到昭山村鬼新娘事件,他看向隔着老远的张海哥“……” 失去轮椅的海哥被齐墨“扔”在了离深渊最远的位置,他眼巴巴的瞅着他们研究,哪都动不了。 莫名的,张启山觉得他有些可怜,不由自主的把注意力放在干坐在石头的青年。 齐墨也察觉到那颇为幽怨的目光,他低头笑笑,随即朝张海哥摇头:你不能过来。 张海哥收回视线,伸手在地上画了个圈。 见证全部过程的解九:“……”他揉了揉眉心,对此人的标签又加深许多。 “张爷,你这是在做什么啊?”齐铁嘴一脸好奇,蹲下身子就开始研究起来。 对于下墓倒斗这种危险的活儿,他不用出什么力,有些时候算算卦,当个吉祥物就好。 青年摇头“你不懂。” “您还没说呢,我咋就不懂了,别看我胆小,我其实聪明着呢!” 站在一旁的解九,开口“他在诅咒人。” 齐铁嘴:? 张海哥抬头看向解九,见到那张脸,眉毛紧皱“转过去。” 解九爷:“……”他深吸一口气,默默的转过身,不断的进行心理暗示:没关系,没关系,以后一定能找机会下一场棋。 就这一挪,脚下不知道触发什么机关,只听咔哒一声,吓得解九一哆嗦,直接往后倒去。 男人投怀送抱这种事,张海哥轻车熟路,他伸手扯着解九的衣领往齐铁嘴身边拽去,直接忽视掉两个叠罗汉,低头看着触发到的机关。 也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张海哥画的圈就是机关所在位置。 解九:“你、是故意的吧?” 张海哥根本就不看他,反问道:“你觉得我是无聊的人吗。” “……” 齐墨第一时间注意到对面的石墙发生变化,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线格分明。 与此同时,张海哥这边也产生了一点变化,身前凸起一个方形石桌,上面摆放着毛笔,砚台。 没有纸,没有墨,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意图。 正对着张海哥的面前石壁上浮现了一首诗“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这是唐朝诗人李白所作,张海哥将诗作在嘴中低语一番,死者为归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把逝去的人视为回归本源的人。它可以被理解为灵魂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回归到生命的起点或某种更高的存在状态。” 齐铁嘴贴心的解释这句话蕴藏的含义,正沉浸其中享受奥趣时,唰的一下,杀人如麻张海哥抽出匕首,在石桌中央上写下了一个卍字。 “这里是墓群,以我为中心点,相对于最近的墓室就是齐先生所在的位置,这里还有三座主墓室。” 半截李和黑背老六合力将棺椁一层层打开,每打开一层,棺椁壁上就留有墓主人生平事迹,张启山负责翻译,二月红负责整理线索,而齐墨,他一个人蹲在深渊之地旁,盯着对面类似于棋盘的石壁。 (这章没写完,最近力不从心,状态调整不好,我以后尽量日更,不会弃坑哒!这半章算是铺垫哦。) 第273章 主墓室3 “714年,唐玄宗李隆基之女灵昌公主出生,出生时天降大雪,预兆丰年,第二年就赐予灵昌公主的封号。” 张启山简单翻译棺椁上留有的字迹“灵昌公主最爱莲花,常在宫中看莲,自幼聪慧过人,善围棋之道,十四岁时已经显露出她的才能,京城内外有许多王孙贵族向公主提亲,灵昌公主就写下一个字“棋”。” “提亲的王孙贵族无一例外都没能下过这个年纪十四岁的小公主,提亲一事就不了了之。” “少女初长成,心事重重,唐玄宗为了讨女儿欢心,就选拔胡姬歌女,梨园戏子,来宫中表演,只为博得公主一笑。” 华美金贵棺椁一层层的剖析,到最后一层时露出里面棺材的真面目,张启山继续翻译道:“729年,灵昌公主,蚤薨。” “莲花仍开,故人不归。红衣伶人,春宽梦窄。” 这是棺椁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二月红道:“棺椁上面挂着就是一套绣有莲花的戏服,前半句莲花应该代指一个人,也许是她等不来的人,后半句红衣伶人填补她心中思念,可终归是大梦一场。” 张启山看他一眼:“你对女子倒是颇有了解。” 二月红:“自然。” 张启山:“嗯,二爷流连于风流之地,对这这些定是了解的。” 一句话,直接捏住二月红的喉咙,不上不下,他下意识朝张海哥看去,张口试图解释一下,这时,霍三娘挡住他的视线,嗓音微冷“我来。” 二月红:“什么?” 霍三娘:“开馆。” 还没等他回答,霍三娘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拎起来,推到了一边,是带着些怨气的。 二月红平白无故被佛爷摆了一道,他皮笑肉不笑低声开口“佛爷,你真是好样的!” 张启山没说话,只是抬了抬眉。 竖着耳朵的齐八爷朝正在研究桌面上的物件的张海哥看去,欲言又止,最后来了句“张爷,你知不知道你魅力很大……” 张海哥手上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向齐铁嘴,语气平淡道:“你喜欢我?” 齐铁嘴:“哈?” 解九爷:“啊?” “不喜欢啊……那闭嘴。”张海哥低头,继续摆弄石桌里面的机关齿轮。 有些时候他直白的让人尴尬,四脚脚趾蜷缩了一下,正要抓地时“狮子国,是现在的锡兰,信奉佛教,在唐朝时狮子国朝贡,不少锡兰人与唐朝女子结亲,安史之乱后,有的选择回归故土,有的选择逃亡,在天山以南定居,也就是昭山村民口中的南疆祭祀。” 张海哥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拿起桌上毛笔,眸中幽深“选拔新娘体型皆为瘦小,可以钻进洞口,打开机关,可之后,为什么一个都没成功呢。” 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站在张海哥身后,握住他执笔的手“那戏袍根本就不是给女人穿的,而是男人,山神要的是一个男人。” “新娘穿上戏袍,那几人循着中心点,找到其他三座墓室,正要举行某种仪式时,山神大怒,历经百年也没能成功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齐墨伸出手指按在卍字中心,划到左下角时重重点了两下。 张海哥喉结微动,他侧头看向齐墨“有办法了。” 另一边,开棺之后,灵昌公主孑然一身,陪葬品寥寥无几,可她手中却护着一个青色莲藕。 不是握,而是护。 双手交叠在小腹上方,以保护的姿态护着。 霍三娘盯了几秒,开口“这像是在保护她的孩子。” 第274章 以血为墨 齐墨看了一眼棺椁上方的戏服,转头俯身在张海哥脸上亲了一口,他看着青年冷淡的模样“先说好,这是最后一次,出去后,你就必须回去。” 他神情少有的严肃,手掌按着青年的后脑,不断凑近“不答应,我就亲哭你。” 在某些时候,齐墨是不要脸的,并且说到做到。 张海哥轻笑一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手指轻轻剐蹭着齐墨下巴上的软肉,轻佻又下流“谁亲哭谁,还不一定。” 齐墨也笑“成,回去打一架,赢了,你想怎么做都行,输了,你归我。” 说完这句话,他摘下墨镜,脱下外套,一并扔在张海哥怀里,只穿着黑色背心,露出姣好的腱子肉,他朝老婆偏了下头,笑着转身朝戏服那边走去。 张海哥:“回来。” 这两个字没有刻意压低声线,带着他本人的气势,不容拒绝,也无法拒绝。 墓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青年身上,他只是坐在那,气场强的就令人无法忽视。 齐墨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张海哥抽出短刃,平静的在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鲜血流淌在砚台上。 他几乎是立即走过去,将握住青年的手臂时,却反被制服,张海哥单手压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执起毛笔,以血为墨,落在齐墨身上。 “我将无我,奉你一生,以血点墨,护你平安。” 纯粹的鲛人血脉是最能辟邪的宝物,齐墨以身为饵,吸引山神,而他们必须在这段时间,找到其他三个主墓室,拿到传闻中的那把琴,解开谜题。 他一个人,张海哥不放心。 皮肤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毛笔落在身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痒意。 “写的什么?” 张海哥落下最后一笔,握住他的手臂把他转过来“还差一点。” 指尖再次捏住他的下巴,在他额间点了一个点,长年在地底下干活,不见阳光,皮肤很白,再加上这双异瞳,显得格外有异域风情。 “痣配美人,美人痣。” 调戏的话不经思考就蹦了出来,一出口,齐先生这个百岁老人就怔住,随即咧嘴笑笑“怎么样,是不是爱上我了?” 张海哥轻声嗯了一下,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齐墨手上。 冰冷黑麟落在他的掌心上就迅速消失,腕间落下一道极浅的鱼尾痕迹。 僵在原地不动的齐墨,在听到那“嗯”时,大脑就停止思考了。 晕晕乎乎的站起身,轻飘飘的走到棺椁旁边,像设下程序的机器人,将戏服披在身上。 恢复思考时,他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那道可爱的痕迹,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张海哥扯下黑鞭,拽掉刚才卡在机关齿轮上的刀片,背后石壁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开启。 东南,东北,西北,这三个位置,纷纷拉开巨门。 轰隆的声响响彻地宫。 解九爷微微顿住,他看向张海哥,原来你早就找到机关了。 九门一辈,已经对这个青年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当然,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二月红、霍三娘一组,半截李、黑背老六一组,解九你和八爷一组,去那三个墓室里探查,必要的时候开棺。”张启山迅速分配任务,之后他看向张海哥“我和你一起守在这。” 其实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留在这里是最危险的,毕竟那山神,连面都没露出。 未知的,永远是最可怕的。 第275章 八爷:屁股疼且心累 黑背老六抬脚就往其中一个甬道走去,在踏进的前一秒,一边算卦的齐八爷及时拦住“这么走不对。” “奇门八算,算的就是事物运行轨迹,包括轨迹以外的变数,刚刚我卜卦,卦象很是诡异,听我的,暂且等一下,算出结果来,我们再商议。” 齐八爷没了往日的油嘴滑舌,神色上显得有几分凝重。 黑背老六是个江湖人士,背上的刀就是理,解决事情的主力都是靠那把关山刀子,以及身上的蛮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制过谁。 他皱眉看着齐八爷,瞧着他一边扒拉手指,口中念念有词,一边从背包里拿出星罗盘,磨磨唧唧的。 而此时齐墨一脚踩着棺盖朝上方一跃,披着华美隆重的戏服,再次跳到深渊之地面前,他蹲下身子,那双异瞳瞳孔中映出一道艳红的光影,额间的血点陡然变得滚烫起来。 与之血脉相接的张海哥也同样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在吸着他体内的生命力。 “没时间了。” 张海哥朝还在原地算卦的齐铁嘴掷去一块石子,他完全没收力,打在齐铁嘴的屁股上,后者发出一声惨叫,捂着屁股跳到了最近的甬道中。 “张海哥!你打我屁股!” “打的就是你,赶紧滚,别碍事。” 张海哥看向齐墨,齐墨笑笑,从背包拿出绳索,拴在身子,把另一边绳子扔给张海哥“交给你了。” 随即转身,没有半点犹豫往下跳。 黑背老六在踏近甬道时,回头看去,只看到一个迅速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 甬道内漆黑异常,走进去时,像是隔绝外面一切声响。 半截李拿着蒲团,从椅子上下来,一个残疾人靠着双臂行动极其迅速,走在前面的黑背老六脚步微顿。 “六爷,你信外面那三个人吗?”半截李停在他身前,幽幽点起火折子,光线下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格外阴狠,他看人的眼神也是阴森森的“我活了半辈子,从来不信那种人。” “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狗五爷不想趟这趟洪水,早早的做好准备说是去南疆,呸!这群人里,就他最有种!” 黑背老六看着他痛骂一顿吴老狗,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避开半截李,继续往前走。 “你他妈的果然是最孬的,话都不敢跟我说!黑背老六,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我也知道其他人的目的,看你们为了争抢利益,假装合作,我觉得有趣……” 不管半截李说什么,黑背老六都没停过一下。 “你护的那个妓女,赎金要多少?” 这句话,直接叫停了黑背老六。 半截李笑了,他这个人是阴狠的,就连笑声也透露着狠劲儿。 唰的一声,背上的关山刀猛然抽出,火折子上的光线映在锋利刀上,短短一瞬,也叫半截李看到,前面挡着的是一大片……粽子。 下斗二十载,还从没见到这么多的粽子。 半截李丝毫没有紧张,嘴上的话片刻不停。 黑背老六在前面片甲不留,刀锋挥舞,半截李将蒲团放在地上,坐上去,竟悠哉悠哉看起了戏。 “看在都是兄弟,三爷帮你一把,你说赎金,我替你出,只要一个条件,先让我玩玩那个婊……” 话说到一半,锋利短刀直面袭来,半截李脸上挂着冷笑,像个兔子一样迅速避开,黑背老六回头看他“慎言。” 那眼神带着浓郁的杀意,半截李都能感受到他要是再说关于那个妓女的事,这刀就砍他脖子上了。 不过,半截李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心情阴晴不定,他抽出那镶嵌在墙上的短刃,正要回击,身后就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嚯,前有狼后有虎。” 半截李和黑背老六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把后背交给对方。 这种情况,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在奋力厮杀的时候,齐八爷正捂住屁股,哀声痛呼。 “行了。”解九经过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这里可没别人,别演了。” 齐八爷看向他,后者沉默,随即开口“在你面前没有秘密,在我眼中也是如此。” 这句话的意思是两人都是城府极深的人,谁也别在对方面前演戏,扮猪吃虎看着怪尴尬的。 “那你现在能看出张海哥的路数吗?”齐八爷揉了揉屁股,低声道:“哎真不是我装,是真疼,不信,你让他打你一下。” 解九爷:“……” 对于前面的那个问题,他沉思片刻,刚要回答,就看到八爷掀开褂子,似乎要看一眼自己的屁股。 “八爷,注意形象。” “都要死了,还注意什么。” 齐八爷叹了口气,靠在石壁上“这里,是死局啊,无解。” “昭山墓群,我算过卦,卦象凶险,但生门颇多,所以我跟着过来,也许能帮上你们,可在刚才我又算了个卦,这次是毫无生机,所以我斟酌甚久,想着怎么破这个死局,却被张海哥直接踢了进来。” “八爷,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事物是变化的,就像一盘棋局,黑白子交替落下,无数种可能在棋盘上一一显现出,对手以为自己要赢,沾沾自喜落下一子,在胜局稳定的时候,黑子落在一处,逆风翻盘。” 齐八爷看向解九,笑了一声“你说的是一子定输赢,这种可能有是有……” 解九顺势接下,挑眉道:“可能性极小,可不是没有可能。” 话音落下,齐八爷顿住“你是说,张海哥?” “你刚刚的问题,我想我可以回答了。”解九举着手电筒往里走“张海哥,我大致能摸清他的路数。” “现在,只能信他。” 齐八爷低头,再次算卦,奇怪的是原本预示的死局的卦象,这次变了。 想到刚才张海哥打向他的石头,不偏不倚正好叫他走到中央的甬道。 是原本六爷要走的路。 一刹那,他全明白了。 “小九啊,你……”齐八爷竖了一个大拇指对着他“不过,你是怎么料到的?要不我把神算子的称呼交给你得了。” “可别,担不起。”解九爷走进耳室,里面到处都是金银珠宝,古玉,瓷器,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要是遇上别的盗墓贼,一定会冲上去,疯狂捡起财宝,按照这座古墓的诡异程度,到最后应该会乐极生悲。 他留了个心眼,将刚刚捡起的石头,划在石壁上,随即开始检查这些文物,道:“张海哥这种人,一旦对一个人产生感情,就绝对不会将对方置于危险的境地,只要有这个引导线,他一定会找到办法,不管怎样都会救出他,而我们好好完成任务,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心软又心狠,是个矛盾的人。”齐八爷点头附和,很赞同小九的想法“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过多接触,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解九看着那把吐罗刀子,眼中兴致昂昂,刚要碰上去,齐八爷就拿扇子点了一下他的头。 一时间,注意力回笼。 齐八爷问:“你手上的石头,从哪来的?” 解九爷回:“张海哥打你屁股用的石头。” “……” 第276章 古墓线索 空旷甬道中,霍三娘走在二月红身侧,两人之间只有一拳距离,却好像隔了山海,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轻缓的脚步声,闻到二月红身上好闻的味道。 仅仅是这样,就叫她有些欢喜。 直到二月红脚步一停“霍姑娘,看前面。” 她的视线立即转移到甬道前面,只见前面十米处地面有不明显的分界线,只有仔细观察才能注意到。 再往前点,就是大小均匀的方格线,通往墓室的尽头上方,是一个通体黑色的火鸟雕像。 霍三娘神情一凛,嗅到空气的淡淡的磷粉味儿“是火机关,只要踩错一个位置,就会触发机关,磷粉燃起。” 二月红点头,他看着地上的方格线,有些被黑色的圆状物覆盖,而空下来的就是留给他们的活路。 就是一盘未解开的围棋。 二月红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霍三娘摇头道:“我对围棋略懂些皮毛,这个机关更适合小九。” 另一边的解九打个喷嚏,他看向齐八爷“张海哥没打你骨头和脏器的位置就已经算好了,他要是打中的是别处,你还能好好在这站着吗?” 齐八爷嘴角抽搐一下,还别说,好像真是这样,那他是不是还得谢谢张海哥手下留情? 扇子唰的一下展开,他看向石墙上的标记符号“经过三次了。” 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就好像留在原地打转一样。 这是鬼打墙,土方法也用过,不过没什么用。 “小九,要是张海哥在的话,他会怎么做?” 解九弯弯眼睛,神情玩味儿,八爷回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用黑布蒙住双眼,一切金银珠宝皆是幻影,他们径直朝墓室走去。 与此同时,二月红一边分析黑子,一边在纸上标注,最后他得出十个坐标,剩下的不管怎么走,都是死路。 霍三娘说的没错,这种活儿就得小九干。 他转头看向霍三娘,后者早已经在腰间挂上绳索,右臂摇着抓钩,狠狠朝上方掷去,抓钩镶嵌在石壁缝隙中,她扯了一下,测试承重力。 试了三次,才开口“二爷,可以了。” 霍家人的本事在于身体的力量和柔韧性,以及身体轻盈,这三者相互配合,大多数的机关都能顺利避开。 距离较远,前面就按二月红想出坐标走,剩下一半,就靠霍三娘。 二月红点头,说出了第一个坐标,两人全神贯注,走到最后一步时,他才半松口气。 霍三娘扯开绳索,看向终点位置,做了与刚才一样的动作“二爷,张海哥你了解多少?” “为何问这个?”二月红注意力顿时分散大半,脑中浮现出那晚惊鸿一舞,挥之不去。 “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熟悉,那双眼和我们霍家人很像。” 二月红沉思片刻,突然意识到她说的没错,要是没瞎一只眼睛,那真的很像。 瞳孔是纯黑的,眼神清澈,深深望去,却看不到他心底的情绪。 其实霍三娘猜的不错,按照血缘关系,霍无恙得叫她一声“祖姑母。” 可霍无恙已经死了,留下来的是张海哥。 霍三娘顺利到达对面,袖箭对准火鸟石像,破坏机关,一时间大火弥漫,两人隔着炙热火光,视线相对。 眼底涌暗情愫,二月红被烫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 三分钟后,火焰消失。 黑背老六砍完最后一个粽子,收刀,走向墓室。 整座墓室还是浓郁的大唐盛世之感,壁画,棺椁,色彩丰富。 半截李和黑背老六都不是研究历史故事的那种人,匆匆看了眼壁画,忽视棺椁上刻有的诅咒,直接开棺。 凭借着经验,这种复杂的棺椁一一打开,最终见到了这墓室的主人。 尸身和灵昌公主很像,脸上戴着黄金面具,看不到面容,在接触空气的瞬间,金色表面便暗,身上的红色绸缎也暗淡下来。 这个打扮像是个跳舞的胡姬,身份低微,却又能和公主一个墓室,真是稀奇。 更加说不通的是她的陪葬品比公主更多。 尤其是抱着的琵琶,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价值不菲,琵琶上刻有两个小字“绥安”。 传闻中,能号令世人的魔琴,难道就是这把琵琶吗? · 二月红这边墓室很简陋,棺椁和一盘未下完的棋局。 看到围棋时,两人都是一阵头疼,这活儿就应该小九来! “看样子,这个墓室的主人是棋手。” 棺液是水银,尸身保存完好,戴好防毒面具后,霍三娘仔细检查尸身,在看到袖口时,她顿住,随后直接上手掀开袖子。 二月红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震惊的一幕,只见尸身的手居然是个莲藕! 哪吒塑身吗? 回想到灵昌公主手上护住的莲藕,霍三娘愣了一下“我听过一个民间传闻,灵昌公主及笄前,生一场大病,唐玄宗命天下名医为灵昌诊治,却没有人能治好灵昌,不久后,一个和尚送皇宫一瓶莲花露,灵昌公主喝下后,竟然痊愈。 从那以后,灵昌爱莲。公主贴身宫女每天晚上都能看到灵昌公主寝宫内男人的身影,听到公主下棋的声音,一个月后,公主怀孕。 唐玄宗大怒,彻查公主怀孕之事,九个月后,公主诞下一个……怪物,莲藕。 事情愈发控制不住,这时一名胡姬献上计策,西域进贡的胡姬会巫术,在宫中做法,烧毁全部的莲花。 第二日,公主诞下的“孩子”夭折,不久后,灵昌公主也去世。这件事涉及到皇家,唐玄宗下令,再不能讨论灵昌公主之事。” “史书上只留下五个字,并无过多记载,坊间传闻一半有真,一半有假,我想灵昌公主爱上一名棋手,可地位相差太多,唐玄宗不同意,在得知灵昌怀孕后,砍断棋手的手,一名棋手再也不能拿起棋子,是毁灭性打击,灵昌公主受了刺激,生下的孩子怕是也没有得到善终,灵昌公主才……” 霍三娘将心中想法说出,作为女人,她似乎能共情到灵昌的悲痛。 二月红听完“你的猜测还差一个人,胡姬。”那名胡姬,又充当着什么角色呢? “灵昌公主,字绥安。唐玄宗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皇帝的爱太薄,在权利和天下面前,一个女儿算的了什么……” 第277章 幻术师的预言 齐八爷在踏进墓室的那一刻,心里就产生极大的恐慌。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有这种情绪。 是吉是凶,已然不用算了。 视野中,穿着白色布衣的坐化干尸立在高台玉柱上,手中抱着一把古琴,似乎还保持着生前弹奏的姿势。 手电筒的光线直射在干尸脸上,皮肤纹理蜷缩,毛细血管都能看清,干瘪尸身缩的小小的,深陷进去的眼眶漆黑瘆人。 看久了,就觉得它好像看着自己。 解九也没见过这阵仗,硬着头皮抬脚朝它走去。 “八爷,算算卦。” 站在墓室门口一动不动的齐八爷颤声颤气道;“不用算了,大凶。” 解九脚步立马顿住,他回头,压低声线“你过来。” 齐八爷摇头:“我不,我不过去。” 要是按两个拨浪鼓在他脑袋上,那鼓声足以能叫墓主人起尸,沉睡千年的干尸会不会对他感恩戴德? 怕是不会,解九心想。 “你好歹比我年长,不应该给我做个榜样?” “咳咳,小九啊,你不懂,这是在给你长经验。” 这话一听就是胡诌,解九摇头失笑,打算自己去看,在尸体背后好像还放着一个盒子。 来之前,齐铁嘴就算了一卦,说的模模糊糊,只道出这一趟和那白发青年有很大关联。 是什么,他不说,想来是隐瞒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按照老八的性子,不说是在保护他们。 九门这一辈人,遇到腌臜事只多不少,吴老狗经常说“人心难测。” 解九赞同又不赞同,在他脑中会形成他人思维逻辑链条,在谋划布局时,这些人物充当很大的作用。 他从来没有失手过。 打着下棋的幌子,接近那个强大青年,摸索出他的思维模式。 要是以前,这等事他会离得远远的,不碰更加强悍的人,这次下墓却鬼使神差跟了过来。 他是想更多了解张海哥。 这个有着和霍家人相像的眼睛的人。 将要回头时,齐铁嘴突然大喊“小九!” 解九从思维中拉出清明,很快意识到自己背后站着的东西,他保持刚才回头的动作,神色染上迷茫“八爷,叫我做什么?” 齐铁嘴以为他没意识到背后的粽子,脸上的表情皱着一起,疯狂使眼色,做口型“跑!” 然而下一刻,枪声骤然响起。 解九速度极快打向干尸的脑袋,由于距离近,头骨都干碎了,哗啦啦的瘫一地。 有惊无险,解九松口气,再次抬眼看向高台玉柱时,却发现干尸静静不动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地上空荡荡…… “解九!你开枪打我干什么!” 是八爷的声音。 解九浑身一僵,侧头看去,只见原本呆在墓室口处的齐铁嘴不见,一时间焦虑的情绪刺痛着太阳穴,这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吸引他的注意。 “你低头!” 解九低头。 齐八爷捂着屁股狼狈的趴在地上,那一枪没打中,只不过擦边,屁股上凉嗖嗖的,解九扶了扶眼镜,看到那白花花的屁股上有一处很深的印记,这是张海哥打出来的。 而上面被子弹擦破皮,这是他打出来的。 “八爷,您算没算过,此次之行,您屁股会遭殃。” 一向谨慎,少说话的青年竟然学会了揶揄。 齐铁嘴脸色变成猪肝色“我是为了救你!你还打我!” 解九理亏,沉默不语的扶起他,低声道歉。 齐铁嘴摆摆手,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朝干尸走去,说是干尸也不准,而是那背后的木匣子。 原本还兴致不错的神算子在接触到木匣子后,脸色瞬间变了。 解九问:“怎么了?” 齐铁嘴脸色苍白如纸,解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预言?” 上面画着简易的图案,因富有特色,很快就认出。 方体六个面,每个面都画着不同的场面。 “坐轮椅的人会失去轮椅,戴墨镜的人会摘下墨镜,跳进深渊,身死。” 看到另外几幅图时,解九脸上空白一瞬。 他喃喃道: “八爷,我说错了,张海哥从来不是良善之辈,他不在乎别人的性命,引导线断开的时候,也就彻底不受控制了。” · 张海哥紧紧抓着绳索,坐在深渊边缘处,神色可以说是冷淡,距离齐墨下去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就一动不动坐着,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张启山对于这两人的行动摸不清思绪,想帮忙都不知道怎么帮。 他一直观察着张海哥,很明显注意到青年露出的皮肤上显现出红色纹身,攀爬在他的脖子上,手背上。 且颜色从最初的深逐渐变淡。 张家人的纹身不是与生俱来的,纹什么,怎么纹都很有讲究。 受到刺激或者热度升高时,纹身显现。 纹身变淡的原因有两种,一是刺激消失,纹身淡下去。二是、这个人的生命力不断下降。 齐墨没回来,显然这不是第一种。 “有几成把握?”张启山问道。 张海哥垂眼“一成。” 一成,叫瞎子活着回去,足够。 深渊之地,黑的令人看不清,可齐墨不是普通人,在他的视野中,下方的黑暗夹层非常清晰。 空气中流动的灰尘泛着银灰亮光,他往下爬了不到二十步,就看到了完全没有料到的东西。 从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风水局。 山神这个概念,他在苗疆时见识过,一切加上神的事件皆是人为,除了自然真神,他一概不信。 那是一个巨型蝉蛹。 薄如蝉翼的蛹中是一团火红的东西,似乎马上破茧而出。 下面连着一口棺材,从棺材缝隙里钻出藤蔓之类的植物,叶子上的纹路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植物,像是供养着蚕蛹。 他快速靠近棺材,拿出一把军用匕首,准备撬开,突然,一道浅显的光线射下,晃了晃。 这是张海哥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额心间发烫的血点也叫他意识到什么,他脸色一冷,快速离开几步,这玩意儿在吸收他和张海哥的生命力。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的想法,那巨大蚕蛹中发出剧烈的涌动,像得到充分的养料一样。 刺耳鸣叫直击耳膜,在他没被震聋之前,齐墨扯开腰间的绳索。 对着藤蔓就是砰砰两枪。 上面的张海哥手中一轻,他皱起眉头,听着下面的动静“给我上来。” 鳞片相连,他的声音是直接传到齐墨脑中的。 不过,枪响之后,就没了动静。 察觉不对,张海哥迅速做出行动,将绳索扔到张启山手上“五分钟后,我没回来,扔炸药。” 第278章 换尸草 五分钟,时间太紧了。 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张启山只觉得这人有病。 可这话是从张海哥口中说出的,他会下意识相信。 张海哥处理问题时,会用极快的速度干掉对方,五分钟对他来说算是一个黄金时间段,超过五分钟,就证明这件事很棘手,需要外力解决。 他扯着绳索迅速靠近下面夹层,只见一个巨型蝉蛹发出微弱的红色光芒,下面一米处悬挂着棺材,从棺材缝隙溢出的特殊植物大部分被子弹打断。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此时,蝉蛹与棺材相连的藤蔓只有两根,棺材倾斜着,发出刺耳的尖利声,像指甲挠着棺板发出的声音。 从刚才他就感知到这里面有个异常棘手的邪物。 风水布局,巫术养蛊,供养“山神”。 这些空气中漂浮的银灰色颗粒有活性物质,接触到的生物,就是山神养料,棺材里的“邪蛊”就是媒介转换器。 古时候,有一种湘西草药,叫做换尸草,用特殊的方式将婴儿的寿命转换到宿主身上。 一般会出现在土着部落。 可这种供养玄鸟的情况,张海哥第一次见,而且,里面的换尸草都快长成大树了。 张海哥想起昭山村被迫献祭的女子,有了大致猜测,应该是都被这玩意儿吸收。 山神……张海哥看向蝉蛹中的红色生物,当养料足够时,玄鸟破茧而出,被村民看到,山神这一说法就开始流传下来。 南疆那些祭祀,根本不是想要这里的所谓的“神器”,而是在供养玄鸟。 也许中途出现无法逆转的场面,南疆族人叛变,内部系统出现问题,这供养玄鸟的风水局无人问津。 供养就供养吧,但拿齐墨和他的命供养,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 他的思绪很快,讲这些连在一起也就用了不到半分钟,地底下很黑,他和瞎子不同,眼睛是真的瞎,即使在黑暗中也看不清东西。 这就是原装和二手的区别。 好在空中的活性物质能浅浅照亮,而且旁边还有个巨型灯——蝉蛹。 张海哥看了一圈,也没能找到齐墨的身影,在他开枪时,他就感知不到齐墨,就擅自行动下来找人。 现在多拖一秒,风险就越大,得先把这换尸草处理了,抽出绑在大腿上的军用匕首,就快速靠近,在距离只有一米时,背后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揽过他的腰,往他的身边一带。 熟悉的气味儿中带着浓郁的血腥。 张海哥微微愣住,正要开口,就被大手捂住了嘴,丝毫不费力的把人拖到夹层中。 视线是全然的黑。 手心传来痒意,齐墨抱着他,在掌心中写下几个字。 别出声,下面还有有怪物,对声音感知很强。 刚才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就惊动了那怪物,猝不及防给他打成重伤,根本来不及反应。 张海哥点头,齐墨收回手,反而抱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往脖子蹭了蹭。 而另一只手在掌心中写好自己的计划。 鼻腔中涌入大量的血腥味儿,张海哥摸向地面,果然,这全都是血,是齐墨的血。 他僵着身子,脑中的思维愈发清晰,按照这出血程度,要是没得到治疗,顶多能撑半个小时。 张海哥垂下眼,很快就有个更快的方案。 他不能拿齐墨冒险,齐墨的想法是自己吸引那怪物,自己趁机杀了怪物。 这样下来,齐墨会伤的更重。 不如硬搏。 刚才听见的抓挠声就是那怪物留下来的,不是在棺材里面,就是在下面。 “为什么割断绳子?” 在黑暗中响起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 背后的人呼吸粗重了些,在发出声音的瞬间,刺耳鸣叫骤然响起,也就是这一刻,张海哥奋力一搏,强忍着钻心的痛,朝外面一跃。 怪物惨叫不断。 齐墨愣住,他似乎也没想到张海哥会这么猛,上去就是干,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明明他的尾巴已经不能再折腾…… 张海哥生气时,是个疯子。 画面太过血腥,这里不做描述。 当青年浑身是血,满身狼狈朝齐墨走来时,齐墨莫名想笑,可笑不出来。 残暴鱼变成脏脏鱼,还是个正在发怒的脏脏鱼。 张海哥低头将绳索绑在齐墨腰上,连接黑鞭在自己身上,他背着人从夹层爬出去“为什么割断绳子?” 他又问了一遍。 刚才的问题再次重复时,齐墨忽然反应过来,他杀棺材下面的黑色怪鸟的时候就是留给他思考的时间。 回答不满意,齐墨没好果子吃。 他当然知道张海哥要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好比于“为什么主动放弃?” 割绳子,从当时状况来讲是放弃逃出去的可能。 在黑暗中,他当时在想什么? 被吸引注意打破换尸草,邪物偷袭,发生的太快了,没有时间思考就选择割断绳子。 这里的生物离得越近,生命源质就消失的更快, 张海哥经不起折腾了。 “想告诉你,下面很危险。” “然后?” 这个回答他不满意。 齐墨顿了顿,开口: “……我知道你会来。” 这句话蕴含的意思太多,在这种情景里,算是一句哄话,一句告白。 齐墨看向他,脏兮兮的。 这也是给你的惩罚。齐墨心想。 张海哥沉默片刻才发出一声冷笑,语气平静“黑眼镜,有时候我真想弄死你。” “床上吗?我可以。” 齐墨闭上眼,呼吸微弱了许多。 张海哥他能感受到齐墨的生命体征不断下降,他伤的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瞎子我啊死而无憾。” 话音刚落,张海哥翻了个身,朝齐墨脸上揍两拳,打的力道不轻不重,但对于齐墨来讲还是挺懵的。 “谁说你会死?” 紧接着,他就被抱进棺材里,和里面的混乱的尸体,面面相觑。 很快他就意识到什么“张海哥!停下!” 原本供养的巨型蝉蛹已经被张海哥割断,踹了下去,现在他作为养分供养媒介。 棺材是石头做的,结实坚硬,一个受重伤的人根本出不去。 现在距离五分钟还剩半分,张海哥将手上的换尸草咬在嘴边,把棺材绑在自己身上,快速往上爬。 棺材里的齐墨把这辈子的脏话都骂完了,也得不到张海哥半点回应。 也许真的撑不住了,齐墨彻底陷入昏迷中,没了声音。 张海哥听不到他的声音,爬的速度更加快,胸腔中涌上来的血腥气咽回去,忽视钻骨的疼拼了命的往上爬。 张启山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个浑身是血的青年背着棺材爬上来,眼神冰冷的模样。 吐出口中的换尸草,身上的纹身淡的令人看不见,他撬开石棺,把里面的人捞出来,仔仔细细检查个偏。 原来是颈部动脉出血,加上后脑有个很明显的伤口。 幸运的是,血已经止住,是换尸草发挥的作用。 不过…… 他没有生命体征。 死了? 不可能。 换尸草已经起作用了,他不可能死。 难道是自己的生命力不够?需要其他人的? 张海哥抬起脸,麻木冰冷的视线扫过众人。 一时间,主墓室内气氛完全凝固,回来的其他人纷纷感受到一种凌冽压迫。 这不由得想起刚才齐铁嘴说的话。 “张海哥会杀了我们。” 解九看着浑身是血的人,心想道:他已经完全失控了。 第279章 反客为主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疯子没了顾忌后,会发生什么。 显然,张海哥是完全不受控制的。 你和现在的他讲道理,是行不通的,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落得一身伤,二月红就是如此。 主墓室里,场面不似人间,异常混乱。 九门齐家逃命的绝活儿在这里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齐铁嘴本想拉着解九一起躲躲,却看见他皱着眉头看着战局,又抬头看向上方,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小九!” 解九回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异常的光彩,有种几乎偏执的掌控感“张海哥要是想杀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我们都被他们俩给骗了,他的目的是……” 一声枪响击碎了后面那句话,齐铁嘴在混乱中抬起头,只见从墓室中带出来的古琴与琵琶倒地,琴弦发出惨烈的声音,震得太阳穴鼓胀发痛。 在这一刻,齐铁嘴看清空气中飘动的气流,那是夹杂着烟的气流,在琴声响起时,气流开始发生混乱,集中于那个幻术石中。 风水局。 这是齐铁嘴的第一个想法。 奇门八算中,寻龙点穴,看风水,其实往往都是人的意识决定的,人看到什么,赋予它意义,这就是风水最初的形成。 世间物质千变万化,可本质却是大差不差的。 利用万物本质,做成风水局,只需要一个契机。 大脑发出阵阵刺痛,齐铁嘴朝张海哥看过去,恰好看到棺椁边缘插着一根已经熄灭的烟头。 当时他和解九的注意力完全被张海哥吸引过去,根本没看到齐墨做了什么,只记得他一直盯着对面的深渊之地。 顷刻间,脊背发凉,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被利用了。 从长沙出现张海哥这个名字后,九门中人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从头到尾,他们都不知道这两人的目的,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齐铁嘴深吸一口气,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全是棋子,为了达到张海哥目的的棋子。 张海哥抬头看向上方气流轨迹方向,在全部烟痕集中在幻术石内部时,他握住上方悬挂的铁链,腰部核心发力带动双腿,横扫过去,将幻术石击碎。 无数流光溢出,空气静止不动,下一秒,意识直接陷入黑暗中。 昭山大雪那晚,他遇见外来者,一个自称遗愿清理师的人。 “进去看看,也许那里有你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 精怪怨气集成新娘的模样,缓缓出现在他身前“我想回家,见见我的孩子、我的母亲,只有山神才能帮助我,所以我把你送到山神的供养地,山神醒来时,就能帮我了。” 张海哥看向它,笑了一声“求神不如求我。我比你口中的山神可好用多了,前提是,我需要你给我一样东西。” 鬼新娘没出声。 张海哥知道它已经有所松动,直接开口“记忆。” “让我暂时不要忘记。” · 齐墨潜入昭山墓群,他用自己的方式完好无损的进入,最后发现那个预言图。 “有意思……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算计了。” 他把上面的内容简单记下,回去在纸上画出,拿给张海哥看,只不过他没有告诉张海哥盒子里面的内容。 盒子里面放着的半块古籍,上面记载着是起死回生之术,可只有一半,另一半在“幻乐之都”。 齐墨:“你自己惹出的因,要不要解决?” 张海哥:“嗯,我想知道他的目的。那就顺水推舟,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这场戏是演给死人看的,一些重要人物都要在场。” · 墨镜之下,视线中越发清晰,他看着对面巨大的棋局,以及下面藏着的风水局,默不作声点了烟,插在棺椁边缘处。 在张海哥解决掉机关后,他走过去,像平常一样,亲了口他的脸,果然在种场面下,没人盯着他们。 “我先过去,探路。” 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但齐墨知道张海哥最后一定能懂他的意思。 齐墨担心的是到时候张海哥真的被激怒,要是他不在,事情就麻烦了。 “必须保持理智,不管发生什么。” · 当张海哥摸到地上的血时,就知道齐墨有事瞒着他。 他是知道齐墨做事的稳妥性,虽然变数很大,可不至于伤成这样。 除非,他是故意的。 他了解齐墨,这个人一旦想做点什么,没有人能够阻止,每次遇到反常的状态,那就是极其危险的黑眼镜。 张海哥从来没有像这样生气过,计划之外的事情,为什么不找我商量?为什么割断绳子? 事情的走向被黑眼镜横插一脚,开始不受控制,看着冰冷的,毫无生命体征的齐墨,他真的想杀光所有人。 可看到那把琴和幻术石时,张海哥明白齐墨的意图了。 地宫设计者根本没把战场设置在这里,而是……幻境中。 · 张海哥睁开眼,四周空旷且漆黑,他只能看到面前摆放着的棋局。 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黑子落地。 他垂眸思考,执起白子放在星位上。 在落子的瞬间,周围开始变化,数盏华灯亮起,盛世天光谱四方,酒香弥漫,胡璇琵琶,古琴幽幽,霓裳羽衣惊鸿艳影,高台之上歌舞升平。 大唐盛世模样映在眼中。 张海哥坐在轮椅上,无数古人纷纷经过,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扮,愣了几秒。 白色圆领袍,上面绣着花纹,典型的唐朝人打扮。 他抬头看去,百米高塔屹立前方,牌匾上写着“幻乐之都”。 胡姬,公主,幻乐师,棋手,将军,阁楼……全部集中在这。 这是要开始解谜游戏了? 张海哥觉得蛮有意思的,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不省心的家伙——齐墨。 鳞片在齐墨身上,可在幻境中,他感应不到,只能慢慢找,正要拨动轮椅前去高塔那,一只手猛然拉住他的手腕。 “张海哥。” 是解九。 此时,他穿着和他同样的白色圆领袍,头戴黑色软台帽,加之身上独特的气质,还真有文人风范。 张海哥看着他的脸,思绪微顿,就这个愣神之际,解九直接拉着人,反手一带,背在身上,还颠了一下,随后开始狂奔。 “佛爷找到破解幻境之法,就是找到是谁杀了公主。” “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我醒来时,看到是一盘棋,落子时,才真正进入幻境中。” “张海哥,和我下一场棋。” 第280章 幻乐之都 灯光璀璨如同白昼,集市上穿着各色衣袍的人络绎不绝,小摊叫卖声呼来呼去,烟火气息十足,就好像真的身处现实之中。 幻境与现实,分界线在哪? 视线颠簸,耀眼光线连成一片,张海哥低头,直接伸手锁喉,解九似乎早有准备,轻而易举地化解他的攻击。 解九握住他手腕朝前一拉,硬生生将背上的人拉到身前,在张海哥支撑不住站不稳时,又及时禁锢着他的双手,拽出绳子,绑好。 张海哥立马意识到在这里,他的身体使不上一点力气,稍微使力都需要喘息片刻,妥妥病弱公子哥。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让他觉得他只能作为“弱者”任人宰割。 脑中不由自主闪过零碎的记忆片段,深谙的监狱中,冰冷潮湿的气息、老旧桌面上的注射器、针孔、以及锁链的声响…… 解九绑人时发现他的身体在发抖,他下意识想扶下眼镜,却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这不是现实世界。 张海哥在害怕。 这个认知叫解九有些诧异。 到底什么原因,会让张海哥感到害怕呢? 解九开口:“张海哥,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让我们进入这个幻境里,但我们比你更早醒来,查到的线索更多。 我们醒来的时候,发现一件奇怪的现象,就是每个人的优势变成劣势。 我善于思考,可在这里,只要我多思考一秒,我的头就开始作痛,像是限制了我们所有外来者的优势。 所以我才能有恃无恐的接近你。” 张海哥压下焦灼感,努力不回想那段记忆,问道:“你们醒来多久了?” “三天。”解九垂眼,青年白发垂在身前,脖颈上残留着少量发丝贴在白皙皮肤上,两人挨得极近,完全不是安全距离。 “张海哥,你是醒来最晚的。”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说了这句话。 许是觉得有些突兀,他继续开口解释“我按苏醒顺序进行排序,最先醒来的是身体素质最好的佛爷,依次往后,而你整整比我们晚了三天。”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张海哥,你活不久了。 外界琴音悠扬,脚步声,马蹄声,以及混着人群说话的声音似乎与两人越来越远,眼中,耳中只有眼前这个人。 良久,解九也没听到张海哥任何回应,正常人一般都很惜命,本以为这句话说出后,张海哥能给他来点实际的反应,结果……屁都不放一声。 两人现在的姿势是张海哥大部分的重量靠在他身上,而他半扶着张海哥的腰,从前面看去,就像身后的人紧紧抱着前面的人。 还是两个男人。 奇怪的是,周围的“人”似乎没看见一样,按照既定的程序走完流程,妥妥npc。 “张海哥,你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找到活着的办法?” 这句话说完,解九看到他微微低下头,身体无力朝前倒去“张海哥?” 在伸手抱住人的瞬间,张海哥突然弓起身子,利用身体柔韧性,以及关节,将解九放倒,受力点消失,他也跟着倒下,压着解九,而身后被绳子绑住的双手迅速解开,拉着绳子横在解九脖子上。 “有恃无恐?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即使在劣势的情况下,也能要了你的命。” 解九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一下动用了全身力量,现在还没缓过来,青年嗓音低沉,带着些许喘息,眼底一片猩红,目光冷冷的看着自己。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当然知道。” “可在这种地方,你和我,是一条绳子上的人,我不想逼你,只是想跟下一场棋。” 张海哥眼中的杀意还未消散,手上力道收紧时,他听见一阵铃铛声。 富有节奏感的铃铛声伴随着一古老乐器,沉重的脚步也跟着音乐的节拍奏响,街道上的“人”开始让出中央的道路,跪伏在两旁。 高塔之下,路的尽头,穿着桃木色祭祀服的队伍抬着一座圆台,圆台上是戴着鬼神面具的男性舞者。 五名舞者跳着诡异的舞蹈,舞动的面具布满荒诞扭曲的图腾,低吟的歌喉重重地砸在人的心中。 扇鼓密集,火光冲天。 张海哥松开解九,直起身,侧头看向对面圆台上的跳舞的人,黑色布料简单围在身上,露出臂膀,腰间挂着布条铃铛,随着舞步发散声音。 红黑面具上透露出冰冷的残酷。 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撞过去时,解九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直接抱着他朝一边跑去。 “每天晚上,他们都在高塔下举行这个仪式,不能打扰。” 张海哥回过头,再次看向上面的人,舞蹈仪式已然结束,这时那位舞者朝后面的纱帐走去,将里面的圣女抱出来,顿时周围一片欢呼。 视线停留在男人的手上,张海哥垂下眼,忽然主动抱住解九,一时间,解九只觉得一片窒息。 “唔!” 这力气又是从哪来的啊?! 张海哥收回视线“带我去找张启山。” 解九:? “先合作,后下棋。” 这个条件对于解九来说很诱人,思考两秒就点头答应下来。 在两人低声交流时,戴着鬼神面具的男人朝他们看了一眼,漆黑的空洞中映出那人的侧脸。 第281章 八面玲珑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公主,棋手,胡姬,还有八爷所说的预言师,或者可以叫他幻乐师。” 酒楼内,胡姬舞女展示着华美妖娆的舞姿,才子佳人对酒作诗,一路上,解九背着张海哥收到不少女子的簪花。 无他,两人长得太勾人了,尤其是背上的白发郎君,未见全貌,匆匆一瞥,也能看出来是极美的人。 胡姬舞步一停,轻快的转过身,坐回椅子上,双手拄着下巴,垂眸看着楼下的人。 “这人长得可真是极品。”旁边的舞女瞧着她一直看,也顺着视线看下去,喃喃道。 “美是美,可太冷了,也就胆子大的能上前去。” 这话说的没错,邀约的女子开开心心上前,正要把簪花递过去,就感受到一阵冷意,踌躇着把簪花交给了面目和善的解九。 解九背着张海哥,头上顶着满头的花,走路时花瓣簌簌往下落,显得无比风流。 要不是张海哥叫他停,他早就跑上楼了。 解九:“可以了?” 张海哥:“嗯。” 解九:“我怀疑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张海哥闭上眼“头不疼吗?” 解九一顿,心脏砰砰乱跳,发散性思维挡也挡不住,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他这是在关心我? 乱糟糟的思绪叫他脱口而出“习惯了。” 声音低沉,像是有些委屈。 这是他第一次在心思深沉的人面前外露情绪,自发暴露出他的弱点。 “嗯,你想的都是错的,所以闭嘴。” 解九沉默,这句话直接点醒了他,他陡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人太过关注,已经脱离原本的轨迹,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探去。 “张海哥。” 背上的人没说话。 解九轻笑一声“你活的太清醒了。” 耳边一片嘈杂声,张海哥皱着眉,呼吸重了些,他低下头将脸埋在解九肩膀上,无数道声音传进耳中,包括耳坠发出的清脆声响。 他看的没错,这里的女子都打上了耳洞。 在唐朝,深受儒家思想影响,提倡“全德全形”,全形指的是在形体上完整,佩戴耳饰,会被认为“不孝”。 如果是按照唐朝形成的幻境,这一点绝不可能出现。 这个墓室设计者把一系列线索都指向了唐朝,甚至按照了真实的历史抛出灵昌公主的事迹,风水布局,养气藏尸,管用的预言手段…… 其实,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人首先会相信自己看到的,先入为主会下意识忽略掉任何没有逻辑的漏洞。 偏偏这种忽视会给他们最后一击。 解九知道他不舒服,这里待的越久,某些东西就会消失的更厉害,如果不尽快破局,他们很有可能会死在这个地方。 在他背着人出现在张启山等人面前时,气氛瞬间凝滞,毕竟谁都不会对一个要杀死他们的人产生善意。 九门中人更是如此。 解九将人放下来,开口解释“有他在,我们胜算大些,更何况,他现在就是残废,不会对我们造成危险。” 这话说完,还伸手捏了一下张海哥的脸,随后很自然的收回手,面上摆着一副“看吧,很安全。” 半截李可不信这种说法,他直接抽出刀,二话不说对向了张海哥:“我们是怎么进来的,你清清楚楚。” 说着便要一刀砍下去,解九神色一凛,他也不顾得不得罪三爷,直接抬脚踹向那把刀,与此同时,银镯掷出,挡住了那把刀,落在地上发出两道声响。 解九看着地上的二响环,眉梢微动,他侧头看了一眼虚弱的张海哥,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九门里的人再怎么样,都要给佛爷一个面子。 半截李抬头,面对这个张大佛爷,他也丝毫不惧,可再怎样,也不会公然叫板,当然,他会来阴的。 齐铁嘴暗自为佛爷点了根蜡,出去后,佛爷不得忙死啊…… 在一众沉默中,张海哥开口“你们是怎么想的?” 他垂下眼,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到了极点,对刚才的针对也没有做任何反应。 二月红皱眉,直接开口问道:“先告诉我们,你的目的。” 这明显是不信他,但换做是谁都会这样,对一个非亲非故只是略有好感的人,也不能放松警惕。 张海哥笑了一声“目的吗……谁成的因,就要因谁解决,事实上,你们想的没错,我确实利用你们,预言里的人一个也没少,你们想知道这里的秘密,我就给了你们一个阶梯,上不上,还是你们自己决定。” 这话说的一丝情面也没留,直接残忍扒开那虚伪的面纱,露出本来面目。 二月红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家伙又可气又可恨,偏偏对他没办法。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若有若无的杀意在张海哥身上徘徊。 解九看向他,再次皱眉“带我们来到幻境中,可不像你的作风。” 张海哥又笑了,这次的笑倒是带着真心“突发事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看着他的笑,解九没说话,因为那个人,也就顾不得所有的计划,就算玉石俱焚也要做。 这个人是谁,心知肚明。 “我们所整合的线索以及最终的推断表明,幻乐师精心策划了这场幻境,其目的在于让后世之人了解灵昌公主真正的死因。 胡姬自幼便以俘虏之身来到唐朝,其后追随灵昌公主,目睹公主与棋手相互怜惜,而她亦对这位棋手心生爱慕,遂心生嫉妒,与幻乐师共同谋划了那场行动。 幻乐师乃大唐最为声名远扬之人,求娶公主未遂反遭羞辱,胡姬与他一拍即合。在此过程中,幻乐师曾欲放弃,然胡姬执意为之,终致公主殒命。 公主离世后,幻乐师终日浑浑噩噩,最终不堪忍受,意欲自首,却又缺乏勇气,于是便有了昭山墓群。” 张启山简单说明这三天查到的线索,他神情严肃,说到后面时眉毛皱起,最后补充了句“酒楼胡姬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细节上不作过多描述,按照他们找到的所有线索,这是最准确的猜想。 “你们先调查的是胡姬?”张海哥忽然问道。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沉默片刻,才道:“证据指明胡姬是凶手,然后呢?破除幻境是杀了胡姬?” 霍三娘:“你想说什么?” 张海哥:“如果你们先调查的是那个棋手,给出的结论可就大不相同了。” 许是看见他们都不明白,张海哥叹了口气“连你们自己都不信你们所推出的结论,还有必要讨论下去吗。 按照你们所有的线索,如果先调查棋手,你们就会发现,棋手才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欺骗公主的感情,被胡姬察觉,想要劝阻公主,但公主并不信她,不久后公主怀孕,棋手勾引胡姬,胡姬顺水推舟,揭发到皇帝面前,皇帝下令处死,而公主最终难产抑郁而死。 胡姬摸着刻有公主小字的琵琶,请来幻乐师,制造了这场幻术。 这样的猜想,同样符合你们的证据链条。 有意思的是,你们不管先调查哪个,得到的结论都不尽相同,要是一起调查,就会陷入死胡同里。 先入为主,形成固定思维,很早的就掉进墓室设计者的圈套里,我不知道你们杀了胡姬会有什么后果,反正没什么好结局。” 张海哥不紧不慢分析完,他身体虚弱但头脑清晰,顺着他的思维,才后知后觉这一切都是一场局。 张启山从长辈那里听过这样的布局,不管从哪一方面入手,结论都是不一样的,这招叫做“八面玲珑”。 一个圆滑的圈,导致他们陷入死局中。 一切的疑虑在张海哥解释完才得到答案。 不管是胡姬,还是公主,这些都是迷惑人的手段。 张启山:“你认识这个设局的人?” 张海哥摇头,没说话,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想些什么。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白发青年身上,他神色微顿,缓缓勾了勾唇,侧头看向楼下。 顺着他的目光,解九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就是街上跳献祭舞的面具人。 男人敏锐察觉到视线,抬头看向三楼的一侧屏风。 第282章 矛盾激化 解九收紧拳头,太阳穴发出的刺痛几乎要淹没于他,眸中黑沉沉的似乎没有半分情绪。 楼下戴着面具的男人侧了侧头,一股不可忽视的视线落在身上。 敌意…… 解九目光微闪,他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张海哥。 强大莫测的青年眼中似乎只容得下一人。 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明知道他们的关系,明明一次次警醒自己,却还是不免陷进去。 简直就是一块上瘾的毒药。 “张海哥。” 没等他作出反应,解九直接上前,按着他的后腰,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窝,丝毫不费力的抱起来,步伐稳且快的走下楼。 病弱青年没有反抗的能力,苍白容颜微微蹙眉“你越界了。” “只是帮一下你而已,张爷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解九很平静,不管是从语气还是表情,都看不出任何多余的真实情绪。 这种人,张海哥最是头疼,下套的时候极有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比小花……难猜多了。 零碎的记忆接踵而来,张海哥攥着衣襟的手不断缩紧,就连走到楼下也没有任何反应,像个挂线的机器人。 落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副依赖的模样。 张启山一动不动盯着楼下两人亲密的举动,他知道这里的限制,也就明白不管解九怎么做,张海哥都反抗不了。 乖乖的,任由他抱着。 那要是自己呢……换成他,会不会也这样乖? 只要他……没有任何行动能力。 站在身边的齐铁嘴敏锐察觉到佛爷现在的眼神很不对,那里藏着的分明是掠夺。 解九看向戴面具的男人,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故意低下头轻声对张海哥说了句话,两人挨得极近。 好像在往前一点,或者白发青年仰起头,就能吻上去。 而且他们两个穿的是同色系衣裳,怎么看都格外刺眼。 面具下,齐墨咬了咬后槽牙,已经忍到极限了。 解九笑笑,面上一片温和,可说出来的话暗藏火药味“他腿不好,但是想见你,我就带他过来了。” 齐墨一听,简直要气乐了,他没理会解九,视线落在张海哥身上“是吗。” 解九刚要回答,手中突然一空,面具人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面前,等他看清时,齐墨已经扛着青年走了。 “呵。” · 齐墨随便踹开一间房门,见里面的人行苟合之事,他道:“滚。” 黑瞎子生气时,脸也是笑着的,他将人放下来,摘下面具,弯下腰平视着张海哥“你看着他的脸,在想什么呢?” 张海哥抬眉,不答反问“怎么不装了?那姑娘抱着舒服吗?” “张海哥,别给我转移话题。” “黑爷。”张海哥仰起头,两人呼吸相抵,眼中带着冷意“我在问你话。” 他看到齐先生抱着一个姑娘,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就算戴上面具又怎样,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齐墨不说话,两人无声对视。 静寂的气氛中,张海哥伸手扯过齐墨的领口,发狠咬上去。 直到口中鲜血弥漫,他才松开牙齿,凶狠残暴的掠夺。 齐墨按住他的后脑,也不服输的回吻,堪称战场的暴戾咬的舌根发疼。 谁都不认输。 嘴犟的厉害。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谁轻声叫了句“齐先生。” 这场窒息的亲吻才堪堪结束。 “齐墨,你到底在找什么?”张海哥寡淡的唇染上一抹嫣红,眼尾也升起漂亮的颜色,他低下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喘息阵阵。 没有人能受的住这样的他,尽管知道他在引诱自己说出实情,齐墨也稍稍气息不稳。 他伸手按住他的后颈,摩挲了一下,又亲亲耳垂“听我的,别多想。” 张海哥摇头“齐墨你在做危险的事情之前,总会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在夹层下面或者是比这更久,你就一直在隐瞒。” 齐墨微微顿住,他活了很久,想要的东西永远抓不住。 他不想在见到自己爱的人先一步离开,本以为时间足够抚平一切,可齐墨不能忍受再一次弄丢这个小孩儿。 他想,就算是仅有的希望,也要试试。 不管付出什么。 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张海哥看着他的眼睛,指尖微微蜷缩。 “齐先生,和我回去。” 他们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有些事,不用说出来,就能明白的。 可齐墨只是笑,他伸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轻点一下,这是在告诉他,别思考太深,等我消息就好。 张海哥垂眼,看起来就像是被抛弃的小鱼,怪可怜的。 这让齐墨想起小时候的他,一样的倔强,一样的……粘人。 他俯下身,亲了一口他的唇,当做安慰。 却不曾想,小鱼变残暴鱼,张口就咬,本就伤痕累累的嘴唇现在更是惨不忍睹。 “嘶!” “黑眼镜。” “疼,轻点!” “我不拦你,可你要是做出我不高兴的事,后果自负。” 这句话明显是气极了才说出口的。 齐墨转身戴上面具,低笑一声“好。” 张海哥眼睁睁看着他再次消失,也笑了“真以为,我猜不到吗。” “那就比比,谁的速度快。” 只要破除幻境的核心,齐墨就算是想作死也没有时间。 第283章 高塔围棋(上) 解九顺着张海哥的思维模式去捋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首先,昭山墓群是冲着张海哥布的局,他一定知道,所以甘愿入局,解决因果。 盒子上的预言把九门拉了进来,顺着布局者的思路演一出戏,达到条件时也就满足张海哥的目的,顺水推舟,摧毁因果链条。 在此过程中,张海哥的同伴齐墨可能隐瞒什么,单独行动已达成他的目的。 张海哥把他们拉进幻境中,绝对是失去理智不计后果才导致的,全然是意外之举。 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假设这一切推论全部成立,那张海哥到底活了多久? 反向思维,倒推回去,也就只有这一个成立的猜想。 “他不知道莫云高是谁,可他的目标为什么是莫云高…” 解九想起齐八爷那日在佛爷府邸说的这么一句话,此刻在细细琢磨……大脑传来尖锐的刺痛,舌尖抵在上颚,他捏紧袖口,后背冒起冷汗“原来是这样吗。” 再次抬眼时,只见齐墨已经戴好面具走出来。 经过他时,稍稍一顿,嗓音低沉道:“别打他主意。” 解九觉得好笑,又不知道为什么好笑,整个人恍惚一瞬,等反应时已经跑到张海哥面前,想问,却不知道问什么。 “每天晚上,高塔之下圣女举行游街祭祀,是吗?” 这句话,把解九拉回了现实,才注意到白发青年坐在桌子上,衣襟扣子崩开,脖子上有很深的红印,嘴巴也红肿着。 俨然一副遭受蹂躏的模样,满腔的思绪一窒,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粗暴。 齐墨那人到底有什么好? 这样都不生气? 要是黑瞎子知道他想的什么,也许会当场嘲笑一会儿,然后摘下面具,露出更加惨不忍睹的脸:小伙儿,看看啊。 题外话,跑偏了,回归正题。 解九点头,很快发现张海哥和平常很不同,脸色冷凝,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平静目光下似乎蕴藏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还有多久结束?” 没听到回答,他皱眉敲了下桌面,解九才道:“三个小时。” 张海哥垂眸,似乎在计算着什么,他开口“想不想出去?” 当然想,解九心里答道。 “你们战力如何?” 解九知道他有自己的计划,也就不着急问,乖乖回答问题“很强,佛爷一打十,六爷刀法好,看家本领各不相同。” 这个评价比较中肯,但张海哥要的可不止是这些“六人对抗全城的人,撑三小时,怎样?” 解九沉默,除去别的,他真的很想打开这人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张海哥直接忽视他的沉默,道:“不能杀主要人物。” 解九头皮发麻“还有一个呢?” 张海哥看向他“你跟我走。” “短时间解释不明白,但你要知道,每耗一点时间,留给我们的时间就越少,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你们只能听我的。” “解九,你别无选择,这场棋,需要你我来完成。” 任何幻境,都有其漏洞,为了巩固堡垒,布局者会强化幻境里的主意识,只要有外来者启动机制,他们一定会受到阻拦。 张海哥猜到最薄弱的位置在哪,以防万一,他需要人手来拖延时间。 他语速很快,但字字清晰,带着诱哄的味道直接把解九引到自己的逻辑圈中。 主墓室对面的深渊之地,是一盘巨大的围棋,石桌下方连着的机关就是对面的棋局。 幻术石散开,他们吸入带有化学成分的颗粒,再加上布局者设计的风水局,古琴,琵琶,预言,进入到无比真实的大唐夜宴,引导外来者的调查方向,设置“八面玲珑”。 而先一步发现的人,会提前进入布局者的阴谋中,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变得无比脆弱。 就算知道利害关系,也会牢牢抓住那个渺茫的希望。 齐墨想要自己好好活着,不想再经历失去的痛苦,他都明白,可追寻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为此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不会让齐先生感受到难过。张海哥默默想着。 这里每一样因素都是引爆器,布局者心思缜密,要是真的是那个人,他可能也没有办法出去。 可这个布局者,还嫩了点。 至少,他不了解张海哥。 他做事直接,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张海哥这个疯子只会更狠。 解九背着张海哥快速爬上高塔,张启山带着其他人挡在高塔入口处。 “佛爷,咱可是把命搭上了,你真的信那个疯子的话,那种人疯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活着也是祸害。”半截李幽幽开口,脸上带着笑。 张启山看向高塔之上“小九的判断不会错。” “还有我。”齐铁嘴从铁桶里钻出来,憨笑道:“我来之前算了卦,虽是大凶,但只要跟着张海哥就没问题。” 说完,就矮下身子,盖上盖子,一动不动做个铁桶。 霍三娘抿唇笑笑“八爷都不怕,你们几个怕什么。” 话音刚落,街道上的“人”忽然朝着他们看过去,蜂拥而至。 半截李眉梢一动:“来了,看来他们成功了?” 二月红摇头“还早,硬仗才开始。” · 高塔之上,整个幻乐之都一览无余,下方战局清晰,从高处俯视,六方建筑就像棋盘的星位,而最中央的酒楼就是天元。 天元,星位,十九道线在脑中浮现,这个幻乐之都就是一整盘棋。 赌注就是下方的人,不赢,则死。 解九深吸一口气,他转身,目光平静“我们该怎么做?” 见他很快平静下来,张海哥眸中染上几分笑意,他喜欢聪明的人,有时候不用特意去浪费口舌解释什么。 “下棋,你不是总想着和我下一场吗,现在,就在这,你想怎么玩儿都行。” 对面僵直的解九看向下方岌岌可危的亲友团“玩儿?玩命啊……” “你要是这样理解也可以。” 解九不想理他。 这时,手中忽然出现一颗棋子,白色玉质,手感很好。 “围棋双打,玩儿过没?” 解九抿唇,点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建议您换个词。” 张海哥看他一眼,笑了“可以。”随即提醒道:“双打,需要双方信任,以及极高的默契度,这两个咱俩一个没有,但还是提醒你,请试着相信我。” “命都在你手中,我不信你信谁……”解九执起白子,思来想去总感觉哪里不对,片刻后,他神色有些无奈“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张海哥轻笑一声“看来你没少研究我。” 解九脸一红,愤愤道:“下棋!” 第284章 高塔围棋(下) 围棋,代表着什么? 从幼时起,解九就对围棋产生了狂热的喜欢。 在与人博弈的过程中,他从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开心。 在棋盘上斗智斗勇,会不自觉的暴露出他的个性,解九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与很多亲近的人都下过棋。 一步一步看着他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最后皱眉深思,从最初的吃子到布下一个完整棋局,都能看出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越是复杂难懂的人,他越是要和他下棋,掌握他的所有。 张海哥当然知道这点,他没有藏着掖着,按照自己的路数一一落子。 他落子很快,似乎像是不经思考,下棋的路数总是出乎意料,在对杀时一路攻去,解九抿唇看向他“太快了。” “嗯。” 然后没下文了。 解九深吸一口气,额间青筋一跳,不断防守,他们俩形成平衡的默契,一人对杀一人防守。 没人打破。 他们正和无形的手下一场棋,下到一半时,解九明白为什么张海哥说那句话,棋局是变化的。 黑白子也是变化的。 甚至这次,是盲棋。 全是黑子,分不清敌我。 这就需要超级强大的记忆力,解九严肃起来,凭着记忆复原形势。 还没等他深入思考怎么布局时,张海哥开口:“三分六,断。” 解九微顿,他看着棋盘的局势,皱起眉头“张海哥,这一步是险棋,这么下,我们就要输了。” 漏洞太大,这不是明晃晃跌入陷阱了吗? 张海哥没说话,只是突然握住他的手,将黑子落下。 “听我的。” 强硬的根本拒绝不了。 解九忽然一阵头疼,他现在真的很想撬开这人的脑子,看看到底怎么长得! 明明知道这是险棋,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相信他。 妈的! “解九,你继续防守,剩下的我来。” “四分七,顶。” “六分五,封。” 解九额间冷汗冒出,眼看局势越来越不受控制,他回头看向张海哥,只见这人似乎更加虚弱几分,可神色依旧认真,眉毛轻蹙。 啪的一下,手背就被打了。 “你心乱了。” 张海哥侧过头,表情有些生气,嘴巴轻抿,从解九的距离能清晰的看到唇上的咬痕。 解九避开视线,低头看棋局“张海哥,我们要输了。” 不管怎么挽回这盘烂棋,结局是注定的。 “解家人都是这样,喜欢轻言放弃吗?”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嗤笑声,带着浓郁的嘲讽。 解九一顿,心中涌起了怒意,他执起棋子,不由分说的往下落。 “一个随时随地想要放弃生命的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们?” 这话一出,空气寂静了许多。 张海哥愣住,随即笑笑“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资格,可我就是厌恶你们,这两者并不排斥。” “厌恶?你说的这番话,倒像是我们解家欠你的。”解九一边落子,一边分析张海哥的布局,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张海哥说一句,他就想回怼。 这一点都不稳重。 可他就是想看张海哥不痛快。 张海哥:“不欠。” 解九:“你说不欠就不欠?” 张海哥:“……那欠。” 解九:“……” 不知不觉间,解九完全顺着张海哥的布局走,等看懂时,解九愣住,他再次侧头看向这个白发青年。 “你下指导棋?你对我下指导棋?” “你他妈……还是人吗?!” 两人一起和对手下棋,这人杀势凶凶,解九防守,棋局变化时,这人忽然留下一个致命的漏洞,在之后用语言刺激,引导自己顺着他的布局! 解九在这一刻,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棋,还带这样玩儿的? 他仔细研究形势,虽然不容乐观,但解九好像已经明白这人要做什么了。 舍弃部分棋子,布一场大局。 这是,杀敌一千,折损八百的自杀局! 解九这才明白这人的可怕之处。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还有其他的扭转方式,不一定非得这样。” 张海哥摇头“他在拖延时间,我们没有选择。” 手指微微颤抖,他垂眼叹了口气“解九,你来下。” 解九看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棋子,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 “张海哥,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齐墨那个犟种,还不知道在哪苦苦寻找复生之法呢。 他都这样努力,我也不会叫他失望。 “你的腿可以走是吗?为什么坐轮椅?” 解九记得这人发疯时,站起来打人,二月红和张启山被揍的最狠。 张海哥看向自己的腿,笑了笑“可能是想多陪陪他吧。” 鲛人的尾巴残缺,是不可逆的伤害,如果还用这双腿,他会加速灭亡。 解九没再说话,他落下关键一子,这场布局,成了。 在完成布局的瞬间,幻乐之都的“人”开始消失。 齐墨在拿到帛书的那一刹那,帛书开始消失。 张海哥指尖一松,浅浅呼出一口气,这时解九忽然站起身,落下的阴影笼罩在身上。 “张海哥,你是这里的人吗?” 解九俯下身,目光平视着他的双眼,一只手握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 而此时,张海哥处于极度虚弱状态,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再有一子,就可以收网了。” 张海哥试图提醒他。 “我知道,但你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回答我也可以,你听我说就好。 要是我猜的不错,你是未来的人,和九门有很大的关系,霍家人,对吗?” 张海哥皱眉不语,解九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但他知道,错过这次,以后没机会了。 他凑近,在他耳边道:“杀莫云高是你的任务,所以你来到这里,明明不知道莫云高是谁,却又杀他。可我想不通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脸上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我调查过你,你很讨厌花。” “你要说什么。”张海哥闭上眼,这就是他为什么讨厌解家人。 解九力道加大,目光平静,问出了他最想问的。 “解家人……或者说我的后代,你和他什么关系?” 张海哥其实挺想弄死他的。 但也只能想想。 解九看他表情,有些不想再问了。 “张海哥,回去后,你会再次忘记吗?” “会。” 得到答案,解九笑了。 下一秒,温柔的吻落在唇上。 张海哥瞳孔微缩,表情有些迷茫。 直到最后,解九才开口“反正你也不会记得,只有我记得……” “张海哥,你棋技烂爆了。” “到底谁教的?” “弱点都暴露出来,要是某一天我想对付你,你就完蛋了。” 第285章 汪藏海 幻乐之都,高塔之上,青年坐在轮椅上,长发半扎,眸中映着逐渐下沉的太阳,昏黄的光影落在古老的建筑上,云雾轻薄,像是蒙了一层虚假的面纱。 俯瞰一整座城,一座无人的城,往日繁华街道正在逐步分崩瓦解。 “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么短的时间破解这里。”乐风忽然出现在他身边,也和他一样眺望地平线的半阳。 张海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像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什么都不在乎。 “太阳总会落下,火光燃烧的最后一刻,迎来漫长的黑暗,人们静静等候,第二天再次见到升起太阳,而你呢?张海哥,你的太阳却落下了。” “人人都会死,只是时间长短不同,这世间并不存在永恒不变的事物,你我终将走向灭亡。不必急于一时,那一天很快就会来到。” 乐风不会说教,更不会安慰人,在他完成的任务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样悲惨的人。 “你叫我来这里,目的是为了让我看到齐墨为了我不顾一切寻找续命的方法,让我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为什么?” 张海哥语气很淡,神色中透露着疲惫。 “我要是说真话,你会不会生气?”乐风低头看向他,见他不说话,挑眉道:“我是遗愿清理师,完成他人执念,以交换东西,但从来不收死于自毁的人,信灯不会指引他,我也不会遇见。” 张海哥:“你想要什么?” 乐风:“你的心脏。” 张海哥:“为谁要的?” 乐风一顿,碧绿色的双眸闪过复杂的情绪,他看向残阳“一个……老朋友。” 张海哥神色一动,他抬眼看向少年,这次他是以本体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别人的身份。 “你这种人,也会有想要救的人?” 乐风笑了,他扬了扬眉“那当然,我又不是一块石头。” 张海哥也笑了,他道:“我可以给你,但我没有遗愿,所以,你用一件东西来和我交换。” 站在身旁的少年褪去笑意,他看向张海哥的目光露出几分悲哀“你想好了吗?” “我拿回他的记忆,抹除你的痕迹,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他会永远忘记你。” 张海哥点头“那再好不过,就让他,永远都不记得我。” 继续潇洒自在,放纵不羁,没有人可以捆住他,张海哥也不行。 幻境崩塌的速度正在加快,乐风点头,答应他的请求“你引起的因,这果需要你自己解决。” “莫云高,昭山墓群,都不是他有意为之。” 乐风将一封书信交给他,泛黄的封面上写着熟悉的字体:小将军,亲启。 落笔人:汪藏海。 张海哥看着书信封面,笑了一声“会挑,在我都记得的时候给我,乐风,你是不是过来添堵的,让我早点死?” 乐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只是道:“我遇见个灵体,他跟我讲了很久的故事,浪费我好长时间。” “是吗,老汪什么时候这么唠叨了……”张海哥看着这封信,似乎并不打算看里面的内容。 “他有个徒弟,很喜欢唐朝文化,尤其是幻术,老汪觉得他不务正业,每次都要严厉教训,偏偏这个徒弟生性自傲,觉得他师父看不起自己,两人产生的隔阂很大,但我知道,汪小琴很喜欢这个师父。” 乐风安静听着,直到说完,他才开口“所以,你很早就知道这里是汪小琴做的局?” “嗯。” 乐风:“汪小琴急于证明自己,想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昭山墓群建造完成之时,他应该很高兴,心里迫不及待想让师父看看,却不曾想,他师父早已经去世。” “后来,他查到你,看到汪藏海生前记录的一切,全都是关于你,从那以后,他就疯魔了,把昭山墓群改成了专门对付你的风水局。” “莫云高,昭山墓群,都是他的手笔。” 张海哥没说话,指尖夹着的信忽然一松,风起,这封信也随之远去。 两人同时看向远方,这时,太阳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 树荫下,少年躺在树上,旁边就是小黑,霸气侧漏的长枪安静守在主人身边。 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霍无恙睁开眼,扒拉下来脸上的军书,拿起小黑,就跳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老汪面前,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 “汪先生,我今日不想下棋。” 青年没有戴官帽,长发竖起结成发髻,他神情总是这样平淡,在听到小将军不想和自己下棋时,他垂下眼,问:“为何?” 因为和你下棋,老子就没赢过! 少年木着一张脸,开口“累。” 汪藏海自己瞧了一下他,在看到少年脸上的表情时,他嘴角似乎勾起极浅的弧度。 “今日是我生辰。” 霍无恙:“啊?” “来访贵人送礼,府上放不下…对了,小将军,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霍无恙:“啊……哈哈哈……” 他挠挠头,显得有些无措。 最后,他道:“汪先生,我们还是下棋吧。” 棋盘上,少年苦思冥想,拿着棋子迟迟不肯落下,好像放哪都是一样的。 见状,汪藏海开口“我教你的最后一招,你且想想。” 霍无恙来了精神,他抬头“观棋不语,你违规!” 随后就开始扯别的,东扯一下,西扯一下“老汪啊,那名贵女真的很喜欢你,你就不考虑考虑结亲?” 每次谈论这个话题,汪藏海就有些沉默,看向少年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阴沉。 其实霍无恙挺怵他这样的,可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扰乱他的阵脚,输过的65局里,他掌握了投机取巧。 眼看局势已经脱离汪藏海的控制,他心中开始有些紧张,正认真盯着汪藏海的手时,对面忽然出声“我不喜欢。” “啊,嗯,也是,人家姑娘那么好,配你不得守活寡。”霍无恙心不在焉胡乱回答,眼看他要下在那个位置,他眼睛睁大,心脏狂跳。 在落子的瞬间,少年执起黑子啪的一下落在棋盘上,激动的没控制好力道,棋子都裂开了。 汪藏海:“……” “你这样,以后会吃亏。” 霍无恙抬头,狡黠一笑,露出明晃晃的白牙,由于在军队训练,皮肤晒的有些黑,所以牙齿看起来格外白。 “反正这局你赢不了了。” 他才不管那么多呢,打不过,直接来个自杀局,至少是平局,不至于像平常那样输的那么难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看似你在上风,可总有一天有人会摸清你的路数,暴露的缺点全部浮现,到时候,你可就吃大亏。” “那又怎样,这只不过是一场棋局而已。” 汪藏海叹气,他拿出扇子拍了一下少年的头。 “我说不过你。” 霍无恙笑笑,他扯开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递给他“生辰快乐。” 这个玉佩他可是最喜欢的,攒了好多小金豆买的! 青年神情一顿,他接过玉佩,在手上颠了一下“无恙。” “啊?” “多少钱买的?” “咳咳,不多,也就这个数。”少年用手比划了一下。 汪藏海额间青筋一跳“你被人骗了,这东西明显就是……” 话还没说完,少年直接打断“你不喜欢就给我,我自己都没过过生日,而且把我最喜欢的给你了,你还跟我说这些?不要算了,给我!” 青年看向他,欲言又止,最后开口:“你花的是我的钱。” 霍无恙:“……” 呵呵……他忘了。 · 汪藏海眼睁睁看着少年不断成长,到最后他都有些看不出小将军心里的想法了。 脱离掌控的滋味儿叫他每晚都睡不着。 那日午后,他看向成熟的霍将军,贪婪的注视着,从冷峻锋利的眉眼到微微抿起的嘴唇,任何细节似乎都要刻在心底,良久,他低声道:“你还会回来吗?” 霍无恙低头思索着如何布局,没注意到汪藏海眼中的情绪。 “怕我回不来?老汪,盼着我点好。” 落下一子,府上匆匆赶来宫中的侍卫。 “报——急招!” 少年神色一凛,他站起身朝汪先生拱手“这场棋,留着,以后我会回来,赢你。” 汪藏海垂眼看着未下完的棋,一坐就是整整一天。 “你到底是姓霍…还是姓张……” 他从夏日等到寒冬,等来了小将军战死的消息。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这一次,也不例外。 汪藏海看到简书时,心中一松,他笑了。 若无其事的抹除关于他一切信息,就连史书上也未曾留下关于他的记录。 深夜,他看着棋局,手中捏着那把玉佩。 “霍小将军……怎么办?” “可我还是想见你。” · “等我死后,心脏你自己来取。” 这是乐风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 张海哥睁开眼,他爬到齐墨身边,伸手抱紧齐墨,感受着他的生命体征,他笑笑,低声道: “还好……你还活着。” · 副官张小鱼按照图纸,打通另一个通道,用炸药炸开一个缺口,成功把他们解救出来。 解九看着张海哥,眸中光彩黯淡下来。 那就当成一场梦,现在,梦该醒了。 第286章 囚禁黑爷 长沙初春—— 副官一身正装,长发拢在后面扎了个小揪,他抬头看向“未名居”牌匾,伸手整理一下领口,清了清嗓音,抬脚上前,敲了三下门。 距离上次昭山墓,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没见到那人了。 当时他好像受伤很严重,吐了好几口血,止都止不住,走之前只留下几句话。 “昭山墓群里面的尸体不是正主,查一下明朝天顺年间酒楼歌妓失踪的人,和汪藏海有联系的。 魔琴的传闻本质是幻术,在里面你们所看到的都是假象,南疆神族和这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涉及的势力很复杂,叫吴老狗回来,这件事九门不必插手,自会有人替你们清理,就当是还你们这个人情了。” 不亏不欠,还真是张海哥的行事风格。 张小鱼挺喜欢这种人的,做事张弛有度,和他相处定是舒服,要是成为同伴,日后的规划,他可能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要不触犯他底线。 调查汪藏海和南疆神族半个月,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就迫不及待去找张海哥,一是看看他身体怎么样,二是……来要鼍龙鞭,毕竟他可是说好的! 连敲两次门,里面都没有任何反应。 张小鱼眉梢一挑,这家伙不会真说话不算数,跑路了吧? 就这么想着,门里传来一道声音,听不太真切,好在张家人听力不错“谁?” “张小鱼。”副官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小鱼似乎听到了铁链声,紧接着就是轮椅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紧闭已久的大门打开,副官低下头,看着半月不见的青年,好像更瘦了些。 苍白容颜带着一丝丝粉,薄唇上有着一块不明显的伤口,他穿着黑色长褂子,松松垮垮的,不像他的衣服。 由于是俯视,能清晰的看到脖子下面露出的红印,他皱皱眉,才春天蚊子就那么多了吗? 张海哥神色微冷,只看他一眼,就道:“里侧第三个房间,鼍龙鞭,自己拿。” 说完这句话,他转动轮椅回去了。 张小鱼大气也不敢喘,说实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在张海哥身上感受到一种压迫,和佛爷身上的不同,这种压迫就像天生针对他。 有一种……族长的压迫感。 想着想着,张小鱼就不禁打了哆嗦,好不容易跟着佛爷脱离张家,他可不想再回去了。 听从张海哥的话,他就去了第三个房间,这座宅子不大,小石子路比较窄,两旁种着月季,深褐色的茎梗上带着尖刺,三五残苞幽幽散发着冷香。 透过月季花,可以看到有一只白猫正在懒懒的晒着太阳,悠闲舔毛,察觉到视线那白猫尾巴一甩,给他一记眼神,慢悠悠的离开了。 经过主屋时,张小鱼一停,他侧头看向紧闭的门,皱皱眉,他好像听见一声低哑压抑的声音。 正想着是不是张海哥哪不舒服,要不要敲门问问,就又听到一道声,这次更加清晰。 声音夹杂着锁链声,带着低喘“小白菜,哥错了,松开我,好不好?” 戏谑的语调懒懒散散,根本不像求饶,倒像是求欢。 “哗啦”一下,是一阵翻书声。 张小鱼睁大眼睛,不敢多作停留,连忙拿走鼍龙鞭,同手同脚走了。 卧槽卧槽,这两人在干什么!? 黑眼镜看着不像正经人,可张海哥看着很正啊! 原来张海哥私下里玩的这么花?? 怎么看,都应该反过来吧? 主屋内,张海哥翻书的手一顿,他抬头看向窗外背影略显狼狈的人“满意了?” 黑眼镜斜靠在床头,目光紧锁坐在轮椅上的人,他双手一翻往后交叠,连接手腕的锁链再次发出声响,嘴角带着笑意,神色慵懒。 “不够。你折磨我半个月了,怎么还不消气?” 张海哥低头看书,淡淡开口“我说过,后果自负。” “那你还想锁我一辈子啊?” “提议不错。” “……小白菜~~海哥~~瞎子知道错了~松开我。” 张海哥抬头,盯着齐先生不语,他合上书,靠近床边,站起身抬起膝盖,半跪在床上,外套褪去,露出漂亮的身体。 齐墨神色凝固,笑意淡下去,眸色加深,喉结滚动一下。 “想吃什么?” “想吃的,吃不到。” “看着就好。” 张海哥垂下眼,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用着修长性感的手做着最色气的动作,时不时溢出闷哼,像个悲天悯人的神,跌入世俗。 齐墨摘下墨镜,目光侵略的盯着他,任何细节都不放过,在他眼中,每一处都看到清清楚楚。 这就苦了他了,只能看,不能吃,折磨半月,要是别人可能会逼疯。 “老婆,在分开些。” 白发青年抿唇,耳尖通红,可还是照做。 这一下,齐墨脸上彻底没了笑容,指节捏的咔嚓作响,他猛然坐起身,想要靠近他的神明,却被坚固的铁链牢牢锁住,只差一点。 张海哥直视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他勾起齐先生的下巴,落上一吻“乖,这才是奖励。” 话音落下,齐墨也笑,他偏了一下头,咬着青年薄唇亲吻,两人接吻的时候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将对方的血肉揉碎,咬破,出血。 铁锈味儿加上偏腥甜的血气,是纯然天成的春、药。 张海哥喘息一声,有些受不住,他侧过头躲避,却被齐墨咬了一下脸颊。 白皙的皮肤上骤然出现一道牙印。 “你太瘦了,脸上都没多少肉。”齐墨低声说着,语气里带着心疼。 张海哥刚要怼回去,就听到一声“咔哒”,锁链掉在床上面,齐墨快速复原脱臼的手腕,把另一条链子也拆了下来。 随即笑眯眯的看着他。 张海哥:“……” “这下能吃饱了。” 下一秒,齐墨连人带被抱起他,亲了个够。 齐墨:“你锁我半个月,得讨回来,我要的不多,一个月,怎样?” 张海哥缩了缩手指“不……唔!” 此处省略一万字—— 张海哥骂人的时候可爱,咬人的时候也可爱,就连凶巴巴的揍人时,齐墨都要萌化了。 白面团子一动不动缩在他怀里,睁开眼时,眼神从失焦到定格,迷茫的模样真的叫齐墨爱不释手。 这时的他,没了平日里的戾气,露出柔软的一面,抱着齐墨的脖子像小动物似的哼哼唧唧蹭来蹭去。 又舔又咬,还一直嗅。 “好闻吗?” 张海哥不假思索回答:“香。” 齐墨摸着他的脖子,笑了一声。 青年后知后觉,眼神冷下来,想到昨晚齐墨干的好事,他开口补充了句:“你身上有股老人味儿。” 齐墨:“……” 乖不过三秒。 就会气他! 第287章 整顿南洋 囚禁齐墨这件事,在他扯掉链子的时候终止。 张海哥最近很忙,他像是把自己分成两个,一半让南洋的秩序更加完整,给他们这些人一个家。 一半尽心尽力陪着齐先生,不管齐先生做什么,他都在一旁,或是看书,或是和他一起做点别的事情。 这样的时间更像是给张海哥缓冲,令他的头脑得到短暂的休憩。 吴邪想见他,被张海哥否决了。 这个时期计划开始,吴邪那边必须隐藏好自己,假扮齐羽,不能与他有任何联系。 其实他知道,汪家人又何尝不无辜,可他这个阵营里,他必须守好,只要他在的一天,南洋,西部,九门……这些张家的分支,包括张家所有人,他都要护到底。 这是他生来的责任。 在自己清醒的日子里,尽快完成吧。 张海哥睁开眼,明明刚才还满脸疲态,只是短暂的闭目养神,就又恢复如初。 “张海哥,回去休息。”齐墨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 青年抬头,眼神里包含着温柔“放心,还死不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我的记忆也开始乱了,在我还清醒的时候,剩下的事要安排好。 齐墨看着他不语,他少有这样的神态,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也看不出情绪来。 于是,张海哥放下手中的资料,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先生啊,有一股势力想要调查南洋,并且开始有所准备。” 齐墨沉默片刻,才道:“张启山?” 张海哥挑眉,似乎很诧异齐先生一下子就能说出这个名字。 “我虽然没有你这么厉害,可我也是活了很久,见了无数人,有些人我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比如现在,你试着转移话题来吸引我注意力。” “哦,你这么厉害,那你到底活了多久?老头儿?”张海哥笑笑,再次转移话题。 “比张起灵活的要久。”齐墨摸了他一下头,低声道:“张家人都是没有心的。” “嗯,我同意,这颗心脏是后装的。”张海哥拍拍自己的胸口,语气戏谑,他仰头看着齐先生,背后的太阳好像就在他头顶上,叫他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齐先生,你之前是不是爱过很多人?”但最后都无一例外,一个个消失在他眼前。 这种感觉,一定很痛苦。 黑发微微压下,光线从他头顶射在青年的眉眼上,浅淡的瞳孔一下子收缩起来,可还是忍住,没有闭上眼。 高大的男人蹲下身子,伸手紧紧抱着他,一声不吭,只有耳边传来的有力心跳声。 张海哥垂眼,默默数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拍着背,像是哄孩子一样。 “不会有事的,齐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处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声“小白菜。” “嗯。” “你就不能为我好好活着吗?” 他知道,只要张海哥想,就一定会成功。 可他不愿,他不愿意。 张海哥淡淡一笑“齐墨。” “我累了。” “你也说张家人都是没有心的,可我也会累,一开始我确实怨恨,怨恨一切,可从春生和刘耳之后,我明白我想守护的东西。这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吴邪也好,张海哥也好,就算有人要牺牲,也不应该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而是我。” “我出生起,我接触到的就是最黑最脏的一面……也只有我可以满手鲜血,踩在成堆的尸骨上,算计一切。” “好与坏,是与非,在我眼中没有界限,可在那个孩子眼中是不一样的。” 齐墨没说话,肩膀处却传来一阵湿润,良久,他问:“张启山那边你要怎样做?” “他是聪明人,给个教训就好了。” “不用我出手?” 张海哥顿住,他低声调侃道:“付不起你的出场费。看来我要努力一把。” 至少我不在了,你也有钱花。 说完这句话,青年目光一变,他推开齐墨,自顾自走向主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等出来后,手上拿着资料,齐墨看了一眼,关于南洋产业,以及庞大复杂的商业链条,还有十三律。 张海哥执行力很强,把南洋主力迁移到厦门,设置“假面舞会”,雇佣杀手。 长沙雨夜,何剪西和白玉现身,足足杀够张启山手下十九人,才堪堪停手。 这些人仗着自己是佛爷的人,做出的事足以拿出来鞭尸,第二天早上,整整十九具尸体整齐摆放在张启山府邸面前。 墙上写着血红字迹,不是鲜血,而是女人用的口脂一类的东西写下的:我在看着你。 这件事,整个长沙传的沸沸扬扬。 齐八爷掐指一算,忍不住唉声叹息,对于佛爷以后要做的事,他不敢多说,可毕竟是老朋友,他就歪着弯提醒了一下。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齐铁嘴知晓佛爷已经决定好了,他摇头叹息“佛爷,这条路是不归路啊。”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九门提督得罪了南洋,每天晚上都有人悄无声息的死在南洋手上。 直到张启山收手,此事终了。 庞大的势力一笔一划的挤在长沙城内,张启山不得不召开九门会议。 这一次,张海哥再次出现。 他一出现,无人吭声。 何剪西低头逗着猫,白玉白姝讨论着某家的胭脂水粉,或者是新出的电影。 一点是没把九门提督放在眼中。 而那张海哥,悠哉悠哉喝着茶。 “南洋是不是管的太多了?连九门的事都要插手。”张启山不悦皱眉,再怎么样,都有些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张海哥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声响。 随着这道声音,何剪西抬头,伸手摸向枪支,白玉白姝同时止了声。 青年目光掠过张启山,看向九门主位,开口“中部九门,不管你想不想承认,你们都是张家本家的分支,记住你们的身份。” “主位一直都是张起灵的。” 张海哥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人离开了。 九门这几人齐齐看向张启山。 他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解九捏着串珠,眸色发沉。 这是要开始了吗? “老大,我没听懂。”何剪西问道。 张海哥脸色微冷,他看了一眼何剪西“以后就明白了。” 白玉白姝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不知道为什么,从张海哥整顿南洋开始,他就变了一个人似的,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可怕。 何剪西也察觉到了,现在的张海哥,谁都不能惹。 第288章 茶楼戏子 冬春已过,长沙城又热闹起来。 青年高领毛衣,手中拿着喷壶,给花浇水,阳光透过枝叶倾泻而下,像是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光晕,显得有些失真。 温柔的模样令人不想打扰这安静的画卷,除了粗重的呼吸声和水滴落下的哒哒声,再没有任何声音。 张海哥放下喷壶,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还没想好?” 中年男人是潜伏在九门的汪家卧底,一开始他的确不想管,可既然动了不该动的人,就不能坐视不理。 青年神色温和,看不出喜怒,可一出声,那股压力直接压在男人心头,炎热的天气也阻止不了他发颤的身体。 “汪家人的手段我大致了解一二,但我觉得差点什么,你知道张家本家处理背叛之人是怎么做的吗?” “守夜人会将他的头骨破开,从头灌入水银,在此过程这个人必须全程保持清醒,看着自己的皮肤脱落,最后声声疼死。” 他语调缓慢,像是讲一个故事一样,听得令人心底发寒。 白玉默默看向张海哥,说实话,她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张海哥,最初认识的那个人虽然冷淡,可还是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现在这个,是阴晴不定的笑面虎。 她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似的。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您放过我,放过我!” 中年男人实在是顶不住压力,精神崩溃把所有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一切预想得到验证,张海哥有些疲乏,对白玉摆了一个手势。 白玉点头,拿出手枪,抵在中年男人的后脑,那人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他压着声线,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咽哭着。 “嘭!” 溢出的血染着了花瓣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何剪西站在黑眼镜身后,看着那人“黑爷,老大以前不是这样的。” “觉得受不了,就回厦门。”齐墨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他低着头,语气凉凉“何剪西,你应该最清楚,他为你们做了什么。” 何剪西愣了一下,眼眶干涩的有些发疼“我明白。” “汪!” 一声凶狠的狗叫声从身后传来,夹杂着“哎!回来!那是别人家!回来啊!” 是吴老狗。 张海哥回头的瞬间,一只小白狗唰的一下跳在他怀里,他下意识的接过,热情的小狗舔着青年的下巴,尾巴摇的欢快。 吴老狗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这、这败家狗子,怕是把你认主了。” 小白狗开心的舔着青年,将要舔到嘴唇时,黑眼镜灭了烟头,插兜,懒散的走过来。 张海哥看他一眼,后者笑笑,他收回视线,伸手按住了小狗的狗头“认主是应该的,毕竟是我救的它。” 小满哥汪的一声,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 黑眼镜停下脚步,满脸笑意。 张海哥:“说吧,找我什么事?” 吴老狗养了这么多条狗,怎么会不好好看着,叫小满哥跑到隔着三条街的寂静宅院里? “在你面前根本没有秘密啊。”吴老狗感叹一下,他看向处理的尸体,叹了口气“你知不知你的风评,现在比三爷还差,以前是三爷天天在家门口摆尸体,现在倒好,你一来,三爷的地位都不稳了。” “说完了吗?” “哎!等会儿啊,我这不是看你一直在家太闷吗,那些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和我去茶楼看戏,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还去梨园听曲儿了吗,你应该是喜欢的。” 吴老狗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也不嫌脏,说了好多关于茶楼新来的戏子。 黑眼镜看向张海哥,伸手点了点镜腿,这是要他答应。 张海哥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好。不过,你们九门的事,别来招我,忙着呢。” “哟,是谁之前明摆着想掺和一脚,都把佛爷得罪了。”吴老狗一听,乐了,语气揶揄。 “是他先惹我的。”张海哥抿唇,神情严肃。 “好好好,是是是,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噗嗤”黑眼镜笑了一声,伸手揉揉小白菜的头顶,他看向吴老狗“狗五爷,你带路吧。” 他可不信这人是单纯请人来看戏的。 但这人态度实在是挑不出错来,那就去看看,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满哥盯着黑眼镜,龇牙咧嘴,趁他没注意,猛然上前咬了一口他的手腕,随即快速缩回去,哼哼唧唧的朝着张海哥撒娇。 这操作都把黑眼镜整无语了。 狗五爷连忙道歉,笑骂一句混账东西。 小满哥露出清澈的卡姿兰大眼睛,最后缩回青年怀里。 南风曦暖,人声鼎沸的茶楼,出现了长沙城名头最盛的两位人物,一时间,茶楼安静两个度,只敢小声低语,不敢太过喧哗。 文雅之事,应当不是这样粗鲁。 除非这里不是正经茶楼。 张海哥皱皱眉,他看向吴老狗,后者笑眯眯道:“张爷,你且等着看吧。” 齐墨坐在他身旁,低头闻了闻茶杯,他挑眉,没在动了。 草草搭起的戏台子,一只素手挑起红帘,指尖轻捻,廉价劣质的红布在此刻像是红艳珠帘。 未见其人,甜润嗓音响起,此刻,万籁俱静。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这嗓音吸引过去。 美人手执扇子,挑起红布,露出艳粉霞光,身段柔软,眉目含情,媚骨天成。 吴老狗带来这,为了看美人? 还是个男美人。 张海哥有些迟疑,他和齐墨对视一眼,鬼使神差的想到张小鱼,那日齐先生故意发出那种声音,把小鱼吓走,难不成是他出去乱说? 吴老狗看的津津有味儿,忽然压低声线开口问道:“喜欢吗?” 张海哥:“……” 齐墨:“……” 张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嘴碎的人了? 茶楼戏子眼波流转,目光落在那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这人他知道,为何会来这样下九流的地方? 一曲终了。 正要款款下台,茶楼下面的人群忽然嚷了一句“小蝶,今日这场不够精彩啊!” “爷想看前几天的那场!” “对!” “唱一个!” “对对对,那个好,那个好!” 一大群人开始叫嚷,隐隐约约张海哥听到“今日这场,穿的太多了,要是都脱光,爷给你金珠!” 台上戏子垂眸,掩去眸中冷意,他唇角微勾,伸手摘下发簪,微微俯下身,缓慢扯开腰带,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除了台下那几个人。 张海哥不想再看,正要离开之际,台上戏子忽然开口,唱起一首霸王别姬,语调哀婉,似乎掺杂着别的什么。 青年抬眸,对上这人的视线,无数的记忆再次涌入心头,眸中的身影逐渐与记忆中的人重合。 他不动了,目光留在台上的伶人身上。 脑中浮起一段旋律,熟悉又陌生。 这时,突然人群中又喊了一句“快给老子脱干净!” 记忆戛然而止,张海哥皱眉,他敲了一下轮椅扶手,隐藏在周围的何剪西听到声音,身形迅速,直接扭断那人的脖子。 刹那,再次爆发一阵惊叫。 何剪西头疼,当真不知道这里坐着的人是谁吗,老大最不喜吵闹,这得杀多少人? 茶楼满园乱了个套,在一片混乱中,台上伶人依旧唱着戏,水袖起,飘逸灵动。 只为一人而唱。 茶楼老板被吓得像只老鼠乱窜,白玉和白姝从地下室里找到被关押的年轻少女和男孩儿,她们对视一眼,眼中带着愤怒。 何剪西拎着茶楼老板丢在她们面前“别太过,不好收拾。” “放心。” 台上伶人看向那处,眸中闪过短暂的恨意。 很快,便唱完了这最后一曲。 “吴老狗,你带我来这,就是为了救这些人?” “被你猜到了,有些事,你不在意,所以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只能由南洋老大干,这个锅可扣不上九门。” “老狗。”张海哥骂了一句,神情却放松下来,笑了笑。 台上伶人缓缓鞠躬“奴叫程小蝶,愿凭张爷处置。” 他的嗓音褪去唱调,没了软意,是正了八经的少年音。 黑眼镜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别随便捡人回来。” 张海哥拍拍他的手,安抚一下。 长沙城内,又多了一件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息之间,茶楼被张海哥洗了个干净,那“小花魁”得到青睐,翻身做了老板。 红火程度不亚于梨园。 可这小花魁,再也不会唱戏,只有张海哥来时,他才上台。 解九听闻此事,差点打翻了一盘下好的棋。 二月红见小九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也不好受,就低头盯着棋面。 张启山也沉默。 最受不了的是八爷,这一个个的释放低气压,他都感觉在六爷身边,都比在这些人身边强的很。 “那个……还玩不玩了?” 三人齐齐看向他“玩儿?” “哈哈,不玩不玩……” 齐铁嘴笑嘻嘻,心里老泪纵横。 这个五爷,真的是太狡猾了!! 第289章 九门拜别 风吹过窗口,摆在桌前的蜡烛明明晃晃,骨节分明的手按住窗户,往前一推,咔哒一声,风声关闭。 昏黄光线静然不动,青年再次执起钢笔,在关键事件后面打勾,并记录着即将要做的事。 长发半挽,垂眸认真写下,因药物影响受损的大脑,已经承载不了太多的记忆,那笔交易之后,他正逐渐恢复之前混乱的状态。 只点起两三根蜡烛,视线中还是模模糊糊,这天,要下雨,电闸出了问题,一切照明电灯都没了用处。 不久,外面响起一阵雷声。 黑眼镜在大雨落下的那几秒钟,从外面回来,豆大的雨滴还是不免浇在身上,他顶着凉气,从门口进来,拿着手电筒照向青年的笔记本。 暖白的光一下子就驱散黑暗,张海哥写字的手微顿,抬头看向靠在门口的齐墨。 齐墨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摘下墨镜,咬住镜腿,抽出挂在旁边的毛巾,擦着墨镜。 他整个人都湿透,额间的短发还滴着水,微微卷曲着,身上的皮夹克也亮的反光,迅速擦好墨镜,再次戴上。 “总电闸出了问题,这一夜可能都是这样的状态。” 张海哥盯着他不语,眸色淡淡。 齐墨往墙面上一靠,视线落在笔记本上面的记录,看到“齐先生”这三字,他扬了扬眉,目光再次落在青年微微紧绷的身体。 他没说话,手电筒一动不动,就这样照着。 青年有些不敢看他,低下头,笔尖触到纸面晕染成黑色的墨迹。 齐先生……是谁? 他要做什么? 短暂的空茫状态叫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丝毫没察觉到靠在墙面的“陌生”人已经靠近,有力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冷不丁得往上一拖,随即抱着腰箍在怀中。 钢笔掉在地上,湿冷的气息从背后环绕,直达面前。 白发青年头发乱了,眸中含着水汽,带着不定惊疑,茫茫然,努力回想关于这人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齐墨表情有些沉沉,被爱人一次次忘记,这种感受只有他知道。 能想象到吗,只是离开一会儿,他的爱人就不记得他了。 感受到他有些生气,张海哥有些急,可没有地方着力,焦灼不安在心头涌现,拉着齐墨的衣角拽了拽。 窗外电闪雷鸣,青年突然抓到一条丝线,顺着这条线猛然回忆起。 “齐先生,怎么了?” 语气尽量自然,神情也没了慌乱。 叫人看不出什么。 齐墨敛了神色,低头不语,在张海哥想要出声哄哄时,冰冷的吻就印上来。 如同外面暴风雨一般。 良久,他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忘了,也没关系,我会叫你想起来。” “张海哥,我们回去吧。” 笔记本上,勾下最后一笔。 小石子已经轻轻铺好,在历史的长河里,激起无数波澜。 · 红门外侧,站着一个高瘦男人,他低头看向前面轮椅上的青年。 青年怀里抱着一只熟睡的白猫,他不动,只是在等。 等一个人。 一墙之隔,陈怀谦垂着头,按着大门,安静,孤单。 张海哥听着里侧的呼吸声,心跳声,脸上扯了一抹寡淡的笑意。 “那些话,我没放在心上,怀哥,我会好好活着,别忘了我体内还有终极,终极不灭,我也不死,你放心吧,在你看不见的位置我会好好的。” 青年语气轻快,像是真的放下沉重的担子“我要走了,你就不来见见我?” 对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张海哥叹了口气“你还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风轻轻剐蹭着他的脸颊,发丝浮动,有些痒,他轻声道:“怀哥,安好。” “以后,别再等我了。” 轮椅声渐渐远去,陈怀谦颤着手打开门,却只看到留下的白猫。 “宿淮,安好……” 小满哥忽然冲着一个位置狂叫不止,吴老狗眼睛微眯,朝那个方向看去。 突然,小满课咬破链子,冲出笼子,不断狂奔。 他神色一愣,也跟着跑出去。 街道上,没有平民百姓,驻在长沙城的南洋成员全部出现,他们戴着面具,静止不动,似乎都在送一个人。 小满哥冲在前头,唔唔叫着,这时一只手抱起他,青年嗓音微微沉重“他走了,你见不到他了。” 白玉和白姝看向何剪西,脸色有些难看“到底怎么回事?” 何剪西不说话,把那人寡言的性子学了入木三分。 九门察觉到异动,领着自己人来到长沙街道,以为南洋发出突袭,结果街上的景象实在令人震惊。 张启山皱眉,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要是真动起手来,那必定是血战。 “到底发生什么?”解九忍不住问道。 齐八爷摇摇头,摆手道:“怕是领头的走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张海哥,走了? 悄无声息走了? 黑背老六抬头,目光掠过远处。 吴老狗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闭上眼,叹了口气“真没把我当朋友啊……说走就走,也不提前吱一声。” 想到之前种种,以及张海哥做的事,他笑了一声,也是,这样的人应该最怕离别的场面,或者……根本就不在意。 那个疯狂的记忆在今日埋下种子,他双手拱起,朝长沙城城门作一揖,这一拜,是作别,也是……感激。 “九门有你,是幸。” 与此同时,九门众人全都拱手拜别。 半截李瞥见窗外,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对他没有啥好印象,但这个人胆量和能力确实值得钦佩。 茶楼戏子站在阳台,唱了一出戏,曲调哀婉。 戏落幕。 解九垂首在众人之间,看不出情绪,他似乎没有任何反应,默默转身离开。 何剪西收回视线,他回头,“南洋所有人,撤回。” 一夕之间,安插在长沙城所有的南洋势力全部消失。 那些留下的痕迹也一一消除。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张海哥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留给九门后辈的资料,更是寥寥无几。 第290章 解九后续 半月桃花还未绽放,满院春色含苞待放,解九站在中堂,负手而立,低眉垂眼,一动不动的看着这盘未下完的棋。 清风携来半苦半甜的香气,门槛珠帘浮动,亦如之前。 初春时节,解九隔着一条街望向对面的“未名居”,一座宅院连名字都没有,这里的主人应当不打算长住。 那人整整消失半月,不再出现九门的视野中,想想他的身体状况,又能撑到几时? 想见,又不敢见。 他踌躇半天,正打算打道回府,一个熟悉的人从未名居里走出来,这人他认识,佛爷副官张小鱼。 不见平日里悠然淡定,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不知道是气的,还是…… 解九抬脚走去,离得近了,更能看清张小鱼脸上的窘迫,看到他,脸上神情一收,点头“九爷。” “小鱼副官。”他也回以同样之礼,随后视线转到身后的未名居,装作无意问了句:“佛爷派任务给你了?” “不是,是我的私事。”张小鱼知道这九爷在打听张海哥和佛爷,也清楚这人的变态之处,不想多言,刚要打个招呼离开,就听对面传来一阵嗤笑声。 “私、事?” 副官朝他看去,见这年轻的九爷微微眯起眼,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莫名想到张海哥家里的那只猫。 明明嫉妒的要命,还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张小鱼来了兴致,决定逗逗这个九爷,但不好做太过,只得道:“我和他同源同根,张先生赠我鼍龙鞭,就不免多聊了一会儿。” 说着就拿起黑鞭放在他眼前,见九爷一直盯着,继而开口“张先生应该是很喜欢这鞭子,经常缠在腰上出门。” 《赠我》、《缠在腰上》=赠送贴身武器。 他说的不多,却精准踩在解九的点上,像极了戳到痛处的猫,浑身炸毛僵硬。 解九从来不会在人前暴露情绪,就连他的亲人也很少见到他失控的样子。 现在的他极力控制面部表情,显得整个人都极为压抑,看起来阴森森的。 张小鱼挺诧异,他其实也没说什么,怎么这么大反应? 随即再次开口“九爷,我先走一步。”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去。 沉沉冷风灌入胸口,解九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好半晌,他才抬脚,从慢到快,越走越快…… 平日里他观察细致的街道店铺,熟悉的面孔,酸辣的香味儿,各色的吆喝声,在此刻显得极为陌生,有一种身在此处,神却飘荡的虚幻感。 极轻的脚步在身边匆忙掠过,解九顿住,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注意力开始集中起来,这时他才发现,长沙城已经不是原来的长沙城了。 隐密在角落的高手,不知名的打手,还有古怪的孩子,全都是陌生面孔。 长沙……来恶鬼了。 解九回拢思绪,快速回家。 直到喘着粗气打开门,才堪堪冷静下来。 张海哥……南洋的势力出现了。 他要做什么? 他望着棋盘,沉默良久。 第三日下午,在接到南洋行动的消息时,他就抱着一个木箱子,敲响了未名居的大门。 然而开门的不是张海哥,而是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穿着一个黑背心,身上咬痕抓痕明显,他笑:“找他下棋?” 没等解九回应,就开口道:“昨天太累,还没醒,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见你。” “为何?”解九立即打断他的话,问道。 轮椅的咕隆声由远及近,黑瞎子回头“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顺着视线,解九见到人了。 青年长发垂在身侧,更加清瘦,此时沐浴在阳光下,像不食烟火的菩萨。 可到底是神?还是鬼呢…… 解九收起不该有的心思,点头致意,面色一派温和,看不出任何毛病。 “张先生,是我失礼了,此次前来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黑瞎子挑眉,他看向张海哥,笑了笑,后者漫不经心的抬眼,看着门外站着的人。 又一个来试探他的。 “九爷,我之前跟你说过一句话,还记得吗?”黑瞎子幽幽开口问道。 解九垂眼,他知道是哪句话,也就是这句话才让他对张海哥的身份产生怀疑。 “你没发现吗,他看见你这张脸就烦。” 这次,他没说前半句,只说了后半句,明摆着赶人。 可解九像是没听懂,愣是在那站着一动不动,直直看着张海哥。 黑瞎子耸耸肩,表示他对这种犟驴,除了武力他也想不出别的。 “进来。” 张海哥揉了揉眉心,他知道这人要是不给他答案,就会一直坚持,烦人的很。 主屋旁边就是一个待客会堂,由于张海哥怕冷,会堂大开的出入口被封死,变成一个窗口。 青年懒懒散散的拢着柔软毛毯,坐在解九的对面,垂眼盯着棋盘,看起来很疲惫。 解九不敢多看,只盯着围棋上的局势,用自己的方式试探对方的目的,一步一步落子。 编织一个精密的网,逼他做出选择。 白子化成一条龙被黑子截断,怎么看,白子都在劣势,且无从下手。 张海哥有点想打哈欠,他看向站在门口望风的齐先生,后者正抽着烟,接到自家老婆的信号,当即走过来,在靠近的瞬间,手上的那支烟就被抽走。 齐墨一愣,看着青年咬着自己的烟头,口吐云雾,懒洋洋的执起白子,落下。 解九对围棋上的局势摸的一清二楚,可他还是探不清这人的目的,索性抬头直接问,却见到张海哥一边抽着烟,一边满不在乎玩着棋子。 他顿住,喉结微动。 心痒,手痒……想喝水。 张海哥瞥向他“南洋不动九门,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他丢下一子,和那黑瞎子走了。 只留下满心算计、试探的解九。 解九看向这下了一半的棋,从头到脚张海哥就没认真过,每一步都是错的,每一步都在他掌控中。 除了最后一子。 白子处于劣势,到最后的主动,扭转形势,这才是他想告诉自己的。 你想怎样就怎样,可不要过多干涉,否则一下子就能把你踹沟里。 生气了。 解九满脑子都是青年生气的样子,他笑笑,开口“这盘棋没下完,我改日找你。” 可惜……没有机会了。 解九盯着残局,执起棋子,自圆其说。 以张海哥的思维下着白子,再以自己的方式回击。 无数次。 直到…… 父亲给他订了亲。 餐桌上,他望向那温婉的女子,脸上扯过一丝笑。 定亲,结婚,一切顺理成章。 渐渐地,他放下了。 那自圆其说的残局,已经积满了灰尘。 多年后,一个打扮漂亮的孩子打开这上锁的房间,看到了这场残局,明明最爱干净的孩子却认认真真的研究起来。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位置,一道声音传进孩子的耳中。 “白棋明显逗黑棋玩的,这推的都不对。” 精致小孩儿,眉毛一皱,抬头看向四周,却什么都没看到。 一天一夜,解雨臣解开了这场棋。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这下对了。” 第291章 老九门后续1 长沙从来没有下过这样大的暴雨。 府邸檐下,四位年轻人坐在一起,手中执牌,谈笑声时不时和大雨相融,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张启山收起信件,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了些,像是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倚靠在墙上,垂首动也不动的盯着信件。 窗外雨点密集,电闪雷鸣印着大佛石像的脸,晦暗不明。 老九门……做这些事的人,命是不值钱的。 张启山闭上眼,这件事关乎太多人的性命,可要是不做,总会有人做,但到那时,就什么都晚了。 素来强大的张大佛爷在此时也像个无助迷失的人,怎么都选不了对的路,无法走出去。 连夜叫来解九爷,看着这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以及回答的话,张启山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件事,是无解的。 他必须亲手将他们送上断头台。 目送解九爷离去,他站在窗前思绪万千,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张海哥,他会怎样做? 十年了。 他找不到半点关于南洋的消息。 人间蒸发一样,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雨幕中,快速闪过一道银光,朝着张启山直面而来,他眼神一变迅速避开,哐当一声,窗口玻璃碎了满地,风雨一股脑的闯进来,打湿了桌面的信件。 只见一道银针死死将一封信钉在墙面。 看着熟悉的银针,他立即想到在梨园张海哥使的那一招,正要伸手拔下银针之时,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青年从窗口爬上来。 “张大佛爷。” 青年嗓音低哑,他伸手拨开帽檐,露出那张苍白的脸。 不是张海哥。 这个人,他见过一次,是南洋的人,叫……何剪西。 何剪西蹲在窗口,看向他,直接开口“我家老大知道这个时间老九门会有麻烦,南洋过来帮你们一把。” 他错开视线,看向钉在墙面的一封信。 “那里面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张海哥想要什么?”张启山没有放松警惕,思绪万千,还是开口问道。 何剪西微微勾起唇角“聪明。” “老大说过,过段时间族长会来,无论族长要你们做什么,你都得答应,族长从来不欠你们什么,要是真分起来,是你欠他。不要忘记十年前张海哥对你说过的话。” “这不是交易,而是通知。” 话音刚落,面前的青年戴上帽子,直接往后一仰,消失在雨幕中。 南洋的人,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出现,悄无声息消失。 副官听到楼上声响,连忙拿着枪快步出现,只是到了时候,何剪西已经走了。 他看着佛爷低着头盯着一封信,良久,紧缩的眉毛松开,把这封信烧毁。 “副官,召集所有人。” 张日山不疑有他“是。” 长沙城血流如注。 人人都在说,张启山亲手把自己的战友送上了断头台。 只有熟知内幕实情的人才知道,那些人不过是被送到了南洋,做个两三年苦力而已。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练功服,跟在另一个穿着相似衣着的青年身后。 两人一同出现在长沙城中,引起了老九门内部的全部注意。 “族长旁边的那个人……好像很熟悉。”张小鱼不自觉地捏了一下腰侧挂着的鼍龙鞭。 少年沉默寡言,像个透明人跟在族长身后,可时不时用余光扫过街边的美食,咽了咽口水,或者脚步微微停滞,直到前面的族长也停下等他,他才后知后觉跟上。 小尾巴是甩不掉的! 美食也休想诱惑他! 卖糖葫芦的小贩压了压帽檐,悄悄勾起唇角,他拿着一只最大的糖葫芦,递给了少年。 “很好吃,拿着,拿着……” 说的话是长沙话,明显这个少年听不懂,他偷看一眼前面的族长,迅速伸手接过“谢谢。” 小贩一愣,整个人僵在原地,帽檐下何剪西已经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哇靠哇靠!小老大怎么这样乖!! 眼看小老大要走,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立即握住少年的手腕,不想让他走。 谁曾想,见他眼圈一红,脸色沉了下来,眸中还带着迷茫挣扎。 何剪西微微顿住,看着他想凑近又不想凑近的样子,心下奇怪,正想问问他哪里不舒服,一道有力的手按住他的肩,只是一瞬间,他就控制不住松开手。 再看向时,那个一面未见过的少年族长,把他的小老大拉到身后,神情淡漠的注视着他。 一时间,何剪西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还未反应过来,族长就握住少年的手,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何剪西摘下帽子,笑了笑,眼眸却湿润起来。 “真应该把白玉她们叫过来,看看老大最初的模样……” 耳边再次响起多年来一直挥之不去的声音“我选……吴邪。”青年痛苦低吟依稀在昨日。 “老大……” “我答应你的,不会插手,何剪西保证。” 少年似有所感,回头看向他,眼睛眨了眨。 他咬下一个糖葫芦,眼睛稍稍一亮,咀嚼的速度也加快不少。 族长微微一顿,侧头看他,清冷的容颜上闪过一丝笑意,昙花一现。 吃完最后一颗,宿淮舔了舔嘴巴,显然是没吃过,不过他很乖,一直不声不吭跟在他身边,直到走进一座府邸。 无数双眼睛都落在他身上,他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在族长后面。 老九门一辈的人全部看向他,不由皱起眉头“太像了……” 三爷直接开口“这不会是那家伙的儿子吧?” 九爷一顿“三爷,慎言。” 二爷看向佛爷,只见后者神色晦暗不明,最后开口“张起灵。” 少年族长的气势没人能压得住,他和九门做了一场交易。 姗姗来迟的陈皮阿四目光落在那只小兔子身上,眼中露出一丝诧异和浓郁的恶意。 宿淮回头直直的看向陈皮,他不懂这个人为什么对他有这样的恶意,但与族长事情无关,他也就不在意。 直到…… 陈皮阿四的手下把手伸到族长面前,一直做隐形人的张宿淮脸色沉下来,少年以极快的速度出手,当匕首刺进那人的手背上时,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时间,气氛严肃起来。 少年却感受不到似的,收起匕首略有些嫌弃的擦擦手,再次站在族长身后。 二爷看清他的招式,当即站起身,神情疑惑的看着低头的少年。 “你是……张……” 那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八爷扯了一下九爷,正要阻拦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吴老狗开口“四爷,您做过了。” 第292章 后续2 惩罚 族长和九门这些人做了交易,按照顺序依次守门,条件是带领他们进行最大规模的联合倒斗行动。 九门会议时闹的不愉快,宿淮也没放在心上,只要不关乎族长,他什么都不在乎。 少年亦步亦趋跟在族长身后,察觉到不可忽视的视线,他脚步一顿,回头抬眸看向三楼的那个窗口,恶意的目光在在身上来回打量。 是陈皮。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织,宿淮眸色冷淡,毫不在意的收回视线,朝族长走过去。 心里却默默骂了句:麻烦精。 族长站在一个商贩小摊面前,低头数着银票,交给那头的老板,似乎说了句话。 少年神情一顿,族长也要买东西嘛?转念一想,这次行动的确有些匆忙,要用到的会很多。 他匆忙跑过去,心里已经准好拎很多东西了,可跑到商贩面前时扑面而来的是桂花点心的香甜味儿。 只见老板麻溜打包好糕点,笑眯眯地递给族长。 宿淮:? “族长,是不是买错东西了?” 族长侧过身低头看他,少年目光清澈,漆黑双眸专注的看着自己,柔软的发丝有些凌乱,白嫩带着婴儿肥的脸有些泛着红晕。 “没错。” 族长率先错开视线,撕开包装拿出一块糕点,递到了少年嘴边。 香甜的味道叫他眼睛一亮,直接张口咬下去,却根本没注意到族长只捏着一小块,他一口下来一定会咬到族长的手指。 果不其然,食指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感受到吃的以外的东西,宿淮立即收了口,模样焦急仔细瞧着族长的手。 对此,族长只是默默注视着他,唇角扬起极不明显的弧度。 少年神情认真,极度自责情况下,他捧着族长的手,把伤痕舔了一下。 荔红的软舌细细舔过手指,发丘指是张家人最重要,同时也是最敏感的地方,族长瞳孔微缩,不受控制般红了耳朵,快速抽回手。 宿淮抬头看他,神色有些不解“族长,您的呼吸重了。” 他四处打量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者危险的事物。 除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麻烦精,根本不造成危险,那为什么族长这样警惕? 看着少年根本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张起灵无端地叹了口气,他将手上的吃食递给他“拿好,别再被……” 一根糖葫芦骗走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 宿淮不疑有他,点点头。 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闯入街道,目的准确无误的朝着少年跃去。 族长神色一凛,直接伸手揽过宿淮的腰抱到身后。 见到这是条白犬,他微微顿住。 小满哥及时刹车,它不满的哼唧一声,绕到张起灵身后,再次扑上去。 少年被这个大白狗扑了满怀,踉跄后退几步,直接撞到族长身上。 小满哥深深的嗅着他的气味,湿漉漉的舌头舔着宿淮的下巴,在怀里拱的乱窜,大尾巴扫来扫去。 “族长!族长!救我!救我!” 张起灵看向小满哥发绿的眼睛,眉毛轻轻皱起,他见过太多长寿的生物,这条白狗明显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或者喝了鲛人的血才会活这么久。 狗五爷和齐铁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我这个老朋友变成这副少年模样,倒是有些不适应。” 八爷笑笑,扇子一开“这就是他的开始。” “对了,小九呢?” “……回去下棋了吧。” “惦记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有个结束了。” 夜晚,宿淮死死扯着被子,眼睛被逼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今天午时,好不容易从大白狗里挣扎出来,解九爷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宿淮正要出手时,那人却微微一笑“你叫宿淮是吗?” 不等少年回应,解九将目光落在身后的族长身上,拱手道:“张先生,我有事找这个孩子,能否让我带走他。” 少年闻言愣住,他坚信族长是不会把自己交给这个人的,却不曾想这人巧舌如簧,三五句话就说动族长,但前提是族长也过去。 宿淮的心一下子就回了肚子里,可这人偏偏要跟他下什么围棋。 “我不会。” 解九摇头“你会。” “……” 族长就在旁边,宿淮强忍着怒意,伸手摸向棋子,最后他猛然站起身,拍了一下桌子“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解九也站起身,直接扯过他的手腕拽到自己面前“张海哥,别跟我装,你踏马当年跟我下指导棋,把我玩的心眼子都没了,说好的我找你下完那场棋,可你呢?!” 握住的皮肤快速升起痒意,少年双眼一红几乎控制不住的朝他倒去。 正要骂人,身后的一双手揽过他的腰,将宿淮抱进怀里,声音是宿淮从没听过的冰冷。 “再有一次,约定失效。” 就这样,族长抱着少年大步离去。 渴望拥抱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可回去之后,宿淮敏锐察觉到族长的……怒意。 隔着被子,两人贴的极近,族长沉沉的注视着他,看着他因为渴求触碰,拥抱而红了眼眶,咬着下唇而隐忍不发的模样。 这是惩罚。 手指轻轻划过少年的脸颊,最后捏着下巴探进口中,阻止他咬伤自己。 这种触碰就像是饮鸩止渴,得不到他最想要的,只能不断蹭着族长的手。 “族长……求你。” “求我什么?” “被子……被子扯开……”少年有些受不了,开始胡乱挣扎着,最后发觉自己挣脱不开,只好哼哼唧唧的朝族长凑去“抱我。” 张起灵垂下眼,松开缠在被子上的皮带,将宿淮捞了出来,轻而易举地的举起,放在自己腿上。 患有皮肤饥渴症的少年立马缠了上去,死死抱住族长的脖子,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制流出来,印在他的衣服上。 霎时,身上的麒麟纹身烫的烧出来,他抱着人眸色难辨。 “宿淮……” 另一边的解九怔怔望着这盘残局,想起那人执棋的姿势,忽然开口:“你不是他……是我认错了人。” 第293章 老九门后续3 1937年,史上最大规模的盗墓活动惨败,族长的威信权威得到质疑,佛爷为保全九门,把一切责任推到族长身上。 九门失信,族长守门。同年,张宿淮和黑眼镜合作,一起进入张家古楼,知晓终极的秘密。 身为容器的少年义无反顾去东南亚找到干娘张海琪,却听见联合九门、张家的秘密武器,就是零号——张宿淮。 少年安静听着,听着他们讨论着自己,讨论是否放弃。 末了,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无声无息的离去,去往昆仑,返回长白。 冰天雪地之上,少年孤身,身上血气与单薄布料冻成冰霜,开启了那个疯狂又自虐的计划。 1964年,不知道动用多少次终极之力的张宿淮再次出现在九门视野中。 少年抱着小黑,神色漠然的注视着考古队合照,而后排的中央就是他的族长,守门十年后,早已经把他忘记的族长。 其实他本不想来的,从汪家脱身掩饰需要费很大的精力。 可这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对他产生致命吸引力的人,他必须来。 吴三醒拿着老式摄影机,有些兴奋的说道:“一、二、三!”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在所有人都去看照片时,族长一个人站在原地,察觉到视线淡淡的看过去。 张宿淮歪了歪头,笑了一声。 这个笑绝对不是带着开心或者善意的,这叫失去记忆的族长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情绪,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族长看他,他却看人群中那个特别活泼的姑娘,年轻的霍玲机灵又傲气,总是会发现很有趣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照片,就不再感兴趣,自顾自的打开笔记本,看着书中的知识点,一边看一边用笔勾勒着,看到异常感兴趣但不了解的就想问,但观察一圈儿不知道该问谁,就指了指闷葫芦“那个谁,你过来我考考你!” 见此,张宿淮勾了勾唇角,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他又收回那抹笑,冷冰冰的盯着霍玲。 也许这次他没有掩饰自己的视线,倒是让霍玲察觉到了,与此同时,正在观察少年的族长也皱了皱眉。 霍玲回头,一下子就准确瞧见那个一直偷窥自己的家伙,刚要骂人就见那少年年岁不大,长相极佳,海风吹拂时,能看到少年眉心间的红痣。 她一下子就噤了声,快步走过去,笑嘻嘻的道:“小同志,你今年多大了?家在哪里啊?为什么盯着姐姐看?” 一连串的问题从年轻母亲口中蹦出来,倒是让冷酷少年有些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耳尖悄悄红了。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这这个小同志说话,霍玲以为他是哑巴,心情忽然低落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个小同志就有些难过。 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而此时,张宿淮疯狂想着自己的年龄,穿梭时间太多次了,他早忘了自己多大。 “十六……十七……呃,是十七岁。” “没有家。” “您……长得好看。” 这三句话出来时,两人都愣住了。 霍玲知道他不是哑巴,心情好了很多,她有些害羞低头就要帮他拿着小黑,谁曾想这黑咕隆咚的玩意儿她一个训练有素的霍家人半点不曾撼动。 张宿淮眨了眨眼睛,伸手握住小黑的底端,让她摸,让她拿。 霍玲突然感受到一阵轻松,她低头看着少年的手,抿唇不语,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已经呲呲冒烟花了。 这个小同志也太暖心了吧! 长得帅,纯情腼腆,她要是有孩子一定给养成这样! “这个小同志手里拿着的可是陨石制作的枪?”吴三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把沉浸在和母亲相处的少年吓得直接握枪,霎时长枪展开,指向吴三醒。 危险只在一瞬间,默不作声的族长迅速出手,踹掉了这致命一击,张宿淮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下意识的回击过去,高手之间的对决只在短短几秒决定胜负。 在张宿淮看向那是族长时,当即收了长枪,冲击力和惯性也堪堪停下,以自伤的形式暂停了这场斗争。 少年的肩头溢出了血,他表情不变,错开族长的视线“你们再不走,船就要开了。” 霍玲哎呀一声,赶紧拉着宿淮的手仔细瞧着他肩膀的伤,皱眉心疼,当面凶了一下闷葫芦! “他还小!你还打他!” 吴三醒看着这少年的脸愣住,他笑道:“小同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宿淮摇头,避开了霍玲的触碰,转身就走。 而西沙考古队也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却不知道在哪见过,却没多想直接上了船。 在几次的海底勘探中,他们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 霍玲正在研究一个花瓶,丝毫没注意到海面升起的血水。 族长站起身,看向大海,他皱眉,再次想到那个少年,这时脑中忽然闪过断断续续的记忆,他一愣,就在这时,海面跃出一个绿油油的怪物,快速爬到船上,进攻最近的霍玲。 刚要出手救人,一个人影更加快,张宿淮猛然从海面跃出,抓紧长枪就捅进海猴子的身体,尖叫嘶吼声响彻整个甲板。 所有人赶过来,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挡在霍玲面前,直面迎着那暴怒海猴子的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出现,弓膝,夹着海猴子的脖子,腰部发力,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直接生生扭断了海猴子的脖子。 做完这些后,他回头看向浑身是血的少年,两人目光交汇,在此刻族长终于想起来他是谁。 霍玲看向宿淮“你是不是傻?为什么救我?不要命了?!” 这个突然出现,还是从海底冒出来的少年真的很奇怪,就像是……他一直保护着他们一样。 在前几次的勘察行动,确实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吴三醒脑中一闪,忽然想起幼时见过的人,轮椅上的男人,父亲的老朋友…… 在宿淮盯着霍玲愣神之时,张起灵忽然握住他的手,直接拦腰抱起大步走向自己的舱室里。 “为什么不来找我?” 少年抿唇不语,整个过程一直沉默,族长以强硬的手段给他治疗身上的伤口,包括那肩膀上压着小黑的的伤。 在要脱下那最后一层布料时,张宿淮紧紧蜷缩在一起,不让他碰。 族长手停在半空中,他上前,握住他的脚踝,脸色沉沉的拉回来,撕开那层衣服,身上的疤痕,器官移除的刀痕,整个身体没有一块好肉。 空气凝固。 恐怖的压迫感直面冲击着张宿淮,他吓得不敢动,门外响起母亲的声音,他默默转头盯着门口,刚要张口,一只冰冷的手就捏住他的下巴。 “怎么回事。” 冰冷的嗓音似乎带着颤抖,他看见族长的眼睛红了,呼吸乱了,手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 宿淮不免想到自己做的事,充满了算计与血腥,他垂眼睫毛颤了颤,直接钻到被子里,挡住了丑陋的身体。 “对不起,族长,把你的床弄脏了。” 老九门后续完 族长在难过。 他很伤心。 我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清醒的麻木的,我是有怨恨在里面的,恨过之后只剩满心的无力。 宿淮重新执起衣服,自顾自的穿好,戴好手套,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拿起小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不敢回头,更不敢看族长那双流露出悲伤的双眸,这叫他如坐针毡,身上像是被火烤一样难以忍受。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一切都乱了。 霍玲敲门的手停在半空,她抬头看着少年,只见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看不清表情,什么都看不清…… 莫名其妙地她红了双眼“小同志……伤还疼不疼?” 死尸般的人动了,他低下头看向她,摇头“不疼。” 她不信,硬是要看,无奈之下宿淮拉开外套,露出刚刚受伤的位置,已经被包扎好了,看不出什么来。 霍玲顿了顿“你为什么这么听话?” 少年再次摇头“不知道。” 似乎感受到什么,宿淮抬头看向甲板上的人,他敛了神色,开口“我们聊聊。” 霍玲有些奇怪,她也回头,只见吴三醒站在不远处,盯着少年,欲言又止。 宿淮抬脚就往那边走,她下意识跟上,却听到“霍玲。” “嗯?” “那个花瓶你在好好看,底下有东西。” 听到这,霍玲立即停下脚步,一下子就激发了研究兴趣,跑到船舱里拿出花瓶,翻看底部,只见下面确实写着编号,她低头记录好,正思考着这东西的来路时,她后知后觉想到刚刚,那个小同志叫的是她的名字! 他是怎么知道的!? 甲板风浪很大,吴三醒跟着少年走到无人的地方,只见他伸手抽出一条烟,咬在嘴里,自顾自的抽起来。 烟雾弥漫,又快速被冲开。 “吴三醒,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应该猜到了我的身份,老一辈的人牵扯到你们这一代,我很同情,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我的目的,和你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我怎么相信你?” 张宿淮回头看他,抓了一下额前的发丝,露出那个红痣“这就是我的底牌。”稚嫩的脸庞上带着沉重的肃穆“霍玲是我的母亲,我不会让她出事,你能明白吗?” 吴三醒怔怔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这个事实叫他消化不了“你说什么?” 宿淮只是道:“西沙之后,你将不再是吴三醒,解连环也不再是解连环,但我会拼尽全力保住你们。”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救下他们。 霍玲找不到宿淮,但看到了小张,她拉着小张让他看看这个瓶子。 指尖擦过瓶底刻着的编号,他神情严肃,眉毛轻轻皱起,霍玲盯着他,一时间玩心大起,凑近亲了一口小张的脸。 一方面是生气他总是不理自己,一方面是想看他出丑,想看他脸上出现别的表情。 只不过,张起灵没有任何反应,他拿着瓶子站起身,抬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少年靠在围栏上看着他们,眸中情绪复杂。 霍玲一时情急做出荒唐的举动,觉得有些尴尬,她站起身跑到少年身前“你和吴三醒说了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叫什么啊?” 族长一直在看他。 宿淮蹙眉道:“和吴三醒说了一下你们要去的位置,你的名字我一直记得……我叫……” 说到这他停顿一下,他不知道说出哪个名字好,心乱成一团,最后在她期待的目光开口:“无恙。” “无恙?你的母亲一定很爱你吧?那你姓什么?” 霍。他心里默默回答。 霍玲总是有一大堆的问题问他,他也不厌其烦解释,除了一些她不用知道的,他都能解释很明白。 那股视线如芒在背,宿淮握了握拳头,他看向霍玲,忽然开口问道:“您……有喜欢的人吗?”他想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这个问题出口之后,少年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这叫霍玲愣住,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个小孩儿不会是喜欢自己吧???老娘魅力这么大吗??? 这句话,也被族长听了去,他盯着少年的背影,控制不住的朝宿淮走去,再次握住他的手,把他拽到自己身边,拉着人走了。 没听到回答,少年不死心的回头看去,炙热的手掌盖住他的双眼,连拖带抱的将人圈进了自己的安全区。 背后是冰冷的墙面,面前是强势的族长。 沉寂已久的眸色中带着一丝难懂的情愫,这下宿淮完全被挡在黑暗中动弹不得。 两人目光交汇,浓稠的不加掩饰的眼神融在一起,谁都没说话,呼吸、心跳、每一秒、每一分,都在同频。 不知是谁主动,不知是谁踮起脚尖,不知是谁紧紧抱着他的腰身,疯狂纠缠在一起。 压抑的,一经爆发的,不经掩饰的,还有自我放逐的……种种怨恨,种种情绪在此刻释放出来。 少年红了眼尾,冰冷的泪砸在地上,脑中忽然想起霍玲和族长……他睁开眼,推开了族长。 被推开的人一顿,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难过,薄唇红肿着,委屈的看向他。 宿淮别开眼,紧紧抓着衣角,哑声道:“错了。” 这话一出,族长沉默,紧接着他大步靠近,握住他的腰提上来,没有半分犹豫的吻下去“没错。” 掌控着,驱使着,强硬的,不顾少年挣扎,不顾他的泣音,只想遵循本能不再抑制! 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什么男人和男人,什么族规礼节,狗屁不是! 等待,算计,依赖,保护……这些混合在一起,叫宿淮也迷了眼睛,遮住了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复杂缠绕,紧紧箍着他的脖子,连最后的氧气都要耗尽了。 该怎么办? 只有接受。 痛吗? 痛。 可只有痛,才能记住。 我才能记住…… 我也是。 “族长……” “我爱你。” ·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人就被掉包了呢? 张宿淮完全没有察觉到,只是到最后他发现时,已经晚了。 霍玲弯着腰研究着云顶天空的模型,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来,少年跟在她身后,低头聆听着墓室之外的声音。 族长显然也察觉到危险,他看向宿淮,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消失在墓室中。 宿淮收回视线,手放在了小黑上。两人细微的举动,皆落在吴三醒眼中,他低声对解连环说了句话,也跟过去。 从头到尾,霍玲都没察觉到半分异常。 “无恙,你觉得这个汪藏海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嗯。”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嗯。” 霍玲神情一顿,回头看向少年“无恙……你知道吗,我见到你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嗯,知道。”张宿淮快速回答,这敷衍的态度搞得霍玲有些生气,她直接问道:“你昨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告诉你啊,我可一点都没有那个心思……唔!” 少年直接捂住她的嘴,矮下身,死死禁锢着霍玲。 混乱只发生在瞬间,枪声阵阵,刀划破血肉的声响异常清晰。 霍玲睁大眼睛,显然也意识到危机。 张宿淮皱着眉,冷静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的一切,全部乱成了一团,队友们相互不信任,开始互相残杀。 他也和霍玲走散了。 禁婆骨香弥漫,尸山血海中,少年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周围尽是熟悉的面孔,他撑起身体站起身,回望身后。 护不住了,它们伪装成自己人,逼迫他们吃下尸蟞丸,九门好手全都折到了这里,死了太多人。 张启山什么时候派的救援队,他都不清楚,只剩下永无止境的杀戮。 张宿淮垂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筋疲力竭的身体像块朽木,不慎察觉就断掉了。 冰冷的手握住他的脚踝,他顿住蹲下身子,从尸体中捞出这个仅有一口气的活人。 青年浑身污浊,他伸手扯下腰侧的鼍龙鞭,交给了张宿淮。 “张……算了,你名字好多,记不住……兜兜转转,还真是有缘,这个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吧。” 宿淮问道:“你叫什么?” 青年摇头“不重要……不重要了……” 张小鱼要不行了。 “你要记住……不要靠近、张启山……他不是以前的佛爷了……” 干哑的嗓音戛然而止,张宿淮拂过他的眼睛,斩断了他的发丘指,包好。他站起身,继续前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会和张家人一样,他被同化了…… 在看到浑身狼狈的霍玲时,没有任何文字能描述他的感情,他拉开外套披在发抖的霍玲身上。 这时,霍玲才仿佛清醒过来,紧紧抓着少年的手臂不放,发亮的双眸带着泪,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最后的力气开口: “我吞食了尸蟞丸,那些人在我身上做实验,陈文锦,吴三醒,解连环,包括小张,他们都被暗算!”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要是我产生了异变,霍无恙……你要杀了我,别让我出去!” “杀了我!” 少年摇头,他直接划破静脉,将手腕放在霍玲嘴边“不会的……我的血,喝我的血。” · 霍无恙想起,当时他和族长一起斩杀虎蛟,禁婆骨香导致族长陷入昏迷,他动用终极封印虎蛟,力竭昏迷。 醒来后,就陷入了无穷尽的杀戮。 到底过了多久? 他不清楚,霍无恙只觉得很疼,他已然分不清这里是在哪了…… “格尔木疗养院?” “又回来了……” 办公室内,张启山挂掉电话,紧接着穿着防护服的两个人架着少年走了进来。 “佛爷,人抓到了。” “你们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霍无恙安静地不可思议,像是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他全都想起来了…… 西沙海底墓后,张启山囚禁族长,囚禁这些异化的人,开始做长生的实验。 冰冷的实验室上,族长就躺在那里。 张启山完全掌握了他的弱点,他告诉他“你可以代替他。” 漆黑的牢笼里,他被锁在方寸之地,和张启山做了交易。 冷漠的神情中没有任何情绪,这叫张启山不爽,极其不爽,为什么这人眼中只看得见族长,只要拿住族长不管叫他做什么都可以。 甚至丢弃自己。 张宿淮浑身狼狈,但他一点都不在乎,咬着烟头,冷静分析一切,计算一切,最后摆在张启山面前,像个无情的商人“你想要长生,我可以给你,条件是放了族长,给他治疗。” 族长。 没了族长……你是不是会死? “不,还差一条,我想看你崩溃的表情。” 很快,他就见到了。 任何手段,都不会叫他求饶,除了这个。 在看到霍玲时,他崩溃了。 “张启山我的血可以阻止她的异化!放了我!她还有救啊!还有救!” 手上,脚上的铁链牢牢束缚着他,霍无恙不停朝母亲靠近,眼睛死死盯着她,不管怎么求饶都没有用,只能看到那双眼缓缓变黑、全黑…… “她还有救……” 少年弄断了自己的手,自己的脚,爬了过去。 “不会的……不会的……” 完全异化的霍玲,在少年靠近的瞬间,猛的朝他扑过去,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母亲……” 霍无恙怔怔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他亲眼见证了母亲完全异化的最后阶段,只差一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 声声泣血,夜莺歌唱,医院的地下室,无助惨叫,嘶哑嗓音凄厉。 在之后,少年封锁了自己所有的感情,未宣之于口的爱,一切的一切,全都融在了这声凄厉的叫声。 记忆,感情,情绪,他都不再有。 真好…… 母亲……在抱着他。 最后的一刻,他得到了母亲的爱。 也是从这开始,他疯了,在格尔木疗养院,无时无刻都在重复着西沙海底墓的情景。 其实张启山一直没有放弃霍玲,霍玲在清醒的时候就把肚子的孩子规划好了,他不知道霍玲是怎么怀孕的,但一定和它有关。 生下孩子后,霍玲到了最后阶段,他知道张宿淮的血特殊,可就算饮尽他所有的血,都救不回来霍玲。 可他没想到,这次那个坚韧的人没能撑住。 张启山后悔了,拼尽全力也要治好他。 “张启山,约定作废吗?”少年抬眼,眸中无半分情绪。 “不……” “那就好。”张宿淮打断他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过些天,齐墨会把族长接走,你让他走就是。” 在此刻,张启山知道他亲手杀了张宿淮,现如今剩下的,是一具空壳子。 就算现在少年杀他,他都认,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1937年—— 黑眼镜浑身是伤的出现在长沙城内,他走到宿淮和哑巴张面前,拿出一把短刃递到了宿淮面前。 “从明朝一个无名将军墓倒出来的,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少年低头盯着这通体漆黑的家伙,伸手就要拿起时,短刃霎时展开,霸气长枪出现在三人面前。 第一眼,就喜欢。 “它叫什么?” 黑瞎子笑,盯着宿淮开口“叫小黑。” 第1章 重逢 2004年—— 梅雨季节已过,瑶寨房檐屋舍滴着雨珠,胖子坐在木凳子上,低头烧火熬药“天真啊,你再不醒我和小哥就撇下你不管了。” “你说你,这都睡多久了,满打满算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小哥说你的时间暂停了,而我们的还在继续,只有等着你醒来,你二叔那边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糊弄过去……” 云彩提着新采的药材,走了进来,她穿着紫色的瑶族服饰,耳坠是银色的小蝴蝶,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好听的声音。 “胖哥,我把药放这了。” 胖子絮叨的声音一顿,抬头看向云彩,笑的脸上的皱纹都都透露着喜悦“好好好,辛苦你了云彩。” 云彩摇头笑笑“你们可是贵客,这些小事儿就不用再谢我了。” 两个人谈笑的正欢,丝毫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胖子和云彩的声音一声声传进他的耳朵中,由远及近,模糊到清晰…… 吴邪睁开眼,侧过头看着两人。 云彩一愣“胖哥!” “哎怎么啦?” 她指着胖子身后“醒了!” 胖子浑身僵住,他猛的站起身,啪的一声凳子倒在地上,他愣愣地盯着吴邪“天真?” 吴邪勾唇“嗯。” 唰的一下,四十多岁的胖子灵活的跑了过去,紧紧抱着他,眼圈红通通的“你妈的!” 勒的太紧,导致躺了太久的小三爷有些呼吸不过来,他伸手拍拍胖子的手“行了,都是大老爷们儿,别哭丧着脸,我不买账,你跟云彩说去。” 胖子闻言,直接气笑了,他松开天真“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天真,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吧,过去的就让过去。” 小三爷沉默片刻,脸上的神情是胖子从来没有见过的,正欲说点什么,只见他忽然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 “小哥呢?” 此时,穿着连帽衫的小哥转身,他站在门口,看向吴邪,背着光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吴邪知道小哥在笑。 “咱今晚喝个不醉不归!” “行了,有这样对我这个病号吗,你这分明是想要我死!” “哎天真,你还觉得你是病号呐?睡了那么久,谁知道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小哥,你快管管天真!” 那天下午,我醒了,从齐羽的身份里彻底醒来,醒来后就听到胖子和云彩的声音,看样子他们相处的不错。 久违的,回家的感觉,过往的一切,就真的像做了一场梦。 一个轮回的闭环,无人能够打破,小哥呢……他是不是放下了? 从胖子口中得知,他回了趟张家,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是否忘记了? 我无从知晓。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疲乏的灵魂得到休息,我想,我应该去见他了。 梅雨过后,阳光明媚。 临海城市风很大,但今日正好。 他坐在轮椅上,低头看着潮湿松软的草坪,脚轻轻踩过,有些舒服。 白发被微风吹起,他抬头看着暖阳,心里一片平静。 其实他有些忘记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想不起来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经过那座刻着“张宿淮”的墓碑时,他停下来“这块位置,你选的不错。” 有光,有草,有花,躺在这里,还能看到树干。 何剪西捧着花束来到后院时,就看到那个人静静地晒着太阳,他浑身一僵,犹豫往前走去,由缓慢到快速,最后是用跑的。 “老大!” “张海哥!” 听到有人在喊,青年回头看去,还未看清是谁,一道身影猛然朝着他跃去,压在他身上,死死的抱住了自己。 连带着轮椅往后退了几米。 青年有些哭笑不得,伸手稳住轮椅,一个大男人缩在他一个残疾人身上,脸埋在肩膀上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虽然不认识,不记得,但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就轻轻拍拍何剪西的背。 “你在等人?” “嗯嗯!” “等到了?” “等到了。” “那还不错。” 何剪西一顿,他抬起头,露出红通通的双眼“老大,我在等你。” 南洋的人五感敏锐,早在何剪西喊他名字时,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务,跑到了后院墓地里。 张海侠、张海楼、张海娇、白玉、白姝、刘丧、零一…… 甚至是王盟,他们都在。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青年愣了愣,断了线的记忆重新拼起,张海哥笑“我回来了。” 南洋顶梁柱回来了。 所有人都定下了心。 “回来就好…” 张海哥看看四周,忽然想起一件事,利用终极之力回到现在,那齐先生现在应该在哪个位置? 北京—— 黑眼镜蹲在高架桥边上,一个少年也学着他的样子,和他蹲在一起“兄弟,你到底是人是鬼?” 踏马的,连着两次见到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黎簇世界观已经崩塌了。 黑眼镜看向那破碎的自行车“撞我,赔钱。” 黎簇:??? “是你撞我!!我自行车都坏了!!” 第2章 两颗铁头 咸鱼生活开始了,哈哈哈哈哈哈,想想就觉得好笑,张海哥时常失忆,准备干点事之前忽然想起来,好像啥都干完了。 这好比临近周末,准备熬一通宵把工作做完,结果刚坐上办公桌,老板通知你“你的工作有人接手,这两天你休息休息。” 惊喜来的太突然,有些措手不及。 啊~爽~ 不对,好像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什么事来着? 老大经常忘记,何剪西和张海娇一起组织了一场制作卡片活动,把自己的信息和老大相处的重要节点记录在卡片上。 每个人都在认认真真的写,制成了一本厚厚的小册子,张海哥经常拿来看,就是上面的信息他无从佐证,不知道哪个是真那个是假。 比如何剪西这个。 卡片上写着,和老大天下第一好,老大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轮到虾仔时,他写了句带有怨气的话:张海哥负心汉,亲完人就跑。 张海哥:“……” 真的假的? 我这么渣吗? 钓了好几个人? 张海哥沉默,张海哥不敢置信,张海哥陷入自我怀疑。 他坐大鱼缸里,泡着尾巴,黑鳞沾上水,亮晶晶的,残缺的鱼尾拍着水面,被砍下去那个部分露出肉粉色的娇嫩皮肤,这块位置是长不了鳞片了,所以格外敏感,得细细护理。 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丑,但这鲛人偏偏生了一张绝世容颜,鱼尾上的疤痕倒显得有些色情。 青年拄着脑袋,长发自然垂下,一半是湿的,一半是干的,他还在思考小册子上的事。 想着想着,就闭上眼,沉沉睡过去,身体渐渐没入水中,站在暗处的青年见状,抬脚快步走过去,握住冰冷的手腕往上一拉。 像抱小孩一样,用干净的浴巾裹在鲛人身上,把漂亮残缺的身体遮住,怀里传来鲛人冰冷的体温,何剪西皱皱眉,老大喜欢泡水,可他的身体太孱弱,不能泡太久,很容易失温睡过去。 这是极其危险的事。 他调好室内温度,抱着青年走向床头,何剪西自己先坐下,稍微调整姿势让老大舒服些。 随后轻轻擦着他的身体,头发,动作温柔仔细的要命。 指尖划过青年的嘴唇,他身体顿住,目光定格在那寡淡的薄唇上。 要是现在他做点什么,张海哥都不知道,醒来后会不会生气,红着眼,或者叫他滚呢? 或者他什么都不记得。 就这样想着,何剪西鼻头有些发酸,他凑近老大,嗅着他的味道“张海哥,你现在就像橱窗里的洋娃娃,我够到了。” “可惜……可惜我没能杀了解雨臣。” 当初他和张海娇被解雨臣抓到,除了最开始的问题,解雨臣还问了很多关于南洋经营的项目。 他当然不会说。 解雨臣也知道这点,就放了他们,可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了他们吗? 不可能。 南洋大小事务,都是由他经手,解雨臣那个家伙开始朝南洋灌输自己的势力,正在悄无声息的撼动他们的根基。 何剪西低估他的能力了。 他看着熟睡的青年,在他唇角上落下一吻,浅浅一触碰就开始着迷,轻轻舔舐着。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张海侠的声音,何剪西没有反应,继续亲吻,直到肩上传来阵痛,他神色冰冷,将老大放回床上,两人就地打了起来。 对此,沉睡过去的张海哥毫不知情。 等他醒来时,张海侠在揉着他的尾巴。 张海哥支起身体,迷茫的望着他,这是谁来着??干嘛碰我尾巴!!! 唰的一下,鱼尾朝他脸上拍下去,连带着眼镜也拍断了。 那张白皙的俊脸也瞬间红温。 张海侠:“……” 他摘下坏掉的眼镜,丢进垃圾桶里,随后上前凑近,再次握住他的尾巴,强硬的挣脱不了。 “鱼尾受伤,多按按,会加速血液循环,这样你会好受些。” 说完,继续低着头,按着他的鱼尾。 娇嫩敏感的位置被他握住,力道不重不轻的揉着,确实挺舒服的…… “唔……”张海哥轻哼一声,放松了尾巴。 这道声音叫张海侠顿住,他抬头盯着毫无防备的鲛人,神色微暗。 正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张海哥感受到身体被禁锢住,他睁开眼直接对上了虾仔幽深的眼睛。 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吻了上去。 直到最后,他叹了口气“张海哥,你还认得我是谁了吗?我叫张海侠,你以前叫我虾仔。” “本来是想质问你那个吻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你也不记得了,我就自己来拿。” 张海哥被捂住了眼睛,看不到虾仔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这两句话声音有些颤抖,肩膀上传来温热的湿意,压抑的呼吸几乎破碎。 他愣住,清醒了大半,青年伸出手臂拍着他的后背。 “虾仔,不哭。” 身上的人浑身僵硬,他抽回手,死死盯着张海哥,他想问为什么当初不要他们帮忙,为什么用自毁的方式杀掉莫云高,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张海侠闭上眼,泪珠砸了下来。 开口骂道:“没良心的鱼。”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打破了室内压抑的气氛,张海哥伸手拿过来看一眼,陌生来电。 接通时,听筒中传来阵阵风声以及不明显的电流声,紧接着就是男人的声音。 虾仔在看他,他也看向虾仔。 “张海哥。” 这又是谁? 张海哥沉默,电话那头的人也沉默。 过了半分钟,黑瞎子才道:“又把我给忘了,是不是。” 熟悉的语调直接叫张海哥愣住,他试着开口:“齐先生?” “嗯。”黑瞎子低低的嗯了一声,好像不太高兴“我在北京被一个小屁孩撞了。” 青年皱眉,几乎忘记身前还有一个人,直接从床上弹起来,两个铁头哐的撞在一起,张海侠闷哼一声,张海哥捂着脑袋躺了回去。 而另一边,黑瞎子坐在别墅沙发上,听着听筒中传来的声音,男人的闷哼声,以及床上被子拉扯的声音。 他脸上笑意不变,可明显的那握住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似乎都能听到骨头的声响。 苏万看向黎簇,脸色惊恐:鸭梨鸭梨!这家伙是不是黑帮老大啊?太恐怖了呜呜呜! 张海哥被撞得头晕眼花,他捂着头低声喃喃:“你被撞了,我也被撞了……” “呵。”黑瞎子嗤笑一声“撞?张海哥,你胆子不小啊,和谁在一起?嗯?” 青年没过脑子的呢喃直接叫黑瞎子误会了。 虾仔听觉好,他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张海哥,开口“是我。” 这句话明显是对着黑瞎子说的。 黑瞎子:“……” 苏万瑟瑟发抖,又加了钱在上面,他能感受到这人是真的想杀人。 “张海哥,我要听你说。” 青年揉着头,翻身坐起,他挂断电话,直接给他打了个视频。 听见嘟嘟的挂断声时,黑瞎子再也绷不住脸色,可随即下一秒,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一愣,快速接通。 视频中,青年揉着头,眼睛里似乎还带着泪花“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黑瞎子沉默,他误会老婆了。 一股气从天灵盖瞬间浇灭。 他道:“老婆,疼。” 态度两级反转,黎簇看向苏万:这丫的神经病。 张海哥:“要理赔吗?把你卡号发过来,我打钱给你。” 他太了解齐墨了,从第一句开始,他想的就是,你破坏了多少公物。 黑瞎子看向苏万,笑了一声:“不用,我讹他一笔,现在路费是够的。” 因为没有路费,所以讹这小子钱。 苏万:“……”哥,您能不能不要当我面说? 听到这,张海哥笑了一声,揶揄道:“黑爷,倚老卖老不好吧?” 黑瞎子挑眉“张老板,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倚的是你,卖的是我。” 视频中,他忽然看见另一张脸,黑瞎子咬了咬后槽牙,笑道: “在我没回来之前,罚你写500遍“齐墨是我先生”。” 第3章 打族长辟谷 “忘记对他来说,是能坚持下去的最后牵引。” 张海楼背靠在护栏上,嘴里咬着劣质烟,语气比平时低了很多,没了不着调的模样,怎么看都有些不习惯。 身旁的张海侠皱了皱眉,他目光落在楼下半开的房门,不宽不窄的露出里面冷淡的光线,青年伏案低首,严丝不苟的写着东西。 “未必。”张海侠摇头“记忆混乱,时刻处在紧绷的状态,他观察我们的行为举动,判断出我们的身份,还要别人察觉到不到,小心谨慎隐藏自己,会很累。” 闻言,张海楼掐灭了烟头,转过身看向那个正在写罚写的人,呢喃道:“为什么?” “他是怕我们难过,一提到他的身体状况,宿淮就开始装傻充愣,你信他那个“终极”说辞吗?” 不信。 谁都不信,只是没人打断他的谎言。 鲛人泡水能睡的那么死?连打斗声都听不到,怎么会一点警惕心都没有,那分明是……分明是陷入昏迷。 偏偏找个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每当忘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都是陌生又戒备的,一声不吭抗下所有,真以为我们又那么好骗? “小骗子。”张海楼眸色微沉,他现在真的很想收拾他,可又不舍得。 不舍得他再受一分的疼了。 干娘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了,他很难想,要是换成自己,会怎么做。 张海侠垂下眼,双手死死捏住围栏,骨节泛白,在灯光打开的前一秒,在他推门而去的前一秒,停在桌前的青年放下笔“虾仔。” “我不是良配,不值得你喜欢,等下一个春天,带着干娘回家吧。” 家? 张家。 在这颗棋子的作用下,张家人重组,在长白山等着他们回去。 可,你呢? 宿淮。 青年低着头,淡声开口“我就不回去了。” 是不回去?还是不能回去? 张海侠强忍着心中怒意,嘴边冒出苦涩的笑意“好。” 墨色笔尖与白纸相融,不羁的字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跃然纸上,原本遒劲有力的的笔力正在逐渐削薄。 张海哥写了一遍又一遍罚写,翻开一页继续落笔,可当笔尖压上去时,他停顿了。 抬头看向四周,眉毛皱起,握笔的姿势忽然转换成握匕首的样子,警惕地听着声音。 微风从窗口拂过,刺眼的光线照在厚厚的笔记本,摊开的数张纸面被风卷席着,一遍又一遍“齐墨是我先生”写满了整个本子。 张起灵站在门口,看着他茫然无措的样子,瘦弱的身体,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浑身紧绷的坐在轮椅上,像个无助的小兽。 心好像空了。 呼吸都暂停片刻。 无数遍“族长”无数遍印在脑子里的容颜和声音,在这里汇聚,单纯天真的少年、冷冽严谨的宿淮,桀骜难驯的霍家小少爷,一帧帧一幕幕,最后定格在面前孱弱之人。 目光交汇之际,青年顿住,还没来得及拿拿枪干架,那道身影迅速疾来,强硬有力的臂膀死死的,严密的,抱住了他。 没有丝毫缝隙。 硬硬的肌肉硌着肋骨生疼,熟悉的味道叫张海哥有些安心。 但,疼。 被迫仰头压着青年的肩膀,他皱眉,伸手就要将这粘人的家伙推开。 谁知,带着粗茧的手握着他的手腕,放到了自己腰上。 张海哥:“……” 哥,会错意了啊! 青年不肯松手,几乎是半跪着,抱着怀里的人。 稍微一动,就更紧紧的抱着。 像个触手怪。 “松开我。” 张起灵不说话,力道加重了些。 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骨头里,绝不分开。 张海哥抬头,深吸一口气:“兄弟,你要勒死我了。” 话音一落,力道缓缓放松,族长侧头盯着正在呼吸的鱼。 张海哥也侧头,盯—— 呼吸缠绕,连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可心脏跳动的频率却对不上了,缓慢跟不上他的节奏。 族长眼睫垂下,看着松垮衣襟下露出的白嫩皮肤,没有那疤痕,喉结慢慢滚动着,很快,他抬眼,哑声:“我是族长。” 万古无波的眼眸里似乎带着悲哀。 张海哥觉得这粘人精委委屈屈的,不由得好笑,附和道:“族长。” 不知道为什么,叫出这个名称后,他好像看到了粘人精在笑。 还没开口问他笑什么,身子忽然凌空,他愣了一下,看向族长,好啊好啊,这粘人精还敢抱他? 喂喂喂!抱我去哪?! 太可恶了! 这人到底是谁,玛德! 打你屁股咯! 手扬起,直接拍上青年的后腰,屁股……没够到。 张海楼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抬脚不是,不抬脚也不是。 “虾仔,族长不会打他吧?” 虽然他对族长打心眼里恭敬,要是打我家小骗子,总归是不太舒服。 虾仔看他一眼,那目光像看个傻子。 “我靠!你那眼神看我干嘛?” “不干嘛,张海楼,迟钝是件好事。” 嗯??? 被叼回窝里的张海哥还是没想起来他到底哪里惹着这个粘人精。 两人干瞪眼,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张海哥开口:“族长?” “我在。” “……” 小布小布,我在。 他忽然想叫两声,让这家伙听听哪儿不一样。 机器人吗? 正想着,一个堪称温柔的拥抱再次袭来。 熟悉的气味儿根本叫他生不来杀人泄愤的心思。 好半晌,都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感到冰冷的唇上落下轻柔的羽毛。 “我一靠近你,就会失控。” “气息,声音,眼神……只一眼,就难以抑制。” “宿淮……”族长抱着他,闭上眼“是我不对。” 张海哥困到失语,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想睡觉,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伸手掐了一下他的屁股,警告他不要出声,随后闭眼继续睡。 族长:“……” 吴邪和胖子还在外面,和王盟抱一起,哭哭。 “呜呜呜呜,老板呜呜呜呜,我可想你了呜呜呜呜!” 吴邪佯装红了眼,拍拍王盟的头,给胖子一个眼神,胖子轻咳一声,对着那个漂亮女人,笑眯眯开口“白小姐哈,您看小哥儿都进去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放行啦?” 白玉抬头看他一眼“呵。” “不行。” “白小姐姐~” “滚。” 吴邪:“……” 王盟哭够了,他盯着红肿的眼,后知后觉道:“老板,你不是来看我的啊?” “你早说,我带你们进去啊。” 热闹南洋啊…… 刘丧戴好耳机,快步走了。 零一看向脸上带着伤痕的何剪西“你说那个大黑耗子,他再不回来,咱老大不得彻底忘了他?” 何剪西不想说话。 第4章 南洋的二货 张海哥是热醒的。 滚烫的身体压着他,一睁眼就对上了族长那张脸,黑色老头背心露出的皮肤是大面积的麒麟纹身。 他侧躺着,两手抱着自己的腰,长腿微微蜷曲着,而张海哥露出本体,残缺的尾巴缠着族长的腿,从大腿开始,缠到脚踝。 娇嫩的皮肤蹭着床单,不算舒服。 张海哥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今夕是何地,盯着族长微微出神,这热度……不会烧死吧? 要不要给他降降温? 迟钝的思考对策,而他没注意的是族长睁开眼,盯着他。 盯—— 像个盆栽,不管给他放哪,都能老老实实的呆着,直到长出花儿来,摇摇欲坠的发呆。 实在是热,张海哥往后蹭了蹭,努力放松尾巴抽回来,后腰上的掌心忽然用力一按,磨蹭的几厘米又被按回去,这下是真的严密不可分了。 以至于……任何反应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硬的。 张海哥:“……” “族长。” “您看上去一本正经严谨的不可思议,行径却像个狂徒。” 这话是从张海楼嘴里说出来的,张海哥觉得在理。 族长看着他,似乎笑了一下。 海哥无奈,想推,推不动,想打,打不了。 可是真的很热,热到口干舌燥,两眼昏花。 看族长的嘴都有些饥渴难耐,啊不是,秀色可餐…… 真的……要不行了…… 啊。 族长,放开我啊。 俺要喝水,泡水,在鱼缸里游泳! 大脑蹦出的骚话连篇,可实际上他都不敢出声,害怕jpg. 可面子还是要的,不敢表现出来,将高冷贯彻到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法太明显了,族长直接抱着他下了床,拿起桌上水壶,将眼神涣散的缺水鱼放在桌子上,开始喂水。 在接触到水源的那一刻,青年捧着水壶,开始咕咚咕咚灌水,溢出的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深入衣襟内。 涣散的瞳孔有了焦距,是真的渴到了极点。 忍着不说,一点都不想麻烦他这个族长,像是撇清关系一样。 很快,水壶空了,他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无意识的举动,带给族长多大的刺激,谁都不知道。 后颈被捏住,他愣愣的仰头,对向幽深的眸子。 啊? 你也渴吗? 垂下去的脸,凑近唇角,不知道想到什么,他顿住,抬头盯着宿淮的眼睛,眼神询问:可以亲吗? 张海哥暗道不妙,想摇头,可后颈上的手死死按住他,他张口正想让他放开,吻就落上来了,根本不用撬起唇缝,像是故意使坏一样,刚好探入。 嘴角,下巴,脖子,舔着水痕。 鱼尾蹦跶两下,撞到疤痕时吃痛一声“嘶!” 族长愣住,松开宿淮,低头看着蔫了吧唧的尾巴,伸手握住“疼?” “我要泡水。” “……好。” 张海哥整个鱼都没入水中,在鱼缸里看到他抱着尾巴,一动不动。 比盆栽还要盆栽。 族长低头,随后去冲了个冷水澡。 鱼缸里的鱼见此,赶紧跃出水面,随便套了个衣服,上了轮椅,一溜烟的跑了。 速度很快,一出门就撞到了人。 吴邪被撞得狠狠坐下,尾骨震的发麻。 胖子就要扶起天真时,看到来人一顿,浑身僵硬,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小霍……?” 吴邪正痛的想要嚎两嗓子,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抬头,只见那人就在眼前。 “张……海哥。” 青年一顿,手指蜷缩了下,这两……是谁来着? 有点熟悉。 又想不起来。 谁来着? 一个沉重的拥抱压在了他身上,中年男人撅着屁股,呜呜呜哭着,泪水蹭在身上,黏糊糊的。 黏糊…… 不会是把鼻涕擦我身上了吧? 张海哥默默控制轮椅逐渐后退,却不曾想这胖子紧追不舍,两腿一蹬差点把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 “呜呜呜霍无恙你没死呜呜呜呜,你大骗子怎么连胖爷都骗呜呜呜呜呜。” 哭的蛮凄惨的。 那我安慰一下? 张海哥伸手拍拍他的背,目光落在坐在地上的吴邪,大脑发出刺痛,片刻后,他微微勾起唇角。 相视一笑。 吴邪扬起笑容,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站起身,扯开胖子,拥抱这个许久未见的人。 “张海哥,来找你了。” “哎嘿!?天真,你你你插队!是我先抱的!” “你们一个两个都tm瞒着胖爷,我说你和小哥咋神神秘秘的,偏偏要来厦门,合着在这等着我呢?!还有你!霍无恙,亏我把你当成好兄弟,你假死都不告诉我!” 张海哥瞅他一眼,说实话,他还是没想起来具体的,但听着他们的话,也算是确定一点:我是真渣啊…… “对不起。” 吴邪一顿。 胖子卡壳。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而且还是在张海哥口中说出来的。 南洋又热闹起来的。 吴邪看到何剪西和张海娇下意识打招呼“你们……” 结果迎面而来的两个人连眼神都不分给小狗,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水灵灵的从身边掠过。 他还能听见张海娇对何剪西问道:“刚刚那个是齐羽还是吴邪?” 何剪西:“……都一样。” 张海娇:“…那我们为什么没招呼?” 何剪西脚步一停,他思考了两秒“可能是遇见太多次那个蠢蛋,装不认识的次数太多了。” 张海娇点头“的确。” 而听了全程的吴邪,冷笑:“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闲了?嗯?” 被齐羽支配的两人脖子一缩,一溜烟窜了过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邪:“……” 胖子在身后乐的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真我忽然想知道你在槟城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邪微微眯眼,转头看他。 胖子立即噤声,两人对视,最后谁都没忍住,库库狂笑。 疯子。 刘丧点评。 而身体里汪灿不屑道:“二货。” 时常不赞同汪灿想法的刘丧点头,嗯,二货。 第5章 通感 凌晨一点,解雨臣的秘书就把今天要处理的事情发了过来。 办公房里没有点一盏灯。 唯一的光线就是手机屏幕上秘书发来的工作日程。 苍白的光线映在小花脸上,白日里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粉红衬衫穿出了一股浓郁的杀气。 连身边最久的秘书都不敢直视她的顶头上司。 而此刻,他靠在墙角,手边是摆放整齐的资料,南洋线索,还有两张照片。 身体微微蜷缩着,侧头靠在膝盖上,盯着照片上笑脸盈盈的少年。 翻过下一张,是面色冰冷,眼神再无半分情绪的张海哥。 何剪西的话根深蒂固在心底,时不时出现在脑中,像根尖刺深深扎进血肉,一直到骨髓。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上面的联系人梁烟烟,按下接通键。 “解老板,你要我查的人已经找到了。” “位置。” “这个地方特殊,等我发你邮箱,不过解老板,这浑水我劝你还是不要趟,你要是出了事,凭你最近做的,九门不会保你,南洋那些怪物们也不会放过你。” “你管的多了,梁烟烟。” 梁烟烟看着手上的照片,照片上是幽深的山洞,白色的影子拉的老长,这是鬼蔓,一般只有阴湿或者供养邪祟的地方出现。 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略微疲惫的声音,似乎笑了一下“解老板,位置发给你了,报酬十盒麒麟烟。” 麒麟烟,是用特殊的血浸透的烟,一条价值一块金条。 解雨臣挂掉电话,打开电脑,看着电子邮箱里的资料,照片,还有明确的经纬度,位于云南边界线。 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会把霍娇找出来,以百倍奉还。 他拿起地上的照片放在胸口的位置,站起身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交代好后续工作,就走到厅台附近,拿起上面的安眠药,正要倒出两粒,却发现这瓶已经吃空了。 墙上挂着的时钟进行缓慢的流速,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先去洗澡,出来后又看了眼时间,才两点半。 天还是没亮。 小花回到阁楼里,看着小床上躺着的少年,扯了扯嘴角,这是他笑的最开心的时候,上床,扯开被子,将冰冷的身体藏进去。 抱着这具身体,缩了缩身体,埋在他的脖子上,残留的气味儿消散的差不多了,他有些着急,双眼泛着红“恙恙,怎么还不醒?” 他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背上,然而下一秒手就无力垂下,他也不在意,反复好几次,试图叫沉睡的人抱着他。 小小的一张床上,躺着两个人,只有这样,才能密不可分。 昏睡过去的张海哥鱼尾似乎被烫了一下,不受控制的缩起来,可好像有股力量不让他缩回去,娇嫩敏感的位置被轻轻拂过,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 好烫…… 是什么…… 不行!放开! 可他不管怎么抗拒,那那种感觉不曾消失片刻,且越来越重。 张海哥皱眉,呼吸重了些,他拼命想睁开眼,想赶紧从这个怪梦里醒来,但就是醒不来。 意识要被击溃了! 他睁开眼,陌生的阁楼上有一扇小窗户,此刻正在晃??? 感官渐渐回到身体中,大腿那里有些痛,一个人压着他,喘息阵阵…… 哈?? 啥情况??? 穿越了吗??? 半湿不干的短发蹭着他脖子,很不舒服,他伸手直接要推开这个变态,可刚一动,压着他的人就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恙恙。” 别的不说,这变态长得挺俊。 解雨臣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看到恙恙正在看自己,便再也控制不住吻上去。 唉唉唉唉? 看着挺娇的人,怎么吻的这么凶!? “唔……” 要被吃掉了…… 呃,已经被吃掉了。 好凶。 青年瑟缩着的身体,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喘声。 尾巴一缩一缩的,眼角带着泪,浑身泛红。 楼下正在睡觉的刘丧直直坐起身,皱眉站起,在房间里来回走,而脑子的另一个人在不停骂街。 “闭嘴!” “老子闭不了!” “……” 烦。 本来就烦。 现在心口就团火一样烧着。 片刻,角落里的垃圾桶被踢烂了。 解雨臣睡了个好觉,在小床上醒来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嗅到空气中的气味儿时,他猛然转头,少年嘴巴红肿,撕开的衬衫露出大片的吻痕。 混乱不堪。 他颤抖的掀开被子,大腿上的指印斑驳,白色的印记落在上面。 当天,解雨臣没有出现在公司里。 秀秀接到消息,当即来到解家,小花哥哥不会无缘无故罢工,最近小花的状态越发不好,她很担心。 解雨臣家的钥匙她有,直接开门走进去,窗帘挡着光线严严实实,她皱了下眉,径直来到阁楼,敲门“小花哥哥?” 没有声音。 秀秀脸一冷,后退几步,直接踹开了门,大门打开时,她看到小花抱着自己的弟弟,一动不动。 身体已经清理干净了,裹的很严实。 走近一看,只见小花脸上有明显的伤痕,是他自己打的。 像是被刺激狠了,魂都丢了。 嘴里发出声音,是“对不起。” 见此,秀秀也跟着难过,没有提任何关于恙恙的事,只是道:“小花哥哥,吴邪醒了。” “他和胖子还有张起灵,在瑶寨待了几天,然后又去了趟厦门,说是散个心,他们……过得很好。” “小花哥哥,向前看吧。” 解雨臣不应。 秀秀也不走,就坐下,看着处在崩溃边缘的小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才哑声开口:“秀秀……你走吧。” 三天后—— 解雨臣只身一人,来到梁烟烟给他发的位置。 打开手电筒,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去。 这件事,他不想让外人来插手。 洞口幽深漆黑,水滴落下的声音叫人不安。 他拿着手电,走到最深处,空气中潮湿带着糜烂的香气。 脚下忽然一滑,他反应迅速及时稳住身子,低头一照,发现是块腐烂的尸块儿。 “这里不欢迎你。” 阴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耳边,他皱眉缓慢的转过身,手电照射的位置忽然反射出一道白光。 那是一面镜子。 镜子面前坐着女人,长发及腰,却动也不动。 “霍娇,出来。” 第6章 小花献祭 背后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着解雨臣的心脏,胸口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捏着他的心脏。 绞痛与爆裂的剧痛几乎叫他软下膝盖,他喘息片刻,回过头,三月未剪的头发长了许多,在后面随意扎起,额前的发丝垂下,看不清眼睛。 清秀漂亮的青年微微勾起唇角,他忽视所受的痛苦,转过身,对向这个半神之躯的霍娇。 它还是附着在主人为它找到的躯体,苍白的容颜如恶鬼,眼神中没半分情绪,主人给它的人性与自己本源的神性,正在不断挣扎着,桎梏着它。 衣服亦如在墓地时穿的那样,可现如今,黑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 “霍娇,我是来杀你的。”解雨臣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 一个凡人之躯,连主人都杀不了它,这人又算什么东西? 施压在解雨臣身上的力越发重,直接叫他吐出了一口血。 青年微微弯下腰,弓着身子,青筋暴起,他强忍痛苦,抬眼注视着这个可怜虫。 “那是霍玲?你把她带到这里,是为了做什么?等人吗……” 两人身后,那镜子面前坐着的女人就是禁婆霍玲。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讽刺吗?你杀了他,死后又假惺惺的带走与他联系最密切的人,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解雨臣语气很平静,诡异的,居然能听出一丝温柔来。 而霍娇神色变得愤怒,吼道:“闭嘴!闭嘴!” “霍娇,你最了解他,知道他的弱点在哪,他一次次放过你,一次次迁就你,而你用最残酷的方式控制他的爱人,亲手杀了他。” 怒气值与那愧疚感不断上升,霍娇完全没有控制力道,狠狠踹了过去,当解雨臣的后背撞到锋利的岩石上时,他闷哼一声,虚弱的坐在地上,冷眼笑着看向霍娇。 “是,是我做的,我的主人啊一次次激怒我,他对任何人都好,唯独我被蒙在鼓里,假装一个小孩儿就可以对他做任何事,解雨臣,你知道我是用哪只手掏出他的心脏吗,是这只……” 霍娇伸出右手,神色冰冷,它看了一圈儿微微皱起眉,突然那只手生生折断骨头,它不知疼痛的笑着:“解雨臣,你觉得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吗?还有你!” “平时那么坚定的人,怎么就受了我的蛊惑,我击溃你的防线,轻而易举控制你,那张床上流了好多的血啊,你看不到吗!他是生生疼死的!” 解雨臣吐了口血,死死咬住舌尖,手指捏着一块黑色的石盘,用力的血肉都陷进去。 他扯了一丝笑容,靠在石壁上,淡淡开口:“我从来没有否认过,霍娇,杀了你后,我会承担一切,去找他。”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拨动着石盘,闭上眼,时间似乎掌握在他手中,对抗半神之躯霍娇。 他从不做无准备之仗。 古神塔尔赫尔掌控时间,是可以和终极相互对抗的西方神邸。 在此之前,他找到齐家后代,对风水术数领域最有权威的少年,以千金换来一句话。 “终极与它相生相克,那就找一个可以和终极媲美的古神。” 不过,这个代价太大。 需要献祭自己,把它困在一个时间节点里,循环往复。 刚刚的一切都是在拖延时间,为了激怒霍娇。 解雨臣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不断流逝,压在身上的担子逐渐削薄,越来越轻松,他勾起唇角,笑了。 恙恙,下辈子我不做解雨臣,要做你的小花。 好吗…… 天空无云,青年躺在后院墓地那块儿位置,晒着太阳。 脸上落下一个阴影,他没睁眼“先生,挡我太阳了。” 黑瞎子笑笑,也跟着他一起,躺在草坪上,嗅着苦涩的草味儿。 他转头,盯着青年的侧脸。 “好看吗?” “好看。” “那你多看看,以后就见不到了。” 黑瞎子微愣,嘴角的笑缓缓消失,罕见的,他沉默。 张海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把他的长发都揉成一团,随后睁开一只眼,看着模糊的湖蓝天空,枯树像老人枯瘦如柴的手伸向天空,落下的阴影像一幅画。 他翻了个身,像只慵懒的小猫,趴在了先生身上,手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亲。 齐墨也伸手抱着他,亲亲他的头顶。 “不能多晒,对你不好。”齐墨看了眼手表“一分钟后,我抱你回去。” “嗯。”青年贴着他的肩膀,呼吸打在皮肤上,嘴唇蹭了蹭先生的耳朵,在先生警告之前,他轻声开口:“我喜欢这个位置。” 以后把我葬在这里吧。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因为他知道齐墨知道。 其实大海里也不错,可一想到齐墨以后对着大海睹物思人就有些别扭…… 不对,到那时他应该不会记得我了。 可他还是想在这里。 有光,有家人,还有他在这里,无人来犯。 额头被弹了一下,张海哥愣愣的看着齐墨。 齐墨笑:“你哪都不能去,就在我身上好好待着,那些觊觎你的人太多,我可不放心。” 张海哥笑笑,点头“注意不错。”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就将他抱起,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抱着青年,回了家。 大多数的时间他是昏睡或者识人不清的。 只有少数时候能够想起大部分的事。 从齐墨回来时,他记住最长时间的,就是齐墨。 看来那一本子罚写,还是有用的。 面对黑眼镜的宣示主权,其他人也是没办法。 没关系,只要恙恙开心就好。 只要,他还在。 张海哥坐回轮椅,在办公桌前看着“南洋”近期的账单。 对账,资金周转,还有各种细节问题,他都看了一遍。 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他才能放心。 虽然何剪西从来不跟他说南洋最近的情况,可他就是有种感觉,对人的敏锐洞察,好像有小东西觊觎南洋。 虽然身体不好,但收拾收拾人还是很行的。 看了一上午,他把圈点出来的摊开,满桌子都是文件资料。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看起来激不起水花。 可纵观全程,就会发现这些“小问题”正在撼动着南洋根基。 像蚂蚁蛀虫一样,要是不管,或者不揪出背后的人,南洋就崩了。 张海哥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正要把何剪西等人叫来,鲛人的心脏一疼,尾巴发烫,他微愣,抬起手臂,上面的鳞片浮现出来。 青年神情莫测,盯着手臂不语。 “啧。” 下一秒,他直接消失在房间中。 第7章 绝杀 桌面摊开的十几张资料,滚动将要落在地上钢笔,显示着主人刚刚还在这里,而现在他忽然消失。 齐墨放下手里泡好的糖水,伸手接过那支钢笔,沉默的叹了口气。 腓腓跳到桌面,变成少年的模样,眼眸情绪很淡:“他去救人了。” “解雨臣。” 不,可能还有一个,霍娇。 山洞内,张海哥赫然出现,直接斩断献祭。 周围空气流速暂停,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血腥气,黑暗的角落里,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高而长的身影像街道两旁站立的路灯,伸着长脖子,死死盯着眼下这个外来者。 不加掩饰的恶意如潮水一般涌入轮椅上戴着黑紫色面具的青年。 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地上遍地鳞伤的小花,面具下,神色不变,手悄然握住刀柄,直接划开自己的掌心。 漆黑影子正在缓缓靠近,死死压着他的身体,邪祟古神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 解雨臣睁开眼,眸中映出那正在吞噬青年的古神。 而轮椅上坐着的那个青年……好熟悉。 他拼尽全力,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朝他爬去,再次握住石盘,嘴里低声念起古老咒语,牵制古神。 果然,那长而窄的黑影探出黝黑的手,直直朝着小花涌去。 同一时间,张海哥将掌心的血拂在眼前,再次睁开眼,他所看到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 解雨臣抽出腰间龙纹棍,朝地面一甩,借着力起身,暂时躲开那古神的攻击。 他死死握住石盘,看向轮椅上的人,开口“石盘能牵制祂。” 张海哥看着不断朝他们涌来的黑影,控制轮椅后退到解雨臣身边,淡声开口:“蠢货,招惹了这么个东西。” 解雨臣死死咬着舌尖保持清醒,他失血过多,刚刚那一下已经竭尽全力了,双耳短暂失聪,听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四面八方的黑影朝两人挤过来,试图吞噬他们,而困在时间节点的霍娇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神力不断衰弱。 这个丑东西在吸食它! 在黑影直面迎向青年时,解雨臣不知为什么,凭着本能驱使,挡在了张海哥身前,他握住石盘,嘴里继续念咒文。 只是瞬间,一道极大的力量把他扯了过去,头顶上传来短促的笑声。 “吃的太饱了,你手中的东西可牵制不了这个丑东西。” 小花失了力,直接坐在了青年腿上,睁眼朝捂得严严实实的青年看过去。 你是谁…… 冰冷的手指放在了解雨臣的脖子上,算算他能撑多久,随即松开手,霎时,黑金古刀直接抽出来,而青年骤然消失,再次出现是在那古神后面! 刀影闪烁,黑影击散。 然而下一秒,以更强壮的姿态出现在半跪在地上的青年面前。 张海哥抬眼,双眸变得赤红,面具下,他勾起唇角,带着股疯劲儿。 时间流速不断加快,而又归于平静。 浓稠的黑影与那轮椅上的人消失在山洞中,解雨臣趴在地上,再也受不住,陷入昏迷。 青年此时他身着玄色劲装,手臂上绣着玄鸟金丝,他手执长枪,站立在古色古香的厅堂中。 窗外微风吹开,吹起霍将军的高高束起的头发。 椅子上,披着白色狐裘大衣的病弱先生抬眼,目光定格在突然出现的人身上,他皱起眉,猛咳了几声。 张海哥睁开眼,两人视线交汇,在看到汪藏海时,他明白了这个丑东西的意图,想跟他玩时间穿越啊。 呵。 “老汪,有丑东西让我过来和你叙旧,你说这旧,叙还是不叙呢。” 汪藏海一怔,凭着对他的了解,瞬间明白这人的话中话,看着青年冷冽的神色,他笑:“先解决。” 张海哥抬眼,目光落在身后的黑影上,勾唇“正有此意。” 身影未及,长枪率先出击,他咬破自己的手指,血珠直击古神门面,凛冽长发拂过汪藏海的侧脸,瞬间出现一道口子。 他侧头,看向霍将军冷硬的脸,只一刹那,在古神意图攻击他时,手中千机伞展开,两人一攻一守,配合默契。 黑雾瞬间消失,凝聚成一个奇形怪异的人形。 千机伞下面,站着一黑一白的两个青年。 病弱先生和冷面将军相视一眼,后者调侃道:“丑不丑?” “太丑。” 人形逐渐扭曲,发出难听的声音。 霍将军舔了一下手指“吃多少,就给你打出来多少。” 动他的人,真是不自量力。 时间流速再次启动,张海哥拍了拍老汪的肩“谢了。” 再次睁眼时,他处在张家。 手中长枪消失不见,正拿着黑金古刀,不,这是他新做的,用小黑做的黑金古刀。 本是同源同体,现在兜兜转转又该回到最初的位置了。 幼年族长正在练发丘指,神色严肃紧绷,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微顿,回过头目光沉静的看向张海哥。 青年一身黑色练功服,短发下是一双漆黑的眸子,清澈,冰冷,像长白山冷冻起来的天池。 这个人他不认识。 但长得很好看。 张海哥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先是用五感察觉,没找到古神踪迹,就抬脚朝着半大孩子走去。 蹲下身子,平视着幼年族长的眼睛。 “小官,好久不见。” “你是谁。” “我……”张海哥停顿了一下,眸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随后看着小孩儿,笑:“我叫张宿淮。” “宿淮,不是怀着宿命的怀,而是淮南望江南的淮。” 他知道,这句话能让当初那个,倔强单纯的自己,拼尽全力拯救族长于水火之中。 小孩儿不语,只是看着他,时间不断拉长,那个丑东西终于舍得出现了。 黑金古刀染上自己的血,殊死一搏,幼年族长站在高处盯着下方战局,他面容冷静,找准时机一跃而下,麒麟血发挥巨大作用。 一大一小,共同击退古神。 “吐了一半了,应该还有几次……” 幼年族长盯—— 张海哥揉揉他的脑袋“这把刀,送给你。” 第8章 外援 幽蓝色的地界,树木枯萎,了无生机,残缺的佛像伫立在东方边界,一半神,一半魔,神与魔之间只差一念。 巨大的呼啸声从西方传来,凶戾异常,撼动四面八方,微小的气流划过佛像下端坐着的白发青年的额间,一道红痕出现在青年的眉心处。 这个号称西方掌控时间的古神察觉到穿越时间对他没用,就直接把他拖到了属于古神的战场,试图吞噬他的力量。 变聪明了,这丑东西知道他身上的弱点,要跟他玩儿个持久战,要是全盛时期的他不会给这个机会。 可惜,他耗不起,要么一定跟祂好好玩儿。 锋利的冰箭璇着黑影,直击张海哥门面,青年睁开眼,异瞳升起血色,他歪头笑了一下。 霎时,一道人影猛然出现在古神幻化人形的背后,冲天而起。 古神霍然察觉闪着黑影快速避开,青年狠狠砸向地面,他半跪在地上,抬头,浓烈的黑将他围住,瞬间化成人形朝他攻去。 张海哥侧头,右手按住古神肩膀,往身侧一甩,同时另一只手直击古神脸上,直接打飞出去。 下一秒,古神再次袭来,扬手朝张海哥的脑袋撞,巨大的力量将黑影凝聚,张海哥站在原地,抬手挡住古神用尽全力的一击。 两道力量相互抗衡,发出巨大的震颤。 黑影背后展现出一条黑龙,朝着青年怒吼。 而青年背后升起的火焰玄鸟,傲慢吐出火焰,直接烧毁古神真身。 胜负,在此刻分明。 吼声中带着不甘与恼羞成怒,有意思的是张海哥居然能听出来丑东西在骂他卑鄙。 他笑“投机取巧虽不道德,可胜在好用。” “跟老子玩时间,你问过终极了吗。” 古神化为黑影直接逃脱。 “呵,还真是顽强。”张海哥收起笑意,神色冰冷,口中溢出鲜血,他伸手擦过,再次动用终极的力量,追寻古神踪迹。 古神啊古神,你惹惹谁不行,偏偏惹怒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踢到铁板儿了吧! 祂逃,他追,祂啊……插翅难飞~ 就算死,也要把你弄死。 被动化为主动,终极的穿越时间能力足够将古神牢牢困住。 就是张海哥有点摸不清终极的套路。 从前几天前,睡了一觉醒来,浑身不舒服,随后发觉他封印在霍无恙身体中的终极又回到自己身上了。 记忆不好,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肯定的是,不是啥好事。 终极要把他带去哪儿? 再次睁开眼,是长长的一条走廊,每个房间都有号码牌,而自己坐在轮椅上,他微微愣住,苍白的脸上皱起眉头。 如果记得不错,这是格尔木疗养院,张启山的地盘。 对于这个人,他的感官很复杂,恨吗,算不上。 只能归于无感。 忽然,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他眼神空洞,茫然无助的朝这边跑去,似乎想要挣脱那隐形的枷锁。 这是疯掉的“宿淮”。 少年跑的很快,不出片刻就出现在张海哥身边。 张海哥侧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怜悯、心软……还是什么,总之他拉住了他。 少年不管不顾的就要向前冲,当即就对张海哥出手,像条疯狗见人就咬。 青年经验丰富,他每一次攻击都在预料之中,按住他的肩,往自己身上揽,就这一下,导致疯狗变乖狗,一动不动。 张海哥圈住他,浑身的血浸在他的白衬衫上,少年像个无助的小狗,在碰到人时就不住的往身上蹭。 可怜兮兮的。 手脚并用的抱住轮椅上的人,小八爪鱼似的黏上去。 张海哥一手按着他的头,一手揽住他的腰,轻轻安抚。 在医疗人员出现时,青年松开少年,就要拨动轮椅避开这些人,可身上的人似乎太缺乏安全感了,感受到没有手拍他的背自己伸手抓着他。 无奈之下,张海哥只好忍着痛意站起身,横抱着宿淮,快速离开,所到之处,监控设备全部黑屏。 漆黑的角落里,宿淮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黑暗中,青年叹了口气。 “还没抱够?” 宿淮摇头,小心翼翼的蹭着他的脖子。 张海哥笑了一下“那就抱着吧。” 他了解自己,犯病的时候,不管你是谁,上一秒还在打架,下一秒就抱上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理智也逐渐清醒,他抬头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你是谁?” 质问的语气,缠人的动作,这反差感太强,导致张海哥都有些想调戏一下。 “你觉得我是谁?” 宿淮皱眉,手上力道加大,直接叫青年低下头,两人目光相对。 “我。” 意识到这点,宿淮脸色更冷更臭,直接勒着人,张口就咬下去。 牙齿刺入血肉,鲜血弥漫在口腔中,恨意不断。 张海哥摸着他的脑袋,纵容的叫他咬。 咬过之后,少年就靠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 “再看见你一次,我杀你一次。” 自己杀自己,真狠呐。 张海哥开口:“也许不用你杀,我就死了。” 宿淮:“……报应。” 算计别人就算了,连自己个儿都算计。 张海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有些看不清了,终极到底要做什么,这么耗下去,自己就先五感尽失,嗝屁了,还打什么啊。 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他抬头,眼神带着嘲讽“要我帮忙吗?” 张海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到这小子整满脸嘲讽看戏。 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肉脸“在你身后,有个黑影,揍他。” “往死里揍,把祂肚里的东西都揍出来。” 少年点头,正要过去,可两人相缠的动作维持太久,松开时倒有些不舍了,他冷着脸“抱我下去。” 张海哥忽然很想笑,也没控制直接笑出声来,没等他恼羞成怒,就抱着他放在地面上。 落下的一刹那,少年直接冲向黑影,听话的狠揍。 听声音,张海哥勾勾唇。 第9章 你小花弟弟要死在这了 长枪展开却被黑影缠绕,两道力量争持不下,少年突然放手,翻身一脚,横压在初见人形的古神上,同时接过长枪猛然朝着黑影脑袋掷去。 散聚之间,古神再次爆发出力量,直接击中宿淮的胸口,使他后退数米,而那古神迅速消失,只剩最后一滴残血了。 张海哥听着声音,准确无误的接过宿淮,少年身上的伤口撕裂,空气中的腥甜儿散发出来。 他单膝跪地稳住身形,侧头看向轮椅上的人“你又惹出个什么丑东西?” 青年伸手弹了一下他的头“又字去掉。” 少年冷脸,直接拉着他的手臂,借力站起身。 而他站定的瞬间,身边的张海哥也突然消失不见,宿淮微愣,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彼此间毫无秘密,做事手段也是一致。 来无踪,去无行,就算是死了,也找不到尸体,无人记得。 当终极选中他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他自己。 张海哥再次出现在汪藏海面前时,似乎早有准备,他上前直接坐下,执起白子与他对弈。 而老汪见到他时,神情似乎也没有过多惊讶,执棋,落子,看霍将军。 从头到尾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有棋子落定的声音。 惯用的手段在张海哥面前已经无所遁形,看着熟悉的布局,他抬眼“老汪,你这么下,可就要输了。” “输给你倒也不错。”汪藏海笑笑,还是固执己见的落在那处。 见此,霍将军挑眉,他伸手拄着下巴,百般聊赖的下着棋,一如之前那样。 在达成平局时,汪藏海蹩眉,他握住霍将军的手“不该是这样下的。” “那应该如何下?”霍将军笑着,一股腥甜涌上胸口,他强压着那股气血,抬头,视线从清晰到模糊。 失去焦距的双眸,叫汪藏海一怔“无恙?” “老汪,我是来破局的,不是来杀你的。”张海哥站起身,走出这场棋局,双手伸起,拱手弯腰。 汪藏海盯着他,久久未曾言语,也站起身,两人相互对拜。 “你要走了?” “嗯。” 终极给他的时间,是用来告别的,过往的种种,皆是云烟过尽,大雾四起之时,看不到路的尽头,可在尽头之前,回首过去,一切都在命运的安排下。 爱、恨、嗔、痴,这些情绪相互纠缠在一起,到最后留在人间的,我希望只剩下“爱”。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神迹,祂见证一切,从无到有,从有到无。 吴邪催动神树,心里的一念之间,把自己叫了过来。 少年将军再次见到那个最初的天真无邪。 把自己的所有教给他,希望以后的路他能明哲保身,这是他最后的期望。 最后消散在吴邪面前。 我想,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 可…… 我踏马怎么还没死?! 终极!你给老子出来! 玩我呐!!! 身体中传来一阵暖流,像苍老的手轻抚着他的脸庞。 那感觉,就是在说:孩子,别闹。 张海哥:“……”老登,哥像是跟你闹吗? 谁tm是你孩子! 布满邪祟的山洞内,黑影消散大半,最后缩成一个球。 霍娇呆愣愣看着轮椅上坐着的青年,豆大的眼泪落下,她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呜……” 张海哥看向她,又看向身后干净整洁的霍玲,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死,也许是因为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终极不想让他留有遗憾。 遗憾? 那多了去了。 他摘下面具,露出自己的脸“霍娇啊,腓腓不是跟你说了,要你回家吗,为什么不听话?” 霍娇猛的摇头,那不是我的家,有主人在,才是我的家。 她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跑到张海哥身边,跪下来将一半鲛人之心递给张海哥。 抽抽噎噎的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霍、呜呜……心、在这儿、我……没有……” “我知道。”张海哥揉了揉她的头,笑道:“都上万岁了,还哭鼻子啊。” “是哥的错,是我故意激怒你,让你亲手杀我,驯服你,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霍娇,回家吧,奶奶很想你。” “以后九门,张家,终极,都需要你来守。” “答应我,好吗?” 霍娇摇头,直接哭出声来,她像之前那样,抱着主人的腿,哭的昏天暗地,嗓音洪亮的穿透耳膜。 “我不、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哥……” 张海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无奈开口:“南洋永远都是你的家,你随时回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限制你的自由。” 霍娇抬眼,抱住他的腿“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生活吗,像之前那样?” “随时可以。” 小姑娘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也不哭了,直接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哥,我会做好的!” 在人性与神性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张海哥笑了笑,目光落在那团黑影身上,霍娇也看过去“哥,让我杀祂。” “杀。” 得到命令,霍娇直接出手击碎了那最后一团黑影。 “霍娇。” “嗯嗯!” “把霍玲带回霍家,还有这半颗鲛人之心……交给大海吧。” “为、为什么?” “这颗心脏本就不属于我,而且我这不是还有一半吗,一半就够了。” 霍娇觉得在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被喜悦冲昏了的头脑已经容不得她思考太多,直接拿起那半颗心,点头“我马上去办!” 说完,就带着霍玲和心脏消失在山洞里。 还真是急性子啊……可算是把孩子忽悠走了…… 张海哥没了顾忌,猛然吐了大口的血,压下颤抖的手,将面具戴好,目光定格在半死不活的解雨臣身上。 张海哥抱着他,撸起他手臂上的袖子,握住他的手,鳞片传输的能量正护着他的心脉。 要是不理会,在等一会儿,人就没了。 霍娇下手也是没个轻重。 解雨臣也是,都是不省心的,两人这样互相杀下去,九门能好过嘛。 冰冷的气息叫昏迷中的小花皱起眉头,低声道:“恙恙……” 闻言,张海哥顿住,他低头盯着这张脸,嗤笑一声。 似乎是察觉到这人是谁,小花拼尽全力也要睁开眼看看,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在凑近的那一刻,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儿。 刻在骨子里的本能驱使他紧紧抱住张海哥“恙恙……别走。” 张海哥皱眉,见差不多了,伸手就要推开他,就在这时,解雨臣睁开了眼,对上了面具后面的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 因为解雨臣乱蹭,本就松垮的白衬衫领口大开,露出脖子上深深的咬痕。 神志不清的小花见此直接张口咬了过去,试图覆盖上面的印记。 力气不小,叫张海哥心里不停骂着脏话。 一个两个,都踏马咬他!! 还咬同一个位置! 张海哥冷着脸,一动不动让他咬。 咬吧,咬吧,这是最后一次,玛德! 都属狗的! 解雨臣松了口,再次抬头看他,忽然伸手碰向他的面具,在碰到之前,青年直接握住他的手,往外一怼,一下子就把小花推在地上。 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边控制轮椅,一边拨通电话。 “吴邪,你派人过来云南一趟,你小花弟弟要死在这了。” 正在调查样式雷的吴邪:? 第10章 梅开三度 张海哥走出五米就停下来,他回头看看那乌漆嘛黑的山洞,转了个弯儿,藏进小树林里,拿出小笔记,写下几句话: 待里面的人被接走,我就回南洋。 回去后,先去换一件干净的衣服,不要让戴墨镜的人抓到。 写完后,他将笔记本和笔收好,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色居家服,血印在上面,感觉像是刚鲨完人。 实际上都是自己的血,他摘下面具露出惨白的脸,一个不稳,手中的面具落在地上。 四周静悄悄地,张海哥闭上眼,意识越来越沉重,直到有人来了,他才努力睁开眼看着解雨臣被带走。 大脑昏昏沉沉,他正要出来,身体往前一倒,径直栽到土上,轮椅也跟着砸向他。 白发青年面着地,趴在了地上,手指微微往上,又失去力气,摆烂不动了。 张海哥:[(--)] 没一会儿,他就保持这个姿势睡过去了。 夜晚,青年睁开眼,他呆愣的坐在地上,眨了眨眼睛,往四周看去,一片漆黑。 无数个问题在脑中闪现,随后看向倒了的轮椅。 南洋—— 聚集在一起的南洋领事,各个神色凝重,整个会堂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老大身体弱,又记性不好,到底能去哪?”零一趴在桌子上,语气闷闷的“老大长得好看,万一在路上遇见个心怀不轨的,他又失忆,傻兮兮的跟着走了,该怎么办?” 他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注意到会堂中的其他人脸色越来越冷,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何剪西脸色很难看,他直接给十三律联络点打了个电话,语气低沉,导致接通电话的那个下级人员战战兢兢。 白玉面无表情的削着苹果,匕首锋利,整个皮完整的剃下来,又开始库库切,旁边看着的刘丧缩了缩脖子,他总感觉那不像是削苹果,而是在剥皮,分尸,碎尸…… 一边要应对脑子里的叽叽歪歪的汪灿,一边要在这个地方感受四面八方的低气压,少年神色紧绷,不断的往门口看:张海哥,你快回来吧。 只有靠在窗户的那个黑眼镜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任张月乔怎么看,都看不出他半点情绪变化。 这家伙,是真的喜欢哥哥吗? 坐不住的族长直接站起身,径直往外面走去,直到这时,黑眼镜才慢悠悠开口:“他去救解家的那个小孩儿了,给吴邪打个电话,他应该知道在哪。” 说完这句话,黑眼镜就插着兜儿上楼了。 胖子感觉有些不对头,他连忙拿出手机,给在外办事的吴邪发了个微信:天真天真,无恙在你那吗? 过了五秒钟,吴邪就回了过来:我的人只接到了浑身是伤的小花。 那就是没有看到无恙。 坏菜了,这小白菜能去哪啊? 吴邪坐在病房里,他抬头看向昏迷不醒的小花,眉毛紧皱,随后直接拿起外套穿上,大步离开。 黑眼镜上楼靠在墙上,脸上的笑意淡下去,良久,他才动身准备回房间,正要推开门的时,忽然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顿住,抬抬手扶了扶墨镜,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缓缓推开门,铺面而来的血腥味儿以及草木泥土的气味儿叫他一愣。 在黑暗中他看的清楚,乌漆嘛黑的人坐在地上正在翻找衣柜的衣服,而自己的衣服被扯的哪都是。 黑眼镜:“……” 在他打开灯的那瞬间,正在找衣服换的青年浑身一僵,呆呆的回过头,看着门口站着的人,目光落在墨镜上时,他猛然缩进衣柜里面,正要关上柜门,一只大手按住,随即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出来。 血和泥混在一起,脸上满是灰尘,就连那白发也灰土土的,乱糟糟的头发上刮着树叶,像是逃荒回来的。 脏兮兮的小白菜呆呆的,只有那双异瞳是亮的。 齐墨伸手摘下他头发的树叶“去哪玩儿了?” 失忆的青年拿出笔记本递给他,他接过低头翻主人,在看到后面的那句话时,他笑了一下。 紧紧握住青年的手腕,感受到那微弱的脉搏,全身上下打量着小白菜,弄得满身是伤,为了个人,连命都不要。 摘下的树叶再次放上小白菜头发上,随后弯下腰,直接把人扛起来,走向浴室。 齐墨心情很不好,将人压在浴室墙面上,就低头扯开他的衣服,脏脏包立即捂住他的手,眼神警惕,男人看他一眼:“弄得太脏了,洗洗。” 对面的镜子映出那张花脸,青年缓缓松开了手,居家服很容易脱掉,露出脖子上极深的齿印时,齐墨动作一停。 再迟钝的人也感受到了危险,他缓缓伸开腿,往旁边探去,正要逃跑时,齐墨的手臂直接揽住他的腰,扑通一声,他被贯入浴缸中,溢出大片的水花。 黑眼镜压制着他,身上的老头背心被浸透,他摘下墨镜,笑着盯向青年的眼睛。 他知道这人不会不管解雨臣,他理解他。 就算牺牲自己也会把人救回来,从来不顾自己的死活,明明已经虚弱的厉害,还要逞强好胜,永远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 这对于爱他的人来说,是惩罚。 没有求生意愿,这对齐墨来讲太残酷了。 而且……他发现,他的记忆,关于宿淮的记忆正在消失,尽管很微小,可齐墨还是察觉到了。 那些最宝贵的记忆,随着青年的衰弱,正缓慢消失。 在看到那咬痕时,齐墨再也忍不住,低头咬上去。 “张海哥,你心真狠。” 梅开“三”度。 浴室内,气氛旖旎。 呆呆小白菜被吃干抹净。 第二天,张海哥看着围在身边压迫感十足的几人,陷入沉默。 何剪西:“老大,以后去哪了,要跟我说。” 张海侠:“下不为例。” 张海楼:“哟,还知道回来啊,小族长?” 族长盯—— 就连张月乔也满脸严肃,抱着臂死死盯着他看。 还有一个正在玩儿泥巴的霍娇。 黑瞎子但笑不语。 而手机传来的是吴邪絮絮叨叨的声音。 张海哥汗流浃背。 万圣节小彩蛋: 少年穿着黑色斗篷,连着白色鬼脸面具,挨家挨户的敲门。 过了一会儿,户主开了门,是个长相清俊的青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鬼脸少年,他扶了扶眼镜。 “不给糖就捣蛋。” 少年嗓音沙哑,像是刚刚哭过,他敲了好几家的门,都不给他开门,不开门就没有糖吃,没有糖吃……他就想哭。 听着他的声音,吴邪微顿,他笑着:“你想怎么捣蛋?” 无恙:“……我会,我会……一直敲门!” 吴邪微微眯起眼“我给你糖,但你要把面具摘下来。” 无恙听到这,直接摘下面具,露出漂亮精致的脸蛋。 果真哭过。 眼尾都是红的。 青年大发慈悲的松开门“进来,家里的糖都被王盟收拾了,我得找找。” 少年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他四处看了看“哥哥,糖呢?” …… 最后少年抱着一大堆糖果,嘴巴红肿的出来了。 这个哥哥喜欢吃人! 下次不能敲这家门! 这样想着,他准备再敲一家,来开门的是一个穿着藏蓝色连帽衫小哥。 面具忘在刚刚那人的家里了,所以他红着眼,露出被亲肿的嘴,开口:“哥哥,给我糖。” 小哥盯着少年的唇部,默不作声的转身回到房间,而少年看着半开的门,也跟着进去。 他低着头也不看路,直接撞到了那小哥后背上,扑通一声直接坐在地上,糖撒了满地。 小哥回头看他,少年裹着糖果,像是一件礼物送给了他。 末了,他开口:“留下来,会有很多糖。” 第11章 花与海(上) 黑紫色獠牙面具静静注视着他,白发披在背后,手腕传来的温度似乎更冷,解雨臣半弓着膝盖跪在青年双腿之间。 他抬眼与之对视,却只能看到那副面具,深幽空洞,青年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抱在自己怀中,掌心传来冰冷的温度。 熟悉的感受叫神志不清的解雨臣睁开眼,几乎一下子就确定他是谁,用最后力气伸手想要揭开面具,却被那人拦住。 咬痕……口腔中溢出腥甜的血气,松开口后温柔不再,青年直接推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背后的伤口不断的流血,他躺在地上,凌乱的发丝遮着脸庞,眼睛一直看向他的背影。 开了闸的黑暗如流水一样浸透,直到再也看不到。 “恙恙……别走。” 解雨臣睁开眼,刺眼的光线叫他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手背针头和药剂传来不太舒服的刺痛,叫他清醒几分。 “你醒了?”吴邪正低头和恙恙聊天,点击可爱狗狗的表情包发送过去,失忆的恙恙格外有趣,也学着他给他发送了小鱼表情包,他笑了一声“昏迷三天,过了危险期。” 解雨臣不习惯仰头看着人讲话,他用手支起身子,吴邪见状就站起身把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靠上去,又坐回椅子,再次看向手机,嘴角上扬好几度。 “你在和谁聊天?”略微沙哑的嗓音从小花口中说出,他看着吴邪脸上的笑,感觉不对,吴邪虽然有时候很天真,可笑成这个不值钱的样子屈指可数。 除非,他聊天的对象是…… 脑中闪回的片段模糊不清,小花皱起眉头,看吴邪放下手机,嘴角笑意淡下,只听他道:“小花,我都听秀秀说了,你最近很不对劲,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终于相信了。” “你对自己人都这样没有信任,一个人就去了……而且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要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你就死在那了。” “你是说,你救的我?” “是啊,秀秀给我打电话,说你一个人去了云南,她放心不下,让我跟过来,还真让这丫头说中了。” 解雨臣看着吴邪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他压下心里的焦灼,开口:“你找到我时候,有没有发现别人?” “别人?呵,没有。只有个浑身是血的你。”吴邪笑着,从容不迫的应对。 见状,解雨臣知道从这里问不出来什么,他动了动手指,那熟悉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掌心,他看向吴邪的眼睛“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对面的青年纹丝不动,连细微的表情都不变,他看了一眼小花“大概一个月之前,然后我和小哥胖子他们一起去了厦门,玩了几天就回来调查一件事。” 说到这,吴邪来了精神“小花,你知道样式雷吗?” 解雨臣点头“了解一些。” “那正好,你给我讲讲呗,哎不对,你是病号,我先去给你倒杯水啊,等你好了你再仔细跟我说说。” 说完便急匆匆的拿着水杯,去外面了。 一切都很正常。 解雨臣觉得不正常,他总感觉他这个发小变了,变得捉摸不透,看不清了。 收回思绪,他回头看向床头柜正要拿回手机,却看到那个黑紫色面具,瞳孔一缩,浑身都僵住了。 正好,吴邪开门回来,见小花盯着那面具,挑眉一笑。 他将水杯放在柜子上,伸手拿起面具“怎么样,好看吗?”说着就将面具戴上,这把面具严严实实,眼睛那里只留着一个小孔,看人足够。 “驱邪鬼面,小哥送我的,当时我都不敢进那山洞里,就戴上了这把面具。” 吴邪接到张海哥失踪的消息,就立即动身去了那山洞,在洞口旁边的树林子里捡到了这张面具。 他看着解雨臣,眸中笑意加深,不管怎么问,答案我只给你了一个,救你的人是我,带你来医院的人也是我。 脑中闪回的记忆片段模糊不清,却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解雨臣内心的焦灼再次涌上来,他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指尖捏的泛白,难道是我认错了吗? 视线略过青年的肩膀,他恢复理智,温柔一笑:“我当时神志不清,好像咬了你,下口没轻重的,吴邪,你让我看看伤口还好吗?” 咬? 吴邪不动声色的观察小花的视线,在肩膀那里,不对,他看哪呢? 心里怒气冲天,面上还是一副天真模样。 “小花,你说什么呢,你当时都晕死过去了,做梦了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解雨臣不甘心,他明明看到了,摸到了,怎么会不是他? 两人视线交汇,病房里一片寂静。 待吴邪走后,解雨臣就打了个电话“查一下吴邪近一个月的行踪。” 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上事。 而病房外,吴邪靠在墙上,神色晦暗,小花是他的好朋友,好搭档,可他清楚这人对恙恙做过什么,他不会再让两个人有任何交集。 解雨臣脸色苍白,处理好工作上的事,就开始不住的回想,他捏了捏眉心,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陌生短信。 “南洋察觉。” 张海哥低垂着头,沉寂的眼眸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可这人明明看起来要死的病恹恹模样,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也看起来脆弱不堪。 可却压的他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这就是南洋真正的老板。 传闻这家伙手段残忍,栽在他身上几乎死路一条,或者生不如死。 可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如何露出破绽了。 张海哥伸手捏住他的胸牌“你是谁的人?” 轻飘飘的一句问话,直接让这个卧底心房崩溃,几乎立即咬破藏在牙齿的剧毒,当着青年的面自杀了。 张海哥皱眉,回头看向何剪西“九门的人?” 何剪西低下头,说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解雨臣。” 解雨臣很快就出了院,定下机票回了北京。 一进院门,他就察觉到不对。 有血的味道。 抽出袖口的蝴蝶刀,谨慎的往前走,正对着自己的堂屋大开着门,一具尸体映入眼帘。 旁边留了一张纸,童真的字迹有些凌乱:再有一次,可就不是送尸体那么简单了。 解雨臣叫人抬走尸体,处理后事,他站在院中,垂眼不动。 南洋。 他不经常回老宅,这次回来是为了拿一件东西,结果一进门就见到这样的场景,想来南洋已经全方位掌握他的行踪。 想到这,他抬头凝望着天井这片蓝天,笑了。 根基庞大的网络遍布各处,海外体系成熟,十三律,假面舞会,租卖杀手,武器库,好像能想象到的,南洋都有。 不动,便是安全。 张海哥……恙恙…… 第12章 花与海(下) 解雨臣去了霍家。 经过院中老树那盘围棋时,他脚步一顿,上次他来这里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和霍老太太达成交易,将恙恙接回自己家。 思绪拉回从前,少年瘫在摇椅上,脚丫晃来晃去“小花儿,小花儿……” 没个正行的坐在沙发,一直往这边挤,以至于解雨臣都要没位置了,无恙直接把他当成靠枕,玩着小游戏。 想到这,解雨臣神色温柔许多,秀秀扯了他一下“小花哥哥,奶奶还在内室等你。” “嗯。” 霍家中式风格,一进来就能感受到一股严谨有序的庄重,秀秀在前面带路,忽然开口:“霍娇回来过,但又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解雨臣闻言皱了皱眉,脑中思绪万千,但面色依旧,上了楼,视线看向尽头那封闭的房门,香火的灰烬还残留在地上。 这个味道……要是没记错的话,是用来镇压邪祟的。 他转过身眸色微沉,霍家除了霍玲,还有什么是需要关起来的? 霍娇回来过,霍玲……禁婆也回来了。 秀秀推开内室大门,古铜色雕花门向两侧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熟悉的人坐在一起喝茶,而桌面上摆着的是样式雷图纸。 是霍老太太和……吴邪。 见到他,吴邪笑着对他摆了摆手,神色自然,看起来他和霍老太太聊的很好。 吴邪收起样式雷图纸,装作无意的提了句:“新月饭店的拍卖会是不是马上要开始了?” “下月初三。”霍老太太低头喝了口茶。 吴邪:“霍家主,我们下月初三再见。” 霍老太太冷哼一声,并不搭理。 解雨臣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吴邪的身影远去,似乎察觉到视线,吴邪回头看向他,目光交织。 而此时,小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短信上是吴邪所有的行踪。 时间……对不上。 解雨臣勾唇笑笑,他这个发小也开始学会骗他了。 因为什么? 这个理由,他很感兴趣。 “解家主来我这个老太婆的家里,就为了看看风景?” 背后的老太太忽然开口,语气着实说不上太好。 解雨臣转身,面上一派温和,看不出任何伪装。 “霍奶奶,我来这是为了确定一件事,现在已经有了结果。” 南洋—— 张海哥低头看着手头上的资料,关于解雨臣近一年来干的事,几乎全都是围绕南洋展开的行动。 滴水不漏,事无巨细。 他有些沉默,能做到这种地步,小花还真是有点牛逼哈。 仅仅一年,就把南洋所有产业链查的一清二楚。 甚至安排人手插在了南洋下面。 他拄着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警告是给了,但以小花的性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以后怎么办? 放任不管? 再次警告? 啊……好烦。 要不杀了吧。 张海哥翻开笔记本,写下解雨臣这三个字,后面的内容却迟迟不肯落笔。 停了一分钟,他啪的一下将笔拍在桌面上。 目光落在照片上,青年独自站在槟城的街道上,漂亮的脸上有着抹不开的愁绪。 手中捏着的资料像团乱码一样侵蚀着张海哥的大脑,最后他叹了口气,往后一靠,算了…… 霍无恙已死,但张海哥还没死。 吴邪要去新月饭店把鬼玺拿回来,彻底把终极送回青铜门,有霍娇在,以后青铜门不用守,族长不用去守门。 他们会好好的在一起。 在那之前,吴邪和霍老太太做了个交易,拿到鬼玺,一切都处理好后,要去一次张家古楼。 那里有救霍玲的方法。 扯远了,南洋要是在像往常这样低调,有些人就开始动不该动的心思了。 这次拍卖会,他得去一次。 吓唬吓唬九门这些人,尤其是……解雨臣。 这样想着,张海哥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稍微动一下脑子,他就疲惫的很。 好像越来越虚弱了。 浑身发烫,好像掉进了一个大火炉里,青年努力睁开眼,一扇小窗口落入眼中,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就要闭上眼继续睡,忽然看到白白的肩膀头子。 宿淮:? 嗅觉,触觉,逐渐回笼…… 他被抱着。 赤身裸体的抱着。 身上陌生的青年似乎睡着了,紧紧抱着他不放。 宿淮猛的眨了眨双眼,伸出手指抵在青年的肩膀,往前一推,不曾想这道力气太小,而这抱着他的人警惕性十足,在他有所察觉时,张海哥立即闭上眼,动也不动。 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似乎把把他揉进自己骨头里,张海哥险些破功,要勒死他了唔。 解雨臣睁开眼,盯着怀里安睡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恙恙还在,伸手摸向他身上的伤疤,低头吻上去。 敏感的疤痕不经这样挑逗,在亲吻的瞬间,少年浑身一僵,汗毛竖起,卧槽,这人干嘛啊? 苍白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粉色,解雨臣动作一停,抬头看向少年沉睡的脸庞。 不可忽视的视线叫张海哥更加紧张,他害怕极了,这人会不会生吃了他吧? 一醒来就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他的族长去哪了啊? 族长,救命! 头顶上传来笑声,青年低下头,浓郁酒气直接钻入少年的鼻腔里,温柔的吻一点一点印在敏感的疤痕上,哪处都不放过。 最后亲吻少年的唇,强势的打开唇齿,钻入,缠绵悱恻。 受不了了…… 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这个陌生的大哥哥在干嘛? 他记忆混乱,停留在了小时候和族长一起的时候,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身体软到无力,任由他亲。 在青年松开他时,他开心极了。 谁曾想下一秒,身体凌空而起,当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时,他吓得一激灵,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动不了了。 像个人偶一样。 泡沫打在身上,双手搓揉着敏感的身体,少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唔…… 别碰了! 那个位置…… 变态! 解雨臣轻柔细致的洗着,看着少年微红的眼尾时,他愣了愣:“好敏感。” “总是这样的话,我会以为你是醒着的。” 张海哥浑身滚烫,他眉毛紧皱,吐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齐墨发现的时候,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了。 他立即将人抱出去,找张海侠,在这里,只有他研究过鲛人的身体构造,也只有他能救他。 一下子,南洋乱了。 张海哥发高热,昏迷不醒,一连多日都是这样。 腓腓苦着一张脸,摇头:“再不醒,可能就真的……醒不来了。” · 解雨臣来了南洋,只身一人闯进这个怪物窝。 何剪西最近一直没休息,他焦急万分,可老大迟迟不醒,再看到解雨臣时,更是烦的不行。 “解雨臣,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我是来找张海哥的。” 何剪西一听,更是火大,刚要骂人,对面的解雨臣忽然开口:“上次,我给你吃的药,你真以为是普通的迷药吗。” 第13章 昏迷 “这种药剂是用来做实验的,专门克长寿的生物,你的体质与常人不同,也许反应平平,可对那个张家姑娘,就不一定了。” 解雨臣温和的笑着,双眸深邃而沉静,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令人发指。 想到张海娇最近一些不正常的状态,何剪西捏了捏拳头。 在南洋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激怒他,虽然平时看着平易近人,可就连白氏都不敢过分招惹,这个解家主,还真是无畏。 他脸色冰冷,缓缓松开拳头,下一秒,他以极快的速度扼住了解雨臣的脖颈,嘴角上扬:“你可以威胁我,而我也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你。” 解雨臣淡淡地挑起右眉:“你试试。” 两人就要动手之际,何剪西的手环忽然震动,这是十三律发来的信号,他一顿,看了一眼解雨臣,就松了手。 “解药。” “带我去见他。” 何剪西皱起眉毛,神情难看,低声骂了句:“疯子。” 现在他一点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家伙身上,十三律传来信号,一定是老大出了事,这个解雨臣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他现在没时间研究,转身就走。 解雨臣见状直接跟了上去,却不曾想他将自己带到了后院,一大片墓碑映入眼帘,何剪西不想耽误时间,他冷笑道:“你想见,那就自己找。” 话音一落,身后的何剪西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 解雨臣一个人,站在墓碑中央,久久不语。 都这样威胁了,还是不肯带他见张海哥,难道是他弄错了吗? 恙恙,真的死了? 宿淮的墓碑就在眼前,和一年前的场景一样。 他怔怔望着宿淮二字,直到眼眶发酸。 青年蹲下身,抱住膝盖,沉默很久,再次开口时,已归于平静。 “我总感觉,你回来了。” 他掀开袖子,盯着手腕上的那道浅浅的鳞片。 “要是我接近死亡,你会不会来救我?” 如果是恙恙,那一定会的。 何剪西按下密码锁,电梯门自动打开,到地下一层,一开门,就看到偌大的鱼缸中悬浮着一条昏迷不醒的鲛人。 水一直在换,可显示仪上体温还是没降。 所有人都在等,要是过了三天,老大还是不醒,那代表着…… 鲛人的头发很长,白发飘在水中,像是白色蚕丝织起软巢。 黑色残缺的鱼尾颜色变得寡淡,没了任何反应。 能用的办法都用了。 滚烫灼热一直充斥着张海哥的神经,意识昏沉沉。 “宿淮。” “宿淮,快醒过来。” “再不醒,这块儿糖糕就不给你留了。” 陈怀谦将怀里热乎的糖糕放在被窝里,这天太冷,冻的手都发僵了,他脱下披肩,快速钻进被窝里。 只是一点点温度就足够暖和一阵了。 一张小被子盖着两个孩子,中间夹着还算热乎的糖糕,闻着香甜的味道,陈怀谦稍稍搓搓发僵的手指,捏了捏小孩儿的脸。 平时看着冷,其实凑近了才发现救命恩人也只是半大孩子,可爱的紧。 想把宿淮养大,嘿嘿嘿。 咦? 这个温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都有些烫手,他立即从被窝里爬出来,盯着宿淮发红的脸,随即额头抵着额头,试温。 “发烧了。” 怪不得他怎么动都不醒。 男孩儿睫毛颤抖了一下,很快就睁开眼,对上了陈怀谦的眼睛。 怀哥……不是死了吗。 “怀哥?” 沙哑的嗓音有气无力的,小孩儿整个人都虚弱的不得了了。 陈怀谦有些担心,立即就要下床找大夫,结果刚一动身,宿淮突然抓住他的手,不放。 “不走。” 愣神之际,小火炉钻进他的怀里,声音软绵“怀哥,怀哥,你怎么变小了?” “呃……我也变小了。” 这是烧糊涂了。 见此,陈怀谦必须带他去看大夫。 “宿淮,你发烧了,不能拖,怀哥带你去看大夫好不好?” “不好。” 陈怀谦:“……” 他伸手将被子围住小孩儿,就要抱起时,小火炉直接扑倒怀哥“不走。” 一时间,陈怀谦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走,不走,我不走,但你需要退烧。” 宿淮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着: “怀哥,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黏人的紧。 比麦芽糖黏在嘴里的感觉还要黏。 小火炉虽然虚弱,但力气极大,他死死抱住怀哥,就是不让他动。 “怀哥……我好想你……宿淮好累。” 好像一点都不冷了,中间夹着的糖糕似乎也没了温度。 宿淮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就这样抱着他,昏昏沉沉睡过去。 等再次睁眼时,怀哥不见了。 周围只有那块儿糖糕。 宿淮神情慌乱,拖着还在发烧的身体在雪地里不断找人“怀哥!” 偌大的城,竟空无一人。 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看去,是个极其好看的人。 他是谁? 那青年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宿淮有些好奇,这样笑不累吗? “恙恙,回来吧。” 下一刻,这人脸上,身上开始不断冒出鲜血,最后撑不住,跌倒在地,而此时他还是笑着。 解雨臣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 宿淮怔住,不由自主的朝他靠近,伸出手碰到青年指尖。 鲛人睁开眼,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忽然消失。 虚弱的接近妖异的鲛人站在墓碑面前,垂眼看着这个濒死之人。 冰冷的,带着鳞片的手碰向解雨臣。 直到保住他的命,鲛人才消失。 解雨臣睁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被人送进医院了。 醒来后看着手腕上深深的伤口,一言不发。 高热昏迷过后,张海哥身体更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人形与鲛人的状态也控制不好,调养了很久,才能像正常人一样。 但他根本不记得救解雨臣的那段记忆。 只是本能唤醒了他。 第14章 宿命 何剪西在忙,忙着杀人。 解雨臣一出院,路上就遭人暗杀。 险些进了第三次医院。 好像只要是和南洋搭边的,解雨臣就开始倒霉。 且倒霉一个月。 吃饭被暗杀,睡觉被暗杀,回家被暗杀……反正不管他干什么,旁边没人就被暗杀。 但这个人明显是要不了他的命,像是闲的蛋疼,冷不丁的出现,和他过两招,然后就跑。 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解雨臣有些头疼,他忽然有些后悔忽悠何剪西那个神经了。 迷药就是普通的迷药,词都是现编的,何剪西发觉的时候应该气到崩溃吧。 初秋,天气干燥,热度却不减半分,甚至是比夏季还要热些,手腕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就连医生也惊异了一下下。 白色的凸起疤痕看着不太美观,他就戴上腕带,骑着自行车看着沿途风景,扑朔的松涛,鸽子在天空悠哉悠哉飞过。 旧建筑的荒芜披着华丽的外壳,而内里却充斥着衰败颓唐之糜烂,新旧交替,晨辉四溢,映入他眼中,飞速而过的模糊碧绿陡然一停。 解雨臣看着远处初阳,将自行车放到路边,高瘦的身影在光下显得暗淡,青年点了一支烟,默默看着太阳升起。 尼古丁的麻痹只能换来短暂的轻松。 当时,好像真的只差一点就死了。 心底的那个人没有出现,到最后还是南洋的人救了他。 腕处的鳞片浅淡的几乎看不见,解雨臣只要空下时间,就会问无数次:他真的死了吗? 他真的不在了吗? 大脑分裂成两股力量,一边是恙恙真的死了,一边是那虚无缥缈的希望。 万一呢? 万一,他在呢。 飘扬的叶子随风而逝,跌入小水潭中。 水中映出的那张脸被激起的波澜弄得几乎破碎,张海哥捡起水中的叶子,举起,生命的脉络看的一清二楚。 他擦了擦上面的水,夹在了笔记本里。 接近四十度的天气,他穿着米色针织衫内搭,黑色毛呢大衣,长发剪短,过分苍白的脸色,以及眉宇间的倦意,给人一种很轻易就能够圈在怀里的柔弱感。 这个人,越病越美,身上的血气和戾气消失的差不多,就想日日捧在手心里把玩。 齐墨在身后推着他,笑着给他讲他之前有趣的故事,而吴邪,小哥,胖子,就跟在他们身后,谁都没有说话。 解雨臣转了弯,从另一条小路回去,自行车的车轮,与轮椅的轮子交错而过。 激起的尘粒在空中接入了阳光的怀抱。 张海哥腿上的笔记本忽然被风吹过,夹在里面的叶子也随风飘扬,短暂落在了解雨臣的肩头。 青年神色恹恹,昏昏欲睡,偶然的回头,看到那骑车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却没有多想。 过路人频频望向他,还以为是哪个明星,长得惊为天人。 就是……看着快要死了。 在外面兜风的时间长了,齐墨见轮椅上低头闭眼打瞌睡的青年,有些心疼,他就直接抱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睡吧。” “新月饭店开场时间是下午。” 张海哥闻言,点点头,靠在先生肩头就沉沉睡过去。 近些天,他好像总是做梦,梦里沉沉浮浮,醒来就全部忘记。 记忆时而好,时而不好,有时候会回到某个时间点,记不得别人。 他想,他快死了。 每天睡过去之前,都在想,明天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他希望在沉睡中死亡。 不需要忍受太多痛苦。 这辈子已经够疼了,要是在最后一页还是很疼的话,那他真的要…… 要如何做? 世事无常,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那么,这次的梦是什么? 第15章 新月饭店 吴邪不是第一次去新月饭店了。 他做齐羽的时候就来过几回,只不过那几回都是做交易,和新月饭店的幕后之主谈判。 而这回,他第一次是以普通客人来吃饭,看拍卖会。 做生意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交易他都是怎么低调怎么来,所以当吴邪下意识选择黑色冲锋衣时,胖子拍了下他的手。 “新月饭店最注重衣着穿搭,你就穿这个?肯定不行啊!” 胖子围着他转了圈,又看向抱臂坐在沙发上的小哥“啧啧啧,还是我家恙崽儿贴心,给咱仨定制了西装,要不然你俩连门都进不去!” 定制西装? 那不是应该量身定做? 可他也没有人给他量身过啊? 吴邪看向小哥,后者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看那样儿就知道是在走神想宿淮呢。 “天真,这是你的。” 胖子把西装放到沙发上,招呼着小狗过来换衣服。 又把另一个怼到了小哥身上“快点啊,别磨蹭,新月饭店一个小时后开场,一旦开场就进不来了。” 吴邪看着镜子里的青年,难得穿了正装,修长身姿,肩宽腰窄,神情恣意,身上那股矜贵气质更加显眼。 他回头看向小哥,百岁老人不愧是百岁老人,身材优越,配上那张清冷淡漠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禁欲感,吴邪不由自主的想到这张家人选族长的时候是不是也看脸?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胖子,西装做的很合身,扬长避短,整个人都像变了个样,不显油腻,反而有种杂志上型男的逼格。 胖子拂了一下头发,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胖爷我就是帅哈!嘿嘿,到时候穿给云彩看,也不知道云彩最近怎么样……” 吴邪:??? “胖子,你是说这是量身定制?可我也没有被什么人量过身。” 这种西装,做法程序复杂,第一步就应该量好尺寸,好进行下道程序。 胖子一听,眼神颇为奇怪的看向吴邪,不知道想到什么,笑着揶揄:“就你和恙崽儿的关系,还用别人量?” 话音一落,小哥坐直了身体,视线落在胖子身上。 胖子敏锐的察觉到背后的视线,立即憋住后面的话。 吴邪挑眉,脑中思绪飘远,正播放少儿不宜的画面时,就对上了小哥的目光。 满脑子不合时宜沦为现实,他神色微敛,胸口这块儿沉闷闷的,他想救无恙,可耗尽一切也没有打破时间之环。 等这次新月饭店拿到鬼玺,去往张家古楼,据小哥说张家古楼里除了起灵棺材,还有大量封尘的卷宗古籍。 也许,那里会有办法。 从回来到现在,他在忙的事就一直都是救无恙,从样式雷调查张家古楼,和霍老太太达成合作,再到今天去往新月饭店,这一切都是他想救他。 也清楚张海哥的性子,就骗他说是跟终极有关。 三人随便打了个车,去往新月饭店。 司机看了眼吴邪,表情有明显的变化,一路上偷看吴邪的次数不下十次,到最后吴邪忍不住出声问:“师傅,你都看了我第九次了。”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瞧着您太熟悉了,好像在哪见过……” 那司机长得大众脸,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他最后一次瞟向副驾驶位置的青年,忽然拍了一下方向盘。 “我想起来了,四年前,你打过我的车!” “坐你的车,你就能记住我的脸,那还真……”吴邪一开始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本就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结果说到这时,他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看向司机。 “等等!” 司机因为太兴奋,没注意到副驾驶上的青年眼神里的深意,就笑着开口:“你和一个长得特漂亮的小男孩儿在我车上……呃,然后那个漂亮小男孩儿给了我张卡,卡里的钱足够我再买一台好车了,就是你们那个啥,挺刺激啊,方向盘都给我卸了,我记得特清楚。” 吴邪:“……” 胖子诧异的看向天真“天真啊,你……” 小哥:“吴邪。” 吴邪闭上眼,死死捏着安全带“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有做那种事。” 司机:“啊对对对,是那小男孩儿主动的。” 吴邪如芒在背,他咬牙开口:“别说了。” 司机:“好的。” 下车之后,吴邪有些站不住,胖子连忙扶着他,对他耳语:“真的假的?那时候你和恙崽儿还不怎么熟吧,你就把他……?” “没人性啊天真。” 吴邪:“……” 身旁小哥经过时,吴邪想到了无数种死法。 胖子拉着蔫蔫小狗,跟在大张哥身后,一同走向了新月饭店。 在三人就要进去时,新月饭店的听奴拦住他们,因为是生面孔,还加上个四年前在这砸场子的王月半,就让他们出示资金证明。 毕竟新月饭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胖子冷哼一声,他们现在可是有人罩着的,区区一张黑卡,他们有的是! 他轻咳一声,朝小哥伸手,眼神示意:恙崽儿给你的卡,拿出来给她看看! 冷面小哥默默将卡抽出,放在了胖子手上。 鉴定好后,那听奴有些诧异的看着几人,随后就推开大门“请。” 一进门,他们就敏锐的察觉到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以及空气里挥金如土的味道。 一楼中央是搭好的圆形戏台,是用来展示拍卖的位置,二楼才是客人吃饭的地方。 吴邪走在前头,后面两人充当保镖,这三人的气场太强,总是会引来些骚动。 “那个年轻人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小三爷啊,这个人可不简单。” “今天可有的看了。” 解雨臣的位置,视野很好,能将下面一切收尽眼底,他坐在沙发上,淡淡瞥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手机里的南洋资料。 粉红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有种诡异的平衡感,听奴不敢打扰他,这边的气氛更加肃静些。 直到人群中爆发出一股惊愕声,他才堪堪抬起头看向对面。 对面霍家主旁边的位置,吴邪坐了。 解雨臣皱眉,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第16章 点天灯 当年张大佛爷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点了天灯。 新月饭店展出的任何物品,经过起价,抬价,一律归于点天灯的人。 所以,不管价格抬高的有多离谱,这座上的人不得反悔,需要支付这一切费用。 几十年来,新月饭店还从来没有出现第二个点天灯的人,毕竟就连张大佛爷都为此散尽家财。 然而今天,出现了。 吴邪不似当年天真,他怎么会不清楚这个行为需要付出什么,可今日拍卖会压轴的鬼玺,他必须拿到。 身旁的霍家主侧眼看向他,眉梢微挑,垂眼喝了一口茶,跟当年吴老狗简直一模一样,一样的令人厌恶。 青年坐的端正,眉宇间的气势正如当年佛爷,甚至比佛爷更加狠戾,吴邪看向落座的人,都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大多数与爷爷交好。 他举起酒杯,嘴角扬起寡淡的微笑,点头致意。 有人回敬过去,而有人避开视线…… 就这一个举动,就抵灭了所有打量的视线、嘲笑的语气。 古玩,文物,倒斗……这一行各有各的本事,然而他们最出色的就是看人,这小三爷年纪不大,可眼神里的老练,连他们自己都无法估量。 覆灭汪家,又出现在新月饭店,这吴小佛爷的称呼已经有了势头。 听奴站在正门口,巡视一番,随后伸手缓缓关上了门。 “拍卖会一旦开始,外人勿进。” 啪嗒,大门紧闭。 这时从一楼内厅走出一个穿着黑色中山服的青年,他举着接近二十米的长杆,长杆上挂着灯,缓缓落在吴邪的左侧天灯位置。 “点天灯——” 此刻,灯光全部熄灭,周围一片寂静,只看着那唯一的一盏天灯挂上。 随后灭掉的灯光又全部绽放,一楼搭好的戏台已经上了演员,戏开场。 站在三楼的尹南风看着对面吴邪,帘子遮掩,只露出青年的下巴,看不到表情。 “你就这样放纵这小子过来砸新月饭店的招牌?”眼下的泪痣一闪,她回身看向门口站着的张日山。 张日山看向门口,笑了笑:“好好招呼吧,新月饭店要来大生意了。” “什么意思?你真以为这吴邪能有点天灯的本事?” “不是吴邪,是他背后的人有这个能力。” “背后的人……” 台下一一展示的贵重文物,有人看戏不嫌事大,猛劲儿抬价,看不清形势的人还对那点天灯的人嘲讽一笑。 结果,那青年稳稳地坐在原地,还悠哉悠哉的品着茶,对身边的小哥和胖子开玩笑。 “瓜子免费,咱多拿点。” 其实这时候,胖子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但他相信吴邪。 再不济,他们还有小哥。 “下一个是我们新月饭店最后一件展品——鬼玺。” 玻璃方箱中,深绿色玺印上是由很多小鬼聚集而成的麒麟兽,小鬼身上有鳞片,就像是和蛇纠缠在一起。 青年高举长杆,向二楼的客人展示,在经过吴邪位置时,小哥对吴邪点了一下头。 这是真的鬼玺。 而对面落座的解雨臣也明显发现这个展品就是能打开青铜门的钥匙——鬼玺。 这时,他才意识到吴邪的真正的目的。 “起拍价,一亿。” 胖子睁大眼睛,什么玩意儿?一亿? 他看向小哥,眼神询问:你们老张家开门的钥匙咋这么贵? 小哥:“……” 价格不断抬高,按这速度,能直接涨两倍。 解雨臣看向对面的三人,眸色微深,他们要鬼玺到底要做什么? 最后以两亿六的价格落在了点天灯人的手上。 一半人等着看好戏,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到底能不能拿出这些钱,而另一半人则是等着为吴小佛爷说情,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信他能拿出这么大的一笔钱。 包括解雨臣。 听奴站在吴邪身边,提醒他需要现在去结清,除了鬼玺的两亿六,还要支付其他展品的费用,一共是三亿多些。 然而她说完后,青年原地不动,正喝着茶水,看向戏台上的表演。 吴邪不动,小哥不动,胖子也不动。 这三人就像流氓似的,吃了一顿霸王餐,不给钱,还赖着不走了。 “先生,要是您再不动身,这新月饭店可不会对您客气的。” “新月饭店待客之道还真是让胖爷我大开眼界,怎么,我家小三爷想在这坐会儿,都不让是吗?” “您说笑了,新月饭店有自己的规则,客人不遵循,我们也是可以处理的。”听奴微微一笑,说出的话既礼貌又招人讨厌。 所有人都在看好戏,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嘲讽“什么狗屁小三爷,连钱都没有就上来点天灯,真应该撒泼尿看看自己的德行,呸!” 解雨臣皱眉,看向出言不逊的人,心中记下,来日他不会让这人好过。 吴邪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内心已经开始紧张了,正想着要不要当一回霸王,把鬼玺顺出去…… 突然那,楼下一道人影飞速而过,借力上二楼,直接把刚刚骂吴邪的男人一脚踹下去,男人骤然发出痛苦的哀嚎。 等吴邪看清时,才发现那居然是何剪西! 何剪西什么时候混进来!? 封闭的大门缓缓打开,轮子发出的咕隆声越来越近,未见其人,但闻其声。 “狗屁小三爷?看看自己的德行?” 青年语调懒散,嗓音低沉,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踩着人心脏,一下一下碾过。 门开,光进,轮椅声由远及近,白发青年的容貌渐渐落入众人眼中。 齐墨推着张海哥走进来,脸上笑意很浓,新月饭店的听奴刚要动手之时,就看到门外打手全部倒下,跌在了店门口。 一时间,无人言语。 新月饭店的打手那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攻破了? 解雨臣在看到轮椅上的人时,脸上沉着的表情不在,几乎错不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缓缓站起身,指尖颤抖,无声开口:“恙恙?” 霍家主也站起身,神情不敢置信,往日见过霍无恙的人都不由得一惊。 张海哥抬眼看向吴邪,眸中带笑,这是叫他安心的意思。 吴邪也笑,紧绷的身子立即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极其嚣张。 嘿嘿,老子是有人罩的! 在张海哥出现的那一刻,隐藏在角落的南洋怪物齐齐出现,站在老大身后。 戏还未唱完。 第17章 他还活着 男人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痛苦哀嚎,稍稍缓过劲儿来,就忍不住暴脾气“哪个鳖孙儿干得?!” 丝毫没注意到周围诡异安静的氛围,继续骂道:“新月饭店不是对外称最有秩序的机构吗,这都袭击客人了,好不管……管。” 他抬头,视线却被黑红色轮椅覆盖,再往上看去,是搭在扶手上的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尖捏着尖刀来回翻转,余光中瞥见周围倒地不醒的听奴,他的声音立即低下去,再怎么目中无人,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 身体忽地僵硬,目光下意识往这轮椅的主人看过去,青年一头白发,此时背到后脑,露出全脸,他轻轻往下瞥去,锋利如同刺刀的眼眸叫人心脏一停。 随即他直接晕了过去。 张海哥:“……”他还没干啥呢。 背后的齐墨噗嗤笑出声来,低声道:“胆子小,不怪你。” 哦。 本来也不怪。 张海哥暗暗的想着。 三楼廊台上,站着一男一女。 “店都被砸了,你就不管管?”尹南风抱臂盯着楼下的青年,语气凝重。 “我打不过。”张日山举起手,露出手背上的疤痕“他留下的。” 尹南风沉默,紧握璧栏的手忽然松开,不管怎样,新月饭店的招牌都不能毁在这人身上。 老东西不管,她管。 张日山见她要下去,提醒道:“别惹他,后果你承担不起。” 尹南风冷笑:“怂货。” 张海哥看向迎面走来的女人,手中把玩的尖刀一顿,微微侧头,似乎来了点兴趣。 可实际上,他只是困的不行,还没睡醒,就被齐墨从被窝里扒拉出来,抱到了车上。 在推门进来的前一秒,他还打着瞌睡呢。 尹南风踩着高跟鞋,缓缓走近,她知道自己加上新月饭店所有人都不是他对手,但是打她新月饭店的脸,就是等于打她的脸。 “坏我新月饭店的规矩,平白无故打伤我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来谈生意,尹老板,这桩生意你做不做?” 青年语气平淡,没什么情绪起伏,可一开口,所有人不由得屏住呼吸,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不像询问,反倒是像威胁。 尹南风压下心中怒意,道:“新月饭店从不和来路不明的人做生意。” 站在一旁的何剪西抬头,似乎觉得有些好玩儿,笑着说:“南洋沉寂多年,不插手九门之事,九门中人不认识我们老大情有可原,可上面那位不应该啊,怎么?忘了?” 南洋? 这是什么组织? 看戏的人顺着何剪西的视线落在三楼廊台上的张日山,那是个神秘的家伙,一般人都惹不起。 这种时候,都不肯下来帮一下尹老板,是因为惧怕吗? 这让他们越来越好奇南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尹南风皱眉,她知道南洋,从九门成立之初,南洋就已经壮大,就连张大佛爷也对这个南洋退避三舍,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南洋势力从长沙撤出,从此杳无音讯。 只有零星半点的资料留给他们,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句话是这样写的“南洋的人,都是怪物。” 张海哥见她迟迟不开口,也没了耐心,直接道:“尹老板,吴邪是我的人,其他人动不得,他所有花销,都算在我身上,要是有出言不逊者,就是与我南洋作对,挡我的路,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这样说,已经给了尹南风台阶下。 闻言,尹南风朝楼上看去,围在吴邪身边的打手接过老板眼神后立即撤退。 “这里不好谈话,我们去三楼。”她目光落在青年的双腿,挑眉:“方便吗?” 张海哥微微愣住,随即低笑一声,他忽然有点喜欢这个尹老板了,背后齐墨不轻不重的捏了下他的手臂。 二楼的小狗脑中循环播放“吴邪是我的人”这句话,整个人都好像坐在了上,一丝一丝的甜冒出,他有些傲娇的昂起头,更加嚣张的窝在座位上。 旁边霍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眼中似有泪花。 “他是谁…?” 胖子笑:“霍老太太,您可看清楚了,这个人,姓张。” “他可不是任由你们摆布的棋子、随意可以弃之敝屣的孩子,也不是你们权衡利弊下的抉择,他就是他自己,谁都不能替他选择,他的道,他自己走。”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活了半辈子,他什么人没见过,见的人多,看待问题也就比别人更加透彻,越是清楚,就越心疼自家恙崽。 好好的人,折磨成这样。 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声,解雨臣动也不动的站着,视线紧紧锁定着楼下的青年,从眉、眼、鼻子、嘴唇、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样子变了,身量变了,就连声音也变了。 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恙恙。 大脑思考的开关好像消失了,他贪婪的注视着青年,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张海哥抬眸,两人目光交织,他神情淡淡,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解雨臣一愣,身体最先反应过来,双脚控制不住的朝楼下跑去。 慌乱的,狼狈的,像个急躁的毛头小子去奔赴自己的爱人,险些踩空台阶,好在及时稳住。 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解雨臣。 齐墨走到青年身边,弯下腰,一把抱起他,往上颠了一下,张海哥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子,姿态亲昵。 尹南风忽然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不过她很快就收起好奇心,带着二人上楼。 阶梯上,四人碰面。 解雨臣看向张海哥,他脚步一停,心里有种“近乡情怯”的恐惧,他怕这又是假的,是幻像,是梦境,一触就破。 “恙恙?” 青年默默收紧了抱着齐墨的手,他避开解雨臣的目光,与之交错而过。 擦肩而过之时,小花伸出手想要碰向他,却被齐墨先一步挡住,且按住张海哥的后脑往自己身上靠。 这个举动,是在告诉他,这是我的,你别想碰。 解雨臣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恙恙身上,根本没发现他们举止有多亲密。 这时,他才渐渐回过神来,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到发疼,滚烫的泪珠砸到地上,小花低着头,脊背微微弯下来,随后他笑了。 还活着,还活着……恙恙还活着。 第18章 别来无恙 “你要垄断新月饭店拍卖展品?”尹南风继承新月饭店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能轻而易举说出这种话的人,可能就连姑奶奶尹新月都没见过。 从古至今,新月饭店就有一个根系渠道,错综复杂,拍卖会上的展品皆是由这个暗部进行的,就好比老九门,这涉及到机密,能了解情况的人只有尹家继承者。 而眼前的这个半残之人居然说要垄断新月饭店暗部? 张海哥喝了口茶,上好的茶叶泡出来的一定很香,可现在他尝不出味道,等于在喝白水,喝了一口就放下茶杯,不再碰了。 “你听的没错,我要垄断新月饭店的暗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不适合进行地下交易,摆在明面上的生意才是安全的,而且……层层筛选选出来优秀员工,他真的能一心一意为你们工作吗。” 现代产业越来越多,人们选择的余地就越来越多,谁不想做个自由人过好自己的生活,老一辈的理念早就不能衡量这一代人的思维。 尹南风:“你调查过新月饭店?” 张海哥拿出一沓文件推到她面前“从南洋成立以来,就一直在调查,尹老板,你看还差什么。” 尹南风翻开文件,这上面从新月饭店成立之初到近代再到现代,事无巨细,连她不清楚的事都记录在上面,越看越心惊。 房间里,只剩下翻文件的声音,还有黑瞎子玩游戏的配乐。 张海哥往后面一靠,侧头看着沙发上的人,伸出手勾住他的手指,齐墨停了一下,他抬头看向青年,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我看完了。”尹南风看向他,直接道:“垄断暗部,那得看看您能提供什么。” 张海哥丢出一块儿古钱币,鼎状青铜币上刻有精美的纹饰,与檀木桌相撞发出一丝悦耳的声响,她低头看着这枚古钱币,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商朝钱币?” 张海哥没有回答,只是道:“暗部所有的,南洋都有,并且比它更好,我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得出售国外。” “渠道在哪?” 青年瞥了一眼尹南风,开口:“英国。” 尹南风:“……” 她好像明白是怎么个事儿了,这家伙远比想象的还要强盗。 “好,我考虑一下,稍后给您答案。”说完,她就站起身,点头致意,随后拿出手机朝门外走去。 应该是要开个会。 张海哥挺直的身体一软,全身放松瘫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鼻腔酸酸的,眼角带着泪珠,他随意一擦,晃了晃齐墨的手。 “他还在门外,你确定不见他?” 闭眼之际,耳边传来齐先生的声音,语气和平常一样,总是感觉像在逗小孩儿,他睁开眼侧过头,一下就对上了那黝黑的墨镜。 笑意不变,语气不变“他不会放弃的,你躲不开。” 张海哥皱了皱眉“我没想躲。” “是……”吗,后面的那个字还未说出口,青年就伸手摘下了他的墨镜,两人四目相对,异瞳中暗藏着的试探情绪在此刻全部暴露出来。 青年看着他的眼睛,没说话,只是伸手扯过他的衣领,吻了一下他的唇,就要分开时,齐墨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炙热与冰冷相融,难舍难分,漂亮眉眼带着一抹红,察觉到青年的姿势有些难受,齐墨从沙发上起来,弯着腰低头亲吻。 空气越发暧昧,张海哥有些喘不过气,想要避开,齐墨却怎么都不放开,忽然握住他的腰窝,往上一提,就抱进怀里,往门上一抵,就压着人开始亲。 “唔……放、开。” 话都连不成一句来。 站在门口的解雨臣满心欢喜的期待与他相见,却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一下子就僵硬的不动了。 握在腰间上的手不断收紧,嘴唇直接被齐墨咬破,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白发微乱,喘息声也格外清晰,苍白的脸也升起淡淡的粉,眼角残留泪珠,嘴巴红肿,一滴滴血珠往下流,从下巴流到脖子上。 齐墨眸色加深,提高青年就顺着血舔上去。 “好色。”他轻笑一声,轻轻咬了一下张海哥的喉结。 张海哥有些羞耻,转过头避开他,却不曾想这老东西居然吸吮着他的脖子,一道道红印子赫然出现,拉开衣领,一路往下。 “先生,你这样,我还怎么谈生意?” “那就不谈。” 张海哥:“……”感觉他在吸猫,这猫还是他自己。 等尹南风回来时,就看到黑瞎子满脸笑意“考虑好了吗?” 她皱眉,正要越过他和张海哥谈一下,就被黑瞎子挡住。 “和我说,一样的。” 面前这个男人嘴角在笑,可就是给尹南风一种感觉,这人不好惹。 “我答应张海哥的要求。” 楼下的拍卖会已经散了,但对于今日吴邪点天灯,来的那个不速之客,都是他们所好奇的。 尤其是那个坐轮椅的年轻人。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忽然之间,南洋这个组织,包括十三律,假面舞会,还有海外的黑色产业链,一一从九门的视野中出现。 还有,那个令人惧怕的青年,南洋张海哥。 最不能得罪的一个人。 张海哥坐在轮椅上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开口:“解家主,别来无恙。” 解家主…… 连名字都不肯叫了吗? 这种撇清关系,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叫解雨臣很难过。 目光一寸寸掠过青年漂亮的脸上,红肿的嘴唇,以及那些红印,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只好紧紧攥着拳头。 只要他活着就好,其他的……算了。 可是,怎么可能算了?! 嫉妒,不甘,还有那股无力之感,阴暗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朝他涌去,他极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压抑着那些黏腻浓稠的想法,浅浅一笑。 干涩的嗓音从口中溢出:“叫我小花。” 张海哥看着他,眉毛微微皱起,现在的解雨臣太陌生了,神色如墨的眼睛像毒蛇一样,缠绕他的每一寸,被齐墨亲吻的位置开始逐渐发烫,难以忽视。 没听到恙恙的回答,解雨臣抬脚缓缓靠近,似乎极力控制着什么,隔着一臂距离低头看他。 他蹲下身子,将姿态放低,眼睛紧锁着恙恙“还好,你还活着。” 张海哥控制轮椅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距离。 察觉到他的动作,解雨臣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躲我。” 眼眸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暗了下去,语气带着委屈的控诉,像某种小动物脆弱又可怜。 要是面前的是无恙,一定会安抚小花,可现在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人了。 解雨臣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丝情意,可……什么都没有。 他很开心能见到恙恙,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叫他在暗淡无光的日子里,得以喘息。 他其实很想开口解释当初他所做的事,可看着眼前的人,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解雨臣终于试探着抬起手,想要碰碰他的脸。 这个举动叫张海哥下意识往后退,轮椅的速度也没掌控好。 就要往后倒去时,在一旁等待的齐墨伸手按住轮椅,直接将他抱起,笑着看向对面蹲着的人。 “我家小白菜可不想再看见你。” 黑沉沉的眸子一直盯着张海哥,张海哥错开他的视线,将脸埋在先生肩膀处。 这样依恋的举动,原本是解雨臣的。 他一动不动保持蹲下的姿势,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开口,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是黑瞎子?” 第19章 汀花细雨,又是秋来 北京迎来了第一场秋雨。 街巷里弥漫着季节更迭的气味,房檐屋下落着淅淅沥沥的雨水,青年把自己缩成个团,盖着厚厚被子,严严实实,似乎一点都不想让寒气侵入。 胖子和吴邪拉着小哥一起去超市买火锅食材,路上有说有笑,在经过毛茸茸的兔耳朵帽子时,吴邪和小哥同时停下。 看着那顶可爱的帽子,思绪不由得飘远,吴邪做齐羽的时候,他见过小时候的宿淮。 张海琪领着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孩子来到了假面舞会。 明明看不到脸,吴邪却能想象到那面具下恐惧不安的表情,他知道宿淮一定会取胜,可心脏却还是不受控制跳的极快。 险胜之后,他走到宿淮面前,兔子面具很可爱,宿淮也很乖巧,仰头看向他:“哥哥,你要对战兔子吗?” 吴邪回忆停止,他问老板这兔子帽怎么卖,听到价格后,就付了钱。 一旁的小哥忽然开口:“宿淮很像兔子。” 痛了,就忍,不发出任何声音,不让人察觉到他,一碰就想缩回手脚避开触碰,可要是再碰一下,他就会缩回利爪往身上扑。 胖子往推车里放了一大包糖果,零食,剩下的就是酒水,饮料,各种食材。 他问:“恙崽还喜欢吃什么?” 后面两人沉默。 没听到回答,胖子回头看他俩,啧了一声“哎哎哎,别告诉我你俩都不知道。” 吴邪看向小哥“他不挑食。” 一般小哥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然而小哥也不挑食。 最喜欢的,就是甜食。 黑瞎子独自站在四合院天井,淋着雨,喝了一口酒,这时他脸上还带着笑,关于宿淮的记忆他已经想不起来了,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耳机中传来他的声音,他将一切记忆录了下来,和张海哥一样,每天都会看,会听,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 张海哥睡得并不安稳,卧室门被推开时,他就惊醒了,一股子寒气袭来,他缩了缩身子,往一边挪了点,直到头顶上的被子掀开,看到那戴着水珠的墨镜,才放松身子。 青年朝他滚去,直接滚到先生怀中,微凉的雨水浸湿了他的睡衣,有些冷,但还是钻进他怀里“怎么都湿了?” 微哑的嗓音带着软,像是在撒娇一般。 齐墨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他抵着他的肩,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张先生,懒觉可不是这么睡的,睡一天了,我都想你了。” “嗯。”张海哥困的睁不开眼,随意敷衍了一下:“不能淋雨,你这把老骨头别冻出毛病来。” 齐墨笑了一声“我骨头硬着呢,好了,醒一醒,他们差不多快回来了,准备一起吃火锅。” 何剪西、胖子、吴邪、族长、先生,还有他自己围炉共聚,中央是热气腾腾的鸳鸯锅底,两边是各色的肉类食材,香气散在整个餐厅中。 几人说说笑笑,黑瞎子时不时测试下吴邪反应能力,然后对哑巴说:“你没少训练他啊?” 张海哥盖着毛毯,神色困倦,他闻不到任何味道,就算吃着最好吃的东西,也都一样的。 胖子见他没怎么吃,就去厨房做了碗开胃汤,番茄瓶和辣椒瓶很像,他下意识拿了右边的,鼻腔中满是羊肉的檀香,也就没发觉放错了酱料。 “恙崽,这个给你调得汤,你试试看。” 离胖子最近的吴邪嗅到股浓烈的辣味儿,他刚要出声提醒,就见那懒洋洋的青年伸手接过,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 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他道:“胖子,给我一碗。” 胖子愣住:“你要喝,你自己去弄呗,又不是……” 默不作声地族长放下筷子,看向宿淮,眼眸中带着一丝难过“什么时候开始的?” 齐墨没了笑意,直接伸手握住汤碗,一把抢走,浓烈的辣汁钻进了每个人的鼻腔,胖子也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本温馨的气氛一扫而空。 张海哥懵逼的抬头,又懵逼的低头看着那碗汤,不就是一碗汤?怎么了? “老大,这汤好喝吗?”何剪西问道。 青年点头:“挺好喝。” 话音刚落,周围气氛更加严肃。 张海哥有些坐不住了,他好像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果然下一秒,胖子忽然出声:“我误放了辣椒酱,这个辣椒酱是……”他低下头错开青年的视线,语气沉闷“魔鬼辣,一般人受不住的。” “恙崽,别骗我们了。” 张海哥:“……”他伸手按住腹部,怪不得喝下去,胃火辣辣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见他们都在看自己,青年将目光移到未开封的酒瓶上,他笑:“这种天气就应该吃辣喝酒。” 说着就拿起酒瓶,开盖,倒酒,仰头喝下去。 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鱼……是不能喝酒的。 作为人类的他酒量很好,但作为一条鱼…… 下一秒,张海哥的脸迅速红了,他忽然觉得一阵头晕,随后直直的往后倒。 醉晕了。 齐墨一言不发的抱起他,送回被窝里。 吴邪喃喃道:“味觉和嗅觉……他已经没了。” 其他人皆沉默。 黑暗中,解雨臣蜷缩着身体,听着窗外雨声,脑中那些美好记忆不断闪烁,最后又定格在少年浑身是血的样子“解雨臣,我不喜欢你了。”空洞无光的眼神里带着乞求,嘴里说着不再喜欢,可还是期待他不走。 他那时要是回头看一眼,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他只要回头,他只要留下来,恙恙就不会……不爱他。 “解家主,别来无恙。”轮椅上的青年眼中再无半分情绪,就连恨都没有。 他睁着干涩的双眼,抬眸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任由泪珠滚落下去“恙恙……” 满地都是空酒瓶,他喝了很多。 解雨臣很少让自己沉醉下去,可过往的一帧帧一幕幕都像蜘蛛丝一样牢牢禁锢着他,恙恙活着他很开心,他本不应该奢求什么的。 满身酒气的青年站起身,靠近床上沉睡的少年,缓缓跪下去,握住他的手,虔诚一吻。 “恙恙,我爱你。” 几乎控制不住的,解雨臣爬上床紧紧抱着少年,说了一遍又一遍。 手腕处浅淡上鳞片忽然亮起,少年睁开眼,剧烈的头疼叫他轻呼一声,身上的人骤然一僵,抬起头看向他“恙恙?” 此时,少年跨坐在解雨臣腿上,腰间,后背,被他的手死死按住,亲密的毫无间隙。 回归意识的人没有任何记忆,警惕中还夹杂着茫然无措。 解雨臣看着眼前的人,神色悲喜难辨,黏腻的视线落在少年脸上,叫身上的人微微有些僵硬。 “是你,上次是你,对不对?那次不是幻觉,是真的……” “你可以出现在这具身体中,对吗?” 面对这个长得漂亮,但有些吓人的青年,无恙越发的想要逃离,他不住的往后挪去,双手抵在柔软的床面上,有些使不上力气,可实在害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床,跑了。 可脚落在地上时,却软绵无力,就要摔到地上时,腰间传来炙热的温度,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解雨臣放在了床上。 滚烫的手掌握住他的脚踝,解雨臣半跪在地上,在少年惊惧的目光中吻向他的腿。 泪水不断砸向脚面,无恙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一动不敢动。 “恙恙,腿怎么了?” “是不是很疼?” “小花哥哥错了,原谅我好吗……不,你不能原谅我,你应该恨我。” 这人怕不是个疯子…… 无恙咽了咽口水,他往门口看去,正想着如何逃,半跪在地上的青年居然开始哭了。 美人落泪,应该也是美的。 可低头看去,这人却狼狈不堪,无助的哭着,一时间,他有些心软“那个……你别哭了。” 瞬间,哭声就止住了。 解雨臣猛的抬头,眼里迸发出一股浓烈的情感,少年控制不住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床,退无可退。 紧接着,右腕被紧紧抓住,眼前一花,嘴唇就被他咬住,咬过之后又开始放轻,无恙挣扎了一下,然而这个举动像是激怒了他似的,狂风暴雨般吻席卷而下。 “呃!” 狭小的阁楼中,喘息阵阵,亲吻的声音越来越大,暧昧异常。 过了好久,嘴巴都被啃麻了,这人才松开,少年胸口起伏明显,大口喘息着,晶莹的水光附在唇上,叫解雨臣喉结发紧。 “你你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