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为妙僧无花的日子里》 1、图谋不轨的后果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身后没人,就算内力会骗我,直觉也是不会骗我的,简而言之,就是西门剑神的信用度比无花高。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过身来,对着背后那面木门以礼拜佛祖的神态,含笑竖掌躬身一礼:“无花见过宫主。”在这个连公苍蝇都没有一只的神水宫里,声音听起来能比我现在这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还有男人味,而且能这么老实不客气的直呼妙僧的人,除了神水宫主水母阴姬肯定没别人了。 说实话,我这次来神水宫,就是为了按照原著上无花的打算,主任务偷取神水宫的天一神水,而副任务,就是来勾引神水宫主水母阴姬的女儿司徒静的。原本水母阴姬武功高绝,在楚留香世界里就算说不上第一,前三那也是绝对稳进,像我这样心怀不轨的,没有高人一等的心理素质,绝对是一听她的声音就给震慑了。但可惜的是,由于我上一次任务扮演的是西门吹雪,所以我根本就没感觉到那传说中的等级威压,于是,命中注定我要在这里走上欺负孤儿寡母的犯罪道路了。 沉默了一会,水母阴姬的声音才再度响了起来:“一路慢待大师,还请见谅。此次请大师前来,是希望大师能为我神水宫上下宣讲佛法。” 我接着笑:“无花便是为此而来。” 水母阴姬道:“今日大师旅途劳顿,讲经便自明日午后开始吧。”说罢,还不等我答话,我眼前那扇门就突然开了,顿时一阵亮光就自门口透到了我脸上。这世上什么样的神功也不可能练到眼睛上,所以我默默的微微眯了眯眼睛,直到适应了这亮光,才跟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同样身穿雪白纱袍,腰系银丝带的神水宫弟子出去了。一边走我还一边强自抑制着返回身去找水母阴姬的冲动,自从穿越过西门剑神之后,我就发现自己的思考回路开始变得越来越直了,碰上这种技术性的任务,第一反应居然都是打昏她直接强抢。 第二天讲经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水母阴姬的真面目,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整张脸上都带着一种坚毅慑人的气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绝对是久居高位之人。如果水母阴姬是个男人,那么绝对会是一个很符合中国传统审美的美男子,但是她是个女人,所以很不厚道的,我得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是碰上男变女了……这么男人的脸居然是长在了一个非常女人的身体上! 对着水母阴姬,我这边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勾起唇角,努力的冲她微笑,结果那一边,水母阴姬却也是一声不吭,默默看了我一盏茶,又一盏茶,而且还大有准备接着再看我第三盏茶的意思。 我终于撑不住了,如今我嘴角那微笑的弧度,已经不如刚才完美了,但是面部肌肉的僵硬抽搐,也让我开始反省己身,我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当西门剑神的时候,我是僵着脸震慑天下,如今穿成了无花,我也还是保持着微笑也俾睨众生的眼神,但问题是眼下明明水母阴姬才应该是强势一方。说实话,换了扮西门剑神的那一会,如果是我碰上了一个对我毫无敬畏之意的人,我肯定也会很想和他出去练练的。于是事有反常,我自然是太妖了。 默默的调整了一下嘴角弯起的弧度,我也只能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谦逊一些,再谦逊一些,至于敬畏,从穿西门剑神那会我就已经把这两个字从字典里更新掉了,这会压根调不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我的表情终于让她满意了,还是水母阴姬觉得,跟无花这么一个纯靠嘴皮子吃饭的和尚要求演技太过分,所以她也没让我等太久,直接让人把我引到了一个高台上。真的是一个高台,我不想用一些比较猥琐的形容词,但我不得不说,一看见这高台,在这一刻,我最想安到它身上的形容词就是一柱擎天。 高台的下面是一个水潭,而且本身与四周全不接壤。这么一个大小只能容纳一个人的高台孤零零的树立在水潭正中,上下几乎全靠蹬踩周边一些略略突出的山石——也难怪水母阴姬放着佛门一众佛法精深,也已经没能力心怀不轨的高僧不要,偏偏选中无花,也更难怪宫南燕一路都在关注我的轻功水平了,在这地方讲经,光是讲经台,那就不是普通和尚能上的去的! 水母阴姬要我讲什么经我基本上没怎么关注,只是按照关键字从无花的记忆里翻出相关内容,就微笑着开始照本宣科了。作为一个著名的花和尚,我的注意力,现在已经全部放在了如何制造机会勾引她女儿上了。原著上的无花,就是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机会,直到快要走了,才想出办法,靠着失足落水和水母阴姬的女儿司徒静搭上线。而我站在他的肩膀上,现成的办法已经有了,就剩下选材了。我的问题是,到底是哪块石头,能如此完美的承担让无花顺利的一头栽进水潭里,而又不至于破相脑震荡的重任。 正当我半垂着眼,一边微笑念经一边四处扫描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讲经过程中的突发事件。在我刚刚讲完一段,略停顿了一下休息嗓子的时候,坐在对面山壁洞穴里的水母阴姬忽然问我:“佛祖拈花微笑到底为何?”这个时候,我讲经讲的,不但已经开始浑身僵硬,甚至就连舌头都好像开始发僵了。我倒是十分想跟她说,不为何,人家想笑那就笑了,佛祖也是有人权的,但是对面的水母阴姬,显然不会是个赞成给佛祖人权的,于是我还是只能微笑着对她道:“人皆有意,众生不同,宫主何问旁人?”不过回答问题也有回答问题的好处,那就是我可以趁此机会做一些小动作。比如,我现在就满面含笑,缓缓起身微微冲她一礼,然后趁机在袖子的掩护下,揉了几把已经快坐僵了的大腿,之后才又微笑着缓缓坐了回去。 好容易撑到中场休息了,我一边眼睫低垂,故作惬意的抿着神水宫女弟子们跋山涉水送上来的茶,一边用眼角缝隙里透出的余光四下扫描,最后终于在一个落脚的地方发现了机会,虽然对那块又薄又小的苔藓来说,要把像无花这样一个轻功高手给失足的确不是个容易的任务,但是还是勉强可以胜任的。 确定了落水的全程路线图,我就开始默默掐着时间准备实施计划了。刚来的这几天当然不行,虽说这时候是我最有可能失足的时候,但同样的,也是水母阴姬警惕性最高的时候,而如果像原著时的无花那样,拖到最后几天,我又担心出意外时间来不及,于是,我就把失足的时间选在了中间,至于理由,我想,淹死会水的这句话应该足够满足水母阴姬的求知欲了。时机很快到了,这天,我瞅准一个空子,一脚就正正踩在了这几天一直被我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生怕一不注意就被蹭掉了的青苔上,然后顺理成章的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今天终于到了我向神水宫众人证明,无花的轻功水准,究竟有多么次的时候了。不过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跳水运动员们的不容易了,但是这一刻的我比他们更不容易。毕竟人家哪怕是得了奥运金牌的跳水运动员,也最多只需要做三四个动作就行,而我不但数量要翻倍,难度也得上升,不然实在对不起少林寺千年来对外宣传的那个一苇渡江的轻功传说。 一边强自抑制着自身那在半空中找回平衡点的本能,一边费尽心力的根据突现的障碍物,随时调整姿势和落点,在以最自然的姿势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数双反应敏捷,又好心伸出来抓我的纤纤玉手后,我才终于顺利的掉进了水潭里。 之后,不出意料的,水母阴姬派了几个神水宫的女弟子来帮我烤干衣服。我一边垂眉敛目,做眼观鼻鼻观心状,一边偷偷往这几个女弟子中打量。 原著中司徒静的爹雄娘子,是个靠着打扮成女子接近女性来采花的采花贼,于是这也就完美的解释了,为什么水母阴姬这么高的武功还会着了道——官方透露,水母阴姬喜欢的是女人。而且,据说雄娘子长的很像宫南燕,这样一来,如果司徒静是女儿肖父,那么很好找,我只要找最像宫南燕的那一个就可以了,如果她很不幸的女儿肖母……那就更好找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果生着水母阴姬那么样的一张脸,那都是绝不可能泯然众人的,但那样我就不得不同情真正的无花了。如果对同性没有爱好,对着水母阴姬那么英俊而又比他更富有男子气概的一张脸,无花能下的去手,真的需要很强大的勇气。 但是可能是因为角度的问题,我扫了半天也没扫出哪个才是司徒静,一个个看着都是很正常的女人脸,又似乎都不怎么像宫南燕。眼瞅着她们都退出去了,我还没认出来,正想挠墙,结果门突然开了,一个白衣的神水宫女弟子溜了进来,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一进来,就认认真真的把门给锁好了……而等她两眼放光的看向我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因为衣服都湿透了,现在我身上就散散的披了一件被水浸的几乎透明的雪白里衣…… 这时候不用问我也知道她肯定是司徒静了,但是我默默的打量了她一会,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没认出她来了。因为这个司徒静和宫南燕其实也并不能算是太像,最多只相像了四五分,而且相较于宫南燕的妩媚动人……好吧,我承认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清纯萝莉。 任由我盯了她许久,司徒静突然用一种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轻声道:“无花大师。”我一惊——以前都是我主动和别人搭话……我究竟有多久没被人主动搭话过了?美女们的勇气真的是一代更比一代强……确实没浪费了水母阴姬的基因。 偏着头看了看四下无人,司徒静突然咬着嘴唇,对着我轻轻道:“无花大师,你不认得我了?” 我久久看着她算得上很是美丽的脸……抱歉,我还真是一向只对帅哥的印象比较深刻……请问你哪位? 她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脸忽然红了:“我,我叫司徒静……无花大师,你忘了,你刚来的那一天,就是我和另一个人一起为你引路的。”说到这,她微微的垂下了头去,只露出了原本掩在长发下的两只红透了的小小的玉白耳朵,还有手指正在轻轻绞动着的,两只春葱般雪白纤秀的手。 我知道,如果我是一个合格的花花公子,这个时候我就应该赶紧温柔的轻轻握住她那一双小手,深情的表白我对于佛祖压抑人性,剥夺了手下小弟们拥有代表人间真善美的爱情的愤怒乃至控诉。只是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司徒静就红着脸,忽然一下子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无花大师!我,我……” 眼看着司徒静的脸灿若云霞,越来越红,我背上的汗也开始越来越多。太快了……要知道以前除了叶孤城,还有那个明显有严重自杀倾向的宫九之外,没人敢来握我的手……古龙世界的美女们,未免也太彪悍了一点吧,这勇气,真的是远胜须眉啊!强忍着把她的手甩开的冲动,我微微含笑:“司徒姑娘……” 然而,我并没有料到,被司徒静吃豆腐还不是我穿越来之后所遇到的最倒霉的一件事,因为就在这时,在我的意识深处,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很熟悉的声音:【西门?】 2、叶孤城醒来 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所遇到过的最倒霉的事,就是之前穿越成西门剑神时被叶孤城抓去比剑,而以后就算我再倒霉,也顶多是对这一事件的重演,但其巅峰地位是永远不会被超越的,可是如今我才知道,原来我其实还是可以更倒霉的。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是在我要开始勾引美女,却反被美女勾引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这种事被他当场抓包……我只知道如果是我亲眼看到叶孤城他出轨,而且是在我眼前勾引别的女人,如果他还敢说他是为了我才出轨的,我绝对会当场生撕了他!但是现在我才是那注定将要被痛骂的负心汉薄情郎……对于叶孤城,我觉得他不会生撕了我,我觉得他会比较想和我同归于尽……可问题是,我确实是为了他才出轨的啊……我怎么这么冤啊! 一时间,即使我心知肚明无花同志确实是身体健康,武功高强,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坚信,其实他也很有可能会因为平日里策划阴谋过多,大脑操劳过度,以致神经衰弱,从而产生幻听之类的症状。 【西门……】在我意识深处,那个几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顿了顿,又接着道:【是你吗?】不是我!……为什么这幻听的感觉越来越清楚了!这无花的身体也太老弱病残了! 我这边只觉的脸上正艰难维持着的笑容快变成哭相了,那边司徒静却红着脸,捧起我的右手轻轻的贴到了她的脸上,一双眼似闭非闭,长长的睫毛下,那被半掩映着的点漆般的眸子在烛火的摇曳下流光溢彩,而她脸上的表情则更是只能让人联想到陶醉,如入梦中这一类的字眼:“无花大师……自从那一日见到你,我,我就开始想着你了……”她一边说梦话似的喃喃轻语,一边手还在不住的轻轻抚着我的手背,还间或的轻轻捻动我的几个指尖。 我简直觉得浑身的衣服就要再被湿透一次了,这个司徒静……其实自从她抓住我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想要将手抽回来的努力,可是在她那轻飘飘看似毫不着力的白玉小手下,我只觉得自己的右手简直像是被一只钳子给死死夹着……还是只烧红了的老虎钳子! 努力的无视了莫名的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气,我勉强摆出一副淡淡的愁容看向司徒静,然后在她不出意外的立即再度发亮的目光中,忧伤的轻轻一叹:“司徒姑娘……”【西门……】我僵了一下……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继续深情忧伤:“你……”【西门……】在我意识深处的那个声音,现在已经明显的由最初的那种漠然疑惑,变的带了一点无奈的意味,【你……】 ……真的不是我!但是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司徒静终于舍得放开我的右手,忽然满脸心疼的转而捧起我的左手,然后轻轻的,一根根的,掰开我不知道何时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手指,她的眼中这时候也开始隐隐的泛起了泪光:“无花大师,你不必说了,我都明白的……” 你都明白什么了啊!眼瞅着频道已经开始转琼瑶了,我顾不上再注意心底叶孤城的呼唤,反手一把握住司徒静的手,努力的睁大无花那一双不笑也多情的眼睛,深深深深的看着她:“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稍稍酝酿了一下感情:“司徒姑娘,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出家的僧人……”于是接下来,我就对着司徒静极力深情的痛陈了一番少林寺是多么的残忍迫害年轻人心目中那纯洁美好的感情,多么的压抑神圣的人性,而少林的那一帮和尚们又是多么的自己讨不到老婆就强迫别人也跟着打光棍。至于还俗……咳,我说的太动情了,都忘了这茬了,至于少林会不会舍不得无花这个活招牌?……他们肯定不会!“所以,为了我们两人的将来,司徒姑娘,我希望你……” 司徒静眨着一双泛着泪光的眼,迅速截断了我的话:“即使无花你是个僧人,我,我也不介意!”……但是佛祖他老人家介意啊! 梗了好一会,我终于把自己跑来神水宫的意图对她隐晦的说了出来,当然,是拿两人的未来幸福给包装了一下的。在我的话里,这天一神水就是那宝莲灯,是在将来被拿来应付少林寺可能派来追杀我和司徒静这对苦命鸳鸯的杀手锏。本来我还以为司徒静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范,嘴皮子还有的磨,但是出乎意料的,她却只是在眼底瞬间闪过一道微光,便垂下了头去,轻轻道:“我知道了……无花,天一神水我会想办法的。”司徒静忽然抬起头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脸也再度红了起来:“你,你一定不能负我……” 发现她的视线落点明显是在我的嘴唇上,于是我瞅准了她正对着我的脖子伸出来的手,迅速的就把一只手给塞了过去:“静儿……”好歹这也是无花的手……你先解解馋。 司徒静轻轻咬着嘴唇,看了我好一会,狠狠的在我递给她的那只手上摸了几把之后,才道:“时间不早了,我,我该走了……你放心!” 看着司徒静偷偷摸摸的出了房间,我才悄悄的送了口气,虽然牺牲了无花的一只美手,但总算没给她占去大便宜,要知道原著上她可是怀了无花的孩子的,而且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天一神水她应该也会去偷的,我来神水宫的目的,现在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只是,屋深人静的时候,叶孤城的声音却在此时,在我的意识深处再度响了起来:【西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其实之前我就隐隐的有所感觉了,9号所说的,将叶孤城的灵魂放在我的身体里滋养,肯定是指我正在用的这一具。毕竟,没有了我的灵魂撑着,就算是西门剑神的身体也不过是一具没有生机的壳子罢了。只是,我真的不想让叶孤城知道真相,知道他所爱着的,甚至他因此而死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西门吹雪。知道了真相的叶孤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实在不敢去想……算了,正所谓合则来不合则去,我好歹也是曾经扮演过很久西门剑神的人,这点魄力也还是有的。若他无情,我也绝不强求便是! 右手缓缓抚过左掌心,轻触着那一片无意识间留下来的深深掐痕,眼睛却特意漠然望向了远处:【叶孤城。】 只是没想到我一回答,叶孤城反而没了动静,这下我倒是忍不住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在幻听了……我可是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来的,叶孤城,你倒是吱一声啊! 许久之后,叶孤城的声音才在我的意识深处里继续响起:【西门……刚刚那个女子……】 ……叶孤城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现在的处境吗?默默运了运气,我觉得自己很有义务让他回到正常的思维回路上来:【叶孤城……】 可我还没等跟他说上几句话,忽然就听前不久才刚刚被合上的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这下不必我提醒,叶孤城也配合的不再开口。脚步声在我的门前一停,然后房门就被笃笃的敲了几下,一个柔婉的声音响起:“无花大师,您的衣服已经干了。”在我应答了一声之后,一队神水宫弟子就进来给我送回了刚刚拿去烤的衣服,在放下手里的东西后,为首的白衣女子向着我就是盈盈一礼:“无花大师,宫主吩咐过,您今日受惊了,且先暂停讲经,待您穿戴好后便先回房休息吧。” 无花一向是个很有礼貌,也很脱俗的和尚,而这一点的具体表现,就在于众人都认为他的眼中应该只有给钱的施主,和不给钱的与佛无缘之人这两种人。更何况作为一个佛门出来的有道高僧,我即使身上的里衣现在还微微敞着怀,也不能因为怕走光这种俗气而且无视佛法的原因一动不动——这是对佛祖他老人家“空即是色”那句名言的侮辱!于是我只能急忙微笑着竖掌一礼:“多谢姑娘。” 穿戴好了,我就跟在守在门口就等着从迷宫里给我当人形毛线团引路的白衣女子身后,一路回到了给我安排的住处。直到闭好了门,我才默默的阖上了眼睛继续和叶孤城交流。而这一次,为了避免自己在半道就勇气全失,胡乱找借口忽悠他,不等叶孤城开口,我就一口气全坦白了,然后就等着叶孤城或武侠或琼瑶的反应。 叶孤城沉默了许久许久,久的估计简直足够世界在2012后再毁灭一次之后,才缓缓的再次开口:【你是说,你不是真正的西门吹雪?】 【不是。】我确实不是,我要是真的,还有必要强迫自己吃了那一路的水煮蛋吗? 【那你可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西门吹雪?】 【是,不过……】 叶孤城淡淡的打断了我的话:【这便足够了。日后之事,我自会评判,只是刚刚,你为何会与那个女子……】 你怎么还没忘啊!但是,在某种莫名的心虚下,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刚才之事,是剧情需要。】 【是因为那个……穿越司?】叶孤城的声音忽然微微带了一丝迟疑:【你如今尚欠那个穿越司的债吗?】 【没有,已经还完了。】这也算是目前为止唯一令我比较庆幸的了,终于有一座大山被我这愚公给搬开了……这真是被剥削被压迫的劳动人民充满了血泪的历史啊! 叶孤城旋即便淡淡道:【既如此,那便不必再受人驱使了。】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体谅我,只是,犹豫了一下,我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可我想让你复活。】都说无欲则刚,我果然还是个喜欢美男的俗人! 叶孤城沉默了,良久方低低轻叹了一声:【西门,我亦并非定要一具躯壳……如今你我能同在一处,我便已再无所求。】 我承认我很吃惊:【你真的不介意没有身体?】 叶孤城的声音很是淡漠超然:【不介意。】 果然是绝代剑客,心性超然完全不在乎这种世俗的男女之欲,叶孤城的回答让我不由的在心底感叹了一下高人就是高人,只是,我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他一句:【不介意……不能像以前一般,把臂同行?】牵个小手,亲个小嘴可都不行了啊! 叶孤城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迟疑:【不介……意。】 我:【不介意……我们再不能像之前一般,亲近相昵?】也不能再亲亲摸摸,做点成人才会做的那种更深层次,也很容易损伤身体元气的亲密交流的事了啊! 叶孤城的声音,这时候简直已经有点像是自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了:【……不……介……意……】 ……………… 我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你不诚。】 【……】 正当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然后,古龙小说中一个最为常见的场景,一个发生频率最高的桥段出现了——在门口的地上留下了之前一直拿来裹着身子的一条雪白的纱袍后,一个美丽的赤.裸少女便轻盈的自门口一路径直飞扑入了我的怀里。 3、楚留香现身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美女裸.奔这种桥段只有楚留香有机会享受,没想到今天居然也被我遇上了,不过可能是之前看书时,被楚留香那个风流萝卜荼毒的太深,在这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抢了他的艳遇…… 美女投怀,在这个时候,如果我是x点的种马男主角,我会就那少女的身材,乃至奔跑时肌体的每一分颤动,都进行从生理到心理细无可细的全方位描绘,力求让每个看到这些纪实文字的雄性都能够突发性鼻腔崩血。如果我是楚留香这个被公认为风流而不下流的花花公子,我会以最审美的目光,在细细的欣赏了她浑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之后,温柔的给她披上一件最能达到欲遮还掩效果的衣服,在漫漫长夜里,与她秉烛谈心,然后在身心俱得之后,挥一挥衣袖,从此把她忘在了江湖里;可惜,我现在只能一动不动的任她冲进我怀里。不是我躲不过去——无花的武功在如今的我眼里虽然算不上多高手,但也不至于废柴到这种地步,而是从她一进门我就发现了,这个裸.奔而来的美女,是司徒静。 司徒静一扑到我怀里,就紧紧的揽着我的腰,整个人都贴到了我身上,嘴里还不住喃喃道:“无花,无花……”我默默的瞅了一眼,刚刚她扑过来时我下意识高高抬了起来的两只手,再看了看司徒静脱的光溜溜的肩背,犹豫了一下,我最终还是决定要敬业一点,但是就在我刚准备要尽可能的用最温柔的动作伸手圈住她的时候,司徒静迅速的直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抓住我的右手给按到了她赤.裸裸的胸口上…… “……”一时之间,我整个人都僵了,但是叶孤城却没僵,在我感觉到心底好像莫名的爆发过一阵寒气之后,他再度在我的意识深处开口了:【西门……你之前说过,你原本是女子?】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不过意思倒是没错,而且我觉得我现在急需一些东西帮我转移注意力……换个体积小一点,起伏平一点的也好啊,我现在可真是全身都在发毛了! 叶孤城的声音淡漠而坚定:【我现在确定了……】我也说不出自己现在究竟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但是叶孤城能够接受事实还是令我比较欣慰的,你终于相信我是女的了吧!他接着道:【你绝非女子。】语气斩钉截铁绝不容人质疑。 …… 【……如果我不是女子,这个时候怎么还可能平静的下来?】你听听我这即使摸着美女的胸口也还能依旧保持匀速的心跳,你再看看我这软玉温香在怀还纯洁一片丝毫不泛黄的思想!我之前要真是男人我还能这么淡定,这么理智,这么丝毫不为所动,就连下半身也还在毫不犹豫的装死吗! 但叶孤城的声音却连音高也不变一下:【我不会受影响……西门吹雪也不会。】……我错了,我不该把西门剑神和那些猥琐男相提并论,但是你就算这么说,也顶多证明我不一定是女的:【你又怎么确定我一定是男的?】这回叶孤城却是犹豫了许久:【你的表现……更像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于是我就是那传说中的大补童子鸡吗? 我正想解释一下自己心灵纯洁无暇,对他绝无任何不良念头时,司徒静却忽然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腕,在拉回我的注意力之后,面如丹霞,眼中含情脉脉,水光盈盈:“无花……”被她这么一提醒,我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眼下还正在色.诱中,于是,将面部表情调整到温柔多情的状态上之后,我正要开口,叶孤城却是忽然道:【你说你不是真正的西门……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道:【你觉得呢?】叶孤城忽然沉默了许久,直到我以无花那万年不变的动人微笑都安抚不了司徒静的暗示催促的时候,他才有些迟疑道:【……晓儿?】 ……我瞬间给他麻的控制不住浑身一个哆嗦,当然,我的右手与身体作为共同体,自然也会有着同样的反应。于是我眼睁睁的就看着司徒静轻轻按着我的手,满面含羞的缩进我怀里去了……我果然不该对叶孤城的情商抱有太大希望,但是这时候我已经顾不上他了,因为司徒静正在行动。迅速的按住她正在试图扯我腰带的手,我极力深情的看向她:“静儿……”默默的被自己麻的哆嗦了一下,我继续深情:“我不能……” 司徒静抬起头,红着脸:“无花,我,我没有时间了……我听宫主说,再过两三天讲完这部经就要让你离开神水宫……我是好不容易才偷偷溜出来的,我知道我这么做不是个好女孩子,可,可我怕你会忘了我……”她的眼神在告诉我,她对我的清白之身其实也一直虎视眈眈。 原来喜欢自我陶醉不是楚留香的专利,不过这时候我只想叹气,为什么古往今来总会有女人以为用身体就可以拴住男人,让他不变心?想想原著上司徒静想利用无花,却在为他盗取了天一神水之后,人物两失,又怀了他的孩子,因为怕她误以为是杀自己父母的仇人,实则却是她亲生母亲的水母阴姬不放过自己而最终含恨自杀,我就有种想要代表天下女性揭露自己真面目的冲动。不过眼下我最需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清白……她居然在缩进我怀里的时候还不忘把我的手紧紧按在她胸口上! 我迅速把她从自己怀里掰出来,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静儿……”我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很好,没再出现严重颤抖,看样子我的抗肉麻指数上升了,“你要珍惜自己……”司徒静一伸手迅速捂上了我的嘴:“我相信你不会负我的!”……你太坚定了吧?“你要知道,这个世上的男人都……”【西门……】听到意识深处的叶孤城略带无奈的吱了一声,我迅速从善如流,坚决改正:“咳,绝大多数都不是好人……” 司徒静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只有你会对我这么说,我相信你是绝对不会负我的!”她一边说,一边满面红晕含羞带怯的紧紧搂住我的腰,再度倒在了我的怀里……我忍不住有些绝望的望向屋顶,这个世界……为什么就连往自己的身上泼桶脏水都这么难呢? 看着还在表演深情无限的司徒静,我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正变得越来越烦躁——穿越过西门剑神的第二个后遗症也出来了,除了大脑思考回路的迅速直线化,我在待人接物时的耐性也在急速下降。要知道时间留给我的已经不多了,再不让司徒静动手,我就只能自己去强抢了,虽然不怕水母阴姬,但是这么一来穿越女那里肯定是瞒不过了。这时候,我几乎已经没心情继续跟她谈感情谈将来了,只差没有赤.裸裸的说自己就是准备拿着天一神水去找机会干掉水母阴姬了。我是真心的,我一点也不想再多出水母阴姬这么个丈母娘来,虽说无花自家老娘就已经是变态不让于人的狠角色了。 最后,在我再三许诺事后一定会带她离开神水宫之后,司徒静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她捡起地上的雪白纱袍出了门之后,我才终于松了口气,而这时,叶孤城也再度开了口:【你何必如此委屈?】 我明白叶孤城的意思:【那你说怎样?】 叶孤城的声音很是淡漠:【杀了便是。】 ……果然是想当皇帝的人,杀伐决断,不过他也果然和西门剑神的思考回路是一样的直。 其实说起来,在穿西门剑神的时候,我一直都觉得叶孤城十分的深谋远虑,至少和我比绝对是善用智谋型的。我更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默默夸他是少有的武力与智谋并重人士,但如今,想想他其实之前一直在对我用智,其最明显的智商体现就是他从来就没有试图强迫我过,而现在却对司徒静毫不犹豫的要武力解决……果然武功高强对于西门剑神的清白起了决定性的保护作用! 只是,【练剑之人不该有太多私心杂念。】你当真没有借机报复的想法? 叶孤城显然是领会了我话中的深意,旋即冷冷道:【我的剑可为证!】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比较好:【叶孤城,你的剑……】 【?】 【它没来。】 【……】 两三天的时间转瞬而过,而这其中,司徒静也终于找到机会将天一神水交给了我,并含情脉脉的对我道:“无花,我一直希望能够成为你的妻子。”……相信我,如果你知道你未来的婆婆是什么人,绝对会思想有多么远,你就会跑多么远! 而在拿到了天一神水之后,司徒静就再也没机会和我私下取得联络了——在我有意的趁着司徒静不在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冲着几个神水宫女弟子的微笑了几次之后,让水母阴姬似乎也终于认识到了,我也是具备了某种恶性案件的作案工具的,于是对我的关注更加密切了起来,不过我当然是正中下怀,虽然在看到铜镜里无花那张在原著中被称作面目姣好如少女的脸之后,我常常会不自觉的对着水母阴姬产生一种自卫的冲动。 而在怀里揣着天下第一奇毒,出了神水宫之后,我只觉得天是那么的蓝,水是那么的清,甚至就连对面那长的歪瓜裂枣的瘸腿老头,在我眼里都似乎被打上了一层柔光——水母阴姬的大扫除做的十分到位,神水宫里除了我之外,那真的是连只公苍蝇我都没瞅见过。只是就连这么个老头我都没机会再多瞅两眼了,因为我一出神水宫,无花那美貌与变态并重,而且神通广大的老娘石观音远隔千里大沙漠就给我传来了一个消息,要我去济南一家叫做遥香楼的地方,去认识认识无花那倒霉的弟弟南宫灵。 怀揣着剧情道具天一神水,像赶火车一样,我千里迢迢的终于赶到了济南,来到了遥香楼的门口。遥香楼很大,很精致,在济南也很好找——那是一个高档酒楼,而且里面有着全济南最美丽也最动人的女子。她们不止美貌多情,还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单论才艺真是哪个都足以让穿越前的我自惭形秽,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于是偌大一个遥香楼就吸引了几乎所有身在济南,并且经济状况不那么拮据的武林人士。但最让我深觉不可思议的是,这么一个遍地佳人的地方,竟然会是石观音这个堪称美女见不得的人开的消息据点?据我所知,她的人生两大爱好,除了不分老嫩的勾引优秀的美男之外,就只剩下毁美女容了啊! 考虑到此行的隐蔽必要性,我是在易容之后来的。作为一个有过一次武侠经验,并且久经各路武侠小说考验的老手,我的易容,是在参考过了记忆里所有看过的武侠小说中那些被人识破的易容桥段后,才仔仔细细完成的全套易容,尤其我还牺牲巨大的把无花那小腰给缠的比原先足足粗了两倍。看着镜子里的俊秀少年僧人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五大三粗的身材,皮肤暗淡发黄的路人脸,我情不自禁的有了种潸然泪下的冲动,把美好毁灭给人看,这不就是活生生的悲剧吗……但是对此形象,叶孤城却是极少有的多话了起来,他对我的易容术用最为简洁的文言文努力称赞了一通,并希望我能够常年对外保持这一造型。叶孤城很是淡然的表示,他并不看重外表…… 虽然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习惯性的在腰间别了一把地摊剑,腰板挺得笔直的站在遥香楼的大门前,但是我却完全没有遇到什么满楼红袖招的景象……我承认这和我当前的形象有很大关系,但是令人比较意外的是,没看到美女,我却看到了一个帅哥在招我。二楼的窗口处,一个面貌英俊,风采气度十分之潇洒倜傥的年轻男子正一手持杯,微微探出头来,对我含笑道:“这位兄台身如玉树,风采超凡,不知可愿与在下同饮一杯?” 4、初见南宫灵 原本我就已经打算要进遥香楼,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个帅哥邀请,我自然是更加没有不进去的理由了。 见来了人,一个店小二满脸堆笑的就小跑着过来了,只是在不着痕迹的将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之后,眯的弯弯是一双眼里的殷勤之意立时就淡了几分,话里的热乎劲也少了一半:“敢问客官是吃饭还是……”我看到了他的反应,心里反而松了口气,不怕他势利眼,就怕他围着我殷勤备至的招人眼,现在就连这公认眼睛贼毒的店小二都没瞅出来我其实……确实不富裕,真不枉我把全身衣服都给换成了黑色粗布装。 由于这里兼营特种行业,所以眼下大白天的还显得比较冷清,一楼大堂更是几乎没有人。我也没理他,径自上了二楼,然后就见刚刚还很是悠闲潇洒的斜倚在窗口的那男子已自椅子上站了起来,正遥遥对着我含笑而立。刚刚离得到底有些远,别说无花的目力还及不上西门剑神,就算同样是鹰眼级的,也不可能在大门口就将那人的长相打扮都看的清清楚楚,而如今距离近了,我终于能够细细的打量清楚了,随即,我的瞳孔就不由的微微一阵收缩——气脉悠长,但却比之我平生所遇到的其他其他高手都要细微……高手! 那年轻男子一身锦衣,生的眉目俊朗,优雅潇洒,就连目光也不是我惯常在高手们身上看见的那种锐利,而是清澈,看着人的时候也总是眼角微微含笑,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只是很明显左脸写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右脸写着自我感觉良好,脑门上还带着个横批:桃花满身。不过那男子虽然一看就是那种很不讨我喜欢的花花公子型,但是他笑的实在不惹人讨厌,于是看在帅哥的份上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我就看见了他放在桌上的一把折扇。 楚留香传奇的世界,年轻英俊的锦衣帅哥,高手,折扇……对了,还有酒,这几个条件加起来,我只想到了一个人,楚留香。年少无知时,我曾经非常的喜欢这个轻功高绝,而且从不杀人的武侠世界的怪盗神偷。他风流潇洒,优雅浪漫,而且聪明绝顶,他身带郁金香气踏月而来,引无数佳人倾心,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在梦中才会有的人物。但是从我真正懂事开始,对于楚留香,我就由纯粹的喜欢变成了一种恼怒,无他,成也风流败也风流,这厮实在太花心萝卜了,而且压根就是个不婚主义者。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平生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四处留情。不过我对他最为好奇的一点,不是他究竟如何做到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而是他得到了那么多美女的身心,却很少听说他有孩子,这到底是他身体机能的问题,还是古老的科学技术的胜利? 对面的男子含笑任我打量,眉眼间俱是一派真诚亲切,丝毫也不在意我如今因为掩饰了真实身份,而又开始习惯性冰冷的目光,遥遥对着我拱手一笑:“萍水相逢亦是有缘,不知兄台可愿过来和在下喝上一杯?”我穿越了这么多次,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这么英俊潇洒,优雅从容,又一点不显傻气的男人还真是极为少见,而且,这么一个鬓发齐整,衣饰修雅整洁,面貌英俊,态度温文有礼,甚至连嘴角的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让人感到极为舒服的男人开口相邀,恐怕也很少有人能真正狠下心来拒绝,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哪怕被邀请的是正牌西门剑神和叶孤城,估计这两位大神肯定也会给面子的。 果然,在我意识深处的叶孤城也开了口,甚至语声也比平时温和了少许:【西门,这个人是?】 我朝对面的人,摆出一副我正在思考你肚子里究竟藏了多少黑水的表情之后,才道:【不知道,不过我怀疑他是楚留香。】 叶孤城:【楚留香?是什么人?】 我:【一个四处留情还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平生最大的爱好是多管闲事自找麻烦。】我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最适合楚留香的形容词全用上了,我承认前者是我的怨念。 叶孤城沉默许久:【……陆小凤?】又是一股熟悉的冷气。 【……难道陆小凤在你眼里只是生性风流爱找事?】原著上不是说叶孤城对陆小凤挺有好感的吗? 叶孤城淡淡道:【当然不只。我还记得陆小凤……】 【?】 【也有胡子。】 【……】 直到我又一次败退,楚留香依旧是满面温柔含笑,静静的等着我回答。只是虽说我从不迷信,但是在干坏事的半路上遇到楚留香,这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好兆头,更何况相较于每回遇到麻烦都要跑万梅山庄来搬我的陆小凤,独立生存能力很强的楚留香显然更加难应付。只是他现在已经开了口,如果我对他视而不见只会起反作用,毕竟我现在已经是经不起□□的人了。默默压下了把他就地干掉的冲动,我生硬的从被我刻意弄的声音沙哑的嗓子眼里蹦出一句:“不愿。”引诱修行中的僧人喝酒……我这可是为了避免你上佛祖的黑名单。 我正全神戒备的等着他笑容龟裂,然后不依不饶的缠上来,使劲浑身解数的把热脸贴到我的冷屁股上来……热血类的故事里主角不都这么干的吗?用无与伦比的热情来融化内心深处潜藏着无穷黑暗与悲惨过往的冰山boss……然后我就看到楚留香似乎很是无奈的摸了摸自己脸上那外形挺拔,一点看不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鼻子,依旧好脾气的冲我笑了笑,然后自顾自坐下了…… 坐下了?他就这么放过我了?按照剧情发展,按照他的性格推测,像我这么样一个明显是不以真面目示人,更明显隐藏了无数秘密的人,楚留香不应该是会好奇心大起,然后不把我的老底刨出来不罢休吗?我已经习惯了时时刻刻被人重点关注的感觉,楚留香来了这么一手,反而把我给僵住了。 这个遥香楼据说是石观音的一个重要据点,但我已经被楚留香注意到了,显然是不适合再跟这里的负责人搭线了,可就这么掉头就走……博取他的注意力也不是这么个博取法的,更糟糕的是,石观音在建这个据点的时候为了避免被过往的人精们看出破绽,秘密通道什么的全都没设,也就是说我只要出去了,就不可能瞒过楚留香的眼皮子再进来。找个桌子坐下?满二楼除了跑出来招呼我的小二,就我和楚留香两人……不过,要不怎么说,打虎亲兄弟呢,就在这时候,楼梯口一个清朗的笑声传来:“劳烦香帅久等,南宫灵这厢赔罪了!” 果然是那个花心大萝卜!不过,趁着楚留香含笑起身客气的时候,我迅速的转过脸看向了南宫灵,剑眉星目,生的很是有几分英气勃发的模样,打扮不显富贵,估计是跟他的丐帮少帮主的身份有关,但看着也是干干净净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叫花鸡了。 南宫灵跟楚留香见过礼之后,注意力就迅速的转到了我的身上。也难怪,整个二楼客人就我和楚留香两人,而且一个是锦衣华服的翩翩倜傥公子,一个是一身粗布衫身材臃肿满脸焦黄的中年路人甲,对比实在太鲜明了。不过南宫灵确实是被培养的不错,再加上成长过程中,时时刻刻都有丐帮的弟子们给他锻炼心理承受能力,在这么大的视觉反差下也还是一丝异色不露,只是微笑着略带疑惑的看向楚留香:“香帅,这位是?” 楚留香笑了一下:“我也不识,只是觉得这位兄台风采夺人,眸清神朗却是眼带桃花,临风而立更是一身风流,想必定是位多情雅士,所以才冒昧出言招呼了一声。”他冲着我很是有几分歉意的笑了一下。而南宫灵嘴角笑意不消,一边无意识的诺诺应和着,眼睛却不住的使劲往我身上看个不停,显然是正在极力寻找楚留香所说的那个什么眼带桃花风采夺人究竟在什么地方。但我的脸却绿了:眼带桃花?一身风流?多情雅士?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不种马不np,我哪点像四处留情的花心萝卜了! 然而,这时在我的意识深处却又传来了叶孤城的一声轻叹:【这个楚留香……眼睛很毒。】 【……你指的是,他夸我长得好,还是他说我风流多情?】 叶孤城明显是犹豫了许久,才道:【……练剑之人当诚于己心。】 所以虽然我坚决不能同意他说我风流,但是我还是得承认我现在的长相确实不错。【正是。】 【……后一句。】 【……】 我曾经很诚实的表示过我很善于迁怒,鉴于叶孤城我一时半会挠不到,于是我改挠楚留香了。 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当即就伸出带着手套,只露出半截手指的右手迅疾的往南宫灵身上点去。事起突然,我的动作又极快,眼前的两大高手中,南宫灵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我放翻了,而楚留香也是始料未及,笑意还未收尽脸色就微微一变,闪电般执起桌上的折扇就朝我击了过来,却被我并指如剑,反手轻轻点在腕间脉门之处,于是也跟着手一软,掉了招牌扇子,然后就被我提着南宫灵呼的一下从窗户就跃了出去。 提着被我点了穴的南宫灵,穿街走巷的进了石观音事先给我安排好的一处无人民房里,轻轻一挥手,南宫灵就被我轻飘飘的抛到了一张铺着锦被绣褥的大床上:“楚留香被我灌入了一股真气,一时半会是没法追过来的,你不必想着他了。” 到底是丐帮这种大帮帮主养出来的,听了我的话,南宫灵这时候虽然脸色有些变了,但是神情还是比较镇定的:“不知前辈有何要求,我丐帮一定倾力相助。” 我也不理他,径自就开始脱衣服。虽说内功练到高处寒暑不侵,但是套着这么厚的一身,一路跑来,行动十分的不方便,而且光是看着都让人觉的热。但是显然这个时候南宫灵比我更热,一看我这反应,脑门上顿时星星点点的全是汗,声音也急切了许多:“家父任慈乃是丐帮现任帮主,前辈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可见我动作还是一停不停,继续在迅速的往下扒衣服,更是整张脸都白了,嘴唇也禁不住开始微微发颤了:“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前……” 看着我利落的把衣服扒到只剩一件雪白的外衫,又卸了脸上的□□,南宫灵瞪的眼都直了,脸更是一下涨的通红,嘴张着卡了半晌之后,忽然开始改念诗了:“……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他眼神变得迷蒙一片,声音喃喃的简直更像是在说梦话,“……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 “我是你哥。”我面无表情的截断了他继续背诗。 【不是处子。】叶孤城声音极冷。 5、两兄弟相认 其实我早就开始觉得,叶孤城最近似乎有变得越来越彪悍的倾向,他刚刚说的这话真是……我默默的闭了一下眼,智者见智,淫者见淫,白云城主的品行无可指责——我们要对代表着当下全体中国人民最高教育水准的皇家教育有信心,所以这绝对是我自己的思想太不纯洁了!见南宫灵被我一句“我是你哥”给崩的直接卡了壳,剩下那几句诗都背不出来了,于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我把自己脑袋上的假发也给揭了下来,冲着南宫灵淡淡道:“贫僧无花。”但是估计是我那从长发佳人到剥了壳的水煮鸡蛋的变身过程太过刺激人心,南宫灵大大的瞪着一双眼睛梗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不信!” 听他这么说,我倒也不奇怪。换了我是他,突然一天有个人跑来说他是我哥,我也不能这么傻不拉几的就认了。虽然我一点也不觉得丐帮少帮主的身份有什么值得人一攀的,但是我们总不能阻止别人自我陶醉。说实话,我一直都没想明白,无花和南宫灵的亲爹天枫十四郎完全不看帮派效益和个人发展前途,只盯着武林500强的排位,就把两个亲生儿子,一个甩少林,一个扔丐帮……他其实是想报复石观音吧? 都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当了和尚头子,一辈子都只能吃素,而且还不能近女色,除了闲来无事,就可以在无数的武林高手们那通红的眼珠子的觊觎下,时不时的在藏经阁里溜达消食,也没什么好的了。而像南宫灵这样追求丐帮帮主之位,不惜下毒害死自己的养父,最后还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死在了亲哥哥的手上……吃一辈子叫花鸡配狗肉套餐,真有那么爽吗? 但南宫灵显然不能理解我此刻对于他那点人生追求的同情,还在那里忍不住道:“我们根本不像,你长的这么像女……” 我面无表情的对着南宫灵那小子,默默的抬起了无花那只雪白文秀的手掌,然后轻轻的把手边坚硬的红木桌子角给掰了一块下来……再然后,南宫灵就很识时务的闭嘴了。其实论起长相,无花和南宫灵两人当然不像,无花温文俊秀貌若好女,而南宫灵剑眉星目英气勃发,估计应该是无花肖母,南宫灵肖父,事实上想想就知道了,无花和南宫灵这两兄弟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楚留香心思灵巧比鬼还精,他又不是瞎了,哪还需要对着南宫灵猜他哥是谁! 不过我早就考虑过这种情况,所以当下也不在意,只是淡淡道:“我有办法证明。”虽说石观音确实没给我留什么你屁股上有个等边三角形之类的隐秘好认的记号,但是咱们还是可以滴血认亲的,我记得电视剧上就总拿这一套来忽悠无知群众。 取过一只小碗,我当着南宫灵的面刺破食指,滴了一滴血进去,然后又毫不客气的拖过他的一只手,对准手指就给了一下,也挤了一滴血进去。眼看着碗内两滴血越凑越近,南宫灵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一双眼睛更是死死盯着碗内,也跟着越瞪越大,而等碗内的血中有融成一滴之后,他怔了半晌,才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我,喃喃道:“你真是我哥?” 我冷冷道:“如假包换。”要诈骗我也不会选丐帮的,请相信我的职业素养。 结果南宫灵看了我半晌,忽然垂下眼,盯着自己被我刺破了手指的那只手闷闷道:“你待我一点也不像待自己的亲弟弟。” 我很不耐烦:“那你想怎样?”我一向对于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像南宫灵的养父任慈那样,能够丝毫不计较容貌,娶了被石观音强逼着毁了容的秋灵素……这种极品好男人属于濒危珍稀保护动物,真的是死一个就少一个……浪费稀缺资源是对全人类的犯罪! 又隔了半天,南宫灵才依旧垂着眼道:“至少也该像平常人家的兄弟一样,给我……” “……换尿布!” “……”我默默的一扭头,就看见半掩着的门外一大一小两个小男孩走过,那个大一些,似乎有八九岁的男孩对身边走的踉踉跄跄,看上去顶多才两三岁的小男孩大声道:“小弟,等会哥哥再给你换尿布,咱们先去吃糖葫芦。” 再一扭头,我就看见南宫灵的脸绿了。我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是想让我给他换尿布,这事再早上十几年还……也不可能,但我还是强忍住了问他是不是要吃糖葫芦的冲动——我二十岁的时候也很爱吃那东西。我从来都没有过兄弟,自然也不太清楚到底该怎么应对自己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弟弟,所以在我看来,这平常人家的兄弟相处模式还是值得参考的,只是,看着门外还在缓慢的蹒跚着的两个小萝卜头,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身边其实还有一个过来人可供咨询:【叶孤城?】 【什么事?】叶孤城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 【……你看那对兄弟怎样?】我还是不太好意思直接问。 【很好。】叶孤城的语气淡漠中微带疑惑。 【你……平日里是怎么与孤鸿相处的?】虽然换尿布想想就不太可能,但是给他买支糖葫芦我想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叶孤城沉默许久,忽然一声低低的叹息:【我对孤鸿,确实少尽兄长之责。】 叶孤城的洁癖和西门剑神同样有名,参考西门剑神的记忆,我完全可以理解他不愿意给叶孤鸿换尿布的心情。想起自己穿越前也不想给小孩换尿布,心里也是略带感慨:【没办法,每个小孩子的屁股都会脏一些,黑一些的。】尤其是他们的屁屁被开裆裤露在外面的时候。 叶孤城犹豫了一下,才忽然略带安慰的坚定道:【你很白!】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提屁股的事了。 而这时,南宫灵在被一句尿布堵了半天之后,终于缓过一口气,等他的脸色从绿油油变回正常色之后,他人也冷静了下来,看着我微微皱起眉头:“哥……你之前从没来看过我,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来找我?” 我有些犹豫,南宫灵现在还是个好娃,原著上虽然毒杀养父但应该主要也是被无花给引导的……因为取天一神水的时候没闹出人命,我还没什么感觉,但到了现在真要害人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自己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果然反派也不容易啊! 想了想,我拍开了他的穴道,顺手把剧情道具天一神水塞给了他:“这是天一神水。”然后就告诉了他天枫十四郎的事,当然也很反派的详细描述了石观音女士抛夫弃子的经过。其实我是真的觉得生恩不及养恩大,可虽说他爹是东瀛人士,但从正义公理的角度讲,我也是真的觉得自己没资格阻止人家报杀父之仇,所以南宫灵怎么做其实也都不能算他错。听完整个故事,南宫灵整个人都有些懵了,手里捧着天一神水,他却是一脸茫然的用着很有些无助的眼神望向我:“哥……我该怎么做?” 在这一刻,我看着南宫灵脆弱无助的纯洁眼神,头一次觉得自己站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如果南宫灵真的是坏透了,那么我把他往绝路上推真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决定报仇,我就觉得他很有可能和我一样,这辈子都没有成为孝子的可能了——也就是说,这娃还是可以挽救的。略略犹豫了一会,我终于还是没忍心黑到底,只是淡淡道:“你想如何?” 南宫灵愣怔了好一会,被我这么一问,突然警醒过来,猛地就朝着我的手抓了过来。我微微一抬手,他就抓了个空,但旋即就死死逮着我的袖子,一脸终于抓到救命稻草的模样:“哥,你说我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感觉到南宫灵的手越搅越紧,简直快把我的袖子给扯下来了,我赶紧逮着他的手腕阻止,结果这家伙一反手就死死抓着我的手,哥哥哥起来没完了,我一烦,照着他的肩膀和哑穴又是一拍一点,世界清静了。我这才冷冷道:“冷静了?”求人你都不老实点,居然逮着我学母鸡!南宫灵赶紧眨眨眼,等我解开他的哑穴,才小心翼翼,结结巴巴道:“哥,你的武功真高!”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谁能理解我一下子从绝世高手的西门剑神到无花的心理落差啊!估计是我的脸色变的更臭了,南宫灵的嘴角僵了一下,然后眼珠子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就盯着不放了。看他的嘴刚微微动了动,我就冷冷的略略一挑眉,他颤了一下,于是视线很识相的继续往上抬升……老半天,南宫灵才有些犹豫,又有些结巴道:“哥,你的脑袋……”看他那一脸迟疑,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把那寸草不生到让我心痛无比的脑袋,略带疑惑的看过去,结果南宫灵的脸微微红了一下,突然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大声道:“又圆又亮,真亮!” …… 这时候,原本已经沉默许久的叶孤城忽然道:【西门,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怔了一下:【你还没看过?】 叶孤城低低道:【原本,我只是觉得,镜中之人已不是西门……】 我明白了……伸手取过桌上的一面铜镜举在眼前,铜镜很大,而且被磨的光滑透亮,将无花的整张脸都映的纤毫毕现不说,而且为了让叶孤城看的更清楚一些,我还特意稍稍移到了一个更加明亮的位置,甚至调整了几次角度。 【怎样?】我对无花的脸还是比较满意的——修眉俊目,五官精致几可入画。 良久,叶孤城方低低一叹:【很美……】 ……我接着问:【还有呢?】 叶孤城犹豫了一下:【美玉生辉……】 我在心里忍不住开始皱眉了:【只是这样?】难道你对于西门剑神和无花这两人的差异,就没有什么想法? 叶孤城再次沉默良久:【……夜明珠。】 …… 虽然内里火山喷涌,但是大概在南宫灵看来,却是他一句话出口,我就面无表情的深沉了许久,然后还突然拿着镜子莫名的照了起来,于是他这次就有些紧张的看着我,只是还没待他再开口,我就突地眼神一凛,手也随之一动,于是原先还在我手边的那块红木桌角,瞬时就厉啸着被我飞掷了出去。 缓缓转身,看着被紧挨着深深陷入身侧墙壁里的桌角惊得脸色煞白的两个小男孩,我冷冷道:“芝兰香……谁派你们来的?” 6、突来的刺杀 和陆小凤世界的武功发达不同,楚留香世界是药物发达,古龙他老人家仗着自家主角鼻子失灵先天免疫天下迷药,于是就肆无忌惮的可着劲往里扔各式千奇百怪的迷药。无花虽然对这方面研究也说不上太精深,但毕竟家学渊源,他老娘石观音更是堪称一代迷药大家,所以他对这一类的药物也是多少有些了解……但了解也没用,这里无色无味的迷药太多了,再严密的防范措施也免不了中招——就比如现在已经瘫在床上无声无息昏过去的南宫灵。至于我……其实古龙小说中最逆天的,不是西门剑神的剑,也不是李寻欢的飞刀,而是高手那莫名其妙的让所有反派吐血的直觉啊! 刚刚照镜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窗边。这里不但有更明亮,也更易于被光滑细腻的头皮反射的光线,还有更加清新流动的空气,更有我这个直觉与绝世高手处于同一水准线,但是内外软硬件却不匹配高手。所以结果就是,那个看上去八九岁的男孩,此刻已经战战兢兢的正拥着给我吓得哇哇大哭的弟弟,站在我跟前紧张的盯着我。 石观音虽然人长得美,但是这并不表示她智商就低。基于大隐隐于市的道理,所以她找的这间民房所处之地虽然僻静,但也不是没人住的,因此门口偶尔走过个把小孩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更何况我眼前这两个孩子,小一点的明显还不懂事,而大的怎么看也就普通小孩一个,普通个头,普通长相,普通衣饰打扮,连手都是像普通穷人家孩子那样,脏乎乎的带着一点茧子,满大街溜绝对不会招人眼的那种——我也正是因为这才在一开始没有起疑心。但是配上我得自西门剑神的警觉性,再加上南宫灵一倒,我想反应迟钝都很难——刚刚才近距离接触过的成年男人忽然昏倒,外带浑身冒花香,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就都该觉出问题了,更何况在无花的记忆里,还有那么一种有着同样效果叫做芝兰香的迷药。 穿越西门剑神时练出来的直觉确实很好用,一拦下这两个孩子,只是冷冷看了一眼,那个大男孩就吓得噼里啪啦,快的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口气全说了。而据他的说法,他是丐帮弟子,是奉了丐帮的帮主夫人之命来找南宫灵的。而南宫灵的养父任慈的那位夫人,因为担心南宫灵的安危,平时都会在他的衣服上熏一点特殊的香料,这次听说南宫灵被我掳走,他又是小孩子不惹人注意,于是给了他一些芝兰香防身,派他来打探情况。而他看见就我和南宫灵两人在里面,于是悄悄用了芝兰香想把我放倒,至于南宫灵,反正也不是什么剧毒,事后解了迷药就好。 我倒是知道任慈的夫人秋灵素就是那个被石观音给毁容的前天下第一美女,据说也是个用毒的高手,自古医毒不分家,她会配点迷药也不奇怪,而这孩子的说法也确实没什么破绽,只是,一个没成年的小孩,遭逢惊变,都给吓成这样了,居然还能一点不打哏的说出这么一长溜的话来……虽然古龙小说中确实也有龙小云这种奇葩的存在,但奇葩之所以为奇葩,就是因为少……我想我应该还不至于刚转行反派就倒霉到碰上这种少年英才吧?更何况我还记得,古龙小说里也是有缩骨功这种奇功的。果然,我刚刚微一走神,一道乌光就突地自下而上如毒蛇般袭向我的咽喉。 “咔”的一声轻响过后,我轻轻松开大一些的男孩那只握着匕首的手,原本就已经在摇摇欲坠的匕首随即就掉到了地上,而那只手的手腕骨骼也已经整个的变了形。 他的脸色白的像纸,脑门上也瞬间密密麻麻的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我漠然的看着他,任慈为人仁厚,就算我抓了南宫灵,也不会就这么派人来杀我的。这么熟练的手法,这么平静的表情和心跳,肯定是个职业杀手,而且这个人居然是想要我,不,无花的命……在楚留香的世界,有谁会想要如今还是世人眼中温文尔雅的妙僧无花的命?我心中突地一动:“你的雇主……是个女人?” 那人一击失手,本来已经在闭目就死,但我这么短短一句话,却让他不由的一惊,霍的一下抬起头来,虽然他还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但是眼中那在一瞬间急剧收缩的瞳孔,就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事了。如果是在以前我还没穿越成西门剑神的时候,知道有穿越女在暗地里猫着想暗算我,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先干掉她,不过现在嘛……想想自己如今与真正的无花天差地别的武力值,想想还要完成剧情来给叶孤城准备的新壳子,再想想电影电视剧和小说上的杀手们那革命烈士级的坚贞不屈,我就只想知道一件事了:“你认得一点红?”如果我是穿越女,请杀手我肯定专门点名一点红——好赖账啊,我相信像他这么老实的人肯定不好意思和朋友要钱的。 这次他却很快的答话了,声音一下子由小男孩那种稚嫩的声音,变成了一种成年男子的粗沉声音,甚至略有些苦涩的道:“……听说过,他的要价比我高的多。”……这下我是真明白了,果然还是钱的问题。看在他这么配合的份上,我也不想再折磨拷问他了,于是很痛快的就朝着心口给了他一剑,但是那人却直到口喷鲜血捂着心口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死死瞪着我,眼中带着的那种明显的惊愕之意,简直让我忍不住想摸摸看是不是自己脸上真的长出花来了:“你,你……你竟然就这么杀了我?” 我也吃惊了:“你来杀我,难道我杀你很奇怪?”我听说这里只有楚留香是从不杀人的啊! 那人眼睛瞪得更大,艰难的嘶声道:“不奇怪……可,可你难道就不想问我什么?” 我面无表情:“我想问,但是我也知道你是绝对不会说的,你们这些杀手的嘴都很紧,所以也就不白费力气了。” 那人的喉咙已经在咯咯作响,瞳孔也开始放大了,但却还是一梗脖子,绷着青筋大声的吼了一句:“你没问又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别人碰到的杀手,一个个都坚贞不屈堪比革命烈士,我碰上一个就这么千依百顺有求必应……你也太没职业道德了吧?不过,看他死死瞪着眼睛,还硬生生撑着不肯断气的样子,我也有点同情他了,只是我的手太准了,一剑穿心,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解释道:“抱歉,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活的杀手……我一直以为干你们这行的都是一身铁骨心如精钢,很重视职业操守的好汉,所以就让你保全了气节……” 那人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嘴张的老大却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不过,他好像把全身的血都涌到脸上了……我看他还是一脸死不瞑目的架势,只好对着他喃喃的安慰道:"……好吧,我保证,下一次再碰见你的同行,我一定给他一个堕落的机会。" “……”等了好久都没声息,我一看,才发现他已经瞪着眼睛断气了……我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难得碰上一个这么朴实的杀手却被我干掉了,不过最让我吃惊的是,他死了很久身形都没有变化——这个杀手,他居然是个天生的侏儒,而不是传说中练了缩骨功的高手……果然当久了绝世高手我已经习惯性的把各路神功和大白菜等价了,原来绝世武功秘籍真不是随便一脚都能踩到一打的…… 我正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这个朴实的杀手那悲剧性的命运,叶孤城的声音再度在我心底响起:【西门……一点红是谁?】 果然是高手,对于高手的直觉那就是无与伦比的强。我仔细想了想:【一个杀手,剑法很高,沉默寡言……也很痴情。】曲无容都毁容了还能爱上她,而且不离不弃,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叶孤城犹豫了一下:【他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暂时还没有。 叶孤城沉默了许久,忽然道:【你……欣赏他?】 ……我听着这味道不太对,有点酸,赶紧往回找:【他的剑法不如你。】你放心他绝对争不过你,在武力值上就先天不足。 叶孤城低低一叹:【西门,你看重的,都是这一类人吗?】 【……】说不是有点太违心了,但是叶孤城还是必须要安慰的,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才严肃道:【叶孤城,其实你和他是有许多明显的不同的,一点红现在还只是一个受人控制的杀手。】你是资产阶级大地主,人家是打工仔啊!【而且相比于他,其实我在意的是你的天外飞仙……】 叶孤城微微苦笑:【除了天外飞仙,叶孤城是否便再无旁的可取之处?】 【当然有。】不知为什么,这时候我却忽然起了他那句“夜明珠”来。 【嗯?】叶孤城平静淡漠的语气中似是略略带了些激动之意。 我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很自然:【颜如玉。】 叶孤城:【……】 【那么,财貌双全?】 叶孤城:【……】 听着叶孤城没声了,我赶紧趁着这个机会一杯水浇起来南宫灵,迷药就这个好,除了几种极特殊的,都是解救起来极为方便。南宫灵一醒过来,就直勾勾的盯了我许久,才忽然反应过来:“哥,我……”我一按他肩膀,淡淡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你知道回去该怎么说吧?”南宫灵微微拧眉,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让楚留香注意到你的。”微微摇了摇头,我看着他道:“我要你想办法把我介绍给楚留香。”南宫灵顿时瞪圆了眼睛:“那怎么行?”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行?”无花好歹也是号称妙僧,难道这身份还配不上? 南宫灵憋了许久:“他喝酒。”我淡淡回道:“我杀生。”南宫灵又道:“他是小偷!”我毫不在意:“我欣赏浪漫的贼。”看南宫灵一副还想接着说的架势,我不耐烦了:“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我接触他?”南宫灵闷了许久,脸都憋得通红。我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倒也很有兴趣想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长这么大,我跟人斗嘴还从没输过。 叶孤城缓缓道:【……何必争口舌之利。】 我笑了笑:【这般斗嘴其实很有趣,也促进感情。】顿了顿,我又忍不住带点得瑟的对叶孤城道:【我从未败过……你不妨也跟着说几句。】老闷着也伤身。 结果我刚对叶孤城说完,就听南宫灵憋了半天,忽然对着我闷声吼了一句道:“他采花!” 我:“……”我抽了半晌,虽然知道如今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老老实实的认输,但是……西门剑神可以死,却绝不能败!所以,最后我生生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我被采!】 叶孤城:【……】 难怪西门剑神总是沉默是金……我默默擦了一把冷汗,然后赶紧把不用想也知道绝对被我震撼到了的叶孤城给叫醒——免得他继续深入思考让西门剑神光辉的形象塌的更快:【叶孤城?……叶孤城?】 结果我连叫了他好几声,叶孤城才终于有些迟疑的缓缓开口:【……才一次。】 我:【……】 我很淡定的把叶孤城那句毁形象的话从大脑里彻底删除了。然后在连南宫灵带那个小孩一并打发走之后,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忍不住叹息,现在的年轻人的思维模式,真的是越来越接近武道至境了,简直就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过他那么强烈反对,看样子结识楚留香的任务不能靠他了。那么……我一边走,一边往四处看,忽然瞅见一家乐器店,走了进去。许久之后,我轻轻抚摸着手中新买下的一架琴,或许,它会在不远的将来就派上大用场的。 7、中原一点红 根据原著,无花和楚留香显然是剧情开始前就认识的,而我现在已经把天一神水交给南宫灵了,那么,眼下如何结识楚留香对我来说已经成了当务之急……酒楼那次不算。只是我如今的身份,虽然称不上什么大德高僧,但至少也算是个有名的名和尚了,主动去贴一个以风流多情著称,同时还很爱喝酒的小偷,必然显得很可疑——如果楚留香是个著名的美女,那么我这么干还好,虽然会让人怀疑少林寺的清规戒律执行情况,但至少广大男同胞们肯定还是可以理解的,可他偏偏是个男的……所以,我必须让这个结识过程显得很风雅,很风情,很金风玉露,而且绝不能色.情。 只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小说里的武林人物们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堪称聚宝盆的腰包钱袋在我这里完全没有体现出来。尽管无花的师门是公认的膘肥肉厚油水多,尽管历朝历代都会有皇帝批判和尚们的小金库太丰裕,尽管我来之前带的钱也不算少了,但是不幸的是,我的品味显然要比自家钱袋的承受能力更高——一架琴买下来,我已经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了。囊中羞涩的时候,大侠们是怎么再次扬眉吐气起来的?没错,劫富济贫,不过我现在是和尚了,没必要干那种说起来名声不好听,而且也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了,佛祖他老人家早就给自家小弟们指了一条明路,所以,光天化日之下,我选了一个人流最多的大街,就开始……弘法。 所谓的弘法,说白了其实就是找条人气旺的商业街念经混点银子。虽说和尚念起经来,和念咒也差不了多少,但是靠着无花出色的脸和气质,再加上温雅动人,就算是念起经来也比别家和尚动听的嗓音,没多久,在我的面前就聚集起了一堆瓜果和少量供奉佛祖的金银。 人气旺盛的街道,年轻俊美的白衣和尚,悦耳动听的念经声,再加上这和尚面前还有一堆新鲜诱人的瓜果和更加诱人的金银,很快,就有一群敬业爱岗,而且勇敢到无惧佛祖他老人家强权的地痞流氓闻讯赶到。打头一个扫了一眼我面前的那堆瓜果金银,再随意的扫了我一眼,歪着嘴一笑:“出家人还要金银这等俗物干什么,不如做个善事,全给了大爷我吧!” 我不动声色的略略瞥了一眼地上那一小堆金银,这么点银子要是搁以前,掉地上我都是连腰都懒得弯一下去捡的,但是现在……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我是贫僧,我站了起来,稍稍往前几步就冲那打头的人含笑竖掌一礼:“这位施主,出家人不贪俗物,只是这些皆是其他几位施主供奉予我佛的,还请施主……” “吆嘿,刚刚离得远了没看清楚,小和尚你生的真是俊啊,难怪了,这细皮嫩肉的……只要你肯陪大爷我两天,这地上的东西,大爷我一文也不要,全留给你……”那人眯着眼睛,一边说一边冲着我的下巴就伸出了手。感觉到意识深处突地爆开的一股极寒的冷意,我还没等说什么,眼前正伸过来的那只咸猪手的手腕就被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给捏住了,随即一个清朗悦耳的笑声响起:“唐突佳人已是不该,唐突妙僧就更是大大的不该了,兄台难道就不怕佛祖降罪吗?” 在那地痞的连连痛呼中,英雄救僧了一把的锦衣男子才放开他,将手中一柄折扇轻转,含笑转过身来,正是楚留香。他冲我笑了笑,刚待说些什么,我就见他身后那一帮刚刚被他放过的地痞流氓身子一动,就准备扑过来找回场子。楚留香笑容不变,头也不回,只是手腕轻振,手中折扇便唰的一下,冲着那帮人扇面全开,而那帮原本还准备冲上来的地痞们一看扇面立时就僵在了原地,然后停了还不到一秒就迅速的以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跑掉了……透过光,我隐隐看见扇面上朝着那帮人的一面上正是笔势间风流尽显的四个字:踏月留香。 楚香帅真是威名远播……果然流氓和地痞是同行! 再唰的一下,楚留香潇洒熟练的收起折扇,微微笑着冲我一礼:“早闻少林有妙僧无花,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 我默默的在心里抽了一下,竖掌一礼温柔含笑道:“香帅亦非凡俗。”果然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是非多的地方肯定有楚留香……不过,也果然信佛祖得永生,楚留香同志出现的太及时了! 楚留香一笑,四处看了看:“此地嘈杂,实非清修之所,若是再像刚刚那般……” 我微微一笑:“佛祖有灵,香帅这不是来了吗?”眼看着周围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我赶紧定下约会:“此处不便畅谈,若香帅不弃,今夜子时,可于大明湖上来寻我。” 楚留香笑了,望着我的目光明如星辉:“无花之约,岂能错过。”他帮我捡起地上的瓜果金银递给我:“今夜便要叨扰一二。” 楚留香走后,我赶紧拿着弘法的报酬临时租了一艘画舫。本来按照无花一贯的风格,应该弄孤舟的,只是我和楚留香两个成年的大男人坐一艘小舟挤不说,还很容易翻船……好吧我承认我还是不适应贫僧的风格。 月朗星稀,烟水迷蒙,立在画舫上,我只觉清风明月,景光尽幽,心神畅然。默默的在心底赞叹了一句:【良辰美景……】可惜没什么人。我转而问起叶孤城:【此情此景,对你来说,何为赏心乐事?】 叶孤城道:【有你。】 很美好的回答,我笑了:【自然有我。】我有些好奇:【有月,有水,有我,良辰美景,你会想要做些什么?】洗澡,下棋,xxoo?我瞅瞅身边的荷花……总不至于是拈花微笑吧? 【有你……】叶孤城似乎有些犹豫。 【在你心底,这时候最想做的是什么?】我真诚的鼓励他以诚信为本。 【比剑。】 ……叶孤城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煞风景,不过,我四下观望一遍,心底也不得不承认,此情此景,若西叶两人相会,这两大白衣帅哥不在水面上凌波比剑才真的是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只要被拉去比剑的别是我。最好这时候我是乐悠悠的坐在船上喝着小茶,看着帅哥。 只是,眼下此情此景,还是太过寂寥,有美景而无帅哥……有个男的在!我微笑着面对着他坐下来,摆好琴,一边潇洒而惬意的调着弦,一边微微的抬起眼去看他。此男身着黑衣,深深隐于荷花之中,虽然一张脸普通的完全称不上帅哥,还总是面无表情的很木头,但是脸上那一双极亮的眼睛,再配上那挺拔如剑的身姿……嗯,肩宽腰细腿长,身材是相当的不错! 风吹荷香过,我忍不住微微一笑,曼声吟道:“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叶孤城忽然道:【西门,他是为了你。】 我轻轻一笑:【我知道。】我早就感觉出来了,虽然这人藏在荷花丛中,而且藏得很好,但是我又不是傻的,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出来他在偷偷看我了……而且是那种灼热的,全神贯注的目光。更何况在我刚刚微笑着看向他的时候,虽然他还是一张木头脸,但我也明显的感觉出来,他在那一瞬间稍稍的避了一下我的眼神……是害羞吧? 我的话音一落,那男的果然出来了,而且也确实是朝着我过来了,只是和我预想的有点不同——他朝着我,当头就是一剑!剑光如急电闪过,却瞬时止在我捏住他握剑的那只手腕的一刻,而叶孤城的声音直到这时才再度响起:【……他是为了杀你。】 【……我知道。】现在我确实知道了,原来藏在花丛深处偷偷凝望着你的人,真的不一定是仰慕你过人的风采,还有可能是对把你论斤称了能卖多少钱感兴趣。 楚留香世界中我能想起来的,年轻又有名的杀手就一个一点红,而且眼前这人也确实很符合书中对一点红的描述,长相普通,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但问题是,长相普通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又不能确定我的普通标准和古龙他老人家的普通一致——不都说男人眼里无丑男吗?要是照这个标准,一点红得丑到什么程度才能被古龙他老人家说上一句普通啊!我默默的在心里问了目前唯一可以做参考的男人叶孤城一句:【你觉得此人相貌如何?】 叶孤城一点没犹豫:【貌不出奇。】 【……】我有点拿不准他这到底是真心话,还是打击报复,个人主观色彩强烈。 在武侠小说中,要是猜错了人家的名字,那脸丢的真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即使一点红三个字在我的嘴边转悠了许久,我最后还是微笑着捏了一把他的手腕:“施主贵姓?”白费了我那么欣赏你,擅于焚琴煮鹤煞风景的木头,不懂得欣赏美景尤其是别人美貌的代价是很高的! 伴随着腕骨轻微的咔咔声,那人的脸瞬时白了,脑门上随之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但是表情仍是一丝没变的死人脸,一声不吭。我微笑着轻轻叹了口气,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视死如归型的,总是把我衬得格外反派。没办法,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刚刚的用剑手法,试探道:“一点红?” 没反应,但是他的呼吸却在瞬间滞了一滞,很好,我笑了,手指随即轻轻在他身上一点,封了周身大穴。我松开手,转而轻抚琴弦,淡淡笑道:“我不想杀你,所以……”我姿态极温柔极优雅的抱起琴,然后微笑着一脸温柔的伸出一只手,轻柔的摸了摸一点红触感倒是很光滑的后颈,成功的让他浑身僵硬,而且终于忍不住抬眼看了我一眼。 【西门……】意识深处传来叶孤城的声音,我没应声,只是冲正突然开始满眼杀气的瞪着我的一点红一脸春风含笑般微微点点头:“委屈施主了。”然后……毫不客气的就是一琴抡在了他脑袋上。一点红被我拍的浑身一震,一直木无表情的脸上瞪着我的眼睛瞬时睁大了,然后就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我这才一边提着一点红的衣领拖着他往船舱底下塞,一边问叶孤城:【刚刚有事?】 【……没事。】 整理好衣服,重新摆好琴,眼看子时将至,我焚香净手,轻轻拨弦,琴声袅袅,透过迷蒙的水雾远远传了出去。很快,粼粼波光上,魉碇校粝阋咽且埋堑狈纾に础:献盼仪偾械呐淖樱恳慌亩蓟峒偶庠谒嫔锨崆嵋淮ィㄎ撇谎纳硇稳匆讶缫宦魄嵫贪闫龊茉叮耍土豆鲁且膊挥稍谖倚牡卓谠蘖艘痪洌骸竞们峁Γ 我一边含笑拨弦,一边在心底默默道:【叶孤城,你发现了吗,楚留香每一步都是正好点在我的节拍中,简直像是我的琴声托他前行。】 叶孤城淡淡道:【此人于音律之上确实造诣不浅。】顿了顿,他又道:【若只以轻功而论,楚留香当为我平生所见第一人。】 听叶孤城如此盛赞,我没好意思说我其实一直很想试试能不能故意弹断弦让他一脚掉水里去。五指划过,收音之时不早也不晚,楚留香正好稳稳的落在船上……果然好轻功,我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出船有颤动过。我起身,楚留香含笑迎上:“听妙僧一曲妙音,便已不枉月夜而来。” 我微微一笑:“香帅请。” 叶孤城淡淡道:【如此气度,此人倒也可交。】 啊?抬眼一望对面正微微低头凝神轻嗅着杯中袅袅的茶香,却清风明月仍不掩骨中风流的那人,其实我一直以为叶孤城应该跟这种花心萝卜型气场不合才对。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觉得我应该与他多来往?】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你本就该有些朋友的。】 我是明白你的心思,可是……你真的不介意这个人是楚留香? 【……你当真?】我看着对面,楚留香的笑容亲切而愉快:“且不论妙僧无花的形容风采,单只这杯中香茗,我便想夜夜都来了。” 叶孤城:【……我不诚。】 8、海上会盗帅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那张短笺,闻到上面透出来的淡淡郁金香气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楚留香终于偷到我头上了……前两天我才刚刚代佛祖他老人家收了一个白玉香炉,不过他就是真来偷也偷不着了,因为我一到手就立马遵从佛祖的训示,把那白玉香炉转交给更需要它的人了——比如当铺。第二反应是阴谋暴露,楚留香邀我决斗……这是穿西门剑神的后遗症,我甚至一度很认真的考虑过,到底是要让他半死还是四分之一死。不过这张短笺上写的,却只是请我去谈禅。 事实上,在我这四处弘法的几个月里,楚留香曾经不止一次的邀请过我去和他谈禅论道讲佛说法,只不过都被我给推了——开玩笑,虽然他也是个帅哥,但是我爱好的,是和帅哥谈情说爱,又不是对着帅哥念经,再说和以前比,现在的我身边还多了个叶孤城在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贴身陪护……后院起火怎么办,我暂时还不想自焚。 只是这一次,南宫灵前两天才刚刚来信,通知我已经准备好要把原著中那几个,原本应该由无花负责下手的人给干掉了,也就是说,剧情马上就要开始了。而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无花也马上就要在济南再度与楚留香会面了,可楚留香却是知道我最近并没有去济南的打算的,所以我现在很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理由。 楚留香的船很好,很大,很结实,很精致,但是它最好的一点,却是舒服,看着舒服,用着也舒服。 蓝天,白云,碧海,俊男,美女,佳酿,吹着湿润微咸的海风,坐在宽阔光滑的甲板上,与一个幽默风趣,而又风度绝佳的年轻美男对谈,身边还蝴蝶般穿梭着三个风姿各异,却同样笑靥如花的妙龄少女,真是人生乐事,所以我的心情很好,就连一男三女的风流配置我看着也不那么刺眼了。 微笑着略略瞥过那三个少女,宋甜儿娇俏活泼,甜美俏皮,李红袖面貌秀美,明亮的眼中却有着一股不可忽视的聪慧和自信,而苏蓉蓉,弱质芊芊,面上却带着如水一般的温柔。楚留香发现我在看她们,笑道:“若是我之前看到你在看她们,我一定会很吃惊,但是我现在却一点也不吃惊了。”他笑着轻轻晃了晃面前的酒瓶:“自从那一次看到你竟然面不改色的喝下了一整瓶酒,我就觉得,我若再为这些事吃惊,那我简直就是个呆子了!” 我微笑:“只可惜我却没楚兄那般好定力。楚兄竟然会一路游来,然后突然从海里冒出头来,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很吃惊。”我看了看微笑不语的楚留香,这才接着笑道:“……也觉得很是遗憾。”楚留香目光闪动,很有几分好奇的看向我:“哦?”我双手合十,微笑着微微低头:“出家人不杀生,但那一刻我却很遗憾并未带着钓竿来……不然,说不定还能从海里多钓几个楚兄上来。”楚留香大笑着:“无花,无花,你当真是个妙人!” 他笑着冲我眨眨眼,明明是一个成年的大男人,这时却多了几分孩子气的俏皮:“无花,你可知道我今天邀你来是为了什么?” 我很想说是看美人,但是想想从刚才楚留香出现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叶孤城,我忍了:“为什么?” 楚留香笑道:“因为我听说你很会做素斋。” 我明白了,又一个嘴馋的,但问题是我穿之前做的菜简直可以让人食物中毒,以至于我这次穿来这么久都没敢给自己做上一顿试试毒……你确定你要吃这第一个螃蟹?我微笑:“楚兄想吃?” 楚留香的眼睛亮的几乎像星星:“当然,就是不知无花你想给我做什么?” 我笑了笑,但还没等开口,就听叶孤城忽然淡淡道:【焦生血毛鸡。】 【……】迎着楚留香亮闪闪的目光,我艰难的保持住了嘴角的弧度:【叶孤城……】打人不打脸啊!况且人无完人,我都剑法无敌了你不能再要求我厨艺天下第一啊!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擅长这个?】 【……】 不过不管怎么说,无花的素斋不能这么容易的就让楚留香吃到,所以我对着他笑了笑:“素斋我平时也很少做。”所以含毒量我也拿不准,你吃中毒了别来找我。 楚留香笑道:“你若肯给我做上一次,要我怎样我都愿意。” 真的?我含笑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几眼,忍不住问叶孤城道:【如果是你,会想让他做什么?】叶孤城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戒色。】 ……要楚留香戒色,除非你把他干掉,否则这桥段放梦里都嫌不够真实啊!我不得不提醒叶孤城一句:【楚留香不能杀。】 叶孤城略一沉默,但旋即道:【只要不死?】 ……你想干嘛?我冷汗一下,但是对面楚留香投过来的目光感觉鲜明的让人无法忽视,我顾不上继续打探叶孤城的犯罪手段,继续朝楚留香微笑:“那便把此事做个彩头好了,我们比一样本事,你若赢了我就给你做一顿素斋。” 结果楚留香先是大喜过望,而后却有些愁眉苦脸。我看的有些诧异,刚想问他怎么了,他却叹道:“我本想和你比喝酒吃饭的,只可惜我却知道你定然是不肯和我比的。”我微笑:“就算楚兄这么说,我也不会和你比这个的。” 楚留香看了看我,眼中却忽然闪过一道异光:“我等既都是江湖人,那么比武决高下如何?” 我笑道:“出家人岂宜打打杀杀,楚兄这便是没有诚意了。”楚留香笑道:“既如此,听闻妙僧精擅弈道,今日我们便手谈一局如何?”我含笑微微点头,转而又道:“不过,若我赢了,楚兄也要为我做一件事才行。” 楚留香目光微微一闪,随即笑道:“这个自然。” 说实话,楚留香的棋下的相当不错,可以说,棋子腾挪间尽显智偷本色,只可惜棋品相当的不怎么样,就比如说眼下,我轻轻拈起一枚棋子,正准备毫不客气的干掉他的大龙,结果楚留香迅速的伸出一只手挡了下来,笑道:“无花,此局作和如何?” 我微笑:“岂可如此?” 楚留香苦着脸道:“但你这一子落下,我岂非什么都吃不着了。” 叶孤城忽然冷冷道:【愿赌服输。】 我继续微笑:“那也得分出胜负来。” 楚留香苦笑着收回手:“你既不肯和,那我也只好送你一样礼物,算是留作今日的纪念了。” 叶孤城:【……和了吧。】 我:【……】 在心底默默谴责了一下立场不坚定的叶孤城,然后毅然决然的在棋盘上落下了最后一个子,把楚留香给一下拍死,我这才抬起眼微笑道:“既然楚兄如此厚意,那么我便做一次素斋也是无妨的。” 楚留香愣了愣,随即大喜过望:“那我就等着了。” 做菜是件很麻烦的事,虽然我自认刀工天下无敌。而等一通油熏火呛之后,我用雪白的布巾抹干手上的每一滴水珠走出来时,楚留香已经满脸惬意的坐在一桌菜前了:“人生能得享美食,实在是一大乐事!” 我一笑,也在桌前坐了下来:“楚兄尚未尝过,又怎知定然美味?”等会我就绝对会在看了你食用后的反应之后,才下筷子的。 楚留香目光微微一闪,落在我的一双手上,笑道:“这样一双手做出来的菜,必定是不会难吃的,”他笑的很是愉快:“说不定,我还是第一个吃到你亲手做的菜的人。” 叶孤城的声音极冷极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还带着丝隐隐的磨牙:【……你猜对了。】 楚留香夹起一筷子放到嘴里,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愉快了。而我正一边看着他细细咀嚼的动作,一边默默的回忆原著上楚留香除了那个摆设的鼻子之外,舌头有没有功能性问题,他的反应是不是可以给我做试毒参考,结果楚留香吃完一口,就笑道:“无花啊无花,你虽名无花,胸中却实有灵花无数……吃了你做的菜,我现在都有些后悔,若将来再也吃不到该怎么办。”他微微摇着头,看着我笑叹道:“可惜你是个和尚,也幸好你是个和尚,不然我岂不是要嫉妒死那个能天天吃你做的菜的人。” 我的斋菜没有白做,酒足饭饱,楚留香便一下自船上跃入水中:“海中珍奇无数,无花,无论你要什么,我今日也都给你捞上来!” 我微微一笑:“楚兄切莫杀生便好。”虽然我很想让他摸条鱼回来,但是不敢说,毕竟尽管我听说佛教的不吃荤腥,本意其实指的是葱蒜类,但是没人敢去少林寺对方丈说,方丈你错了,咱们以后就开始吃肉吧。……不过你刚吃完就下水,会抽筋吧? 楚留香愉快的冲我笑了笑:“我知道了。”说完,他就一头钻进水里去了。我倒是知道楚留香水性好的惊人,甚至足够放倒一直在水里练功的水母阴姬——这家伙完全是仗着全身毛孔开了作弊器。只是,一盏茶过去了,又一盏茶过去了……他果然是抽筋了。而等到第五盏茶也过去的时候,我也有点坐不住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他在海底拖鲸鱼吗?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去附近找个渔民拿张网来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把他捞上来的时候,楚留香终于从海底浮上来了。借着船舷轻轻用力,他一个翻身上了船,将一双手背在身后,神秘的冲我笑笑:“你可知道我在海里给你带了什么上来?”我但笑不语,心里却在急速思考:鱼是绝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呆在他手里的,而且以他的身板,想挡住整棵珊瑚树纯粹是做梦,只是,海里还能捞上什么来?难道是沉船碎片?……他要敢跟我说什么珍贵的历史意义我就一脚把他从这船上再给踹下去! 看我沉思许久都不说话,楚留香笑着,然后突地一伸手,就将一颗鸽卵大小,圆润剔透,还隐隐泛着动人的微光的珍珠托到了我的眼前:“宝剑赠英雄,今日楚留香便明珠赠妙僧了。” 我淡淡笑着:“楚兄就不怕所赠非人?” 楚留香大笑:“妙僧无花当然是当得起这颗珍珠的。” 我再仔细瞅了瞅,那珠子毫光必现,绝非凡品,于是当即就微笑着收了下来:“如此多谢楚兄了。” 辞别楚留香,回到客栈,我立时便认认真真的焚香净手,然后才略带几分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捧出那颗珍珠来,细细查看,结果叶孤城终是忍不住道:【西门……你很高兴?】 【是。】我毫不犹豫,声音里也隐隐透出一丝愉悦之意。 叶孤城沉默良久,缓缓道:【为何你会收下……】啪! 我一掌把掌心里那毫光四射的珍珠拍成粉末,全数倾入口中,咽下,而后才微笑道:【怎么了?】 叶孤城:【……】 不过,显然关心着珍珠的人不止叶孤城一个,事后楚留香跟着我细细看了好几天,视线几乎一刻不离,我微笑道:“楚兄有何事?”是不是看我最近肤质白腻,容光焕发,看上去格外风度翩翩充满魅力了? 楚留香犹豫许久,终于忍不住提起了上次的珍珠:“无花,上次我送的珍珠你可还喜欢?” 一想起那珠子,我就不由的微笑:“喜欢。”吃了那纯正的深海珍珠粉,我是皮肤也白嫩了,气色也红润了……效果那是杠杠的! 楚留香一听也笑了:“那为何今日未曾见到?” 我敢吃自然是早有准备,于是当下便满脸虔诚的对着他合十一笑:“楚兄对我佛的一片诚心,无花深感欣慰,已经将珍珠敬奉佛祖,作为楚兄所供的香油了。” 楚留香:“……” 叶孤城:【……】 然后我看着笑容已经明显有些僵了的楚留香,微微笑道:“只是叨扰多日,无花也该告辞了。”见他微微一怔,正想说什么,我淡淡一笑:“济南山水甚美,无花并不想远离。”想走也走不了啊,南宫灵可是刚刚才传信给我,让我帮他杀一个人。 9、剧情的开始 南宫灵在信上想要让我帮他杀的,是一个女人,神医叶天士的孙女。据他说,这个女人医术很高,尤其精通整容……所以她和任慈的夫人,那位不幸被无花他那彪悍的亲娘给毁容的前天下第一美女秋灵素关系非常的好,甚至已经好到了可以进她养子谗言的地步。而且这还不止,她的警觉性,特别是对南宫灵的警觉性也十分的高,直接导致了南宫灵对任慈下□□的计划破产。虽然事后南宫灵好容易再次找到机会下了别的毒,但是效果影响终究是不如原计划来的好了。本来那女人武功只是三流,南宫灵完全可以随手灭掉,但要命的是,她长的十分的漂亮,还硬是找到了一个机会认识了楚留香,而楚留香的性情没人不知道,于是…… 看完信我就明白了,这个女人多半就是穿越女,而且想想她如今的爷爷职业的特殊性,跑来踢铁板的一点红也很有可能就是她找来的——武侠小说中,手段一流的神医们多半都是不缺钱的,看看如今的名医们就明白了,这些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神医们,基本上都是那种自家门前拔棵草都能卖出天价的人物。 只是如今南宫灵虽然心里已经火烧火燎,但是我也不可能马上去干掉那穿越女。作为楚留香世界里的反派无花,虽说我有足够的理由干掉阴谋知情人,如今也有足够的技术实力从楚留香的保护下干掉她,但是我并不觉得有必要为了她来弄个打草惊蛇。 所以,现在我正在济南最大的赌坊快意堂里赌钱。当然,我是易了容之后来的——顶着一张不算丑也不算俊的路人脸,配上簇新的锦衣,在这满是豪客的赌坊里倒也一点不扎眼。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想往我身上蹭——倒不是我把气场全开,现在的样子多么有魅力,纯粹是因为看到我身边没人陪,又一脸肥羊相,于是这艳遇没来几回我就明显感觉到,叶孤城都有点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外放杀气了……他果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直到我特意摆出一副小气吝啬的样子,这才勉强止住了美女们的飞蛾扑火。好容易我身边没了闲杂人等,叶孤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西门,你何必非要掺和进此事?】 由于刚刚蹭过来的不是帅哥,所以我也很无奈:【为了尽快摆脱剧情。】正所谓舍不得无花套不着楚留香啊! 叶孤城略略沉默了一会,道:【我并不介意你是僧是俗。】 【……出家人连饮食都不能随心所欲。】可我想吃肉啊! 叶孤城再度沉默了下去,良久之后才再度开口,【是我疏忽了……我竟忘了,西门,】他的语声中此时已是带了丝隐隐的自责:【你已有数月都未吃过一枚白煮蛋了……】 我:【……】 我把阴魂不散的白煮蛋从脑袋里甩开,然后全心全意的开始小赌——虽说四处弘法时赚了不少银子,可因为之前养成的习惯,一件衣服我从不穿第二遍……无花是有洗衣服的习惯,可西门剑神没有,于是我赚来的大部分钱都花在衣服上了。 不过反正我来这本来就不是为了赌钱,而是为了楚留香——根据我那已经模糊的差不多了的记忆,楚留香会在今晚易容来这个赌坊,而我要做的,就是在看看他易容的样子,然后顺利的在将来认出来。只是我虽然记得楚留香会来,却已经忘了他大概什么时候会来了,所以我只能进来一边赌钱一边等他了——这里好歹也是武林人士开的,就算是楚留香,想要在窗户边或是房顶上呆一晚上都不被发现那纯属梦话。只是我连他易容后的名字也忘了,但这也不要紧,反正楚留香这家伙易容来易容去,也是万变不离其宗,肯定都是个贪杯好色的。 果然,没多久门外就进来了一个紫面短髯的大汉,身边还有一个穿着一身翠绿长衫的少年满面带笑的在陪着他。再看那大汉输钱后对着身边一众美女们左拥右抱那动作的流畅劲,甭问了,没变性,揩油业务又这么熟练,绝对是楚留香! 记下他现在的长相打扮现用名之后,我就默默随着人流出去准备开工了——对于在这里当反派杀人我倒是没有太多心理负担,这和三观没有太大关系,以前穿成西门剑神的时候,我要么杀的都是坏蛋,要么就是自卫——虽然西门剑神对上绝大多数想杀他的人都肯定是防卫过当。反正如今我要杀的也都是江湖人——在现在的武林中,除了楚留香这种异类,几乎每个人都是手上有好几条人命的黑社会分子——不说一定该杀,但至少死的不冤。 不过当反派最大的麻烦,就在于反派的时间比正派紧张太多了——正派们来早了来晚了都没关系,反正有作者罩着,到结局真相肯定大白,可我就得一路跟着楚留香,然后紧紧掐着时间点,不能早也不能晚,一定得正好赶在楚留香去之前干掉目标。 我辛辛苦苦的赶场,好不容易让朱砂门的线索断了,结果楚留香失望之余还有美女半夜主动爬进去给他暖床,而杯具的是,在他享受软玉温香的时候,我却还要为了给他和一点红拉红线去买船,买琴……本来这回的琴既然是准备弹一曲就要往湖里扔的,最好是用个即将退休的,可要命的是,楚留香这家伙非常的识货……于是我的荷包很悲惨的又大量失血了。 终于的终于,我顺利干掉了楚留香第二个调查对象,然后按剧情成功的把他引了出来——还是一拖二,又搭上了一个一点红。鉴于楚留香这家伙的轻功名声在外,我是一点也没敢放水,运起西门剑神家的独门轻功,全力奔跑在空中,可就这样快到目的地也还是没甩的掉他,最后还是一颗烟幕弹解决的问题……科学技术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那边两个剑气潇潇,扇来剑往的大打出手,这边我急急赶上准备好的小舟,扒了夜行衣,换上月白僧衣,然后摆琴,调弦,开始弹。虽然看不见,但是靠着西门剑神对于剑风呼啸声的敏感,也足够我在脑海中还原两个人对殴的场景了。既然死不了人,那么楚留香被撵兔子似的撵的上蹿下跳也是很有趣的,于是我很愉快的开始给那两人弹琴助兴,而且把琴声弹的格外肃杀。琴声一起,那两人就乒乒乓乓的打得更激烈了,只是一声水声过后,没过多久,我面前的水面上就突然冒出个湿淋淋的人头来:“大师心中,难道有什么过不去的事么?” 楚留香果然是流氓中的佳公子,连出水都出的这么有感觉……只是可惜了那一张面容粗犷的脸。天不降美人,水现美男也是好的,如果从水里面突然冒出来的脸是他原装的那张,效果绝对不会和如今一样,让我只有惊而无喜……然后我就反应过来,迅速一指头崩断了一根琴弦。而后我冲楚留香微微一笑:“楚兄每次见贫僧时,都总要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么?” 楚留香笑了笑,一把抹下脸上的面具抛入水中,然后他抓着船舷就上了我的小舟:“我就知道,不管我换了什么样子,都总是瞒不过你。” 我微微含笑看着……他怎么突然上船了,难道是我记错剧情了?不过要是剧情变了……我的琴啊,刚刚真不该下手那么快的! 楚留香看了我好一会,笑道:“大师可曾见到两个人?” ……我还以为剧情变了,楚留香你就不能让我省两个钱,结果还是要往水里扔银子!我淡淡道:“不知那两位是什么人?” 楚留香眼都不眨一下,道:“第一个就是那中原一点红……” 轻轻皱了皱眉——我这真的是很痛心的在皱眉,这琴也不便宜啊!我捧起身前的琴就往水里沉……没沉下去,我忘了这琴是木头的了……估计无花原版那能一下沉下去的琴大概是石头做的。我正犹豫着到底是遵从原著把琴使劲按进水里,还是随机应变顺势收回来的时候,耳边传来楚留香的不解声:“你为何将琴抛入湖中?” ……我只好轻轻撒手任那琴随水飘走,神色淡淡道:“你提了那人的名字,这琴就已经沾了血腥气,要不得了。” 楚留香眨眨眼:“如此贵重的琴,看你也是心有不舍……这却又何必?” ……你也知道啊!我在心里默默咬着牙,道:“若非楚兄在此,我本想连耳朵也洗洗的。” 楚留香这下是真的在叹气了:“难怪你要出家了,像你这样的人,若不去做和尚,在这凡尘俗世又怎能活的下去。” 我憋着一口气:“第二位呢?”你还是赶紧问完了赶紧走吧!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道:“我只知这第二人轻功绝佳,还精通忍术。” “忍术……”我故意沉吟了一下,结果还没等开口,湖边突然有人大叫:“楚香帅!楚香帅!” 楚留香神色一动,随即匆匆冲我一点头道:“今日有事,我日后再来找你。”说着,就见楚留香迅速的跃入湖中,向岸边那人游去。 虽然半路被人搞乱剧情,劫走了楚留香,但是我完全没在意,这次的剧情变化又不是我的问题,再说有南宫灵守着,穿越女肯定掀不起大浪,所以仍旧神色端凝的坐在船上一动不动。直到楚留香的身影彻底消失,我才赶紧站起身来,四处张望——看看我那琴还能不能送到当铺挽救一下。 楚留香大概天生就是破财的命,问题是他好像专门破别人的财——跟他凑一块这阵子,我就只觉得荷包里的钱是那个哗哗的一去东流不复返了。见我张望了许久,叶孤城终于忍不住道:【你在找什么?】 我仍然身形不动,只一边不住的用眼神四处张望着,一边下意识回了一句:【衣服。】我未来那些干净崭新的白衣……最近月月赤字,我都快要穿换洗的了! 忽然有人从水面上箭一般飞掠过来,然后正好落在了我身畔。我转眼一瞅,笑了:【来了。】 叶孤城的声音中微微透着疑惑:【一点红?】 【没错。我的……】我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虽然僵着脸,但却被我的笑容弄得浑身都不自在的一点红,【新衣服!】 叶孤城:【……】 一点红冷着脸,将手里捧着的琴,朝着我往前一托,正是我刚刚推下水的那具。 我微笑:“多谢施主。”正要伸手去接,结果一点红迅速一手按住琴,冷冷迸出两个字:“欠条。” 我收回手,继续微笑:“此琴不值。” 一点红接着道:“五百两。” 我面上笑意更盛,口中却毫不客气:“断弦,浸水,不值。” 一点红沉默良久:“出家人不重俗物。” 我笑眯眯:“施主信?” “……” 看一点红大有把手里的琴再扔下水的冲动,我笑了:“不如这样,作价五百两,贫僧请施主帮忙做一件事,就抵过如何?” 一点红冷冷道:“五百两不够。” 我笑容不变:“五百两。” 一点红:“……你说。” 我笑了笑:“请施主去缠住楚留香,让他近期切勿有机会近女色。”尤其是不能近穿越女。 一点红忍不住眼神诡异的看了我好一会,才冷冷道:“我只杀人。” 我接着微笑:“五百两。施主可以告诉楚留香,将会有一个很美丽,而且很特别的黑衣男装美女去快意堂。”这总可以了吧,办法都教给你了……毕竟消息也是要钱的! “……我去。”一点红面无表情的磨着牙,刚想放下琴走人,我笑着一抬手阻住:“这琴贫僧给施主了。” 一点红以比刚刚更加诧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瞬,立时就毫不犹豫的抱着琴,仿佛身后有条鞭子在赶着一般,急匆匆的飞走了。 看到这时,叶孤城才略带犹豫道:【西门,你说的五百两……指的是琴吧?】 我笑眯眯:【当然。】 【……】沉默了好一会,叶孤城才缓缓道:【你让楚留香少近女色,也该给一点红一个忠告才是。】 我一怔:【什么?】 叶孤城:【望僧而遁。】 10、意外的变化 要说楚留香的剧情,隔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我也记不大清楚了。而之所以我还能记得刚刚那一段,也不过是因为原著中无花的出场,还有个一点红打酱油,才给我的印象格外的深。不过如今楚留香突然被人叫走,显然是剧情被穿越女扇的又出现了意外的变化……也好,其实我也懒得像个□□狂似的,不分白天黑夜的再紧跟着楚留香的屁股后头不放。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反派想偷懒,小反派却急的屁股着火。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就算真被拆穿了,仗着武功好,反追踪能力又强——西门剑神多年追杀别人,以自己为对手,那反追杀能力也是杠杠的,我往茫茫人海中一躲,从此再不露头,相信楚留香也拿我没辙。南宫灵就不行了,有权势也就表示是定点npc……所以说无欲则刚是真理,原本他身边就几乎时时刻刻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现在又加上个知道底细把他给盯死了的穿越女,于是,楚留香和一点红前脚刚走没多久,南宫灵的夺命连环call就紧跟着来了——我几乎是在回客栈的一路上,到处都能看见南宫灵留的一片记号讯息,他甚至连负责十级警报的传讯香也动用了…… 没办法,我只好把夜行衣往身上一套,黑布往脸上一蒙,再度往南宫灵那里去了。 虽然明白如今丐帮帮主任慈还没死,南宫灵还要在他床前装孝子,片刻也不能离——毕竟是争遗产的关键时期,但是,这时候都已经午夜了,任慈住的整栋院子里居然还是灯火通明,完全不照顾病人休息的需要……这时候只要是智商正常的都明白出问题了,我也就没急着下去,而是先停在屋顶上看戏。 屋里的人挤得满满的,除了南宫灵我认识之外,其他人,一个看样子正跟他对峙的妙龄少女,一旁形形□□有僧有俗有道的闲杂人等,甚至还有一个颤巍巍的瞎眼老头……然后床边正坐着一个光看风姿都让人觉得美的无与伦比的蒙纱美女,而床上躺着的则是一个脸色黑黄,怎么看都像已经没气了的人。 看了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事情起源于一场□□追加失误——要毒害的目标人物身边有专业人士确实是反派的悲哀。倒霉的南宫灵为了干掉任慈不得不多次行险出手,于是走的山多终遇虎,今晚上就被守株待兔已久的穿越女撞个正着——不过就我看来,他倒霉就倒霉在只是在给任慈喂□□的时候被抓到了,而没被人抓到下药,眼瞅着还有被挽救的可能性,南宫灵就贼心不死的继续在这里死鸭子嘴硬的硬撑着。于是我就瞅着南宫灵的脸色淡定如常,眉眼间甚至隐带怒意——大概全场的人也就我能看出他是色厉内荏心头发虚了:“叶姑娘这是何意?” 场中那妙龄女子冷笑一声:“南宫少帮主的心思难道还需要我一个小女子来说吗?” 南宫灵冷冷道:“家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么可能会下此毒手!” ……于是那个姓叶的女人又冷笑一声,开始blabla,我看了半天,那两帮人竟然就光是在那里口沫横飞的指责对方,好像一点也没有动手的意思……我这看的是封神榜吧,大打出手之前还得先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把对方的名声弄到臭大街……那任慈真的还活着吗,就这样拖也给拖死了吧? 叶孤城忽然道:【他们在拖延时间。】 我在心里默默点头:【他们在等人。】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楚留香?】 我继续默默点头:【是。】还用问吗,不过现在都全员到齐了主角居然误点了…… 对于楚留香的迟到显然有人比我更急,就看着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急匆匆的进了屋,对着那个穿越女咬起了耳朵,不过隔得太远,我也只隐隐听到楚留香,赌坊,黑衣人,一点红几个关键字眼,然后就看那个姓叶的穿越女好像要嚼肉,又好像恨不得要拧某人耳朵一样,从牙缝里恨恨的挤出两个字:“色.狼!” 我忍不住幽幽叹道:【果然女人的眼力总要比男人好一些,也更会挑人。】楚留香虽然花了点,但是聪明又对女人好,倒的确是少有的优秀男人,如果能把喜欢女人的毛病给戒了,那就是十全十美了。【反倒是这世上大多数的男人的眼神都不太好。】我想起了此刻大概还被男装的黑珍珠忽悠着,把人家当男人的楚留香。 【西门……】叶孤城的声音忽然在我心的低低的响起。 我这时才想起叶孤城还在,赶紧补救:【不过咱俩正相反。】 叶孤城:【……】 终于,在众人心底的千呼万唤中,楚留香终于携美而来——身后跟着一个容貌极美的黑衣少年,还有一个一点红。 然后我就看着南宫灵看向楚留香的神情格外的复杂,楚留香的表情也很复杂,这两人的表现与其说是水落石出的冤家对头想见,倒不如说是大义灭亲相爱相杀的悲剧前奏。一见到楚留香,南宫灵的反应只能说,很显然他也没白做楚留香的好朋友,对楚留香的智商指数也是非常了解——南宫灵明显的紧张了起来……我可以理解,人民的对立面不好站啊,全场都是反方,如果自家这边没个西门吹雪或是叶孤城现场坐镇确实胆气壮不起来。 只是楚留香也没说出什么新意来,又是惯见的长篇大段的阴谋解析,把南宫灵那点小心思剥了个底掉。南宫灵这时候也不垂死挣扎了,而是有些恨恨但还是很得意很自豪的道:“你们是永远也不会想的到他是谁的,你们也永远都想不到他究竟有多么大的本事……” 听到这时,叶孤城低低一叹:【你的这个弟弟,真的很像孤鸿,尤其,】他略顿了顿,【以前,孤鸿也曾经这么骄傲而自豪,满心仰慕的对着众人……】 我忍不住接了一句:【夸西门吹雪?】 【……】 其实我原本还不太敢确定,但是你一提仰慕,那实在是非西门吹雪莫属啊! 叶孤城忽然道:【其实,或许正因孤鸿生了此心,你我才会相识。我也才动了心,一定想要与你……】说到这,叶孤城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不下去了。 我赶紧鼓励之:【做什么?】表白不要表半截啊! 【一战。】 【……】原来我的悲剧根源在这里…… 不过眼看着南宫灵在下面把我夸的天上有地下无,我也很不好意思的正打算对叶孤城也夸一夸他,反正南宫灵除了对他哥太放心毫无戒备,相比较而言,这小子比叶孤鸿应该是精明多……“你怎么知道我哥是无花?”下面南宫灵突然一声震惊的大喊…… ……沉默是金果然是古之良训,少说是王道。 不过显然被他这句话震惊的最厉害的并不是我……好像也不是楚留香,那家伙只是脸色微微一变,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而已。下面一堆人中,表情变化最大的,居然是一点红——面瘫变脸果然是最吸引视线的。 只是虽然南宫灵一句话引得群雄变脸,但下面那个穿越女却又是冷笑一声:“不管你哥究竟是谁,今天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还有……”她突然冲着楚留香侧过脸去,估计是在抛媚眼送秋波——因为眼下正站在楚留香身边的黑珍珠突然冷哼了一声。她又轻又软的道:“楚香帅也在,他敢来吗?” 我在屋顶上听的十分之无语,群殴在武林中,不是一向属于被道德批判的范围吗,好像罪名是叫做……不讲江湖道义? 穿越女却继而语风一转,咄咄逼人的道:“更何况,你刚刚才出卖了他不是吗,他不来杀你就不错了,还来救你?而且他来了吗?我就不信这么长时间你都没给他传信!” 南宫灵突然脸如死灰,喃喃道:“不可能,我们是亲兄弟,我哥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我看不下去了,从房顶上跳了下去……然后屋里众人几乎是下意识的迅速撤离了自估的我的攻击范围。一点红原地没动,楚留香却反是上前了一步,眼神复杂的冲着我依旧是风流潇洒的一笑,温声道:“来者可是无花大师?” 我把脸上的遮脸黑布一抹,笑眯眯的道:“楚兄的眼力依旧过人。”一旁的南宫灵几乎是大喜过望的扑过来:“哥!”我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伸过来的手,扫视了一遍整个屋子里的人,笑叹道:“可惜此时我却不便久留。”说着,我一把抓住南宫灵的胳膊就想飞天,但这时候,却从角落的人堆里突然跳出一个道士一剑刺了过来 :“把命留下!” 南宫灵眉一扬,眼神一冷,喝道:“哥,我来……” 剑光一闪,那道士一声没吭就倒了下去。 “……”南宫灵同志的拔剑姿势还在堪堪到位中…… 我收回剑,淡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南宫灵僵了一下,迅速把拉开的架势缩回去,讪讪道:“我来,我来……咳,我是说我和哥你一起走。” 我倒是注意到,就在我刚刚出剑的那一瞬,楚留香和一点红这两人的瞳孔同时微微收缩了一下,不过我也早就习惯了一剑出而天下惊的围观群众反应,反手拉住南宫灵的胳膊就飞速的掠了出去。 楚留香的轻功确实是独步天下,而我也确实是手上多了那么个累赘,所以等飞到刚刚和他见面的那个湖上时,已是一口真气不继,而楚留香也已经自后追了上来。我幽幽叹了口气,转过头微笑着满面诚恳的对着他道:“我的轻功确实不如楚兄高妙。”楚留香目光闪动间,也同样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无花……”我继续伤感的叹气:“所以……”我一旋身,一脚把楚留香踩进湖里:“多谢楚兄借力!” 然后带着南宫灵迅速飞远。 楚留香:“……” 南宫灵:“……” 叶孤城:【……】 我带着南宫灵连夜奔出了济南,叶孤城忍不住叹道:【可惜了楚留香亦是可交之人。】 而我一向善于调转友方火力:【他刚刚抓我的脚腕了。】 【……踩得好。】叶孤城冷冷道。 一夜奔波,我终于在临近济南的一个原先的落脚点停了下来,南宫灵皱着眉道:“哥,我们眼下该去哪?”我微笑着捻了一下手中石观音刚刚派手下送来的飞鸽传书:“沙漠。” 11、初见石观音 不论是武侠还是仙侠,都有这么一个桥段,叫做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而著名的神魔小说《西游记》更是将这种桥段发挥到了极点——道行不够的小妖们在被主角们刨了老巢之后,都会卷了金银细软去投靠自家老娘/干娘/老祖宗/师傅等等等等,所以如今我也很自然带着南宫灵这个便宜弟弟,不远千里的跑去投靠无花那个住在沙漠里,还眼里只有男人没有儿子的亲娘石观音了——除了没假死,我这也算是紧跟着原著的步伐了。 仗着无花自身携带的高超的易容术,我带着南宫灵两人很轻松的就无惊无险的冲出了包围圈。然后,在买了逛沙漠所需要的各种东西,我就带着南宫灵两人一起上路了。其实我也没想到,没找向导没跟商队,我就只带着一个绝对配合我的一切行动的南宫灵,还有一个不得不和我的行动保持一致的叶孤城,靠着石观音传过来的一张极有简约风格的地图,居然就这么硬生生的找到了石观音在沙漠里的据点……感谢西门剑神强大的野外生存能力,尤其感谢西门剑神强大的沙漠求生能力,当然,我还不得不感谢的,是叶孤城同志优秀的简笔画破译能力。 到了地点之后,尽管来之前我心里就已经多少有准备了,但还是不得不说,我感到很是震惊,石观音的老巢虽然是建在沙漠里,却还是十分的精致,雕梁画栋,简直比皇宫的水准也不差多少了——以西门剑神时代的那个倒霉皇帝的皇宫为标准,我个人不保证因年代不同导致的技术水准差别问题。只是我到底也是金山银海满汉全席里趟过来的,再加上这一路来没有了穿越女的威胁,我基本恢复了原本的个人特色——冰山面瘫,所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倒是长期住在有丐帮特色建筑物里的南宫灵被这种奢华给震惊了:“哥,以后我就和你住这里了?” 显然是个人自制能力还是不过关,南宫灵在看向我的时候,几乎是一脸难以抑住的激动,然后就是想靠近而又勉强保持距离的战战兢兢——来这的一路上,可怜的南宫灵算是充分领教了我那源于西门剑神,即使是大沙漠中的炎炎烈日都无法温暖的冰寒冷意,已经出现心理性冻伤了。 我神情漠然的微微颌首,懒得纠正他的语病了,其实准确的说,我们这算是兄弟两个和自家老娘,还有一堆丫鬟——石观音名义上的女徒弟们,只可惜相貌达到平均线的太稀有了,仆人——打扫沙尘暴带来的卫生问题兼石观音的小白脸住一块的。 只是虽然找到了亲娘,但我还是心情不佳。看过原著的都知道,无花是个和尚,是个出家的和尚,于是,为了迎合穿越女们心目中的常识,这个世界的无花也是个光头。可是,虽然无花有颗光可鉴人,品相极好,甚至就连长年居于海外,见惯各色明珠的白云城主叶孤城也忍不住要盛赞为夜明珠的美好光头,也无法阻止我对那三千烦恼丝的向往。只是,在带着南宫灵往石观音的住处赶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在我意料之外的餐具——由于我刻意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时时剃头保持光滑,有一天我在找到的水源处补充饮水的时候,我发现,我板寸了。 板寸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证明我现下的状态正在朝着满头青丝七尺发努力着,只是,板寸这么爷们的发型,配上无花那张被古龙他老人家形容为面目姣好如少女的脸,我作为眼下唯二的观者之一的感受只有两个字——伤眼。如果说我的想法只代表我个人的审美观,那么另一位观者叶孤城就基本上对此不予置评了。 我承认在看到这造型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很不冰山的逼问过他对我如今形象的看法——我需要有人帮我重新建立起boss级的自信。而对此,叶孤城淡定表示:【容貌清俊依旧。】 我道:【头发呢?】 【……】叶孤城犹豫了许久,然而就在他将将要开口的时候,我忍不住抢先截道:【若你想说的是夜明珠生草之类的那就不必了。】 叶孤城再次沉默良久,忽的一声低叹:【世间唯你知我。】 【……】我确信如果他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我肯定会忍不住拿剑也把他给削成个光瓢葫芦。 于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扮演无花之后,我那原本已经开始稍稍有点龟裂倾向的冰山面瘫脸功力不退反进了。 似乎看我仍是一脸透骨的冷意,南宫灵神情淡定但是难掩骨子里紧张的道:“哥你还在在意头发吗?” 我终于不再一脸目下无尘的孤傲,转过头去冷冷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成功把他看的下意识的一哆嗦:自从他那天在正义一方众人的面前泄了我的底之后,我就开始发觉,这个我曾经以为还算精明的便宜弟弟,其实……骨子里也许真的是个笨蛋,就比如眼下,他总是简直可以说是出于本能的来戳我的伤疤。 南宫灵稍稍犹豫了一下,抽出了随身带的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片,然后有些笨拙的照着我的脑袋比划了一下:“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帮你刮了?” “……”我瞅了瞅那锐利无比寒光烁烁的刀锋,再默默的看着他拿着刀的那只,虽然比普通武林人士稳多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有着极微小的颤抖的手,坚定的转过身迈步向前——我还不想做开瓢西瓜,如果没有一个专业的顶级剃头师傅,那么我要求至少要有一个叶孤城或是一个西门吹雪。 就这样,我一路故作淡定的顶着个板寸的脑袋,来到了石观音的面前。 石观音的确很美,她有着只有古龙才能形容出的美丽,但是她出现之时,尽管之前已经见过无数或天然,或人工的美女,事先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我仍然被深深的震撼了,用个最形象的比喻,我此刻的心境,就是在一群如花当中的,我看到了正处于最美时代的林青霞。 叶孤城显然也有些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这个女子……】 我心里多少有点酸:【你也觉得她很美?】 【确实是美人。】叶孤城淡淡道。原本我听叶孤城这么明白无误的承认石观音是美女,心里刚忍不住有点发酸,结果下一秒就听他又转到学术上去了:【但她肌骨纤瘦却有力,步履轻盈,单就武功来说,只怕比你如今还要高些……】 果然还是一样的不解风情……我彻底没脾气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叶孤城似带了点微微疑惑:【不知,但应非无名之辈。毕竟如此武功,看年纪却似是与你相当……】 年纪相当……我突然有了种给叶孤城递决斗邀请帖的冲动:【……据说她应该有五六十了。】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你比她年轻。】 【……谢谢。还有,她就是石观音。】我该高兴自己在叶孤城眼里比一个至少五六十的大妈年轻吗……但这时候我只能默默抽搐着将注意力转回石观音身上——我该满意了,至少叶孤城没说我跟石观音像父女,像兄妹。 只是,这时候石观音的美丽也已经不能完全吸引我的视线了,因为石观音身边那群原本只有青春可以算是优点的少女,此刻又有了另一个引人注目的优点——她们的眼睛很亮。和她们此刻的眼睛一比,西门剑神和叶孤城两人的眼睛简直就像是瞎的——如果说,西门剑神和叶孤城两人的眼睛可以用寒星来形容,那么她们现在看向我和南宫灵的眼睛就是正午时的太阳,而且我好像吸引了绝大部分的光热。 虽然我听说过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的说法,也可以理解这个地方因为石观音的独占美男,造成了结构性资源短缺,但这不表示我能够容忍这种盯着美食一样赤.裸裸的眼神,于是淡淡一哂,冷气全开,然后没有吓退众少女的热情,却让身畔已经焦的快冒烟的南宫灵下意识的靠了过来,再靠了过来……再然后,我就觉得在意识深处,似乎突然又多冒出了一股冷气。 石观音似乎对于这些事恍若未觉,只轻轻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态,将完美的身材曲线换了一个角度给我欣赏。然后微笑道:“你来了。” 我只冷冷的微一颌首,并不开口,石观音也不以为忤,只是笑吟吟的伸手,轻飘飘的就冲着我的脸摸了过来:“上一次见你之时,你便已称得上是人中龙凤,如今再见,却比上一次更加出色了。” 我面无表情的一抬手挡住,结果石观音从善如流的改在我手上轻轻摸了一把,脸上的笑容愈发动人:“面如冷玉,神凝霜雪,却偏偏是我的儿子,当真可惜了。”我一怒正想翻脸,却感觉到意识深处那股突然迸发出来的强烈怒意乃至杀意,只好赶紧再把脸给翻回去:【叶孤城?】 ……没人答话,只有一片杀气腾腾。 我冷汗了一下,赶紧安抚他:【好男不跟女斗。】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声音极寒如冰,一个字一个字沉声缓缓道:【我本不愿杀女人。】 也就是说你还是很想干掉她……虽然我也一直在考虑将来怎么处理石观音的遗产,但是石观音如今到底算是我亲娘,我也只好不择手段的保护她一下了:【……对女人动手的男人,都是最要不得的,这个可是婚……成亲前的排查重点。】 叶孤城:【……】 我原本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结果我话音刚一落,叶孤城的杀气就突然退的简直比潮水都快,一下子就全无痕迹了……我是知道高手到了你这等级杀气什么的都能收放自如,更明白你不想打光棍,但这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为了避免叶孤城再突然爆发让石观音察出异状,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四下看了看,然后转移话题:“此地修建的很好。”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放养的远古食肉动物太多——还是特别饥.渴型的。 石观音笑如花绽:“你们能回来,很好,只是我很想知道,你们是如何自楚留香手中逃脱的?”她一边轻轻的笑着,一边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异光。 我故作未觉,只是极力的满面诚恳的微笑道:“楚兄重情重义,为朋友两肋插刀,即使已经识破真相,却仍然助我渡湖。” 叶孤城:【……】 南宫灵:“……” 石观音柔声笑道:“这么说,楚留香倒真是个好人了?可我只想知道,这个好人是不是真像传说中一般,那么年轻英俊,那么有魅力?”她缓缓将一只光滑细腻柔若无骨的手臂探出宽大的纱制衣袖,展露在我面前,眼中更是泛着柔柔的水光,一边还在轻轻软软的笑着:“楚留香的年纪有多大,比我又如何?……他可能比的上你?”说着,她一双含笑的妙目朝我勾了过来,而那只春葱般的手也朝着我的下巴轻轻的抚了过来。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在这一刻,还不等我有所反应,南宫灵就已经抢先一步,迅速的把自己的手塞到了她朝我伸过来的那只手底下:“楚留香哪能和您老人家比!” ……石观音颤抖了。 完了,这倒霉孩子戳到石观音死穴了。 12、在大沙漠中 明明你自己都没做到……对于叶孤城同志习惯性的双重标准,我已经彻底无力了,直接无视之——跟叶孤城谈论他的色.心,就和跟石观音谈论她的年龄的后果是一样的,都会严重危及到个人的人身安全,而且最要命的是,据我了解,他还一向喜欢秋后算总账……我上次喝醉酒之后不就被算的不清吗? 淡淡的勾起唇角,我摆出无花的招牌温柔笑:“不管练什么样的武功,都必须吃苦,吃比别人更多的苦……但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想要练武的?” 话说高人们好像都喜欢问上这么一句,不过到我这里就只是应个景了,以示我也是深具教书育人的职业道德而已。毕竟在武侠小说的世界里,没有远超主角的武力值,说什么那都是浮云。我定定的看着南宫灵,他却是带着一点犹豫,然后不答反问:“……哥,你是不是,更在意武功高的人?” 好像是那么回事……咳,这个问题我也是迫不得已,谁叫武侠小说世界里到处都是潜在的和现行的违法犯罪分子,我这也完全是出于分辨到底是小窟窿还是大坑来保证个人人身安全的需要,不过这种话我当然不能承认:“谁说的?” 南宫灵脸上微微带了些黯然:“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我和楚留香两人站在一处的时候,哥你却大都只是在注意楚留香……”他顿了顿,脸上现出了一丝极浅淡的苦涩自嘲之意:“哥你对他的注意,不止是我,就是楚留香自己……那种目光只怕也是瞒不过他的。” 有吗有吗?而且为什么我都变成男人了还不能光明正大的看男人啊!我淡定的深沉道:“楚留香不止武功高,他也可算是我们平生第一大敌。” 南宫灵紧紧盯着我:“那哥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他?” 你认真的?我看着南宫灵眼中绝无一丝一毫的戏谑之意,忍不住也跟着严肃起来了——可是这也太毒了吧?像楚留香那么一大美男,就算再不喜欢花心萝卜,我也有点下不了手把他直接摧成残花败柳……而且,我跟你实话说了吧,其实……我就是被古龙他老人家拿主角的弱智光环给晃了一下。 我深沉道:“我只是觉得,该等到楚留香更有资格与我为敌的时候再……”话音未落,我就清楚的看见南宫灵的脸抽了一下……这个,我想起来了,他的智商,好像是比较正常……于是我淡定的来了个180°大拐弯,然后继续深沉:“况且……楚留香也称得上是我的知己。” 【西门,】这时候叶孤城突然开口了,只是那口气怎么听怎么好像比我更深沉,也更苦大仇深,【你当真……以楚留香为知己?】 ……因为感情永远是反派智商下降最有力的借口。我无声的叹了口气,淡淡道:【若你和楚留香两人都有了新欢,我会恭喜楚留香,然后……让你再不能风流。】俗称阉了你。 叶孤城:【……】 不过这时候我对叶孤城怎么想的倒是很有兴趣:【你想让我怎么做?】 叶孤城:【……杀了我。】 ……你很聪明。其实我更倾向于让负心汉受活罪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继续问:【那你愿意怎么死?】 【……死于剑下。】这回叶孤城倒是答得很干脆。 我明白了:【死于花下。】 叶孤城:【……】 摆平了叶孤城之后,为了避免给南宫灵更多时间让他继续深思,顺便回忆起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毫不犹豫的把某个知己一脚踩进湖里的,我迅速道:“不论如何,既然你有上进之心,我们现在就开始好了。”果然,听我这么一说,南宫灵立时就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表情虽然还是克制着没出现太大变化,但是神韵已经开始极度接近听到父母说要增加零花钱的小孩了。 微笑着略一扬手止住了南宫灵即将出口的溢美之词——我现在不怕他骂我,就怕他夸我……骂我我可以当场把他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反正石观音就在附近,效果不合格随时可以返工。他要是夸我,要我淡定微笑着承受无差别精神攻击……我如今早就已经被西门剑神同化的对于任何逆耳之言都喜欢采用武力来解决了。 石观音既然要教徒弟,那她这里自然也是有空旷场地供弟子练武的。只是我刚双手背后,一派高人气象的指点了南宫灵没几招,一个身段窈窕的红衣少女也带着身后一大群石观音的女弟子紧跟着赶了过来。然后,长孙红笑吟吟的看着我道:“我的武功也很差,无花公子能指点指点我吗?” 为了证明我不是只看男人的,更为了避免叶孤城不高兴,我迅速以目光阻止了一旁听的双眉一轩,冷冷的就要插口的南宫灵,微微向前一步,含笑道:“当然。” 只是,我对于长孙红的这种亲切的手把手指导,明显让一旁的南宫灵非常不悦:“哥,你刚刚指点我的时候,可没像跟她这么近!” 我淡定——我这不是为了向某人证明我对你的心思真的只是纯洁无暇的兄弟情嘛! 南宫灵冷冷的瞪着正一脸红晕,几乎整个身子都半伏在我怀里的长孙红:“而且哥你不是说,男女有别吗?” 我继续淡定——所以这叫做性别歧视啊! 可当长孙红再一次软软倒在我怀里的时候,叶孤城终于忍不住了:【西门……】 我也无奈了:【我是女的。】我刚刚教南宫灵的时候,你不是才念叨着男女授受不亲吗? 叶孤城沉默了许久:【我忘了。】 我:【……】 只是还没等我爆发出来,长孙红已经先一步轻呼了一声——我一顿,于是只好赶紧松手,然后迅速拉高了嘴角,微笑着朝她看去,只见长孙红一只白腻纤细的手腕上已被我捏出了一圈红印。而长孙红趁机以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然后就势迅速的柔柔倚在了我的胸膛上。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南宫灵就已经出离了愤怒:“哥你不管我了吗?” 然后我就看见长孙红忽而从我怀里微微抬起头,抢先对着他盈盈一笑:“倒是我忘了师父的嘱托,冷落了公子。”紧接着她就给了跟着她一起来的那群少女一个眼色,少女们欢呼一声,朝着南宫灵就涌了过去,然后……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可怜的南宫灵在我眼前活生生的被一堆如花给淹没了…… 我不忍的扭过头去,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宅斗,让男人走开! 看长孙红还有继续缠上来的打算,我神情疏淡的拂开她,然后手中长剑一挥,面前一根碗口粗的练功木桩便轰然倒地,也成功阻止了长孙红的跟进。我也不理她到底是在咬牙还是跺脚,默默的对着已经被淹没在“花海”深处彻底没顶的南宫灵喃喃念叨了几句“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之类的,在人倒霉时必用的自我安慰句子,我就潇洒的回到了住处,然后就听叶孤城在我的意识深处缓缓道:【你的剑不合适。】 我淡定的盘膝坐上床:【是。】那剑平时拿着还看不出来,但是真正挥出时,以叶孤城的眼力绝对能看出问题。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又道:【为何不换?】 我淡淡道:【那柄剑的确不适合无花,它适合的是西门吹雪。】保持手感很重要,反正这里又没有陆小凤世界那种会要人老命的决斗,高一线低一线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有拿着适合西门吹雪的剑,套回了壳子我才能接着做我的绝代剑客! 从这天开始,我就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期开始练功。无花的武功其实一点不差,在这个楚留香传奇的世界完全称得上一流,但问题是,也不知道无花同志到底是命不好,还是长得太帅遭到古龙他老人家的嫉妒,这里的超一流虽然不多,却总能给无花碰上。先不说水母阴姬和石观音这两大变态级的高手一个是他岳母一个是他亲娘,好容易碰上个楚留香这种和他同属一流的,人家还硬是比他高上那么一点点。所以,对我来说,把无花的内功调整成西门剑神版的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只是每天就这么练功练剑也很枯燥,这里的天气又很闷热……即使内功号称大力丸解毒剂止血膏甚至气温调节器多合一,让我寒暑不侵,我还是有了在傍晚时分跑去一个固定地点吹风的习惯。我选定的这个地点看着平平无奇,但是却有着很大的优势:不但正处风口,而且地势较高——能让我看见石观音这里的一大特色景观:扫地美男群,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不知为什么,每天都正好在这个时间点从石观音闺房里出来的美男。 这一天,我仍旧神情冷峻,一如往日的挺直腰身,静静站在风口,一边享受着每到这个时候才会有的徐徐凉风,一边遥遥观望着正在扫地的美男们。正当我下意识的拿他们的身材跟西门剑神和叶孤城对比着,并且越对比越不可抑制的自豪的时候,叶孤城却是忽然开口:【西门,你每日都来,可看出了什么?】 我瞬间冷汗了一下,但是立即反问:【你呢?】 叶孤城略略沉默,然后道:【这些人,之前皆是高手。】 这回答真专业……不过有了范例,我也知道该怎么回话了:【他们之前本就是武林中极出色的俊杰。】 【但这些人却有一个共同点。】叶孤城语声莫名的有些凝重。 我习惯性接话:【没错。】 但是叶孤城却没有如我所想的一般直接把正确答案说出来,而是道:【西门,你怎么看?】 【……】我想了好一会,又犹豫了许久:【……都是美男?】 叶孤城:【……】 但是,还不等他再度开口,忽然一阵脚步声急速靠近,然后就是一句气势汹汹的问话:“你很恨我?” 我冷冷一转身,来人居然是石观音那些小白脸中的一个,不过,这话从何说起:“不恨。” 那人顿了一下,语气倒是和缓了些许:“那你为何每日这个时候都在这里看我,不是恨我,难道是爱我?” 叶孤城忍不住冷声道:【西门,他是?】 【石观音的面.首。】我想了想,又做了更详细的补充说明:【腰最细,腿最长的那个。】 叶孤城:【……】 听着叶孤城没声了,我转而对着那人冷然道:“你说我在看你……谁能证明?” 叶孤城:【……我证明。】 13、易容入王帐 那人被我又是言语挤兑又是杀气的,最后也只能涨红着张脸,气哼哼的走了,而我也直到这时候,才彻底的把刚刚被叶孤城噎住的那口气给倒回来。 我知道,有些事跟叶孤城是说不通的,作为一个剑痴,他根本不可能理解我对各色美男那种纯天然的欣赏和爱好,而我也不觉得自己的这个喜好有什么问题。 首先我的审美很正常,而且绝对是高标准严要求,受到大众一致认可的——别以为你是绝代剑客,就能硬生生睁着眼死不承认人家是帅哥啊! 其次,我的态度很正常,我从来都只是欣赏而不打算占有——占有是要负责任的啊,就比如叶孤城,再说看着一朵水灵灵的花人老珠黄还不算什么,男人算是保质期相当长的了,就怕半路长歪了……天天练剑这个良好的习惯叶孤城你一定要保持到底,我听说长年坚持运动的人一旦停下都会变气球的! 最后,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只喜欢帅哥对他来说也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将来所需要面对的情敌至少被减了一半,而我可一点也不觉得他会对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人生感兴趣……除非对手全是西门剑神那等级的。 所以,我对着叶孤城道:【叶孤城,你很在意?】 【……】叶孤城沉默良久,方才缓缓道:【我……】 我淡定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不诚。】 叶孤城:【……】 我也很无奈,男人女人都不行,这样你很快就会仇家遍天下的……我只好给他讲了房玄龄他老婆喝醋的故事——据我调查这里好像是架空的,绝无版权纠纷。当然,故事的结局被我改成了男主他老婆喝醋过量而死,最终故事里的男主最后三妻四妾风流快活以为警示。讲完我才问他:【换了你怎么选?】 叶孤城只沉默了一瞬:【我喝醋。】 我:【……】玉教主会说你不贤的。 接着叶孤城冷冷的又补了一句:【一起喝。】 我:【……】这就是传说中的烈夫吗……不过不管怎么说,叶孤城同志终于回归了沉默,而我也再度回到了那种练练功,看看美男,然后想起来就去敲打敲打南宫灵催人奋发的日子。 说起来,让内功运转路线改道,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尤其是无花这种练了几十年的内功,就更不容易了,其运转模式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但是,对我来说,也还不算太难。不但技术上没有问题,而且其对于毅力的需求,也并不高于把像我这么一个懒到骨子里的宅女改造成像如今这样,一个每天一大清早就本能的爬起来练剑的强迫症型武痴。 所以,如今我的内力正在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增长着——无花再怎么在武林中闻名遐迩,也毕竟不是达摩他亲孙子,再加上他的身世……他师父能够丝毫不动手脚的把他养大,还教了他一身相当高明的武功,就这一点看,心胸魄力都明显比和他立场相似的黄蓉强上许多。至于西门剑神的内功,古龙他老人家要不承认那是极品绝学,全武林人士都不答应啊:剑神的内功要是都不上档次,那我们练得岂不是地摊货! 于是我的内功就这么增长着,当然,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照眼下的情况来看,想要恢复昔日的荣光,我还需要至少两三年的抗战。但是没多久,这种可以养养花——石观音老窝的特有植物,色香貌俱全,而且具有毒害全体武林人民这种特殊功效的罂粟花,沙漠里也只有这种花可以给我种了;练练功的日子就结束了。这天,我正跟又跑来找我的南宫灵聊天,这段日子以来,几乎是经常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石观音来了。 石观音同志在我吃了她很长时间的白食之后,终于决定要下手榨取我的剩余价值了,所以,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去龟兹国叛党那边做她的代言人,当人家好吃好喝好姑娘供着的座上嘉宾,还有一个是去逃亡的龟兹王那里想办法找出极乐之星的秘密,当然,这边就是要以类似门客的身份去了,地位比较低不说,没公开反水之前还要听人家令行事——毕竟人家是发工资的。 然后石观音看着我,轻轻笑道:“你想去那一边?” 如果这选项原先就有,那么原著里无花在第二部中一出场就是和叛党们一起的,显然是选了第一个。这个我可以理解,先不说两边任务难易度的对比,单是这身份地位待遇的差别,就足够无花这种品性超然出尘又心高气傲的反派当机立断的了。但我不是无花,而且我还知道之后的剧情……再说穿了两次之后我也摸出穿越司的底来了,反正只要别被剧情人物和穿越女看出问题,或者说至少别被找到证据就好。那么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去看看楚留香的热闹也太浪费了——石观音再美,我也还是想看帅哥。所以,我淡淡道:“我去龟兹王那边。” 石观音极细微的挑了挑眉梢,表达了一下她的惊讶之情,显然她之前也是认为无花会选择去叛党那边的。不过,还没等她再开口,南宫灵就已经先第一个惊讶的跳了出来:“为什么?”他一脸的疑惑中带着些愤愤不平:“哥!你这般人物,怎能去听龟兹王那个老儿的驱使!若一定要有个人去的话,我去好了!” 我意志坚定:“我已经决定了。”你武功没人家高,轻功没人家好,脑袋也没人家聪明,更有甚者连易容术你都不会……让你去这已经不是在蔑视楚留香的智商,而是在蔑视古龙他老人家的智商了! 南宫灵忍不住道:“可是,哥你平素从不听人驱使,哪能受这般委屈,之前就连我想来常常帮你做点小事你都不愿!”说到这里,南宫灵脸上已经是带了几分郁闷。 ……其实我是非常能理解你想要常常来帮我做揉头涅肩捶腿这种小事的心情的,我只是觉得叶孤城同志不能理解而已。 石观音听了我和南宫灵之间的对话许久,见我始终不松口,坚持要“自虐”,一双妙目流转间,忽然含笑道:“无花,你这么坚持要去龟兹王那边,莫非是听说了他的那位琵琶公主?” 无花是那种人吗!可听石观音一句话出口,南宫灵立时就看向了我,我当即就正色道:“我不好美色。” 叶孤城:【……】 石观音看着我,面上似是若有所思:“倒也确实如此。” 叶孤城:【……】 "色相皆为虚妄……”我面色淡然,心里却忍不住骄傲得意的一笑:“我又岂会为美色所动。” 叶孤城:【……你不诚。】 我:【……】 石观音眼波流转:“我的弟子中只长孙红、柳无眉与曲无容三人的容貌最出众,如今无眉不在,无容你尚未见过,但长孙红却从未见你多看一眼,不好美色倒也是实话。只是,这样一来我却更不明白了,既非为了龟兹王的女儿,你又何必非要去吃这份苦头?” 知道就算是自己亲儿子,石观音如果得不到答案也是不会放心的,所以我很干脆的对她道:“另一边还是留给阿灵吧。”让他去对付聪明的要人老命的楚留香,别说是我了,全武林人民都不放心啊! 而南宫灵一听,立时就忍不住感动的看向我:“哥,我……” 石观音瞥了一眼南宫灵,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满意了:“既然你心疼弟弟,那就随你的意好了。” 于是,在安抚了满怀愧疚,而且一心想要顶我看热闹的岗南宫灵后,我稍稍收拾了一下,就起程去了龟兹王在沙漠中的临时行帐。 按照石观音提供的身份,这一回我是易容成了一个脸色苍白,但是还算有几分姿色的落魄剑客叶文,因为在中原时被女人骗了,结果欠下巨额赌债,不得不连夜潜逃,又听说有个很有钱的冤大头正在遍地撒网的招募中原武林高手,所以就跟着商队跑到了龟兹王这里。 有美丽聪明而无情的女人,有离奇曲折的过去,又有悬疑的将来……多么古龙的桥段! 果然,龟兹王虽然本能的怀疑了一下,但在我展示过自己作为一个落魄剑客那虽说算不上高手,可也还有两招颇为高明的家传绝招做压箱底的武功后,他立刻就动心了——那两招剑法本来就是我和叶孤城感情深化后,他演练给我看的一些白云城叶氏的家传剑法中,比较没那么精妙的两招。于是我就这么顺利的留了下来,不过,也不知道是我来的不巧,还是因为我如今那看着还算不错,但却带着几分阴郁倒霉相的容貌不入那位琵琶公主的眼,所以都没看见她出场。当然,就我故意表现出来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也不会得龟兹王那位显然是不爱美男爱英雄,却因为容貌太难看而不敢见人的大公主的青眼……我放心了。 其实龟兹王对我的态度也很热情,只是有了原著中楚留香同志的待遇作对比,难免就显得有些冷淡了,但是那些同被招募来的高手们却大都很热情——热情的打听我那两招家传绝招的来历。 我早有准备,当下就是一笑:“鄙姓叶,这两招剑法乃是祖上传下来的,传儿不传女。” 然后紧接着就有个很司马昭之心的家伙问了一句:“传不传媳?” 这时叶孤城忽然沉声道:【传。】 14、公主现身前后 大家都那么熟了,我自然不会把叶孤城的意思误解为他其实很想帮我找个老婆,不过我还是为此认真的思考了许久——到底要不要从此把自己的主要关注目标从美男换成美女算了?至于叶孤城……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告诉他随着离婚走上历史舞台,广大男性为爱情而奋斗的期限,已经从以结婚为终点改成终生制了比较好,更加没必要拿现实中已经出现了一众名为人.妻控的特殊人群来打击他了。 勉强绷住脸,继续和对面幸福的无知着的高手们唠嗑,但我的内心深处,却不由深深觉得,没有开通脑电波对外连线功能,实在是科技落后的一大优点——保住了多少颗对高手高手高高手充满了向往与憧憬的脆弱玻璃心啊! 我一开始显示的这两招剑法是足够让人眼前一亮的,只是龟兹王和那个大公主不通武艺,是看不出好坏,而那个琵琶公主虽然武功不错,也颇有眼力,可在我刻意留手下,显然也不觉得需要牺牲自己的色相,来招待我这个武功顶多是中上,相貌又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人物。而那帮高手们,却都还是有几分料的,自然是能看出剑招的水平,不过,当几乎所有的高手都在和我套近乎的时候,还在座中的一个原本满脸无精打采的人却是完全不吭声,只是死死的盯着我,然后忽的长身而起:“阁下莫非是薛衣人?” 一瞬间全场都静了,在这种气氛下,甚至就连不通武林事的龟兹王都忍不住朝我看了过来。 我倒是知道,外号“血衣人”的薛衣人可以算是楚留香世界里的第一用剑高手,差不多算是这里的西门吹雪了——虽然就武力值和威慑力而言那是差远了,但震慑一下在场的几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薛衣人他那马脸女儿都差不多快和无花一般大了吧? 我本来还有些诧异,但是瞅见他一直死死盯着的是我的手,我明白了——脸可以易容,身份可以掩饰,剑招可以修改,一双惯于用剑又稳定如磐石的手却是很难遮掩的住的,毕竟一般来说这种手都是顶级剑客的配套产品。明白马脚露在了哪里,我也懒得装了,只淡淡道:“不是。” 那人满眼疑惑:“那恕在下眼拙,实在看不出阁下究竟何方高人……”这时候上首的龟兹王坐不住了,冲那人使了个眼色:“不知这位……”那人苦笑着摇摇头:“在下也不知,只知这位的剑法之高,至少绝不会在那薛衣人之下。” 原本听我承认不是薛衣人之后,莫名有点松了口气的众人一下又给点爆了,但这时叶孤城却忽然道:【薛衣人?】 ……我就知道只要提到顶级剑客绝对会引起他的注意:【这里最高明的剑客。】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比你如何?】 我毫不犹豫:【不如。】 正当这时,龟兹王竟然大笑着朝我擎起一杯酒,态度明显比之刚才亲密热络了许多:“小王有幸识得高人,定要先干为敬。” 叶孤城淡淡道:【听闻薛衣人之名便如此……这龟兹王想必急需高手。】 果然不愧是敢谋划夺位的人,心思正中红心啊!不过,【未必,他也喜欢招高手做女婿……】我故意拖长音。 叶孤城毫不犹豫:【你不好美色。】 我:【……】 龟兹王正在极力冲我热络时,座中那个面色惨白的绿衣人忽然冷冷道:“却不知以阁下这般身手,又怎会肯来为王爷效力?” 那人一开口,顿时满座的人又静了下来。 其实这种疑惑所有人心里都有——基本上高手们的脾气都是和自身实力成正比的,当然傲慢也是,只不过有的喜欢“礼贤下士”,有的喜欢恃才傲物罢了。但是不管是哪一种表现形式,归根究底都是以自视甚高为基础的。只是刚刚那个一副没精打采状自称叫王冲的人一句薛衣人就把他们全给震慑了而已。就像现代的人信任权威一样,这些武林高手们也不怎么敢置疑薛衣人这种等级的高手,而那个龟兹王,据我估计要么是喜过头了,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的脑袋一昏,一时没想起这茬来,要么就是看这些自家招募来的高手们这战战兢兢的架势,也不敢随意开口。不过现在有人打了头阵,自然是一个个都在等着我的回答。 有人来质疑啊……我神情淡定而冷漠的瞟了一圈,但还没等开口,叶孤城就忽然道:【西门,你似乎很高兴?】 我刚想得意的往上翘的嘴角立刻极力淡定的往回扳……这直觉也忒敏锐了! 我当然高兴,以前我最喜欢的就是先扮猪吃老虎,然后在关键时刻虎躯一震,现出真身,顿时王霸之气震慑四方的这种桥段。我知道这桥段很俗很狗血,但穿越以来,就连这么狗血这么俗的桥段我居然都一直没机会用上——在死神世界里有蓝染在,轮不到我来王霸;在陆小凤世界我是有王霸的资格了,可问题是,虽说武林中从来不缺智商低于60,而且青光眼白内障轮番上阵的笨蛋,但是以西门剑神这种标志性的扎眼造型和高调气势,想要眼瞎到认不出来那也是有很大难度的——毕竟除了外,不管在哪里,智商低于10的笨蛋,和智商高达220的楚大神同样都是属于极度稀缺资源的……没有了前期的低调作铺垫,王霸都王霸的很没有感觉。 所以我也不答叶孤城,只故意一脸恹恹,摆出一副不欲生事的神情:“我来沙漠追杀仇家,但却不擅寻探水源。” 众人随即一脸恍然大悟,就连龟兹王也跟着重新露出了笑容——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大大的馅饼要是直接砸进嘴里难免会让人有些疑虑,可如果只是顺道路过自己嘴边,那么所有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咬上一口。 但是其他人满意了,那个绿衣人……我想起来了,刚刚介绍时说他叫杀手无情杜环,他还是冷冷的又道:“就算如此,可我们却是没听说过武林中如今还有阁下这样一个高手,自始至终都只是王冲一人在说。更何况阁下刚刚用的那两招剑法,虽然也不错,可还是远远配不上‘与薛衣人相当’的高手这种赞誉的。” 嗯,这个时候就需要我装b了,有问必答可不合高手的脾气。所以我这时候干脆只是自顾自的吃起菜来,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了。 其实这时候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展露一点精深武功,比如飞花摘叶,或者干脆在杯子里沾上一滴酒,再朝他脑门那么轻轻屈指一弹……我承认这是我一直以来觉得最有感觉的装x方式了,其实自从看到那情节之后,我就心心念念到现在。只可惜如今想飞花摘叶,我的内功不足,出剑嘛,又觉得很不值当。物以稀为贵,老把剑拿出来给人看,就没感觉了,就好像西门剑神和叶孤城两个,通常也都是只把剑鞘给人看,里面的剑嘛,不到特定时刻遇到特定的人那是别想看到的。 我不吭声,帐篷里顿时就是一片安静,只听杜环那个位置有衣服摩擦抖动声突地轻轻一响,但旋即就静了下来,然后就是杜环那明显是从鼻孔里逼出来的一声冷哼。 意料之中。在古龙小说里这种杀人如割草的武林中,真正冲动的家伙,是绝不会有他那么长命的……毕竟就算光是我刚刚露出来的那几下子,也不是他轻轻松松就能摆平的。 这时候龟兹王开始出来打圆场了:“几位的武功才智都令小王我深为倾倒,切勿伤了和气,小王我先干为敬。” 大家都是拿工资的,而且我还在吃着人家的酒席,也不好不给主人面子,对于杜环来说,这更是个上好的梯子,于是很快,帐篷里又恢复了一片和乐融融。这时候,龟兹王忽然笑着对我道:“小王有位琵琶公主,阁下还未见过,她想亲自拜慕一下高人,不知……” 我也正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会把她放出来见人呢,当即便淡淡道:“我本是王爷的客人,公主愿见,自无推拒之理。” 那位琵琶公主很快就来了。我抬头一看,生的确实是眉目如画,更兼身上还带着种极特别的异域风情,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动人……但要说惊为天人那就过了,自我穿越后见过的美女中,一眼看来,当得起这四个字的,好像也就一个石观音,一个那天坐在任慈床边,显然是秋灵素的面纱美人。 琵琶公主朝我走过来了,而我也外松内紧的做好了准备——被美女袭.胸的准备……最起码也是被美女一见钟情乃至倒贴的准备。 我知道我这么想可能很无耻,毕竟不管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除非我帅的惊天地泣鬼神,而对方丑的不用半夜也能吓死鬼,不然社会舆论都必定会陷我于我占她便宜这种不利情势的。但是,在遭遇多次被美女袭.胸之后,不但叶孤城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就连我也毛了……我可是被美“女”袭胸啊!要是换成是美男……嗯,要是换成是美男的话,我现在大概早就已经介绍他去修炼葵花宝典了。 不过美女果然是祸水,正当琵琶公主风姿款款的向我走来之时,某姓杜的程咬金再度怀着明显是羡慕嫉妒恨的心情站了出来,冷冷道:“公主莫要被他骗了,此人一脸轻佻,绝不是什么好人,只怕平日里也是风流好色,四处留情之辈!” 我眉毛微微一扬,正在措辞准备痛斥这家伙诬陷我的清誉,结果心底叶孤城却是一声喟叹,深沉之中好像辛酸无限:【好眼力!】 15、再见楚留香 虽然对于叶孤城总是揭穿我真面目的行为非常怨念,但是迎着正往这边走的琵琶公主,我只能赶紧做好自卫准备而顾不上对叶孤城进行思想再教育了——这事咱们回去再说! 只是很明显我多虑了。那琵琶公主,我对她的评价平平,她对我的评价显然也不是太高,一直都表现的很优雅很客气很淑女……说白了就是端着高贵端庄的公主架子,而且跟我客套完了她就又不着痕迹的很快转去跟其他人搭话了……她也颜控的太彻底了吧!长的帅又不能刷卡……呃,我忘了,还是有具有刷卡功能的,比如叶孤城和西门剑神的脸——在我走之前,通过强强联手,白云城和万梅山庄的产业连锁已经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虽然我可以理解她的感觉,毕竟我现在这张脸就是照着倒霉丧气不招人待见易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小心眼的观察了她半天——果然她跟那些长相出众一些的高手们会多说上一句半句,跟长的不怎么样,或是我这种故意易容的比较不讨人喜欢的,就会少说上半句…… 我承认我这种为了不招人注意故意伤人眼,偏偏还希望别人慧眼识英雄,一眼就把我从芸芸众生里挑出来的心态应该批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默默感叹:【女人啊,以貌取人是要不得的,好看的男人那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叶孤城:【……】 看到琵琶公主在夸杜环武功高强了,而那杜环居然还在这时候略带得意的看了我一眼……我郁闷了:【武功高也没什么好的,没听说武功高的男人都是吃饱了撑的专爱弄些实现不了的目标,自己折腾自己吗?】 叶孤城:【……】 再一转眼,琵琶公主已经开始亲切的询问另一对高手吴氏兄弟的家庭构成和财产状况了,而我听了他们的回话心里更郁闷了:那俩的家产竟然都够我换半年衣服的了! 我记得他俩在原著里明明是反角……为什么这年头有钱的都是坏蛋,而像我这种不偷不抢,就连雇个杀手办事,都老老实实付钱的老实人却就要连衣服都穿不起了?所以我又默默的酸了一把:【有钱的男人那都是负心汉的预备役啊!像这种明明家里有钱有地大富豪一个,却偏偏还要跑到千里之外的别人家里住着,吃着用着主人家的,还对那家主人心怀不轨另有所图的男人那更是绝对靠不住的!】 叶孤城:【……】 琵琶公主转完了,出去了,宴会也散了,而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收到了石观音的传讯:楚留香一行经过多日的披荆斩棘终于到了这附近,据估计明天就要抵达此地。虽然他们一行人中一个姓叶的女子曾经多番破坏石观音的计策,甚至险些保住那几皮袋的水。但所幸在石观音那群忠诚不二的手下们高呼着为了夫人的响亮口号,前仆后继不计牺牲下,他们装水的袋子终于还是破了,所以才被引了过来,总而言之是要我做好爱恨交织,充满了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感觉的再见准备。 楚留香偷窥美女洗澡被逮这种珍稀镜头那是绝不可错过的!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借口要去追杀仇家,我带着水和食物就准备出门……结果我前脚刚碰到营地边上,后脚龟兹王就急急的赶了过来,一口一个招待不周,让我受了委屈,又一口一个沙漠天热少水难辨方向要我多留几天。到最后我听烦了,只得坚定的表示,作为一个初次在沙漠里旅游的菜鸟,我没打算卷了吃的喝的就一去不回,过一阵一定还会回来继续吃霸王餐的。于是龟兹王这才放心,但还是依依不舍、而且坚决的送了我一头据说特别擅长找方向认路,而且尤其喜爱随时掉头往回跑的骆驼代步…… 我就这么骑着骆驼出了龟兹王的临时行帐,然后在沙漠的大太阳底下溜了一圈之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将骆驼扔给了石观音派来的准备给我以防万一的手下看着,带了张面具就自己先轻功跑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我时间掐的还算准,刚刚飞身上树占据了制高点,就远远的瞅见楚留香一行人往这边过来了。但是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我第一眼注意到的,却并不是虽然被烈日和缺水双重折磨的憔悴很多,但远远望着却似乎仍然英俊潇洒不减风流的楚留香,也不是他身边那个虽然胡子拉碴,但却偏偏生了一双又圆又大,猫儿似的眼睛,看着还很有几分可爱的陌生男人,也不是另一边衣饰精致却满脸冷冰冰的面瘫,而是楚留香那一行人中唯一的一个女人。 而我,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被她深深的震撼到了……别误会,我注意到她绝对和她的相貌没有任何关系——吸引了我全部注意力的,是存在感鲜明强烈的不可忽视,如今正戴在她那一头绿鬟云鬓之上的……遮阳帽……谁来告诉我,我这真不是穿到了《楚留香传奇》的古装戏剧组?中间那个拿扇子的真不是秋官本人? 在本能的纠结了下到底要不要跳下去要签名之后,那一群人也靠近的差不多了,然后我就看见那女的好像和楚留香纠缠起来,再然后被其他人拉架,再再然后……楚留香就趁机飞了过来——我代表广大羡慕嫉妒恨的同志们,很遗憾的表示在楚留香同志光辉灿烂跌宕起伏的人生中,爆发的宛如三餐一样频繁的又一场艳遇即将上演了——古龙他老人家种马的决心是无人能挡的! 我挑的这棵树位置相当的好,枝繁叶茂正好和我如今这一身青衫相配,起到了良好的掩护作用,然后视野开阔能将我想看的尽收眼底……但因为高度问题,只有在看向如今正在洗澡的琵琶公主的时候,视线恰好完全被拢起的布幔遮挡住了。其实我原本想要站的更高一点以取得更加良好的视野的,最好能居高临下将对手戏双方一览无余,明察秋毫,只可惜叶孤城同志坚决表示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的内功和轻功已经同时大幅衰退,在身躯细弱不堪重荷的树梢上绝对坚持不了太久。 不过看楚留香越靠越近,我忽然有些后悔了——这里虽然是沙漠绿洲,可树也同样不太多,而能够让楚留香完成下一个剧情的,左看右看好像也只有我这棵了……难道就这么撞上,还是干脆我下去?但我这一身青衣,在一片黄的沙漠上非常之显眼,普通的金甲武士还好说,但楚留香是绝对不会注意不到的。 就在我考虑到底是要挪个座位给他,还是在他扑过来的时候干脆一脚把他给踹下去的时候,楚留香终于到了,他顺着水声,轻轻,轻轻的接近了。只是,在略略望了一下树枝之后,他并没有如原著一般飞身上来,而是如棉花一样动作更加轻微伏在地上,然后,朝着布幔内望了进去。 ……虽然楚留香趴着的姿势也非常的优雅好看,可是看到他脸上忽然升起的,那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震撼惊艳,再想起他第一次看到我时那不过短短几秒的赞叹,哪怕我现在已经不是女人了,但是看着他那曲线玲珑,如今更微微翘起一个优雅弧度的臀部,我还是油然升起了一股将他从那布幔缝隙中一脚踹进去的冲动。 而正当我内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叶孤城忽然出声了,声音非常无奈:【西门,你已经看他许久了……】 我:【嗯?】 叶孤城:【……下身……】 我:【……】 而在这时,原本还看的很有几分如痴如醉的楚留香忽然脸红了…… 当时我就吓了一跳:我是盯着你的屁股偷看了很久,但你也不至于这反应吧?不过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他肯定是被发现了。不过这也不奇怪,在武侠小说的世界里,向来都有感觉到视线这种说法的……一个种马男偷窥美女洗澡,他的视线难道会没有存在感吗?尤其当被偷窥的美女也是个武功高手的时候……我相信他没发现我完全是因为精神过于集中的缘故。不过我真正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的是,在这一刻,楚留香不止脸色微微一变,甚至就连眼神也清明了许多,简直是在一瞬间,他就从色.狼变回了流氓…… 虽然楚留香被发现了,但是我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安危——我当然知道楚留香不会有事,就算是快变成人干的楚留香,那也不是一群反色.狼的普通人能对付的了的。但是看他之前那么津津有味的欣赏着美景,我还是十分不爽,幸好,显然里面那个琵琶公主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走光问题,里面开始穿衣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国的女人都比中原的开放,反正布幔拉开的时候,我就看到,里面的琵琶公主竟然只是披了一件薄薄的纱衣——布料不算透明,可别忘了她才刚刚洗完澡,还没擦干身上的水……于是当真是曲线毕露,若隐若现,堪称达到了诱惑的最高境界。 不过我关注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叶孤城给我挑的这个位置选的实在太准了,不多不少刚刚好能把她那因为衣服没系好,而半露出来的雪白胸口给看的干干净净。我默默的目测了一下,简直是远一分近一毫都达不到如今这种最佳视野……反而是我原先想去的树枝那边可能最多只能看到大半个背。现在我听着叶孤城也不吭声了,估计也是正在心里郁闷自己弄巧成拙,天不从人愿。 想看的死活找不准位置,不想看的却卡位完美……我无声的叹息了一下这巧合的命运:【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叶孤城:【……】 一般来说,偷窥美女洗澡的男人会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是潘安还是卡西莫多会直接影响到其未来的命运,乃至生命安全……由此建议有意偷窥美女出浴的男性们先去整容——这绝对是一项很可能会带来巨大回报的人身安全防护措施,其防护效果,比穿着黄金圣衣都强! 穿好了衣服,琵琶公主心也不慌了,意也不乱了,可以气定神闲的把偷窥男抓过来好好鉴定一下,到底是要煎炸烹煮熘,还是直接拖回去当驸马了。而楚留香自然不会让她失望,这厮生的眉清目俊,满眼桃花,气质也是出众到满身沙子亦不掩其潇洒从容之态,于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琵琶公主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情不自禁的一亮,然后心里暗暗惋惜又一只小白兔掉到狼嘴里去了。 琵琶公主眼睛这么一亮,满脸的怒气顿时就消了大半,再上下看楚留香几眼,眼神就更温柔了许多——没看到琵琶公主暴打楚留香的戏码我已经很遗憾了……现在绝对是楚留香战斗力最低,最好踩的时候啊,浪费了!再看到楚留香一句“爬也要爬来”逗笑了在场众美女,瞬间转危为安,我就更郁闷了:【男人啊,你的名字叫色.狼……】 【……】叶孤城沉默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道:【也并非所有……】 【不过,我听过一个说法,】我忽然想起来了:【男人不是色.狼就是光棍,你是哪个?】 16、人都聚齐了 眼看着楚留香快被琵琶公主给迎进帐篷里了,我顾不上终于被我再度梗住的叶孤城了,而且我也直到这时候才忽然有些后悔——等会楚留香进去后也是有好戏看的……好端端的我报什么追杀仇家的狗血桥段,这要是楚留香前脚进去我后脚就跟进,不是凭白惹人怀疑吗!最重要的是,就算我不在乎别人怀疑,龟兹王给我那头骆驼也没有日行千里蹄不沾尘的本事啊! 想归想,我还是迅速的赶回据点,摘了面具,牵了骆驼就往回奔……感谢石观音为了联络方便把据点设的离龟兹王的行帐很近。 紧赶慢赶,我到的时候,却仍是有些晚了,不但外面忽然多出来了许多新的脚印痕迹,甚至在驼马群中也已经坐了一个样貌丑异的人。不过听着里面仍然嘈杂的声音,似乎好戏也还没完全散场。现在我也顾不了许多了,只求能赶上最后一出,于是不及细想,抬脚就迈进了帐篷,结果还没等抬眼开口,就听到帐篷里的欢呼声还没止息,就在半截忽然夹进了惊呼,然后就是当头一片巨大的黑影迎面砸了下来。 穿西门剑神的时候,我都已经被人偷袭成自然了——当然,自卫过当也成习惯了,于是当下就照着那当头砸下来的黑影轻轻一挥手,来了个四两拨千斤。而等一阵巨大的砸地声响过,眼前也恢复了正常视野的时候,我这才注意到,整个帐篷里这时候已经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到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是看着我一脸嗔目结舌外加眼球外凸的表情,而楚留香……我微微一惊,刚进来时的那一眼我还看到他坐的离门口极远,怎么短短一点时间居然就已经到了我面前了! 楚留香明显也很吃惊……当然,美男之所以是美男,就在于即使是他最吃惊的时候,也依旧是脸不变形色不改——风度是什么,风度就是在最容易失态的情况下,那永远比别人瞪得小一圈的眼睛,和永远咧的最多只有别人的三分之一大小的嘴!我看见他的右手朝着我微微前伸,明显是想来帮忙,脸色不由的一缓,但旋即又赶紧板了起来,而等我看到他的另一只手里现在还握着的折扇的时候,那眼神就冷的更自然了。只是当我眼神冷冷的朝他扫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楚留香的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叫若有所思? ……该不会这么快就被他认出来了吧?我不敢再多看,赶紧扭头四下打量了一下,全场中如今就站了一个生了一双又大又亮的圆眼睛,看上去异常像只懒洋洋的大猫的年轻男人,再瞥了一眼地上那个被我硬生生抛出去的壮硕大汉,据我对于原著的印象,这时候场中站的应该就是那个爱喝酒的胡铁花了……这家伙的眼睛确实大,现在看着我时,那眼睛都已经开始无限逼近传说中的铜铃大眼了。 我也不管四处射来的那些意味各异的眼神,摆出了一副极度傲慢的神情姿势,慢慢走到了席中一个空位坐下。龟兹王到底是见惯风浪,很快就反应过来,旋即举杯大笑道:“果然是壮士!小王敬壮士一杯!” 我抬眼一看,胡铁花完全没反应……难道那壮士是指我?刚忍不住想狠狠一挑眉毛,就在满场的“壮士的竟然是你”,“怎么会是你壮士了”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又迅速压了下去——楚留香还在一边盯着呢! 扯了扯嘴角,我只略略举杯意思了一下,根本没凑到嘴边喝,龟兹王也不以为意,只笑着对楚留香几人介绍道:“这位叶壮士也是来自中原的高手。”……我平衡了,叶某人终于也壮士了。 楚留香目光微动,含笑道:“叶兄如此人物,在下在中原时却未曾有幸一见,实是憾事。” 我故意满脸傲慢,淡淡道:“我却不觉遗憾。” 常人听了这话,就算不发怒,估计笑容至少也会僵上一僵,但楚留香却是恍若未闻,依旧是满脸真诚可亲的笑容,含笑看着我:“不论如何,今日得遇叶兄,于在下却是一件幸事,在下先敬叶兄一杯。”说着,楚留香就对着我举杯一饮而尽,而后,目光却依旧时不时的就停留在我的身上、脸上。 结果他这边含笑举杯,那边胡铁花见了,忽然也拿了一个酒壶一个杯子凑到我跟前。他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就对着我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了满口的大白牙:“叶兄如此人物实在难得一见,我先敬你一杯。”说着还不等我反应,就先一饮而尽。而后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我笑的愈发开心:“叶兄武功高强,实在值得敬你一杯!”又是一口干掉。然后胡铁花接着再倒,两只圆圆的大眼睛笑得眯成了亮晶晶的月牙:“我与叶兄一见如故,不能不敬你一杯!”又干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胡铁花一脸笑容满带和气的跟我一个劲敬酒,我到底也还没坏到最高境界,而且对于原著上不惜牺牲形象,一心为友的胡铁花还是很有几分好感的,所以对于胡铁花的主动示好也没法不有所动容,脸色不由的就缓和了几分。酒多伤身,我看胡铁花都已经喝了三杯了,当下也举起了杯子,也免得他总这么一个劲的灌自己酒了,结果胡铁花一抬手止住,笑嘻嘻的道:“叶兄实在是个好人,我不敬你实在对不起这壶里的酒!”说着就开始了一杯又一杯…… “……”我终于回过味来了,这家伙居然打着敬我酒的旗号,在趁机灌酒喝! 默默的磨了磨牙,我也摆出一脸感动的表情,诚恳道:“阁下盛情如此,我也不能不将所听闻过的一件事告知阁下。我曾听闻西域的国王招待贵客都喜用极小的活蚂蚁和活蝎子泡酒……”我一句话还没说完,胡铁花刚往下咽的一口酒就已经从嗓子眼里全给呛了出来。 我是早有准备,瞬间就从位子上飘身而退,一滴也没沾上。胡铁花铁青着脸转过脸去看龟兹王,龟兹王连连摆手道:“小王国中并无此等习俗!”然后胡铁花转过脸来愤怒的瞪我时,我淡淡微笑着续道:“其实刚刚我正想告诉阁下,尚幸龟兹国并无此等风俗。” 胡铁花气咻咻的瞪了我半天,终于还是没敢上来跟我比比腕子,只是对着坐在我身边结果反应不及,跟着被淋了一身的王冲道:“牵连到你是我的不是,还望你莫要跟我这个酒鬼计较。”然后就嘟囔着“又是一个跟老臭虫一样奸的家伙,真有本事就该跟我比喝酒”坐到楚留香那一席去了。 我瞥了一眼身旁正满脸苦笑的擦着身上的酒水的王冲,淡淡道:“倒是连累你了。”王冲笑了笑:“无妨。” 叶孤城忽然道:【你似乎对这个王冲很是注意?】 我淡淡叹了口气:【他的大师兄就是被石观音给害了……还是女人心最毒。】尤其是在古龙小说里。 【他师兄?】 【就是外面坐在牲畜群中的那个人。你刚刚应该也看到了吧,据说他原本是有名的美男子,只为不肯拜倒在石观音裙下,就被她生生刺聋了耳朵,晒瞎了眼睛,更晒毁了容,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我解释了一下。 听完,叶孤城默然良久,也不由一叹:【……最毒妇人心。】 这是所有听过的人的共同感想,不过……我沉默了许久:【叶孤城,我也是女人。】 叶孤城:【……我忘了。】 我:【……】 叶孤城忽然有些迟疑的道:【西门,方才不是你先说的女子心毒吗?】 我一下子给噎住了,良久才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叶孤城:【……】 龟兹王令侍女们换过座位酒席之后,我才再度坐了下来,这时却听琵琶公主笑道:“叶侠士固然武艺高强,这位壮士却也同样不凡。”龟兹王连忙笑道:“那你还不敬这位壮士一杯?”琵琶公主一笑,捧着酒杯走下位子,身姿轻盈的向着胡铁花而去,结果我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公主敬的酒,他却未必配喝!” 我略略一转眼,这才发现,坐在我附近,还在刚刚开口说话的居然又是杜环! 美女敬酒,是个男人都会想喝的,胡铁花自然也不例外。事实上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真的是一点都没说错,本性风流的楚留香身边跟着的人,不风流的还真是奇葩,目前好像也就一个他新认识的一点红是个专一的,其他人,就连那个面瘫的足能和西门剑神一比的姬冰雁,人家家里都有两个小老婆。所以杜环这句话出口的时候,胡铁花正喜滋滋的刚刚举起了杯子。一听杜环的话,他怔了一怔,忍不住朝我们这桌挪了几步,先是仔细的瞅了瞅杜环,然后就又忍不住气呼呼的瞪了我一眼:“刚刚给那个姓叶的敬酒的时候,你怎的不开口?难道是这小白脸更讨人喜欢不成?” 小白脸……听到连向来不怎么关注男人长相的胡铁花都这么说,我顿时出现了强烈的心理斗争,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得意的摸摸脸,还是该勃然大怒冲上去踹他。结果杜环轻蔑的瞥了我一眼:“他?” 我一怒,刚想来个怒发冲冠,却忽然感觉到意识深处瞬间弥漫开一片冰寒——叶孤城的怒意似乎还胜过了我……莫名的,我忽然觉得心底一暖。 正当这时,却听杜环冷冷道:“别说我不会去多看他一眼,就是有人对他另眼相待想替他打抱不平,我也不介意多收下一条命的。” ……我怒极反笑:【你觉得此人该如何处理?】清蒸?红烧?还是油泼? 叶孤城沉默了好一会,才沉声道:【饶他不死。】 17、理想与现实 事实证明,叶孤城向来是关键时刻就指望不上的,事实更证明,就算是传说中热血澎湃,激.情遍地的江湖也同样盛行要文斗不要武斗。 杜环和胡铁花这两人一言不合,结果比划了老半天,一头猪都被分解完了的时间之后,他俩居然还在扯皮。而那俩在唇枪舌剑的斗嘴的时候,我很愉快的坐在一边当我的围观路人甲——看戏确实比演戏要爽的多,不用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优雅程度,更不用明明被气的想爆青筋还得为了形象冷酷冷酷再冷酷……没办法,要是一不小心毁了自己心目中偶像的形象,我自己就会忍不住先把自己给切了肉馅。 正闹腾着,就听一声清凌凌柔若黄莺出谷的笑声响起,楚留香那边已经盈盈站起了一个年轻的少女。 我无声无息的瞥了她一眼,嗯,美目含波,樱唇如瓣,长的确实极美,和琵琶公主有的一拼,也难怪敢来挑战楚留香……我下意识的转眼看向楚留香,却正好和他看过来的眼神对上,结果这家伙对着我微微勾唇一笑,还冲我轻轻一举手里的酒杯——虽说我一直看花心大萝卜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楚留香确实是气度不凡,叫周围人这么一衬,看上去更是别样风流……只是可惜他实在是太花了! 不过随后我就感觉到有几道陌生的视线投到我身上,疑惑,深思,还有……警惕? 不动声色的略一打量,疑惑深思的是琵琶公主,警惕的是穿越女……手里既没捧着天一神水,怀里也没揣着暴雨梨花钉,我明明只是一白莲花一样无害的围观群众而已,虽说我现在这样子是阴郁颓废了点,但是这里是浪子遍地走的古龙世界,我还算不上特异物种吧? 穿越女眼底的警惕只是一闪而逝,如果不是我已经被锻炼的对恶意特别敏感,也很难察觉出来,只见她随即便轻轻一笑,灿若花开——她上辈子绝对是服务业的……我眼尖,不多不少,正正好好的八颗牙!接着她眼波一转,于是几乎每个在场的男人的眼神都跟着晃荡了一下。一群萝卜!我满怀着道德标准上的优越感,充满蔑视的漠然扫过在场的所有雄性生物,然后,目光不出意外的落在仍定定朝这边望过来的楚留香身上:【果然,能不轻易为美色所惑者方是真正的对手。】 叶孤城沉默良久,终于顶了我一回:【……确乃强敌。】 这穿越女一笑,吸引了帐篷中所有人的视线后,才柔声道:“杜公子只针对他一人,莫非是忘了这里还有另一位高人?”说着,她的眼波轻飘飘的向我瞟了过来,“还是说,杜公子其实是欺软怕硬?”她话音刚一落,场中的气氛顿时就是一凝。虽然谁都能看出来杜环确实是有点欺软怕硬,但是心照不宣到底还是和当面揭出来不一样,更何况她话里话外还带着点挑拨的意思……不过我不就是个多出来的未知人物吗,你至于这么一个劲的针对我吗? 其他人是等着看热闹,或者说,等着看我的真本事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而杜环却现在是骑虎难下。杜环好像是在心里面艰难挣扎了许久,然后,望向我的眼底又是凶光,又是戒惧,但终于有些犹豫的看向了我。而我只微微一抬眼,冷冷道:“你想看我的剑?”嗯……这时候,一般下一句我是该说我实在很佩服你的勇气,还是该说,凡是看过我的剑的人,坟头上的草都长的比人高了? 不过一边说,我就忍不住一边两眼放光的上上下下把杜环打量了一个遍——现在我是既没有顶着西门剑神的名头,更不用为了自家的金字招牌考虑,时时刻刻都追求一击毙敌的效果了,自由度可是高多了,现在又难得主动凑上来一个心黑手狠可以毫不留情的拿来试手的……说实话,虽然都是杀人,但其实我一直觉得那种一招把人分成六十四块的剑法,要比那种一招刺进喉咙的剑法更拉风。 只是这世上有骨气的男人终究太少,而且显然在我面前还能保持气节的男人更是稀有动物……反正结果就是我刚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就又缩回去开始从头再犹豫了。而胡铁花在一旁瞧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喃喃道:“果然是自古艰难唯一死。” 都说是祸从口出,所以他这一接话,杜环当下就铁青着脸,冷冷道:“谁死还不一定。”可他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一只乌光闪动的右手已经向着胡铁花的胸口处击了过去。但正当我下意识的略略睁大了眼睛,准备看看胡铁花那传说中的绝招蝶□□的时候,杜环的那只手,却忽然一扭一转,直直朝着我来了。 胡铁花倒是反应极快,心肠似乎也不错,双手一划,瞬间便紧紧夹住了杜环朝我击过来的那条胳膊……断掉的,然后就顺理成章的被劈头盖脸的浇了一脸血。而我,则是在围观群众的各色目光中,以一脸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独孤求败式姿态,慢条斯理的将还滴净了血的长剑收入鞘中。敢在我面前玩偷袭……知道什么叫习惯性防卫过当吗! 杜环倒是还算有几分骨气,没大声惨叫出来,不过我坚定的认为这是他的雄性本能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而且很显然,我刚刚那一剑起到了很好的震慑效果,只是负面效果也出现了,楚留香看向我的眼睛,除了瞳孔骤然收缩之外,眼神也一下子变深了……至于穿越女,她那原本一脸审视,甚至是看好戏的表情迅速变成了震惊,见她整个人控制不住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的我忍不住心下一紧——难道她能从我的出手中看出问题来?结果接着就听她失声道:“迎风一刀斩?” ……姑娘,没眼力就不要乱说话。 原版无花的绝招迎风一刀斩名字是很好听很拉风,但实际上如果我们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就会发现其实这一招与中国的传统保留绝招力劈华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同样的招式谁来用是很正常的,如果是无花用出来,楚留香一根毛也不会掉,但如果是西门剑神用出来,来50个楚留香,变一百瓣楚留香。 热闹看完了,我也懒得罗嗦,反正也没人敢拦我,我就直接自顾自的出帐篷回到了龟兹王给我安排的住处。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有点厌倦眼下这种生活了。演戏,看戏,是很热闹有趣,可是热闹完了,戏也散了,总是会让我有种格外寂寞的感觉……我知道我文艺了。但是说起来,不光是这个世界的人和我不一样,就连穿越女也和我不一样——无论如何,前两者都是有着复数的存在,只有我,不管穿越到多少个世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不,现在是两个了,除了我,还有叶孤城。 我忽然忍不住对叶孤城道:【等无花的事结束了,我想再建一座万梅山庄。】然后也不等他回答,只是自言自语道:【只你我二人,只两柄剑。不管武林中的闲事,树下折梅,林中练剑……】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忽然低低道:【……只求一世双剑。】 我忽然忍不住微微笑起来:是啊,这世上已经有了叶孤城,我也的确没必要再要求更多的了。只是我一脸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耳中就忽的觉出了一阵微响,眼前只一花,再看时,门口就已经多了个满面含笑的楚留香了:“冒昧打扰,还望叶兄见谅。” 我当然知道他来肯定是为了探我的底细,不过现在再一脚把他踹出去显然不太好……我承认我不怎么忍心踹帅哥,所以最后我还是让他进来了。然后楚留香静静的望了我很久,我浑身都毛了,就在几乎要以为他已经识破了我的真面目的时候,楚留香才低低一叹:“叶兄方才的笑容,令在下不由想起了一位故人。” “……”看楚留香冲着我笑的一脸温柔,我只好面无表情的干咳一声:“不知阁下的这位故人是?” 楚留香微带惆怅的一笑:“他本是这世上极出色的人物,品性高洁,不拘凡俗,我还记得当日与他把臂共饮,午夜望星……”等……等等!谁跟你手牵手看星星了! 我被他给噎了一下,刚想暴起,结果就正迎上楚留香正一眨不眨的看向我的眼睛……我迅速将起势压回原位,面无表情的干笑一声:“如此交情实是令人羡慕。” 楚留香看了我一眼,忽然笑道:“却不知叶兄方才一笑,可是有何高兴之事?” 我想了想,怎么看我都不觉得自己能忽悠得了他,所以干脆说实话:“我只是在想将来的生活。” 楚留香微微一笑:“哦?” 默默思考了一下,楚留香脑袋还是很灵的,送上门的智商不用白不用,正好我最近一直在头疼在脱离了这个世界的演艺圈之后要怎么生存——虽说现在当假和尚化缘勉勉强强还凑合,而且石观音死了之后我大概也可以拿到不少遗产,但是以我和叶孤城那换衣服的频率,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肯定不够用的……这个一定要好好考虑,万一出了问题可就是一尸两命。 所以我很真诚的看着楚留香:“不知兄台可能为我推荐一种谋生方式?嗯,钱多,事少,还可以不用看人脸色……最好还可以让别人看我脸色。” 看他表情虽然有些犹豫为难,可还是一副准备开口了的样子,我忽然想起楚留香的职业,赶紧补充:“小偷小摸就算了,我这人从不干违法乱纪的事。” 楚留香:“……” 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刚刚才犯下故意伤人罪……好像这理由是不怎么充分,于是我又补了一句:“名声太臭。” ……良久,楚留香长出了一口气,才终于微笑道:“叶兄所谓的钱多,不知究竟要多到什么程度?” 心算了一下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我喃喃道:“至少也得和龟兹王差不多。” 楚留香微微愣住:“叶兄为何想要这么多的钱财?”他有些诧异的打量了我几眼:“看叶兄的样子,似乎也不是挥霍无度之人……” 我这会只是没有条件罢了,哥花钱的时候你那是没看见——养一个西门吹雪是杯具,同时养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个就是餐具了:“还有人要靠我养。” 叶孤城:【……】 楚留香看着我微微一愣,目光闪动,但随即展颜笑道:“原来如此,女人确实要比男人花钱花的多些……” 叶孤城:【……】 我冷冷的截断:“我养的是男人。” “……”楚留香僵了一会才道;“恕在下直言,只叶兄一人,只怕很难在短时间内赚到龟兹王爷那般的家财,若叶兄不介意……不知叶兄那位……咳,可有何长处?” “长处自然有不少,比如,”叶孤城最大的长处就是武功高,可太扎眼了,但要说其他有利于赚钱的长处……我想了半天,还是有些犹豫:“……相貌好?” 叶孤城:【……】 楚留香沉默了半晌,方有点艰涩道:“……在下冒昧再问一句,就算是叶兄要养……咳,似乎也不必那么多银子吧?” 我摇头,然后尽力文艺的解释给他听:“他的要求是不高,不过至少也得鲛绡冰纨,不着旧缕,佳酿美食,日夕不重,况且,家中当备姣童美婢,屋外尽有林泉飞瀑,闲暇时还需美人拨弦起舞……单只这些,便不是个小数目。” 楚留香在一旁听的眼睛都有些发直了,忍不住喃喃道:“这种养法……”他忽然正色看着我道:“不知叶兄对在下观感如何?” 我愣了一下:“嗯?” 楚留香一脸诚恳:“叶兄如果还要包养……在下想自荐。” 18、麻烦的热闹 对于楚留香这么劲爆的宣言,叶孤城竟然好像没什么反应……难道是恨到浓时恨转薄了? 至于我,我面无表情的盯着楚留香,眨了眨眼,一时间心中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他这话要是早几年说,那时候还是个单纯萝莉的我,大概立马就会投怀送抱,可现在……无声的叹息了一下自己一去不复返的纯情萝莉年代,我委婉道:“承蒙厚爱,只是阁下形貌俊逸潇洒,非同凡俗,实是令我深觉……”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楚留香就微微一笑,截断了我的话:“叶兄剑法超卓,人品亦是出众,不论何等样人物,也断没有嫌弃叶兄之理,叶兄又何必妄自菲薄?” 我更想叹气了,面上亦是微微苦笑:“多谢……所以其实是我嫌弃你。” 楚留香:“……” 不过楚留香所谓的求包养,当然只是个玩笑而已,就好像他也不会把我所谓的养男人当真一样。只是一看到他,就让我不由的想起了当年的亲密战友陆小凤同志——但杯具的是,这俩虽然是同样的聪明机警武功不高……我承认西门剑神的标准是高了点,但是当年跟我演对手戏的陆小凤同志,如今已经升级成了显然更加难缠的楚留香——我才和楚留香刚刚“相识”一天都还不到,他就已经借着“包.养”的东风,成功的和我拉近了距离。而我却降级成了无花…… 失去了只差点火的核弹头级的武力威慑,我不由的对现实充满了一种强烈的心理落差感——要是换了陆小凤,他是绝对不敢跟我求包.养的。撑死他最多也只敢烧光万梅山庄而已,绝对不敢觊觎西门剑神的那完美的躯体的,不然等待他的将是天下间最出名,也最可怕的“两”柄剑——皇帝碰上了也只有跳紫禁城墙的份。而如今,这当年天下间最可怕的两柄剑,一个在大沙漠里当酒肉和尚吃烤肉,另一个大概正在日以继夜的研究如何将杀气透体……时不时的还得灌上几大缸醋外加接待闲杂人等。 就比如说现在,连夜都没过,就在当天晚上,那个什么吴氏双侠中的老大“青天剑客”吴青天就跑来通知我去龟兹王的王帐,同时还很神秘兮兮的跟我说今天晚上马上就会发生一件喜事。 我想了想,按照原著情节来看,在眼下这个时间段,能发生的“喜事”,好像也只有龟兹王那个不但长的不好看,就连命也生的很倒霉的大公主选中胡铁花做驸马这一件喜事了——不过对于好美酒,又爱美女的胡铁花来说,被人忽悠着娶一个自己眼里的恐龙,怎么看也是一件大大的霉事……他倒霉就倒霉在被龟兹王摆出来给自家的优良基因打广告的琵琶公主给忽悠了。 虽说胡铁花其实为人不错,但是反正他最后也没有真的倒霉到,把那个被原著好像还是用吓人来形容长相的大公主给娶回家,那么,我小小的幸灾乐祸一下似乎也不太过分。只是,老天爷似乎对于让我做个善良正直的好人这一点异常坚持——我刚一边在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一边淡定点头,紧接着,那个吴青天就用一种看着好像很是热情有礼而且也不卑不亢,但还是难掩骨子里的那一丝谄媚讨好的神情语气对我道:“王爷欲为公主选驸马,今晚阁下若能在王爷面前好生表现一番,像这样的喜事,将来说不定也是很有可能着落在阁下的身上的。” “……”我面无表情的仔细观察了一下吴青天的表情,试图判断出他到底是不知内情,特意跑来讨好我的,还是心怀不轨的想要膈应我——只要是个审美正常的男人,任是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推销了一个长相吓人的老婆,估计都会觉得那媒人是跟自己有仇吧? 还没等我拿出当年审视对手的眼神,看透他的心肝脾肺肾,吴青天就已经脸色发白笑容都撑不住了,不等我开口,就急急找了个借口溜了。对此异常情况,叶孤城同志自然不会视若无睹,不过……我觉得如果我真的把别人想来给我做媒的事明白告诉叶孤城,那最能够被证明的,就是我的智商出现了毁灭性的问题。只是如今热闹送上门,我自然是没有不去看的道理,反正就算要抢亲也得抢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或者弱女子吧?如果龟兹王真敢对我下手,那么至少对于龟兹国的人民来说,他被人篡位成功,真的是一大幸事。 等我进帐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就连平日里少见的琵琶公主现在也正在给龟兹王倒酒,只独缺楚留香他们几个还有那个去做媒的吴青天还没到。不过看多了小说,我也早就习惯主角总是最后一刻才出场了,只是龟兹王似乎是怕冷落了我们,等我一坐下,当即就举起酒杯大笑道:“今日小王有一件大喜之事要与各位分享。小女对那位胡壮士一见钟情,今日好事已定,小王便邀几位共饮。” 那个吴青天的弟弟吴白云倒是很有眼力,立时便笑道:“那当真是要恭喜王爷了,得此佳婿,确是一大喜事!” 龟兹王闻言就是一阵大笑,只是偶尔看向我的眼神却还是非常的复杂——我倒是很明白他的心思。作为一个遭篡位被迫流亡的国王,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高手高高手,而原本按照这一点来看,在座的人中,该选谁简直是完全不需要考虑的。龟兹王到底也不是什么昏聩之辈,就连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明明已经订好了人选,还是忍不住频频向我注目。只是龟兹王同时还是个很疼爱女儿的爹,而就长相、气质、性格、忠厚老实度等等等等方面来看,我简直就是那传说中子非良人的具现化。不过还好,楚留香他们两个的存在让龟兹王明白了能够一拖二的不光只是空调,于是胡铁花立即就在这场拼个人条件以及附加条件的战斗中取得了胜利,最终雀屏中选——这还是我头一次庆幸自己输给别人。 说了没两句,我就见楚留香他们几个同那个据说是去做媒的吴青天一道进来了,而等他们几个一进来,龟兹王就用眼神和表情,清楚的告诉了所有人,他对胡铁花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家的大驸马的“幸运儿”有多么的满意。 想起原著上说楚留香知道被看上的不是自己于是心里发酸,我就忍不住一抬眼朝着楚留香望了过去。楚留香这时倒是面色一派平静,迎上我的目光时,还微微一笑,居然就这么撇下其他人,径直走过来紧挨着坐到了我身边:“叶兄,好久不见。”我嘴角刚有些抽抽,就听一个甜美的女声娇笑着插.进来:“原来楚大哥觉得才几个时辰就已是好久啦!”我刚想说什么,叶孤城就忽的在我心底冷冷接了一句:【度日如年。】 我悄悄在心底抹了把汗,似乎从昨晚起,他就看楚留香更不太顺眼了,只是好像表现的也更内敛了……这总让我有种超必杀正在蓄力的感觉。 不过我本来以为楚留香被那穿越女这么一说,多少会有些尴尬,可惜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脸皮厚度,但见此人只一脸恍若未闻的微笑,目光在我脸上细细滑过:“如叶兄这般人物,在下自然是巴不得多多亲近的。”接着他目光一转,就往我一双手上看去:“叶兄生的这样一双手,也难怪使得一手好剑法了。”说着就不动声色的想来抓我的手。 易容脸是重中之重,虽然楚留香也是个中高手,但我也自信他找不出破绽来,可手因为我平日里难免有些精细的动作,根本没法做太大的变化,而我之前却是在楚留香面前弹过好几次琴的。以楚留香这种专业的眼力,我哪敢就这么给他细看,还好这时候众人突然一番起哄要胡铁花给岳父磕头,这才把楚留香的注意力给引走了。 只见琵琶公主那柔如春水的声音一催,胡铁花当即就红着脸,扑通一声对着自家未来岳父跪了下去。至于龟兹王则是含笑看着胡铁花,活生生把他看成了一个羞答答的小媳妇——当龟兹王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那红布一样的脸实在是不能不让我十分怀疑,现在坐在主位上的龟兹王其实是石观音假扮的。 接着就是岳父送见面礼的戏码了。我很快就瞅见龟兹王从怀里摸出了一块流光溢彩的石头——确实是块很名贵的宝石,只要是眼不瞎的人,哪怕不懂珠宝,也能看出绝对是极其的贵重。所以龟兹王这一掏腰包,不论是因为业务需要而非常内行的楚留香,还是只是单纯喜欢财物的吴氏兄弟,都是不由自主的眼神一凝,那个姓叶的穿越女更是表现出了女人的本性,死死的盯着不放。可对现在的我来说,那也就是块比较漂亮的石头了……我十分悲痛的发现,就算现在我已经沦落到几乎快要靠化缘来过日子了,居然还是改不了前几次穿越养成的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富贵病! 我正对自己这种眼瞅着已经没了治愈希望的富贵病自怨自艾,却忽有所感,微一抬眼,就见楚留香正一脸微笑的从我面上收回目光。然后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转眼去看那个穿越女的反应……她的眼睛已经完全黏在了那宝石上面,而等我的目光再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楚留香又在看着我若有所思了…… 再然后,石观音出来看女婿了……我真想说我不认识她。虽然她现在是顶着龟兹王妃的名头,脸也不是自己原来的那张脸,可哪怕已经忘了剧情,甚至就算没有楚留香那种专门针对女人发挥作用的强大的专长,我也能一眼就认出她是谁来——不是哪个女人看男人的时候,都能眼底全是这种武则天挑男.宠似的神气,细品五官三围,顺带从外表的精气神咂摸内在隐藏属性的……看她望着楚留香那一脸含笑不住打量的模样,我敢打赌,她现在绝对是在估测楚留香的体力耐力上限。 其实,反正无花的亲爹天枫十四郎都已经挂了,石观音想要乱搞男女关系,多来几段黄昏恋那也是她老人家的自由,作为一个现代女性,我自认为还是很开通的,只是……我对她那种男过尝味的习惯实在是非常的濉颐靼姿绷斯曜韧醯拇蠊骷藁龊u睦碛桑部梢岳斫庹庵肿龇ǎ浅顺10叮沂翟谖薹馐退绷撕u脑掀胖螅狗堑们鬃陨险蠛秃xxoo的做法。 发现石观音在不住悄悄打量楚留香之后,我隔一会就忍不住转眼偷偷瞟上楚留香一眼——好歹也是一难得的帅哥,万一他真的一个忍不住被石观音的“美色”所惑……一想起我将来要管楚留香叫爹的情景,我的脸就绿了。只是等我忍不住再次悄悄看向楚留香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一抬眼,却见琵琶公主正若无其事的从我身上收回了视线……可我这都是第三次发现她在悄悄看我了! 这感觉……难道她是看上我了?【叶孤城,你觉得琵琶公主是何意?】 结果叶孤城在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道:【西门,你刚刚看了十次人……】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又怎样?】 叶孤城又沉默了许久:【七次是楚留香。】 我:【……】 就在这个时候,楚留香忽然微笑着转过头来:“叶兄有事?” 就算知道楚留香不会被石观音给勾.引了,但我还是觉得提醒他一下比较好:“我刚刚见你一直看着王妃,所以在想……” 楚留香目光一闪,笑道:“叶兄放心,在下并非贪恋美色之徒。” “……”我顿了好一会才终于把话说出来:“不,是我这里有些药,我在想你肯定需要。” “嗯?” 我诚恳的看着楚留香:“壮阳的。” 19、露馅与反露馅 说实话,我是真心觉得楚留香绝对是这类药物的需求大户,但是显然楚留香对此与我有不同看法:“叶兄说笑了。”看着楚留香微微发僵的笑脸,我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反省一下了:【我是不是太多事了?】 叶孤城:【……】 见叶孤城这反应,我立即知错就改:“对不住,是我太直白了。” 楚留香:“……” 正当楚留香的嘴唇微微颤了颤,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石观音突然站起来准备走了,只是在石观音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之后,我就眼睁睁看着她全然不管自己亲生儿子就坐在旁边,逮着个机会,不动声色的就抛给了楚留香一个风情万种的秋波——是男人都懂……于是我和叶孤城两个一下全默了。 良久,叶孤城方道:【你为何会有这样一个母亲?】 我的内心比叶孤城更纠结:【其实这一点我比你更想问古龙……】我温文潇洒的妙僧啊! 我无声的看了看一旁的楚留香,见他看石观音看的似乎都有些呆了,可我的眼神刚一落在他身上,楚留香就好像若有所觉,忽然回过脸来。不过还不等他开口,我就抢先道:“王妃确实是仪态万方。” 楚留香苦笑一下:“在下若说自己对王妃完全没有任何想法,想必叶兄一定不会相信。” 我确实很难相信,不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吗?再说就算这世上真的有男人会不为所动,我觉得这个人也不应该叫楚留香才对。但是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可不能保持一致,所以我只是淡淡道:“是真名士自风流。” 楚留香看了我一眼,忽然一脸诚恳道:“叶兄或许对在下有所误会,可在下确实并非好色滥情之人……” 我:“……” 叶孤城:【……】 我突然有种感觉,叶孤城现在肯定很想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丫明明就是一色鬼!……因为我现在就很想这么干。但是我不能,因为楚留香又接了一句:“……却不知究竟是在下做了些什么,竟让叶兄对在下产生了这种误会?”楚留香的笑容如春风拂面,不会让人有一丝一毫的不适,他的眼睛更是明亮而清澈,目光洞悉却不刺眼,但是没来由的却让我瞬时间整个人都微微僵了一下——的确,作为一个陌生人,我所表现的,对楚留香似乎的确太过了解了些,最重要的是,言谈之间好像也确实太过亲近随意了。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一个人如果武功太高,最大的一点坏处,就是行事往往太过随意。因为武功高所以无所畏惧,因为武功高所以懒得用计——更懒得用心,因为武功高,所以我骨子里其实并没有把被楚留香发现真面目这回事放在心上,毕竟,就算他发现了也不能奈我何不是吗?但是拿这一点来对上穿越女,却毫无疑问极其的危险——我这回是来赚钱的,不是来给自己再筑一座债台的。心头一凛,我只觉自己就连唇边的笑意都似乎下意识的浅了些,冷了些:“阁下这般风采,一看便知是风流人物。” 楚留香笑而不语,这时候龟兹王已经说到需要众人表忠心的时候了,正好看向楚留香。只见他将手中折扇一拢,淡淡笑道:“驸马的好友,怎会背叛王爷。” 龟兹王显然是很相信裙带关系,也不管楚留香这个惯会哄女人的家伙说的话有几分真心,只说了几句场面话,紧接着就把目光落到了我身上。我默默考虑了一下,虽然人家变态,可石观音毕竟是无花他娘,直接上门真人pk显然是不太合适的,所以我只是冷冷道:“若是遇上了,我也不会坐视。”在座众人,可以说数着我的忠心表的最不诚恳,不过显然龟兹王也没指望我能肝脑涂地殒身不恤,当下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倒苦水。 自古以来,皇帝倒霉的原因无外乎就那几样,这龟兹王会沦落到要在沙漠绿洲这种地方风流快活,自然是被人撵下台来了,而他四处找武林高手的原因,就是听说对方准备派高手来行刺——他是找保镖来了。 吴青云兄弟两个一听有高手,当下就紧张起来了,我却是兴趣缺缺——自从见过水母阴姬之后,我就对楚留香世界的所谓高手已经完全不抱任何想法了,更不用说龟兹王接下来说的那两个外号听上去好像威风八面的“高手”了。 “神刀无敌”?“八臂哪吒”?要是名副其实,那当然会很厉害,可武林人士的外号这东西,向来和广告是同一性质,跟曹操同志那传说中的八十万大军最大的作用一样——都是用来威慑敌人的。尤其按照古龙的风格来看,外号吹得越响的,往往手底下就越不怎么样,而真正的高手,别人记得最清楚的绝对是他的名字,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西门吹雪……剑神那只是尊称,像玉面神剑这类才是外号! 这时候龟兹王终于说的比较靠谱一点了,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他说,刺客中有一个人,剑法之高堪称天下无敌……然后我就感觉到,之前一直静静的呆在我的意识深处的叶孤城明显的有所震动:【西门……】 果然只有用剑高手才能让叶孤城这样的人物有所动心,只是可惜我心里明白这所谓的天下无敌的高手是怎么回事,当下便道:【这人你也见过。】 叶孤城的声音平静淡漠,却心意极坚:【……是谁?】 我淡淡道:【一点红。】 【……一点红?】 一听叶孤城声音里那一丝极细微的迟疑,我就知道,他现在多半已经忘了这人是谁了。像西门剑神和叶孤城这种绝顶高手,好像都是从来只记自己看得上眼的人的名字的。比如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在叶孤城那就是西门吹雪,比如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像是陆小凤……也可能叶孤城给他下的定义是情敌。 像一点红这样,靠着手中剑来杀人赚钱的,只怕是不会被这两位待见——如果说西门剑神会堂堂正正的拔剑干掉这种在他看来,是侮辱了剑的人,那么叶孤城大概就是漠视。就我对他的了解,叶孤城或许不会像西门吹雪一样表现的那么激烈,但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感的。 所以我采用了事件回忆法:【被我用琴砸昏那个。】 叶孤城终于明白了:【……《凤求凰》那个?】 【……】你说实话吧,《凤求凰》那事你记了多久了? 正在纠结的时候,我却忽然听到楚留香好像提到了我的名字,然后一抬头就见他一脸笑意凑近了些,低低对我道:“叶兄切莫推辞。”我眨眨眼,瞥了瞥正满怀期望的看着我的龟兹王,再看看一脸莫名笑意,眼睛亮的仿佛星星一般的楚留香,顿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龟兹王急急笑道:“如此小王便全仰仗各位了。” 虽然因为时间间隔太久,有些剧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看眼下这情况,显然我刚刚就这么莫名其妙被答应下来的,不会是什么符合无花立场的事。可正当我有些犹豫着想往回找的时候,楚留香却是忽然咳嗽了一声:“夜色已深,王爷也该安歇了。”只是他话音还没落,帐篷外面突地就是一片人荒马乱,还有人在不住的大呼着火了。当下,胡铁花第一个就跳起来冲了出去,至于楚留香,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微微一怔之下,旋即就手一抬,伸手抓向我的右手腕。 我虽说被这一连串的事烦得已经有点头昏脑胀了,但是反应还在,所以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我下意识的就是一翻手,然后并指如剑,闪电般向着楚留香伸过来的那只手的脉门,直直的就敲了下去。而我这一出手,就见楚留香原本因为含着笑,半垂微敛的眼睛,突地自眼底爆出一道异光,虽是一闪即逝,却生生惊得我心一紧,当下就手下不由的一顿……然后就被他一把摸了上来。 真的是摸,一眨眼的功夫,还没等我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就被楚留香那只手以极其巧妙,也极其快捷的法子,从手心到手背,再到每根指头,就连手指甲都巨细无遗的摸了个遍! 而等我终于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的时候,楚留香却被突然冲过来的姬冰雁与那个姓叶的穿越女给联手拖出了帐篷。 ……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这样被人给摸过手,楚留香是跑了,我却一下整个人都僵了。为什么我现在是男人——我要是女的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喊非礼了!楚留香……我默默的挠墙外带吐血——就这么暴怒的大吼一声,然后跳出去揍他甚至干脆干掉他当然可以,但怎么解释原因?我还得硬忍着,别一时冲动就跳出去乱喊“他偷摸我”! 等我因抓狂而沸腾的心稍稍静了一点,才发现如今帐篷里已经只剩下龟兹王、琵琶公主、吴氏兄弟和我五个人了。不过估计我现在的表情眼神一定是连□□也遮掩不住的狰狞,其他人都是一脸又惊又恐的看着我,只是吴氏兄弟两个的脸上除了惊恐之外,看我的眼神里还大有一种“你怎么还不走,你在这很碍事”的意思。怒火烧过头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被两人满怀怨念的眼神盯了许久,我才终于想起来,这时候应该是到了他们两个出手对付龟兹王父女的桥段了。 要是搁平时,冲着他那眼神,我倒很有可能故意留下来为难为难这两个倒霉蛋,可现在,我只想把某个男女不分的色.狼揍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于是我一拢袍袖,连吭都不吭一声,毫不拖泥带水的起身就往外走。一出帐篷,还没走多远,我就见一个人影轻烟一般飘了过来,然后在我眼前就这么嗖的一下就窜上了龟兹王的帐篷顶。 好俊的轻功!可惜……我微微眯了眯眼,在这个世界,除了楚留香,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这等轻功了。我无声无息的跟着上了帐篷顶,就见楚留香正透过帐篷上的气窗只凝神往里观望,似是完全没注意到我。而我冷冷的盯着楚留香,正在心里磨着牙考虑着到底是要卸下他一只胳膊,还是干脆给这色.狼来个分筋错骨手的时候,楚留香却头也不转的忽然微微一笑:“出家人怎能杀气如此重?” 我心中一跳,一瞬间连满腔怒火也不由的滞了一下,但还不至于就这么被他给诈出来,当下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留香终于转过脸来,神情略带复杂的看着我,微微一叹:“湖边一别……无花,好久不见。” 心里又是一股杀气弥漫开:【是湖里。】 ……咳!默默的在心里咳了一声,接着我是眉毛都不抬一下,继续声如寒霜:“……就算你装作认错了人也是没用的。” 楚留香看着我的目光微微闪动,忽然笑道:“只要叶兄肯让我摸一摸你的脸,之后不论要杀要剐,在下都绝无怨言。” 20、还是被诈了 楚留香一说这话,我倒是很想把他的意思往某个方面去歪,只可惜这厮天生有个本事,就是当他正经起来的时候,哪怕是面上还带着很不怎么正经的笑意,也能莫名的让人觉得,他这话的本意实是正经的很。 脸当然是不能让他摸的。如今我脸上正戴了张□□,虽说掩饰的好,若是楚留香是个普通人,那么就算放手让他随意摸,我都有自信他绝对摸不出问题来,但楚留香自己却也是个易容高手,无花的手段再高明,到底那□□也没有长到脸上,哪里有被蒙混过去的可能?所以到最后我也只能冷冷道:“阁下莫非以为我杀不了你?”语气冷硬,杀意逼人,只可惜我自己也知道,气势弱了……为什么人一心虚就降气场啊! 说实话,我原本是打算反调.戏回去,给他来句像是“想摸我的脸,怎么不先让我摸摸你的脸”之类的,但是一考虑到楚留香那张脸皮的实际厚度,我就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这厮百分之百会直接把脸给凑过来! 果然,我话音刚一落,楚留香就微微一笑:“叶兄若觉得在下语出不敬,也可以先摸一摸在下的脸的……定不让叶兄吃亏便是。” “……”难怪他做小偷流氓都能混的这么得意,光是这脸皮厚度,等闲之辈就破不了防啊! 只是我还没想出来怎么对付这家伙,就听叶孤城先开了口:【西门,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回身体?】 明明语声疏疏淡淡,毫无锋芒寒利之感,可不知为什么,听叶孤城这么一开腔,我就只觉一股寒意瞬时间从头直灌到底。我想了想:【至少要等《大沙漠》这段剧情结束。】 【到时,我会赠他一物。】叶孤城语气淡然,但是说的话却让别人淡然不了:【……邀他一战。】 ……什么东西能让你都临决斗了还要巴巴的去送给楚留香?【你准备送他什么?】 叶孤城:【邀战帖。】 我:【……】这东西确实是得送。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是该黑线还是该抽搐了,不过你这回的决斗准备放哪?我总觉得你这辈子的决斗次数只怕至少也得达到两位数了,难道还在本朝老大家祖屋的房顶上吗?大半夜的,人皇帝和x爱妃正“你好坏”、“小宝贝”的时候,突然间就剑气杀气四下迸飞,还外带拆房毁屋附赠无关人士免费参观,老给人来这么一套,就真是百灵护体他也非得ed了不可! 其实我还是有善良之心的,想想之前自己以为接到叶孤城的决斗帖子的时候那心情,再推己及人的想想楚留香……【你不能杀他。】杀了他后面的剧情怎么办? 【……】叶孤城沉默良久,方缓缓道:【我不杀他。】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赶紧补充:【也不能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斩断他的琵琶骨,废了他武功,更不能或者干脆把他做成人彘。】 【……】叶孤城又沉默了比刚刚更长的时间,好半天才似乎有些艰难的道:【不至如此。】 不会吧,我可一直都觉得,西门剑神和叶孤城这两人都不是什么肯委屈自己的人啊——我指的是感情意愿方面。而且楚留香这家伙都在叶孤城眼皮子底下挖他墙角了,他找楚留香决斗却一不干掉他,二不废了他,那叶孤城要决斗干嘛?【你准备怎样?】 叶孤城语气淡淡,一派轻描淡写:【把他的风流性子从根上斩断。】 我:【……】你比我狠! 我实在忍不住对楚留香投去同情的一眼,却见他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似的,又把眼凑近气窗口,开始全神贯注的望向帐篷内。……我突然也想看看里面到底怎么了。遂将声音压得极低的对楚留香道:“阁下可否让我也看上一眼?”这帐篷顶上的气窗虽然多,可洞打多了总是会更容易被人发现的——就算人家是配角是龙套,也不能这么蔑视人家的智商啊! 楚留香倒是没有拒绝——他既不吭声也不抬头,只是微微把脸朝边下挪了挪,给我腾出了一半气窗口子……你今天不在我的脸上蹭上一下你就不死心是吧?我面不改色的淡定思考着——都说先礼后兵,礼我已经表过了,下面是不是该直接上武力镇压了? 突地,帐篷里又是金铁交击声,又是惨叫声,显然里面的剧情已经发展到了,或者说至少也是即将发展到了最高.潮。我听的有点心痒的按捺不住了,一抬手就准备把楚留香那脑袋给扒拉到一边,直接让他退位让贤。结果楚留香的身子忽然间极快的伏了下去,甚至电光火石间突地一伸手,闪电般对着我的肩膀处轻轻一按,直接就把我整个人都给按的紧贴着伏到帐篷上了……还险些正撞上他的脑门。 我一边死死捏着楚留香自我的后背横跨过整个肩膀的那只手的脉门,一边极力压低声音冷冷道:“你这是何意?”为了不闹出声音来,我居然下意识的就让他把我按了下来……我终于入戏了! 楚留香居然还在微笑——他横扣在我肩膀上的那只胳膊,脉门都被我掐的脑门上冒出一片细密的冷汗了也不松!但楚留香却是跟我一样把声音压得极低:“叶兄看下去便知。”我看他说话间淡粉色的嘴唇一开一合,露出里面一口整齐的白牙,看着甚是赏心悦目……就是他说话的时候,和呼吸间那温热的气息时时喷洒在我的脸上,让我感觉很别扭。 只是还不等我说什么,楚留香就先是眉间极轻微的一跳,继而苦笑道:“叶兄都已然扣住了在下的脉门,难道这样还不能让叶兄放心?” ……其实就是把你削成个干干净净的人棍我都安心不了——有古龙他老人家在,天知道会不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蹦出来个神医,把你那断了的几肢全给接上!只是我还没开口,楚留香已经再度苦笑道:“在下实不知究竟何处得罪了叶兄,让叶兄对在下的杀意竟有如此之重……” 这回真不是我……就好像冥冥中心灵相通一般,在我意识深处的叶孤城却缓缓开了口:【是我……】……这回的杀气真的是连我都感觉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我突觉身下的帐篷一瞬间被微微一阵扯动,伴随着布帛撕裂声响起的,还有酒杯突然跌到地上时清脆的鸣响。变生肘腋间,我和楚留香两个都本能的飞速把脑袋凑向那唯一一个被揭开了的气窗,于是,眼见着脑门和脑门之间火花的碰撞已是无可避免,但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和楚留香两个却同时将各自的脑袋在碰撞的前一刻,硬生生的停下了——根据脑门前方的热度反应,相距绝对不会超过两毫米! 果然是高手!我头一次开始认真的观察起楚留香。因为据我多年穿越的经验来看,真正的高手,对于自己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有着极强的控制能力的——这个还是可以拿西门剑神来做典型,人家那是说把你的肉片成一毫米,就不会给你片成两毫米……可惜在厨艺上,剑神如西门吹雪,也就个刀工可以得瑟一下了。 楚留香任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却是忽然眼角微弯,似笑似叹:“无花,你实不该让我离你这般近的。” 我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准备偷袭……这台词太像了!但是感觉到他还被我紧紧扣在手里的脉门,我又一时想不出来他还能再怎么对我下手,然后,这时楚留香又再度微笑道:“其实,原本我还多少有些拿不准,但现在却已经可以肯定了……无花,你身上的那种气味,我是绝不会弄错的。” ……这回也不用叶孤城说什么了。我冷冷一笑,手上用力,嗤啦一声就硬生生的把楚留香整个人给大头朝下的倒按进帐篷里去了……你丫给我脸着地去吧!但是刚一松手我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这厮的鼻子明明是个摆设……还是被他诈了! 楚留香的轻功果然高明。整个帐篷的高度远不到十米跳台的程度,他掉下去的时候还是被我大头朝下的硬塞下去的,等落到地上的时候,却已经是头上脚下姿势潇洒正常,落地也是全没有一丝声响的——由此可见那些被他偷了的失主们真是栽的一点不冤!而他落下去的过程中,一边调整姿势,一边还不忘吸引人家的注意力,虽说我所在的位置角度不佳,但还是能看到,这个时候,楚留香的面上竟仍是带着微笑的——简直是高人的不能再高人了。看的我也只能望而兴叹,如此的装b水准……好高的道行! 再看看帐篷里新来的那俩人的反应,果然是一副立时就被楚留香的王霸气场给震慑住的模样,那场面,看的我真是不由的就想要呕出二两血,然后狂拍桌子怒其不争——丫太不给我们反派长脸了! 楚留香好像完全不知道帐篷顶上还有我这么个人在扒气窗似的,连望都不朝我这边望一眼,谈笑自若的轻轻松松就不战而屈人之兵,直接导致下面的俩反派一死一退——死的那个还是跑路的那个给亲手干掉的。然后地上的血还没干,尸体还在,我就看着琵琶公主两眼放光的冲过去抓楚留香的手,几乎想要打听他的祖宗八代……又到种马剧情了! 但是楚留香这时候倒是矜持了,不但迅速的把手给抽了出来,就连一张脸也板了起来,看上去简直比我、不,我觉得他这会看上去简直比叶孤城都像正人君子了。只是原著上的剧情我大体还记得,重要人物也没忘,但是一些细节就完全模糊了,所以我也摸不准他到底是突然转性子了,还是因为我在上面盯着所以才开始矜持起来的。不过这时候重点剧情结束,我又听到一阵脚步声飞快的由远到近,索性干脆直接飞回了自己的帐篷。 现在的问题非常的麻烦。虽说对我而言,能用武力解决的都不是问题,但显然楚留香绝对不是可以允许我采用武力来解决的,所以他就是个大大的麻烦。 今天这一趟,我一时大意让楚留香给诈出了真身,虽然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但是有熟知剧情的穿越女在,我现在的武力值对于无花而言,显然就是个金手指牌的bug。先前对于我是谁他们还最多只是怀疑,而现在……楚留香会不把今天的事告诉在他眼里好像聪明绝顶,甚至有点多智近妖到简直能够未卜先知的穿越女吗?会么?会么?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是相当的低啊。 绝对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人所知该怎么处理才最好?智商正常的人通常都会说——杀人灭口!但是,很明显作为这个世界主角的楚留香,我是绝对不能跟偷拔人家萝卜似的把他也给偷偷拔了的。那么,威逼?利诱? 我忽然无声的叹息了一下,语气淡淡的对叶孤城道:【有件事你是一定要明白的。】 叶孤城明显是对我那不走寻常路的思维模式有些诧异:【什么?】 我难得诚心正意的给了他一个忠告:【得罪我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叶孤城:【……】 我决定了,对楚留香,得威逼利诱一起用! 21、热闹的婚礼 其实我对楚留香一直觉得很是头痛。不怕他武功高,也不怕他聪明,甚至都不怕他既武功高又聪明,就怕他有气运,也就是俗称的上头有人。所以剑法高绝如西门吹雪对上陆小凤也只能落个男配的份,超越了凡人智慧的楚轩还是被郑吒把大头的好处都占了,既强大又聪明的蓝染最终要被一护给灭掉……天妒英才啊!所以想来想去,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让楚留香帮我在穿越女面前给遮掩过去。 对他,威逼是很简单,有我如今这么高的武力值,就算楚留香自己不怕死,胡铁花、姬冰雁,还有即将送上门来的一点红,这么多现成的人质在我手上捏着也不怕他不委曲求全,但是对像楚留香这么聪明的人,无数小说电视剧告诉我,仅仅威逼显然是不行的,可是利诱……楚留香是小偷没错,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很爱财,而楚留香虽说有个众所周知的毛病就是好色,可如今这荒无人烟的大沙漠,想要找个有利诱价值的美女还真不太容易。 现存的几个美女中,琵琶公主等不多久就要投怀送抱了,更何况在楚留香看来,她马上就要成胡铁花的妻子了,那就是朋友妻不可戏。而那穿越女,我深切怀疑她已经早就投过了。剩下的,鉴于石观音过处,美女不生……我幽幽叹息了一下,看来,这次我是真要做个不孝子了。 婚礼被定的很急,就在第二天,而且因为龟兹国特有的风俗,席上一个女人也没有出现,所以即使看破了我的身份,我也不太担心楚留香马上就把新消息通知给他身边那个姓叶的穿越女,更何况就算他想说,我估计那穿越女今天也没心情听了——因为按原著上的剧情,就在今天晚上,楚留香就要和琵琶公主春风一度了。只要是智商正常的女人,那她现在不是在预备着捉奸,估计就是在想办法破坏楚留香的艳遇。 人逢喜事精神爽,胡铁花亦然。我看着他穿着一身龟兹国特有的新郎官吉服笑的红光满面,就连对上我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心花朵朵开,我就觉得胃疼,而现下我更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阻止胡铁花今晚的艳福——洞房里的新娘可正是无花他亲娘石观音假扮的。要是做了无花的便宜爹,以胡铁花的性子,事后他绝对能念叨着气我一辈子! 喜宴一开始,楚留香也不顾我正极力的冷冷瞪着他,就那么带着一脸笑意就径自朝着我走了过来:“叶兄可介意在下坐在此处?” 看楚留香还是笑的这么自然,这么一脸的若无其事,仿佛昨晚之事只是一场虚幻,更仿佛面前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冤家对头无花,我也只能叹一句:好厚的脸皮!可我刚想表示一下反对,楚留香就已经捏着一柄折扇冲我微微一笑,然后非常理所当然的就紧挨着我身边坐下了。 因为脸皮厚度上的差距,我一时给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楚留香微笑着转过脸来,意味深长道:“在下一见叶兄,便有似曾相识之感,更仿佛前生有缘……只是不知,我与叶兄之间究竟曾有过何等令人难以忘怀之事,竟使我对叶兄一见难忘……” 叶孤城冷冷插了一句:【被踩过。】 我:【……】保持面部表情的严肃淡定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而楚留香在我身边刚一落座,紧接着我就感觉另一边紧挨着也坐下了一人,转眼一瞄,居然是姬冰雁!见我看向他,姬冰雁僵着一张石头一样的脸,一声不吭,只仔仔细细的把我打量了个遍。 这时,楚留香自面前的桌上端起一杯酒,只浅浅抿了一口,然后再度转过脸来冲我微微一笑:“叶兄不喝酒?” 身为一个反派,在陷入正义群众的包围的时候,我的心情自然不可能多好,当下就面无表情的冷冷道:“我从不喝酒。”我要是喝了酒,该哭的就是你们了,上次穿西门剑神的经历就让我明白了,剑神也是有可能耍酒疯的。 楚留香倒是微微一怔:“可那时……”他话虽然没说完,可我也知道他指的是那次在海上我当着他的面喝了一整瓶酒的事——这楚留香怎么总把我破戒的事记得那么清楚,该不会是准备着哪天上少林寺告我的黑状吧? 一想到有人在偷偷搜集着我的小辫子,我的心情就更恶劣了:“我骗你的。”看他还想再说,我又接道:“那一日我不过是在瓶中的水里下了些特殊的东西。”比如能让水冒出酒味的药粉什么的。 楚留香忍不住苦笑:“我当日倒是忘了尝一尝你瓶中的酒了。” 我淡淡道:“我有洁癖……有时候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借口。”一句话未完,我忽然若有所觉,一扭头,正对上姬冰雁不着痕迹的偷瞄过来的目光。只顿了一顿,我旋即扬唇一笑:“姬兄有事?” 果然是人以群分,和楚留香混一块的,脸皮厚度那都是有加成的,不过和胡铁花这类型的相比,姬冰雁明显是智慧派的,素有急智倚马可待——借口什么的他是眼都不眨一下的张口就来:“你为何不喝酒?” 我一脸冷静淡漠:“醇酒美人……一个人若嗜好太多,武功就绝不会太好。”然后我故意把眼神瞥向了楚留香——现成的反面例子,这又爱喝酒又爱偷香的盗帅,说实话,在武功方面,除了本职附属技能之一,专门负责逃跑的轻功,其他方面还真是不怎么拿的出手了。 楚留香闻言只是苦笑。 而我对眼下一左一右被这两人夹着的坐法可谓是非常不爽,正待多刺他们几句,就听哄的一阵欢呼声,喜宴仿佛进入了高.潮。龟兹王手执一柄银刀,在烤骆驼的腹内逐层剖出来一个鸡蛋——在他们看来,和现代结婚时新娘的捧花有着同样的寓意,而龟兹王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把这鸡蛋挑出来给了楚留香。 楚留香看着盘中的鸡蛋,目光微微闪动着,更若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笑了笑:“这般特别的鸡蛋只我一人享用却是受之有愧了,若是成对的,能分给叶兄一个同享,方才是美事一桩……” 我全当没听见,只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盘里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蛋——据说这鸡蛋被我那神通广大的便宜老娘硬是隔着烤骆驼,烤全羊,烤鸡,一路把毒下到了芯子里……现在当boss的技术含量已经这么高了吗? 龟兹王送这么个蛋给楚留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就两个女儿,大女儿今天已经嫁了胡铁花,那么这个蛋,就是为了二女儿琵琶公主嫁楚留香铺路,不过,就算龟兹王还有第三个女儿……我从牙缝里细细的挤出了一句:“打死我也不和你做连襟。” 楚留香含笑瞥了我一眼,低低道:“其实,原本我打算的也不是要和叶兄做连襟。”说着,楚留香略一扬手,我竟然完全没看见他是怎么做的,鸡蛋就没了,而他也是一副刚吃下鸡蛋的样子,居然还嘴微微动着嚼了嚼,甚至连喉结都逼真的上下滑动了一下。 再一眨眼,楚留香却已是收起动作,转眼看向我,含笑道:“叶兄为何这般看着我?”我面无表情的眨巴眨巴眼睛,诚恳道:“我只是忽然觉得,和楚兄呆在一块真的很需要时时刻刻捂紧钱袋。” “……”楚留香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苦笑道:“我以为你是知道的,楚留香从不偷朋友的东西。” 我淡淡道:“只可惜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朋友了。” 楚留香一怔,但随即便笑意微敛,无声一叹,沉默了下去。这时候姬冰雁却是忽然冷冷道:“那么阁下此刻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答反问:“两位觉得家母是何等样人?” “……石夫人?”楚留香若有所思,面上含笑,看着我的眼中却是意味难明:“无花大师以为呢?” 最适合她的形容词绝对是变态,说她是疯子都嫌形容的不给力!但这话我却是不方便说的,就不知道楚留香……眉峰微微一挑,我一眼望过去,正对上楚留香夜色下亮的仿佛流光溢彩的双眸,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然后……我们两人忽然各怀鬼胎的相视一笑——缘分啊!我正自觉笑的很阴险,很有味道,就听姬冰雁在一旁冷冷道:“果然是心意相通……倒真是难怪楚留香总说你是他的知己。” “……”我瞅了瞅除了笑容完全看不出内心想法的楚留香,忍不住一脸严肃的看向姬冰雁:“楚兄当真这么说过?” “是。”姬冰雁说的极慢,但是吐字却是极清楚,一双眼更是一错不错的盯着我,似乎是想一直看到我的内心深处:“楚留香说,你是他的知己……你们原本就是同一类人。” 人非草木,即便是我,对于这样的话也不可能完全不为所动——我确实被震撼了,但叶孤城显然也同样被震撼了,语声低缓内中却又似是复杂难言:【……赤诚无伪,我不如他。】 【……你这样很好。其实听楚留香说的这些话,我心里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叶孤城说。 叶孤城声音中此时却有了些苦笑的意味:【西门,不必如此。】 【是真的。】我顾不上安慰叶孤城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忍不住再度看向楚留香,求证:“楚兄心中真是将我看成与自己同一类人?” 见楚留香脸上也微微露出了真诚恳切之色,我心里忽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苦笑道:“我却是并未想到,无花为人如此,在楚兄心中,竟还会一直把我也看成是……” 良久,我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神情更加复杂的看向楚留香:“……采花贼。” 22、穿越女突入 这下,连姬冰雁那张冷冰冰僵的简直像石头一样的脸都有些抽搐了,楚留香的反应反倒是没那么明显,大概是以前被我刺激的多了,已经多少有些习惯了,不过笑容什么的微微僵硬一下那简直是太正常了。我看了看这两人,心下也是有些叹气,看样子以后真的得多沉默是金一点了——刺激得他们的抗打击能力提高了就很无趣了。 楚留香和姬冰雁两个给我噎的卡了老半天才终于倒过气来。楚留香苦笑道:“就算楚留香被称作盗帅,可是,和采花贼到底还是不同的吧?” 我微微一笑,回道:“女子为花,偷盗曰贼,窃玉偷香自然谓之采花贼了。” 楚留香继续苦笑。 叶孤城却忽然道:【……楚留香是采花贼?】 【没错,】我表示肯定,【采花加贼。】 叶孤城:【……】 然后我忽然摆出一脸正色:“可无花纵是杀人放火,却也不致担此大恶之名……” 两人脸色一阵古怪,楚留香忍不住道:“这话……” 我却是不理,只一脸的正气凛然,理直气壮:“岂不闻‘万恶淫为首’。” 楚留香:“……”他已经开始摸鼻子了。 过了许久姬冰雁才终于长出一口气,落在楚留香身上的眼神都不由的露出了几分同情:“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总说他是你难得的知己了……这样一个知己,的确难找的很。”姬冰雁说着说着,陡然间目光一转,看向我时一双眼中目光凌厉:“只是听阁下之意似是想与令堂做对,却是不知原因为何?阁下若不说清楚……在下的胆子却是一向小的很。” 我就知道他肯定得怀疑这一点,不过也不奇怪,任是谁听说对手的儿子要帮着己方对付他亲娘都会怀疑的……不知道如果我说其实我是想早点分遗产这个理由他们能接受吗?还是说不想爹满乾坤更合理一些? 想归想,我还是摆出了一副有些黯然的表情,看得对面的楚留香居然有些下意识的如临大敌……你至于吗你!我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瞪他:“我知道,几位一定都以为,无花在家母之处必定是顺心畅意……”我微微抬眼朝两人瞅了瞅,一个微笑一个还是冷冰冰的石头脸,虽然都是一言不发,但是那眼神那意思都明白无误的写着:那不是肯定的吗? 我故作苦涩的微微一叹,以最真诚最有感情的眼神凝望着楚留香:“我也知道楚兄必定是以为无花此来,意在龟兹王的琵琶公主……” 楚留香被我看得一怔,但旋即反应过来,苦笑道:“……我绝无此意。” 但是听楚留香声音里那一点点心虚尴尬,显然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男人嘛,难免也会往那方面想想是吧。我一脸诚恳:“但是无花对于女色却是并没有多大兴趣的。”我这话一出口,姬冰雁还是冷冰冰的全无反应,估计说不定还会腹诽一下,在心底给我接上一句“我只是对龟兹王的财产有兴趣”,倒是楚留香,他的脸色立时又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肯定是又想起了我那天跟他说的那句养男人的话。 【难道你们整日里都总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我真的对他一点都没有心怀不轨过,为什么一个个都表现的好像我时时刻刻都在觊觎着他们的清白似的!然后我忍不住夸了叶孤城一句:【还是你这样好。】整日只心心念念想着怎么练剑。 叶孤城:【……】 发现叶孤城又在沉默,我忽然警觉起来:【难道你想的不是剑?那你平时都在想什么?】 叶孤城好像在心里挣扎了好一会,才终于道:【你的手……】 我放心了,他关注的焦点还是那么剑客——显然即使同样是男人,叶孤城也还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于是我继续说我的:“想必两位也都听说过,家母喜好年轻男子……所以,我与家母的关系其实也并非如外人所想,更因了家母之故,我对女色也并不多么上心。”咳,我只是说女色,我可没说我不喜欢美色……一字之差往往意思可就是天差地别了。不过点到为止就行了,反正聪明人都是能自行领悟别人话里的未尽之意的。他们两个也确实领悟了,于是再看向我的目光都闪过了一抹了然——有石观音这样的娘,能够心里不变态已经很难得了,对女人有心理阴影那简直是太正常了! 我正想接着往下说,可正在这时,忽然就听一阵人声嘈杂——竟是有一群牧民举着酒杯过来敬酒了。大漠上夜风凛冽刺骨,这些牧民们喝的酒也都是最烈的烧刀子,但我却是连最淡的酒都不敢沾的——要只是喝成酒精中毒也就罢了,可我喝醉了那向来都是直接开群攻的……更准确的说是开地图炮。 于是立时我也顾不上别的了,当下就起身准备躲开,但身形刚微微一动,我就觉两只手腕上忽然同时一紧——却是楚留香和姬冰雁两人同时出手,一人扣住了我的一只手腕。姬冰雁神色不动,一声不吭,简直比我还面瘫,楚留香却是微微含笑:“叶兄欲往何处?” 虽然这两人出手确实让人难以避让,但既然没照着脉门来我也懒得躲了,所以这时候即使被抓着手腕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略瞥了正朝这边过来的牧民,微微一笑:“委屈两位了。” 楚留香还没说什么,姬冰雁却已冷冷看着我:“此事却是有些不方便。”我看了看一旁的楚留香,却见他只微微一叹,并不开口,显然是默认了姬冰雁的做法。眼看着牧民们说说笑笑已经越来越近,我只好道:“就算我留在这里,胡铁花今天晚上也不会安安稳稳的。” 姬冰雁皱起了眉,楚留香面上含笑,却是目光一跳,我看两人都听进去了,才接着道:“若是有个法子,可以让胡铁花平安无事,却要让你们当中的一个冒点险,小小的牺牲一下,不知你们可愿意?”只是我嘴里说着当中一个,眼睛却一直盯着楚留香。 姬冰雁待要说什么,却被楚留香给阻止了,他苦笑一下,却盯着我的眼睛认真道:“不知是什么法子?” 我看了看他,淡淡道:“楚兄可愿为朋友牺牲?” 楚留香一脸平静,笑道:“自当两肋插刀。” 把姬冰雁留下阻住来敬酒的牧民们,我带着楚留香运起轻功朝新娘子所在帐篷的方向去了,但是还没走多远,我就忍不住停了下来,一脸严肃的回过头去看着楚留香,微微叹了口气:“楚兄当真不再多考虑一下?” 楚留香淡淡一笑:“既然是朋友,有些事就是一定要做的。” “不,”我摇头,然后认真的看着楚留香:“我只是想最后再问楚兄一句,当真不需要壮阳药?” 楚留香:“……” 一路带着楚留香,没艳.遇没突发事故的终于眼看着就快到了目的地,我刚想稍稍松一口气,结果眼刚一眨就看见那穿越女突然闪了出来——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噌”的一声窜上了附近的帐篷顶。而楚留香因为对剧情没我熟悉,对穿越女的正常态反应更没我了解,措手不及之下,不幸输在了起跑线上,启动慢了一步,结果立马就被发现帅哥的穿越女两脚突然互相一绊,然后就“娇呼”着朝他软软倒了过来。 楚留香之所以被认为是绅士,不止表现在他此刻明知是装的还伸手扶住对方,还表现在即使我眼看着那穿越女搂在他腰上的两只手不住的在他腰背处上下滑动,这位盗帅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春风化雨:“叶姑娘……”估计是为了表示清白,他一边说一边还不动声色的把两人的位置稍稍调整了一下,让我正好可以看到两人的全部互动内容。所以紧接着我就看见那穿越女突然伸出一只手,摆了一个经典的古装武侠剧里女主专用姿势——用指尖轻轻捂住了楚留香的嘴,然后,抬起头深情无限的柔声道:“楚大哥,我不是说过,你可以叫我诗儿的……我,我也想叫你香哥……” 我颤抖了……我颤抖的有如风中残烛,简直随时都有可能从帐篷顶上一头栽下去——现在就算是得自西门剑神的定力,也不能让我保持镇定了——要同时镇压住由憋笑导致的抽搐和浑身发麻的感觉实在太困难了!其实楚留香应该庆幸眼下这位走的不是黄蓉路线的,要不然……传说中的“香哥哥”啊! 但是别说武林高手都是耳力惊人之辈,就算是穿越女,这么近的距离也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声响,所以我这么一颤抖,她立时就警觉道:“你听没听到有什么声音,香哥?”……只有最后两个字被她咬的又轻又软。 只是她话音还未落,就又是“噌”的一声轻响——我被她一声“香哥”给笑的浑身发软,一时没抓住,就从帐篷顶上一路滑到了边缘。然后我就听另一面响起一阵细微的衣衫摩擦声,还有楚留香温柔的给我打掩护——这厮的强大就强大在,直到这时候他的声音里居然还是没有一丝颤音:“可能是沙漠里的风声太大……” “……你骗我!”那穿越女却突然嘤嘤哭起来,石破天惊:“是不是叶文?” 我给惊的瞬时一凛,这是什么样的第六感啊!乍然听到这么一句,心脏不好的估计都能当场休克过去。但事实证明楚留香同志作为一个著名的花花公子,心理素质那是绝对的久经考验,人家连个哏都不打的就直接温柔的否定:“叶姑娘,你误会了。”这厮语气之温柔诚恳,声音里含糖量之高,让我都忍不住生出一种,我确实没在这里,我其实是在做梦的感觉。但是那穿越女却不吃这一套:“真要是误会,那你今天怎么会主动抓我的手了?” ……原来不是第六感,原来是某人做贼心虚。 楚留香毫不犹豫的立刻轻叹一声:“是在下唐突姑娘了。只是夜色已深,像叶姑娘这样的年轻女孩子还留在外面,实在让人担心。” “真的?”楚留香这么一解释,效果那是立竿见影的,那穿越女抽泣声立刻就小了,声音也变得扭扭捏捏的:“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香哥,我,我不是不高兴你握我的手……”然后又是一阵的衣服纠缠声。 “……”楚留香干咳一声:“而且,叶姑娘,还是你说的,叶文很有可能就是无花……” 穿越女忽然又开始抽泣着打断他:“就是因为他有可能是无花,我才不想你多接触他,我就知道,你其实一直对他,对他……”后面的话她不必说大家也明白了,所以她又开始嘤嘤嘤嘤起来了。 ……不过我现在已经顾不上推测楚留香现在到底是在冒冷汗,还是在浑身抽搐了,事实上叶孤城这时候的反应太异于寻常了——听说楚留香在打我主意,他居然都完全没反应?难道是他终于对未来情敌遍天下的人生心灰意冷了?! 一时间,我几乎是有点小心翼翼的问道:【……叶孤城,你现在在干什么?】 而一阵让我几乎紧张的窒息的沉默过后,叶孤城方才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学艺。】 23、都是多情人 对于叶孤城这种活到老学到老的好学之心我是非常不情愿予以表扬的,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一点,在规定剧情即将走向完结的如今,学艺对叶孤城来说确实已经是件刻不容缓的事了——敢来楚留香世界的穿越女那肯定都对拖着浪子强迫他回头很有信心,相信攻克冰山对她们来说必然也会是个很有吸引力的项目。总而言之,一想到即将恢复真身的叶孤城被一堆女色.狼们团团围住而抗拒不能的那种场面,我就有种反人类狂放终极必杀奥义的冲动。 所以,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不但没有对叶孤城进行精神上的反击,反而沉默但坚定的爬回了帐篷顶,主动给他制造现场观摩的机会。不过我刚爬上去一看,就不由的有种幸灾乐祸的冲动——这就是传说中的花心流氓遇上女色.狼啊!真是现世报,我们的风流盗帅楚留香同志,眼下就在被人反风流,反调.戏中。 穿越女一边努力往楚留香怀里蹭,一边羞答答:“香哥,你,你好香……” 我开始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念错对白了……然后我忍不住问虽然不与我共享触觉,但有可能与我共享嗅觉,而且也极有可能比我本人更注意楚留香一举一动的叶孤城:【他身上……真的很香?】虽然我认识楚留香很久了,但还真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在我的印象里,满身带香味的男人可基本都是娘娘腔。 结果叶孤城只略一顿,旋即便决然道:【……不及你。】 ……不及我娘娘腔?我深沉的思考了一下,突然拿不准叶孤城这番学艺到底算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 只是我这边纠结着,那边楚留香却是立刻笑道:“我一个男人哪里可能比像叶姑娘你这样的女孩子更香。” 于是拿穿越女又“满面含羞”的“娇嗔”上了:“香哥……”当然,她的手也一直没闲着,一直在试图突破楚留香双手的重重封锁去掐他那浑圆而富有弹性的屁.股。 至于我……咳,其实不是我不讲义气,只肯围观而不肯伸出援助的友谊之手,实在是下手打女人太伤害形象了……而且我绝对有理由相信,我们向来尊重女性的楚香帅肯定也不希望一位美丽的少女因为自己而受到暴力对待。况且,以眼下的情况,怎么看我也不觉得那穿越女会肯把到嘴的肥肉再给吐出来--如今那穿越女一双手不但正紧紧搂着楚留香那强健的小蛮腰,更在他挺拔的腰背上不住摩挲,而且单看她那两只手在楚留香腰背上来回挪移的幅度,就知道楚留香那丰满挺翘、弧度完美的屁.股遭到毒手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对于穿越女这种明目张胆的骚扰揩油行径,楚留香当然不会选择默默容忍……不过可惜的是,他碰上的可不是羞涩矜持的古代美女,而是泼辣大胆作风豪放的穿越女。所以当他咳嗽一声试图抬手架住穿越女那只正极力扩张活动范围的手的时候,对方的反应非常直接——“香哥……”她满面红晕,拖着娇滴滴的长音“咛嘤”一声就在楚留香的胳膊上重重扭了一把…… 嘶!我瞅着楚留香万年微笑的那张脸上骤然间猛跳了一下的眼皮,忍不住也在心里跟着长长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我就见楚留香趁那穿越女死命想把脑袋往他怀里钻的时候,正好找了个空子朝我递了个眼神……嗯,好像是在向我求援?不得不说楚留香的眼光那是相当不错的,一眼就看出了我温柔善良的本质——我当然不是那种能忍心眼睁睁看着朋友受苦的人,所以在他望过来的这一刻,我毫不犹豫的……抬起一只袖子就把眼睛给遮住了。 为了避免看到接下来很有可能上演的穿越女强美男戏码让我长针眼,更因为我其实还没真正想好到底要不要现在就让楚留香和石观音两个提前撕破脸,所以眼瞅着楚留香绝地大反攻之日遥遥无期,趁这机会我就想撇下他自己偷偷从帐篷顶上飞走,只是刚一抬起身子,我就又立刻伏了下去——对面又来了一个更狠的。确实比那穿越女更狠——那穿越女至少还穿了衣服,可刚过来的这位琵琶公主却是直接包着一条厚厚的大被子过来的,而且据古龙他老人家剧透,这被子底下可是赤膊上阵的! 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一点不是只有叶孤城的表现能够证明的。明明武功不济,眼力普通,那穿越女却硬生生的比楚留香先一步发现了那位裹着被子,偷偷来给楚留香送艳遇的琵琶公主,所以等楚留香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彗星撞地球了…… 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所以那两人见面的场景……我不想说什么天崩地裂日月失色,但是那种杀气弥漫一触即发的感觉更胜紫禁之巅这点,作为曾经的当事人之一我还是敢打包票的。见此场景,再看看楚留香夹在中间那有些僵硬的笑容,我不由心生感慨,更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叶孤城千万不要在这方面失足:【四处留情害人害己啊!】 叶孤城默然良久,才终于用我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开了口,不过我也只勉强听清他说的是:【……不伤你。】 ……我当然知道我不会受害。不过对于叶孤城这突如其来的理解力大幅降低,我也只好干咳一声,明示了:【我指的是你。】我对你这么专一,你一定要为我守身如玉才成! 叶孤城:【……】 这个时候,那穿越女和琵琶公主两人已经闹腾起来了。而穿越女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并没有浪费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深明先发制人的要诀,出其不意的突然就伸手一把揪住了琵琶公主裹在身上的棉被……虽然古龙笔下的美女们普遍以献身男主为生存意义,视矜持贞操如粪土,但那也是有前提的,就是干这事的时候身边不能同时有另一个同性存在。偏偏在这时候她们的身边还有某个花心大萝卜存在,扯头发、抓脸、上人参等流传千年,而且概不外传的女性战斗时的秘奥义还不能施展出来……所以这两人一个为了遮羞,一个为了制敌,顿时就陷入了僵持状态。 身为罪魁祸首,在这种时候还敢留下的男人,那毫无疑问都是在智商上有着极大缺陷的类型。所以楚留香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花花公子,在确定了那两人彼此忌惮之下不会真的闹出什么大事之后,就借机迅速的逃走了。那穿越女当然不会坐视,只可惜她现在有心无力,只好恨恨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娇呼:“香哥……”其百转千回,简直是一唱三叹的颤音直接造成那位以轻功名流千古的楚香帅在飞腾中陡然身形一颤,险险从半空中一头栽倒地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音攻啊!我叹息一声,看着楚留香终于在脸着地之前好不容易找回平衡飞快的遁走,我也悄悄的,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的爬下了帐篷顶——嫉妒的女人可是很可怕的,我怀疑那穿越女要是看见我这个“无花”,连化尸粉都能给我直接扔过来。 虽然暂时和楚留香分开了,但是没有了“新人”,并不表示我就破坏不了石观音和胡铁花的洞房了,所以我还是照原计划往龟兹王安排给胡铁花的洞房帐篷潜过去,然后……与正微笑着的楚留香再度相逢在必经之路上。只见这厮冲着我就是微微一笑:“叶兄一路可好?” ……果然是阎王叫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啊!我明明是瞅见这家伙往正相反的地方飞了……默默在心里摇了摇头,顺带哀叹了一下楚留香的不清白之躯,我好心好意念在朋友一场想放过你的,结果你还是巴巴的赶来要给石观音蹂.躏。看着对面楚留香满脸微带狡黠的笑意,我只能有些干巴巴的道:“楚兄,真是巧啊!” 楚留香一笑:“或许是我与叶兄有缘。又或许,”他这时候笑的简直有几分意味深长了,“上天也不想让我错过叶兄吧。” ……同情这厮我果然是活该遭雷劈!我勉强勾起嘴角,笑道:“那楚兄就跟我来吧。” 带着楚留香悄悄摸到了充当让胡铁花洞房的那顶帐篷,我微微侧耳听了听,里面没人——虽然一时半会的我也想不清楚到底是时间没到,还是那个穿越女又做了什么手脚,但是我转回头去时,就见楚留香面上已是禁不住有些微微皱眉:“无……”只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一头栽了下去——被我点穴了。然后我对着软倒在地上,好像正在进行心理挣扎的楚留香微微一笑:“楚兄若是出声,就莫怪我把你扒了衣服扔进去了。” 就算再怎么脸皮厚,胡铁花到底也还是他的好朋友,更何况常年从事特种职业的楚留香也听出来了,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的新娘子,甚至都没人。所以最终,楚留香还是一声不吭的被我拖进了帐篷里。 帐篷内温暖如春,暖香袭人,入目皆是一片鲜艳如血的红……新娘子果然不在。然后我一刻也没多耽搁,当即就把楚留香拖上婚床,开始扒他的衣服。其实我并不擅长脱别人的衣服——我比较擅长脱别人的皮,所以这回也累得额头有点微微见汗……看来强x真的比杀人要累多了! 我扒了他的外衣的时候,楚留香虽是面色微变,但还是比较淡定的,可等到我毫不停歇的开始扒他的里衣时,他终于忍不住了:“无花,你这是……” 笑眯眯的伸出一只手,我一边一刻不停的继续扒他的衣服,一边用腾出来的那只手故意慢吞吞的,几乎是紧贴着楚留香被我扒的逐渐露出来的上身上下起伏。含笑欣赏了好一会,看着楚留香先是脸色随着我手的动作忽青忽白,又直到最后的渐趋平静,甚至带着些许若有所思的淡定微笑。 看他这种反应,我终于生出了点兴趣:【都说只有同类才能了解同类……你觉得楚留香他此刻心里以为我是想要干什么?】 可直到我催了好几声之后,叶孤城才好像有些迟疑的缓缓道:【……被他采。】 24、翻掌起变化 叶孤城一阵长久的沉默……发现叶孤城非常时髦的玩了把非暴力不合作,我无声的叹了口气——这家伙又不诚了。说起来,好像每回我问到他一些问题的时候,叶孤城总是不跟我诚。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他。 石观音居高临下,自然是早就看到我偷掐楚留香那一番小动作了,当下就笑的花枝乱颤,然后柔声对楚留香道:“香帅倒是有心了。”不过看楚留香的脸色又有发绿的趋势,石观音忽然话风一转:“妾身早就听闻香帅风流倜傥,只不知今日竟何以如此性急?” 我默默的在心里帮楚留香配音了一把:当然是因为我们楚香帅算无遗策未卜先知,然后,还深具有自知之明。 只是石观音显然并不怎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或者说,她对自己作为顶级人形春.药的功能十分具有自信,所以她眼下正在楚留香面前摆出各种动人的姿势——我相信,只要是男人,在她面前都会变成永动机……还是无须灌肾宝型的。 但是事实告诉我,楚留香他不是男人——在风华绝代到让我都觉得有些挪不开眼的石观音面前,楚留香竟然突地把脸朝我转过来了,而且那一双发着光的眼睛还一瞬不瞬,直勾勾的盯着我。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子,用眼角扫了一眼脸都已经开始有些发黑的石观音,我终于干咳了一声:“楚兄这般看着我,莫不是我的脸上忽然长出了朵花来?”。 楚留香微微一笑:“在下只是突然觉得,妙僧无花实在是值得人多看上几眼的……便只是一双眼睛,也不是旁人比得上的。” ……我现在已经不敢看石观音的脸色了,我现在已经开始在考虑要不要把事先捏在手心里的那个小药丸提前吞了,然后跳起来把对面正狂给我拉仇恨值那厮直接给扁成猪头。 石观音忽然柔柔一笑:“香帅……”只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忽的神色微微一动——我也听到了,好像正有一群人往这边走过来,如无意外,应该是过来送新郎的牧民们。新房里除了新娘,婚床上还并排躺着两个大男人,这种事换了我和楚留香任一个人都有的头痛了,但是对石观音来说,这不是问题……醒悟到这一点,再想到这床底下究竟藏着什么,我一下就忍不住嘴角重重一抽,只是我连嘴都还没来得及张开,就忽然身上一轻眼前一黑,被和楚留香一并抛到了床底下。 总算石观音还念着点母子之情,虽然同样是被毫不留情的抛进床底下,楚留香却是被扔在最里面,当了隔离层把我挡在外侧不说,而且还是以面朝里双手环抱住了里面“东西”的姿势……想必他此刻内心深处的感受必定是极其的销魂。 看到楚留香如此下场,我终于头一次深刻感受到了石观音对我的“母爱”。笑眯眯的把小药丸吞下去,等药效起作用之后,我这才善心大发的把他的身子扳了过来:“楚兄刚刚温香软玉在怀,销魂无限,只怕此刻心里便要埋怨我拆散鸳鸯,不解风情了。” 楚留香长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这般美人恩实在令人难以消受……无花大师若有空闲,倒不妨多拆几次。” 我似笑非笑:“楚兄当真是胸怀宽广,明明之前都被我暗算过一次了,现下倒还是一点也不怕我暗下毒手……” 楚留香微微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就算你会暗下毒手,抱着无花大师你的滋味,只怕也要远胜如今这温香软玉在怀。”他忽然苦笑:“说起来,我倒宁愿刚刚抱的是你了。” 我抬眼扫了楚留香身后的女尸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同情了他一把——这么狰狞恐怖的死相,换了是我,两下一比较,也很愿意顶着天外飞仙去抱面前这根萝卜了……哪怕是石观音也不是不能考虑的。不过,就算楚留香已经调戏惯了我,叶孤城也差不多该适应了,但现在这种一片平静毫无反应的情况也有点太让我奇怪了:【你……难道就不想说点什么?】 叶孤城声音一片漠然:【多言无益。】 ……我知道,你一直走以质取胜路线,但是你一直不吭声让我很有压力啊!【那你打算怎样?】 叶孤城略一沉默,方缓缓道:【口出万言,不如一剑。】 我:【……】我该感动你终于明白真理了吗……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可跟一个花心大流氓和一具女尸并排躺在一张床底下,听自己亲娘的房,这感觉实在太差了!见楚留香倒是神色凝重,正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我忍不住想说两句,可离石观音距离这么近,即使周围有大量噪音在伴奏,我还是只得将声音压得极低:“楚兄难道就不想知道你身后这位美人的来历?” 楚留香转过眼来,苦笑着也同样跟着压低声音道:“这里本是小胡的新房,令堂却突然出现在此处……只怕我身后这位,便是那位龟兹王的大公主了。” 我眨眨眼:“楚兄难道就没想过,她说不定只是个公主的侍女而已?” 楚留香微微叹了一口气:“且不说龟兹王未必会找这般容貌的侍女,单看同样是公主,那位琵琶公主可以露面于人前,大公主却自始至终都未曾在众人面前出现过,就可以明白了。”说完,他也不待我开口问他到底怎么知道的琵琶公主和大公主不是同一个人,就口风一转道:“说起来,刚刚我受困之时,无花你也未免太过铁石心肠了。” 咳!我微微干咳一声:“我看那位女施主对楚兄一片痴心,楚兄又正是温香软玉在怀……我岂能干此焚琴煮鹤之事!” 楚留香忽然沉默了一下:“……无花,难道你在生气?” 啊?我愣了一愣,然后就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道:“说起来,似乎每次一牵扯到这种事,你对我的态度就总会变得格外尖锐……”楚留香苦笑着看向我,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却亮的好像在发着光:“可在下却是自信,之前绝未曾得罪过你才是……”他忽然声音极低的喃喃道:“楚留香纵然愚钝,可终究不是傻子……” ……我傻了一下,然后简直要抓狂了,可我刚张开口,就听外面的人声几乎全消失了,于是一句辩白就这么生生给卡在喉咙里了:“我……”我明明只是出于受害群体对女性公敌的义愤之心好不好! 楚留香这时候却顾不上我了,一听帐篷里的呼吸声只剩下了两个人,立时就开始全神贯注的……听墙角。我见他这反应,也只好硬憋着一口气,把注意力转向外面,然后就听外面忽然响起了胡铁花的声音——一连串傻笑……是真傻的那种傻笑,而且绝对比我所能想象到的更傻!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身旁的楚留香,只见他也是一脸的惨不忍睹。 虽然极力压抑住了伸手去摸自己下巴的冲动,但是这仍然阻挡不了我的思维在向着某个诡异的方向大步前进的脚步: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我忍不住拿眼神朝着楚留香上下乱扫起来,想从他身上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未经发现的憨傻基因。只可惜这时候上面那俩已经开始吱嘎吱嘎的滚床单了,听的楚留香在一旁不住的看我。上面的战况渐趋激烈,显然即将短兵相接,楚留香终于忍不住一边拿眼神催我,一边无奈的极力压低声音道:“难道时机还没到吗?” 我一边也侧着耳朵凝神仔细听了听上面的动静,一边一派淡定的对叶孤城道:【叶孤城,你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事是能真正让你发怒的?】 叶孤城:【……】 发现叶孤城出现了可疑的沉默,我干咳一声,然后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即使与我完全无关也能让你发怒的那种。】 叶孤城略略沉默了一下,语气中一派淡漠:【没有。】然后,他顿了顿,又冷然道:【练剑首重修心,妄生无明,有碍于剑。】 果然是绝代剑客……听他答的这么笃定,我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而道:【之前我曾说过,得罪我的后果是很严重的……不过眼下看来,大概是轮不到楚留香第一个来享受了。】 叶孤城:【?】 没再接着说下去,我笑眯眯的瞥了楚留香一眼:“楚兄当真让我帮忙?” 被我这么一问,楚留香当时就迟疑了,但等他朝自己身上看了看之后却还是只得苦笑着低低应了一声。 我笑了笑:“楚兄放心。”然后我才意味深长的对叶孤城道:【但我却知道,这世上,有一件事是必然能令你发怒的。比如……】我运了运气……“有贼——!!!” 楚留香:“……” 叶孤城:【……】 我一声仰天长啸,紧接着就听见床上面刚要蓄势猛攻的某人随声瞬时就是一个猛烈的哆嗦,然后重重瘫倒在了床上……原本激烈无比的战况一下就给掐下了终止键——显然是被我刚刚那一声长啸给来了个声出惊山鸟了。 见到如此成果,我才甚是满意的对着叶孤城来了一句:【你怒否?】 25、与一点红的重逢 叶孤城的表情我是看不到,但发现他又开始习惯性的沉默之后,作为他所承认的知己,我表示自己已经深刻的领会到了某人的内心深处各种动态变化——叶孤城此刻大概正在考虑,万一自己也碰上和床上面那位不幸的胡侠士同样的突发性悲剧,该如何处理……据我个人估计,作为制造此种对受害人而言可谓极其不幸的突发事件的罪魁祸首,那人大概将会全面超越西门剑神作为对手在叶孤城心里的地位,从而有幸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享受到天外飞仙n连发的人。 不过叫完了我也没闲着,立时就一掌拍开楚留香被封住的穴道,然后复又一击拍碎了头顶上的床板,迅速的腾身从一侧飞了出去,正好和已经脱得衣衫半露,但是纵然有倾城绝色也难掩满脸黑气的石观音打了个照面,那眼神……极度的指控我的不孝啊! 古人云,对父母真正的孝顺是小棒则受,大棒则走——所以我连停都不停一下,毫不犹豫的抛下难友就直接遁走了……至于刚刚被我解穴必然活动有障碍,身体不灵便的楚留香,会不会被大餐落空正饥火中烧的石观音给顺便收了,然后用以填补因为胡铁花牌半路故障而导致空下来的人形永动机的位子,那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只要石观音还想打探出龟兹王那颗极乐之星的秘密,她就不可能现在就毫无顾忌的撕破脸。 因为在公主的洞房之夜,突然莫名其妙、而且事先毫无征兆的从帐篷里传出一声长啸,立时整个帐篷营地都炸了锅,然后几乎所有人都迅速朝新房这边涌了过来,直接导致我还没飞出多远就不得不迫降,以降低自己的嫌疑成分——众怒难犯啊……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听说游牧民族这里主要盛产的不是番茄鸡蛋等可用于美容用产品而是干牛粪。 但是也不知道究竟是我这段时间rp不佳,还是石观音即将玩完导致气数衰减然后顺便连累了我,我刚落下来没多久,故意慢悠悠的在地上走,正准备装成无关人士想回去补个回笼觉的时候,还没走上几步,就迎头又撞上了那姓叶的穿越女。而一看到我,那姓叶的穿越女当即就目光一闪,盈盈笑道:“原来是叶大侠……同为王爷效命,叶大侠肯定也是正准备去看看大公主那里出了什么事的吧?小女子一向没什么方向感,更不太认路,所以能不能请叶大侠行个方便?” ……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只是不想跟去遮挡你耀眼的光芒而已,再说你这个,已经不能用路痴来解释了吧——咱俩走的方向明明是正好相反的!只是,就这么把被我扒的光膀子的楚留香扔在凶案现场好像也的确是过了点,最主要的是把我萝莉时的偶像就那么丢给石观音……好吧,我承认我的良心出去溜达了一圈又转回来了。 于是我再默默的瞅了眼跟在她身后正涌过来,不知不觉间就为给我造成舆论压力而努力了的那一堆龙套们,两下一夹击,我只好微微勾起了个笑容:“叶姑娘言重了。” 再度回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楚留香正被围在人群的圆心正中,还没走——围观群众们来的太快,而楚留香又偏偏是个很好的朋友,于是不能够扔下还仍然在幸福的昏迷着的胡铁花一个人跑路的楚留香,自然就只好光着膀子留下来舍命陪君子了……哦,他还是穿回去了一件中衣的。不过我好像记得,古人一向是把只穿中衣和裸奔划等号的……于是很自然的,我听到现场正被窃窃私语中的话题迅速变成了“洞房夜大红婚床上的两个衣冠不整的男人与一个惨死的女人”。 ……我默默的后撤了几步,试图离楚留香远些,再远些。但是我身边那穿越女却是立时急急上前几步,冲着楚留香柔情万种的叫了一声:“香哥!”然后脸唰的一下拉下来,对着正站在楚留香身侧的琵琶公主冷冷道:“公主有什么事找我就好,不要为难香哥。” 我趁她两人王见王的时候赶紧拿眼角余光扫了几眼四周,然而正当我力图把自己淹没于茫茫人海之中的时候,忽然发现楚留香正不动声色的朝我这边看了过来,然后接着就是眼睛微微一亮,旋即微笑道:“叶兄刚刚走的也实在太急了些。” 嘴角禁不住微微一抽,我刚想迅速否认,就听身边围观群众里有那比我的反应还要迅速的立马神秘兮兮的低声道:“听见了没?是三个……说不定就是咱们那位大驸马想加塞,结果才被这俩情投意合的联手给打晕了!” 听-到-了!我只觉得脑门一阵突突直跳,头一次觉得武功太高也不是好事。我刚犹豫着,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干脆在这里为推广祖国的教育事业好好尽一份心力,让广大无知的围观群众们明白高人的八卦那都不是好传的,就听穿越女那边又吵起来了,一抬头,胡铁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在跟龟兹王父女两个跳脚,接着就是一声暴怒的怒吼:“我怎么知道是谁叫的,我还觉得我倒霉呢!那家伙肯定是嫉妒我的艳.福,我看他将来肯定娶不到老婆,活该做一辈子戒色的和尚!” 胡铁花这“和尚”两字一出口,楚留香顿时就是眉头微微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朝我看了一眼。而我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我原本就没打算要娶老婆,可叶孤城却突然冷冷的开了口:【耽于美色于武功有碍。】 【没错。】虽然对叶孤城突然开口插话有些惊讶,但我还是对他的话表示了赞同:【纵.欲伤身。】想起上一次那惨烈的经历,我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太伤身了。】 叶孤城:【……】 不过我感慨完之后又转回来安慰他:【不必理会,即使他这么说,这种话也只有被戳中痛处的人才会在意。】 叶孤城:【……】 说着说着,我忽然想起来自己最近好像表现的很重美色,于是赶紧往回找:【若说习武是鱼,那色.欲便如熊掌,若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我正色道:【我辈习武之人自当取鱼而舍熊掌。】 叶孤城默然良久,直到沉默的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刚刚是不是表演的太过,以致起了反作用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道:【飞仙岛孤悬海外……】 我一时没弄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叶孤城以一种平静淡漠的仿佛毫无情感波动的陈述语气继续道:【所居临海,故世代多以鱼为食,而少食猛兽之肉……】 ……我突然明白何谓之哀莫大于心死了:叶孤城用这种口气说这种话,听得我简直是心有戚戚然——顿顿吃鱼……这简直和我当年的白煮蛋一样餐具! 但是,叶孤城却还是在用那种平静的简直好似完全不知他当年的生活究竟有多么悲哀的语气,继续淡然道:【但我仍是吃过一些兽肉的……】 我:【?】 然后,他只说了一句:【熊掌甚美。】 我:【……】 正在这时,琵琶公主突然尖叫一声:“你杀了人就得偿命!”然后接着就是一铁琵琶照着胡铁花的脑袋当头抡了过去,那架势……极有我当年的风采! 可惜当年我一琴拍晕了一点红,这成果对琵琶公主来说却是无法复制的——胡铁花这会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把那铁琵琶一掌拍飞,又接连毁了人家龟兹王的私有财产数柄金戈就准备负案逃窜,而楚留香这时候却挡在了他面前……眼见一场兄弟相争的惨剧即将发生,那姓叶的穿越女忽然冲了出来:“王爷,香哥和胡大哥看上去是有嫌疑不错,可王爷似乎还忘了一个人!” 很不幸的,我刚刚看这出伦理苦情悬疑剧看的太high,这时候发现不好想回到广大人民的怀抱中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穿越女远远的一指头朝我指过来,我身边立时就摩西分海了:“听说香哥在之前和喜酒的时候就一直和这位叶大侠在一起了,这些大家也都是亲眼看见了的,就算离席那也是一起离的,香哥若真想干什么事,难道还能避的过他不成?” 龟兹王顿时就是一犹豫,于是穿越女趁机又迅速抢上一句:“香哥,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一直都跟这位叶大侠在一处?” 我瞅着她不住的在给楚留香使眼色就觉得牙疼——不管是好名恶名,作为武林知名人士,真要给掀出来我跟楚留香俩其实是几乎一整晚上都在并排躺人家床底下听河蟹,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光着膀子在听的,那还不如直接承认杀人罪呢! 显然楚留香和我的想法很一致,可惜受害人胡铁花同志也在一旁看着,这时候也忍不住道:“老臭虫,你和那姓叶的真的一整晚上都在一块?”他忽然往楚留香身上瞅了瞅:“你这身衣服,该不会也是他捣的鬼吧?”一边说他一边还又瞪了我一眼……他那两只圆溜溜,而且还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这时候看上去……更像猫了。 连胡铁花都在问了,楚留香面上笑容不由的微微僵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有些无奈的含糊道:“……是和这位叶兄有点关系。” 我听他到底还是没好意思泄露出其实是我把他点了穴压床上扒光衣服的事实真相,正想开口说什么,那边胡铁花已经瞪大了眼睛:“你跟他当时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弄成这样?” ……楚留香忽然开始咳嗽起来,这话确实不好说——男.宠这两字也实在是不好往自己身上扣的。所以他接下来也没再跟胡铁花揪扯,只是对龟兹王道:“此事三天之内,在下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楚留香顿了顿,忽然转眼冲我微微笑了一笑:“只是在下希望,叶兄也能来相助一臂之力。” 因为知道一点红就要在下一出剧情里再度出场了,所以我不由自主的犹豫了一下——其实我真的是十分想念一点红……从我那里搬走的那架琴——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他之前没完成任务,那琴目前的主人自然还是我! 只是我这一犹豫,楚留香就当我默认了……然后,楚留香等人在穿越女的引导下,自然是很快就发现了姬冰雁的失踪,然后更加自然的,在那穿越女的极力鼓动下,我也加入了由楚留香领导的二人搜救队……她自己倒是没跟来。 虽然,我已经对沙漠的情况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虽然,我早就了解沙漠的气候,但是真到了一直在大太阳底下踩沙子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怨念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啊!明明大家都是穿越的,凭什么我就非得被拖来吃沙,不带这么歧视反派的:“这一次那位叶姑娘怎么就肯离开楚兄身边了,莫非是楚兄对她说我会挟持她不成?” 楚留香回头冲我一笑:“我只是告诉她,沙漠里的风沙阳光其实对女孩子的皮肤不太好。” 我:“……”这理由至少能对99%的女性起效……我都想回去了! 可惜楚留香完全不给我这个机会:“说起来,我倒是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他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把我打量了个遍:“那位叶姑娘似乎对你非常的了解,而且不知为什么,她似乎也过于针对你了。” 我听的简直想翻白眼了——我现在可是无花啊……谁让你在原著中总对我念念不忘的! 但是楚留香突然话风又是一转:“但似乎,你也同样在一直有意无意的针对她,莫非……” 我:“……” 这厮实在太精明了,一句话说漏了麻烦可就大了,可当我想好该怎么为自己辩白了,这厮竟然又一声不吭的开始埋头赶路了…… 由开着主角光环的楚留香带路,我们居然愣是没在只有太阳和沙子的大沙漠里迷路,而且中间明明拖了那么长时间,可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那俩竟然还在打而且正打的难解难分…… 拿眼瞅了瞅楚留香,示意他冲上去拿胸膛堵兵刃的时刻到了,结果这厮看了好一会,居然苦笑着叹了口气跟我表示他没法分开那两人,而且他们也不会愿意我们去分开他们…… 见楚留香指望不上了,于是我微微上前一步,笑眯眯的朝着那边两人突然扬声道:“施主别来无恙。” 之后,我很欣慰的看到一点红突然一僵,险些给姬冰雁一判官笔戳到喉咙上,不过他也顾不上还手,甚至连看都没朝我这边看上一眼,只是面无表情的迅速收起了手中剑,然后……掉头就跑。 26、相像的人 一点红的这种反应,与其说是对强大对手的忌惮,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赶着避邪……于是我满腔故人重逢的喜悦,乃至身为一个“威震天下四海咸服”的高人的成就感满足感顿时一下子就给冲的干干净净,更于是,我迅速的回忆起了一点红那家伙目前正对我负债一万一千另五百两银子——他还欠我一架琴没还! 至于正在垂死挣扎着试图脱离目前地图的一点红……当然,虽说一点红的梦想是美好的,可有轻功独步天下的某神偷在场,他想在我面前成功跑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只见一点红紧紧抓着剑还没往后奔出几步,楚留香就已经身子微微一晃,唰的一下瞬移到他身前了,然后楚留香冲着他就是一个很有黄鼠狼给鸡拜年意味的拱手一笑:“难得相聚,红兄又何必走的如此匆忙。” 一点红被拦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朝我这边望了一眼,只是,他看了这一眼之后,眼神就再也没法收回去,在我的脸上先是明显顿了一下,再然后,他开始仔细的,不断的扫描我的脖子以下部位——看来我易了容之后还没随身带琴给他造成了很大的辨识困难。 不过也正是见一点红这反应,我才终于想起自己脸上还易着容,本着老实人凑上来不欺负白不欺负,于是我笑眯眯的回望过去:“施主看了这么久,想必这段时间一定是睹物思人,十分的想念贫僧了……” 话音未落我就看见一点红的嘴角突然抽了一下,然后就跟被烫了似的,面无表情的迅速转回头去,对楚留香略点了点头:“你到底还是来了……我本也不想走的这般快的。” 楚留香听的微微一怔:“那却又是为何?” 一点红沉默了一会,才道“只可惜……” “只可惜他遇见债主了。”不等一点红说完,我就笑眯眯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嘴里虽然是在跟楚留香说话,但眼睛却是一点也没往他那边看:“若是楚兄你也像他一样遇上了债主……只怕比这位施主跑的还要快。” 楚留香苦笑摸起了鼻子:“这么说来,一点红的债主就是你了?” 我笑眯眯的继续点头,然后用更加温柔慈祥的眼神望向一点红:“施主既然敢出现在这里,想必是银票都准备好了?” 一点红抿紧了唇,面无表情的迎着我的目光,然后,默默的,不动声色的,坚定的后退了一步:“没有。” ……于是我的笑容更加柔和了:“施主既不是来还债的,那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已经不怕讨债的人了吗?”看样子长时间没露面,我的个人威慑力似乎有所下降啊——我开始认真的考虑要不要进行追加攻击。 一点红看了一眼一旁的楚留香,冷冷道:“是楚留香找我来的,我……”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楚留香已经忍不住惊讶道:“我找你来的?” 看楚留香这中反应,一点红也惊讶了:“不是你找我来的,我又怎么会来这里,还倒,还正好又碰上……”他一边说,一边又下意识的再度回头朝我看了一眼,结果正好和我笑眯眯的眼睛对上……于是他又飞快的把脑袋转了回去。只是我还看见他在把眼转回去的时候,还带着一点若有所悟的瞅了楚留香一眼……只可惜楚留香正一脸若有所思的走神中,对一点红的反应完全没注意到。 我看着那两人对来对去,开始猜起幕后真凶来,就觉得有些无聊了——□□原著上就已经给说透了,原本把一点红忽悠来的真凶正是无花本人。虽说现在明显是那小蝴蝶翅膀又开始扑扇了,但是我本人表示对这种需要大量消耗脑细胞的悬疑侦探剧不敢兴趣……有美男又需要一力降十会的剧情倒是可以随时call我,总之需要装x耍酷我随叫随到。 闲极无聊之下,我朝另一个人挪过去了——明明跟一点红同样是身在现场,但却还是不幸被透明化了的姬冰雁。 我微笑着凑过去的时候,姬冰雁只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一张被某人称为石头脸的脸上仍然是一丝表情也没有……没关系,冰山面瘫加闷骚么,我最擅长对付的就是这一种了! 他不吭声,我也不吭声,只笑眯眯的看着他。说起来,姬冰雁此人虽然长得说不上顶级的帅哥,可也是在水准线之上了,而且还是我最萌的那种冰山面瘫型。所以对着他我是越看越有好感,越看越喜欢——好大一座金山啊……听说这家伙贼有钱!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虽然目前对石观音遗产的继承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但是为了我和叶孤城两人脱离剧情之后,还能接着过上那种平时时练练剑,有心情了就半夜跑去逛逛紫禁城,闲了的时候就宰宰看不顺眼的人的日子,我觉得我非常有必要和姬冰雁打好交情——不都说资本家的朋友也是资本家么! 只是姬冰雁还忍得住,最近定力好像越发下降的叶孤城倒有点忍不住了:【你……为何这般看着他?】 我笑的越发可亲:【你不觉得他和你有点像吗?】都是冰山面瘫加闷骚。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性情确似有相近之处。】可他说完之后又顿了顿,开始转折了:【但他和楚留香是朋友。】 我明白,你是想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即便是陆小凤那样的性子,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朋友。】 叶孤城又默然良久,才缓缓道:【不错,我实不该以貌取人。】 我就喜欢叶孤城这种诚实的性格,还有……擅于吸取经验教训。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我明明跟他和楚留香都接触过,为什么你好像只对楚留香比较警惕?】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叶孤城才终于道:【此人谨行守礼,人品端严,与楚留香绝不相类。】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你这是从哪看出来的?】 叶孤城:【他很少看你。】 我:【……】 这时候,估计可能我看他的时间太长,眼神也过于“友善”了,姬冰雁终于开口了:“有事?” 我瞅了一眼那边还在交流情况的两人,然后意味深长的朝姬冰雁笑了笑:“若我没有料错,想必接下来几位就有得忙了。” 姬冰雁面色冷冷的盯着我:“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笑了:“三位等下若想做一些事,那么有样东西你们或许用得着。”我正想往外摸东西,结果姬冰雁却突然一抬手阻住我,冷冷道:“阁下屈尊来此,姬冰雁只怕受之不起,已然是不胜惶恐……” “此番并非是我自己要来的,不过是受了与几位同来的那位叶姑娘的劝说罢了。” 一听说是她,姬冰雁忽然冷哼了一声,我则继续笑眯眯的道:“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其实那位叶姑娘也不过是觉得,在这里几位是三对一,收拾起我来应该会更有把握些罢了。” 姬冰雁冷冷道:“那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不要说只有我们三个,要对付阁下,我看就算小胡也在这里,只怕也是白给。” 没错!我也不由的微微叹息起来:“只可惜像阁下这样有自知之明的人实在太少了。” 姬冰雁:“……” 被我成功噎过一次之后,姬冰雁好半天才终于缓过气来:“不论怎样,阁下这般不遗余力的处处相助,却不求回报……姬某这人情债欠的实在是不安。” “我当然不是别无所图,”我笑眯眯的看着姬冰雁道:“其实贫僧只是想请姬兄为佛祖添上几个香油钱……” 姬冰雁的回答明显比一点红痛快的多,而且也更加的简洁有力:“我不信佛!” 我默了……铁公鸡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这么一来,我也更加肯定这家伙绝对有料——这世道只有不肯掉毛的公鸡才能满满一身毛,于是当下我就一伸手,在脸上轻轻一抹,将面具揭了下来,然后再冲他微微一笑:“久闻姬兄家中有两位绝色美姬……” 姬冰雁面无表情的看了我的脸很久,然后极其简洁有力的迅速截断了我的话:“五千!” 我微微叹息一声:“姬兄岂可如此贬低我对两位夫人的仰慕之情……” 姬冰雁眉头一跳,继续简洁有力的追加攻击:“……一万!” 我更加伤感了,冲着他开始微微摇头,叹息:“感情又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两万!”姬冰雁的脸上肌肉都在微不可查的颤抖中……已经开始出现肉痛的征兆了。 “……”我默默的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应该细水长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才好——这么快就把鸡给杀了,他回去以后非得立马搬家从此对我绕道不可。于是我微笑着点点头:“姬兄对两位夫人如此深情,必能白头偕老的。”然后我就从袖子里摸出一条绣工精细的帕子朝他递了过去:“此物今日便赠予姬兄,还请姬兄万勿遗失才是。” 我递过去的那条帕子上面绣的是一朵姿态香艳靡丽无比的罂粟花——正是石观音老巢的通行信物。姬冰雁看着这帕子脸色绿了一下,但看了我一眼之后,反倒是一脸释然了……总之最后他还是接了过去,然后仔仔细细的叠起来,收好。那架势之严谨端整,那动作之轻柔小心,看到的人都不会怀疑这家伙正在叠的是银票……而且绝对是至少万两起跳的那种面额。 等他把那条帕子收好,楚留香和一点红也过来了,他们两个已经商量好,准备借一点红的手易了容之后,去石观音的手下那里打探情况。办法一考虑好,下面就好办了,一点红不需要,楚留香就在那里忙着给自己和姬冰雁两个易容。 但一点红却趁这时候朝我走了过来,突然道:“说服我,要我来这里的是一个姓苏的女子。” 我听的微微一怔:“为何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一点红沉默了一会:“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 “……”我忽然笑了:“其实就算你告诉我这些,我也不会减了你欠我的债的。” 一点红:“……” 我笑眯眯道:“不过,看在你告诉我这消息的份上,我决定这次就免了你的香油钱了。” “……”一点红又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道:“其实你不错。” 他这台词好像……只是还没等我细想,一点红就已经背转身走到一边去了,而另一边,楚留香和姬冰雁两个已经易容完毕,不但一个成了驼子,一个成了麻子,然后为防随身物件泄露身份,两人现下已经开始在往外掏东西了。我打眼一望,从楚留香怀里掏出来的大多都精致而且带着桃色,比如某条纱巾。而从姬冰雁怀里掏出来的却大多是一些玉石之类的贵重小件,虽然也体现了个人爱好,但看上去倒是人品明显比楚留香要端正了不止一筹。 看到这里,叶孤城忽然道:【性情沉静少言,人品端正,家有万贯却极重情意……此人虽与楚留香为友,倒也确实与我颇为相像。】结果他话音还没落,姬冰雁就从怀里摸出了两件据说是他临走时,从他家那两个姬妾身上现脱下来的,颜色鲜丽的贴身肚兜…… 叶孤城:【……】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你还是觉得他与你很相像?】 叶孤城冷冷道:【……一路货。】 27、两人的心愿 楚留香三人此番易容打入敌营的行动,因为我的出身问题,还有我对于偷懒混日子这一美好人生理想的执着追求,最终还是放弃了参加机会。等看着几人走远之后,瞅了瞅被两人藏东西的地方,忍不住就有些纠结——姬冰雁的身家摆在那里,而且品位好像也相当的不错,可想而知能被他随身携带的东西价值必定要远远超出体积……就是那两条肚兜,看上去也不是廉价货色。而楚留香的东西,单是想想这厮的职业和下手的品位,就让人觉得错过实在可惜,哪怕找个噱头拿来拍卖也好啊……比如——“一个男人从楚留香身上取下的东西”。 只可惜我穿越了没几次,毛病倒是学了一身,而其中最严重的明显就是洁癖了。这些东西虽好,但却有着严重的缺陷——都是别人用过的了。默默叹息一声,将□□戴回去之后,我转身就往回走,但一路上叶孤城表现的却是异样的沉默,甚至还带着点低气压的感觉。我不由的觉得可能是因为刚才没有看清姬冰雁同志的本质让他心情低落了,于是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开始安慰他道:【那两件肚兜本就是他的两个姬妾所有……那也不过是闺房情趣。】 叶孤城还是不吭声,我无奈了,真是,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我看男人心也不比海底针好找啊:【你究竟在想什么?】 经我这么一催,他终于开口了:【帕子。姬冰雁将……那等贴身之物尚且留了下来,却将你赠他的帕子随身带走了。】 ……我默默干咳一声:【那是通行信物……】 【我知道。】叶孤城语气淡淡:【可你我之间……便连这般的通行信物也无。】 原来你是一直在怨念我没送你定情信物吗……不过说起来,我好像确实是从没送过叶孤城什么东西,一时间我突然莫名的觉得有点内疚了起来,只是以前穿成西门剑神的时候,初期我是不敢乱送东西给他,后期……我也确实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他。想想就知道了,西门剑神会随身携带那种零零碎碎可拆卸,而且明显会影响用剑的东西吗……总不能真把袖子用剑削下一块来送给叶孤城吧?想了又想,我忍不住道:【那你想要什么?】 叶孤城默然良久:【等闲俗物我也并不放在心上,但只一物,便是只得抚拭一次也好。】 我:【你想摸什么?】 叶孤城略一迟疑,才缓缓道;【你的剑。】 ……说起来,虽然我也从没有特意去阻止过,但是剑在西门剑神和叶孤城两人心中都不是凡物,所以叶孤城在这方面一直都注意的很,不止我练剑的时候会主动回避,就连对我的佩剑,平时也大都只是看看,还真没有伸手去碰过……这么一想,好像我以前也有意无意的做了跟他同样的事。所以我很干脆的道:【可以。不过等此间事了,你也有了身体,你的剑我也想一试。】 叶孤城淡淡道:【我的剑……自然唯你可试。】 正说着,我面前远处的沙海中,却是突然遥遥的出现了一艘船——一艘由漫天飞鹰拉着在沙海中滑行的船。一看这船,我就知道我原本想要宅在石观音老巢混到剧情结束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这么大的沙海,它往那边走不好,摆明了是想要榨干我的剩余劳动力啊! 果然,那船在我面前停下了,看的我脑门一跳一跳的——也不知道石观音现在在不在这船上……作为罪魁祸首,我可还没忘记自己前不久才刚刚破坏了她再给我找一个便宜干爹的打算,真这么上去就是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了吧……话说母爱这种东西,石观音真的有么? 只是我刚盘算着怎么开口拒绝,就看见从那船上的一个小窗户里突然伸出来一个脑袋来。作为一代高手,我的眼力那也是有品质保证的,更曾经刻意锻炼过,所以这一刻也就受创更重——其长相,堪称獐头鼠目,一张蜡黄的三角脸上,小眼贼亮乱冒精光不说,那下巴颏上还飘着半截稀稀拉拉的山羊胡…… 默默的跟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我正在心里忍不住纠结到底要不要以伤眼为理由干掉对方的时候,那山羊胡突然开口了:“哥,是你吗?” 我:“……”居然是南宫灵?!……这是哪个下的手,忒黑了! 而船上易容了的南宫灵在稍稍顿了一下,可能是等看清楚了之后,我就见那脑袋下面又伸出一只手来,朝着我就是一阵狂摆:“哥,这边!” ……其实我瞎了,我真的瞎了。 不管怎么说,到最后,我还是上了船。脚尖微微一用力,我就一路高飞,一直飘到了船上特意打开的小门前才落下来,结果我脚刚一沾木板,两眼放光的山羊胡南宫灵就很兴奋的冲了过来,一双手还朝我的手抓了过来。浑身肌肉颤了颤,我终于还是秉着大无畏的兄弟之爱,让他抓住了我的手,左看右看,左摸右摸,看他那样子,简直都很有往嘴里塞了啃上一口试试真假的架势:“哥,你走了这么久,倒是一点也没晒黑。” 我极力不让得意露出来:那当然,那顶级深海珍珠粉我可不是白吃的! 南宫灵继续看继续摸:“……只是手上的茧子也厚了一层。” 我黯然:没办法,环境压迫啊,一练武手上就长茧,这大沙漠里条件艰苦又缺医少药的……而且这无花的手也太嫩了!话说西门剑神当年是怎么保养的?当年我只顾着享受革命成功的胜利果实,忘了记住革命成功的经验教训了…… 南宫灵又说了:“哥,是不是母亲说了什么?……还是说,你是觉得我烦了?” 咳……我淡定的坚持继续检查这艘船的木料质地,保养状况,乃至油漆打磨效果:“……你误会了。不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弟弟,这是也改变不了的。” 南宫灵沉默了好一会:“……那你为什么总是左顾右盼的,就是不看我一眼?” 我:“……”我这不是觉得你新易容这脸太伤眼了吗!獐头鼠目山羊胡衬着漫天粉红泡泡也就罢了,你还给配一星星眼! 终于进了船里的正间了,我打眼一扫,就两个人,而且既没有长的特别帅的也没有长的特别丑的,甚至就连不美不丑完全没啥特点的大众脸都没有……嗯,龙套,鉴定完毕。里面坐的那两人一见我们进来,立时就站了起来,笑道:“这位便是吴公子吧,真是……幸会。” 我冲他们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吭声,直接就往里面走去。表现还行,就是……说幸会的时候没往南宫灵抓着我的手上乱瞄就更完美了。我往里面走,绕过了一面巨大的屏风,在后面找了张椅子坐下,而南宫灵也一并跟了进来。看了我好一会,他忽然闷声道:“哥,你一去这么久,难道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要说的……我想了想,原著到现在我记的已经不怎么清楚了,只记得等会一点红会把易了容的楚留香和姬冰雁两个装成是他抓住的,给带到这艘船上来,于是微微沉默了一下,我就缓缓道:“等下一点红带来的那两人,就是楚留香和姬冰雁……” 南宫灵微微皱了皱眉:“一点红和楚留香我都知道,但那姬冰雁是……” 我想了想:“他是楚留香的朋友,武功不弱,而且身家丰厚,总之,你找到机会就马上点了他们的穴……楚留香记得多点几下。”记住,你的表现有时候也代表了你哥我的智商,不管怎样至少别把我的脸也丢的太惨。 南宫灵刚应下,船忽然就停了。我盘算着应该是剧情到了,于是冲他微一颌首:“我会在后面听着。” 来的果然是一点红和楚留香几人。南宫灵先用变了声的嗓音跟一点红寒暄了几句,我在后面听的默默点头,没露马脚,表现的还是很沉着淡定嘛……很有我当年的风采。等到南宫灵按我说的,出其不意的制住了三人,我才终于松了口气——要是制人不成反被制,那也太丢人了……南宫灵总算还不是个笨蛋。 只是制住他们之后,南宫灵并没急着把他们押起来,而是在外面慢条斯理的开始叙旧了:“多日不见,楚兄一向可好?” 然后我就听着楚留香在外面笑道:“……在下自觉易容术也还不算太糟,倒不知阁下是如何认出的?” 南宫灵的回答略带了几分得意道:“楚兄的易容术自然是不错的,只可惜这世上总还是有比楚兄高明的人物,你的一切心思变化都瞒不过他。” 我忽然开始觉得事态发展有些不妙,果然,楚留香沉默了一会,道:“南宫灵,你指的可是无花?” 接着我就听南宫灵笑了起来:“楚兄你果然聪明!” 我一下子都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干脆就这么冲出去现场教育他一下了——我才刚夸过你……不过我很快就后悔没有马上冲出去把他拖进来回炉再教育了。身份暴露之后,南宫灵问起话来更大胆了:“红兄,其实在见到你之前,家兄就已在我面前多次提到过你了,而且对你评价甚高……” 一点红一声不吭,倒是楚留香笑了笑接道:“那倒不知无花大师是如何评判的?” 外面忽然沉默了一会,估计南宫灵是在回忆——我在里面也在赶紧回忆……我怎么不记得我曾经对南宫灵点评过一点红?这时候南宫灵终于回忆起来了:“家兄说,一点红剑法不错,就是人老实了些,一蒙一个准……不过若是女人,倒是可以考虑嫁给他。” ……我说过这话吗?我说过这话吗?居然全是我的心声,话说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诚实了!听着外面南宫灵很有败坏我名声,接着给我拉仇恨值的嫌疑,再度开了口:“红兄,家兄……”我觉得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赶紧在里面轻轻咳嗽了一声。 南宫灵收到信号,顿了一下之后,从善如流立刻换台:“其实,家兄也跟我提过姬兄的。” 我的心一紧,但是在翻了一下全部记忆,确定我之前没对南宫灵说过些乱七八糟的之后,我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然后就听外面的南宫灵道:“我觉得家兄似乎对姬兄颇感兴趣,而且听家兄说,姬兄身家甚丰……” ……我觉得我又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了,赶紧再咳嗽了一声。 南宫灵再次收到信号,只好再次转台:“楚兄,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的,且不论武功才智,便是家兄对你,也比旁的人格外关注……”我觉得我可能又需要咳嗽了,而南宫灵还在那里感慨万千:“家兄说,若要对付楚兄,必须得要个美人,像楚兄这般人物,也只可能败在美人的手上,而且必然是位绝色的美人……” 楚留香忽而笑叹道:“在下这次,可不就是败在了一位绝色美人的手上么?” 南宫灵忽然冷冷嗤笑一声:“你也知道我哥是……”我终于又不能沉默下去了,赶紧又用力的咳嗽了一声,结果紧接着就听楚留香在外面微微笑道:“无花大师莫非今日喉咙有恙么?不过令弟说的倒也不错,只是又怎知败在一位绝色美人的手上不是在下的心愿?” 这时候叶孤城忽然冷冷道:【可我也有一个心愿。】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叶孤城:【天下无贼。】 28、石观音之来 叶孤城无疑是很好很好的,只是这很好很好的叶孤城总是一碰到楚留香就开始脱离轨道了。其实,我得说,楚留香确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这一点即使是我的审美观偏向叶孤城,也还是得承认的……至于叶孤城他自己承不承认,这点不由我负责。不过话又说回来,楚留香是帅哥不表示我就乐意再多这么一个"干爹",特别是楚留香在好看的同时,他也是个很麻烦的男人--而他最大的麻烦,就是他很聪明……尤其是有南宫灵在一旁做对比的情况下,就更显得他格外的聪明,自然也就格外的被叶孤城不待见。 对叶孤城来说,不被他待见的下场……虽然我个人觉得他多半会采取和石观音同样的手段,直接从物质上灭掉在我的审美观判断标准上可能会超过他的家伙,但是我觉得叶孤城和石观音的下场肯定会有所区别——我相信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他的武力值要远远高于石观音。石观音这样的有个楚留香就可以解决了,叶孤城这样的,没有一个西门吹雪,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下吧,至于宰了他为民除害什么的……做梦还是放在晚上比较好。 但是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楚留香的态度……我知道他是主角死不了,可是楚留香自己不知道啊,那到底是什么让他到现在还能底气十足的? 隔着屏风,其实我隐隐约约也还是能看见一些东西的,于是我越看楚留香那潇洒从容的姿势越觉得可能南宫灵又弄出漏子来了,不过这方面显然还是叶孤城比我更专家一些:【你也跟着看楚留香看了那么久了,对他有什么看法?】我总觉得他要是真没办法了绝对不会还像现在这么能得瑟的。 叶孤城沉默了许久,总不吭声,直到被我催了好几遍,才缓缓道:【何必背后妄议他人。】 我:【……】我只是想听听你对他的观点,还算不上背后妄议吧……于是我也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对楚留香,不必讲究这些。】 叶孤城终于开口了:【……非是可托终身之人。】 我茫然:【……】好像,有什么地方错了吧? 点评还在继续,叶孤城的声音一片肃然凝重,语速极慢却大有滔滔不绝一泻千里之势:【甜言蜜语,油嘴滑舌,四处留情……】 我:【……】我错了,我不该找叶孤城来评价楚留香的,不过今天叶孤城怎么突然也开始话痨了,难道古龙的剧情终于影响到他了吗……陆小凤那边又到了紫禁之巅的时候了? 只是这时候在说话的不止是叶孤城,南宫灵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还在外面blabla个不停,而我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让南宫灵再继续说下去了——天知道这小子在过去究竟还从我平时的一言一行中领会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深意! 反正楚留香等人也知道我才是幕后主使了,于是我索性大大方方的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先淡定的瞄了南宫灵一眼——家丑不可外扬,等回去咱再进行以兄长为中心,以坚持维护兄长利益不动摇为原则的思想政治再教育! 不得不说,在古龙小说的世界,果然是妇女能顶半边天,巾帼美人更胜须眉大汉啊……看看这满地的年轻俊杰——既有比土财主武功高,还比武林大侠们有钱,堪称印钞机中的战斗姬的姬冰雁,又有杀手中的奇葩,反派中的白莲花老实人一点红,更有自命风流尤其喜欢自我陶醉的楚留香……如此多的人中之龙都在场,可等瞄完了南宫灵,我刚冲着楚留香这一堆人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等他们有什么反应,原本还立在一旁的红衣少女就已经携着一身香气,抢先将整个身子都软软的朝我偎了过来:“相公……” 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长孙红这一声娇滴滴的轻呼,简直能让这世上大半男人的骨头都酥了一半,那是直接就把在场的所有练功练得耳聪目明的众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了……连我这习惯性占据众人视线焦点,堪称身经百战的被这从各方位投射过来的人体激光穿刺的都有点半身发麻的意思了。不过很明显,这世上那剩下的一小半不怎么正常的男人,眼下有好几个都在这船上--姬冰雁还是一贯的冷冰冰,一点红也是面无表情完全不为所动,而楚留香,这厮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就是看着我,莫名其妙的笑的一脸无奈。 楚留香他们这三个须眉高手眼下都没敢往我身上扑,长孙红就敢第一个上来朝我投怀送抱,这是何等的勇气!不过自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长孙红既然做了这第一只出头鸟,自然就要被其他没有这份勇气的人所敌视,比如南宫灵……我总觉的他看楚留香的眼神都要远远温柔过看长孙红的。咳,正事要紧,南宫灵麻烦先把你的注意力分楚留香身上点! 我先是淡定的扫了一眼那俩龙套……他们很知趣的立时撤退了。而身边美丽的红衣少女则是一脸笑吟吟的,极为高调的紧紧揽着我的手臂,依偎着我,简直像是恨不能整个人都附在我身上一样,完全不管眼下这环境是一片不自然的寂静,还有……杀气腾腾。先打破沉默的还是楚留香:“无花,好久不见了。” 看他那一脸的意味深长内涵深刻,我皮笑肉不笑:“楚兄说笑了。”老年痴呆症得治啊!这么快你就忘了是哪个前不久才死缠硬拉的拖着我在大沙漠的正午晒了大半天的太阳? 可惜这厮皮厚无比,硬顶着我杀气腾腾的眼神,依旧一脸淡定含笑道:“不知无花大师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可以单独聆听指教?” 我默默的瞅着他一脸的高深莫测,心中不由的一阵思绪翻腾——难道他是准备收买我?一时间,我几乎是克制不住的对着楚留香开始上下打量起来。而看着看着,越用力越仔细的看,我的心就越发的为了他纠结不已……说起来,这厮到底有多少身家啊? 从原著来看,他好像从来没大富过,可好像也从来没缺过钱……我这边还在继续推测中,那边南宫灵已经忍不住了:“不行!”见我看向他,南宫灵顿了顿,但立刻气势更足的道:“就算要单独谈,那也该换一个人来!哥你不是曾经说过,楚留香虽然只有轻功像点样子,但是身手也还不算太糟,而且人又太过奸猾,四处留情毫无节操,况且心思诡诈机变不说,还极擅口舌之能……” 我觉得可能又需要咳嗽了……只要瞅瞅正似笑非笑的望着我的楚留香,我就更加深切的感觉到思想教育的加强实在是太刻不容缓了。只是我刚想开口,南宫灵就迅速转了口风:“万一你被他给骗了……还是武功差些,脑袋也笨一点的比较好,”他一指正在一边默默充当壁花的一点红,“我看你之前说的那个一点红倒挺合适的,就他吧!” 我:“……”顺着南宫灵指的方向我悄悄的瞟了一眼,只见一点红的那张脸上虽然还是一丝表情也没有,但是整张脸已经是彻底黑了,而且还立时就满身杀气的冷冷朝我瞪了过来,然后,正对上我笑眯眯望过去的眼睛……再然后,他十分坚定的,迅速的,把目光跟我错开的远远的。 南宫灵那小子换了一口气,继续对我进行孜孜不倦的劝说道:“楚留香不好对付,反倒是一点红,名声同样也不弱,可你不也说过他比你遇过的其他高手明显是笨了不止一点半点,而且你看他只会用剑,还只一只右手值钱点,而且也不像楚留香那么会跑……” ……我记得我当时用的形容词明明是“老实”啊……而且我觉得我好像的确是很久都没跟人动过手了,最近那是一直都在靠威慑力过日子,但是……相信我,对我来说,要干掉个把楚留香真不是什么难题——他飞的是比我快,但可惜的是,就算他飞得比我快,也还没有快到能飞出我的攻击范围去……简而言之,就是我只要伸剑一划拉,还是绝对能把他从天上戳下来。 不过我再看一点红那脸色,估计已经不止愿意免费来干掉南宫灵了,大概都在要考虑怎么跟他同归于尽了……咳,不要冲动啊,你不要曲无容了吗?就算你不要美娇娘这世上也还是有很多东西是值得为之付出奉献的,比如注定将与你这一生……的财产都会有着斩不断的联系的挚友我。不过说起来一点红这回倒是学聪明了,没敢再来瞪我——他转而开始瞪南宫灵了。 眼见气氛火爆一触即发,石观音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救众生于水火——祸水一出,炸药全熄。 石观音无疑是个极美的女人,但是让她能够彻底胜过其他在容貌上毫不逊色于她的女人的,则是风情,是历经无数岁月凝成的风情,也是……阅男无数的风情。她一上船,她那倾人的容光就几乎震慑住了满船上所有的男人,就连我也无法自制的将目光留在她的脸上逡巡不已……这拉皮技术,绝了! 可正当我观察的越发全神贯注的时候,突然就感觉掌心一痛——好像被人给重重掐了一把,再一看,是南宫灵……我明白他是好意,怕我会沉溺于石观音的美色中不可自拔,从此走上乱.伦的不归路,所以我不能对他横加报复。于是我淡定的缩回了被掐的那只手,四下扫描了一下,然后,默默的对着正目光凝重的盯着石观音的一点红,朝着他的小臂伸出了我另一只没有受创的手,再然后,用力! 瞅着被我刚刚下了黑手,掐的脑门都在突突直跳的一点红……我笑眯眯的看着终于又有了勇气朝我瞪过来的一点红,叹息道:“施主实在是不知珍惜福缘……须知在场这么多人,贫僧可只伸手点醒了施主一人。”其实你之所以会有这个荣幸的根源就在于……你是眼下离我最近的一个。 一点红脸又黑了。南宫灵在一旁忍不住闷声道:“这家伙是没慧根,哥,你还不如来点化我。” 我:“……”注意影响! 总之,一个美女和一个帅哥相见的场面是这样的:石观音在风情万种的给楚留香递那秋天的菠菜,楚留香在微笑:“石夫人。” 石观音不动声色的抛了个媚眼给他,似笑非笑:“香帅既知妾身是无花的母亲……妾身原本以为香帅会称妾身伯母的。” 我淡定微笑默默腹诽:他那是想死……不过,你还真把他当女婿啦? 楚留香看了我一眼,忽然苦笑着微微叹了口气:“我原本的确是打算这般称呼夫人的……” 我:“……” 楚留香微微摇头,叹息:“只可惜无花大师似乎并不愿如此。”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叶孤城,你这时候怎么没反应了?】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不是叫岳母就好。】 我:【……】叶孤城你的底线越来越低了。 另一边石观音笑吟吟接道:“哦?” 楚留香看也不看我一眼,只道:“在下发现,无花大师似乎与夫人并不是一条心,而且……似乎相当的缺银子。其实在下倒也是十分乐意花银子请无花大师倒戈的。” 反正在场的没人制得住我,所以我也面不改色的听着,反倒是石观音听了后,轻飘飘的瞄了我一眼:“那香帅一定是听错了。无花他向来是个孝顺的孩子,更绝不会为了区区一点财物就背叛他的亲生母亲的,是么,无花?” 我一脸正色:“贫僧向来事母至孝,此事天日可表,楚兄切不可听信谣言!”然后我认真的看向楚留香:“……你出多少?” 29、船上之议 话一出口,我身上的长孙红就悄悄的撤了……虽然原本就跟她没什么感情,可我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叶孤城这时却忽然沉声道:【我不会走。】 我微微一怔,突然之间却只觉得心情大好,像是被人灌了满满一大坛蜜似的,一时荷尔蒙上脑就忍不住脱口道:【单只这一句……若你此刻站能在我面前,你我何妨再共醉一夜。】就是要那啥啥也行啊! 然后叶孤城忽然沉默了。【怎么了?】我连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声音有些纠结的道:【我后悔了。】 【……】我只觉得心口刚刚那一大坛蜜又好像一下子被换成了黄连水,嘴上却不由催问的更急了:【为什么?】 叶孤城一声极低极浅的叹息:【说早了。】 我:【……】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他,就是因为知道他现在还出不来我才敢这么说的,叶孤城会不会蹲墙角去画圈圈,或者……再来一次紫禁之巅。 不过这时候石观音的脸色如何我是没敢去看——我暂时还没考虑过要在自己的噩梦里再加上个女鬼的形象,至于楚留香的表情,还是挺平静的,但给人那感觉,像是相当的后悔,为难……就好像突然听到了远远超出他心理承受能力的价码一样。难道我打算狮子大开口的想法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我开始深刻的检讨自己这嘴张的太露骨,太不具有迷惑性了。而这时候,石观音却忽然开口了:“无花,只怕你是打错主意了。若说香帅的身家,最贵重的,只怕莫过香帅本人了吧?” 这个么……我默默的打量了楚留香半晌——这厮的主攻职业是小偷不说,而且这厮还来了个二转给升级成了神偷,更别说我记得这厮可是偷了不少贵重的贼赃啊……母亲大人,我能说我跟您有不同意见吗?不过石观音现在到底也算是无花的便宜老娘,面子总还是要给的,所以我还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半天,只是这时候叶孤城却冷冷开口了:【身手尚可,人品不值一文。】 我无声的干咳了一声,我明白,只是评判要公正——我们不该跟以始乱终弃为特长的家伙谈人品,不过我们还是要看到某人的优点的,比如买家必然众多,绝对不愁销路:【但楚留香确实很会讨人欢心。】 叶孤城略略沉默了一会,方有些艰涩道:【西门……】 而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我一时顾不上叶孤城了,稍稍想了一下,其实楚留香也确实挺贵重挺有价值的……于是我微笑着问了一句:“敢问楚兄……身重几何?” 叶孤城:【……】 而楚留香……他默默的、淡定的摸着鼻子,苦笑。 卡了半天壳,叶孤城再开口时已经明显有些迟疑了:【西门,你是……】 但这时候我终于被石观音给提醒了,自觉发现了一个新市场,正有些激动,一时冲动就忍不住在心底喃喃念叨了几句:【现在的肉价倒也确实挺让人满意的。】 叶孤城:【……】 我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楚留香应该挺重的,如果是论斤称的话……】然后我突然发现叶孤城又沉默了,于是赶紧追加了一句:【在我心里,他不及你重。】 叶孤城:【……】 估计是我对楚留香的价值认定有点超出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一时间就只能听到船在飞速前进时,船底在磨着沙子的那一片沙沙声。不得不说,石观音能够成为boss,的确是有着超出常人的心理素质——没过多久,石观音就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她先是以买猪肉的眼神将楚留香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不过我个人觉得,石观音重点考量的部位应该是猪腰子——肾的质量对她判断值不值得出价这一点应该是最具有影响力的。 然后石观音笑了:“无花,我有些花想对香帅说……你可介意?”她柔柔的也给了我个眼风。 我四下扫描了一下——于是原本自石观音出现的那一刻,莫名其妙的又跳出来的两个龟兹国叛党代表收到信号后,又十分识相的撤退了,而我含着笑将最佳孝子演绎到底:“母亲请随意。”给我留口气就好。 石观音身姿袅娜的带着还行动不便的楚留香先去软玉温香腐蚀英雄铁骨去了,至于剩下的那两位,一点红默默的看着我,而姬冰雁却是突地冷冷一哼:“果然是孝子。” 我微笑着,先是慢条斯理的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又挥退了习惯性的凑过来想捏我肩膀南宫灵,才淡淡道:“楚兄身材高大,看上去也是筋骨强健,想必身体素质极佳,定然是气脉悠长,体力充沛……”楚留香好歹也是出名的花花公子,那啥啥的体力耐力什么的应该都不错吧? 叶孤城这时候突然冷冷插了一句:【人不可貌相。】 我:【……】我该高兴叶孤城在坚持长期近距离接触下,熟悉了我的思考回路,终于能够在第一时间就领会我话里的深意了吗? 不过很明显姬冰雁与我的默契还需要磨合,虽然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石头脸,但是他明显听的有些莫名其妙,顿了好一会才紧紧的盯着我道:“你究竟想如何?” 我笑眯眯:“我只是想做成楚兄这笔生意。” 姬冰雁一脸不信,冷冷道:“楚留香看着好像身家不菲,但他偷的那些东西,大多接济了贫苦之人,你只怕打错主意了。” 我微笑的看着他:“可楚兄不还有姬兄这么一位视金钱如粪土的好朋友么?” ……我确信姬冰雁已经被点了穴,也被捆起来了,但是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很想要冲上来啃我一口。我觉得我必须要让他消消火:“姬兄可知,发怒可是会破财的。” 姬冰雁冷冷瞪着我,看上去很想不理我,可终于还是没忍住:“……我只听说女人发怒容易变老,还从未听说过发怒会破财。” 我笑眯眯的道:“发怒是不会破财,但是对贫僧发怒,姬兄却是一定会破财的。” 姬冰雁:“……” 缓过一口气,姬冰雁终于冷静了下来:“楚留香虽然没有多少身家,但无花大师莫非忘了,他却是有不少女人的。” “姬兄说的莫非是楚兄的那些红颜知己?”一提起楚留香那些女人,我就忍不住叹息着微微摇了摇头:“姬兄莫非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姬冰雁也不由有些茫然的看着我:“什么话?” 我淡淡道:“物以稀为贵。”其实我也很无奈,就算我能狠下心来做人口买卖的生意,楚留香的那些美女们也卖不上高价……我摇头:“楚留香的女人这名头也不值多少。”太多了,只能白菜价出手了。 “……”姬冰雁一下给噎了老半天,忍不住一脸不可思议外带怀疑的看着我道:“你竟然想要把她们都卖了?……你真的是男人吗?” ……这么说起来,我好像是表现的辣手摧花了一点。我淡定的笑了笑:“贫僧当然是男人,如果姬兄不信……那贫僧也不会让姬兄来验的。” 姬冰雁:“……”好半天他才像是终于恢复了一点血条:“我是说,你可以以楚留香的名义,向他的那些女人要钱。”姬冰雁冷静道:“以我们这位大情人的魅力,若能买下他,想必他的那些红颜知己们很乐意出这笔钱才是。”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良久,我才问道:“姬兄可知,楚兄的身体状况如何?” 姬冰雁再次茫然了,不过这回他有经验了,很警惕的问道:“无花大师莫非又有什么指教?” 我坚持:“姬兄且先说说。” “……倒是没听说他身体有什么问题。”估计是没想明白会有什么危害,姬冰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那就好。”我点点头,不过我仍然有些担忧和不安:“你确定他某方面的能力目前还保持着正常的水准,并且在即使是高频.率使用下,未来的几年内也仍然能保持着同一水准?”顿了顿,我怕姬冰雁接着茫然,造成我的投资失误,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腰部以下膝盖以上。” 姬冰雁终于不茫然了,他终于理解了:“……你到底准备干什么?” 我仔细看了看姬冰雁,虽然面部肌肉在抽搐,但是他的五官总算还没有走形的太过严重,看上去心理承受能力倒是相当良好,于是我放心了:“楚兄如此人物,堪称世间无二……所以我准备出租。” 叶孤城:【……】 姬冰雁:“……” 一点红:“……” 石观音贵人事忙,很快就下船走了,南宫灵也依依不舍的跟着下船去安顿叛党了。但是石观音走了之后,又上来了一个面罩白纱的白衣女子,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就我看来,她的风姿之美,比之石观音也不逊色多少,只是看上去格外的冷漠。出现在如今这个时间,不让人看见她的脸,又是冷冰冰的,这样的女子只要一想就知道肯定是曲无容……所以我扭过头去看一点红的反应那也是很正常的,而且说实话我很有那么一点给两人牵红线的冲动。只是一点红显然还完全不具备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更没有认识到我善良热情的天性,他一看我看向他,居然立刻就也把脑袋扭一边了!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多跟他接触接触,让他明白我其实是内外兼修——我的心灵也是很美的,这时候,刚刚跟着石观音一块出来却没给她带走的楚留香忽然道:“刚刚我不在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点红默默的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楚留香,姬冰雁也垂下了眼做运功打坐状,只有我乐于助人,微笑道:“姬兄只是向贫僧说明楚兄的人缘很好,其实有很多人都愿意为楚兄出钱。” 楚留香看着我的笑容,沉默了好一会,终于道:“在下看到无花大师你的笑容之后,才发现,和令堂相处其实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船终于到了,楚留香在念完台词之后,终于忍不住对曲无容花痴的微笑起来——只不过他这表情通常被称为风流。而我一看他这表情,我就有点不忍心看下去了。果然,曲无容一掀面纱,连我这有了心理准备的都给吓了一跳——石观音实在太毒了!不过楚留香果然还是有些过人之处,脸上一点异色没有不说,对着曲无容那样一张毁容的脸,居然连夸她都夸的真心实意——我终于觉得他有些顺眼了。只是石观音现在名义上是我亲娘,我也实在不好说什么,所以我只能替曲无容紧紧盯着一点红……催台词:该你了! 结果一点红居然什么都没干,而且一声都没吭就下去了……哦,他倒是下去的一路上一连回头看了我好几次。 路过罂粟花海的时候,楚留香他们不出意外的昏了过去,只是我明明都刻意离他远了好几步,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刚一走神思考了一下一点红没有说那句命定台词的原因,楚留香这厮居然就硬生生的倒在了我身上…… 我明显的感觉到有股杀气即将再度透体,赶紧将他丢地上撤了。等我在整个老巢遛了一遍,感觉楚留香几个也差不多醒了之后,我才再度回到了临时安顿楚留香几个的地方,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两个少女正在围着已经醒了的楚留香调笑。 原本还表现的一脸花痴状的楚留香一见我进来了,立刻就是一脸正色变成了正人君子。我淡淡的咳了一声:“你们的话也太多了些。”小心被石观音报复。 结果我话音刚落,就见那俩少女满脸惊恐的转过脸来:“虽,虽然早就知道无花公子你不喜女色,可我们真不知道他竟是无花公子你的,你的……” 人言可畏啊……我突然开始有点冒汗:“咳……他不是我的,我的……”朋友?情人?对手?我一急就想不起来合适的定义。 这时候楚留香叹了口气,解释道:“他的确不是我的……”只是还没等他说完,那俩已经几乎是带着哭腔赶忙打断道:“我们明白,我们真的明白了!”然后极其迅速的跑掉了。 我:“……” 楚留香:“……” 叶孤城:【……】 我微笑着转回头看向楚留香:“……楚兄刚刚说了什么?” 30、我与楚留香 楚留香无声的微微叹息了一下,然后深沉而执着的看着我,看着我……我笑容不改:“就算楚兄你很有诚意的看着我,我也还是要问楚兄你一句——敢问楚兄,刚刚对家母的那两位弟子究竟发表了什么高见?”以至于让她们对我产生了这么严重的误会! 叶孤城冷冷道:【我也很想知道。】 楚留香沉默了一会,见我的表情极其坚定而执着,才摸着鼻子苦笑道:“是叶姑娘说的,她要我不要和石观音的弟子多说什么,否则她一定会第一个过来……她说,以石……令堂的性情,若发现有人敢碰她的……禁.脔,即便那人是她的弟子,她也是绝对不会放过对方的。” “然后呢?”我听的更加奇怪了,就算楚留香不和刚刚那两个女的搭话,也不至于让她们误会我和楚留香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楚留香苦笑道:“刚刚那两位姑娘……便是在下也觉得她们的话实在是多了些,恐怕当真要有些妨碍,所以忍不住就稍稍提醒了她们几句……我只说的是,在下心中其实早已对一个人仰慕已久,只是那人素来不能相容,只怕也会觉得两位姑娘的话太多了些。见到两位姑娘如此,她不但一定会第一个过来,而且一定有法子让两位姑娘后悔。” 我听的忍不住眨了眨眼:“难道楚兄竟当真对家母仰慕的很?” 楚留香干咳一声:“在下对令堂只有尊敬之意……”他忽然喃喃道:“那仰慕之言原本只是说说的,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未必是假了。” 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跟着咳嗽:“……楚兄还真是怜香惜玉,不过,只是这样?”那她们也应该不至于这反应吧,看她们的表现,不但像是见了鬼一样,最重要的是,好像对楚留香“仰慕的那人”是我这一点完全不感到惊讶,好像我就应该喜欢男色似的。 楚留香顿了顿,不揉鼻子了,他也开始咳嗽了:“大概……是我用来形容令堂的额头……光洁被误会了吧?” 光洁……灯泡……我默了——怎么一个个的都跟叶孤城英雄所见略同了!好一会,我才面无表情道:“我想问的是,楚兄是不是对她们说了些,比如贫僧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之类的话?” 楚留香微微一怔,随即微微露出了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个在下倒未曾说过,不过,”他顿了顿,又道:“刚刚那两位姑娘言谈之间,似乎令弟曾经说过些什么。” 说过些什么?我默默的咬牙切齿——不用南宫灵原版复述我都知道!他肯定是趁我不在的时候,造谣说我哥不喜欢女人,你们这帮女人不要想着接近我哥,这都是妄想,我哥心狠手辣尤其喜欢辣手摧花。而且看这情况,估计搞不好他还拿我和石观音的催花功力做对比过,比如有其母必有其子什么的……我再一次肯定,南宫灵这娃确实需要好好的再教育一下了。 我知道我不该迁怒,但是对方是楚留香的话,我迁怒的一点鸭梨都没有:“那楚兄刚刚为何不说清楚?” 楚留香苦笑了:“我和你如今已经称不上是朋友了,情人……更是无稽之谈,难道要我说,我和你是敌人?可我却偏偏不觉得如今你已经是我的敌人了。”他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我:“无花,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对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说是朋友,你却帮忙把我制住了,可若说是敌人,你却又似乎从来没有真的下手害过我……” 我淡淡道:“我与楚兄为敌为友,其实是要看楚兄如何做了。” “哦?”楚留香听的微微一怔。 我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他道:“楚兄可是肯为朋友两肋插刀,重义轻财之辈?” 楚留香也同样看着我,正色道:“当然。” 我沉默的看着他,默然良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又露出了狐狸尾巴:“有一件事无花不知当问不当问……敢问楚兄的身家到底……” 叶孤城:【……】 姬冰雁:“……” 一点红:“……” 虽然上面三人表现出了久经摧残后必然形成的警惕和对我本性的深刻了解,但是楚留香……他虽然凭借身为主角的强大直觉,对于这个问题本能的有些犹豫,但是也同样没能迅速反应过来,还是回答了:“……一世衣食无忧还是有的。” 这样啊……于是我斩钉截铁:“(只要你一天还有钱)在下与楚兄的友谊必将坚如金石!” 叶孤城忽然缓缓道:【我手中有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孤城冷冷道:【斩金截铁。】 我:【……】 然后楚留香又沉默了一会:“无花你……很介意别人这么说你?”他忽然抬眼看向我,唇角依旧含笑,眼中却是意味不明。我眨眨眼:“短短时日相隔,楚兄莫非也变了个俗人?其实虚名皆是身外之物,世人要以为贫僧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尽由得他去,贫僧从不在意这些……贫僧在意的是,她们说贫僧对楚兄有意……” 忽然间,楚留香莫名的眼神微微一动:“那你又……为何要在意这个?” 干咳了一声,我旋即一脸正色道:“……这是毁谤!” 楚留香:“……” 见楚留香一脸呆滞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我好心道:“楚兄可需要我详加解释一下原因?” “多谢,”楚留香默默的看了我一眼,苦笑道:“只是在下忽然觉得,有些事或许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楚兄果然有慧根!”我忍不住由衷赞道:“吃一堑长一智,楚兄当真非凡俗所能及也!”我一边说,一边不由的下意识朝屋里的另两个人看了一眼,然后那俩凡俗一下脸又黑了。 发现了与楚留香聊天的妙处,我就觉得,反正现在石观音还没来,闲着也是闲着,跟他多聊聊说不定又能为佛门渡一有缘之士……也能顺便造福天下广大的女同胞。于是我开始苦口婆心:“楚兄当知,佛家讲究因果报应,楚兄如今之所遭遇,便是往日孽因所造……”比如就是你以前爱自找麻烦,现在麻烦才这么爱找你,就是你以前那么爱四处留情装情圣,才引得黑珍珠给你留信物,把你忽悠进了大沙漠……更使得你现在才被石观音这么心心念念的想尝上一口! 但是看着楚留香对我这么一番话的反应就是一脸无奈的苦笑,我深刻的觉得他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我开始恐吓。板了板脸,我正色道:“楚兄想必听说过十八层地狱之说吧,例如刀山油锅之类,而其他的罪孽惩罚方式或许未曾介绍过,不过地藏王菩萨乃是我佛门的菩萨……”我们上头有人,随时可以按需求修改程序! 见楚留香果然被我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句“地藏王菩萨”给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的凝神倾听起来,我心里一有些得意,嘴上立时就更加滔滔不绝了:“碎嘴多言要入拔舌地狱,楚兄可知你所犯罪业甚重——素日里尽是盗取财物,窃玉偷香。”我摇头一叹,悲天悯人:“须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楚兄若还不立地成佛,来日果报之时,偷盗就要剁手,好.淫就要切……” 楚留香:“……” 叶孤城:【……】 ……我悄悄的冷汗了一把,将之前说的兴高采烈,极显激.情澎湃的面部表情迅速扳回原位——刚刚说的太痛快了,差点没刹住车。我干咳一声,极力让自己的表情靠近悲悯状态下的得道高僧:“……此等重惩,无花不忍言之于口。” 楚留香:“……” 一时失言,我有点不敢再诌下去了,好在这时候石观音终于姗姗来迟:“香帅可还好么?” 楚留香瞅了我一眼,叹息一声:“在下也说不出到底好还是不好了。” “哦?”石观音轻轻一笑,于是我迅速打断:“咳,楚兄的意思是,他对母亲你仰慕已久,旁的自然是感觉不到了。” “是么?”石观音眼波流转,嫣然道:“既然香帅如此有心,那么妾身便让香帅看一场好戏吧。”然后她向着自始至终一直默默立着的曲无容招了招手:“你若不能杀了她们,就让她们杀死你吧!” 石观音的话音未落,从门后就闪出了两个脸色惨白的年轻少女来。除了长孙红、曲无容和柳无眉这几个原著上有名有姓又有过出场戏份的,我对石观音的那些女弟子都记不清楚,但是看她们的衣服,倒好像刚刚调.戏过楚留香的那两个。果然,楚留香已经忍不住叹了口气:“夫人不觉得如此,太过狠心了些么?” 我就听石观音淡淡道:“我对她们向来一视同仁,又如何称得上狠心?”我也跟着叹气了:这脸皮得比楚留香都厚了……你不狠心,你不狠心你都把人家美女给毁容了! 这边这俩还在没营养的对话,那边曲无容已经和那两个少女打起来了,然后毫不意外的,在她让了几十招之后,石观音轻轻一句话,曲无容没两下就轻轻松松的解决了那两个少女。再然后,曲无容一句话说错……没错,就是那句老人家,早已经心生忌惮的石观音就淡淡道:“凭你如今的武功,就连长孙红也已不是你的对手,再过几年,想杀我也不是难事了。” 只见曲无容沉默了一下,立时就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柄银刀,照着自己的右手腕就狠狠的砍了下去。不过我早就盯着这桥段了,一见她动手,当即就竖掌疾劈,瞬时就切在她左手的脉门之上。银刀哐啷一声落地,石观音微微有些讶异的也随之望了过来:“无花,你何时竟也变得这般怜香惜玉了?” 我面上只一片淡漠:“母亲慈悲,还是饶了她吧。” 石观音轻轻一笑,一只玉般的手却是忽然似缓实快的朝曲无容拂了过去,但这只动作可谓疾如电闪的手却突然顿住了——我斜斜抬起右手,一根手指正不偏不倚的对准了她急击过来的那只手的脉门……不是中指! 沉默着望了我好一会,石观音终于收回了手,笑道:“既然无花你求情,那我便饶了她这次。” 曲无容默默的看了我一样,然后对石观音俯首一礼走了出去。不过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对一点红连看也不看一眼的就这么走出去,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却没有人知道,我此刻心底的感觉非常复杂,非常想挠墙:我是不是应该让曲无容把她的手腕砍了算了,我是不是……一不小心又拆了一点红和曲无容的官配cp? 那边石观音已经准备带楚留香走了,不过像石观音这种女王型的自然不会等人,我听着她就一步不停的走远了。可等石观音出了门之后,楚留香却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一直默默的看着我。而我在他看了我老半天之后,终于又忍不住面无表情的瞪他:“楚兄有事?” 楚留香忍不住又揉了揉鼻子:“……无花,难道就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迎着楚留香意味难测的目光,认真思考了许久,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句话没说,于是诚恳道:“楚兄辛苦了!” 楚留香:“……” 这时候叶孤城却突然冷冷插了一句:【不辛苦。】 31、谁的危机 曲无容走了,挥一挥衣袖把她和一点红传说中的那点jq就这么给撇的干干净净的走了,让我只能凝望着她风姿卓越却越走越远的背影干瞪眼……没办法,在石观音面前我总不能瞪一点红——我还不想让她陷入我看上的到底是曲无容,还是一点红这种极具迷惑性的深沉人性问题。 石观音也走了,她是风情万种的带着这本小说里,乃至这个世界,这个时间段里最优秀最经典的男人楚留香走了……括弧,此论点坚决不包括本人,再括弧,为防后院起火,在此表示也不包括某正处于被怀胎状态的白云城主。 就目前来说楚留香可谓是处境最危险的一个,即使石观音的目标不是他的小命,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应该相信他的个人战斗力——永远也不要指望我会为了保护一头种马的清白而奋斗终身! ……还有,其实,随着大沙漠剧情的濒临终结,我越来越难以自制的出现了产前综合症……咳,我是说,其实我对这个种马的世界充满了危机感。这个世界美女很多,而且很豪放——这个是重点,于是导致我不得不对本性拘谨而正直的叶孤城即将面临的情况持有不乐观态度……所有的桃花都来围我吧,别围着我家墙角了! 因为心情不佳,虽说走也走的没什么动力,可如今我也还是要走了——在原著上,石观音老巢里的其他所有人是被她的另一个弟子柳无眉给清理掉的,而就柳无眉婆家拥翠山庄所处的地理位置来说,与这大沙漠可谓相隔万里之遥,那么她显然不可能等到楚留香干掉石观音了才从拥翠山庄突然跑来灭门……坐飞机都来不及啊!于是,这也就是说,柳无眉很有可能现在就已经藏身在石观音的老巢里了。 默默在心里摇了摇头……为什么我明明不是天生的劳模,却总是沦落到要兢兢业业的去干些劳模的事?按理说柳无眉的事不归我管,但是天知道会不会我刚一眨巴眼,南宫灵和曲无容那两个一不小心就被柳无眉给顺手做掉了……其实,不出去溜达这么一圈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天天想着要给我按摩,却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按摩未遂的南宫灵。 只是我出去顺着石观音的老巢绕了一圈,也是意料之中的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我之前又没有见过柳无眉,更对她完全不熟悉,再者,且不说这个世界还有□□这种东西,就算她不戴面具……连陆小凤那家伙被我剃了眉毛都知道要戴个眉套,没理由像柳无眉这种美女反而不具备化妆这种专业素养吧?不过我虽然在外面没发现什么刺激心脏的东西,但是等我转回来的时候,却好像碰上了什么。 远远的,我就忽然听见从姬冰雁和一点红两人之前呆的屋子里传出了低低的谈话声——武林高手的耳朵那都是从不讲个人隐私权的。 最先开口的是姬冰雁:“你在想什么?” 脚下立时就是一顿,不过我刚本能的稍稍思考了一下此时此刻他谈话的对象会是谁,紧接着就听一点红的声音冷冷响起:“……和尚。” ……我很惊讶,不过,现在顾不上思考我当初到底是对他做了什么,居然让他对我如此上心,我就忍不住突然开始有些犹豫到底是要面不改色的立刻转身离开,还是应该更加胸怀坦荡的趁着人家吐露暧昧心事的那一刻,直接大踏步闯进去——话说好像西门剑神当年对孙秀青就是这么干的,就在孙秀青说暗恋他很久的那一刻就那么面不改色的,生生的闯了进去……我知道我不应该思考这到底是应该归于心理上的一心向剑不滞外物,还是应该归于生理上的脸皮厚度的问题。 显然姬冰雁和我一样惊讶,甚至可能比我更惊讶——他简直是失声道:“你在想无花?……你想他什么?” 一点红沉默了好一会,再开口时却并不答反而道:“他对你很不错。” 叶孤城:【……】 我:……这是诬陷!我感到了深深的怨念——明明我对一点红也是很关照的啊!要不是我曲无容的手腕还能保得住吗,为什么一点红你就记不住我对你的好! 但是我的心声一点红全听不到,所以他顿了顿,又接着冷冷道:“众人之中,他待你最客气。” 姬冰雁没吭声,不过光听他作为一代高手那呼哧呼哧直喘气的呼吸频率,我就可以想象到他给噎的内心深处究竟有多么抽搐了。 而这时候一点红还在说:“其实从再见到他的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想……” 这时候姬冰雁终于忍不住没好气的道:“那位无花大师若是知道你竟然对他如此念念不忘,想来定会极其感动。” 一点红沉默了一会:“……你将来一定比我更忘不了他。” 姬冰雁:“……” 不过姬冰雁卡壳了,一点红却没卡:“他对你……这件事我不该问,但我一直想知道……” 姬冰雁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而且迅速的,简直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截断了他的话:“我和……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一点红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他坑了多少?” 姬冰雁:“……” 我:“……” 一点红又道:“他对你比对我好,所以你被坑的一定比我多。” 姬冰雁的声音已经能明显听出是在憋着气了:“那又怎样?” “不怎样,”一点红道:“只是我发现他最近似乎很想也对我更好一点。” 姬冰雁:“……”过了好一会他才好像终于又冷静了下来:“其实这种事你应该问楚留香的。”姬冰雁忽然冷冷道:“……他跟着石观音走了,你倒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一点红道:“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要相信楚留香,他从不会让他的朋友失望。……她跟我说过不少关于你们的事,而且她好像知道很多事,甚至她几乎从来都没有说错过。” 隔了一会,姬冰雁的声音响起:“那人还说过什么?” 一点红道:“不要在石观音的地方对任何女子表示好感,那样只会害了对方……关注也不行。”略顿了顿,我才听一点红又接着道:“石观音果然如她所说的一般狠辣无情,她形容的倒也确实形象。” 这下连姬冰雁也忍不住问道:“那人究竟跟你说的什么?” 一点红犹豫了一下:“……女人是老虎。” 姬冰雁:“……”隔了一会,姬冰雁忽然道:“那无花呢?” 一点红道:“她说无花貌美而心狠,与石观音不愧为母子。但我觉得她错了,他们虽为母子,但是两人却是绝不能相提并论的。石观音的确毒辣,可无花……” 我远远的在外面听的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动——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时候太黄世仁了,那杨白劳居然还觉得我很仁慈……于是我不由的生出了一丝不想给他加利息了的冲动。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越发临近叶孤城终于可以真正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被一点红这么一提,在这个时候,我竟突然有些在意起自己在叶孤城眼里的形象来了:【我说过,我原本也是女子……叶孤城,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老虎?】 【不。】叶孤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不过我还是面无表情的继续静静立着,等待下文……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他敢说我是狮子,那咱就再约一次紫禁之巅! 一阵让我莫名的有些窒息感的沉默之后,叶孤城终于开口了,他语声缓慢但却坚定的道:【你……】 “……比老虎可怕多了。”一点红沉声道。 叶孤城:【……】 我微笑:【叶孤城?】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不吭声了……我微笑着正想再接再厉的继续催问,结果忽然耳中传来一阵微响,转眼一望,居然是楚留香回来了,而且是一脸气息奄奄的被两个石观音座下的女弟子给扶回来的。不过这位刚刚才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了似的盗帅一瞅见我,立时就好像回光返照了,居然远远的就跟我打招呼了:“倒是劳烦无花你久等了。”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其实完全没有失身,但是楚留香既然没说,又摆出一副竭心尽力后的即将x尽人亡状,于是我也一脸“惊讶”:“楚兄果然神速!” 楚留香:“……” 然后我就笑眯眯的看着楚留香的脸瞬间绿了一下……于是我啥火气都没了。不过之前曲无容的事毕竟让我对楚留香添了些好感——不是只看脸的男人总还是讨人喜欢的,尤其楚留香除了风流点之外,也确实不怎么招我讨厌。再加上他能这么快就搞定石观音回来,甚至就连装虚弱都能装的这么敬业……所以我也冲他真心的微笑了一下。掂量了一下剩下的剧情也不该我出场了,我就有点想撤了,只是我刚刚想转身走人,那两个架着楚留香的女弟子就急匆匆的拖着他朝我冲了过来,然后迅速的朝我行了一礼:“见过无花公子。” 我刚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眼前忽然一黑,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突然从右侧朝着我就扑了过来。突遭袭击,我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拔剑,然后习惯性防卫过当。但我已经在这一瞬间按上腰间剑柄的右手,却突然被忽然自腰侧伸来的一只手给紧紧的扣住了手腕。 我毫不意外,毕竟相隔的距离太近了。见一击不成,我眉毛都不动一下——作为身经百战的一代高手,虽然我之前穿的是西门剑神,但这并不表示我除了剑之外就没有别的制敌手段了,我甚至有些激动——我终于有机会用一次曾经练习了千万遍,却一直没机会也没对手可以让我使用的绝技了……没错,就是女子防狼术!于是我当下就左手扣颈右腿一弯,然后狠狠的,照着感觉中的要害就是一膝盖! 可就在这种绝境之下,已经被我用左手把脖子死死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楚留香——我终于闻出他那一身淡淡的郁金香气了!他却居然还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微错了下身子,硬生生避过了要害,然后仗着身材高大海拔超过我就一声闷哼,硬生生的压在了我的身上……我抗议身高歧视! 和楚留香的交手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直到尘埃落定我才发现刚刚把楚留香扶过来的那俩女弟子已经一边说着“香帅就麻烦无花公子了”,一边头也不回的跑远了,就好像扔过来的是一只臭虫,还是个很有分量的臭虫……我当然不乐意就这么让他压着,可我试着推了他一把,结果这厮虚弱的哼哼了两声,然后就贴我贴的更紧了……真打死他就不好了。所以我勉强压住正突突直跳的脑门,冷冷道:“楚兄还要呆到什么时候?” 楚留香苦笑道:“无花,你出手也未免太狠了些。” 浑身杀气腾腾,我冷声道:“若非楚兄先阻住了我拔剑,此刻只怕已先挨了一剑。” 楚留香忽然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莫说一剑,便是两剑也挨得。” 这厮倒是言行如一,到了这时候还整个人都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我冷笑:“楚兄如此盛情,那无花就却之不恭了。” 我刚要拔剑,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叶孤城却突然道:【等等。】 【?】 叶孤城沉声道:【我先来。】 32、救人的结果 虽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楚留香此人,会让人十分之脑仁疼,但我还是没能预料到,他对于叶孤城的超进化也能起到如此巨大的作用——难道他现在已经能操控的了我的身体了? 我得承认,对于叶孤城的心愿,其实我早就领会到了,只是突然听他说要先给楚留香一剑,我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继而出于生物本能,不可抑制的就下意识的先是勾了勾手指——没反应,绷了绷胳膊上的肌肉——还是没反应。……好像哪里都很正常,完全没有什么控制权被抢夺的迹象——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于是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能控制我的身体了?】 叶孤城略略顿了了一下:【……我正在试。】 我沉默了一会,又道:【我也未觉得双手有何异样反应。】暂时还没出现被遥控的征兆。 叶孤城淡定道:【……我在尝试的是脚。】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瞅向了刚刚才收回来,而且此刻也完全没有什么异样感觉的“右”脚:【……为什么?】你不是说要刺他一剑吗? 叶孤城语气淡淡的解释道:【你曾说过,楚留香不能杀,那么,刚刚的动作……】 我忽然有些心虚——听说袭击男人的那个要害部位好像确实也有致命的可能……结果叶孤城毫不犹豫接道:【再来一次。】 我:【……】这人太诚了好像也不太好。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先前关注还斜斜指着楚留香下腹的右脚时,那眼神给了楚留香什么危机感,那两个女弟子一彻底离开我的守备范围,楚留香就老老实实的从我身上起来了。而我瞅了瞅好像还颇有几分遗憾的楚留香,冷冷道:“楚兄今日当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你虽然爱色,但还是更爱惜性命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还真的是挺乐意牡丹花下死的。 楚留香却是一脸苦笑的看着我:“今天我也同样吃惊。”他的眼中明明光彩熠熠,却忽然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你是佛门的高士,世外的仙客,你却告诉我,其实你也爱世俗的金银权势……” 我冷冷的瞪他——谁说我爱权势的,我那明明是只对金银财宝痴心一片! “我本以为你秉性高洁,目下无尘,非是凡俗之人,但你却告诉我,你亦爱人间美色,且四处留情……” 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冷冷的挑了挑眉毛:“楚兄红颜知己无数,风流多情更是天下皆知……以此言见责却是有些过了吧?”你也不数数你自己踩了多少条船,本人之痴情专一天地可鉴,从来都没有到处沾花惹草,到现在也就只和叶孤城有染!明白清白无瑕什么都没干,却担了这么个虚名……我觉得我需要有人帮我说句公道话,来安慰我受伤的纯洁心灵:【叶孤城,你怎么说?】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结果叶孤城沉默了好一会:【修心当正视己过。】 我:【……】我明天就沾花惹草去! 那边楚留香还在痛心疾首中:“……更男女兼爱。” “……”挠不了叶孤城,正好楚留香这时候又很不识相的主动凑了上来,于是我死死的盯了他半晌,冷冷一笑:“楚兄又怎知无花男女兼爱?”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据那位长孙姑娘自称,得令堂做主,已经被许配给无花大师你为妻了,至于男子,在下似乎曾亲耳听无花大师你说过打算要包养男子,莫非,这只是在下听错了……其实你并不真的喜欢男子?”说到这,楚留香的一双眼睛已经一眨不眨的在盯着我看,等我的答案了……我能感觉到,同时在盯着我的还有叶孤城。 当着叶孤城的面说我不喜欢男人,那后果绝对是非常严重的,可要我直接在楚留香面前承认……我默默的将右手按上腰间剑柄:“楚兄莫非不知道,聪明人总是死的很早的。”就是因为太喜欢真相了!作为武林中人,在被人识破了自家jq的时候,那些恼羞成怒的武林高手们……大家都很喜欢使用武力。 可楚留香却忽然笑了,而且笑的好像很愉快,露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晃的我实在很想就这么戳他一剑:“临死之前还能笑的如此开心的,楚兄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人。”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楚留香笑道:“与无花大师这样的妙人相处,实在是令人身心愉快,不能不笑……无花,你还是没变。”说到后来,楚留香简直是用一种感慨似的语气在说了。我听的越发莫名其妙,可这时候,他却又不说了,而是对着我很有魅力的微微一笑:“无花,待到这件事了了,我再请你喝酒……看海上升明月。” 说完,他不再回头,转身就朝屋里走去。我远远的挪开了几步,看着楚留香进了屋,然后没多久就又背了两个出来,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而我看着他背影,却是忽然忍不住微微的叹了口气,喃喃道:“等这件事结束了,无花也就不在了……酒大概也是喝不到了。” 叶孤城忽然道:【……你我亦可同酌。】 ……微微怔了一怔,我忍不住笑了:【不错,世间有海,有月,还有白云城主。】 叶孤城缓缓道:【还有你。】 我只觉得心情更加愉快了:【没错,还有我。】 想到楚留香这一走,石观音这段就差不多要了结,四下望了望,我忽然生出了种想要再四处看看的想法。只是我刚想要转身离开,就听叶孤城道:【楚留香……就这么任由他去,无妨?】 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剧情,然后我就觉得又有些抽了:【没事,反正他们只是去做正人君子的。】 【正人君子?】叶孤城的语气仍是沉静的,淡淡的,一点波动起伏也无,而且明明是疑问句,听着却硬是像陈述句。不过……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的他话里有那么点不以为然的味道,就比如——楚留香也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嗯,大概就是这个味儿。只是他不以为然的也确实很到点子上,于是我也默了:【确实,我至今所见过的人中,真正称得上正人君子的也只得一人而已。】我忍不住慨然叹道:【真真正正是举世无双,不可错过。】 然后我就听着叶孤城好像迟疑了好一会,才终于缓缓道:【你……其实不必如此盛赞。】 【不,】我微微摇了摇头,正色道:【像花满楼那样真正的谦谦君子也确实是难再找到第二个。】 叶孤城:【……】 我继续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实在是这世上有太多的男人喜欢自我陶醉了。】就比如那个楚留香。 叶孤城:【……】 不过,因为提到了正人君子,在稍稍抒发了一下感慨之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关于楚留香他们中唯一可以勉强算进正人君子里的一点红的事——我竟然差点忘了,不久后还有个胡铁花在等着给一点红一刀!于是我顾不上再接着感慨这世上的正人君子有多么少,赶紧朝着楚留香他们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不管是谁,身上压了两个体格强健的成年男人都不会太轻松的,尤其那俩男的都算的上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这也就表示,他们一定经常运动,身上的肌肉也一定要远远多过脂肪。而作为一个曾经决心要誓死与脂肪斗争终生的人,我当然不会不知道肌肉要比脂肪重。所以当很快就远远的看见楚留香他们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微笑道:【一点红和姬冰雁那两个的体重果然不轻……虽然他们的身材相当不错。】 叶孤城:【……】 我就这么跟了他们好一阵子,一路上更悄悄的帮忙打发了好几波闲杂人等,终于看着他们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好像平平无奇的石头屋子面前。看到剧情终于又跟上了,我终于有闲心笑眯眯的对叶孤城道:【你一定不会知道他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结果叶孤城沉默了一下,居然道:【他们是去做正人君子的。】 我:【……】要不是冰山面瘫成习惯了,我觉得我现在一定整张脸都变形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只是还不等我开口说什么,叶孤城就揭开真相了:【你之前说过。】 ……卡壳半天,无声的遥望着那间石屋,我终于抽的比较平静了:【不错,那是只有正人君子才能去的地方。】虽然好像是男人就都不该去,不过如果一定要去,那还是正人君子比较好。不过……我又接了一句:【你不能去。】 默然半晌,叶孤城才忽然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道:【你不信我?】 我淡淡道:【我若不信你,连一个字也不会与你多说。】 气氛缓和了下来,叶孤城顿了顿:【那……】我迅速打断某人的妄想:【那你也不能去!……应该说,那是你去不得的地方。】 叶孤城冷冷道:【这世间有何处是我去不得的?】 我:【女浴池。】 叶孤城:【……】 【据我所知,那里面此刻有两个石观音的女弟子正在洗澡。】不过,光听着那边哗哗的水声总不见人出来,想了想我又道:【你若一定想看,那我们进去也无妨。】 叶孤城冷冷道:【……我不想看。】 好吧,于是我诚恳道:【我想看。】其实是我挺想看看一点红到底是用什么表情闯女浴池的。 叶孤城:【……】好半天他才好像终于又接上了思考回路,冷静道:【你曾说过,那里去不得。】 ……我幽幽的也回了一句:【你不信我?】 叶孤城:【……】 不过人果然是不该多话的,我刚磨蹭着和叶孤城说了几句,就忽然间异变突生。眨眼间就听警铃大响,接着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我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年轻少女朝着这边狂奔而来,然后又像是骤然被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在我的面前毫无征兆的突然倒下。 看书的时候原本还不怎么觉得,可现在一下子有这么多年纪似乎只有初中生大小的少女死在我面前,只看的我也禁不住眉峰微微一扬,却又迅速平复了下来……剧情本来就不该是由我去改变的,再说,就算我现在想插手,也已经太晚了。更不必说,如今我的身后又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柳无眉见过无花公子。”身后的女声柔美清澈,简直听不出是一个刚刚才杀了无数人的女魔头发出来的。但是我却没有动——虽然直到现在我还是弄不太清楚高手们那所谓的破绽理论,但是光凭千锤百炼的战斗直觉,我也能感觉到,只要我一动,接下来的必然是雷霆般的一击……这么大的杀气和危机感,丫的身上绝对带着暴雨梨花钉! 既然对柳无眉的仇恨值还远远没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在还没弄清暴雨梨花钉的攻击范围之前,我自然是不怎么愿意冒着被插成刺猬的风险跟她动手,不过眼瞅着一点红的危机马上就要到了,我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跟她耗着了,于是浑身一绷,西门剑神版杀气陡然外放,然后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冷冷道:“你有事?” 身后的呼吸声骤然一滞,然后就听柳无眉有些艰难道:“……打扰公子,无眉这便告退。” 在确定柳无眉是真的走了之后,我头也不回,瞬时便飞身疾遁,朝着楚留香他们的方向就掠了过去,结果刚赶到我就看见半空中一道雪亮的刀光,已经直直的朝正走在一群人前方的曲无容当头劈了下去。顾不得考虑怎么被砍的换人了,我身形急闪,瞬间便抢上前去,左手拉过曲无容,而右手只是微微一动,半空中便已剑光爆起有如星坠——电光火石间金戈声响,半截断刀已是闪电般横空冲起。 而直到此时我才微微松了口气——无花的内力到底不如当年的西门剑神,刚刚又是启动太急来不及用出全力……飞扑、救人、挥剑、断刀,只短短几个照面就已经让我用尽了全部心力,能成功实在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只可惜我还是高兴的太早了——我刚放松了一瞬,还没站稳就被身后紧跟着撞上来的那一具硬邦邦的身体给撞的。连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拉进怀里的曲无容一道朝着地上就扑……我当然是身经百战反应迅速,在受到重击的第一时间就腰上用力准备来个弹身而起,可不幸的是,我刚一使力反弹,就正赶上背后那具躯体又跟着重重砸了下来,简直差点就把我给硬生生的砸成内伤…… 满眼冒金星……我这给压成了三明治夹心的还没吭声,紧紧箍在身上的手臂就忽然一紧,然后我就觉身上那人的呼吸好似突然断了一瞬,紧接着就是一阵滚烫而又带着腥气的粘稠液体猛然溅在了我的脸上…… 35、终于有身体了 空旷辽远遍地死尸的废墟堆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声来,我当时就惊了一跳——不是我胆子小,而是自从穿越成西门剑神起,能够无声无息的跑到我身后,还能让我毫无所觉的人就已经彻底灭绝了,更不必说这种等级的高手居然是出现在原书中完全没有相关记录的楚留香世界里的……这是变数!于是我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摸腰间的剑柄,但是下一刻我就立马浑身都放松了,然后神情淡淡的转身——果然还是那么墨镜遮脸身材修长,也果然还是那么拽的让人想踹他:“9号。” 9号点点头,脑袋四下转着瞅了瞅:“看样子你这回折腾的不小啊。”看他望着眼下的遍地废墟若有所指,我也跟着四处瞅了瞅,然后就不可避免的就有些心虚:“……一时忘形。”我这不也是被生活所迫的吗,万梅山庄和白云城的生活水准太高……实在是经济压力太大了啊!不过9号倒是没在意这些,而是一脸认真的直接就问我道:“无花的戏份现在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我来是想问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死?” 叶孤城:【……】 我:“……”我是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能不能别说的这么别扭行吗?我想了想:“无花一定要死?”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跟原著上那样,在喉咙上挨一箭…… “当然,”9号想都不想,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但是他旋即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妙僧无花必须死,但是你可以活着。”我意会——也就是说只要无花这个身份死了就可以……但是9号又道:“不过我来不是为了这个。你在各个世界进行人物扮演的报酬如今在还完债之后,剩下的已经足够给叶孤城重造一具身体了,所以现在我想问你的是,无花的任务已经完结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去哪,是准备和叶孤城一起回你的世界?” 那当然……不是!开什么玩笑,我还没想过要带叶孤城回去见我爸妈。我摇头:“就算带他回去,我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为何?】叶孤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而9号对我的回答明显也有些诧异:“为什么?”——也是,在一般人看来,只要是审美正常脑筋清醒的,叶孤城这种条件,那就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啊! 只是……一想起穿越之前,父母不住耳提面命的对于男朋友,不,应该说是结婚对象的选择标准,我就只想叹气:“我父母要求的标准是首先要长相端正,但是也不能长得太好——据他们说,长得太好的往往都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容易变心不说,还特容易招狐狸精。”现代社会可和只是因为冷了点,就连西门剑神这种等级的钻石王老五都差点推销不出去的古代不同,大家都爱冰山美男啊! 叶孤城:【……】 我继续叹气:“其次是要求性格好,而且不能有不良嗜好。叶孤城他的性格特色……这一点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冷,嗜好……他的嗜好是篡位吧?”这嗜好可比酗酒抽烟赌博什么的严重多了……灭九族啊! 叶孤城:【……】 想到最后一点,我就更想重重的大叹一口气了:“要有房什么的就不说了,最后一点是,必须要有正当的职业,稳定的工作,以及能养家的收入……绝对不能要那种光有一张脸,却要靠老婆养,专门吃软饭的小白脸。” 叶孤城:【……】 我在心里默默摇头,在人民当家做主的年代,白云城主这种等级的封建大地主那都是要被打倒,顺便再踏上一万只脚的,再者,反政府武装领导者算正当职业吗?就算是叶孤城自己,大概也是不会想把这变成长期稳定工作的吧?更何况长得帅也不能拿脸刷卡! 其实我还有一点没说出来,就是怕伤了叶孤城的心——他的突出优点之一,武功好剑法高,在我爸妈眼里看来,在和谐的现代社会,那就是从骨子里就爱好逞凶斗狠……这是家暴的前提条件,简称作案能力。 ……对了,我想起来了,叶孤城好像直到如今还在念念不忘的想着要和我比剑——这不是挑起家庭争端,主动制造不和谐破坏家庭和睦吗!更别提他还经常性的在社会上扰乱治安,主动挑起打架斗殴——我指的是他遇见高手就想比剑,然后怎么看都是短命相——现实论据来自紫禁之巅,于是很有导致我短期内二婚的可能……现代社会不留行守寡。 总之,综上所述就子非良人。 9号显然理解了我苦衷,转而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反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回去的时候可以选择回到我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刻?” “没错。”9号表示肯定。 “那我就先和叶孤城一起好了,等在这里过完了,我再回家吧。”我淡淡道。其实我也不是真的一点没考虑过要带叶孤城回我所在的世界,只是就算是撇除了父母反对的因素,不管怎么想,把叶孤城这种绝代剑客带到一个连□□都造出来的世界,我都觉得实在是暴殄天物——有些人是永远只适合衣袂飘拂,白衣如仙的。其实是我不能容忍他剃个板寸头……染个黄毛也不行! 我知道我的思考回路已经歪到天边了,不过叶孤城个人武力那么强,作为一个曾经生活在和谐安定的现代社会的普通人,我能联想到有这个特质的也就是电影里面的古惑仔了,至于身手同样高强的特种兵佣兵杀手之类的,人家大都是神枪手,至于叶孤城的枪法……他有这东西吗? “那也好。”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9号好像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没等我开始思考其中□□,他就道:“那你想好关于叶孤城的身体的事了吗?” 我一怔:“还要想什么?”之前不是都说好了要按原样重新给他造一个吗? 9号干咳了一声:“那个,身体和身体也是不同的……身体素质不一样,内力不一样,造价也是会不一样的……如果你是要和叶孤城原来完全一样的身体,那价格肯定会相当的高……”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叶孤城却已先一步冷冷道:【内力与剑法,我再练便是。】……我突然有点感动——没想到叶孤城你也终于学会勤俭节约了! 9号却忽然带着点奸笑道:“你确定?”他的嘴角简直是有点控制不住的想要咧开:“因为我们穿越司制造的无主身体,其实是按照当时时空的投影为标准,所以,以叶城主你的情况,内力低素质差的身体,可都……未成年。” 叶孤城淡淡道:【无妨,我并不在意年龄。】 9号沉默了一下:“叶城主你听清楚了,那身体是未-成-年,不是未-行-冠-礼……不能行人道的。” 叶孤城:【……】 叶孤城在纠结,我也在纠结——正太是便宜,正太是可爱,但是正太不能吃,而且赚钱养家什么的也完全指望不上,可要是换贵的成年版的,先不说那很有可能马上就要重新开始的高强度重体力劳动,就是工伤问题也让能我崩溃了…… 9号在奸笑:“叶城主你还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 我也在同步深入思考中:到底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呢? 这个时候,叶孤城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也是依旧的冰冷淡漠,但是他的回答却不止迅速而且十分之简洁有力:【……要。】 9号:“……不愧是以诚待人的绝代剑客,果然还是古人更坦诚无伪。” 我:“……”不,这应该是我长期□□之功……还有,叶孤城好像是诚于剑,诚于人的那个是西门吹雪。 不过不论叶孤城作何想法,目前执掌金融大权负责拍板的还是我,所以思前想后,牙痛了许久,我最终还是忍着肉痛,为叶孤城选择了定做一具内力充沛,身体素质处于最巅峰状态,同时也是价码最高的身体,然后看着9号一脸志得意满,我实在是有点忍不住:“我都花了这么高的价钱,能不能……”对那身体的某个部位的附加功能进行一下……人性化正常态的局部微调? 只可惜后半句话最终因为被传承自西门剑神的强大直觉莫名的提醒,让我意识到叶孤城正在某个地方虎视眈眈的旁观中而被迫腰斩……也不知道9号到底是真的没发觉,还是慑于某人的淫威而不敢发觉,反正他是迅速的跑步进入了下一版块:“那么下一步,你是准备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陆小凤的世界?” 这个……我还没思考好利弊,叶孤城就先一步道:【有何差别?】 9号笑眯眯道:“虽然我们穿越司的规矩说是不能免费提供相关参考信息的,但既然是叶城主发问,那我就直说了——对您来说,就是陆小凤那里有宫九,在这里有楚留香……我言尽于此,请您自行斟酌就是。” 叶孤城在沉默,他一直在沉默……不就是一个是拍不死的蟑螂,一个是超级勾魂桃花眼吗,就让他这么难以判断到底哪个更难搞一点?不过话又说回来,回陆小凤那有被宫九在战火最炽烈的时候搞破坏的危险,简单来说就是容易造成生理问题;留在楚留香这里,那他就要担心我将来会不会被勾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了——这倒也确实是很艰难的选择! 于是,我转而问9号:“那么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比如给我个提示什么的? 9号犹豫了许久,终于道:“……西门庄主要我代他向你问好,还有,如果你决定要回陆小凤世界,找个月圆之夜他想约你一起赏月……” 叶孤城:【……】 我:“你早说啊!”我一阵惊喜,赏月……难道我就是那专门吸引冰山美男的体质吗?说实话,我真没想到真正的西门剑神居然是如此宽厚大度之人,果然是吾辈不及啊…… 结果9号下一句就是:“在紫禁之巅……还有,西门庄主要我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忘了带你的剑。” 我:“……”这都多久了,难道他的心灵创伤还没好吗,再说他好歹是一代剑神,做人怎么能这么斤斤计较耿耿于怀,而且计较这个简直是太没有肚量了!其实我觉得叶孤城真的挺好的,他怎么就不能欣赏呢…… 但是不得不说,西门剑神对我的决断起了强烈的催化作用:“那就麻烦你代为转告,就说我多谢西门庄主相邀,其实我对西门庄主也是仰慕已久,一直渴望着能够早日一睹剑神的风采。待到月圆之夜,我一定……在这边遥祝。” 叶孤城:【……】 9号道:“那你的意思是……留在这?” 我一脸正色,更一脸憾然:“纵然有心与西门庄主想见,但我的朋友们尚处在危难之中,无花又岂可独自逍遥!” 9号:“……我明白了,既然你想留那就留下吧。等楚留香这边的剧情完结的时候,我会再过来一趟的。” 然后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忽然冲着我虚虚抬手一指,我和他之间立时就出现了一具修长强健的躯体……穿白衣的。我下意识的望过去——发浓而黑,眉舒而长,鼻梁高挺,唇色浅而润,更兼轮廓修峻,正是闭眼安睡状的叶孤城。 接下来看9号正想朝着我再指一下,我立时就道:“等等!” “怎么?”见9号有些疑惑,我正色道:“先验货。” 叶孤城:【……】 9号有些为难,瞅瞅我再瞅瞅那具躯体:“在这里?……似乎有些有伤风化吧?那个,叶城主您是当事人,您的意思是?让他验吗?” 叶孤城:【……】 对9号的反应,我很不屑:“思想不纯洁!”谁说我要扒他衣服了!我只上下打量了一番叶孤城的新身体,然后很快就满意道:“果然是巧夺天工,分毫不差!” 9号:“……你到底是从哪里判断出来这身体分毫不差的?” 我满意的看着那身体,一脸高深莫测的继续微微颌首而笑:“腰。”那小腰的尺寸,当年我可都是验过的! 叶孤城:【……】 9号:“……” 最终,9号有些抽搐的,颤巍巍的朝我抬起了手指,然后紧接着就是一团柔光从我的胸口处飘出,一下投入了那具躯体中。而这时,半空中传来9号的声音:“那我就祝两位天长地久了。”犹带着微微笑意的话音还飘在空中,9号人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面前的“叶孤城”终于睁开了眼,而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有些紧张道:“怎样?” “叶孤城”微一阖眼,而等他再度睁开时,便冲我微微颌首。 我放心了:“等南宫灵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默默的瞅了瞅叶孤城高挑的身材宽阔的肩背,我不由的就遥想万千——只是可惜我刚刚推屋子推的太快了,不然地洞里的那些金银锭,叶孤城那也是能扛上几十斤的…… 但叶孤城刚要应声,却忽然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淡淡道:“适才忘了,有件事我必须先去做。”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其实我也忘记了一件事。” 37、原随云的来访 我这边正和叶孤城就楚留香和原随云这两人,谁更应该有第一时间见到他真身的荣幸进行着交流,外边原随云的声音却已经再一次响了起来:“无争山庄原随云求见林神医。”虽然是报上了无争山庄这么个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家门,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异常的谦和甚至带着恭敬之意——对我的恭敬。想到这一点,我的心情顿时就变得更好了——如今像他这么讲文明懂礼貌的娃实在太少了,至于南宫灵,是我教育失误……不对,那是他自己发展,这个属于家门不幸! 可我随声看了叶孤城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全无要走或是回避的意思,只好就这么扬声道:“进来。”……也不知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对原随云图谋不轨,可要当着叶孤城的面见原随云,却总让我有种莫名心虚的感觉。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时间让我多想了,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下意识的循声一望,我就见一个宽袍缓袖的年轻男子正从远处朝我缓步走来。 原随云……不得不说,他其实和我遇到过的一个人很像,不是指脸,而是指的气质风神,就这一点上来说,原随云那人实在是像极了——比如像他眼下这种走起路来,风轻云淡的简直好像吃撑了之后在饭后遛食似的感觉,看起来就更像了。 其实再仔细对比一下,这两人还有着更多的共同点:同样的世家公子,同样的面貌俊雅,同样的聪明多才,也同样的幼年失明……没错,和他相像的那个人,就是花满楼。只是,与花满楼的那种真正如鲜花绽放开满楼般的温暖与勃勃生机相较,原随云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种如云般的疏淡,一种无情的疏淡。在这个人的脸上,同样有着温和有礼而又文质彬彬的笑容,但在那种温文尔雅的笑容背后,有的是一种彻骨的冷漠与无情……一看就是薄情郎。 其实我知道,我完全不该同情他,眼前这个人可谓坏事做绝,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他却是让无数原本应该正常的人变成了和他一样的瞎子。一想起当初看到书中描绘的,因为他而原本的眼睛处已经完全被弄成了平滑一片的东三娘,我就觉得,这家伙即使再死上一百次也赎不了自己的罪,但是当我真正的看到他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叹息。 他有着世间人人艳羡的出身,也有着超越芸芸众生的卓绝才华,他本该过的比谁都快意,可他的眼睛却偏偏让他有了这样一个遗憾,一个足以让许多原本远不如他的人也可以来同情他的缺憾。如果原随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或许他会很高兴得到人们的同情,因为人们在同情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变得比平时更加的宽容,但是他偏偏是原随云,偏偏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于是,他最终成了蝙蝠公子。 我也知道,原随云做的也不过是很多像他一样双目失明的人都有可能做的事,如果有他那样的家世、地位和能力,或许很多人都会和他有同样的选择,所以这世上才会只有一个花满楼……越分析我就越觉得这娃真是朵人间奇葩。不过再想想,如果原随云的眼睛仍然是好好的,那么他或许会过的比如今更加的得意,有着比如今更加快意的人生,也或许他只会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到死都只是顶着一个无争山庄庄主的名头,而不会是如今震慑武林的蝙蝠公子原随云。这么一想,也不知道这双瞎了的眼睛,到底是成就了他,还是毁了他。 不过,对着他在心里默默抒情了半天之后,我最终还是决定要试着去治好他的眼睛。不是为了惋惜他完美人生中的唯一缺憾,而是因为……他让我文艺了。 ……其实本来我还想继续深入挖掘他的邪恶本质——比如长的好的反派boss们都会莫名其妙拥有的那种特殊的反派魅力,但是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丝极细微的声响——一丝南宫灵用轻功窜上树的声响。……不要问我到底是怎么听出那人是南宫灵来的,我确实没听出来,我是看出来的——那小子就在我视线的斜前方偷偷上的树,而且穿的还是和树叶完全不同色的衣服! 我忍不住看向了对面正走过来的原随云,都说眼睛看不见的人耳朵总是特别灵,而且无花的武功并不如他,连我都听见了的声响,想瞒过他是绝不可能的。可原随云同志笑容淡定,依旧身姿如云不说,就连脚下步子的速度都没有变上一分…… 我再看身侧叶孤城的反应……他那张表情万年不变的脸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但是他的行动很具有参考价值:只见我们大智若愚的白云城主脚下忽然微微挪了挪,于不动声色间就将身子转了个个儿——正好遮住了南宫灵朝我投过来的视线。 原随云这时已经走到了我面前,面容温文俊秀,笑容如云一般恬淡,让我几乎是不可自制的瞬时就对他生出了好感。然后,见他略略整理了一下衣饰,气度从容的开始摆出了行礼的前奏,我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只是,我刚要微微绽开笑容,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久仰,或者诸如闻名不如见面之类的同义词,就见他肃然而不失恭谨向着叶孤城就是含笑一礼:“原随云见过林神医。” 我:“……” 叶孤城面无表情的沉默了好一会,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原随云又接着温文尔雅的笑道:“令表弟曾言,神医您不但医术高明,就连武功亦是高绝,无人可及。今日一见,原随云虽是双目已盲,却也感受得到高人风采,果然不与俗同……” 我:“……”我知道我现在内力是不如叶孤城高了,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气势是不能同刚刚才准备着要去宰情敌的叶孤城比,但是,你这么说也太伤害我的纯洁心灵了……不过见原随云那一派标准的见到了仰慕已久的偶像的架势,我只好干咳一声:“你认错人了。” 我这一出声,原随云当即就是微微一怔——显然是从声音上发觉了我才是正主,但是boss之所以是boss,就在于其强大的心理素质。一发现失误,原随云当即就风度翩翩微带歉然的苦笑道:“如此倒是在下的不是了。”但是紧接着他就开始倒打一耙——朝着叶孤城摆出了一脸微微的疑惑表情:“只是,若阁下并非林神医本人,那刚刚却又为何紧盯着在下,而且目光又如此的……在下自觉应该并未与阁下结怨才是?” 叶孤城:“……”他沉默了好一会,然后,默默的把他那从一开始就火辣辣的目光挪开了。 ……叶孤城,你着相了。 不过,原随云这么一提,我倒忍不住跟着细细的对着他看了许久——倒也难怪,无论是与叶孤城那种飘逸超然也难掩尽的峻峭凌厉相比,还是与南宫灵那种剑眉星目的少年英气相比,原随云都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他的五官生的相当精致文雅,而且通身的气质,不但有家教良好的世家子弟特有的雍容谦抑,甚至还有武林中人少有的书卷气,简而言之就是离反派大boss十万八千里……倒是离古代择婿的最高标准极其接近。 虽然原随云依旧是涵养很好,面不改色的微笑着任我看,但是一旁的叶孤城已经开始由先前的深入注视原随云,改为光明正大的、默默的注视我了……于是我只好放弃继续此时无声胜有声:“原随云?” ……其实,对着如此一个美男,我是很想表现的平易近人一点的,只是叶孤城那炯炯有神而且极具质感的目光一直在旁边片刻不离的盯着,我只能对他不客气——我暂时还不希望明天早上就听到关于无争山庄的继承人因感情纠葛,被某神秘高手半夜手刃的消息。 原随云微微笑着,面上依旧是一派温和——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对我有什么不满:“正是。” 我淡淡道:“你是来治眼睛的?” 原随云却并未回答我,而是微笑道:“其实关于林神医您的事,在下还是从令表弟那里听说的。” 表弟?我听的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为了避免别人猜到无花身上,之前我特意让南宫灵在宣传的时候,对外都自称是我表弟。不过……我忍不住默默的在心里直点头:南宫灵这广告做的,连蝙蝠公子都给忽悠来了……人才啊!不过他到底怎么说的? 原随云道:“令表弟说您医术高超,不论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无不可治之疾……” 我在心里跟着点头:不错不错,当时我为了在武林中打响林氏神医的名气,让他往外尽管放话,反正是哪个容易吸引别人来治病就说我擅长哪个,尽量的多忽悠,不,是尽量的多吸引几个“有钱”的病人来……只要一看连原随云都来了,就知道他任务肯定完成的很好。那么……我淡淡道:“然后?” “然后……”谁知原随云这时却忽然犹豫了一下:“不知可否请这位……”我看着他一双形状优美却光芒黯淡的眼睛好像能看到一样,随着他的话转向了叶孤城,然后就听叶孤城漠然道:“……白。” “白?”原随云先是微微怔了一下,但立时便笑着接道:“……不知可否请这位白先生暂且回避?” ……治个眼睛还需要叶孤城回避什么,再说,没有正当理由,就算我让他回避,就咱俩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他能放心吗?……他是担心我会占你便宜。 于是我问了:“你不方便?” 原随云苦笑:“并非是在下不方便,而是在下将要提到的一些事,对这位白先生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我默默看了叶孤城一眼,他冷冷道:“事无不可对人言。” 原随云微微一叹:“既然如此,那在下便直言了。……其实在下来此之前,曾特意向令表弟探寻过,在下曾听说,您其实很擅长……”他顿了顿,才又接道:“补肾壮阳之术?” 我下意识的微微颌首:“嗯……”嗯?补肾壮阳?!原随云要补肾壮阳?!在听清楚他问的是什么之后,我立时就反应迅捷的咬紧了牙关,这才没有失态的第一时间就把下巴颏给掉到地上。 还好原随云马上就解释道:“据令表弟说,您很是擅长男科,犹擅治疗……阳……咳……和早……”他微微咳了几声:“而且,令表弟为了让在下相信,还曾主动说过,在您的山庄里,现在就有一位……姓白的病人正在接受治疗……”原随云神色不动,眼睛却下意识的往叶孤城所在的方向微微转动了一下:“令表弟还说,就是因为有您的治疗,他多年的阳……咳,痼疾才大为好转……” 我:“……” 叶孤城:“……” 于是接下来,我就看见叶孤城一脸冷肃的将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然后拔剑,挥剑。 凌厉的剑光闪过,瞬间就把位于他前方不远处那棵枝繁叶茂浓荫如盖的大树给削下了一大片的枝叶。但是随着剑光掉下来的却不止是这一大片枝枝叶叶,还有……一个翻腾在枝叶间的南宫灵。不过南宫灵虽然也跟着掉了下来,但却没有辜负我多年的□□之功,完全称得上处变不惊,身形下落见,却是两脚连蹬,踩着树枝就想往上蹿。叶孤城面无表情,却是左手随手拈过两片落下来的树叶,手指屈动间,立时就见两道绿影从指尖飞弹而出,再然后,再然后南宫灵“吧唧”一声就从半空中硬生生砸到了地上……脸着地。 接着,叶孤城的手一动,“锵”的一声就长剑归鞘,那动作堪称是利落无比,不过他紧接着就拿剑鞘的尾端往明显是被点中了穴道的南宫灵衣服里一穿一勾,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把南宫灵从地上一路拖回到了屋子里面。 我说过,我是个善良的人,所以这回我也同样不忍眼睁睁看着这幕惨剧的发生,于是,我再次把头转开了,只是,我这一转头,看到的却是原随云面朝着叶孤城离去的方向,一脸几乎掩不住的沉静冷酷和……凛然。 干咳一声,我打断了他深沉的凝望:“这么说,你来是想让我帮你……壮阳补肾?” 显然这句话效果极佳,因为原随云立时就回过神来了:“当然不是。”他笑道:“其实在下只是想知道,您究竟是对眼科比较擅长,还是对……更擅长?”但还不等我答话,他就歉然一笑:“是在下唐突了,还请神医您先行查验过再说吧。” 我看了看他,也懒得多说什么了,转身就引着他往客厅里走。 等原随云坐好了,我习惯性的伸手先去试他的脉。嗯,脉象平稳,强劲有力,如无意外,想短命还不太容易……只是还没等我摸出什么问题来,就听原随云忽然微微一笑:“指尖带茧,想必阁下定然琴艺绝佳。” 这是豌豆王子吗……咱俩到底谁摸谁啊!我听的心头一跳,嘴上却淡淡道:“我不会弹琴。” 原随云却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微笑:“阁下身带异香,倒与少林的佛香很是相类……” “是吗。”我面无表情——试探我?那你接着编……天知道我都多久没回少林了!而且身带异香……我怎么没听叶孤城这么说过? 原随云直直望过来的那一双眸子,这时虽仍旧光华黯淡,却一下子变得莫名深邃,仿佛闪动着黯色的光晕:“在下最近得知,昔日的妙僧无花或许未死……”他忽然冲着我微微一笑:“只可惜在下双目俱盲,不然今日也可一见阁下如今的满头青丝了。” 他这简直算是挑明了……我听的刚忍不住面上一寒,却见原随云忽然笑了:“……你的心跳变快了。” 38、新来的穿越女 只是原随云还没来得及笑上几秒,那笑容就一下子给冻在脸上了——叶孤城出现了。 要发现这一点不需要有多么无人可及的内力,也不需要必须付出惨痛代价才能获得的超卓听力,基本上是个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叶孤城的踪迹——任是谁感觉到室内温度一下子从阳春三月跳到了三九寒天,都会知道有强力制冷系统降临了。而眼下在这个山庄内,具备此功能的唯二人而已,既然我现在开在常温档上,那么现在开着六月飞雪档的当然就是叶孤城了。 “白先生何时来的?”原随云居然还在笑,而且居然还能笑的极其自然。 叶孤城冷冷道:“我一直都在。”原随云刚要表示一下对自己听觉的自信,以及对叶孤城轻功水准的惊愕,叶孤城的下一句就已经来了:“隔壁。” 我:“……”大喘气真的会要人命的。 原随云苦笑:“虽是……隔壁,可也想不到白先生的轻功如此之高,在下刚刚竟全无所觉……” 叶孤城继续冷冷道:“你心跳听的太入神了。” 我:“……” 原随云叹了一口气:“看来在下似乎并不怎么受欢迎。”他顿了顿,才又忽然道,“白先生对这位……林神医的一举一动都如此关注,紧张关切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实在让在下不能不觉得,两位的关系或许是超出旁人想象的密切也说不定。” 这直觉……果然是boss!我刚忍不住有些感叹,就听那边叶孤城已经直接承认了:“就如你所想又如何。” 沉默了一会,原随云忽然苦笑道:“看来,那位石夫人当真是魅力无穷,不但能让白先生如此人物倾心,竟还能让白先生对无花大师这个继子也视如己出。” 叶孤城:“……” 我:“……”我被震惊的都忘了该对原随云竟然知道我的真身表示惊讶了——就算大家都知道是装的,那我也得装的敬业一点。不过我觉得我比起被打击的都忘了应该直接拔剑的叶孤城还是要强上很多的。 原随云忽然又是一叹,微微摇头:“只是,白先生显然并没有对石夫人的两个儿子一碗水端平。”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缓缓道:“你认为,他是我的继子?” 按理说,只要是智商脱离了弱智范畴的人就都能听明白这背后的威胁之意,但是原随云,这位智商指数久经考验的boss,他极尽温文尔雅的冲着叶孤城微微一笑:“哪里,其实白先生待无花大师更胜亲子。” 叶孤城:“……” 于是霎时间,屋里一片寂静。 叶孤城仍然是面无表情,不止神情冷漠淡定如旧,甚至浑身上下就连但小指尖都没动上一下,但是我凭借经验,原随云显然是凭借高手本能,两个人都迅速的察觉到,有大招正在全面蓄力中。于是原随云立时起身,温文尔雅的向我和叶孤城行了一礼:“今日在下先行告辞,改日必再来拜访。”然会他就迅速的撤了。而我看随着原随云的撤退,叶孤城的眉峰瞬时就是冷冷一扬,赶紧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叶孤城的手,于是……杀气散了。 很好……感觉到手被迅速有力的回握住,又见叶孤城眉眼间的凌厉之意已经缓了下来,我这才淡淡道:“原随云此时还不能杀。” 叶孤城微微阖眼不语,而我见他沉默了许久都不吭声,有点担心他怒气未消,还是想着偷偷跑去干掉原随云,正想再开解开解他,结果叶孤城忽然微微叹息了一声:“自到此地以来,西门,这还是你第一次握我的手。” 我:“……” 叶孤城缓缓道:“你如今的手比之当年要暖了些许,但论筋骨之强健有力,却是远不及当年了。”……我是知道无花的身体素质肯定不如西门剑神,但是现在听叶孤城说的这么直接一点不懂语言艺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爽,忍不住就冷着脸下手捏了他一把。不过也不知道到底是我的表情泄露了我的心理活动,还是叶孤城没有辜负他那双核的cpu,自己也回过味来了,开始试图挽回了,反正他是马上就又感慨万千的低低接了一句:“但你如今的这只手,却比当年要软了。” 我:“……” 默默的松开了叶孤城的手,然后我开始认真的反省刚刚是不是不该下手捏他。……他这思考回路让我也默了——难道纯正的男人式思考回路都是这种的?时时刻刻在想着摸小手的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年我也摸过他的,他当年那可是照样面无表情没反应,什么都没说啊……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如叶孤城这种类型,就算儿女情长什么的,肯定也是满怀紧张感的时刻对周围的有潜质人士充满警惕,或者认真严肃的在思考如何干掉情敌——就好像他还没有身体之前一直在干的那样。于是我不由有些感慨万千:“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想怎么对付原随云。” 叶孤城淡淡道:“此人随时可杀,不必多想。” ……于是这就是传说中的能用剑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叶孤城的语气如此的风轻云淡,让我也只好极力平静的表达个人疑问:“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如此的。”你以前没壳子的时候,那可是表现的极具攻击性的!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他缓缓道:“且不说此人如今未必可以杀,就算可以杀,于我而言,杀他也并非当下最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事……在默了好一会之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那如今对你来说,究竟有什么是比杀原随云还要重要的?”难道是杀楚留香? “最重要的……”叶孤城默然良久,终于道:“……我与你,当真像父子?” 我:“……” 不过提到叶孤城的新壳子……这个,说实话,其实穿越司这回真没弄什么假冒伪劣,短斤缺两之类的花样,叶孤城如今的这个新身体,确实是任谁来看,也觉得顶多就二十多岁,但问题是,叶孤城他给人的感觉,很有那么一种堪破世情的味道——这种味道通常只有时间能酿造出来,而且还得是不短的时间……其实,叶孤城由生到死再到生,也算是两世为人了,说他被时间积淀了,其实也不冤。 另一方面,性情沉静的人本来就容易显成熟,责任更容易使人成熟,更何况叶孤城碰上的又正好是一双眼睛看不见他那年轻的小白脸的原随云……于是,杯具就这么造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原随云这么说也未必真是觉得我和叶孤城两个有父子相,更多的,肯定还是在试探,试探我和叶孤城两个真正的关系。 大概是我的突然沉默,给他造成了某种压力,结果叶孤城又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道:“以后我来诊脉。” 我一下子冷汗——虽然你是举世公认的绝代剑客,但是让你来诊脉,那死人的速度估计不会比你用剑来宰慢上多少的……而且成功率绝对会比你用剑要高——用剑杀人还有绝对不低的碰上心脏长右边的异形的几率,但是被你诊了脉之后想要活下来,那就不是一个心脏长右边就能解决的问题了……最重要的是,我们那每月最少三千两银子的生活费你也给一并宰了! 见到我坚定的摇头,叶孤城又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那……我曾听说过一种绝技,不知你可会?” 啊?话题跳跃的太快,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绝技?” 叶孤城淡淡道:“悬丝诊脉。” 我:“……” 悬丝诊脉……听到这个技术含量极高几近扯淡的名词,在这一刻,我不由深深的感觉到,我大大低估了叶孤城学习能力和与时俱进的能力。在这个信息极度闭塞的古代社会,一个不久前还是医盲的叶孤城,如今却已经能这么迅速的想到悬丝诊脉这么高技术含量的解决办法了……这是什么样的学习速度! 微微叹了口气,我淡淡道:“不必如此,原随云不过是在试探我罢了。”想想就知道,肯定是南宫灵那小子和他打交道时,哪里不小心露了马脚。无花原先是和尚,长出头发之后跟他不是太熟的人就很难认出来了,但是南宫灵就只能易容了——总不能让他剃一辈子光头来伤我的眼吧?再说……就你那点小心思,全世界人民都明白的。 不过,我忍不住望了叶孤城一眼:“还有何事?”别人是看不出来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好歹也当了多年的冰山,接口那是绝对的吻合——你这么一直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的到底还想说什么? “原随云……”叶孤城沉默了一会:“此人何时可杀?” 我:“……”你不是刚刚才说过不想他的吗?还有,你认真的?如此的美男,错了,对叶孤城应该说如此的高手……你不想着细心的呵护他茁壮成长,居然净想着辣手催草了!我抽了半晌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在楚留香没跑完剧情前,他还不能死。” “没跑完剧情?”叶孤城微微皱了皱眉,忽然道:“楚留香在何处?”我听的刚一愣,结果叶孤城紧接着就冷冷道:“我去催他。” 我:“……” 其实,这个问题不是轻功能解决的,还差着好几本书呢……只是看叶孤城那一双目光炯炯的望着我的眼睛,我又实在是不太忍心明白的告诉叶孤城:你还要接着忍上好几本书,只好含糊道:“不必你去,楚留香自己就会来的。” 结果我话刚一出口,叶孤城的脸色就又冷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楚留香还会再来?” 我无声的点点头:那是挡也挡不住的。 于是,叶孤城又沉默了下去。而我忍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想什么?” 叶孤城面无表情,声音一派森冷漠然:“果然……此人一日不死,一日便不得安枕。” 我:“……” 我刚想再说些什么,正在这时,突然有仆人来禀报说,有人来找我。 ……不会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吧?我不由的朝叶孤城望了一眼,结果就看见他也在一边面无表情,一边下意识的把手往腰间剑柄上摸……杀气太重,还得接着修心。我干咳一声:“什么人?” 仆人答曰:女人。 不是楚留香啊……我刚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这时候仆人又说了,对方是来应聘的——于是我这才想起来,因为我和叶孤城两个都不是那种具备多强自理能力的,或者应该说,自理能力已经大幅度退化了的,所以前不久,从我的古代郎中生涯开张起,招聘侍女的牌子就挂出去了。 因为给的待遇极高,来应聘的人自然也是极多,不过,可想而知,以我和叶孤城两个对侍女这一职业从业者的职业素养要求——年轻,美貌,聪慧,博学多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且心细如发爱岗敬业,这些还只是硬件要求。软件要求还包括:绝对不能对相貌英俊潇洒,武功高强,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又年轻多金,同时还没老婆,连女朋友都没有的雇主——括弧,任何一个起色心。 ……所以说招不到人实在太正常了,我都以为我这辈子大概只能自己动手来穿衣叠被了……梳头大概倒是可以委托给叶孤城。 而在各路英才纷纷铩羽而归的如今,还有人敢来……我觉得很有一见的必要。 圆圆的脸,弯弯的眉毛,大大的杏核眼——看着倒很是可爱。我看她一脸紧张的一会偷偷瞄我一眼,一会又偷偷瞅叶孤城一眼,然后又哆嗦着赶紧垂下头的样子,忍不住就有点想笑:“姑娘贵姓?” “我,我叫卢小夜,今年,今年十六岁……”她面红耳赤,话都说的结结巴巴一副恨不能把脑袋钻到椅子底下的样子。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自己表现欠佳,她忽然又急急忙忙的道:“我,我看了你们这的招聘广告,虽然我不会作诗也不会唱歌跳舞,但是我会努力的……我是不怎么会写字,可那些字我都认得……求求你们收下我吧……”到最后她已经在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了。 她这么一说,叶孤城大概还未必反应过来,但是我却听明白了——这又是一个穿越女。 虽然弄个穿越女在跟前似乎有点自虐,不过这个好像倒是不怎么惹人讨厌,所以我就多少有些犹豫,而叶孤城却已经极轻微皱了皱眉。但那个卢小夜这回倒是眼尖,不过显然是更慌了——她口不择言的什么都说出来了:“其实我懂的东西也很多的,那个那个,养颜美容,做饭洗衣服,上网看小说,咳,我是说我精通龙阳一百零八式,不不不,我是说我精通追女一百零八招……” 她这一长串乱七八糟的说下来,我听的都有些头大,但是叶孤城的眉峰却忽然一动:“你说你精通……” 那个卢小夜努力摆出一脸狗腿的笑容迅速接上:“追女一百零八招!” 我听的有些抽——这个,还是请专家来指点比较好吧?比如这个世界就有个姓楚的权威人士。但是叶孤城听她这么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上一个。” “上一个?”卢小夜先是有些迷茫的重复了一句,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忍不住瞪圆了眼睛:“龙龙龙,龙阳?!”她一脸傻愣愣的喃喃道:“竟然真的会有用上这个的一天?” 叶孤城冷冷一眼扫过去:“你不会?” “不不不,”她立时就是一哆嗦:“会会,我绝对懂,我是说我可以从零开始教,包管您一天就上手,三天就成为高手!” 见叶孤城都已经在微微颌首了,我终于看不下去了:“咱们有这么缺人吗?”这种“人才”…… 叶孤城一阵沉默:“我急需。” 39、关于要害攻击 ……我到底还是没敢跟他直说,你就是急需,就是能三天内速成,大概也用不上这屠龙之技了——没有练习对象啊!找我来涨经验那是绝对不行的——我还不想长期稳定性工伤,可你要是敢把牙刷给别人用……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我倒是不会干诸如一怒之下把那牙刷给掰折了之类的事——我只会让你享受一下,不,是多享受几次胡铁花曾经和石观音两人享受过的待遇而已。 我还在心里默默叹息,那边那个卢小夜已经在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那个,请问,我被录用了吗?” 叶孤城看那架势是马上就想点头,但是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先是神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开始略带着点若有所思的沉吟起来。那个卢小夜被他看的微微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好像忽然福至心灵一样,立时就反应了过来:“我明白的,我一定会守好本分的——我知道什么是我该做的,什么是我不该做的……请您放心,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叶孤城淡淡道:“……说说看。” 这时候我也忍不住看向她——她想说的是什么,我是大概能想象的到,但是问题是古人是古板的,叶孤城尤其是古板的,要是说的太露骨了,肯定会被当成是冒犯……传说中的天外飞仙可绝对不是高高在上的威慑武器——人家那是拿来实用的!接着我就看着那个卢小夜鼓起勇气——把脸都憋红了,然后使劲的眨着她那一双原本就已经不小的眼睛,极力的想要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真挚纯良一点:“愿天下有情郎性福和谐。” 我:“……”经典……还有,叶孤城应该听不懂吧? 我转眼默默的瞅了他一眼——还是一脸高深莫测,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的面无表情。如今经过一连串的打击,我已经不敢用我的纯洁之心去度叶孤城之腹,但是在这一刻,我却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他的心思,因为,下一刻,他简洁有力的说了两个字:“留下。” 我:“……” 看得出卢小夜是很想欢呼雀跃以示喜悦的,其实换了我大概也会有同样的冲动——公务员级别的工作强度,五星级酒店标准的包吃住,还拿着ceo级别的工资,同时还可以24小时贴身拿极品帅哥来养护眼睛外加丰富精神生活,尤其是后一条,简直是无限降低了得老年痴呆症的几率……换了我倒贴钱也干! 只是最终,在叶孤城的强势气场下,她只是小心翼翼的屏息敛气着退下去了。不过我没空过多的去关注她了,因为这时候叶孤城已经略一转身,引着我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原本我和叶孤城两个人论定力,都是闷不吭声的也能静静坐足一天的类型,更何况现在对面还有完全符合审美趋向的帅哥坐着——而我们两个早就已经全面超越了有情饮水饱的境界,达到了传说中无声对视也能天荒地老的境界。但是坐了没多久,我就忽然莫名的觉得有些茫然了,然后开始努力的思考回忆:“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叶孤城漠然但坚定的回道:“没有。” 但是他刚说完这话没多久,南宫灵那声嘶力竭的声音就忽然在旁边另一间屋子里响起来了——而且那哀戚惨厉的嘶喊声,其杜鹃泣血惨绝人寰之处,实在是让人闻之心颤不已:“哥,哥……”。 我:“……” 作为一个不幸的武功越高,耳力越好,同时还是个心没黑到家的好哥哥,我自然不会忍心让自己的弟弟就这么杜鹃泣血下去,只是叶孤城……结果我刚神情微微一动,他旋即就淡淡道:“去吧。” 于是我更加心怀内疚了:“他……年幼无知……”说到这,以我的脸皮厚度也有点说不下去了。 结果叶孤城语气极其平静的说了一句:“无妨,我并不介意助你让他明了事实。” 我:“……” 大概是听到我走动的脚步声了,我越往声源传出来的地方走,南宫灵的叫声就越是降低,但我一进去,就看到南宫灵大头朝下的给一条绳子死死的捆住了两只脚的脚腕,整个人正被倒吊在房梁上,而他原本那还称得上剑眉星目英气勃勃的一张脸,现在已经因为给吊的脑袋充血而涨得通红了,再配上一双怒气冲冲的瞪得老大的眼睛,这么打眼一看,简直是狰狞无比。而他一看见我进来了,立时又开始极力的扭动起来——他这一动我才看清楚,叶孤城居然连手都死死的给他捆背后去了。 细细的观摩了许久,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看向紧跟在我身后也进了屋的叶孤城:“你捆的?”……这技术,真不是普通的高明啊! 叶孤城这时却已经一脸淡然坐在了桌旁,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浅浅啜了一口,闻声也只淡淡答道:“不是。” 啊?我听的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惊,然后被我那被古龙武侠小说世界同化的已经极其严重的思路第一时间就跳到了另一个方向——难道是这个山庄里居然还隐藏着某个不知名的高手?但是还没等我下意识的往歧路上多奔上几步,就听南宫灵在那里怒气冲冲的大声嚷嚷了起来:“哥你别听他的!就是他让人把我捆上的!姓白的!我哥心地善良不忍心把你赶出去,任你在这里跟着白吃白喝白住,我可不!” 然后等南宫灵缓过一口气,给刚刚因为他怒气破槽加倒吊热血冲头险些涨爆的血管减了减压之后,才又接着怒瞪向叶孤城道:“哥你可看见了吧,我就说了几句话他就让人把我捆成这样,你再不对他防备一点,将来吃亏了可就来不及了!而且你也看清楚看他今天露出来的本性了吧,你可别被他骗了啊!事有反常则为妖,相信我,他现在表现的这么老实,绝对是另有所图居心不良!” 叶孤城:“……” 南宫灵冷笑:“怎么,被我说中心思了?没话说了?”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以前从未令人做过此事。” 南宫灵冷笑:“你以为我会信?” “你一定会信,”叶孤城冷冷道:“因为敢说你说的这几句话的人,都已死了。” 南宫灵:“……” 叶孤城接着道:“我今日对你,已是格外宽纵,亲自出手尚已是看在……你兄长的份上。” 南宫灵瞪了他许久,忽然冷笑道:“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怕了?你对我哥抱的是个什么心思你以为我还会不明白?真当我是瞎子吗?”他满怀斗志的瞪着叶孤城,咬牙道:“今天我也告诉你,只要我南宫灵还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真是好弟弟!我简直都想热泪盈眶一下表示我的感动了。不过……我淡定的瞅了叶孤城一眼:“你不高兴?” 叶孤城漠然道:“没有。” 我沉默了一下:“……那你的杯子?” 叶孤城:“……”他默默的把右手一松,于是,立时就是一蓬极细的沙落到了桌子上…… 我:“……” 最后我把南宫灵放下来时,他一被松开就想往我怀里扑,结果被在把沙子扔了之后,终于倒出手来的叶孤城提起连着鞘的剑远远的在身上戳了几下——于是南宫灵瞬间就整个人都僵硬了,然后在地心引力的吸引下开始直挺挺的就往地上倒。但是,但是……人的主观能动性是非常强大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马克思他老人家如此的心悦诚服——在身体被点穴,整个人都将要往地上倒的时候,在如此逆境之下,南宫灵憋红了脸,居然硬是让自己身体倒下的方向微微的偏了偏,还是朝着我的怀里正正倒了过来…… 但是,又但是……这个世界上的邪恶势力是极其强大的——因为就在他堪堪将要如愿的那一刻,叶孤城的剑鞘再次及时的,似缓实快的伸了过来,轻轻的拨了一拨……于是,“咣当”一声,南宫灵就这么满怀悲愤的生生倒在了距离幸福只有半步之遥处——我的脚底……之前半寸。 此情此景之悲剧,让我看的有点不忍心了:“何必如此。”这也忒欺负人了。 叶孤城淡淡道:“我未出剑。” 我:“……” 这还没完,叶孤城又接了一句:“亦未用真气。” 我:“……”南宫灵你安息吧,让白云城主动了剑都还没被干掉,到了陆小凤世界,你也是那被羡慕嫉妒恨的人物了。 等叶孤城和南宫灵两个好容易闹腾完了,最后还是我出马安抚了两个人——很简单的,南宫灵只要温言含笑夸他几句就好,至于叶孤城,那就更好办了。我只是轻轻的摸了摸,又捏了捏他那双冷玉般修长雪白的手,然后再顺带着提了提……于是叶孤城就很淡定的表示愿意接着修心练涵养了。 不过,叶孤城虽说和我一样,确实是在日夕不辍的练剑,可据我发现,他练完剑之后会立刻就进入另一种修炼当中……而且很明显是以卢小夜为教练的。 就比如今天,卢小夜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什么,你竟然连事前要润滑都不知道?!这可是基础中的基础啊,这世上竟然有你……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您的心竟然是这么的纯洁,真的真的,我我,我就是被您的纯洁给震撼了,这年头像您这么专一而且心无杂念的好男人实在太少了,难怪咱家庄主都看不上别人了,有您这样纯洁的心上人,此乃庄主之福啊!” ……我能听见的……至于感想,说实话,遇上叶孤城这么纯洁的人……嗯,应该是祸福参半吧——总之,只要实际操作过,大概就能深切的明白到底什么叫祸福相依了。 虽说我是挺想过去打扰打扰的,但可惜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我刚开始有点闲下来,准备去破坏一下某人的学习进度的时候,就开始有人又跑来找茬了,比如现在。站在门口,我一边冷眼看着门口的那一圈围观群众,还有那一堆长相倒是还算不上丑,但那表情是怎么看怎么猥琐的地痞流氓们,一边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开始盘算到底是谁又在乱伸黑手了。 说起来,前不久才来过的原随云倒是很有可能,但是这么挫的手段又不太像是他的手笔……我正在思考,那帮地痞流氓们已经狞笑or淫.笑着朝我逼近了过来:“吆,居然还是个大美人,女扮男装的吧?” ……我还没什么反应,倒是看到南宫灵的脸一下子完全黑了,然后杀气腾腾的就准备往外冲,至于叶孤城,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右手已经默默的按到了剑柄上,看那架势,下一刻就要抽出来了,但是……他们两个都不是出手最快的那一个——因为在这一刻,穿越女卢小夜那娇小的人影突地从我们身后蹿出来,猛冲到了其中一人面前,随着一声振聋发聩的“受死!”然后,就是闪电般的一脚飞起……踹在了他胯.间。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在场围观群众:“……” 那个可怜人的呐喊当即就变调了,整个人更是在一瞬间就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而他的同伴们受到此等巨大威慑,全都下意识的同时摆出了自卫动作。 ……不管是作为剑神还是作为白云城主的侍女,都不能一点武功不会,而由于最近叶孤城正在接受某种速成培训,所以这个卢小夜的功夫全是他□□的,难道……我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叶孤城。而叶孤城显然是看明白了我目光中的深意,顾不上继续深沉,立时就开口给自己辩白道:“……我只说要攻击要害。” 这时,刚刚出师大捷的卢小夜有点怯生生的插了一句:“您是教我动手的时候就要全力攻击要害,男人的要害……难道,难道是我理解错误了?” 叶孤城看了看受害人,沉默了:“……正确。” 40、柳无眉之来 对于叶孤城如此诚实的给出标准答案,其实我是可以理解的——这年头的师傅教徒弟可是有喂招这一说的,如果现在不说清楚,将来说不准哪天他就变受害者了……别跟我说这绝对不可能,我多年的穿越经验告诉我,太铁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只是显然自小生长在古代,一直接受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育的叶孤城,对于新来的穿越女卢小夜的彪悍有点接受不良——可以理解,以前他碰到的都是很清楚他身份又比较有心计的穿越女,于是大家都很矜持……就算不惧他的剑法,面对一个拥有像白云城这么值钱房产的巨有钱帅哥,穿越女们也会习惯性的保持矜持的。至于卢小夜,我只能说,估计她就是属于传说中那种纯天然无污染的品种,再加上能都面不改色的坦然指出正确的男性要害的叶孤城……其实师徒两个都挺传说的。 淡定的无视了叶孤城的现场教学,我将注意力转向了场中剩余的那些还有逃跑能力的地痞流氓们身上——虽然他们看上去只不过是些普通的没长眼色,不懂得看人而已的小喽窍胂刖椭溃运钦庵置飨跃褪堑仄a髅フ庖恢耙档淖噬畲右嫡叩难樱拙湎执幕袄此担褪枪ぷ骶榧浞岣唬退阄颐侵安19挥凶龀鍪裁淳於氐氖吕矗且膊恢劣诖赖骄驼饷瓷厦爬此筒恕谑牵馐且跄保 不过正在这时,虽说已经被卢小夜给抢先了一步,但是接下来南宫灵却也不甘落于人后,脚下一点,立时便向外飞身而出,人还没落地便已双脚连蹬,砰砰砰砰就当胸一脚,把那一群地痞流氓给统统踹的满口溢血,当场就一头栽倒在地。只是论起杀伤能力……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南宫灵的无敌鸳鸯连环脚更狠一点,是卢小夜的要害攻击更可怕,不过据我估计,只要是性别为男的,大概没人想挨上一脚这卢版的要害攻击。这么看来,教出卢小夜这等良才美质,叶孤城足可自傲了……名师出高徒啊! 把门口的伤员和围观群众们交给这庄子里的仆人们去处理,我和其他几人一路回到了屋里。进屋坐下之后,叶孤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不吭声,卢小夜估计是觉得自己刚刚犯了错于是不敢插话,这么一来南宫灵就忍不住先开了口:“哥,我觉得这些人没那么简单,一定另有所图。” 说这话时,南宫灵面上那是一派的严肃凝重,比起平时看上去更是正经了不少,再加上说的话也很显智商,听的我在心里也是不由的默默点头……叶孤城闻声也跟是略一颌首,沉声道:“不错。”不过他紧接着就不由的微微抬眼望了南宫灵一眼——好像他也挺诧异的,但最终还是坚定的维持了原判:“我同意他的看法。” “看来那些人果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虽然一直和叶孤城不对盘,但是看到有人——即使对方是叶孤城,支持了自己的想法,南宫灵的底气看上去显然还是变得更足了:“连你居然也能看出他们是对我哥心怀不轨。” 我:“……” 叶孤城:“……” 沉默半晌,我还是忍不住把头转向叶孤城:“你同意他的看法?” 叶孤城默然良久,才终于再次开口道:“我……” 但是这时南宫灵已经闻声愤怒的瞪向了他:“你是觉得我说错了?那你是觉得我哥没有那么出众的美貌,还是觉得我哥不值得被人觊觎?” “……”叶孤城看了我一眼,然后,淡定的接着保持了沉默。 南宫灵见叶孤城不说话了,立时就冷笑道:“看吧,我就知道你心怀不轨!” 我:“……” 坚持真相的人生,必然是会被灭口的人生……于是我是真心觉得这孩子已经离天外飞仙不远了,只是,自从认识南宫灵以来,我对他还是比较有好感的——毕竟为了我而敢于对抗强权到这种地步的人实在太少了,就算是为了这一点点感动,我也想再挽救他一把。只是,我刚想说什么,这时候从刚刚起就一直缩在墙角装壁花的卢小夜突然弱弱的开口了:“那个,他们会不会是想在咱们山庄里找什么人……所以才用这种办法,来逼庄主现身?” 逼我现身?我若有所思的望了卢小夜一眼——说实话,虽然我遇到的穿越女大都聪明伶俐,很有心计,但是卢小夜……她还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没把智商全用在美男身上的,于是心下更禁不住对她多少有了一些赞许之意。……结果我这一眼扫过去,她立时就哆嗦了一下,然后迅速举起了手:“对对对不起庄主,我忘了举手了……我,我能说话吗?” 我:“……”然后我努力的翘起嘴角,让自己笑的温和一些:“说说看。” 结果她哆嗦的好像更厉害了……但最后卢小夜还是乍着胆子道:“那个,我觉得会派人来闹事又另有所图的,基本上要么是想把某个人逼出来,要么就是调虎离山……然后派人来偷东西。先不说咱们山庄好像没什么东西值得偷,就是有,如果真有人趁机偷偷潜入,以白先生的功力也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所以,我觉得对方应该是想逼庄主您现身才是。” “那你为何认为对方的目的是我?”怎么看叶孤城都才是最神秘的那一个吧? “那个,我和宫少爷都是经常出门的,而白先生……附近的人都知道咱们山庄里有白先生在,所以这段时间里一直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就算有人敢接近,也,也被白先生那冷……不不不,我说错了,是,是……对了,虎威!”卢小夜一边偷偷的观察着叶孤城的表情变化,一边时刻在根据他的表情变化注意调整自己的用词:“那些人都被白先生的虎威吓跑了,所以一直以来,只有庄主你是自从来了之后,就再没在人前露过面了的。所以,所以……”卢小夜越说到最后,反而越有点开始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卢小夜的话倒是给了我很大的启发。照她这么一说,对方确实是很有可能在找人,而且更有可能是在找我——从刚来这里到现在,这段时间确实是我刚从大沙漠剧情里脱身的时候,也是我最低调做人努力避风头的时候。不过问题是,这个对方会是谁呢? 原随云肯定首先就可以排除了——他已经亲自来试探过了,犯不着再浪费一次人力财力。最有可能派人来找我的无花亲娘已经挂了,有穿越司在,就算她想半夜来找我聊聊关于她的遗产的继承问题,估计也偷渡不过来。那么,那个姓叶的穿越女?也不太可能,眼瞅着楚留香和无花的孽缘将断,从此江湖不见,她不偷偷在心里暗爽,再费尽心力的把我从茫茫人海里扒拉出来……这不是智商问题,这纯属自己找虐问题。 这时候卢小夜几番运气,终于把结论给作出来了:“我认为他们一定是想逼庄主您现身,因为这些天以来咱们山庄都没人潜入过……” “有人来过。”叶孤城这时却忽然道:“前几日夜里,我曾杀了一个黑衣人。”不过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此人来历似乎甚是神秘,我只自尸身上搜出了一柄剑,和一块铜牌。”他手一翻,掌中忽然现出了一块花纹特异的铜牌——一块雕刻着十三柄剑环绕着一只手的铜牌。 他一拿出这块铜牌,一旁的卢小夜看的登时就忍不住一声低呼,眼睛也完全瞪大了一圈。不过我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落到了叶孤城身上——我倒是知道叶孤城最近有了半夜巡逻顺带宰人的习惯,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连遇到一个明显来历很神秘的黑衣人都不知道应该生擒……我是知道对方主子是谁,可叶孤城不知道啊!难道是当时有更大的意外让叶孤城不得不下杀手? 看了叶孤城一眼,我微微皱了皱眉:“对方武功很高?”以一点红的水准来看……不至于吧? 结果叶孤城沉默了一会:“不高。” “你当时是被人围攻?”我忍不住眉头皱的更紧了——难道我现在的内力都下降的连叶孤城半夜被人群殴都听不见了? 然后叶孤城沉默的比刚刚得到的时间更长了:“……他只一人。” 于是我的眉头皱的更明显了:“那莫非……”只是这回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叶孤城就再度打断了我:“是我一时难以自抑,下手重了。” 难以自抑……我有些愣愣的瞅着叶孤城,那黑衣人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居然让你都冲动的一不小心把人拍死了? 这一回叶孤城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终于道:“我到之时,正见他伏在你的屋顶上……想要往里看。”见我还在真诚的望着他,叶孤城只好接着道:“我不过是突然记起,你曾说过……休息时不喜……多穿衣物。” 原来是那一次啊……不过我明明就跟你说了一次裸.睡比较好你就记在心上了。“既然那天只来了一人……”对了,说起那一次,我忽然想起一件本来想问,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忘了问他的事来:“那你为何当晚还在我的屋顶上待了那么久?” 叶孤城:“……” 就在叶孤城的脸色都开始出现变化的时候,仆人又来报:“庄主,外面有一位李夫人求见。……她自称姓柳。” 闻言我就是一愣:李夫人?姓柳……柳无眉?!这么说,刚刚那帮地痞流氓……是她? 我说呢,我就觉得奇怪,叶孤城这一阵子可是经常性的出去遛弯啊——换了是我,要是知道自家附近住着一剑神一剑仙,哪怕对方根本没划下势力范围,然后说踏入方圆多少多少里之内就不准怎么怎么样,否则就怎么怎么样,尽可能的,我也会有多么远就躲多么远的……天知道里面的人会不会突然吃饱了撑着了,然后就跑出来溜达溜达消消食——这一点在我穿越西门剑神,知道他定期就会下山去找一些名.妓来给他修指甲之后就更坚定了。 其实想想就知道了,在一片刀光剑影天天都有人头落地的武林中,能出现这么一片安静祥和外加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的最大原因,往往就是因为这附近住着只开山怪,而且很有可能还是只不怎么讲理的开山怪——比如叶孤城。 至于柳无眉……青天白日的,按书上来说她这时候根本就不应该跳出来才对——这是诈尸。不过遇上了原著之外的剧情,我那颗宅惯了的心突然又不由的开始活跃起来——虽然她现在来找我的真正目的暂时未明,但是天天看叶孤城在某项培训课上表现出一日千里的进步,对我来说实在是一股很大的精神压力……我现在迫切的需要放松一下心情,于是,在叶孤城几人各自回避了之后,我让她进来了。 缓步走进来的果然是一个美女,一个光看风姿,都会让人觉得非常美丽,也非常动人的美女。而原本在石观音那里时,我就没见过柳无眉,现在见到了我自然是忍不住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果然是没眉毛的。 见她停了下来,我淡淡道:“李玉函没来?” 听我一开口就是这句,柳无眉一怔,那一脸动人的微笑立时就僵了一下:“无花公子果然是消息灵通,妾身柳无眉,此来是受了神水宫宫主所托……外子这次并未与我一同前来。”几句下来,她好像终于有点缓过来了,先是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无花公子既已还俗,”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就有点刺激人心脏了——我指的是叶孤城的:“那便请早日前去神水宫提亲吧……美人如此深情,大师莫非就真的全然不为所动?” “砰!”只是她话音还没落,我就听见,从我背后的那间屋里骤然传出了一声轻响——好像是什么木头给捏碎了……还伴着点清脆的瓷器震颤相击的声音。 我沉默了……谁说我不为所动的,这美人的深情明明就让我很心痛……紫檀木的桌角都给碎了啊! 见我面无表情的也不接话,柳无眉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神秘了几分:“若大师不想见故人,那无花大师恐怕就要好好的见一见另一位美人了……难道这样,大师也仍旧不为所动?” “砰!”又是一声……这美人……实在是让我的心,好痛好痛……毁了,这回连官窑出品的极品名瓷杯子都完蛋了! “若大师还不想见,那么还有一位一定……”发现那边柳无眉还在轻轻笑着,而且大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我赶忙迅速的打断她的话:“既有美人,无花自然是想见的,日日夜夜都在想……”我再不想见下去,估计等下就可以宣布破产了! 结果柳无眉先是微微一怔,但旋即笑道:“看来,大师对香帅果然深情厚意……大师且放心,如今香帅正在往此地而来。” 我:“……” 然后,我就很自觉的开始等第三声砰了。只是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因为叶孤城从里面出来了:“我亦想他很久了。” 41、第二个美人 显然叶孤城的话给了柳无眉很大的冲击——因为白云城主的出场是拉风无比的,白云城主的风采是无人能及的——尤其是叶孤城现在这种整个人通身杀气弥漫,一派剑气冲霄的状态……他现在简直就好像是全身都在往外冒寒光。他的腰间虽有剑,但是他已不需要剑,因为……他整个人就是一柄剑!此刻的叶孤城,他不但是一柄绝世无双的神兵,而且,他还是一柄绝世无双的,正等着剁情敌的神兵! 这样的叶孤城让柳无眉看着就是不由的一凛:“阁下也是楚香帅的……故人?” ……你也觉得他不像是吧?或者说,有这样的故人,楚留香同志性命堪忧是吧?但是这样的叶孤城让我看了却不由的就有些心虚胆颤——我倒宁愿他在里面接着砰了,他就算在里面接着给我破坏财物,也比就这么出来带给我的心脏的压力小…… “不是。”正想着,我就听叶孤城冷冷答道。 柳无眉强笑了下:“那……敢问尊驾是?” “无名之辈。”叶孤城在嘴里倒是把自己贬的很低,但是他那一脸的面无表情,却是丝毫都没有龙套的自觉性,给人的感觉那是怎么看怎么拽,标准的扮猪吃老虎相——还是那种猪鼻子没带好的类型。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低调的嚣张?只见叶孤城连正眼都没给柳无眉一个,只神情淡淡的道:“莫非见不得盗帅?” 在武林中混,不说长命百岁,至少想要活到正常的寿命,眼力往往是比武功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柳无眉当下脸色就不由微微一变,原本就有点不敢说出口的拒绝这下就更难出口了。不过她也是个聪明的,一看叶孤城不像是个好说话的,立时就转向了我:“妾身此来乃是为了司徒静姑娘与无花公子您的亲事,没完成神水宫宫主的托付实在是……” ……这个,亲事我是绝对不能同意的——这是原则问题。虽然说我也是出于被迫,但是对那个司徒静我相当于是把人家骗了财,只差还没骗色而已,严格来说在她亲娘水母阴姬的眼里,人品就算比原版无花强大概也强的极其有限。而且估计要不是她是水母阴姬的亲生女儿,柳无眉这回来肯定就是被水母阴姬派来要跟我讨要天一神水了……最重要的是,有叶孤城在,我要敢答应,等着我的,估计就是喋血洞房,被翻血浪了。 别说我现在还有一个白云城主傍身护驾,就是我自己单独一个,那也是不惧水母阴姬的,只是神水宫现在正是剧情进行的重点,我自然也没必要非跟水母阴姬硬顶硬的对冲——毕竟按照古代的价值观来说,人家那是想给我送美女,严格来说也是好意,更何况这亲事还给陪送了神水宫的著名拳头产品天一神水……其实唯一真正的原因是,要是闹到穿越女起疑心了我就麻烦大了。 于是我很平静的试图说服柳无眉——不要继续在叶孤城面前干这种等同于自杀的事:“多谢水母一番好意,只是恐怕无花也只能辜负司徒姑娘了,”我试图将面部表情调整的更加遗憾一点:“因为……” “……我不同意。”只是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叶孤城就已经突的把话茬接过去了。 我:“……” 柳无眉:“……”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叶孤城之所以强大,除了他的剑,还在于……即使是见到我和柳无眉两个望着他的眼睛,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眼部变形,他也依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把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无比的淡定从容而且理所当然——那种久处上位的强势威压简直是横扫全场,直接就把柳无眉震的下意识的微微垂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至于我……我开着西门剑神的无敌光圈开久了,威压这种东西早就免疫了。 只是,在这种穿越女遍地乱窜的地儿这么高调早晚会被雷劈的,于是我只好低低的咳了一声。收到了我的信号,叶孤城默然良久,才微微垂下眼,声音极冷的解释了几句:“……无花之母新丧,正当守孝三年,不便于此时议婚。” 我:“……”我这是串台了吧?守孝……而且还是给石观音守孝……说实话,我这还是第一次在古龙武侠小说里听到这个词……而且还是叶孤城说的。不过,这借口确实找的有水平,不得不承认,叶孤城这cpu的确是比我转的快。 但是不管我这边怎么感叹,那边,连眼尾都没扫一眼已经彻底怔住了的柳无眉,叶孤城还在说,而且还是在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说:“不敢拿此事耽搁司徒姑娘青春年华,还请另择良配。希望水母能够理解,但若一定要……此事乃楚留香所为。” 我:“……”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精神?这是时刻不忘打击情敌的精神!叶孤城你……果然不是非常之人不能行非常之事。不过,你今天怎么一下子变得话这么多了? 只是我见叶孤城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唯恐他再说出点非常有利于锻炼我心脏强度的话来,于是我赶紧摆出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迅速打断:“那不知楚兄何时到?” 而我这一开口,叶孤城也忍不住跟着看向了柳无眉,于是显然叶孤城在听到楚留香的名字时,那剑锋一般冷厉的目光给了她很大的压力,看柳无眉的样子原本好像还想笑笑,然后跟我卖卖关子,但一看这架势,脸也有点僵了,嘴也有点咧不开了:“香帅要来此,总还有两三日的路程。”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他只说了两个字:“带路。” “……”柳无眉的表情当即就是一阵变化,眉头也不禁跟着微微蹙了起来——按照原著来说,柳无眉这时候本应该已经死了的,可是她还活着;而原本她应该是自以为身中剧毒,为求生于是受在她想来能够救她的水母阴姬之命,想尽办法要杀了楚留香,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人之间却似乎关系还不错……至少总不像原著中那样你死我活的了。 那么就眼下这种情况来看……果然,看她那脸色纠结的,显然是在考虑万一把楚留香弄挂了的利弊——可以理解,现在不管是谁见了叶孤城提到楚留香时这样,都不会觉得他俩是多么好的好朋友,而且也基本没有不打不相识的可能……这两人打完了估计也就没有相识的必要了——在有效攻击范围内,叶孤城的剑不会比暴雨梨花钉慢多少。而更要命的是,暴雨梨花钉再可怕那也只是一次性用品,人家叶孤城的剑那是自带巡航导弹式追踪制导系统的……而且我可以担保其内存的推进燃料绝对比楚留香的体力充足。 看她那表情,柳无眉显然是已经纠结快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叶孤城仍在厉行趁你病要你命,不依不饶:“何时动身?” 结果被严重降频的柳无眉愣了一下:“啊?什么?”但她旋即反应过来:“那个,白先生你是打算?” 叶孤城冷冷道:“越快越好。” “……”柳无眉强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且容妾身稍事休整便即刻动身。” 瞅着柳无眉急匆匆的出了门,我在心里不由的就开始默默的盘算——她跑的这么急,该不是上赶着去给楚留香飞鸽传书报警讯去了吧?这时,叶孤城沉默良久,却忽然道:“她的话,不尽不实。” 果然是白云城主,心思缜密非常人可及。在如今这种大敌当前……骤闻情敌下落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想到要分一部分智商来剖析柳无眉的话,实在不易。不过不尽不实那也是当然的,柳无眉肯定不可能把所有事都说出来,但经叶孤城这么一提,我不由的也跟着心下电转——柳无眉的命运能有如今的变化,肯定与楚留香身边那姓叶的那穿越女分不开,可我能想到的原因也就是那原著中堪称近距离手枪,此刻应该正在柳无眉手里的暴雨梨花钉了……我抬眼望向叶孤城:“你注意到了什么?” 叶孤城神色淡漠,微微垂下眼,缓缓道:“她言语间提及司徒静和……楚留香,可是,”他双眼倏然骤张,一道寒光逸过:“那第二个美人是谁?” 我:“……”我现在只觉得他当年在原著里篡位失败实在是太正常太有原因了! 但是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他那世间难得的高智商用错方向,总关心些风花雪月的问题:“相比起美人,我倒更在意那个被称为暗器之王的暴雨梨花钉。” 可显然我的一番苦心白费了——叶孤城的反应简直是毫无紧张感:“此物对你我并无威胁。” ……我一时都不知道究竟是该反省自己太没有身为高手的自觉性,还是该好好教育一下叶孤城骄兵必败——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剧上的反派boss们都是因为有这毛病才给干掉的。 然后叶孤城双眉微皱,神色漠然间隐现忧色——他紧接着又来了一句:“于我而言,比武器更可怕的是人。” 我:“……”所以你才急急忙忙的赶去先干掉楚留香是吧……我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你的心情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一件事:“亲事直接拒绝便是,何必多言。” 叶孤城沉默了好一会:“……一劳永逸。” “……卢小夜说的?”这么穿越小说的逻辑,该不会又是那个卢小夜的杰作吧? 叶孤城默然不语……他默认了……我只想叹气——怎么会有你这么天真的娃:“若对方说武林中人应该不拘小节呢?”这事很有可能啊! 叶孤城的声音极冷:“我会让他明白做人应重-孝-道。”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已经是一字一顿……都加上重音了。 用武力威胁吗……我冷汗:“母丧只守三年。”充其量也只有三年的有效期啊,而且,“三年之后呢?” 但是这回叶孤城倒是答得很快:“父丧。” ……让无花他爹再死一次吗?我:“……再三年之后呢?” 叶孤城沉默了,然后,他默默的把目光投向了南宫灵住处的方向…… 我:“……” 照叶孤城的表现来看,我真担心楚留香挂了之后就轮到南宫灵了。不过不管我怎么想,叶孤城还是跟柳无眉走了——其实我倒也不怎么担心楚留香的安危,有古龙他老人家罩着,叶孤城大概没有心愿得偿的可能性……至少短期内是不会有。不过叶孤城虽然走了,但他临走之前却还是没有忘记一件事——把在他走后必然会失去强大武力威慑的南宫灵也一并拖走。可叶孤城的苦心还是白费了,因为就在他走了的当天晚上,我就见到了一位美人……在我的床上。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正要入睡,忽然就听屋顶上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好像是有人在偷偷的掀我瓦片。我淡定的闭着眼睛继续装睡,心里却忍不住替屋顶上那人默哀……更想笑:白云城主的行事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在今天下午他临走之前,叶孤城就已经让人拿着用糯米汁调的古式混凝土把我屋顶上的那些瓦片一片片的全给焊上了……焊完了还是他亲自验收的。 好在那人还没有蠢到把我屋顶上的瓦片挨个试一遍,所以在那种的声音响了没多久就停了,之后很快,我就听见有人从窗户外跳进来了。 这时候要是再接着装睡那就不止是鄙视对方的智商了,于是我很顺理成章的睁开了眼,然后,我就想起了一句诗:雪中高士卧,月下美人来。 来的确实是美人,但是平心而论,这美人的容貌尚称不上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比石观音这一级的还是有差距的,但是眉眼精致五官柔美,还是当得起一句眉目如画的。只是云鬟雾鬓,秋水明眸都没什么,最最特别的,是她浑身上下都浮动着那种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古代淑女所特有的温婉如水--她还是我自从开始穿武侠世界以来,见到的所有雌性生物里,最标准的古代美女了……穿越女属于假冒伪劣的贴牌产品,其他人,论性格,孙秀青属于特殊品,而石观音……我觉得她当黑寡妇蜘蛛更合适一点。 所以,虽然按理说叶行者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这美女出现的时机未免也有点太白骨精了,但是有了其他人做对比,我还是对这位明显目的特殊的美女当即就有了点好感,声音也无形中放缓了几分:“有事?” 只见这位美女朝着我盈盈抬起一双含情无限的水眸,脉脉不语,只身姿袅娜的向我款款而来……我微微含笑,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柔柔倒入我的怀中。美人的眸子比星光更温柔,朱唇轻启:“你一定很有经验。”看着一抹皎洁的月光幽幽的映在她脸上,更是平添了几分风流,我轻轻抬手取下她鬓间的玉簪,然后意味深长的笑:“我比你想象的更有经验。”……羊脂玉的,而且成色上佳,很好! 看着她洒下乌发如瀑,散落在玉一般的手臂上,我的目光也不由的跟着落了上去,于是她突然咬着嘴唇:“你的眼神……”我听若未闻,目光依旧执着的跟着那乌缎般的长发在那雪白的手臂上滑落,滑落……没镯子。 把目光调回来,再一转,视线所及之处,酥.胸高耸,纤腰一握,再配上那正不住轻颤的鸦翅般的眼睫,更是显得弱不胜衣,无限堪怜。于是,我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一抬手,便毫不犹豫的在她那极其饱满诱人的胸.部轻轻揉了一把,然后便见她骤然微微一颤,不但头向我怀中埋的更深,更自喉间发出了一丝细如娇莺般的轻吟,一双纤细如玉的手臂也是似拒还迎的轻轻环遮住了自己胸口…… “太软了……”我低低的叹息了一句,然后,看着浅浅的胭脂霞色缓缓晕染上怀中那一片玉色的肌肤,我认真道:“其实,馒头的手感比较好。” 42、第46章 于是,美女……不,美人僵住了,而我还在慢悠悠的给他进行关于易容科普变性版的讲解:“假胸用棉花虽然触感柔软,但是造价较高不说,有经验的还是比较容易摸出来的……”比如说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前女性……其实关于棉花垫的问题,我是很不想承认我确实具备很丰富的相关经验的。 “而与棉花相反,馒头不但质地柔软而且触感柔韧富有弹性,”最重要的是,它在具备以上这些优点的同时,还有一个更加突出的优点——那就是价格便宜量又足,所以,“深为各个精通易容人士所喜爱。”然后,我忽然冲他微微笑了笑:“更因此物手感逼真,而为武林著名易容专家楚留香所倾情推荐。” 这时,我身后有人苦笑着微微叹了口气:“无花……” 只是就在我被身后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弄得不由自主的有些微微分神的时候,原本倒在我怀中的美人却趁这时候突然身躯一拧便想要向外飞弹而起,于是我当下就下意识的手一翻,陡然就抓上了手边那美人身上起伏最明显的部位,然后……把他那两软绵绵的棉花球给拽下来了…… 虽然早就看出这美人的真实性别了,但是真的一把从他身上拽下来这么两团软乎乎的胜利果实,还是把我给吓了一跳。还好,穿越了这么多次,我的反应已经是少有人能及的快,虽然被惊的小心肝当即便是一颤,但还是接着闪电般的一反手,瞬时就捞住了一把乌缎般的发丝——跟女人打架要抓头发,这是常识。但是巅覆常识的事出现了——被我抓住的那把头发只紧绷住了瞬间,然后我就只觉得手中突地一轻,再然后,我的手上就突然多出了一大捧头发……不会真是师太吧?! 然而,就在我愣了的这一瞬,电光火石间,就见一道逼人的剑光自窗外突地飞贯而入!而紧跟着剑光进来的也是个黑衣人,看完他的衣着再看他的面部表情……一点红他家果然是楚留香世界的连锁产业! 瞅着几乎在瞬间就已逼到眼前的剑光,眉峰微微一扬,我正要弹身而起,却只觉脚下突地一重——那个刚刚被我拽掉了满头青丝的美人在这时却忽然一伏身,骤然伸手抓住了我的左脚……原本,以我的身手,当然不会怕被抓住腿脚什么的,反正大家都有内力,随便一甩就全解决了,可是现在,我被他抓住了却不但不敢大力挣扎,甚至连动也不敢多动一动——不是因为我怜香惜玉,而是因为这家伙脸虽然长的美,心却忒黑了——这丫居然扯我裤子! 于是我一下陷入了两难中——这也不能全怪我,毕竟之前穿西门剑神的时候,我还从没碰见如此不讲文明的……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敢对对西门剑神不讲文明的下场肯定更惨。 如今要挣开他当然没有任何技术难度,但我是真的用力挣……我可不敢赌自家腰带一定能在原地坚守岗位,而且一直坚持到裤腿布料先阵亡……只这么一滞之间,我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寒亮的剑身反激起一片耀目的月光,已经直奔喉间,而在这一刻,我更感觉到了,那剑上四溢的森森寒意已经把我的喉咙给激的一阵不由自主的颤动。 但就在这么紧急的时候,我却忽然听到一阵风声突地急啸而起,而且正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在飞速的朝我接近中。而我的眼角余光,这时也自窗外瞥见身后的远处一道急掠而来的影子,正以我从没见过的高速朝我这里飞掠过来,只是因为之前相距太远,此刻再高明的轻功也已经赶不及了…… 此情此景亦让我不由一叹,微微阖上了眼:拼尽全力却终是迟来一步,可惜……下一刻,那黑衣人已经被我一脚踹到了墙上。 而就在那持剑的黑衣人在“砰”的一声重响后正贴着墙壁缓缓的滑下来的时候,那正朝这边飞掠过来的人影也因为超速行驶险些发生交通事故——他差点就硬生生一头撞在一棵大树上。……一旦成功,那他的下场大概会比这个来刺杀我的黑衣人还惨——真正的肝脑涂地了。 只是据我估计,那人影应该并不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大逆转给惊得发挥失常,而应该是因为我目前的姿势——刚才时间紧迫,为了在保住裤子的大前提下,在最短时间内把对面的杀手给踹飞,我干脆省略了抬脚,然后把挂在脚上的那美人甩开的连续动作,而是直接腰上用力,一个大翻身就势把那美人给压在底下,另一只没挂秤砣的右脚则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把那黑衣杀手也变成了完美的抛物线,所以我眼下的姿势就有点……于是我忍不住低头去看此刻那正被我压在身下的人。 物理学告诉我们一个真理,当受力面积减小的时候,压强就会增大——所以哪怕论体重我在男同胞中绝对属于轻量级,但被我单腿压上去,只这么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我也就已经把身下那人给压的满脸涨红,几乎闭过气去了……之所以说是几乎,因为目前他还只是处在翻白眼阶段,暂时还没有成功把气给闭住。 而就在我观察身下之人的时候,刚刚那个飞掠过来的人影也已经到了……果然是楚留香。 不过看他这面色红润有光泽,四肢健全身体完好的模样,我不由充满怨念的看着他——显然是如我之前所料的一样,异常好命的没有撞上去寻仇的叶孤城……只是柳无眉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这消息传递的速度也太超越时代步伐了一点吧?追杀个情敌都能生生的擦肩而过,果然这才是人古龙他老人家的亲生儿子,和楚留香一比,叶孤城那就是抱来养的。 在被我满怀怨念默默的盯了许久之后,楚留香终于忍不住无奈的开口:“无花,你不觉得,你忘记了什么事吗?” “……的确忘了,”我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承认了:“一见面我就该先给楚兄你一刀才是。” 楚留香:“……”被梗了许久之后,楚留香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一声:“无花,难道你没觉得……自己身下现在多了些什么吗?” 冷眼瞥了一眼被我压在下面,脸都憋得发紫了却还在坚持着瞪我的那美人,我淡淡道:“觉出来了,多了一个人,来杀我的人。” 楚留香叹了口气:“无花你若再不下来,喜事之前就得先改办丧事了。”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于是楚留香把后半句话吐出来了:“你现在压着的,是你未来的岳父。” ……未来的岳父……我忍不住一下瞪向了身下的人……这人是,雄娘子?! 此时此刻,雄娘子被我压的一口气上不来,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双手乱挥,十指扒着我的大腿忽轻忽重的不住挠动不说,更是面绽桃花,那叫一个妩媚动人……于是我不由深觉以前被他祸害的那些女人们栽的实在不冤,而水母阴姬显然栽的更加不冤。 但是这时候楚留香又说话了:“这位……雄娘子前辈便是司徒姑娘的亲生父亲……” 一把逮住雄娘子那两只胡乱摆动,还想向纵深处发展的手,我继续细细打量……虽然在原著上,古龙他老人家黑纸白字的写了,但是看来看去,我敢用我西门剑神级的眼神担保,我身底下这位,除了胸口那两团棉花,和下面还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的某器官,单从外表看,实在没有一样明确证据能够表明他确实不是女的……我相信如果让群众投票判断他和卢小夜谁是女的,投票结果绝对会用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也有不那么雪亮的时候。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女的,传说中也是有飞机场存在的,于是,我的眼神又有些情不自禁的开始往下飘…… 大概是我的眼神实在是露骨了点,楚留香忽然低低干咳了一声……于是我淡定无比的道:“但就我刚刚在月光下看到的,他的年纪似乎并没有楚兄你说的那么老……” 可这回楚留香没接话,倒是我身下不知什么时候多少缓过一口气来的雄娘子突然挣扎着道:“……所以我才选了晚上来。” 我:“……”原来之所以晚上跑来不是出于配合杀手同志职业习惯,或是受害人警觉性的考虑,而是出于遮盖皱纹的考虑吗……不过这时候,我忍不住开始考虑就这么假装失手直接把他干掉,从而达到和水母阴姬势同水火让亲事告吹的目的的成功几率有多少——反正底下这个是个货真价实的采花贼,我踩起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但是楚留香又说了:“如今这位雄娘子前辈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所以,虽然他反对你与司徒姑娘的亲事的法子是过激了些……”反对?哦,原来岳父反对啊……咳,错了,不是岳父……反正佛祖他老人家说回头是岸,那我就饶他一命好了。 从雄娘子身上下来后,瞅瞅楚留香,我不由一声叹息:“楚兄本不该来的。” 楚留香这时候倒是微微一笑:“在下若是不来,又岂能亲眼得见你如今平安无恙。” 我原先的确是平安无恙,可是现在你来了,那恐怕就未必了——且不说你身上那成打的麻烦,单就是不□□的叶孤城就很要命:“楚兄既然见到我还活着,那想必心里定是极为失望的。” 楚留香苦笑:“无花,你似乎总是把我想的太糟。” 我面无表情:“这么说来,莫非楚兄此来并非为了除恶务尽的?” 楚留香微微一叹:“当然不是。” “这么说,倒是我错怪楚兄了,”我淡淡道:“只是家母倒是看重楚兄,如今她老人家却已然身遭不测。色字头上一把刀……实是由不得我不将楚兄看成个恶客。” 不过,看楚留香苦笑着,却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我旋即就又一转口风:“不过这段时日以来,我倒是日日夜夜都在念着楚兄。” 楚留香微微一怔,忽然笑了:“哦?” 我也微微叹了口气:“其实,自从家母为楚兄所害之后,我就一直想要问楚兄一句话,只是一直担心楚兄不肯对我坦白。” 楚留香苦笑,微微叹道:“令堂的事其实……无花你有何事想问,就尽管问好了,在下一定知无不言就是。” “楚兄当真?”看着楚留香那张含着笑,简直是把风流倜傥四个字具现化了的面孔,我忽然觉得有些忸怩:“其实,不止是担心楚兄不肯承认,此事,我也有些问不出口……”我微微一叹:“我只怕一旦问了,会令楚兄心生恼怒,从此,便连朋友也做不得了。” 楚留香听的怔了怔,然后,忽然有些若有所思的看向我,含笑道:“你但说无妨。” “那……其实我一直想问楚兄的是,”得了他首肯,我抬眼看向楚留香,正色道:“家母的遗产楚兄未动吧?” 楚留香:“……” 我坚持一脸真诚的看着他,结果却见直到我盯着他看了许久之后,楚留香才终于摸着鼻子,苦笑着开了口:“无花……” 这就是心虚啊!楚留香这态度……我觉得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现在这家伙运气正旺,还不是下黑手的时候,于是我立刻善解人意道:“楚兄不必说了,我已经明白了。”我微微含笑,一派风轻云淡的冲他摆摆手:“些许财物而已,前人有句诗不是说过,千金散尽还复来……将来我自然还会让它们回来的。还是说……莫非楚兄信不过我?”我继续真诚的看他。 “……”楚留香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无花,其实……” “此事暂且搁下不提。”瞥了一眼墙角那已经没气了的黑衣杀手,我神色淡淡的捻动着手中的玉簪:“不知楚兄可知一点红如今的下落?……他如今可好?”其实我也很挂念他的。 “一点红?”楚留香微微一怔,但在看了我一眼之后,随即就忍不住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我道:“无花,你又何必……令堂的遗物,他甚至都并不知晓……” “楚兄说的哪里话,难道我便不能单纯的关心一下他的安危?”我不悦,我非常的不悦:“更何况,一点红的为人如何我还是知道的,自不会将他和楚兄你等同的。” 楚留香:“……” 其实我只不过是担心他目前是否还健在而已……“毕竟他是个杀手,而一个杀手想要退隐是很危险的。”说着说着我就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听说那杀手组织还挺严密的,那个我都忘了到底是叫什么薛宝宝还是薛笑人的杀手组织老大更是厉害,万一……大概是我脸上的忧色太过明显,楚留香看了之后也不由带了点安慰的接口道:“红兄身手不差,虽然自大漠一别,我也未再见过他,但想来应该不致出事才是。” “那就好,”我终于感觉心灵得到了些许安慰:“他目前还欠着我几千两银子未还。” 43、最可怕的人 楚留香的笑容又僵住了。不过我已经很习惯了——自从认识了我,他这种表情出现的频率可谓是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不过,提到一点红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曲无容。当日我只顾着要早点脱离剧情,都没想过将来要怎么安排她……当然,以曲无容的性格也根本不需要我去替她操心,只是,虽说是无意的,但我多少也算是破坏了她的姻缘,所以一想起来我也就难免有些担心:“就是不知曲无容她……” 这时候楚留香也终于从僵化状态中恢复过来了,笑道:“那位曲姑娘没事——虽然一出大沙漠,红兄与我们就分开了,但是因为红兄对曲姑娘也很是欣赏,所以他两人是一起走的……而且以那位曲姑娘的身手,有她从旁相助,相信红兄的安危必定更加无须担忧。” 以一点红和曲无容两个的性格,他们两人都没像原著一样断臂,武功犹在,却居然也没跟楚留香在一起?不过,没有破坏这两人的姻缘让我深感安慰:“这么说来,一点红倒是得了个贤妻。”曲无容也是终身有靠,很好。 谁知我话音刚落,楚留香就是一脸有些古怪的干咳一声:“红兄与那位曲姑娘并未结为夫妻……曲姑娘似乎是并无此意,至于红兄……”他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未料到,直至到了那时候,红兄竟都还没有忘了你。” 我听的当下不由的就是一怔——说起来,我对一点红完全说不上好,但是他却似乎因为当日我那阴差阳错的一扑,而对我产生了某种误解……难道说,他因为这就对我产生了某种不可告人的想法?一想到这里,我忽然忍不住也学着楚留香的样子摸了摸鼻子,叹气:“……我现在才明白,楚兄当日说我与你是同一类人的确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我今日才知,”见楚留香显然是听的有些茫然,于是我不无感叹的又好心追加了一句:“原来我也这么喜欢自我陶醉。” 楚留香:“……” 不过对于一点红,我还是有些感动的:“那他都说了些什么?”难道是以为我死了比较伤心?说实话,欺负一个正真诚的关怀自己的人,总是会让人格外有罪恶感的,所以我觉得我突然有点良心发现了——实在不行把他欠的债打个折也是可以的。 然后我就听楚留香道:“红兄说,一日未还清欠你的债,便一日不敢想其他。” 我:“……” 楚留香道:“他说,自古好人不长命,他相信你一定不会死的这么早的。” 我:“……” 也不管我什么反应,楚留香又叹道:“红兄还说,有无花你这样的债主,前账未清,他现在就连死也是不敢死的。” 我:“……” “楚兄放心。承他如此厚望,无花岂敢辜负……”沉默许久之后,我才冲着楚留香极其温柔慈悲的微微一笑:“我一定会让他更加努力的继续活下去的!” 楚留香:“……”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楚留香好像又想说些什么,但我冲他摆摆手:“且先不提此事。现在,”我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脸色正不住变化的雄娘子:“楚兄能否解释一下,为何会与他们,”我略一抬手,指了指那个从墙上滑下来后就已经断了气的黑衣人,“同时出现在这?”还这么凑巧正好挑在叶孤城不在的时候…… 楚留香苦笑:“我是……跟着这位雄娘子前辈一同来的。” ……明白了,□□。那么你呢?我又看向了雄娘子,结果美人嗔怒:“我早就联络好杀手准备杀了你,只是之前因为那个姓白的在都失败了,所以这次他一走我就立刻联络了找来的杀手,只可惜你的命太好,还是失败了。” 这时,楚留香也跟着苦笑道:“我就是知道他找了杀手想要来杀你,所以才一路注意着也跟来了。” “……”我忍不住道:“你路上……就没碰到什么人?” 楚留香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原本我是自己往这来的,只是半路上却机缘巧合发现了雄前辈的事……这下就算真有什么人要找我,只怕是也要错过了。” 仰天长叹,我无语凝噎:又一个巧合……叶孤城,跟主角不死定律斗是没有前途的!不过……我看向雄娘子,要是不想要我这女婿,你别让柳无眉来提亲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再说本人到底哪里不好了,年轻英俊,武功高强,家财万贯不说,还懂情趣,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啊?……我是这么想的,于是我也这么说了。 “对你哪里不满意?”雄娘子冷笑:“你强占了我女儿的身子,还让她未婚有孕……天底下任何一个父亲只怕都容不下你这样的女婿吧?” 我会蠢到在叶孤城眼皮子底下乱来吗?我的清白什么的叶孤城可以作证的!于是这到底是借子逼婚还是阴谋……算了,反正对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要真到了这地步,一般不是只怕男方不负责任吗?……然后,我又这么问了。 雄娘子怒道:“就像你这种人……原本楚留香跟我这么说的时候,我还不太敢相信,可今天晚上一试就试出来了——你既然明知我是男人假扮的,居然还一直将计就计,看来的确就像楚香帅说的一样,你本就是喜欢养男人的!” 我:“……”原来是你……我面无表情的默默看向楚留香,结果他干咳一声,又是苦笑:“那只是一时口误……而且我的原话也不是像雄前辈这么说的……” 我沉默良久,认真的看着楚留香道:“得楚兄如此厚爱,无花将来必有厚报。” ……楚留香已经只会摸鼻子了。 而这时雄娘子却又冷笑道:“我本就听说过你的武功高,原还打算协助那杀手杀了你,却不想你的武功竟高到这种地步,但无论如何,你也休想我把女儿嫁给你这种人!” ……我忍不住继续看楚留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我才是被求亲的那一个吧?叹了口气,我一脸漠然的看着雄娘子:“你还有其他想说的吗?”没有我就开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啊。 结果雄娘子定定的看了我很久,忽然皱眉道:“我自觉刚刚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你却是怎么识破的?”他话一出口,就连楚留香也忍不住朝我望了过来——可以理解,这俩都是长年造假分子,自然很想知道这防伪商标到底贴在哪。 而我,居高临下的一派冷傲的上下打量了他许久,直到他都下意识的绷紧了全身,才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两个字:“……感觉。” 雄娘子:“……” 楚留香:“……” 其实在雄娘子刚进来的时候,我当然也是怀疑过是不是他真的只是敌对boss派来色.诱我的美女——想在他身上找出他不女人的地方是不可能的……就是西门剑神也只能靠直觉。但我还是很快就把这个十分之自我陶醉的想法给抛弃了——美女半夜色.诱这种美事向来都是只有楚留香的份,而且怎么看我也不觉得目前还剩下的那几只反派boss们有哪个会脑残到派美女来色.诱我……怎么想都还是派美男的成功率比较高。而且,说实话,美女杀手先色.诱,然后下杀手这种俗套滥的大家都已经不屑于用了——现在流行的都是杀手们男扮女装来宰人。 这样一来,不是美女……我自然也是怀疑过楚留香的,不过这厮向来是麻子、驼子、乞丐、残疾人都肯装,就唯独女人是不肯装的,所以他被排除的十分之轻松。剩下的熟人们,曲无容不会干这种事,而一点红……先不说他肯不肯干,就是他乐意装女人,这家伙也是完全没有前途的,于是,不管是谁我都宰的毫无心理压力。 楚留香给噎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只凭感觉……那万一,万一雄前辈当真是女子,无花你那般出手,岂不是……”说到这他忍不住又是一通咳嗽。 出手?我稍稍愣了一下,但旋即就反应了过来:“假的自然无事,若是真的……”真是女人?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不就是把胸前那两坨给拽下来了——“算我辣手摧花。” 楚留香:“……” 雄娘子:“……” 见两人已经彻底没了反应,我淡淡道:“夜半不便留客,两位还是明日再来吧。” 楚留香反应最及时,立刻就微微一笑:“既已夜半,又何妨留客?” “楚兄确定?”我抬眼望了他一眼,继而就开始思考——不知道如果我把他安排在叶孤城的房间里,等叶孤城回来了会是个什么场景。 也不知道究竟是从我的面部表情上发现了我不怀好意,还是本能的直觉感到了危险,还没等我一个念头转完,楚留香就立时又笑道:“……说笑而已。那今晚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我客气一下,他就急匆匆的拖着雄娘子就跳窗跑了。 不过楚留香的离开是暂时的,果然,第二天,我刚练完剑,他又来了,而且是没带别人——比如昨晚的雄娘子,这次他是自己来的。只见他面色红润双目有神笑容亲切,眼神到处,寸草不生——只留一片桃花。 “楚兄昨晚何时到的?”我神情淡淡的问了第一个问题。 “昨晚……”楚留香一阵苦笑,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远处就忽然响起了叶孤城的声音:“……盗帅既来,有失远迎。”——冷的都掉冰渣渣那种。只是他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好像还离得很远,而说到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客厅门口了。 叶孤城的出场姿态当然是极其优雅闲散翩然若仙的,只是这速度……我敢发誓,已经达到了当年他使天外飞仙时的最高时速了。 而楚留香看到叶孤城就这么跟瞬移似的进来了,看我那眼神,不得不说,意味深长的那是相当的招叶孤城的剑……但是叶孤城这么拉风的一出场,楚留香也没法再继续舒舒服服的坐在原地了,只得起身就是一礼,含笑道:“在下观尊驾风骨卓然,凛若霜雪,一望便觉非同凡俗……只是请恕在下眼拙,倒不知阁下是武林中哪一位前辈?” 前辈,你叫他前辈……前面拍马屁后面戳伤疤——我知道你经过无花他娘之后,已经不敢相信脸了,看他武功这么高就觉得肯定是年纪一把了。可是,楚留香,你都快三十了……我看你是不想三十了是吧…… 这时候我不敢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我怕把叶孤城对楚留香的仇恨拉我自己身上来。但是出乎我意料的,叶孤城居然并没有立时就勃然大怒,而是又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楚留香。” “是。”楚留香面不改色的继续微笑。 叶孤城冷冷道:“我要你接我的剑。” 楚留香怔了一怔,苦笑:“前辈你……” 叶孤城不理他,一抬手便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剑身越出,杀气越重,及至尽鞘而出,剑上那一泓寒光不但映的他自己眉眼皆碧,更是映的楚留香瞳孔也不禁微微收缩。见叶孤城面凝霜雪,微微垂眼,默然望着手中长剑——白衣剑客执剑而立,这种熟悉的场景让我不由的就是感慨万千,正忍不住要跟着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结果我就听他缓缓开了口:“此剑乃海……” “咳!” 叶孤城:“……” 我这也是没办法——一看叶孤城好像状态进入过头了,不但决斗专用姿势出现,甚至连标志性台词都不分时间地点的开始往外报了,我只能赶紧淡定的,及时的咳嗽了一声,把叶孤城弄卡壳了……你这不是在给穿越司以违规为由罚我们款制造如山铁证吗! 叶孤城默默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等他再转回去的时候,望向楚留香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忽然一利,只是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楚留香就已经嗖的一下从他面前窜出去老远……我在旁边默默的帮叶孤城测算了一把:以楚留香刚刚这还不知道是不是他个人最高记录的速度,叶孤城的天外飞仙要是跟他同步启动,可能,大概,好像,还真有点追不上他的危险——据我亲身体验的感想,天外飞仙这招,必杀归必杀,就是发动的时候需要一段距离做跑道,然后就是所有大招的通病——启动太慢。 显然叶孤城的算术也不差,于是他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道:“……但我并不准备亲自动手。” 只是楚留香刚不由的微微松了口气,就见叶孤城突然一抬手:“由她来。” 然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到,叶孤城那根修长雪白的手指,径直指向了不知道何时已经偷偷跑来,正缩在墙角里死命向这边抻脖子的……卢小夜。 “她并无武功,所以,”叶孤城面无表情,但他望向楚留香的目光却是寒如剑锋:“我要你原地受她一招。” 44、到齐了 看着叶孤城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我当时就只剩一个想法了……这个,做人太司马昭之心不太好吧? 至于楚留香,这厮已经只剩下往外吐省略号了……看楚留香这反应,就知道之前卢小夜发威的时候,他必然也是在现场围观了的,只是楚留香到底是楚留香,临危不乱,只见他没沉默上几秒钟,就忽然冲着目前还正蹲在墙角里一脸不知所措的卢小夜就是微微一笑:“这位姑娘。” 如此急智……看着乍然间就漫天乱绽的桃花,我也只能无言感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色.诱…… 而这时候,我看着楚留香的那一双眼,简直就是在哗哗的往外飞桃花,十分之挑战个人意志力,尤其挑战少女们接着做处女的决心……而卢小夜更是给他笑的脸都有些泛红了——显然是在这么强大的荷尔蒙的猛烈冲击下有些挺不住了。但是在这个时候,身为一个冰山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就在叶孤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淡淡的一眼瞄过去之后……她立刻就坚强的顶住了:“楚大侠,你应该能看的出来我没有内力,所以……其实不疼的,真的。” 楚留香的笑容好像有些僵了。 大概是见他的反应不如想象中的激烈,卢小夜赶紧再接再厉——安慰他:“我的脚比较小,就算你挨上了,我也未必能踩中。” 楚留香:“……”他这时候已经只能苦笑着摸鼻子了:“这位姑娘,难道你就不能换一招吗?”他忍不住喃喃道:“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总使这一招,不好,实在不好。” 他这近似于自言自语的喃喃声卢小夜当然也是听到了的,所以当下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满脸红通通的忸怩道:“那个,我也知道,可我就会这一招,因为听说这一招最有效……戳眼我还不会。” 楚留香:“……” 两人大眼瞪小眼,结果楚留香耐心强大,沉默了好一会都坚持着没说话,于是卢小夜倒是忍不住先开了口:“那个,我知道你轻功很好,能请你帮个忙吗?” 然后我就见楚留香抬眼看了看她: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标准的果盘脸,还有那娇小的身形,纤细的腰身,再配上面泛红霞的脸上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显然是正在他的守备范围之内。于是,楚留香下意识的就回了一个春风一笑:“那不知是何事?只要在下能做到……” “你肯定能做到的。”卢小夜一下脱口而出,但紧接着被他笑的脸又有些红,然后,她就更加不好意思了,微垂着头有些忸怩道:“那个,等会我踹过去的时候……你能躲慢点吗?” 楚留香:“……” 发现楚留香又不吭声了,卢小夜下意识的扭头望了一旁心如铁石的叶孤城一眼,狠狠心,更加可怜兮兮的看向楚留香:“你,你刚刚难道是骗我的?” 楚留香:“……” 看着楚留香的笑容又僵了,我也有点看不过眼了,干咳一声:“楚兄堂堂男儿,岂可对女子失信。” 楚留香:“……”默然良久,他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苦笑着望向我:“若在下想让无花你出手,需要多少银子?” 我听的一下愣了——如此有急智,懂得直击弱点的人我不是没碰过,但是如此有急智,懂得直击弱点还能如此直接的人我就从没碰到过了……果然,能当主角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于是……我犹豫了。 楚留香这时倒一点没犹豫,微笑道:“一万两。” 维持着面无表情,我在犹豫:这个…… 但我只顿了一刻,楚留香就开始继续加价:“两万两。” 我还在犹豫——在叶孤城面前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妥吧? 楚留香笑了一笑:“三万。” “……楚兄放心,”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楚留香到底也算是我的朋友,做人也不能太黑了:“我下手时一定干净利落。” 楚留香:“……”他好像彻底僵了。 这时候,叶孤城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道:“我不收钱。” 楚留香:“……” 纠结了好一会,他终于忍不住苦笑道:“……就算阁下一定要在下接这一招,也总该给一个理由吧?” 他这么一说,叶孤城反而沉默了——他坚持要跟楚留香比剑的原因实在是……我知道,叶孤城只是不想我名誉受损。毕竟再怎么样,我和他之间的事,在外人看来,怎么也说不上是个多么好听的名头,尤其是我这种情况……他虽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却毕竟还是要在意我的,就像他之前在陆小凤世界里做的那样。 ……其实我倒真是根本不怎么在乎旁人的看法,只是这个世界毕竟还有穿越女在,妙僧无花没死也就罢了,还多了个风采超凡的绯闻对象……这也没什么,但是,还不是楚留香……我觉得一般人都会很有八卦一下的欲望的。 “只是,难道这位前辈,”默默的观察了叶孤城的反应许久,楚留香目光微微一闪,忽然冲我微微一笑:“就是无花你养的那位?” 叶孤城:“……”叶孤城沉默了一下,然后,他默默的,淡定的,又把右手按到剑柄上去了。 不过,这时候楚留香终于有眼色了一回,眉心一跳,他立时就笑了笑:“两位再逢,一定有话要谈,那在下先告辞了。”说完,他转身就走。叶孤城望着他走的毫不犹豫的背影,虽然顿了顿,好像非常艰难的心理斗争了一把,但最终还是把右手从剑柄上放下来了,只是他刚把手从剑柄上松开,就见楚留香好像心有灵犀一样,正往外走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又转过身来冲着我们两个笑了一笑:“在下待会再来打扰。” 叶孤城:“……” 于是叶孤城沉默良久,忽然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正瞪圆了眼睛缩在一旁偷偷瞧着我的卢小夜:“去练功。” 我:“……” 卢小夜:“……” 终于没有人打扰了,我和叶孤城都坐了下来,准备互相交流一下这段时间对方不在时的情况。不过我当然是没什么紧迫性的,更对此没有任何需求——反正以叶孤城的性格,我相信他是不可能背着我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的,只是现在被查的是我……叶孤城好像对这方面有着强烈的需求。所以我忍不住先转移话题了:“你不杀楚留香了?”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他轻功很好。” 我心领神会——你是怕一时半会追不上,结果又像现在这样弄得被趁虚而入是吧……这倒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不过我觉得这话题变得有点危险了,于是又转了问别的:“柳无眉说了什么?”水母阴姬让她办的事,我不信她敢这么简单就放弃。 只是我话刚一出口,叶孤城就忽的面色一寒:“你令司徒静身怀有孕。” 这样啊……我微微垂下眼:这么说,是有人背后捣鬼了,就是不清楚司徒静她知不知道真相了,还是说,她也是共谋?……有易容术的世界就是这么难搞!只是这时,叶孤城却忽然道:“你为何不问……我信不信你?” 我一怔,抬眼一望,却见他双目微垂,神色间却是分毫不动,只淡淡道:“你信不信我?” 叶孤城毫不犹豫:“信。” 我淡然道“既如此,我又何必问。” 叶孤城默然良久,又道:“……你可信我?” 虽然对叶孤城突然问起这个有些莫名其妙,但我还是眉毛都不抬一下:“信。”我要是不信你还能让你单独跟人出去?不过这一回,我清楚的看见对面叶孤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眼底除了因我的话而瞬间划过的那种直透心底的愉悦之意外,居然还有一点……纠结?! 微微凝神望向他,我终于没忍住:“怎么?” 结果沉默了好一会,叶孤城才缓缓道:“卢小夜说,若想有进一步发展……便不能让对方对自己太放心。” 我:“……”这个,好像以前是听说过一点——不过我穿越之前到底也不是什么爱情专家,所以还是有点不太明白:“你我之间的感情,还需要进一步发展?” 这回叶孤城沉默的更久了,久到我都忍不住拿眼神催他了,他才好像带着点极其罕见的尴尬道:“她说,担心,有利于我……达成所愿。” 我:“……”我什么都没听明白,真的。干咳了一声,我真诚的看着叶孤城:“我自然信你。” 叶孤城看着我的目光微微一动,眼底的冰仿佛在瞬间就化成了火焰……默然间,他的一只手也不由的微微抬起,向着我缓缓探了过来——这么看着,我忽然极浅的笑了笑:“不然不会养你。” 叶孤城:“……” 然后,我就看见那只手僵在半路了。 好半天,叶孤城才淡定的把手缩了回去,看着我沉声道:“……日后之事,我已想过。” 嗯?见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叶孤城语声淡淡的解释道:“除剑之外,我并无其他傍身之技,但我曾有过白云城。所以,”他顿了顿,只是这时候,我忽然看见他眼底瞬时划过了一道寒光:“现在所欠只是银两。” 哦。虽然对他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杀气还是有些奇怪,但是我也不想什么事都管,只道:“需要多少?”报个数吧,俗话说的好,搜刮千日,用在一时啊! 谁知道叶孤城却淡淡道:“不必。楚留香有。” 要不是顾虑到形象,我现在就想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他肯?”以无花和他的交情,我搜刮他搜刮起来都那么辛苦……而且和我相处过的人中,他可是唯一保全了身家的啊! 叶孤城冷冷道:“不义之财,人人可取。” 我:“……”黑吃黑不要说的那么光明正大行吗?再说了,“不可能总找他。”就算是盗帅那也是有破产的时候啊! “不错,的确不该只找他一人,毕竟……”叶孤城听的那叫一个若有所思,只略一沉吟然后就表示了同意:“他不会活太久。” 我:“……”能够被白云城主如此处心积虑念念不忘的惦记着想要干掉……楚留香你就算生的不够伟大,至少死也算是死的光荣了。……其实我挺担心将来叶孤城宰他的时候不用剑,而干脆上徒手的。 不过楚氏取款机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完蛋了,叶孤城又不肯收我的银子……看谪仙般的白云城主如此操心启动资金的问题,我可谓是感同身受,于是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武林中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 叶孤城抬眼望向了我。 我微微垂眼:“就是你那日得到的铜牌……既是杀手,想必不会太穷的。”就比如一点红吧,几万两他大概没有,但是千八百的估计还是拿得出来的,照这么一算,幕后黑手薛宝宝同志应该身家还是很丰厚的。 叶孤城沉吟了一会,看向我:“而今该如何?” 我十分淡定而且高深莫测的吐出了一个字:“等。” 没错,就是等——等那杀手组织再派人来杀我。 ……虽然我是知道幕后黑手的真身,但是无花不应该知道啊!而且就这么高调的跳出去,和我一向奉行的低调的装x的行事风格极其的不符,万一再被楚留香给怀疑上了……我倒不是怕被他给弄死,而是怕被他那一身麻烦给缠上——然后由陆小凤的召唤兽再变成楚留香的召唤兽。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之时……最最重要的是,连日来在我窗外徘徊不止的叶孤城也撤了——在我的努力劝说之下,他现在改在楚留香的窗外徘徊了。于是,再一次的,一道剑光如流星般,乍然迸现,自窗外飞贯而入——只是这一次比上一次飞来的那一剑,要远远来的,更快,更稳,更准,也更狠! 剑光一闪,我还没来得及翻身完全坐起来,就觉那森森的冷意带着冥冥中那一丝极淡,却鲜明的无法忽视的血腥气,几乎已经触到了我的颈侧……然后,就再也递不下去了——头也没回,我的一只手就已经紧紧的扣住了一只手腕,握剑的手。 手上猛然用力,反手一拽把人给拖倒在床上,然后我利落的一翻身,再行云流水般势如疾电的一伸手,就紧紧捏住了他的下巴——为了避免他咬破传说中从事这一职业人士都会有的藏在牙里的那颗□□,然后狗血倒灶的给我来个服毒自尽。只是我正准备往下卸的时候,那刚刚被我按到在床上的时候,还连吭都没吭一声的杀手突然开了口:“和尚?” 这声音……我刚一滞,就觉身下的人突然一动,只是还没等他做什么,也还没等我做什么,眼前就是突地一道寒光追星逐电——以一个无比惊险的角度贴着那杀手的脖子……也几乎是快擦着我的脸了,深深的插在了床上。 ……是把剑,好像还是把很眼熟的剑。 然后,整个房间瞬间亮了。我一回头——叶孤城正左手持烛,冷冷的站在门口。 45、“奸夫”与正宫 多么经典的场面,我无声的叹息了一声——真是一出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捉奸在床了……看着叶孤城表面上一脸冰冷淡定,实则内里已经火山喷发倒计时中的表情,我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心虚紧张之类的情绪的。毕竟一来我对这杀手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虽然这工作姿势是有伤风化了点,二来……武力值永远是我最强硬的靠山啊! 既然没有了被家暴的担忧,我自然就有了制造情趣的心情——于是我冲着叶孤城微微一笑:“来的正好,”继而一脸正色的略略点了点头,“就等你了。” 叶孤城:“……” 然后看着整个人杀气腾腾,脸上更是冷静的可怕,一副人形凶器的架势,实际上正在忽上忽下的调整血压,纠结到底要不要当场爆血管的叶孤城,实在是不由得我不追忆往昔:最近叶孤城这定力好像下降的越来越厉害了……大概他如今也就攻击力大幅度上升了吧? 不过这样看来,叶孤城的属性值这么一变化,那效果,简直就是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的狂暴,狂化之类技能发动的前兆……于是我更加的感到惋惜了——身为一个绝代剑客,仅仅有绝世的剑法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有着任何时候都绝对不会爆血管的淡定啊! 只是虽然我觉得叶孤城暴怒的就此失去理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俗话说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于是我还是坚定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为助自己及时脱离险境,一定要时刻准备着把怀里这沙包丢给某人泄愤。 可我的想法是很美好的,但是身下的人显然就不是这么想的了……我不就是听着声音觉得可能是某个老熟人,于是下意识的伸手在他下巴颏上轻轻捻动了一下吗,你说你至于反抗的这么激烈吗?当然,反抗的结果就是毫不意外的被我给轻松镇压了下去——我是伸手轻轻一翻,将身下正试图奋起反抗的家伙双臂一绞一压,就把他的脑袋又压进床褥里了。只是这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叹息:果然又是一个熟人啊!至于叹息的原因……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太熟,不好下手啊! 而某人的起义被我强势镇压下去之后,我才转眼看向叶孤城——那满身的那寒气,让人实在不能不担忧他会不会毫无形象的突然就这么直接冲过来暴打……当然,也有可能是狂砍“奸.夫”。不过严格来说,这也并不是多么严重的问题——白云城主的礼仪修养还是值得信任的,或者应该说,皇家的礼仪教育还是值得信任的……哪怕已经是前皇家了。 再者,毕竟我事先也给他打过预防针说晚上会有人来了,所以我相信叶孤城同志现在应该还是能挺的住的……怎么看也是内伤的几率要远远高过当场爆血管的几率的。可再仔细瞅瞅还神色冷冷的寒着脸立在门口的叶孤城,我还是忍不住就有些摇头了——气色真差……对了,我差点忘了,最近叶孤城好像白天也在加班——对了,楚留香好像就是专门夜间作业的,于是连带着叶孤城也改昼伏夜出了……看他这脸青的,一定是最近没睡好,神经衰弱了。 只是还没等我开口说些什么,关心一下叶孤城的身心健康,这时,就听门外又是一声幽幽叹息:“看来,在下来的倒真不是时候了。” 原来还带围观群众的……而且这声音,当真是化成灰我也能听的出来,不是楚留香这厮是谁!我这边刚有点风吹草动就跑来了,而且还一点没迟到……这待遇,看来叶孤城的确需要好好向古龙他老人家烧几柱香,表表孝心了——这出事老赶不上趟哪行啊!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就不妨一块商量商量好了:“楚兄既已到了,那就请进吧。” 于是楚留香进来了,叶孤城也进来了,还是似缓实快的进来的,而且看速度很有成为当今天下第一名捕的潜力——我指的是以灭了轻功天下第一的盗帅而出名的那种。 可这个时候,还被我压在身下的可怜人终于开口了——一听声音就知道,正是那传说中剑法之高把牛吹的满天飞,人却倒霉的让人怀疑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灵……尤其是财神的一点红。到了这时候他也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只是却憋出了满头的青筋,然后顽强无比的硬生生用脑袋把我的手给顶了起来:“……和……尚!”其发声之艰难,语气之咬牙切齿,听的我在心底也是不由的心下恻然……可怜的一点红,实在是让我忍不住……摸了摸他脑袋。 一点红:“……”然后他初步出现了小宇宙爆发的征兆,具体表现为——我想继续这么压着他就更困难了。 这么一番折腾,叶孤城已经走到我跟前了,再然后,看着在我手下正艰难的极力想要将头向上仰的一点红,他的神情不动,手指却在极轻微的颤动着,眼底更显出了极微浅的犹豫——就好像是同情弱小的良心和想要灭掉情敌的欲望在做心理斗争。而楚留香进来之后,自然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正生命不止,抗争不休的一点红:“红兄?” 事已至此,我颇有点不舍的再摸了一把一点红的脑袋,然后在上面成功的又激发出了好几根粗壮发青的血管之后,这才赶紧放开他——刚才我摸他的时候,叶孤城的眼角好像跳了一下。 “莫非这次来刺杀你的,居然是红兄?”楚留香不由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点红:“可见到你红兄居然还会出手……难道是没认出来?” 说实话,提到这一点,我也有些郁闷:“我也没想到他竟会认不出来。”虽说是晚上,我又是背着身躺着,没让他看见脸,可我这背影……难道这一点红已经富到了一万几千两的银子都不能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步了? “……我只是没想到,”结果一点红闭着嘴闷了很久,忽然道:“你睡觉也戴假发。” 我:“……”要是我就这么戳死他,那个幕后黑手薛宝宝应该还会接着派人来吧? 大概是我眼里的凶光太明显了,楚留香干咳一声,下意识的就伸手想往我身前拦……然后被叶孤城号拦截导弹无情的及时升空拦截了。没顾得上管和叶孤城刚两厢一接触,就忽然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更开始脑门微微向外冒冷汗的楚留香,我直接看向一点红:“怎么回事?” 一点红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他许诺,只要杀了你,就让我脱离组织。” 看一点红的脸色神情,虽然还是依旧的冷酷平静,说话时的语气也还是没什么起伏,但是显然心情并不是太好。可以理解——以一点红这种重情重义的性格,自然是不会想和那组织刀兵相见的,有了和平脱离的机会,肯定不会放弃,只是一点红和我相交以来,对我的实力,那自然多少也是心中有数的,而那杀手组织,在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之后,先不说情报的问题,单只一个叶孤城,大概就足够他们明白刺杀的难度了。可明知这样,还是选择派一点红来……这显然就是在借刀杀人了。 楚留香显然也是明白里面这些弯弯绕的,当下就不由的叹了口气:“那红兄打算将来如何?” 一点红一脸漠然:“这世上总有不杀人也可以让人活下去的法子的。” 而我在一旁默默的听了许久,这回听一点红说出这话,终于忍不住也跟着叹了口气:“你错了。别人可以活的下去,你不行。”见一点红有些诧异的看向我,我微微摇了摇头:“一个人如果杀人的本事很好,那么他其他的本事一定不会太好。而且一个正被人追杀的人,想必也不会过得太好。” 一点红沉默了许久:“……但总还是可以活下去的。别人可以,一点红当然也可以。” 我冷冷道:“可你和普通人不同。” 一点红道:“不杀人的一点红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 “当然有。”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普通人没欠我几千两没还。” 一点红:“……” “对了,”差点给忘了——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是几千两。” 听了这句话,一点红忍不住看向我,然后我淡淡道:“现在涨价了。” 一点红:“……” 见他拿着面无表情的脸上都抑制不住的露出了一丝不解,我好心解释道:“你刚刚来刺杀我,所以……债翻番了。” 一点红:“……”可他没有沉默多久,就坚定有力的冲我说了两个字:“再见。”然后,他就一翻身猛的从床上跃起,就想朝外窜。 可惜的是,还从没有人能从我面前逃债的,所以我一伸手,就把他从半空中给拽了下来:“你留下。”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整个屋里…… 一边缓他从半空中被我给拽下来,整个人硬生生砸在床上的那口气,一边定定的看了我许久,一点红忽然冷冷道:“我不需要你可怜。” 这时候,楚留香忽然叹了口气:“红兄,我知道……可并非是谁都怕被朋友连累的……我们毕竟是朋友。” 一点红冷冷道:“从今天起便不是了。” 眼看楚留香又叹了口气,一副苦口婆心还想继续劝说的架势,我终于忍不住了:“谁说我是免费养你的?” 一点红:“……” 楚留香:“……” 叶孤城:“……” 一个个的都自我感觉良好,完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典型——我没好气的瞪着一点红:“我是要你当护院。” 一点红:“……” 我继续道:“报酬抵债。” 一点红:“……” 大概楚留香是终于看不下去了,趁着一点红明显死机的时候,赶紧干咳一声:“……此事就这么定了。”然后他话锋一转,看向我:“不过,无花你想好什么时候去神水宫了吗?” 去神水宫?我一脸漠然:“我为何要去?”去证实我其实没跟司徒静xxoo,孩子不是我的,然后再负责帮水母阴姬找她女儿的奸夫?莫名其妙的被雄娘子买凶刺杀我已经够祸从天上来了……就是法律还要求谁起诉谁举证呢! 楚留香苦笑:“可你若不去,只怕在水母阴姬那里,反而就更坐实了此事。” 就因为我有作案机会也有作案动机?证明我的清白应该是你的责任吧?我正默默的瞪着楚留香,谁知道一点红却突然道:“你该去。”见我忍不住转眼看向他,一点红冷冷道:“那未必不是你的孩子。” “……红兄难道觉得我很像是那等风流成性之辈?”一时间我只觉得我的清誉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我又岂会做这般无耻之事。” 楚留香:“……” 结果一点红认真的看了看一旁的楚留香:“……好人也可以风流的。而且,”一点红顿了顿,又更加认真的看了看我:“……很像。” 我:“……” 可当我神情冰冷的把眉毛微微一竖,正想让这帮家伙见识一下西门剑神的威势的时候,从刚刚起就一直默默的看着不吭声的叶孤城忽然冷冷道:“人不可貌相。” 我:“……” 叶孤城……你确定你是在为我说话?我被这两人连击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好容易缓过来,就立即冷冷道:“那绝对不会是我的孩子,就算冒充,也不过平白多上几个名义上的孩子罢了。我又何必去。”反正也不用我养。况且,就算是顶着我儿子或女儿的名头干了什么,以我现在的武力值,难道还担心会有人来找我报仇?再说了,当事人都不在乎,会上赶着澄清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亲子关系的,一般也就只有想当后妈的吧? 结果叶孤城忽然道:“……去吧。” 我:“……”原来你想当后妈已经想这么久了…… 不过,……算了,去就去吧,毕竟叶孤城难得开口向我要求什么,就权当是旅游了。只是我就这么迅速的改口答应了之后,楚留香是满含深意的看了叶孤城一眼,撤退了,而一点红就……趁着他还没走,我就是随口嘱咐了一句“不要忘了”,结果他定定的看了我许久,却平静但坚定的只答了我一个字:“好。” 可还没等我作出什么表示,就见叶孤城面无表情的对着一点红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来。” 我:“……”我明白你是同情他的遭遇,可……叶孤城,我还活着……真的……最起码,你说我坏话的时候背着我说行不?做人怎么能像你这么坦荡啊! 结果一点红同志对此的反应是——先冷冷的看了叶孤城一眼:“……你的武功很高。”然后不等叶孤城答话,他又更加冰冷的道:“可你不配做他的朋友。” 叶孤城:“……” 我:“……”我已经不知道他俩哪一个更值得我同情了…… 而最后,善良纯洁的一点红同志在临爬窗户跑路之前,还不忘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然后给叶孤城留下一句话:“……劝你最好不要心怀不轨。” 叶孤城答得毫不犹豫:“不可能!” 46、再至神水宫 所谓的不可能……是不可能不对我心怀不轨,还是不可能心怀不轨?关键时刻叶孤城你不能玩歧义啊! 其实我最近已经渐渐的不太敢用自己的思考回路去剖析叶孤城的思维模式了——因为我发现,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他就开始在赤诚无伪的大道上一路狂奔,而且绝不回头了,可就算这样,他每次一开口,还是总能够带给我新的震撼——有无数的证据表明,白云城主的道德标准不但正在稳步提高,而且好像还在不断刷新纪录中…… 只是这回,也不知道对一点红来说究竟这是幸还是不幸,叶孤城如此坚定有力的回答他已经听不到了——杀手跑路起来的速度也不见得就比贼慢多少。不过据我估计,就算一点红听到了,以他那纯洁的思考回路来说,也肯定领会不了叶孤城话里那可能存在的深意,所以大概不会出现一下从窗户上掉下来之类的意外。但是……以他那种重情义而轻生死的性格,倒是很有可能会毫不顾忌叶孤城的武力值,当场就跳下来和他真人pk……最少也会留下来当电灯泡,让叶孤城同志今晚上接着失眠。 不过经了这么一番折腾,我倒是发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叶孤城和楚留香、一点红这几个好像是呈现了一种……剪刀石头布式的食物链相克状态?比如,叶孤城克楚留香,楚留香克一点红,一点红克……叶孤城?说实话,白云城主向来是很少对人表达善意的,更别说是遇到这种好心被当驴肝肺情况了……确实是挺让人伤心的,可没办法,一点红这孩子太老实,太纯洁善良了,而且在某个方面和叶孤城还是挺像的,于是,这俩果然是同性相斥? “西门……” 我正思考着关于人性的问题,却听到叶孤城忽然极低极缓的唤了我一声,于是下意识的抬眼一望——对面的人面色沉静,目光却正深深的凝望着我。但是在看了我一眼之后,却随即就把目光垂了下去,一直到,落在了我的手上,而那眼神的认真程度,简直就好像是我的手上忽然开出了一朵花来……还是国宝级的珍惜品种那类。 那眼神的意思我当然是明白的……所以我被他看的实在是有点冷汗。想来想去,不敢把眼神对上,我只好默默的、主动的把一只手塞过去——好吧,爱摸摸,爱啃啃,总之,请随意。 然后那只手当然是被迅速的笑纳了——几乎是在我把手递到他跟前的同一时间,叶孤城就已经五指一收,把我伸过去的那只手整个给紧紧的扣住了,然后,他缓缓抬起眼,再度望向了我,往日里一片淡漠沉静琥珀色的眸子,此刻眼底却恍似有狂澜翻卷,内里更有着一个似清晰,也似朦胧的人影。 ……想接着摸我的手可以,但是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看到的是谁?” 叶孤城还是定定的看着我,口中却绝不迟疑,沉声道:“是你。” “西门吹雪?”我静静回望,反正我是不认为他现在眼里看着的是无花……在神仙满天飞的时候,搞唯物主义完全是不合时宜。 叶孤城还是一脸沉静:“是你。” “……”我的脸倒是一点没红,心里却好像突然莫名的燃起了一团火。 此时此刻,在我眼里,对面的那人,明明还是如往日一般同样的面如冷玉,而眉眼轮廓也同样的英华峻烈,可我望着那两瓣轻轻开合的嘴唇,却忽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想静静的看着对面那人,看着他眼底的寒漠之色渐渐消融,看着他缓缓的靠近我,然后,侧过头来……“哥!” ……惊闻雷电之骤劈! 我我我,我竟然一时不查就被美色所惑!迅速的偏开了脸,我淡定的扭头看向人正站在门口,却神色不定的望向这边的南宫灵:“什么事?”……然后,我忽然觉得只这三个字还不足以表达出我的淡定和从容自若,于是忍不住又加了三个字——“很重要?” “……”南宫灵卡壳了一下,但是我接着就见他深深吸了口气:“的确是很重要的事。”然后,他就好像缓过气来了一样,若无其事的道:“……不过已经干完了。” 叶孤城:“……”我清楚的看见从叶孤城的眼睛里冒出了杀气和凶光……浓度已经直追当年玉罗刹的待遇标准。 不过很显然南宫灵的感觉也是一样的敏锐,所以接下去,我默默瞅着的就是南宫灵迅速远去的身影了……难道你大半夜的来这么一趟就是为了给叶孤城搞破坏的吗? 其实,就刚才我房里那么大动静,南宫灵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顶尖高手,但也不至于听不见,而且又是出现在我的房里,所以他会跑过来看看其实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不过,他的表象让我忽然间觉得有点莫名的欣慰——果然不愧是我的弟弟……一身是胆! 只是看着叶孤城冷厉的目光,隐隐闪过一抹潮红的面容,简直就像鬼使神差一般,我忍不住轻轻伸手摸上了叶孤城的手腕……然后毫无意外的看见他立时就把注意力转回到了我身上。 手指微微动了动,而后迎着他瞬时加深的眼神,我淡淡道“最近多喝些茶。” 叶孤城听的一怔:“?” 我沉声道:“败火。”——从脉象上来看,你肝火太旺啊! 叶孤城:“……” 还有一点……我忽然有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他说,但是想了想,我还是含糊道:“……你精气太盛。”就是血气太旺盛,体力太充沛……其实还有一种说法管这叫欲求不满……就是不知道叶孤城能不能听懂了。说实话,我现在就怕他直接问我精气太盛是什么意思。 但是事实证明我显然是多虑了,叶孤城同志出身皇家,精通文言文不说,更是深明博大精深的汉语的含蓄之美……当然,也不排除他精通的其实是掩饰之道。反正叶孤城此刻是一声没吭,只是默默的看着我,于是我淡定的接了下去:“但堵不如疏,所以……” 叶孤城听到这里,却是目光一动,忽然道:“怎么疏?” 我沉声道:“多练剑。” 叶孤城:“……” 没错啊!精力太旺盛的唯一原因就是消耗太少,那么加强锻炼强度自然就是对症下药了……谁敢说我药方开的不对? ……结果叶孤城微微垂下眼,沉默了许久,忽然起身,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深深的看着我,口中却只语气淡漠的说了一句:“我会等。” 一语之后,我静静望着他转身,向外走,望着那孤独却挺峻的背影,我只觉油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对他大喊你留下来吧,我不怕工伤了的冲动。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就见叶孤城忽然停下了步子,转回身来:“刚刚一点红来过,有件事必须要做……” 而我这时还没回过神来,一时没跟上叶孤城的思维,闻言还有些发愣:“什么事?” 叶孤城沉默许久:“……换被褥。” 我:“……”连间接接触都不行吗…… 总之,不管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都已经决定要去神水宫了,于是第二天我们一群人就乘马车动身了。而所谓的一群人,是指我、叶孤城、楚留香、一点红,还有……南宫灵和卢小夜。 对于南宫灵的随行,叶孤城明显是非常不满的,只可惜出门长途旅行必须要有人负责安排,而叶孤城……虽然这些事我们的白云城主同志不能说不会,可是有句话叫做术业有专攻--让叶孤城去宰人我当然是完全不担心的,但是让叶孤城去找给我们驾车的马夫……就算是单为了自个儿的屁股考虑,我也不能把这事交给他。然后交给其他人……楚留香他不放心,一点红我不放心,于是最终,南宫灵跟来了,而卢小夜,不知道是不是叶孤城出于分担敌方攻击火力之类的考虑,反正她最终也跟着来了。 说实话,论移动速度当然还是骑马比较快,但是现在需要赶剧情的是楚留香又不是我,那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身为生活作风奢侈腐败,尤其喜爱享受的典型,尽管并不是不会骑马,但我和叶孤城两个出行的时候,还是一向都更喜欢乘马车。虽然这时候的马车还没有弹簧,制造技术不健全是穿越界公认的,但是相比起我如今那几乎从没被马背摩擦过的细嫩的大腿皮肤,不管是西门剑神还是无花,都已经很适应坐马车的感觉了,所以,这一次去神水宫,我们还是乘的马车。 而这会我坐的这辆马车里一共坐了四个人——我、叶孤城,楚留香,还有一点红……南宫灵和卢小夜那俩给我安排到后一辆上去了。可以说,这一次是所有人一起,去为我的清誉而战,可是瞅着车厢里的其他三个人,我就忍不住在心里微微皱眉——因为之前的驴肝肺事件和心怀不轨事件,叶孤城与一点红这俩明显是相看两相厌,闹的整个车厢里都涌动着一股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而楚留香这厮,他现在却是一脸愉快的坐着我的马车,倚着我的靠垫,浅啜着我的美酒,然后还满脸微笑的看着我。 看着这厮一脸享受满怀惬意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冷冷道:“楚兄不辱使命,想必现下心情一定很好。” 楚留香怔了怔,突然苦笑道:“其实,我并不信无花你会做出这种事。” 我听的更加没好气了,冷然道:“可你还是来了。” 楚留香一叹:“因为我也并不能肯定,你一定不会去做。” 我:“……”里外里你丫全说了! 楚留香道:“毕竟那位司徒姑娘也实在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我冷冷道:“就像雄娘子一样难得。” “……”楚留香苦笑,叹道:“须知古往今来,死在了女人肚皮上的英雄好汉可一点不少。” 我默然良久,忍不住叹息一声:“原来楚兄对自己将来的下场已经如此明了了……” 楚留香:“……” 我继续道:“只是……不知楚兄究竟有何想不开之事?” 然后我就见楚留香听的是明显的愣了一下:“……此言何意?” 我淡淡道:“楚兄既知色为刮骨钢刀,却仍是日日行此自杀之举,实在令人惊异……” 楚留香:“……” “当然,”我忽然口风一转——毕竟新一代麻烦精还是不要得罪的太狠比较好:“无惧生死这等美德还是值得人敬仰的。” 楚留香:“……” 大概是终于认识到了和我斗嘴是没有好下场的,楚留香没再接着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话风一转:“无花,你可明白此去神水宫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一去,我们除了必须进行艰苦卓绝的论辩,甚至还可能要发挥出福尔摩斯的才干,总之,这是一场真理对抗拳头的战争……没有dna检测技术的世界实在太悲剧了! 当然我没必要打击士气,所以只是淡淡道:“兵来将挡便是。” 楚留香苦笑:“可我总觉的此事只怕不会那么简单。”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开始摸鼻子了。 我当然也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换了我是水母阴姬,自家女儿要是未婚先孕了,肯定也会动用一切手段逼对方负责任的,就算我其实根本不是那个应该负责任的罪魁祸首,说不定她也不会介意随手抓个壮丁的。所以说麻烦的不是被怀疑是奸夫,而是水母阴姬她需要我就是奸夫。然后更加麻烦的是,搞不好里面还有一堆阴谋圈套什么的——我倒是一点不在乎打打杀杀什么的,可怕就怕在万一我是反派boss的身份给传扬了出去,会影响到将来前来就诊人员的数量,然后更进一步影响到就诊人员……的家产质量。 可要说到见招拆招什么的,我又老早就发现了一个真理——一个人的武力值越高,他的思考回路往往就越直。这个和个人的智商指数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由奢入俭难造成的……以力破巧用多了都这样。而只要想想叶孤城的武力值,我就觉得我完全不需要对他会采取智取的方式解局抱有幻想。 虽然对我和叶孤城两个来说,能用剑解决的问题一直都不是问题,但显然穿越女的存在是个很大的麻烦,于是我和楚留香为了两个问题同时挠头了,而且就这样一直到了神水宫的入口。 原著上的剧情虽说到如今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可还是多少记得一点,这么一个男人禁地的神水宫,据说楚留香当年能比较轻松的进去是因为他里面有人——好像是苏蓉蓉的姑妈还是姨妈什么的在神水宫里看门。只是现在看来……当年我来的时候,大家都拿和尚不当男人看,而现在楚留香来了……嗯,我想说你们不没收他的作案工具再怎么防都是木有用的呀! ……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到了水母阴姬安排见我们的房间,楚留香来了有美女,可是当我踏进去的时候,迎接我的,却是骤然袭至眼前的巨大气浪! 47、水底暗流 身前本是虚无一物的空气中骤然生浪——看这巨大的气流汇集翻卷,声势之强刹那间就宛如惊涛击面的强大声光效果,哪怕是用脚后跟想我都知道,眼下就算把这整个神水宫扒拉个遍,除了神水宫宫主水母阴姬本人之外,也绝对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办的到了……还好我没让南宫灵和卢小夜两个也跟进来,不然看见这情况还指不定他俩会给我拖什么后腿——虽说他俩大概还算不上是猪一样的队友,但是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比如……南宫灵会不会趁机把叶孤城推前面给我当盾牌。 不过,我也是真没有想到水母阴姬竟然会一见面就对我骤下杀手——难道说她已经准备就这么让她女儿当寡妇了?一时间我脑袋里就只剩下这个想法了。 从来只听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还从没听说那家丈母娘是一见女婿就下手往死里掐的……确实是往死里掐的——就我眼下遇到的这种情况,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当然,我指的是叶孤城之外的人……哦,楚留香这厮大概也能凭轻功逃掉。反正是除了我上面说的那两个,如果毫无准备就碰上了我眼前遇到的这种强度的突袭,估计绝大多数人都是就等着生生被拍的全身粉碎性骨折的下场了……但是对我来说,这种程度就只是小儿科了,最起码,还远远不足以灭掉我,毕竟——有个真理叫做以点破面。 作为一个曾经经历过全方位、各时段,而且不同手法的突袭考验,甚至都形成了习惯性防卫过当本能的人,我的反应自然绝对是足够的快——气浪还未真正的迫至眼前,我的剑就已经出鞘! 半空中一道寒芒横空而过,厚重的几乎凝如实质的气浪瞬间便被一分为二,而那一点寒光则直直的没入了气浪的漩涡正中……于是,风止浪息,我的剑尖也已经抵在了原本隐于气浪之后的水母阴姬的喉咙上。而我也在同一时间看到,浓眉挺鼻面目坚毅如男子的水母阴姬,这时候眼中瞳孔也是不由的一阵微微收缩,大概她这辈子,也还是头一遭被人用剑抵到了脖子上。 虽然我就像进行先进事迹汇报演讲时似的,在动手的一刹那间就想到了很多,但是,刚才那一击兔起鹘落,发生的简直快如电光火石——楚留香反没反应过来我暂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直到这一刻尘埃落定,一点红才堪堪越过了紧跟在我身后的叶孤城,急急抢到了我身侧来……慢了半拍。 至于叶孤城,他若要出手,我相信不论是速度,位置,还是个人反应,当然都是绝对能帮的上忙的,但是……我拿眼瞥了眼正站在屋里一角望着我,脸上的五官还没完全从惊讶回到正常位置的楚留香——大概叶孤城是此刻我方在场所有人员中唯一一个没想过要出手的了。 于是我忍不住纠结了——虽说他相信我的实力,没有插手这点确实让我觉得很满意,可是看着不光是一点红,连楚留香都有点想出手帮忙的意思,就他毫无反应,我心里又不由觉得有点莫名的不爽……当然,我并没有要他从我背后一下跳出来,给我遮风避雨,甚至拿胸膛给我当盾牌的意思,只是,我又很希望他至少能“意思意思”……你也别真这么淡定啊! 只是我想纠结,水母阴姬也不给我时间纠结:“你的武功,比我所听说的要高得多。”即使已经被我一剑戳到了脖子上,水母阴姬的表情也依旧那么沉静,而她那一双瞳仁,更简直是时刻都在鲜明的展现着何谓炯炯有神:“……也比楚留香所说的要高得多。” ……那不是当然的吗!而且在抓贼的时候,武力值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最受考验的那绝对是轻功!在这个时候,我表现的比她更冷静:“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用牛刀去宰鸡的。” 楚留香:“……”他的笑容有点发僵了。 这时,叶孤城忽然冷冷道:“我喜欢。” 楚留香:“……” 水母阴姬默默的看了叶孤城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旋即又转而对我道:“我杀不了你。” 关于这一点刚才事实已经替你证明过了……不过,就算我真xxoo了你女儿,为了你那可能的外孙,也应该不至于对我赶尽杀绝才对吧?显然楚留香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回过气来他立时就问了:“宫主刚刚为何……” 只是楚留香一句话还没说完,水母阴姬就已经打断他的话:“因为她死了!” 死了……司徒静死了?! 听到这话,吃惊的不止是楚留香,还有我,而且我简直是比楚留香还要更加的吃惊——虽然在原著上司徒静也是死了,但是她那是因为误以为水母阴姬是杀了她父母的仇人,自己又怀孕后怕受神水宫的门规处罚才被迫自杀的。可如今,自从我穿成无花后,出于自身崇高的思想道德水准……不得不说,近朱者赤的确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理——我得承认,叶孤城同志的随身监视对我个人的道德修养的提高,确实是起到了巨大而且绝对不可替代的作用。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绝对没有对她做过什么的,而且如今水母阴姬还让人来为她找我提亲,前途可谓一片光明美好,怎么看都没有轻生的必要……那她到底为什么要死? 对于这点,我原本应该会产生极为强烈的好奇心的。毕竟自从有了某位白先生的存在,我现在过的日子那可谓是极度的安定团结,和谐稳定——平心而论,叶孤城牌防狼器不但使用效果超群,而且绝对具有极强的工作自觉性和防范主动性。 可以说,在如今新落成的林氏山庄的方圆三里之内,就算是飞过一只苍蝇……嗯,倒不需要辨别公母,这个标准过于僵化而且一刀切,已经不能适应白云城主的需求了。所以,如今林氏山庄的警备标准早就与国际接轨,进行了老母鸡变鸭式的更新换代了——想借道过境必须先进行容貌等级鉴定……下不封底,但是最高70分封顶。而且相信只要是看过古龙武侠小说的人就知道,俊男美女们一向都是引领传奇事件的潮流,走在惊心动魄的尖端的。就比如眼下这楚留香传奇世界吧,主角楚留香是帅哥,无花也是帅哥,石观音是美女,柳无眉也是美女,然后接下去蝙蝠公子还是帅哥。而俗话说的好,饱暖思xx,于是,再没人来分散一下叶孤城的精力的话,安逸了他肯定也就有空思考如何给我制造工伤了! 但是现在,我的注意力却已经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了。水母阴姬的容貌原本是极其刚毅坚强而且男性化的,如果不看她的身材,一定没人会相信她是女的。只是如今,恐怕会有不少人相信她确实是女人了——此时此刻,她平日里那种超然决绝唯我独尊的神情气势已经突然消失了,脆弱,伤感的就如一个刚刚失去了女儿的普通母亲一般,满面惨然,语带哽咽,甚至就连手指竟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她以为她只有死,可是她不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杀她的……” 听到此处,楚留香也不由微微叹了口气,但是这种对于以水母阴姬的性格和身份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脆弱和伤感,却完全没让他的脸上出现什么明显的变化——比如惊讶,显然是他之前就已经从某些渠道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叶孤城就已经先一步冷冷道:“既然她是自杀的,那你又为何要对……无花出手?” 水母阴姬道:“既然她喜欢无花,那我就把无花送下去陪她。”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而且明明喜欢楚留香的人更多,为什么就从来都没哪个丈母娘想着要把他送下去陪自己女儿?我明明什么都没干,你要送也应该是把那奸夫给送过去才对吧?或者送个比我更好的?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嫉贤妒能! 显然叶孤城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你错了。” 水母阴姬道:“我错了?” 叶孤城缓缓道:“既是怕她寂寞,便该送一个不会让她寂寞的人去陪他。” 没错,我在心里默默跟着点头,然后就听水母阴姬道:“还会有比无花更合适的人?” 叶孤城淡淡道:“当然有。” 水母阴姬道:“……是谁?” 叶孤城斩钉截铁:“楚留香。” 楚留香:“……” 我:“……”论打击情敌,叶孤城大概是我见过的最敬业的一个了。 水母阴姬似乎忍了又忍,可终于还是没忍住:“滥情好色会合适?” 楚留香:“……”虽然他聪明的忍住了没替自己辩白,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始摸鼻子了。 “楚留香是很风流。”叶孤城很诚实的承认了,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为楚留香挽回……错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制造名誉:“但是风流的人却也是最不容易让人感到寂寞的,因为他会让爱上他的人过的非常充实……”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用情敌。” 我:“……”我真切的感受到了你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深沉的怨念…… 水母阴姬的沉默了。但是她这沉默对楚留香来说绝对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她明显是在思考。于是楚留香忍不住了,只是他刚想开口说什么,水母阴姬就忽然抬起了眼:“或许我不必想的太多。” 我刚听的一怔,就感觉我的剑突然我微微的颤动了……别误会,不是我水平下降的连剑都拿不稳了,而是我的脚底下在这时候突地一阵巨颤,然后就是这间屋子的各个角落里忽然间全都开始出现了水,大量的水——而且这水还是以那种毫不温柔的喷薄浪涌的方式在往外狂喷! 只是这么一滞的间隙,水母阴姬就已经乍然间飞身急退,一瞬间就脱出了我的攻击范围,但是这时候我已经顾不上她了——就在那漫天水流倾泻下来的同一时刻,我几乎是本能的将手腕微转——于是掌中剑光骤然化虹,生生在半空中撑起了一片银白的光幕,将漫天倾泻下来的水流激的四处飞溅……我洁癖又发作了! 但是等挡下第一波攻击之后,我就发现水母阴姬已经不见了……就连楚留香这时候也突然不见了。而叶孤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身侧就是剑光飞旋间,一片水流倒激而回,而叶孤城也已经向前跨了一步,正正立在了我身侧……挡下了一片细密的水雾。看着他那一身纤尘不染,飘逸如仙的白衣如今已经湿漉漉的附在了身上,我不由的就有些感动,具体表现为……我都不忍心去趁机观察他那优美的身材曲线了! 可虽然我有足够的能力用手中的剑将此刻正劈头盖脑浇下来的水挡的点滴不透,但现在的问题是,挡的了东风挡不了西风。所以,尽管我现在仍然在本能的不住挥剑挡四处喷过来的水,但是这已经毫无疑问完全是在垂死挣扎了——不管怎么看,照目前的情况,变落汤鸡显然都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在这时候我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也是一件在之前被我有意无意的给忘到了脑后的事——古龙他老人家好像在原著上就明示过,整个神水宫就是建在水底下的! 水底啊……这么一想,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这屋子的石壁,现在就是直接挥剑在墙上开个口子泄洪自救都成了个两难的问题——照眼下的情况,一剑破壁之后直接劈头盖脸的给我来个高压水枪的可能性,怎么想那都是远远高于泄洪成功的可能性。 看了一圈,我只能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今日恐怕都要葬身水底了。” 这时候,从进门起就一直保持沉默的一点红忽然道:“你不会死。” 我怔了怔,笑了:“不错,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自然不会死。”然后看着一点红,我忽然觉得有些感动:“……你是好人。” 48、在水下的战斗 一点红好像一下给我噎住了,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结果到最后,还是叶孤城语气淡淡的插了一句进来给他解了围:“先出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德报怨了……不过,我微微垂眼瞅了瞅脚下,马上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的确是应该先出去再说——这水都没过我小腿了! 只是这决策好下,实际操作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如今这水不知不觉中已经涨到膝盖了,大大拖慢了我们的移动速度,可以说是给我们三个的撤退制造了不小的困难。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用轻功。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只是本能的就觉得现在最好不要用轻功——这是我的直觉,而且我的直觉一向都是非常的准。当然,这并不表示我的智商值得怀疑……虽然直觉系一直都是以热血小白作为先进典型的。而且,某兼职采花的飞贼那种境界不是谁都能办到的,就算是踏水波不扬这种程度那也不是一般一流高手能达到的。反正结果就是——楚留香肯定行,叶孤城也行,我以前完全没问题,如今……大概也问题不大,但是一点红就有点问题了,他毕竟不是以轻功好出名的——杀手侧重的到底还是攻击力,所以即使他一直都在极力的蹬踏踩水,也还是不可避免的拖慢了速度。 于是,眼看着涌过来的谁水很快没到了大腿,我和叶孤城两个倒还能依旧是神色不动的往前走,一点红却已经忍不住道:“你们先走吧。”见我和叶孤城两个都转眼望向了他,一点红默默看了我一眼,忽然又冷冷道:“我不需要你担心。” ……跟我一同回过头来的叶孤城面无表情中。 现在是大浪临头各自游吗?眼见着水势越来越高,一点红又这反应,我就忍不住想叹气——虽然现在楚留香正莫名其妙失踪中,但是对他我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担心。论水性楚留香绝对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这厮的水性可以说和他的轻功属于同一等级,全是作弊级的——丫的全身毛孔都能呼吸,而且据说在水里和一条大号活鱼的差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叶孤城,他可谓是生在海岛长在海岛,不会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水母阴姬的水性是在水底练功练出来的,而叶孤城的水性,据我估计和水母阴姬大概也有的一拼,最少也不会差的太多——我不信他长这么大就没在海里练过剑!……当然,我本人虽然穿越之前是如假包换的旱鸭子一只,但如今我的水性承袭自西门剑神,那也是相当不错的——看原著上西门剑神敢在海上玩追杀,就知道他至少绝对不会是只旱鸭子了。 那么,我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一点红了——他是会水没错,我记得上次坑他的时候,他就展现过这一技能了。可就算他会水,也肯定是挡不住水母阴姬在水里的攻击的。只是,这孩子的性格好像,那不是普通的别扭……想来想去,于是我先问一点红:“你水性如何?” 一点红微微一愣,刚下意识答道:“普通。”但他望四周一望,旋即就反应了过来,立时冷冷道:“你不必在意我。” 我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 一点红:“……” 我细细的四下望了望那一片水,然后认真的看着他道:“其实,你就这么死在这里也挺不错的。”水葬啊……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有些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正好省下棺材了。” 一点红:“……” 畅想过美好未来之后,我继续给他详细分析:“虽然作为朋友,你要用的棺材,楚留香一定不好意思不出钱,而且他也一定不好意思出的太少,但到时候我肯定也是要出一份的……自然还是不如水葬环保俭省。” 一点红:“……”他木着一张脸,然后简直是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随便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更加满意的点点头:“那想必一定把欠我的银子都准备好了。”然后我转头看向他:“现在只要你赶紧把所有的银子,和银行……咳,我是说你在钱庄的信物还有小金库什么的都交出来,只要数目对了你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我顿了顿,接着就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赶紧补充一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多费一卷席子,让你走的不安心的。” 一点红:“……”他脑门上无声无息间就突地冒出了一条条青筋,只是还没等张口,一点红就突地脸色微微一变,猛然间破水而出,跃上半空。而几乎是在一点红自水中跃起的同时,就自我身侧乍然划过一道寒光,瞬间就截断了自水底突涌过来的强猛暗流!剑气过处,激的碎玉纷飞,漫天水雾倒卷——而我微微转眼望去,却只见叶孤城正神情淡淡的将手中长剑缓缓收入鞘中。那动作,那气势,那表情……又岂是一个牛x了得! 至于我在遇袭时干了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淡定的站在原地,啥都没干……呃,其实我也没闲着——我当时正对叶孤城这天外飞来的一剑在心里默默的赞而叹之。反正只是水母阴姬的袭击罢了,人叶孤城到底不是一摆设。只是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赶紧抬头提醒人已经跃至半空,而且正在凝神注意着自己身周的一点红:“一点红……” 一点红的反应果然是不一般的迅捷,我刚一出声,他立时就朝我望了过来:“什……”砰!一声沉闷的钝响,只这么一分神,一点红同志就一脑袋撞上了屋顶,再然后,他就跟一麻袋似的哗啦一声,一头栽回了水里…… 叶孤城:“……” 我:“……”我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到底为什么总是不想用轻功了,而且以叶孤城那种等级的轻功都老老实实的坚持坐11路,估计肯定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了……说真的,被浇的浑身是水,和就这么一脑袋撞屋顶上再掉水里,对形象的损伤程度那确实不是一个量级的。 只是一点红掉回了水里,除了激起一道美丽的喷泉之外,还引来了水母阴姬的又一道暗流。而一感觉到身后暗流骤现,我一时也顾不上一点红了,只好先反身挥掌对那暗流予以迎头猛击,然后右手才朝着一点红落水的地方,反手向后一捞……没捞到?我刚一惊……呃,捞到了——手感还真是不错。 说实话,武林高手就这个好,这小腰还真是挺细的,而且只是这么随便一捞都能试出肌肉那叫一个柔韧有力富有弹性,就是摸上去……感觉好像不太对?我忍不住拿手在上面又蹭了蹭——一点红的衣服,虽然之前我是没摸过,可那料子的手感,应该没我现在感觉到的这么柔软光滑吧?在百忙之中我抽空转眼一看,却见因为浑身是水,虽然还在努力的面无表情,却已经无法保持其冷面杀手形象的一点红此刻正从我的左侧芙蓉出水,那我的右手……叶孤城?! ……我现在搂着的居然是叶孤城的腰——这没什么,有什么的是,我之前记得很清楚,在这位置的刚刚明明就是一点红……这到底啥时候换的?! 而再一眼瞅见叶孤城现在还在扯着一点红后背衣服的手,我才终于明白了……这移形换影大法练的,怪不得我刚刚伸手的时候就感觉附近的水莫名其妙的突然间就又是猛的一阵晃荡——结果我反应迟钝的还以为那是水母阴姬的三连击!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手还搂在叶孤城的腰上,而且没记错的话,我刚刚好像还肆无忌惮的下手摸了几把……这问题可就严重了!摸一点红有助于增加债权——比如对于被他的奋起反抗伤害了的我的心灵的精神赔偿什么的,乱摸叶孤城可是会导致工伤的啊! 一想到这严重的后果,那小腰我也顾不上摸了,赶紧把手往回缩……豆腐遍地是,就看我爱不爱吃,而且我还说楚留香无惧生死,再摸下去,我就成置生死于度外的典范了!但是不得不说,在水里确实相当的影响动作的灵活性,我刚开始把右手往回缩,就觉手臂突地一紧——被叶孤城一把抓住了,然后,他抓着我的右手又紧紧的扣回到了他腰上…… 不带这么强买强卖的!而且如果一定要摸的话,我更愿意站在正义的立场上充当受害者……然后义正词严的谴责某人色心不死。 只是眼下水流汹涌,眨眼间就没到了我的胸口上不说,而且这时自水底突然传过来一阵巨大的压力,瞬时间就逼的我胸口一紧!不及细想,我当下就力贯掌心,准备隔水一掌对推回去,但我刚一往回抽右手,叶孤城就已经先一剑飞出,剑气断流了。而等击散了暗流,我老老实实的把右手再往叶孤城的腰上搂了回去,左手……双目对望,一点红只顿了一顿,然后就默默的把手朝我递了过来。只是叶孤城神色冷漠,这时却忽然抢在我前面,伸手,一把攒住…… 我:“……” 一点红:“……”他定定的看了叶孤城许久,忽然冷冷道:“你的剑法如此高,刚刚却为何不动手?” 叶孤城一脸漠然,目光却直直投向了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杀水母阴姬是没什么难度,只是作为□□知情人,因为我没下杀手,所以叶孤城也就跟着没下杀手——他这是不想给我弄出麻烦来。我正在考虑怎么把一点红给忽悠过去,然后我就忽然感觉到,叶孤城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缓缓道:“这世上只一人值得我全力出手。” 我:“……”我知道我是应该自豪的…… 只是这时水流已经越来越湍急了,顾不上继续磨嘴皮子,我赶紧拽上一点红三人一道冲出了屋子,但是外面此时却也已经到处都是水了,而且只这么短短一段时间,水就已经涌到了我下巴的位置。可水母阴姬还在神出鬼没的变换着角度,不住的一浪跟着一浪——此刻我身后涌来的暗流已经是一次比一次急。 不管怎么看,在水里跟水母阴姬比灵活性显然是件蠢事,如果不能躲那么就只能尽力回击了。但是这一掌拍出,我身周的水流就骤然激荡狂卷,水母阴姬还不知道怎么样,我就先觉得自己的手上突然一轻,只剩下一片布料……一点红!……我赶紧找,可水下一片黯淡无光,一点红今天又是职业病的穿着暗色的衣服,自然是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伸手去捞,结果……我想起了一句诗:大海啊你全是水! 完蛋了,我居然把一点红丢了,而且还是丢水里了!只是我正发急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身边一阵水流涌动,然后,就有一只温暖的手自水底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不是一点红的手!我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出来了——一点红的手指没这么长,手心的皮肤也没这么细。最重要的是,这只手上的茧的位置也不对,这不是一只用剑的手!……不过也有可能是一点红不用剑的另一只手。我又用另一只手一把捞住身侧叶孤城的手,然后在这两只手上分别轻轻的捻了捻,于是我确定了,这也不是叶孤城的手,反应不对——因为我捏上去的时候,虽然两只手都不约而同的微微颤动了一下,但是……叶孤城回握的明显用力多了。 不是一点红,也不是叶孤城,那这水底……好像还有个水母阴姬?!结果我刚一惊,那只手就轻轻在我掌心里写了个楚字……我居然忘了,楚留香这家伙也在水底! 只是我刚忍不住想炸毛,就发现水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朝着我的口鼻淹了过来,于是我只好赶紧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没顶之前闭住了气。当然,我还是一个没忍住,在水下朝着楚留香就是一脚……被他灵活已极的避过了。楚留香当然不会是那种只挨揍而不还手的老实人,所以他反击了。只是当他朝我向他踢过去的脚伸出手去的时候,一阵暗流在水底忽然无声无息的悄悄涌至,随之而来的,是一条修长挺直,而且同样着白色衣裤的腿带着剑一般的锐利杀气,朝着楚留香就飞快的踹了过去…… 接着,水底下就开始了一阵混乱的扑腾…… 反正一个是在海边长大的,一个是全身毛孔都能在水里呼吸的,让那俩掐去吧!于是,我拉着刚刚不知道又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点红,两个人肩并肩的一起飞快的向着充满光明的远处游去…… 50、危险的原随云 我发现了一个真理,主角们总是会在最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管他们之前究竟是在火星还是隔壁的异空间,而boss们则正好相反,永远在他们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所以每回出场总是伴着掉了一地的下巴和满地的碎眼镜片。就比如其中的典型代表之一叶孤城同志,就在他还满身是水,湿衣未干的时候在人前出现了,而且还是堂而皇之的出现了。 一转身,于视线尽处,在那一片黯淡的石壁背景中,只那么一抹亮眼的白耀目生辉。我只见那人身形自远而近,行走间却白衣尽展——虽不似往日里的衣袂飘飞仿若天人临风,却自有一股恣肆绝傲的气度。而随着叶孤城的缓缓前行,还伴着阵阵极轻浅的,让人听来只觉好似世外天音般只在若有若无间的叮咚微响,直如珠玉之交击……那是他身上在往下滴水。 当然,我得承认,在气质上可谓极之高贵优雅的叶孤城同志,就算是在自己的头发梢还在往下滴水的时候,那风度,那气质,也都还是天仙一个,让人只能望而赞叹,继而甘拜下风——不是谁都能在浑身湿漉漉的就跟贞子刚从井里爬出来那会似的时候,如此的风神凛然,而且还能像他这么眉扬如剑,目若寒星的……嗯,他这时候眼里的寒光那真是极深刻的让人体会到了何谓寒星。 只可惜的是,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原随云的眼睛看不见所以影响了威慑效果,还是干脆就是他在装傻,反正叶孤城就这么一路走过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原随云就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没变化过,还是那么标准的温润如玉温文尔雅——请相信西门剑神等级的眼力做出的鉴定报告结果。 而即使叶孤城已经到了眼前了,连我这不是正面当其锋芒的都感觉到了迎面那股剑锋一般凌厉的气势,可原随云还是从容自若的朝着叶孤城的方向微微侧了侧脸,而且不但脸上的笑容非常温文,礼数也是做的十分之周到——至少连叶孤城都没能找出茬来:“原来是白先生到了。” 叶孤城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忽然淡淡道:“你没听出?” ……其实我这一点也觉得很奇怪——在原著上据说原随云的听力也是很好的,而且按道理说,眼睛看不见的人耳朵通常也都是很灵的,我所了解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花满楼,根本让人感觉不出来他的眼睛其实是看不见。但是这时候,我就看见原随云露出了一点,嗯,好像不太适合叫尴尬,应该叫“羞涩”……或者是“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就开始委婉:“白先生来时,脚步声中带了些许……杂音,所以……” 叶孤城:“……” 我也跟着默了——这话说的,忒委婉了!不过要是他直接跟叶孤城说,你一路走过来滴答了一路的水,大概真会有生命危险。可就算说的这么委婉也难保叶孤城不借机恼羞成怒……显然原随云也是明白人,所以他立马就冲我极为温柔的微笑着补救了一句:“不过,在下对……林神医的脚步声还是记的很清楚的。” 叶孤城:“……” 我:“……”你这是在威胁他吧……比如我也是很有战斗力的,不xx就抢你xx什么的…… 叶孤城沉默了好一会,只是他虽然现在还是一脸的冷漠淡然面无表情,但是我却完全能看出来他目前正在无声的纠结中……看样子受过高等教育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白云城主倒是货真价实受过封建阶级的高等教育,而且还是最高等级的皇家教育的封建大地主,但显然这不良后果之一就是太讲究风度了,关键时刻就不能对没给他制造合理借口的情敌痛下杀手了。于是我看的只想叹气,面子和里子,这真是永恒的话题…… 就在叶孤城反复掂量着到底是避免个人的身心健康受到巨大伤害,让自己心里痛快了比较重要,还是维护个人形象的完美更重要一些的时候,善解人意的穿越女这时候忽然开口了:“……原公子,你既已见到了无花,那……不如小女子就此告辞吧。” 嗯?之前我还以为她是特意跑去搭上原随云,给他带路来找我的,但是现在看来,里面好像还很有内情?我忍不住有些诧异的略略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我就见她一边语气平静的说着,一边却在下意识的死死盯着原随云,虽然似乎是极力的想要表现的镇定从容一些,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僵硬,甚至就连一直蜷缩在袖子里的手都有些禁不住的轻轻动了动……嗯?我突然心中一动——刚刚虽然也若有若无的有过点感觉,但是叶孤城的存在感太强烈了,让我下意识的就给忽略了,但是这时候,那种感觉却又突然变得明显了不少,这是……一种危险的感觉? 从这个姓叶的穿越女身上,我竟然隐隐感觉到有一点威胁……不可能啊?我更加诧异了,然后不由的看她看的更仔细了——就她那武功水准,威胁我?但这个时候,原随云却忽然笑了,而且是笑的一派云淡风轻:“叶姑娘莫非当真以为,暴雨梨花钉能够对在下有威胁么?” 暴雨梨花钉?我刚下意识的淡淡扫了一眼以攻击距离而论,站的几乎算得上是离我近在咫尺的穿越女,就忽的若有所觉,转眼一望,却正对上叶孤城遥遥的向我投过来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寒光内蕴,但是我却发现,他的身形正微不可查的向我这个方向微微前倾了几分,似想马上举步朝我靠近……虽然暴雨梨花钉未必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但一时间,我还是觉得心下像被什么暖了一暖……无声的冲着叶孤城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为了区区一个暴雨梨花钉,没有必要……再说我又不是主要被打击目标。 我这边无声胜有声着,那边听了原随云的话,那姓叶的穿越女却呼吸当即就是一滞,但旋即就寒着一张脸,冷冷道:“你若当真不怕,却又为何到直现在还不动手?”……话是说的很有气势,只可惜她那表情,还有把手里的金属盒子下意识的又攒的紧了些的手,却是怎么看就怎么让人觉得有些色厉内荏。 原随云微微一笑,却没再理她,而是将头转向了我:“无花大师以为呢?” 我看了那穿越女一眼,淡淡道:“自然是因为对原公子来说,那东西留在这位叶姑娘的手里反而更好。” “不错。”原随云笑道:“因为这位叶姑娘虽然手里拿着暴雨梨花钉,但是她却一定不敢真的出手,因为她怕自己会失手——而一件强大的武器,不论它究竟有多么可怕,也永远只有在它未出手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原随云笑的温文尔雅,不骄不躁尽显世家子弟的气度,但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却好像能够看的见一样,准确的定定望向我:“……可一旦出手之后,它就反而不像原来那么可怕了。更何况,就在下看来,这位叶姑娘是绝对没有那种不成功就成仁的勇气的。” “而一个像她这么年轻,又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即便原来还有选择死亡的勇气,”原随云微笑着,他的面上依旧是笑的温文有礼,从容不迫,但那清朗温和的声音里,却透出了一丝莫名的味道:“……但若有了像楚香帅那样的心上人,也一定不会再舍得去死了。” ……你错了,如果换了是我有楚留香这种男朋友,我只想带着他一块去死。可不幸的是,虽然我有这种不同观点,但是这时候却没法当场反驳他——叶孤城还在呢,我很怕他会一时想不开,来个照葫芦画瓢。 不过……我漠然的看了原随云一眼:“你在意?” 见原随云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怔了一下,于是我又淡淡加了一句:“你哪里不如他?” “……”原随云神情莫测的朝着我沉默了许久,忽然唇边漾起了一丝极浅的笑意,然后近乎叹息的,几乎是杳不可闻的轻轻吐出了一句:“不论如何……多谢……” 我面无表情——其实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楚留香那厮的鼻子也不好使……所以他才把自己那一身毛孔给开发出了新功能。但是考虑到原随云显然不可能把鼻孔或是耳朵眼给开发出眼睛的功能,于是我决定就不说出来打击他了。 而原随云说完那一句之后,立刻就又是微微一叹,脸上的笑容却是异常的温雅——简直就像刚刚的那一切只是我的幻觉一样:“……须知一个人心中的欲.望越多,那她的心思一定也就越是好猜,而且也一定更好控制。” 那姓叶的穿越女这时候听的都已经是面如死灰,就连手也在发着抖了,可她还是紧紧的捏着手里的盒子,捏到指尖发白,捏到手背上几乎青筋条条绽起,她咬着牙:“不管你说什么,可我知道你一定就是想让我扔掉这暴雨梨花钉,不然你是绝不会跟我说这么多话的。所以我一定不会放手的!” 说得好!我忍不住在心里夸了她一句:就算是为了咱现代人的面子你也得给我坚强的挺住!绝不能让这帮boss把咱们给瞧扁了! 原随云神色不变,只淡然而笑,却忽然话风一转:“……在下曾经说过,对叶姑娘倾慕已久,为何姑娘却不肯相信呢?” 那姓叶的穿越女脱口而出:“你连老太婆都能爱,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会真的爱上我?” 结果我还没什么反应,叶孤城却忽然冷冷道:“老太婆?” 他突然这么一插口,那穿越女简直好像一下子碰上了救星,赶紧答道:“就是枯梅师太。” 看叶孤城默然无语,目光却透着深思,我只好给他解释:“枯梅师太就是……” 叶孤城淡淡接口道:“华山掌门,铁仙姑。” 我:“……”你天天蹲点到底啥时候打听的? 叶孤城说完这一句,却忽然对原随云道:“你要请我们去何处?” 我:“……”人家明明是请我……而且他还没答应让我带家属呢。 原随云微笑道:“自然是陋居无争山庄。” ……原来不是蝙蝠岛啊……我立时就觉得没了兴趣——无争山庄又不跟蝙蝠岛一样遍地长肥羊,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原随云好像能看见我的反应似的,这时候突然转过脸来冲我就是恳切一笑:“在下确实是诚心相邀。其实,自从我提起之后,家父就一直很想见一见……林神医你的。” 这个,这时候就见伯父好像不太好吧?我一边脸上淡定,一边在急速的思考如何才能不伤面子的推掉,但是我原本以为必定会大加反对的叶孤城却突然道:“可以。” 我:“……”我在吃惊中…… 但是紧接着叶孤城就又冷冷的加了一句:“等守完孝。” 我:“……”刚刚果然是我的错觉。 ……原随云面朝着叶孤城沉默了一会,但最终还是很识相的没再说什么。不过原随云的功力明显比我高多了,即使被拒绝了,也还是面上分毫不露:“如此倒是可惜了。”他转而冲我微微一笑:“刚刚在下就一直感觉到大师身上带着湿气……莫非是浸了水?”然后他笑了笑,忽然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衣服:“在下来的匆忙,未多做准备,大师若不嫌弃,且不妨先披着在下这件衣服。” 他这要求当然是被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叶孤城就在旁边,而我目前还不想自杀。但即使我拒绝的一点不委婉,原随云也是毫无尴尬之意,立时就从善如流的把解开了一些的衣服给系回去了,然后微笑:“倒是在下忘记了,林神医素有洁癖。” 虽然因为情商不够,刚刚慢了原随云一步,但是这时候叶孤城已经用内力把自己的衣服烘干了,于是在我拒绝了原随云之后,已经开始在效法先贤准备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想给我披。结果原随云好像突然变成了聋子,对叶孤城的动作若无所觉一样,只满脸歉意的表示早知道就一定会带着尚未穿用过的新衣给我……哪怕是只过过一遍水的也不行,他表示这是对我的不敬。 ……于是叶孤城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路——他杯具就杯具在了原随云这话说的是十分之恭敬有礼,而且好像完全是一心一意都在为我着想似的,让他想发作都发作不出来。所以还是那句话——有时候受教育程度太高,个人修养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最后我以去是可以去,但是暂时有事为由拖延了一下时间。原随云答应了,但他临走之时,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原公子此来只是想请我去一趟无争山庄?” “无花大师本就值得随云亲自来一趟。”原随云含笑,然后好像若有所指的对着我道:“但这一趟也确实并未白来……在下觉得,或许真的应该改变一下原来的想法了。” ……叶孤城的目光一下子变锐利了。 而等原随云带着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穿越女走了之后,叶孤城沉默了许久,忽然道:“这个人很危险。” 的确很危险,我微微颌首表示同意。看看他原著上干的那些事……报复社会没什么,有什么的是他报复社会的那些办法,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人骨子里很疯狂,而且还是很高智商的疯狂——俗话说的好,不怕流氓会武功,就怕流氓有文化啊!不过我已经渐渐习惯了遇事要跟叶孤城两个沟通一下想法:“你觉得他危险在哪里?” “危险在哪里……”叶孤城沉吟着,像在深沉的思考着什么:“我记得,你曾经与我说过的一个词很适合形容此人。” 我:“?” 叶孤城神情微现凝重的沉默了许久,缓缓道:“善于抓住一切机会……” 我正色点头表示同意,结果叶孤城沉声道:“挖墙脚。” 51、下一站 听了叶孤城这话,一时间我只剩下一种感想了——恨铁不成钢啊! 难道你思考了半天,关注的中心点就一个他很擅长挖你墙脚?人原随云好歹也是一代反派boss中的精英,随便那么一扒拉,怎么样也能扒拉出点闪光点吧?比如武功智慧势力……咳,这么一提,好像和叶孤城一比,这几样他还真没什么值得叶孤城正眼一瞧的,也就是个人手段还算拿得出手,不过就挖墙脚这一点叶孤城刚刚也向我表示过此事已经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并且正时刻准备着要随时解决非法拆迁团伙。 我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就见叶孤城深思了一会,忽然朝我转过头来:“……原随云是何人?” ……我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连枯梅师太都给你刨出来了,难道还会连出身名门,在武林中知名度显然应该更高的原随云是谁都不知道? 而叶孤城明显是看出我没有说出口的话了,只是淡淡道:“原随云,山西太原无争山庄少庄主。”顿了顿,然后我就见他那双冷漠深沉的仿佛没有丝毫感情琥珀色的眸子,好像在瞬间滑过了一道流光:“但是这个原随云,只怕并不简单。” 果然是boss级的,居然只见了两面就发现了原随云有问题。我心里不由的一下子就对叶孤城的敏锐油然生出了一丝赞叹之意——看来古龙他老人家说的确实是一点不错,能够把武功练到巅峰的绝对没有一个是笨蛋,只要肯用,智商永远都是够用的。但是我也很想知道叶孤城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毕竟就算是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也肯定想不到原随云居然就是蝙蝠公子……智商正常的人都只会当他花满楼二代。所以我问了:“怎么说?” 叶孤城默然良久,就像是在仔细斟酌着一般,缓缓道:“你从不注意好人。” 我:“……”你是想说我男人不坏男人不爱,还是想暗示我其实你才是满肚子黑水最黑最坏的那一个?什么叫我只对坏蛋感兴趣?楚留香和一点红那两个难道不算是好……呃,说起来,那俩好像还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小偷和杀手,好像,在哪个朝代的大众认知上都不能归进好人的范畴…… “既知他并非好人,”我给他梗了老半天之后,忍不住略略抬眼瞅了叶孤城一眼:“……为何不杀?” 叶孤城的目光几不可查的微微一动,然后瞬间就被我捕捉到了,而且我看得出,他对我这个提议不是不心动的——这也不奇怪。一个正常男人在遇到了一个能够彻底干掉情敌的机会的时候,能够不心动,能够克制得住自己的,简直太少了。但是在这一刻,叶孤城表现出了他绝对对得起他自己一代boss身份的冷静和理智——面对这样强大的诱惑,他却只是微微心动了一瞬,然后在下一刻立时就坚定的,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不必多事。” 没错。我在心里满意的跟着微微点头:被嫉妒心冲昏头是很不理智的,为高手所不取——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就这么把养羊的人给灭了,以后可就不能定点去蝙蝠岛宰肥羊了! “像这种人杀起来必定麻烦,不必节外生枝。更何况,”叶孤城微微摇头,忽而转眼朝他自己刚刚过来的方向望过去……让我一时间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种名为战略眼光的东西。他几乎是深沉了很久,才沉声道:“……攘外当先安内。” 我:“……”你是说,你准备先干掉里面那两个?不过,其实我觉得,干掉已经入了门的那才叫安内,这个应该叫……远交近攻吧? 而等我们再度见到楚留香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锦衣,面上仍是带着那种风流从容的笑意,但是神色间却不免带上了些许叹息之意,更微微皱眉:“……这一次神水宫之事,只那位司徒姑娘的死实在甚是可疑。” 我淡淡道:“一代佳人,的确死的可惜了。” “在下也是受人之托,”楚留香苦笑道,然后他忽然看了我一眼,“……而且更不想看着某些人身受这等不白之冤。”但他随即又微微摇了摇头:“只可惜目前却是全无头绪。” 不管怎么说,等神水宫的事情一了,楚留香解决完收尾之后,回去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内部有人就是这点好处。因为这,我头一次觉得楚留香其实也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只是内部有人也是有代价的——这一回虽然据说因为那个姓叶的穿越女从中作梗,让苏李宋三个楚留香长期红颜知己没能一道跟过来,但是楚留香却还是被看门人当着我们几个的面,主动通知了一个无疑会让他觉得很掉面子的消息——那姓叶的穿越女居然没等他,而是跟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 于是,楚留香同志又忍不住开始摸鼻子了——我个人表示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就算他原本的确是挺烦那姓叶的穿越女的,但如果一个原本喜欢自己紧巴着自己,时时刻刻都恨不能贴自己身上的人突然醒悟,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给甩了然后另寻新欢,那么哪怕心里其实根本不喜欢对方,一般人也都不会觉得太爽的……尤其男性的占有欲还要强过女性。 ……其实这个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楚留香自己对此事的感受如何,关键是,同时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在场的其他人——而除了我和叶孤城这两个知道内情的人之外,其他所有人,包括本性应该是纯洁善良的一点红在内,都忍不住默默的对这位不幸的刚被女人甩了的盗帅投去了同情的一瞥……所以一时间,就连我也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对他表示了同情。 不过楚留香到底不是普通人——自我陶醉的多了,自然被人一巴掌拍醒的几率也就大大增加了,所以他接下来立刻就让我明白了,某人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改掉自我陶醉这毛病的最大原因——强大的,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而且随机应变的能力……这厮在发现自己被揭了短的下一刻,立刻就自然流畅而且从容不迫的跟对方告辞了。 叶孤城对楚留香的态度是能无视他就无视他,而我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的提醒他,那个抢了他红颜知己裤下之臣的男人,就是他未来强敌蝙蝠公子,就是名满武林声望素著的翩翩佳公子原随云……就算我肯说那也得他肯信才成。 不过,在坐上了马车往回返的时候,似乎是准备给众人转移一下因某人的被甩事件造成的震撼而吸引过来的注意力,楚留香干咳了一声,先开了口:“……只怕没有人会想到,雄娘子与水母阴姬这两人,竟会是一对夫妻,而且竟还生了个女儿,这事若传出去,只怕全天下人的下巴就都要掉了。” “这件事若传出去……”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全天下人的下巴掉不掉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楚兄你的命是一定会掉的。” 楚留香苦笑:“……”但是摸了摸鼻子,他很快就又若无其事的向着我微微一笑:“不知无花你接下去有何打算?” 我神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楚兄有何建议?” 楚留香略一沉吟,微微抬眼望向了一点红:“之前在下曾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个消息,红兄之前所在的那个组织似乎与……武林中那位赫赫有名的剑客薛衣人有关。” ……什么机缘巧合,明明是穿越女跟你透漏的!只是我这时候看一点红,却见他听了这话居然也是一脸的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就像是我们在说的事与他全然无关一样——我突然记起来以前好像曾经在哪看过,说是缺氧一定时间之后就会对大脑造成损伤。一点红之前只是溺水,而且现在看样子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命是没问题了,可……他不会智商下降或者干脆的给我来个狗血的失忆吧? 看了他一眼,于是我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你身体怎样?” 一点红微微一怔,虽然明显是被我问的有点莫名其妙,但却是忽然间神情微微一动,而在意味莫名的看了我好一会之后,还是下意识的冲我摇了摇头。 于是我满意了:“原来没傻。” 一点红:“……” 楚留香:“……” 叶孤城:“……” 而在试探发现他智商没有出现下降之后,我就开始试探他的记忆。我先问他的名字,年龄,结果一点红吸取了刚才的教训,面无表情的顶着满头青筋闷不吭声。看他这反应,我一时拿不准,于是心里又莫名的有点紧张起来——然后我开始更加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总该记得,你还欠着我几万两银子没还吧?” 一点红:“……是几千两!” 看这回他终于有反应了,于是我表示非常的欣慰……虽然他脑袋上此刻正茁壮成长的青筋极大的影响了他面部的美观程度。“很好。”我坦率的向他表示我十分的感动,并希望他能把这一良好的习惯继续保持,再接再厉——身遭重创而没有借机赖账的好人,如今已经绝对是濒临灭绝的稀有动物了。说实话,他没忘了欠我多少钱反而让我有点失望。但是,当然,我并没有忘记更加委婉的表示安慰:“……其实我挺希望你忘了的。” 一点红:“……” 然后他沉默许久,终于说了一句话:“只有你……我绝不会忘的。” 结果他这话一出口,我就看见坐我正对面的楚留香的表情先是一怔,但瞬即就古怪起来,至于我,虽然我确实比较君子爱财,但是我还是难以避免的被一点红给感动了。嘴唇微颤了颤,我刚想说什么,结果一点红又面无表情的接了一句:“会生不如死。” 我:“……” “……听说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人,”我也沉默了很久,然后正色道:“往往会一语成谶。” 一点红:“……” “咳,”这时候楚留香赶紧干咳一声,开口打岔:“听闻那位剑客薛衣人乃是当今天下第一名剑,不知白先生可愿一见?”说到这,楚留香微笑着转眼看向了从刚刚起就一直坐在我身边,垂目阖眼默然不语的叶孤城。 结果叶孤城闻声睁开眼看了他好一会,把楚留香看的如坐针毡,眼中神光乍现,他却只漠然说了一句:“我只对你感兴趣。” 楚留香:“……” 眼看叶孤城已经开始默默的上下打量起楚留香,大有就此结束他的使用寿命的冲动,我赶紧道:“就算薛衣人有很大嫌疑,可莫非楚兄是打算就这么直接闯上门去问?”你不至于吧? 楚留香苦笑:“……在无花你心里,我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像。” 楚留香:“……” 理由很充分啊——虽然这厮在原著上的确是以聪明才智著称的,但是看他刚刚想要拉叶孤城一道去找那个薛衣人的样子,实在让我很难相信他真的没有让叶孤城去帮忙对付薛衣人的打算……己方战力发生变化,应对手段也跟着发生变化,那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一般来说也只有直接打上门去,或许才需要跟薛衣人这等级的高手真的动手,可这明显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他才找的是叶孤城而不是叫我。 楚留香微微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虽然我得到的消息说,那个杀手组织是与薛衣人有关,但是那位天下第一剑客本人恐怕未必就是幕后的那只黑手,不过他和那黑手之间必定有着很密切的关系。若我的猜测属实,我们此行要面对的,只怕不止是一个薛衣人。” 看来那姓叶的穿越女也还没被美色给彻底冲昏了头,至少还明白话不能全说出来。只是这厮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我想了想,虽然按照逻辑来说我是不应该知道内情的,但是叫我就这么装一路傻子来衬托楚留香的惊才绝艳也有点太难为人了,所以我也开始很深沉的道:“一个人要做一些事必定是有原因的,而行事会让人想不到的,只有疯子。”和变态。 “若黑手真的与薛衣人关系密切,那他一定名利都不会缺。可这样一来,我就真想不透那个神秘高手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了……”楚留香苦笑:“也许他倒真是个疯子说不定,可只有疯子才能真正的了解疯子,而想要对付一个疯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和他同样疯狂,甚至是更加疯狂的另一个疯子。” 我沉吟良久,终于忍不住一叹,对楚留香道:“难怪每逢有这等事,所有人都会来找楚兄你。” 楚留香:“……” ……松江府在古代一直是繁华之地,更号称衣被天下。对楚留香来说,而这里不仅有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剑客的“血衣人”薛衣人,还有他的朋友,掷杯山庄的庄主左轻侯。磨刀不误砍柴工,所以他现在就已经下了马车,先一步赶去会朋友顺便蹭酒喝了,至于一点红……天下间简直再没有比我和叶孤城两个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但是对我来说,松江府就显然是个有不少美人的地方——一道微风吹过,卷起了我身侧掩住窗口的那一小块帘布,我随意拿眼往外面一扫,就正对上对面也被吹开帘布的一顶轿子,还有帘布后一个容貌秀美的少女。 结果我身侧那帘布被风吹开了多久,对面那少女就满脸红晕的偷偷藏在帘布后望了我多久……我身旁的叶孤城也跟着默默看了我多久。于是,我淡定的起身,很有自觉性的移形换位到了另一边,然后……我身侧的帘布又给吹开了——这回的是个相貌俊秀的少年。 叶孤城:“……” 一点红面无表情,眼中却禁不住有些怜悯的看着叶孤城:“满园春.色关不住。” 叶孤城冷冷道:“全剪了。” 52、酒楼之遇 听着那俩在那里交流特种园艺心得, 我默默的扭过头去, 继续欣赏车窗外的风光……外面的俊秀少年正朝这边望过来,我笑眯眯的冲他微微牵了牵嘴角,然后就很愉快的看见那少年顿时微微一怔, 然后就有些僵硬不自在的垂下了头去……此处风景独好啊! ……其实,叶孤城和一点红两个人说的话, 同在一辆马车上,我当然是不可能听不见的, 只是, 这种情况在这来松江府的一路上,发生的实在太多了——无花同志天生一张桃花面,不但先天遗传基因优秀——石观音只是心理变态, 生理基因还是没的说的, 而且后天个人素质养成也同样出众,再加上古龙小说世界里的少女也确实是比别的小说里更加的多情。所以这一路上微风不息, 我身侧帘布也就跟着给吹起了无数次, 而每次我都总能收获到无数横跨了千山万水,突破了万年冰块的封锁顽强而来的脉脉秋波……不要问我为什么叶孤城明明知道我坐在窗边就有秋波收,还犯了一路同样的错误——马车里可不止我和叶孤城两个,同时在座的还有一点红和楚留香……嗯,不坐窗边, 那么贴着哪一个坐会更好一点? 反正以我狭隘的个人心理去揣摩叶孤城的想法……大概,相比起近在咫尺的这两个,估计外面看得见摸不着的野花就被他给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吧。 不过, 说实话,如果不是当时我身边正坐着一个存在感极其鲜明的冰块,大概早就掷果盈车了。而如今……她们当中最大胆的一个,也就是扔了朵莲花给我。 ……于是,这是暗指我高洁清贵不染凡俗么?我含笑收下,看着那采莲少女满面红晕的含羞隐入莲间,然后轻轻抚了抚那朵莲花……的莲蓬,再然后小心的数了数——还好,里面好歹还是有那么几颗莲子的。 小巧玲珑的莲子托在掌中,一颗颗的很是鲜嫩可爱,再加上这莲子可谓纯天然无污染,而且包含着纯情少女对我浓浓的爱意……其实当时我挺不想分的,但是当我捧着莲蓬的时候,叶孤城和一点红那俩,甚至连楚留香这厮都在默默的看着我……给我制造了极为巨大的心里压力。在吸取了以后吃独食一定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吃,而且尤其不能在有同等级高手在旁包围的环境下吃的经验教训之后,迫于群众舆论的压力,我最终忍痛放弃了吃独食的想法,与众人分而食之。 但是接下来我就发现,即使是吃个东西也是能看出人心,更能分出境界的。 我还记得当时那莲子我是第一个给的叶孤城——按照强弱排序的丛林法则到哪都是最有用的。然后就看着他把那几颗莲子收在掌心里,默默的凝视了许久……久的都要让我以为他是不是突然洁癖发作,觉得东西没洗干净的时候,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忽然,整个囫囵吃了……我记得,莲心好像是苦的吧?果然,叶孤城的表情倒是没变,但是目光却微不可查的突地极轻微的动了动——果然是不在乎肉体不适的高手……不过在默默的瞅了叶孤城许久之后,我突然忍不住开始猜测白云城对城主的教育,是不是压根就没有常识这块…… 结果叶孤城语气淡淡的道:“不论是莲子抑或莲心,都是你所赠……不该弃。” 一点红:“……” 然后我就看见一点红默默盯着自己掌心里的那几颗莲子深沉的思考了许久——刚刚楚留香这厮才凭他多年的享受经验,为众人做了剥莲子的示范,以优雅无比,而且极度赏心悦目的动作,轻轻巧巧的就取出了莲心……一向纯洁老实为人质朴,或者说自从认识了我之后就再没能有机会奢侈而只能质朴的一点红才刚跟着学会这技能。叶孤城那占据了道德至高点的话,让一点红默默的自己手里的莲子,低着头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我帮他下定了决心的——我看见他沉默的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于是我下意识的冲着他就是微微一笑。而他,他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就立刻毫不犹豫的……把莲心剥出来扔了。 我:“……” 而相比叶孤城和一点红两个,楚留香这厮显然是达到了更高的境界——他把自己手里的莲子一个个的去掉了莲心,然后又塞回给了我。 叶孤城:“……” 说实话,如果不是考虑到当时叶孤城的杀气正处在急剧增加中的问题,我很想对他说,做人不能骄傲自满,要谦虚向上,更要善于学习别人的长处……看人家楚留香把莲子递给我时的笑容多像天使啊! 不过,楚留香也没能得意多久,就在他微笑着往我这塞第二回的时候,叶孤城突然一筷飞出,深深的陷入了马车上的木柱里——而且沿途所过之莲子,统统被利器削过般一分为二,然后跌落尘埃……同被一分为二的,还有楚留香鬓边的一缕碎发。 楚留香:“……” 我:“……” 望着那根因出自绝顶高手之手,而一击便深深陷入红木柱子的筷子,我沉默了许久,却最终还是没忍住:“……爱惜公物。”这马车可是咱家的啊…… 叶孤城:“……” 之后,估计就是因为楚留香在这一路上,让叶孤城无数次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所以,几乎是刚一到松江府,他就老老实实的下马车去找左轻侯喝酒去了。 没多久,我们的马车就停在了一座酒楼旁边。楚留香有地方去喝酒,我们却不太方便去——楚留香的朋友大都是性情大方豪爽的好朋友,而一个大方豪爽的好朋友肯定都是很喜欢留客的。其实这个倒是没什么,真正大方豪爽的朋友没有人会不喜欢的,但不幸的是,楚留香的这位朋友是掷杯山庄的庄主左轻侯,而他还有一个很有名的被武林中誉为“玉仙娃”的美丽女儿——最关键的一点是,叶孤城听说过。 原本像左轻侯这种说着好听,其实差不多也就相当于是某某员外的身份,以叶孤城的性格来说,他是不会去打听他的家庭成员构成的,但可惜的是,左轻侯同志在武林中的知名度实在太高了——他是楚留香世界里的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死对头,而且还一做就是几十年,目前也还没有被那位薛大剑客送去地府一游,所以…… 其实这事只要拿西门剑神替换一下就明白了。如果有一个人明明是西门剑神的死对头,却又一直没被他给干掉,那么这个人在武林中的知名度绝对会仅次于太阳的。当然,像是西门剑神那样,如果一个人既有天下第一的武功,又有与个人武力值成正比的长相……和财产,那么,他在武林里的知名度必然会超越太阳——毕竟没人会对太阳的三围感兴趣,但是却肯定会有人,而且说不定是很多人会仔细的研究他的择偶倾向。 反正,这么一番弯弯绕绕下来,直接的后果就是原本应该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武林恩怨……情仇,导致我们几个现在不得不上酒楼解决五脏庙的问题——虽然主要是叶孤城个人的反对,但是,杯具的是我们没有人敢跟他表示抗议…… 我们几个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毫不意外的又引起了周围群众的一阵骚动——为了表示楚留香世界里的群众演员们的审美观正常,需要说明的一点是,一点红同志是被人惊讶为什么竟然能跟我们两个美男走一块……广大群众们太过坦白了。……对此,冷面杀手一点红同志回以脑门上的青筋一根。 上了楼,按强弱排序的丛林法则再次发生作用,叶孤城先点的菜——第一盘……某人面无表情而且从容自若的无视了旁边小二的满脸难色,淡定的缓缓吐出了三个字:“水煮蛋。” 我:“……” 一点红:“?” 而南宫灵则是一直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看看叶孤城再看看我,然后就是一阵若有所思,再然后,他就从身上掏出了一本小册子,还有一支……炭笔?!接着我就看见他在那里奋笔疾书……不幸的是我眼神太好,更不幸的是我坐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写的是什么——必备菜:水煮蛋。 我:“……” 在叶孤城的示意下,等那一盘水煮蛋被端上来之后,就摆在了我旁边。一旁的一点红默默的看了看盘里的几个水煮蛋,再瞥了我一眼——我淡定回视: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然后,我就见一点红的目光在我和那盘水煮蛋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之后略一犹豫,他就把筷子伸了过去。结果叶孤城……他倒是没伸筷子拦下,他只是毫不客气而且动作极其高贵优雅,神态极其淡定极其理所当然的把水煮蛋往我这轻轻推了推。 我:“……” 一点红:“……” ……最终,在叶孤城看似冰冷漠然,实则深情难言的目光之下,迫于强权,我最后还是不得不吃了那盘水煮蛋……没有人权啊!我发誓下回他再让我吃这个,我就告诉叶孤城我吃水煮蛋是为了练童子功! 而等我好容易吃完后,叶孤城神情淡淡的扫视了一下空空如也的盘子,然后,带着些许别人看不出的欣慰目光,缓缓道:“再来一盘。” 我:“……” 不过,叶孤城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一个柔婉清丽的女声自楼梯处传来:“谢谢你,薛公子。” 女声可谓十分之甜美动人,只可惜我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薛?如今这个姓对我来说算是相当的敏感,所以我当即就转过头去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看见正好一个着一身锦衣的年轻男子也正在抬头朝我们的方向望过来。剑眉星目生的还算不错,又一身锦衣腰间还佩剑,而且还姓薛……我下意识的朝叶孤城望了一眼,却见叶孤城的目光在那青年的身上几乎是浮光掠影一般,只停了不到一瞬就挪开了。 这时,那青年好像犹豫了一下,然后突然甩开身边的少女,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在下薛斌,不知几位是……” 薛斌……事隔太久,我对原著上的一些出场镜头不多的龙套已经完全没印象了,不过既然是在这里碰上的,所以我还是很不耻下问的淡淡道:“薛衣人……” “正是家父!”那青年虽然极力的想要表现的谦和一点,但是他眉眼间那种掩不住的骄傲却完全的出卖了他……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刚还在偷偷的挺胸收腹!当然,提没提臀因为角度关系我还没看到。 不过,薛衣人是他爹啊……我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不等楚留香了,干脆借这个机会自己就这么直接找上门去算了——再把叶孤城和楚留香两个这么塞一块儿,我怕会起化学反应。但是,叶孤城的想法还是要考虑的,所以我微微抬眼看向他:“如何?” 叶孤城神情疏淡漠然,眉毛都没抬一下:“二十年后,或许可以。” ……其实我是问你还想不想和楚留香继续亲密接触了……不过叶孤城的话,我听懂了,那个骨子里明显挺骄傲的薛斌——通常来说,我们把有实力的叫天才,没实力的叫纨绔二世祖,他显然也听懂了,而且更加显然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目前的情况更接近后者,所以他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然后,一怒拔剑:“那就请阁下指教!” 叶孤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轻轻取过一副筷子,一脸漠然的就执着筷子,朝着一盘清淡小菜伸去,他这番表现,自然是惹得血气方刚的薛斌顿时大怒,胳膊一抬就忍不住要动手。可这时候,刚刚一直都在装背景默默看着叶孤城动作的卢小夜终于忍不住了:“白先生,其实您,您不该点白煮蛋的。” 叶孤城的目光扫了过去……看的卢小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才缓缓道:“点什么?” 卢小夜犹豫了又犹豫,偷偷瞄了我一眼,然后再瞅瞅叶孤城,于是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吐出两个字:“鹿血。” 叶孤城:“……” 然后卢小夜看了看叶孤城,非常诚恳的又加了一句:“鹿血壮.阳。” 叶孤城:“……” 卢小夜还在解释:“鹿血可是好东西,性热,能益精血,补阳气,还补虚亏……” 叶孤城在沉默,他还在沉默……不过一点红在听了好一会之后,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忽然道:“给谁喝?” ……这等大是大非之前,我当然是不会有丝毫迟疑的,当下毫不犹豫的就将眼神看向了叶孤城:“他。” 叶孤城:“……” 看见所有人都在顺着我的眼神望向叶孤城,甚至其中某一些看他的眼神隐隐都带上了点同情,一时间我的良心也开始有点抽痛了,于是道:“鹿血甚为名贵,而且这等好药自当留给更有需要的人,”我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点红好一会:“你两份。” 53、天雷遇地火 当我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我就已经做好了看一点红面部抽筋的准备。但是, 令我感到非常遗憾的是,在接下来,我在一点红的脸上, 既没有看到他噎到的样子,也没有看到他露出一副标准的便秘表情……我知道人是会成长的, 我更知道人的抗打击能力是会进化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一点红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瞒着我偷偷的进化了的——看着他那一副纹风不动的冰块脸, 我的心里不由的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强烈的失落感:“原来你已经变了。” 一点红面无表情:“……人总是会变的。” 我淡淡道:“可我并没有变。”回想当初,我感慨万千,从一个脆弱稚嫩的小菜鸟升级到如今的大神……还是一个能把一点红这样没有前途的菜鸟练成如今的大虾的大神, 却还保持着一颗真诚无伪的心至今不变, 我容易吗? 接下来,一点红沉默了一会, 终于承认:“不错, 你没有变。” 我没有答话,而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看着他,许久许久。 一点红:“?” 见他在被我深深的盯了半晌之后,终于没能坚持住, 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我这才不由的微微叹息了一句:“……你怎么不说我没变很好?” 一点红:“……”他省略号了许久,终于闷声道:“我已经不想再说假话了。” 我:“……”我突然觉得,他还是多说些假话才会更有助于个人的健康长寿。 “你的性格……”一点红好像犹豫了一下,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说了:“或许还是变了更好些。” 我:“……”我默默的盯着一点红,结果他回给我一脸的正直恳切目光清澈双眼有神……我淡淡道:“你可知道,说真话的人,下场是绝不会太好的。”看一点红好像不太信,我顿了顿,又接了一句:“会被我打击报复的。” 一点红:“……” “小二,”我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一指一点红:“给他上三碗鹿血。” 叶孤城:“……” 一点红:“……”这回他终于信了。 之前一直沉默了许久的叶孤城似乎是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其实我已经发现他最近正变得越来越喜欢说话了,叶孤城好像正在朝着满腔正义和充满同情心的方向大步前进当中——尤其是在我和一点红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你……”于是我眨了眨眼,冲他微笑:“你也要?” 叶孤城:“……” 这时,从刚刚起就一直被我们有意无意的忽略,有气不能出,显然是憋得都快炸了的薛斌怒道:“你们说够了没!” 我终于停下来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我看着叶孤城淡淡道:“你错了。” 叶孤城道:“我错了?” “是。”我默默叹气:“还要等三十年。”要不是考虑到年轻人的自信不能过度摧折,我就把另一句话也给说出来了:要是他那天下第一剑客的老爹薛衣人不小心突然挂了的话,以他这种性格,说不定都不需要我们再等三十年了。 叶孤城听明白了我话里的深意,微微颌首,但显然那个骨子里明显挺骄傲的薛斌——通常来说,我们把有实力的叫天才,没实力的叫纨绔二世祖,他显然也听懂了,而且更加显然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目前的情况更接近后者,所以他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然后,杀气腾腾的朝着我就是一剑劈了过来……但是,就在这一刻,突然又是一个女声响起:"住手!"而随着声音,一个人影猛的从楼梯处窜了上来,接着就又是一道剑光划过,"锵"的一声就架住了薛斌正想要向叶孤城挥过来的剑。 我神情淡淡的扫了一眼,新来的这个人显然是个女人,而且绝对是个身手不算太差的女人。都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单从刚刚她出手拦截薛斌的剑法来看,虽然说不上剑法有多么高深,但至少也能看出绝对是被名师调.教出来的,一般人用剑的时候会犯的错误她一个也没犯……只可惜我现在记忆力衰退的已经完全记不起这女人会是谁了。 但是这新来的女子一出现,原本还在墙角处缩头缩脑的在偷偷看戏的几个客人,还有酒楼里的小二立时就统统跑了个精光,而最重要的是,她一来,我就看见薛斌的表情立时就变得很奇怪,一阵青一阵红的,还像是憋着一股怒气:“你又看上哪一个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而下意识的回头望了叶孤城一眼,却见他也正朝我望过来——表情里带着点换了我以外的其他人绝对看不出的严肃凝重……看样子是和我有同感。而新来的这个女子,虽然因为她正背对着我们看不见脸,但是却生了一头乌鸦鸦,还算浓密油亮的头发,而且从她穿的那一身紧绷在身上的衣服,也能看得出身材不错。只听她对着薛斌冷笑道:“你自己不是还带着一个狐狸精,又凭什么管我?” 我沉吟着——这两个似乎关系挺熟的,而且那女子声音好像也挺好听……于是这是古代版的美救英雄?就是不知道她是冲着我和叶孤城哪个来的了……应该不会是一点红吧?想到这里,我不由下意识的就朝他瞄了一眼……果然是做杀手的,一点红的直觉可谓是十分的敏锐,我的视线刚一落下,他立时就朝我望了过来:“……怎么?” 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好一会,我才道:“那女子似乎看上了我们当中的一个。” 一点红冷冷道:“与我何干。” 微微一叹,我淡淡道:“原来你明白。” 一点红:“……” 我又深深的看了他好几眼,然后点点头:“确实不可能看上你。” 一点红:“……” 我们这边正说着,那边那新来的女子已经在笑的简直是花枝乱颤了,更把她对面的薛斌给笑的脸色发黑,然后她才缓缓的朝我们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简直能令任何人都在一瞬间呆滞住的脸……的确是能让任何人都呆滞住的脸,那张脸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简直太强大了——一张长长的马脸上,生着一个血盆大口不说,那鼻子却还要比她的那张大嘴大上一倍!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叶孤城——虽然他的神情看上去还很镇定很淡漠,一派超凡绝俗的高人风范……但是表情也已经有点僵硬了——那女子正在不住的朝他抛媚眼。 可怜的叶孤城……我简直是头一次在他和别人“深情对视”的时候毫无怒火万丈的感觉,而只有同情——作为一代有身份有地位,有钱有名又有武功还有貌,同时还有青春的高手,白云城主活的一向是可想而知的拉风无比,所过之处大概长相达不到优秀等级先的异性估计都不好意思出现在他面前。……其实我觉得长得丑点也没什么,估计叶孤城这辈子也未必是真的从没见过长得不太尽人意的异性,但是长得如此震撼人心,还朝他摆出一副含情脉脉的小女儿娇羞状,努力把一张血盆大嘴作樱桃小嘴状的微抿的,他以前肯定没见过……我也没见过。 ……现在,我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刚薛斌的脸色会那么难看了,换了是我这么近距离的面对这种“花枝乱颤”的冲击,估计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叶孤城这回大概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那女子笑吟吟的道:“小女子薛红红,在这代小弟薛斌给几位赔礼了。”她一边说着,脸上又细又长的那双马眼一边还在不断的瞅着叶孤城,媚的简直要滴下水来了……可怜的人。 我现在几乎完全肯定了南海白云城叶氏的教育里面绝对包括类似于绅士风度之类的东西,或者他本人有诸如不轻易对弱者出手之类的自尊,这才让他心里挣扎了好一会……虽然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他绝对是在垂死挣扎。但就在叶孤城面色一寒,手就要按上剑柄的时候,楚留香的声音忽然遥遥传来,带着笑意:“……那不知施夫人可愿为我等引见薛庄主?”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带着一阵微风轻飘飘的落在了我身前。而在细细观察了一下在场众人与薛红红之间的距离之后,我终于叹服——在场的人中除了那个薛斌之外,就属楚留香离她最近了……好胆色! 我得承认,楚留香的确非常有魅力,而且尤其有吸引女性的魅力,只可惜现在他这魅力显然来的不太是时候,因为就在他这一现身之后,紧接着我就看见薛红红的表情忽然变了,变得很为难,非常的为难……我完全可以理解,一个酷的要死的冰山美男,一个温柔解语的风流公子,究竟选哪一个的确是让无数美女们都纠结到减肥效果奇佳的问题。而且男性们还可以做做二女共侍一夫的白日梦,女性们却足够冷静理智的清楚帅哥与美男不可得兼。但是这世上永远不缺乏有勇气的女性——只见薛红红在“含羞”朝着叶孤城抿嘴一笑之后,接着就又“妩媚”的抛给了楚留香一个分量十足的秋波:“你想去薛家庄?你可知道,我爹爹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 薛红红将最后那几个字说的可谓是又轻又软,那种甜腻腻的感觉,足能勾的任何异性心痒难耐……不看她脸的话。而如果看到了她的脸,我相信这世上99.99%的男人都绝对会在这一刻突然获得足以与柳下惠相媲美的定力,因为在薛红红的脸上,她此刻的表情,比她的声音还要来的更加的甜腻……也更加的充满了对人心的震撼力。 但楚留香的道行果然不是叶孤城能比的,面对着如此“动人”的秋波,他仍然坚强的挺住了,而且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虽然这笑容是苦了点,远不如对着我的时候笑得自然:“还请夫人帮忙引见。” 薛红红瞟了他一眼,楚留香不为所动,又瞟了一眼,楚留香还是不为所动,而在瞟了第三眼还是徒劳无功之后,薛红红终于目光哀婉神情楚楚的瞄了楚留香一眼:“你口口声声称我夫人,莫非是嫌弃我已经嫁人了么?” 这下就连楚留香的笑容也僵了僵:“当然不是。夫人刚刚美救英雄,英姿飒爽更胜须眉,在下只有一心敬仰的份。” “哦?”楚留香话一出口,薛红红的那一双马眼随即就水汪汪的朝我瞄了过来,“勾魂摄魄”:“……倒也的确是英雄。” 我:“……”还好薛红红明显对无花这张貌如好女的脸不是太感兴趣——也就是说换了西门剑神来后果大概就会很严重了……比如这里被白云城主血洗什么的。于是,在勾了我一眼之后,她就又接着去安抚似乎因为已经连着好几句话都没能再落她一个眼神,而脸色都隐隐发黑的叶孤城去了。 不过我的记忆力一向都是极其出众的,这一点尤其表现在记仇上。所以我默默的看了楚留香许久:“……楚兄最近一定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见楚留香闻言明显的愣了一下,我淡淡道:“不然不会如此想与我打一场。” 楚留香:“……” “不过你我相识如此之久,相信楚兄一定很明白我的性格,”我微微一笑:“想必早就把银子准备好了吧。” 楚留香:“……” 而我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楚留香,十分之不悦——每次一提到要收费,他就装死!结果这时候叶孤城突然又来了一句:“我不收钱。” 楚留香:“……” 原来你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放弃要亲手干掉情敌……但我也终于对叶孤城产生了不满——你说突然插话也就罢了,怎么还抢我的生意,而最不可原谅的是,居然还是免费的……赔本的抢!于是我面无表情的朝着叶孤城就默默望了过去……显然叶孤城也看明白了,默然良久,他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叹:“又何必……” 我冷冷道:“修公物。” 叶孤城:“……”他沉默了,看样子很明显他还是记得那被他戳了个窟窿的马车的。 这时候,薛红红在一旁看了半晌之后,突然吃吃的笑道:“我当然可以为你们引见,可我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楚留香苦笑一声,刚想开口,这时我却抢先一步,含笑道:“自然是有好处的。”一边说,我一边不动声色的把眼神朝身旁的楚留香身上抛了一抛。薛红红会意,于是也跟着吃吃的笑起来。然后,我看楚留香一脸无奈,好像很不甘愿的样子,于是一脸正色语重心长的对他道:“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不正是楚兄你自己说的吗?” 楚留香苦笑:“可我为你插的刀难道还不够么?” 说到这个地步,我也不禁神色一缓:“我当然明白,”神情悠远的微微一叹:“所以……”然后我赶在叶孤城面色冷下来的前一刻立时正色道:“这刀是他插的。”所有人都能看到,我的一根食指,正坚定的指向了一点红。 一点红:“……” 没错啊,去找薛衣人也完全是为了一点红。我微微摇头叹息:“其实我也不忍心推你进火坑啊!” 叶孤城忽然冷声道:“我来推。” 54、来意 对于叶孤城的心情, 我表示深刻的理解——他想灭楚留香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可是最杯具的是,明明有无人能挡的天外飞仙在,他却还是因为各种原因愣是让楚留香这家伙逍遥至今, 这简直都快成他的心魔了,此中憾恨实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你也不能表达的这么直白啊! 果然, 经过叶孤城这么一番赤.裸裸的表白心声,楚留香的表情已经是……相当的好看了——不管是谁, 被叶孤城这一等级的高手这么直接的明示很想对他辣手催草, 估计心情都不会多么愉快的。不过还好,这两人需要面对面直接对垒的机会并不多——不知道究竟是我以楚留香做利诱的贿赂打动了薛红红,还是叶孤城几乎压不住的杀气促进了她的思考效率, 反正薛红红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而且不多时,她就带着我们来到了薛家庄前。 而看到这薛家庄, 我突然有种仿佛又回到了万梅山庄的感觉——这当然不是指薛家庄也像西门剑神的万梅山庄一样, 种了数之不尽的梅花,而是这整个庄园的那种干净、冷寂的氛围,像足了我刚穿越过去那时的万梅山庄,环境幽雅却一尘不染,而且整座庄园都透着一股几乎沁入骨髓的清寂之感, 据说,这种感觉有种文艺的说法叫寂寞……当然,相信经过我的一番折腾, 如今的万梅山庄必定已经很有人味了——有陆小凤,有玉罗刹,有宫九,怎么想都绝对不会再冷清了……相信永远寂寞的吹雪的西门剑神也绝对不会再寂寞了。 但是这里的整个薛家庄是清冷沉寂的,似乎庄园的主人已经无欲无求……可是薛衣人肯定不会是无欲无求的——别的我是不清楚,但是我相信他肯定烦恼过怎么才能把自己那马脸的女儿给嫁出去……而且还不能嫁的太差。没办法,有了薛红红那样的女儿,皇帝也得烦的掉毛。 说实话,有一个长的丑些的女儿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没人规定天下第一剑客的女儿一定也得是天下第一美人……真这么规定了真正的西门剑神估计也得成最著名的反面教材了———都说女儿肖父,而同时代有个和他齐名的天仙白云城主在,西门剑神就算真生了女儿,想当天下第一美人估计也很有难度……难怪西门剑神命中注定要和叶孤城有紫禁之巅的一战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薛衣人真正杯具的其实是他那女儿的性格,然后再想想他的儿子薛斌——虽说具体是什么原因如今我已经忘了,但他明明都跟自己老爹的对头之女左明珠互许终身了,却还接受另一个为了报仇而特意来□□他的美女的诱惑……虽然接下来理所当然的被楚留香给撞破之后那美女就遵循主角定律,被古龙他老人家给安排去诱惑更加乐意接受诱惑的楚留香了,但是由婚恋观看人品,显然他那儿子薛斌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鸟……也由此可见,具备一切条件,却从不乱搞男女关系的叶孤城实在值得珍惜的一朵奇葩。 有了这么样的一对儿女,简直就是餐具中的餐具,这也就难怪原著上给出的解释会是一个好的剑客,就必然不会是一个好的父亲了……其实我觉得薛衣人就算是对子女完全放任不管,想让两个儿女都出产的极品到这种程度,也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感叹归感叹,在见薛衣人之前,其实我一直都担心见到的会是一个男版的薛红红——还是因为那句老话,女儿肖父。但真正见到薛衣人之后……我的心灵还是不由的受到了强烈的震撼——薛衣人居然长的很正常!而且还是个只能说是相貌清癯的……老头,——其实是貌不出众,反正跟那什么虽然如今青春已逝,但仍然可以遥想到他当年的风采什么的是完全搭不上边。穿着一身蓝布长衫,整个人通身上下可以说除了眼睛比较有神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和西门剑神还有叶孤城这两个绝对不是同一类的生物。 而且我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相貌比较英俊,按照遗传基因规律来说应该生的像他娘一些的薛斌其实长的和他爹薛衣人更像,这么说,薛红红应该是生的比较像她娘了? ……那薛衣人的妻子到底得长成什么样,才能在和薛衣人的正常基因中和后,还能生出薛红红这种长相的女儿啊!我现在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薛衣人都娶妻生子了还依旧是天下第一剑客了,娶薛红红那种长相的妻子,实在是太有助于专心剑道了……这么看来,西门剑神还是爱色了一点,要是他当年也娶一个马脸加血盆大嘴的老婆,估计紫禁之巅上就什么危险都没了,天外飞仙算什么,有他娶老婆的牺牲大吗? 薛衣人的剑法到底如何暂时还未知,但眼光显然是很不错的——他几乎是在第一眼看到我们的时候,目光就立时落在了我和叶孤城两个的身上,而且……我发现但凡高手,第一眼看见我或是叶孤城时的反应,好像都是瞳孔急剧收缩……由此指责武林高手们普遍胆小显然是会引起众怒的,那么,是我和叶孤城两个杀气太重了?关于这一点,我最近一直都是笑脸迎人,显然不可能是我的问题,那么,叶孤城……现在他是基本上只要我身边有人,他就没有杀气不重的时候。 对面的薛衣人还离得远远的,却连他自己的女儿都没看上一眼,就已经在神情肃然的先冲着我们拱手抱拳了:“不知两位高姓大名?” 显然薛衣人这态度和他平时的差别实在太过明显,于是薛红红脸上原本带着的那种甜腻腻的笑容立时就有些变了,变得有些又惊又疑:“爹,你……” 叶孤城神情淡淡的看了薛衣人一眼,沉默了一下,面色未改,口中却突然沉声吐出了一个字:“叶。” 这种时候,又不是名前姓后的外国人,大家当然不会认为叶孤城报的是自己的名字。那边薛衣人听了叶孤城的答话,沉吟许久,却还是不由望着叶孤城和我微微凝眉:“如两位这等高手,在武林中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可老夫虽然自信还有几分眼力,但却也认不出两位究竟是武林中的哪两位出名的少年英雄。” 你老的眼神确实是很不一般……我们俩是刚从陆小凤那边偷渡过来的。 只是我也没想到叶孤城竟然会真的说出自己的真姓……好吧,其实我也确实不算太意外就是了,毕竟不论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剑神,以他们的性格和对于剑的认真,在面对着一个得到了自己认可的对手时,也必然会给予相等的尊重,而薛衣人显然是符合条件的。事实上,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也有了这毛病……还好他没连名字也一块说出来。 但是就这一个字也已经足够我焦头烂额的了——听到叶孤城这么说,楚留香立时就是微微一怔,只是当他刚忍不住把头刚朝着我的方向微微一侧,似乎是想凑近了跟我说些什么的时候,叶孤城就好似忽然若有所觉,目光瞬时就如冷电般的回过来冷冷睨了他一眼……于是楚留香老老实实的改为嘴唇微动,开始保持距离的给我传音入密:“白先生为何自称姓叶?” 我:“……”我面容凝肃,默默的垂下眼,以实际行动向楚留香表示——我在思考,请自动把省略号理解为请稍后,谢谢。可楚留香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暗示一样,还在问,于是我接着省略号……我终于又一次的深刻体会到了升级cpu实在是已经刻不容缓了——明白告诉楚留香那是白云城主叶孤城我还不如直接去跳崖,至少跳崖还有希望得到些奇遇,可直接承认他是叶孤城我就可以等着债务坐火箭升空了。 而我在省略号的时候,楚留香也没放弃自主思考,他在微微皱着眉喃喃道:“我记得你当时曾经用过叶文这个假名,”然后我就看楚留香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若有所思的看向叶孤城,“他此时却又自称姓叶……” “这个是因为……”我有些尴尬——拿来主义害死人啊,早知道我就老老实实的翻百家姓了,可是这时,我忽然瞅见了一个人——因为楚留香的话正也跟着不自觉的陷入深思的卢小夜。而直到这时候,我才又意识到,不论性格如何,这也是个穿越女……危机临头,我的急智终于发挥了作用,迅速的就给憋出了一个理由:“……从夫姓。” 叶孤城:“……” 楚留香:“……” 然后我就注意到叶孤城默默地望向了我……我面无表情的淡定回望——泄底的人请对我的急智老实保持沉默。 看气氛不太对,楚留香赶紧干咳一声:“……说的有理。” 叶孤城:“……”看得出叶孤城很想直接给他一剑。 在成功的把人民内部矛盾给镇压下去之后,我看向了薛衣人——其实他各方面都与我想象中的相差不远,只是有一点,我原本还以为薛衣人在发现了我和叶孤城这两个珍稀生物之后,必然会当场就提出决斗的要求的——就好像西门剑神和叶孤城这两人就常干这事。 但是果然人的年纪大了火气就下降了,薛衣人只是很客气的把我们请了进去,决口不提想决斗的事,只是看了楚留香一眼就沉声道:“阁下英华内蕴,神采照人……而据老夫所知,当今武林之中,如阁下这般年纪便有了这般武功的少年英雄并不多,如老夫两眼未瞎,阁下莫非便是楚香帅? 楚留香微微一笑,一点也没有身为名偷自觉的从容拱手一礼:“正是楚某。” 然后薛衣人沉默了:“……贵客临门,不知所为何来?” 叶孤城默然不语,我也跟着保持沉默——这事也确实是不太好开口,难道要直接跟他说,我们得到了确切消息,令弟开办的违法杀手组织恶意敛财,极大的破坏了当今武林社会的和谐安定,故今日携污点证人,著名的前杀手一点红前来逮捕之……如敢拒捕,正好就地处决? 所以当薛衣人的目光在我和叶孤城两人的身上转了一圈之后,楚留香终于很有自觉性的笑着开了口:“久闻薛大侠盛名,在下仰慕已久却只恨无缘一见,今日有幸,特来拜访。” 楚留香自觉他这话说的文邹邹,说的很有水平——是个人都得承认,他的确是很有艺术细胞,堪称雅贼。只可惜他忘了一件事,一般人听见一个著名的贼承认惦记了自己很久都会有什么反应……比如我就看见薛衣人听了楚留香这话之后,立刻就眼角肌肉狠狠的一跳——显然这位也没忘了楚留香的主职业究竟是什么,只是暂时还没翻脸而已。不过据我估计,要是薛衣人还有一个云英未嫁的漂亮女儿在家里的话,听了楚留香这话恐怕连我和叶孤城也不会顾忌,直接就会拿剑赶人了。 只见薛衣人看看楚留香,又看看我和叶孤城,沉默着,可他的脸色却极细微极不易察觉的不住变化了许久,最后终于望向我和叶孤城,沉声道:“两位莫非也是为了老夫的剑而来的?” 楚留香:“……” 不幸的是,叶孤城显然听懂了…… 薛衣人脸色深沉:“如两位这等人物,若当真看中了老夫的收藏品,也不妨直言,又何必劳烦楚香帅?” 楚留香:“……” 而叶孤城,他很不幸的又听懂了……智商太高的杯具。 好半晌,楚留香才苦笑道:“楚留香来拜访薛庄主,难道就一定是为了剑么?” 薛衣人沉声道:“可香帅若不是为剑而来,老夫实不知寒舍还有什么值得香帅一顾的。” 我淡淡道:“薛庄主过谦了,令千金貌美如花,难道楚兄就不能是为惜花而来?” 楚留香:“……” 薛衣人默默的看了我们几眼,忽然沉声道:“几位先请。”然后他转身就往屋里走。我与叶孤城对望了一眼,留下了卢小夜和南宫灵两个,四个人跟着薛衣人就进了屋。而在将我们引入屋内,待所有人都坐下之后,薛衣人才再度开口,但是他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几位此来,到底所为何事?” 我瞅瞅楚留香,这厮虽然一直微笑着,但显然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了……看来只有我来做这个恶人了。只是这薛衣人的人品确实不错,我实在有些不忍心打击他,于是,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我才斟酌着开口道:“薛庄主可信因果报应?” 薛衣人明显是被我说的有些莫名其妙:“……此言何意?” 我低低的干咳了一声,正色道:“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但凡作奸犯科小偷小摸之辈必将被绳之以法……” 楚留香:“……” 他终于不能再接着淡定的保持沉默了,苦笑了一下道:“不知薛大侠可听闻过,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 薛衣人依旧面容平静,但神情却似乎更沉了些,只是他刚想说些什么,外面就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而且里面还夹杂着南宫灵的怒喝声,还有卢小夜的尖叫声。我下意识的凝神一听,然后立刻就禁不住的面色微微一变。 楚留香见了,马上也跟着作凝神倾听状,然后带了几分安抚的对我道:“……听声音中气十足,他两人应该无事。” 可我脸色仍然有些难看。楚留香定定的看了我一会,不由一叹:“……能得你如此关心,实在令人羡慕。”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马车碎了。” 55、兄弟VS兄弟 还是你了解我……叶孤城的话一出口, 我就忍不住微微侧头向他望了一眼——虽然他说的极其简洁, 但是我和叶孤城认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类古龙式短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我当下就强自抑着满心沉痛,随着叶孤城的话缓缓的点了点头——任何人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破财的时候, 心情都绝对不会好的。 然后,我就看见楚留香迅速的表现出了即使是在广大的主角群体中, 也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智商——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深刻领会了叶孤城话里的精神, 于是……他那一脸的感慨立刻就僵在了脸上,表情更是一时间变得让人非常难以形容,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当初我把他扒光了扔石观音床上的时候, 都没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不过这时候我已经顾不上照顾他显然比过去脆弱了许多的幼小心灵, 面色微微一沉,我就立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如果不是考虑到风度形象之类的问题, 我这会大概已经直接窜出去把破坏私人财产的犯罪嫌疑人给就地捕杀了。而这会儿, 我只能目光微带着寒意的瞥了一眼从刚刚外面的声音一响起,原本一片沉静的脸上就有莫名的现出了点尴尬的薛衣人——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明明没钱还故意害人家破财的家伙了……养不教父之过加长兄如父,同理可得,他弟破坏的财物应该由他负责。 然后我就直接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走了过去——外面南宫灵和卢小夜两个的声音还在响, 我的脚步却压的极缓……反正马车已经碎了。 其实不是我不关心自家的便宜弟弟,也不在乎廉价劳工的安危,实在是我心里很清楚——那个薛笑人他是装疯又不是真疯!如果真的是疯子那自然是不可理喻的, 下手的时候更不会懂得要控制分寸,就算我刚刚一听到动静就跑过去大概也已经晚了。再者说疯子们之所以被视为超高危生物,最大的原因还是个个都身怀杀人不犯法这种令人吐血的免死金牌——我相信薛宝宝同志的剑法在正常情况下绝对达到免死金牌这一档次了。 原著中他之所以最终被挂掉,一是因为他哥薛衣人的人品实在太好,非要代弟自杀赎罪……本身杀人无数,同时又是生在王法基本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武侠小说世界,却如此知法懂法而且自觉守法的重大杀人犯……好吧,古龙他老人家说了,薛衣人同志人就是人品好。二就是因为薛笑人他自己心肠不够狠。作为开创了知名杀手组织的一代幕后黑手,心狠手辣宰人无数,还没被逼到山穷水尽却上赶着因为亲情自杀……好吧,反派boss也是可以有人性美好的一面的。 反正这段剧情我当初看下来之后就只剩下一个感想了——这哥俩论剑法不管是哪个出手,要干掉楚留香相信都绝对不会太难,就算楚留香实在太会逃跑,他俩来个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要灭了楚留香肯定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可结果却是,薛衣人、薛笑人这对苦情兄弟都没用楚留香动手,直接就自己把自己给先逼死了一个……光看他们折腾了一圈居然都没一个想起来要联手干掉楚留香,我就由衷的觉得,楚留香这厮脑袋顶上的主角光环肯定还给附加上了弱智效果。 ……这明明是连借口都不用费心找的啊!只要薛衣人向全武林宣布楚留香是来自己家偷剑才被自己发现后给剁死的,以楚留香一贯以来的名声,哪怕他自己如何口口声声的表示再喜欢吃猪肉,也不会考虑偷头猪回去养着,全武林人民也不会怀疑他会因为太喜欢吃猪肉,而哪天就真的跑去试着往自己家偷头活猪回去养养的。 想道这里,我忍不住就回头又朝着楚留香看了过去,上上下下的看了好一会——这就是传说中弱智病菌高危传染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给他造成了什么错觉,楚留香脸上常年噙着的一丝温和笑意很快就是一变,转成了一种微现无奈的苦笑,然后几乎是在叹息着道:“无花……” 在场的几乎都是顶尖高手,个个耳朵贼尖,而楚留香的声音虽低,可也绝瞒不过人,但我完全没回头去看,单听身后脚步声的变化,就知道现在已经跟在我身后的薛衣人他这时候大概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如果说在这个社会治安几乎是完全靠少侠们的热血情怀见义勇为来维持的武林中,强大的武功是反派boss们的免死金牌,那么以我现在的武功,不管我之前曾经做过什么,这免死金牌都毫无疑问是十足真金,而薛衣人绝对不傻……嗯,考虑到原著剧情,这点我不敢担保。 然后我就见楚留香又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无奈的叹息着道:“好吧,那坏了的马车我再送你一辆便是。” “多谢楚兄一番厚意……”我略一犹豫,可终于没忍住:“其实我原本还担心没人这么傻……” 楚留香:“……” 紧接着我又低低咳了一声,正色道:“不过既然楚兄如此主动,我也只好接受了,免得楚兄你面上难看。” 楚留香:“……” 然后,我心满意足的迅速把头转回去,接着大步向前走,就连脚都好像轻快了几分。 找到了顶缸的,我的心情立时就好转了,而对于薛笑人会不会做什么,我其实并没有多么担忧——作为一个正常人,再怎么掩饰装傻,他的行事也依旧还是有逻辑可言的……那么杀了南宫灵和卢小夜他们两个对他有什么好处?有利于促进我对他的仇恨值,以便我更努力的把他置诸死地? 而那个薛笑人既然不敢在一开始就露面出来见我们,自然就表示其实他心里对我和叶孤城还是有顾忌的,所以我完全可以想象的到,这个薛宝宝绕了个大圈跑去折腾南宫灵他们,无非是以此证明他确实是疯了,好把我们几个忽悠过去。出于这个目的,南宫灵和卢小夜两个吃点苦头是很有可能的,但命是肯定没问题——一旦结成死仇,在这个王法永远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武侠世界,谁会管他到底是不是神经病啊! 果然,我们到的时候,现场除了我们那架马车下场惨烈的尸体之外,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最活跃的就是一个打扮的花花绿绿,戴了一堆金镯子,还涂了一脸大红胭脂的最少也有四五十岁了的半老头——这打扮……我立时就深深的感觉到薛笑人同志活得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应该说是咱们干反派boss的都混的相当不容易。反观就算是之前我听着呼喝的最为急促频繁的南宫灵,眼下也不过是被薛笑人那个上蹿下跳的人影给折腾的有些狼狈不堪而已……倒是一旁看起来没什么大危险的卢小夜反而是脸色苍白神情紧张,直勾勾的盯着薛笑人简直连叫都快叫不出来了。 还是穿越女明了内情啊,看南宫灵那小子,虽说是被折腾的一脸恼怒,但神情却是一副轻松全无压力的样子。让我看的直想叹气——这小子!眼神还得练啊!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叹出这口气,南宫灵就已经眼尖的先看到了我,登时就大喜过望的朝我回过头来:“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高速行驶的汽车上,开车的司机回头说话时,所有人都只想叫他看前面了——南宫灵刚这么一叫,之前还围着他团团乱转,弄得好像足有七八个人在一起围殴他的薛笑人也跟着突地身形一顿,让南宫灵立时就压力大减。不过可惜的是,这显然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因为紧接着薛笑人就猛然弹起,整个人在半空中就骤然拔剑,然后身剑合一,朝着南宫灵挺剑就刺! 薛笑人的剑果然极快。从他拔剑,连眼都还来不及眨一下,我就只见迎面的那一点寒芒自小至大,已然破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直直点到了南宫灵的咽喉前,然后,电光火石之间——被南宫灵颈后突然飞出的一剑轻轻点在剑身之上……生生擦着南宫灵的脖子偏了出去。 双剑交错,横架颈侧,剑光寒如秋水,一泓澈底,映的南宫灵是须发皆碧……脸如纸白,我在旁边更是听的他简直是连呼吸都要断了。不过,对面的薛笑人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虽然涂了两团大红胭脂的脸上看不出脸色如何,但照样是瞳孔急剧收缩,握剑的手更是绷的死紧,一条条的青筋在保养极好的手背手腕上绽的根根分明。 深深望了一眼他掌中之剑,我淡淡的赞了一句:“好剑。” 薛笑人反而绷的更紧了些——倒也不奇怪,毕竟高手和高手也是不同的。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同样身为用剑高手,薛笑人能看出来的自然要比楚留香更多些……所以他的忌惮也就更大些。但我夸他也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薛笑人的剑是我迄今为止在这楚留香世界里所见到的最快的,纵然我现在的剑法和当年穿成西门剑神那时比还是存在着生与死的距离,纵然我刚刚后发先至,一剑挥出,却也不过是堪堪把他的剑给击偏……而且还是紧贴着南宫灵的喉咙——难怪敢创办杀手组织这种地下的违法组织……果然是专业的。 一抬手,掰着肩膀把几乎整个人都僵了的南宫灵从两柄剑下扒拉了出来,可再一眼望去,对面的薛笑人却还是下意识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看样子,就算是想接着装疯,他一时半会的也进入不了状态了。但这时,第一个开口的却居然是薛衣人:“这是舍弟笑人,还请,还请……”说到这里,他脸上带着苦笑,似乎也是觉得有点说不下去了。薛笑人却忽然把剑收了起来,笑嘻嘻的道:“谁说我是薛笑人,我明明叫薛宝宝!” ……我迅速把眼挪开——他那一把胡子满脸菊花纹,再配上那两团明晃晃的大红胭脂印子,真不是普通的伤眼。收回了剑,我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的马车碎片:“不管是谁,做了这种事,都不能不付出代价。杀人偿命……” 只是我话音还没落,薛笑人就已经抢先一步跳起来哇哇乱叫,手舞足蹈晃的两只手腕上的金镯子都不住的哗哗作响:“你以大欺小,你欺负小孩!”而一旁的薛衣人此时也是脸色微微一变,上前一步:“此事……” 我不待他说完,就冷冷道:“……欠债还钱。” “……”薛衣人好像一口气给梗住了。 薛笑人呆了呆,忽然猛地一跃而起,窜上了屋顶,接着头也不回的掉头就跑……然后“哗啦”一声一脚踩空,整个人给活活卡在了屋顶上——就是那种一脚踩进被偷了古力盖的下水道,只露着上半截身子的卡法。 抛掉手中原本预备着万一一击不中,好接着追加攻击的马车碎片,轻轻弹了弹手上的灰尘,然后看着薛笑人此刻的情景,我不由淡淡的感叹了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众人:“……” 回头看了一眼似乎看的也有些发愣的楚留香,我很是诚恳道:“我与楚兄多年交情,虽楚兄一力坚持要再送我一架马车,但也实不忍令楚兄为我作此牺牲……” 楚留香:“……” “以此算是为楚兄挽回一些损失,”顿了一顿,把眼神朝着人都挂在屋顶上了,还在不住的挣扎大叫着“欺负小孩子”的薛笑人那个方向给楚留香略略示意了一下,我浅浅一笑:“区区几个金镯子,还请笑纳。” 楚留香:“……” 出了这档事,看薛衣人也没心情招待我们了,于是在把楚留香留下处理关于金镯子的问题后,我就和叶孤城几个一块出了薛家庄。待到离得远些了,我才问一点红道:“怎样?” 一点红明白我的意思,只略一迟疑,便语气有些沉重的道:“是他。” 其实就像易容术的缺点一样,不管是什么样的高手,全力出手之时,总是难免会带上一些无法掩饰的个人特点,真正熟悉的人是绝对能一眼就看出来的。而刚刚,就算薛笑人原本是想要掩饰的,被我用剑一逼,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现出原形来了。 而见到几乎是手把手教会了自己剑法薛笑人这样装疯卖傻,一点红的心情当然不会好……其实我的心情也不好,沉默许久,我微微一叹:“我现在非常的想念一个人。” 一点红看了看我:“什么人?” “一个你也认识的人。”我几乎是在低低的叹息着道:“他实在是个很好的人,很聪明,很能干,也很多情……” 一点红开始深思——显然是在思考自己见过的人都有谁符合条件……其他人,包括叶孤城也在思考。 我继续叹息:“其实我经常都忍不住的想念他……” ……一点红先是看了看叶孤城的反应,沉吟了一下,然后才面无表情道:“你是他什么人?” 叶孤城淡淡道:“债主。” 56、掷杯山庄 一点红的表情一瞬间就僵硬了。 不过对于叶孤城, 我也早都已经习惯了, 闻声也只是给一点红确认似的略一点点头,然后非常诚恳的对他说了一句:“其实我现在也想起了你。”……欠我的债。 一点红:“……” 然后,我不由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你没那人好。”几万和几千的差距。 一点红:“……” 说实话, 我现在确实是在想那个一点红也认识,很好, 很聪明,很能干, 也很多情的人——姬冰雁。 都道国破思良将, 板荡想忠臣。当此突遭破财之际,我想起欠了我债的大财主,那实在是太正常了。可惜的是, 姬冰雁虽然人很好——欠了我几万两银子, 却偏偏住的离我极远,远水不解近渴……于是我深思了。然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思绪深入的时候, 眼神乱飘,本能的往一点红身上看多了,叶孤城终于看不下去了:“何必急于一时。” 我叹气:“其实,我并不在意些许财物。” ……叶孤城和一点红这两个一脸的面无表情,而且那眼神——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我, 至于剩下两个,卢小夜默默的把头低了下去,南宫灵则是一脸的毫不在意:“不就是点财物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哥你就这点爱好,旁人难道还能说你的不是?”然后他带着点不爽的瞥了叶孤城一眼:“吃白食的自然不会理解你的心情。” 叶孤城:“……” 然后就是这两人噼里啪啦火光四射的对瞪——南宫灵果然不愧是我的便宜弟弟,深得我的风范。虽说武功不行,但可谓胆气十足,气势更是一点也不逊色于叶孤城这等顶尖高手,居然硬是维持住了一个平分秋色之势……不过就在两人在无声中对瞪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楚留香回来了。 看他的表情,很是平和,而且还是一脸不变的风流桃花笑,我就知道刚刚薛家庄里肯定没有发生什么比如庄主弟弟自杀了之类的大事——也是,没凭没据的突然找上门去,就说人家或者人家已经弱智了n年的弟弟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是老大的一只幕后黑爪……不被人拿大笤帚直接赶出来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严重点的,再参考一下薛衣人的专长,被拿着剑赶的可能性可是相当的高……以楚留香的智商,自然不会干这种蠢事。更何况,就楚留香自己来说,他其实也没什么把握那只黑手就是从薛笑人那给伸出来的。 不过楚留香这一到,叶孤城和南宫灵两个居然就很有默契的都收回了各自的视线,接着作淡定状。但是楚留香之所以能成为主角,当然是有原因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极快的略略一扫而过,楚留香面含微笑:“……刚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他的话,叶孤城神色疏淡,恍若未觉,一直在专注的看着我……至于一点红,看了看楚留香,然后,他又默默的看了我一眼,稍一犹豫,但还是面无表情但坚定的闭上了嘴。而南宫灵在微微的冷笑,卢小夜……她把脑袋垂的更低了。由众人的表现就可知,楚留香同志的人缘,其实远没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好……我坚决不承认我是其中的罪魁祸首。 见楚留香的微笑都已经变成了微微的苦笑,我才微微叹息道:“刚刚有人觉得我很俗。” 楚留香微笑道:“若有人觉得妙僧无花俗,那这人一定是个瞎子。” “楚兄过誉了。”我刚习惯性的谦虚一句,结果就看见叶孤城默默的把头扭开了……于是我继续深沉而又微带感伤的叹息:“而且他们似乎觉得我说的并不是真话。” 楚留香的笑容更加温暖,声音也更加的柔和:“妙僧无花若要诳人,那人必定是上当也上当的心甘情愿。” ……我怎么觉得这话说的感觉有点不对啊?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突然觉得楚留香看起来顺眼了点,然后我就听他微笑道:“就不知你究竟说的什么?” 我淡淡道:“我说我其实并不在乎财物。” 楚留香:“……” 看他那一副好像给噎的不轻,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的样子,我微微扬了扬眉——我说我其实不在乎财物你想表达什么不同意见吗? 估计可能是我的表情表现的太明显了点,一点红面无表情的道:“不在乎财物的人,是不会想着怎么把马车的债算在我身上的。” 我:“……” “红兄实在是令人羡慕……”久久的望着他,我忽然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你的直觉总是这么好。” 一点红:“……” 我看见一点红微微的张了张嘴,好像想跟我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保持沉默。于是我满意的点点头:“其实我一直都很欣赏红兄你这种擅于吸取经验教训的人才。” 一点红:“……”这回他终于老老实实的把嘴闭上了——闭得紧紧的。 然后我才语气淡淡的解释道:“马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放的衣服……” 叶孤城忽然微微一叹:“不过几件衣物……” 我面无表情的截断:“那你明天就别换衣服了。” 叶孤城:“……” 不把几件衣服当回事的人,早晚是会为了一件衣服犯难的!我正色道:“……而且那些衣服任何一件的价值,都至少是楚兄身上穿的这件的两倍。” 楚留香一边苦笑,一边默默的摸鼻子中…… 不过听到价钱这么高,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薛笑人虽然把马车打碎了,可里面的衣服却……” 这回不用我说,叶孤城就已经淡淡的答了一句:“沾了灰。” 楚留香:“……”最后他终于有点无奈的苦笑着,揉着鼻子:“新衣服沾了灰,那曾经穿过的一些总该……” 其实我不想鄙视他的,但是我还是不得不对他表示了鄙视:“那些自然是全烧了。”都穿过一次的衣服,那还能穿吗?而且你能相信西门剑神或是白云城主把自己穿过的旧衣服卖了,或者给别人穿吗?不烧难道留着让人抱着他们穿过的衣服yy? 但是这下楚留香听的简直是有点愣愣的了,半晌才喃喃的苦笑着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人来打劫了。” 我对楚留香的后知后觉继续表示鄙视——虽然我们坐的马车是走低调的奢华路线没错,但到底也是奢华。而且武侠世界的治安要是好,母猪都能上树!道上的大哥们又都是职业的,行行出状元,长年累月的干截道这一行,那眼神肯定也是足够的专业,我们这马车再怎么低调也肯定是瞒不过他们的。再说知道的,都明白马车里坐的全是boss一级的,不知道的……他们要什么都知道,估计早改行去干神棍这个很有前途的行业了。 我淡淡道:“我们若只是穿着这么一身衣服,他们自然是敢动手的,但我们把这只穿了一天就的衣服给烧了,他们反而就不敢动手了。” 楚留香苦笑着叹道:“不错。穿戴贵重,不过是说明衣服的主人很富有,可若是只穿一天就要把这衣服给烧掉,那么这衣服的主人就必定不会是普通的富有了。而……” 我截断他的话,神情淡淡的接道:“而一个不是普通富有的人,还敢如此张扬财富,一点不加收敛,却又还能活着,而且还活的好好的……出现这种情况必然是有原因的——这衣服的主人要么是有着极为厉害的护卫在保护,要么,就是自身极其强大。”所以,我们坐着如此奢华的马车,穿着锦衣,又各个都长得很像没有武力值的小白脸,而且还没带几个狗腿,截道专业户们同时也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究竟是谁,他们却一直到最后也没敢动手,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了——敢嚣张却又没被雷劈的,肯定是个狠人! 不过我估计他们绝对是做梦也想不到,马车里坐的这几个人都狠到了什么程度也就是了。 而楚留香更是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摸鼻子了:“……只是,我真没想到,你竟会把所有的暗格都放上衣服。”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么精致又隐蔽的暗格,就连我,若不是费心仔细的寻找,甚至亲手检查过,恐怕也是发现不了的。” “既然那些暗格都如此精致而又隐蔽,”我沉默了许久:“……那楚兄是怎么发现它们的?” 楚留香:“……” 一通大眼瞪小眼之后,楚留香干咳一声,刚想说些什么,我就微笑着打断了他:“其实我都明白的,毕竟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职业病。” 楚留香:“……”然后他喃喃的好像是要解释给我听,又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一样:“……一个人活的久了,总是会有一点小习惯的。” 我继续微笑:“楚兄,我明白的。” 楚留香:“……”然后他迅速的展现了一种名为转移话题的强大天赋——低低的干咳了一声,楚留香苦笑着喃喃道:“其实我本以为,它们该是盛放些更重要的东西才对。”见我瞪他,楚留香又摸了摸鼻子,加了一句:“……比如,食物。” 我面无表情:“楚兄是觉得那些暗格里应该放些食物?” 楚留香微笑抚鼻不语,但很显然是承认了,然后才道:“当年小姬的马车暗格里,便是放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各色食物和美酒……”只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毫不留情的给打断了:“可见他富贵未久。” 楚留香:“……” 我淡淡一哂,然后转眼看向叶孤城……他果然也是不以为然——真正富贵久了,又懂得享受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吃那种有强大保质期的食物,我们都是吃最新鲜的! 被梗了许久,楚留香显然是终于意识到了继续跟我提这个只会更加暴露他的“富贵未久”,于是转而道:“关于那杀手组织的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我也很有必要展示一下个人智商:“薛衣人必定不是杀手组织的那只幕后黑手,倒是那个薛笑人很有嫌疑,只可惜目前看来,我们并无证据。” 不过这世上肯跟人讲理讲证据的高手可就楚留香一个,而他却偏偏不是我们当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什么讲证据,讲道理之类的,在武林中最大的道理向来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就好像是西门剑神当年到处去追杀别人,最大的理由其实也就是他想杀,至于调查出来的那些人的罪行,不过是其他人的自我安慰,于西门剑神自己,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抽奖的筛选条件罢了。 至于证据,难道西门吹雪和白云城主要杀一个人,还会遍天下的公告那人的犯罪证据,以示自己杀的有理有据?你是在说笑话吗?而对于其他人关于自己这种明明无仇无怨,却跑来多事的追杀行为表示的抗议,西门剑神的态度一向很明确:我乐意。不服?不服那就出来单练,咱俩真人pk。 再者说,如薛宝宝这样敢偷着创办杀手组织这种反社会的违法盈利组织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傻到把证据摆在明面上--肯定所有的证据都必须是偷偷摸摸的才能找的到的,而楚留香自己偷摸进来干这个,别人只会觉得他的行事符合自己的职业特性,无可厚非。而我和叶孤城两个,可基本上从来都是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正所谓能每天都穿着一身白衣装x而不遭雷劈的,那才是真正的牛x,而一个真正牛x的人,是绝对低调不了的……单就我们这两张脸就注定了此生低调是路人了。 而如今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来,如果那个薛宝宝还会傻到跑到我们跟前来主动往外露马脚,那么我只能说,薛笑人同志你这辈子都赢不了你哥实在太正常了——重案组都全员开过来了,如果还不知道这时候该夹起尾巴做人,丫简直已经不能只用脑残两个字来形容了……练武也是需要智商的啊! 但是没有证据对楚留香来说,显然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于是他深思许久,最终还是轻轻叹了一声:“不论如何,我们还是先找个落脚处为好。”而楚留香给我们找的落脚处,便是他的朋友左轻侯——兼薛衣人的死对头的掷杯山庄。 ……我突然深深觉得,就算我们真的拿出铁证如山来向薛衣人证明薛笑人就是幕后黑手,他不相信也是太有原因了。 不过楚留香的朋友果然是豪爽大方,而且交游广阔——我们到的时候,左轻侯正在招待一位他新交的朋友,所以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心情之佳,嘴巴简直已经恨不能咧到耳朵根子上去了——正好和叶孤城的神情成反比。 左轻侯当然是应该开心的,不管是谁交到了楚留香这样的朋友,又能接着交到眼下正微笑着坐在他客厅座位上的这个人,都是应该开心的——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本就不是谁都能巴结得上的。 听到我们几个的脚步声,原随云微微侧过头来,有意无意间,他的脸却正正朝向了我的方向,唇角微翘,露出了一丝极动人的微笑。但是因为无争山庄少庄主的眼睛看不见,和他的出色一样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在同一时间,叶孤城忽然微微跨前一步,遮住了我,至于剩下的那半边,南宫灵给堵上了。 可惜这招对原随云没用——人家根本看不见。所以原随云恍若未觉一般,依旧对我笑如春风:“林神医。” 有句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我也笑了笑打了个招呼,然后寒暄了一句:“原公子怎会在此处?” 原随云微微一叹:“在下双目虽盲,却也不好终日只练武功却不营事务,做饭来张口之辈。” 叶孤城:“……” 然后原随云忽然一笑,对准叶孤城的方向:“不知白先生为何竟也出山了?” 叶孤城冷冷道:“扫盲。” 57、原随云之邀 突然听到叶孤城的嘴里蹦出来了个这么现代化的词,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扭过头去看向卢小夜——我实在不想再亲眼目睹一位美男面目扭曲形象崩裂的场景了……而很有幕后黑手嫌疑的卢小夜, 原本正忙着把自个儿脑袋塞到桌子底下去,结果百忙之中一看到我朝她瞅过去,下意识的张口就开始自我辩白:“我当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嗯, 效果很好——原本还将主要火力都对准了叶孤城,只把她当龙套无视之的原随云顺着声音就把脸朝她侧过去了……而且还微微一笑——毫不昧着良心的说, 那笑容十分之花满楼。但可惜的是,不解风情如穿越女卢小夜, 在接到原随云这个笑容之后, 立即就开始了将整个身子都埋进桌子底下的卓绝努力…… 不过估计原随云显然也是看透了她的龙套本质,只淡淡笑着“看”了她一眼,就又把头转向叶孤城的方向了——就像有很多古人都极其擅于把无数个字组成的意思凝结成一个字一样……比如叶孤城, 几乎所有识字的古人都很擅于把一个字拆成无数个字来理解……比如现在的原随云。 所以, 作为一个纯正的古人,原随云虽然是不可能了解“扫盲”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深入理解叶孤城的意思——不过boss们向来都是城府深沉的同义词, 所以,即使听叶孤城说的毫不客气,他也只是温文尔雅的朝着叶孤城的方向微微一笑:“白先生说笑了。” 但是,就在我以为他是准备就这么混过去的时候,原随云忽然又道:“其实, 在下久闻林神医之名,私下里一直仰慕的很……” 我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要糟了,作为武林中顶尖的高手, 叶孤城的在其他方面也一向都保持了和武功同等级的标准,比如他的脾气也一向都是顶尖的——果然,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叶孤城已经骤然抬起了半垂的眼帘,原本不动声色的深深敛于眼底的那一道冷厉的寒芒流光般一闪而过! ……我都已经满怀沉痛的做好了叶孤城在我面前再一次自毁形象以卵击石跟他斗嘴的准备,但是,武林高手们的高手程度,果然都是与其个人智商成正比的,而叶孤城也显然比我预料中的要聪明许多——他默然无语,而只做了一件事……冷冷的,杀气凛冽的看着原随云。 那张原本一直淡漠的简直是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间透出了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冷漠,无情,就好像他面前的原随云已经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死物……至少也是个马上就要死了的。在这一刻,叶孤城并没有拔剑,但是他整个人却胜似拔剑,就如神兵在一寸寸的出鞘般,一种仿似浸入冷水般凉浸浸的感觉无声无息的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但是叶孤城的手却并没有也跟着就势摸上他的剑——就如同我一直心知肚明的那样,当叶孤城的手摸上剑柄之时,其实并不是真的打算下杀手,而更多的只是威慑……就好像他对南宫灵常干的那样——不能宰了小舅子,那就只能威胁小舅子了。 而叶孤城的出手速度,早就已经可以无视拔剑的这段时间了,所以,当叶孤城真正动了杀意的时候,他反而不会在出手之前就将手放到自己的剑柄上——在武侠社会,大家推崇的都是无招胜有招,浑身都是破绽反而没有破绽这种唯心主义。 高手之间最真实的往往是出手前那一刹那的气机交感——就像我现在所感受到的。而原随云虽然现在就外表看来仍是温和可亲,浑身肌肉松弛,但是我相信,在叶孤城出手的那一刹那,他的反应也绝对不会比叶孤城慢……当然最终谁挂要取决于个人攻击力。……目前为止叶孤城装备无名宝剑一柄,攻击力+max。 面对如此逆境,原随云却……视死如归,分毫不露怯色,一双无神的眼睛定定的瞄准了叶孤城的方向,更似乎在下一刻,就能自那双死水潭一般的眼底,骤然爆出一团烈焰来! 而这种莫名的气机凝滞,让即使身无武功,废柴如卢小夜都几乎本能的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南宫灵的眼珠子倒是还在眼眶里滴溜溜的乱转,甚至眼底还隐隐透出一股子莫名的兴奋感……空气中,仿佛有根无形的弦,在渐渐的绷紧……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左轻侯却突然笑着开口了:“能同时得见如两位这般出色的人物,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空气中那种仿佛魔咒一样的紧张感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来的时候像魔咒,结果去的时候比魔咒更快。 于是,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不由的把注意力投到了左轻侯的身上——这年头不止装x要遭雷劈,破坏气氛的家伙一样有危险!而左轻侯当然不会是一个迟钝的人。不管是从楚留香的交友品味上来看,还是他能够和薛衣人做了几十年的生死对头却还是好端端的活着这一显赫成就来看,他都绝对不应该是一个感觉迟钝的人。但是,即便被这么多人盯着,左轻侯却还是恍若未觉一样在那笑的乐呵呵的——不论是谁,敢在白云城主和蝙蝠公子面前打岔,都是一定要有原因的。 很快,左轻侯的原因就出来了。 随着他的笑声,一个袅袅婷婷,身姿娇柔的有如风中嫩柳一般的美丽少女从被一面屏风掩住的门后轻盈的闪身出来了。少女生的十分美丽,她有着悠远如春山般的眉,红润的面颊,粉嫩的犹如花瓣一般的唇,以及那水光潋滟仿佛含露一般,几乎是盈盈欲滴的望向我的眸子……几乎在这一瞬间,我就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温度瞬时就下降了至少十度。 被这身周的气象变化一提醒,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风吹恋动望向我的那个少女吗?……白云城主的记忆力过人让人惊叹。于是我略略侧过头向着叶孤城微一颌首:“多谢提醒。” 叶孤城:“……” 于是两大boss火拼的危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消泯了——果然只有当渔翁出现的时候,鹬和蚌才能相逢一笑泯恩仇。 但是两人在情商上的差距就这么体现出来了——叶孤城还在默默的盯着那美丽的少女若有所思的时候,原随云就已忽然含笑道:“倒不知究竟是何等红颜,竟能令林神医亦要为之动容?” 这个时候左轻侯笑了,他笑的十分之得意,而且自豪——他的确应该自豪的,而且也的确应该得意的。因为不管是谁有了如左明珠这样聪明美丽又乖巧的女儿,都一定会像他一样得意,甚至比他更得意……尤其是此刻他的面前就正站着堪称当今武林中最为出色的几个女婿候选人。 所以左轻侯大笑着朝着众人道:“这便是小女左明珠。”然后左轻侯朝着原随云的方向一抬手,向左明珠示意道笑道:“这位是原公子。” 左明珠轻轻抿着嘴,很有几分大家闺秀意思的冲着原随云几不可查的微微点了点头……左轻侯立时就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这位是无争山庄的原少庄主。”……我听的出来,他特意在无争山庄,和“原少”几个字上加了重音。而左明珠果然也是立刻会意,马上就变无声的含蓄为轻声道:“明珠见过原公子。” ……你这是提醒你女儿,她对面的就是武林中那个著名的可怜瞎子吗?于是我特意观察了一下——但是蝙蝠公子的城府果然深沉,不止是毫无异色,他的脸上简直是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我指的是特殊反应。只见原随云依旧是温文有礼的启唇一笑:“见过左小姐。” 闹出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尽管原随云表现的仿佛毫不在意,但是左轻侯却是明显有些尴尬,所以他紧接着就开始给自己女儿介绍另一位他也看着很顺眼的年轻俊杰叶孤城——我深刻的怀疑叶孤城之所以给排在第二,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没有原随云那么硬实的家底。 这左轻侯来了这么一出,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还有不明白他意思的可能。而左明珠果然也不愧是被古龙他老人家也说过是聪明漂亮的,即便到了此刻也还是从容的任众人看着,态度可谓不卑不亢,只是当我也看过去的时候,她的脸却忽然红了,而且简直是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整个人也不由的微微垂下了头,咬住了嘴唇,却偏还在偷偷的瞄着我。 左明珠的态度简直是太明显了,于是楚留香忽然微笑着道:“……林兄果然是魅力无穷。” 此言一出,我就觉得身边的温度立马又下降了一个档次。但是眼看着诸如叶孤城、原随云、楚留香,还有南宫灵这各色帅哥美男当前,美女却只看我——虽然我确实没有想过要跟她发展什么,但还是不由的就有些得意……不过嘴上总还是要表示一下谦虚的——中华传统美德嘛:“哪里哪里,不及楚兄你身残志坚。” 楚留香:“……” 只是楚留香还没表示什么,原随云却突然把头微微向着我一侧,语气温和仿若无意道:“……身残志坚?” 我眨了眨眼,然后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就把楚留香的底给漏了——因为这厮的鼻子天生就是残次品,所以在我心里一直都与原随云同属身残志坚,自强不息的奋斗典型的。只是我刚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的时候,原随云就忽然顿了顿,然后云淡风轻的微微笑道:“林神医所说的,莫非……是香帅的嗅觉不敏之事?” ……这下连楚留香也有点笑不出来了——他鼻子是个摆设这回事,本就是他最大的秘密,在大沙漠这故事之前,就算是他的朋友也大多不知道的……很有可能古龙他老人家也不清楚。不过令我深感安慰的一点是,楚留香闻言只是神情微带凝重探询的看着原随云……他倒是没有怀疑我。 而原随云则好像能清楚的感觉到我们的反应一样,温和一笑道:“其实此事在下也是听旁人说的。” 这个旁人……能够如此深刻的了解楚留香底细的,除了穿越女还能有什么人?光是我亲眼见到被原随云带走的就有一个姓叶的穿越女了!先不说她在原随云的美□□惑下,还能不能给楚留香保守秘密,单就说穿越女,楚留香身边有,我和叶孤城身边有,难道原随云的身边就会没有?更何况,穿越司就算能禁止穿越女泄露相关情报,他们总不能阻止剧情人物自己智商高给猜出来吧?而原随云的智商高么?我一边深思着,然后就看见原随云忽然侧过头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其实他朝我笑笑没什么,但问题是,楚留香他看见了,然后他就开口了:“那位原少庄主似乎与……林兄你颇有默契?”于是,叶孤城也跟着发现了…… 相信我,成为两大boss视线焦点的感觉绝对不好,所以我立即就冲着楚留香微微一笑:“这位左庄主果然是个很不错的人,而且很有眼光。” 楚留香没说话,但是他一边跟着我的话点了点头,一边立即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注视着我——我微微一笑:“所以左庄主才选择了楚兄做自己的朋友。” 看到听了这句,楚留香忍不住亦是不由的微微一笑,我也跟着一笑,刚想马上下狠手打击他,但是叶孤城却忽然冷冷道:“……所以他不想让你做女婿。” 楚留香:“……” 但是原随云这时却微笑道:“楚香帅如此人物,若是只做女婿,岂不无趣?” 叶孤城的目光静如平湖,定定的望着原随云默然良久,他才缓缓道:“你一直很想激怒我?” 然后我就看见原随云顿了顿,却忽然又微微笑了起来:“在下素来仰慕高人,自认天下高人皆可知一二,却唯独不曾听说过白先生你的来历……”叶孤城依旧是面无表情,原随云却仿佛能够看见这一切般,了然的笑了笑,忽然口风一转:“就是不知阁下可愿往无争山庄一行?” 叶孤城神情冷然的看着他,仿佛连话都不愿跟他多说一句。原随云却似乎毫不在意,继续微笑道:“在下已知几位的马车被毁,现已预备下一辆马车。”我是面不改色——你知道万梅山庄和白云城一秒钟几十万上下吗?然后我转眼去看叶孤城,果然,他也是一脸的富贵不能淫。 只是,原随云在顿了顿之后,他忽然又仿若无意般加了一句:“两位需要的那等换洗衣物,在下也已预备下了一路所需……” 换洗衣服啊……我稍稍有些犹豫,然后就下意识的转眼去看叶孤城……嗯,他动摇了…… 叶孤城你要坚定……于是我赶紧低低咳了一声。结果原随云不由的朝我一“望”,关切道:“林神医可是还有什么想提的?” 叶孤城面无表情:“出场费。” 58、关于合作 原来还可以有这一说……不对, 我觉得我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卢小夜究竟都给叶孤城灌输了什么东西了。 眼看着连温文尔雅的原随云都瞬时有些微微僵住的笑容, 我一下子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心通技能升级升的如此形势一片大好的叶孤城实在让我觉得有种强烈的紧迫感——马上就要被后来居上的紧迫感。原本我胜过叶孤城的,就只是经过了现代社会那种爆炸式的信息交流模式的洗礼,而现在, 在卢小夜不遗余力的开小灶,开金手指下, 我们两个之间的差距显然正在急剧缩小之中……好日子就快一去不复返了啊! 我完全不能想象以后由我噎他换成他噎我的场景——我这东风要是压不倒西风,就要被西风压了! 只是原随云此时正在“看”着我, 嘴唇在微微震颤着, 然后,几乎是犹豫了半晌,他才犹带迟疑的道:“这出场费是……” 我面不改色的淡淡瞥了他一眼——虽说“出场费”这三个字确实是现代化了点, 但是要理解词义, 我相信以原随云的智商是完全能够胜任的。那么,他现在问这一句, 显然是想知道, 叶孤城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是我的意思……我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正色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 ……我注意到,另一边的一点红好像艰难挣扎了一下,然后,突然默默的把头转过去了, 但是,原随云的表情却明显是从幻灭的边缘舒缓了下来,微微笑道:“……以林神医的身份, 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随云自然不该怠慢。” “原公子客气了。”我淡淡笑了笑,然后,紧接着又犹豫了一下:“……那一千两怎样?” 原随云:“……” 我看见他的表情好像又有点僵硬的趋势了……淡定的摸摸下巴——我好像又伤害了一颗纯洁的少男心……不过,看原随云的样子似乎在很认真的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这时候反倒是叶孤城好像又有点良心发现的看不下去了,或者——他为了不让我去,又促使个人良心恢复活跃,摆出了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冷冷道:“几千两也不去。” 我:“……”我认真的看着他:“你要价太高了。” 叶孤城:“……” 原随云这时轻咳了一声:“在下曾与那位叶姑娘恳谈过一番,”然后他笑了笑,却忽然仿若无意一般道:“据说,她似乎能与一些很神秘的人物进行联系……” ……于是我就看见叶孤城的眼底忽然闪过了一溜的精光——高手当久了,就这方面开始变得极度敏锐了。而原随云还在微笑,略带了些许遗憾道:“在下原本还想与两位仔细探讨一番的,看来……”于是,他一边说着,一边无限叹惋的微微摇了摇头。 我下意识的转眼去望叶孤城……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动摇,而且绝对完美的体现了身为绝代剑客那无比坚定的意志——他的神情冷漠淡然,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去!” 我:“……”叶孤城你很急? 不过在我与叶孤城同原随云达成共识之后,楚留香和一点红这两个明显就比较烦恼了——对眼下的他俩来说,很显然解决那个薛宝宝的问题才是最当务之急的事。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的他似乎并不想我跟原随云走的太过接近……难道是他身为主角的本能直觉在作祟,或者说,是穿越女之前跟他说过什么?只是不管怎么说,声名素著,个人评价良好的世家公子邀请我们去蹭饭……怎么看这都是个好事。所以楚留香纠结了半晌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只得若有深意的对我道:“……林兄保重。” 我淡淡的略一颌首,他果然还是选择了去见义勇为,而由此可见,楚留香的性格的确称得上是异常矛盾——他明明一边在违法乱纪当小偷,一边这厮居然还不肯干脆越过展示证据这一条,让那个薛宝宝直接伏法,而坚持行事要遵纪守法……的确是够纠结的。 楚留香做了决定之后,一点红沉默着,看了看我,嘴唇似乎微微动了动,却终究只是沉声说了一句:“我会去。”不过他紧接着又看了看叶孤城——而且还是毫不掩饰的那种:“……你小心。” 叶孤城:“……” ……这个,虽然大家都明白叶孤城其实才是武力值最高的那个,但是他的威胁性真的比不上原随云的……可不幸的是,在略顿了顿之后,接下来就好像是怕我没听懂似的,一点红居然又冷冷的加了一句话:“居心不良。” 叶孤城:“……” 我:“……”我想说其实你真的不必加注解的,大家都明白的。 楚留香和一点红两个不准备跟去,原随云似乎也并不失望,只是态度到位的跟他们客气了几句——说实话,即使我心知肚明其实原随云也并不怎么想让那两人跟着去,但是从表面上,绝对没有人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敷衍和不在意……这也是一种技术!只是有时候男人好对付,女人却往往很难缠,因为男人任性会被鄙视,而女人任性却通常都会被看成是理所应当的,甚至还会被一些男人看成是一种情趣。而现在,在楚留香和一点红两人离开后,左明珠就在任性。 但是像她这样一个年轻美丽而又有着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自然不会像一个街头的泼妇一样满地打滚——所以她只是用她那一双水汪汪仿佛会说话一样的眼睛,含情脉脉的在看着我……她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她那双仿佛最剔透动人的黑珍珠一般的眸子,却足以打动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或者说,被她这样看着还能丝毫不为所动的人,简直就不是男人了! 我举目四顾,如今在场的男人中,她爹已经失去竞争资格了,南宫灵有点紧张的在偷偷看着我,叶孤城……嗯,每回碰到这种事,叶孤城从来就没有表现的男人过,至于原随云……人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确实是很有道理的,眼睛看不见就连不像男人都很理直气壮。 左明珠的举动她爹自然不会看不见,但是一个能够和楚留香世界里最强的用剑高手薛衣人做了几十年对头还没被干掉的人,就算武功再怎么废柴,最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如今其他几个“贤婿”候选人明摆着都对左明珠无意,那么现场就只剩下我一个反应还算正常的男人了……就算我原本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贤婿”,可无论如何也要远远强过现而今那种满大街一捞一大把的“少侠”,所以他在左瞅瞅,右瞟瞟之后,也就明目张胆的装起睁眼瞎子来了。 见自家老爹没有表示反对,左明珠明显是勇气倍增——“玉仙娃”这名号来的再怎么注水,她到底也是当过武林侠女的。于是我就看着她当即就莲步轻移,上前了几步,明明在望过来的时候面色潮红,却还是一边轻轻咬着嘴唇,一边对着我幽幽的看了许久,最后终于轻轻开口:“林……” 我微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左明珠果然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子,于是她的眼圈立刻红了,颤声道:“明珠自知姿容鄙陋……”她那种花枝颤然的娇柔姿态,就连我也看的有些心下不忍,只是我刚忍不住下意识的略抬了抬手想安抚她一下,就见那左明珠突然神准无比的把样东西往我抬起来的那只手里一递,然后转身就泪奔了:“……唯以此物赠君。” 我:“……” 只是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此时,刚刚把一切都收入眼底的左轻侯也有些神情不自然的冲我们拱了拱手,勉强说上两句场面话就走了。而这时候,我硬扛着来自叶孤城和南宫灵两个方向的灼热目光的压迫力,摊开手掌看了看被塞过来的东西——质地极好的一方丝帕。但是被塞在我手里的不止是丝帕,里面还包着其他一些东西,我仔细的看了看——一颗粲然生辉的珍珠,和一缕青丝。……然后我就觉得身边气温又开始下降了。 上了原随云的马车之后,我,叶孤城,还有原随云呈三角状围坐……南宫灵和卢小夜又去坐了另一辆马车。马车里的气氛异常沉闷,而我先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原随云,只看见一脸从容不迫的微笑——他倒是很沉得住气。看他捧着一个精致的茶杯在悠闲的品茶,于是我也端起小桌上的杯子,开始细细的品茶,但是这时候反倒是叶孤城有点沉不住气了,就算明知原随云其实一直都在暗暗的观察我们,甚至在听见叶孤城开口的时候,他轻啜杯中茶水的动作都几不可查的微微滞了一下,叶孤城还是忍不住略有些迟疑的沉声道:“那颗珍珠……” 我微微一笑:“你想吃?” 叶孤城:“……” 原随云的反应就明显比他强多了。只见电光火石间,他就脸色突地微微一变……但是原随云到底是出自名门,家学渊源,不但武功够好,个人反应更是一等一的迅捷——在这一瞬间,只见他立时就动作极其优雅的轻舒广袖,袍袖轻拂,还没等他的脸色变完全就霎时掩住了整张脸,然后与此同时……身子几不可查的微微一颤。而待到衣袖荡回之际,他依旧笑得气定神闲……只除了袖角处略略湿了极小的一片。 即使身为一代高手,对原随云的这一番应变我也是看的叹为观止——而直到这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件事,不由赞而叹道:“好高明的流云飞袖。” ……原随云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天地良心,我可是真心在夸奖他的——没看叶孤城明显也是看出来了我的意思,所以才立时就紧跟着也冲他略一颌首,虽然中间可能是想了一想发言词,但还是不无赞许的沉声缓缓道:“应对得宜。” 原随云:“……” 虽然面上还是淡定自若,但我在心底也是不由的跟着默默点头,果然还是叶孤城这货真价实的绝代剑客有眼力,夸人也夸到了点子上——原随云刚刚那一番机变,往普通了说是反应敏捷擅于随机应变,有主角的潜质,往高深了说,能把一招本用于破敌的流云飞袖如此流畅自然天衣无缝的用在挡茶水上,那就是无招胜有招!而开创了武功新用途的一代先河,此乃宗师之所为……那可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办得到的! 不过虽然神情在极短的一瞬间有些不自然,但是蝙蝠公子到底蝙蝠公子,只卡壳了没一会儿就立时又微微漾起了淡淡的笑容:“……其实,在下一直都很想知道,为何无花大师你明明武功高绝,却从不肯在人前显露呢?”然后,他那一双无神的眼睛忽然转向叶孤城,“便是这位白先生,亦是明明同样的身怀绝技,却总是似乎有所顾忌一般。” 戏肉终于来了……不过,这个,让我怎么说好呢? 其实我和叶孤城两个之所以一直都很克制,很少真正动手,这当然不会是因为什么不想以强凌弱之类的狗血原因——以前西门剑神不就一直很喜欢拿着剑到处去追杀武功不如他的败类吗?我和叶孤城两个之所以很少出手,甚至我都要求叶孤城尽量克制的原因只有一个——穿越女。虽然几乎所有的穿越女都能看出来我和叶孤城两个的武功很高,但是她们也只是知道我们两个的武功很高而已,至于高到什么程度……其实她们心里也并没有什么谱。 就好像现代人穿越回古代学上十几年古文也很难作出首像样的诗一样,那些穿越女虽然能看出我们两个的武功很高,但是只要我们两个不主动去和在原著上武功应该比无花更高的人去比,那么即使是在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之后,她们也不会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她们只会以为楚留香的武功其实更高而已。 所以,只要我们不动手,就算剧情有什么变化,她们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但是如果我们两个动了手——真要动手叶孤城会先拿谁来试剑,大家都明白的……像楚留香这么标准的参考物不是哪都能找到的。 只要一剑戳翻了楚留香,可想而知,再弱智的穿越女都绝对会明白出了问题,到那时候,捅出了这么大的漏子,不用我们找估计穿越司的人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的,当然那时候叶孤城肯定就不会太高兴就是了——还不了债,会把财产收去拍卖抵债的可不止是普通人! 对于原随云的问题,我没答,他也没再问——聪明人总是知道什么是能问的,什么是不该问的……尤其是当他对面坐着的都是那种尤其喜欢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的高手的时候。所以他转而又道:“在下之所以请两位来,其实是希望能与两位合作。”原随云忽然微微摆手阻止了我开口,继续笑的一脸的温文尔雅:“难道两位就不想先听听我的条件?” 我冷冷道:“不必。” 叶孤城深深的看了我许久,但也艰难的犹豫了很久——他还没开口,原随云倒是先微笑着道:“在下倒是曾听闻无花大师素爱美人?” “……你听错了。”叶孤城突然面无表情的冷冷道:“爱银票。” 59、与穿越女的再相见 ……其实我真的是视钱财如粪土, 不爱江山爱美人的, 不过赶上了叶孤城的超常发挥……看着叶孤城正对着原随云时,那一脸冷酷的简直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给他一剑的神情, 我忽然觉得,说实话似乎很有可能导致出现严重的生命危险——我指的是原随云。 不过还好, 蝙蝠公子同志显然是具备了很强的适应能力,所以在经过之前的冲击之后, 即使再听叶孤城这么说, 他也只是略略滞了一下,旋即就带着一脸淡然的微笑道:“那若在下相赠一位美人……不知无花大师意下如何?”然后,他一边说, 一边向着我, 仿佛刻意的在慢动作一般,缓缓的探出了一只修长白皙, 而且明显保养得宜的手来。 原随云伸过来的这只手的皮肤白皙细腻, 还能清晰的看见手背之上那淡青色的血管。而且手指修长,根根如玉,每一根手指的指尖处,都生着一片形状饱满,色泽剔透宛如玉片般的指甲, 更衬得整只手犹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我眨巴眨巴眼睛,细细的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发自肺腑的微微叹息了一声:“……满意。” 叶孤城:“……” 而看着原随云还在缓慢却毫不停歇的朝我的方向伸过来的手——难道他是想伸手来摸我, 或者是握我的手?我只觉连心情都好像突地有些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你……” 只是我这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原随云的手就忽然落到桌上的茶杯上去了,还惬意的轻轻抚了一把。 我:“……” 一旁的叶孤城一直沉默不语,但是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要拈起一个茶杯的右手,在这一刻却忽然无意识的动了动——我只看见,明媚的阳光从马车的小窗外透进来,映在他的手上,几乎把那整只手都衬得晶莹的仿佛成了半透明的美玉一般。……我似乎看见,他的每一根手指的指尖仿佛都在发着光……然后他神情淡漠的看着原随云,淡淡道:“美色很好。”只是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朝着我摊开了自己那只更加艺术品的右手,然后……从一个精巧的茶杯上轻轻的掰了一块下来。 我:“……”要接受威逼,还是接受利诱,这是个问题,而最后,我决定还是要老老实实的诚于己心:“……不如银票。” 原随云:“……” 但是他显然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打击,因为紧接着,我就看着他准确的从连边角都修饰的极其精致雅观的桌上拿起茶壶,从容的为自己的杯中重新注入了一缕仍然漾着异香的碧青色茶水——原先那杯被他全喷出来了……浪费啊! 我看着他,先是用那只手在我面前优雅的轻轻拈起袖珍的茶杯,放在鼻端轻轻一嗅,而后才抬起头来,对着我和叶孤城两个微微笑道:“如两位这等人物,想必是早已知在下的真正身份了吧?” 叶孤城默然不语——我们两个在一块的时候,一直都是由我充当发言人的,而这种时候,我当然也懒得跟他绕圈子:“蝙蝠公子。” 原随云抚掌而笑,但是他原先脸上的那种温文尔雅,仿佛教养最良好的世家公子般的气质却在这一刻忽然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变化——尽管他的眉毛仍然是修长的,他的鼻梁仍然是挺直的,他的眼睛也仍然是形状优美而无神的,甚至连他的嘴唇,也依旧是透着那种仿佛春天最温暖动人的色泽,但是在这一瞬间,从他的眉眼间却似乎透出了一种莫名的无情之意……也忽然间生出了一丝清晰而绝然的傲意:“不错。” 他睁着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定定的朝向我,深黑而饱满的瞳仁透着一抹黑qq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芒的暗色,但是在瞳孔深处,却似乎正有火焰在跳动:“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不是吗?”原随云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长:“谁都知道,妙僧无花事母至孝……楚留香不也正是为此,才处处对大师委曲求全的?” ……原来楚留香一直老老实实,被我噎了也不回嘴是因为他以为我是在忍辱负重等着为母报仇? 而原随云还在一派从容,仿佛成竹在胸:“以无花大师所做过的那些事,似乎无论如何也不该完全不被追究吧?而楚留香的却偏偏表现的好像忽然忘记了一样,难道大师就从没有怀疑过?”……那个,我一直以为那是他畏惧我神剑无敌来着……还有,其实我真的只是个整天就惦记着老娘遗产的不孝子……为什么大家总是很主动的要帮我把个人道德水准给拔高那么一截? 低低的咳了一声,我淡淡道:“……我现在只想与知心之人相伴,过点平静的生活。”最好是跟一群帅哥。 只是我立刻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突然之间,我就感觉到有一只手自身侧一下子握上了我的手……是叶孤城。而其出手之迅速,落点之准确,发动时之无声无息,更是让我不由的在心里把对他的评价再度提高了几个百分点……具体表现为--我险些就条件反射的直接给了他一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随云却突然开口道:“无花大师……” 我:“……”我现在只觉得脸上的肌肉都在一阵微微抽搐,几乎保持不住冷静淡定的形象了——原随云这机缘巧合的一叫,弄得我下意识的手一紧,结果……叶孤城你太用力了! 原随云又沉默了许久,才道:“那无花大师是打算如何?” 如何?我很想干脆痛快的说,马车和美男留下,其他的人统统可以走了——比如你安排的跟了一路的手下什么的。但是考虑到形象问题,还是只淡淡道:“除非你能提出更有价值的条件,或者……你很有用。” 原随云忽然笑了笑:“那无花大师又怎能如此肯定在下一定对你没有用呢?” 我忍不住有些诧异的抬眼望了望他:“你会驾车?” 原随云怔了怔:“……这倒不会。” 我面无表情:“那你没用了。” 原随云:“……”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马夫,以便抢了马车就跑路……我扭头看向身旁默默垂眼望着与我两人正紧紧交缠在一起的手的叶孤城:你会吗? ……叶孤城面无表情,他在沉默——显然是不够多才多艺。而原随云这时候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然略有些迟疑的微微转头,将耳朵侧向了我的方向:“无花大师,你……” 默默的试图用另一只手掰开叶孤城握着我的手,然后毫不意外的又被顽强的攒住了……感觉着从手上传来的,那仿佛能直透心底的热意,我淡定的把脸上已经开始有点僵硬的嘴角向着根本看不见的原随云扯开了一点笑容:“我只是在想,我们这一趟再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原随云倒是很识趣,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也跟着微笑道:“无花大师尽管放心。” 蝙蝠公子的保证自然是信得过的……至少比楚留香的保证要可靠的多——这厮每回都信誓旦旦的保证只是来看朋友的,结果我每回见他,他都在努力向陆小凤学习中。但是等到好容易一路坐马车到了无争山庄,我却忍不住更加的叹息了——有了原随云的话,我们接下来这一路果然是过的风平浪静,没有截道的,没有突然跳出来脱衣服的美女,更没有走着走着就从天上掉下来的尸体……这就说明原随云他确实是没有主角的命啊! 抬头一望,无争山庄已是近在眼前。名著武林,而至今威名未消的无争山庄或许称不上雕梁画栋,锦绣人家,但是整座山庄却无疑是古朴的,大气的,而且似乎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这座山庄的主人往日的荣光其实并未随着生命一同消失。而在这巨大的,显赫的,即使精心保养也难掩时光流逝所带来的历史沧桑感的牌匾下,原随云在微笑,但在这块牌匾下,似乎就连他的笑容也变得多出了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这里就是无争山庄。” 叶孤城默默的看了许久,这时却忽然沉声道:“很好的地方。” 原随云笑了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的确是很好的地方。” 叶孤城冷冷的看了他许久,只缓缓道:“……可你配不上这个名字。” 他说的可谓毫不客气——事实上我认识叶孤城这么久,基本上就没见他对谁客气过,但是即便叶孤城表现的这么不懂得虚伪的重要性,原随云却还是笑的很客气,很有礼,但是声音中却已然有了些许叹息之意:“身在江湖,又岂能真的无争。” 于是叶孤城也沉默了。 然后,似乎是见我久久不言,原随云忽然笑了笑,淡淡的语气中,却莫名的带上了丝说不出的诱惑之意:“……我与大师都不是能忍受的了生死操于他人之手的人,合则两利,若是你我联手,那么,即使是像一统武林这样的目标也……”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我就忍不住道:“很弱智。” 原随云:“……” 你别这么看我,其实我每回看见书里的那些boss们总是想着要一统武林,心情都是很沉痛的--明明都被描述的英明神武的,却偏偏个个都喜欢树立这种弱智的远大理想!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boss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想着要统一武林干什么?要知道所谓的武林人士们,可从来都不是那种会逆来顺受的普通老百姓,他们打架斗殴,好勇斗狠,平生的最重要的事迹就是阴谋与反阴谋。而就算是其中号称正义的白道大侠们,也一向都十分热衷一种名为劫富济贫的活动。整治这么一帮黑社会分子……为了收保护费吗? ……不过也是,不让boss们干点弱智的事,怎么能突显的出来,那些本来就肌肉比例远超过脑浆含量的主角们其实也是有智商的。只是明明编个身怀绝症在决战前夕突然挂了的理由,也要远远比让boss们的脑袋突然被门板夹了要好……虽然就实质来说,这两个其实都是绝症。 显然过人的智商又让原随云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只是略略僵了一下,原随云就忽然直直的把一双无神的眼睛对上了我:“这不是大师你的夙愿吗?” 我:“……”这个,当年我还年轻……还有,其实我不装弱智已经好多年了…… 不过,要不怎么说,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看出谁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呢?在我被噎住的时候,叶孤城并没有冷眼旁观,而是立时就略略向前踏出了一步——不止从我身上引走了原随云的注意,更让我忍不住有些感动的看向了他,然后,他开口了:“……那个姓叶的女子在何处?” 我:“……” 那姓叶的穿越女本就是原随云引我们过来的由头,所以这时,他也没有多加推阻,当即便抬手一引,接着便转过身亲自为我们引路。一路上,无争山庄的仆人们一见我们过来,就立刻很自觉的恭敬的远远避了开去……果然是训练有素!这等职业素养基本上已经不比我原来那万梅山庄里的仆人们差多少了——这环境太有利于作奸犯科了! 只是越走我就越觉得不对——原本我还以为那姓叶的穿越女虽然算是被强迫的给原随云带回来的,但是就算没有因为神棍这个很有前途的身份在吃香的,喝辣的,被养的白白胖胖的,至少也该被优待俘虏,比较舒服的被软禁着。但是左一转,右一拐的,在原随云的引领下,我们穿过无争山庄曲径通幽的密树繁花,远远的绕开了无争山庄里那一排像是客房的地方,而到了一个人迹罕至之处。 这时在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绿油油的小树丛——就好像无数普普通通的小树丛一样,生在一块巨石之旁,枝叶间星星点点的点缀着极多小花,看上去似乎毫无特殊之处,但是随着原随云伸出手在枝叶间极快的轻轻点了几下,我就见那块巨石忽然无声无息的移开到了一旁,露出了里面黑洞洞的一片,深不见底。 而在漆黑的洞穴深处,是一个让人一看就知道必定铸的极结实的铁笼子,而且是那种任谁都绝对不会怀疑它有豆腐渣工程的可能的笼子——那笼子的每一根铁条绝对都有婴儿的胳膊粗细!因为光线太暗,我只能看见笼子的里面是一个模糊的,明显正蜷缩着的人影,但是很快,四周的石壁上就忽然燃起了一片烛火,照亮了那团人影的位置。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那个明显身形有些瘦小的人影在烛火燃起的一刹那不由的瑟缩了一下,但在看到了我们之后,立时便从阴影处扑了过来,抓着笼子就叫了起来:“无花,救救我!” 居然是那姓叶的穿越女的声音?我这边还没反应,那边穿越女却已经越发的急了起来:“原公子,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她一边在偷偷的瞅原随云,一边还在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试图将声音放的更柔更软:“你可知无花对我倾慕已久……” 我:“……”无语的叹了口气:“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有些无力的指了指一旁的叶孤城。 那姓叶的穿越女看着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跟着问了一句:“他是什么人?” 叶孤城冷冷道:“你情敌。” 60、隐藏的剧情 虽然现在的整个地道里光线黯淡, 即使燃起了烛火, 以我和叶孤城的眼力也不过能勉强看清楚对面之人的面孔,但是叶孤城一语落下,我还是看出来了, 那穿越女的表情有点像被雷劈了。 原本我还以为她之前一直在为阻碍我和楚留香之间的来往做出不懈努力,本来就是对这种情况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其实我受到的震撼也不比她小多少——叶孤城果然是叶孤城, 不管走到哪里,白云城主都绝非我等凡人所能望其项背的。他这么一句爆出来, 我估计就算他直接告诉那姓叶的穿越女, 他就是传说中的白云城主叶孤城,那杀伤力大概也不足以与现在相媲美……除非他在曝光完自己是叶孤城之后,紧接着就爆料自己是她情敌。 但是接下来穿越女的行为深刻的告诉了我, 什么叫不是猛龙不过江——敢穿越的果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精神上都是绝对的强者。 虽然我确信那姓叶的穿越女绝对能看出叶孤城是第一等的高手——不说他那高手的气势, 和牛x无比的拽,单看他敢穿着那一身被雷劈也绝对不会让人奇怪的白衣在蝙蝠公子面前晃悠, 就该知道这牛x的含金量绝对充足。可即使听到这么震撼人心的消息, 那姓叶的穿越女也没有退缩——当然,她现在大概也退缩不了了。 在昏暗而又不住摇曳的烛火的掩映下,我看见她的脸上在一瞬间就闪过了一阵几乎难以掩饰的惊愕和慌乱,但在下意识的朝原随云的位置带着惊颤的望了一眼之后,她随即就咬紧了牙, 强作镇定而又毫不客气的对着叶孤城反诘道:“我与无花早就相识了,而且还是楚香帅从中介绍的,就连我二人一见倾心, 互许终身之事,楚香帅也是知情的,你如此横加介入我二人之间,莫非就一点不惧楚香帅的威名?” ……你一句话里就提了三次楚留香,是唯恐叶孤城不把这账算在楚留香身上是吧?你究竟有多恨他啊……做男人果然还是守身如玉一点好。 但是,对那穿越女的话,叶孤城却是完全没有一怒拔剑的意思,只是冷冷一哂,连一个冰冷的眼神都懒得丢给她,更不必说传说中的天外飞仙了。而对于这一点,我完全理解叶孤城的苦衷——和她动真格的,输了丢人,赢了……那就更丢人了! 别人肯定是不会说那穿越女怎么样的,人家只会说,堂堂的白云城主居然拿着专门宰boss的天外飞仙去吓唬无知少女……就好像是一个成年的壮汉去抢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姑娘的棒棒糖一样,这已经不是有失身份的问题了,简直就是太没品了——就算是诚如叶孤城,也是有自尊的,而有身份的人,也总是会比较倒霉的……我无言的叹息了一声。 只是,我多少也是有些奇怪——我的人品应该还没到光风霁月,有口皆碑的地步吧,那这穿越女到底是凭什么以为我会看在楚留香的份上帮忙的?……我和楚留香两个虽然也可以说是相识日久了,但也只不过是相识而已,根本就没建立起什么亲密关系——我可是连一个铜板都没让他欠上! 我漠然的盯着那被我看得有些瑟缩的穿越女,目光微微闪动着,只是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但反倒是原随云这时候忽然笑了笑,温言道:“此处场地甚是不佳,几位有话不妨到外面去说。” 随随便便的刚说了几句话就同意把人带出去放风?这么好心?我闻声不禁有些诧异的朝他看了一眼——原随云在原著里那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啊!可是……我看到的就只是一团漆黑——虽然这地方确实是光线昏暗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大体的轮廓还是能勉强看见的,就比如说从刚刚穿越女开始说话的时候起,我就时不时的看见叶孤城的眼睛在一溜的闪寒光。……可原随云却是整个人都深深的隐入了一片阴影之中,而且意外的和谐,就好像他原本就是从生存于这黑暗中的一般……果然是属蝙蝠的。 不过对于他的提议,我当然不会拒绝——眼下我们所呆的这个地方,一片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说,就连空气里都夹杂着一丝丝的湿气——不是夏日里湖畔边,风送荷香至的那种湿润的犹自夹杂着花香的水汽,而是潮湿……我甚至觉得我居然都闻到了一股隐隐的霉味。 等出了这个隐蔽工作做的十分好的洞穴,那个姓叶的穿越女几乎是在见到阳光的第一时间就立时瑟缩着蜷了起来,而且拿手捂住了眼睛。不过借着明亮的阳光,我也终于看清楚了,那姓叶的穿越女现在的惨况——她现在是发髻蓬乱,脸带泥灰,神情极其憔悴,不但原本颇有风情的一双眼睛下面各挂了一个大大的黑眼圈,甚至就连现在身上穿着的,也都依旧还是当日被原随云带走时的那身衣服……还是滚了一身泥边的。总而言之,她整个人如今可谓是极其的狼狈,但是要往好里说,好处也是有的——她肯定能过的极其的安全……我指的是那种就这么直接把她扔大街上,也绝对不用担心她的清白的那种安全。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到底也是让她脱离了之前的那种黑暗潮湿的环境,怎么看都是好事……原随云是那么好心的人吗?但是看着一旁朝着我们这边,微笑的极为动人的原随云,我忽然悟了——就算我和这穿越女真是情侣关系,哪怕是热恋的满腔情火都能把人给烧化了,一看到她这副模样,估计效果也会比什么灭火器都要好使……居心何其歹毒也!对了……我什么时候说我对这穿越女真有意思了! 见那姓叶的穿越女从指缝里露出来的一双眼睛还在努力的望着我……带着哀求,所以此刻我也是很认真的在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干脆把她一下打晕,然后让叶孤城直接给她一剑算了,但是一扭头,我就看见叶孤城正在神色凝重的默默盯着对面的原随云,一双琥珀色的瞳仁泛着阵阵冰冷的流光,杀气几乎能从眼底生生溢出来一般——这是他在遇见强敌时才会有的反应……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曾经见过很多次……相信宫九同志绝对见过更多次。 相比起眼前惨兮兮的穿越女,叶孤城显然很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强敌……果然是高手!而且很明显,他并不希望我们面前的这位蝙蝠公子长命百岁,并且已经等不及的想要把他打发到他该去的地方去了,但是,我深深的感觉到,他似乎弄错了行动次序——不管什么时候,穿越女都应该是被列入要消灭对象的第一序列里的,这是公害! 只是,我刚想提醒他,就忽的心头一动,警兆突现,然后,顾不上多做思考,我立时便身不晃,影不摇,连膝盖都不弯一下,间不容发的身形骤然一移……让突然从我身后扑了上来,而且明显对我的腰带充满了无限渴望的穿越女生生扑了个空! ……笑话,自从被宫九偷袭成功后,我可谓是深以为耻,一直都在偷偷的练习防御闪躲的技术,哪有可能再被她给扑住! 只是,一击不中,那穿越女明显就有些慌了,整个人伏在地上,一双神采已经黯淡许多,简直都差不多像是死鱼眼珠子了的眼睛胡乱转了几圈之后,眨了眨,忽然就开始往下一滴滴的掉泪……那个,看来她刚刚掐自己胳膊时似乎掐的太狠了点。 我默默的瞅了瞅她胳膊上那两个颜色鲜红的血印……练武之人果然很危险。 估计是看透了我其实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于是很快我就只听她开始低低的抽泣哽咽起来:“无花,你……”她没有说更多,但这一个“你”字就可谓千回百转,已经足以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再配上那双憔悴的已然失了光彩,却还在拼命试图朝我眨巴的眼睛,倒也的确有几分楚楚堪怜之意……如果再加上她那一副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女乞丐相,真真是是人看了就会有几分心下不忍。而我当然也是人,所以看了之后自然也是不由的心下恻然,继而便油然生起了一股想要上前几步……给她扔个铜板的冲动。……还好我坚强的克制住了自己。 其实我对这姓叶的穿越女真的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的。同情吗?也许有点,但是这是针对于任何人看到一个装扮绝对达到标准的乞丐婆都会有的恻隐之心。况且,虽说当初确然是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原随云带走而毫无反应的,但是事实上,我觉得我没告诉叶孤城她之前一直试图想要找人杀我就已经够以德报怨的了,在这一点上,我简直就是人品端方,高风亮节的具现化! 见我面无表情的不吭声,那姓叶的穿越女顿时就有点讪讪的演不下去了。而原随云一直在旁边“旁听”,这会儿估计是听到那穿越女闹腾的动静小了点,这才微微笑着开口轻叹一声:“无花大师果然好涵养。” 我听的有些莫名其妙——就算我确实是表现的涵养极佳,绝不辜负少林寺对我多年的培养和谆谆教导,但是,原随云也绝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所以我神情淡淡的道:“原公子想说什么?” 原随云微笑道:“很有趣的一场戏,不是么?” 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戏?” “不错,”原随云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有很多女人,明明笨的很,却偏偏都自以为很聪明,而且把所有男人都当成了和她们一样的傻子。” ……有些事是不方便直言不讳的……原随云一说完我就看见那姓叶的穿越女气的脸色通红不说,而且几乎整张脸都有点掩饰不住的微微变形了。不过,在场的三位大神,不管哪一个都是她惹不起的,所以她还是只有老老实实的蜷着身子,还是只有继续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而且唯恐引起我们的注意。 但是原随云当然也不会把给她看在眼里,所以只顿了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依旧在淡淡的微笑道:“她们总是以为能将男人给蒙在鼓里,即使口口声声山盟海誓,却总还是不自觉的在四处招蜂引蝶。” 我:“……” 然后我紧接着就看见,叶孤城虽然有些一迟疑,但最终还是坚定不移的把头点了下去…… 我:“……” 微笑了一下,原随云忽然把脸转向我,笑的极其温文尔雅:“不知无花大师可明白在下的意思?” 我叹了口气:“明白了。今夜子时,只你我二人来此……”但是原随云的嘴角微勾,笑容刚绽开到一半,我紧接着就道:“……决斗。” 原随云:“……” 不过我旋即将口风一转——刚刚听你说了那么一大堆:“原公子很讨厌女人?” 原随云笑了笑,却不答反问:“不知无花大师可曾听说过之前武林中曾经有过一个才貌双全的美人?” ……我开始深沉的思考——鉴于原随云的审美观和正常人的差异太大,我虽然自信能够正确理解何谓才貌双全的美人,但是我没自信能正确理解原随云所谓的才貌双全的美人,更何况……我一直都只关注帅哥的! 思来想去,我只有高深莫测的淡淡回了一句:“哦?” 原随云笑道:“那位美人不但生的目如秋水,冰肌玉骨,而且,也当真是才华横溢,”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怅然的微叹,“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首水调歌头当真愧煞天下文人才子……”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了:“那位美人是男的?”虽说我是没听说东坡居士长的有多帅,但是这也可能是古今审美的问题。 “当然是女子。”虽然略有些诧异,但原随云仍是含笑道:“莫非无花大师竟从未听闻过?除了这一首水调歌头,''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当年那位美人的那首《梅花》亦是名噪一时的佳作。”原随云一脸赞叹,就连叶孤城听的也是不由动容。 我:“……”我亲眼见证,苏东坡苏居士,和王安石王大人以无比的才华征服了两任大boss……至于我,我已经不想问那位美人究竟是双胞胎还是合体了。 原随云笑道:“当年在下在听闻了这两首诗词之后,佩服无比,更心生仰慕。”我眨眨眼……那两位有了原大boss你这样的fans,一定会十分的含笑九泉。原随云微微一叹:“……更一心想要迎娶那位做出了这两首诗词的才女。” 我:“……”那两位……含笑九泉……应该吧……好歹原随云也是一帅哥。不过想起刚刚叶孤城那副亦为之所动的表情,我忍不住故意道:“你也喜欢才女?” 叶孤城看了我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无才便是德。” 61、入夜 ……你是想说我是笨蛋, 还是想暗示我很缺德? 我承认我最近的确是对金钱热衷了点, 但是那也要看是因为什么啊!如果不是因为要养家糊口,压力太大我至于吗?要饮水思源吃水不忘挖井人啊!再说同为穿越者,背诗我也会!……呃, 说起来那些诗词什么的我好像大部分都还给语文老师了,如今叫我空口白牙的当场就背确实是有点……果然剽窃诗词也不是谁都能干的了的。……嗯, 我们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武艺精强,整那些酸文歪诗什么的其实很不务正业来着。 叶孤城此刻面色严正肃然, 一派正色, 说出的话亦是字正腔圆,沉声缓言,但是他那一双琥珀色的瞳仁映着光, 眼底却忽然漏出了些许浅淡的大概只有我才能看出的笑意……于是, 一时间,我便不由的生出了点尴尬之意——刚刚那句话说的如此流畅, 几乎未经思考, 自然便很容易的,就泄出了我那一点没有高人风范的心思……果然是言多必失啊! 只是酸味虽淡,却已可算是叶孤城与我相识以来,所从我嘴里听到的情感波动最为明显的一句话了,当下, 我就见他便连似剑一般的眉梢亦是不由的微微扬了几分……你至于这么得意吗! 不过,正当这时,我却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衣服摩挲声突然响起, 循声一看,却见那姓叶的穿越女虽然还是有些僵硬的蜷着身子缩在地上,但是脸上却是一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极力忍住的表情……我差点都忘了她还在! 虽然就听力而论,原随云应该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容易注意到那穿越女的一个,但是连我都听到了那姓叶的穿越女弄出来的衣服声响,原随云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依旧在神色淡淡的笑道:“白先生欣赏她并不奇怪,只可惜美人终究薄命……”他口中一片叹惋,莹白如玉的面上却殊无一丝悲悯之色。 我看的心中不由一动:“如何?” 原随云依旧是从容不迫的——似乎从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一直都是这样一副温文闲雅的样子:“因为这位美人在不久之后便忽然失踪了。” 他的话显然吸引了叶孤城的注意:“失踪?”叶孤城极浅的微微皱起了眉,而我也忍不住跟着直勾勾的看向原随云,只是这时我的心中,却突然对那不知名穿越女的下场有了种莫名的预感,果然,随后我就看见原随云浅浅的点了点头,一双明明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眼底却仿佛昙花一现般,让人几疑是错觉的划过了一丝犹如讥嘲一般的淡淡笑意,意味深长道:“据说她的最后一次现身,便是在一座被称作蝙蝠岛的荒岛上。” 耳中又是一阵轻响,但却自刚响起来就瞬间消失了——就仿佛于半途中突然被人一刀斩断般的戛然而止,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我就注意到,那原本似乎还不死心的想要闹腾一下的穿越女,在听到原随云的这句话时,一时间整个人都僵硬了…… 蝙蝠岛是什么地方?看过原著的人都清楚,那是原随云的老巢,是他出卖武林中的各种秘传武功和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地方……那本是海上的一座销金窟。而像这样的地方,除了动人心魄的财富之外,最不可或缺的,自然就是女人,绝顶动人的美女。而这些女人往往都在从事着一种与杀手这个职业同样古老的职业。但是,在这座蝙蝠岛上,享用这些女人却是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的,因为她们本就是蝙蝠公子用来待客的物品罢了,毕竟,相比起蝙蝠公子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一个美丽的女人所能换取的财富实在是太有限了……历史上那些爱玩一笑倾国的脑残皇帝不算在内。 而蝙蝠岛上的美女比之别处,还有一个极其特别的地方,那就是——蝙蝠岛上的那些美女都是没有眼睛的。不是说那些美女都是眼睛瞎了的——人家蝙蝠公子不爱用残疾人,而是就是字面意思,那些美女的眼睛处都是光滑一片,就好像从来就没有过眼睛这种东西一样……每一个都是。至于是谁干的,这还用说吗?像这种畸形,满世界都不见得能找到一个天然的! 听原随云这么一说,我几乎要替那位“多才多艺”的美人叹息了——落得这么个下场,还真不如一头碰死在墙上的好。只是,不管对穿越女的看法如何,来自信息大爆炸的现代社会,她自己本身就是见识远远领先于时代的穿越女,而且又有苏居士和王大人两人联手相助……虽然我觉得他们大概不是自愿的。既然这样,那那位“美人”到底是怎么触怒原随云的?难道真的是领先整个世界半步的是天才,领先整个世界一步的就是要被扔火刑架上的疯子? 我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可惜的是,叶孤城此刻就在我的旁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看到他去关心一个陌生的美女,一定会很想和他再约一次决斗,同理可得,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去关心一个陌生女人,大概收到决斗邀请帖的几率也会大大提高的。于是,明明肚子里跟无数个小爪子在挠一样,我却只得微微一叹:“可惜了。” 原随云也跟着叹息了一声:“的确可惜了,”他的面上一片平静淡然,声音里却似乎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她还是我所碰到的第一个,那么怜惜我,同情我的女子。”原随云的声音温柔平缓如潺潺的溪水,那一片清澈透底之下却仿佛隐隐的在散发着彻骨的寒意:“除了她,我再没从任何人那里得到过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相识数月,我从未自她口中听到过一个瞎、盲之类的字眼,她待我,简直像是在小心翼翼的珍视着自己的眼睛一般。”原随云温柔一叹,似惋惜无尽:“像这样一位佳人,却偏偏为了我而处处谨言慎行……她本是能够做出如《水调歌头》那般爽朗旷达的词的人啊……” 我:“……”原来致死原因是在这里…… 原随云忽然朝我转过脸来,微微含笑道:“说起来,无花大师似乎也是从未在随云面前提过诸如瞎、盲之类的字眼……” 我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你想听?” 原随云:“……” 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想听人说你是瞎子……我很是诚恳的对他道:“其实我可以让你听个够的。” 原随云:“……” 可惜的是,在我明确的表达了自己一向助人为乐的性格之后,原随云立马就退缩了,让我不由的有点失望。但是原随云这时却口风一转,忽然道:“不知无花大师准备如何处置她?”原随云一抬手,手指准确的指在了那姓叶的穿越女所在的位置,然后我立马就收获了那姓叶的穿越女一打惊慌哀求的目光。 我自然知道,原随云肯让她听这等隐秘,当然不会是突然想找个知心姐姐当树洞,唯一的原因就只会是——原随云早就已经不把她当做活人来看了……至少也是有把握让她泄不了密。那姓叶的穿越女并不傻,自然于是明白这对她到底意味着什么,可她刚刚大概是听人家隐私听的太high太入神给忘了,直到这回原随云主动提出来了,她才着急上火的赶紧四处抱人大腿……可惜晚了。 原随云含笑道:“无花大师若不反对,在下那里倒还缺些人手……” 那姓叶的穿越女这时候终于听的脸色大变,然后,突地就从地上飞弹而起,急急朝外面冲去……速度还真不怎么慢,尤其是值得称道的,是意志力足够顽强,这时候都还不抛弃不放弃,只可惜对手是原随云。 只见原随云嘴角含笑,神情闲雅如故,动作却一点不慢,衣袖轻扬,那姓叶的穿越女就瞬时从半空中重重的跌在了地上,然后……哗啦啦的掉了一地的金银首饰。而这时,那姓叶的穿越女不要说动弹了,就连话她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只会一边掉眼泪一边冲着我拼命摇头。 我暗暗叹息一声,真不愧是穿越女!果然科班出身的就是理论健全准备充足……看,连跑路资金都给准备好了!至于我,我在拈钗微笑——刚刚那穿越女藏衣服里的首饰给崩飞的时候正好落我手里的。……现在我终于相信了,什么叫做宝物有灵,唯有德者居之了,不然怎么叶孤城和原随云这两个就没捞到呢——这说明我内修贤德,使天下宝物自来投奔啊! 不过,看着那还在努力冲我晃脑袋的穿越女,我也很无语了……其实我倒是很愿意给她指条明路的,但是我觉得我要是真指了她也一定不会领情的——这时候不赶紧自杀还等什么……难不成都这时候了,她还在等着英雄们踩着七彩祥云来救她? 直到被两个突然从角落里跳出来的无争山庄仆人给点上穴堵了嘴拖走,那姓叶的穿越女还在用充满着希冀的目光四处张望……我实在很想告诉她,这里杵着三个大神,我们的盗帅楚留香同志就算轻功再好,也不可能藏的严严实实一点都让人察觉不到的,不要忘了,这个世界里还有个完全不讲理的本事叫直觉…… 穿越女被叉下去之后,原随云又跟着我们客气了几句,就把我们两个安排去客房自便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我看着神情疏淡的坐到桌前,复又默默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的叶孤城,心里不由的也是有些奇怪——从刚刚处置那姓叶的穿越女的时候起,叶孤城就没怎么发话……他不是一直很想打听关于穿越司的事吗?尤其是联系方式……结果大概是我看他看的太久了,叶孤城忽然朝我微微侧过头来,略一沉吟,他突然朝我冒出了一句:“我并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我:“……”我知道,对于叶孤城的话我应该向着最美好的方向去思考,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会儿我只想找只结实的平底锅,对着他的脑袋就直接给他一锅底! 叶孤城静静的看着我,然后,他又沉吟了一下:“我对容貌出众的女子也并不感兴趣。” 我:“……”等不及找平底锅了,那个,女子防狼术的标准动作是怎么做的来着? 叶孤城又看了我好一会,忽然一叹:“西门,你……”然后,他好像有点说不出口一般,犹豫许久,才艰难的道:“……莫非在吃醋?” 我:“……”我死机了半天,才好容易僵硬的回道:“你误会了……” 这时,叶孤城原本神情淡漠的眼底却忽然泛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就恍如轻轻点开了一池涟漪,尽处只见流光碎玉:“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 我咬着牙,冷冷道:“你不明白!” 然而,叶孤城的眼底却仿佛笑意更盛:“我不明白。” 我:“……”我突然有种又想跳脚又想揍他的冲动。但是最后,在对比了一下双方此刻的武力值,再推算了一下真动起手来万一被制住会有的下场,我终于冷静了下来:“为何这么想?” 叶孤城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道:“你没救那女人。” 我:“……”这和我吃醋有什么关系? 叶孤城似是看明白了我眼中的意思,解释道:“楚留香的朋友,你一定会救,可是那个女人,你却没救。” 我:“……”我真不想承认我的智商低,但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两件事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之前我曾说过……”叶孤城略一犹豫,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却直勾勾的盯着我,亮的逼人:“想见她。” 我:“……”我是真的已经忘了这茬了……我现在马上就去救她! 霍的起身,我刚想往外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立刻转身,对着也跟着我一同站起身来的叶孤城微微皱眉道:“方才只顾着……你之前不是一直想从那个女人那里知道一些事吗?刚刚为何不问?” 叶孤城沉默了,他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终于开口:“……忘了。” 我:“……”叶城主你美过头了? 虽然我其实完全没有要去救那穿越女的意思,但是难得来了无争山庄一趟,我倒是很想渐渐传说中的隐藏人物--蝙蝠公子原随云他爹。对于蝙蝠传奇这个故事,其实我一直都抱有一个疑问:原随云既然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那就表示无争山庄是现任庄主还健在--那么他对原随云的所做所为到底知不知情? 只是,没有原随云的领路,没有无争山庄仆人的指引,出了客房,我才终于发现,在这种天色昏暗的时候,想要单枪匹马的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白日里看到的那些繁花碧树,雕梁画栋,到了晚上,简直就是彻底成了传说中的迷魂阵,给我寻找正确方向制造了无数的困难,于是,七拐八转的,我居然莫名其妙的走到了原随云的房间附近……正当这时,我突觉眼前的花树丛间忽然有道影子一闪而过,然后,直接就从窗外悄悄翻进了原随云的屋子…… 我赶紧用我那西门剑神级的眼神定睛一看……灭绝师太?! 62、我们与枯梅 即使只有一瞬间, 即使那人只在窗户口处闪了那么一下子, 我也敢拿西门剑神打赌,那人绝对是个明明已经是白发苍苍满面皱纹,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 却是从骨子里透出了那么一股子凶煞凌厉之气的老妇……绝对不是美少女! 那老妇的身子瘦小,手里还拖了跟拐杖, 而且这还不算多么让人记忆犹新的印象,刚刚那电光火石的一瞥, 就让我注意到了她那一张干枯瘦削的脸上, 满是伤疤,不但耳朵缺了半个,甚至就连眼睛也少了一只, 却偏偏神情冷硬, 而且极有气势,即使是硕果仅存的那一只眼睛, 开合之间, 也是精光暴射!她即便毫不作势,没有表情的时候也足以辟邪,而撇过她脸上的伤疤和部分五官的伤残不提,单就神情气韵,真真是活生生就是我想象中那灭绝师太的样子, 以至于我看到她夜里突然出现去爬原随云的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灭绝爬杨逍之榻!……我想去拯救杨左使! 原随云的房间里光是从外面来看,就知道很是有盲人特色——没有烛火, 尽是一片昏暗,只是,就在我正要不由自主的冲过去之际,身形刚一微动,我就感觉到身后突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的朝我靠近中——没有什么气流分拂,也没有什么声响,就只是冥冥中乍然印在心头的一种奇异的感觉。于是,不及回头,我就几乎是本能的飞快的一抬手,以分光错影之势轻轻这么一探,然后……就抓住了一个温暖,却触之柔软细腻,而又带着些坚韧之感的东西。 历经多次穿越,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所以我在抓住手里这东西的下一刻,立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意识的五指轻划着略略捻了捻……是圆柱体。只是,刚刚这圆柱体朝我靠近的时候,速度还很快,但如今被我抓在手里了却是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任摸任捻任揉弄——这顿时就让我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一回头,果然,我就看见叶孤城正身板挺的笔直的立在离我不远处,朝我伸过来一只手……那只手此刻正被我紧紧抓在手里。 月色本就是一片迷鳎ㄊ飨嗾谙嘤持拢赋隽思阜钟拿躁用林狻d孀殴猓铱床磺逶律碌囊豆鲁蔷烤故歉鍪裁囱谋砬椋芸吹降模皇俏液退饺瞬嘟徊诺哪橇街皇帧鹿庥挠娜飨拢湓诹街患u缑烙褚话愕氖稚希て鹆艘黄砣说奈9狻v皇牵ナ强醋旁律乱豆鲁巧旃吹哪侵换《染赖氖郑腿梦医蛔〉暮粑恢停闹泻鋈蝗绯狈俊庵皇秩梦仪椴蛔越纳隽艘恢智苛业某宥梦胰滩蛔〉闹幌胍6豢冢 但是,叶孤城却在这时候忽然重重的握了我一把,然后,他突然道:“刚才那人你认得?”明明是一个问句,他说话时的语气却是肯定而又自信——是那种久居高位而又一言九鼎才能培养出来的自信……又或许,是那种不管想干掉谁都一定能干的掉的自信。 我略略想了一下,微点了点头——我知道,大概正是我刚刚看到那个身份疑似枯梅大师,外表形似灭绝师太的老妇时表露出来的那种震惊让叶孤城产生了误解,只是,刚刚翻原随云窗户的那个眉眼间气势凌厉的老妇,要说认识,我还真不认识……关于她的身份我完全是猜出来的,甚至也根本不必猜……以那老妇的容貌和气质,在金庸小说世界我可以猜灭绝师太,在古龙小说世界,尤其又是楚留香传奇的世界,这么有气势的老太太,大概也就只有华山的现任掌门枯梅大师了! 原著上曾经介绍过,这位枯梅大师当年年轻的时候就不是善茬,为退强敌甚至活生生的把自己的一只手给伸进了滚沸的油锅里——这可不是江湖把戏中糊弄人的那种,这位枯梅大师的手可是真的生生给一锅滚油煎成了枯骨的!那时两人可是赌斗……也难怪她那对手当时就给吓得掉头就走。 性格扭曲的女人在武侠小说中总是会有一段不幸的过往,若说灭绝师太是因为替孤鸿子守了一辈子的望门寡,那么这位枯梅大师大概就是因为被毁容了……不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吗!而且在原著中,关于枯梅大师和原随云的真正关系其实说的也是含糊的很——古龙他老人家明确表示过,母子,可能,情人,也很有可能,也就是说,不是原随云他爹牺牲,就是原随云自己牺牲,反正总是要牺牲一个的。 而这时候在原随云的屋里已经响起了一些的声音,说在脱衣服……不太像,说在铺床……好像也不太像,可又……叶孤城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朝原随云那间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待如何?” 我?我是很想就这么直接冲进去,救美男于水火,又怕一不小心打扰人家真心“相爱”,所以正在纠结中。 叶孤城大概是看我一直不说话,稍一沉吟,神色间已然略略现出了几分凝重之意:“此人绝不简单。” 我微微颌首——像原随云这样风度翩翩的文雅少年,叶孤城居然都能看出他有问题来……果然boss们彼此之间都是能有所感应的! 然后,能够在冥冥中感应到原随云那深沉的内涵之人——叶孤城再度沉声道:“连老妪亦不可免……不可不防。” 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明明都这么多次了,居然还一次次的坚持相信你的我也真是朵奇葩!我实在很想对他说:我明白自从离开了陆小凤世界,来了这里之后就没人能跟你在武功上一较短长了,但是,你不能因为这就藐视天下英雄,就把所有智商都分配在扫除情敌上去了啊! 只是,我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却突然起了一阵风——仿佛一缕极柔缓,极舒意的清风,正自背后徐徐吹来,吹散了一片阴霾,更吹的心头似也不觉起了阵阵轻浅的涟漪。在这醉人的清风中,我却忽然松开了叶孤城的手,而反手向着那缕清风中伸出了手去……电光火石间,轻轻巧巧的就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截正闪着熠熠寒芒的剑尖——这缕温柔的,几乎能将人的心都给吹醉了的清风中,竟隐藏了如许杀机! 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剑果然名不虚传!人我可能认错,但是剑我却不可能认错,在楚留香传奇的世界里,当今天下,能将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剑用到这个境界的,可想而知,也唯有华山派的现任掌门枯梅大师了……只可惜对上我就还是太弱! 不过,也难怪人家动手偷袭,我们明明知道他们两个好容易逮着机会相会,而且还是在偷偷摸摸的干坏事,结果正好撞破了不说,还很嚣张的就这么在人家的窗户外面直接聊起天来……这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换了我绝对也会毫不客气的戳对方一剑的,而换了叶孤城,如果被破坏的正好是我们两个的秘密约会……估计到时候就不是戳一剑的问题了,说不定直接就上天外飞仙了! 被我紧紧夹在两指之间的剑尖上寒芒一闪,顿时我就觉得从剑身上传来了一阵大力——不是往回抽,而是在顺势继续向前刺……似乎出剑之人与我有着深仇大恨一般,正极力的想要戳我一个透明窟窿。我顿时心里就是一阵七上八下的——该不会我们真打扰了他们两个真心相爱了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转过眼去朝身后的叶孤城看去——从刚刚起他那个方向就一点动静都没有。结果我刚一转眼,迎头就对上了叶孤城眼睛——在这一片昏暗的月色下,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几乎是亮的可怕。叶孤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紧紧夹住剑尖的那两根手指,柔软的嘴唇在微微翕动,吐出来的却是金石之音:“灵犀一指?” 迎上他的目光,听着他的声音,我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就是心头一跳——叶孤城那眼神,冷厉的简直就像是逮着了小偷和贼赃的失主,透过我那夹着剑的两根手指,在看着不知何处的某个人:“陆小凤?” 叶孤城的眼神何其毒也!我拿来对付枯梅大师这清风十三剑的确实是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只是,虽然我的确曾经向老天祈祷过干脆让某个麻烦精摔坑里得了,省的天天给我找活干,但是真给他招惹一个白云城主等级的死对头,看在美男的份上,我还是比较没那么狠心的:“与他无关。” 叶孤城沉声道:“不是陆小凤所授?” 我微微颌首——没这必要。毕竟这灵犀一指其实并不难学,说白了,也就是考验的个人眼力,指力,内力,以及把握时机的能力……或者还有空手入白刃的勇气魄力?而上面那几样,西门剑神哪样缺了?要山寨一下绝对没有任何的技术难度,不过叶孤城还是有疑问,他的眼睛也还是紧紧的盯着我,力求不放过一星半点的异样:“我并未听闻过,你曾与陆小凤一战。” ……那不是当然的吗?西门剑神如果当真和陆小凤一战,你就见不到活的小鸡了:“曾于后山交手,将之击倒于地。”当时的情况可谓险之又险——我指的是陆小凤,他被我逼的一头栽地上去,跌的一头一脸的灰,这才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拿灵犀一指夹住了我的剑。 结果叶孤城静静看了我许久,忽然若有所思:“倒于花丛之中?” 我:“……”那家伙明明是摔了个极惨的狗啃x,为什么一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旖旎了…… 但是很显然,我们在这边连点应景的紧张凝重都没有的对话激怒了枯梅大师,那位老而弥辣的老姜瞬时就更加猛烈的向着我用力一刺!我的功力那绝对是不容否认的深厚,所以她这么一用力,连接我两人之间的那柄长剑就倒霉了,剑尖还是一点没动,但是那狭长的剑身却当即就给紧紧的绷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我连眼都没眨一下,瞬间,内力便沿手臂急涌而至,只掌心一热,下一刻,我就听到对面的窗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几乎抑制不住的低低闷哼声!而与此同时,我只觉手上一轻,仍被我紧紧夹在指间的那柄长剑便已嗡的一声急速弹跳着,恢复了原状。 随后,只略顿了一顿,一个苍老暗哑,虽中气略有不足,但却仍不损其凌厉的声音紧接着便自一片昏黑的窗内响起:“何方高人,但请一见!” ……万梅山庄和南海白云城的高人。我正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冒着长针眼的风险马上就跳进去,叶孤城却已面无表情的先我一步自正门处缓步走了进去……我只好也跟上。 我们刚一进去,这间屋子里便亮起了烛火,照的整间屋子几如白昼。大概是没想到进来的竟是眼前这等人物——叶孤城同志身形挺拔如剑,神情疏漠,一身的气质清冷而高贵……还有一张绝对极品的脸,这怎么看怎么像名门子弟的外在,就连枯梅大师那张习惯性冷硬的脸都不由下意识的松了松……果然是食色性也。 我四下里扫了一圈,整个屋里只一个枯梅大师,原随云居然不在……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跑哪去了?不过,我倒也并不怎么奇怪——原随云把我和叶孤城两个带来无争山庄,与其说是为了达成合作,倒更像是想要拖住我们两个楚留香的“保镖”,好方便他自己干点别的……比如偷偷阴楚留香一把什么的。 而就算是见到了叶孤城这等级的帅哥,这位枯梅大师的脸色也没好上多少,只是面上冷冷的把我和叶孤城两个给打量了个遍:“老身姓蓝。” 即使刚刚才输给我,她的神情口气也依旧是冰冷而傲慢的,但是我却偏偏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因为不管是谁有她那样的经历,都是绝对有资格冰冷傲慢的——能面不改色的把自己的左手活生生炸成枯骨……不服不行! 只是,枯梅大师傲慢,叶孤城却比她更骄傲:“白。” ……他直接就只蹦出了一个字。 枯梅大师瞪了他很久——我深刻的怀疑,她不管看谁,用什么表情看,都很像在瞪人,威严和煞气这种东西,简直就像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一样。但是枯梅大师在瞪了叶孤城许久之后,却忽然冷冷道:“你很好。” 看得出来,这位枯梅大师是真心实意的在夸叶孤城,只是,她就算是在夸人的时候,都是一脸凶巴巴的感觉,而等她转过头,用那只仅剩的独眼看向我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妙僧无花?” 我现在演的是笑面虎,当然不能像叶孤城那样以冷面示人,于是微微含笑:“正是。” 枯梅大师又瞪了我许久许久——比瞪叶孤城更久,而后,忽然道:“温文尔雅,气度不凡,倒也不愧是人中之龙……他一直都觉得你绝非凡人,而且,更对他用心颇深,你觉得,他的这种感觉……” 我笑眯眯的听的正暗爽在心,结果就听叶孤城冷冷的截断道:“是错觉!” 63、原随云的踪迹 ……我算是久经考验, 定力强大, 意志更是有如磐石,任凭风吹浪打却始终纹丝不动,而枯梅大师就……她僵着一张本来就已经足够冷冰冰了的脸瞪着叶孤城, 眼底却是不可抑制的划过了一丝诧异——果然叶孤城说的话简直太不符合他世外高人的形象了……真是白搭了那么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 但是迎着枯梅大师这么样的目光,叶孤城却不止是面色不改, 甚至连眉毛都没颤上一下——我再一次确认了白云城主果非我辈凡人所能及也,这脸皮……我是说他这面部角质层的厚度也绝对不是普通人能赶得上的。 然后他们两个都沉默了, 而枯梅大师在默默的看了我们好一会之后, 才忽然道:“……我本以为,你们会有话要问我。” 叶孤城只是神色一片漠然的看着枯梅大师:“你不像多话之人。” 枯梅大师的脸色很冷:“我不是。” 叶孤城缓缓道:“可你刚刚却说了很多。” 枯梅大师沉默了一下:“不错。” 叶孤城淡淡道:“能让一个从不多话的人,突然开始变得多话起来, 必定是为了要掩饰一个秘密, 或者是为了……隐藏一个人。” 枯梅大师沉默了,叶孤城却接着道:“而在这个地方, 能让你费心掩饰的人, 只有一个。” 你错了!看他的眼神平静而笃定,只差说出原随云三个字了,我很想说我有不同意见,在这个地方,能让大名鼎鼎的铁仙姑枯梅大师费尽心思的, 除了原随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是大有可能的——原随云他爹! 而枯梅大师还是不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只是没多久,她又忍不住抬起头用唯一还完好的那只独眼看着叶孤城:“那你还……”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叶孤城尽管并未答话,看是他面上那种即使隐于淡漠中,却也让人绝无法忽视的倨傲已经足够让任何人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意思——他根本不在乎原随云! 沉默了一会,枯梅大师沉声道:“你似乎并不关心我的身份?” ……我完全能理解枯梅大师的心情——在突然碰到一个不在计划内的神秘人的时候,一般人都肯定会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的……叶孤城的反应的确有点与众不同。于是我笑了笑,顺带着好心的帮忙解释了一句:“他一向不怎么关注女人的事。” 而叶孤城则在旁边默然不语——不反对即是同意。似是终于明白了什么,枯梅大师忽然缓缓道:“……原少庄主此刻已经带着那个姓叶的女子离开了。” 叶孤城立时目光一凝:“去哪了?” 枯梅大师:“……” 我:“……”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叶孤城……你说我到底该怎么跟这枯梅大师解释——是说这个不关注女人,其实指的是你只是比起年老色衰的老太婆更关注年轻美女好,还是该说其实你一直都是只关注男人的? 但是枯梅大师只僵硬了一小会,那种初见面时冷硬强势的神情很快又回到了她的脸上:“白先生对这个有兴趣?” 叶孤城冷冷道:“你们本就该预料到的。” 枯梅大师冷冷道:“这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错误,但……我们也只是没有把阁下算计在内。” 叶孤城终于从习惯成自然的下巴朝上的冷漠倨傲状,改而给了她一个正眼:“你认得我?” 枯梅大师道:“白先生剑法高绝,虽在武林中名声不显,但是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并不是秘密。”说到这里,枯梅大师的声音里忽然也带上了些许疲惫之意:“……都道楚留香知交好友遍天下,只是却没想到,这其中居然也包括了阁下……” 叶孤城:“……” 我:“……”你们真的弄错了,叶孤城说不定是所有boss里面最希望楚留香同志能尽快嗝屁的人…… 枯梅大师亦不由的微微叹息了一声:“可据我们所得到的消息,你绝非一个好管闲事之人……” 我听的在旁边下意识的跟着微微颌首——没错,路见不平不拔剑,遇见卖身葬父不出钱,碰上恶霸强抢民女还不肯跳出去英雄救美……怎么看这怎么都是反派属性居高不下的表现。但枯梅大师这时却忽然口风一转,冷冷道:“而阁下如今却偏偏要出手救一个与自己素不相干的女人,若说不是为了楚留香……” 可怜叶孤城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我不过是想从她身上知道一些事……” 枯梅大师冷笑着截断道:“这等拙劣的借口,我便当真是个三岁的孩子,也是不肯信的。” 叶孤城:“……” 然而叶孤城还是不死心:“我并非……” 但是这时,枯梅大师却忽然将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的锤了一下地面,打断了他的话,厉声喝道:“做人要敢作敢当!白先生如此身手,莫非还不敢承认自己想帮楚留香么!” 叶孤城:“……” ……我觉得如果楚留香现在在场,叶孤城一定会很认真的在这位枯梅大师面前好好的揍他一顿以示清白,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被憋得几乎内伤了。 不过也不知究竟是枯梅大师刚刚无意中一时忘形,还是事先算计好了的,反正她那一拐杖锤下去,不但生生将这泥土地面敲出了金石之音,还敲出了一阵空音……她站的这块地下居然是中空的! 叶孤城的反应当然不慢,但是比他的反应更快的却是机关——人力到底更何况,再怎么剑神剑仙,出剑之前也总得考虑一下到底是不是真要宰人,毕竟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这一剑挥出去对方可就死定了!于是结果就是,我们两个只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空音这么微怔的一瞬间,枯梅大师的脚下就突地裂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顷刻间那枯梅大师就已经从我们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一没了,那机关打开的裂口就开始飞快的复位,只是正想合拢之际,这个时候,半空中却突然划过了两道同样美丽,却也同样可怕的剑光。两道剑光各各滑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无声无息的交叠在一起击下的时候,厚达半臂的,由这世上最为坚硬的石材制成的石门在这两道耀目的剑光下,顷刻间便化为了齑粉!但是,我和叶孤城却突然不约而同的急速飞身后撤……沙尘暴啊! 好容易等漫天纷纷扬扬的石粉尘埃落定,我和叶孤城这才再次凑了上去,但可惜的是,只耽搁了这么一小会,那枯梅大师就已经跑的影子都没了,在在原地留下了一个黑黑的大洞。不过机关被破坏后,一条隐藏的极为严密的地下密道就一下子被暴露在了月光之下,只不过,借着月光,虽然能隐隐的看到密道深处犹如蜘蛛网一般,明显四通八达的构造,但是入口处真正可供我们选择的却只有两条路,而且很可能内里的分支道路虽多,其实却并不相连。 眼下的情况,很显然只能是我和叶孤城两人一人走一边,但是在选择项足够多的时候,哪怕明知道结果只有一个是正确的,也有很多人都敢做出选择,可是在只有两个选项可供选择的时候,哪怕正确率已经被提高到了50%,却反而有很多人并不敢选了——因为面对着非生即死的压力,绝大多数的人都缺乏不成功便成仁的魄力。 而对此时的叶孤城来说,也是一样——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乃兵法之要诀!枯梅大师和原随云是一伙的,如果能跑掉,将来两人是必定要会合的,但是恐怕要过上一段时间了,而且枯梅大师之前也说过,原随云是带着那姓叶的穿越女一起走的,如果立马会合,人越多目标越大,而且两个同样身有残疾的人,带着一个时刻想着拖后腿的人,还是在后有白云城主这等级的追兵的情况下,肯定是逃不远的,所以这两人跑到一块,然后被一网成擒的可能性太低了。 如果是分开跑,那么枯梅大师是孤身一人,又是之前唯一现身的反派boss,她跑了,一般人肯定是会条件反射一样的跟去追她的,但是也难免会有些"聪明人"想到这一点,反而反其道而行。不过以蝙蝠公子的智商,显然是绝不可能预料不到的这种情况的,所以叶孤城目前面对的情况就是,要么是他选对了,来个一拖二,把原随云和那姓叶的穿越女都抓到,要么就是自己扑空,把和原随云亲密接触的机会让给我……嗯,非生即死么? 但是叶孤城接下来就让我明白了,boss们之所以区别于普通剧情人物的是——强大的决断力。叶孤城只是看着我略迟疑了片刻,就毫不犹豫的也跟着跳了下去,然后,很潇洒的就随意选了一条路就走了,反正都只是拼人品——之前枯梅大师跑的太快,我们都没弄清楚她到底走的哪条道。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剩下的那条路自然就是留给我的了,所以虽说我其实对于找原随云抓穿越女什么的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看在叶孤城的份上,也紧跟着从善如流的跟着跳下去踏上了另一条路。 秘道是很有蝙蝠公子风格的一片漆黑,半丝光也不透,但是我早就脱离了怕黑的年龄,更何况,有句话说的好,艺高人胆大啊!以我如今的身手,就算真要出什么意外,要担心的那也该是对方才对,免得被我顺手就给防卫过当了。 而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从四周传来的那一丝丝极细微的风声还是让我察觉出来,果然就像我们两个下来之前隐隐约约看到那样,这秘道里岔路无数,密集纵横有如蛛网。照这种情况看来,如果这秘道的占地面积足够宽广,那么想要活着走出去,大概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心里有这秘道的全部地图……而且还不能有路痴这种个人缺陷;要么,就要有足够的运气……这种通常是主角专利。 不过,哪怕以上这两种可能都不具备,我也丝毫没有担心过——大不了我直接一剑轰破秘道顶冲出去就是了,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一种难局破解法叫暴力流吗!至于顶板的厚度,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和叶孤城一起试过了,攻击力完全可以胜任,而且我也并没有发现这秘道有向下延伸的迹象——高手们的平衡感通常都是极好的……不好的早都已经摔死了。 所以,在既不需要上赶着追人,又没有生存压力的情况下,我很随意的挑选着前进路线,但是在前进了不知多久之后,又转到一个岔路口之时,我刚一脚踏入,心底就突地莫名闪过了一道警讯,还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就已经在这警讯出现的同一时间本能的飞速向后疾退。而几乎在我身形刚刚微移的这一瞬间,就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声响,然后紧接着就是额前突地掠过了一道寒意! “夺”的一声钝响,好像有什么深深的刺入了我身侧一边的墙壁中。果然有暗器!只是,小说上的暗器都是连环式的……而我现在发现,小说果然都是源于现实的——我的脚刚一触地,甚至都还没踩实,就觉脚下有异……果然有异,这会都不需要什么直觉危机示警了,“唰唰唰唰”的我就听着整个秘道里都在回荡着呼啸的劲风……一片暗器雨冲着我就来了! ……我是没有原随云或是花满楼那种超凡脱俗的听觉,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我判断这漆黑一片的秘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片“夺夺夺夺”暴风骤雨般的锐器入墙声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虽然我对西门剑神的剑法有信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尝试一下传说中的泼水不透显然是件蠢事——这世上还有种暗器叫做牛毛针,更何况,天知道那暗器上到底有没有喂毒……我对原随云的人品可是一点信心都没有,所以我只有退——倒着身子退,去的比来时更快的退! 在这一片疾风骤雨攻势中,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拐过了几条弯道,只知道在我的全力施为下,那一片急响的暗器声似乎正渐渐的开始离我越来越远,而这时,一片亮光却骤然投入我的眼帘……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竟已到了出口!但是,就在我发现出口,身形不由自主的一顿之时,突地便是一道尖啸在耳际炸响,于是……再撤!方向自然是出口! 攻击来的极快,狭窄的秘道空间却限制住了辗转挪移,我顾不得转身便急急脚下一点,猛的向出口处飞弹而出!身形飞起时,两侧的石壁急速的飞掠而过,很快,仿佛黎明前的第一道光一般,就有一道幽幽的月光照落在了我的眼底,但是一眼扫过,却有另一样东西也在同一时刻闪起了微光,那是……一条细线! 寒光闪过,那条细线瞬间就断成了两截,只是,急速的扭身,侧转,全力以赴的奔驰却突然转向,内力的激荡难受的我几乎吐血,但是那条细线在我的颈子处堪堪擦过的感觉,却更是让我几乎瞬时就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就在这时,我却收势不及的突然撞上了一具温热的人体……四分之一秒后,我的剑架上了对方的颈子,我的左手也按在了对方的心口处,而我的腰间也多了一只温柔的手——正将一只匕首温柔的抵在我后腰的手。 我完全没有想到,就在出口这最光亮处的相邻的暗影中,竟然会藏着一个人!现在,我的剑随时都可以割断对方的喉咙,我的左掌,也随时都可以掌力轻吐,轻而易举的震碎对方的心脏,但是,即便隔着衣服,我也能清晰的感觉到,抵在自己身后的锐器是多么的无情而坚硬,仿佛随时都可能深深的刺入我的体内。而这时,又是一只手温柔的抚上了我的腰侧,然后,原随云那仍然温文尔雅却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耳侧响起:“无花,你觉得,我现在最想干的是什么?” 64、悲惨的未来 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借着出口的月光, 我冷着脸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的朝原随云瞅了瞅——我的剑还架在他的脖子上, 没动过,我的左手也还按在他的胸口上,没挪过……我神情冷冷的, 想一挑眉……忍住了——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关心一下的, 是我想干什么才对吧? 只是,我刚眼神一冷, 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就突觉腰侧又被人轻轻捏了一把,当下就控制不住的突然微微一个哆嗦——我从来不知道,自己, 不, 应该说是无花的腰部居然这么敏感……以前都没人有机会,或者说没人敢冒着生命危险来验证这一点的!而且, 原随云手里的那把匕首实在太利了, 我刚刚只下意识的这么微微一哆嗦,就听见嗤啦一声轻响——身后与匕首相接处的衣服显然是给割裂了! 不过此刻,原随云的颈上也已经被我的剑锋压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痕,星星点点的细小血珠正缓缓自那一道渐趋鲜明的红痕上渐渐沁出,为我手中这柄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寒光的长剑点染了丝丝缕缕的淡薄血色……我绝对不是被摸的手抖! 映衬着颈子上那美丽却又莫名的诡异可怖的血色, 原随云却忽然手指微微屈动——趁我不注意又在我腰上轻轻拧了一把,害的我差点条件反射的直接就在他胸口上反捏回去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不幸事件,要是原随云是女的, 大家还都能理解我食色性也,犯了天下男人都有理由去犯的错误,可他偏偏个是男的——我这要是真的一个控制不住在他胸口上乱捏,恐怕就没人能够理解我了……最主要是叶孤城绝对不会理解的! 原随云却完全感受不到我现在的心情,他忽然微微的笑了起来:“身体绷的这么紧……无花,你在紧张?” 我:“……”我的确是在紧张,也由不得我不紧张——他手上那把锋利的匕首已经穿透了我的外衣,现在正正顶在我后腰……的裤腰带上。古代的裤子可不像现代那样还有松紧带这一说,所以我现在其实……随时都有可能掉裤子。 尽管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压力,但是输人不输阵,我冷冷道:“心跳这么快,你也在紧张。” 原随云淡然而笑:“你怎么知道?” 我:“……”我摸胸摸出来的! 在我的沉默中,原随云笑了,而且笑的异常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就好像他此刻并不是在一个步步机关,遍地陷阱,几乎不见光明的阴暗秘道里,而是在一个春光明媚尽是琼花玉树的花园之中,而他面前的也并不是刚刚才被他接连暗算了好几把,险些提前game over,要报仇都得花钱读档重来,此刻正怒气冲冲的准备报复他的对头,而是他满怀着喜悦在期待,然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贵宾——他几乎是在叹息着道:“无花,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想想不久前那铺天盖地的暗器雨,还有那条扯在出口那里,专门阴人于无形的细线——令你失望的下场实在太严重了,我相信我刚才只要稍一失足,或者说发挥失常,立马就能变成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筛子……管保连个全尸都剩不下!憋了满肚子的怨气,我答起话来自然也不可能多么委婉动听:“你的期待实在令人承受不起。” 但是我的怨气似乎一点也没带回来什么应有的反响,原随云依旧微笑着,嘴唇开阖间,温热的吐息却一阵阵的不住喷洒在我的脸侧:“……自我听到你的名字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想,妙僧无花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传闻中,你乃是佛门中的名士,不染尘俗的高僧……却偏偏与楚留香这等人物成了朋友。……不过,楚留香倒的确不是一个平庸之辈,尽管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他。” ……我一时没忍住:“因为他比你英俊?” 原随云:“……” 就算出口外的月光还没照到这里来,但是这么近的距离,我这双已经开始有点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也能清楚的看到,原随云同志他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见到他这般反应,我正色着沉声道:“……我说中了?” 原随云:“……” ……他面部抽筋的反应好像更明显了,似乎都有了面瘫前期的征兆了。 我现在是非常愉快的看着平日里总是一派温文尔雅的原少庄主一口气没上来,在那里面部神经抽搐中——现在我算是已经充分的理解了西门剑神当年强迫陆小凤剃胡子眉毛时的心情了——天下无敌了,我心真是寂寞如雪啊!能有一个足够聪明多智,而又意气风发的年轻才俊给自己折腾的变脸,实在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但是boss就是boss,比起陆小凤的那种没心没肺,原随云则是另一种反应——蝙蝠公子显然是涵养极佳,绝对不是陆小凤这种放养的品种能比得了的,虽然一时不防中了招,但原随云显然是很快就把心态给调整回来了。他忽然叹了口气:“无花,你一定要如此么?” 我刚听的微微一怔,原随云便已继续叹道:“因为一个楚留香,自此便不得不以这种面目示人……值得么?” 他的笑容依旧带着那种教养极好的世家公子特有的优雅有礼,他的声音也明明依旧是和缓而又清朗悦耳的,但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莫名的带上了些许偏执、倨傲,甚至是疯狂的意味:“你有足够聪明的头脑,也有足够高强的武功,更有着世人难及的才华!像你这样的人,生来本就是该得到众人仰望的,没有人有资格轻视你!” 原随云本来因为失明而无神的那一双眼睛,此刻眼底却仿佛有两簇火焰在跳动着:“……我若将这秘道中的机关设的简单了,这才当真是对你的侮辱!” 我:“……” ……求侮辱! 我很想对他说,比起变筛子,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被人侮辱——求你侮辱我一次吧,最好多侮辱几次……这样不管什么样的boss我都能给一脚踹翻了。但可惜的是,这世上还有个东西叫面子。我只好换了一个话题:“你似乎,很讨厌楚留香?” 原随云毫不犹豫否认道:“我并不讨厌他。” 我忍不住在心里有些又羡又叹——楚留香这厮似乎真的是相当的万人迷,这属性要是安我身上就好了……但原随云紧接着又道:“……我只是很想让他死。” 我:“……”我确定了,这属性对男性无效——至少对英俊的男性无效。不过,蝙蝠公子这桥段现在应该还没开场吧?没道理原随云就上赶着非想杀楚留香而后快了,而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于是,在仔细观察了一下原随云的年纪之后,我沉痛道:“我知道令妹必然受了很大的委屈……” 而原随云显然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难得有些愣愣的答道:“……在下并无兄弟姐妹。” 没有姐妹?……这不怪我,我是真的没看出楚留香那厮居然如此重口——我立刻从善如流的改口,接着沉痛:“……那个,我知道令堂必然受了很大的委屈……” 原随云还是没反应过来,他还是有些诧异的在微微皱眉道:“……家母已然仙逝多年了。” 我一愣——仙逝多年?这么说……“枯梅大师不是你的生母?”难道是原老庄主老树开花……她是你后妈? 原随云:“……”这下不用仔细看,光从他面上各部位明暗对比我也能看出,他这时候的脸色肯定不是青就是黑。 不过如果现在有光,我的脸色大概更不好看:“枯梅大师无恙吧?” 原随云顿了顿:“枯梅大师她……” “无恙就好,”我下意识的朝他摆摆手,继续义愤填膺:“……我实在没想到,楚兄居然连令夫人也敢下手!” 原随云:“……” 听着黑暗中原随云明显是被噎的几乎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呼吸声,我的心情更加的不好——真没想到他俩竟然真的是这种关系!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对,是枯梅大师和原随云这两人的话,那应该是一朵蔫吧狗尾巴花竟然插在了这么英俊的一堆牛粪上!再想想当初我冒着生命危险泡牛粪时,那简直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情况……真是就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原随云有一下没一下的停了许久,呼吸才终于又渐渐平稳了下来,定定的“望”着我——他这回没再给我开口的机会:“你我若是联手,楚留香绝难逃出生天……” 他说到这里时,我微微皱着眉,插了一句:“在说这些之前,我觉得我们有个很重要的问题绝不能忽略……” 原随云微微笑着——他笑的温文尔雅,而顾盼间又充满了绝对的自信,那种仿佛自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形的光辉不但好似照亮了整条掩盖在黑暗中的秘道,更让他的脸都像是在发着光……足够闪瞎一堆铁合金狗眼:“的确,楚留香很聪明,而且他的运气也的确是一向都很好,但是再聪明的人,再好的运气,在绝对的的实力面前,都是……” “我是说,”我轻轻咳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某人的盲目乐观:“原公子,你不觉得自己有些避重就轻……缺了点诚意么?” 原随云顿了一下,刚才的那丝笑容随即便在他的嘴角隐去,沉声道:“的确,就在下的本心来说,自然是更加希望能够自己解决此事的,但是,在下对于合作也的确是很有诚意的,毕竟,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我叹了口气:“原公子,你的想法是不错,只可惜,虽然你口口声声都在宣称自己对于合作是很有诚意的,但是自始至终你却都表现的很缺乏诚意——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就始终都没有提到过,比如……”见原随云在暗色下几乎微不可查的一挑眉,似想说些什么,我沉声道:“劳务费!” 原随云:“……” 我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绝不给他任何一丝逃避的机会:“诚意!” 原随云:“……” 不过,一提到“诚意”,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原少庄主原本不是希望我帮你医治眼睛的么?” 原随云这回明显警惕了许多,沉默了好一会,才应了一声“不错。”得了他的承认,我才正色道:“此事尤其需要‘诚意’,很多的‘诚意’!” 原随云:“……”他忽然叹了口气,几乎是喃喃道:“都道妙僧无花名虽无花,胸中实有灵花无数,可我如今,实在有些摸不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是,直到此刻,我还是很想真正的了解你……”说着,他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我顿时面色一寒,下意识的就要把手中剑锋向前一推,但是这时,原随云再度开口了:“……我很有诚意。” ……我承认,下意识的分析他话里的那个诚意到底是哪种意思让我的出手慢了一秒。 原本,这算不上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毕竟原随云对我并没有杀意,即使我的出手慢了一秒也不会导致诸如立马被一刀捅进身体里之类的严重后果,但问题是,在这一秒叶孤城的声音忽然自我身后冷冷的响了起来:“我也很有诚意。”随着他的话音刚落,紧贴着原随云脑袋边的石壁上立时就“嗤”的一声,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四州!我一向十分欣赏这句诗里所流露出来的意境,但是我从来没考虑过要亲身体会一下——比如透着凛冽杀气的寒意自眼前横空而过什么的。不过这时候,反倒是原随云神情淡定的很,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这两条秘道彼此间互不相连,内中更有极多的岔路,白先生竟能这么快找来,实在很是很是难得。” 叶孤城的那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的犹如两颗寒星,声音却比目光更冷:“此地并不难找。” 我忍不住扭头看向他:“你是怎么过来的?” 看向我的时候,叶孤城眼底的寒意明显的消褪了几分,淡淡道:“破壁。” 我:“……”又见暴力流……果然是武功一高,这思维模式就都是全朝直线去发展了!只是这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接着出口处那一缕黯淡的月光,朝着叶孤城左瞅瞅,右瞅瞅:“那位枯梅大师……” 叶孤城面无表情:“……没遇上。”但是他紧接着又道:“我遇见的是那个叶姓女子。” 我再瞅:“人呢?” 叶孤城:“……死了。” 我:“……”这时,上方忽然开始疏疏密密的掉下些细碎的小石子来,而经这么一提醒,我也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刚刚究竟忘了些什么——叶孤城说他之前是一路穿墙破壁硬生生闯过来的,那么,换成现代社会的概念就是……他把人家的承重墙给砸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毛毛细雨,那么现在就是在下冰雹了!然而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则是伴随着现在正往下掉的冰雹同时响起的,那咔啦咔啦的一阵阵龟裂声……显然听到这动静的不止是我,另两人立时也作出了反应——我和原随云几乎是同时收了手,然后,掉头就往外冲,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跑上几步,就突觉腰间一紧,接着便是如腾云驾雾一般被人给揽着腰飞速的拉出了秘道。 我并没有反抗。下手如此的快准狠让人难以反抗——揽着我腰的人,即使不看我也知道,毫无疑问就是叶孤城……而且在场的也就他能有这份轻功了!叶孤城揽着我的腰,轻飘飘的身形连晃冲出了秘道,一落地,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却似乎犹豫了好一会,忽然道:“……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想告诉你。” 虽然有些诧异,但毕竟他刚刚表现的很好,于是我还是微笑道:“说吧。” 可他还是在犹豫:“不过忠言逆耳……” 我淡淡道:“练剑之人首重定性……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发怒的。” 叶孤城道:“……你的腰比以前,粗了。” 66、第70章 一点红嘴角刚要顺势扬起的那一点笑容顿时就一下子扭曲了, 整张脸都有点开始微微抽搐了起来, 而他脸上那双亮的逼人,可以说是唯一给他那一张路人脸添了点亮色的眼睛更是直勾勾的在瞪着我——显然要不是考虑到真动起手来他只能单方面的挨揍……而且还很有可能是被群殴,大概这时候拳头就直接过来了。 我笑眯眯的道:“我不过是想提醒红兄一件事, ”然后我微笑着看了如今正迸着满头的青筋,在一脸僵硬的思考着到底是忍一口气好汉不吃眼前亏比较好, 还是快意恩仇一点干脆的冲上来挨揍比较好的一点红一眼:“逃债是没有前途的。” 一点红:“……”而后沉默了一会,他才冷冷道:“我没打算逃债。” 是吗?我含笑道:“若我没有猜错, 红兄刚刚是又打算要独自离开吧?”一点红沉默着——显然是默认了, 于是我继续从袖子里摸出第二张欠条:“……这么说,红兄你已经能够还清欠我的银子了?” 在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我手中那两张欠条上的数字之后,以一点红的冷静淡定和一张脸僵硬如石头也瞬时就是呼吸一滞——而且从他浑身肌肉的松紧变化态势, 乃至杀气浓度变化趋向来看……他似乎很想当场就跳起来揍我。只是他刚刚想要爆发, 这一瞬间的杀气,立时就引得一旁的叶孤城忽然冷冷的投过来一眼。不过人家一点红同志一向是威武不能屈, 即使硬顶着人家白云城主那无声的威胁也是面不改色, 只可惜他似乎富贵能淫——我刚冲他微微一笑……顺带晃了晃手里的欠条,他立时就僵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气势完全下去了。 憋了老半天,一点红终于闷声道:“……我何时欠你这么多银子了?” “红兄莫非不知,”我微微笑道:“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做利息。” 见一点红的嘴微微动了动, 似乎很想和我说点什么,我安慰他道:“虽然红兄你一直都在从事着非法职业,长年作奸犯科, 不过如今到底也是从良了。” 一点红:“……” “所以我相信,”我笑了笑:“以红兄这等人品,不管有没有利息,你都一定会按时还账的,对吧?” 一点红面无表情,冷冷道:“……我不是好人。” “那就更好了。”我笑眯眯的道:“我一向喜欢惩恶扬善。” 一点红:“……” 接着我微笑着又加了一句:“那我收起银子来就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然后很愉快的看见一点红的脸又黑了。“不过,”我口风一转,叹息一声:“虽然就连红兄你自己也坦诚的承认了自己是当今武林中公认的败类……” 一点红:“……” 楚留香:“……” 叶孤城:“……” 注意到他的脑门上又开始出现了明显的青筋跳动迹象,我赶紧轻咳一声:“但我还是不忍心让红兄你就此沦落下去。”我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目标的人生是可悲的,而作为朋友,我十分担心红兄你在失业之后会失去奋斗的目标,就此颓废下去。而我,”再次冲他挥了挥手里的欠条,我满意的看着一点红的脸上很快就跟着现出的那一抹健康的红晕,以及宽广额头上那几条充分的显示出了其主人的身体异常健康的膨胀率极高的血管:“……一直都在努力着试图让朋友的人生更加有意义。” 一点红:“……”在被梗的压抑的喘了老半天之后,一点红终于倒过气来了:“……你刚才说钱财如粪土。” “不错。”我微笑:“所以我不忍心把这粪土都留给你。” 一点红:“……”又给噎了好一会儿,他才冷冷道:“你不是一向好洁么?” “以你我的交情,”我正色道:“……纵然再是好洁,我今日亦要为朋友两肋插刀!” 一点红:“……” 默默的瞪了我老半天,一点红忽然转头看向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旁边垂眉敛目,仿佛入定已深的叶孤城:“你没什么要说吗?” 叶孤城面无表情的半垂着眼帘,默然许久,才用一种极为诚恳的口气对着一点红缓缓道:“……钱财乃身外之物。” 一点红:“……” 上了马车后,刚刚已经在旁边默默背景板了许久的楚留香终于微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鼻子,苦笑道:“……你这又何必。” “夏虫不可语冰。”看着楚留香那副微带无奈的表情,我忽然禁不住由衷的跟着微微摇头一叹:“世人皆愚啊!” 楚留香:“……” 秉着传到授业解惑的崇高理念,我叹息着对楚留香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了让他忘记悲痛,更让他明白活着的人永远比死人更重要。” 显然楚留香也没怎么听明白我的意思,当下便微带疑惑的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让他明白活着的人比死人更重要?” 听他这么愣愣的跟着重复了一遍,我忽然更想叹气了:“是啊,只是想不到我竟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楚留香稍稍一愣,虽然看表情似乎还是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微带了几分安慰的对我道:“是人便难免会犯错……” 我叹道:“不错,所以我才会一直都以为楚兄你是个绝顶聪明之人……” 楚留香:“……” 微微摇头,我继续叹息:“但我也实在想不到,楚兄你竟会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 楚留香苦笑着,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喃喃道:“这句话若是别人说的,我自然是明白的,但这话若是你说的,我可就不敢说自己一定明白了。” “很多人都因为一直记挂着死去的人,而忽视了身边还活着的人,他们都忘记了,往往那些活着的人更需要他们的重视……”我的冲着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老老实实的闭嘴坐着的一点红挥了挥手里的欠条,笑眯眯对他道:“现在你该明白我有多重要了吧?” 一点红:“……” 不过,在安慰完了一点红那受伤的心灵之后,我觉的有件事更加的重要:“红兄……不如我们来聊聊你如何还债的事吧?” 略略僵了一下之后,一点红就冷冷道:“……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我温柔含笑道:“红兄且放心,我也没有指望你能还上这笔银子。”一点红听的忽然目光微动,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我就马上接着道:“……那不知红兄你可有做护院的工作经验?” 一点红:“……没有。”他几乎是硬邦邦的从牙缝里甩出了这两个字。 “这样啊,”我深感遗憾:“那上岗前就只能岗前培训了。” 一点红面无表情,只吐出了三个字:“收钱吗?” 我笑了:“果然还是红兄最知我的心意。” 一点红:“……”然后我就看见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虽然没发出声来,但是据我估计他应该是很想说诸如怎么能对朋友收钱之类的,于是不待他问出口,我就斩钉截铁道:“没人能让我义务劳动。”就连叶孤城目前都还奋斗在抗战的第一线。 一点红:“……”大概是经历的多了,如今一点红回气的速度明显加快——简而言之,就是血条加长了,他这时候居然还能问出一句:“培训什么?” 我答道:“剑法。”看一点红有点皱眉,好像很不屑,我微笑着一指身边的叶孤城:“由这位白先生担任考核官,红兄你若能胜过他就可以不参加这岗前培训。” “……”一点红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闷声道:“就算培训完了我也不可能胜过他的。”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我笑了笑:“所以这叫下马威。” 一点红:“……” 我冲他笑的极为和蔼可亲:“这是专门收拾那些不服从领导听指挥的。” 一点红:“……” 同一点红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于是,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意识到的时候,我们的马车已经到了一家可以歇脚的客栈。只是我们似乎来得晚了点,在跟掌柜表示要住宿的时候,那生着一张团团脸的客栈掌柜连连作揖,一脸赔笑道:“对不住几位客官,小店的上房只剩两间了,这个……”他一边说一边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们几个,小心翼翼的在赔着笑。 两间房?我瞅了瞅旁边莫名其妙都忽然不说话的三个人——叶孤城和一点红两个是沉默寡言惯了,还好说,只是连楚留香在瞥了我一眼之后,都笑而不语,这个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看哪个都不像好人! 看这情况,那仨大概是指望不上了,于是我默默思考了一下——因为蝙蝠公子突然跑出来串场,南宫灵和卢小夜两个都被我打发走了,赶车的就一个普通车夫而已,所以真正需要考虑的,包括我在内其实就四个人。而我考虑到叶孤城和其他两人不管是谁住一块都不太好——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宜泄露,而是他和其他两人任何一个住一块,那人恐怕都会有生命危险……尤其是楚留香,和叶孤城两个住一间屋子过上一晚,搞不好今天晚上没过完就可以用享年了——风流潇洒的楚香帅同志明天早上是否还健在可就不一定了。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那掌柜的就已经先一步把房牌递了过来——给了叶孤城:“……这是您两位的。” 叶孤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如何?” 我微一颌首:分的正好。 我拍了板,其他三个自然不会有意见,倒是那个客栈掌柜一边前面引路,一边还在一个劲的对叶孤城不住道歉……果然他看上去就是那最不好说话的,只是在快进门的时候,叶孤城却忽然停了下来,把那掌柜的当场就给惊得一个哆嗦——但是叶孤城却是略一沉吟,便随手自腰间取下了一块玉佩递给他…… 不管是我,还是叶孤城,我们两个身上从来不带廉价货……那掌柜的自然是惊喜万分,但瞅瞅叶孤城那张习惯性冰块的脸,又有点畏畏缩缩不敢接。于是叶孤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此物谢你。” 叶孤城拈在指间的那块玉佩质地极佳,与他那只简直是色如新雪的手交相映衬下更是耀目生辉,被添上了十分的华彩。看的出来那掌柜的都已经是被晃得眼晕了,几乎是颤抖着一双手从叶孤城手里接过了玉佩。叶孤城神色微缓,似乎是刚想说些什么,结果那掌柜的捏着手里的玉佩,当下就是一咬牙一跺脚:“……您要是不嫌弃,我那间屋子可以腾出来给您住,您就不用和这位公子挤一间了! 叶孤城:“……” 看的出,他好像很想把那玉佩再拿回来。 好容易有修息的地方了,我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先叫了水要洗澡。客栈里的小二很快就把水送了上来,叶孤城略一犹豫……转身缓步出了房门,然后我就听见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顿了顿,然后这脚步声离的远了些,再顿了顿,这脚步声又离的远了些……默默心算了一下距离,确定他绝对不可能在我出浴时及时赶到,我这才放心的开始往下扒衣服。 只是我正衣衫半褪之际,却听窗户突的轻轻一响,然后屋里一下子就多出了一个人来……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 ……叶孤城同志只比她晚到了半拍……而且还没忘了关门。只是他一抬头看见那少女,当即就不由的滞了一下——其实,我和叶孤城之前并不是不知道外面有人,只不过,我们并没想到居然有人真的敢这时候闯进来,而且还是个女人……要知道,现在可是封建的旧社会啊!所以我完全能理解叶孤城的这种反应——照他的一贯思考模式,这时候敢闯进来的统统天外飞仙伺候,可是按照自古至今的社会认知约定俗成,这种时候,出了这种事,这板上钉钉是我的错误。于是,叶孤城有点短路了。 他这么一顿,那少女就开始在细细的打量我……我也顺便开始打量她——眉目秀美,生的相当不俗,一身锦衣玉冠,而且发冠上还带着个明晃晃的大珍珠……的坑,珍珠已经没了。只可惜,虽然她是一身男装,打扮的也是干净利落,潇洒帅气,活脱脱一个刚从射靶场上下来的王孙公子,但是我和叶孤城两个都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这又是一个被女扮男装的小言给毒害了的无知少女。 那少女的脸上原还带着些怒意,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许久,却忽而嫣然一笑:“早就听说楚留香生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虚,的确是眼带桃花。” 我默默的拢好衣襟——这事我不好自己给自己解释,于是转头对叶孤城道:“……你不想说什么吗?” 叶孤城沉默许久:“我已经接受现实了。” 67、谁是楚留香 叶孤城果然靠不住, 而且他还总是不到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我实在不该相信他的! 我正想对的叶孤城的人生理念发表一下个人观点, 顺便再接着教育一下叶孤城做人要敢于同命运相抗争的时候,那少女却又忽然把脸板了起来,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也瞪了起来——严肃的就好像刚刚那个笑起来几乎炫的人眼晕的女孩子压根就不是她一样:“……可就算是楚留香, 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欺负一个女孩子!” 原来又是一口黑锅……我突然很想让某人知道,让我背黑锅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慢条斯理的理好衣襟, 我这才微微叹息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我并非楚留香。” 那少女冷笑道:“我若是刚刚欺负了一个女孩子, 也是不敢承认自己是楚留香的!” ……我真的很想告诉她一个真相——楚留香要是真“欺负”了像你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美女,这厮是绝对不会不敢承认自己是楚留香的——他只会在吃干摸净之后,留下一句“楚留香是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就很得意的拍拍屁股飘然远去的, 然后江湖上从此就会开始流传这厮新的催花战绩。 “我确实不是楚留香。”我简直都有些无奈了……我长得就这么像采花贼吗! 那少女瞪着眼睛:“你不是楚留香?那你敢发个毒誓么?” 我无语的一叹:“可以。我若是楚留香, 那就叫……”这时,叶孤城却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西……”我微笑着看向叶孤城, 近乎叹息道:“果然, 这世上只有你才是愿意不计任何条件为我的……”见叶孤城听的神色微微一动,原本锋锐如剑的目光亦不由的随之一缓,我回头向着那少女正色道:“他一世不得沾美色!”我坚定的指着叶孤城。 叶孤城:“……” 那少女有些呆滞的瞪了我许久,才终于又冷笑道:“你拿别人来发誓,这算什么诚意!” 我叹息一声:“那你要我如何?” 那少女瞪着我:“至少也得拿你自己来赌咒发誓才做得数!” 好吧, 我没办法了,不过想了想……这事也确实不该连累人家叶孤城,于是, 迎着那少女的冷笑,我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好吧,那我发誓,我若当真是楚留香,”我转头看着叶孤城,沉声道:“此事的确不该让你受害,那么,”我带着真诚的愧疚之心,诚心诚意的向叶孤城表示了忏悔之意:“……就让我禁欲一辈子!” 叶孤城:“……” 我冲他点点头,然后神情肃然的看向对面的少女,极力的想要表示自己发的这个誓是非常认真严肃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虽然已经拢好了衣襟,但是衣服还并没有完全穿好,而被像她这么样一个年轻又美丽的少女给直勾勾的瞪着,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但是看她那样子,显然是不能指望对方突然羞涩一下的,所以只得轻咳一声,提醒道:“姑娘……你能不能暂且回避一下?” 那少女怔了怔,但随即便冲我瞪起了眼睛——她的表情虽显得有些骄纵凶蛮,但毕竟年轻,容貌又生的极美,再怎样作态,也终是带着一股子不自觉的……嗯,娇嗔的味道,让人很难真的对她生起气来。就听她理直气壮的道:“我为何要回避?难不成只准你们男人看漂亮女人,就不准女人也看漂亮男人么?” ……叶孤城的脸好像微微抽了一下,不过……说的好!我突然有种遇到同类的感觉,当下眼底不由的就露出了几分笑意:“当然可以,女人天生就有看漂亮男人的权利……谁若是不同意这一点,我第一个就不让他好过!” 叶孤城:“……” 笑到一半,我突然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对了,似乎是有点冷落了叶孤城了——毕竟他明明在场,我还总是只跟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姑娘搭话不理他是不太好。于是我转过头看向叶孤城:“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叶孤城:“……” “你看,”我笑眯眯的转回头去,对那正有些狐疑的瞪着叶孤城的少女道:“其实他不说话就是表示同意。” 叶孤城:“……” 那少女看了我许久,却又忽然冷笑起来:“楚留香果然是很会讨人喜欢,只可惜我却并不是傻子……你想用这么两句话就蒙混过去是不可能的!” 现在我只想叹气了,忍不住喃喃道:“我当然不会把人当傻子,可有人却偏偏就硬要当傻子……”看那少女一下给气的脸都白了,我刚微微一笑想安抚她一下,结果就看她唰的一下就从腰间摸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然后,也不待我开口,就咬着牙,当头便是一剑削了过来……你太性急了! 剑光很急,也很快,只可惜通常来说,年轻又漂亮的美人,尤其是在古龙武侠小说里的美人,往往武功都不会太好——因为练武会生出肌肉,更会让她们那一双春葱般的柔荑生出茧子,变粗变硬,再倒霉一点说不定练马步练成罗圈腿……西门剑神和叶孤城这俩能把武功练得这么高还能同时有那么笔直的两条腿,这压腿压的一定很不容易!更何况,对面那少女的性子也是一看就知道急的很——而真正的高手在动手的时候,是绝不会太急的。 所以这看似凌厉的一剑也同样没什么技术含量——我只略略将身子偏了几分,那道急如星火的剑光便生生落在了空处。只是,这一剑击空之后,剑身却忽然一转一折……这一剑竟已变了,变得又轻,又柔——同样的一柄剑,同样的剑气森森,却偏偏犹如一阵清风般吹了起来,仿佛一瞬间,便轻轻的吹走了所有的生机……浴桶的。 一抬手,穿过重重剑影,轻描淡写的在她手腕上轻轻点了一下,继而飞快的闪身避开因为剑势一歪导致容器被劈的四分五裂而四溅的水花之后,我微微沉吟了一下——这招式,虽然学艺不精,但的的确确是我之前曾见过一次的:“……清风十三剑?” 那少女的脸色突地一变,握剑的手更紧了紧,但这时,我的耳中却忽然又传来了一声轻的要让人几疑是错觉,和一声稍重些的,但同样都极细微的几声脚步的轻响,而同时响起来的,还有楚留香那莫名的略带迟疑的声音:“……林兄?” 房门忽然开了,我下意识的一回头,就见门口已经突然出现了一个帅哥,而且还是那种一身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风流倜傥佳公子式锦衣,打扮可谓骚包的不能再骚包的帅哥……不过叶孤城的反应比我更快——他只面无表情的略略一抬手,便是一道耀目的光华乍起即消,随着寒光漾起,一道剑气无声无息的将一面拦在两人之间的屏风一分为二,就仿佛是轻轻破开了一张薄薄的白纸一般,向着楚留香乍然间就迸射而出! 在这一刻,楚留香同志表现出了丝毫无愧于他在江湖上的盛名,堪称可圈可点的个人素质——叶孤城这一剑过去,寒光如电,但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只见楚留香由前扑到骤停,整个人就仿佛瞬间被生生的钉在了地上一般纹丝不动,而后身体却又于电光火石间飞快的向外一偏,堪堪避过了那一道凌厉的锋芒……只在脚尖前相差毫厘之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不过,楚留香同志最突出的优点显然并不在武功和个人反应上——且不论他的武功水准到底如何,单就他的胆量就非是常人所能及也!面对脚前那一道深深的剑痕,他也只是略顿了顿,然后马上就又继续迎难而上了……等叶孤城冷着一张脸准备再追加两剑的时候,楚留香已经如一道清烟般飘到了我面前。 而那少女的反应就简直和楚留香完全不能比了——等叶孤城都把手里的剑用过一轮再塞回剑鞘了,她才反应过来,脸色煞白着,慢了半拍的下意识往后一退——如今满地都是被她打碎了浴桶里溅出来的水,于是脚下一滑,少女惊呼一声就直直倒了下去……倒在了楚留香的怀里。然后我就看着她一抬眼,迎上了楚留香那张含笑的脸之后,立时下意识的连神情都不由的柔了几分。 看她这表现,虽然我不由的在心里痛心疾首楚留香这厮果然是桃花命,但是机不可失,我赶紧道:“这下姑娘你总该相信我不是楚留香了吧。” 结果我话一出口,那少女立时就一下从楚留香的怀里又跳了起来:“不信!……到了这会儿,你居然还不肯承认!”她咬着牙,似乎极力的想要把她那双本来就已经很大很亮的眼睛瞪的更大一些:“想不到堂堂盗帅居然会是个无胆匪类!” 楚留香听的忍不住轻咳一声:“这位姑娘……” 只是还不等楚留香说什么,我立时便收起习惯性的微笑,肃然打断了她的话:“楚留香是我的朋友!”见那少女被我的突然变脸给弄得怔了一怔,都忘了说下去,我这才语气微缓的正色道:“……所以我只承认他是匪类。” 楚留香:“……” 叶孤城:“……” 少女:“……” 楚留香有些面色古怪的咳了一声:“……林兄……” “做人要诚实,”我微笑着淡定回视:“我记得楚兄你的某位做捕头的朋友就曾提到过,小偷和强盗在当今应该都是被定性为匪类的,没错吧?” 楚留香的脸又微微抽了一下,无奈道:“……李捕头的确是这么说过,不过……” 我满意的轻轻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扭头冲那少女微微一笑:“看,这就叫官匪勾结。” 楚留香:“……” 然后我又笑起来:“当然,如果姑娘你坚持认为他是无胆之辈,我也无话可说,毕竟相较于姑娘你如此壮举……”我轻咳了一声,然后拿眼神用意鲜明的瞥了瞥眼下旁边还在冒着腾腾白雾的那一大木桶的洗澡水,再瞥瞥脸色突然有些古怪的楚留香,微笑:“楚留香当然是胆量还不太够。”不过我估计楚留香他这辈子大概是打死他也不可能像你这么真汉子,纯爷们了——他要是真敢像你这样在这时候冲进来……我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神情漠然,但是右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的叶孤城……估计连棺材都可以不用申请了——直接就被叶孤城碎尸万段了! 那少女到底还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她这会儿脸上也有些泛红了,她大声道:“我就算看了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她一边冷笑着瞪我,一边又捏紧了手里那把明晃晃的软剑,顿时引得叶孤城都忽的眉峰一凌,面上寒意骤涌,按在剑柄上的手亦是不由的随之一紧。 “姑娘,你误会了……”我微笑着叹息道:“像姑娘你这般美丽的女孩子,一定没人忍心伤害你的……除非那人不是男人。” 叶孤城:“……”他默默的,迅速的把手里已经拔出了一半的剑给塞回去了。 那少女瞪着我:“……那你想怎样?”那一丝薄薄的怒意给面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霞韵——即使是怒气冲冲的在瞪人,她也仍然是很美丽的,让人很难真心的去苛责她,我也一样——尤其她还是专门跑来找楚留香茬的。于是我极力的在面上漾起了一丝春风化雨般温柔的笑容:“我不过是想让你明白,我当真并非楚留香。” 那少女瞧了我一眼,脸都有些板不住了,却还是在努力的朝我瞪着眼睛:“这般风流的模样,你若不是楚留香,谁是?” 我朝楚留香瞥了一眼,含笑道:“姑娘刚刚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那少女怔了怔,下意识的瞟了楚留香一眼:“……他和我听说的可不像。” 楚留香苦笑着,忍不住又揉了揉鼻子,喃喃道:“传闻有时候也很可能和事实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说的倒也有理。”楚留香刚微微一笑,那少女又道:“若你才是真的楚留香……我听说的盗帅楚留香,不但生的英俊潇洒,而且是个温文有礼的翩翩君子,他性情潇洒,聪明风趣,还有满腔正气……” ……即使以楚留香的脸皮厚度,这下都有些泛红了——毕竟此刻他的周围还有我们这些知根知底的人在……大家都在围观武林中不世出的五好青年,所以楚留香只好谦虚一下:“姑娘你过誉了……”但那少女紧接着又道:“……那传闻倒的确是骗人的。” 楚留香:“……”他的笑容好像又有些僵了。 那少女道:“你真的就是楚留香?”不过楚留香到底是楚留香,他迅速的冷静了下来,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似乎冒充楚留香并没有什么好处。” “没错,”我笑眯眯的插了一句:“因为那样一定会有很多美丽的女孩子想要缠着他。” 叶孤城冷冷的也跟着接了一句:“也一定有很多人想让他死。” 68、变起肘腋 楚留香倒是好定力, 闻言连脸色都没变, 只是冲叶孤城意味深长的微微笑了笑,却忽然道:“若是为了……林兄这等人物,那在下也很愿意被人惦记的。” ……叶孤城的眉毛好像竖起来了, 不,应该说, 他的脸上一下全结冰了:“只怕他并不希望被你惦记。” 而楚留香微微一笑:“没有人有资格替别人做选择的。” 叶孤城冷冷道:“他已经选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骄兵必败。” 叶孤城:“……” 不过那少女却没有注意他们俩的交流,而是立时就开始瞪着楚留香:“既然你就是楚留香, 很好, 那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楚留香回首含笑而对:“愿闻其详。” 那少女瞪了他一眼,冷笑着,拖着长长的声音慢慢道:“我想找一样东西。” 但凡这种开头, 通常都是麻烦的预兆, 而楚留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麻烦缠上身了,闻言立时便是警觉的一顿, 非常聪明的没有接话, 不过可惜的是,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而我一向都是以帮助朋友们的人生变得更加充实而富有意义为乐的,所以我立时便很愉快的代他接道:“那这位姑娘你当真算是找对人了……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楚兄向来最是擅长帮人解决麻烦了。” 楚留香几乎是一脸微微无奈的在看着我了,而显然, 他这表情让很多人都觉得很解气——那少女很快就又开口了:“那东西被偷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了指自己发冠上多了出来的那个坑。 我只能说:“……那你大概也没找错人。”——这回包括从刚刚起就一直在很自觉的充当背景板的一点红在内,大家都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楚留香了……我觉得眼前这情况, 相比起什么人民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还是众望所归来的更贴切一点。只是,看着楚留香的脸又有些僵硬的趋势,我觉得作为朋友,还是需要开导他一下的,只是还没等我在心里斟酌好怎么开口,楚留香却忽然叹了口气:“……林兄莫非也以为此事是我所为?” 我面色淡淡的微微摇头:“我自然是信得过楚兄的。” 见楚留香望向我的目光突然亮了亮,我才再度开口:“不过楚兄,钱财乃身外之物……” 楚留香:“……”给梗了好一会,楚留香才好像有些艰难的道:“在下刚刚听林兄你说的似乎是……” 我笑眯眯的截断他:“我对楚兄的妙手空空之技向来是最信得过的。” 楚留香:“……” 那少女听了好一会,只冷冷道:“我的珍珠被偷了,而且我亲眼看到那小贼是进了你们这几间屋子。其他的客人都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而这里却有位大名鼎鼎的盗帅……”她气冲冲的瞪起眼睛:“即便不是楚留香偷的,也定是你们当中一人偷的!” 我们当中一人偷的……结果所有人,包括一点红在内,大家又都在看楚留香……至于楚留香——他又开始摸鼻子了。沉吟了一些,楚留香终是忍不住道:“莫非在下每到一个地方,就必定会去偷东西么?” 我微微一笑:“当然。” 楚留香:“……”他忽然看向我,微微笑起来:“说起来……林兄应该也很喜欢珍珠才对。” 这回是叶孤城神色淡漠的开了口:“你错了。” ……叶孤城,你确实是个好人……我忍不住有些感动的深深看向他——叶孤城冷冷道:“他喜欢的是珍珠粉。” 我:“……” 楚留香:“……” “咳,”我语重心长道:“……为人当重义轻财。” 叶孤城:“……” 楚留香:“……” 这时,那少女很不耐烦的打断了我们的话:“别想蒙混过去,肯定是你们当中一人偷的!”虽然这么说,她一双眼睛却只瞪着楚留香“马上把你偷了东西还回来!”那少女瞪起眼睛,现在她是脸也不红了,气也不弱了,一双生的极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楚留香,一刻也不肯放松,那种挑眉瞪眼咬牙切齿的架势,简直像是恨不能上手死死的揪着楚留香的领子——活像是逮住了偷她东西的小贼……而且还是经过了几万米长跑才逮住的那种。 而楚留香这会儿已经是真的有点笑不出来了:“姑娘为何一定非要说是在下偷了你的东西呢?” 那少女冷笑道:“那偷我东西的贼身材高大,轻功很好,而且正是往这边跑过来的,而我却又偏偏在这里撞见了你。”她简直是理直气壮的瞪着楚留香:“不是你还会有谁?” 楚留香叹气——他又忍不住开始摸鼻子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就此认定是在下所为吧?” 那少女冷笑着,大声道:“我叫金灵芝。”她其实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几乎是下意识的微微昂起了下巴,面上更忽然带上了种说不出的骄傲——她当然应该骄傲的,若单以“火凤凰”金灵芝这个人来说,在江湖上或许并没什么特别出奇之处,顶多是比旁的女子生的美些,但是有两个和她关系非常密切的人却是鼎鼎大名。这两人一个是蝙蝠传奇的主角蝙蝠公子原随云——这是她情人,另一个就是万福万寿园的那位更加鼎鼎大名的金太夫人——这是她祖母。 那位金太夫人或许没有水母阴姬和石观音那么高的武功,但却绝对是武林中最有势力的一个女人——她一共有十个儿子、九个女儿、八个女婿,三十九个孙儿孙女,再加上二十八个外孙……能生也是一种本事,穿越者就是这么改造中国的。更何况人家不但生的很有数量,而且还很有质量——不管是哪个女人,有那么一堆要么是镖头,要么是总捕头,还有的是帮主和掌门人,而且没有一个不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的儿子和女婿……对了,其中甚至还有一文一武两个要么位极人臣,要么战功彪炳的朝中重臣。对像金太夫人这样的女人,不能说绝对没人敢惹,但能惹得起,而且敢惹的人绝对是个位数。而这个金灵芝,全武林中人都知道,正是这位金太夫人最小的,也是最喜欢的一个孙女。 如今这位天之骄女的东西被人偷了,而很不幸的,在当今小偷和强盗这一行中,敢惹而且能惹得起……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认为他敢惹而且能惹得起的人,在我眼前偏偏就有这么一个——我们号称小偷中的元帅,流氓中的佳公子的楚留香同志。 于是,金灵芝这一报名字,连楚留香自己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在最巧合的时间地点出现的最合适的人,作案时间,作案地点,作案能力和作案动机他都齐全了,若说他和金灵芝丢东西这事没一点关系,不要说别人不会信,恐怕就连楚留香自己都会觉得完全没有说服力。再说……真不是他干的,全武林人民都会对他失望的! 但是俗话说的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在这一刻,自始至终就一直很有自觉性的在充当背景板的一点红站了出来:“不是他。”他的表情石头一样生硬,他的话掷地有声,让我忍不住以为接下来肯定又是一通关于这事到底是不是楚留香干的之类的争执……不过,既然金灵芝都出来了,那不就是说,《蝙蝠传奇》马上就要开始了? ……如果我穿越成了楚留香,那么这剧情桥段我自然是义无反顾的要跑,但现在我穿的是无花,要按剧情便当我都领两次了,再要我加班,跟着楚留香跑剧情?……穿越司像是那种会给人加班费的部门吗?所以,我立时冲着金灵芝就是微微一笑:“令祖母最近可要做寿?” 金灵芝明显是听的有些莫名其妙,愣愣道:“没有。” 那就好!我温柔的看着金灵芝,含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金灵芝被我看得脸都有些红了:“你说便是!” 我唯一点头,肃然道:“那有缘再见!”几乎在我话音刚落的同时,脚下便骤然发力点地……伸手拖了一点红就想往外跑。 一点红绝非废柴……至少在一堆废柴里,他还是不那么废的一根。事实上,撇出去我和叶孤城这两个破坏平衡的外挂,在当今武林中,他这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身手了,虽然可能脑袋里面还并没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本能反应并不慢,在被我拖的一个踉跄之后立马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也算是给我添了点小麻烦。但不过在绝对的强权下,负隅顽抗是没有前途的……而一点红猝不及防下,瞬间就被我给抓住了后领。 看看我,看看楚留香,再看看金灵芝,一点红那张常年僵化的脸上,两道眉毛几不可查的微微皱了皱,略一犹豫,便又再度开始挣扎起来。而眼看着他好像还准备接着负隅顽抗,我微笑着,一伸手,就从身边的桌子上捞起了一只颈长肚大吨位实在的花瓶,冲着他,很温柔的轻轻晃了晃。 ……一点红老实了。 只是我正想就这么把他从这屋里给一路提溜出去的时候,楚留香却忽然开口了:“……清风十三剑?” 他只这么一开口,我刚带着一点红从地上跃起,眼角就瞥到金灵芝的脸色忽然一变,然后,只顿了一顿,一道剑光便已如匹练般自背后朝我刺了过来!……要灭口你干嘛不先灭楚留香! 这一剑来的又快又狠,刺过来的时候更是都带上了“哧哧”的破空声,只是,这一剑虽然看上去似乎威力大得很,而且是一副不要我的命绝不罢休的架势,但实际上对我却并没有什么威胁性——笑话,当年我穿西门剑神的时候,干掉的那都一个个什么等级的!但是这时候我却完全没有和她接着折腾的精力了,只一门心思的想赶紧跑路——随着这桥段变得越来越熟悉,我总有种快要被卷进剧情漩涡的感觉……加班的阴云快罩到脑袋顶上了! 于是,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剑,我轻飘飘往边下一侧身子,避过去了,然后顾不上还手,拖着一点红就加紧往前奔。尽管我并不是以轻功出名的,但是房门离的并不远,以她的出手速度,如今这一剑落空,再来一剑的时候,想够到我就是不太可能的事了。这一点金灵芝显然也是知道的,所以第二剑的时候,这剑就已变了,变得如一阵清风吹来,变得似有似无,似快似慢,似实似虚……即使不用回头,我也能感觉的出,来自身后的压力陡然增大了数倍……来自叶孤城的杀气也陡然增大了无数倍。 若是由叶孤城出手,这金灵芝只怕就死定了——我当然不是怜香惜玉,只是,在蝙蝠传奇中,金灵芝也算是比较著名的人物了,如果莫名其妙的挂了……于是,我脚下一顿,不待站稳就急急转身,刚想去拦叶孤城,可没想到原本抓着的一点红突然就合身猛的扑到了我身上…… 70、9号带来的变化 眼瞅着身周的冰冷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手擎利……一支象牙筷的叶孤城, 我已经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至于楚留香,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 “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敢挑衅叶孤城那么多次,我觉得他应该早就已经做好了被拍破在井口的觉悟了。不过, 楚留香的轻功实在太高, 就算是叶孤城,一时半会也肯定灭不了,而不管是谁, 哪怕是叶孤城, 在拍蚊子的时候恐怕都不会有多少理智的。单体攻击打不中,那么一旦玩群攻……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的到过会儿这里漫天剑气横飞, 天外飞仙狂飙的景象了! 武功高强和不怕死之间完全没有必然联系, 所以即便已经穿越过三次,我也还是不能置生死于度外——叶孤城的天外飞仙,我撑死也只能接下一击,要是碰上他如今这种火力全开的爆seed状态,估计不被分尸也得变喷泉。可尽管已经察觉了近在咫尺的危机, 我还是不能跑,还是只能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神情淡定——在场的其他那仨都还没一个跑的……以我如今的身份,我可以是跑的最快的,但我绝对不能是跑的最早的! ……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开跑,我现在正时刻关注着楚留香同志的一切动向。 不过,这时候,除了楚留香之外,还有一个人或许也需要注意。我面无表情的把眼睛微微一转,正瞅见丁枫望向楚留香时,眼底那一抹还没来得及掩饰掉的浅淡笑意——反派的不能再反派的那种上一秒才刚奸计得逞正仰天长笑,下一秒就给正义的主角们踏上一万只脚的那种狐狸偷鸡式的笑意。 于是,我终于想起来了——原著中的丁枫似乎就是一直都在处心积虑的想要干掉楚留香。只是,大概是我的眼神太犀利了,刚和丁枫一对上,他立时就反应了过来,马上作真诚担忧状——如果不是我确定自己之前看到的绝对不是幻觉的话,这回肯定已经相信楚留香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只可惜,眼瞅着凶案发生的可能性正急速上升中,可瞟了一眼明显已经全方位进入决斗状态的叶孤城,从进门起就一直笑容不改的丁枫同志,这时也终于笑不出来了,在这时候,不要说火上浇油了,他此刻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不敢出声,一丝一毫都不敢——因为他的旁边现在正坐着叶孤城,而且还是显然心情并不怎么好的叶孤城。……白云城主牌炸弹可一向都是地图炮级的。 而据说能够当白云城主一剑的,这世间唯有剑神西门吹雪一人,只是,正牌的西门剑神这时候比天边还远……这救火队实在指望不上,至于我,虽说我的确穿过西门剑神,但我一点都没有冲出去堵枪眼的觉悟,再说,给楚留香堵抢眼……我这边要真冲出去,说不定那边叶孤城就直接换大炮了。 所以,现在大家都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跑的状态。 我不动声色的抬眼四下望了一圈,跟我一样,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楚留香同志的一切动向——叶孤城是在习惯性的寻找着下手的有利时机,而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三人,则是随时都在准备着往与他移动方向相反的方向进行战略性撤退。 高手们对待决斗的态度都是极其严谨的,古龙小说里的高手尤其如此,他们往往都会花上大量的时间去等一片叶子飘下来,但是叶孤城此刻的严谨程度还是让我忍不住觉得,这一次决斗胜负对他的重要性大概还在原著中紫禁之巅那一战之上,毕竟当时的叶孤城是准备赴死的,而现在的叶孤城……他的表情眼神乃至给人的感觉都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一句非常有名的话——xxx,可以死却不可以败……他是死也要把楚留香给灭了。所以,对楚留香,叶孤城几乎花了全部的心神……去瞪他。 如今叶孤城同志正在默默的凝视着楚留香,不但目光是一瞬不瞬,他那一张脸上更绝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就好像已经矗立了千万年的化石一样,在瞪着他,在瞪着他,还在瞪着他……嗯,杀气需求这么大,估计等会的肯定是天外飞仙n连发了。只是,眼下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了一个地方——在叶孤城的手里,此刻正拈着剩下的那一根细细的象牙筷……无关材质,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到了白云城主的手中,都绝对可以变成一等一的凶器,也是任何人都绝对不能轻视的,更何况,这“凶器”的前端目前正遥遥的对着楚留香的眉心。 叶孤城的姿态随意而优雅,就仿佛手里拈的并不是筷子,而是一枝缀满繁花的花枝一样,但指间轻拈的那根象牙筷子却好像在他的手上生了根,连颤都不颤一下。只是,却又让人觉得,那根象牙筷子仿佛随时都能从那只白玉雕就般的手中闪电般飞射出去……好给他腾出空来换剑。 想要彻底的干掉楚留香,凶器那是绝对不能不趁手的。我默默盘算了一下,以楚留香那久负盛名的轻功水准,以及在逃跑方面的精湛造诣,叶孤城想要干掉他,只怕是相当的有难度……至少用他眼下手里的那根象牙筷子来实施会有相当大的难度,这一点相信曾经亲眼鉴定过某人轻功水准的叶孤城自己也是心里有数——换了其他人,一根筷子当然就足以解决了,但是如果对方是楚留香,想用一根筷子就留下他,可能性极低……这厮上头有人。 所以,相信叶孤城得到的结论跟我一样,想干掉楚留香,他就必须将手里的筷子给换成剑——毕竟,指望古龙他老人家打盹显然是很不切实际的。可如今的情况是,如果叶孤城花时间去换更趁手的剑,那么,只怕连眼都还来不及眨一下的功夫,楚留香那家伙大概就已经能窜出去老远了,所以他才会直到现在都还没动手,还只是在瞪着眼……跟楚留香两人大眼瞪小眼。 ……面对着叶孤城的威胁,楚留香表现的一直很淡定,极其淡定……这厮的神经根本不是传说中的那什么铁丝,这是污蔑!……人家明明就是钢筋!而且还是质量过硬完全不打折扣的那种!直到这时候,楚留香嘴角的那一丝微笑也还是一点变形都没有。看得出,叶孤城在心里对他也是不由的生出了几分赞赏之意,因为他开口了,而且还破天荒的多说了不少字:“很好。”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闪烁着锋芒锐利的几乎能伤人的寒光:“不是所有的人在死之前都能像你一样平静。” 楚留香似乎笃定了叶孤城不会趁势偷袭,一边和叶孤城对峙,一边还把一双眸子朝我瞬间就是微微一转,浅浅的笑了一笑,头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或许那不过是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死。” 叶孤城冷冷道:“……每一个死在我剑下的人都这么想。”……他果然没有趁机出手,而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缓也极平静——嗯,绝对没有磨牙……就是捏着象牙筷子的那只手的手背上开始有点微微的凸出了几条淡青色的血管,让我忍不住十分之担心那支担任“凶器”的筷子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作为资深的杀人惯犯,叶孤城并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的杀气,但是空气中却好像有一根无形的弦在一点点的绷紧,而那支象牙筷子则已经开始在极缓极缓的校正攻击方位了,每一分的移动都是绝对的完美,绝对的无懈可击,体现出了其千锤百炼的功力,也让楚留香的表情也跟着在一分分的愈发凝重起来…… 终于,那根筷子微调到了最佳的攻击位置。叶孤城的手臂并没有扬起来,甚至他的手腕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但是,我却几乎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住了那正在烛火的映照下泛起一层浅浅的光晕的筷子,等待着那必然石破天惊的一击——白云城主的剑法,感兴趣的可不止是正牌西门剑神! 那传说中的叶子还没掉下来,色泽温润的象牙筷前端却忽然闪过了一溜寒光,冥冥中,一根无形的弦已经绷成了满月……我几乎都能感受到,在这一刻,叶孤城仿佛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stop!”……他岔气了。 “砰!”那象牙筷粉身碎骨了。 ……我觉得我的手也快粉身碎骨了——几乎在那声“stop”响起的下一秒,叶孤城的手就忽然死死的捏住了我的手!握上来的手掌触感温暖,而且……极其有力!强忍着几乎被分筋错骨手的感觉,我心里居然还挺高兴——骤逢异变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我带上……要是没有那满手的筷子末就更好了! 默默的被他摸了许久,被摸的几乎都要面部抽筋了,我正忍不住想要告诉他,分筋错骨手不能长期坚持使用——这招对使用的人没啥危害,主要是被使用的人感觉有点不太好。但是,叶孤城虽然没有松手,但是也没有看我,他在看着另一个方向——一个穿一身标准的古装,脸上却带着一副硕大的几乎遮了大半张脸的墨镜人正站在那里。 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我终于很不自信的试探着问了一句:“9号?”我认识的人中,好像就这么一个喜欢戴墨镜的。 那人弯起嘴角,甚是轻松的朝我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冰山。” 果然是他!只是我瞅了他几眼,终于还是没忍住:“……有必要每次来都戴墨镜吗?”你至于吗?我都到现在了还没见过你的真面目,而且这次居然还是穿古装袍子带墨镜! 9号干笑一声:“你不知道,这是我们司里特地为我们这些外派员定做的工作安全防护用具。” 我忍不住有点狐疑的看这那副怎么看怎么老土的墨镜:“你们的武器设计师是怎么想的……能量防护罩的发射器非得弄这么挫一模样?” 9号干笑一声,一边悄悄后撤,一边朝叶孤城的方向努了努嘴,“……这是专防打击报复用的,就是x光眼也别想看出来我长什么样!” ……这动作,太心里有鬼了!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叶孤城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无师自通英文吧……那么,卢小夜会那么无聊?我觉得,有教英文的空,她肯定更乐意传叶孤城几招绝技,所以:“……你又干了什么?” “那个……”9号朝叶孤城那边瞟了一眼,然后就开始默默的朝我这边后撤,再后撤……在叶孤城冷冷看了他一眼之后,他立刻拐弯,然后迅速的朝离我更远的方向重新开始后撤,再后撤:“咳,我只是给叶城主用了……专门的,具有针对性的呼叫声音……” 我怀疑的看着他:“……只是这样?那声音到底怎么呼叫的?”让叶孤城连筷子都捏不住了? 9号道:“这个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得问叶城主本人。”他突然有些好奇的看向叶孤城:“叶城主您听到什么了?”然后,还不等叶孤城回答,他又好像自言自语的道:“听说因为是力求在瞬间震撼对方的心灵,所以全部都是针对……”我几乎可以看到墨镜背后,9号眨巴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望向叶孤城:“内心深处最渴望、最隐秘的部分进行的弱点攻击。” 叶孤城:“……” 9号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请问叶城主听到了什么?” 叶孤城:“……”他没回答。不过看9号似乎很想追问的架势,我淡定的咳了一声:“你这么想知道?” 见他点头,我淡淡道:“将来我会烧给你的。” 9号:“……” 瞅瞅我,再瞅瞅叶孤城,他终于很识相的换了个话题:“那个,我来是想说,叶城主,您能不能大人有大量,放楚留香一马?” 叶孤城的神情冷的像冰块,良久,才冷冷道:“你为他求情?” 9号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是在为自己的年终奖金求情……楚留香绝对不能死!” 见叶孤城一脸的寒峻漠然,于是,9号忽然低低的咳了一声:“嗯,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只要不被其他剧情人物发现,可以提前允许你们换身体的……前提是别影响我的年终奖金。”叶孤城显然是听明白了,当下神情就微微一缓:“那么……” 只是还不等他说出来,9号就摇着头,连连摆手:“只是,叶城主你不知道,我们最近上头查的严,风声很紧,所以严禁少儿不宜……” “……”叶孤城沉声道:“我并非是……” 9号一个哆嗦:“是是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城主你君子之腹了,为了证明您的清白,我一定把这功能给您屏蔽了!” 叶孤城:“……”沉默了许久,叶孤城忽然冷冷道:“楚留香一定会活到最后。” 9号咳了一声:“那个……如果非要不宜,也可以吹蜡烛的。” 我:“……” 9号走后,叶孤城从那莫名的空间里一出来,也不管在场的众人那莫名其妙的表情,只略一拂衣袖,掉头就往回走。结果丁枫终于忍不住,试探着第一个站出来问道:“白先生,您这是?” 叶孤城淡淡道:“扔蜡烛。” 72、海路上 虽然在决定诚实的告诉他真相之前, 我就已经考虑过叶孤城可能会有的反应, 并且也已经切实的做好了万全的应对措施——就好像即使我的手此刻正在轻轻抚摸着西门剑神的美手,我的身体也因为要去探试脉搏而微微的弯了下来,但是, 我全身的每一分肌肉骨骼,从生理到心理都已经做好了随时战略性撤退的准备——见势不妙大不了直接撞墙出去!可是, 在我的心里,对叶孤城还是抱有幻想的, 但如今……我就知道, 自制力什么的都是浮云! 望着叶孤城默默背转过身去留下的雪白挺拔的背影……果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倒在胜利的前一刻的打击的。而且就算叶孤城承受的了,他也绝对不会愿意承受这种打击的——即使他明明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自始至终都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身形挺直如剑,面容平静神情淡漠的立在屋里一角做孤高冷漠状……但在我的感觉中, 叶孤城现在的状态简直像极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那四面糊死一丝风都不透的笼子还是他自己封的。而此刻, 他的背对着床上的西门剑神的壳子。 我坐在床边上,一抬头就看见叶孤城的面上正几不可查的在微微凝眉,眼帘略略垂下,遮住了素日里寒光灼人的一双琥珀色的瞳仁,而正在不住的轻轻摇曳跳动的烛火洒下忽明忽暗的光, 映在他脸上,照出一片深思……他一定是在思考怎么投诉穿越司的售后服务。 如今,具有超高杀伤力, 而且正处于狂躁中的人形猛兽正在杀气与寒气交互增长,就差再来回趟蹭地转圈了——随时准备着逮个人烧成渣渣来泄愤……虽然他是冰雪系的。 ……我觉得我现在简直是身处极度高危的环境中,四面封闭无脱逃之路——我刚刚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叶孤城的密封工作完成的很好,绝对是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屋里还有一个武力值超高,正常状态下我都未必打得过他,更别说现在还正在冷静中狂暴的叶孤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受到剧烈的人身伤害。我忍不住又摸了一把本来就一直被我抓在手里的西门剑神的美手……这个应该能让叶孤城良心发现一些吧?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于是,我低低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寂的空气:“你有何打算?” 叶孤城终于回转过身来了,只是,在他的目光不可避免的投注到床上西门剑神的壳子上的时候,眼底抑制不住的掠过了一丝复杂之色,然后默默的,迅速的又把头扭回去了……我注意到,他的眼里似乎还带上了点……“痛苦”? 我是很想理解为叶孤城的“痛苦”是因为当年的势均力敌的对手沦落竟到如今这步境地——生机犹在,却失去了灵魂,这种情况医学上称之为脑死亡,俗称……植物人。但是健全的逻辑思维能力却告诉我,叶孤城既不是在和西门剑神的决斗中挂掉的,而正牌的西门剑神如今也还好端端的在享受着生命的美好,就是我这山寨的也没出现任何问题,他是绝不可能产生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想法的,那么……嗯,看到的,吃不到确实很痛苦。 背着身,沉默了一会,叶孤城才沉声道:“杀楚留香。”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之前9号突然跳出来就为了保楚留香的命,这会叶孤城要干掉楚留香,他肯定还得来——这法子比找消协好使! 不过,我默默看了他好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那你为何不去?” 叶孤城道:“我在等。” 我微微愣了一下:“等什么?”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我怕他赶不及。” 我:“……”越界交通的确是个问题——毕竟叶孤城的最终目的不是干掉楚留香……至少目前为止还不是。于是,万一叶孤城下手太快——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低估天外飞仙的攻击力和灭敌能力,要是9号还没赶到,楚留香就已经被干掉了……那叶孤城大概也就不用指望售后服务了。 难道,事关奖金的时候,9号的工作效率总是特别的高?几乎是叶孤城的话音刚落没多久,我就听见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极熟悉,也极轻微的脚步声,然后在我们的门外忽然停了下来……叶孤城的反应永远比我快了一步,就在我还在下意识的在内存里翻找这脚步声的主人是哪位的时候,叶孤城就已经先一步冲着那扇门微微抬了一下手…… “砰”的一声爆响,那扇门只一瞬间就碎成了无数块,如雨四散,但是朝我们这个方向飞迸过来的碎块却都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般,然后就跟正面迎上了杀虫剂的蚊子一样,下雨似的往地上掉了下去。可如此奇景,碎门手一点红同志只看了一眼,立时就飞速的后退,而且撤的比来的时候更快。但是已经迟了,因为这个时候,我的手也动了——床脚边案几上的一只杯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轨迹线,后发先至的整个陷进了他脑袋边上的那根木柱子里。 我温柔亲切的拈起了剩下的另一只杯子,微微一笑:“……红兄难道就不想解释什么吗?”比如你干嘛大半夜的跑来人家的屋子突然破门而入? 一点红沉默了一下:“……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 叶孤城:“……” 一点红看看我,再看看叶孤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飞快的将手按上了剑柄,对着叶孤城摆出了攻击预备姿势,绝然道:“……需要帮忙吗?” 我:“……”看了看姿势标准千锤百炼的一点红,我忍不住咳了一声:“红兄果然重情重义,只不过,你难道就没什么想问的?” 虽然一点红扔在毫不松懈的观察着对面叶孤城的一举一动,但还是微微迟疑了下,开口了:“谁捉奸?” 我:“……” 叶孤城:“……” 其实想要解除一点红的误会并不难。几乎是在我刚伸手一撩开西门剑神那头披散下来遮住了脸的长发,一点红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毕竟西门剑神的原版壳子,就算是那里面已经没有灵魂存在了,整个壳子也依然散发着冰寒彻骨的气息,明明只是神情平静的沉睡着,但一张脸上却还是生生现出了几分凌厉之意,绝对有十足的退敌之效——一点红几乎是当时就是一凛……这个算是,等级威压? 沉默了许久,一点红才沉声道:“我刚刚路过,发现你们的房门被人封住了,以为有人居心不轨……” 叶孤城:“……” 一点红顿了顿,还是不由的看向都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这时候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的“躺”在床上西门剑神的壳子:“他是?” ……你看我是什么意思!我面无表情的一指叶孤城:“这是他的心上人。” 一点红怀疑,并且同情的看向叶孤城。 叶孤城:“……是。” 见一点红仍然怀疑,我淡定的继续道:“他正在想办法把我变成他。” 一点红微微皱起了眉:“真的?” 叶孤城有些艰难的开口:“……是。” 我眨巴眨巴眼睛,叹了口气:“他封上门就是为了看这具身体。” 一点红的眼底已经带上了点怒气……还有理解:“真的?” 叶孤城的脸微微抽了一下:“……是。” 但出乎意料的,看看我再看看西门剑神的壳子,一点红沉默了许久,忽然道:“眼光很好。”顿了顿,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比我好多了。” 我:“……” 不过,还没等我发作起来,一点红立时就又恢复了石头脸,沉声道:“丁枫的事,你们做何打算?” 我想了想:“红兄是指去那海上销金窟?” 一点红点了点头。 我有些犹豫起来,说起来,那蝙蝠岛确实没什么好吸引我的——原著上说过,蝙蝠岛那里其实既没优美的自然风光也没豪华舒适的生活设施,全靠出卖一些所谓的惊天大秘密或者不传神功来吸引游客……没有西门剑神的剑法,也没有李寻欢的刀法,这算什么神功!像那种地方,我如果会去,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想跟去看戏——身为一个按照潜规则规定是绝对不能没目的的满世界乱窜的绝世高手,在这武侠小说的世界除了跟着走剧情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娱乐了,精神文明极度匮乏啊!……难道要我用这双剑神的手去刨地种田? 一点红道:“丁枫,只怕是想对楚留香不利。” 我看了看他:“可一个敢算计楚留香的人,绝对不会好对付。”这厮在武林中的名声在某方面几乎可以达到让小儿止啼的同等高度了。 一点红沉默了:“楚留香是我的朋友。” ……我叹了口气:“我也是你的朋友。” 一点红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只留下了三个字:“我知道。” 既然决定要去了……一点红走后,我看了看床上还在被淡定的西门剑神的壳子,又看了看正微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叶孤城:“……需要我尝试一下吗?”论武力值,的确还是西门剑神比较有保障——不管是和蝙蝠公子斗法,还是跟叶孤城呆一块的时候。 而沉默了良久,叶孤城才开口道:“如何尝试?” 我微微有些迟疑了一下……其实在现代社会,对于如何换魂有着无数的经典教材作为指引,而且指导全面步骤详尽,绝对没有任何操作上的难度,唯一的问题在于,我有没有机会进行实际操作——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如果为了换壳子而不得不与西门剑神的壳子的唇部进行亲密接触,乃至,更进一步的密切交流,叶孤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其实,我更想知道,他会选择剁了哪个。 只是,果然是绝代剑客,白云城主的直觉果然足够的敏锐。我刚这么顿了一下,叶孤城立刻就也跟着顿了一下,毫不犹豫道:“……不必试了。” “……”我面无表情,但是态度绝对认真的看着他,再次确认最后一次:“真的?” 叶孤城的态度比我更坚决:“不必!”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本想让你试着渡气看看的。” 叶孤城:“……”沉默了许久,叶孤城看看我,再看看床上西门剑神的壳子,忽然道:“给谁?” 我:“……”我咳了一声:“这……不能久放,”对西门剑神……的壳子来说,这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瞅瞅西门剑神英俊的脸和有钱的气质,还有那一身质地极佳,一看就是值钱货白衣……很容易招小偷和花痴啊!所以,“……若你还没考虑好,那我就先收起来了。”只是我的手刚碰上西门剑神的壳子,叶孤城就已忍不住开口:“且慢!” ……不收起来,那,我顿了一下:“……谁扛?” 叶孤城:“……” 武侠小说世界里的海仍然是古代的无空气污染无水污染的大海,海水碧蓝澄清的几乎让人有一种能直看到海底的错觉。但是海波醉人,船上的人却相当的要命——因为金灵芝居然也上了这艘船。 虽然大家都能体谅以万福万寿园的权势,想要知道这艘船的出海本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毕竟动静很大,我们也没做过刻意的掩饰,但是消息传来,除了我和叶孤城两个基本看不出表情的,其他的人几乎个个脸色都不是太好——刁蛮任性脾气坏的大小姐自然是没几个人喜欢的,尤其在我们几个面前,金灵芝根本就还没来得及表现一下她的个人优点,只是还没等她做什么,我们就在半夜里突然遇到了一场袭击。 当时月黑无风,我正独自一人漫步在甲板上,巧遇正神情莫测的金灵芝,至于叶孤城——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试图自行研究出使用原西门剑神壳子的办法。 敌人并不多,但却出奇的难缠,而且……多才多艺——我听见有人在学我的声音,在叶孤城的窗外面假装遇袭后呼救,我略略抬眼一望——窗纸上映出的人影挺拔如剑,坚毅如万载不移的孤峰——叶孤城岿然不动,金灵芝倒有点担心,催我过去看看,我淡淡道:“无妨。”叶孤城有分寸,有智商。 那人并不气馁,第二次是用我的声音在吃惊的低呼——好像我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但叶孤城寒峻的身形却连一丝颤动也无——依旧不为所动。我淡淡的对金灵芝解释道:“他是个聪明人。”而第三次,那个声音却是突然惊讶道:“姑娘,你……”话梅几个字,声音里却全是能听的出来的惊艳与痴迷。于是我一边听一边不屑——太假了!我定力有这么差吗!再说也不看看我遇上过的都是什么水准的俊男美女,能这么大惊小怪的碰上一个就这么失态吗!叶孤城要真相信了,那他就可以直接从这船上跳下去了,于是我回过头,对眉头皱的更紧的金灵芝继续淡淡道:“他一向冷静……”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我只觉眼前瞬间白影一闪……窗纸上的影子没了。 我:“……” 金灵芝呆了半晌,忽然冷笑:“你不是说他聪明又冷静吗,那他怎么中计了?” “……这不是中计,”我冷静道:“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73、异变 突如其来的袭击已经让船上一片兵荒马乱, 但金灵芝却瞪大了眼睛, 直直的瞪着我,嘴张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估计是从来都没见过像我这么才思敏捷的人吧。不过, 忽悠完了她,我也顾不上多耽搁什么, 直接就飞掠过去找叶孤城了……什么都是虚的,叶孤城你的一世英名啊! 我一边习惯性的摆出千锤百炼的出来的, 最为优雅也最适合吹风的姿势往半空中跃起, 一边还在面无表情的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在我的印象中——不管是从原著中得到的还是真正跟他接触得到的印象中,叶孤城一直都是以极其的boss极其的英明神武的形象出现, 不但有着外挂级的武力值, 而且自始至终都是冷静淡漠从容不迫的……篡位那段是为了主角不得不做出的智商上的牺牲,非战之罪。在我的认知里, 叶孤城唯一人无完人的一点, 就是……他的自制力也确实太不咋样了。 自制力是什么?自制力就是在心动心跳心潮澎湃的不能自抑的时候,还能冷静的克制住自己的行为……其实只要看叶孤城肯为了篡位,还大半夜的跑去人家屋顶上吹风,就知道跟他其实压根就没什么自制力,当然, 就这一点上,一听见白云城主约他,就抛妻弃子连热炕头也甩了, 颠颠的大半夜的一道跟着跑去吹风的西门剑神也没什么指责他的立场就是了。 但是人恐怖分子刚一叫,叶孤城就这么急吼吼的冲了出去……简直一点高手的矜持都没有……你说你慢上半拍也好啊,我至少还能说你这也是经过了大脑思考的,是因为不能容忍一帮子废柴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叫嚣,是出于高手自尊的行为……和本能和条件反射什么的绝对没啥不得不说的关系! 只是,大概是我的造型太过出色,存在感太过鲜明而不可忽略,我这刚一跃上半空,立刻就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360°绝无死角的热烈欢迎……也是,那帮大半夜的还要上夜班,还要兢兢业业的来搞恐怖袭击的恐怖分子们当然不会这么容易的就让我过去,就算他们的主子是蝙蝠公子也一样——大半夜的,在黑漆漆的天空中跳出来我这一身那么色彩鲜明到简直是刺眼的白色,还假装看不见的话,我要是原随云也会郑重表示……你白内障啊!想转行加入盲人这个前途光明而远大的行业和你家主子同甘共苦是不是! 眼见四周飞来的一片明器暗器闪烁着美丽动人的流光往我这边投来,地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突然多了点图钉大头针似的东西——恐怖分子也不能这么缺德!我一边继续衣袂飘飘的往上升,一边淡定从容的轻轻一抬手,往腰间伸去——就在我正准备摸出剑来,让这帮死跑龙套的恐怖分子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绝世高手的风采的时候,金灵芝却突然尖叫一声,猛的也跟着跳了起来,脸色煞白的紧闭着眼睛,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右胳膊。 ……传说中,好像只有一个和我同等级的高人有过这么倒霉的遭遇——我还记得曾经在古龙他老人家的另一部著名小说《风云第一刀》里看到的一个情节,李寻欢同志在拉风无比的手擎一柄小刀吓退各路英雄的时候,一下被他的结义大哥,倒霉的龙啸云同志给抓住了右手,于是就此束手就擒,而我现在的情况……大概能比他好一点,至少我还不至于废柴到用不了剑就只能眼睁睁的被人戳成刺猬——拖着正把我的胳膊越搂越紧的金灵芝,我猛一旋身子,在被生生旋起来的金灵芝的尖叫声中,我在众多暗器中选了面积相对比较大的一个上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就蹭的一下猛冲了出去。 当然,对于敢于袭击我的恐怖分子们我自然也没有手下留情,轻飘飘的踩着他们的肩膀潇洒的过了铁蒺藜阵,只咯咯咔咔的留下一路骨碎声。那帮家伙倒是硬气的很,只一个个一声不吭的矮了下去,反倒是我们这边——“林大侠脚下留情啊!” 不知从哪突然伸出个油光铮亮的脑袋来,顶着漫天嗖嗖乱飞的暗器,在我奋勇杀敌的时候却突然叫的比杀猪还惨,不但百转千回而且连尾音都在打着颤,我轻飘飘的落了地,神情冰冷的一回眸:“你有何事?” “不,没有没有,只是……”他立刻哆嗦了一下,但是目光刚一垂下马上就又抬了起来,然后简直是涕泪交加的指着我脚下那一堆几乎连腰都被踩进船板的龙套们:“……再踩船就漏了!” 我:“……”难怪这么容易就全矮了……豆腐渣啊!只是,还没等我就这船的质量问题表达一下自己对船舶界未来的悲观感想,立时就感觉到胳膊上被抓的一阵生疼——扭过头来,我面无表情的拍拍还在紧紧闭着眼睛死抓着我的胳膊的金灵芝:“金姑娘。”脸色煞白的金灵芝这会终于睁开眼睛了,瞅了眼已经被暗器占满的之前那个落脚点,再看了看我,她脸上忽然红了红,一双眼睛却瞪的更大更圆了:“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只是她一边说,一边一双手却抓的更紧了。我皱了皱眉:“金姑娘……” 结果金灵芝又迅速的打断了我的话:“这只是我的事,你也别想拿着这一点去要挟金家什么!你……”金灵芝的脸忽然又红了红,大声道:“……你要找就找我!” 金灵芝说起话来又急又快,让人完全插不上嘴,这会我好容易抢到她说话的间歇期,赶紧道:“……金姑娘,你是不是该松手了?” 我这一开口,金灵芝好像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正抓着我的胳膊,赶紧松手,板着脸瞪起眼睛道:“你是长的不错,可这天底下长的不错的男人多的很!你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打什么主意!” “……我只是想说,”我终于叹了口气:“我带着你飞不起来。” 金灵芝:“……”她一张脸整个给气白了。她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上去似是恨不能咬我一口,但终于还是跺了跺脚跑了。而我这时候也终于能缓步走到叶孤城身边——夜幕下身姿挺拔神情冷漠的白衣剑客正一手持剑,背对着我面海而立,脚下的船板上正倒着横七竖八的几具无名黑衣死尸……一弦孤月,瑟瑟凉风,此情此景,让我不由的沉默了许久:“……这些人已经死了。” 叶孤城面上神情分毫不改:“不错。” 地上躺着的这帮家伙每人身上一道剑痕,我当然知道已经彻底死透了,但是我注意的是:“你仍然在时刻准备着出剑。” 叶孤城缓缓道:“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还会回来。”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咱们玩的不是木乃伊归来。我沉声道:“这些人身份神秘,但必然是自海上来,你的四面都可能会有敌人,却唯有身后不会有。”因为我在你身后……想过去的都得交钱!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冰冷淡漠的声音中依然侵染上了一丝暖意:“……我知道。” “所以,我想说,”我又沉默了许久:“……你剑尖方向指错了。” 叶孤城:“……” 我咳了一声,正色道:“金灵芝不能死。” 叶孤城抬眼看向我,于是我解释道:“金家是最近的新客户,还没付账。” 叶孤城:“……” 见他脸色又寒了下来,似乎不太好看,我赶紧安慰道:“付了账再杀。” 叶孤城:“……” 其实这时候我最想问叶孤城的是,他刚刚为什么突然就冲出来了……最重要的是冲出来的还那么是时候!只是,对上他的时候,我总有些话说不出口——连调戏没法像对着一点红那样的自然流畅,浑然天成。……难道是叶孤城的神情气质太正经了,导致我一看着他就邪念不生? 的确很正经。我望着叶孤城的脸,目光在上面缓缓滑过——修长的眉,高挺的鼻梁,寒星般的眸子,以及形状优美厚薄适中的唇——一看就比西门剑神重情。原著上叶孤城死的时候想的是初恋情人,要是换了正牌的西门剑神,估计到时候心心念念的不是叶孤城就是陆小凤了。不过,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叶孤城现在的姿势似乎有些僵硬而不自然。多年的高手生涯让我的目光练得极其敏锐,所以,片刻之后我终于发现了问题:“你手里……” 叶孤城一顿,但最终还是面无表情的将左手摊开——里面是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小小的药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小药瓶是粉红色的。……引人遐思的颜色,更加重点的是,这东西在叶孤城手里,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不等我问,叶孤城就已经很有自觉性的先一步道:“这是刚刚找到的。”他一边说一边目光淡淡却不掩杀气的朝脚下扫了一眼。看他这反应,我的脑袋里控制不住的立刻出现了一幕叶孤城轻轻握着西门剑神壳子的手,正情深不禁的想要干点什么需要吹蜡烛的事的时候,一堆电灯泡涌到窗边,发出极其破坏情调的噪音不说,然后其中一个还妄想着依靠药物的力量把两个一块拿下,于是叶孤城一怒之下……将作案工具据为己有。 为了世界的和谐,我迅速抬起眼,正色道:“给我吧。” 叶孤城略略迟疑了一下:“……你不需此物。” 我微微一笑:“你需要?” 叶孤城:“……”他默默的,老老实实的交公了。 我接过来,翻转着看了几眼,然后顺手就给扔进海里了,然后我就看见,月光下,叶孤城的眉头几不可查的微微跳了一下,但是随之跳起来的,还有一蓬暗器雨——毫无征兆,无声无息的自我身后突然袭来,流光骤涌,灿灿银波,极美,也极可怕,近在咫尺之间,几乎没人能躲得过去,但是我躲过去了,因为我有救美的英雄来帮忙……而且还不止一个。 一阵香风袭来,我刚觉得胳膊上一紧,立时就有一只手几乎是同时揽上了我的腰,然后……也开始同时朝两个方向拽。不过,这两位英雄显然个个武功高强反应敏捷,而且极其珍惜时间——一左一右贴上来的那两个跑来救美的英雄正在一边挡飞各路明器暗器,一边时不时的揽在我身上的手忽然就是一松,然后接着那两人就都跟着浑身微微一震,然后两只手再接着揽回我身上。当然,他们的脚也没闲着,在踹飞各路凶器的同时,时不时的就会很不小心的忽然“轻轻”碰到对方的腿上、脚上,然后这俩就齐齐的浑身一震……有时候还会不经意的一下朝对方的胸腹方向不小心“碰”过去。 在两人的扶助下,原本我以为会在漫天的暗器雨中,就这么慢吞吞的飘到房间附近,但是叶孤城却突然朝着另一个浑身香喷喷的家伙闪电般飞出了一脚……就是半空中定位困难,直接导致落点有点不准——偏腹部之下,膝盖之上了点。于是我笑眯眯的看着某人只得临时松手,但这时,叶孤城却突然也跟着松了手,身形向着我们的房间电射而去,只在我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我没用轻功啊啊啊! 不过,关键时刻我临危不乱,一伸手就逮住了楚留香……的裤子。……嗤啦! ……最终我的形象保住了,平安落地,但是看着楚留香给我撕掉了一截的裤子,再看看手里还下意识的抓着的那一截,我多少也有些尴尬:“这个还能用的,不如,我找人给楚兄你缝缝?” 楚留香哭笑不得,终于还是只能揉鼻子,无奈道:“这个……还是无花你自己留着吧。” 我纠结了又纠结,最终,楚留香也收到了我忍痛赠送的新裤子一条……我那条和他那条不一个价码啊! 等楚留香换好了衣服,我们就到了我和叶孤城的房间里。烛火被风吹的乱晃——船板都给踩漏风了,我,叶孤城,楚留香和一点红都围在屋子里,而西门剑神的壳子一时来不及收起来,只得让他临时装睡了。 对于床上的陌生人,楚留香只自进屋起就瞄了一眼,却只是微微笑着什么也没说,而一点红同志是叶孤城之前拉来的壮丁——帮忙看着壳子的。至于叶孤城,我微微笑着看着他,看着他……沉默了半晌,叶孤城道:“屋后有人。” 一点红略略点了点头,却忽然有些迟疑着道:“我之前似乎闻到过一丝甜香,像是……” 叶孤城面无表情:“……不能用了。” 一点红:“……”他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屋里却有个呼吸声突地重了些许,也急促了些许,而且,呼吸起伏间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隐隐的热意……八双眼睛立时x光似的彼此对视……好像都很正常,那么……我跟着其他人一道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声源的方向——西门剑神的壳子面容平静,但是玉一般白的面上,却隐隐的泛上了一丝红潮…… 74、第78章 一片死寂……或者说, 除了越发明显的呼吸声之外, 整个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死寂。而我的脑袋里如今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没有灵魂的壳子也能自动和春.药起化学反应吗?但是仔细想想,好像……药物的确都是作用在身体上的来着, 是没听说有哪个药起效是需要灵魂配合的。 ……这间屋子虽然在整艘船上是所谓的豪华间,但其实总的面积并不太大, 而在场的又都是货真价实的武林高手,拳头的水准怎么样且不说, 但至少一个听力有毛病的都没有, 相反,个个视力方面还都是极度的敏锐。而在这个需要把人类作为最危险物种来防范的武侠世界,像西门剑神的壳子这么一个明显的大活……壳子, 自然是绝不可能被忽视的, 只不过之前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装没看见罢了,但是如今, 顶着这么具有某种煽动力的呼吸声, 再继续装傻,那显然就不止是身残志坚的问题了。 于是,迟疑了一下,楚留香咳了一声:“白兄……很急么?” “……”叶孤城面无表情,从牙缝里给挤出了两个字:“……不急!” 楚留香很心安理得的又坐了下来——因着刚刚的袭击, 此时船上的呼喊声,脚步声各类嘈杂声还在此起彼伏,正好掩人耳目, 而自从上船以来,我们几个也是难得的聚在一起商谈——船上的空间毕竟不大,木板间的隔音也不是太好,况且在船上人来人往的,若真有人想监听我们的谈话那简直是太方便了,就算我和叶孤城两个俱是二十米内飞花落叶都瞒不过也没用——人家甚至都不需要掩饰行迹。 不动声色的往床的方向瞄了一眼,只略略顿了一顿,楚留香就恍若毫无所觉一般,微笑着转移了话题:“林兄对今晚之事怎么看?说起来,在下之前看到,那位金姑娘似乎对无花你有些……” 跟着很配合的努力无视了那越来越明显的呼吸声,我淡淡一哂:“楚兄相信有来的这么快的爱情么?” 楚留香沉默了一会,却忽然含笑瞧了我一眼:“世界之大,说不定也是有的。” 叶孤城忽然冷冷道:“不想杀你的人,说不定也是有的。” 楚留香:“……”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不可忽视,楚留香略略犹豫了一瞬,终于望向叶孤城:“……不知那位是?” 叶孤城默默的望着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潮红兼喘息着的壳子:“……” 一点红忽然冷冷道:“奸夫。” 叶孤城:“……” 楚留香听的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谁的?” 我:“……”温柔的笑了笑,我淡淡道:“楚兄以为呢?” 楚留香沉默了许久,忍不住又转头看向叶孤城:“白兄,你……” 叶孤城面无表情:“你知道的太多了。” 楚留香:“……” 我:“……”这是我传染的吗? 被梗了一下,楚留香咳了一声,他忍不住又开始揉鼻子了:“我们现在最需要考虑的,是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而这时,叶孤城忽然沉声道:“那些人的目标是这里。” 楚留香若有所思,一点红却毫不客气的瞪着他,然后几乎是冷嗤了一声:“我若是知道有人突然得了个宝贝似的开始整日里躲在屋里不出来,说不定也是想要来瞧瞧的。” 叶孤城:“……” 我已经看不出叶孤城究竟是在惭愧,还是想揍他了。只是,虽然几乎所有人都在刻意的忽视着那异样的声响,但是随着从西门剑神的壳子的方向处传来的呼吸声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粗重急促……非常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不太和谐的东西,于是,在场的几人也立时都尴尬了起来,更或多或少都有点坐立不安起来——虽然床上的那“人”不过是一张原本呈玉色的面容愈发红润了些罢了,面部表情依旧是依旧是风平浪静,也未动分毫,但是,短短一刹那——叶孤城同志的脸色就已经连深了好几个色号。 楚留香一向都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是个很有眼色的聪明人。在被传说中,被古龙他老人家形容为在黑夜里都亮的像两颗寒星的那双眸子,给冷冷的拿眼刀子剐了一下之后,看到叶孤城的手已经在面无表情的缓缓按上腰间剑柄,立即就十分明智的放弃了电灯泡这一十分光明的前途。至于一点红,我十分诚恳的向他表示:“这位,”我指了指叶孤城,“是指导你岗前培训的老师。” 一点红同志威武不能屈:“那又如何。” 我叹了口气:“不合格罚款。” 一点红:“……”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部某个部位——我终于知道他把钱袋藏什么地方了。不过,一点红似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迅速的一扭头,正和我的目光对上……一秒,两秒,三秒……然后,一点红同志就像那中了箭的兔子一样,面无表情但动作绝对干脆而迅速的跳窗窜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屋里如今就只剩下我和叶孤城两人在大眼瞪小眼了。 急促的呼吸声仍在持续,而且还越来越快大有频率持续增长的状态,我的内心也在跟着激动不已——床上西门剑神的壳子面染霞韵,明明面容平静却生生带了丝眉宇微皱的感觉,而且,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那白玉般的脑门上就已经沁满了细密的汗珠,一丝丝,一缕缕间或自额上流入发间。此情此景,动人之至,就是美中不足的就是气质过于冷静坚毅了点,少了点传说中那种中春.药后特有的娇怯柔弱的感觉……这药一定是山寨的! 但是,面对如此美好,如此打动人心的景象,我却仍旧只能冷静严肃的和叶孤城默默对望中——都很想下手的结果,就是谁都别想下手! 僵持了一会,仗着身份特殊,我终于顶着叶孤城灼灼的目光,朝着西门剑神壳子的手腕,摸了过去……果然是中了春.药。看来大家都明白,真正能放倒高手的,永远只有春药这一种……甭管什么天下第一毒药,天下第一迷药,我就没听说过有哪个高手是真被xx毒药给毒死,被xx迷药给迷倒的,倒是春.药,哪怕是名不见经传的地摊级春.药,也曾经放倒过一打以上的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 再摸了摸……叶孤城的眼角微微一跳,忽然沉声道:“之前我出去,是因为发现有人想要下药。”见我抬眼望向他,叶孤城又道:“后来……亦是因为又发现了一人,也想……”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之前冲出来是拍死了第一个想下药的人,之后又放弃和楚留香pk冲回去是发现了第二个人——于是我微微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一先一后总共有两人想下药?” 见叶孤城略略颌首,我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向叶孤城,缓缓道:“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叶孤城沉声道:“但问无妨。” 我:“另一瓶药在哪?” 叶孤城:“……” 两个人下药那药不是也该有两瓶吗?你上交了一瓶,另一瓶呢? 不过我没有等他答话,因为顾不上追查了——西门剑神的壳子已经到了药性发作的后期了。之前还没想到,现在我才开始意识到,就算是真的碰到春.药,以我和叶孤城两个都是绝代高手的身手,内力一逼或许就啥问题都没有了,只是西门剑神的壳子或许附赠了超标的内力,但是没有灵魂的身体却是绝对无法主动运功逼出药性的。而如今,床上的“人”被药性逼的急需一解燃眉之急,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谁来下手? 又是对望——如果床上躺的是正牌的西门剑神本人,那自然是剁了我,我也不敢争取救他的机会的,但是如今床上的,只不过是西门剑神的壳子……虽然谁都舍不得放弃难得的机会,可是又都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能够在对方的那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的扫视下,还能够淡定从容的主动表示很乐意为人民服务。……最重要的是,在叶孤城那种看决斗对手的眼神下,很少有英雄还能够挺的住。 于是,思来想去,望着对面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坚毅决绝的线,似乎已经决心打死不当出头鸟的叶孤城,思想斗争了很久,我终于想出了个或许比较能够让人皆大欢喜的法子,沉吟着道:“如今我们在船上……我倒有个法子可解药效,只是可能需要你受点累……你可愿帮忙?” 对面的叶孤城霍的一下子抬起眼,定定的望着我:“……自然。” “那我们就,”,我一咬牙一跺脚:“……扔水里?” 叶孤城:“……” 其实扔水里很解决问题——既解了急,又可以借机收回去,两全其美!毕竟我想了很久了,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带着西门剑神的壳子去蝙蝠岛吧?西门剑神的壳子美型归美型,可是分量就……肌肉重于脂肪,而西门剑神那可是一身的肌肉啊!还是那个问题……谁扛? 叶孤城没说话,他只是默默的抓住了我的手腕……“既然如此。”惋惜的叹息了一声,我淡淡道:“那我们就用比较常规一些的法子好了。” 叶孤城略有些迟疑的松开了手,然后,我就摸出了西门剑神的秘宝——金针。针尖上一溜寒光闪过,叶孤城的脸立刻微微抽了一下。关好门窗,解开衣服,而雪白的皮肤简直能闪瞎一堆人的眼——叶孤城同志动作僵硬心态摇摆着把脸微微侧开一边去了。但是我不能让他就这么避开——这壳子里虽然没有灵魂,但是人体本能的神经反应还是会有的,而施针因为每一针都需要准确无误,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我需要有人帮忙按住西门剑神的壳子。 叶孤城几乎是迟疑着探出手去,动作极缓,也极僵硬,像极了半身不遂,倒好像我要他去按的,不是西门剑神温香软玉的壳子,而是块烙铁一样。不过,虽然出现了用力不当,导致一按上去直接就把手下那具躯体给按的猛的向上一弹的意外出现,但总算他身为绝代剑客的反应还在,眼明手快的当胸一把压了回去……虽然我很有种冲动,但这时候问他硌不硌手显然有找决斗的倾向。 小心翼翼的把全身插满了金针,一处不落的封掉各处大穴,外带疏散药性,减缓其体内气血通行之后,西门剑神的壳子脸上的红潮明显褪了许多,叶孤城的脸色,也跟着松了些许,而我更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刚一直起身,我就觉眼前突然一黑……无花的身体没这么差吧! 但是黑暗过后,我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那种与地面的亲密接触并没有如期而至……耳边叶孤城的声音清清楚楚:“……西门!”声音里带着几乎掩不住焦虑之意,可我完全没感觉到叶孤城在扶着我啊? 好容易等那阵头晕眼花的昏眩感过去,一睁眼我就见叶孤城在对着软软的倚在他怀里的“我”,摸胸,摸脖子,摸嘴唇,然后……他几乎连半秒都没犹豫,直接把嘴贴上去了……而且还一连亲了好几次! 如果说光看叶孤城那边的情况,我可能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么,看着自己插的这一身存在感极其鲜明的金针,我想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我终于又套回了西门剑神的壳子!只是……这谁选的时候!顶着一身的金针变了刺猬不说,被严严实实的封住了全身大穴,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叶孤城在那里抱着“我”,正由一开始的克制,吻的越来越深入……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头发给解开了,满头水一样的青丝全垂了下来,衬着那副眼帘低垂,软软的半倚在叶孤城怀里的样子……这已经不是貌若好女了,这简直就是好女了!面对如此美景,叶孤城居然还能神情冷静的一手搀着“我”,一手却在十分利落的解“我”的衣服……只是多了满头的汗。 原本细密绵长象征着深厚内力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白皙修长的手指以不逊于握剑时的灵巧轻轻的探入松散开的衣领,深入,深入,不断的深入……但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叶孤城的手每动弹一下,眼底都会闪过一丝犹豫,外带自责,然后……接着深入。 “我”被放倒在了一张椅子上,叶孤城缓慢,但却坚定的将头向着雪白的颈子倾了过去……挡住了我的视线。 ……要不是这一身的金针制住了我,我现在就已经跳起来了——正看的浑身发热的时候,镜头全给挡住了!而最要命的是,那间或响起的,几乎让人整颗心都痒起来的轻咬浅吻的声音,透过西门剑神超强的听力,一丝不落的传到了我耳朵里……我才是中春.药的那一个! 轻轻抚过“我”的脸,叶孤城的喉间忽然喟叹般溢出了一丝暗哑的喃喃:“西门……若是你醒着,不知此刻会说什么?” ……你挡着我了! 75、终至蝙蝠岛 我一向都是个足够大方的人……最多也不过是稍微怕痛了点, 但只要不是让我亲自去享受工伤, 我还是很乐意看着叶孤城得到性福的,尤其是还能让我从旁近距离围观的时候,那我就更没意见了, 对无花的壳子想怎样就怎样,我绝不阻拦, 甚至还可以友情提供秘传绝技,只要将来万一需要回去的时候, 工伤已经好了就行。所以, 在叶孤城以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了他爱的绝对是灵魂之后,我就完全没有了要阻止的打算。 往日里细密绵长几乎微不可查的呼吸声,失去了那种平静的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的永恒频率, 急促, 忽轻忽重,哪怕是一个完全不了解前因后果的人, 一个初出江湖全无经验的菜鸟也可以察觉的出呼吸声主人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而在这静寂的只能听到这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的呼吸声中, 一阵的声音轻响,一件纤尘不染的雪白外衫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缓缓剥落,然后,轻轻的落到了厚厚的地毯上。一把乌黑发亮,整个发丝上都仿佛在滑动着一波波流光的长发洒落了下来, 散乱的垂在那堆柔软轻巧的仿若云朵的白衣上……可不管我多么努力的在扑腾着,极力的抻着脖子想要多看点,但是, 西门剑神的针灸技术实在太精湛了,而我刚刚下手也实在太狠了些——因为怕针到半路又出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所以我刚刚完全是比照着制住叶孤城的标准来的,直接结果就是我现在折腾了半天,除了折腾出一身汗,连根汗毛都没摇动一下。 人生总是这么杯具。 你动一下啊!咱换个角度!我的心底在无声的呐喊……叶孤城的背当然也很好看——白云城主的身材当然是绝对完美的,肩宽腰细腿长,整一个衣架子,他那一身肌肉也绝对是精悍而又充满美感的,宽阔而线条优雅的背肌,给任何人看了,都绝不能说这不是美的享受,但问题是——他现在没脱衣服啊!而真正脱了的那个,正被他那完美的,包着好几层衣服的背给遮的严严实实的! 虽然说顶级高手们都能从对手的肌肉变化中推断出对方的动作,但是,叶孤城的动作幅度极其微小——高手们都很擅长控制自己的动作,而且习惯了绝不浪费多余的力气,同时,他还和西门剑神有同一个爱好,都喜欢穿飘逸型的衣服,极大的掩盖了衣服底下的真相……结果就是我抻的眼皮都快抽筋了,也愣是没看到一星半点的春光! 无声电影是很悲催没错,但是光有声没影像更是要人的命,可就在我愤怒光声音勾的人挠心挠肺却没有影像还不如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叶孤城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贪心果然要不得,这回不但视频没有,连音频也木有了! 而顿了好一会,叶孤城的手才终于又动了起来——这回居然是将被剥下来的那件质地优良到完全不沾尘土的衣服拾起,轻轻抖了抖,然后,给“我”重新套了回去……虽然在明显的犹豫着,迟疑着,挣扎着,但终究还是坚定的为我仔仔细细的系上了衣襟,捋平了每一条褶皱。之后,叶孤城居然还开始给我束起了头发……他的动作当然是生疏的,迟缓的,甚至是有点笨拙的——向来身居高位,仆从成群的白云城主当然不可能经常摆弄头发,只怕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给自己束过头发,即使是给别人,比如说我,也少到几乎没有,但是作为一个能够把剑法练到绝代剑客境界的人,他的手自然也是绝对足够灵巧的,所以,虽然慢了些,但他还是给“我”束好了满头长发,而且看上去绝对不像是一个生手做的。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就开始了无声的沉默。 这一番动作让叶孤城已经无法全然的遮住"我"了,甚至连他自己的脸也露出了小半,而我则默默的在背后看他——原本,这是件很被高手们忌惮的事。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顶尖高手,叶孤城当然不会察觉不出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失去了意识,但是,我也是这顶尖高手里的之一,自然也很明白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被人察觉——想当初,西门剑神追杀过多少人,自己要是不擅长这招,还能逮住别人吗!不过我之所以敢这么毫无顾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知道就算叶孤城发现了也不会真拿我怎么样……所以我看的毫无压力。 也不知道真的是我的技术太好,,还是叶孤城看的太入神怎么的,对于背后的视线,叶孤城恍若未觉,目光只一瞬不瞬的凝注着“我”,琥珀色的瞳仁定定的朝着“我”的方向,一只手却忽然抚上了“我”的面颊,然后,缓缓下滑,落到了刚刚才被蹂躏的色如春花的唇上:“西门……” 满蕴着叹息之意的嗓音犹带低哑,内中多少克制……我听的几乎热泪盈眶——叶孤城你不用克制的,上吧!我很乐意在你的背后为你摇旗呐喊,亲眼看着你勇攀高峰的!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不克制了点,叶孤城忽然霍的转过头来——正正对上了我的眼睛! 我:“……” 叶孤城:“……” 估计要不是我现在受制于金针说不出话来,这会大概已经条件反射的来了一句“我什么都没看见”了。又是大眼瞪小眼了许久,叶孤城才缓缓道:“刚刚一时忘情,确然是我失礼了。” 他倒是赤诚无伪,连掩饰都不掩饰,可是我就……我现在应该寒着西门剑神的冰山脸直接说“受死”,还是该说“没关系,我一点也不介意,你完全可以继续失礼”? 好在叶孤城似乎也并不想继续这个倒霉的话题,看了我一眼,转而道:“你为何……”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看见你在非礼,还不跳起来给你一剑,还是问为什么明明醒了还不赶紧冲过去让你非礼对人?我是很想表达一下刚刚眼睁睁看着限制级剧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上演,却硬是不能看到剧情的详细进展的怨念,但我现在除了一双眼睛,其他部位都已经进入半瘫痪状态了……不过,叶孤城到底智商不比常人,我只微微睁大了些眼睛,他就略略顿了顿,然后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下,沉声道:“可是这些针?” 一边说着,叶孤城一边就探手过来想要拔我身上的针——我立时惊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不能拔啊啊啊!这些针我当时为了阻止药性,避免意外,下针的地方都是特别选的,专门延缓血气流动阻滞真气的,技术含量太高的结果就是一旦拔错了顺序,要么挂在当场,要么走火入魔的半身不遂! 叶孤城显然看明白了我目光里的意思,原本飞快伸过来的手立时就毫无征兆的停在了半空,然后,略略向外望了一眼,他就开始沉吟着,眉毛极微极浅的皱了起来。 我大概能明白叶孤城在考虑什么——现在的情况的确相当的糟,无花的壳子目前已经是毫无疑问的非战斗减员了,而我……这一身以制住白云城主为合格标准的金针足够让我完全不具备任何的危险性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人把我这一身的针给拔了。而蝙蝠岛,怎么想,我也不觉得在那上面找的到能和西门剑神的医术相媲美的神医——任何职业只要一到高级,那数量都绝对会远远低于大熊猫,原随云就算有需求相信也只会放到无争山庄里去……放岛上去好一不小心救到他想干掉的人吗?更何况,擅长医术和针灸的本事高明完全是两回事! 可如今原随云同志心怀不轨,我们想要那些船员们驾船掉头自然也不会是件多么容易的事——这里毕竟不是陆小凤的世界,没人听说过威名赫赫的白云城主,而没有了一提就惊破敌胆的名声,叶孤城无论想做什么事显然都会有不小的麻烦——叶孤城当然不畏惧任何人,即便他不是白云城主,他的剑也足以让他不畏惧任何人,但他终究还是个人,只要是人,就必定会有弱点,而如今叶孤城的弱点,显然就是我和我的壳子——一个植物人,一个还不如高位截瘫,最重要的是,我们眼下是在海上。 虽说除了西门剑神,不管是谁,想杀叶孤城都近乎做梦,但这并不表示不可能——我们已经进了深海区,而且现在是古代社会,没有污染也没有过度捕捞,鲨鱼们都活的毫无压力,愉快的很,哪怕个体战斗力远远不如,但是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是可以召唤援军的!而叶孤城就算自小生长在海边,可他到底是人不是鱼,在海里挥剑对体力的消耗也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于是,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到最后——传说中的西门剑神和同样传说中的白云城主因为跑海里和鲨鱼pk,体力耗尽被干掉……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叶孤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默然看了我许久,忽然道:“……是因为真气?” 很有可能!我当然也想过突然换壳子的原因——说起我的换壳子过程,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是换的时机太不长眼了。虽说目前还不能肯定我这次换壳子到底是触发了交换条件,还是人为的幕后操作……要是后者大家就都没咒念了,所以现在只需要考虑前者。而比起以前的几次尝试,这一次的特别之处也就在于,为了施针效果,我向西门剑神的壳子内输入了真气。 虽然如今外面很是嘈杂,但大家都是最顶尖的资深高手,自然不会担心定力差到一点杂声就能走火入魔的地步,所以见我如今身上插着金针不方便挪动,只是眼神一对……叶孤城就立时起身,抱起了“我”……还是公主抱。我面无表情的当没看见,任由叶孤城把无花的壳子摆在了我的身侧。虽然已经想到可能是真气的问题,但无花的壳子如今是植物人状态,而我是高位截瘫升级版,显然是不可能主动运行内力的,但即使要有旁人引导,那也得先把线路连接起来。于是叶孤城一撩衣摆,也上了床。 电视剧上都爱这么演:每当boss们正要奸计得逞的时候,总会有人跳出来坏他们的好事。所以,正当叶孤城一边拉起无花壳子的手,一边小心翼翼的扶住了我身上金针插的最少的脖子……“砰!”门又被踹开了。 我淡定的瞅了瞅无花壳子那只因为被叶孤城抓住拉高而衣袖滑落,露出来的整条白生生的手臂,默默的闭上了眼——名声什么的,那就是浮云啊!……还好我在里面,外面那人顶多能看出床上除了叶孤城就躺了两人,看不清楚里面躺的究竟是谁。 “你……”我听出来了,又是一点红。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愕……但是旋即就像被一刀斩断般,立时没声了——我忍不住闭着眼睛在那猜一点红同志是不是被灭口了。 还好,叶孤城并没那么冲动,所以一点红还能在缓过一口气之后继续冷冷的开口:“船上有人死了,船上却忽然多出了几口写着名字的棺材。”他说的很快,估计也是担心叶孤城一个冲动就直接把自己给灭口了。 外面忽然有人咳了一声:“虽然打搅了白兄,但依在下之见,此刻还是留些体力为好。”然后楚留香就风度翩翩的从门后转了出来。 叶孤城面无表情的放下无花壳子的手臂,理好了袖子,冷冷道:“天下第一轻功,名不符实。”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在下的运气一向不及红兄。”他目光忽然朝我的方向一扫:“若刚才在下来的快些,只怕未必能如红兄般全身而退。” 叶孤城冷冷看了他一眼,抬脚下了床,还不忘顺手拉下了床帏:“外面如何?” 床帏落下,我只觉眼前一暗,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忽然又是一阵昏眩,再睁眼……又换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活动一下,就听外面又隐隐的传来楚留香的声音,我刻意降低生息,然后就听他似是很有些无奈的微微叹了口气:“……我本以为这一路只怕太平不到哪去,却不想一路上倒是平静的很,直到此刻才出了点事,”楚留香忽然又叹息了一声:“有时候太过平静未必是好事,若是多出点事,说不定反而好些……” 只是,他的话音还没落,我就突然听见船员们惊呼起来:“船漏了!” 楚留香:“……” 我:“……”楚兄,你外号是乌鸦嘴吧? 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船体明显下沉的感觉,本已合拢的床帏忽然被一阵劲风激开,然后我就见叶孤城瞬时就自开口处急急冲了进来,迅疾如电的伸出手……揽住了西门剑神的壳子。 我:“……”眼看着叶孤城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急急的就准备抱起无花壳子飞身出去,我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叶孤城动作一顿——僵住了。 外面楚留香提声道:“白兄?……林兄?” 我飞快的拿手在一拂,瞬间把西门剑神的壳子收了回去,然后把床上一个大个的瓷枕用被子一裹一甩——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在内力的支持下,被裹成一大团的瓷枕穿窗而出,哗啦一声砸进了海里。等楚留香和一点红听到声音也跟着冲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窗外飞溅起的老大一蓬雪白的浪花。 最后还是一点红忍不住瞪着眼睛:“……人呢?” “既然沉船在即,”我笑了笑,一指叶孤城:“他扔下去了。” 叶孤城:“……” 楚留香和一点红两个当然不可能全信我的话,但一个大活人一声水响就这么没了总是事实——到了他们这水平,刚才床上那个是不是真人总还是能分得出来的。于是,楚留香和一点红两个听到时的表情……尤其是一点红,让我忍不住安慰般的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了一声:“男人都是禽兽。” 叶孤城:“……” 一点红:“……”闷了半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也是男人。” 我笑眯眯道:“我是和尚。” 一点红:“……” 目光转了转,看到还在面无表情的瞪我的一点红,我忽然笑了笑:“说笑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有红兄你实在是男人中的男人。” 一点红冷冷道:“过奖。” “红兄不必过谦,在我心里,”我微微摇头,正色道:“红兄一直都比禽兽还禽兽。” 一点红:“……” 说不了两句话,我们就开始明显的能感觉到船确实是破了——整艘船都在下降。而楚留香在展现过他的乌鸦嘴之后,又表现出了他身为主角该有的素质——这厮消失了片刻之后,就不知道从哪里迅速拖出了几口棺材来,而且这几口棺材不但都是又大又宽敞,而且个个都用的实打实的上好木料,等闲的富贵人家还用不起。只是这几口棺材上也确实都写着名字。 我看了一圈,除了楚留香、一点红、金灵芝这三个名字外,其他几个名字都是没怎么听说过的龙套……不过里面居然没有我和叶孤城。 楚留香笑了笑:“这种时候,这几口棺材倒是正好合用。” “棺材上没有你们的名字,”一点红忽然道:“没想到,丁枫竟没算计你。” 我:“……”其实我刚刚还想说,他居然连棺材都不给我留一口来着……楚留香忽然看了我一眼。 不过现在,其他几个活下来的龙套和金灵芝都堂而皇之的占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棺材,而我和叶孤城,武功高虽高,可到底也还没无耻到去抢人家棺材的地步……最后,船沉了,我和叶孤城两个,我进了一点红的棺材,叶孤城进了楚留香的棺材——而之所以不能三个人挤挤,是因为每口棺材里,都还摆着一大桶密封的淡水。 我瞅瞅一点红棺材里的这桶,忍不住道:“船沉的这么突然,红兄竟还能及时想起来这些水……” 一点红冷冷道:“我已经想了许久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来红兄早就想喝我的洗澡水了。” 一点红:“……” 我们坐的这艘船虽然不小,人却不多,大部分空间都是被这些淡水给占了,但若没有这些水,不论是谁,也是休想让我和叶孤城上船的——我们俩一天只沐浴一次已经是极限了。 比起其他人或多或少但总归是有的忧虑,我倒是轻松的多——有楚留香在,我自然不担心真会就这么game over在海上……当楚留香和叶孤城两个想法子把我们这两口棺材绑到一块后就更不担心了。 海上漂流,食物还好说,最要命的就是面对着一片水却只能生生渴死,而如今原本会有的饮水危机因为大家都见机的早,更托福于我和叶孤城的洁癖,所以食水带的极为充足,于是,如今我们几个也就有了闲情逸致来钓鱼了。只是,钓鱼再有趣,天天吃生猛海鲜也足够把我给吃的崩溃了,而我终于忍不住开始叹气:“这大海啊……” 次数一多,木头如一点红也忍不住了:“海怎么了?” “没怎么。”但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只是,我喜欢吃海鲜,可我不想一辈子吃海鲜。 叶孤城:“……” 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思绪好像也跟着飘飞了起来,我继续喃喃道:“我喜欢冰山,但我不想一辈子靠着冰山。”男儿当自强啊! 叶孤城:“……” 我叹了口气:“我喜欢美人,但我不想一辈子只看一个美人。” 叶孤城:“……” 听到此处,一点红的目光忽然微微一动——我立时安慰道:“你不美。” 一点红:“……”他干脆闭上眼睛,面无表情的往下就倒——这一路漂来,他都是用这种法子来保存体力的,只是这棺材板的硬度……我看着他一脸平稳的睡相,喃喃道:“你也不嫌硌的慌。” 一点红仍旧闭着眼睛,却忽然道:“有我垫着,你不必操心这个。”沉默了一会,他又缓缓道:“这种时候,除了睡觉,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嗓音沙哑干涩,我忽然注意到这一路上被我有意无意的忽略的事——他的嘴唇上已经干的全是裂口了。虽然淡水确实备了很多,我也知道跟着楚留香必定死不了,但是其他人不知道,更何况,就算是楚留香自己也不知道,我们究竟还要漂流多久。这种时候,我也只好安慰一点红道:“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一点红:“……” 叶孤城默默瞧了我一眼,忽然转头对楚留香道:“你想睡吗?” 楚留香:“……” 这时,却忽然有人跳起来狂喜大呼道:“看见陆地了!” 76、入岛 虽然这时候天色已经隐隐的开始暗了下来, 但是哪怕并不明显, 这么远远的望过去,海平面的尽头也果然已经现出了一道截然不同于旁边那一片茫茫碧色的黑线。叶孤城忽然沉声道:“确是陆地。” 南海飞仙岛孤悬海外,在场的所有人中, 再也没有比白云城主更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了。而叶孤城的声线清朗凛冽,穿透力极强, 哪怕并未用上内力,声音在此时这除了海浪声几乎再无别的声响的海上仍然传出去极远, 于是, 周围顿时一片欢腾,就连楚留香脸上的笑容都不由更轻松了几分——虽然除我之外并没人知道叶孤城其实很有海陆鉴定的资格,但是这一点并不妨碍群众们把高手高手高高手当望远镜使用。 只有我并没怎么在意这个好消息——相信只要是看过原著的都不会怀疑楚留香这厮的命硬程度, 而经历过无数艰险如今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这块陆地, 不用说,肯定就是传说中的蝙蝠岛。 下意识的运足目力……刚刚那人的嗓门实在不小, 只远远的嗷嚎了那么一嗓子, 不光在我们这边达到了振聋发聩,响遏行云的效果,显然那边的小岛上也一样被声传百里了——仗着优秀的视力,我清楚的看到,那位龙套同志的声音这边这一响, 没多久远处那小岛边缘上就有一个个的小黑点开始移动了起来。只是这时,那位刚刚还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嗓子的龙套同志却突然闷不吭声的,“哗”的一声, 就硬生生一头栽进了海里! 我:“……”这到底是兴奋过度心肌梗死了,还是忍受不了这棺材行进的龟速,决定亲自下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奔向光明的远方了? 这时候,旁边另一位见义勇为的龙套同志很快把他打捞了上来……原来是一脚踩空掉进去的。 但是随着棺材的越漂越近,整座蝙蝠岛的全貌也是越来越清楚,而旁边原本激动无比眼瞅着就要跟着掉海里去的龙套们,更是大多脸上都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之色——没有流泉飞瀑郁郁葱葱宛如仙家胜境,也没有金碧辉煌白玉铺地的帝王宫殿,当然就更没有超过一个加强连的绝色美女统一着三点装排一长溜海边迎客了。估计要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太过强烈,他们这时候恐怕就都要跳起来破口大骂了——蝙蝠集团的虚假广告确实忽悠的太过头了……不过我觉得倒是可以考虑把南宫灵派过来取取经,和人家一比,我深刻的感觉到我方的忽悠技术实在是亟待提高啊! 不过对我来说,在来之前我就对这残酷的现实有了心理准备了,所以就算看到了一座鸟不拉屎鸡不生蛋荒岛也并没有受到多少冲击,到了此时此刻,仍然能心情愉快的慢悠悠的坐着棺材漂流——即使远远的已经看见原随云老早就已经立在岸边等着了。但是,害的我好几天都只能吃海鲜,而且还永远只能在烤鱼和生鱼片里选,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天都我只能靠运足了内力来人工辟尘……不管是谁做了这种事,都是一定要付出些代价的。 只是,原随云到底是个极出色的美男子,能够心如铁石的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在瑟瑟寒风中挣扎的人到底还是少数,所以在解气的同时,我的心情还十分的复杂。可虽然忍不住时不时的抬眼瞅瞅,我到底也没敢表示什么——屋子里有叶孤城这种等级的家花在,还敢对野花表示怜香惜玉的,下场基本就是被殉情。 这时,一点红却忽然有些摇摇晃晃的缓缓站了起来,看架势似乎是想下水。只是此刻他的脚下比之平日里也实在虚浮了些——除了海面上确实没有陆地上平稳的原因之外,显然缺水对个人战斗力也果然有着不小的摧残。我有点看不下去了,抬手一拦:“红兄有何事?” 一点红面无表情:“下水推棺材。” “……”我忍不住道:“红兄很急?” 一点红沉默了好一会,才闷声道:“……是你急着沐浴。” 我:“……”没错。但我落到这步田地完全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啊——虽说我其实完全可以毫不吝惜水资源的拿桶里装的那些淡水来沐浴,反正很明显一点红也并没打算阻止,更何况我的武功也足够的高,再怎么样凭武力值我总也可以从其他龙套那里抢些淡水过来,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就算我足够大胆豪放到当众沐浴,叶孤城大概也没那么宽广的胸襟——当然,我相信他肯定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他最多只会提前把围观群众灭口。 叹了口气,我淡淡道:“但红兄你若再接着动下去,这棺材就要翻了。”……我可只有身上这一件衣服了! 一点红:“……”他面无表情的又直挺挺坐了回去。 这时,楚留香却忽然道:“红兄即便急着上岛,最好也还是缓些……这座岛恐怕没那么简单。”原本我们这边的动静就已经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而楚留香这一开口,更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若非亲眼所见,只怕没有人会相信,这鼎鼎大名的海上销金窟竟会是这么一座诡异的荒岛。”他忽然苦笑了一下,神情忽然间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喃喃道:“蝙蝠岛……说不定这岛上真有不少蝙蝠。” ……你在说鬼故事吗?时已近黄昏,正是传说中的逢魔时刻,再配上楚留香这幽幽的口气……就算龙套们都没听说过这个词,也并不妨碍他们受环境传染感到恐惧,于是,立时就是一片嘈杂声——主要是表达对于装神弄鬼恐吓大家的楚留香的不满。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楚兄到底想说什么?” 楚留香神色间微有些凝重的道:“若这座岛当真是那座著名的海上销金窟……如今看来,这座岛上全无任何的建筑物,那么,这岛上的人都住在哪里呢?” 一点红忽然冷冷道:“地下。” “不错,那些人想必就是住在地下,但既然叫做蝙蝠岛,只怕行事也免不了会与蝙蝠有些相仿的……直到这时候,那座岛上还是一星火光都没有。”楚留香忽然把眼睛转向我:“待会若真是到了地下,林兄的这身衣服,只怕是显眼了些。” 我略略垂眼瞅了瞅自己这一身衣服——白衣如雪,纤尘不染,再回忆一下原著上对蝙蝠岛的形容……确实是活脱脱一特大号靶子。 楚留香笑了笑:“林兄若不嫌弃,在下的衣服倒是可以让林兄披一下的。” ……我没有去看楚留香那一身深色的锦衣,而是转头看向了正在深沉思考着什么的叶孤城——他那一身也是白的,而且……扒光了说不定比穿着衣服更显眼。想来想去,我只能微微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了一点红:“若真有此必要,红兄可愿借衣服一用?” 见一点红明显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于是我好心的安慰道:“若那岛上当真漆黑一片,像红兄这等人物,脱了衣服一定更找不到人。” 一点红:“……” 棺材那个悠悠,海风那个吹……其实期间不是没有人想要早点到达目的地的,但是,似乎这回的龙套们大部分都是旱鸭子,虽然个个都在打架斗殴破坏和谐社会上很有两把刷子,但是到了这时候大家基本都只能依靠神奇的大自然了……好容易靠岸后,我十分满意的看见原随云的脸上已经被海风吹的有些隐隐的泛红了。不过我已经预备好了合理的借口——毕竟这是棺材不是船,又没有帆,而我和叶孤城两个高手归高手,可我们是用剑高手,不是劈空掌高手。 但是无争山庄的家教果然良好——海岸边上斯斯文文含笑而立的少年公子,即便到了此刻,笑容也依旧温柔而真挚,姿态也依旧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我们几个刚一上岸,原随云立时便彬彬有礼的长长一揖,看上去简直像极了正在自家客厅里迎客的世家公子,对此,楚留香同志自然是反应迅速,马上就微笑着向前一步回了一礼,凑了过去跟着文邹邹的寒暄起来。 我和叶孤城都站着没动,不过我是在看帅哥,叶孤城却是在四处打量着这座蝙蝠岛。而一旁正含笑在跟楚留香寒暄客气的原随云忽然将一双无神的眼睛转了过来:“没想到林神医竟也来了此处。” 楚留香在一旁含笑听着,此时忽然目光微动:“想不到原公子竟也是识得这位……林神医的。” 原随云面色不改,只轻描淡写道:“在下曾去求过医。” 于是楚留香立刻闭上了嘴——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的眼睛看不见就和他的文武双全,才华过人一样有名,但凡是稍微有点同情心的一提及难免都会满怀惋惜的叹息上几句,而楚留香到底也还是个心底不错的好人,更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自然不会去干这等明摆着揭人疮疤的事。只是他不开口,原随云却开始“看”向我:“一别多日,在下心中便一直记挂,能在此地再遇林神医,实是在下之幸。” 我配合着笑了笑:“能够再见到原公子,我也很荣幸。” 叶孤城忽然冷冷道:“……我也很记挂你。” ……是记挂着把他一剑戳死,还是干脆直接拆成零碎? 但是对于某人这么直白的威胁,原随云却是恍若未闻,顿了顿,忽然若有所思的道:“未想到再见,林神医对在下竟是亲切了许多……” ……叶孤城的气息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为了避免叶孤城一时冲动干掉了蝙蝠传奇的主要配角,我赶紧轻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倒不知原公子究竟是如何察觉到我的?” 原随云笑道:“如林神医这般人物,气息自是与旁人不同,不管在何处,都是绝瞒不过在下的。” 我:“……”看着周围龙套们板着一张事不关己的脸,都纷纷侧过来准备八卦的耳朵……请使用剑气冲霄这个词,谢谢。 这时,倒是楚留香忽然开口打断了我们的话:“却不知原公子为何到了此处?海风甚大,原公子为何竟直到此刻在呆在岸边?” 原随云笑容一敛,神色间亦是忽然间微微露出了些许凝重之意,只是他正待答话,却忽然有个悦耳的女声道:“几位都是岛主请来的客人,自然是要客随主便的。几位久等了,岛主有请。”说着,一片昏黑中,忽然飞出了一道“绳索”,竟是在两块嶙峋险峻的怪石上架起了一座桥。 那绳索做的桥虽然是架在底下俱是一片怪石惊涛的高空,又被风吹的摇摇晃晃,但是真正能吓倒的也只有学艺不精的废柴罢了,而随着众人过了桥之后i,我也没有管楚留香和原随云他们在说什么,而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果然找到了一根吊着辆滑车的钢索。金灵芝开始脸色煞白的讲述起来她之前来时的经历,只是讲着讲着,在把一堆人给吓了个半死之后,她忽然扑到了我的怀里……我清楚的看见,叶孤城同志的眼睛瞬间又亮了一亮——寒光。 只是,金灵芝是青春美少女,可以苍白着脸,含着泪,娇怯怯的偎入我的怀中,叶孤城却没法子一脚踹开她,然后自己填上,只能向前一步,站的离我更近了些,然后面无表情的冷冷看着金灵芝……人家整张脸都窝在我怀里,看不见。 山洞里果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而踏进滑车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事隔许久,我已经完全忘了原著上楚留香当初在这里都遇到些什么了,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我做好自卫的准备……他没遇上意外才怪!结果,我觉得我的心理准备做的还是不够——我一踏进去滑车就立时掉了下去,没错,就是“掉”……叶孤城还没上来! 下落的速度太快,而且一直在往下“掉”,但是我已经听见头顶上一阵衣袂破空声传来,而几乎是在这声音清晰的响起来的同一时刻,我忽然觉得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下坠之势刚微微一缓,旁边忽然伸过来了一只手,托住了我,又轻轻向上一拽。我顺势被轻轻拽了上去,人却闪电般出手,死死扣住了那只手的脉门!黑暗中忽然有人低低的闷哼了一声,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爆响,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突然间迎头撞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接着就是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的跟着一块咕噜噜的沿着一个狭窄的通道滚了下去! 作为一个还没练到罡气外放,更用脚后跟想也知道绝没可能修炼过铁头功的高手,在往下滚的过程中什么我是武功也用不上,只能尽力的在翻滚的间隙中把手里的肉垫尽力往上拽,用最柔软的部位挡住头脸——身为偶像兼实力派,脸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还好对方的脉门这时候还控制在我手里,只整个身体略略一僵就立时老老实实的放软了下来。而这时,脸部清晰的感觉到透过衣物传递过来的热量……我大概也知道对方是谁了——在这种地方,衣服的质地如此优良,身材又如此好,皮肤更如此之细腻的男人毕竟还是难找的,更何况,还是我之前摸过的……我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原随云。” 然后覆在脸上的身体立时一颤。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身下却忽然一空,接着就是“哗”的一声一头栽进了水里——我实在没有想到,这通道的尽头居然是水……温泉!被滑腻的温泉水滋润了一下,原随云的手腕忽然像是一条游鱼般从我的手中滑了出去,整个人更是趁机一翻身覆到了我身上。水气蒸腾间,从他身上滴落下来的水珠正一滴滴落到我的脸上,身上,明明整个石室内一丝光也无,我却硬生生感觉到黑暗中他那一双无神萧索的眼睛正在发着光。 一只修长细腻的手忽然轻轻抚上了我的脸…… 77、密室里发生的事 涌入鼻腔的空气已经没有了海上常见的那种带着丝丝咸味的湿气, 而是带着一股子浓浓硫磺味道温热水汽——遮盖了很多东西, 也很好的让我那还算不错的嗅觉完全失去了作用,就算楚留香来了,黑暗中, 我大概也没法子靠着他那一身郁金香味发现他了。不过,温泉里的水是流动的, 这也是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从那里面蹦出来的最大原因。 温泉滑腻温暖的液体,以及带着暖意的水汽浸润了肌肤相触之处, 微微阖着眼,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十根修长灵巧的手指正在脸上轻轻滑动,微微的有些痒, 但却并不令人讨厌, 尤其在联想到原随云那张更加不让人讨厌的脸之后,我就更没什么抵触心理了——作为一个一天不沐浴就会想为天下百姓多干掉几个破坏和谐社会的黑社会分子的高手, 在海上风吹日晒餐风饮露外加几乎天天吃生鱼片好几天之后, 终于有机会泡温泉,甚至还有文武双全才貌兼备的美男亲自来给我按摩净面……这实在是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享受! 心境上的愉悦总是能带给人更高的享受的,更何况现在正给我按摩的人技术也绝对不太差,所以,即使身上的人是个boss, 我也还是不想就这么起身——不是谁都有机会能让蝙蝠公子这样的boss给自己按摩的!当然,关于原随云所做过的那些残忍的事,我自然不会被温泉水一泡就全给忘了, 而是因为我对自己有着强大的自信,相信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原随云也并不敢真的做些什么——不管他想做什么,就眼下这个姿势,我的剑都一定能抢先一步割断他的喉咙。而作为一个boss,原随云自然也不可能会有那种血管连着七大洋,要血随便放的待遇,必定是极为惜命的……至少我相信他不会希望自己的死因是性骚扰x男而被防卫过当。 温暖的泉水在轻轻荡漾,灵巧的手指在轻轻弹动,美男又通身毫无杀气……所以我也就懒洋洋的半倚在水池中,任这手指滑过眉眼,滑过鼻梁,滑过嘴唇,然后,缓缓的停了下来,在唇畔左近反复摩挲——对于帅哥,我总是比较宽容的。只是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摩挲了许久之后,上方却是忽然传来了一声喟叹般的叹息:“果然是貌若好女……” “……”我面无表情,右脚却猛地破水而出——我不喜欢被人说我像人妖! 作为一代高手,我的耳力其实比原随云也差不太多——毕竟听不到花开的声音对生命安全没影响,听不到牛毛针悄悄飞过来的声音却却是会有生命危险的!所以,即使什么都看不见,半空中挟起的水声,风声,衣袂振动声也足以让我判断出对方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原随云在半空中轻轻巧巧一个翻身……却还不等落地就已经被我封了周身大穴,然后实打实的摔回了水里,激起了一片水花。我这才施施然的从温泉里出来,只是,顶着黑摸了一圈,除了一张被褥柔软的有如云朵般,让人好像怎么摸都摸不到边的大床,我居然再也没在这石室里找到任何东西! 虽然我早就知道原随云作为boss,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但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把东西收拾的这么干净……我原本以为就算找不到机密文件,至少也能摸到点方便随身携带着跑路的金银细软的!但是,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现在都已经顾不上了——因为现在我身上这件衣服,已经湿漉漉的整个贴在了身上……简直让我无法忍受!虽说可以用内力蒸干衣服,虽说这衣服的质地优良,不管怎么浸水都绝对不会起皱,但我还是忍受不了继续穿着这件衣服了,可是这里却偏偏连件可以替换的衣服也没有……等等!……我忽然想起来了,现在好像还有件衣服或许勉强可以替换一下。 只略一沉吟,我就转回去,把因为穴道被封,已经整个人都几乎倒进温泉水面下的原随云带上来访者墙角,然后在已经被我制住的原随云身上轻轻试探了几下,而在手下的身体猛一阵僵硬之后,我终于确定了他确实还结结实实的被我封着周身大穴,绝对没有偷偷解穴或是装着被我制住之类的,这才回到床前,把手轻轻一挥……柔软丰厚的床褥极大的消泯了声响,西门剑神的壳子落到床上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来。伸手轻轻在边下试了试……穿越司给我安排的空间里时间完全是静止的,这壳子仍旧保持着我之前塞回去时的样子,连被扒了一半的衣服都没曾回去半点。 我满意的顺着手指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上面摸着,然后谨慎的从上面一根一根的取下金针来……只是取着取着,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不是因为原本安静的石室内,多出了西门剑神的壳子由于血液逐渐恢复流动而渐渐的再度开始变得粗重急促起来的呼吸声,而是因为忽然消失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以及,突然加强的心跳声…… 沉默半晌,我干咳了一声,冷冷道:“原少庄主。” 安静了许久之后,角落里才忽然响起了原随云的声音:“在下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你的反应太直接了!好半天,我才冷冷道:“原少庄主难道不想问什么吗?” 原随云微微叹了口气:“不必,即使只是知道这里又多出了一个人,在下也觉得自己知道的已经太多了。” 我淡淡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原随云苦笑着微微叹息一声:“在下只希望不要是灭口才好。”他轻轻咳了一声,忽然口风一转,又道:“其实男人三妻四妾亦属平常,无花大师就算想要多些知己,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 知己……我觉得叶孤城最想干的,大概就是把我那些其他“知己”给统统干掉。不过原随云突然说出这么句话来,看样子消息那也是非常的灵通……瞎子也有狗仔的权力!顿了顿,我淡淡道:“你觉得……那位白先生能容忍这种事?” 原随云叹了口气:“似乎不能。” 又是一阵沉默……黑暗里能干的事不多,没有了美男在按摩给我分散精力,我一边摸着黑继续熟练的给西门剑神的壳子起针,一边本能的开始不住回忆着刚才掉下来时的情况。 不过……原随云知道我什么时候上的滑车并不奇怪,事先就安排好让那滑车突然掉下去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刚刚原随云伸手托住我的时候,给我的感觉,是他似乎很清楚自己接住的是谁。因为刚一交手我就发觉了,原随云的拦挡抵抗压根就只是做出来装装样子罢了……他几乎是毫不反抗的就敞开身体,让我把脸贴到了他身上最柔软最需要保护的部位。 ……这种感觉,就好像因为知道反抗也是徒劳的,所以干脆就不白费功夫了。遇上我这等级的高手这么做可以理解,但如果是其他人……我实在很难想象枭雄如原随云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其他人制住自己。更何况,他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会接错人——哪怕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是有楚留香在的时候,意外才是正常的吧?我突然很想问他一句话……他就不怕搂怀里的是楚留香? 而自从穿越成bug级高手之后,我就越来越不善于压抑自己的内心了:“你之前……似乎并不担心遇上的是楚留香。” 原随云沉默了一下:“阁下与楚留香的身材并不相似。” 你是怎么知道的?于是我更好奇了,忍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难道你摸过楚留香的腰?” 原随云:“……”他又沉默了好一会:“我摸过你的。” 我:“……” 原随云淡淡的接道:“……更何况,我还摸到了你的剑。” 我终于明白了,难怪他刚刚跟着我往下掉的时候一直想要往我腰上摸!而且我还明白了:“原来是你在摸我的手。” 原随云:“……”默了好一会,他才声音无比淡定的道:“无论是谁在那种情况下,想要不摸到阁下的手都不太容易。” 我并没有接着问下去,因为我的呼吸也在逐渐加快,紧绷——被封滞了许久的气血想要尽快恢复正常必须要内力来疏导,但即使没人控制,这也不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天资横溢的西门剑神已经把内力练到了遇激便自动反应的地步了,而运内力的时候不能开口属于常识。 良久,西门剑神的壳子忽然呼吸一滞一缓,然后又是一阵微微的震颤,而我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呼吸也跟着缓了下来——终于把针都起下来了。只可惜与我之前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西门剑神的壳子上穿的这件衣服已经全被药性逼出来的汗水给浸透了,但是如果辩证的看待问题,那么好处是,流了这么多的汗,再加上我之前的金针刺穴,药性已经挥发的差不多了,自然也不再需要人工帮忙解除药性……当然,这是不是件好事也得分人来看的。 我想了一下,缓缓开口:“有衣服吗?” “当然,”原随云这回回答的很快:“江南云锦坊的料子,坊中第一妙手苏锦娘亲手所裁,都已为林神医备好了。”我满意的点点头,能做boss的果然都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而且,衣服料子和制衣的裁缝都和我一模一样——不论是蝙蝠公子,还是无争山庄,财力显然都是很令人满意的……回去的时候不好好敲一笔实在对不起自己。 要扒原随云的衣服,我多少还是有点心理障碍的,但是扒西门剑神壳子的衣服,我下手的时候就比较自然了。衣服被汗水浸的粘在身上,往下扒的时候都不怎么流畅,因为业务不熟练,甚至还发出了极细微的粘腻声——即使用脚后跟想,我都知道如果这时候把西门剑神的壳子套回去,那感觉会是多么的令人不快。好在此处漆黑一片,不需要扒完了还要接着表示一下羞涩,所以我紧接着就把西门剑神的壳子放进了温泉里,让这流动的温泉水自动冲洗,然后才微微笑着对原随云道:“原少庄主可知,刚刚你若说没有衣服会怎样吗?” 原随云淡淡道:“那想必在下的下场并不会太好。” “其实我并不喜欢杀人。”……尤其不喜欢杀帅哥。我笑了笑:“最多也不过是会让原少庄主帮忙洗一下衣服罢了。” 原随云:“……” “当然,”我笑眯眯的又加了一句:“都说原少庄主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区区一件衣服,肯定能洗的让我满意。”一边说着,我一边在原随云的指引下,在一个极隐蔽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机关,轻轻一扯,就是叮铃铃一阵极清脆的铃声响起。 紧跟着也跨进了温泉中,我轻轻握上了“西门剑神”的手,运起内力——虽然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是如今是在原随云的老巢,眼下又是这等诡异的情况,怎么小心都是不为过的,毕竟没人敢保证待会送来的一定是一副而不是机关……还是西门剑神让我更有安全感。 果然,掌心微微一热,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耳边还回荡着身体骤然一沉击打出来的水声,再睁眼时,握着另一只手的手却已经换了一只。只是还没等我感叹什么,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好像墙壁上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抓起剑,抬脚迈出了温泉池子,落地时,脚下却控制不住的忽然微微踉跄了一下——长时间的平躺不动,外加一连串的针刺水泡,全身肌肉当然不可能马上就恢复正常运作无碍,更何况,西门剑神的身高比无花更高些,即使看不见,这身高落差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时,从刚刚起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原随云忽然开口,他说的极慢,似乎自己也还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说这句话,而且每说一个字都仿佛随时预备着收回后面的话:“床旁石壁上的空格内有药。” 都说温泉泡久了会让脑袋发昏,我现在就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泡的太久了些。但是原随云并没让我茫然太久,只迟疑了一会,他就以一种更温柔更和缓的语气道:“这药治撕裂伤很好。” 我:“……” 其实原随云的声音本就温雅,穿过重重温暖是水汽,黑暗中更是透出一种异样的温柔,只是……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听不懂这话比较好。大概是我沉默的太久了,原随云又缓缓开口:“阁下的伤……” 我什么也没说,只“锵”的一声把剑从鞘中拔出了一小截——原随云立刻闭上了嘴。为了应对等会说不定会出现的意外袭击,我静静的立在原地许久,试图让还有些不自觉僵硬的身体缓过劲来,而当我觉得身体已经舒缓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忍不住扭头朝向原随云的方向——无数前车之鉴告诉我,某种事只能越描越黑,所以为了我的清誉考虑,要不还是直接干掉他得了。 都说眼睛看不见的人,其他的感觉总是特别敏锐的,果然,原随云似乎马上就感觉到了:“虽然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但是死人是没法给人带路的。” ……在原随云这个地道建的七拐八弯的蝙蝠岛上,的确是没法跟楚留香pk主角运的。至少,我相信叶孤城是绝对不会容忍我碰见一个女的就跟楚留香一样冲上去满足她,然后让她带路的。沉默了好一会,我才冷冷道:“你太多话了。” 原随云的声音倒是极其镇定:“即便在下刚才继续保持沉默,以尊驾的武功,只怕也会很快想起来然后灭口的,倒不如适时表现一下善意,说不定反倒有可能保住性命。” “只一个治撕裂伤的药膏?”我冷冷道:“这就是你的善意?”所谓的善意,是等同于某种具有可流通性的贵重金属的! 原随云沉默了一下,冷静道:“……还有大内秘药。” 78、地底的相逢 我坚定的保持了沉默——没敢问那到底是什么“大内秘药”……说实话, 我真不想表示我其实听懂了其中的深意。 虽然还不清楚原随云所谓的“大内秘药”到底是什么药, 但是直觉告诉我,绝对不会是什么正直的药,不管我怎么想, 装正直装听不懂都应该是最好的选择——自从上次在皇帝的床头摸出那作用极其特殊的“大内秘药”之后,我就对那些顶着诸如“大内”、“宫廷”、皇家字号的药物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要知道我原本一直都以为皇宫应该是活死人肉白骨类的逆天药物的聚集地的……那群太医们整天都在干些什么啊! 于是,我只好一直都保持沉默——实在不好接口啊!原随云估计是考虑到他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 没敢说的太明白, 这一点应该说他选择无误……如果是正牌的西门剑神,他把这药性表述的很清楚是绝对会有福利的——别人只挨一剑,他大概可以多挨上几剑。只是, 作为一代绝顶高手, 这一阶层普遍性的爱好取向就是神兵、秘籍、绝世美女,还有救命良药……我要是对一直都以活死人肉白骨对外宣传的大内秘药表示不感兴趣, 这似乎有点太不可思议, 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点。更何况,就算他塞给我一打xx不倒药,那也是浪费——我自己没有使用需求,给叶孤城……我还不想自己挖坑埋自己! ……由于究竟该怎么反应才合适这个问题实在太让人纠结了,所以我干脆不想了, 将已经抽出了小半截的剑塞回剑鞘,稍稍感觉了一下空气流动的方向,转身就往出口走——在充满了各种危险的敌人老巢里, 而且还是这种乌漆麻黑只能当瞎子的老巢里,我必须尽快找到不幸与我失散的亲密战友们……本人急需导盲犬!只是我刚一转身,还没迈出两步,原随云却忽然出声道:“慢着……” 他这一开口,我先是一怔,但马上就充满喜悦的反应过来了——这不是现成的吗!只是,我也实在没有想到,原随云同志竟然如此的具有牺牲奉献精神……脚下随即一顿,朝着原随云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略略侧过身,等着他毛遂自荐。结果原随云这时候却反倒有些迟疑了起来,沉默了良久之后,我不悦的冷冷朝他瞥了一眼……原随云仿若有所感应,这才立时轻咳了一声:“此地虽确然是暗不可见人,只是,阁下是不是……先穿上件衣服?” 我:“……” 默默的伸手在身上轻轻摸了摸,我顿时就觉心头猛然一跳——皮肤光滑细腻,肌肉结实紧绷而富有弹性,线条的弧度惊心动魄,指尖所及之处仿佛都能感受到一股澎湃的生命力在涌动。毫无疑问,这是具极其完美的躯体,健康强壮,而且外形优良……就是缺了件衣服。 我一边摸,原随云一边还在温言道:“……阁下若是不弃,刚刚下人送来的那套衣物不妨勉为其难。” ……我这不是奢侈习惯了吗!平时我穿衣服都是穿的那种穿在身上都几乎感觉不出来的轻薄飘逸型的衣服,追求的就是那种衣带当风的感觉,而且现在周围环境是一片温暖的湿气,没了温差变化,再加上刚刚原随云那一打岔,结果一激动,我就忘了出澡堂还要穿衣服了…… 原随云的态度一直很客气,很谨慎,每一句话都彰显着世家子弟严谨优良的家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个一个能让我借机发作的字眼,一直都在表达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善意。但哪怕已经决定了要接受他的建议,我还是一步一步向着刚刚发出声响的方向缓缓走过去——我走的极慢,也极小心,走的就连原随云也终于听的有些忍不住了:“在下还并不想死。” 我冷冷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在这时候,自寻死路的安排些除了找死之外绝对不可能有其他作用的机关的……我只是怕滑倒——这温泉边下的水太多了! 用我所能表现出来的最大程度的优雅姿势,轻轻用指尖一点点检查过周边墙壁之后,我这才把在墙壁上一个凸出来的托盘中的摆着的衣服取了出来。在确定了上面既没下毒也没被塞图钉抹胶水之后,我就把衣服穿上了。只是,虽说的确不论衣服的料子有多么好,在眼下这种湿气很重的地方,穿起来都不可能会很顺畅,但是一边有些艰难的往身上套衣服,我一边还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在好容易穿上之后,我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衣服小了些不说,就连裤腿都短了一小块。 原随云似是早有预料,知道我勉强套上去了,才好像微带着些许“歉意”的道:“这衣服本是在下为无花大师准备的,若有不周之处,还望阁下海涵……” ……不,原boss你太谦虚了,你已经准备的很周到了——连中衣都没漏下! 可即便知道被原随云摆了一道,我也没动手把他怎么样——因为一不小心,裂裆绝对不是问题! 穿戴好了衣服和鞋,我也没忘了把还泡在温泉水里的无花壳子给捞上来。拧了拧被谁泡的散开的头发,空了空水,又运功烘干了衣服,我这才把无花壳子给扛上了肩膀——我这个神秘高手还可以神出鬼没,让人以为轻功高绝到连耳力格外卓越的原随云都发觉不了,但是无花壳子大家都知道轻功确实不咋地,要是前一秒还昏着,后一秒就忽然消失无踪了,这就有点…… 我刚把无花壳子扛上肩头,原随云就忽然仿若无意般的淡淡道:“阁下又何必为了制止无花大师而委屈了自己。” 我冷冷道:“我并未制住他。” 原随云忽然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些僵硬——他这回简直连声调都有些不易察觉的微微抽搐了:“那无花大师是……” 我也懒得找理由了,天知道原随云盲人了这么多年懂不懂医理,索性继续冷冷道:“他忽然就昏过去了。” 原随云沉默了好一会:“……在下这里有一种药,专治体虚气弱,精血亏耗,最善补益元气,不如……” 我面无表情的立时截断道:“不必了!” 但原随云这回却没像之前一样,马上闭嘴,反而沉声道:“这等事可大可小,严重者甚至性命不保,相信阁下也不希望无花大师就此落下个不可言说的隐疾吧?” 我:“……”为什么我要介意这个! 不想再谈隐疾的问题,我提步就走,原随云并没有再多开口,而是紧紧跟上,恍若无事一样开始尽职尽责的给我指路。原本我还有点担心原随云会借着带路的大好时机就这么把我给带到事先埋伏好的机关群里去,但是随着隐隐传来越来越明显的人声,以及那种带着明显的桃色气氛的嘈杂声响和感觉,显然,原随云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耍什么花样……当然,也或许原随云高傲到并不觉得有必要耍这种手段。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临近,我忍不住想起了上岛前楚留香想要让我穿他的衣服的事——之前楚留香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就是在抓紧一切机会调戏我,而直到现在真正走在黑暗里了,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白色的衣服平时是很显眼没错,但是色彩的差别其实都跟光线有关,白色这种在其他地方来看都绝对显眼的色彩,到了这种一丝光也不透的漆黑环境中,是根本察觉不出来的,那么,楚留香之前想要把衣服给我……难道就真只是想让我穿他的衣服?等等!楚留香向来不干没意义的事,那厮狡猾的很,那么他坚持要求换衣服,是因为他的衣服上有香昧,黑暗中也能察觉? ……不对,楚留香的鼻子一直就是个摆设,有味道他也闻不到,更何况……我听着从石壁的另一边传来的各种淫.笑媚笑,还有在我以前看过的各种古装狗血肥皂剧中出现频率极高的,而且俗的要死全无新意的对话,乃至各种绝对要被河蟹掉的声响……在这种胭脂水粉的香气浓重到刺鼻的地方,哪个鼻子还能坚强的闻到他那股子郁金香味!……他果然就是很单纯的想跟我换衣服! 不过,如今我倒是还隐隐约约的记得,在原著上,楚留香似乎就是在这种蝙蝠岛版的天上人间里,找到了一个给他带路的女人才破解了迷宫的。而按照楚留香这厮一贯的行事风格来看……或者说,按照古龙他老人家一贯的行文风格来看,他现在应该正在某个传出不好笑声响的房间里翻云覆雨。 犹豫了半晌,我默默的把耳朵竖了起来。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原随云忽然淡淡道:“此地接待的都是一些武林中的一方大豪,阁下……”我面无表情,冷冷的截断道:“不要妨碍我。” 原随云:“……” 摆平了原随云,然后,我就开始用心的……听房。 a房间:某男在淫笑:“小美人,来,再脱一件~” 一个酥媚入骨的声音娇滴滴的笑着发嗲道:“大爷,不要啦~” 某男继续淫.笑:“那大爷我再脱一件~” 我:“……”衣冠禽兽! b房间:某女在娇喘嘘嘘,某男在……“啊!啊!再用力一点!啊~”尾音变调了…… 我:“……”这房间里接待的不是我认识的某位故人吧? c房间:小心翼翼的把耳朵的接收范围调整好……我已经做好听到更加火爆而且具有更加强大的精神冲击力的话的准备了,而我听到的果然很冲击——“无花会不会正在听着?” 我:“……”我险些带着无花壳子一头栽地上。 “他不会。”即使是在一片淫.靡的嘈杂声中,声音也依旧清冷沉静如昔仿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叶孤城冷冷道:“他不喜……纵.欲。” ……好深的怨气……而这时,另一个男声——我终于听出是一点红的声音了:“他是不会自己去做,但他一定会在一旁听着别人做。” 叶孤城:“……” 我:“……”叶孤城你为什么不代表爱和正义反驳他! 一点红冷冷道:“虽是失散,但在这里,真正凶险的只有我们,这蝙蝠岛的岛主,只怕未必是看中了他的命,多半是看中了他的人。” 叶孤城:“……” 我:“……”虽然我明白一点红你其实是想安慰叶孤城,但是我总觉他大概高兴不起来…… 这时,原随云忽然低声问我:“那一位便是白先生吧?”然后,不待我回答,他便淡淡道:“据在下所得到的消息,阁下似乎与白先生之间,关系颇为微妙……” 我依旧面无表情,闷不吭声——你说的太含蓄了,我知道,其实大家都怀疑我们是3p的关系。 像原随云这样的人,不论做什么事当然都不可能没有原因,只不过boss们肚子里的弯弯绕向来都不是一般人能摸透的——他忽然又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其实在下一直有些疑问——阁下其实与那位白先生极为相像,原本应该两虎相争,其势不俱生的……像两位这样的人物,本来这世间就只该有一个的,纵然出现了两个,最终也必然还是只能一人活着。但是如今却很意外的两人一同活着,而且似乎还活的很好……” ……我想你大概是没听说过什么叫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虽然我和叶孤城两个都是公的,但是有奸情,就一切皆有可能。 之后,我想原随云的目的终于实现了,两个熟悉的气息在飞快的接近,然后,停在了我们两个面前。虽然对面的人依旧是一言不发,但是估计叶孤城大概也已经发现了我——西门剑神的光辉,就像那热恋之人身边的电灯泡一样,存在感是永远也压不住的!只是,隔着黑暗默默对视了良久,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原随云就已经先一步开口了:“无花大师如今危在旦夕。” 对面之人的气息忽然一滞,然后,原随云马上又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无花大师刚刚正在享受鱼水之欢……” 叶孤城:“……”一阵寒意陡然升起,腾腾杀气顿时弥散开来,然后,叶孤城无情的打断了原随云的话:“是谁?” 原随云却顶着杀气明知故问道:“白先生为何问此事?” 叶孤城冷冷道:“平生苦无敌手。” 原随云道:“在下亦能理解白先生的心情,不过,无花大师此刻的情形颇为不妙……”我几乎立时就能清晰的感觉到对面传过来一道诧异的目光——从上扫到下还多次关注了重点部位的那种。而原随云还在说:“在下手中本有良药,只可惜明知无花大师身染有恙却无法相助。” 良久,叶孤城方才冷冷道:“……是什么情况?” 原随云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淡淡叹了口气:“脱阳。” 80、蝙蝠传奇的结局 ……我明白, 真正的高手总是心志坚定, 洞明己心,真正的高手也总是勇毅果决,而叶孤城自然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像他这样已经将整个人,乃至全部灵魂都已经献给了剑的绝代剑客, 更是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不决,但是, 你也太有决断了吧……反正叶孤城此言一出, 楚留香顿时就没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判断叶孤城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在震撼于他的回答…… 其实我也觉得, 这人怎么能这么坦诚, 这么直率,这么……我觉得我都找不出词来形容叶孤城的这一美德了!先是偷偷得意, 然后心惊肉跳我刚刚居然已经离工伤那么近了的感觉真不太好……难怪他之前总是动不动就沉默, 估计就是内心一直在挣扎到底要不要霸王硬上弓吧!一想到这一点,我很想安慰自己是叶孤城对我那深沉的感情阻止了他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我,他绝对有考虑过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虽然我现在的确是穿了一身必须淑男,不, 是必须十分之注重自己高手风度的衣服,但是真要豁出去裸奔,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只是, 他所谓的不敢,到底是指不敢负心薄幸,还是不敢发誓?凭借我和叶孤城多年相处的经验,我坚信应该是后者,只可惜如今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有多少精彩被黑暗给掩埋了。 黑暗中,在楚留香所站的方向,忽然传过来一阵的声音,好像是在拨弄衣服的声音,又隐隐约约的好像带着些皮肤之间互相轻蹭的声音。因为知道楚留香从不杀人,也绝不是那种会偷偷发暗器偷袭暗算的人,所以我的神经并没有随之警惕起来,只是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叶孤城冷哼一声,就已忽然一剑刺了出去。 若是在青天白日之下,白云城主这一剑挥出,先不提声光效果如何,只怕旁边抢着求围观求黄牛票的广大武林群众就肯定已经能把这座蝙蝠岛都给挤爆了,但是如今在这片黑暗中一丝光也无,自然不可能出现剑光急如星陨,惊雷疾电横空之类的强大视觉效果,但即使是一片嘈杂的环境中,也仍掩不住剑气纵横,呼啸激荡——在剑上,叶孤城从来都是一个真正光明磊落的君子,即便到了此刻,他也仍不愿意占楚留香的一星半点便宜。 剑法越高自然越是能收发由心,声势大了,除了声光效果好些,却是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的——决斗中,不把所有真气都拿去打敌人却只顾着开山裂地就好像洲际导弹呼啸着横跨数个大洲,结果一头炸歪了是一个效果。而此时,剑气激起的啸声之清厉,楚留香要想听不到,除非是个聋子……当然,听到了他也一样躲不过去。 我这在旁边听的都在心里替楚留香纠结——无花的壳子虽然不胖,甚至还称的上很是清瘦,但到底也是个大活人,而且一个长年习武的成年男子的体重也绝对不会太轻。平时也还罢了,但这时候,白云城主已经一剑西来,这么近的距离,楚留香就是轻功再高,也绝对没法子在带着无花壳子的情况下躲过去,而他要是敢丢了……嗯,是不用面对天外飞仙了,估计到时候就改分尸十三剑了,不,应该是就连当年的皇帝都没机会享受到的最高待遇——西叶双剑合璧。 但是主角终究是主角,运气不是任何人能比得了的,就在他马上就要被戳成肉串的前一刻,“喀拉拉”一阵乱响,在楚留香的身后,一面厚厚的石壁忽然挟着呼啸的风声重重的朝他砸了下来! ……这个时候,叶孤城的剑当然已刺不出去了——生死攸关之际,楚留香或许会牺牲自己的性命选择把无花壳子推出来,但也难保不会来个同生共死。而在这种生死一发的时候,任何犹豫都绝对是致命的,可人又都是有着求生本能的,两难之下……估计叶孤城自己也知道,他这一剑如果继续刺出去,那么楚留香固然难逃一死,可是按那石壁带起的风声判断,无花壳子最少也得落个全身粉碎性骨折。 于是,剑上的呼啸声瞬时减弱,叶孤城的剑已缓了一线。这短短一瞬对别人来说当然还不足以救命,但对楚留香来说,却已经足够了。没有人影一闪,也没有风声衣袂振动声,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楚留香已经出来了,而且正站在离我不远的位置——让我正好不方便直接攻击的最近距离。 石壁尘埃落地,砸的整个地面都跟着瞬时一震,一时间几乎所有的房间都静寂了下来,一股甜腻腻的香味瞬时弥散开来,然后,就是一个阴沉的嗓门忽然厉声道:“什么人!” ……听声音的方向,好像就是被我们折腾下来的那面石壁背后传过来的。也是,我们这边闹腾的这么响,其他人那里当然也不会毫无反应,毕竟,能被请到这蝙蝠岛上来的,都至少是名噪一方的武林大豪。……再说,正xxoo到最美妙的巅峰的时候,突然墙掉了……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只是我们这边还没人接话,另一边就突然响起了一个又惊又怒的粗豪声音:“施老鬼?!”这边声音还没落,那边又紧跟着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几个声音,而听他们说的话,有跟一开始开口的那个姓施的交好的,有跟后来那个声音交好的,甚至还有跟后来响起的声音交好的,但只有一点是相同的,每个声音一响起来,总有一个明显是他对头的声音或惊或怒,或猖狂得意的跟着响起来。 闹出了这么一手,叶孤城已经停下了攻击,显然也开始跟着注意起情况来。我对武林中的人际关系不熟,但楚留香似乎在竖耳听了许久之后,却忽然喃喃道:“塞北双雄中的千金钉施栋柯,河洛雷家的家主雷人烈,千沙堂的长老霍不奂……想不到,来蝙蝠岛上的这些人竟是个个都有些关系……” 原随云的声音温文尔雅的跟着响起,似是也微微叹了口气:“而且,这关系还不浅,个个都是生死的仇家……” 楚留香苦笑起来:“且不说这蝙蝠岛主究竟是如何让这么些人都到这蝙蝠岛上来的,单单只是要找齐这么些人,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蝙蝠岛主,只怕远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的多。” 这回原随云没再接话——也是,不管是长期以来世家子弟的家教,还是身为boss的超然风度,想对着楚留香这种对头自吹自擂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留香忽然轻轻笑了笑:“刚刚听原公子说机缘巧合才遇上无花,这等运气实在让在下羡慕……能在这岛上与原公子相遇亦是缘分,像在下便没有这等缘分了。” 原随云也跟着温文尔雅的笑了笑,声音比他还和气温柔:“楚兄说笑了,其实在下也未曾想到在这蝙蝠岛上竟会正好遇上无花大师,不过在下一向对无花大师仰慕已久,如此也当真是缘分了。” 我听他俩对答听的简直一愣一愣的,好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俩居然都一直在管我叫无花……原随云知道内情是没错,但楚留香应该不知道原随云知道才是,而且原随云说话间居然也完全没有掩饰这一点……还是说,大家都认为,底蕴深厚如无争山庄,他家少主知道点秘密是很理所当然的? 原随云忽然笑了笑,但声音里却已没有了之前的闲适从容:“似乎,此地已非详谈之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乱响,黑暗中我只听到好像有无数的人冲了过来。 这么嘈杂的环境,又没有一丝光,就算是我如今这等级的武功也辨不出谁是谁了,为了避免走散,更为了避免受到袭击,结果一剑戳出去引过来的就是天外飞仙这种餐具,我赶紧把手朝叶孤城的方向伸过去,结果正正碰上一只同样正在伸过来的手掌。这只手我也不知摸过多少次了,只一碰上,便知道是谁的手——肌理细腻骨肉均匀,可见天生的本钱够好,后天的保养又得宜……就连一只用剑的手上必然会有的薄茧,都粗糙的那么恰到好处! 刚刚握上叶孤城的手,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忽然心头一动,右手下意识的就朝着一个方向击了过去,然后顺理成章的被另一只手飞快格住。我一声不吭,手掌骤然一翻,顺势落在了一片丝滑细腻的料子上。对方的反应极快,立时便退,行云流水一般的退,但这时,丰沛的内力已灌满了我整条手臂,猛然一把扣住一条修长的手臂,正待用力,突然又是一片天旋地转……再睁眼时,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但是腰上却被一条有力的手臂紧紧揽着,鼻端是淡淡的怡人的花香,脸侧还撩动着几丝柔软的发丝……居然又换了!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杀声震天,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仍然平缓沉稳,但是脸侧温暖的贴合处,自耳际传来的血脉涌动声却在不住的加快,脸侧相接处也渐渐被不知什么时候沁出来的液体濡湿。身边劲风呼啸,却已无了剑气冲霄,显然是叶孤城发现异样,已没再用剑朝这边攻击了——我忍不住刚一挣动,一股温热的吐息就喷在颈侧:“别动!” ……“你……”我正想爆起,嗖的一下一道凌厉的劲风擦着我的脸侧就飞过去了——于是我一下就僵住了,这才发现,周围正乒呤乓啷的一通乱响,不光有各种惨叫,各种闷哼,各种拳脚兵器入肉声,还有满头顶上嗖嗖的兵器暗器乱飞,时不时的还有笃笃笃笃的一大片暗器入墙声,甚至还有哗哗泼沙子的……居然还有唐门的! 虽然几个熟悉的人的气息都还在身边不远处,但包括楚留香在内个个都是一声不吭,只闷声叮叮当当的挡各处飞过来的暗器兵刃——这漆黑一片的,敌我不分,在这时候高调,简直就是招雷劈啊。耳边听着楚留香压低了呼吸,正在无声无息的往战场边际撤退,我一边忍不住赞叹果然是当小偷的,这专业技术就是过硬,一边也跟着压低了呼吸,暗暗扯住了楚留香拦住我的那只手的袖子——这天上乒乒乓乓的正往下下刀子,剑又不在我手边,万一突然掉下来个什么……总不能让我徒手接唐门的毒沙吧? 在所有人的同心协力下,我们终于成功的远离了战场中心,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武林高手们最怕的就是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情况,谁知道对面正一剑戳过来的到底是炮灰还是白云城主。 稍稍定下心,叶孤城就冷冷道:“放开!”逼人的剑气透骨而来,杀意更是足够把任何人从头冰镇到脚。 楚留香的声音里却无一丝颤抖,反倒把我的腰揽的更紧了:“没有人愿意同阁下这样的高手为敌,在下自然也是很想这么做的,只是无花终究是在下的朋友,而阁下,却又委实太过危险。”也不待叶孤城开口,他又道:“阁下先是假手他人,置无花安危于不顾,后又对身边之人出手毫不留情……”他微微叹了口气:“阁下也委实让人放心不下。” 杀气又重了几分。 远处的打打杀杀声还在响着,开山裂石的声音也还在持续不断的爆着,甚至周围都仍然在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各种碎石头,空气里的气氛却已瞬间凝滞了起来,依旧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冥冥中,我却仿佛看到对面的叶孤城已经一手按在了剑上……无形的剑气弥漫在整个空间里,楚留香身上的肌肉也已经紧紧绷了起来,杀机已然一触即发……一点红忽然道:“再打就塌了。” 叶孤城:“……” 楚留香:“……” 我:“……”关键时刻严禁破坏气氛!不过,我刚刚注意到,原随云在一点红说话的时候呼吸似乎微微的滞了一下……难道他是想说打吧打吧这里质量很可靠? 一被点醒,没人乐意呆在个漫天掉石头,还随时都可能塌方的地方决斗的。挣开楚留香的手,我一边走一边朝叶孤城的方向靠过去。果然,西门剑神的壳子正被他用一只手紧紧的揽着……难怪刚刚楚留香也敢抓着我不撒手。轻轻一挥手,西门剑神的壳子就被我收了起来,原本走在前面的几个人脚下都是瞬间微微一滞,当然,也都很快就恢复正常了。而失去了西门剑神壳子的叶孤城,就转而抓着我的手了。 不知道究竟是谁引的路,等我感觉到一丝还带着咸味的海风时,已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前面那一缕光了。只是我光顾着思考叶孤城的手的美好触感了,一下子反应不及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把眼睛给刺激了一下。等我稍稍适应了,我这才看清楚,我们竟是已到了一块巨大而陡峭的礁石上,而数丈高的礁石下,正激荡着雪白的浪花。其他人似乎也很震惊,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是对我而言,这场景好像很熟啊…… 都说武功再高,也怕板砖,要是搁到楚留香传奇的世界里,那就是身手再强,也怕遇贼。楚留香的武功的确称不上多高,虽然也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但那也要看跟谁比,在西叶面前,一切高手都是纸老虎。只是,楚留香有一个很要人老命的特点,就是但凡遇上他的boss,不管平时多么英明神武,运气通天,总会在关键时刻脑残,要不就是突然走霉运,而且每回都是我正看到惊心动魄处……于是每回我都有种突然一口气上不来,想要就这么生生厥过去的感觉——比如石观音正大占上风却因为镜子突然被打破而被制住的时候,再比如原随云被金灵芝拖着一块跳海的时候。 我忍不住四下瞥了瞥,金灵芝……还没出来,原随云……在我身边。都说靠的太近很容易被误伤,我刚脚下微微一动,准备离危险源撤的远一点,原随云却忽然向我靠近了一步,而与此同时,楚留香也随之不动声色的朝我这边靠近了一步……被叶孤城又用冰冷的眼神给逼回去了。原随云侧过头微微一笑,在天际透下来的那一缕朦胧的微光下,那张俊秀温文的面孔却闪烁着一种极度危险的魅力,看的我微微一怔……我不想说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反正我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腰上的剑就连剑带鞘给他摸走了…… 一击得手,原随云立时飞身而退,而且,那速度居然并不比楚留香慢上多少,至于我,反应过来之后自然是惊怒交迸的全力飞掠了过去——刚刚只觉得原随云并没杀意就没怎么防备,结果他是不想杀我……他想拿我的剑! 一路飞退到礁石边上,让人简直要以为原随云是要干脆就此跳海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面上亦徐徐现出从容不迫的淡淡微笑。事有反常即为妖,我也几乎是下意识的猛然顿住了脚步,谁知刚想顿住脚下却猛然弹起了一个硬块。“再……”原随云的笑容还没展开完全,脸色就忽然微微一变,然后就被我连人带剑扑下海了…… 81、感情危机 接下来发生的事应该说, 是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杯具。 虽说剑我是终于夺回来了, 不过人也跟着原随云一块掉下去了。……其实中途我也不是没有努力自救过,只是那些礁石壁一个个都被海浪冲刷的光滑无比,根本攀不住人, 更何况,我们两个在往下掉的时候, 也压根就没接近过礁石壁,结果, 最后就是这么硬生生的掉了下去……几丈高的礁石啊, 还好,如果不是我和原随云两个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而且身上也都完好无损, 没一个受伤, 因此可以完全的发挥辗转腾挪的功力的话,估计这一掉下去, 就真要殉情了。 只是人虽然都没死, 可是事情也并没变多好——我和原随云两个掉下来砸进海里,虽然仗着一身内力筋骨强壮,最多也不过是只勉强弄出了点临时性轻微脑震荡,离就此驾鹤西去还远得很,但是就在我们两个砸海里没多久, 叶孤城、楚留香,还有一点红,这三个都先后跟着跳下来了…… 仗着内力够深, 水性够好,而且有外援,在数只手的扶持下,我才终于从永不止歇的潮涨潮落中稳住了身子,勉强浮在了水面上。其实对我来说,在这海里,要稳住很容易,要浮起来就比较困难了——毕竟我腰上那一卷贵重金属分量不轻,也亏了扶我的这几个都是当世一流高手,一水的内力深湛,双臂上的力气等闲都有几百斤,而且个个都水性极佳,尤其擅长借力……嗯,必须说明的是,原随云是那三个外援之一,一点红是被我给托出水来的——他比我这腰上有内幕的沉的还快。 总之,我们五个都冒出水面了,然后,看着离海平面足有数丈高的礁石顶大眼瞪小眼。 没人喜欢泡海水,只是想要上去……毫无疑问,我们几个当中,轻功最高的绝对是楚留香,只是,不管是谁,如果刚刚还在海中泡过,那么他的身子就绝对不可避免的会比平时要重上那么几分。当然,如果是在平时,楚留香大概也是绝不会介意这加上的几分重量的,但是现在,以这礁石的高度,以这礁石壁的光滑程度,就算楚留香什么问题也没有,一切状态都处于最巅峰的时刻,他能不能挑战成功,那还是两说呢。更何况,天下第一的轻功高手也是需要垫脚石的,而如今在海水里正有难同当的一块泡着的同志们是有几个,只是这垫脚石……谁干? 只要智商没出问题,估计没人敢要求我去给楚留香当人肉梯子,而且也没法当——一踩保准沉底。其实腰上缠那么一卷贵重金属泡在海水里并不舒服,而且也很危险——会长锈,所以我一直都在等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开口让我扔了那卷金箔……不过叶孤城和一点红这俩就算了吧,其他两个的财力倒还可以。只可惜一直到最后大家都很尊重我珍惜劳动成果的意愿,明明只需要说一句损失他包赔就好,可哪怕已经被我拖的大半个身体都被压在了水下,也愣是没一个肯主动开口的……这帮要钱不要命的! 那么剩下的三个,叶孤城……先不说堂堂的白云城主肯不肯,就算他肯,我还担心叶孤城会一个不小心控制不住就把楚留香给直接干掉了。原随云……这是一位高傲、无情,说不准骨子里还有些敏感自卑的boss,而且似乎因为穿越女剧透的关系,他一直都是把楚留香当勇者看的,让他给楚留香垫脚?我觉得,这时候他不趁机下黑手就已经是相当脑残了——其实我一直怀疑他肯定另有自救的机关。 想来想去,怎么看都是一点红更好欺负一点,不,应该是更愿意为了集体利益牺牲小我一点,而显然,其他几个人都和我有同感,大家不约而同的都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了一点红。 一直在江湖上混的,尤其是如一点红这样能混出点名堂的,都不是傻子,自然肯定是能明白我们的意思的。只可惜向来尊重朋友的楚留香这时候说不上话,原随云跟他没交情,对他能稍微和善那么一点的叶孤城这时候看他的目光也一点不温暖——他现在正紧紧的攀着我两条胳膊中的其中一条。顺便提一下,我的另一条胳膊眼下正被原随云抱着,叶孤城一条都没抢上。估计如果不是考虑到和原随云在现场开打很容易导致我沉底,或者干脆被楚留香渔翁得利的餐具后果,现在大概已经开始上演真人pk了。 所以最终结果就是一点红并没有犹豫多久,默默无语的就移动到了指定位置……过程中一直抱着我的胳膊。楚留香看着他微带歉意的一笑,继而又抬头瞧了瞧头顶上数丈高的礁石,那表情,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是成竹在胸之类很有把握的意思。但是指望着剩下的三个再加一个给他搭人肉梯子显然是妄想,所以楚留香只略略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然后凝神肃穆深深吸了口气就自水中一跃而起,脚尖在一点红抬起的一只手上轻轻一点,然后,飞身直上! 不得不说,天下第一轻功高手的爆发力还是很强大的,我和海里的一众同甘共苦的受难同胞一齐抬头仰望……哦,原随云是侧着耳朵在听。只见一身水淋淋落汤鸡似的楚留香一出水面,很快就身化一缕轻烟,扶摇直上,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上到了……礁石的四分之三处。然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轻烟般的身影逐渐在半空中显化出来,垂死挣扎般的向上挣了挣,再然后,就以比飞上去更快的速度掉了下来…… 当然,楚留香也同样不是没有尽力挣扎过的,而他的表现也不愧为主角——我亲眼看见他就算是正在飞速的往下掉落的时候,也还在冷静自若的试图把手搭在礁石壁上借力……结果没搭住。都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别人我能不能看出水准如何来我还不太清楚,反正楚留香这一出手,我就看出他肯定没练过鹰爪功——直接就滑下来了!……以后一定要记得督促他好好修炼。 楚留香就这么软弱无力的一个倒栽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落在了我身侧的海里,还好他水性极佳,连带着跳水的姿势和技巧也掌握的十分出色,入水时溅起的水花极小,而且很快就再度从水里冒出了头来。只是,出师不利,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楚留香已经表现出了其个人实力的极限,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要么再给他找一个垫脚石,要么,大伙就一块在水里泡着吧! 就在所有人都在面无表情的深沉思考下一个垫脚石该选谁,然后下意识的瞅向原随云的时候,他忽然笑了笑:“在下虽然武功不及这位白先生,但香帅莫非竟真的对在下如此放心?”他一边淡淡的微笑,一边把我的胳膊给抱的更紧了。 原随云的话虽然说的含糊,但楚留香听了,面上却毫无异色,显然对原随云的真正身份已经心里有数了,但是他也没做表态——虽然欺善怕恶是人的本能,尤其被欺负的那个还是反派,那就更让人欺负起来毫无压力了,只是,要说楚留香对原随云没一点警惕戒备,那也是不可能,可他此时只默默瞧着原随云但笑不语。 叶孤城神情漠然,我也跟着面无表情,心里却直在后悔——实在不该以貌取人的……结果现在成人质了!虽然说古龙武侠小说的世界里,高手们都是能收敛杀气杀意,让人感觉不到的,但是高手们还有一个逆天技能——直觉!……我就是因为太相信直觉,潜意识里就认为原随云对我并无恶意,所以才先被他摸走了剑,后被他抓着胳膊当成了人质的! 虽然我有自信应该不会被他给干掉,但是就算是蹭破了丝油皮也是很不好的——我这可还泡在海水里!于是我默默的瞪着楚留香,谨防他一时想不开牺牲自己——我要出了什么事,相信叶孤城一定会很大度的让他先来陪我的,至于我为什么不瞪原随云……从小到大我受到的教育一直都是不要刺激犯罪分子。 正在正邪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我忽然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抬头一望,就见礁石顶上慢吞吞的冒出了一颗满脸灰尘,鬓发还有些乱蓬蓬的脑袋——金灵芝。她顶着那张满面尘灰也难掩秀色的面容,有些惊讶的朝我们望了望:“你们在干什么?” 楚留香忽然笑了起来,语气也忽然变得很是温柔:“在下等受困于此,还望金姑娘能不吝施以援手。” 金灵芝愣了愣,忽然瞪起了眼睛,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们?像你们这样仗着长得好看些就专会欺骗女孩子感情的男人,这世上岂非正好死一个少一个!” 楚留香给堵的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好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眼见楚留香受挫,我立时沉声道:“金姑娘岂可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我们几人当中,红兄就绝非此等败类!” 楚留香:“……” 原随云:“……” 叶孤城:“……” 一点红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莫名,但我却顾不上看他,只对金灵芝正色道:“……红兄还从未被女人搭理过。” 一点红:“……” 金灵芝:“……”即使隔得挺远,我也清楚的看到,金灵芝那张满面灰尘仍难掩秀色的脸上也跟着微微抽搐了一下。 看到一点红那张平时冷硬的跟石头简直没两样的脸忽然微微抽搐了一下下,嘴唇也不由的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我赶紧一脸严肃的打断他:“我知道红兄你向来重情重义,宁愿自毁名声也不愿抛弃朋友,但是都这种时候了,我们又岂忍连累红兄你……红兄还是实话实说吧。” 一点红:“……” 遥遥的,我好像看见金灵芝莫名的看了一点红一眼,那眼神,十分之复杂……但是随后她就立刻把头缩回去了,很快,我们就听见从礁石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又有了一些“嗤啦嗤啦”的布料撕扯声。不久后,就从这礁石顶上伸下来一根长长的,由布料乱七八糟的撕扯成的“绳索”……我终于确定了金灵芝的确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既然救援到了,大家自然也没必要再冲突下去了——虽然原随云好像处于不利地位,但是在水里打的话,很多在陆地上能避开的攻击往往就只能硬挨了,而原随云毕竟是这蝙蝠岛的地主,难说会不会有什么阴险的后招。于是,等原随云很自觉的松开我的手臂之后,我当仁不让的上前去,第一个抓住了“绳子”向上攀去,担任起了为大家探路的重任……“嗤啦!” ……的确是“重”任——我刚用力往上一攀,立刻就又把那“绳子”给扯下来半截,而另半截正摇摇晃晃的挂在上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绳子”还没断。于是我当机立断:“红兄先请。” 一点红怔了怔,看了我一眼:“……让楚留香先上吧,我跟你一块留下。” 我微微一笑:“因为红兄定然更擅长撕衣服。” 一点红:“……” 我笑眯眯的瞧了楚留香一眼——别看他的手生的很好看,那厮家里三个红颜知己,不用想也知道针线活肯定不如一点红这个苦命的光棍! 最后,我在一点红出神入化的结绳手艺的帮助下,终于回到了礁石顶上。金灵芝简单说明了下蝙蝠岛地下那群人的结局,就像原著上一样,全灭……蝙蝠公子做事果然永远滴水不漏,不管发生在哪个时段,即使多了我和叶孤城这两个bug,结局的偏差也永远近乎没有。然后,我们就原随云的命运做了决定——终身监禁……我是监狱长。 这个决定是楚留香提议的,他一直都是不杀人主义的坚定支持者,而且作为一个专门破坏和谐社会的资深违法犯罪分子,他一直对官府有着让我莫名其妙的好感……估计原著中如果原随云没死又被他逮到的话,下场大概也是被他送交官府。至于最后是判死刑还是判什么的……我记得,无争山庄的势力很大,原家只原随云一个继承人,而古代官府的腐败程度和执法能力也实在……总之不管怎么看,西门剑神和白云城主这两个的执法力度显然都要比官府强得多,更何况,对原随云这样的人来说,终身监禁恐怕也比直接杀了他更痛苦。 一点红不关心这个,金灵芝也保持了沉默,至于我本人——我表示能够为社会的安定和谐尽自己的一份力量赶到非常荣幸,并且很高兴能够提高我们山庄,不,是本朝监狱的审美标准。这个决定唯一的反对者是叶孤城……只可惜中国人民一向都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坚定支持者。 从此,我就和叶孤城、南宫灵、一点红还有原随云这几个各具特色的美男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时不时的还有武林中神秘浪漫的代表盗帅楚留香来串门。这小日子过的,可谓十分之美好,若说有什么缺憾,那就是叶孤城从此时不时的就会出门一阵,然后江湖上就会开始流传x年x月x日x地,盗帅被一神秘白衣人持剑千里追杀,所过之处地震海啸山崩泥石流,总之一路天灾。再然后,楚留香就会人间蒸发一阵,可惜只是一阵而已,再过一段时间,这厮又会活蹦乱跳的重出江湖破坏社会的和谐安定了,而这回,轮到叶孤城失踪了。 其实也不算失踪……我听说他要做驸马了。 82、宅斗与闺房秘宝 时间一晃而过。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我正在和原随云下盲棋……哦, 其实原随云一开始是很不满这个待遇的,认为这是对他的轻视,是蔑视, 是侮辱,严重的伤害了他的自尊, 但是很快就被我给强势镇压下去了,因为原随云棋力不弱……平等你都不要, 我首先要考虑的是我的自尊! 至于我为什么要跟他下棋……对待犯罪分子我们也要讲人权嘛!原随云在我这里老老实实的接受改造的日子也不短了, 虽然平时我都是塞给他佛经道书儒家典籍,让他在小黑屋里自己用心参悟洗心革面,但是偶尔也会拉出来放放风下个棋弹个琴什么的, 至于苦役……大家都明白的, 像原随云这么一个从外表看文质彬彬纯良无比的翩翩佳公子,而且还是个残疾人……我实在不太忍心压迫他去干苦力, 另一方面, 虽然不怕他越狱,但是我也怕他一不小心给我来个破坏私人财产什么的。 当时我刚闭着眼睛思考了半天原随云落上一子的目的……未果,于是继续按自己的意愿落子。论棋风,原随云是那种悄悄织网,于无声无息间让尘埃落定的类型, 至于我……我自己也早就察觉出来了,我一直都是杀气很重的那种,而且那啥……咳, 秉性直率——说白了就不喜欢玩圈套,擅长直来直去……以力破巧。总的来说,原随云这阴险派对上我这勇猛无畏派,胜率一般是五五开,而眼下正到了刺刀见红的紧要关头,卢小夜却突然气喘吁吁的大呼小叫着从外面冲进来:“庄、庄主,不好了!” 我一僵,顿时就少念了一个数字,然后我就听原随云微微含笑道:“如此,承让了。”然后他毫不客气的报出一个位置决定胜负让我彻底的翻不了身。 我:“……”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卢小夜,两眼精光四射寒气四溢,声音也降到了零下n度:“什么事?” 卢小夜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的却还是大声道:“庄,庄主,大事不好了!” 我刚微微扬了扬眉,南宫灵这小子却忽然一拂衣角从外面转了进来,冷笑道:“有什么不好了,依我看,这该是大大的好事才对!”略带着嘲意的瞥了卢小夜一眼,南宫灵冷哼道:“以我哥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绝色没有!可自从姓白的留在这里开始,偌大个山庄里,不要说妻妾了,我哥就连想要个暖床的婢女都没有!” 我:“……”我从没想要过……还有,不是你说我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就应该互相温暖的吗? 说到这里,南宫灵的脸忽然青了一层,他低声隐隐的咬牙切齿道:“别人也就罢了,可连我想要亲近一下我哥,他都要拦着!……我不就是想让我哥亲手教我画画嘛,走了正好!” 然后,南宫灵忽然转头冲我笑了一笑:“哥,这等不贤又好妒的走了正好!没了碍眼的……哥你今天就再教我画一幅吧!” 我:“……” 这时,从刚刚起就一直的淡笑着轻抚手中棋子不语的原随云忽然道:“习武之事向来不进则退,林兄若是为了些杂事懈怠分心,似为不美。” 南宫灵冷冷的瞪向了他:“阁下可知疏不间亲,我和我哥的感情是外人永远也比不了的!” 原随云含笑道:“这个自然,南宫公子与无花大师始终是兄弟,这等血缘之亲是永远也改不了的。” 南宫灵:“……” 我看出来了,南宫灵同学的等级明显不够啊……眼看着南宫灵的脑门上又开始青筋突突直跳,说不过就准备动手,我赶紧轻咳了一声,沉声打断道:“好了!”然后转向从刚刚起就一直开始在偷偷瞄原随云的卢小夜:“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卢小夜刚刚还正忙着偷瞧原随云,这会被我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楞了一下,但一对上我的目光,旋即就结结巴巴的道:“啊!是,是白,白先生他,他劈腿了!” 我:“……”这时候我是该表现一下我作为纯正古人对现代名词的茫然,还是该表现一下我身为绝代剑客在智商上的优势? 还好,没用我犹豫多久,卢小夜哆嗦了半天总算把前因后果给汇报了出来。总的来说,就是叶孤城在又一次追杀楚留香未果(此为根据前例判断结论)之后,突然失踪,然后江湖上就开始流传这位曾经对某著名神偷千里追杀,为社会的安定和谐做出巨大贡献,但同时又因为在一路追杀中制造出无数天灾而功过难论的神秘白衣人,成为了一位公主的心上人。而这位公主虽然并非是当朝皇帝亲生女,但却也是当朝皇帝御旨亲封的正牌公主。于是,一时间,此神秘白衣人的艳福立时羡煞众人。 虽然这故事里的男主角自始至终都没跳出来表过态,但是人家这位玉剑公主“美貌温柔,”卢小夜一边战战兢兢的说,一边还在偷偷的瞅我,“善解人意,百依百顺,”她还在偷偷的抬头瞅我,“我觉得,我觉得,庄主您要是不赶紧采取有力措施,白先生他恐怕真的会……” 采取有力措施?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是说让我赶快去杀了那公主?” 卢小夜:“……”她的脸抽了一下,也不哆嗦了:“不,我的意思是,庄主您应该尽快做一些会让白先生他高兴的事……”仗着一旁的原随云看不见,她开始拼命的冲我挤眼……活像眼抽筋了。 “能让他高兴的事?难道真要……”我开始凝眉深思,然后瞥向了卢小夜那张明显开始激动起来的脸:“……好好跟他多打几架?” 卢小夜:“……” 只是跟叶孤城打架的后果虽然不如工伤惨……至少不会只是我一个人受伤,但是也让人愉快不到哪去,所以我面无表情:“你再去查清楚一点。”做驸马?像叶孤城这种一心只有剑的绝代剑客向来都是视名利如浮云的,比如我……这个,当然,做人是不能太铁齿,好像上辈子他就被皇位给吸引了一把。而且我还是不相信叶孤城真会变心……我最近也没发现他有自杀倾向啊? 背叛西门剑神的下场是被紫禁之巅,背叛我的下场也一样是被紫禁之巅!自取死路智者不为,不过……抽出腰间长剑,我开始默默的擦拭了起来,看着寒意凛凛明若秋水的剑身,我若有所思——为防万一,我忽然觉得还是先去皇宫屋顶上踩踩点比较好。 不管怎么说,卢小夜打听八卦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真相很快大白——如今的海上有一个大型海盗团的头子“史天王”正在和传说中同朝廷搭着线,在武林中极有权势的一位玉剑山庄的“杜先生”在进行团队pk,但因为长期以来“杜先生”一方始终居于下风,所以,估计就有骨头不那么硬,或者说品格比较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手下就给出了个主意,让这位“杜先生”把自己的独生女儿,被皇帝御旨亲封为公主的那位玉剑公主送去给史天王,进行和亲。 这位可怜的玉剑公主在善良淳朴的武林人民心目中,出于广大群众的同情心理,再加上潜意识中的基因优化推测,很容易就被美化的如花似玉,温柔可人,而那位海盗头子史天王因为敌我双方矛盾的关系,在传说中,形象自然就会比较牛粪了那么一点。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武功相当高,白衣相当雪,风度相当翩翩,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的王子的叶孤城……大家的思考回路迅速转向了王子打倒魔王救出公主,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这种欢喜大团圆的童话模式也就不是不可理解了。 至于事实真相……王子与公主有缘千里来相会——楚留香牵线的;两人在公主的窗外一见钟情——原始版本是,有目击者称曾见到神秘白衣人曾在公主屋顶上一掠而过……虽然当时两人相隔将近二十米;并且此段恋情是得到了长辈的默许的——据说叶孤城曾在追杀楚留香的百忙之中,受那位“杜先生”的邀请入府。但是,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叶孤城突然失踪了却是事实——因为卢小夜连夜往江湖上放消息说我们山庄又添了新人他都没立马冲回来…… 于是我终于有点紧张起来了——无花壳子的武力值可比西门剑神差了不止几条街,而如今的叶孤城却是正处于巅峰状态,真跑紫禁之巅上去怎么看也是我的输面较大……而这时,似乎是还嫌不够乱一样,有人突然给我送来了一张请帖——三月初七,万福万寿园,金太夫人的八旬大寿。 请帖是金灵芝亲自送来的。其实我本不想去的,但是考虑到楚留香会去——现在叶孤城正失踪中,想找他,我自己的追踪能力当然没问题,但我很担心没有楚留香在,古龙他老人家会不给开地图……所以,哪怕心里正痛的滴血,我也只能客客气气的把请帖收下,客客气气的表示当日一定会出席。 金灵芝走后,我深深的望着手里的请帖,默然深思了许久……估计是耐不住屋子里这沉闷凝滞浮动着莫名沉痛的气氛了,一旁的一点红忍不住闷声道:“千金散去还复来。” 我微微颌首,面无表情:“……我只是在想他们收不收杀手做寿礼。” 一点红:“……” 我眨了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点红好一会,可沉吟良久,终于还是道:“敢问红兄身价几何?” 一点红:“……” 拿一点红当年做杀手时的身价作参考的算盘最终破产了,因为他面无表情的提醒我,他现在的身价升值了,远不止是当年那区区一个杀手价了……还包括他欠我的债——简而言之把他当寿礼送出去我就亏大了,于是我只好在库房里随便捡了件看着不怎么顺眼的送出去了,当然,那一点红的备胎也很拿的出手就是了。所以我现在毫不心虚的坐在了来万福万寿园给那位金太夫人贺寿的客人当中,鉴于南宫灵和卢小夜两个的强烈要求,如今还带着三个跟班……就是身边多了个在逃的犯罪分子。 明明我都已经尽可能的站到偏僻处了,楚留香这厮居然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我,而且还一看见我立时就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顺带一路勾过来无数飘着桃花的秋波,然后,毫不客气的就坐在了我身边,微微一笑就桃花四散:“林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不管里子如何,果然楚留香到底也是个长的相当不错的美男。我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只是还没等我开口,正立在我身后的卢小夜就忍不住低声道:“他被白先生追杀了那么久居然还没事,偏偏白先生却……真是好人不长命!” 我:“……”我是理解你的心情,只是,你这不是连叶孤城一块咒了?看着对面楚留香有些微微发僵的脸,我轻咳了一声:“还请楚兄见谅,小夜她只是心直口快了一些。” 楚留香:“……” 只是楚留香还没说话,卢小夜已经忍不住急道:“庄主,您,您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白先生?万一,万一白先生他真的……” 我冷冷的截断她的话:“他不会有二心。”我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怀疑叶孤城那颗善妒的心! “……”结果卢小夜愣了好半天,才一边不着痕迹的悄悄后退,一边小心翼翼的道:“那个,庄主,我的意思是万一白先生他遇到什么危险……” 我:“……” 楚留香沉默良久,眼中光芒微微闪了闪:“看来林兄倒似是相当在意此事……”只是他并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就有万福万寿园的下人们来通知我们该进场办正事了——给金太夫人贺寿。 金太夫人不但人很有福气,长的也很有福气,不但笑的很慈祥,看向我和楚留香两个的眼神也是极其的慈祥……就是有点不怀好意。我和楚留香两个的身份金灵芝肯定不会瞒她,我的真正身份她未必知道,但是看样子假身份肯定是知道了,而她此时看我们两个的目光,简直就是看孙女婿的那种眼神,只是她看向我和楚留香两个时同时表现出来的那种慈祥,实在是让我不能不怀疑金灵芝其实是有后宫的打算。 楚留香这个向来习惯了占了便宜就跑的家伙自然是受不住人家老太太的这种眼神了,再加上他本身就已经生的很招人眼了,顶着各色目光,他憋着一口气好容易挺到贺寿结束就赶紧出了大厅。留下三个尾巴,我也跟了出去,然后就跟着他一路越走越偏僻。良久,楚留香终于停了下来,回转身,叹了口气:“看来林兄你当真很是重视他。” 我一愣,冷冷道:“楚兄此言何意?” 楚留香定定的看了我许久,才又接了下去:“在下自知曾有负于……林兄,亦不敢奢求谅解,可……”他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喃喃道:“你莫非一定要让我自己看出来么?” 我又茫然了——不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而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来。楚留香看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林兄若非为了那位白先生,又岂会突然主动跟着在下?” 我沉默良久,淡淡道:“楚兄,你误会了。”楚留香怔了怔,眼中忽然意味不明的一亮,我淡定一扭头:“这位姑娘,我想找的是你。” 楚留香:“……” 假山下忽然传出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旁伸过来的枝条被一只玉白秀美的手轻轻撩起,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容来,并非倾国倾城,但是看着那双笑的弯如月牙的眼睛,却让人觉得,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衬得起“巧笑倩兮”,“明眸善睐”这样的词语。 细细的瞧了我两眼,少女弯起一双亮晶晶的月牙:“我本以为这园子里只有楚留香才是个有趣的男人,想不到还有一个。不过你要找我……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你叫什么名字我早忘了,不过我知道你找楚留香是干嘛的。我淡定的看着她:“我虽然不知道姑娘的名字,但是我却知道姑娘你想要什么?” “哦?”少女笑吟吟的微歪着头看我,眼里闪动着狡黠灵动的光:“那你说我想要什么?” 一把拉过楚留香的手,虽然瞬时感到手下的肌肉僵硬了一瞬,但最终却还是毫无反抗的任我抓了起来,我十分自信的笑道:“姑娘也看到了,这位楚兄,堪称闺房秘宝——正当盛年,身体健康,精力旺盛,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且十分擅长安慰女性身心……” 楚留香哭笑不得:“你明知道,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再这么做了……” 我沉默的看了楚留香一眼,只能很是遗憾的转向少女:“……他不行了。” 83、玉剑公主 那少女吃吃笑着, 花枝乱颤, 笑的整个身子都已经软了,简直像是下一刻马上就能倒进我的怀里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更是发着光:“原来你也是个不老实的男人。” 这个么……我微微叹了口气——自从认识了叶孤城以后, 我就知道了,不管表面看上去多么老实的男人, 也一定有一颗不老实的心,所以我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老实的男人一定不是真正的男人。”我甚是同情的看了楚留香一眼:“这一点看楚兄就可知……楚兄当年可谓风流多情, 再看楚兄今日……多么老实!” 楚留香的面部表情从刚刚起就一直呈规律性微微抽搐状态, 这会终于多少有点局部恢复活性化了,嘴角抽了抽,似想要说些什么, 但还没等他开口, 那少女就已经吃吃笑着瞧了他一眼:“我猜他一定是想说,他只是在你面前才会这么老实。” 原来我竟对于维护武林和谐, 人民家庭和睦起到了如此巨大的作用?我瞥向楚留香:“当真?” 楚留香:“……” 诚实是美德啊!我早就知道楚留香一定不会承认他在背地里还在偷偷的欺骗无知少女, 尤其是在我这种正义的化身,和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面前。我们眼前的少女娇笑着,一双灵动狡黠的眸子在我和楚留香身上来回转个不停。被她这么瞅了一阵子,楚留香干咳了一声,终于上前一步, 打断了她的笑声:“这位姑娘……” 那少女眨了眨眼:“虽然你现在已经是个很老实的男人了,但是,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的芳名?” 楚留香笑了笑, 问出了我很想知道的一句台词:“请问芳名。” 于是,少女嫣然一笑:“找叫张洁洁,弓长张,清洁的洁。”她一边眯着眼在笑,一边在偷偷的瞅我——笑的像是一只已经看到猎物马上就要掉进自己嘴里的小狐狸。只可惜我一听到她这名字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然后第一时间就把嘴紧紧的闭上了。果然,我马上就听到楚留香踏上了他那无可回避的命运:“张洁洁……” “嗳,小弟弟,一见面就叫我张姐姐,真是乖孩子。”张洁洁笑的弯下了腰去,好一会目光才有落回到了我身上,笑道:“你刚刚说是要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我沉吟了一下,其实关于原著其实我记得已经不是太清楚了,毕竟当年的我受个人性别的影响,最关心的始终是帅哥,所以对那层出不穷跟邦女郎一样每段都能跳出来一个……错了,应该是不止一个的美女,我早就都忘的差不多了,对于眼前这个张洁洁,也就勉勉强强记得她好像是那个什么什么教的圣女?还是下任教主之类的,总之是个重要人物就是了,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她是原著中唯一明确说明给楚留香生了个女儿,让他避免了落到绝后这一杯具下场的人物。只是,我还更加杯具的记得,那个什么什么教,是个隐世教派,一般人都应该是不知道的,就算我现在的身份是前boss无花……那就更不应该知道了!他们出来的时候,无花同志便当都不知道领多久了。 总之,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该知道的事知道的太多——如果在这个世界还有个比我更高等级的boss存在,估计我这种就是该最先被剔除的危险分子了。只是,在看到了张洁洁的笑容之后,我开口的就更加犹豫了——虽然我这么心头泣血的跑来送礼,还费劲甩开一点红他们几个来找她的目的并不怎么见得人……当然绝对不是来帮楚留香配种的!但是,我的目的,说出来也是很影响形象的:“……我想请张姑娘帮我偷个人。” 张洁洁怔了一下,忽然一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似嗔似羞似恼的瞪了我一眼:“谁要帮你偷人!而且要偷人,自然是有人比我更合适的。”她一边说,一边又笑眯眯的瞧向了一旁的楚留香。而楚留香……他已经很淡定的远目着摸起了鼻子。 我又叹息了一声:“此事却是没法劳动楚兄的,哪怕论起偷人,楚兄确然是名声在外……” 楚留香:“……” 张洁洁一边笑的几乎软倒在地,一边又忍不住很是好奇的瞧着我:“为何?” “因为这样我一定会很担心楚兄……”我一脸正色答道。闻言,楚留香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面上忽然现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然后我毫不犹豫的解释道:“……监守自盗。” 楚留香:“……” 张洁洁笑眯眯的道:“能让堂堂香帅都监守自盗,那想必你要偷的一定是个美人了。” 我淡淡道:“不但是个美人,还是个大大的美人,而且这美人还不是一般的难偷。” 张洁洁细细的打量着我,一双狡黠的眼睛转了转:“如果她真是一个像你说的那么美的美人,必然会有很多护花使者,这样一个美人当然不会很好偷,能偷的到的人也必定不会太多。不过,像你这样的高手,这世上却更加的少,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自己把她偷出来的。” 我沉痛的又是一声叹息:“我是有苦衷的。”我亲自下手会有生命危险的,比如被妒火中烧的某人拖去紫禁之巅为剑献身什么的…… 如今叶孤城行踪不明,当然,要说他是突然被某神秘boss给悄悄干掉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跑去做什么事了——某些来不及让我知道,或者干脆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发生这种事,正常情况下我当然不会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但是现在正在剧情进行中,而全武林人民都知道,叶孤城失踪前才刚刚见过那位玉剑公主……至于西门剑神逆天的追踪术什么的——放着简单轻松的线索不去找……我去找虐吗? 至于我找上她的理由,一个是我对她很感兴趣,想见见她——能够给楚留香生孩子的女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我需要有人帮忙扫尾——偷人我当然是能偷出来的,但是麻烦的是,那位“杜先生”和朝廷有关联……我是不怕什么人海战术,毕竟真正不怕死的人只存在于传说中,但是人也是会被跳骚给烦死的。 而我需要有人帮忙扫尾的最大原因,就是我已经高调成习惯了——这是从西门剑神那传过来的毛病了,不管干嘛都光明磊落肆无忌惮……我要是不找人,今天晚上我把人偷走了,明天早上全武林人民就都知道我夜入公主闺房了…… 虽然这件事听上去似乎对她并没什么好处,但是张洁洁眼睛转了几转,却还是满口答应了。……难道是怕我采取武力威胁?我面上含笑,却忍不住抬手瞧了瞧自己的手……其实我这次主要是来参观稀有动物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协议达成了。 很快,没隔上几天,我们就出现在了玉剑山庄。 玉剑山庄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优雅,精致,同时气势非凡。白天它们气象万千,晚上也同样别有韵味,每一个檐角都舒展着优美的弧度,在整洁的一尘不染的地面上投下一个弧度同样优美的长长的影子,而这其中一个长长的影子中,如今就藏着我、楚留香、一点红还有南宫灵和卢小夜几个……还有张洁洁。 玉剑山庄的杜先生既然是为朝廷做事,势力当然是很大的,而一个很有权势的人,他身边的护卫自然也是十分严密的,但是我们几个却轻轻松松的就进来了——在那个什么什么隐世教派的协助下,我们几个很容易的就过关成功了……我指的是带着除了足以媲美小李飞刀的单体攻击型绝世神技绝户踢外,近乎全然不懂武功的卢小夜一块过关。此情此景,让人只能叹上一句……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我们呆在这里,当然不是毫无理由的,而这理由就是——在我们前方不远处那间亮着灯的屋子里的,就是那位玉剑公主……她现在正在洗澡。 虽然未必有楚留香这么高,但是玉剑山庄的护卫们一定也是高手,而且也一定大多都是男人。而一个少女在洗澡,尤其还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一个身份高贵的公主在洗澡的时候,这些护卫一定不方便靠的太近,所以……我们要靠近就比较方便了。 在场的大都是当世的第一流的高手,或者至少也是身手不错的,所以哪怕目前所处的位置与那间屋子尚有距离,但是从屋内传出来的那一阵阵轻柔的水声,也瞒不过我们在场所有人的耳朵……嗯,为了维护我们光辉伟大的集体形象,我面无表情的一把按下正把脑袋使劲往前抻的卢小夜——她还是不算人了吧。 而单从前方屋里那水波荡漾的幅度频率来听,就知道里面在洗澡的绝对是一个美女……我的判断依据是从前看过的无数狗血古装电视剧,还有经验丰富直觉敏锐的楚留香如今嘴角习惯性露出来的那一抹风流专用微笑。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从很久以前我就思考过一个很深奥的问题——为什么大家偷袭都喜欢专选在受害人xxoo时或是洗澡的时候?……尤其是在古龙小说里。当然我不是觉得这选择不好,在xxoo时偷袭很可能会导致受害人阳x,就算不死下场恐怕也是惨无可惨,就算是在洗澡的时候,一般人战斗力只怕会直接下降至少一半,就算是西门剑神这样手不离剑的恐怕出剑的速度也会慢上一些……人家要忙着穿衣服。我思考的是问题的另一个方向——为什么都没人选在受害人方便的时候下手? 不管是从效率看,从成功率看还是从心理素质看,就算是顶尖高手,那时候战斗力恐怕下降的也不止两成吧?我相信有高手能赤身裸体发挥的和穿着衣服没两样,但是我不相信方便到一半他还能辗转腾挪从容不迫,但是居然都没人选这时候偷袭过……是因为古式美感吗? 耳边一热,一个清甜的声音轻轻的低声笑着忽然凑了过来,呵气如兰:“我猜,你一定早就知道这位玉剑公主会在今天晚上洗澡。”顿了顿,不待我答话,她上上下下的瞧了瞧我,又道:“你知道么,你今天的晚上打扮简直一点也不像是来偷屋里那个女孩子的小偷,倒像是她的情郎,而且还是胆子很大的那种,要知道,不是所有女孩子的情郎,都有胆子穿成你这样的。” ……我知道,我今天晚上穿的是拉风了一点,不但通身白衣如雪,而且习惯性昂首挺胸收腹,举手投足间半点都没有楚留香那种纯正的小偷气质,但是我也有我所独有的气质,这是与西门剑神一脉相承存在感极强不可为人所忽视的气质——专门去找茬的气质。不过凡事都是要看跟谁比的,比如今天晚上,我就觉得自己其实已经低调的很了……那边屋顶上那个穿的银光闪闪像个发光的面条的家伙怎么看也比我更不可忽视吧? 其实我原先看中的并不是我们如今呆的这个地方,只是我看中的地方有人也同样看中了,而且先一步占下了……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对方忽然转过头来,竟然还若有深意的冲我微微笑了一笑。南宫灵忽然冷冷的低哼了一声:“这样的人竟还能活到现在,倒也真不容易。” 楚留香道:“但他也的确是个很有本事的人,银箭薛穿心在武林中的名头并不小。” “那也不过是因为他之前从未遇到过我哥罢了,”南宫灵低低的冷笑道:“那姓白的管的虽然多些,但也确实是做了不少好事,敢对我哥抛媚眼的人,如今就算还没死,也已经做不成男人了。” 人家那姓薛的明明只是长了双向上挑的桃花眼而已……还有,我咳了一声,正色道:“楚兄还没死。” 楚留香:“……” 张洁洁掩着嘴偷笑,像是一只刚偷到了一只小母鸡的小狐狸,但是她的笑声忽然停了,因为屋里的水声忽然停了。于是,所有人立刻都闭上了嘴,开始直直的望向了美人沐浴的那间屋子。 默然良久,眼瞅着对面的发光帅哥似乎并没有立刻冲进去卷人让我们黑吃黑的打算,我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来:“在下一直听说楚兄并非正人君子……” 楚留香:“……” 我继续道:“不知楚兄可肯进去享一把艳福?”顺便再当一回淫贼。 楚留香微微僵硬着:“……在下会监守自盗。” 我笑眯眯道:“楚兄盗完了再出来也无妨。” 然而,就在楚留香正想和我接着谦让一把的时候,房门忽然开了,从里面风姿款款的走出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的衣饰装扮并不多么华贵出众,但是她的仪态风采却很高贵——她高贵的简直像是一位公主。这高贵的宛如公主一般的美丽少女的眼睛微微一闪,忽然望向了我:“阁下想必就是林公子吧?” 我一愣,只是还没等我问她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那少女便道:“白先生跟我说过你的事,说你永远都穿着一身白衣,而且,他还说我一见到你自然就会认出来,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当得起风神绝世这四个字的。” ……来自叶孤城的马屁让我的心情更加愉快,我微笑道:“看来想要认出我并不是件难事。” “当然,”少女淡淡道:“不是谁都敢在偷窥的时候穿白衣服的。” 我:“……” 沉默了一下,我迅速恢复了淡定:“他去哪了?” 那少女道:“聘礼。” ……真是叶孤城式的回答,只是,我微微皱眉:“……他再没有留下其他的话了?” 少女沉默了一下:“……美色伤身。” 我:“……”僵硬了一下,我咳了一声:“难得他到了此刻还在关心我的身体健康……”那少女迅速打断了我的话:“我是跟他说的。” “哦?”一个带着轻浮带着邪恶但却绝对悦耳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我面色不动,而当我一转身之时……没有人能够形容那一脚的力量和速度,脚已经在它该在的地方! 84、有比较才有杯具 脚果然已经在它该在的地方。 来如飞花, 去似雾散, 那已经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一脚无声无息的来,无声无息的去,几乎没有人看到那一脚是怎么踢出去的, 只有留在那银光闪闪质地轻薄的衣服上的那一个清晰的脚印,能够证明那曾经闪现过的惊艳一脚……或者还有一个人可以证明。 银光闪闪的帅哥仰面倒了下去, 弧度优美宛如刀削一般的下巴高高昂起,雕塑一样锋芒毕露的峻挺鼻尖若隐若现, 峰棱起伏间更有半点朱红轻轻点染, 细碎而疏长的乌黑长发丝丝缕缕的飘散起来,在半空中随风浮动轻摆着——姿势潇洒而唯美,倒的更是干脆利落之极, 若是这时候能有个摄像机拍下这个镜头来放慢动作, 绝对又是一幕经典。 但是我却不敢去看他的正脸,因为我知道, 不管他原本的相貌有多么出色, 此刻,他的正脸都必定是极不好看的,说不定还会是一幕惨剧……事实上,不论是哪个男人挨了像他如今所遭遇到的这样的一击,表情都绝对不会好看的, 不管是骨头多么硬,多么有气节的铁血硬汉都一样,只要还是男人, 这一点就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眼瞅着那打扮的可谓骚包无比的银箭薛穿心,带着胯下一个被他那银光闪闪的衣服给衬的鲜明无比的灰黑色脚印就这么生生倒了下去,我其实也是挺惊讶的——原本我还以为必然会听到一声足以媲美杀猪般的惨叫,甚或是足能够引起我这种铁石心肠的人的同情心的凄厉声响,但是这薛穿心居然只是微微抽搐了几下,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这不是普通的硬汉啊!果然,能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堂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就算是薛穿心这种明显是装x遭了雷劈的家伙也有其过人之处! 只是,我不动声色的四下里一瞅……有时候确实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南宫灵也就罢了,他一直都不是走铁血硬汉路线的,可是其他那两个……好吧,楚留香那厮是出了名的小白脸,会仗着轻功超人一等瞬间远避危险源以保护吃饭的家伙我不意外,但是一点红你好歹也是传说中经历过无数残酷训练的杀手,能不能不要遇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想伸手向下方掩护? ……虽然你是没有明显的做出来,但是身为一代顶尖高手,我在看到你的手臂肌肉动向后鸭梨很大啊……怎么说你也得有点身为传说中号称能够克制人类本能的顶尖杀手的自尊吧? 在发现我方其实完全没有身怀临危不惧这种优秀品质的铁血真汉子之后,怀着满腔难以言喻的失望,勉强克制住面部抽搐的冲动,我深沉的看了眼正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地上的薛穿心……虽然其实我挺同情这姓薛的,但是这时候,我也深知,不管是什么样的安慰,都抵不得对方如今的切肤之……也只能口头上表达一下对他的同情和安慰了。于是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更加不悦一些,也更加少那么一点不由自主,更发自内心的幸灾乐祸:“放肆。” 卢小夜乖乖的垂下头,道歉道的从善如流:“我知错了。” 保持着面部表情的漠然,我淡淡道:“错在何处?” “我刚刚也是不小心才,才……”卢小夜揪了揪衣角,有些忸怩道:“……踢偏了的。” 我:“……” 卢小夜把头垂的更低:“白先生一直教导我,对方的轻功很高,闪避速度也一定会很快,所以在我出手……出脚的时候也一定要快,而且,攻击的时候必须一击就要正中目标,偏了效果就不好了……” 我:“……”我突然很想知道,叶孤城在教她这一点的时候,是不是拿某个具有高度攻击性,尤其对男性具有高度杀伤性的动作做过举例说明,还有,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的那个轻功很高的对方,指的有点像是我的某个熟人…… 不过在人家戒备严密,只是临时性被调虎离山的山庄里想这个问题显然有点不合时宜,于是,冲着那位显然就是正主玉剑公主的少女,我微微颌首:“打扰了。”然后,说完就想走,但是这时,身边的张洁洁忽然拉住了我的袖子,冲我眨了眨眼:“你不是说这次是要来偷人的吗?” ……请在偷人两字中间加个“个”字,谢谢。还有,关于偷人的问题,那不过是我原本为了应对最坏结果打算的……毕竟武林中都传说叶孤城是跑来做玉剑公主的驸马了,而且以叶孤城的武力水准乃至个人素质来看,即使是骨子里骄傲如眼前这个玉剑公主的女人,想要看不上他恐怕也是不太容易的,毕竟他现在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只剩下财产这一个短板了。不过有杜先生这种女强人式的丈母娘在,我很怀疑她会不会介意上门女婿……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位丈母娘“杜先生”在谣言出现之后,完全没有跳出来辟谣的意思…… 于是推己及人,像我这种已经做好了时刻准备着以紫禁之巅来报复负心汉的人,自然会觉得,想要让玉剑公主泄露叶孤城的行踪给我不会太容易,而满清十大酷刑什么的,在玉剑山庄这地儿实施起来又显然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所以,如今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这个人,咱们还是不偷了吧? 我正想向张洁洁解释一下我的心路历程,那玉剑公主忽然上前了一步:“虽然这么说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希望林公子能去相助白先生……史天王势大,海上更是他的势力范围,像这样一个人,当然是绝不好杀的,只是,我们之所以一直都拿他无可奈何,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不仅武功极高,而且还有着六个替身……”顿了顿,玉剑公主微微垂下了眼:“这样一个人,即便有人能够侥幸杀死其中之一,也必然会死在另外几人的手中。”玉剑公主神情平静坚定中却忽然微带了些黯然:“虽然白先生说他自己是为了聘礼,但我也知道,那不过是他在安慰我罢了……” 我:“……”他真没骗你……你要相信,这是品质保证,人白云城主一向都是以诚待人的…… 玉剑公主又是轻轻一叹:“虽然白先生的武功高强,但他孤身一人,只怕也……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为了天下苍生毅然而去……” 我:“……”你说的这人真是叶孤城吗?相信我,他真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去的……还有,数量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转化成质量的……大家系统不同,你们是楚留香世界的所以不知道,要是陆小凤世界的这会就不会这么想了——除非对手是西门剑神,否则白云城主干掉任何人都不是新闻,被人干掉那才是天字第一号的新闻…… 玉剑公主似乎还想接着说,楚留香却忽然干咳一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在下并不想打扰两位,只是,此时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了……”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立时就应景的哗啦啦冒出来一片打手,一个看上去虽然明显已经不年轻了,但却还是极其优雅,有着极其动人的风姿的女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楚留香忽然微微一叹:“若非亲眼见到,只怕谁也不会相信,闻名天下的杜先生,竟然会是一个女人……” 杜先生忽然笑了:“既然香帅都能在此时出现在此地,那么杜先生为什么就不能是一个女人?” 楚留香道:“楚留香半夜出现在此地并不奇怪,但……” 他还没说完,可杜先生却已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虽然世人对香帅大都有误会,但是我却知道,香帅实在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君子……楚兄,你现在有没有诸如脸皮在烧,或者是心虚的感觉?……我听的实在是一个没忍住就咳嗽了一下:“想必楚兄现在一定觉得良心不太舒适。” 楚留香:“……” 一双黑白分明,仍然很美的眼睛却旋即就落在了我身上:“阁下便是那位林公子?江湖中虽是少年英侠众多,只可惜阁下的过往却是神秘莫测……” 我微微一笑:“我往日里一直隐居于深山之中。” 那双眼睛中忽然一道微光闪过:“既是隐士高人,那又为何会突然现身武林?” 我温柔含笑:“缺钱了。” 杜先生:“……” 楚留香终于又若无其事的咳了一声:“……杜先生若无旁的事,那在下等人就先行告辞了。” 杜先生深深看了我一眼,却是忽然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就不留几位了。” 出了玉剑山庄,张洁洁忽然咬着嘴唇,轻笑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位杜先生答应的太快了些?” 楚留香道:“不错,即便是知道留不下我们,她也不该答应的如此痛快的,除非……” 张洁洁立时接上:“除非她正想要做一件事,而且她很清楚,这件事我们若知道了,一定会反对,也一定会去破坏她的计划。” 楚留香叹了口气:“……她委实太过心急了些。” ……这俩一问一答真是配合默契,果然是官配!不过那位杜先生连我们擅闯民宅都不计较,这么急着赶我们走的原因我大概也心里有数——在那玉剑公主的口中,那位史天王既然如此厉害,那她们对叶孤城的信心一定不会太足……这就是一换地图,声望值全清空的下场。只不过杜先生大概是抱着反正不是自己的命,丢了就丢了,试试也好,要是正好干掉了史天王,那就赚了的想法并没有阻止,说不定还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一把。而那玉剑公主看起来倒还是有点良心,只是估计是阻止不了叶孤城去抢聘礼的决心…… 既然她们两个对叶孤城都没什么信心,那么想必原著中的公主和亲事件只怕至少也已经在筹备当中了,这事……连我都想阻人姻缘了。不过……一点红你把银箭薛穿心给拖出来干嘛?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一点红瞅瞅手里拖着的薛穿心,道:“让他赎身……给你换银子。” 先把人打个半死,然后让人家拿银子给自己赎身……这叫绑架勒索来的……不过,“红兄真是我的知己!”我不禁微笑着拊掌赞而叹道,只是:“红兄怎会想起此事的?” 一点红面无表情:“不拖上他你会让我赔偿损失。” “……原来还可以这样。”我诚心诚意的向他的无私表示感谢道:“多谢红兄指教。” 一点红:“……”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楚留香忍不住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点红一眼,咳了一声打断我们两个的话:“那不知……林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当然是跟着去搜刮叶孤城的战利品了……我实在是怕他把一些还能卖钱的也都给处理了。只是还不等我答话,他就道:“虽然杜先生的话未必尽数属实,但也由话中可知,史天王只怕绝非易于之辈。那位白兄虽然轻功高妙,只怕到时也……” 想不到叶孤城追杀你那么久,就落了那么一个轻功高妙的印象……但这时,楚留香口风忽然一转:“而且在下相信那位白兄也绝对不会希望林兄你也去的。若是你留下来,山庄里有……令弟,红兄,有原兄,还有……我在,白兄想必是可以放心的。” ……不,他要是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在,说不定会放心到在pk龙套的时候都会被一板砖给拍在脑袋上的……古龙他老人家最喜欢玩心理战了——有多少惊才绝艳天资横溢先天优良后天刻苦的boss都是这么给天妒英才掉的!光这个地图最典型的就有石观音!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先回自己山庄——就算是要出海,那也是需要准备的,就算饭可以不吃,每天的洗澡水也是要准备的!而张洁洁在我们回去的半路上就离开了,但是楚留香居然没跟着走……显然是配种失败了。正当我走下马车,一边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洗手,一边忍不住开始思考将来要如何安慰在事实上风华绝代了的楚留香的时候,两旁的草丛忽然无风自动,而背着身在不远处望风的一点红则在这一瞬间就已拔出了剑,而剑光闪动间,就是十几剑刺了出去! 可是,一点红的剑虽然足够快也足够的狠,但他毕竟是个杀手,而一个杀手若是太过贪心,往往能杀的就只有他自己。一点红是没事,但是那两个突然跳出来的黑衣人却在瞬间将身子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硬生生穿过一点红挥出的那一片剑影,冲到了我面前!一个拳势大开大合直取面门,另一个却是身子就地一滚,两片被涂上了不反光的颜料的刀刃无声无息的自两只手臂上冒了出来,然后,袭向了我的下三路,直取要害……嗯,就是众所周知的那个要害。 其实我一直都不是个善良的人。在死神世界砍惯了虚,从来没想过要好好开导开导人家的心理问题,在陆小凤的世界里更是深受正牌西门剑神的影响,宰起龙套炮灰乃至boss那都是下起手来如砍瓜切菜,而如今这两人……楚留香出手没我快,于是,一道瑰丽的剑光横空而过,那两人便如被迎面猛击了一下般,瞬间就砸在了地上。一个要毁我容,一个要毁我终身性.福,如今却死得这般轻易……我变善良了。 只可惜一旁的薛穿心却完全不能理解,在看到这一剑的时候,瞬时就瞳孔收缩,而等那两人倒在地上之后,他才有些僵硬,但是语气绝对肯定的道:“你绝不是一个会去偷女人的人。”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剑尖上殷红的血一滴滴滴落,淡淡道:“哦?” 薛穿心冷冷道:“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一定练不出你这样的剑。” 你说对了!这得喜欢男人的男人才能练出来!我冷冷道:“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长,而一个嘴不够紧的人也一定不会活的太好。” 薛穿心看了看我,冷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要怎样让我活不好……不过,你似乎并不打算杀我。” 我面无表情:“我的确是不打算杀你……我一向不喜欢杀人。” 一点红忍不住闷声道:“……你只喜欢银子。” ……我叹息了一声:“红兄,其实我一直对你很好。”真的!你为什么都不明白呢?无声的叹了口气,我突然一伸手,薛穿心便闪电般被我拖到了身前,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在他下半.身的某个要害部位便瞬间多了四个拳头,两只脚。直到这时,我才对着提在手里的薛穿心微微垂下眼,冷冷道:“你活的好吗?” 薛穿心已经翻着白眼说不出话来了。 一点红沉默许久:“……你的确对我很好。” 85、城主终于又出现了 估计是我如今这个一边一手轻轻提着帅哥当盾牌, 一边毫不在意的聊天的姿势十分之有boss风范, 刚刚齐齐出手的那六个黑衣人一击不中立刻就缩了回去,在几乎被整块黑布给完全遮住了的脸上,仿佛都能看到那种深入骨子里的戒惧之意。不过我并没有在意——此实乃炮灰遇boss的必然反应, 我现在正在检查薛穿心的情况……他好像已经快弥留了。 刚刚朝着我要害来的那一击被见义勇为的薛穿心同志奋不顾身的用身体为我挡下来了——在这个人情淡薄世风日下,以背叛朋友为习惯, 以红杏出墙为流行的时代,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精神!薛穿心同志必将成为一个时代的精神标杆, 名留青史永垂不朽……来, 让我们为极可能留下终身残疾的薛穿心同志默哀三秒钟。 可惜时不我待。几个黑衣人在我垂下眼的那一刹那突然再度冲了出来,急剧的破空声中,原本掩住几人身形的树丛杂草“哗”的一声轻响, 瞬间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爆的粉碎, 草叶飞散间,一只色泽黯淡而且绝不反光的利刃闪电般突了出来!而在刀刃破空的尖啸声中甚至带起了一片残影…… 我到底也只是想好好教育一下薛穿心如何做一个有利于社会, 有利于人民的人, 并没有真想要他的命,更何况,手里提着块肉盾固然能挡下很多攻击,但是同样的,对我的动作也不可避免的会产生极大的妨碍……如果我是跟废柴, 自然不会拒绝别人主动热情的牺牲奉献,但我如今是boss级的,这么做, 虽说的确是不伤身,只是很伤面子……所以,我一抬手就把薛穿心甩进了一点红的怀里——楚留香运动战玩的太转,我投掷起来比较没有把握。 薛穿心这一撤,我面前立时便露出了空门,而在我的右手刚刚摸上剑柄的时候,之前才重创了薛穿心的六个黑衣人就已经齐齐扑了上来!看得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出场费绝对不低——十二只手几乎是瞬间就封住了我上下左右所有能够辗转腾挪的空间,毫不留情的向着我绞杀了过来!在这一刻,我只听到不远处一点红的剑啸倏厉,而仍在远处的楚留香更是掩不住话中焦急之意的急急扬声:“林兄……”,只是当一缕轻烟弥散开一片模糊的残影逸了过来的时候,这六个人已经变成了六个死人。 看着来的太急,不止面上急色未褪,甚至就连额角都给隐隐逼出了一层薄汗的楚留香,我也不由的神色缓了下来——有朋友关心毕竟是好的。只是就在我刚想安慰一下为我的安危所急的楚留香之时,就听他微微喘息着终于把下半截话顺了出来:“……剑下留人。” 我:“……”我现在只想把手里那把还在滴血的剑直接戳他身上了…… 看着楚留香蹲下身,仔细的翻看了一下已经躺地上了的那六个黑衣蒙面人,我把已经滴净血的长剑收回鞘内,冷冷道:“楚兄不必看了,他们身上不会有任何线索的。”一般来说,跑来偷袭身上还带着什么线索的,那都是主使人智商不足的体现——不管是没把东西清干净的,还是刻意留下东西想误导别人的……把别人都当傻子的本身智商也高不到哪去。一般来说,我相信古龙他老人家还不至于会给主角安排太过脑残的对手……顶多是普遍都有点神经病。 果然是专业的,楚留香的手脚很是利索,没两下就把躺地上的所有人都摸了一遍……其实我挺怀疑,他已经把所有的犄角旮旯包括xx著名的藏物之处都摸过了,然后,意料之中的并没有搜到什么东西。只是楚留香也并没露出什么意外之色,只是微微苦笑着站了起来:“林兄就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派这些人来的?” 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这很重要?”其实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嫌疑犯,不想我去帮忙除害的,不想我抢女婿的……不过不管是谁派的,反正对我来说,实质都一样——都是送菜来的。 楚留香苦笑了一下,摸起了鼻子:“……对你倒的确没什么差别。” 一点红这会也干掉了分给他的对手过来了,不过明显要比跑的很快的楚留香要辛苦一些——呼吸声都急了一些……要一边抱着一个马上就咽气的成年男人,时刻捍卫他的最后一口气,一边还要同时对付好几个厉害的杀手,这体力劳动确实重了点。只是,一点红都这么蹦q下来了,居然还是濒危……这姓薛的果然是祸害。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帮杀手做铺衬,剩下的路明显安静了许多,我们顺顺利利的就回到了山庄里。就不提楚留香和原随云两人再度相见时的那种感慨万千,相对无言了,我一进门,就让下人们把提前预备好的一整套适合西门剑神身材的白衣送来了我的房间——这是我回来的最主要目的,不是哪都买的到一年只出300匹的布料的……其实我本来想穿那种年产100匹的,但是,以我那一天一套,甚至有时候一天n套的速度,就算买的起,也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玩天体了。 等衣服被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之后,关上门,我这才快步走到了床前,然后,轻轻一抬手,一具熟悉无比的躯体就落在了柔软的床褥上。 ……有一种性感叫做湿身……看着躺在我的床上,一派平静毫无防备的阖眼沉睡,面上却仍不住有晶莹的水珠滴落的西门剑神,那挺拔雪白的躯干上穿着的是明显小了一号的,还被温泉水浸的近乎透明的白衣,以及,因为被个人空间中完全静止的时间完美保存下来,如今又开始丝丝缕缕蒸腾起来的水蒸气……我觉得我离走火入魔已经不远了。 正当我开始觉得是不是把头仰起来比较好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卢小夜有些怯生生的声音:“庄,庄主,我听说,您刚刚要了一套衣服?” 我瞬间从热血澎湃中冷静了下来:“怎么?” 卢小夜犹犹豫豫的道:“庄主,您……是不是把白先生的三围记错了?” 我:“……”这个,比较惭愧,我还从来没记过叶孤城的三围——有损形象的事我从来不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态度让她产生了某种误解,卢小夜沉默了一会,突然结结巴巴道:“那个,庄主,我又给您送了一套新的过来,是正好合适的……”听她一边说,脚步一边朝门口的方向移动中,我一激动,手下一重,立时就是刺啦一阵衣帛撕裂声,赶紧阻止她:“现在先不要进来。”给人看见西门剑神的壳子可就不好说了! 脚步声立时刹车:“庄主?” 一听她停下来了,我赶紧抓紧时间继续扒西门剑神的衣服,一边扒一边顶着头晕目眩,一边还得匀出比较清醒的神智时刻注意观察门外卢小夜的动向,同时还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我很快就好,再等半个时辰,不,一盏茶即可。”不过好处是,心神一分,暂时就没了失血过多的危险。 只是我很快就听到外面的卢小夜有些吃惊的在喃喃自语:“一盏茶,是不是快了点……庄主,需不需要我去烧点热水?那个,玉珀膏还有一盒,用不用一并送来?” 我现在只求她赶紧离远点,也顾不得她说什么了,当下便道:“你自去吧。” 为了避免被穿越女看出破绽,于是,听着卢小夜的脚步声急匆匆的走了,我力运指尖,赶紧三两下就把西门剑神身上的衣服给撕扯干净了,然后手忙脚乱的给他套上下人们送来的那一整套白衣,然后终于成功的在卢小夜再次敲门之前把西门剑神的壳子塞了回去——当她再进来时,我已经能一手探开窗子,一派boss状的立在床边遥然远望了。 ……卢小夜双手捧着一个小小圆形玉盒,瞪着我的床僵硬了很久,才终于能够露出一脸带着点谄媚的干笑:“哈哈,那个,庄主您的效率真高,啊哈哈……” 我淡淡的回眸,深深的凝望了她许久,意味深长道:“环境所迫罢了……你明白吗?”……这还不是因为你的效率太高了! 卢小夜忽然默默的低下了头。 这趟去接收史天王的财产,不,是去为民除害,实在不方便有太多的目击证人……尤其是不方便带太多的旱鸭子,所以我谁也没通知,一个人就上路了。到的时候已经是临到傍晚了,但是,仍然毫不意外的在码头处见到了正轻轻摇扇,一脸潇洒浅笑的楚留香。那笑容……亏了此处是个码头,是雄性的聚居地,若是换个地方,他这么临风一笑,估计就算不给水果砸死,也得被一堆带着香风的锦帕给压死。而如今,楚留香正被一堆雄性投以看到阶级敌人的目光……呃,凡事也不能绝对,我刚刚好像就看到一个送饭的大妈一不小心跌他怀里去了…… 不管怎么说,有楚留香在,想要找条去开地图的船实在再容易不过了,他只在码头上晃了几晃,一艘极精致的船就悄悄驶到了我们面前,印着一片烟霞般樱花纹的帘子被一只涂着殷红蔻丹的纤纤玉手轻轻撩起一角,通身缭绕这一种难以言说的异域风情的美丽少女自帘后浅浅露出一张如樱花瓣般娇嫩鲜妍的面容:“若是不弃,两位要去的那个地方,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一程。” ……那什么,史天王不是传说中的一代海上巨擘吗?他的老巢,不应该是生人莫近的禁地吗?怎么随便碰上一个人,就是一个美女,而且还十分之具有助人为乐的精神……我在现代社会还没进化成宅男的时候,天天逛街,碰上好人的几率都没达到这种地步……而帘后的少女,她的笑容不仅美丽,而且十分之温柔,温柔的简直能让人醉死在她的笑容里,也温柔到了若相信她并非另有目的简直就是傻子的地步,但是一向精明无比的楚留香这时候却好像真的已经变成了傻子,扇子轻摇几下,立时就含笑道:“那在下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船舱里非常美好,简直像那位异国风情的美丽少女一样美好。美丽动人的异国少女,精致而且在低调中华丽的陈设,窗外此起彼伏带着一种莫名韵律感的涛声,乃至幽幽的茶香,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悄然彰显着船主人那与其外表截然不符的闷骚内心——反正我在看到这船的主人居然不是个妖娆华丽的邪魅美男,而是个不笑也满脸菊花的老头时是这么想的……当然,也许他30年前是一妖娆华丽的邪魅美男,因为那年轻美丽的异国少女看他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在看一个已经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的老头,反倒像是在看她俊美绝伦天下无双的情郎……我私心认为把那老头的位置换上一个叶孤城,或者摆上一个西门剑神这场景看上去会比较正常一点。 然后,这一路上,就是小说中司空见惯的反派动员楚留香去自杀——这老头也是想要干掉史天王那一派的,就是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完全无视了我……难道我长得就那么像清心寡欲不好美色的? 漫长的航路中,两人一直在拉锯战——老头在楚留香的面前很有技巧的摆出了金银和美女,并且亲身展示了一下那些金银的魅力——看看那望着他时,眼睛几乎要滴下水来的美丽少女,再比对着他那张菊花盛开的脸……我觉得真是十分之有说服力。然后,他笑了起来:“这世上或许有人会拒绝这些金银财物,但是很少有男人在一个美丽的女人面前还会不动心的,除非他根本不是男人。”那少女也很配合的立马柔情似水的摆出了一个动人无比的pose。 但是楚留香简直像是忽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他的眼睛现在简直老实极了,不但没有去看一个男人不该看的地方,甚至连该看的地方都没有去看——他简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那个正不住朝他放电的美女一样,只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下当然是男人,而且绝对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只不过,当身边还有某个人在的时候,在下一向都是很难再对女人动心的。” 一指身前一字排开的宝箱,那老头一边继续问楚留香,一边却忽然有意无意的把目光忽然转向了我:“难道这些珠宝还不够让你改变主意?” 我是很想改变主意,可是你一直都不肯给我机会来着——我默默的挺直着腰板正襟危坐,微微垂眼作视金银如粪土的世外高人状,然后我就听到了自两人开始说话起,就一直在旁边悄然无声的继续摆pose的少女发出了轻轻的一声低呼。循声望去,天光已然微亮,她伏在窗畔,娇弱的简直能让任何男人心醉,但是窗外的风景却更能让人心醉——远远的,自海上薄薄的晨雾中,现出了一艘大船,但是令人心醉的,不是船,而是船上的人。 海风拂过,船上的白衣人衣袂飘飞翩然若仙,身形却凛然如剑,明明是雍容华丽光彩夺人的大船,满目华彩却生生被他衬成了黑白二色。远远望去,纤尘不染的白衣同云雾烟霞染在一处,几不似凡人。 而船上另一个白衣人正小心翼翼的围着他,嘴唇翕动着,像是在不住的啧啧赞叹,眼中似仰慕似倾倒似艳羡似嫉妒,隔得如此远也仿佛扑面而来,却始终不敢向前越雷池一步。只是不论他如何作态,那白衣人面上却始终是一片疏淡,深邃峻峭的眉眼间半丝红尘之气也无,似乎这世间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入得他的眼,能够真正让他动容。 “如此人物,却也是个可怜人……”耳边忽然传来老头一声叹息:“听说他妻子天天跟野男人混在一起。” 86、再逢 野男人……我一扭头, 就看见那老头一脸掩不住的唏嘘, 正跟着我们一块望着叶孤城,原本透着一股子精明冷静的眼睛里已经全是同情叹惋……还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甚至听上去好像大有冲过去一棍子敲醒叶孤城的冲动:“……他实在是看不穿, 也太固执了些,其实作为一个男人大可以三妻四妾, 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咳了一声,我十分镇定的随口附和了一句:“不错。”随即引来楚留香略带抽搐的一眼, 但是我更加冷静淡定沉着的回视回去——其实我一直都这么觉得。老头的话很中肯, 作为(像我这样的)一个男人,魅力大点什么的,太正常了, 只是, 淡定的瞅瞅还在那边怒其不争的老头……我觉得叶孤城听了,估计会很想劈死你。 不过, 我发现我听了这老头的诽谤之后, 居然其实并不怎么恼火——估计是和我穿西门剑神的时候,养成的碰上黑锅就宰人不解释的习惯有很大关系……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老头野男人三个字说的不是我,至于和野男人混在一起什么的,万人迷那不是我辈boss级的天然属性么? 再说了, 这事要发火那也该是野男人本人来吧——我下意识的回过头瞅了瞅传闻中那野男人……只是我原本以为楚留香同志现在就算不是脸僵了,至少脸色也不会太好看,表情也不会太正常, 说不定还会有点心虚气短之类的感觉,只是一看见楚留香,我立马就知道自己大大低估了这厮的脸皮厚度。只见这厮一脸的若无其事,好像刚刚老头那句“野男人”压根说的不是他一般,只跟着叹息起来:“……那倒确实可惜了。”不过他马上话风一转:“只是,像这种事,只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愿意泄露出来吧?” “他自然是绝不会说的,像这种事,任何一个男人,只要他还是一个男人,就绝对不会主动说出去的,”听他这么一说,老头眼里的唏嘘又瞬间变回了冷静与犀利,转过头来:“只不过……” 楚留香微笑着接下他的话:“只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秘密,都很难瞒过一个真正的有心人。” 老头抚掌而笑,自从我们上船到现在,直到这时,他的眼里才真正似是对楚留香多了几分欣赏:“不错,不论是什么样的秘密,只要还有人知道,只要知道的这个人还活着,就总还是有办法让这个秘密变得不再是秘密的。虽然他并没有说,但是,一个心底有了失落,有了伤感,有了愤怒,甚至或许还有了仇恨的人,他的行为总归会与其他人有些不同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不管他平日里有多么的冷静,在发现妻子红杏时,这份冷静都绝对不会剩下多少的。” “所以,即使他从没提过自己的过去,也并不妨碍我判断出他所遇到的。”老头笑的温和而优雅:“并不需要太多的情报。一个总是不愿提到自己妻子的男人,一个对于同自己的妻子密切接触的许多男性怀有深沉的怒意和杀气的男人,对这些,香帅想到了什么?”老头又远远的朝叶孤城的方向忘了一眼,然后有些叹息道:“更何况,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想要练成他那样的剑法,他的妻子都一定会很寂寞。” ……我终于一个没忍住:“你错了,其实,他才是最寂寞的一个。”我觉得我过的比叶孤城轰轰烈烈多了——有楚留香、有一点红、有原随云,还有南宫灵他们几个在,我想装x的寂寞一把都不容易……没办法,夜生活太丰富了! 老头怔了怔,看着我,忽然笑道:“不错,像他那样的人,自然是寂寞的,更何况,他也并没有如何掩饰这些……他也根本无需掩饰这些,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即便露出了破绽,也根本无需在意,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的了他。” 楚留香不动声色,却只笑道:“能得阁下如此推崇,那人的武功一定相当高明了。” 突然被楚留香这么一提,那老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整张脸都不由自主的瞬时白了一白,但楚留香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只自顾自的接下去问道:“只是在下很想知道,既然那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却为何阁下不选择他,反倒选择了在下?” 老头微微叹了口气:“只因为在下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那绝不会是个能轻易为人所打动的人。他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而绝对不会是因为任何人的授意或者影响。不要说是诱惑他了,如金银、美女这等俗物,简直连摆在他面前都不配。” “……”楚留香好像忽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但是主角就是主角,楚留香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因为知道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干脆就不去做无用功?”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我一眼,“不过,有时候感情出了问题,很少会只是一方的原因,若当真是他冷落了……”说到这里,楚留香笑容不变,却忽然含混了一句:“那么出了此事,也并不能全怪到对方身上——像他那样一个男人,能够让……离开他的,必定是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个不为人知,但却一定很严重的问题,而他看上去,却又绝对不像一个会在女人身上花太多心思的人,那么……”说到这里,楚留香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不动声色的道:“在下一向认为,作为男人,自然该更有担当一些,事既已不谐,何不放手。” 老头沉默了好一会,忽然道:“在下看的出来……他的身体应无大碍。” 我:“……”连我这剑神级的眼睛都只能看到他挥剑时肌肉运动的动向,其他无关宰人的部位都看不出来,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他的身体无大碍的……难道贵国在这方面真有属性加成? ……楚留香咳了一声:“阁下误会了,其实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还是气定神闲毫不心虚的道:“在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下曾经亲眼见过他风流。” 我:“……”你还没忘了我们玉树临风,风神绝世,世间无双的西门剑神……的壳子? 哪怕这老头再能唠嗑,眼瞅着对面的船已经过来了,他也只能赶紧把我们放一艘小船上靠过去。而他来了这么一手,即使没说,我也看出来那个史天王的势力并不是铁板一块了——顶头老大的命太长太硬,手下自然也会有人想他早点腾位子的。更何况,即便是不想他死的人,也肯定会有不希望他娶个公主跟朝廷搭上的。这样一来,史天王的手下有人暗通这老头,或者跟他在某些事上有了默契,那自然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了。而楚留香显然也看出来了,所以我们两个一点也没对这种半途撵客的恶劣行径表示不满,很淡定的就坐小船上了。 看着小船被解开了绳子,老头坐的船飞速立刻,我终于想起来刚刚在那艘船上发生的,似乎和我在书上看到的桥段不太一样——我在原著上看到的,是楚留香同那老头两个又是倒酒又是举筷子的还斗法了好一会,还扯出了太极,最后老头自知没机会出手,才放楚留香跑路的,但是刚刚那叫一个气氛河蟹,自始至终那老头就没露出过一丁点杀气……我明明一直都很淡定的坐那喝茶,连话都没怎么说啊? 于是我扭头看向楚留香:“他刚刚为何不出手?” 楚留香微微一笑:“有你在,他自然不敢对我出手。” 明白了……也是,换了西门剑神在旁边,还敢动手的二傻子这世上也的确是不多。只是,看楚留香笑的这么春光灿烂,一想起这厮还一直在觊觎我家西门剑神始终是有点不太爽,所以,我看楚留香的眼神想必也很是不善:“楚兄似乎很关注一些人。” 楚留香笑了笑:“其实在下一直都很在意白兄看中的人。” ……我刚想接着说点什么,忽然就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微微侧头一望,迎着风,遥遥的就看到了正立在船头的叶孤城……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叶孤城如此平静的神情了,不止是表情的平静,他的眼神也是绝对的平静——完全不是平时那种面上淡定,实际上心里一直在忍不住盘算什么时候就给眼前的混蛋一天外飞仙的那种眼神……除我之外,那时候只要是长得好点的,他看谁都有杀气。 不过叶孤城那种冷静淡定不食人间烟火的白云城主状态在一看到我,不,或者是在看到正坐在我身边的楚留香的第一眼就破功了,而他身边那个相貌年轻俊秀的白衣人显然也是个直觉敏锐的,所以表情一下子就变成有点掩饰不住的瞠目结舌……我表示可以理解,不是谁都能顶得住这种天仙下凡的幻灭的。 叶孤城一直在看着楚留香,看着他面上的每一个表情,甚至是双手的每一分摆动,神情专注而冷静,眼睛都在发着光——寒光,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想着要把楚留香一脚从这船上踹下去,还是干脆给他一天外飞仙……我个人觉得应该是后者。 这时候连我都有点压力了——叶孤城想放天外飞仙的时候那都是在紫禁之巅上,但是楚留香看上去简直比我还像boss,他看上去简直一点压力都没有,步子还是很稳,笑容还是很自然,自然到我都觉得叶孤城没当场干掉他,这涵养简直是惊人了。不过还好,还没等发生某些譬如一个眼对不上立即就大打出手的情况,那很年轻,也很斯文很俊秀的白衣人已经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优雅的一施礼:“白云生见过林庄主。” 我觉得我现在的知名度好像也不比当年的西门剑神差多少了,似乎每个见到我的人,都知道我是谁——而且这白云生好像知道我没给人回礼的毛病,说完之后立刻就微微笑着道:“初次见面,我准备了点小小的礼物……” 于是我立刻想起来原著上楚留香被一堆老情人堵船上那倒霉的一幕,立刻也跟着很客气的微笑了起来,只是,跟着他飞身飘上了另一艘船之后,我立马就有点笑不起来了——船舱里不但没有什么美女,简直连个女人都没有,全是男人,而且还都是我认识的男人。一点红,原随云,南宫灵,甚至还有胡铁花和姬冰雁! 一堆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白云生却还在旁边斯斯文文的微笑,笑的极其客气而诚恳:“这几位想必林庄主都认得……其实我原本想请的是林庄主的红颜知己,只可惜林庄主似乎并没有什么红颜知己,所以,我只好请来了林庄主的几位好朋友。” 对着这么多熟人……我当然没楚留香那种感觉,只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默默的看了许久,我面无表情的扭头道:“你是怎么把他们请来的?”楚留香的那帮老情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姑娘,你能弄来我不奇怪,但是眼前船舱里这帮,可个个都是武力值不弱的硬手,要直觉系有直觉系——一点红,要腹黑系有腹黑系——原随云,我这帮人可不像楚留香的那帮红颜知己一样好对付! 白云生笑道:“其实在下请来的这几位,都是对阁下有些兴趣的……在下只是略略提了一提,这几位便很是配合。不过,相比起这船上的几位来,在下倒是对阁下更感兴趣。毕竟眼下这船上的都可谓是人中龙凤,能让如此多的出色人物都关注挂怀,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对阁下生出兴趣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野男人们非要自投罗网——我淡定的瞅了瞅正立在船舱中的一角,面如冷玉,目似寒星的叶孤城……轻咳了一声:“那你见了我,可有失望?” 白云生笑着摇头:“阁下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很有趣,也很特别。” 这很多人都说过,我现在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微微瞥了一眼叶孤城:“……你是怎么把他请来的?”先不说这任务的武力需求,单是时间上,可就不好办啊! 还没等白云生开口,叶孤城忽然道:“心有挂碍,不得不来。” ……白云生咳了一声,解释道:“白先生远道而至,我等自知不敌,又听闻阁下将至,于是在下劝了一番,白先生就同意来了。” 我:“……”原来是被智取了。 从刚刚起就已经瞪着眼看了叶孤城老半天的胡铁花,这时候忽然转而开始瞪我了:“真不知道你这人究竟有什么好,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居然哭着喊着也要跟来,不能来还硬塞了一本书叫我带过来……”他一边说一边伸手从怀里摸出本书来,顺势扫了一眼:“这什么……知识决定命运?” 87、争宠新敌 知识决定命运, 这个……哪有挡板, 先遮一下周围这片激光射线让我先抚抚额再说! 虽然在我看来,胡铁花的确一直都是在某方面少一根筋,只是他这一嚷嚷完, 我冷眼望去,在场的虽然都是品质保证的平均智商远远超过正常人的类型, 但是这时候却都一脸茫然,就连一向以聪明伶俐尤擅闻弦歌而知雅意闻名的楚留香都忍不住跟着微微皱起了眉——显然是正在试图向更深一层的蕴意挖掘中。不动声色的再往左右瞥了几眼, 似乎除了我之外, 也就叶孤城一个算是对得起他那名声在外的悟性和高智商,好像摸到了点头绪的样子——因为一堆人里就他的脸有点抽…… 不过,不得不说, 叶孤城这种在淡定中抽搐的反应看起来, 倒是比刚刚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白云城主状态要多了几分人气。只是我还没观察完,胡铁花就已经又嚷嚷开了:“咦, 后面还有字……”他一边把手里的书翻个个儿, 一边挠着头,皱着眉再度把背面的字也给念了出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这回轮到我在淡定中抽搐了——有时候人太聪明了确实不是件好事……看在场那一堆没能领悟到个中深意的“傻瓜蛋”们茫然疑惑的多么幸福!尤其是胡铁花, 完全不明白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什么,一点也不害羞,一点也不脸红, 而且居然还在那里毫不收敛的四处大声嚷嚷道:“怎么是这几句?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居然喜欢这种书……书看着倒是挺正常的,不过老臭虫,死公鸡,我怎么总觉着好像有什么不对的?” 我:“……”当然不对了,这东西在后世有个说法叫古文新解……所以其实卢小夜的真正意思是想对叶孤城说——所谓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了那上面的东西,又能时常有机会练习,难道不高兴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有众多的情敌表示你眼力一流,也是件该高兴的事!还有那什么“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对方不知道你急切的想要xxoo的心情,哪怕被憋得上火,你也能忍住了,这才是君子! 其中蕴意是深刻的,个中意境是超然的,内里心态是浮生历遍直指核心的……只是这密码显然是编的过于深奥了一点,不是普通天才所能参悟透的——看着连叶孤城都难得的自眼底微微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疑惑之意,我头一次发现其实白云城主的悟性还是还不太够……难怪在原著上最终倒在了西门剑神的裤下。 但是要我现场进行传道授业解惑那是绝不可能的,虽然可能记得不是那么准确了,但是我好像记得西门剑神曾经说过,面子重于生命——西门吹雪可以死,但不可以败!……领会精神即可。只是那手里拿着书的那个,似乎压根就没打算找人给他解说一下:“……算了,管他弄什么玄虚,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一惊,除了没当场色变,就差直接伸出手去武力夺书了,但是就在我的手刚动了一下,叶孤城也下意识微微作势欲往前迈的时候,胡铁花正想翻开书页的手忽然一顿:“差点忘了,这书是有主的,不能乱看……” 叶孤城面色未变,但是无声无息的,缭绕在他身周的那种凝滞的气氛却是忽然微微一松,望向胡铁花的目光也渐渐变得不那么冷漠凌厉——讲文明懂礼貌的家伙当然是人人爱的。而胡铁花显然也是感觉到了这种莫名的变化,望了叶孤城一眼,忽然冲着他嘿嘿一笑:“不过像你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自然一向都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这回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叶孤城:“……” 如今我们两个算是利害一致,一旦真让胡铁花翻开了书,相信不止是叶孤城,到时候大概连我也不光是面上无光的问题了。所以眼见叶孤城给梗住了,我立刻就拔剑相助:“即便物主本人并不介意,胡兄如此做似乎也颇为不妥……”说完也不等胡铁花回话,我就转而朝着看似淡定,实则也在一边维持着淡定的架势,一边不动声色的极力的也想要往这边看的白云生淡淡道:“阁下的这一番好意,倒让我不知该如何回报了。” 白云生微微一笑:“施恩不望报,本就是我辈当为,更何况阁下如此人物,不论是什么样的人见了,只怕都是想要尽一分心意的……其实在下做的还不够。” 我听的忍不住叹了口气:“像你这么聪明体贴善解人意,还很有魅力的的男人,我平生还没见过第二个……” 在场一堆帅哥:“……” 不过在发现周围突然一下静了下来之后,我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补救了一句:“我是说除了我自己之外。” 白云生:“……” 轻轻咳了一声,我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很真挚:“我突然觉得,你实在是个很讨人喜欢的男人,连我都……” 白云生原本还在微微笑着,但是等我说到这一句的时候,脸色突然微微一变:“在下还有些事,就先不打扰几位叙旧了。”说罢也不等我答话接着就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一旁的胡铁花看的简直有些幸灾乐祸了:“竟把人都给吓跑了。” 我笑道:“我当然是故意的,若不把他气走,怎么能有机会同胡兄你亲近亲近。” 胡铁花吓了一跳,往四下里乱瞄了一番之后,才瞪着眼道:“我又不是刚刚那小白脸,你给我灌迷汤也没用!”一边说着,他一边又看了叶孤城一眼,忍不住嘟囔道:“这人长得像个神仙,谁知眼光却实在是差的很,挑来挑去,居然会看中你……” 这时,一直默默的在人堆里装背景板的姬冰雁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你倒是还有心思关心这个……”我微微叹了口气,只转头看向了眼前这群人里出现的最让我惊讶的姬冰雁:“……想不到你居然也来了。” 姬冰雁沉默了一阵:“我自然该来。” 我犹豫了一下:“说实话,看到其他人我并不意外,但在这里看到你,我很惊讶。”见姬冰雁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又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你暗恋我这么久了。” 姬冰雁:“……” “放屁!谁说他暗恋你了!”姬冰雁还没动,胡铁花倒先一下跳了起来,然后我就看见姬冰雁虽然脸上还是冷冰冰的一片,眼神中却似是很有些欣慰的在看着他,结果胡铁花紧接着就大声道:“……这死公鸡可是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的!” 姬冰雁:“……”他这会看上去好像挺想把胡铁花给生啃了的模样。 我笑眯眯打了个岔道:“胡兄可知,那个白云生其实有个毛病?” 胡铁花有些狐疑的看着我道:“是人就都有毛病,就算是刚刚那小白脸肯定也一样。” 我笑了笑:“那胡兄可知他有什么样的毛病?” 胡铁花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他的亲爹,哪会知道他有什么毛病?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我就算真是他亲爹,也不会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毛病的!” 我笑了:“那胡兄一定不知道,此间主人的爱好,就是把客人的所有情人都聚到一处来。但我自认从来都没看上过姬兄,那自然是他暗恋我了。” 姬冰雁:“……” 胡铁花愣了愣,忽然又瞪起了眼睛:“等等!……你刚刚说看到其他人都不意外……那你看到我也不意外?” 我微微垂眼作沉思状:“……我听说阁下一向最喜欢的就是那种不喜欢你的人,而对你的态度越差的你就越喜欢,偏偏还越是喜欢的别人一提你就越急着否认。联系到当初的情况,我觉得你很有可能已经把我爱到了骨子里。” 胡铁花:“……”他张口结舌的呆了好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又怒气冲冲的跳了起来:“你说谁把你爱到了骨子里?” “看吧,”我叹息着摇了摇头:“人的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胡铁花:“……” 就在胡铁花已经恼羞成怒的想要不顾实力远逊于我这一残酷现实动用武力的时候,楚留香终于伸出手来一把按住了他:“即便你要动手,此时也不是什么好时机。” 胡铁花气呼呼的瞪着他:“老臭虫,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就别拦着我教训他!”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姬冰雁就先一步冷冷道:“他就是当你是朋友,才会拉着你的,更何况,”他冷冷的拿眼朝四处扫了一眼:“你不觉得这艘船上,如今已经变得太静了吗?”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自从白云生走了没多久,这艘船在我的感觉里好像就一下子变成了死船一样,原本的那些水手们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只不过我一直没怎么当回事——这也是高手的通病了,直觉很强,但是危机感通常极度麻木,而且麻木程度都是往往都是和个人实力成正比…… 但是其他人可能是注意力被我们几个给吸引走了,或者是因为我和叶孤城这两个都表现的极度淡定,所以也跟着淡定,这会儿经姬冰雁这么一提,也都忍不住跟着我一道挤到了窗边。南宫灵以楚留香说不定都要甘拜下风的速度,就在我靠近窗户的那一刹那……闪电般的插进了我和叶孤城之间的空隙里:“哥,这……”他吃惊的探出头去往甲板上望了望:“那些水手都不见了?” 白云生还没等帮我把这一船舱的“奸夫”处理了就跑掉也还算是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毕竟这一堆帅哥不但实力不弱,而且里面还有一个主角,和俩boss,处理起来也的确有难度,要召之即来还好说,但要挥之即去……看看叶孤城,就我这等级的也有难度,白云生会跑那也是人家够聪明。不过,毕竟有过一次经验了,“先去看看食物和水的情况,至于水手……”我依旧镇定自若:“这里不是还有很多?” 众人:“……” 不过我没顾得上管其他人的想法,因为我有点担心再跟上一次一样——又要好几天不能洗澡了! 传回来的消息和想象中的一样噩耗——食物和水果然都没有了,我微微沉下脸色:“……这白云生居然比原随云还阴险!”连根毛都没给我们留下! 原随云:“……” 难不成真要跟着原进度,到快挂了的时候才被救?极缓极缓的趟了一遍地板之后,我终于勉强想出了个应该能起效的办法——把楚留香挂船竿上求救试试……听说虐主能有效推动剧情快进。 只是,我刚有点犹豫对楚留香表达的时候需不需要讲究一点语言的艺术的时候,楚留香已经仿佛若有所觉,突然向后撤了一步,然后,紧接着,就是南宫灵的呼喊声:“船!哥,有船来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对策想的早,这么快就招来了下一波剧情,还是该怨念,好不容易想出个还算比较有新意的虐主桥段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来的这艘船高大的简直像是一座楼台,但是,这艘船的主人,却是个极有魅力的美女,而且是个身材火辣,风情更火辣的美女,就好像是像一把最呛人的辣椒,吃下去固然能把人辣的恨不能把内脏都给泡水里,但也能让人的整颗心都像是给烧融了一般……我就知道,楚留香招美女那才是正常,招来的是美男那是发挥失常! 船舱里铺着猩红的犹如鲜血一般的毯子,触感却比最上等的天鹅绒更加柔滑,对面的美女十足的野性而火辣,每一分每一寸都能让人联想到床,再配上伏在他脚下的一头姿态慵懒神情餍足的黑豹……很显然,我身边这帮男人都是很柳下惠的类型。 不过,如果是单独一个美女还好,可要周围还有一群美女在把自己当石像一般给围着看,然后身边还有一堆质量优秀的同性也虎视眈眈的在围观……还是坐着的,那显然感觉就不会太妙了。只是如今有求于人,于是,被公认为在同女性交流时有着属性加成的楚留香自然就成了我们的代言人。 楚留香上前一步,他脸上的笑容温柔而亲切,目光清澈而无邪,甚至就连站立的姿势,都是让人放松而难生敌意的。那美女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只是他还没说话,那美女也还没没说话,美女脚下的黑豹突然懒洋洋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步伐优雅的朝我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立定,嗅了嗅我的腿,然后,理所当然的一抬身子,伏上了我的膝盖……这肯定是只母的! 不过倒是有眼光。我本来是想把它弄下去的,只是,看着这头豹那一身皮光水滑的皮子,我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那豹子立刻眯起了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喉咙里面发出了一阵闷响——像是舒服的直哼哼。 一只修长雪白的手从一旁探了过来,似想落到豹子的头上,结果刚才还一脸慵懒的保证突地一睁眼,毫不客气的就是狠狠一爪子!我微微侧头看了看正冷冷的靠过来,侧脸英俊的一塌糊涂的叶孤城……这豹子绝对是公的! 线条优美的手,轻轻巧巧的就避开了豹子那几乎带起了呼呼风声的一爪子,再探过来之时,指掌间已经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气,立时激的那豹子如临大敌,杀气腾腾的绷起了身子。而看着豹子已经盘在我的腿上作势欲扑,我伸出手去,轻轻揉了揉它的下巴,豹子立刻有再趴回去的强大趋势,而它那种柔滑的,痒痒的,那种毛茸茸的触感,更是让人几乎抑不住的在唇畔溢出了一丝浅笑。那美女看了半天,忽然道:“你很喜欢它?” 继续动作轻缓的揉了揉豹子的脑袋,引得它又一种近似惬意的神情骄傲的又在我腿上蹭了蹭,我才淡淡的笑着道:“当然喜欢,我简直再没有像喜欢它一样喜欢其他动物了。” 那美女定定的看着我,不置可否:“你想要它?” “当然!”我满意的一笑:“这皮子太好了!” 88、胜败乃兵家常事 然后, 我就看见, 那美女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估计就算是那个史天王就在她眼前变成了个女人,她大概也不会露出像现在这样的表情。只可惜,那黑色的豹子却完全没有发觉到近在咫尺的巨大危机, 还在我脚边拿着自己柔软的肚子在我腿上一个劲挨挨擦擦摩摩蹭蹭,那架势……要不是看它那一身的黑毛油光水滑的蚊子虱子之类的一踩上去都能摔骨折了, 我真要以为它是不是正在拿我的腿蹭虱子了…… 那位美女在看着我,一眨不眨:“你想要它的皮?” 我微笑起来:“这是它身上最好的一样东西, 不是吗?”一边说一边又满意的拿手在那豹子的颈子处轻挠了一下……真是丝滑如缎的感觉, 滑不溜手不说,还触手生温,简直是让人流连忘返, 摸了还想再摸。那美女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 但她也果然不吭声了——很少有人被我堵了这么一句之后,还能发挥正常的。 而那豹子被我轻轻的挠了这一下, 表现的简直比我还要满意, 喉咙里又是一阵轻响,舒服的哼哼两声又靠着我的腿拿身子蹭了几把之后,这才身子一蜷就在我脚边伏了下来,但是屁股后面那条细长圆润的尾巴却轻轻晃了几下,一动一动的往我腿上勾了过来……这除了体型和体积哪都不像豹子——像标准的猫……还是爱撒娇卖嗲型的! “我没想到你竟会对它的皮感兴趣……”我神色不动——反正我本来就一直都是超乎凡人想象之外的存在。瞅着那在阳光下闪着一阵一阵流光的乌亮皮毛, 我正想伸手去捏它的耳朵,那美女仍旧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道:“我本以为你会要豹鞭。” 我:“……”果然是骄兵必败! 我的动作顿住了,但是眼前那毛茸茸的尾巴尖却仍旧在高高的挑着, 肆意的蜿蜒着,从脚踝到小腿,继而往更深的方向缠过来,磨蹭的力道却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带着一点微痒。略略垂下眼,就见那黑色的豹子半眯着一双大眼,不动声色的微微翘着屁股,一条尾巴在努力的向上延伸着,纯黑的毫无杂色的尾梢上那随风轻晃的一撮毛正一颤一颤的直招人眼,只是,就在我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捏上一把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一只手极快极轻巧的抢先一步探了过来,然后,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干脆利落闪电般的一并…… 脚边那头原本还意态慵懒,神情惬意,把我的腿给偎的暖融融一片的豹子浑身猛地一个激灵,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当即就朝着那两根手指的主人弓起了背,满眼凶光的呲出了牙,还威胁的在喉咙里呜呜着,作势欲扑……扑不过去,它尾巴还被紧紧的揪着——它那条黑黑的尾巴简直就像是长在了那两根手指上一样。在第一次想往上咬结果险些被扯断尾巴之后,那豹子就再也不胡乱扑腾了,而是绷紧了身子,然后,两眼冒凶光的恶狠狠瞪着正夹着自己尾巴的那两根手指…… 但是那手指的主人——叶孤城同志眼都不抬,甚至连眉毛都没颤一下,只把两根手指轻轻向上一提,被这么一抽,当即就生生的把豹子给拖的一个踉跄,嗷呜一声,四只爪子在猩红的地毯上留下了数道深深的划痕…… 不过我是注意焦点不在这个地方——反正这毯子也不是我的,我关注的是……那豹子还缠在我腿上的尾巴是被叶孤城向上提溜着的,于是,为了减缓压力,它十分坦然的向着我高高撅起了毛茸茸的黑屁股——在色彩鲜明的对比下,我感觉到腿上一阵抽紧,刚下意识的一垂下眼,一朵红艳艳的小菊花就撞入了我的眼帘……顺带提一句,叶孤城的这一下似乎拽的它挺疼,连尾巴根的肌肉都在一下一下的微微抽搐着…… 我真不知道到我底是该窃喜看到了平时所无法看到的美丽风光,还是该觉得这艳照美艳的太瞎眼了…… 维护人权有美国,维护动物权有美女——眼瞅着叶孤城面无表情的虐豹虐的越来越high,那明显是动物保护主义者的美女终于看不下去眼前这等凶残的虐待柔弱小动物的残忍行径了:“在我的船上,敢这么干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而这时,那豹子终于认识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在喉咙里呜呜的哼着,放弃了攻击的架势,也缩回了尖利的爪子,而且是一副想翻肚皮却被拽着尾巴翻不过来的样子——在这场人与兽的斗争中,人类无愧于万物之灵的称号,无可争议的压倒了傻豹子。 叶孤城面无表情的看了它许久,终于松开了手指。一蓬油光发亮的黑毛从他指间轻飘飘落下,而连带着从他指间掉落的,还有尾端露出了一小截嫩肉的黑色尾巴——那豹子秃了。而且看那露出来的半截嫩肉那鲜红铮亮的饱满光泽……它也肿了。 叶孤城一松手,那豹子赶紧从我腿上抽回自己的尾巴,伏在我脚边,扭着身子回过头去用舌头轻轻舔着尾巴梢。它这老实识相的反应让叶孤城的神情终于稍稍松缓了下来,只是还没等它舔上几下,庞大的身躯就毫无征兆的乍然一弹,倏地一下就飞快的蹿进了我怀里…… 叶孤城:“……”他当然是想拦住的,只是在闪电般伸手朝我怀里摸过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叶孤城的手半路突然僵了一下…… 那豹子似是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舔了几下尾巴之后,就又把尾巴给竖了起来,而看那架势动向,这回是往我嘴里塞了……我真的没有帮它也舔舔伤口的打算。面无表情的一把攥住那条黑黑的软软的尾巴——那豹子抽了几下没抽出来,于是带着些亲昵讨好的舔了舔我的另一只手……好多倒刺! 兔起鹘落之间,那只豹子就又被我给赶了下去,而楚留香也终于干咳了一声,站了出来:“多谢将军搭救……” 只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那美女就已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我是谁?” 楚留香笑笑:“在下偶然听闻过,史天王麾下有位大名鼎鼎的豹姬将军,巾帼不让须眉。” 豹姬将军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想必也一定知道我找你们来的目的。” 楚留香微微摇了摇头:“那倒未曾听说过。” 豹姬将军道:“我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去杀一个人。”她看了一眼满船舱的人:“虽然不管什么时候,那个人的身边都一定有至少三十名以上的一流高手在保护,但是有你们这些人,哪怕只有一个,不管要杀什么样的人,都已经足够了。”不过她说这个“一个”的时候,盯得是我和叶孤城两个…… “我知道你一定已经明白我要杀的人是谁了。”她的眼睛忽然转向了叶孤城:“我知道你一定很不愿意,但是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就在叶孤城终于忍不住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豹姬将军又开口了:“不管你现在有多么爱她,你们两个都是绝不可能真正的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的。”她说的简直毫不客气:“因为她是公主,而你不是皇帝。不论她现在有多么爱你,将来都一定有一天会嫌弃你,虽然你现在是很英俊,武功也很高,可是这些都是会随着时间而消逝褪色的,而她到时候只会觉得自己当初看上你是瞎了眼。” 叶孤城:“……” 豹姬将军道:“因为你没有权势,没有财富,在这个世上,你甚至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家世都没有。” 叶孤城:“……” 豹姬将军道:“而且到时候你就会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她的身边就已经忽然多出了很多男人。” 叶孤城:“……”他开始默默的扫视我身边这帮人…… 豹姬将军显然已经将他的动摇看在了眼里:“而这帮男人,他们或许没有你英俊,或许也不像你的武功那么高,但是他们有的很富有,”叶孤城淡淡的瞄了一眼姬冰雁;“有的则是有着足够好的家世背景,”叶孤城冷冷的扫了原随云一眼;“而有的却比你更擅长甜言蜜语,”叶孤城看向了楚留香……然后他开始深沉的思考了起来…… 楚留香原本在听豹姬将军提到她要杀的那个人有高手保护,又是个公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若有所思,而如今,在被叶孤城看了那一眼之后,立刻迅速的插了一句话进来:“可你又为何一定要杀她?” “因为她要嫁给史天王,而我是史天王的姬妾。”豹姬将军淡淡道,她说的简直没有半点犹豫:“以前也是,我好像天生就是给人家当小老婆的命。” 虽然她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像楚留香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男人,自然是很明白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露出什么样表情的……不管是有意的,还是只是习惯成自然,那位豹姬将军刚说完这一句话,楚留香的脸上立刻就十分应景的随之露出了一副,好像他正看到一支鲜花被人插在了牛……不,严格来说,牛粪对鲜花还有滋养的作用,用来形容楚留香此时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太适合——他现在的表情应该可以说是十分生动形象的诠释了“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这句话。 并且,为了加强效果,楚留香还叹息了一句:“我发现,似乎我总是会遇到这种聪明又能干的美人偏偏遇人不淑,误托终身的事……” 叶孤城:“……” 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叶孤城的面色不善,楚留香赶紧咳了一声,口风一转:“那,之前那位白云生究竟是?” 豹姬将军立刻道:“他是史天王的干儿子。你也应该知道,男人和女人争宠的办法是不一样的,对他来说,促成那个公主和史天王之间的事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既然他一心想促成这个婚姻,那么……就算我们杀不了史天王,至少也会破坏这件事,”楚留香苦笑起来:“那倒也难怪他会想阻止我们了。” “所以他也不敢见我。”豹姬将军道:“不过我想他现在也一定已经改主意了——不管是什么人,在看到你们之后恐怕都不能不改主意。如果说他之前还只是顾忌你们的实力而想用怀柔的手段促使你们放弃,那么在看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就只会剩下不择手段的把人除掉这一个想法了。”她看着我和叶孤城道:“不管是谁见到了你们两个,只要不是瞎子,就一定能看出来,你们两个绝不是能靠什么手段所打动的,你们想做的事情,也一定没有人能拦得住,所以,他只有想办法杀了你们。” 楚留香叹息了一声:“只可惜,他们如今还活着。” 豹姬将军忽然笑了笑,她的脸上在这一瞬间忽然多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狂野魅力:“不错,所以,他也只能改主意了。” 这回连我都忍不住望向她了——原著上可没这桥段啊! 豹姬将军道:“虽然史天王的武功很高,也足够的谨慎小心,但是这一回,来杀他的人,不管他有多么谨慎小心都已经没有用,这一次,他一定会死。所以,我也改变主意了。原本我想让你们去杀玉剑,但是现在,我觉得,让你们去杀了史天王或许更好。”她忽然瞄了楚留香一眼:“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想说最毒妇人心。”楚留香已经只有摸鼻子了。豹姬将军淡淡道:“但是,既然这个男人已经准备变心了,那么,换个更年轻漂亮也更强壮一些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好。” 然后,看着我,豹姬将军笑了:“我知道你很喜欢钱,一定会对这个很感兴趣。……当然,你若愿意,不止是史天王的权势财富,甚至是我,也会是你的。”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应景的摆出什么诱惑的动作神情,但即使是一本正经绝无暧昧的表情,在她嘴里说出这句话时,都仿佛在空气中流动着岩浆。而她脸上的神情,更是绝对骄傲而自信的——她也的确有足够的理由自信。我神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然后不由的就沉默了许久——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专要男人命的性感女人了。 她的容貌虽然不够精致秀美,但是毫无疑问,她绝对是一个能让男人从心里都烧着了火的女人,就算是我,看了她一眼,都觉得仿佛有一种强势的要让人窒息的魅力正扑面而来,她的魅力,太强烈,太张扬,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只是我沉吟着刚要说话,一点红忽然冷冷道:“儿子也是你的。” 我:“……”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还是很乐意去顺手干掉史天王为民除害的——就算不是正义一方的,也都很乐意顺手宰了那专喜欢拱大家都喜欢拱的好白菜的猪的。只是那豹姬将军把我们几个看了一圈,忽然看着我道:“食物和清水未必足够,如果你对他们当中的哪个已经没兴趣了,我可以扔下去几个。” 我:“……”所有的人都在看我,而我挨个看了回去……叶孤城是肯定不能扔的,楚留香也不能扔了,南宫灵是我弟有后门关系,一点红和原随云扔下去我有点不太忍心,那么……正当我的目光下意识的一路落到了还不算太熟的姬冰雁身上,这时,一点红忽然道:“……不能扔他。” 我一愣,差点就问出一句“为什么”来,而姬冰雁更是明显的微微怔了怔,闻声忍不住看向了一点红。虽然脸还是冷硬的像是一块石头,但是他的目光却已经开始不由的变得温暖了起来——一点红道:“他还欠你两万两银子。” 姬冰雁:“……” 胡铁花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死公鸡,破财消灾啊!” 姬冰雁冷冷道:“总比你一文不值要强。” 胡铁花倒是满不在乎,得意道:“男人可以没有钱,但一定不能没有一个好朋友,尤其是一个可以在这种时候帮你付钱的好朋友,你说是不是,老臭虫?” 楚留香苦笑了一下,对我一揖:“还望林兄怜惜,千万莫要出手太重才好。” 有了史天王枕边人的倾力相助,我们是一路畅通的到了史天王的老巢,但是我们并没忙着去干掉史天王,而是在楚留香的引导下,先一步把已经被收拾的奄奄一息,眼瞅着就要让史天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白云生给救了过来。虽然一想起他之前是怎么对我们的,都有些不爽,但是众人看着白云生那副惨烈的模样,还是多少有些同情,直到他情况好些了,才又把他弄回船底…… “白云生……”在众人都在猜测着史天王到底是长什么样的时候,只有南宫灵在默默的盯着白云生的背影看了许久,忽然道:“我看,那个白云生的身份恐怕没这么简单。” 众人忍不住跟着看向他,南宫灵却皱着眉一边好像在想些什么,一边还在下意识的低声喃喃道:“我记得,我哥好像一直很记挂一个人……” ……叶孤城冷电般的目光陡然投到了他的身上,但是南宫灵却恍若未觉一般,还在继续思考:“……而那个人,似乎是我哥唯一一次主动提起的人,在我哥的心里一定很重要!”……叶孤城的目光这时候已经变成激光射线了。 喃喃自语了一会,南宫灵却忽然对楚留香道:“楚兄是否能用易容术扮成女人?” 楚留香怔了怔,忍不住摸着鼻子,苦笑道:“这个,可以是可以,不过……” 南宫灵一下打断了他:“我不想知道楚兄你是不是扮过女人,我只想知道易容术是否能做到这一点。” 楚留香摸了半天鼻子,终于道:“……可以。” 南宫灵皱紧了眉:“既然如此,那么想必一个女人想要扮成男人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了?”见所有人都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南宫灵解释道:“我哥平生唯一主动提过的一个名字,就是一个叫做白云城主的人。” ……叶孤城的表情立马缓和了下来,更侧过头来看向了我。而这时,南宫灵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而那个白云生怎么听都是假名……他一定是那个白云城主给我哥生的儿子!” 叶孤城:“……” 我:“……” 楚留香听的忍不住道:“可白云城主这名字,听起来似乎应该是个男人才对……” ……我觉得你们现在考虑的重点应该是我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大的儿子才对。 但是南宫灵这时候却刻意避开了我的目光:“以我哥的性子,如果真的喜欢,必然专一钟情到最后,是绝不会同时和你们这么多人不清不楚的,那么,这一次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我哥喜欢的其实是女人!” 我:“……” “容貌可以易容,身材也可以用缩骨功之类的武功改变,更何况,既然玉剑山庄那位大名鼎鼎的杜先生都可以是个女人,那么,”南宫灵冷冷道道:“为什么白云城主就不能是个女人!” 89、意外之变 ……这话说的真是字字珠玑, 掷地有声——简直就像天际划过的流星雨一样, 陨石过后……砸的满地都是坑。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南宫灵的身形是如此高大,风采是如此逼人, 胆色魄力更是如此的让人想吐血的非同凡响……我突然很想告诉他,还有个本名应该叫玉吹雪的其实也是个男的…… 如今我已经完全不敢去看叶孤城现在的表情了, 至于其他人,他们完全没啥表情——还有些正在若有所思, 看上去好像还大有赞同南宫灵的推理的倾向……没有生在对白云城主的赫赫威名如雷贯耳的陆小凤传奇的世界, 对他们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只是就目前来看,应该还是好处居多——这至少也等于是免了一次四九天劫。 不过说实话, 他们的这种想法, 按照古龙他老人家那天外飞仙一样的写作思路来说,也不能说是有错的, 毕竟越是不可能的才越是真相, 让人摔了眼镜摔下巴本来就是古氏武侠的特色。但是,让我怨念的是,明明南宫灵这小子的话里有点漏洞百出,至少也称得上牵强附会,而他现在周围也更是要聪明机智直觉敏锐的主角有主角, 要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boss有boss,可这帮平均智商绝对同普通人贫富差距悬殊的家伙们,这时候却偏偏都好像刚被脑残光环给照过一样, 全在老老实实的凝神听着,愣是没一个出来指出问题和破绽的…… 但是很不幸的了解内情的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持续性的五雷轰顶状态了——南宫灵这小子好像完全没感觉到身边突如其来的寒流似的,还在一派真理在握状的冷笑道:“难道几位都不觉得奇怪?明明当时在船上的俱是当世俊彦,但是之前那个白云生却偏偏只关注我哥一人,好像只对他有着特别的兴趣……” ……我真想给他旁白一下,人家白云生关注我是因为我是你们里面武功最高的……人叶孤城虽然武功也很高,但是他因为我甚至都一块跟着过来了,换了我也会想看看那人几个鼻子几只眼的,还有,这是讲究含蓄美的古代,你们几个能不能在南宫灵说当时俊彦这几个字的时候不要表现的这么坦然,这么理所应当,这么舍我其谁…… 还好,值得庆幸的是,作为主角,楚留香这厮显然终于意识到了继续装弱智对形象影响不太好,苦笑着轻咳了一声:“纵然他的名字当真有什么内情,但是以他的年纪,也绝无可能是……的儿子。” 他含混了一句,南宫灵却道:“年龄也是可以用易容术掩饰的。更何况,”他瞪着提出异议的楚留香,冷笑着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自己做不到的事,又岂能断言旁人也做不到!楚兄又怎知我哥不是天赋异禀!” 楚留香:“……” 我:“……”我很想说我确实也办不到,但是我很担心他会直接给我来一句:哥,你怎么永远都这么谦虚! 就在这时,叶孤城忽然默默向前踏了一步。虽然他并未作势拔剑,甚至就连脸色都没有变上微毫,但是我却知道,在这一刻,叶孤城已是动了真怒南宫灵在这一瞬间却仿佛整个人都给冻住了一般——好像有一种无形无相,却几乎能让人恐惧到窒息的感觉顺着那一身纤尘不染的胜雪白衣的随风轻荡忽然间漫天弥散开来,如果硬要形容,就是西叶紫禁之巅时站两柄剑正中间的那种感觉……还是在天外飞仙已经发动了时候站过去的。 这一刻的叶孤城,才真正的回到了当日万梅山庄与我初见时的白云城主,孤高,淡漠,凛然绝尘,也同样的,行事间几无顾忌,心之所向,便是剑之所至。而不似后来,仿佛总是在苦苦的压抑着,隐忍着,更仿佛心中总是莫名的有着一种奇特的枷锁在钳制着某种更加深沉的情绪一般,两种同样强大的力量正在互相角力着。 我正看的有点目眩神驰的感觉——青天碧海之间,细白的沙滩上,白衣如雪的白云城主风神如仙,一举手一投足,乃至行止坐卧间皆有剑意……我指的是想杀人的那种感觉。叶孤城向着南宫灵缓缓的走了过去,他的步子并不快,甚至可说是简直是在用一种仿佛散步一样的步速在前进,脚下柔软而绵密的细白沙滩上,也只是留下了一层极轻浅的痕迹,但是一种凌厉而锋锐的杀气却忽然铺天盖地的涌至,让在场的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白了一白。 南宫灵的脸当然也白了,但是他到底也还是保持住了身为楚留香世界知名人士的尊严,尤其是保持住了身为我便宜弟弟的尊严,顶着来自叶孤城的强大威压,还在坚强的冷笑:“你的武功的确很高……” 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都开始看他了。在场的都是当世的一流高手,而身为高手,就一定会有一个必然的特点——感觉极其敏锐。这样一群人,对叶孤城的情绪变化自然不会感觉不出来……就算真有那感觉迟钝的稀有动物,光用智商来判断,也该知道他现在心情绝对不会爽的!而南宫灵的武功,就算称不上一流高手,至少水准也绝对不赖,在这等关头还敢激怒叶孤城,只可能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他脑袋突然被门板给夹了,要么,就是他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后手! 南宫灵还在冷笑:“……但是,这世上却也不见得所有的人都畏惧你。” ……我极不易为人所察的微微皱起了眉——于公,南宫灵在原著上完全没表现出什么特别之处,于私,我作为他的便宜哥哥,近距离生活了这么久,却到现在为止也没发现他有啥压箱底的必杀奥义,但是南宫灵这小子笑的却如此的自信,如此的胸有成竹——还是那句话,在场的都是高手,而且还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一个人的笑容到底是真正的自信,还是只是在外强中干的装样子,大家都还是看得出来的,而看他那样子,想要达到这种自信的程度,那怀里就算没揣着一个小李飞刀,至少也得揣着一个灵犀一指! 所以,看到南宫灵这副表情,叶孤城琥珀色的瞳孔亦是微微一缩。虽然都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是他显然是不可能对南宫灵真正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的——我再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的在旁边看着,让他当着我的面亲手干掉了自己的小舅子。但是这时候,原本顺着杀气一道弥散开的剑意忽然凝了起来——对付一个西门剑神和对付一个二流高手的态度当然不能一样,叶孤城已经认真起来了! 叶孤城已即将出手,但我却还在有些犹豫不决——到底是马上拦住叶孤城,还是再等等,看看南宫灵那在原著上史无所载的绝招,这是个问题……但是生死关头,南宫灵明显比我果决很多。看着叶孤城已然神情肃穆郑重的将手按到了剑柄上,连呼吸心跳亦已调和到了一个极其微妙的频率上,南宫灵也跟着瞳孔瞬间微微收缩,呼吸渐紧,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我在内也不由被感染的呼吸也跟着瞬时一紧,在这一刻,无数双眼睛都如冷电般落到了南宫灵的身上,等待着他那或许会石破天惊的一击! 然后,我就看见,忽然间,南宫灵神情绝然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在下一秒,那神秘,却必定威力无伦的一击便会出手!而在同一时刻,叶孤城握剑的右手微微一动,手臂上的肌肉瞬时一紧,在下一刻,他的剑便已出鞘!如死亡般美丽的剑光轻轻浅浅漾开,空气中,仿佛正有泛着碎光的层层涟漪已然在瞬间便向着南宫灵的颈子涌至! 但是我却看的松了口气,叶孤城显然还没被气得发狂,这在旁人眼里绝对是美丽冰冷,却迅捷的无可抵挡的一击,对我而言,却是即便现在出手也仍能即使拦的下来的,但是,我还未动手拔剑,南宫灵却已先一步出手了!气机交感之下,叶孤城形容冷肃的终于迎来了南宫灵那气贯丹田的神秘至强一击——“……哥救我!” 叶孤城:“……” 我:“……” 众人:“……” 这招确实强大!勉强忍住了伸手去掏耳朵的冲动,我刚刚好像发现……叶孤城的剑哆嗦了一下?……好像确实哆嗦了——以他那种境界的高手,那种稳定程度的手,南宫灵的喉咙口居然都给划出了一道血痕!虽然那血痕极浅也极细小,但是,以我的眼光来看,叶孤城他原本应该只是想把剑停在喉咙前面吓南宫灵这小子一把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陆小凤那家伙在所有boss眼里都属于最不好对付的那一类了——不是因为他聪明机灵狗屎运强,而是因为他每回遇到危险西门剑神都总是会及时赶到……这手西门剑神召唤术确实很要人老命——没看就连白云城主这同等级的高手在看到南宫灵发动技能的时候都瞬间抽筋了吗?不过……南宫灵你刚刚那句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关门,放xx!” 叶孤城虽是被这招神来之笔给抽了一下,但是南宫灵却不负高手之名,抓住了他这仅有的一瞬间空隙,噌的一下就蹿到了我背后,低声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哥心怀叵测么?但你却从没想过,那白云城主至少会有座城,”南宫灵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一脸的痛心疾首,“可你们这帮吃闲饭的……” 原本一直隐在众人之中的原随云的身形忽然轻轻飘起,落在了我面前,微微一笑:“即使如此,在下便帮林兄解决个麻烦好了。”宽袍广袖轻轻一拂,南宫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上我袖子的手顿时就给拂了下去。但就在南宫灵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直爽豪迈的大笑自远而近传了过来:“想不到在我这地方,竟也能见到如此人物!” 伴着这骤然响起的笑声,我看见,原本还寂静无人,只孤零零的立着我们这一堆人的沙滩上,忽然就有许多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涌了出来。没有人看我们一眼,每个人都拿着鱼叉,拖着渔网,甚至里面还有一群手里抓着贝壳的小孩子也冲了出来,然后,仿佛演练了千百遍一样,迅速而准确的到达了一个很微妙的位置——每个人都好像到了他该在的位置上,而整个沙滩,也仿佛一瞬间热闹了起来,就好像一个真正平凡而普通的小渔村一样。 叶孤城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对于一个真正的高手来说,即便只是一个人说话时的嗓门,也已足以透漏出许多东西了,而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人,显然是个高手,极其难得的高手!只是一回头,叶孤城的眉毛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不是因为那传说中的史天王长的完全没有身为boss该有的风范,极其没有职业道德的顶了副普通渔夫的模样,而是因为刚刚发声的声源处,那个正被众人众星拱月的,居然是七个人,七个不但装束打扮完全一样,甚至就连神情容貌身材都是完全一样的人! 我看见一旁楚留香的表情已经忍不住变了,显然是已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路上几乎所有知情人都对他想要杀史天王的想法持悲观态度了。一个史天王就已经足够难对付的了,如果不是现在已经配齐了可谓全明星的梦幻阵容,现在他面前就已经只剩两条路了,要么是掉头就走,要么,就是一条死路!可现在,虽然绝大多数都没有一挑七的本事,但是每个人分一分,单独干掉一个显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楚留香是胆气壮了,心里有谱了,但是看到7个史天王同时出现,叶孤城却反而好像没什么兴趣杀他了——六个替身啊!这史天王的胆子,也实在太小了点吧!我完全能明白叶孤城这时候的感想——也不是什么人都够资格让我们出手的。一个胆子太小的人,是绝不会有太大成就的,而一个把自己的性命看的太重的人,自然也更是绝不可能把武功练得多高。 所以,叶孤城简直连再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已没有,转身便走。 这沙滩上虽然已凭空多出了许多人,但却没有一个瞎子,更没有一个傻子,即便叶孤城走的速度极其缓慢,态度也极其的随意,却也没人敢上来拦住他,只任由他在沙滩上越走越远,而我略一犹豫,侧脸瞥了一眼楚留香他们那一帮显然已经足够放倒boss的小队成员之后,终于忍不住跟了上去。 想起刚刚的事,我一边缓步跟着,一边略带迟疑的开了口:“刚才南宫他……”虽然我也觉得叶孤城应该不会跟我动手,但是说到一半,我犹豫了半天,眼瞅着四周没人,还是忍不住把西门剑神的壳子换了上来——安全第一!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这时,正走在前方不远处的叶孤城忽然停了下来,沉吟了许久,背对着我,沉声道:“……我并非是仅为了你的身体。” “我知道。”……叶孤城的身体仿佛忽然僵硬了。我走上前去,淡淡道:“你一直……”我一句话尚未说完,就见叶孤城忽然转过了脸来,定定的看着我,而原本就亮如寒星的一双眸子,此刻仿佛正燃烧这琥珀色的火焰,我看得刚一怔,下一秒,两瓣滚烫的嘴唇便已重重压了过来…… ……我是知道叶孤城最近只是看上去似乎依旧冷静而淡漠,实际上经过这一阵子的刺激,已经仿佛正孕育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整个人都处在一个极不稳定的情绪状态——刚被南宫灵那小子刺激过,又经历了聘礼计划的幻灭,就是一点就爆那也是应该的,但是……我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真正的高手,总是擅于先发制人。我已经被这一击彻底打懵了,只觉仿佛一瞬间便已天翻地覆,整个人都已被牢牢的按住,陌生又熟悉的柔软炽热的嘴唇正在唇上不住的摩擦着,逡巡着,滚烫粘腻的气息喷到我脸上,有人正用几乎从没有过的急促频率在重重喘息着,一个湿热滑腻的东西滑了进来,不住的缓缓攒动着,每一下,都好像有一股微弱的电流自背脊深处被轻轻的挲摩了起来。 那种酥痒的感觉让我整个身体都微微抽搐着,抑制不住的本能的就想要蜷缩起来,却总是被一只手强行撑开……我忍不住极力的挣扎了起来,按着身体本能,大小擒拿手,分筋错骨手一叠叠的甩了出去,想要把按住自己的人拨开,却被突然被人按进了水里。被冷水一浸,脑袋终于有些清醒,但是我一睁眼,却看见双目都仿佛已经有些微微赤红的叶孤城正翻身压了上来……我惊得当下就双掌一错,连双手互搏都用上了! 叶孤城神情肃然的瞬间按在了我的手臂,沉声道“我并非……若你一定不愿的话……我也可以。”他解了自己的衣服,咬着牙,分开双腿就想要覆上来…… 90、我挥一挥衣袖 你要冷静!!! 我只觉得现在脑门上简直是一个雷在接一个雷的炸开, 如果自己现在是在打字, 一定已经刷了满屏的感叹号——我自以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足可以不变来应万变……实在不行釜底抽薪也是可以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把准备全给做反了!现在我需要担心的是被釜底抽薪了…… 在穿越之前性别还是女的时候,我是曾经被教育过无数次万一遇上强x要怎么怎么样, 甚至还得到过被归纳总结好的一百零八套应对方案,更别说原本我也已经做好了一遇意外就武力抗拒暴力强x的准备, 而有西门剑神的玉体护身,我也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让叶孤城在关键时刻熄火——别以为西门剑神除了剑法就没别的本事了!……但是, 没人教过我要怎么对付这种对方强迫我强x的啊! 如今, 骤逢这种惊天大变,更是瞬间就暴露出了我的机变不足——我只能微微张开了嘴,无声的咆哮着——穿西门剑神穿了这么多年, 冷酷淡定已经被深深的烙进了骨子里, 关键时刻想不要形象的咆哮都咆哮不出声来! 但是叶孤城却让我突然记起来,高手同低手之间最大的差别, 就在于他们总能发现别人察觉不到的机会, 并且分毫不差的把握住——叶孤城的目光微微一暗,瞬间把头伏了下来,然后……嘴唇精准无比的贴了上来!……或许技巧并不足够高明,但叶孤城显然已经达到了最低的合格要求——他已经把我给堵的缺氧了! 原本看叶孤城压了上来,我就有点慌了手脚, 也顾不得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本能的架住叶孤城的手向外用力猛推。但是一个人心慌意乱的时候,就算原本有十分的武功, 只怕也剩不下一两分了,所以我这一出手,不但手软脚软,而且架撩挡抵,也已然是全无章法,纯粹只是靠着一身浑厚的内力在硬来了。 这种法子若是遇上旁的人,倒也没什么,反正在这楚留香传奇的世界里,我完全可以玩一力降十会,可是这会儿碰上了叶孤城——他可比我冷静多了,虽然眼睛都有些微微泛红了,但是表情依旧镇定冷静的犹如万载不移的冰峰,面不改色的在那里见招拆招,而且动作间,完全没有出现传说中那种在情绪激动的状态下必然会有的失误。 没,没人来帮忙么?……我知道我是高手,我应该以拯救别人为历史使命,我也知道以西门剑神的内力水准,要玩个龟息什么的一点技术难度都没有,但是在这会儿,我只觉得脑子木了一样,哪怕都已经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原本还在奋力抗争的手正在开始渐渐无力,也还是无法如愿把内力给调整到龟息状态,直到一只犹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探进了衣底…… 微凉的触感瞬间把我给惊的一个微微的哆嗦,但也终于让我清醒了过来……虽然那只微生着一层薄茧的手在腰腹间滑过,带起一阵让人极其惬意的酥麻感,但是,在那只手顿了一下,想再继续向下的时候,我终于反应过来,力贯指尖,抬手就是一掌劈了上去! 这一击理所当然的被挡了下来。而一看反抗不奏效,眼瞅着情况一直对我不利,趁着还能招架住,我赶紧开口,试图不战而屈人之兵:“……你忘了我原本是女人吗?” 这一句话显然还是很有效果的,叶孤城终于禁不住微微一怔,就连手上的动作也不由的跟着立时慢了一瞬:“……你不是说笑的?” 我:“……”你太伤我自尊了!顺势架住他劈下来的掌刀,我给生生的憋了好一会,才忍住了立马跳起来咆哮的冲动,但还是一个没忍住,一胳膊就向上猛撩了过去,另一手则并指如剑,挥臂疾刺——冷冷道:“我什么时候不像女人了!” 身形猛然后仰,复又瞬间倒回,在空气中划出一片雪白的残影后,叶孤城才一只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定定的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从没像过。” ……说实话的人往往都会死的很早。 我不知道现在我的眼睛里是不是冒出了凶光,我只知道在他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即使正背着光,也能看得出叶孤城的眼神立马又变得锐利了起来,只是,就在我已经做好了迎接下一波将会变得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的时候,居高临下的,定定的看了我许久,叶孤城的眼底忽然又好像有什么渐渐化开了,声音亦压的极低缓:“我明白,你会如此,不过是想令我安心罢了……” 我:“……”不,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 但是,紧接着我就听见正半压在身上的人忽然微微一叹:“可你既能为我牺牲至此,叶孤城又岂是小气之人!” 我:“……”我觉得我已经内伤了…… “更何况,”话题一转,叶孤城沉声道:“倘若你当真是女子,见我衣衫不整时,又岂会如此从容自若?” 我:“……”我觉得我已经连吐血都吐的无话可说了——其实我们那里男人光膀子真的挺平常的……好吧,我承认我是起了色心才一时没想起来还需要害羞来着…… 显然我的无话可说让叶孤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又缓缓压了下来。而一边将身子往下压,他一边还手下丝毫不慢的试图制住我。 但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我现在非常庆幸自己极有先见之明的早早的就换了西门剑神的壳子。除开一开始我被惊得手忙脚乱之后,虽然地势不利直接导致身处下风,但是西门剑神的确不愧是和白云城主同一个等级的高手,硬件设施极其过硬——叶孤城那估计在其他人眼里差不多都能出残像了的速度,在我眼里,依旧是清晰可见,条缕分明,于是,现在,我们在pk,三分钟后,我们在pk,一炷香之后,我们还在pk…… ……我得承认,自从他主动解开了衣服之后,那大片白皙如玉的皮肤□□出来,被阳光一映,晃的人眼晕不说,甚至就连他手臂乃至肩背处的每一分肌肉的微微跳动,都清晰的印入了我的眼底……大大方便了我判断其攻击角度乃至出手的后招,从而成功的顶住了他那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反倒是叶孤城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才故意把衣服弄的似解非解,还是压根是业务不熟练……呃,从裤子都没解开这点来看,显然业务不熟练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反正他这衣服一解,袍袖衣角立刻就开始被风吹的四下翻飞——看上去是飘渺如仙没错,但是也牵绊住了自己的动作,于是正负相抵,我们打成了平手。 论体力,以西门剑神的体能耐力储备情况,即便是眼下处于下风,我也很有自信能和他再pk上一个时辰,但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强x……目前未遂犯叶孤城面不改色的一下一下又一下,心不浮气不躁,冷静淡定的简直好像是在给我喂招,反倒是我,开始渐渐的焦躁了起来——距离不够,那边的那帮高手可个个都是顺风耳!……不都说是小受害臊,小攻们的脸皮厚度个个赛过城墙吗,为毛到了我这儿就全掉个儿了! 耳中好像已经开始在隐隐的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我已经顾不得去仔细判断这到底是西门剑神二十米之内飞花落叶皆可入耳的本事在发挥作用,还是压根就是我的幻觉,现在我只迫切的想把叶孤城从自己身上翻下去。只是,虽说叶孤城的招式但是叶孤城的出手却是极快,极稳,不但每一击都精准无比的击在每一招我力道最难以达到的部位之上,而且自始至终从无破绽——我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 我是听说过高手相争,往往争的是谁犯的错误更少,但是,俗话说的好,聪明人抓住机会,而强者则是制造机会——我手掌一翻,闪电般架住叶孤城自上而下袭来的手,然后,在他即将变招的前一个瞬间,冷冷的说了一句话:“……此事再议。” ……下一刻,我就感觉到正横切下来的手掌忽然顿了一瞬,于是,再下一刻,我的腰身反张遽弹,交缠的白衣间,一道寒光骤然闪现,迸如弯月——叶孤城退,疾退,再停下之时,身前飘拂着的雪白的衣襟之上,已然多了一道深深的裂口。……我再一次用事实证明了,在紫禁之巅上堂堂白云城主被西门剑神干掉不是没有原因的——pk的时候都要分心,他不挨砍谁挨砍! 叶孤城面无表情的扫了衣服裂口一眼,再抬起眼时,望向我的目光依然多了几分深沉莫测,沉吟良久,久到我都忍不住要以为他是深受打击,正斟酌着想要开口安慰他其实他今天只是发挥的不好的时候,方缓缓道:“……何时再议?” 我:“……”我突然觉得满肚子的话都给堵喉咙里了。 但是,看着对面即使被豁开了衣襟也仍然风神绝世的叶孤城,我突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们好久都没打过了!但是仔细想想,叶孤城会有刚刚那种反应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剑客的剑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可自从穿越到这里以来,我一直忙着赚钱养……那啥,可能也确实冷落了他:“我明白你的感受……” 叶孤城微微一怔,忽然踏前一步,眼中光华涌动——就仿佛当年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样。只是,当年双目之中寒光迫人的白云城主,此时此刻眼中却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忽然融化了一般,此时无声胜有声了许久,才忽然缓缓道:“……此间事一了,我们便选一居处吧。” 我有点不适应叶孤城转换的这么快的思路——以前都是他跟不上我的。但是我还没有忘记自己要说的:“但……”只是我这一句话刚冒了个头,叶孤城旋即就淡淡道:“白云城已不宜居住,此处……总算尚好。” 不宜居住……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的他话里好像有某些隐藏的意思,但是我现在只想先把话说完:“也好,不过……” 但是叶孤城再一次截断了我的话,“从今以后,你亦终可如愿了。” 如愿?我听的一愣,叶孤城的脸上却不知为什么竟还带上了些许欣慰之意:“……自此你便顿顿皆可食白煮蛋了。” 我:“……”能,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东西了……我的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种叶孤城式的温柔,有时候消受起来实在是很痛苦…… 原本冷漠凛然寒光迫人的目光柔缓的落在我脸上,气氛在这时候忽然间又进入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状态。然后,我就见对面的人向着我,微微的侧过了头——洒落下来的阳光,在他面上溅起一片柔和的光晕,让原本显得有些冷漠无情的轮廓无形中柔软了许多,让我突然有种感觉,就好像是冷漠无情的天人终于有了凡人的感情。只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两片线条优美形状饱满的淡色的唇正不疾不徐的在向我缓缓迫近。 自远而近,沙滩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还没来得及想好到底是先自责又中了美人计,还是先来一剑把叶孤城迫退的时候,一群人就已目瞪口呆的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紧接着,就是南宫灵的怒吼:“你们在做什么!” ……多亏了他提醒,我差点都忘了自己现在还套着西门剑神的壳子。赶紧继续作冰山冷傲状,但是,从周围传过来的视线还是那么的火热,让我都有点被烤化了的错觉,反倒是对面的叶孤城,深具boss风范,哪怕是被人围观了,在这样无数双炽热的目光注视下,他也始终是一派淡定冷静从容不迫,看得我心折不已,只是——我是知道即便是在众人面前他也从不屑于去掩饰什么,但是……你真的不需要先把衣服整整再接着装酷吗? 叶孤城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他不需要——我在他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只看到了自己——身形如剑,面容寒如冷玉,双目幽如深潭,神色表情中却带着仿佛远山冰雪一般的超然孤傲,还有……皱皱巴巴的衣服,和散乱垂落了几缕,还带着星星点点海水被蒸干后留下的盐粒的头发…… ……我是知道我现在的形象一定很糟糕。之前被叶孤城压进海里,头发和衣服都浸透了一片,虽然刚刚我趁着和叶孤城pk的空档,抓紧时间尽力做了事后补救,但是水能被强大的内力给瞬间烘干,衣服却没法被强大的内力给瞬间熨平,但是,这造型也太……于是,我只好极力的作冰山冷酷状,试图以气质取胜,让旁边的一堆观众能够透过我,看到被深深隐藏在眼下不那么好看的皮囊中的那个“远山上冰雪般高傲的性格,冬夜里流星般闪亮的生命”。 但就在我调整形象的时候,南宫灵这小子已经第一个跳了出来,气势汹汹的道:“我就知道,趁我哥不在,你就会干这种事……我哥呢?”他瞪着眼睛看了我们许久,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带着丝几乎无法掩饰的惊恐和绝望:“你们两个……难道……你们把我哥怎么了?” 我:“……”看到南宫灵那个表情,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给他一脚——你那表情,看了的人都会以为你哥我被人先x后x了…… 但是,纠结都纠结的那么熟悉,可正当我定了定神,刚想解释一下的时候,却忽然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人瞬间被从这个世界隔离了开来一样,紧接着,耳边就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响起了一阵机械般的声音:“最大驻留时限已到,请工作人员准备脱离……”我刚听的微微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那个声音又继续四平八稳的道:“计算工作积分,允许携带指定人选一并脱离,请指定对象,再重复一遍,请指定对象,十、九、八、七、六、五……” 虽然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读秒一开始,我就莫名生出了一种紧张感,赶紧朝叶孤城的方向望了过去,但却突然见他的面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震惊的表情,本能的回头一望……哪来这么大海啸! 一股虽然还称不上铺天盖地,但绝对已经足够把我整个人都给淹没的巨大海浪在我背后高高耸起,内里甚至卷着几块硕大的碎石——瞬间气势万钧的落了下来,耳边的倒计时声好像还在不疾不徐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跳动着,但是我已经完全听不清了,铺天盖地的飞溅起的水花间,好像有一道肉眼几不可查的微光在我身周泛起,但是,就在我想朝叶孤城的方向冲过去的时候,瞬间,数道人影就如流星疾电般自海浪的缝隙间冲了过来,扑到了我身上,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再度清醒过来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只点点星光忽明忽暗,映的好像在星空中载浮载沉。之前那个机械的声音忽然又再度响起:“指定携带人数大于2,后宫种马属性确定,积分惩罚模式开启……”你说谁后宫种马……等等!被这么一提醒,我这才发现,在自己的胳膊上腿上身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把怀里一个拨拉下来,伸手一摸——这东西热乎乎的,微带着点湿润,再一摸……摸到牙了…… 面无表情的抽回手,一翻,楚留香、一点红、南宫灵、原随云居然一个都没落下,都跟来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明明人数都已经全员满额了,我却总有种好像还缺了点什么的感觉。那机械声音还在继续:“确定携带对象,幻想世界脱离开始,十、九、八、七……” ……紧迫读秒下,我终于想起来还缺什么了——叶孤城我忘带了! 91、大结局 在空旷的星空中, 那平静淡定的倒计时读秒还在继续……这没人性的!我现在都急得简直要跳脚了——我知道按照正常人的翻译我现在应该赶紧大吼一声赶紧叫停,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西门剑神当久了,保护形象已经成了被镌刻进了骨子里的本能, 习惯成自然了,明明都急得心里像是有火在烧了, 喉咙却还是像给什么生生堵住了一样,循着那毫无起伏波动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一剑向天?! 在这一刻, 就好像自穿越长年以来,久已被积淀在骨中的冷厉寒气突然都被激的翻腾了起来,身上的人都被我一下抖了下来, 腰身猛弹, 定定的立了起来。右手往腰间一探,旋即长剑出鞘, 但即便只是抬手一剑, 也已是鸣声清越,龙吟震霄,仿佛漫天星斗俱在颤抖……但是,就算剑尖所指之处不过是茫茫星空,虚无一物, 我却仍能感觉到自剑尖急遽呼啸而出的剑气冥冥中仿佛撕裂了什么……确实撕裂了什么——那刚刚还显得冷酷无情的读秒声一下子变成了吱吱啦啦的电线短路声,电火花爆裂声…… 我:“……”形容冷峻,神情孤漠, 一手略略斜向后背,一手执剑直指头顶上的茫茫星空……维持着这个拉风无比的姿势,我几乎克制不住的开始犹豫,开始后悔——我还记得,当年物理老师告诉过我的一个真理,那啥,金属导电…… 不过,还没等那不知道隐藏在脑袋顶上哪一块的电火花劈下来,就视觉效果来看好像正伏在半空中的那几个人已经开始渐渐醒过来了,只是,包括一向都表现的比较不那么淡定的南宫灵在内,几个人的呼吸声都只微微乱了一瞬,旋即又恢复了刚刚失去意识时的频率,那反应自然的,就好像刚醒过来就又被人一板砖给拍昏了过去一样——果然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江湖! 只是,虽然绝大多数人自始至终都是整个人一动没动,但是楚留香这厮的表现却着实无愧于其主角的身份,演技绝对足以竞争影帝的终身成就奖——这厮在醒过来的下一刻,就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一只手好像努力的向上抬了抬,但还没等抬起几分,旋即就无力的垂落了下来——轻轻的落在了我的脚上……虽然没有直接罩住各大穴位,但是以他的出手速度,至少也可以在第一时间捏住我的脚! ……不过,他至少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我十分自然的把正直指星空有点骑虎难下的剑尖,以最优美最潇洒的姿势的一旋,垂下,紧贴着,轻轻点在他的颈侧,然后,幅度极其微小几不可查的在上面轻轻蹭了一下——用剑锋。 楚留香原本还表情全无,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的脸上,就好像平静的湖面起了涟漪般,忽然泛起了一丝苦笑,落在我脚上的那只手终于投降一样,老老实实的抬了起来,而等我把剑也向后收了收,他才飞快的也跟着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下意识的抬手抚了下刚被我用剑锋蹭过的喉咙处,苦笑:“……彻骨生寒,好剑!”瞧了瞧在群星辉耀下,正晃着一溜寒光,看着就锋锐无匹吹毛断发的剑锋,顿了顿,他忽然抬眼看着我:“……人却比剑更好。” 我冷冷的一哂,把剑身微微一侧,剑锋上瞬时又是一溜寒光——西门剑神的随身佩剑,自然是好剑……就算不说是古龙小说里所有知名兵器中杀气最重的一柄,至少也绝对是杀气最重的之一了,但是,能把这么一柄剑的剑锋抵在一个人的脖子上来回磨还不蹭破一丝油皮的,这也绝对不是一般的技术,比剑更好的,当然是人! 楚留香任由剑光在他脸上晃过,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沉默了一会:“难道你真的是神仙么……无花?” 手中微微晃动的剑光忽然一顿——到了这会儿,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漫天的星空啊!什么背景不好,装x的弄一堆人躺在半空,周围还一群星星眨眼睛……这都冲出地球,玩出高科技了,要人怎么解释!现在断然否认还有意义吗? 而楚留香显然也是不需要我回答的,清澈明亮的眼睛随着剑光的突然一顿也是目光骤然一凝,再次抬起来看向我时,眼中已然蕴满了了然的笑意,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该发现的——那位白兄实在不像是个多情的人。”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白云城主要是多情,他那白云城里早就一堆后宫了……他那时候又不像现在养不起! 只是冷眼斜睨着楚留香,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读秒声一停,被送走的危机是没了,但是——没人告诉我怎么转人工台服务啊!我又是个这么矜持,这么有身份的人,自然不好不顾形象的大吼大叫,而眼下唯一能够指望上的楚留香同志……这厮已经毫无危机感的舒舒服服的坐地上了! ……我又发现了一个穿成西门剑神,做冰山酷哥的不好处——人家累了可以潇洒的一屁股坐地上,我永远都得站军姿!然而,就在我微微眯起眼睛遮住满眼凶光,正在盘算着要不要给这厮的屁股来上一下,让他也跟着我一块挺拔如剑的时候,另外几个人突然也跟着“醒”了过来。 原随云一脸淡淡的微笑,姿态优雅无比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意态从容的就好像刚刚那脸朝下趴在我大腿上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而一点红……他淡定的把刚才被我一不小心拨开的嘴唇冷静的抿回原位,面无表情的跟着站了起来,就是一双亮的迫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更加淡定的把刚刚不小心摸了他嘴唇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后。至于南宫灵,他起来后,看着我就有点犹犹豫豫的作势想扑又不太敢扑,最后被我淡淡的一眼,几乎是带着点委屈的老老实实立在了原地……军姿之标准,实在让我深感欣慰。 只是我再一转头,心情就没那么好了——楚留香这厮坐在“云”上,倒是一派潇洒恣肆,毫不紧张的样子,还在四下里扭头张望着:“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我也想知道!板着脸,我权当没听到他的问题,只冷冷道:“不知楚兄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明明一直都在非常努力的保护西门剑神的形象来着! 楚留香微微叹了口气,终于又把头扭了回来,极其认真而严肃的道:“感觉。” 我:“……”我终于明白那些boss们是怎么死的了——这还没打呢就先内伤了!……你还能再金手指一点吗!我只觉得内心深处一片神兽在咆哮着狂奔而过。 不过楚留香顿了顿,然后就像所有小说结尾的时候那样,开始滔滔不绝的解释起来:“……其实可以察觉的破绽并不少。就像南宫说的那样,容貌可以易容,身材也可以用缩骨功之类的武功改变,这本就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我:“……”我淡定的扭头看向南宫灵——原来是你! “更何况,那位白兄的态度几乎没有差别,而且无花这个人在的时候,这位,也从未同时出现……”楚留香忽然顿住了,看着我的眼中露出一股不可思议——我旋即反应过来,他当初好像见过无花壳子和西门剑神壳子同时出场。 但是很快,“……不对,还是有差别的,”微微失神,楚留香口中却忍不住在低低的自言自语:“他那时候的眼神,简直就好像是突然闻到了血腥气的猛兽一样……” 我:“……”淡定的扭过头去看其他几个:“你们?” 原随云微微一笑,望了过来:“香帅一向都是值得任何人相信的,况且,在下是个瞎子,”即使是在说到“瞎子”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脸色也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唇畔的微笑看上去依旧彬彬有礼,温柔而亲切,看上去就好像在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一样:“而一个瞎子,总是更容易注意到许多看得见的人所注意不到的东西的,比如呼吸的频率,再比如迈步的步速,脚步的轻重……”他已经不需要说的更多——原随云微微的笑了一笑,就连他那双一直都显得寂寞而萧索的眼睛里,也仿佛在一瞬间现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有很多东西,都不是容貌变了就能改变的了的。” 而这时候一点红居然在旁边跟着点头,冷冷的接了一句:“不是谁都爱洁到你这样的。” 我:“……”原来我不知不觉间留下了这么多的破绽吗……转向最后一个,我觉得我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能保持绝对的淡定了:“你呢?” 南宫灵毫不犹豫:“兄弟连心!” 我:“……”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戳死你!摆明了忽悠你哥我!只是,我正想接着问的时候,眼前忽然一片花瓣如雨散落,飞花中人影一晃——9号一身衣袂飘飞,缓缓旋转着自空中落下,落地时,一片飞花旋过,换了一身崭新的雪白飘逸型武侠装的9号冷傲的微微侧向一昂头……露出了脸上一副硕大的墨镜。 我:“……” 9号等了好一会,pose都摆的忍不住换姿势了:“我知道我现在的造型的确是英俊潇洒夺人心魄,但是咱俩都这么熟了,你也不用惊艳这么久吧?有事就赶紧说,我还得赶场呢!” 他话刚一说完,瞬间,其他四双眼睛就全落我身上了……我现在说我不认识他还来得及吗?不过,看9号好像确实很急,我只好开口:“这到底怎么回事?” 9号道:“很简单,无花早就该死了,”那边南宫灵听得瞬时爆起,被楚留香眼疾手快的一把死死按住,不过这种小插曲完全没影响到9号:“为了世界的和谐,能停留的时间自然有限,时间一到你就被驱逐了。” 这个我可以理解,我不能理解的是:“……叶孤城怎么没被驱逐?” 9号道:“你是直接使用的本地产品,而他算是我们穿越司送过来的……要是连他都驱逐,那些穿越女怎么办?”说到这里,还没等我问别的,他忽然摸着下巴,往我这边凑了凑:“刚才我收到通知,说有人贪心不足开了后宫种马……你知道的,就算是我们这里,像这种程度的优质资源,”他刚悄悄的指了指楚留香几个,就得到了原随云忽然转向这边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赶紧把手指缩回来,“都是绝对稀缺的,所以我们一直都在致力于打击像后宫种马这种严重浪费的行径。……我是看在咱们毕竟是合作过好几次的伙伴才提醒你的,这几个,你要带走当然也行,但是一下带走复数的人,要扣的积分那可是翻番的!还有,虽然西门吹雪的确是很强没错,但是这几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楚留香和原随云,一下带这么多……你吃的消吗?” ……我握着剑鞘,然后,默默的把剑搁到了他脖子边上,“锵”的一声,长剑半出鞘! 9号干笑:“开个玩笑而已……” 我冷冷的看着他,言简意赅:“叶孤城。” 9号惊讶道:“你要带他?我还以为你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他一转眼望了一圈:“这几个,再加上他,别说你,就算是正牌的西门吹雪本人也受不了的,而且说不准哪天就会死于情杀!” 我没说话,只冷着脸把手中剑鞘微微一侧,顿时剑锋上又是一溜寒光划过…… 9号被晃的僵了一下:“好吧好吧。”抬手一指,偌大星空中忽然现出一副画面来:海浪退去,留下一地残痕,叶孤城静静的立在一片浅水中,一身飘逸如仙的白衣几乎被海水浸透,就连头发都湿成几缕,还在不住的往下滴着水,卷着细白的浪花的海浪在他脚边不住翻腾冲刷着,身周却是零零落落环成了一圈的一片大小不一的崩碎的乱石,手中剑已出鞘,一缕殷红的血却自握剑的手顺着寒如秋水的剑身蜿蜒而下…… 而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画面中的叶孤城忽然向着我们的方向抬起了头——一滴滴的水自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不住滑落,流过琥珀色冷漠沉寂的眼,流过突兀染上了一层凄绝艳色的苍白的唇角,一滴滴溅在剑身上,一丝丝冲淡了那缕殷红…… 心好像突然被什么揪紧了,握紧了剑柄,对着9号,长剑缓缓出鞘…… 9号终于不再说什么,手一划,画面消失,却换成了叶孤城。眉眼间微微凝着,眼底微带茫然,似是还没适应过来这种环境的突然转换,但手中长剑却是分毫无差的第一时间就正正的对准了我。待到他的目光终于恢复了清明,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对面的我,似乎整个人瞬间就怔住了,但几乎在同一时刻,他手里的剑瞬时就掉转过来对准了9号…… 微微向前一步,却又瞬时顿住了,深深的凝视着我,叶孤城的眼底有着如在梦中的怔疑,喉中几不可查的溢出一句低低的喟叹:“西门……” 这一望就是许久,9号终于忍不住凑前了一步:“两位……”手腕一翻,叶孤城的剑瞬间便已稳稳的抵在他的喉前。9号:“……”哆嗦了一下,9号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两步:“那个,我是想说,带他们几个就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带上叶城主,积分就不够了……” 叶孤城终于肯回过头了,他淡淡的扫了一旁的楚留香几人一眼,意味不言自明,但是9号哆嗦着,却坚定的摇头:“货物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众人顿时目光极其复杂的望着9号,爱恨难分…… 顶着这么多射线,9号咳了一声:“不过非要带也是可以的,只是那样你就又回不去了,工作还得继续。” 我淡淡道:“我记得你说过,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切还是在原点是吧?” 9号点点头:“没错,不过……” 我截断他的话:“既然这样,那就再继续吧。” “……好吧,”9号好像欲言又止,喃喃道:“我可是提醒过你了。”他又是一挥手,我们脚下顿时显出数个状如宇宙中星云一般,还在缓缓旋转着的光圈:“正好有需要你的,你跳吧。” 这时,叶孤城忽然向着其他几个人踏前了一步,神情淡淡:“我送几位一程。” “你……”只是还没等我说话,眼前就突然飞起一片雪白的残影和一抹掩在一片白色中的耀目寒光,然后,就是瞬间响起的“噼里啪啦”的拳拳到肉声,和“锵锵”的金属武器交击声,而等我反应过来循声望过去的时候,正好眼前白色的残影忽退,只留下一片美丽的星空——其他人都神秘失踪了。 我:“……” 叶孤城面不改色,看着我淡淡道:“走吧。” 9号悄悄的向后退了退,又退了退:“叶城主,其实,那几个光圈都是和你们一个地方的……” 叶孤城:“……” 可还没等叶孤城有所反应,脚下就突然一空,顿时我整个人都失重落了下去,一道道流光在眼前飞逝,视线所及,只有叶孤城的手缓慢但坚定的向我伸了过来,在不断下坠中,一种火热而充满安全感的温暖忽然包围了我…… 我们两个到达的时候,正是一片漆黑,而且看周围环境,落脚点好像是在一片林子里,就是,这林子好像阴了点——在幽暗的深处,一点鬼火一样微弱黯淡,却还在微微跳动着的火光在忽隐忽现,伴随着一个幽幽的带着隐隐的抽泣声的女声:“城主……城主……” 我:“……”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叫魂……下意识的扭头看了叶孤城一眼,他顿了顿,终于脚步轻缓的慢慢走了过去——完全没声的猫步那种,个人猜测是怕把女鬼给吓跑了。而我在后面跟上,然后,随着同那一点如豆的火光之间距离的越来越近,那抽泣着的女声也渐渐的越来越响,透过一丛疏密错落的枝叶,一抹黯淡的月光洒下,映在一个正背对着我们的女子身上。我仔细的看了看,虽然姿势不够优雅,但是看身段肯定也是个相当不错的美女,而且绝对夺人眼球——她在烧纸钱…… 林中,半夜,黯淡的月光,疏疏密密的枝叶,嗖嗖的凉风,再加上哭声幽幽的女人,和一点如豆的星火……我们该不是掉《聊斋》里了吧? 那女人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断断续续的哭,手里还不闲着的在往地上那一蓬看着似灭非灭,眼瞅着就要熄了的火堆里填纸钱:“城主,我知道你一向都看不上这些钱,不过我是过来人,我知道,那边都是死要钱的5555……” 听她哭了这么好一会儿,再加上她话里的那些内容……这女的是叶馨?! 我和叶孤城两个默默对视了一眼,想不到转来转去,又转回了最初啊。而听着叶馨这么情真意切的哭诉,叶孤城的面上也缓了些许,微微俯过身,似乎想提醒她一下,结果刚伸出一只手,叶馨就哀切的又哭诉了一句:“……有钱了多买几条内裤也好……” 叶孤城:“……”他冷着脸把已经微微探出的手收回来了。 而叶馨对这一切毫无所觉,抹了一把眼泪,咬牙握拳道:“城主你放心,我明白你的心愿……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把西门吹雪烧给你!” 叶孤城:“……” 我:“……” 接着,叶馨忽然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即使是在这么黯淡的月光下看来,做工都是极其精致的三头身的人偶娃娃,只是比较碍眼的是,那娃娃的衣服上用墨写了西门吹雪四个大字……结果害我又想到了一个很伤眼的镜头了:“这娃娃里面有我收集的西门吹雪的头发,在我还没成功前,委屈您就先凑合着用用吧……” 叶孤城:“……” 我:“……” “城主……”听着叶馨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长了音调,估计是怕她又说出什么刺激人的话来,叶孤城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轻拍了拍叶馨的肩膀——顿了三秒,叶馨终于一脸呆呆的瞪着眼睛转过了头来,然后,在看到叶孤城的第一眼,本来就已经不小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呆了好几秒,一脸的难以置信:“……城主?” 叶孤城微微颌首,而在看到他这个动作,叶馨的眼睛更大了,一双眼中忽然蕴满了湿润的雾气,激动的连嘴唇都不由的在微微颤抖着喃喃道:“快来啊……大家快来啊……” 见此,叶孤城的表情微微缓了下来:“叶……” 叶馨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惨叫一声:“……诈尸了!” 93、原随云番外:剧毒 我出生在一个声名素著的家族。 先祖辉煌而高不可攀的成就, 无数代人的努力耕耘, 让无争山庄这四个字仿佛一座光耀夺目而又沉重的丰碑,压在了每个后人的身上。就好像我的父亲总是沉默而又谨慎——他当然不可能是天生就这么沉默谨慎的,不论是谁拥有了像他那样的一身武功, 满腹才华,都该张扬而自信的, 更绝不该同他如今这般,在武林中籍籍无名, 每被提起, 都是以无争山庄庄主几个字代过。但是无争山庄这四个字却让他不得不谨慎,他不能行差踏错,不能毁了无数代人苦心积累起的声势地位。 而他的牺牲换来的, 是武林中至今提起无争山庄四字之时仍不由肃然起敬, 即便并非每个人都发自真心——就像并非每个人都是在真心的惋惜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自幼就是个看不见瞎子一样。 但是,我并不甘心。 自从我懂事起, 年少聪慧, 温文尔雅,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从小到大,这些词就一直伴随着我,只是自从我的眼睛看不见起, 每个见到我的人,在说完那些差不多的溢美之词之后,都会紧接着又同样欲言又止的叹息一声——为我那瞎了的眼睛。或许有的人是真心的惋惜, 而有的人却是暗自的幸灾乐祸……但那对我又有什么差别?他们所看到的永远都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永远都是我那双瞎了的眼睛。 没有人能看到,即使眼睛看不见,没有了过目不忘,我也仍旧过耳能诵,看不见对手的出招,我也依旧可以听风辨位,没有无争山庄,我也仍然是原随云! 但是,即便一直都被教导君子温润如玉,可渐渐的,或许是自众人口中听的多了,我仍然不可抑制的开始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了怨愤——这世上并不只一个原随云年少早慧,也不止一个原随云出身名门,更不止一个原随云文武双全,可为什么偏偏只有我失去了光明?更为什么……只有我必须要笑着去忍受别人对我的怜悯? 自从眼睛瞎了之后,我虽然失去了光明,但是却并非失去了所有的感觉,恰恰相反,仿佛补偿一般,我的某些感觉变得比之前更加的敏锐了——隔着不住轻响的竹林,我仍然能听到窗外庄子里的下人路过时的脚步声,以及,他们在提到我时,话里的那种说不出的怜悯之意……仿佛我真的有多么的可怜! 有谁能够想象,堂堂无争山庄的少庄主竟会被几个每月的工钱多拿到几文都会喜不自禁的粗使下人给怜悯! 每当这时,我都会有一种感觉,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无声无息的烧灼着。终于有一天,我终于忍耐不住,出手清理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下人。只是,在他们消失之后,我却感觉我心底的那一股灼人的火焰并没有随之熄灭——即便是我自己也很清楚,这不过是在拿一群蝼蚁来泄愤罢了。因为我的心里始终明白,无论我有多么聪明,武功多么强横,手段多么高妙,在世人的眼里,瞎了眼睛的原随云都永远只是个需要被人同情,被人怜悯的弱者! 这种无法反抗的世情让我几乎发疯,直到我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几近疯狂的念头——既然世人都是因为我的眼睛而怜悯我,那么,就让那些人都变成跟我一样的瞎子好了! 这件事实施起来其实并没有多么困难。 一个人,不管想要做什么事,都需要有足够充足的财富和足够强大的势力,而这些恰恰正是无争山庄所绝不缺少的。世代积累起来的财富和暗地里的势力的确给了我很大的助力,但是我在行事时仍然保持着足够的谨慎……尽管我很明白,不论多么小心的动作,像这么庞大的财富流动却是始终都是无法被完全掩盖住的。而对于我这些在暗地里的动作,我的父亲或许知道,或许并不知情,但是,只要他并不打算插手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 只是就在我发现自己的作为并未被阻止,而准备开始逐渐的发展这些暗地里的势力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 这个人是个女人,而且据说是我家的一个远房的亲戚之女,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嗓音清甜柔美,而据那些下人们在私下里偷偷的谈论的情况来看,容貌似乎也生的颇为美丽,是个心地善良,风吹一下都仿佛要随风轻轻的颤上一颤,犹如最纯白稚弱的小白花一样让人心生怜惜的女人……可惜我对这种女人全然不感兴趣。美丽的容貌对一个瞎子来说毫无意义,即便她青春貌美,于我而言,同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也并无差别,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心智脆弱的女人。 但是,我似乎想错了。这个女人完全不像我所听说的那样子,甚至都不像一个守礼的闺秀——这世上绝没有任何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会在半夜摸进一个男人的屋子。 我的计划容不得任何的意外,所以从她踏进我的房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准备让她死了。但就在我考虑着如何才能让这个一进门就呼吸急促,兴奋的好像一个终于要得手的采花贼一样的女人死的顺理成章,死的能够让所有人都接受的时候,她却忽然告诉我她喜欢我,而且,她知道我所有的计划,并且能帮得上我。这后半句话终于让我撤回了已经运到掌上的内力——如果她确实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事实证明,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的有利用价值——探查武林中那些不可告人的私密,搜集各门各派不传之秘,然后在海外寻一座孤岛做交易之地,每次都找那些彼此有仇怨的人,以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轻易解决……她的想法的确特别,每一个提议都仿佛正正契合了我的心思,甚至能想出把岛上提供给那些来交易之人取乐的女人挖掉眼珠缝起眼皮这么疯狂而新奇的主意……我忽然有点不太舍得杀她了。 这个世上了解我的人太少,而这其中同时又能有利用价值的就更少了,而这个女人虽然心如蛇蝎,却偏偏要故作清纯……她当真以为我听不到吗?明明每回见到我的时候,呼吸声都会忽然变得急促而粗重,甚至偷偷的吞咽唾液,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清白自守的样子——让我也只能配合她摆出一副平日里那种让我厌恶的谦谦君子的虚伪模样……不过也无妨,对于那些自以为美丽而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我虽然都不太拒绝,但也实在不想碰这么个行径低俗,又一年到头都熏着一身足能呛死人的刺鼻香气的女人。 原本这也并不是什么完全不能容忍的事,只可惜这个女人偏偏有个很不好的毛病——即便看不见,即便已经尽可能离她远远的,我都能感受到她目光中那种毫不掩饰的怜悯之意,而就算是在同我说话时,那种仿佛将我当做一朵娇弱的鲜花,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小心翼翼的怜惜着,甚至好几次都想要扑上来将我揽进她怀里柔声抚慰的感觉让我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将她毙于掌下。 不过,这个女人虽然最终让我送去享受了岛上那些女人一样的待遇,但是,却也是她才让我注意到了一个人——妙僧无花。 妙僧无花之名在武林中虽称不上无人不知,但也颇有名气——不管任何地方,出现了一个异类总是会引入注目的,更何况,一个出身名门,还很年轻俊秀,又才华横溢的少年俊杰,无论到哪里,都很难不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尤其是当他身边还总是环绕着一堆垂垂老朽的和尚的时候。只是不论他有多么出色,若非那个女人提起,原本的我也自然不会去关注一个和尚。 说起来,原本那女人想要让我注意的人是楚留香,更几次明示暗示的用各种手段来提醒我,他将是我最大的敌人。即便对她已经充满了厌烦,但出于谨慎,我仍然仔细的调查了楚留香——不得不说,他果然是个相当有趣的人。 就我所得到的关于楚留香的情报中显示,那似乎是个真正聪明潇洒而又富有情趣的人——以窃取他人财物出名,却也并不只是济己之贫;为人风流多情,但又并不下流;好交朋友,也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却又偏偏极富有正义感,在大是大非面前往往选择大义灭亲……只是,最后这一点或许也是要看人的——就比如明明都是楚留香的朋友,也明明都利用自己明面上的身份做下了恶事,而且那两人还是亲兄弟,但是前任的丐帮帮主南宫灵,和那个妙僧无花两个所得到的下场显然就完全不同。 南宫灵被楚留香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真面目,而那个妙僧无花却是……不过,据我所得到的消息显示,他的武功似乎相当的高……至少,他完全可以选择将被揭破的秘密掩盖住——以他的武功,要杀掉当时所有在场的人绝非难事,可他最后却选择不战而逃……而更加耐人寻味的是,就在现场其他所有人都惊恐畏惧而不敢追击之时,楚留香却偏偏独自追了上去……无花的武功比他更高,而背叛的朋友也往往比仇人更加可恨,可从楚留香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也绝对不像是一个傻子,更不像是一个会自己主动去寻死的人——那么,他究竟是凭什么认为,无花一定不会对他下杀手? 而之后的发展就更为奇特了,无花竟然真的没有杀了他,而只是把他踩进水里——纵然我当时尚未知晓楚留香精熟水性,但是至少还是明白,像无花那样水准的一个高手,一击落到一个人身上时,想要让那个人死,又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合上手里的卷宗,我知道此刻自己一定在微笑——因为我忽然发现了一件好像很有趣的事……这两人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不过,至此我已经对楚留香失去了兴趣——楚留香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放不下儿女私情的人,而一个这样的人,显然是绝对成不了大事的,因为他的心太软。反倒是那个妙僧无花让我生出了兴趣——足够高明的武功,毫不吝惜已经得到的声望名誉地位的决断,以及,甚至能够容忍亲密朋友的背叛的那种只能以枭雄来形容的心胸……这必然是个极其可怕的人,而同这样一个人为敌,也必定会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但是,我心里却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将世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当然是令人愉快的,但若能同时拥有这样一个对手,人生方才完满。 只是,突兀的出现在对方面前显然是并不明智的,所以,我通过柳无眉联系了司徒静——能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甚至不惜冒死偷出神水宫中至宝天一神水的,显然只有爱情。但是,我所没有想到的是,司徒静竟然会主动勾引我,而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是个处女…… 神水宫的宫规我当然也是听说过的,宫中女子绝不能与男子有染,违者必死!可司徒静明明并未委身无花,却竟在我提起天一神水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我对无花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心思,而为了他不惜冒死的主动勾引我,甚至还趁机鼓动我去杀水母阴姬……只可惜她,并不知我已经知道水母阴姬是她的生母——有些秘密其实并不多么隐秘。而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母亲能够容忍一个骗了自己亲生女儿身子的男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尤其,这个母亲还是天下间最可怕的女人——神水宫的公主水母阴姬…… 我几乎可以想见,若我当真受了司徒静的鼓动,去杀水母阴姬,自然会死在她的手中,而我若不去,一旦她告诉了水母阴姬此事,只怕等待我的也仍旧是神水宫的追杀,只是如此一来,她也一定会死……我竟然还是低估了无花。 虽然理智告诉我,应该尽快的除掉司徒静,除掉一切有威胁的因素,但是只要一想到,她是无花的女人,而我竟然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在两人素未谋面的时候就占据了先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得了这样的羞辱,更遑论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我忽然很遗憾自己竟然无法看到他知道此事时的表情。 我留下了司徒静的命,可不久之后,江湖上就开始传说,妙僧无花竟是石观音的儿子,就连他原本被讳莫如深的身世也被揭开了——自幼丧父,又有石观音那样一个母亲,自己才华横溢天资过人,如斯骄傲却终究只能屈居于远不如他的人之下,一生的努力,换来的也不过是旁人事不关己的一声惋惜……我忽然很想见他一面,亲自的见他一面——或许他很快就会死在我的手上,但是只有这个人,或许才是这世上最有可能理解我的人。 在江湖传闻中,名震天下的盗帅已经让妙僧无花已经同他那美丽又可怕的母亲一起死在了大沙漠中,但是我并不相信——像无花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死去,更何况,楚留香又是那么多情的一个人。而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就总难免会露出行迹的。 果然,事隔没多久,武林中忽然多出了一个能治百病的神医。虽然包治百病这种江湖骗子一般的说法太过拙劣,救一人就要价千两的标价也除了一个“黑”再无旁的可以形容,但是从某个角度来看,倒也确实符合和尚们的一贯作风——不论犯了何罪,只要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香油重于一切……再联系一下之前所调查过的关于无花的所为,若说他不是无花反倒让人难以相信了。 ……虽然那神医的住处被称作山庄,但确实原本我已经做好了进草棚山洞的准备——所有的迹象都显示,妙僧无花绝不是个慷慨大方的人。只是哪怕也同样有或许他未必会亏待自己的想法,可我也完全没有想到,他的住处竟然会是这么……自我一进门,就已经闻到了十余种名贵树木的草木清香了,更遑论等待时所坐的,那皇宫大内也没有多少的整块珍稀石料雕琢的桌椅了。如此看来,倒也难怪他要价如此之高——换了旁人,等闲身家只怕也养不起他。 而等到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我却有些失望——他的身边竟还多了个不相干的人。……一身武功倒似是极高,只可惜心境太差——杀气太重却不能收敛……难怪如此身手却还沦落到只能给无花做护卫了。 不错,从第一次感觉到他的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我就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眼前的人的确就是那个传闻中已经是个死人的妙僧无花。相比他身边的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他的气息给我的感觉却是从容而沉静,超然物外而又无比的骄傲——让我原本漆黑一片的视野里,在他所立的那个位置,都仿佛陡然生出了一束光。而即便无法亲眼看到眼前的人,我也能感觉到,这必然是个绝顶的高手,这也更是一个骄傲而又寂寞的人——和我一样骄傲,也和我一样寂寞。 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让我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微笑——或许,等他死在我的手中之时,将他的身体烧成飞灰,装进盒子,留在身侧,让他与我一同见证属于蝙蝠公子,属于原随云的辉煌……思绪万转,但是我仍然记得,我来到这里用的是什么样的理由……想及之前所得到的关于他治愈的那些人的情况,沉寂已久的心,忽然有了一丝波动,或许,眼前这个人真的能够让我的眼睛重见光明? 不过,无花旁边那人的目光实在令人不快,更让我无法全神的去感觉无花,所以,随后我就做了一个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所绝不应该做的事,更借那人的手,顺道一并解决了那一直在不远处偷偷窥视的诡异目光。 终于只剩我们两人了。瞎子的感觉总是格外敏锐的,感受着轻轻覆在腕上探脉的手指指尖那一层薄茧带来的微微刺痒,我忽然想起关于无花精于音律的传闻——不知我的血液在他指尖之下流过时,是否会让他也有种仿佛正在拨弄琴弦的感觉? ……微微阖了下眼,口中淡淡说笑着,却迅速的摒除了心底忽生的那一缕杂念——面前之人,自始至终心跳声都平静的可怕,既不紧张,也不松懈……即便明知我的武功绝不如他,即便我此时腕脉已在他掌中,只要他稍一动念便能将我置于死地,却仍旧丝毫也不松懈,仿佛面前的,绝不是一个需要他施以怜悯的瞎子,而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只是我,倒似乎轻易便被他诱出了心底的那一缕风花雪月之思。 关于我的眼睛,无花并没有正面给出答案,但是于我而言,没有当场否定,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像我们这样的人,除非另有目的,本就是骄傲的从不屑于谎言的。只是,也不知是得到了好消息让我的心情过于放松,还是面前这总是引人生出些风花雪月之思的人,让我不知不觉间的就心思躁动了起来,我竟然放弃了原本的考量,转而开门见山的就揭开了他的真正身份,然后,就连我自己也不知究竟是出于何种想法,竟随口调笑了一句。只是,听着对面的人心跳声在加快,我忽然发现,我的心跳似乎也开始加快了…… 如此近的距离,以无花的耳力,自然不会听不到我的心跳声的变化,只是还好,马上我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来解释这个变化——之前那个男人又出现了,而且还像是刚刚才走火入魔了一次——他的杀气比之刚才收敛的更差了。但是让我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的是,我之前竟然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就在隔壁…… 有些事一旦脱出了掌控,就会生出些不可预知的变化……所以我立刻走了。 现在我很想要女人,各式各样的女人,但我还是回到了无争山庄,因为我知道,不论我找多少女人都不会有用……我想要的也一直都不是女人。 直到现在我还觉得手在发冷——果然是石观音的儿子。自始至终无花都没有做出任何一个不合情理的动作,却生生诱的我生出了一丝绮念,若非他身边那人的杀气太容易让人清醒过来,我现在恐怕已经不知在做些什么了。细细想来,只怕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在无声无息的布局,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以至于竟让我做出了平时绝不会去做的事——背后传人话柄显然绝不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该做的事。 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应该尽可能的远离,但是自此之后,我却开始控制不住关注起无花来——蝙蝠岛的那群人实在让人没有多费心思的欲望,反倒是无花,就仿佛一朵妖艳的罂粟花一般,让人明知有着剧毒,却仍旧忍不住为他所吸引……若单只是仿若剧毒一般的诱惑,倒也罢了,可我发现,自从回来后,我总是会克制不住的时时想起,同他在一起时的那种莫名的舒畅感…… 而直到我再一次听到山庄里的下人们在偷偷的议论我的眼睛,同情我是个瞎子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念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自始至终,只有无花是对我的眼睛真正没有任何想法的……我相信,如果我当时真的做了什么,哪怕我是个瞎子,只有他才绝对会毫不客气的一拳砸到我脸上来的! 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思,我忽然间几乎抑制不住的想要让他时时刻刻留在我身边——若从未感受过还好,一旦尝过那种被人平等对待,真正当做强大的对手的感觉,我觉得,我几乎再也忍受不了身边这种自我的眼睛瞎了起,就一直伴随着我的这种压抑的让人想要发疯的气氛了! 之后,我想了很多办法,做了很多事,终于把无花邀到了无争山庄。因为我知道,想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往往要得到她的身体,但是对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像他这样骄傲的男人,这一招却并不一定有用,所以,我一定要让他来无争山庄——他的武功实在太高,而若说这世上有两个地方能帮助我将无花制住,那么无争山庄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之一。 所有的高手骨子里都是自负的。如我所料一般,他与那个姓白的男人果然都被引入了地道之中。我开启了机关,力求将那个碍事的姓白的男人击杀于其中,但对无花却手下留情了,毕竟我想要的并不是一个死人——原本我也不过打算折断他的手脚而已。 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地道尽溃的代价也没能杀了那个姓白的男人,甚至都没能把无花的制住……当然,我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我更加了解他了。 除了无争山庄,这世上只怕就只剩下蝙蝠岛的机关能够对无花起作用了……我只考虑了一瞬,就已下定决心——蝙蝠岛虽然不错,但对我来说,要弄出第二个也绝非难事,而最重要的是,我很想让那姓白的男人和楚留香两个人死。 ……把两人引到蝙蝠岛也并没有多么困难,似乎无花已经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且也好像一直笃定了我不会杀他,可明知如此,我却还是不忍心杀他……即便在他来蝙蝠岛的这一路上,我已经知道了他究竟有多么像他的母亲,究竟有多么风流……原本我以为我能忍耐的,但是当那姓白的男人掉下来时,我还是忍不住开了机关,直到被无花抱住一起入了温泉。 我不想挣脱,也挣脱不开——他在第一时间就点了我的穴道。不过,就算知道他是石观音的儿子,我也还是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在这里当众宣淫!……我知道,这对我而言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因为这意味着过后我很有可能被灭口,但是,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那种无意识的低低□□声,我偏偏没法子集中精神去冲破穴道,脑中更是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姓白的一定要死,这一个,如果无花喜欢,那就留在蝙蝠岛好了。 那姓白的,楚留香,一点红,还有他的弟弟南宫灵,他用尽了手段笼络了这么多人,究竟是有什么样可怕的图谋?我觉得,我好像已经被他不动声色间一点点织出的巨网给层层缠绕住了,即使已经发现危险,却已然无法躲避——即使在再一次事败,启动机关准备撤走之际,我竟然还是忍不住取走了他腰间的剑——只要这柄剑在我手里,他就绝不可能真正的忘记我,就是…… 在被他紧紧箍着往下掉落的时候,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我忽然很想微笑——其实这结局也不错。揽住他的腰,我终于能肆意的抚上一把……剧毒的滋味的确甘美,不论你有多少图谋,多少雄心,在最后一刻,只有我们两个。唯一遗憾的是……我应该事先在半空中架个网把那几个跟着跳下来的给网着的——在半空中饥渴而死实在是个很特别的死法。 95、一点红番外:命运(二) 无花走后, 我就洗手退出, 再也没有做杀手了,即使我很明白,一旦这么做, 组织绝不会放过我,那只黑手也绝不会放过我, 但是我已经和楚留香成了朋友。而和楚留香这样的人成了朋友,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法子再继续做杀手, 哪怕这个人原本叫做一点红。更何况, 我已经从无花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东西,一种从小到大在黑暗血腥的杀手生涯中,我所从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做友情。 杀手是没有朋友的, 因为有了朋友也就会有友情,而任何感情都毫无疑问必然会让人的心变得软弱, 从而死的更快。但是看着无花恩仇两消踏水飘然而去的身影, 我忽然也很想要他这样的朋友。 ……或许无花并没有把区区的中原一点红放在心上,但是我却已经当他是朋友了,而一个杀手是绝不可能会太长命的……无论如何,我也绝不愿意让无花以他的身败名裂为代价换回来的这条命,丢的太过容易。 即便除了杀人之外, 我并没有其他的谋生技能,我也并不觉得如何——一个人为他的朋友做些牺牲,岂非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 因了无花手里的那张欠条,就算是像我这样原本几乎手里永远都不会有多余的银子剩下的杀手,如今也存下了几百两银子。这些银子并不太多,甚至或许都不够无花换上几套衣服,但是却已足够让我舒舒服服的做上一辈子普通人了……这本是我原本以为这一世都不会再有机会实现的梦想。只可惜拿着欠条的那个人或许永远也不会来取了…… 每当摸过钱袋里那几张银票的时候,想起初次见面时无花的那种故作贪财奸狡的表现,我的心里都总会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在这个世上,有些人对朋友的深情厚谊,永远都只有在事过境迁之后,才能够真正的被明白…… 无花离开后,我紧接着也同楚留香分开了——不论我究竟付出了什么,甚至接下来究竟要面对什么,也并不一定每一件事都要让我的朋友知道,更何况,我也很明白他是要去做些什么。只是,即使明白对这世上几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美酒,美食,还有……似水的红颜,都无疑要比一个总是表现的十分贪财的和尚要更加有吸引力,但是,想到在这里刚刚才发生过一场挚友反目,楚留香就已经可以回到三个美丽动人的红颜知己身边,而无花却只能独自一人黯然的遁入无人的大漠…… 我并不怪楚留香,毕竟无花的确是杀了人,而且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他甚至利用了很多人的感情,但却不能不为无花叹息,那样聪明冷静,又才华横溢的一个人,却偏偏为那样的一个母亲所迫,要将自己一双清白无瑕的手染上血色,要同昔日的挚友反目成仇,要眼睁睁看着自己高洁超然的形象自云端生生坠下,零落为泥……他为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弟弟付出的太多了。有时,我甚至在想,如果无花并没有如此的孝心,也并不像这样看重兄弟间的亲情,是不是会过的比现在更幸福一些? ……只可惜,不论中原一点红这个名字有多么出名,都始终不过是个杀手,而一个杀手,一个心底的黑暗污浊比他更多,就连手上所沾染的血也比他更多的杀手,却是更加没有资格去同情他的。但是,即便是这样一个杀手,也还是可以为他做些什么的。 就在我躲避组织派来的杀手四处流浪时,有人找到了我。那是一个自称姓苏的女人,但奇怪的是,虽然我和她素未谋面,但是她却好像对我非常了解,而且她让我去救楚留香,而楚留香,在大漠。我有些犹豫,因为我还记得,还有一个人也在大漠。朋友有难自该相助,但那个人终归于我有恩。况且,杀手做久了就会对杀意格外敏感,而我总有一种感觉,无花似乎并不想杀楚留香。 但是那个女人却含糊不清的告诉我,其实,并不只是楚留香,在大漠中,还有一个人也需要我……而我此去也一定会遇到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那个让我的命运有了改变的人,而那个人被石观音毁了所珍视的东西,此刻更是受到石观音的伤害逼迫,正承受着巨大的孤独和痛苦。 ……其实我并不相信她的话。即便是普通人,只怕也很难相信一个来历神秘意图莫测的陌生人所说的这种近似呓语的话,更何况,我原本是个杀手,若是当真那么容易轻信,也绝不可能活到今日,但是……我还是入了大漠。因为我仍然记得楚留香身边那个姓叶的女人所暗示过我的——如果哪一天有人来让你去救或者帮楚留香,那一定不是楚留香的意思,一定是无花在背后指使的。 如今……果然正如我猜测的,他们两个的确不是如其他人人所想的那么简单,而无花……他却比我所想的还要更加的重情谊。 这世上的仇恨本就比恩情更难以让人忘却,所以世人常常会忘恩负义,却总是将仇恨一代代传递下来,而背叛显然是所有仇恨之中最难以让人忘却的一种,可无花明明自己也被威胁着,压迫着,却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传信给他的朋友去帮助他……不论楚留香对他如何,无花却终归是视他如知己的。 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即便是像我这样的杀手,也忍不住感到由衷的羡慕。一个杀手本不该拥有朋友,更不该奢望拥有朋友,像我这样的人,原本就该隐于黑暗之中,被所有人忘却于记忆的角落,却不想在我最为狼狈落魄的时刻,这世上却仍然有一个人还记得一点红,记得我…… 所以我去了,即使主使的那个人是无花,即使我已经知道了石观音究竟有多么可怕,但是,哪怕明知必死,我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石观音,被他的母亲一步步的逼入深渊。一点红如今剩下的,也只有这一腔热血了。 只可惜最终重逢之时却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不但没有什么感人的场面出现,甚至在看到无花的第一眼时,我就连作为一个杀手所应该具有的那种足够的冷静都没有表现出来——就在无花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之时,不知从身体的哪个角落里,竟然突地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让我在一瞬间连自己正在同人交手都忘记了,几乎连想都没有想,第一反应就是飞快的腾身向远处窜了出去……而等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之后,眼前已经站着正在微笑的楚留香了。 ……若是有人能见到此刻的楚留香,一定不会再怀疑他同无花之间的情谊——毕竟,并不是谁都能劳动堂堂的盗帅亲自出马来逼债的。 无花终于来到了我身后,不知为什么,我忽然不太想转过身去见他……我几乎完全可以想象的到,他现在的心情一定不会太好——不论是谁,在乍一见面,就被当做像是遇到瘟疫一样避之不及,心情都绝不会太好,而我对此却全然的无话可说——多年的杀手生涯不但让我形成了敏锐的直觉,更让我养成了完全信任本能的反应。为什么在见到无花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这一点我心里自然明白,只是……在这之前,就连我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的骨子里竟是如此的爱财…… 原本,我还一直自觉,虽然自己并非好人,但至少,自信仍然还是称得上一句重情谊轻生死的,而钱财在我眼里,更本就是不值一提的身外之物。然而今天,我的自信却在事实面前全然的崩塌了,还是在无花的面前……相比于他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忍辱负重,宽容忍让,实在让人格外的无地自容。 我抬起头,对面之人的面孔很陌生,但是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一定就是无花——这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拥有像他那样清澈平静而又特别的一双眼睛了,也绝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会用他这样的眼神,来看中原一点红。 我下意识的仔细观察了一下,即便明知眼前的人就是无花,但他的脸看来却是毫无破绽——易容术……我忽然想起,无花虽是大名鼎鼎的妙僧,但我却是从未听闻他精通这些小道,反倒是楚留香却是武林中出了名的此道高手,甚至同我初次见面时,就是易了容的。而两人是一同出现的……看着自发际一直延伸入衣底的那些看上去真实无比,却与无花真正的皮肤绝不相似的那些“皮肤”,我忽然有些后悔把眼睛练得如此锐利了。 无花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但是在有些狼狈的把目光收回来后,口中一句一句的对答着,我却几乎完全没有过多注意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脑中只是不住回响着两个字——思念……我真的是一直在思念无花?! 一想到这两个字,我就觉得好像忽然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背上都凉飕飕的。这么一说,我想起无花的时候,似乎的确要比想起楚留香的时候多对多……虽然我的确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这段时间的流浪,我也是去过不少酒楼茶楼听书——“黑手”会派来追杀我的必定也是杀手,而一个杀手,大抵也是很少有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下手的。 想起那些说书先生们说起女子动了春心时的那种绘声绘色的样子…… 时不时的就会想起那个人?妙僧无花的事是最近武林中最为出名的一件事,不管到何处我都能听见有人在议论他,然后,我也就自然而然的也跟着想起他来了,这倒也罢了,可是我现在一摸到钱袋里的银票就会想起他,看到乐器店或是那些青楼女子指下的琴,都会想起那天他高高扬起手中琴时嘴角的那一抹笑,甚至就连在街上看到一个光头的都会想起那一晚眼中那光辉璀璨的弧度…… 至于见到对方的时候会心跳加速极度紧张面红耳赤……似乎,自从认识无花的那一晚开始,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会下意识的心跳加速,刚刚听到他的声音时,已经不止是心跳骤然加速了,我甚至紧张到第一反应就是立刻避开不敢见他,就连刚刚,都是没说上几句话,我就开始呼吸困难面上又热又涨…… 当然,这些感觉若用其他的理由也能解释的通,但是,我还曾听说过,动心之时,有的人甚至会感觉对方也对自己有意,就好像我经常会在无花的目光中看到某些正常男人的眼中绝不会有的东西……我觉得自己好像都已经分不出那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只是我自己生出的幻觉了。我不想承认自己竟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更不想自我陶醉,可若是真实的,以无花的武功,手段,再加上如今的情况,他已然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顾忌,他已经完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了……那他究竟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出手? 可我并没有想的太久,此时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也并不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去想这些——不论是谁要对上石观音,恐怕都很快就不会再有空闲想这些了。而我很快就同楚留香和姬冰雁一起,故作中计被带进了石观音的那艘沙船里。但是石观音并不在,在的只有把自己打扮的獐头鼠目惹人厌弃的南宫灵……似乎他们兄弟两个,都喜欢把自己好的一面遮掩住,就好像他的哥哥无花,也总是把自己重情重义的一面遮盖住,从来只以冷酷狠毒的一面示人。 但是南宫灵却说出了我从没有想过的话,他说,无花曾说过,他若是女人,就会嫁给我……我知道,南宫灵很有可能不过是在嘲笑讥讽我们,但即便如此,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而这个时候,南宫灵的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无花也在?! 若他说的话是假的,以无花那种高傲的性格,南宫灵也绝然不敢在他还在的时候胡言乱语,可若南宫灵说的是真的,无花却突然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忽然又想起了无花看我时的那种眼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绝非楚留香那样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不但貌不出众,甚至就连说起话来,也远远比不上楚留香的谈吐风趣,妙语如珠,但是无花看我的眼神,却是一直都比看楚留香的眼神要感兴趣的多,而南宫灵刚刚说,无花说我老实……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但即便是朋友,我也不得不承认,楚留香的确不那么“老实”……难道? 我立刻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想,这种自我陶醉一样的念头哪怕生出一丁点都是对那月下超凡绝俗的白衣僧人的亵渎,而我绝不能容忍自己去亵渎那样一个重情重义真正高洁的人,毕竟,他已经牺牲的足够大,也已承受了足够多的痛苦。 而我又听到南宫灵在说,他一提起姬冰雁便是“身家颇丰”四个字……爱财之心世人皆有,甚至就连我这自以为从来都视钱财为身外之物的杀手尚且爱财,但是真正能够如此坦荡无伪的直言自承,至少也当得起一句真性情,而我,却是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的自以为从不在意钱财。 而后却又是一声低咳阻止了南宫灵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他却是连自己的这种真性情也不想让人知道…… 我觉得,我或许需要重新认识一下无花了——他或许爱财,或许好色,但却也对此绝无虚伪矫饰之意,那种赤诚坦荡的真性情实是让人不由自惭形秽。更何况,是人都难免会有缺点,但是像他这般瑕不掩瑜,缺点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人却也无疑是凤毛麟角。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本不想自我陶醉的,但是,在所有人都为石观音的容光所摄时,他却单单只弄醒了我,而在曲无容出现时,明明所有人也都在看着她,但他却自始至终只关注着我看她时的反应……于是,为了那落在身上的目光,不知为什么,我竟是一眼都没有多看那个曲无容。而石屋之中,我更是忍不住同姬冰雁说了许多的话,而那些话我原本却是绝不会说的,更遑论,那种听上去简直遮掩不住的酸涩语气,简直让我自己都难以相信竟是出于自己的口中。 但是,我已经无法再说服自己,无花确实别无他意了——若说转折处他突然飞扑出来是为了救曲无容,不惜用稀少到摸遍了全身才找出的那一丁点伤药来为我治伤只是出于相救之德,甚至随后的拒绝我相助也不过是因了朋友之谊,或者是骨子里天生的那种善良秉性,那么,究竟又是什么,会让他居然一直抓着一个既不英俊,也不潇洒的男人的手指久久摩挲不放? 一片混乱中,以前听那些说书先生说过的那些桥段忽然又涌了出来。 他们说,有些男人,专门喜欢捉弄欺负自己喜欢的人,借此来吸引对方的注意,或许,正是为此,我才会莫名的在石屋中对姬冰雁说了那些原本我绝不会说的话。可如无花这样的人物,他本该匹配一个更加美好的女子,比如那个曲无容——她虽然容貌被毁,但却仍然很美……我没法子像楚留香一样,说出许多诸如风骨,风神之类动人的词汇,但是,我是真心觉得只有那样一个女人才配得上那样超凡绝俗的无花,也只有像曲无容那样坚强的女人,才能真正的理解无花那被深深掩盖在爱财好色的外壳下的骨子里的那份善良与坚强,也才能真正的明白,在那冷酷而又不近人情的面孔下的是一颗多么重情重义的心……而不是恶名累累的中原一点红。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一切终了,断垣颓壁,我默默的站在一片废墟之上。石观音死了,无花却也死了,同样的尸骨无存。而只有到了这一刻,我的心底才真正的升起了一股明悟——这世上有些人,他的好意,他的深情,往往都是被层层掩盖住的,而无花的人生中,又有着太多的不得已。 无花的确杀了很多人,但是任谁有了石观音那样一个母亲,又有着像无花一样的孝心,都一定会像他一样痛苦而且两难。像他那样高洁的心性,又是自幼向佛,一双手沾染上浓黑血腥的时候,一定也格外的痛苦,可他仍旧不能不继续做下去——不论石观音有多么狠毒,也终究是他的母亲,不论南宫灵有多么无能,也终究是他的弟弟。而一个孝顺母亲,疼爱弟弟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真正狠毒的人? 无花的确用琴把我打晕过,但那是我意图杀他在先,楚留香将来在后——而就我所知道的楚留香,他是个极其重视法律的人,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如果不是无花把我藏到了舱底,等待我的只怕就是官府的刽子手了……而以中原一点红的名头,斩立决几乎是必然的。 虽然无花也的确逼我写下了巨额的欠条,但是回想至今,却从未真正向我讨要过一文,反倒是我却由此决心退出组织不再做杀手,甚至像我这样花起钱来毫无节制的人,手中也攒下了几百两银子,而付出这一切,用心如此良苦的无花所能得到的,却不过是欠条上一个不断上涨的数字,和一个贪财的恶名罢了。现在想来,以无花平时的吃穿用度,花起钱时的那种毫不在意,就算是姬冰雁,看上去都比他更像是个锱铢必较的悭吝之人。 而如今,杀人无数本该恶贯满盈的中原一点红还活着,甚至就连比他更加悭吝爱财的姬冰雁亦是毫发无损,可却偏偏只无花得到了这样的结局……这世上,为什么像无花那样的好人总是死的这么早? 96、一点红番外:命运(三)完 大漠里的风沙总是干燥而炽热的, 就像是想要刮去人体内的每一丝水分, 让每个生活在大漠中的人都绝不好受,但即便是吹着那样的热风,我的心里却仍旧是轻松而愉快的——杀手的生涯并不是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 充满了神秘而残酷的魅力,一个杀手, 更多的时候所需要面对的,是忍耐, 忍耐饥渴, 忍耐各种各样恶劣的环境,以及,对于死亡的觉悟。 所以, 不论多么严酷的环境, 多么可怕的对手都已不能让我倒下,因为, 我已经有了朋友, 而友情总是最能够温暖一颗冰冷的心的,尤其这朋友是楚留香,还有……无花。 脚下已经不再是大漠中所独有的那种绵软炽热却一望无际的细沙,吹在脸上的风也已不再是大漠中那种干燥的仿佛能让人的脸都龟裂的热风,但是有些浑浑噩噩的踏上归路的时候, 我仍然觉得如在梦中。这短短的一段时间,我经历了生死,惊变, 以及噩耗——我仍然记得,在听到无花死讯的那一刻,我的心有多么的冰冷。 人总归要死,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而离一个像石观音那样的女人太近的男人,更是离死亡也绝不会太远,哪怕那个男人是她的儿子。可是我自以为早已见惯生死,但在那一刻,我的心里却仍是冷透了,冷的仿佛骨子里都冻结了,每一滴的鲜血都要凝成了冰——当一个可怕的敌人的死讯伴随着朋友的死讯一同传来时,有多么巨大的喜悦,也就会有多么强烈多么深入骨髓的痛苦。 无花是因他而死的,我知道。尽管楚留香并没有说,但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本就是不必开口的,朋友之间往往更是只彼此对视一眼,便已能心生默契。更何况,在得到无花的死讯时,他那异样的沉默也已经足以说明一切……像楚留香那样的人,有很多痛苦都是永远也不会被表露出来的。 石观音究竟有多么可怕,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永远也想象不到的,但是我仍然可以凭借直觉确定,我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甚至她所拥有的,也绝对不是楚留香可以战胜的武功,尤其石观音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像石观音这样的女人,她的美丽对于男人来说,本身就已经是最可怕的一种武器了,而对楚留香来说,这件武器毫无疑问已经足以致命。 但是风流如楚留香却最终也没有接受她的诱惑……我并不奇怪。不论石观音有多么美丽,多么令人不可逼视的魅力,只要想起她的儿子,那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甘情愿的堕入地狱的魔力也就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即使没有琴音相随,他那沉静安详,几如佛祖拈花般微微含笑的面容也足以洗涤人心底那如火狂焚的污浊之念了。世上或许再没有如石观音与无花这般奇特的母子了,一个直如黄泉深处残酷的魔花,另一个却偏偏像是不染凡尘的仙灵…… 即使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武功并不与我相差太多的楚留香,却仍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同石观音两人做殊死的决斗。我并没有阻拦,因为我也已经做好了死在这大漠中的准备——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杀人与被杀本就是再平常不过,能够不必像条野狗一样孤独的死在路边的臭水沟里,能够交到像楚留香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能够一死以酬知己,已经足够,所以无所畏惧,哪怕那个人是无花的母亲…… 但是,即便自知绝无可能对石观音真正造成什么伤害,我也仍旧心中有愧——无花对我并无一分不好,而我却……不论用多么完美的借口来狡辩,我意图伤害他的生身之母始终是事实。我几乎可以想见,这对像无花那样的生性纯孝之人又会是多么大的打击……他一定会后悔当日的手下留情,但,若这一番还能活下来,我很乐意死在他的剑下——一个人若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虽然我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也已经准备好了要以死赎罪,但是事情的结局却仍旧出乎了我的意料,甚至是所有人的意料——楚留香活着回来了。但是这一次,敌人的死亡和朋友的生还并没有给我带来喜悦,甚至就连他自己也并不见得多么为之欣喜,因为他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无花死了。 我看得出,楚留香浑身上下绝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毕竟是个杀手,而这世上也绝没有人受了伤还能瞒得过一个优秀的杀手,哪怕那个人是盗帅楚留香。但是,就在他单枪匹马的闯入了石观音的地盘之后,却仍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反而像石观音那样可怕的女人,在楚留香的手下却死的这么容易,甚至都没有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痕,而原本武功高强,甚至本不会因此事受到任何损伤的无花却死了…… 除了两个当事人,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那个没有石观音的允许,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踏入一步的地方……不,在这个大漠中,或许还有一个人是完全可以无视石观音的禁令闯进去的——因为他有着这世间或许无人能够匹敌的武功,甚至还有着这世上少有人能及的智慧。而且我看得出,他一直都是个内心美好,对生命充满了热爱的人。……所以我绝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真正杀得了他。若他会死,那一定是受到了什么逼迫,联系这段时间所发生的这些事,真相已经呼之欲出——自古孝义两难全,到了这个地步,他所能选择的也只有死亡了。 而石观音最终身死的结局……直到最后一刻,站在如此艰难而痛苦的立场上,他也仍然不负天峰大师多年来的苦心教诲,终于选择了大义灭亲吗?……我知道,无花就如说书先生们所说的那样,貌柔心壮,虽然外表翩然如仙,骨子里却着实是个顶天立地绝不逊色于任何人的伟丈夫,我绝不该有此想法,而在武林中臭名昭著的杀手一点红更没有资格生出这种想法,但是在这一刻,我还是不由的为他感到……心疼…… 作为他的朋友……哪怕是并不为他所承认的朋友,我都绝不能让他曝尸荒野,但是……无花不在。 在碎石嶙峋的废墟上,盯着烈如毒火的阳光,我细细的翻看过每一具横陈在地的尸体,甚至透过重重血污仔细触摸过那些已经肿胀变形流着污血浓浆的尸体的面孔上的每一个细节,但是其中绝无一个是无花,甚至有很多在我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绝非无花了——无花的皮肤没有那么黑,皮肤的触感也绝不会那么粗糙……甚至就连腰身也比这些被杀的谷中女子要细上一些。 可没有发现无花的尸体我也并不觉得多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或者无花的尸体或者已经被深深的埋入了废墟之中,不见天日,或者,他还活着,却假死遁走…… 若是后一种情况,却让我只觉得更加的愧疚,因为那意味着过去的我自始至终都完全的误解了他——如果他真的像我想的那么爱财,这一刻又为什么要假死?石观音遗下的财物无数,但一个死人显然是绝不可能把它们取走的,而一个死人更是绝不可能再来讨债的……哪怕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死人,也已经完全失去了讨回债务的理由,而这一点,以无花的聪明,是绝不可能想不到的,可他却轻轻松松的就放弃了……果然,他的爱财,也完全只是为了我……为了他的朋友而刻意装出来的吗? 太过优秀太过完美无缺的人本就会很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然后敬而远之,而无花的身世偏偏又是如此的离奇坎坷……每个人都有拥有朋友的权利,只是或许在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委屈了自己太多…… 可惜我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杀手或许已经足够,但是在猜测无花的心思上,我一定比不上另一个人——而此刻,面对着满地鲜血,一旁的楚留香面上却是毫无悲戚之色。若是旁人如此,我此刻或许已经同他割袍断义,但是此刻楚留香的表情却反而让我的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他说,无花没有死。 他的理由十分充分,而他更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但是对我而言,一句就已足够。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楚留香,其实他的心里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这里是大沙漠,而人是不可能挡得住天地之威的,但是我情愿相信他的话——能够不必带回无花的骨灰,甚至是只带回他的半片身子,我也已经十分满足了……虽然楚留香是我的朋友,但我也绝对不想和他一人一半。 而如今,已经很好。虽然我们没有得到足够证明他还活着的证据,但是也同样没有真正的见到无花的尸体,而我们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希望。 临别之际,楚留香本想让我跟他一起走——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而楚留香关于那位曲姑娘的暗示也被我拒绝了——她应该去追求属于她自己的爱情,也值得比我更好的男人,而不是退而求其次。更何况,一日不还清欠无花的债,我也就一日都不会有去照顾一个女人的心思。至于无花,我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希望他真的是个恶人——如果好人注定不长命,那么我宁愿他恶事做尽。 离开大漠,我开始继续流浪,追杀永无止尽,但是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忍不住去看看那个地方的寺庙……和寺庙里的和尚,然后,再捐一些香油钱——如今我也只能从哪些顶着一个光可鉴人的脑袋的和尚们脸上的笑容,来想象无花收到银票时那优雅动人的微笑了……哪怕石观音留下的那遍地的分毫未被人取用的金砖已经让我明白,无花其实根本就不爱财。 虽然这世上绝无第二个妙僧无花,但是看到那些光亮圆润的脑袋,总是会引起我很多美好的回忆——自相识以来关于无花的那些美好回忆。对于一个几乎自记事起就已开始学着如何杀人的杀手而言,那些已经是足够美好的记忆了,所以就连那些和尚在接过我递过去的香油钱时,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狂喜和见到冤大头时的那种兴奋,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能让我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无花让我写欠条时,那种成竹在胸的从容不迫,以及脸上那种耀眼的动人光辉。 虽然我一直都有一种感觉,我和无花之间不会从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但我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天竟会来临的这么快。 组织派来追杀我的人不断失手,终于,“黑手”派人传给我一个消息——只要我再出手帮他们杀了一个姓林的人,从此就再也不追杀我了。我同意了。我知道,能让“黑手”以放弃追杀我这个背叛者为条件来杀的人必定不会简单,而且,有很多优秀的杀手也都是死在了“最后一次任务”,但是我还是去了,因为时至今日,组织能派来追杀我的,已经只剩下了“黑手”,而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同教会我用剑的人做生死之搏。 然后,在这最后一次任务,我果然失手了,对方的反应比我更快,手比我更稳,武功也比我更高,几乎是一瞬间,我毫无反抗能力的就被制住了,然后,身下绵软的床褥上就传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无花!我的脑海中几乎在一瞬间就闪过了这个名字,果然,在下一秒,一只雪白修长的手就抚上了我的下巴……一如我想象中的柔软细腻。只是,虽然在发现他真正的实力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天,但是在他真正抚上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然后下一刻,一把剑就紧贴着我的喉咙深深的刺进了下方的床褥中,在颈间弥散开逼人的寒意……我不需要紧张了。 我都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竟然已经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一身在黑夜中简直如靶子一样的白衣,身上的杀气排山倒海……即便是像我这样杀人无数的杀手,身上也绝没有如此强烈的杀气!只是无花在骤然重逢后,那无意识的真情流露固然让我感动,但可惜身后的杀气却让我完全无法全心的沉浸在这重逢的喜悦当中,但这其中最让我感到屈辱的是,面对着那个男人,无花却是以一种保护弱者的姿态在维护着我……曾几何时,堂堂的中原一点红竟沦落至此了! 但是我终于没有动手。因为那个陌生的白衣人虽然来历莫测,但很显然同无花关系非浅……无论如何,一个人都绝不该让他的朋友为难。只是不知为何,哪怕他面上始终淡漠沉静,一派超然物外,可隐隐的,我却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个白衣人似乎对无花有着某种强烈的企图……并无恶意,但却又极有可能伤害到无花的企图…… 这次重逢,无花的反应证实了我过去的猜测——他总是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表达着自己对朋友的感情。一个连自己母亲遗下的足有成千上万两的金砖都不屑于取用的人,却偏偏要斤斤计较一张不过数万两的欠条……而他一边想尽借口将欠条上的金额翻倍,一边却又从未问过我是否能够拿出足够清偿的银两……即便并没有做过杀手,但以无花的聪明也是绝无可能不明白,一个出名的杀手的出手价究竟会有多么高——“若求杀人手,但寻一点红”,中原一点红这个名字,并不仅仅意味着任务的成功率,也意味着天价的酬金。 可无花最终却只字未提,只是想尽办法要让我留下,甚至不惜借此提出让我做护院——若是从前还未真正了解无花真实本性的我,必然会以为他是在故意折辱,但是现在,我又岂会不明白他的一番好意!“黑手”交给我的这“最后一次任务”也被我放弃了,接下来我所要面对的,必然是比之前更加可怕而无休无止的追杀。而这个世上,显然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愿意接纳我的地方能够比无花的住处来的更加安全,而且也再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比一个安稳而又收入丰厚的工作对一个除了杀人再无旁的谋生能力,而且已经山穷水尽的杀手更重要。更遑论,名义上被派来“训练”我这个护院的剑法的,是那个来历神秘,但剑法却足够高明的白先生。 无花并不是楚留香,像他这样一个朋友的好意并不是能够推拒的了的,况且我也确实已流浪的太累……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比无花的身边对我来说更有归属感?更何况,无花此刻仍然需要我……即便我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绝非那个白先生的对手,但是明知无花正被他虎视眈眈的从旁窥视着,我也确实无法安心离去。不过,我终于发现了无花的一个缺点——他的心地太善良,心思太纯净,对人也委实太过包容…… 那个姓白的男人对我说的话我自然听明白了,所以也才格外的愤怒——无花对他推心置腹,视为挚友,不但供给食宿,甚至就连一身穿戴亦是尽善尽美无可挑剔,可那姓白的却反而当面诬陷于他……如此怎配做他的朋友!如果不能把他视为最好,何必相交,可若心中觉得无花足够的好,却又在他的朋友面前诋毁他,这岂非是两面三刀之辈! 可即便面对此情此景,无花却仍旧闭口不言,甚至强颜欢笑……一时间我只觉得心中更加不忍——连这样的人都要强自容忍,可以想见,无花曾经受过多少委屈,他的心里对朋友又有着多么强烈的渴求! 我终于留了下来。一个人一生中总该为自己的朋友做些什么的,而相比于渴望友情的无花,我那点点自尊简直像是路旁的石头一样不值一提,而只有在留在他身边之后,我才终于明白,无花的用心有多么良苦,他为了朋友所付出的又多么的多…… 杀手总是死的很容易,所以我的银子往往都会花的很快,而且花的莫名其妙。但是自从我开始欠下他的债以来,我已经不会再无所谓的花掉那么多的银子……即便他不要,这些也始终都是无花的。更何况即使手中有着无数的银子,我也不可能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享受,但是自从做了护院之后,我才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享受……更何况山庄里即使来了不怀好意的人,也并不需要我动手——那个姓白的男人总会先我一步出手打发。 无花仍旧很喜欢捉弄我,只是如今我已经明白,在他那张高洁出尘的面容下,是一颗多么寂寞多么渴求友情的心,而这也让我明白,他究竟有着一颗多么纯净不染世情的心——就像那些说书先生们所说的那样,只有赤诚如纯真稚子,才会采取那样的方式来博取他人的好感。一点红本就是出卖剑的杀手,无花却是从不沾染红尘的仙客,但如今,他却宁可放下尊严,自己出面行医,也不让我重操旧业……如此情谊,一点红也唯有竭尽全力去阻止那白先生的企图能报了! 只可惜,我渐渐发现,无花还是被那个白先生所引诱了。我明白,同他那超凡脱俗的仪表,高臻绝顶的剑法相较,不能自谋衣食需倚他人为生这一点委实太过不起眼,而他那卓然不群的气度,也使得那多疑善妒的脾性显得并不多么难以让人介怀,而爱情,又总是很轻易的让人蒙蔽了双眼,蒙蔽了神智,只是,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心地那样善良纯净的无花,只因为那个白先生所惑,而就此堕入深渊…… 在无花的身上,有着我所能想象到的一切美好,甚至在我们漂流在海上,前途渺茫几至绝境之时,仍能心如铁石一般的坚定——杀手需要忍耐饥渴的时候绝不会少,但在那个时候,就连我都忍不住要为绝望所动摇,更遑论那些在穷文富武的铁律下长大,又富有到足以到蝙蝠岛上去求购秘密的武林大豪们?但是在那些喝光了自己棺材上的淡水的人一双双饿狼般渴求着淡水的目光的凝视下,无花的面上第一次敛去了笑容,但是那坚毅沉静的神情,却是坚决的阻止了那些伸向我们棺材上上的水——没有阻止那些人喝他们的水,是因为他明白焦渴的痛苦,阻止他们喝我们的水,是要为他们留下最后的生命之源……或许,也是为了我…… 像这样的无花,他的身边却几乎没有能够配的上他的人——南宫灵是他的亲弟弟,楚留香虽然英俊潇洒却太过风流没有定性,而那个白先生为人两面三刀,却不但衣食要倚靠他人,甚至还起了二心……或许无花看人的眼光才是他唯一的缺点——无花并不能明白,他需要的其实应该是一个足够沉稳坚毅,虽寡言却专一不移,或许并没有最强的武功,却能够自食其力,也愿意为了他而无怨无悔的努力养家,而且不惜为他去死的人……尤其是能够永远都将他当做最好的人! 97、楚留香番外(一) 结识无花实属偶然, 但不知为何, 就在他回眸转身的第一眼,这翩然出尘的妙僧便让我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恍如隔世。 我当然知道,这种感觉不过是我的错觉——即便他不是一个和尚, 像那样一个生的这般形容优雅,五官精致绝俗到了极处, 却丝毫不染人间烟火气的少年,我若是在别处瞧见过, 一定是再也忘不了他的。不过这感觉当真不坏, 尤其是在对面那个穿着一身月白僧衣的少年僧人完全转过身来的时候,就更加的令人愉快了——这实在是个温文尔雅的简直让人生不出一丝厌恶的人物,特别是在他的嘴角轻轻含上浅浅的一抹笑的时候, 必定能让许多的女孩子都脸红心跳……就连我好像都有些心跳加快了。 只是我之前虽从未见过人品这般出色的少年僧人, 却也还是听说过在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妙僧无花的——据说这人本是佛门中的名士,当今少林弟子中的第一高才, 不但琴弹得好, 画画得妙,就连诗也作得令人销魂,如此妙人,我自然是感兴趣的——其实绝大多数的武林中人都不知道,盗帅楚留香也并不是只对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才会感兴趣的……尤其听说这和尚还烧得一手好菜。 不过今天我才知道, 这无花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绝,就连人也是个妙人——不是哪个和尚都能化缘也化的如此从容不迫的,更遑论如此风采……据我所知, 少林寺虽是清修之地,但是却也不是所有的僧人都能做到四大皆空的,不然也不会我只是偶然兴起,想要去给佛祖上个香,就随随便便的都会少说排出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和尚列好阵势来欢迎我了。而这一点,眼前的这个无花却显然是做到了——面对满地金玉眼底却无丝毫贪婪之色,清澈的双眸下只有发自肺腑的诚挚微笑以动人……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已经像是一幅最美好的画了。 身着月白僧衣的少年僧人眉目安详,笑如春风,明明是在化缘,意态却宛如万家生佛,如此美景,我却忍不住生出了一丝遗憾——若还有鬓边青丝当风,这微光中不染纤尘的少年僧人看来,就更像是神仙中人了。 遇上如此人物,不上前去结识一番实在令人遗憾,只是,看着他竖掌胸前,一脸宝相庄严的在轻声诵经,却仍不忘对每以个在他面前投下银子和铜板的善男信女们颌首微笑——不论施舍的钱财多寡,每个人都会得到他的微笑致意,不论贫富美丑,他脸上的笑容都始终真诚而不减分毫……这少年僧人此时看来,倒真有几分大德高僧的意味,只是却也让我生出了几分不可上前打扰亵渎的感觉。 只是楚留香纵然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还好这世上总还是有些不解风情之人的。很快,一伙这个地头上的地痞混混们就闻讯赶了过来,而无花也终于被打断了诵经声,也让我心下也忍不住松了口气——他诵经的声音当然是悦耳好听的,只是他诵起经时的那种宝相庄严,在阳光的映射下,整个人甚至会让人有种佛光普照的感觉……一时间,我几乎隐隐的看到他的脑后仿佛泛起了一轮光圈。 ……伸手制住那想要亵渎佛子的地痞,我这才迎上正抬眼看向我的这位白衣妙僧——毫无疑问,他有一双极好的眼睛,黑白分明,湛湛有神,只是,让我所没有想到的是,这刚刚被我旁观了许久,面上一直是一片祥和之气的妙僧,目光却并非如我之前所想那般全然的温润柔和,眼底反倒是隐隐的藏着一股凛冽的锐意,让我不由的想起前不久所见到的另一个人,一个前不久我在酒楼前遇上的人。 那天我本是在酒楼等南宫灵。原本我与南宫虽是好友,却也不会动不动就总是跑来找他的,毕竟丐帮的任老帮主如今年纪渐长,身为丐帮上下默认的少帮主,像南宫这样的人自然是会变得很忙的,只是最近也不知为何,却总有些自己就架着舟找上门来的年轻女孩子。 虽然被这样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喜欢,可谓是任何男人都求也求不得的好事,但若像这样的女孩子变得越来越多,而且来了就一个也不肯走的话,那就说不上是什么好事了——在任何一个地方,邂逅一位喜欢着自己的年轻美丽的女孩子都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若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遇上一群,那就非常要命了,尤其是当我瞧见蓉蓉、红袖和甜儿她们三个的表情时……所以我立马就来济南访友了。至于其他,对上一群既不懂武功,心性又很单纯的女孩子,我相信蓉蓉她们三个是吃不了亏的。 不过若不是来见南宫灵,我也不会遇上这样一个让我觉得不再无聊的人。 说起来,那人同我眼前的这位看起来一派温文尔雅的妙僧可谓截然不同,无花面容白皙俊秀,那人却是一脸黑黄,塌鼻小眼;无花身材修长皎如玉树,那人却是生了个水缸一般的腰身;无花气质清雅脱俗,那人却是……冷傲孤绝?原本一个人若是生的像他那般相貌,心底无论如何只怕也难免是会有几分自卑的,但看那人通身的气度,却简直好像是把自己看作了天下第一美男子一般,那种不自觉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骄傲自负之意,就好像旁人只是能瞧上他一眼,都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 我虽是游遍大江南北,但像这样的人物,却也是平生第一次瞧见。他神情中的那种骄傲的理所当然的感觉,简直让我要忍不住以为如今的世道已然变了,像他那样的才是如今人们心目中的美少年,佳公子,而生的像楚留香这样的已经变成了人见人厌的丑八怪。只是那人虽然生的简直让人看上一眼,都会忍不住想要去挖自己的眼睛,但是那一身的清冷孤傲却偏偏惹得人忍不住想去看,不过若非如此,我也看不到那双冰冷锐利,深如寒潭的眼睛。 没错,如剑锋一般的冰冷锐利,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个人一定是个极特别的人。有这样一双眼睛,这个人的武功或许未必极高,但是他的心智却必定极其的坚毅,再加上他那一身原本绝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气质,我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人极有可能易了容……我实在是不愿意相信,生了那样一双眼睛的人,会偏偏生了这样一副相貌。只是,若这张脸当真是易容出来的……我刚在他那一张脸上,易容术可能看出迹象的地方细细瞧了几眼,就觉得眼睛都是一阵抽搐,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刺得生疼……这人倒也真是特别的很。 只是看了许久我却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破绽——那张让人看了会觉得眼睛都在疼的脸,竟好像当真是他真正的脸! 这下,连我都不由的有些怀疑起来了。历来易容术的用途无非两种,一种是易容成一个某些人认识的人,另一种就是易容成一个没有人认识的人,而后一种通常都有某些原因,或者是为了隐藏本身的真实容貌,或者是不想引人注意,但这人显然并非是这两种原因——无论是什么人生了这样一副容貌,除非隐居深山从不出来见人,否则只要在武林中走上一遭,到了第二天,没听说过他的人,只怕都会比这世上不喜欢女人的男人还要少了。 而像这样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该有很多人识得他才对,所以,这人必定是易容过的……即使没有任何实证,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还好,擅于易容的高手虽然难猜,但是我看得出,他必然是个用剑的高手,而擅于用剑的高手,猜起来却容易的很。他整个人看上去虽然粗陋不堪,甚至就连一双手也肤色灰黄满是油垢,但是他站立的姿势,还有那种整个人同腰间的剑几乎浑然一体的感觉,都清楚的说明了,这人的剑法必定高明的很。而且他的眼睛虽然黑白分明,寒光灼人,但却还是能让人猜得出,这一双眼睛的主人,必定不会太年轻——因为这世间的诱惑太多,而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是绝难有这么一双冷静的眼睛……这世上有很多的东西,本就是只有时光的积淀才能得到的。 剑法高明,年纪又并不太轻,甚至从他的那双眼睛看来,本人的性格或许还有些冷,这么一来,有可能的人选就大大减少了……我的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薛衣人!只有当今的天下第一剑客,会有这样高明的剑法,这样锐利的一双眼睛,也只有当年出手狠辣的“血衣人”薛衣人,才会有这样冰冷淡漠的性情。只是以那个人的身份地位名望,又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甚至还把自己易容成这副模样?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也必定潜伏着一个巨大的麻烦!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最应该做的,就是当自己的两只眼睛是瞎的,赶紧喝完了酒就跑,而且跑的越快越好。但是就像江湖上有些人说的那样,或许楚留香真的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看着他静静的立在酒楼之前若有所思,我就忍不住冲他扬起了手中的酒杯:“这位兄台身如玉树,风采超凡,不知可愿与在下同饮一杯?” 我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为难。那人虽是易容成了那样一副容貌,但是单看他那一双眼睛,和通身的气度就知,他的容貌只怕绝对不差……即便他当真生的容貌不佳,单只凭他这一双眼睛也值得一交了。 他很快上了楼,我并不意外,一个若是拿真心对人,至少总是不会惹人讨厌的。而那人见到我的时的反应,也的确是一个高手在见到另一个陌生的高手时所应有的反应,只是当那人朝我细细看过来的时候,我忽然有点后悔了——他打量我时的眼神,似乎有点……一般男人看同性的眼神,似乎不会像他这样的……细致,而且即便是高手在临战前观察对手,似乎也不需要先看脸,再看腰、腿,然后眼底还闪过一抹似乎是……满意的意味? 一边维持着微笑,我一边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南宫灵就此爽约,直接跳窗,但是看着那人已经越走越近,再瞧瞧那双眼睛,也只能心下一叹——希望这人是女扮男装,或者,至少不要真的生成眼下这般模样。 女扮男装不过说笑而已,我第一眼就已看出,这人绝对不会是个女人……就算他当真是个女人,有这么高的身材,脸上又生着那样一双眼睛,我到时只怕也要有多么远就跑多么远。 不过,他的声音显然是刻意装出来的沙哑,那水缸般粗细的腰腹只怕也是故意弄出来的,而且只怕腰身还相当的细——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出,但若是高手自然看得出来……若是腰上的布条缠的不多,他腰腹处的呼吸起伏再微弱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人完全察觉不出。而且四肢的长度本就很难掩饰,即便确实是用缩骨功等特殊的武功改变过了,照他现下这种四肢的长度比例来看,本身的身材必定也是非常的完美合度的。 而再看他的面部五官,脸型相对容易改变,但易容之时,除非把原本的相貌完全铲平,不然五官的变化就还是会受到一定局限——比如,这人把鼻子弄得如此之大,而不是弄一个塌鼻子,必是原本鼻梁就不低;只是在眼上垂下一层松弛的眼皮来,却不是选择易容成眯缝小眼,必定是因为原本的眼睛就不小;一张嘴只是弄得嘴唇青紫爆皮却没有咧到耳朵根上,也必定是因为原本的嘴就生的不大……当然,这些其实也是可以靠易容术来做到的,只是会比前几种变化要麻烦的多——而若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容貌变丑一些,绝大多数人恐怕都不会乐意费这个麻烦的。 这样一看,这人只怕不但身材不差,就连脸恐怕也生的不差。不过不知为何,他在看见我后,除了一开始的那种满意之色,紧接着的就是一种莫名的敌意……可我仔细想来,却完全不记得有见过此人——无论谁见到那样一双眼睛,想要忘记只怕都不容易,更何况我平生从不杀人,想要结下这样的仇家想必也困难的很——不是谁都有决心有魄力把自己易容成这般模样的。那么,难道是……嫉妒? 说实话,这世上,喜欢楚留香的女人很多……其实我并不想自我陶醉的,但若一个人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还要过分的谦虚,还要总是妄自菲薄,那就未免有些虚伪了。而这世上,不喜欢楚留香的男人想必更多,遭人嫉妒于我来说也并不是第一回了,对于这种反应自然是熟悉的,更何况,能让一个男人在非仇非怨的情况下流露出那样的敌意,也就只有嫉妒了。 更遑论我还注意到,在见到南宫灵的时候,他的注意力明显集中了过去……不像旧识,却像是为他而来。只是我发现,他之前打量过我之后,似乎对我总有那么一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敌意,但是在用同样的目光打量过南宫灵后,看他的目光里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若说这不是出于某种嫉妒,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哪种原因让他对我和南宫灵两个的态度出现这样的差别。而且他这种反应,莫非是他自觉要胜过南宫灵,却逊于我? 心念一转,我故意开口调侃,却见他听着我说他眼带桃花而毫无异色——若当真是生的貌丑之人,再如何自负,这会只怕也难免会有些恼羞成怒之意,但是他的反应却是泰然受之毫无异色……薛衣人我虽从未亲眼见过,但却也听闻过他在武林中其实并不以容貌著称。想到此处,实在是让我看的也忍不住心下暗暗叹服,高手果然心志亦非常人可及。都道薛衣人剑法之高天下无双,而今看来,果然是盛名无虚——单看他对自己的信心,就可知他的剑会有多么的可怕了。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薛大侠的养气功夫似乎并不如我想象中的好,姜桂之性,依旧是老而弥辣,一言不合当即便要出手,而且只一击便制住了我和南宫灵两人的联手……好快的出手,好……一边强自运功压下.体内翻滚的异种内力,我一边却只想苦笑——同样是出手,身为主要目标的南宫灵只是被制住,而且看他的反应也是毫无痛楚之色,反倒是我,却被这般不客气的出手教训了一通…… 我与那位薛衣人前辈之前可谓素昧平生,就是想得罪也无从得罪的起,那么,果然是因为我刚刚议及他的容貌吗? 或者,想起他之前眼底的那一抹古怪的敌意——身处绝对的上风却无杀气也未下杀手,显然是并无恶意,可以他的武功,明明只需轻轻一点就能制住我,他却偏偏要只让我吃点苦头。而一个男人会这么做的理由……论武功楚留香自然绝非对手,论身家只怕这位薛庄主也不会看在眼内,那么,还能惹他嫉妒的……理顺了内力,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其实,我或许真的应该感激这位薛前辈没有顺手砸歪我的鼻子。 只是,这位薛前辈刚刚抓我的手似乎抓的太紧了些,而且抓的时间也长了些……不过他刚刚制住我反而让我确定了一件事——这位薛衣人前辈的手指当真是细的很。 不过我倒也可以理解这位薛前辈的心情——其实这种嫉妒或许在小胡和老姬心里也有,之所以从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大概是因为差距太大了。 98、楚留香番外(二) 南宫回来的比我想象的更快。 其实自始至终我就没有担心过他的生死安危——就算是那位薛衣人前辈此刻正妒火中烧, 但且别说像他那样的剑客, 通常养气功夫都高明的很,单看连我都不过是只略略吃了些苦头,就知道像南宫灵那种程度的就更加不会被如何了。更何况, 武功高如那位薛衣人前辈,如果当真要动手杀人, 也不必费这个力气把他掳走了。只是,南宫看起来却似乎并非全然无事——倒并不是说他看起来像是受了内伤……虽然他那一直涨红的脸色看上去倒确实像是内伤不浅, 只可惜我却早就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伙子了, 自然看得出,南宫这简直就是一副瞧见了心上人的样子。 而他的样子实在不难让人联想到刚刚那位易容过的薛衣人前辈……看来,我离喝南宫喜酒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不论什么时候, 朋友能够得到幸福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虽然我还从没见过大名鼎鼎的“血衣人”, 但就我之前在武林中听到过的传闻来看,刚刚那位薛衣人前辈的年纪已然不轻, 不过, 能有那样一双眼睛,和通身的气质,那位薛衣人前辈的相貌想必也应该不致让人失望才对。听说那位薛前辈膝下正巧有一个女儿,而瞧南宫的样子,都说女儿肖父, 想来那位薛大小姐也一定生的动人之至——丐帮的少帮主和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女儿,郎才女貌,岂非正是人间良配。 只是南宫回来之后, 除了一双眼睛眼神飘忽毫无焦点,就连眉头也在无意识的微微皱着,似乎除了那种动心之后的心猿意马,还带着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忐忑不安……良久,他忽然抬起头,用一种犹豫难决,又似乎想要寻求某种支持的语气迟疑着道:“楚兄……” 我微微一笑——不论任何时候,微笑总是更加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不论如何,楚留香始终都是你的朋友。”我并没有问他究竟在想什么,因为我看得出,此时的南宫,需要的不过是一份支持罢了。 而南宫灵这时候看上去也果然放松了下来,甚至整个人也似乎又有了勇气:“那,楚兄觉得我长得像……我长得美吗?” 我:“……”武林中人人都知道盗帅楚留香朋友遍天下,但这还是我第一次有种想要把朋友扔进水里,让他好生清醒一下的冲动——似乎从刚才回来的那一刻起,南宫就一直表现的和往常简直判若两人,完全没有正常过……我遇到过那么多能够让我动心的女孩子,也简直从来都没有像他这样不正常过。 ……我忽然很想见见那位薛大小姐。能让像南宫这样一直都很冷静理智的人都失常的女人,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但是我还没见到那位薛大小姐,就先一步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子。 那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自称是神医叶天士的孙女,但一手医术却与那位叶老先生截然不同,而且,她还不断旁敲侧击的暗示我去注意那位在武林中颇为有名的妙僧无花…… 我自然看得出来,这位叶姑娘似乎对我颇有几分好感,只是,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喜欢我的女孩子中,投怀送抱的有过,欲迎还拒的有过,甚至对我又打又骂,一见到我简直就好像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的也有过,但是,像这样一见面就拼命给我介绍别的男人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而且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绝对不是故意想要让我吃醋……难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已经开始用给自己的心上人介绍别的男人这种法子来吸引注意了吗? 虽然我也考虑过可能是比起让我的注意力被其他女孩子吸引,她宁可让我去注意男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目的达到了——会给自己心上人男人的女孩子实在太特别了。只是,她的那句“当今天下,谁的琴弹得最好?谁的画画得最好?谁的诗作得令人销魂?谁的菜烧得妙绝天下?”也几乎立时就勾起了我对无花的兴趣——精通琴棋书画才华横溢的男人已经极为少见,而很会烧菜还生得好的男人就更加的少见了……这简直比既生的美丽动人偏偏还很聪明贤惠的女孩子都要难得。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心,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个和尚……不过,若那个妙僧无花当真如她说的那般,倒也当真是个极特别的和尚,而对于特别的人,我总是很感兴趣的。而如今,我终于见到了这个特别的和尚,而且,不得不说,见面更胜闻名——他那抬眼时的那浅浅一笑,让我整个人都只觉好像瞬间恍惚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眉眼间的那种温柔慈悲之意,竟忽然让我联想到了观音。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只对女人感兴趣,也更关注女人,而往往都会把男人给有意无意的忽略,而如今我才知道美丽都是一样的,我实在不该因为对方是男人就错过。而对着这样一个绝俗的人物,我实在不能不想要赞上一句,但却知道无花必然不会高兴——佛门讲究四大皆空,并不以臭皮囊为意,而一个男人也多半不太喜欢别人夸自己生的美,更何况,这话若是换个长相不如他的来说还好,甚至换个生的可以和他相媲美的来说那效果就更好了,但是出自我的口中,却说不准还会被他当做是讽刺。 不过,手上捏着一只又黑又粗,而且还属于一个男人的手,我此时的心情却是极其的愉快——任何一个男人在英雄救美之后,心情都会是非常愉快的……虽然被我救的那个也是个男人,但是却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女孩子都要生的好看的多。 甩开手上的那个,将原本已经被收好的扇子,重新取出,轻展,意料之中的吓退了那帮地痞——这原本熟极而流的动作在对面那人的一瞬不瞬的目光中,我却是有意无意中做的格外潇洒,甚至连本应该一展而收的扇子都略略停了片刻,然后,看着他仿佛穿透扇面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我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看来,这妙僧无花倒当真不是个俗人——少林寺的和尚在看到我的第一眼还能不联想到藏经阁的,实在太少了。 如此妙人,我本想开口约他,却不想,无花比我想象中的却更加的主动——月下泛舟,星辉如雾,还有美人相伴,不管对我还是对他来说,都不可谓不是件赏心乐事。 无花果然就像那位叶姑娘所说的那样才华横溢,那一夜我踏水而至,只听琴音如泉,不绝如缕——显然这位少林妙僧,不止是精通音律,只怕内力也比我所见过的所有高手都要深厚,但是他的神情之温文,风采之绝俗,却足以让任何人都忘记这一点,而在如此月色下,他那双星子般的眸子投注过来的目光,却比美酒更加醉人……只是,我忽然发现,这位少林妙僧,似乎并不像所我听说的那样简单。 ……轻功太好的人,往往耳目也灵通的很——在与他谈笑之时,我清楚的听到了从船底传过来的一丝微弱的呼吸声,而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让我判断出,船舱里的,是一个男人,而且,恐怕还是个很年轻,很强壮的男人。 这呼吸声虽然微弱,但以刚刚我所觉察到的无花的内力来看,连我都能察觉,而这样一个男人,还正在他的身下,若说他没有发现,是绝无可能的,更何况,我还注意到,在那呼吸声响起的时候,无花不但没有解释什么,似乎还特意细细的观察了一下我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好像是在试探我的反应…… 白衣如雪,笑如曦光,面容如此俊秀,风采如此绝俗的少年僧人,半夜里,他的船舱里,却藏着一个年轻男人…… 我忽然觉得莫名的紧张了起来。笑容不变,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故作无意的试探了他一句,却不知是不是该说是意料之中的发现,这位少林妙僧,似乎真的对女人并没有什么兴趣——不是那种身为出家人对女人必然的避讳,我感觉的到,他是从骨子里就没有一个男人对女人所应该有的感觉。这不能不让我想起江湖上最近的传闻——不久前,神水宫宫主水母阴姬请了无花去神水宫宣讲佛法。 水母阴姬可谓是当今武林中最为可怕的女人,而一个能够将武功练到如此地步,又统领着偌大神水宫的女人,她不请少林寺的一众已届耳顺之年的高僧,却偏偏选择了像无花这么一个年轻的和尚——须知和尚也是男人,更何况无花还是个如此年轻,又生的如此出色的和尚,除非神水宫的女弟子们个个都生的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否则这简直就好像是把一头狼扔进了羊群里……当然,看无花的样子,也很有可能是把一只羊扔进了狼群里……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水母阴姬却做的十分放心,简直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无花除了是个和尚,同时也是个血气方刚,会喜欢年轻女孩子的男人…… 我觉得我好像已经明白为什么天峰大师会不选择无花继任方丈之位了。 过于聪明多才的人往往驳杂不精,但在无花身上却完全没有体现出这一点——或者说,即使他也同样的驳杂不精,他的武功也已经远远超出了同辈人。在武学的造诣上,无花即便还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怕与天峰大师也已经相差不多了。一个相貌俊秀聪明多才,武功高强而又温文尔雅的弟子,这世上没有一个师傅会不喜欢,而也可以想见,少林在他的领导下,在武林中的声名也必然能够更加的如日中天。 天峰大师实在该把方丈之位传给他的,只可惜天峰大师作为师傅可以喜欢这个弟子,但是少林寺的方丈却是绝不能有任何污点的——因为这世上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理解一个喜欢男人的无花的。 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我之前明明与他素昧平生,他却还是表现的好像早就已经知道我了。 而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无花都无疑是一个极优秀也极出色的人,而像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也往往必然会有些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显然无花也并不例外——我看的出,在他眼底柔和的光芒之下,是掩饰不住的高傲……所以,那些年轻的,美丽的,温柔的,可爱的女孩子们或许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只有男人,才能真正的打动他。 只是,我虽然能够理解无花的心情,但我喜欢的终究还是女人,所以当迎上他的目光时,我只觉得心情格外复杂——他实在是个很出色的人物,谈吐风趣,博闻强识,品味高雅,气度超然,一夜长谈,已经足够让他倾倒任何人,我当然也不例外。可以想象,若是错过了无花,我将来必定会后悔,但是我可以笑着祝福朋友的爱情,哪怕他喜欢的是个男人,可我却绝不想为了得到这个朋友而利用这份感情。哪怕我愿意委屈自己,但是……不论怎么看,无花都绝不是个肯居于下风的人。 心中有愧,他的目光就让我更加难以承受,所以,在注意到他的目光在一瞬间有了变化时,我立刻就开口告辞了——像无花这样聪明的人,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而像他这么骄傲的人,却就这么被我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几乎没有敢去想那船舱里的人在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听刚刚的声响,那呼吸声似乎不太像是青楼楚馆中的小倌那种柔弱的生息,可我也不想相信那样超然绝俗的无花会对良家男子下手。少林终究是名门正派,而且我看得出,无花也绝不是那种心术不正之人,不论他对船舱里的人做了什么,相信都必然有其原因,只是……那人却难免要为我所累了。 回去后,我又多次邀无花一起谈佛说法,想要借助佛法来劝化他,但是,佛法的力量还没有在他身上显现出来,我却开始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有些变化了。躺在温暖而干燥的甲板上,吹着微咸的海风,听着海浪的潮汐声,我的眼前浮现的,却是清风朗月下风采绝俗的少年僧人——忽而温文尔雅,忽而冷酷绝傲,这妙僧无花就好像一个掩在层层雾气中的谜一般,变幻莫测,充满了一种神秘的魅力。 只是自从那夜隐晦委婉的拒绝后,无花看我的目光就正常了许多,似乎所有的伤感,愤怒,羞恼都在那一夜被通过某种方式发泄了出去,但是我却反而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甚至一想起那个自始至终隐藏在船舱里的男人,那一夜他同那个男人之间发生的事,心里就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这一次,我又邀了无花,请他来了我的船上。 无花果然总是会给我惊喜——在天峰大师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会偷偷的喝酒,而且在我面前表现的极为坦然,而察觉到这一点令我的心情更是莫名的愉快,然后居然又老毛病发作,克制不住的说了许多本不该说的话。不过我很快发现,无花的手虽然保养的十分细腻,但在某些不惹人注意的地方,仍然看得出一些隐隐的薄茧,况且一个高手总是不难从切口判断出出手之人的大致水准的,而从盘中那些他切好的菜就可以看出,他手中菜刀翻飞时那种仿佛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千锤百炼的流畅与利落——这显然说明了他惯用的武器并非少林通用的棍棒,而是刀剑,而且,造诣必然极高。 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剑乃君子之器,用剑而且用的好的人往往都是“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性子,这样的人也往往都喜欢更加简洁利落的方式。而用刀的人则通常豪爽,喜欢快意恩仇……而就无花切菜时表现出来的那种刀法,那种一挥而绝的凌厉,显然是绝无可能像我之前认识的那些女孩子一样,选择保留一段美好的回忆的,想及之前一时口无遮拦所说的话,于是,我下海去摸了一颗珍珠。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这颗珠子所代表的寓意虽然肉麻了些,却也岂非正适合像无花这般风雅的人,而且,我也相信,无花绝不会误解我的意思。在将珍珠递给他时,我却终究没敢抬眼细看他的表情,只是我仍能感觉的到,他在看到我递给他的珍珠时,瞬间呆滞了几秒……在这一刻,我忽然想把手里的珍珠远远的扔出去,然后…… 只是我终究什么也没干,而无花也若无其事的收下了珍珠,我再看向他时,他的面上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笑容,甚至还表现的比之前更开心一些,笑的就好像他刚刚当真只是从朋友手中收到了一件普通的礼物,而且还是正合他心意的那一种。但是不久之后,我就听说那颗珍珠已经被他供奉佛祖了……同无花说了这么久的佛,我自然不会不明白,他口中的佛祖其实指的就是他自己……无花的浑身上下绝无任何一处能藏下那颗珍珠,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到那颗珍珠的下场了,或者说,是我自己将来的下场——聪明如无花,只怕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向我表明,玉石俱焚的决心…… 但是正在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受这份感情的时候,却爆出了一个绝大的秘密——无花,竟然是石观音的儿子!但是更令我震惊的却是,那天晚上在船舱里的男人竟然是一点红…… 也正是他无意中的一句话,让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点红都已经交还了预收的酬金,还要紧紧的追着我不放非要逼我一决高下,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湖上一点红一听到无花的琴音,就发了疯一样的攻击我——原本我还以为他只是出于一种武痴一样的心态见猎心喜,甚至随着琴音攻击我也不过是被琴音中的杀气所激,却原来是因为无花…… 知道了那天船舱里的男人是一点红,我的心情立时变得极其微妙——无花的性格看似温和,骨子里却是极其的冷漠刚烈,他虽然是个出家人,但却也绝会慈悲的轻易放过对自己不利的人,而且他也绝对有能力让任何想对他不利的人后悔。而一点红是杀手,他会去见无花,究竟是什么原因已经不问可知了。而去刺杀无花,却还能活着回来……难道…… 我可以想象的到,在我走后的那一夜一定发生了很多事,但我终究什么也没有问。因为一点红已经是我的朋友,若是两厢情愿,那这便是朋友的私事,若是被迫,那么想必他也绝不会愿意再提起。而看一点红的反应,似乎对无花也不是绝然无情的……刺杀被擒,待遇绝不会多么舒服,而且一点红看上去也绝不像那种会喜欢上折磨自己的人的人,那么,能够让一个几乎将冷酷印进了骨子里的杀手,这么快就转变了想法的…… 怎么看,无花也绝不是那种能容忍自己处于下风的,更何况一点红是刺杀失败被擒,不过,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同的,女人只会因情生爱,而男人在某些方面得到了绝大满足的时候,也很有可能会对给予了他那种满足的人生出爱意来,更何况,我看得出,一点红绝不是像其他杀手那样在生死的压力下将某些事看得极其随便的人,甚至还极为单纯,所以,无花很可能是他的第一个……男人。 而他在无花那里所得到的那种满足竟然强烈到可以让他这么一个重视朋友的人,对我如此毫不留情的出手……想来一定是无花在做某些事时,叫出了我的名字。 一时间,我已经只想苦笑了。我知道这么想的确很自我陶醉,但是当把一切不可能的选项都去除掉后,剩下来的答案无论多么不可思议也必然是真相。更何况,即使我不想相信自己的魅力真的有那么大,那些同那位叶姑娘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女孩子们也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她的话——她家乡的女孩子都非常喜欢我,喜欢到就算明明知道我很多情,不可能只属于一个女人,也还是没有一个不想做我的红颜知己,以身相许的…… 99、楚留香番外(三) 我知道我对无花和一点红之间的关系的猜测很不可思议。 这当然是很奇特的一件事。以无花的高洁清傲与一点红的深沉坚忍, 这两人本该像是两条平行线一般, 绝不可能发生交集的,但这世上发生的事,岂非本也有很多在旁人眼里看来本就是极不可思议的?只是可惜, 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会是一场美好的梦。 一点红当然是很好的,他足够的坚忍可靠, 足够的深情至诚……甚至就连我都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一个值得任何女孩子托付终身的男人——我简直再没有见过第二个比他更可靠更能够给一个女孩子幸福的男人。 但是这对无花来说却还不够。因为不论无花多么的俊秀清雅, 多么的风采绝俗, 也终究并非女子,他需要的始终不是一个坚实可靠,能够为他撑起一片风雨的胸膛。那样惊才绝艳, 清傲高洁的无花, 那样拈花微笑,不然俗尘的无花……若将他视作女子一般温存怜爱, 这也太过辱没了他——很少有人能像我一样明白, 在无花那温文尔雅,风轻云淡的外表下,他究竟有着一颗多么骄傲的心……有时我甚至会有种错觉,他本该是那种永远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让所有人都拜倒在他脚边的人才对。 所以,一点红若当真同他在一起,只怕永远都只能屈居下风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落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 尽管无花出身少林,本该讲究四大皆空,不滞于外物,平时的坐卧行止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与旁人不同之处,但我仍然看得出,他是个极精致的人。他或许不要求衣物质地的昂贵华丽,却必定只肯穿那种极柔软雪白的料子,做工也必定极其精细,而且时时刻刻都是一尘不染仿似刚从云端走下一般。他或许不要求食物中山珍海味俱全,却必定讲求食物的新鲜精致,甚至还会追求一种意境。而这些,显然一点红是绝做不到的。 一点红的好我能看得出来,无花自然也是能看得出来的,甚至也一定会感动于这种好,可是他却必定不能忍受。 就好像一碗炖的喷香流油的红烧五花肉,它的香气和滋味,当然已经足够满足这世上绝大多数饥饿的人了,但是这世上总还会有一些人,并不会仅仅满足于饱腹——如无花这样的心思剔透,性情雅逸,他所欣赏的,甚至会倾慕的,必然是那种能够陪着他一起吟风弄月,抚琴作画,风流缱绻不尽的人物,是那种能尝出食中妙味,品出茶中雅趣的人物……像这样的人,即便是喝他一杯清澈甘冽的泉水,也要能从中体味月白风清,朗月朝晖。 就好像即便是品尝美食,也必得能够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不但要求对方能够欣赏他做的菜,甚至还必须能够一点点尝出其中的心思巧妙,但就我的经验来看,这显然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仍然记得那一次无花在船上亲手为我做的斋菜。 武林中俱传妙僧无花做的一手好菜,但事实上,真正吃到过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绝大多数人即便有机会也有资格吃他做的菜,看见这风中含笑,白衣出尘的少年僧人,只怕也不忍让他沾上一身灶间的烟火气……焚琴煮鹤的名头毕竟也不是人人都不在乎的。由此看来,天峰大师果然是佛法精深,四大皆空。 不过,不得不说,无花做的斋菜的确十分特别。饭菜都讲究色香味俱全,而他做的菜,别的且不说,显然色香二字已臻个中极致——当他端着那两盘菜自船上的小厨房里走出来时,阳光打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映出的,竟是玉一般莹润的色泽,眼底那两丸深邃的黑和唇上一抹淡红,更是将整个人都都瞬间染上了一层灵动鲜活,更遑论那托着盘子的两只十指修长的手——衣袂飘拂间,为了这一刻,我特意从藏品中翻出来的两只极品羊脂玉制的玉盘都在他指掌间黯然失色…… 而当他在我身侧微微倾身摆下玉盘时,我忍不住偷偷的揉了揉鼻子,因为我这自出娘胎起就没灵光过的鼻子,好像忽然嗅到了一丝幽幽的佛香……我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我的错觉,且不说我的鼻子绝不可能忽然就好用了起来,单看无花便知他绝不是个会在自己的衣服上熏香的人……一个男人的脸若生的太好,那他若不是很会自我陶醉,就必定会用尽一切法子来让自己看上去更加阳刚一些。不过,即便明知是幻觉,无花在我眼前的这一举手一投足,都让我好像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正自他的领口、袖间层层叠叠的弥散开来。 即便饭菜尚未入口,不知其味,但如此色香,天峰大师瞧见了,想必也已是食指大动的很。 不过说到滋味……色香太过夺人,饭菜的滋味我倒是并没怎么尝出来,纵是回头细想,也记不起酸甜苦辣,想来定是清淡的很。不过……因了某些原因,少林的斋菜我之前也从未真正吃到过——佛法向来教人克制口腹之欲,纵有无花这等妙手,下厨那也当真是可遇不可求,而为了普通僧人的一顿斋饭去闯一回少林的十八罗汉阵……我纵然不是个多么在乎身份的人,却也从没有想过。 少林寺山下的那些素斋菜馆我倒是去尝过,只是不论他们所宣扬的少林正宗是否属实,这斋菜馆终究还是要打开门来做生意的,就是少林的斋菜当真清淡,这滋味也只好偏上一偏了。而论起口味的正宗,当然是比不得一手斋菜做的,连身为少林掌门的天峰大师吃了都要连声称赞的无花了。 不过无花做的斋菜滋味清淡,倒也是意料之中。饮食清淡本就助于养生,而无花的师傅天峰大师年纪已然不轻,口味清淡些倒也不足为奇,只可惜楚留香终究是个俗人,到底还是更爱酒肉些。不过对着无花这等妙人,这一顿斋菜,都平添了几分雅意,倒当真让我体味良多,吃出了几许禅意来。 这斋菜的清淡滋味,岂非正如人生百味,还在有无之间?觉时有,不觉则无,心动则生,放下则无,酸甜苦辣,存乎一心……且这被剖的片片薄如蝉翼的薄片,不止在阳光映处宛如水晶般透出盘底的莹润光泽,落入口中之时,更除了食材本身的清脆质地外,那爆在舌尖的鲜甜微辣,亦是原汁原味,唯人自知……好一盘群英荟萃,当真不负此名。而桌上那唯一的一小盆汤犹自冒着丝丝热气,但却汤色清澈,与汤中一块块大小均匀的萝卜块泾渭分明,不染分毫,而且殊为难得的是,这汤中一丝异味也无,尝来竟像是十足的清澈白水…… 这汤熬制了许久,又经油盐酱醋各式调料洒下去,到头来一番滋味却是回到了最初,尝来倒与那一枕黄粱有了异曲同工之妙……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不外于是。技近于道……无花果然是应该骄傲的,他也的确有资格骄傲——不论是谁,能够将一盘斋菜都演出看山还上山,看水还是水的佛理,都是有资格骄傲的。 只可惜我骨子里到底也还是个俗人,一边品着无花斋菜中深蕴的佛法妙谛,一边却仍是忍不住大煞风景的想起那盘群英荟萃……那层层叠叠柔软清脆的薄片在阳光下看来美丽是美丽,只是美丽之中岂非也总是蕴藏着杀机?——任何一种技艺到了技近于道的境界时,总是不免会带上几分制作者的心迹……那么,他在做这一盘菜的时候,又在想着什么?……以无花那能将一整颗粗糙的萝卜,都片出那一片片薄如蝉翼水晶似的薄片的刀工,这菜刀落到人身上时,想要剖出那样的薄片,岂非也是绝不会多么为难的? ……当然,我也曾想过,这两道斋菜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切萝卜片,和清水泡萝卜块,但一来,无花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二来,就算真是捉弄,我也实在想不透,他为何一定要选萝卜来做给我吃……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表示过自己不喜欢吃萝卜。更何况,虽然我并没有听到他做菜时的动静,但这些明显是刚刚切下来的萝卜片被剖成薄如蝉翼的一片片时,我也同样没有听到过任何声响……庖丁解牛古有传说,而为了不让衣服沾上烟火气转用内力代替灶下的柴禾来熬汤,以无花这等好洁的性子,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斋菜好虽好,我却可以想象的到,将来自己必定不会常吃的——女孩子的一双手不论原先多么白嫩细腻,保养的多么精心,若沾多了阳春水,终究还是会变得粗上几分的,无花是男人,还要习武练剑,一双手想要像如今这般肌理细腻,保养的难度想来还要大上许多。而且……吃多了无花做的斋菜,我总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会忍不住亲自去下厨的。 不过,我瞧着,无花在端菜给我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似乎总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可不管怎么说,无花做出像这般精致巧思,禅味浓郁的斋菜,必定是希望有一个解语的知音人来品尝,来体味他心中的那一抹灵思的,而一点红却必定不是这样一个人。因为杀手往往意味着忍耐,当一个人需要经常的忍耐饥渴,甚至数个时辰隐于林中,花丛,甚至要将自己埋在土里的时候,那么不论他原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他在做了这些事之后还活着,那么就一定会变得不太在意一些东西。 所以我可以想象的到,这顿斋菜,若是换了一点红来吃,一定不会在意滋味的清淡——如一点红这般性情,哪怕无花让他吃的是砒霜,只怕他也只会一边埋头苦吃一边不住的赞好,而只要是无花所做,纵是吃下的是常人所绝无法忍受的食物,也一定能心甘情愿而且语出至诚的赞一句好的……即使他或许并不能体会到内中蕴着究竟多么百转千回的巧思妙意。只是这对无花而言,却犹如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一般,他纵然感动,只怕也必定觉得无趣。 可如今的情况是,一点红对无花的态度,委实太过死心塌地——即便他已经知道无花其实是石观音的儿子,也是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之人。而且原本一点红对南宫灵一直都存在着某种本能的疏远……仿佛即使不知晓内情,他也能凭着本能的直觉去做出最恰当的选择。但如今,我看得出,一点红已经在努力的试图去接近南宫灵了……就好像每一个想得到喜欢的女孩子家人承认的傻小子一样。 只是我看得出来,无花对他实在称不上太好……或者说,是为了让他打消某种不可能的念头,而在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并不值得人喜欢,尤其不值得大名鼎鼎的中原一点红喜欢。只可惜显然不太成功——当一个人做多了好事的时候,想要再表现的像一个恶人,总是不太容易的。而偏偏这个时候,一点红又好像忽然瞎了一样,看不到无花的刻意疏远,看不透无花喜欢的终究是相貌更加英俊,性情也更加风流雅逸的类型。 ……名震江湖的杀手中原一点红当然不会是个瞎子,甚至眼神也必定极其锐利,但是他却好像对此全不介意,只一心一意的想着无花待他各种的好——而像这种情形,过往我也只在一些失身于他人的女子身上见到过……虽然不管怎么看,一点红都毫无疑问堪称是个铁骨铮铮的伟丈夫。 但事到如今,连我也只能叹,情之一字,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我又有何资格说别人……我终究是,欠了无花的。 虽然之前就已经听那位叶姑娘隐隐约约的暗示过了,但在无花揭开面巾的时候,我却还是不免震惊了。那月下舟上,温文尔雅,含笑拨弦的少年僧人,实在让人无法同那诡秘血腥的布局,那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联系在一起,更让人无法想象,这样纤尘不染,风采绝俗的妙僧无花,竟是那残忍恶毒的石观音的儿子……我也实在想不到,当日那初初相见时,一闪而过的关于莲花的一丝心念竟是以这种方式一语成谶……出淤泥而不染…… 只是,这也正解释了为何无花会同这些事牵扯在一起,以及,当日船上他为何会为我洗手做斋菜——清傲高洁如无花,自然绝不可能是悖逆不孝之人,而这残忍恶毒,诡秘血腥的风格,岂非正是石观音所独有?我终于若有所悟,当日无花费劲心思所做的那清澈寡淡,滋味几如白水的斋菜,唇畔那一抹特别的笑意,那抹现在想来,正是洞明而透彻的笑意,岂非已经提前暗示了,我与他之间镜花水月,必然成空的结局? 如此说来,他对一点红所做的也就可以理解了。当一个人一生中所有的信念都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时,在那种遽然深入骨髓的痛苦下,无论做出多么疯狂,多么不可思议的事都是可以理解的……只可惜一点红成了他那一次失控的唯一一个受害者。 只可惜我似乎已经悟的太晚。但眼看无花携着南宫即将踏水而去,我顾不上身畔那位叶姑娘的拉扯……甚至都顾不上刚刚无花显示出来的那种强绝的剑法带来的巨大威慑,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但是当他真的回头问我时,我却反倒忽然迟疑了——为他这一刻显现出来的那种强绝凌人的气势。 我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成熟的男人,所以即便已经打算要接受无花的感情,也仍旧不准备屈居下方,但是无花在这一瞬间忽然展现出来的那种气势却立刻让我犹豫了——不论手段多么高明,我也实在没有信心,能够让这样的无花真正的享受到这份感情带给他的愉悦……毕竟,有些事对他来说,即便强自隐忍,也必定会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 所以落进水里的时候,我也毫无怨言——尤其是当我清楚的看到无花动手前嘴角的那抹好像自嘲一般的笑意时……不管是谁,伤害了别人感情,都是应该受到惩罚的,楚留香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如此一来,我反倒更觉得愧疚了,甚至比我过去告诉任何一个女孩子自己终究不可能为一个女人留下时都更加的感到愧疚——别人或许不知,但我与无花相处这么多时日,且又曾送过他一颗珍珠,聪明如无花,他自然不会不明白我的水性究竟如何……想不到直到此刻,他都对我始终手下留情。 无花的用情之深,相对于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了他为父报仇的计划,甚至枉顾朋友之义,却亲手害的他在武林中身败名裂……想到这里,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若不遭报应,简直是太过没有天理。只是,我想要等着他来报复我时,无花却已经身入大漠,一去杳然了。 所以,当得知蓉儿她们被黑珍珠挟持到大漠里的时候,我除了紧张担忧之外,心底居然还隐隐生出了一丝喜悦——我有种感觉,此去大漠,必定能与无花重逢……而若没有一个正当合理的理由,即使是像我这么厚的脸皮,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大沙漠里,我果然重又见到了无花。当然,他并不是以本来面目和我相见的——像无花那样的人,不论心底有着多么深刻的感情,也必定不会全然的坦露于人前。可若非是为了来见我,我也实在想象不到,还能有什么理由能够让石观音的长子放弃舒适优渥的环境,远远的跑到龟兹王这里来寄人篱下?……无花他本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其实无花并不难辨认,哪怕是我对易容术一无所知也一样——他对我的态度,总带着一种仿佛特别的熟稔,更遑论在举手投足间,他也总是从不掩饰某些习惯的动作。而且,我也总有一种感觉,无花对我确实与旁人不同——就好像包养的那件事。 ……若非如此,为何他只对我说,却从不对别人说起?当今之世,男子相恋毕竟仍属惊世骇俗,他正扮演着一个不久前才刚刚被人陷害过的落魄剑客,却居然如此没有戒心,就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谈笑说起……聪明冷静如无花,会犯下这等错误,若非他潜意识中想要让我认出他来,那就必定是重逢之下,极度的喜悦已经让他失去了冷静了。不过,那个养男人……说起来,我既没见过无花真的养什么人,而且我也完全不觉得无花会把南宫看成男人……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这其实是无花在试探我。 而且接下来的事也证明了,无花的确是在试探着我——不论是在帐篷顶上刻意接近制造破绽让我识破他的身份,还是在石观音的帐篷中毫不犹豫的脱下我的衣服,他似乎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试探着我的底线……而更糟糕的是,我竟然一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更一点也不想要拒绝…… 而后,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我才忽然想通——或许这只是因为我在心里很明白,身为他的朋友,甚至是知己,却阻止了他为父报仇,还害的他在武林中身败名裂,甚至最后还可谓是亲手害死了他的母亲……如此深仇,即便是大义灭亲,这对任何人来说也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更遑论这其中还有着来自知己的背叛,可他却仍然能表现的毫无异状的同我相处……这究竟需要多么深的感情才能做到…… 所有人都以为无花已经死了,但是我却总有种感觉,他并没有死,而且一定会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只是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在无花走后,为什么又自己跑去把石观音留下的那些财物都挖了出来。而看着这些几乎铺满了一地的金砖,我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无花一直以贪财的形象示人,但这满地被弃之如敝履的财物却又清楚的告诉了所有人,这是个多么可笑的错误……无花生性高傲,但越是这样的人,心里有了痛苦时往往也就更加的痛苦,像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真正的把些许财物给看在眼里……像他这样的人却偏偏以贪财来自污,岂非也是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苦? 最终,石观音留下的那些金砖被我统统捐给了少林寺,为佛祖重塑金身……我并没有用无花的名义——以无花的性情,他也一定不屑于如此,但我也并没有隐瞒这些金砖的来历,因为我仍旧想让他知道,这些金砖,我已经留给了他最为眷念的师门——这并不难猜,无花能够去杀任慈报仇,却偏偏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对付少林,对付天峰大师,可想而知,天峰大师在他的人生中,对无花的造就一定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而这些金砖能够留给少林,想来无花知道后也必定会感到欣慰……我觉得,做了这件事,我终于能够坦然去接受他的感情了。我忽然觉得,当日无花为我所做的那顿斋菜,那种返璞归真的清淡滋味,似乎也早就预示了我与他历尽千帆之后,等待着我们的,将是一个空白的,新的开始。 虽然相比别人或许是好了许多,只可惜我终究还是个俗人,当日菜中所蕴的禅意灵机,无花的一番深情挚意,我始终悟的还是太少…… 100、楚留香番外(四) 自从石观音死后, 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了关于妙僧无花的消息, 就好像当日那个月下舟上,风采绝俗的少年僧人真的已经随着那堆碎石瓦砾从此如风消逝于人间了一般。武林中永远有新的高手崛起,而人们总是最善于遗忘的, 红颜一朝成枯骨,那美貌绝世却又诡秘狠毒的石观音就好像忽然被从所有人的记忆中给抹去了一样, 被绝口不提——现在江湖上名声最盛,也最可怕的女人已经只有神水宫的宫主水母阴姬了。 按理说, 石观音之事一了, 我与无花之间就该彻底的恩断义绝……就算我不这么想,恐怕无花也已经把我恨到了骨子里,日日不忘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我这一辈子,只怕都很难再如昔日一般同无花两人谈笑风生, 心意相通了, 可一想到印象中那张清绝如玉,仿佛永远都带着春风拂面般的微笑的面孔上染上了一缕薄怒的样子,我就会有种再做些什么的冲动……哪怕自己也知道,楚留香若是聪明些,就该先远远的避开一段时日——时间能冲淡很多东西, 却也能让某些感情变得更加的深邃刻骨。 只是无花不在的日子,我却总觉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不见了那风采绝俗的少年僧人优雅的身影,如今, 不止杯中香醇的美酒没了滋味,就连眼底衣香鬓影巧笑嫣然的佳人也仿佛黯然失色……即使心底隐隐的感觉,无花不可能真的就那么死了,但是他的自此杳然无信却让我始终有点放心不下——如今我与他说不定已是天各一方,可像无花那样一个风雅入骨的人物,若是不得与一个知心解语的风流雅逸之人朝夕相处,却偏偏只能对着些木头冰块一样的无味之人,岂非太过寂寞。 若是老姬在,只怕又要说我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可是,或许只有我才知道,像无花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不论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也不论他究竟有多么寂寞,也一定不会肯对任何人说的……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宣之于口的心思一样。只是,楚留香虽然一向都只对年轻的女孩子怜香惜玉,但是无花到底是不同的,不论是他的生母石观音,南宫灵,或者是一点红,这世上,或许只有一个楚留香是真正了解他,真正能够明白他深深隐藏在心底的那些心意的。 更何况,像无花那样的人物,必定任何人都不忍心让他如此寂寞……可我这时候却偏偏没法子去安慰这种寂寞。我忽然有些后悔——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拒绝的? 忽然间忍不住想起了当日将金砖送至少林时的情况。要将石观音谷中那几乎铺了满地的金砖运到少林寺去当然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管是从大沙漠里运出来,还是要千里迢迢的送到少林寺去都一样不容易……哪怕负责运送的这个人是楚留香也一样。看着地面上深深的车辙,我就开始有些担忧起来,江湖中有眼力的人物数不胜数,在这么惊人的一笔财富面前,就算是原本笨些的,也会一下子变得聪明起来的。而楚留香这个名字在武林中的名声哪怕是同吃人的鬼神画上等号,但是金钱的魅力却往往能让许多人都变得充满勇气,变得不畏鬼神。 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到,这一路上会有多么大的麻烦,但是,为少林尽一份心力,这终究是无花的心愿。 不过,我原本所更加担忧的事却并没有发生——沙漠之王的手下们果然都是些真正的好汉,即便已经亲眼见过了那满地的金光,从大沙漠到少林的这一路上,地上留下的那些车辙的痕迹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倒当真让我佩服的很。只是,到了少林的时候,这最大的麻烦终究还是来了。 因为某些原因,之前我一直未曾真正到过少林寺,但是到了这里,望着少林寺宏伟肃穆的山门,以及山前迎客的僧人……那朴素的僧袍,对比一下之前见到的无花的吃穿用度所居所处,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无花的师傅天峰大师明明那么器重他,却仍没有选择他做少林掌门了——以无花那种重义轻财,简直视钱财如粪土的性子,若只是个普通僧人,自然可称得上大德高僧,但若是做了少林的方丈,却只怕几十年内佛祖都不太可能重塑金身了。而且,即便是要为佛祖重塑金身,我总隐隐的有种感觉,无花似乎是那种倾向于以自身为佛祖的…… 我从未想过要以真正的身份入少林——自从我的某位艺高人胆大的同行冒着楚留香的名字,半夜在少林的罗汉阵中被打的骨断筋折之后。不过还好,在江湖上,盗帅楚留香一直都被传的很神秘,而且我这次特地选的白天——没有了无花,少林寺里自然是再没人能够一眼就认得出我来,只是,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带着这么几大车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入少林,都很难不引人注意,更何况,我还并未易容。 不过,当车队被知客僧拦下,我表示是来供奉佛祖,并且不得不对着那知客僧悄悄掀起车上遮着金砖的一块布角时,他看我的眼神,简直就好像是我忽然变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般……不,应该说,就好像当日那位薛衣人前辈第一次看到我时的目光一样。 这么多的金砖,知客僧自然是做不了主,于是,天峰大师终于出现了。 虽然此事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位天峰大师,但是看上去,自从无花出事后,这位赫赫有名的高僧看上去似乎须眉更加白了,人也仿佛清减了些,只一双仍旧洞彻清明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我。他口中虽然一言未发,但是目光中却似有深意,仿佛已然看穿了我的身份,让我忽然间,不由的有些心虚——任是谁前不久才拒绝了别人的爱徒,这会却还敢出现在对方面前……就连我自己也忍不住要佩服自己的胆量了。 天峰大师毫无意外的认出了我,只是,当他揭破了我的身份之后,我就瞧见他身后围过来的那些原本瞧着我,就好像瞧着下凡的天仙一般的少林僧人们,好像突然间不约而同的忘记了少林寺名震武林的诸般绝技一样,都忍不住偷偷的从车上摸出块金砖,然后……放进了嘴里。 瞧着那一块块金砖上一下子多出来的明晃晃的牙印……忽然之间,我实在很想揉揉鼻子。但是我并没有真的伸手去揉,因为我看见,有几个脸色肃穆,看上去满脸正气的僧人正一边一瞬不瞬的望着我,一边不动声色的不约而同朝着一个方向悄悄挪了过去……不管怎么说,能知道被整个少林讳莫如深的藏经阁的具体方位,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不过天峰大师果然是佛法精深,只有在听到我说这些金砖都是无花让我送来的时候,才终于略有动容,而看着对面那双原本静如止水眼睛中终于现出了一丝惊讶……果然,即便是佛法精深四大皆空如天峰大师,也终究是忘不了昔年花前月下,风采绝俗的少年僧人妙手烹茶时的那一分回眸浅笑…… 我忽觉怅然,如此风雅慧心,清傲出尘的妙僧,却偏偏又石观音那样一个母亲,被百般逼迫以致如今在武林中身败名裂,当真是造化弄人。只是,楚留香纵然可以理解被掩饰在无花那风轻云淡的外表之下,在亲情与爱情之间艰难取舍的痛苦,世人却始终不能谅解一个渴望亲情的孝子。……虽然无花或许并不屑于被我以外的人所理解。 无花的身世如今已然真相大白,但是若撇去他父母之因,说起来,此事倒的确是天峰大师做的太过。昔年那位天枫十四郎前辈虽是来自东瀛,又试图让自己的儿子取得中原两大门派的掌门之位,但是上一辈人之事与稚子何干,无花却是其中最为无辜的,如此相待,未免不公。而且如今他会有此境遇,却也委实同天峰大师脱不了干系。……只是虽然明白,纵使佛法精深,也不可能真正的脱离红尘,但是想及此事,总让人不免要为四大皆空叹上一句。 遇到这等事,换了旁人,只怕是难免会忍不住却报复,但是无花有如此武功,却偏偏没有对天峰大师下手,甚至还留下了当日谷中那满地如今已经在少林寺中为佛祖重塑了金身的金砖……看到这么多金光闪闪的金子,就连我这往日里自诩见惯了宝物的盗帅都忍不住想要自我陶醉一下,把这金砖当成是无花送给我的——不管是谁一下子收了这么多的金子,只怕这一辈子都必定再也忘不了那个送金子的人了。 而无花却毫不犹豫的将这惊天的财富拱手相赠,只为酬恩师的养育之恩,教化之德……以德报怨,孝心拳拳,有徒如此,天峰大师倒当真是让人羡慕的很。 转身而去的时候,我仍旧忍不住在想……不知天峰大师现在,是否又忆起了那个妙手烹茶,春风含笑的少年僧人?是否又想起了那盘禅意深远的群英荟萃?……我只知道,这个时候,我忽然又想起了那双轻拨着琴弦的修长素白的手,和他望向我时,唇畔那一抹微笑中几不可查的含情之意。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过去,我一直都能理解这种深情,也一直都感动于这种深情,但是我却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真的体会到这种感觉,尤其是当我听说,武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位来历神秘,身手高明的神医时,这种思念就变得更加鲜明了……尤其,我听说,这位神医还特别的爱财。 听上去,这位爱财的神医同风雅绝俗的妙僧无花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人在承受着痛苦的时候,往往会选择去做一件从前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来折磨自己,就好像心高气傲,不屑名利的无花之前,不也正是选择了贪财这种他所最为不屑的方式来自污吗?但他之前所做的显然并不太成功——除了一点红,就连是对老姬,他都从未真正试图讨要过那些银子,就好像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些一般……一个真正贪财的人,就算是忘记了自己的性命,也是不会忘记银子的。 而除此之外,明明高洁出尘,心高气傲的妙僧无花,却偏偏被我同那位在武林中名声骤起的神医联系到了一起,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位神医出现的时机委实是太过巧合,而且两人都是一样的武功高明,以贪财示人,并且同样的年华正茂,面目俊雅……虽然其中一个并无头发。至于医术,出身少林,本身又是才华横溢的妙僧无花会些精妙的医术也实在不是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即使我明知道之前的那些事都是无花为石观音所迫而做下的,但是真正得知无花隐姓埋名,选择了这样一个身份来维生,怜惜之余,我有时仍然会忍不住的想——会选择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是不是也正说明了,无花的骨子里,仍旧是一个善良的人……就如他的心意一般,自我与他相识的那一刻起,从无改变。 不过关于无花,我还听到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在无花的身边,似乎出现了一个性情冷酷,而且来历更加神秘莫测,被称为白先生的白衣人。 听说那位白先生的剑法极高,而且出手也极狠辣——千两银子一次的看诊价码虽高,但同性命比起来始终是有所不如的,可想而知,那位神医的手里必然积攒了无数的钱财。据说最开始时,那位神医每收诊一个病人,当天晚上就必定会有人想要偷偷潜入他的房间,而这些人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无花既然洗心革面悬壶济世,自然不会再杀人,那么……江湖上曾经有人见过那位白先生在夜间几乎所有人都最容易懈怠的时刻,出现在那位神医的窗前,而且,不止一次。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去了。那位在传闻中,不但能够活死人肉白骨,让同性生子,还能逆天转性的神医果然就是无花。只是,看着昔日珠圆玉润的头上那浓密的青丝,我却忍不住生出了几丝沧海桑田之感。但是这一回,不知为何,无花对我的态度却是淡了许多,仿佛已然陌路……无花若是我所见过的那些普通的女孩子,我会认为他是因为被我拒绝而恼怒死心,或者是故意不理睬我来吸引我的注意,但是我却知道,无花绝不是个会轻易受情绪所控的人,更不会因为一己私情,便对自己唯一的知己冷淡疏远,那么…… 我在一旁瞧着,虽然双眼之中总是流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之感,但无花身边的那位白先生倒确实不负盛名,称得上是世间第一等的人物,不但容貌俊雅,气势凛然,更兼一身飘逸的仙气,望之几不似凡俗,就连我这男人,也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只可惜那样一双气势横绝,琥珀光寒的眸子,在望向无花的时候,却总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种几乎无人可察觉的大大破坏这种风采的眼神……而我之所以能够发现,只因为那种目光我实在太熟悉了,这正是男人瞧见自己心上人时的眼神——既想轻怜蜜爱,肆意亵渎,又不敢沾染一根手指,生怕破坏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不过,虽然知道这人是在打着无花的主意,我在一旁瞧着,却忍不住仍旧是生出了几许同情之意——若无意外,只怕这位白先生是一辈子也别想一遂己愿了……有时候,男人若不脸皮厚些,就真的只好做一辈子光棍了。 虽然有意相助无花,但那位白先生的武功委实太高,而且我在一旁却也发现了一件事——那位白先生不在身边之时,无花的行止往往极其的从容恣肆,但只要那位白先生一出现,他的言谈举止就变得仿佛有了什么顾忌一般……原本正常的把脉立时就会被换成悬丝诊脉。 而这种情况,让我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极其惊人的猜测——这位白先生的容貌气度,超绝武功,这世间任何人只要得了其中一样,就已经足够扬名天下,更何况如他这般两者兼具,就更该为天下所知。但如今的情况却是,这位白先生在出现在无花身边之前,却是一直都籍籍无名,来历更是神秘之极……这本该是一个极大的疑点,但是联系到无花的母亲石观音,却变得不难解释。 无花的母亲石观音,当年华山的李琦姑娘曾远渡东瀛——若这位白先生其实是来自东瀛,那么他的不为中原武林所知,也就可以解释了。 只是,原本我以为石观音之所以会重回中原,是因为学到了一种诡秘而强大的武功,想要回来报仇,但现在想想,或许我的思路从一开始就被引上了歧途——我忘记了,能够让一个已经找到了深爱自己的丈夫,并且刚刚生下了孩子的女人不顾一切的离开的,除了仇恨,还有爱情,而在少女的心中,爱情显然永远比仇恨更有魅力——不论石观音有多么狠毒,当年孤苦的李姑娘却显然不可能一朝就由一个幸福的妻子、母亲变成一个女魔头。更何况,石驼虽然被石观音害的极惨,但就石观音来看,仇家还有不止一人存于世间,显然是她并没有全力去报仇雪恨。 这样一看,真相几乎是呼之欲出了——当年绮年玉貌的李姑娘在东瀛偶遇这位因为某种原因要来中原的白先生,一见钟情,甚至不惜抛夫弃子跟着他重回中原……这位白先生显然是有着这样的魅力的。 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于是李姑娘因爱生恨,性情大变,终于成为了狠辣残忍的女魔头石观音。而石观音之所以会这么执着于征服男人,心结或许也正在此。 只是白先生武功太高,所以石观音始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转而去试图征服其他出色的男人,只是一旦为她所征服,那男人身上同他相似之处也就荡然无存了,必然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抛弃,可一直坚持着不肯为她所征服,又必然会让她联想到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人,从而招致更加残酷的报复——只看石驼的遭遇,就知道石观音必然是将她对白先生的恨统统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这位白先生看上去明明年方弱冠,眼睛中却有着远远超出年龄的沉稳——石观音能够驻颜不老,白先生当然也是可以的,而一个人的容貌可以骗人,他的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只是,武林中传说石观音能够保持青春是因为她用年轻美丽的少女的鲜血沐浴,就不知那位白先生是不是用年轻英俊的少年的鲜血来沐浴才得以维持青春的。 想通了石观音同白先生两人之间的联系,我忽然觉得就好像得到了一把钥匙,无数扇大门开始一扇扇的对着我打开了。 在我们遇上石观音之前,从没人听说过白先生的名字,甚至石观音谷中的女弟子们也一字未提,仿佛他从未存在于这世上,而是忽然无中生有的从某个角落里跳了出来,但是联想到石观音——在无花之事被揭破之前,石观音岂非同样神秘的很?能够藏得住一个美丽绝世的女人,自然也就完全可以藏得住一个英俊的男人,更何况,就之前石观音的那两个女弟子跟我说几句话都会被她逼死来看,白先生的存在会被她死死瞒着不让任何人知道,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被理解的事了。 而且这么一来,无花身上的种种特别之处也就有了解释。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无花的利用价值尚未尽,她便迫的无花早早的暴露了身份——即便石观音生性毒辣,对无花毫无母爱,也未免太过心急了些。但若是她一直都将无花视作情敌,那反倒可以解释了——女人在感情的影响下,本就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的,更何况是石观音那样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 另外,少林精于棍法和指掌功夫,而无花的生父,那位天枫十四郎前辈也是用刀的,但是无花却是用剑的,而且剑法极高——这世上当然不是没有天纵之才的,只是无花的年纪终究还是太轻了些,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本都是需要时间的沉淀的。更何况无花作为一个僧人,还有早课要做,佛法要习,甚至妙僧无花还精通百艺……在这种情况下,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无花这个年纪,便能无师自通的将剑法精研到他那种境界。而偏偏,我看得出,那位白先生不止剑法高明,就连轻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明……对他来说,要夜入少林,向无花传授剑法想必也不会是什么为难的事。 而更加让我确定这一点的是,一个人的性格的形成必定会受到从小到大身边环境的影响,少林僧人素来性情冲和,心存慈悲之意,但无花与我相交之时,却偶有露出冷酷淡漠之色,此时想来,竟似于眼前这位白先生极之相似……孩童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受身边长辈的言传身教,想来数载授业,无花自是难免被影响了性情。 我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伙子了,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以这位白先生对无花的态度,只怕是有所企图……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白先生的武功明明远远高过石观音,却宁愿留于荒芜死寂的大沙漠中,坚持不肯离开——他之所以一直都不曾为石观音所征服,或许只是因为,他早已被他的儿子所征服了…… 这世上或许有人肯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但是我看得出,这位白先生绝非如此热心之人——多年的苦心孤诣,悉心教导,或许只是为了等待无花的长大,为了能够有朝一日终偿夙愿。 如此一来,那位白先生始终看我不顺眼的原因也就可以解释了——向来只有丈母娘看女婿才会越看越喜欢,岳父自然只会讨厌女婿了,尤其还是这等抱着不伦之心的岳父。而聪慧如无花,只怕也早已看透了他的狼子野心……只是像无花这么善良重情之人,碍于多年的师徒情分,不愿揭破此事,或者,为了我的安危,才一直绝口不提,直到为我所拒,才黯然回到他的身边,为他所胁迫…… 这一阵子,那位白先生一直都锲而不舍的追在我的身后,试图将我这最强的情敌给斩于剑下。我知道,敌强我弱,若是我足够聪明,就应该尽可能的避开他,但是我终于不想再躲避了,更不想再回避无花对我的感情了。不论是出于友情还是爱情,我都必须让白先生明白——无花值得更好的,值得年貌与他更加匹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