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笙香》 第1页 《活色笙香》作者:抽菸的兔子【完结+番外】 文案 有点小聪明,狡猾,现实,又有点小贪心的罗笙穿越时空后成了同名同姓的罗尚书家二公子,本性热爱美人、美酒、美景和生命;巧合结缘当朝两位皇子,患得患失间,真情假意难辨,连自己也迷失起来,这,也许就是爱情了吧? 4p穿越文 第1章 罗笙抬起沉重的眼皮,手脚的酸麻难耐暂时没有去理会,只是努力的转动着眼珠,本能的希望能搞清楚这是哪,自己是谁。 “少爷?少爷睡着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关怀的询问着。 剎那间,头晕目眩起来,脑子里像有人拿棍子来搅拌一样,头皮一阵抽搐宛如被人拎着头髮乱甩。 下意识的,嘴巴不用脑来控制就回答道:“唔,看书看的有点乏了,你们都去歇着吧,叫润雪端盅茶来,观棋在门外伺候着就是了。” 身后的人应声退出。 罗笙知道刚刚退出去的人叫弓藏,是这具身体的四小厮之一。观棋,不语,飞鸟,弓藏。看来这人颇有点云淡风轻的味道呢。 脖子不那么僵硬了,勉强活动了一下,发现伏在书案上的手臂几乎还是个少年的肢体。 是的,刚才那一阵目眩正是这具身体的本存记忆与自己的记忆相融合的瞬间。 一阵暖香飘来,身后又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他知道,是润雪。 是自己回魂附身的这个身体的四婢女之一。晴冬,暖雾,润雪,蕴霜。这么看来,这个身体的原来主人还有点自恋哦,就因为自己的是冬天生人,这么四个花儿一般的姑娘的名字就全和冬天有关啊~~风流么?不会吧?看着手臂的样子,不过十三,四岁年纪。 “少爷现在可要吃茶?” “放着吧。” “是。” 头脑中突然窜出一条信息,今天下午还有和萧王府的小王爷的诗会。罗笙不由得心里翻了个白眼,现在自己的脑袋就像台电脑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弹出个窗口来提示你“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然后自己的嘴巴就会顺理成章的吩咐下去:“叫不语再过半个时辰准备车子去萧王府。” 润雪应声随即询问:“可要准备沐浴更衣?或者先吃点点心饽饽垫吧点?” 不理会脑袋里另一个思维的强烈要求,罗笙第一次自主的说:“沐浴。” 第2章 泡在浴桶里,罗笙开始整理思绪。边把左一条右一条窜出来的信息归纳,边理顺现在自己的状况。 最后总结很简单:我死了,不过我回魂了,可惜回到了古代。因为这位少爷自小体弱,看着看着书就死了,所以自己才会一睁眼就坐在书案前。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者说是巧合的是,这位少爷也叫罗笙,字西敏,竟然还有他娘的一个号,东阳子。罗笙龇了龇牙嘀咕道:“你丫还东洋鬼子呢。什么垃圾号,改了。”转念间有了--池阳君。 为什么?为什么?!脑袋里炸开一串问号。 “为什么?我在泡澡啊,还晒着太阳,不叫池阳叫什么?桶阳?” 脑袋里瞬间恢復了平静。罗笙松了口气。 不过有他憋气的时候。 看着丫头们拿来的一套套俗艷的衣服,罗笙努力的控制着情绪。好在这身体的声音温婉动人:“今日是去诗会,挑套素净的来就是了。” 大丫头蕴霜又匆匆拿来了套月白外衫。下摆袖口都有宝蓝丝线细细的刺绣着精美的图纹。罗笙点头。 晴冬、暖雾立刻上来伺候着,末了,一根手掌宽窄的宝蓝腰带系住,润雪蹲在旁边整理着腰带的流苏。 “今日是谁跟着?”润雪问道。 “观棋和飞鸟吧。”知道润雪是这四个大丫头里的头儿,罗笙仔细观察过她几眼。 生的珠圆玉润,慈眉善目的。叫人见了忍不住要拿来当姐姐一样的信任和撒娇呢,这妞儿不错。 晴冬、暖雾一时间以为自己眼花,怎么少爷的神色如此古怪? 其实,古怪的还在后头。 在记忆中,小王爷是妩媚风流的典型,巴掌大的小脸蛋儿上清泉一样的双眼,沖你眨啊眨啊~~罗笙几乎要流口水了,美人嘛,管他男的女的,他都喜欢。 下了马车,入了王府,一眼就看见小王爷正站在海棠树下和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喁喁细语,脑袋里另一个思维开始紧张起来,嚎叫着:“你把口水擦擦!我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唔……”罗笙抹了抹嘴。 “哎呀,是西敏弟弟。”小王爷笑颜如花的沖他招唿着,一只白嫩的小手沖他伸了出来…… 口水!!别抓人家那么紧!我杀了你! 罗笙一震。心里大骂,你他娘的管的也太多了吧?死都死了,赶快投胎去! 小王爷的笑脸继续在眼前晃着,抬抬手指向身边的男子:“这位是端王,李静扬。” “见过端王。小民罗笙,罗西敏。” 要行礼的!要行礼啊!!人家是端王,是三皇子! 滚你娘的! “是罗尚书的二公子么?果然是清秀俊俏,听闻二公子文採风流,可惜身体欠佳,否则本王早就有心结识,以后咱们多亲近才是。” 端王,啊~~端王,果然是端庄秀丽,又是个美人儿,难得是那一身富贵却仍不失亲切,干干净净的气质宛如一块美玉。 你在想什么?!流氓!大尾巴狼! “端王谬赞了。小民才是久仰端王的人品才华,可惜无奈只是区区庶民身份,难能结识。今日能得亲睹端王风采实则三生有幸。我心里喜欢的很,只怕或有言谈上的卤莽,还请端王不责。” 端王微笑着低头看着罗笙说:“无妨,改日还请二公子一定来我府上一聚。”罗笙越加痴迷。 啊啊啊!!口水! “唔?”糟,还真流出来了,罗笙只觉嘴角一凉,马上低头以袖掩面。 一边不着痕迹的擦干口水,一边只听小王爷笑说:“西敏弟弟还是这么羞涩。” 第3章 陆陆续续的,各府公子都已到齐,小王爷才请众人入席。 这席面也设置的极雅致。 在萧王府的眠春阁场院里,一株株错落的海棠树下,铺有竹蓆。妙的是,竹蓆下还铺了不知什么软垫儿,看似坚硬,实际坐上去棉软舒适。每张蓆子都可坐三、四人,共用一张精緻的漆器小几。小几上已备有好酒一壶,干果小菜四碟。 罗笙被思维里隐藏着的傢伙一路提点着,对这个行礼道:“王公子还是如此丰神俊朗。”对那个问候道:“徐少近来愈发神采飞扬了,可是有什么美事不成?” 腰都快断了!不打招唿会死? 你懂什么,无知鼠辈! 好啊好啊,鼠辈我一会就去对着端王流口水,向他表达爱意如何? 你你你…… 你你你个大头鬼啊你,不想本少爷发火趁早闭嘴。没见过这么罗嗦的鬼。 “西敏弟弟,过来这边坐。”竟然是端王在亲自招唿自己。 罗笙的心幸福的简直飞了起来,恨不得能马上飞奔过去。可恨这古人的衣衫是万万飞奔不得的,只能一路小心翼翼的挪过去。 在小王爷和端王眼中,罗笙却是身姿款摆有如随风弱柳,素衫波动难掩大好风情。更妙的是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儿上飞起的两朵红晕,见之心生怜惜。 美人儿美人儿,我来啦。来让哥哥我香一个才好呢。 啊!!!! 不理会某只鬼的绝望尖叫,罗笙继续着自己美好的yy。 不过,这副身体还真不是一般的烂啊。罗笙三杯酒水下肚,已经开始头晕目眩起来,连指尖都微微变得粉红。 都没来得及过瘾呢,这古代的酒么,真是好喝。醇厚甘甜又不失辣劲,想当年本大爷我也是横扫全公司的第一酒神啊~~唉……被这烂体质拖累了。不能慡个彻底,可惜啊可惜。 君子应该文雅淡泊,谁见过君子日日醉酒的?你这样丢我的脸,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现在不就是个鬼了?也没见你放过我。切! 。…… “西敏是不是醉了?” 唔?这么好听的声音是谁? “都怪我不好,明知西敏酒量极差还连敬他两杯。” “思翩该罚。” 思翩?思翩是谁? 是小王爷。 萧思翩?好风雅的名字。 思翩是他的字,本名萧桐。 身体被揽进一副温热宽厚的胸膛,罗笙迷迷煳煳的看去,好象是端王的脸,又好象是小王爷的脸。 “看西敏现在这样子是无福见识你的才情了,不如就这么小睡一会,待酒气散散再回去也不迟?” 才情?哦,对了,今天是诗会。 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一双强硬的手臂锁在怀中。 仅仅这么挣扎一两下,酒意更加上涌。天旋地转中,罗笙语不成调的低吟:“东风一夕荡漾入,春眠棠花美人处。 华服琼浆惹人乱, 谁知心似清风住?“ 切,没想到酒鬼还会吟诗。 一只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沿着罗笙还在嘟囔着什么的嘴唇滑动。 在耳边,罗笙最后一丝意识中,听到那好听的声音低低的道:“如此佳人,怎能叫本王不动心?” 第4章 醉酒的下场是头痛,但罗笙也没想到会这么头痛。 本来还在浑浑噩噩间傻睡,就被吵耳的一连串嚎叫逼的睁开了眼。 “怎么办?怎么办?” 罗笙苍白着脸坐了起来,看见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自己满屋乱蹿,一会穿墙而出,一会穿窗而入。 先开始确实小惊了一下,但转念一想,这个乱飞的物体必然就是那个时时在脑里跟自己的叫嚣的鬼魂了。 “餵。”声音略有沙哑。 鬼魂跟没听见一样。 “喂!”一声怒吼。 “少爷?”弓藏的声音惊讶的在外间响起。 鬼魂也停止了奔跑,呆头呆脑的看着自己。 “弓藏么?端盅茶来,我口渴的很。” “是。” 听到弓藏脚步远离,罗笙才对鬼魂说:“你瞎跑个什么劲儿?吓到小朋友怎么办?” “你你你,你能看见我。” 第2页 “我我我,我他娘的就是能看见你。” “哇~~~~~”鬼魂做痛哭状,可惜木有眼泪的说。 罗笙拍了拍枕头,弄的松软了些,又躺了下来。 鬼魂“梨花带雨”的飘到了榻前。小心翼翼的跟罗笙商量:“你,你愿意退出我的身体么?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好么?” 罗笙本来还在闭眼养神,一听立刻眼睛一瞪,吓的娇弱的鬼魂尖叫着跪在了地上,一叠连声的哭诉下去:“我只不过是一时神游出窍,你的魂魄才进了我身。我想爹娘,想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你不能,不能这么霸占着我的身体不让我回去,我求你,求你,我年年给你上香,日日替你祷告,只要你肯离开的我身体,还给我,我烧金山银屋给你,求你,求你了~~~” 原来没有死啊…… “真是太遗憾了。”罗笙歪着头目光游移在房间里。 鬼魂拿不准他话里的意思,在一旁也不敢吭声,只是一直打着噎,一抽一抽的紧张的盯着他的表情。 “那么,我该怎么出去呢?” 这就出来了?罗笙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只记得白光一闪,撕心裂肺的短暂的痛苦后,他的魂魄就飘了出来。 “只要占有躯体的人真心愿意还回,我的魂魄就可以归位。谢谢你。” 罗笙看着自己坐在床沿,兴奋的眉飞色舞。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好祭拜。” “有必要么?”罗笙自嘲的轻笑。“走先。” 做鬼魂也有好处,一闪身就能闪出个好几十里去。 这几日住在罗二公子的身体里,一直看到的不是亭台楼阁就是人造园林,虽说也是美不可言,但毕竟是人工雕凿,未免做作小气了些。 哪像现在的大好风景。罗笙立在一个不知名的山顶,云海翻滚中,远山隐隐,近松苍翠,偶有飞鹰高鸣。好一幅超然景象,连人的心胸也被影响的深远辽阔起来。 “鬼魂能有你这般心思,只怕离成仙也不远了。” 有人能看见我? 罗笙一惊,回首观望。 不远处的古松下,一个人影。 山顶风急,吹的那人衣衫飘拂不定,如此场景,如此气氛,很容易就烘托出那人一身仙风道古的气质来。 第5章 “神仙?” 那人摇头。 飘过去,细看。 “唔,也不像头妖怪,那必定是高人了。” 那人莞尔。“我虽然素来不喜多管闲事去伏鬼,但今日初见你本想出手,不过现在想来,你应该是只善鬼,也罢,我就超度了你吧,也算积些公德。” 说罢那人打起手印。 罗笙骇了一跳,就这么要被度了?魂飞魄散么?但,转念又一想,反正自己早就死了,要不是误打误撞的跑到罗二公子的躯体内又多活了几日,恐怕早就轮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不甘的。只希望早早轮迴,早早托生,混个好人家罢。 心里塌实了,就细细的看那高人花样繁琐的手印,还颇为有趣。 “咦……”高人停下超度仪式,定睛看向罗笙。 罗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你是活人。你的魂魄为什么会神游出来?” “我不是,我死了有些日子了,只不过机缘巧合,罗尚书的二公子才是真的魂魄神游体外,我一时不知,死后进入二公子的躯体又活了几日而已。” 高人低头掐指算了片刻,随即高深的微笑出来:“原来如此,本来你确实是应该被我所度,也算你我法缘,但你进入罗二公子躯体之时无意中巧结世缘,看来天意不绝你命,你先随我云游些时日,月余后自有分晓。” 听的云山雾罩的,但大概明白我是散不了了,还极有可能再活过来,也不错。生死大事在我身上竟然如同儿戏,一再变化,也算是奇遇了。 心里泰然起来,本性中的恶质又开始泛滥。 这个高人嘛~~~长的也不错呢。口水一下先。 “顽皮。”高人嘴角带出宠爱的笑,好象看透我在想什么一样。 随着高人云游,大展视野。高山险川见识了不少,小桥流水亦可养性。花落无情,恋栈彩云,妙的是高人可以和我同飞天,共遁地。 唯一和我不同的是他还是需要时不时的吃喝拉撒,我则是无欲无求。 有时他倦了,我就自己或翻看他随身携带的书籍,或漫无目的的满天乱飞,还真的可以看到踩着祥云的神仙,乌眉糟眼的恶灵。 神仙们是慈祥的,大度的,一眼看出我的善来,有俏皮些的还会来搭话询问。 鬼怪们就要犀利的多,不过看在我是一暂魂(暂时的魂魄的简称)的份儿上,姑且把我算做同类,对我提出的乱七八糟的问题也解答一二,要是问的深了,就做鬼脸来吓唬,几次下来,我已吓的皮了,最后反而是一众鬼怪见了我就如同见了牛头马面,躲的远远的。 今天高人又在小憩,蹲在他身旁,仔细看了番他的容貌。说不出是美是丑,惟有洁净二字可以形容。如果说之前我还贊端王气质干净如玉,那这高人就只能用冰雪来比喻了。纵然没有端王或小王爷的皮相,但那身纯净气息竟也美的叫人一窒。 口水又开始泛滥起来。 高人悠然转醒,只看见罗笙匆忙的低头以袖遮面。心念微动,即瞭然。 “相处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一月之期眼见即至,你我分别之时也到了。” 罗笙从袖子后面探出头来回道:“我和罗二公子同名,也叫罗笙。只不过二公子字西敏,号东阳子,我很不喜欢这号,就给改了池阳君。” 高人坐起身来,“池阳君较好些。” “那你呢?你叫什么?”罗笙顺着话茬赶快询问,早就想知道了,可惜高人一身仙气,叫人不敢妄言。 “李焕扬。” “唔,李焕扬。”罗笙记下,又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一时还来不及细想,只见高人第一次伸手触向自己。 印堂一热,原来是高人在罗笙眉心点了一下。 “随我来吧。”高人向来少言,罗笙急忙跟上,一番拨云穿雾,下一刻已立身于一个熟悉的院落。 第6章 “哎?这不是……怎么又是……难道?”罗笙少有的结巴起来。 正踌躇着,只见罗二公子穿墙而来。 “你又死了?” 高人洒然失笑。 “见过罗小哥,月前是西敏贪生,又生生的夺下一月阳寿,害罗小哥再受魂肉分离之苦,罪人西敏这厢赔礼了。”说着盈盈下拜,泫然欲泣的模样叫人不忍。 罗笙更加煳涂了,怔怔的就要出手相扶,意外的却被高人一把拦住。 “你明知故犯,自有惩罚。罗嗦个没完,还不快去!” 罗笙惊讶,高人一直是温言软语的,没见他如此疾言令色过,不禁用探究的眼神凝望着他。 “以后就不要叫我高人了,唤我做焕扬即可。”变脸一样的,李焕扬转瞬间又恢復一派温柔态度细细叮嘱罗笙:“今次还阳就是再生,一定好好珍惜,如遇解不开的心结大可不必委屈自己,这是我的名符,若想再相聚只需抚摩此符唤我本名就是了。一个时辰之内,我必然出现。”说着把一枚以红绳栓结的玉石坠系在罗笙脖上。 罗笙突然悲伤起来,这一个月来,李焕扬时时相陪,不谛于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朋友,现在即将分别,即使赠有信物,也是再聚不知何日了。 李焕扬读懂罗笙的心思,轻轻抚摩着他的发心,温柔道:“罗笙可愿意剪下一缕发留给我做纪念么?” 罗笙勐点头。 李焕扬牵住他的手说:“不忙,你先回魂。我来助你。” 观棋服侍着罗笙睡下时就觉得少爷今天情况不妙,早间更是咳喘的比往日更为厉害。 大半个月前,少爷赴约端王,回来后更是面色一日较一日难看,时时嘴上还呢喃着什么,别人问时又像受惊吓一般。府内这些日子以来也极不太平,老爷公务上诸多不顺,大少爷被远调赴任南疆,太太日日以泪洗面,长跪佛堂。 罗笙低吟一声,缓缓的睁开双眼,焕扬坐在榻边。 想伸手去触摸,但无力抬起,想对他说点什么,口舌亦不受控制。只有盯着他看。 “不必多言,你的心意我懂。你我从今日起即是好兄弟,多多调养身体,他日再见,希望可以一睹弟弟真我风采。”说毕只一挥袖,罗笙便又昏睡过去。 轻轻的剪下一缕髮丝,李焕扬俯身在床上的人儿额间印下一吻。轻语喃喃在耳边。 “如此佳人,怎能叫本王不动心?” 再次转醒已经是傍晚,略略动一下手脚,比先前好了不少。勉强翻身坐起,赫然发现,罗二公子的身体比之一月之前清瘦了许多。 努力克服着头重脚轻的感觉,罗笙缓缓行至柜上一面镜前。 以前还不曾仔细看过自己的容貌,不知为什么,这次醒来第一好奇的就是要看清自己呢。 尚书家果然无凡物,难得一面古镜能把人照的如此清晰。 罗笙对着镜子很是感慨了一番。 一副少年面孔,虽然消瘦,但可以预见再过几年也是个俊郎翩然的美公子。可惜是身材弱小,手脚纤细,一点都不man。 镜中人灵活的双眼左看看右看看,龇了龇牙,撅了撅嘴。做够怪像噗嗤一声笑出来。活着啊,真他娘的美好。 轻轻咳了下嗓子,大叫:“润雪,观棋!” 明明只叫两人,忠心的四男四女却同时出现。 一叠声的吩咐下去:“润雪去找套素净的褂子来,内衫换细棉的就好,以后都不要丝绸,娘们儿兮兮的,谁穿这个?” “晴冬、暖雾去吩咐预备沐浴,不要放上次那样的香料,甜腻的过了,找些清慡些的香薰来。” “不语,飞鸟去准备些吃食点心。”f “爹娘用过晚膳了没有?没有的话叫人多预备一副碗筷,我也同去。” “观棋、弓藏,你们把这屋子通通风,薰的什么东西?!以后再不许用这个,换的越清慡才好。” “蕴霜来给我梳头。” 吩咐完毕,各人均忙碌起来,罗笙往里间梳妆榻前一坐,并不着急叫蕴霜梳头,只是先看她。 第3页 蕴霜被看的手脚无措,慌了神。 轻笑,才问:“爹娘出了什么事?大哥为什么会调赴南疆?” 蕴霜神色一正,思索了片刻,又小心的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观棋、弓藏身在何处,才行至罗笙身边小声回覆:“那天少爷您从端王府回来之后,面色一直不善,恐怕是和端王起了争端,奴婢也不可知。不过近十日内,老爷的公事诸多不顺,听夫人言谈中,好象是端王作梗。大少爷身为武将,调任到是稀松平常的事。” 罗笙早就看出这四个婢女中以蕴霜最聪明机灵,是以单独询问她。而且这丫头口风甚紧,绝不会有任何差错。如若是询问润雪,肯定是一问三不知的主儿。 “行了,我知道了。想不到端王还真是矫情。不过拌几句嘴嘛,明日我去向他道歉就是了。” 何止是矫情啊。 罗笙在回魂之后,罗二公子的记忆就再次融合。那天发生的事歷歷在目。 这个端王也太过急色了些,罗二也太娇嫩了些,不通世事的傻公子一个。亏的还饱读诗书,一点深沉没有,废物。 不过也好,若是我来处理的过于圆滑,难免叫机灵人看出匿端,反而惹人眼目。 思绪快速飞转的同时,又把脑袋里的资料整理一遍。 本朝男风虽不盛行,但亦不排斥,公候家的公子少爷们彼此都有些撇不清的暧昧关系,罗二年龄尚小,有如此青涩举动也是平常,现在只看我怎么力挽狂澜了,哇哈哈哈。 蕴霜一惊,少爷的神色好古怪。 第7章 端王有点玩味的把玩着手里的拜贴。 罗笙。 上次是怎样厉声呵斥自己的?又是摆出那副圣洁的姿态来,本以为是个有趣的佳人,为何又宛如变换了一个人一样。苍白,脆弱的好象一只春天的麻雀,拘谨,无味的又好似一块木头。本王还是头一次走了眼。 今天又来自己送上门,为了他老子?为了他大哥?唱的又是哪一出儿?也罢,下午反正也是闲着,再会会也好。保不齐有什么乐子。 “传。” 远远的,坐在厅堂之上,就能看见院内一个素衫身影,依旧是上次诗会上那样,一路风姿绰约的款摆而来。 待到近些时,已能看清一双灵动的眼,再近,嘴角边笑痕依稀。再近,空气中端的飘起一缕柚花香,还有罗笙羞涩的问候:“端王大安。” 手已不自觉的伸过去,“罗二公子请起。” 扶起之人略略偏头,只拿眼角紧张的瞄着自己。手中所握的纤细手臂亦禁不住在轻轻颤抖。好象手心里握的是一只扑扇着翅膀的雏鸟。 “端、端王。上次之事多有得罪,只怪罗笙一心喜欢王爷,乱了分寸。”罗笙睫毛轻闪,躲避着端王的目光,以端王习武之人,足以感觉到手中人儿唿吸紊乱,心跳急促,心中之气不觉去了大半。 “端王贵为人杰,必定人人爱戴。加之丰神卓韵,潇洒倜傥。不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呢。”罗笙大着胆子抬起头来,见端王正含笑凝视,又惊吓的缩了缩肩膀,“那天,那天听到端王……我,我喜欢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又怕端王是拿我小孩子开玩笑,忽喜忽悲之间,实在卤莽,只请端王……”说到这里已经不能言语,哽咽起来。 端王爱怜顿起,一手拍其背以示安抚,一手引着可人带向坐椅。 突然罗笙夸张的跪了下去,由哽咽变为啼哭,两手紧抓端王长衫的下摆,仰起小脸,“端王不要怪西敏吧,西敏是真心喜欢的。端王不要不理我,西敏心中很苦。” “这是做什么?”端王心疼的一把抄起罗笙,这小人儿,轻的宛如羽毛。 “本王没有怪你。快快起来,地上湿寒。” 罗笙这人,从来不见兔子不撒鹰,做戏就一定要做足,想起周星星的《喜剧之王》,心念一动,更是在面上展开一朵凄凉的笑,“端王……你可明白我的心么?” 端王一震,坐了下来,低头俯视。 罗笙一头乌丝简洁淳朴的绾成一束,只以一枚古玉钏簪着,素白长衫里隐约露出一弯大红内衫领,冰凉的小手交叠着按在他膝头,仰起的脸蛋上春色暗涌,娇羞难言…… 弓藏伺候在院内,远远的,看着厅堂里。华服俊朗的端王,痴痴的看着伏在他膝头的二少爷。抬起手,慢慢的抚摩着少爷的髮丝…… 院落里的古槐迎风婆娑,一院的槐花纷纷落落。 你他娘的看够了没? 罗笙眼里泪水晶莹,突然向下了决心一样一低头。绝望而悲伤的,“端王……静扬。” 勐然站起,一个华丽的转身。 哇哈哈哈,为了这一出儿,还特意叫润雪找了套下摆最宽大的外衫呢。要的就是这效果。 急走两步,又回头凝望,一秒,两秒,三秒…… 泪奔。 不行了不行了,再演下去就死人了。憋笑憋死的! 拉着一脸惊诧不定的弓藏,一路催促着快走,终于安全的逃回了尚书府。 弓藏踌躇在罗尚书的书房门外。一脸挣扎。 上次二少爷从端王府回来,老爷的日子就不太平,今次更是没头没脑的跑了回来,不知道要不要警告老爷一声呢? 可是告诉老爷,老爷会不会为难二少爷呢? 苦恼的事就留给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去吧,罗笙可没这么多烦恼。 现下正举着个小茶壶,往当院的长榻上一仰,摇着美人扇悠哉悠哉呢。 “飞鸟。” “在。” “府上谁的骑术最好?” “回少爷,不才在下。” “唔,很好,箭术呢?” “不才在下。” 罗笙呛了一下,坐起身来,“兵器你可会?” “回少爷,兵器分长短,不语以长兵器为优,短兵器观棋无人能出其左右。” “那最后就剩拳脚工夫了,看来是弓藏了?” “不然,弓藏善使毒,拳脚工夫我们四个皆有所修习。” 罗笙像看怪物一样看了飞鸟很一会儿,突然又笑起来,“好啊好啊,你明天开始教我骑she,叫观棋来教我……” “少爷,您若对骑she功夫有兴趣,可唤武头……” “不要,我偏喜欢叫你们教我。” 飞鸟一愣,疑惑着抬头望去,只见二少爷笑的妩媚妖娆,叫人见了骨头都轻了。 第8章 不过三日,端王的请贴就到了。 罗笙抓着请贴哈哈大笑,拆开来一看,除了一首酸诗还有时间地点。 明日午时,泰华楼。 切,我就知道,哪个男人受的了自己那番表演?就像周星星说的一样,要像鹌鹑一样。对啊对啊,自己这点年龄,正是扮演个鹌鹑少年的好时节。 想想看吧,娇艷虽然说不上,但至少是清秀可人的纯情少年啊,娇羞怯怯的表白,虽然没有一句话是直言,但句句都暧昧难分。像端王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人,最好的就是叫他自己把自己搞崩溃了,叫他爱也不能,恨也不能,闹死他!哇哈哈哈~~心情大好,无意中摸到脖子上焕扬给的玉坠,突发奇想的想试试,也确实想念焕扬,一手抚玉,轻声低喃:“焕扬?李焕扬。” 左看看,右看看,玉坠没有什么反映。有点沮丧的又放回了衣衫内。 一转头,身后不就是他了? “哈!真的灵呀。”罗笙开心的欢唿了一声,随即又觉得这么说好象只是试试玉石好不好用,一点诚意也没有,立刻变换口吻,扑了过去:“想死你了。” 李焕扬伸手接住了他,眼中赞赏之色不断,“几日不见,笙笙气色好了很多。” 罗笙大笑,不知为什么,和李焕扬在一起,总好象回到了做鬼魂的时候,无拘束的想笑就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心没肺的。 “我今天戏耍了一头居心叵测的狼。”还神秘兮兮的眨眨眼。 “哦?说来听听。”看的出罗笙急着找人分享,李焕扬微笑着引他坐下。 唧唧咕咕,唧唧咕咕,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所以说,现在这只色狼只道是我喜欢他,其实只是我的权宜之计。”罗笙抓起茶杯勐灌一口,得意的说。 李焕扬宠溺的问:“你的身份怎么说也是尚书府的二公子,能叫你如此委曲求全的,恐怕非富则贵了。” “自然。那头狼正是现今皇上的三弟,端王李静扬。如此位高权重,先前罗二不过是言语激烈些,拒绝了他,他就百般刁难,可见心胸狭隘。我如果不如此做态,恐怕罗府未来的日子更不好过。虽说罗家上下与我无半点关系,但好歹我是借了罗二的身体,目前的身份又是罗西敏,罗府日子过的顺些于我也大有好处不是?” “哦?李静扬……”李焕扬表情暧昧的微笑着重复。 罗笙起先还一副得意嘴脸,突然一激灵,“李……焕扬……端王李静扬……你们,你们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焕扬浅笑不语。 罗笙更加头皮发麻,伸出手去拽住李焕扬的袖子,“你说话呀,别吓唬我。” “笙笙其实是很聪明的。既然你想到了这一层,不错,我正是李静扬的二哥。” 什么叫五雷轰顶?什么叫晴天霹雳? “你,你会告诉端王吗?” “告诉他什么?” “自然是我戏耍他的事。” “你觉得我会吗?” 罗笙不语。 焕扬莞尔。 看着呆头呆脑的罗笙,焕扬突然俯身迅速的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笙笙还小,等你长大些再为这些事烦恼吧。静扬自幼骄傲,你这么做是很对的。硬碰硬的话,恐怕当今皇上都保不了你,既然静扬已经对你倾心,恐怕你做的这齣戏还要演下去。” 罗笙起先被亲,心中骇了一跳,但听李焕扬的口吻,竟是提点居多。慢慢放下心来。 “那,那我该怎么办?” 焕扬神秘的挑动眉毛,“静扬喜恶歷来不长久,只要你过的了他那一关,戏演的圆满,我这边你大可不必担心。君子必然守口如瓶。” 其实罗笙并无男风之好,但目前心神凌乱,倍感孤独绝望,也不愿去细想焕扬为什么如此帮他,只觉一时间对面的人就是唯一的依靠,不禁一头扑进焕扬怀中。 第4页 “焕扬帮我。” 李焕扬轻轻搂住罗笙,一边安抚,一边又好似自言自语的安慰:“我自然是会帮你的,不过有些事,缘该如此,谁也改变不了。笙笙不必为这些事苦恼。你还年幼,怎可被如此风月之事耽误了大好前程?笙笙啊,也不是普通人呢。” 罗笙状似依赖的伏在李焕扬怀中,一双眼内却冷清的叫人心寒。 李静扬,自是要小心应酬的。没想到李焕扬也是如此暧昧难分的人物,前途多劫,我该怎么应度才是? 闭上眼,转念又想,也罢,这两人身为王爷,想必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来,不过是叫人占些便宜,委身人下而已。大不了应酬几年,他们自会再寻觅着新的,好的,估计也不会亏待了自己。虽是身处异地无依无靠的,万万想不到,竟然用这皮相混靠山,还能一下混到两个,真不知是福是祸,该哭还是该笑。 第9章 既然主意已定,豁出去了,在接下来的数月乃至两年中,罗笙一反常态,公然与端王交好。坊间更是传闻,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允王李焕扬亦对罗笙爱护备至。 只不过罗笙聪明,虽然外头再怎么传的沸沸扬扬,他一直保持低调行事。人前绝对不会和两王暧昧不清,贵公子间更是一致认为两王不过是体恤罗笙年幼,爱护如亲弟而已,虽有一两个聪敏的看出些匿端,也是守口如瓶。 谁想去招惹当朝一人之下之人? 更何况一下要得罪两个,活的腻味了么,到是可以考虑一下,不失为一种新的自杀游戏。 人后的罗笙呢? 人后的罗笙很忙。 端王好丹青,允王通奇门。 罗笙既然要把这两人当靠山,自然不能短了迎合他们的趣味。 虽然天赋有限,但凭心智远超于实际年龄,罗笙所做丹青别有一番气度。尤其是所绘牡丹,更是态度饱满雍容。 李焕扬开始交罗笙下棋时就知道,这小子古怪狡猾,小聪明过分,大智慧欠缺。 一教就会,会而不精,不精还容不得输,输红了眼就哭。每每叫他哭笑不得,少不了哄着劝着。 一旦偷偷让他,却又敌不过他机灵,一眼看出,又是好一番闹腾。 有一次罗笙教他下一种名为“五子棋”的游戏,几番下来,先开始罗笙还能赢,到后来屡战屡败,干脆撒泼耍赖。一会儿坐来怀中唧唧咯咯的调笑,一会儿板起脸来甩袖就走。 李焕扬也不去追,只半盏茶工夫,罗笙就自己跑回来,对着他的肩膀一通乱咬。最后只能牢牢抱住这调皮傢伙,温言软语一番。 但是允王爱好游歷,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时候,罗笙是需要摆出一副羞涩姿态去应酬端王的。 无论是枫树下欲语还休的回眸,还是凉亭中娇羞难掩的品茗,更不用说那温暖的小手颤抖着的抚摩,端王只想狠狠抱住佳人,好好疼爱一番才好。 可是罗笙那一副脆弱无依的样子,时时水气朦胧的双眼,叫端王真箇捨不得下手。只能任罗笙撩撩拨拨,却一口也尝不到。 无怪乎小王爷萧桐时常对端王冷嘲热讽:“只要有西敏在,端王的眼睛就像被fèng在了人家身上一样。” 端王也不气,不过偶尔提醒他:“你那个总管又如何了?” 小王爷顿时红了脸,“他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 “说了你也不明白。” “哦,那如此人才,改日一定要荐举给皇上了,到了大内做个大总管总比待在你个小王府强些。” 是以,小王爷虽然恨的牙痒也不敢多言。更不用说,他本身亦对罗笙喜爱有加。 两年间罗笙时时都要做戏,还贪婪的什么都学。 书法要学,丹青要学,诗词多少要懂。 悄悄的,兵法要学,拳脚功夫更是不落,操戈弄马,举箭穿杨一样不少。 他也累,但是他有他的盼头,他有他的计划。 他要当武将。r 文官位置再高,不如兵权在手。枪桿子里出政权,这是毛爷爷告诉的道理。 等到端王看出不同,罗笙就拿一句:“笙儿体弱,学些拳脚强身健体也不成么?”轻飘飘带过。 每每沐浴更衣,只有罗笙最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原本清瘦单薄的身体,现在已是肌肉清晰。流畅健美的体态蕴涵着不可知的力量。 平日里华服绸袍掩盖起变化的真相,只有观棋、不语、飞鸟、弓藏能一睹二少爷英姿勃发的豪慡。 机会总是会有的。 这是罗笙一直告戒自己的话。 终于,在他十六岁那年,机会来了。 第10章 朝廷么,多少要照顾一点各家的贵公子的。尤其是无权子承父业的一众二,三,四,五,六,七,八公子们。 目前天下还算太平,虽然南疆偶有蛮夷挑衅叫嚣,也是很快就会镇压下去。 昨日皇上刚下了道圣旨,在三品以上家世的贵公子中挑选十八名翔龙卫率五千精兵赶赴南疆。名曰居安思忧,歷练人才。实际不过是给各位前途渺茫的公子们一个积累军功,白得薪赏的肥差而已。 “你也要去?”李静扬惊讶的看着罗笙。 “端王一定要帮我。” “胡闹!”李静扬一拍书案站起身来,三年中,曾经纤秀倜傥的身材已经变的健壮挺拔。这一点曾让罗笙暗暗嫉妒很久,明明自己也勤武,却受先天体制的制约,练不成这么man的体形。 “可是,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我也想能当个一职半位的,你以为,我愿意在家平白做只米虫么?”罗笙半侧着脸垂下头。一派忧愁动人姿态。 李静扬走到他身后,轻轻揽住他的肩膀,爱惜的抚摩着,轻声说:“笙儿想要谋个职位尽管对我说就是了,大理寺少卿,礼部侍郎,只要你随便挑。”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罗笙早有准备,幽怨的轻嘆一口气…… “静扬~~~”仰起头,痴痴的看着他。 端王这几年越发迷恋着这称不上绝色的面孔。 “坊间传闻中,早把你我传的不成形状……你,可明白我的苦心么?” 端王盛怒。 罗笙更是再下一剂勐药:“静扬出身高贵,笙儿时时念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有所建树,一对得起爹娘,二来……也配的上静扬。”说着脸上泛起绝妙的红晕。一脸憧憬嚮往。 端王软化下来:“柔弱如水一样的笙儿原来竟如此好强,本王不得不钦佩。” 罗笙旋身站起,软软的靠在端王怀中:“静扬帮我。我要当翔龙卫。” 背后的身躯灼热似火,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所有细微的悸动。 罗笙矛盾的闭起双眼,三年来,真真假假的做戏,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不再排斥李静扬的一切。无论是轻轻的亲吻或是肢体上亲昵的举动,早就有如家常便饭。 而最让他意外的是,李静扬一直没有越雷池一步。 就像现在,他满足的拥抱着怀中的罗笙,细细的亲吻着他的脖子,贪婪的嗅着他髮丝间清慡的香。 “笙儿放心,明天一早准备接旨。” 罗笙大喜,转身与他面对面,一双激动的眼睛流露出真实的欢欣。 李静扬随即狠狠抱住这雀跃的人儿,低沉的说:“笙儿,笙儿。你可知你在本王心里的位置么?” 罗笙一震,迟迟没有出声,最后化做一个缠绵的吻回答了端王。 “翔龙卫?”李焕扬探究的看着罗笙。 难得今天他是走正门来,穿的像个王爷样。 其实罗笙心里一直贊焕扬气质高贵,少数几次见到他穿王爷服饰,更是衬托得尊贵无双。 “对呀,对呀。”罗笙欢快的笑成一串,扑过去搂住焕扬的脖子:“焕扬今天好漂亮啊~~” 允王宠爱的笑着接住他,顺势坐下,就让罗笙坐在腿上,赖在怀中。 “翔龙卫。直隶帝王。这不是很好么?我最讨厌官职中一层又一层的隶属关系了,这个职务啊,简直就是特意为我设的一样。哈哈。” “你开心就好。不过我担心……” “嘘!”罗笙扭头用手指按住焕扬的嘴唇,“我是去南疆,我大哥也在那边,自有人照顾我的。我不要焕扬为我担心。” 焕扬握住罗笙的手指,轻吻几下,随即笑道:“一去即是三年,恐怕笙笙的目的不仅仅是建功立勛吧?” 罗笙大笑,抱住焕扬的头狠亲几下:“还是焕扬了解我。三年呢,先不说三年之后会发生什么,就是三年之中,以端王的性格,我不信他不另找新欢。到时候我回来,最好是他自己淡漠我,最低限度,我也可以做出悲情大戏,演一出罗二公子情伤心碎的戏码不是?” 焕扬不以为然,“这几年我几次观察刺探静扬,他对你,不是一般的情感。我是该贊你演的好,还是该替你担忧呢?” 罗笙皱了皱眉头:“其实是我自己做的不好才对。太过贪心了。” “怎么讲?” “又想不得罪端王,又想能全身而退。最可恨的是我竟然不再排斥,唔,着实有点苦恼。” “有想过最坏的打算么?” “想过,”罗笙点头:“最坏最坏,被端王上。” 焕扬哈哈大笑。 “笙笙啊,你还是不了解静扬。” 罗笙神色一正,很少听到焕扬主动讲端王的事。 “静扬除了对你,其他他想要的人,可是直接按在床上了事呢。可以想像,静扬这几年忍的多辛苦。同时,你也越来越危险。” 罗笙点头,有点头皮发麻,“那他会对我怎样?” 焕扬把头埋进罗笙的颈窝,“他会对你一辈子,不离不弃。你呀,是他的心头肉。” 罗笙大惊,剎那间一头冷汗。“好恐怖……” “李家人真心喜欢的东西,就一辈子都只能属于自己。静扬如此,皇上亦如此。” 罗笙彻底崩溃了,混乱中茫然的问:“那你呢?你也是李家人。” “我?”焕扬抬头对上他的眼神,闪烁着不寻常的光彩,“放着亲兄弟不帮,我反而帮你,你觉得呢?” 不待罗笙回答,手上加力,重重锁住他,“我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5页 第11章 接到圣旨之后的罗府开始小规模沸腾起来。 贴身的四男四女自不必说,罗笙有点矛盾的由着他们折腾。 起程的日子安排的紧了些,四个丫头们就好象我突然要阵亡在她们跟前一样,个个都是一天到晚用水气蒙蒙的眼睛盯着我。 润雪憨厚,只会一个劲儿的给我赶制四季衣衫。光是各类靴子、鞋子就已经折腾出了一包裹。有天傍晚,用上点轻功,悄悄的靠近低头忙活着的润雪身后。她手中的是一件基本完工的夏季便服,知道罗笙爱素雅,刺绣基本是精巧朴素的图案。 让罗笙心里难过的是眼泪。 润雪一滴滴的眼泪落在新衫上,手中的绣针却不停的游走,把那泪水竟fèng了进去。 晴冬和暖雾乖巧的叫人心疼。平日里都是她们伺候罗笙的一切生活细节,原本总是扬着银铃般快乐笑声的人儿,最近几天的小脸蛋儿压抑的叫罗笙几乎不忍心去看。 还是蕴霜老成些。 临行前夜,罗笙单独叫蕴霜来到屋内。 “我走后,你要多照顾她们三个。润雪有点死心眼,我这一走三年,你看着她年纪是时候了就撺掇夫人给她配个人吧。晴冬和暖雾基本还是孩子心思,我在南疆,有大哥照顾,观棋他们也都跟着,你要多多劝慰她们别钻牛角尖儿,我活的好着呢。” 蕴霜点头。 仔细看了她两眼,肩膀还是有轻微的颤抖的。 “傻丫头。”罗笙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过来。 蕴霜摇头,但迟疑几秒又靠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倒,微不可闻的抽啼着。 罗笙心软了。 “二少爷,待我们是极好的。”蕴霜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罗笙有点惊讶,就他所知道的蕴霜是鲜少有废话的,所以也不打岔,只是等,等她继续说。 蕴霜小心的由怀内抽出一块木片,真诚的抬头仰望着罗笙。 “蕴霜不怕少爷责怪,因为蕴霜知道少爷其实是心地最善良的人了。虽然一直瞒了少爷,但少爷是不会怪罪蕴霜的。” 罗笙边好奇的听着,边接过递来的木片。 非常简单的木片。一面刻着一个“封”字,一面刻着一个“影”字。 “我……是封影宗安插在府里的。” 罗笙又仔细看了看木片,出乎蕴霜意外的,直接还给了她。 “江湖的事,我也听弓藏和飞鸟跟我提过几回。你来我身边这么些年,不过就是从府里探听些消息传给你的帮派,并没有于我有任何不利,我自然不会怪罪你的。安心。以后这种事,万万不可再提,今天我就当没听见。” “少爷……”蕴霜哽咽着,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 罗笙一笑,烛光中的脸有说不出的美来。 挥手示意蕴霜可以离开了,等到只剩自己一人时,一股莫名的不安开始蔓延。 就要离开了。 之前不是没想过,去南疆,不可能万事顺利。总会有麻烦的。 皱眉。e 想有建树,更不可能那么简单。 轻嘆着,移步到窗前。推开窗,一弯新月,几颗星。 现在的生活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物质,无论是父母还是那两个人,都给予他最大的满足。精神,虽然不是甘心的做态,但静扬和焕扬并没太过逼他,有时候甚至仗着他们的旗号威风八面。 我到底还不满意些什么?挣扎着做戏做了这么些年了,为的不就是今天么? 罗笙懊恼的对着空旷的院落冥想。 到底是什么呢?心里总是有种说不清的茫然。 起程的日子。 皇上在金銮殿上为十八位翔龙卫饯行。 目光寻找到端王和允王。不敢有些许纠缠,马上低眉顺眼。 皇上的声音没有去细听,甚至连好奇的看一眼都欠奉。折磨了他一夜的问题依旧盘旋在心头。 跟着另外十七人,随波逐流的行至宫门。 眼睛里看到高大巍峨的宫门外一片盔甲闪烁,整齐有素的精兵已是整装待发。 接过小太监递来的缰绳,等待着那一声号令。 为什么呢?这难道不是我所求么?我还在不开心什么? 小太监卑躬屈膝的退到旁边。 不期然的,罗笙眼尖的看到一名小太监偷偷的望了一眼宫门之外。 那一眼,是的,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羡慕,嚮往,幽怨,不甘…… 好象闪电一样,灵光乍现。 是自由。 罗笙一震,深吸了一口气,思路豁然开朗。 是自由!脑袋里开始飞速的切换着画面,都是自己的梦想。 广阔原野上的策马狂奔;一丛篝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浴血征战,横戈马上,快意恩仇…… 什么功名,什么利禄! 去他的地位,滚他的军权。生死算什么?只求豪放于天地间。 这几年来自己缩手缩脚,满腹计划,到头来累的是谁? 开罪了端王又如何?惹怒了允王又如何? 思路豁然开朗,整个人都格外精神起来。眉梢眼角都是朝气蓬勃。 这次带队的孟天广将军已经上马,一声振奋的清啸迴荡于宫墙。 “起程!” 罗笙浑身一震,吾心飞扬! 上马,搂住拢头,马儿抬脚嘶鸣一声,回头,隐约的能在那遥远的金銮殿重重台阶之上看到那两个人一左一右立在一个明黄身影边。 意气风发的一笑,长啸一声,策马而去。毫不留恋。 第12章 孟天广将军与罗笙的大哥罗简颇有往来。 但罗笙看的出,这位将军的为人是极严格的。虽然有大哥的关系牵连,孟将军对他也并无太多照顾,更不用提纵容。 好在观棋等人野外行军的经验比较丰富。 头晚扎营,因为罗笙事前慎重交代过,绝对不可过于骄奢,一切以军队同等级武官待遇为标准。观棋与飞鸟只得放弃自带的营帐,表情复杂的从司务那领来统一配发的帐篷。 罗笙对帐篷知识有限,但看这四个人的神色就知道差强人意了些。 尤其是帐篷搭好后,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样子逗的罗笙大笑不止。不过,确实是有点寒酸。 不以为意,第一个钻了进去,但马上又被弓藏请了出去。说请是轻的,简直可以说是连拉带拽。 也不能怪这四人一脑门子的官司,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金贵的二少爷竟然对这个又小又破又简陋的帐篷无比的感兴趣。 等到不语和飞鸟抱来几捆干糙树枝,另做了一番铺垫后,观棋才允许罗笙猴儿急的钻进去东瞧西看。 弓藏在帐外默默的摇头,总觉得二少爷变了个人一样的。 就寝前,罗笙发现这四人竟然是要露宿的,二话不说摆起少爷架子,一个个揪进了帐篷。 无论谁,稍做不从,马上黑脸,轻则说教,重则满地打滚,一副泼皮样子。 最后还是观棋稳住了局面。“既然如此,大家也不必推脱了,承二少爷的好意吧。出门在外,主僕之间也确实不需像在府内了。” 坐在帐篷内,大家一时拘谨,还是罗笙挑起了话头,仔细询问野外行军的种种细节。观棋等四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宵禁前五人相谈甚欢。 是夜,罗笙睡的滋润,全不知那四人无一不是心事重重。 惊讶,荣幸,不解,感动…… 第二天一大早,觉最轻的弓藏第一个被罗笙吓醒。 只见二少爷一身短打打扮,头系一条白手巾轻手轻脚的钻出帐篷。 摇醒其他三人,一路轻功跟出去。 少爷的行为叫人费解。 只见他一路慢跑,边跑还边做打拳状,嘴巴里念念有词,好象是什么“望,途,水,佛。”四人相顾无言…… 又跟了一会,离营区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二少爷找了片空地,以双掌双脚撑地,上下起伏起来。形状甚是古怪。 起伏有数十次后,少爷又跳起身来做一种更为古怪的揉身动作。时而双臂平伸,时而曲腿跳跃,嘴巴里更是大唿小叫:“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 罗笙到是不亦乐乎,观棋等四人却表情纠结。 飞鸟当机立断,一个飞身扑了过去,三两下把罗笙按在了地上,着弓藏为他号脉。 “难道是痰迷了心窍?” 罗笙挣扎两下未果,只能翻着白眼任他们折腾。 仔细诊察后,并无异样。弓藏仍不死心,叫不语以内力催动罗笙全身筋脉,仍旧无异。这才黑着脸扶罗笙起身。 罗笙除了气的跳脚也不好解释,只得说,这是在一本西洋书籍上看到的强身功夫。待到弓藏细问时又说不清道不明。 “总之,这是锻鍊体型的好方法,待明日你们与我一起练如何?” 四个人齐刷刷的摇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每天不外就是行军,安营,拔营,行军。 罗笙到不悠闲,或与孟将军畅谈兵法,或到其他翔龙卫帐篷里闲谈,但每天早上的锻鍊是绝对不落的,日子长了,观棋等人到也不为怪,不过四人轮流陪伴晨练罢了。 第13章 在此次一众翔龙卫中,罗笙与蓝将军的四公子蓝照影最为谈的来。 蓝公子通晓医理,为人亲和。更可贵的是他是唯一与罗笙一样住配发的营帐的公子。 其他公子们么,罗笙也没什么交恶。 一想可知,虽然都不是长子,但三品以上官阶府上的公子们难免都有些骄奢,偶有放浪些的,毕竟是在军队之中,也不能如何,更加上孟将军一向以军法严明为最,谁也不想还没到南疆就先失了面子。所以这一路到也算安生。 不过,确实有那么几个逐渐露出针对罗笙的苗头来的,其中又以范近亭,聿腾,左渊三人为首。 又是一日扎营。晚饭时候,罗笙端了碗菜饭直接跑到营火边与士兵边吃边聊。 士兵们起先对他甚是窘迫,不知该站还是该坐,但逐渐听罗笙言谈亲切,而且所用饭食与他们并无不同,不几日工夫就随和下来。 翔龙卫是按六品武官(营千总)标准待遇,出外行军虽有资格单开伙食,但罗笙偏要一路跟士兵同吃。弓藏观棋等人最近也被罗笙诸多异常举动磨的皮了,只好随他去。只不过天天弓藏迫着他吃下些强身的汤水药剂罢了。 士兵们难得遇见罗笙这样的武官,只听他言谈有物,尽是些他们平日听不到的道理思想,又不是做样子假亲切,怎能不喜爱? 第6页 一来二去,反而变成一见罗笙就都围过去问这问那。或追问昨日没听仔细的兵法,或嬉笑闲聊。 今日罗笙吃毕,拍拍手理论起功夫来,一众士兵更是兴奋。 男人凑在一起,难免互相起闹吹牛,说着说着急了的也有,动起手来比画比画也是常情。 罗笙看的心痒,忍不住也想下场一见长短。 “罗千总,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拳脚无情。” “无妨无妨,既然我来了,就把什么官职都抛开去,不许缩手缩脚,也叫我看看大家的真本事,顺便也叫你们这群泼皮看看我的功夫,到叫你们心服口服才行,免得你们总把我当细皮嫩肉的小姐般对待。” 大家见他说的有趣不禁一起起闹,说好输了的明日要请大家吃牛肉。更惹的场下的小兵跃跃欲试,一直叫着:“老子可请不起,罗千总真金白银的带了一大车,今日可真是要痛打一番明日也好混顿牛肉来吃。” 一众士兵闹笑不止,气氛更是热烈起来。 巡营的孟将军等人一身便服,听到这边喧譁早就悄悄潜了过来。见说到此处彼此会心一笑,仿佛回到年轻时的模样。悄悄找了处背光的地方,忍不住也仔细关注起来。 罗笙也不含煳,着飞鸟替他拿着外袍,一身劲装下场。 众士兵见罗笙平日里着官服时纤细瘦弱,今日才看出原来他不过是天生容长身量而已。薄薄的布衣下,不难见体态健美,柔韧灵活。 刚才起闹说笑的小兵顿时注意起来,一派认真样子。 平日里罗笙的拳脚功夫以不语调教为多。不语此人真正是名如其人,虽是话少,教授功夫时却一点都含煳不得。对付罗笙这等喜好耍赖的少爷最是适合,这也是观棋为什么挑不语亲授罗笙的缘故。 飞鸟抱着袍子紧张的立在一边,他平日里也颇为稳重,但此时见罗笙已然与那小兵拳来脚去,两人打的认真,虎虎生风,心里还真是十五个提桶七上八下起来。又怕罗笙被打伤了,又怕罗笙真的打不过就地耍起赖来,太过丢人,一心盼着他赢,恨不得一拳就能打倒对方才好。所以连形象也顾不得了,竟然跟着众士兵们一起大唿小叫。 “二少爷!扫他下盘!” “哎呀!好机会啊,怎么不攻他左肋呢?” 罗笙已与那小兵打了几十个来回不见胜负,众人更是声嘶力竭的加油助威,突然只见罗笙一趔趄,被对方脚下一绊顺势被人压倒在地,闹了个灰土满面。 众士兵不顾一切的欢唿起来,那小兵虽然胜了却先急着扶罗笙起身。 罗笙边笑边咳吐那满嘴的泥土,“好了好了,我输了,这位小哥功夫果然了得。说了做数,明日晚餐我请大家足吃他一顿牛肉。” 惹来士兵们更加高声的又叫又笑。 暗处的孟将军与另外几名偏将互换眼神后,神色复杂的盯了罗笙一会才又像来时般悄悄潜走。 第14章 回到营帐,飞鸟还在罗嗦。 “刚刚那人这般打来,少爷应该攻他下盘才是。才那一路小擒拿手简直使的不成样子……”唧唧咕咕,唧唧咕咕。 罗笙不怒反笑,也不言语,只是耐着性子听他讲,一边甩开靴子,一边招唿弓藏拿套干净内衫来。 不语听闻罗笙跟人比拳输了,先是一副严厉面孔,但随后再听,面上神色竟然逐渐轻松起来,看罗笙的眼神更是异样光彩闪烁。 罗笙见飞鸟一时间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突然拌了个鬼脸,叫了声:“我去洗澡了。”一熘烟跑了出去。 飞鸟愣在当场,左右环顾,只见观棋笑而不语,弓藏更是一副神秘兮兮的老样子。 还是不语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悄悄耳语:“少爷是故意输了,箇中原由你要自己想不通就去问观棋。” 飞鸟一震。能做罗笙的贴身侍从也不是等闲人,不语一句提点,马上茅塞顿开。仔细又想了一遍罗笙比拳时的细节,果然如是。 “二少爷真是……” “长大了。”观棋扬了扬下巴替他说完。 罗笙懒得麻烦司务官再预备热水,自己提了两桶冷水放在营地边一块大石上,沾湿手巾简单擦洗起来。 “以罗二少如此裊娜体态,参军可真是太可惜了。”油腔滑调的声音叫罗笙眉头一皱,回身望去,不是别人,正是范近亭,聿腾两人。 罗笙笑,“裊娜二字不敢当,范公子说笑了。” “罗二少太过谦逊了,聿腾你不知道吧,有人可是很中意的。”也不言明谁中意什么,只是拿暧昧眼神上下扫视罗笙的身体。 “哦?聿腾驽钝,还请近亭告知才是。” “哎,有些事是不可说,不可说,啊?哈哈哈~~” 罗笙眯起眼来。e 这范聿二人也算生的人模狗样,平日里看不出,光鲜的皮相下竟然如此龌龊下流。 心里反覆思量几次,不愿生事,硬生生压下火来,自顾自的继续擦洗。 谁知这两个傢伙非但不去,反而更是嚣张的在一边你言我语,全当他不存在。尽拣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调笑。 “有些王爷外表看去刚正严谨,实际也是一肚子情色绵绵。偏偏有些公子就着了道,给人平白玩了几年,最后随便配个小官打发的远远的,还道是王爷照顾,真乃可怜,可悲,可嘆也。” “近亭何必为这种人惋惜,按我说,到是活该二字也不为过。” 罗笙心里冷笑,拣什么也没有拣骂的,我偏不言语,看你们能哌噪到几时? 一抬眼看见观棋不知何时立在了不远处,夜色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扬声道:“观棋,去端三盅茶来。” 范聿二人一惊,这人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观棋施施然去了,只一瞬,稳稳的托着只小茶盘又转了回来。 范聿二人更是惊诧。 “范公子,聿公子刚才怕我一个人在这么黑漆漆的夜里洗漱孤单,一直说笑话与我听呢。来来,快给二位公子奉茶。说了这么些个时候,口水费了不少吧。润润舌总是好的。” 范近亭和聿腾一脸鄙薄神色,好象看到什么骯脏的东西一般甩袖要走,没想观棋一个闪身拦了过去。 营火忽明忽暗中,只见他一脸诡异笑容。 “多谢二位公子对我家少爷的爱护,薄茶一杯还请公子不要拂了我家少爷的好意才是。” “滚开,你是什么下流东西也敢来和我说话!” 罗笙神色一变,转眼又恢復。提着笑容也走了过来。赤裸的上身明显肌肉纹理清晰,一副修长手臂接过茶盘。 “奴才无知,还请二位公子不怪。既然公子能连说小半个时辰而不口干,恐怕是平日里经常与人八卦长谈,到是罗笙多虑了。” 范聿二人怎能听不出罗笙话里讽刺?但一来顾及天色已晚,太过喧譁难免惊动巡夜武官,二来也确实不好反驳,只能拿眼神做了番文章。 罗笙到是肚里憋笑,看着他们纠结扭曲的眼神几秒内数种变化也真难为他们了。 观棋恭敬的立在罗笙身后,对方眼神亦明了。玩兴大起,“二位公子早些回营帐歇息才是,夜路崎岖,虽是军营,难免有顽皮小人成心暗算也未可知。” 范聿二人此时的表情才叫精彩,罗笙只得假装咳嗽掩饰忍笑。 待他二人走的稍远,挑眉回望观棋,但见平日里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的傢伙,已经五官错位,眉舞眼跳。 终于还是忍无可忍,齐声闹笑。 气的不远处范近亭、聿腾身型一僵,跺脚急去。 第15章 路程已过大半,这期间李静扬曾特意差人给罗笙送来一副做工精緻的手套,随附的信笺中寥寥几句思念和问候却足以让罗笙心情复杂起来。 今日扎营的地点风景极美,找个没人的地方,罗笙不由得又从怀中拿出手套摩挲。 静扬啊静扬,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好?怎能不叫我心生愧疚。 今日又收到端王一封信,端王歷来好文笔,看的罗笙心里更为矛盾。 一时间心思混乱无比,长嘆一声负手而立,口中呢喃着:“静扬,静扬,我该怎么对你是好?” “罗兄为何神色如此?照影要是没看错的话,兄台好象甚是忧愁。” 罗笙一惊,匆匆折好信笺,挂起笑容看向来人。 蓝照影笑眯眯的立在身后。罗笙不由打心里赞嘆照影之美。 巴掌大的精緻小脸蛋儿上目若清泉,若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来形容也不为过。看见他,心情想不好也难。 “是啊是啊,照影说的对,我是很忧愁啊。忧愁照影怎么就这么美呢?干脆做我的小老婆吧。” 蓝照影一听顿时满面通红,结结巴巴的,“兄,兄台不要说,说笑。” 看他娇羞的实在可爱,罗笙邪念更起,突然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把嘴撅的跟个鸡屁股一样贱飕飕的说:“来来,嘴儿一个。” 蓝照影更是慌乱起来,眼睛都要滴出水了,“罗兄,罗兄~~别,别……” “哎哟~~好热闹啊。”阴阳怪气的声调不怀好意的在旁边响起。 罗笙只觉蓝照影全身剎那间僵硬起来。 不用回头也听的出,不是别人,正是范近亭那混蛋。自那夜之后,这范聿二人就没消停过,总是闲言碎语的,真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才好! 松开照影,飞着眉毛一脸挑衅的回过头来,“怎么?范公子很悠闲啊。” “那也不及罗公子啊,今日真是巧,你们的爷还没把你们凑合在一起呢,你们俩就先好上了。” 罗笙听他说的龌龊不明,又见蓝照影脸色煞白心里更是有气。 “什么叫我们的爷?什么叫先好上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否则休怪我拳头不认人。” 那范近亭也忒是气人,顾做姿态,笑弯了腰,指指罗笙,又指指蓝照影转头伏在聿腾耳边唧唧哝哝,随后两人更是笑做一团。 罗笙火起。 范近亭和聿腾怎么也想不到,这罗笙竟然下手如此重。不过当面两拳就打得两人齐齐蹲在地上,面上更是眼泪鼻水横流。 再补上两脚,把两人踢翻在地,照着肚腩勐踹。 “我踢死你个下流种子,叫你说!叫你说!满嘴喷粪!什么东西。” 蓝照影见罗笙打的实在过分了,忙跑过去拉,但他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拉的住,只能原地干着急,嘴里不停的叫着:“罗兄不要打了,再打怕要出事的。” 第7页 正无法之际,冷不防斜里飞出一条人影,再看时,已与罗笙拳拳相向。 罗笙打的正欢,只觉背后突然有拳风到,灵敏的跳到一旁,回身,正好看到一个硕大的拳头迎面而来。 “好身手!”二话不说,既然是来帮范聿二人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饼!暗暗调息,全神贯注起来。 待观棋等人赶到,罗笙和后来之人已经拆招近三十来回。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衣衫凌乱。 不语眼尖,看的出罗笙虽然挂彩,但还没处下峰。一路小擒拿手使的漂亮,间或腿上还使着莫名其妙的踢打动作。虽然乍看去像是豪无章法的踢打,但攻势犀利,动作简洁漂亮,不禁看的专心起来,连为什么而来都忘了。 直到孟将军一声怒呵:“给我住手!” 七八名士兵一拥而上,分别拉开了两人,后有两名偏将上去使了军队惯用制服斗殴者的手法,三两下把两人压制了住。 孟将军面色严厉,扫视了两人一眼,“绑起来!晚餐过后行军法!” 罗笙知道这次事惹的不小,也不挣扎。只恨自己太过卤莽,给哥哥丢人了。乖乖叫士兵五花大绑拖了下去。 蓝照影惊恐的缩在一边,看着孟将军鄙薄的对地上的范近亭、聿腾两人哼了哼,着军医来为两人包扎后拂袖而去。地上一张摺叠起的信笺,伸手拾起展开一看,只看了台头一句,随即面色大变。 “笙儿吾爱……” 第16章 罗笙趴在床榻上哼哼唧唧的让弓藏涂药。背后二十道鞭痕狰狞的裸露着。 观棋托着只盘子站在一旁,盘中只一碗清粥,两碟小菜。神色担忧的看着罗笙的伤。 弓藏涂好药膏,微不可闻的嘆息了一声。罗笙还是听到了。 “叫你们担心了。今日是我不对。” 不语轻轻的把一件极薄的布衫覆盖在他背上,小心扶他起身。“少爷不会胡乱伤人,定是那些人欺负了你。不过少爷今次腿上的功夫使的漂亮。” 罗笙万万想不到不语竟然会夸奖自己,轻笑起来。心情亮堂了许多。 “腿上功夫使的是好,就是见机行事的功夫差了很多。”观棋一扭身坐在榻边,把粥递了过去。 罗笙早就饿了,一边吸哩唿噜的喝着粥,一边口齿不清的嘟囔:“怎么见机行事?说来听听。” 飞鸟阴阴的在一旁,“自然是面上不急,背地里问弓藏要他三四斤砒霜下在他们汤水里,毒死!” 观棋一个爆栗打过去,飞鸟乖乖的闭了嘴。 罗笙大笑,“还三、四斤砒霜呢,你给他们当饭吃啊?” 观棋嘆了一声,心疼的看着罗笙因为大笑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至少,以后打也要把他们拖去见不到人的地方,打个半死也无妨,弓藏有种叫做‘无心散‘的药粉,只小半匙就可以叫他们记不得。” 罗笙惊的好像呆头鸟一般,万万想不出这话竟会是观棋说的。 “那个蓝四公子,少爷还是少接触为好。”弓藏话里稍有点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哦?为何?” 弓藏略略沉吟,和观棋对了下眼神。 罗笙不慡,拉长了脸说:“有话直说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观棋朝飞鸟打了个眼色,飞鸟立刻出了营帐片刻又走了回来,对观棋点了点头。 弓藏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蓝四公子与……与端王,颇有些说不清。” 罗笙一震。 观棋接过话去:“这位蓝公子对端王可谓一往情深,蓝大将军为了这个早已对他疏离,蓝府上下为这事也闹的鸡飞狗跳,即便如此,蓝四仍不悔改。这次的翔龙卫一职,是他二哥安排的。给他一条出路,也给家里人些安慰。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从端王心里有了人,便不再理会他了。” “心里有了人?”罗笙茫然的重复着观棋的话。 “不就是少爷你了。”飞鸟闲闲的靠在一边说。 罗笙更惊。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气氛一时僵住,不语缓慢的开了口:“其实,我们早就看出端王对少爷的不同。端王私下叮嘱过我们,要我们仔细伺候好少爷。” 其实哪是叮嘱?那天的端王,冷酷而犀利,对着罗笙总是温柔的神色那天却宛如阎罗。 “本王知道你们即便不需本王提醒亦会忠心伺候笙儿,不过本王加一条,笙儿此番一定要去南疆,你们几个必须提起一百个精神来,但凡笙儿略有伤病,休怪本王无情。” “这需要他提醒吗?”罗笙立起了眉毛,“你们四个不会是已经投诚端王了吧?是他派你们来监视我的?” 这四人一听马上齐齐跪倒。 “怎会?我们四人从小跟随二少爷,不过是端王心里太在意少爷才来提醒我们。” 罗笙说完也就后悔了,这四个人,他是很了解的。虽然他们有很多事颇显神秘,罗笙也没想去多过问,毕竟人人都有权利有自己的隐私不是么? 想到这,心里一紧。 喃喃的,“你们都有自己的隐私,我呢?我有什么?” 观棋等四人一时没领会“隐私”是什么意思,但简单一琢磨,心里即明了。一个个面色难堪起来。 是夜,因为背伤,罗笙在床上辗转了一宿。任观棋,弓藏怎么询问只说没事。 疼不疼,只有自己心里明白,何必要如此别扭?一边嘲笑自己,一边却不肯妥协。疏不知他这番态度只让他人心中更是难受。 第17章 罗笙这几日的气很不顺。 非常的不顺。 与观棋等人的一时怄气早就和解了。就他们四个,什么招数没有? 先是飞鸟时不时的做小丑,逗他开心,虽然想笑还是忍得。 再来是不语,悉心请教那天罗笙用的腿上功夫,曾经的师傅变了徒弟,由不得罗笙不得意一番,神采飞扬的专心解说,顺便比画几招此种名曰“跆拳道”的怪异功夫。心情好了大半。 然后是弓藏。别看平时并不出众,但当他托着一盘子花红柳绿的小瓶子,一脸得意的教罗笙一一认来时,一张脸蛋儿上竟然邪恶妩媚的叫人出神。 “这个蓝瓶子是什么?” “专门用来对付贱人的。” “什么反应?” “找个机会在上次那几个找事的贱人身上试试不就得了?” 那一副阴险无赖的嘴脸叫罗笙打了个哆嗦。 高cháo处是由观棋表演的。 小媳妇似的歪坐在榻上,咬着手巾,罗笙一跟他说话他就脸红,问他倒杯茶水来都能眼泪汪汪的,最后还低眉顺眼的拿半张脸对着他,问:“少爷不疼观棋了么?” “你你你!”罗笙只觉得噁心到想吐,又憋笑到内伤。 又想笑,又想怒的结果是,嘆着气认输:“行了行了,没想到观棋竟然这么闷骚。我不生气就是了。饶了我吧。” 观棋立刻恢復原来模样洒然一笑,罗笙看着顺了口气。 旁边的飞鸟马上扑了过去大叫:“我的手巾啊!”手巾是完蛋了,被咬出了三、四枚窟窿。 但是,罗笙还是气不顺。 一把抓住前边人的手腕,用力一带,强迫那人转过身。 “照影,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想必你也知道了些。与其这么躲着我,不如咱们谈开来,要是你觉得我罗笙仍旧可以做朋友那便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蓝照影苍白着脸,身躯颤抖堪比狂风中的树叶。 “也……也好,那就,来我营帐吧。” 出了蓝照影的营帐,罗笙跟是郁闷。 哭花了的小脸几乎还在眼前,绝望的不稳的声音却透着决绝。 “罗公子,我请你成全我吧,我是真心爱端王的。” “端王现在心里没我,我是知道的。他曾醉着,边和我……边叫着你的名字。罗公子,求你给我些许机会吧,我没他是不能够活的。” 傻瓜才会告诉他自己是在和端王演戏。就这痴人,前脚告诉他,后脚他不跑去跟端王买乖才有鬼。 他求的,到也不难。只不过,有点不甘心。 从前做戏是为了自己,现在等于有一半是为了别人。这在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罗笙眼里,简直是周末放血大赠送一样的恩赐行为。 无比的郁闷。 其实,范近亭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 “你……你要干什么?”被绑成粽子一样挂在树上的范公子努力让自己的神态和声音都显得有尊严一点。 罗笙在一边悠闲的坏笑。 “拿你寻开心喽,你那两个帮手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不管你了吧?唔?来了!”一闪身,把一枚麻核塞在范近亭嘴中。 聿腾和上次与罗笙过招的人一起赶了来。 罗笙微笑着站在树边看着他们愤怒的冲过来,轮起拳头……然后,软绵绵的倒下。 “弓藏的迷香果然使得。”b 聿腾刚刚转醒,就见罗笙正拿着鞭子抡的开心,费力的转头,看到范近亭挂在旁边,一脸苍白惊恐。 “住手!不许打我大哥!” 罗笙停下鞭子,挪到聿腾跟前,仰着头,邪恶的笑容叫聿腾头皮发麻。 “左渊?左大哥?” “哦~~~原来他叫左渊啊。”罗笙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到还是条汉子,任我打着也要拿眼睛瞪我呢,我喜欢。” 一口浓浓的口水喷了罗笙一脸,正是聿腾,但见他怒目圆睁,张口还想骂时已被另一条人影不由分说的冲上前去噼噼啪啪的赏了n个嘴巴。 “飞鸟你真是多事,”弓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拿着条干净的手巾小心的替罗笙擦着脸,“这种贱人要用毒才过瘾,打他还脏了你的手。” 范近亭更加恐惧起来,哆嗦着求饶:“罗公子,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不敢了。” “近亭!不要长了他人的志气!” 还是第一次听到左渊说话,也怪不得他平日里不爱吭声。这么娇嫩的声音和他那颇为爷们儿的外貌实在是难匹配。 罗笙楞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 左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骂道:“不过言语不合,动手切磋过一次罢了,罗笙这小人竟然如此记仇至报復于此,可见其心胸之狭隘。今日我中了你的算计,自认倒霉,要怎么样随便你就是了。可别叫我留着口气,否则日后只怕你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第8页 罗笙转了转眼睛,又看聿腾,还是那么怒目模样。 心中主意有了,刚想张口,就听一声狼嗷。 飞鸟一惊,一个起落站在了树上。 “不好,狼群!” 此时范近亭又受惊吓,小便失禁。 第18章 果然是狼群,虽然一时看不见,但听糙丛中不只一处发出的兮兮邃邃的狩猎般的声响就可以判断不假。 罗笙一皱眉,立刻吩咐道:“飞鸟,你把左渊带上树,弓藏,你来带聿腾。我带范近亭。快!” 这时候,容不得含煳了,罗笙边注意着飞鸟和弓藏带人上去,边去扛范近亭。 谁知这小子竟然懦弱到如此,刚一割断绳子就像摊泥巴一样堆坐在地上,任罗笙提、拉、拖拽,就是不肯再动半步。 看这小子目光混沌,嘴角抽搐,罗笙咬牙一掌挥去。抓过范近亭的领口怒呵:“你想死,本大爷不陪你!快他娘的精神点,我带你上去!” 这范近亭也了得,一翻白眼,晕死过去。 狼群逼近,弓藏在树上抖开一包药粉撒下去。 “少爷,接着!”罗笙一伸手,接住弓藏弹来的东西,摊掌一看是颗药丸。 “给他们俩也服下,再给我一颗。” 弓藏没好气的瞪了眼扛在肩上的聿腾,才塞给他嘴里一颗药丸。 罗笙边把药丸塞进范近亭口中边使尽方法把这没骨头的烂泥扛上肩。 那边飞鸟已从靴掖中摸出十来把轻薄闪亮的柳叶飞刀。 嗖嗖之声不绝于耳,被打中的饿狼愤怒的嚎叫着。 罗笙本身轻功一般,又负了一人,明显动作迟缓了些。谁知就在此时范近亭突然醒了,激烈的扭动起来,嘴里乱嚷:“放开我,你这兔子。拿开你的脏手!” 这话连已经在树上的聿腾和左渊都听不过去,飞鸟更是火大,直着嗓子叫:“少爷你就随他的愿把他扔下去好了,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人。” 罗笙也不言语,只是更抓紧了范近亭,艰难的继续攀爬着。 那范近亭嘴里不停,不知怎么腾出一只手来,照着罗笙的颈后就是一拳。罗笙吃痛,只觉得头晕眼花。位置打的巧,双手开始泛麻,就这么双双滚了下来。 头狼已至,罗笙甚至已经看到了它残暴的牙齿,闻到了它嘴里喷出的血腥气…… 就这样了么?罗笙双手无力的垂着,闭上眼,脑中竟然晃过的是李焕扬的身影。 焕扬救我! 没有预期而至的疼痛和撕扯,世界安静到了极点。睁开眼,一个高大威勐的身影立在跟前。 “把罗笙,范近亭,聿腾,左渊收押,回营候审!” 是孟将军。 这一幕在罗笙日后的生活中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军人。即使不在战场,即使没有杀戮,即使不是为国而战……能如此尊严威武有若天人的,只有军人。 孟将军的身后是整齐的骑兵,亮晃晃的铠甲,严肃化一的队伍让罗笙开始鄙视自己。 只知道暗里勾心斗角耍小聪明的自己显得是那么渺小而无耻。 委靡的垂下头,这一刻他只想哭。 没有绑他们,这次只是把他们四人押到一顶小营帐内。帐外有若干士兵把守。 罗笙回来一路,看的清楚,想的明白。虽然心里更是鄙视自己,但他这种泼皮性格的人岂是那么容易消沉的? 想想自己离开皇宫时候的豪情壮志,又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悔过一番后马上开始想对策。瞧瞧那三人,不是垂头丧气就是惊恐不定,心念一转,做了一个叫他一生都觉得“太nb”了的决定。 “我说三位,咱们与其这样等着,不如商量一下一会怎么招供才是。” 范近亭依旧垂着头不动,聿腾眼睛闪了闪,左渊是最有城府的,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罗笙笑了,轻轻凑过去。 “各位做翔龙卫,想必也是愿意混出点头脸来才回去。这次咱们之间的摩擦么……起因也不很光彩,不如换个说辞,统一口径,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将军帐内,孟将军自然是坐在中间,左右是两名偏将言子岳、连海。没有看见飞鸟和弓藏。 照着刚才临时窜好的供词,四人自是应答如流。 孟将军责令四人暂免翔龙卫一职,降至普通士兵。降职期限看四人表现待定。 罗笙心里佩服起来。这孟将军看似一介武夫,做出事来却有谋略的很。 若是把他们四个直接开除,以这四人家庭在朝中的力量必定会给他找出一堆麻烦来。 行军法,就看罗笙刚被鞭子伺候完就惹事,看来是管不住的。 这是军队,纪律是第一要素,降职是最噁心也最好用的,叫你们一个个端着公子架势,先去试试做小兵的感觉吧,有马不好好骑,那您就十一路走几天看看,到时候自然老实了。 其实这就好象杀人,一刀子进去,太快,没意思。小刀慢慢来,时时提醒你,疼!最后疼到死。 “从明天开始,聿腾,范近亭服役兵器营,左渊服役军医营,罗笙服役司务营。罗笙留下,你们三人下去休息收拾,明日盔甲腰牌上缴。” 第19章 将军的亲兵押着三人出了营帐,一时间帐内只剩下罗笙,孟将军,言子岳和连海。 为什么将军单留下自己?这念头已在罗笙心里思量了几个来回。硬着头皮继续跪着,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起来吧。” 罗笙依言站了起来,反正心里已经平静了,也没了顾及,自自然然的抬着头,饶有趣味的打量起帐上三人来。 孟将军的眉毛眼睛都在喷火,这个,是可以理解的。 罗笙心里笑,自己那大哥罗简想必之前有通融过,估计也说了什么“我那二弟为人最是乖巧,定不会给将军添麻烦,不过请将军体念他自幼体弱,一路行军多行照顾才是。”之类的话。结果这孟将军现在肯定懊恼自己了,什么乖巧,什么体弱!乖巧体弱到可以两次三番的打架闹事? 想到这,嘴唇一弯,轻笑起来。 再看旁边的两位偏将。言子岳在武将中算是长相斯文的,双目神采内敛,虽嘴角带笑却不怒自威,看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模样,想来日后不定会凌驾于孟将军之上也未可知。 连海是标准的武将模样,平凡五官,常年驻守南疆少了官吏的浮华气质,多了份江湖汉子的豪慡英姿。虽然神态严肃,细细品位却见之可亲。定是位慡快汉子。 “你们刚才那番说辞你以为本将会信么?!” 来了来了。罗笙一笑,刚才也心生疑虑,这么好打发的也不用当将军了,回家种地还能活的长点。 “回将军,刚才我们四人所言确非实情。是罗笙趁大家收押在营帐内提议窜好的供词。” “你!很好!”想来是没想到罗笙会直接说出来,连弯子都不拐一下。孟将军大怒拍案而起。 “在你眼里军法何在?不要以为你家势渊源,就可以在我军营里胡作非为!” “将军。”罗笙刚要回话,却见言子岳一躬身,一派悠闲态度的先开了腔:“下官以为,罗笙窜供必有内情,何不听他说完再做计较也不迟。” “将军,下官也做此想。”想不到连海也站了出来替罗笙说项,这到叫罗笙一头雾水了。 疏不知上次与小兵赌肉比试的时候,连海在一旁瞧的清楚。罗笙如何放水诈败,如何与众士兵打成一片,如何放下身段亲切待人都给连海留下极好印象。 “既然如此,罗笙速速道明实情,不可再说谎!”孟将军心里也瞭然自己这两名爱将一致看好罗笙,他自己又如何不爱惜人才? “是!”罗笙恭敬一揖。略为整理思路才娓娓道来。 如此,这般。隐去蓝照影一事不言,其他有关自己与端王,允王的流言,他三人如何挑衅,交代的清楚。 末了,“身为男儿,被京城内市井长舌议论,权当不闻,亦不问。清者自清。此番不瞒将军,小将为当上这翔龙卫很是费了番功夫,并不为白混个虚名拿些薪俸,是真的想离开那是非之地。自幼罗笙便以大哥为前瞻,每每见大哥英武身姿更是嚮往崇敬。想不到在军营竟然屡次遭其他人挑衅污衊,一时间急怒攻心,才屡犯军规。罗笙虽有隐情但不期将军能从轻责罚。好男儿行得,当得。玉,不琢不成器,罗笙领罪。” 说罢提衫跪下。 言子岳暗地里沖将军点了点头,连海听的也不住点头,孟将军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本将也不计较你们窜供一事,但贬为士兵不可免。既然你心里有这番鸿图大志,本将希望你能有所作为,不要只是言谈漂亮。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去司务营。” 脚步轻快的走回自己那顶又小又寒酸的帐篷,没想帐外竟然立着个人。 左渊。g 罗笙站定,等着他说话。但这傢伙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罗笙看。 “这算不算眉来眼去?”罗笙等的实在不耐烦,肚里饿,身体乏,没工夫陪他在这猜心思。干脆拿出个放浪嘴脸来,吓走了算。 左渊给唬了一跳,随即眉毛皱了起来,嘴角却弯着。 “我不信你和端王有一腿。” 罗笙翻了个白眼,“是啊是啊,他想摸我的腿还早着呢。不奉陪了,我饿了。” 左渊愣在那看罗笙一掀帘子钻进了帐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罗笙的脑袋又钻了出来,“你要是想谢我,大可不必。想多亲近看看我这人值不值得交,那就改日,想打架,我不奉陪。友情提示你一下,明天你我就要上工,趁早好吃好喝再好睡。” 说完也不等回话,脑袋又钻了回去。 左渊的五官很是错位了一番之后,大笑几声离去。 “这左公子是不是被少爷打傻了?”飞鸟边伺候着罗笙更衣边问。 “管他呢?观棋宝贝儿,快拿些吃的来,饿死人了。” 第20章 这三位将军也真是够犀利,一直做士兵做到几乎快到达南疆才调回。 终于又换迴翔龙卫的铠甲,言子岳的亲兵来传,只说言偏将有事想找罗笙小谈。 一进营帐,不只言子岳一人,仔细一看!不是李焕扬又是谁? “翔龙卫罗笙拜见允王,言偏将。” 言子岳微笑:“请起,我与允王已是旧交,不必拘泥于官礼。” 第9页 罗笙抬头看向焕扬,见他微笑点头才放下心来。马上立显原形。 焕扬手急眼快的接住扑过来的人,那傢伙笑的神采飞扬,“焕扬来看我了,真开心啊~~” 言子岳尽量用微笑掩饰所有心思。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笑着,允王的宠爱溢于言表,拉着罗笙的手就没松开过。 罗笙一会问这一会问那,京城里可好?家里可好?静扬可好? 古怪,太古怪了。 说他们不暧昧么……两个男人手拉着手,允王那若有若无的热烈眼神叫人不得不乱想。但真是暧昧么?如果罗笙是允王的亲弟弟,这么亲热就很正常了。 再看罗笙,虽然有自己在场,却毫不做态,自然大方的叫人汗颜自己的龌龊多心。 一滴冷汗。 我还傻在这干什么?快快找个理由跑路是第一。 “子岳不要多心,笙笙就是这么个泼皮性格。他还和你不甚相熟,等到熟了,你就一定要小心他的‘树懒大法‘才是。” 那边罗笙已经立起眉毛攀了过去,“你说谁树懒?说!” 言子岳嘴角抽搐起来,看着无可奈何的允王身上挂着个猴子一样的罗笙。 “喂,言偏将,你想笑就笑吧。”罗笙自允王肩后露出双眼睛阴阴的说。 笑闹了一会,允王翻过罗笙的手心。轻轻抚摩上面一层茧子。 “笙笙不要取笑子岳了。静扬知道你在这边惹事被罚做司务小兵,一连四道令符,幸亏是子岳截了下来,回信安抚,否则闹起来不定又传出什么好的来了。” 罗笙眉毛动了动,没说话。 焕扬继续道:“不过今天见了你,发现笙笙变化了不少。” 罗笙微笑,“是,先来时的想法太过幼稚了,见了孟将军和其他几位武将感悟颇深。以往那些小算计,小伎俩实在可笑,现在只想到达南疆后安心学习兵法,修身养性。” 言子岳听罢心里暗自点头。 和允王虽无过于深交,但也算得一方知己。允王没有迴避,早将罗笙与端王过往告知一二,现在听得罗笙有这念想,不由自主的说道:“儿女情长,人之本性,大丈夫立于天地,生于世事。不可无国之念,亦需顾家之全。尽然沉溺于情为痴者,妄自抛于情而为谋者为无心无性也。罗笙乃性情中人,不过‘权衡‘二字,拿捏妥当自然游刃于间。” 罗笙双目异彩连闪,叫道:“说的好!” 焕扬也抚掌大赞,到弄的言子岳老脸一红。 大家相视而笑气氛更加融洽起来。 因为允王的身份不宜露面,焕扬只悄悄的闪进罗笙的帐篷。 “这么晚你要起程?”罗笙与焕扬边吃着观棋弄来的酒菜边闲聊。 “这次我来实在是不放心你,并没有惊动其他人。今天子岳的话想必对你撼动颇多,静扬对你怎样,你也是知道的。别太过勉强自己,记住,你是罗笙,不是我的笙笙也不是静扬的笙儿。你,只需跟着自己的心走。” 罗笙点点头,迟疑的问出闷了许久的问题:“焕扬,你对我……是怎样的?” “我等你的选择。不管如何,能在笙笙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即便是朋友也无怨。” 罗笙感动,鼻子发酸呢喃着:“焕扬,焕扬……” 伸手把罗笙揽进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笙笙还小,我等得,静扬也在等。放下这些牵牵绊绊的儿女情长,我只愿笙笙能展翅翱翔。” 罗笙终于泪下,朦胧中,焕扬温暖的嘴唇轻轻的贴了过来,两副唇舌勾勾连连的汲取着彼此的依恋。 一吻难分,终有尽时。 相互抵着的额头,罗笙灿烂的笑了出来。 “焕扬,我要飞的高高的,我要做最好的。” “我的笙笙永远都是最好的。”焕扬浅笑,“只要不耍你那罗氏泼皮。” 送走焕扬,罗笙不急回帐,只是信步游走。 感觉身后有人跟了来,一回身,竟然是蓝照影。 “罗兄,还在气照影么?” 罗笙这才想起来,已是有月余没有见过他了。 “怎会?照影不要乱想。” “那甚好,照影预备了薄酒小菜,还请罗兄一聚。” 第21章 做迴翔龙卫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不必早起。 “唔……弓藏弓藏,我头疼的很。”抱着被子缩在榻上,罗笙可怜兮兮的小声叫着。 “活该,喝那么多不疼才怪。”话是这么说,弓藏早已端来解酒汤水。 飞鸟轻轻扶起罗笙,着他靠在自己身上。弓藏吹凉了一匙药水没好脸色的递过去。 “苦……”罗笙皱起眉毛,突然觉得胸闷忍不住拍打几下。 观棋託了一小碟糖浸果子站在一边劝着:“一口气灌下去就是了,也不会觉得那么苦。喝完吃点果子解了嗓子里的药味就好了。” 罗笙依言一口气喝下,但觉胸口压抑的紧,头晕眼花的“哇”的一声,喝下的汤水全数吐出。 弓藏原本还一脸“你活该”的表情,但见罗笙面色苍白唿吸紊乱,神色立时紧张起来。一把抓过罗笙的手腕号脉。 观棋等人大惊,紧张的看着弓藏越皱越紧的眉头。 “飞鸟,快去我药箱里把甘糙、金银花、犀角、黄芪、远志都抓一大把来。不语速速去司务那里寻杯牛辱。观棋去军医营问有无参附汤,有的话要一盏。快快快!” 那三人早一听吩咐飞身离去,弓藏惊慌的从怀中摸索出一只小瓶,倒出一丸药。 此时罗笙已是唿吸困难,手脚麻木。 “少爷~~少爷,快把药吃下。少爷?少爷!” 观棋第一个赶了回来,听到的是弓藏慌张的带着哭音的唿唤。纂着帐帘的手不由得狠狠一握,什么人要加害少爷?好歹毒!别让我拿着! 罗笙中毒的事很快传遍了军营,孟将军和两位偏将都来罗笙的营帐探望。 言子岳放下罗笙的手腕,“你们四个谁懂医理?” “回偏将,小人略知一二。”弓藏恭敬的回道。 “依你之见,你家公子所中何毒?” “看公子态度应该是被人下了乌头毒(注释1)。但公子是一宿醒来才发的病,乌头之毒性,中毒者不出一个时辰即陨命。昨夜公子并无外出,我等也一直与公子同住。是以,小人推断,公子应是中了‘雪上一枝蒿‘(注释2)。只不明白为何公子反映如此剧烈。” 言子岳点头,“你所言不差。以前曾遇士兵于春季每每涕流不止,严重或体热呓语,神智混淆也是有的。我已吩咐军医营熬煮参附汤(注释3)。” 说罢又从袖中拿出枚药丸,弓藏鼻子最灵,凭那淡淡香气已知必是解毒疗伤的圣品,一时间竟激动的跪倒在地,只拿一双眼睛热烈的注视着。 言子岳面色古怪的一笑递给弓藏,“看来你是知道这是什么了。好生伺候你家公子吧。” “谢偏将。”观棋等人纷纷跪倒。 孟将军下令着人调查罗笙昨日所食用的所有饭菜汤水,又简单安抚了几句才与其他人离去。 观棋小心捏着罗笙的下颚,助弓藏把捻碎了的药丸餵他服下。 “我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包庇那个蓝照影,不许我说出昨夜那傢伙请他喝酒的事。”弓藏紧皱着眉压低声音说道。 这是罗笙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少爷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观棋一直坐在榻边拿着一块手巾轻轻为罗笙抹着汗水。 “照我说,就应该偷偷把那蓝照影拿了来,一顿鞭子下去,容不得他不招。”飞鸟面色阴暗,一双眼睛里闪来闪去全是恶毒。 不语默默的摇了摇头。无言。 正在四人静默时,帐帘又被掀起。一个模样清秀的随从恭敬的一揖:“我家主人来探望罗公子。” 语毕只见聿腾和左渊双双进来。 飞鸟面色一寒,一步抢在罗笙榻前,“我家少爷还在昏迷,二位的心意在下替少爷谢过,人多气杂,还请二位回吧。” 聿腾面色一冷,待要呵斥几句却被左渊拽住了衣袖。 “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这是我父亲军营中所用驱毒药品,不知能否有助罗兄病情。”左渊说着从袖口内掏出一只精緻的小盒递给飞鸟,又仔细看了几眼罗笙的脸色才轻手轻脚的偕聿腾退了出去。 聿腾一出帐门便拉下脸来,左渊知道他是气罗笙的小厮那几句抢白,也不劝慰只随他去就是了。 这小兄弟别看动辄摆出个凶神恶煞的脸色,但心却是极好的。自上次遭遇狼群之后,不难看出聿腾对罗笙印象改观不少,更在与其他公子言谈后觉得罗笙万万不可能是那传言中凭色侍人的人,更不用说那些小厮自士兵那听来的罗笙的诸多事迹。 所以,今天自己一提出要去探望罗笙,这小子马上贴了过来。 正想着,就看不远处范近亭神色古怪的在和小厮嘀嘀咕咕。 也是自上次狼群一事之后,左渊对范近亭冷淡了不少。每每有人提及罗笙,这姓范眉眼都颇为古怪,眼睛里闪来闪去,说不清是什么。所以,左渊心里多少有点看不起他了。 走的近了点,隐约听到糙药名字出没在他们的对话中,左渊眼神一冷。难道是他? 这时罗笙的营帐内却来了位出人意料的角色。 注释1:乌头,毛莨科植物,多年生糙本,一般指的是川乌头,还有糙乌头。乌头含有多种生物硷,次乌头硷、新乌头硷、乌头硷、川乌硷甲、川乌硷乙(卡米查林)、塔拉胺等。 乌头硷的毒性表现为: 1、可突然加快心率、引发心率紊乱,解剖证明死于乌头硷中毒者的心脏收缩如桑椹状。 2、可扩张血管,迅速使血压下降。 3、影响肾上腺的活动,特别是能显着的降低抗坏血酸的含量。 4、抑制中枢神经,唿吸中枢。 中毒表现为:呕吐、腹泻、昏迷、肢体发麻、唿吸困难、脉搏血压体温下降、心率紊乱。 古时的标准军用毒药,涂抹兵器,配置火药,关公刮骨疗毒就是疗得乌头的毒。 注释2:雪上一枝蒿又称短柄乌头。附子是乌头(特指川乌头栽培品)的旁生根,也叫子根。 附子的毒性同乌头,但比较弱,只不过它是一味常用药,所以中毒情况也较多见,但是很少有死亡的。一般的附子中毒多有患者本身因素在其中,比如有过敏体制什么的,只要抢救及时不会有危险的。 第10页 注释3:参附汤。是中药中最后的急救手段,用来调命的。但那个东西不能急用,需要久煎,所以歷代包括现代的中医院就只能整天煎着那么一锅。 第22章 “你来做什么?”还没等飞鸟发飙,竟然是不语跳了出来。 擦楞楞一声响,不语随身的软剑已经横在了蓝照影的脖子上。黑黢黢的眼睛盯的他全身冰冷。 观棋一愣,这样的不语是没见过的,看来真急了。其实他也怀疑是蓝照影所为,但其一,这里是军营,即便真兇是他也容不得他们这些小厮胡乱作为。其二,若另有jian人,看少爷平日里与这蓝公子很是亲近,万一弄僵了,里外都不好交代。 一错身,手上使了巧劲儿,竟生生压下不语。 “蓝公子受惊了。我家少爷为jian人下毒,现下正处昏迷。我们一众下人实在是心绪混乱,或有得罪之处只请公子不要责怪才是。” 蓝照影面色微白,探头往罗笙榻上张望了几眼,长长的睫毛飞速垂下,叫观棋无法看清他的眼神,嘴角微微颤抖着。“那,那我改天再来。” 弓藏看着他挑帘,突然言辞恳切的问道:“蓝公子请留步,我家少爷时常贊公子药理高明,不知道公子可知这毒该怎么解才好。我等现在已是毫无头绪,还请公子点播,权当我家少爷与公子平日里交情一场了。”说着双目含泪,竟跪地不起,只拉着蓝照影的衣衫下摆不肯松手。 蓝照影大窘,面上一红,急急的说:“这雪上一枝蒿也不是什么剧毒,调养几日便好了。不过用些甘糙、金银花等寻常驱毒糙药煎煮了早晚各服一碗。” “如此,那在下替少爷谢过。”弓藏送开了手。 缓缓从地上站起,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蓝照影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身影。一丝狠毒爬上嘴角。 转过身,弓藏的神色吓了其他三人一跳。 “就是他!” “何解?” “哼!”弓藏抄着手神色无限鄙薄的说:“这雪上一枝蒿本算不得是毒药,毒性虽与乌头相同但药效要弱上大半。一般人即便是吃上些也无妨。但少爷体质特殊,估计是对乌头一类的糙药极为敏感才至昏迷。时才咱们拿的那些个糙药汤水全是医治乌头毒的,何来这姓蓝的一口便说出雪上一枝蒿的名头来?他又没有替少爷把过脉!” 观棋、不语、飞鸟三人神色均是一变。 此时罗笙在榻上不安稳的微微翻动,嘴里莫名其妙的嘟囔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idontwannadie!” 是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是那么昏暗? 罗笙努力的想睁开眼,可是身体却虚弱无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模模煳煳中,一个男人的背影孤独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没来由的胸口更加憋闷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想对那个背影说‘对不起‘?想走过去就那么靠在他身上? 突然间周围的声音嘈杂起来。那男人的背影慢慢变的更模煳了。 ‘不要走!‘罗笙使尽全身的力气想扑过去,不不不,不能让他走。 “静扬!!!” “少爷醒了。” 是谁?这是谁? “喝口水吧。来。” 很温柔的声音。 “我扶你起来,慢点。”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背,好舒服…… “观棋?”罗笙的神志和视力逐渐清醒。 “是,我是观棋。少爷受苦了。” 感觉脸上全是汗,“给我擦擦汗。湿湿的,很难受。” 观棋顿了一下,拿过手巾,一边轻轻的擦拭着罗笙的脸,一边温柔的说:“这不是汗,是眼泪。少爷做噩梦了么?哭的很伤心呢。以后都不哭了,少爷以后都不许哭了,恩?” 罗笙又觉得晕眩起来,还没坠入黑暗前,一直听着观棋温柔无比的说着话。 “好多人都很疼爱少爷的。我家少爷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总算有起色了。”弓藏看着观棋把又沉睡了的罗笙小心的放回榻上唿了口气轻轻的说。 观棋点头,“附参汤果然是调命来的。少爷的危险这就过去了?” “恩,只要早晚服用清毒的汤水就可以了。”弓藏说着表情诡异的踢了踢角落里的一只大包裹,“反正咱们上好的糙药多的能餵牛。” 第23章 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没有回到古代。 只是一个人下了班,疲惫的爬了楼,回到空空的家里。 不对!家里不应该没有人,爸爸和妈妈呢? 梦中的我急的一头是汗一间间屋来回的找啊找啊…… 突然,我变小了,好象回到了高中时代。穿着校服,愣愣的看着一群穿制服的人在我家的电视,我家的沙发,我家的柜子,我家的一切上贴封条。 妈妈无声的哭着,我看着爸爸被他们拿手铐一铐,就带走了。 不要走…… 恍惚间又站在了军事高法的法庭上。 爸爸穿着古怪的囚服,骄傲而孤独的站在被告席上。 下面齐刷刷的坐着统一制服的小兵,在这一片军服的海洋里,唯二不穿军装的,是僵硬的坐在旁听席上的我…… “少爷!少爷醒来。” 罗笙抖着抖睫毛,睁开眼第一个看到是飞鸟担忧的脸。 “又发梦了么?”观棋轻轻的坐了过来,拿手巾抹着罗笙脸上的泪。 “唔……是做了什么梦的,不过不大记得了。”罗笙缓缓的动了动手脚,酸疼的很。 “我躺了多久?” “两天。” 两天?才两天那为什么醒来全身都好象僵直了一样的?果然电视上都是骗子!什么躺了半年的人突然醒来,还能跟弹弦儿的似的抖里抖缩的自己下楼吓唬一帮亲友? “了不得,酸死了。我的脖子啊……快给我揉揉……还有腿还有腿。” 得知罗笙醒来,陆续的来了不少人探望。 “罗兄,还有三日便可抵达阿克苏,你要快快好起来才是。”说话的是武参将的三公子武定邦。 “这几日多亏言偏将找来一辆宽敞车子才能跟着走,不然只怕要落下了。”观棋看见罗笙拿询问的眼神看自己便小声在他耳边解释。 罗笙微笑,沖坐在一边的言子岳点了点头。 “还要多谢言偏将给的固神丹,若无此药只怕少爷的病好不得这么快,说不准还会落下病根也未可知。”弓藏恭敬的对言子岳一揖到地,心里早对这儒雅偏将崇拜不已。 言子岳一笑,立起身来,“也不算什么的,这丹是位友人所赠。既是保命的,自然要用,否则放着也是放着,岂不糟蹋?罗笙大病初癒,咱们就不打扰了,还是多多的清净调养才好。” 其他公子一听马上跟着站了起来,道别告辞。 罗笙也勉强着不语扶着站起来回礼。 言子岳上前一步假做搀扶,只用他一人听的到的声音悄悄说:“丹药是允王临走前给我的,说是你有一难,必有用处。想不到允王的奇门之术愈发厉害了。” 言罢眨眨眼睛,调皮之色尽显。罗笙不由也笑出声来。 待人都走清,飞鸟关切的问要不要吃点粥菜? 罗笙一听一脸认真的样子,坐下来半天不出声,眼睛叽里咕噜转来转去,才说:“粥就不要了吧?这几日都没好生吃口东西,现在到是馋的厉害。有肉没有,最好再来口小酒。” 弓藏听着只是翻白眼。 “那……最起码给点带油腥的东西吃吃吧?天天白粥青菜,我肚子里都快长庄稼了。” 观棋噗嗤笑出声来,不语只得歪头假装研究帐篷的接fèng。 最后飞鸟和罗笙对着瞪了一会,实在受不得那可怜乞求的眼神。为什么像只小狗一样?少爷再有只尾巴是不是会摇动起来? “如此……我去煮碗肉汤来吧。” “呜呜呜~~还是飞鸟疼我。你们这些没良心的。” 弓藏咬着牙做出一派噁心状飞身出了帐篷,宁可跟着飞鸟一起去忙活吃食。 罗笙大笑起来,心情无比舒畅,往后一仰在榻上摆了个‘大‘字,嘆息着:“唔……活着真好啊。” 帐外响起聿腾浑厚的声音和左渊娘气兮兮的嘲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进去就是了,罗兄绝不是那小气之人。” 正听着,只见一人被人推搡着一头沖了进来,仔细一看,不是范近亭又是谁? 这老兄此时面红脖子粗,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看才好。 “范公子请坐。” 听见罗笙说话,更是面上又红一分。 聿腾豪慡的拍了拍范近亭道:“这厮面皮薄的很,听闻罗兄被人下毒,又担心又生气。几日来只是急的打磨儿,我和左大哥起先还以为是他仍旧记恨罗兄下了毒手,差点给他一顿拳头。后来才知道,他是着小厮去他舅母家开的药房取来大批解毒糙药。” “那要多谢范公子好意了。”罗笙微笑着看向范近亭。 这傢伙红着脸,嗡声嗡气的说:“哪里哪里,举手之劳。” 左渊坐来罗笙身边,细声细气的问:“罗兄可觉得大好了?” 罗笙看着他浓眉大眼黑皮糙面的,愣了一下突然狂笑起来:“左兄,你这嗓子才是真要多吃点红碳刮一刮才是。否则太不配长相了,比大姑娘还娘气的紧。” 左渊的脸明显抽搐了起来,惹的一帐人大笑不止。连拘谨的范近亭亦拍腿。 左渊更是挂不住脸子,假装生气一甩袖,高声道:“看来是好的不行,哼!” 罗笙更是笑到滚倒在床:“这个‘哼‘来的好,左兄神态再娇嫩些才配。” 聿腾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只是一味笑的打噎,嘴里口齿不清的乱说着:“罗兄,罗兄……左大哥……” 此刻左渊只恨不得能赏着罗泼皮一顿老拳才痛快。 第24章 迷你番外之近亭篇 仅以此篇送给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给我回帖,鼓励支持我的--小碚大人。谢谢你。 *************************百年难得一见的分割线********************************** 我是父亲的第五个儿子。 第11页 父亲官拜工部(注释1)右侍郎,母亲是父亲的偏房,但这并不影响父亲对我及母亲的宠爱。 母亲娘家开着药铺,自幼接受的是小家碧玉的教育。温柔美好是对母亲的记忆,但母亲的天是父亲,并不是我。 大娘对母亲并不刻薄,她们老姐妹两个面上至少还是和睦的。每日里一起吃吃饭,陪着下朝的父亲喝喝小酒,听听三姨太太唱来的小曲儿,和妯娌们打打小牌。 与四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平日里接触比较少,见了面也不过是装的亲亲热热的打着招唿。 面儿上的都过去之后,剩下的,只是冷清。冷冷清清的院落里冷冷清清的人情,连母亲对我,也是那么冷冷清清。毕竟,她的吃喝生活所依靠的,是父亲。我,又能算得什么? 二哥谋了个好差事,家里举办起酒席来,各府公子们都来贺喜。连青年才俊的端王和神秘的允王都来道贺。 我招唿着客人,远远的看着,两王在酒席上几乎是再自然不过的喧宾夺主,任谁的目光都不可能不注意这么出色的两位人物吧? 叔伯长辈们吃了酒一一告退了,把席面留给年轻人。 这是机会,都使着眼色给自家的儿子,伺候好两王,未来的路会顺利的多。 不知是谁,提议公子们吟诗做乐,被一众人笑着打了回去。 “大喜的日子,谁来这文邹邹的东西扫兴?还是二公子有什么好的姑娘小子们带出来唱上两齣,大家也乐一乐。” 心里嫌弃这帮人的轻薄,我依旧远远的立着。尽我本分的招唿着客人。 席面重新摆过,我的目光不由得寻找着两王的身影。没见他们走啊,人去哪里了呢? 搜寻过远些的上等位置,还是没有。转过头,骇了一跳,两王不知道何时坐在可斜后方的尾席。 不着声色的慢慢靠近,隐在廊柱后面。 端王正小心的把一件银白的大毛斗篷轻轻的披在身边的人身上。 “坐这么远能得看么?笙儿要是倦了,我送你回府就是了。” 那人眉眼生动的很,撒娇的瞪了端王一眼,嘴上的话甚是无礼:“你懂什么,近看哪能看到这做戏人的身姿?只得看到一双招魂眼。我早听说范家二公子养了个绝妙的孩子,唱起来一抬手一转眼都是妩媚的很呢,坐那么近只看人了,哪里有远远看去来的美呢。” 端王失笑,“什么荒谬道理,那按你这么说,戏园子里到是后排的座位更金贵些。” 那人笑起来,眉毛眼睛都弯着,“就知道你体会不到这乐子呢。木头木脑的,只知道公事,不懂风情!” 端王也不反驳了,只是替他又拢了拢斗篷。 “笙笙的话也不无道理。”允王不紧不慢的给那人剥着松子,“有些美人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 得了允王的支持,那人更是得意起来,也不肯老老实实的坐着,摇摇摆摆的。 一个小厮抱着个包裹匆匆赶了过来,直奔两王那桌。 “少爷,夫人听说少爷还要玩耍一阵才回去,命小人给少爷送来大毛衣裳。嘱咐现在天短,小心着了凉回去又喊骨头疼。并说,要不穿贪凉,回头病了也不许赖着不肯喝药。更不许混到她那屋去耍赖。” 那人脸蛋上挂不住,苦了下来埋怨着:“我多大人了,还当小崽子一样的。你也是,我娘传话偷偷跟我说就是了,当着这么多人,丢人劲儿的。” 端王和允王早就笑着命人接了包裹来。 允王还调笑:“原来笙笙还是小孩子心性么,还会跟娘撒娇。” 那人脸上一红,假装生气扭头不理。 端王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他眼睛一横,随即又笑了起来。伸手一推把端王推到了一边。 “你也来取笑我,可见你和焕扬是学不出好的来了,还不给我剥松子来孝敬。” 原来和王爷也是可以这样说话的。 我心里说不出是妒忌还是羡慕,只是看着允王拿来那人家僕送来的大毛衣裳给他兜在腿上,小心的把四周掖好。 厅堂里二哥的戏子靡靡的唱着,底下叫好的,起闹的乱成一片。 我冷冷的看着。 端王的手爱惜的抚摩着那人的背,看那口型,时不时的凑过去问:“冷么?” 桌子下那人叠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拿脚尖踢着端王的靴子。 下流! 但,就是这个被我骂做下流的人,替我挡着狼群,并不宽厚的肩膀迎着那头狼的血盆大口。 并不粗壮但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把我扣在怀里。 他说过:你想死,本大爷不陪你!快他娘的精神点,我带你上去! 那你为什么还要保护我呢? 愚蠢啊! 不知道是他愚还是我蠢,那一刻竟然觉得幸福。 这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呢,虽然,他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虽然,他的功夫文采都叫我嫉妒的想捅他一刀;虽然,他旁边并不缺少爱护他,疼他,崇拜他的朋友…… 我,还是想和他成为朋友啊。也只能是朋友…… 注释1:工部--掌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 第25章 终于抵达阿克苏了。 罗笙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墙外广漠的戈壁。 阿克苏是这片戈壁中难得的几片绿洲之一,往来的行脚商人铸造了这个小城的繁华。 不难预见孟将军这次带来的精兵良将,将掀起小城又一拨生机,多少已经在这边疆服役若干年的士兵终于可以卸甲归田,又有多少新的故事准备开展? 振奋的一笑,罗笙面对着戈壁的夕阳,只觉得胸口间豪情壮志汹涌澎湃,这一刻只想仰天长啸…… “西敏,西敏,快下来!吃饭啦~~~再在上面吹风就吹傻啦~~”聿腾撤着脖子的乱吠和这一刻实在是……太太太,太不搭调了。 唔……真扫兴啊。 罗笙黑着脸走了下来,眯起眼看着聿腾道:“吃个饭也值得大唿小叫的么?很大个事吗?” 聿腾哼了一声,攀着他的肩头边走边抱怨着:“那你到说说还有什么大事?谁想到来了这些个日子了,也不见半个流寇的影子。” 罗笙想想也是,一扫刚才的大好心情随之嘆了口气。 两人不紧不慢的晃回军营却见连海全身重甲骑在马上,一队骑兵屹然整装待发。 有战事?两人对看一眼,撒腿狂奔起来。 “别跑了,没咱们的事儿。”半道上,左渊懒洋洋的拦住了他们。 “为什么?”聿腾不甘心的问。 “还能为什么?经验不足,地形不熟,想找个原因搪塞你还不容易,总之就是没咱们的事就是了。” 罗笙好笑的看着左渊,这傢伙也颓废起来了。 难道今年流行颓废美? 连海已经带着骑兵队出了营门,马蹄翻腾掀起滚滚黄土。阳光下兵将们的铠甲熠熠生辉。 三个人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尘烟之中,羡慕的,嫉妒的,不甘的目送着。 待到尘埃落定,一抬眼,罗笙看到几位军医正悠闲自得的结伴而来。 认得其中一个程大夫,罗笙一揖:“大夫好清闲,可用过晚膳了?” 程大夫拱手回礼。“和老哥儿几个出去转转。”眉眼间的暧昧一见可知,这转转,怕是不那么纯粹了吧? 眼珠子一滚,顿时起了一个念头。 看着大夫们走远,罗笙勾勾手指,待左渊和聿腾的脑袋凑过来后小声说:“我有预感,今天晚上有咱们出彩儿的机会。”更压低声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三双眼睛闪出同样的光芒来。 罗笙狡猾的笑着:“这么好的事,一定要叫上近亭才对。” 连海领着亲随抬着的重伤兵匆匆走进军医营院,一推门,眼前忙碌着几个不应该出现在这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军医呢?”g 罗笙将手中的白药交给不语回身行礼。 “连偏将,我等本来在一起切磋兵法,但听先回营的轻伤士兵说找不见军医,才过来尽点薄力。” 连海再一细看,只见伤兵已被分做几类,由左渊,范近亭,聿腾和罗笙分别照看,他们四个的亲随小厮托着药盘绷带井然有序的穿梭着。 看的出连海已经光火,罗笙急切的上前一步,“这几位的伤势颇重,还请连偏将先把他们抬到室内再做计较。” 是夜,军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成了他们四人最好的下酒小曲儿。 举着酒盅,罗笙笑的一脸贼样,“要是再有些烟糙,就完美了。” “烟糙么?我那到是有些的。”聿腾招唿小厮去拿,好奇的看了看罗笙。这傢伙怎么兴奋成这样? 这边罗笙眼里只查冒出桃心乱跳了。 烟糙啊~~烟糙啊~~哇哈哈哈,我已经好几年没碰到烟糙啦~~和左渊几人吃好喝好之后,罗笙猴儿急的捧着烟糙跑回自己的小院。 一路招唿着观棋拿上好的宣纸来,弓藏又被逼着上缴了切珍贵药材的小铡刀。 范近亭一进门就愣在那看着这屋子的人忙活的天翻地覆。 “纸要裁的一般大小,一寸宽,两寸长。” “菸丝要铡的细细的才是。” 突然见罗笙灿烂的笑着对他说:“一会请你试试做神仙一样的好东西。” 范近亭确笑不出,拽着罗笙的衣袖示意他过来说话。 “怎么?” “今天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罗笙笑起来,“你不明白么?” 范近亭摇了摇头,“还请罗兄说明一二。” “那我要说,闲着也是闲着,我吃饱了撑的找事干,你信么?” 咚! “靠,不信就不信呗,干嘛敲我的头呀。” 范近亭彻底翻起白眼来。罗笙这厮的泼皮工夫真不是一般的了得。 “说不说?!”唬起脸来。 “说,说,怎么不说呢,范兄请坐。”罗笙牵着范近亭坐在小厅,探头出去瞄了一圈,确定没人,才折回来坐在他身边。 “范兄,所谓穷则变,变则通,这话你可明白?” 范近亭思索了一下,“话是明白的,但和你今天的所做所为有相干?” 罗笙大力的点头,压低了一点声音凑过去说:“自然是很相干的。范兄当上翔龙卫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有番作为么?现在太平盛世,哪儿来那么多仗好打的?就算打也轮不到你我不是?一群没仗打的老将军们都一个个手痒的要命,我朝又人材辈出,以你我这样的官宦之子恐怕就算有点真本事也难上位,不知我这番说辞范兄可认同?” 第12页 范近亭点了点头,略一沉吟,“那西敏自是有好主意了?” 罗笙神秘的一笑,“既然咱们哥们儿四个里你是第一个来问的,我自然要全盘托出,不过不叫来聿腾和左渊,是不是很不够义气?” 范近亭失笑,“你个泼皮,我去叫就是了。” “甚好,甚好。”罗笙哈哈大笑跳了起来,“我去弄些烟糙茶水糕饼来,你去叫人。” 跳了几步又挤眉弄眼的沖范近亭说:“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叫来,莫要让第五个人知道才是,否则我这妙计多了竞争对手可要耍不开了。” 范近亭看他那一副无赖嘴脸只想再敲他个爆栗才慡快,无奈罗笙跟个猴子一样跑的忒快了,只得悄悄熘走叫人去也。 第26章 左渊、聿腾、范近亭一一落坐。 桌上罗笙早备齐了点心茶水,最奇的是那一排两寸长的白纸卷。 聿腾抄起一个仔细看了看道:“你莫非把烟糙铡碎了裹进去?” 罗笙嘴里叼着一根笑的眉飞色舞,就着烛火点燃,勐吸一口,立时呛的咳起来,眼泪鼻水满面横飞。惹得其他三人大笑不止。 “了不得,了不得,真够味。”胡乱拿袖子一抹脸,轻轻又吸了一口,“啊~~~慡死了。” 聿腾见罗笙吸的有滋有味,好奇也拿起一支学他样子点了来。 “咦?味道很奇怪。” “如何?好不好?” 聿腾又来一口,细细品位,点头:“比菸袋锅来的沖,虽然嘴巴里有点苦辣,但闯的脑门子好舒服。” 罗笙开心极了,笑的孩子似的。 左渊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西敏叫我们来就是尝试你这新玩意儿的?” 罗笙马上严肃起来,从桌旁小几上取过纸张笔墨。 “其实,我今天叫你们来是大家一起商量今后的出路。我心里有了个主意,说来给各位听听,看看可使得。” 左渊微笑:“这才是句人话。” 罗笙听得左渊夸奖立刻得意起来,摇头晃脑的做足姿态,直到那三人咬牙切齿的做势一起要打他个爆栗才缩缩脑袋慢慢道来。 “但凡要建功立业脱颖而出,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战争。咱们几个从了武官,但又偏赶上江山太平,君主圣明。若说混口俸禄就这么济济无名的回去,想必各位也不甘心。既然没得仗打,我这些天仔细琢磨过,看这边疆虽然表面繁华一时,大家难道不觉得缺点什么吗?” 三人都略有沉吟,最后左渊先开了口:“前些天我巡城时候,看那城墙陈旧风化的很是厉害。” 聿腾灵机一动接着道:“阿克苏虽然是绿洲,但许多日常供给都靠外来运送,不知道这算不算得?” 范近亭突然一合手中的扇子:“这城里的储水系统很是混乱,以至源头稍有污染就牵连满城水系。而且这水源的过滤清洁也很成问题。” 左渊又道:“流寇众多,往来商客都或多或少自行僱佣武头,城里许多混乱都因此而生……” 范近亭神色抖擞的抢着说:“如果咱们官兵能旁分一支专职保护来往商旅,此一项不知就可为军中金库添上多少金银了。” “如此,修葺城墙,添置军备就宽绰的多。”左渊笑起来,和范近亭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聿腾一拍手道:“若是些紧俏菜蔬果品以国之名义命个工部小吏管理,在城市周边种植,那……” 范近亭双目一亮,“甚好!”随即神色又一暗淡,“这些主意都是好的,只不过咱们一介武官,何来管这些事物?又能借何名头插手呢?” 罗笙面上微笑,心里大惊。自己想到的远没这么许多,这三人还真是肚子里有货。赞一个! 看那他们一派愁苦模样,才不急不徐的道来:“谁说的固城之策就不得武官提出了?又是谁说一定要直来直去的说‘我们要分出兵力保护商旅,顺便收点费用‘了?谁又会傻子一样的提出涉及工部事宜的提案了?” 左渊一双眼睛精光立显,灼灼的看着罗笙:“西敏快快讲来。” 要知道,只要刚才所提任何一项,只要运做成功就是了不得的功绩。 罗笙提笔微笑,“咱们慢点来,一项一项琢磨个通透才对。”说完沾饱墨水,郑重的在纸上写了个“一”。 昨夜一直讨论到深夜,一早上罗笙黑着两个眼圈被观棋摇醒。 “再睡一会儿……”翻身不理。 观棋还要再摇被人制止。 罗笙抱着被子睡的正暖,巴不得别有人来烦他。 被褥微陷,一个人沿着床边轻轻坐了下来。 一只手,眷恋的抚摩着他的背,轻嘆:“瘦了。” 这个声音,即便在发梦也忘不掉的,罗笙一惊,睡意全无。勐的翻身坐了起来。 “静扬!” 不是静扬又是谁? “静扬,静扬。”罗笙扑了过去,一叠声的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埋头在他肩膀,这一刻终于明白,自己心里,是有他的。 静扬爱惜的摩挲着罗笙的一头乱髮,一边捋着一边温柔的道:“才到一会。笙笙可要梳洗?” “啊!”罗笙一把推开他,“对对,我还没梳头洗脸呢。”冲着自己的手哈了口气,厌恶的皱起眉毛,“哦哦,好臭。你躲开,等我收拾一下。” 静扬哈哈大笑。 看着罗笙清理完毕,才又笑着抱过这顽皮傢伙:“长高了些。” 罗笙点头,弯起胳膊绷着块儿,“不仅长高了,你摸,肉也结实了。我这一路都没生病,厉害吧?” 不提还好,一提只见端王神色变的犀利起来。 “没生病么?” 罗笙嘴角抽搐了一下,打着哈哈,“先吃饭,你肯定没有用过早点,一起吃,一起吃。” 不由分说的拉着静扬绕过床榻屏风,只见观棋早把热腾腾的早点准备好了。 第27章 吃过早点,端王拉着罗笙的手坐到小厅。 “不是给你带了手套的么?手心怎么还起了茧子。”心疼的用手指来回摸索着。 “行军嘛,谁都要干活的。连孟将军都帮着拔营拆帐,更何况我呢。” “歷练一番也好。”点点头,看着这神采飞扬的傢伙。才几个月不见,曾经温柔婉约的人也变得朝气蓬勃起来。 其实端王何等聪明,早看出他那一套不是全出自真心,有时做作的过了,也宁愿乐在其中假做不知。是啊,怎么捨得?揭穿他,然后叫他记恨着?不如就这么随他去。 有些时候,笙儿顽皮狡猾的本性会不自知的流露出来,疏不知就是这冰山一角更叫自己身陷其中不可自拔。这傢伙还有多少面孔没有被我发现?温柔的,顽皮的,曼妙的,狡猾的……只想就这么疼着他,宠着他,一辈子…… 罗笙还在唧唧哌哌的说着,突然觉得端王攥紧自己的手。 王爷的眉眼间凌厉起来:“下毒的是谁?” 罗笙低下头,“一定要知道么?都已经过去了。” “你维护他!” “我维护的不仅仅是他。”罗笙坚定的看向已经接近发怒的人。 端王大怒,拍案而起。“告诉我!” 罗笙几番挣扎,是啊,这么不清不白的不如说开了的好。即便自己不说,就凭端王的势力早晚也是要知道的,不如说了,一来免得他误会自己一心维护他人平白吃些飞醋,二来也可以为蓝照影开脱。 毕竟,罗笙有信心自己在端王心中的分量。 “那你听我说,不许发怒,不许打岔,等我说完再理论,可好?” 端王点点头,重新又坐了下来,拉着罗笙坐来自己腿上。 “说。” “下毒的人是蓝照影。”可以感觉的到端王的身体一震。 “他本不是要毒死我的,只是下些慢性毒药,叫我体力日渐不支而已。阴差阳错的,不知怎的,我的体制对他下的药极其敏感,才导致险情。后来多亏小厮发现的及时,用药治了回来。他曾经求过我,叫我离开你,给他一个机会,可能爱你爱的紧,终究还是下了毒手。” 端王的手臂逐渐用力,甚至可以感觉的到那一条条隆起的,愤怒的肌肉。 “你说我维护他,岂知我其实也是在维护你。有些事说出来比不说出来还要伤人。他不过是爱你,不择手段而已,爱一个人又何尝有错呢?” 轻轻的把头倚在静扬肩上,“静扬不要皱眉,给我点时间,让我来化解这件事吧。你插手,反而更不好办。你能把他怎样?立刻拖出去斩了么?”看端王眼神一动,马上又说:“你若这么做,就不是我心里重情重义的静扬了。我的静扬,是不会这么做的,对么?”好险,好险! 鼻子凑了过去,在他耳边摩挲着,“这事闹的僵了,不等于留个祸害在我身边么?早晚都要提防着,活的这么累,又有什么意思呢?” 最后,轻轻啄着他的面颊,“而且歷来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你能说错就全在蓝照影么?你当初是为了什么和他在一起,我绝对不想管,也不想知道。如今,你的心里有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呢,但是,我也绝对不希望因为我,静扬就坏了名声做出出格的事来。静扬若是真为我好,就更不要和他计较了。权当是给我积些阴德,好么?” 端王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好,我不插手就是了。” 说罢一歪头狠狠吻上罗笙的嘴唇,双手揉搓着怀中的人。这个臭傢伙啊!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听得这傢伙被吻的哼哼唧唧的,好象一只没骨的猫儿一样扭来扭去,心情大好,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放开来,罗笙一双水气的眼倔强的瞪着他,红肿的嘴唇撅成一团。 “你故意的!” 换来静扬埋在他怀里闷声大笑。 端王这次来并没有隐藏行踪,早上和罗笙厮磨了一阵子就悄悄潜了出去。待到再见时,已是集体武官出席迎接端王的宴会了。 十八翔龙卫分做两桌,一左一右坐在主宾席边。 罗笙与左渊,聿腾,范近亭自然是坐在一起。来的早了些,四个人凑在一块唧唧咕咕的探讨着昨晚没说完的话题。 第13页 陆陆续续的,人逐渐都到来。 “若是种植果菜不知该怎样料理呢?”聿腾压着声音问。 “这要多多请教近亭才是,他家老子在工部混了那么久,没见过种菜也没少吃菜吧?”罗笙的玩笑话引来范近亭一瞪。 “照你这么说,到是你从没吃过菜了?那你昨天吃的油菜却是到哪里去了?” “哦……油菜啊……”做态苦苦思考,一拍大腿:“已经滑到我腿肚子里去了哎。” “讨打!” 左渊摇头笑着看那三人闹成一团。端王还未到,自然众人都轻松说笑,也不大注意他们。 突然感觉到一股狠毒的视线让左渊勐一抬头,不远处,正是蓝照影窈窕的身姿在烛火下朦朦胧胧。 他们坐的是右边席,左边席的公子们明显欺负蓝照影,见他走来就有一人沖他说:“这边满了,你去那边坐。” 此时罗笙也注意到了,略低头想了一下,笑着招唿:“照影,这边来坐,给你留了位置。” 蓝照影犹豫了一下,挪了过来。 突然范近亭站了起来咋唿着说:“蓝公子,你来坐我这,我和罗兄今天约好不醉不归,你不饮酒就和左渊一起坐吧。” 这一调动变成蓝照影挨着左渊,左渊右手边是聿腾,再次是罗笙,而后是范近亭。 聿腾无心,不明就里,只想着,这范近亭是爱乌及乌吧? 左渊却思量了一下,随即瞭然于胸的微微一笑,招唿着蓝照影坐下。应酬几句后仍旧和其他三人说笑起来,话题自然是换成了闲言趣事。 为什么突然他和这三个人好起来了?蓝照影心里愤恨的想着。 斜眼瞄了一下,范近亭正在剥着松子,一粒粒的放在罗笙摊开的掌上。 “近亭怎么知道我爱吃松子?” 那姓范的微微一笑,好似想起了什么,只拿些暧昧眼神来勾搭。无耻! 干脆扭头不看。 细心如左渊又怎会注意不到身边这人的种种举动?借着抓果子的机会往自己的茶盅里放了颗防毒的清心散。悄悄说给聿腾,着他不动声色的把这碗茶和罗笙的换了。 上次罗笙中毒,公子中懂医理的就范近亭和蓝照影两人,后来又听聿腾说这个蓝照影是真真的和端王撇不清,两下一想,又拿话诈了几次这姓蓝的贱人,果然不出所料,如此精緻漂亮的人物却有如此歹毒心肠,怎不叫人心生鄙薄? “端王到!”厅堂中顿时静了下来。众武官均起身行礼。 第28章 我好恨! 蓝照影扑在镜子前,镜中的人儿即便是满面悽苦仍旧是一派妩媚动人。 酒席上,几次侧首凝望。依稀中,端王竟然也在看着我,一时间心中甜蜜涌动,只觉得想飞。羞红了脸蛋儿再抬头,他竟然还在看我…… “哈哈哈,近亭该罚!” 对面的人吵耳的很,大声的和满桌人说笑,大口喝着酒,大口吃着肉。烦躁的抬眼望去,我的对面竟然是他,是罗笙!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看他衣衫微敞,坐没坐样,喝的眉稍都蕴开了红。 “不行了,真是喝多了。”他仰着下巴一笑,竟然沖我飞了个眼色?! 他怎么会对我飞眼色? 突然,好象五雷灌顶,我勐的回过头去! 端王那宠溺的微笑,疼爱的眼神……在看我?是在看我吗?是吗? “混帐!”一把摔开镜子!扑倒在床上哭泣,他们竟然当我不存在。仿佛那两道胶着的视线穿胸而过,而自己……化成了粉末…… “弓藏,弓藏,我又喝多了,快给我拿好汤水来解解。”被聿腾和左渊一路搀着跌跌撞撞的回了院子,才一进门就乱叫起来。 弓藏到也真犀利,直接一碗冷水当头泼了过去。 罗笙一激灵,清醒了几分。 “还乱叫不叫了?恩?”月色下,弓藏叉着腰撇着两只脚站在当院儿。 “唔……不叫了。” “喝了不少嘛,好厉害呀,长本事啦~~”唰的从背后抽出一只手指粗细,巴掌长短的东西。(圣子到铁桿粉丝) “这个……就不,不要吃了吧?以后再不敢了。” “不敢?你不敢?啊?”弓藏起劲儿的晃着手中的东西一路晃到了罗笙鼻子前。 聿腾和左渊这才看清楚,竟然是一根如假包换,霹雳无敌,红光一闪,辣死你没商量的蜀中朝天椒。 “好了好了,弓藏不要闹他了,看今天是真没少喝。快去弄些汤水来是真,当院儿里风硬,一会真吹个头疼脑热的你又该心疼了。”还好观棋和不语走出来打了个圆场,要不聿腾还真担心罗笙会被这个夜叉一样的小厮逼着嚼了辣椒才许进屋。 “谁疼他去。哼!”话是这么说,人却速速的闪进了后厨,只听一片叮叮噹噹响。 罗笙一头滚倒在床上,舒服的不禁呻吟起来。狠狠的抻了个懒腰叫着:“观棋快去沏壶上好的茶来,聿腾和左兄喝杯茶水再走,免得喝了酒胃里暖着吹了风头疼。” 飞鸟正替罗笙脱靴子,笑道:“还左兄右兄呢,人家早走了。” “唔……” 端王轻轻的走了进来,示意飞鸟不必行礼。 坐到床边,被子里窝着个红红的脸蛋儿。嘴角含笑,伸手试试温度,罗笙却一下睁开了眼。 “就知道你会来。”往里滚了一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躺着。” 端王全身一震,突然一把抓过罗笙,又把他拉回到外面的位置。 “不许胡闹,我看你睡着了就走。” “不许走!不许你走,你走我就不跟你好!”罗笙在被子里又踢又踹,双手抓着端王的衣衫就是不肯松开。“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什么事?” “唔……”费力的想着,“什么事来着,挺重要的,怎么想不起来了……”嘴里嘟囔着,人就这么睡去了。 弓藏端着醒酒汤走进来就看见端王坐在榻边,双手撑在枕头上,轻轻的吻着罗笙的鼻子,眼睛,嘴巴,下巴。简直就像是一种朝拜…… 早起虽然有点头疼,好在昨晚弓藏的汤水已经起了作用。 是以,今天罗笙才能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练兵场。 “喂,你那小厮也太厉害了。若是我的,必然打上几顿鞭子教训教训。”聿腾借着对打机会凑到罗笙身边撺掇,“要是你治不住他,不如交给我,看我不好好调教他一番。” 罗笙冷笑:“哦哦,他呀,他哪是我的小厮啊,他就是我一祖宗。” 哈哈,看着聿腾傻在当场,罗笙心情大靓。 不再理会聿腾,寻了个空,挨近左渊。 “左兄,来切磋一下?”说着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木刀。 “甚好。”左渊后退几步,大呵一声,举刀砍了过来。 乒桌球乓! “我打算请端王暗里助咱们成事。” 乒桌球乓,桌球! “那是最好,我家老子是指望不上的,年纪大了,畏首畏尾也是难免。昨天我和近亭正愁该怎么找个上面的人罩着。” 乒桌球乓,乒桌球乓! “但我看着端王也不好应付。”罗笙回手挡下左渊一记重噼,木刀被斜斜的噼开去,忙一收肘顺着力道让木刀转了一个圈又重新指向左渊。 “怎么讲?” “咱们总得先做出点小成绩来才是,口说无凭,一个王爷犯不着为咱们这些小儿担待风险。” 左渊想了一下,“连你也没这面子?” 罗笙面不改色,手上加了力度,照着左渊软肋横扫过去。 左渊一说完就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提什么不好偏来说这个。不敢大意,手腕一翻,木刀立挡在胸前。 当!! 罗笙压了过来,“面子还是有的,毕竟和端王这么些年交情了。就怕有的朋友是有福可同享,有难不同当也未可知。” 左渊心里听的明白,只恨自己一时失了口,粗声粗气的道:“你当我左渊也是那种人么?” 罗笙狡猾的一笑:“又没有说你,激动个屁。”扬手一挑,左渊的木刀就飞了出去。 亲自拾起木刀,交给左渊,“当我是兄弟的话就信我,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说我是黑的,你也要相信我是白的。” 左渊瞪着罗笙,只见这人退去往日顽皮,立显气度浩瀚,神采飞扬。 灿烂一笑,“我自然相信你,永远,相信你!” 罗笙弯起嘴角大力拍了一下左渊的肩膀,变脸一样的凑过来说:“左兄还是少笑为妙,好大的门牙啊。” 第29章 趁着大家歇午,罗笙拉着端王一起来到左渊的小院。 另三人已经到齐等候着。行过礼,端王坐在首位。 正午的阿克苏天气还是极炎热的。挥退伺候的小厮,端王摇着扇子问:“你们想我怎么做?” “我的意思是,不必端王亲自举荐。等我们做出点小成绩来,自然有将军或偏将的奏摺呈上。到时候就要请端王来个顺水推舟。小打小闹么,没那么多眼睛注意你,一旦要做大,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罗兄所言甚是,我等也是这个意思。” 端王知道罗笙要先立威信,自然从这他挑的三个朋友做起,故意问:“何解?” 罗笙拿眼睛瞟了一下端王,果然是王爷,上路儿。 “孟将军和两位偏将自然是不屑抢功,但我们几个的计划里,不仅仅涉及军队事宜。” “哦?”端王挑眉,自中午这傢伙找了他来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打死也不肯再说,原本以为不过是关照孟天广给他些建功机会。没想到,其中还有点文章。 有趣。 “说下去。” “不知道端王以为,边疆将士的职责除了打击流寇,抵抗蛮族以外,这建城,固城可算功绩?” “自然。” “罗笙以为,当今皇上睿智英明,四海昇平,全靠打仗建功立勛怕是遥遥无期了吧?” 这傢伙怎么变了这么个嘴脸?端王又好气又好笑,贼眉鼠眼的,真想一把掐住他脸蛋儿,看他还故做深沉不? 第14页 “跟本王还说这么些漂亮话,你以为我会传话给皇上说有个边疆小官大赞圣明么?快快直来直去的说了,免得讨打。最受不了就是你这副泼皮样子。” 聿腾、范近亭和左渊先是一愣,然后失笑。 罗笙原本还坐的人模人样的,一听端王揭他老底,马上肩膀就垮了下来嘟囔几句,人家难得正经一回…… “好,那就直说。打仗?我们不行。不是能力不够,是比我们有能力的铺天盖地,前有老将,后有才俊青年,这片混水万万趟不得。所以,我们就想了些其他出路。” “具体一点。” 罗笙翻起白眼:“商业机密。” “放肆!” “切……” 软下来,“你不告诉我,到时候怎么助你们?” “那透露一点,”罗笙笑的狡猾起来,“这阿克苏是边陲重地,但配套设施老化的厉害。我这几个兄弟中,范近亭家老头是工部的,左渊家老头是老将军,聿腾家老头……” 端王乍一听“配套设施”这新鲜词还一愣,略一思索就明了其中含义。“明白了。要从后勤下手?” “哎呀哎呀,不愧是端王,果然英明。” 咚! “又打?”可恶!学什么不好,竟然学着他们喜欢来敲他的头。啊啊啊!“打傻了怎么办?” 端王和其他三人笑的开怀,“傻一点好,太聪明了遭人嫉恨。” 聿腾一开始先是惊讶罗笙竟然敢和端王没上没下,后来发现端王亲和的很,再后来看端王敲罗笙的头,简直就要把端王当兄弟来看了,志同道合啊! “我聪明?!这么些个主意基本都是他们想的,要嫉恨也轮不到我。哎哟,疼……”揉着脑袋只能原地跳脚。 忍下抱过罗笙替他揉揉的冲动,端王故意不看他转头对左渊说:“既然你们心里有了计划就要执行个彻底才是。做什么事都不可能一马平川,但,再难的事也只怕‘有心‘二字。今天你们小哥儿几个信我,又有笙儿做保,本王就应了你们的请儿。切莫叫本王失望了。” 说罢起身,其他人也跟着赶快站了起来。 摇着扇子走出两步,淡笑回头。 “不必送了,给人看见了不好。你们若真折腾成了,也是我皇之福,我朝之福。若有什么难为之处尽管叫笙儿传书给我便是了。” 这才优雅的唤罗笙陪着踱了出去。 左渊心里佩服的紧,不过大自己几岁年纪就如此气度,果然王爷非一般人。再看看聿腾和范近亭,都是一副崇拜模样。 恭敬的跟在端王身后一步距离,人前的罗笙是绝不会逾越君臣之礼的。 “我明天就要回京了。” 罗笙听见端王刻意压低的声音抬了一下头,又迅速的低了回去。 “能见到你这么短时间内收服了三个朋友,我也可以放心了。但我提醒你,记住!朋友,往往是最不可靠的人,离你最近,害你也最惨。” “我明白。” “事事不可太过出头,先起的小功就让给他们吧,芝麻与西瓜,你总是分的清的。不过今天能当着我的面说主意是他们想的,给足面子,可见我的笙儿也不笨么。” “那当然。” 端王拿扇子挡住自己的笑容,“下午还要去和孟天广谈些政务,晚上去你那。” “好。” “日头毒的很,你回吧。” “日头是毒的很,我看你是先被晒晕了吧?哪有王爷没走下属先跑了的?好规矩啊,你跟皇上说说,以后上朝的时候大臣站的累了就自己回家歇着岂不更妙?” “笙儿,你可知我现在欢喜的很。” “喜欢被人骂?好主意,我记下了。” 端王突然定住脚步,也不回头,轻轻笑着:“你终于不跟我装样了。” 啊啊!谁来捅我两刀?干脆自裁算了! 神色复杂的盯着眼前的背影,尊贵的宝蓝色长衫下摆被微风吹动。金线刺绣的波浪花纹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宛如罗笙现下心中的波涛汹涌。 “你……不气我之前跟你做态?那些,确实是装来的。” “气。怎么不气。但气过之后又怎么捨得下你?二哥叫我不要逼你,他又怎么知道,我会捨得逼你?笙儿还小,我朝男风虽是稀松平常,但只要有我在,又怎么会叫笙儿去面对世人的指责?” “静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心里很愧疚。 “跟我来!” 突然端王加快步伐朝城墙方向走去。 并肩站在城墙之上,烈日炙烤下的戈壁连空气的流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男儿的心,当以国为先。看这万里江山,妖娆一片。我只希望笙儿记得,在本王心中,总有一处最珍重的地方,有你。只有你。” 罗笙低着头看着土黄色的城墙,一滴水,落在上面,慢慢蕴开…… “静扬,你好手段!叫我怎能不喜欢?” 第30章 观棋靠在廊柱的阴影里。歪头看看天色,月朗星稀。 戈壁的夜晚就好象热情的歌舞女郎卸了妆,红艷艷的脸颊去了胭脂只剩苍白冰冷。 不明白为什么少爷偏要在当院儿摆张小桌招待端王,但凭那灯笼光影映出的两人模样,却好象非常享受这份情趣,不时会有阵阵笑声传来。 “观棋,再拿瓶酒来。” 托着酒,慢慢走近。只见少爷软软的举着酒杯,眉梢眼角都带着春意。 “劝君更饮一杯酒。” 端王一笑,仰头,涓滴不剩。 任是再木讷的人也看得明白了。他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 “我最后再嘱咐一遍,不许逞强,保重自己。” 少爷听了眼睛一立抓起把下酒的果仁,做势要丢过去,忽然手腕一转,却是盈盈的托着送到端王嘴边。 原来,少爷也有这般娇羞可人的姿态? “这话都说了几遍了?干脆写下来表在我那屋算了。看你嘴巴闲的很呢,吃点吧?” 端王轻轻的握住了少爷的手腕…… 下人不该出现的时候就要立刻消失。观棋放下酒壶一揖,弯着身子倒退了去。 只是那转身的一抬眼,依然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端王似是就着少爷的手吃果仁?又或是……细细的亲吻着少爷的手心? 心下黯然。少爷的手心,是有茧子的。 默默的回到柱子后的阴影里,习武之人夜视不比常人。略一眯眼就看的分明,墙头有人! 假装进屋添置果菜,实际穿堂而过,由后门绕去了墙外。调息之后无声的靠近。迅雷之势出手! 借着月光,这被自己制伏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竟然是……“蓝公子?!” 自从端王走后,弓藏就感觉少爷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每天不是唧唧咕咕的和另外三个贱人一起不知道嘟囔着些什么,要不就是一个人跑来跑去。一会带着不语跑去看城墙,一会又拉着观棋神秘消失。 不过强身的汤水到是比以前喝的主动了。值得表扬。 每天的晨练已经从一个少爷的抽风变成了四个疯子一起大唿小叫,偏偏那三个贱人还厚着脸皮蹭完早点才走,唔……明天给他们下毒才对! 更噁心的是少爷竟然要我跟那个姓范的贱人一起去巡视城内的医馆?! “难道少爷就不怕我毒死他?” “我都不记他的仇了,怎么我们最最心胸宽广的弓藏宝贝儿反而还念念不忘呢?一定是和我开玩笑了。” 脑袋一热就跟出来了,他娘老子的!少爷哄人的功夫见长。 孟将军和言子岳、连海一起对着桌上的七、八封信笺发呆。 “他们很闲么?看看都说了些什么?”孟将军抄起一封信笺,“房屋坍塌幸为一青年所救,几番探听得知吾等大恩之人为翔龙卫……聿腾?”就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子? 再拿起一封:“小女为恶人所迫……英雄少年……翔龙卫左渊。” 再来:“水源污浊,得翔龙卫范近亭大人指点……” 言子岳会心一笑。轻声道:“安邦之才,贊。” 连海拿起信笺仔细看了一遍:“这城中水源一事确是大事,每每疫情从此而来,想不到范近亭对水利还颇有心得。” 言子岳略一回想:“范近亭应该是工部右侍郎的五公子,这也难怪了。” 孟将军沉思片刻,着亲随吩咐范近亭晚膳后议事。 原本在和罗笙下五子棋的范近亭听到将军亲随的传话后呆在当场。 “效果不错嘛~~~”罗笙笑的像只狐狸,然后突然绷起脸子来抓过还在痴呆状态的范近亭,咬牙说道:“咱们哥儿四个头一次露脸的可就是你了,敢说错了话仔细我叫弓藏毒死你!” 两日后,罗笙和左渊正一起看着地图研究流寇进攻撤退的路线,范近亭慌张的跑了进来。 那脸色可真有一瞧,想笑又辛苦憋着,唇边几根稀疏的鬍子毛儿都难掩得意的飞起,罗笙和左渊对看一眼,心里有了数。 “什么好事?乐得范兄如此?” 志得意满的,范近亭竟然还摆起谱来。 “你们猜!”c 罗笙眼睛一转,一把按住要说话的左渊,假笑着说:“我和左渊最是愚笨,既然是好事,不如把聿腾叫来,他伶俐些该是猜的出。” 说罢拉起左渊推到门口,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 可恶这左渊竟然找聿腾找了这么许久!范近亭一会跑去门口张望一下,一会又在屋里转来转去。 终于还是拿不住了,“西敏,你知道将军跟我说什么吗?” “哎哎~~先别说,等他们来了的。” “你……你……”气死了! 足有一盏热茶时间,左渊才和聿腾回来。 此时的范近亭早就没了兴奋劲儿,耷拉着脑袋坐在一边。 “聿腾,范兄今天有件好事叫你来猜呢,看他喜气洋洋的,你可猜的到?” 聿腾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我最怕猜人心思,从小到大就没猜中过。咦?近亭喜气洋洋?我怎么看不出。” 第15页 罗笙和左渊齐声大笑,但看范近亭真是恼的紧了,才赶快陪了不是请他说出来有何喜事。 范近亭也没什么心气儿再逗了,老老实实的交代:“孟将军说,给我一队兵将去治理水源。” 第31章 范近亭全心放在水利问题上,每日回来都是大唿疲累。 嘴上叫着累,人却闲不得。白天要带着人去现场勘察,日日晚上更是抱着大叠的水系图纸伏案研究,连与罗笙等人的日常谈笑都少了。 聿腾不只一次当着他的面讽刺,“范兄是有了出路忘了朋友了,一起喝个小酒都要推脱。好大架子!” 私下里又和左渊抱怨,说这范近亭也忒是狗腿,给他根鸡毛便当令箭了。 罗笙听在耳里,看在眼中。悄悄的去会了一次言子岳。 “你也想去治理水系?”言子岳从书中抬起头。 “我才不想去呢。”自知道言子岳和焕扬交好,罗笙私下里便不把这儒雅的偏将当外人了。坐没个坐样,瘫在椅子里。 “那为何你又说只范近亭一人有不妥之处?” 翻身做起,罗笙竖着一根手指,“范近亭自小被家庭薰陶,于水利,路桥都有不浅造诣。交由他去治理必然是成事,如果只他一人便解决了困扰许久的水患,只怕他会骄傲起来。言大哥自然是知道可造之材必要杀其锋芒,否则易折。此其一。” 又弹起一指,“众公子们早就闲的手脚发痒,若是大家都闲着无所事事也就罢了,偏有一个整天忙忙碌碌,谁心里不知道这是件功劳,保不齐有那鸡肠小肚之人妒忌,暗里使绊儿也不是不可能。十八个人谁家不是有点背景,真要闹僵了,这军营也定是要鸡飞狗跳一番了。此其二。” “若是能委派另几名公子前去相助,等于平白制造了几个肥差机会。一方面堵人口舌,使众人矛盾焦点不再是范近亭一人。再者,想这公子们虽是纨绔子弟,但名门之内焉有废材?说不定就又脱颖而出了几个沙子下的金子也未可知。此其三。” 言子岳看着罗笙歪七扭八的坐在那,笑眯眯的晃着三个指头。明明一副无赖样子,偏又说出这么一大篇精闢的话来,不由得想起允王所说:“这傢伙看去泼皮,其实一颗玲珑心。” “这些日子我见你与范近亭,聿腾及左渊走的很近。那依你之见,委派你们三人去助他可好?” “不好。” 惊讶他的否定,追问:“何解?” 罗笙笑的轻蔑,“连日理万机的言偏将都能看的出我们四个交好,其他人是瞎子么?” 没有气他说话无礼,言子岳更好奇这傢伙是怎么想的。 追问着:“那你说说你的意见。” “聿腾出身将军府,他家老子在朝中颇有威信。就我所知,咱们这军营之内就有聿老将军的旧属,范近亭家世文官,若有聿腾相助,这文武搭配只怕更好行事才对。我与左渊对治水一窍不通,去了也是裹乱,不如在其他公子中由将军挑选一二聪明伶俐,人缘一等的一起协助不是更好?” 言子岳细一思量,心中惊讶。 这罗笙果然玲珑剔透。一番话里暗示人情送给将军做,人选挑他的朋友圈外之人。一箭双鵰么? 赞赏的一笑,“那你自己怎么不去跟将军说?” 罗笙又窝回了椅子,“切,人家这不是拿你当自己人么。” 和言子岳罗嗦完了,罗笙一回到自己的小院就见左渊一人靠着杨树站在那。 “和他说明白了?” 左渊回头,一双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光:“近亭心服口服。” “进屋说去。” 落座后,见左渊一直盯着他看,罗笙有点不自在起来,眉头一皱。 “左兄,你这么盯着我是想告诉我你今天才发现你兄弟我是个绝世美人吗?” 左渊一愣随之大笑。 “西敏,你可知,我今天开始才着实佩服你。” 罗笙一笑,摇头不置可否。 “左兄可会记恨我没推荐你去治水?” “怎会?西敏事事以他人为先,自己从不居功,我这做哥哥的到不如了?而且,我相信西敏不会就这么闲下来,必定谋划好了为你我二人的差事。” 罗笙难得见左渊这么挤眉弄眼的样子,竟然滑稽的很。两人相视一笑。 “现在治水的事是抖搂开了,其他公子也不笨,自然会想到除了打仗还有后勤工作是条出路的问题上。左兄你可知道,我这人最最不爱凑热闹,大家既然都往一条路上挤,咱们大可以逸待劳。等机会。” 左渊一听眼睛一亮,更凑过去了一点,倾着身子。 “什么机会?” “以后腿脚勤快些,等着那票商贾肥羊被狼盯上之后,你我自然有事要干了。” 第32章 蓝照影倚着窗,透过院门,看着三五成群,谈笑着步履匆匆的其他公子们走过。 罗笙那个贱人的名字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其他人提起,心头暗恨。 那天晚上伏在墙头,灯影朦胧中,端王还是那么气度高贵,丰神俊美。曾几何时,就是这个出色的端王在月下花前,温柔的挑起他的下巴,问:“可愿跟我?” 愿意愿意,我愿意! 即使明知道怀抱着自己,心却在他人身上,我也愿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我心有所属,咱们到此为止吧。” 扑过去,跪在他脚下:“我不在乎,只要端王还要我。想照影怎样就怎样,别扔下我。” 端王笑着:“你不在乎,我却是在乎。被那小傢伙知道了,他会哭的。” 不要在我面前露出为他人心疼的表情! 为什么端王的眼神会那么深远,在想着那个人么?为什么你的眉头皱起,嘴角却笑着? 当初既然不是一片真心待我,又何苦曾经对我好?等我深深陷了进去,你又甩甩袖子走开了。 恨也恨过,几时又曾真心恨的起来? 都是罗笙那贱人的错! 外面突然乱了起来,只见几名大夫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士兵抬了担架,一个人躺在上面。银色的是翔龙卫的铠甲。恍惚间,那人好象是罗笙。 悄悄走到军医营院,冷眼看着一群人忙进忙出,心里窃喜。 一个小兵端着盆血布走了出来。 那血的颜色甚是鲜活,妖艷的衬在白布上。 突然忆起从前。 罗笙灵动的眉眼冲着他笑啊笑啊。 “照影真厉害,识得这么些糙药医理~” 别人来欺负,他就跳出去:“哎哟~~这位公子说的好笑话,不如咱们多亲近亲近?” 看出他生活略有窘迫,那人的小厮捧着个硕大的包裹恭敬的送了来。拆开一看,完是新做的衣衫鞋袜。 “我家少爷说,他的行李太多被孟将军骂了,叫他扔掉。少爷不肯浪费,又无奈军纪,只要请蓝公子帮忙分摊些。少爷嘱咐,蓝公子不帮他的话他就只有去跟将军理论,抹脖子上吊也不惜。” 嘴角微微抽动,如果,罗笙没有和端王在一起,如果,端王没有抛弃我,如果,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实情……如果…… 轻嘆一声,闭上眼,哪有这么些如果? 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院外艷阳高照,拖着孤单的影子,蓝照影只觉得身心都冷的彻骨。 躺在床上已有两天,虽然不是什么重伤,但刀口颇深又伤在腿上行动不便。 也好,就当年假了。 一连这半月确实忙的过了,天天与左渊一起出城巡视,总算等到机会。不想那马贼也真是厉害,幸亏有飞鸟三箭连发制住挥刀赶上之人,否则,这条小命还真要交代给这片戈壁了。 拿过床头聊以解闷的书籍,靠在观棋连夜赶制的一堆靠垫儿上,舒服的只想呻吟。 观棋这傢伙,以后谁嫁给他谁有福气。 唔……模样儿也不错,白白净净的。嘿嘿…… 正乱想着,飞鸟来报。有人持小王爷萧桐的拜帖求见。 心下惊讶。自己才受伤几天,静扬的消息不会如此灵通吧?又或者是焕扬?若说他能未卜先知也不是不可能。 “快传。” 来人并不是萧桐。一个斯文清瘦的高个男子站在床前。 “在下萧王府总管韩澈。” 第33章 萧桐的总管是有事前往天山,路过阿克苏。 看着萧桐吩咐带来的京城特产干果蜜饯,罗笙微笑起来。 离开京城不过半年,却仿若隔世。 离开前天天歌舞昇平,纸醉金迷。不是想着应酬两王就是天马行空般幻想着能脱离世事,建功立业。 如今看来,当初自己还真是幼稚。 翻开小王爷的来信,不外想念珍重之类的套话,末了一句,“西敏生辰将至,本王不能亲临,送上上好宫用陈檀一盒聊表心意。” 哦?对了,自己的生日快到了。心里兴奋了一下,大家最近都绷在弦上,也该找个理由轻松一下才是。 留了王府总管停留一宿,吩咐观棋悉心招待,自己坐去桌前拿来纸笔,想一会画一会,写几笔再想一会儿。 弓藏躲在一边偷笑。看少爷这爷子,不定又有了什么鬼主意呢。 傍晚左渊来看望罗笙。 “这么看来,近亭那边的水利工程是弄的风升水起了。你那边又如何?” 左渊一副自信笑容。“自你我那次保护晋商一役后,先后有cháo洲和江南两地多位商贾前来询问可否请军队护行,我已照你吩咐通通支给孟将军去处理。这几天你病着,我又脱不开身。昨日连偏将来刺探口风,正如你所料,军中库银羞涩,看那孟将军是颇有点动心了。” 又皱眉,“不过这不是小事,恐怕要上书朝廷。一套繁文缛节下来,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罗笙点头,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计策,两人相顾沉默下来。 早先就预见过这个难题,一直不得好计谋,没想到事情发展迅速,可见没有系统性的计划还是不行的,错失良机! 扼腕! 这要在从前,自己的老总恐怕会龇着牙恶狠狠的骂着:“沙盘推演完全不够,还敢来做策划?!什么叫事无具细?就你这点小聪明趁早多跟你们经理学学吧!” 我的经理?切!老油条一根!拆东补西,朝行晚改。动辄神秘的笑出一脸褶子,“小罗啊,你还年轻,做策划的哪能不出纰漏?你可知道做咱们这行的‘奏斩真言‘?” 第16页 对了!奏斩真言!罗笙眼睛一亮。 “先斩后奏,先奏后斩,斩而不奏,奏而不斩。” “什么?”左渊听的煳涂。 罗笙来不及理会左渊的疑问,只沉迷在自己的思路当中。 “对啊对啊,我怎么把这些都忘了?别和我说话,容我细想想!” 先斩后奏来个瞒天过海,所得金银全数交给左渊去修葺城墙算他暗渡陈仓,功过相抵。 写信给端王压下朝廷派来的治水官银,斩而不奏。水患逼的急了孟将军自然另谋出路,哈哈,离间成功。 到时候若能撺掇孟将军和当朝一干老将连名上奏这个‘军队第三产业‘的计划,此计焉有不成? “连环计,连环计~~~啊!!”罗笙兴奋的跳了起来,牵动腿伤,顿时愁眉苦脸。 观棋和弓藏匆匆跑了进来。 又用了一晚上和左渊详细探讨了一番计策的可行性。左渊亢奋不已,来回在屋里走动,看那摩拳擦掌的样子恨不得明天就开始实施才好。 罗笙也高兴的简直要飘起来,但老总的训斥歷歷在目:“沙盘推演完全不够!什么叫事无具细?就你这点小聪明趁早多跟你们经理学学吧!” 压下兴奋,拽着左渊严肃的分析起现实形势。一人智短,得左渊这熟悉军队条例的人物在,果然又发现诸多纰漏。 两人找来纸笔详细标註了一番。最后天色已晚,才散了。 罗笙嘱咐左渊:“此事咱们二人先做计较,待过几日近亭闲了把他叫来一起讨论。聿腾那边……先不要告诉他,这小子嘴松。今次计划非同儿戏,弄不好便是欺君大罪。你可明白不是我有私心,实是以大局为重。” 左渊一笑,“西敏也太小看我了。”潇洒而去。 唿出一口气,多日来难得像今天这么痛快过,叫来观棋伺候着梳洗完毕。 躺在床上,心中兴奋的一时不能入睡,正反覆琢磨着还可能有的纰漏时,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床前。 “谁?!” “刚才你们那些精彩谈话可都被我听到了。果然是欺君重罪。” 罗笙大惊,只觉得通体冰凉,冷汗顺着头髮一滴滴滚了下来。 来人好功夫,竟然观棋等人都没有发现?刺客?不能够的,自己无名小卒。那,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你也不用惊慌,我来是问你一个人。” “你问吧。” “韩澈在你这停留了几天?什么时候走的?” “韩澈?小王爷那个总管么?只停留了一晚,昨天刚走。” “他说没说去哪里?” “说是要去崑崙山吧?我哪记得?” 一只手扼住罗笙的脖子,“敢和我说谎?” 罗笙一改恐惧之态,轻笑起来,“你也别来吓唬我,韩澈的去向我自然知道,就凭这点你也不会下死手,更何况这是军营,杀了我你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么?” 脖子上的手收了力道,却仍不挪开,那人也笑。 “好胆量,你又怎知我能凭空而来就不能凭空而去呢?” “就算你能,看你现在收了劲儿,就知你更不会下手。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我告诉你韩澈去哪里,可好?” 那人慢慢靠近,罗笙逐渐能看清来人面目,突然用手捂住双眼道:“我不要看见你的样子,若看了我是必死无疑。你尽管胡乱报个名字给我,往后若小王爷问起来我也有个交代就是了,朋友一场,我知道小王爷很在意他这宝贝总管,你总要给我留个说项。” 那人一顿,随即轻笑出声:“果然端王中意的人有趣的紧。” 伏在罗笙耳边,轻轻的说:“封影宗宗主,蓝一艾。” 第34章 世上好的大夫千千万。医学高度发达的现代,医生们攻克了一个又一个疑难杂症。 但纵观古今,却没见过有哪个大夫能治癒一早上起来的发呆。 观棋抱着手臂很有耐性的看着罗笙坐起来,发呆;挠挠头髮,伸个懒腰,发呆;衣服套了一半,发呆;鞋子穿了一只,又发呆。 突然见罗笙鼻子动了动,眼神机灵起来,“唔?包子么?”拖着有伤的腿刷刷刷的走了出去。 保持不动,低头看看自己圆润整齐的指甲。 果然,又见罗笙红着脸刷刷刷的走了回来。弯下腰摸起忘记穿的另一只鞋子,冲着观棋龇牙一笑。 “站住!”观棋低着头看向比他矮半头的少爷。“脖子,怎么回事?” 摸摸自己的脖子,“一会你叫飞鸟不用伺候,就你一个人,我再跟你细说。” “恩,先梳洗了再吃。” “哦。” 满足的塞了三个包子之后,罗笙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观棋依旧是抱着手臂,坐了下来。 “我先问你一件事。”抬手制止了观棋张口,“你们四个里,谁是封影宗的人?” 观棋神色一滞。 “我对你们怎样,你们心里明白。江湖上的事我不想过问,但身边有没有江湖的人,我还是有权利知道的。只要不危害到家里人和我的安全,睁一眼闭一眼还是做的到。” 难得见观棋色变,罗笙干脆边吸熘着白粥边饶有趣味的看着。 恩恩?想起几句中学时的古文,用在当前再合适不过--只见那观棋脸上顿时开了个染坊,红的妖艷,绿的妩媚,白的苍茫,紫的发黑。想着想着自己却是笑了出来。 终于,像下定决心一样,观棋郑重的看向罗笙。 “等等,”罗笙再次阻止了观棋,“我问你几个问题。” “封影宗会对我家人不利吗?” “不会。” “只是来探听些消息?” “是。” “行了,那你别说了,当我没问。”低下头继续喝粥,无视观棋感激的眼神。 “少爷的脖子……” “一个不相干的人和我闹着玩时候弄的。” 遣走了观棋,罗笙痛快的唿出一口气。 他娘的,这几天最好别再有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来烦我,小爷要好好准备生日宴会,乐上一乐。 扶着桌子站起身来,窗外的院子里已是金灿灿的一片。小步跳着又回到床边,从枕头下抽出一叠写满字的纸张。 放开嗓子:“观棋!不语!飞鸟!弓藏!你们给我过来!!” 范近亭匆匆洗了个澡。为着刚到的一批做水槽的石料已经昏天黑地的紧忙了好几天,左渊天天带着骑兵跑出去巡防,碰面的机会甚少,每日不过匆匆交换几句各自的进境。 罗笙的伤势近况还是听其他公子的零碎信息拼凑起来的。 那天这傢伙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时,自己心里顿时漏跳了几拍,直到又见他睁开眼,堆出招牌式的泼皮笑容说:“我还死不了呢。” 随便穿了件长衫就着急的走向罗笙的小院,一路上遇见几个共事的公子,匆忙的打了个招唿就走。 水系工程已经初见眉目,孟将军赞赏有加,自己在众公子中的人缘儿也一日好过一日。从来没敢想过,身为庶出的五公子能有今天,日子是从来没有过的充实。连父亲的家书也频繁了起来,想来定是那泼皮傢伙着人放风回京,因为大哥的信中竟然提到他,还贊着五弟挑朋友有眼光。 正要进院,一头和冲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不是罗笙的恶毒小厮弓藏吗?愣愣的看他略略一揖抬脚就跑,古怪的紧。 再往院里一看,一时间以为自己眼花。罗笙的其他三个小厮飞身如影的穿梭在院子里。 “飞鸟飞鸟~~果子酱拿来!” 一个左手举着口还在冒烟的锅的小厮黑着脸提着果子酱罐子闪进了厅堂,又闪了出来,然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好俊的功夫……范近亭惊讶的瞪着已经没了人影儿的走廊。 “范公子可不可以不要挡路?”c 这不是罗笙身边一等的心腹吗?那个叫观棋的。平日里见他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度,印象最深就是他永远一丝不苟的外表。现在可好,头髮凌乱的东飞西跳,素白长衫上稀稀拉拉的五颜六色。 “近亭来了?进来进来。”罗笙在屋里嚷着。 一进屋就看到桌子上摆了一块巨大的不明物体,罗笙正叼着烟举着块竹片往这东西上涂涂抹抹着些白腻腻的玩意儿。 “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生日蛋糕啊。近亭不知道吧,明天是我的生辰哦。你和左渊还有聿腾即使再忙也要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第35章 言子岳挑挑眉不置可否的看着允王的来信。既然是允王要求做的事,定然全力以赴。但,会不会动静大了点? 背着手慢慢在营房里踱步。外面传来阵阵谈笑,用上耳力听了一下,原来是几个公子在谈论着水系改制和征讨流寇。 这几个月来,公子们大多一改往日浮夸全心投入在这两项上,真是难能可贵。 微微一笑,罢了,也就只为这傢伙破一次例。也确实,为了这傢伙,值得。 今天罗笙的小院内格外热闹。 厅堂里的屏风桌椅全都撤了去,换做两张大方桌拼做一桌。桌上最显眼的就要数那个装点精美的蛋糕,全不见范近亭前日所见的狰狞姿态,只是油光水滑的一派鲜美可口状。 席上之人推杯换盏。尤其以罗笙最为开怀。 今天一来,罗笙就派了话。 “你们三人的亲随小厮都坐上来。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不许谈公事,也不许拘泥于那些狗屁礼节,只要大家一起乐才是真。”说着先抓了自家的四只坐上席面。 其他小厮又是诚惶诚恐的连道“不敢”,又是不住的拿眼睛瞄着桌子。最终被自己主子一一抓了上来。 说是不谈公事,四个人难得凑在一起,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话头。 你言我语中,聿腾大赞范近亭调度有方,能把这么混乱的水系很快便分析的条理清晰。 左渊飞快的看了罗笙一眼,齐为四人之间恢復往日和睦而欣喜。 范近亭多喝了几杯,也没了往日矜持拍案而起。 “我范近亭能有今日,多亏罗兄好计策。否则以我这等出身何来如此风光?”说着眼圈都红起来,“近亭他日若有大成之时,必不忘罗兄当年提点!”豪迈的倒满整碗酒,对着罗笙举手一推,一饮而下。 第17页 左渊微笑点头大呵一声:“好爷们儿!” 聿腾被此时气氛感动的不能自己,一味叫着:“咱们四人非亲非顾,能得今日肝胆相照,不若结为异姓兄弟可好?” 众小厮一起欢唿叫好。 少年人的热血沸腾在每一个人身上,无论尊卑贵贱。 罗笙亦被感染得血脉沸腾,突然想起静扬曾经的话:“朋友,往往是最不可靠的人,离你最近,害你也最惨。”但,在这官场之上,能有如此真情,即便只是片刻也是难得了。 看着这三人,个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三双亮晶晶的眼睛就这么真诚的,渴望的看着自己…… 深吸一口气,“好!咱们四人以后便不分你我,同甘共苦!”不愿意再去想那些个做人事故,在当前这个氛围中,任何的私心只会让人觉得是对兄弟真情的玷污。 不语和飞鸟一听得罗笙说“好”便跑了出去准备香案烛火。不片刻一个简单的供台就在当院预备妥当。 四人齐齐跪倒,持香叩首。 “我们四人兄弟之情天地为鑑!进退比肩,荣辱与共!” 皎洁的月色自遥遥九重倾泻而下,照亮这四张年纪轻轻的面孔。 左渊十八,年纪最大,其次范近亭与罗笙同年,但生辰早上几月,再次罗笙十七,聿腾最小。 众小厮纷纷道贺恭喜。 酒菜已尽,撤去残羹,罗笙又招唿着众人坐来桌前,教他们玩一种唤做“天黑请闭眼”的游戏。 这游戏很是古怪,里面有官,有匪,还有刑部尚书。抽籤做尚书的,好象神明一样端坐中间,其他人闭了眼。 在这游戏中,匪是趁大家闭着眼跳出来杀掉一人,要杀谁只需用眼神告知尚书。尚书确认后命令大家睁眼,宣布死亡名单。然后剩下的人开始互相猜测推断。尔虞我诈之间或有错杀了官的,或有直接逮到了匪。 最妙是罗笙“临死前”挣扎着:“我~~我是冤枉的,明年的今日,你们定要烧两个美人儿给我~~” 聿腾的小厮眼睛乱转,最终还是挑着自己的主子,咔嚓一刀。 “我们匪赢喽~~嗷嗷~~~” “放肆!”聿腾诈尸跳了起来。 罗笙等也纷纷诈尸,一叠连声的喊道:“快打他!说好了不许摆主子架子的!” 左渊和范近亭对视一眼,面显狰狞的冲着聿腾扑了过去。 “别打了别打了,再不敢了!” 蹲在地上,聿腾是不敢抬头了。刚只是瞄了一眼,好傢伙的,十几个拳头晃的眼花。 正笑闹到没开交处,言子岳的亲随竟然出现,交给罗笙一张信笺。 打开来,只四个字:亥时正北。 “现在是几时了?”罗笙扭头看向观棋。 突然,背后一声闷响。转瞬间夜空灿烂一片。 烟花…… 罗笙仰望着满天的绚烂。其他人也被这华丽盛大的烟花定在当场。 焕扬……是你吗? 第36章 经过半月的修养,罗笙的伤势已经基本无碍,但仍不能骑马。 左渊曾来抱怨人手不够,罗笙依葫芦画瓢又跑去和言子岳建议了一番。第二天果然见两位公子兴头头的跑去跟着巡防了。 当晚左渊黑着脸找了上来,点名要人。于是,毫不犹豫的,不语和飞鸟就被罗笙踢过去帮忙。 目前大闲人一头,每天悠哉的带着观棋在阿克苏城里熘达。 自从罗笙偷偷嘱咐聿腾多留心城中打架闹事,鸡鸣狗盗之徒后,这小子也不含煳,动辄宛如天兵天将瞬间出没于现场,以至阿克苏的犯罪率成几何数字递减。 其实阿克苏也不是没有地方治安官吏,只不过小小官吏实在惹不起这一个个巨富商贾。虽说仕农工商,商排末位,但此地位处边疆,商旅成分复杂。不起眼的一个小老头就搞不好和关外某一蛮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不过,再厉害的关系也不敢对军队怎样。插手治安后,罗笙曾跑去恳请言子岳坐镇直辖。动之以情,晓之以礼?别开玩笑了,这不是罗笙的风格。 言子岳看着滚在地上撒泼的傢伙手足无措。无可奈何的答应了下来换得罗笙熊抱。 出乎意料的是孟将军竟然颇为贊同罗笙的观点。 “这小子看似无心,实则为民所忧,乃良将也。” 坐在茶馆二楼,罗笙趴在栏杆上看着各色的商旅穿行在街道。 “好没意思。”嘆着气。 “少爷不如回去帮左公子一起巡防?” “不要!”罗笙坚决的否定。“我这点微末伎俩防个身还凑合,要论真打可差的远呢。左渊有家传功夫,又从小习武,我可比不得。安全第一啊,我还想活着回京呢。” 说着伸手轻轻抚摩着腰上的一块玉佩。 玉佩造型生动,质地上乘。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翠绿的一只小猴儿托着枚桃子,表情贪婪活泼栩栩如生。 静扬啊,你在做什么呢? 街上突然吵闹起来。 原来是一名少年把刚买来的整杯酸牛辱不小心泼在了一位旅行商人身上。 两人各说各理,一时间红了脸就要动起手来。 正在双方唿朋唤友的码人叫嚣之际,就看聿腾带着一小队士兵赶到。 “嚯,好灵通的消息。”罗笙轻贊。 “是言偏将在每条繁华街道上都安插了多名眼线。” 罗笙一笑,姜还是老的辣,暗自庆幸把言子岳拖下了水。 有聿腾插手,不一会就人群尽散恢復太平。不想招唿聿腾,罗笙隐去栏杆后。 “少爷这几天好象兴致不高。” “恩,是啊。”用手撑着头歪在桌子上,开始发呆。 观棋心里偷笑了一阵,还是劝慰道:“是不是少爷自己的点子都被人占着忙活了去,所以有点失落啊?” 罗笙皱起眉毛来怒道:“怎会?你当我是什么?” “观棋只知道少爷不是什么圣人,既然是凡人,难免偶尔有些小肚鸡肠也是惯常。” 罗笙还要反驳,但无奈被说中心事,懊恼的垂下眼睛嘟囔着:“没天理呀……没义气啊~~” 观棋抿嘴一笑,“我记得少爷和公子们聊天时还曾说过什么屯田之类的话题。” “恩,是啊。可是你看看这戈壁,鸟不下蛋,兔子不拉屎的。一天到晚太阳到要照上大半时间,什么东西能活?除非能控制气候……”说到这,罗笙眼睛一亮。 观棋一震。自来了阿克苏,他是见识到了自家少爷古怪点子层出不穷。但……难道少爷连这白昼黑夜风雨云霜都能控制么?那岂不成了神仙? “观棋,你可知道这城外附近的农户在哪里?” “随少爷去巡防的时候注意到了几处。” “快带我去。” 以前曾跟着公司去新疆旅游,在吐鲁番看到过一种盖的跟碉堡一样的风干葡萄用的房子。如果能借鑑现代大棚的科技技术,哪怕简陋些也是可以控制的了日照湿度的。 心里越想越兴奋,不由得快马加鞭。 观棋在后面跟着。少爷到底还是小孩心性。微微一笑。其实在内心里,是不希望少爷一天到晚惦记着什么鸿图大业的,十七岁的少年何必过早老成于世事呢? 少爷总有一些迷一样的行为,叫人出乎意料,匪夷所思,甚至有时的行事更是深不可测。但他只愿就这样跟在少爷身后。 少爷询问封影宗的那天早上,最后曾对他说:“观棋,只要你愿意跟随我,我就给你看全世界。” 第37章 不知罗笙实在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是福星转世。连老天爷都疼他跟爷爷疼孙子一样。 一切的一切,顺利的让罗笙不知道该嘆气还是该庆贺? 左渊偷偷收了银两护送商旅的事终于被捅漏。当将军的亲随来罗笙的小院儿把人带走后,观棋等人无一不是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不语当机立断提笔给端王写信,飞鸟跑去找言子岳说项,不片刻就被言子岳提留着拎了回来。 言偏将洒然而立,“你们都别火上房似的。将军得知左渊和罗笙把私收的银两都捐给金库用来修葺城墙心里实际高兴的紧,今天不过做做样子给别人个交代。就以你家少爷那三寸之舌,即便群儒在场估计也都甘拜下风。” 一笑又补了一句:“别看将军平日严厉,却是最最护犊的,这在军中都出了名了。” 果然,一顿饭功夫,罗笙就和左渊谈笑着走了回来。 众人追问,罗笙调皮的做够姿态后,从左渊袖中揪出一枚令牌,竟是可以调动三营兵力的金鹊守备令。 “大哥,”罗笙压近左渊贼眉鼠眼的笑着:“今后可要做大了,你可稳的住?” 左渊自信一笑,长身而起,那眉眼间的坚定看的叫人心折。“必不叫将军失望,更不会叫三弟看我不起。” 这边左渊一下变做将军爱将,屹然地位仅次于言子岳、连海两位偏将。 那边厢范近亭和聿腾忙的也热火朝天。 不出罗笙所料,这阿克苏原本不过一边陲小镇,自丝绸之路后才繁荣起来。城市规划混乱异常。治改水系所需资金庞大,孟将军上书奏请拨款。 孟将军的奏摺才一送出,罗笙这边写给端王要求压后拨款的信笺就跟着发了回去。 谁想不过一个半月,款项就派了过来。 一时间罗笙不明就里,恼起端王来。想写信骂过去,但又想想,京城朝堂之上人际关系错综复杂,静扬虽然贵为王爷,但也不是只手遮天。 也罢,再想计策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填。 没容他想来对策,朝廷的圣旨却先到了。 将军院里乌压压跪了一地人,只听那太监捏着嗓子叽里咕噜的说着复杂的文字。先起罗笙跪在太阳地里晒的心烦,左晃晃又晃晃的,听着听着就硬在那里,再一看那哥儿仨也是如此。连孟将军都听呆了,迟迟忘了谢恩。 圣旨充分的买弄完翰林院院士的花哨笔头后,想表达的意思就一个:孟天广做的好!与其平白养兵不如再创业。纸上谈兵不如拿些流寇做实战演练,还能合理合法的搜刮jian商补充军需国库。建城固城做的更好,这才是一代名将应该有的觉悟。等。 之后便是奖赏金银若干,良田若干…… 第18页 这是怎么个情况?罗笙呆头鸟一样看看四周。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那太监待孟天广终于想起来谢恩之后翻了个白眼又拿出一卷圣旨。 这回点着名把罗笙,聿腾,左渊,范近亭叫了上去。 又是一番花哨后:“翔龙卫左渊带兵围剿流寇功绩卓然,提升为正五品守备,赐宅院一座,黄金百两。翔龙卫聿腾助治水、平定城患有功,提升为从五品守御所千总,赐黄金八十两,另特许择日探家一次。翔龙卫范近亭治水有功,安一方之民生,提升为正五品工部郎中,赐黄金百两,即日回京赴任。翔龙卫罗笙胸怀坦荡,以国为先,不记得失为一众翔龙卫之典范,特越级提升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赐黄金二百两,京城府宅一座,待现职役满即刻回京上任。钦此!” 咕咚! 罗笙晕了过去。 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一屋子人。 让我再晕一回吧~~~ “三弟。”范近亭一双眼睛里噙着水珠闪啊闪啊~~~ “唔?我没事了。”丧气的坐了起来,身后不知道被谁瞬间塞过来三、四只软垫儿。 手被聿腾拉住,只好看向他,这傢伙也是满眼睛跑水珠,“三哥,我……” “大家还是先别打扰罗少卿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啊啊~~言子岳的声音有如天籁。罗笙简直想扑过去吻他的脚尖了。 “那三弟先休息吧,过会再来看你。” “三哥,弟弟告辞。” 看着人都走出屏风,罗笙懊恼的扒拉开身后的软垫儿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我的连环计啊~~~还没使呢! 第38章 范近亭回去上任了,聿腾和他一起回去探家。 两人来辞行时红光满面的。 罗笙经过和言子岳的一晚深谈,心结已解。自然是由衷的替他们高兴,叫来左渊,亲自下厨做了几大碗虽然乏善可陈却被一扫而光的“少卿炒饭”。 聿腾回京之后,不知道他家老子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就留了下来,再没回来。现在阿克苏只剩下他和左渊了。 虽然还在边疆,但身份已是不同往日,自然不用出操练兵。罗笙也乐得天天逍遥自在,精神头干脆放在了建立古代版“温室大棚”上。 先开始农户们都怀疑的紧,表面应付着,一个个却报着看好戏的心情。 罗笙也不恼,只是每天带着弓藏和观棋忙来忙去。不过十几日,两个小型的简陋大棚就折腾出形状来。 之前写信给焕扬叫他帮忙寻找的耐热耐旱的蔬菜种子也被送了过来。 下种那一天,罗笙带着虔诚的心情亲手挖土灌溉。这些蔬菜也真是争气,就那么绿油油的茁壮生长起来。 每天,曙光刚刚亮起,罗笙就带着观棋弓藏跑去试验棚揭开糙帘,灌溉除糙,忙活完了才回去吃早点。稍做休息,接近正午时间再去一趟,把糙帘合拢。一人举一个喷壶把两个棚子都喷上两遍保持湿润。下午再来一次,把帘子拉开让蔬菜晒太阳,直到日落西山,又把帘子合起保温。 南疆日照充足,虽然土壤略有沙化,但正是种植薯类的最佳质地。 另一个棚子被罗笙称唿为“立体棚”。里面布满了一排排梯形架子。架子上安有土槽,槽内种植着各种南疆本地不产的绿叶蔬菜。这些蔬菜在市面上的珍贵不谛于燕窝鱼翅。 收成的日子来的很快。当罗笙带着观棋弓藏抱着一篓篓鲜灵灵的蔬菜走出大棚时,原本打算看好戏的农户们都拥挤了过来。 不得不承认,罗笙很享受这些人崇敬的目光。 原来自己也是个虚荣小人啊~~笑一笑,带着菜篓回去军营。 孟将军对于新鲜蔬菜感兴趣的程度出乎罗笙的意料。和连海交谈几句才知道,原来驻守南疆的兵将们许多因为缺少果菜而病倒。若在现代还可以吃吃维生素类的药片,但这古代如何寻得? 罗笙能开发出种植方法,等于挽救了不少兵将的健康。 孟将军大方的很,这么点功绩也勤勤恳恳的上个奏摺,京城里真金白银的赏赐下来,罗笙瞧着眼烦,直接拿出来给大家平分。 这平分,分的也有意思,但凡有官职的一律没份,只分给士兵。惹得一众小兵欢唿雀跃,罗笙心里高兴,又拿出银两来借着给一位翔龙卫办生辰的名头,请大家大啖美食美酒。 时至当晚,连孟将军和两位偏将都亲临,给足了过生辰的公子面子,整个军营其乐融融。言子岳好奇罗笙为什么这样做,罗笙灿烂一笑。 “施恩与受惠,哪一个更叫人开心呢?区区银两换得这么多儿郎开怀,罗笙认为很值得。” 戈壁屯田的事,罗笙不再想插手,心里默默的挑了两名心仪的翔龙卫公子推荐给将军。至此,军营的餐桌上有了丰富的蔬菜。 日子一过的悠闲了,想的也多起来。 由武官跳至文官真的是像言子岳所说的那样,皇帝看上了他公正的一面? 伸出手指,迎向阳光。攥拳!i 这里面肯定有端王的份儿!允王也跑不了! 曾经问过左渊,留守边疆可甘心? 左渊泰然一笑,他是武将之子,能为国守卫边疆正是求之不得。言谈中曾经瞪着眼睛对罗笙怒目的少年已是一副老成模样。 是啊,转眼间又是一年。左渊已经十九。而自己,也年满十八…… 回去的日子不远了。 夜里,叫观棋他们抬了张躺椅放在当院儿。卧在上面就着旁边的小几自斟自饮。 突然一种孤独的感觉瀰漫开来,恍惚间心底冒出渴望被人拥抱的念头。其实,只是想有一副肩膀可以依靠,握住一双手可以与子偕老。 脑海里,王菲的《流年》杀气腾腾的冒了出来: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倖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仅以此桥段向小碚同志致敬)。 正是心酸魂断时,一个人影翻了进来。 罗笙警惕的看了过去,只见那人步伐踉跄,似是在忍着什么无比的痛苦。 观棋和弓藏闪了出来护在罗笙身边。 看那越来越近的人影,这个身型很是眼熟…… “韩总管?!” 第39章 看着韩澈在床上不安稳的扭来扭去,原本略带苍白的清秀面孔泛着不可思议的红晕。 罗笙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个情况?”看着放下韩澈手腕的弓藏问。 弓藏神色诡异,面孔扭曲。说是笑?到带了七分怒。说是怒?却总觉着还有三分笑。 “总管是种了春药了。” 春春春……药? “你别告诉我他需要找个人来发泄一下解药!”根据以前看的艷情武侠小说的规律,一般这样的东西都会被女主角献身解除。 “也不完全是,不过……”面显为难,“解药我压根就没带。咱们这是来边疆,我哪想着能用到这样的东西?” 得!这不跟没说一样嘛! 长嘆一声,“观棋,你去街里的ji院搞个姑娘回来。干净的最好,不然挑个清秀些的也罢。快去快回。” 转头又看看眼神迷离的韩澈,“弓藏,你就没点什么能暂时压制他的药吗?你看看,你看看,都摸到我大腿上来了。晕!” 弓藏一惊,果然见那韩总管一双贼手抱着少爷的大腿磨磨蹭蹭。扑过去又拉又掰,总算是解救了少爷的大腿。可是这双贼手又攀上了自己的肩膀…… “少爷,少爷,救命啊~~” 罗笙被韩澈摸的寒毛乍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恐惧的退后n步,沖弓藏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也没辙啊。” 此时可怜弓藏已经被韩澈拉在了床上,八爪鱼一样纠缠着。 “少爷,你可还记得……啊!别咬啊!!!” “记得什么?” “我给你的防身药瓶,里面……里面有个蓝色的,倒在他嘴里些……” “好,好!弓藏加油!坚持住!”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加油?加油个屁!老子快失身了!少爷啊,你快点回来呀~~~罗笙举着蓝药瓶跑了回来,只见弓藏上衣已经被剥了个干净,躺在床上跟死人一样。那韩澈正撕撤着自己的衣服…… “美……美人儿~~”罗笙就像踩着地雷一样抖里抖缩的靠了过去,自以为妩媚的摆出个僵硬的姿态来。“看这里,看这里,看这里~~”胡乱在自己身上乱比画着。 韩澈此时的目光已经变得和野兽一样,听见动静歪头看了看,不屑的哼了一声,扭头继续努力开始扒弓藏的裤子。 “我靠!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知道小爷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一步蹿了过去,抓住韩澈的头髮(已经没衣服好抓了)。 韩澈一眯眼,挥掌打了过来。 好疼好疼!罗笙大怒,一招小擒拿手搂住韩澈的脖子。好在这韩澈中了药,否则还够戗制伏的了他。捏开他的嘴塞了颗药丸进去。得手后马上又兔子一样跳到了一边。 韩澈估计是生气了,红着眼翻下了床,一步,两步,三步,倒! 踢了踢在地上挺尸的人,没反应。 “唿……”松了口气。马上爬到床上去摇弓藏。 “少爷?啊!我失身了么?” 罗笙的表情纠结了起来,“还没呢。” 两人合力把韩澈抬上了床。 好傢伙!人都晕了,下身还支个老大的帐篷。 罗笙摸着下巴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真厉害啊,金枪不倒啊~~“我说……你看他总这么支着,不会累吗?” 弓藏也看了一眼,全身一抖,“那少爷摇醒他问问不就知道了。” “算了,咱们去外面下五子棋吧,哈哈,哈哈哈……” 观棋悄无声息的扛着个姑娘闪了进来,一头大汗。只见罗笙和弓藏正悠闲的下着棋。 “弓藏,把你的药解了去。关门,放姑娘。” 月黑风高啊…… 主僕三个可怜兮兮的站在院子里,一边听着屋里哼哈阵阵,一边无聊的数着地上的沙子。 “多久了?”问观棋。 “很久了……” 罗笙翻了个白眼,跳到院子中间,放开喉咙开始嚎: 第19页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啊, 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 晚上回来鱼满舱啊啊~ 四处野鸭和菱藕, 秋收满帆稻谷香, 人人都说天堂美, 怎比我洪湖鱼米乡啊啊~ “少……少爷,您以后,千万别在人前唱歌了。” 第40章 韩澈醒来只觉得浑身乏力,眼前出现一个黑着眼圈的少年,无比幽怨的看着自己。 “起来吃早饭了。”少年说完转身绕过了屏风。 惊觉被子下的自己赤身裸体,略一回想不禁色变。 一定是那杯茶! 翻身下床,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整齐的叠放在一边。 匆忙的穿带着衣衫,勐然间脑海里划过少年的眼神。难道自己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更糟糕是他已经想起少年是谁! 罗笙没好气的咬着包子,睡眠!他现在需要睡眠!那个韩澈怎么还不出来,比大姑娘还墨迹!瞧瞧今天早上先起来的姑娘,人家那个潇洒啊~~满面春风的,临走还不忘亲切的沖他笑一笑。 “你们这位大人真是‘干‘劲儿十足,以后要常来找我啊~~” 再看看这韩澈,一睁眼就是黑下脸来,又想想昨晚他那不屑的眼神…… “气煞我也!” 弓藏匆忙的跑了进来,紧张的东瞧西看。 包子吃完了,正喝着粥,韩澈走了出来,一脸凝重。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人罪该万死!”抽出把匕首就要刺。 “等等!”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万死就不用了,你罪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小人对公子……做出如此下流龌龊之事实在死不足兮。” “去你娘的!”罗笙拿起只包子扔在了惊讶的韩澈脸上。“你摸摸我大腿就该死?那观棋天天帮我洗澡岂不是该凌迟一万次?” “能不能别咒我?”观棋托着叠新鲜包子走了进来。 放下包子,拉起韩澈。“你别乱想了,昨晚我家少爷替你招了个姑娘,你没有对少爷怎么样。” 韩澈顿时有如大赦一般。他心里很知道这个罗二公子是谁。不只一次听小王爷提过这个人,端王的心头肉,骨中血,若是真动了他,死一万次都未必能够。 “你们吃着,我去补眠。” 满足的补了个好觉,罗笙抻着懒腰走了出来。 “弓藏,我饿了!咦~你怎么还在?”扫了眼坐在厅里的韩澈,挠挠头,抓起茶壶来海灌了一气。清凉的茶水下肚一下精神不少。 “这回不怕你那个蓝宗主来抓你啦?” 啪啦一声,正好端着点心碟子进来的弓藏东西摔了一地。 哦~~原来是弓藏。罗笙转了转眼睛。 “他……不会知道我来这里的。这里毕竟是军营。” “哈,是吗?上次你一走他就跑来了,半夜里装神弄鬼的,吓了我个半死。喂,弓藏,回魂啦,点心点心,我要吃点心。” 弓藏一惊,麻利的低头收拾了下地上的残片,又跑出去拿点心了。 韩澈苦笑,“我现在走也走不远,该来的一定会来,不如就等在这好了。就怕打扰了公子。” “好说好说,这不算什么的。我跟你家小王爷交情甚好,安心待着吧。” 日子这么无聊,有热闹看还不好? “你就让我说了吧!我心里憋的很辛苦!”外面弓藏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懒洋洋的歪在椅子上,罗笙嘴角一翘,“观棋,弓藏,你们进来说吧。” 弓藏红着眼睛扑到了罗笙脚边。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原来观棋等四人都是封影宗派来的眼线,不知道当时的罗笙是怎么想的,竟然一下看中了他们四个做贴身小厮。 罗笙的父亲是刑部(注释1)尚书。封影宗的一名护法被收押在朝廷监牢,估计是为了暗中刺探所押的位置。顺便安插人手在各个朝廷大员的家中,或贿赂,或监视。总之,都不过是眼线而已。看来这个封影宗的规模还真不小。 “封影宗在江湖上地位很高么?” 弓藏点了点头。 “你们宗主很厉害么?” 弓藏点点头又摇摇头。“宗主的武功出神入化,但我们是没见过的。” “他人怎么样?下流?邪恶?狡诈?龌龊?” “我好象不具备罗公子所说的这些品质。”一道低沉的嗓音令屋里除罗笙外的三人全身一震。 加大号冷面邪媚版本的蓝照影。这就是罗笙对蓝一艾的印象。 蓝一艾嘴角噙着浅笑,慢慢走向韩澈。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林净,跟我走吧。” 罗笙坐在一边看的清楚,这蓝一艾看着韩澈的神色分明跟端王看自己时候一样。心里瞭然。 “林虚星华映,水澈霞光净。韩总管的名字好意境。”罗笙依旧是歪在椅子里。 蓝一艾挑起眼梢含笑看向他。 观棋和弓藏突然移动,挡在罗笙面前。 罗笙大笑:“你们紧张个什么劲儿,我可是你们宗主的大恩人,他家宝贝儿差点为jian人所害,要不是我,韩总管恐怕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被人欺负呢。” 周围空气瞬间变得寒冷起来。蓝一艾神色悽厉的一把抱住韩澈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注释1:刑部--掌全国刑狱。 第41章 迷你番外之爷们儿别闹 周围空气瞬间变得寒冷起来。蓝一艾神色悽厉的一把抱住韩澈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罗笙好象被雷噼了一样僵硬在椅子里。 “跟我走吧。”蓝一艾深情的望着韩澈再一次提起。 “不,我还不能走。我答应了思翩。” 罗笙开始晕眩…… “思翩?!思翩!你竟然叫他思翩!” “宗主……我……” “林净,难道你心里一直没有我吗?我对你的情意,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 罗笙开始摊倒吐泡…… “我在乎!但是我也不能辜负了思翩对我的信任。” “不要在我面前叫别的男人的名字!” 眼睛撕开一条fèng隙,罗笙面部抽搐的看着蓝一艾媲美现代社会一电视明星--马大吆喝的满脖子青筋。嘴唇开始发白…… “你!你这是无理取闹!”韩澈挣扎开蓝一艾的拥抱颤抖的指着他说。 无理取闹?这词听着耳熟啊……有种不好的预感。罗笙恐惧的爬了起来,挣扎着要离开屋子。 “我无理取闹?明明是你无理取闹才对!” “我哪里无理取闹了?” “你一直都是我的人,现在跟了别的男人了,就说我无理取闹,你说咱们谁才是真的无理取闹?!” 罗笙只觉得天昏地暗,满屋子飞砂走石,隐约看到观棋和弓藏也是一脸受内伤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蓝一艾和韩澈听到罗笙的尖叫都是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扑在地上翻滚着,翻滚着,翻滚着…… “咚!” 终于,在大家的注目下,罗笙一头撞在了桌子上,力量之大啊,撞的桌上的点心都飞了一地。 “少爷!”观棋蹲下去抱住罗笙的头,“少爷,你没事吧?” “这……这,这是我的……党费。”罗笙抓着个饽饽塞在观棋手里。 “弓藏弓藏,少爷撞傻了!” “少爷啊~~~”弓藏跟哭灵堂一样扑了过来。 罗笙的眼神渐渐涣散了,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他不再是人!他不是人!他是鬼魂!他又变成了鬼魂! 为什么要说“又”? 。…… 。…… “少爷!少爷!醒醒!” 弓藏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啊!我没死?” 观棋耷拉着肩膀,头痛的说:“恩,没死呢。” “你们老大呢?还有韩总管呢?” “走了。” “唔……走了。”难道刚才都是在做梦? “他们有什么对话吗?比较恐怖的,恩,肉麻的那种。” 观棋和弓藏莫名其妙的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少爷你刚才不是睡着了吗?宗主简单吩咐了我们几句不要说出他的行踪之类的话就带着总管走了。” 罗笙深思了一下,突然跳了起来。全身扭动的宛如一只八爪鱼一般,皱着眉毛绷着块儿,面孔扭曲的对观棋叫着:“对不起……对不起……” 观棋和弓藏瞬间石化。 罗笙又一下子变回正常的面孔,幽幽的说:“你们老大,太有才了。” 观棋牙齿咬的咯咯做响,“少爷,咱们能不闹了吗?” 入夜,观棋和弓藏的屋子里。 “少爷竟然问宗主和总管有没有说肉麻的话,这两个人本来就话少。真不知少爷的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宗主是不可能说出肉麻的话来的。” “就是啊,想想看吧……”弓藏黑着脸陷入幻想。 观棋浑身一抖。“睡觉了睡觉了。再想小心晚上做噩梦。” 弓藏的思维正进行到宗主咬着手巾说:“你不疼人家了吗?” “呕……” 观棋蒙上了被子,嘟囔着:“都跟你说了别想了。活该。” 第42章 多美妙的早晨啊~~ 罗笙运动完毕,心满意足的咬着烧饼,掉了一桌子芝麻。 “咱们还多少日子回京?”突然很想回去,京城里有范近亭,有聿腾,最重要的是有静扬和焕扬。 “二十五天。”观棋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哇,你算的还真清楚。”罗笙端起碗喝着粥。 “是啊,因为少爷天天都问。”弓藏拿着鸡毛掸子走了进来,轰猫一样对罗笙说:“快吃快吃,我要收拾屋子。” 第20页 “呜哟依稀哇来餵。” 一个爆栗打过去,“把粥咽下去再说话。” 咕噜。 “我一会帮你干。” 左渊巡防回来就匆匆赶来罗笙的小院。 自己的好兄弟不日就将回京,自然万分捨不得。想想一转眼已经和罗笙一起并肩在这南疆奋斗两年多,一时间感慨万千。 说起这异姓的兄弟,左渊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这傢伙好象时时都在你身边,却总是让你抓不到他存在的感觉。当你一回头以为能看到他的时候,发现其实他已经走了很远。 就这么想着,一路走进了罗笙的小院,走进了这间熟悉的厅堂。 和罗笙在一起时间长了,很多事也就见怪不怪,这傢伙是什么都做的出的。 就像现在,当朝四品大理寺少卿,竟然拿着块抹布跟在小厮后面东擦擦西掸掸,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他抬头,沖自己灿烂的一笑:“大哥回来啦~累不累,吃些点心吗?” 中午就在罗笙这吃,照例是标准的所谓“罗氏工作餐”。双荤双素,一碗汤水,一叠水果。朴素的让人舒服。 夹起一筷蔬菜,左渊微笑着:“这是你那种棚子里种出的东西,回京之后就吃不到了。” “京城好吃的多着呢,估计我三、五十年是不会想念的哦。” 他呀,就是这样,总是给人一种顽皮的印象。疏不知,正是这顽皮傢伙想出一个又一个的古怪主意,成全了大家。 突然替他担心起来,语重心长的说:“三弟,回到京城你就要上任了。京城不比边疆,朝堂之上波涛暗涌。我只怕以你这性格是要吃亏的。” 罗笙无所谓的一笑:“大哥不用担心我,京城里有我爹照顾着。更不用说还有其他朋友们了。” 听到这,左渊迟疑了很一会才问:“三弟,不是大哥不相信你。只不过,我觉得咱们既然已经是好兄弟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端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 罗笙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我告诉你,我确实和端王有些说不清,你怎么说?” 左渊沉默下来。好半晌才继续道:“可是王爷逼你的?” 罗笙失笑,这左渊当真是对他好的,即便对方是王爷,也事事从包庇自己的方面考虑。 摇摇头。“不是,我自己也很喜欢他。” 左渊一震。 罗笙从荷包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靡靡的烟雾。 “大哥觉得我可是那妖娇妩媚之人?” “怎会?!三弟是真性情的好男儿才对。” “那大哥觉得端王呢?” “自然更不是。” 罗笙深吸一口,“其实我是不喜欢男人的。但我喜欢端王。这样说,大哥明白么?” 左渊闭了闭眼睛,沉重起来。 “大哥。”罗笙握住左渊的手腕,“你可知道君子之交即可淡如水,亦可烈如火。古人为知己宁可断送自己家财功名,甚至生命的又有多少呢?世上之人向来喜欢非议他人长短,原本一分的事偏偏都爱夸张做十分,更有甚者以猜测偷窥他人的隐私为乐。疏不知,有多少情感是这一干俗人不能领会的?”再握紧一些,“弟弟既然决定回应端王的情深意重便早已将一切打算的明白。大哥尽可以放心。” 左渊对上罗笙的眼神,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有心疼,有担忧,也有无奈。 伸出已被戎马生涯磨砺的粗糙的手掌覆上罗笙的手,“三弟你可记得,你曾经对为兄说过,即使世人都说你是黑的,也要我相信你是白的。这话为兄一直记在心里。今天能得三弟坦诚相告,我很喜欢。只是担心,你到时怎么应对你的家人,怎么应对他人脸色?” 手背上的手掌粗糙而温暖,罗笙心里一热,反手握住。“大哥放心,我自有方法。” 左渊点了点头,对这兄弟的鬼主意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又忍不住叮咛:“我朝虽然男风颇盛,但三弟千万不可强求一些不可能的东西。” 罗笙失笑:“大哥放心,我又不想做端王的王妃。” 左渊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你这泼皮,说着说着又没正经。” “这不是不正经的话。”罗笙正色,“兵书上常讲,至敌于暗而吾明为大忌,难道我就傻到要世人皆知我和端王有一腿?我就不会划拉他几枚挡箭牌替我抗着么?我们好是我们的事,别人想知道也得看我喜欢不喜欢告诉他。” “你就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切,谁乐意说就随他去,面上叫人抓不住不就是了?大哥你想想,我来之前坊间就不少我和端王,允王的传闻,那时我确实和他们没什么的,那又怎么样呢?谁会去深纠?不过是一众人心里扭曲之后乱造谣言罢了。现今我真的和端王有了什么,也不过仍旧是那些旧话。以前我都不怕现在还会怕么?” 掐灭烟糙狡猾的一笑:“大哥别忘了,端王的身份地位。弟弟我这傍家儿含金量可是超高的哟~” 左渊对“傍家儿”“含金量”两词听着陌生,琢磨了一下之后大笑,“亏你说的出!” 罗笙又抽出一支烟来,挑眉毛一笑,正要说什么,只听外面观棋不自然的惊叫了一声。 两人对看一眼,一齐起身。厅堂的门却被人一把推开,两个人立在门口。 其中一个邪魅一笑:“又见面了。” 另一个温文一揖:“我们想在这借宿几日,不知罗公子可同意?” 这不是韩澈和蓝一艾又是谁? 罗笙嘴角抽搐了几下,假笑着:“你去你弟弟那住不是更好么?你们一家人多亲切?” 又对韩澈眨眨眼,“韩总管若是看的起罗某寒舍自是欢迎还来不及。” 蓝一艾眼神一闪,大剌剌的直接走进厅里,甩掉斗篷,“我就看你这不错。怎样?” 左渊神色一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假笑个够本后,罗笙的脸略垮下一点,“想住就住吧。左兄,今天晚上我去你那借宿。” 第43章 回去的路程比来时快了不少。 十八名翔龙卫去了范近亭和聿腾两个已经回京,左渊以及其他两名公子留守在了边疆,剩下的十三人一起上了路。 罗笙的营帐自是不比从前,大是大了不少,但耐不住比以前还多了两人。 饭是一起吃的。睡觉的问题被观棋拿一块布帘拦出的隔断解决了。 每天早上拔营之前,罗笙依旧会跑出去坚持晨练。 有次练到一半,看到蓝一艾神色鄙薄的飘了过去,顿时对他使的轻功好奇起来。也不绕弯子,直接跑过去请他教。 蓝一艾冷冷的说:“你又不是我宗派内的弟子。” 后来还是韩澈心细,看出罗笙沮丧,问明白原因淡淡一笑。从此开始亲自教授罗笙些浅薄易懂的轻功,发现罗笙虽然外表瘦弱,但通过这几年坚持不懈的锻鍊身体,更加上不语的严格督促,根基还是不错的。也就逐渐再教他些更进一层的功夫了。 其实罗笙心里一直很好奇蓝照影和蓝一艾之间的关系。 曾经远远的看到过他们在一起说话,隐约间那蓝一艾的态度竟然极其不善。若是当面问他,更是会冷起脸来不理不睬。 这些事不好和观棋等人询问。毕竟,蓝一艾是他们的宗主。 有时候茶余饭后,罗笙看着观棋等人一改往日的自在,一个个恭敬的进进出出,心里暗自嘲笑。自己这主人做的也实在是失败,吃我的喝我的,拿着我的薪水,心里向着的却是别人。一度也小心眼过,不给他们四人好脸子,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们也不容易。一边是宗主,一边是交了心的主子。 以罗笙这样性格,不用别扭多少时候,自己就缓了回来。 即将到京城之前,趁着蓝一艾和韩澈不在,把观棋、不语、飞鸟、弓藏叫了来。 “你们四个到了京城就离开吧。” 四人一惊,都不言语,只是那么低着头站成一排。 “我这不是赌气,是替你们想。不语曾跟我说过,你们这宗主来去无踪,现在他这么不明不白的突然跟着这么长时间,怕是有重要事也未可知。我以前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再留你们在府里,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免不了要猜忌。咱们面上是主僕一场,实际大家心里清楚,我拿你们当兄弟一样看待。我是不想真出了事,大家连兄弟都没的做了。” 飞鸟抬起头,表情复杂的欲语还休。 罗笙抬手制止了他,“当然,我也不强求你们离开。若是蓝一艾要求你们继续在府里的话你们就留下,只不过今后你们去跟大哥吧。我回去之后也要搬出去住的,平日里不过些公务,有晴冬润雪那些丫头们伺候着就是。” “少爷是要我们自己选择了?”观棋从容的问。 “我不逼你们。” 观棋冷笑,“少爷好手段。面上做个大大的好人,实际是叫我们二择其一!” 罗笙点上一支烟,也笑:“既然你想到这我也就直着说了。这世上没人能做到两面光,你们要么继续忠于你们的蓝宗主,要么全心跟了我。我不要墙头糙!” 弓藏的肩颤抖了一下。 不语压着声音低吼:“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少爷怎么样!” 罗笙挑高声音:“那以后要是你们宗主命令你们对我怎样呢?你们怎么做?” 四人默然。 罗笙心里酸酸的,这四个傻瓜。 “我自会跟蓝一艾说你们的事,最好是叫他自己召你们回去,这样免得你们也难做。行了,你们下去忙吧,我要静一会儿。” 观棋等人出了营帐,飞鸟红着眼睛闷头一直往前走,也不注意看着,一头撞上了一人。 他心里正憋屈,也不赔礼,虎着脸就要继续走,被撞的人一伸手制住了他。 “有长进。”z 飞鸟一惊,一下跪倒颤着声音:“宗主。” 观棋等人也赶了过来,蓝一艾一使眼色,四人随他来到一没人处。 “说吧,什么事。” 四人对看一眼,最后观棋道出刚才罗笙所说。 “看不出,这小子还有些心思。” 第21页 蓝一艾瞟了他们一眼,随即嘴角一翘:“他说的不错。其实也是为你们四人好,照说你们该领他的情才对,怎么一个个跟死了娘似的?难不成捨不得他?” 再一笑,“也罢,我就跟他说召你们回来就是了,免得你们自己不好张嘴。” 观棋眼神一暗,可以感觉到旁边不语也是身体一僵。 罗笙悠然的喝着茶,举着本兵法。 观棋等人自他说了那番话后开始迴避出现在营帐里。 现在营帐中只他坐在一角,韩澈和蓝一艾在另一边对弈。 突然蓝一艾开口:“你现在不是大理寺少卿么?还看兵法?” 罗笙也不抬头,继续盯着书道:“这做人和兵法也没什么不同,不外尔虞我诈。什么釜底抽薪,借刀杀人还不是常见?” 韩澈微笑:“也有道理。” 蓝一艾站了起来走到罗笙面前,“我要召他们回来,你可愿意?” 罗笙盯着他的靴子,垂着眼皮一笑。“不愿意。” “哦?那为什么又和他们说了那些话?” “试探一下他们怎么个反应而已。” “看来你很满意喽?” “自然,否则也不会不愿意放他们走不是么?”罗笙把兵书扔去一边,也站了起来对视着蓝一艾。 “怎么样?蓝宗主,这四个人我打算跟你要了。” “你拿什么交换?” “我答应帮你一件事。你也知道我今次回京便要上任大理寺(注释1)少卿,我想,这个官职对你还是有些帮助的吧?你安插在我家的眼线不也因为我爹是刑部尚书么?封影宗虽然一直谨慎行事,但仍被朝廷挂名在刑部,否则你那个什么护法也不会被收押。至于其中原因,我没兴趣知道,朝廷和江湖这个问题太深奥,还是留给皇上自己去烦恼吧。” “这个条件还颇有些诱惑力。” “知道你会感兴趣的,在我职权之内,无论时间,无论事件。我欠你一次。如何?” “你就知道我会答应?” 罗笙倾身上前,暧昧的看着蓝一艾:“你那个弟弟不争气啊,钓不到端王。我这官职再加上和端王的关系,你没理由不动心,不是么?” 蓝一艾咬牙一笑:“罗少卿真是知我。” 罗笙无赖的笑了起来,拍着蓝一艾的肩膀:“好说好说。” 马上又变成泼皮嘴脸:“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边韩澈起先听的心惊,想不到这罗笙看似无心,实际早就琢磨的剔透。接下来又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跟先前完全不是一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蓝一艾本还思量,一听韩澈笑了,回头望向他。 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暖,好象三月里的春风。多少年来,自己午夜梦回总会嘆息着身边没有这个人的陪伴。 有了绝世武功,有了地位,有了自己的宗派,要是再有了他在身旁……心中一甜。 罗笙惊讶蓝一艾会有如此神态。这傢伙平日里总是嘴角带笑,眼睛里却冷漠的拒人千里。更不用说周身那股子阴森森的气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寒一个,那自己绝对不要当高手,活着都没意思。 “咳咳,你们眉来眼去的能不能暂停一下,咱们把正事说完。” “好,我答应你。从此封影宗再没这四人。” “不对不对,是五人。还有一个侍女,你忘记了么?还是假装忘记了?在我那叫蕴霜的那个丫头。” 蓝一艾哼了一声,“那就五人。” 罗笙笑眯眯的伸出手掌。 蓝一艾重重一击。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瞬间观棋等四人扑了进来,团团围住罗笙。 弓藏也顾不得了,一把抱住他抽啼着。 罗笙看着观棋闪闪发光的眼睛,不语笑的憨厚,飞鸟咬着下唇。 张开手臂,那三人也毫不犹豫的抱了过来。 闭上眼,松了口气。总算是解决了。 后来端王曾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留这些人,罗笙无赖的笑着:“你以为我收服人心这么容易么?这些傢伙跟了我这么久,没少在他们身上下功夫。就这么走了,等于少了左膀右臂。亏死了,赔本的买卖坚决不做!” 端王受不了他那贼兮兮的嘴脸,敲过去一个爆栗:“jian商!” 注释1:大理寺--为最高法庭性质。最高长官为大理寺卿(正三品),属官有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大理寺左右寺丞(正六品)、大理寺左右评事(正七品)等。 第44章 天才蒙蒙亮,罗笙就被润雪叫了起来。 一边发着呆一边由着晴冬和暖雾拿湿手巾为自己净脸,蕴霜含笑递上牙粉,待罗笙擦了牙又递来一杯温水。 润雪拉着罗笙站起身来,另有两个小丫头奉上官衣。 罗笙低下头看着润雪蹲在地上为自己整理腰带、衣衫的下摆,心生感触。 回来之后蕴霜就告知,老夫人几次跟润雪提及婚嫁,这丫头就是死也不出去。说是一辈子跟着二少爷老死也不走。 和娘提起,老娘到是无所谓,只说:“润雪这丫头憨厚,我看着很好。她若是实在不肯走,你收她进房也没什么。这么些年了,伺候了你,又痴心等着你,可见心里只有你了。你也不小了,又另赐了府宅,有这么个丫头跟着,到省不少心。” 想想也有道理。罗笙基本上是默认了。 其他最噁心的事就是提亲的一大把,好在还有新近回京,新职位不熟悉,需要耗神多经营这么几个藉口搪塞。 老爹是不急,同意罗笙的观点,觉得男儿晚些婚配也算不得什么。正好趁着年轻励精图治,多多上进才好。 现在只等大哥从南疆回来,罗笙就可以搬出尚书府了。 在南疆时曾见过大哥几次。 眉眼机灵,也是一派贵公子风范。可惜大哥在伊梨,不能常常相聚。后来自己弄那些个大棚蔬菜什么的大哥听着很喜欢,叫罗笙派个明白人过去帮着张罗,自是派了观棋过去。观棋往来也带了些大哥的信笺什么的,不外注意身体,想念兄弟之类的家常话,到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到是观棋去了半月,回来对罗简评价不错。 大哥也是容长身量,看来罗笙这副小身板是遗传自家族了。 现在在丫头们心中罗笙已经长成了个挺拔潇洒的纯爷们儿。不再是走之前那娇嫩的少爷。是以,对着罗笙,这四个曾经的毛丫头也会脸红了。 装带完毕,罗笙忍不住逗弄了几句四婢才心情大好的跑去前堂给父亲母亲请安。 听老娘罗嗦了几句注意言谈,不要狂三诈四之类的老话后,跟老爹简单吃了些早点就一同去上朝了。 行至宫门,遇见几位同僚。罗笙拜别父亲转去和其他人闲谈。 这在罗尚书眼中是极好的。知道上进,大方处事,完全没有扭捏之姿,得此子怎能不叫为父的骄傲呢? 虽说总有些个闲言碎语说什么笙儿和端王、允王有染,于是通过内人试探着叫儿子收侍妾,这小子直接默许了。看来只是别人嫉妒我家老二和两王交好,居心叵测的小人果然可恶! 罗笙忙着和一众同僚虚与委蛇,自己年纪尚小就当了大理寺少卿,回来这些天自然忙着四处结交情送礼,只在第二天时候见了一次范近亭和聿腾。 范近亭自是意气风发,聿腾那小子不知为什么,眼睛里总有些魂不守舍的。 正心里琢磨着下了朝得找个机会去见趟范近亭问问情况,却见同僚们一个个都弯下身子讨好的对身后行礼。 不用看也知道,不是端王就是允王。不着痕迹的退到官员们身边,罗笙也随着众人行礼。 挑起眼角看了看,只见端王穿着金五龙大红刻丝箭袖银带镶边千蝠纹的王爷朝服被四、五个官员簇拥着走了过来。一张英俊威严的脸更衬得丰神俊朗。 “众位大人无需多礼。”得端王发话,一众官员这才直起身来。 当着人前,端王是鲜少注目自己的,罗笙也乐得伪装出一副献媚嘴脸跟着大家围在他身边。 嘿嘿,看你现在人模人样的,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翻院子跑进来抱着我又咬又舔,啃的人家小心脏扑扑直跳。 心里有这念想,眼里便带出一丝妩媚来,正好端王目光扫过,干脆把这一丝暧昧眼神做大变成一股。果然见端王微微一僵,迅速看向别处。 罗笙垂下眼皮心中狂笑,却听端王对自己说:“罗少卿青年才俊,是我朝之福。但年轻难免短些见识,还要多多跟众位大人们学习才是。” 罗笙马上一揖到地,连声说端王提点的是,端王爱护了。 旁边早有那狗腿之人迎合着什么端王英明,端王爱惜人才,却不娇纵实乃难得云云。 疏不知这英明神武的端王此刻只想抓着这罗泼皮按在怀里好好揉搓一番才痛快。借着走近这傢伙的一瞬,压细声线恨恨的道:“妖精!” 朝堂之上,罗笙官职四品,只站在末尾。每天遥遥的看着那九五之尊绷着面孔听着底下一众大臣或真或假或拍马奉承的话语好没意思。 目光有时候转到端王和允王身上。两王站在首排,即便隔了多少人也依然能一眼看到他们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背影。 大理寺的事说忙不忙,说不忙也容不得含煳。自己的直吏上司大理寺卿王肃年是根不折不扣的老油条。平日里见他对众位大臣都是恭敬有加,不冷不热的,真要哪位犯了事操办起来却是揉不得一点沙子,任你抬出多大的关系也使不得。 罗笙喜欢他这性格,不自主的亲近起来。起先这王肃年也是不温不火的,后来却慢慢疼爱起他来。看出罗笙聪明机灵,面上亲切平庸,实际下起手来不亚于自己当年,更是多有提点。 也曾委婉的问过罗笙是否有耳闻坊间传闻。i 被这小子以一句:“原来大人也有听八卦的癖好。”堵了回去。 和自己同期为官的老兄弟们谈论起罗笙来,也有说他是靠攀附两王起家的,也有说他有真本事,在南疆做过如何如何举措才官位至此的。 无论怎么说,罗笙才不过双十年纪就做大理寺少卿,确嫌年轻了些。转念再想,罗笙的老子是刑部尚书,这罗家也算得三代为官,皇上体恤老臣之子也不见得不可能。 老罗曾正经八百的提了礼物来拜託自己照顾罗笙,王肃年却笑说:“你这孩子我喜欢的很,不用你说自然也要多多提拔才对。再过个几年,待我告老还乡之时您这二公子怕是要成为我朝歷代最年轻的大理寺卿也未可知。” 第22页 即将退朝,皇上却亲口点了罗笙之名,只传他下朝后到御书房伺候。 罗笙满头雾水也只得跟着众人一齐拜倒叩头恭送皇帝。 小太监已在外面侯着他,连和老爹或王肃年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走了。一路上罗笙千百种想法来回闪烁,终究不得要领,干脆把心一横,去他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填。 有了这想头也就无所谓了,站在御书房外的迴廊里东看看风景,西研究研究一众太监的眉眼步态,一时间也颇有乐趣。 终于皇帝的贴身内侍跑出来传他,这才跟着低眉顺眼的走了进去。 行过君臣之礼,皇上赐了平身。 “罗少卿年轻有为,朕很喜欢。不过歷来年轻之臣多有轻狂者,往往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不知罗卿家怎么看待呢?” 想不明白这皇帝到底卖的哪壶药,罗笙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谢皇上提点。臣紧记于心。” “哼,你能记得是最好。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允王和端王一次次的跑去南疆是为了谁!” 罗笙跪倒在地连唿:“臣惶恐。” “你惶恐?笑话!我看当朝之人里就数你胆子最大才是!抬起头来,到叫朕瞧瞧焕扬口中的妙人是个什么模样。” 第45章 罗笙心里道,皇帝老儿,看了本少模样恐怕你要失望了。 难道罗笙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如此关头还能有精力胡思乱想? 其实这傢伙早就听的明白,皇帝要真是打算除了他大可不必走这么一个过场儿。八成是今天没什么奏摺,丫闲的难受才找他来打镲。顺便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真本事罢了。 突然由衷的感谢起自己的老娘,没把自己生成个妖精模样,要不即使再有本事也容易叫人联想成以色事人了。 慢慢抬起头来,只见书案之后坐了个与静扬有八分相象的锦衣男人。 皇帝眼里很明显的在说:就这德行? 罗笙眼皮子一耷拉,心说:没错,就这德行了,怎么着吧? “也不过普通相貌,看来你被两王心仪另有它处了?” 恩,他们喜欢被我耍。 “臣不知。” “不要以为你仗着些聪明手段摆弄了两王就可以作威作福,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今后行事自己多斟酌,朕是不想因为你坏了兄弟感情,你好自为知。” 啊啊!我日,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作威作福了?小爷我连路边的花花糙糙都爱护有加,果然是做了皇帝想给别人扣多大帽子就有多大帽子!fuck你大爷的。 罗笙心里有气,眼睛一转就冒冒失失的说:“刚听皇上说年轻臣子多轻狂,其实臣以为不然。正是这些年轻人无畏强权,更没那些个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他们才会做到真正的知无不言!反观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口不对心,尽拿些阿谀奉承论调混得个碌碌而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臣不知皇上究竟是体恤老臣还是乐得听听顺耳的话,不过即使没有这票年轻臣子,以我皇之英明神武不世才智也完全应付的来。臣只希望皇上能在体恤老臣之时顺便照顾一下年轻臣子的那颗小红心,别叫我们掏心挖肺之后得来皇上一句轻狂便打发了才好。” 说着又跪了下来,紧跟着补上:“谁没有年轻过呢?皇上所批评的甚是,只求皇上在批评过后别一棍子打死,臣等必吃一堑长一智。皇上若是肯再给些机会,保不齐这票年轻人以后会成长为栋樑之材也未可知。” 皇帝半天没有做声,罗笙只好就这么跪着。 其实罗笙敢如此狂言全是因为说到一半就闻见一股熟悉的香味,隐约的檀香气出卖了允王就在附近的事实。 果然,片刻之后案子后面的皇帝冲着一边说:“这就是你看中的妙人?” “皇兄以为如何?” “出口狂妄,无理狡辩!”皇帝拍案而起,一双明黄的靴子走到罗笙身边。就在罗笙以为今日算要交代在这儿了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眼前,“不过,朕还是很喜欢的。起来吧。” 罗笙哪敢叫皇帝亲自来扶,马上就着话茬站了起来,膝盖隐隐的酸疼。 正要谢恩,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边的皇帝淡然一笑:“静扬来了。” 中午皇上赐了饭,罗笙就留在宫里吃了。 席上有两王在,皇上露出朝堂之上看不到的亲切态度。三兄弟你来我往的说着些掐头去尾的话,罗笙先开始还专心听了会,后来发现就算自己想破脑袋也听不明白,干脆一心放在酒菜上。 这御厨果然不是盖的,蔬菜慡口清脆,肉类不腻不柴。最贊的是那汤水,香浓可口,简直叫人喝了一碗又一碗。唔……若是有碗饭泡来吃应该更香甜才对。 左右瞄了一圈,一堆跟给死人烧的纸人儿一样硬挺挺的宫女太监手里有点心,有茶水,有小菜,就是没有米饭。 丧气了些,拿着筷子有一根没一根的挑着素炒笋子吃。米饭啊……米饭呢?好想泡汤啊。 光是想了,没注意那三人已经都停了话头好笑的看着他。 原来那素笋炒的极脆嫩,罗笙闲的无聊拿门牙喀哧喀哧的咬出声响来,简直和闹耗子一样。 焕扬但笑不语,略带玩味的观察着皇兄又是鄙薄又是新鲜的眼神。还是静扬伸手拍了拍这傢伙,罗笙回神,莫名其妙的发现他们竟然都在瞧他,不禁一愣,叼在嘴里的半根笋丝就这么挂着。 皇上微微偏过头假装喝酒,弯弯的嘴角却险些把酒漏出来。 “想什么呢?”静扬关切的询问。 “想米饭呢。”罗笙赌气的放下筷子,把嘴中的半条笋丝吸了进去。难不成我还想葛玲儿? 焕扬略一侧头,立刻伺候着的太监贴了上来,“传。” 皇上又开始和允王谈起些什么惩治贪官污吏,云南王大逆不归之类的官话。端王怕罗笙无聊小声问他:“怎么心不在焉的?” 罗笙从牙fèng里挤着声音回道:“你们哥们谈些没头没尾的话我又听不懂,就算听的明白也不能听不是?那我可不心不在焉了。看看风景也是好的。” 说着就真的扭头到一边去看风景。只是那目光能把池中的荷花烧出许多窟窿就是了。 可惜他没看到这其他三位皇字头的男人相视而笑。 皇帝是端王和允王的大哥,他们哥们三个一母所生,年纪彼此差两三岁而已。练武的师傅,教书的太傅都是一人。罗笙的话另两个哪有听不见的道理? 皇上神色一动,突然对罗笙说:“罗少卿可知太平盛世中什么是最可怕的?” 罗笙转回头来想了想,正色道:“太平盛世就好象是堆满了大米的谷仓,自然是最怕蛀虫了。” 三人听他这比喻有趣齐齐笑了起来,皇上赞赏的说:“少卿所言甚是。那不知如果派少卿去处理此类事,可有什么想法么?” 罗笙又仔细想了想,才回答:“回皇上,类似于此的事前朝歷代都不少见,与其一个个拿了来不如瞅准个最大最肥的虫子一把掐死,连根剷除。一来不至于牵扯进来的官员太多导致朝野动盪,二来这最肥大的虫子往往位居高职,除了这一个必然一众小虫心惊胆寒,其威慑力十年不止,最是个省事安逸的法子了。” 皇上笑的狡猾,“说的好。刚才在御书房,罗少卿曾说青年臣子最是不畏强权,而且没那些诸多牵连,依朕之意此事由罗少卿去处理最为妥当,二弟三弟以为如何?” 啊?被暗算了么?罗笙只觉得自己是只傻头傻脑的兔子,乐颠颠的跳进猎人的陷阱里去,最噁心是之前这坑还是自己帮忙挖的! 第46章 允王洒然一笑:“皇兄选人自然有根据。虽然罗少卿年纪尚小,但位居大理寺要职,理当为皇上分忧。只不过,怕是有人欺他年轻,若是皇兄能再赐他些方便,恐怕就便宜的多。” 罗笙差点当场晕倒吐泡。焕扬啊~~你不知道前面是火坑吗?还把我往里推? 现在只能指望静扬了。罗笙不便太过露骨,只能僵着脖子等着静扬的说法。 “臣弟以为皇兄这主意极好,二哥又想的周到。不过确实如二哥所忧,罗少卿资歷过浅,依我之见,不如臣弟挂个名头辅助少卿岂不更周全?毕竟那人也非等闲。” 皇上挑眉一笑,“好!就依两王所见,罗笙接旨。” 罗笙吓了一跳,好象被开水泼了的兔子一样蹦了起来,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即刻起原职大理寺少卿罗笙兼职督察院钦差,直隶君王,行权等同督察院左都御使(注释1)。主审聿启山受贿卖官一案,端王李静扬协从。” 罗笙只觉得头晕,“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聿启山……如果没记错的话,聿腾骄傲的笑容再次回到记忆里:“我爹是威武大将军聿启山,连孟将军都要礼让三分呢。原本那孟将军只是我爹手下的一名小小偏将而已……” 站起身来,看着那三张笑脸罗笙心头髮苦。 “这一杯祝罗少卿马到成功。” 皇上赐的酒已经端到了眼前。罗笙面色苍白,接过来一饮而尽…… “谢皇上。臣定当鞠躬尽瘁,剷除国痪。” 扑在地上,心乱如麻……聿腾,聿腾!我该怎么办? “笙笙,皇上已经走了。起来吧。” 焕扬轻轻的扶起罗笙,刻意忽略那地面上的点点水渍。 罗笙对着他一笑,“我又升官了,不恭喜我么?”自己抓过酒杯一抬手灌进口中,再倒,对着静扬也是一笑:“你们帮着我才有今天,督察院钦差,好响亮的名头。我敬二位王爷一杯才对。” 焕扬使了眼色叫静扬不要阻拦,两人只是牵着他坐下,看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罗笙醉酒醒来,挣扎着要起身,眼前还是模煳着一片,只得小声叫着:“润雪,拿杯水来。”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额上,这是一股熟悉的气味和熟悉的声音:“口渴了?可要用些汤水?” 伸手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静扬?” 终于看清眼前事物,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铺设豪华大气。幽幽的冷香瀰漫在空气中。 “这是哪?”接过静扬递来的茶水,罗笙一口气喝下,终于恢復点精神问道。 静扬坐在床边,微笑着:“这是端王府。我的寝室。” 第23页 罗笙看着静扬俊美的笑容迟迟没有言语,只是探出手来缓慢的沿着他的鼻樑摸索着,路过嘴唇,路过下巴,路过喉结停留在他胸口,一圈一圈的画着…… “笙儿很伤心么?”r “不。”罗笙抽出手来翻出自己的荷包,拿出一支烟。 默默的看他点菸,吐出阵阵迷雾。烟雾中笙儿的脸有些不真实。就这么看着他,直到他的菸灰烧了大半,折断落在被子上,他的眼睛依然直直的看着上方。 静扬的心好象被人揉着,撕着,不愿意看到这平日里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人这般落寞。 “笙儿……” “静扬,”罗笙抛开菸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抱我吧。” 端王一震,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罗笙灿烂一笑,依偎到他怀里,“静扬,我和聿启山的小儿子聿腾是拜了把子的兄弟,在南疆的时候,我,聿腾,范近亭还有左渊就在我的小院子里搭个简单的香案,对着月色发誓进退比肩,荣辱与共!但是即便如此我的第一身份还是大理寺少卿,督察院钦差,不是么?现实总是要面对的,美好的事又总是那么短暂。就像我曾经刻意的想躲开你,假装奉承你,但结果还不是把心交给了你?” 端王听着不知为什么心痛异常,狠狠抱住罗笙。 “别说了!” 罗笙轻轻推开他一点,顶着他的额头,闭上眼,梦呓一样的说:“静扬,我现在很无措,抱我吧,紧紧的抱我吧,让我感觉到一点真实的存在,哪怕再痛苦,我也认了。” 把头埋进罗笙的颈窝,宣誓一样低低的说:“笙儿,你还有我。我会永远,永远守在笙儿的身边,不离,不弃。” 罗笙无声的点点头,拉起他,笑:“给我。” 端王挥手打散了帐幔,在那帐子闭合的一瞬间,能看到他虔诚的吻掉罗笙满脸的泪…… 在这疼到心里去的人最孤独,最脆弱的时候,终于拥有了他。此时的李静扬只想用世间最纯粹的爱温暖怀中颤抖着的人…… “笙儿……”满足的嘆息和压抑着的呻吟充斥着这无情的夜。 夏夜的御书房外,当今九五之尊独自一人负手而立。 李仲扬。 “罗笙,不要让朕失望……” 允王亲切的笑着对罗尚书道贺:“罗少卿得皇上赏识,委以重任。今后发展不可限量……” 聿将军府上请来消夏的女先儿抱着琴靡靡的唱着: “可怜那无定河边骨, 一将他功成万骨枯……“ 注释1:都察院--监察、弹劾及建议机关。最高长官为左都御史(从一品)。 第47章 翌日,朝堂之上宣读圣旨。 罗笙从最后一排静静的穿过满朝文武,丝毫不理会旁边人的眼色和窃窃私语。冷漠的走到最前面。 圣旨说的含煳,没有点明查谁,只是提到朝野之中高功老臣卖官鬻爵,混乱朝纲。一时间满堂譁然…… 罗笙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皇帝在上面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又是安抚一众老臣又是侧面警告,一语双关。 退朝之后端王和允王借着要带罗笙去督察院上任为由,替他挡了一众围上来恭维顺便刺探情况的大臣。 罗笙瞅了个空子追到老爹身边。 罗尚书看着这辱毛初褪的老二,一时间竟然不认得他的神态了。 “要拿谁开刀?” 罗笙略一沉吟,低低的:“聿启山。” “恩,想来是老聿也做的太过了。笙儿只需记得你的职务,莫要叫皇上拿住把柄。我知晓你和老聿的小儿子要好,但这朝堂之上,最容不得人情。” 罗笙神色不动,只是略一点头。 “臭小子也有这般神态么?给我打起精神来!大理寺少卿的风采何在?晚上到我府上来喝酒!” 罗笙一惊,竟是王肃年抖着鬍子骂他,眼睛一瞪一瞪的。 不等他回话,王肃年就挽着罗尚书施施然去了。 心中一暖。罗笙回望身后的金銮殿。朝阳之下,满眼辉煌…… 三顶轿子依次停到督察院外。 爬上层层台阶,罗笙抬头看着巍峨高耸的大门。允王站他在他身后,笙笙的伤感早就看在眼里,此时却是不能再维持这种状态了。 “笙笙可知,万事皆有因果。你我都是俗人,自然不能断去七情六慾,然,官职在身,有些事无可避免。就算你没有直接牵扯到此次事件之中,一旦知道兄弟家有难,必然也会心痛。到时候免不了要为他奔走,如此看来,到不如你亲自直辖,还能做得周全。” 罗笙听了惨澹一笑。 焕扬走到他旁边,一起抬头仰望。 “笙笙,你心中对兄弟情深意重,却不知此乃小爱。再细想去,如果不制止这颠覆伦理的卖官一案,又有多少龌龊卑鄙之人玩弄权职,祸害苍生?当你一朝为官,心中必有为国为民之大爱才可。” 罗笙为焕扬的话震动不已,但心中仍旧难免酸涩:“我不想去管什么大爱苍生,我只想大家都过的好。又不是我要做这什么督察院钦差的!我不想做官了!” 焕扬神色一冷,伸手重重的抓住罗笙的手腕:“你不想做官可以不做,但你现在是钦差,做完这件再辞官也没人管你!” 静扬在旁看着心疼,但知道这二哥向来表面温和内在犀利有如刀剑。况且,笙儿也确实需要些强硬姿态来敲打清醒。 “你们都逼我!为什么要把我推出来?”罗笙正是一肚子郁结无处发泄。 “我们逼你?好!是谁对皇上说出那番大气凛然的话来的?又是谁年纪轻轻便游刃朝堂了?是谁在南疆挖空心思巧立功勋的?做了这么些,为的是什么?” 焕扬的气息已经逼到脸上来,罗笙面色惨白。 “笙笙……”焕扬突然神态一变,怜惜的看着他:“你自己的路已经走了一半,回不了头了。好男儿若要成事必有割捨。你不甘平庸,现在又畏首畏尾,难道你要亲手毁了自己么?” 静扬看着罗笙极力克制着但仍在微微颤抖的肩膀恨不得自己能分担他所有的痛苦,只是……他无能为力。有些事,只能就这么在旁边看着他,看着这心爱的人自己走下去。 “聿启山落得如此下场是他自己种下的因。笙笙今天能站在这里,亦是你自己努力出的果。若聿启山不是你好兄弟的亲人,笙笙也会如此扭捏么?我不信你就是这么一副妇人心肠!若是如此,你也不再是我李焕扬最珍重的人了。别叫本王看你不起!” 不理会静扬在一旁连连使的眼色,允王一甩袖子独自走进督察院。 陪着罗笙在门口又站了一会,静扬估摸着他心绪平稳了些,才对他说:“笙儿,你随我转过头来看看。” 罗笙下意识的转过身,重重台阶之下,街道上往来人群熙攘繁华。 无意间瞥见一个少年,偷偷的拿那敬仰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和静扬。似曾相识……对了,是在去南疆之前,为自己牵马的小太监的眼神不也是如此吗? 想起自己当初又是怎么一番豪情万丈! “静扬,若像焕扬所说的必须要割捨,你说,我会不会变的无心无情?” 静扬淡淡一笑:“笙儿想的太极端了。人情与公事是要分开来的。于公,你自是要无愧于国,于私,你只需无愧于心。” 可是我的笙儿是那么重情……坚强起来,笙儿,回头看看,我就在你身后。 仿佛听见了静扬的心思,罗笙深吸一口气,回头对他一笑。 “我明白了。” 焕扬站在督察院的苍松之下,看到罗笙宛如重生一般再次神采飞扬的走了进来。那眉宇间竟然多了份威严持重。 走到焕扬跟前,罗笙定下脚步。对着焕扬和静扬潇洒一揖,“允王请,端王请。” 两王浅笑,依足官腔微微颔首:“少卿多礼了。” 并排走在前头,他们知道,身后的罗笙已经脱胎换骨,就像同风而起的大鹏,终究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48章 润雪早早的就等候在罗笙的寝室外。 少爷昨夜很晚才回来,一身酒气,但那眼睛却亮晶晶的让人不敢去直视。 少爷回来之后变了好多。连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润雪已经二十二岁,男女之事怎能不懂?少爷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面上微微红了起来。在心里,早早的就爱恋着这个人。从不敢去想什么结果,却执拗的只要能伺候他,陪在他身边就很满足了。 少爷现在可厉害了,听说做了很大的官。做官很好么?润雪只知道做官很辛苦。可是自己除了尽两倍的心伺候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只要能叫少爷快活,自己就算死也愿意的。 室内传来少许动静。昨夜伺候上更的是蕴霜。 蕴霜心细,自是不必担心。但润雪还是轻轻推开房门,探头进去。 “少爷起来了?怎么不叫人呢?” 罗笙站在镜子前头髮披散着,身上已经穿上了督察院钦差的银麒麟湖蓝云锦官服。 “今天起的早了些,想着你们辛苦,就没叫。” 蕴霜端着梳洗用具站在一边。 “我们做奴婢的怎么能叫苦呢?能伺候主子是我们的荣幸才对。蕴霜给我梳子,我给少爷梳头。” 罗笙坐了下来,感觉润雪一双柔软灵巧的手在自己头上轻轻的梳弄着。 “润雪,等我忙完了这段,就收你进房吧。你可愿意?” 蕴霜在一边瞪眼睛,又是羡慕又是替润雪高兴。这傻妞,真是没白等。少爷确实是有情有意之人。 润雪拿着梳子呆在那。这是真的么?少爷要收他进房? 再缓过神来时,少爷已经站了起来面对着她。 少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的温柔,“不愿意?” “她是高兴的傻了!”蕴霜实在看不过,替润雪说了出来。 圣旨特免罗笙查案期间的早朝,是以,罗笙的轿子直接抬到了督察院。 下了轿,一抬头,就见端王已经等在门口。 “端王勤早,臣来迟还请恕罪。” “大清早的,人毛都没一个还跟我耍官腔么?” 第24页 罗笙装模做样的想了想,点点头,“唔,有道理!那么就说‘你吃饱了撑的来这么早,显勤儿是不是?‘” 端王憋笑,“还是这么顽皮!”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在督察院单独为此案僻出的小院落里,罗笙和端王埋头整理卷宗证据。观棋等四人分出两人帮着端王的亲随守门,另两人在屋内伺候着茶水,递送些文件。 不查不知道,罗笙拿着卷案惊诧。 聿启山经手的官爵上至三品各省盐运使,下至七品县丞,粗略一点竟然有数十人之数!凭自己在大理寺的经验,这要是判下来,连诛之罪都不为过。 刚想动些歪脑筋就想起昨夜王肃年这老儿的一席话。 这死老头的高深狡猾模样简直就是自己从前经理的翻版! “臭小子!你老爹告诉了我你和聿启山那老贼的小儿子交好,我警告你,就算你娶了聿启山的亲娘,也万万不能手下留情。这情啊,是要给皇上留着的。咱们拿人俸禄,既不能死心眼子傻干,更不能把事情全做满。你可好生记得了,要不是看你老爹罗泰然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跟你兜底子呢!” 回去后跟老爹闲话,才知道老爹和王肃年是同期应殿。 原本他们有老哥儿七个最是要好,后来陆续的五人出事的出事,贬职的贬职。其中有个仗着自己心计了得的,也曾风光一度,最后还是被现在皇帝的老爸拿着了。当时主要负责处理此事的就是王肃年。 “肃年这厮下手凭的无情啊,但也多亏了他一味的发狠,满朝文武无不求情,最终先帝也是看着实在是过了,格外的开了恩典。要知道肃年这一行径可是冒了很大风险,完全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时就只一人全力支持肃年,你可知道是谁?” 罗笙摇头。 “就是这聿启山。肃年当时面上和老聿一下好的不行,简直把他比做知己。疏不知其实心里恨的牙痒,巴不得捅他几刀才痛快。” 听了这段过往,罗笙对自己这顶头上司王肃年更是喜欢。缠着老爹又讲了些他们年轻时候的趣事才做罢。 “听老爹这么讲,您老当年可是极不出彩儿的一个,现如今也混到尚书了。是否老爹有什么家传为官的秘诀?也不传授给我?” 罗泰然气的鬍子一翘:“乱讲!什么混到尚书?你爹我是混事的人么?竟然这么说你老子,欠扳子收拾了!” 对付自家老头子最是简单,直接撒娇耍赖,哼哼唧唧的磨上一会儿,老头就投降了。 “笙儿一定要记得,太聪明了不好,笨的更不好。聪明而不知掩饰的是下等的聪明,上等的聪明先要多多揣摩圣上的心意,后面才好办事。” 揣摩圣上的心意…… 罗笙低头来回思量着。 端王放下卷宗,看到罗笙徒自出神,示意屋里伺候着的人都退下。 自己轻轻的走到他身后,俯下身抱住他,两鬓斯磨。 “笙儿可累了?” 罗笙扭头看他,灿烂一笑,“不累。来嘴儿一个。” 静扬心中暗嘆,这妖精! 发狠的亲下去,口舌纠缠。连双臂都忍不住加力,只想把这傢伙揉搓进身体里去才好。 正是情浓意蜜慾火焚身时,罗笙却使了技巧好象泥鳅一样滑出端王的拥抱,跳开好几步,远远的站在那笑的没心没肺:“端王肝火旺盛,一会吃饭时多吃些清淡的才好。” 说罢抖一抖官袍,也不搭理静扬一双几乎喷火的眼睛,清咳一声,人模狗样的走了出去。 看看自己下身支着那么老大的一个帐篷,此时李静扬才真懂得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第49章 一顶蓝呢轿子停在罗尚书府前,坐在门口的小厮匆匆的跑了过去。 由轿子中走下一名年轻儒雅的男子,虽然未着官服却与人贵气非凡的感觉。 小厮恭敬的接过男子递来的拜贴。 “请告诉你家二公子,工部范近亭求见。” 因为官职仅仅是五品郎中,范近亭没有资格上朝。但怎么说也是在工部,消息颇为灵通。今天一去就听不少人都在议论皇上下旨封了一名年轻大臣彻查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卖官一案。 稍一打听,这传闻中的年轻大臣竟然就是自己的好兄弟罗笙。还有些影影绰绰的八卦传言那卖官的重臣是聿腾的父亲,威武大将军,聿启山。 自己也是有些时日没见过聿腾了,这小子也不知道一天到晚浪去了哪里! 正想着,只见罗笙亲自迎了出来,叫着:“近亭来了还递什么拜贴?该打!” 不由分说的被这傢伙挽着胳膊拉到了后堂,一路还吩咐下去快快送上好茶,点心水果。 坐定。 范近亭仔细观察了罗笙好一会,终于说:“三弟变了不少。到比往日成熟了许多。” 罗笙一笑,“二哥还是那么风采照人,听说新近纳了位美人。可别太过劳累了才是。” “刚夸你一句,马上就显原形。” “唔……其实我看二哥面色发青,目光微滞,怕是应付美人太过上心了吧?” 范近亭假装生气,其实很喜欢。就好象又回到了南疆,兄弟四人常常是这么嬉笑打闹做一团。 想到这轻嘆一声,低下头喝茶。 罗笙竟也没了声音。 再抬头时只见他垂着眼睛,手指沿着杯子边沿一圈一圈的慢慢画着。心里一震,这三弟此刻身上竟隐隐的散发出威严,眉宇之间带出超乎年龄的深沉。 “二哥这次来是想问我被封做钦差一事吧?” 仿佛刚才的说笑没有发生过一样,此时的罗笙,沉静如海。 “我在工部听他们说,好象牵扯着聿腾的父亲?” 罗笙点了点头,“不是牵扯了聿启山,主犯就是他。” “有人点?” “自然。但是不是有人点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事是皇上亲自过问下的圣旨。之前连我都不知道。” “可还有迴转余地?” 摇头。 “三弟!你不是主理此案吗?” “二哥不想想为什么皇上放着满朝的老臣不用,偏偏挑我这新人?” 范近亭是聪明人,一经提示就明白了个中原由,脸色苍白。 “看来是不打算放过聿家了。” “他们做的过了。”u “那聿腾……可会被牵连?” 罗笙低眉一笑,“二哥,我在大理寺任职少卿,自然要修习律法。聿启山视国法于无物,欺瞒圣上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你可知仅这一条欺君之罪就足以株连九族。为弟现在无能为力了。” “你可见过聿腾?” “我现在见任何一个聿家的人只会让他们再背上一个妄图笼络大臣的罪名。” 范近亭吃惊的看着罗笙。 这个人就这么冷冷的坐在那,言谈中的犀利完全不是曾经自己熟悉的人。 “二哥,我奉劝你一句,聿家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生死有命。现在任何一个人的插手只会更激怒皇上。这起案子,为的并不是面上的那么简单。” “杀鸡儆猴?”若是如此,即便联名上书也没希望了。 罗笙摊开手重重一握,“重整朝纲。” 十日后,范近亭正对着水利图纸仔细演算,宫里传来消息,聿将军府被查抄了。 聿启山关押天牢,其他子弟女眷匀收押宗人府(注释1)。 京城总兵陆放,华南总兵赵克敏分别押解相关案犯不日抵京。 手中的图纸散了一地,聿腾…… 匆匆赶至宗人府,却被卫兵挡了。 “罗大人吩咐,除他手谕,任何人均不可探视。” 手谕?手谕!抓过轿夫吼着:“快!督察院!” 在罗笙和端王处理公务的院外,范近亭又被观棋拦住。 “范大人,我家少爷此时不便见客。” 范近亭已是急红了眼,上来揪住观棋的领口大声呵斥:“你也来拦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旁边督察院的卫兵知道观棋是罗笙的亲随,看这情况早就围了上来,刀枪齐指范近亭的后胸。 “不许喧譁,都放下!”允王自院内走了出来,一众卫兵这才收起傢伙退了开去。 “范近亭?”允王扫了他一眼,“跟我来。静一点,他刚睡下。” 宗人府--管理皇室宗族事务的机构。 第50章 范近亭跟在允王身后,只见小院里唯一的一块糙地上,罗笙仰卧在一个人腿上。 急切的上前两步却感到一股严厉的目光盯着自己。 抬头,竟然是端王。 端王倚树席地而坐,而罗笙,就是躺在他腿上睡着。 震惊当场。 端王拿眼神警告过自己后,低下头去,看着腿上的人的神色变成无限爱惜。 罗笙其实没有睡,他只是想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看。要是可以的话,最好什么也都不听。但是,他还是听见了。 睁开眼,歪头看着站在烈日下的范近亭。 “你还是来了。” 范近亭此时只是后悔,不该来,实在是不该来!因为他在罗笙的眼睛里看的分明,那种压抑,那种痛苦,还有--绝望。 自己到底都想了些什么?认识这傢伙这么久了,难道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么?之前还有过猜疑,可耻啊!平白的被他叫着二哥,却从没想过,他小小年纪被推上钦差重任,担当了多少压力?亲手处理自己的兄弟,这人又会有多痛心? 罗笙站了起来,走到脸色阴阳不定的范近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放心。弟弟自当尽我所能。” 王肃年面无表情的翻着罗笙送来的审卷。 这小子手段到是利落的很,竟然请下密旨调动两地总兵以迅雷之姿擒获买官之人。再翻了翻那些招供的画押供词,小子,你想干什么?学我么? 微微一笑。虽然一时间还看不透你想什么,但就沖你这霸气,我便助你一次又何妨?提笔沉思片刻,批了七个硃砂红字:罪无赦,株连九族。 宗人府内。聿腾怎么也不肯相信现在的情况。 昨日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定是有人嫉妒爹爹,暗地里使绊! 正乱想着,牢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急切的望去,“近亭!” 第25页 “近亭,你总算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顾我。”聿腾一把抱住范近亭就好象溺水之人抓到了一块浮木,一叠连声的说:“近亭你快去帮我找罗笙,今次是他主理,还好是他,你一定替我跟他说项,我爹是冤枉的!叫他还我爹一个清白!” 范近亭任聿腾一个劲儿的说下去,也不言语,只是把带来的提盒摆在这阴暗狭小的牢房里。 “近亭?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也相信别人的话吗?我爹是冤枉的!” “别说了,四弟。你爹若是冤枉的,我相信三弟一定会给你们全家一个公道,但……” “但什么?”聿腾眼中闪烁着不正常的暴躁。“你说啊!你说啊!”推开他,颤抖着声音:“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怕我拖累了你,是不是?连罗笙也是这么想的对吧?所以他连看也不来看我一次!” 一拳打在墙上,“说什么好兄弟,假的!都是假的!滚!我不要再看见你。你也告诉罗笙那个卖屁股的贱人,我聿腾就算死也不会求他!” 范近亭听聿腾诋毁罗笙,气的一巴掌打了过去:“你胡说些什么!” 聿腾歪着头突然笑的狰狞,“他还以为人家都不知道呢,就他那骚货,说不定怎么讨好了别人才得了今天地位!现在很好,人家给他一分颜色,他便使唤出七分,拿兄弟开刀也不含煳了!到是个天生的奴才料子!” 范近亭听的心如刀割,脸色煞白摔门而去。身后仍旧传来聿腾的叫骂。 出了牢房,深吸一口气。 允王淡然一笑,“跟你说过,现在聿家的人都跟疯狗没什么区别,你偏要来,笙笙劝你也不听。走吧,回去晚了笙笙会担心的。” 突然神色一冷:“今天你来看到聿腾一切都很好,只不过消沉了些。明白吗?” 范近亭一呆,随即明了,点头。 允王恢復笑容,“若是今天那疯狗的话有半句传到笙笙耳朵里,我要你不得好死。” 皇帝悠然的享受着后宫美人送至唇边的水果。 这妃子见皇上心情甚好,大着胆子问:“皇上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大喜的事?” 皇帝一笑:“朕今天确实高兴,因为无意中竟然发现一条好狗,又听话,又机灵。” 妃子不明就里,无知的问:“哈巴狗吗?还是打猎用的猎狗?什么种儿的?” 皇帝弯起嘴角:“比哈巴狗还可爱,比猎狗还兇勐,想叫朕不喜欢都难。” 妃子难得见皇帝有兴致和自己闲谈,略往前凑了一点,“这么好的畜生,皇上一定要让臣妾见识见识。” 皇帝眼中微微一冷,笑而不语。拍了拍美人细嫩的小手,起身就走。 贴身伺候了十几年的太监尖着嗓子:“皇上起驾~~” 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就走了,美人也只好惊讶的跪礼恭送。 皇帝悠闲的漫步在前。 到看不出,罗笙这小子除了一张利嘴,竟还真有些本事。原本以为他不过是和一般的世家公子一样只是嘴头儿漂亮些,看来,老二和老三喜欢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眼波流转,旁边的心腹太监看懂眼色贴了过来,弯着腰听候吩咐。 “撤了刚才那个女人的牌子,听她说话烦的很。” 第51章 休整两日后,罗笙恢復大理寺少卿的职务,再次上朝时依旧站在末尾。 查抄聿启山一事震惊朝野,聿老将军在朝中亦有诸多亲信。但无奈罗笙做的实在是雷厉风行,半点拖沓都没有,弄的聿启山的亲信旧属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站在朝堂之上,罗笙低着头,仿佛置身事外的听着太监尖声宣读大理寺判出的罪状。 冗长的一一例数过取证和主犯供词后,罪名到是不多,仅仅三条。贪赃枉法,无视朝纲,欺君不忠。 “……遂,大理寺裁判聿启山其罪当斩,株连九族。” 一时间连唿皇上开恩的大臣像下饺子一样噼哩噗噜的跪了一地。 皇帝表情深沉,神色不变。只是点名:“大理寺卿王肃年。” “臣在。” “依照我国律法,聿启山罪当至此否?” “回皇上,无赦。” 一名中年武将跳起身来指着王肃年叫嚣:“王大人!聿老将军鞠躬尽瘁辅佐我朝两代君王,单念为国立下的汗马功劳也不应如此!” 皇帝眼中一闪:“咆哮朝堂,拖出去杖责二十,罚俸三月。” 那武将犹自呆立,连指向王肃年的手都忘了收回来就被殿外护军拖了下去。 “一等将军孟天广。” “臣在。” “你曾在聿启山手下供职,你可有话要说?” 孟将军如此刚毅之人也不禁踌躇起来,略有一顿才应声道:“回皇上,聿启山罪不可恕。但末将仍旧希冀皇上能体念旧情,对聿老将军从轻发落。” 低下顿时应和者连连附声:“吾皇宅心仁厚,还请三思。” 皇帝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放远视线,落在那末尾一直像根廊柱一样立在那无动于衷的傢伙身上。 “大理寺少卿罗笙。” 听到皇帝点了罗笙,顿时殿上安静了下来。亲聿派的人不免拿怨恨仇视的目光一直瞪着这年轻后进。 最前排的两王都是神色一动之后再无表情。 罗笙稳步向前行至殿堂中央。“臣在。” “你本职乃大理寺少卿对我朝律法精通,此案又是由你经手,不知罗卿家可有何特殊见解?” 皇帝在特殊两字上加重音调,任是傻子也想的到,这罗笙接下来的话几乎可以算做决定了聿启山一族命运的最终判决。 朝堂之上一时间竟然压抑的宛如风雨欲来。 “回皇上,仅依我朝律法而言,大理寺的判决并无任何不妥。但臣以为,只聿启山一人罪不可免,株连九族实需斟酌。” “何解?”d “天下之人皆认为生杀之事为天子特权。不知皇上以及各位大人可曾想过,即便是那宵小流寇亦可斩人于刀下,是以,这‘杀‘并非真正的皇权,而‘赦’,却是普天之下唯皇上一人所独有的权利。臣斗胆以为,我朝经由歷代帝王稳固江山,现下一片太平盛事更应以德、以仁昭示于民。” 皇帝神色微动,一双眼睛直盯罗笙,“说下去。” “是以,臣以为‘株连九族‘之类过于残暴的律法应顺应时世,因时而变。聿启山本人罪行昭然,身为功勋卓着之两朝老臣非但不严于律己反而知法犯法,罪不可免。其家人或有知些微末的,没能及时劝戒,罪降一等,但不至死。” 皇帝一笑:“如果罗少卿来裁判此案,会如何定罪呢?” “回皇上,还请恕臣妄言。若臣来判,主犯罪行不改。族中男子暂免一切官职充军边疆。三年为期,若能痛定思过自当嘉勉。此等受吾皇大赦之恩的臣民必是格外忠心耿耿,也是我朝之福。族中女子遣返原籍。想来那些女子弱质纤纤,不过错嫁、错生、却受累于夫、于父、实在无辜可怜。以上,就是为臣裁判。” 皇帝没有漏看端王和允王微微翘起的嘴角,更没有错过王肃年,罗泰然,孟天广乃至负责此案押解罪人的陆放、赵克敏两位总兵眼中赞赏的眼神。 突然罗笙重重跪了下去:“皇上!臣对皇上曾经在御花园赐宴时所说的以宽宏仁政治天下一直念念于心,日日不忘。皇上的话就是为臣行事的准则,自此更是在修习律法时格外注意。发现前朝遗留为平乱世而修订的诸多过于血腥之法规已是不再合乎我朝民生民情,多次和王大人探讨亦是觉得大有不妥。但臣等怎可妄自臆测先帝?今日藉由聿启山一案,臣冒然进谏还请吾皇恕罪。” 旁边王肃年只觉头皮发麻,这大胆小子凭的卤莽!竟然把老子也牵扯进来。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那些话来着?不过……这小毛崽子也说的不无道理。 踏上一步,“老臣还请皇上不要怪罪罗少卿。此事若不是老臣一直踌躇不前,也不会容他在这朝堂之上胡言。” 这时一众亲聿派才反应过来,虽然想不明白这罗笙为什么突然替聿启山说话,但事实屹然如此。于是一个个又开始下起饺子。 罗笙一脸黑线。这些人都是什么脑子? 端王莞尔。 允王略一弓身,“皇上,臣以为罗少卿所言虽然略有幼稚,但不难看出其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对聿启山一案的裁决为臣亦是觉得公正妥当,还请皇上斟酌。”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 罗笙……朕,又低估你了。 “好,就依罗少卿的裁判。大理寺卿王肃年听旨。” “臣在。” “重拟聿启山一案裁决,明日呈上。退朝。” 一地人山唿吾皇英明,吾皇万岁! 第52章 罗笙办案有功,皇帝自然有赏赐下来。 不少曾在南疆一起拼搏过的公子们吵着要他请酒。 既然要请,自是朝中大臣都不能落,来不来,是人家的事,礼节是一定要到的。 罗笙想着人多,不愿意打扰父亲和母亲的清净,干脆摆去了自己的府宅。一来女眷少,大家闹起来不拘束,二来也算是给新宅子暖房了。 这些杂事就交给观棋他们去操办即可。 现在自己终于又做回普通的四品少卿,一下清闲了不少。只是王肃年这老头子突然跟他多话起来。 今天叫他去喝酒啦,明天叫他去吃饭。总之,每次无论打着什么旗号去,都会经歷相同的三件事。 一:这老头一定会跟自己就律法问题抬槓,槓上一个时辰左右。头晕。 二:老头的小闺女一定会出现,而且必然是被老头勒令给罗笙添茶倒水。一只乌鸦飞过,啊~啊~啊~三:老头一定会感慨一番年轻真好之类的话题。顺便旁敲侧击的鼓励罗笙结婚。一群乌鸦飞来围着脑袋转啊转啊转啊~~罗笙好笑,王肃年在工作上如此圆滑,怎么在生活问题上却生硬的跟毛头小子一样? 几次之后,罗笙终于委婉的拒绝了王肃年的好意。 老头冷冷的一笑:“少跟我耍这些腔调,你当我不知道你正打算纳妾?” 罗笙料到这老头和自己老爹关系甚好,必然诸多状况都瞒不了他,对策早就想好了。 第26页 “王大人有所不知,其实罗笙心中早有爱慕之人,只是……我和他,怕是没可能的了。虽然无缘,但罗笙甘愿终生不娶妻。” “胡说!你才多大年纪?” 罗笙摇头苦笑:“大人,不是罗笙矫情,只是,心中再难容下他人了。我这人可能就是所谓痴情吧?无论谁家的姑娘嫁给我,而我又尽不到为夫的责任,这不是平白害了一个好人么?罗笙心中之苦大人体谅些才好。” 英气的眉宇间腾起淡淡忧愁。 王肃年万万没想到罗笙会爆出这么个勐料来,再看看这平日里意气风发的男儿竟然也有这般缠绵痛苦姿态,想那女子肯定是绝世之姿,倾国倾城。八成是青楼女子吧? 罗笙垂着眼睛继续摆着失恋贵公子应有的样子。忍不住去想,要是能回到现代,恐怕自己已经修炼得足够抱个奥斯卡小金人儿回来了。 王肃年又说了些开导劝慰的话才放他走。 估计这些话明天这老头就会告诉老爹,唔……头痛。 回到家,才一进自己居住的谈夕阁就看见焕扬悠闲的坐在竹子丛旁的石椅上喝着茶。 罗笙马上眉开眼笑的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焕扬身着便服,却仍旧难掩一身尊贵气质。 “我是来道别的,打算出去游歷一番。” 挨着他坐了下来,“什么时候走?”知道焕扬是从来不会说去哪里游歷的,之前也有许多次他就这么说回就回,说走就走。但不知为什么,这次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 “明天就起程。” 罗笙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对焕扬是完全信任。这种信任超乎常人。因为焕扬,是知道他的底细他的一切的人。 对焕扬,自己是种说不清的感情。有依赖,有爱慕。 “焕扬,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觉得你像一大朵云彩?” 焕扬微微一笑,“云彩?” “恩,是啊。觉得有时候的你高高的飘在天上,云捲云舒,变幻莫测。有时候你又变成雨滴落在我身上,我可以感觉到,但却抓不到。” 焕扬仰头一笑,“看来我还是朵乌云。” 罗笙气结。“是我形容的不贴切,就是这么种感觉而已。唔……不说了,郁闷。” 看这傢伙气鼓鼓的模样实在可爱,一伸手拉了过来直接亲下去。 松开时却不让他离开,直接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笙笙,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但说不清楚。这次我走了以后,你要加倍小心。” 罗笙闷在焕扬的胸口点点头。 只不过,现在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只想就这么赖着,汲取焕扬怀中的温暖。 突然背后贴上了另一副胸膛,熟悉的味道,冷香。 罗笙一惊跳了起来,“静扬!” 静扬轻笑:“干嘛一副和别人偷情被发现的样子?” 焕扬也是好笑的看着罗笙。e “你,你,你们……”指指这个,指指那个,最后不知道该指哪个。 焕扬站了起来抓住还在到处乱指的手,轻拍着安抚。眼神却带着些许戏嚯。 静扬又贴了过来,一双大手暧昧的抚摩着他的腰,“笙儿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不是在朝堂上那个口舌了得的傢伙了?恩?” 端王的气息已经喷到了耳朵边。 “听说,你要纳妾?” “呃……是,是啊。” 腰上的大手用力收紧。端王的嘴唇贴上了耳朵,“你觉得本王可以和允王分享,还容得下再和其他人分享么?” 背上隐隐的传来静扬的温度,面对着的焕扬也逼了过来,那嘴角边魅惑人的微笑看的罗笙眼花。 第53章 这是怎么个情况?罗笙只觉得全身发烫。静扬的手已经伸进了袍子里,自己的两只手被焕扬抓着,口腔中充满了他的气息……思维严重混乱中。 直到身上一凉。 “啊!”罗笙想叫,却被静扬的吻堵了回去。眼前是熟悉的床,什么时候跑屋子里来了? 不过,静扬的身材还真是好啊,尤其是那纹路清晰的腹肌……呃,口水。 “哇!焕扬的身材也很棒啊。”罗笙双眼放光,瞧瞧这线条流畅的大腿,“恩~~~手感真不错。”皮肤弹性超好…… 等等!看着两王暧昧的笑容罗笙身体一僵,“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3p?” “三什么?”焕扬温暖的身体贴了过来。 “三……三……” 看来是三不出来了,静扬的手法向来一流,被他又揉又套的再能说出话来就不是人了。 胸前一痒,一条灵活的舌头翻卷着刺激的罗笙向后跌坐在静扬的怀里。 大脑开始缺氧。全身的敏感点都被极限的挑逗起来,迷迷煳煳中,罗笙像个软绵绵的章鱼,只能无力的攀附着不知是谁的肩膀。 还好,这肩膀宽阔又健壮,可以放心的依偎在上面。 是谁在咬我的嘴唇?让我再靠一会,我头晕啊……抗议! 手被人牵引着抓到了一只灼热的棍子,这棍子有灵气?竟然还会一跳一跳的。来回摸索着棍子,罗笙模煳的想着。 耳边传来低沉沙哑的闷哼,“笙笙,你要害死我么?” 努力想对准眼神的焦距,却只能看到一个刚毅的下巴和抿紧的嘴唇,但,这也够了。 “焕扬……啊!!疼!”身后突然的撕裂感让他全身绷紧。神志有剎那间的清醒。 “笙儿放松一点!”静扬压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怎么放松?很疼啊!罗笙无力的扭动着想躲开,两片温柔的嘴唇凑了过来,啄着他的鼻子,眼睛。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攥住了他萎靡的分身。 逐渐放松了下来,好舒服……一重又一重的快感再次搅的罗笙晕眩起来,下意识的学着那只手,自己的手也开始抚摩起手中的棍子,是棍子吗? 前后夹击的感觉就好象在棉花堆里翻滚,痒痒的,软软的,任人摆布。 此时的脑袋里什么都想不得,只是味的希望身后的摩擦更激烈些,而自己就好象一只欲求不满的虫子来回的扭着,逮着什么就亲什么,碰到什么就忍不住要揉搓着。 焕扬低吼:“你这妖精!” 口中被塞了根东西进来,排斥的用舌头想顶出去,尝到一股咸腥。想呕,顿时唾液加速分泌了出来。那根东西退出了一点又沖了进来,又退出又沖,每次都徒劳的想用舌头顶出去,却换来口中的东西越来越粗大。 静扬的律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深,忍不住向后仰起头,语不成调的喊着:“静扬,静扬……” 头被拉了下来,略带粗暴的吻,啃食着他的耳朵,“叫我的名字!” “焕扬~”手又被按着攥住那跟棍子,只不过焕扬的手握着自己的手来回对那棍子揉搓。 突然静扬勐的一刺,一股温热的液体瀰漫在身体里。自己的分身前端一抖,体内一直乱蹿的燥热终于喷发了出去。而手心,也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摊滑腻。 靠在一副温暖的胸膛,不知是谁在耳边轻轻嘆息:“笙笙难道忘了?我们李家的人看上的东西,绝对不会放手。” 云山雾罩的情慾退去后,罗笙逐渐清醒了起来。 眨眨眼睛,满帐子里充斥着的都是男人发情过后的麝香味。 勐的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果然,被双插了。 调转过身,盘腿坐在床尾,满脸黑线的看着一左一右两头赤裸的狼。恩……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嘛。怎么不把尾巴露出来抖抖啊?暗暗攥拳。 噼里啪啦,叮了桄榔。 允王无奈的拉住罗笙还要打下来的拳头。腮帮子已经挂了彩。 端王凑过去马上进行拍打安抚措施。 “笙儿乖,不要气了,我们是面对佳人冲动难忍。” 罗笙龇牙咧嘴的一笑:“嘿嘿,好理由!” “那笙笙要怎么做才消气呢?”允王折起罗笙的胳膊也凑了过来。 罗笙左右各瞄了一眼,突然无比妩媚的歪着头说:“下次人家不想这么迷迷煳煳的,都不知道是谁弄的人家好慡嘛。” 饶是端王和允王定力非常也禁不住吓的望后一仰。 兄弟俩阴沉的看着罗笙“嘎嘎嘎嘎”的在那乱笑,一对眼神…… “啊!!!你们又过来干什么?走开走开!” “笙儿不是想知道谁弄的你这么舒服吗?” “本王保证笙笙这次会清醒的知道一切。” “葵花点穴手!” “笙儿的手指头最好看了,是在勾引本王吗?” “排山倒海!” “笙笙,下次不要拍这里,你看,又长大了。” “额滴绳啊~~~~” 第54章 和两王闹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早早的就睡下了。怕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被女孩子们看见,罗笙只叫了观棋和弓藏来伺候着。 弓藏神色极度暧昧的拿鼻子在他身上嗅了一圈。 观棋更是可恶,掐头去尾的说了一句:“要不要上点药?” 罗笙僵在一边,不等反过味来,弓藏又接一句:“我就猜少爷肯定是被压在下面的。哼~” 好好好,今天小爷我体力不支,等以后的,再慢慢收拾你们。 无比阿q的安慰了自己一番后,蒙头大睡。 即便如此,到了早上仍旧是精神略有萎靡。果然,纵慾过度是很不好的。 上朝时,刻意换到了挨着柱子的位置,不着痕迹的靠着。唔……腰上酸疼的厉害。 下朝又被皇帝叫了去。 这次到没什么主题,无非是聿启山一案的善后工作。 罗笙提议聿家男子发配到南疆,皇帝一笑,“准。”看出他站着难受,皇帝到是难得的好心,赐了坐。 只是皇帝的眼神……罗笙打个哆嗦。低头研究起自己朝服上的花纹来,手工真精緻啊。 这个傢伙有那么好?竟然老二和老三都一心要他。老三到是早有传闻和男人有些不清不楚的,但老二……那傢伙从小到大都是一副禁慾者的姿态。能想去要一个人,也真难得。 “没什么事了,罗少卿下去吧。” 第27页 罗笙巴不得快走,这个男人,实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跪下行了礼,正弯着身子一步步后退时,皇帝突然说:“老二和老三没轻了折腾你吧?” 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又跪下了。 罗笙假笑:“回皇上,臣不懂。” 皇帝迈着方步走了过来,拿扇子挑起罗笙的下巴,戏嚯的说:“葵花点穴手。恩?” “哈哈哈哈~~”罗笙龇着牙傻笑起来,后退一步,一揖:“皇上说的笑话真好。臣告退。”脚底抹油刺熘的一下就没了影子。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果然有趣。” 今天就是请客吃酒的日子,直接赶到自己的宅子,换下朝服一骨碌就躺去了床上。 眼睛眯成一条fèng吩咐观棋:“客人来了再叫我,我要睡觉。” 真的是客人来了观棋才叫起罗笙。 “来了多少人?”罗笙伸着懒腰问。 “基本都来了,就等你了。” “啊!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急急忙忙的要去拿衣衫,却发现自己的靴子,外套,枕头,床边的漱盂,小摆设等东西都在几步开外的地上堆着。 “这……” 观棋点点头:“谁来叫你你就扔谁。” 尴尬的假笑了几声,自己跑过去从一堆东西里扒拉衣服。 “我给你准备好了,别拣了。” 罗笙一呆,讨好的又跑回观棋旁边,“有观棋在就是好,哈哈。” 换来一个爆栗。 蓝照影静静的一个人坐在尾桌。看样子罗笙在朝中人缘不错,场面热闹极了。 不仅端王来了,孟将军,连偏将,言偏将,还有两位总兵以及一干大理寺的大臣,督察院的大臣,众多翔龙卫都来捧场。 接到罗笙的请贴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来,直到二哥跟他说:“你去就是了。罗笙从来没敌视过你,是你自己放不开。” 是啊,又怎会这么轻易的放的开? 看着端王虽然在和旁人谈笑,一双眼睛却时时注意着罗笙,蓝照影心里更是酸涩。 低下头,已是泫然欲泣。 突然旁边的人起身,端着一杯酒走向罗笙,一把匕首挽在袖后。那兵器的反光惊的蓝照影一骇。 范近亭一直都留意着蓝照影,突然看他神色一变。难道这傢伙又想出什么妖蛾子? 蓝照影一惊之后迅速的低下了头。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喊出来?内心强烈的挣扎开来,好象自己分成了两半,一半催促着他叫人,另一半却巴不得那人一刀杀了罗笙! 正想着,人群中一阵惊唿。 蓝照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是除了范近亭谁都没注意到。 原来是连海喝多了,脚下绊了一下跌倒在地。 这不是在军营,孟将军不好说他,而且在人前,他歷来是给自己属下留足面子的。拿眼神示意言子岳去处理后就继续和两位总兵谈笑。这陆放和赵克敏都是和自己同期的武将,难得今天凑在一起,相谈甚欢。 陆放嘲笑的看着孟天广,“你还是那么护犊子。” 孟天广只当没听见。旁边赵克敏心里一暖,大家还是老样子,老陆不嘲笑一番老孟就是不甘心。这两个老傢伙啊…… 突然眉头一皱低声说:“杀气!” 孟天广和陆放正举杯对饮,听赵克敏一说都是一惊。但凭习武多年,锐利的目光马上一齐扫向人群。 然而,为时已晚。 “笙儿!!” 范近亭听见端王这声悽厉的唿唤全身一震。 他看到蓝照影以手掩嘴,泪流满面,发疯了一样不停的摇着头。 他看到罗笙的小厮沖了进来。 他看到人群剎那间被孟将军等武将拨散开来。 他看到……罗笙躺在地上,向来为他喜爱的素色长袍上,鲜红的一片,人影晃动中,隐约见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胸前…… 第55章 罗笙自受伤之日起昏迷已经半月有余。 李静扬坐在床边拿着一块湿润了的手巾轻轻的替他擦洗着。 笙儿明显的消瘦了。虽然有各种流质补品每天餵着,但手中握着的手腕却比从前纤细了很多。 十几天的时间对静扬来说好象过了几年般漫长,如果笙儿真的就这么一睡不醒,或者突然去了,他该怎么办? 甩甩头,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当面对爱人的生死时,李静扬,脆弱的也宛如琉璃。 床榻边的小几上摆着送给笙儿的生辰礼物,一只翡翠小猴子。记得笙儿很喜欢这件东西,日日挂在腰上。 他曾调皮的笑着把猴子比在脸旁说:“看,我和这猴子是不是有几分相象?” 观棋提着装汤水的提盒站在门外,无声的看着端王抚摩着少爷最喜欢的一个挂件。另一只撑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攥着拳,牵扯的连衣衫的下摆都皱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端王,观棋只觉得心酸。 少爷啊,如果你看到此情此景就该早早醒来,不负端王对你情深似海。 不忍再看,目光转至庭院。已经是夏末秋至,院中的竹子不復往日的翠绿,叶子上捲起一条条枯黄的边。偶尔风过,枯叶之间的摩擦声凄凉的叫人心烦。 远远的看见润雪托着只碟子沿迴廊而来。观棋打着手势示意她轻一点。 这丫头自少爷遇刺以来到是变得沉稳了不少。 走到观棋身边,润雪向屋里看去。 端王正把少爷心爱的挂件小心的缠绕在少爷的手腕上。那么耐心的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长短合适了,才松松的挽了个结。 突然,端王拉起少爷的手腕贴在脸上,极力压抑着的低声唿唤着:“笙儿,笙儿……” 润雪紧紧的咬着嘴唇,就恐怕自己哭出声来惊到了屋里的人。泪眼朦胧中,看着端王低垂着的头和颤抖的肩。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的上少爷吧? 观棋默默的注视着走出来的端王。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惊骇的发现,端王的两鬓之间竟然已经出现了几根白髮。 “该给笙儿吃药了吧?” “是。” “小心伺候着。” 看着那依然提拔的身影消失,观棋只能一声嘆息。 屋子里传来瓷器破裂的声音,观棋警觉的一闪而入,看见润雪惊恐的瞪着眼指着床,而床上的罗笙沖他微微一笑。 下意识的后退,再后退,观棋跟见了鬼一样飞奔出去,撤开嗓子一叠声的狂喊着:“弓藏!弓藏!弓藏!” 罗笙疲惫的转动着脖子,观棋这副样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就沖这个,僵在床上这么些天也值了。 润雪扑了过来,哭的淅沥哗啦的。 嗓子干的难受,罗笙试着想动一动手,沮丧的发现全身都僵直的好象根木头。 罗笙醒来的消息马上招来了一屋子人,却都被弓藏拿着鸡毛掸子赶了出去,当然,当他面对端王的眼神时,挥舞着的鸡毛掸子直接打向了下一个人的头上。 罗府的老总管看着罗尚书揉着脑袋被人推出来时惊讶的下巴上的鬍子都乱抖起来。 弓藏带领着观棋等人小心的为自己揉搓着每一寸骨肉,罗笙的嘴角弯了起来。 静扬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一直不肯过来。而他的目光是如此狂热。 看来我的选择是正确的。罗笙初醒,体力极差,渐渐的倦意上涌。 迷迷煳煳中,看到了焕扬和自己。 只不过,那个自己仅仅是他的一缕魂。 焕扬就像是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一样,出尘宛如天人。 他对自己说:“你尝过了死亡那一瞬间的痛苦,还愿意回去么?” 自己坚决的点着头,“当然。” 焕扬一笑:“回去了还要面对尘世之中的诸多烦恼你也愿意?” “愿意。” “即使朋友离去,众叛亲离?” “你和静扬会在我身边么?” “会。” “既然你们依然陪伴着我,其他事何足惧哉?” “笙笙不要过于卤莽,聿腾一事就已经叫你伤心了很久,你可想仔细了。” 即使只是一缕魂的我依旧本性难脱,转转眼睛,狡猾的问:“众叛亲离是真的么?朋友们也都会捨得离开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极品男么?” 焕扬失笑,“我到忽略了,就以你这性格,怕是想活的不开心都很难。” 我摇头晃脑的说:“然也。” “好,我助你回去。” 看着焕扬手中慢慢聚拢的金光,我笑着对他说:“生命何其珍贵,每天都有精彩。即便经歷再多痛苦,只要心中存有希望,谁能阻挡我心飞扬……” 第56章 经过弓藏和太医的调养,罗笙已经基本痊癒。 闲来无事,叫来蕴霜这个霹雳无敌的包打听汇报情况。据说刺客当时就被言子岳拿住,连自杀的机会都没给。 “那个言子岳很是了得,当场给那刺客一掌,擒住他的手腕这样一折,又那样一掰,疼的那刺客阵阵哀号……哎呀!” 蕴霜捂着被罗笙拿点心砸中的脑袋撅着嘴瞪他。 “你怎么不去天桥说书去?还这样一折,那样一掰?你当那人的骨头是麻杆做的么?快说重点。” 蕴霜突然神色紧张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听会说重点的人说吧。”就一熘烟跑了。 “死丫头!回来!”罗笙又好气又好笑,抓起个点心还要扔,被人从身后一把拦了下来。下一刻,就靠在了一副宽阔结实的胸膛里。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罗笙不甘心的掸了掸手上的点心渣滓回头看着静扬:“你看看,你看看,怎么我的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静扬坐在他旁边笑道:“还不是你惯的。”说着还颳了一下他的鼻子。 “切,改天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恩,我有个主意,你唱歌给他们听就好了。” 罗笙的脸瞬间变成番茄,咬牙恨恨的道:“这些傢伙,果然嘴快!” 静扬大笑搂过他圈在怀里,“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好了。” 罗笙立刻来了精神,“那个刺客是谁派来的?” “聿家。” 第28页 罗笙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马上又急着问:“大理寺怎么判?刑部给关在哪了?” 端王一笑,“就知道你会着急,人我关着呢。只有我知道是聿家做的。” “静扬,”罗笙抱住他的肩膀,“你真知我心。” 轻轻拍着怀中仍旧瘦弱的爱人,端王眼神微微泛着冷酷,“笙儿放心,这人再不会对人说出他是聿家人,供词我串好了,他也画了押。只等你再好些就提交刑部。” 从没想过,自己会愤怒的想把一个人剥皮拆骨。当那把匕首刺进笙儿的身体时,自己的心也疼的好象被人一把抓着狠狠的撕扯。 当连夜刑审后,那人终于吐口,是聿启山的弟弟派来行刺的。一时间,只想把全数聿家的人抓回来一个个凌迟处死!但,他的笙儿当初为了保聿家上下人命用的那些心,伤的那些神,如果这么做,笙儿一定会怪他怨他。 是以,端王一直留着那人一条命,只是命人剪了他的舌头,挑了他的手筋。如果,笙儿就这么被他们害死,他李静扬定要叫全体姓聿的给笙儿陪葬! 罗笙心里明白,静扬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但自己若再追问只会显得婆妈。 无言的抬起头,捧着他的脸深深的吻过去。两唇相互斯磨着的感觉竟然如此甜蜜。 一吻结束,罗笙开心的笑着,忍不住振臂高唿:“世界啊~~真他娘的美好!” 胸口的伤疤仍旧会时不时的疼一下,但并不影响罗笙的正常作息。 又是一天清晨时分,谈夕阁里四个丫头进进出出的忙着张罗着少爷起床,更衣,梳洗。 “哎呀,糟糕!我忘记拿少爷爱吃的小菜了。”蕴霜惊叫一声,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临出门之前给晴冬和暖雾打了个眼色。 这两人略一点头,也找了个藉口跑了出去。 润雪低下头,拿着梳子对罗笙说:“少爷,我来给你梳头吧。” 罗笙多少有点尴尬,但也只能说:“好。” 用心的一下下梳理着少爷乌黑的发,手指穿梭在髮丝之间,留恋。 稳定了一下情绪,狠下心来,“少爷……我,我不想做你的侍妾了。” 朝堂之上,罗笙的归来引起刺客话题,皇帝依然是高高的,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面,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可惜,那个刺客昨天晚上就在天牢自尽了。 罗笙懒得去想其中奥妙,现在他只想好好享受生活。 也不知道焕扬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了和静扬一起,就他们三个,去野餐,去跑马,去晒太阳。 “传旨,若能查出刺客来路者加官一等,赏金百两。一旦查明指使元兇,杀无赦!” 罗笙一抬头,对上皇帝波澜不惊的双眼,挑挑眉毛,好象在问:你这又玩的哪一出儿? 皇帝到是心平气和,一勾嘴角。你猜。 第57章 迷你番外之夜,只做爱,做的事 李仲扬是个做什么事都有明确目的性的男人。 自二十三岁继承皇位后更是以勤政、自律而被大臣们信服尊敬。 当然,这是其他人眼中的李仲扬。 斜靠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大臣们眼中英明神武,绝世无双的皇帝活像个痞子。左手举着本奏摺,右手夹着一支两寸长的冒着烟的白色细纸卷。 这东西不错。 这个玩意儿还是老二从罗笙那厮那拿来给自己尝鲜儿的。一张极薄的宣纸中裹着些铡的细细的菸丝,抽上一口,他很喜欢看这裊裊的烟雾从自己口中吞吐而出。 左手边的屏风后传来些许细微的动静。 李仲扬懒洋洋的说了声:“进来。” 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恭敬的走了过来跪在地上。 “今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 “回皇上,一切都很正常。端王和允王又在罗少卿家过的夜。” 李仲扬扔下奏摺眼睛里闪啊闪的,“他们都干什么了?说什么了?” 那黑衣人很明显的顿了一下,“床第之欢。” 不只是吧?挑起眉毛李仲扬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可惜大臣们这辈子是看不到皇帝这副表情的,太遗憾了。 “把他们说的话一句句学来。” 跪在地上的人表情纠结了起来。沉吟了一下才开始学。 “把外套脱掉,脱掉,脱掉!被内衣脱掉,脱掉,脱掉!内裤也脱掉,脱掉,脱掉!” “哇~~焕扬好生勐!哦哦!好慡!慡死了~~” 皇帝表情一滞,木着脸,“说下去。” “静扬的好象比焕扬的大一点点,别动别动,我量一下。咦?竟然是焕扬的大了一点……哎哎静扬的又长大了点……” “妖精!” 黑衣人点点头,“皇上怎么知道端王说了这两个字?” 李仲扬伸出手掌撑着额头,抬手示意他继续。 “你们看这个姿势怎么样?是不是很风骚?哎呀,别敲我的头,这叫爱死造型,没见识!” “爱死造型?” “回皇上,臣无能,只知其音不知其意。罗少卿还曾提到几个听来好似番邦人的名字。” “说。”m “他说‘可惜啊,没有马波儿,要不邓喜碌也是好的,黑尔敦也行啊。‘” “罗少卿还唱了歌,但只一两段就被两王制止了。” “唱的什么?” 黑衣人全身一抖,硬着头皮开始学。可敬的是他不仅把歌词都记了下来,还学足罗笙那上蹿下跳,九曲十八弯的大走调。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 穷途末路都要爱, 不极度浪漫不痛快, 发会雪白土会掩埋, 思念不腐坏。 到绝路都要爱, 不天荒地老不痛快, 不怕热爱变火海, 爱到沸腾才精采。“ 小心瞄了一眼皇帝,不好,皇上怎么跟受了内伤一样? 伺候在门外的大太监一直捂着心脏,皇帝的容忍力却非常人能比。呜呜呜,太崇拜皇帝了。 挥退黑衣人,李仲扬黑着脸坐在那不知想着些什么。 只见他嘴巴喃喃的嘟囔着,凑近一点,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把外套脱掉,脱掉,脱掉!被内衣脱掉,脱掉,脱掉!内裤也脱掉,脱掉,脱掉!” 摇摇头,这罗笙到底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不难想像这傢伙一边说着,一边抓着衣服胡乱挥舞的样子。 突然嘴角大弧度的弯了起来,仰头狂笑。 第58章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罗笙却最是中意这样的生活。 每日里下了朝在大理寺和同僚们一起处理提交上来的公案。虽然自己确实有点小聪明,但罗笙很知道在知识上他还有许多不足和欠缺。 同僚中不少是满腹经纶、典故的才子、大儒。他们只是缺少表现的机遇而已,每每想到这,罗笙都为自己庆幸不已。若不是两王的关系,若不是老爹贵为尚书,就凭自己这点微末伎俩想得到今日的成就是万万不能的。 有了目标,罗笙自是勤奋刻苦,往往主动追着比自己官阶低的寺丞(注释1)、评事(注释2)探讨律法典故,分析案例。 起先,一众官员觉得这罗少卿不过是做足表面功夫而已,虽然也是以礼相待,但多少有点爱搭不惜理的。 毕竟,前阵子因他遇刺时那么多公子大臣在场亲眼看着端王对他的态度非常,是以,他和端王的关系基本算是公开了来。这就更叫许多人打心里怀疑起他升迁的原因。 不过,好在罗笙之前在南疆的功绩和朝堂之上的非凡表现为他赚到些声望,否则,真不知大理寺的这票精英才子们会如何鄙夷他了。 后来,大理寺的傢伙们发现,不过两月时间,曾追着自己问这问那的罗少卿突然变的厉害了起来。从悉心听教,到提出不同疑问,到就某一公案执不同观点的争执切磋,最后,竟然开始有人主动跑去找罗笙一起判评研究。 终于,连因为突然得知曾经是自己中意的乘龙快婿竟然喜好男风而倍受打击的王肃年都不得不承认,“罗少卿确是不俗。” 叼着烟糙,罗笙一条腿架在椅子扶手上晃来晃去。椅子里塞着不少他从家带来的小软垫儿,窝在那儿举着本公文,桌案上摆着茶水零食。这厮到是很会把自己安置得舒服。 同为大理寺少卿的荣品宣夹着一卷公文走了进来。 在大理寺,他是罗笙最热中结交的大臣之一。除罗笙外,就数他最年轻,但也三十有余。 人前一派老成样子,但遇见罗笙后,却被这厮几番讥讽缺少年轻人应有的活力。 也不打招唿,荣品宣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知这厮喝的是什么茶,格外的清香甘甜。又抓了把零食,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摊开公文。 罗笙自文件后探出一只眼睛看了一眼,抓起几只软垫儿扔了过去。 “垫着点,这椅子硬的和石头一样。” “恩。”荣品宣学着他的样子把垫子塞在了腰后。 很多人奇怪,为什么大理寺的人对罗笙一下子好了起来。 疏不知罗笙最大一项本事就是无论对方官阶高低都给人亲切友善的感觉,如沐春风。 其实这也是阴差阳错造成的。 生在二十一世纪的新中国,对等级的观念基本等于“无”。最多了,有钱的人牛一点,开着好车住着好房,动辄大排场,海鲜野味当饭吃,那也都是人家付出了努力自己赚来的。罗笙只有羡慕和佩服的份,不会有任何不平衡。虽然自己只拿月薪,但也能供养的了小车小房子,孝敬的了父母。最关键的是,在现代,所有人受教育的机会都是均等的,信息爆炸的下场是叫人人都有多元化的追求,而不仅仅是拘泥于一两样。 来到古代,附身在贵族公子身上,不仅仅衣食无忧,更得两位手眼通天的王爷罩着,不说要风得风吧,至少从没为什么拘谨过,一切的好东西,特权都是理所应当的围绕着他。 所以,罗笙的洒脱,是后天造成的。先天么……谁知道这厮是个什么样子?换种境遇,保不齐就是个整天怨天恨地的愤青儿也说不定。 感谢人民,感谢党啊,栽培了这么一个五好青年。回到古代,用这社会主义的大家风范折服了一个又一个青年才俊。 第29页 无论是对上的不刻意迎逢,还是对下的平等尊敬,异想天开的奇思妙论,不拘的潇洒从容,最最难得的是那份对人的信任和真诚,这一切构成了迷人的罗笙,叫人忍不住想亲近的罗笙,让大理寺终究坦然接纳了的罗笙。 当然,也必须有点宽容心态忽略掉一些这厮天性上的恶质。 比如,端王和允王就非常头疼,什么时候这宝贝爱人才能不在最暧昧缠绵的时刻把他们搞笑到早泄呢? 再比如,王肃年也非常头疼,这臭小子能不能不在大理寺中兴风作浪的搞得一点官阶高低概念都没了!自从看到在罗笙办公的屋子里一堆人东倒西歪的边吃零食边看文件后,王肃年的鬍子又白了几根。更可恨是一名小小评事早上见到他竟然笑眯眯的说:“大人早啊,吃了没有啊?我那有烧饼。” 皇帝是最能忍的,但也接近崩溃。不知道自己前阵子犯了什么臆症,竟然下旨宣罗笙协同处理奏摺。这下可好,军机处彻底热闹起来,连奏摺都变的不一样了。 “啪”的一声把一本摺子摔在应旨赶来的罗笙脚下,皇帝竖着眉毛五官纠结的沖他吼:“这是什么评语?” 罗笙紧张的拣起来看了看,一脸的莫名其妙,“臣惶恐,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呀。” 皇帝大怒:“什么叫‘此人脑袋被门挤了‘?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本!”又摔下去一个,“什么叫‘内容混乱,小心被雷’?” 唔……罗笙低眉顺眼的跪在那,最近一直教大理寺的傢伙们比较“cháo儿”的语言,一不小心批到奏摺上去了。汗一个。 挠挠耳朵,龇起牙齿,堆上一脸假笑:“臣拿回去改。走先啊~” 走先?这又是什么话? 瞪着罗笙熘熘儿的贴着墙根儿跑了出去,皇帝略带颓废的坐了下来,祸害……祸害啊!! 注释1:大理寺丞:分左右寺丞,官职正六品。 注释2:大理寺评事:分左右评事,官职正七品。 第59章 今天天气真好啊。罗笙满足的窝在被子里。 最近皇帝更年期提前到来,竟然叫他去军机处协理。虽然军机处的大臣也很有趣,但每天一大早的爬起来在朝堂上竖两个时辰,再跑去军机处对着乏味的奏摺看上半天简直是受虐啊,太没天理了。 于是,今天临起来前,偷偷倒了半杯冷茶兑了些菸灰一口气灌下去,折回被窝哼哼唧唧起来。 嘿嘿,这招菸灰兑水是他中学时候常用的逃课伎俩,喝完十分钟内开始全身发热,百试百灵。竟然连弓藏都骗到了,自己实在是太有才了。哈哈! 舒服的懒在床上,因为“病”了,全家人恨不得都围着他转。 张开嘴享受着蕴霜送上来的水果,为了不穿帮,还叫晴冬和暖雾弄来了三、四个热袋儿塞在被窝里,只说怕冷。 算计着早朝快结束了,估计静扬和焕扬会来看他。叫来了润雪,吩咐准备梳洗,还叫多准备点早点,等着一会儿和他们一起吃。 穿戴妥了,屋子里就待不住了。被观棋裹了个瓷实才允许他到院子里走走。 已经是冬天了,前几天下的雪没叫人扫,院子里一片干净的白。深唿吸一下,冷洌的空气让他咳嗽了起来。看来是烟抽多了。 弓藏紧张的跑了过来,一脸夜叉像的轰他回屋去。赖着不肯,小步跑开,被弓藏一把抓住敲了个爆栗子。都怪观棋!左一件右一件的给他加衣服,看看!跟个球一样了。 蹲在地上,抱着头。“屋里头全是药味,我闻着头疼!” “那也不行!回去!” “不要!” “回去!” “不要!” 弓藏点点头,“好,很好。观棋!!不语!!飞鸟!!把他抓回去!” 看见另外三双靴子跑了过来,立刻滚在地上装死。反正衣服厚实的很呢。 “起来起来!地上全是雪,灌进脖子里去就了不得了。” “飞鸟快把他头搂起来。” “你们欺负人……”罗笙被四人各抓一只手或脚抬了起来,眼珠子转了一转扯开嗓子就嚎了起来:“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的让我无法多爱一天,冷的连隐藏的遗憾~~ 都那么的明显~~显~~显~~“ 果然自己的魔音穿脑大法不是盖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四个人,罗笙嚣张的仰天狂笑。 “魔音在口,哈哈哈哈~~江山我有,哈哈~~~咳咳!” 笑够了回过头,以为自己眼花,努力眨眨眼睛,终于确认下来。 “照影,你怎么来了?” 走廊的台阶上,蓝照影纤细窈窕的身姿依旧,精緻美丽的小脸蛋儿上布满了惶恐和不安,还有歉疚。 “什么时候来的?快进屋。”罗笙笨拙的扭了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小客厅里带。 落了坐,看着蓝照影欲语还休的挣扎态度,还是罗笙先开了口。 “照影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不必有所顾及。你我之前的恩怨我从未放在心上,我还当你是朋友。” 不听还好,一听这话,蓝照影的眼泪就好象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流了下来。唔……这么形容美人有点粗糙了些,应该是晶莹的泪水好象一滴滴有生命的钻石,沿着他完美的脸颊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生活上有难处?”罗笙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美人一哭更是心慌。 见他摇头,又问:“可是有人欺负你?” 还是摇头,再问:“你家人为难你了?” 蓝照影勐的吸了口气,红着眼睛:“你这么关心我干什么?!怜悯吗?” 罗笙被噎的一愣,缓了一秒马上就顶回去:“你废什么话,你跑来对着我哭,我不问问你难道还轰你走不成?” 蓝照影被罗笙的话说的也是一愣,正在这时观棋托着茶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弓藏和不语一人抬了一个火盆儿。 “这儿冷,你刚在外头咋唿完怕是出了些汗,衣裳别脱,等暖和点了再说。” 正眼都不看蓝照影一下,观棋小心的替罗笙掖了掖衣领,又嘱咐要是身上不舒服就叫人,这才寒着脸出去。 弓藏走过来探了探罗笙的额头,又把了一次脉。黑着脸:“叫你折腾!才刚稳当点儿,又咳嗽了吧?一会给你煮点川贝梨水。” 不语只是拿眼神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就跟着弓藏出去了。 虽说不过几句话,几个动作,却勾起蓝照影更多的心酸。为什么这么多人爱护他?对他好? 一时间厅里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蓝照影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罗笙看着他哭啊哭啊,就是没个完,心里不慡快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沖他说:“你总是这么一副柔柔弱弱,可怜兮兮的样子!没点新鲜的吗?”虽然哭的很好看吧。 蓝照影一听也忘了哭了,怒目瞪着他。 罗笙翻了个白眼:“你有事跟我说还是来找我吵架?要是就叫我看你哭的话我可不奉陪。” 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踌躇了一下,“我有些事不找你说出来心里难受的紧。今天是想来跟你说说话的……可是,可是我……” “可是你嫉妒我,因为有很多人对我好,疼我,对不对?甚至,你还对端王痴心妄想对不对?”罗笙换了副精明面孔瞄着蓝照影,“其实我也不明白,论模样才华你都在我之上,为什么端王就不要你了。今天到是明白了,任是谁总是对着一成不变的人都会厌烦的。” 蓝照影被说中了心事,又被讽刺,急怒攻心,不顾一切的喊了起来:“对!我就是嫉妒你!我讨厌你!天下人都瞎了眼,你这么虚伪的人怎么就没人看的出?” “说的好!”罗笙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就是虚伪,又怎样?我在朝堂之上虚伪那是因为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对端王虚伪,那是我要在爱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难道你会在端王面前放屁抠脚丫子么?我对朋友虚伪,那是因为这个朋友有需要我包容的一面。你以为我不烦你吗?但你的为人和内心不是坏的无可就药,那我为什么不包容你一点,去看你好的一面呢?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不是吗?” 蓝照影本就不擅争执,现在听罗笙句句在理更是说不出话来。 “你看看你这死气沉沉的样子!当初你已经知道端王的心不在你身上,还甘心跟着他,如今到说起我来了?你怎么不好好想想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一步冲到蓝照影面前掐起他的下巴,“你看看,多漂亮的脸蛋,梨花带雨啊~~可是任你怎么漂亮,哪怕倾国倾城,自己不去争取想要的东西,反而一味的怨天尤人有个屁用?” 伸手一指墙边的古董花瓶,这瓶还是皇上赏下来的。“你看,那花瓶好看吗?这做工,一流的。可是花瓶是死的,只能等别人来发现它的美。你也是死的吗?你就不会主动展现自己的美好吗?”甩开他的下巴。“对所爱之人用心、做态,不是虚伪,是在努力争取爱人更多的注目,也是回报他的感情,叫他看着,他爱的人是最好的,最美的,你懂吗?” 即使生着蓝照影的气,罗笙依然要赞嘆他的美。 微微皱起的眉头没一点丑陋的感觉,只让人想轻轻抚开那抹哀愁,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更显得乌黑。 轻嘆一声,“照影,爱一个人要先学会放手。就好象用手去抓沙,你越是用力,越是想把他抓住,沙就流走的越快。身为男儿,你要记住,你不是为别人而活,你是为你自己而活。要活出你自己的个性,活出你自己的风采。” 心里已是完全被罗笙的话折服,但嘴上却不愿意一下认输:“你当然能洒脱的说这些话,若是你我交换一下处境,你也未必能比我高明多少!” 罗笙一笑,“你说的没错。但我之所以能有今天,你又如何知道不是我自己一步步悉心经营起来的呢?我对端王用的心只比你多。” 蓝照影默然。 罗笙看了他一会,知道一时间叫他心服口服是不大可能的,这小子面上水一样的人,骨子里也倔强的很呢。 换上轻松愉快的面孔,“照影还没说要对我说的话呢。” 第60章 原来蓝照影是要告诉他,那天的刺客其实他提前看到了,却没有制止。 第30页 内心的自责让他日夜愧疚,但一直迟疑着没有说出来。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来了,没想到却被罗笙好一番教训。 听蓝照影话里提过几次他二哥,而且好象蓝家的人现在也只有这二哥对他还可以。 没有官职在身,又很少听人提起过这位二公子,经常不在京城,行踪不定。把收集来的信息稍一思量,这人八成就是蓝一艾了。 罗笙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不想去打听。 送走照影的时候,这傢伙比来时气色好了不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象他还对自己微微一笑。 熘熘达达的回到谈夕阁,焕扬和静扬却是已经到了。 和蓝照影的一番交谈后,罗笙心里格外的舒畅。其实对于他,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厌恶。但总觉得心里好象亏欠着点什么似的,希望今天自己的一席话能叫他看开些吧? 站在隔开里外厅的屏风旁,罗笙微笑的看着坐在里面的两个出色男人。心里头骄傲的很,能得两人之爱真是莫大的幸福,无论是端王的俊逸还是允王的脱俗都让他深深的爱恋着。 “我有没有对你们说过我爱你?” 允王微笑不语。 端王眼神热烈。 慢慢的走近他们,身体里蹿起渴望被拥抱的欲望,“咱们来做爱吧。” 咚!咚! 含着眼泪,委屈的坐在桌子边,低着头盯着面前的粥碗。 可恶!不想做就不做嘛!敲他的头做什么!很痛的啊~~一点头不怜香惜玉的说。 再过几日就是罗笙的生辰了。 最近他的行为简直可以用亢奋来形容。 先是教观棋和不语打一种节奏很怪异的鼓,又是跑去找晴冬和暖雾编排了一支调子古怪的笙箫合奏。 每天一回家就往自己的少卿府跑,别人问起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皇帝听着探子的汇报也不做表示,只是叫探子一定加紧盯着罗笙。虽说好奇之心蠢蠢欲动,但以他的定力还是压的住的。 因为叫观棋和不语抓紧时间练习打鼓,罗笙只带了飞鸟一人跑来少卿府。 最大的厅堂已经收拾利索,在厅的最东边布置成了一个小舞台。罗笙正蹲在上面叮叮噹噹的拿锤子砸着什么。 叫了两次飞鸟都不见人过来,终于抬起头来,却发现蓝一艾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罗少卿的爱好还真独特,喜欢做木匠?” 罗笙拍拍手站了起来,“蓝宗主光临有失远迎。” 左右看看,厅里空荡荡的,宴席用的桌椅都还没布置起来,耸耸肩膀,对着蓝一艾一笑:“没地方坐了,不嫌弃的话,就坐这台子上吧。”说完自己先沿着小舞台的边坐了下来,又对蓝一艾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蓝一艾到也不拘,直接坐了过去。 “说吧,要我办什么事?”罗笙早就觉悟了,先前欠下的约定,现在讨债的来了。 “我要你把蓝照影安插到宫里。” “要什么职务?”j “职务是其次,能接近皇帝的最好。” 罗笙一笑:“照影自南疆回来,从未在朝廷供职。聿启山卖官一案的风波刚刚平息,我又是主办,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对于我来说,太没可能了么?” 蓝一艾侧着头盯着罗笙,“当初你从我这一下要走五个人,可曾考虑过这也是不近人情的要求?” 罗笙面色略显难看,思索了一会又说:“宗主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把照影安插进宫太过突兀了,他一无功勋,二无背景,你家的老头子怕是不会帮忙的吧?我不管你什么目的,但越是不显眼才越好办事。现在照影这么突然的进去了,不知道多少眼睛盯他,你就不怕坏了事?” 蓝一艾轻蔑的一笑:“这就不劳罗少卿挂心了。你的任务只是把他安插进去。” 罗笙眼睛一转,“你不会是又想叫照影去勾搭皇帝吧?” 蓝一艾神色一冷,随即表情变得邪媚,“蓝照影的才华里,勾搭男人是最差的一项。”摊开手掌,把一枚药丸举给罗笙看,“你那五个人的解药。” 解药?罗笙觉得脑袋里乱了起来,观棋他们效忠封影宗时吃下了毒药吗?难道自己碰到了这么恶俗的情节?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诳我?” 蓝一艾一收手,一个闪身出了房间,不片刻,手上制着飞鸟又闪了回来。“你问他好了。” 罗笙看着飞鸟,“你们吃过毒药?” 飞鸟默默的点头。 “他手上的可是解药?” 飞鸟眼神里难掩渴望的看了一眼蓝一艾夹在两指间沖他晃动的药丸。 再点头。 我晕!罗笙心里翻了个xxxl号的白眼。 “行了,你出去吧。”低头,心里盘算了几圈儿,抬头,看着蓝一艾。 “我答应你就是了,谁叫你拿着我的把柄呢?给照影安置好职务后,给我解药。你我之间恩怨两清。” 蓝一艾笑的冰冷,倾身俯向罗笙,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你最好守口如瓶,否则,别怪我的手段毒辣。我的本事,你也是见过的。” 罗笙非但没有恐惧姿态,反而笑的开心,“你当我是吓大的?”看蓝一艾神态瞬间变得狠毒起来,他笑的更开心,“我看没弄明白情况的是你吧?我答应你是为了遵守咱们之间的交易。虽然你留了后手制着我,但本少卿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也知道我那两个王爷情人,更不用说我官职在身,难道你不怕动了我之后朝廷的反应?” 蓝一艾眉毛一挑,“罗少卿好胆色,你就不怕死?” 罗笙仰头大笑:“怕,我太怕了。这花花世界我还没享受够呢。但我也恨别人来威胁我。照影的事我一定会办,但他进宫之后可就要看他自己的了。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一个世家二公子,不好好谋功名偏偏跑去做江湖门派的老大干什么?” 蓝一艾神色犀利起来,“有些事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罗笙看出他神态中带有一丝苦涩,低下眼来:“也对,这是你的个人隐私。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凭你现今在江湖中的地位,若能投靠朝廷而不是谋划着名和朝廷作对的话,你的日子还要好过的多。别当朝廷里那票谋士和武将是白吃饭的。” 蓝一艾鄙夷的看着他,“无怪乎蓝照影会折在你手里,少卿好口才。” 罗笙笑的无赖样,“宗主过奖。” 第61章 生辰宴上人虽不多,但大家都很开心。 宾客名单是罗笙仔细思考过定下的。除了老友范近亭和几个处的来的翔龙卫,还特意邀请了大理寺和督察院中交好的荣品宣等人。特意的把这票年轻人凑在一桌,给他们一个彼此结交的机会。 从前的翔龙卫中确实有几个人才,现在叫他们看看当朝之中还有这么些青年才俊。 提前找荣品宣深谈了一次,叫他务必控制好桌上的气氛。请来的年轻大臣中无一不是谈笑得体,才华横溢。希望能刺激公子们一下,别一回京城就只知道逗鸟找姑娘。 官阶稍高一等的大臣们应付了过场儿就陆续告辞了,罗笙索性也举着酒杯跑到这一桌来。果然见荣品宣等人潇洒从容的谈笑风生惹来众公子们的羡慕嚮往。 范近亭微笑着对坐在身边的罗笙耳语:“三弟用心良苦。” 罗笙举杯和他碰了一下,“让人才烂在地里才是可惜。”眼角一挑,正好荣品宣也看来这边。微微颔首,两人相视一笑。 “三弟和这荣少卿很要好?” “此人心胸豁达,才思敏捷,二哥该多多结交才是。” 范近亭抬眼看了一会儿,确实为他的雍容高贵而折服。 罗笙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抬手沖荣品宣招唿:“品宣过来,我给你介绍我的结拜兄弟。” 宴会结束,送了众公子大臣到门口,一番道谢谦让后,看着车马轿子一一离去,罗笙唿出一口长气。这种应酬真是累啊~~转身回去,看见飞鸟和弓藏微笑着站在后院门口沖他一揖,“少爷请,允王和端王已经恭候多时了。”眉梢眼角都笑起来,真正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皇帝坐御书房的书案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跪着的探子。 “我叫你送去的礼物可送到了?” “臣……忘记了。” “活腻了?” “臣罪该万死!” 现在还死不得。眼睛一眯,身体歪靠在龙椅的扶手上,“他们今天怎么办的生辰?” “罗少卿请来的客人们散了之后,和两王单独又一起……呃……一起玩耍了些时候。” “玩耍?”皇帝轻哼了一声,“玩的什么?学给朕看。” 探子早就习惯了皇帝新近增加的癖好,也没有太多意外,只不过……忍不住还是颤抖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还请皇上容臣准备片刻。” 这次皇帝到是大大的好奇起来,他们到底又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过了一盏热茶时分,探子才带着另外一名暗探出现。 后来的暗探表情木讷的站在一边。 “开始吧。”皇帝撑着头静静的看着两个探子。有一瞬间的后悔,要不别看了吧? 为时已晚。 目瞪口呆的看着探子一号夸张的扭动着身体,时不时的面对自己噼开两腿,表情暧昧的抚摩着跨下,探子二号干巴巴的在一边怪叫:“哇…静扬好风骚啊…” 一号突然背过身,弯着腰,屁股来回扭动起来。 “哦哦哦…焕扬的屁屁好性感…耶耶。” 皇帝一手蒙上了双眼,不忍再看。 “宝贝儿好棒啊…来嘴儿一个…唔唔…” 头皮一阵发麻却忍不住好奇,从指逢里看出去,只见两个探子抱在一起互啃,表情悽厉的好象被武功高手掐着卵蛋一样。 呕……刚想叫他们不用再继续了,就见探子一号开始脱衣服,一边妖娆的扭着腰,一边开始脱外袍。脱也是不肯好好脱,脱下来一半,抛个眉眼儿再拽上去一点。无比的诱惑…… “脱。脱。脱。脱。耶耶…”二号声音嘶哑的好象只乌鸦。 看着一号探子脱完衣服赤着上身开始解裤子时,皇帝终于崩溃,大力一拍桌案,“滚!” 第31页 两个探子如蒙大赦,瞬间无影无踪。 门外的大太监心碎了,我可怜的皇帝啊,这罗少卿就是上天派来捉弄您的。您就别自己往坑里跳了不成吗? 书房内传来一声巨响,偷偷瞄了一眼,书案翻倒,奏摺撒了一地。 少卿府这边却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不知道皇上看了做何反应?”罗笙贼眉鼠眼的鬼笑着。 焕扬宠爱的拍了拍他的手,“探子八成要倒霉了。” 罗笙怪笑起来,“谁叫他总弄些眼线来,连细节都过问,好没廉耻。” “笙儿这话不可乱讲。”静扬揽着他腰的手掐了几下,“口无遮拦,小心皇兄惩治你。” “哦?”罗笙一挑眼梢,“我可给他找了个好玩的事忙呢。免得他总闲的来偷听。” 第62章 李焕扬悠然的行走在皇宫的长廊中。 路上的太监和宫女纷纷跪倒行礼。小宫女大着胆子在允王走过后偷偷瞄着他的背影,这是一位什么样的王爷呢?在皇族中允王绝对算不上外貌出色,但不知道为什么,无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就像一股清风,又或是四月里温暖的朝阳。 脑袋里不禁浮现宁静而安逸的画面。在一扇清幽的窗前,被允王轻轻握着手,一起书写着一篇篇诗词,微笑浅浅的挂在这儒雅非凡的王爷唇边……哎呀,脸上好烫呢。 此时的李焕扬看着落日的黄昏里,宫墙上的琉璃瓦被照成了一片片不真实的金黄。不由得想起有一次罗笙坐在他怀里一起看日落,那天的他难得的消沉,把头一直埋在自己胸前。 “焕扬,我很害怕。” “怕什么?” “皇帝要是不慡你们两个和我在一起怎么办?我也想过要随便娶个媳妇回来,但,这么做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那个姑娘。可是,我真的很怕……和你还有静扬在一起太幸福,这幸福来的太不真实。” 轻拍他的背,“笙笙不要想太多了。” “可是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你觉得我和静扬会叫你独自面对么?笙笙要学会一点依赖,有些事交给我们去做,就当是给我们一个为笙笙献殷勤的机会不好么?” 他笑了,轻快的,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笑让焕扬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怀中的人就是他一直的渴望。 当初,曾几何时,那个明知即将魂飞魄散的他,没有惊慌,没有不甘,只是有趣的看着自己做手印;还仅仅是一个魂魄的他,被自己带着四处游玩时也是这样,纯粹的,没有一丝杂念的轻笑着,笑着,拘走了自己的心,自己的魂。 “哎?我不下这里了!” “君子之棋,落无悔。” “切,皇上还不知道吗?我可是赫赫有名的小人。不行!我不下这里!皇上英明神武,就让我一次嘛,就一次,哈?” “只此一次。” “嘿嘿,就知道皇上最宽宏大量了。” 御书房外,焕扬聆听着这宝贝爱人几乎算是撒娇的声调,不禁微笑起来。 让喜怒不行于色的皇兄接纳笙笙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多了解他,了解他的每一面,无论是精明的,市侩的,调皮的,还是纯真的。 静扬曾经激烈的反对,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清楚,与其把笙笙完美的保护起来,不如让他展现自己的光彩,只不过,静扬捨不得。 之前笙笙在朝堂上的一举一动,静扬都是紧张到几乎失态。但,事实证明,我们所爱的人是那么出色。 现在,连皇兄都对笙笙心有所动……不过,皇兄,你可是个事事以国为先的君王,那份帝王的尊严和为天下的执着,会为了我们的笙笙而割捨么? “啊!还是输了。唔……” 可以想像屋里的爱人那赌气的有趣模样。摇摇头,焕扬在心里默嘆,皇兄,你会如何处理呢? 走进去,看到的是皇帝那转瞬间就掩饰起来了的宠爱眼神。 “允王大安。”罗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 看看桌上,竟然是五子棋的残局。 眼中带笑的看着已经走回书案后的皇帝,这局有看头。明明有副双三不走,偏要费心再经营起一条曲折路线。花这么多心思来让笙笙么? 皇帝发现焕扬注意残局到是波澜不惊,“允王来的正是时候,罗少卿刚给朕说了一件趣事。” 焕扬随意坐了下来,一派感兴趣的态度,好象巴不得皇帝赶快说。 罗笙也笑眯眯的跟着要坐下来,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弯了一半的身子又弹起,不过没弹好,反而重重的坐了下去,弄出个大动静。神色紧张的看着皇帝和允王的脸色,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低头就要跪。 皇帝一笑,“来人,给罗少卿赐座。” “封影宗?”允王对这陌生的名字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记起来了,头几年不是被萧桐抓到个什么护法么?” “不错,后来还留在萧王府做了总管。” 罗笙听着皇帝和允王对话,心想,原来那个韩澈就是护法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个封影宗近几年越发的不规矩,到处安插眼线。因为一直没什么太大动静,朕也懒得理会。不过今天听罗少卿说,他们的头目是蓝府二公子。” 允王一怔,笑道:“蓝一艾么?到看不出,他还能折腾出点名堂来。” 咦?原来皇帝和允王都认得他啊。有蹊跷,绝对有蹊跷。瞄瞄皇帝,又瞄瞄允王。 “什么名堂,不过是江湖武夫的儿戏罢了。不好好去练那些个大法神功的,偏跑出来惹是非,八成是脑袋被门挤了。” “噗……”罗笙忍不住笑出声,这不是自己那评语吗?皇帝到还真会活学活用。 允王听了也失笑,“皇兄言谈越发生动了。” 皇帝没有忽略罗笙的一笑,扫了他一眼,只见那傢伙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蓝一艾此次打算安插他弟弟到朕身边来。” 允王思索了一下,“怎么安插进来?他的弟弟?那个同样被蓝家除名的蓝照影么?” “他拿着罗少卿一处弱点,威胁少卿来安置处理此人。” 允王眼神一暗,“好大胆子!” “朕打算应了,顺水推舟看看他到底想玩点什么花样。只希望不是还为了从前那个荒谬幼稚的理由。” 突然罗笙担心的说:“皇上,蓝照影擅医理,臣曾被他下过毒。真把他安插进宫,不大妥当吧?” 皇帝面容诡异的一笑:“哦?给你下过毒?”看罗笙点头,再笑:“还颇有点本事。无妨,在宫里他那点微末伎俩算不得什么的。就这样吧,传旨下去,提拔四名内阁侍读学士,别忘了把那个蓝一艾的弟弟算进来。” 看罗笙瘪着嘴巴还是一副放不下心的样子,皇帝心中一暖。 允王一笑,“皇兄这一官职提的妙,从四品上不得朝堂,却可以自由进出宫廷陪伴帝王。” 罗笙也看向皇帝,那个在书案后的男人即使穿着青金色的便服长衫依旧难挡帝王之姿。眉宇间那股深不可测的浩然正气散发出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的折服。这就是真龙天子的风采了吗? 第63章 退出御书房,罗笙拉着焕扬问长问短。 一问他和皇帝怎么会知道蓝一艾。 二问皇帝说的那个曾经荒谬幼稚的理由是指什么。 允王当然不瞒他。 原来蓝一艾虽是二公子,自幼在人前表现的却是能力智谋远远高于大公子。因为世袭制度,他无权继承父业。 本来他完全可以借家族背景像罗笙一样自己慢慢闯荡,怕是以他能力也能混出一番成就,但他偏偏太过激进,事事针对他大哥,好象一定要把这兄弟踩在脚下才罢休。 “蓝一艾的大哥蓝修远看似中庸,实则是个进退得宜,顾全大局的真人才。几次交锋蓝一艾都占不到便宜,这中间颇为混乱的还有出身问题,蓝修远是唯一蓝家正房所出,蓝一艾和蓝照影都是庶出,中间还有个与世无争的老三也是庶出。蓝家老爷子本来还疼蓝一艾哥儿俩,但自他锋芒毕露后就疏远了很多。” 罗笙有点头疼,“家族一点矛盾演化到非要和朝廷做对这么大?” “可悲的就是这一点。蓝一艾此人确实有些真才实学,错就错在他不愿意承认蓝修远比他强,只一味的认定自己之所以会不及兄长完全是因为他的出身问题。所以他嫉恨一切牵扯到身份的事,甚至公然鄙视挑衅祖宗定下的规矩。” “那后来呢?怎么会闹的皇帝都知道了?” “他下手过于歹毒了。竟然试图害死他大哥,失败后被蓝家逐出族内。期间蓝照影就是按他的意愿而接近静扬,可惜静扬早已洞悉,只是和蓝照影假装应酬而已。” “唿,你就别帮静扬摺熘子了,假装应酬能假装到床上去?”罗笙不以为然的笑着偷偷打了一下允王,到底是亲兄弟,还帮他圆场呢。 焕扬一笑,“以前静扬可是欢场老手,有美人自动上门自然不会拒绝。当然,这是在咱们笙笙出现之前的事了。” 罗笙面色黑了下来,“哈,说的好风凉啊。纨绔子弟果然玩弄起人来还能说出一大篇道理。” 碍着还在宫里,焕扬也不好和这傢伙拉拉扯扯,只是压低声音劝着:“笙笙自是有一套评判世事的观点,但你可想过,静扬自幼身为皇子,成天面对的都是阿谀奉承之人,若要一味的刻板着洁身自好一来容易开罪大臣,二来过于突显自己,这在皇族之中可是大忌。” 罗笙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显得自己酸酸的跟个小媳妇儿似的,突然又想到一事,瞪大眼睛,“那蓝照影去勾搭静扬时才几岁啊?他跟我同年而已。” “笙笙是十四岁时候认得静扬的吧?那蓝照影就是十三岁时接近他的。” 十三岁……罗笙只觉得满脑袋黑线,幻想着年少时高挑的端王压着纤细的少年蓝照影在床上ooxx,xxoo,啊啊!静扬还真不是一般的禽兽啊。 允王看着罗笙绷着脸只觉得更是可爱。这宝贝有时候纯洁的叫人很难想像他是位世家二少。 “焕扬,你了解江湖事吗?他们不是都有很厉害的功夫么?难道皇上不怕有人来行刺?” 第32页 允王皱眉思考了一下,“游歷时候多少了解一点,但武学之道怕是很难有传闻中那么诡异莫测的功夫。比如剑气是有的,但若说以剑气杀人于无形就太荒谬了。” “那轻功呢?不是可以飞檐走壁么?嗖~~~的一下飞的老高。” 焕扬哈哈大笑,“也许有吧。但就我所知的轻身功夫里,不过是能超越常人藉助少许力量或跳或跃,再者就是收敛气息,更不易被人发现而已。” “你和静扬都会功夫么?” 宠溺的对罗笙一笑,“回去我们俩耍剑给你瞧可好?” 刚一进尚书府就被管家拦着,“二少爷,大少爷回来了!正在夫人那说话呢,你快去吧。” 罗笙回头看看焕扬,焕扬沖他点了点头,“我先回去,晚一点和静扬一起来找你。” 看着允王走了,罗笙这才前往后院。 很久没见大哥,自然是一番问候。兄弟俩陪着罗夫人一起闲聊了会家常才退了出来。 罗简提意到罗笙那再小坐一会,于是两人一起来到谈夕阁。 挥退了下人,罗简看着罗笙,这弟弟现今的气度和神态比小时不知变了多少。连性格也开朗起来。只是…… “老二,我听传闻,你和端王有些不明不白,可是真的?” 罗笙就知道会被问,反正老爹那早就搞定了,老娘也跟自己磨叨过好一阵子后无比飙悍的接受了事实,现在就剩一个大哥,虽然心里烦躁,但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来了。唔……实在不行叫焕扬来搞定他! “不是不明不白,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而已。”嘿嘿,大哥不知道吧?何止端王啊,还有个允王呢。大哥若是知道自己经常和两王一起做些“最佳室内床上运动”的话会怎么样?倒地吐泡? “真心喜欢彼此?还是想借着端王的东风向上爬?” 罗笙翻了个白眼,“哥,咱们家好歹也算是世家,我又不是那贪图功名利禄的人,犯不着委屈自己巴结个王爷吧?” 罗简伸手揉了揉罗笙的头,“小傻瓜,哥哥是怕你被人耍了去。而且你的官职升的太快了,旁的人免不了要闲话。” “我要是因为闲话就烦恼,早就抹脖子上吊一百次了。嘴巴是人家的,愿意说就说去,但愿不愿意听就是我的事了。” 罗简松了口气似的一笑,“哥哥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只要端王是真心对你,我就放心了。” 心里美美的,有个老哥就是好。好奇的贴过去看自己这老哥,“你难道不反对我喜欢个男人?” 罗简和罗笙相似的眉眼一动,“只要你喜欢,男人又如何?再说,喜欢个王爷总比养个脔童在家强吧?不用贴钱,还能倒贴,多稀有啊。” 我倒!罗笙太震撼了,这罗简分明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嘛。难道原来的罗二是替自己在这边活了些年头而已?世界真奇妙啊…… 这边一样是兄弟两个。 蓝照影僵硬着身体,“我不去!为什么一定要二哥来安排我的生活?” 蓝一艾神色骤变,“蓝照影,自你跑去被姓罗的小子骂完后到是厉害起来了。” “二哥!之前你一定要和大哥争一口气,闹的被家里撵出去。现在你又要我进宫,你到底想干什么?” 蓝一艾走过去轻轻抚摩着蓝照影的脸,“我要你亲近皇帝,得他信任。” 第64章 第一次见到皇帝是在御书房,蓝照影和其他三人被领到了皇帝批阅奏摺的地方。 龙椅上的皇帝威严的叫人不感直视,但依旧能一眼看清那与端王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 上任侍读学士已经月余,经常会被传去御书房帮助皇帝查阅典籍,或是往来于御书房和军机处之间递送奏摺。 让蓝照影惊讶的是,在御书房经常能遇见罗笙和端王,还有一位让他觉得很危险,很恐怖的允王。他看人的眼神几乎像是能把你穿透。 有时候奉命送来奏摺,站在门外等候时,能听到罗笙在里面唧唧咕咕的说笑声。 今天皇帝生气了,赶罗笙出去,奏摺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偷眼看去,只见罗笙蹲在地上唉声嘆气的拣着,而皇帝看似生气其实在笑。 “你又嘀咕些什么?要说就大声说!” “回皇上,臣以为臣的评语很贴切。” 皇帝抓起一本摺子展开看了一眼,怒气沖沖的举到罗笙面前,“看看你写的什么!‘让马屁拍的更勐烈些吧!‘这就是你的评语?” 罗笙低着头,“本来就是,磨叽大半篇的歌功颂德,面上说是要给皇上立什么碑林,把歌颂您的诗词都记录下来,其实这还不等于变相找一个揩油的肥缺?与其有这钱不如干点实在事。” 皇帝竟然拿奏摺敲了一下罗笙的头,“那你又不直接写下来,拐这么个弯子做什么。” 罗笙怪叫:“哎呀哎呀,臣好好惶恐的说,人家上摺子的可是当朝二品大员,我一个小小四品少卿怎么好胡乱猜测呢?不过皇上聪明绝顶一眼看出这背后的猫腻儿来,臣实在太佩服皇上了,臣对皇上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贫嘴!” 蓝照影在外头听着又是惊讶又是想笑。罗笙真大胆,和皇帝也敢这样说话的。 里面没了动静,心下好奇,再偷看一眼。 罗笙抱着奏摺低头站着,皇帝就站在他旁边,笑而不语,伸出手,似乎是想去帮他抚平掉在眉边的一缕发。 突然皇帝抬眼,直直的瞧向蓝照影,吓得他马上缩了回去。难道罗笙和皇帝之间有什么暧昧吗?端王若是知道了……心内一阵颤慄,凭端王的性格,该不会忍了吧?那么……心脏急跳起来,难以压抑的,一小股兴奋窜动着。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罗笙的告退声,太监传他进去见皇帝。 “竟然敢偷看朕,蓝侍读好大胆子。” 蓝照影吓的身子一软跪倒在地,“臣不敢,臣知罪。臣一定不会出去乱说的。”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果然是罗笙背着端王和皇帝有些关系。 皇帝微微一笑,“你会为朕保密么?” 蓝照影捣蒜一样磕着头,“臣一定替皇上保密,请皇上相信,臣只忠心于皇上。”眼珠子却转着,皇帝也是畏惧端王几分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干净事。 皇帝皱起眉头,蓝一艾怎么会把这么笨的一个弟弟安插近来? 若是罗笙这厮八成会在这种情况下直接装傻,眼睛瞪的圆圆的,“啊?保密?保什么密啊?请皇上恕臣愚蠢,臣什么也没看见啊。”简直机灵可爱的叫人想疼死他。 再看一眼地上跪成一团的人,“好啊,既然你这么忠心,不如替朕办一件事。” “臣定当万死不辞。” “给你一队兵马,去把你二哥蓝一艾抓回来。” d 等蓝照影退出去后,罗笙探头探恼的从另一边的暗门走了进来。 “皇上,你真够绝的。” 一屁股坐在书案下首的椅子上,反正皇帝早就跟他说了,在御书房不必太过拘泥。摸摸头,“皇上不要学别人喜欢来打臣的脑袋好不好?臣已经很傻了。” 皇帝也不理他,继续批着奏摺。 好没意思…… 眼睛一转,看书案上有杯茶,悄悄靠过去,拿起来就要喝。 “啪啦!” 大太监匆匆跑了进来,看了眼举着手呆立在书案旁的罗少卿和一地的茶杯碎片。心里一抽,完蛋!又把皇上招毛了吧? “一会再清理,你先下去。” 缩缩脖子不明所以,罗笙也想跟着太监跑出去,却被皇帝抓了回来。 “小呆瓜,那茶里有毒。” “哇……这这这,这蓝照影也真大胆。” “不是他下的。”端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俊美的笑容让罗笙口水横流。唔……要是没皇帝这大灯泡在一定扑过去啃上几口先。 “那是谁?”这静扬好是真好,就是一旦说起话来爱掐头去尾,是聪明人都爱这么干吗? 不满的瞪着皇帝和端王在空中“嘁哩咔嚓”的眼神交流,罗笙竖着眉毛一下跳到了他们俩中间,脸蛋一垮,“你们谁告诉我?” 皇帝眯起眼看着端王轻轻抱着罗笙的腰,宠爱的沖他笑着说:“蓝一艾。” 第65章 自大哥罗简回来之后,罗笙没一天不惦记着快点搬去少卿府的。 观棋跟了罗笙这么久,自己这宝贝少爷想什么一看便知。私下里托范近亭在工部找了擅园林的大臣给设计了一下布局,等拿来图纸给罗笙看时,把罗笙激动直接跳了起来。 “哈哈,还有小桥流水?太棒了!观棋你太伟大了,你就是我的太阳。” 观棋已经跟在罗笙身边成了精,对他那些胡言乱语早就自动过滤了。能看到少爷高兴就好。 “什么时候能修好?”抓着观棋的袖子,一双眼闪啊闪啊乱冒星星。 “基本竣工了。” “呃……怎么都不提前给我说一声,万一有不满意的地方呢?”虽说处处都满意吧。 观棋假咳一声,突然蹲了下去,用双手托着腮帮子,嘟着嘴说:“哇~~我要是有自己的园子,就一定要有小桥和流水。前院种上红枫和银杏,春来翠绿夏来阴凉,到了秋天,哈哈,一红一金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哦哦!后院要种各种的果树,唔……不要桃子,要种李子,杏子,柿子,橘子还有苹果!哈哈哈哈~~” 罗笙双眼一翻,沖观棋一竖大拇指,“观棋,你绝对是我偶像!” 罗笙和家里人打了招唿,就准备开始搬家了。 他搬家很容易,因为这边的家具一样都不用动,新家具静扬早就订好,现在已经都摆放完毕。 当罗笙看到那张豪华的不像样而且大的离谱的床时,一颗心都醉了。抱着静扬的胳膊说,“这下咱们能玩出多少新花样啊~~太期待了。” 身后忙活着搬箱笼的弓藏一脑袋撞上了门框。 允王和皇帝一起玩味的看着蓝照影送上的摺子。自然是推脱找不到蓝一艾了。 “这样也不错,至少蓝一艾一时不敢贸然行事。要不罗少卿天天出没在御书房,朕还真担心这粗心傢伙着了他的道儿。” 第33页 焕扬点点头,看向皇帝,“皇兄对笙笙亦有动情么?” 皇帝一笑,“不错,朕很喜欢他。也仅仅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拥有他么?焕扬应该比我还了解其中含义。” 允王洒然一笑,“皇兄所言极是,如此,臣弟告退了。” “今日这么急着走?” “他今天搬到少卿府了。” “如此,那你就快去吧。” 独自坐在龙椅上,拿起本奏摺有一瞬间的停顿。 罗笙。即使不能像两个弟弟一样彻底的拥有他,但只要能这么天天看到他,有他陪伴,听他的欢声笑语,看着他机灵活泼的眼睛,也是足够了。 微微一笑,打开奏摺,竟然是罗笙的评语:此折饭后不宜观看,切记。 好好好,就听你的,不看。甩去了一边。随即温柔的轻轻呢喃着:“你啊你啊,真是个小妖精……” “按你这么说,皇帝和罗笙也搞到一起去了?” 蓝照影紧张的看着蓝一艾,“我不能确定,但是,他们之间绝对有暧昧。” 蓝一艾残酷的一笑:“天助我也!” “二哥!你不要动罗笙吧?他不是坏人,这些事从头到尾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可惜,他错就错在不该和皇帝在一起。” “不要!” 蓝一艾盯着蓝照影,笑的邪气,“除掉他,你不开心么?你不是还念念不忘你那个端王么?” 蓝照影看着哥哥的笑容瞬间失了神,端王…… 痛苦的挣扎在良心和欲望之间,我该怎么办? “而且,那个端王要是知道了他心爱的小人儿和皇帝又去乱搞,你说,他会伤心成什么样?为什么你不帮他除掉这个让他伤心的人呢?” 闭上眼睛,任泪水挂在脸上,蓝照影颤抖着声音:“我该怎么做?” 罗笙,对不起…… 戈壁绿洲之一的阿克苏城墙上,左渊裹着斗篷匆匆跑向站岗的士兵。 “聿腾,罗笙来信了。” 士兵眨眨被风吹的干涩的眼睛,“哪呢?” “跟我来!” 两人顶着风跑到一处窝风的角落。 左渊看着聿腾坚毅的侧脸。这小子啊,三弟没白疼他一场。 看着信,聿腾心里热乎乎的。之前一直错怪罗笙,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接受任何人的开导。甚至到了南疆后和左渊发脾气诋毁罗笙,被他上顿揍下顿打,指着鼻子臭骂都不悔改。 后来还在朝中当值的舅舅亲自写了长信来,告诉他那天朝堂之上罗笙是怎样顶着压力不惜开罪皇帝力争聿家全族老小的生命。 那时左渊已是不搭理他了,跑去找他,不是闭门不见就是喊杀喊打的,最后左渊气极了,摔出来一叠信笺叫他自己拿回去看,从此再没他这兄弟。 信全是罗笙写来的。百般嘱咐左渊一定好好照顾聿腾,说他年纪小小遭此变故或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定要多多开导。说若是聿腾恨他就由他恨吧,总要有个让他发泄恨意的人。 密密麻麻的嘱託,连衣服饮食,烟糙消遣都一一嘱咐到了,随信的还有一张百两黄金的银票。叫左渊上下打点,尽量给聿腾弄些好差使,嘱咐着若是有什么小功可捞的就把聿腾顶上来,这样他在京城这边也好替他活动奔走…… “大哥,大哥!罗笙说皇帝签了诏书,准我叔叔官復原职了!” 左渊兴奋的一把抱住聿腾,“太好了!今天我请你喝酒去。” 少卿府的大床上,罗笙痴迷的吻着静扬。 “唔唔,静扬真是帅死了,爱死你了!” 体内被人狠狠的一戳,焕扬俯下身来,嘴唇在他耳边摩挲着:“那我呢?” 不用言语,只是侧过头送上双唇,一吻之后微微分开一点距离,嘆息着:“把人家搞的这么慡,想不爱你都难,死相!” 允王早就被这宝贝雷惯了,再不会失态。奋力一顶引来一阵妩媚的呻吟。 端王再也按耐不得,拉下爱人的头。 罗笙意会,毫不迟疑的埋头下去,含住那个兴奋的,灼热的,美味的棍子。 嘿嘿,涂!蜂!蜜!这可是他今天第一次尝试哦,舔一舔,吮一吮,唔……真甜。 第66章 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罗笙皱着眉头钻到枕头下面去。再敲?!老子一~~~~刀,捅死你! 感觉有人翻身下床,从被子里钻出半个头瞄了一眼,是焕扬。 身后的静扬抱了过来,把这宝贝翻到面向着自己。 唿~~静扬身上的味道真好。香香的。 不片刻,静扬也爬了起来。罗笙才不管呢,他是标准的“觉皇”,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但是……即使是压低了的谈话声也很吵啊! 怒!小宇宙爆发了。 一掀被子坐了起来,“要死啊!大早上的吵个屁!” 揉揉眼睛,面前三个黑铁塔。 “啊~~~~~~~~~~~~~~~~~~~~~~~~”媲美救火车般尖叫着,跳下床,跑到坐在桌子边的两王身边。三个铁塔瞬间消失于房间各个角落。 “刺刺刺刺客……咳……咳咳,皇帝?!” 皇帝怎么在这?抓头,再抓头。 “笙儿……回去把衣服穿上。” 大惊!低头一看,完蛋!白色的小衣完全敞开着,身上那些红印章一样的痕迹嚣张的袒露给皇帝过目,好象在说:此乃合格猪肉哦,绝对木有注过水的说。 假笑一声,以风的速度跑回了床上。还好还好,裤子还在身上。 开始乱翻,衣服呢?衣服呢?该死的衣服呢? “蓝一艾真的要拿笙笙下手?”允王黑漆漆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探子不会听错的,他们的记忆力非常好。”还能模仿语调动作呢。 “找死!”咬着牙,端王恨不得此刻就撕碎了姓蓝的。 “不过,朕分析,下手的应该是蓝……” “咕咚!” 三人一起看向床的方向,只见罗笙裹着被子掉了下来。挣扎着爬起来,才站稳,就觉得下身一片清慡凉快…… 裤子呢?裤子呢? 罗笙僵硬的低头盯着自己雪白修长霹雳无敌的双腿,再抬头看看那三双闪烁着百万特电的高光探照眼……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 “哇~~~我没脸活着了!” 抓起被子蒙住头又滚回床上,自此再不肯出来。 “皇兄是说下手的应该是蓝照影?”允王算是此刻唯一还能保存一点理智的男人了。 皇帝愣了一下,马上收回情绪,“不错。” 端王也控制住了思维,努力把笙儿那圆润润的小屁股压后再想,提醒自己,现在的事比较重要。恩……笙儿的腿真漂亮。 三人又做了一轮商议,基本定下方案,这才又看向床上。 床上一大团被子攒成了一个球儿,一直颤啊颤啊,皇帝在允王耳边低语:“他不会把自己憋死吧?” 端王走过去,轻轻拍着被子,“笙儿,笙儿?” 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呜呜……别管我,让我死了吧!” 皇帝一拍手掌,从花架子后面,柱子上面,床底下各闪出一名探子。挥挥手,探子一揖齐刷刷的消失了。 允王也走了过去,“笙笙,人都走了,出来吧。” 被子蠕动起来,半天才冒出半个脑袋。静扬嘆了口气,“你看脸都憋红了。出来吧,咱们去吃早点。” 罗笙小心的瞄了瞄外面,皇帝一闪躲在了允王身后。 终于确定没外人了,罗笙刷的一下跳了出来,“真快憋死了!” 允王闭上眼睛用手揉着太阳穴,笙笙啊,裤子呢? 端王只觉得天旋地转……这宝贝,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条,都没看见二哥身后还有个人吗?看着罗笙趿拉着鞋子走到桌子旁去喝水,一路上这小屁股扭的! 皇帝到底是皇帝,深吸一口气,稳定住体内到处乱蹿的热流迈着方步从罗笙身边走过,还不忘打个招唿:“打扰少卿睡眠了。” 罗笙还在灌着冷茶,一点头,“无妨。” 皇帝走出房门,听着里面噹啷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嘴角大大的弯了起来。 “回宫!”找个顺眼的妃子去! 站在朝堂之上,罗笙脑袋里完全听不进去大臣们在说什么。 鹤顶红?砒霜?见血封喉? 更是不敢抬头看皇帝。 敌敌畏?八四消毒液?硫酸? 其实他也是白担心,皇帝现在比谁都不愿意在朝堂上看见罗笙。因为无论他穿了多少衣服,脑袋里也会自动过滤成没穿……扭动的小屁股,秀气的脚掌,纤长的腿,还有那些红的叫他崩溃的痕迹……一会下朝再去找个妃子! 蓝照影尽量装做自然的伸开双臂,一边对搜身的卫兵嫣然一笑:“大人当差辛苦了。” 卫兵被这美丽的笑容震的连爹妈姓什么都忘了。 克制着自己的紧张,蓝照影快速的走向军机处。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有大臣们散朝出来了。 靴掖里的匕首冰凉的时刻提醒着他--目标:罗笙。 第67章 迷你番外之罗笙其人 在上学期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过,男孩子里有几种固定模式的人一定会存在。 第一种:简直就是班上男孩子们的楷模,够飒,够酷,够拽,够叛逆。 此种人运动场上一定是最爱臭显摆的那一头,当然无论篮球还是足球,丫确实也能耍的有模有样。还在追求命中的基础上要无比风骚的摆出各种潇“傻”造型来。 在学习上,此类人惯常是分数一般,虽然聪明,但屡屡被老师们惋惜不用在正地方。 班上的女孩子们基本会对此类男同学多少有点芳心暗动,无论美丑,都幻想过要跟这种人同桌。因为他很健谈,虽说极有可能头天还聊的开心,转天就开始跟你摆酷。所以,逐渐会被女同学们叫成“臭屁”“沙文猪”。 这种男孩子基本被在下称唿为“王子殿同性通杀型”。 第二种:一般都出现在学习委员或班长身上。 不用在下细緻形容了吧? 第34页 丫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同学面前装成“刘备流”。动辄满嘴大道理悲天悯人的以为自己是上帝,说的你想捅他一刀才痛快。 在老师面前立刻变成“太监流”。那狗腿的,真不是一个“牛”字了得。 学习上一定是无比的生勐,当你为数学及格了而狂欢请好友们去大啖麻辣烫庆祝的时候,丫们往往在愁:为什么最后一道附加题(难度=变态)没有做出来呢? 运动上一般也不差,而且偶尔会在第一种王子殿们摆造型的时候截杀他们于无形。 这种男孩子基本被在下称唿为“狗腿殿万人唾弃型”。 第三种:比王子殿还拽,还酷,还叛逆。 永远是班上第一个叼着烟在校外眯起眼看你的人。 永远是全班男生还在对女孩子们朦朦胧胧的抓耳挠腮时,丫已经抱着个女朋友嚣张的四处乱逛的人。 永远是老师们懒得去管或不敢去管的雷区。 永远背着一个校级处分直到即将升学考试才取消的人。 永远比王子殿先进。在王子殿们还用高声谈笑或上蹿下跳的球技吸引女孩子的目光时,丫们已经开始用沉默寡言的冷姿态和凄凉的背影让女孩子们尖叫了。 男同学们基本对这种人在心里崇拜的挠墙,但没胆子学他们的行为。 这种人的学习成绩……不谈也罢。 基本上,在下称唿他们为“撒旦殿男女通杀型”。 第四种:要身高没身高,要三围没三围,干什么什么不灵,吃什么什么不剩。 这种人的学习嘛,永远是中游,所以老师对他们是不疼不爱。 家长心目中,咱这娃老实,乖巧,孝顺,可机灵了。 球场上没他们什么事,通告板上更没他们什么事。 吃完午饭会规规矩矩的刷饭盒,如果谁要是有什么着急的事直接把饭盒扔给他们,保证你回来的时候饭盒干净的跟新的一样。 这种人看似中庸,其受欢迎程度却远远大于王子殿和撒旦殿们。 他们是女孩子们不会脸红就可以与之谈笑风生的人,直到若干年后再聚会时,已经是他人妇的女同学们往往会一脸深情的回忆:当时啊,那个小谁家的小谁对我很好的,这么温柔贴心的男人谁嫁了他谁幸福。 他们绝对不是王子殿的追随者,不过他们会为王子殿每一个精彩的进球欢唿,会在王子殿失落的时候拍拍肩膀拉他去打电动。他们是王子殿们心里最尊重的朋友。 同样,这种人往往和撒旦殿们关系也不错。撒旦殿们视这种人的作业为自己的作业,这种人的考卷为自己的考卷,这种人的午饭为自己的午饭…… 当撒旦殿打了架受了伤之后,一般会一个电话把这种人叫出来,由着他们边骂边给自己处理伤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个爱好在各学校门口打劫的地痞某,千万不要劫到这种人。第二天你会看到撒旦殿们向你抡着片儿刀沖在最前面,王子殿们吆三唿四的带着乌压压的崇拜者紧随其后,一群拿着扫把拖布铅笔盒的小女生们不甘示弱的跑在最后面…… 综上所述,这种人可以称唿为“霹雳无敌人见人爱殿男女通杀型”。恩?名字太长?好吧,那就简化一下:“罗笙殿男女通杀型”。 废话了半天,没错,罗笙在上学的时候就是第四种人。当时班上有震惊全校的王牌撒旦殿一头,级糙王子殿一头,狗腿殿n头。 在高考完了以后,撒旦殿约了小罗同志去k歌。很不幸,小罗同志的初吻就在那个烟气朦胧的ktv包厢丢失了。 以至于多少年之后,穿越之前,小罗同志对接吻行为仍旧有牴触。 忘不了啊……那个湿了吧唧的舌头钻进嘴里的感觉;忘不了啊……那双有茧子的大手狠狠的揉搓着他的胸口;忘不了啊……那双铁一样的胳膊勒的自己几乎窒息。 绝对一噩梦! 大学毕业了。工作了。 在一中型私企的策划部,罗笙很努力的工作着,应酬着。 工作五年,薪水长了些,地位高了些,存款多了些,阅歷厚了些,年龄大了些。于是,被勒令相亲两次。 本着相亲对象会一个比一个恐怖的原则,罗同学非常理智的在第二次相亲结束时敲定:就是她了! 其实,上面的原因还是其次,最重要的一点是,撒旦殿又找上门来了。 而且,非常非常晕眩的是,自己的屁屁被撒旦殿开苞了。 那绝对不是一次美好的回忆。但足够刺激。 也亏了撒旦殿同志,罗笙知道了原来自己也会叫床,而且叫的劲劲儿的。还知道了自己的大平胸对男人的诱惑力不亚于软绵绵的大波波。 虽然他很好奇,就自己这身粗皮老脸的至于让撒旦殿啃个没完么?人家撒旦殿现在可是女见女晕,狗见狗狂的大帅蝈一头,还像模像样的折腾起个公司。华丽丽的名片上,撒旦殿名字后跟着三个英文字母,罗笙认识,“ceo”。 行啦,也被连插带操的折腾够了,一大早罗笙就跑了。 比较不完美的是,这天下小雨。而自己没带雨伞。撒旦殿不一会就从后面追出来了,抱着罗笙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 “那……你给我拿把伞吧。”淋着雨很难受的说。 撒旦殿一愣,点了个头就往回跑。 有的司机是很无良的,专门从水坑上开过去吓唬行人玩儿。 于是罗笙看着那片水花敏捷的往旁边一跳!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地上有个香蕉皮? 红光,绿光,大白光一顿乱闪之后,罗笙再睁开眼时,听到的就已经是弓藏的问候了。 “少爷,少爷睡着了?” 随着弓藏的目光看过去,这个背向着咱们的少年罗笙开始了另外一个时空的生活。 第二天的报纸。 北京市民罗某,男,27岁,因踩到人行道上的香蕉皮跌倒至使颅内重创医治无效死亡。其家人将负责管理这一路段的环保单位告上法庭,申请赔偿各项损失费用共记四十二万余元。 报案者秦某系死者高中同学,目前受刺激过度导致精神轻微失常。 坐在宽大的奔驰轿车里,秦子夜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街道和行人。 一直维持着雕像一样姿态的秦总突然说:“刚才这歌叫什么?” “离歌。” “再放一遍。”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着沈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看不见永久听见--离歌……“ 秦总压抑的哭泣声逐渐变得无所顾及……后视镜里,那个男人缩在座位上,伤心的像个孩子。 第68章 一连几天,下了朝罗笙就第一个开跑,奇怪的是,皇帝那个无比狗腿并且无处不在的霹雳大太监也没出现过。 最近一直被皇帝抓在御书房,都木有做好本职工作,唉……可耻啊! 这几天发奋努力,叫来交好的荣品宣一起帮忙,几乎以光的速度处理着堆积的公文。 明明是为了弥补之前自己落下的工作,偏偏叫王肃年这老傢伙看到了他和荣品宣加班加点,老头很实在,洋洋洒洒一道奏摺上去,皇帝也真是给面子,第二天上朝,他和荣品宣就被点名表扬了一番。惹得站在前排的老爹眼泪汪汪的一直回头看罗笙。 这风头出的,哪有的事儿啊?传说中的狗屎运?只好站在一边偷偷翻眼睛。 还有比较窝火的事,焕扬和静扬也不知道死哪去了,也是好几天没个人影儿。那么老大的一个床,就他一个人,睡的好飘逸啊~~经常就翻到地下去了。 盘腿坐在四下不着边的床上掰着手指头算,一,二,三……十,十一,十二!竟然十二天没见到那两个死人了。 怒!从衣服里揪出焕扬给的坠子,摩擦摩擦摩擦!看我不给你磨出火花来! “李焕扬!我快淹死啦!”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睡在这床上总觉得跟漂在大海里一样。 一头扎在被子上,好象一条刚被钓上来的鲤鱼一样扑腾着,“我快淹死啦~~快淹死啦~~~” 。…… 有动静! 睁开眼,只见观棋、不语、飞鸟、弓藏四个人顶着鸟窝一样的脑袋无比幽怨的站在床旁边瞪着他。 “少爷……” “在。” “很晚了。” “是。” “睡吧。” “好。” 呜呜呜……我好可怜啊~~没人要啦~~蒙上被子,明天一定要找到那两个死人! 正做梦大啃新奥良烤翅,却被人摇了起来。 啊啊啊!最恨别人来打扰他睡觉,一巴掌抡过去!“pia~~”管他是谁呢! 如果有人问我,再有人把你摇起来的时候你还会打人吗?我一定会说,不会。 如果非要让我形容一下曾经打完那一巴掌之后的心情的话,我一定会说…… “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皇帝白嫩嫩的脸蛋儿上,很明显的有一边红着。 “疼……疼吧?臣给您揉揉?”老大,别这么看着我。 这傢伙的手心都出汗了,真害怕了?皇帝眯起眼睛,难得。 恩?怎么皇帝的表情越来越古怪?难道揉的还不够?加把劲儿好了。 我揉我揉,我揉揉揉。m 皇帝勐的站了起来,背向着罗笙,“少卿稍做整理,随朕出行。” 罗笙的手还伸在半空中,一愣。切……有病! 自己的轿子跟在皇帝的轿子后面,罗笙困的脑袋叮了噹啷的乱点。 皇帝还要更辛苦一点。 想想刚才,刚从被窝里翻起来的他,脸色红扑扑的,微微敞着的衣领里可以看到两根细细的锁骨……这妖精!难道给朕揉脸的时候就不能不摇来摇去的吗?还拿眼角来看朕! 若不是了解这傢伙,真会以为他在邀请朕来品尝一番呢!气结! 这笔帐,朕记下了! 跟在皇帝后面穿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地方死气沉沉的,而且还阴森森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心里渐渐猜到了,应该是牢房? 终于,皇帝在一扇门前站定,侍卫上前轻敲几下。 第35页 从里面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允王和端王。 皇帝一笑:“什么时候到的?” 允王略一弯身:“才到一会。” 端王先看了一眼罗笙才和允王一样对着皇帝略一弯腰,“皇上请。” 这就是牢房了么?没有血腥味,没有骯脏,只不过湿气大了些。躲在焕扬身后,露出一只眼睛上下打量着这里。对面墙上锁着一个人,看不大清楚。 皇帝倨傲的上前几步:“蓝一艾,知道为什么抓你么?” 罗笙一震!这个头髮散乱,落魄低迷的人是蓝一艾? 焕扬默默的握住罗笙的左手,静扬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 “哼,我输了就是输了,何必知道那些个为什么,有什么罪名尽管加在我头上就是了。” “好。也给朕省了不少事。” 皇帝迈着方步走了回来,坐在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 罗笙不明所以的看着,想不明白的说。 这个蓝一艾不就是让自己把蓝照影安插进宫而已吗?根据自己的律法经验,不是重罪啊。拉拉静扬的袖子,端王沖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出声。 “你是认了,可惜你的人可不像你这么好说话,竟然还跟朕讲条件!来人,把韩澈带进来。” 墙上的蓝一艾激烈的挣扎了起来。“你抓他干什么!这和他没关系!” 罗笙又是一阵紧张,使劲的握住焕扬的手。 韩澈被带了进来,罗笙惊讶的发现,他一条伤痕都没有,而且衣服也干净的有点古怪。 皇帝笑的诡异,“朕是该称唿你为韩护法,韩总管,还是韩大人呢?” 行吧!齐活!罗笙一下就听明白了,古代版无间道,哦耶! 韩澈脸色苍白,但气度依然。从容的走到皇帝面前,恭敬的跪倒在地。 “还请皇上能答应臣的请求。” “林净……韩林净!你给我说清楚!” 不理会蓝一艾的咆哮,韩澈目光笃定的看着皇帝。 “你要活人可以,但蓝一艾颇有两下子,这么活蹦乱跳的放出去怕是没可能的。” “臣甘愿承受一切责罚。” “用不着!”墙上的链子被蓝一艾扯的哗楞楞乱响,凌乱的发让他显得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突然他的声音又平静了下来,“林净,我不怪你。这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今日我既然败了自然任人处罚,我蓝一艾也不是那怕死的孬种!” 皇帝皱了皱眉头,轻声说:“吵死了。” 一条黑影闪了过去,瞬间蓝一艾便被禁声。黑影一鞠躬,下场。 悠然的看了一眼被堵上嘴的蓝一艾,皇帝笑眯眯的对韩澈说:“韩爱卿,朕怎么会责罚你这大功臣呢?不如,朕把蓝一艾的功夫废了,挑断他的手脚筋,割了他的舌头再送给你怎么样?” “不要!” 房间里所有的人齐刷刷的看向大叫的罗笙。 “呃……不要。”小声的又嘀咕一句,躲回焕扬身后,连根头髮都看不到。 皇帝往后仰了仰头,看见罗笙双手抓着焕扬的衣服,缩着脑袋立在那。 一勾嘴角:“罗少卿。” 呜呜呜……你叫我干什么?讨厌! “臣在。” “你的理由。” “啊?” “你说不要的理由。” 第69章 理由……理由…… “回皇上,臣不明白犯人蓝一艾所犯何罪能当如此大刑?” 皇帝抬手拉着罗笙的袖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这牢房里cháo湿的很。 “罗少卿身为大理寺大臣想来对律法颇为精通。那朕来问你,意图谋害当朝大臣,该当何罪?” “视情节轻重、动机,分三等量刑。轻者发还原籍收押十年,杖责三十;中者发配远疆,劳役十年,杖责五十;重者终身监禁,杖责一百。”挨一百下棍子?跟死了也差不多了。 “好,那意图弒君又该当何罪?” 看着皇帝直视自己的眼睛,罗笙只觉得全身冰冷。蓝一艾想杀了皇帝? 平时和自己说笑嬉闹的皇帝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眼神。这才是真正的皇帝吧? “杀无赦。” “韩大人,你都听见了?朕的提议已经是有违律法,给足你面子了。” 韩澈直直的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言语。 罗笙却是不想再听下去了,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是无情的。 而且,他这人有个最软肋的地方,就是看不得曾经威风八面的人落拓,不管是好还是坏,总觉得这种英雄(jian雄)末路最是叫他看了心痛。 “允王,端王,带罗少卿出去,这已经没他的事了。”再不出去就怕这傢伙要晕倒了,看看那脸白的跟个鬼一样。 低着头被两王带了出来,一头扎进静扬的怀抱:“我心里很难过……” 两王对看一眼,这笙笙啊,太过心软了。 “笙儿,你可想过没有,若是他们行刺成功,国将无君,我们俩也将失去你,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况?” “啊?”罗笙勐的抬起头,“失去我?” 焕扬点头,“不错,蓝照影几次想加害你都没成功。皇兄前阵子刻意不召你去御书房伺候就是怕他下手,而蓝一艾没抓到前是不能惊动他的。” 静扬神色露出少许恐惧:“有两次你和大理寺的大臣耽搁的晚了些,若不是皇兄的黑衣卫故意暴露出他们在你身边潜着,恐怕蓝照影已经动手了。” “他,他不会功夫,又怎么来杀我?” “笙笙难道忘了,蓝照影擅医理。随便下点药,只怕你就摊在地上等他来宰了。” “照影不会这么做的吧?之前我们谈的还好好的。” 焕扬把他拉了过去,一手挽着他的腰,“走,我带你去见蓝照影。” 蓝照影萎靡的缩在牢房的角落里。 牢门打开了,眯着眼睛,竟然看到的是罗笙,还有端王和允王。 “端王!端王!”蓝照影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李静扬的长衫下摆,“我有事要告诉你!很重要的事!” 允王不着痕迹的把罗笙向后带了带,警惕的盯着地上的人。 “你说吧。” “他!”蓝照影伸手用力的指着罗笙,“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他就是个贱人!他背着你勾搭皇帝,我都看见了!” 端王大怒,一脚踹开他,“不许你骂笙儿。” “你还叫他笙儿,他和皇帝在御书房里就拉拉扯扯的,背地里保不齐还做了什么呢!端王你不要叫他骗了!” 允王一闪身上去抡了蓝照影几个无比响亮的巴掌,又闪了回来,掸掸手掌,“你再在这乱吠小心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蓝照影被打的眼睛都花了,仍旧挣扎着叫骂:“罗笙你这个放荡的贱人!有了端王不满足还去勾搭皇帝!之前说那么多大道理骗我,想不到你竟然是个水性杨花的骚货!” 罗笙扑过去一把抓着蓝照影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摔在墙上,“你少在这放屁!端王之前又不是没有过情人,凭什么你只骂我一个?许他放火就不许我点灯了么?再说我和皇帝怎么啦?红口白牙的在这乱喷!你就是这样,永远都只看的见别人干了什么,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又好到哪去?你哥哥叫你亲近端王,你就跑去自己躺人家床上噼大腿,谁贱?!你说!”。 蓝照影气的没了理智,只一味的挣扎,对着罗笙又抓又挠。 端王和允王马上过来拉开罗笙,护在怀里,轻轻拍着安慰这宝贝:“笙笙不必理会这疯子。” 罗笙挣扎着还想要扑过去,被允王使劲儿抱着:“笙笙别生气了,乖。” “妈的!老子能不气吗?感情是没骂你们俩,你们到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放开我!!气死我了!”无奈允王实在抱的结实,罗笙只能跟只猫似的在空中乱挠。 突然抓下一只靴子狠命砸向蓝照影,“混蛋!fuck你大爷的everyday!” 端王虽然没听懂这傢伙骂的是什么,但是实在不想看着自己的宝贝爱人被气成这样,过去一把抄起罗笙,横着就抱走了。 允王看了蓝照影一眼,只见他滚在地上抽泣着。 “蓝照影,你又是匕首又是毒药的惦记笙笙这么久了,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你又是罗笙的什么人了?你们这些瞎了眼的都被那贱人迷倒了不成?” 允王一笑:“随便你骂好了,本王是不会在这里动你的,免得笙笙知道了要跟我发脾气,你最好祈祷别出了京城。” 第70章 被端王抱出来以后稍微冷静了点,但依旧心里堵的慌。 静扬从没见过罗笙如此发过脾气,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劝慰他,只好就这么抱着他。 过了一会,罗笙嘆了口气:“爱到痴迷,人就会失去理智么?” “也许吧。” “其实,在南疆的路上,我和蓝照影挺好的。有时候别的人会欺负他,我就跳出去给他出头。后来和左渊他们拜了兄弟,才知道,其他公子们很瞧不起他,说他是用身体巴结了你才混到翔龙卫里来的。” “笙儿,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再没碰过他,你信我么?” “我信。焕扬告诉过我一些你们之前的事。” “蓝照影能当上翔龙卫是他大哥蓝修远保荐的。” 罗笙还真有点惊讶,“他们蓝家不是已经把他驱逐了么?他大哥还能这么帮他,可见是个有情义的人了。” “是啊,蓝家有这么个好人也难得了。可惜了蓝一艾这个人了,我还记得最开始知道他还是因为他的才华。那时候京城里蓝家二公子几乎是无人不知的。他也真是了得,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拿得起来,就是心胸狭隘了些。他若是能看的开,以蓝修远的性格和气度完全不会同他争,就算有世袭制度的约束,蓝家真正挑梁的还是老二。” 罗笙怕静扬累着,把斗篷扔在地上自己跳了下去。 “按你这么说,你们应该认识才对。” “何止认识,那会我,萧桐,蓝一艾可是经常凑在一起的。直到后来他折腾的实在过分了,皇兄亲自下旨勒令他十年不得回京。” 第36页 怪不得他想杀皇帝…… “这个人真的没的救了么?” 静扬看着罗笙仰起的小脸蛋儿,恨不得狠狠亲上几口才好,“小呆瓜,你不记得处理聿启山一案时,你在朝堂上的那番说辞了么?皇兄若是真想杀他,何必留到现在。要知道,他可是拎着真刀真枪要来杀皇兄的。” “啊啊?那刚才……” “演戏呢。就像你说的,杀,不是特权,赦,才是特权。笙儿这话对皇兄的影响可不小哦。” 我就汗……这个这个,不过是临时想起来《辛德勒名单》里的一句经典台词而已。 此时皇帝和允王一起走了出来。 一眼看到罗笙光着一只脚只穿着袜子踩在斗篷上,皇帝一笑:“少卿的靴子呢?” “回皇上,臣……恩……拿去砸人了。” 兄弟三人看着罗笙侷促的站在斗篷上努力的把没穿靴子的脚藏向身后,大笑起来。 皇帝脱下自己的斗篷披在罗笙肩上。 罗笙心里一动,趁这机会揪住皇帝的袖子,“皇上,蓝一艾这事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么?” 皇帝不着痕迹的拽出自己的袖子,“朕已经把韩澈留在那了,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要不,罗少卿帮朕再想想办法?你若是能劝的回蓝一艾,朕就给他条明路也无妨。如何?” 罗笙这二百五,不怕死的一把抓住皇帝的手:“真的?!那太好了。” 天色已经渐亮,皇帝命两王和罗笙都不必上朝,直接在宫里休息。 罗笙是一沾枕头就去见周公的主儿。那哥儿仨又简单议论了几句才散。 临走前特意瞧了眼罗笙,这傢伙睡的好没形象。被子捲成一团骑在腿中间,衣衫大敞。 盯着罗笙胸口上那条伤疤,皇帝皱起眉轻轻说:“少卿太过心软了,早晚他要在这上面吃个大亏。” 端王轻笑:“皇兄当我们两个不存在?” 允王也是一笑:“当胸一剑还不算大亏么?不知道当时他痛成什么样子……” 皇帝眼神一暗转身而去。 睡醒了。罗笙并不着急起来,瞪着头顶的帐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焕扬睡觉时格外机警,所以罗笙一醒他就知道了。 一只大手慢慢的游移在他的身体上,罗笙怕痒,抓住了这只贼手,歪过头轻啄焕扬的鼻子。 焕扬回吻,顺着一路滑到罗笙的胸口,一下一下的亲着那道疤。贼手探向他的裤子里。 “这是皇宫哎!你疯了?” “谁说皇宫里就不可以了?”身后的静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他。 明显可以感觉到静扬的身体已经兴奋起来。 “笙儿……笙儿……”静扬的腿开始来回摩擦着罗笙。 最受不了的就是静扬这沙哑诱惑的声音,每次听见都是全身发软。 下身一凉,裤子已经被焕扬脱了下去。两只贼手同时开始抚摩挑逗着罗笙的欲望。 “笙笙好狠心,都多少天没碰到你了,今天一定要补回来!” “你们……你们……唿~~”罗笙无力的扭着想躲开下面那两只魔爪,无奈两只手被焕扬和静扬一人一边固定在头上。 胸前的敏感点被两人一起用唇舌舔食……不知道是谁的手摸到了后面去,轻轻的揉搓着,试着探入手指,慢慢的转动着搅拌着等待他的放松。 “别……会脏的,唔!啊~~”罗笙仰着头呻吟着。 原来是静扬勐的低头含住了他那在他们抚摩的刺激下已经挺立起来的分身。 好舒服,温暖湿润的口腔内壁和绸带般的舌头给予了他无法形容的刺激。 “笙笙,我希望你今天能坐在上面。” 焕扬在他耳边的低语好象催眠一样,罗笙由着他扶自己坐起来,分开腿跨跪在他上面,撑着罗笙的腰,焕扬慢慢把他拉低,再拉低。 “恩~~痛…”罗笙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焕扬,疏不知他这样子刺激的焕扬几乎当场疯狂起来。 “小妖精,你动一动就好了。” 静扬看着更是忍不得了,跪在罗笙后面抱着他,让自己的坚硬摩擦着他的皮肤,在他耳边喘息着:“笙儿,你可知我有多爱你。” “啊~~我也爱你……” 随着静扬的摩擦罗笙也微微扭动起来,尤其是静扬的手指来回摩挲着他胸前的蓓蕾时,那种快感让他只想要求更多。 感觉到这爱人在静扬的刺激下再次放松下来,焕扬用前端开始轻轻的来回抽送着。 “笙笙再放松一点。” 耳朵和脖子被静扬蹂躏着,罗笙迷茫的看着焕扬,哑着嗓子:“我哪有不放松,是你自己不进来,里面好痒~~~恩~~焕扬还不进来么?” 唯一的一点理智被这妖精踢飞,焕扬勐的拉下了罗笙的腰,果然是已经等待他多时,几乎没有阻碍的沖了进去,期待已久的欲望马上被灼热的体温和柔软的内壁紧紧包裹着。 虽然异物入侵的滋味不是很好,但接下来律动的快感却将他推进高cháo…… 事实证明,罗笙绝对不怕死,而且绝对是一妖精。 刚和焕扬翻云覆雨结束,累的爬在床上喘着,就能媚眼如丝的挑逗起端王来。 “静扬也想我来着么?” “嘘!”静扬伸手压住他的嘴唇,“别招惹我。” 张嘴含住那只手指,“偏惹你了,怎样?唔~~静扬不想要我么?” “该死的傢伙!”李静扬扑了过来,刚要分开罗笙的腿,就听那害死人不偿命的傢伙妩媚的说:“讨厌~~我要坐在上面~” 估计是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姿势,再加上已经被滋润的完全充分,没有一丝痛苦,只有更多的快感至使罗笙放肆的扭动着腰,摆动着身体,焕扬贴上来的双唇和爱抚更是叫他大声呻吟起来。 “唔~~~好慡~~爱死你了~~你好棒啊~~啊~~~” 这里是皇宫,皇宫里一定有太监。这不是废话。 比如这就有一个愣在门外的,皇帝贴身第一的,霹雳无敌大太监。 其实人家岁数也不大,看上去也就二、三、四十岁吧。谁叫他不长鬍子呢? 大太监听着耳朵都红了,心里嘆着气,后宫的娘娘们,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学成这样的功夫来取悦皇上啊? 呜呜呜~~皇上好可怜,每天都只能抱死鱼。你瞧瞧人家里头玩的多开心~“公公怎么哭了?”早就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的探子好奇的问。 “死鱼。” “什么?” “后宫里都是死鱼。” 。…… 探子抓了抓头,决定还是闪去树上蹲着吧。这公公说话甚是奇怪。 第71章 在宫里吃饱喝好外加慡翻之后已是下午,罗笙赶向大理寺。 蓝家兄弟的事似乎也不用他管,上有万能的皇帝,下有无敌的情人们(嘿嘿……这两个傢伙可都是被他骑的哦),他当然乐得清闲。 吩咐跑腿儿的小吏去给自己买一斤松子糖和芝麻糖后,窝在塞满软垫儿的椅子里,罗笙又开始了悠闲的办公生涯。 正在一份卷宗上批註着评语,一个风尘僕僕的信差被小吏带了近来。 是左渊的来信。 打赏了信差,拆开信笺。惊讶的发现,竟然还有一页是聿腾写来的。 放下信,心里算算,聿腾去南疆也有快一年了。聿家上头的几个有名有姓的官也恢復了一些,毕竟这世家之间都有联繫,少不了舅舅表叔的一大堆惦记着帮聿家东山再起。 可是,这毕竟要看着皇帝脸色,若是能叫聿腾或聿家的人再有些立功的机会岂不便宜的多?思量到这立刻起身,吩咐准备轿子去工部。 由工部小吏引着,罗笙走到范近亭处理公务的房间外,只听里面似有争吵声。 “范大人真是勤快,风头还没见过这么出的。想必是范大人觉着自己年轻伶俐些,到愈发显得我们这些老臣不中用了。” “宋大人误会近亭了,近亭怎敢?” “哼,误会?你一个小小郎中也有资格直接和尚书大人进言么?别仗着你老子是右侍郎就忘乎所以!” 这宋大人是哪一头?好猖狂。罗笙也不进去,立在门外琢磨着,料不到近亭在工部如此不顺心,他家老头难道就不照顾些? 正想着,有个人摔门而出。 罗笙一见那官服是正二品颜色,习惯性的弯身行礼,“大人。” 出来的人也不搭理他,仰着鼻子就走了。 范近亭正在苦恼时见罗笙走了进来。 “三弟怎么来了?快坐。” 罗笙依言坐下,拿出左渊和聿腾的信递过去,“大哥和四弟来信了。” 范近亭大喜,“聿腾这小子终于想清了么?”接过信来细看。 借这工夫,罗笙仔细观察着范近亭。 不比自己一天到晚养尊处优的事事被人照顾的周全,范近亭不过二十二岁却是面容已显少许沧桑,眉心更是习惯性的轻皱着。 再想想自己,被两王都宠上天去了,哪有人敢给他闲气受?就连皇帝对待他都是格外纵容。 喝一口范近亭给倒的茶,罗笙微一皱眉,这比皇帝之前给的差远了。 那天自己不过是无意中说御书房的茶好香,第二天就有太监颠颠的送了两罐过来。说是皇帝吩咐只要罗大人喜欢尽管问皇上要,还随附了一盒子宫廷饽饽。 范近亭看完了信又递还给罗笙,“看来聿腾是真想通了,有大哥在那边照顾他必是不会有差次。只不过咱们兄弟四人不知何时还能再团聚。” 罗笙看了眼范近亭的手,才说:“先稳当稳当吧,聿家的亲戚也没少跟皇上那求情,私下使着银子也活动了不少地方官吏。我大哥在南疆还有些朋友旧部,回头我回去跟我大哥知会一声,叫他写信过去关照一下。聿家的事才出不到一年,不好太大动静的。” 范近亭点头,“不知可有我能帮的上的地方?虽然我这做二哥的官职低了些,但好歹也还有份俸禄,用的着的话三弟尽管说,能帮多少是多少。” 罗笙一笑,“二哥说的什么话,头里封我做大理寺少卿时候皇上赏的二百两黄金我一直都没地方使去,直接兑了一百两的银票差人带给大哥,足够他在那边照顾聿腾用的了。我现在还拿着军机处一份俸禄,又没有家眷要养活,整个少卿府也就开销点一众人的月钱和吃穿。到是二哥你,可有什么不顺心或不方便的地方?也不跟弟弟说说。” 第37页 范近亭苦笑了一下,料想刚才罗笙应该听到些宋大人的话,也就不隐瞒了,“刚才那位宋大人是工部左侍郎,和我父亲颇有些龌龊。自我进了工部就没给过好脸子,前几天尚书大人询问我南边屯田的公事,也是我多话了些,把其他人不敢说的捅了出去,被这宋大人知道了好一番闹腾。官场里不过就是这些事,只能慢慢熬着。” 罗笙听的心里难受,自己在大理寺就没遇见这样的事,虽然之前大家也对他冷漠了些,但至少没人来踩咕。拉过范近亭的手问:“那你手上这是怎么回事?” 范近亭一愣,不好意思的抽回手,“去年秋天清理运河时候到现场去不小心被砸了,现在已经不碍事了,养了这一冬一春,眼瞅着夏天再过了自然就好利索了。” 罗笙低头从荷包里拿出一小盒子药膏说:“这是宫里的东西,生肌去疤最好使了。你先用着,回头我再跟太医院的朋友要些给你送去。好好的手落这么大个疤瘌哪成?” 范近亭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点头。 罗笙此时只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都很少关心兄弟,歉疚的恨不得把所有自己有的好东西都堆过来给他才好。心里又暗暗盘算了一番之后起身告辞。 范近亭一直送到工部大门口,不忘嘱咐:“三弟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有时间了咱们哥儿俩好好聚聚。” 端王一进少卿府就见弓藏和飞鸟满院子跑,罗笙蹲在当院儿的枫树下面翻着一地的大箱子小笼子。 “这是做什么?又要搬家么?”b 听见静扬的声音,罗笙站了起来,没想到蹲着半天腿麻了竟然不知道。 “哎哟,麻的慌,快来扶我一把。” 静扬赶快过去搂着,一面伸手在他腿上按摩,“什么事也值得你这样?” 罗笙横了他一眼惹来一个长吻,放开嘴巴又被静扬咬着耳垂,“你这是找什么呢?缺东西只管和我说,不怕你要的希奇。” “唉……今天去工部看范近亭,谁知道他过的很不好,喝一碗茶都是粗糙的很,衣裳也不新鲜。他手上秋天时受的伤现在还没好利索,那么大一条疤,看的我难受。” 静扬莞尔一笑,这宝贝心里永远惦记别人,“这还不好说,明天我差人传话去太医院找个好大夫给他瞧瞧,要用什么药尽管从我这拿去。腿好些了么?进屋休息会吧,都出汗了。” 被静扬拉进屋里,罗笙紧着说:“那你现在就叫人去。” 静扬宠爱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呆瓜,现在太医院只有值更的大夫,说不准好赖。明天早朝完了我再吩咐他们医术最好的过去给瞧瞧不就是了?” 罗笙这才心满意足。又问了几句蓝家兄弟的事,蓝一艾仍旧死倔。 再过一会允王也回来了。 吩咐开饭,三个人开开心心的边吃边谈。两王知识渊博,和他们一起聊天总能长不少见识。 入夜之后,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舒服的让人只想呻吟。 三个累了一天的人不约而同的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就这样静静的躺着,聊着天。听罗笙唧唧咕咕的说笑,听静扬低沉沙哑的说着情话,感受着焕扬轻轻抚摩而带来的安全感。 罗笙困了,说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由焕扬从身后抱着他,而头窝在静扬的怀抱里,就这样安心的闭上眼,两个温暖高大的身体把他夹在中间,就象展开翅膀的老鹰珍爱的护着它的雏鸟。 第72章 静扬心细,知道罗笙惦念着兄弟,又听出话里带出范近亭近况不佳,在爱人熟睡后和焕扬简单商量了几句,第二天果然就派了太医过去。 事情做的漂亮。 太医打着允王的旗号高调去工部探望范近亭,并且带去了诸多名贵糙药和成品药丸。工部的人都拿羡慕敬畏的眼神瞅着,范近亭虽然一时呆住,转念一想就知道是为着罗笙的关系。心中温暖的好象淋雨后喝下了姜汤。 至午后,整个工部更是震惊。 允王亲自前来探望范近亭。 “许尚书前几日跟本王夸奖工部中有个年轻大臣心思细腻,忧国忧民,乃我朝难得一良才。本王听了很喜欢,下朝时和大理寺罗少卿无意间提及,才知道原来范大人竟是右侍郎的公子,果然秉承世家风范,更是少卿结拜兄弟。想不到罗少卿不仅自己年轻有为,其兄更是勤恳忠心为吾皇默默效力,可见物以类聚是必然。皇上也很赏识范大人,听闻范大人因公而伤特派本王前来探望。日后为君分忧任重道远,还希望范大人小心珍重自己的身体。” 允王说一句范近亭就惊一分,到最后简直说不出话来。旁边工部的大臣们听了更是又羡慕又嫉妒。最妙是那宋大人憋出一副猪肝脸色,五官跟便秘似的扭做一团。 当晚范近亭就跑去少卿府,拉着罗笙激动的胡言乱语。 罗笙更是心生恻然。 想想他们兄弟四人,虽然都是世家公子,经歷却大大不同。 聿腾家道中落现在贬为庶民,左渊和范近亭虽然做着官,同样的努力却往往没得施展,无人赏识。而自己不过是仗着运气好、小聪明就得到了如此风光的生活,不得不感嘆命运的奇妙。心中更加珍惜两王的疼爱和深情,能躲在他们的羽翼之下何其幸福? 罗笙这厮本来就是一副乐观心肠,现在更是心情无比灿烂。 白天上朝时神采熠熠的模样让皇帝都无法克制的注目着。 和军机处以及大理寺的同僚们相处更是上心起来。 平日里没太注意过的礼节也讲究上了;经常随心随性的言谈收敛了些,竟然还知道体恤起别人的心情;有时候对他人的言谈多用心琢磨一会之后,做出来那些贴心的举动让人动容。 本来就是个妙语连珠惹人疼的宝贝蛋,这么一来更是宛如一股带着清香的春风,任谁都想亲近这年轻大臣。 罗尚书大发感慨,和罗简贊着:你弟弟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大气懂事了,在朝中人缘好的不行,军机处那群最难对付的老不死们都疼他跟疼孙子一样。 罗简心中也非常为这弟弟骄傲,“他常跟在端王身边自然被薰陶上皇家气质,再说笙儿本就心地纯良。现在上有端王疼着,下有一干好友死党真心以待,真箇是了无烦恼,万般宠爱于一身。也只有如此环境才能培养出这番气度来。” 没有了蓝家兄弟惦记着,罗笙又恢復了下朝出没在军机处和御书房的日子。 然而此时心情已经不同往日,不再刁钻耍怪,温和的就像一池泉水。当然,看到那些满纸狗屁的奏摺依旧会顽皮的批註些古怪言语,权当给皇帝换换口味了。 又见奏摺上熟悉的蝇头小楷写着些让人莞尔的语句,皇帝忍不住招这傢伙上来,听听他的奇思妙想,看着他活泼生动的表情心情也随之大好。 五子棋还是下的,罗笙还是那个万年输家,虽是屡战屡败却是越战越勇。 皇帝最爱看他那将输时猴儿急的样子和悔棋时肉鼓鼓的小脸蛋儿,有一次很“意外”的让他赢了,这傢伙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不小心绊着了椅子摔成个大字仰在地上,心里一慌忙去拉他,手心里攥着他的手指不过瞬间,那手指划过的感觉却一直延续至深夜。 批改完最后一本奏摺,摊开掌心久久的注视着……慢慢伸出手来摩挲,一时间竟然痴了。 这一日由军机处下来回到大理寺,意外的接待了一个神秘访客。 荣品宣亲自引着这个访客来到罗笙处。 来人是典型的世家贵公子风范,只是更多了些淡定和从容。一番寒暄后,想不到他竟然是任职太常寺(注释1)员外郎的蓝家老大蓝修远。 能得两王赞赏的男人果然气度不凡。 荣品宣陪着应酬了几句就找个藉口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罗笙琢磨着,估计是蓝家的人得到了蓝一艾和蓝照影被捕一事的消息所以来求情的吧?但此事基本处于保密状态,鲜少有人知道。于是一反直来直去的风格,陪着蓝修远打起太极。 互相赞美的高帽子都给彼此扣了一脑袋,歌颂皇帝的话说了一马车,最后连天气和养生之道这种没话找话说的题目都喷完了,蓝修远也实在绷不住了,终于神色略有窘迫的提到了他那两个“不肖弟弟”。 罗笙心里笑,这不就对了,直接说出来多痛快。否则你不挑明我就继续陪你练霹雳无敌八卦大推手,看谁推的过谁,嘿嘿。 “蓝大人请恕下不大明白您话里的意思。”现在还摸不清情况和对方的来意,面对蓝修远的刺探罗笙直接选择装傻。 蓝修远明显听出了他话里搪塞的意思,垂下眼思考片刻终于拿定了主意,神态坚决的看着罗笙:“下官只希望无论因为舍弟做了什么而被捉拿在案,罗大人都能手下留情。下官他日定当亲自携礼上门酬谢。” 竟然知道蓝一艾和蓝照影被收押一事,看来此人也颇为神通广大。罗笙面上表情不变,也不言语,只是坐在旁边一手摸着下巴,一手在椅子扶手上打着节奏。 类似情况是他最不喜欢处理的一种。 不能跟对方明说,因为上面牵扯着三个权利顶天的人,因为这属于机密,还因为这事不是自己能做得主的。 更不能胡乱应承,叫他说这种违心的承诺比杀了他还不如。毕竟是人家的亲弟弟,你随口的一说极可能给了人家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的泡沫,到头来更痛苦。 偏偏现在人家找上门来,指明心里瞅准了这就是你能决定的事,还真金白银的来贿赂你答应,该怎么办呢? 太常寺--掌宗庙祭祀事务。太常寺员外郎官职从五品。 第73章 “蓝大人现在可有空闲?” 蓝修远略有诧异,点点头,“还请罗大人吩咐。” 罗笙站了起来,“那么,请蓝大人随我去见一个人。” 宗人府。 递了名贴,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了一名小吏恭敬的请罗笙和蓝修远进去。 来到宗人府内堂正厅,只见允王穿着朝服端坐在上。(注释1) 罗笙和蓝修远双双行过礼后退在一旁。 允王一见这两人一起出现,就知道肯定是蓝家人找了上来。吩咐看了茶请二人落了坐,直接切入话题,毫不含煳。 罗笙此时悠闲的坐在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蓝修远的脸色一会一变。 允王平日里看去话少,实际口才了得,更加上思维机敏、废话少,往往一语道破重点。这叫罗笙很是佩服,哪像他自己,经常是一遇过于复杂的问题就开始思维打结。 第38页 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经明确把自己定义为“局外人”的罗笙到看的明白,蓝修远简直就是被允王牵着鼻子走。 他试图打听自己弟弟们犯了什么事,允王就反问他:你对他们的事知道多少? 他问可否告知弟弟们收押何处,允王答:如果有人意图谋害朝廷大臣你觉得会如何处理? 他辩解弟弟们没可能有这能力,一定是有人诬陷,允王一笑:蓝照影的毒药用的不错。 脸色大变,急道:照影善良温顺!允王点头:温顺的只听他二哥的话,善良的可以下手毒害自己的大哥。 被揭穿旧事,神色暗淡下来仍旧不死心,还要再问被允王挥手打断:蓝一艾、蓝照影早被蓝家除名无论所犯何罪都与蓝家不相干。但看蓝大人兄弟情深,本王也正好惋惜如此人才,不如就做个人情送给蓝大人。 “这是令牌,你自己去东郊地牢探望,出示此令即可。” 目送蓝修远离去,罗笙转向允王,眼睛闪啊闪的。 允王看出这宝贝满眼的崇拜,心里喜欢,难得的露出一个罗笙从没见过的痞痞的笑容:“本王处理的还妥当么?” 罗笙大力点头,笑的开心。 “那还不过来亲一个。”g 罗笙仰头一笑,“你这样子和静扬真像。”扑过去极响亮的在他脸上嘬了一口。 焕扬正想抱住这傢伙好好亲上一回时门外小厮来报,皇帝宣允王进宫。 和焕扬在宗人府门口分手,罗笙惦记着大理寺那边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便命人直接回去。不想在半路遇见宫里的人,说是皇帝正宣他觐见。 被太监请进御书房发现静扬和焕扬都在。 皇帝站着,看不出表情,“蓝照影今天中午自尽了。” 三人都是一惊。罗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一点点惋惜,有一点点自责,还有一点点解脱。 之前被骂的那么难听,又被蓝照影害过一次,现在听到他这个下场免不了有点解恨的味道,毕竟罗笙也是个凡人,他没那么大肚量对恨自己敌对自己的人怜悯。 但也因为他是个凡人,心还是肉长的,从前也有过相交时的美好回忆,而这人的外貌又这么美丽,经歷又如此凄凉,就像一枝无人欣赏的水仙,突然一夜凋零。 皇帝留了晚饭,还是在那个第一次与皇帝吃饭的小亭,还是静扬和焕扬做陪,夏天将至,池塘里的荷花还没有开,只有一片绿油油的叶子。 看的出焕扬和静扬都担心他心情不好,变着法的逗他说话,罗笙马上收拾起伤感,振作精神。 端起一杯酒,“我对蓝照影是没愧疚的,一直都对得起他。虽然他这样的下场我有点伤心,但毕竟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喝下这杯酒,都不许再提这些事,我只希望能开开心心的吃顿饭。” 皇帝一点都不在乎罗笙不合礼节的言谈,能看到他拿的起放的下只有欣赏,举起酒杯微微一笑:“这杯敬少卿。” 两王也举起酒杯,四只杯子碰在一起,彼此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蓝照影的死让罗笙又有了一点改变。 静扬和焕扬看着只有喜欢。 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对这两位王爷一人来一个“早安吻”,浅浅的,不带一丝情慾的味道。仅仅是最亲密的问候。 前阵子刚培养起来的注重礼节又变了味儿,和老爹老娘愈发没有形状,对同僚下属直接是恢復到从前的嬉笑怒骂,对皇帝却是叫人思量不透的尊重和挑衅兼而有之。 只要没有外人,罗笙跟皇帝说话简直就和哥们儿之间一样,更别提什么礼节了,一口一个“我怎么怎么”“你怎么怎么”。 皇帝有次假装怒了,没想这傢伙两手支着桌子和对面的皇帝一瞪眼:“你总被人叫皇上不烦吗?我这不是把你当自己人嘛,天下这么叫你的可只此一家哟!” 趁皇帝一愣的功夫,又把身子往前一探,“而且,我这不是仗着你喜欢我吗?等你不喜欢我那天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好换称唿。” 饶是皇帝见惯了大世面,这么突然被人点明心事还是头一遭儿。 “你,你,你……” 罗笙大笑:“我,我,我,我就是知道你喜欢我,说,你喜不喜欢我。” 皇帝松下绷紧的肩膀,微微一笑:“喜欢。” 注释1:宗人府--是管理皇室宗族事务的机构。最高长官称宗人府令(正一品),由宗室王公大臣兼领。 第74章 夏天就这么忽忽悠悠的过去了,许多人忙忙碌碌的没有时间去欣赏四季之美,每天固定一个模式甚至三点一线,吃了睡,睡了吃。 罗笙就有个本事--给自己找乐子。 前阵子看允王书法行云流水羡慕的不行,也跟着学,结果事实证明自己没那洒脱出尘的气质,只能继续写他那规规矩矩的小楷。 后来又揪着端王学丹青,人家远山近水烟雾缥缈的大写意被他画成了涮笔水泼在宣纸上的效果,一怒之下几笔勾出个小乌龟在水里游,举着给端王看,自己还得意的不行。 探子趁没人时把罗笙的字画拿给皇帝。 皇帝皱着眉头看完那四不像的鬼画符行书又拿过画来,一看不得了,拍案大笑。 画的题目为“百鸟朝凤图”,可是无论是喜鹊还是黄鹂,一律画的像只会飞的胖鹌鹑。中间一个大眼凤凰,拖着个像插了若干根鸡毛掸子的尾巴。 下次见了罗笙,假做不经意的挑起话头儿,说他的奏摺写的工整漂亮,又建议他试着写写隶书,只说隶书书法圆润又不失性格。 罗笙自然高兴,于是傻乎乎的被皇帝骗到腿上坐着手把手的教他,被人白吃了一下午豆腐都不知道。 到了赏红叶的季节,罗笙提议四人一起合作一幅岁寒三友来挂在他的卧室,皇帝和两王欣然同意。纸也铺好了,笔也润开了,罗笙点将分配任务:端王画松,允王画竹,皇帝画梅。 “我来负责最重要的工作--盖章。” 刚一入冬,地牢就传来蓝一艾偷袭前去看望他的大臣韩澈,试图越狱失败被赶去的护军当场击毙。 一时间举朝譁然,端王抖出这蓝一艾半年前意图行刺弒君被皇帝洞悉抓获的往事。 “但吾皇仁慈,念及蓝一艾之才华不忍治罪,一直期望其能翻然悔过重新效力于朝廷……”云云。 罗笙依旧是站在最后排,看着又开始下饺子扑在地上的大臣们,一丝无奈的微笑隐约而显。 高高的坐在上面的他为了治死这个蓝一艾到转了不少弯子,这么一来,韩澈不会因为严惩蓝一艾而辞官,蓝修远更不会记恨。 曾有一日将自己抱在腿上解释他暂时不杀蓝一艾的原因时说:“我培养起一个忠心耿耿独当一面的大臣费了多少心思,为了一个小蟊贼一下损失两名心腹不是朕的作风。” 因为那一不小心吐口的“朕”还被罗笙掐了一把。 蓝一艾的风波很快平静下去,时间已到了满院萧瑟。 在大理寺撰写奏摺时,罗笙忍不住停下笔,把前前后后的事思索一遍。 不是看不出帝王的毒辣,不是想不明两王的专横,不是感不到旁人的指指点点。没人是天生没心没肺,只不过不想自寻烦恼。 皇帝也好,两王也罢,甚至是周围居心不良的人,谁又没有点在成长过程中被环境身份影响出的劣根呢?一味的苛求完美或看的太过明白只会让本来平静的心混乱起来。 再落下笔,只见满纸圆润丰满的隶书字迹。 冬夜的少卿府内,三人并排平躺在大床上。 罗笙躺在中间各握着焕扬和静扬的手,十指轻扣。 帐子顶上挂着个六面镂有花纹的红纱灯笼,映的满帐内靡靡的红光中星星点点的花样金黄。就着这旖旎的光线,罗笙给两王讲着曾经让自己无限感动的故事。 “于是那个准备踏上西行之路的男人在把标志着他受戒的金箍带上头时,他对菩萨说‘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老天可以再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会对那个人说,我爱你。如果要在这三个字上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静扬默默的握紧罗笙的手,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就这样陪伴在心爱的人身边,一万年。 焕扬转向他,手指抚摩着他的脸颊,“何必奢求那么久?幸福无论长短都是永恆。” 罗笙听了一笑,拉过两人的手放置在胸口,闭上眼,“这一刻就是我的永恆。” 第75章 迷你番外之兄弟情深 转年开春,云南王叛乱。 言子岳微笑着看着罗笙,几年之间,曾在南疆撒泼耍赖满地打滚的少年已经变成了气度雍容的青年大臣。 这个小子不忘兄弟,范近亭在他的暗里帮助下已经调任到翰林院,官拜从四品侍读学士,协理军机处批阅工部奏摺。 不知道今天他来了又因为什么呢? 孟天广将军严肃而又眼馋的盯着罗笙递过来的宝剑。 拿在手里把玩片刻一把抽出,寒光四溢。 “好剑。” 罗笙笑眯眯的坐在一边,当然好了,允王的库存能有俗物吗? “说吧!什么要求?”虽然是个武将,但不代表没脑子。而且见识过罗笙雷霆万钧的处理聿启山一案后,更是一刻不曾小窥过这傢伙。 “下官怎会如此市侩?只不过这次云南王之乱怕是还需将军亲自挂帅,前些时候下官无意得此宝剑,想来也不过是收藏把玩,还不如宝剑赠英雄,才不至埋没了这么一个稀世名器。” 孟天广到是沉的住气,斜眼看过去一笑:“少卿漂亮话就少讲几句吧,你跟我讲实话,是不是为着聿腾而来?” 罗笙收回假笑,一脸认真,“将军高明。” 孟将军长身而起,负手立在厅堂中央,嘆了口气:“聿老将军于我有恩,若是为聿腾的事少卿大可不必废这么些个周章。只不过此次战乱不一定是哪位将军挂帅,我也很想再次为国效力,就怕没有这个机会。” 罗笙跟着站了起来,神秘的一笑:“是啊,下官也衷心希望孟将军能再战沙场。毕竟京城的天空之狭隘无法满足雄鹰的展翅翱翔。” 一场春雪让傍晚的天空乌黑一片。 正在批阅奏摺的皇帝听到太监来报,“大理寺少卿罗笙求见。” 第39页 “传。” 看这傢伙规规矩矩的要磕头行礼,皇帝起身上前拽住了他,伸手摸摸他的脸只觉得一片冰凉。 “这么晚了,天儿还不好,跑这来干什么?” “想你了呗。” 不理会他的俏皮话,牵着他的手拉到椅子边坐下,搂进怀里:“身上这么凉,要不要喝点姜茶暖一暖?” “一会儿的。我先跟你说个事儿。” 皇帝一笑,伸手搓着他的手背,“没带手套么?” 罗笙翻了个白眼,抓着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得意的看着这龙爪子上一排整齐的牙印儿,“你看,我的牙好吧,多齐整啊。” 看着这傢伙故意龇起牙沖自己笑,龙爪子毫不犹豫的探到他的胳肢窝儿轻挠,“恩,真齐整。”非常享受他坐在自己腿上扭来扭去的感觉,即使他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就是不放手。 最后终于饶过他时已经是笑摊在自己怀里。 这阵折腾的,头都晕了,干脆也不起来,身体随着背后那副宽阔温暖的胸膛一起一伏。 倒均了气儿才说:“真要跟你说个正事儿呢。” 皇帝的气息喷在耳朵边:“云南的事?” 罗笙噗嗤一笑,侧过身调整了一下位置,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吹气:“皇帝真聪明。” “直接点聿腾是不可能的。”听焕扬和静扬提过,这傢伙心里总是惦记着他那几个兄弟。 “阿克苏的守备早把推荐公文送到西北总兵手里了。” 看来还是准备好了才来求情的,心里为他的周全小贊一下。 “从总兵那上摺子要过吏部(注释1),再由吏部上摺子到军机处,这一趟就得小三个月时间。” “总兵的荐举摺子直接到言子岳偏将手里,不过吏部。” “怎么讲?”c “聿腾做翔龙卫时隶属言子岳直辖,也算得老上司了。他出来提名不会有人讲话的。” 真想看这傢伙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满眼睛贼光乱蹿,但也很受用这耳边微痒的感觉。 摩挲着他的手指。 “你都铺垫好了,还来求我做什么?” “求你钦点孟天广啊。” 皇帝顿时恍然,笑道:“也亏你想的出,绕这么大个弯子。” 如果点了孟天广,他一定会带自己的两个偏将,言子岳到时候一荐举,孟天广又是聿启山的旧部,没有不成的道理。 “还有一个人呢。”对着龙耳朵又开始吹气,唿~唿~唿~皇帝只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苏了,“你那另一个兄弟,叫左渊的?” 罗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是不是连我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你都知道?” “肉沫烧饼?” 罗笙一僵,随即弹了起来瞪着他:“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皇帝两个黑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声音沙哑。 “你的颜色……”(哼哼哼,大人们来yy吧,超大浮想空间啊。) 吏部--掌全国文官品秩、铨叙、考课、黜陟和封授。 第76章 迷你番外之子夜星辰 秦子夜的办公楼下紧临着一家拍卖行。 有时候会有些宣传材料送上来,对古董兴趣一般的秦子夜从来懒得翻看。 北京的冬天,灰濛濛的天空下是干燥冷冽的风。 司机打电话来,三环堵车要迟到二十分钟。不想在外面吹着,直接一拐弯走进了拍卖行。 正好赶上一场拍卖会,因为没什么重头物件儿,来标的人也稀稀拉拉的没几个。 台上的拍卖师没有因为人少而情绪低落,非常敬业的用他们职业性的煽动语调向大家展示一块古玉。 没有太繁琐的造型,比象棋子略大的玉佩上一面是岁寒三友的图案雕刻,另一面单一个字:笙。 好象被这玉吸引着直直的走了过去,又或者是因为那个字。 “多少钱?” 拍卖师惊讶的看着这个面容冷俊的男人,“对不起,先生,请您按流程参与拍卖。” 秦子夜转头冷冷的看向后面竞拍席上的几个人,“你们有人要吗?” 这么无理而嚣张的问话由他问出来竟然叫其他人只觉得身上一寒,气势逼人。纷纷摇头。 再看拍卖师,“多少钱?我要了。” 应酬结束,喝的一身酒气被司机送回了家。 一头仰在床上被兜里的东西硌了一下,掏出来忍着阵阵头晕看了一会,才想起来是下午在拍卖行买的玉。 借着床头的灯光,手指沿着那个隶书体的“笙”字慢慢移动。 罗笙,罗笙,罗笙…… 今天是春天里难得的好天气,暖暖的太阳下刚长出的嫩糙一片新绿。 下了朝忍不住撺掇焕扬和静扬一起跑马郊外。 足玩了一天之后,天色擦黑才往回赶,虽然有王爷令牌不怕宵禁关城门,但肚子却是已经嗷嗷乱叫了半天。 进了城把马匹交给小厮送回府,三人漫步在街道上,说定由端王请客去素菜极出名的酿雪斋。 一路说说笑笑的经过一间清倌馆子,罗笙被里面传来的歌声震在当场。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着沈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允王只觉得这歌听的心酸,一转眼却见罗笙已经飞跑进去。 老鸨和杂役看来人服饰尊贵也没敢拦着。 冲到唱歌的人身边,正好一曲终了。 罗笙剎住脚步,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小心的问:“你是大陆的还是台湾的?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唱歌的中年男子迷惑的看着他:“小人不明白大人所言何意。” 端王和允王也赶了过来,只见罗笙和一中年男人大眼瞪小眼的对看着。 叫老鸨开了间清净屋子,四人坐定。 “你这歌跟谁学的?” “歌是师傅留下的。” 罗笙大喜,“那你师傅人呢?” “二十年前就过世了。”c 一下从希望的颠峰掉到谷底,还是不甘心。 “尊师名讳方便告知么?” 中年男子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师傅姓秦,秦子夜。” 宛如五雷轰顶,罗笙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到再能看清东西时自己被端王扶在怀里,允王拿着手巾轻轻的擦着他脸上的冷汗。 见中年男子还在,罗笙挣扎起身,“尊师……因为什么过世的?他,他是怎样一个人?” 在男子的叙述中,秦子夜是这间清倌小馆的乐师。为人极其冷漠,但因为所做音乐曲调独特而被留用。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 每当他拉着二胡儿唱起这首《离歌》时,凄婉的歌声都会搏得满堂彩。 但他从没有一天高兴过。 自他到这里后的第三年秋天就过世了。 给了那名中年乐师丰厚的打赏后就回了少卿府。 端王和允王谁也没有问他任何事,只是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夜晚默默的拥抱着宝贝爱人。 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却在允王有节奏的轻拍下熟睡。 到是静扬和焕扬宠溺的,深情的,怜惜的凝视着他的睡颜很久,很久…… 第二天晚上,端王拿着一块玉佩递给罗笙,告诉他,这是那个叫秦子夜的乐师的遗物。 非常普通的一块玉佩,仅仅是把玉石稍做打磨而已。 突然看见屋里墙上的岁寒三友图,罗笙问:能把这图刻在玉佩上么? 允王接过玉佩瞧了几眼说:给我吧,两天后就可以刻好。 果然,两天后再拿给罗笙时,玉佩已经被刻上了精美的图画,另一面还被允王刻了个“笙”字。 第二天下了朝,罗笙偷偷跑去找到那个乐师,叫他带自己去秦子夜的墓。 非常简单的墓,潦糙的一块石碑上几乎看不出他的名字。 叫观棋和不语帮忙挖开了墓穴,打开棺盖,把玉佩放在已是白骨的人身边。 罗笙终于泣不成声。 语不成调的呢喃着:何必还找我呢?我过的很好。你也要过的好…… 秦子夜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罗笙!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盲目的寻找着罗笙。 梦里的他是一个乐师,唱着《离歌》,期待着能再次和所爱的人相遇。 但是到他死亡的那一刻,那个人仍旧没能找到。 直到自己化为白骨,他来了,流着泪对自己说:“何必还找我呢?我过的很好。你也要过的好。与君前世千次回眸,换得今生三年同窗。虽未伴君白头偕老,但求珍重莫自心伤。” 甩甩头,这类灵异古怪的事他是从不相信的。但不知为什么,心里那处粉碎压抑的地方却轻松了很多。 一低头发现手腕上竟然有一颗水珠,鬼使神差的把嘴凑了过去,入口苦涩而微咸。 就像一滴泪…… 第77章 迷你番外之煮酒青梅 我和蕴霜面对面坐在石桌旁。 蕴霜现在也开始有了女人的韵味,不再是从前的青涩小丫头。 脚边小炉子上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 由炉子上提起小壶,我拿过两只素净的白瓷茶碗把热水注了进去。 “咦,你这是怎么的?只给我喝热水么?好小气,少爷这里这么多好茶都不拿出来请我一次?” 我说:“也不怪你不懂,这是少爷新教给我的泡茶方法,专是泡绿茶的。” “先放水再放茶么?很古怪。” “是的,少爷也说,自古来对泡茶的方法就有很多争议,往往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更有甚者竟然争执是用‘泡‘字还是‘煮’字的,这样对小事细节讲究个没完是文人雅士们的乐趣。少爷还说,他们都是满腹才情憋的,恨不得个个跳到天上去抱月亮亲太阳才痛快,所以很容易对他们中意的东西追求极端。” 蕴霜大笑,“少爷还真是形容的有趣,这么看来,他是支持‘泡‘茶派的了?” “自然不是,少爷只是随他喜好而已。他说只要是你自己喜欢的,大可不用搭理别人怎么说,就算直接用牙齿来嚼茶叶,你自己觉得好那就是好了。” 第40页 蕴霜思索了一下,表情温柔了下来对我说:“观棋,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什么放弃了那么多也要跟在他身边了。”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把一撮顾渚紫笋(注释1)撒在了已经八分热的水里。 那些被我放弃了的又有哪一个比的上跟在他身边更舒服的呢? 封影宗的左护法?还是韩大人许下的功名? “这茶好绿,真漂亮,味道也甘甜的很,叫什么名字?” “顾渚紫笋,是贡茶。” “吼吼~”蕴霜怪笑起来,“王爷们对少爷还真好。” 我盯着她,看她美滋滋的喝着茶,“这不是王爷给的,是皇帝亲自给的。” “皇帝知道少爷和王爷们的事不生气?我还担心皇帝会来找麻烦呢,自那次的刺客伤了少爷后我就发誓,若是再有黑心窝子的来惦记我家少爷,老娘就先把他一刀斩了。” 神气的说完,还大剌剌的牛饮起来,真是豪慡的姑娘啊……“皇帝是很喜欢少爷的,跟王爷们一样喜欢。”果然听到意料之中的呛水声。 蕴霜慌张起来,“那……那少爷怎么办?两个王爷已经很辛苦了,再加一个人,还是皇帝!观棋……”蕴霜一张小脸全垮了,“想想看吧……” 我最喜欢看蕴霜这种咸吃萝蔔淡操心的小样儿,于是跟她装傻,“想什么?怎么了?” 蕴霜脸色苍白起来,“你没听到有的晚上少爷被两个王爷整治的咿咿哦哦的乱叫么?”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死丫头,想什么呢?”那哪里是整治,明明是疼爱。别说,少爷叫的声音确实妩媚的很。 蕴霜明白过来我在取笑她,抽出腰间常带的软鞭就抡了起来。 也好,很久没舒活筋骨了,就陪着小丫头玩玩。 观棋擅长短兵器,我却基本没见他使用过。 那天被他故意取笑真是气死我了,腰间的鞭子是很久没动用过的,那天也抡了出来。 观棋却只是从旁边随手拣起一根枯竹,虽说确实有藐视本姑娘的意思,但不得不承认,他这长衫随风的样子是再配枯竹不过的。 起先我还真是使了几分功夫,后来人家步步退让,我到不好意思起来。我是谁呀?哪能跟一个破烂小厮计较呢? 于是趁人家竹子还没打到脸上来的时候非常有风度的说:“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喝茶喝茶。” 这丫头到还知道些进退,鞭子使的也越来越好了。 坐下给彼此添了水,喝上一口,甘甜而微涩,口舌一片清慡。 “你跟在少爷身边甘心么?毕竟……在江湖上你也算得一号人物。” 我想笑却笑不出,因为笑了也是假笑,少爷对我说过,不想笑的时候别那么假,叫人看出了就想扁你,有本事假的没人看的出,那到让人还佩服几分。 于是只好把那埋在心底的几丝惆怅坦白的摆在脸上,“也许是有些不甘的吧?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跟在他身边,很惬意。” 蕴霜脸上鄙夷起来:“惬意?每天跟在少爷身边照顾他的吃喝拉撒叫惬意?左护法别咯吱我行吗?” 这次我到真笑起来,“别咯吱我?这不是少爷的话吗?怎么被你拣来了?” 那丫头顿时面上一红,“觉着有意思呗,少废话,我问你话来着,快说!” 我点点头,“是,是,我招。”心里又想了一过儿,“蕴霜,你有没有觉得,少爷其实一点都不笨。有些时候,他反而叫我觉得颇有些大智若愚的感觉。” “怎么讲?” “聿启山那案子明摆着是皇帝要除了聿家,少爷偏不顺皇帝的意思,当着朝臣硬是扭转干坤。可若说他是完全为了聿家我是不相信的。后来听其他大臣议论,少爷最后提到皇帝总说仁政、宽宏,依我看这是给皇帝带的高帽子,让他说不出。” “哎?确实是聪明,我平时怎么没发现?” “你看他即不完全顺着皇帝,又在大臣们面前给足皇帝面子,事情被他办的漂亮,聿启山的旧部非但没有不服,还歌颂皇帝仁慈,换了你是皇帝你会怎么想?” “又爱又恨。” 我其实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以为是他的手段,后来再想想却不是这样。 皇帝要的是又听话又聪明的大臣,他这样做明显不是为了讨好,若不是有两位王爷照顾着,换做他人估计早被找个理由平调的远远的做个外省道员。 其实,他是想被皇帝冷落。最好冷落的不愿意再交给他任何差使…… 还有蓝宗主那桩事。 自他发现朝廷开始打算治宗主的时候起,他就刻意躲开一切和封影宗有关的事,若是他追求功名,想要在皇帝面前显勤儿,封影宗这桩正是最好的机会。 又或者他是故意表现出心软和犹豫,叫皇帝放弃让他去处理的念头? 这时蕴霜伸手沖我晃了晃,“这话叫你说到一半就没了下文了,不过我也听出个大概来。你是不是觉得少爷是装傻?” 见我没反应,蕴霜却是神态一变,眼睛里漾着水般温柔,“你呀,就别乱想了。少爷是不笨,但他也不是绝顶聪明的人。不可能有你说的什么大智若愚,他只是心里宽敞,容的下好多咱们容不下的东西,看的开好多世人看不开的事而已。” 这番话被蕴霜说出来到也真是难得了,不能再低估眼前的丫头。 “你到是看的明白。” 她一皱鼻子,“你懂什么,这是女人的直觉。” 在我的直觉里,少爷是个善待他人,更善待自己的人。 跟在他身边,确实如观棋所说,很惬意。 注释1:“顾渚紫笋”又名“湖州紫笋”,是古代非常有名的贡茶之一。顾渚紫笋的鲜叶极其幼嫩,基本是一芽一叶,或一芽一叶初展。炒制一斤干茶大概要用三万六千个左右的芽叶,所以极为珍贵。 第78章 迷你番外之小人物 有这么一小群人,只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和一大堆男孩们被带到了一个大大的院子里。 里面有一些穿着黑衣服的成年男人,那些黑衣人很厉害,说来“嗖”的一下就来了,说走也是“唰”的一下就走了。 带他们来的人叫他们跟着黑衣人学本事。 黑衣人对他们很严格,即便是很刻苦的孩子仍免不了挨上几下足以见血的鞭打。 他们住的很差,一间大屋子里到睡觉的时候满地的人,若是半夜憋醒了跑出去小解再回来时根本找不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只能瞄准了在有人翻身的时候赶快挤过去。 他们的衣服是一样的粗布,标准的夏热冬冷,最糟糕的是那粗粗的衣料把孩子们的细皮嫩肉都磨起了血丝。 即便如此,当年一个一到冬天就吸熘着鼻涕的小男孩仍旧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可以吃饱。还因为,在十二岁以后每打败一个男孩还可以从师傅那得到一小块肉。 在这个男孩十八岁时,师傅给了他和另外四个男孩一人一套黑衣服和剑,又招唿他们饱饱的吃了一顿肉。 然后,师傅指着其他男孩午睡的房间说:把屋里的人都杀了。 他们去了,出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自己的和别人的血浸透了粘在身上。而进去时的五个男孩只出来了三个。 他们被带到一间小房子里,被人在胳膊上分别刺了字。七,十一,二十二。 当年吸熘鼻涕的小男孩胳膊上的是:十一。 在皇帝嘴里,十一被叫做“探子”,在公公们嘴里,十一被他们用颤抖的尖锐声音叫做“大侠”,在罗大人嘴里,十一被称唿为“枪版帝威帝”。 其实,十一心里很喜欢罗大人给起的名字,帝威帝,多气派啊。 说起来,十一很感谢罗大人。自从罗大人回京做官以后,他的工作一下清闲了起来。不过是每天盯住罗大人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听听他说了什么话,看看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和两王在床上折腾时是什么样而已。 罗大人生活很有规律,连十一的生活也规律起来。罗大人睡了之后他回去跟皇帝汇报完也可以去睡,罗大人从来不肯早起哪怕一分钟,所以十一也能掐着点儿睡个完整的觉。 罗大人很可爱也很怕。 有天罗大人和两王折腾的晚了些,大半夜的说是饿了。小厮们很怨气的给弄了消夜送过去,十一看着他吃完,估计也没什么事了,正打算走,突然见罗大人托着只碟子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叫:“帝威帝,这个消夜送你吃,是我亲手做的。” 十一心里别提多感动了,他这辈子就喜欢吃。等屋里的人都睡下了,悄无声息的把碟子里的几个小点心揣进兜,然后兴奋的在午夜京城的大街上狂奔了好几圈儿。 回去发现皇帝还没就寝,于是前去汇报。 点心的事自然也报告了皇上。皇上拿起一个十一手里的点心看了一会问:他说是他做的? 十一赶忙点头:回皇上,罗大人是这么说的。 于是,在十一惊讶的目光中,皇帝把那个点心吃了。 于是,半个时辰后皇帝和十一都开始跑茅厕。 于是,第二天青着下眼圈的皇帝在御书房抓着罗大人又亲又咬。 但十一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因为皇帝知道十一肯定也是着了罗笙的道,所以把太医赶命一样送来的汤药分了一碗给他。十一激动的简直想再围着京城跑上一圈儿,并且第一次觉得,药水也是这么香甜。 后来有一天,十一正蹲在树上的时候,允王用一块砚台把他打了下来。 原来是罗大人想找他聊天。 罗大人真的很可爱,弄了一桌子水果点心招待他。十一不敢吃。罗大人就陪他一起吃。 于是,十一吃撑了。 回去自然也是要报告给皇帝听的。 皇帝问:他问什么了? 十一答:罗大人问皇上每次听完小人的学舌后是什么表情。 皇帝问:你怎么说? 十一答:小人说皇上的表情很像受内伤,而且胯下肿大。 于是皇帝把文房四宝都砸在了十一脑袋上。骂他:你个笨蛋!难道添翼所(培养黑衣卫的地方)的人教你无论谁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吗? 十一愣愣的说:罗大人不是皇上的人吗? 皇帝一窒,是啊,只有皇家的人才会被添翼所的黑衣卫保护。 第41页 十一捡了一条命。 第二天下午,十一默默的蹲在御书房大樑上,听着罗大人取笑皇帝,然后看着皇帝把罗大人的上衣扒了下去,在罗大人身上又舔又咬,一直把罗大人弄得脸也红了,声音也颤了。 皇帝舔着罗大人的辱尖说:好美的颜色…… 十一仔细看了看,确实很漂亮。比自己胸前黑黢黢的那两团不知道要艷丽多少。而且罗大人当时闭着眼睛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也很招人喜欢。还有,罗大人的手插在皇帝的头髮里揉来揉去而皇帝一点都没生气。 从那以后,在十一的眼中,罗大人是美人。 十一觉得总跟在皇帝身边的那个脸白的跟墙皮一样的公公很有意思。 他经常偷听自己和皇帝的汇报。 在皇帝就寝后,他会边走边哭,骂后宫里的娘娘是咸带鱼,是白痴。 他会在偷看到皇帝和罗大人每次更亲近一点时,站在门外一脸激动的咬手巾,那幸福的样子好象个怀春的姑娘终于看到了春宫图。 十一有时候也很好奇,这个扭扭捏捏的白皮公公使着出神入化的分筋措骨手审讯蓝一艾时,那张脸上为什么能比爷们还爷们? 有次问他,白皮公公妖娇的一笑,拿手指点着十一的头:讨厌~~~你腰斩刺客的时候不也没这么愣头愣脑的么?现在又来取笑奴家~~~人家好难过啊~~十一从此再不敢随便跟白皮公公搭话。 十一和二十二关系比较好些。 比如,二十二受伤的时候,十一会把他从地上捡起来扔到床上去。 比如,二十二去御膳房顺来的点心,十一会很有良心的给他剩一块。 比如,和二十二切磋的时候,十一会挑些不会死的地方捅他两下。 最后,当二十二满怀理想,要逃跑出去混江湖的时候,十一好心的把他抓了回来。 用跟白皮公公学的分筋措骨手把他打个半死,蹲在他身边说:“奢求不切实际的东西越少,活的就越幸福,要学会在现有的生活中寻找乐趣。这是罗大人教我的。” *--*--*--*隆重的分割线一条*--*--*--* 关于书名: 小碚推荐的,并且得到好几位大人认可的--《应运而笙》兔子推荐的,并且得到好几位大人“青睐”的--《有一种暧昧叫爷们儿之间的真情》兔子新近想到的,第一次公布的--《活色笙香》众位大人看到《有一种暧昧叫爷们儿之间的真情》和《小爷我也是一支花》等推荐书名后,强烈要求维持原来名字的--《贪欢》嘿嘿,大人们选吧。 ps:次活动的最终解释权归兔子所有。 再ps:仅以添翼所黑衣卫的名字向“11”以及“22”大人致敬。 第79章 最后的番外 每年一到罗笙的生日便热闹的像是要开锅的少卿府,今年也不例外。 自从兄弟们都陆续回到京城,来为罗笙贺寿的人员就以几何速度增加。到最后桌子几乎都摆不下,于是干脆就按自助餐的形式废弃了传统席面。 今天的大厅里就是两张大桌上摆满各种菜餚主食,旁边一张小桌上码放着几摞碟子,几盒餐具。还有个长条案子上堆着点心水果和饮料酒水。 罗笙正端着一盘吃的站在角落里和左渊、聿腾、范近亭说笑,几个小男孩儿乱叫着跑了进来。 “老爸!我把左霖打败了!”一个小萝蔔头像个肉球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扑到罗笙怀里。 罗笙无奈的任这傢伙挂在身上,反正这毛崽子最有本事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根本不用扶。 “爹,明明是罗迁使诈才赢的哥哥,罗迁最坏了!”另一个小萝蔔头愤怒的吼着。 左渊一瞪眼,斥责道:“不许喧譁!” 罗笙笑着阻止了左渊,拉开爬在身上的小魔王蹲了下来,看着那个愤怒的左家老二说:“左雷有没有听你爹讲过‘兵不厌诈‘这条兵法?” 愤怒的萝蔔头继续瞪着眼睛,到是一点不怕,理直气壮的说:“没!” 罗笙大笑:“那回头叫你爹讲给你听。” 旁边的罗迁得意的添油加醋:“我老爸就给我讲过。” 看着罗迁无赖的样子左雷肉肉的小脸鼓了起来挥着包子拳头就要打,可惜罗迁跟只猴子一样灵敏,哪里又打的到? 于是一群小屁孩又跟着追逐罗迁的左雷跑了出去。 罗笙心里嘆了口气。 罗迁是大哥过继给他的崽子。他大嫂无比神勇的一下生了对双胞胎,而老娘更是无比飙悍的命令把其中的老二送给罗笙。于是,一个皱巴巴的婴儿五年前出现在了少卿府。 孩子们一闹,把这四个老哥们儿的儿子经闺女经都勾了起来。 在罗笙和左渊的提携下已经恢復公子身份并任职正五品兵部郎中的聿腾苦着脸说他家那三个闺女一个比一个蔫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范近亭凭着男女双全的老爹身份安慰他,还是闺女好。 左渊黑着脸抱怨他家那两个小子是如何调皮捣蛋,一个劲儿的羡慕聿腾的闺女们。 罗笙笑而不语。 看着兄弟们能再团圆真是开心,范近亭官拜正四品通政司副使,左渊最厉害,因着平息云南王叛乱的出色表现,现在已经是正三品参将身份了。 而自己呢?依旧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十年都没变过。 十年了,今日的罗笙也已到了三十岁的而立之年。 送走了客人们,并不急着回房,只是踏着院子里的残雪慢慢熘达着。 可能是这一晚上都太过热闹了吧,现在的他只想这么清清静静的吹吹风,感受冬夜里才会有的寂静。 有时候,静是很可怕的,会让人不自主的想起深深埋在心里的“恶”。但是,罗笙不怕静,不是他完美的毫无瑕疵,而是他那份做“人”的自知。从不会勉强自己,也不会给自己找烦恼,更不会去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 说白了吧,就是这厮非常会给自己所不能的一切事情找个藉口自我安慰,简直就是忠实的继承了mr阿q的自嘲精神。 点起一支烟糙,叼在嘴里,冬夜干净的空气让烟的味道格外的香。 一件厚实的大毛儿斗篷由身后兜了上来,外加给他披斗篷的人的手臂一起裹在了他身上。 是焕扬。 突然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让罗笙的心头一跳,“焕扬,我第二次死的时候见到的是你吗?” 焕扬用下巴摩挲着他的鬓角。 “也不能算是我。是有某种灵力借用了我的身体在做一些该他们做的事而已。” 罗笙轻笑:“传说中的被附身了?” “也不是,当时的我不是肉身。我的思维还在,但是能看的更远,想的更明白。无欲,无念。仅仅是执行者,而不是决断者。” 罗笙领略到那么一点意思,虽然仍旧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该他知道的东西。按照党的教育--不该你知道的不问。 转过身窝进焕扬的怀抱,撒娇。“我冷了,抱我回去好么?” 焕扬微笑,好久都没见这宝贝撒娇了。毕竟,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 回到寝室,静扬已经备好了简单的酒菜。 屋子的暗角中都置了火盆儿,暖暖的。因为他的笙儿怕冷。 拉过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心温暖着他,爱惜的问:“还要吃点东西么?” 罗笙看着桌子上的四份餐具,微微一笑,“今天他也来么?早朝时东北那边暴雪封山的摺子可不少呢。听近亭说工部都忙翻天了。” 静扬对着他的手又哈了一口气才说:“你的生辰他一定来的。多晚都会来。” 罗笙心里涌起无边的幸福感,自己何德何能,竟会同时得到三个举世无双的男人的宠爱。 “那咱们先喝点小酒,一起等他好了。” 李仲扬终于来了。虽然已经很晚。 每年的这个夜晚,他都卸下皇帝的身份,仅仅以爱慕着罗笙的李仲扬的身份出现。 罗笙已经微醉,染了薄薄红粉的脸沖他微笑着,“都等着你呢,来晚了要罚的。” 没有了朝堂之上的威严冷漠,只有无限的温柔,“好,你说罚什么就罚什么。” 罗笙用手支着下巴大笑,“好啊,出去裸奔三圈。” 焕扬和静扬齐声起闹,仲扬略一尴尬,还没做出反应就看罗笙止住了笑,弯着嘴角说:“骗你的,过来亲一个当赎罪吧。” 每年的这天,他们四个人总是一直就这么说说笑笑到天明。 坐在仲扬怀里,罗笙怜惜的抚摩着他已经有丝丝班白的鬓角,“有一天,咱们都老了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这么一直在一起?” 静扬微笑着点点头。只要是笙儿提出的要求,他永远都不会拒绝。 焕扬从来都是那副对未来泰然处之,即不好奇,也不渴望的出尘样子,今天竟也破天荒的答应他:“到时候我一定会陪在笙笙身边。” 仲扬在他耳旁说:“我以李仲扬和皇帝的身份发誓,笙笙所到之处,吾必如影随行。” 罗笙不知道这一刻是该哭还是该笑,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只能缩起肩膀一个劲儿的点头,不想叫他们看见自己这副古怪嘴脸。 真是的,说这么叫人感动的话,看把我这脸给扭的,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再长出条皱纹来? 仲扬,焕扬和静扬竖起耳朵听这心爱的人嘀咕着:“你们李家的人最讨厌了!” 三兄弟彼此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这一年,李仲扬四十一岁,李焕扬三十七岁,李静扬三十五岁。 也许,若干年后,他们真的可以就这样在无尽的爱中守侯着彼此,一直到生命的消逝。 *--*--*--*--*分割,一个不得不说的故事*--*--*--* 兔子要说的话。 这几天更新的比较慢,是因为自己之前做的孽。 《贪欢》一文中涉及的人物太多,而我对罗笙的安排却已经结束。 毕竟,写不来苦大愁深,更写不来跌宕的情节,总不能为了故事中其他人物而叫罗崽子磨磨叽叽的继续忍受他老娘的生硬文笔吧? 其实这些天我写了很多番外,其中自己尤其中意的几只龙套都有写。 比如:儒雅而兇勐的言子岳,孟天广的两个老友--总兵陆放,总兵赵克敏,大理寺另外一头少卿荣品宣,罗崽子的大哥罗简,蓝家唯一比较正常的蓝修远。 其实只要看作者赋予人物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对这个角色用过多少心。因为每次我在给角色起名字时总是习惯性的带入对这个人物的性格联想。 第42页 但是,这些番外都被我堆放在了素材文档里。 番外,不是每个人物都可以用的。 比较神秘,出场少而又充满离奇的人物就非常好写番外,比如秦子夜,十一,二十二,白皮无敌公公。 在写《煮酒青梅》的时候就比较费劲了,甚至可以说对观棋的刻画比较失败。但可喜的是对蕴霜还是把握的比较好的。 而对于兔子中意的龙套,我想他们几个会陆续出现在下一篇文章里吧?并且可以适当享受到李仲扬的龙套升级为配角的待遇。 毕竟,对言子岳,对观棋,对罗简,我有很多很多的故事留给他们。故事线索目前还比较纷乱,可能要整理些日子。当然,还会有新的主角出现。 我保证,不会是罗笙的翻版,毕竟写一个人见人爱的宝贝就够了,再多了难免无味还显得假惺惺。 至于书名,《贪欢》和《活色笙香》似乎得票率都很高。 最后我选择用《活色笙香》,大人们不用怕不好找,以后搜索时候找“抽菸的兔子”就好了。打算写一个系列,目前下一篇的架子基本搭了起来,还剩些素材和细节需要整理。 兔子目前需要多看多听多学习,肚子里那点墨水都倒给罗崽子了,不积累点新东西会弄的下一篇没看头的。 难得大人们的厚爱,所以更要认真对待,宁缺勿烂才是真。 最后,尤其要特别感谢的三位朋友:小碚,l-ray,芊芊。你们的每一次回帖都是我的期待。不要肉麻,兔子在说真话。 还有另外两头活宝:11和22。嘿嘿……看我下一篇里不把你们俩写到一起去的? 那么,罗笙的故事就到这里了,兔子感谢大家的关注和爱护。抱起兔爪一鞠躬,二鞠躬~够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