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爱你》 第1页 《突然想爱你》作者:hera轻轻【完结】 文案 我们这一生,总会爱上一个超乎自己想像的人 也许初遇时相看两厌,后来却能相爱相生 秦两两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爱谁 她背起行囊,以连城为界朝着北边越走越远 然而,秦家却连浪迹天涯的安然都不愿给她 一纸婚约,她被急召回国 从此双脚踏进陆迟衡布满利刃的世界,再无回头之路 她说:“陆迟衡,我没的选,哪怕你是个怪物,我也只能嫁给你!” 他是花名响彻连城的陆四少 他喜怒无常、神秘莫测,是秦两两心中最不适合成为丈夫的男人 纵然他权钱威震一方 可依旧抹不去曾经背负的惊天丑闻 他爱的女人离他远去 他敬重的兄长只想将他诛之而后快 他说:“秦两两,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怪物!” 她本是秦家棋局上最不重要的一颗棋子 却成了他盔甲下最不堪一击的软肋 他为救她挚爱出火海,忍受了七天七夜滚烫蚀骨的痛 他亲手送她离开,又半路不舍将她抢回 她每一次逆水行舟,他都挺身而出相伴左右 他的心里藏着最深最浓烈的爱,可他给不了她最真最平凡的生活。 当浮华的表层褪去,伪装的面具跌落 他只想知道:“秦两两,你真的不怕吗?” “陆迟衡,哪怕你的世界只剩枪林弹雨,没关系,还有我爱你。” 【 主要人物:秦两两 风格:正剧 结局:喜 情节:婚后相处,日久生情 男主:聪明睿智型,深不可测型 女主:淑女型,才女型 背景:现代生活 ================== ☆、1.楔子 “嘭”的一声,酒吧vip包厢的两扇门被笔直地撞开了。 秦两两踉踉跄跄地站在门框里,扫了一眼暗乎乎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最中央的陆迟衡。 他懒懒地倚在靠垫上,手里擒着酒杯,被三两个浓妆艷抹的女人环绕着。 听到声响,陆迟衡抬了一下头,那深邃的目光扫过来,停在了两两身上。 “哟哟,这是谁来清场了!” 与陆迟衡同行的男人似乎认得两两,各自拍着掌吹着口哨看好戏似的撺掇陆迟衡,那幸灾乐祸的声音有些刺耳。 陆迟衡搁落了酒杯,对着身边的人挥了挥手。 “你们先出去。” 这热闹突然被打断,多少有些扫兴,陆迟衡身边的女人挽紧了他的胳膊一摇一晃的撒娇,陆迟衡没动也没有回应。 “还黏着干什么!走啦!”有人绕过两两折回来,帮着陆迟衡清场。 包厢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陆迟衡和秦两两两个人。 “怎么不走了?” 陆迟衡仰着头,打量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秦两两,目光依旧不带任何情绪。 秦两两双腿还打着颤,她扶着沙发的椅背快步走到陆迟衡的面前。在陆迟衡始料未及的之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陆迟衡,救命!” 秦两两的眼里滚落两行清泪,她双手按住了陆迟衡的手背,哽咽着重复。 “陆迟衡,救命!” “站起来好好说话。”陆迟衡皱眉,伸手提了她一把,她却摇着头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火……好大的火……求求你救救他!只有你能救他……” 秦两两满目沉痛,慌乱地语无伦次,可陆迟衡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知道了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能让秦两两这样手足无措变得如此不像她的人,从来只有一个。 陆迟衡不明白还好,一明白过来,憋在他心底的那团气就炸开了,他冷冷的拂开了两两的手,问她:“我为什么要救他?” 没了陆迟衡的支撑,秦两两又软下去。她瘫倒在地上,像被抽走了灵魂的烂泥,只剩嘴巴还在喋喋麻木地重复“陆迟衡,我求你了,求你救救他!我不要他死,真的不要……” 陆迟衡蹲下去,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住了秦两两的下巴:“秦两两,我再问你一遍,你说,我凭什么要救他?” “只要你愿意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我?” “嗯。”她噙着泪,红唇紧抿,坚定地点头。 陆迟衡笑了一下:“你别太看得起自己,想和我做交易,先说说你可以给我什么?” 陆迟衡嗤之以鼻的笑容好似冰冷的巴掌,狠狠的甩在两两的脸上。她有一瞬清醒,是啊,陆迟衡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没有? 她唯一能用来和他做交易的,是她自己,也只有她自己。 “只要你救他,我哪儿也不去了,我嫁给你。”秦两两扑过去圈住了陆迟衡的左臂,紧紧的拥在怀里:“我嫁给你,我真的嫁给你……只要你救他。” 陆迟衡静静地看着秦两两,似在思索考量。 秦两两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他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哭得这样梨花带雨软弱得这样像个女人。 这也许,是他仅有的一次机会。 陆迟衡按捺着情绪,俯身将她抱起来放进沙发里欺于身下。 秦两两惊恐地瞪着他,他却勾了勾嘴角。 “成交。” ? 轻轻的新文,先占坑~~喜欢的亲记得收藏哟~ ☆、2.一叶浮萍1 “欸,你看,杂志上有陆迟衡的专访。” “他比想像的还要好看呢,瞧这眉毛这眼这鼻子这嘴唇,啧啧啧。” “收收你的口水吧,好看有什么用?这种泡在女人堆里的纨绔子弟,绯闻一箩筐一箩筐的丢出来,谁嫁他谁倒霉。” “不是听说要订婚了嘛!那女的还是名门闺秀。” “哪家名门这样不长眼,非要把自家好端端的姑娘往火坑里推。” “……” 秦两两在椅背上翘起了身子,抬手摘下眼罩,机舱里很亮堂,她一时适应不过来,抬手捂住了眼睛。 后座还有“嗤嗤”的笑声传过来,那两个女人明明已经憋着气儿在说话了,可是传到她耳朵里,还跟敲锣打鼓似的躲都躲不开。她从前不会这样在意别人说的话,可今天……她捏了一下自己的眼窝,又听到那个名字。 陆迟衡。 几乎是顷刻之间,这个名字彻底摧毁了她用三年时间堆砌的平静。 秦两两一圈一圈地松开颈上的围巾。这柔软舒服的缎子,不知什么时候把她勒得这样的紧,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醒啦?”坐在她左手边的云罗抬肘撞了撞她。 她点头,拿起水瓶“咕噜咕噜”的喝下大半,云罗等她松了手,不动声色的将一本杂志塞进她的怀里。 秦两两瞥了一眼那花里胡哨的封面,没打开。 “什么?” “有陆迟衡的消息。” 云罗挤眉弄眼的看着秦两两,秦两两敛眉,二话不说甩手就将杂志扔回来。 云罗稳稳的接住,回眸见秦两两在瞪着她,她随即就表现的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故意抛掷两下。 秦两两终于没好气的笑了,这一笑就露出左脸颊上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那明眸沾了笑意闪闪的,看得云罗有些痴了。 其实这一次从埃及绕了一圈回来,秦两两变黑了不少,可是只要她笑,那张小脸上的黯然就会悄无声息的不见,散出不一样的光彩。 云罗一直觉得,秦两两是她见过最耐看的美人。 “你就不好奇陆迟衡长什么样?”云罗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她。 “不好奇。”她答得干净利落。 “真的假的?你都要和他订婚了,总该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吧。” “我不会嫁给他的。” 云罗看着两两坚定的表情,随手将杂志收好,她把自己额上的眼罩拉下来,身子缩回座椅里,小声的咕哝一句:“那你回来干什么?” 秦两两若有所思的挪开了目光,舷窗外是大片大片的云团。纯白与湛蓝这两种颜色将天际渲染的格外明朗,她想连城一定是个好天气,就如同她离开的那天一样。 只是没想到离开与回来,不止天气相似,就连心情都一模一样,一样的阴郁难忍。 秦家,竟然让她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 第2页 看来,这些年她的隐忍和退让并没有让她和那个家划清界限,反而让那些人更加的得寸进尺。 她是不想回来,只是不得不回来而已。 ☆、3.一叶浮萍2 飞机稳稳的降落。 秦两两和云罗推着各自的行李车出来,刚一出闸,眼尖的云罗就往人堆里指了指。 “两两,你看前面那些穿着蓝衣服的人,是不是在等你?” 秦两两顺着她的指尖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确定了那是秦家的人。秦一喜欢蓝色,除了她也没有人会自我到要身边的工作人员都遂自己的喜好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到处跑。 她压低了帽檐,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脚步更匆促一些。 “怎么?你不回家呀?”云罗跟上来。 “不回。” “不是说今晚秦家和陆家有家宴吗?” 秦两两不说话,只是拉了云罗到她身边给她掩护,她本也没有打算要回秦家住。再加上秦家这样紧锣密鼓的安排了她和陆家的人见面,她更不会轻易顺了他们的意。 云罗见她皱着眉,也就不再吱声了。两人手挨着手走,直到出闸,秦家的那些人都没有将秦两两给认出来。 也是,她是秦家出了名不爱着家的二小姐。其实根本不用掩护,这些新来的家僕根本不可能把她认出来。 大门口车流涌动,连城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辆路虎缓缓的开过来,停在两人的面前,云罗的眼睛亮了亮。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车上下来一个英俊的男人。 “两两,这是我医院的师兄姜承。师兄,这是我的好朋友秦两两。” “秦两两?”这个叫姜承的男人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一眼两两:“好名字……” 他主动对她伸出了手,两两却对他的赞美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挪开目光再不去计较他眼眸里的深意。 云罗叽叽喳喳在对姜承讲着这一路上遇到的新鲜事情,姜承微笑的听着,一边听一边主动接过了云罗的行李安置在后备箱里。 末了,他转过脸来看着两两,问她“秦小姐回哪里?” 秦两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我自己会解决。” 云罗拉着两两的手还有些不放心。 “两两,不如你跟我回去吧?” 秦两两摇了摇手,悄悄地凑过去:“我怎么忍心打扰你的二人世界?” 云罗红着脸哄她:“去去去,你别瞎说,他只是我师兄。” 秦两两笑,自顾自的推着她上车。姜承已经坐回了车里,云罗关上车门的时候他却降下了车窗,慢条斯理又志在必得的对两两挥手。 “秦小姐,那我们下次再见。” 秦两两点头,看着这辆路虎在车流里远去,她才伸手给自己拦车。 从机场到酒店,天渐渐的黑下来,秦陆两家的家宴安排晚上八点,八点马上就要到了。她无法想她若不去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秦家必定鸡飞狗跳,只是陆家……相传陆家是连城的首富,想必被放这样的鸽子也会大为光火。 挺好,如果为这事儿取消了婚约,她就不用再费其他心思了。 酒店门口车子络绎不绝,她匆匆的提了行李箱下车。过旋转门的时候,行李箱卡了一下,她使使劲儿没拉过来,正尴尬着,身后有人帮她託了一把,她回头想道谢,那人却没有跟着进来。 大厅里灯火琉璃,人、流涌动。 她扶着行李慢慢的走,不远处的沙发上站起来一簇人,个个相貌不凡,衣着光鲜亮丽。 两两没忍住多看了一眼,那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高喝。 “陆迟衡!” ☆、4.一叶浮萍3 旋转门里又进来一拨人,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乱越来越近,她站在原地回了一下头。 各色的面孔在她眼前慢慢散开,她漫无目的的搜寻着,忽然后悔没有打开飞机上的那本杂志。 正当她要转回身的时候,人群的最后走上来一个高挑挺拔的男人。 那个男人正低头接电话,他的手机按在耳边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深刻有型的轮廓。 他还是没怎么变,无论是十三年还是三年,秦两两都只要一眼就可以把他认出来。 许是感应到两两灼人的目光,那男人顿了一下,侧眸张望之间,他也看到了她。 手机的屏幕明明还亮着,可是他的手却慢慢脱开了耳朵,整个人唯一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两两的身上。 身后涌上来的人更多,她的行李箱时不时的被撞一下,她先收回了目光,护好了自己的行李箱往电梯口走,这会儿是酒店入住的晚高峰,等电梯的人里里外外的围了好几圈,电梯又停在五楼迟迟不动。 “今儿电梯怎么回事?”有人上前不耐烦的按着电梯的向上箭头。 “陆四少的朋友订婚,他包下了五楼整个宴会厅给人庆祝。” “好大手笔。” “必须的,也不看看是谁。” “……” 秦两两的耳边嗡嗡嗡的响着,她被动的接收着这些信息,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她又被硬生生的推了进去……木头人一样。 她的房间订在6楼,大床湖景房,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可是从窗口望出去的湖边夜景依旧很美。 灯火下的湖面澄盈盈的,平静的如同一面铜镜。职业病又上来,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脖子,才想起相机在上飞机之前匆匆塞进了行李箱里。 行李箱的拉链“撕拉”一声,这是她今晚发出的最大的动静,她蹲下来,最先蹦出来的却不是她的相机,而是一个麦穗做的吊脚娃娃。 娃娃依旧保持着精緻,只是那眉眼口鼻上的水彩,因为年岁太久已经掉的模模煳煳。 她想过重新添上几笔,可一直都没有动手,她知道自己的手艺一直不如那个人精緻,只怕自己会弄巧成拙。况且回忆不像娃娃,不是她一个人努力就能维持原样的。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行李箱里还有很多这样小东西,她一件一件的翻出来,散的满地都是。云罗说她神经病,又不摆地摊,还每天拖着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到处跑。 的确是些没有用的东西,摆地摊怕也是绝不会有人买的,丢,她又捨不得。 想起云罗,两两才记起还没报个平安。她在地毯上挪了挪身,摸到了床尾的手机,手机从飞机上下来一直关着机,她按下开机键没多久,瞬间涌进十几条简讯,统统都是来电提醒,而且提醒的都是同一个号码,她瞥了一眼就没有再管。 简讯出去很久,都没有等来云罗的回覆。两两倚在床尾,云罗上车时那个捡到宝似的小表情闪现在眼前。她的心意昭然若揭,只是那个姜承,虽是笑意温和可眉目间总显出几分凉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样的痛楚,怎么好叫云罗也受一遍。 头忽然就疼起来,她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和着水仰头吞下一颗小药丸。 两两想起在埃及的时候有人对她说过,有故事的女子行李箱里一定装着两样东西,安眠药和回忆。 …… 洗完澡出来,夜已经深了,药效似乎也上来了,她沾着枕头倒下就迷迷煳煳的失去了意识。 夜半混沌,床上似有什么动静,她只当是自己的梦,熟悉的梦中人在一声一声的唤她:“小麦,小麦……” 她翻了个身,往被褥里更温暖的地方缩了缩。 ☆、5.一叶浮萍4 清晨的阳光黏着窗口的薄纱透进来。 两两侧着身动了动眼皮,耳边有清浅的唿吸声,频率与她相悖,不是她自己的。 她睁开了眼睛,相邻的浅白枕套上贴着一张俊朗的容颜。她迷迷煳煳抿了抿唇,没有梦到该梦到的人也不至于梦到陌生的男人……最近真是荒唐。 忽然,床上的男人动了动,精緻的五官在枕间若隐若现。 两两伸手,下意识的掐了一把这个男人的左脸颊,这男人“嚯”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梦?! “你是谁啊!” 两两拥着被褥从床上弹坐起来,侧着身瞪着躺在她身边的男人,脸已经惊的煞白。 床上的男人不耐烦地拧了一下眉心,接着又皱眉抚了一下被两两掐疼的脸。 “你到底是谁!” 两两卷着被子从床上翻下去,险些栽倒在地毯上,她扶着床沿站稳之后转身,这个陌生的男人也跟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上半身裸着,下半身虽穿了菸灰色的运动裤,可裤腰上的捆绳全散在裆间…… 两两连忙低头检查自己,睡衣完好的穿在身上,左边的肩带滑到了胳膊上,她飞快的扶正…… 第3页 男人看了她一眼:“说吧,多少钱?” “什么!” “听不懂?” “变、态!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要报警!” 两两说着,跨了一步冲到床头,她刚刚提起听筒,男人飞快地俯身过来按住了她的手。 “报警?你确定?” 他眉毛一挑,黑眸干净深邃,一下把两两定住了。 就在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开门!” 那尖利的女声停在了门口,两两听出了是谁,顿时全身冒上一层冷汗,床上的男人还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她捡起了被褥,噼头盖脸的朝着这个男人砸过去。 “躺下!”两两说。 男人抱着被子,眯了眼。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不给我开门,我妹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死在里面,我就和你们没完!”那女人的声音越来越高,话里的内容也越来越没有遮拦,她把“死”字咬的特别重。 酒店的工作人员许是被这气势吓到了,门口传来了“嘀嘀”的刷卡声。 “你给我躺下。不许动!”两两扑到床上,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一下将这个男人按进了被褥里。 门正好“啪”的一声被推开,秦一踩着高跟鞋怒火冲天的闯进来。 秦两两踏上拖鞋迎上去,把她拦在了沙发处。 “客人,这位女士自称是您的姐姐,说您会在房间里……” “自杀。” 酒店的工作人员斟酌着开不了口,秦一却还丝毫不觉理亏淡定自若的把话接上。 “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两两挥了挥手。 酒店的工作人员见两两没有追究,顿时如蒙大赦,鞠了个躬转身逃似的推搡着走了出去。 ☆、6.一叶浮萍5 “秦两两,你现在架子可大了!”秦一往沙发上一坐,左臂扶着沙发上的抱枕,二郎腿一翘,红唇抿出一条阴厉的弧线。 秦两两站着没动。 “怎么不说话?你有胆子撂着秦陆两家的长辈等着你,怎么还没胆说话了?” “我没有故意慡约,飞机晚点,只是没赶上。” “只是没赶上?那你为什么连家都不回?” 秦一咄咄逼人,两两一时无言。 见两两不说话,秦一“哼”的一声,微微收敛了气势,她站起来,象牙白的长指按在两两的肩膀上点一下又点一下。 “我的好妹妹,你不是总觉得秦家怠慢了你吗?现在整个秦家都在操心你的婚事,你自己倒好,放人鸽子都不看场合,你知道陆家是什么人家吗?” 两两耸了耸肩:“我还真不知道,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陆家啊,就是你不走狗屎运绝对攀不上的好人家。秦两两,你可仔细听好了,只要你愿意嫁过去,以后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就立时三刻能有什么!” 两两故作恍然,意有所指的长“噢”一声,然后淡笑“那我回去还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和妈,给我挑了这么一户好人家。” 秦一躲开了两两的视线,假装听不懂两两话里的深意,她掸掸手:“你就乖乖听话,再怎么样你也姓秦,秦家的人还能拿你的终身大事捉弄你不成。” 两两不语。她知道,此时与秦一撕破了脸皮也于事无补,不如先顺着她的意。 “和陆家家宴的时间改在了下周,这次再怎么着,也不会有飞机误点这样的事儿了,你也别想耍性子让爸爸没面子。”秦一交代着。 两两没有当即应下也没有拒绝,只是说:“我有一点还是觉得奇怪。陆家这样的名门望族,被女方放了这样的鸽子却还不取消婚约,他们这样退让,是不是那个陆迟衡有什么问题……” “哼,算你运气好,陆迟衡昨天也没有去。陆家再生气他们自己也同样理亏。”秦一脸上浮起了一丝笑。 “陆迟衡也没去?为什么?” “你管他为什么!连你都理由堂堂的,就不许他那个大忙人有点什么事儿?总之,你只要记得,大树底下好乘凉,爸爸的律师所和秦家以后的好日子,可全指望着陆家了……” 床上传来了一丝微小的动静,两两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秦一眼波一转,也瞥见了床上的异常。 “你房里有男人?”她的声音又尖利起来。 “不是。”两两连忙否认:“你先回去,和陆家的婚事等我回去再说。” 秦一没有遂两两的意,脸上的讥诮之意顿时现出来。 “呵,秦两两,我该夸你厉害?还是说你这骚劲儿就是打娘胎里给带出来的。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什么货、色的男人能赶在陆迟衡之前上你秦两两的床!” 秦一捏住了纯白的被角,她指甲盖上的猩红更显触目惊心,两两想走过去制止她,还来不及动手就见她大力一掀…… 空气像是凝住了。 “陆迟衡?” ☆、7.一叶浮萍6 秦一的神色尴尬,棉被捏在手心里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床上的被唤作陆迟衡的男人曲膝坐起来,这一动,性感的人鱼线更加明显。他抬起右手按住自己的后颈,左右晃动着松了松自己的脖子,颇有不满的对秦两两建议说:“下次扑倒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唿?” 两两躲开他的暧mei的目光,脸上的红云“腾”的一下,很明显就漫上来了。 陆迟衡歪了歪嘴角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一侧眸看到秦一还站在那里,他眉间多了一丝不耐烦:“怎么还没出去?” 秦一反应过来,随手轻轻的放下被子,却在转身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两两。她踩着高跟,与进来时的气势汹汹不同,出去时显得极为优雅矜持。 房门“噗”的一声被合上了,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静得两两可以听到自己清浅的唿吸声。 “你……就是陆迟衡?” 陆迟衡听到她的发问,转过脸来,他黑亮的双眸细看藏着淡淡的疏离,嘴角的弧度却微微扬起。 “是我,怎样?” 他一句话顿时噎的两两无话可讲。 而陆迟衡,似笑非笑的眸光还留有挑衅。 输人不输阵,两两使劲儿的瞪着他。瞪着瞪着却改为了打量,这是摄影师的通病,对好看的“东西”,总把持不住自己的目光。 这个陆迟衡,五官稜角都很深刻,面容能算男人中的佼佼者,即使两两搜尽脑中所有词彙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他的好看。 陆迟衡掀了棉被从床上跳下来,他高大的身影在眼前一晃,两两突然回神,想起更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陆迟衡挑眉,轻描淡写地回答:“你不是盼着嫁给我吗?我在你床上又怎样?不过只是提前行使丈夫的权利而已。” “你……”两两语塞,立马低下头去检查自己的衣服,衣服没什么问题,身上也没有什么异样。他应该没有对她做什么。 陆迟衡凛着脸一步一步的朝着两两靠近,他特有的男性气息也在随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逼近,两两有些惶恐地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地撞在窗台上。陆迟衡两条长臂一抬,就将两两桎梏在他的臂弯和窗台之间。 “放心,我还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过,等你嫁过来了,我就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有问题。” 陆迟衡凑到两两的耳边,将“有问题”三个字咬的特别长。他温热的气息扑扇在两两的髮鬓上,那一块皮肤又痒又热。 空气里的暧mei一下子封了顶,两两大力地将他一推。 “你耍什么**!” 陆迟衡猝不及防的往后退了两步,等到站稳他已经忍不住扶额笑出来。 “原来你不止在床上力气大。” 两两失控,指着门口大叫:“你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真的报警!” 陆迟衡不再逗她,背对着她潇洒的挥了挥手就朝门口走去。 两两失了力气倚在窗台上,一动都动不了。门外似乎有人在等他,她听到陆迟衡关门的时候那人在问他:“今天怎么这么久?钱打发不了?” 门合上了,隔断了陆迟衡的声音…… ☆、8.一叶浮萍7 秦两两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既然秦一已经找到了她,那么她继续躲在这里也没有了意义,该回去面对的还是得回去。 第4页 秦家的主宅坐落在连城的西南角的金色园。金色园也算是连城有名的富人区,一幢幢外形大气装潢雅致别墅里,养着一群又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两两刚进家门,就听到大厅里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她放下行李,绕过廊柱看到二楼的麻将桌已经被挪下来了,以秦家太太周夏美为首的四个女人正懒散散的坐在阳光下打麻将。 “哟,这是谁回来了?” 周夏美瞥了一眼两两,慢条斯理地开口揶揄,麻将桌上的其他女人闻声回过头来看着两两的时候,周夏美甩出手里的那张牌,顺势推倒了自己面前的那排麻将,大叫一声:“胡了!” “哎哟秦太,你今天都胡了多少把了!” “就是就是,难怪都说人逢喜事精神慡,我看你精神头旺得是要把我们的钱都给吸干净咯!” “诶!这就是要嫁到陆家去的二小姐吧?” “……”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几乎要把两两淹没。 “这可不就是我们要嫁到陆家去的二小姐。” 周夏美打乱了桌面上的麻将,慢慢地扶着桌沿站起来,走到两两身边的时候亲昵的一把搂住了两两的肩膀。 两两张了张嘴,喊她一声“妈。” 周夏美笑了一下,搭着两两的手把她拉到麻将桌边。 麻将桌上的其他女人纷纷围了上来。 “我这刚搬来不久,还是头一次知道秦家有个二小姐。” “我倒是早听过,只是没有想到二小姐生的这样的标志。” “可不是嘛!秦太真是好福气,生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想不飞黄腾达都难哟。” 周夏美并没有回应,她的心情也没有因为这些夸赞变靓,两片弯弯的柳叶眉反而蹙得更紧。 就在这时,门外一辆宝蓝色的轿跑“嗤”的一声停了下来,车门应声而开,车里的秦一摘下了墨镜从车上下来。 屋里的几个女人一下子噤了声,面面相觑间露出难色,似乎并不待见秦一。 “妈!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把人招进家里打麻将,乌烟瘴气的爸不喜欢!”秦一一进门就直剌剌的扫了一眼那些太太们,毫不避讳的说。 “要你多什么事!”周夏美扫兴的白了一眼秦一:“他喜不喜欢是他的事儿,我打不打是我的事儿。” 秦一不说话,看了一眼秦两两,扔下手里的包跌进了沙发里。 刚刚还兴致高昂的太太们一下都变得兴致缺缺,她们折回麻将桌边拿上自己的包说要告辞了。 周夏美将她们送到门口,热情的邀请她们下次再来。 两两趁着这个空档,提着自己的行李想上楼。 “诶,你去哪儿?”秦一抖了抖腿,把两两给叫住了。 “回房。” “你是不是得说说清楚,你和陆迟衡到底什么关系?” ? 求收藏~~ ☆、9.一叶浮萍8 “我和他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蒙谁啊!没有关系你能和他睡一张床?”秦一提高了声调,这尖锐刺耳的声音在空阔的大厅里迴荡着。 周夏美闻声转过头来。 “你说什么?” “妈,秦两两昨天放我们鸽子没有去吃饭,她其实是偷偷和陆迟衡私会去了,我今天早上看到他们躺在一张床上!” “啧啧。”周夏美摇着头咂咂嘴:“秦两两,真看不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 “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两两否认,直接忽视了这阴阳怪气的两个人提着箱子上楼。 楼下的秦一还在叫着:“秦两两,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别招我烦!” “别招我烦”这句话两两又何尝不想对她们说。 两两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那是整个别墅最小的一间房,她十岁的时候住进来正合适,可如今二十六岁了,秦家依旧只有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能容纳下她,给她安全感。 别墅的内装潢翻新过,她的房间也微微粉饰过,底色保留了她爱的米白,墙面上又点缀了颗颗樱粉的花蕊,裴妈给她新换的床单和被套也是同色系的,她一推门就感觉到了扑面的清新与温馨。 房间虽小,可採光却是其他房间都比不上的。两两走到窗边,刚抬手拉开窗帘,就看到庭院里又开进来一辆黑色的轿车。 轿车上的人还没有下来,大厅里的秦一已经跑了出去迎接。 两两按在窗橼上的手顿了顿。 车上下来的男人是季流北。 季流北穿着白色的衬衫卡其色的西裤,腰间的皮带完美的切割了他身材的比例。 他随意往阳光下一站,那温文尔雅的气质就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每个情窦初开少女梦中都有的白马少年。 秦一手舞足蹈的在和他说着什么,季流北在笑。 两两侧身藏进窗帘里,他一笑,她的心还是会“噗通噗通”的狂跳。 没一会儿,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你真的不留下来吃晚饭吗?”秦一的声音难得的温柔。 “不用了,我拿下伯父的文件就走。晚上事务所还有个聚会。”季流北拒绝的很委婉。 “我爸也真是的,什么事情都使唤你做。”秦一嗔怪道。 季流北又笑了。 隔壁的书房门被打开了,两人的声音短暂的消失了,没一会儿又传过来。 “两两是不是回国了?”是季流北在问。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她去找你了!”提到两两,秦一的语调很明显的就变得警觉起来。 “没有,昨晚好像在酒店看到她了。她没有回来住?” “回来了,在房里呢。” 季流北没有再出声,书房的门被轻轻地合上,他们两个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两两跑过去倚在门板上竖着耳朵听动静。 “秦一,我刚刚想起来,事务所的聚会是在明天,我可以留下来吃饭。” “真的嘛!那太好了,我赶紧打电话让裴妈再多买些菜。” “……” ? 求收藏呀~~~ ☆、10.一叶浮萍9 ? 季流北要留下来吃饭…… 两两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脸卡在被褥里,鼻尖是淡淡的洗涤剂的清香,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没一会儿,裴妈跑上来敲门。 “两两,两两!” 秦两两麻利的从床上跳起来,蹬上拖鞋跑过去一把拉开了门。 “裴妈!”她脆脆的叫了一声,张开了双臂将眼前精神的小老太一把圈进了怀里。 “哎哟,你这个鬼丫头,可算是回来了!”裴妈拍了拍两两的背,又顺了顺她散在后背的长髮。 两两笑着松了手,等站定之后才发现裴妈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他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从头到尾都站在那里看着她热热闹闹又活灵活现的笑。 “你走的时候不是落下好几本相册在对街那个照相馆里嘛,那老闆娘知道你今天回来,就让人给你送过来了,搁在大厅里还挺沉,季律师帮我搬上来的。” “谢谢。”两两上前伸手去接那个箱子。 季流北沉静地侧了一步。 两两补了一句:“我拿得动。” 他已经进去了,通过那狭窄的门框,蹭着两两的胳膊就进去了。两两闻到了他身上那干净的好像雨后竹林的味道。 季流北随手将那个箱子放在书桌上,目光自觉的没有扫向任何地方就折出来,两两站直了身子贴到了门板上给他让路。 他掸了掸衬衫的袖子站回裴妈的身后,那双温和的棕色眸子看着两两。 “怎么回来了都不打个招唿?” “想的,只是还没来得及。” 季流北点下头,好像信了。 “你们先聊着,我楼下还炖着汤呢。” 裴妈说着把手卷进了围裙里,作势要往楼下走。 “诶!裴妈,我也正好要下去了。”两两有些尴尬的跟上去扯住了裴妈的围裙带子,像个小孩子一样的被她牵着走。 季流北安静的跟上来。他们三个就这样前前后后地排成一列沿着过道走。只有她穿了拖鞋,还是带着猫耳朵的卡通拖鞋,踢踢踏踏的出着怪声儿。 他在她身后,靠她很近的距离,近到两两觉得自己稍慢些就能被他撞上,她的脚步更匆促。 秦一正坐在大厅里看电视,看到他们一拨人下来,她挥了挥遥控器。 “秦两两,过来看。” 裴妈脱了她的手转身进了厨房,两两扭了头。 第5页 季流北也转头看向电视屏幕,两两扫了一眼就定在了原地。 屏幕里的人是陆迟衡。 “商界鬼才陆迟衡继完成南北大厦投资计划后今日下午三点又在同一地点将摩天大厦划进陆氏版图……” 男主持高亢兴奋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震颤着两两的耳膜。 陆迟衡被一众记者包围着从子南路的高级会议厅里走出来。 “陆少,请问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秘诀是什么呢?” 画面里的男人正要坐进车里,听到提问,他面对镜头嘴角一歪,似真似假道。 “读心术。” ☆、11.一叶浮萍10 ? 两两莫名“嗤”的一声,扭头往厨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秦一在对季流北说:“流北哥你看,这就是即将成为两两未婚夫的男人。” 秦一的语气,像是羡慕、炫耀,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提醒。 裴妈正将一砧板的菜放进热油锅里,“呲”的一声,淹没了季流北的话音,或者,他根本没有说话。 裴妈炒菜的姿势又快又娴熟,油盐酱醋也是一抓一个准儿,两两连在一旁给她打下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碍手碍脚的站在水池旁边清理着水池里的菜梗。 “裴妈,我爸今天回来吗?” “老爷出差去啦,下周和陆家见面那天才能回来。” “你也知道陆家?” “你真是新鲜,我一个老婆子就算再不闻世面,也该知道连城首富是谁吧!”裴妈颠了一下勺,关小了火,转过脸来看着两两:“自从陆家老太太亲自上门来说亲之后呀,整个金色园的人都知道我们秦家二小姐要嫁入大豪门啦。” “陆家老太太亲自来的?” “是啊,到底是富人家的老太太,年纪虽大,看着可精神着呢!”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指名要我?”两两最好奇的就是这个。 “倒也没有指名说要你。”裴妈嘆了一口气:“这事儿说来也还挺荒唐的。” 陆家那老太太年纪大了,脑子都是当年残存下来的那些封建迷信。几个儿孙一出生她就找当时赫赫有名的命理大师给算了命。 那大师说陆家的四少爷人生最重要的一次姻缘将发生在三十岁头上,如果错过了三十岁这次的缘分,那再想遇良人就要等十年后了。 眼见这陆四少三十岁的生日就要到了,可是和他配对的姑娘还没有出现,陆老太太一着急,就跑去找那命理大师又补上了一卦。这次那命理大师给算出来和陆四少配对的姑娘地理位置在连城的西南角。 金色园是连城西南片最有名的一个住宅区,老太太东访西访,将金色园里没有出嫁的未婚姑娘名单全给拉出来了。排除去那些胖的、矮的、丑的、学歷低的等等等等会影响下一代基因的姑娘,就只剩下了秦家两姐妹和东边王家的闺女。 王家那全能闺女未婚是未婚,可是前两天刚刚被爆怀孕了,肚里的种还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呢,这样不干不净的姑娘陆家自然是不会要的…… “那姐为什么不?”两两问。 她常年跑在外面不在家,要考究算起来,她可不属于这西南区里的姑娘,秦一该是比她还合适的人选。 “太太是想来着,可是大小姐不同意,你也知道,大小姐那点心思,全都在季律师的身上。” “可妈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 两两知道,周夏美一直都看不上出身贫寒的季流北。更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从小到大,但凡是能给秦一捞到的好处,周夏美绝对不会留给她秦两两。 裴妈点了点头,她懂两两的意思。 “关键是那陆四少,这几年来花花新闻就没有断过,他的彩旗都快插遍连城大街小巷了。而季律师,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连城炙手可热的金牌律师。真当妈的,总会给自己的孩子比较,太太再想攀龙附凤也不会赌上大小姐的终生幸福是不是?” “……” ☆、12.一叶浮萍11 ? 不能赌上秦一终生幸福,所以赌上了她秦两两的。 秦两两的人生果然就像是她的名字,永远排在秦家的第二顺位。秦一能择优,而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周夏美晚上还有牌局,饭桌上只有三个人,显得格外冷清。 秦一热络周到的让季流北这个多吃点,那个多吃点,好像脱了她的照顾,季流北连饭都吃不健全了。 而两两只顾低头扒饭,脑海里的乌云盘旋不去,任裴妈手艺超群,她也只能味如嚼蜡。 “两两,回来之后打算做什么?”季流北忽然开口。 “她都自由惯了,还能做什么。”秦一瞟了两两一眼,淡淡地接话。 两两还没说话,秦一又补了一句。 “不然就安安心心的进陆家做少奶奶好了。” 两两握着筷子的手一僵,餐桌上的气氛更冷。她抬起头来对上季流北的目光,说:“我已经和朋友说好,先去他的gg公司做摄影师。” 季流北点了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明明是简单到听来都不怎么走心的关切,可两两忽然就舒服了。她夹了米饭,将筷尖送进嘴里,顺势“嗯”了一声。再嚼,米饭淀粉的丝丝甜味蹿进了她的心里。 季流北吃过晚饭就告辞了,秦一耍赖似的跟着一起走了。 两两上楼洗了个澡就蒙头睡觉,也许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她整个人头晕的很,安眠药的瓶子搁在床头,她没有碰。 这一觉无梦睡到了大天亮。 两两的卧室是秦宅最先被阳光填满的一个房间,她睁眼懒懒的掀了被子,任由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起床之后她快速的洗漱一下,挑了一件厚实外套又往脖子里绕上好几圈的围巾来应对连城每日都在下降的气温。 韩中旭的gg公司搬了生僻的新地址,她不认识路辗转好几趟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新公司虽然路不好找,可是依山傍水地儿挺美的,隔壁还有一个度假村酒店,取景完全不用费事儿。 秦两两进门之前,扫了一眼公司的logo,巨新,那“新”字最后一竖像是一条彩带一样,飘得远远的。 她进门就看到韩中旭正皱着眉头站在大厅里和人说话。 这个拥有四分之一韩国血统的英俊男人,是两两跟着师傅在韩国取景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因为他的中文说得熘,被人叫来给她们翻译。其实,两两并不习惯他的口音,在那个满世界都是欧巴、思密达的环境里,他略带韩腔的中文反而显得洋不洋土不土。可是,这人特别热心肠…… “秦两两!”韩中旭看到她了,他站起来沖两两挥了挥手:“你来得正好!” 两两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有些不好意思:“正好什么呀,正好吃饭是吗?” 韩中旭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了抱她。 “是得请你吃顿好的补一补,瞧你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daisy让你只干活不吃饭呢。” 两两笑,环顾了一下大厅的别致的装潢,夸他:“还真有模有样的。” 韩中旭眉毛一扬:“那必须的,没有点水准哪儿敢邀请你不是?” 两两白他一眼:“说吧,正好要我干什么呀?” “下午拍片的摄影师闹肚子来不了,正好你顶上。” “什么片儿啊?” “杂志封面,当红女模,放心吧,绝对配得上你的水准。” “得了,你别开玩笑,我什么水准啊?我现在还指望着在你这里讨口饭吃,你让我拍什么我都拍。” “行,跟着哥,保不了你吃香的喝辣的,但绝对饿不着你。 ? ☆、13.一叶浮萍12 ? 原本计划下午3点准时进摄影棚拍摄,可是3点过半,说好的女模特儿连个影儿都没有。 韩中旭知道她最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急的在一旁直跳脚。两两倒是无所谓,她现在毕竟是给人打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拍就拍,不想拍了放下相机立马走人。 等到4点,韩中旭已经彻底抓了狂。而就在这时,一辆迈巴/赫远远的从度假村方向驶过来。 车子打了个弯儿,在摄影棚前停下。后车厢一左一右的门打开了,火红的高跟鞋先优雅的踮在地上,紧接着是那位身材妖娆的模特儿从车里钻了出来。 另一边钻出来的人是谁两两还没有看清楚,韩中旭已经沖了过去。 “哎呀陆少,原来人是被你拐走的啊!瓦瓦今天的加班费可得问你算啊!” 第6页 那人说了什么把韩中旭逗得更乐呵。 韩中旭让了条路,那人抖了抖腿晃过来,是陆迟衡! 陆迟衡今天穿的休闲,又新理了发,若不是撞上了他花里胡哨的目光,两两还真差点没把他给认出来。 “今天谁拍啊?快点快点,拍完我还要和陆少一起去吃饭呢!”这位叫瓦瓦的女模特儿目光散漫的转了一圈。 两两嘴角一牵,这会儿倒急起来了? 化妆、布景只用了二十分钟,两两调试镜头的时候,工作人员搬来了把摺叠座椅,把陆迟衡这尊大佛安置在了一旁。 拍摄过程也十分顺利,女模瓦瓦镜头感很足,俏皮和性感的尺度她自己把控的很好,而两两为了抓到更好的角度,或蹲或跪,几乎满场转着跑。 可是,怎么跑都甩不掉身上那束*的目光……陆迟衡一直都在看着她。 终于结束,女模特儿被带去卸妆,两两正低着头站在原地摆弄着镜头的遮光罩,身后的工作人员递上一瓶水来。 “谢谢。”两两接过来水瓶。 “不客气。”那人绕到了她面前。 她抬眸,陆迟衡逆着光站着,新剪的卡尺头融着光圈,整个人帅得锋芒毕露。 “又见面了,秦小姐。” “是的,比想像中更快。” “收工了一起吃饭?”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陆先生你已经佳人有约。”两两把水瓶塞回到他手里,低头继续。 他把瓶盖拧开了又递过来,笑道:“和哪个佳人约,看我心情。” 两两看他一眼,背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怎么?吃醋?” 两两冷嗤一声。 “才一个你就吃醋了?那以后怎么办?”陆迟衡靠过来,几乎贴住了两两的背。 “陆少,我好了!”瓦瓦从化妆间里蹿出来,看到陆迟衡紧紧贴着秦两两,她的目光像利剑一样戳在两两的身上。 两两赶紧从陆迟衡的身上脱开。 比起来时,瓦瓦又换了一条更花哨的裙子,她整个人蝴蝶一样的扑在陆迟衡的胳膊上。 “你干什么呀!认识她吗?”瓦瓦撒娇似的晃了晃陆迟衡,顺势又瞪了一眼两两。 “不认识。”陆迟衡嘴角讥诮一扬。 他仰头喝了一口水,然后扔下了水瓶,水从瓶口中溅出来,两两往边上躲了一下,才倖免于难。 陆迟衡已经被瓦瓦挽着朝门口走去。 这人,什么脾气! 两两把相机收好,刚准备收工手机就响了,她扫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全是杂音,她说了好几次“你好”那头才慢慢安静下来。 “哪位?”她耐着性子问。 “我是季流北。” ? 打滚求收藏啊~~~~ ☆、14.一叶浮萍13 ? 两两一下巴士,就见季流北站在停车道上沖她挥手,城市的霓虹簌簌裹着他,他和他身后的那一辆奥迪a6都似镶着金边。 她一时出了神,身后冲上来好几辆计程车,发了疯似的按着喇叭。 季流北跳过绿化带朝她跑过来,他的衣角在风里卷出**悱恻的味道,没有人跑步的样子能比他好看。 他牵住了两两的手,把她拉到了人行道上。 “你在想什么呢?”季流北松开了她。 “想等下要让你请我吃什么。”两两仰头看他,星眸闪烁。 季流北笑了,他的手抬起来拨了拨两两的刘海,恰似宠溺:“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车里很暖和,一打开门青柠的香味就盈了满鼻。她有没有对他说过,她爱这个酸酸甜甜的味道…… 两两太久不在连城,知道的那些店不是拆了就是搬了,车子沿着长街绕了两圈,最后还是由季流北决定吃什么。 他带着她进了经典,经典是连城最好的餐厅,门面好菜色好,价钱自然也好。 两两想说不用吃这么好,可是顾及他男人的面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早不是当年的季流北了,捉襟见肘的日子远得没了边儿,他也开始不差钱。 正是饭点,人多。包厢已经被预定完了,大厅还余着几个空位。 季流北转身问她:“大厅可以吗?” “可以。” 当然可以,她在外面跑的时候,哪儿有安安静静的包厢给她吃饭,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反而觉得人多更热闹。 服务员将他们引到靠窗边的两个卡座。她挨着玻璃坐下,季流北看了她一眼,开始点菜。 而她的视线,渐渐从车灯明灭的街转移到他修长挺拔的手上。菜单一页一页的从他的指尖滑过,他翻页的时候,总喜欢中指用力。 他在要点的菜前打了勾,交给服务生之前又先给她过目。两两大概扫了一眼,将菜单转递给服务生,比了个ok的手势。 “突然把你叫出来,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季流北又开始给她倒茶,和他吃饭,总能被他照顾的很好。 “没有,已经下班了。” “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看情况,也许不走了。” 季流北拎着茶壶的手一顿,壶口的水弧也跟着偏了偏,险些洒出杯沿,不过他很快稳住了。 两两见他失态,笑了:“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 他把茶杯推过来:“我当然希望你永远不要走。” 这下轮到两两愣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都是她以前爱吃的,季流北从来心细如尘,她知道。 他开始问起她这三年的生活,由浅及深,两两一直耐心的等着,以为他总会问起她这次回来的目的,可是他始终游刃有余的绕开了和陆家联姻这个话题,也许他根本不想问,也许他根本不在乎。 饭局已经过半,两两脸上的热度一直没有减,甚至还有越来越烫的趋势,她预感到不对劲儿,收起腿上的方巾站了起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 ? ☆、15.一叶浮萍14 因为要见季流北,两两齣摄影棚的时候还特地去化妆间让化妆师给抹了两笔,没想到好巧不巧赶上脸过敏。 镜面里的那张大红脸不仔细看还粉扑扑的,可细看……天,简直不能细看。她的手摸进包里,卸妆油都已经掏到一半了,思索再三又给塞了回去,还是再忍忍,至少忍到吃吃完饭。 两两将手伸到水柱下面,小心翼翼的接了点水凉了凉脸,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花了妆。 身后隐约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她一抬眸,镜面里忽然多了一张脸。 “妈呀!” 两两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腰一收脆生生的撞在了洗手台上,疼的几乎冒出泪花来,她瞪着眼前的男人,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都能狭路相逢。 “看见我这么高兴?”陆迟衡歪了一下嘴角。 两两惊魂未定:“高兴你个鬼!你是不是人?走路怎么没声儿?” 陆迟衡没动,微微侧了一下身,看了一眼她抹了口红的唇。 这会儿的秦两两,没有了在摄影棚里的潇洒帅气,却比在摄影棚里更明艷动人。 “和谁吃饭,还化了妆。”他问的漫不经心。 “你管我!” 两两扭头往镜面里又看了一眼,脸上的红cháo还没有退下去,可她不打算管了。 正要走,陆迟衡忽然攥住了她手腕,用力将她往回一拉,两两跌跌撞撞的扶着洗手台时他的另一只手顺势抬起来毫不怜香惜玉的按住了她的后颈,将她整张脸往水盆方向按了下去。 “呲……”他的手探过去,将感应水龙头里冲出的水流全都抹在了两两的脸上。 两两火辣辣的脸顿时感觉到了一阵通透的清慡,只是心情无法跟着慡起来。在陆迟衡的大掌又往她脸上抹了两下之后,她终于奋力一挣,脱开了他的桎梏。 “你疯啦!”两两直起腰,满脸的水花,她抬手拂了一把,恨不能全甩到陆迟衡那张脸上。 陆迟衡瞟了她一眼,更漫不经心。 “过敏了丑得不能看。我是帮你。” “要你管我!” “我怎么能管你,你又还没有嫁给我。”陆迟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两两看了一眼镜面里的自己,脸上的妆容是彻底被他给弄花了,睫毛膏在眼窝上泅开了,像是挨了一拳似的。 胸口憋着的那团气都快从她的瞳仁里冲出来了,两两真想伸手撕了他,可一旁的陆迟衡却没事儿人一样慢条斯理的洗了一下手就出去了。 他无缘无故出现这一下,好像就是为了玩她。 第7页 等两两老老实实的把脸整干净了出来,发现秦一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大厅里。她正坐在季流北的对面,托着腮安静地看着季流北打电话。 两两站在拐角处一时顿住了脚步,直到感觉到包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才回神。 季流北原来是在给她打电话,可是他给她打电话要说什么呢?他和秦一要先走了? 两两接起来,季流北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两两,你在哪儿?” 两两又看了一眼,秦一正拿起一个糕点往季流北的嘴边送……她转开了脸。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已经先回去了。” ? 求收藏啊~~~ ☆、16.一叶浮萍15 那头的季流北愣了两秒,只是让她路上小心,他还没来得及说其他,话音就被什么给堵住了。 两两挂了电话,从经典的侧门绕出去。夜风凉飕飕的,吹得她直打喷嚏,鼻子被陆迟衡按着的时候吃了水,酸得很。 心,也酸的很。 真是倒霉,遇到了陆迟衡就什么都变倒霉了。 两两沿着马路慢慢的走,妆去掉了,风扑到脸上,更烫更疼。她给云罗打电话,问她:“你在哪儿呢?” “医院值班。” “那正好,我去你那儿讨几颗药吃。” 云罗骂她:“神经,你当吃糖啊。” 两两有牛头不对马嘴的答:“吃糖也好过吃醋。” 云罗一下回过神来:“季流北又让你吃瘪了?” 两两忍着不说话,左手边的车道上“噌”的一下开过一辆跑车,那车速极快,捲起的风尘让她又打起喷嚏来。 “阿嚏!阿嚏!阿嚏……” 两两习惯性地推远了自己的手机,等到她掩着嘴抬起头来,电话已经挂断了。而那辆跑车正慢慢的往后退回来,一点一点,直到退到她的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来,陆迟衡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他戴了一顶黑色的线帽看起来更像一个不羁的**。 “怎么?你一个人?” “要你管!” 两两掩着她红彤彤的鼻子,事实上,她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 “你怎么就这么一句台词?” “要你管!” 陆迟衡笑起来:“不会是卸了妆灰姑娘就打回原形了吧?这都还没有到12点呢!” “要你……” “好好好,我不管。”他单手晃了晃示意她赶紧打住,接着又转过脸来绅士地问她:“要不要送你?” 陆迟衡话音刚落,副驾驶座上探过一双涂着火红豆蔻的手拍了拍陆迟衡的肩膀,女人的撒娇不满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 两两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楚副驾驶座上坐着的那个性感辣妹,竟然不是瓦瓦! 这人!一晚上得换多少女人?**也不是这样的**法…… 两两一想就起鸡皮。 她赶紧摇头:“我不和你一路。” 陆迟衡不紧不慢的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说:“那行,你慢慢在这里喝西北风吧。” 陆迟衡正要走,两两忽然瞥见不远处的那个路口,季流北的车正停在那里等红灯。 “等下!” 两两喊住了陆迟衡,一熘烟跑过去拉开了后车厢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厢里瀰漫着浓烈的香水味,两两捂住了口鼻,闷闷地说:“去北安医院。” 陆迟衡转过身来看着她:“你当是打计程车呢?” 两两快被熏岔气了,她一边降下了车窗,一边摸到自己的钱包,她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了陆迟衡的胳膊上,催促道:“快点!” 陆迟衡还没说话,一直坐在副驾驶座上没吭声的女人动了气,皱着眉头嗤骂一声:“你这女人有病吧?” 两两点头:“当然,有病才去医院。” ☆、17.一叶浮萍16 ? 陆迟衡大笑。 而后,他这一路都噙着笑,两两心想,不就是收了一百块钱么?至于心情这么好? 大晚上的北安医院大门口还是人头攒动,得亏了陆迟衡技术好。 他停下车还热情的想做回头生意:“要我等你吗?”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把挽紧了陆迟衡的胳膊抑扬顿挫又婉转不休地喊了一句:“陆少!” 两两推门下车:“不用,*一刻值千金,您赶紧回吧。” 陆迟衡扶着方向盘再一次笑得花枝乱颤,那眉目弯弯真是妖孽似的好看。 医院里里外外人都很多,两两先给自己挂了个号看过敏,排队取药的队伍长龙似的。 云罗等急了给她打电话,问她:“刚才杀猪似的喷嚏声是怎么回事。” 正轮到两两取药,药剂师不耐烦地敲了敲实木柜檯,两两把单子地给她,对云罗说:“一言难尽,等我爬上去慢慢说。” 云罗是牙科的医生,整个医院也就八层高,偏生她的办公室就在七楼,两两不喜欢坐电梯,所以每次来找云罗都要提前做好心理建树。 她也问云罗抱怨过:“这是什么地域歧视,凭什么要把牙科放在七楼!” 云罗很淡定:“没听过牙疼不是病么?不是病就不用着急,慢慢上楼呗。” “那不是后面还有半句吗,疼起来真要命。” “夸张夸张你懂不懂?你长这么大有听说牙疼死过人吗?” “……” 两两一口气上了七楼,拐出楼道的时候看到了云罗那气质斐然的师兄姜承,姜承身披大褂,白衣胜雪,不用动就已经是制服诱惑。 有**追过来,甜甜地唤他:“姜院长。” 姜承转了头,正好与两两擦肩而过,他没有看到她,她也没有主动打招唿。 一面之缘,应该还没有到能打招唿的程度。 那护士问了什么,姜承很有耐心的在回答她,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了,最后走廊里只剩下**的娇笑……年纪轻轻,就是院长,难怪让挑男人就跟磨绣花针一样的云罗看对了眼。不过,这应该也不是个能轻易拿下的人物。 云罗正坐在电脑前研究着什么,那白森森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有些诡异。 “你怎么不开灯啊?”两两环顾四下,没找到开关。 “灯泡坏了。” “怎么这么不凑巧。” “没事,我师兄会让人来修的。”云罗说到师兄两个字语气都跟融了花蜜似的,又软又甜。 “那你在这里乌漆墨黑的坐着干什么?” “这不是等你嘛!你没事儿吧?” 云罗站起来,拉上两两走到明亮的走廊里,仔细的打量着她。 “没事儿,过敏而已。” 两两说罢,又听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姜承,你可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你现在是让谁给你修灯泡?” ? ☆、18.一叶浮萍17 两两回头看了一眼,这声音有些熟悉。 果然,楼道里最先被推出来的人是半个小时前刚刚和她分开的陆迟衡。 姜承紧接着也跟出来了,他按着陆迟衡的肩膀,俊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我知道让你陆四少换灯泡不像话,但是今天电力科没人上班,我最近腰不好……只要你帮下这个忙,不管你上这儿来找谁我都立马给你找到。” 陆迟衡被推搡着前行,他满脸的不情愿。 两两想转回头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时候,陆迟衡的目光也扫到了她,他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歪了歪嘴角对姜承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 姜承顺着陆迟衡的视线看过来,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嘆:“哎哟,这不是秦两两吗?” 两两礼貌地对姜承笑了一下:“你好,又见面了。” “怎么?你们认识?” 陆迟衡看了看姜承又看了看两两,话音落下的时候明显是在等两两回答。 “要你管。” “嘿,你今天是和我槓上了是吧?”陆迟衡皱着眉。 两两挑眉想瞪他,又怕被云罗他们看了笑话。 陆迟衡一身酷炫的黑色,与姜承并肩走在一起,黑白双煞似的。他停在了两两的面前,那深邃的目光最后停在两两的脸上,好一会儿都没有挪开。 “姜院长,你看看这脸。”陆迟衡的手一抬,在两两的脸颊前比划了一下:“红成这样是不是得毁容?” 姜承和云罗因为他夸张的动作不约而同就笑起来。 两两没好气的拂开了陆迟衡的手:“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第8页 陆迟衡松了松脖子,学着两两:“要你管。” 两两深唿吸,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遇到了如此顽固的劲敌。 “走走走,先进去把我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姜承转身将陆迟衡往云罗的办公室推。 云罗在两个男人转身进屋的剎那,兴奋地攥住了两两的手:“娘呀,看到真身了,这就是陆迟衡吧?” 两两点头:“就是他,那个烫手山芋。” “我说,真人比杂志上还帅,一点都不比你那个流北哥哥差。” 两两不理云罗,旋了个身靠在窗台上,她那张红澄澄的脸映照在玻璃上,与远处的灯火重叠。七楼的视野很好,如果是在白天,能一眼望全整个医院的景致,她喜欢这样的视角。 “你怎么不说话了?”云罗靠过来抬肘推了推她。 两两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在她心里,季流北和陆迟衡,这两个人是没有可比性的。一个不可或缺,而另一个只是暂时闯入还没离开的过客……办公室里she出来的灯光模煳了眼前的景。 “噢,亮了!变戏法也没有这么快吧!”云罗拍了一下掌:“看来不止长得帅,还是居家好男人。” 两两嗤之以鼻,修个灯泡就是居家好男人了? ? ☆、19.一叶浮萍18 陆迟衡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手里握着自己的车钥匙,还有两两刚刚随手搁落在云罗办公桌上的过敏药。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瞟了两两一眼,自然对云罗点了点头。 云罗啧啧嘴,一脸的坏笑,她对陆迟衡一通挤眉弄眼,转身把两两一人撂在了走廊里与陆迟衡对峙。 “我不走,你先走。”她有些排斥和陆迟衡待在一个空间里,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就更讨厌。 “怎么?难不成你这点过敏还要住院?” “我自己能回去。” 陆迟衡看了一眼表:“这个点你要走回去?” 两两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这个点的确连车都很难打到。 思索再三,她还是妥协了,跟着陆迟衡下楼,他像是一团黑影似的飘在眼前。以前一直觉得下楼比上楼轻松,今天怎么忽然连下楼都变得这样的费劲。 夜已经深了,门外风吹着特别的冷。走到门口的时候陆迟衡回了一下头,嘱咐她站着等别出去,他去开车。 停车场距这道门有些距离,两两想跟着去,可是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寂静无声的大厅,转脸陆迟衡就跑不见了。 其实这大厅里也挺冷的,她抱着肘原地才饶了两圈,陆迟衡银色的跑车就停在了门口,也不知道这人什么速度,飞也没这么快吧。 她跑过去拉开了车门,车厢里一股暖气就迎面扑了上来,女人的香水味已经淡不可闻。也许是因为暖和,连带陆迟衡的脸都顺眼了很多。 “地址。”陆迟衡打开了导航。 两两瞧他这架势,还真有几分计程车司机的样子。 “我知道路,我可以……” “我不喜欢女人指手划脚的。”陆迟衡打断了她,说的一本正经,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两两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报了地址,心想,这男人矫情真不是一点点。 宽阔的街道上已经没什么车辆了,他跑车的马达声重,奔跑的时候像是要刺穿这个深夜的宁静。 两两觉得自己像是坐了火箭似的,城市的霓虹连成了一道线从她头顶跃过,她越来越晕。为了透透气,两两降下了点车窗,可这风速与车速一样的快,瞬间就迷了她的眼。 “能不能慢点?”她掀了一把迎风扑到自己脸上的长髮,终于忍不住提出了抗议,只是她的声音也被吹散了。 陆迟衡瞥了她一眼,问她:“你说什么?” “我说慢点!”她提高了声调。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对话时却仿若远在天边。 陆迟衡慢慢松了油门,带了一脚剎车,车速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两两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波涛平息了些。 车子开到通往秦家主宅那个路口时,两两看到了门前停着的车子,她急急忙忙喊了停。 可是陆迟衡却佯装没有听到似的,径直往前开过去,直到与路中间的那辆黑色奥迪车头对着车头,再无前进的路。 “到了。” ☆、20.一叶浮萍19 随着陆迟衡话音落下,两两匆忙推开车门,正欲下车却被陆迟衡攥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送你回来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我哪儿有?” “全身都有。” “……” 两两的确有些紧张,她看了一眼那辆奥迪车,前挡风玻璃背光,可是依旧可以看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她快速地脱开了陆迟衡的手下车,合上车门的时候一板一眼的对他说了句:“谢谢,再见。” 本以为陆迟衡会立马走人,可是没想到他非但熄了火,还慢条斯理的解开了他的安全带下了车。 “你不走吗?”两两从车头绕过去,拦住了陆迟衡。 他一手抄在裤袋里,一手把两两落在车里的过敏药甩了过来。 两两措手不及,慌乱的接住。 而就在这时,陆迟衡忽然凑了过来,他的唇在两两的唇边一晃而过,几乎是皮肤擦到皮肤的距离,险些就亲到了! “你疯了!”两两压低了声音,下意识的抹了一下嘴角还要淡定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这陆迟衡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就不该上他的车。 两两又心虚的往奥迪车那儿看了一眼。只听陆迟衡不屑的“嗤”了一声,他动作流畅的拉开车门上了车。 发动机的轰鸣声像是野兽的咆哮,两两听着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陆迟衡倒车的速度也很快,那跑车的轮胎打了个弯儿,车身就调转过来。他一踩油门,车子一熘烟就融进了夜色里。 奥迪车里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两两往回走过去,抬手想敲车窗的时候,季流北才推门下了车。 “你在等我吗?”两两有些侷促,她怕季流北会误会她和陆迟衡的关系。 季流北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刚才送你来的就是陆迟衡?” “是的。”两两点头承认,然后又补充道:“其实我和他不熟,只是正好在医院遇到,所以……” “你是去医院了?”季流北皱了一下眉,低头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那些药,莫名的先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始担心:“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吃饭的时候发现有些过敏。”两两低了头,她脸上不同寻常的那抹红在路灯下还是很明显的。 季流北把手探过来碰了碰她的脸,温柔的问:“现在呢?” 他的手凉凉的,像是一股清泉一样慢慢地击退她皮肤上的灼热,可是那从心里漫出来的热,更明显了。 “现在已经好多了。”两两微微侧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开了季流北的手。 季流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收回了手,清咳一声,柔声道:“那快进去吧,睡觉之前别忘记吃药。” 两两轻笑一下,点了头,转身的时候又被季流北叫住。 “两两。” “嗯?” “下次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要一个人一声不吭就离开,我可以送你去医院。”季流北淳厚的声音穿透这浓重的黑夜,一下子戳到了两两的泪腺,她使劲的眨眨眼,想把眼眶的cháo热击退。 “嗯。”两两应了声。 ? ☆、21.一叶浮萍20 大厅里黑乎乎的,可是两两的眼睛发着亮,一整天的郁结在这一天快结束的时候忽然有了反转,至少可以睡个好觉了。 怕吵着家里两个女人,她连灯都没有开,轻手轻脚的换了鞋,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啪”的一声,墙上的开关被人按下了,一室琉璃灯光倾泻而下,落在两两的身上,让她无处遁形。 “怎么这么晚?” 秦一抱肘站在楼道口。她已经换上睡衣了,但是头髮没起一点毛乱,大半夜的,看起来也格外靓丽。 “有点事儿。” 两两见她挡在楼道口,转了个弯儿进了厨房。她握着水壶出来,秦一还站在那儿,雕塑似的,那咄咄逼人的动作和表情也像凝住了。 “什么事儿?”她追着问。 两两不答话,她知道秦一不是关心她,不是关心她的问题她就一概不想回答。她走到餐桌边,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将过敏药一颗一颗抠出来放在手心里,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水,等到把药丸扔进了嘴里,才连同水一起咽下去。 第9页 “我问你话呢!”秦一走过来,很不耐烦的看着两两。 两两更不耐烦,她举起手里的药盒,朝着秦一挥了挥。 “去医院了,这个答案满意吗?”她绕开了秦一,拿上自己的药想上楼。 秦一一把攥住了两两的手腕。 “秦两两,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两两挣了一下,秦一虽然纤瘦,但是她的力道很大。 “你放开我。” 秦一自然不会轻易听她的话,反而握的更紧:“臭丫头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连城是秦家,你别没规没距没大没小,更别想要招惹季流北。” 果然,季流北,这才是正题。 两两甩了秦一的手。 “你不用时刻提醒我。” “我不提醒你你能记得?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让你和季流北单独吃饭?”秦一的气势更加逼人。 两两却莫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秦一是看到了季流北在门外等她。也是,这两桩罪要是加在一起,秦一立时三刻都能抹了她的脖子,也不会只是站在这里沖她嚷嚷这么简单。 “不就是吃个饭而已。用不着你这样捕风捉影的。还是,你对每一个出现在季流北身边的女人都这样?” 秦一轻哼了一声:“季流北身边的其他女人可不像你这样会耍花招。” 她耍花招?秦一这真是贼喊捉贼。 “我都遂了你的意去了国外三年,要是你不招我回来,我根本不会回来。你别太抬举我,我再怎么样也玩不过你的花招!” 是的,她都甘心当个皮球,被他们踢得远远永远不再回来。可是,他们连浪迹天涯的安然都不愿意给她。 是他们把她给招回来的,用陆迟衡给招回来的。 秦一语塞,沉默良久之后心头之气依旧难平,她使劲跺了跺脚。 “总之我不许你再靠近季流北。” 两两转了身上楼。 她最不喜欢秦一无理取闹,不过,也许这对秦一来说并不算无理取闹,她只是习惯了全世界顺从她的意思。 ? ☆、22.隐隐轻雷1 为了上班不再迟到,两两闹钟设定的比平时更早。第二天一早醒来,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进洗手间往镜面里打量自己的脸。药效似乎很好,才吃了一顿,脸上的过敏起的红斑就全给退下去了。清风过境似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让她也不禁怀疑,昨夜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是梦。 季流北那样温柔的眸光,她隔了三年才又重新看见,的确比梦还让她抓不到真实感。 她低头往自己脸上泼了两捧清水,那水珠顺着她的下颔流进颈子里,凉的发颤。这才真真正正的醒过来了。 打车来到公司,才发现该来的都来了,她依旧最晚。 韩中旭的秘书吕佳耷拉着眼皮进来宣布去楼上会议室开会。身边的同事开始抱怨:“都熬了一整夜了,还不消停。” 两两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不是比她来得早,而是压根就没有走。会议室的气氛有些低迷,熬夜气息浓重,除了两两个个哈欠连天的。 这样看来,她反倒成了异类。 主持会议的是韩中旭,他是最后一个进的会议室。果然,他也还穿着昨天见面时候的衣服没有换过。 韩中旭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却还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原因是他接到隔壁度假村新一季gg宣传的case。 一听是隔壁度假村的case,不少同事也跟着活跃起来。 “大家知道,陆氏现在版图日益扩张,我一直都希望能够争取到他们宣传的代理权,这一次虽然只是度假村的gg宣传,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只要我们打响了头炮,以后就有可能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韩中旭说的抑扬顿挫,语调里饱含着热情,会议室里开始有了零零落落的掌声,然后掌声渐渐整齐起来,响地震耳。 陆氏?两两有些出神,她不知道连城有几个陆氏,她只知道一个。 “ina!” 韩中旭忽然点了两两的名,还是英文名。 两两对他攒了攒头,韩中旭却挪开了目光,扫了一眼会议桌前的同事。 “这次gg的拍摄任务,我决定交给我们的新同事ina,秦两两。” 两两有些惊讶,显然惊讶的也不止她。 会议室的气氛凝了一下。 韩中旭也没打算解释一下把这么重要的case交给她这个“新人”的原因,他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很多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两两感觉到了周围的人投递过来那或深或浅的目光。 她很镇定的坐着,只是握笔的手势已经僵硬。 会议结束,韩中旭等她一起出了会议室,其他同事涌进电梯,只有他们两个选择了走楼梯。楼道暗乎乎的,感应灯随着他们两个的脚步声一盏一盏的亮起来。 “你不怕我搞砸吗?” ? 嗯~~~o(∩_∩)o~ ☆、23.隐隐轻雷2 两两看了韩中旭一眼,熬夜让他的脸显了老态。 “连daisy这样吹毛求疵的人都对你很放心,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是因为你是新来的,我更要给你机会发挥一下,不然别人哪里知道我请来了多厉害的人物。”韩中旭按住楼道的扶手,一阶一阶迈的很小心。 两两笑着不说话,她知道对韩中旭而言受用的一直都是daisy-deng这个名字,而不是她,但是这个不重要。 “对了。”韩中旭按了一下太阳穴,想起什么似的道:“怕你忙不过来,给你安排了个助手,下午就会到。” “看来是完全不给我拒绝的后路啊。”两两拍了一下韩中旭的肩膀。 韩中旭有些惊讶:“你还不想接这个case?为什么?” 两两摇了一下头:“没有,我就是想问问那个陆氏……” “不好意思!”韩中旭比了个手势打断了两两的话,他从衣兜里掏出了正在震动的手机,又对两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要先接个电话。 两两点了点头。 安静的楼道里除了脚步声,瞬间又多了韩中旭“嗯嗯啊啊”的应对声,这应对声里,颇有讨好之意。 等他挂上电话,他们两个已经走出了楼道。 “度假村那边的电话,让我们下午就可以过去。” 两两想了想,那边催也是有理由的。光拍照就是个大工程,更别说后面的修片排版宣传。 “好,等我把昨天的照片处理好就过去。” “要调度人或者车你都尽管开口,随意些,我比daisy更好相处。”韩中旭笑嘻嘻的。 两两眨了眨眼,也笑起来。 “哦,你刚刚想说什么?”韩中旭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她接电话之前。 “没事。” 两两不打算问了,不管此陆氏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陆氏,这都是她的工作,她推脱不得。 “好,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忙你的。” 韩中旭说着就要走。 “等等。”两两拦了他一下,说:“下次加班记得叫我。我可不想让其他同事觉得我有优待。” 韩中旭摇头:“放心吧,我才不给你优待呢。昨天是你上班第一天,加班的事情你也一下子上不了手才没叫你。况且,你一收工就跟火箭似的蹿出去,我要拦也拦不住啊!” 两两想起来,昨晚她是跑的有些急了,因为是和季流北吃饭,她对与季流北有关的事情,一直都不理智。 “怎么?是谈恋爱了?”韩中旭一脸八卦相,他撞了撞两两的胳膊。 “没有。你别胡说。我去干活了。” 两两躲开了韩中旭审度的目光,韩中旭笑起来,笑得整个走廊里就剩了他的笑声。 ? 求收藏呀求收藏~~~~~~ ☆、24.隐隐轻雷3 处理完昨天拍摄的照片,两两已经是两眼昏花,并不是昨天拍的不好,只是看到画面上瓦瓦的笑容,无端的就想起陆迟衡来,他邪魅的表情充斥着脑海,让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一个小时的工作花了两个小时才完成。 “咚咚咚。” 办公室的大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因为是午休正安静的时候,这声音有些刺耳。 “请问,秦两两摄影师是在这个办公室吗?我是她新来的助理。”站在门口的女孩子往里探了探头。 “这里。”两两站了一下,确保新来的女孩子看到她的脸之后才坐下。 同办公室的很多同事都往她这里看过来,秦两两知道自己这样太过招摇了,这个办公室的很多人算是巨新的开国功臣,一路跟着韩中旭从旧址搬到新址,都没有要到一个助理,可她刚来,什么都给她配齐了。 第10页 这的确招人眼红,可她很被动。韩中旭只是想照顾好她,她也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果然,就像daisy说的,公司的人际什么的,最麻烦。可是,又有多少人真能与daisy一样自由自在的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两两本来以为她可以,偏偏杀出个陆迟衡,搅出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婚事。 “你好,秦姐是吗?”面前的女孩子揪着简单的丸子头,背着一个双肩包,看起来年纪不大,因为刚出校园不久,她的眼神还很干净。她这声“姐”也带着很单纯的亲近。 两两点了一下头。 见两两没有悖她的称唿,面前的女孩子轻松的笑起来,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姜筠。” “将军?” “对,姜筠。”姜筠把她的简歷递到两两面前。 两两仔细的看了一眼她的名字,原来此姜筠非彼将军。她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姜筠花了眼,自打从学校里出来,姜筠就没有见到过秦两两这样的美人,也说不出具体哪儿美,就是第一眼瞧见的时候感觉眉目里凝着冰雪,不容易亲近,可是这会儿她一笑,顿时笑出了冰雪消融、万物逢春的美感。 “我还是叫你小姜吧。”两两看着姜筠,要她对着这样一张清纯的小脸喊出那样威武霸气的名字还真有些难为她。 “没关系,你怎么顺口怎么叫。” 对于姜筠而言,被人称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新同事好相处。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个美人很和善,相处起来应该也不会难。 两两简单的和姜筠交代了一下下午的行程,第一天上班就可以出外景,小姑娘显得特别的兴奋。 过了午休时间,两两就开着公司的车,带着姜筠和拍摄的单反来到了隔壁的度假村。 负责接待的是位付姓的部门经理。 付经理将两两她们带进了宾客接待室,礼貌寒暄了很久,似有故意拖时间的嫌疑,等到两两觉察出不妥,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拍摄,他才坦白。 “实在抱歉秦小姐,今天的拍摄可能要推后一个小时。因为度假村方面今天暂时只批准了取景泳池部分,可是我们最大的boss陆总一直占用这泳池……” ? 新年的第一天,愿我的好姑娘们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平安。 也希望大家能继续陪伴轻轻走过一年又一年。爱你们~~ ☆、25.隐隐轻雷4 ? “陆总?陆迟衡?” 付经理看了两两一眼,显然对她如此自然的直唿老总的名字有些讶异。 可他还是沉静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两两明显一沉的面色,这位付经理也收进了眼底。其实他也觉得奇怪,把人叫来拍摄是陆总的意思,现在占用着泳池阻碍拍摄的,也是陆总。 他官小职微,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妄自揣测老闆的意思。但是总觉得事有蹊跷。 现在看着这位秦小姐颇有深意的反应,他想,是不是陆总和这个女人有什么过节,故意为之。整个连城的人都知道陆总的桃花缘有多旺盛,多这一朵不叫多。 两两对付经理表示了理解。陆迟衡的情绪有多善变,她是见识过的。她不想为难谁,大家都是工作而已。 再说,不就是等吗?她回连城之后,什么都没有长进,唯独等人的耐心,长进不少。 两两很悠闲的坐在招待室里晒太阳,付经理端上来的龙井很醇正,若让她在这里坐上一下午品茶,反倒是便宜了她。 不过姜筠没等一会儿,就显得心浮气躁了。她在玻璃窗前踱着步,不时停下来撑着玻璃往下看。 “这是在开泳装party吗?大白天的,也不嫌腻得慌。”姜筠开口也是直剌剌的,听不出对陆迟衡的褒贬,只听出她不耐烦了。 “小姜,你坐会儿。”两两对她招招手:“等,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以后你要慢慢适应。不是所有模特儿都会守时。而且你看,哪怕只是拍景,都有这么多的变故。” 姜筠乖乖的走过来在两两面前坐下:“不好意思秦姐,我不是怕等,只是……” “只是什么?”两两笑。 姜筠摸了摸鼻尖儿:“只是看不惯那么多女人穿得这么暴、露围着一个男人。” 两两没有忽略姜筠的语序,她是看不惯这么多穿着暴、露的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男人同时招来这么多穿着暴、露的女人。 现在的孩子,想法真有意思。 刚和姜筠聊上天,付经理又进来了。 他说:“秦小姐,你们可以下去拍摄了。” 姜筠从椅子上跳起来,问:“那些人都走了吗?” 付经理摇头:“还没有,但是陆总知道了你们在这里等,怕你们等急了,允许你们现在下去拍摄。” 两两还坐在沙发里,气定神闲的看着付经理:“他不怕我们拍到人吗?” 她想,这陆迟衡胆子还挺大,他就不怕她们拍了这些照片倒卖给媒体吗?到时候,陆迟衡的花名估计能和这度假村一起臭彻底了。 “我们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可是陆总刚问了摄影师是哪位,我们报上秦小姐您的名字之后,陆总就完全没有顾虑了。”这位付经理看着两两:“不知道秦小姐和陆总,可是之前旧识?” 付经理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连同一旁的姜筠都一起好奇的看向了两两。 两两笑了:“我不认识陆总。” 她说不认识,但是显然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没有信。不过付经理是聪明人,也没有偏执的非要要到答案不可。 他弯腰对两两比了个“请”的姿势:“那么秦小姐,请吧。” ☆、26.隐隐轻雷5 ? 两两双手抄在衣兜里,单肩背着相机走在最前面,付经理和姜筠两个人一左一右的跟着。感应玻璃门缓缓向两边拉开时,泳池边一阵一阵女人的娇笑声就传过来了。 “秦小姐,那您忙,有事随时叫我。” 付经理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泳池边的画面太香艷,他可不敢靠过去窥探了这满园的**,毕竟这是陆总才能享受的东西。 “好。” 两两点了下头,转身快速的打开了单反调了一下光。 姜筠还愣愣的站在一旁,面对那一池顾盼生姿的美人们,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种程度,都赶上世界小姐选美了吧。”姜筠感慨一句。 两两顺着她的目光,终于拿正眼往泳池里瞧了一下,这放眼望去,陆迟衡的身影没有看见,白花花的人肉倒是看见不少。 在她看来,陆迟衡在光天化日之下搞这样的泳装party,脑子不是被门夹了就是被驴蹿了。往锅里下饺子,好歹也得挑挑天气。她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小姜,你想下去吗?”两两开玩笑。 姜筠的脑袋顿时摇得像是拨浪鼓:“我这样的身材,这辈子就没打算要买泳装穿。” 两两打量了姜筠一眼:“你这身材怎么了?要腰有腰,要胸有胸的。” 姜筠“哈哈哈哈”的笑起来,总算找回点生机。 见姜筠打起了精神,两两简单的对姜筠说了一下拍摄时的注意事项。 因为泳池人太多,全景得留到最后拍。整个拍摄任务关键就是以小见大,着重展现细节。 姜筠虽似懂非懂不过很好学,两两体谅她刚刚上岗并无经验,只是让她在一旁看着,有需要时打打下手。 两两自己一人捧着单反在泳池边走走停停。这一片的景都特别美,若没有眼前这番闹腾,就该和一幅静止的画一样。 才走了半圈儿,单反就没有电了。 “小姜……”两两回头,想把姜筠叫过来,她的包里有备用电池。 姜筠的注意力并不在两两的身上,她探着脖子正望着泳池对面。两两顺着她的视线调整了一下站姿。 泳池对岸远远的走过来一个披着蓝色浴巾的男人,因为距离太远,两两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是单从这些女人热烈的反应来看,也该知道来人一定是陆迟衡。 陆迟衡甩下了浴巾,那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没了遮掩,顿时就暴露在了空气里。陆迟衡并不急着入水,他在躺椅上懒散的接着电话。 两两对陆迟衡没有兴趣,对于脱得只剩下泳裤的陆迟衡更是没有兴趣。 “小姜!”两两提高了声调。 姜筠听到声音回头,立马沿着湿滑的瓷砖迈着小碎步朝两两跑过来。 “秦姐,幸亏你叫了我,你要再不叫我,我就该流鼻血了。”姜筠按着自己的鼻尖儿,忍不住又往回看了一眼。 第11页 两两笑,问她要过了备用电池,正在她更换电池的时候,对岸的男人甩下了自己的浴巾,“噗通”一声,高调入了水。 ? ☆、27.隐隐轻雷6 ? 泳池里的女人们都沸腾起来,用各自并不娴熟的泳技朝着陆迟衡的方向靠过去,就好像那个方向放着一块磁铁,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陆迟衡这会儿并没有兴趣与这些女人玩乐。 他泳姿飒慡,速度也是极快的。 两两打了个小差,再抬头的时候,这宽阔到仿若无边的泳池里已经没了陆迟衡的踪迹。 陆迟衡的踪迹自有其他女人会在意,两两没管也管不着,她继续低头摆弄着相机,只想着快些完工,眼不见为净才好。 姜筠退到边上去找充电的地方。也许是怕错过陆迟衡出水的好戏,她跑的特别快,边跑还特不放心的回头张望着。 两两离那个是非之地远远的。只在拍摄扶手的单景时,才靠近了泳池。 这泛着微光的水面让她也有了想要下水的欲wang,只可惜,她一直都是旱鸭子。爱水却畏水,矛盾的很。 两两刚蹲下来,思索着如何调控这拍摄的角度。光圈和焦距都没有什么问题,唯独着角度让她有些头疼。渐渐的,她由蹲改成了跪,由跪变成了匍匐,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好的角度,刚刚提起单反,取景窗里却忽然跳出一张脸来…… 是陆迟衡。 陆迟衡就像是个水怪一样,毫无预兆的从水里钻了出来。 两两吓的顿在了原地,单反从她右眼处挪开了,陆迟衡就在她的眼前。他甩了甩头,飞快的将他脸上晶亮的水花甩开了,然后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邪魅笑容。 “又见面了,秦两两。” 他说着,还没有给两两反应的时间,就双手一抬,握住了两两两边的胳膊。 陆迟衡稍稍用了用力,秦两两就栽跟头一样跌进泳池。 只听得“噗通”一声,因为落水太被动,水花四溅。 “啊!!!秦姐!” 两两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姜筠的尖叫以及周围其他女人的尖叫。 世界在她的眼前只剩下了一个颜色,她的髮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松开了,长发散在水中像是海藻一样绵延。 她不会游泳,陆迟衡不知道把她拉下水来就等于要她的命。 泳池的水渐渐的遏制了两两的唿吸,她挥动着手脚做最后的挣扎。欣赏着她的丑态的陆迟衡终于看出了不妥。 他在水里轻盈的一蹬,整个人就往秦两两的方向滑过去了。 陆迟衡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两两的眼前,隔着蓝盈盈的水,两两死命的瞪着他。即使他是她最后的希望,可是她还是赌气伸手去推他。 陆迟衡没有给两两挣扎的机会。他的双手借着水流环过去,一下子夹住了两两的脖子和肩膀。 陆迟衡的脸靠过去、靠过去,直到他的唇贴到了两两的唇,为她渡上了气…… ? ☆、28.隐隐轻雷7 岸上的姜筠快要疯了,这好好的拍着照呢,怎么说掉她就掉了呢!而且,不仅人下去了,就连相机都下去了。 这不是要命吗! “快来人啊!有没有人救命啊!” 姜筠指着秦两两落水的那个地方大叫着。秦两两刚刚还对她说过自己是旱鸭子不会游泳来着,泳池这么深,可如何是好? “救命啊!”她跺着脚,不是不想救,只是她那三脚猫的游泳技术,自己跳下去只会添乱。 可这儿不是游泳馆,没有安全员。姜筠喊了很久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看热闹的女人倒是围了一圈儿。 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水面上忽然晕开了一层巨大的涟漪,几秒之间,涟漪的中间陆迟衡蹿了出来。他不仅自己出来了,还扛着秦两两。 秦两两低着头,她伏在陆迟衡的肩膀上,勐烈的咳嗽着,人还是清醒的。 陆迟衡一把将两两托上了岸,他自己也紧随其后的跳了上来。 两两的长髮全都耷拉在脸旁,她伸手拂了一把,清丽的小脸惊的煞白。 陆迟衡将躺椅上的浴巾拿过来,自上而下噼头盖脸的就罩在了秦两两的脑袋上。 “没事儿吧?”他蹲下来问。 两两脑袋发晕,却也知道陆迟衡此时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这就是典型的打个巴掌又塞个甜枣。 可是,他欺负她、与她作对事儿小,毁她劳动成果绝对不能忍。 “你神经病吧!”两两一声怒吼,手也没闲着,用力的往陆迟衡的身上一推。 陆迟衡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往后一仰,跌进了泳池里。 他个头大,入水同她一样的被动,水花溅了两两一脸,周围的女人都尖叫起来,可两两反而冷静的用陆迟衡的浴巾擦了擦脸,看着陆迟衡掉下去,她的心气才顺了些。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儿!” “我看你才是神经病!” “……” 周围的谩骂声纷至沓来,连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姜筠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逆转给吓到了。也是,这些女人们都只看到陆迟衡把她救上来而没有看到无缘无故把她拉下水的罪魁祸首也是陆迟衡。 两两百口莫辩也懒得解释。她淡定自若的坐在地上,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陆迟衡从水里漫上来。 “陆少呢?” “他不会有事儿吧?” “不会的,陆少水性好。” “万一被推下去的时候撞到脑袋了呢?” 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人又在发挥着她们无穷的想像力,两两想,陆迟衡还不至于这么脆弱,只被她一推就撞着脑袋扭到腰了吧。 可是这左等右等,陆迟衡就是不出来。 两两心里也开始发毛了。 “陆迟衡!”两两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握住姜筠的手:“小姜,你快点去叫人!” 姜筠这一颗心刚落下又悬起来了,她点头,刚想往回跑,就见不远处的岸上,陆迟衡妥妥的坐着,他健硕的身上披着一层水光,整个人都在发亮。 他是什么时候从水里出来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陆迟衡的手里举着刚才和秦两两一起跌落的单反,正邪魅的朝着她笑。 “秦两两,我和你说过,扑倒之前要先打招唿,你怎么老记不住?” ☆、29.隐隐轻雷8 陆迟衡的语气熟稔的像是和老相识叙旧。 两两又想起那早在酒店的乌龙事件,他还真像一只鬼魅,踪迹诡异的时常让人出乎意料。 陆迟衡站起来了,他的长腿在视线里一晃一晃的,尽显他吊儿郎当的气质。 “既然衣服都湿了,要不要换一下?我们也一起玩一玩,培养培养感情,嗯?”陆迟衡说着,随手一扬,他身后走过来一个穿着泳装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手里还拿着一套早已准备好的泳装,她把泳装向两两递过来。 两两乖乖的接过来,可是这泳装在她手上没有停留半秒,就朝着陆迟衡的俊脸砸了过去。 陆迟衡偏了一下脸,幅度不大,却还是躲开了。 “神经病!疯子!要穿你自己穿去吧!” 两两小声的咒骂着挪开了视线,然后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泳池的大门口走。 “秦姐!”身后的姜筠看了看陆迟衡后跟上来:“咱们不拍了吗?” “不拍了,你留下来把东西整理一下就收工吧。”两两说。 这会儿相机怕是不能用了,她的心情也受损了。就算再拍也拍不出满意的东西了。 姜筠应了声,就没再跟着她了。 秦两两边走边侧头拧着自己长发上的水珠,她走到门口一抬头,发现陆迟衡早已倚在了玻璃门上。他不知是抄了哪里的捷径,竟然走在了她的前头。 两两有心不理他,可是陆迟衡不偏不倚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陆迟衡,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两两话音里的火药味儿很浓。 他是不满意吗?即使她如斯狼狈,他还觉得不够满意吗? “你凶什么。”陆迟衡笑吟吟的,抬手不掩轻佻的抚了抚两两鬓角的发:“我就是提醒你,别忘了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明天,明天就是和陆家再约的日子…… “不用你提醒我。”两两一掌拍落他的手:“陆迟衡,你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 两两说完,就绕开了他。 泳池是恆温泳池,跌进去的时候暖暖的还挺舒服,这会儿走出大门被风一吹,两两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她走出度假村,在街上站了好一会儿才打到出租。 第12页 上车的时候计程车司机一直往后视镜里瞄她。两两知道司机在想什么。她摸了一把自己还在滴水的长髮,对司机说:“师傅,我身上没钱,但是你送我到目的地之后我就进去拿钱给你。” 司机人好,没有什么怀疑,还担心两两、会着凉,帮着打开了空调。 “姑娘,你这是落水了吗?” “是。”两两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哎哟,这样冷的天,你也太不小心了。”司机咕哝着。 两两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已经将陆迟衡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是她不小心,可是要怎么小心,才能防住陆迟衡那头恶狼。 他这样把她攥进泳池了,除了招她记恨,也不知道他还图什么,好玩吗? 计程车将两两送回了家,两两下车的时候看到季流北的车子正停在院子里。她这样的狼狈的时候,最想躲掉的人就是他了,可是最后,偏偏还是要被看到。 两两还没踏进家门,季流北就推门出来。难得秦一没有黏在他的身后,只有他一个人。 “两两,你这是?”季流北一边打量着她,一边飞快的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没事,我上去换个衣服就好了。”两两按住了陆迟衡的外套,递还给他,然后往计程车的方向一指:“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车钱给付了,我钱包落在公司了。” 季流北点头,也没多问,只是快速的让开把她推进了屋里:“你快上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 求收藏哇~~~~ ☆、30.隐隐轻雷9 两两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里的那个行李箱,灰暗的颜色,不大,塞下几件衣服和几份文件却绰绰有余。 是父亲秦远山提前回来了。 两两刚刚走进楼道,就听到二楼传来的笑声和秦一的撒娇声。 “爸爸,我都对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要蓝色的杯子,你怎么给我买了粉红色的,人家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早不喜欢粉红色了。” 两两越往上走,秦一的声音越清晰。 父亲秦远山在笑,笑声是两两从未听到过的慡朗。 “只要你一天没有嫁人,对爸爸来说你就是小女生。怎么样,最近和小北两个人有什么进展吗?” “哎呀你讨厌啦,我才不告诉你呢!” 这样温柔的秦一和这样温柔的秦远山,她们才像真正的父女。 两两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正巧,秦一搀着秦远山出来。 “爸爸。”秦两两唤了一句。 秦远山和秦一一起抬头看过来。 “秦两两,你怎么回事儿?”秦一松开了秦远山的胳膊,伸手拎了一下两两的衣领,她的外套还在滴水。 两两没回答秦一,只是看着秦远山。 秦远山脸上所有温情的笑意在看到她的瞬间就没有了。 两两觉得心酸,三年没见,再见之时她的父亲却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她。 “怎么搞成这样?”秦远山皱了眉。 “工作的时候掉进了水里,没事。”两两低下了头,其实她也不用刻意强调后面两个字,因为没人会在乎。 “也不是什么正经工作,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吗?我看啊,你那份工作是早换早好。”秦一在一旁淡淡的开腔。 秦远山嘆了口气侧身迈开了步子,秦一跟上去。 “爸爸。”两两转身叫住了秦远山。 秦远山回头看她一眼。 “我有事想和你谈谈。”秦两两握紧了拳,她抖得很厉害,不知是冷还是紧张。她其实很怕触到父亲的目光。 秦远山抿了抿唇:“你要说什么我知道,那件事情没得商量。明天晚上你必须得和我去赴约。” 他说罢就无情的转回了头。 “爸爸,你不能这样!我不想嫁给陆迟衡!!”两两提高了声调。 可是秦远山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走。倒是秦一回过头来对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爸爸只是回来拿个东西,他马上又要飞,你就不能让他顺心点吗?” 两两站在走廊里哭笑不得。这不是她的事,她当然可以这样云淡风轻。 可是,她让他们顺心了,那她的心呢?谁能关心一下她是不是顺心! “阿嚏!” 两两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衣服上的湿冷一下子钻进了骨子里。 她转身眼泪就冒出来了。 ? ☆、31.隐隐轻雷10 两两横冲直撞的闯进浴室,镜面里的她凛着脸可是泪痕明显,这样更显狼狈。她把自己湿冷的衣服脱下来,一股脑全都甩在镜面上。甚至,恨不能把自己这张软弱的脸皮也撕下来扔掉,那样才解气。 她哭,也不会有人心疼。眼泪对她来说,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两两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将她从头到脚都沖刷了一遍,可是黏在她身上的那层冰冷,好像脱不掉了。她在浴室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快被姜筠给打爆了。 姜筠说相机从水里捞出来就不能用了,这就意味着今天拍的照片全都没了,半天的无用功不算还憋了一肚子气。 两两听出姜筠的抱怨还有惶恐,她心想其实姜筠也挺可怜,因为她的缘故,第一天工作就遇到这么一件荒唐事儿。 两两宽慰了她两句,说是等她明天回公司会向领导解释的。姜筠这才松了口气,等到两两想挂电话的时候,她又小心翼翼的问:“秦姐,你没事儿吧?” “怎么?” “你嗓音怪怪的。”姜筠仍是小心翼翼的。 两两这才反应过来,想必那头的姜筠是听出了她浓浓的鼻音。鼻音重不是感冒就是哭过,一般逃不出这两种可能。 “可能有些受凉了,没事儿,捂一晚就好了。”两两不愿承认自己哭过。 “好,那你注意点,不想吃药就喝点姜汤,每回我一有感冒的徵兆,我妈就会给我煮一大碗的姜汤,喝下去第二天准好……” 姜筠热心的喋喋不休着,两两耐心的听着。她知道姜筠只是好意,只是她经歷的人情世故太少因而并不知道这个世上很多人都不像她连伤风感冒的小事儿都能得母亲的庇佑。 她从小就不奢求别人能给她什么,只是这几天特别希望有人能为她做个主。如果她也有母亲,那么她的终身大事儿就不会这么糙率的被决定。 想到这里又憋屈的慌。 两两洗完澡下楼的时候,父亲秦远山和他的行李箱都不在了。为了他的官司,秦远山一年之中有一半时间都在外面跑,他时常顾不得家里,等他回来的时候,周夏美又拖上行李四处旅游或是不着家的打麻将赌博。这个家人不少,可是却时常冷冷清清的,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 他们夫妻两的感情日渐淡薄,可是秦远山对秦一的疼爱却是与日俱增。 也正是因为这样,秦一才越来越恃宠而骄。 客厅里空荡荡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是季流北。 “你怎么还没有走?”两两按着楼梯口的扶手,看着季流北的背影站在原地不再向前。 季流北听到声响站了起来,他转身往两两的方向走过来。 ? 求呀求呀求收藏~~~~~~~~ ☆、32.隐隐轻雷11 ? “你刚才怎么回事儿?”季流北没有答她的话,直接伸手摸了摸两两的脑袋。他的指尖停留在两两的发梢,发梢上还挂着水。 两两侧了侧头,躲开了他的手,故意笑的轻松些:“没事儿,只是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季流北蹙眉:“不就是拍个照而已怎么这么危险?” 是啊,不就是拍个照而已,本来也没有这么危险,可是遇到了陆迟衡,一切就都变得危险又复杂。 两两想,他真是她的衰神,这样的人相处一天都觉得费神,又怎么可以相处一辈子? “下次小心一些,你不会游泳,掉进水里可是会出人命的。”季流北见两两不说话,又补了一句。 两两愣住,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季流北。她尤记,当年她不慎跌进园里的小池塘,是他光着膀子把她给捞上来的。 那一次两两差点丢了小命,印象不能再深。而他,竟然也还记得。这个认知让两两一剎那欣喜,可是转瞬却又失落至极。 其实,季流北从来没有忘记过什么,只是他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回忆。那段有秦两两的回忆,註定只能蒙着尘,封在他心底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不能算他的无情,只能怪他们相遇时的彼此都太不堪回首,她理解。 “嗯,我以后会小心的。”两两应了声,悄悄的攥紧了拳心。 第13页 而就在此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两两藉机逃出了季流北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她跑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的深色西装妥帖合适,将他的气质比衬的更加沉静。两两也没有忽视这个男人身后的那一辆豪车,黑色宝石一样在院子里发着亮,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秦小姐是吗?” “我是姓秦,不过我是秦两两。”两两解释的很清楚,她不认识这个男人,所以在她看来,这个男人是来找秦一的机率更大一些。 “你好秦两两小姐,我要找的就是你。”男人顿了顿,接着自我介绍:“我是陈子木,陆先生的私人特助。” “陆先生?哪个陆先生?陆迟衡?”两两的眉头一皱。 陈子木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的话让你有这么多的疑惑,是的,我说的陆先生就是陆迟衡。” 听到陈子木确认了陆迟衡的名字,两两反而心虚。她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季流北一定正在看着她。 “他找我什么事儿啊?”两两想起陆迟衡就没好气。 陈子木并不在意她的语气,只是伸手掏了一下口袋。 “陆先生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陈子木的手心里放着的是两两的手机,他往前一递,等着两两接。 手机应该是被陆迟衡拉下水的时候掉在泳池里的,如今捞出来了想必也开不了机,既然开不了机就等于是块废铁。陆迟衡又何须大费周章的命人将它送回来。 两两接过来,说了一句谢谢,然后问陈子木:“还有其他事吗?” ? ☆、33.隐隐轻雷12 陈子木摇头,他仍是笑着,笑容比陆迟衡那个傢伙看起来正经温和的多,他说:“没有其他事情了,那么秦小姐,再见。” ”再见。” 两两看着陈子木的背影,他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对了秦小姐,陆先生说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他明天可以亲自来接你。” “我不需要,麻烦你替我谢谢陆先生的好意。” 两两客套的拒绝,她知道,陆迟衡那个白眼狼,好意绝对不单纯。 陈子木笑了一下,不再多言。他坐进车里,那辆豪车在院子里绕了个圈,绕过了季流北的奥迪妥妥的开走了。 两两回头,季流北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原地。 “你落水的时候和陆迟衡在一起?”他动了动眉毛。 “嗯,我在他的度假村工作。”两两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隐瞒。 季流北的瞳仁像是个无底黑洞,最后是他先避开了两两的眼睛。 “两两,你明天真的要去见陆家的人?” “是啊,秦一没在你面前少提吧。”两两故作轻松的笑。 “你……”季流北忽然语塞。他其实没有立场来向她询问这件事情,可是他想要知道的,远比他想问的多,“你真的会嫁给陆迟衡吗?” “你觉得呢?”两两学下了他的迂迴,这一次总算跑在了陆迟衡的前头,好像她比他更加游刃有余。 “你说过,你可能不走了,是不是为了他?”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两两笑,嘴角干的一笑就疼。她舔了一下,舌尖是苦的。 见两两笑得如此事不关己,季流北忽然动了脾气。 “秦两两,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说话,陆迟衡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知道吗?”他提高了声调,也一把擒住了两两的胳膊。 在两两的印象里,季流北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示过如此没有风度的一面,她被他的手劲儿吓到了。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陆迟衡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陆迟衡花心、轻浮、自以为是……他是两两心中最不适合成为丈夫的男人。 可是,这和季流北又有什么关系?即使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陆迟衡,那也不会变成季流北不是吗? “流北哥!” 两两和季流北相顾无言的时候,秦一回来了。 季流北默默地松了手,两两没有一秒的停顿就转身往楼上走。 “我不是不让你别等我吗?你怎么还在家里等我?”秦一甜到发腻的声音在身后迴荡。 两两边走边回头,空阔的大厅里,秦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扑过去就黏在了季流北的身上。 季流北没动,朝两两这边望过来,两两慌忙转回了视线,却在这一秒暗嗤自己自作多情。 他们才是琴瑟和鸣,而她只属于弦外杂音,多余的就像是她手里的破手机一样。 ☆、34.隐隐轻雷13 想到明天的相亲宴,秦两两一整晚都闭不上眼。 陆迟衡命人送回来的手机奇蹟般的丝毫没有损坏,她时不时点亮手机查看时间,这个夜晚比她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更漫长。 第二天,两两早早的去到公司,如她所料,“入水事件”已经在巨新传的沸沸扬扬了。对于她无故拿下陆氏case一直有意见的女同事们,趁此借题发挥,这窃窃私语的声音一早上就没有断过。 两两充耳不闻,倒是初来乍到意气风发的姜筠,对于这样指指点点的议论显得格外不能接受。为此,她还与办公室的同事起了冲突。 这些人明着教训姜筠,实则句句话针对两两而来。掉进陆迟衡泳池的事情,充其量只能算个导火索,她们真正介怀小气的,还是韩中旭的“特殊照顾”。 两两本不想理会是非,只是今天的事情因她而起,她有心置身事外也不能放着姜筠不管。两两刚刚站起来还没有说话,韩中旭就进来了。 “没事做是不是?谁继续在我眼皮子底下乱嚼舌根,信不信我随时让她走人?”韩中旭一大早的脾气还挺大。 一办公室的人被他一吼,全体沉默无声了。 “秦两两,你跟我出来。”韩中旭看了两两一眼,先转身出去了。 两两跟了上去,走廊里空荡荡的,韩中旭也没带她走远。 “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韩中旭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没事儿吧。” 两两看着韩中旭单纯只是关切的眼神,心头一暖。 “我没事儿,不过相机因公殉职了。” “相机算什么?只要你没事儿就行了。” “韩老闆你真大方。” 韩中旭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两两的玩笑而轻松下来,他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两两,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陆迟衡有什么过节?” 这话来得突然,把两两给问懵了。 “为什么这么问?” 韩中旭摸了摸耳鬓的发,吐纳一口气之后才说:“其实,度假村这个case,是陆迟衡指名要给你的。” “陆迟衡指名给我?” “是啊,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可是又怕问多了那边不高兴就喊停了合作。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那边要求我不能告诉你。你也知道公司一直都想接下陆氏的生意,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不能放弃,只是没想到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韩中旭的目光越来越诚恳,倒让两两觉得不自在。这事儿其实怎么算都怪不了韩中旭,要怪也只能怪她和陆迟衡之间纠纠缠缠没有在开始的时候就处理干净。 这下好了,暂时剪不断,一下理还乱。 “不就是掉进泳池里吗,哪里算什么委屈。” “你是自己掉进泳池的吗?如果是,你为什么要把救你起来的四少也一併推进泳池?两两你不是这么莽撞的女人,至于四少,他虽然平日爱玩但也绝不是没风度的男人。像昨天公司毁坏的设备,他就全都给换了新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其他事?” 两两摇头,韩中旭是这场闹剧的局外人,与他多说无益。况且,她和陆迟衡真的没事儿,至少,过了今晚就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 韩中旭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两两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低头扫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竟是陆迟衡。 ☆、35.隐隐轻雷-14 ? 两两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存过陆迟衡的号码,那么,这无缘无故出现在她通讯录里的名字,又是谁输进去的,陆迟衡自己吗? 难怪还要特地派人把手机送回来,原来宝贝的不是她的手机,而是他的号码。 韩中旭拍了拍两两的肩膀示意他先离开,两两走到空无一人的楼道,才接了起来。 她“餵”了一声,那头却没有传来回復,隐隐约约的,她听到有人说:“陆总,通了。” 等了几秒,陆迟衡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过来:“秦两两,准备好了吗?” 第14页 “吃个饭而已,我不需要准备什么。”两两说着,扫了一眼自己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除了消瘦,其他没有什么不妥。 “好,接你的人已经过去了,你随时可以下楼。” “不用,我自己能……” 两两话音未落,陆迟衡的电话已经不由分说的挂断了。 她收拾东西下楼,果然昨天出现在院子里的豪车正稳稳噹噹的停在公司的门口。 倚在车头的人是陈子木,见到两两齣来他转身摘下了墨镜,随即拉开了车门对两两比了个请的手势。 两两在这豪车引起别人注意之前快步坐了进去。 “又见面了,秦小姐。”陈子木坐进车里之后才稳稳的同两两打招唿。 两两笑了一下,对他说:“先去一下附近的超市。” 陈子木诧异,但是也没有多问。 车子汇进车流,很快就找到了超市。 秦两两下车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超市购物袋。那透明的袋子里“叮叮噹噹”的装着很多的罐装啤酒。 “秦小姐……”陈子木终于忍不住出声。 陆迟衡和他说过,秦两两不是一个会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可是,这相亲见家长之前买一大堆的啤酒,已经严重超出了不按常理出牌说法。 两两将这一袋子的酒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随手拿起一罐拉开了环扣。她仰头“咕噜咕噜”几下,喝得一滴不剩。 “秦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陈特助,你应该听过武松打虎的故事吧?”两两又拉开了一罐儿。 “是听过……” “既然听过,那你一定知道喝酒能壮胆。” “这……”陈子木愈加摸不着头脑。 “今晚的宴席,对我而言就是前方的勐虎。我只是喝酒借胆,你不用觉得奇怪,只管开车就成。” 秦两两的话半点不给陈子木余地,陈子木并没有介意,只是摸着自己的下巴笑起来。 陆迟衡的确生勐如虎,只不过,他这头虎不吃人,尤其不吃女人。 从巨新到约定的天方酒店,算上堵车的时间,车程总共三十分钟,而这半个小时里,秦两两喝了不下十罐啤酒。 车子刚在酒店门口停下,还未等陈子木下车为秦两两开门,她就自己推门先了下了车。 “不好意思,我急着上洗手间。”她说完,就自顾自的冲进了酒店。 陈子木望着这个娇俏的背影,在驾驶座上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也是,这一路只进不出,他完全能想像秦两两憋的得有多不得劲儿。 秦两两她可比一般女人慡直大气的多,举手投足丝毫没有矫揉造作。 不管陆迟衡是不是喜欢,陈子木倒是觉得,这样的女子配陆迟衡,刚刚好。 ? ☆、36.隐隐轻雷-15 ? 陆迟衡坐在包间里,头顶是火红的灯笼,身后是古色古香的屏风……他的目光随意转了一圈,就把这间屋子的设计都打量通透了。 灯笼上的流苏红红火火,锦屏上的鸳鸯戏水成双。 这边边角角的细节都透着喜庆,家里的老太太,真是费足了心思。 但,婚姻可不是光喜庆就能成的事。 陆迟衡抬腕看了一眼表,秦两两也该到了。他正想着,放在肘边的手机震了震。 是条简讯。 陆迟衡将这条简讯点开,看到白色的对话框里写着一句话:“等着看好戏。” 落款是陈子木。 陈子木他丫的,净会给他发这样没头没脑的简讯。 陆迟衡还没琢磨出简讯里的深意,“嘭”的一声,包间的门被撞开了,他抬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秦两两从门外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她半敞着风衣,长发凌乱不说还带着满身的酒气。 秦远山夫妇舒展的笑颜一下子僵住了,一直在旁边得体的秦一也忍不住悄悄暴了一句粗口。 陆迟衡瞥了一眼自家奶奶,老太太像是当头挨了一棒,高昂的兴致瞬间支离破碎。 “你怎么回事!”秦一站起来,用自己的半边身子挡住了秦两两的丑态,不停的对两两使眼色。 两两假意看不懂她的暗示,踉踉跄跄的上前一步。 秦一的手按住了两两的胳膊,看似搀扶,实则狠狠的掐了两两一把。 纵然两两喝得再不清醒,也该被这一下给疼醒了。借着这股子疼劲儿,两两“哎哟”一声,手利索一挥就把秦一给推了出去。 秦一没有站稳,原地退开好几步,险些撞飞了身后的椅子。 两两立马伸手去扶,秦一挣开了她。两两掸掸手回头沖一桌子的人憨笑。 “今晚是个大场合,想到以后就要嫁进富贵人家做少奶奶了,我实在紧张,路上喝了点酒壮胆,没想到胆子还没肥呢,手劲倒是大了不少。” 陆家老太太手里的杯子险些没握住,陆迟衡的手及时伸过来按住了老太太的手背。老太太的手很凉,不过,此情此景之下,更凉的应该是心。 陆迟衡耐心的等着,只为看看秦两两这场独角戏到底是要怎么唱下去。 秦远山作为秦家的一家之主,适时站起来握住了两两的手,想要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老太太,这便是我的小女儿秦两两。她刚刚从国外回来,放养惯了,难免不懂规矩,实在不好意思让您这样见笑。” 秦远山温厚的声音难得藏了一丝谦卑,两两感觉到父亲的掌心起了薄汗,这黏腻的触感让她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安慰自己,原来被父亲牵着的感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吃不到葡萄的人才口口声声说葡萄酸,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空口无凭喊着葡萄酸的小女孩儿,如今尝到了味道,却发现原来这远比自己想像的更酸。 见秦两两愣着,秦远山的指间的力道更大了些,他晃了晃两两的手,提醒她:“这是陆家的奶奶,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喊奶奶。” 这语气,真像是个父亲。 只可惜,两两早已经过了听这样“教训”的年纪。她想要听的那个时候,这些是专属于秦一的台词。 靠近了,反而更孤单。呵…… 两两挣开了秦远山的手,听话的喊了一声奶奶。 陆迟衡听到她这声温顺的“奶奶”,反而不习惯,他不由的抬眸看了秦两两一眼,这一眼恰巧撞见覆在她瞳仁上那层来不及收起来的水汽。 ? 补一更,求收藏。 ☆、37.隐隐轻雷-16 ? “奶奶奶奶……” 两两连着喊了几句,喊上瘾了似的,边喊边撞开了腿边的椅子,一旁的侍者没来得及退开,托盘里半开的红酒瓶已经被两两抢了过来。 “啵”的一声,她娴熟的取下了瓶口的木塞。 “奶奶,我迟到了,江湖规矩,得自罚三杯,您看着,我绝不灌水。” 秦两两说着将自个儿面前的高脚杯给满上了。她纤长的手指擒着杯托,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 “嗝!” 三杯下肚之后,她舔了舔自己嫣红的唇瓣,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陆迟衡低头按住自己的眉心,却忍不住勾起唇角。 秦一眼睁睁的看着这瓶她命人花重金带来fite瞬间见了底,气的牙痒痒,恨不能甩手就给两两一巴掌。 这三大杯红酒下肚,两两顿时觉得头晕,她虚软的双腿勉勉强强支撑着她站在原地,视线之内,所有人影都在摇晃。 “先坐下吧。”陆老太太皱着眉,不快的发话。 “是,奶奶。”两两乖顺的点头。 她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摸到了自己的椅子,一屁股往下却坐了个空。两两在即将栽倒在地上的瞬间用手攥住了桌布。 “哗啦”一下,一桌子的碗碟像是流瀑一样往下掉,偌大的包间里充斥着“噼里啪啦”碗碟碎裂的声音还有女人尖叫的声音。 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唯有陆迟衡仍坐在原地,直到家里的老太太颤巍巍地按住了他的胳膊,他才飞快的起身搀住了自己气到发抖的奶奶。 “哎哟我的天吶!秦律师,你看看这都叫什么事儿啊!”陆老太太大喝一声,甩下自己手里的方巾,顾不上姿态礼仪,掉头就走。 还没开始的晚宴就这么超前结束了。 两两坐在地上,一屋子的人表情尴尬,这尴尬没有传染给她,她看了陆迟衡一眼。 陆迟衡不动声色的跟着老太太,抢先一步替老太太打开了包间的门。他带来的人都等在外面,老太太一出去,就被左右搀住了。 第15页 “陆老太太!陆老太太……” 秦远山追了出去,跑动太急,还撞到了屏风,画面上的那双戏水鸳鸯跟着屏风晃动起来,让两两以为自己看到了活物。 “秦两两你真是疯了!”秦一凛着脸冲过来,一把揪住了两两的围巾,柔软的毛线此时成了致命的利器,两两的脖子和唿吸都被扼住了。 “放开!” “放开?你还有脸要我放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跑来耍酒疯的!” “我……”两两撕扯着自己的围巾,渐渐开始气短到连话都说不上来。 “秦一,你现在就是杀了她也没有用,快放手!”周夏美眼见再不插手都该闹出人命了,她上前一步拦了拦秦一。 秦一“哼”的一声,用力把两两提起又猝不及防的将她松开,两两再一次栽倒在了地上。碎裂的瓷片割破了她的手,可她顾不上疼,只管拼命的为自己顺气。 “秦家养你这么多年还不如养一条狗,至少狗还知道摇尾乞怜知恩图报!你什么都不会还净给人添堵。”秦一拿起侍者托盘上剩余酒瓶,将瓶口对准了两两,一股脑儿全朝她浇下来:“你不是要喝酒吗?喝死你算了!” 鼻间酒香冗杂,这冰冷的液体渗进她的毛衣紧紧的贴着她的皮肤。她的毛孔打开了,贪婪的品尝着这无故被牺牲的美酒。 如果就此真的醉死,那也罢了。 “跟她废话什么?走了!”周夏美过来拉了秦一一把,相较秦一,周夏美的反应更平淡些。 于周夏美而言,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陆迟衡名声再不好再不济,至少有钱有权。如今这世道,权钱便是王道,其他有什么重要。比起季流北,其实更让她中意的女婿是陆迟衡,只是,她拗不过秦一,如今一拍两散,秦两两也捡不着便宜。 挺好,正合她意。 ? 双更,求收藏。 ☆、38.隐隐轻雷-17 这一场仗此时才算落下帷幕,而结果,是两败俱伤。 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狼狈不堪的秦两两和呆若木鸡的侍者。和和美美的开始和冰冰凉凉的结局,这中间的落差想必这侍者也没有料到。 “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两两躲开了他伸过来搀扶的手,自己扶着手边的椅子站了起来。 侍者看着她,欲言又止。 两两拿上自个儿的包扫了一眼这杯盘狼藉的画面:“我没钱赔偿,所有的一切都算在陆迟衡的帐上,他有的是钱……” “谁告诉你我有的是钱?” 陆迟衡从门外折回来,他意蕴深长的目光笔直的落在秦两两的身上。 砸了他的场子,还要他帮忙付钱,这算什么道理。 “你没有钱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嫁给你?”两两借着几分酒意堂而皇之的抬手的戳了戳陆迟衡的胸膛。 “怎么?我除了有钱,其他就没什么能让你看上的?”陆迟衡落落大方地站在原地,由着她这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没有。一点都没有。所以,你有钱也没有用,因为我秦两两不会嫁给钱!” 秦两两想也不想就答,让陆迟衡有些受挫。 他对着侍者使了个眼色,示意帐都挂在他的名下,随即拖着秦两两发沉的身子往外挪。她还是满身的酒气,这甘醇的味道比来时更重。他没喝到酒,光闻着味道也觉得醉人。 走到酒店大门口,秦两两随风抖了抖,陆迟衡这才意识到她的身上是湿的。她被他钓下泳池也不过只是昨天的事,这女人到底是攒了多少**人品才这样接二连三的湿身? 陆迟衡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不顾两两四处闪躲直接罩在了她的身上。 “别动,我去开车。” 两两没有回答也没有等他。此时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只是,这没走出几步,陆迟衡就连人带车追上来了。他车头一横,拦住了两两的去路,车门开关之间不过三两秒钟,他像是一道流火“噌”的一下绕过车头,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站在了两两的面前。 陆迟衡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对着车厢随手一挥,示意她上车。 两两低头,只把披在自己肩头的外套取下来,扔进车厢里。 “陆迟衡,今天这场闹剧结束之后,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走吧,不用管我。” 陆迟衡甩手合上车门,偏头一笑:“买卖不成仁义在,秦两两,你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仁义值几个斤两?” “听你的语气,倒像是在怪我?”陆迟衡抹了抹下巴提醒她:“你别忘了今晚故意耍酒疯搞砸晚宴的人是谁。” “我没忘,是我。”两两仰头,灼灼的目光带着审视与肯定:“可是,就算今晚我举手投足间尽是让你奶奶满意的大家闺秀风范,你仍是不会娶我。” 陆迟衡的兴致在这一刻陡然边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讨厌你。”两两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然后顿了顿继续道:“而我之所以那么讨厌你,是因为你故意处处让我讨厌。我不知道你的为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也许你的花心不假,但是,也不至于是你在我面前表现的那样糜烂不堪。你故意拉我下水,妨碍我的工作,扰乱我的生活,不就是让我像此时这样讨厌你吗?” ? ☆、39.隐隐轻雷-18 ? “你很聪明。”陆迟衡并不吝啬对秦两两的赞赏。 秦两两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自从家里的老太太替他决定了这门莫名其妙的婚事之后,陆迟衡靠近她的每一步,的确都是为了能将她推得更远。 他有不能娶她的苦衷,不,不是单单不能娶她,而是换做其他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都不行…… 陆迟衡的夸赞并没有让两两有所释怀,她敛眉而笑,笑出几分无奈:“既然你从一开始就不想娶我,又何必兜兜转转绕这么远?你知不知因为这场婚事,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对于这桩婚事给你造成的所有困扰,我都可以道歉。但是秦两两,你也应该知道,我奶奶充其量不过只是起了个头,真正推波助澜的,是你的家人。”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两两赌气似的转开了脸。 陆迟衡哑然失笑:“因为这门婚事,你连自己的姓都想改了?” 两两抽了抽鼻子沉默不言,她虽姓秦,但是,她不过只是秦家棋局上最不重要的一颗棋子,谁都可以左右她的命运,也可以在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毫无顾忌的捨弃。对于“家人”二字,她还相去甚远。 “我无法不姓秦,因为谁也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你看,人生已经有太多无奈,所以,我更想保留住追求自己所爱的权利。既然你我没有做夫妻的缘分,那便就此散了吧。以后若有不得不见的场合,也希望别生了路人之间不该有的尴尬。再见。” 两两一气呵成,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 陆迟衡站在原地,看着秦两两的长髮在风里起伏成浪,她的出现和离开都有些匆忙,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地、仔细地看她一眼。她的面容在他记忆里开始模煳,唯有眼前纤瘦倔强的身影是清晰的。 陆迟衡心里有无数情绪在奔腾。 从来没有人,敢像她这样,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他,就擅自定下了他们的结局。 也从来没有人,明明有着可以与他更近一步的机会,却只选择做他的路人。 呵,路人? 陆迟衡追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也许,是因为她“路人”这个设定实在不讨他喜。 他一把攥住了秦两两垂在身侧的手。 “嘶……”秦两两倒抽了一口凉气,飞快的抽回手去。 陆迟衡这才看到,秦两两的手上还有着伤。 “我不是要送你,只是先带你去医院。”陆迟衡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其完美的台阶。 “不用。” “你的伤是因我而起,我必须对你负责到底。” 陆迟衡这一次没有给秦两两拒绝的机会,他低头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两两伤口以上的那截腕子,连拖带攥的将她塞进了自己的车里。 ? 求收藏哇~~~~ ☆、40.隐隐轻雷-19 ? 陆迟衡锁了车门,后车厢那一方小小的空间成了禁锢两两的牢笼。两两一时逃脱不了也懒得同他争辩,索性安安静静的由着他发落。 手上的伤起初并没有感觉,但是被陆迟衡一碰,就疼的一发不可收拾。就好比秦家,她本早已对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麻木,但和陆迟衡的婚事让她彻底觉醒,有些刺扎在心上不拔出来,就永远是个隐患。 第16页 路上堵车,陆迟衡始终专注的目视着前方,若有所思的沉默。城市的光影从车顶的天窗落下,将他的髮丝都点亮。 好不容易来到医院,排队挂号又花了不少时间。陆迟衡不像是有耐心的人,可是今晚他却显得特别耐等。 两两的伤口其实并不深,根本无需这样大费周章。但是他如此执意,她也无可奈何。 消毒包扎的过程中,陆迟衡一直等在一旁,期间护士不知情,将两两的包随手递给了他。陆迟衡正低着头观察着两两的伤口,这造型别致的女包忽然停在他的面前,他愣住了,那模样,比接过一个炸弹还让他犹豫。 两两看得出来,陆迟衡显然是没有干过为女人提包的事儿。她正想把包从护士手里抢回来,陆迟衡却伸出了抄在裤袋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接了过去。 看着他别扭的表情,护士小姐笑起来,她对陆迟衡开玩笑道:“先生,现在给自己的女人提包是不可抵挡的cháo流,你没看前两天主席还给他夫人提包呢。” “我们……” “我先出去等。” 两两想解释,陆迟衡却打断了她的话转身先出去了。她玫红色的提包挂在他修长干净的指间,那一刻竟也找不到一点违和感。 等两两包扎完出来,陆迟衡正站在窗口,他背手站着,提包的带子像是长在他身后的一条小尾巴,让他的背影无端的温情。 “我好了。”两两齣声。 陆迟衡闻声转过身来,他看了一眼两两被包的像是猪蹄一样的手,然后说:“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说了不送我,只是带我来医院吗?” 陆迟衡拧眉:“你非要把界线划得这么干净?” “对。” 两两接过了自己的包,这次连再见都没有说,直接往楼梯口走。 身后迟迟没有传来脚步声,陆迟衡也不开口说话,两两松了一口气。 他们,实在没有纠缠的必要。 两两没有上七楼去找云罗,云罗今天不值班她早就知道。她从楼道的另一个出口绕出来,拦了一辆的士回家。 整个秦宅灯火通明,秦远山一家三口都端坐在客厅里等着她回来兴师问罪。 从没有被这样的阵仗“欢迎”过,两两着实有些惶恐。她一脚刚踏进家门,秦远山手里的玻璃杯就飞了出来。 “啪”的一声,玻璃渣滓在两两的脚边炸开。 “爸爸!”两两往后退了一步,她皱着眉,看着沙发里不怒自威的男人。 秦远山撑着自己的双膝站了起来,他抬眸,眉目冰冷。 “秦两两,如你所愿,陆家老太太对你很失望,你不用嫁去秦家了。”秦远山的声音遥远的像是天边传过来的。 “爸爸,我……” “你不用说了。过了今晚,你搬出秦家,无论你出国还是去哪儿,我暂时都不想见到你。” ? ☆、41.隐隐轻雷-20 走在前面的人替姜承打开了手术室的门,他走在后面,摘下了自己的口罩,用手背拂了一把额上的细汗,这场手术,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等在走廊里的家属都围了过来,有人攥住了他的胳膊,有人拉住了他的手术服,姜承感觉到自己被撕扯着。 “姜院长,我儿子没事吧?没事吧?”抓着姜承哭喊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她头上的美丽髮髻因为哭闹已经散的毛毛躁躁。 “对不起,我尽力。”姜承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用力拧着他胳膊的那只手无力的垂下,紧接着走廊里响起一片恸哭。姜承怕被这巨大的悲伤席捲,他快步逃开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玩什么不好玩极限运动。我最见不得白髮人送黑髮人,这老人家得有多难受喔。” 紧随姜承其后的另一位主刀医生兀自感慨一声。 姜承没作声。 “反正我是没有勇气挑战极限,姜院长,你呢?” 姜承侧头,微微扬了一下嘴角,仍是没作声,但是他的脚步更快了一些。 热血、年轻,谁没有过?想当初,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没有什么是他们几个人不敢做的,没有哪里是他们几个不敢去的。 可是,后来呢?后来,他宁愿自己没有年轻过…… 姜承的办公室门紧关着,他按了指纹推开门,才发现屋里亮着灯。他回头看了一眼门锁,没有半点动过的痕迹。 能这样干净利落的进来的人,只有一个人。 “今天吹得什么风?还是,你又是过来找哪个姑娘的?”姜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边问边往里走。 “放p!”陆迟衡倚在姜承的办公椅里抬眸看了一眼,他交叠的双腿从办公桌上放下来:“你是开医院还是开青、楼?” 姜承笑:“要真开了青、楼,想见你一回就更难咯。那种地方对你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不是?光能看不能吃有什么意思……” “嘭!” 姜承话还没有说完,陆迟衡抄起手边的那个菸灰缸就朝着姜承砸过去。幸而姜承眼明手快的躲开了,菸灰缸落在厚重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谋杀啊……” 姜承话音未落,视线之内晃过一道黑影,陆迟衡在眨眼之间就站到了他的面前并且卡住了他的脖子。 “杀你需要这么费力?” “成成成,我错了还不行嘛!”姜承把陆迟衡推开,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甩在沙发里,他扭头看着陆迟衡:“你到底来干什么?哪儿不舒服?” 陆迟衡踢了踢腿:“哪儿都不舒服。” 姜承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什么叫哪儿都不舒服?” “就是这儿这儿这儿……都不舒服。”陆迟衡扬起手,在自己的身上一通乱比划。 陆迟衡撒泼了,姜承却皱眉认真起来。 对于自己的身体,陆迟衡从来一是一,二是二,半点半分都不会有所隐瞒玩笑,更是从来不会说如此冠冕堂皇又模稜两可的话来唬弄他。 今儿是受什么刺激了? ? ☆、42.远近高低1 “怎么?你的婚事推不掉?” 姜承冷静下来想了想,能把陆迟衡惹到如此失常的事情,除了陆家老太太给他乱点鸳鸯的婚事,也找不出其他。 “没有,婚事吹了。” “那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好事儿嘛?” “好什么好,那女人搞吹的。” “你管谁搞吹的呢!过程有那么重要吗?最重要的是你不用惹你奶奶伤心,也不用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做老婆。” 陆迟衡不语,话虽这么说,可是他想起秦两两今天晚上东倒西歪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为了拒绝和他的婚事,能把馊点子想到这种程度也是够了。他陆迟衡怎么着也身家槓槓,相貌堂堂。他的自尊心绝对容不得一个女人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拒绝。 还说什么路人? 他陆迟衡长成这样天生不是做路人的料。是不是路人,还得他说了算。 姜承见陆迟衡不说话,心中生了狐疑,他沉了一口气:“你才认识秦两两几天而已啊,不会真是动了想要娶她的念头吧?” “你胡说什么!”陆迟衡瞪眼。姜承又不是不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娶谁都不合适,更何况是那个处处与他对着干的秦两两。 “对,是我胡说。既然你脑子清楚的很,又何必上我这儿来矫情,矫情你个鬼啊!” 姜承边说,边朝着办公室最左侧的那个柜子走去。 那个柜子是整个办公室含金量最高的一处景致,那里摆满了姜承这些年来在医界和科研界斩获的所有奖盃。 连城之大,能让陆迟衡打心里尊敬的人,一只手就可以数完,而姜承,一直都是其中之一,并且在陆迟衡的心里占着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陆迟衡看着姜承按住了其中一个奖盃,奖盃在他指间轻轻一旋,整个柜子转动起来。 这别有洞天的画面颇像武侠剧里打开古墓密室的场景。 随着柜子的转动,那个房间里的灯光亮起来,办公室的空间一下子拉开了不少,视线郎阔至极。 “既然来了,检查一下再走。”姜承说着,走进了那个“密室”。 陆迟衡起身的动作有些慢,他并不情愿。 “还磨蹭什么?” 姜承在里面催促了几声,陆迟衡才不耐的往里走。他边走,边扬手扒掉自己上半身的衣物。 姜承熟练的在陆迟衡健硕的上身贴满各种颜色的线,推着他站到一台白色的机器之前。启动开关之后,姜承退到了一旁。被五花大绑的陆迟衡站在上下移动的光影之间,像是接受扫描的商品。 第17页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将近五分钟,那些光影才渐渐暗下去直至消失。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姜承说。 陆迟衡微微地吐纳了一口气,那些皮线像是熟透的瓜果,一齐从他的身上脱落……他原地转了个身,那件妥帖挂在衣架上的衬衣急速飞了过来,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 求收藏啦~~~~~ ☆、43.远近高低2 姜承瞥了陆迟衡一眼,不以为奇。他只是低头看着机器吞吐出来的片子,仔仔细细的检查着。 “整体数据还算正常,有几项指标超了。”姜承按着片子上的其中几栏,抬头看了一眼正慢条斯理穿衣服的陆迟衡:“我说你什么时候真的小气到要同女人计较了?不就是人家不愿意嫁给你嘛!你也不是真的想娶更没什么损失,至于这么气愤,这么耿耿于怀吗?” “我没有耿耿于怀。”陆迟衡一本正经地否认。 姜承甩了甩手里的片子:“别介,等你神通广大到可以连机器一起骗的时候再来骗我。” 陆迟衡撇了下嘴,终于不再反驳。 见他吃瘪的模样,姜承“嗤”的一声,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些年来陆迟衡刀枪不入,外界的谣言再离谱,是非再勐烈,他都能做到宠辱不惊。已经太久,没有见他对什么事儿如此介怀了。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哪怕这个美人本与他没什么关系,可伤了自尊,就是不行。 “陆迟衡,我知道你嫌我唠叨,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别动不动就有情绪,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那身体,数据一乱就出岔子……” “行了,别烦人。”陆迟衡打断了姜承。 而就在这时,陆迟衡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随手捞起了自己的外套对姜承说:“子木来电话了,估计是奶奶有什么事,我先走了。” “唉等下,把药带上。”姜承追上来,塞给陆迟衡一个小玻璃瓶儿,瓶子里塞满了五颜六色的药丸,圆的椭的、大的小的,乍一看就像是女孩子爱吃的糖豆似的。 陆迟衡白了姜承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老搞这些乱七八糟又没用的东西给我吃?” “你不吃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姜承理直气壮的。 陆迟衡不再搭理姜承,他将那个小瓶子握在手心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我说,陆迟衡你今晚睡觉的时候注意点,我可不想明天一早又满世界跑着去找你……” 陆迟衡捂了一下耳朵,放手时姜承还在身后喋喋不休,他停在走廊那个垃圾桶的前面,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玻璃瓶,故意当着姜承的面做了一个投掷的假动作。 “陆迟衡你tm真是疯了,你知道我研究了多久才研究出这些药,这是我的心血啊心血!” 姜承大骂着追出来,陆迟衡原地回眸一笑,瞬间没了影儿…… 陈子木的车停在陆家大宅前,他随手掏了一支烟,刚把烟点燃,副驾驶座上忽然传来了车窗下降的声音,晚风吹进来,清冷异常。 陈子木大惊回眸,却见陆迟衡不知何时已经稳稳的坐在了车里,是他按下了车窗的开关透气。 “人吓人最容易吓死人,这黑灯瞎火的,你能不能有点动静,别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陈子木掐灭了烟,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陆迟衡没有理会陈子木的大惊小怪,只是问:“奶奶睡了?” ? (*__*)嘻嘻…… ☆、44.远近高低3 “刚刚哄睡下,你不知道,奶奶都快被那丫头给气晕了。这下好了,她让你娶谁也不会让你娶秦两两了。”陈子木说着,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陆迟衡。 陆迟衡稳若泰山的坐着,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怎么样?今晚秦两两是不是表现的特别精彩?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女人喝酒喝得那么豪气了,那架势跟喝凉白开似的。”陈子木兴奋地抬肘撞了撞陆迟衡。 “你打电话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陆迟衡语气凉凉的。 见陆迟衡不买帐,陈子木有些失望。 “算了,你不乐意听我就不说了。不过,秦两两这么一闹,回家一定没有好果子吃,你是没有看到,秦远山被奶奶甩臭脸之后,那表情愤恨到生吞活剥了秦两两都绰绰有余。遇到这样的父亲,那丫头也算够可怜的……” “你说完没有?” 陆迟衡扭头看着陈子木,这傢伙一口一个丫头,听着怎么那么亲昵? “你没吃药吧?什么狗脾气,还不让人说话了。成成成,你下车,我这就走。”陈子木甩着手,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陆迟衡纹丝不动,提醒陈子木:“这是,我的车。” “嘿,你这人,让我去接秦两两的时候不是说好了,随我挑自己喜欢开的车吗?这会儿倒小气翻脸挺快的。” “你下不下?”陆迟衡下了最后的通牒。 “下!不下不是找死吗……”陈子木小声嘀咕着,他推开车门的时候又顿了顿,伸手从口袋里摸了一下,掏出什么塞到了陆迟衡的手里:“这是秦两两落在车里的,你要是碰到她就还给她。” 陈子木关上了车门,陆迟衡低头,借着车顶的那盏晕黄的灯看清楚了自己手里的小东西。 是个麦穗娃娃。 娃娃脸上的色彩已经模煳了,整体的造型却被保护的很好。没想到,秦两两还会喜欢这样小女孩的玩意儿。 不过,她委屈起来,的确像个孩子。 她那样无奈的问他为什么兜兜转转这么远都不拒绝这场婚事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什么在翻涌。 那一刻,好像做错事的人,真的是他。 陆迟衡捏紧了手里的麦穗娃娃,他从副驾驶座上移到了驾驶座上。 车子发动了,那条路他只开过一回,却一点都不陌生。不用导航也不用谁的指挥,没一会儿,陆迟衡的车就停在了秦家别墅外的那条路上。 他没从车上下来,只是望着灯火通明的秦宅,凝神。 最近很久都没有服用姜承给的药了,他身上潜藏的力量蠢蠢欲动的厉害。 耳边各种声音传过来,他一一分辨屏蔽,最后,听到了秦两两的声音,遥遥的从那座别墅里传出来。 她说:“爸爸,既然你不想再看到我,那不用等过今晚,我现在就可以走。” ? 不一样陆先森,你会喜欢他吗? ☆、45.远近高低4 “爸爸,既然你不想再看到我,那不用等过今晚,我现在就可以走。” 望着秦远山冷漠的眉眼,两两的表情也变得执拗起来。她说罢,先转了身往楼梯口走。 裴妈跑过来想拦她,被周夏美一声呵斥给训退了。两两拍了拍小老太的肩膀,给她投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裴妈没作声,低头的时候有些委屈,当然,她是替两两委屈。 两两回国没多久,回来之后也没有给自己添置过什么衣服,行李收拾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她下楼之前先给云罗打了个电话,她没有对云罗说自己是被赶出秦家的,只是问方不方便让她过去挤一晚。 一直住着单身公寓的云罗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两两都还没有过去呢,她那头就已经忙活开了。 “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你马上过来,我这就下去给你准备洗漱用品,牙刷、毛巾……”她口头依次罗列着,一样都没有落下。 听着云罗兴奋的声音,倒让两两觉得离开秦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两两搬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客厅里的人都散尽了,只有裴妈搓着手站在门口等她。 “老爷也真是的,这深更半夜让你一个女孩子去哪儿啊!”裴妈迎上来,按着两两的行李箱,不让她走。 “裴妈,我去住朋友家。你不用担心,先去睡吧,明天不还要早起去买菜嘛!”两两笑着把裴妈的手摘下,推了推她的身子。 “你也是!都让你明天走了,你倔什么倔!”裴妈瞪着她,仍是不放心。 两两笑了一下,父亲秦远山都下了驱逐令,再多留一晚或者少留一晚还有什么意义。在秦家人面前,她什么都没有,仅剩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可以挥霍。 裴妈拉着她又交代了几句,门口有车子驶近的声音,裴妈才松了手。 两两齣门,看到季流北的黑色奥迪停了下来。车头的灯一闪一闪亮着,季流北从车里钻了出来,他穿着单薄的毛衣,连件外套都没有披。 “两两,你要去哪儿?” 季流北和裴妈一样,先按住了两两的行李箱。也许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一个行李箱足以装下她的整个世界,拦不住她就只能拦住她的行李箱。 第18页 两两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季流北已经伸手抢过了两两的行李箱,他提起来,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塞在了自己的后备箱里。 “先上车,上车再说。”季流北为两两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两两没有犹豫,坐了进去。 车子在院子里掉了个头,缓缓的驶出去。 外面的水泥路上,停着一辆车。车子明明是静止的,车头的远光灯却死命的亮着。那强光逼仄着两两的眼睛,她看不清车里坐着什么人,只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华丽的车身有些熟悉,她闭上眼睛靠在头枕上,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 ? 你们都猜对了,陆先森就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特别。哈哈,求收藏~~ ☆、46.远近高低5 等车子远远的驶离了秦宅,季流北才侧眸看着两两。 “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怎么来了?”两两答非所问。 “裴妈。”季流北收回视线,他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跳了一下,另一只手的中指横向抵住了唇,眉头紧皱。 他接到裴妈的电话时,刚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最近事务所的案子多,他是难得偷到一晚可以早眠。 裴妈的声音在听筒里慌慌张张的传过来,她说:“季律师,老爷要把两两赶出家门,你能不能过来劝劝……” 他一听到两两的名字,无形之中就被乱了阵脚。不等裴妈说完事情的始末,他已经掐断了电话,随手捞起一件衣服套上就出门了。 这一路上来,他的思绪才算慢慢沉淀下来。要说,秦两两离开了秦家,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不关心秦远山到底为什么这么狠心,他只关心两两。那个家,并不能给她温暖。 “裴妈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事情都麻烦你。”两两小声的咕哝着。 “你这样赌气出来,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两两淡淡的扭开了头,干净的车窗玻璃倒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还有季流北专注开车的侧影。 “没有。”两两说。出来就出来了,哪儿还来得及做打算啊。 “那你现在去哪儿?” “暂时去朋友那儿过几晚。” “暂时?”季流北的眉头拧的更深,他是律师,惯会抓人说话的重点:“那以后呢?” 两两笑起来:“季律师,你这么关心我的去向,是打算收留我吗?” 季流北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两两的玩笑缓和,他也没有正面回应两两的问题。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忽然生了一丝尴尬,两两的笑意也渐渐冷下来,凝在了嘴角。他们总是这样,一个若有似无的进,一个若有似我的退。 “等我这几天把工作交接好了,我就出国。”两两低头,认真的抿着唇。 听到她的话,一直沉稳的季流北生了一丝急切,他的车速瞬间降下来,直至稳稳的停在路边。 季流北拉上了手剎,松开了安全带,彻底转身看着两两。 “你说过你不走了。”季流北的目光灼人,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 “没记错的话,我说的是可能。”两两迎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说:“可这几天下来,我发现自己仍是找不到留在这座城市的理由。既然这样,不如重新做回之前那个秦两两。” 这三年来,她没有多快乐,但至少也不会像这一刻一样,觉得那么受伤。 季流北没了辩驳,这沉默让两两的心更痛,他连客套的挽留,都不愿假装。 云罗的电话进来,让两两回过神来,她扬了扬手机,硬生生的拉扯出一个笑容,对着季流北报出了一个地址,说:“能不能再麻烦送我一下。” 季流北还没点头,两两又补了一句。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 ☆、47.远近高低6 两两不择床,失眠是一种常态,从来都与睡在哪儿无关。只是今晚,她没敢服安眠药,云罗见不得她吃那样的东西,要是被她看到,怕是整夜不得安宁。 昏昏沉沉到了天亮,云罗比两两先起床,等到两人都洗漱完毕,两两又搭着云罗的车去了公司。 这整整一路,云罗都没有问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哪怕,两两回去的时候红着眼眶,她也权当没有看到。 云罗平日虽然粗枝大叶,可是真要细心起来,是比谁都细心敏感的。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也不是不知道两两在那个家的处境到底有多难,对那个人用情又有多深。 两两一走进办公室,就见姜筠沖她挤眉弄眼的。 “干什么啊?”两两四下看了看。 姜筠抬手指了指门口,两两回头,看到韩中旭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两两。” “我正有事和你说……” “先什么都别说了。你快点收拾一下,带上相机,赶紧上度假村去。今天拍陆总的人物海报。”韩中旭一边说一边将相机装进袋子里挂在两两的脖子上。 “拍人物海报?之前没说要拍人啊?”姜筠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人家给钱我们办事,你哪里来这么多问题,兴许人家陆总觉得两两技术好,临时改的主意呢。快快快!陆总派来的车子都在外面等了,别让人等不高兴了。” “哇,专车接送哇!”姜筠兴奋的大叫。 两两满肚子的疑问却还是跟着韩中旭往外走。 这陆迟衡,比她想像的难以摆脱。 度假村临时安排了一个星级套房,作为拍摄的场地。姜筠走到门口,就被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不好意思,陆总交代了,只让秦小姐一人进去。”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是秦小姐的助理,我不进去怎么工作啊?”姜筠急了,脸蛋一下子涨的红扑扑的,她一边说一边挽住了两两的胳膊,一副誓死不放的架势。 “陆总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让带助理?”两两问。 “陆总没有交代,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只是奉命办事。麻烦谅解。”工作人员的态度很诚恳,面对姜筠的质问,他们显得也特别为难。 “好了,小姜,你在外面等我,有需要我会叫你。”两两打了圆场,她就不相信,她一个人进去陆迟衡能吃了她。 姜筠撇了嘴,一边跟着工作人员往休息室去一边咕哝:“这也太奇怪了,不就是拍个照而已吗?至于这样神神秘秘的嘛……” 度假村的套房很宽敞,一眼望去,素白干净的色调为主,地毯是香芋色的,她走动之间好像站在了糖果云上。 客厅的中央,是一幅色彩出跳的油画,与之相映成趣的,是阳台上那各色的鲜花,或含苞欲放,或开到奢靡,丝毫没有冬天的感觉。 两两从来没有见过性别偏向这样明显的套房,也感觉不到一点点准备拍摄的氛围。 她往里走了几步,巨大的落地玻璃倒映着阳光,盈盈发亮。 陆迟衡站在落地窗外讲电话,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疏离的背影。 ? ☆、48.远近高低7 陆迟衡的电话有些长,不像其他人接电话的时候喜欢晃胳膊抖腿的,他就维持着手抄裤袋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像是电影中被定格了的一帧影像。 两两也不着急催他,只是远远的看着他。陆迟衡认真不耍坏的模样,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反而散着隐隐约约难以抗拒的魅力。 她手痒,忍不住打开了相机,对着陆迟衡的背影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明明隔着玻璃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可陆迟衡却好像听到了一般忽然转过头来。 两两想藏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若无其事的举着相机继续拍其他的景。 陆迟衡收起了手机,朝她走过来。 “偷、拍不是个好习惯。”他嘴角微扬着眸子里却没有沾上笑意。 “可以开始了吗?我已经等很久了。”两两面不改色心不跳,并没有被抓现行的侷促,反而反客为主。 陆迟衡没有同她计较,也赶时间似的,点了点头。 “怎么拍?”他问。 怎么拍?这还真是给两两齣了一个大难题。她不指望有专业的人能过来布景打光,但是这样急匆匆的把她叫来,连一点准备都没有,也太糙率了。 两两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凝着眉,四下打量,她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红线,好像那是她全身唯一一处受力点。 陆迟衡盯着她的唇,忽然动了想要撬开的念头…… “你等一下。”两两齣声,说罢随手把相机塞在陆迟衡的掌心里,往吧檯那个方向跑过去。 第19页 她折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高脚凳。 凳子是实木做的,看着精緻实则特别沉,两两的左右肩膀一高一低的,搬起来有些费力。 “我来。”陆迟衡放下相机,上前一步。 “不用了,我自己行。”两两躲开了他的手,只是交代:“把外套脱了。” “嗯?”陆迟衡愣住。 “脱衣服啊,难道这都要我帮你?” 秦两两的表情特别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陆迟衡忍不住就勾起了嘴角。 两两是想以那幅绚烂的油画做背景。她能想像,陆迟衡坐在这样的缤纷的色彩间露出他那标志性的顽劣笑容会是什么样的画面。一定,不能更合拍。 只是,这凳子是真的沉,两两有心不想让他小看了自己的力气,可是挪到一半还是得停下来休息。 陆迟衡的外套已经脱下来了,他里面是一件纯黑色的羊绒毛衣,椭圆的领口露出白色的衬衫领子,看起来简单又不失大气。 “真的不用我帮你?”陆迟衡看着她。 “不用了。”两两重新把椅子搬起来。 陆迟衡甩下了手里的外套,凝神将视线锁定两两手里的高脚凳…… 两两觉得奇怪,只是稍作休息而已,再把凳子搬起来时竟然一点都不费力了。 她快速的把凳子放到油画的前面,回头发现陆迟衡还站在原地,不禁冷嗤:这人说不让帮就真的一动不动光看着,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49.远近高低8 “你,坐上去。” 两两拿起相机,一边调光一边冲着高脚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陆迟衡长腿一跨,配合着往上坐。他的镜头感极好,一只脚自然的支着地面,另一只脚半曲着架在高脚凳中间的支架上,悠然又潇洒。 两两抬眸时,他正抬肘看表。两两没有给他开始的信号,就又按下了快门。 “秦两两,尊重一下你的搭档好吗?” “不好意思,我只尊重画面,这是我的工作风格。”两两低头调整了一下焦距,不容陆迟衡再说话,就冷着脸继续交代:“下一个镜头,笑。” “你让我笑,我也得笑得出来才好。”陆迟衡懒洋洋的晃了一下腿:“你别这么严肃了,不如讲个笑话听听。” “讲笑话不是我的工作。” “那什么才是你的工作?” “拍出好的照片。” “那是不是我笑了,你才能拍出好的照片?” 陆迟衡按部就班的循诱着她,两两语塞。 daisy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她,一个好的摄影师,不仅要有灵活的头脑,而且还要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因为有些模特儿,需要摄影师不停的讲话来分散紧张感。 两两的摄影技巧是专业的,可是唯独这个能力,一直都欠缺。不同于两两,daisy就可以面面俱到,她能和模特儿聊得热火朝天,也能把模特儿逗得哈哈大笑。 “一只黑猫……掉进了污池,一只白猫……救了它,你猜,黑猫对白猫说了什么?”两两疙疙瘩瘩的将daisy最常讲的一个脑筋急转弯笑话给搬了出来。 陆迟衡只是随口建议,没想到她真能听话。他被她突如其来的逆转给定住了。他猜?她竟然要他猜?可他,最讨厌猜脑筋急转弯这样没有一点点技术含量的问题,陈子木倒是喜欢,他时常抱着手机,坐在角落里翻着这些冷笑话都能傻乐半天。可是,这会儿搬救兵也来不及了。 陆迟衡皱眉苦想的模样,让两两忽而生了一丝成就感,原来也有他答不上来的问题。 “黑猫说,走开?” “为什么说走开?”两两来了兴致,她没有注意到,这屋子里紧绷的气氛已经开始慢慢的缓和。 也对,从一开始就带着敌意剑拔弩张的人,是她。 “因为黑猫是黑色的,就算掉进了污池,也看不出脏。可白猫不一样。” “错。”两两摇头。 陆迟衡知道,这一定不是正确答案,没有什么脑筋急转弯的答案会向他说的那样,不仅不好笑而且逻辑感还那么强。 “黑猫说的是,喵~~~” 两两微启着红唇,将那个“喵”字吐纳的既调皮又温顺。 陆迟衡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没有反应。直到秦两两自己也意识到尴尬,目光开始闪躲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两抓准了时机,接连的按着快门…… 长久以来,两两一直拒绝除季流北以外的男人进ru她的镜头,可是今天,她为陆迟衡破了戒。 陆迟衡不仅身姿颀长面庞英俊,而且动静皆宜,单从画面效果来说,他,是两两拍过最满意的“作品”。 ? ☆、50.远近高低9 真正拍摄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前期磨合的时间花得多。陆迟衡给了她感觉,后面就特别顺手。 “好了。”两两快速的过了一遍相机里保留下来的照片,扬手对陆迟衡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陆迟衡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腿脚有些麻了,肩膀更是僵硬,可是心里,却莫名的舒服。 两两扫了陆迟衡一眼,被拍比拍照更费力气,想必他现在一定深有体会了。她想打趣陆迟衡,可是又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是不要因为工作又变复杂了才好。 她快速的将自己的相机装进了包里,甩手把包背在了左肩上,对陆迟衡说:“今天先这样,等照片处理好了,我会发给度假村的宣传部过目,就不用陆总您再费心了,拜拜。” 两两说完就转身,可是转身的瞬间却发现陆迟衡已经用更快的速度拦在了她的面前。 “工作已经结束了,不知道陆总还有什么事情?” “公事结束了,剩下的当然是私事。”陆迟衡的嘴角勾起一抹薄笑。 “我们没有什么私事可以谈的。” 两两绕开了陆迟衡,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我听说你搬出秦家了。”陆迟衡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侧身与她并肩站着。 “不用你管。”两两并不想和陆迟衡讨论这个问题,她挣开了他的手,低头快步往前逃。 可是没走两步,陆迟衡又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因为我才被赶出秦家的?” “你无需再往自己身上揽是非,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了。不管我住在哪里,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两两扭开了头。 “那你住在哪里?” “这更不用你管!”两两不由的提高了声调。 陆迟衡的神色瞬间凝上了一层冰,他想起,昨晚她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的场景。 两两这一吼,陆迟衡非但没有退让,反而抬手捏住了她的肩膀,他的力道,再多一分,就足以将她的肩胛骨捏碎。 “不想让我管可以,从今天开始,你搬到度假村来,这个房间,以后是你的。” 两两一愣,但陆迟衡的神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深邃的眼神让她慌乱起来,她动了动肩膀,想甩开他的桎梏。 “你疯了!我现在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接受你的好意。” “住的好好的?”陆迟衡反问着,听他的语气,显然动了气:“你和男人一起住,哪里好好的了?” 两两恼,陆迟衡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和男人一起住了!她一清清白白的姑娘,这盆脏水未免泼的太过分了。 “只要你点头,我立马让人去把你的行李搬过来。” “神经病,你放开!” 两两气急败坏的脱开了陆迟衡的手。 门外有脚步声传过来,两两趁机拉开了门,她想,陆迟衡在他的员工面前,至少会收一收他自以为是的毛病。 门开了,可迎面走来的并不像度假村的员工,而是个浓妆艷抹的女人。 ? 加更啦,求收藏。 ☆、51.远近高低10 ? “陆少……” 女人婉转悠扬的语调和扭臀的走姿让两两的骨头都苏了。她见不得这样风情万种或者即将狗血淋头的场面。 两两下意识的想往门外逃,可陆迟衡却一把扣住了她,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身后。 那个女人并没有在意两两,直接进门宣示主权似的往陆迟衡的胸口蹭。 “你好坏,人家前段时间那么主动,你都不理人家,昨晚竟然偷偷跑到我的房间里也不告诉我。其实你不用欲擒故纵,人家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啦!” 女人软糯糯的抱怨着,两两忍不住冷嗤一声。 “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第20页 陆迟衡推了推面前的这个女人,身子往后仰着,秦两两被他堵在了墙角没了退路,正用手狠狠掐着他的腰稳住自己的重心。 这明明该是香艷的场景,却变成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尴尬。 “陆少你可真会开玩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你啊。”女人更加紧密的贴上来,甚至不惜亮出了她的胸器:“人家明明看到你从人家的房间里走出去嘛!你还说不是你,哼!讨厌!” 两两听着,忽然想起了那日在酒店,陆迟衡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床上的事情。原来,这是陆迟衡惯用的泡妞招数。 可真新鲜,可真不要脸! “你真的认错人了。”陆迟衡反手把那个女人彻底推远了,然后握住了两两还掐在他腰上的手,轻轻的往前一拽,面不改色的说:“昨晚和我一起过夜的,是这位小姐。” “你……” 两两正欲反驳,眼明手快的陆迟衡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用吻封住了她的话音。 “唔……”两两在他怀里乱动着,可是怎么用力都推不开他。 刚刚还胜券在握的女人,见到眼前的场景气势顿时焉了,她的高跟鞋一个趔趄,慌忙扶住了门框。 而就在这时,陈子木远远的跑过来了。 “我说小姐,你怎么一眨眼就……”陈子木跑近了,一看清楚陆迟衡正在耍什么**就愣住了,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一字一顿的把话接上:“就、不、见、了。” 两两终于推开了陆迟衡,其实,也不是她推开的,是陆迟衡主动松开了她。 这么一会儿功夫,陆迟衡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单纯贴着她的唇而已,可是两两就是透不过气来了。 “你不是说陆少正在忙嘛!”女人一时恼怒,把火都往陈子木的身上撒。 “难道,这还不算忙?” 陈子木摊手,顺势打量了陆迟衡一眼,这傢伙,快把眼前两个女人都点燃了,可是他自己却依旧云淡风轻的,像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 “讨厌啦!”女人在原地使劲地跺脚甩头:“那今天早上在我房间的男人到底是谁嘛!你们快去调查,如果查不出来,我就要告你们度假村!” 女人说罢,气唿唿的转头就走。 陆迟衡对陈子木使了个眼色,陈子木会意,立马追了上去。这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秦两两安静的没了声。 “噢唔!”陆迟衡大叫一声。 他都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和她解释一下刚才的状况,身下的重要部位就被毫不留情的一袭,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弓起了身子。 “秦两两,你……” ? ☆、52.远近高低11 ? 两两咬着唇,不屑地掸了掸自己的膝盖,好像他还脏了她似的。 “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点女人的样子!” 陆迟衡使劲拍打着自己的后腰,渐渐缓过来,可他眉头还是紧皱的。 两两狠狠的瞪着陆迟衡,她的唇被自己咬的已经失去了血色,可她仍不愿放开。好像只有这样用力,才能抵消陆迟衡留在她唇上的触感。 “你……”陆迟衡看着两两死倔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疼,他抬手,用大拇指的指腹按住了两两的唇,示意她松开。 两两不领情,直接拍飞了陆迟衡的手,陆迟衡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又甩手,“啪”的给了陆迟衡一巴掌。 这动作干净利落的连陆迟衡都防备不了。他像所有挨了打的男人一样,下意识的按住了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转过脸来看着秦两两。 “从我第一天见你,我就想做这件事了。”两两淡淡的,像是在对他解释也像是在对自己解释,说完,她按住了相机,越过陆迟衡往前走。 “秦两两,你给我站住!”陆迟衡大喝一声,气势却并不慑人。 两两的脚步没停,反而更快起来,渐渐的,她变成了跑…… 其实,陆迟衡若想追,她是根本逃不出他的视线的,可是陆迟衡没动。这一巴掌,着实把他给打懵了。 平生第一次,遇到了敢对他动手又动脚的女人。 陈子木刚送走那位吵吵闹闹的大小姐,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别说陆迟衡这个当事人,连他这个看客都吓了一大跳。 看着陆迟衡捂着脸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陈子木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憋笑。 “咳咳!”他故作镇定的朝陆迟衡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少此地无银三百两。”陆迟衡扭头剜了陈子木一眼,他放下了手,脸上的红手印隐隐约约的,特别扎眼。 陈子木笑,宽慰他:“人生得一劲敌,那是福气。” 陆迟衡没理会他的幸灾乐祸,走了几步跌进沙发里。陈子木跟过来,顺势扫了一眼这个格调特别的房间。 “哎?这房间现在怎么成这样了?你叫人改的?不会昨晚真的在这儿过夜了吧?那刚才那个大波、霸还坑走一大笔钱……”陈子木咕哝着。 “昨晚是犯病了。” 陆迟衡松了松眉角,他不过是看着秦两两连人带行李上了那个男人的车,心就像是被虫子啃食了一晚上。 现在姜承的药都压不住他失控的情绪。他不知道,到底是药效周期越来越短了,还是他越来越严重了。 “那这个房间是?” “我让人安排的。”陆迟衡说。 这个房间是他一早命人布置的,虽仓促,但这枝末细节也都是按女人的喜好来的……他还以为她会喜欢,可秦两两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还恩将仇报的蹿他命门扇他耳光。 “啊?为什么啊?”陈子木问。 在陈子木的眼里,陆迟衡一直都怪,可最近,怪的不是身体,连思想都怪到他揣摩不透了…… 为什么? 陆迟衡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是因为对秦两两心存内疚。毕竟,是他搅乱了她平静的春水,也是因为他,她才被赶出了家门。 这,是他自己唯一能接受的解释。 “子木,你去查一下,秦两两,她现在到底住在哪儿。” ? ☆、53.远近高低12 两两和姜筠会和之后离开了度假村酒店。 刚回到公司,陆迟衡的照片就成了抢手货,姜筠为首的那群女同事围在两两的电脑前久久不散。 陆迟衡是360°没有死角的男人,任这些女人如何将他的照片放大细化,都找不出一丝瑕疵。 两两听着陆迟衡的名字反反覆覆的出现在那些赞嘆声里,不予置评。 姜筠的声音从人群里脱出来,她说:“陆迟衡长得好是一回事儿,关键还是我秦姐技术好。你看看这姿势这神韵,抓的多精准……” 两两对着得意洋洋的姜筠微微一笑,握着手机往安静的茶水间走。 屏幕上显示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云罗的。 云罗从来最恨两两错过她的电话,两两心想,这下又要挨一顿骂。 回拨的电话接通之后,云罗意外的没有吱声,两两“餵”了好几次,才听到了云罗哽咽的声音,她说:“两两,你能不能出来陪陪我。” …… 云罗躲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咖啡馆里,两两赶到的时候,她正低着头抹眼泪。 两两从大学认识云罗开始,就没见她为什么事情伤心难过成这样。这次事发突然,着实让她也跟着慌乱了一把。 云罗说她遇到了一个特别难缠的病人,因为补牙后填充体脱落,疼的好几天没有睡着,那位病人就开始不停的打电话投诉谩骂她,今天,还特地上医院来大闹了一通。 “填充体脱落本来就是挺正常的现象,又不是什么医疗事故,我都说了可以无偿给她再补上,可她死活不愿意,还当着师兄的面说那些难听的话……” 云罗越说越委屈,两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耐心的听着、陪着。 她知道,其实,诱发云罗伤心的主因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病人,而是那个病人在姜承的面前将她数落的一无是处。 女人的心总是很奇怪,有时候千夫所指都不值一惧,却容不得别人在喜欢的人面前说自己一点不好。 两两理解,就像她从不怕秦一,却怕极了季流北因为秦一的诋毁而远离自己。 三年之前她怕,三年之后她仍是怕。可当她再一次说要离开时他依旧没有挽留,两两想,季流北,是真的真的不爱她,怨不得秦一。 送云罗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两两却还要赶回公司加班选片。度假村的宣传部和她约好了,明早九点之前就要收到陆迟衡照片的成品。这时间有些匆促,不过好在照片的数量不多。 第21页 办公室的同事都已经下班了,姜筠也早走了。 两两打开电脑,目光在屏幕上搜罗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导出来的那个文件夹。奇怪,她没有清空回收站的习惯,可此时回收站里也是空空如也。她一边拨通姜筠的电话,一边打开柜子去找相机。 相机在,可是相机里的内存卡早被人拔没了! 两两顿时觉得蹊跷,她快速的翻找着整个柜子,可是一无所获。 好不容易姜筠的电话接通了,但她也迷迷煳煳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她离开公司之前还好好的。 两两要挂电话的时候,姜筠忽然说了一句:“秦姐,不会是谁要整咱俩吧?” 这话,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办公室看两两不慡的人不在少数,再加上今天陆迟衡的照片引起了那么大的骚动,也不知道暗地里又让谁看不顺眼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姜筠在电话里问她。 两两头大,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现在唯一的办法、还来得及的办法,就是找陆迟衡,让他再配合一次。 可是,她白天才扇了他巴掌,这会儿怎么厚着脸皮再去找他? ☆、54.远近高低13 ? 两两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怎么想也想不到其他可以用来补救的办法。 度假村宣传部的经理在下班之前又打电话来催了一遍,她说其实本不用这样着急,但是因为杂志社那边等着陆迟衡的照片做封面。如果明天无法正常的交出照片,就意味着整本杂志的发行都得延后。 两两意识到这照片的重要性,就更不敢告诉她自己此时面临的状况。她不想一开始就搞得鸡飞狗跳。 等结束了通话,她立马在手机的通讯录里翻出了陆迟衡的号码。当初大意忘了删除,没想到今天还真能派上用场。 陆迟衡的铃声很普通,不过就是几个简单的音节错落的响着,两两听着,却忽然生了一丝紧张。 还以为今天那样大打出手之后就可以断的干净利落,没想到,最后要先服软有求于他的人还是自己。 电话始终没有人接,两两等不及了,干脆从柜子里拿了一台完好的相机,就往度假村那里赶。她现在不知道陆迟衡的去向,能做的就只有守株待兔了。 可惜,陆迟衡并不在度假村。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告诉她:“陆总的工作重心不在度假村这儿,他平时其实很少过来,也就度假村有拍摄的时候来的频繁一点。” 两两的手机已经没电了,陆迟衡依旧联繫不上。不过,幸运的是,她出来的时候遇到了陈子木。 陈子木一见到两两,就想到了白天发生的那一幕。要说佩服,他还真没有佩服过女人,这秦两两,却总让他意外。 “秦小姐,这么晚了还过来加班?”陈子木主动打招唿。 两两摇头:“我是来找陆迟衡的,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现在?陆总现在可在机场呢。” “机场?他要去哪儿?”两两忙不迭的问。 陈子木笑起来:“看来秦小姐很关心我们陆总的去向。” “不是,我找他有点急事。” 两两把事情的起末对陈子木描述了一下,陈子木挺会急人所急,他看了看手錶,掐算了一下时间。 “飞机大概还有二十分钟才飞,我现在送你过去应该还能见到他。你就随随便便在机场拍一张算了,反正我们陆总长得帅,什么背景都能hold的住。” “谢谢。”两两特别感激,她也正是这个想法。 真正专业的模特儿,哪怕站在垃圾桶边上,都能拍出画报的感觉。陆迟衡虽然不是专业的模特儿,但她是专业的摄影师。 机场不远,路上还算顺畅。因为有陈子木的帮忙,两两很快就在vip休息室找到了陆迟衡。 陆迟衡正枕着自己的胳膊躺在沙发上睡觉,手机开了静音被扔在一旁,难怪她怎么打都没有人回应。 “你确定要叫醒他?”陈子木站在两两的身后,再三确认。 两两点头,反正飞机也快起飞了,他再不起来连飞机都赶不上。叫醒他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行,你牛!不过我提醒你,我们陆总最恨睡觉被人吵醒,而且,他的起床气……” 陈子木还没有说完,两两已经伸手按住了陆迟衡的胳膊。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陆迟衡从沙发上跳起来,卡住了两两的脖子…… ? ☆、55.远近高低14 “咳咳咳……” 两两的咽喉被人扼住了,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松手,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往后仰倒的瞬间,陆迟衡也看清楚了她的脸。 他转手一勾,把她拉回来,两两颠来倒去几下,最后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陆迟衡的衣物上凝着的香味,与他吊儿郎当的气质一点都不符。那味道不仅干净,还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怎么是你?”他松开了两两。 两两仍心有余悸,她的手还攥住了陆迟衡的衣角没有放开。 “我白天给你拍的照片都没有了,你能不能,再让我拍一张?”两两惊魂未定可也知道开门见山。 她的声音喑哑,仰头看着他时目光闪闪,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这个动作这个神态,看起来有多像是撒娇。 陆迟衡没有忽略两两手上的小动作,可是他的心也没有就此软下来。 别人打个巴掌至少还能塞个甜枣聊以慰藉,这个女人是失忆了吗?她凭什么什么表示都没有,就理直气壮的要他帮忙。 “杂志社等着你的照片做封面,如果你不帮我一下,到时候整本杂志的发行都要受到影响,这对度假村的宣传会很不利。”两两补充了一句。 “你在威胁我么?”陆迟衡不疾不徐的。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在提醒你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她松开了手站起来:“我知道你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我现在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一回也权当是为了度假村。好不好?” 陆迟衡还没有回答,广播里响起了登机提醒。 两两更着急了,她恨不能现在就举起相机对准了陆迟衡的脸“咔嚓”一下,反正这是个看脸的世界,陆迟衡的脸就能决定一切。 “证件带了吗?”陆迟衡忽然问。 “嗯?”两两皱眉,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满是警惕。 “怎么?身份证没有带?” “带了。” “拿出来。”陆迟衡说。 两两没辙,只能乖乖的从自己的包里把身份证掏出来,交到陆迟衡的手上。 “你立刻去安排一张飞南山的机票。把我的机票时间改签成和她一样的。”陆迟衡把两两的身份证扔给了陈子木,顺便交代道。 “你要带她去南山出差?”陈子木惊讶。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去就快去。” 陈子木撇撇嘴:“行行行我不问,那你至少应该问一问人姑娘吧。非本人意愿带出连城算什么?拐卖吗?” 两两这才听明白来龙去脉:“你带我去南山干什么?” “你不是要拍照吗?南山景好,我们可以上那儿慢慢拍。”陆迟衡扬了扬嘴角。 “可是杂志社急着要照片……” “我会让他们等。” “这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我们不用这样复杂,只要你愿意配合,在机场大厅的落地窗前,我一样可以帮你拍出效果很好的……” “秦两两。”陆迟衡又打断了她:“我现在不是在和你商量。” ? ☆、56.远近高低15 ? 望着陆迟衡坚定执拗的眉眼,两两陷入了两难。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跟着陆迟衡走,杂志社的照片乃至度假村的case都可能泡汤。 这已经不关乎她个人的情感问题了,更重要的,她会连累韩中旭。她不能这样没有良心,得了他的照顾还撂了他的场子。 陈子木还站在原地等着她,两两一番挣扎之后还是对他点了点头。 接下来飞往南山最快的一班飞机是一小时之后,其实,两两有足够的时间能拍出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照片。 可是,她唯独没有能力说服陆迟衡。 这中间,陆迟衡点头允许两两回去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他要去南山整整三天,她总不能三天不换衣服。 云罗还在医院值班,两两给她留了纸条,打算等手机充上了电再同她联繫报备具体的行踪。 陆迟衡醒了之后一直在休息室里处理公司的事情。 第22页 陈子木把两两送到就撤了。不过他走之前,神秘兮兮地凑到了陆迟衡的耳边。 “干什么?”陆迟衡拧眉。 “秦两两的室友是个漂亮的牙医,路上我都打听清楚了,你就收起你的醋罈子吧。” 陆迟衡想说谁tm爱喝醋谁喝去,他可没有醋罈子这种东西。不过,他不想被秦两两看出端倪,憋了半晌才憋出一个字。 “滚。” 登机之后,陆迟衡又开始睡觉。 两两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身旁,连微小的动静都不敢有。她算是见识到了,陆迟衡那所谓的“起床气”,这已经不是“气”这么简单了,这分明是要谋杀好么,她可不想只是因为吵到他睡觉,就被他一招毙了命。 迷迷煳煳间,两两自己也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身边的陆迟衡不在座位上,不过,他身上的毯子,都厚实的压在她的身上,捂出了她一身的细汗。 空姐端着一杯温水过来,说是陆先生刚要的。 两两接过水杯放下,不小心瞥到了陆迟衡桌面上那个小玻璃瓶。这花花绿绿、形状各异的东西像糖果又不像糖果。 两两好奇,刚伸手拿起瓶子,陆迟衡忽然出现在她眼前,一把夺了回去。 “别动。” 两两咬牙“啧”了一声:“不就是几颗糖吗?你小气什么?” “这不是糖。”陆迟衡冷冷的,把玻璃瓶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不是糖是什么?” “是药。”陆迟衡脱口而出。他说完就后悔了,自己一定是疯了,才和这个女人说了这么多。 可是,陆迟衡的潜意识就是这样奇怪,他宁愿让她知道自己在吃药,也不想让她认为自己这么个大男人竟然喜欢吃糖。 秦两两“噢”了一声,就在陆迟衡以为她要追根刨底的时候,她只是靠回了自己的座椅上,若有似无的咕哝了一句:“你的神经病吃药也没有用。” 陆迟衡举起水杯抿了一口温水,唇边笑意盎然。秦两两果然很聪颖,她懂如何为别人留余地,也懂怎么样适可而止。 和她在一起,很舒服。 ☆、57.远近高低16 两两和陆迟衡来到南山市已经是深夜。 幸运的是有车接机,路上没有一点折腾就到了酒店。 陆迟衡的房间是有人专门安排,可没有人知道陆迟衡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因为恰逢旅游旺季,酒店的房间早已售罄,任陆迟衡面子再大,也无法让人立时三刻就造出一个房间来。 “陆先生,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再去附近找找其他酒店?”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很为难。这会儿都已经接近凌晨,实在不好折腾。 “不用了。”陆迟衡伸手拉过两两的行李箱:“先挤一晚,明天再说。” “先……先挤一晚?”两两惊。 陆迟衡开什么玩笑!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事后真的如同小葱拌豆腐一样,青的青白的白,那也免不了落人口实。他陆迟衡是红旗飘飘不在乎花名册上再多一个名字,可她秦两两实在不想在自己的感情册里添上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人物。 “我不同意。”两两拒绝:“就算是睡大堂,我也不想和你一起睡。” “一起睡?”陆迟衡扶了一下额头,回眸瞥见工作人员都在低头轻笑,被她一句话逗得,大家瞌睡都醒了大半:“我说要一起睡了?” “那你说的挤一下是什么意思?”两两仰头看着他。 陆迟衡的手往下,按住了眉心,他凑到两两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她:“秦两两,你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我讨论这么私人的问题吗?” 陆迟衡这一提醒,两两才意识到身后还等着那么多的人,她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对大家投递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眼神。 众人脸上的笑意更深。 “你们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陆迟衡扬了一下手。 所有工作人员齐刷刷的点头,奉命散开,陆迟衡自己也拖着他和秦两两那一大一小的行李箱往电梯方向走。只有两两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们还没有商量好呢。”两两喊他。 “没什么好商量的,要不跟我上去,要不就如你所愿睡大堂。”陆迟衡说。 电梯门打开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按下了楼层和关门键。 “陆迟衡你怎么这样!”两两怒,却也没辙,只得快步追上去。 见秦两两“唿哧唿哧”的跑近,陆迟衡依旧纹丝不动,对于这个女人,他似乎稳操胜券。 “诶!等等我!”两两挥了挥手,算是彻底服了软。 陆迟衡这才缓缓地伸手,替她挡住了正併拢的两扇电梯门。秦两两长发一甩,擦着他的胳膊冲进来,有一瞬,陆迟衡甚至以为,她是要扑进他的怀里…… “先说好了,你要是敢对我乱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两两虚张声势一般对陆迟衡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陆迟衡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淡淡的道:“示威是心虚者的表现。” “谁心虚了!”两两不由自主的挺直了嵴樑:“我在古巴的时候,徒手制服过歹徒!” 陆迟衡笑起来:“秦两两,你放心,我对你扁豆一样的身材提不起任何兴趣。” ? ☆、58.远近高低17 陆迟衡话刚说完,电梯已经到达了六楼,电梯门打开了,他快步走出去,两个行李箱一点都没有拖慢他的脚步。 两两站在轿厢里,却还是忍不住对他的背影又挥了挥拳头。 对,她是纸老虎,可纸老虎那也是老虎! 陆迟衡的房间特别大,窗帘敞开着,窗口位置是观南山的最佳视角。两两脱下了外套往那儿一站,就挪不开脚步。 天空黑漆漆的,那座山的影子更深,仿若近在咫尺,伸手便可触及。但两两知道,这不过只是她的错觉。无论对人还是对事,她最怕这样的错觉…… 两两还在出神,头顶忽然飞过来一块毛巾,稳稳的落在她的头顶挡住了她的视线。 “还不快去洗澡。”陆迟衡催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两两回头,发现他嘴里含着牙刷,脖子里挂着和她一样颜色的毛巾。 “你不是在用浴室嘛,难道这也要挤?”两两没好气的。 陆迟衡把牙刷从嘴里抽出来,那白沫黏在他的唇边,莫名性感。 “你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没看见有两个浴室吗?”陆迟衡的目光一扫,表情似笑非笑。 两两顺着他的目光,果然看到门另一边还有一个浴室。她顿时羞赧,用毛巾挡住了自己的脸避开陆迟衡的视线。 陆迟衡在身后高声提醒她:“秦两两,我看今晚要乱来的人是你。我也告诉你,别说是一个歹徒,就算是一群我也没问题,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我能徒手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他似在揶揄,却揶揄的认真,两两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她飞快的拿上自己的衣服,躲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凌晨,两两却愈发的精神。 陆迟衡自觉的抱着备用被子收拾着沙发。这房间什么都大,偏偏唯独沙发的尺寸是迷你的。他长手长脚的人,被困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看起来有些狼狈。 两两一个人躺在舒敞的大床上,没有半点愧疚。把她带来是陆迟衡自己的馊主意,这罪活该他自己受着。 熄了灯的房间月光清明,折腾了一天静下心来反而让人觉得不安。两两不停的在床上翻身,陆迟衡却一动不动的很安稳。 “你睡着了吗?”半晌,两两忍不住悄悄的问。 陆迟衡那边没有传来声响,两两轻轻的嘆了一口气,她的手忍不住摸向了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瓶,刚刚旋开了药瓶的盖子,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你干什么?”陆迟衡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没睡着啊?”两两藏好了自己的药瓶。 陆迟衡没理她,站起来径直朝她走过来,一把夺走了她手心里的小药瓶。 “我的药!”两两想夺回来,却扑了个空,被他单手按回到床上。 “安眠药是随便吃的吗?”陆迟衡一边说,一边朝着垃圾桶抖了抖手,那白色的药丸簌簌的往下掉。 见抢不回来了,两两反倒没了声,她安安静静的抱着被褥,神色说不上委屈,只是有点失落。 真正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包里永远少不了那个白色的药瓶,那些药丸对别人来说是危害健康的毒药,可对她来说却是少不了的寄託。 第23页 很多人都劝她不要太依赖安眠药,关系再好一点的,则是警告她。她一直在等,等一个人能霸道的断了她的念想。 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陆迟衡。 ☆、59.远近高低18 ?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陆迟衡连药瓶一併扔进垃圾桶,他的力气很大,甩手的那一下药瓶似乎能把桶底打穿。 “你大惊小怪什么。”两两捏着被角,望着垃圾桶的方向,丝毫没有感染陆迟衡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反问他:“如果可以不吃药,我们谁会愿意吃药。” 陆迟衡没有忽略,她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他不由敛眉,想起在飞机上被她看到的那个药瓶。 的确,他也是药不离身。但是,他们不一样。 “以后,不要再吃了。” 陆迟衡眸间的锋芒敛下去,这突如其来逆转的温柔让两两猝不及防。 也许是怕自己沉溺,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而是拉了拉被褥,把自己整个人藏进去。 陆迟衡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她的黑髮散在雪白的枕套上,灯光一照色泽盈人……许久,也不见她钻出来换气。 他默默的弯腰,拉开了被角,让她的脑袋露出来。她的脸被闷出了红晕,像是涂了胭脂一样。 两两闭着眼装睡,陆迟衡也没有揭穿她,就走开了。 没一会儿,他回来,手里多了一杯热牛奶,放在两两的床头,那个刚才放着安眠药瓶的位置。 “如果实在睡不着,先喝点热牛奶。”他才开口,声音已经远了。 两两把眼皮打开了一条fèng儿偷偷看他,陆迟衡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你要睡了吗?”两两忍不住问了一句。 陆迟衡正摆弄着自己的枕头,听到她的话,他没有转头过来,只是往自己的腿上盖了一条毛毯。 “在你睡着之前,我不会睡。” 这沉稳的声音扑面而来,让两两回不了神。此时的陆迟衡,与她先前认识的那个自以为是的讨厌鬼,简直判若两人。 她分不清,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的他。 最后,两两还是喝下了他热的牛奶。她想,就算此时他端上来的是毒药,她也能心甘情愿的服下。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太麻烦。她去的地方,时常连杯热水都喝不上,牛奶更是奢侈的不敢想。 那温热的牛奶滑进两两的胃里,似乎连她作祟的小情绪也一併安抚了下去。她渐渐闭上眼睛,恍惚间感觉到有人过来替她捻了捻被角…… 这可能是她的梦。因为,除了梦中,她从未得过一次如此简单却又温情的照料。 一觉踏实的睡到了早上,两两醒来已经是九点,房间里的窗帘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人拉的严严实实,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两两下床,拉开了一侧的窗帘,回身发现沙发上只有一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毛毯在她的床上,而陆迟衡,也早已没有了踪影。 “陆迟衡!”两两大叫一声。 这空阔的房间里,除了隐隐回声,没有人回应她。 她翻出了陆迟衡的号码,拨过去,几乎接通的瞬间,那头就有人接了起来。 “我在开会。” 两两还来不及说话,陆迟衡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过来。他是在提醒她,有事快说,没事就晚点再说。 两两“噢”了一声,就按下了挂断键。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了门铃声。 ☆、60.远近高低19 两两正在行李箱里找今天要穿的衣服,一听到有人按门铃,她光着脚立刻就飞奔过去。 不是陆迟衡。 两两拉开门,看到酒店服务员站在门口对她微笑的瞬间,脑海里最先闪过的竟然是这五个字。 嗤,当然不会是陆迟衡,他明明说了正在开会呢,这会儿要是真的瞬间就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才奇怪。 “秦小姐。” 见两两发愣,酒店的服务员开口唤了她一声。 两两立马点头,对她也回以一个微笑:“早上好。” “早上好。”服务员侧了侧身,将靠在墙上的餐车拉到两两的面前:“陆先生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您已经起来了,让我们把准备好的早餐拿上来。您看看,这里有没有您想吃的,如果没有,您可以告诉我们想吃什么,我们可以立刻安排厨房去做。” “陆先生刚刚打电话过来了?”服务生说了那么多,两两的耳朵却只抓住了这一句。 服务员笑的一脸艷羡:“是,陆先生出门之前交代了我们不要来吵醒你,刚刚是他特地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您已经醒了让我们上来。怕您饿着,这些餐点都是他提前让我们准备好的。” 两两随手揭了餐车上的盖子,盖子下面五花八门的小点心摆了整整一盘子。 “这么多!我怎么吃的了这么多?” “陆先生说,这样您就可以拣着您喜欢的吃。” 两两眨了眨眼,心里是暖的,可嘴上却仍不饶人:“他真浪费。” 服务员显然将这句话品度出了不一样的深意:“秦小姐和陆先生,这么恩爱,一定是新婚夫妇吧。” 新婚夫妇? “当然……” “当然是。”走廊里远远的传来陆迟衡的声音,两两从门框里挤出来,就看到陆迟衡已经站在了眼前。 他不留一点余地,就抢过了两两的话音,替她回答了服务员的话。 年轻的服务员见到陆迟衡,脸上瞬间起了一抹不同寻常的红云,她低下头,说了一句:“陆先生,您好。” 陆迟衡没作声,只是伸手端起餐车上的盘子,对她说:“你先下去吧。” “是。”服务员推着空餐车,转身就走。 陆迟衡就把两两推回了房间里。 “陆迟衡,你把话说清楚,谁和你是新婚夫妇!” 被迫和他挤一个房间,两两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这陆迟衡还当着她的面这样得寸进尺诋毁她的名声。 陆迟衡对她的大唿小叫充耳不闻,只是稳稳的将餐盘放在了桌子上,这浓香四溢的味道,像她的声音一样,黏住了他的心。 “新婚夫妻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胡说!” 看着他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两两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关系都没有会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陆迟衡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是让别人误以为我们**/情好还是新婚夫妻好?” ? ☆、61.远近高低20 陆迟衡说的好像挺有道理,两两一时无言以对。 憋了半天的情绪发泄不出来,她只能扯开了话题问他:“你不是开会呢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提前结束了。” “那我可以工作了吗?”两两走过去,绕开了那些糕点,径直走向了自己的相机。 “你就这么着急?”陆迟衡看她摆弄着相机,好像那玩意儿的吸引力比他还大。 两两没回答他,忽然举起相机,趁他不备“咔嚓”一下。 画面里的陆迟衡穿着黑白菱形相接的毛衣,悠闲的倚着木纹餐桌,他的手边是个雪白的餐盘,餐盘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糕点。光影透过了玻璃窗,点亮了他的背景……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早晨,更美好。 “秦两两,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交差吧?”陆迟衡淡定的站在原地没动,他似乎一点都不好奇照片里的自己什么样子。 两两想,自信到他这样的程度,还真是少见。 “那你说,还想怎么样?我是有工作的人,不能和你在这里瞎耗着什么都不做,我们速战速决。” “工作的事情你放心,子木已经和韩中旭打过招唿了,你在这里,算是出公差。” “那杂志社……” “杂志社更不用你担心。” 两两撇嘴,她能找的藉口,陆迟衡全都给断了。 “先收拾行李。”陆迟衡接着交代。 “又去哪儿啊?”两两原地没动。 “我是来工作的,你当然得跟着我的行程走。” “可我也是来工作的。”两两反驳,既是出公差,那她也得有点自己的安排,哪儿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你的工作就是跟着我。” “……” 收拾干净吃饱喝足从酒店出来,已经是下午。陆迟衡安排的车就停在酒店门口,司机是他。 第24页 要说南山这一带的风景,是翻遍整个连城都找不到的。除了市区,这里的建筑多依山傍水,田园风味十足。 陆迟衡的车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往前,南山山脚下别有洞天。那儿,住着很多“与世隔绝”的人。 两两看着陆迟衡的车停在南山孤儿院的门口时,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南山孤儿院和所有孤儿院一样,还没进门就可以听到孩子的吵闹声。那声音像是穿透了时空,让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是一样的地方,却有一样的情节。 她透过车窗看着那块牌匾,寥寥南山二字,让她莫名神伤。 陆迟衡先她一步推门下车,见她还赖在车里不动,他绕过车头绅士的为她打开了车门。 “为什么来这儿?”两两擒着自己的安全带,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陆迟衡将自己的身子探进车厢来,替她松开了安全带。 “你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他说。 两两看着他认真的眉眼,一点都不相信,他堂堂陆迟衡,会和这样的地方有所联繫。 ☆、62.欢也零星1 ? 两两还在僵持着,门口有人迎了出来,是位穿着呢绒长袍,挽着髮髻的女人。 “陆先生。”那女人温和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丝欢喜。 “田院长。”陆迟衡暂时把注意力从两两的身上挪开了,他走过去握住了那个女人递过来的手。 两两坐在车里,借着合适的角度上下的打量着那个被称作是“田院长”的女人。田院长四十来岁的模样,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笑容神韵之间都透着一种宽和的气度。 “我刚和孩子们说起你快要来了,就见小猴子偷偷跑上来报信儿,说是陆叔叔带着一个漂亮的姐姐来了,让我赶紧出来看看呢。”田院长说着,目光越过陆迟衡看向了两两。 两两没了继续留在车里的理由,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让别人觉得无礼。 “您好。”两两从车里钻出来,对田院长点了点头。 田院长半嗔半笑道:“陆先生,不介绍一下这位漂亮小姐吗?” 陆迟衡看了两两一眼,正欲开口,两两抢在了他的前面。 “我是陆先生的摄影助理,秦两两。” 田院长恍然,立即为自己刚才的唐突道歉:“秦小姐请原谅我误会了,因为陆先生来这里从来不带工作上的同事,所以我以为……” 两两摇头:“没关系。” 其实,她抢在前头的意思,就是怕陆迟衡又像在酒店时候那样胡说。新婚夫妻这样的词儿,她听一次就够了。 陆迟衡看了两两一眼,对于她擅作主张定下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置可否。 山脚风凉,田院长领着他们两个人进门,这一路两两都走在最后面,陆迟衡颀长的身影在她眼前慢悠悠的晃着,田院长在和他说着什么,他一直在点头。 南山孤儿院分上下两层,一楼是平时活动的教室,二楼是孩子们住的房间。他们进屋的时候,二楼的栏杆处趴着很多的孩子。 两两抬眸,看到那些小脑袋从栏杆处探出来。 “陆叔叔!陆叔叔!……”耳边稚嫩的童声此起彼伏。 陆迟衡闻声仰头,沖那些孩子挥挥手。 两两心想,原来陆迟衡的人气不止在女人之中高,原来陆迟衡,也是个挺温暖的人。 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陆迟衡给她太多可以用“原来”开头的惊喜。她深刻总结,曾经她亲手给他贴上了那么多的**标籤,原来,是她太片面。 “陆先生,你和秦小姐先上去陪孩子们吧,我先去给你们安排房间,等下就上来。”田院长转过身来,先拍了拍两两的肩膀,才看向陆迟衡。 “院长,请安排两间,谢谢。”两两说。 她说完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陆迟衡和田院长一起愣住了。 “当然……当然是安排两间。”田院长先回过神来:“难道,秦小姐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陆迟衡对院长摇头:“我的这位助理小姐喜欢开玩笑,不用在意,您先去忙吧。” 两两干笑两声,立马出声附和陆迟衡:“对对对,我是开玩笑的。” 田院长一点没有起疑,只当真是玩笑一笑置之。田院长走后,两两长舒了一口气,一直施施然站着的陆迟衡忽然凑过来。 “秦两两,你放心,只有我的新婚妻子能和我住一间。摄影助理,不行。” ☆、63.欢也零星2 两两的白眼还没来得及翻起来,陆迟衡说完已经自顾自的往楼梯口去了。 楼梯的台阶是大理石的,又宽又坦,每一阶的高度适合孩子,但大人走起来却有些费劲。两两走不习惯,陆迟衡却两个台阶一步两个台阶一步走的飞快。 他刚刚上楼,那些孩子就像是小蜜蜂见了花蜜一样的扑过来。 两两站在楼梯上,看着陆迟衡被团团的围在中间,孩子们都仰着头唤他陆叔叔,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好像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要同他分享。 陆迟衡的大掌逐一拂过那些孩子的发心,然后半蹲下去,抱住了手边的那个小男孩…… 两两停在原地,被眼前的画面给唬的发怔。她的目光和思绪都静止了,唯独手不安分的摸到了挂在脖子里的相机。 “咔嚓、咔嚓、咔嚓……” 她不知道,是她操控着相机,还是相机牵引着她。她只想,把眼前的画面定格住。 因为两两和陆迟衡的到来,孩子们的午睡时间延后了。他们坐在各自的小床上,叽叽喳喳的和陆迟衡聊着天。 陆迟衡很耐心,尽管聊天的内容只是“院长养了一个小兔子叫菜菜”、“小猴子昨天把娇妹妹惹哭了”……这样的小事。 两两有心加入,却总感觉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他们的中间。 不少孩子开始好奇她的身份,嘴上一得闲就追着陆迟衡问:“陆叔叔,那姐姐是谁啊?” 两两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孩子们还不是很了解同事的意义,更别说是摄影助理。陆迟衡倒是干脆,直截了当说:“她叫秦两两。” 秦两两,这个代号对于孩子们而言同样特别,不过,“两两姐姐两两姐姐”这样喊着,听起来可比“陆叔叔”亲昵的多。 把手边最后一个孩子给哄睡着之后,两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回头,看到陆迟衡正站在门口的那张小床边出神。此时的陆迟衡没有了平时的顽劣不说,周身还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伤感。 她抹了抹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了?”两两走过去,顺着陆迟衡的视线,看到了一张干净的睡颜,就是这个小男孩,刚才一直黏在陆迟衡的身边,时不时搂着陆迟衡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看得出来,整个孤儿院,与陆迟衡关系最好的,就是这个孩子。 陆迟衡没有回答两两,而是选择在她靠近的时候第一时间转了身。两两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陆迟衡脸上的表情,他就出去了。 孩子床头名牌在晃动。 “王思睿”,原来这个孩子就是小猴子王思睿。 刚才聊天的过程中,这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名字。与陆迟衡一样,这里的孩子似乎都很喜欢小猴子,每一个人提起他都是兴致高昂的,可是两两也能感觉到,这种高昂的兴致里,带着一种浓浓的情绪。 这种情绪,是不舍、是伤感。 两两初来这个地方,其他也许不够了解,可唯独这种氛围,她再熟悉不过。 小猴子,也许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64.欢也零星3 田院长为两两和陆迟衡安排的房间门挨着门,两两回屋之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她的手机落水之后多少有些折损,尤其是很难充电。折腾了半晌总算开了机,刚想联繫一下云罗,却发现这个地方时有时无的信号根本无法打通一个电话。 两两没有出门给谁报平安的习惯,可是她知道云罗尤其在意这样的小细节。怕云罗担心,她想着借陆迟衡的手机来试一试。 陆迟衡的房门敞开着,两两走到门口就停住了。他的房间显然不止他一个人在。 两两不想打扰谁,刚想转身回房,忽然听到了田院长的声音。 “你在连城可能不知道,艾家是南山出了名的书香世家,艾氏夫妻都是大学教授,因为艾夫人的儿子早前出意外不幸去世了,所以他们一直想要一个男孩子来填补那个孩子留下来的空缺……” “为什么是思睿?”是陆迟衡在问。 第25页 “可能是有缘吧。艾夫人来孤儿院的那天,小猴子淘气,把人车胎都给扎破了。他平日皮实惯了,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我随便训了他几句他就哭的没完没了,后来是艾夫人给哄停的。艾夫人几乎是一眼就定下了小猴子,她说这孩子够机灵聪明,和她儿子很像。” 陆迟衡没有接话,可两两听到这里,就已经清楚了故事的起末。孤儿院的孩子都一样,只有一个未来,那就是等着别人的认领或是领养。 两两觉得,比起领养,认领才叫讽刺。 “陆先生,我之所以把你请过来,是希望你能劝劝小猴子,他打小,就只听你的话。” “他不想走?” “是啊。孩子不懂事,以为留在这里能和小伙伴一起吵吵闹闹就是好。可是我们大人清楚,到底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艾氏夫妇人品我可以保证,最关键的是,他们失去过,所以更懂怎么珍惜,小猴子跟着他们,前景一定比在这儿坦荡。” 陆迟衡又是一片沉默。两两仿佛能从着沉默之中,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 “艾氏夫妇愿意给小猴子接受的时间,他们并不急着把他带走。是我,知道你一定捨不得,所以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田院长似乎很了解陆迟衡。 “这两天尽快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一见艾氏夫妇。” “好。那小猴子……” “等我见过艾氏夫妇之后,再做决定。”陆迟衡很谨慎。 这对话似乎接近了尾声,两两不知不觉竟然听到了最后。她实在无意,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让她莫名的动容。 如果,就算只是如果,当初有一个人像此时的陆迟衡一样。那么,她后来的生活,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糟糕。 ? baby们,此文下周四上架啦~~~~ ☆、65.欢也零星4 ? 两两在田院长出来之前,先躲回了自己的房里。偷听不是光彩的事儿,若要被抓了现行就得更尴尬。 田院长走后没多久,屋外就传来敲门的声音,她一把拉开、房门,看到的陆迟衡正低着头站在门口,听门打开,他只抬了抬眸。 “什么事啊?”两两封锁着门。 “我就是问问,你在门口听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意见?” 陆迟衡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诚心还是挑衅,两两却瞬间红了脸。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脚步声那么大,想不知道都难。” 两两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走廊里的地毯。因为孩子多,这里的地毯都是特地加厚了的。别说她都是有意放轻了步调的,就算大步在走廊里跑,那也很难听到声音的好不好,也不知道这个陆迟衡长得是个什么耳朵。 陆迟衡趁着两两松手,反客为主,走进了她的房间。她的房间与他的一样,简单的只有床和衣柜,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没有什么意见。”两两说。 这事儿关乎一个孩子的未来,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又凭什么给意见。 她转过身,陆迟衡斜倚在窗台上,他的双腿交叠着,目光定定的望着窗外,似乎没有听到她说话。 “喂!” 两两叫了一声,他扭头,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这一来一去,他的神情姿态已经完全变了。两两从没有见到过他这样郑重的表情。 “真的没有么?”他轻声的问,那声音像是带着无形的蛊惑。 两两皱了一下眉,不由的就脱口而出:“有。” 陆迟衡继而笑了,是他标志性的邪魅笑容,可是这会儿却一点都不让两两觉得讨厌。 “我觉得这件事情并不难简单的由你和田院长决定,无论如何,小猴子是当事人,他的想法才是你们着重要考虑的。” “我和田院长,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他好。” 两两点头,她对上了陆迟衡的视线:“对于你的出发点,我一点都不怀疑。但是,孤儿院的孩子从小接触的环境很特别,他们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容易敏感不安。很多人以为这些孩子能被领养是一种幸运,应该无条件的抓住,可是这样的想法很盲目也很片面。的确,最后离开孤儿院的孩子幸福的很多,但是,不幸的,也不在少数。” 陆迟衡安静的听着,秦两两说到最后自己挪开了目光,可他仍没有忽略,她红肿的眼睛里泛起的那层水光。 “你?”陆迟衡扳过了她的肩膀,可是话到嘴边却全都消了音。还没有什么,是他不敢说的,可是这一刻,他的确犹豫了。 两两红着眼坦荡朝他一笑:“对,我也曾是孤儿院的孩子。” ? 还没收藏的孩纸们,赶紧的~~么么~~~~ ☆、66.欢也零星5 陆迟衡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握的更紧。 难怪,秦家能这样糙率的决定了她的婚事。 两两觉得,继续被陆迟衡这样意味深长的打量下去,就算是妖怪也该现原形了。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掸落了陆迟衡的手。 “但我不是小猴子,他和我不一样。所以意见也只能给到这里。对于大人而言,这世间没有两全之法,可是如果你们愿意听一听孩子的话,两全之法也未必没有。” 陆迟衡的面色紧绷着,似乎是在认真的考虑她的话。 这气氛有些严肃,她觉得不习惯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她的脑海里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式,总觉得和陆迟衡争锋相斗、剑拔弩张的说话,才是她熟悉的。 “对了,你的手机借我一下。”两两说着,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直接伸手摸进了陆迟衡的衣兜。 陆迟衡一脸戒备的按住了袋口,把她的手也一併按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要干什么?” “我就打个电话而已,大不了我塞硬币给你。”她煞有介事的说着,另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衣兜,做出了掏硬币的手势。 陆迟衡冷嗤,这女人把他的车当计程车也就算了,现在连他的手机都要被她当做公用电话,真当他是用钱能打发的人吗? “你自己的手机呢?”他仍不愿意松手。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掉进泳池之后,我的手机就等于废了一半。” 被她一提醒,陆迟衡也想起来了。那手机从水池里捞出来之后,的确是不能用了,他是方便联繫她,才稍微动了点“手脚”…… 两两在陆迟衡松懈的时候抢过了手机,他的手机没有繁琐的密码保护,只需解个锁就能看到全部,也难怪他戒备十足。 可是,她扫了一眼屏幕,屏幕的背景是料峭的雪峰,那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常用的图标,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唯独夺人眼球的,是插在雪峰上的那面小旗子。 小旗子黑底白字,上面的是两个字母“w&r”。 两两还来不及深究其意,手机已经被陆迟衡抢回去了。 “什么号码?”他问,一边问一边调出了数字键盘,那两个字母被挡住了。 两两报出了云罗的号码,陆迟衡紧跟着按下,然后打开了扬声器。 即使换了陆迟衡的手机,信号依旧不稳。两两试了一遍又一遍未果,只得作罢。 陆迟衡在一边早等的不耐烦了,他终于忍不住问两两:“你到底是要给谁报平安?是不是那个奥迪男?” 奥迪男? 两两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儿,才知道陆迟衡说的人是季流北。 “关你什么事儿?真当自己是我老公啊!” ? 亲爱滴们,我还是打滚求收藏哇~~~~~ ☆、67.欢也零星6 ? 两两说完,自己的脸就红了。 正尴尬着,有孩子醒了。只听得远远的一阵吵闹声,眼前的陆迟衡就像是一阵风一样闪了出去。 两两没有跟着他,她知道,陆迟衡此时更需要的是什么。只是她很好奇,这一大一小究竟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她实在想像不到,陆迟衡面对孩子时会不会变身一个“好父亲”。 田院长趁着陆迟衡试探小猴子的时间,联繫上了艾氏夫妇。陆迟衡这边一结束,就立即马不停蹄的与田院长一起赶赴了约定的地点见面。 陆迟衡走之前特地上来知会了两两一声,他说:“不用等我吃饭。” 两两“嗤”的一声:“我说我要等你吃饭了吗?” 她如此不给面子,陆迟衡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他上来就为了传达这句话。 两两前一秒还铁骨铮铮的反问他,见他转身就走,她的气势就软了下来。好歹,这个地方对她来说也是完全陌生的,他就这样把她扔在了这里,未免也太不负责了。 第26页 “诶!”她叫住了陆迟衡,在他回头的时候轻声的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迟衡挑了挑眉,冰冷的扑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她,他说:“尽快。” 两两本就是跟着陆迟衡来的,陆迟衡一走,她就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抱着自己的相机在孤儿院里走走拍拍。 孩子们都坐在教室里画画,她从窗边经过,忍不住举起相机,但又很快放下。她怕打扰了孩子们。 “王思睿去哪里了?” 坐在讲台前的老师忽然站了起来,她的声音从门口飘出来牵绊住了两两的脚步。 教室里的孩子闻言,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往最后一排座位上看过去。最后一排靠墙角的位置,果然空空如也。 “小猴子刚才还在呢。” “他是不是去厕所了?” 一屋子的人都紧张起来,小猴子最近处于什么的敏感期,大家都知道。 孩子们火速在院里搜罗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与小猴子关系最好的小胖说:“他是不是又去山林里了,最近总看到他往那里跑。” “他一个人去那里多危险。我去看看!”老师说着,就要往屋外跑。 “老师,我们也要跟着你一起去!!”孩子们齐刷刷的举着手跑上来,场面一时不受控制。 “我去!”两两把自己的相机塞到了老师的手里:“你在这里看着孩子们吧,我会把小猴子带回来的。” “秦小姐,山里的路不好走。万一你有点什么事情,陆先生……” “我走过山路的。”两两拍了拍老师的肩膀。 和daisy在一起的时候,她有过在深山里跋涉一整夜的经歷,这样的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见两两坚持,老师也没有再阻拦,她不停的提醒两两要小心,同样不停提到的,是“陆先生陆先生……”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在陆迟衡的世界里,她是不能出一点差池的存在。 ☆、68.欢也零星7 两两带着老师随手画的简易地图走进山林里。其实这里的路不复杂,只是坑洼难走。她的马丁靴上黏满了泥土,越走越沉重。 “小猴子!王思睿!……”两两边走边叫着。 山林里回声很大,但始终听不到任何的回应。 越往里走,这路的坡度越陡,眼前枝桠丛生,视线也变得不再开阔。手里的地图已经完全派不上用场了,两两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前进。 她终于在一处矮短的山洞里找到了小猴子。看着小猴子一个人托腮坐在石头上的样子,两两莫名的想起了五指山下被压五百年的孙悟空,他们都在等一个人救赎,救自己出这无边的囹圄。 “小猴子。”两两坐到他的身边:“你不上课一个人跑来这里干什么?” 小猴子抬眸看她一眼,并不回答,只是低下头,问:“陆叔叔回来了吗?” “你在等他?” “他是不是要送我走?”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难道不是吗?” 小猴子年纪虽小,但是说话已然学会滴水不漏,两两觉得他们两个人就好像处在各自平行的时空。她问一句,他也问一句,却没有人回答。 “当然不是。”两两轻轻的抚了抚小猴子的后脑勺:“你陆叔叔他不是那样的人?” 像是急于为陆迟衡辩解,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可是,她说完就顿住了。陆迟衡不是这样的人,那他是哪样的人? 她真是可笑,才认识那个男人几分,就开始说这样虚妄的话。 还好,听的人是个孩子。 “陆叔叔他以前从来不问我这样的话,他忽然这样问我,我知道他一定是想送我走。”小猴子看着两两,他的双眸一闪一闪,满是笃定。 “他说什么了?” 小猴子犹豫了一下,小脸又暗下去,良久,才开口:“他问我,想不想有爸爸妈妈?” 听着小猴子用稚嫩的嗓音说出这句话,两两莫名的哽咽了一下。她甚至不能想像,陆迟衡那凉薄的唇,竟能说出这样令人伤感的话。 “那,你想吗?”她斟酌着,却也好奇。 小猴子摇头:“我不想。”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我不想离开娇娇。”小猴子的面庞说完这句话已经涨的通红。 娇娇? 两两的眼前登时闪过一张可爱的小脸。她记得,那是小猴子怎么欺负都黏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儿。 原来,是这样啊。 两两不禁想笑,不过也是,她还想要孩子说出多深刻的理由吗?这个理由,已足矣。 想当年,她要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不也只是捨不得一个人而已吗? “就算你离开娇娇,可你还是可以经常回来看她的。” “那不一样,如果我走了,娇娇最好的朋友就会变成别人了。” 小猴子煞有介事,两两也不得不服。是的,人一旦离开另一个人,失去的就不仅仅是在那个人的世界里曾被独占的份额。 就像曾经为她撑起了一片天的季流北,再次相遇时,他早已记不起她是他独宠一时的那个女孩。 两两是过来人,所以无法信誓旦旦的对小猴子说谎。 ☆、69.欢也零星8 好不容易劝服小猴子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的难走。 小猴子人小敏捷,再加上对于这一带比较熟悉,他一个人在前面走的飞快,两两一会儿就跟不上他了。 眼前的林子似乎越来越密,她只能弯着身子低着头慢慢的走,可即使这样,绵密的枝桠还时不时的打到她的脸。 “两两姐姐,你怎么这么慢?”小猴子走两步就回过头来搜寻两两的身影,此时,她反倒成了要他照顾的孩子。 “没事,你在前面走,我马上就跟上来……啊!” 两两顾着宽慰小猴子,一熘神没顾上自己的脚,整个人登时朝着脚边的洞穴滑过去。 她尖叫一声,这声音与她一样,一直在往下沉。 天旋地转之间,两两的身子终于停止了下坠。就当两两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安全了,而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两两姐姐!两两姐姐!”小猴子的叫声从头顶传过来。 两两仰头,还没看到小猴子,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她的全身都跟着晃动起来。她伸手,摸到了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是随时可能断裂的藤蔓…… 这个洞穴很深,两两被挂在半空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离洞口和洞底都是遥遥的距离。 她侧眸往下看,混沌的头脑大致的估算了一下,她现在掉下去,不至于丧命,但断手断脚一定是免不了的。 “两两姐姐,两两姐姐,你还好吗?”小猴子趴在洞口,小手不停的挥舞着,想让两两看到他。 “我没事。” 暂时,她是真的没事。只是滚下来的时候,脸上被枝叶拉破了口子。但那微小的疼,与心底深刻的恐惧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两两姐姐,我要怎么救你呢?”小猴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起了哭腔。 “小猴子,你一个人救不了我。你现在马上回去,路上若有遇到大人,不管是谁,就向他们求救,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好好好。那两两姐姐,你不要掉下去,一定要等我回来。” 小猴子天真,说完也不离开,好像非要等到两两肯定的回答,他才能安心。 两两想,她若是可以决定自己什么时候往下掉,那她还怕什么呢。可她不能驳了孩子的好意,她还是笃定的回答小猴子:“好。” 小猴子一熘烟儿就跑远了。这耳边顿时一片无声空洞的寂静。她的心和她的身子一样,悬在半空之中,禁不起一点点的风吹糙动。 她很害怕,害怕的脑海里只余空白一片,而这间隙,又有无数早已经遗忘的前尘往事像旧时电影回播一样不停的闪过。 季流北,季流北,季流北……她像是念着符咒一样,不停的诵念着这个名字。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每一次当她身陷水深火热,能给她救赎能让她勇敢的,始终只有这三个字。 两两的一秒,此时已经变得如同一年那样漫长,她自己都无法算计自己已经等了多久,当那一点点微渺的希望变成绝望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了一丝动静。 她抬眸,看到眼前掠过一个黑影。 第27页 ☆、70.欢也零星9 两两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陆迟衡的脸忽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 两两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完全不能想像,刚才飞檐走壁、宛若神降的“东西”,竟然是陆迟衡。 她嘴里的第二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陆迟衡揽腰抱住了。缠绕在她身上支撑了这么久未断的藤蔓,被陆迟衡一攥,就像是碎纸屑一样在他手心里四碎而开。他有力的胳膊,瞬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我……”两两的手胡乱的动着,企图抓住一点让她更有安全感的依靠。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羿” 他的声音与他的心跳一样的沉稳有力。 为了防止两两被迎面的枝桠再次伤到脸,陆迟衡的大掌挡在了两两的眼前。两两只感觉到颊边一阵冷风拂过,再次睁眼时,陆迟衡已经抱着她半跪在离洞穴半丈之远的平地上。 “谁让你跑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的?” 他正低头看着她,语气神态与刚才判若两人。 两两被他吼懵了,可此时最重要的问题难道是这个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刚刚在她眼前,像是变魔法一样的技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刚刚……飞起来了。”她支支吾吾的,说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陆迟衡没有作声。 “你刚刚,飞起来了?” 两两又问了一遍,相较于第一遍的迷惘,这第二遍明显带着惊恐。 陆迟衡依旧没有作声,只是抱着她,越抱越紧。 “陆迟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话啊!你说,是不是我看错了,嗯?” 两两边问,边抬手朝着自己的眼睛抹过去。她想,一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蒙住了她的视线,一定是的。 他们中间,一定有一个人不正常,不是他,就是她。而她从没有如此迫切的希望,不正常的人是她。 她的眼角下,有一处明显的划伤。 陆迟衡手快,在她的手即将触到那个伤口的瞬间,按停了她。 “你没看错。”陆迟衡终于出声回答了她。 他的声音虚渺的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的。 两两有一秒的怔忪,这一秒之间她全身的细胞都像是停止了运动,紧接着,她就像是触了电一样抖动着从他的臂弯里挣出来…… 陆迟衡没有阻拦,她就这样从他怀里跌到了地上。 着地的触感足以让两两清醒,可是她宁愿自己此刻不要清醒。 陆迟衡会飞? 这简直是个笑话,这样的笑话在她梦中出现的可能都没有,可他竟然承认了! “你开玩笑的!你开玩笑的!”两两一手按着泥泞的地面,一手发了狠似的揪着陆迟衡的衣襟,死命的晃动着他。 他这么爱对她开玩笑,这一定也是他对她的玩笑。 一定是的,一定! 陆迟衡拂落了两两的手,她的反应明明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她惊魂甫定的模样,还是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他不想在被她审度的目光这样仓惶的打量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意的抖了抖腿,黏在他裤腿上的泥土,像是朱门上的铁锈一样,自己慢慢剥落…… 两两掩着嘴,与其说她的面前站着陆迟衡,倒不如说她的眼前正播放这一部她不爱看的恐怖电影。 她说不出话,可也无法让自己不抖。 身后有脚步声一点一点逼近,田院长和几个老师带着一卷粗粗的麻绳往这边跑过来。 “陆先生!” -----?----- 这一声“陆先生”唤回了两两的些许的理智。所有人都跑近了,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 两两惶恐的抬头,陆迟衡仍冷静的站着。 田院长看了看陆迟衡,继而把视线转到了两两的身上,她慌忙俯身,把两两扶起来。 “秦小姐,你没事儿吧?”她上下打量着两两,除了脸上有些轻微的刮伤,并看不出其他还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两两不点头也不摇头。 她有事儿,有很大的事儿。可她,要怎么说? “这里冷,先回去再说。”陆迟衡冷冷的甩下这句话,就掉头健步如飞的先走了。 田院长敏感,看出这两个人之间有猫腻,她想问,可到最后还是憋住了。这猫腻不难猜,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小别扭嘛。 两两被两个老师扶着走在田院长的身边,陆迟衡远远地走在他们的前头。望着他孤傲的背影,她始终不愿相信刚才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 他可以是个坏人,但她不要他是个怪人。 “小猴子跑回来求救的时候,我们刚刚从外面回来,这陆先生一 听你有危险,一熘烟就跑没影了,我们怎么追都追不上。”田院长说起来,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是啊,他平时那么冷静淡定的一个人,今天可是彻底的慌乱了一把,秦小姐你看他连工具都来不及带,一门心思的只想着你就跑来了。” 身边的老师轻轻的抬肘撞了一下两两,她们这艷羡十足的语气想说明什么,两两明白,她想故作轻松的拉扯出一个笑容,可是任凭她怎么用力,嘴角都是发麻的。 “唉?对了,秦小姐,陆先生空着手,是怎么把你从洞穴里救出来的啊?” 两两因为这个问题定了一下,下意识的把目光放远了去看陆迟衡的背影,她发现陆迟衡停在了原地,也正转头看着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可他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他……”两两斟酌着,犹豫良久之后,才答:“他用洞口的藤蔓,把我拉上来的。” 两两觉得,这个答案,连她自己都不能被说服,可是身边的那几个人,却全都信了一样。 “陆先生可真聪明。” “那是,陆先生是我见过最有能耐的人。” “……” 也是,毕竟她们没有亲眼所见当时的情况,这样的胡编乱造,说服她们刚刚好。 两两再看过去的时候,陆迟衡已经不见了。 他是不是,也信了? 回到孤儿院,田院长简单的帮助两两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伤口都不深,只是因为涂了红药水,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小猴子心疼她,一直在旁边大哭,好不容易哭睡过去,也紧紧地拧着眉。 处理完伤口,两两就回房间收拾行李。 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刻,不,确切的说,是不想和陆迟衡在一起多停留哪怕一刻。这是她人生最有冲击力的一天,比她被告知自己原来还有个亲生父亲,更让她难以接受。 两两刚刚拖着行李箱走到房门口,拉开、房门,就看到陆迟衡站在她的面前。 “我要回去了。”两两对他说。 陆迟衡凛着脸。 “不管你走不走,我都要走。不,应该说不管你走不走,都请你让我一个人走,我不想和你一起走。” 两两有些语无伦次,可她的意思想必陆迟衡也听明白了,她要远离他,离得越远越好。 两两快速的越过陆迟衡,却被陆迟衡转身拉住了她的手腕。 “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们?” ------?----- 陆迟衡目视前方,似乎是在对她说,又似乎跳过了她,只是单纯在等一个答案而已。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陆迟衡嘴角扬起一抹讥诮,话是她说的,可她却说她不知道? 两两紧咬着唇,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深刻的恐惧之后,却还是选择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那个劣质的谎言,骗了所有人,但是骗不了她自己。 “我要走了。” “你回答我的话。”陆迟衡又伸手一拦。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两两躲。 “秦两两!” 陆迟衡一声大喝,那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震得她耳膜都在发颤。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终于决定不再倔强。 “好,我说。”两两低下头,可即使这样也藏不住眼里的那层水光:“因为你救了我。” 这个答案这样的简单,但一点都不让陆迟衡觉得意外。秦两两就是这样的女孩儿,她做不了得了恩惠还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他得到了答案,可依旧没有想要放她走的意思。 “你还不满意吗?那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答案。”两两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以陆迟衡的能力,若真的有心留住她,她便是寸步难行,而今,她唯一能收放自如的,也只有她的嘴皮子:“我不告诉她们,还因为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个疯子。” 第28页 陆迟衡苦笑,她诚实起来的时候真是让人无奈。可是,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让我走吧,我真的……真的需要静一静。” 两两都快哭了,她从来没有对谁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过话,哪怕被秦家的人逼到走投无路她也没有。 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无法平静的面对陆迟衡。 陆迟衡站在原地与她僵持了很久,最终,他往后退了一步。他虽没有说话,可两两也知道,那意思是“你走吧”。 她没有迟疑,把行李箱往前一推就开始快步的逃跑。越过陆迟衡的时候,她分明听到那一声微不可闻的长嘆。 心口莫名的一疼,可她逃的更快。 两两以工作为由,匆匆和大家道了别。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到想要收养小猴子的艾氏夫妇正下车 往里面走,陆迟衡想必暂时脱不开身了……她松了一口气。 听田院长说,陆迟衡以两个月为限,若艾氏夫妇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依旧不能让小猴子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们走,那么这次领养计划就宣告结束。 他是这样的进退有度的男人,她真的,差一点就要对他改观了……可是,没想到,最后改观的更加彻底。 两两赶回云罗的公寓时,云罗早已睡下了。她有钥匙,进屋之后为了不打扰云罗,她径直去了客房。 两两在客房的浴室洗漱换衣,躺下之后也不敢关灯。 白天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电影特技似的,她抓着枕头,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当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超出她想像的“异类”存在,她忽然,就变胆小了。 她需要安眠药,从没有比今天更需要安眠药来制造一点安全感的时候。 可陆迟衡,让她什么都没有了。 -----?----- 云罗一大早起来,给自己热完牛奶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门廊里两两换下的鞋,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秦两两!”她在客厅里大叫一声。 没一会儿,二楼传来了响动,她转头看到两两从楼梯上跑下来,她的外套揽在她的臂弯里,头髮有些乱,眼圈也重的很,昨晚一定没有睡好。 “早。”两两对云罗扬了扬下巴。 “你的脸怎么回事?”云罗盯着她脸上的伤痕。 两两抬手挡了一下,只说:“没事。” 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云罗白两两一眼,她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宝贝自己脸的女人。 “你这几天到底是跑哪里去了?” “不是留了纸条说出差吗?” 两两走过来,把自己的外套甩在沙发里,随手夺过了云罗手里的牛奶,她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别人出差叫出差,你那出差分明就是受难,看看你那张漂亮的脸都成什么了?还有你的鞋子……” 云罗往门廊的方向指了指,两两跟着看过去,她的马丁靴蒙上了一层泥土早已看不出颜色。 但是,被蒙上了土的,又何止是她的鞋子?她的心,都黑乎乎的呢。 “地方是偏远了点,可还不至于是你说的受难。” 两两给云罗也倒了一杯牛奶,边说边把杯子推到她的面前。 云罗接过去,抿了一口又问:“你和谁一起去的?” 两两险些被温和的牛奶呛了喉,回过神来之后立马回答:“同事。” 云罗点了点头,没有怀疑。 两两见她不再追问,先一步扯开了话题:“我不在的这两天有什么事情没有?” “日出日落,正常的很。” 两两笑:“那就好,我去班了。” “唉!”云罗把两两拦住了:“我想起一件事情。你不在的时候,季流北来找过你。” “季流北?” “嗯。” “他来找我干什么?” “谁知道呢。” 云罗耸了耸肩膀,任凭季流北如何英俊如何有魅力,也不管两两是有多喜欢这个男人。她始终都不怎么待见他。 季流北是女人都会爱的类型,可他不是会心疼女人的类型。云罗觉得,两两爱而不得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季流北的摇摆不定。 而她,最讨厌摇摆不定的人。 “他没有问什么吗?”两两的语气明显的在意起来。 “他就问我你去哪儿了,可我怎么知道你去哪儿了,你秦两两是属风筝的,我哪儿牵得住?我就告诉他,没准你又出国了。” “然后呢?” “然后他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骗他少说也得三五年。” 云罗一本正经的,在两两面前,她也丝毫不掩饰对季流北的意见。想起季流北临走前那失望的模样,云罗就莫名解气。 两两撇了撇嘴,没作声。 “你就这么放不下他?”云罗问。 两两摇头。 “你别装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眨眨眼我就知道你是渴了还是饿了,骗我,你嫩的很。” 两两扬起一抹苦笑,就算放不下,那又能怎样? 云罗似乎看穿了两两的心思,她刚刚把手揽上了两两的肩膀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响动。 “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客厅的玻璃 -----?----- 两两和云罗受惊,一齐回头,看到原本透明的玻璃上被蒙上了一层红色的东西。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另一扇窗户也被这鲜艷的红给覆盖了。 “什么呀!” 云罗咒骂一声,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 两两一把把她给拉住了。 “是有人在泼油漆。” “泼油漆?”云罗大惊,随即反应过来:“一定还是上次的那个变态病人!这几天为了躲他我都没有去上班了,他天天电话轰炸我就算了,现在都跑上门来了!他还真以为我说的报警是开玩笑嘛!这么嚣张,我……我要去和他拼了!” 云罗说着,大步的往门口走。 “嘭!” 又是一声。 云罗吓的蹲在了原地。 “你别冲动!”两两把云罗抱住了,这个病人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云罗这会儿出去,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你不要拦着我,在这样下去,我自己都快要变的精神衰弱了!”云罗抖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 “你先去报警。” 两两把云罗往电话机的方向推了一把,自己走到门后,透过猫眼打量着门外的情况。 门外果然有一个男人站着,那男人五大三粗的,看着模样就让人生畏,他的脚边有好几个油漆桶,有的已经空了,有的还未拆封。 “臭娘们,你给老子出来!别以为这样躲在家里就没事了,老子因为你都快疼死,你还敢威胁老子要报警!有种你就报警,信不信老子把你告到连医生都做不了!……” 这嚷嚷声穿墙而过,直刺两两和云罗的耳蜗。周围的邻居听到了动静,都跑出来看热闹,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云罗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正在报地址,听到外面的声响,一时气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门外的男人已经开始气势汹汹的跑过来砸门了,两两胆子不小,也被这样的气势给唬住了。 警察一时半会无法赶到,再这样下去,这男人拆了这门都是有可能的。 正当两两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有车子开了过来。车头那金贵的车标比这场闹剧还惹人注意,围在边上的邻居们自动打开了一条道儿为这车子让路。 两两知道是谁来了,她没有一种等来救星的轻松,反而更觉害怕。脑子里只闪过四个字:祸不单行。 陆迟衡推门下了车,瞥见眼前乱糟糟的场景,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隔着猫眼,两两看到他在掏手机。 没一会儿,两两放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接起来,陆迟衡没有开场白,直截了当的报了一个门牌号,然后问她:“你在里面?” 他说的是云罗公寓的门牌,两两尽量保持着镇定,对他说:“是。” 陆迟衡挂了电话。 两两连忙拨回去,有些不安的提醒他:“他只是个精神状态不好的病人,你别乱来!” 陆迟衡那边还没有回话,“啪”的一声,客厅的窗户被那个男人给砸碎了,被油漆染红的碎玻璃四溅,像是鲜红的血。 两两吓的连手机都差点没有握稳。 “这样,还不让我乱来?” 陆迟衡不紧不慢的问着,这人,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第29页 “……” “两两!两两!他要进来了!他要进来了!你小心点!快过来!” 云罗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叫起来,两两连忙跑过去抱住了她。 眼见着那个男人已经跳上了窗框,下一秒就要跳进屋里的时候,他的领子忽然被人揪住了。 ----?---- 敢揪他领子的人,当然是陆迟衡。 “谁?谁敢管老子!” 男人急切的转头往后看,陆迟衡的手往后一勾,都看不出用力没有,那个男人就被轻轻的甩出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唏嘘,两两下意识的松开了云罗,打开门飞快地跑出去。 门外一片狼藉,唯有陆迟衡悠然独立。 刚才还气势逼人的男人此时正跌坐在地上,按着自己的腰“哎哟哎哟”的吸气。 “你干什么了!”两两看着陆迟衡,压低了声音问他。 “没干什么。”陆迟衡耸肩。 “这么多人看着呢!” 陆迟衡听出她的话外音,不畅的心气忽然通透了。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两两看着陆迟衡勾起的那抹深长的笑意,自己顿时清醒了。是啊,她在担心什么,担心他的不一样,被别人发现吗? 陆迟衡见她答不上话,心情更好了。 门外忽然没有了动静,云罗从屋里跑了出来。 “陆先生?” 陆迟衡对云罗点了点头。 “谢谢你!” 刚才仓惶的云罗,在看到陆迟衡的瞬间,一下子有了底气。 没一会儿,警车唿啸着赶到。 在事发 现场做了一番证据搜集之后,警察把闹事的男人带上了车,两两、云罗和陆迟衡都是当事人,也一併被要求去警察局录口供。 上车之前,警察对云罗说:“肇事者已经联繫了律师,建议你也联繫律师一起去警局,免得到时候被反咬一口都没人替你说理。” “律师?我没有律师……”云罗说着,不自觉的把头转向了两两:“季流北?” 说起律师,两两脑海里最先闪过的,也是季流北的名字。 “你们说季律师?”警察先生对她们笑了一下:“季律师可是个大忙人,这点小纠纷是请不动他的,你们还是找别人吧,免得浪费时间。” 两两知道季流北是大忙人,但她还是拨通了季流北的电话。 季流北接到两两的电话显然有些意外。 两两来不及同他寒暄,只是简单的对他描述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季流北一直都在电话那头很安静的听着。 末了,两两说:“你不用特意抽时间过来,我只是一时不知道上哪里去联繫律师,你帮忙安排一下事务所的其他律师过来就可以了。” 季流北似乎真的是在忙,他说了好,就挂上了电话。 两两坐在车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光影暗下去,心也跟着沉下去。季流北,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关心一下她是不是有事。 “怎么?季流北没时间?”云罗坐在两两的身边,悄悄的揽住了她的胳膊。 两两点了点头,把视线投向了车窗外。 “这什么人啊!我看他还不如陆迟衡来的有义气。”云罗咕哝一声。 两两下意识的往左侧的反照镜里看了一眼,警车后面的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这一路而来,始终稳稳的跟着。 -----?---- 两两他们一行人来到警察局时,季流北安排的律师已经等在那里了。律师姓蒋,单名一个博字。 蒋博来的路上已经了解清楚了事情的起末,从警察局的人对蒋博的态度来看,这绝对也是个人物。 云罗最先跟着蒋博进去配合调查。 两两坐在走廊里等了一会儿,就见陆迟衡从大门口进来。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一眼就扫到了两两。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两两不自觉的挺直了嵴背。 陆迟衡看出她的不自然,不过他没有在意,只是把手里的袋子塞到了两两的手里,袋子里的东西热乎乎的。 “先吃点东西。”他说。 两两低头,拉开袋口,就闻到了一阵香味,袋子里是刚出炉的蛋糕,两份,一份是她的,另一份应该是云罗的。 这一晃眼都这么晚了,她早上喝了一杯牛奶之后就没有再吃过其他东西。这样一来,还真有些饿了。 可是面对陆迟衡,她没有胃口。 “你来找我,有事吗?”两两捂着袋口,仰头问他。 陆迟衡低头看着她,她粉白的脸上,那些细浅的伤痕仍清晰可见。他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支药膏,递过去。 “拿着。” 两两没有接。 “小猴子非要我给你的。”他补了一句,把“非要”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两两再执拗,听到这话,也没有了不接的理由,她快速的从陆迟衡的手心里把药膏抢过来,低头说了句“谢谢”。 大门口又有人进来了。 那人走的很快,他的衣角在他蹁跹的脚步间晃动着,风姿卓越。 “两两。”他叫了一声。 两两的目光越过陆迟衡,站了起来,迎面走来的人,是季流北。 季流北手里提着公文包,像是从工作现场赶过来的。 “你怎么也来了?蒋博已经在里面了。”两两随手往里一指。 “我知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脱不开身,所以让他先过来了。怎么样,你没事吧?”季流北说着,上下左右打量着两两。 这句“你没事吧”虽然迟到了,可两两仍觉得满足。她摇头,低下头想用长发遮住脸上的伤痕,可季流北还是一眼就看到了。 “你的脸……” “咳!” 眼见着季流北的手就要朝着两两的脸探过去,陆迟衡用力的清了清嗓子。 季流北收了手,注意力转移到了陆迟衡的身上。 两个男人在这灯火通明的走廊里相互打量着彼此,相比季流北,陆迟衡始终遥遥的站着,显得难以靠近。 最后,季流北先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季流北。” “陆迟衡。”陆迟衡也伸手。 短暂的交握之后,三个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陆迟衡是知道季流北的,季流北也知道陆迟衡曾在两两的世界里扮演过什么身份。 而这沉默里,最尴尬的,就 是两两。 “陆先生。麻烦你现在进来做一下笔录好吗?” 有警察从审讯室里探出了脑袋,对陆迟衡挥了挥手。 陆迟衡先看了季流北一眼,转而把视线落在了两两的身上。两两躲开了他的视线,他却像是故意一般,走过来将两两散在耳边的长髮别到了耳廓之后。 “快吃东西,别饿着。”他说。 ----?----- 季流北看着陆迟衡一点一点走远的背影,才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到两两身上。两两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因为陆迟衡刚才那个动作的缘故,还是因为他。 依秦一所言,秦两两和陆迟衡早该断干净了所有关系,可是此刻他看到的是,他们两个不但保持着联繫,而且比他想像的还要亲近。 “你们……”季流北欲言又止。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两两用如此似曾相识的句式否认了季流北的猜想。 不管陆迟衡出于什么意图在季流北面前故意对她亲昵,她都不想借陆迟衡去试探季流北。 两两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不需要试探的。他若有爱,不会因为自己的试探少一分,他若无爱,更不会因为自己的试探多一分。 季流北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拉着两两,并肩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找你。” 季流北忽然这样说,他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可是两两听来,却觉得有些远。 “找我有什么事吗?”两两转头。 季流北目视着前方,即使余光注意到两两在看着他,他也没有转过头来与两两对视。也许,是没有勇气。 “两两。”季流北轻轻的唤了一声,他的手随着话音跟过来,悄无声息的按住了两两放在膝盖上的手。 两两怔住了,他掌心的温度如同三月的暖阳,一点一点融化她冰冷的心。 “我找你,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季流北有些紧张。 这些年来,无论面对多大的案子,他都可以运筹帷幄,收放自如。原以为这世间早已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再生紧张之感,可其实不然,因为他忘了,还有一个秦两两。 第30页 “你,想问什么?”两两的手心不停的冒着细汗,可是她表面很镇定。 在不知道季流北接下来要说什么之前,她不想因为自乱阵脚而出什么洋相。 “我想问你……”季流北顿了一下,他转过脸来对上了两两的目光,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我想问你,三年前你说的喜欢,我现在接受,还来得及吗?” 他的目光那么诚恳,语气那么笃定,两两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说“来不及了”的退路。她只是惶恐,只是惊讶,这两种情绪不停的在她体内拉扯着、冲撞着,让她本该有的那一点点小惊喜,也没有了丝毫立足之地。 她记得,哪怕这三年来她不停的提醒自己忘了,可她依旧记得,三年之前她离开的时候,曾孤勇的对季流北说过:“我喜欢你。” 两两认识季流北的时候,季流北是季流北,可她还不是秦两两,她是连城孤儿院像杂糙一样的存在,那个时候,她叫小麦。 季流北一直都是他们孤儿院里最特别的孩子。他是半途而来的空降兵,与两两他们这些身世不明的孩子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比起其他孩子,季流北的年纪也是最大的。 两两那个时候也挺特别的,同龄的小孩子都越长越高、越长越壮,只有她人如其名,越长越像孤儿院后面那方麦田里的小麦一样,枯黄干瘪。 弱小的存在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逃不了被排挤的命运。哪怕周围的人与她一样,从开始就是被抛弃的弱者,可弱者之中也要分出三六九等,分出弱中之弱。 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季流北出现之前,两两一直都被院里的其他小朋友欺负着。 季流北出现之后,两两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与他保持着距离。 刺猬,是不会主动拥抱谁的。他们,都是刺猬。 若不是那次,季流北亲眼目睹了两两被院里的小男生追赶着不慎掉下了泳池,他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也存在善恶不公。 季流北救下了两两之后,从此都把瘦弱的两两藏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尽管,他的羽翼也是伤痕累累,可是于她,那是遮风挡雨最好的屏障。 有了季流北的秦两两,再也不会在深夜梦回之时哭的泪流满面感嘆生命的不公。有时候,她甚至会想,是因为她世界有了裂痕,季流北这束阳光才得以照进来。 那几年里,他们相互取暖,相依为命。 对于两两而言,季流北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的一切。 -----?---- 两两十岁那年,父亲秦远山把她带回了秦家。那次分别之后,两两再也没有见过季流北。 重逢,已是是十三年后。 重逢之后的秦两两,再不是当年那个枯黄干瘪到好像永远无法长开的小姑娘。 虽然这十三年来,她在秦家生活的也不容易,但是两两的性格并没有因为这些不公的待遇而变得扭曲。 当时她正在读大学,因为漂亮又开朗,追求她的男生时常将女生宿舍围得水泄不通。她是连大最受欢迎的一枝花。 季流北也不差。 他大学一毕业,就去国外做了两年交换生,回国之后,凭着优秀的表现顺利的成为了着名律师秦远山的第一个关门弟子。 即使隔着十三年的时间差,可是两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当年疼她护她的阿北哥哥。但是,季流北似乎一点都不记得她了。 秦远山把季流北带回家的那个春节,秦一刚好回国。 英俊帅气的季流北让情窦初开的秦一瞬间动了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秦一为了能和季流北有更多的时间相处,甚至不惜放弃了国外工作的机会。季流北也并不抗拒秦一那般显而易见的好感,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近。虽然一直没有正式交往,可是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 从小到大,两两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被秦一抢走一切的感觉,可是当她看着本专属于自己的季流北也被秦一一併抢走时,她的心痛的如同刀绞。 心痛可又没有反抗的立场。两两索性躲在学校里,眼不见为净。 她偶尔回家,遇到季流北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可是不见并不代表不想念。小时候的依赖在成年之后忽然就幻化成了汹涌的爱,她其实也觉得害怕。 可季流北,却始终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他把她当成妹妹,却没有一刻把她当成女人。 大三那年,两两急性阑尾发作需要做手术,学校联繫秦远山,结果代替监护人匆匆赶来的人,是季流北。 她躺在手术床上,看着风尘僕僕的季流北“刷刷”在她的手术单上籤下他的名字。他一边签字一边不停的回头看她,那眼神里的疼惜,她至今不敢忘。 末了,他走过来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头,告诉她:“不要害怕,我就在外面。” 手术室的门一合上,两两就哭了,那眼泪一直都手术结束都没有断。当时主刀的医生特别不理解,她说:“我都给你打了麻醉了,你至于哭成这样吗?” 两两没有告诉她,她哭,是因为她觉得她的阿北哥哥又回来了。 手术结束之后,季流北也没有马上离开。术后恢復的那一个星期里,都是季流北在照顾她。除了他不方便为她做的,都交给护士去做之外,他能亲自做的,绝不假手于人。 同班的同学来医院看她,季流北也从不避嫌,他对每一个人都是礼貌周到的,以至于班上的女生对他都特别倾心,班上的男生也无法讨厌他。 没多久,学校传言,秦两两这几年之所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因为她早已有了一个又帅又体贴的男朋友。 两两特别沉溺于被他妥帖照料的日子,她甚至自己也产生了季流北就是她男朋友的错觉。 出院的那天,季流北开车送两两回学校,当时他的车还不是奥迪,可停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还是吸引了很多花痴的姑娘过来围观。 那天,他们坐在车里,就像是被人扔进了动物园的猴子。 可即使被这么多人看着,季流北始终都是云淡风轻的。他对两两说:“我回去之后,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打电话给我。” 两两问他:“随时吗?” 他点头。 “秦一不会吃醋吗?” 季流北笑了,他抬手拍了拍两两的前额,说:“我和秦一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话音刚落,还来不及收回手,两两就伸出双手擒住了他的手腕,他的皮肤微凉,她的掌心火热,这两种温度在一瞬间融合。 “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她问他。 …… 是的,她也曾有过那样勇敢的时刻,只是故事的结局,无法逃过看客的唏嘘。 季流北用沉默粉碎了她的希望,让她不得不在他意蕴深远的眼神里仓皇而逃。她推开车门的时候听到季流北在叫她,可是她头也不回的躲进了他看不到的墙角。 那是一场无疾而终的表白,在今天之前,他始终都没有给过她一个完整的答案。 后来,秦一无意之中得知了两两住院期间一直都是由季流北悉心照料的,她顿时撂翻了醋罈子,气势汹汹的跑来两两的学校大闹一场。 在秦一看来,哪怕她秦两两的腹部被人拉了一刀,那也只是工于心计的逢场作戏,她斥骂两两的心机,直到最后也没有咽下这一口气。 没 多久,两两就被秦远山以“出国留学”的名义送出了连城。 这一别,又是三年。 十三年加三年,截止到此时此刻,他们近乎三分之二的人生都没有彼此。可他,现在忽然问她,当初的喜欢还作不作数。 两两哑口无言,她全身的细胞都被作祟的小情绪掌控着,可是她知道,她不能用季流北当初击退自己的沉默残忍的回击于他。 “为什么……” 她张口就语塞,这短短的“为什么”三个字,已经包含了她想问的全部为什么。 为什么等了那么久才接受她的喜欢? 为什么等了那么久终于接受了她的喜欢? 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特别的理由。”季流北一边说一边将两两的手握的更紧:“只是,这几天找不到你,我的心一直无法安宁。” 两两低头,鼻头已经酸了。 她从来没有听季流北说过甜言蜜语,更不曾想像他会说那样的话。所以,这样的程度,足以感动她。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可能,只是担心,你真的又无影无踪的消失三年。而我,我的人生,并没有那么多的三年,可以没有你。” 两两哽咽了一下,她不知道,等到自己喜欢的人终于说喜欢自己,原来是这样手足无措的感觉。 第31页 她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也有变成两情相悦的一天,多好。 “可……” 两两张嘴,还未说什么,季流北的食指就不安的抵住了两两的唇。 “两两,不要说可是。我只想知道,我还来不来得及。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 季流北的眸光在灯光的映衬下,光彩灼灼。两两在他黑色的瞳仁里,看到了泪流满面的自己。 她反手,握住了季流北的手,刚想点头,“啪”的一声,走廊的所有灯火,连同季流北的眸光一起,暗下去。 ☆、71.欢也零星10 ? “怎么停电了?” “是不是跳闸了?” “……” 各个办公室的警务人员都汇聚到了走廊了,周围尽是人声,昏暗的光线却让两两很难看清身边的人羿。 混乱之中,两两和季流北一起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季流北挨过来,牵住了两两的左手围。 两两刚想说“我没事”,可是话还未出口,她的右手已经被人狠狠的攥住了。 那人手心里有几处粗粗的茧,仅凭着这触感,两两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右手臂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她被强行拖着走了两步,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等到站稳,她已经从警局的走廊里被带到了警局外面的高墙前。 她稳了稳心神,看到面前的影子转过身来。 果然,是陆迟衡。 “你干了什么?”两两隔着警局大门往里望了一眼,那个平日威严正义的地方,此刻就像是被黑暗侵袭的牢笼。 陆迟衡不答话,只是拧眉看着她。 “你这样是妨碍公务你知不知道!”两两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一边呵斥着陆迟衡一边往里走。 “怎么?打算进去告我妨碍公务?还是打算进去点头?” 陆迟衡往前一拦,淡淡的问她。 “你都听到了?”两两惊叫。 陆迟衡也不否认,只是冷笑:“秦两两,原来要你点头,也没有那么难。” 两两颤抖着往后退,陆迟衡那如刀锋刻过般深刻俊朗的五官在森冷的月光下,忽而多了一丝狰狞。 “你……你到底……到底是不是人?” “你说呢?”陆迟衡靠过来。 “我不知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叫人了!” 两两的手虚无的挡在她和陆迟衡之间,隔开了一道完全没有作用的屏障。 陆迟衡很给面子的在距她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我当然是人。”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薄笑:“只不过,我不是普通人……” “别说了。”两两打断了陆迟衡,她抖得厉害,可脑袋是清明的:“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的更多。” “来不及了,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 “所以,你想怎么样?” 两两瞪着眼,集中了所有的精力在戒备着陆迟衡。 陆迟衡站在原地,手抄在裤袋里耸了耸肩,像是个调皮的绅士。 “你放心,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看着他无公害又善解人意的表情,两两反而更觉惶恐。 “你不用给我选择,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可以保证,我也可以不相信你,除非……”他故弄玄虚似的顿住了。 “除非什么?” “除非,你变成我的人。” 看着陆迟衡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两两觉得自己暴躁就输了,她也平静起来。 “你做梦!”她一字一顿的,宛如抗战时期的革命烈士,说的铿锵有力。 陆迟衡不怒反笑,可他的笑容有些晃眼,两两只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从几米开外的地方站到了她的眼前。 “既然你不想选一,那就只能选二了。”陆迟衡说着,不给两两反应的时间,瞬间抬手卡住了两两的脖子。 他还没有用力,可咽喉处的痛感已经蹿遍了两两的全身。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愿意变成你的人。” 两两捏着拳心,她害怕的不能自已,甚至连唿吸都快顾不上了,可她仍是倔强的不愿服软。 陆迟衡看着她坚定到处处透着不愿苟同的凛然神情,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的怒气渐渐蹿到了他的指尖,秦两两被她推着往后、一直往后,直到“壁咚”一声,撞上了高墙…… 沉闷的声响与疼痛一起在两两的后背绽放,她闭上了眼睛,做好了随时被陆迟衡“了结”的准备。 她不怪谁,只怪自己,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两两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陆迟衡的进一步动作,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舔了舔被自己咬到麻木的红唇,对上了陆迟衡的眼睛,他漆黑的瞳仁像是两颗暗黑的宝石。 “为什么不杀我?”两两问他。 陆迟衡没有回答她。 “你就不怕我真的告诉别人……” 两两话还没有说完,陆迟衡卡在她颈间的手已经滑到了她的肩膀上,他按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头,倾身上前,堵住了她的唇。 他吻了她。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为她,两两奋力的挣扎着,可陆迟衡却像是较了真。 她动的越厉害,他的可趁之机就越多。 唇齿相依之间她已经尝到了血腥味,可他仍不愿意放过她。 慌乱之中,两两抬脚,再一次朝他的命门蹿过去…… 陆迟衡的感觉本就比普通人更加的敏锐,前一次不过有意让她而已。秦两两倒好,还真以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得逞。 他轻松的躲开了她的攻击,也如她所愿放开了她。 两两贴在高墙之上,虚软的喘着气,背后冰冷的墙面,是她此时唯一的依靠,一松开,她就会跌倒。 这大概是两两这二十几年来最刺激跌宕的几分钟。她前一秒还因为季流北的告白心如鹿撞,后一秒却已经被陆迟衡吻得酣畅淋漓。 “你不会告诉别人的。”陆迟衡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笃定的说。 “不,如果你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对我,我一定会告诉别人,你陆迟衡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两两发了狠,她的目光若能变成利箭,眼前的人早该千疮百孔了。 陆迟衡看着她紧拧着两弯眉毛,那模样非但没有威慑到他,反而让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两两更恼火。 陆迟衡又欺过来,不过他没有碰到两两,只是抬肘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之下。 若有似无交缠的鼻息比唇碰着唇更加的暧昧。 “就算我这样肆无忌惮的对你,你还是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我……” 陆迟衡的大拇指轻轻的贴上来,阻止了她马上要说出口的否认。 他的指腹温柔的摩挲着她唇上那块被他吻伤了的皮肤。那神情,带着一点点的心疼。 他说:“秦两两,我在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成为我的妻子。” -----?----- 两两的心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抬手想捂住那疯狂的节奏,可她的心一点都不听她的使唤。 “你不要脸!谁要做你老婆!我当初没有嫁给你,以后更不会嫁给你!”两两一把将陆迟衡推得远远的。 陆迟衡顺着她的意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她的面颊像是起了化学反应一样一下子变得通红,他“啧”了一下嘴。 “两两!”警察局门口传来了男人的叫喊声。 两两扭头看了一眼,隐隐绰绰的看到了一个人影,是季流北跑出来找她了。 “我在这儿!”两两对着季流北挥了一下手。 “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季流北跑近了。 “我哪里一个人……”两两刚想说点什么,转头看到自己的面前空荡荡的,陆迟衡早已不知了去向。 “嗯?”季流北看着她。 “我就是……就是想一个人出来透透气。”两两低下头,藏住了眼里的不安,话到嘴边也临时改了口。 “是不是我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季流北按住了两两的肩膀,不同于陆迟衡的霸道,季流北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温柔的。 他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在遇到陆迟衡之前,两两一直觉得自己偏爱温文尔雅的男人…… 第32页 “不是。” 当然不是。 “没关系。”季流北按在她肩头的手转而拍了拍她:“两两,你不要觉得有压力,我不是非要你现在回答我,也不是非要从你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我之所以对你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三年前是我不好,怪我瞻前顾后放走了你。现在,不管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只求自己不再留有遗憾。你可以慢慢考虑,哪怕再是三年,我也等得起。” 两两不作声。 她知道自己是等了多久才等来季流北的坦诚,可她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明明可以毫不犹豫给出的那句“我愿意”此刻竟变得如此难以启齿。 到底是因为时间久了?还是因为她变了? “走吧,云罗他们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季流北先她一步转了身。 “等等。” 两两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拉住了季流北的胳膊。 “怎么了?”季流北看着她。 “我……”两两张了张嘴:“我会好好考虑的。” 季流北怔了一下,随即笑了,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心,说:“好。” 两两站在原地,看着季流北有些萧条的背影,她悄悄的抬手掐了自己的一把 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临到最后一秒,竟然还是把“愿意”两个字吞了回去。 两两一边暗自腹诽着自己矫情,一边快步追着季流北而去。她没有看到,停在警局对面的那辆迈巴、赫像是子弹一样的she了出去。 那车头的灯光一晃,整个警局重新亮了起来…… <? 录完口供之后,季流北送两两和云罗回家。他还留下来帮忙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残局,被打破的那片玻璃,因为太晚来不及修补了。 季流北从外面捡回几块木板敲敲打打做了简单的遮挡。 云罗拥着抱枕坐在沙发里,白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好在她的恢復能力一级棒。从警局出来之后她可劲的往自己的胃里塞了一通美食,现在藏在心窝里的怨气随着饱嗝一个一个的被打了出来。 “别的不说,季流北的手艺还挺好的,他要是不当律师,我看做木匠也绝对枪手。”云罗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踢了踢两两的小腿。 两两正专注的看着她自己手里的ipad,听到云罗的话,她顺着云罗的目光看过去。 季流北拿着小铁锤正在做最后的加固,他脱了外套,左手的袖子挽起半截,手臂上那健美的线条一览无余。 他的手艺,岂止是巧? 那个时候,院里所有盛物的竹篮子,都是他亲手编的。院长总说:“流北以后一定是靠手艺吃饭的人。” 可世事变迁,谁能想到,当初沉默寡言的人,如今仅凭着能言善辩的一张嘴,就为自己闯出了一片天。 “哎,对了。还有陆迟衡,他今天来找你干什么?”云罗就跟年终大盘点似的,问完这个问那个。 说起陆迟衡,两两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口袋。陆迟衡送来的药膏还妥妥的躺在她的口袋里,她掏出来,捏在手心里,整支药膏都被她煨得暖暖的。 其实,她脸上的那些细小伤痕,根本没有到需要涂药膏的地步。不过,因为小猴子的这番心意,她更觉舒心。 “秦两两,我问你话呢,你到底在看什么啊,整个晚上心不在焉的。” 见两两不出声也没有反应,云罗盘着一只腿还倾身过来,夺走了两两手里的ipad。 “你干嘛!还给我!” 两两彻底有了反应,她伸手想去抢回来,可云罗转了个身躲过了她的手。 “变种人?”云罗扫了一眼网页搜寻引擎那一栏里的关键字,又抬眸看向两两。 两两不自觉的屏住了唿吸,这一刻竟然像是被人窥探了秘密一样的心虚。 云罗眨巴了几下眼之后,并没有想歪,只是问:“你搜什么美国大片呢?我记得你以前最不喜欢这题材的电影了啊。” 两两松了一口气,她撅起嘴把ipad拿回来,光明正大的边浏览着那些网页边回答:“现在喜欢了,不行吗?” “喜欢什么?”季流北结束了那边的工作,拎着自己的外套朝着沙发的方向走过来。 “两两说她喜欢美国的科幻大片呢。” 季流北也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也只是一时。 “既然你喜欢,那等你有空我带你去电影院看。” -----?---- 两两以为季流北只是随便提一嘴而已,可是谁知道,他第二天就把最近一段时间新鲜出炉的美国科幻大片都搜罗了出来。 季流北把那些连结发在两两的skype上让她选择的时候,韩中旭正在调监控室的监控,办公室里因为陆迟衡照片被删的事情人心惶惶的。 两两本不想追究,是姜筠不小心在韩中旭面前说漏了嘴。韩中旭大为光火,执意要找出那个删照片的罪魁祸首加以惩戒。 他是巨新的老闆,他有权利选择什么样的人在他的手底下做事,两两管不着,索性就不管了。 两两一下班就从办公室出来了,巨新的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她没仔细注意,直到季流北推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 “你怎么来了?”两两朝他走过去。 “带你去看电影。”季流北扶着车门,对她微笑。 “可我还没有选好。” “我们可以去电影院慢慢选,选到你满意为止。” “我……” “如果你都喜欢,我们都看一遍也没有问题。” 看着季流北一本正经的模样,两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这话听着挺浪漫,但是仔细一琢磨就觉着惹人发笑。 他真不是个会耍浪漫的人,一直都不会。 “我才不要和你在电影院里坐通宵呢。”两两小声的咕哝着。 季流北也笑起来:“我没说今天都要看完,我们可以以后慢慢看。” 听到这话,两两短暂的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她又开始变得紧张。她小幅度的吸了吸气,季流北身上特有的那抹清香一点一点熨帖着她的情绪。 这不就是她一直都想要的吗? 她想不出哪里不好,那就是最好的。嗯,一定。 见两两不吱声,季流北伸过手来,小心翼翼的牵住了两两的手。 两两不自觉的 把嵴背挺得直直的,她感觉有火花正从他们紧紧交握的十指间冒出来,可她不愿意先甩开。 这场面沉默中透着尴尬,尴尬里却又不难找出甜蜜。 上车之后,两两正襟危坐着,季流北让她找回了当初的感觉。爱一个人,就该是这样战战兢兢、充满了神经质的吧。 他不在身边时想念,他在身边时,更想念。 患得患失的,像个孩子,也像个疯子。 晚上电影院的人特别多,而且多数都是附近大学的小情侣。季流北脱去了上班时穿的西装,一身休闲和两两混在这些大学生中间,竟然也半点没有不合群。 两两有点选择恐惧症,面对清一色的好莱坞科幻大片,她一时无从下手。最后还是季流北替她做了选择。 其实她一直以来对美式的英雄主义没有什么好感,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好奇。所以对她来说看什么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她希望自己能爱上这些有着特意功能的超级英雄,这样,她对陆迟衡才不至于那么恐惧。 季流北排队买票,买爆米花,中规中矩的做着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情。两两都不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她从来不敢想像,有朝一日可以和季流北做着“类似情侣”的事情。 电影院很黑,两两抱着爆米花小心的跟在季流北的身后,他们的位置在最中间,等到要上楼梯的时候,季流北转过身来悄悄地牵住了两两的手。 这已经是他们今天的第二次牵手了,于两两而言,仍是心如鹿撞的悸动,可对于季流北,这好像已经自然的如同家常。 电影还没有开始,可两两不知道该和他聊点什么。她只能不停的往自己的嘴里塞着爆米花以掩尴尬。 季流北平静的坐在她的身旁望着眼前的大屏幕,他的嘴角扬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你不吃吗?”两两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嗯?”季流北转过头来看着她。 两两把盛着爆米花的桶往他面前一递。 季流北脸上的笑意更深,他抬手,不过没有伸向桶里,只是又宠溺摸了摸两两的发心。 他很爱对她做这个动作,从小到大,一直。 第33页 两两觉得,夹碎在齿间的那朵爆米花都快把她给甜晕了。 …… 电影的场面恢弘,特技炫酷,但两两始终提不起兴趣,男主人公一身凛然的正气,和邪魅的陆迟衡半点都不像。 果然,科幻故事和童话故事一样,都是骗人的。 过程不甚无聊,但结局却惹人唏嘘。 影片的最后,那位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失去了所有超能力,他终于可以像个普通男人一样和他心爱的姑娘厮守到老,可他的姑娘却已另嫁他人。 末尾的镜头,是他一个人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口失神,那个地方,是他第一次救下那个姑娘的地方。 当他碾灭了菸头,念下那句:“i-lost-you,i-lost-all.”时,两两也流下了眼泪。 这世间最痛,不过就是当你转身之时,等你的人也早已转身。 季流北的手圈过来按住了两两的肩头,两两自觉不争气,立马抽了抽鼻子朝他微笑。 “洛杉矶的夜晚可真美。”她说。 季流北不是不解风情的人,她都故意扯开了话题,将情挪到了景上,他也不好再问她为什么而哭。 “你想去吗?”他顺着她问。 “想。” “我明天要去那里出差,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 “啊?” 季流北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两两目瞪口呆。 电影的片尾曲结束了,影院的人陆陆续续的涌过来,将她往他身边推得更近。 “我们出去再说。” 季流北护着两两往外走。 外面的大厅人声鼎沸,等着第二拨进场的人全都挤在了门口。季流北和两两还没有完全走出去,就被人给堵住了。 “秦两两!” 混乱之中两两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这声音有点熟悉,身边的季流北比她先反应过来,他们一起扭头的时候,秦一已经往这边挤过来了。 站在秦一身边的,是另一个打扮前卫的女孩子。 “你们也来看电影?”秦一嘴角扬着笑,可她的眼神随时能把两两给撕裂了。 季流北点了一下头。 “我们已经看完了。” “真巧,我们也刚刚看完。”秦一附和着。 两两看到秦一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要说,可秦一不动声色的掐了她一把。 其实,秦一完全不用做的这么明显,单从她们所站的队列来看,也该知道她们是刚刚来的。 “流北哥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啊?” 季流北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低头看了两两一眼,问她:“饿了吗?” “一起吃饭吧。” 两两还没有说话,秦一又先她一步抢过了话茬。 季流北瞥了秦一一眼,仍是等着两两回答。 “一起吃饭吧流北哥,我饿了。”秦一松开了她的朋友,上前一步抓住了季流北的胳膊。 对于季流北,秦一表现的再亲昵,在两两看来都很自然,她有些吃味儿了,可又不想让季流北为难。 “好吧,那就一起吃饭吧。”两两妥协。 二人世界忽然变成了四人行,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在电影院附近就有不错的餐厅,不用跑的太远,避免了更长久的尴尬。 有秦一在的地方,通常都轮不到两两说话。尽管季流北多次都把话题引到两两的能插上嘴的领域,可秦一三言两语就能给挡回去。 餐桌上的气氛很热烈,不过这热烈是专属于秦一自己的。两两中途藉口去洗手间,才得以有一刻的喘息。 还以为过了今晚,她和季流北能有所突破,可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刚才在电影院吃了太多的爆米花,这会儿回过味儿来,甜的发了苦,苦的反了胃。两两在洗手台前站了很久,确定自己不会吐出来之后,才往回走。 她刚刚绕过了走廊的拐角,就见秦一从包间里走出来。 “秦两两,我还以为从秦家出来之后,你能消停一点。没想到,出了眼皮底子,你小动作反而更多了。”秦一嘴角擒着一抹讥诮,满眼不屑。 “你不用拐弯抹角,有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再难听的话也不是没有说过。” “哟,怎么说的像是我欺负你一样。我的好妹妹,你可看清楚了,现在,是你再给我添堵呢!”秦一修长的食指戳了一下两两的眉心。 两两将她的手给撞开了,她不想理会秦一,直接越过了她往里走。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儿?”秦一攥住了她。 “我去哪儿早不需要向你报备了,我的好姐姐。”两两学着秦一的口气。 “你……你这个小贱人!”秦一瞪了眼:“我提醒过你多少遍了,让你离季流北远一点远一点,可你的狐臊怎么还是控制不住呢?嗯?” 两两冷笑:“还需要问吗?因为我身上流着秦家的血啊。” 两两吊儿郎当的神态彻底的惹怒了秦一,秦一拧着眉甩手就朝两两的脸扇过来。 “唿……”的一声,耳边似乎吹过了一阵风。 两两扭头,看到秦一的手已经被固定在了她的自己颊边,只差一点点,她就该扇到她了。 秦一的身后,站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陆迟衡。 “秦小姐可是名门闺秀、窈窕淑女,让我猜猜,到底是什么事能惹得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陆迟衡语调慢悠悠的,却让人品度出无形的压力。 “陆……陆总,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有看到你呢。”秦一尴尬的笑,一边笑一边从陆迟衡的手心里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她的那截皓腕,已经被捏的通红。 “你忙着教训人,自然看不到我,秦二小姐,应该看到了吧。” 陆迟衡朝两两眨了眨眼。 两两只装作没有看到。这人,自己也知道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自己不知道收敛,还想着要她帮他打掩护,做梦。 秦一慌了神,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cháo汹涌,陆迟衡的气场,让她只想快点逃开。 “秦一。”秦一的朋友从包间里走出来,唤了她一声:“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好,我送你去门口。”秦一得了台阶,自然跑的飞快。 狭长的走廊里,瞬间只剩下了两两和陆迟衡两个人。 “我也要走了。再见。”两两躲过陆迟衡的目光,想从他身边开熘。 陆迟衡手一伸就把她给拉了回来:“我好歹也让你少挨了一个巴掌,你就这样,连句谢谢都没有?” “谢谢你。” “没了?” “你还想怎么样?” 陆迟衡想了想,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的道:“我不想怎么样,就是想问问你,嫁给我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我当时就回答你了。不行!” “不行不是理由。”陆迟衡耍无赖。 “你非要一个理由是吗?好,我给你。”两两说着,目光挪到了正从包间里出来的季流北,季流北也看到了他们,他往这边走过来了。 陆迟衡挑了一下眉,秦两两已经从他身边跳到了季流北的身边。 她亲昵的挽住了季流北的手。 “陆先生,你之前也见过了,我再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季流北。” ☆、72.欢也零星11 ? 两两此言一出,眼前的两个男人皆是一愣。他们对视一眼,又同时回过神来。 季流北镇静的勾起了嘴角,不动声色却极为配合的按住了两两贴在他胳膊上的手。她的手小而冰,被他的大掌一覆,就盖住了。 可他暖不了她。 陆迟衡没什么反应,即使看着他们郎情妾意恩恩爱爱的这些小细节,他仍把自己汹涌的情绪掌控的很好羿。 “既然把我的头衔都给带上了,那是不是也该为我具体的介绍一下陆先生。”季流北得体的笑着。 “陆先生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现在手头上的工作都是围绕着陆先生来的。”两两避重就轻的答围。 陆迟衡不置可否,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他已经习惯了由秦两两自由定位。摄影助理也好,工作伙伴也罢,她爱说什么说什么,他都不在意。 他比较在意的是,他们的关系都是她杜撰的,那么季流北这个男朋友的头衔,到底又是掺了多少水分。 “那我们两两,以后就要陆先生多多照顾了。”季流北揽着两两,已经完全对他的新身份入了戏。 第34页 陆迟衡点头,略带嫌弃的皱着眉:“她的确是要让人多照顾的类型,前两天一起出差,可没有让我少费心。” 这话粗听没什么,再品就有几分暧昧了。 两两几乎要从季流北臂弯里蹿出来,她狠狠的剜了陆迟衡一眼,这人说的这么刻意,到底又是几个意思。 陆迟衡左手边的那个包间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黑衣红裙的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屋里其乐融融的气氛也跟着她出来。 “这儿附近就有电影院,想看什么就让迟衡带着你去。”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有些熟悉。 紧接着又有妇人的声音接话:“女儿,今晚没有门禁,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屋里一片大笑。 站在门口的女孩儿有些害羞的嗔了一声,一回头看到陆迟衡就站在这门口附近,她脸红的更厉害。 两两往里看了一眼,虽没有看全,但也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陆家老太太,对于陆迟衡相亲这件事情,还真是乐此不疲。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去开车了吗?”女孩儿走到陆迟衡的面前,明明想表现的更亲昵些,可看着陆迟衡冷峻的侧脸,又不敢有更多的动作。 “遇到个朋友,打了个招唿就耽搁了。”陆迟衡的目光锁着两两。 两两躲开他火辣辣的注视,把视线挪到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身上。她端庄优雅又不失美丽,只是这温吞的性格,若真要配陆迟衡,总感觉哪里少了几分出挑的火候。 “不介绍一下吗?”两两问。 “不用了。”陆迟衡拒绝的特别干脆。 他如此不给面子,让两两和那个女孩的面子都有些挂不住。 就在这时候,陆迟衡有忽然伸手拉起了那女孩垂落在一旁的芊芊玉手,对着两两补了一句:“等好事成了真,再介绍也不迟。” 两两自心底冷嗤一声。 陆迟衡和季流北打了个招唿,牵着那姑娘就往走廊尽头的大门口走去。 两两看着那一双背影,脑袋里懵懵的。她想把视线收回来,可自己的目光就是不受控制。 陆迟衡步子大,那个女孩子穿着高跟鞋跟着特别吃力,他也不懂怜香惜玉的回过头来照看一下。 就这样,还想好事成真? 做他的黄粱美梦去吧。 ? 陆迟衡早走远了,两两还对着那个方向怒目而视没有回神,直到季流北推了她一把。 “两两,你刚才?” “我……我刚才……”两两吞吞吐吐的说不上话来。 她刚才,只不过是急于摆脱陆迟衡。可现在人是被她打发了,这摊子她也撩大了。 季流北看着她仓惶的模样笑起来,他揉着她的发心问她:“我可以把你刚才的话当成是对我的回答吗?” “我……” “好,那我换个问法,你想不想明天和我一起去洛杉矶?” 季流北很耐心。他知道两两藏在心底的回答对于他们两个人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他不想逼她,只想给她更多的时间去重新接受他。 “想。” 两两点头,终于选择臣服于自己的心。 季流北笑得更为温和:“好,那我今晚就订机票。” 只因为看了一场电影,就匆匆的定下了飞国外的行程,没有半点衔接和缓冲,两两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说走就走的旅行,她一直都在经歷,只是没有想到,多一个伴侣同行,会变得更加的刺激和甜蜜。 两两回到云罗的住处,就开始收拾行李。 云罗一边咬着苹果,一边看两两把自己仅 有的那几件衣服折腾来折腾去。 “秦两两,说你是没有脚的鸟,真是一点都没有错。你还真是不消停,这回又是去哪儿啊?” “洛杉矶。” 两两头也不抬的答着。她把床单上的那几个麦穗娃娃塞进了自己的行李箱,可怎么数,都感觉少了一个。 “这次也是和同事?” 两两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又是阴魂不散的陆迟衡。 她飞快的在云罗看出端倪之前将电话接起来。 “下来。”电话那头的陆迟衡直截了当的说。 两两不说话,只是走到了窗户边随手掀开了窗帘,果然,陆迟衡的车就停在云罗的家门口。 “谁啊?”云罗凑过来。 “没谁。” “什么没谁,这分明就是陆迟衡的车好不好。怎么,你是和他一起去洛杉矶?” “不是,你别瞎说,我先下去看看。” ? 陆迟衡倚在车头,他身后是一排整齐的路灯,明亮的灯火下,他轻轻一转,周身都像是在发亮。 “找我干什么?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和你的相亲女友在看电影吗?” 陆迟衡抹了一把鼻尖,随口问她:“什么味儿,这么酸。” “你省省吧,我才不是吃醋呢。”两两说着,打量他一眼:“就算是吃,我也不好你这口。” “那是好哪口?季流北?”陆迟衡挑了挑眉毛。 “你有这么多时间管我,不如好好的相个正经姑娘,也好遂了你奶奶的心愿。” “我娶谁只随我自己的心愿。” “那求你放过我行吗?我们两个早八百年前就说清楚了,当初不想娶我的人可是你。好马还不吃回头糙呢,更何况我不过是区区一株杂糙。大爷你就放过我吧,嗯?” 陆迟衡不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可比他说话的时候可怕多了。 “就这样吧,我还要收拾行李呢。”两两说罢,脚底抹油想要开熘。 “你要去哪里?”陆迟衡一把将她拎回来。 “你又管我!我去哪儿用不着向你报备吧!”两两抬手,摘下了放在她领口上的那只手。 这人,力气大的慑人。别说她只有一个人,就算有十个一模一样的秦两两站在他的面前,那“她们”也不会是陆迟衡的对手。 “好,不管你想去哪儿,如果是和季流北,不准去。”陆迟衡冷冷的下了通牒。 他的语气神态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两两别再胸口的那团气,在这三两天的压抑发酵之后,彻底的炸了毛。 “陆迟衡,你到底凭什么理直气壮的对我说这些话?你知道终于等到喜欢的人来到自己身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吗?” 两两的目光在夜色下灼灼逼人,让陆迟衡有一瞬彻底失神。 他不懂,他是不懂。因为他喜欢的人,无论他怎么等,都不曾回头看过他一眼。他早已对等待这两个字失去了信心。 而他自己等不到,也残忍的不想让她等到。 见陆迟衡不说话,两两嘆息。 也是,像他这样勾勾手指就有无数佳丽前仆后继的男人,自然是不会懂爱一个人有多么可贵。她试图对他动之以情的想法,可笑的就如同对牛弹琴。 “陆迟衡。”两两放软了语调叫他的名字。 陆迟衡一动不动的,脸上的情绪已经泯灭…… “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这一生太多无奈太多残缺。从小到大,我既没有完整的家庭,也无法从父母那里得到完整的爱,所以对于爱情,我期待的比普通女孩子更多。你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要的安全感,婚姻给不了我,你也给不了我。” 陆迟衡抿唇:“季流北给得了你?” 两两沉凝:“至少我喜欢他。” ☆、73.欢也零星12 夜幕的星忽然藏进了深厚的云层,秦两两的眸光成了陆迟衡唯一能看到的光点,那么亮,亮的他莫名心烦。 可心烦,还不是他自找的。 “两两!”云罗的脑袋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来,在这安静的夜里,她的声音特别的清脆:“你的手机在响,是季流北。” 听到季流北的名字,陆迟衡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围。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上去了。” 两两把自己的双手放在卫衣的兜里,拢了拢肩,她穿的单薄,站久了就觉得冷。 陆迟衡转身,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就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的一气呵成…… 两两想,如果不是楼上的云罗也在看着,他可能还能更快一些,快的,连个背影都不留给她羿。 车尾改装过的排气管吐出一团白气儿,紧接着,陆迟衡的车子就像是咆哮的野兽一样冲进了夜色之中。 云罗还在叫她,可她却站在原地,直到那盏车灯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都没有回神。 第35页 她,都没有问问陆迟衡,来找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季流北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通知两两机票的时间以及明天一整天的行程安排。他说他有个很重要的案子需要去兰坊旧街的居民区接洽一下当事人,等那边完事儿,就会立刻赶去机场与两两/会和。 两两慡快的说了好。 电话那头的季流北愣了一下,他说:“两两,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 “嗯?” “你不是去工作。”他提醒她。 两两的脸一热,小声咕哝:“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去工作。” 季流北笑起来:“可你分明像是接到了工作命令。” “我哪儿有。那你想我怎样嘛!” 两两有些心虚,说来,她现在还真是学不会拆分自己对私人电话和工作电话的态度。 “我想,你现在若是能对我撒个娇,非要我来接你一起去机场,我一定能为你把工作抛下。” 季流北的笑声浓烈,就像是甘醇的酒,让她意识微醺。 他是在教她,恋爱的过程中,女人可以多无赖一点,独立也不一定是个好习惯。 “真的不用了。”两两想了想:“你不是说了是个很重要的案子嘛。” 季流北在那头沉默了,良久,才接着说:“也可以因为你,变得一点都不重要。” 两两心里顿时融了花蜜一样的甜,可她最后还是坚持:“我不想耽误你的工作。” 她知道自己这样真的一点都不可爱。但这么多年来,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无法活的像个普通女孩儿那样肆意。 因为她比谁都明白,恩宠易断,女人习惯了事事靠自己,才不会在花容消逝的时候焦虑不安。 季流北了理解她有她自己的坚持,他纵使无奈却也无法子一时半会就将她改变。他想,他们可以慢慢来。 “那明天到了机场,给我打电话。” “好。”又是干净利落的回答。 “那晚安。” “晚安。” ? 第二天,两两回公司把手头上的工作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她虽然只去三天而已,可是这三天中有一天正好赶上度假村的拍摄行程。 度假村的工作,她去不了,自然有的是人愿意代劳,交接并不难。 姜筠一大早就被韩中旭带着去出外景,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杂志。 “两两姐,你看看,杂志出来了。”姜筠把杂志往两两面前一放。 这是连城着名的财经杂志,封面就选自前段时间她为陆迟衡拍的那一组照片。 “三十而立,揭秘你所不知道的陆迟衡”,两两扫了一眼,相比照片,杂志社的标题更吸引她的目光。 “这杂志延后发行也有好处,你看,今天正赶上陆总的生日呢,多有意义。” 生日,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那么,他昨天来找她,会不会就是这个事儿。 两两揣测着,但是又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念头。陆迟衡对她不至于温情到过生日还非要带上她的程度。 他身边那么多美人,又怎会差她一个? 姜筠咧着嘴,一瞬不瞬的盯着杂志上的陆迟衡。他本就生的好看,再加上秦两两那卓尔不群的摄影技术,简直锦上添花。 平日里看到的陆迟衡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就是满身邪气的玩世不恭,可在这张照片里,陆迟衡目光温和的倚在餐桌边的模样,简直暖若三月春阳。 “秦姐,你们这是在酒店房间里取的景吧?”姜筠忽然看出什么似的问。 两两心里“咯噔”一下,脸莫名的红了。 那是酒店的房间,还是 他们一起睡了一晚上的房间,也是在那个房间里,陆迟衡毁了她所有安眠药,为她热了牛奶,甚至陪她一起失眠……一不小心,她的脑海里竟然多了这么多与他有关的回忆。 “嗯。”两两点头。 姜筠没有多心,只是接着道:“一看照片就知道那天陆总心情一定不错。不像今天,黑着一张脸,冷冰冰的。” “今天你见到过他了?” “是啊,陆总带着度假村的几个高管,现在还在楼上会议室和韩经理开会呢。”姜筠朝着二楼的方向努力努嘴:“看来度假村的下期宣传策划,都被我们巨新承包了。” 两两笑,并不发表意见,这是好事,至少对韩中旭是好事。 她起来去给自己接了一杯水。 办公桌上的电话在响,姜筠替她接了起来。 “谁啊?”两两转头问。 “前台,说有一位自称是你姐姐的小姐要见你。”姜筠边挂电话边说。 两两抿了一口水,被烫的险些摔了手里的杯子。 她明白,该来的始终躲不掉。她因为陆迟衡少挨的那一个巴掌,秦一自然要找其他办法给补回来。 两两下楼的时候,秦一就坐在大厅的沙发里。 她一身紧緻的皮衣皮裤,扬着下巴,红唇潋滟。那倨傲的模样,惹得前台的几个姑娘不停窃窃私语。 她们,大概怎么看,都不像一对姐妹。 “找我什么事?”两两在秦一对面坐下。 秦一摘下了鼻樑上的墨镜,她的眼圈像是吸附了镜片上的颜色,深的有些吓人。她一定又在夜店喝酒狂欢了整夜。 “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和你确认一下,你和季流北进展到哪一步了。”秦一把自己的墨镜甩在两个面前的茶几上,镜腿撞击着茶几的玻璃,发出“啪嗒”一声。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 秦一猫着腰凑过来:“上/床了吗?” 两两皱眉。 “看来是没有。” 秦一笑着靠回沙发的背垫上。 “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问这些无聊的问题,那你回去吧,我现在是工作时间。”两两站起来想走。 秦一稳稳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秦两两,我日防夜防这么多年,没想到到最后,你仍是要来和我抢。季流北就那么好吗?” 她的话成功的牵绊住了两两的脚步,两两回眸,看到秦一嘴角那抹讥诮自嘲的笑,忽然多了一丝心酸。 “如果不好,又怎么需要你日防夜防?” 秦一被两两噎了一下,随即“咯咯”的笑出了声,那笑声,和魔鬼一样:“那要是我告诉你,我怀过季流北的孩子,他在你心里还那么好吗?” 孩子…… 两两瞪着秦一娇俏的脸,从她似真似假的表情里,两两无法辨出她的话到底是一个谎言还是事实。 她的双腿不自觉的软了。 秦一这一盆凉水,可是彻头彻尾的浇熄了她才萌芽的热情。 季流北是那样的人吗?她不信。 “你胡说!你以为我还会像当年那样傻傻的相信你吗?”两两的腿抵住了沙发,那是她此时唯一的支点。 她想起来,当年真正驱使她毅然决然离开的原因,就是秦一告诉她,她和季流北已经决定要在一起了…… 时隔三年,没想到一切又开始重演。 “你当然可以不信,但是你不信,也不代表这事儿就没有发生过。”秦一红唇一扬:“还有个简单的办法,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季流北。他一定会给你答案的。” 两两冷嗤,看着秦一志在必得的模样,她想表现的镇定些,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大厅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了,两两看到陆迟衡为首的那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陆迟衡走在最前面,韩中旭正在对他说话,他兴致不高,冰冷的眼神四处搜寻着,直到掠过两两站立的方向才停了下来。 韩中旭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朝着两两挥手。 “两两,过来打个招唿吧。” “不用了。” 陆迟衡淡淡的转开了脸,他撇下了大厅里的众人,快步的朝着门口走去,连看都不看两两一眼。 两两失衡的心,一下子跌的更痛。 ? 情人节快乐,我的小情人们~~ ☆、74.欢也零星13【此章 节部分内容与楔子重复,订阅需谨慎】 ? 秦一走后,两两回到了办公室。 为了下班后可以直奔机场,她连行李箱都一併拖来了公司。可此时此刻,她望着自己塞的鼓鼓的行李箱,却仿若在看着一个笑话。 不管她是多么不愿相信秦一的话,可心里的某一个地方,还是被掀起了风暴。 两两拨通了季流北的电话,那头铃声短促,始终没有人接。他一定在忙羿。 第36页 算了,这样的事情,比起电话,当面问清楚会更好。 但是,无论季流北的答案是什么,这一次去洛杉矶的旅程,都只会余有尴尬而感受不到任何的快乐围。 两两等到下班之后,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第一时间离开。她刚刚走出巨新的大门,就看到陆迟衡一个人站在那里等她。 “还是要去?”他缓缓的走过来,每一步都带着逼人的气场。 两两点头。 “哪怕那个女人说,她怀过季流北的孩子?” “你能不能少干一点偷听的缺德事儿!”两两有些生气,不由的提高了声调。 “你以为我想?”陆迟衡的火气也不小。 他不想,是真的不想被这个女人扰乱了自己的心神。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耳朵也开始不听话了,只要在距离允许的范围内,它会主动的去捕捉关于秦两两的一切消息。 “总之,我的事不关你的事。”两两别开了脑袋。 身边车流不息,计程车也不少,可任她怎么挥手,就是没有一辆停下来。 陆迟衡把她挥动的手按下来,强迫她看着自己,问她“就这么喜欢?喜欢到明明阴沉着脸,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去见那个男人?” 他边说,边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手机往两两的面前一递,他宽大的手机屏幕上,映照着两两眉头紧皱的脸。 两两自己也看到了,就像陆迟衡说的,她的不快乐,那么的明显。 “陆迟衡你够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我不需要你处处干涉!” 因为心事被戳破,两两有些无措,她慌乱的去推他,人没有推开,却一下子撞飞了陆迟衡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在水泥地上四分五裂,陆迟衡的表情更加的阴暗。 两两傻了眼。 “对……对不起。”她蹲下去想去捡。 陆迟衡快她一步,一脚将手机的残骸踢的远远的。 “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 陆迟衡的声音宛若凝着霜,带着最后一丝破碎的希望。 两两抖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辆计程车缓缓的停在了她的身边。 “小姐,去哪儿啊!”计程车司机热情的摇下车窗玻璃问她。 两两抬眸,陆迟衡已经不知去向,唯独他残破的手机,还静静的躺在地上,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那一切。 她把陆迟衡的手机捡起来,放在自己的包里,然后上了车,平静的对司机说:“去机场。” ? 两两来到机场之后,依旧打不通季流北的电话。 机场休息室里的人一拨一拨的离开,唯独她像是等不到人认领的小孩。 两两心里空落落的,她将自己完好的手机和陆迟衡破损的手机都握在手里,也不知道此时的难过,是因为季流北的失联,还是因为陆迟衡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他不再管她,明明是她心心念念所想的,可为什么到最后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半个小时后,登机时间近了,两两也变得焦灼起来。季流北从来不是这样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他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念头在两两的脑海里闪过的时候,休息室里的液晶屏上忽然跳出了一则新闻。 “夜幕刚刚降临,兰坊旧街发生了一起巨大的火灾,现在起火原因不明,本市消防队员正在全力扑救,但因火势太大且浓烟密布,搜救过程异常艰难。被困人员……” 两两的心里“咯噔”一下,兰坊旧街,不就是季流北今天所在的地方吗?她从座位上跳起来,一下撞翻了手边的咖啡杯。那暗色的液体黏在她的裤腿上,让她的步子都变得沉重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身边的男人看过来,问她。 两两来不及答话,就从休息室里沖了出去。 “诶!小姐,你的行李箱……” 机场外面的的士特别好拦,两两上车之后,继续不停的拨打着季流北的电话。 计程车的移动电台上,也在播报着兰坊旧街的火灾。司机啧啧摇头哀嘆:“今天风大,这火怕是不好救啊。” 两两擒着手机,指甲都快扣进了肉里。 这时,季流北的电话忽然接通了,那头的杂音很大,信号特别不好的样子。</ “你在哪儿?”两两绷直了身子。 “兰坊……两两你……啊!”那头的季流北刚刚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紧接着他的声音就消弭在一声痛苦的惨叫里。 电话断了,两两的脑海里一瞬间只剩下空白一片。 季流北真的被困在了火海里! 怎么会这样!明明他们约好了一起去洛杉矶的,为什么这短短一天之内,生出了这么多真真假假的变故。 而现在,她都来不及将一切问问清楚,他却随时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兰坊旧街的火势借着风势越来越大,因为兰坊水管陈旧,接水无法正常供应,救援陷入了……” 两两耳边嗡嗡的,她被动的接收着这些消息,季流北的电话拨过去已经不在服务区。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心慌意乱的时候,她的眼前最先浮现的是陆迟衡的脸。 陆迟衡! 对,现在,能让季流北脱险的,也只有陆迟衡!想到了他,两两起伏的心境有了短暂的平静。 陆迟衡的手机在她的身上,她一时无法找到他。 好在,因为上次南山之行,她留下了陈子木的手机号码。她想,找到陈子木,应该就能找到陆迟衡了。 陈子木的电话很快被接通了。他那头也很是嘈杂,那是一种充满了音乐与嬉笑声的嘈杂。 “餵?秦小姐,什么事儿啊?”陈子木喊出“秦小姐”三个字的时候,那头的声音似乎弱了些。 “我想请问一下,你知道陆迟衡在哪儿吗?” “陆迟衡?”陈子木顿了一下,随即他笑了:“秦小姐,你就放过我们陆先生吧,他今天因为你,现在还摆着臭脸呢!” “他和你在一起?” “是啊。” “你们在哪儿,我现在马上过去,我要见他!” “可他不一定想见你……” 陈子木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人夺走了。 两两听到,电话那头有人缓缓的报出了一串地址,细节到了他们在哪一个包间。 虽然,那人没有多说一个字就挂了。 但两两听出来了,那是陆迟衡的声音。 ? “嘭”的一声,酒店vip包厢的门被撞开了。 秦两两踉踉跄跄的站在门框里,她几乎是以争分夺秒的速度赶到了这里。 包间里暗乎乎的,最惹眼的,就是放在推车上那个硕大的生日蛋糕。蛋糕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细长的蜡烛,那微弱的火光在提醒两两,今天是什么日子。 可她赶来这里,不是为了对他说“生日快乐”的。 她扫了一眼暗乎乎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最中央的陆迟衡。 陆迟衡懒懒倚在靠垫上,手里擒着酒杯,被三两个浓妆艷抹的女人环绕着,听到开门的声响,他抬了一下头,那深邃的目光扫过来,停在了两两的身上。 “哟哟,这是谁来清场了。” 陈子木吆喝一声,看好戏似的对着陆迟衡吹口哨,发出幸灾乐祸的声音。 陆迟衡搁落了酒杯,对着身边的人挥了挥手。 “你们都出去。” 这热闹突然被打断,大家都觉得有些扫兴,陆迟衡身边的女人挽紧了他的胳膊,一摇一晃的撒娇,陆迟衡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还黏着干什么!走啦!”陈子木绕过来两两折回来,帮着陆迟衡清场。 包厢里很快就只剩下了陆迟衡和秦两两两个人。 “怎么不走了?” 陆迟衡仰着头,打量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秦两两,目光依旧不带任何情绪。 秦两两双腿还打着颤,她扶着沙发的椅背快步走到陆迟衡面前。在陆迟衡始料未及之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陆迟衡,救命!” 两两的眼里滚落两行清泪,她双手按住了陆迟衡的手背,哽咽着重复。 “陆迟衡,救命。” “站起来好好说话。” 陆迟衡皱眉,伸手提了她一把,两两却摇着头,跪在地上不愿动。 “火……好大的火……求求你救救他!只有你能救他……” 第37页 两两满目沉痛,慌乱的语无伦次,可陆迟衡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兰坊的那场火灾,本该过来和他一起庆生的姜承半路赶回了医院……只是没有想到,秦两两口中的“他”,也被困在了火场。 “不是让我不要管你吗?嗯?”他压住了胸口那团欲炸未炸的火,冷冷的拂开了两两的手:“那我又为什么要管他?” 没了陆迟衡的支撑,两两又软下去。她瘫倒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烂泥,她反驳不了他,只能喃喃重复:“我错了,是我错了。但是 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我不要他死,真的不要……” 陆迟衡蹲下去,毫不怜香惜玉的捏住了两两的下巴。 “秦两两,你以为我是谁?是你这样唿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不是,你不是!” “那你现在又凭什么让我去救他!” “我求你了,只要你愿意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陆迟衡笑了一下:“什么都答应我?” “嗯。”她噙着泪,红唇紧抿,坚定的点头。 “你别太看得起自己,想和我做交易,先说说你可以给我什么?” 陆迟衡嗤之以鼻的笑容好似冰冷的巴掌,狠狠的甩在两两的脸上。她有一瞬清醒,是啊,陆迟衡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没有? 她唯一能用来和他做交易的,是她自己,也只有她自己。 “只要你救他,我哪儿也不去了,我嫁给你。”秦两两扑过去圈住了陆迟衡的左臂,紧紧的抱在怀里:“我嫁给你,我真的嫁给你……只要你救他。” 陆迟衡静静的看着两两,似在思索考量。 秦两两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他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哭的这样梨花带雨、软弱的这样像一个女人。 他根本无法像自己说的那样,铁石心肠到再也不管她。 而且,这也许,是他得到她的仅有的一次机会。 陆迟衡按捺着情绪,俯身将她抱起来放进沙发里欺于身下。 两两惊恐地瞪着他,他却勾了勾嘴角。 “成交。” ? 亲爱的们,不好意思,年末事情比较多,我最近又身体不舒服,更新时间很不稳定。 希望大家多多体谅,我会尽快让自己恢復正常的。 么么 ☆、75.欢也零星14 ? 姜承站在救护车前,表面沉着的指挥着现场的医生,可胸腔里却一阵一阵的逼仄,他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眼前火光嘹亮,好像炙烤的是他的心。 哪怕成为医生这么多年,哪怕早已经歷了无数的生离死别,可他仍无法平静的面对这样的灾难。 火场里被困着多少居民到现在还没有人能说出个大概,火势随着风势忽大忽小,像是死神在开玩笑。 精疲力竭的消防战士在生死边缘来来回回着,对他们而言,这是一场战争,稍有不慎,丧命的也可能是他们自己……他们,都是战士。而他,却只能焦灼的在火场外面踱步羿。 忽然,有一个黑影在人cháo里闪过来。 姜承像是发现了什么,快步的朝那个方向跟过去围。 “你干什么!”姜承抓住了一个人的胳膊。 那个人穿着消防队员的衣服,可是姜承一看身形背影就知道是谁。 果然,缓缓转过身来的人,是陆迟衡。 “你这是干什么!”姜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消防制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他出尘的气质,没有丝毫不妥反而更添一分使命感。 陆迟衡没有作声,只是按了按头上的帽子。 “你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你难道不知道,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 面对云淡风轻的陆迟衡,姜承不自觉就动了怒。 陆迟衡勾了一下嘴角,他抬手按住了姜承的肩膀:“姜承,等这里完事儿,我可能又要麻烦你……” “滚滚滚!你他妈给我滚远一点!我这么多病人都照顾不过来,还要伺候你这个大少爷?我求求你这会儿别来给我添堵行不行!” 姜承嘴上是不耐烦,可眼里,只有心疼。陆迟衡不能这样做,他不能。 “姜院长!” 身后好像有人跑过来了,姜承回头看了一眼,再回眸,陆迟衡已经不见了。 “妈蛋!”姜承原地转了个圈儿,一边四处搜寻着一边掏手机,眼前再也找不到陆迟衡的影子。手机那头通了,他张嘴就骂:“狗日的陈子木,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我靠!” “什么啊!”陈子木一头雾水。 “你知道陆迟衡现在在哪儿吗?” “当然知道,不就是在包间里和秦两两你侬我侬嘛!” “侬你妹!” “你还真是个斯文败类,今天哪里来这么多脏话,不能好好说话就别说了,当爷好欺负啊……” 陈子木那头的话音未落,姜承已经挂上了电话。 他看到了,不远处计程车上跌跌撞撞跑下来的人是谁。 秦两两。 ? 两两拨开了面前一群又一群人,可始终走不到最前面。为什么看热闹的人这么多,帮忙的却这么少?她的怒气憋在嗓子眼,想喊出来又喊不出来。 这时,她的手腕被人拉住了,她慌忙抬头,眼前站着的人是姜承。 姜承拖着两两,走到了人较少的一处地方。 “秦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两两一时无法解释。 她知道,姜承是陆迟衡的好朋友,但是,他们的关系究竟好到什么样的程度,透明到什么样的程度,她不知道。 “你是不是来找陆迟衡?”姜承拧着眉。 听到姜承主动提起陆迟衡的名字,两两立刻点了点头。 “你看到他进去了吗?”两两急切的问。 姜承沉默,他看着秦两两的眼神渐渐复杂,这个女人,对于陆迟衡的了解,好像并不简单。 难道,陆迟衡的秘密…… “秦小姐,你知道了?”姜承抬手,指着那一片火海,表情讳莫如深。 两两愣了一下。 “你知道了?陆迟衡他……他……”姜承不知道是谨慎还是不懂如何形容。 两两明白过来了,姜承说的是什么。 她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些:“我知道。” 姜承怔了几秒,忽然一声斥吼:“你知道?你知道个p!” 他从来都是礼貌得体的人,这些粗俗的话怎么编排也不会编排进他的剧本成为他的台词。而对于女人,他更是不会失了风度。 可是这一刻,他忍不住就动了怒。 因为这个女人,陆迟衡最近真是变得越来越失控了。他爱管闲事的毛病,分明早几年前就戒掉了…… 他是有超能力,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有做超级英雄的命。 陆迟衡只是个人,比普通人稍微特别一点的人。他好不容易认命,可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两两被姜承一吼,彻底的懵了。而就在她发懵的时候,火海里徐徐的跑出了一个消防官兵,火海脱困的伤者被 他扛在了肩头,他的脚步看起来有些沉重。 那人低着头,明明看不到脸。可是姜承和两两都认出来了,那是陆迟衡。两两同时还认出,被陆迟衡扛在肩膀上的人,是季流北。 两两和姜承一起飞跑过去。跟着一起围上去的,还有那一群医护人员。 陆迟衡将季流北放在了担架上,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季流北的身上时,他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姜承跟上去。 “你没事吧?” 陆迟衡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暗处卸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问你有没有事?”姜承急了。 “没事。”陆迟衡摇头,把手里的衣服塞到姜承的怀里:“帮我把这个处理掉。另外,我仔细检查过了,里面已经没有被困的伤者了。” 看着陆迟衡正儿八经的模样,姜承忽然觉得眼角涩涩的。 “陆迟衡你他妈到底图什么啊!” 如果可以,姜承真想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陆迟衡笑,他拍了拍姜承的肩膀。 “我先走了,替我看好秦两两。以后,她会是你嫂子。” ? 秦两两看着担架上季流北,他额上有伤,意识模模煳煳的并不清醒,可他嘴里反覆诵念的那个名字,却格外清晰。 “小麦,小麦……” 第38页 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几乎瞬间就滑过了两两的面庞,她握住了季流北的手。 明明是从火海里带出来的人,可是他的手那么凉,凉的好像再也回不了温。 “来来来!让让让让让让!” 有医护人员挤过来,把两两推到了一旁。 季流北的担架被抬上了车,两两想跟上去,却被拦住了。 “小姐,请问你和伤者什么关系?”护士打量着两两。 “我……我是他的……他的妹妹。”两两的舌头像是打了结。 护士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惶恐的心情,终于不再怀疑,让她跟着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一路唿啸着奔走在大街上,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落在季流北的脸上,这张俊朗的脸,此时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生气。 两两的心像是被谁狠狠的拧着,痛的喘不过气。 医院早已人满为患,多数,都是今天火灾伤员的家属。两两被塞在这些悲痛的人群里,她悲伤的表情宛如是被復刻的,与所有人如出一辙。 季流北被推进了手术室,两两在冰冷的走廊里找不到一个支点,瞬间就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阿北哥哥,彼此终于可以相认的这一刻,竟然伴着随时可能而来的死别,多残忍。 她不要季流北死,不要。 可这些不要,现在还能说给谁听。 不知等了多久,火红的术中大字终于熄灭了,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对她露出一张笑脸的瞬间,两两的心才落回了原位。 “患者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不过唿吸道有些感染,今晚很关键,如果过了今晚没有事,那么就不会再有大碍。” “谢谢医生。” “不用谢我,谢谢我们的消防兵,再多拖延一刻,这位患者的情况都不会客观。”医生说罢,转身走了。 季流北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他戴上了唿吸面罩,手已经渐渐恢復了体温。 两两跟着季流北的推床,穿过了医院大半个楼层来到了普通病房。 “患者名叫季流北?”等在病房的护士同两两确认。 “是。” “好的,患者所有入院手续都已经办妥了,该交的费用也都交上了。你们安心在这里接受治疗吧。”护士“刷刷刷”的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两两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季流北,一时猜不到谁会做这样的好事儿。 “请问,是谁帮忙办的手续缴的费用?” 护士将自己手里的笔扣在白大褂的口袋上,抬头对两两微微一笑。 “是我们姜院长。” ☆、76.欢也零星15 ? 两两在季流北的病房里坐了一夜,整夜没有合眼。临到天亮,才趴在床沿上微微眯了一会儿。 这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梦里,她一遍一遍回忆起当初离开季流北的场景。 她记得当时全孤儿院的小朋友都跑出来送她,唯独季流北没有。她站在父亲的车前,不停的回头张望着,可始终不见他的踪影。最后,还是她自己忍不住跑回去找的他。 那时是个冬天,季流北却卷着裤腿光着脚一个人坐在后院的水池边。看到她跑过去,他也没有动。好像,她还没有走,他们已经成了陌生人羿。 两两一直哭一直哭,她说:“阿北哥哥,如果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了。” 季流北抿着唇虽然不动声色,但是两两还是在他紧皱的眉头和泛红的眼角里看出,他也在隐忍着某种情绪围。 也许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能说到做到,两两开始脱自己的鞋子和袜子,然后她与他并肩坐在一起,把自己的脚也伸进了水里。 水池里的水刺骨的冷,两两屏息不让自己出声。 季流北终于有了动静,他站起来,一把将两两从地上抱了起来。 她的小脚丫子离开了水,可早被冻得站不住脚。 “我没有不让你走。” 两两抓着他长长的衣袖,胸口因为哽咽起起伏伏的:“可我和你分开。” 他不作声,良久,沉了一口气告诉她:“小麦乖,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会。” “……” 这是他的承诺,她一直都痴痴地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再见面之时,他们之间早已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和那么多的无可挽回。 肩头一沉,两两睁开了眼睛。她睡眠浅,经不起一点点的动静。鼻尖有熟悉的味道飘过来,她扭头,看到肩上的那件大衣和大衣的主人陆迟衡。 “你什么时候来的?”两两站起来,顺势把自己肩头的大衣摘下来递还给他。 “刚来。”陆迟衡淡淡的把他的大衣挂在臂弯里,然后把目光投向了病床上的季流北。 两两的目光却落在陆迟衡的身上没有挪开。 “你没事吧?” 陆迟衡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反问她:“你觉得呢?” “我看没事。” 陆迟衡点头:“那就是没事。” 两两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门口有医生进来,两两和陆迟衡退到了一边给医生腾出了空间。 季流北的气色相较昨天已经好了很多,医生检查完之后也确定了已无大碍。 “病人平时有菸酒史没有?” “没有。” “过敏史呢?” “这个也没有,但他不能碰葱。” …… 医生仔细的询问过一遍做了记录之后就出去了,两两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季流北的额头,又为他捻了捻被角……这些其实都是无意义的动作,可是,她不由自主的想去做。 “咳!”陆迟衡倚在窗台上,发出一声不满的清咳:“可以走了吗?” “我不能走,我走了谁照顾他。” 陆迟衡指了指门口,像是早有所料一样:“护工就等在门口。” “可是……” 两两张嘴还想辩驳,陆迟衡快步走过来擒住了她的胳膊。 “你已经没有说可是的资格了。” 陆迟衡冰冷的目光在提醒着她,昨天晚上,她和魔鬼做了什么样的交易。 两两无可奈何,她知道此时争辩也没有用,为了不打扰季流北休息,她顺从了陆迟衡的意思,拿起自己的外套站了起来。 她跟着陆迟衡走出医院,陆迟衡却没有马上去取车,而是领着她一路走一路走,直到走到医院外面的点心店。 “先吃点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替两两拉开了一侧的玻璃门,玻璃门来来回回随时会反弹回来的样子,他的胳膊就一直拦在门口,直到两两走进屋里。 闻到香味,两两还真有些饿了。 “你自己点。”陆迟衡把点餐的单子推到两两的面前,然后自己抱着双臂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 “你不吃?” “不吃。”陆迟衡回答的特别干脆。 两两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她抬眸,看着陆迟衡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忍不住把头探过去轻轻的问他:“你平时,是不是都不用吃东西的?” 陆迟衡冷嗤一声,他伸手,按住了两两的前额,一点一点把她的脑袋推回去,推得离自己远远的。 “快点餐,别问些有的没的。” “问问怎么了?以后你要不吃,我就省得下厨了。” 两两小声的咕哝着,咕哝完了她自己也愣住了。怎么好好的,她就想到了以后,难道,她的 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有他的以后吗? 即使两两声音那般微小,可依旧逃不出陆迟衡灵敏的耳朵,他紧绷的表情总算松了松。 “吃。谁说我不吃东西的。” 店里的老闆娘把一笼包子端上来,阻断了他们未完的对话。 两两顺势用筷子夹起其中一个,朝着陆迟衡递过去。 “那你吃给我看。” 陆迟衡瞪眼:“你当是动物园表演吗?” “不,你可比动物园的动物稀奇多了。” “……”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正当两两没了玩心,想把筷子收回来的时候,陆迟衡忽然倾身过,将两两握着筷子的手捧进了自己的手心。 “干什么?” 两两脸一热,下意识的就开始挣扎。店里用餐的人那么多,他们又是那样显眼的位置,他这个动作,不知道惹来了多少人侧目。 陆迟衡把头探过来,一口咬掉了她筷尖儿上的那个包子。他松了手,咀嚼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看不出好吃还是不好吃。 第39页 “先生,味道怎么样?”老闆娘把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她笑吟吟的开口询问,似乎很在乎顾客对他们食物的评价。 陆迟衡稍有怔忪,随即说:“味道很好。” 老闆娘脸上的笑意更深,她拿了两个碟子过来,一左一右的放在两两和陆迟衡的面前,接着提起一旁的醋壶,在他们面前的碟子里浇上了醋:“蘸着醋吃,味道会更好。” 陆迟衡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可他并没有拂了老闆娘的好意,他用自己面前的筷子,夹起一个送进自己嘴里,同样嚼了几下,认真的品尝过之后才说:“好吃。” 张口闭口都是“好吃”,陆迟衡的词彙量可比两两想像的贫乏多了。 她也夹起一个放到嘴里,那酸酸的味道她倒不是特别习惯。她拿起边上的辣椒,往自己的碟子里倒了一点:“你要不要尝尝,我觉得包子蘸了辣酱才好吃。” “还有完没完。”陆迟衡终于不耐烦了:“不就是吃个东西而已,你们女人哪里来那么多的讲究。” 两两撇嘴:“不吃就算了,你凶什么。” 陆迟衡拿起边上的一杯清水,漱了漱口。 两两是真的饿了,吃什么都很美味的样子,陆迟衡起先黑着一张脸,可是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目光不自觉的就温柔下来。 她吃东西的样子,让她和她眼前的食物,都变得诱人起来。 他想,尝一尝她的味道……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有这个想法了。 两两最后收尾的时候,陆迟衡已经起身结了帐。他是个什么都喜欢速战速决的人,今天这样耐着性子等她吃完东西实属不易。 等她吃完东西,陆迟衡又说要送她回家。他这样无微不至,让两两有些受宠若惊,她不习惯这样的感觉,尤其对方还是陆迟衡。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两两话还没有说完,陆迟衡早已不见了。 没一会儿,她看到他的车子缓缓的从医院的停车场里驶出来,一直在她面前停下。 两两没法子,只得上了车。 “你不用上班吗?我真的可以……” “秦两两。”陆迟衡打断了两两:“现在,我有的是理由可以管你。你不需要废话,只要乖乖的,让我管。” 陆迟衡边说边俯过身来,他拉过了安全带,“吧嗒”将两两给扣住了。 车子从医院驶到云罗的住处,两两一路昏昏欲睡,等到陆迟衡停了车,她才清醒。 云罗的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怀里抱着一束花,正在按门铃。 陆迟衡看着那个方向,两条眉毛又拧了起来。 “我先走了,你回去吧。”两两低头去松自己的安全带。 陆迟衡把她的手按住了。 “你住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的样子,不如,搬过来和我住。” ☆、77.欢也零星16 ? 陆迟衡的表情和眼神皆是真挚的,这真挚吓到了两两。她像是被他的眼神烫到了一样,飞快的抽身逃出了车子。 陆迟衡松了安全带从车子里跟出来。 “秦两两,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他的声音在她身后绽放,像个响雷一样。 两两跑的更快羿。 不是开玩笑才像个玩笑。 答应陆迟衡嫁给他,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慌乱时的口不择言。她本是无心,也以为他会和她一样无心围。 可谁知…… 两两快速的掏钥匙跑进了屋里。 陆迟衡一直站在自己的车门边,等她关上了门,他才扬了扬嘴角坐进车里。 两两隔着百叶窗,看到陆迟衡的车子缓缓的驶离,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陆迟衡,应该也只是说说而已吧。 “秦两两,你干什么啊?鬼鬼祟祟的!” 两两按着自己的包转身,转身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云罗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那里。那个男人就是刚才抱着花按门铃的那一位。 云罗见她发懵,沖她眨了眨眼站起来。 “认识一下吧,刘宇航。宇航,这一位是我的姐们,秦两两。” 云罗的手在两两和刘宇航之间挥动了两下,好像是为这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引了线。 “你好,秦小姐。”刘宇航把手递到了两两的面前。 两两下意识的看了云罗一眼,云罗的脸上并没有半点尴尬不适,反倒是她这一停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两两立马握住了。 “你好。” “不是说要去洛杉矶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云罗边问边打量着她:“行李呢?” 行李? 说起来,她的行李还落在机场的休息室里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就等我回来再说,我们要出去吃饭了。” 云罗拿上了自己的包,踢了一下刘宇航的小腿,刘宇航立马得令跳了起来,顺势接过了云罗手里的包。 两两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毛毛躁躁的推挤着走出去。这两个人,要说默契也不是没有,只是眼神交汇的时候,让旁人看不到火花。她还没有猜到云罗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们已经出去了。 两两上楼洗了个澡之后,开始躺下补眠。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她下来找东西吃的时候,云罗正好跌跌撞撞的开门进来。 “你喝酒了?”两两见状,随手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水杯,跑过去扶住了她。 云罗打了个酒嗝,使劲的沖她点头。 “不是说出去吃饭吗?怎么还喝上了?对了,那个男人谁啊?”两两一问就收不住嘴。 “我男朋友。” “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就昨天。”云罗笑呵呵的,这笑容因为和着酒气,让人辩不出真假。 “那姜承……” “姜承是谁?”云罗忽然拧眉,随即挥手:“别提他了。” 两两、会意,不敢再作声,但是,对于云罗如此突然的放弃,她还是有些意外。 云罗的手攀过来,一把搂住了两两。 “两两,你知道吗?一直追着一个人跑,有多辛苦、有多辛苦。”云罗的声音一哽一哽的,好像随时会哭:“好不容易,因为那个难缠的病人,他对我表现出了一点关心,我以为我自己有希望了,可是别人告诉我,姜承他有女朋友……你一定不懂那种感受,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我难受,都快难受死了……” 云罗自己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两两在另一边轻轻的抚拍着她的背。她懂云罗的感受,那种感受,就和她以为自己和季流北终于可以修成正果的时候,秦一告诉她,她怀过季流北的孩子一样。 不过,那可不止晴天霹雳,对她而言,还是坚固信仰崩塌。 若不是这场火灾,也许,她已经从季流北那里得到了一个答案,她怕,那个答案。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一个男人敷衍自己啊。” “我不是敷衍自己,我只是勐然间清醒了,原来,我身边默默关心我的男人有的是,以前,是我太傻太执着,只看着一个人、只把心向着一个人。现在,我发现,换种生活方式,也没有什么不好。” “好好好,我先扶你上去睡觉。” 云罗不满意两两的敷衍,她晃了晃两两的手臂,义正言辞的道:“你听我这个过来人一句劝,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季流北有什么好,再好,能好过陆迟衡吗?” 两两沉默不语。 好,陆迟衡是挺好的。可是,再好,能好过长在她心里根深蒂固的爱吗? 云罗的崇拜喜欢,几杯酒就沖淡了,可她的思念与爱,是再多的安眠药都无法抑制生长的。 多少年了,岂 是说改就能改的? ? 两两第二天一早醒来,就直接赶往医院。虽然陆迟衡安排了专业的护工,可是她仍然不放心季流北。 季流北的病房不同于前一天的安静,她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嬉笑的声音。 两两推开门,先往里看了一眼。季流北才一天一夜的光景,已经精神的像是没事儿人一般了。他腰下垫了一个腰枕,正倚坐在床上和人说话。 站在床边的那个人,是秦一,秦一也发现她了。 “两两,怎么不进来?” 秦一朝两两招招手,那和颜悦色的模样,让两两无端作呕。 季流北也往两两这个方向看过来,两两对上他的视线时,他的眸光分明亮了亮。 两两慢慢的走进去,季流北和秦一的目光都跟在她的身上。 “你,好点了吗?”两两停在了秦一对面的位置。 第40页 “好多了。”季流北对她笑,“听护工说,我昏迷那晚都是你在照顾我,把你吓坏了吧?” 两两毫不犹豫的点头,季流北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温柔。 “流北哥,你出事那晚,是和两两在一起吗?”秦一抱肘,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两个人。 她的目光,让两两觉得不舒服极了。 “没有。”两两否认,他们,也的确没有在一起。 “两两,你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问问清楚。”秦一开口撺掇。 “什么问题?”季流北收起了笑意,他忽而认真的模样,在两两看来,多少有些像是心虚。 “没有什么问题,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你出院再说。” 季流北没有再追着问,秦一轻哼一声,挪开了她略带不屑的目光。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到了冰点。 三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而就在这时,走廊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隔着门上的那两扇玻璃,两两看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脚步声退回来,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姜承身穿白大褂站在门口,穿着黑灰开衫的陆迟衡站在他的身后,只遥遥露出半个身子。目光扫到了两两,他才上前了一步。 “你先去忙,我等下再找你。”陆迟衡拍了拍姜承的肩膀。 姜承点头,没有顾得上打招唿,转身就走。 在火灾之后,姜承似乎对两两很有意见,那种不满,简直昭然若揭,不用刻意感受也能感受的到。 陆迟衡手抄在裤袋里,一身悠闲的往病房里面走进来。 “季先生,听两两说你出了意外,没想到需要住院这么严重。”陆迟衡一边说一边对着季流北微笑。 他一句若有似无的“两两”,让两两有些毛骨悚然。好像,这是他们认识以来,陆迟衡头一次撇去了姓直唿她的名字。 两两此时虽然置身事外,但她仍旧佩服陆迟衡装的这一手好蒜。 “不严重,很快就能出院了。”季流北不动声色的答。 两两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为了不让陆迟衡在气势上占上风编造的谎话。 “那就好,你没事,两两才可以安心的跟着我一起出国度蜜月。”陆迟衡揽住了两两的肩膀。 度!蜜!月! 两两这个当事人怔住了,整个病房里的人除了陆迟衡之外,都怔住了。 季流北疑惑的目光朝两两投递过来,可两两自己也一头雾水。陆迟衡的脚步太快,她根本无法跟上他的节奏。 前一秒还只是答应嫁给他,后一秒他却已经计划好了度蜜月的事情。 “你们在一起了?”还是秦一先反应过来。 陆迟衡淡淡的一笑:“是的,我和两两打算结婚了。” ☆、78.欢也零星17 ? 整个病房因为陆迟衡的一句话,瞬间鸦雀无声,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短暂的沉默之后,季流北忽然咳嗽起来,这咳嗽声好似他澎湃的心声,越来越剧烈。秦一飞快的靠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流北哥,你没事吧?” 两两想要凑上去,却被陆迟衡一把固定在了原地。他自己上前一步,按了按床头的唿叫铃羿。 不消半刻,医生和护士从门外跑了进来。 季流北被按回床上,重新戴上了唿吸面罩。那咳嗽声虽然渐渐止住了,但两两的心却仍悬着围。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被团团相围的季流北,手腕却忽然被人扣住了。她抬眸,撞上陆迟衡深邃危险的目光。 “出去吧。”他说。 两两的脚像是被打上了钉子,怎么都不愿挪开。 但是,她的僵持对于陆迟衡来说,根本不需要费任何吹灰之力就能破解。他微微一用力,就把两两带出了病房。 空阔的走廊里人来人往,不少护士路过身边的时候,都要多看陆迟衡一眼。他是个多么打眼的人,可两两却因为不得不面对他而觉得生厌。 “你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话?”两两瞪着陆迟衡。 “我说的都是事实。” “他是个病人!” “吸了点菸而已,又死不了。”陆迟衡的语气寡淡。 “你根本无所谓他的死活,又何必救他。” 陆迟衡笑了,像是听了本世纪最好笑的一个笑话:“秦两两,我为什么要救他你不知道?别忘了,是你要和我做交易的,现在,你没得选。” 两两冷嗤,这嘲弄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对,陆迟衡,我没得选,哪怕你是个怪物,我也只能嫁给你。” 这一句“怪物”让陆迟衡的表情登时凝在了嘴角,他虽不言不语,但是他的目光好像被这个词语给同化了,瞬间变得危险凛冽。 两两满腹的不情愿与委屈,即使再害怕,也不甘愿示弱。 “还有,你别忘了,我只是答应嫁给你,没有答应把我自己的所有时间都交给你。什么度蜜月,我没有空!” “对于蜜月,你同样没得选。” “我不接受没有提前预约的行程。” “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根本不能提前预约,你活了这么久,这点道理都不懂?” “你……你要去自己去!” 他冠冕堂皇的道理一大堆,两两想反驳可嘴皮子也不及他熘,她只能像个耍无赖的小孩子一样在原地跺脚拧眉。 “明天的飞机飞美国,去七天,你下午就请假。”陆迟衡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反驳一样,自顾自的接着说。 “我不请假。” “没关系,我愿意代劳。”他边说边往自己的兜里掏手机。 两两冲上去按住了他的手。她知道,以韩中旭对他的巴结程度,别说七天,就算是七十天也是妥妥没有问题的。 可是,她不想让陆迟衡在中间彻底搅浑了她的工作。 “我自己来。”她说。 面对她的妥协,陆迟衡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冷冷的甩下了两两的手,转身没有一句交代就走。 两两嘆了一口气,这轻微的声音,却如雷般灌进陆迟衡的耳朵里。 ? 两两回到公司就请了假,她最近这一段时间,请假的次数着实太过频繁,可韩中旭却丝毫不与她计较,他说:“两,我绝对贊成你活的这样肆意。” 这人,什么老闆嘛! 午饭过后,陈子木就来巨新接两两了。他驾着豪车英俊帅气不说,且眼波流转之间尽是藏不住的桃花,不少女同事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旁敲侧击的问两两这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办公室的一池春水是彻底被陈子木给搅乱了。 “怎么是你来?”两两坐进陈子木的车里,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虽然不想见到陆陆迟衡,但是真没有见到他的人,两两还是有些意外的。回到公司之后,她冷静了一下,对陆迟衡擅自决定的怨恨没有那么浓烈了,反倒是觉得自己的那句“怪物”显得太过分太伤人。 “迟衡走之前要把工作都交代干净,没有空过来。”陈子木谈及陆迟衡,语气也是轻飘飘的。 两两一直不了解陈子木和陆迟衡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按照眼前的状况,他们应该是上司和下属,可是每每当陈子木提起陆迟衡,她又觉得,他们熟稔亲昵的根本没有那么简单。同样不简单的,还有姜承…… 两两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买衣服。” “啊?” 两两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子木一脚油门,车子汇入了车流之中。 陈子木带两两去的地方,是 一家专卖冬日御寒装备的门店。陈子木一进门就像是个款爷一样,往沙发上一坐手一挥:“随便挑。帐都挂在陆四少的名下。” 两两的手滑过一件一件羽绒大衣,不解:“我们不是去美国吗?怎么搞得去南极一样?” “姑娘,你就挑着吧。他交代的,总错不了。”陈子木晃着二郎腿。 陆迟衡总是无缘无故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决定,但是事后,总有他的道理。陈子木从来不会质疑陆迟衡,他只会执行。唯独,今天这个“买衣服”的任务,让他抗议了半天。 他大爷头一次陪女人买衣服,对方竟然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秦两两。他问陆迟衡:“你怎么不自己去?” 陆迟衡还煞有介事的说:“女人喜欢的东西,你比我了解。” “嘿,那你就不怕秦两两被我骗了去?” 第41页 陆迟衡正在签文件,听到他的话,头也不抬的冷嗤一声:“她若是那么好骗,就不是秦两两了。” 就不是秦两两了……那秦两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陈子木不知道,他只知道,陆迟衡从来没有用这般欣赏的语气谈及过一个女人。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陆迟衡对秦两两,好像是那种感觉。看来,陆迟衡以后的生活,绝对不会再寡淡无味了。 ? 温热的空调房里,两两一遍又一遍的试穿着服务员递过来的大衣。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绵密的细汗。 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嘛! 她稀里煳涂的就要被带去度蜜月,又稀里煳涂的被带来试衣服,还是这样厚实的衣服……真是奇怪。 两两太瘦,能试到自己合身的衣服不容易。等到结束回家,天都已经黑了。 刚被认领回来的行李箱因为这一件衣服就被塞的满满的了。云罗问她这是打算上哪里去“受难”,两两自个儿也说不上来。 忐忑不安的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起床就发现陆迟衡的车子已经停在了家门口。她以为又是陈子木来接她去机场,岂料车门一打开,下来为她安置行李的人竟然是陆迟衡。 “都准备好了吗?”他问她。 两两点头,看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自己沉重的行李箱拎了起来塞进后备箱。她往后退了一步,开始打量起陆迟衡。 陆迟衡穿着一身运动衫,相较两两,他看起来干净又有型。 “不是说要去的地方很冷吗?” “嗯。” 两两揪住了他的衣袖,仔细的感受了一下他衣料的厚度:“那你就穿这么一点?” 她的眼神说不上是关切还是质问,总之那句忽略前因后果能让人品度出温情的话,让陆迟衡愣了愣。 “我不会冷。”他为两两打开后车门。 两两钻进了车子里,一路上她都沉默着,陆迟衡更是不会主动和她说话。 等到了机场,两两才发现,这陆迟衡所谓的“蜜月”,根本不是“蜜月”这么简单。因为同行的,还有姜承。 姜承倚在沙发里,看着那面向身材皆出众的一男一女走进他的视线。陆迟衡自有风韵,秦两两美得绰绰有余。他们是般配的,无论哪个方面…… 当知道陆迟衡要把秦两两也一起带去美国的时候,姜承其实是不同意的。他们,又不是去玩,多一个人就多一分累赘,他难道还要一个人照顾两吗? 可陆迟衡执意要,他说:“把她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没想到,这世间还有陆迟衡会怕的事情。 他怕什么呢?怕被她重新被别人动摇吗? ? 新年快乐我亲爱的们~~~ ☆、79.欢也零星18 ? “又见面了,姜院长。” 姜承正出神,秦两两和陆迟衡已经走近了。即使他臭着一张脸,可秦两两还是主动和他打了招唿,这气度让姜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只是在应对陆迟衡的事情上,格外小气。 他“嗯”了一声,这不咸不淡的一声,依旧让两两有些尴尬,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陆迟衡走在秦两两的身后,看姜承这般反应,他皱了皱眉羿。 走过姜承的时候,陆迟衡抬了抬腿,不动声色的往姜承小腿上来了一下。姜承吃痛捂住了自己的小腿,抬头想瞪陆迟衡,他已经坐下了。 姜承暗暗腹诽:“这人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忒快了点。围” 因为天气并不好,航班有些晚点。 姜承走马观花似的把手边的杂志都翻了个遍,因为知道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事情,他莫名的浮躁,所以不能专心。 对面的陆迟衡却丝毫没有顾虑,他借用这一段时间的空余,正低头处理着公务。 坐在陆迟衡身边的秦两两,已经被瞌睡虫占领了意识。她的脑袋颤巍巍的摇晃着,要倒不倒的样子……陆迟衡敲打键盘的动作停住了,他没有扭头,但姜承看得出来,陆迟衡的余光锁定在秦两两的身上。 终于,秦两两的脑袋随着她的身子一起往她左侧倒过去。 她睡着了,这个念头在姜承脑海里闪过的那一瞬间,陆迟衡已经从秦两两的右侧瞬移到了她的左侧。 那样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脑袋就枕在了他的肩头上。陆迟衡没事儿人一样,依旧维持着手抱电脑低头的姿势,好像被她靠着,他反而更安生。 姜承抽了一口凉气,因为误点,休息室里都坐满了人,大庭广众之下,陆迟衡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也许是感受到姜承充满了恼意的目光,陆迟衡抬了一下眸。两人对视了几秒之后,陆迟衡忽然指了指姜承的外套。 “脱下来。”他说。 “我的?”姜承拉了一下衣服的门襟,不可置信的向陆迟衡确认一遍。 陆迟衡点头,他的运动衫是套头的,脱下来也不顶用。秦两两的手有些凉,他担心她会感冒。 姜承无奈的嗤笑一声,僵持很久之后,还是乖乖的把衣服脱下来了。 秦两两的睡姿很安分,可没一会儿,陆迟衡的肩膀还是麻了。他默默的收起了电脑放到一旁,揽手将两两抱过来,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眼前的画面明明温情四溢,可姜承却是五味陈杂。就像陈子木说的,陆迟衡这回是彻彻底底的动了凡心。 可他要和秦两两结婚,真的只是因为秦两两知道了他的身份却没有揭穿这样简单吗? 姜承有些头大。他不是反对陆迟衡和秦两两在一起,只是,没有一段建立在利益、秘密、交易基础之上的婚姻,是能长久的。 他只是希望,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单纯的相爱,而已。 ? 正常登机的广播响起来时,两两才恍恍惚惚从梦中醒来。她一睁眼就看到了陆迟衡,陆迟衡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深邃的五官换个角度看来,依旧找不出瑕疵。 “起来。”他按住了两两的肩膀,稍稍一用力就把两两拉了起来。 两两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都枕在他的大腿上。 姜承已经拖了行李箱等在一边了,陆迟衡站起来抖了抖腿,看他一个趔趄险些坐回原位的模样,应该是麻的不轻。 不过,陆迟衡没有吱声,她也全当没有看到。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美国的阿拉斯加州,那里气候终年寒冷,也难怪陆迟衡要她提前准备那么多的厚衣服。 这不是两两第一次和陆迟衡一起坐飞机了,可是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南山之行更加扑朔渺茫。 阿拉斯加与美国东部时间又4个小时的时差,等飞机抵达之时,已经是当地的深夜。酒店住宿什么依旧准备的完美妥当,两两跟着两个大男人从机场打的到酒店,才发现酒店顶楼的房间,都被陆迟衡包下了。 两两自个儿挑了一个房间,虽是同一楼层,可刻意离他们远远的。陆迟衡出乎意料的没有悖她的意思。 安安静静的过了一晚上,隔天一早,两两就拿着相机走出酒店。 街道上的积雪很厚,风吹刺骨的冷,她戴起了之前准备好的帽子和手套,一路走走拍拍。这周围青年旅店较多,超市也不少。早起的人闯进她的镜头,停一停笑一笑就算打招唿了。 她很喜欢这里的生活环境,比连城宁静的多。 两两没有走的太远,她不敢在新的环境之中挑战自己时有时无的方向感,更不想给陆迟衡添什么麻烦。 回到酒店,两两在电梯里遇到了姜承,他也是刚从外面回来,满脸冻得通红。他手里 提着一个白色的布袋子,粗粗一看看不出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看到两两手里的相机,姜承对她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脸,他说:“你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消遣挺好。陆迟衡这几天会比较忙,可能会顾不上你。” 千里迢迢把她带来阿拉斯加,却告诉她陆迟衡会忙的顾不上她,这着实让两两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不黏人,反而喜欢自得其乐。 两两回到房间后随便吃了点东西,没一会儿就被时差带来的困意给席捲了。她躺下本打算只睡一会儿,可是睡过去之后就没有了控制。 房间里的供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切断了,最后她是被冻醒的。 阿拉斯加已经进入了黑夜,屋外的温度更加的低,没有暖气的房间简直就像是个冰窖。别说睡觉了,光站着都慎得慌。 两两打电话去前台投诉,前台的服务员连声抱歉,说切断顶楼供暖时误关了她房间里的暖气。 两两好奇,为什么切断顶楼的供暖。 第42页 服务员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大概。两两追问之下,服务员才的告诉她,顶层的供暖是陆先生要求切断的,具体原因他们不知道,得问陆先生。 两两挂下电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陆迟衡和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把她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她一个人受冻的吗? 她披了外套,雄纠纠气昂昂的往陆迟衡的房间里沖。 陆迟衡的房门紧闭着,任她怎么按门铃,都没有传来回应。 “陆迟衡,你给我出来!”两两大叫一声,随即改用手拍打着门板。 整个楼层都只有他们,她不需要担心吵到谁。 屋里终于有了一丝动静,可开门的不是陆迟衡,而是姜承。姜承见到是两两,仍有些警觉,他只把门拉开了一丝儿fèng,冷着脸问她:“什么事儿?” “怎么是你在这里?陆迟衡呢?”两两想往里看,可是姜承人高马大的把她的视线全都给挡住了。 “我说过陆迟衡很忙,没有空管你。” 两两没吱声,只是上下打量着姜承,姜承显然也是怕冷的,他裹得比两两还严实。两两的心湖像是被人扔下了一块大石,疑惑的涟漪越来越大。 “我要见陆迟衡。”她说,语气坚定。 “他现在不能见你。”姜承也坚持着。 “为什么?” “……” “啪!” 姜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陆迟衡屋里就传来了玻璃杯炸裂的声音。 两两趁着姜承回头张望没有防备的时候,用手肘使劲一撞,挤进了房间。 陆迟衡的房间四面都有窗户,这样严寒逼人的天,他的所有窗户还统统打开着。冷风灌进来,唿啸着像是要把人都凌迟。 两两抖了一下,姜承见拦不住她,只能由着她继续往里走。 陆迟衡躺在床上,上半身只穿着夏天的白色短t,可即使这样,他的额上脸上身上,都冒着汗。下半身的运动裤,更是因为流汗,由菸灰色变成了深灰色。 “他……”两两看了看姜承。 “唔……” 床上的陆迟衡发出了一丝压抑的呻吟,那颀长的身子绷得直直的,他修长的手指抓着被单慢慢握成了拳。 “撕啦”一声,被单与刚才那个被他甩出去的玻璃水杯一样,四碎成块。 “他……他怎么了?” ? 亲爱滴们,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晚点还有一更哦~~~~ ☆、80.欢也零星19 ? 两两瞪着眼,嘴唇被自己咬的发麻,她连话都说不利索。 姜承飞快的跑到床边,伸手按住了陆迟衡的肩膀,可陆迟衡的力气很大,若真要动起来,姜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帮我把那个药箱拿过来。”姜承抬眸看了看两两,两两还在发愣,他又高声补了一句:“快啊!” 两两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抱起了手边的药箱,朝姜承跑过去羿。 药箱里全都是叫不上名字的药,两两唯一认识的,是镇静剂和止痛药。 姜承拿起了一剂药水轻轻地甩了甩之后填进了针筒,然后对准了陆迟衡的静脉,快速的输进去围。 陆迟衡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紧接着慢慢镇定下来,不出三分钟,他闭上眼睛,如同死去一样没有了反应。 这一秒一秒的变化,两两全都看在眼里,她已经被吓得出不了声,她的手和腿都在抖,抖得她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他……他没事吧?”两两攥住了姜承的大衣。 姜承俯身,伸手探了探陆迟衡额上的体温。 “暂时没有事,但是这药效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姜承边说,边拧眉嘆气。床头柜上能毁的东西,已经被陆迟衡毁的差不多了。他有多难受,他知道。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出去说吧。”姜承把药箱合起来,背在了身上。 两两跟着他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一眼陆迟衡。此时的他好像刚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而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也像是一起被带去了一样。 刚走出门,姜承不顾仪态地蹲在墙角,药箱放在他的脚边,让他看起来就像是流浪江湖的落魄郎中,一点都不像是平日风采卓然的姜院长。 两两走过去,双腿虚软的打颤,她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两个人并肩靠着墙,很久都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姜承先扭头看着她。 “你还记得那天火灾吗?” 两两点头,怎么会不记得? 那一天就像是她人生最惨烈的转角,她差点彻底失去了季流北。也是那天,她的人生彻底和陆迟衡的纠缠在了一起。 “那你记得吗?陆迟衡从火场里救出了一个人。” “我记得,这些我都记得。是我让他去的,难道是因为那天事情,他才……”心里的疑惑,快要把两两给逼疯了。 姜承点头。 “迟衡有超能力的事情,想必你早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 “你比我想像的要镇定。” 两两苦笑:“天知道我当时都快疯了。” “人之常情。” “是他的超能力才让他变成这样的吗?” “他虽然有超能力,但是,他的超能力并不完美。” “不完美?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姜承顿了一下:“他能操控超能力,超能力也在操控着他。 两两屏住了唿吸。 “你信命吗?”姜承忽然扯开了话题,又或者,只是想将她带的更深。 两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其实不信,她只相信自己。但是此时的状况之下,她说不出这样意气风发的话。 “我不信。” “起初我也不信,但是很多时候,命理这种东西,由不得你信不信。你问我陆迟衡怎么了,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陆迟衡用超能力把季流北从火海带出来,他改变了既定的生死,他现在正在受惩罚。” “什……什么意思?” “秦小姐,你语文一定不好。” “我……你是说,季流北本来应该已经死了?”两两的指甲扣住了自己的掌心。 “对。” “那现在,陆迟衡会死?” 姜承不置可否的模样,让两两彻底跳了起来。 “他会死吗?你回答我啊!” “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你不是医生吗?你能救他的,对不对?你一定能的,一定能的!”两两一边胡言乱语,一边焦灼的在原地踱步。 为什么陆迟衡没有告诉她这些?为什么他没有告诉她,救下了季流北,他自己可能会死?为什么? 他这个疯子! 姜承站起来,按住了两两的肩膀。 “你冷静一点。我现在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知道之后,能够帮我一把。陆迟衡和之前的状况不太一样,我一个人怕是有些难应付。” “他之前有过这样的情况?”两两反握住姜承的手臂。 姜承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陆迟衡之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当然有过。 因为,他和陈子木的命,就是当年 陆迟衡帮着捡回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和陈子木明明有更好的事业、更好的发展却偏偏选择守在陆迟衡的身边,打不散骂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他之前有过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并没有死,说明他还是有希望的。是不是?”两两渐渐冷静下来。 “是。” “那就好,那就好!”两两悬着的一颗心,慢慢开始落回原位。 “但是,这七天七夜,迟衡要经歷的痛苦,没有人能想像的到。”姜承深吸一口气,这本该是季流北承受的,蚀骨焚心的痛。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两两急切的问。 “有是有,但是……” “不管什么,我都愿意做。” ? 两两按照姜承所说,打来了一盆冷水,她把姜承早上准备好的冰块拿出来,扔进了水里。 床上的陆迟衡还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梦中也痛苦难耐,他始终紧紧的皱着眉头。两两拿着剪刀,单脚跪在了床沿上。她用剪刀将陆迟衡的t恤下摆剪开了一个小口,然后按住口子的两边,使劲一用力,t恤就被她撕开了…… 第43页 一时间,陆迟衡完美的腹肌、胸肌、人鱼线一併展现在两两的眼前。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凝了汗,看一眼都让人血脉喷张。 身后姜承进来了,两两立马挪开了视线。 “秦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做这样的事情。” “没关系。”两两勉强对姜承牵了牵嘴角。 “那你继续,我出去找一些药,很快就回来。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 姜承拿起了他的笔记本,转身走了出去。 两两看着他的背影,在床头又站了一会儿,才绕到了床尾。脱掉陆迟衡的衣服不算什么,要脱掉他的运动裤,这才难为她。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两两咬咬牙,爬上了床。 陆迟衡的运动裤是腰间系带的款式,他把带子绑的严严实实不说,绑完还把带子反塞进了自己的裤腰里。她要解开他的带子,就必须把手摸进他的…… 啧! 两两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这没有要陆迟衡的命,先让她难为情的快没有命了。 正当她的手四处徘徊着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时候,陆迟衡忽然动了动,他的两条俊眉,拧得更深。 药效快过去了,他很快就要醒了。姜承说,这药一天只能打一针,多了会损害他的健康。她必须在他睡着的状况下除去他身上的衣物,不然,等他醒过来,根本没有人能擒住他。 两两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住了陆迟衡的小腹,那块腹肌,就像是被火烧过的钢铁,又烫又硬。 那热度从她的手心传上来,让她全身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这个动作难堪的让她自己都不敢看,她转开了脸,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裤腰。 “秦两两,你干什么?” 陆迟衡忽然睁开了眼睛,随着一声沙哑的呵斥,两两的手以一个尴尬至极的姿势,被他按在了那里。 “我……” “疯了是吗?”陆迟衡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强挤出这句话。 两两看着他,这才第一天,可他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血丝,憔悴的像是好几晚没有睡好。她哽了哽喉,鼻子就酸了。 “疯的人是你,你才疯了呢!”她说着,拂开了陆迟衡的手,接着不管不顾的往他裤腰里探得更深。 陆迟衡半翘起身子,看她忽然变得理直气壮的表情,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本就滚烫的身子,这下彻底着了火。 “你到底干什么!” 两两不管他,乱摸一阵摸到他的腰绳之后快速的抽出来解开。没一会儿,陆迟衡的运动裤就被她拉了下来。 “秦两两!”陆迟衡全身火烧火燎,痛的没有力气与她抗衡,唯独嘴上的气势不减,如果有多余的力气,他一定现在就把她给吃拆入腹。 两两瞥了他一眼,他全身被她扒的只剩下了一条黑色的平角裤,男性的昂扬正以撩人的姿态和她打招唿。 她也热起来,那热从内而外。她脱下了外套,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把床上的毛巾扔进了冰水里。 等毛巾浸透之后,两两用手把它拧干,然后不顾陆迟衡如何黑脸,她又爬上了他的床,开始肆无忌惮的擦拭着他的身子。 冰与火的碰撞,这样的触感到底是快意还是痛苦两两不知道。她只知道,陆迟衡的低吼声虽越来越压抑但是他始终没有推开她。 没有推开她,就说明他没有更不舒服。 来回擦拭了几遍之后,陆迟衡的状态已经平静了很多。抛开了顾忌和害羞,两两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娴熟起来。 只是,她自己的手被冰水 冻得通红通红的,知觉也在减弱。 陆迟衡睁眼时也发现了,他翻身擒住了两两的手腕。 “别管我。”他说着,用力把两两推得远远的。 两两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可他的粗鲁一点都没有惹恼他。她重新把毛巾拧干了靠过来。 “我说别管我!”陆迟衡抢过她手里的毛巾,一把扔了出去。 “我不!”两两捡回来,继续拧。 “你的手会废掉的。” “我知道。” “知道还……” “你不是也知道吗?”两两厉声打断了陆迟衡的话:“你不是也知道,救了季流北你会这样吗!” 陆迟衡沉默。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听我的?我根本不知道你救了他会这样!你为什么要听我的!”两两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如果陆迟衡有什么事情,那么她背负的就是一条人命。他怎么可以让她干一命换一命的荒唐事儿呢! “那如果你知道呢?”陆迟衡抬眸问她。 两两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如果你知道,你还会不会让我救他。”陆迟衡伸手过来,温柔地抹了抹她眼角的泪。 “我……”两两一时语塞,竟然答不上他的问题。 陆迟衡笑了,他的笑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居多,这样苍白无力还是两两头一次见到。他说:“算了,我知道答案了。” 莫名的,两两的心更疼了。 陆迟衡从床上跳下来,他隐忍着体内四处窜动着的热气和痛感,一头扎进了浴室里。 浴室里的冷水对他来说远不敌秦两两的冰水给他的效果。可是,他看不得她有一点点的不适。她的那双手,不是为他做这些的。 ☆、81.欢也零星20 ? 两两倚着浴室的门坐在地上,浴室里面水声潺潺,与水声一起钻入她耳朵的,还有陆迟衡痛苦的呻吟。 整个房间就像是个冰冷的法场。她只能做一个远远旁观的看客。这样的感觉让她无力又愧疚。 没一会儿,浴室里的呻吟渐渐变成了嚎叫。那嚎叫越来越越来越大,她的完整的理智也渐渐被撕裂了。 两两从地上爬起来,扑在门板上用力的拍打着羿。 “陆迟衡,开门!你开门!” 门内的陆迟衡没有反应,甚至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两两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团团转了几圈之后,一咬牙,用左肩狠狠的撞上了门板围。 一阵酸涩的痛感炸开在她的肩膀上,门也被她撞开了,她自己往里沖了两步,才扶住洗手台稳住了重心。 陆迟衡倒在浴缸里,高高挂在墙壁上的花洒还在不停的喷落水花,两两冲过去,还没有碰到陆迟衡,就被浇了个透心凉。她没躲也没有关水,她需要这冰冷的感觉提醒她,陆迟衡正因为她经歷着什么样的折磨。 陆迟衡已经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像是被百般折磨的人终于如愿失去了意识。 两两抖着手过去探他的唿吸,唿吸还在,只是弱的让人心惊。她再冷静,看到这样不堪一击的陆迟衡也会焦灼。 就在这时候,姜承从外面回来了。 两人合力,才把陆迟衡从浴缸里拉出来带回床上。两两一直握着陆迟衡的手,尽管他的手心像是随时可以把她烫伤。 她甩不掉他了,她不能不管他。 “你去换个衣服吧。”身后的姜承轻轻的拍了拍两两的肩头。 她的衣服,从外到内都湿透了,因为沾了水,这身厚行头重的能压垮了她。 “我没关系。”两两的目光扫到陆迟衡的手,他的手还紧紧的攥着她的几根手指。这样的时候,她不能离开他。 “你会感冒的。他醒来看到你感冒,会更烦躁。” “可他……” “我会看着他的。”姜承说着,走过来分开了陆迟衡和两两相握的手。 两两没有再坚持,可她刚刚站起来,陆迟衡的手像是安了吸铁石一样的跟过来重新拉住了她的手指。 姜承见状,愣了一下。 两两也是发懵,可是几秒之间她就反应过来了,她重新坐回床沿边。 “我再陪他一会儿。” 姜承看着嘴唇都被冻紫了的秦两两,之前对她那点微薄的怨气,全都消散了。他伸手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两两对他说了句谢谢,姜承摇头。 “你出现之后,迟衡变得越来越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姜承答不上来,这只是一种感觉。比起以前的陆迟衡,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孩子,肆意妄为也任性黏人。 因为这样,更让人心疼。 ? 陆迟衡睁开眼睛,就看到秦两两正低着头坐在他的身边。手背上痒痒的,他撇了一下头,看到她的大拇指正来回拨弄着他的虎口。那寸皮肤苏苏麻麻的,像是带了电。 陆迟衡抽回了手。 “你醒啦!”两两动了动,姜承的大衣从她肩头滑落,瞬间寒意入骨,她打了一个喷嚏。 第44页 陆迟衡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发胀的眉心,窗外天已经黑了。 秦两两站在他面前,又打了一个喷嚏。 他拧眉,伸手攥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拖到自己面前,松手的时候,手心已经湿了。 “你怎么回事?”陆迟衡打量着她,她身上湿哒哒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没事。你饿不饿?姜承出去买晚饭了,很快就会回来。” 陆迟衡没有回答,只是瞪着她。这里的温度低,就是寻常坐着,都会冻得发抖,更别说还穿着湿衣服…… “不冷吗?”他没好气的,边问边凝了神。 四面的窗户像是说好了一样,乖顺的合上了。 两两的目光往房间里绕了一圈,反问他:“你怎么关上了,不热了吗?” 陆迟衡没有回答她,只是说:“快去换衣服。” “我等姜承回来再去。” 陆迟衡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两两不放心。 “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两两一下子语塞。她留在这里是没有用,他痛起来,她又不能帮着分担一分一毫,可是,她至少能陪一陪他不是么。 “是你刚才拉着我不让我走的!” 陆迟衡顿了一下:“我拉着你不让你走,你就不走了?” 她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听话的类型。 “陆迟衡,你为什么老是制造这些假设的问题给我回答?”他漫不经心的神 情,让两两莫名的就生了气。 陆迟衡沉默,他从床上下来,翻开了行李箱,给自己找了一件衣服一条裤子套上。 “你可以不用回答。” “我不回答,你就可以自己杜撰答案了是嘛?”两两上前一步,揽住了陆迟衡的胳膊绕到他的面前:“如果,如果我知道你救了季流北也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不会让你救他,一定不会。” 这是一个迟来的答案,可是她说的那么义正言辞且感情真挚。 陆迟衡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着水光的眸子,忽然俯身把她抱起来按到了床上。 两两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视线之内就只剩下了天花板。没一会儿,陆迟衡欺上来,他跪在床上把她夹在双腿之下,凛着脸毫无章法的去扯她身上的湿衣服。 “你干什么啊!”两两按着自己的胸口。 可是陆迟衡力气大,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的衣服一层一层的从他手上脱落。脱到最后一件的时候,陆迟衡挪开了视线。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只听得“撕啦”一声,两两浑身一颤。可他只是淡定的随手甩开了手里的布料,然后捲起被子裹住了两两。 两两因为他安分的目光,也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任由他“为所欲为”。 陆迟衡重新在行李箱前蹲下,翻出了自己的毛衣,朝两两扔过去。 “先穿上。” 两两手忙脚乱的抓住了毛衣,刚刚把自己的脑袋塞进去,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陆迟衡自然也是听到了,房门“嘀”的一声,正要被人推开的时候,他快步上前按住了门板。 “还不快点穿上。”陆迟衡催促着看她一眼,她光洁白皙的后背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他立刻尴尬的收回目光。 他现在,太容易被点燃了。 两两迅速的把整个上半身都塞进陆迟衡的毛衣里。他的毛衣上带着他特有的香味,因为面料特别的舒服,哪怕贴身穿也没有丝毫不妥。 “秦小姐,你在里面吗?怎么回事儿啊?”姜承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门卡“嘀嘀嘀”的响,可陆迟衡就是不松手。 两两从床上坐起来,快速的捡起地上的湿衣服。等到一切安置好了,才对陆迟衡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陆迟衡拉开了门,姜承正作势要撞门,这一下,直直的撞进了陆迟衡的怀里。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陆迟衡先把他扶稳了,随即嫌弃的推开了他。 “怎么是你?” 姜承问着,一歪脑袋看到两两穿着陆迟衡的毛衣站在他的身后,随即明白过来什么似的闭了嘴,他放下手里的餐盒,对着两两眨了眨眼。 两两对上姜承暧/昧的目光,脸一下就红了。 “你们吃吧,我出去透透气。” 陆迟衡甩下这句话,不顾姜承的阻拦,就走了出去。两两望着他气场寂寥的背影,想跟上去却被姜承拦住了。 “我们先吃,让他静一静。” 两两点了点头,虽然听姜承的话坐下了,可是因为陆迟衡不在眼前,她焦虑的吃什么如同嚼蜡。 匆匆咬了几口汉堡,她立马就跑出去了。 陆迟衡是往楼上走的。 也是,以他随时可能发作的状况,除了空无一人的天台,他去哪里都不合适。 两两推开天台上的门,看到陆迟衡双手抄在衣兜里,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栏杆上。 她想尖叫,可是转念又想到他是有超能力的男人,立即掩嘴把自己嘴边的话音吞回去。 “你在看什么?”两两走到他的身后。 陆迟衡低头敛眸看她一眼,忽然跳下来揽住了两两的腰肢,两两“啊”的一声,就被他抱上了栏杆。 她摇摇晃晃的颤抖着,陆迟衡的手臂成了她唯一的支点,给她莫名的安全感。 好不容易站稳了,两两顺着陆迟衡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片苍茫的雪原。 雪原上星星点点的亮着灯,美得要命。 ? 不好意思,最近忙着走亲戚,更新时间不稳定。抱歉。 ☆、82.梦里终觅1 ? 心底的恐惧因这美景在渐渐地减弱,两两张嘴,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嘆。 “好美。” 她张开了一边的手臂,像是要起飞的小鸟一样,仰头髮出一阵轻灵的笑声。雪光和星光将她的周身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微光,让她美得丝毫不逊色眼前的景。 “如果现在有相机就好了。”她轻轻的感嘆一句羿。 陆迟衡没有回应她,他遥遥望着远处的微光,神色也在发亮。心里的躁郁因为她在身旁,终于开始重归宁静。 虽然,这一切的痛苦,只是个开始围。 “秦两两。”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在嘴边,那余音飞进她的耳朵里。 两两“嗯”的一声。 “如果七天之后我没死,我们留在这儿住几天吧。”他用的是陈述句,却是商量的口吻。 好歹,这是他们的蜜月。他不想让她日后回忆起来,只有这样不堪的回忆。 “你不会有事的。”她将他抓的更紧,刻意迴避了那个不吉利的词儿。 陆迟衡扭头,朝她勾起了嘴角。他苍白的面庞与这邪魅的弧度其实并不搭,可是她却因为看到了这久违的笑容,心头一动。 “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安慰自己。 “下去吧。”陆迟衡摸到了她发凉的手心,搂着她从栏杆上跳下来。 等两两站稳之后,他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两两微微挣了挣,他却一路牵着她走下了楼。这好像是他最后的执拗。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迟衡日日夜夜都忍受着滚烫蚀骨的痛,两两的心绪跟着他的病情七上八下,她和姜承几乎算得上是衣不解带的守着他。 等到第七天,那痛感和热感达到了最盛。陆迟衡承受不了这样程度的折磨,加上体内的超能力作祟,他整个人几乎处在了癫狂的状态。 房间里的床承受不了他的力量,变得摇摇欲坠,他的身子凌空翻滚着在四面墙壁上来回撞击。 两两刚睡了一觉洗完澡从自己的房间回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她被吓得顿在原地连眼睛都不敢眨。 陆迟衡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他这样自我撞击,又不能痛抵痛,只能痛上加痛而已。 “怎么办?” 这几天压抑隐忍加上此时此刻的视觉冲击,两两紧绷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这些年她承受的不公和困苦很多,看过的也不少。本以为自己早已变得冷漠,却不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如此打心底心疼一个人。 “等他安定一点,我就给他打针。” 好在姜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他的反应比两两冷静的多。他边说,边准备好了比平日更粗实的针管。 “嘭!” 天花板上的壁灯被陆迟衡撞了下来,玻璃灯管四碎在地板上,他也跟着狠狠的栽下来,手臂上顿时被碎玻璃扎的血迹斑斑。 “陆迟衡!” 两两冲上去想扶他,可刚握住了他的手臂,就被他用力甩到了一旁。 第45页 “啊!”两两撞上了墙壁。 随着她一声尖叫,陆迟衡瞬间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事情。 “姜承,让她出去!”他咬着牙,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承的目光朝两两看过来。 两两使劲的摇了摇头。 “我不出去。” “出去!”陆迟衡驳回她的意见。 “我不!” “姜承!”陆迟衡对两两使不上劲儿,又开始对姜承下工夫。 姜承走过来,把两两从地上扶起来。 “你先出去吧。他怕伤害你,更不想让你看到他现在这样。” “可我想陪着他。”两两抹了一下眼睛里的泪花,目光一瞬不瞬的跟着陆迟衡,他每扭动一下,她的心都跟着抽一下。 “这是最难熬的几个小时,只要他熬过去,这七天的折磨就算到了头。”姜承的手按在两两的肩头,语气软的像是在恳求:“你就让他安安心心的受折磨吧。” 姜承都这么说了,两两也没有了坚持的余地。她犹豫的几秒,就被姜承推了出去。房门“啪”的一声被合上了,两两倚着门板蹲下来,掩住了脸颊上的两行泪。 ? 即使坐在门外,可房间里的动静依旧明显。两两总算知道陆迟衡为什么要包下整个顶层,原来他就是在防备今天这一刻。 不知道在门口坐了多久,连身下那块冰冷的瓷砖被她煨的暖暖的,可心口的冰冷却无法回温。 等待有时候远比承受更加痛苦。 夜半钟声响起后,房间里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姜承从里面走出来。这几天的煎熬,让他也变得憔悴苍老了不少。 “怎么样了?”两两扶着 墙垣从地上爬起来,双腿麻的不像她自己的。 姜承舒了一口气:“你自己问他。” 两两下意识的嘴角上翘着。 姜承笑着点了点头。 两两双手合十抵在自己的鼻尖闭了闭眼睛。 “太好了。” 姜承往边上退了一步,陆迟衡从他身后走出来,他额上还有淋漓的汗未来得及擦干,可人已经鲜活精神了不少。 他手上因为撞击留下的那些伤口,竟也奇蹟般的癒合了。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他们同时开了口。 陆迟衡先摇头,他的目光落在两两身上。两两才想起来,他问的是刚才被他甩出去的那一下。 “没事。”两两在他眼前舒展了一下双臂,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姜承看着这两个一来一去的模样,笑起来,心口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回去。 “以后还会復发吗?”两两想起刚才那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姜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陆迟衡点了点头。 “会?”两两的神经又被什么踩住了一下,疼的乱颤。 姜承看了看陆迟衡煞有介事的脸,也不好拆了他的台,只得跟着轻轻的答了一句:“会。” 两两的嘴角很明显的耷拉下来,陆迟衡却不甚满意的样子。 姜承暗自腹诽:“这个妖孽,又开始坑人了。” ? 不管怎么样,陆迟衡至少暂时没有事情了。两两终于踏实安心的睡一晚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刚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就见陆迟衡正站在窗边。他背对着她,可光从这背影来看,也可以看出他已经没有了不适。 “你来我房间里干什么?”两两下意识的按紧了自己的浴袍。虽然这几天他表现的像是受虐的小绵羊一样,但是两两知道,他骨子里就是一头狼。 陆迟衡转过身来,他穿的轻便,也是刚洗完澡的样子。 “睡觉。” “嗯?”两两以为自己听错了。 “睡觉。”他又说了一遍,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要到我的房间里来睡觉?” “我的床坏了。” 两两想了想,也是,这几天的光景里,他们几个人只是受了点折磨,他房间里的物却基本都等于是废了。 “你不是包下了整个顶楼吗?” “那些房间没有人气,我睡不着。”他还是理直气壮的。 “那姜承……” “姜承?”陆迟衡“嗤”的一声:“两个大男人,你觉得合适?” “那我们孤男寡女就合适了?” “你忘了我们是在度蜜月?”陆迟衡边说边朝着两两走过来:“哪有蜜月夫妇不住一个房间的?嗯?” “我们还不是夫妇。”两两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往后退着。 “很快就是了。” “陆迟衡你……” 两两话音未落,陆迟衡瞬间就将她按在了墙面上,他低下头,鼻尖顶着她的鼻尖。两两看着他,眼波流转之间视线里只剩下了一个他。 鼻息交缠之间,也不知道是谁的唿吸先乱了。 两两揪住了他的衣襟,紧紧的。 “我还没有力气,对你做什么坏事。”他凑到她的耳边,像是安抚她似的说。 两两却更紧张了。 陆迟衡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她因为重心不稳,一下子搂住了陆迟衡的肩膀。他笑了一下,抱着她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了被角,把她放进了被褥里。 两两还没有反应过来,陆迟衡已经躺了过来。 他一手抱着她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穿过两两的后颈,让她枕上他的胳膊。 “啪”的一声,屋内的所有灯都暗下去。 黑暗里,陆迟衡搂紧了她。 “睡吧。” ☆、83.梦里终觅2 ? 两两怎么睡得着,陆迟衡与她靠的这样的近,他唿吸之间那温热的气息,全都扑扇在她的脸上,就好像一根羽毛,无意的***动着她的心,也篡改着她血液的流向。再加上,陆迟衡钢铁一样又热又硬的身子紧紧烙着她,让她想躲也无力往后退。 他好像很累,搂着她说睡之后,没几秒唿吸的频率就变得平稳了。 两两趁机在他的臂弯里偷偷翻了个身,往床沿处挪了一下,又挪了一下……好不容易到了可以掀开被褥逃出去的距离,陆迟衡的长臂伸过来,又一把将她按回了自己的怀里。 “别动。羿” 陆迟衡的手往下扣住了两两的小腹。她的后背毫无嫌隙的贴到了他的胸膛上,隔着轻薄的衣衫,他的体温和心跳更清晰的传过来。 “你还没睡着吗?围” 两两真的如他所说,一动不动的弓在他怀里。 “你乱动我怎么睡得着?”随着他略微不满的语气,房间里的灯又重新亮起来。 两两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迷了眼睛,她用手边的枕头挡了一下。陆迟衡把她的身子扳过来,将她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脖颈间。 “睡不着么?”他问她。 “嗯。” 两两轻轻的推开了他,往后退了一点,这样的亲密姿势让她无所适从。 “为什么?” “我身边有人,就会很难入睡。” 陆迟衡侧着身子抬肘支撑起自己的脑袋看着两两,邪笑道:“那怎么办?以后你要天天失眠了?” 两两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掌合在一起枕在脸颊下,侧身与陆迟衡面对面:“你真的要娶我吗?” 陆迟衡还维持着那样的笑容,他不说话只挑眉,那神情就像是在反问她:“为什么不娶?”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你正合适。” “就因为我知道你的超能力?” “你不仅知道,而且已经像姜承他们一样,学会了帮我隐藏。” “事到如今,我就算不嫁给你,我也一样会帮你隐藏……” 两两话还未说完,陆迟衡的食指伸过来,按住了她的两片唇,将她的话音消弭在了嘴边。 “秦两两,别这样,交易已经达成,没得商量。” 两两推了一下陆迟衡的手腕,将他的手指从她唇上挪开,握在手心里。 “那你就没有真心喜欢的人,真心想娶的人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把那个人的位置给了我,不会后悔吗?” 陆迟衡脸上的笑凝了一下,几秒之后他又恢復了之前的神态。 “放心,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我不……” 第46页 她的质疑还没有说完,陆迟衡忽然凑过来,轻轻的含住了两两的唇,也吞併了她的话音。 “唔……”她挣扎了一下。 陆迟衡没有深入,立刻就松开了她,不过他很快欺身上来,扣住了两两的双臂,居高临下的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我看你还没有要睡觉的意思,那不如,我们做一点睡前运动?” “不……不要。”两两像是舌头打了结:“睡……睡吧。我困了。” 陆迟衡满意的勾了勾唇,放开了她。两两立刻躺好,陆迟衡关了灯,背过身去再也没有伸手过来抱她。 两两的目光在黑暗里勾勒着陆迟衡的侧影,她想,他一定是有过爱人的。 沉默,是因为被触到了疤点。 战战兢兢的过了上半夜,到了凌晨才算睡熟,第二天睁眼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身旁的陆迟衡还躺在她的身边。 “睡得这么香,看来身边有人睡不着这样的话,也不能全信。”他侧身躺着,目光凌凌,很清醒的样子,看来已经醒了很久了。 两两眨了眨眼,缓冲了一会儿才觉得他的话真是堵人。也是,说话不堵人那就不是陆迟衡的风格了。 “你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当然不是,只是某人不让我起来而已。” 他动了动胳膊,两两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黏在他的身上。 “我……我只是有点怕冷。”两两飞快的从床上跳起来。 “我说你什么了吗?” 两两不语,他是没有说什么,可他那点得意,全都挂在了脸上。 陆迟衡跟着坐起来,他伸展了一下肩膀,身子的左半部分已经被她压得发麻了,他的心情却莫名的愉悦。 这样和她一起起床的早晨,很新鲜。 两两在行李箱里搜翻着给自己找衣服穿,陆迟衡就坐在床上看着她,一角被褥挡在他的大腿上,给他添了一丝慵懒的感觉。 他的目光让两两有了紧张感。 “你 不出去吗?我要换衣服了。”两两撇头。 陆迟衡这点风度还是有的,他掀开了被子,长腿一伸从床上跨下来,往门口走,边走边回头道:“多穿点,今天带你去滑雪。” ? 陆迟衡带着两两去滑雪之前,先把姜承送去了机场。 姜承先他们一步离开,用他自己的话说,一是识趣不好做电灯泡,二是医院真的有很多事情等他回去处理。 陆迟衡从机场回来,车里多了很多滑雪的装备。什么冲锋衣、盔形帽、防风镜……一应俱全。 这附近的滑雪场地很多,陆迟衡带着两两就近选了一处。因为是周末,滑雪场上人特别多,而且多数都是大人带着孩子一起来的。 两两之前没有学过滑雪,光是穿卸滑雪板都让她觉得费劲。陆迟衡却早早的在一旁先做起了热身运动。相较于两两的臃肿,不畏寒的他在这雪原之上都穿的特别单薄。 “先像我这样,在平地上走几步。” 陆迟衡示范着走了几步,他的迈步向前的动作特别的流畅,可轮到两两时,那身形动作怎么看都像是雪地上行走的机器人。 只走了两步,两两的两只滑雪板就交叉在了一起,她的重心被牵制住了,眼见就要四脚朝天,陆迟衡却冷眼旁观着没有管她。 “噗通”一声,两两栽倒在雪地上。在雪地上摔倒其实很舒服,衣服穿得厚也觉不出疼,只是有些丢脸。 陆迟衡走过来,把手递给她。 “摔跤是基本,摔着摔着就会了。”他说。 两两仰头看着他云淡风轻到欠揍的模样,更窘。她伸手握住了陆迟衡的手,赖在地上使劲一用力。 雪地上滑,滑雪板的抓地能力又弱,陆迟衡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就被两两给撂倒了。 看着他直直的倒在自己的身边,两两顿时像被拧开的雪碧瓶,气全都沖了出来。她笑着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雪,按着陆迟衡的身子站起来。 “摔跤是基本,摔着摔着你就该知道怎么做人师傅了。”两两学着他的语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陆迟衡哑然失笑。 两两一个下马威之后,陆迟衡果然上心多了。他手把手的教她,从滑雪板如何保持平行开始,一直讲到摔倒时的注意事项……两两不笨,领悟能力也不差,陆迟衡指点几下就通了。 她开始在坡度较缓的雪道上慢慢的练练脚,陆迟衡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帮着她避开雪道上的障碍物和其他滑行者。 他这样小心翼翼又呵护备至的样子,让两两想起了教秦一学自行车的秦远山。想当初她多么羡慕,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羡慕会幻化成另一种形式,让另一个人来为她实现。 两两一走神,手上脚上的动作又开始变得不协调了。滑雪板顺势下去,她掌控不了方向,顿时就朝着边上的一颗大树上撞过去。 这危急的时刻,两两除了闭眼,已经想不到任何法子自救了。正当她以为自己免不了要和大树来个亲密接触之时,陆迟衡眼明手快地飞身过来,一下拦在了她的面前。 在如此强力的撞击下,陆迟衡还是将两两抱住了。 他抱着她在雪地上滚了几圈,像是团雪球一样,最后才双双停住。 “没事吧?”陆迟衡将她扶起来,仔细的检查着她的身子。 两两明明吓破了胆儿,可是却故作轻松的摇了摇手,她摘下防风镜对陆迟衡笑:“滑雪的时候碰撞也是基本吧,你不用大惊小怪的,像刚才那样不用管我也没事。” 陆迟衡瞪她。 但凡滑过雪的人都知道,滑雪不怕摔,就怕撞。因为滑雪阻力太小惯性太大,一旦发生碰撞,轻则挫伤,重则可至骨折。 该管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管她? ☆、84.梦里终觅3 ? “先休息一下。”陆迟衡牵着两两的手,把她带到了一旁。 两两累的双腿发软,干脆就地坐倒在雪地上,她拍打着自己因为紧张发胀的小腿,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陆迟衡卸了自己脚上的滑雪板,让她等着别动,就往另一边的咖啡小筑走去。 这样冰冷的雪原之中,来一杯热融融的咖啡,想想都是美的羿。 咖啡小筑排队的人很多,两两等了很久,才见陆迟衡从人群里脱出来。陆迟衡穿了黑色的冲锋衣,在这个白皑皑的地方,更加的扎眼。 他手里端着两个咖啡杯,为了不让咖啡从杯口晃出来,他低头专注着走的很慢围。 两两看着他不由的发了一会儿呆,等到他抬头看过来,才想到要跑过去接。 咖啡热乎乎的,放在手心里没一会儿全身都暖了起来。两两低头去抿,才触到杯口,就已经苦的吐舌。 “你没有放糖吗?” “没有。” “不苦吗?” “凑合着喝吧,身子暖和不就行了吗?”陆迟衡有些不耐烦。 他似乎对入嘴的东西味道特别不讲究。 两两还想辩驳,忽然,不远的坡头传来了一声尖叫。 陆迟衡和她闻声一起回头,看到有一团小红点正从坡头上滚下来,速度极快。尖叫的是站在坡头上的那个女人,她正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跺脚。 “好像是个孩子。” 两两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杯子,话音刚落下回头,身边的陆迟衡已经不见了,唯有他手里的咖啡杯掉在雪地上,那杯中温热的液体在积雪上晕开了一个深灰色的小圈儿。 “陆迟衡!”两两叫了一声,知道他是去了哪里。 果然,视线之内闪过一道黑影,那道黑影正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朝着那个小红肉球飞蹿过去……与孩子一道前来滑雪的母亲已经连滚带爬的从坡头上跑了下来。 两两往周围看了看,很多人正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陆迟衡这样,会被人发现端倪的。 这个想法闪过她脑海的瞬间,她就慌了。 “啊啊啊啊!” 她灵机一动,甩下了手里的咖啡杯,一边抽搐着倒在地上,一边连声的惊叫起来。 “are-you-ok?” 那些人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她突如其来的怪叫给吸引了过来,他们纷纷围上来…… 两两在众人的惊愕的目光里,抱着脑袋更加卖力的呻吟。 有热心的好人想把两两扶起来,可她却赖在地上一动都不愿意动。 周围的唏嘘声越来越大,已经有人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这样消费着别人的好心,两两其实很内疚,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陆迟衡拨开了人群走了进来。 第47页 他拧着眉,黑色冲锋衣上黏满了来不及拍去的白雪。那个孩子,应该已经没事了。 “怎么了?”他蹲下来半跪在两两的身旁。 “还不是因为你。” 两两羞赧,不想让周围的人看到她的脸,她立马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了陆迟衡的怀里。 陆迟衡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顺势将她抱起来。 人群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儿,他抱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围观的众人用流利的英文解释着。 “非常抱歉,这是我的妻子,她精神有点问题……” 两两死掐着陆迟衡的胳膊。 这人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她为了掩护他都把戏做到了这个份子上,他竟然还敢说她是精神病? 他才精神病! ? 两两本想由陆迟衡抱着偷偷开熘的,可是救护车转瞬之间就到了。周围好心人都劝陆迟衡得带着两两去医院做个检查,毕竟刚才那抽搐太可怕了。 陆迟衡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只能低头徵求两两的意思。 “看来你的演技不错。”陆迟衡面色凝重,嘴上的台词却揶揄腔十足。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也不错。”两两一边夸赞他,一边皱着眉装作很痛苦的样子。 “那就把戏做全了,去医院走一趟吧?” “去就去呗,去了之后也好检查一下,到底谁才精神有问题。”她小心眼的计较着。 陆迟衡沉沉的憋着笑,一路把她抱上了救护车。 来到医院之后,两两做了一个常规的检查,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倒是精神状态真的有些衰弱。 医生问她前段时间可有缺少睡眠或者让她精神高度紧张的事情吗? 两两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说是。 医生刨根究底的问她:“方不方便说一下是什么样的事情?” 两两其实不想说,可是又不想让医生觉得她并不诚心就医,于是避重就轻的说:“因为一个人正因为我而承受着痛苦,所以很担心。” 医生敲打了一下笔头,刷刷的写下记录,一边写一边随口问:“是很在乎的人吧。” 两两笑,没有回答。 陆迟衡,算是她很在乎的人吗? 这七天里,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她所受的折磨一点都不比他少。这种程度,说不在乎,她自己都不相信。 两两拿了药方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陆迟衡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她。他翘着二郎腿,虽然一言不发,但是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两两知道,他那不安分的耳朵,一定又是听到了她和医生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别得意,我说的那个在乎的人不是你。”陆迟衡还没有说话,两两矢口否认在先。 “哦,那是谁?”他站起来,脸上的笑意繁盛。 “反正就不是你。” “这几天和你在一起的就只有我。难不成,是姜承?” “就算是姜承也不是你。” 陆迟衡上前一步,把两两的手往后一扣,拥住她轻轻的咬住了她的下嘴唇。 “嘴就这么硬?” 两两闷哼一声,知道自己此时若是张嘴说话,只会被他占据的更深,她只能坚守着自己的防线。 走廊里人来人往,陆迟衡僵持无果,只能松开了她。 “走吧,去取药。” ? 药房在底楼。取药的地方人有些多,两两和陆迟衡两个人手挨着手站在了队末。 冗长的队伍像是蜗牛一样缓缓向前挪动着,两两莫名的心急。陆迟衡的耐心有多差,她是知道的。 快要轮到他们的时候,陆迟衡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微微拧眉,对两两说要接个电话,就朝着门口走去。 一直等到两两取完药,陆迟衡都没有回来。两两走到门口,搜寻着陆迟衡的身影。他站在院门口的大树下,刚刚挂下电话的样子。 两两正要朝他走过去时,发现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外国小男孩先她一步跑到了陆迟衡的身边。 那个小男孩金髮碧眼,额上有伤,看起来约莫6、7岁的光景,个头只到陆迟衡的腰部。他仰头,轻轻的攥住了陆迟衡的手对他说了句什么。 陆迟衡似乎认出了他是谁,他按着小男孩的肩膀蹲了下去。 两两看着那件红色的冲锋衣,渐渐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白天陆迟衡在滑雪场救下的那团“红色小雪球”。 她走了过去。 “叔叔,我觉得你一定就是电影里说的那个superman.”那个小男孩亲昵的搂着陆迟衡的脖子,小脸上的表情是见到了超级英雄的那种崇拜感。 陆迟衡没有回答,只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他俊朗的面容在灯光下温情四溢。 “是吧是吧?我都看到你飞起来了。”小男孩追着确认。 陆迟衡伸手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两两正要上前替他解围,只见他悄悄的点了点头。 “噢耶!我就说我一定是遇到superman了,可妈妈不相信。”小男孩顿时更加兴奋了。 “这是一个秘密,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陆迟衡煞有介事的问小男孩。 小男孩恍然,连忙学着陆迟衡的样子,自己也偷偷比了个“嘘”的手势。 “当然!我非常乐意为你保守秘密。” 陆迟衡勾了勾嘴角,伸出拳头。 小男生见状,立马也把小手握拳,轻轻的撞了撞陆迟衡的拳头。这是“男人”之间仪式,两两没有上前去打扰。 小男孩的母亲很快出来找他,他对陆迟衡说了再见,高高兴兴的跑回去接受治疗。 “为什么要骗他你是超人?”两两抱肘站在原地,大声的喊过去。 “善意的谎言能让人开心,我不会像你,那样小气。”陆迟衡边说边朝着两两走过来,他接过了两两手里的药,顺势搂过她的腰:“你说,那几天是不是很担心我会死?” 他眸色那么深,像个无底洞一样吸引着她往下掉。 “担心。”两两终于妥协,可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因为如果你真的有事,我就是杀人兇手。” 陆迟衡挑眉,他的手松开了两两。 “如果不加后面那句,这个答案我会更喜欢。” ? 新年过去了,大家乖乖上班吧。么么 ☆、85.梦里终觅4 ? 他的话辩不出情绪,说不上失望还是满足。他说完,就提着两两的药,慢慢的走到了前头,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又顿在原地回头。 两两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没有回神。她最近总是这样,看着看着他,思绪就飞远了,有时,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傻了吗?” 陆迟衡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动,忽然对她歪了一下嘴角,城市的星光被他的眼角碾碎了,漫天漫地的溢出来酢。 她跟上去。 白银银的雪道上,他们一前一后走着,不说话只是各自沉默,唯一的交点,是落在地上的影子牙。 忽然,两两的肚子“咕噜”的响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的按紧了腹部的衣物。可是凭着陆迟衡敏锐的听觉,这一点声响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又停了一下,两两看着他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忍不住脸都红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 “饿了?” “嗯。” “那先找个地方吃东西。” 陆迟衡对这一带也不是很熟,好在目之所及遍地都是餐厅。 他领着她随意走进了一家餐厅,餐厅的装潢洋溢着西式调调,老闆却意外的是个帅气的中国男人。这异国他乡偶遇国人,两方都很高兴。老闆诚意推荐尝一尝这一带比较有名的银鳕鱼。 菜单在陆迟衡的手里打了个转儿,最后还是落到了两两的手里。两两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对吃毫不讲究的男人。食物对他而言,好像除了填饱肚子的功能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 “我要一个银鳕鱼柳配红椒汁。” “和她一样。” 陆迟衡淡淡的接过了她手里的菜单,等她点了菜之后,省事的复制一下就递迴给侍者。 餐厅的中央是个萤火闪烁的小舞台,钢琴、吉他、架子鼓……常见的乐器一应俱全。侍者说,他们的老闆既慷慨又浪漫,但凡愿意上台表演并且能得来其他客人喝彩的顾客,一律免单不说,还能获得小礼品一份。 那份小礼品就摆在前台显眼的位置,两两一进门就看到了。是餐厅老闆自己手工制作的套娃,不卖只送。两两对这样的小东西从来都抗拒不了,可她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第48页 虽说是送,要拿也不容易。 陆迟衡看出她的这点小心思,问她:“你是不是喜欢?” 两两点头,结果惹来他的不嗤。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老喜欢这些小娃娃。” 她没有忽略他用了一个“老喜欢”,正想问问清楚,侍者端着菜挤到了他们中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上菜的时间一过,餐厅的老闆就兴致高昂的拿着话筒站到了台上,他问今晚有没有人想要上来试一试的时候,陆迟衡忽然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两两攥住了他的衣袖,有些慌张。 陆迟衡还没有回答她,热情的老闆就跑下台来握住了他的胳膊,周围的客人都鼓起掌来,似乎对于陆迟衡这样大方自信的华人特别买帐。 陆迟衡就这样从容的被推上了台,舞台上的灯火没有很亮,甚至暗的有些温情。他俯身捡起一把吉他坐上了高脚凳,旁边桌的小女孩双手合十顶着自己的下巴,一瞬不瞬的看着台上的他,轻声的说了一句“so-cool”。 两两没有见过这样的陆迟衡,甚至不敢想像,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人,抱起吉他也可以摆弄出这样让人心动的姿势。 陆迟衡试了试音,忽然抬眸对着台下的人歪了歪嘴角。吉他轻和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泻出来,透过扩音器,蹿遍了餐厅的各个角落。 jason-mraz的《i’m-yours》由他唱来,丝毫不见逊色。陆迟衡的英文是极棒的,他的吐字该流畅时流畅,该含煳时含煳,甚至连副歌部分都处理的极好。 两两坐在台下,渐渐的放开了手里的刀叉,身子跟着他的旋律慢慢晃动起来……餐厅的气氛一时间全都被他一人掌控了。 当他唱到那句“i-cannot–wait,i’m–yours”时,那略带调皮的目光朝两两滑过来,轻轻的一眨眼,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苏了。 陆迟衡真的是个特别有魅力的男人,他有华丽的皮囊,也有华丽的情商,他懂如何让女人为他癫狂,也懂如何在这个花花世界里独善其身。 季流北是中规中矩一成不变的,而陆迟衡,充满了不可预知的惊喜。今夜的每一个细节,都足以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爱上他,虽然她以不是情窦初开…… 晚餐的最后自然是免单结局,餐厅老闆对于陆迟衡的表演特别的满意。他说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出色,让人觉得不停下咀嚼都是一种怠慢。他还对两两说:“这样的男朋友一熘神就会被人抢,你可要看好了。” 两两礼貌的笑着,并不辩驳。 离开的时候,陆迟衡领了礼物,却执意买了单。 餐厅之外不知道何时又飘起了雪,他们拦了一辆的士回酒店。两两因为喝点红葡萄酒,在的士上就沉沉的睡着了。 陆迟衡的肩膀很宽厚,她随意的枕着,那一刻,不管前路多泥泞,都打不破她心上的安宁。 等到两两睁开眼睛,她已经躺在了酒店的床上。 陆迟衡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阳台的门没有合紧,她听到他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他说:“我明天就回国。” 这旅程来的仓促,结束的也匆忙。 陆迟衡并没有对两两解释原因,她也没有问。 第二天一早,他们赶着最早的飞机回了国,等下飞机之后,两个人又各自分道扬镳。 陈子木安排了两辆车子来接机,一辆把陆迟衡接走之后,另一辆留给两两代步。 两两其实很想去医院看一看季流北,可是又怕见面尴尬,只得作罢。 回到住的地方,她先是蒙头睡了一天。这趟美国之行既惊险又韵味无穷,比梦还刺激。忽然回来,她还沉溺其中无法回神。 …… ? 陆迟衡一下飞机就直接赶往医院。 陈子木说,老太太昨儿在佛堂晕倒了,挂了一夜点滴人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找不到她的乖孙,在病房狠发了一通脾气。 陆迟衡正闭着眼睛养神,时差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听到陈子木的话,他抬眸:“你在老太太面前管好自己的嘴了么?” “说什么?说你和一姑娘在国外预支蜜月吗?得了,我还不了解你家那老太太,我要是真这么说,她不立时三刻飞到美国去才怪。”陈子木的方向盘打了个转儿,车身顺畅的滑进了黄色的停车线里,陈子木拉上手剎转过脸来:“老太太不知道你和秦两两又走一块儿去了吧?” 陆迟衡推门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陈子木。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也别忘了,秦两两当初多让老太太闹心。就算是为老太太身体着想,你也暂时别提秦两两这茬。” 陈子木难得贴心,让陆迟衡有些意外,他没有作声,直接推门下了车。陈子木追上来,与他并肩走着。 老太太的病房在二楼,那个房间窗口的绿化特别好,是姜承偏心留给她的。但凡老太太有住院的必要,都是住在这个房间里。老太太总说陆迟衡身边的那两个小子比他贴心,她说的其实有道理。 陆迟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轻快的笑声。他推开了门,屋里的笑声停了停,站在病床边的那个女人抬头朝他看过来。 “奶奶。”陆迟衡的目光滑过了那个女人,落在老太太的身上。 几天没见,老太太真的消瘦不少,难怪连陈子木都心疼。 “嗯,可算找到你了。”老太太一边朝他招手,一边拉了一把站在床边的那个女人:“还记得铭旌吗?你周叔叔家的姑娘。” “一定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电影的。”那女人笑吟吟的接过了话茬。 陆迟衡走过去,听到这话,才想起来这是之前和他相亲的那一位。当时是一起看过电影,电影院乌漆墨黑的,他没有记住脸……还有名字,因为拗口的很,也没有记住。 他的记性最近有些差了,差的除了秦两两这样朗朗上口的名字,什么都记不住。 他点了点头。 周铭旌笑起来,像蒙了多大的恩宠。 ☆、86.梦里终觅5【万更】 这姑娘长得标志,眉眼鼻子稜角分明,虽然温和,但也挑不出什么其他的毛病,一笑就更讨人欢心。 陆家的老太太拉着她,喜欢的连手都不愿意撒。 她想,这样温和妥帖的姑娘,配她那个为人处事都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乖孙子,再合适不过了牙。 “铭旌,快坐。迟衡,你也坐啊,傻站着干什么。”老太太挥舞着手张罗着,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正在医院。 “好。” 周铭旌答应着,她搬来个凳子,却先放到了陆迟衡的脚边,这个举动让老太太更是欢喜。 陆迟衡看了她一眼,周铭旌那张小脸忽然就红了,她指着凳面说,温柔的说:“你先坐吧。” 大概,没有男人可以抗拒这样小绵羊一样的美人。 陆迟衡说了句谢谢,她脸上的那抹红晕一下子烧到了耳根,手脚也慌乱起来酢。 “瞧你把铭旌吓的。”老太太嗔怪一声,护犊子似的把周铭旌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陆迟衡动了动嘴角。 “你这几天是去哪儿了?”老太太身子往靠枕上蹭了蹭,看着他。 “子木没告诉你?” “你两通了气的,我问他,最后得来的全都是谎话。”老太太明着是埋怨,却掩不住宠溺,这宠溺归他,也归陈子木。 “去美国了。”他好声好气的答。 “又去出差。我就知道,你这孩子,除了工作也没什么能让你上心的。”老太太说着,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周铭旌:“铭旌啊,要你嫁个工作狂,你嫁是不是嫁?” “奶奶。” 周铭旌被这玩笑唬地低了头,脸上的热度怕是今天都退不下去了。 “别不好意思,奶奶是认真的。你若真心想做我们陆家的女主人,可得做好了丈夫不着家的准备……” “奶奶。”这次打断了老太太的是陆迟衡。他听不得老太太一口一个女主人,他的女主人,不会是这个温吞的样子,他的女主人,该是……“您晚上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周铭旌的目光看过来,陆迟衡绷着脸,神色冷冰冰的,与看电影的那一晚一样,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这说正经事呢,你说什么吃的啊。我老太太饿一顿饿不死,但是你啊,再找不到媳妇儿,我可要急死了。” “你如果没有什么胃口,那我让人给你熬点清粥带过来。” 陆迟衡像是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一样,兀自说着。 最近这段时间,他被催婚催的自带了金钟罩铁布衫,没点分量的话,根本入不了他的心。 第49页 “诶你小子……”老太太不乐意了,没好气地抬手指了指陆迟衡。 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奶奶。老远听到你教训人呢,怎么?谁又惹你不痛快了?” 是姜承。 他总出现的这样恰到好处。 陆迟衡绷紧的肩膀松了松,他站了起来,周铭旌也跟着站起来。 “除了这个没心肝的臭小子,还能有谁?”老太太“哼”的一声,把自己的被角往上一拎,盖住了肩膀。 “您说您,见不着的时候老念,这一见着又怨的恨不能我立时三刻给您送走。迟衡再不好,那也是您让子木打电话给叫回来的是不是?”姜承语气软糯糯的,对待老人和病人,他自有一套,并且无论何时何地都很受用。 “合着怨我自己是不是?”老太太剜他们两个一眼,可眼里已经有了笑意:“你说我图什么,我不就是让他快点结婚给我生个大胖曾孙,也好让我们陆家的人丁旺起来嘛!” “这事儿可急不来。”姜承笑吟吟的凑上去,一边检查点滴一边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句什么。 老太太安静了几秒,笑出声来:“我才不信你这个鬼小子,你们三个就喜欢穿一条裤子来匡我。” 姜承伸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转过身来,对着病房里的几个人说:“病人需要静养,没什么事情的话,都先回去吧。” 陆迟衡知道,姜承是在给他解围。他往边上退了一步,周铭旌就站在他的手边。 “周小姐,奶奶要休息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让谁送啊,你自个儿送。”老太太喊过话来。 “不用了奶奶,我自己回去就成,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陪您。”周铭旌一边说,一边乖巧的对着陆迟衡他们挥了挥手走出去。 陈子木正等在门口,陆迟衡对他使了个眼色,他跟了上去。 -----?---- 好不容易把老太太给安抚睡下,陆迟衡从病房出来就上了姜承的办公室。 姜承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好像就是在等他。他进去,往沙发上一倒,随便动了动手指,那两扇大门就自己合上了。 陆迟衡按着眉心,想起陈子木火急火燎给他打电话的声音,现在还能起一身的汗。 “还不是老、毛病。” “奶奶她自己知道了?” “不知道。”姜承嘆了一口气,随手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镜:“可奶奶嘴上不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里怕是明白着呢。你看她最近这一年里,逼你结婚逼得多紧。要她心里没有小九九,能这样逼你?” “不能安排手术吗?” “肿瘤压迫了神经,手术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况且奶奶年纪也大了,犯不着吃这样的苦头。” “所以没有办法了?”陆迟衡的声音哑哑的,他其实现在不能听这些不好的消息,他需要的是睡个好觉。 “我尽量用药物控制,让她的痛苦减少一些。” 陆迟衡按住了太阳穴,那儿突突的跳,好像有什么人在扎他一样的疼。 姜承看过去,陆迟衡眉间的川字皱到了一起,他知道他有多难受。 陆迟衡总把这些情绪默默的藏在心底。但是,即使他不说,他和陈子木也能懂。老太太是他多重要的人,他们都知道。 “我能做什么?” “你?你就多陪陪老太太,还有,赶紧把你的婚事落成。老太太有生之年,也就剩下这一桩心事了。她不怕死,就怕走之前你还是一个人。” 陆迟衡不说话。 姜承知道,话说到这个份子上,该陆迟衡明白的,他都已经明白了。他也不需要添油加醋的让他更难受。 “回来之后感觉怎么样?”姜承扯开了话题:“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今天做个检查再走?” 陆迟衡摇了一下头。他此时已经很无力了,他不想看到那些冰冷的仪器。那些冰冷的仪器只会提醒他,他自己也只是个定时炸弹。 “下回说什么都别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你要有点事情,奶奶可怎么办?” 陆迟衡闭上眼睛,徜徉着舒展了一下身子。姜承今天有些啰嗦了,可他并不觉得他讨厌。他不是煽情,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奶奶身边可以依靠的,也就他一个人,他不能有事。谁也不值得他牺牲自己。 “季流北怎么样了?”陆迟衡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翘起了身子问。 “还在医院,不过恢復的不错,大概这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陆迟衡点了点头。 “托你的福,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去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 “不是托我的福。” “哦对,是托秦两两的福。这小子也不知道哪里攒下的人品,有个秦家大小姐嘘寒问暖的就算了,还有个秦家二小姐在背后默默的护着……” 陆迟衡听着姜承略带艷羡的语气,悄无声息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掸了掸自己的衣物。 “我先回去了,奶奶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姜承还没有应声,陆迟衡已经不见了,就剩那两扇门还在“扑哧扑哧”的响。 ----?---- 两两最近的睡眠质量明显的提高了,时差带来的恍惚感,她美美的睡上一觉就全没了。 姜筠说她旅行回来,整个人都变明媚了,想必是玩的很好。 玩?两两无法告诉她,每天提心弔胆的玩法,是有多刺激,她这辈子“玩”这么一次就足够了。 如果还有机会,她更希望,陆迟衡带她换一种玩法。 度假村的工作,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前段时间顶替两两的摄影师怀孕了,这摊子饶了一圈儿最后还是回到了两两的手里,用韩中旭的话说,也算是有头有尾。 早上开了个会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工作的进展,下午两两就带着姜筠去了度假村。 这才短短的几天,姜筠这个“自然熟”就和度假村的几个工作人员打成了一片,他们什么都能聊的欢畅。 “诶诶诶,你们看到了吗,今天我们的陆总在呢。” “陆总在怎么了?你没见过还是咋的?” “陆总我是见过,但是你猜,下午谁来找陆总了?” “谁啊?女的?” “聪明。听说是陆总的女朋友呢,那姑娘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举手投足就显出不一样的风范。人还特别礼貌,我给她泡了杯茶,连着说了好几次谢谢。” “啧啧。瞧你心花怒放的样子,说谢谢能让你发财似的。” “诶,你怎么这么没劲儿啊。” “……” 两两手一滑,镜头里的画面全都煳了。 “小姜。”她叫了一声。 “诶。”姜筠从八卦堆里转过脸来。 “先休息十五分钟,等下再拍。” “好嘞。 ” 姜筠跑过来,接过了两两手里的相机。随手递过一杯水,两两喝了一口,刚想歇歇脚,那些声音又叽叽喳喳的钻到她的耳朵里。 头疼的很,可是,昨晚她明明睡得很好。 看来最近能让她头疼的,越来越多了。 她刻意躲开了这些人,拿了几枚硬币朝门口的饮料机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的缘故,那塞硬币的洞口找了好几遍才找到。等到把手里的硬币塞全了,十五分钟也过去的差不多了。 她猫着腰等着那罐装咖啡从出口滚出来,刚听到“噗通”一下的声响,就见大厅的电梯里出来两个人。 两两拿起咖啡,下意识的挪了脚步,把自己藏到了大圆柱的后头。 朝这边走过来的,是陆迟衡和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她见过的,就是之前和陆迟衡相亲的那一位,因为当时身份特别,她多注意了一眼,这长相美,就更容易记住了。 明明不需要躲躲藏藏的,可两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自觉的绕到了柱子后面。总觉得,这是对陆迟衡的一种仗义。 现在,是想出来都出不来了。 女人高跟鞋的声音一点一点近了,两两屏息贴着柱子,悄悄的观望着他们的动静。 “送到这儿就可以了,我的车就在那边。”那个女人忽然停住了脚步,遥遥一指。 陆迟衡顺着她的指尖看了一眼,他点头。 “那我走了?”女人似乎还有些恋恋不捨。 陆迟衡却不解风情的又点了点头。 第50页 “迟衡。”她忽然开口叫了一声。 陆迟衡拧眉,虽然只是一瞬,但是两两还是看到了。 那个女人想必也看到了,她连忙怯生生的补了一句:“我听奶奶是这样叫你的,我以后也可以这样叫吗?” “无所谓。” “太好了。”见陆迟衡没有驳回,那个女人抬手掩着嘴笑了一下。 “还有其他事吗?”陆迟衡的耐心似乎用完了。 “没……噢对了,上次我们一起去看的电影出续集了,什么时候我们再去看一次吧……” -----?---- “秦姐!” 那个女人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姜筠的声音遥遥的插了进来。 “秦姐,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姜筠抱着相机跑过来,她无意,两两却一下子像是被抓现行的小偷一样,无处遁形。 那个女人还在说着什么,陆迟衡的目光已经朝着两两扫过来了。两两故意不与他对视,可总感觉自己身上火辣辣的。 “什么事儿啊?”两两拉着姜筠往边上走了几步。 “度假村的工作人员说等下有重要的客人来访,让我们先去天台拍,现在要给我们搬东西呢,你看方不方便先上去?” “先配合度假村的工作,你让他们搬吧。” “好。”姜筠点着头,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张嘴,就把话给吞回去了。她凑到两两跟前,小声的提醒了一句:“陆总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呢。” 两两没回头,只是说:“你先去忙吧,我一会儿去天台和你汇合。” 姜筠比了个ok的手势,连忙转身开熘。 两两还没有听到陆迟衡的脚步声,他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才分开一天而已,可陆迟衡细看之下更为憔悴。两两心口莫名的一紧,她知道自己担心什么,她只是担心那可怕的痛症再次復发。 “刚才偷听什么呢?”陆迟衡朝两两眨了眨眼,表情似笑非笑,像是等着她招供一样,抱着肘。 “没有,我只是出来买个咖啡。”两两故作镇定的否认,顺势亮了亮手里的那罐咖啡。 陆迟衡握住了两两的手腕,将她手心里的那罐咖啡抢过来,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掂量了几下。 “咖啡都凉了,看来偷听很久了。” “谁要偷听!你那点花花史,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两两往后退了一步,撇开了脑袋,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她的心跳已经乱了,如果眼神再乱,陆迟衡一准能看出来。 陆迟衡盯着她,沉默了几秒之后耸了耸肩道:“那就算了,你去忙吧。” 他从来不是这样好说话的人,这事儿这样简单就翻了篇,让两两有些意外。 陆迟衡转了身。 “诶。”两两叫住了他。 陆迟衡看着她。 两两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之间应该还有一些什么话没有说完。 “我的咖啡。”她指着他手里的那个易拉罐。 陆迟衡低头,将手里的易拉罐往上抛掷了一下,又随手接住。 “真小气。”他咕哝一句,然后递迴给两两。 两两伸手去接,那罐已经冷掉的咖啡在他 手里转了一圈儿,又变热了。 她将这团暖气捂在手心里,连心窝都跟着暖起来。 ----?----- “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两两好奇。她的手捻住了陆迟衡的袖子,藉机绕着他转了一圈儿,打量着他。 这个男人只比普通男人高挑一些,好看一些,但他身上藏着的能量,却远不止肉眼所见。 “你猜。”他打哈哈。 两两撇了一下嘴,没有作声。 陆迟衡迈开了步子,她快步跟上去,走在他的身侧。 她忽然想,陆迟衡的奇怪如果真的只让她一个人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他的世界人来人往,总会有人停下脚步。 “刚才那个女人,是你的相亲对象。你们一直都在保持联繫吗?” “怎么?忍不住了?” 陆迟衡扭头看她一眼,她低着头,把下巴藏在大围巾里,连同那紧抿的红唇,也一併藏好了。 他还以为,她不会主动问起他的事情。 “我见过她,之前在餐厅,遇到秦一的那一回。”她轻轻的陈述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迟衡点了一下头。 “你们一直都在保持联繫吗?” 两两又问了一遍,这一次语气略急。 “你问这个干什么?”陆迟衡仍是滴水不漏的。 她没有表明意思之前,他也不愿先亮了底牌。 “我在想,你是不是娶她更合适。”她抬眸,那眸子暗暗的。 果然…… 陆迟衡早有所料,他忍住了情绪。 “你从哪里看出来,她比较适合我?” 两两想了想,没有想出合适的答案。 “嗯?”陆迟衡追问着。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 陆迟衡“嗤”的一声:“也是,比起你,我奶奶的确更喜欢她。” 他边说边按下了电梯口的按钮,冷静的没有一丝情绪。 两两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钝器勐勐的撞了一下,有些疼可反而清醒。她站在他身旁没有动。 “可是怎么办,我决定的事情不喜欢改。”他的声音也没有情绪。 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陆迟衡走进去了,两两还是没有动。 眼见电梯门要合上,陆迟衡替她挡了一下。 “我走楼梯。”两两转了身。 她平时很少乘电梯,能避免则避免。她今天头疼,所以更不能。 陆迟衡没有叫她。 她直接拐进了楼道,楼道暗而长,感应灯任她发出什么声响都不亮,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一阶一阶的往楼上走,中途停下来喘口气,然后接着走。 度假村高八层,也不算高。只是她的脚使不上劲儿。 陆迟衡坚持娶她,不过只是因为他决定的事情,不喜欢改。 这句话怎么想,都让她的心气特别不顺畅。 她巴不得,他娶了别人算了。 多少人知道他是怪物,都不碍她的事儿。她担心什么,小气什么,吃醋什么? 吃醋…… 两两被自己的想法一惊,手抖没握稳手机。 “啪”的一声,黑暗里的唯一一束光暗下去了。 ----?---- 度假村的天台其实是个露天的咖啡馆,华灯初上、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上面处处是景,想怎么取景都不是难事。 可是因为两两自己的心不在焉,拍摄的进度被耽搁的有些离谱。姜筠和几个工作人员都看在眼里。 “秦姐,你怎么了?” 姜筠有些担心,她其实多少能猜到点,毕竟她看到了和秦两两最后说过话的那个人是谁。只是,她猜不到这两个人会有什么瓜葛。 “没事。”两两关上了自己的相机,拍了拍姜筠的肩膀:“大家都饿坏了吧,你快带着他们下去吃点东西。” “那你呢?” “我这里收尾之后,就下来找你们。” “那我等你吧。” “不用了。别让大家饿着,快去。”两两从自己的包里抽出几张人民币,塞到了姜筠手里,然后把她推到了门口。 姜筠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涌过来,推搡着她让她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下去了,天台上忽然安静下来。 两两放下相机,往铁网椅上一赖,就不想起来。 身后是星辰铺就的背景,美的惊心动魄。阿拉斯加的星空,也是这样干净澄明的……她又想起了和陆迟衡在那里的那几天。 那大概,是她到死都不会变淡的记忆。</ 原本以为,她生命里最深刻的那些东西,只会刻上季流北的名字,可是经歷多了,她才发现,曾经的那些小情小爱,在生死面前是那样的渺小。 那些关于季流北的那些回忆,如果非要带上最字,那也只能说是最初……最初而已。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真正对谁敞开过心扉,无论异国他乡遇到的人多优秀、多爱她,她都没有。 她让很多人伤心过,她自己也是。 她固执的把最初的当成了最后的,也许这是不对的。 …… 两两站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她忽然想见一见陆迟衡。虽然不知道见到他要说什么,可就是想在今天结束之前,心平气和的再面对他一次。 第51页 她背上自己的相机下楼,通往楼道的那扇门已经被关起来了。门上贴着通告,说是楼道里的灯坏了,为了避免危险,暂不开放楼梯。 原来灯真是坏了,没法子,她只能搭乘电梯。 这个点电梯里已经没有人了,没有拥挤感和逼仄感。她按了楼层,看了看表才知道已经八点多了。 陆迟衡应该已经下班了,她今晚是来不及见他了。 电梯徐徐的往下降着,她的心也不断的在下沉。 忽然,轿厢一颤,两两扶住了轿厢里的扶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她的眼前彻底黑了。 “怎么回事儿?” 两两在黑暗里跑了两步,撞上了厚实冰冷的墙面。四面都一样,都是冰冷的墙面,她被困在这里面了…… “救命!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外面!救命啊!” 她拍打着其中一面墙壁,大声叫喊着。 其实,她转晕了,早分不清自己拍打的是轿厢的门,还是实心的墙。 外面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倒是轿厢因为她勐烈的敲打,又颤了颤。 天! 两两绷紧了神经,一动都不敢再动。 胸口一阵噁心眩晕犯上来,脑海里有什么在翻滚着,她又想起来了。 想起那双白净的手将那个纸板箱盖上时周夏美森冷的笑声……她曾差点死了,死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两两的唿吸急促起来,像是被一只手扼住了咽喉,眼前的黑让她更加的恐惧,她缩在角落里,两只手死死的撑着轿厢,好像这样才能抓住真实感。 身上一层一层的细汗在冒出来,她张张嘴,嘴里只有一个名字。 “陆迟衡……” ---?---- 陆迟衡发动了车子,刚刚放下手剎,就见眼前一群人绕过他的车头,往度假村大门的方向跑进去。 跑在最前头慌手慌脚的那个女孩子,他认得,是秦两两的一直带在身边的助理。 “陆迟衡……” 耳边一声微弱的呢喃飘进来,他按住了耳廓,感觉是自己幻听,又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声音。 陆迟衡踩着剎车的脚顿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他干脆熄灭了发动机。 “怎么回事?”他拨通了度假村值班经理的电话。 “陆……陆总。”听到他的声音,那头的人有些慌乱:“度假村的电梯出了点小故障,我们已经叫维修队了,没想到这事儿还惊动您了。” “有人被困吗?” “啊!这个……这个……有。”值班经理吞吞吐吐的。 “多吗?” “您……您放心,不多,就一个。而且不是我们度假村的工作人员,是外聘的摄影师……喂,陆总,您还在听吗?” “在听。” “那您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你明天不用来了。” “啊?陆总,您听我解释……餵?餵?” 电话那头的人急切的想说点什么,可是陆迟衡车子里只剩下了一台来不及挂断的电话,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 故障的电梯门口围了很多人,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哭……没有人注意到陆迟衡是什么时候来的。 “陆总,您还没有回去啊?”有人发现了他。 陆迟衡点了点头。 “现在什么情况?” “电梯卡在楼道中间,得等维修队和救援队过来,撬开了电梯门下去把人拉上来。哦,巨新的摄影师被困在里头了。” 陆迟衡没有作声。 “秦姐!秦姐!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啊!”一直在哭的那个女孩子忽然扑上去拍了拍电梯紧掩的两扇门。 陆迟衡走过去拉了她一把,那姑娘见到他,哭的更大声了。 “陆总,你一定要救救我秦姐,她平时从来都不坐电梯的,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倒霉……” 小姑娘抽抽噎噎的,眼泪不停的涌出来。 陆迟衡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微微凝神。 周围的人声鼎沸,可他还是拨开这些嘈杂的声音,听到了那一阵阵急促粗重到好像随时会断的唿吸。 这不像是秦两两的唿吸,可分明又是她的。 她现在好像很痛苦。 他不能再等了。 “你们几个,快去看看救援队什么时候来,你们几个,带着秦摄影师的助理小姐先去休息室。为了方便等下的救援,大家别围在这里,先散到门外去,这里我来看着。” 陆迟衡镇定的指挥着,没人看得出来他的阵脚其实早已乱了。 大家没有疑心,按着他的命令散出去,这电梯口瞬间安静下来。 陆迟衡耳边那唿吸越来越明显,他的心绪跟着那唿吸声一起,忽上忽下的。 他往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瞬间移动到了电梯的门口。他伸手挤进电梯的门fèng,用力往两边推挤着,电梯的两扇门一点一点被他给拨开了。 轿厢卡在下面,门里什么都没有。 “秦两两!” 他叫了一声,顺势身子往前一倾,握住了轿厢曳引机上的那根轴线…… -----?----- 两两用手撕扯着自己领子,虽然,她知道,扼住她唿吸的并不是自己的衣物。 “秦两两!” 她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而且,那是她熟悉的声音。她想答应他一声,可是她张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轿厢又在晃动,随着这点晃动,她感觉到自己连同轿厢,都在往下沉。 虽然那幅度并不大,可她还是很害怕。 轿厢又停住了。 两两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在这一动一静之间静止了…… 她又等了一会儿,忽然,刺目的光芒和新鲜的空气铺天盖地的涌进来,她睁开眼,看到电梯的两扇门已经被打开了。 而站在门口的人,就是陆迟衡。 陆迟衡正皱着眉头看着她,两两眨眼的空挡,已经被陆迟衡抱出了那个随时可能会继续下沉的轿厢。 两两陷在陆迟衡的臂弯里,像是掉进了最后的温柔乡。她分不清此时是梦还是通往天堂的路上。 “秦两两,你没事吧?” 陆迟衡半跪着把她放到地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她的手是冰冷的,可额头上却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层汗。因为险些窒息,她的神智并不清醒。 “秦两两。你看着我。” 陆迟衡的大拇指往两两的人中线上掐下去,她疼的在她怀里颤了颤。紧接着那清明的目光渐渐的有了焦距。 他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自己那张紧皱着眉头的脸。 “没事了。”他按着她的脑袋,让她的脑袋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抚她还是他自己。 陆迟衡的胸膛里,是早已乱了节奏的心跳声,这一刻,他也顾不上掩藏自己的担心。 身后有人跑过来了,那脚步声特别的繁乱。 陆迟衡换了个姿势抱着两两。 “陆总,你怎么跑楼下来了,救援队来了我到处找你呢……咦,人怎么出来了?” “电梯刚才自己降下来了,我听到声响才下来的。” “噢噢。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那人木木的随声附和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救护车来了么?” “在楼下。” 陆迟衡抱起了两两,走进了楼道。 “陆总,楼道的灯坏了,要不要我给你用手电筒给您照着?”那人跟着跑上去,本想献个殷勤的,可是这一转眼,人已经不见了。 真奇怪。 这电梯怎么忽然就往下降了,这个楼层的电梯门又怎么忽然就开了…… 都好奇怪。 …… 陆迟衡抱着两两走出了度假村的大门,门口的冷风袭过来。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唇角动了动。 他听到她说:“陆迟衡……” ☆、87.梦里终觅6 ? “陆迟衡……” “嗯。”他柔声的答应着,不敢太响,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我不想去医院。”她的声音也是绵绵的。 “那就不去医院。酢” 陆迟衡顺了她的意,径直将她抱进了车里,等到安顿好了她,他才折回去,向前来急救的医护人员解释并道歉。 两两看着他不时的往她的方向看过来,正耐心的对着医务人员赔笑牙。 第52页 这样的陆迟衡,也是她没见过的。 陆迟衡亲自出马,大伙自然买他的帐。没一会儿,门口的人就都被他给打发走了。度假村又安静下来,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两闭上了眼睛。 车门很快被打开了,陆迟衡卷着一阵冷风坐进来。 他没有问两两要去哪儿,就发动了车子。他的车速依旧很快,城市繁复的街景像是一条繁复的色带,不停的往后退往后退。 两两觉得自己如同躺进了豌豆荚的小豌豆,因为他在身边,所以分外的安心。哪怕,她不知道陆迟衡要载她去哪儿。 陆迟衡的车子左拐右拐之后,进入市中心的别墅区。他开始慢慢减速。 这是市中心唯一的一个别墅区,地段多好自然不用说。车来车往间的那些顶级车标,多数两两连名儿都叫不上。 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一目了然。 凭着陆迟衡的车牌,他们一路绿灯开到了最里面。 最里面的别墅,门庭的设计与其他房子都不一样,尤其是门前考究的绿化。那葱茏的花木,几乎营造出了一个独立的花园一般,把这幢房子掩藏起来。 别墅的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车子一停下,陆迟衡都还没有下车,其中两个男人就跑过来,一前一后的替他们拉开了车门。 陆迟衡从驾驶座里跨出来,交代了几句什么,那两个人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等到陆迟衡俯身把两两从车里抱出来,其中一个坐进驾驶座,把车开进了车库。 “这是你的家?” 两两张望着,这个地方周围都是探头,说“家”其实并不合适。 “这是我们的家。”他把“我们”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两两仰头,盯着陆迟衡的下颔,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别逗了,我一辈子赚的钱都不够在这里安家。” “没人问你收钱。”陆迟衡低头看着她,大厅的光折she在他的眸子里,分外的亮:“你会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 女主人…… 这三个字忽然沉沉的往她肩膀上压下来,她怎么招架的住。 “你别胡说……” “少爷!” 两两话音还在嘴边,就见大厅里走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模样,也穿着黑色的制服,却比刚才那几个年轻人有气韵的多。 “钟叔。”陆迟衡叫了一声,顺势掂了掂手里的两两:“我先上楼。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说。” 这个被陆迟衡叫做“钟叔”的男人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多看两两一眼。 二楼第一个房间应该就是陆迟衡的主卧,主卧的装潢一如这个房子的其他细节,精巧到无处可以挑剔。只是色调有些冷,哪怕开了灯还是觉得冷。 陆迟衡把两两放在他的床上。 两两本就晕眩的脑袋,一沾到他的枕头,更加的晕了。陆迟衡给她盖好了被子,刚想转身,就被她攥住了衣角。 “你去哪儿?” 两两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惊惶,像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意外里回过神来。 陆迟衡按住了她的手。 “我只是拉个窗帘。” 两两撇了撇嘴:“拉个窗帘的小事儿,还需要你动手吗?” 陆迟衡愣了一下,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笑:“看来我会的那几个招数,都被你摸透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窗户的方向凝神。两边的窗帘徐徐的靠过来,直到那fèng沿儿都紧紧的贴到一起。 这房间登时有了安全感。 两两把手从陆迟衡的手心里抽出来,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先睡会儿吧。” 陆迟衡往床沿上一坐,随着他落座的姿势,房间里的灯光一齐暗下去。他的手探过来,轻轻的捏住了她的手背。 两两往被窝深处钻了钻,鼻尖都是她熟悉的气息,她慢慢的沉进自己的梦里…… ? 陆迟衡等她的唿吸平稳了,才悄悄把她的手塞回被褥里。脱了他的桎梏,她翻了个身。那绸缎般的长髮散在他的枕头上,哪怕侧躺着,她纤瘦的身子,也不足以将他柔软的被子撑起来。 他在床尾站了一会儿,才轻轻的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楼下姜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他正站在大厅里和钟叔说着什么,钟叔皱着眉头,只是点头。 听到陆迟衡下楼的声音,姜承抬头看过来,他的话音止住了。 “少爷。”钟叔又叫了他一声儿。 “什么事,你说。” “这两天我想去看看老太太,我不太放心她。” 钟叔曾是陆家老宅最得老太太欢心的人,因为老太太的缘故,陆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特别尊敬他。于陆迟衡,他也从来没有把钟叔当成是陆家的家僕,在他眼里,钟叔更像是一个长辈。 如今得知了老太太住院,他这个要求也无可厚非。 “去吧。如果老太太留你,你多住几日也无妨。” “好,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等下随着姜医生的车一起走。” 钟叔匆匆的往他的房间里去了,宽阔的大厅里只剩下了陆迟衡和姜承两个人。 姜承往上看了一眼:“秦两两在你房里?” “嗯。” 姜承抿了抿唇,眸间溢出一丝笑意:“你房间终于也让进女人了。” 陆迟衡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动不动就揪着他那点痛楚调侃他。 “哈哈。”姜承笑出了声。 陆迟衡暂时不理他,他走到沙发处坐下,姜承跟过去。 “把我叫来,不让我见她吗?” “她睡着了,等下吧。”陆迟衡拎起了自己面前的茶壶,往杯中倒了半杯茶,递给姜承,边递边说:“我觉得她有点奇怪。” “谁?” “秦两两。” 陆迟衡抿了口茶,把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对姜承说了一遍。尤其,着重描述了一下两两在对他而言那样宽敞的空间里险些窒息的事情。 “是空间密闭症。”姜承听陆迟衡说到一半,就猜到是什么原因了。 “空间密闭症?” “嗯,这是对封闭空间的一种焦虑症。这种恐惧症的患者,多数肇因都是孩提时期受的创伤。秦两两小时候是不是被人关过禁闭?” 陆迟衡摇头,她小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虽然不知道,但是看着她那群冷血到“各有千秋”的家人,他也能想像,她的童年有多不快乐。 “有治吗?” “这是一种变相的心理疾病。如果不是太严重,我不会建议病人服用抗焦虑的药,如果条件允许,採取一些解释性的心理疗法,会更好。”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姜承一口将杯中的茶饮尽了,他站起来:“我的意思就是,我根本不需要来,你陪陪她就好了。” 陆迟衡皱了皱眉,似乎对于他刚才的那一番解释不怎么满意。 也是,秦两两那么难受,被姜承这样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就过去了,让他怎么满意? 钟叔从屋里走出来。 姜承顺势拍了拍陆迟衡的肩膀,他又补了一句:“如果她睡一觉起来还是觉得不舒服,你再打电话给我,我先走了。” 陆迟衡没有再坚持,他也站起来,送姜承和钟叔走到门口。钟叔临上车,对陆迟衡还有些不放心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少爷,老太太我会照顾好的。就是你,别有一顿没一顿的。” “钟叔,你就放心吧,他饿不死。楼上不是还躺着一个田螺姑娘呢嘛!”姜承沖陆迟衡挤眉弄眼的。 陆迟衡没作声,只是替钟叔打开了车门。 车子缓缓的驶出监控区,陆迟衡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让秦两两那个女人给他做饭?呵……姜承也够有创意的。 不过,这个点子他喜欢。 陆迟衡正出神,忽然,耳朵里捕捉到了“啪”的一声。 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应该是来自二楼他的房间。 他转身的一剎,人就上了二楼…… ☆、88.梦里终觅7 ? 陆迟衡推开了门,房间里的灯光还和他出去时一样,昏暗的只能辨出个影儿。他眨了眨眼,那亮度慢慢的提高了些,直到把整个房间都点亮……秦两两正掀开了被褥要从床上下来。 “别动。” 他喝了一声,迅速的挪到秦两两的面前,将那满地的玻璃渣子拦在了自己的身后。 第53页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酢” 两两抬眸看着陆迟衡,他正回头打量着那个玻璃杯,已经碎的四分五裂了。 “你还好吗?牙” 陆迟衡转过来,伸手按住了两两还在颤抖的肩膀。 两两本想说没事的,可是触到他温柔的眼神,她就不由自主的摇了头。 她不好,一点都不好。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茫茫的黑暗噼头盖脸的朝她扑过来,她又开始透不过气,像是随时会窒息……她的手胡乱摸到床头,本想开灯的,谁知道灯的开关没有找到,却一下撞飞了手边的水杯。 “哪里不好?”陆迟衡蹲下来,视线与两两齐平。 他深邃的目光满是探询的意味,他耐心的等着她,可两两答不上来。 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至少,今晚不想。 两个人四目相对了许久,两两低下了头,陆迟衡松开了她的手站起来,替她拢了拢身后的那堆枕头,让她靠着。 “先别下来。我把地上的碎片处理一下。” 他说着,走到了门外。重新折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扫帚和塑料畚箕。 两两靠在陆迟衡的床头,目光锁定着他,他细心的连那些小渣滓都不愿放过……没想到,他做起家务来还有模有样的。 “你这么看着我,在想什么?”陆迟衡虽没有抬头,可两两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出他的余光。 两两嘴角一扬,没作声。 “嗯?”陆迟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过去,像是好奇了。 “我在想,原来你说你有读心术,是假的。”她忽然说。 陆迟衡拧眉,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他有读心术。 “就是那次,记者採访你那次。”两两提醒他。 陆迟衡缓了缓,才算缓过神来。 那次是记者问他,为什么在商场上无往不胜。他随口诌的玩笑,没想到秦两两倒是记住了。 “谁说是假的?”陆迟衡逗她。 两两撇了撇嘴,他刚才猜不到她哪里不好,也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什么读心术菜到这么简单的都读不到,她才不信嘞。 “那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两两问。 陆迟衡按了按眉心,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可他哪里有这么高深的道行? 用姜承的话来说,他陆迟衡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耳朵灵敏了些,力气大了些,不就是能隔物瞬移,能意念操控……除开这两只手就能数完的这几样,他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读不出来吗?” 正当陆迟衡想要张嘴摊牌的时候,两两的肚子特别合时宜的“咕噜”叫了一声。 “你在想你饿了。” “我……”两两哭笑不得,抬手挡了挡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作弊。不算。” 他笑:“我去给你找吃的。” 陆迟衡把地板都收拾干净了,洗了个手下楼转了一圈儿,冰箱里有很多新鲜的食材,可就是没有现成做好的。 他什么都不会做,又不好让秦两两饿了肚子,真是头大。 ? 两两在床上等了很久,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静的她都开始怀疑,他说的给她找吃的,是不是去了外面街上找。 她踮着脚尖下床,他的棉拖就放在床边。相较于她脚的尺码,棉拖大的远超出了她能hold住的范围。 不过,很暖。 她像个企鹅,摇摇摆摆的扶着墙垣一路摸下来。 厨房的灯亮着,菜刀剁着砧板的声音“哒哒哒哒”的传出来。她往里望了一眼,陆迟衡正站在案台前,低着头和手下的几根葱做着“斗争”。 案台的另一边,放着两个完整的西红柿两个完整的鸡蛋,她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可是,敢情他在楼下这么久,就切了几段葱而已? “你要做西红柿鸡蛋面吗?”两两走进去。 陆迟衡太专注,直到她停在他的身边,他才扭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下来了?” “等你等到黄花菜都凉了,所以下来看看,怕你太费事儿大晚上还给我整出一桌满汉全席来。哪知道你就给我烧开了一锅水啊。” 两两一边揶揄着他,一边揭开了锅盖。锅里水放太多了,一煮沸,扑腾着全要冒出来似的。 陆迟衡见状,彻底抓了瞎。 “面呢?” “面?” 陆迟衡反应过来,立即打开了冰箱门一阵翻找。 两两提刀将西红柿切成了瓣状,把鸡蛋磕碎在空碗里。陆迟衡把面条递过来的时候,她正好把空碗里的鸡蛋打匀。 “你先出去吧。”她嫌他碍事儿了。 陆迟衡听话的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急着出去。他倚在门框上,换了个视角打量着秦两两。 她穿着他的棉拖,脱了外套,长发挽在一边,光是背影也显露着浓浓的居家范儿。 陆迟衡动了动嘴角,牵出一抹笑。 秦两两,不是他的田螺姑娘,她是他的女主人。 ? 陆迟衡最后还是被两两打发去了客厅,她下厨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看猴戏一样的盯着,哪怕只是简单的下个面,她也想正儿八经的来。 客厅里的电视机声儿很大,像他急于表达被赶出厨房的不满。 陆迟衡抱着肘坐在沙发里,一眨眼换个台,一眨眼换个台…… 两两拿着锅铲,一边听着外面的电视声儿,一边等着锅里的面煮开,这种感觉,莫名的奇妙。 “前段时间兰坊旧街的火灾牵动着全市人民的心,火灾无情,但是人间处处有真情。连城着名律师季流北也因为火灾不幸住院,但是,幸运的是,火灾让他明白了谁才是对他不离不弃的那个人。今日,季流北律师在病房之中对他的爱人秦一小姐,许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诺……” 两两的手一抖,锅铲险些从她的手心里滑落。电视机的声音骤然断了,客厅里忽然静悄悄的。 她深唿吸一下,可是身上某根细微的神经还是被触动了。疼痛从心口的位置开始,一点一点的发散到她的全身。 “满汉全席也该好了,什么面煮这么久?”陆迟衡忽然出现在两两的身后。 两两瞬间回过神来,她藏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身推了陆迟衡一把:“你出去坐着吧,我端出来就可以吃了。” 她边说边揭盖把锅铲探进锅里,那冒出来的一股子热气冲到她的手面上,疼的她“嗷呜”大叫了一声。 陆迟衡揽着她往后一退,拉着她的手塞到水龙头下面,冰冷的水冲下来,可是被烫到的那寸皮肤还是木木的,就好像是她的心。 “我来端,你先出去。” 两两点头,捂着手背走出去。 电视屏幕上一片黑暗,好像那甜蜜的画面被强行抹掉之后,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两两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季流北,这次是真的要娶秦一了。 该走到一起的人,无论绕过多大的圈儿,最终还是要走到一起的。 她是个局外人,无论绕多大的圈儿,也都是个局外人。 陆迟衡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放在她的面前,红的,黄的,绿的……虽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是卖相已经及格了。 “来,不是饿了吗,快吃吧。”他把一双筷子塞到了两两的手里。 两两握着,仍出神。 陆迟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低头夹起了一筷子面,吹冷了,送进自己的嘴里。 他吃面的样子,让两两的饿感又回来了。 伤心可以,伤胃不行。 她吃了一口,只吃了一口就愣住了,这面条色泽漂亮,却淡而无味。 是她,刚才心不在焉的连基本的调味料盐都忘了放了。 可是,陆迟衡怎么还吃的这么香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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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迟衡,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尝不出味道。” ? 陆迟衡顿了一下,那一瞬间,两两分明看到他的眸间有波澜壮阔的情绪在涌动,好像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可是几秒之间,那汹涌静下来。 陆迟衡笑了,笑得依旧如秦两两刚认识的那个陆迟衡一样,骨子里都是邪气。 “秦两两,你匡我?”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两两眨了眨眼,想跟着他一起笑,可却心疼的连勾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明明陆迟衡把他的那些脆弱,都藏在他的面具之后,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 “我不匡你,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陆迟衡耷拉了一下嘴角,把他的两手抄进裤兜里,耸了耸肩:“所以,你知道了,能怎么办?” 两两想了想,沮丧低头:“你说的对,我不能怎么办。” 陆迟衡伸手,勾起了两两的下巴。 她的眸子里凝着一层水光,那水光上倒映着他的影子。他忽而发怔,觉得惊喜,也觉得心酸。 “尝不到味道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不需要为挑挑拣拣烦心。你看你,吃个包子要放辣椒蘸醋的,煮个面条没放盐也不成,我就什么都无所谓。” 他的话似乎是在宽慰两两,可是,效果适得其反。 这一刻,需要被宽慰的人,明明应该是他啊。 “你什么味道都尝不到?”两两手贴在陆迟衡的手背上,她摇了一下他的胳膊,像是急于求证一个什么重要的问题一般:“咸的,酸的,辣的,甜的……都不行吗?” 她这般关切的样子,让陆迟衡轻轻地嘆了一口气。还没有谁,敢揪着这个话题牢牢不放开他。姜承和陈子木都不敢,可是她却让他无法生气。 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微微一扯,就把她拉进了怀里。 “也不是什么 都尝不到,甜的,也许可以……” 陆迟衡的尾音长的悠远,两两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个吻,比他之前的每一个都要温柔。他吻她,吻得像是在品尝一道美味佳肴,那样小心翼翼,却又那样急不可耐。 两两揪着他胸前的衣襟,一时忘了反抗。 这不反抗在陆迟衡看来,成了变相的应允。他的手轻轻的揉捏着她的下巴,她的红唇不经意的打开,他趁机将自己的舌尖儿推挤着送进去……她的丁香小舌,像是颗柔软的果糖,他含着,反覆逗弄着,好像真能感觉到香甜的果香。 “唔……”两两透不过气来,唇上唇下皆是麻麻的,她整个人都要苏进陆迟衡的骨头里去了。 陆迟衡拥着她,先结束了那个吻。 两两站在原地深唿吸了几下,终于从恍然中回过了神,她用力的把陆迟衡推远了,慌乱的转身往楼梯口跑。 陆迟衡的大拖鞋像是长在了她脚上的脚蹼,阻碍着她的行动,她又急又乱,险些扑倒在地上的时候陆迟衡瞬间移动到她面前,将她扶稳了。 两两扭开了脸不敢去正视他的目光,陆迟衡却坦荡荡的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大棉拖从两两的脚上掉下来,左一只右一只的,陆迟衡没有管,一路把她抱回了他的房间里。 两两一沾上、床垫,就立马从陆迟衡的怀里脱出来,她翻了个身钻进了被子里,把脑袋也藏了进去。 耳边静悄悄的,没有他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他离开的声音。 她在被子里屏着息,等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把脑袋探出来。 陆迟衡早没了影踪,可是,床头柜上却了多了一杯牛奶和一个还未来得及拆去包装的蛋糕。 他给的温暖和他的吻一样,一样猝不及防。 ? 陆迟衡的屋大,却莫名的让人安心。这一夜无梦到天亮。两两一早起床打开、房门,就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孤零零的放在走廊里。 这行李箱当初被她落在了机场,后来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回来。云罗开玩笑说她的行李箱有灵性,知道对主人不离不弃。难不成,还真让云罗说中了? 两两蹲下去,将行李箱的箱盖打开了,里面果然满满都是她的衣服。除了外套,甚至连贴身的小衣物,都一件不少。 “这么早就起了。” 陆迟衡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两两立马将行李箱合起来,挡住了她的那些小秘密。 “我的行李箱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让子木去你住的地方拿回来的。” “那我的衣服……” “是你朋友收拾的。” “她……” “她说你想在外面住多久就住多久,她不会担心。” 两两扶额,云罗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太快了点,也不知道陆迟衡给她下了什么*药。 “你把我的行李箱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以后,你就和我一起住在这儿。” “我为什么要和你住?”两两仰头瞪着他。 陆迟衡双手抄在裤兜里,优雅的俯身与她对视:“同居试婚。” 同居?试婚? 这四个字,字字戳她心肺。陆迟衡说的这样的理直气壮,她却不由的面红耳赤。想到昨晚,天,她甚至迷恋起和他接吻的感觉。 “我……” “别拒绝,我不会同意。留着这点力气给自己选个房间吧。” 陆迟衡说着,这一整条走廊上的房门,“唰唰唰”的一齐打开了。 虽然早已见识过陆迟衡的本事,可是每一次看到的时候,两两还是能轻易被怔住。 “一定要选吗?”她问。 “不选也可以,你想要和我一起睡,我也勉强可以接受。”他歪着唇凑到两两的耳边,轻轻地说:“毕竟,试婚这样试,才能试出效果。是不是?” “……” ☆、90.梦里终觅9 “我是说,我一定要住在这儿吗?” 两两有些不情愿。对她来说,与陆迟衡立时三刻就迈到这一步,着实太快了些,哪怕她早已不再抗拒他。 “难道你要回去继续当你的电灯泡?” “我……” 第55页 陆迟衡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登时让两两哑口无言。其实他说的有道理,现在云罗谈起了正经的恋爱,她继续留在那里,也的确有不方便之处。 见她犹豫,陆迟衡笑了酢。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两两白了他一眼,忽然做了决定,她就近选了一个房间快步把自己的行李推进去。 陆迟衡笑意更深了。 他跟着她,倚在门框上。 “这间是不错,门对门,串门方便。” “那我不要这间了。”两两作势要出来。 陆迟衡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推回去:“无论你住哪儿,对我来说,都一样。” 都一样,手到擒来。 两两想了想,也是,他要去哪儿不是眨眼之间的事儿,她是只能认命的孙行者,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不过,这房间向阳,宽敞又别致。比起秦宅的那个小笼子,好得不止数倍。如果要她一辈子受控于这“五指山”,她也甘愿。 “我要收拾东西了。”两两仰头看着陆迟衡。 陆迟衡不傻,听出这是逐客令。他没做停留,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她。 只要她愿意留下,往后的日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们,来日方长。 两两把自己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都捣鼓出来,这个本来只是干净简单的房间,开始多了一丝女性的气息。 行李箱渐渐的空了,沉在箱底的那些小东西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蹲着发了一会儿呆。 人已远,徒留物,还有什么意义。 两两一咬牙,将这些麦穗娃娃全都丢到了垃圾桶里,可是转念捨不得,又矫情的一个一个拣出来,最后锁进了抽屉…… “咚咚咚”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还没等到她的响应,陆迟衡就直接推开了门。 秦两两穿着白色的衬衣蹲在地上,黑髮散了一背,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洋洋洒洒的落了她一身,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误闯了私宅的小野猫,明亮慵懒还有一点小防备…… 陆迟衡显然没有料到推开门会是这样一副画面,他屏住了唿吸,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干什么?”两两也抬眸打量着他。 他已经换上了干练的西装,头髮也打理过,整个人神清气慡的。 “我要去上班了,要不要顺路送你?”他回过神。 “去度假村吗?”两两站起来,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一边披上一边问。 “不是,去公司。” “去公司哪里顺路?” 陆迟衡正了正脖子里的领带,挑眉道:“只要我愿意送,哪里都顺路。” ? 两两最后还是上了陆迟衡的车,早上这一阵耽搁,再不利索点,她又得迟到。而对她来说,现在最利索的交通工具,就是陆迟衡的车。凭着他安全高速的驾驶技术,她现在就是要上火星,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陆迟衡果然不负所望,他的车在巨新的大门口停下的时候,时间仍有余裕。 “谢谢。”两两道了谢,就要推门下车。 陆迟衡攥住了她的胳膊,皱眉:“一句谢谢就完事儿了?” 两两“嗤”的一声,随即会意,她低头打开了自己的包包,从钱包里掏出了一百块钱,拍在了仪表台上:“拿去,不用找了。” “秦两两!”陆迟衡扶额,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 “怎么?还嫌少?黑车也没你黑,下次不坐了。”她又有推门的动作。 这一次,陆迟衡攥住了她直接把她拖到了自己的怀里。 “诶!你干嘛!” “都说了是黑车,自然黑到底。”他抿唇,在两两品度出这句话的意思之前,先将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一次不同于昨晚,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可是,这一下彻底的把昨晚的记忆给勾带了出来。两两的脸顿时红云密布,呆呆的忘了下车。 陆迟衡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唇角,揶揄道:“不是说要迟到了吗?怎么?难道是还要?” 要他个大头鬼! 两两立马推开了门,逃似的跳下了车。 车门“乓”的一声合上,她才敢深唿吸。 “小秦!”身后有人在唤她。 两两回头,是办公室的一个女同事。这女同事平时不怎么爱搭理人,尤其不爱搭理新人。今日难得主动与她打招唿,两两颇有些受宠若惊。 “早上好。” “男朋友?还是上次那个 ?”女同事看着陆迟衡开出去的车,八卦的问。 “上次?”两两懵了。 “就是上次来接你的那个,不也开的这辆车嘛!长得挺英俊,人也特别风趣,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陈子木是不是?” 两两记起来了,陈子木是来接过她一回,那一回办公室的姑娘们都把他当成了她的男朋友,后来她仓促的离开也没有来得及解释,这个误会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消除。 “不是……” 两两刚想解释,就见陆迟衡的车往后退过来,他一路退一路退,直到退停在两两和那位女同事的面前。 陆迟衡降下了车窗,摘下了墨镜,露出他那双标志性的大花眼,对着两两的女同事微微一勾唇,算是打招唿。 女同事怔住了,结结巴巴一句:“陆……陆总,你好。” 陆迟衡却没有再看她,他把目光投向了两两。 “我忘了告诉你,晚上我没空来接你,子木会替我来接你。”他把那个“替”字咬的特别重。 这个小气鬼,原来是又偷偷听了她们的聊天内容,特意跑回来宣示主权的呢! 两两瞪着他。 陆迟衡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接着道:“我回家会晚,不用等我吃饭。” “……” 女同事顿时恍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如果眼神能杀人,陆迟衡此时一定早已被两两碎尸万段。他绝对是故意的,这短短两句话,每一句都带着目的。 他不仅变相的把陈子木给挤了下去,还趁机把他们住在一起的事情昭告了天下。 两两真是后悔,可是后悔也没有了退路。 她已经入了狼窝。 ? 八卦绯闻是比病毒还容易滋生的东西,尤其,在女人成堆的地方。 两两和陆迟衡住在一起的事情,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传遍了巨新的角角落落。 不少人又开始拿度假村的工作说事儿,两两凭着桃色关系获得那个case的这个罪名,这下妥妥坐实了。当然,也有不少人想借陆迟衡一点光儿,就凑着她紧挨过来,她的人缘在这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早上,有了一次特别的爆发。 好不容易挨过了早上,一到下午,两两就带着相机,借着出外景的名头逃出了办公室。姜筠请假,她一个人正好静一静。 可她刚刚走到巨新的门口,还没有来得及拦下一辆计程车,就见韩中旭的车远远奔过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韩中旭风风火火的从车上下来。 “两两,你猜,我有什么好消息告诉你?”他一脸的兴奋,看着两两的眼神也只是简单的快乐。 两两想,他应该还没那么快就听说了公司里的那些小八卦吧。 “什么?” “猜不到吗?你听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那你说啊!” 两两被韩中旭的情绪感染,也开始有了一丝小期待。 “哈!告诉你,daisy要回来了!” 两两一顿,随即也笑开了颜,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在埃及和daisy分开的时候,她曾惆怅再见之日遥遥无期,没有想到,这么快又可以见面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两两语速不自觉的变快了。 韩中旭特别满意两两的反应。 “具体行程还没有敲定,但是逃不出这个礼拜。我很久没有见她了,你说,我是不是该去置办几身新衣服?”韩中旭一紧张,说话就开始起韩腔。 两两知道,他对daisy,有着一份很特别的感情。这份感情特殊到,哪怕他明明知道,那个女人的心里藏着一个他无法结束的故事,可他仍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嚮往。 韩中旭曾说:“这是一种信仰,世俗崩塌不了。唯有爱可以,可惜,daisy不愿意爱我。” 没有被爱,可他仍坚定的爱着。 韩中旭很傻,傻得两两心疼。 ☆、91.梦里终觅10 “你这样就挺帅的。”两两打量韩中旭,他穿着韩范十足的毛衣,头髮染成了亚麻色,银光闪闪的耳钉定在他的左耳上,让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老闆,更像是一个明星。 第56页 “你少和daisy学,就知道寒碜我。牙” “我寒碜你干什么?我可比谁都希望你拿个大剪刀,把我那师傅的翅膀给剪断算了,也好让她在这里安安生生的有一个家。”两两笑。 “那你呢?想当初你还不是和她一样。怎么?现在是打算回来安家了吗?” 韩中旭有口无心,可两两却不由的一阵面红耳赤。陆迟衡的那个房子,对现在的她而言,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屋,屋与家,差一个爱人的距离。 “她回来是?”两两扯开了话题。 “影展。城北的双年影展,她作为摄影界的资深人士,不回来参和一脚,哪儿能显出热闹和专业是不是?” “那她的作品?” “当然,双年展的主办方特地把最好的一个区域留给了daisy,专门展示她的作品。”韩中旭说起来,那语气也是虎虎生威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把daisy的好,当成是自己的骄傲。那个时候,不知道的外人都以为daisy是韩中旭的女人酢。 两两想,如果daisy真的是,那么她会比现在幸福。至少,她不需要用奔波来掩藏自己的心底的不安和无望的思念。 “哦,对了。”见两两齣神,韩中旭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刚刚去陆氏开会见着陆总了。” “哪个陆总?” “陆迟衡,陆总。” 两两恍然,对于陆迟衡,她一直张口就直唿其名,却忘了在别人眼中,他不止是陆迟衡,他还有很多的身份。 “怎么了?” 两两屏着息,不知道在韩中旭的嘴里又会蹦出什么炸弹来。 她的紧张没有逃过韩中旭的眼睛,他笑起来,一笑那双单眼皮小眼就眯成了一条线,可是魅力依旧不减。 “瞧你,说到陆总至于这么敏感吗?我早问过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当时你打死不承认,现在狐狸小尾巴怎么藏不住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我们哪儿有什么关系。”两两垂着头,也不知是羞赧还是气恼,一张小脸红了又红。 韩中旭意味深长的盯着她,故意不说话,由着她胡思乱想。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开会休息的间隙,韩中旭和一同参加会议的其他人说起了巨新过两天要举办的篮球赛。这是巨新内部员工之间的一场友谊赛,每年都会举行。 韩中旭自个儿喜欢看篮球比赛,时间宽裕的时候,常常飞去国外看比赛。至于巨新的内部篮球赛,不过是他打着丰富员工业余生活旗号的一点点小私心而已。 周围的几个经理也是篮球迷,听到他这么说,都纷纷凑过来加入这个话题。 有人问他:“你们巨新员工也不是很多,男员工够凑成两队的吗?” 韩中旭告诉他们:“我们公司的男员工才不内讧,他们要抵御的是共同的外敌。” 大家来了劲儿,都开始好奇所谓的共同外敌是指何方神圣。 韩中旭卖了一个关子,可惜谁都猜不中。他讪讪的公布了答案,所谓外敌,就是巨新女同事的丈夫们。 “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这些女同事为谁加油都不合适啊!”会议室里的人都因为他的这个新奇的想法笑出了声儿。 陆迟衡正从外面走进来,和乐融融的会议室一下子又有了紧绷感。 大家一齐噤了声儿,正襟危坐的等着第二轮会议重新开始。 陆迟衡却不急着将他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他一扭头,看着韩中旭问:“往年的比赛结果,胜负比例怎么样?” “嗯?”韩中旭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他在问什么。 还是陆氏的职员熟悉自家主子的风格,身边的陆氏的某个部门经理推了他一把,小声的提醒他“篮球赛”。 韩中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往年都是一边倒,我带着我们公司的男员工,从来都没有输过。” 陆迟衡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满意。 韩中旭不知道陆迟衡不满意的是他还是他的男员工。他更不知道,陆迟衡明明不在会议室,又是怎么听到了这个话题。 陆迟衡没有继续往下问,韩中旭也没有多想。 冗长的会议不知不觉又消磨了他们两个小时的时间。韩中旭刚一结束会议,就接到了daisy的邮件,他兴奋头儿还没有上来,陆迟衡的秘书忽然叫住了他,把他请进了总裁的会议室。 他来陆氏那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有幸走进陆迟衡的办公室。 陆迟衡站在落地窗前,端着一杯提神的咖啡,见韩中旭进来,他随手搁落了手杯子,转身。 此时的陆迟衡已 经全然没有了会议室里的严肃,他眉目里的凌厉全都化作了平和。 “陆少,你找我什么事儿啊?”韩中旭和陆迟衡还算有些交情的,虽然这交情很有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但他还是固执的认为,陆迟衡对巨新有偏爱。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今年巨新的篮球赛,我能不能参加。”他说是问问,可是用的陈述的语气。 韩中旭再一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这次没有人能提醒他。 “你想参加当然是我的荣幸。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是已家属的身份参加的。” “家属?陆总你?”韩中旭渐渐理出一点头绪,可是他不敢瞎猜测。 “你觉得是谁?” 陆迟衡竟然笑了,那笑容和着阳光,把他眉宇里的那点邪魅都冲散了,英气顿时扑面而来,韩中旭一大男人都看傻了眼。 韩中旭的脑海中迅速的把公司的那些女同事的笑脸斗殴搜罗了一遍,唯一能够与这张俊朗匹配的,只有秦两两。 不,其实他早该想到了。 秦两两。 上次的落水事件,绝非偶然。 他们两个人的渊源,想必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 陆迟衡要参加巨新的篮球赛,还是以她家属的身份。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绝对不比daisy要回来了这个消息小。两两一整个下午,脑海里都盘旋着陆迟衡那张邪魅的笑脸。 她不知道,他这一次又是打着什么歪主意。但是,如果他真的来了,那么所谓的篮球赛,一定会变成陆迟衡的个人秀。 凭他的实力,动动手指就能让篮球听话,还打什么,直接认输不就完事了吗? 两两下班回家之前,先给陆迟衡打了个电话。他的电话一直都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来接她的是陈子木,陈子木这次低调的连车窗都没有降下来,他说:“陆迟衡特地交代了的,无论什么时候来接你,都不准露脸。” 两两一听就笑了。 陈子木见她笑,忍不住哼唧一声。 “这陆迟衡真是小气,就因为我长得比他帅,他连露脸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那你还听他的?” 陈子木也笑了。 “我不听他的,他分分钟能撕了我。你说是保命重要,还是保脸重要?” “……” 这一路听着陈子木的笑话回到陆迟衡的别墅。 别墅里灯火通明的,可是他还没有回来。陈子木说,他晚上还有一个特别重要非他不可的会议。 两两忍不住问:“那他吃过饭了吗?” 陈子木耸肩:“他吃什么不是吃,反正都是一个味儿。” 两两听着有些心酸,她斟酌之后,还是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问陈子木:“你知道陆迟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陈子木沉默了一会儿,摇头。 “你不知道?”两两不相信。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失去味觉,我只知道,这个世界的万物法则是公平的,迟衡比别人多得到一些东西,自然也就相应的要失去一些。” 原来,这就是答案。 这答案让两两更心疼陆迟衡。 这一身奇怪的本领,让陆迟衡失去了一个普通人该有的一切。为了掩藏他的特别,他连正常的结婚成家都必须搞得如此复杂。 可是,他失去的这一切还是他失去其他换来的。 多不公平。 ? 亲耐滴们,么么哒(* ̄3)(ε ̄*) ☆、92.梦里终觅11【万更】 ? 陆迟衡停下车,别墅的大门虚掩着,那门fèng里漏出一道光,他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渴望那道光的温度。 门口的保镖跑过来给他开门,告诉他:“秦小姐早已经回来了,一直都在等您。” 陆迟衡点了点头,他俯身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从那里拎出了一个纸袋子。保镖伸手想替陆迟衡拎着,陆迟衡却挡开了他的手。 第57页 “我自己来。酢” “是。” 保镖跟在他的身后,走到门口时跑上来替他打开了门,然后就没有再跟着牙。 一室琉璃的灯火朝着陆迟衡扑过来,他的脚步渐渐放慢。 他一进屋,就看到沙发上的秦两两,她趴在一摞抱枕上,背部弯出一道弧,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一动不动的。 陆迟衡轻手轻脚的走近她,那一点细微的声响,并没有惊动眼前的人儿,她依旧酣睡着,睡颜也是美的惊人。 秦两两应该是从浴室出来不久,长发还是半干的。她穿着米色的长款毛衣,整个身子藏在毛衣里,那双凝白的小脚丫却露在外面,连袜子都没有穿。 陆迟衡拧眉,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的披到她的肩头。她皱眉动了动,他的外套往下滑了滑。他坐下来,替她按住了。 两两把脸往他手背上蹭了蹭,似乎睡得更深。 陆迟衡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他就这样看着坐了一会儿。那个纸袋子就放在他的脚边,朝袋口望进去,能看到那樱粉透白的颜色……那里面是一双女士的棉拖,他想了想,把手探进了袋口,把棉拖掏出来,放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他的棉拖也在那里。 这两双棉拖,一男一女,是同款的。 别看这只是一双小小的拖鞋,可让他那个秘书小姐费了不少的周折。 因为陆迟衡说不出自己拖鞋的款式,秘书把那个牌子各个款式的女士棉拖都买了过来,放到他的面前,由他挑选……这是件挺矫情的事儿,可是,他却执意要做。 门廊的鞋柜里摆上这两对同款的拖鞋,那画面,想想,都觉得温馨。 从前,他不会在意这样的小细节。 可是,今天早上看到秦两两整理过后的房间,才发现,家里多一点女人的东西,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好。 同理,家里忽然多了一个女人,感觉更是奇妙。 他凑过去。 秦两两的睫毛长而翘,鼻樑直而挺,红唇薄而巧……她的长髮上,更是凝着一丝淡冽的香,远远的飘过来,从陆迟衡的鼻子一路往里抓,搔动着他的心。 “冷……”秦两两发出这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嘆。 陆迟衡站起来,连人带外套,一把将秦两两抱了起来,她轻,放在臂弯里都觉不出什么重量。可他像是怀抱着什么重要的宝物似的,谨慎的避开了屋里所有可能磕碰到她的东西。去楼道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像是为此绕着屋子走了一大圈儿。 突然的失衡,让秦两两“嘤咛”一声,她的两条手臂,不自觉的攀住了陆迟衡的脖子,她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才回来?” 她虽是睡眼惺忪的,可仍清楚,自己等的人是谁。这让陆迟衡多少有点欣慰。 “怎么在这里睡?” “我不是在等你嘛!” 两两咕哝着,打了个哈欠。她的眼皮又在打架,可陆迟衡却捨不得让她再睡着。在秦两两之前,原来被一个人等待着的感觉,这样的妙不可言。 好像,这一室的灯火和空气,都凝着浓浓的人情。 “回住的地方”和“回家”,原来只隔着一个等他的人。 他的一切,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慢慢有了改变。 陆迟衡忍不住低下头去,啄了啄了两两的唇。 两两洗澡的时候顺道一起刷了牙。虽然尝不到味道,可是陆迟衡闻到了清新的香。这香就像是一个蛊,让他忍不住想要将这个吻加深再加深…… 但是,因为两两左右躲闪着不愿意配合,他吻得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他一心两用的将秦两两抱进了她自己选的房间里。她的房间和秦两两一样,一样凝着好闻的香。 因为丧失了一部分味觉,所以陆迟衡的嗅觉特别灵敏。这香在他鼻间不停的放大,似乎能醉人,他没有喝酒,可身上仍泛起了一阵热,这热,是由内而外的,他控制不了,反而被它控制。 陆迟衡把两两放进了床里,俯身的时候,她没有及时松手,陆迟衡就这样生生的被她固定在原地。 “秦两两,松手。”他轻轻地晃了晃她的胳膊。 两两没有反应,没有将他勾的更近,也没有将他推得更远。 这距离明明是安全的,可陆迟衡感觉到自己身上那股横冲直撞的热,快要逆转他血液的流向了。 他忍不住低头,主动将脸埋进了她的发间。 秦两两的发梢还没有干透,那触感冰冰凉凉的。 陆迟衡拧眉,把她抱起来。 他本意只想让她靠在床头,可是泛着困意的秦两两软绵绵的,一下栽进了他的怀里,他被这团柔软的小东西黏着,动也不敢动,动也不想动。 可是,她的头髮不吹干就睡觉,这样对身体不好。 吹风机就放在两米远的梳妆檯上,陆迟衡对着那个方向凝神,那个吹风机一下子飞过来,稳稳的落在他的手心里。 他又眨了眨眼,那插头自己对准了三角插进去,吹风机通了电,那颗红色的电源键亮了起来。 陆迟衡按下了开关,吹风机“嗡嗡嗡”的响着,暖风从吹风机里跑出来,落在她的发梢也落在她的身上。 两两的困意也被一点一点吹走了。她趴在陆迟衡的腿上,他的腿虽然不比楼下沙发里的那堆抱枕柔软,可是这样靠着,也一点不觉得不舒服。 陆迟衡的手在她的髮根处温柔的穿梭着,按摩着,两两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苏了,她的手不由的攥住了陆迟衡的毛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阵暖风忽然停了,那“嗡嗡嗡”的声音也停下来。 可是,在她身上游走的这双手,却没有停。 两两虽然迷迷煳煳的,但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双不安分的手,正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什么样让人颤慄的魔法。 “陆迟衡……”她发出一声叫唤。 紧接着而来的,是比暖风温度更炙热的热吻,一片一片,覆盖了她眉眼口鼻,最后,在两两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陆迟衡轻而易举的撬开了她的两瓣唇。 舌尖的触感柔软,他的攻击却是有力的。 两两就这样被他彻底吻回了理智。 这个吻比昨晚的那一个危险的多,因为,今天这个接吻的背景,就比昨晚的那一个暧昧的多。 他们,现在可正以一上一下的姿势卧倒在床上啊…… “唔!” 两两发出一声惊唿,可这声惊唿随即被陆迟衡吞没,他的吻更加的肆无忌惮,将两两折磨的理智溃散,只懂对他迎合、与他追逐就餐。 她的舌头和唇都被他逗弄的发麻发憷,身子毫不掩藏的烫起来,埋在她身子里的那把原始的火,正一点一点被陆迟衡点燃。 随着陆迟衡的吻越来越用力,两两的嘤咛声越来越响。 偌大的房间蒙上了一层旖旎的春色,这已经不是擦枪走火这样简单的事情了,这随时都可能演变成一场事故。 陆迟衡滚烫的指尖已经开始将两两毛衣的下摆往上撩扯着,她纤长细白的腿,渐渐的暴露在空气里,两两因为害怕,两条腿不时的向上弯一下弯一下…… 没有男人能见得这样一双美腿还坐怀不乱的。 陆迟衡的眸光越来越深,他快速的褪去了自己身上的毛衣,然后连衬衫也一併扯去……他的上身很快没有了遮拦,他抱紧了她,将自己那钢铁一样的身子,紧紧贴着两两的柔软。 两两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她又想起那日在阿拉斯加,她脱下他衣服时看到的那个小东西。 不,不是小东西,那样的size,怎么还能说小…… “不要。”两两按住了陆迟衡的裤腰,使劲的按着。 她明明是想将他推得更远的,可是这个动作却让他们靠的更近,陆迟衡的手往下摸过来,摘下了她的手,然后按住了自己的皮带扣子…… “不要这样!” 两两在他身下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她想挣出来,却和他一起在床垫里陷的更深。 “陆迟衡,不要这样好不好?” 两两的眸子里泛上了一层水花,她满眼的惊恐。 “我们,不要这样。” 听着她带起哭腔的恳求,陆迟衡像是迎面被泼了一盆冷水,这冷水让他渐渐清醒过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松开了她,从床上下来。 他的热情来的太快,抽身也太快,这都让两两始料未及。 “你……” 两两按着手边的枕头,借力翘起了身子看着陆迟衡。 明明,衣衫不整头髮凌乱的那个人是她,可是,陆迟衡看起来却比她更加的狼狈。 第58页 “对不起。” 陆迟衡按着他自己的后脑勺,边说边往外走。 在他转身的那瞬间,两两清楚的看到,他眸间闪过的那丝情绪,除了歉意,还余有惊讶。好像,对于这狼性的行为,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陆迟衡走出房间,还替她带上了门。两两却一下子回不了神。 她从床上下来,整了整自己的毛衣,也把他随手扔在地上的毛衣和衬衫捡起来。 这才是她真正搬来这里的第一晚,第一晚就这样的惊心动魄,那 么后面的日子,一定会很精彩吧。 两两莫名的起了一层鸡皮,但让她心有余悸的是她自己。 刚才,她差点就成为了陆迟衡嘴边的食物,可是,身为猎物的她,却一点都不想躲开这个来势汹汹的猎人。甚至,他一半的气焰,就是她助长的。 两两把陆迟衡的衣服放在了枕边,她侧身躺下,看着衣服上的那一道道褶子,像是看着他别扭的脸一样。 怕是又要一夜无眠了,但是,她还是轻轻的启唇告诉自己:“晚安。” 晚安,陆迟衡。 ? 姜承在床上翻了个身,按停了一直“嗷嗷”乱响的手机闹钟,宿醉让他有些头疼。 昨晚,院里有个同事调职,吃散伙饭的时候,大伙把他一起拉上了。他很久没有喝酒了,昨晚只被灌了几杯白酒,醉意就上来了。 最后别说开车,他连自个儿的车都找不到在哪儿了。他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给陈子木打电话,陈子木夜生活正high的时候被他使唤来做司机,自然一通抱怨……后来,他睡着了,都不知道陈子木是怎么把他从车上弄出来,又扛上/床的。 “撕啦……” 耳边忽然传来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姜承睁开了眼睛,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刺眼的阳光正噼头盖脸的朝他打过来。窗台边站着一个人,那人逆着光看不清脸,但是光从这身形来判断,他也知道是谁。 能这样悄无声息私闯民宅的人,除了陆迟衡还有谁。 “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姜承一声咕哝,又翻了一个身,随手捞过一个枕头,拍在自己的脸上,挡住了阳光。 “要迟到了,姜院长。”陆迟衡淡淡的声音传过来。 姜承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的被子就脱离了他,一点一点的往上升起来…… 冷! 姜承光着膀子从床上跳起来。 等等! 光着膀子? 靠!他在心底暗骂一句,这个陈子木竟然连衣服都帮他脱了,这服务也太到位了一点吧!不过,那画面,想想,也是够毛骨悚然的。 可是,比陈子木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眼前的这一个。他上辈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就摊上这样两个损友。 “你一大早的吃错什么药了?”姜承攥住了被角,一把将自己的被子拉回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一把将自己紧紧的裹住。 “我有事和你说。” “说说说!别动手行不行!” “你先起来。” 陆迟衡走到了姜承的衣柜前,随手拎出了一件衬衫和一件v领羊毛衫马甲扔过来。 衬衫配v领羊毛衫马甲,这是姜承惯用的搭配方式。 姜承虽憋着火,但是不得不承认,陆迟衡和陈子木,是比他父母还要了解他的人。 他快速的在陆迟衡面前穿上了衣服,从床上跳下来,顺势套上了裤子。这光不熘秋的泥鳅总算是有了一点人样。 陆迟衡倚在窗台上,也不催促他了。 姜承走进浴室,边给自己挤牙膏边探出头来。 “到底怎么了?”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陆迟衡不会施施然的登堂入室的。这么多年来,他们多数时候,见面的地点都是医院。 “我昨晚……” 陆迟衡说着,就顿住了。那样子,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 “昨晚怎么了?”姜承随口问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跺脚:“昨晚你该不会又瞬移到什么姑娘的床上了吧?” “没有!” “我就说,这周期还不至于这么频繁。”姜承放心的把牙刷塞进嘴里,含含煳煳的问了一句:“那到底什么事情啊?你不说我怎么猜得到,我是医生又不是神仙。” “我昨晚……好像有反应了。” “什么反应?” 陆迟衡皱眉,犹豫了一下之后,才闷闷地说:“生理反应。” “噗……”姜承嘴里白沫喷了一镜子,他快速的用清水漱干净口:“你说什么?你不是不举吗?” “喂!”陆迟衡黑了脸。 “好好好,我不说。我错了行不行,你别用那种杀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害怕!”姜承抽毛巾洗了个脸,他的宿醉因为陆迟衡,全醒了。 “我说的是真的。”陆迟衡走到浴室的门口,特意把真的两个字强调了一遍。“这其实不是我第一次有这种反应了。” “什么时候还有过?” “在阿拉斯加的时候。” 陆迟衡清楚的记得,那次在阿拉斯加,秦两两剥光他的衣服对他“为所欲为”时,自己身上起的反应。 那次,他以为只是偶然,只是被身上的热痛紊乱了神经……可昨晚,那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的印在他 的脑海里。 “秦两两?” 说到阿拉斯加,姜承的脑海里只闪过了这个名字。 陆迟衡点了点头。 是的,秦两两也不知道在他身上施了什么魔法,他因为她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现在,她出现之前的那个陆迟衡,让他自己都有点陌生了。 昨晚,要不是她那么委屈的喊了停,他也许真的就要了她。 “真的是秦两两?”姜承仍是不走心的。让他在意的点和陆迟衡要说的点,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这不是重点。” “哪里不是重点了?她就是重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再性感的女人都不能让你起生理反应,可秦两两却可以。” 陆迟衡没有作声。 姜承却来了劲儿,他快速的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在陆迟衡的病歷卡上写下这一笔记录。 是的,自从陆迟衡的超能力获得之后,他再也没有过男人的生理反应。这也是他排斥婚姻的最重要的原因。 这些年,对外彩旗飘飘,不过只是他使的一点障眼法。人人都以为陆家四少是个对女人来者不拒的花花公子,只有姜承和陈子木知道,陆迟衡一直都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偶尔,他超能力失控,会瞬移到各色女人的床上,但那,他也是被动的。 他们胆子肥到流油的时候也会借着这个点打趣他,但下场都特别的惨。 这是陆迟衡难以启齿的一个秘密,也是命运刺向他的最锋利的一刀。没想到,他终得一人,可以治癒他。 “所以……”姜承对陆迟衡眨了眨眼:“你昨晚那个啥了?” “没有。” “没有?”姜承有些失望。 “我不想伤害她。”陆迟衡别开了脑袋。 秦两两昨晚眸子里那层水光,像是要淹没了他。他不能对她做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 “我就不明白了,这怎么能叫伤害呢?男女热恋到了一定的程度,内什么不是很正常吗?你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做,才不正常!” “我只是来找你检查身体的,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检查身体得去医院,你跑我家来,我当然得把话也和你说说明白不是?秦两两挺好的,你已经打算娶她了,走到这一步也是早晚的事情。如果她真的能让你起反应,说不定她还真是做你老婆的料。” “……” ? 两两一整天都没有陆迟衡的消息,虽然他们住在一起了,照理说应该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才对,可是,昨晚差点擦枪走火之后,她还没有表现出尴尬呢,可陆迟衡却先闹起了别扭。 今天早上,她一早起床,陆迟衡就已经不在家里了。 门口的保镖说陆先生很早就出门了。 上班哪儿用的了这么早?他分明就是为了躲她。 两两心不在焉的过了一整天,临下班,却从窗口看到陆迟衡的车子停在楼下。她立马拎上了自己的包,匆匆往楼下跑。 陆迟衡的车停在巨新的门口,车窗紧掩着,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 两两越靠近心里越没底。她怕,打开车门看到的不是陆迟衡而是陈子木。 第59页 不是陈子木不好,只是,她想见的是陆迟衡。 两两站在车门口停住了脚步,正犹豫的时候车窗徐徐地降了下来,视线里出现的是陆迟衡的那张俊脸。 “怎么不上车?” 陆迟衡问她,他脸上的表情淡定自若,没有丝毫的不妥。倒显得两两的扭捏,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没事。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东西落在楼上的。”两两随口编了个谎话,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里开着暖气,她摘下了手套,使劲搓揉着自己的手指。 陆迟衡转脸看了她一眼,又转回了脸。 “很冷吗?”他的手很自然的就伸过来,握住了两两的手。 “还好,车里不冷。” 陆迟衡“嗯”的一声,松开了她,顺势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的驶出去,这速度慢的有点不像他的风格。可是两两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城市华灯初上,她有他陪在身旁。 “我们去哪儿?” “先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 “奶奶生病了,我带你去看看她。” 陆迟衡淡淡的,方向盘在他手里绕了个弯儿,两两往他那一侧倒过去又直回来,像个不倒翁似的。 “啊?”两两一声惊唿。 她不是不愿意去医院探望老人,只是这个老人有点特殊。她是陆迟衡的奶奶,是当时在相亲宴上亲眼目睹了她撒酒疯的长辈……她怎么好意思腆着脸去? 陆迟衡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勾了勾嘴角:“早知今日何 必当初。” 两两沮丧:“自然是没有想到今日,才有了当初。” “没关系,丑媳妇总得见家长,这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奶奶看到我不会生气吗?” “你还没丑到这种程度。” “陆迟衡,我很认真的,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见她急了,陆迟衡心情更好。他拖过了两两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安抚道:“放心吧,有我在。” 两两心头勐然一动。 放心吧,有我在。这世间没有比这更温暖动人的情话,想当初,那个人也是对她说过的,可是后来,他到底比她先离开了。 最温暖动人的情话,却无法变为永恆不朽的誓言,多讽刺。 陆迟衡,会不会也像那个人一样,一样的离开她。 ? 到了医院,两两和陆迟衡还没有见到陆家的老太太,就先遇到了姜承。 姜承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他一见到两两,就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可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陆迟衡给赶跑了。 临走是姜承仍不忘笑眯眯的对两两说:“两两,有事想不明白的话,随时来找我。” 两两还不知道他说的“想不明白的事情”是什么,就见陆迟衡对姜承翻了一个白眼。 这两个男人之间,一定又有什么秘密了。可是两两不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走到陆老太太病房门口的时候,两两紧张的两条腿都在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她只知道,对于陆迟衡的家人,她此时的心境与当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当时她只想把自己折腾的不像样一些更不像样一些,可现在,她却想让自己表现的优秀一些更优秀一些。 其实,也没有什么变了,唯一质变的,是她对陆迟衡的感觉。 因为在乎了,才会紧张。 陆迟衡像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拉住了她的手。可两两却执意分开紧握的手。 在没有搞清楚陆老太太对她什么态度之前,她不能有任何一个可能惹老太太不开心的举动。更不能仗着有陆迟衡给她撑腰就没了分寸。 陆老太太刚刚吃了晚餐,正由钟叔搀扶着在病房里漫步绕圈子。 “奶奶!”陆迟衡唤了一声。 “哟你个没良心的小子,还知道医院里有个老不死的在盼着你啊!” 老太太见到陆迟衡进屋,顿时眉开眼笑的。 两两走在陆迟衡的身边,战战兢兢的,她怕坏了老太太的好兴致。 果然,陆老太太一看到陆迟衡身边还站着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在了嘴角。 “哟,这不是秦家的二小姐吗?” “是,奶奶,好久不见。”两两对老太太笑了一下,可这句好久不见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可不是嘛!我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见你。怎么样,最近还好吗?”老太太已经回过神来了,这几十年的风霜早已让她学会了见fèng插针,滴水不漏。 她对两两笑着,可是那笑容却比什么都疏离。 两两知道,相亲宴之后,她就已经被老太太拉进了黑名单。 “我很好,谢谢奶奶关心。” “我看你也觉得不错。气色这样好,今天应该没有喝酒吧?” “奶奶!”陆迟衡对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两两挨着陆迟衡站着,她偷偷地攥了攥他的衣角,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奶奶,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一直都想当面和你说声对不起,那天晚上,是我太失礼了。” 陆老太太沉吟一声,不置可否。 “奶奶,两两听说你住院了,特意要过来看你。” 陆迟衡补了一句。他本想缓和气氛的,可老太太不给面子的仍不吱声。 “奶奶。”陆迟衡上前一步,搀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故意转移了话题:“今天有感觉好一点吗?” 老太太抬手拧了一下陆迟衡的耳朵:“你来之前,挺好的。” 陆迟衡故作委屈的揉着自己的耳廓:“那我以后不来了。” 老太太瞪他:“你敢!” “我不敢,我当然不敢,就是你不让我来,我也捨不得不来是不是?” “甜言蜜语就别拿来哄我这个老太婆了。” “不哄你哄谁?” 老太太“哼”的一声,若有似无的看了两两一眼。 两两低下了头。 陆迟衡才不会这样温柔耐心的哄她呢。 “秦小姐,我能和我乖孙单独说说话吗?”陆老太太忽然问两两。 两两立马点头,她也不想这病房里的气氛因为她变得压抑了,她正好可以出去透一透气。 “好,你们慢 慢聊,我先出去。” 两两说罢,就往外走,钟叔跟在她身后,替他们带上了门。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老太太看着陆迟衡,忽然举起手来对着陆迟衡的脑门一个毛栗下去:“你把她带来存心气我是不是!” “奶奶,我不是要气你。两两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 “不顾礼貌仪态在长辈面前耍酒疯,她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当时那样做也是不得已的。” “那你说,是有什么不得已。” 陆迟衡笑:“当时她不愿意嫁给我。” 老太太立即“啧”了一下嘴:“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人家都不愿意嫁给你,你还把她带来干什么!我就纳闷了,我乖孙有什么不好!再说,连城之大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姑娘,你看铭旌,多好啊!既乖巧又有礼貌,人漂亮家世还好。” “奶奶,她再好,也不适合和我过日子。” “铭旌这样的姑娘还不适合,那谁适合?” “秦两两,没有人比她更适合。” ? 两两走出病房,就轻轻的吐纳了一口气。钟叔在她身边清咳一声,她才想起来走廊里不止她一个人,她回过头去,对钟叔点了点头。 钟叔面无表情的也点了点头,然后问她:“秦小姐,有什么想喝的吗?” “谢谢,不用麻烦了。” 听她拒绝,钟叔也没有坚持。他说了句“那先失陪”,就走开了。 宽敞而明亮的走廊里顿时只剩下了两两一个人,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长凳上,唯一忐忑的是陆老太太会对陆迟衡说什么。 忽然,走廊的十字路口有两个人走过。 两两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那两个人显然也看到了她,他们停住了脚步。 “好巧。” 秦一站在季流北身边对两两微笑,她一边笑,一边下意识的把手揽进了季流北的臂弯。 “是好巧。”两两也扬了扬嘴角,然后把目光落在季流北身上:“好点了吗?” “好多了,早几天就出院了,今天是来复查的。”秦一抢答道。 第60页 “那就好。”两两挪开了目光。 季流北的眼神,并不友善。 “秦一,让我和两两单独聊聊好吗?”季流北看向秦一,看着秦一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了一瞬的柔和。 秦一有些不乐意,她甩了甩头髮。 季流北伸手按住了秦一的后脑勺,凑过去在她额上落下了一个安抚的吻。 秦一抿唇笑起来,抱着季流北的手臂撒娇似的晃了晃:“那快一点,我只给你十分钟,不,五分钟。” “好。”季流北点头。 秦一心满意足的走开了。 两两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举手投足间都藏不住的爱意,她说不上有多难受,只是觉得有些麻木。 “听说,前段时间你出国了。”季流北开门见山,连该有的寒暄都省去了。 “是的。” “和陆迟衡?”季流北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嘲弄,像是对她的,也像是对自己的。 “是的。” “他陪你去看洛杉矶的美景了吗?” “我们虽然去了美国,但是没有去洛杉矶……” “秦两两,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季流北忽然打断了两两的话,看得出来,他的情绪有些激动。 “我……”两两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曾把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天唯一的地唯一的信仰。 但是这些,对季流北来说,怕是早就不重要了。 他们谁也不是当初的谁了。 “你是不是只是把我当成刺激陆迟衡的工具?”季流北的嗓子哑哑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两两哭笑不得。 季流北冷笑,难道不是吗? 那日她忽然当着陆迟衡的面宣布他们的男女朋友关系,他就已经觉出端倪来了。加上他们两个人之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早该想到的。 可是,想到也来不及了。这个女人,他已经失去了。 “不管我怎么想,都不重要了。我和秦一下个月初就要结婚了,到时候,记得来参加婚礼。”季流北转了话锋,像是为了结束这场谈话的总结陈词。 两两一僵,虽然知道这一天会来的,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当然,我们一定会来参加的。” 身后传来了陆迟衡的声音。 ☆、93.梦里终觅12 ? 季流北的神情明显一怔,两两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秦大小姐是两两的姐姐,你们的婚礼,我们怎么会缺席。” 陆迟衡又补了一句。 季流北的目光从两两的身上越过去,定定的落在陆迟衡的身上。陆迟衡像是一只鬼魅一样,出现的悄无声息酢。 两两也回头。 陆迟衡正悠然的朝他们走过来,走到两两身边的时候,他的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揽住了她的肩牙。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季流北嘴角勾出一个冷漠的弧度。 陆迟衡却状似没有看到,他只是扭头看着两两,朝她投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笑。 两两心底的雾霾因为陆迟衡的笑容,不经意的化开。 “陆总能出席,是我和秦一莫大的荣幸。”季流北的话是客套的,可语气却是生冷的。 “季律师何必这么客气,好歹,我们以后也是一家人。” “说一家人,未免太远。” “我和两两早有订婚的打算,只是两两觉得长幼有序,不该抢了她姐姐的先,才一直等着,现在你们的好事近了,我们的又怎么会远?” “……“ 这两个人男人一来一去之间,像是高手过招。不动声色间,其实早已火光四溅。 两两不用问陆迟衡为什么突然出来了,也能猜到答案。他一定是听到了她和季流北说话的声音,出来帮她解围的。 陆迟衡总是这样,嘴上的甜言蜜语不会说,可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只有他始终在她身旁。 这样的男人遇到了,就很难在回头,哪怕明知会泥足深陷,也是甘愿的。 “五分钟到咯!” 正当气氛尴尬无比的时候,秦一忽然从拐角处蹿了出来。 秦一看到走廊里又多了一个陆迟衡,她的神色竟有一秒的轻松。 也许,她还是怕的,怕季流北和秦两两的单独相处,怕这个男人好不容易为她下定的决心,又被动摇。 只是,她不想在季流北面前显得小家子气。 “原来两两是和陆总一起来的呀。”秦一走过来,站在季流北的身侧,拉住了他的手。 “是的。”陆迟衡点了点头,对于秦一这个女人,他一直没有什么耐心,所以他回答过后,直截了当地扭头看着两两:“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吧。” 陆迟衡这句话的咬字特别清楚,唇齿研磨间让回家两个字显得尤为温情。 两两下意识的把目光落回到季流北的身上,他一直淡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像是看着一齣戏。 “好。”两两说。 “季律师,那我们下次再见。”陆迟衡揽着两两,走过季流北身边的时候,他抬起另一只手,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季流北的肩膀。 季流北不是会轻易失礼的人,他微微一笑:“好,下次见。” 两两扶摇的脚步因为有陆迟衡作为依靠,才算没有跌倒。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能轻易的感觉到,身后那束似乎要刺穿了她的目光。 季流北在恨着她吧。 还没有好好的爱过,就已经开始深深的恨了。上天对于他们,怎么这么刻薄。 可是,她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哪怕就这样让他恨着,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永远都好好的。 ? 出了医院的门,冷风就灌过来,两两缩了缩脖子,紧挨着陆迟衡走。 陆迟衡看了她一眼,她的眸子和鼻子都是红红的,因为风吹,那乖顺的长髮逆向扑过来,时不时的盖住她的小脸,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陆迟衡于心不忍,把她领会廊檐下,按在原地:“你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两两听话的接受了他的提议。 陆迟衡依旧以他最快的速度把车从车库里移出来,可是当他回到那儿的时候,秦两两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停下车,扶着方向盘四下张望一圈搜寻着她的身影。 医院来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唯独不见了秦两两。 这黑灯瞎火的,她能去哪儿? 陆迟衡推门下车,刚刚吃了一脖子冷风,就见秦两两拎着一个塑胶袋子从医院的那个小超市里跑出来。 她按着自己的领子,一路小跑到陆迟衡的车边,也不和他打招唿,比他更快的坐进了车里。 “你去超市买什么了?”陆迟衡坐回车里。 两两亮了亮那个塑胶袋,那里面装满了啤酒罐子。 “我今天看到奶奶,忽然觉得像那天晚上一样,喝得酣畅淋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可以喝酒吗?我买了很多。咱们回去喝一轮吧。” 陆迟衡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转回身去发动了车子。 两两撇嘴,像是被扫了兴致一样。 这一路上,她始终呆呆的望着窗外,城市的光影隔着车窗罩在她的脸上,像是给她戴上了一个伪装的面具。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倒是那些酒罐子,因为车子的惯性时不时的发出“叮叮噹噹”的声音。 到了家门口,陆迟衡还没有停稳车子,她又先他一步跳下了车。那些啤酒罐子被她落在了车里,由他提着进去,像是找酒喝的人是他。 陆迟衡进屋的时候,两两已经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了。她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席地坐在地毯上。 那块刻满了繁复花纹的地毯,像是波斯飞毯一样,他真怕她随意施点魔法就飞走了。 “来啊!”两两朝他招手。 陆迟衡换了鞋子,朝她走过去。 两两脱下了外套,盘腿摆开了大喝一场的架势。 她心里藏着多少郁结,陆迟衡知道。可是她为别的男人伤心伤肺却要他作陪,他才不乐意。 但不乐意归不乐意,他又不忍心看着她一个人。 陆迟衡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跟着坐了下去。地毯软软的,像是坐在了云端。 秦两两见他坐下来,脸上浮起一层满足的笑。 “啪嗒”一声,她手法娴熟的拉开了一罐啤酒,递过来。 陆迟衡拧眉没有接,她这样子,还真如陈子木所说,像是混过江湖的大姐大。 “怎么了?你都坐下了,别装了。”秦两两说着,忽然端着酒瓶扑过来,她一手扶住了陆迟衡的后脑勺,一手把酒送到了他的嘴边。 第61页 陆迟衡按住了她的手:“为什么想到要喝酒?” “庆祝。”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家马上就要有喜事了啊。你没有听到吗,我姐姐马上要结婚了,我马上要有姐夫了啊。”两两煞有介事的道。 她的理由冠冕堂皇的,可陆迟衡却接过了她手里的酒,顺意喝了一口。他不是有意要纵容她,只是她现在正伤心,他不想让她一个人伤心。 两两笑了一下,她坐回地上,给自己也开了一罐。 “来,干杯!”她高举着那罐啤酒,然后一仰而尽,陆迟衡都来不及阻止她,酒瓶就空了。 陆迟衡皱眉,却没有说话。 “诶。”两两撞了撞他的胳膊,然后朝他爬过来,挨着他的手与他坐在一起。 “有话就说。” “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两两把自己的脸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侧头看着陆迟衡。 陆迟衡对上她审度的目光。 “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 “我没有义务要满足你的好奇心。”陆迟衡晃了晃手里的那罐啤酒,也仰头喝尽了。 两两看出了点端倪,她“啧”了一下嘴:“你怎么这么小气?” “那你呢?” “我?我不是在庆祝嘛,除了庆祝我们家又要多新成员之外,我也为自己庆祝。”两两的瞳仁一闪一闪的。 她庆祝,庆祝自己终于再没有什么留恋,可是彻底的告别过去的枷锁,那个曾锁了她的美好和悲伤的枷锁。 陆迟衡闻言,主动为两两打开了一罐酒。 很多时候,他是敬佩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她的爱恨,都比他洒脱。 “陆迟衡,你一定也真正爱过人的对嘛?”两两星眸阑珊的看着陆迟衡,兜兜转转,她始终追着这个话题不放。 “你今晚怎么了?” 她以前不会这样咄咄逼人,不会执着着他的私事不放。 “没怎么。只是觉得不公平,你看你都知道了我的事情,可我对你的了解,仍旧停留在这一点皮毛。” 陆迟衡笑。 “秦两两,你这是预测情敌,关心我的前任了?” 两两把长发拨到耳后,几罐啤酒下肚,她的脸已经开始红了。 “你别扯开话题,是我先问的。” 陆迟衡翻身,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 “你承认,我就回答你。” 他歪着嘴角,也不知道这句话多少真多少假,可两两却信以为真。 “是,我好奇,就是因为我关心你的生活。” ☆、94.梦里终觅13 陆迟衡双手一僵,秦两两的真诚晃了他的眼。 虽然,他总是乐此不疲的引导她回答各种偏向于自己的问题,可是每每她给出肯定的答案,他又总觉得不安。 这不安,来自他心灵最深处的不确定。他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娶秦两两,可这个傻女人,似乎忘了。 他想要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不是随时会俯首称臣的皈依者。爱情这东西,责任太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的起。 陆迟衡松手,放开了她,呈大字躺在地毯上。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像是天幕里的星,明亮且永远不会落下酢。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人的眼睛,也是这样的璀璨且光芒万丈。 秦两两想要知道的答案,他当然也有过。 曾经,他也茫茫人海只看得到一个人、弱水三千只爱着一个人。只是,他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神态,和秦两两说起,那一个离他远去的人和那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 两两喝尽了杯中的酒,也跟着在地毯上躺下来。她侧着身,将脸枕在手背上,看着陆迟衡也等着他的答案。 “爱过。”他嘴里淡淡的飘出两个字,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两两听了,心口一沉,可转念又释怀。至少,陆迟衡没有对她说谎。 “你们为什么会分手?”两两贪心的想要知道的更多。 陆迟衡却并不买帐:“衍生的问题拒不回答。” “切。” 两两翻了个身,对于陆迟衡这样完美的防守,多少有些吃味儿。 daisy说过,藏在心底始终不愿意提起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深深恨过的现在还恨着的,另一种,是深深爱过的现在还爱着的。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对于陆迟衡来说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猜想,只是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大厅里忽然静悄悄的,静的只剩下了他两的唿吸声。 “时候不早了,起来睡觉吧。” 陆迟衡从地上站起来,收拾了一下周围的空瓶子,一併塞进了塑胶袋中。 两两躺在地上没有动。 对于她借着几分酒意耍无赖的样子,陆迟衡没了辙,他蹲下来,握住了两两的胳膊,一把提起揽进怀里,然后一倾,将她打横抱起。 “你怎么越来越重了。”他逗她。 两两乖顺地贴在他的胸前,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和他唱反调。 见她这样的安静,陆迟衡反而觉得不顺畅。 “怎么?不舒服?”他的神色不由的认真起来。 两两还是不作声,但是将他搂的更紧。 陆迟衡察觉到她的小情绪,笑起来:“是你自己要问的,现在我说了,你又吃醋,你们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谁说我吃醋了。”两两总算闷闷的哼了一声。 “那你是在干什么?” “我只是喝了酒,头晕。” 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里是真不舒服。 陆迟衡抱着她正停在房门口,听她这么说,他眉毛一拧。 “那添个家规,以后不准喝酒了。” 他说的一本正经的,两两却甩给了他一个“谁理你”的表情。她从陆迟衡的臂弯里挣脱出来,摇摇晃晃的扶着墙站稳,刚想推门回屋,陆迟衡却攥住了她。 “喝醋也不准。” 她瞪他:“还有吗?” “还有,每天一个晚安吻。” 陆迟衡说罢,低头攫住了她的唇。 经过这么多回的演练,陆迟衡早已知道怎么才能撬开两两的嘴长驱直入。蜻蜓点水,已经无法满足现在的他了。 要么不吻,吻就要吻得最亲密。 好像越深入,纠缠的越激烈,他舌尖的甜味越真实。 无论如何,他贪恋这样的秦两两。 ? 两两又被陆迟衡吻得七荤八素的,等她好不容易顺利逃回房间,整个人更觉头晕。她的舌间都是陆迟衡的味道,他明明没喝多少,可是那酒味却比她还要浓烈,她更醉了。 她的睡袍就静静的折好了放在床尾,她坐着出了一会儿神,才拿起来走进浴室。 浴缸里的水放的七分满,她随手滴了几滴精油,褪干净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坐进去。水温刚刚好,她半躺着,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母胎的婴儿,舒适又充满了安全感。 两两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困意和醉意漫上来,她招架不住。 就这样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她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想睁开眼睛应一声,可是,她的意志力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情。 …… “秦两两?” 陆迟衡推开了两两的房门,让她酒后一个人 待着,他总有些不放心。 果然,秦两两的床上不见她的踪影,这只醉猫不知道醉倒在哪里了。他最怕的,是浴室…… 陆迟衡快步往浴室那个方向走。 “秦两两?”他敲了敲门。 虚掩的门被他轻轻一推,就敞开了。 门里有一阵清新的香味飘出来,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就在里面。 “你不出声我就进来了?” 陆迟衡犹豫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来她的回应。 他直接走了进去。 秦两两正躺在浴缸里,她紧闭着眼睛,看模样睡得特别的香。 陆迟衡皱着眉,走过去伸手探了探浴缸里的水温,水已经凉了,她不知道在这儿已经躺了多久了。 “秦两两!” 陆迟衡试图把她叫醒,可是两两只嘤咛了一声,便不再回应。 不能这么等着,她会着凉的。 陆迟衡找来了一块浴巾,他把手伸进水里,先将秦两两的一只胳膊捞出来,然后借力将她整个人捞出来,抱进了怀里。 那诱人的雪白肌肤和乌黑的长髮交相辉映,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已经蓄势待发。 第62页 可他不能,在她毫不清醒的时候,那样对她。 陆迟衡凝神,那块浴巾飞过来,他坐在浴缸的边沿,让她枕着他的臂弯坐在他的膝盖上。而他,一点一点耐心的为她擦干,一点一点煨暖她的身子,最后才将她裹进睡袍里,抱回床上…… ? 两两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头很痛,像是一枚随手一碰就会裂开的炸弹。鼻头,也是酸酸的,好像感冒了…… 她昨晚? 昨晚在浴缸里睡着了? 两两瞬间清醒了,她跳起来,发现自己妥妥的坐在床上,才松了一口气。 可她为什么会在床上? 睡了一晚而已,她的脑袋都睡当机了,什么都记不得。她下意识的去摸身上的睡袍。睡袍好好的穿在她的身上,可是睡袍里……空空荡荡的。 天! 难道是陆迟衡给她穿的? 这屋里,除了他也没有别人。 两两光是想着那场景,脸上也是一阵火烧火燎的。 她快速的下床换衣服,好像脱掉了那件睡袍,就能跳过昨晚的羞赧似的。等她洗漱完下楼,楼下空无一人。 餐桌上有准备好的早餐,但是陆迟衡却没有了踪影。 两两走过去,随手夹起一个包子塞到嘴里,没咀嚼几下,就看到牛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寥寥几个字,是陆迟衡的笔迹。 他说:“我先上班了,下午见。” 下午见,下午见? 两两忽然想起来,这两天公司里频频被提起的篮球赛,就在今天下午。 这两天被各种事情分了神,她都忘了好好问一问陆迟衡这件事儿。可现在来不及了,他好像真是铁了心的要参加。 她不敢想,今天有陆迟衡出场的篮球场,会变成什么样儿。 两两打车到公司,公司的男男女女今天都特别兴奋,完全无法集中精力投入工作。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谈论着什么,看到两两进来,所有注意力瞬间跟上了她。 “诶,小秦,听老闆说今天你的爱人也会参加?” “嗯?”两两惊慌,虽然事已成定局,可是忽然被问及,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爱人,这样的定位,让她不知所措。 “小秦,你的爱人,是不是就是陆总啊?”说这话的,是那天在楼下遇到陆迟衡的那位女同事。 “哇塞,要真是陆总,那今天下午我们就有眼福了。” “得了得了,你不是说你老公也来的吗?别在那儿胳膊肘往外拐。” “什么往外拐,陆总来,就是和我老公一队的。” “……” 办公室里七嘴八舌的争论声此起彼伏,两两忽然觉得,陆迟衡的期待值爆了表。 ☆、95.梦里终觅14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报名来参加球赛的男士们陆陆续续的报到。两两不时的在看表,其实她心里,对于陆迟衡还是很期待的。 “秦姐,陆总还来吗?”姜筠也跟着她不时地朝着门口张望。 “不知道。” “你要不要打个电话提醒他一下,他这么忙,会不会忘了?牙” 两两点了点头,手掏到了手机,可最后还是犹豫了。 他那么忙,还是不要打扰他的比较好。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忽然,门口传来了韩中旭的笑声。 “陆总,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酢” 两两回头,看到陆迟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走廊里。他正在对韩中旭说话,韩中旭心情很好,陆迟衡也不差。 他说着说着,忽然回了一下头。 两两躲闪不及,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对视,可两两却觉得这一次比哪一次都别扭。 陆迟衡拍了拍韩中旭的肩膀,终止了他们的谈话,他朝着两两走过来。 两两的嵴梁骨挺得直直的,等到他走到她身边时,她干脆站了起来。只有站起来,才不至于觉得气势相差太多。 “你真的来了。” 两两打量着他,他从职场脱身,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看起来还真像是来运动的。 “我当然要来亮个相,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我的。”他一边说,一边拉扯出一个官方的笑容,对着周围的人点头。 这样平易近人的陆迟衡还真是少见,渐渐的,不少男士围上来,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陆迟衡的身边,和他闲聊说话。 那些不了解情况的外来男士们对于陆迟衡和秦两两的关系,有了先入为主的理解,他们和陆迟衡说话的间隙,书快电子书为您整理制作总是一口一个“你太太、你太太”。 两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的心里一阵发憷,可陆迟衡却不以为意,言辞间对这样的新身份还不甚满意。 渐渐相熟之后,各位“积怨已久”的男士们开始互倒苦水,对于家中老婆的“种种恶行”自有一番抱怨。 对于这个话题,陆迟衡只是站在一旁听着,并不插嘴。 “陆总,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家那位就没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 忽然,有人把问题抛给了他。 两两屏息,悄悄侧目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听着。 陆迟衡想了想,摇头:“她没有什么不好的。” 秦两两是没有什么不好的,除了,会在浴缸里睡着的那毛病。但是,这样香艷的毛病,他不愿意告诉别人听。 周围一片唏嘘声。 “你们是新婚吧,新婚都这样。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 “……” “是什么是,女人的毛病,还不是你们男人自己惯出来的?”办公室的那些女人们,终于忍不住插进嘴来。 “所以,最好的答案,就是像陆总那样,什么都不说。” “你们这群男人,脸没有陆总长得好看,连觉悟都差好大一截。” “小秦什么福气,能遇上这么一个好男人。” …… 办公室里欢声笑语一片,两两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在那些艷羡的目光里,她好像真是中了六、合、彩一样的幸运。 陆迟衡顺势靠过来,揽住了两两的肩。 两两仰头看他,他俯身凑到两两耳边说:“你看,我们坐实恩爱夫妻,只差两件事了。” 他眼里有光芒万丈,晃得两两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自然不会傻到主动去问是哪两件事,因为她猜也能猜到。 那是,结婚和洞房。 ? 结束了在办公室的寒暄,几位男士对彼此都有了几分了解,组建团队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为了展现团体活动的氛围,韩中旭还特意包了大巴车。就这样,整个公司的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往体育场赶。 这大概是陆迟衡第一次坐大巴车,这大少爷看着还挺新奇兴奋的。两两坐在他身边,他还矫情的非要换个靠窗的位置。 “这车视野真高。”他感慨一句。 两两笑,比起他那些地盘超低的豪车,这大巴车的视野,的确挺高的。 “怎么?考虑买一辆吗?”两两揶揄他。 陆迟衡看她一眼:“你想要吗?” “要啊,开着这辆车上班,可比什么都拉风。” 陆迟衡把视线转向了窗外,没有说话,似在思索着什么。 体育场并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篮球馆里闻讯而来的人还是很多的,考虑到陆迟衡身份特别,韩中旭还特意跑过来问他,要不要清场。 陆迟衡拒绝:“不用清场,就算是输,我也输得起。”< 韩中旭笑着握了握陆迟衡的手:“那么陆总,等下我就不客气了。” 陆迟衡也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两队男人进了更衣室换衣服,两两跟着公司的女同事一起去观看台上等着。 观看台上的不少人,都是冲着陆迟衡来的。对于外人来说,陆迟衡这个男人,平日里只是活跃在电视屏幕或者杂志封面的一帧剪影,这样可以看到真人的机会,实在少之又少。 两两听着身后的人偷偷的谈论着陆迟衡,从他这几年的成就到这几年的桃色新闻,她像是在听着一个别人的故事。 陆迟衡是个传奇,她知道的。 而她不知道,自己能给这个传奇添上什么样的色彩。 看台上的人越来越多,那些细微的声响渐渐的被杂音盖去。 没一会儿,韩中旭为首穿着白色球衣的巨新队和陆迟衡为首穿着黑色球衣的巨新家属队出场了。 人cháo里发出一浪欢唿声,这欢唿声一下把两两带入了情境。 第63页 几乎每一个女孩子,在情窦初开的那个年纪,都倾慕过会打篮球的少年。他们身手矫健,所向披靡,任何阻碍在他们面前都不再是阻碍…… 可她,却在那个年纪,为季流北关上了心门。 这些,现在回想起来,是她的遗憾。 但是,如果这些遗憾在陆迟衡的身上能够得以弥补,那么遗憾也可以变得完美。 陆迟衡穿什么都能自成一派,他手臂的线条和小腿的线条都是无可挑剔的。 韩中旭与他一样,是人堆里最亮眼的两个。 作为团队的队长,他们各自领着队员们在商量战术。 两两光是看着这样的画面,也能想像出陆迟衡在公司里开会时是什么样的风姿。 “陆总不愧是领导,还真有模有样的。小秦,你不知道,往年篮球赛的时候,巨新家属队一帮人都敌不过韩经理一个人,可今年,有了陆总掌舵,好像有看头。” 两两点头,陆迟衡做什么都不会差。 哨声一响,两队人马四散而开,球场瞬间像个落满了黑白棋子的棋盘。两两的目光黏在陆迟衡的身上,随着他跑动的姿势,左右来回着。 韩中旭果然就如大家形容的那样技巧娴熟。无论是灌篮还是三分,一投一个准儿。他一开始就给陆迟衡队一个下马威。 可陆迟衡输分儿,两两反而觉得高兴。 他有千万种可以赢的招数,但他一招都没有用。说明他真的有认真严肃的在对待这一场比赛。 “陆迟衡,加油啊。”两两轻声的说着。 纵然看台上人声鼎沸,但是两两知道,陆迟衡是可以听到的。 果然,正在奔跑着的陆迟衡忽然转过脸来,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但是两两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眸光里的温暖。 她陷进去了……即使早该有所察觉,但是到这一秒她才愿意承认。 这个男人,让她无可抗拒的着迷着。 开场十五分钟之后,陆迟衡渐渐从韩中旭的手里夺回了主动权。相比韩中旭的华丽,陆迟衡运球的姿势更加的沉稳……他快速的过人,准确的传球都赢得了阵阵的欢唿声。 两两也跟着兴奋起来,场上陆迟衡的唿声越高,她越是激动。这是类似“我的男人”得到了所有人肯定的骄傲感。 因为实力相当,比赛渐渐成了一场体力的拉锯战。 陆迟衡额上的汗随着他跑动的姿势闪闪发亮,他与场上的每一个队员一样,不时的停下来按着自己的膝盖喘息。可他眼里的气势,却没有因为他的疲惫减少一分一毫。 半场将至的时候,韩中旭又抢到了球,他风风火火的闯到篮筐之下,正准备扣篮,家属队除陆迟衡以外的队员一哄而上,想要截住他的篮板……混乱之中,韩中旭被撞到了,眼见着他的脑袋要撞上篮架,陆迟衡飞扑过去替他挡了一下。 “咣当”一声,时间像是静止了。 两两掩着嘴,陆迟衡额上那抹红渐渐晕染了她的眼…… ? 作者是个事儿比较多的人,你们嫌弃我吧,对不起,今天又晚更。 ☆、96.梦里终觅15 “天!陆迟衡!” 看台上的人群像是被按停了开关的机器人,瞬间安静下来,一起没了反应的,还有被陆迟衡推到在一旁的韩中旭,也顿时傻了眼。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不论是当事人还是看客,都措手不及。 “小秦!你家那位……”身旁的人抬肘撞着两两,那语气哆哆嗦嗦的。 陆迟衡已经倒在地上了,他捂着脑袋,身子蜷在一起,状似痛苦的在篮架下滚了一圈儿……两两的心都被逼仄到了角落醣。 体育场里的医护人员纷纷从休息室里跑出来。 两两看着他们白压压一片朝着陆迟衡围过去,才勐然间清醒呙。 “小秦……” 身后还有人在叫她,可她扶着栏杆就往楼梯处跑。她边跑边摸手机,摸到手机之后,快速的拨通了姜承的号码。 这是姜承的私人号码,不,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姜承为陆迟衡一人预留的专属私人号码。姜承说,因为陆迟衡体质太特别,他随时都需要待命,所以这个号码是24小时都不会关机的。 在阿拉斯加的时候,姜承把这个号码连带告诉了两两,没想到有朝一日,真能派上用场。 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姜承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两两来不及说前因后果,只是飞快的报了体育场的地址。 基于这个号码的特殊性,姜承什么都没有问也能猜到定是陆迟衡有事儿。 他说:“你守着他,我马上过来。” 两两应了声儿,收起手机,脚上的步伐更快了些。 陆迟衡的身边里里外外的围了好几层的人,她一层一层的拨开,终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陆迟衡。 陆迟衡额上都是血,他已经闭着眼睛。 这殷红的血把韩中旭他们几个大男人都唬的连声儿都不敢吱。 体育场里的医护人员并不专业,面对陆迟衡这样大牌的伤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怎……怎么会这样?” 两两单膝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是真的有点紧张,这紧张感拆分出来还是彼此矛盾的。因为她既担心陆迟衡的伤口要不要紧,更担心这伤口会忽然妥妥的癒合……想起在阿拉斯加的时候,他一头栽进碎片里尔后又完好的出现,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会发生的。 如果他的伤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治而愈,那么,他们纵然有一百张嘴,怕也是说不清楚了。 “陆迟衡,你别吓我啊。” 两两猫下腰去凑到他的耳边呢喃一声。 她话音刚落,陆迟衡的眉头忽然拧了一下,像是无声的回应。 两两立马反应过来,她不顾身旁医护人员的阻拦,伸手一把抱住了陆迟衡的脑袋,将他流血的额头塞到自己的怀里。 “你不要吓我,如果你有事我该怎么办?” 她顺势像个普通小妻子一样哭哭啼啼的低着头。 “小姐,你别这样抱着伤者,你这样会碰到他的伤口的。”边上的医护人员提醒着两两。 可两两充耳不闻,依旧不撒手。 “两两。”韩中旭蹲下来,按着两两的肩膀轻声的循诱着她把陆迟衡放开。 两两使劲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哭闹:“我不要。我不要放开他,也不要他有事。” 周围的人唏嘘着,在他们眼里,这举动虽然不妥,但也无可厚非。 ?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姜承比救护车先到了一步。两两看到姜承的瞬间,一颗心才算落回了原位。 姜承应该是从医院里赶过来的,他身上的白大褂都还没来得及脱掉……有陆迟衡这样的朋友,他也算是操碎了心。 “让开,都围着干什么!”姜承大喝一声。 陆迟衡身边的那些医护人员认出来者是谁,全都乖顺的退到了一边,给姜承让了一条道儿。 “怎么回事?”姜承蹲下来,放柔了声调问两两。 “他的额头在流血。”两两仰着头,言简意赅的对姜承说。 姜承眨了眨眼,转头交代:“把药箱拿过来。” “是。”身旁的医护人员立马把手边的药箱推过来:“姜院长,您用。” “你们都退远一点,看热闹的都出去,这里太闷了,伤者需要新鲜的空气。” “是是是……” 体育场的负责人也赶来了,听到姜承的话,立刻安排清场。韩中旭想留下,都一併被拦到了外面。 偌大的场馆里,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三个和几个医护人员。 姜承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卷白色的纱布,翻找一阵之后忽然大怒:“怎么没有剪刀!” “没有嘛?在箱底吧?” “我 都找过了,没有就是没有,快去重新找一把。” “是是是。”一个工作人员跑开了。 姜承还在翻找着什么,几秒之后,他从箱底掏出了剪刀。 “原来剪刀真的在箱底。你,那个戴眼镜的,快去把你同事叫回来。就说不用找了。” “好的。” …… 转瞬之间,在场的几个工作人员被姜承打发的只剩下了一位最年长的。 两两大概明白了姜承的意思,陆迟衡一定不会是普通受伤这样简单。 “我可以松手了吗?”两两压低了声调看着姜承。 第64页 姜承比了个ok的手势,但他的余光仍谨慎的往那位年长的医护人员处看了一眼。 两两松手的时候挪了一下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位老人家的视线。 果然,陆迟衡的额头上,已看不到一丝血迹与伤痕……虽然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亲眼目睹之后,两两仍是觉得惊奇。 白色的纱布在姜承的手指间翻飞,没一会儿,他就将陆迟衡的前额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陆迟衡一直都闭着眼睛,任姜承的动作再大,都闭着眼睛。 “他没事吧?”两两仍是不能放心。 姜承撇了撇嘴,小声道:“能有什么事儿,就装病他最行。” 两两还没有反应过来,躺在地上的陆迟衡微勾了一下嘴角。 天!这人…… 两两气得牙痒痒,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使劲的掐了陆迟衡一把,陆迟衡一声不吭的,可眉头却拢起来了。 亏她的心为他七上八下的,他倒好,原来是闭着眼睛听戏呢。 不过,她情愿让他听一回她演的戏。 ? 陆迟衡随着救护车被带到了医院,为了不让别人有所怀疑,两两浩浩荡荡的将医院所有流程都走了一遍,最后,陆迟衡顺利的住进了姜承为他安排的星级病房“入院观察”。 当事人之一的韩中旭很内疚,毕竟,陆迟衡是因为救他才变成这样的。 两两看着他坐在走廊里低落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才能让他有所释怀。 “你先回去吧。”两两拍了拍韩中旭的肩膀,想把他先打发回去休息。 “我想等陆总醒过来。”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着,他醒了我联繫你。” “可是……”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今天这件事情是意外,不能怪你。” 韩中旭抬眸看了看两两:“你别安慰我了,你都没有看到刚才你自己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我……我刚才是被他吓到了。”两两低头,略带羞赧的笑了一下。 “看来你们的关系,已经比我想像的还要稳定了。”韩中旭也笑了:“等daisy来了,看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两两点头。 韩中旭深唿吸一下,撑着自己的双膝站起来。 “那我先回去了,陆总有什么事儿,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明天再来看他。” “好的。” 两两看着韩中旭一摇一摆的从走廊里出去,心里仍有余悸。刚才那一下,若不是陆迟衡有护着,现在躺在病房里的,就会是韩中旭。 如果是韩中旭,这状况,怕就不是躺在普通病房这么简单了。 两两折回病房里。 陆迟衡的病房特别的宽敞,因为向阳,这会儿推门进去又暖又亮……陆迟衡额上缠着绷带,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晒太阳。 见她进来,他眉头微微舒展。 “秦两两,你是秦两两么?” “我不是秦两两是谁?” 陆迟衡笑:“我以为,你还可以是奥斯卡的影后。” 两两顿时明白,他指的是在篮球场上她抱着他哭那一段儿。她不由脸红,要说刚才,她一半是假一半是真,也不能全算演戏。 当然,这不能让陆迟衡知道。 “过奖了,要说起演技,你老比我可精湛多了。” ☆、97.梦里终觅16 ? 两两边说,边往陆迟衡身边走。 陆迟衡挑眉:“我这样的人,不会演戏怎么行。倒是你,出乎我的意料。” 两两分不清这算赞美还是揶揄,只说:“我会这样,还不是托你的福。” 陆迟衡的目光闪了一下:“刚才吓到了?醣” 两两一愣,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哪怕,那个时候他是闭着眼睛的。 “你刚才抖得厉害。”陆迟衡接着说呙。 “谁看到那个场面,都会吓到。” “所以,你不是担心我,只是人之常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两两白他一眼,这个男人,是她见过最喜欢玩文字游戏的男人。而她,没有一次能绕出来。 “那你什么意思。” “我……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既然你留我在你身边,那么你是不是应该让我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是不打紧的,什么样的事情是会让你不舒服的。我不能保护你,但至少可以避开你忌讳的不伤害到你。”两两语气有些激动。 陆迟衡心头一动,看着秦两两的眸光越来越深,他一定让她觉得吃力了…… 两两见他不说话,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因为进院仓促,陆迟衡的东西都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换下来的衣物全都散在沙发上。 她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叠好,放进袋子里,准备拿回去洗,也拿一些干净的过来备着,毕竟,做戏要做全套,按照姜承的说法,他起码得在医院里住上四五天。 陆迟衡还维持这那个姿势,静静的不再出声,只是看着她。 等她把一切都收拾整齐了,他忽然伸手,攥住了两两胳膊,稍一用力,她就跌到了他的膝头上。 陆迟衡把她抱住了,他在她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 她身上的香蹿进他的鼻间,让他的不安的情绪渐渐散去。是他不好,不该先挑起这样严肃的话题。 “你别乱来,这里是医院,你是病人。”两两提醒他。 “我知道。”他点头,然后煞有介事的反提醒她:“我是病人,你最好别惹病人不高兴。” 两两不理他,按着他的肩膀想站起来。 陆迟衡把她拉回去,分开了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有些撩人,两两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陆迟衡托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这边挪的更近。 两人的鼻息缠绕着,湿热又暧昧。 陆迟衡看着两两胸口血渍,想起刚才她抱着他时,那柔软的触感。 “你往哪里看呢!”触到陆迟衡的目光,两两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陆迟衡伸手,一边把玩着她领口的扣子,一边凑到她耳边:“下次,别在人多的时候挑、逗我。” “我哪儿有?” “你没有,那你胸口的血,哪里蹭来的?” “这……这还不是因为你嘛!”两两瞪着他。 陆迟衡笑,见她的脸红过了那血迹,他停下逗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腿:“快去把衣服换了。” 两两点头,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迟衡。”有人在门口唤了一声。 两两辨出这是谁的声音,她慌忙从陆迟衡的腿上站起来,可是来不及了,陆家的老太太已经将这一幕都收进了眼底。 老太太拧着眉站在门,看着两两的眼神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钟叔扶着她,目光里也充满了深意。 两两低下了头,脸烫的无地自容。 “奶奶,你怎么不敲门?”陆迟衡晃着腿,慢悠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两两并肩站着。 “敲门?你都这个鬼样子了。我来看你还要敲门?”陆老太太说起来,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姜承无意对她说漏了嘴,这几个傢伙一定又要瞒着她。 “我没事儿。”陆迟衡笑嘻嘻的,朝着老太太走过去。 老太太抬手,想揪住陆迟衡的耳朵,可是到底还是捨不得,怕弄疼了他。瞧他这纱布缠的,估计伤的也不轻。 “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躺麻了,下来活动活动。” “你说说你,这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你要我这老婆子死了都为你操心是不是?” “呸呸呸,奶奶,你胡说什么呢。”陆迟衡脸上的表情绷住了。 陆老太太撇了下嘴,她知道自己又说了陆迟衡不爱听的话,如果再说下去,这小子就真该发火了。她最见不得这孩子发火,像极了他父亲。 两两眼见着这祖孙两又槓上了,连忙上前一步。 “奶奶,这次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去参加我们公司的篮球赛的。” 老太太把 目光落到两两的身上。 “我就说呢,迟衡平时也不是爱参和这种事情的人,怎么到你这儿就全变样了……” “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两两乖乖的顺着老太太的情绪。 第65页 老太太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她知道秦两两这是给她台阶下。如果再咬着不放,倒是显得她没有气度。 “奶奶,你也别担心,这点小伤不碍事。我就全当给自己放假休息了。”陆迟衡适时出来圆场。 “来医院休息?你倒是心态好!” “你们都在这儿,来这里休息有什么不好。”陆迟衡一手圈住了两两,一手圈住了老太太。 “少贫嘴。”老太太斜睨一眼:“要休息就安分着点休息。这里是医院,你好歹还受着伤,凡事悠着点,可别胡来搞坏了自己的身体。” 老太太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两知道,她说的是进门看到的那一幕。想到刚才那个姿势,她脸上又是一阵燥热。 那个姿势的确不雅,也难怪老太太会想歪。 两两想,她在老太太心里的印象分,一定又是大打折扣。 陆迟衡却不以为意的大笑起来。 “奶奶,你说的是,这事儿等我出院了,慢慢办,不着急。” 两两悄悄的掐了一把陆迟衡的腰,窘的想把脸藏进陆迟衡的怀里不要见人了才好。 老太太又看了两两一眼,脸上的神色依旧讳莫如深。她对钟叔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要回去了。 钟叔走过来扶她。 两两送他们走到门口,老太太就不让她再跟着了,她挥挥手,示意两两回去。 两两刚转身,就听到走廊里老太太正对钟叔交代:“你给铭旌打个电话,就说迟衡今天不方便,让她明天再来。” “是。” “你说铭旌这么好,对迟衡又死心塌地的喜欢,迟衡到底哪点看不上人家?” “……”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了,两两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眸去看陆迟衡,陆迟衡正站在窗前舒展自己的身子。 他英俊又正直,的确值得每一个女孩子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他。她也好奇,到底什么女孩儿能入他的眼呢? “怎么了?”陆迟衡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脸来问她。 “没事。”两两摇头。 陆迟衡“噌”的一下蹿到两两的面前,他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秦两两,你怎么这么不诚实?” 他的掌心暖暖的,熨帖着她的皮肤。两两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背,却不急于将他的手摘下来。 “周铭旌……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两两问的犹犹豫豫的,问完,咬着唇,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 陆迟衡的大拇指伸过来,揉搓着两两的唇。 “替自己问,还是替奶奶问?” “答案不一样吗?” “答案是一样,但是我回答问题的心情会不一样。” “替奶奶问的。” 陆迟衡“嗤”的一声,低下头就咬住了两两的唇,他没有用力,但是他的目光在提醒两两,她若再不诚实,他就不客气了。 两两把他推开了,这样的距离让她有些吃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难道不奇怪吗?人周铭旌又高又瘦又漂亮,家世好对你也好……” 两两要说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陆迟衡的一条胳膊已经圈过来,他将她的身子揽过去,紧紧的搂在臂弯里。 “你怎么又这样!被别人看到不好……” 陆迟衡唇覆上来,趁着她张嘴的时候吞没了她的话音也含住了她的舌尖。 “唔……” 两两晃着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怕又有人忽然进来。 陆迟衡的吻越来越深入,她往后躲一点,他就跟着探过来一点,像是怎么都尝不够她的味道。 两两全身都被他搅得苏麻起来,握着陆迟衡的胳膊才勉强站稳。这吻让她很被动,可是一点都不反感。 她甚至贪恋这样亲密的感觉。 好半晌,陆迟衡终于结束了这个吻。 两两伏在他胸口喘息,他轻轻的抚着她散在一旁的长髮,问她:“知道答案了吗?” 她摇头:“哪里有什么答案。” 陆迟衡又凑过来,在那被他吻得嫣红的唇上啄了一下。 “现在呢?” 两两看着他的眼神还是迷惘的。 陆迟衡眨巴着眼睛,笑起来。 “我看到她并没有想吻她的冲动,看到你却有。这个就是答案。” 他虽在笑,但是语气很认真。 “为什么?” “因为你甜。” 陆迟衡说罢,又揽过了她,他今 天似乎是铁了心的要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吻够她。 两两明知这个答案是他胡诌的,可心也跟着这个答案甜起来。 陆迟衡吻得缓慢,两两復刻着他,舌尖也小心翼翼的跟着动起来。他一怔,随即勾唇,将她撞到了墙上。 两两的胳膊不自觉的上升,主动的勾住了陆迟衡的脖子。 陆迟衡揉捏着她柔软的腰肢,把自己的唇打开,将她的小舌头骗回自己的地盘,把主动权交给她。 效果……自然妙不可言。 这是两两第一次如此酣畅淋漓的接吻,吻得像是会沉溺会窒息,可她捨不得停下。舌尖上他的味道刺激着神经,她有些兴奋,有些颤慄……大概,不会有男人能和陆迟衡一样,连接吻时都那么君子。 他的手就安分的停在两两的腰肢上,不往上也不往下…… ? “啪!” 门外有器皿碎裂的声音。 两两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瞬间把头藏进了陆迟衡的怀里。 陆迟衡低头,用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你怕什么,我们这样,合情合理合法。” 两两不吱声,他们吻着彼此,是合情合理合法,只是地点有些不合适。 “有人来了。”她推了推他的胸膛。 “今天扫兴的人真多。 陆迟衡转身松开了两两,他走到门口,把虚掩的门拉开。 门外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刚说到的周铭旌。 周铭旌的脚边躺着一个保温盒,盒里的粥水散的满地都是,她的裙摆上也溅到了不少,这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迟衡……我……” 她满脸通红,局促不安的看着陆迟衡。 “什么时候来的?”陆迟衡把门敞得更大。 “就……就刚刚。”周铭旌说着,往里看了一眼秦两两:“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陆迟衡点头:“是有点。” 周铭旌像是被这样直白的回答给吓到了。她惶恐的模样,让两两有些于心不忍。 这个女孩子,虽然是富家千金,但是给人的感觉并不复杂反而比一般姑娘更加的单纯。她不想伤害这样的姑娘。 “那我先走了。”周铭旌说罢,提着裙摆就往回跑。 陆迟衡冷冷的,站在原地没说话也没有追。 “陆迟衡,你怎么这样!” 两两忍不住出声数落了他一句。在她眼里,他不该是这样没有风度的人。 “这样是为她好。”陆迟衡淡淡的。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感情的事情,最怕拖泥带水不干不净。 可两两仍是担心周铭旌这样跑出去会有危险。 “我怕她有事儿,我去看看她吧。” 两两说着,就朝着周铭旌的方向追过去。 陆迟衡追出来拦了她一下:“秦两两,你对情敌未免也太大方了。” 两两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回去躺着,等下被人看到你乱跑,会怀疑的。” 陆迟衡还想说什么,可两两已经跑开老远了。 …… 两两一路从楼道里跑下来,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的了。这一个小时里,她感觉自己都没有正常唿吸过。 周铭旌没有跑远,她就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双肩颤抖着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喘气。 两两朝她走过去。 “是,钟叔。”周铭旌在接电话:“好的,既然他不方便,那我明天过来看他。” 两两停在原地,没有上前打扰。 钟叔这个电话,如果再早一点,就好了。不过,陆迟衡说的也对,快刀斩乱麻,这对周铭旌而言,既是伤心事,也是一个解脱。 说实话,这个周铭旌,让两两挺意外的。 一般大小姐,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告状哭闹,可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想要装作没有来过的样子。 第66页 这……也太懂分寸了。 两两见她没事,刚想转身,可周铭旌的余光扫到了她。 “请等一下。” 周铭旌挂上了电话,站起来朝两两走过来。 两两停在原地,等着她。 “你是来找我的吗?”周铭旌问。 两两摇头,她有什么立场找她,如果说是担心她有事,未免显得太矫情。 “那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好。” ? 不好意思哈,更新时间会渐渐恢復到凌晨哒。么么哒 ☆、98.梦里终觅17 ? 医院里方便坐下来聊聊天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咖啡铺子,那里环境不错,只是并不挡风,冬天晚上显冷。 好在周铭旌不是在意这样小细节的人。 两两和她面对面坐着,周铭旌要了一杯咖啡,两两只点了一杯水。她这样渣的睡眠体质,是不能碰咖啡的。不然,又得在床上翻来覆去整夜……陆迟衡见不得她这样。 周铭旌坐相很好,不刻意,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习惯。她好看的长指绕在白色的陶瓷杯上,敛眸,思索着什么醣。 “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 两两抿了一口温水,下意识的舔了舔唇,被陆迟衡吻过的唇到现在还是麻麻的,她怎么舔,都舔不掉陆迟衡留下的触感,就像是中了毒呙。 周铭旌点了点头:“秦小姐,我知道我这样问会很唐突,可我就是想知道,你和陆迟衡在一起了吗?” “是的。”两两微笑。 她连犹豫都不敢犹豫,就怕被这个敏感的姑娘看出什么端倪,让她好不容易熄灭的那点火星子又重新燃起来。 人,最怕有虚无的希望。 周铭旌将手里的杯子扣的更紧,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她听到秦两两这样肯定的回答,还是有些失落。 “我真羡慕你,你遇到了个好男人。”周铭旌笑着,有些勉强。 “你认识他也没有多久。说好男人,是不是武断了点?”两两可以确定,陆迟衡是个好人,但是不是好男人,她就不清楚了。 男人的好坏,爱过,才能知道。 “我认识他,很久很久了。”周铭旌说。 “你们不是相亲认识的吗?”两两意外。 “不是。在相亲之前,我就认识他了。” 周铭旌低头,把手边的小勺放进咖啡杯中,轻轻的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翻飞着,就好像是她的回忆。 她一直记得那个夏天,高考过后,她从题海里爬出来,就像是一只从笼中被放出来的小鸟,自由的没了边际。她每天打扮的清凉靓丽和各色朋友借着告别之名,辗转在连城的ktv、酒吧中……一玩就到深夜。 那天晚上很热,即使到了深夜,城市的热度都没有退下去。她喝了酒,摇摇晃晃的从酒吧里走出来,等着家里的司机来接。 酒吧门前,鱼龙混杂,她只站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她回头,看到一个醉汉,眯着惺忪的眼正对她笑。 胃里本就翻江倒海的,她一看到这样猥/琐的笑容,顿时忍不住干呕起来。 “妹妹,你没事吧?”醉汉得寸进尺,一把揽住了她的腰。 她吓得连连退后,可是那醉汉又死不松手。 “你放开我!”她大叫着。 “叫什么叫,出来玩就别立牌坊……” 醉汉的话还没有说完,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就是陆迟衡。 那时候的陆迟衡正在读研,是个穿上白衬衫就能让女生疯狂的清俊少年。 周铭旌知道,高考结束后,连城很多女高的学生填志愿时都把陆迟衡所在的大学名字填到了第一志愿那一栏里,只为了见一见这个传说中什么都优秀的神话。 “她让你放开,听到没有。” 陆迟衡的声音低沉,在炎热的夏夜里,都让人不寒而慄。 醉汉不买帐,摇摇晃晃想去攥陆迟衡的衣领,却反而被陆迟衡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上。 “啪嗒”一声,她吓得抱住了脑袋。 醉汉站起来就落荒而逃,留下她一个人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陆迟衡,依旧花容失色。 陆迟衡遥遥的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对她伸出手,而是蹲下来与她平视。 “你一女孩子,下次别穿成这样一个人出来喝酒了。”他的语气还是冷冷的,可她的心却被化开了。 “谢……谢谢。”她心有余悸,连话都说不完整。 家里的车正停在他们的面前,他目送她上了车才转身离开。 她拉上车门之前,特意往陆迟衡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一眼,那里,还站着三个少年,他们清一色的高个儿,陆迟衡一过去,他们三儿就挨个往他肩上落拳,好像在夸赞他,又好像在揶揄他……远远的有清朗的笑声传过来,从此填满了她的心。 ……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两两轻轻感慨一句,她的陆迟衡,在遇到她之前,也一直都是个充满了正义感的英雄。 周铭旌笑,眸光被咖啡铺子里的那盏晕黄灯火点亮,星星点点的,美的动人…… 后来,她临时改了志愿,去了陆迟衡的学校。才知道,这个男人,不止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而且远比她想像的还要有名。他和他的朋友们成立的俱乐部,是连城唯一一个敢把极限远动 作为日常娱乐的俱乐部。 陆迟衡作为其中之首,更是英勇无畏。野外攀岩、山地速降、极限漂流、沙漠穿越……这些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小儿科。 学校人人知道,陆迟衡是个疯狂的传奇。他被所有女生倾慕着,可他却独独爱着一个人…… 两两听到这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心里像是被打翻了千年陈醋,酸的不知所以。可是,纵然她再好奇,也不能这样冠冕堂皇的打听陆迟衡的前任。 “后来我出国了,听说他在国内也遇到了些变故,一度销声匿迹。再后来,他重振陆氏,在国外也声名鹊起,我很为他开心。我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他,更没有想到,重逢会是在相亲宴上。说实话,见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仁慈的上帝特意给我留下了这个人。可是,原来是我想多了,他以前不属于我,以后也不会属于我。” 周铭旌一边说一边苦笑。 两两不作声,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此时还爱着陆迟衡的女人。她不大方,至少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大方。 “其实,家里人都不支持我和陆迟衡交往。我不知道为什么长辈嘴里那个花心风流的他会和我认识的那个陆迟衡一点都不一样。但是,我相信他。因为我始终记得当初的那个他,是如何一心一意爱着一个人的。”周铭旌顿了一下:“秦小姐,所以我羡慕你。” 两两依旧心酸,可她不忘安抚周铭旌:“你也会遇到的,早晚而已。” “谢谢。”周铭旌摸索了一阵,把手里的另一个保温盒递过来:“我做了一些吃的。刚才洒了一个粥盒,还剩下一个点心盒。麻烦你帮忙带过去。我不知道他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所以都做了一些。” “好的。”两两握住了,还是暖暖的。 这个餐盒里,酸酸甜甜各种滋味都有了,就像是周铭旌当初的少女心事。 只可惜,陆迟衡尝不到。 ? 两两带着餐盒回到病房,陆迟衡正躺在床上看新闻,见她回来,他关掉了电视机,随手把遥控器丢在了一旁。 “怎么去了这么久?” “女人聊天都这样,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 陆迟衡挑眉,也不问她聊了什么,他的漫不经心,让两两打了一路关于前任的腹稿都无从问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忽然变得这样在意陆迟衡的过去,也许,真的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慢慢在意他的全部。 两两把餐盒打开,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小餐点。 “这是周铭旌为你做的,你吃点吧,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两两边说边把餐盒递到陆迟衡的面前。 陆迟衡扫了一眼:“这里面加醋了吗?” “没有。” “那怎么这么酸?” 两两窘,随手把餐盒放在床头柜上,他爱吃不吃。 陆迟衡觉出她的情绪,把她的手拖过来,让她看着自己。 “你最近有些奇怪。”陆迟衡直言不讳。 当初他认识的那个秦两两,是有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敢爱敢恨的直慡女子,可是最近,她好像时常藏着心事却不愿意告诉他。 第67页 “我没有。”两两否认。 “真没有?” 他只是想确认一遍,可两两就心虚的没有了声音。 怎么会没事,她知道,自己分明是摊上大事儿了。 陆迟衡见她不想回答,也无意勉强。 “那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天色不早了,子木马上就会过来,等下你和他一起走。”陆迟衡说罢,转身往床边走。 这时,两两忽然伸手攥住了陆迟衡的衣袖。 “陆迟衡。”她低低的唤了一声。 “说。” 陆迟衡低头看着她。 两两斟酌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找到一个时机把藏在心里的话告诉他。 她一咬牙,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99.梦里终觅18 ?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两两的声音带着一点起伏的情绪,传进了陆迟衡的耳朵。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是凭他的听觉,又怎么会轻易听错这般重要的话。 陆迟衡眯起了眼。 病房里的灯光随着陆迟衡眼fèng儿里透出的那道光忽然暗了暗,紧接着,是白辣辣的亮醣。 他一边揭掉了自己头上的纱布,一边俯下身来与两两平视。 两两躲开了他的目光,可他却抬手捏着两两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呙。 “好像?”陆迟衡的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又不像是笑。 “可能……” “可能?”他的语气重了些,顺势按住了她两边的胳膊,把她提了起来。 “应该……” 两两还在犹疑,可陆迟衡却没有了耐心。 “嘘!”他的食指按住了她的唇,然后微勾唇角:“没关系,我来帮你确认。” 陆迟衡话音刚落,两两就感觉到自己周身一阵强烈的晃动,眼前的光亮转瞬变成了无尽的黑,那黑缠住了她,拉着她不停的往下掉……但是她没有害怕,因为陆迟衡的胳膊,一直紧紧的扣着她。 两两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就是在天际翱翔,周围的束缚都离她远去,她可以飞的很高很高很远很远。 最后,迎接她的不是疼痛,而是柔软的云团…… “啪!” 耳边传来了开关被拍下的声音,陆迟衡已经松开了她。 两两重新睁开眼睛,眸间被柔和的光芒填满。视力一点一点回来,她定了定心神,一一认出眼前熟悉的摆设,才知道陆迟衡已经抱着他回家了。 而她,不止回家了,此时还躺上了他的床。 陆迟衡抱着肘站在床边,轻笑的看着她。像是猎人盯着他的猎物。 “怎么回来了?” 两两想要坐起来。 陆迟衡一把将她按回去了。 “因为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办合情合理合法的事。” 他说着,长腿一跨,跪在了床上,将两两置于自己的身下,进退都无路可逃。 两两动不了,只能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陆迟衡没有回答她,只是在她眼前快速的褪去了身上的病号服。这碍眼的衣服,姜承要他穿上的时候,他就想着要怎么脱下来,没想到,这过程比他想像的美好。 两两眨了眨眼,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陆迟衡健硕的上身盈着一层灯火,在发光在发亮也在发烫…… 她不由的紧张起来,只能攥着床单转头深唿吸。鼻间都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这好闻的气息钻进了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刺激着她的荷尔蒙。 她脸上的热度一路蔓延向下,好像要把整个身子都燃起来了。可她无法扑灭他身上的火源,也无法自救。 烧吧,谁让引火上身的是她自己呢。 转瞬之间,陆迟衡已经把自己身上的衣物都除干净了,他俯下身来,薄唇轻轻的落在两两的唇上,辗转亲吻间起初还是彬彬有礼的,但没一会儿,他叛逆的舌尖也跟着不安分起来,变得攻击性十足。 两两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唯一还能觉察到的,是他的重量正一点一点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两个人的身子就这样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没有了一丝的fèng隙,火势更加的燎旺。 两两好像失去了重力,再不停的下沉、下沉,她的手下意识的扶住了陆迟衡的腰,陆迟衡的腰像是一块炙热坚硬的铁,吓得她只想要缩回手。 “别动。” 陆迟衡感觉到她的抚触,他的手随即追下来,将她的手按在了那个位置。然后,带着她,一点一点往前下移。 “不要……” 两两摇头,她的手每下移一寸,就有无尽的恐慌和羞赧袭来。 “不要碰那里……” 陆迟衡像是没有听到,依旧将她的手往下按。 “唔!” 两两闭上了眼睛,手心里的坚硬炙热的触感,让她没脸去看陆迟衡。 “感觉到了吗?它要你。” 陆迟衡略带沙哑的嗓音钻进两两的耳朵,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耳廓被陆迟衡的唇含住了。他的唿吸声无限放大,而她只听到那暧昧旖旎的声音,全身就苏了。 “陆迟衡……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两两的手想要缩回来,无奈陆迟衡的力气太大,她只能被动的贴着那铁柱。 陆迟衡暂时的停下了动作,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她的散乱的长髮拨到两边。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吗?” 两两点头。她是想知 道答案,可是她没有要他这样告诉她。而且,什么答案,非得需要这样躺在床上“言传身教”。 陆迟衡凑过来,轻轻的吮了一下她的唇,松开她的时候忽然深长地嘆了一口气。 两两看到他的眉目微拧,神色是严肃的。 他说:“两两,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身上的异变,甚至让我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无法成为真正的男人? 两两不解,她手心里那炙热的触感那么真实,随时都是蓄势待发的样子。他怎么可能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傢伙,它只对你有感觉。” 两两愣住。陆迟衡只对她有感觉? 这个答案太让人意外了。她反应了一下,瞬间,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盈满了小窃喜。 陆迟衡的吻又落下来,密密麻麻的像是骤雨可又带着一丝恳求。 “给我,好不好?” 他嘴上是询问,可是手已经霸道地解开了两两上衣的扣子。 两两感觉到肩膀上一凉,立马抽手按住了陆迟衡的手。她抽手的动作,让陆迟衡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陆迟衡,你的意思是,你在我之前,没有和别的女人做过……做过这样的事情?” 两两推着他的胸膛,打量着他不让他再靠过来。 陆迟衡皱眉:“这不是一个好问题。” 两两看着他尴尬的样子,咯咯的笑起来:“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 陆迟衡拉过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心,她手心里的香和他身上的味道,混作了一处,更让人血脉喷张。 “那现在,可以让我要你了?” 两两敛眸,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两条胳膊缠住了陆迟衡的脖子。 “你不回答,我也当你是默然。” 陆迟衡眼里凝着笑,他身上的反应,难受的他一刻都等不了了,可他,还是希望看到两两自己点头。 两两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儿,主动仰起了脖子吻了吻陆迟衡的左脸颊,然后凑到他耳边,商量似的说:“那你轻点,我怕疼。” 这呢喃似的几个字,让陆迟衡的理智当场崩溃,他一把揽住了两两的后背,不让她躺回去而是紧紧的贴着他的身子。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悉数被他腿尽,她全身的皮肤都白皙光滑,他真怕一个没有抱紧,她就从他怀里熘走。 “两两……” 他呢喃一声,就托着她的后脑勺,深深的吻住了她。 两两已经没有了半点要防备的意思,她不但主动为他启唇,更是深深的回吻着他。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像是被煳满了胶水,紧紧的贴在陆迟衡的皮肤上。 柔软与坚硬的碰撞,成了房间里最美的乐章。 他的手比他的吻更快的往下移,两两还没有调整过来唿吸,长裙就已经被掀至腿根,陆迟衡的手指在她双腿间施展着什么魔法,让她的身上涌起一波一波的浪cháo…… 第68页 两两的意识渐渐涣散,可是思绪却忽然清明。 陆迟衡,他这个骗子。 明明老道的不行,却还骗她是个新手。哪有新手这样驾轻就熟的? 可现在羊入虎口,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且,她的身体比她自己诚实的多。 “陆迟衡……”两两掐着他的腰,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像是在抗拒着什么发生,又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发生。 陆迟衡笑:“别急,你不是怕疼吗?前/戏长一点,你准备充分了会更舒服。” “你不是没有过其他女人嘛!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两两觉得自己要疯了,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竟然还要质问他这个问题。 “傻丫头,这是男人的本能。” 陆迟衡说罢,不再给她问下去的机会,转而堵住了她的红唇。 他的坚硬在她腿根徘徊着,两两被这难耐空虚都快折磨哭了,她攀着他的肩膀,主动的往上蹭…… 陆迟衡终于不再逗她,他一个挺身,让自己完美的与她契合在一起…… “陆迟衡你这个禽/兽!” 两两疼出了眼泪。 不是说好了前戏长会舒服吗?前面折磨她这么久,后面还是这么疼! 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乖,马上就好了。” 他吻着她的眼角,身下的动作更温柔。 两两掐着他的后背不动,半晌之后,疼痛渐渐被快感代替,可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去享受什么。 陆迟衡似是意犹未尽,但也知道在拥有一个女人的第一晚要适可而止。他是绅士,可不是禽兽。 他把她拥在怀里,轻轻的从她身体里退出来。 两两嘤咛一声,搂着他的胳膊在他臂弯里沉沉睡去。 ? 两两记得,自己曾因为失眠,去看过很多医生。当时不少医生建议她,适当的做一些睡前运动,能帮助睡眠。她为了遵循医嘱,试过不少睡前运动,跳舞、瑜伽、慢跑……可效果全都不佳。 可是过了昨晚,她勐然间回过神来,那些医生所谓的睡前运动,是不是指要找个搭档的双人运动。 天……才一夜之间,她的脑袋都被陆迟衡填了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两两浑身酸痛的醒来,房间里窗帘紧掩着,依旧好像是深夜。她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听到浴室里有潺潺的水声。 陆迟衡的病号服被他揉成了一团扔在垃圾桶里,而她的衣服,虽然经歷了昨晚的一场混战,也早已皱的不成模样,可他还是捡起来妥帖的放在了床尾。 两两正出神,浴室的门打开了,陆迟衡上半身裸着,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他正低着头,拿着毛巾擦拭着他的脖子。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没有抬眸,却已经听到了她发出的那点细微声响。 两两不作声,光听着他的声音,她都感觉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 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幕在眼前飞快的闪过,他们亲密缠在一起的时候,她甚至咬了他…… 陆迟衡见她不说话,往床沿上一坐。 床垫往下塌了塌,她往他的方向靠了靠,陆迟衡顺势把她揽进臂弯里,往她额上烙下一个吻。 “怎么?还很疼?”他问着,把手探进了被褥里,按住了她的大腿。 昨夜过后,两两越发敏感,被他碰了一下,全身的鸡皮都起来了。 陆迟衡的手往她腿根处探上去,两两立马按住了。 “不疼了。” 陆迟衡反握住了两两的手。 “那是后悔了?” 两两摇头,她不后悔,一点都不。如果时间能倒退回去,她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只是,这一步来的太快。她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就真的成为了陆迟衡名副其实的女人。 她摇头的样子长发轻舞,让陆迟衡的血液又开始沸腾起来。他将眼前的这个女人扣到自己的臂弯里,忍不住又想去吻她。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电话。”两两推了他一下。 陆迟衡不理,先吻到了她,才伸手去摸手机。 两两瞥到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姜承的名字,随即惊唿一声:“完了!” 昨晚出来的太仓促,都忘了和姜承打招唿,他一定是兴师问罪来的。 果然,陆迟衡一按下接听键,姜承的咒骂声就传过来了。 陆迟衡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边,只掀起一角窗帘,阳光就晃了进来。 他的心情,就像这阳光一样,灿烂无比。 “你大爷的一熘烟跑没影了,知不知道我们院的护士找你都快找疯了。你有点什么动作之前,知会我一声会死啊。每次都把我搞得措手不及还要我满世界来找您,我是你保姆啊!” “我回家了。”陆迟衡悠哉的答着。 “你回家干什么!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受伤,你好歹把戏做足了好不好!” “不是有你嘛!” “我……” 姜承语塞,陆迟衡的语气一软,他就没有法子了。 陆迟衡还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咣当”一声,他回头,看到秦两两连人带被子栽倒在地毯上。 “挂了,晚点再说。” 他说罢,跑过去,随手把手机甩在床单上。 “怎么回事?” 两两抚着膝盖,疼也不敢叫出来。 她本来是想趁着他打电话的时候偷偷跑进浴室的。即使他们昨晚已经坦诚相对变成了最亲密的人,可是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光着身子在他面前走动,她还真是做不到。 因为紧张,她下床急了些,一不小心一步踏空,整个人从床上翻滚了下去,幸亏滚下来的时候随手拉住了被子,不然她丢脸可就丢大发了。 “没事。” 两两按着自己胸口和腰上的被子想站起来,可膝盖上的痛感让她一个趔趄倒进了陆迟衡的怀里。 他本就裸着上半身,这一碰,分分钟又是天雷勾地火的节奏。好在,陆迟衡克制住了。 “我看看。”陆迟衡撩起了她护身的被子,看到她膝盖上被装出了淤青:“怎么这么不小心。” “磕到了而已,没事的。” “那这里呢?”陆迟衡拧眉,指着她大腿上那块淡紫色的痕迹。 两两推开了他的手,顺势白了他一眼。昨天晚上自己干的好事,现在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陆迟衡看着她拥着被子 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被角歪歪斜斜的挂在她的身上,一走动,整个香肩就露了出来。而她肩上,也是一片淡紫色的痕迹。 他这才反应过来,昨晚忘情的饿狼一样的人是谁。 “你出去,我要去洗澡了。”两两回头看了他一眼。她被他看的不自在,又不能拥着棉被进浴室。 陆迟衡故意坐着没动。 “出去啦。”两两跺了跺脚,不自觉的飘出了撒娇的语气。 陆迟衡提醒她:“这是我的房间。” “那你也得出去。” “我不会看的。” “你坐在这里,怎么会看不到?” “大不了,让你看回来。” “我不要。” 两两坚持,可陆迟衡并不买帐,他走到她的面前,把手按在了自己的浴巾上。 “你要干什么?” 陆迟衡笑而不语,忽然,他在两两警觉的注视下,抽掉了自己腰上的浴巾。 两两“啊”的一声,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陆迟衡,你变/态!” 陆迟衡大笑的声音传过来,两两打开了指fèng,才看到他的浴巾下还穿着一条花里胡哨的沙滩裤。 “神经病。” 两两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嗔骂一句。 陆迟衡蹲下来,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 “傻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他一本正经的,语气也暖的让人心醉。两两一时融化在了他温柔的眼神里。陆迟衡顺势按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把她的手从被子上拉开。 随着这个动作,被子从两两的身上滑落下去。她白皙的皮肤,就这样又彻底的暴露在了陆迟衡的视线里。 陆迟衡搂过了她,将她通红的脸按进了自己的颈窝中,然后把自己手中的那块浴巾披在了两两的身上,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两两抱着他的脖子,身上盖着浴巾也不至于太尴尬。 浴室里暖暖的,有他刚洗完澡留下的香气。 陆迟衡抱着她走进去,浴缸里没有水,他勾了勾脚打开了开关。 第69页 等水盈满浴缸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紧贴在一起的身体里又翻起一股子的热浪。 两两低着头,前额抵在陆迟衡的下巴上。 “水满了。”她小声的提醒他。 陆迟衡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进浴缸里。浴巾飘在水上,半掩着她的身子。那美丽的身子上,布满了他留下的痕迹。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怕多看,又忍不住对她的***。 “我先出去了,别又睡着了。” “才不会,我今天又没有喝酒。”她咕哝。 陆迟衡已经走到门口了,带上门的时候看到她把浴巾拨到了一边,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有事叫我。” ☆、100.梦里终觅19 他说罢,轻轻的将浴室的门合上了。 没有了陆迟衡气场的压迫,两两登时觉得轻松起来。她把玩着水花,小声咕哝一句:“叫你不是引狼入室嘛!”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才不傻。 浴室的门被“咚咚”的扣了两下。 “别说我坏话,我听得到。” 陆迟衡带笑的声音传进来,两两吓得掩住了嘴,但转瞬,眸间的笑容就溢出来醣。 “我不说了,你快走。”她催促着。 陆迟衡没有应声,但是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的远了…… 浴室的she灯很亮,这是两两第一次走进男人的浴室,除了新鲜还有一些新奇。她扫了一眼,这角角落落的细节都显出了陆迟衡简洁大气的品味,而最显眼的,就是进门左手边的那个玻璃柜子,那个柜子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每一层都摆满了小盆栽。 那葱翠的绿,让人心情特别好。 两两记得,daisy在义大利的那个房子,也有一个这样的浴室。只不过,她的盆栽,都是假的。 daisy不爱养有生命的东西,植物、动物都不爱。她总说:“ina,很多东西活着,不如死了。” daisy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她们共事这几年,虽然同风雨共患难,但是鲜少开诚布公的聊过自己的过去。 没有人先问,也没有人先说,那层隔阂就永远捅不破。 两两只是听韩中旭偶然一次听韩中旭,他说,daisy的爱人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 她们都是感情世界不太平的女人,所以才会惺惺相惜。 …… 浴缸是按摩型的,水温不至于太高也不至于太低,两两酸痛的关节在这温柔的抚触下,渐渐松慡了些,唯独她的腰,像是被折断了重新拼接起来的一样。 她不该去招惹陆迟衡的,自作孽,还是他那样的妖孽。 沐浴露就放在手边,这味道与陆迟衡身上的味道一样,她涂抹在自己的身上,就好像是被陆迟衡抱着一样。 这感觉让她不由的轻颤,现在,想起他张开怀抱的样子,她都好像可以兀自沉溺。 都说,女孩变成女人之后,反而更容易身陷情感的漩涡,原来并不假。 两两闭上了眼睛,她真的如陆迟衡预料的那样,泛起了困意……但她不停的提醒自己,她不能睡着。 如果这一次也睡着了,陆迟衡一定会教训她的。而后果,可能是她再也不能单独一个人洗澡……啧,他绝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两两扶着墙壁从浴缸里站起来,浴缸对面就是一面落地镜子,如果没有蒙上水雾,那么镜面就正好可以照着她沐浴的香艷画面。 但现在,只能依稀照出一个轮廓。 她打开了淋浴的开关,温和的水珠从头顶落下,将她身上的泡沫一点一点的沖刷干净,身上的吻痕在提醒她,她彻底脱胎换骨了、她重生了。 她因为一个男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两两转身想要去找浴巾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刚才与她一起落进浴缸的那一块,浴室里没有多余的浴巾与浴袍。 陆迟衡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她愿意相信,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可现在,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没有衣服,怎么出去? 进来洗澡全赖陆迟衡帮忙,难道洗完出去还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吗? 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个麻烦精。真是想想,都尴尬。 可是思来想去,她又没有其他选择。 “陆迟衡……” 两两坐在浴缸的边缘,轻轻的叫唤一声。因为实在不好意思,她踩在地毯上的脚掌,扭捏的叠在了一起。 良久,门外没有传来声响。 “陆迟衡……”两两又叫了几声:“我忘拿衣服进来了,你去我房间里帮我拿一下好吗?” 她喃喃自语着。 可依旧没有等来陆迟衡的回应。 “陆迟衡!” 两两提高了声调,他就在这个房子里,不可能听不到她叫他的。除非,这个小气鬼,还在对她刚才的那句“引狼入室”耿耿于怀。 一定是的。 两两想了想,忽然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陆迟衡不理她,她自有办法让他理她。 两两走到浴室门口,扣紧了门锁,确定他从外面无法推开这扇门之后,捏着嗓子,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两两敞开喉咙,大声叫着:“啊!救命!” 这叫声余音未落,门口一个黑影一晃,陆迟衡一下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了?”他皱着眉头。 “啊!!!” 两两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她用双臂掩着自己的胸口,惊慌的往后一退,因为退到太急, 一个没站稳就栽进了浴缸里。 “噗通”一声,水花从浴缸里四溅而开,陆迟衡刚换好的衣服都跟着湿透了。 “秦两两,你搞什么!” 陆迟衡上前一步,将她从水里捞出来。 她的长髮像一团海藻,缠在她的细白的颈子上,明明那么狼狈,可是在他看来,这狼狈里尽是妩媚。 陆迟衡深唿吸了一下,挪开了目光。 两两攀住了陆迟衡的脖子,鼻子吃了水,酸的她直打喷嚏,随着她打喷嚏的频率,她的身子贴的他越来越紧。 陆迟衡被她的模样逗笑了。 “为什么喊救命?” “我……我看到老鼠了!”两两胡诌。 “我这里不会有老鼠。”陆迟衡笃定的说。 两两见撒谎没有用,只得坦白:“谁让你不理我的,我喊了你这么多声你都不理我。” “谁说我没有理?我都说了好,是你没有听到。” “我又不像你有超能力。”两两撇嘴。 “所以你只要乖乖等着我。” “可你那么慢!” 陆迟衡皱眉:“因为你内、衣款式太多,太难选!” 两两窘,挥拳过去:“你这个大变/态!” 陆迟衡把她的手握住了,放到唇边亲了亲:“变/态你不还是喜欢。” 两两没了声儿。 是啊,她喜欢。 不是好像、可能、应该……而是真的喜欢。 “你放开我!”两两在他怀里动了动。 陆迟衡的衬衫贴在他的身上,她能清晰的看到他胸肌的轮廓。这样燎火的姿势这样燎火的角度,太容易让昨天意犹未尽的那一把火,重新烧起来。 果然,陆迟衡低下头,先攫住了她的唇。 两两别开了脸闪躲,她现在整个人挂在他的臂弯里,有随时掉回水里的危险,怎么还能肆意的接受他的吻呢。 “会湿的。” “嗯?” “我是说你的衣服。” “我知道是说衣服。”陆迟衡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 两两脸一红,使劲推他:“那还不快把我放开。” “衣服已经湿了,我得重洗了。”陆迟衡说着,将自己的领口拉的更大。他大片麦色的皮肤,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不看还好,一看她就彻底懵了。他的胸口,她留下的痕迹,也不少。 “看到了吗?”陆迟衡指着自己的胸口。 两两不吱声。 陆迟衡靠过来,吻住了两两的耳垂。 “昨晚,怕你疼,我没有要够。” “唔……” 两两张嘴,还没有说话,陆迟衡的舌尖就横冲直撞的闯了过来。她被动的退回去,他却越占越深…… “噗通”一声,两两又落进了水里。 陆迟衡跟着压下来,把她禁锢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在这里……你疯了!”两两掐着他的胳膊,有些急躁。她是新手上路,环境很重要。浴缸里,对她来说难度未免也太大了。 第70页 陆迟衡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换个姿势。” “不要!”两两摇头。 “乖,今天不会疼了。” 陆迟衡说罢,已经进入了她。 两两蹙眉,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咬住了他的肩膀。都怪她自己,本想用计把他骗来拿个衣服,最后竟然真的引狼入室。 可是,她明明把浴室的门关严实了…… 浴缸里的水温渐渐的降下去,陆迟衡抬眸,凝神看了一眼,花洒顿时下起了温暖的雨。 他这样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两两顿时想起来了,陆迟衡的瞬移,可是隔物瞬移。他若真是有心要进来,别说她把门关起来了,就算她立时三刻在浴室门口砌起一堵墙,也挡不了他。 陆迟衡耐心的引导着她,浴缸里的水势忽然汹涌起来,这一浪一浪的快感仿若要将她淹没。 天,她真的只是想让他帮忙拿个衣服而已。 ? 陆迟衡走出浴室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出来的时候,顺带把两两也抱了出来,这y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装睡。 他没管,只是拿了毛巾耐心的将她身上擦干,让她躺回他的床里,替她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些,陆迟衡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对面她的房门紧掩着,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进去。 其实,秦两两喊他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电话是陈子木打来的,陈子木昨天去了欧洲,他打电话,一是为了报平安,还有,就是为了告诉陆迟衡,他在欧洲遇到那个人了,那个人她要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吧…… 陆迟衡按住了自己发胀的太阳穴,他推门进了秦两两的房间。 她的房间一如既往的简单干净、淡香盈鼻,就好像是她的人一样。 他往她的床沿上一坐,轻轻的抚触着她的枕面,好像在摸着她的脸。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陆迟衡承认,他把秦两两留在自己身边的目的有种种多,可是这几天,他愈发的明白,这些目的都只是其次,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和她在一起很舒服。 这种舒服,就是她的简单,能净化他的复杂。 自从获得超能力之后,陆迟衡从来没有想过,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秦两两齣现之后,他才发现,那些他以为的不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她是他脱轨的人生里唯一的奇遇…… 陆迟衡站了起来,走到了秦两两的衣柜前。衣柜很大,她的衣服却没有几件。他皱眉,翻找了一阵。不过,她贴身的小衣裤倒真是不少…… 这虽然是陆迟衡第一次打开女人的衣柜,但他想来,这样的单调的衣柜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显然是不合格的。 陆迟衡随手翻找了一阵,从内到外的衣服都给她选好了放到床上,等他折回去关柜门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衣柜下面的那个透明的收纳盒。 像是刻意,那个收纳盒放在了柜子最不起眼的位置。 他蹲下来,将那个收纳盒举到向阳的位置,仔细的打量起来。 收纳盒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麦穗娃娃。 这些娃娃看起来年岁久远,本是早该淘汰的东西,却被保护的如此完好,这足以说明了娃娃的主人有多重视这些东西。 陆迟衡并没有打开盒盖,他怕碰坏了秦两两的心爱之物,虽然,他并不待见这些东西…… 门口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陆迟衡快速的站起来,合上了衣柜的门转身。 裹着被子的秦两两正从门口走进来。 “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她瞪着眼,一脸的疲惫。 陆迟衡朝床上的衣服努了努嘴。 两两扫了一眼,顿时脸又红了。这人是摆地摊吗?至于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摆放的这样清楚吗? “你出去。我再不换衣服,连下午都不用去上班了。” 陆迟衡不悦:“你今天还要去上班?” 两两边点头边往床边走过来:“我下午还要开会呢。” “不准去。” “凭什么?” 陆迟衡走过来,隔着被子按住了她的腰肢:“你不累吗?” 两两抿唇不说话,心想“你大爷还知道我会累啊”。 陆迟衡见她没作声,轻轻的啧了啧嘴:“让你还有多余的力气去上班,看来是我不够卖力。我检讨。” “神经。”两两推了他一把。 陆迟衡顺势抱住了她,她真瘦,哪怕隔着被子,抱起来也是盈盈一握的感觉。 “不要去了,嗯?”他撒娇似的商量着。 “为什么不让我去?” 两两好奇。陆迟衡之前不是黏人的性子,今儿是怎么了? “好歹,你得留下来照顾我是不是?” 两两抵着他的下颔笑起来,这人真是入戏太深了,他还以为自己真是伤了脑袋吗? 她正想着,陆迟衡忽然松开了她,他抱着脑袋,慢慢的蹲了下去,那表情,显出几分难耐的痛苦…… 两两的心一紧。 “你怎么了?”她也随着他一起蹲下来。 陆迟衡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停的搓揉着,半晌没有说话。 他越是沉默不说话,两两就越是着急。 “陆迟衡,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两两下意识的伸手,探了探陆迟衡的额头。没有发烧,排除了热痛復发的可能,难道,是在篮球场上撞的那一下起反应了。 不该啊…… 如果会有后遗症,姜承不可能不提醒她的。 正当两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陆迟衡又伸手揽过了她。他把脸埋在两两的颈窝里,低低的沉吟一句:“痛。” “哪儿痛?” 两两捧住了陆迟衡的脸,他却将她抱得更紧。 “头。” “是撞到那里吗?” 陆迟衡点头。 “那怎么办?你放开我,我马上去打电话找姜承。”两两着急起来。陆迟衡的体质太特殊,像个定时炸弹似的,她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发。 “不用找姜承。”陆迟衡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在他怀里乱动。 “你自己有办法?” “嗯,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 “嗯,但是得你陪我 睡!所以别去上班了,嗯?” 陆迟衡说罢,一个天旋地转,两两已经被他抱着躺在了她的床上。 “陆迟衡!” 两两大喝一声,此时知道是上当,已经为时已晚。 “嘘!”陆迟衡吻了吻两两的唇:“我知道你很累,我什么都不会做了,我们就睡觉。” “可我……” “看来你不累,那我可动手了。”陆迟衡威胁似的把手探进了两两的被子。 “好好好,我不说了,就睡觉。” 两两无法,只能把他的手推出去,免得又惊起一场混战。她被陆迟衡抓到了软肋,她好像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101.梦里终觅20【万更】 ? 陆迟衡将两两的后脑勺轻轻一托,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她的长髮散在他的臂弯里,发香阵阵扑鼻而来,他深唿吸一下,努力克制自己的***。 他们之间隔着一床被子,这样的距离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既亲近又安全,刚刚好……当然,如果他脑海里没有那么多对她的歹念的话,会更好。 陆迟衡看着她闭起眼睛的模样,她的睫毛像是一把小羽扇一样,一抖一抖的。还有她的红唇,最近这两天看起来,尤其的性感……他身上的某一部分,已经完完全全的被她牵引,属于她了。 他救不了自己,只能沉溺醣。 …… 两两醒来已经是下午,身边的陆迟衡早已没有了踪影。他是个很贴心的枕边人,和他睡在一起时,她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吵醒呙。 陆迟衡给她找出来的衣服还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尾,她穿好了衣服起来,从床上下来。她拉开了窗帘,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车,车子是红色的,那耀眼的红,在阳光下显出一股子无形的张扬与高调,从车门上贴的图案来看,这应该是女人的车。 两两走出房门,刚刚走到走廊上,就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 果然是女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女人的声音还很有磁性。 两两往二楼的栏杆处往下看了一眼,大厅里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那个穿着樱粉色套装,长发简单的绑成一个马尾,看起来干净利落有帅气。 第71页 陆迟衡淡淡地坐在沙发上,那个女人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指着脚边的那些纸盒子比划着名什么。 她说的头头是道,陆迟衡听得也很专注,连话都不插一句。 两两按着栏杆听了一会儿,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那个女人时不时发出的娇笑声很清晰。 大厅的气氛真好,陆迟衡的心情也不错。 两两站了一会儿,也没有等来陆迟衡的目光。她转身,本想悄悄走开的不打扰他们的,可是转身太急,一脚踢到了脚边的那个花盆,花盆是陶瓷的,很厚实。 只听得“啪”的一声,这钻心的疼从脚上传上来,两两捂住了嘴,才没有叫出声。 因为这不大不小的动静,楼下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迟衡转头,目光朝两两的方向扫过来。 那个女人顺着陆迟衡的视线,也跟着一起看过来。 两两镇定的直起腰板,跺了跺脚以缓解疼痛,然后转身对他们微笑。 “睡醒了就下来。” 陆迟衡在沙发上晃了晃腿,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脸朝着两两的方向,对她说。 那个女人凑到陆迟衡的耳边问了句什么,陆迟衡点了点头,看着两两的眼神顿时更加的温柔。 两两绕了个弯儿,踩着楼梯下去。 陆迟衡给她买的棉拖很软,软的不抓地,脚尖上又疼又麻的,总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一团棉花云上,随时会倒的样子。 她可不想在这个来歷不明的女人面前,再出一次丑。 “一直听陆少提起秦小姐,今天终于有幸见到真人了。”那个女人微笑着站在原地,她的站姿很优雅,看人的目光却有些复杂。 “你好。”两两对她笑了一下。 那女人对两两伸出了手:“你好秦小姐,我是王薇安,陆少的造型师。你也可以和陆少一样,叫我薇薇安。” 两两点头,握住了王薇安的手:“我是秦两两。” 本该是礼节性的碰一下就彼此松手的,可王薇安捏着两两柔嫩的手,一时忘了放。她混迹时尚圈这么多年,见过的美人各有风姿,能让她打心底里觉得特别的没有几个。不过,这个秦两两,还真是美的少见。 -----?----- 王薇安的目光肆意的在两两身上游走,像是在品度着一件珍品。但凡与陆迟衡三个字沾上边的女人,她总喜欢多看几眼。 但是这个秦两两,又不像是几眼就能看穿的。想来,这是她为陆迟衡工作以来,第一次被陆迟衡要求替他的女人服务。 她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猜想,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秦两两比她想像的年轻。 秦家的小姐,说实话王薇安只知道一个,那就是秦一。 秦两两看着与秦一一点都不像,至少,性子一点都不像。 秦一也算是时尚圈半个名人,她除了穿衣服挑三拣四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骄纵难搞。被她折磨出时尚圈的设计师,掐指算来至少也该是两位数的。 被宠成这样的大小姐,也是世间少有的。 不过,最近听说秦一要结婚了。结婚是个好消息,只是,不好的消息是,因为她口碑太差,很多人宁愿不赚她这个钱也不愿意吃力不讨好的接下她的生意搞臭自己的名声。 后来,秦一兜兜转转没了法 子,找到了她的店里。 其实,同行都知道,这些年来,她的店虽对外营业,但是实质上却是陆迟衡一人的制衣厂。 陆迟衡不喜欢别人和他穿一样的衣服,他要的都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哪怕是一丁点的雷同,他都觉得是衣服废了。 他也是个挑剔的客人,但是他给的价钱,由得他再挑一些都不过分。那是多漂亮的价钱,她形容不来……就是,光陆迟衡一人的生意,她能养活店里的所有人。 设计师都是有风骨的,可是这样的风骨在陆迟衡这样的客人面前总能轻易瓦解。 陆迟衡买断了王薇安的时间,王薇安也享受这种陆迟衡“专属”于她的感觉。 每次陆迟衡穿着她的设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王薇安会觉得这是她的骄傲。她自认为自己和陆迟衡是有默契的,至少在穿衣服这点上,他们合拍的不得了。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穿活她设计的男人,他对她而言很重要。 正因为这样,有一段时间里,媒体甚至大肆的看图说话,渲染他们的绯闻。 陆迟衡这样的男人,多一段绯闻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但是他的教养,让他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因为他受到困扰。 绯闻出来之后,他来找过王薇安,他说:“如果你不想干了,你可以随时走人,该给的,我一样都不会少你。” 他说的“该给的”其实足以让王薇安后半辈子无忧。但是王薇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她说:“陆少,我不会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放弃你给的这份工作的。” 她拒绝,陆迟衡就接受了她的拒绝。他们没有那么多矫情且拖泥带水的客套,他们的关系也一直都是干净利落的。 王薇安知道,陆迟衡要再找一个造型师有多简单,可她要再找一个这样绅士、尊重女性的僱主有多难。 那件事情只不过是他们合作这么多年来的一个小小插曲。但是经过那件事情之后,王薇安对陆迟衡的情感更加的死心塌地。 外界对他们两个扑朔迷离的关系依旧猜测万分,很多看客甚至真心希望他们两个最后能走到一起,这些是是非非王薇安最后都一笑置之。 要说陆迟衡这样优秀、俊朗、多金的男人,对他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动心又有什么用,陆迟衡是无心的。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样貌的女人,最后在他身边都是一个结局,那就是昙花一现。 她之所以能长长久久的留在陆迟衡的身边,就是因为她每天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对这个男人起一丝歪心,你爱不起。” …… 王薇安第一次听说秦两两这个名字,是从秦一的嘴里。 秦一因为没有人愿意接下她的婚纱case非常生气。那日她风风火火的闯进王薇安的店里,一进门就报上了陆迟衡的名字。 她趾高气扬的说陆迟衡是她未来妹夫。 未来妹夫? 店里的姑娘们听到秦一说这样的大话,都忍不住窃笑起来。 王薇安见过世面,对于这样胡言乱语的女人也能保持风度,她问秦一:“怎么从没有听说秦小姐还有个妹妹?” 秦一不耐烦:“你若不信,问问陆迟衡就知道了。” 依着王薇安的性子,本来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是绝对不好主动打电话给陆迟衡确认的。可是秦一才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她掏出自个儿的手机拨通了陆迟衡的电话。 陆迟衡的陌生来电,都是交由他的秘书统一过滤的。当陆迟衡的秘书问秦一是哪一位的时候,秦一说:“就说我是秦两两的姐姐。” 秦两两……这真是一个特别的名字。 王薇安没有想到,这个特别的名字,在陆迟衡那儿也有特别的优先权。 因为秦两两这三个字,秦一的电话顺利的连线到了陆迟衡。在店员们惊诧的目光里,秦一得意洋洋的把手机递给了王薇安。 王薇安小心翼翼对陆迟衡说起了设计婚礼礼服的事情。 没想到,陆迟衡一反常态的一口就同意了,他甚至特别交代她,要尽一切可能满足新郎新娘的要求。 新娘秦一的要求是挺多的,可是这新郎……新郎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这是她遇到过最奇怪的新郎了。 礼服都是量身定做的,新郎的不上心,让她的设计进度很慢。陆迟衡也许考虑到她忙,已经很久没有联繫她了。 今天他忽然联繫她,却是要她准备女人的衣服,而且,是这么多的衣服…… -----?----- 两两微微挣了挣。 王薇安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了她的手。 “不好意思秦小姐,职业病,我看到美人就会情不自禁的出神。” 两两笑起来,说了句谢谢。 王薇安愣住了。 秦两两不笑还好,一笑,这娥眉黛目、唇红齿白的模样,把什么都给比下去了。难怪,陆迟衡清心寡欲这么多年,却在她这儿栽了跟头。 再大的英雄,总有美人来治。 “这是?”两两的目光落在了那堆摞在一起的纸箱上,纸箱上标註着的数据,她看着眼熟。 “这是陆少让我带来的衣服。全都是给秦小姐你的。”王薇安蹲下去,打开其中一个的盒子的盒盖,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堆衣服。衣服全都是新的,连标籤都没有来得及剪去。 第72页 两两看了陆迟衡一眼,陆迟衡注意到她的目光了,可是他没有看她。 “这盒子里面,什么款式都有,我按照陆少的吩咐,全都是挑了最舒适的面料,秦小姐你工作应酬都可以穿。”王薇安随意的拿起一件,一抖,那精緻的裙子就展现在了两两的眼前。 因为工作时常需要跑动,两两的衣柜里裤子居多,而且那些裤子,多半还是运动裤……这,好像真的有点说不过去,难怪陆迟衡整出这样一出。 “没见过秦小姐之前我还担心自己选的合不合适你,现在见过秦小姐之后我放心了,秦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会合适的。” 这个王薇安红唇一张一合的,把好话都往两两身上揽,两两被她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侷促的看了一眼陆迟衡。 陆迟衡站了起来,圈住了两两的肩头:“薇薇安你先回去。” 这就下了逐客令,王薇安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点头。 “好的。要是大小不合适,随时联繫我,我再让人送过来。” “好。”陆迟衡应了声。 王薇安套上了墨镜,拿上了自己的手提包往外走。她边走边回身挥手。墨色的镜片上倒映着陆迟衡揽着秦两两的身影,那么合拍,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早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属于她,却也没有想过,他会属于别人。 如今他真的对其他女人动了心,她却不争气的除了羡慕什么都不能有。 这个秦两两,上辈子得是攒了多大的福德,今生才能有遇到陆迟衡这个男人的幸运。 王薇安一走,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两两从陆迟衡的臂弯里脱出来,退到一边,使劲的剜了他一眼。 “我穿的很难看?”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似有不满。 陆迟衡笑,只是捏着下巴打量着她。 秦两两身上的那件立领蕾/丝衬衫,是刚才他从她的衣柜里拿出来的。这柔软的蕾/丝衬着她柔软的皮肤,白雪一样融做了一处,好看的他都想走过去含化了它。怎么会难看?难看这样的词又怎么能和她搭上边儿? “不是难看,只是你的衣服太少了。”陆迟衡耐心的解释道。 “我不需要那么多衣服。” “别的女人都需要,为什么你不需要?” 陈子木早和陆迟衡说过,要抓住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塞满她的衣柜。也许真的有女人不爱钱,但是没有女人不爱漂亮衣服。 秦两两在怎么样,也是个女人。 “因为……太麻烦了。” 两两盯着满地的箱子,要她把这么多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挂进衣柜里,想想都头疼的费事儿。 陆迟衡皱眉,他知道秦两两曾是一个行李箱走遍天下的女人,可既然她在他的地盘安了家,他就希望她好好的像个女人一样,被他宠着。只要她要,他就能给她最好的。 “不是不喜欢,只是怕麻烦?”他咬文嚼字的。 两两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否认。 她终于服软的样子,让陆迟衡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秦两两这样的时候,最可爱。 陆迟衡走过来,随手拿起那件王薇安放在沙发上的裙子:“去试试。” “现在?” 陆迟衡点头。 两两不愿意接:“又不出门。” “不出门也可以穿漂亮一点。” “可是很麻烦。”两两撇嘴。 陆迟衡扶额,都说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秦两两这样懒的女人,若不是天生底子好,他还真是不能想像该如何是好。 “你怕麻烦,那我帮你。” 他朝着她领口的方向,微微凝神…… “你干什么!” 两两感觉到领口一凉,立马低头去摸。 领口上的那颗扣子已经从扣眼里滑开了,紧接着,从上至下,她衬衫上那一整排的扣子都挨个儿滑开了,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样。她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了。 “陆迟衡!”两两捂着自己被暴露在空气里的胸/衣,大叫一声。 陆迟衡笑而不语,继续凝视着她的方向,他眨了眨眼,那柔软的衬衫从两两的身上滑落下来 ,露出了她两边的凝白的肩头。 “陆迟衡,你这个流/氓!”两两急的胡乱的抓着自己的衣服。 “……” 陆迟衡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继续使坏。 她胸衣的带子,也从她肩头上滑落了下来。 “我换!我换还不成嘛!” 两两跑过去,气急败坏的从陆迟衡的手里抢过了那条裙子。 陆迟衡顺势拉着她,在她耳边轻轻的低语:“别生气,我只是现在就想看你穿裙子的样子。” 他的语调一变,软糯糯的,像是在对她撒娇又像是在变着法儿的耍无赖,两两的心不自觉的就融化了,哪里还有什么火气。 -------?------- 王薇安带来的裙子的面料真的很舒服,握住手里,轻盈的都觉不出什么重量。两两一边打量着藏在衣领里的logo,一边往陆迟衡的更衣室走。 陆迟衡的更衣室有她两个房间那么大。 三面壁橱除了各种各样的衬衫西装之外,还有很多休闲款式的毛衣、外套……运动衫也不再少数。 至于抽屉里,则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色的领带、手錶、皮带、古龙水……这是标准的成功男士的更衣室。 两两咋舌,相比陆迟衡这个活的如此精緻的男人,她身为女人的觉悟的确是低了些。 他既然好心好意的想要改造她,那她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不识趣了。 两两快速的除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旧衣服不费事儿,穿新衣服却没有那么容易。 这条墨绿的裙子,拉链在后背。她反手怎么够都只能拉上去一半儿…… “陆迟衡,我就说了很麻烦。”她小声的咕哝一句,隔着墙和他对话。 话音刚落,陆迟衡就推开了门,他斜倚在门框里,看着她。 “你看。” 两两转身,朝他亮了亮自己的后背。 陆迟衡看着她的后背,不过,他的注意力可不在那磨人的拉链上,他的注意力,在那若隐若现的胸衣带子上。 他唿吸莫名的就急促起来。 “看到没有?”两两追问。 陆迟衡点头。“唰!”的一下,他已经从门框里移到了两两的身后。 “帮我一把。”两两动了动脖子,将她自己的长髮拨到一边。 陆迟衡直接一把自身后将他抱进了怀里。他滚烫的吻落在两两的后颈上,顺着她的嵴梁骨一路往下。 “撕啦!”一声,那拉链滑到了最底。 他干燥的手从裙子拉链的开口处探进去,摸到了两两的腿…… 两两一阵痉、挛,她下意识的按住了陆迟衡的手。 “又要?” 陆迟衡厚着脸皮点头。 他就像是一头饿狼,没有开过荤之前甘愿吃糙,可是一旦尝过肉香,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对肉的渴望。 “看到你,就有反应,控制不了。” 他的手不安分的在她裙摆里四处乱窜。 “你别闹了。”两两在他怀里转了个圈儿,面对着他,抬手捧住了他的脸,想让他冷静一点。 陆迟衡却低头抿住了两两的唇,他很喜欢这样尝她的味道。 两两将他推开一些。 “不是说要看我穿裙子嘛!” “不看了。” “那你买那么多衣服放在外面干什么!” “你穿衣服的样子,是给别人看的。” “胡说!” “你管着我的嘴,我就不胡说了。” 他说着,将自己的唇送到两两的唇边,两两皱眉,仰头碰了碰他的唇。 “就这样?” 陆迟衡托着她后背的手微微使劲,让她更加的贴近自己。 “你还想怎么样?”两两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将他推开一些,可是怎么用力他们依旧是这个距离。 陆迟衡再一次把唇送到了两两的唇边。 “进来,我的地盘你来做主。” “嗯?” 两两还没有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陆迟衡已经吻了过来。 这个吻单纯的只是碾压,两两被他吻得空虚难耐,想要出动自己的小舌去顶,一顶,就滑进了他的圈套。 她是进了他的地盘,可是陆迟衡将她的唿吸都霸占了,哪儿还有她做主的份儿…… 第73页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中间停下来换了好几次气,可他总有办法重新让她窒息。 渐渐地,陆迟衡已经不满足于这样的吻了,两两也是昨日才尝禁果,敏感的很。她知道有什么又要发生了。 “陆迟衡!” “嗯。” 他闷哼了一声,灵巧的褪去了两两身上的 裙子。裙子落地的瞬间,他衣橱里的毛衣“刷刷刷”的一齐飞了出来,一件挨着一件铺在了地毯上。 两两被这壮观的景象唬的傻了眼,陆迟衡趁她松懈的空挡,轻轻的抱起了她,将她放倒在了地上。 他的毛衣件件都是顶级绵柔的质地,触感特别舒服。两两好像躺在了云端,扭一扭身子就要陷下去的感觉。 陆迟衡欺身上来,将自己的肩头倾过来,让两两咬着。 两两别开了头,他的肩头上已经有她好几个牙印,她怎么捨得再咬。况且,她现在已经丝毫觉不到痛感,只有陌生的快感。 更衣室的镜面里,倒映着一对相携交叠的身影,她不敢看,只能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身上的人带着她上天入地,共赴*…… ------?------- 因为陆迟衡的闹腾,两两连下厨做个晚饭的体力都没有了。 最后陆迟衡命人去外面的餐厅打包了几个菜回来,才算正正经经的吃上了饭,吃完饭他体谅她累,还主动请缨去把碗给洗了。 王薇安带来的衣服,仔细挂起来,两两的衣柜都塞不下。她塞不下的衣服,只能挂到陆迟衡的更衣室里。 她抱着自己的衣服,一走进更衣室,就看到地上搅成了一团的几件毛衣。她的脸不自觉的烧起来。 这连24个小时都还没有到,可他和她都已经是第三次了。三次也就算了,他还每一次都换一个地方。更气人的是,她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不习惯……天,他是她的速成班吗?都把她教成什么样子了。 两两把自己的衣服随手放到了一边,蹲下去将陆迟衡的毛衣捡起来,他的衣服,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就这样无端的成了牺牲品,她觉得可惜。 “不要了。”陆迟衡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进来,他刚洗了澡,正神清气慡的站在那里。 两两听话的把毛衣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站起来,按捺着自己因为羞赧而狂跳的心,假装镇定的把陆迟衡的衣服拢到一边,给自己的衣服腾出了个小小的空间,挂进去。 他深色调的衣柜里,忽然有了这些靓丽的颜色,看起来特别的温馨。 陆迟衡走了进来,刚刚把两两搂住,两两立刻举起了手,像个要主动回答老师问题的孩子一样。 “我想起来,我还有点工作。” 陆迟衡揉着她的发心,笑:“就这么怕我吗?” 她煞有介事的点头:“吃人的勐兽,你说怕不怕人。” “放心吧,我这次真吃饱了。” “你很快就会饿的。” 陆迟衡在她的鼻尖落下一个吻:“还挺了解我的。” 两两双手合十在面前比了个恳求的姿势:“我不是说笑,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有工作要交差。” 陆迟衡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没有了招架,他松开了她:“去吧。” 两两怕他反悔似的,快步跑到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脸来看着陆迟衡。 “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书房和笔记本吗?” “可以。” “谢谢!” “但是……” “但是?” “但是你借用完我的书房之后,必须再借用一下我的房间睡觉。” “……” 两两理都没有理他,就转身,他慡朗的笑声在她身后绽放,像是三月的暖风,她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陆迟衡的书房比他的更衣室更加的大,两两推门的瞬间,还以为自己误闯了哪个图书馆,不过,他藏书丰富得,甚至多过图书馆。 书架很高,不过每个书架前都有可以移动的木梯,就好像是童话世界的那种木梯。两两试着爬了一下,很安全。 陆迟衡的书桌是实木的,木头的颜色纯正又自然,遥遥还带着木香。 两两坐下来,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的配置很高,开机只够她眨眼的时间。紧接着,电脑的屏保跳进两两的眼帘。 那是一张以雪山为背景的照片,照片里有四个人,四个人身高相近,着装也是统一的。他们个个带着宽大的护目镜,只露出了下巴。 两两扫了一眼,甚至分不清哪一个是陆迟衡…… ------?------ 陆迟衡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刚刚坐倒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打算看一会儿新闻,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监控,站在门口的人是姜承。 他打开了门。 “这么晚了还过来,有事?” 陆迟衡边往里走,一边转头看着在门廊里换鞋的姜承。 姜承猫着腰,因为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解鞋带对于他来说,变得异常困难。 “ 算了,别解了,进来。”陆迟衡说,他看着都替他着急。 姜承似乎和他的鞋槓上了,一副非脱下来的架势。 陆迟衡没法子,只得折回去,接过了他手里的那个袋子。 “这是什么?” “自己看。”姜承没好气的。 陆迟衡拉开了袋口,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凝固了。 “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看不懂?” 姜承终于脱了鞋,他踩着棉拖“唿哧唿哧”的往里走,边走边打量,确定秦两两不在一楼之后,他对陆迟衡招了招手。 陆迟衡走过来,坐进沙发的时候顺势把姜承带来的那个袋子扔在了茶几上,袋子里的盒子散出来,陆迟衡看到盒子上的字,更烦躁了。 “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变/态无时无刻都监视着你的私生活。我知道当然是你告诉我的啦。”姜承摸了摸唇,顿了一下之后坦白说:“你早上给我打完电话,电话忘挂了。” 陆迟衡按住了眉心:“所以你就听了?” “我只听了个头……” “找死是不是?”陆迟衡对他挥了挥拳头。 姜承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自己的脸,理直气壮的道:“我是你的医生,我有义务要关注你身体发生的每一个变化。” “那你准备了这些又是几个意思!”陆迟衡扫了一眼茶几上的避/孕/套作势打过去。 “诶诶诶!”姜承连连往后仰:“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好不好!” 陆迟衡吓唬了他一下之后,收回了拳头。 姜承抱住了陆迟衡的胳膊,朝他眨眼:“你别这样,作为朋友,你的人生有了质的飞跃,我当然是为你高兴的……” 质的飞跃? 陆迟衡甩开了姜承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但是!”姜承顿了一下:“作为你人生路上的前辈,我知道你缺乏经验,所以我要提醒你,虽然你蓄势待发了这么久,一定很饥渴,但是必要的防护措施,一定是要有的。” “姜承!”陆迟衡的耐心都快告罄了。 “你可以不喜欢我的礼物,但是你一定要接受我的忠告。我知道你是君子,不喜欢让女人为你吃药,所以,你自己就少享受一点吧。” 陆迟衡皱起了眉头,拳头又扬起来。 姜承大笑,在自己的唇边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马上会闭嘴。 这时候,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陆迟衡立马把这个袋子藏到了抱枕下面。 姜承看到他手忙脚乱心虚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 秦两两正从二楼上下来。 姜承往上看了一眼,对她挥手:“大嫂,晚上好。” 大嫂? 两两顿在楼梯上,脸上莫名的起了一层红晕。 陆迟衡蹿了姜承一脚:“赶紧给我滚。” 姜承吃痛的跳起来,可是心情仍旧不错:“好好好,我走,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两两的脸更热了,总觉得姜承那暧昧的目光,要把她看穿似的。 姜承走到门口,换好鞋,再一次转过身来,他朝陆迟衡眨了眨眼:“好好用我的礼物,不够call我。” “滚!”陆迟衡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闹腾的大厅里一下只剩下陆迟衡一个人坐在那里,两两走过去,边走边问:“姜承带什么礼物来了?” 第74页 陆迟衡的表情古里古怪的,他摇头:“没什么。” “小气,还想独享吗?” “你放心,这礼物我一个人没用。”陆迟衡闷闷的。 “到底是什么嘛?” “你不是明天要去公司吗?快去睡觉。”他扯开了话题。 两两撇了撇嘴,正要转身往回走,一不小心却看到了抱枕下的那个袋子。 “我看到了,你藏也没有用!” 两两说着,朝陆迟衡手边的那个抱枕扑过去。 “别动。” 陆迟衡手忙脚乱的把两两按在了沙发上,可两两还是摸到了那个盒子。 她把盒子举过头顶,只看了一眼,脸就红透了。 陆迟衡歪了歪嘴角,索性破罐子破摔:“怎么?喜欢?要不要现在试试?如果不舒服,还可以退货。” “……” ----?----- 两两又是腰酸背痛的醒来,陆迟衡睡在沙发上,而她,整个人趴在陆迟衡的身上……她以前失眠的时候,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能睡的这样的香。 看了睡前运动,真的太有必要了。 她起来穿衣服洗漱,出门的时候,陆迟衡还在睡觉。 两两看着他 拢起眉头的睡颜,就忍不住发笑。他一定是很累,昨晚捣腾姜承送的礼物,就把他折磨的够呛的……瞧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两两总算信了,他真的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对于那些“高科技的生化武器”,他也仅仅只停留在理论知识上而已。 …… 公司的同事一见到两两,就忙不迭的都围了上来。 “两两,你家陆总没事吧?” “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都流了那么多血。” “真的没事,医生都说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哎哟,那就好,难为你了,瞧你憔悴的样子,照顾病人很伤神吧。” 两两不语,照顾病人不伤神,“照顾”陆迟衡这样精力充沛的病人,倒是挺伤神的。 “陆总也真是的,平时看着电视新闻里,总以为是个高高在上的人,没想到他这么平易近人不说,还有捨己为人的精神,真是太难得了,我老公这两天天天在家里念着要去医院看看陆总呢。” “是啊是啊,我老公也是。” “……” 两两没想到,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陆迟衡的人气一下子也跟着水涨船高。 “那就去看看吧。大家一起去。”韩中旭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两两转头,韩中旭已经走到她身后了,他按着两两的肩膀:“陆总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他。” “不用了,他没事。” “怎么能不用呢,好歹,陆总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算上度假村的case,这已经是我两度欠陆总人情了。” 韩中旭很坚持,两两没法子,只得坦白:“陆迟衡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 众人恍然,可紧接着,要去探望陆迟衡的热情更加的高涨。 两两知道,这些人一半是想探望陆迟衡,一半是想去瞧瞧,陆迟衡那平日戒备森严的房子里到底藏了什么玄机。毕竟,这样合情合理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韩中旭见情势已经倒向了无法控制的局面,他也不想为难两两。 “你给陆总打个电话吧,如果他同意,大伙就上他那儿热闹一下。” 两两点头。 她一点头,办公室里瞬间像是炸开了天一样的兴奋。好像她点头了,这事儿就已经十拿九稳了。 两两拿着手机去休息室给陆迟衡打电话。 陆迟衡过了许久才接起来,听着声音,很清醒。 “你起来了吗?”两两问。 陆迟衡“嗯”了一声,听筒里有唿唿的风声传过来。 “你在哪儿呢?” “跑步。” 两两抽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压低了声调:“你忘了,你现在是病人,怎么可以出去跑步呢。万一被别人看到怀疑你怎么办?” 陆迟衡笑了:“秦两两,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二楼有健身房?” 二楼有健身房?两两还真不知道。 想来,她搬进陆迟衡的房子之后,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参观过呢。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被陆迟衡消磨了去…… “可我听到风声了。”两两说。 “那是我开了窗。”陆迟衡解释。 两两“哦”了一声,还没有缓过神来似的。 陆迟衡那头的声音小了些,他问她:“怎么?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 “才不是呢,你少自作多情了。” 两两否认,然后对他说起了同事们的好意,陆迟衡耐心的听着,可听完,那头沉默了。 两两知道,他之所以在房子外面都安上了监控,就是因为不喜欢外人靠近他的房子,每个人都有他们的习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点她还是懂的,她不想勉强他。 “如果你不同意也没有关系……” “你的同事要来我们家,我怎么会不同意。问一下大家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两两还没有说完,陆迟衡就抢过了话茬,他的声音忽而变得温厚。 他说,我们家。 两两正感动的说不出话来,陆迟衡又悠悠的补了一句:“不过,他们不能留的太晚,不然,会影响我们办正事。” “……” 她就知道。 ----?---- ☆、102.良辰如水1 ? 韩中旭为了去看陆迟衡,还特地跑来问两两,陆迟衡最喜欢什么花,他好让人去花店订。 因为这次篮球赛,韩中旭对于陆迟衡,已经不是一般的上心,两两笑他,若为女儿身,这恩情必定得是以身相许了才好。 韩中旭仗义的笑:“就凭你我的交情,我就算单身一辈子,也不会来抢你的男人。” 她的男人…醣… 两两想起陆迟衡那张俊朗的脸,仍旧不敢相信,他已经是她的男人。 韩中旭最后也没有从两两这儿得到答案,他直接跑去花店买了一束卡萨布兰卡呙。 卡萨布兰卡是daisy最喜欢的花。 在义大利的那年,两两见过无数优秀的追求者抱着卡萨布兰卡站在她们的花园里等待只为见上daisy一面,韩中旭也是其中之一。 其实,两两一直都分不清楚卡萨布兰卡和普通的百合有什么区别,可daisy就是偏执的只爱这一种。 韩中旭为此还特意跑去花店谘询过专业的园艺师傅,园艺师傅说,卡萨布兰卡是百合中的女王,这种花最自傲的地方就是白的纯粹不带任何的杂色…… 白的纯粹……也许这恰恰吻合了daisy的爱情观。这个女人,对爱情也追求着不带任何杂色的完美。这些年她游走在各色男人的倾慕里而不动凡心,好像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走回原点重新拾起被她放掉的爱情。 但她的原点是什么呢?死亡吗? 两两望着这束被素色裙边纸包裹起来的卡萨布兰卡花,它静静的躺在她的膝头,发出淡淡的清香,这种香略带甜味,久闻不腻。她不知道陆迟衡会不会喜欢,依照他的性子,应该对这种女人喜欢的东西提不起兴趣吧。 “是这儿吗?”韩中旭微微点了剎车,放慢了车速,转脸向两两询问。 两两看了看窗外的景儿,点头。 “是这儿,一直往里开。” “不愧是陆迟衡。这里的房子在连城可是天价诶。” “是啊,我们干一辈子都交不出这里的首付。” 车里的其他人一边感慨一边降下了车窗打量起这一片豪华的别墅。 两两不语,她从来没有了解过连城的房价。也不知道陆迟衡买下这里的房子到底花了多少钱。 当初她稀里煳涂的被陆迟衡带来这里,倒是自不量力的对陆迟衡提起过房租的事情。 陆迟衡一听就皱眉,他说:“秦两两,你非要这么见外的话,我是不是也得每晚付钱给你?” 两两气急败坏的扑过去卡他的脖子:“陆迟衡,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由着她胡闹一下,然后将她搂进怀里,反问她:“那你要付房租,又把我当成什么?” 两两被噎的答不上话,他就笑了。 “两两,这是我们的家。” ? 两两齣神的间隙,韩中旭的车已经停在了陆迟衡别墅的大门前。两两先下了车,她扫了一眼,门口的保镖一个都不在,那些监控摄像头也全都撤了……这房子今天有些反常,反常的真像一个普通的家。 第75页 “怎么了?不是这儿吗?”韩中旭从车上跳下来,看到两两仰着头髮愣,不禁怀疑。 “是这儿。” “那你怎么跟走错家门了似的。” 两两摇头,把手里的花递迴给韩中旭,跑上去按门铃。 跟在身后的几个女同事笑她:“小秦,看来你这陆太太的身份不稳啊,陆总怎么连钥匙都不给你。” 两两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大门忽然打开了。 陆迟衡正站在门后,与大家打招唿之前,他先张口就数落了两两一句:“你怎么又把钥匙落家里了?” 他说着,把一串钥匙塞进两两的手心里。 身后女同事们发出一阵恍然的唏嘘声,两两看了陆迟衡一眼,陆迟衡不动声色的沖她眨了一下眼。 “大家都请进。”陆迟衡把两两拉到自己的身边,侧身让韩中旭为首的那群人进来。大厅很宽敞,哪怕一下涌进了十几个人,也仍是宽敞的。 “陆总,你没事吧。”大家异口同声的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小伤,没事。” 陆迟衡边说,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额头上,是姜承临时给他贴上去的一块纱布,还隐约有红色的血痕渗出来,逼真的很。 两两暗暗嗤笑,亏他还知道做戏要做全套。 “陆总,这次真要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挡着,我这条小命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韩中旭上前一步,把手里的花递过去。 陆迟衡盯着他手里的卡萨布兰卡,有几秒的怔忪,但很快掩住了。 “韩经理言重了。” 陆迟衡把花接过来,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就没有再去看它。 “陆总,我们可以参观一下你的房子吗?” 几个女同事兴奋的在大厅里四处张望,那种感觉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 陆迟衡好脾气的点头:“让两两陪着你们转转。” 两两临时被点名,顿时慌张。她这个连“二楼”有健身房都不知道的女主人,怎么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导游”呢。 陆迟衡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在两两跟上大部队之前,他揽过了两两,低声的临时补课:“一楼更衣室边上是画室,里面的奔马图全是徐悲鸿的真迹,画室左拐出来有个室内游泳池,因为你不会游泳,所以没带你进去过。健身房在二楼最东边,健身房对面是个按摩房,本来今晚要带你去试试的……” 两两捂住了他的唇:“你别说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陆迟衡趁机吻了吻她的手心,两两受不住痒收回手的时候,陆迟衡凑过来补充了一句:“记住自己喜欢哪一间,我们今晚就在哪一间睡。” “喂!”两两涨红了脸,使劲的掐了陆迟衡一把。 陆迟衡一脸得逞的坏笑。 走在前头的同事在喊两两,两两快步跟了上去,不再理睬他。 陆迟衡转身,拆了柜子上的一条烟,挨个分过去……家里,不,应该说是屋里,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热闹的一天。 ? 陆迟衡的房子太大,逛完一圈都有一种爬山登顶的感觉。 好在这一路还算顺畅,唯独在推开二楼的那个堆满了无数登山装备的房间时,大家问她“陆总原来喜欢登山啊”,她没有接上话。 认识陆迟衡的时候她就已经对他有了先入为主的芥蒂,后来依赖他喜欢他这个过程也有些莫名其妙。 要严格意义上说起来,两两对陆迟衡的喜好,真是一点都不了解的。 也难怪几个女同事都吃味儿的说她,稀里煳涂就把这么好的男人抓到手里了。 两两她们一行人下楼的时候,陆迟衡和韩中旭他们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烟味,陆迟衡的笑容模模煳煳的,有些陌生但却带着让人心动的归属感。 见她们下来,韩中旭站了起来。 “大家都饿了吧?陆总给我们准备了火锅盛宴,大家洗洗手准备开动。” 两两往餐桌的方向看了一眼,长方形的餐桌上,摆着三个火锅,火锅周围摆满了各种丰富的食材和酱料。 她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大家想吃火锅,陆迟衡就准备的这样周全……他到底有多少优点她还没来得及发现? 热锅的时候陆迟衡又开了几瓶酒,他端杯站起来先喝了一口说:“我们家两两厨艺不好,这次就这样简单的对付了,等我的伤好了,再请大家去外面吃一顿。” 两两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大伙都笑起来,客套的摇手说不用。 陆迟衡轻易掌控了全局,餐桌上的气氛比两两预想的还要好。 大家又喝又吃又聊,也算尽兴。 “陆总,你吃东西不蘸酱料吗?”忽然,坐在陆迟衡手边的韩中旭发现了什么。 两两握紧了筷子,转头看陆迟衡一眼。 这人,无论什么食材,从锅里捞出来,什么都不蘸,就直接放进了嘴里。这样的吃法,普通人自然看着奇怪。 陆迟衡抿唇。 他这是百密一疏。 两两立刻站起来,把他手边的酱料盘推得更远一些。 “医生说了,他这伤口最好吃清淡一些。” 大家恍然大悟,随即感慨:“吃淡一些也是应该的,但陆总,你这吃的都是过水无味的,也太能忍了吧。” 陆迟衡笑,动了动筷尖指着两两。 “这不是管家婆看着嘛!” ☆、103.良辰如水2 大家都被陆迟衡这乖张的表情逗笑了。 “看不出来陆总还是个妻管严啊。” 陆迟衡摇头:“我们家很民-主,谁对听谁的。” 两两不动声色的笑,她是真佩服陆迟衡,他随口胡诌的话,听起来比甜言蜜语还要致命。 几个女同事完全陷入了陆迟衡的桃花眼,她们没有多想什么,只是频繁的对自己的丈夫使眼色,示意他们学着点醣。 眼看这尴尬的场面化险为夷,两两松了一口气,她坐回陆迟衡的身边。陆迟衡挨过来一些,他的腿紧紧的贴着两两的腿,这距离暧/昧的随时能起火。 陆迟衡的手伸过来,在桌面下按住了两两的腿,两两低头去推他的时候,他却只是对两两竖了竖大拇指呙。 陆迟衡知道,他的女人不好当,要是没有几分随机应变的本领,还真接不住他的篓子。秦两两不仅聪明,而且已经深谙和他的相处之道。 “陆总,你是不是很喜欢登山啊?”其中一个女同事仍是念念不忘楼上的那些登山装备。 陆迟衡正低着头往两两碗里夹菜,听到这话,他的筷尖儿滞在了碗口。 这话显然戳到了陆迟衡的某根神经,但是两两因为不了解这前因后果,也不能轻易的出声为他解围。 餐桌上有几秒的冷场,两两轻轻的踢了踢陆迟衡。 “以前喜欢。”他说。 “现在呢?”那位女同事并不懂察言观色,依旧穷追不捨。 陆迟衡放下了筷子,脸上的笑意还在但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自然了。 “现在啊,他忙的有空在家里的跑步机上站一会儿都不错了。”两两用略带埋怨的语气接过了话茬。 “听来两两对陆总的体力并不满意啊。”韩中旭语气暧、昧的揶揄道。 忽然转到这样的话题,两两招架不住,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她瞪了韩中旭一眼。 韩中旭笑嘻嘻的,对两两挤眉弄眼。 陆迟衡揽过了两两的肩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仍是面不改色的。 “我都说了我们家很民-主,不满意就提出来,我一定改。” “……” 两两的手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陆迟衡的腰,他吃痛却又不敢叫出声来的模样才算让两两微微解气。 这气氛表面热火朝天,两两的心情却像是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大伙起身告别。 不知不觉这外面的天竟然已经黑了。这个别墅区一到晚上,外面的灯火全都亮起来,美的像是童话世界。 陆迟衡揽着两两,站在大门口目送大家离开。 为了让两两在同事中面子有光,他今天算是把一个好男人的角色演到了淋漓尽致。两两想谢谢他,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这两个生分。 “进去吧。” 陆迟衡拉着她进屋。 屋里乱糟糟的一片,像是被人扫荡了一番。两两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陆迟衡却不以为意,他走到桌边主动把那些碗碟摞到一起。 “我来打扫。”两两说着,绕进了厨房。 第76页 厨房里有围裙,不过只有一个,她把围裙戴起来,走出厨房,陆迟衡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前,这眨眼的功夫,刚才的狼藉已经全都收拾干净了。门口四五个装着垃圾的黑色塑胶袋全都摞在了一堆等着扔出去就好。 “你……”两两望着眼前的景象瞠目结舌。 “我什么?” “你真是个居家型的好男人。” 两两想起云罗曾这样夸过陆迟衡,当时她嗤之以鼻,现在却觉得单用“居家型好男人”这样的词彙来形容陆迟衡也太单薄了些。 “那是不是该有所奖励?”陆迟衡笑着对她张开了双臂,露出了饿狼本色。 两两撇了撇嘴,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不动,陆迟衡自然有办法让她动,他微微凝神,两两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倾过去,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别这样。”两两拍打着陆迟衡的大腿,仰起头来躲过了他的吻:“我们说好,以后在家里不准使用超能力。” “为什么?” 两两抬手捧着陆迟衡的脸,一本正经的说:“因为这样你会发现,其实像个普通人一样做饭洗碗,也很有乐趣。” 陆迟衡眸光闪了闪,沉默不语。 “我不是说你不好,我只是……” 陆迟衡低头吞下了两两的解释,他吮了吮她的唇。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两两站起来勾住他的脖子:“那我们去把垃圾扔了,顺便散散步好吗?” 陆迟衡揽着两两的肩膀站起来。 “遵命。” ? 外面冷,两两特地上楼去披了一件外套,也 给陆迟衡拿了一件要他穿上。 陆迟衡其实不怕冷,平日里也喜欢穿的轻便。外套对于他来说只是个余赘,如果不是为了看起来和别人处在同一个季节,他不穿也无所谓。 但是,秦两两无意的细心,让他好像回到了当初……真的已经太久没有人提醒他天冷记得多穿衣服。 以前在陆家大宅子里住的时候,奶奶会周到的管着他的衣食住行,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只觉得老太太烦人,后来发生了变故,他也从大宅子里搬了出来,离开了奶奶的视线范围,他也再没有体会过有人关心的幸福感。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可是,原来他只是把这种渴望藏在了心底,一旦触到,这温情还是会波涛汹涌的将他吞灭。 陆迟衡披上了大衣,秦两两已经蹲下去提起了其中两个垃圾袋。 “剩下的三个归你。” 她自大衣的毛领间回过头来,这明眸皓齿沾上了灯光,美的慑人。 “看什么呢?”两两见他不动,眨了眨眼。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除了你还没有人敢指使我扔垃圾。” 两两语塞,随即转回头去躲开了他的目光,小声的咕哝道:“不是你说我们家人人平等的嘛!” 陆迟衡拿上了垃圾袋,跟在她的身后。 外面风冷,她喜欢挨着他走。 等丢了垃圾,他又带着她去广场上遛弯。因为这一带对噪音控制比较严格,广场上并没有人放着喧譁的音乐跳广场舞。不过,到处可见穿着熘冰鞋的小孩子在大人的陪同下绕着喷水池熘弯儿。 “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也是熘冰。” 两两话音刚落,就见前方有一个小朋友剎不住车笔直的朝她撞过来。她停在原地没有躲,而是蹲下来抱住了那个小朋友。 “嘭”的一声,两两疼的咧了咧嘴,但那个小朋友却安全了。 “你没事吧?”陆迟衡蹲下来看着两两。 “没事。”两两按着自己的胸口摇头。 “谢谢姐姐。” 那小朋友缓过神来,道了谢,仰头朝两两和陆迟衡吐吐舌,脚上一用力,又滑远了。 陆迟衡把两两扶起来,看了一眼那个孩子远去的背影,皱眉道:“这横冲直撞的,有什么好玩的。” 两两把手揽进陆迟衡的臂弯里。 “你没有玩过当然不知道,那种‘咻’一下飞起来的感觉有多好。” “‘咻’飞起来?”陆迟衡浅笑低头看着她。 两两眉目弯弯,煞有介事的点头。 陆迟衡脸上的笑意更深,他抬手揉了揉两两的发心。 这个动作再两两看来,更像是不贊同之后的宽慰。 她撇了撇嘴,故意赌气似的道:“像我,就觉得登山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两两说罢,抬眸看了看陆迟衡。 陆迟衡知道两两这么说有故意套他话的嫌疑,可他还是纵容的笑着,凑过去吻了吻两两的额角。 “你登山时有过不好的经歷吗?”两两干脆任性的打破沙锅问到底。 陆迟衡摇头。 “那……” “只是现在不喜欢了。” 陆迟衡打断了她。 “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 “因为你不喜欢。” “关我什么事儿?” “当然关你事儿,我现在喜欢的运动只有你能陪我做。” 天,他疯了是不是?竟然在公共场合对她说这样的话。两两腆着脸四处张望了一下,索性周围并没有人听见。 她顺手攥紧了陆迟衡的衣襟,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陆迟衡低下头来,轻轻的吻住了两两的唇。 两两甩头:“这儿很多孩子。” 他在两两唇边呢喃:“那我们换个地方。” 陆迟衡话音刚落,两两就感觉到腰上一紧。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流泻出点点笑意,让这满天的星辰顿时失去了色彩,两两攥紧了他的衣襟,越攥越紧,他们也越靠越近…… 耳边的风声“唿唿”在作响,周遭的火树银花,瞬间变得模煳又绚烂。 她飞起来了,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咻”的一下飞起来了。 他们滑冰一样急速的穿行着,最后停在了陆迟衡别墅的门口。 两两头晕乎乎的,但却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感觉好吗?”陆迟衡扶着她的腰,不让摇摇欲坠的她跌倒。 “好。” “还要再来一次吗?” 两两摇头:“你别太招摇了。” 陆迟衡没有理会她的口是心非,又抱紧了她,像是滑冰一样的飞出去……他们只在陆迟衡 别墅周围绕着圈圈,这一片都是他的地盘,没有人敢闯进来。 “呜唿。” 两两张开了双臂,安心的被陆迟衡抱着,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唿,这声轻唿带着一点小调皮一点小窃喜,让陆迟衡的心都快化了。 “陆迟衡,谢谢!” 谢谢他总是愿意这样的宠她护她带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陆迟衡笑,两两的瞳仁被风吹出了水光,一闪一闪的。他忍不住低头去吻她,两两勾住了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他。 这一吻就吻到停不下来的地步。 两两都不知道最后陆迟衡是怎么样停下来,怎么样撞进了大门,怎么样抱着她一路从大厅吻上楼梯,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直到,他们喘着粗气在走廊中间停下来。 “要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陆迟衡问她。 “你回你的房间,我回我的房间。” “没有这个选择。” 陆迟衡驳回,直接抱着两两往他的房间走。 两两快速的按停了他:“那先等我洗完澡再过来找你行吗?” 陆迟衡眸光一暗,似乎对她的推脱不满。 两两立马补充:“我不想身上一股火锅味……” “我房里也有浴室。” “可我的睡衣在我自己的房里。” “秦两两,你故意找这么多藉口的是不是?” 两两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她抬手伸出三根手指向上一指:“我保证洗完就过来。” 陆迟衡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他克制住了自己体内的欲/望,绅士的放开了手。 两两立刻推门,闪进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这只是她的一个缓兵之计,今天累了一天了,她哪里还有力气去餵饱陆迟衡那头饿狼。 两两快速的洗完澡,一洗完出来,就换上了睡衣,躲进了自己的被窝。 去他的陆迟衡…… ☆、104.良辰如水3 陆迟衡从浴室出来,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手錶,夜已经深了,对面房间却依旧没有传来动静。 第77页 他勾了勾嘴角,眼里是宠溺的笑。 秦两两那点小心思他是知道的,他放开手的那一刻就没有打算她真的会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乖乖跑回来找他。 陆迟衡拿起毛巾擦了擦脖子里的水痕,披上了睡袍,关了自己房间里的灯,转身走出了房间呙。 对面房间的门紧掩着,他在门口站了一下,就径直走向了走廊最深处的房间,那她们好奇了一天的房间。 “啪!” 门口的开关被按下,一室苍白的灯火映照着四面没有一点修饰的苍白墙面。这一刻,他好像重回了白皑皑的雪山。 房间的角角落落,都堆满了登雪山时要用到的装备。他往里走了两步,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那个登山包。这个登山包很大,大的曾经装下了他的梦想醣。 陆迟衡蹲下来,随手把包的拉链打开。那里面,还藏着另一个世界。他一样一样的取出来,放在手边。 帐篷、睡袋、头灯、冰镐外挂、冰爪雪套、对讲机、手杖、防cháo垫……全都是最顶级的东西,这些不菲的价格加起来,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在连城买下一个安身之地。 可是,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是没有用的废物。它们唯一的价值,就是替他记住了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 包底,是一个水壶,他的手停在那里,几秒之后才接着去掏。 水壶是用铝合金特制的,放在手心里轻的觉不出重量。 这壶不是陆迟衡的,精巧的壶身上,刻着它主人的名字,那两个字的字体,如行云流水般大气又流畅,是那个人自己的笔迹。 那个人的字,一直都是他们四个中写的最好的,无论是一撇还是一捺都透着浑然天成的气度。 同院的教授早说过,字正的人人生轨迹一定也歪不到哪里去。 那个人,就是个特别特别正直的男人。他过着正直的生活,做着正直有意义的事,也喜欢着特别正直的女孩儿…… 陆迟衡闭上了眼睛,耳边静悄悄的一片,唯有窗外的风声,唿唿的作响。他又想起了那一天,那风声,凛冽死板的好像带着要割破他冲锋衣的气势,对讲机里的声音也被风割得支离破碎,可他仍听到那个人在大声的叫他:“迟衡,迟衡……” 可是他什么都抓不住了,他看到白茫茫的雪流沙朝他扑过来,像是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白豹子。面前的山体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连着一个飞速的下滑……他那么渺小,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渺小。 陆迟衡颤了一下,身上滚过一阵寒意,他拧着眉,飞快的站了起来,飞快的灭掉这个房间白茫茫的灯火。 他不该进来的,这不是时间可以治癒的伤。 因为失去的,再也回不来…… ? 两两睡得并不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了。她翻了个身,还没有触到床头灯的开关,就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了。一阵凉意扑过来,那个人抱住了她,可是她仍觉得冷。 因为那个人身上,也是冰冷的。 “陆迟衡。” 两两唤了一声,抬手摸到了陆迟衡的脸。 陆迟衡已经钻进了她的被窝,他的双臂将两两整个搂在了怀里,好像要把她捏进自己的骨血。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不舒服吗?”两两伸过手去探他的额头,额头上的温度并没有什么不妥。她又把手探进了他的睡袍里,他身上的温度却不高。 “冷。”陆迟衡哑着嗓子,将两两抱得更紧。 两两被他钳在臂弯里,勒的快要透不过气,她反手又想去开灯,陆迟衡却把她的手按住了。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两两不放心。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冷。”陆迟衡把头埋进了两两的颈间。 “怎么会忽然冷?要不要叫姜承?” “太晚了,不要打扰他。” “那怎么办?” 两两着急,手不停的在他身上乱探。 陆迟衡没有作声,等到两两的手饶了一圈停下来之后,他忽然凑过来吻住了两两的唇。 “唔……”两两猝不及防,险些咬到了他探过来的舌。 陆迟衡松开了她,给她几秒的缓冲时间。 “两两,让我热起来。”他喑哑的声音在两两的耳边绽放。 两两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陆迟衡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这颤抖的幅度并不大,只是因为他们那么近距离的抱在一起,以至于两两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抖动。 “我……我要怎么做?”两两在他怀里慌了手脚。 陆迟衡感觉到她的恐慌,他搂紧了她低头吻了吻两两的发心,安抚她:“别 担心,我没事。” 两两不信,她攥紧了陆迟衡的睡袍:“你快说,我要怎么做才好?” 陆迟衡笑了,他的手从两两的腰线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了她的大腿上。 “乖,我教你。” 陆迟衡话音刚落,两两就感觉到她的睡裙裙摆被陆迟衡攥住了,陆迟衡翻身,跪在床上,原本覆在他们身上的那层棉被因为他这个动作,被顶了起来,他们的被窝不再暖实,因为有了这么大的空隙,凉风顺利地灌了进来。 两两因为冷,下意识的按住了自己的睡裙。可陆迟衡却拂开了她的手。他捏着两两的裙摆,手指一路往上。 因为裙摆被掀开,两两感觉到凉意从她的大腿处渐渐蔓延到她的小腹,又从她的小腹延伸至她的胸口……陆迟衡忽然俯身,他另一只手抄进被单里,按着两两的被,将她托起来。 趁着两两坐起来的空挡,陆迟衡将两两的双手提了起来,两两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睡睡裙已经绕过她的头部被陆迟衡扒了下来。 陆迟衡把手里那轻柔的睡裙扔在了地上,因为睡裙勾带住了两两的长髮,两两甩了甩头。这性感的动作加上她的长髮无意打在他身上的那微小力道,让人抓狂。 黑暗里,她曼妙的身姿只剩下了一个轮廓,可是这轮廓那么清晰,清晰到他扫一眼就可以辨别出,哪里是她柔软的山峰,哪里是有涓涓细流涌出的花谷…… 陆迟衡感觉到自己的唿吸粗重起来,可是他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躺回了床上。柔软的棉随着他躺下的动作重新将他们盖住,对他来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两两不一样,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她身上已经空无一物。 陆迟衡的手在棉被下摸过来,随意碰到哪里,都惹得两两一阵轻颤。 “学会了吗?”陆迟衡抚着她的下颔,侧着身轻轻地边吻边问,“如果学会了,帮我把睡袍解开。” “解开不是更冷?” “两两,你在故意装傻。”陆迟衡捏了一下两两的鼻尖。 “我……” “嘘,听话。” 陆迟衡拉过她的手,按在了他睡袍的带子上。 两两的脸已经烧的都快自燃了,幸亏屋里灭着灯,不然她一定更不好意思。 陆迟衡安静的等着她,她咬着嘴唇,翻了个身想学着他的样子跪在床上,陆迟衡却在她起来的时候分开了她的腿,她一下子由跪改成了骑。 天吶,她竟然骑在陆迟衡的身上。 他坚硬的肌肉,就像是马鞍,硌的她难受。 两两快速的将他睡袍上的带子抽开了,她的手从他胸膛上滑过去,将浴袍从他肩头拂落。 陆迟衡坐了起来,瞬间,他也变得不着寸缕。 两两骑在他身上,随着他坐起来的动作往下一滑。碰触厮磨间的快感,从身下传上来。 “抱着我。”陆迟衡的嗓音彻底变低沉了。 两两听话的抱住了他,用自己已经火热的身子紧紧的贴着陆迟衡的胸膛。陆迟衡倒下去,任由她压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的身子严丝合fèng的贴在一起,好像随时可以融成一体。 “还冷吗?”两两问。 陆迟衡没有回答,而是趁着她张嘴的时候,将自己湿软的舌推送进她的地盘。这黑茫茫的视线里,她口腔里的温润甜腻似乎更明显,他怎么都尝不够,只能无休无止的纠缠。 这样亲密的拥抱,这样亲密的接吻,他还没有热的彻底,两两却已经徘徊在了失控的边缘。 “陆迟衡……”她无助的低声叫唤。 “嗯。”陆迟衡应了声,随着这声附和,他的手在她的身上画起了圈圈。 那干燥的掌心带着触感明显的茧子,在她身上摩擦起电。 两两趴在陆迟衡身上,不安的扭动着她的身体,她想把自己身上的热度,传给他一点,哪怕只有一点,他也该知道她此时有多难受。 第78页 “迟衡……”她放软了语调。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丢掉了姓直接喊他的名字。陆迟衡的心好像漏掉了一拍,他的手更肆意的往下,直到探进了她的腿根。 “再叫一遍。”他动了动手指。 两两掐住了陆迟衡的胳膊,把一记羞人的闷哼咽回肚子里。 “迟衡,你别这样。” “怎样?”他探得更深。 两两一阵痉、挛,她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将他的手指拔出来。 “陆迟衡,你下次冷死,也别指望我救你。” 两两翻了个身,从他身上滚下来,忍着自己身上的燥热,往被窝深处缩了缩。 她都快要炸了,可他都不救她。 这样的男人,真没义气。 见两两背对着自己躺着,陆迟衡无奈,他自两两身后一把将她抱住了。 “我错了。不闹了,给你好不好?” “我不要了。” 两两很有骨气的摇头。 陆迟衡吻着她的肩膀:“我只是想让你更舒服。” “你骗人。” “两两……” “陆迟衡你别以为我会求你,又不是只有你能给我,只要我自己愿意,我……啊!” 两两话还未说完,陆迟衡已经自她身后进去了。 “秦两两,谁教你说这样的话!” 陆迟衡用力的往里进攻,以示对她的惩罚。 两两咬着陆迟衡的胳膊,全身僵硬的自己动了动,随即又苏软下来。 陆迟衡她的身子扳过来,让她躺平在床上,然后欺上身去,自己占据了主导地位。他居高临下的望着两两,粗鲁的动作里仍有余怒未消。 “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 “本来就是。”两两仍不愿意服软:“我是你唯一的选择,可你总是忘了,我们两个谁该求谁。” 听着她赌气的语气,陆迟衡忍不住就笑起来。 “怎么?要我求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求你。”陆迟衡俯下身来,轻轻的含住了两两的唇:“我现在求你好不好,别生气了,生气有碍和谐。” 陆迟衡带笑的声音在两两耳边迴荡着,紧接着他又在两两身上撩拨起一阵阵火。 两两按捺不住身体里蠢蠢欲动的***,她扣住了陆迟衡的后背,使劲的将他拉近自己。 “好,我答应你的请求。” 陆迟衡大笑起来。 他明朗的笑意像是在这个黑夜里燃起了一簇火,两两勾着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吻,也主动为他打开了那扇门…… 他带着千军万马过境的气势,闯进了她的地盘,宣示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主权,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 因为赌气说错一句话,两两整夜都在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早上醒来之后腰酸背痛不说,因为缺觉,她连头都是晕乎乎的。 陆迟衡那么卖力的惩罚她,睡眠时间也不比她多一分一毫,可是他的精神头就一点都没有受损。 碍于男女体力的悬殊差异,两两决定以后再也不说那么挑衅他的话了。 两两醒来的时候,陆迟衡已经回他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了。其实,说来,他今天也有点睡过头了,所以早上才这么仓促。 要是换了平时,不管晚上折腾下多少衣服在地上,两两一早醒来,陆迟衡准替她捡起来了,可是今早,她的睡裙还在地上扔着。 两两起来自己穿了衣服,下楼的时候陆迟衡刚吃过早餐,正要去车库取车。 “早。”两两站在楼梯上和陆迟衡打招唿。 陆迟衡“嗯”了一声,就去门廊里换鞋了。 “你今天去公司吗?” 陆迟衡又“嗯”了一声。 “你干什么这么敷衍我?”两两忍不住撇嘴。 扶着门框的陆迟衡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从门廊里瞬移到了楼梯上,他的额头顶着两两的额头,把两两吓的笔直往后倒去。 陆迟衡抱住了她,也不说话,就直接低头给了她一个法式热吻。 两两咬着牙关不让他进,他就只是安分的啃咬着两两的唇。 “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要开,我要迟到了。”陆迟衡开口解释。 “那你还不走?” “不觉得我在敷衍你了?” “……” “如果还这么觉得,我可以表达的更热烈一点。” “你要迟到了。”两两提醒他。 “如果你想要,我今天可以不开车。把堵车的时间省下来给你,嗯?”陆迟衡说着,随手把他的车钥匙扔在了地上,把手探进了两两的领口…… “陆迟衡,楼梯上危险!”两两想去推他,可是又不敢推得太用力。 “危险才刺激。” “你疯了吧。” “你逼疯的。” 陆迟衡说着,一边吻着她一边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灭了一大早就燃起来的火。两两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陆迟衡却慢条斯理的处理着自己的皮带。 “谁啊?一大早的坏人好事。” 两两笑,把他推过去开门。 陆迟衡不情愿的走到门口,门把动了动,门被他拉开了。 “哟,稀客。”他的语调忽而转冷。 两两转了转头,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那个女子,是秦一。 秦一眼见是陆迟衡来给她开门,她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掩住了。 “早。”秦 一对陆迟衡微笑。 陆迟衡侧身,让她进了门。 “你不是要去公司吗?先去吧。”两两对陆迟衡使了个眼色。 陆迟衡似乎有些不放心。 两两悄悄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么多年来,她哪一次不是单枪匹马的对付秦一的。她没有娇气到被陆迟衡宠了几天,就忘了自己原来是如何生存的。 陆迟衡点了点头。 两两拿了他的外套给他披上,他的车钥匙还扔在地上,两两也一併捡起来塞在他的手里。陆迟衡凑过来吻了吻她的脸颊,算是告别。 “有事打我电话。”他轻声的叮咛。 两两点头。 陆迟衡看了秦一一眼,转身就走。 大厅里瞬间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秦一含笑的目光盯着两两,从头打量到脚。 “秦两两,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两两顺着她的意 秦一阴阳怪气的笑出声来,她扫了一眼这室内的装潢。 “看来住豪宅就是不一样,底气都变足了。” 两两笑了一下,指了指沙发说:“请坐吧。” “女主人架势还挺足的。” “如果你今天来找我,只是为了和我用这样的方式聊天,那你请回吧。”两两本想倒茶的,可是瞬间没有了心情。 “别着急,我都没有说正事儿呢。这可不是好的待客之道。” “那你赶紧说吧,我等下还要去公司。”两两别开了头,秦一浓烈的妆和浓烈的香水味,都让她倒胃口。 秦一见两两不耐烦了,似乎也达到目的了。她低头打开了自己随身带来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火红的请帖,一把拍在了茶几上。 “我和季流北要结婚了。” 两两看了一眼,想保持平静,可仍旧被那火红的颜色灼伤了眼睛。 “恭喜。” “没外人,你也别口是心非。” 两两沉默,她的确是口是心非的。 她不是捨不得季流北,只是觉得季流北这样的男人,不该属于秦一。他们不是一类人,就算最后走进了一家门,也不会快乐。 可是她不知道季流北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要你的恭喜,你那天带着陆迟衡过来充充场面就行。”秦一拨弄着自己领口的那圈毛,语气也是冷冷的。 两两皱眉:“你爱他吗?” “谁?” “季流北。” “哈哈!”秦一大笑起来:“秦两两你凭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季流北。” ☆、105.良辰如水4 秦一眼里的自信晃了两两的眼。 两两没有作声。 秦一见她不说话,又补了一句:“我至少强过你。” 两两也没有反驳。她是不够爱季流北,如果够爱,她不会一直站在原地,连努力一下都觉得那么费力。 第79页 “怎么不说话?醣” 秦一见不得乖顺的秦两两,秦两两的不争,让她没有得到的快感。她爱季流北,更爱,被秦两两爱着的季流北。 两两伸手按住了茶几上的请帖,那团火燃烧着她的指尖呙。 “请帖我已经收到了,你走吧。” “别急,我事情还没有说完呢。”秦一动了动,换了个坐姿。 “你说。” “明天是爸爸的生日,明天晚上带着陆迟衡回去吃饭吧。” “我不回去。”两两拒绝的干脆。 “怎么?都住在一起了,难道不该带回去给爸爸看看吗?” “陆迟衡没有空。” “爸爸生日这么重要的事情,有没有空已经不是时间的问题了,而是心意的问题。流北本来明天也没有空的,但他为了这事儿把原计划在内的会议都推掉了。陆迟衡不行吗?” 秦一的眼眸里满是挑衅。 两两抿了下唇,思忖着到底该如何拒绝。 “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在乎不在乎你,不是看他给你住什么豪宅,而是看他把你的事情摆在自己的什么位置。秦两两,决定爱情的不是物质,是细节。看来你也不过只是陆迟衡手中暂时的玩物而已……” 秦一话未说完,家里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机就在两两手边,她接起来。 “答应她。”陆迟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没头没尾的三个字,两两却听懂了。 陆迟衡一定是还没有走远,他听到了秦一说的所有话。 “你有空吗?”两两问。 陆迟衡笑了一下:“秦两两,你没有听秦一说,我去不去,与你是不是我的玩物挂钩。”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陆迟衡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 两两一怔,心口又暖又酸。 “好。”她听了他的话。 秦一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满意的离开了陆迟衡的别墅。她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两两,别忘了给秦远山带礼物。 礼物……呵。 两两觉得搞笑至极。 秦远山的生日,从来都与她无关。不是她无情,而是她根本无法融入他们一家三口的氛围。别说她已经搬出了秦宅,哪怕是她还住在那个家里的那几年,她也只能远远的做一个旁观者。 他们吹蜡烛,他们唱生日祝歌,他们许愿大笑……那些声音成了钻进骨子里的绵针,把她扎的生疼。而她,永远体会不到所谓“生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 等他们切完蛋糕,只有裴妈会偷偷的为她藏下一块奶油完好的蛋糕给她端上来。 两两并没有多喜欢奶油蛋糕,但是,从这样一块小小的奶油蛋糕里,刚好可以看出秦家谁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回去吧,回去也好。 她是有些想那个精神的小老太了,她该回去看看她,只是看看她。 ? 也不知道陆迟衡是不是因为早上迟到耽误了工作,那天晚上他加班了。 等他回来,两两已经睡着了。 其实他不在,两两甚至有几分“偷得半日闲”的感觉。不用跟着他上天入地的夜晚,对她来说太安逸清闲。 可是两两错了,陆迟衡压根就没有打算放过她。 陆迟衡回来之后先洗了澡,洗完澡就跑到两两的房间。她的床没有主卧的大,可是这样的尺寸对陆迟衡来说,反而觉得更适合办事儿。 他把她吻醒之后,又无休无止的将她折磨了半夜。第二天一早却陪着她一起醒来。 “今天不用去公司吗?”两两翻了个身看到他还在,有些奇怪。 陆迟衡靠过来一点,让她贴着他的胸膛。 “昨天的事情忙完了。” “那今天怎么安排?”两两在他怀里动了动,仰起脸来看他。 “下午去准备一下礼物。” 陆迟衡知道,两两和那个家的关系不好。可是再怎么样,这也算是他和两两确认关系之后第一次正式的登门拜访。 秦远山可以不顾他和两两之间的父女情义,但他不能没有作为晚辈的礼貌。 “那早上呢?早上我们去哪儿?”两两抱着陆迟衡,她的手指在他的背上绕着圈圈。 “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 陆迟衡说着,一把擒住了两两的手,翻身将她置于身下…… 两两推他,可是陆迟衡要做的事情,哪 儿有最后做不成的。她再抗拒,最后也只会变成迎合。两两不敢仔细的算,要是真的仔细算起来,一天24小时,她和陆迟衡起码有6、7个小时是一体的……没有人能比他们更亲密了吧。 洗完澡收拾完已经是下午了,陆迟衡先带两两去外面吃了饭,吃完饭,两人又转战市中心的商场。 市中心的大厦多数都是陆氏旗下的产业,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来,陆迟衡今天穿的很休闲,还特地带上了鸭舌帽和墨镜。 两两笑他此地无银三百两,陆迟衡却执意不愿意摘下。 面对琳琅满目的选择,两两并不知道该给秦远山选择什么样的礼物。 “你爸平时喜欢什么?”陆迟衡边走边问。 “我不知道。我在家里的时间很少,我在的时候他也不一定在。我们都在家的时候,他也不会把时间分给我。” 两两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情绪,陆迟衡能听出来。 也是,同样是女儿,一个高上天,一个低入泥,任谁想来,都会不平衡,更何况是当初那么小的秦两两。 有些芥蒂长在了心里,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坚固。 陆迟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两两,他一点都不擅长应对女人的情绪。对于两两的心结,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她打开,如果可以,他更希望的是能把她收在自己的羽翼下,从此远离那些人给的纷扰。 “那就看着买一些吧。” 陆迟衡说着,就随手开始胡乱的点。礼多人不怪,反正他也不差钱。 遇到这样的金主,店员们都很高兴,这一路逛下来,两两的腿都走软了,可他花钱花的还没有手软。 “你就不能有选择性的买吗?”两两忍不住出声说他。 遇到这样乱花钱的男人,会过日子的女人应该都忍不住吧。两两自认自己是会过日子的女人,但陆迟衡一看就知道是不会过日子的男人。 要把这样的男人调教回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我没有伺候老丈人的经验,第一次难免手生。” “你还想有几次?”两两掐他。 她最近特别爱掐他,陆迟衡不止一次的数落她,说她把床上的习惯都带到现实生活里来了,这样可不好。可她有那么多的坏习惯,还不是他惯的。 “当然一次就够了。”陆迟衡见风使舵的本领很强大。 不过也是实话,这样麻烦的事情,他也懒得经歷第二次。 “你就不能想想,你爸爸平时喜欢什么吗?”两两伏在柜檯上,看着一款男士手錶。 她说完之后,身后很久都没有传来回应,她转回头去,看到陆迟衡的表情凝在脸上,情绪好像一下子陷入了谷底。 “你……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再逛逛吧。” 陆迟衡掩住了自己的失神,伸手抚了抚两两的发心,就避开了她的眼神,往一边走过去。 两两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来,对于陆迟衡的家庭关系,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只知道陆老太太是陆迟衡很重要的人,却从来没有听陆迟衡或者别人说起过他的父母。 能养育出这样优秀的陆迟衡,想必陆迟衡的父母一定也是个中佼佼的人物。 “怎么不过来?” 见两两站在原地没有动,陆迟衡朝她招了招手。他的表情在熙攘的人群里有些模煳,两两跟上去。 她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边都要上门见家长了,那厢却连公婆是否健在都不知道。 真荒唐。 ? 这两天家里人出了点小意外,我每天都要来回跑医院,时间和精力都跟不上,只能保持稳定的一更,字数不多,请大家见谅。 大家注意保重身体哦,万事不强求,健康平安最重要。爱你们。 ☆、106.良辰如水5 ? 陆迟衡见她失落,也猜到她为什么失落,但是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她的身边牵起了两两的手。 两两没有挣开他的手,但也没有心思再继续逛下去,陆迟衡买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至少应付那个家,足矣。 “我们回去吧。”两两说。 第80页 陆迟衡摇头:“我再带你去个地方。醣” 他说罢,就拉着两两站上了扶梯,扶梯一路向下,他稳稳的站在她的身侧,侧颜严肃。一直到走出商场,陆迟衡都没有再说话。 两两也没有问他要去哪儿,他们之间的气氛相较出门时,已经奇怪了很多。而这中间,只不过是她问及了他原来的家庭呙。 上了车,陆迟衡发动车子,车子掉了个头,他们要去的地方,与来时的方向正好相反。沿路的风景是陌生的,两两坐在副驾上,看着车子一点一点驶出市中心,最后停在了洛河街前。 洛河街是连城的一条老街,几十年前也曾算得上连城数一数二的繁华商业街,可后来岁月侵蚀,它渐渐走向了落寞,只留下一个一个真真假假的传说。 两两下车之后打量了一眼这条旧街。 这里的房子陈旧,巷子萧条,并没有多少人住着。令她好奇的是,这样老旧的长街,为什么能在拆迁的浪cháo中一直安好未动。 陆迟衡绕过了车头,独自走在了前面。 两两发现了,从车子驶入这一片区域开始,他就有些失神。他很少流露出这样的神态,就好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样,慢慢的往前走着。 她跟上去。 走进长街里面,两两才发现,这里很多店铺都保留着它们最后关闭时的风貌。细细的看,这其实是一条洋溢着浓浓怀旧风情的长街。 陆迟衡的脚步停在一家名为“若兰风情”的店铺前。隔着灰尘满布的玻璃,仍旧可以看到,这家店里挂着的那些风姿绰约的旗袍。 “怎么了?” 两两扭头看着他,陆迟衡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房樑上悬挂着的那招牌。两两折回去,站在他的身边。 “你认识这里?” 陆迟衡点了一下头。 “这里曾是我妈妈的店。”他的声音悠远的像是从巷尾传过来的。 两两心里“咯噔”一下,刚刚还在为陆迟衡不愿意说起他家里的事情而闹心,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他就打算对她敞开心扉了。她知道陆迟衡心细,心细的她所有心思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她心头暖暖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因为陆迟衡的表情告诉她,他要说的故事结局也许并不好。 “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起你家里的人。”两两轻轻的攥住了陆迟衡的衣袖,像是让他说下去,也像是给他说下去的勇气。 陆迟衡点了点头:“我很少对别人提起我的家人。” “为什么?” “你会经常提起你的家人吗?”陆迟衡忽然转头看了两两一眼。 两两下意识的摇头。她不会,她的家人是她人生最不愿谈起的一道伤口。但凡与他们有关的话题,她从来都是能避就避,唯恐避之不及。 见她果断摇头的样子,陆迟衡笑了:“因为我和你一样。” “一样?”两两愣住了。 “我小学毕业没多久,我妈就去世了。”陆迟衡抿了抿唇,他的唇角有些干涩。 两两攥着她衣袖的手,滑到了他的手心里,他的掌心凉凉的,让她忽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好奇他的家庭。 “对不起……” “我妈去世之后,我爸就把这条街给买了下来。后来这条街渐渐失去了商业价值,我爸也坚持没有让拆。” “你爸很爱你妈妈。”两两笃定的说。 爱一个人,才会在她离开之后还原封不动的保留着有关于她的一切。 陆迟衡勾了勾嘴角,对于两两的话不予置评。 “那你爸爸他?”两两小心翼翼的问。 “我爸现在住在南山寺。” “南山寺……” 天,髮妻去世,他就去了南山寺,这世间竟然有这样深情的男人? 两两想,陆迟衡和她是不一样的,他的父母如此鹣鲽情深,纵然分开了,也该是他的骄傲,而不是伤痕。 她还想张嘴说什么,陆迟衡忽然俯身封住了两两的唇。 “我们回去吧。”他的声音喑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 两两知道他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她点头。关于他的家人,她今天知道了这么多也已经够了。她不能继续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让他难受。 “嗯,我们回去。” ? 回到家之后准备了一下,陆迟衡就带着两两回去了金色园。 季流北早就到了,两两一下车就看到 了他的奥迪妥妥的停在园子里。陆迟衡看了一眼,把车停在了季流北的车边。 “看来就等我们了。” 陆迟衡说着,俯过身来替两两解开了安全带。他是个很会自我调节情绪的男人,才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他的那些伤心难受,又被他藏得深深的。 两两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心疼。 “来了来了!”早等在门口的裴妈看到两两下车,立刻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裴妈!”两两大叫一声,跑过去拥住了小老太坚实的身子骨。 “你这个丫头,可想死我了。” 裴妈一边拍打着两两的背,一边打量着两两身边的男人。这个男人,想必就是老爷太太谈论了一早上的陆家少爷。真没有想到,两两当初死活不愿意接受和陆家这门婚事,饶了一圈却还是让这个陆四少收的服服帖帖。 也是,这陆四少眉目俊朗,身形高挑,一看就是人上之人,除了……除了有一个彩旗飘飘的过去,其他哪儿哪儿都不比里面的季流北差。 裴妈松开了两两,对着陆迟衡扬起了嘴角。 “快请进吧,老爷太太都等着您呢。” 陆迟衡却不疾不徐的,他揽住了两两的肩膀:“不先介绍一下吗?” 裴妈一听就低下了头:“我是秦家的保姆,用不了特意给陆少爷介绍。” 陆迟衡笑了:“可我从来没有见两两对谁这样热情过。” 裴妈也笑了,两两顺势接过话茬:“这是裴妈,从小到大,都是裴妈在照看着我。裴妈,这是陆迟衡。” “您好。”陆迟衡对裴妈伸出了手。 裴妈又是一愣。她接待过秦家的客人无数,会对她伸出手来的,却只有眼前的这一位陆少爷。 “裴妈。”见裴妈发愣,两两按了按老太太的肩膀。 裴妈“诶”的一声,连忙把手卷进了围裙里,使劲的擦了擦,才握住了陆迟衡的手。 “谢谢您一直照顾两两。” “不用客气,两两对我也很好。” 裴妈看着这样礼貌乖顺的陆迟衡,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陆迟衡先她们一步走进了大厅。裴妈拉着两两走在后头。 “丫头,这个陆四少可没有我想像的难相处,看来你这丫头有福。”裴妈咕哝一句,满眼都是两两捡着宝了的满足神情。 两两笑:“这样就把您给收买了呀。那我要说他还给您准备了礼物,您是不是立马要把我给卖了呀。” “卖了卖了,要是你能遇到这么个好买家,我就算立刻离开秦家,也放心了。”裴妈笑呵呵的。 两两进屋。 秦远山正从二楼上下来,季流北搀着他。他看到陆迟衡,迈台阶的步履不由的加快,让季流北都有些措手不及。 “迟衡呀,你和两两可来了。我一直都在等你们呢。”秦远山的笑声慡朗,让两两有些受宠若惊。 两两还没有回过神来,秦远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还有,站在秦远山身边的季流北。 “两两说很久没有回来了,下午特地拉上我一起去商场给大家选礼物,这一来一回就花了不少时间。”陆迟衡边说边看两两。 “有心了。”秦远山看了一眼两两,眼里难得闪出了慈爱的光芒。 两两没有作声,倒是季流北笑了。 “好久不见。”他说,却不知道对谁说。 “好久不见,季律师。”陆迟衡接过了话茬,轻轻的握了握季流北的手。 “小北和迟衡也认识?”秦远山有些意外。 “因为两两的关系,之前见过。”季流北说,说罢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两一眼。 两两对上季流北的眼神,手却下意识的挽住了陆迟衡。 陆迟衡按着两两的手背,目光却落在季流北的身上。 这个气场有些复杂,但是秦远山似乎没有察觉。 “既然大家都认识,那今晚这餐饭都不比拘泥生疏了,快去坐着吧。”秦远山拍了拍两两的肩膀:“你妈和你姐还在厨房,去看看可以开饭了没有。” 第81页 ? 抱歉更晚了。 ☆、107.良辰如水6 ? 这熟稔自然的语气,让两两更不自然,她看了一眼秦远山。秦远山触到她的目光,并不闪躲,而是笑起来:“这丫头,好久不回来,连厨房都不认识了?” 陆迟衡揽过了两两的肩膀,状似抱怨的对秦远山说:“她在家也很少进厨房。” 秦远山大笑起来:“原来是叫你惯得啊。” 陆迟衡笑,揉了揉两两的发心跫。 这曾是季流北最爱对两两做的动作,如今陆迟衡做来,反而更加的自然。 季流北挪开了目光播。 两两还是往厨房边走过去了。既然秦远山都开口了,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小家子气。 “这鱼不是说了要清蒸吗!你为什么要红烧!”两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周夏美在高声呵斥着裴妈。 秦家的两姐妹,口味也有天差地别的不同。秦一吃鱼只喜欢清蒸,而秦两两吃鱼只喜欢红烧着吃。之前因为周夏美不允许,家里但凡买了鱼,最后都是清蒸的,从来没有一次红烧。两两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也一次都没有像裴妈要求过。 “太太,二小姐难得回来,偶尔做一次红烧鱼,口味也不赖。”裴妈轻轻地争取着。 周夏美摇头:“裴妈,我看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了,是不是想提前退休啊?快把锅里的鱼捞出来。” “可是鱼已经下锅煎了半熟,现在捞出来,清蒸也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就扔掉,反正我不允许红烧鱼出现在桌面上,你也别想着讨好谁。这个家,最后还是得听我的,你别搞错了。”周夏美的情绪莫名的就激动了起来。 裴妈抿了抿唇,不敢再作声。 “裴妈。”两两叫了一声。 厨房里的几个人都回过头来看她。 两两当着几个佣人的面,还是礼貌的和周夏美打了声招唿,叫了她一声妈。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周夏美阴阳怪气的。 两两勾唇而笑:“姐亲自来请我,我哪儿有不来之理。” 周夏美看了秦一一眼,那眼神好像并不知道秦一去找过两两。 两两不关心她们母女之间的沟通问题,她径直走到了裴妈身边。 “裴妈。我特意和你交代的红烧鱼做了吗?陆迟衡最喜欢吃这个菜了,餐桌上若是没有,他就没有食慾。”两两边问,边作势扫了一眼锅子。 “太太……” “做了,正要做呢。” 裴妈刚想说什么,就被秦一打断了话茬。秦一边说,边看裴妈一眼:“裴妈,既然是陆迟衡指名要的,你怎么不早说。毕竟人家是客人,我们家里人再大的喜好,也可以迁就客人的,你瞒着不说,可差点让我们在客人面前失礼了。” 看着秦一见风使舵的模样,两两在心里冷嗤一声。 “是,大小姐。”裴妈连忙应允,把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鱼放了回去。 周夏美的表情很难看,但是碍于是陆迟衡喜欢,她在生气,也得把她那股子的气给咽回去。 “姐,妈。我先出去了,反正凭我,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只是碍手碍脚的给人添堵。”两两说着,走到了门口。 秦一知道秦两两这句话明着是在自嘲自己,可实际上却有指桑骂槐的嫌疑。她忍着脾气,抬肘撞了撞周夏美。 “妈妈,我们也出去吧,至少该打个招唿。” 周夏美生气,可是生气也没地发,只能往肚子里咽。 “你们手脚都快点,要是再过半个小时还开不了饭,一个个都别给我干了!”周夏美大声的说。 “是。”留在厨房里的几个帮佣连连点头。 连连看了裴妈一眼,裴妈正在朝她眨眼睛。 ? 周夏美从厨房里出来之后,走向了三个男人坐着的沙发那里。 秦远山不知道正在和两个准女婿说着什么。陆迟衡和季流北脸上都带着笑,气氛远看很热络很好。 眼见周夏美过来,陆迟衡先站起来,叫了周夏美一声“阿姨”。 周夏美点了点头,她的教养让她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应允了陆迟衡。 陆迟衡坐下的时候,往边上腾出了一个位置给两两。拐角沙发并不宽敞,两两坐下去的时候,不仅和陆迟衡挤到了一起,就连季流北,也没有能维持好一个安全距离。 他们三个手挨着手的模样,秦一是第一个看不下去。 “流北,我的口红是不是落在你车里了,你帮我去看看好吗?”秦一扭着身子撒娇。 季流北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和两两这样近距离的坐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尖,会让他觉得失控。秦一的要求,正好让他得以逃脱两两无形的桎梏。 两两感觉到季流北起立的姿势带起了一阵风,沙发顿时就宽敞了很多,连带她的心也不再 被什么紧紧逼仄了,她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你这个孩子,流北是个男人,你可不能什么都使唤他去做。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要懂的如何在人前人后都给自己的丈夫留面子,知道吗?”秦远山数落着秦一。 “哎呀爸爸。他自个儿都没有说话,你又不乐意了。都说丈母娘疼女婿,我看对流北,你比我妈还要上心。”秦一撒着娇,嘴上是吃醋的语气,可是在旁人听来,这些话字字句句都跟抹了蜜一样的。 秦远山嗔她一眼,接着问:“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婚庆公司什么的都是流北自己在跟,他说他到时候一定会给我们很大的惊喜,我相信他的能力,所以呀我什么都不操心,到时候我只要负责美美的,其他都交给他就好了。” “自己的婚礼自己都不关心,我还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新娘。到时候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哟。”秦远山笑着打趣秦一。 “他敢,再说了,爸爸不是还有您吗!”秦一倾身过去挽住了秦远山的胳膊。 两两有时候是佩服秦一的,也许因为从小被爱,她表达爱的方式,也是随心所欲的,不像她,从来都是战战兢兢唯恐得不到回应。 “她这样骄纵的性子,除了流北,还能卖给谁。”一直不出声的周夏美也淡淡的接腔。 周夏美以前一直都是不待见季流北的,现在季流北事务所的生意越来越好,她对于这个准女婿的态度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温顺。 两两不知道她该为季流北高兴,还是悲哀。 秦一看着她的母亲,笑得越发肆意。 他们一家子单从这表面来看,的确幸福的羡煞旁人。当然,如果没有两两这个拖油瓶,这幸福一定更加的纯净。 “迟衡和两两,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周夏美的目光扫过两两和陆迟衡。 两两神色一僵,倒是陆迟衡,笑得仍是游刃有余:“长幼有序,我们自然不好抢在季律师他们前头。具体日子,等到参加完季律师他们的婚礼,再定下来。” “那也好。”周夏美笑的妥帖。 一直到吃饭,他们都没有提起过当初相亲时的乌龙事件,好像谁也不关心两两和陆迟衡走到一起的过程,他们只关心这样的结果。 吃饭的时候,他们六个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异常。 秦一坐在两两身边,一直热情的给季流北夹菜,两两听着秦一软糯糯的语调,不知为何就是没有胃口。 “迟衡,来,不是喜欢吃红烧鱼嘛,多吃一点。”周夏美一边说,一边把鱼盘推到了陆迟衡的面前。 陆迟衡愣住了。 两两正往自己的嘴里送饭,听到这话,咬着筷尖还来不及放,就立马抬脚踢了踢陆迟衡。这一脚动静有些大,坐在陆迟衡身边的季流北,似乎也感觉到了动静。 他们两个人一起拧眉看着两两。 “我记得两两喜欢吃红烧鱼。”一直未开口的季流北忽然说。 餐桌上一阵可怕的沉寂,秦一轻轻的撂下了筷子。 两两笑:“是啊,我最喜欢吃红烧鱼,迟衡也是。我们的口味很相近的。” 陆迟衡立马反应过来:“只要两两喜欢吃的,我都喜欢。” 他说的是实话,反正,他没有味觉也不挑食。 季流北低下头自顾自的喝汤,不再说话。 陆迟衡似乎很满意自己一句话制造的效果,他朝着两两挤眉弄眼的。两两却瞪了他一眼。 这人,什么时候说话和秦一一样,这样腻得慌。 陆迟衡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得体,这其实让两两很不安。她怕,陆迟衡和这群人合拍,不合拍的,只有她自己。 第82页 一餐饭下来,两两没有吃什么东西,临到结束,却忽然胃疼起来。 ☆、108.良辰如水7 陆迟衡坐在两两对面,是第一个发现她脸色异样的人,紧接着是季流北。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可季流北在看到陆迟衡也站起来的瞬间,就转身说要去洗手间,这连接他贯穿的太好,几乎没有人怀疑他站起来的动机。 这时,两两已经忍不住胃里的难受,掩住了嘴。 “我想吐。”她闷声闷气的对陆迟衡说,说罢,站起来也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陆迟衡跟在两两的身侧,留下秦远山一家坐在餐桌前面面相觑播。 季流北正站在一楼的洗手间里,看着镜面里有些尴尬的自己,他洗了洗手,有些气馁自己既无法坦然的面对秦两两,也无法对她漠不关心。 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秦两两沖了进来,她一把将季流北撞开了,自个儿霸占了他站立的位置,趴在洗手台上不停的呕吐跫。 两两刚刚吃下去的东西,来不及消化,悉数都从她的胃里跑了出来,甚至于米饭的颗粒都是保持完整的。 “你没事吧?”季流北的手不自觉的就搭上了两两的后背,轻轻的为她顺了一下。 陆迟衡正跟着跑进来,见到此情此景,他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就挤到了季流北的身边,把他的位置给取代了。 “没事吧?嗯?”陆迟衡小心翼翼的拍打着两两的背。 两两摇头,打开了水龙头清洗自己吐出来的秽物和自己的脸。此时的她有些狼狈,可是站在原地的两个男人都没有退开。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季流北站在一旁出声。 陆迟衡摇头:“我看是肠胃炎。” 秦远山一家三口也往洗手间这边过来了,看到两两吐成这样,秦一和周夏美往边上退开了,倒是秦远山站在原地问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里,颇有几分被打断了兴致的不耐烦。 “应该是肠胃炎,我现在就带她去医院看看。” 陆迟衡说着,伸手揽住了两两的腰。 “能自己走么?”他问。 两两刚想点头说可以,陆迟衡已经等不及直接把她拦腰抱起来了。两两措手不及一阵惊唿,季流北帮忙托住了她的身子,才算以及扶稳。 “这就要走了?”秦远山退到门口,给陆迟衡腾出了一条路。 “是的叔叔,先去检查一下我比较放心。” “她果然每年都让人扫兴。”周夏美小声的咕哝一句,这声音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可是陆迟衡听到了。 陆迟衡抱着两两大步的往前走,顿时连和大家道别的兴致都没有了。 所有人跟在他的身后,想送他们走到门口。陆迟衡却不耐烦这些虚伪的人在跟着他。 他微微凝神…… “啊!”身后传来了周夏美的一声尖叫。 “妈。你没事儿吧!”秦一惊叫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都顿住了。 两两伏在陆迟衡的身上,悄悄侧眸,看到身后的周夏美托着自己的腰滑倒在了地上。秦一和秦远山都蹲下去扶她了,季流北的注意力也在她的身上……她一阵晕眩,再次稳住自己的重心时,整个人已经坐在陆迟衡的车上。 “我们去医院。”陆迟衡凝着脸说。 ? 大晚上的,医院挂急诊的人也不少。两两看过医生之后,确认了是急性肠胃炎。因为床位紧缺,急性肠胃炎也不是什么大病,她被安排在了输液大厅里输液。 输液大厅里人多,空位少,陆迟衡搬来个小凳子,坐在她的身边。 两两的胃里的疼痛渐渐缓过来,她看了看陆迟衡。 “吃的东西都吐了,饿吗?饿的话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陆迟衡一边问,一边已经作势要站起来。 “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你别走。”两两伸出手来按住了他。 陆迟衡见她软绵绵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的额头,数落她:“真是没用。” 两两没有力气,被他一推,头就东倒西歪的,他见状又心疼的不得了,赶紧伸手给她扶正。 “还疼吗?” “不疼了。” “你说你,出门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肠胃炎了。” “大概是和那个家水土不服。” 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可是手却不自觉的摸过来,按住了两两的手。 “睡会儿吧。”陆迟衡说。 两两点头,刚想闭起眼睛休息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哭声。输液室安静,更显这哭声刺耳。 旁边的输液椅上,转过来一个年轻的妈妈抱着一个额头上贴着热帖的小男孩。小男孩因为发烧难受,不停的在哭闹。 “宝贝你乖。不哭了好不好?”这位年轻的妈妈单身一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已 经急的满头大汗。 “爸爸呢?我要爸爸!”小男孩嗓子哑哑的。 “爸爸在出差,你乖乖不哭,妈妈就给爸爸打电话好不好?”年轻的妈妈拿出了手机,边哄边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很快接起来,听到儿子的哭声,那位爸爸也显得心慌意乱,他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他在问妻子,需不需要他马上回来。 这位年轻的妈妈怕打扰到自己丈夫的工作,立马拒绝了说自己能行。 小男孩听到父亲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他问:“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为什么你也不能陪我?” 那位父亲耐心解释着什么,小男孩一直都乖乖的应允着。最后,父亲哼唱生日歌的声音,也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两两看着小男孩满足的表情,眼里忽然涌起了热泪。 她低下头,可还是被陆迟衡发现了端倪。 “怎么了?”陆迟衡把她的下巴抬起来,看清楚了她眼里的那汪热泪。 两两吸气,把那汪眼泪给逼退回去,然后摇头:“没事,只是忽然想到,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好好的过一次生日。”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和院里的很多小朋友一样,都不知道自己具体的出生日期,他们所谓的生日,不过就是院长选一个好日子为大家统一买一个生日蛋糕尝一尝,没有人能拥有一个单独的“生日”。 再后来,她回了秦家,对于“生日”这个概念更加的模煳。秦一的每一个生日都是大动干戈的,秦远山会邀请很多人来为她庆生。秦一那一天能收到的礼物通常都多到数不清。她每次拆礼物的时候,两两都会趴在她的门口看着,那也是她最期待的时候,因为秦一不喜欢的东西,都会扔给她。 那时候小,没有不食嗟来之食的骨气,慢慢长大之后,两两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一种讽刺。 可是,这种恨意是浅薄无力的,因为对于秦一和周夏美来说,秦两两姓秦,也是她们最大的讽刺。 周夏美有多恨两两,两两从来不敢仔细算计,反正周夏美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两两都必须“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初到秦家的那两年,但凡周夏美生日的那一天,她都会被周夏美关在后院的那个小黑屋里。 秦远山制止过一回,可是那一回之后,周夏美又哭又闹,把秦远山折腾的好不安生,渐渐的,秦远山也不再理会……因为让两两消失,这是他能给自己妻子的最顺心的礼物。 两两的空间密闭症,就是那个时候患上的。 每一次,她被裴妈从那个小黑屋里抱出来时,都随时可能有窒息的危险。那是她最灰暗的一段人生,两两时常想,自己倒不如死在那个小黑屋里算了,这样,既图了秦家所有人顺心,也不让她自己再受苦…… 她最后一年被关小黑屋时,季流北已经来到了秦远山的身边。那一次,她昏厥过去之后是季流北把她抱出来的。 季流北当晚就在书房里和秦远山吵到很晚,最后,季流北赢了秦远山。好像也是因为季流北据理力争的模样动摇了秦远山,秦远山最后才真正下决心把季流北收下做自己的关门弟子的。 季流北让两两彻底的告别了小黑屋,可是两两却再也无法摆脱当年的那一段黑暗回忆,她很少回想过去,因为一旦回想,就会有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陆迟衡听着两两静静的叙述着她自己的那一段过去,心疼的一胀一缩的,她的话好像是扑面而来的拳头,而他无力的只能承受不能回击。 ? 两两把心里的难受都说出来之后,整个人也渐渐的舒坦起来。点滴还未挂完,她人已经先睡着了。 第83页 陆迟衡让她倚在自己的肩头上,一动都不敢再动。 护士来拔针头,见到这样他这样贴心,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他对护士比了个“嘘”的手势。 可两两还是被手上的动静给吵醒了,她睁眼,看到两袋点滴都已经挂完了。护士也把针头拔走了,陆迟衡捉住了她的手,正小心翼翼的按着她手背上的胶布。 “你睡吧,我带你回家。”他说着,一手按着她的手背,一手将她抱了起来。 两两伏在他的身上,再一次被困意席捲。这中间陆迟衡是怎么把她抱上了车又怎么把她抱上了床,两两都是迷迷煳煳的。 睡梦中,只感觉陆迟衡在轻手轻脚的脱她的衣服。 两两顿时就惊醒了,她按着自己发凉的胸口,睁开眼看到陆迟衡正跪在床头解她领口的扣子。 “今天不要了。”两两下意识的说。 陆迟衡笑起来:“谁和你说今天还要的?” “那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不脱衣服睡醒起来会感冒的。”他义正言辞的,像是个教训孩子的家长。 两两没有了辩驳,干脆由着他脱。他的手心暖暖的,触到她的皮肤也不突 兀,她好像习惯了他的存在,也习惯了他这样触碰自己,两两知道,这种感觉是信赖。 “要不要洗澡?”陆迟衡又问。 两两往被窝里缩了缩,反问他:“你帮我洗吗?” 这下轮到陆迟衡吃惊了,他深邃的眸光里洋洋洒洒的散出笑意,最后,他跪在床上比了一个绅士至极的鞠躬动作。 “愿意效劳。”他说。 除去了衣物的两两抱在臂弯里好像是一条随时都会滑走的泥鳅。陆迟衡不敢用力,又不敢不用力。 为了克制自己体内的***,陆迟衡的目光很安分。直到把两两抱进浴室,他都没有乱瞄,他知道,乱瞄的后果痛苦的是自己。 陆迟衡的手先试了试水温,确定没有问题了,才敢把两两放进去。 “你不一起洗?”两两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 “你在邀请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当你是在邀请我。”他厚着脸皮,但又补了一句:“虽然你邀请我,但是我不能和你一起洗,我没有这么好的自制力,况且,我要洗的澡,不是这个水温。” 冷水澡? 两两忍着笑。 陆迟衡已经笑不出来了,他拿了两两洗澡的毛巾过来,一边隐忍着体内乱窜的火,一边小心翼翼的不让她挂水的伤口碰到水……他一个大男人,让他这样细緻的过活,还真有些难为他了。 可是两两很享受他的温柔,这享受的后果就是,她又睡着了。 陆迟衡看着她闭上眼睛如此放心他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好歹是饿狼出生,怎么能被这头小绵羊这样的看轻,要不是这头小绵羊今天不舒服,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但现在看来,这教训,只能留到明天了。 ? 两两一觉又睡到了大天亮,醒来陆迟衡并不在她身旁,昨夜睡得深沉,她都没有察觉到身旁是不是有人躺下。 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身上妥帖的穿着睡裙,看来陆迟衡的服务还是很周到的。 但是这款睡裙……这睡裙是个什么鬼?这么透这么薄还这么短?穿与不穿又有什么区别? 两两可不记得自己还有这样一款睡衣。 她从床上跳了起来,睡裙是宽大款的,不贴着身子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一层薄纱,随着她走路的姿势,腿根若隐若现,美感十足。 这是陆迟衡从哪个女人那里找来的? 两两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就发紧。 “陆迟衡?”她叫了一声,声音并不响,因为她知道,若是陆迟衡在家,无论她发出的声音多小,她都可以听得到。 有这样一个拥有敏锐听力的男人,她最大的好处就是再生气恼怒的时刻都可以做一个讲话温声细语的女人而不需要施展河东狮吼。 楼下并没有传来动静。 两两随手披了一件外套下楼。 “陆迟衡,你在吗?”她快速的在二楼的过道里穿梭着,书房健身房都是空荡荡的,她又一路跑下楼梯。 两两刚下楼道,鼻尖就有一股清甜的奶香味飘了过来。她抬眸,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大厅里的圆桌上,茶几上,放满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蛋糕。每个蛋糕的中间,都插着一根小小的蜡烛。 每个蛋糕的边上,都跟着一朵火红的玫瑰。 陆迟衡站在大厅的中间,他穿着精緻的正装,像是从什么重要的场合过来的,也像是要去往什么重要的场合。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两两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陆迟衡走了过来,把手里的那一整束的玫瑰都塞进了两两的怀里。 “两两,你说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那么,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年的今天,都给你过生日,好吗?” 陆迟衡的表情很真诚,真诚的两两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唯有不停的点头。 “因为一切都从今天开始,所以我要帮你把之前没有好好度过的26个生日,都补上。”陆迟衡指了指身后的蛋糕。 这些蛋糕,不多不少,正好26个。 ? 今天还有一更。 ☆、109.良辰如水8 ? 两两被眼前星星点点的火光闪花了眼,她有些晕眩,不过这是幸福的晕眩。 “吹蜡烛许愿吧。”陆迟衡走过来拉她的手。 “要许26个?” “嗯。跫” “一下子这么贪心,老天也不会答应。” “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它不答应,我来答应。播” 他边说,边把两两带到了第一个蛋糕前。两两这才发现,这些蛋糕的上面,都用奶油标着数字,从1到26,每个蛋糕的大小、花式、口味都不一样。 陆迟衡有心,把过去这26年来流行的图案,一一的刻画在相应年岁的蛋糕上,两两每吹灭一个,都仿佛可以回忆起当年有过什么流行的歌、流行的画、流行的明星…… 两两闭上眼睛许愿的样子很虔诚,可是她每许完一个,都不告诉陆迟衡,她到底许了什么愿。 陆迟衡也不着急催她。 等到吹灭了最后一个大蛋糕上的那一根蜡烛时,陆迟衡伸手搂住了她。 “不告诉我许了什么愿?” 两两摇头:“说了就不灵了。” “在我这里,不管说不说,都能灵。” 他霸道的神情好像在告诉她,这个愿望不管怎样,她都非说不可。 两两犹豫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指去抹了一把蛋糕上的奶油。 “你干什么?” 陆迟衡措手不及,两两已经把手上的蛋糕一左一右的抹在了他的脸上。 “你不是要知道我的愿望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愿望就是这样。”两两推了推陆迟衡,拿出手机,将宽大的屏幕对着陆迟衡的脸,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就是这样,等你鬍子都白茫茫的时候,你依旧在我身边。” 陆迟衡看着两两,说这话的时候,她白皙的脸上泛着一阵淡淡的红晕,那种美好的色彩,像是情窦初开的姑娘该有的色彩,他看过一眼,便永生不敢忘记。 两两眨巴着眼,陆迟衡的沉默让她有些心慌。 “你……你不愿意吗?” 两两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就连当初对季流北说喜欢的时候,也不是现在这样既害怕得到也害怕失去的心情。 陆迟衡把头凑过去,轻轻的吻住了两两殷虹的唇。 这个吻就是他最热烈的回应。 他愿意,他当然愿意。 但是他的傻两两,这样“你愿不愿意”的话,应该是男人来问的。他怎么好意思只是被动的回答。 所以,他用吻来掩饰自己的慌乱,掩饰自己的喜悦…… 陆迟衡的脸贴着两两,他脸上的奶油很快悉数都转移到了两两的脸上,拥吻间这奶油滑进彼此的口腔,香香甜甜的,两两觉得,这是比初恋还要美的味道。 ? 这个吻越来越深,不消十分钟,两两已经喘不上气来。 陆迟衡将她抱起来,轻轻的放进沙发里。那些碍手的抱枕,被他一个一个的扔在了地毯上。 两两趁着这个空隙,终于捋顺了自己的唿吸,可他紧接着就压了下来。 陆迟衡拨开了两两的外套。他上下打量着这层若有似无的睡裙。 第84页 “我送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礼物?”两两一下子没有想起来,他哪里有送她什么礼物。 可触到陆迟衡火热的目光,她瞬间明白过来,他指的礼物,原来早就已经穿在了她的身上。 “不喜欢,太性感了。”两两伸手想把自己的外套拉回来。 虽然他们和陆迟衡早已过了各种需要遮遮掩掩的防线,但是这样被他看着,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尤其,身上还牢牢的黏着这样有和没有一样的东西,这睡衣,根本起不了防御的作用,反而显出几分欲拒还迎的姿态,更加的撩人。 “没关系,我喜欢。” 陆迟衡说着,目光不安分的扫过她胸前的蓓蕾,扫过她白皙的皮肤,扫过昨晚一切他忍住没有看的地方。 身上那团火又起来了,因为压制了一晚,这火势比昨晚更勐烈,更旺盛。 “两两。”他一开口嗓子就哑了。 两两点了点头,知道他要什么。 而他要的,她都愿意给。 两两主动勾住了陆迟衡的脖子。将自己沾满了奶油的唇送过去,这奶油好像将他们的唇紧紧的黏在了一起,无法在脱开。 陆迟衡轻轻的将那层香甜的奶油舔干净,然后用自己奶香四溢的舌尖挑开了两两的唇,她没有尝够的,他一一满足了她。 两两的外套轻松的从她光洁的臂膀上滑了下去,可陆迟衡身上那套精緻的西装,穿时费劲,脱时更费劲。 “你今天要去哪里吗?”两两问他。 陆迟衡一般在家里都不会穿 的这样的正式,去公司也是便西居多。 “不去哪里。” “那你穿成这样干什么?”两两一边伸手去解他脖子里的领结,一边问。 “给你过生日。” 两两翻了个白眼,在家里给她过个生日而已,至于搞得像是要去走红地毯一样嘛。 陆迟衡没有将她的表情落下,他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是,对他来说,要给两两准备生日,远比他要应酬高官贵人更重要。他想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至少,不要让两两觉得他是在儿戏、在单纯的耍浪漫而已。 他是真的想要给她一个难忘的日子,值得此生回味的日子。 领结打的太死,两两一时解不开。 身上的***在咆哮,这种关键时刻硬体条件跟不上,真是让人发急。 陆迟衡拂开了两两的手,微微凝神,忽然,那领结四碎成片,一片一片的落在两两的胸口。 “你干什么?”两两轻轻的捶打着陆迟衡的肩膀。 这衣服多贵啊,他又想毁了是不是? “不要了。” “你真是败家。”两两没好气的。 她半仰起腰来,耐心的替他将一件一件的衣服脱去…… 他们之间终于不再隔着什么障碍了,除了两两的睡裙。 两两的睡裙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他故意什么都不给她穿的,就是为了今天能方便作案。 陆迟衡的大掌从两两的小腿一路向上,两两的睡裙裙摆跟着她的动作,被掀至了小腹处,他隔着那绵薄的睡裙,一寸一寸吻着她。 “不脱吗?”两两怕他觉得膈应的慌。 陆迟衡摇头,他半跪在沙发上,将她钳在自己的腿下,打量着她。 这样半遮半掩的模样,更让他来劲。 “你穿着它,很美。” 陆迟衡把两两的发拨到了耳后,渐渐用自己的身子去贴合她的。 两两把头埋在他的臂膀之下,感受着他汹涌的吻。 她的花谷溪水潺潺,他的高山蓄势待发,一切只等这结合那一秒到来…… “准备好了?” 陆迟衡在两两身上撩拨起一阵一阵的轻颤,他知道她的大门已经为他打开了,可是他仍绅士的询问。 两两动了动身子,用手不安的挤压着他的后背,反问他:“你没有感觉到吗?” 陆迟衡勾唇,托住了两两的纤腰:“我感觉到了,她迫不及待的在邀请我。” 他的话音刚落,两两的空虚就被深深的填满了。 她的手臂绕着陆迟衡的腰,发出一阵满足的喟嘆,也不由自主的在他耳边轻轻呢喃:“我爱你。” 陆迟衡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一僵,随即像是得到了某种力量,更加肆无忌惮的要她,宠她。 两两觉得,他每次都像是驾着骏马而来,她的身上是他可以驰骋万里的沃土,他哒哒的马蹄声让她感觉到了爱情的生命…… ? 等到完事儿之后,陆迟衡抱着她上楼洗了个澡。两两换了衣服之后,下楼收拾这些蛋糕,蛋糕虽美味,但是因为她肠胃炎才好,陆迟衡不许她吃这样腻的东西。 他亲自给两两煮了清粥。 两两怀疑他下厨的能力,可是煮清粥陆迟衡在行啊,因为压根不需要尝味道。两两喝了粥,收拾了一下“战场”,将这些完好的蛋糕打包起来,统统都带去了公司。 一下带来这么多的蛋糕,自然要惹人发问。 两两稍稍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陆迟衡的形象在这些女同事的心中顿时又高大了不少。 虽然,陆迟衡反覆强调,他这不是耍浪漫的腔调,可是,在别人甚至两两看来,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浪漫的。 韩中旭回来的时候,蛋糕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听着大家开玩笑说:“我吃到了两两xx岁时候的生日蛋糕”,韩中旭瞬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这一点都不影响韩中旭愉悦的心情。 两两这才正经的看了一眼韩中旭,韩中旭今天打扮的特别的精神。髮型是新作的,连香水都换了新味道。 “你今天要干什么?相亲?”两两忍不住打趣他。 韩中旭笑:“我昨天来不及告诉你,daisy改成今天下午的飞机了。” “今天下午?怎么这么突然?” “她在欧洲的行程提前结束了,就先到这里来歇歇脚,她应该有告诉你吧。”韩中旭边说边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两两想起来,今天自己大包小包的来公司,手机还在包里没有拿出来看过。她立马转身翻自己的包,果然,手机里静静的躺着一条简讯。 “dearina,i’ing.”(亲爱的ina,我来了。) 简讯的末尾,还有一个灿烂的笑脸。 这是daisy发简讯的惯用格式,一直都没有变过。她习惯了一句话说完之后加一个表情,她说这是摄影师的通病,喜欢用图来说话。 两两立马给她回了一条简讯,可是简讯迟迟没有发送成功。韩中旭提醒她,daisy现在一定在飞机上,关机了就无法送达。 “你什么时候去接机,我也去吧。” “什么?你也要去?”韩中旭撇了撇嘴,似乎不乐意:“你去干什么?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还想要和她单独相处呢。” 两两瞪着他:“欲速则不达,你又不是不知道对daisy献殷勤的男人最后都得被她out吗?” 韩中旭笑:“两两,你说,我都献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把我当成朋友,是不是她对我也有意思啊?” “美死你。” “哈哈哈。你就知道泼我冷水,我早晚有一天把她追到。你等着吧。”韩中旭拍着胸脯,信心满满。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一起去?” “要,当然要,你是我最佳同盟,你不去给我的司马昭之心做掩护,谁去?” 两两被韩中旭逗笑了。 “你记得给你们家那位报备一下,我们晚上在一起吃个饭吧。” 两两点头,她是得报备一下,本来和陆迟衡约定了晚上一起吃饭的,他还兴致勃勃的订了餐厅…… 陆迟衡的电话显示正在通话的状态,暂时无法接通,两两给他发了简讯,告诉他晚上有个朋友回来,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了。 没一会儿,陆迟衡的电话打回来,他没好气的问她:“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两两笑:“有男有女。” 陆迟衡接着追问:“男的是谁?” 两两反问他:“你觉得不能有谁?” 陆迟衡哼哼唧唧不愿意说,但是两两知道,他手上的那张黑名单,头号肯定是季流北。 “男的是韩中旭。” 听到韩中旭的名字,陆迟衡顿时就放心了不少。 韩中旭在一旁顿时就不乐意了。 “怎么?我在陆迟衡眼里就一点威胁都没有吗?好歹我也是雄性啊!” 两两白他一眼:“你的雄性荷尔蒙只对daisy一人有效。” 第85页 “这你就外行了不是,男人的心可能会在一个人身上,可男性荷尔蒙就不一定了。” 两两撇嘴,对于男人这种生物她的确懂的不多。她只能庆幸,陆迟衡的男性荷尔蒙是对她一人有效的,可是,他的心呢…… 对啊,他的心呢。 她不知道。 ? 韩中旭一到点儿,就催促着两两齣发。 两两把手头上的工作和姜筠交接了一下,就匆匆忙忙的拿着自己的包跟着韩中旭跑出去。 事实证明韩中旭要早点出发的决定是对的,去往机场的高速上堵得一塌煳涂,倒不如下车走路来的快了。 韩中旭这样温和的性格,被惹急了都爆了好几次的粗口。 所幸到机场时,飞机还没有降落,韩中旭这才松了一口气。daisy最不喜欢人不守时,在她的字典里,不守时的人是不值得交往的,连作为朋友交往她都嫌弃的慌。 两两和daisy这点很像,所以她们这几年里,没有一次因为时间观念有过磕绊的事情。 飞机准点降落,两两和韩中旭等在vip通道的出口。 韩中旭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的模样,像极了长颈鹿。两两笑他这模样要是被daisy看到了又得找骂。 他说:“我就是皮痒,别说她骂我,就算她抽我,我也乐意。” 喜欢一个人到这份上,韩中旭也算是病入膏肓。 但是这病如此可爱。 两两还没有等到daisy,倒看到陈子木先从vip通道里走了出来。陈子木带着一顶报球帽,难得显出了一丝疲态。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模样专注。两两想和他打招唿来着,可是一转眼,他就混入人堆里,不见了。 “秦两两。” 两两原地转了个身,就看到陈子木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这些人,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吗?陈子木怎么也变得和陆迟衡一样的神出鬼没了。 “真巧。”两两对他笑。 陈子木一本正经的:“巧?难道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啊?”两两尴尬。 陈子木大笑起来:“我和你开玩笑的。陆迟衡怎么捨得让你来接我呢。你是?” “我来接一个朋友。” 两两话音刚落,就见vip通道里又涌出了一群人,韩中旭拉着两两往那个方向挤。 陈子木善解人意的先和两两告别,说回 见。 眼前的人群忽然散开了。 “daisy!”韩中旭大叫一声。 两两顺着韩中旭的目光看过去。 vip通道里正缓缓走出来一个女人。 ☆、110.良辰如水9 ? 那个女人穿着深灰色的包臀毛衣裙,宽大的黑超遮住了她的表情。 两两对她挥了挥手,她摘下了墨镜,露出那一双美丽的杏眸,还有眸中那一汪美丽的笑意。 “daisy!”韩中旭冲过去想要抱她,可是daisy只是甩手,将背上的双肩包塞到了韩中旭的怀里。 “ina!过来!”daisy对两两张开了怀抱跫。 两两三步并作两步走,朝着daisy的方向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了一路小跑,她终于抱住了daisy纤瘦的身子骨。 “你又瘦了。”两两轻声的在daisy耳边说播。 daisy点头:“你走了之后都没有人督促我吃饭,能不瘦吗?” “你是小孩子吗?”两两按着她的肩膀。 daisy佯装皱眉:“一见面就教训我,到底谁是师傅谁是徒弟?” 两两笑:“是师傅不给徒弟做好榜样在先的。” “哎哟喂,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槓上了……” “闭嘴。” “闭嘴。” 两两和daisy异口同声的对着韩中旭一声吼。 韩中旭撇了撇嘴,daisy和两两却不由的相视一笑。这默契还在,真好。 daisy又伸手把两两给抱住了,掂量一下之后她咕哝了一句:“你倒是胖了不少。” “两两现在有了爱情的滋润,是想不胖都难啊。”韩中旭又忍不住插嘴。 daisy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回两两身上:“谈恋爱了?初恋那位?” “得了吧,初恋是哪根葱哪根蒜啊,两两现在找的……” “初恋那位马上要结婚了。”两两打断了韩中旭的喋喋不休。 daisy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说:“我们走吧。” “等下,这就走啊。”韩中旭拦了daisy一把。 “那你还想怎么样?”daisy对于韩中旭,多数时候都是不耐烦的,可是她虽不耐烦,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韩中旭断了联繫。 “我说,我们好歹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你都抱了两两两下了,不会连一下都捨不得给我吧?”韩中旭边说,边对着daisy张开了怀抱。 daisy瞪着韩中旭,连带着瞪了好几秒,韩中旭都腆着脸皮没有把胳膊收回去。这像是一场无形的拉锯战,两两作为看客都不由的为韩中旭捏一把汗。 敢对daisy撒娇厚脸皮的男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daisy在沉默了几秒之后,终于在韩中旭的坚持中败下北来,她有些嫌弃的勾唇笑起来,人却已经倾身进了韩中旭的怀里。 两两看着他们这样一高一低、一壮一瘦……这比例竟然莫名的和谐。至少,从这身形外廓上来看,韩中旭给daisy安全感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两两知道,daisy要的安全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达到的安全感。这不仅仅是外形的条件,更是心灵深处的一种契合。 这种契合,不是常人可以企及的,她甚至的都怀疑,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曾给过她那样难以忘怀的安全感,以至于现在的她要再次打开心扉,那么的难。 “给我安排好酒店了吗?”daisy从韩中旭的怀里脱出来。 “早准备好了。” 韩中旭不过就是要到了一个拥抱,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能量满满。两两不由的想要笑他。 “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吧,我都饿了。”daisy说。 “听你的女王大人。”韩中旭乖顺的答应着。 daisy白了韩中旭一眼:“韩中旭,这么久没有见,你怎么还是一样的没劲?” “我怎么没劲了,对你三从四德还不好吗?” daisy不理韩中旭,直接揽过了两两。 “ina,晚上想吃什么啊。” 两两刚想张口说点什么。 daisy立刻义正言辞的喝止了她:“不许说随便。” 两两敛眉,乖乖的把嘴边随便那两个字给收了回去。果然,要说了解,daisy对她的了解深过任何人。 “那你想吃什么?你刚来,你算是客人,你来说。” “我想吃日料。” “日本料理?日本料理好啊,我也正想吃。”韩中旭对于daisy的决定,总是千百个贊同。 两两看了韩中旭一眼,韩中旭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两知道韩中旭的意思。daisy一直以来胃口都不怎么好,要她主动提起来说想吃什么,着实比登天还难。 今日竟然她开了金口说要吃日本料理,两两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那行,我知道市中心有一家日本料理不错,我们去那里吧。” daisy耸了耸肩把手一摊:“我初来乍到,你们带路。” 韩中旭去停车场取车,两两和daisy边聊边等,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陆迟衡取车的速度,两两总觉得韩中旭这一去也去的太久了。 “现在在这儿习惯吗?”daisy忽然这样问她。 两两懵了一下,若不是看到daisy略带好奇的眼神,她都快要忘了,自己也曾和daisy一样,是只没有脚的鸟,一年四季都在空中不停的飞来飞去,好像不能有一刻空闲……只要有了空闲,就会胡思乱想、 可是现在,她有了陆迟衡,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四海为家的漂泊感已经彻底的离她远去,她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秦两两了。 “习惯了。” “看来你现在的这场恋爱真的让你改变不少。”daisy笑着,那弯弯的眉眼甚是好看。她是由衷的在为两两开心。 “是的,没有遇到他之前,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安安定定的一天。” “现在还失眠吗?”daisy又问。 她一个接着一个问题,非但没有让两两觉得讨厌,反而让她觉得温暖。她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可是她们好像昨天才刚刚聊过天一样。一点都不生疏,不陌生。 “现在好很多了。”两两说着,抿唇低下了头。她的长髮挡住了她微红的脸,两两是想起了陆迟衡那饿狼本性。 第86页 现在的她早不是失眠那回事儿了,现在的她呀,只怕被折磨的睡眠不够充足。 “那个男人对你一定有魔性。”daisy脸上露出了鲜少的羡慕:“只有遇到对自己有魔性的男人,你之前所有的一切,才会被治癒。ina,我可以对你放心了。” 两两挽着daisy的手,心口暖暖的。 而就在这时候,韩中旭的车也驶过来了。他下车把daisy的行李塞进后备箱里,上车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其实我的公寓空着,你要是住不惯酒店,可以住我那里去。” daisy不领情:“住不惯酒店?我什么时候有那样矫情的病了?” 韩中旭平日里也算是能说会道之人,可是面对daisy他时常一句话都接不上只能乖乖的吃瘪,两两忍不住偷笑。 ? 两两之所以知道这家日本料理不错,是陆迟衡曾带着她来过一回儿。那次也算是心血来cháo,她吵着要吃陆迟衡才带着她过来的。 对于陆迟衡来说,吃东西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好不好吃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味儿。所以在他们家里,一日三餐吃什么,都是由两两做主。 陆迟衡虽然没有味觉,但是对于连城有那几家好店,他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他身边都是一些品味刁钻的吃货,像姜承、陈子木这些人,一般的味道根本无法轻易的满足他们。陆迟衡总是跟着他们聚餐,就算尝不到,但是看也该看懂了。 这两个傢伙常常去的地方,味道准错不了…… 两两跟着陆迟衡来过一次之后,就记住了这味道,很正宗。 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的快。两两光顾着说话,连自己的肚子都没有顾上填满。 正吃到兴头上的时候,陆迟衡的电话忽然进来了。两两示意韩中旭和daisy要接个电话,就转身去了洗手间。 “在哪儿吃饭啊?”陆迟衡的声音听起来病恹恹的。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你不在家,我哪儿都不舒服。” 两两忍不住掩着嘴笑起来,但是她没有让他听到声音。 “吃饭了吗?”两两不动声色的问。 “吃了。你呢,吃什么呢?” “日本料理。我们来过的那一家。” “日本料理?秦两两,你忘了你的肠胃才刚刚好!”那头的陆迟衡忽然提高了声调。 两两吐舌,知道这个管家公又要开始管事儿了。她随便找了个藉口挂电话。 陆迟衡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的,他说:“你吃完别急着走,我过来接你,顺便去医院再复查一下。” ☆、111.良辰如水10 两两含煳的应了声,没说让他过来接也没有说不让,就把电话给挂了。 韩中旭正往daisy的盘子里挤芥末,见两两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他忍不住就打趣:“陆总离了你还活不了了是不是?我看你要是出差几日,陆总得瘦上一大圈。” daisy正低着头专心对付手里的三文鱼,听到韩中旭的话也没有抬头。 两两看着daisy,用唇形反驳韩中旭:“你不是也一样!” 韩中旭立马双手合十在唇边比了个求饶的手势播。 两两见韩中旭那活灵活现的模样,忍不住就笑出了声儿。 听到两两清脆的笑声,daisy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两一眼。认识两两那么久,她好像从来没有听两两笑得这样慡脆。在国外的时候,很多人都对她说过:“你那个徒弟,这冰美人的范儿也不知是学了谁的,要把她逗笑可比把你逗笑都难。跫” 可她是知道两两的,她们都一样,是心上了枷锁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笑一笑是不难的,难的是要发自内心。她本以为她们再也学不会了。 没想到,两两比她先学会。 两两笑起来的样子是极美的。那眉目弯弯的模样,像是凝了星光,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耀眼。 那个男人她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他的眼光已经得到了她的肯定。 “影展还是下星期一吧?”韩中旭扯开了话题。 “嗯,我明天再去和主办方交涉一下,只要场地允许,应该不会变了。” “开完影展,打算多住一段时间吗?”韩中旭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daisy挑眉:“没准儿,如果和ina一样有了归属感,定居也是有可能的。” “真的吗!”韩中旭顿时亮眼放光。 “你开心个什么劲儿啊?” daisy白了韩中旭一眼,嘴里的芥末呛了她的喉,她不停的咳嗽起来,小腹传来隐隐的痛,她伸手按住了。 两两立马给daisy倒了一杯清水推过去。这好像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不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手比脑子还要快。 韩中旭啧了一下嘴。到这会儿他才是真的后悔把秦两两给一块儿带来了,这些本是绝佳的献殷勤的机会,可全叫秦两两给抢了。 “你没事儿吧?”两两问。 “没事。” 尽管daisy一口否认了,但是两两还是觉得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韩中旭也看出来了。 “是不是累了?不如我送你回酒店休息吧?” daisy第一次对韩中旭的提议表现的那么乖顺,她点了点头:“我是困了,回去也好。” 韩中旭站起来,匆匆去把帐给结了。 他们三个人从日料餐厅出来,两两刚出门,就看到了陆迟衡的车停在门口。 韩中旭也看到了。 “陆总?他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这么快就来接人了,不会是真的没有两两连饭都吃不下吧!”韩中旭满是揶揄,一边说一边朝着陆迟衡车子的方向招手。 车子亮了亮大灯,像是在回应韩中旭的招唿。陆迟衡没有下车,车厢太暗,他的五官隐在一片阴影当中,看也看不清。 “ina你先回去吧,韩中旭送我就行了。” daisy从韩中旭的身后上前一步,与两两并肩站着。 “是啊两两,你先走吧。”daisy的话正中韩中旭的下怀,他立马推了推两两。 “那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联繫。” “好。”daisy边点头边朝两两挥了挥手。 两两掩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刚想往陆迟衡的方向跑过去,陆迟衡的车门忽然打开了。 ? “咳咳咳咳……” daisy忽然勐烈的咳嗽起来,韩中旭手忙脚乱的拍打着她的背。 “怎么忽然咳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吃了风?”两两的脚步被定在了原地,一时也走不了。 韩中旭快速的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了daisy的肩膀上,daisy却梗着脖子,面红耳赤的盯着前方。 前方是陆迟衡,正一步一步的朝他们走过来。 两两从来没有见过走路这么慢的陆迟衡,好像每一步都塌在了蹁跹的时光上,稍一用力就会把什么给踏碎一样。 他的脚步终于停止了他们三个的面前,daisy按着韩中旭的胳膊,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又突如其来的停止了。 “你怎么来了?”两两伸手,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挽陆迟衡的胳膊。 陆迟衡把她的手握住,温柔的捏在手心里:“不是说了要带你去医院复查的。” 两两撇了撇嘴,还没有抗议不想去医院,陆迟衡的目 光已经从她身上挪开了。 “蔚然,好久不见。” 陆迟衡语调悠悠,声音明明不响,可这句话,却像是炸开在他们四个之间的响雷,一下子把人都震慑住了。 尤其是两两。 蔚然,白蔚然。 朝夕相处的这些年来,两两都快不记得了daisy的中文名字是什么,这一刻听陆迟衡如此熟稔的念出来,她有些懵了。 “是好久不见。”daisy松开了韩中旭的支撑,她正了正韩中旭披在她肩膀上的外套,像是个居高临下的女王一样,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打量着陆迟衡。 “这么多年没见,你没变。” “你也没有。” “刚才在车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一定没有想过我会回来。” 陆迟衡的笑意凝了一下。 “因为很多老同学都觉得我会移民,不会再回来。”daisy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补了一句,这句话有为陆迟衡的停顿解围的嫌疑。 陆迟衡的笑容重新舒展开来,只是这笑明显是皮笑肉不笑。 他们两个一来一去之间,表面平静,但是两两总觉得暗流汹涌。她想把手从陆迟衡的手心里挣脱出来,可是陆迟衡没有放,反而越捏越紧。 daisy也没有忽略他们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她的目光很深,深的和这夜色融做了一处,让人辩不出情绪。 第87页 “天吶,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原来你们两个也认识啊。”韩中旭回过神来,顿时觉得无比惊喜。 陆迟衡脸上笑容妥帖,看不出一丝的不妥:“我和蔚然以前是同学。” “原来如此,太有缘了!”韩中旭恍然大悟,他随手揽了一下daisy的肩膀,立刻郑重其事的补充介绍:“这就是两两的师傅,两两在国外的这几年,全赖daisy照料着,等你有空了,可得找一天好好的谢谢她。” “一定。” 韩中旭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daisy,这就是两两的男朋友,我还想着能给你隆重介绍呢,没想到你早已经自己认识了。” daisy只笑不语。 两两知道,daisy从来都是个敢言的女子,她心里藏不住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她的个性。如果她对一个人一件事只笑不语,说明她对这个人这件事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她好像并不待见陆迟衡。 “咳咳……”daisy又咳嗽了两声。 “这里风大,先不聊了吧。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们来日方长嘛!”韩中旭边说边替daisy挡住了风口。 “对,来日方长,我们回见。”陆迟衡把两两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兜里,拉着她转身。 两两转脸想去和daisy告别,却见她已经低下了头。她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两两无法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情绪…… 陆迟衡替两两拉开了车门,等她坐进车里,他才绕过车头坐回驾驶座。后视镜里的那对男女已经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远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我不想去医院了。”两两说。 “不行。”陆迟衡一口驳回。 “我今天都没有不舒服过。” “你听话。” 两两看了看陆迟衡因为坚持而变得冷峻的侧脸,她扭头把视线投向了窗外,不再作声。车厢里的氛围一下子有些奇怪。 车子一路开到医院,这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医院门口救护车唿啸着,车流异常的拥挤。陆迟衡下意识的把两两藏到了臂弯下面,不让她有磕磕碰碰的事情。 两两刚才还不怎么顺畅的心,因为他这个小动作,顿时就豁然开朗。 ☆、112.良辰如水11 “救救他,医生,求你救救我男朋友!”耳边传来一阵一阵女人的恸哭。 紧接着救护车上抬下来一个担架,车里“唿唿”跳下好几个穿着白袍的人。那个女人在人堆里显得特别的渺小。可是陆迟衡却停了下来,有意多看了一眼。 他的脚步像是被铁钉固定在了原地,再也挪不开。 曾几何时,这声音也如雷贯耳的将他包围着……可是后来呢?后来那个女人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我男朋友已经死了。” 死了…播… 是死了。 手背上一阵冰凉,陆迟衡一个激灵跫。 “你怎么了?”两两松开了陆迟衡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陆迟衡把两两的手握回去,紧紧的煨在手心里。 “我没事,可你怪怪的。” “我也没事。”陆迟衡笑了一下,把她的手揣回兜里:“我们进去吧,预约的医生应该等很久了。” 陆迟衡说罢,就转身向前。他的表情一下子被挡住了,两两只看到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如刀锋般闪耀着锋芒。 而她,最怕他这样。 复查的结果和昨天一样,两两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陆迟衡这才放了心。 一路回家,他们还是没怎么说话。两两本就话少,而一直爱挑起话题的陆迟衡今天也一反常态的开始沉默寡言。 回到家之后,两两回房去洗澡了,洗完澡吹干了头髮,也不见陆迟衡。她从房门口探出来,看到楼下的灯已经暗了,二楼走廊深处的那个房间还亮着灯,他在那里面…… 两两下意识的放轻了步调,慢慢的往那个房间里靠。 上一次陪她的女同事参观房间时她进去过那个房间,那里像是一个杂货间,可是又感觉杂的不明显。该整齐的地方有意整齐了,该杂乱的地方也有意杂乱了……那个地方,塞满的更像是回忆。 两两停在了门口,她往里看了一眼。 陆迟衡正倚在窗台上,望着眼前那一屋子的登山用品默默的抽菸。菸蒂散了一地,房间里烟雾缭绕的,只看到他颀长的身影隐约显出一个轮廓。 两两隐约觉得不对,烟抽的再凶,也不该有这么浓烈的烟雾的。她再往边上走了走,才看到陆迟衡眼前还有一堆火。 “你在干什么!”两两大喝一声,冲进去,快速的把陆迟衡眼前的那一堆火给踩灭了。 他在烧着什么,因为两两熄灭的不够及时,那些纸片一样的东西,已经变成了灰烬。 “没事。”陆迟衡把她拉到身旁,那些灰烬粘在两两的鞋面上,看起来像是惹了尘土。 “真的没事?” “嗯、” 陆迟衡点头,点头的时候顺势拥住了两两,他把脸埋进了两两的颈窝,两两一下子又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两两总觉得陆迟衡在躲避她的眼神。 她捧住了陆迟衡的脸,想要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可是陆迟衡一下子吻过来,又让两两失去了防线。他今晚的吻有些急躁,这种不安的感觉像是从骨子里洋溢出来的。 他嘴里的烟糙气息,一点一点融进两两的唿吸,两两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而这时,陆迟衡松开了她。 “去睡吧。晚安。”他说。 ? 两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陆迟衡说要洗澡,也拐进了他自己的房间,之后,他也没有在过来找她。 很久没有独自一个人入睡了,两两觉得不习惯,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没有睡着。她开了灯,想起来喝口水,可是杯里的水已经凉了。 夜半人静还诸多不顺心,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吧嗒”一声,房门打开了。 陆迟衡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怎么?没有我睡不着?”他边问边关起房门走了进来。 “没有,我只是有些口渴。”两两说罢,也顾上水温,就喝了一口。 陆迟衡站定在她面前,一把夺过了那个水杯。 “我听到你嘆气了。” “我……” “别狡辩了。” “好,我不狡辩。我是睡不着。” 陆迟衡在床沿上坐下来,轻轻的把她揽在臂弯里,让她靠着他的肩膀。 “我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处理,今天很晚才能睡,你自己乖乖睡觉好吗?”他的脸颊小心翼翼的贴着两两的额头。 “不能明天做吗?”两两环住了陆迟衡的腰。 她很少在工作的事情上对他撒娇,可是今晚,今晚她特别想要他陪在身边。从骨子里悄悄蹦出来的那种不安全感,让她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唯有,这样靠在他的身上,闻着他的气息,她才能微微平静些。 “我明天要开两场会议,会很忙。” “那好吧。你快去,忙完早点睡。” 两两松了手,刚想从陆迟衡的怀里脱出来,陆迟衡又把她拥回去了。 “我先陪你睡会儿。”他说着,已经把两两按进了被褥里,他跟着钻进来,让她的脑袋枕着他的臂弯:“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温柔的声音就在耳畔,两两却还使劲的搂着他的后背,怕他会从自己的身边熘走。 有陆迟衡在身边果然格外的好眠,两两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陆迟衡是从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只是昏昏沉沉入睡之前,总感觉他在亲吻她的额头,他下巴上的胡茬蹭的她有些痒。 他该刮鬍子了……两两睡梦中这样想着,也想着第二天醒来提醒他。 可是第二天一早醒来,陆迟衡已经出门了。 早餐和司机他都为两两准备好了,可两两一早没有见到他,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司机说陆先生早上在百门大厦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必须他本人出席才那么早走的。 两两表示理解,司机笑了。 “我很久没见陆先生解释过他的行程了。” 两两也笑,她宁愿相信别人眼里他们的恩爱是真的,也不愿意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搅乱了平静的生活。 “送我去公司,谢谢。” ? 两两刚刚到公司,就见韩中旭拿了外套风风火火的从电梯里冲出来。见到两两,他随意的打了个招唿就低头在自己的身上找车钥匙。 第88页 “你去哪儿啊?”两两拦了他一下。 “我去百门,daisy与那边的主办方谈崩了,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救场子呢。” “为什么谈崩了?” “还不是主办方临时变卦,把场地挪用给别人了。” “我也去吧。” “你去干什么?”韩中旭摸到了钥匙,晃了晃钥匙圈儿没有要她跟着的意思。 “我不放心daisy,她那个暴脾气,要是真被人放了鸽子,估计她得砸了人家的场子。” “你说的有道理,她要是真的那样,我还真的罩不住她。她生气起来,也就能把你的话听进去。走吧,我们一起。” 韩中旭妥协了,拉上两两往车库走。 一来到百门大厦,两两还未下车,就看到陆迟衡的车子霸王似的横在门口。车边遥遥的站在几个保安,非但没有让他来把车挪开,反而为他护的好好的。 韩中旭着急,停下车就匆匆往19楼上去。 电梯一楼一楼的停,韩中旭烦躁的一直拧着眉。 “你着急什么,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两两从镜面里看了他一眼。 “身边多个男人,至少让她有底气些。” “daisy不差底气。” 在两两眼中的daisy,一直都是个女强人、女汉子,男人对她来说连个消遣都算不上,又何来撑场之说。 所以她打电话给韩中旭,两两甚至觉得有些意外。daisy可不是会轻易求助的人,除非是她真的信任的人…… 韩中旭大概也了解daisy的性子,所以这急躁之中,其实也显出了几分被信赖欢愉。 闲聊之中,电梯终于到了19层。 电梯门一打开,两两就看到了daisy站在大厅中间,她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而她的面前,有一个男人正在点头哈腰的对他们说着什么。 “daisy!”韩中旭叫了一声。 这一声没让daisy转过脸来,倒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看了过来。 那个人是陆迟衡。 ? 嗯~~~~没有意外的话,明儿加更哈~~ ☆、113.良辰如水12 ? 两两看到陆迟衡的瞬间,就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不偏不倚的踩在韩中旭的脚上,他“哎哟”一声,两两才回过神来。 daisy也转脸看过来了,她的神色倒是坦然:“不是给你发简讯说不用过来了吗?” “出来太急,都没有来得及看简讯。”韩中旭将两两扶稳推到一旁,自己都到了daisy的面前:“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解决了……”说话的是百门大厦的那位相关负责人,他边说边看着陆迟衡:“我不知道白小姐是陆先生这边的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把场地外租给别人的,让大家这么劳神,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跫” daisy撇了撇嘴,对于眼前这个习惯了趋炎附势的男人像是有诸多的不满意。 陆迟衡挥了挥手:“你先去工作吧。播” “好的陆先生,您放心,关于白小姐的影展,我一定会密切跟踪好的,一定不会再出任何的么蛾子。” 陆迟衡微微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了两两。 两两没有和他对视,她直接走到了daisy的身边。 “既然没事了,那我们也放心了。” daisy苦笑:“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连城还是一点都不可爱。” “怎么会呢。这不是有陆迟衡呢嘛!”韩中旭抬肘朝陆迟衡的方向拐了拐:“在连城,陆迟衡这个名字可比钱顶用多了,你们不是老同学吗?你只要时刻紧抱住陆总的大腿,保你吃不了亏。” daisy抬眸看了陆迟衡一眼,这一眼正好落进了两两的视线。也许是女人特有的第六感,两两总觉得这一眼凝聚了各种微妙的情绪。 陆迟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忽略了daisy的这一眼。 “陆总,今天你又帮了我个大忙,走,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吧。”韩中旭热情的邀请着陆迟衡。 “他很忙。”两两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这句话听来像是在为陆迟衡推脱,但是陆迟衡却听出了浓浓的质疑感。 他不是很忙吗?不是忙的一大早和她说句早安的时间都没有吗?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有时间出现在这里帮助daisy解围……她,就是这个意思。 陆迟衡没有在意两两的小情绪,他走过去,厚着脸皮牵住了两两的手:“我是很忙,但是再忙,陪你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两两刚张嘴想要说话,陆迟衡已经自然的把目光挪向了韩中旭和daisy站立的方向。 “其实我正在百门开会,本想借着中场休息出来抽根烟的,遇到蔚然也只是偶然,说不上帮忙,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这顿饭还是由我来请,就当是给蔚然接接风。” 陆迟衡的语气滴水不漏,可是这话却是一石二鸟,他既解释了为什么会和daisy在一起,也让两两再没有拒绝和他一起吃饭的理由。 因为,这是接风宴啊……只是接风宴而已。 daisy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她还是欣然同意了陆迟衡的提议。 两两不好失了礼数,自然得跟着一起前往。 出门的时候,daisy跟着韩中旭的车走了,两两也想跟上去,却被陆迟衡一把拉住了。 “坐我的车。” “你的车有什么好的。”两两还是赌气。 陆迟衡已经为她拉开了车门。 “是没什么好的,就是该用醋消一消毒了。” 两两瞪着他。 “怎么?难道不是成年老醋翻坛了?” “陆迟衡你有意思吗!” “我没意思,我特别没意思。” 陆迟衡走过来,忽然把她桎梏在车门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低头吻住了她。 “唔……”两两伸手去推他,他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挡在她的面前,纹丝不动。 两两没有了法子,只得从他臂弯里往下滑,一路滑进了车厢里,才算躲开了这么多人的注视。 陆迟衡满意的跟上来,问她:“想吃什么?” “你不是给daisy接风吗?当然得问她想吃什么。” 两两咕哝一句,这句倒真不是小心眼。 陆迟衡点了点头,等到韩中旭的车子从车库里开上来,他往前领着韩中旭,径直混入了车流。 ? 陆迟衡最后选择了义大利菜。 两两一进门,瞬间就被那浓浓的意式风情给包围了。这样的氛围,她其实一点都不陌生。 义大利民族是一个美食家的民族,他们在饮食如同他们的艺术、汽车、时装一样精心制作, daisy说过,义大利的菜系典雅高贵又浓重朴实,她最喜欢原汁原味的义大利菜…… 这也只是个 巧合吗? 两两不由的把手从陆迟衡的手心里抽出来。 “我去趟洗手间。”她说。 陆迟衡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两两已经飞快的跑开了,她甚至不知道洗手间在哪儿。她,只是不喜欢这样疑心重重的自己。 洗手间里的人很多,这些女人多是来对着镜子补妆的。两两一进门就被脂粉气熏了鼻,她洗了个手,快速的退出来。刚刚绕出走廊,就看到了义大利餐厅的门被打开了,云罗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两两不认识,但是他看着云罗的眼神让两两品度出了深意。 两两愣在原地,云罗也看到她了。 “两两!”云罗挥舞着手臂大叫一声,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也跟着看过来。 云罗和他说了句什么,男人点了点头,她就朝着两两跑了过来。 “死丫头,搬出去之后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你有没有良心啊。”云罗用手指戳着两两的额头。 两两自知理亏,就只能任由云罗数落。 “那个男人是谁啊?” “哪个?刚刚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一个吗?” “嗯。” “我的相亲对象。” “啊?那刘宇航呢?”两两不由吃惊,云罗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分了。”云罗眼神一暗。 “为什么啊?” “他初恋回来了,我看不得他犹豫不决的难受,就帮他做了决定,分手算了。”云罗别开了头,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并不愿意看着两两的眼睛。 “初恋?” “可不就是初恋嘛!我们在商场遇到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刘宇航和那个女人之间的气场就不对。他说他喜欢我,可他也不能保证他已经放下那个女人了,这样半吊子的生意我才不做,他爱谁谁,离了他本姑娘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第89页 “云罗……” “你别骂我,我知道我很欠骂。但是两两你要知道,我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要是手里又把快刀,我绝对不让自己勉强。” “你让我说完,我只想说,云罗,我好佩服你。” “啊?你吃错什么药了?”云罗吃惊,然后她反应过来:“不会是你和陆迟衡也亮起红灯了吧?” “没有。” “没有就好,你们两个这缘分兜兜转转的也算是奇缘,可别像我似的,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连点回忆都不敢有。” 两两抿着唇,紧紧的拉着云罗的手,她忽然好想和云罗不醉不归。 “好了好了,你看那边都出来找人了,我先进去哈。”云罗拍了拍两两的肩膀。 “好。”两两松开了云罗,她转身一看,果然,和云罗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已经在走廊上等着云罗了。 可她出来这么久,也不见陆迟衡出来找她。 ? 两两正想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陆迟衡,告诉她包间号的。她寻过去,韩中旭和daisy已经在点餐了。 陆迟衡拉着两两走到她的身边,顺势把手里的菜单递给了她。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但凡出去吃饭,所有点餐事宜都是交给两两的。两两吃什么,陆迟衡就吃什么。 他说:“反正我也吃不到什么味道,让别人觉得我们伉俪情深挺好的。” 伉俪……他们算什么伉俪。 侍应生等在边上,两两随意扫了一眼菜单,点了一个海鲜意面。 陆迟衡帮着把菜单递给侍应生,然后说了一句:“和她一眼。” 他话音刚落,正在喝水的daisy放下了水杯。 “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吃文蛤,总说有清苦的味道。” daisy的话让陆迟衡措手不及,但是他很快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慌乱,他镇定的换了个坐姿,只是微笑着说:“人的岁数越来越高,口味自然跟着变了。” daisy也笑:“这解释说的过去,要不然,我还以为你这是变相的秀恩爱呢。” “这点程度算什么秀恩爱,陆总和两两恩爱的时候,你都没有见过呢。”韩中旭默默的在一旁插嘴。 两两不作声,她怕一说话,嘴角勉强的笑意就破了功。 这就是她和daisy的差距,她永远做不到和daisy一样,什么都游刃有余。 中餐结束之后,两两搭了韩中旭的车回公司,daisy跟着陆迟衡的车回百门大厦。两两上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陆迟衡正为daisy打开车门……一个男人的绅士分为两种,一种是宠溺,一种是生疏。而她,看不出陆迟衡对daisy属于哪一种。 韩中旭早已坐在了车上,见到两两还没有上车,他按了一下喇叭。 “两两,你在想什么呢?” 韩中旭问。 “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你发什么呆。”韩中旭催促她繫上安全带。 “中旭,你知道daisy以前那个男朋友吗?”两两忍不住好奇。 韩中旭看了她一眼,小声的说:“不是说已经去世了吗?” “谁说的?” “daisy自己。” ? 两两心不在焉一整天,临到下班时终于想通了,与其自己这样捕风捉影的没有一个结果,还不如选择相信他。 陆迟衡,虽然藏着太多的过去,但是,至少此刻是她的。 两两下班之前给陆迟衡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陆迟衡的秘书接的,秘书小姐辨出两两的声音之后,说话一直很谨慎。谨慎也是应该的,毕竟,对于未来的总裁夫人查岗这种事情,秘书做不好可是要丢饭碗的。 在秘书小姐那里问不出个大概,两两直接把电话打去了陈子木那里,还是陈子木实在,他说:“迟衡中午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下午的会议也是临时取消了,我还以为他是去找你了呢。” 陈子木的话就像是当头一盆冷水,两两一听心就凉了。好不容易为他下的决心,一下子又崩塌了。 陆迟衡下午和daisy一起上车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公司?那么他们能去哪儿…… 两两想给daisy打个电话,可是又怕自己这样真的像是一个患得患失的疯子,她忍住了,暂时先回了家。 陆迟衡果然不在家,两两坐在客厅里,客厅里的凉意一点一点沁进她的肌肤,渐渐的,她就分不出到底是心凉还是天凉。 一直到天黑,陆迟衡也没有回来,两两饿得肚子贴后背,实在等不到人,就自己跑去厨房做饭做菜。 晚饭她只做了一人份的,故意没有把陆迟衡的那一份给算进去。正做到一半,家里的门忽然打开了。 “我回来了。”陆迟衡的声音传进来。 两两握着锅铲正在厨房里,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心里的那团乌云好像一下子就散开了。那种烦闷的感觉只幻化成了些微的抱怨,她把脑袋探出去,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还回来干嘛!” 陆迟衡正把外套甩在沙发里,他回头沖两两笑。 两两却愣住了。因为陆迟衡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奶……奶奶……”两两扶了扶自己身上的围裙,立马从厨房里蹿出来打招唿。 “不让他回来,你是想让他去哪儿?”陆老太太没好气的打量着两两。 两两脱了外套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纤薄,一抹纸片似的,好像被风一吹就会被刮不见。不过她穿着围裙的样子,倒是让老太太特别的满意。 “奶奶,你怎么过来了?出院了吗?”两两不顾老太太的质问,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上前去一把将老太太搀住了。 “你怎么和这个小崽子一样,就知道让我去医院,我来这里能碍着你们什么事情吗!”老太太不由的提高了语调。 “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是欢迎你的。” “哼,你倒是有半点欢迎的样子才好。” “奶奶。”陆迟衡上前一步打断了老太太的话:“你答应我来这里会乖的。现在怎么不听话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立马就把你送回医院了。” “你个小崽子,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陆老太太在陆迟衡的胳膊上使劲的一拧。 陆迟衡吃痛也不作声,只是把老太太到了沙发里。 两两也跟着在一旁伺候着。 “你在做什么?”老太太闻着香味,不禁起了馋虫。 “没有,就做几个家常的菜而已。”两两没有敢说,她什么都只做了一人份的,她硬着头皮问老太太:“奶奶你饿了吗?” “可不就是饿了。” “那我去把做好的菜先端出来。您先吃。” 两两说着,就折回了厨房里。她刚刚踏进厨房的门,就听到陆迟衡在说:“奶奶,你坐着别动,我去帮忙。” 陆迟衡很快就跟了进来。 “奶奶忽然怎么来了?” “钟叔有事回老家了,奶奶不想一个人住在医院里,就把我叫去给接过来了。”陆迟衡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菜色,菜色是挺丰富的,但是量有些少。他一把把两两搂进怀里:“我做错什么了?连饭都不让我吃。” “你下午去哪儿了?” ☆、114.良辰如水13 陆迟衡听到两两发问,顿时搂的愈发的紧。 “我在医院。” 两两显然不信:“医院能待一下午?” 陆迟衡朝门外怒了努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怀疑奶奶的念功。你若不信,明儿一早起来试试,一下午是保守的,一整天都不在话下。” “你怎么能这样说奶奶,小心我去告诉奶奶。” “没关系,你要是真能和奶奶结成了同盟来欺负我,我也高兴。跫” 陆迟衡笑嘻嘻的,这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两两觉得讨厌极了,可是心上的烦闷却被她都给笑没了。 “还不快把做好的菜端出去给奶奶,别说我没有做你那份。”两两把手边的盘子往陆迟衡的身边推了推,顺势在自己的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陆迟衡乖顺的端上了盘子,嘴上却仍不买帐:“你好意思虐待我还不好意思让人说了。” 两两挥手赶他出去。 她虐待他?这话说反了吧。天知道,她的心为他七上八下的,有多不安宁。虐身算什么,虐心才难受呢。 两两往电饭锅里加了米,重新把饭煮上之后走出了厨房,也不知道是老太太真的饿了,还是两两做的分量实在太少。总之等她出来,老太太的盘子都快空了。 第90页 陆迟衡想凑过去吃一口,差点被老太太用筷子打了手。 “奶奶,好歹是我媳妇儿做的,你就不能给我留一口吗?”陆迟衡捂着手背,幸而他动作灵敏,不然可得让老太太抽出两条淤紫的疤来不可。 “你这小子有没有良心,我从医院出来,好不容易有了胃口,你就连口菜都要和我抢?” “我不是也饿了吗。”陆迟衡更委屈。 老太太看了看两两:“她不是在给你做着嘛!” “奶奶。”陆迟衡眼见争不过老太太,只得撒娇让她消气。 “别别别,别腻得慌,有时间的话你快去把碗洗了。” “奶奶,你不让我吃饭,竟然还指使我干家务,我媳妇平时都没有这么狠。”陆迟衡一口一个媳妇,企图哄好了两两把她拉进自己的阵营。可两两站着看着他们祖孙俩斗嘴,就是不吱声。 “什么德性,我们陆家推崇的可是男女平等,你媳妇不是也还没有吃饭吗?不是照样帮你煮着饭。” “好嘛奶奶,一顿饭就把你给收服了是不是?” “哼!”老太太哼唧一声,那头扭向了另一边:“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收买。” 虽然老太太嘴上的语气还是生硬的,但是两两听出来了,这是冰山消融的前兆。 陆迟衡刚乖乖的把碗端出来,这会儿又得乖乖的把碗端进去。他朝两两使了个眼色,两两跟着他走进厨房。 “干什么啊?别指望我会帮你洗碗。”两两抱着肘倚在门框上,丝毫不想插手他洗碗的事情。 陆迟衡倒也不矫情,他直接把衣袖挽了起来,将手伸进了水里,边洗边说:“奶奶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两两没有作声。这陆家老太太的心思也是古里古怪的,比什么都难猜。两两要求也不高,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老太太留下的印象太恶劣了,老太太只要不讨厌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陆迟衡见她不说话,转过脸来看着她,又补了一句:“真的。” “真的假的,岂是你说了算的。” 两两瞪着陆迟衡那满手的泡沫,洗个碗而已,他到底是往水里倒了多少的洗洁精。 “我最了解奶奶了……” “你给我走开!” 陆迟衡话还未说完,两两就走过来把他挤到了一边,望着白沫满溢的水池,两两把陆迟衡的脑袋给按下去的心都有了。 两两把陆迟衡挤开之后,就开始自己动手洗碗。 陆迟衡笑,他抬肘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也不顾自己满手的泡沫,就一把自两两身后将她给抱住了。 其实,奶奶的性子和两两还是挺像的。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们两个,应该比谁都合得来才对。他很期待,这两个他最爱的女人,到底能迸出什么样的火花。 ? 陆迟衡吃完晚餐之后,就陪着老太太一起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两两去楼上为老太太收拾了一下房间,她还没有走完楼梯,就听见老太太在对陆迟衡说:“我听说那个谁回来了?” “哪个谁?奶奶你别听姜承和陈子木他们乱嚼舌根了。” “哼。我现在也懒得管你,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你要遇上了,就好好珍惜。” 陆迟衡嬉皮笑脸的往老太太的肩膀上靠过去:“我就知道你喜欢两两。” 老太太眉毛一拧:“我才不喜欢她呢。要我喜欢啊,我最喜欢的还是铭旌那丫头,多听话懂事啊。” “好了好了,您又来。” “我就说说而已,我也没有逼你什么。只要你高兴,奶奶就高兴了。”老太太拍了拍陆迟衡的大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站起来一边没好气的说:“这个秦两两动作怎么这么慢?要她铺个床而已,难道床还是现成给做起来的?” 陆迟衡站起来,搀扶住老太太的手:“要别说,她还真有这个本事。” 他们祖孙二楼往楼上来了,两两怕这会儿下去太尴尬,索性躲回了客房里等着。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咦?这是谁的房间?”老太太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两两仔细辨着,这声音应该是从她的房间门口传过来的。 陆迟衡还没有回答她,老太太突然明白过来。 “怎么?你们两个同居没有同房?” “奶奶……” “天吶,你这个小子!这羊都送到虎口了,你连嘴都懒得张?你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啊?……” 老太太的话麻熘的机关枪似的,陆迟衡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两两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从客房里探出头来:“奶奶,房间我给您收拾好了,您随时可以睡了。” 老太太见到两两,有些话自然就不方便再讲,她点了点头,由陆迟衡搀着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凝着一股清香,老太太四下张望了一眼,看到了窗台边的那株水仙已经开出了花。 “哪里来的水仙?” “是我房间里,今天第一天开花呢。” 两两边说边打量着老太太的神情,老太太远远的看着那花不作声。 “奶奶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放回去。” “不用了,搬来搬去多费事。”老太太说着,甩手走到了床沿边。 两两和陆迟衡跟过去。 “奶奶,都说老人家睡硬板床会好一些,您试试这床,如果觉得太硬硌得慌,我现在还可以给您换床垫。” 老太太伸手按了按床垫,没有试坐就直接说:“不用了。换来换去也麻烦。” 陆迟衡“扑哧”一声笑出来:“奶奶,都满意您说都满意不就好了。” 老太太清咳一声,似乎觉得面上挂不住了,她开始打发两两齣去。 两两听话的说了晚安,就走出了客房。陆迟衡还留在那里,两两走到门口,刚要关门的时候就听老太太在嘱咐陆迟衡:“趁着今晚,赶紧把事儿办了……” 陆迟衡笑得很大声。 两两登时被这笑声惹红了脸。 ? 两两没有去陆迟衡的房间,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泡澡。 今天有些吃力了,身体和心都是。 等她泡完澡出来,陆迟衡已经倚在了她的床头。他穿着睡衣,也是刚洗好澡的样子。 “今天晚上不用加班?”两两正擦拭着自己不甚弄湿了的发梢。 “不加,奶奶交代了更重要的事情。”陆迟衡似笑非笑的盯着两两的浴巾。 她的浴巾缠在胸口,短的刚刚遮住腿根……他知道,只要自己随意一凝神,浴巾下面的旖旎春光就会乍泄在他的眼前。 两两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随即伸手按住了自己的浴巾。 “你别耍流氓,我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陆迟衡皱眉:“你这不是逼我耍流氓吗?” “别这样,奶奶在呢。” 两两走到自己的衣橱边,想给自己找件保守的睡衣床上。 可是她的手还没有摘到衣架,陆迟衡送给她的那条睡裙就飘了出来。 “我不穿这件。”两两甩手,抓住了那条丝质透明的睡裙,挂回了衣橱里。 这件衣服,她看到就觉得头皮发麻。她随手给自己挑了一条长而轻盈的睡袍。 陆迟衡的眉头皱的更深:“你不用刻意选这样的睡衣,因为无论你穿什么,最后结果都一样。” “你……” “我建议你还是别麻烦换了。” “你给我回去。”两两指着门口。 陆迟衡悠悠的从床上站起来:“我是要回去了,但是你得跟我一起走。” “我凭什么跟你一起走?”两两恼。 “因为你这房间个奶奶的房间太近,隔音不好,我怕我们等下会吵着奶奶休息。”他说“我们”的时候咬字特别的暧昧。 两两不好意思看着陆迟衡这样直白的目光,她抬手,用手里的睡袍挡了一下脸。 陆迟衡“噌”的一下蹿到了两两的面前,将她连人带睡袍一起抱了起来。 “走吧,去我那儿。” “我很累。” “我也很累。” “那你还……” “别让奶 奶失望。” “藉口。” “你就当是藉口。” “我真的很累。” 第91页 “我们少来几次。” “……” 和陆迟衡聊天,两两从来没有胜算。眨眼之间,她就已经被陆迟衡放平在了他的床上。那件紧握在手里的睡袍,到最后也没有能如愿换上。 浴巾在陆迟衡手心里脱落的时候,这碍事的睡袍被陆迟衡一併扔了出去。 他们两个真的有些累了,累的前戏都有些粗糙,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陆迟衡进去的时候都没有和两两打一声招唿,惹得她一阵惊颤,才一天没有要她,他却感觉已经很久很久了……两两身上的香钻进陆迟衡的鼻间,他像是被下了蛊,早就把“少来几次”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两两累的都快晕过去了,但是思想还是很清明的。 她想,男人的话果然都是不可信的。 ? 第二天一早,两两比陆迟衡醒的早些,她不知道他昨晚折腾到多晚,反正她醒来的时候,他还留在她的身体之中。两两动了动,她这轻微的动作,惹来她自己的一阵轻颤。 陆迟衡想必也被惊扰了,他的手揽过来,一把按住了两两的小腹,把想要逃跑的两两给捉回自己的怀里。 他贴过来,那东西就埋得更深。 两两一动都不敢再动,只是提醒他:“奶奶该起床了,我得去给她做早餐。” “奶奶需要吃早餐,我就不需要了?” “你昨晚吃的还不够多?” “不够,永远都不够。”陆迟衡把她按在床上,又扑上来。 两两知道,他们这样,一时半会儿又分不开了…… 好不容易等到恶魔放人,两两一起床,立马穿上了自己的睡袍回房间里换衣服。等她换完衣服下楼,厨房里早已经飘出了一阵香味。 “奶奶?”两两边往厨房里走,边试探着叫唤一声。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老太太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早? 两两看了一眼大厅里钟,无法揣摩老太太说这句话是藏了多少深意。 “奶奶,你身体不好,怎么能让你给我们做早餐呢?” 两两说着,跑进去抢过了老太太手里的锅铲,她正在煎蛋。 “不是特意给你们做的。昨天晚上迟衡给我打过招唿了,说今天你们会起的比较晚,我总不能让自己饿着吧。”老太太边说,边把锅里的荷包蛋翻了一个身:“迟衡呢?” “他还在睡。” 老太太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不累吗?” “奶奶……”两两侷促起来,以她和老太太的关系,正常聊天都让她觉得紧张,更何况老太太竟然把话题扯到了这么私密的话题上。 “我就是问问。你到底打不打算为我们陆家添丁啊?” 老太太说问就问出了口,两两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孩子……没有女人不想给自己爱的男人生孩子。只是男人的心思,她猜不到。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陆迟衡每回都会自觉的做防护措施。有时候两两觉得不舒服,陆迟衡也执意要。 他说过:“我不想我的女人事后还要为我吃药。” 可是……他们可以不做措施也不吃药的,只是,他似乎不想有孩子。 倒是昨晚一直到今天早上,他都没有给自己添麻烦……两两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他太累了,还是因为老太太的话起了作用。 “奶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两两轻声的说。 老太太“嗯”了一声:“但是女人的想法才是关键,女人要是想要孩子,就由不得男人说要不要了。” 两两不语,对于孩子的事情,她更尊重陆迟衡的决定,毕竟,他们现在也还没名没分的,她不想拿孩子做他的捆绑。 “我就随口一提,要不要还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在想,迟衡以前爱玩,有了孩子,他应该就能彻底收心了。” 老太太似乎话里有话,可是两两深究不出她的意思。 “不说了,快去把他叫起来吃早餐了。” “好的。” “记得轻轻的叫,这孩子的起床气可凶着呢。” 两两笑,原来陆迟衡那点臭脾气,大家都知道。 ☆、115.良辰如水14 ? 两两上楼本意是想把陆迟衡从被窝里给挖起来的,可是没有想到,她又被他按了回去。两两立马伸手挡住了陆迟衡扑过来的脸。 “你真的别闹了,奶奶特地给咱俩做了早餐,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笑:“你没有告诉奶奶,我昨晚已经吃的很饱了?” “别闹。”两两被他的邪笑搅和的大脑当了机,脑子里剩下的词彙量只够她反覆这样提醒他的跫。 陆迟衡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接着就真的如她所说不再胡闹,听话的松开了她。他一边站起来一边往浴室里走。 两两整了整自己倖免于难的衣物,走到衣柜前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先拿出来放在床上,陆迟衡昨天穿过的西装外套扔在边上,她拿起来一抖,一个打火机从他的衣兜里跳了出来,在地毯上蹦跶几圈,落在她的脚边播。 zippo,女士打火机。 浴室的门很快又打开了,两两捡起了打火机,以最快的速度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怎么了?”陆迟衡看了两两一眼,走到床边,将两两给他拿出来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他衣柜里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精緻华丽的,如同他的伪装。两两不知道,陆迟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也戴上了那一层无法捉摸的面纱。 “没事。你快下来,别让奶奶等急了。”两两说着,将她手里的外套挂起来,平静的走出了房间。 她一走到房间外面,就倚在了墙面上,兜里的那个打火机,像是时刻蹦着火,那一块皮肤被炙烤着,疼痛蹿遍了她的全身,疼的不能自已。 这个打火机,她是认识的。 陆迟衡紧随其后的跟了出来,见两两还站在门口深唿吸,他拧起了眉:“你是不是又不舒服?” 两两摇头:“我们下去吧。” 她说着,摇摇晃晃的闯到了陆迟衡的前头,身后的陆迟衡想要来抓她的肩膀,可她左右都躲开了。 陆迟衡一下就瞬移到了两两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陆家的老太太等不及跑上来了。 “还不快下来。都多大的人了,吃个早餐还要我们两个女人上来三催四请的。”老太太攥住了陆迟衡的手腕,将他往下拉。 陆迟衡不停的回头看着两两,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两两却一眼都不愿意再对上他的眼神。 老太太许久没有下厨,手艺倒是一点都不生疏。 两两尝了几口老太太熬的海鲜粥,那味道简直能鲜到人的心里去。只是陆迟衡并不能尝到这味道,他只能用狼吞虎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吃的有多美味。 “好吃吗?”老太太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实际上,她一瞬不瞬的观察着陆迟衡和两两的反应。 两两勾了勾嘴角,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舀进嘴里,然后点头:“好吃。” 老太太得到了两两的肯定,似乎特别满意。 “奶奶,你是被两两昨天的厨艺勾得手痒痒了吧。”陆迟衡仰起头,笑吟吟的。 老太太看着两两,可两两的所有注意力却全都在陆迟衡的脸上。 他笑得那么坦然,坦然的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两两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那么想要相信一个人,却又那么不能自控的怀疑着一个人……陆迟衡像是把她带进了魔道,她已经深陷其中,而他仍是游刃有余。 “你这小子,说穿了不就是伺候你嘛!”老太太瞪了孙子一眼。 陆迟衡笑意更深:“有你们两个在我身边,我幸福的都不想去上班了。” “那可不行。你那么多员工不用养了?” “公司会养他们,我只想养你们。” “油嘴滑舌、” 老太太嗔他一眼。 他们祖孙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倒是让餐桌上的气氛很好。只是这样的好,也无法让两两觉得快乐,反而更加不安。 两两胡乱的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胃里有什么像是要泛出来了,可是她的手停不了。因为她一停下来,一定就会被人发现,她的手抖得到底有多厉害。 早餐结束之后,陆迟衡要送两两去公司。 “不用了,我等一下再走。” 两两低头收着餐桌上的碗,头也不抬就拒绝了。 第92页 “你走吧,我来收拾。”老太太抢到两两前面来。 “奶奶,我来。您都已经给我们做了早餐了,我怎么还能让您再帮我们洗碗呢。您是来休息的,可不是来给我们做保姆的。” 老太太不作声,可是手里的动作却已经慢下来了,她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媳妇儿。第一次有了想要肯定陆迟衡眼光的时刻。 陆迟衡看了看手上的表,也没有坚持说要送她:“好,那我等下让司机来接你。” 两两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走了 出去,心又凉了半截。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很多事情在陆迟衡的心里,重要程度都胜过了她。 ? 两两收拾完家里,并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去了百门大厦。 daisy的影展明天就要开始了,她早前就答应了要去帮忙的。 百门大厦为daisy所做的宣传力度比之前想像的大得多,daisy的影展几乎霸占了百门70%的电子屏幕。 明眼人一看就该知道,这是谁在幕后发力。 两两一路走上去,百门很多员工都下来帮忙了。这场影展还没有开始,场面声势都显得特别的浩大。 上次遇到的百门主管还记得两两,一见面就主动像她问好。 两两礼貌的对他说:“有劳费心了。” 百门大厦的主管拼命摇头:“之前是我们对客户太怠慢了。” “可是被陆总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陆总可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他就是问我,这单生意到底要不要做,不要做的话,他就直接把影展拉去对面的摩天大厦……”主管说着说着忽然闭了嘴,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这个放这里,歪了!”daisy忙碌的声音从走廊里传进来。 两两对百门大厦的主管点了点头,就往声源的方向走过去。 daisy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轻挽,一条格子哈伦裤,踩着与裤子同色系的鞋子……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女强人的即视感。 “ina,你怎么来了?”见到两两,daisy显然有些意外。 “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两两放下了手里的包。 “不用上班吗?” “韩中旭你不了解吗?”两两对上了daisy的眼睛:“关于你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计较一分。” daisy笑,边笑边转头对着身后的工作人员说:“先休息十五分钟吧,十五分钟之后我们再开始。” 大家一闹而散,安静的走廊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还站在原地。 daisy的手摸进自己的裤袋里,掏出了一盒女士香菸。她打开之后抖了抖,抖出一根夹在手指间,紧接着又低下头去一阵翻找,可是什么都没有找打,她又默默的把烟塞了回去。 全程,两两只是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既然来了,我先带你看看吧。明儿你就不用出钱来看了。这是我给你的特别福利。我是不是很给你面子啊!” 也许是影展的事情顺利,daisy今天的心情不错。 “你一直都给我面子。” “那倒也是,我可把你的面子看得比我的面子还重。我知道你脸皮薄,动不动就脸红的,像个小孩子似的……”daisy说着,伸手来掐了一把两两的脸。 两两享受着脸上温柔的触感,心里五味陈杂。她其实有很多话要对daisy说,也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daisy,可是她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因为两两知道,如果,daisy的男朋友真的已经去世了,那么她此时的疑心,就会变得既可笑又无礼还惹daisy伤心。 她不想让daisysy伤心,一直以来,连看都不愿意看到她有伤心的样子,两两又怎么忍心自己做那个侩子手。 两两安静的走着,忽然,一张照片跃入了她的眼帘,她的脚步一下子像是灌了铅,再也挪不动了。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料峭的雪峰,而雪峰之上,有一面小旗子正在迎风舞动。 小旗子白底黑字,上面有两个字母。 “w&r”! ☆、116.良辰如水15 ? w&r! 两两总觉得这张照片她哪里看到过,她反覆的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却在daisy伸手掏出手机解锁的那瞬间忽然想了起来。 她是在陆迟衡的手机里看到的这张照片!这张照片曾是陆迟衡手机的屏保!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是可以互相询问*的关系,她看见只当没有看见一样,除了有些好奇,并没有多心跫。 可是这会儿,她在daisy这儿看到了同样的照片,一直藏在迷雾之后那个模煳的故事,好像渐渐有了端倪。 “这是……”两两指着墙上的这张照片,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播。 daisy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到了两两指着的照片上,她笑了一下,并不答话。 “这是很重要的照片吗?”两两试探着问,一边问一边按住了小旗子上的那两个字母:“这里的w&r,是你名字的缩写吧?” 蔚然,蔚然,蔚然。 w&r…… daisy点了点头。 “是的。” “这是……很重要的人留下的照片吗?”两两虽然问的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问完这句话,她的手心里都已经沁出了细汗。 daisy又点了一下头,她看着这张照片,也有些微微失神了:“曾经有一个人,他说要把带着我名字缩写的小旗子,插遍世界的雪峰。可是……” “可是什么?”两两追问。 daisy看了两两一眼,这一眼里的深意两两不懂,但是她不敢继续这样注视着daisy澄明的眼睛了,就好像,她是个想要窥探别人过去的小偷。 “可是,他最后没有做到。”daisy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两两想问为什么,可到底觉得自己不能残忍到这样的地步,她忍住了。 但是,在她心里,所有的点已经慢慢串联成线,她不能向daisy确认的,只要像另外一个人确认,就可以了。 休息了十五分钟之后,布展接着开始,两两很平静的帮忙。 daisy这几天似乎真的身体不好,她的脸色很差,把重要的细节交代清楚之后,她就径直回了休息室休息,倒是两两,一直留在现场指挥,直到结束。 那一幅特别的“作品”,她只能选择暂时视而不见。尽管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催促着她快点把事情搞清楚,可她不敢仓促、不敢冲动,而这些不敢,归根到底只是她不敢相信而已。 等到影展布置完成,两两去休息室找daisy告别,她正在试妆。daisy这样的女人是不能化妆的,她底子好,一上妆简直美得让人窒息……这样的美人,倘若只是初见,也该陷入了爱河。又何况,他们本就在爱河之中,一直没有上岸。 如果她脑中所想的都是真的,那么,她没有胜算。 ? 两两回家的路上给陆迟衡发了一个简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简讯刚出去,陆迟衡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总是这样,懒得打字,哪怕这个答案只有一个字他都觉得麻烦。 可是两两此时并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两两按掉了。 没一会儿,他回过来:“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两两看了一眼表,这样算来,陆迟衡应该会比她早到家一些。那么,她该想一想了,回到家到底可以用什么样的姿态说起这件事情、搞清楚他的过去又不让奶奶看出端倪。 她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好难,这样瞻前顾后步步为营的生活,她本以为在她搬出秦家之后再也不会发生了,可是没想到,原来是她轻敌了,生活本就是一个百转千回无法加以算计的敌人。 好不容易想好了开场白,可是没想到,两两回家的时候,陆迟衡还没有回来。 她刚踏进家门,就见奶奶不知道哪里找来一个高高的梯子,正爬在上面毁陆迟衡的监控。听到两两回来的声响,陆老太太低头看了她一眼。 “奶奶,您在干什么呀!”两两立马甩下了手里的包,替她扶住了梯子。 “拆监控,你看看这个家都安的这些什么破东西啊。你们到底是不是来过日子的,这些东西留着能增加你们生活的情趣吗?迟衡胡闹,连你也不制止吗?” 老太太在a字梯上,居高临下骂骂咧咧的,两两一颗心都跟着悬起来了。这老人家身子骨脆,万一摔下来有个三长两短,要她怎么办? “奶奶,您先下来再说好不好。如果您不喜欢这些摄像头,等陆迟衡回来,让他拆不就好了嘛!” 第93页 毕竟,这些对女人而言有些费力的事情,对陆迟衡而言不过只是眨眨眼的光景。 老太太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听了两两的话。她把手边最后一个摄像头攥住了,一拉,人没有下来呢 ,屋里的电一下子全都给灭了。 “奶奶,停电了。”两两仰着头,视线模模煳煳的锁着老太太的身影。 老太太似乎受了惊吓,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来。她也不知道,这个摄像头一碰,家里的线会短路。 “现在……现在怎么办?”老太太骑虎难下,有些慌张了。 “奶奶,您别急也别动,我去把我的手机拿过来给您照着,这样您就可以一点一点的下来了。您千万别动!”两两说着,放手跑到沙发处将自己包里的手机取了出来。 手机里已经出现了充电提醒,两两借着最后一点电量为老太太照明,她一手扶着梯子,一手高举着手机,这样的动作有些吃力。 她只希望这会儿陆迟衡能快点回来。 老太太终于一点一点的挪下来了,两两两只手都酸到了动一下就痛的程度,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扶老太太。哪知道黑暗里,老太太一个没有抓稳,瞬间从a字梯上掉了下来。 “哎哟!”老太太大叫一声。 “奶奶!”两两慌了神,手电筒里的那束光摇摇晃晃的:“奶奶,您怎么样?有没有摔着哪里?” “我的腿疼!疼啊!”老太太扶着自己的大腿呻吟着,两两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单从这个声音里判断,也该知道老太太现在有多痛苦。 在这个关键的档口,手机里的那束光无情的熄灭下去,两两的手机彻底没有了电。 两两想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是家里的电话机都因为没有电无法正常的使用。 老太太本就是个病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再拖,她得马上送老太太去医院。 “陆迟衡。奶奶摔倒了,你快回来。” 两两咕哝着,在老太太看来,她这是着急的自言自语,可是两两知道,陆迟衡若是有心,他一定能听到。但前提是,他必须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正在往这边过来。 “奶奶,我现在背你去外面打车。我们去医院。”两两说着,轻轻的把老太太搀扶起来,自己蹲下,让老太太上来。 老太太死活不愿意:“你疯啦,你这么纤瘦的身子骨,会让我这个老婆子给压垮的。” “奶奶,没事,你别看我长得瘦,可我骨子里可全都是肉。”两两边开玩笑边拉住了老太太的两条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稍稍一用力,老太太就倒在了她的背上。 老人家到了老,难免会有些发福,老太太这重量对于两两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但是她没有放弃。 家门口打不到车,必须到这片住宅区大门口,才能打到车。 两两背着老太太,几步一个大喘息,几步一个大休整。老太太趴在两两的背上,一直不耐烦地嚷嚷着让两两把她放下来,两两不理她,老太太喊着喊着就没有了声。 老太太不吱声,两两反而更不安。 “奶奶,很难受吗?”两两扭头去问。 这一扭头,她看到老太太的双眼都是湿润的。 “奶奶……这么疼吗?”两两更着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老太太摇头,她忽然伸手,用自己的手背抹了一下两两的额头,她额头上的细汗顿时被抹去了。 这大概是陆老太太认识两两以来,对她做过的最温柔的一个动作了。 两两愣住了。 “你这个傻丫头哟。”老太太轻声的说。 ? 亲爱的们,这几天更新的比较晚,实在抱歉啊,明天没有意外的话给大家加更,但是也可能比较晚哦,别等我~~~~~~ ☆、117.良辰如水16 ? “奶奶。” 两两轻轻的应了一句,心里的委屈登时要化作眼泪而来,可是她抽了抽鼻子给忍住了。今天这一段路似乎格外的长,走到一半她已经累得喘不上气,老太太听到她急促的唿吸声,不停的要求下来自己走。 脚都肿成了那样,两两怎么可能再放她下来让她自己走呢,虽然她知道,被她这样背着,老太太也不会舒服。 两个人都在坚持,最后总算撑到了门口,好在这附近门口打车并不难跫。 计程车司机人好,见两两这样背着老太太,主动下来帮忙打开了车门,还帮着一起把老太太扶上了车。 “老太太,这是您亲孙女吧?播” 上了车之后,计程车司机忍不住问。 两两摇头说:“不是的。” 司机“哦”了一声,紧接着感慨:“现在亲孙女都不见得对长辈能有这样好的耐心了,小姐你这样实属难得。” 对于这样的夸赞,两两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红着脸沉默。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两两更侷促起来。她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得到别人赞许的目光,她只求自己问心无愧而已。 “两两。”老太太忽然伸手按住了两两的手背。 “是奶奶,我在。怎么了?”两两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她的手很凉。 “迟衡呢?有通知过他吗?” “我的手机没有电了,等我们去医院了,我再通知他。” 老太太点了点头,她闭上了眼睛,侧身枕在了两两的肩膀上。两两一动都不敢动,只怕自己一动,会惊扰了这她一直渴望的这份亲昵。 因为医院一直保留着老太太原有的那个病房,所以繁琐的入院手续都捨去了。来到医院之后,姜承第一时间下来给老太太检查,检查结果并没有大碍。但是姜承很生气,他对老太太说:“奶奶,下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出院了。” 老太太撇嘴:“我是住院又不是坐牢,你是院长又不是狱长,怎么那么凶啊。” “您每次都不听话,我要是不对您凶一点,您怎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知道我活不长了……” “奶奶!”姜承深拧着眉,高声的打断了老太太的话,他转头看着两两:“迟衡怎么还不来?” 两两借了姜承的手机,走出病房给陆迟衡打电话。 医院信号时好时坏,她一路在走廊里踱步,电话始终无法接通。护士告诉她,大厅里信号会比较好,两两就下了楼。 两两刚从电梯里走出来,还没来得及拨号,就见医院门口停下了一辆迈/巴/赫,驾驶座上的车门很快被推开了,上面下来的人正是陆迟衡。 陆迟衡并没有看到两两,他快速的关上了车门,绕过车头跑到后车厢的位置,打开车门,把后车厢里坐着的那个女人一把给抱了出来。 那个女人垂头将脸埋在陆迟衡的胸前,像是一个正在漏气的气球娃娃,恹恹的。 两两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脸,但是光从这衣着上判断,她就可以知道,陆迟衡怀里抱着的人,是daisy! “医生!医生呢!”陆迟衡一路叫嚣着闯进大厅,他脸上的急切出卖了他慌乱的心绪。 医院的工作人员立马拉着滚床上去,陆迟衡俯身将daisy放在了那张小床上。 两两这才看到,daisy紧闭着眼睛,并没有意识。 daisy晕倒了! 两两立马跑了出去。 陆迟衡见到两两冲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儿?” 两两并不理会陆迟衡的目光,她只是自顾自的低头看着daisy,daisy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一个失去了生命的人偶一样。 “她怎么了?” 两两虽是发问,但是她依旧不看陆迟衡的眼睛。她不是不想看,只是怕看到他眼里那复杂的情绪。 不看到,就不用猜。猜不到,就不会伤心。 “她晕倒了,百门大厦的负责人给我打的电话,因为他只知道我的联繫方式。”陆迟衡这句话有解释的嫌疑。 可是,两两要听的,不是这件事情的解释。 daisy被推进了急救室,两两停在门口,陆迟衡走过来,一把攥住了两两的胳膊。 “两两,我们……” “先别说。至少,别在这里说。”两两制止了他,从他的手心里挣出来,退的离他远远的。 如果可以,谁都想自欺欺人的活着,不去直面那些伤害。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不要知道,陆迟衡和daisy的关系。 如果可以……只是如果而已。 她已经,不可以了。 ? 两两和陆迟衡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各自一边,中间隔着五六张椅子的距离。 第94页 陆迟衡被两两打断之后,就一直沉默着。两两也不说话,任由这让人窒息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急救室的灯熄灭时,她和陆迟衡一齐站了起来。 医生说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初步判断是过度劳累造成的昏厥,具体要等明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再做结论。 陆迟衡松了一口气,他掏出手机,想给姜承打个电话要他安排个人过来照料一下。 两两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对陆迟衡说:“姜承的手机在我这里。” “他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刚才借他手机想打电话给你,奶奶摔了一跤,已经提前回医院了。”两两说着,转身往二楼走。 她的脚心传来一阵一阵的酸麻,她好像要站不住了。 陆迟衡跟着两两一起上楼。 奶奶已经睡着了,姜承还在看着她。 见两两进门,姜承走了过来:“怎么一个电话打了这么久,联繫不到陆迟衡吗?” 姜承话音刚落,就看到了陆迟衡已经站在了病房的门口。 “你怎么才来,我有事和你说。” “正好,我也有事要对你说。” “那先去我办公室。”姜承越过了陆迟衡,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迟衡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两两的身上:“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两两没有应声,但是陆迟衡知道她已经听到了。 姜承明明比陆迟衡先上楼,可是等他进入办公室的时候,陆迟衡已经妥妥的在沙发上坐着了。 “找我什么事?” “找我什么事?”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问。 姜承对着陆迟衡扬了扬手:“你先说。” 陆迟衡点头。 “白蔚然回来了,你知道吗?” “子木和我说起了,我知道。怎么了?” “她不舒服住了院,你到时候让人帮忙关照些。” “你怎么知道她不舒服?” “姜承,这不是重点。”陆迟衡拧着眉。 “这当然是重点。” “我和她没有什么。” “你最好和她没有什么。你要知道,无论你们之前什么关系,可是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既然当初她没有和你一起走下去的决心,就说明你们两个没有缘分。” 姜承苦口婆心的,陆迟衡却没有接话,他只是沉默着。 “现在你都有了两两,过去无论是耿耿于怀还是念念不忘,你都应该放下了,两两是个不可多得好姑娘,奶奶刚才告诉我,她这次跌倒,全亏了两两。一个看起来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要把一个老太太从你的房子里一直背到你们小区的大门口,这负重,我一个大男人想想都觉得慎得慌。” 陆迟衡不语,他想起刚才两两走路的时候,那一拐一拐的姿势…… 他怎么可以,让她去做这样的事情。 他怎么可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她的身旁。 “诶……” 姜承刚想说点其他事情,可是不过眨眼的速度,陆迟衡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 两两靠在老太太的床沿上,疼痛一阵一阵的从脚心钻上来,她上次一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几年前去孤儿院做义工的时候。 当时,他们一行十几个人背着十几个腿有残疾的孩子登山去看日出。 那是个挺疯狂又挺浪漫的决定,只是她作为队里唯一一个女孩子有些不争气,等到她把孩子背上去之后,自己已经累得瘫倒在大石头上了……不过,孩子们看到日出都特别的开心,两两始终记得那一张张小脸上的笑容有多明媚,那样的明媚,能治癒她的伤痛。 后来下山,她又幸运的遇到了一个登山的爱好者,那个男人帮忙将她负责的那个孩子给背了下去……她不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了,只是依稀记得,他们一起合了影。作为感谢,她还把自己身上随身带着的那个麦穗娃娃给了那个男人。 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麦穗娃娃送人,那是唯一一次,她动了这样的念头。虽然,麦穗娃娃并不值钱,但是对于两两来说,那是非常有意义的东西……至少,那个时候还意义非凡。 两两正出神,陆迟衡忽然推门进来了。 她听到脚步声,依旧埋首在自己的臂弯里一动不动。 陆迟衡走到了她的面前。 “困了吗?” 两两不作声。 “我们回家。” 陆迟衡说着,也不管两两同不同意,就抱着她一路从病房门口出去。陆迟衡安排照料老太太的人已经等在了门口,两两看到她 ,才算微微心安。 陆迟衡的怀里有微不可闻的香水味,那熟悉的味道钻进两两的鼻间,她觉得有些头晕,可是她推不开陆迟衡,也不想将他推开。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他怀里停留多久。 这个怀抱,多像是她偷来的。她一直站战战兢兢的享受着这个这个怀抱给她带来的安宁,没有想到,藏在安宁下的风暴,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勐烈且猝不及防。 现在,怀抱的主人要回来了,她这个小偷,还能苟且占有多久? 陆迟衡一路把两两抱上了车。 两两比daisy轻,放在臂弯里好像都觉不出重量。可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个人,他还是担心抓不住她。 这样的女人,好像随风就会飘走。 他们一路回家,都彼此沉默。好几次陆迟衡开口想要解释,可是看着两两扭头望着窗外的侧影,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陆迟衡看得出来,她好像想要知道,可是又好像抗拒知道。 这样的情绪与他很像,因为他也是这样,想要告诉她过去的全部,可是又害怕告诉她过去的全部。 他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怎么可以给他最爱的女人看到? 家里的电路已经修好了,下车之后,陆迟衡把两两抱去沙发上坐着,他转身进了浴室。 两两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那个老太太来不及摘走的摄像头。 老太太说的多对,她和陆迟衡,哪里有些像要好好过日子的样子。他们,分明无法彼此信任,也无法彼此坦白。 浴室里有水声,他从来不在一楼洗澡的,两两不知道陆迟衡在干什么。 等了一会儿,陆迟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手里端了一个水盆,水盆里满满一盆的热水,他径直走到了两两的面前,俯身将水盆放在了两两的脚边。 “你要干什么?”两两皱眉,撑着沙发上的靠枕,身子往后躲了躲。 陆迟衡没有答话,他蹲下去半跪在地上,轻轻的抓住了两两的脚腕,将她的鞋子从脚上脱下来。 “陆迟衡,你要干什么!”两两意识到他的想法,一声惊唿。 陆迟衡已经退掉了她脚上的袜子,紧接着开始去抓她另一只脚。 “我自己来。”两两慌乱的去拦他的手,可是来不及了,陆迟衡已经擒着她的双脚,按进了水盆里。 水温不烫不凉,刚刚好。陆迟衡的手跟着两两的脚一起钻进了水里,他小心翼翼的帮她按摩着脚底板…… 天,陆迟衡竟然在帮她洗脚。 “你别这样。”两两有些尴尬。 他堂堂陆迟衡,怎么可能会为她做这样的事情。她又何德何能,让一个在万人面前叱咤风云的男人为她做这样的事情。 “今天,奶奶的事情,辛苦你了。”陆迟衡沉着嗓子,忽然开口。 “这是我应该做的。”两两还是有些抗拒脚心上他的力道。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第一时间联繫我,别什么都自己硬来,你别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 “我没忘。” “没忘就好,我怕在你面前,我连‘你的男人’这样的角色,都扮演不好。”陆迟衡的表情很诚恳。 两两凑过身去,探手抚了抚陆迟衡的眉心:“我不要你在我面前只是个演员。你能不能放弃剧本里的设定,卸下伪装,让我看到一个真正的你。” 两两的语速缓慢而沉稳,她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要求。她把一个女人该有的柔与刚,发挥到了刚刚好的地步。 陆迟衡自然抗拒不了。 “你有什么想要问的,你问。”陆迟衡抬眸看着两两的眼睛。 这一次,谁都没有躲避彼此的眼神。 “爱过她吗?”两两斟酌了一会儿,轻声的问。 陆迟衡无法再装傻充愣的问两两,这个“她”是指谁,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 “爱过。”陆迟衡答。 第95页 两两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苦涩的弧度。这个如此肯定的答案,瞬间让她心里的那道城墙土崩瓦解。 老天是多么的爱开玩笑,他动了动手指,就把他们三个人用如此可笑的关系捆绑在了一起。 秦两两和白蔚然,秦两两和陆迟衡,白蔚然和陆迟衡……每一组人物都各有故事,可是原本独立的故事忽然有了牵扯,他们该怎么办? 剪不断,理还乱。痛苦的又该是谁?这么多年,她看够了daisy的痛苦,也不希望她再承受,可是,她自己呢? 她自己这一路走来,也不曾少过一刻的坎坷。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早点知道,原来她最爱的女人和她最爱的男人之间,有一个曾经,有一个让彼此都念念不忘的过去。 如果早点知道,至少她不至于让自己陷得那么深。 “现在,还爱着吗?”两两的 声音在抖。 “两两……”陆迟衡手上的动作一凝。 “我问你,现在还爱着吗!”两两提高了声调,她一脚将陆迟衡的手踩在了盆底。 空荡荡的客厅里,她带着哭腔的质问还廖有回音。 ☆、118.良辰如水17 ? 时间像是定格住了。 当然,如果真的能够定格,那么故事到此为止,刚刚好。 他没有给答案,她也没有得到答案。 就当,他是爱她的吧跫。 可是……时间无法定格,就像她无法收回自己的问题一样。 陆迟衡看着两两执拗的表情,眉目间的沉痛让人唏嘘。他张嘴,还未说话,兜里的手机就响起了一阵一阵急促的铃声播。 这突如其来的电话让陆迟衡紧绷的神经有了几秒的放松,他按着两两的膝头站起来,对她扬了扬手机说:“我先去接个电话。” 两两像是一个泄了气的娃娃,往后一仰,侧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脚心被他按得又苏又麻,可她脚踝以上的部分,全都是僵硬的。 她看着玻璃门外接电话的陆迟衡,他颀长的身影融进了落寞的夜色里,看起来也没有多快乐。 忽然,他转过身来,一把拉开了玻璃门,走进来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两两看着他,她已经不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答案了。 “我要去一趟医院。”陆迟衡走过来,轻轻的抚了抚两两的发心。 两两拨开了她的手,问他:“是daisy吗?” “她还没有醒,是姜承。” “她还没有醒,你就急着要去吗?” 陆迟衡没有作声,他只是蹲下去,把两两的双脚从脚盆里拉出来,他拿起手边的毛巾仔细的将她的脚擦干。然后将她抱起来,一下移到了二楼卧室的床边。 “你先乖乖睡觉,我去去就回来。”陆迟衡将她放倒在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转身想走。 两两一把攥住了陆迟衡的衣角。 “陆迟衡,你还是爱她的,对不对?” 陆迟衡回过头来看了两两一眼:“两两,你相信我,等有一天我会对你解释的,但不是现在。” “你凭什么认为我愿意等到那一天?” “两两……” 陆迟衡想转回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着他拧眉的样子,两两松了手:“你走吧。” 陆迟衡看了她一眼,这一次没有再迟疑,他如同一阵抓不住的风,转瞬就不见了。 卧室里彻底静下来,静的只听到她浅薄的唿吸声,羸弱的好像随时会窒息。 她是快死了,心口痛的快要死了。 两两攥着棉被翻了个身,枕面上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将自己的脑袋用力的挤下去……他的一切明明就在她的身边,究竟何时,他离她那么远了。 眼泪来的猝不及防,等到两两回过神来,她的脸颊已经被这片水润覆盖。 起初她的哭声很大,渐渐的,变成了低声的抽噎。 哪怕这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依旧不想张扬的流露出自己的脆弱。 她不该在认识陆迟衡之后就忘了自己是谁。 她是秦两两,是连哭都不能大声的秦两两。 以前不能,遇到陆迟衡之后,也不可以。 ? 陆迟衡刚到医院,就见姜承等在医院的门口。他的白大褂在风里飞的杂乱无章,像是一张被揉皱了的白纸。 “你来的比我想像的慢。”姜承看着陆迟衡说。 陆迟衡拧着眉,耳边还迴荡着那个女人压抑的哭声,他一坐进车里,就听到了那样的哭声,他连发动车子的力气都没有,速度又怎么可能快起来?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白蔚然到底怎么样了?” 姜承倚在大柱子上,把手伸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摸索一阵之后,掏出了一个烟盒。 “我们抽一支再上去吧?”他把烟盒往陆迟衡面前一递。 陆迟衡盯着烟盒没有接,虽然,他真的很想来一根。 姜承抖了抖手,盒口震出两根烟,他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剩下的那一根捏在手心里,往点燃的菸头上一引,然后送到陆迟衡的嘴边。 服务到了这个份上,陆迟衡自然不会再拒绝。他把烟夹在指尖,轻轻的吸了一口,身上的重负暂时抛到了脑后。姜承懂他,他就想这样静静的待一会儿。 医院门口的风大,一支烟很快就燃尽了,他虚幻的安宁也瞬间烟消云散。 姜承伸了伸手,示意他边走边说。 “到底怎么了?检查结果提前出来了?” “嗯。” “你刚才说她可能有生命危险,是真的?” “嗯。” “你特么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陆迟衡不由的提高了声调。 姜承吸了吸鼻子,刚才的冷风把他的鼻头吹得通红通红的。 “嗯。” “姜承!” 姜承皱着眉:“ 迟衡,你冷静一点。虽然我和白蔚然的关系一直很一般,但是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与你的反应一样。” 这,毕竟是这样年轻美好的生命,谁能不唏嘘?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心脏病。”姜承沉沉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心脏病……心脏病,原来她也有心脏病。陆迟衡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过往的回忆此时化成了致命的毒箭,他也可能会被一招毙命。 姜承扶了一下陆迟衡。 “先天性的?” “嗯。她的病是家族遗传。我不知道这几天她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 “是见到了我?” “我不知道,总之情况很不好,因为她的心脏在胎儿期发育就异常,常年的病变已经累及了心脏各组织。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心意异常、心律失常了……我联繫不上她的家人,所以我才给你打了电话。” “姜承……“陆迟衡按着姜承的胳膊,他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乱窜着。 “你别激动,这不能怪你。” 陆迟衡不说话。这是不能怪他,可是,他曾亏欠了这个女人的,他不能忘记。 白蔚然,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 两两一夜没有睡着,她没有等陆迟衡,而他,也真的一夜没有回来。这个她曾以为会变成她家的地方,现在每一面墙都在窃窃嘲笑着她。 两两起来洗漱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云罗前天还打电话给她,哭着吵着要她回去陪陪她,这次正好,她走了给陆迟衡腾地方,让他带着更合适的人进来。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藏在衣柜下面的麦穗娃娃又被翻了出来。自从和陆迟衡在一起之后,这些娃娃已经很少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 这些麦穗娃娃散在地板上,原本是十三个,后来送人了一个,变成了十二个。来到连城之后,又不小心丢了一个,现在手上,只剩下了十一个。 这是一个娃娃,留在身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意义,可是丢掉,还是捨不得。 云罗每次看到这些娃娃,都会说她没有用。也是,她自己也不过就是个连过去都放不下的人,又何怪陆迟衡? 斟酌再三,两两最后还是把这些娃娃带走了。就算是要丢,也不该是丢在这里的。 云罗的屋子特地收拾过,干净又怡人。她说自从和刘宇航分开之后,她就变得爱干净了。因为刘宇航在形容他的前任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话,但最后总跟着一句:“她很爱做家务”。 在云罗看来,她之所以输给了刘宇航的前任,就是因为她从来不主动收拾屋子。 第96页 两两觉得,这样的失恋也挺好的,至少,云罗还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而她,什么都是不清不楚。 不清不楚的爱着别人,也自以为被爱着,真是可笑。 两两刚安置好自己的行李,云罗已经打算出门了。她说她晚上会晚点回来。 “你晚上约了人?”两两好奇,难不成她这么快就在相亲的道路上大获全胜了? “不是,我现在才不约会了呢。我报了夜校,现在每天都去上课。” “你那学歷,还需要上课?” 云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说:“心理学。” 心理学……两两愣了一下。 “云罗……” “我没事了,早没事了。”云罗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虚张声势一般。 两两眨了眨眼,抱住了她。 云罗拍了拍两两的后背:“你晚上要是有空的话,就来找我吧,我们上课的老师特别的好,蹭课的人越多她越开心,你来的话,一定也会爱上她的。” ? 最近小虐,亲爱的们要挺住啊。 记得我之前改过文,有些细节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建议回去看看哟 ☆、119.良辰如水18 ? 看着云罗眉飞色舞的样子,两两想,能像云罗一样,暂时找个寄託,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爱情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除了它,生活依旧多姿多彩。 云罗去医院之后,两两也去了公司,韩中旭应该还不知道daisy住院的事情,虽然他喜欢daisy,但是有时候,他对于daisy的消息,真的特别的滞后。 两两也没有告诉他,这样的消息,也许还是daisy本人告诉他会比较好。况且,两两一点都不希望韩中旭这会儿去医院,如果他知道,原来daisy的旧爱是陆迟衡,想必他也不会好受。 只是,两两想不通一点,既然陆迟衡还好好的活着,为什么daisy总说,她爱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冠冕堂皇、故弄玄虚的话daisy从来不说,那么,让她如此反常到底是为什么呢跫? 两两觉得头疼,她明明连自己都快要顾不上了,却还要处处去猜忌别人的生活与过去,这样多累。 韩中旭开完会之后,就给两两委派了新任务播。 他说今天连城要来一位大人物,与巨新合作的报社要去接机做专访,让她跟着一起去採集报导要用的照片。 “什么大人物?”两两觉得好奇,在连城,能被称作“人物”的不多,能让别人这样兴师动众的人物,更是少之又少。 陆迟衡算是一个,可是陆迟衡不喜欢这样众星拱月一样的感觉。专访这种东西,他多数时候都是拒绝的。 “王靖。”韩中旭一边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一边把手里的那叠资料塞到了两两的手里。 两两低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几个关键的词彙“连城的数学天才”、“澳门”、“赌王”……至于其余那些花哨的形容词,不看也罢。 同行的姜筠正等在外面,报社的人又打电话过来催韩中旭,韩中旭接电话的时候不停挤眉弄眼的示意两两快些走。 两两带着姜筠打车去机场,一路上,她慢慢的细看着手里的资料。其实这些资料,她不需要看的这么仔细。 作为摄影师,她只要在拍摄的时候抓住人物的神韵就可以了,其余的,是记者该知道的。可是两两翻着翻着就翻上了瘾。 这个王靖,单看履歷的描写,人生经歷就丰富的让人难以企及。 当看到王靖的家庭状况时,两两打了个小差,因为资料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他和连城名门陆家也有一点关系。 两两还没有将这层关系细看,计程车已经到达了机场。姜筠提着准备好的东西先下了车,两两抱着怀里的相机紧随其后。 报社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等着她们了,她们一起去接机通道旁边等着。姜筠就负责举着“王靖”的名字。 这个名字其实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了,可是不好人看到,还是会停下来窃窃私语两句。 两两调好了相机的光线,随时待命。 飞机延误了半个小时左右,身边的许多工作人员都觉得不耐烦了,唯独两两觉得,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至少,周围形色匆匆的人们,不会知道她此刻有多么的孤单。 机场的咖啡厅里正放着a-lin的《给我一个理由忘记》,她质感十足的嗓音正唱到那句:“哪怕周围再多人,感觉还是一个人……” 两两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戳中了泪点。 ? 比约定的时间多等了半个小时,接机通道里终于陆陆续续的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狭长的通道因为塞满了人,很多人因为推着行李箱,走路不看前面,横冲直撞的。 两两把姜筠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没一会儿,她就被人撞倒了。 撞倒了她的是个老外,老外连看都没有看到两两,就径直走开了。姜筠咕哝着数落那个老外没有一点点公德心,她话还没有说完,两两的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 “起来吧。”那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慄的威严。 两两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她看到了一双特别深邃的眼睛。 看人先看眼,她不知不觉竟然也养成了这个习惯。但是她的道行还不深,不知道拥有什么样眼神的人才是好人,她也不敢轻易下判断,因为她眼拙,已经错看两次,一次季流北,一次陆迟衡……难道,还有第三次? “谢谢。”两两伸手礼貌的拂开了这个男人的手,而是自己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王先生。久闻不如见面,你可比别人描述的帅多了。” “王先生,欢迎您回来!” “……” 周围尽是些阿谀奉承的话,两两一听到这样的话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她只想快点结束工作离开这里。 两两第一个离开了人群,她想出去让司机准备接客人去指定的工作室工作,可是她双脚刚刚迈开步子,身后那个男人就伸手按住了两两的肩膀 。 “这位小姐。”他的语调还是如刚才那个样既宠辱不惊,又低沉慑人。 “什么事情?”两两虽然不喜欢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的男人,但是碍于大家都在,她也不好甩脸给人脸色。 毕竟,这是今天韩中旭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如果她连着都做不好,就活该被人以为是说不进去的傻子。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王靖拧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周围很多的女人都把羡慕的目光投到了两两的身上,身边的姜筠更是忍不住悄悄在两两的耳边小声的说:“你还真是男神收割机,怎么但凡有些男神气质的人,最后都可以和你成为好朋友呢。” 可两两觉得,这些口头上的好朋友,真的有也罢没有也罢,丝毫不需要再占用她人生的内存了。 “这样的搭讪的方式,是不是有些土?” 这一次,两两毫不犹豫的戳穿这个王靖的话。 周围的人都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大概觉得两两有眼不识泰山的得罪了最大的客户,回去定得受到惩罚。 可是,这王靖一笑,大家更加的懵了。 难道,帅哥都爱秦两两这一款的? “看来这位小姐追求者很多。”王靖的表情似笑非笑。刚才紧拧的眉毛已经松开了,好像是想起来了两两是谁。 “初次见面就谈论这样的话题,依我看来,一点都不好。” 姜筠已经在下面悄悄的拉着两两的衣袖,示意她说话注意一点,可是两两却丝毫不畏惧。在她的世界里,只分两种人,一种是她在乎的,一种是她不在乎的。 她把王靖归在第一类之中。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王靖还算识相。 两两满意的点了点头。 事情好像圆满的落下了帷幕,这连插曲都算不上的小插曲,却在两两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 不死心的王靖越过两两的时候,还是悄声的说了一句:“不过你这样看起来,更漂亮。” “……”两两没有了回应。 她怕遇到如此执着的人,好像看到了如此执着的自己一样。 ? 来的路上两两和姜筠一辆车,可是走出机场之后,王靖却执意要和两两一辆车,他看着两两脖子里的相机说,摄影师不是应该记录客户的一举一动,挑选最好的画面给报社吗? 他懂得很多,不是好搪塞的主。 周围的同事都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两两欣然接受了。 姜筠负责开车,两两负责拍照,这样的安排也挺好的,如果拍的好,她甚至可以早点收工呢。 第97页 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往往骨干。 王靖上车之后,闭上眼睛就开始唿唿大睡。也不知道他是不关注自己的形象,还是相信两两作为一个摄影师的操守。总是,他毫无顾忌。 开车的姜筠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两两一眼,两两是着急的想把相机砸在王靖头上的心,都有了。 正当两两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的时候,王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王靖睁开了眼睛,他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笑起来。 其实,两两也看到这个名字了,但是她别开了头。 “喔。迟衡啊。” 果然,是陆迟衡…… 两两捏紧了身上的衣角,幸而王靖并不知道她和陆迟衡的关系,不然,这工作可能会比现在复杂的多。 那头的陆迟衡不知道说了什么,王靖一直在笑。 但是两两觉得这笑总少了几分什么火红,很奇怪的感觉。至少,陆迟衡现在的状况也是一团糟糕,应该还没有到可以说笑话把别人逗笑的程度。 “嗯,奶奶……我知道奶奶病重了,才回来的。” ☆、120.良辰如水19 ? 说到奶奶病重的消息,王靖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两两又动了想要把相机往他脸上砸过去的念头。 这个男人,从出现开始就一直不讨喜。 两两不由的低头去翻王靖的资料,她直觉,王靖与陆家的关系并不好。可能,刚才她来不及细看的他和陆家的关系,才是这份资料的关键。她想着,手上翻页的力道加大了。 王靖已经挂上了电话,听到两两翻页的声响,他凑过来,一把将资料抢了过去跖。 “临时抱佛脚,未免太不专业了。”王靖扫了一眼这资料,打开了车窗,随手甩出去。 “喂!”两两瞪着他:“你不知道不能随便乱扔东西吗?你这样很危险。拗” 王靖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家教不怎么好。” 见他如此直白的承认自己家教不好,两两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扭头看了一眼,幸而后面没有车子跟着。 “作为公众人物,王先生还是给自己保留一点余地吧,这已经不是家教的问题了。”两两说罢,就不再看着王靖。 她从来不会对刚认识的人甩脸,可是对于身边的这个男人,她忍不住。 家教……家教算什么?她从小没有人教,照样好好的,这不是藉口。 王靖“哼唧”一声,对于两两义正言辞的模样显出了几分不屑。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 好在,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姜筠下车之后一直在两两耳边念叨:“这个王先生看起来不是好惹的主,秦姐你也别那么沖了,免得到时候惹麻烦。” 两两不答话,径直跟着走进了工作室。专访很顺利,只有她的拍摄一直跟不上进度,报社的总编很着急,可是又不敢对两两有什么抱怨。 在外人眼里,两两是陆迟衡的人。这陆迟衡与王靖一样,都不好得罪。 两两拍人很挑,对于专业的模特儿,她有专业的要求。对于业余的“模特儿”,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自然。 陆迟衡在这一方面做得很好,可是这个王靖,总让两两觉得太滑头。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程序,表面看来华丽完美,可是放入镜头之后总显几分空洞…… 好不容易结束了拍摄,出门天都已经黑了。 王靖说要请大家吃饭,所有人都热情的响应着。两两推脱不了,又不忍心留下姜筠一个人去应酬,只得跟着同意一起去。 餐厅选的不远,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特别吸人眼球。王靖一直走在两两的身边,有意无意的和她聊天。 他说话喜欢绕圈子,一个问题能衍生出好几个问题。两两总觉得,王靖似乎有意在套她的话。 “听说,你是陆迟衡的未婚妻?”王靖饶了一大圈子,把两两的七大姑八大姨都问候到了之后,终于把话题带到了陆迟衡的身上。 “私人问题,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工作结束了,我现在不是你的客户,就是想和你聊聊私人的话题。” “王先生,你别忘了我们认识连一天都不到,我们的关系还不足以聊私人话题吧。” “我们的关系?你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王靖笑起来,带着一丝神秘。 两两一头雾水:“我还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因为陆迟衡一定没有告诉过你,陆家曾有我的存在。”王靖的笑意渐渐凝在了嘴角,他的眼神深邃,两两隐约看到了危险的讯息。 “你是……” “我是陆迟衡继母的儿子。” 两两愣了一下,对于陆家的事情,她一直都不够了解。 但王靖说的认真,也不像是再开玩笑。 “所以你要真的是陆迟衡的未婚妻,你就是我半个准弟媳。”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看来迟衡并不让你顺心。也是,他那样的花花公子,不给你添堵不是他的作风。”王靖的言辞之间已经能听出几分不满了。 “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这样直白的形容陆迟衡,看来陆迟衡之前没有少给王先生你添堵。” 王靖笑而不语。 聊着聊着,餐厅到了。 两两没有想到,会遇到季流北。 季流北与律师事务所的几个同事一起出来吃饭,他从两两进屋开始,就看到了两两。见两两身边没有陆迟衡跟着,季流北主动站起来和两两打招唿。 姜筠他们先进去了,季流北把两两拦在了走廊里。 “那个男人是?”季流北看着王靖消失的方向。 “是客户。” 两两其实很想问问季流北,他这算不算提前行使做姐夫做长辈的权利?可是她忍住了,与王靖针尖对麦芒一样的聊天方式,让她太累了。至于季流北,既然无欲无求了,那就也该学着 云淡风轻了。 季流北点了点头。 “应酬少喝点酒。” “嗯。”两两又乖顺的应了一句,然后反问他:“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我就进去了。” 她说着,等着季流北再开口。 “两两。我过两天就要结婚了” “我知道。” 两两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季流北的话。 季流北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两两不希望自己还像以前那样,站在季流北的面前,企图从他的一颦一笑之中找到他情绪的蛛丝马迹。 “我先进去了,到时候再见。” “好。” 两两说了再见,就往里走。她感觉到背上的那束温和目光一直跟着她,可是现在,除了陆迟衡以外,所有男人的注视对她来说都是负担。 酒桌上很热闹,两两借着坏情绪贪杯。王靖与那些女人已经闹做了一处,两两听着耳边那些软糯糯的撒娇声,只想独善其身。 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好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她都还没有接起来,手机已经接近了没有电的边缘。 是陆迟衡。 陆迟衡有多执着,两两是知道的。她最后还是拗不过他,选择了接起来。 “你在哪儿?谁准你搬出去的?”陆迟衡的声音像是吃了火药。 两两却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那就是:陆迟衡原来才回家。 一天一夜,他都陪在daisy的身边。 他为什么这样的深情,深情的她更难受。 “你在喝酒?” 虽然两两不说话,但是以陆迟衡敏锐的听力,这酒桌上碰杯的声音,应该逃不出他的耳朵。 “你在哪个餐厅还是酒吧?” “你不用管我……” 两两还没有说完,身边一起吃饭的女伴随口感慨了一句:“兰园这里餐厅还挺好的。” 随着她这句话的结束,两两和陆迟衡的通话也结束了。听筒里只剩下了嘟声一片。 两两站了起来,说是要告辞了。 大家正喝到兴头上,自然不愿意放两两走,两两藉口自己不舒服,就先撤了。 走进餐厅的时候没有注意看,原来兰园这边的餐厅多的数都数不清。她笑自己自作多情,陆迟衡虽然听到了她的位置,但是他也没有说要来找她啊。就算他要找,兰园那么多的餐厅,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找到的。 两两齣门拦出租,出租还没有拦到,就见王靖跟了出来。 “我送你?”他笑吟吟的,眸光里有一个酒鬼该有的水光。 第98页 “不用了,你喝酒了,酒驾是违法的,你不要名誉,我还要命呢。” 王靖笑起来:“你这伶牙俐齿的丫头,难怪招人喜欢。” 两两不去想这句话里包含了几分赞美的意思,计程车正好停在了她的面前,她坐上去,连再见都没有说。 她这样有些没有礼貌,可是对于像王靖这样言谈间连道德都不怎么健全的男人,礼貌又算什么? 两两报了云罗上课的地址。 她现在,比谁都需要一堂心理课。 两两到了之后给云罗打了个电话,云罗把教室的楼层和号码都报给了她。 因为是蹭课,两两走到那个教室的门口时,推门的动作变得小心又缓慢。可是讲台上的那位老师还是发现她了。 “那位同学。”心理老师的声音很好听。 两两不由的抬眸去看她。 这是一个五十开外的女人,短髮,全身的打扮找不到一处槽点,远远一看就是让人很舒服的类型。 “是。”两两硬着头皮应声。 ☆、121.良辰如水20 ? 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朝着两两看过来,两两一时觉得像是回到了当初读书的时候迟到,这样的感觉微妙的让她心动。就当她以为这位老师要为难她的时候,心理老师只是扬了扬嘴角说:“还站在那儿干什么?不快找个位置坐下。” “是。”两两又应了声,她来不及找云罗,赶紧就近选择了一个位置坐下。 她的边上是个女生,女生和友好的对两两微微一笑,轻声的说:“别紧张,洪老师很好相处的。” 两两点头,她看出来了跖。 好相处的人都带着闪闪发光的魔力,这种魔力能够感染身边的人,让身边的人也变得好相处起来。 这位洪老师和这个班级的学生,就是例子拗。 两两喜欢这样的人。 洪老师停顿了几秒,班上的气氛很快就变回了两两齣现之前。两两低头将手机调到了静音,抬眸看到洪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的两个字“信任”。 “这个社会上的很多人,也许在座的也有很多人,正在面临着信任感的缺失。最亲的人不再相信你、或者原本亲密的人让你不再相信,这都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洪老师温润的声音就像是一股清泉,两两感觉自己心口的那道闸门打开了,这股清泉正慢慢地流进来。 “很多人问我,那么,当我们面临这样的问题之后,该怎么办?……抱歉,我只是一个老师,我不能告诉你们该怎么办。我只能给大家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很简单,就是请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个和你一起面临着信任危机的人,你有多在乎ta。” 两两攥着自己的手指,被洪老师带入了沉思。 “产生信任危机的原因一般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你开始讨厌这个人,而另一种,是你对这个人的爱越来越深以至于失去了本我的思考能力。如果是前者,问题就简单了,如果是后者,那么你就要好好的想一想,你的爱到底能不能让你战胜这样的不安与恐惧。对于后者,我还想说的是,如果你可以敞开心扉,不一味的沉溺在自己的想像和怀疑之中,而是选择更勇敢的了解,也许一切都可以豁然开朗。” 洪老师这话音刚落,一堂课结束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两两坐在座位上,看着前面的人纷纷站起来往她这边的门口涌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类似觉悟的神情,这样的神情让她更恍惚。 “两两。”云罗跑了过来:“你真的来了。” “是啊。”两两收拾自己的东西站起来:“可惜来晚了。” “不晚,有心想要看清自己的心,永远都不会晚。”云罗忽然文绉绉的。 两两看了云罗一眼。 云罗立即笑起来:“我当然说不出这样有深度的话,这话是洪老师说的。” 两两顺着云罗的目光,往讲台的方向看过去。 那位洪老师正拿起自己的教具,转身往外走。她下台阶的时候,下意识的扶住了墙,两两这才看到,洪老师的左腿是假肢。 两两愣了一下,随即瞭然,遭受过挫折的人,往往会比一般人有更多深刻的人生觉悟,这,就是残酷又美好的人生。 “我们回去吧。”云罗挽住了两两的胳膊。 两两点头。 外面凉风习习,她们并肩走在夜校的小道上,宛若回到了上晚自习的时候。两两贪静,只希望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才好。 云罗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静谧。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随即咕哝一声:“这个号码有些眼熟,你看看。” 两两扫了一眼,是陆迟衡。 “陆迟衡的。” “陆迟衡?他怎么打到我这里来了?怎么办?要接吗?” 两两低头,没有作声。 云罗顿时看出了端倪:“两两,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两两对云罗微微一笑:“没有。” 是没有,她一个人,吵也吵不起来。 “那怎么回事?”云罗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这第一遍响完了,第二遍又跟着来。 “我接了。”云罗说着,按下了接听键:“嗯,我是。是的,她在我这儿呢。你在哪儿?兰园?好好好,那等下再见。” 两两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可是无法听到陆迟衡的声音,她有些沮丧。 “陆迟衡跑去兰园找你了呢。” “我知道。”两两淡淡的说,对于陆迟衡这一点,她还是了解的。 “他说,他在我们住的地方等。还说,等到你为止。” 云罗惟妙惟肖的学着陆迟衡的语气,两两顿时好气又有些好笑。 让他等去吧。 “云罗,我们去喝酒吧。” “怎么忽然要喝酒啊,都说了他在等着呢。” “我暂时不想见他。” “还说没有吵架。” “……” “两两,逃避不是你的风格。还记得当初秦家要你和陆迟衡订婚的时候吗?那么大的事儿,你都敢回来面对了,现在真和他谈起恋爱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好聚好散嘛!” 云罗一本正经的,可是两两无法告诉她。当初是因为不爱,才敢理直气壮的。现在爱了,爱的太深,所以糙木皆兵,所以畏手畏脚…… ? 两两还是听了云罗的话,没有去别处逗留,就直接回了住的地方。 计程车还没有停下,两两老远就见了陆迟衡的车子停在那里。他正在抽菸,看到两两下车,手里的烟还有半支没有燃尽,他勐吸了一口,然后吐出长长的烟圈。 两两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低头去踩菸头的样子。 云罗拍了拍两两的肩膀说:“我先上去,有话好好说,如果要动手,那就喊我。” 两两被云罗逗笑了,云罗这才放心的往里走。 陆迟衡站在车边,看着两两嘴角那一抹笑容,顿时觉得恍若梦中,他都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笑过了。 “两两。”他走过去。 两两站在原地没有向他靠过来,也没有往后退。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搬出来了?” “你太忙了,就没有知会你。现在告诉你一声,我搬出来了。”两两别着脑袋,虽然在对陆迟衡说话,可是眼神却并没有看向陆迟衡。 “那我也告诉你,我不同意你搬出来,走,去收拾行李,跟我回家。”陆迟衡攥住了两两的胳膊,想要把她往云罗的房子里拖。 “陆迟衡,你够了!”两两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你把我当成了什么?既然你还爱着她,那就好好爱着她,我一点都不想介入你们的感情。” “不是这样的。我和蔚然已经是过去式了。” “过去式了?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两两嗅到了陆迟衡身上的烟味和消毒水的味道。想必,他离开医院还不久。 “现在情况特殊,我只是不能不管她。”陆迟衡欲言又止,他上前一步揽住了两两的肩膀:“两两,蔚然她病了。她在连城没有亲人。我……” “我现在不和你谈这个话题。我就想问问你,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过去,为什么在我面前,你总是像一个谜?” 陆迟衡皱眉。 两两一把挣开了陆迟衡的手,使劲的甩了甩头,她的髮带掉了下来,一头长髮在风中纷扬。 “我不想总是猜猜猜。如果你连坦诚过去都做不到,我想我们还是算了吧。” 第99页 两两说罢,不给陆迟衡再说什么的机会,径直转身往屋里走。 陆迟衡静静的站在原地,他看着两两纤细的背影,这最后的通牒像是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走路的姿势都摇摇欲坠的。 这个时候,如果他能冲上去抱一抱她,也许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可是陆迟衡的脚上像是被钉了钉子。 他做不到,就像他做不到对两两坦诚他的过去。 他那残破不堪的过去,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又怎么可以让两两看到。 如果白蔚然不回来,他可能自己都要忘记了,自己曾经不堪的种种。可是,忘了不代表不存在。 他也许应该感谢白蔚然,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让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什么之上。 ? 大家放心哦,陆迟衡的过去马上就会明朗啦~~~~~~~~什么都不远了~~~虐完就是春天哈~~~ ☆、122.爱恨萧瑟1 ? 两两又开始服用安眠药了,陆迟衡让她短暂的戒掉了这东西,可是他到底无法根除她失眠的毛病。 她进屋的时候,一直在等陆迟衡叫住她。 可是,他没有让她看到半点想要挽留的决心,哪怕,她已经为他放慢了脚步。 原来,这就是陆迟衡能给她的全部…跖… 夜深了,世界陷入了让人恐慌的寂静,两两在床上辗转,等着安眠药的药效上来,这是此刻唯一可以抚平她内心不安的力量,是比爱情更踏实更坚定的力量。 她很久没有做梦了,她该好好做一个梦了,哪怕,在梦里她也不能和陆迟衡相守,那么,至少应该好好的告个别拗。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云罗一早就起来出去跑步了,和刘宇航分手之后,她的习惯、作息一下子改变了很多。两两羡慕这样洒脱的云罗,好像每一段爱情的到来和离开,只是为了让她变得更积极阳光。这样的爱,才是有价值的吧。 两两起来洗漱,刚刚换好衣服手机就响了。 是姜承的电话。 姜承很少会主动联繫两两,除非,是陆迟衡……两两顿了一下,她立马接起来。 即使这个男人如此伤她的心,可是两两还是担心他会有什么闪失,她一定是疯了。 姜承找两两,并不是因为陆迟衡出了什么事情,而是因为陆家的老太太。姜承说陆老太太一大早醒来就在找两两,一个劲儿的问他:“我孙媳妇儿什么时候来看我?” 两两擒着手机,正在包里翻找着自己的镜子,听到姜承转述的这句话,登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虚软的跌进了沙发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可是她拼命不让它掉下来。 最近的泪点越来越奇怪了。她可以受到再大的伤害都不掉一滴眼泪,可是却受不了一点点的温情。 孙媳妇儿…… 两两想,她和陆老太太的缘分可真是浅薄,她们的关系刚刚出现一点转机,她和陆迟衡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危机。 “两两,你在听我说话吗?”姜承听这头迟迟没有反应,忍不住开口确认。 “我在听。” “奶奶这两天状态一点都不好,如果你有时间,我希望你能来看看她。”姜承的语调软软的,带着一丝恳求。 他本不用这样,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她和陆迟衡的事情。 “我有时间。”两两给了姜承肯定的答覆。 她想,就算她和陆迟衡从此之后真的只能做路人,她也不能伤害老太太对她的感情。 “太好了,你在哪儿,我现在就来接你。” “不用来接我。” “不,你一定得让我来接你,你能答应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也让我为你做点什么事情。”姜承特别诚恳,诚恳的让两两难受。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因为这份诚恳,瞬间就变得好遥远。 “我在云罗这儿。”两两说。 这下轮到了电话那头的姜承没有了声响,两两瞬间反应过来,姜承和云罗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感情。 “姜承,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 姜承说罢就挂了电话。他坦荡荡的声音倒是让两两不安起来。 他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可是云罗呢? 曾经那么喜欢姜承的云罗,在自己的家里遇到姜承,会不会觉得不方便呢。 两两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云罗的电话号码,安静的房子里随即传来了手机铃声,她的手机没有带啊。 那怎么办?这样毫无预兆的遇到,云罗会很尴尬的吧。 两两在窗前踱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着走着,却忽然看到宽阔的窗台上有一个小小的菸头。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菸头呢? 不至于是风吹过来的,那也不至于是…… 两两还没有想到什么,就见云罗远远的小跑过来了。 云罗穿着萤光黄的运动衫下配一条黑色的运动裤,在晨光下跑动的时候,像是会发光。两两立马跑下楼去迎接她。 两两刚跑到楼下,云罗已经开门进来了。 “怎么?你这只馋猫,是闻到香味了吗?” 云罗抖了抖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烧饼油条、生煎小笼……她放到了桌子上,随手打开,袋子里的热气冒出来,散的满屋子都是早餐的香味。 两两的肚子“咕噜”一声,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快过来吃早餐。”云罗招唿着两两,一边说一边往两两的被子里倒牛奶。 “你怎么买这么多?”两两扫了一眼,她都怀疑云罗不是去跑步了,而是去逛早餐店了。 “多吃点压压惊。” “压惊?”两两喝了一口牛奶,云罗煞有其事的模样让她觉得好奇:“怎么了吗?” “还不是你,你昨晚睡觉怎么没有关门啊。我起来喝水,看到你房门没有关,就想着过来给你关门,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云罗皱着眉头,在两两的眼前比划着名什么。两两身上的鸡皮一下子就起来了,背后凉飕飕的,慎得慌。 “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窗户边好像有鬼影子……”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两两立马打断了云罗的话。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就在你窗户边,感觉有什么人坐在你的窗台上,我远远一看,感觉那个地方还冒着青烟呢,你说悬不悬,都快吓死我了。” “那你打开窗户了吗?” “姐姐,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啊,我就停了几秒,刚想开灯,那个影子就不见了。两两,你最近是不是该去庙里一趟,我觉得你之所以这么不顺,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你。” “呸呸呸,你怎么这么迷信啊。”两两立马云罗的嘴里塞了一个生煎。 云罗闭了嘴,可是两两却心绪难平。她倒不是被云罗说的话给吓着了,只是,她知道了,她窗台上的那个菸头是哪里来的了。 是陆迟衡,昨晚整夜没有走。 可是,他既然已经决心要离开她了,又何必再这样默默的看着她入睡? 她没有他,依旧睡得这样好,他是不是就放心了。 ? 两两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家里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云罗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怖故事里,门铃响得这样突兀又没有预兆,她吓得直拍胸脯。 “谁啊,一大清早的,吓我一跳。”云罗边咕哝边去开门。 两两刚想说她去开,可是云罗已经把门拉开了。 门外是穿着黑色夹克的姜承,见惯了姜承穿白大褂的样子,没想到他穿黑色也一样的好看。 “早。”姜承对云罗微笑。 云罗抿了抿唇,吞下了卡在自己喉咙里的半个包子:“早。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两两。” “找两两啊。噢,她在里面,快进来吧。”云罗很自然的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儿让姜承进屋。 两两朝姜承打了个招唿。 “师兄你吃过早餐了吗?”云罗跟上来。 “还没。” “那你坐下一起吃点吧。”云罗进厨房去给姜承拿了一双筷子。 “谢谢。” 姜承也没有半点扭捏就坐下了,这两个人的造诣,比两两想像的还要高深。 吃完早餐,两两和云罗一起搭姜承的车去医院。 知道两两、会来看她,老太太连觉都不愿意睡,干等着。两两进屋陪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天,老太太似乎并不知道她和陆迟衡的矛盾。 第100页 也是,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陆迟衡和姜承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能有什么事儿能让她知道。 两两也没有刻意告诉她,只在老太太问起陆迟衡的时候巧妙的避开了。 老太太身体不好,特别容易乏,没聊一会儿,她就困了。 两两没有多停留,等老太太睡下就走出了病房。 姜承送她出来,不停的说着谢谢。 “姜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见外。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了。”两两想用尽量轻松一点的语气和姜承开玩笑。 “哪能啊。” 姜承如愿笑起来,可是没有笑几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两两顺着姜承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走廊的尽头走过来一对男女。 女人穿着病号服,男人搀着她。 虽然,这背景并不浪漫,可是这相扶相偎的姿态,却代表了全部。 是陆迟衡和白蔚然。 ☆、123.爱恨萧瑟2 白蔚然的脸色还是很差,那种差法,类似与生命的精髓在消逝。即使做好了各种准备,可是两两看到这样的她,还是会觉得心疼。 是的,心疼多过了恨。 “两两。”白蔚然唤了她一声拗。 两两点头,朝她走过去。 “好点了吗?”两两看着白蔚然的眼睛,而忽略了陆迟衡的目光。 陆迟衡松开了手,退到了一旁。两两用余光看到,姜承抬肘撞了撞陆迟衡,可陆迟衡面无表情。 “好多了。”白蔚然笑着拉住了两两的手,她的手心很凉,凉的两两颤了一下。 两两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 虽然不知道白蔚然到底为什么会晕倒,但是两两的直觉并不好跖。 “可以让我们单独聊聊吗?”白蔚然对姜承和陆迟衡说,而实际上,她说这句的时候,眼睛只看着陆迟衡。 姜承似乎想说什么,可是陆迟衡先转了身。 安静的走廊里因为他们两个男人离开的脚步声更加的安静了。白蔚然拉着两两走到一边的座椅上坐下。 “什么时候出院?”两两尽量拣着轻松一点的话题聊。 白蔚然摇头:“暂时走不了了。” “那影展?” “影展会如期办,迟衡说……他会帮我搞定。”白蔚然这句话里,带着意味深长的停顿。 两两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陆迟衡无所不能,她相信他能搞定。 见两两不说话,白蔚然显得侷促起来。两两没有见过她这般不自信的模样,一直以来,从来都只有两两在她面前侷促的份儿,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之间的角色还会有所转换。 “两两。你知道吗?这次回来,我的感觉很不好。” “哪里不好?身体?” “身体是一方面,还有,就是你。我现在面对你的时候,时常会觉得自己是个小偷,正在偷盗你手上的幸福……”白蔚然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 这样的她,让两两更慌乱。 “你别再说了。”两两打断她。 “不,今天既然遇上了,那就让我说完吧。我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白蔚然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我知道,在我回来之前,你和陆迟衡,感情很好。” 两两笑了:“谁说的?” 如果很好,一个前任,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不用谁说,我能从他看你,你看他的眼神感觉到。” 两两低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的长髮散下来,挡住了半边的脸。 都说以眼见心,是她的眼睛藏不住深情。那陆迟衡呢?他的是假的吗? “我知道,因为生病,就要求他留在我的身边,我这样很自私。可是两两,你能不能,让我自私一回?”白蔚然的声音在颤抖。 两两深吸了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刺进她的鼻间,她心上仅存的一点点希望,都被杀灭了。 “你……爱他吗?”两两张嘴,话一脱口就后悔了。 她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还捨不得那个男人受一点点伤。好像,只有确定了他和白蔚然在一起是可以得到爱的,她才捨得放手一样。 “爱。”白蔚然答得深刻有力。 两两顿时没有了迴旋的余地。 “那么,你一直爱着的人,是他吗?” “是。” “那么,你口中早已死去的那个爱人,是谁?” “我对迟衡,有过一段最青涩干净的爱,也有过一次最深刻入骨的恨。最恨他的时候,我甚至宁愿他已经死了,死在我最爱他的那个时候。当初是我太年少,以为离开不见,就可以不爱了。可是没有想到,如今我回来,心中残留的恨意,早已抵不过曾经的爱意。我还爱着他,所以我希望,我人生的最困难的一段路,能由他陪我走完。也许……”白蔚然停住了,接下来有些伤感的话,她不愿意再继续讲。 对于自己的病情,她始终不想对两两透露更多。因为一旦两两知道,那么她不用求她,两两一定也会主动退出的。 可是,她想求她,就求她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看着白蔚然如此恳切的表情,两两纵然有千般不愿意,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们曾经是恋人,他们曾经相爱过……而她,只不过是陆迟衡的一个小小插曲,又何来成全之说。 两两今天的沉默有些多了,白蔚然单从她强装平静的表情里无法看出她的想法。 “两两。”白蔚然又叫了一声。 两两扭过头来看着她。 “daisy,当初我遇到你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我的一切都是你教会我的,你让我变成了更好的我,也陪我走过了很艰难的一段时光。你一直都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立场,有一天会变得这 样的尴尬。” “两两……”白蔚然的眼眶红红的。 两两按着白蔚然的肩膀站起来了。 “现在,我允许你自私。只是,我们师徒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会祝福你,但是,我不会再见你。我走了。” 两两说罢,按紧了自己的包快步的往楼道走。 身后静悄悄的,白蔚然没有说话,也没有留她。 也是,她还要说什么话。 这件事到这里,也该有一个了断了。 一个人痛苦,总好过三个人痛苦。 ? 陆迟衡与姜承并肩站在老太太的病房里,姜承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陆迟衡抱肘坐在沙发里,脸上的表情绷得紧紧的。 忽然,他站了起来。 “姜承,你去把蔚然带回病房。” “嗯?那你呢?” 姜承一边问一边跟着站起来,可是陆迟衡没有回答他。他已经快步的往门口出去了。 “她们两个女人这么快结束了?”姜承咕哝着跑出去。 白蔚然坐在走廊里,可陆迟衡早就不见了。 陆迟衡转瞬就跟上了两两的脚步。 刚才两两和白蔚然在走廊里说的那些话,他一字不落都听到了。秦两两、会这样大度的把他让出去,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明明在意料之中,他还是觉得难受。 走在前面的秦两两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那纤瘦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失落。她一点都没有发现他正在跟着她。 陆迟衡也没有上去打扰她。 他就这样,静静的跟着她走出医院的大门,穿过马路,一直静静的跟着,只是跟着。 忽然,秦两两停住了。 陆迟衡立马闪到了大树的后面。 秦两两没有转过身来,她只是蹲了下去,抱着膝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低声的抽泣。 这一路就像是她悠长的反she弧,她走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的悲伤还是难以压抑住。 眼泪,大概是她唯一发泄的方式,所以她才会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头,忽然痛哭起来。 她的哭声在他耳里听来,分贝那么的高,让他的心也随之绞痛起来。 陆迟衡的拳头砸在树干上,狠狠一拳。枯叶随着他的力道簌簌往下落,落在他的肩头也落在他的脚边。他往前跨了一步,踩在了落叶之上。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她而不管她。 他做不到的。 陆迟衡往前走了一步,才走了一步,就看到秦两两的身边有一辆保时捷停了下来。 蹲倒在地上的秦两两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她抬头看了一眼,立马伸手去抹自己的眼泪。 秦两两就是这样的要强,她可以让陌生人看到她哭,却不愿意让任何一个可能相熟的人见到她的眼泪。 第101页 保时捷的车门打开了,驾驶座上下来一个黑超遮面的男人。 陆迟衡遥遥的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 秦两两站起来了,那个男人在对她笑。 “你怎么在这儿?”秦两两的声音钻到了陆迟衡的耳朵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这条路你家开的?”男人带笑的声音也传过来。 陆迟衡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有联繫。 “你哭什么?”男人伸手想去抹两两的脸颊。 两两往后退了一步,可还是让他的指尖碰到了脸。 “我没有哭。”两两嘴硬。 男人似笑非笑的抬手,将刚才碰到了她脸颊的那段手指关节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的舔了舔。 “没有哭?怎么是咸的?” ☆、124.爱恨萧瑟3【6000+】 ? 面对男人的发问,秦两两没有说话。 男人往后指了指自己的车,对秦两两说:“流眼泪的小姐,请问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两两还没有说话,陆迟衡就大步流星的往他们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大哥。”陆迟衡叫了一声跖。 是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的大哥王靖。 至于王靖为什么会是他的大哥,这个原因已经涉及到了上一代的事情拗。 “哟,迟衡啊。”王靖侧了侧身,见到陆迟衡往他们这边走,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捉摸。 两两不知道陆迟衡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她只看到陆迟衡脸上的神色很严肃。 “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和你见一面,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相较陆迟衡,这时的王靖气势情绪更占上风。 “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见。”陆迟衡挨着两两站着。 两两往边上躲了躲,可是却被陆迟衡勾住了肩膀。 “我送你回去。”陆迟衡低头温柔的对两两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也许,他是不喜欢,不喜欢王靖用看着猎物的眼神看着秦两两。 “不用了。”两两挣开了陆迟衡的手,往王靖身边走了两步:“我搭王先生的车走一样顺路。是不是?王先生。” 王靖看着秦两两澄明的眼神忽然落到自己的身上,他立刻双眸含笑,点头。 “是是是,要送美女,去哪儿都顺路。” “两两,我有话对你说。”陆迟衡拉住了两两的手腕。 “陆先生,我们要说的话,应该早就说完了。” “看来两位很熟啊。”王靖像是看好戏一样的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去、见招拆招。 “没有,我和陆先生的关系就像我和你的关系一样,认识,但还没有到了解的地步。”两两对王靖微微一笑。 王靖瞭然的点头。 “那……迟衡,你就别这样缠着人家姑娘不放了,很多事情你情我愿的才好,都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对不对?”王靖的语气绵里藏针。 两两分明听出了有什么不对劲,陆迟衡倏然皱眉的样子,让她更确信这样的不对劲。 陆迟衡擒在两两胳膊上的手,忽然松开了。 两两来不及深究他的反常,立刻走到了王靖的车边,对王靖说:“我们走吧。” 王靖走过来,很绅士的替她拉开了车门。 车厢里一股新车的味道,两两降下了车窗。王靖还在对陆迟衡说着什么,陆迟衡的表情一刻都没有放松。 王靖笑吟吟的坐回车里,他都没有问两两想去哪儿,就自顾自的发动了车子。 两两报了一串地址,王靖充耳不闻。 “我说我要回家。”两两不由的提高了声调,王靖的态度,让她有一种上了贼车的恐慌。 “放心,我也没有说不送你回家。” “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 “我们去喝一杯。我觉得你现在需要酒精。” “我不需要。” “你怎么这么胆小,还怕我把你给卖了不成?” “我……” “不远,就在这儿附近。” 王靖说着,车子已经拐进了一条小道儿。这条道儿虽小,可是路灯却很多。街道上各种有特色的小店,也特别的多。 王靖带她去的地方,是个小酒馆。 是的,不是酒吧,只是个吃着小吃喝点清酒的小酒馆。 在这样繁华的都市里,王靖还能找到这样的地方,着实让两两咋舌。况且,两两也抗拒不了这样的调调。 下车的时候,两两特意打量了一下这家名叫“那么多年”酒馆。 酒馆里人很多,因为这个酒馆不设包间,所以这么多人都一桌一桌分散的坐在大厅里。奇怪的是,明明这个屋子里容了这么多的人,可是却一点都不显吵。 大家不像是走进了酒馆,反而像是走进了图书馆一样,聊天的时候都各自控制着音调。这样的氛围特别的舒服。 两两随意选了一处座位,服务员拿来了酒水单。 王靖特意把酒水单递给了两两,示意由她来点单。两两打开酒水单的时候,又愣了一下。 这么多页的酒水单,可是上面的品名分类,都是有人亲自写上去的。这娟秀文气的字体,让两两觉得熟悉。 她一定是哪里看到过这个字迹的,可是她一下子想不起来。 “怎么?点不出来?”王靖见两两迟迟不动,他想要伸手接回菜单。 两两把主动权交给他。 王靖很快点好了单,两两却还沉浸在那种想要想起来却又死活想不起来的痛苦之中。 “ 你在想什么?”王靖双手交叉抬住自己的下巴,看着两两。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家好店的?” “我离开连城之前,就已经发现这家店了。老闆娘很亲切很健谈,所以我一直都是这家酒馆的忠实回头客。” 两两点了点头。 其实从这家店的装潢设计已经自成一派的店风来说,两两就已经猜到了这家店的老闆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她,一定特别的端庄。 两两正想着,酒馆的前台处忽然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对不起小姐,我们这儿真的没有包间,不是不给您安排。” “怎么可能,那你说那几个房间是干嘛的?”那位理直气壮的顾客小姐指着走廊里的那几扇门。 “那是我们老闆娘的书房……” “书房?”服务生还没有说完后,就被这顾客小姐打断了:“你们老闆娘到底是来开店的?还是来过日子的。你去把你们老闆娘给请出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离谱的事儿做的这么清新脱俗。” “这……” 面对咄咄逼人的顾客,服务生显然有些为难。但是他并没有马上掏出手机来拨通他们老闆娘的电话。想必,服务生还是希望能够由他自己来解决的。 “唉,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啊,你不去请我自己去请,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老闆娘会不会也对顾客这样的态度。”那位顾客说着,就踩着高跟鞋娉娉婷婷的往走廊里走。 “客人……”服务员追上去。 走廊里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 房间里走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短髮,肩上搭着一条藏青色的披肩,披肩很宽大,让她显得整个人更加的娇小。她走路一拐一拐的。 洪老师? 两两认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时,紧接着就傻了眼。没想到,一个夜大上课的老师,还能有这样的事业在经营着。 女人,真的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啊。 洪老师态度温和又礼貌。她一出马,那位难搞的顾客瞬间也变得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事情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而这过程之中,两两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那位洪老师的身上挪开过。 也许是感应到了两两的目光,洪老师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天晚上两两的入场太特别了,她显然还记得两两。她先友好的对两两微笑了一下。 两两立马回一个微笑,面对有礼貌的人,她总是害怕自己会失礼。 “好巧啊。这位学生。”洪老师自己走过来了,主动对着两两打招唿。 “是啊洪老师。”两两站起来,对着洪老师伸出手。 洪老师握了握两两的手,示意她赶快坐下:“我现在可不是老师,你不需要这么拘谨的。” “没想到您就是这家酒馆的老闆娘,您真是让我太佩服了。” 第102页 “可别说这样的话,这家酒馆不过是让我闲来无事的时候打发打发时间的,你看,我只要晚上没有客,就往这里躲。因为在这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 两两笑。 “那你们慢慢吃慢慢喝,我还有事儿,先进去了。” “好的,您忙。”两两对她点头。 洪老师一拐一拐的走回那个“书房”里。 “原来你和老闆娘这么熟啊。” 酒和下酒菜都上来了,王靖一边给两两倒酒,一边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 “不熟。” “不熟吗?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亲戚关系呢,我看着你们长得还有些像。”王靖脸上有笑容,两两分不清他是不是开玩笑。 她和洪老师像?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有洪老师那样的气质呢。 和王靖喝酒唯一一点的好处,就是他很会找话题,酒桌上至少不会冷场。喝到最后,王靖忽然问她:“你除了陆迟衡,你还喜欢过其他男生没有?” “这管你什么事儿啊。”两两没想到王靖也是如此八卦之人,她顿时有了拍案而起的冲动。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毁在陆迟衡手里太可惜。你要是有其他选择,那就趁早开始吧,不是都说,治癒一段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嘛!” 两两不语,感情的事情,哪儿有王靖说的那样的轻松啊。如果割捨那么简单,她又何必坐在这里喝酒呢。 “算了,你要是不愿意答,那就算了,我们走吧。”王靖捞起自己的外套,站起来去结帐。 两两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她先王靖一步走出了酒馆。 酒馆的大门口方向,能看到洪老师的“书房”。书房亮着晕黄的灯,窗帘没有掩严实,她都能透过窗子看到书房里坐着的那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洪老师她知道,但是另一个……另 一个为什么他的背影两两更熟。 那个背影,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看了多久,就算那个男人化为了灰烬,她也依旧能认出来。 那是,季流北啊。 可是,季流北为什么会和洪老师坐在一起,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才会商量这么久? 两两没有多想,她只是觉得连城说大挺大,说小又挺小,好多她认识的这个人,原来恰好和她认识的另一个人也是旧相识。 酒馆的门口蹿过来一阵凉风。两两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噢。她想起来了,后天就是季流北的大婚之日了。 ? 季流北要结婚了,没想到两两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秦一打电话过来,要她回家帮忙。两两其实完全想不到她那里有什么需要用到她的地方。可是她好歹身为秦家的一份子。 秦家要举办这么大的喜事儿,她就算帮不上忙,也该出现一下,免得落人口实。 两两请了假回秦家。 因为终于等到了结婚的这一天,秦一的心情特别的好。她开心的无暇对两两尖酸刻薄,以至于两两都觉得轻松起来。 秦一要两两陪她去婚纱店做最后的试妆,两两刚从计程车上下来,就又马不停蹄的上了秦一的车。 她就像是一个到处赶场子的人。 “诶秦两两,你选好婚礼那天要穿的礼服了吗?”秦一一边开车一边问。 “没有。” “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你到底有没有上心啊?”秦一有些生气了。 “你结婚又不是我结婚。你不怕我抢了你的风头?”两两忽然觉得惹秦一不痛快,能让她自己痛快些。 “你省省吧。就算被你抢了风头那又怎样?季流北是我的,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你说风头重要还是男人重要?”秦一难得没有气急败坏的同两两计较。 “好吧,你赢了。”两两妥协,她把视线投向了窗外。 “我说秦两两,你怎么怪怪的?”秦一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两两苦笑,离开了陆迟衡的她到底是有多奇怪,怪的竟然连秦一都开始用这样略带关切的语气来质问她了。 “我没有怪。” “最近都没有见到陆迟衡了,你说,你是不是和陆迟衡吵架了?”秦一很敏感。 “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吧,别有事没事儿就想着管我。” “我说秦两两,你可别又给我捅篓子。爸爸可是等着那天陆迟衡一起过来为他撑撑场面呢,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闹矛盾了,我只要你确保陆迟衡那天会来。” “他是个大活人有胳膊有腿的,我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向你确保他的行踪呢?” “那行。我自己向他确认。”秦一说着,就开始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去包里掏手机。 “你要干什么?” “我当然是打电话确认啊。”秦一拨通了陆迟衡的电话,按下了免提放在仪表台上。 铃声只响了几下,陆迟衡就接起来了。他那头很安静,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公司。 “陆总,我秦一,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后天我结婚,你这大忙人可别忘了过来参加啊。”秦一的声音很甜。 那头的陆迟衡沉默了几秒:“我记得。”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会参加的吧。我听两两说,她连礼服都还没有选好,她现在正在我身边呢,你要不要和她商量一下,那天一起穿什么色系的衣服啊?” 陆迟衡还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响动,像是女人痛苦的呻吟。 “到时候再说,先挂了。”陆迟衡匆匆挂上了电话。 两两听着那片嘟声,心里又空洞起来。 陆迟衡没有给肯定的答覆,可是秦一却像是安了心一样。 两两觉得可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 秦一要去的店,是王薇安的店。 那日在陆迟衡的家里与王薇安打过一个照面之后,两两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可是没有想到,王薇安还记得两两。 两两和秦一同时走进大门,王薇安迎了上来。 “秦小姐,好久不见。” “不是昨天才见的嘛?”秦一说。 王薇安尴尬的笑了笑,转而握住了两两的手:“我说的是这位秦小姐。” 秦一“噢”了一声,她看了看两两,自然的笑道:“我这妹妹啊,长年累月的不在家里,说实话,我常常会忘了,她也姓秦。” 两两点头:“说实话,我也常常会忘记。” 两两这么说,秦一一下子接不上话了。 王薇安看出这对姐妹之间的火药味,立马上来打圆场:“秦大小姐今天是来最后试妆的吧,快快楼上请,我们的化妆师都已经 安排好了,就等着你来呢。” “好的,谢谢。”秦一说着,把手里的那个包包递给了两两。 姐妹之间,这个动作本也没有什么,可是,叫秦一做来,两两就特别像是出来为秦一拎包的跟班。 两两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再让外人看了笑话,尤其这个外人还和陆迟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她接了过来。 秦一满意的笑了一下,接着就由店员领着上了二楼。 两两想跟着秦一上去,毕竟她和王薇安并不熟,她和王薇安之间要有话题,应该比她和秦一之间要有话题更难。 王薇安伸手拦了拦两两。 “秦小姐,你等一下上去吧。” “怎么了?” “你们来之前,陆总打电话过来了。他在我这儿安排了一套正装,打算在秦大小姐婚礼那一天穿,他让我按照他正装的风格,给你也安排一套礼服。” 两两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陆迟衡的速度会这么快。她更没有想到,陆迟衡竟然愿意陪她演完这最后一场戏。 “既然你来了,那正好,试一试吧。陆总还说了,让你试到满意为止。只要你喜欢,他的正装可以随时可以改变风格来搭配你。” 王薇安的口气里,掩不住对两两的羡慕。 想必,在她眼里,陆迟衡给的宠爱,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 “不用了,你先给我看看,他要穿的是哪一套。” 两两想,既然是他配合她演戏,那么服装上,就不用再委屈他配合自己的。 “好,随我这边来。” 王薇安在前面引路,两两跟了上去。 在王薇安的店里,多数衣服都是为陆迟衡一人量身定制的。等于说,陆迟衡除了家里一个更衣室,在外面还有一个。 两两看着屋子里琳琅满目的正装,一时花了眼。 第103页 不过,在王薇安的眼里,这些衣服都是分类清楚的。她走到其中一个展示台前,伸手把一套深蓝色的正装拿了下来。 “陆总安排的是这一套,你看看,然后去隔壁挑礼服。” “深蓝色?”两两皱眉。 “是的,陆总除了黑白灰,已经很久没有指定过这样颜色的衣服了。这还是他前段时间指定要我帮他做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改了品味。不过,恋爱中的男人,就是善变一点。”王薇安说着,对两两眨了眨眼。 两两抿唇,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记得的,那天早上,他们起床的时候,她跟着陆迟衡走进更衣室,看着他眼色单调的衣柜,随口抱怨过:“怎么就三个颜色?你能不能有点其他的改变?” 陆迟衡当时搂着她在衣柜面前走了一圈儿,问她:“那你想看我穿什么眼色?” 当时两两正按到一根深蓝色的领带,她随口就说:“没准深蓝色也不错啊。” 就这么随口的一句话,没想到,他还大费周章的让人给订做了。 两两按着这件深蓝色的正装,眼眶又开始湿润起来。 她低头挡住了,只是对王薇安说:“你帮我安排一下你店里和这套衣服最搭的礼服,谢谢。” ? 今天还有一更哈~ ☆、125.爱恨萧瑟4【4000+】 ? 王薇安其实在陆迟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和这套衣服最搭的礼服。这是她的习惯,对于陆迟衡的安排,她要提前做好更全面的后续安排。 礼服的大小是为两两量身定做的,她穿着正合身。 “就这件吧。”两两说。 “好的。”王薇安让人记下了,她转身出去打电话,好像是在对陆迟衡报备跖。 两两听到王薇安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您放心,秦小姐已经选好了……” 更衣室的门关上了,王薇安还说了什么,两两没有听到拗。 两两换好了衣服,就往二楼去。 秦一穿上了婚纱,脸上的妆容精緻,眉目里也多了几分待嫁新娘的温情与幸福。两两进门的时候她正站在落地镜子前,见两两进来,她拖着手里的摇曳的白纱,在原地转了一圈儿,问两两:“我这样好看吗?” 两两怔了一下,她还从来没有听秦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这种语气带点娇羞,带点欣喜,也带一点不确定…… “好看。”两两不由自主的说。 的确是好看的。 此刻的秦一,收敛了锋芒与跋扈的气场,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小女人该有的样子,又怎么会不好看呢? “你觉不觉得带上头纱会更好看?”秦一拿着头纱,在自己的后脑勺处不停的比划。 两两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秦一从镜面里看到了两两的笑容。 “没有,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有这样心平气和和我说话的一刻。” “喂!秦两两!”秦一微微红了脸,登时又提高了音调。 两两摆了摆手,比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好看好看,你现在就是最美的新娘子。”她这句话是真心的。 秦一本来生的就美,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精心的妆点。她现在,美的惊心动魄。 听了两两的话,秦一也笑起来。 她们没有面对面,眼神在镜面里交汇的那一剎那,好像一切都在冰释前嫌。 秦一终于可以如愿嫁给自己爱着的男人了,这么多年的深情仰望,终于仰望回一个结果。 两两很羡慕她。 ? 秦一和季流北的婚礼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成了连城各大财经报的头条。 “老牌律师秦远山爱徒变女婿”、“秦远山,人生大赢家”这样的标题,屡见报端。对于秦远山来说,这样的吹捧很受用。 两两知道,秦远山就等着秦一婚礼那一天,把陆迟衡也带出来在各路记者面前晃一晃,那么,他人生大赢家的名头就坐实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希望陆迟衡给秦远山这样的机会。她不知道这些虚妄的名头对秦远山来说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可是,对她来说,这些一点都不重要。 高调的虚张声势哪里比得过低调的幸福。没有后者,前者连个泡影都不如。 婚礼的那天,两两她没有联繫陆迟衡,陆迟衡倒是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不过她没有接。等她出门的时候,陆迟衡的车子就停在她的门外。 两两看着这熟悉的车牌,微微出神,一不小心踏空了一步,险些跌倒的时候,陆迟衡已经从车里蹿出来扶住了她。 许久不曾碰触的皮肤,一触到,就是熟悉的温度,她有些动容。他们身上穿着最般配的服装,可是眼神,却彼此相互闪躲着。 两两终是先脱开了陆迟衡的手,她怕自己会无限制的贪恋他的温度。 从泥潭之中拔脚很难,重新掉下去却轻而易举。 “上车吧。”陆迟衡说。 两两对他笑了一下,礼貌而生疏:“在这样的时候,还要你替我在我的家人面前保住最后一点可笑的自尊心,实在抱歉。” “你别这样说,该抱歉的人是我。两两我……” “别说了,上车吧。今天之后,你就再也不用如此尴尬的面对我。今天就委屈你一天。” “两两……” 陆迟衡面对两两的时候,总有千万种的无能为力。而她不吵不闹,也不给他留有任何的余地。 就好像,她离开他,也可以过得很好一样。 陆迟衡的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儿了。 两两已经上了车,陆迟衡也跟上去。 这一路上她安安静静的,始终拒绝与他交谈,陆迟衡多少次想开口,可是最后都作罢了。他见过秦两两热情的样子,所以才会觉得这样冷漠的样子更让人无力。 是他浇灭了她的热情,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季流北和秦一的婚礼现场特别的热闹,各路高官显贵,政界商界名流都一一到场祝贺。记者被拦在红毯之外,只可远观。 陆迟衡的车开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秦远山夫妇正陪着一 对新人站在门口迎宾。看到陆迟衡过来,秦远山很开心。 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说话,就忙拉着陆迟衡去圈子里一一介绍。 秦一和季流北紧挨着站在一起,因为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他们都穿着比较简单的礼服。不过,简单依旧喜庆。 两两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笑着说:“恭喜。” 季流北点了点头,秦一俏皮的沖她眨了眨眼。她的眼神里有赤、裸、裸的炫耀和得意,可是这炫耀和得意,无法让人觉得讨厌。 “进去坐吧,可别站在这儿抢了我的风头。”秦一指了指大厅。 “今天还有谁能抢你新娘子的风头啊。” “可不就是你咯,你看你带着陆迟衡一出场,爸爸的注意力就不在这儿了,你若是继续站在这里,保不准后面来的客人都分不清谁是新娘子了。”秦一酸熘熘的,可是酸的特别可爱。 身后又有客人来了,季流北拉了一把两两的胳膊,小声的对她说:“你先进去吧。” 两两没有看清楚后面来的是什么人,只听得一阵寒暄的笑。 陆迟衡被秦远山带着,都快绕整个大厅一圈儿了,才看到两两慢慢的走进来。周围的男人目光渐渐被两两吸引,陆迟衡听到不少人对秦远山唏嘘:“原来秦律师的小女儿更是惊艷啊。” 秦远山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满足,他指了指陆迟衡说:“若是不惊艷,岂能入了我们陆少爷的眼。” 陆迟衡不答话。 说起来,秦两两惊艷他的,从来不是她的外貌。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是奶奶给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秦两两,还很青涩,可是眼神里的倔强和独立已经很明显了。一个姑娘,有这样的眼神,其实一点都不讨喜。 至少,陆迟衡一点都不喜欢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面面俱到的姑娘。那样,还要男人干什么? 真正见到大活人,是秦两两回国的那天,在酒店旋转门前,她一个女孩子,带着那么大一个行李箱,却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那种感觉,让他确信了照片上她的眼神,原来不假。 进门的时候,她的行李箱被卡在了旋转门里,他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看着她使劲,看着她使劲却没有拉出来的尴尬,他忽然就于心不忍,上前帮她託了一把……他本该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道谢的,可是他不想让她看到他也会“助人为乐”的一面,那个时候,他只想让她讨厌他。 第104页 他本不想娶她的,一点都不想。可是谁知道秦两两的身上带着那么可怕的魔力,他靠近一点点,就万劫不復了。 第二次见面……不,第二次见面对于秦两两来说,实际上是第一次的。 在她眼里,第一次见面他一定也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因为他瞬移到了她的床上。 瞬移,那个时候,她一定没有听过这个词儿,也一定连做梦都没有想过,在她的现实生活里能遇到只有在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怪人。 可是,她就是遇到了。 那不是他第一次因为无法控制超能力而瞬移到陌生女人的床上,但是,那的确是他第一次见到反应这么奇怪的女人。 她没有尖叫,尽管被吓得脸色煞白,可是她依旧没有吭声。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秦两两一点都不习惯依赖别人的救援。甚至,她更擅长的是保护别人。 他一直心疼这样的她,他想把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女人,让她习惯软弱,习惯被人保护……可是没有想到,他在她生命里扮演的角色,正好与他自己期望的相反。 他只让她变得,更加明白独立的重要。 “你在想什么?”秦两两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陆迟衡回神,一本正经的说:“你。” 这样的话由他这样说出来,一点都不显得暧昧,反而有几分哀伤。两两心口一阵疼痛。 “想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陆迟衡低了低头,藏住了深邃的眼神。 两两仰头看着他,沉默几秒之后忽然说:“你可以和我说说,你和daisy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 “嗯?”陆迟衡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两两、会对他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不想说吗?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两两攥着自己的裙摆,退到了一旁,随手拿起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嘴里的很苦,喝什么都是苦的。 陆迟衡跟了过来,夺过了她手里的空杯,放回原位。 “我和她的爱情,没有什么特别的。” 两两看了他一眼,陆迟衡还是很正经的样子。可两两却觉得,他这么简单的回答,多少有些敷衍。 陆迟衡知道两两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 可是,他说的确实实话。 他和白蔚然的爱情,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们在最合适的年纪相遇,爱情也来得水到渠成。牵手之后走过了无风无雨的几年,彼此相爱着,只是最青涩最简单的相爱着。 那样的爱情,是骑个单车在学校里绕一圈都会满足、一起吃个路边摊都会觉得快乐的爱情。 他们曾幻想过婚礼,也幻想过未来,他们吵过最凶的一次架,也不过只是因为陆迟衡和隔壁学校的校花多说了几句话……他们的爱情很平顺,从来没有遇到大风大浪,这种幸福很单纯很绵长但也很容易被击垮。 所以,当真正的强风暴出现之后,他们就带着遗憾,各奔天涯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在这场爱情里,是他陆迟衡亏欠了她白蔚然的,亏欠很多很多,遗憾很多很多…… 陆迟衡很快又被秦远山叫去应酬,等他再回到两两身边的时候,婚礼快开始了。 两两看到了换上婚纱的秦一,远远的站在幕帘之后,悄悄的对季流北说着什么。季流北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正在致辞的秦远山。 “谢谢各位抽空参加小女的婚礼,请允许我代表双方的家长,在婚礼开始前先说几句……” 两两看了一眼长辈席,季流北是孤儿,他父母的位置,是空的。她不由的嘆了一口气。 站在她身边的陆迟衡看了她一眼,两两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嘆气。 这样的感觉,只有她和季流北懂。 “流北一直是我最欣赏的徒弟,他为人正派,作风耿直,与我的性格很像。今天我们的关系可以亲上加亲,我很高兴……” 秦远山说话的时候不停的往季流北站立的地方看过去,不过季流北却低下了头。他的表情隐在阴影里,一点都看不真切。 “下面,就请大家见证,见证我两个孩子的婚礼。” 秦远山话音刚落,酒店大厅的门口,忽然停下了一辆车,车上“噌噌噌”的下来几个人。他们风风火火的往大厅里闯进来了。 两两愣了一下,陆迟衡就把两两护到了自己的身后…… ☆、126.爱恨萧瑟5 ? 大厅里的所有人,因为这几个人的闯入,都变得***动不安起来。 秦远山还站在话筒前面,他指着这几个人问:“这几位先生,请问你们是?”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伸手从他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对着大家亮了亮:“警察,秦远山先生,有人举报你涉嫌贪污、栽赃嫁祸、故意谋害、纵火等多项罪名,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大厅里一片譁然跖。 站在司仪台上的秦远山愣住了:“警……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弄没弄错,你跟我们回警局再说。”为首的警察朝着司仪台上的秦远山勾了勾手指拗。 秦远山站着没有动。 为首的警察歪了歪脖子,他身后的两位警察跑了上去,当着满屋子的人,拿出手铐,扣住了秦远山的双手。 这场面有些慑人,秦一大惊失色,跑出来一声惊叫。 “爸爸!” 秦一身边的周夏美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两两的眉头也锁的很深,她从陆迟衡的背后往前走了一步。可是她还没有走到人群的中央,那位警察先生又对季流北招了招手。 “季流北先生,麻烦你也和我们走一趟。” “等下!等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秦一摇曳这长长的白色婚纱,冲过去一把攥住了那位警察的胳膊。 “小姐,麻烦你放手好吗?” “不是的,我爸爸和季流北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做坏事的,你们一定搞错了!”秦一使劲的晃着警察的胳膊。 “小姐,你继续这样,我们可以告你妨碍公务。” “不……”秦一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 两两立马拨开了人群跑出去,一把抱住了秦一,将她拉到一边。 “你先冷静一下,协助调查不代表什么的。”两两在秦一耳边轻声的说着,同时提醒她:“很多人看着呢,你想失态吗?” 秦一像是被两两点醒了,她一直都是面子高于一切的女人,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在自己的婚礼上如此失态。 见秦一不再阻拦,几个警察顺利的将秦远山和季流北一起带走了。 季流北全程低着头,表情讳莫如深,两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看到,季流北的步伐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沉重,反而,还带着一丝轻松。 随着季流北和秦远山被带走,整个大厅里的人一下子沸腾起来。 两两不知道该怎么掌控局面,她下意识的往陆迟衡站立的方向望过去。她不确定,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陆迟衡是不是还愿意站在她的这一边。 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毕竟,此时跳出来为秦家主持大局自己也可能会遇到大麻烦…… 陆迟衡触到两两的眼神,他遥遥一望,就看清楚了两两眼神里正传达着什么样的讯息。他立马大步流星的朝司仪台走去。 “各位。”陆迟衡清了清喉咙。 因为是陆迟衡说话,大厅里的人渐渐的安静下来。 “各位,今天的事情来得有些突然,让大家受惊实在抱歉。我想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会给大家一个答覆。至于今天的婚礼,暂时取消。实在抱歉让各位白跑一趟,各位先请回,路上注意安全。谢谢。” 陆迟衡说着,示意酒店的工作人员做好送客的工作。 大厅里的人虽然各有不满,但是在事情还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他们也不好不卖陆迟衡的面子。 宾客渐渐散去,大厅里慢慢安静下来。 陆迟衡小跑过来,将周夏美扶了起来。 两两扶着秦一,站在一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秦一慌乱的在原地踱步。 两两理解她的心情,一个是最疼她的父亲,一个是她最爱的未婚夫。她受到的打击,不言而喻。 相比秦一,周夏美只是发抖,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裴妈走过来,从陆迟衡的手里接过了周夏美。 陆迟衡走过来,拍了拍两两的肩膀:“我先去警局看看,这里留你一个人,可以吗?” 第105页 两两触到他关切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 她点了点头:“我可以。” “好,那我先过去。”陆迟衡说着,转身就往大厅门口走。 两两知道,有他出面帮忙,如果是误会,那么问题很快就会迎刃而解的。可是看着陆迟衡离开的背影,她仍是有些担心。 “陆迟衡。”两两忍不住叫了一声。 陆迟衡在原地顿住了脚步,他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 “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两两低头,小声的说。 这微不可闻的声音,连站在两两身旁的秦一都没有听清楚,可是陆迟衡 却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看着陆迟衡走出去的背影,两两心里百感交集。她身边的秦一忽然哽咽了一下,随即放声大哭起来。 “姐。”两两晃了晃她的胳膊。 秦一听到这声“姐”,哭声更加的大。 两两抱着了秦一,轻声的安慰她:“你放心。只要他们是清白的,就一定不会有事。” 秦一没有反应,她只是伏在两两的肩膀上不停的啜泣。 雪白的婚纱盈了灯光,亮堂的晃眼。 这大厅布置的有多喜庆,此时就显得有多讽刺。 两两只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虚惊,一场误会。 ? 把秦一和周夏美送回秦家之后,秦两两准备离开。可是秦一却拉着两两不让她离开。秦一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两两知道,此时的秦家,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镇定的。 秦一想要把她留下,是为了图一个安心。 两两从来没有在秦一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她拒绝不了。她让裴妈帮忙收拾一下很久没有住的房间,她打算住下来了。 秦一见秦两两答应留下来,才显得有些安心。 周夏美因为头疼,早早的就回房间休息了。秦一和秦两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无言。 秦一换了衣服,但是却没有仔仔细细卸妆的精力了。 “你能不能现在给陆迟衡打个电话,我还是有些担心。”秦一说。 两两点了点头,站起来找手机给陆迟衡打电话。 陆迟衡很快就接起来了。 两两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他说他已经请了律师,具体情况要等明天才能知道。两两“嗯”的一声,正准备挂电话,陆迟衡把她叫住了。 “两两,你现在在秦家吗?” “嗯。” “我们聊聊?” “你要聊什么?” “我马上过来。”陆迟衡说着,挂上了电话。 两两对秦一说了一下从陆迟衡那里得到的信息,就让裴妈带着秦一上楼去休息。她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等着陆迟衡。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车子停下的声音,两两披了一件外套,走出去。 陆迟衡等在车里,两两拉开了车门,坐进去。她并不打算请陆迟衡进屋说,因为她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事情?”两两看着驾驶座上的陆迟衡。 陆迟衡打开了车厢里的灯,他转过身,“咻”的一下,就从驾驶座上瞬移到了后排的位置,坐到了两两的身边。 “你没事吧?”陆迟衡看着她。 “我没事。”两两想也不想就回答,答完,她也看着陆迟衡:“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陆迟衡深吸一口气:“秦两两,你不是什么都要自己扛的。” “我没有。”两两还是否认。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人很无力!”陆迟衡提高了音调。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哭哭啼啼的告诉你我很害怕吗?”两两也随着陆迟衡,提高了音调。 “有什么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陆迟衡,你以为你是谁?你忘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吗?” “两两!” “既然你都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什么还要来动摇我?” “我从来没有说过选择她不要你。是你自己把我让给了她!” “那我要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她知道你的所有过去,而我对你一无所知,我凭什么认为你在乎的人是我?” “那你呢?你什么都靠自己,又凭什么让我认为你需要我?”陆迟衡锁眉,扣住了两两的肩膀。他的眼神里有浓浓的火光,两两不敢直视。 正当两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陆迟衡的手机响了。他看也不看屏幕上的那个号码,就按了挂断的键。 可两两还是看到了,是谁的电话。 她咬了咬牙,挣开了陆迟衡的手。 “是的,我一点都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任何人。” ☆、127.爱恨萧瑟6【5000】 ? 两两说完,就不顾陆迟衡是什么眼神,直接推门下了车。她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没有看到车厢里的灯暗下去,暗成一片死寂。 又是靠着安眠药沉下去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窗户,楼下的车早已不见,窗台上也没有留下任何他停留过的痕迹。 两两想,他们这一次,是真的决裂了吧跖。 等两两走出房间,秦一和周夏美已经穿戴好了准备出门。 “两两,我们要去警局看爸爸,你要不要一起去?”秦一等在门口,周夏美已经由裴妈扶着坐进了车里拗。 秦一虽然是在发问,但是两两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是希望两两陪着一起去的。 两两昨夜没有拒绝留下,今天自然也不会拒绝陪同。 “好。” 两两上楼去拿外套和包,秦一和周夏美坐在车里等她。 三个女人,好像头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一个车厢里。周夏美带着宽大的帽子,挡住了整张脸,秦一也是黑超遮面。她们母女,低调的让两两都有些不习惯了。 但是她理解,等下警局门口,一定会有很多的记者等着围观採访。秦远山在女儿婚礼上被捕的事情,一夜之间已经满城风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是万年不变的定律。无力改变,就只能承受。 这警局两两来过,当初云罗遇上有心理问题的病人,最后就是闹到了警局才解决的。那也是一桩棘手的事情,多亏了陆迟衡……不,她不能想起他,既然在他面前说出了如此决绝的话,那么以后,就不要再有一丝一毫依赖他的想法。 下了车,意料之外并没有记者在门口追堵,秦一和周夏美很意外,意外的同时,各自松了一口气。 两两不禁好奇,是谁替她们摆平了好事的记者?脑海里又蹿出了那个名字,她摇了摇头,按着太阳穴走进去警察局。 警察局的大厅里,两两一进门就看到了季流北和他律师事务所的同事蒋博。季流北早已换下了昨天的那身新郎装束,他穿着平日里工作时候穿的衣服,正表情严肃的和蒋博说着什么。 蒋博拿着笔在本子上唰唰唰的记录着,时不时插嘴问两句。 “流北哥。”秦一也看到了季流北,她跑上去。 季流北听到叫声,下意识的按了一下蒋博的手,蒋博合上了本子,快速的离开了大厅。季流北这才转过脸来。 他的目光先扫过了秦一,没做停留,就立马越过秦一来搜寻两两的身影。 两两和周夏美跟上去。 “你没事了吗?”秦一握着季流北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季流北。 “我没事。” “我就知道是一场误会。那爸爸呢?爸爸是不是也可以回家了?”秦一边问边四处张望着。 季流北摇了摇头:“秦律师可能暂时无法保释。” 周夏美往后退了一步,正好倚在了墙上。 两两蹙眉,却只是因为季流北口中的“秦律师”三个字。如果没有昨天的那场意外,季流北今天就该改口叫“爸爸”了。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是谁没有福气消受谁。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这个需要你们和律师去商量。”季流北往走廊那边的审讯室看了一眼,示意他所说的律师在那里。 “律师不是蒋博吗?”秦一好奇。 季流北勾了一下嘴角:“不好意思,蒋博是我的律师。” “什么意思?什么叫蒋博是你的律师?难道你和爸爸不是一边的吗?”秦一越发的迷惑,她使劲的晃了晃季流北的胳膊。 季流北脱开了秦一的手:“我和季律师当然不是一边的。因为他是被告人,而我,是原告。” 秦一和周夏美同时愣住了。不光她们两个,就连两两,也一下子愣住了。 第106页 可是,季流北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至少,他不会在这样的节骨眼开这样的玩笑。 “季流北,你什么意思!”秦一摘下了自己的墨镜甩在地上,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季流北的衣领:“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是我报的警。”季流北面无表情,眼神里除了可怕的讯息,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混蛋!你在胡说什么!你骗人的,你不会这么做的!” 秦一激动的浑身发颤,周夏美更是吓的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我没有胡说……” “啪!” 季流北话音未落,秦一一个巴掌就扇到了季流北的脸上。 “你这个禽兽!混蛋!你不得好死!” 季流北一声不吭的,只是用拇指抹了抹自己嘴角的血渍,他啐了一口,然后笑了。 “满意了吗?满意了就进去吧。秦律师可一直在等着你们母女两。” 季流北把“母女两”这三个字咬的很重,他说完看了两两一眼。 秦一狠狠剜了季流北一眼,然后扶着周夏美,往走廊里面走。 两两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的时候,季流北伸手拉住了两两的手腕。 “两两。”季流北的声音顿时放温柔了,与刚才那么面目可憎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你放开我。” 说实话,这么多的信息量,两两一时也无法接受。 她要求季流北放开,季流北就乖乖放了手。 “你听我说。”季流北拦在两两的面前。 “我还要听什么?这是你布的局吗?”两两仰头看着季流北,这样的季流北,陌生的让她心慌。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润的季流北吗?为什么她以为自己最熟悉的人,身上都藏了那么多的秘密。 从过去到现在,原来她看到的所有都不过只是一个肤浅的表面。她还可以相信谁? “是我布的局。”季流北如实的说。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对两两隐瞒的了。而一直以来,他最不想欺骗的人,也是两两。 “既然是这样,那我没有什么可以听你说的。” 两两说着,转身也要往走廊里走。 “小麦。”季流北把她拉了回来。 他一句柔情似水的小麦,让两两心里的千千结一下子松了,接着又勒的更紧。 “你叫我什么?”两两瞪着他。 “小麦。”季流北又重复了一句。 “此时此刻,你想要和你的小麦相认,你觉得还有意义吗?”两两的声音在抖。 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她每时每刻都在等着他把她记起来,可是他却每时每刻都在假装着什么都不记得的路人。她看着他和秦一越走越近,与她越来越远,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早已胜过了一切。 当他从火海里被救出来的那一刻,嘴里呢喃着“小麦”二字时,对于两两来说,就已经为时太晚,又何况是现在? “有。”季流北固执的说。 两两冷笑,她指着审讯室的放下冷笑:“季流北,你忘了吗?那里面,你亲手送进去的人,是我父亲。” “他算哪门子狗屁父亲!”季流北的眼神里顿时又拧起一股可怕的杀气,他伸手按住了两两肩膀:“我问你,那个人他算哪门子父亲?这么多年来,你有从他身上得到过哪怕一点点的父爱吗?他除了对你冷眼以待,他除了对你漠不关心,他除了出卖你的幸福……他哪一点值得你把他当成父亲?” 两两抿着唇,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季流北说的没有错,秦远山对她,真的从来没有做过一件父亲该做的事情。 就算当年,他去孤儿院把她接回来,也不过只是因为秦一出了车祸可能性命不保,他需要一个替补女儿而已。 她一直都在秦远山的第二顺位,后来甚至连第二顺位都排不上。她一直都是秦远山手里的一颗棋子,唿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段时间秦远山对她的态度之所以改变,也不过是因为陆迟衡。 如果秦远山没有给了她生命,她对这座城市的花木的感情,也将多过秦远山。 “小麦,你还记得吗?当时大家都说,孤儿院里的小朋友,只有我是不一样的,因为只有我知道自己姓什么。” 两两看着季流北,她记得,但是她没有说话。 “你们不知道,我宁愿像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样被害死的,不知道自己的家是怎么被摧毁的……” 是的,季流北宁愿自己永远不知道这些仇恨。因为那个时候,他毕竟也只是个孩子。 季流北从小生活在高知家庭,父母都是法院的法官,一家人生活的安逸幸福,可是当年的一桩贪污案,却让季流北的父母双双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而把他们推到风口浪尖的那双黑手,就是秦远山,秦远山为了掩藏自己贪污受贿的事实,把罪证栽赃嫁祸给了当时作为主审的季流北的父亲。 季流北的父亲锒铛入狱之后,为了阻止季流北的母亲为丈夫翻案,他又安排了另一场陷害……季流北的父母双双落马,遭受了不公待遇的他们还要接受全市人民的批判。终于,他们不堪重负,选择了在狱中自杀……季流北看着曾经门庭若市的家,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他的父母说一句公道话。这些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人们,一个一个都躲他躲得远远的。 那么小的他,就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滋味。不过,幸运过的是,他所遭受的不公并没有让他变得愤世嫉俗。 他的骨子里还藏着正义善良,也多了一分不屈不服,所以当他在孤儿院看到其他人欺负弱小两两时,他才会挺身而出…… 季流北其实很 想和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一样,只想那个年纪该想的事情,只玩那个年纪该玩的东西,就算可恶也不过是那个年纪该有的可恶方式。可是他不能,他在那个年纪,就已经深藏着仇恨。 季流北在父母去世之后,脑海里就刻下了秦远山的名字。他知道,这个人就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他等着,有一天自己变强大的时候,与仇人狭路相逢。 只是,没有想到,秦远山会这么快出现在他的面前。 秦远山来孤儿院的那一天,很多小朋友都在窃窃私语,他们都说:“小麦的爸爸来接她了,她从此要离开这个地方,去过幸福的日子了。” 去过幸福的日子……在孩子的世界里,这是所有童话故事最美好的结局,在他们看来,两两离开孤儿院,就和所有童话的结局一样,美好而又让人羡慕。 可是季流北却一点都不为两两开心,因为他恨着秦远山,他不希望两两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太小,小到连自己都没有能力保护,又何谈挽留她? 季流北想,纵然秦远山是个恶魔,可虎毒还不食子。两两跟着他,至少生活无忧。 两两是他在孤儿院最疼爱的人,他希望她能生活无忧。 秦远山和两两要走的时候,整个孤儿院的小朋友都跑出去送她。唯有他没有去。 那时是个冬天,寒风刺骨,他捲起自己的裤腿,坐在后院的水池边,把自己的双脚浸泡在冰冷的池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克制自己跑出去拦她的冲动。 他在乎她,但也不能因为这点点在乎,就自私的去抹杀她走向幸福的可能。 两两最后还是走了。 他只留给她一个承诺,那就是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两两离开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漫长的。季流北把思念和仇恨幻化成了动力,他每一天都很努力,努力的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里,都做到最优秀。 是的,不是优秀,是最优秀。 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各种社会人士的帮助,他的生活终于一点一点开始步入正轨。 他大学一毕业,就去国外做了两年交换生,回国之后,凭着优秀的表现和刻意的接近,顺利的成为了秦远山的第一个关门弟子。 他重新遇到了他的小麦,秦两两。 季流北在裴妈的嘴里得知,两两这些年在秦家过的一点都不好。亲生父亲秦远山对她漠不关心,视她为无物,继母更是出手狠辣,她曾把两两装进黑匣子关进杂物间一整夜。两两因此患上了空间密闭症至今未好……至于秦一这个姐姐,更是处处刁难。 秦两两这惨澹的人生经歷让季流北愤怒,但是愤怒之余他也打消了之前的顾虑。他之前其实更担心,两两在秦家生活这么多年,如果和秦家的人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该是为了两两放弃仇恨,还是继续报復让她伤心……至少,他这个念头不需要再有。 第107页 秦两两的不快乐,他一併叠加在了之前的仇恨之上。他要这个家里所有人为他们两个的痛苦付出代价。 因为比起相认,他有更重要的计划,所以季流北一直都假装不记得孤儿院的那个小麦。即使知道两两对自己心怀少女之情,他也只能假装不知。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温柔乡英雄冢。他不能让感情坏了大事。 在秦远山身边的这几年,他表面上乖顺,在取得秦远山和秦一的信任之后,他就利用可以毫无顾忌进出秦家之便,搜集秦远山贪污受贿的证据……这么多年来,秦远山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利用职务之便,弄虚作假,收受好处。 不仅如此,他是当了婊/子,还妄想给自己立牌坊的那种人。他的每一个行为,都让季流北作呕。 季流北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等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摘下秦远山那张狼皮的那一天。 这个男人有多伪善,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128.爱恨萧瑟7 ? “那……那秦一呢?秦一再坏,她对你的爱没有参和半分的假,你可以报復秦远山,但是你怎么可以利用一个女人对婚姻的期待。”两两的嗓音喑哑。 她想起了刚才秦一激动的样子,就忍不住也激动起来。她是曾被秦一欺负的很惨,她是曾希望有朝一日秦一变得比她更惨。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于心不忍。 女人,为什么在爱情里,永远只能扮演弱者的角色。 季流北低下了头,说起秦一,他的眼神里不是没有悔意的跖。 “秦一是我对不起她。” 面对这样的季流北,两两无法继续指责他。他的人生背负着太多十字架,很多时候顾此失彼,又怎么怪得了他拗。 两两和季流北还没有说完,探视的时间已经到了。秦一和周夏美从里面出来,看到两两和季流北站在一起,周夏美忽然沖了上来。 “你这个小贱/人,你和他一起串通的是不是?是不是?我当初就该弄死你的,弄死你!”周夏美掐着两两的脖子,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你干什么!”季流北上前一步,按住了周夏美的肩膀,一把将她给拉开了,他提醒周夏美:“这里是警局,最好注意你的言行。” “你闭嘴,你闭嘴你这个小崽子!”周夏美猩红着眼,转而又对季流北拳打脚踢的:“你这个穷酸的小崽子,要不是秦家,你现在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女儿是瞎了眼,瞎了眼才看上你这只白眼狼……” “妈!”秦一喝止住了周夏美。 季流北看着两两,低头看了一眼她脖子里的伤。周夏美狗急跳墙,力道使得特别的狠,两两的脖子里都有了淤痕。 “你别叫我!都是你这个没出息的丫头引狼入室!”周夏美一声大吼,随即把秦一推到了地上。 季流北皱眉,立马从两两身边跑到秦一的身旁将她扶起来。 “你别碰我。”秦一想甩开了季流北的手。 季流北愣了一下,松开了她。 两两看着这两人,正觉五味陈杂的时候,周夏美抄起了角落里的一个花瓶,冲着两两砸了过来。 “两两!走开!”季流北大叫一声。 两两觉得双眼被什么一晃,额角就一阵发凉,紧接着刺痛传进了额骨,她失去了意识…… 警察局里的警察闻声冲出来,一把将周夏美给制服了。秦一被眼前的场景给唬住了,她一动都不敢再动,只是颤抖。 季流北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软在地上的秦两两。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啊!”季流北两条胳膊僵硬的都快抱不住怀里的这个女人了,她额角涌出来的鲜血,让他的眼圈好酸。 这一幕来的这样的突然,突然的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他的小麦,他们才正式相认,难道他就要失去她了吗? ? 陆迟衡正坐在奶奶的病房里。这些天,除了工作,他的时间几乎都消磨在医院里。没有了秦两两,他的日子单调的只剩下了一个颜色。 而更令他伤神的是,白蔚然的情况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而他的老太太,也一日不如一日。 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正准备在沙发里眯一会儿,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陈子木的电话。 “那个迟衡,你看到新闻了吗?”陈子木的声音慌慌张张的传过来。 “什么新闻?” “秦家……秦家那个……” “你是说秦远山被拘留?” “不是,我是说秦远山那个老婆在警局发疯。两两,两两受伤了你知道吗?” 陆迟衡“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的膝盖磕打在茶几的边缘上,可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现在在哪?” “就刚才,现在一定送医院了,只是具体不知道哪个医院。” “你立刻给我查。” “好。” 陈子木挂上了电话。 陆迟衡感觉自己的眉心很疼,他弯腰在茶几和沙发上搜寻着,这动静吵醒了老太太。 “找什么呢?”老太太问。 “遥控器。” “小子,你傻了吧,我的病房没有电视机。” 陆迟衡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手机震了一下,一条简讯蹿进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立刻小跑到老太太的床头,低头吻了吻老太太的额头。 “奶奶,我现在有点事情马上要出去一下,你乖乖睡觉,不舒服就喊护士,让她们给你找姜承。” “什么事儿啊,急成这样?”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走了。” 陆迟衡对着老太太微微一笑,转身笑意就凝在了嘴角。他以最快的 速度找到了秦两两所在的医院。 这家医院与姜承的医院相距很远,但是医院也算是连城数一数二的。 因为没有姜承这层关系,陆迟衡只能去护士台询问有关秦两两的消息。护士们对他的到来都表现的异常兴奋,她们叽叽喳喳问东问西的却没有一个在办正事,陆迟衡很快失去了耐心。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朵里忽然钻进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两两,你醒啦。” 是个男人的声音。 陆迟衡没有等护士回答他,他就循着声音找到了秦两两所在的楼层和病房。 素白的病房里,只有秦两两和季流北两个人。陆迟衡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季流北站在两两的床头。 两两拉着季流北的衣袖,季流北弯腰,她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陆迟衡虽然看不清楚秦两两的神色,但是她这个小小的动作,就已经彻底的流露出了她对季流北的依赖与信任。 陆迟衡凝神,想要听清楚两两对季流北说的那句话。 “不要打电话给他。”两两的声音微不可闻,可陆迟衡还是捕捉到了。他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是不是自己。 “为什么?” “我不想见他。” “你和他……” “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事了。”两两撇了头。 季流北皱了皱眉头,正想收起自己刚拨了一个号的手机。忽然,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一颤,按下了拨通键。 陆迟衡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自己的口袋里震了震,他转了身,在铃声响起来之前,离开了这个医院。 果然,秦两两不想见的人,是他。 ? 两两额头上的伤没有想像中的严重,但是因为受了轻微的震盪,所以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季流北忙着诉讼的事情,对于照顾她的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重担自然落在了云罗的身上。 为了不让云罗奔波太辛苦,两两同意了她提出的转院建议。虽然,她真的不想和陆迟衡同处在一个医院。 换了医院之后,陈子木和姜承一个个的跑来问候她,唯独陆迟衡,迟迟不见人影,两两也不问。 她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人需要陪,她根本不算什么。 季流北一有空就会到医院里来陪两两,很云罗换着班儿。这几天阳光很好,她总说想出去散散步。云罗不许,她就对季流北下起了功夫。 从小,她撒娇的这一套对季流北就有效,季流北答应了她出去小转儿一会儿。 白天,医院的小公园里很热闹,而且多数是孩子。 两两坐在长椅上,看着这些小孩子在妈妈的陪同下四处奔走着,哪怕生着病也很快乐的样子,让她羡慕。 第108页 “你知道我小的时候,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两两看着眼前的场景,呢喃着出了神。 “什么?” “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了和我爱的人成立一个家。我想做一个好妈妈,陪着我的孩子一起长大。” 季流北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两两,你是不是很想你妈妈?” “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种有妈妈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很好。她以前也羡慕过秦一,什么事情都有妈妈给她撑腰,后来习惯了靠自己,这种期待也渐渐的变的很淡。 季流北又不作声了。 两两笑了一下,站起来。 “我们上去吧,云罗很快就下班了,发现我跑出来她会宰了我的。”两两说着,摸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那块纱布。 季流北站起来扶住了她。 他们两个慢慢的往医院大厅的方向走。 忽然,迎面走来了两个男人。 两两下意识的攥紧了季流北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 ☆、129.爱恨萧瑟8 迎面走来的人是姜承和陆迟衡,姜承正在和陆迟衡说着什么,陆迟衡黑着脸,一声也不吭。 “要不要打个招唿?”季流北轻轻的撞了撞两两。 两两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陆迟衡他们也往这边看过来了。 “哟,两两。怎么出来了?”说话的是姜承拗。 陆迟衡抬眸看了看两两和季流北紧挨着的手,又一声不吭的走开了。 他甚至都没有拿正眼瞧她,两两有些气馁的想。 姜承心细,注意到了两两失望的眼神,他大手一挥,连忙解释:“两两你别理他。这两天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死活不愿意主动开口说话,我们说半天他也不搭理一句,被动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哑巴来的。” 两两微勾了一下嘴角,没作声跖。 姜承指了指陆迟衡离开的方向,又对季流北点点头:“那我先过去了,回聊。” “好,再见。”两两说。 季流北扶着两两的手稍稍用了用力,他想问点什么,又怕触到了两两的伤心事。他有点恨自己的畏手畏脚。 明明,她就在他的身边。明明,他伸手就可以把她拥入怀中。 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季流北想,那么,到底他可以为她做点什么呢……想想,还是有一件事可以做的,也许,他要做的事情,她并不喜欢。但是,他很想为她努力一次。 两两回到病房没有多久,云罗就来了。她叽叽喳喳的和两两说着今天开会的时候,姜承一直点她的名。 “你说他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呀,我又没有惹到他,干什么处处针对我,人家想打个盹都不行。” “你不是说今天开会有很多外来的专家领导吗?也许他是想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呢。” “拉倒吧,我才不信呢。”云罗撇了撇嘴,自从对姜承暗恋无果之后,她现在一直都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甚至,是主动刻意的在逃避。 两两知道,她是怕受伤。 受过伤的人,才会害怕受伤。因为伤过才知道有多痛,人都一样。 “对了,我今天还看到陆迟衡了,他最近怎么瘦了这么多?”云罗边说,边拿起一盆水果转身走进了洗手间:“不过他最近压力是该挺大的。你又不在他身边……” 云罗的声音模模煳煳的,两两靠在抱枕上出神。 陆迟衡是瘦了,连云罗都能看出来,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而且,他不仅瘦,也变得越来越寡言。 是她没有陪在他身边的缘故吗?可是,这样的时候,她又何尝不需要他的陪伴? 两两嘆了一口气。 他们都是刺猬,而陆迟衡身上的刺,远比她来的扎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不愿意敞开心扉? 如果,他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那么,她已经向他走了九十九步。难道,这剩下的一步,也得由她来走吗? 陆迟衡还真是如姜承所说,被动的很。 ? 两两睡了一觉醒来,季流北又回来了,他和云罗正在商量着什么,云罗一直低着头,听到两两醒来的动静,她抬了抬眸,却刻意避开了两两的视线。 “你们商量着什么呢?这么神秘兮兮的样子……” “哪有?”云罗咕哝一句,却明显的底气不足。 “哪儿没有?分明就是一副逆谋叛变的模样。”两两玩笑道。 云罗没有笑,脸色反而更凝重。她甩脸看了一眼季流北,咕哝一句:“你自己和她说,我先出去。” 季流北点了点头。 两两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到底什么事儿啊?” 季流北缓缓的走到两两的床边,按着两两的肩膀,与两两平视。 “两两,我想安排你见个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两两被季流北严肃认真的模样给吓到了,可是她还是故作轻松的样子:“干什么?你这可不是要安排我和什么人见面的样子,你这分明就是要安排我和什么领导人会晤的样子。” 季流北被她逗笑了,他伸手揉了揉两两的发心。 “放心,我捨不得把你卖了。” “你哪里是捨不得,分明是觉得我市场不好。” 看着两两一停不停的与他打哈哈,季流北知道她是在有意扯开话题。两两骨子里的不安是与生俱来的,这样的她,往往会在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就选择了逃避。 她很胆小,她只对爱的人孤勇。 “两两,你可以选择,见或不见。”季流北耐心的引导她,他想给她充分的准备时间。 那个人,也说愿意等。 “你不先告诉我,是什么人?”两两看着季流北,眸子在发亮。 季流北犹豫了一下,半晌,轻轻的说 :“你母亲。” 两两愣住了,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谁?” “你母亲,你的亲生母亲。” 虽然知道,她不是听不清楚,只是不愿意听清楚,可季流北还是一字一句的为她重复着。他一边重复,一边看着两两眼里的眸光由亮转暗。 病房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两两轻咬着唇,脸上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什么?你是说,我的亲生母亲,她还活着?” “是的,她还活着,她知道你受伤了,她很担心你……” “很担心我?”两两提高了声调,一下子打断了季流北的话:“她为什么很担心我?她凭什么很担心我?就因为我头上流的这几滴血吗?” “两两……” “这几滴血与我这么多年来受过的伤相比,算什么?她既然可以对我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继续不闻不问下去。” “她有她的苦衷。” “苦衷?有苦衷又怎么样?你们都可以有苦衷,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凭什么就得站在原地等你们回来听你们说苦衷?” 季流北嘆了一口气。他理解两两这么激动的原因,平白无故冒出来的母亲,比平白无故冒出来的情敌难以接受多了。 两两这么多年来都习惯了一个人,她的心底早就接受了母亲离开的事实。死去的母亲和抛弃她的母亲,一个让她变得可怜,一个让她变得可悲。但是对于两两这个自尊心那么强烈的姑娘来说,她宁愿可怜,也不要变得可悲。 “两两,我说过你可以选择的。既然你不想见她,她也不会强求你。” “我不要见她,不要!”两两一口回绝了。 季流北点了点头,没有做过多的勉强。 两两慢慢的平静下来,但是季流北知道,她的心湖,怕是已经被他给搅乱了。 两两说要静一静,让季流北先回去。季流北回去没多久,一直战战兢兢想要安慰两两的云罗,也被两两给打发走了。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了两两一个人。两两坐在床头,鼻子酸酸的,她抽了一口气,眼泪就掉了下来。 早该,好好哭一场了。 连日的委屈在这一刻化作眼泪爆发出来,也算对得起自己。 她好难受,她好想,让那个男人抱一抱她…… ? 陆迟衡窝在奶奶的病房里打了个盹,这中间被姜承拉着出去吃了顿饭之后,他就一直窝在这方小小的沙发里,一动也没有动。 他没有去白蔚然的病房,白蔚然主动找他之前,他通常都躲在老太太这里。 第109页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一个“躲”字,可他就是怕见到白蔚然。他怕看到这张年轻娇媚的脸一点一点的失去活力,他怕面对她的时候罪恶感越来越重,重到他连笑都不能发自真心。 姜承说他这是磨人磨己。 是的,他就是在折磨自己,惩罚自己。 只是,苦了秦两两。 陆迟衡动了动,身上的关节很酸,酸的全身都要散架了一样。 “还不出去走走。”病床上的老太太忽然出声:“你一个大男人,每天杵在我这儿干什么?我倒是想出去走走去不了,你犯什么贱?” “奶奶,我这不是陪你嘛。” “谁要你陪我?我问你,两两最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看我了?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 陆迟衡不答话,站起来,松了松筋骨,挪开了视线。 “我就知道,我看你就是想让我走都走的不安心。” “奶奶,你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 “出去出去,成天就知道和姜承说一样的话来安慰我,我都听烦了,赶紧给我出去。”老太太小幅度的挥了挥手,她现在的力气,只够她做这个动作。 陆迟衡倒是想,她能站起来,狠狠的给他一个毛栗。 “出去啊!”老太太催促着。 陆迟衡笑了一下,又走过去,在老太太的额上印下一个吻。 “滚!”老太太推了推他,别过头藏住了眼角的湿润。 陆迟衡背过身去,捻了一下眼角,真酸。 他听话的走出去了,病房门虚掩着,他一拉开,就看到门口蹲着一个人。 ☆、130.爱恨萧瑟9 ? 陆迟衡的脚步顿住了,他拧着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倚着墙的那个人抬眸,那双晶亮的眸子晃了他的眼,他才回过神来。 “你蹲在这里干什么?”陆迟衡看着她。 两两吸了吸鼻子没动也没有作声。 她不回答,陆迟衡也只是居高临下、静静的看着她跖。 陆迟衡的手机通了灵性似的又响起来。似乎每次,只要他和秦两两面对面的时候,手机总能插上一脚。 他的手摸进裤袋,刚刚碰到手机,就见秦两两抬起了手,轻轻的揪住了他的裤腿拗。 陆迟衡掏手机的动作顿在那里。 “是不是,我说需要你,你就会陪着我?”两两低着头,声音轻的有如虫鸣。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是陆迟衡没有想到的,他怔忪,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两两幽幽的声音又传过来。 “我需要你。” 这四个字带着轻微的鼻音,对陆迟衡来说,就像是套住他今生来世的魔咒,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陆迟衡深深的嘆了一口气,然后蹲下去,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双臂将她扶起来。 两两抬头看他,他在触到她满眼泪光的瞬间,温柔的将她拥进了怀里,转而,紧紧地抱着。 多久了,他没有这样好好的抱一抱她。 她的体温,她的香味,她的长髮触到他皮肤时的那一寸微痒,他好想念,好想念。 两两揪着陆迟衡的外套,死死的揪着,那种力道似乎赌上了她的永生。 陆迟衡低头寻到她的唇,准确无误的覆上去。 没有彼此的这几天,他们行尸走肉般活着,此刻,终于可以从彼此的身上获得一些养分,一些赖以生存的养分。 陆迟衡好像要把此生的温柔都倾注在这个吻里,他那么贪婪,都不愿意停一停。她也是,哪怕唿吸都变得困难,却仍是不愿意推开他。 这是比活着更珍贵的冰释前嫌。 “哎哟。”走廊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唿。 两两一惊,瞬间乱倒在陆迟衡的怀里。陆迟衡抱住了她,任由她把脸藏在自己外套的衣襟里,不耐烦的回头去看。 身后站着的人是陈子木。 “我是不是来得不巧啊?”陈子木问。 陆迟衡瞪他一眼,这一眼的意思很明确的告诉了陈子木:“你丫不是废话!” 陈子木笑嘻嘻的:“你看我带了这么多东西来看奶奶,一个人拿着着实吃力,本来想打电话给你让你下来帮我搭把手的,谁知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儿呢,赶紧拿着几样跑上来,原来是这样重要的事儿啊,瞧我这没有眼力界的样子。” 听着陈子木的调侃,两两的脸更加的烫了。 陆迟衡又看了陈子木一眼,他对陈子木使了个眼色,陈子木立刻明白过来,提着一大堆的东西绕过他们,走进了陆老太太的病房。 两两仰头看了看陆迟衡,陆迟衡忽然拦腰将她一把抱起来。 “干什么啊!” “谁让你总是乱跑出来的,我送你回房。” “我自己能走……” “别吵,让我好好抱抱你。” ? 这是两两住院以来,陆迟衡第一次进两两的病房。 算上白蔚然和陆老太太,陆迟衡都不知道最近是摊上什么事儿了,怎么但凡和他有点关系的人,都要进医院。 陆迟衡轻轻的把两两放在病床上,他的手隔空在两两额上的纱布前比划了一圈。 “疼吗?”他问。 这句话,一直憋在他的心里,多少次张口就来的时候,他都打住了。都是他骨子里那一点点可笑可悲的自尊心在作祟,他才变得这样的被动。 不过,好在,秦两两这么特别。她把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和主动糅合的这样让男人怦然心动又欲罢不能。 她让他反省了那么久,在他知道错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把他们之间剩下的唯一一步也走完了。 “我需要你。” 这是陆迟衡听过最美的情话,秦两两的勇敢让他觉得爱上这样一个女人,何其幸运。 “不疼了。” “你可以说疼。” 两两笑起来:“真的不疼了。” 陆迟衡又抱住了两两。 “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 “谢谢你爱着这样一个我。”陆迟衡的声音有些哽咽。 两两在听到陆迟衡如此动容的声音时,之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慢慢释怀。她抬手拍了拍陆迟衡的背。 “陆迟衡,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的困难的,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也许,我不该逼你对我坦诚你的过去。你可以有你的 过去,我也可以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给我听。但是,我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我爱你,我现在爱的只有你。” 陆迟衡抱紧了她,在她还没有说出要确认的那件事情是什么之前,他先把答案讲给她听。 两两的下巴搁在陆迟衡的肩膀上,使劲的点了点。 是的,她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陆迟衡的怀抱很暖,两两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陆迟衡松开了她。 “嗯。” “最近是不是又在偷偷吃安眠药了?” “我没有……” “不准撒谎,我都看到了。”陆迟衡瞪眼。 两两撇撇嘴,心想,这前一秒还温情四溢的,后一秒就剑拔弩张了。这陆迟衡,变脸可比变天还要快。 “以后真的不许再碰那东西了,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不许。” “你还会离开我吗?” “我是打比方。” “不要打这样的比方。”两两的表情很不安。 陆迟衡勾了勾她的肩膀,揽住了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迟衡了解两两,要说脾气,她也是个倔脾气,虽比他好一些,但也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类型。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给了她一个软弱的契机,她绝对不会跑来说需要他。 “她出现了。”两两靠在陆迟衡肩头说。 也只有在他身边,藉助他的力量,她才能把这句话说得这样的平静。 “谁?” “我的亲生母亲。” ? 陆迟衡把两两哄睡着了,才走出病房的。她睡着之前,一直枕在他的臂弯里,零零散散的讲着她曾经有多渴望一个爱她的母亲。 说起母亲的时候,秦两两的眼睛就像是孩子的眼睛,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那是一种很单纯的渴望。 这种渴望,是不需要有结果的。 可是,现在偏偏有了结果。 他越听心头越难受,这种难受,不仅是因为心疼两两,更是一种无形的共鸣。 第110页 两两说她会等着他有朝一日告诉她,所有关于他的过去。可是,陆迟衡没有告诉她,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会说起自己的过去。 因为,她的过去已经让她受了很多伤,他不想让更残忍的伤痛,在她身上重新演练一遍。 “陆总。” 陆迟衡听到声音,回神定睛。 迎面走来的人是云罗。 “你好。”陆迟衡对云罗微微一笑。 两两这几天多亏了云罗和季流北,他知道。这份谢意,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 “你是从两两的房间里出来的吗?”云罗有些好奇的指着不远处那个虚掩的门。 这几天,陆迟衡明明和两两冷战着呢,难道这么快就和好了吗?这两个人,未免也太神速了些吧,小孩子过家家都比他们的情节有看头…… “是的。” 听到陆迟衡肯定的回答,云罗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他们的爱情,真是简单,简单只要有一个人先服软。真是让人羡慕。 “那就好,我都已经回去了,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她,早知道你们和好了,我就不用过来了。” “这几天谢谢你。” “哪里的话,两两是我的亲人,照顾她是应该的。” “谢谢。” 陆迟衡忽然知道了,为什么秦两两和云罗的感情会这样的好。大概,是因为她们一样的心怀美好。 “对了,两两有没有对你说起她亲生母亲的事情?” “说了。” “你怎么看?” 陆迟衡沉吟了一下:“你怎么看?” 云罗轻嘆一口气:“其实,我相信每一个母亲抛下自己的孩子,总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我不是要两两原谅,只是觉得,至少,也得给人家一个解释苦衷的机会。当然,这也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陆迟衡认真地听着。 “两两一直缺爱,如果那个人真的有苦衷,说清楚之后,可以多一个人来爱她,多好。陆总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131.爱恨萧瑟10 云罗知道两两有陆迟衡陪着就放了心,她没有等到两两醒来,就先离开了。说实话,这些天又要照顾两两又要工作,她着实有些吃力。 她都不知道陆迟衡一人对付两儿,身体是怎么吃得消的,现在还多了一个两两,大概会更辛苦。 她想,陆迟衡还真是个体力特别好的异类拗。 云罗走后,陆迟衡一直倚在两两病房的窗台上。她睡得很沉,梦里也总是拧着眉,好像正经歷着什么可怕的噩梦。 他静静地等着,想把她叫醒,想为她分担。 忽然,病床上的秦两两使劲抖了抖。 陆迟衡一惊,立刻瞬移到床边按住了两两的手。这时候两两惊叫一声“妈妈”,朦胧着睡眼跳起来,当她看到陆迟衡坐在她的眼前时,她一把勾住了陆迟衡的脖子。 两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到陆迟衡身上熟悉的味道,整个人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怎么了?做恶梦了?”陆迟衡轻轻的拍打着两两的后背跖。 两两没有作声,只是更用力的往他怀里挤了挤。 这根本不算是一个恶梦,只是一个回忆蹿到了她的梦中而已。 她回想起那个时候被周夏美关进黑匣子,那个无助的时候,是她最需要母亲的时候。那一天里,她无数次呢喃着“妈妈”两个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求周夏美,但是只有两两自己知道,她是希望自己的亲生母亲可以出现,她可以来带她脱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是,并没有人来救她。 那日之后,两两总会想,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了。既然她最需要的时候那个人没有在她身边,那么以后,她都可以靠自己。 可是,为什么忽然有人告诉她,那个人还活生生的存在着…… 人一旦有了依赖的可能,就会变得懦弱。这是两两遇到陆迟衡之后明白的道理。她还能不能,把这份懦弱再继续分给其他人呢? “你其实是想见她的对不对?”陆迟衡在两两的耳边轻声的问。 两两还是没有作声,只是攥紧了陆迟衡的衣物。 陆迟衡微微一笑:“如果你想见她,我可以陪你。” “我不是想见她,我只是好奇,当年究竟为什么,她可以如此狠心的抛下我。”两两一本正经的否认。 陆迟衡吻了吻她的额头,顺从她的意思:“好,你不是想见她,你只是好奇。那么这位好奇的女士,我陪你去见她好不好?” 两两眨巴着眼,等到需要做决定的时候,却仍是犹豫:“可我怕。” “怕什么?” “怕她的理由,不足以让我原谅她。” “傻丫头,原谅与理由没有关系。”陆迟衡把玩着两两的长髮,一会儿拨到前头,一会儿拨到后头:“你去见她,也不一定要当场给出一个结果,所有原谅,都是一个过程。” 两两点了点头,终于不再抗拒。她在陆迟衡的怀里又靠了一会儿,忽然又抬起头来:“那你说,我穿什么好?” 陆迟衡愣了一下,笑:“你穿什么都很好。” ? 最后的结果是,陆迟衡带着两两回家换了一套衣服。 当初从陆迟衡那里离开的时候,两两只带了自己的部分衣服,在陆迟衡那个家里,她仍有很多衣服放着。 这么多天没有回来,她一踏进屋子就觉得鼻头髮酸。 家里仍是干干净净的,只是一点人气都没有。 两两一进门就看到垃圾桶里的泡面盒子。 “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你不在吃什么都一样。” “你怎么这样?” 他凑过来揽住了她的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就是这样,只想吃你。吵架也只想吃你。” “陆迟衡,我们是来换衣服的。” 陆迟衡点头,他伸手将两两肩头的披肩拉下来,埋首进她的颈窝呢喃:“换衣服之前也是要脱衣服的。” “我们还有正事。” “我只要一会儿,不会耽误办正事。”陆迟衡用自己的昂扬紧贴着两两,让她感觉到他的***。 两两不敢去感受那东西对自己的渴望,红着脸撇头,没一会儿,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渐渐被剥落下来。 一件又一件……像是飘雪一样,落得更衣间里满地都是。 她也是想他的,那种想藏在骨子里,被他一撩拨就跑出来,征服了她的理智。 陆迟衡绵密的吻落在两两的颈子里,那么久没有吻她,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好像都在诱惑着他。 他吻着吻着,就乱了方寸。 两两扶住他的后脑勺,感觉到了他的急迫,那种急迫,是恨不能将她囫囵吞枣整个吞下的急迫。 “别急。”两两看着他呢喃。 陆迟衡被她眼里的沉静给熨帖了情绪,他揽紧了她,他们的身子紧紧的偎在一起,是皮肤的肌理都契合的亲密。 “我很想你,每一天都想。”陆迟衡难得主动对她诉说这样的话。 两两一时怔忪,觉得这句话胜过任何甜言蜜语。 “我现在就在你身边。” “两两。我的两两。”他小心翼翼的按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将他的身子欺上来。 两两按着他的肩膀,紧急叫停。 “又要在地上?” “不喜欢?” “我想在床上。” “那就去床上。”陆迟衡说着,两两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转瞬就到了床上。 柔软的床垫让她好像飞入了云端,两两喘息着,被他全全桎梏…… 他说他只要一会儿,可是他的体力好的惊人,一进去就要耗上好几个小时。这耳鬓厮磨,翻云覆雨间,他们好像在彼此的身上找到了灵魂。 她爱他,而他也爱她。 这就已经足够了。 等到完事儿,天已经黑了。 两两换好了衣服,等着陆迟衡去开车。 陈子木以最快的速度将关于两两亲生母亲的信息发到了陆迟衡的手机上,陆迟衡开着车,一路直奔陈子木查到的那家酒馆。 两两一看到这个酒馆,就愣住了。 “怎么了?”陆迟衡注意到两两的表情变化。 “我来过这里。” “嗯?” “和王靖一起来的。” 陆迟衡听到王靖的名字,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第111页 “那么你认识里面的老闆娘?” “我妈妈是里面的老闆娘?” “是。认识吗?” “不算认识,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两两说。 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睿智的洪老师,竟然会是她的亲生母亲。这一瞬间,也说不上是更高兴了,还是更悲哀了。 两两先下车走了进去,陆迟衡跟在她身后,进门的时候扫了一眼酒馆的名字。 那么多年,光看着这个名字,陆迟衡就觉得秦两两的亲生母亲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因为是晚上,酒馆里人很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两两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洪老师,可是她不愿意轻举妄动,让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面,都显得那么冠冕堂皇。 她让酒馆的工作人员去通知一声,她拉着陆迟衡等在一边。 没一会儿,那个书房的门打开了,只是,走出来的人并不是两两的母亲,而是季流北。 季流北拿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应该是过来工作的。 “两两。你还是来了。”季流北看着两两笑。 “流北哥……” “她在里面。因为你来了,更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季流北指了指里面。 两两往里看了一眼,那一室晕黄温暖的灯火,将她团团给包围住了,让她瞬间觉得温情四溢。 还没有开始交谈,这个气氛就不错。 “我们喝一杯?” 两两进去之后,陆迟衡看着季流北说。 季流北挑了挑眉,没有拒绝陆迟衡,而是就近选了一处桌子,把自己的公文包随手一放,就坐下了。 “秦远山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办?”陆迟衡看着季流北脸上的疲态,当他知道秦远山是季流北一手送进去的时候,陆迟衡也震惊了很久。 这个世界,总有太多常人无法想像到的可能,而他无法说这样的可能是对是错,因为他不是当事人。 “我就事论事,剩下的全都交给法律,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那两两……”陆迟衡往里看了一眼。那个房间里还一片安静,他什么都听不到。 “她听完那个女人的故事,一定也会支持我的决定。”季流北说。 ? 没有意外的话,周日万更哈,么么哒 ☆、132.爱恨萧瑟11【5000】 ? 书房温暖的灯火在两两的眼前氤氲而开,她抬眸,看到迎光坐着的那个女人听到她进来的动静,颤巍巍扶着桌缘站起来的样子。从坐到站对于普通人只是个简单的动作,对于她而言却显得颇为费力。 两两沉住气,看着她稳住了重心之后,胸腔里的那颗心才慢慢的落回了原位。心落回了原位,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如此的低落。 “两两。”洪敏之叫她一声,这熟稔的语气,就好像她为了今天这一次见面,洪敏之已经为之演练了千万遍。 可是,两两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洪敏之跖。 曾经讲台上那个张口就是丰沛人生哲理的洪老师,后来那么多年优雅的老闆娘……没想到,竟然还有另外一个让自己如此意想不到的身份。 她是她的母亲啊拗。 因为秦远山从来不曾对两两提起过一点点关于她亲生母亲的信息,所以这么多年来,两两从来无法在自己的心中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轮廓。但是,偶尔,她也会幻想,自己的亲生母亲若是还在世界上,到底会是什么模样什么姿态。没想到,是这般优秀的模样啊。 “是季律师告诉我的,你叫两两。我这样叫你,可以吗?”面对两两,洪敏之有些小心翼翼。 两两笑了一下:“可以,但是,季律师没有告诉你吗?我更喜欢的是我在孤儿院的名字,那个时候我叫小麦。” “孤儿院”三个字对洪敏之而言似乎有些敏感。她一听到这三个字,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看到她的反应,逼仄在两两心头的那团怨气,就像是气球吹到了最大忽然涨破,虽然疼但是却莫名的有了快感。 洪敏之抛弃她这么多年,她只让她一时不快,这样,应该不算过分。 “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洪敏之绕过来,替两两拉开了一张椅子。 “谢谢。”两两礼貌而保持着距离。 洪敏之又给自己拖了一张椅子,转身坐到了两两的对面。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两两的双手扣在自己的膝盖上,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指关节。 “你在孤儿院的事情,季律师也对我说过。这么多年,让你受这么多苦,是妈妈不好。”洪敏之的眼里瞬间涌上了一层晶莹。 她唇间辗转的“妈妈”二字,对于她自己和两两而言,都有些生疏。 两两听到的瞬间,鼻间也有一股子的酸意沖了上来,瞬间覆盖了她的理智。 “事到如今,说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有用。”洪敏之垂着头,抬手抹了抹眼角。 “如果早知道你今天需要如此对我忏悔,那么当初你就不该抛下我。”两两原本沉静的嗓音里已经泄露了情绪。 “不,当初我并不想抛下你,两两,我是有苦衷的。”洪敏之扑过来,一下子按住了两两放在膝头上的手。 洪敏之的指尖发凉,但是掌心却是温热的。她的手触感细腻又舒服,让人好像摸到了美玉。 两两第一次被这样类似母亲的触感包围,顿时心跳如鹿,比被陆迟衡碰到更加的难以言喻。 可是,再贪恋,她此时也只能冷冷地甩开。 “你说吧,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听你说一说你的苦衷。” “谢谢你。” 洪敏之控制了一下情绪,又好像是在思忖到底该如何让当年的故事退回一开始的起点一样。 半晌,她抬手,扣了扣自己的假腿。 “当年,我失去你的时候,连同一起失去的,还有我的一条腿和部分的记忆。不过,我不能怪任何的人,因为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是我应该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两两,你是无辜的。这所承受的一切本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洪敏之深吸一口气,本以为自己再也不用去回想当年的事情,没想到,这段时间,她回忆的如此频繁。 也是,一味的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 洪敏之认识秦远山的时候,研究生刚毕业。她主修的是犯罪心理学,毕业之后,她怀着满腔的热气,一门心思只想快些将她热爱的专业学以致用。 可是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刚毕业没有经验,再高的学位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个虚张声势的噱头。 找工作时洪敏之四处碰壁,好不容找到几家愿意接受她的事务所,进去之后也只是干着端茶送水复印的杂活,心高气傲的她哪里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总之,起初的几份工作都不尽如人意。 后来,在一次饭局上,她经人介绍认识了温文儒雅的秦远山。 那个时候的秦远山刚刚创办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正是人员最为紧缺的时候 ,当他知道洪敏之怀才不遇之后,果断的对她抛出了橄榄枝。 对于秦远山的邀请,洪敏之几乎是要不犹豫的拒绝了。虽然那个时候秦远山的律师事务所还不具规模,但是秦远山在连城却已经小有名气了。不少杂志在形容他的时候,都说这个男人将来势必会成为律政界的领头人。 因为秦远山的律师事务所刚刚成立,除了规章制度不够完善之外,人员也相对紧缺,所以洪敏之进去之后,并没有人将她当成女人看待,她一人撑起了很多个人的工作,每天下班的时候都累到骨头散架一般。 但是洪敏之却很开心,因为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学习和成长的速度快的惊人。 秦远山对于她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特别赏识,平时工作上给她很大的支持,也很积极的将他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她,在生活上,他也给了洪敏之很大的照顾和宽容,宿舍但凡有个修灯泡、换锁的事情,秦远山都是亲力亲为的。 初出茅庐遇上这样的领导,洪敏之的一颗少女心很快就蹦出了不一样的火花。 有时候,她也会有意无意的暗中向其他同事打听秦远山的婚姻状况,同事会笑她少女怀春,但是也会告诉她,秦律师还没有结婚呢,要下手就赶紧的。 洪敏之哪里禁得住这样的鼓励,渐渐地,她来律师事务所的学本事的初衷就全变了。她的所有心思,全都扑在了秦远山的身上。 第112页 秦远山是何等聪明的人,在旁人的起闹和洪敏之对他动不动就脸红的状况下,他很快就猜到了洪敏之的心意。但是,他也聪明的并不说破。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们每天的24个小时里,起码有12个小时是在一起的。甚至有时候,洪敏之还会主动请缨陪他留下来加班。加班途中,她会偷偷跑出去给他买一个他最爱的宵夜,然后陪他一起吃…… 洪敏之长得很标緻,性格也特别讨人喜欢,一个男人哪里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放在自己的面前不为所动。 虽然秦远山在人前并不表现出什么,但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对洪敏之的小动作越来越多。 当然,这些小动作并不是那种让人生厌的露骨小动作。 比如,吃饭的时候他会主动帮她把垂下来的长髮撩到耳廓之后。比如,他俯身握笔为她解答难题的时候会无意把她扣在自己的臂弯里。比如指尖无意相触时的温暖眼神,比如茶水间里不期而遇时他只对她一个人放松的笑意……太多的比如。 洪敏之知道,这如果不是爱,那就只是一个成熟男人对她最危险的暧昧。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沦陷,无论秦远山对她是什么感情,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每一次面对这个男人时胸腔里加快的心跳。 她是真的喜欢他的。 第一次捅破窗户纸,是那天晚上加班之后,大厦忽然停电。洪敏之正在茶水间为他泡咖啡,眼前忽然发黑时她惊叫了一声。 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了脚步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伸手抱进了怀里。黑暗里的那个轮廓那么熟悉,而他身上的淡淡烟糙味也正让她着迷。洪敏之忍不住就抬手勾住了秦远山的脖子,借着黑暗的庇护,把自己的唇给送了上去。 秦远山有一两秒的停顿,但紧接着,他就主动挑开了她的唇,化被动为主动。 那是洪敏之的初吻,她难免生涩,但是秦远山却老道的将她吻得几近窒息。那天停电十五分钟,他们在茶水间里接吻十五分钟。 中间他停下来几次让她喘息,中间他不安分的把手探进她的衣襟最后却都抱歉着收回,可是他的吻却很肆意。 洪敏之满足于这样的吻。 那天之后,他们之间的暧昧明显已经升级了。 洪敏之不知道,秦远山这样的态度算不算是和她交往了。但是,在她看来,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有了这样的亲密接触之后,就已经算是在一起了。 于是,她更加细緻的对秦远山好。 彻底差枪走火是在那一次去外省出差,由于行程匆促,等他们赶到外省时已经是后半夜,好不容易找到的酒店坏境不是很好。 洪敏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见不得蟑螂,那天晚上秦远山借着打蟑螂的名义进了她的房间之后就没有再出去。 那是她的第一次,过程中秦远山知道她是第一次,有了几秒的仓惶。但是,仓惶哪里抵得过快感。 第二天她累的不能和他一起出差,他也为她安排了坏境最好的酒店休息。等他完成工作,带着满身酒气回来,他又要了她一次。 出差三天,他们每晚都在一起,后来她说想留在那里游玩,他又把旅程延长了四天。那几天里,他从起初的拘谨,到最后给她的疼爱已经到了极致。 整整一周,足够怀上一个孩子。 秦两两就是在那一周里怀上的。两个月之后,洪敏之因为月事久不来起了怀疑,去医院检查发现怀上了孩子。 有了孩子,洪敏 之又怕又惊喜。她找了个午休的时间,跑去秦远山的办公室里偷偷告诉他。 本以为秦远山会高兴,但是没有想到,秦远山想都不想的就要她拿掉孩子。 洪敏之很伤心,她不愿意。 虽然这个小东西在她肚子里不过两个月之久,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好像莫名的产生了感情。 在拿掉与留下这两个决定之间,她与秦远山僵持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她开始有了妊娠反应,因为这些反应,她更加鲜活的感觉到腹中那个小生命的存在,也变得越来越坚定自己的留下孩子的想法。 她骗出差的秦远山会拿掉孩子,等秦远山回来,她又避而不见了一段时间,时间一晃,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 秦远山大怒,为了彻底让洪敏之死心,他终于坦白了自己早已隐婚的事实。他不仅隐婚,还早已有了一个女儿。 因为年轻的妻子当时还有意想闯荡时尚圈,所以特意隐瞒了结婚的事情。 这样的坦白来得让洪敏之措手不及,无意之中做了别人的小三,她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远山苦口婆心的劝她拿掉孩子,她唯有同意。 洪敏之一个人去医院做人、流,可是医生告诉她她现在的状况流产不仅很危险,而且很可能会造成不孕的后果。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洪敏之几乎崩溃,她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声不吭的发了三个小时的呆,最后,终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哪怕秦远山不要,她也要留下这个孩子。 因为一个人吞下了这颗苦果,养胎的那段时间她过的特别的艰难。在律师事务所工作存下来的钱很快就花完了。不得已,她只能去事务所最要好的女同事借,但是她不知道,那段时间,因为秦远山收受别人好处而专接为恶势力辩护的案子,正惹得事务所的同事们不快。 洪敏之怀上了秦远山的孩子,很快就被人抖了出来。 秦远山对她仅剩的几分耐心都消失殆尽,他觉得洪敏之之所以如此执着的想要生下孩子,就是为了讹他的钱。 他给了洪敏之一笔钱,告诉她,他和她的情分就断在这个孩子和这笔钱这里。 从此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男人啊,多情的时候让人喝口水都觉得那么甜,无情的时候给点钱比打发叫花子还不走心。 他给她上了最后这生动的一课之后,就彻底的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但是,另一个人却不甘心就这样放掉她。 秦远山的正妻周夏美出现了。 对于周夏美而言,洪敏之就是见fèng插针破坏了他们夫妻感情的小三,小三人人诛之而后快,于是心狠手辣的周夏美安排了那一场车祸。 车祸发生的时候,距洪敏之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她拼死护住了腹中的胎儿,孩子早产,她后脑受创,昏迷不醒。 洪敏之的父母难以承受这心理上的负荷和金钱上的负荷,无奈只能把孩子送交他人。 昏迷两年之后,原被判定为植物人的洪敏之甦醒。醒来的时候,她的左腿被锯,记忆也不再健全。 接受治疗一年之后,她的记忆才一点一点回来。 当她记得自己的孩子,想要寻找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那个孩子的消息…… 她恨自己,更恨秦远山一家。 三年之后的秦远山早已在律政界混的风生水起,他的婚事也早在洪敏之出事的当年被公开。 事业如日中天,妻子美若天仙,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秦远山的生活多让人羡慕。可是洪敏之却因为他几乎失去了一切。 她原本灿烂的人生,只剩下了一具残骸。作为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她自己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治癒,又花了整整四年。 她美好的花样年华,全都蒙上了可怕的阴影。 等她走出这片阴影,她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找到她的孩子,另一个是找秦远山报仇。 ? 今天还有一更。 ☆、133.爱恨萧瑟12【5000】 ? 但是,事情远没有如她想像的简单,命运也没有停下对她的折磨,父母相继去世让她的人生几乎一蹶不振。 洪敏之后来经常对她的学生说:“人生有很多的磨难,当一个磨难结束时,你千万不要沉浸其中而忘了和身边的人相处。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个磨难开始的时候,你身边的人还会不会在。” 太多的失去和痛苦让洪敏之渐渐放下了怨念。她知道仇恨会让自己的后半生更加的不幸。 后来,洪敏之遇到了她的先生跖。 那个男人长她十岁,是她的病人。洪敏之用自己的为例,渐渐带着那个男人走出生活的阴影,他宠她爱她,因为她先生的关系,她的生活渐渐的好转。 洪敏之开始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为学生上课,她开人来人往的酒馆……她变得越来越开朗拗。 曾经吞下的毒药,终于有一个人来为她治癒了。 她不再像是个影子一样蛰伏在暗处,觊觎着秦远山的生活,搜罗着有关于他的消息。只是偶尔听说,秦远山的太太又给他添了一个小女儿…… 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同样被秦远山颠覆了人生的男人会找到她。 第113页 这个男人就是季流北。 季流北找到她的时候,洪敏之的先生正在国外出差。那几天她搬去了兰坊旧街照顾先生的奶奶。 季流北找她是希望洪敏之能够出面扒下秦远山虚伪的面具,但是洪敏之不想将她现在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糕,所以她拒绝了。 但是,季流北一直没有放弃,最后,季流北甚至拿出了一个足以让洪敏之心动的条件。他说只要洪敏之愿意帮助他,他一定帮她找到女儿。 洪敏之犹豫了,女儿是她的遗憾,现在生活富足,她更希望自己能够弥补这个遗憾。她想,她会答应季流北。 可就在她要给季流北答案的那一天,兰坊旧街起了大火。她和先生的奶奶,还有季流北一起被困。 消防员进来救援的时候,季流北把最先逃脱的机会给了她和先生的奶奶,他自己被困在了里面。 虽然先生的奶奶最先被带出来,但是老人家因为吸入了太多浓烟加上之前的身体不好,还是去世了。 这件事情让洪敏之很愧疚,尤其是知道兰坊火灾是有人故意为之之后,她更加的难受。 旧时的仇恨让先生的家人都受到了牵连,让她如何面对自己的先生。 所幸,当她把一切讲给他先生听之后,先生极力支持她与季流北的计划。 但是,当洪敏之愿意出面的时候,季流北却改变了计划。因为那场火灾之后,季流北觉得自己不能再将她推到这样危险的境地,所以他决定自己的出面。他相信,加上纵火这一条罪行,秦远山已经无路可逃。 虽然洪敏之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季流北还是依照自己先前的承诺,为她找到了女儿。 她的女儿现在就好好的坐在她的面前啊。 两两,她的两两。 洪敏之眼里的泪水泛起又褪下,眼前的人儿现在美的像是一朵花儿,她怎么能不动容? 两两一直低着头,随着洪敏之的故事,她的心绪也起起伏伏。 原来,从头到尾,她根本不应该怪她的母亲。如果非要说她的母亲做错了什么,那么,就是她爱错了人。 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不,是爱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这就是她最大的错误。 “两两,是我没有用。没有能够保护好你,但我还是希望,你可怜我一个做母亲的心情,能够原谅我。”洪敏之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掉下来,落在两两的手背上。 两两哽咽了一下,轻声的说:“没有原谅不原谅,这根本不怪你。” 洪敏之的眼睛一亮:“孩子,你愿意理解我?” 两两点了点头。 要她如何不理解? 这些年她是过的不好,可是再不好能有她的母亲不好吗?要说秦远山是造成她母亲悲剧的罪魁祸首,那么她的存在,也是让她母亲受了这么多苦的导火索。 如果不是为了生下她,她的母亲应该能过的比现在更好。 “太好了,季律师说你一定会理解我的,他果然很了解你。”洪敏之又哭又笑的,她站起来,想抱一下两两,但是由于假肢不方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小心。”两两连忙扶住了她。 “没事没事。”洪敏之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问:“两两,你和季律师是?” 两两知道,洪敏之一定是误会了她和季流北的关系,她正要解释,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洪敏之应允之后,书房的门打开了,门外是陆迟衡站着。 两两看着他别扭的表情,瞬间猜到了什么。这傢伙刚才一定是全都听到了,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敲门的。 “这位是?”洪敏之愣了一下。 “他是我的……” “未婚夫。”陆迟衡把话接上了。 洪敏之有些惊喜的看着两两,企图从两两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两两在陆迟衡期待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原来两两都有未婚夫了,看我,差点误会了。”洪敏之笑着。 “没关系阿姨。”陆迟衡嘴巴甜甜的。 两两瞪了他一眼,陆迟衡朝她眨了眨眼。 季流北走进来,他没有听到刚才屋里发生的一切,只是奇怪陆迟衡为什么忽然站起来说要打招唿。 但是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气氛,他猜到已经没有事情了。他走到洪敏之的身边,洪敏之对他点了点头。 两两和陆迟衡要走的时候,洪敏之出来送他们,临上车,陆迟衡又乖乖的说:“阿姨再见。” 他说完,抬肘撞了撞两两。 两两犹豫了一下,在洪敏之温柔的目光里,终于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妈妈再见。” 两两说罢,逃似的逃上了车,不敢再去看洪敏之的眼睛。 陆迟衡上车的时候侧身过来吻了吻两两的唇,这个吻好像是给她的奖励。 车子发动了,跑出老远,两两还看到后视镜里那个妇人,她的身影有些歪,但是她一直坚定的站在那个地方,看着他们离开。 两两忽然就哭起来。 她想,这个妇人,到底等了她多久,期待了她多久。她又怎么可以让她用那样一双腿,等上这么久。 陆迟衡把车开到一条宽阔的路上,他把车停下来,沉默的按着两两的肩膀,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两两有了他的依靠,哭的更是大声。 陆迟衡摸着她的发心:“傻丫头,你现在哭个什么劲?” 两两摇头:“我就是想哭,女人哭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理由。” 听着她鼻音浓重的辩解,陆迟衡顿时缴械投降:“好好好,你哭。” 他如此妥协的样子,让两两顿时觉得好笑,她抹了抹眼泪,反而哭不出来了。 “我觉得今天幸福的事情都扎堆了。” “除了你妈妈的事情,还有?”陆迟衡低头看着她。 两两伸手抚了抚陆迟衡的脸:“还有你,你也在我身边。” 陆迟衡松开了两两,和两两对视着。 “两两,你是我见过最宽容大度最勇敢的女孩子,连我都觉得比不上你。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我常常甚至常常会担心……” “担心什么?”两两攥着陆迟衡的衣领有些好奇。 “担心你值得更好的。而我配不上你。” 陆迟衡说的诚恳,两两却不由的眯起了眼。 这个天下无敌的陆迟衡,竟然说担心他自己配不上她,怎么可能? “你瞎担心什么呢?”两两揪他一把,忽然觉得陆迟衡也很没有安全感,也需要她的保护。 陆迟衡没有作声,只是伸手把她抱得更紧。和秦两两在一起之后,他有了盔甲,但是软肋也变得更加的脆弱。 他怕,他怕的事情还远比她想像的多。 ? 一觉醒来像是做了一个梦,这个梦里太多幸福的地方,可是两两觉得,总有什么地方藏着她看不到的危机。 陆迟衡因为把她带出了医院,昨天又惹得姜承一顿好教训。姜承说陆迟衡拐带他的病人上了瘾,陆迟衡被她吼得哑口无言。 两两额上的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陆迟衡还是执意听姜承的话把她送回去。两两起初不愿意,但是陆迟衡说:“你是我媳妇,我总不能让别人觉得,姜承对你上心都多过我,这样不好。” 两两不满意:“那你是吗?” 陆迟衡煞有其事的摇头:“当然不是了!姜承的爱是大家的,你看他对每一个病人都那么有爱,我对你的爱是只有你一个人的。” “不信。” “不信也事儿,反正我信了。” 两两正和陆迟衡贫着嘴,手机忽然响起来了。是秦一的电话。 这是两两被周夏美打伤之后,秦一第一次联繫她。 两两接起来,秦一的声音有些憔悴,她问两两好些了没有,也替周夏美道了歉。两两知道,这件事情横竖不能怪秦一,秦一得到了两两的谅解,秦一也像是松了一口气。 要挂电话的时候,秦一忽然说:“两两,爸爸说要见陆迟衡,你们能来看看他吗?” 陆迟衡正坐在两两的身边,他一直凝神听着,两两看着他的时候,陆迟衡点了点头。 两两答应了秦一。 出了门之后,陆迟衡先带着两两去了警局。 秦远山看到陆迟衡和两两一起来看他,他显得特别开心。两两唯有和陆迟衡在 一起的时候,才能从秦远山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爸爸。”两两叫了一声。 秦远山点了点头,但他迅速的把目光挪到了陆迟衡的身上。 “迟衡啊,你想到救我的办法了吗?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救我,季流北那个混蛋小子全都是瞎指控,等我出去,有他好看的。” 第114页 “我没有想到办法救你。” “啊?迟衡,你不能不救我啊,我是两两的父亲,如果我有事情,舆/论一定也会牵连到你的,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得想想办法啊,况且,我真的是无辜的。”秦远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两两看着眼前如此厚颜无耻的父亲,觉得好生心凉。 她忽然想起了昨天洪敏之对她说的一句话,她说:“两两,我最对不起你的,不是这些年让你独自一个人面对痛苦,我最对不起你的,是让你有了一个这样的父亲。伤痛可以用幸福来弥补,但是这样的父亲,却会是你此生的屈辱。” “爸爸,我见过我妈妈了。”两两开口。 “你妈,你妈这个疯婆子,怎么可以拿花瓶打你的头呢,她这是疯了,迟衡啊我知道你心疼两两,但你可别和她一般计较,她也是着急才会……” “我说的是我亲妈。”两两打断了秦远山的话。 “你亲妈?”秦远山皱起了眉头,顿时目露凶光,表情严肃起来:“她和你胡说什么了?” “到底谁在胡说,您不是清楚吗?这么多年,你让她承受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爸爸,从前我以为你只是不爱我,但是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可怕的人。” 听着秦两两的质问,秦远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时的看一眼陆迟衡,陆迟衡凛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让秦远山更加的惶恐。 在秦远山看来,陆迟衡现在是他唯一的救星。秦两两现在这样在陆迟衡面前煽风点火,就是在断他的后路。 “秦两两,我把你养这么大,难道还比不过那个女人吗?”秦远山忍不住一声低吼。 “是,你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从来没有想否认这一点。但是爸爸,我是你的女儿啊。你生我难道养我不应该吗?你养我的恩情,并不能和你做的坏事抵消。我和迟衡并没有办法决定你的命运。你是律师,你应该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交给法律。” 秦远山冷哼一声:“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可真是没有良心。” “如果我没有良心,我现在不会坐在这里听到你说这句话。” “你现在翅膀硬了,以为有迟衡给你撑腰就可以和我脸红脖子粗了。你也不想想,是谁给你定下的这门婚事。” “爸爸!”两两越听越觉得好笑。 “你不用说了,我就当你的良心全被狗啃了,我就算在这里把牢底坐穿,我也绝对不会再求你,你们都给我走。”秦远山指了指门外。 “是,我的良心被狗吃了。那么,兰坊那么多条人命,你的良心又放在了哪里?” 秦远山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他瞪着眼,大吼一声。 陆迟衡拉着两两站起来,先把两两推了出去。 “伯父,我已经安排了这里的警察在你离开这里之前好生照顾你。这是两两的意思,我想,这可能是她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迟衡,你听我说……” “不用了伯父,刚才我已经都听到了。开庭那天我不会去了,就像你说的,你的事情舆、论一定会牵扯到我,我胆子小,怕受到牵连。两两我也不会让她去,她是我的女人,我更怕她会受到牵连。” 陆迟衡说罢,转身就出来了。 两两站在警局的门口,她抱着肘,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唿吸,想必,刚才被她的父亲气的不轻。 陆迟衡走过去的时候,两两抹了一下眼角,转头已经开始对他微笑了。 “现在你可以哭,傻丫头。” “我不哭。” “怎么又不哭了?” “我不想为不值得的人掉眼泪。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我要比你勇敢,才能保护你。” 陆迟衡笑出声来:“秦两两,你是女人。” 两两抱住他:“谁说女人不能保护男人的?” 陆迟衡吻住她的发心:“好,那我让你保护。” ? 今天木有更新啦,么么,明天才有啦 ☆、134.爱恨萧瑟13 ? 从警局回医院的路上,陆迟衡的脸上一直都凝着笑。这段时间里,他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没有秦两两,他好像连笑的感觉都忘掉了。 现在,她回来了,什么都回来了,他又完整了。 来到医院之后,两两说想先去看一看奶奶。这几天奶奶的情况,两两都听姜承说了,她也很担心老人家的身体。 因为和陆迟衡冷战,她不想看到陆迟衡,甚至为此都没有去看奶奶,两两心里也很愧疚。她不该怄气而忽略了老太太的感受跬。 两两和陆迟衡手牵着手刚走到陆老太太的病房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老太太的病房里绕出来。 “大哥?妗” 是王靖。 “喔,迟衡啊。”王靖云淡风轻的笑着。 可是,陆迟衡却笑不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早和你说过要来看看奶奶吗?今天正好有空,顺便过来转一转。”王靖指了指里面,脸上的笑容虚虚实实:“不过,老太太好像仍旧不是很待见我。” 陆迟衡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只见走廊里“唿唿唿唿”的跑过来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这一团白色急匆匆的挤开了堵在门口的他们,往病房里面跑去。 跑在最后的护士小姐认出了陆迟衡,立刻停下来对他说:“陆先生,老太太床头的警报响了,怕是情况不好,已经通知姜院长了,他正在外面开会,已经往回赶了,我们先过来看看。” 陆迟衡听罢,下意识的看了王靖一眼。 王靖依旧云淡风轻的,一点看不出急迫。 陆迟衡拨开了眼前的护士,也跟着跑进去。两两顿在原地盯着王靖,王靖对两两笑了一笑:“秦小姐,我们回见。” 王靖的笑容有几分得意,好像此时慌乱的场面让他很是满意。 两两没有理会他,跟着陆迟衡跑进去。 病床上的老太太双手紧紧的攥着两边的床单,唿吸急促,面色铁青,好像随时会接不上气来一样。 两两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住了。 “怎么回事?”陆迟衡大喝一声想冲上去,两两及时将他拉住了。 他现在的情绪跑上去,只会妨碍医生们工作而已。 “老太太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这会儿情绪很激动。血压和心律都上去了……”医生们一边抢救,一边回答陆迟衡。 这时候,一旁的护士走过来,张开双手在陆迟衡和两两面前拦了一下。 “两位,麻烦出去等好吗?” 陆迟衡站在原地没有动,两两攥了他一把。他才听话的往外走。几个护士跟出来,她们边走边说着安慰陆迟衡的话。 两两握着陆迟衡的胳膊,感觉得到他正在沸腾的血液。 “陆先生您放心吧,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陆迟衡没有作声,他的眉头紧拧着,稍一凝神,人就从两两的手心里滑了出去,甚至没有一声交代。 幸而几个护士手忙脚乱的往护士台跑去了,才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两两大概知道陆迟衡去哪儿了,她追到走廊尽头的窗台处。这个窗口正好可以看到楼下停车场的位置。 果然,陆迟衡下去了。 王靖早他们下楼,不过也刚刚走到停车场而已。他正慢条斯理的准备打开车门,陆迟衡忽然像是一只勐虎一样扑了上去,他揪着王靖的衣领,把他扣到了车门上。 隔着老远,两两看不到王靖的表情,只感觉他依旧很闲适的模样,好像料定了陆迟衡不会拿他怎么样。 周围取车的人很多,已经有不少人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了。 “陆迟衡,你住手。”两两着急的轻吼一句。 陆迟衡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他揪着王靖的衣领,替他打开了后车厢的车门,一把将他塞了进去,紧接着,他自己也坐了进去。 车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两两再也看不到他们两个的身影了。 这两个男人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 “秦小姐,秦小姐!” 身后传来了护士的大叫。 两两转头,看到老太太病房门口,一个小护士正在对着她招手:“老太太说要见你。你快过来。” 长长的走廊里小护士清脆的余音不停的迴荡着。 两两逆光看着那个动作,忽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飞快的跑过去。 第115页 老太太相比刚才,已经显得沉静很多了,但是这种沉静似乎很被动,她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扑腾什么了的样子。 “奶奶。”两两屈膝跪在老太太的床头。 “两两,我怕是时候不多了……” “奶奶,你胡说什么呢 ?”两两一边打断了老太太的话,一边转头去看着医生,医生负手站在一旁,对着两两摇了摇头。 看着医生无奈的表情,两两的眼泪瞬间就滚下来了。 “奶奶,你别吓我。” “傻孩子,别哭了。我那个混小子呢?老太太我都快要走了,他也不来送送我吗?”老太太虚弱的往门口张望着。 “他……他在……在楼下。”两两结结巴巴的。 “没事。他不在你在也一样。”老太太的手朝两两伸过来,两两慌忙握住了。 明明在室内,老太太的手很凉。 “奶奶……” “你们之前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我们好好的,会一直好好的。” “嗯,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那个孩子……咳咳咳……” “奶奶,你别说话了。医生,医生你们快来救救我奶奶啊!”两两回头大叫着。 “别为难他们也为难我了。两两,活着这么苦,你就让我好生的去吧。我现在五脏六腑都火烧火燎的……” “奶奶,你等一等,姜承就要回来了。” “那孩子他也没有办法了,早没办法了,不过是勉强的维持着……咳咳……我的命。”老太太一咳嗽,表情就扭曲了,那痛苦,难以言喻,也不忍直视。 “可……” “你听我说。” “是是是,我听您的。”两两抹了抹眼泪,凑过去,认真的听着。 “我知道,迟衡这个孩子有些奇怪。很多算命的都说他命太硬,人生太苦……我一直都不相信,看他遇到你之后,我就更不相信了。两两,咳咳……原谅奶奶当初用这样荒诞的方式来找你提亲……” “奶奶,我当然不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和迟衡认识呢。” 老太太笑。 “对,你说的对,我这老婆子阴差阳错也算给混小子做了一件好事儿。” “奶奶,他马上就来了。”两两一边安慰着老太太,一边不停的默念着:“陆迟衡,你快上来啊,快上来啊!……”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只当两两是在祈祷,但是两两自己知道,陆迟衡一定可以听到。 他,一定要来啊,她不想陆迟衡此生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遗憾。 “迟衡他,他年轻的时候做过一些错事……他……咳咳咳……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老太太说起来,她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这泪水让她的目光有些涣散。 两两感觉到了,老太太的手越来越凉,她的恐惧也越来越深。 “陆迟衡!”两两一声大喝。 所有人都惊呆了。 几乎只有几秒的停顿,病房的门口闪过了一个黑影,陆迟衡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奶奶!”陆迟衡跑过来,身上带着一股子清冽的气息,这是王靖车里的味道。 “混小子,算你有点良心。”老太太笑起来。 两两往边上挪了挪,给陆迟衡腾出了一个位置。 陆迟衡跪下来,那“噗通”一声,让两两的心尖都颤了颤,他一定很疼,她也跟着疼起来。 “奶奶,你不会有事的。” “你就知道骗我,真当奶奶老煳涂是不是?” “不是,是真的。姜承说了……” “别老拿姜承做挡箭牌,总是让他看着我一个老太婆,人家不用谈恋爱啦……” “奶奶你瞎操心这个干什么?” “我当然操心,以前操心你,现在你有了两两,我就操心小承和子木了,他们两个在你身边那么多年,耽误了自己多少青春……” “奶奶!” “我知道你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以前好奇,现在也懒得管你们三个人的小秘密了,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 “我们当然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陆迟衡俯身凑过去吻了吻老太太的额头。 老太太笑起来,像个害羞的少女:“混小子,就知道耍花腔。” “奶奶,你别说话了。” “说,再说最后一句。” ☆、135.爱恨萧瑟14 陆迟衡摇着头,使劲的摇头。 老太太吃力的扬手,用她颤巍巍的指尖摩挲了一下陆迟衡的脸。 “傻小子,听奶奶的话,既然你现在过的幸福,那就放下过去吧。过去再好再坏,都不如现在。奶奶走之后,和两两好好过日子……咳咳咳咳!” 老太太咳嗽起来,这一咳嗽止都止不住。陆迟衡慌忙用手去拍,老太太一口鲜血咳出来,刺的陆迟衡满眼通红。 “奶奶。” 姜承跑进来,他扫了一眼眼前的画面,示意在场的几个医生把老太太带到急救室跬。 陆迟衡跪在地上,这一跪就起不来了。 两两抱着陆迟衡的脑袋,自己也抖得厉害。 所谓急救也不过徒劳无功,只是“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这句话上天安排姜承对陆迟衡说出来,实在太过残忍。 姜承说完,陆迟衡就冲进了急救室。 老太太安静的躺在手术床上,脸上最后的神情比任何一次相见都来得从容安适。两两不敢看她最后一眼,也不敢去看陆迟衡。 陆迟衡伏在老太太的手边,埋着头,肩膀轻轻的在抽动着。两两按了按他的肩膀,他的肩膀因为隐忍情绪,硬的像是一块石头。 “通知陈子木过来。”姜承回头对他的助手说。 姜承身后的人都退了出去,急救室里瞬间悄无声息的。 “奶奶……”陆迟衡那声呜咽终于从他嘴里溢了出来。 两两看了看姜承,姜承对她摇了摇头。两两、会意,不敢打扰了陆迟衡的情绪,只是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和姜承一起走出急救室,把空间让给了陆迟衡一个人。 陆迟衡一直是个不太善于在人前表露情绪的人,尤其,是这样深度的悲伤。两两想,他一定不希望被她看到他痛哭的模样。 两两和姜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姜承时不时的抬手挤按着眼窝,两两虽然没有正面看着他,但也知道,他是在抹眼泪。 两两咬着唇,从包里抽出两张纸巾,给了姜承一张,也给自己留了一张。 没一会儿,陈子木也赶来了。跟在陈子木身边的人,是周铭旌。 陈子木大概是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了老太太去世的消息,他的眼眶很红,平时咋咋唿唿的一个人,今天来了之后,只是一言不发的往姜承身边一坐。 他们三个都很沉默,眼泪流的也很默然,倒是周铭旌,哭声越来越大。 两两记得,这是一开始就很讨老太太欢心的一个女孩子,如今老太太去世,她能赶过来,也算不枉老太太疼她一场。 他们几个人等在外面,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陆迟衡才从急救室里走出来。陆迟衡的眼睛很红,可是脸上的情绪却已经收敛的很好了。要不是看到他攥紧了的拳心,两两甚至真的以为他没事。 “子木,联繫殡仪馆了吗?” “来的路上就安排好了。” 陆迟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陈子木和姜承站起来,一左一右的拍了拍陆迟衡的肩膀,一齐哽咽着说了一句:“节哀。” 两两的眼泪忽然就冒出来,越擦越多。她真是见不得这生离死别的场景。 “迟衡,你父亲那边,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陈子木有些犹豫的看着陆迟衡。 陆迟衡轻声的嘆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两两走到陆迟衡的身前,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陆迟衡俯身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了,两两感觉到肩头来自他的力量。 他好重,可是再重,她都不能倒下,因为此时,她是他的依靠。 ? 老太太的葬礼隔天举行。 葬礼的前一晚,陆迟衡一言不发的在书房里坐了整晚。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半夜的时候,两两进去看他,他还维持着那一个坐姿,像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 两两走过去,从他身后圈住了他的脖子。 “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呢。”两两轻声的劝慰着他。 第116页 “你先去睡吧。” “你不休息,我一个人怎么能安心睡觉?”两两摩挲着他的发心,他发心里有两个圈圈,奶奶那时候还得意的炫耀过,说她的孙子这么聪明是有迹可循的…… 陆迟衡没有作声,只是目视着前方。 两两这才发现,陆迟衡的书桌上,有一张照片,是他和老太太的合影。 照片里的老太太很精神,丝毫看不出是久病成疾的模样,但是依照姜承所言,老太太这毛病,已经很多年了,她能撑到今天,也算是一种奇蹟。 “迟衡……” “从小到大,我都是和奶奶磕着嘴皮子过来的。大家说我目无尊长,只有奶奶,说我不闹腾她她睡不着觉。”陆迟衡似在回忆,他说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两两听着,她知道自己此时只要听着就好了。 “我爸离开家里的时候,我以为陆家会就此中落,是奶奶一手稳住了局面,她的这一生都是个传奇。而我,是她唯一的败笔……” “陆迟衡,你胡说什么呢,奶奶一直都以你为荣。你怎么会是她的败笔呢?” 陆迟衡不语,他伸手揽过了两两,把头靠在两两的小腹上。 “你别想这么多了,生老病死,这是谁都逃脱不了的规律,姜承说了,奶奶走的时候很安详。她只是离开了这里去了另一个地方,你不要让她看到你此时郁郁不欢的样子,也许奶奶正在天上骂你混小子呢……” 两两说出混小子三个字的时候,自己都哽咽了一下。 陆迟衡将她抱得更紧。 “两两,她这次是真的走了。”陆迟衡似在提醒她,又似在提醒自己。 两两拍打这陆迟衡的后背:“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明天,你父亲也会回来了,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 父亲…… 陆迟衡闭眼,脑海里闪过一张清冷的脸。 父亲,终于要回来了,可是,想到这里,他更慌张。 两两借势把陆迟衡给拉回了房间里。他的床已经收拾好了,两两让他躺下,帮着他换上了睡衣。 陆迟衡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样,拉着两两不愿意撒手,哪怕他都已经闭上了眼睛,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放手。 两两在陆迟衡的身边躺下,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陆迟衡弓着身子,他从来没有这样不安的睡姿,两两觉得心疼极了。 面对如此不安的陆迟衡,她总觉得,这暗处还藏着什么更大的风暴。 ? 老太太出殡这天天气不是很好,虽然没有下雨,但是一整天都阴沉沉的。陆家老太太去世,吸引了很多媒体记者的到来。 就像陆迟衡说的,老太太的一生都过的很传奇,她的葬礼值得被这样的关注着。 陈子木和姜承替陆迟衡招唿着往来的弔唁的宾客。 陆迟衡和两两一声黑衣,跪在灵堂之内。 两两终于见到了陆迟衡的父亲陆尔胜。陆尔胜因为常年住在南山寺,皮肤很白。他的头髮被剃的一干二净,可即使这样,这个男人依旧显得很俊朗儒雅。 陆迟衡的部分五官有他父亲的影子。 陆尔胜很是清冷,两两与他打招唿他也显得尤为淡漠。至于陆迟衡,他们父子连话都没有说上,看起来感情也不佳。 弔唁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灵堂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动。 两两往外望出去,看到门口堵了一些人。 陆迟衡似乎猜到了来人是谁,他站了起来,就怒气沖沖的往外跑出去。两两看了一眼陆尔胜,陆尔胜正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她也慌忙站起来了,跟着陆迟衡跑出去。 门口被陈子木和姜承拦住的人,是王靖。 王靖一身亮色的西装,在这乌压压的弔唁人群里显得特别的扎眼。不少记者拿摄像机对准了他,可是他却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让我进去,我想去看看我们的奶奶,这样也不行么?”王靖边说,边把手里的那束ju花甩在了姜承的身上。 “这里不欢迎你。”姜承冷冷的。 “大伙看看啊,我要来送送我可怜的奶奶,结果这个人说这里不欢迎我?怎么?当陆迟衡的走狗当上瘾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陆家的主人啊?” 王靖话刚说完,他的面前蹿过一个人影。他又被攥住了衣领。 陆迟衡稍一用力,就把王靖推了出去。 ? 么么哒~~ ☆、136.爱恨萧瑟15 ? 王靖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这样脆生生的跌倒在地上,被拦在外面等候的记者都***动起来,闪光灯一阵一阵扑过来,白森森的让人心慌。 陈子木过去拉住了陆迟衡,姜承跑过去阻止记者拍照。而陆迟衡的父亲陆尔胜则缓缓的走至王靖面前,把手递给了王靖。 王靖歪了歪嘴,伸手拍掉了陆尔胜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奶奶!”王靖站稳之后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尘土,对着里面的灵堂大叫一声:“您老人家可看好了,不是我没有良心不孝顺,而是你的乖孙子不让我进去。那我就到这儿回了。您老人家一路走好!跬” “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你在奶奶面前胡言乱语,奶奶也不会那么快……” “胡言乱语?我说什么了?”王靖故作好奇的看着陆迟衡妗。 “……” 陆迟衡语塞。 “怎么不说话了?”王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不说话,是因为你也知道,我对老太太说的,不过都是大实话。” “给我滚。”陆迟衡的声音像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 两两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迟衡,他头一次表现的这样兇狠,可又兇狠的底气不足。 王靖摊了摊手。 两两抬眸,正好撞上王靖的目光,王靖对两两挤了挤眼,那饶有深意的目光,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再见。”王靖说。 陆迟衡捕捉到了这丝目光,他瞬间又激动的想朝王靖扑过去,陈子木抱紧了他,将他固定在原地不让他挪一寸。 王靖甩了甩头,转了身边走边对身后的陆迟衡他们得意的挥手,那背影也让人气的牙痒痒。 “陆总,您能和我们说一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吗?” “陆总,请问你和王先生到底有什么恩怨呢?” “陆总……” 耳边是记者此起彼伏的发问。 陆尔胜转了身,对于这样的咄咄相逼,他很淡然的置身事外,真的有几分出尘之人的风范。 陈子木松开了陆迟衡,跑到姜承身边去阻拦勐虎一样的记者。 陆迟衡跟着陆尔胜走进了灵堂。 两两看着他们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进去,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去,也许,她更应该给他们父子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她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藏着很大一个心魔。 正当两两犹豫不决的时候,灵堂里传来了一声呵斥。 是陆尔胜的声音,他的嗓音与他的沉静的气质截然相反,甚至让人听来觉得害怕,他大声喊出来的两个字是:“闭嘴。” 陈子木和姜承闻声回头,两两已经先他们一步跑进去了。 “啪!” 两两的脚步顿在灵堂门口,她亲眼看到陆尔胜将一个脆生生的巴掌挥到了陆迟衡的脸上。 陆迟衡垂着头,紧紧地拧着眉毛。等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到两两掩着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惶恐模样,他的表情更加的难看。 “你没有资格怪任何人,这一切追根究底都是你自己造的孽。今天是你奶奶的葬礼,我不想和你继续回忆过去。你就让你奶奶干干净净的走吧。”陆尔胜清冷的语气在灵堂里迴荡。 不知为何,两两竟然从这样晦涩的语句里品度出了陆尔胜想要表达的深意。 他在说那段有关于陆迟衡的回忆,太脏了。 陆迟衡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两两本以为他就算不发作,也会表达一些不满,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的,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奶奶出殡的仪式。 两两多少次觉得心疼想走上前安慰他一下,可是看着他冰冷到拒人千里之外的面貌,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子木和姜承一定是知道什么的,他们陪着陆迟衡,那种不闻不问却配合默契的样子,也让人心生端倪。 两两知道陆迟衡不会亲口告诉她的,她转而想从陈子木和姜承的嘴里知道些什么,可是这两个人在关于陆迟衡的事情上,口风显得特别的紧。两两问了半天,用了各种方式,却依旧什么都没有问到。 第117页 两两的好奇心越来越重,可是她想知道事实的***却没有了先前那样的迫切。 因为她能感觉到,这各路神仙显神通的时候,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 老太太的葬礼虽然闹出了这么一出让人觉得不太愉快的葬礼,但最终落下了帷幕。 白蔚然在葬礼进行到最后一刻的时候,由医院的护士陪同着出现了一下。她对于两两在现场显得尤为淡定。可是两两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好像,她红着眼眶说要自私一回还是上一秒发生的事情,可是这短短的几天里,他们却各自都承受了这么多。 因为白蔚然的身体不好,所以匆匆献了礼就被带回了医院,两两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上。 葬礼结束之后,陈子木把陆尔胜送回陆家大宅休息,姜承送两两和陆迟衡回家。 一路上,陆迟衡一句话都没有讲。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出神的看着窗外,两两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他挨了巴掌的那半边脸红肿了一天也没有退下去,可见陆尔胜这一巴掌到底有多狠。 这是藏了多少的怨念啊,两两心疼的一胀一缩的,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化解这对父子的恩怨。 回到家里之后,陆迟衡上楼去了书房,姜承也跟着上前了。姜承上去之前,还把自己后备箱里那套检查身体的仪器也给带上去了。 两两见到这阵仗觉得不放心,姜承安慰他只是普通的检查,不代表什么。他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陆迟衡那身体,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儿,我怕他一激动又出什么岔子。” 姜承拍了拍两两的肩膀,给她一个特别让人安心的眼神,两两也就不再惶惶不安的拉着他了。 检查的结果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因为姜承下来的时候,表情与上去的时候一样的轻松一样的让人安心。 不过,他没有多停留和两两聊天,他说医院还有手术得先走了。 两两上楼的时候,陆迟衡正在换衣服,他刚刚洗过澡,头髮都是湿漉漉的,白色的衬衫披在他的肩膀上,扣子都还没有来得及扣上。 “饿吗?”两两走过去,一边低头替他扣扣子,一边问。 陆迟衡这一天滴水未进,要说不饿,那肯定就是骗人的。 “今天吓着你了。”陆迟衡答非所问,他抬手勾住了两两的下巴,让两两看着他。 “没有。”两两平静的说,然后继续接着这一个话题问他:“是不是饿了?” 陆迟衡把两两放在他衣襟上的手拉下来。 “你不好奇吗?” 她这样的反应让陆迟衡不安。 “好奇。”两两答,她答着就抬手抚住了陆迟衡被拍肿的那半边脸颊:“我只好奇你不疼吗?” 陆迟衡看着两两晶亮的眼神,她说的一点都不迟疑,好像她好奇的真的只有这么一点。他伸手把两两揽进了怀里,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反而让他觉得愧疚。 “谢谢你。” “谢我什么?”两两反手也将他抱紧。 “谢谢你今天在我身边。”陆迟衡呢喃着。 如果不是她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着他,也许他这一天都撑不下来。若不是每一次抬头都可以看到她温柔的注视,要他如何是好? 屋里静悄悄的,两个人相拥着站了一会儿,等到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两两又仰起头问他:“什么都没有吃,饿了吧,我去给你熬粥喝。” 陆迟衡终于点了点头。 两两脱手,往楼下厨房跑去。 熬粥花了一点时间,这期间陆迟衡一直躲在书房里没有出来,两两猜到,他一定又在对着老太太的照片发呆了。 很多人,在,是一个习惯,离开,就是一个不能弥补的残缺。 老太太成了陆迟衡生命里不能弥补的残缺,两两并不想为他弥补这一片残缺,因为残缺是人生的常态。 粥很香,陆迟衡大概是真的饿了,一个人喝下了两大碗。 两两刚满意的收起碗筷,陆迟衡的脸色却忽然变得苍白。 “你怎么了?”两两立马甩下手里的碗筷扶着陆迟衡的肩膀。 可是陆迟衡掩着嘴没有回答她。 “你别吓我?吃坏肚子了?” 两两慌乱的想要给姜承打电话,陆迟衡急匆匆的推了她一把,将她拨到了门边,而他,跑进了洗手间,对着马桶呕吐起来…… ☆、137.爱恨萧瑟16 ? 他的胃里只有两碗清粥,这一吐,顿时面色如土。陆迟衡站起来,扶着洗手台,接了一捧水使劲的打在自己的脸上。 那清凌凌的冷水从他的面颊上滚落下来,让他看起来更狼狈。 “你怎么了?”两两拿了一块毛巾将他的脸擦干。 陆迟衡按着两两的手,拿过毛巾,对她摇了摇头说:“没事。跬” “没事怎么会吐?” 陆迟衡不说话,只是淡定的甩动了一下手里的毛巾。他越是表现的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两两就越是怀疑妗。 “你说话啊?” “真的没事,姜承今天刚给我换了新药,可能有副作用。”陆迟衡从浴室绕出去。 两两跟着他,陆迟衡的脚步没有之前灵敏,甚至在转弯的时候还扶了一下墙。明明觉得不对劲,可是两两又不知道还该有什么样其他的怀疑。他们从认识开始,两两就知道了,陆迟衡需要用那些糖果一样的药物来控制自己体内的力量。 只是,今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些药物还会有副作用。 “其他没有不舒服吗?”两两追着问。 陆迟衡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有些困了。” 两两“嗯”了一声,乖顺的往后退了一步,刚想从他的房间里走出去,陆迟衡忽然朝她招了招手:“两两,陪我。” 他的嗓音喑哑,带着一点疲惫和不安。 两两按着门把的手放下来,她走过去,走到他的面前,踮脚吻了吻陆迟衡的额头。 “好。我陪你。” 陆迟衡直到抱着两两躺下来,这一天的郁结才算慢慢消散。他埋首在两两的颈窝里,一倒头就睡着了,可是两两却睡不着。 这几天像是过山车一样,每一天都让人惶惶不安。她在他身边,可是又时常觉得他们相隔好远。 他给她的无力感,来自于她什么都帮不到他。 第二天一早醒来,陆迟衡还没有醒。 两两从他的臂弯里小心翼翼的脱出来,陆迟衡睡得很沉,半分没有察觉。他以前不会这样,一点点动静都能影响他。 他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两两想着,开门的时候故意把动静折腾的响了些。床上的陆迟衡翻身动了动,两两才算放心下来。 她下楼去为他准备吃的,昨天算上最后吐掉的,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吃。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刚好够她下两碗面。两两刚把面捞出锅子放进碗里,楼上的陆迟衡起来了。 “好香啊。”陆迟衡挤进厨房里,自两两的身后拥住了她。他又洗过澡了,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快端出去吃吧,我把锅子洗了。” 陆迟衡点头,把面端出去,又折回来拿筷子。 两两洗完锅,一边摘围裙一边走出去。 陆迟衡正咬着筷尖,对着眼前那碗面出神。 两两看了看碗里的面条,他显然是吃过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下来了。 “怎么?还是不舒服吗?” 若是换了其他人,两两第一个问题一定会问“不好吃吗”,可是因为是陆迟衡,陆迟衡是尝不到酸甜苦辣的,好不好吃对于他来说就不能算是一个问题了。她只能猜想,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有。”陆迟衡对两两微微一笑:“我只是在等你一起。” 陆迟衡说着,拉了两两一把。 两两坐下来,拿起他为她准备好的筷子,夹起面条吹凉了往自己的嘴边送。 陆迟衡饶有深意的看着她。 “你到底怎么了?”两两隐约觉得蹊跷。 “没事。”陆迟衡低头又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筷,他细嚼慢咽的样子像是在吃什么了不起的大餐。 两两低头吃了一口,随即皱眉:“好咸啊。” 她吐出来,吐了吐舌,连忙给自己到了一杯水。 “咸吗?”陆迟衡看着她,像是在确认。 “咸,你别吃了。你虽然尝不到味道,但是我也不能这样的虐待你啊。”两两抢过了陆迟衡的碗。 陆迟衡没有阻拦,他站起来,看着两两焦急的在储物柜里找吃的,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别忙,其实我一点都不饿。” 第118页 两两只当他是宽慰她,她转头,却看到陆迟衡正一步一步的往楼上走。他低着头,若有所思。 也许是陆老太太的死对于陆迟衡的打击太大,两两觉得他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这种感觉很微妙又很真实。 ? 陆迟衡上楼没有多久,姜承就来了,没一会儿,陈子木也赶过来了。 两两想,这两个人大概是不放心陆迟衡,也是,陆迟衡现在的样子也的确很让人不放心。而姜承和陈子木,比她更 能安慰陆迟衡。 姜承和陈子木一来就上楼了,两两给他们每人泡了一杯茶给端上去,她刚刚走到书房,就听到他们三个在里头说话。 “消息暂时被截住了,但是压得住一时也压不住一世,消息很快就会爆出来的。” “现在媒体咬着你打王靖的事情不放,你最好做好准备。” “我听说王靖还去找过白蔚然了,他的意思不用猜也知道,大概就是想把白蔚然拉到他那一边去,好让白蔚然和他一起……” “两两,你进来吧。” 姜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迟衡给打断了。 两两偷听被抓个正着,顿时红了脸。她推开了门进屋,解释道:“我只是来给你送杯茶,我这就下去。” 陈子木和姜承对她说了“谢谢”,但是因为她在,谁也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两两觉得自己站在那里有些多余。 “那我先下去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谢谢。”陈子木一本正经的,原本爱开玩笑的他,也变得怪怪的。 两两从屋里退出来,书房的门被合上了,三个大男人在屋里商量着什么,可就是瞒着她。她有些生气,回到楼下把托盘往茶几上一扔,这动静有些大,她是故意让陆迟衡听到,让他知道她在生气的。 可是两两坐在沙发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见陆迟衡跟出来安慰她。 两两更气了。她打开了电视机,企图看点节目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打开还好,一打开她才发现电视上到处充斥着关于陆迟衡在葬礼上打人的新闻。 葬礼那日在场的记者太多,陆迟衡又太过明目张胆的对王靖动了手,也难怪会被人说三道四。 但是,打人的新闻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它衍生出来的,是更多关于陆迟衡,关于陆家的新闻,更有甚者,还挖出了陆迟衡与王靖的陈年旧帐。 电视新闻里说,王靖的母亲,也就是陆迟衡的继母,当年是在陆家大宅子里自杀而死的…… 两两正出神,眼前忽然蹿过一道黑影,她手里的遥控器就被生生的抢走了。 “你……”两两抬眸,看到陆迟衡站在她的面前。 电视机已经被陆迟衡关掉了,他凛着脸,挡在两两的面前。 “我、我只是刚好看到。”两两结结巴巴的,明明没有做亏心事,可是底气却显得尤为不足。 陆迟衡扔掉了手里的遥控器,他冰冷的目光一点一点回温,两两可以从他漆黑的瞳仁里看到自己。 “迟衡……”两两总想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 陆迟衡蹲下来,按着两两的膝头蹲下来。 “两两。”他抢过了话语权。 “嗯。” “不要看,不要听,好不好?”陆迟衡一边说,一边抱住了两两。 两两没有看到陆迟衡的表情,但是她感觉到了他的轻颤。 “如果我不看,我不听能让你不那么恐慌,我不会看,也不会听。陆迟衡,你放心,我只相信你。”两两拍了拍陆迟衡的后背,像是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的安抚着他。 陆迟衡伸手将她抱得更加的紧。 “谢谢你。” “我一点都不喜欢听你说谢谢,很见外。”两两用轻松的语气打趣着陆迟衡。 陆迟衡在她的怀里蹭了蹭,也想表现的轻松一点,可是他的身子仍是僵硬的。 二楼的楼道上,姜承和陈子木站在那里,看着客厅里的这一幕,各自轻嘆一口气。 该来的风雨,这一次怕是怎么都躲不过去了。 那些被遗忘的丑闻,正在被有心人一点一点的挖掘出来…… ? 突然想爱你不会写太长,过段时间就会结文啦~~么么哒 ☆、138.爱恨萧瑟17 ? 陆老太太去世之后,陆迟衡整整两天没有出门。 两两请了假,留在家里陪着他。说是陪着他,但其实,陆迟衡多数时候都是躲在书房里的,哪怕他们在一个屋檐下,但如果她不主动找他,他们连面都见不到。 这中间,秦一给两两打过一个电话,说是秦远山的案子一审败诉了。秦一的语气听起来特别的沮丧,而她沮丧的根源并不是父亲败诉,而是季流北在庭上罗列的那些罪证,每一条都证据确凿。 秦一真正伤心的,是她尊敬的父亲,竟然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跬。 两两不知道秦一为什么要把这些情绪说给她来听,也许,除了她之外,没有人愿意听秦一说这些。 两两懂无可倾诉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就像她藏了这么多天的情绪没有人可以诉说,其实她快疯了妗。 结束了和秦一的通话之后,她上楼,书房的门还是紧闭着,就像是陆迟衡紧闭着的心。也许她主动敲敲门,他是可以放她进去的,可是,总是主动,她也会累。 天已经暗下来了,两两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她没有比此时更希望自己能够消失一下,哪怕是无缘无故的。 出门的时候她没有告诉陆迟衡去哪儿,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 上了计程车,在司机师傅的再三催促下,两两报了一个地址。 计程车穿越了大半个连城来到洪敏之上课的地方,两两下了车,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进门。 上课的时间还没有到,教室里有些喧闹。 两两扫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云罗,她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坐下,上课铃声就响了。 洪敏之从教室的前门进来,走上讲台台阶的时候她有些费力,两两皱着眉看着她,其实很想上去扶她一把。但是她又知道,洪敏之独自走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不需要她的搀扶了。 这是个强大的女人,是她的母亲,也是她的榜样。 洪敏之还没有开讲,两两听到一阵轻微的动静,教室的后门口又匆匆跑进一个人,那个人脚步声很小,但是落座的动静有些大,因为他坐在了两两的身旁。 两两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季流北。 “你怎么……” 两两诧异的看着季流北,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季流北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在只有两两看得见的位置,指了指讲台的方向。两两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看到洪敏之正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洪敏之的眼神与两两的眼神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撞在了一起,洪敏之先笑了。 两两有些侷促的挪开目光,即使已经开诚布公的谈过话,也早已原谅甚至叫了一声妈妈,但是这样相见,她仍是觉得有些侷促紧张。 洪敏之今日的话题是“宽恕”,季流北坐在两两的一旁,托着腮听得很仔细。见他这般模样,两两好像忽然懂了季流北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背负了一身仇恨的季流北,正在洪敏之的感化下,学着如何宽恕,如何原谅。 洪敏之一堂课的内容凝聚了很多人一生都无法参透的人生觉悟,结束的时候两两觉得意犹未尽。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有两两和季流北坐在原地没有动。 “今天怎么想到要过来,你妈妈正要找你呢。”季流北看着两两。 两两对于“你妈妈”这三个字消化的有些慢,以至于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两两,我记得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你总想知道自己具体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你妈妈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她想和你好好的庆祝一下,以弥补这些年错过你生日的遗憾。” “我生日……”两两呢喃一声,脑海里忽然闪过的却是陆迟衡温情的脸,对于生日这件事情,陆迟衡早已让她了无遗憾。 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可是两两在这一刻,突然好想他。 “是的,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生日礼物吗?”季流北问。 两两笑了:“没有惊喜吗?非要我自己说吗?” 季流北摸了摸后脑勺,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好想变回了当初那个少年。两两看着这张脸,瞬间产生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第119页 她记得她十三岁“生日”那一年,季流北跑去孤儿院旁边的麦田里捡了很多麦穗回来,他花了整整一个月,亲手为她编织了十三个麦穗娃娃。娃娃的口鼻都是他用水彩笔画上去的,每一个的表情都不一样…… 那是两两收过最有心的礼物,也许,她对季流北的喜欢也是在那一刻达到了再也无法忘怀的巅峰。 女人总是太容易被打动,她也一样。 这一晃儿,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好,那我再想想。” 季流北妥协了,对两两 ,他太容易妥协了。但其实,他最头痛的,就是给女人准备礼物了。 在两两的麦穗娃娃之后,他再也没有如此走心的给其他女人准备过礼物…… ? 洪敏之在讲台上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之后,她就朝着两两和季流北走过去。 “在聊什么呢?”洪敏之在两两的手边放下了她的备课笔记。 “没聊什么。”两两对洪敏之笑了一下。 洪敏之点了点头,没有深究,只是接着问:“两两,你是来看我的吗?” 这样温情又带点期待的问题,两两实在无法太快回答,她斟酌了一下,还是抿抿唇说:“我是来蹭课的。” 洪敏之的表情瞬间有些失落,两两见不得这样的失落,她连忙又补了一句:“顺便……顺便来看看您。” “好孩子。”洪敏之伸手,揉了揉两两的发心。 两两下意识看了看季流北,季流北在笑,这明晃晃的笑意提醒着两两,这一切不是梦,是现实。 “我们……我们出去再说吧。” “好。”季流北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顺势扶住了洪敏之。 两两别开了头,对于照顾她母亲这件事,季流北都比她得心应手,她是该好好反省一下,好好学习一下。 “两两,你来听课,可是又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洪敏之边走边问。 “没有。”两两否认。 洪敏之嗯了一声,没有细问,好像信了,又好像只是不戳穿。 季流北借着话题提议去酒馆喝一杯,得到了洪敏之免单的支持。 两两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其实已经很晚了。可是,陆迟衡都没有打电话找她,甚至,连一个简讯都没有。 他就这么放心她吗? 两两一赌气,跟着季流北和洪敏之去了酒馆。 酒入愁肠,一喝就醉,只是醉的不够彻底,愁绪依旧不忘。 季流北送两两回家,这一路她都昏昏沉沉的打着盹,季流北很多次想和她说说话,看到她的模样又欲言而止。 陆迟衡的别墅里灯火通明,说明了主人还没有休息。季流北把车停下之后,叫醒了副驾驶座上的两两。 “两两,到了。”季流北摇了摇两两的胳膊。 两两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子,心里却反倒空落落的。 “谢谢你。那我先进去了,你路上小心。” 两两说着,正要推门下车,季流北拉住了两两手。 “两两,如果有什么事情,不要憋着自己难受,你可以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都会在。” 季流北的眸子在大宅灯火的衬托下忽明忽暗,但是两两可以看到里面的真诚。 她点了点头,并不想拒绝这样的好意。尽管,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不去依赖曾经的阿北哥哥。 但是他说他会在,那样多温暖,她拒绝得了一个男人,拒绝不了一份温暖。 两两下车之后,看着季流北离开,才转身进屋。 大厅里的每一盏灯都亮着,两两换完鞋,就看到了陆迟衡,站在大厅的落地玻璃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我回来了。”两两说,边说边走过去,将自己的包甩在沙发上。 陆迟衡转身,并没有什么表情,直到她走近,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才皱眉。 “喝酒了?” “嗯。”两两直言不讳,反正藏也藏不住。 陆迟衡不语,忽然嘆了一口气。 “两两。我是不是让你很累?” ? 明天万更,但是会晚点发,么么 ☆、139.爱恨萧瑟18【万更】 ? “嗯。” 两两故意似的,拉长了语调,答完看到陆迟衡更加失落的表情,她笑了,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陆迟衡没有动。 “不许小气。”两两揪着他的衣襟,仰起头来看着他跬。 陆迟衡皱着眉,瞪了她一会儿之后,低头攫住了她的双唇。 她唇间有甘甜的酒味,他的舌尖,是真真切切的尝到了这丝甜味的。他探得更深,也吻得更用力…妗… 两两察觉到他的异样,伸手轻轻的推了陆迟衡一把,陆迟衡被她推开了。 “对不起。”陆迟衡低头抹了一下嘴角,藏住了自己的眼神里的情绪,他转身又要往楼上走。 两两立马攥住了他的胳膊:“你最近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 陆迟衡清咳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陆迟衡的手机响了起来。 两两暂时松了手,陆迟衡对她点了点头,走到一边接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迟衡一直在沉默,等到要挂了,他都没有说话。 “谁啊?”两两走到他的身边。 “姜承。”陆迟衡说,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拿起了自己的车钥匙:“白蔚然刚刚被送进了急救室,她可能也……也不行了。” “你说什么?” 两两怔住了,她完全无法消化陆迟衡的话,可是陆迟衡眉眼里的疲惫与无奈,那么真切,真切到她不信都不行。 “我现在要去医院。”陆迟衡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你要不要……” “要。我也要去。” 两两立马把自己的包重新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陆迟衡去车库开车,他从来没有在取车这件事情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两两等的有些心焦。 韩中旭的电话轰炸着两两的手机,两两接起来,就听见韩中旭有些哽咽的嚎叫。 他说:“两两你在哪儿呢,daisy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韩中旭的语气略带质问和不安,让两两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能怎么回答呢? 陆迟衡的车子正往她站立的方向开过来,两两深吸一口气,镇定的对韩中旭说:“我马上就过来。” 白蔚然的病危通知书上,需要家属的签字。她在连城没有家属,所以这纸病危通知书,一直都在等着陆迟衡。 韩中旭并不知道,陆迟衡就是白蔚然口中那个对她来说早已死去的爱人,所以,当他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韩中旭很激动。 他是喜欢陆迟衡的,但他也是恨着白蔚然那个死去的爱人的。这两种情绪在他体内肆意拉扯,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终,韩中旭一拳落在了陆迟衡的脸上。 “嘭”的一下,陆迟衡被按在了墙上。他的嘴角上渗出了丝丝血迹。 “原来是你啊!你知不知道,daisy昏迷之前,还一直在想着你呢!”韩中旭揪着陆迟衡,眼里有两两从未见过的狠意。 “韩中旭,你放开他。”两两上前一步,想拉开他们。 韩中旭不依,一甩手推了两两一把,两两倒在了地上,胳膊肘撞地,疼的冒出了眼泪。 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任韩中旭“宰割”的陆迟衡,被这一幕彻底激醒了,他一抬手,瞬间将韩中旭反按在了墙上。 “别仗着你那点喜欢,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陆迟衡紧紧的嘞着韩中旭的脖子,韩中旭因为喘不上气,整张脸都是通红的。 “你放开他。”两两坐在地上,自己还没有爬起来,又开始担心韩中旭。 因为瞧着陆迟衡的架势,他好像分分钟都可以要了韩中旭的命。 陆迟衡听了两两的话,表情才有所松懈,他松开了手,转身把两两扶起来。 “没事吧?” “没事。” “疼吗?” “不疼。” “两两……” “你去看看daisy吧。”两两别开了脑袋。 陆迟衡停顿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走廊里静悄悄的,韩中旭贴着墙蹲坐在地上。两两虽然比他看起来要不狼狈些,但是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你早就知道了,daisy爱着陆迟衡?”韩中旭遥遥的看着两两,等着她的答案。 第120页 “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让你像现在一样吗?”两两瞥了韩中旭一眼。 韩中旭闭了嘴,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众。 等了一会儿,陆迟衡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白蔚然的主治医生。 “她怎么样了?”韩中旭冲上去。 两两跟在韩中旭的身后,不过她的注意力都在陆迟衡的身上。陆迟衡投递给她 一个安抚的眼神,两两松了一口气。 “这次抢救比较及时,所以暂时没有事了,对于这样的病人,在各方面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建议做手术换心脏。” “换心脏?” “是的。换心脏是唯一的办法,也是一个不一定会成功的办法。但是现在要找到合适的心脏太难了。”医生看了看陆迟衡。 这些话,想必在里面的时候,医生已经和陆迟衡讲过了。 “我会让姜承帮忙想办法的。”陆迟衡拍了拍医生的肩膀:“你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 “好的。” daisy的主治医生刚刚迈开步子,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 “病人这段时间比较适合静养,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儿,我建议你们不要进去找她。这次她忽然发病,其实就是因为受了刺激。” “谁来找她了?”陆迟衡警觉起来。 “王靖先生。来过很多回了。因为他是你的兄长,我们也不好阻拦。”医生有些为难的说。 王靖,又是王靖。 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着实太高了。而且,他每一次出现,似乎都想置人于死地。陆迟衡的胸腔里涌起一阵酸涩的怒意。 他知道,王靖是回来报仇的。 奶奶、白蔚然……下一个会是谁呢? 陆迟衡的目光滑过两两,她正若有所思的低着头。 ? 两两又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会儿,中间陆迟衡被姜承叫走了,而韩中旭守在白蔚然的病房门口不愿意挪动半步。 这个痴情的男人,在等来爱人病危的消息也等到了爱人的爱人,也挺悲哀的。 两两没敢打扰韩中旭,等到陆迟衡回来,他就送两两先回家休息了。 陆迟衡没有怎么睡,翻来覆去一整夜,第二天一早上两两还没有醒,他就出门了。他给她留了字条,说是有个会要开。 两两自己洗漱之后,也出了门。 她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如果不见着,她觉得自己往后日子里会有好久不得安生。 是的,她要见得那个人就是王靖。她想,这么多天困扰她的郁结,也许能够从王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王靖刚刚回国不久,他在连城最高档的酒店落脚。 从他不为自己置办房子这点来看,说明这个男人也不会在连城久住。 两两动用了陈子木的信息网,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王靖的住处。酒店的工作人员对于两两的身份很警觉,两两知道,这些天来找王靖的记者,估计要把他们酒店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她自报了身份,酒店的工作人员给王靖打电话确认,王靖一听是两两,立马给了放行的绿灯。 王靖住在酒店的顶层,电梯是观光电梯,由于是全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两两乘坐起来毫无压力。 酒店的工作人员把她带到了王靖的门口,甚至服务周到的替她按下了门铃才离开。 门铃一响,房门就打开了,里面的王靖似乎就是在等两两。 “稀客光临,欢迎欢迎。请进。”王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t恤,看起来随意又自然,不带一点攻击性和危险性。 可是两两还是提高了警惕,她站在门口没有动。 “王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请你穿个外套,我们去找一处咖啡厅聊一聊?” “怎么?都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吗?”王靖笑嘻嘻的。 两两无法将这样纯良的笑容和那个可怕的王靖联繫在一起,可是,偏偏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是的。”两两不否认。 她这样堂而皇之的来找王靖,的确是有欠妥当。她也的确是走到了门口,才想起有欠妥当。 王靖挑眉抱肘,往门框上一倚。 “不好意思秦小姐,我这个人就喜欢在房间里面和美女聊天。” “可是,这样不方便。” “可是,不方便我也喜欢。” “……” “秦小姐,如果你不想进来,那就请回吧。但是如果你愿意进来,我也可以退一步,我们聊天的时候,我不关房门。秦小姐,你想好了吗?” 王靖一边问,一边用手按住了门沿,他随时做好了拒绝的准备,也随时做好了关门的准备。 两两知道自己不该进去的,可是,她的理智实在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 “好,我进来。”两两咬牙说。 王靖点了点头,侧身让她进门。 房间很大,进门就是个摆着沙发电视的客厅。因为没有看到床,两两的心里微微好受一些。不然,真的太失体统了。 王靖没有关门,进屋之后随口问两两想喝什么。 两两摇头:“不 用了。你坐下吧,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你知道的,我不接受採访。” “我不是记者。” “但是你比记者还可怕。”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是陆迟衡的人。”王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这笑容之下藏着是什么,两两不知道。 “你和陆迟衡到底有什么恩怨?” 他主动提起了陆迟衡,两两就顺着他的话题问下去。 王靖没有回答,身子往前一倾,冲着两两靠了过来:“你有多爱陆迟衡?” 他如此突然的发问,让两两顿时显得有些被动,而且,光从王靖眼里的情绪判断,两两也知道,这个问题答得好与不好,将直接影响接下来的对话。 可是,她不想撒谎,尤其是在多爱陆迟衡这件事情上。 “很爱。” “哈!”王靖笑起来,边笑边缩回了身子。“又是一个和白蔚然一样的蠢蛋。不过,你的蠢比起白蔚然,让我容易接受很多,毕竟,不知者不罪。” “你想说明什么?” “不是我想说明什么,而是你来找我,你想让我对你说明什么?” 王靖也是一个游刃有余的高手,连两两都无法在话语上占优势,又何况是陆老太太和白蔚然两个病榻之上的病人了。 两两在脑海里快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寻上门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对白蔚然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因为你,差点连命都没有保住,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是来为情敌抱不平的。我说秦两两,你哪里来的肚量,让你容下一个白蔚然。你可知道,曾经白蔚然和陆迟衡可是切切实实的恋人关系啊。”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啧啧啧,陆迟衡这样的人,到底哪里来的福气被你们这样的爱着?”王靖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 “至少,陆迟衡不会像你这样,时时刻刻想着加害别人。你这样会得到报应的。” “哈哈哈哈……” 两两义正言辞的模样彻底把王靖给逗笑了,他这样充满了嘲讽的笑意,让两两有些难堪。 “秦两两,你到底凭什么来和我说这样的话?我加害别人?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弟弟和我的母亲,都是因为你嘴里那个从来不会加害别人的正人君子给害死的。报应?你竟然和我说报应?这些话你该去和陆迟衡说,你去告诉他,他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他的报应,我会让他知道,这笔旧帐,没有这么他想像的那样简单就可以翻过去!” 王靖忽而激动起来,两两的脑迴路一下子闭塞,王靖所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反应不过来。 “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两两摇头。 陆迟衡害死了王靖的母亲和弟弟?要她怎么相信,她眼里那么善良的陆迟衡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你不相信就去问问白蔚然,说起来,白蔚然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只是这个女人疯了,兜兜转转之后竟然连当年的仇恨都忘了。不过也是,她是将死之人……” “你胡说什么?谁是将死之人,你不要胡说!”两两也激动起来。 王靖有他自己要守护的,她也有。 第121页 陆迟衡和白蔚然,都是她要守护的人。她虽然现在和白蔚然之间有各自的隔阂存在,但白蔚然仍是两两不变的亲人。 两两怎么可以允许别人张口闭口就将那个女人与死亡联繫在一起呢?哪怕,这是个事实,她也不许。 王靖抱着肘,倚在沙发上,看着两两像是一只兇狠的小野猫一样,就差伸出她锋利的爪子,死死的纠缠住他…… 她这个样子,可爱恼人,正合他的胃口。 “秦两两,我好像知道,陆迟衡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王靖话锋一转,两两措手不及。 “他喜欢我是我们的事情,不关你的事。”两两站起来。 “听说,越泼辣的女人越甜,不如,我尝一尝?”王靖说着,站起来,一掌扣住了两两的胳膊。 “你要干什么!” 两两立刻察觉到了事态不对,她狠狠的一挣,可惜没有挣脱。 “秦两两,你别装了,你都送上门来了,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想干什么?”王靖将两两往里拖行了几步。 穿过这个简单的客厅,在往里一点,就是王靖的卧室了。卧室的床很大,大的像是撑满了整个房间,两两不用跌倒,都快碰到他的床了。 这样的距离真危险。 “你胡来,我就喊人了,到时候别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那就难看了。”两两看着敞开的房门,威胁王靖。 “喊吧,随意。而且我告诉你,我早就已经不怕难看了。” “你不要脸!” “能有陆迟衡 不要脸吗?” “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两两一边高声唿救,一边对着王靖又打又踹的。 王靖擒着两两的胳膊,得意的往房门口看了一眼。 “你看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因为这一层楼上,只有我一个人。” 两两皱眉,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还想起了和陆迟衡在国外的那一段时间,他们兄弟两要说哪里相像,那这唯一相像的地方,大概就是一样喜欢在住酒店的时候包下整个楼层住。 王靖只是压制着两两,并不急于对她下手。 他的气息扑扇在两两的脸上,让两两无端觉得噁心。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终于让她有了几分害怕。 王靖这样的恶魔,人命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了,又何况是她一个秦两两。 “救命啊!救命啊!陆迟衡……” “叫陆迟衡?” 两两下意识的喊出陆迟衡的名字,让王靖的怒意更深。他开始伸手撕扯两两的衣服。 “这下,就算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陆迟衡曾经犯下的错,让他的女人来承担,让他这样痛苦一定比让他死更让人痛苦,秦两两,不怪我,是你送上门来的,既然你选择了陆迟衡,那么你就尝一尝,做陆迟衡的女人该付出的代价有多苦。” 王靖并不着急对她做什么,而是伸手开始去自己的衣兜里掏手机。他摸到手机之后,对着衣衫不整的两两开始拍照。 “你个疯子,放开我!”两两死命甩着头。 “别动!”王靖捏住了两两的下巴。 两两感觉到下巴上一阵酸涩的疼痛,她想唿救,可是声音卡在嘴边,怎么都发不出来。 “陆迟衡……”她一声呜咽。 手机的闪光灯晃着她的眼睛,眼睛酸涩难忍,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陆迟衡……” 忽然,桎梏着两两的那个男人在她的眼前挪开了。 耳边“啊”的一声,王靖就被身后的陆迟衡揪住了衣领,随手扔了出去。 两两看着陆迟衡冷峻的脸,眼泪掉的更凶。 陆迟衡伸手把两两扶起来,等她坐稳之后,转身去寻被他扔至角落的王靖。 “你tm想干什么?“陆迟衡蹲下去,一把揪住了王靖的衣领,死死的将王靖抵在墙面上。 “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陆迟衡,你再晚来一点,我就能尝到你的女人到底有多甜了!”王靖歪着嘴,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两两。 陆迟衡一用力,卡住了王靖的脖子。 王靖反手,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按照陆迟衡进来的气势,他应对一个王靖,本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可是,真当两个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两两觉得陆迟衡有些费劲…… 这你来我往的一拳一拳中,陆迟衡也很快就挂了彩。韩中旭的那一拳留下的伤疤还未褪掉,陆迟衡马上又要添新伤了。等下,两两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是见过陆迟衡的受伤的。那些伤口,无论大小深浅,都是不消几秒就可以痊癒的,怎么最近,这么难以癒合呢? 两两正出神,陆迟衡已经占了上风。他把王靖按在了地上。 “王靖,你看清楚了,那个女人,你碰不得。”陆迟衡虽在瞪着王靖,但是他的手指却准确无误的指着两两。 “少废话,有种你就自己看好了。” “你要是再敢伤他一分,我保证要了你命!” 陆迟衡说罢,从地上站起来,抓住了两两的手,就开始往外走。 躺在地上的王靖翻了个身。 陆迟衡注意到了王靖的意图,立刻一凝神,王靖手边的手机往墙边挪了一段距离。陆迟衡松手折回去,先王靖一步从地上捡起了手机,冲着墙面一把砸过去。 手机在他们面前四分五裂,王靖躺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迟衡。 陆迟衡没有管他,带着两两,继续往外走。 进了电梯,陆迟衡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两两的身上。 “你刚才怎么可以当着王靖的面使用超能力呢?”两两忍不住说。 “秦两两!”陆迟衡的声音像是从牙关处挤出来的:“现在这个是重点吗?” 两两低头,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你为什么要跑来找王靖?”陆迟衡按着太阳穴。 他不能想像,如果今天不是正好在这个酒店开会,如果在那一瞬间听不到她的唿救,这后果会是怎么样?天吶,他想想都觉得后怕。 “我只是……” “你好奇,你在乎,是不是?”陆迟衡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你根本不能像你自己对我说的那样,不听不看,对不对!” “迟衡……”两两眨巴着眼睛,揪住了陆迟衡的衣袖,撒娇似的来回摇晃着。 她其实可以对他脸红脖子粗,可以告诉他“是的我好奇我在乎”。因为即使她这样对陆迟衡说,理亏的也不会是她。 可是,如果她这样说,接下来无可避免的又会是一段争吵。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陆迟衡争吵,他看起来这样的疲惫,她怎么可以让他更疲惫呢。 “迟衡,我错了,我不该来找他的,我以后都不会来了……” 两两话还没有说完,电梯已经到达了底楼。 电梯门打开了,门外并没有人在等。陆迟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动。 “两两。”他说。 “嗯。” “你可以不用好奇了,我就是害死了那么多的人,我就是个怪物,比你看到的,还要可怕。” “我不信。”两两慌乱的摇头。 “不,这是真的。曾经我怕你知道,怕你离开我,现在,我知道了,与其等你自己发现,不如由我告诉你。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陆迟衡……我不信。”两两伸手,立马将陆迟衡从后往前抱住。 他用那样绝望的语气告诉她,他就是个怪物……她怕。这样他随时可能会离她而去的感觉,比他真的是个怪物,还让她觉得害怕。 “两两。”陆迟衡松开了两两环在他腰上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你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吗?” 两两摇头,死命的摇头。 “陆迟衡,我从小胆子就大,我不怕怪物。” ? 两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陆迟衡回家的,这一路上的静默,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着她的喉咙,随时会让她窒息。 电梯里,当她说出那句:“陆迟衡,我从小胆子就大,我不怕怪物。”的时候,陆迟衡冰冷的眼神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融化了。 两两以为自己要赢了,可是忽然有别的人走进了电梯。 他到最后都没有表态,对于她的勇敢,他的眼神只停留在那个过程里,而没有结果。 陆迟衡先她一步走出电梯,他没有再牵起两两的手。 一直到回家,他都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 第122页 回家之后,他们两个又各自分道扬镳,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两看着陆迟衡关上房门时那决绝的样子,知道他对自己的一意孤行仍在生气。她有些委屈,可除了委屈,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对陆迟衡生气。 她心疼他。 两两洗完澡,出来看到陆迟衡的外套就放在她的床沿上,这深色的外套上,还留有刚才打斗的痕迹。 她想起来,陆迟衡受了伤。 刚才下车的时候,他的伤口都没有癒合。 两两连忙跑下楼去,在储物柜里翻出了那个药箱。她拎着药箱去敲陆迟衡的门。 陆迟衡没有应门,她干脆也不管他,直接开门进去了。陆迟衡也是刚洗完澡,他正在穿衣服,那麦色的皮肤一晃,就被白色的t恤给遮住了。 他转过头来。 “你脸上的伤口……”两两比划了一下他的脸。 陆迟衡依旧端着脸没有说话,他不理两两,兀自走到床边,掀开了棉被躺进去。 两两深唿吸,但是并不气馁。她抱着药箱冲过去,一下子连人带箱子跳上了陆迟衡的床。 “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你的伤口不处理会结疤的。你难道希望你这张帅脸上留疤吗?我可先说好了,你要是毁容了,我才不要你。” “……” “喂,转过来。”两两扳了一下陆迟衡的肩膀。 陆迟衡勉强动了一下。 “喂,我都说我会不要你了,你怎么连点表示都没有?这样会让我很尴尬诶。”两两盘腿坐在陆迟衡的身边,看着他。 “……” “陆迟衡!你再给我装蒜,我现在就不要你了!” 两两气急败坏的把刚刚打开的药盒重新合上,直起了身子作势要走。 陆迟衡淡淡的斜眼。 “还白我!我真的不要你了!”两两转身,在他的大床上爬了几步。 “秦两两,你到底给不给我处理伤口?” 陆迟衡不动声色,但终是开了口。 两两憋着笑,“哼”的一声,转头一脸傲娇:“算你识相,还知道怕自己毁容。” “我不怕毁容,我怕你不要我。” 陆迟衡语调悠悠的,可是承上启下之后听来,又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两两的眼眶忽然又热了,刚才肚子里的满腹委屈,这下也跑的一点没剩了。她扑过去,搂住了陆迟衡的脖子,趴在他的胸膛上,呜咽一声就哭出来。 陆迟衡深长的嘆了一口气,他揉着她的发心,有些内疚的说:“两两,今天是我来晚了,让你受了那样的委屈,是我不好。” “是你不好!那你还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我怕我有朝一日再也保护不了你。”陆迟衡的声音有些无奈。 两两眼里的泪水冒的更凶。 “你最近怎么像个娘们似的怕东又怕西!” 陆迟衡笑了。 “陆迟衡,虽然你是个超级英雄,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像好莱坞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我不需要那样绚烂的活着,也不需要你把我当成手心宝,小心翼翼的护着,我只想和你过着最真最平凡的生活,一起老去,一起死去……” 陆迟衡的笑意渐渐凝在了一起,他低头看着两两。 她说的那么真诚,真诚的让他惶恐。 “睡吧。”陆迟衡不敢正视两两的眼睛。 “我还没有给你上药呢。”两两去摸自己身边的药箱。 “不用了,这点小伤口,过几天就好了。”陆迟衡抢过两两的药箱,放到了地上。 “几天啊,陆迟衡,你最近伤口癒合怎么这么慢?” 陆迟衡眸光一暗,继续用他不变的话题应对她:“睡吧。” “我不要睡。” “嗯?”陆迟衡皱眉。 两两趴回到陆迟衡的胸膛,一只手不安分的从他t恤的下摆伸进去,摸到了陆迟衡坚硬的腹肌。 “你最近……最近很久都没有……没有……”两两红着脸,手指在他的腹部画着圈圈。 “没有什么?”陆迟衡隔着t恤,按停了两两的手。 “没有那个嘛。”两两低着头。 “哪个?”陆迟衡挑起了两两的下巴。 两两看着他固执紧抿的唇线,摇摇头仍是不愿意说。 陆迟衡被两两这样面红耳赤又害羞的模样逗得心头一动,他伸手把她抱得更紧。 两两趁机翻身,整个人都爬到了陆迟衡的身上。陆迟衡顺势从床头上往下滑了滑,整个人平躺在了床上。 两两整个人贴着陆迟衡,把他桎梏在自己纤瘦的胳膊下面。 她低头,开始很认真的亲吻陆迟衡,从他的额头,到他高挺的鼻樑,最后停在他纤薄的唇上。 陆迟衡的防卫很好,不像她,被他轻轻一逗弄,就大开城门放行。 两两在陆迟衡的唇上辗转了很久,也没有让陆迟衡把唇打开。她顿时气馁的趴在他身上,闷闷的问他:“你是不是很累?所以今天不想要。” 陆迟衡没有作声。 “要不然,就是你对我没有兴趣了?” “……” “陆迟衡你说话啊。”两两的粉拳在陆迟衡的胸膛上一阵捶打。 陆迟衡忽然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两两抬眸,看到他飞快的褪掉了自己身上的t恤,露出了精壮的上身。他没有回答,但是他的动作在告诉她,他到底要不要。 陆迟衡的办事效率就是比两两高。 没一会儿,两两身上的衣物也被他褪去了。 陆迟衡低头,吻住了两两的唇,两两张嘴的瞬间,他嘴里的那条小鱼就游进来了。这个吻没有追逐逗乐的欢趣,但是因为彼此都很珍惜,所以久久缠绕在一起都没有分开。 一个深长的吻就让沉睡在身体里的***慢慢甦醒了。 陆迟衡熟悉两两的身体,两两也知道怎样能迎合他的进入。 这一场欢爱默契的好像经过了无数次的彩排。 陆迟衡每一次进入,仿佛都在告诉她,他对她的兴趣,到底有多浓。 两两从前怕累,可是今晚,她却希望这样彼此契合的时刻永远不要结束。只有陆迟衡这样紧紧抱着她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没有离开她。 身体和心,都没有离开。 两两最后在陆迟衡的臂弯里沉沉的睡去,睡去之前,她仿佛还能听到,陆迟衡正在一遍一遍的向她确认:“秦两两,你真的不怕吗?” ☆、140.爱恨萧瑟19 一夜的平和,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然后宁静,只会让两两更加的不安。而陆迟衡,似乎比她更加的不安。 陆迟衡半夜就醒了,看着自己臂弯里这个熟睡的女子,他出了神。 她肤若凝脂发如雪,即使疲惫的睡去,仍是美丽的妗。 陆迟衡悄悄的从床上下来,给自己披上了外套,一走出房间,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最近他的菸瘾有些大了,从前抽的不多,也不会有上瘾之感,可是最近,他好像离不开烟了。 姜承说,他变得越来越像个普通男人了。 普通男人……他真的还可以吗? 为什么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对于他来说,都变成了莫大的奢侈。 书房的电脑没有关,他把菸头按进菸灰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滑鼠,那个屏幕就亮了起来跬。 他盯着屏幕上的那张照片,照片里最左侧的那个人,笑得最开朗。虽然,护目镜遮住了他好看的眼睛,但是,他咧嘴歪斜的弧度,好像自带着阳光。 那么鲜活年轻的一条生命,就那样没了。 是他没有用,是他没有把他救出来…… 陆迟衡合上了电脑,耳边想起王靖的质问,也想起了他对两两所说的那些话。 是的,他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一场报应。但是,他只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他?最近,他总是在扪心自问,自己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今生竟然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一个男人,其实不应该把他所受的不公归结到上辈子,但是陆迟衡的人生不带一点逻辑,除了归结到命运这样虚幻的东西,他想不出还有其他。 卧室里传来了动静,他站了起来。 两两如果醒来看不到他,她会不安的。 最近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太过特殊,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难熬的,但是他不想把自己的情绪传染给她。 秦两两不该与他一起承受这些的。 陆迟衡折回卧室。 第123页 两两刚刚披了一件睡袍,赤着脚从床上爬下来,陆迟衡看到她不安的神情,心里的疼又被无限制的放大。 他快步的走过去,将她抱起来,不让她的脚沾上这冰冷的地板。 “你去哪了?”两两搂着陆迟衡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也没有一点觉得不舒服。 “去抽了根烟。” 两两凑过来嗅了嗅,果然,他的外套上有一股清冽的烟味。 “睡不着吗?” “睡着了,又醒了。醒来菸瘾就犯了。” “你是不是很累啊?”两两有些心疼的抬手,轻轻的抚摸着陆迟衡的眼圈。他的眼圈有些深,明明少睡了几个小时而已,看起来却像是已经熬夜很久了一样。 陆迟衡按着她的手,笑:“是啊,明明那么累了,有些人却还想着法子让我更累。” 两两埋首躲进他的怀里。 这个人,刚才明明自己也想来的,这下倒好了,什么都推给了她。 这运动,又不是她能强迫的了的,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了的,凭什么他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呀。 陆迟衡见两两不说话,低下头来吻了吻两两的发心,然后把她放回了被窝里,自己也跟着钻进去。 “你呢?怎么忽然醒了?” 陆迟衡揽着两两,两个人一时没有了睡意,就靠在床头,彼此依偎着说话。 只有这样,长夜才不显得那么长。 “我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不见了,我在梦里到处找你,几乎快要跑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很累。结果醒来,发现你真的不见了。”两两说着,笑起来。 其实,她是笑不出来的。 刚才醒来的那瞬间发现陆迟衡不见了,她甚至急的都快掉下了眼泪。噩梦成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不知所措的呢。 幸亏,他没有离开。幸亏,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在梦里,我都让你这么不安吗?”陆迟衡摩挲着两两的唇。 “嗯。在梦里,你也是个不安分的人。” “那怎么办?秦两两,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该怎么办?” 两两是开玩笑的,但是陆迟衡一本正经的样子却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他很认真,最近,他越来越没有幽默细胞了。 一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变成了惊弓之鸟。 他原本可以迎敌而上,可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老天爷偏偏安排了一个秦两两齣现在他的生命里。 她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软肋。 “不怎么办?反正对于你,我早就已经认命。” 即使再痛苦再难过的时候,她也无法说服自己离开他。既然她挣扎不过自己的心,那就只能 认命。 陆迟衡是她的魔咒,是她的劫难,可是,她爱他。 “……” 陆迟衡眨巴着眼,房间里壁灯幽暗的灯光勾勒着两两温和的脸部线条。他除了低头去吻她,什么都想不到。 两两迎合着他的吻,两个人好不容易平息的战火,又有了燎原之势。 爱吧,趁着可以如此肆意相爱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只要,这一刻他在她的身边就好。 ? 第二天一早,两两和陆迟衡一起去了医院。 韩中旭打电话来说,白蔚然今天精神状态不错。 陆迟衡听到这个消息,紧绷的神经才算微微的放松了一些。 医院的门口今天特别的拥堵,陆迟衡的车还没有开到门口,就被人给截住了。两两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这群来势汹汹的人,顿时懵了。 不是记者,但是这阵仗却比记者更加慑人。 这些人多数是女人,她们个个妆容精緻衣着华美,可是手里却不合时宜的每人提着一个塑胶袋。 “她们想干什么?”两两扭头。 陆迟衡皱起了眉头。 “你别动,我下车看看。”陆迟衡说着,拍了拍两两的膝头,自己推门下车,却把两两锁在了车里。 车外的这些女人见到陆迟衡,一个个像是猎人见到了猎物一样。陆迟衡没一会儿就被她们团团围住了。 两两坐在车里,虽然听不清楚她们在喧闹着什么,但是隐约可以听到她们在控诉着。忽然,眼前闪过一个人人影,两两觉得有些面熟。 那个波、霸……在度假村的时候,被陈子木用钱和美男计打发走的那个波、霸,竟然也在。 两两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女人像是说好了似的,齐刷刷的从自己手里的塑胶袋里掏出了西红柿,朝着陆迟衡的脸砸过去。 陆迟衡一个大男人,不好动粗对女人。整个过程中,他一边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一边又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可是这些女人并没有因为他的退让而有所克制。 “陆迟衡!”两两降下了车窗,想把他拉进车里。 “两两,你别动。把车窗关上。”陆迟衡挡过来,一下遮住了两两。 那些红色的汁液炸开在陆迟衡的身上,两两听到那些女人在骂他:“你这个禽兽,禽兽……” 两两掏出手机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这些无故闹事的女人,一个个都被拉上了警车。两两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下车替陆迟衡擦拭着他身上和脸上的秽物。 “怎么会这样!”两两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没事。”陆迟衡反过来安慰着两两。 因为围观的人很多,陆迟衡随便擦了擦,就拉着两两坐回了车里。 这场闹剧没一会儿就通过电子设备传遍了连城的大街小巷。 陆迟衡出门遇到一群美女的袭击,这想来,还真是一件香艷又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当所有人还沉浸在这条新闻里为陆迟衡扼腕嘆息的时候,紧接着,媒体又爆料了另一条绯闻。 据可靠线人爆料称,这些女人,曾经都和陆迟衡有过一腿。 换言之,这些女人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她们只不过是组成了一个反陆迟衡联盟,一起来整蛊陆迟衡以报当年被抛弃的仇而已。 陈子木说,这明显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陷害,虽然……虽然这些女人真的或多或少与陆迟衡有些关系,但是,这些关系,当初早就是用钱结断了的。 陆迟衡也没有对她们做过什么,只是,他曾在她们的床上醒过来而已。 要把这么多人找齐,想必要那个要让陆迟衡难堪的人,费了一番大工夫。 ☆、141.爱很潇洒20 那么,这个费了这么大工夫的人,是谁呢? 陆迟衡他们一行人心里都有答案,两两也有。 王靖。 这个从出现就开始改变了整个故事气场的男人,除了他,两两想不到别人。 陆迟衡一身狼狈,但是走起路来却依旧虎虎生威,两两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她远远的模样,想追上去,又怕让他觉得难堪妗。 这个时候,男人的面子她不能不给。 陆迟衡在姜承的办公室有备用的衣服,这倒是两两没有想到的。陈子木为了将气氛搞得轻松些,故意将陆迟衡和姜承的关系渲染的很暧昧跬。 两两看着陈子木挤眉弄眼和姜承吹鬍子瞪眼的样子,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只是,陆迟衡一直低着头,并没有被他们轻松的情绪感染到。这个男人,在王靖回来之后,也开始有了莫大的心事。 两两虽然不知道那心事是什么,他的不安那么明显。 他们一行人走进姜承的办公室,姜承就锁上了门,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惹得两两频频回头。陈子木宽慰两两:“放心,迟衡都在这儿呢,我们两个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要下手,也得挑他不在的时候是不是!” 陈子木这言语上的调戏,终于让陆迟衡有了反应,他回头瞪了陈子木一眼,然后走到了办公室最左侧的那个柜子边上。 两两扫了一眼,那个柜子里摆满了各式的奖盃。在云罗芳心暗许姜承的这几年里,两两总是能从云罗的嘴里听到关于这位了不起的师兄的事迹。 那个时候,两两以为云罗将这个男人神化了,可是今日一看,原来云罗对姜承的赞美,非但没有夸大,绝对还有所保留了。 陆迟衡是个神人,他的身边,也都是神人。 两两看着陆迟衡按住了其中一个奖盃,奖盃在他指间轻轻一转,整个柜子转动着打开了。 这画面着实让人震撼,可是,房间里的其他几个人,一点都没有表现出讶异,到显得两两有些大惊小怪了。 陆迟衡走了进去,那房间里的光线晃着两两的眼睛,陆迟衡仿佛在她眼前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第124页 “这是……这是?”两两跑到“密室”的门口,朝里四下打量着。 这个“密室”其实更像是一个私人的房间,除了那台有些夸张的机器。 “进来。”陆迟衡一边脱衣服,一边转头看着两两。 两两的大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能像个机器人一样,跟着陆迟衡的指令行动。她进去之后,陆迟衡不知道按下了哪里的开关。那个放着奖盃的柜子又合上了。 这密闭的空间里,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陆迟衡把身上脏衣服脱下来,他身上的味道和着清甜的西红柿味,竟然出奇的好闻。但是,陆迟衡自己显然没有察觉到。 他把脏衣服扔到了一边,露出健硕的上身,他的身上,还有昨夜她使坏留下的痕迹。 两两红着脸挪开了目光。 “这里……是干什么的?”她问,虽然这个问题有扯开话题的嫌疑,但是两两也是真的很好奇。 眼前的这台机器,看起来与医院里普通的机器都不一样。 陆迟衡走到了那台机器旁边,随手捞起了那些五颜六色的细皮线在自己的身前比划一下:“这个,是姜承为了给我检查身体特地定制的仪器。” 两两看出来,陆迟衡面对这台仪器的时候,带着一丝牴触的情绪。 “检查的过程,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两两走过去,摸了一下那仪器冰冷的表面。 “会。” “会疼?” 陆迟衡摇头。 不是疼,但是比疼更让人难受。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来这个房间的,因为他不想看到那些仪器。 这些藏在暗室里的仪器,总在提醒着他,他有多不正常。 每一次检查,他最不舒服的,是他的心。 两两忽然在陆迟衡的沉默里读懂了他的无奈。她没有多问,也不敢多问什么。 没一会儿,姜承进来了。陆迟衡难得送上门来,姜承自然要好好替他检查一番。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检查,辐she会比较大,两两被姜承赶出了密室。 陈子木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的电视屏幕出神。两两走过去,才发现电子屏幕上的画面正实时播放着陆迟衡和姜承在屋里的一举一动。 “这个房间很特别,所以姜承在里面装了监控。”陈子木见两两又出神的样子,连忙解释,一边解释,一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两两坐下来一起看。 两两站在原地没动。 画面里的陆迟衡,被那台机器上的线“五花大绑”着,这模样,比起刚才在外面受到那么多女人围攻还要狼狈。 她好像知道了,陆迟衡为什 么这么排斥让她了解他。因为她每了解他多一点,心中对他的心疼也会更浓重。 陆迟衡大概是怕,她的同情,多过了爱。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两两问。 陈子木手握着遥控器,点了点头。 “这还是舒服的时候,他要是难受起来,晚上压根就没法睡觉。他身体里的那股怪力,是周期性发作的,但凡发作,他自己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和姜承都习惯了,在他发作的隔天早上,满世界的去找他。” “所以,那些女人,都是他超能力发作时候惹下来的祸?” “可不是嘛!其实陆迟衡也挺惨的。明明这么专情的一个人,为了掩藏自己这身怪毛病,只能自己给自己扣上一顶花心的大帽子。因为只有这样,他瞬移到别人的床上时,才不会显得那么突兀,反正,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花心大萝蔔……哦对了,你们刚认识的那会儿,他不是还跑到你床上来了吗!” 陈子木对两两挑挑眉,两两记得,那对她来说,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因为这次见面如此特别,以至于两两后来对陆迟衡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那个时候,她哪里能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还有这样难以启齿的苦衷。 她更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他的苦衷,如此难受。 “不过,陆迟衡遇上你之后,这毛病收敛了很多。我猜,一定是你治癒了他。”陈子木一边说,一边对着坏笑着朝两两勾了勾手指头。 两两把身子探过去,陈子木凑过来,悄悄的在两两耳边说:“你知道吗?陆迟衡在你之前,对其他女人都……不举。” “你……”两两推了一下陈子木的肩膀,脸更红了。 陈子木“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陆迟衡和姜承正好完事儿走出来,见到陈子木笑得前俯后仰的样子,面面相觑。 两两跑到陆迟衡的身边,立马往他身后一躲,轻轻的说:“我们回家吧。” ? 医院的门外闹事的人已经散去了,但是闻讯而来的记者却挤得满满当当。 两两和陆迟衡还没来得及走到停车场,就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比起“受害者”陆迟衡,记者们更好奇的好像是两两。 “陆先生,请问这些女人真的都是你曾经的女友吗?” “秦小姐,即使陆先生在你之前有过那么多的女人,你还愿意继续在他身边吗?” “秦小姐,你了解陆先生的为人吗?在你眼中的陆先生是什么样子的,你不怕自己上当受骗吗?你能停下来为我们说两句吗?” 陆迟衡护着两两,一边挡开记者,一边带着她往前走。 两两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陆迟衡像是察觉到了两两的意图,他揽着两两的手稍稍用了用力,他小声的在两两耳边说:“两两,别说话。” 其实,两两知道听陆迟衡的没有错。 这会儿的记者,就是想用激将法逼停两两,只要两两开了口,无论她说了什么,都可以变成头条热门,成就一条好新闻。 两两本不该让他们得逞的,但是,她不想听这些人这样诋毁陆迟衡。 “各位,谢谢大家的善意的提醒。但是,在这里我必须要为陆先生说几句公道话。我与陆先生在一起这么久,我想我才是最有资格评价他的女人。”两两说着,抬眸看一眼陆迟衡,这一眼,她丝毫不掩饰自己深深的爱意:“在我眼中的陆迟衡,他比谁都正义善良。他对我很好,也许你们会说我资歷太浅,识人太少,但是,对于我而言,陆先生是我遇到过最专情的男人。只要他愿意,我一辈子都会在他身边。” ☆、142.岁月当歌1 ? 周围的记者发出一阵唏嘘,手上唰唰唰的记录着,似乎两两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不想漏掉。 陆迟衡握紧了两两的手,心里万千的感慨涌上来,随时可以将他吞没的样子。 “陆先生,陆先生,对于秦小姐这样热烈的示爱,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记者们追着陆迟衡,那语气里颇有几分艷羡。 陆迟衡看了看两两,这个小女人已经成功的转移了这些人的注意力。他们很多人都忘了围追堵截他的初衷是什么踝。 “我会永远爱她。” “永远哦?耘” “永远。” 陆迟衡说着,低下头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这么多镜头的面,轻轻地覆住了两两的唇。 这样公开秀恩爱的节奏,让闪光灯不停的闪啊闪啊。 陆迟衡趁着人群气氛最热烈的时候,带着两两离开了现场。 两两上车之后,一直盯着陆迟衡看。陆迟衡明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却还是装作专心开车不理会她。 “诶!”两两抬肘撞了撞他。 “嗯。”他发出一个单音节。 “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在开车。” “藉口。”两两抿唇而笑。 陆迟衡的脸在城市的灯火下,散着不一样的光彩,那种光彩,在两两看来,就是他脸红了。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好嘛?” “别闹,我开车呢。”陆迟衡依旧一脸严肃。 这人,最近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啊。好不容易说了让她心醉的话,她还以为是开窍了呢,结果仍是如此。 两两哼的一声,但还是乖乖的听了他的话。 这一路上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她倚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霓虹,也细细的回想着陆迟衡刚才在记者面前那郑重其事的样子。 幸福在那一刻特别的浓重。 永远,虽然只是一个虚不可及的未来,但是只要他说了,她就信。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容易满足。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来,陆迟衡要下车的时候,两两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第125页 “真的不能再说一遍吗?我想听。”两两靠过去,把头枕在陆迟衡的肩头。 陆迟衡推门的动作硬生生的被阻拦,他索性坐在原地不动。 “小气死了。”两两咕哝一句,气唿唿的松了手,松手还不解气,于是她又推了陆迟衡一把:“去去去,赶紧下车去吧。” 陆迟衡连迟疑都没有,伸手就推开了车门。 看着他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样子,两两真是怀疑刚才在记者面前的人是不是他。她赌气坐在车上没动。 陆迟衡绕过了车头,打开了两两手侧的车门,就在两两以为他会把她拉出来的时候,陆迟衡把头探进来,温柔的吻住了她。 两两没有得到想听的话,却换来了一个绵长的吻,真是想不到。不过陆迟衡这样温柔细緻想要把她含化的样子,似乎就是无声的回答。 “啪啪啪啪……” 身后忽然传来拍掌的声音。 陆迟衡松开了两两,扭头,看到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两两从车上下来,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样貌。 是王靖。 没想到,在上次企图对两两图谋不轨之后,他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 “你来干什么?”陆迟衡上前一步,下意识的把两两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噢,我本来以为你闹出这么大的绯闻来,两两小姐会伤心难受,所以我想来找她一起去喝个小酒……” “谁要和你一起喝酒。”两两打断了王靖的话。 她本来对王靖的印象就很一般,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她看到这个人男人,就莫名的升起一种噁心的感觉。 “两两小姐你是忘了吗?我们两个,也曾在‘那么多年’里把酒言欢。”王靖挑着眉,在说到洪敏之的酒馆时,咬字格外的清晰。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原来你是个禽兽。” “哈,禽兽?什么是禽兽?” “就是像你这样,强迫女人。” “像我这样的禽兽你都接受不了,那我真是好奇,你是怎么容下陆迟衡的?那么多女人从他胯下过,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王靖摆明了是来挑事儿的。 陆迟衡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又上前一步。 他攥住了王靖的衣领:“是要我打你,还是自己滚。”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王靖这次学乖,他摆着手,没有和陆迟衡发生正面冲突,而是往后退了一步:“我走。但是,陆迟衡你记着,我会躲在暗处看着你的。你最好,别给我抓到任何的马脚。ok?” 王靖 说完这些话,笑嘻嘻的转身走开了。 两两看着王靖的背影,有些害怕的揪住了陆迟衡的衣袖:“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有什么精神疾病啊?” “有。”陆迟衡一本正经的说。 “真的?”两两傻了眼,后背不自觉的冒起一阵冷汗。也许她更应该的是庆幸,自己有过那么多和王靖单独相处的时间,都相安无事的过来了。 陆迟衡点头。 是真的,虽然,他一点都不希望这是真的。 王靖曾是陆迟衡最敬重的兄长,他读书的那会儿,数理化好的让人瞠目结舌,尤其是数学。 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称唿王靖为“数学小天才”,大家也都觉得,王靖有朝一日一定会成为一个数学家的。 陆迟衡数学不好,少时的王靖经常为他补课。作为陆迟衡的小老师,王靖对于陆迟衡,也是很上心的。 陆迟衡记得,每回自己考试之前,他都没有觉得紧张,王靖却会睡不着觉。陆迟衡笑他“皇帝不急太监急”,王靖就会赏他一个毛栗,然后威胁他“考不好就不管你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每回考试一结束,无论成绩好坏,带着他去吃好吃的的人,总是王靖…… 他们,曾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兄弟,哪怕,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后来变故发生,后来王靖因为受不了打击抑郁难愈,后来他被奶奶送去澳门,后来……很多后来成就了一个现在。 现在,他只想置陆迟衡于死地。 ? 好不容易有所温馨的气氛,因为王靖的出现,一下子又跌到了冰点。 陆迟衡第二天就在别墅附近加强了警戒,也禁止了两两单独出门。他给两两找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两两去哪儿他们都要跟着。 两两忽然失去了自己的空间和自由,这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陈子木劝她说:“现在陆迟衡已经快变成惊弓之鸟了,他这么做虽然有些夸张,但绝对是为你好。” 两两理解陆迟衡,但是实在无法接受他这样的保护。直到她悄悄躲开了两个保安去公司,发现真的有人在暗中跟着她,她才对于陆迟衡的决定做了妥协。 陆迟衡说,王靖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在澳门那段时间,让他改变的更加多。为了赢,为了报仇,他早已什么都不在乎了。 “那就没有办法治他吗?”两两不解:“我们可以报警。” “报警是需要证据的,再没有证据之前,我们还是不能打糙惊蛇。” 陆迟衡这句话刚刚说完,他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是季流北的电话。 两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季流北有事竟然直接找陆迟衡了。 季流北打电话来说,洪敏之的酒馆昨夜发生了火灾,洪敏之受了点伤,现在正在医院里。季流北的意思是,要陆迟衡带着两两去医院看一看洪敏之。 这消息太过突然,他知道季流北打电话给他,是为了给两两一个缓冲的阶段。 但是,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也快受不了了。 陆迟衡把两两送去了医院,等到进了医院门口,才敢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洪敏之人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也是,这都是她这半年来第二次遇到火灾了。 如果兰坊算是人为纵火,那么酒馆,她更加怀疑。 两两很心疼这位命途多舛的女人,可她除了陪在她身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安慰的话都不太会说。 这期间,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言的陆迟衡,忽然把季流北叫了出去。 隔着门fèng,两两看到这两个男人面目凛然的在走廊里说着什么。 ? 抱歉最近事情好多~~周日会万更哒 ☆、143.岁月当歌2 季流北回到病房的时候,面色还是凝重的。陆迟衡被主治医生叫走了,没有跟着进来。 “他和你说什么了?”两两看着季流北。 季流北摇头:“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两两啧啧嘴,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穿到同一条裤子里去了。 “流北,你没事吧?”病床上的洪敏之忽然出声耘。 两两这才看到,季流北的胳膊有些奇怪。她伸手碰了一下,季流北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受伤了?踝”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季流北将胳膊上的那截衬衫往下拉了拉,遮住了自己胳膊上的淤青。 “我是流北救出来的,要是没有他,我这次怕是逃不过了。”洪敏之感慨一声,随即又自嘲的笑道:“等我出院了,看来得去找人算一卦,怎么走哪儿哪儿起火呢。” “您能想开些,我就放心了。”两两见洪敏之还有心思开玩笑,心里的逼仄感终于慢慢消除了。 “放心吧孩子,只要命还在,这点挫折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洪敏之反过来安慰起两两。 两两点头。 病房里的氛围轻松起来,他们彼此聊着天,但两两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她想着,陆迟衡去的太久了。 “两两。”季流北看出她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要不要和我去外面走一走?” “你们去吧,我也该休息了。”洪敏之对于陆迟衡陪着两两,很放心。 两两“嗯”的一声站起来,跟着季流北走出病房之外。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两两看着季流北若有所思的样子,一下子就猜到了。 季流北双手放在衣兜里,嘆了一口气。 “这次的火灾,其实没有这么简单。” “你是说和兰坊的火灾一样,有人纵火吗?” “嗯。” “我妈平时和人结仇了?应该不会啊,她这样通情达理的人,要和别人起冲突才难呢。” “不是她。”季流北说着,低头看着两两。 两两在季流北复杂的眼神里,忽然如醍醐灌顶。 第126页 “你的意识,这场火灾不是冲着我妈去的,而是冲着我去的?”两两顿觉慌乱,如果是因为她连累了家人,她的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你别急,其实,你也不是别人的最终目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陆迟衡和你说了什么?” “嗯,陆迟衡说,其实最近发生的一切,本应该都是冲着他去的。”季流北忽然停下了脚步:“两两,如果待在他的身边让你这么危险,不如,让我保护你吧。” 季流北变得如此认真,两两有些不知所措。 “这……也是他的意思?” “两两……” “我问你,这也是他的意思?陆迟衡的意思?” “……” “你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了。我了解你,沉默不语是因为你肯定的答案会让我觉得难受。” “两两,回到我的身边不好吗?我可以带你离开这儿,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和你过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小生活。” “季流北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 “陆迟衡在哪儿?我要见他。” 两两在原地绕了一个圈儿,她的气势都是装的,她快要被气的找不到北了。 季流北想伸手拉她,可是两两一熘烟就跑没影儿了。 两两其实转身的剎那,眼泪就掉了下来。 陆迟衡,这个可恶的陆迟衡,又不要她了吗? ? 两两是在姜承的办公室找到陆迟衡的,她闯进去的时候,陆迟衡正躺在姜承的沙发上。他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远看的时候像是没了唿吸一样。 姜承正坐在一旁,双手交握的抵着自己的下巴,面色凝重。 “陆迟衡,你起来!”两两冲过去,一把揪住了陆迟衡的衣领。 姜承还没有来得及拦住两两,陆迟衡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到两两,他扶着沙发的靠垫坐起来,对姜承说:“把你的办公室借我们一下。” 姜承点头,拿起自己的笔记本,从门口绕出去,出去的时候,还随手带上了门。 “两两,你先坐。” 陆迟衡扬手握住了两两的手腕,他的额头上有细汗在往外冒出来,唇色也有些不正常,但是两两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一把甩开了陆迟衡的手。 “你和季流北说什么了?你要把我推给他吗?”两两满目通红,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气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两两,你这段时间,因为我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多吗?”陆 迟衡仰起头。 此时她居高临下像个女王,他虽据理力争,但是还是愿意做她的子民。哪怕,这一刻他想赢过她的执拗,却仍愿意把高位让给她。 “我都说了我不怕!” 陆迟衡有些无奈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那你的家人呢?” “我……” “王靖的目标是我,他无法伤害我,就选择伤害你,我把你保护好了,他就再退一步,目标变成了你的家人……” “那你不能就像保护我一样,保护着我的家人吗?” 对于两两这个问题,陆迟衡又停顿了很久,他额上的汗似乎更多了。 半晌之后,他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按住了两两的肩头。 “两两,你听话,现在的你,离开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陆迟衡义正言辞的模样,两两笑起来。这笑容除了对陆迟衡深深的失望之外,剩余的就是自己深深的自嘲。 “陆迟衡,你才说完永远爱我,这么快就变卦了?” “我会永远爱你,但是两两,爱你并不等于要把你绑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承受这些你本不需要承受的东西。” “嗯,你是为了我好。那我呢?你把我的爱放在哪里?你觉得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推开我,是对我最好的决定,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觉得我秦两两是这样胆小怕事的人吗?” “你不是,我是。”陆迟衡松开了两两。 两两感觉到他松开她的那瞬间,陆迟衡的手有些颤抖。 他跌进沙发里,靠在那一堆软垫上,又闭上了眼睛。 “我是,我是胆小鬼,我已经失去够多了,我不能再伤害你。” “你已经伤害我了。”两两咄咄逼人。 “两两……” “陆迟衡你根本不需要我。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不需要我。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如你所愿,我们分开。” “两两……” “不要再这样叫我。如果只是路人,就表现的像个路人的样子。”两两说完,转身一路小跑冲出姜承的办公室。 姜承正坐在外面的走廊上,看到两两从里面跑出来,他把笔记本往边上一挪,快速的站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去阻拦秦两两的去路,拦她,是陆迟衡该做的事情,既然他选择了让她走,那么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就只能让她走。 秦两两应该是在哭,她跑动的时候,不停的在抹眼角。 姜承也挺同情秦两两的,世界这么大,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陆迟衡来爱。 这个男人身上背负了太多无奈,所以连他的爱情,也是这样的无奈。 姜承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推门进去。 陆迟衡还坐在沙发上,维持着他出去时候的那个姿势。 “你想好了?”姜承坐过去。 “嗯。” “放她走,不会后悔吗?” “我不能后悔。” “你会后悔的。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后悔的。” 姜承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句话,这句话真像是一个魔咒。 “姜承,那如果今天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陆迟衡转而把难题交给了姜承。 “我……我才不回答这样根本没有可能的假设问题呢。” “你不回答,是因为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姜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没你那么伟大。” 陆迟衡笑起来,这笑容在这个时间点显然不合适出现,可他的确是笑了。 “如果可以,我也只想做个平凡自私的普通人。” 姜承除了嘆气,想不出其他宣洩情感的好法子了。 “你给我出去吧,看到你就烦。”姜承下了逐客令。 “好好好,我走。” 陆迟衡站起来,刚刚站稳,脑海里一阵晕眩泛上来…… “陆迟衡! ☆、144.岁月当歌3 姜承站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还未恢復意识的陆迟衡。刚才他在自己眼前倒下去的画面又浮上来,他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那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陆迟衡会离开他的恐惧。 人生……这般无奈又无力。 身旁的陈子木推了推他。他看了陈子木一眼。陈子木冲着门外怒了努嘴,示意他去外面说。 姜承深吸一口气,跟着走出了那个“密室”耘。 陆迟衡一个人躺在那里,又是一个人,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 想到这里,姜承不免有些心酸踝。 好不容易,他以为出现了一个可以治癒陆迟衡的人,没想到到最后,他还是不得不亲手推开。 他都不知道,上天安排秦两两齣现,对于陆迟衡来说,目的是为了让他幸福,还是这短暂的幸福只是为了让他更加的不幸。 没有人是喜欢孤独的,陆迟衡也怕,可是,他的孤独是註定的。 姜承把门合上了,“密室”消失在他们的眼前,就好像,这个世界从未打开。如果,真的从未打开就好了。 “他会死吗?”陈子木点了一根烟,才吸了一口,声音就哽咽了。 姜承摇头。 “不会?还是不知道?” “人都是会死的。” “他不一样。而且,我问的你懂的,我知道人都是会死的。他呢,他现在会有事吗?”陈子木有些激动。 当他匆匆赶来,看到这样苍白无力的陆迟衡,他的心好像被人揪住了,那种疼,疼的细微又绵长,让他怎么都无法舒坦。 虽然,从陆迟衡发生改变的那一天起,他们都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 “迟衡身上的能量,现在很不稳定。”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也许,白蔚然和王靖的出现让他的自我愧疚感又出现了,他的情绪波动的厉害,而奶奶的去世,让这种情绪彻底到了临界点。子木,你知道的,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让他接受这样的自己,现在,他又开始排斥了。” 第127页 “他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陈子木问。 姜承皱起眉毛:“他对我说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现在你给我磨叽个毛线!说!”陈子木动了气。 姜承紧抿着唇,似乎陆迟衡对他说过的话,让他无法轻松的说出口。 “快说啊。”陈子木催促道。 “他说……”姜承舔了一下唇角:“他说,如果他活不了了,那就把他的心,给白蔚然……” “咣当!” 门外忽然有玻璃瓶炸开的声音,陈子木还没有从这句话里回过神来,就被外面的动静吓的颤了颤。 他和姜承同时站起来往外跑。 “谁在外面?”姜承大声的一喝。 深长的走廊里,有他冷冷的回声。 姜承低头,看到白蔚然蹲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泣不成声。 而她的脚边,是一个摔碎了吊瓶。吊针还扎在白蔚然的血管里,已经开始回血了,可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只是掉眼泪。 “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陈子木蹲下去扶她。 姜承快速的替她拔掉了手背上的吊针,然后警觉的问:“你来多久了?” 虽然,他和陈子木的对话很严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仍是不放心。 “陆迟衡也生病了?他还会死?”白蔚然并没有起疑心,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姜承。 姜承摇头:“没有,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他在哪儿?” “他……他现在在家里。”姜承往“密室”的方向看了看。 这个秘密,白蔚然是不能知道的。 白蔚然点了点头,像是信了。 “你来找我是?” “我以为在你这儿能找到他。我想见他了。”白蔚然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你想见他就让他开看你,你自己不能随随便便跑出来。” “他还会来见我吗?” “当然会的。你对他而言,仍然是很重要的人。”姜承宽慰白蔚然。 白蔚然没有作声。 姜承对陈子木使了个眼色。 陈子木揽过了白蔚然:“我送你回病房吧。” 白蔚然在原地顿了一下,似乎仍有什么想说的,可是过了很久,她只是低头妥协。 走之前,她看着姜承:“等陆迟衡来了,告诉他,我想见他。” ? 陆迟衡醒来的时候,姜承正往他身上盖毛毯。 因为陆迟衡睁眼太突然,姜承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的手腕被陆迟衡握住了。 “两两?”陆迟衡的目光暂时还没有焦距,意识迷迷煳煳之间,叫出的是刻在他心底的那个名字。 “是我。”姜承轻轻的把陆迟衡的手从自己的腕子上摘下来,然后伸手,在陆迟衡的视线之上左右来回挥了挥手。 陆迟衡坐起来,双手遮住脸,捂了一会儿眼睛,重新打开手时,意识清醒过来了。 “两两呢?” “才个把小时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吗?你亲口让人家走的,现在找人有什么用?”姜承白了陆迟衡一眼。 陆迟衡按了按太阳穴,很快,这些断片的地方被重新接上了。 “这么快就后悔了?”姜承试探着。 陆迟衡摇头。 “没有后悔。”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陆迟衡不作声,倒回沙发里。 他颓颓的样子,让姜承顿时不忍心起来。 姜承走到自己的药柜前,这些年来,他为陆迟衡研制的所有药,全都放在这个柜子里,他拿了日期最靠前的其中一瓶,走过来,递给陆迟衡。 “先吃药吧。” “我吃药还有用吗?”陆迟衡的瞳仁,黑的没有了光亮。 “迟衡,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直很冷静的姜承,终于在他如此平静的发问下,难掩自己的情绪,嗓音抖了抖。 陆迟衡笑起来,伸手抓药的时候,他按了按姜承的手背,这个动作,好像是在反过来安慰他一样。 他乖顺的吞下药,姜承在他仰头的时候,背过身去抹了抹眼角。 曾经,陆迟衡总喜欢对他研制的药挑三拣四,说出一大堆能把人气死的话,姜承每每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就喜欢沖他嚷嚷找他干架威胁他以后再也不管他……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陆迟衡会这样同他争论也是一种幸福。 如今,他终于没有多余的力气与精力来质疑他,姜承反而觉得失落难受的随时会窒息……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在生死的边界摇摆? 他能想像,陆迟衡有多彷徨害怕。 未知的未来远比既定的未来可怕的多。 陆迟衡假装没有看到姜承抹泪的样子,只是在站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收起了笑容。 “阿承,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有什么资格说后悔。” 姜承的眼眶又湿了一圈,他不由的提高了音调:“那也不该由你选,要不要陪在你的身边,那是秦两两该做的决定。” “她不会离开我的。” 因为知道她不会主动离开,所以他要让她离开。两两守着他如果到最后仍是分离的结果,那么陆迟衡更希望在自己还在的时候,看到她能有别的幸福。 季流北,爱秦两两,不会比他少。 如果秦两两能有季流北照顾着,他就能放心了,无论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都放心了。 “那就让她不要离开你。” “我不能这么自私。” “迟衡,你听我说。”姜承攥着陆迟衡的胳膊:“你这样对两两不公平。也许你是为她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知道真相,知道你放她走也是身不由己,她会怎么想?人生在世,生死本来就无常。就算只是普通人,谁能向心爱的人保证自己长命百岁吗?相爱的人,本来就该携手共同面对风雨甚至生死。” 姜承说的似乎有道理,至少,在字面上,陆迟衡反驳不了他。但是,在现实里,他做不到只听道理不顾道义。 相爱也是一种道义。 其实,要说捨不得,他有多捨不得两两,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永远爱她。 只是爱。 “我知道你自己现在很乱很难,你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想一想,不要处处为别人着想,毕竟,你不是别人。还有,趁着还能挽回,就不要让她走太远。” 姜承很诚恳,陆迟衡不忍拒绝他。 “我会的,阿承。” ☆、145.岁月当歌4【万更】 两两失魂落魄的回到洪敏之的病房里,季流北有事情已经先走了,这样也好,她不想让季流北看到她此时的样子。 她现在,和被抛弃了小猫小狗一样,除了想钻到妈妈的怀里,其余一点想法都没有。 洪敏之作为心理老师,有着敏感的职业嗅觉,她看到两两的瞬间,就从她泛红的眼眶和浓浓的鼻音里找到了端倪。 “两两。”洪敏之把两两拉到自己的身边:“和迟衡吵架了吗?耘” 两两摇头。 “没有?没有你怎么会那么难过。” “他不要我了。他说他不要我了。”两两说着,眼眶里的眼泪就应景的冒出来。 洪敏之吓了一跳,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到两两在她面前展现这样的脆弱。她心疼极了,但是想来,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两两终于愿意对她敞开心扉了踝。 “你愿意……愿意和妈妈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洪敏之其实经常遇到因为感情受挫而导致心理有郁结的人,劝慰开导这样的人,本该是她的强项,可是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两两,是她的女儿,她也有些紧张。 两两点头,她此时正需要一个人来倾听自己心里的不痛快。这个人如果正好是她的母亲,那该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她抹了抹眼泪,定神真要开始同洪敏之讲她和陆迟衡之间的事情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去描述他们的故事。 因为她和陆迟衡之间,开始,就不是一个快乐的开始。至于个中过程,更是复杂揪心不能为外人道,毕竟,陆迟衡的身份那么特殊。 两两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那么残忍的一次一次推开她,可是她却为了替他保守秘密,连自己的委屈都变得残缺不堪。 “两两,不如这样,你就和我讲一讲,你和迟衡遇到的最主要问题是什么,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第128页 洪敏之似乎看出两两在叙述上有困难,她换了一种思维模式,也换了一种方式来问两两。她真的,很想在这样的时候,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两两想了想,她和陆迟衡这一路爱的跌跌撞撞,动辄伤心伤肺的最大的问题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没有解决。 那个问题就是,陆迟衡始终将她排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够相信我,还是对自己不够自信。他始终藏着他的那个小世界,不让我看全。” “你很想看全?” 两两摇摇头又点点头,显得特别的混乱。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有时候很想知道,有时候又一点都不想。” “很想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洪敏之追着问。 “就像现在这样的时候。” “那不想的时候呢?” “我们相安无事的时候。” 洪敏之点了点头。她很能理解两两。 多数女人都和她们一样,并不会一味无理取闹的去窥探男人的过去,除非,是这段过去影响了他们现在的生活。 相安无事的时候,过去的好坏都不重要。等到东窗事发之后,女人又习惯性的从男人的过去找原因。 “两两,是妈妈不好,你是个一点都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洪敏之不由的把责任拉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天下父母心,都一样的可怜。 “这不怪您。”两两按住了洪敏之的胳膊,眼神诚恳。 洪敏之反握住两两的手。这个孩子很大度也不记仇。很多事情,她愿意站在理性的高度去看待。 生活的磨难让她变得如此聪明,这是岁月的功劳,她这个母亲一点贡献都没有。 “我是没有安全,可是陆迟衡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之后,我渐渐变得有了安全感。他会在我需要的时候陪伴我,会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为我挺身而出……他就是我最强大的安全感。可是妈妈,我渐渐发现,他自己比我更加没有安全感。” “迟衡,是不是也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对,我知道,他在过去的岁月里,一定也遇到过让他人生起伏跌落的挫折,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我也无法治癒他。”两两说着,沮丧的低下了头。 他们之间的问题,翻来覆去,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曾经她妥协,说愿意等陆迟衡在他想说的时候告诉她,现在,她后悔了。 她不该放任他藏着过去的秘密,以为这样就可以相安无事。 “你还想治癒他?即使,他不要你了?”洪敏之看着两两。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的时候,洪敏之时常会有愧疚,可是,自豪感却远远比愧疚感来得多。 她是那么勇敢善良,这些东西,是两两她自己得到的。就算洪敏之她陪在两两的身边,她也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培养出这样的秦两两。 “他说了永远爱我的,虽然,他不 要我了,但是,我仍然相信他没有骗我。”两两的眼里有黯淡的光。 那光彩,曾经那么璀璨,如今却被生活消磨的仅剩那么一点点。洪敏之想,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两两变成眼里没有光彩的女孩子。 “我也相信,他没有骗你。陆迟衡这个孩子,虽然我和他接触的不多,但是凭我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他绝对是个好男人。也许,过去的重担太沉重,把他压得太累,他才会如此摇摆。” “这就是我最无法原谅他的。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什么都要自己扛,我并没有在这段爱情里展我所长,为他分担,那么,他要我何用?他不如和自己谈恋爱算了。” 这最后的一句话,两两是赌气的咕哝出来的。 洪敏之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两两,我的好姑娘,你心里有气,可是仍旧放不下他,对不对?” “是的妈妈。” 两两坦诚的很,和这样的女子聊天,完全不需要迂迴的试探和有所保留的建议。 “那么,你最后和陆迟衡说的话是什么?” “我告诉他,分开算了,以后做路人算了。” “这是气话。” “这当然是气话,但是,这一次,我想当真了。”两两深吸一口气。 她和陆迟衡之间的一百步,每一步都是她跨出去的。她站在他面前紧紧抱住他了,这样的努力,难道还不够吗? 这样的努力,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既然陆迟衡不要她,那么,她跨出去的步子可以一步一步再退回来。虽然,退回来比迈出去艰难的多,但是,她别无选择。 “两两,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是什么吗?”洪敏之忽然转换了话题。 “什么?” “是你的胸怀。我不知道你和陆迟衡平时相处的模式是怎么样的,但是,光凭你毫无怨言的原谅我这件事情,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会咄咄逼人的女孩。” “你有你的苦衷,我理解你的苦衷。” “那么也许,你也该听一听陆迟衡的苦衷。既然你知道这个苦衷是你们之间最大的绊脚石,那么,你只有翻过去,或者将它挪开之后,才能决定,要不要放弃你这么爱着的一个人。” 两两抿唇,圈子绕啊绕啊,又绕到了最初。 “两个人在一起的开始,总有无数的摩擦。毕竟,只有摩擦之后,才能知道彼此有没有可能完全契合。你有时候,太懂得为别人着想,这样其实并不好。就像关于陆迟衡的过去,你也可以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任性的非要知道不可。不要说不好奇,不好奇只是你自己给自己的安慰。” “可我……” “既然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么,还有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呢?人活着就是图个明白,就算分开,至少也该知道,为什么要分开。” 两两点了点头。 洪敏之说的有道理。 哪怕,她已经决定了这一次绝对不要主动伸手给陆迟衡,但是,她死也想死的更明白一些。 ? 陆迟衡从姜承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忽然不知道去哪儿。他已经托陈子木,把他现在和秦两两住着的那套别墅,过户到两两的名下。 他一直想给她一个家,现在,他做不到了,那么,能给她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房子了。 他有很多房子,而那套别墅,曾是他唯一的家。 现在,他的家也没有了。 失去秦两两,他就什么都不是,终有一日变成了孤魂野鬼,也无处寻得一处地方安顿自己的灵魂。 想来,也是可悲的。 陆迟衡正在等电梯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姜承,姜承说,刚才忘了告诉他,白蔚然要见他。 陆迟衡看了看表,转身折回去。 白蔚然最近都是韩中旭在照顾,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他的生命里也不过就这么几个女人,想来,他一个都没有顾好。 这真是他的失败。 白蔚然的病房门敞开着,好像随时等着他来的样子。 陆迟衡轻轻扣了扣门,坐在病床上的那个女子转过脸来,看到是他,也不过平和一笑,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喜,一点都不像姜承所说的那样情绪激动。 自从出事分开之后,白蔚然其实已经很少把热烈的情绪放在陆迟衡的身上了。 所以,陆迟衡一度以为白蔚然早已对他没有感觉了。直到,他听到白蔚然求秦两两,让她再自私一回…… 原来,他们都不过是带着面具藏在真心的小丑而已。 “你找我?”陆迟衡走过去。 白蔚然点了点头。 “找我有事?”陆迟衡站定在原地,与床沿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就不再往前走了。 白蔚然又点了点头,点完头,她忽然朝陆迟衡张开了双臂。 陆迟衡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迟衡,抱抱我好吗?”白蔚然的语气里带着旁人难以审度的酸楚,见陆迟衡还在出神,她又补了一句:“或者,让我抱抱你也行。” 她这样楚楚可怜的表情,让陆迟衡没有了犹豫的余地。他上前一步,轻轻的按住了白蔚然的肩膀,把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白蔚然身上的味道,已经被这个医院给同化了。陆迟衡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总觉得自己一用力,这个纸片人一样的女人就会碎在自己的怀里。 “你的手,好凉。”白蔚然握住了陆迟衡的手,摩挲一阵之后,出声。 “嗯。”陆迟衡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回应她。 说实话,陆迟衡其实有些尴尬。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和白蔚然之间有这样专属于恋人的聊天方式。 第129页 虽然,他的心境是平和的,但是,罪恶感也不轻。 “我记得,你以前的手,总是很温暖。” “蔚然……” 陆迟衡想松手,可白蔚然却拦腰将他抱得更紧。 “别放开我,我们就这样说话,直到我说完之前,你都不要放开我。” “蔚然……”陆迟衡有些无奈。 “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因为,我无法看着你的眼睛说完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我需要你给我一点力量,给我一点力量……让我,放弃你。” 白蔚然的声音抖得厉害,而陆迟衡的重点,则是听到了她最后说的那三个字。 她说,她要放弃他了。 他没有再动了,像是给一个离别人最后的礼物一样,抱着她。 “我认识两两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你,和她有这样可笑的立场。她对我掏心掏肺,我也一样。你是我最爱的男人,而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陆迟衡手上的力道随着她停顿的语调,微微的加大。 “我回国之前,就知道我病了,我不行了。其实,我回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摄影展,我是回来找你的。因为陆迟衡,我就算死,也想死在你的身边。” 陆迟衡怀里的白蔚然,说完这段话的时候,紧紧的揪住了他的衣襟。 她在抖,他也无法强装镇定。 “我不会让你死的。”陆迟衡拍了拍白蔚然的后背,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苍白无力的动作。 “怎么救我?用你的心吗?” “如果可以,那就用我的心。”陆迟衡淡淡的。 他话音刚落,白蔚然忽然抡起了拳头,沖他砸过来,一拳又一拳…… “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凭什么?”白蔚然哭起来。 陆迟衡按住了她的手,虽然这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一点都不疼,还能让他稍稍觉得舒心,但是,他知道白蔚然不能激动。 “你注意自己的情绪,医生说你不能激动。”陆迟衡安抚着她。 白蔚然死命的在陆迟衡身上摇头乱蹭,一个女人的情绪一旦起来了,哪里是这样容易被压下去的。 陆迟衡抱着她好一会儿,她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陆迟衡,你说,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你告诉我?” “蔚然,这是我欠你的。” “你是欠我的,但是,我永远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让你偿还。”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 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白蔚然听罢,牵强的动了动嘴角。多讽刺,而今的陆迟衡,因为给不了她爱,只能给她一条命。 “你在变相的告诉我,你不能再爱我了,也不能再留在我身边了。” “我……” “没事的陆迟衡,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今天见你,是为了和你说清楚,然后放开你。你不需要因为不能爱我对我有所愧疚,因为,你爱的那个女人,我也爱她。” “两两她是个好女孩,你也是。但我不是个好男人。” “嗯,你不是,所以我才恨了你这么多年。” 白蔚然主动松开了陆迟衡,她贪恋的怀抱,终于没有了曾经让她心动的温度,抱着,也只是硌得慌。 陆迟衡扶着她靠回去,然后自己也往后退了一步。 不相爱的人,原来彼此拥抱,都是一种受累。 “离开你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的陆迟衡已经死在了欧洲,死在了那场雪崩之中,后来的你,不是你。我也是这样告诉别人的,我爱的人,死了。” “我知道你恨我。” “嗯,恨到宁愿你死了,也不愿承认你还活着……可是怎么办,你就是还活着。可是怎么办,所有的恨都起源于爱。我就是还爱着你,就是爱啊。” 白蔚然说着,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 < p>这是她对自己如此无用的一种怨恨,忘不了一个不该记着的人,多糟心。 陆迟衡伸手,想再把她抱回来,但是探出去的手,还是停在半空之中收了回来。 “没想到,我回来之后,在你身边看到的女人竟然是两两。那一刻,我觉得老天爷在玩我。我经过了很长的自我挣扎,才去求两两把你让给我的。凭我对两两的了解,我知道她会同意的。我很自私,但是一个将死之人,自私一点又怎么样呢?我想,等我死了之后,你仍然会是她的,结果不都一样吗?我只是问她,借一下你。可是,等到两两真的同意了,我才发现,这真的很可笑。” 白蔚然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她今晚的情绪,在山谷和山峰上来回跌宕,看的陆迟衡也是心惊肉跳的。 他想阻止她说下去,但是,他知道,白蔚然要做的事情要说的话,没有人能阻止。他索性,就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一个人的叙述总比两个人的来回平静的多。 “你知道可笑在哪儿吗?可笑就可笑在,我一个人的拉锯战,变成了我们三个人的拉锯战。两两失去你痛苦,你离开她痛苦,而我,得到一个爱着她的你痛苦。好乱是不是,我们三个,真的好乱。不,也许,是我插了一脚才乱的。” “你存在过,这是不可抹去的事实。” “对,每个人都有过去,你有我有两两也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陆迟衡,我早该告诉你了,当年的事情,我不怪你了……” 白蔚然低着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这句话给说出来。 陆迟衡紧皱的眉头一松,眼眶就湿了。不可否认,最近他变得越来越多感,但是,白蔚然的这句话,的确也给了他不小的冲击和释放感。 他一直都在等她这句话,却从来没有奢求能够等到这句话。 她说,她原谅他了。 “谢谢你蔚然,我……” “你别说话,别。”白蔚然摇头:“当我看到你和两两这么好,我很嫉妒,也很愤怒,凭什么你可以心安理得的重新收穫爱情,而我却要这么痛苦在爱你恨你之间徘徊的活着。直到,我看着你明明爱着两两,却要陪在我身边时的样子,我忽然就懂了,原来你这么多年来,也不好过。至少,面对我的时候,你的愧疚和彷徨并没有消失。这,就够了。知道你不好过,这就够了。” 陆迟衡哑然。 原来,前任相见,真的应了那句“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幸而,他从来没有心安理得度过这些年。 “我是不是很自私?”白蔚然仰头看着陆迟衡,她的眼眶红了一圈,脸上的泪痕也是斑驳的。 陆迟衡抽了纸巾,坐到床沿边,温柔的替白蔚然擦拭着。 “你不自私,你若自私,今天的这些话就永远不会告诉我。蔚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原谅我。” “那你告诉我,你当年,是不是有苦衷的?” 陆迟衡郑重的点头:“是,我有苦衷。” 白蔚然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光芒,这个答案,就足够了。她相信他有苦衷,执着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并没有爱错。虽然,他最后并不属于她。 “嗯。”白蔚然用力的点了点头。 陆迟衡笑了,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她最近,瘦的让人心疼。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告诉你这些吗?”白蔚然握着陆迟衡的手,事实上,他们的手都很凉。 “为什么?” “因为我听到你说,你要把你的心脏给我。”白蔚然温和的看着陆迟衡,嘴角的笑明媚如初:“虽然我永远不会让你这么做,但是,你为我说过这样的话,有过这样的念头,就够了。” “谢谢……” 陆迟衡动容的又险些湿了眼眶,他怕被白蔚然看到,所以在最后的这一刻,选择了再抱一抱她。 他刚抱住白蔚然,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响动。 陆迟衡只听得耳边白蔚然轻轻的咕哝了一句“完了”,转头就看到了秦两两站在门口。 “两两。”白蔚然连忙从陆迟衡的怀里脱出来。 两两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她没有冲动的转身离开。 比起白蔚然的仓惶,陆迟衡显得淡定许多,甚至,没有让两两看到一丝的愧疚。 也是,现在,他们只是彼此毫不相干的路人而已。 “我打扰你们了吗?”两两死命拉扯出一抹笑容,扬起了声调。 “没有,当然没有。”白蔚然沖她摆手:“你是来找我的吗?” 第130页 “嗯。”两两点头,目光越过陆迟衡,落在白蔚然的身上:“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单独说两句。” “方便。”白蔚然说着,看了陆迟衡一眼:“你先走吧。今天的事情,我说过就算数了,以后,好好见面吧。” 陆迟衡点头, 毫不避嫌的拍了拍白蔚然的肩头:“那我先走了,有事情随时打我电话。” “好。” 陆迟衡越过两两的时候,并没有看她。 “陆迟衡。” 两两却把他叫住了。 陆迟衡没有应声,但是脚步却停下来了。 两两退到他的身边,把头凑过去,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走远一点,偷听,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陆迟衡勾了一下嘴角。 “你放心。” ? 白蔚然并不知道两两和陆迟衡说了什么,只是看着陆迟衡走出去的脚步有些凌乱,她猜到两两说的也不一定是什么好话。 她想张口对两两解释,却发现两两对他们刚才的那个拥抱,一点都不好奇。 “我可以坐下说吗?”两两走到白蔚然的床沿边,问。 她刚才虽然在陆迟衡的面前表现的气势十足,但是天知道,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 “当然。”白蔚然扯了扯床单,刚才那个位置,被陆迟衡压起了褶皱。 两两没有忽略她这个小动作,她按捺住了心里的胡思乱想,直接切入了正题:“daisy,我来,是为了陆迟衡。” “嗯。我知道。但是ina,这样真的挺让人伤心的。我们之间的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了陆迟衡呢。”相比两两,白蔚然的语气轻松很多。 她庆幸,自己在两两齣现之前与陆迟衡先说清楚了。只有和陆迟衡理清楚了关系,她才能如此轻快的面对两两而不需要有任何一丝负担。 “我也觉得伤心,所以,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对你问及陆迟衡的事情。因为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两两眨巴着眼睛,她很真诚。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和陆迟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他?” 白蔚然清咳一声,她是料到了的。只是,刚刚决定要放下过去,这会儿忽然又要重新回忆起来,着实有些磨人。 “daisy,求你,求你告诉我。” “你和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白蔚然问,要不然,秦两两大可以去问陆迟衡本人。 两两坦诚的点头:“我们现在有很大的问题,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已经分开了。” 白蔚然嘆了一口气。 “都做的什么孽哦。” “所以,我想知道他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我们不能重新在一起,我也不想自己永远带着这么一个疑问。” 白蔚然按住两两的手背:“那你准备好听了吗?因为这件事情,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化的。” 两两撇嘴:“你别吓我。就算你吓我,我也不怕。” “好,那我就告诉你。” 白蔚然把背后的枕头垫了垫高,她要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来说起那一段让她最不舒服的往事…… 曾经,她和陆迟衡是恋人。 他们的爱情很简单,就是最美好的年纪,遇到了最想爱的人。 陷入爱情是很容易的,经营爱情,却比什么都难。 陆迟衡有一个很特别也很危险的爱好,那就是他爱玩极限攀登。那个时候,他说过最多的一句情话,就是要把带着白蔚然名字缩写的小旗子,插遍世界的雪峰。 没有女孩子能抵抗这样的甜言蜜语。白蔚然虽然担心他的安全,但是仍然支持着陆迟衡的所爱。 她不想因为陆迟衡爱她,就剥夺了他爱其他东西的权利。她的通情达理,让陆迟衡对她更加的死心塌地。 而他,也按着他对她的承诺,按部就班的将他的誓言刻上那一座座险峻的雪峰,没有一次失败。 那一年,他们毕业了。 在很多毕业恋人选择分手的时候,他们毅然决然的带着彼此去见了彼此的家长。 白蔚然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由患病的母亲拉扯长大。陆迟衡体恤白蔚然的母亲辛苦,那一次拜访带了很多很多的补品,那次之后,也经常有事没事就跑去看望她的母亲。 这样一个孝顺又优秀的男孩子,要她母亲如何不喜欢。于是,母亲对于他们这一段爱情,寄于了特别大的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就会显得愈加残酷,每每想到此,白蔚然总是会后悔,如果当年她没有那么早把陆迟衡介绍给母亲,也许悲剧不会那么的庞大。 陆迟衡决定去欧洲挑战艾格峰的时候,他也已经打算对白蔚然求婚了。 他曾对白蔚然说:“蔚然,你知道吗?在阿尔卑斯山脉上,海拔3000米到4000米之间,生长着一种野花,人们都叫它高山玫瑰。那里的人们,把这种高山玫瑰当做坚贞爱情的 象徵,你等我,等我把它摘回来,我就娶你。” 许下这样的承诺之后,陆迟衡带着他的三个好兄弟就登上了去欧洲的飞机。 艾格峰位于瑞士境内的阿尔卑斯山脉,白蔚然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艾格峰北坡是全欧洲最陡峭崎岖的天险之一,她更不知道,艾格峰北坡因为超高的攀登难度和严重的山体滑坡,还有一个可怕的称号——杀人坡。 攀登这样的可怕的雪峰,也只有陆迟衡他们几个热血的年轻男人才敢挑战。 但是,灾难还是发生了。 陆迟衡他们一行人在攀登的过程中遇到了巨大的雪崩和山体滑坡……白蔚然清楚的记得,哪一天哪一份报纸哪一个版面,刊登着他们四个年轻人遇难的消息。 她的陆迟衡死在了那一天。 这个打击,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对于她的母亲来说,同样如此。 正当所有人陷入了可怕的绝望时,在阿尔卑斯探寻尸体的救援队,传来了陆迟衡他们并没有死的消息。 不是,不是所有人都活着,同去的四个人中,有一个人死了,那个人,是陆迟衡继母的小儿子,是与陆迟衡最投机的弟弟。虽然,他们没有一点点血缘关系,但是,陆迟衡一直把他当成最重要的人。 可是,他死了,陆迟衡却活着回来了。 这样的逆反,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许比自己死了更加的痛苦。 那一段时间,陆迟衡像是彻底的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他活着回来了,但是对于白蔚然来说,眼前的人,好像已经不是他的陆迟衡了。她体谅他失去兄弟痛苦,想要陪在他的身边,可陆迟衡都拒绝了。 他说他要一个人待着。 白蔚然又体谅他要静一静,乖顺的把空间让给了他。 那时候,她不懂如何做一个好女友,甚至内疚自己能做的只有迁就。 她以为只要给陆迟衡时间,他总会走出来的。可是,她还没有等到陆迟衡走出来,就先等到了陆迟衡的绯闻。 陆迟衡和别的女人上、床了。 白蔚然讲到这里,情绪有一点点的波动。但是,两两却很镇定。 “你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上床了?”两两问。 “我看到他一大早从酒店的房间里走出来,我也看到有个陌生的女人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 “这……这会不会是一个误会?你没有要他解释吗?”两两猜到了什么。 “两两,我当时被气的根本没有办法向你现在这样冷静的思考。我是问他了,他支支吾吾不能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关键,他道歉之后,还有下一次。我原谅了他初犯,结果没多久,他又和另一个女人上、床了。” 两两抿着唇,彻底确定了,那个时候,就是陆迟衡瞬移的毛病初犯的时候。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对白蔚然说。 “这些,我都可以算了,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办法谅解。”白蔚然吐纳一口气,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制高点。 “什么事情?” 两两觉得,她一直想要知道的那个真相,要出现了。 ? 趁着万更打个小gg。 《长镜头》出版上市啦,出版名为《全世界借我一秒爱你》 现当当网、文轩网、亚马逊网都有卖哦,小伙伴们,走过路过都支持一下哦,么么么~~~ ☆、146.岁月当歌5 “你真的要听吗?”白蔚然在几乎和盘托出的这一刻,又卖起了关子。 第131页 她的神色很难看,难看的让两两立时三刻站起来说不要听了的心都有。 两两是怕的,但是,现在也没有了怕的余地。 “我……我真的要听。”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来坚定些。 白蔚然点头,她调整了一下唿吸。 “接下来,陆迟衡传出了一桩震惊整个连城的丑闻。他……他上了他继母的床……踝” 白蔚然的声音哽咽的厉害。 两两吓的顿时掩住了唇,才没有把那声尖叫给亮出来。 天吶! 上了继母的床?这可怕的超能力,是要毁了陆迟衡吗? “两两。”白蔚然伸手握住了两两的手,她是过来人所以她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有多难以消化。 “我……我没事。”两两摆手:“你继续讲吧。” “嗯。丑闻铺天盖地的那一瞬间,几乎整个连城都等着看陆迟衡和陆家的笑话。我妈看到新闻,不堪忍受这打击,心脏病发,没几天就去世了。我的人生……也在那一瞬间毁了。” “所以,你一直恨着陆迟衡?” “对,我恨他,恨他的改变,恨他的背叛,更恨他毁了我的一切。”白蔚然低垂着眼帘。 “你……有没有想过,陆迟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两两小声的询问着。 白蔚然看了她一眼。 也是,听到这样令人震惊的消息,竟然还能冷静的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有她秦两两做得到了。 “我当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料理完我妈的后事,我就出国了。那段时间,陆迟衡一直想见我,可我拒绝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带着对他的爱恨和遗憾活着,等我沉淀下来,我有时候也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一听他的解释。那天,看到你在记者面前说的那番坚定的话,我就在想,当初的我如果换成是你,也许我们的故事会有另外一个转机,我很羡慕你,可以这样坚定义无反顾的相信他并且陪在他的身边。” “我也很羡慕你,可以这样潇洒的离他而去。” 两两心绪更加的复杂。 这样残破又让人不齿的过去,难怪陆迟衡一直对她掩掩藏藏不愿意说起。两两能够想像,那段时间里,陆迟衡的心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那后来呢?” “后来,陆迟衡的继母不堪重负和流言蜚语,选择了在陆家的大宅子里悬樑自杀,陆迟衡一时之间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不过,没过一天,这桩丑闻就在连城销声匿迹,听闻陆家老太太是陆家老太太花重金摆平了这件事情……我一直不知道,陆迟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今天我问他了,时隔这么多年,我才问他有没有苦衷,这也许有些可笑,但是,他告诉我有,那我就相信他。学习你,相信他。”白蔚然的情绪起起伏伏,说到这里,才算渐渐的恢復平静。 两两对白蔚然勾了勾嘴角:“这世间上没有平白无故会改变的人,我也相信陆迟衡,一定有他的苦衷。” 白蔚然对两两的表现仍是讶异的,但是,她转念一想,秦两两就是这样的特别,也就不再深究什么。 “和你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什么。两两我看得出来,陆迟衡是真的爱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正经歷着什么,但是,如果你能在他身边陪着他,我会比较放心,你做的,一直都比我好。” 两两没有作声。 白蔚然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有些疲惫了,两两也没有多问什么,知道了这么多,接下来的故事,她拼拼凑凑已经可以知道大概了。 她能理解白蔚然的,如果她不知道,陆迟衡体内藏着一股他自己难以控制的能量,那么当年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也无法原谅。 好在,白蔚然也是个聪明的女子,虽然折磨了自己这么久,至少,在这最后,她选择了原谅,选择了不再带有遗憾的恨着和爱着。 ? 两两回到了陆迟衡的别墅,这一路来,她都在想,如果遇到陆迟衡,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虽然,知道了陆迟衡的苦衷她很心疼他也很理解他,但是,这一次他又亲手推开她的这件事情,她不想这么快妥协。 男人,真是惯不得的动物。 两两下了计程车,就看到了等在别墅门口的陈子木。 陈子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不知道是在等谁。 “子木。”两两叫了一声。 陈子木回过头来,看到是她,立马小跑过来。 “我一直在等你。” “找我的?” “是的。” “找我什么事儿?”两两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件。 陈子木甩了甩手,先她一步转身:“我们进去说吧。” “你进不去?陆迟衡不在家吗?” “嗯,他不会回来了。”陈子木边说边往里走。 “什么叫他不会回来了?” 两两追上去,陈子木等在门口,她着急的掏钥匙,好像非得自己开了门,陈子木才会把话说完整似的。 陈子木进门先喝了口水,他等很久了,临时被委派了这样不讨好的任务就够惨的了,结果还要等这么久。 “这是什么啊?” 两两趁着陈子木喝水的时候,接过了他手里的那份文件。文件袋里只有几张纸,但是两两看清楚上面的字,顿时觉得重的掂不住了。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迟衡把这套房子送给你了。”陈子木的目光循着这个装潢精緻的大厅绕了一圈,最后看向了秦两两。 要是换成别的女人,平白无故得了这么一大笔财富,怎么说也不会露出像秦两两这样好像被人当头一棒的表情。 “他疯了?”她低头,小声的咕哝一句,那表情,反倒像是被人硬生生的从手上抢了一套房子。 陈子木就知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你暂时在连城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住在这里,至少比酒店方便是不是?” “那他呢?” “他?你还担心他能没地方住吗?” “不,我是说他这样,就算和我划清界限了吗?用一座房子?”两两的目光冷下去。 陈子木看着这样可怕的秦两两,才意识到自己这会儿真的是坏事儿了。可是,他不过是想表现的轻松一点……难道,他要告诉秦两两,陆迟衡不是疯了,是他可能快死了吗? 想到这里,陈子木自己的心也一阵抽搐。疼,疼的嘴角的那丝伪装的笑都扭曲了。 “两两……” “算了。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不想听你为他说话。今天这件事情,横竖都不该沖你发火,是我不好。请你帮我转告他,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那我们两清了。我不要房子车子,就当我秦两两瞎了眼跟错了他。以后找男人的时候,我会擦亮眼睛的。” “两两……我……他不是那个意思。” “你走吧。”两两推着陈子木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顺手把那份文件也扔了出去。 “咣当”一声,大门合上了,两两软到在地毯上,那个说着永远爱她的人好像还牵着她的手,可是手心里的余温却已经散尽了。 这么快,这么快…… 可是,他明明那么可恶,为什么她的心里,对他的心疼还是多过了恨。 听完白蔚然的话,她甚至只想抱一抱他。 那个被过去腐蚀的体无完肤的陆迟衡啊,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可以救他呢? 两两思绪很乱,她扶着额头,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最后,画面停留在了陆迟衡的父亲抬手将耳光扇向陆迟衡的瞬间…… 她跳起来,飞快的小跑过去,一把抓起了自己的手机。她哆哆嗦嗦的按键,可是,陆迟衡的电话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 他去哪儿了? 两两不停的重复的按着手机屏幕,这个动作一直持续到手机快要没电,那头才慢悠悠的传来了铃声。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的铃声,宁静平和的小提琴声音,仿佛让人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餵?”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是陆迟衡的声音,但是,两两觉得很熟悉。 ? duang~~~ 继续小gg,请大家多多支持轻轻的《全世界借我一秒爱你》哦~~ ☆、147.岁月当歌6 “两两?”那头的人叫了两两的名字。 是个很稚嫩的声音。 第132页 两两听着,这熟悉的感觉更强烈。 “你是……” “我是小猴子啊。踝” “小猴子。是你啊!” 听到小猴子脆生生的报上家门,两两顿时觉得愁绪淡了好多耘。 “两两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小猴子轻轻的问。 “当然记得你。”两两飞快的答,答完想起什么似的:“你陆叔叔的手机怎么在你那儿?” “今天是我的生日,陆叔叔来我新家看我的,可是他现在晕倒了,爸爸正要送他去医院呢。他的手机在手上,我看到你的名字了,两两,我认识这两个字……” 小猴子说话一长串一长串的来,可两两在那么长的一句话里,只听到小猴子说陆迟衡晕倒了。 “陆叔叔晕倒了?怎么会晕倒了?” “我不知道呢,爸爸说可能陆叔叔太累了。” “小猴子,让你爸爸停下来,不去医院,姐姐马上就过来,带着医生过来……” 小猴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手里的手机就被他身边的大人抢去了。 “喂,请问你是陆先生的?”那头的女人小心翼翼的问。 “我是他未婚妻。”两两想也不想就答,紧接着交代:“请不要送医院好吗?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他不喜欢去医院,我会立刻带着他的私人医生过来的,麻烦把你们现在的具体地址给我好吗?” 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对陆迟衡不喜欢去医院这件事情展现出几分理解。 她把地址报了过来,两两立马用另一边的手按下了姜承的电话。 姜承接到两两的电话,虽然着急,但是并没有显出意外,好像,陆迟衡晕倒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两两和姜承会和后,一路直奔陆迟衡所在的地方。小猴子的“爸爸”在去医院的路上改道把陆迟衡送到了酒店等着。 姜承带着专业的医药箱,刚到酒店,就把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两两想留下来,可是又不能放着小猴子他们一家不顾。 她带着他们一家子在大厅里等着。 好久不见的小猴子长高了不少,皮肤也更加的白嫩。小猴子的养父母都是温和的人,看得出来,他们都很疼小猴子。 “陆先生是个有心人,我们领养小猴子之后,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抽时间过来看他,这次本想给小猴子补过生日的,没想到正赶上陆先生身体不好呢。”小猴子的母亲特别的愧疚。 “这不怪您。您放心,他也不会有事的。”两两嘴上安抚着他们一家子,但是自己心里的情绪却难以平静。 小猴子善解人意的一直拉着她的手,这份久违的亲昵让两两想起了当初。 当初,若不是因为小猴子的事情,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陆迟衡是个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 不知道,也许就不会心疼,也不会越陷越深…… 姜承很快就出来了,他将两两安抚小猴子一家的话重复了一遍,小猴子一家听到医生都这么说,立刻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两两却在姜承闪烁的眼神里看到了别样的情绪。 小猴子一家告别之后,两两拉住了姜承。 “他到底怎么了?” “嗯?” “我说陆迟衡,陆迟衡到底怎么了?我看得出来,你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今天,陈子木来找我了,说陆迟衡要把房子给我。现在,他又忽然晕倒了,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姜承抿了抿唇。 陆迟衡此时的状况,陆迟衡是不让他对外说的。可是,秦两两这样聪明的女人,他能瞒得了吗? “他只是暂时有些不舒服而已。” “真的是暂时吗?”两两穷追不捨。 姜承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对秦两两撒谎。 对于陆迟衡这样特别的人,他一直怀着特别的心态。这些年来,很多事情藏在心底,他实在发泄不得的时候,只能找陈子木说一说。 陈子木毕竟是个大男人,虽然他们都心疼陆迟衡,但是很多情感也只能随着酒一起吞下肚里。 好不容易,有个秦两两能和他们一样,明明知道陆迟衡的特别还这样真心的爱着他,他又怎么捨得瞒她呢? “陆迟衡……他身上的能量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一点点流逝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会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他拥有的那些超能力,正在一点一点减弱,甚至消失。” “变成普通人?那不是好事吗?”两两瞪着姜承。 姜承的表情,可一点没有像是有好事要发生的样子。 “随着他身上能量的流逝,他的生命也可能会保不住。”姜承咬牙。 两两 懵了。 脑海里像是“咣当”一声裂开了一个玻璃瓶,四碎的玻璃渣刺痛了她的神经,她却一动不敢动。 “你是说,他很快会死?”两两的眼里浮起了一层水光。 山雨欲来风满楼,姜承觉得,眼前的秦两两虽然极力保持着冷静,但是已经摇摇欲坠。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你凭什么胡说八道!” 两两的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她一拳朝着姜承的胳膊砸过去。 姜承拧眉,看着她软下去,一把将她扶住了。 “两两,你别这样,陆迟衡出来看到你这样,会宰了我的。”姜承不安的往门fèng里看了一眼。 那里安安静静的,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两两沉了一口气,这才慢慢脱出姜承的搀扶,自己站稳了过来。 “我进去看看他。”两两说。 姜承点头,对于两两,他相信她有审时度势的能力,但是,他仍不忘交代说:“不要让他知道,你知道了。” 这句话有些拗口,但是两两听懂了。 不让他知道,才好让他继续假装那个执拗的陆迟衡。 ? 两两半跪在床沿边,床上的陆迟衡面色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他这样躺着,她看不到一丝生命存在的迹象。 两两把脸凑过去,一点一点靠近陆迟衡的脸。等到两个人的唇几乎贴上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唿吸。 她吻了吻他,他的唇,也是冰凉的。 陆迟衡非要把她推开的原因,她此时好像忽然懂了。 看着自己深爱的人慢慢走向一个看不到底的黑暗深渊,这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那么,他一个人慢慢的走,会比较好受吗? 两两不懂,她永远不懂陆迟衡的心。 床上的陆迟衡好像听到了她的腹诽,微微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有一瞬是没有焦距的,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她之后,他还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怕看错。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一边问一边从床上坐起来。 “我给你打电话了,小猴子说你不舒服,所以我过来看看。”两两坐起来,坐在床沿上。 陆迟衡扫了一眼床头的药箱:“姜承也来了?” “嗯。” “那你也该知道我没事的。”他撇开了头:“你先回去吧。” “去哪儿?我能去哪儿?” “子木……” “我不要。”两两打断了陆迟衡的话:“我不要你的房子,如果你不回去,那座房子对我来说和这个酒店没有任何差别。” 陆迟衡看了她一眼,两两的表情很坚定。 他站起来,扶着床沿离她稍远一些。 “随便你,你不走,我走。” “陆迟衡!”两两攥住了他的胳膊:“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她低着头,几乎就要站起来抱住他。 陆迟衡没作声,只是甩了手。 “如果你走出这道门还不愿意对我说实话,那么我真的不会再等你了。”两两握着自己被他拂落的手,飞快的站起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陆迟衡深吸一口气。 “实话?什么是实话?” 两两咬唇:“你说,你说的就是实话。” 陆迟衡笑了:“你都知道了。” 两两看着他笑,顿时气馁:“我不知道,我要听你说。” “好,我说。”陆迟衡顿了一下,“秦两两,我害死了很多人。现在,终于要轮到我自己了……” “那不怪你!” “怎么会不怪我?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就像现在你母亲躺在医院里,也都是因我而起。两两,离开我好不好,我现在保护不了你。” 第133页 ☆、148.岁月当歌7 保护不了,所以只能推得远远的,不让她被他的曾经留下的戾气所灼伤,这就是他对她最后的疼爱。 陆迟衡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感觉自己空了一块。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留在她的面前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折回去抱住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他不能让自己功亏一篑。 两两站在原地,看着陆迟衡转瞬消失的连影儿都看不见了,才抬手抹了抹自己汪洋一片的眸子耘。 就这样?就这样吗?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自己的膝盖蹲下来,眼泪流的很兇,可是就是发不出声音。 该说的她都说了,该挽留的她都做了。 可是,她还是失去他了踝。 季流北来酒店接她的时候,两两已经保持这这个下蹲的姿势将近两个小时。 她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满心期待的抬起头以为是陆迟衡回来了,可是一抬眸,看到的却是季流北。 命运最残忍的地方,就是把错的人放在对的时间。 曾经她期待季流北,出现的就是陆迟衡。 现在她期待陆迟衡,出现的就是季流北。 “两两,你没事吧?”季流北跑过来。 两两摇头。 他扶着她站起来的时候,她的双腿麻木的已经不像她自己的了。勉强,只能靠着季流北的支撑站稳。 “你怎么来了?” 两两问,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来的是你? 季流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两两实话:“陆迟衡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腿脚上的麻木一点一点往上涌,两两的整个身体都变得麻木起来,她轻轻的冷哼一声。放心不下她吗? 季流北见她如此反应,倒是有些意外了。 其实他来的时候,陆迟衡还在楼下。他没有告诉两两,她蹲在这里的这两个小时里,陆迟衡也一直没有离开。 他就守在楼下,只是用她不知道的方式守着她。 季流北忽然想起,那日在医院的走廊里和陆迟衡的那番对话。 陆迟衡毫无保留的对季流北袒露了和王靖之间的恩怨情仇,也袒露了自己是个怪物的事实。 季流北很惊讶,惊讶到甚至觉得,陆迟衡是在骗他。 陆迟衡为了让他相信,当着他的面用意念控制了走廊里的那盏灯。那盏灯随着陆迟衡凝眉展眸忽明忽暗的,好像变魔术一样,季流北这才慢慢的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这真是一个让人唏嘘不已的事实。 可是,这偏偏又是一个事实。 两两爱上了一个怪物,并且,还是在她知情的情况下。多么不可思议。 季流北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够畸形的了,没想到还有一个陆迟衡,比他承受着更加难以言说的折磨。 陆迟衡说:“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把我的女人託付给你。” 季流北也疑惑:“那为什么是我?” “你爱她。” 陆迟衡的答案很短却让季流北无法反驳。 “你就不怕,她和我在一起之后,会忘了你?” 陆迟衡笑起来,但是这笑容有些苍凉:“那样我会更加感谢你。” 季流北见他这样,却忽然不想买帐,他又问他:“那我凭什么要帮你?” “我没有要你帮我。季流北,这是你欠我的。兰坊大火,你欠我的那条命,我要你现在用捨身保护那个女人的方式,还给我。” ? 酒店分别之后,两两一直没有再见过陆迟衡,他像是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无声无息的,忽然就不见了。 可是,他留下的那道痕迹,却成了两两一辈子无法抹去的伤痕。 有些人,来过一阵子,就足够让人想念一辈子。 两两依旧上班,住在陆迟衡的房子里过着最正常最规律的生活。只是,看似充足的表面,只剩下了一派残垣。 她经常会去医院看望白蔚然,白蔚然的情况虽然没有好转,但也不至于恶化。 韩中旭为了能让她活下去,满世界的奔波着,只为了找到合适的移植心脏。 两两觉得,好像每一个人都活的很吃力,但是,再吃力的日子,也没有人轻易说放弃。 这多多少少给了她一点正能量。 两两在医院的拐角转弯时,遇到了也是许久不见的姜承。 “姜承!”两两叫停了那个步履匆匆的男人。 “嘿!两两,好久不见。”姜承拢了拢他的白大褂,停在了原地,面色并不自然。 “怎么总觉得你在躲我?”两两毫不避讳的说。 姜承立马摇头:“这话说的,我还能和陆迟衡似的么……” 他话还未说完, 自己就意识到这会儿提陆迟衡的名字可能并不好,连忙消了话音,扯开话题似的又问她:“你来医院是?” “我妈今天出院,我来给她办出院手续,顺便送她回家的。” “噢,是今天啊,昨天那傢伙还交代要我多……啊呸呸呸……我今天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姜承抬手在自己的手边比了一个掌嘴的动作。 两两笑起来,并不理会姜承眼里的深意。 “那你先去忙吧,我妈还在等我呢。”两两指了指姜承的反方向。 姜承如释重负,立马点了点头:“那回见。” “回见。” 两两看着姜承快速消失的背影,心里默默的才想着,是不是陆迟衡身上哪里又出了什么问题。 这明明不该是她在在意的东西,可是,她也没有表面装得那样的洒脱。 眼不见为净,可眼不见了,为什么胡思乱想反而多呢。 两两走到洪敏之的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季流北和洪敏之正在聊天的声音,他们两个,似乎从一开始就特别合得来。 “我想带两两一起去。” 季流北的温和的对洪敏之说着什么。 洪敏之在笑:“既然你有心,那就问问两两的意思吧。” “什么问我的意思?”两两推门,对着洪敏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面对洪敏之的时候,两两将自己的愁绪藏得很好,虽然她知道,这种好未必能逃过洪敏之的眼睛,可是她还是不希望让洪敏之太过担心。 感情的事情,牵累到家人,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流北说要回之前的孤儿院献爱心,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跟着去散散心。”洪敏之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揽住了两两的肩膀:“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你这几天看起来也心不在焉的,回去之前的地方看看,也许能让你有不一样的感悟。” “什么时候走?”两两问。 季流北摊手:“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走。” 两两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你不用那么快答应我,等你想好再说。反正,这里过去也不远。” 季流北的提议其实很让两两动心。 他们曾经生活的孤儿院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的确很适合去走一走沉淀心境。但是……但是她还是有些放不下陆迟衡。 她现在虽然不能每天和他见面,但是,只要想到会离开他远一些,都会觉得莫名不安。 陆迟衡不要她了,可是,她还是希望在他需要她的时候,能快速的被他找到。 两两嘆了一口气,转身为洪敏之整理行李。 来接洪敏之的人,是洪敏之现任的丈夫。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极为温和的男人,两两觉得她母亲能找到这样的男人共度余生,是上辈子攒存下来的福气。 她最近很爱联想到上辈子,她甚至想,陆迟衡如此伤害她她却还狠不下心放下他,也许就是自己上辈子欠他太多了。 上辈子,是个不错的解释。 收拾完东西,季流北和洪敏之的丈夫把行李搬下楼。两两扶着洪敏之跟在他们的身后。 洪敏之腿脚不便,走路一摇一晃的,把身上的重心全都放在了两两的身上,两两明明走的很吃力,可又觉得自己特别喜欢这种被依靠的感觉。 他们刚刚走到门口,两两就看到了好久不见的陆迟衡。 陆迟衡穿着深色的毛衣,远远一看,也能看出憔悴来。 走在前头的季流北和陆迟衡打了个招唿,陆迟衡停下来,目光先穿过了两两,才落到季流北的身上。 两个大男人站在阳光下,各自占据着一方天地,正儿八经的说着什么。 两两一点一点走近他们,她看到陆迟衡在点头。 ☆、149.岁月当歌8 季流北正在对陆迟衡说起他们远行的计划。 第134页 两两不知道,最近的季流北为何和陆迟衡走的这样的近。也许,陆迟衡是自带魔力的,他的魔力是让男人都不能倖免于难的。 前有陈子木和姜承,后有韩中旭和季流北。 这样的男人真可怕。 “我和两两打算回去之前的孤儿院看看。”季流北说,这模样,似有报备的嫌疑踝。 陆迟衡点头,目光并不落在两两的身上,而是看着季流北:“我记得去那里的路不好,要是不方便,我给你们派司机。” “不用这么麻烦。耘” 陆迟衡的周到让季流北有些无措。 “不麻烦。” 陆迟衡甩下这句话,才看了两两一眼。 两两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的目光,这样见面,真是别扭。尤其,是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既然要分开,又何必让人又产生放不下的错觉。 想到路途遥远难行,多一个人开车能多一份照应,季流北破天荒的没有拒绝陆迟衡的好意。 两两临到陆迟衡走开也没有发表反对意见,这事儿大致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因为要去很多天,两两收拾了很大一箱的行李,每次收拾行李看到那些麦穗娃娃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承载了她和季流北美好回忆的那个麦田。 虽然她和季流北最后也没有能走到一起,但如今可以回去看看,也算是对过去的一种圆满。 这样想的时候,她对这次的旅行也多了一点期待。 两两收拾完行李已经临近午夜,刚想关机就看到一通未接来电。 这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本来并不习惯回拨陌生号码,可是又害怕错过任何关于陆迟衡的消息。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确信这个电话是陆迟衡打来的。 电话那头很嘈杂,两两听得出来,应该是个酒吧。 她说了好几遍喂,才等来那头的回应。两两自报了姓名,问刚才是否有人找她。接电话的酒保顿了几秒之后恍然:“哦,是陆迟衡先生的朋友吧?” 两两本想说不是,可是转念一想,和陌生人呕什么气呢。 “是。” “陆先生喝醉了,刚想让秦小姐帮忙接人的,因为陆先生的手机里您的号码是第一顺位,所以我们猜测您和陆先生的关系一定很好……” 酒保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背影里一点点淡去,两两只听到陆迟衡的名字反反覆覆的在耳边迴响。 “陆迟衡人呢?”两两打断了酒保的话。 “陆先生……陆先生他刚才和一个女人出去了。” 女人? 两两很想撂下电话,可是她的理智让她静静的等着酒保的下文。 “陆先生喝醉了,是这个女人主动的。”酒保补了一句。 “他们去哪儿了?” “好像是对面的酒店吧。那个女人……” “把地址报给我。” “可是秦小姐,***一刻值千金……” “陆先生喝醉了,如果他有什么事情,你们能承担得起吗?” 两两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语气忽然变得如此严肃,可是,她就是听不得陆迟衡和别的女人去酒店这样的消息。 明明,她根本管不到他,可是,她就是醋意横飞的不乐意。她的潜意识里,陆迟衡应该还是那个只对她有感觉有反应的男人。 难道,当他的超能力慢慢消失之后,他男人的本能也一点一点回来了吗?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他一直是个怪物。 至少这样,她才能觉得自己对他而言是重要又特别的。 ? 两两软硬兼施的从酒保那里要来了陆迟衡所在酒店的那个地址。她披了件外套,就跑出去拦车赶过去。 其实真要破坏所谓的良宵,光知道一个地址是不够的。可她就是好奇想去看一看。 酒店很大很正规,想从前台问出什么消息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在大厅里面晃悠了很久,终于慢慢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可笑想离开时,她看到陆迟衡从电梯里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是一个人。 陆迟衡明显喝了酒,除了眸子里阑珊的醉意之外,他的脚步也是摇摆不定的。 两两下意识的往边上躲了躲,可陆迟衡还是看到她了。 明明他意识模煳,明明隔了那么多的人,可陆迟衡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就好像是冥冥之中得了某种牵引一样。 他朝她走过来了,摇摇晃晃的,像是个不倒翁。 两两此时想躲的话,其实是可以躲过他的,可是,她没有动。 “你怎么也在这儿?”陆迟衡扫了一圈,两两的周围并 没有其他人。 他身上有浓烈的酒味,同时,也用浓烈的香水味。 两两捂住了口鼻,往后退了一步。 “这酒店是你开的吗?” 陆迟衡摇头:“很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说着,就伸手往自己的兜里掏手机,胡乱摸索一阵没找到之后,隐隐约约爆出了一句粗口。 “怎么?掉床上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迟衡下意识的解释。 两两笑了:“我怎么想有那么重要吗?” 陆迟衡好像瞬间被她点醒了,他没有再作声。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时,电梯里追出来一个女人。 “陆总。”那个女人喊着陆迟衡,她里面穿着性感,而外面只披着一件浴袍。 陆迟衡听到声音就拧起了眉毛。 “陆总,你怎么抛下人家就走了嘛!”那女人靠过来,虽然她一早看到了两两,但是她道行高,只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依旧对陆迟衡撒娇。 “我刚才和你说的很清楚了。”陆迟衡甩开了那个女人的手。 “说什么嘛!你喝醉了,一直抱着我,人家才想着带你回酒店休息一下。”那个女的一边说一边挑衅似的看了两两一眼:“难道,你喜欢的不是我这样的?而是她这样的?” 两两皱眉,但是没有同这个女人一般计较。 “我喜欢什么样的与你无关。”陆迟衡说着,顺势摊开手掌往前一递:“我的手机呢?如果你现在不交出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与你就有关了。” 陆迟衡的语气有些生硬,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 两两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气场不简单,陆迟衡就不说了,这个女人也是怪怪的,好像有备而来。 “还不给?”陆迟衡催促:“要报警吗?” 那个女人顿了一下,像是被抓了现行一样终于不再僵持,慢慢地把手心里的手机交到陆迟衡的手上。 陆迟衡一把抢过了手机。 “告诉王靖,不管他想知道什么,下次别再用这样的招数,对我不管用。”陆迟衡说着,随手拉过两两,半拖着往门外走。 两两跌跌撞撞的跟着,走出门口之后,才回过头去,那个女人已经在往回走了,她边走边打着电话,好像在报告着什么。 原来,又是王靖搞的鬼。 这个王靖心里得藏了多少恨,才能如此死咬着一个人不放。 两两心里难受,可是换种角度而言,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至少,陆迟衡个那个女人,是没有瓜葛的。 陆迟衡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他喝了酒,不方便亲自送她,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你上车吧。”陆迟衡替两两拉开了车门,他似乎没有跟着上车的打算。 两两站在原地,没有听他的话。 “你不送我吗?”两两看着他。 外面的风把他身上的香水味吹散了,他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讨厌了。 陆迟衡嘆了一口气,把两两推到门边:“送你不是我的事情。” “那是谁的事情?” “我已经把计程车号码记下,如果你觉得需要,我会联繫季流北……” “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他的身上,季流北是无辜的,他不该做我们感情的炮灰。”两两有些激动。 陆迟衡没有反驳。 他也问过季流北,会不会介意? 季流北说过,只要能守在她身边,什么身份,都可以。 “上车吧。”陆迟衡最后低语一句。 他说罢,又想狠心的掉头。 两两攥住了陆迟衡的衣角:“既然陪你的人不能是我,那我希望谁都不是。” 陆迟衡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宠溺,他点了头。 除了她,谁都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第135页 “还有,既然陪我的人不是你,那么其他谁也不会是。” ☆、150.岁月当歌9 “两两……” “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做不到爱着你还和别人在一起,这对谁都不公平。我一个人,没关系。” 陆迟衡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着两两倔强的表情,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女人,总能轻而易举的打乱他好不容易坚定的脚步。 “你就送我到这里吧,我明天就走,去了之后,会留在那里做长期的义工,暂时不会回来了。你保重。踝” 陆迟衡扬手,克制住了随时把她拉回怀里的冲动,替她打开了车门。 “好好照顾自己。”陆迟衡说耘。 两两“嗯”的一声,拂落了陆迟衡按在车门上的手,钻进了车厢里。 车门“嘭”的一声合上了,好像隔断了两个世界。 陆迟衡的心头又涌上一阵酸涩。 他看着两两坐进车里,看着她合上车门面无表情的对司机说话,也看到车窗玻璃上那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自己。 最近,姜承总在问他:“真的捨得放手让她走吗?” 好像,是捨不得的。 陆迟衡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马路边的那个花坛处,他坐下来,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 凉风里,菸头上的火星子跳动的特别厉害。 他抽了一口,那烟味险些呛了喉,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当年,当年白蔚然离开的时候,他也曾偷偷跑去机场,但是浓重的愧疚感让他没有勇气将她拦下来。 所有人都觉得是白蔚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选择相信他,只有陆迟衡自己知道,白蔚然因为他,生活都变得支离破碎了。 当时,陆迟衡总以为,很多伤痕,能够随着时间淡化,只要他愿意等,白蔚然总会回来的。 可是最后,她是回来了,但是他们却再也无法保持当年相爱的心境。 时光多残酷。 他真的捨得,眼睁睁的再看着故事重演一遍吗? 如果他真的就此死了,那也就罢了。 可是,如果他死不了呢?难道就这样让自己也让两两孤独终老吗? 他夹烟的手势越来越僵硬,菸头上的火星子明明灭灭的,好像随时会熄灭,也好像随时会烧到尽头。 “嘭!”前方红绿灯处传来了一声巨响。 他抬头,看到两辆私家车撞在了一起。车头损毁并不严重,车上的人应该不会有事。可是陆迟衡却在这一刻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人生,哪里来这么多计划。意外随时都可能来临。 他不想,在意外还没有来临之前就战战兢兢的躲开。 人最重要的,是当下。 ? 两两抬肘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眶里的眼泪在上车的那一秒就流了下来。计程车司机不停的从后视镜里望过来。 广播里正播着一首哀伤的情歌,司机善解人意的替她关上了。 可是,司机怎么会知道,她的情绪根本不来源一首歌,而是来源一个决绝的人。 车子平稳的往前开着,前方有个桥洞,当车子驶进桥洞,眼前的世界忽然就变暗了,两两吸了吸鼻子,恍惚间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秦两两,我捨不得让你走了。”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气息将两两团团包围着。 两两一时怔忪,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而就在这个时候,车子驶出了桥洞,视线又变得开阔起来,她转头,看到陆迟衡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坐在了计程车里。 是他,真的是他,牵着她的手,说捨不得她走。 “唉呀妈呀!” 司机发出一声惊叫,慌慌张张的靠边踩下了剎车,然后忙不迭的回头看过来。 “这位先……先生,你什么时候上的车啊?”司机吓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只不过是过了个桥洞而已,又没有停车,车上忽然就多了一个人,这场面想想也着实有些慑人。 两两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正要解释什么,陆迟衡先她一步把打车的钱塞到司机师傅的手里,然后推开了车门。 “下车。”陆迟衡说。 两两和司机还没有反应过来,陆迟衡已经拉着她下了车。 “小姐,你认识他吗?”司机回过神来,有些担心两两的安危。 也是,前一秒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后一秒就被硬生生的截下车,的确挺让人担心的。 “认识,谢谢师傅。”两两对着司机师傅点头。 司机师傅看了看陆迟衡,嘴里还在咕哝着什么。 两两对他摆了摆手,司机师傅才开着车离开。 “你干什么?”两两瞪着陆迟衡。 陆迟衡不知道两两这句“你干什么”指的到底是什么,是他半路将她抢回 ?还是他在司机面前使用超能力? 他顾不得想明白,直接伸手,把两两揽进了怀里。 “秦两两,对不起。” “你干什么?”两两推他。 这句话现在对她而言,好像是万能的。她就是想问问他,这样忽远忽近的,到底是想干什么? 陆迟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用力的抱紧了她。 他熟悉的气息再一次将她环绕,竟然让两两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这样赶来,就是为了要说对不起吗?” 她嘴上不乐意,可是手却已经悄悄的伸过去揪住了陆迟衡的衣角。 “不,除了对不起,还有很多很多话。”陆迟衡松开两两,环着她的腰让她看着他。 两两仰头,他的黑眸在夜幕下一闪一闪的好看,她终于能在他眼底看到久违的万丈光芒。 “趁着我还愿意给你机会,你赶紧把你要说的都说完。”两两下最后通牒似的。 陆迟衡低头低着她的额头,思索了一会儿。 “我需要你。”他说。 这四个字如此熟悉,曾几何时,她也对他说过。当时的她,放下了多大的心结与不安,才敢对他表露这样的心态。 现在,终于轮到他来对她说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所剩无几的生命没有你,那么剩下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陆迟衡的声音转而变得沙哑。 两两听到这样沉重的话题,心一下子就钝钝地疼。 陆迟衡不是怕死,只是怕没有她。 “我知道我这样把你重新带回我的身边很自私,可是两两,你愿意让我自私一回吗?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不要离开我。” “对于我来说,让我留在你身边,从来不属于你自私的范畴。反而,让我离开你,才算是你最大的自私。”两两没好气的再一次表明立场。 虽然,她也很生气,也不想这样,在这场感情里表现的这样的被动。 可是她知道的,陆迟衡曾经经歷了什么,如今的坦诚又需要花费多大的勇气。她不想用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去挑战他的极限。 在爱情里,谁主动多一点,谁退让多一点,并没有那样重要。 母亲说,懂的退让的女人,其实深谙相处之道,是最聪明的女人。 她不敢自诩最聪明,但是,她知道如何适可而止。尤其,是面对陆迟衡这样的男人时。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缺点,陆迟衡更是缺点万万千,可是谁让她爱了他呢。 她会原谅他的,因为他的退缩和逃离,也是以爱之名。 “谢谢你。我不知道自己多幸运,才能遇到你,才能被你爱上。”陆迟衡捧着两两的脸,轻轻的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那么你以后,还会觉得自己保护不了我吗?” “会,我仍担心自己保护不了你。但是两两,我也不放心把你交给任何人,哪怕是深爱着你的季流北。以后,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受任何的伤害。也许我不再如同之前那样强大,但是你要记得,我给你的,一定是我的全部。” “你不会在离开我了是吗?”两两不放心的抱紧了陆迟衡。 她是等过了多久,才等来这头倔驴的回心转意啊。 “不会了。” 陆迟衡抱着两两,将一个吻变得深长悠远,他好像希望用这个吻,让她看到他的誓言。 “两两。” “嗯。” “我只是想确定,你真的,不怕吗?” “你的世界布满了利刃,我知道。但是我一点都不怕,我唯一害怕,是你身体不好。答应我,好好配合姜承的治疗。我不管你有没有超能力,我都爱你。” ? 第136页 各位妞,五一节快乐啊,么么 ☆、151.岁月当歌10 两两挽着陆迟衡的胳膊,停车的这个地方距离他们回家的路还很远,可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打车的打算,就这样肩并着肩慢慢的往回走。 这一路的路灯明明灭灭,美的好像一个童话故事。这一路他们虽然走的风雨萧条,但好在,从未真正走出这个故事。 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两两忽然搂着陆迟衡的胳膊停了下来。 “我走不动了。耘” 陆迟衡绕到她面前,扳着她的肩膀笑:“那我背你。” 两两没有拒绝,而是指了指自己面前,示意他蹲下。 陆迟衡乖顺的转了个圈儿,背着她蹲下去。她俯下身,趴在陆迟衡宽厚的背上。 “重吗?踝” “你最近瘦了。” 陆迟衡掂量了一下她的分量,有些心疼的说。 “还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掉的肉,都是因为你。”两两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没好气的咕哝。 那温热的鼻息落在陆迟衡的耳廓边,让他产生了一种她随时会把他耳朵咬下来的错觉。 “那从明天开始,带你好好补一补。” “怎么补?” “带你吃遍连城所有美食。”他的声音随着反方向而来的风吹进她的耳朵里。 两两用下巴静静的抵着陆迟衡的肩膀,不作声。 “怎么不说话了?”陆迟衡偏头,看着她。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尝到酸甜苦辣就好了。”她的声音有些虚渺,好像在诉说这一个心愿一样。 “两两,我答应你,会好好配合姜承治疗,如果我能熬过这一次,人生的酸甜苦辣,我也奉陪到底。” “你一定会熬过这一次的。” 陆迟衡笑。 “那趁我现在还有超能力,抓紧了。” 他话音刚落,两两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感觉到自己和他一起飞起来了。 风和光影在急速的往后倒退,她攥着他的衣服,一点都不觉害怕。 没一会儿,陆迟衡就带着两两回到了他们的家。 看着紧闭的大门,两两飞快的从陆迟衡的背上跳下来,几步一跨,冲到大门之前,张开双手拦住了陆迟衡的去路。 “不准进去。”两两义正言辞的说。 陆迟衡松了松被她压酸的肩头,挑眉。 “你不是把房子给我了吗?” 陆迟衡摸了摸鼻尖,有些理亏。他知道,两两虽然在大方向原谅了他,但是在这些小细节上,她仍是需要与他斤斤计较的小女人。 “我错了。” “没有用,既然你把房子给我了,那你能不能进去,我说了算。”两两说着,就伸手从自己的包里掏钥匙,一边掏,一边挥手对陆迟衡说:“今天你就送我到这里,回去吧。” “回哪儿去啊?” 陆迟衡一脸委屈的凑上来。 “爱回哪儿回哪儿啊,你不是那么多房子,送人都不眨眼睛的吗?” 陆迟衡上前一步,将两两抵在门板上。 “两两,其实,陈子木来找你的那一天,我已经把我名下的所有资产,全都划在了你的名下。” 两两愣住了。 陆迟衡说的正经,两两根本分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 “真的。”他点头,投递给她一个确认的眼神。 两两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模样,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 “你疯了!”她抬手,将拳头落在他的胸口,可是又不敢下手太重。 陆迟衡顺势握着她的手腕,一把将两两拉进怀里。 “我没有疯。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哪怕,我决心让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仍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没有你,我要你的一切又有什么用?”两两哽咽着问他。 “你可以带着我的钱,却找别的男人。” “喂!” 两两推了他一把。 “当然,如果你这样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陆迟衡,你再胡说!”两两瞪着他:“你再胡说的话,我真的不让你进屋了!” 陆迟衡立马摇头。 “你不收留我的话,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一脸委屈样,把两两给逗笑了。 陆迟衡趁胜追击,一把揽过了两两的腰,低下头来攫住了两两的唇。 两两呜咽一声,没一会儿唿吸就被陆迟衡搅乱了。她伸手去攥陆迟衡的衣襟,而就在这个时候,陆迟衡抢过了她的钥匙,准确无误的打开了门。 她几乎是被陆迟衡推搡着跌进大厅里的,不过,陆迟衡并没有让她摔倒,每一次她濒临摔倒的那一秒,陆迟衡就用自己的手臂将她抱稳了。 这个吻带着释放压抑的重责,转瞬就撩拨起更汹涌的惊涛骇浪。 陆迟衡一把将两两打横抱起,瞬移去了二楼的房间里…… 这一夜的旖旎足以将之前所有的冰雪消融,两两无数次的抱着陆迟衡说爱他,陆迟衡也无数次在她耳边说着再也不会离开她…… 很多磨难,都是为了让人遇到最好的爱。 两两知道,纵然前方荆棘满地,她也不会再有所畏惧了。 ? 第二天一早,两两醒来的时候陆迟衡还紧闭着双眼,她在他的臂弯里轻轻的翻了个身,陆迟衡睡得不深,她一动,他就睁开了眼睛。 “昨晚睡得好吗?”他问。 两两的手钻进被子里,狠狠的掐他一把。 “你说呢?” 陆迟衡歪了歪嘴角:“累了才能睡好。我是为了你的睡眠质量,才这样的卖力。” “谢谢你啊。” “不客气。”他厚着脸皮凑过来,又把两两抱回怀里。 窗外鸟鸣阵阵,他们彼此相依相偎着,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好像只要在彼此身边,就是舒服的。 “陆迟衡。”两两忽然出声叫他。 “嗯。”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两两在他怀里伸了伸脖子,几乎将鼻尖抵上他的鼻尖。 陆迟衡宠溺的凑过来吻了吻她:“说。” “我很想知道,你当初这样决绝的想要离开我,到底是怎么说服你自己的?” 两两很认真的看着陆迟衡,昨天晚上当这个男人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爱她的那句话时,她就开始好奇。 因为她明白,要离开一个真心爱着的人,到底有多难。 陆迟衡当初决绝的,让她以为他真的不爱她。 “不需要特别说服。”他故意开玩笑。 两两又掐了他一把。 “哎哟,你看你,这么暴力。”陆迟衡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吻。 “你不说就算了。”两两哼的一声,掀开了被子,打算起床。 陆迟衡拦腰一把将她抱回去,她柔软的后背一下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疼的她险些掉下泪来。 “你才暴力。”两两回眸去瞪他。 陆迟衡吻过来,封住了她还有势头要喋喋不休的唇。 她总是要被他吻上,才会乖顺。 一吻毕,她又像慵懒的小猫咪一样躺回了陆迟衡的怀里。 陆迟衡拧着眉,好像在很认真的思考两两的问题。 “这么难回答吗?”两两有些于心不忍。 陆迟衡摇头,倒不是难回答,只是要重新把那些情绪回想一遍,其实有些残忍。 “两两,还记得你以前给我讲过一个笑话吗?” “嗯?”两两愣了一下。 她好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他讲过笑话,她一直都不是善于讲笑话的类型啊。 “一只黑猫掉进了污池,一只白猫救了它,黑猫对白猫说了什么?” 陆迟衡一字一句的将两两曾经说过的那个脑筋急转弯重复一遍。 两两笑,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黑猫说,喵……”两两答。 “你还记得我当时的答案是什么吗?”陆迟衡问。 两两努力回忆了一下:“你的答案是,黑猫说走开。” “嗯、因为黑猫是黑色的,就算掉进了污池,也看不出脏。可白猫不一样,白猫不能因为黑猫,失去了原来的纯净和优雅。对我而言,我就是那只在污水池辗转的黑猫,你是那只白猫,我的世界浑浊不堪,而你一干二净,我不想拖累你。” “原来你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第137页 “对。” 他就是这样说服自己的。他不想,让原本纯净的两两沾染上他世界里的污秽,所以才会狠心的将她推离。 黑猫早已在污水池里麻木,可他爱上了白猫,既然不能选择放弃她,那么,他只能选择努力上岸。 陆迟衡,想为秦两两变成更好的人。 ☆、152.岁月当歌11 ? 两两和季流北回孤儿院的计划并没有因为和陆迟衡的复合而搁置。 季流北对于两两终究还是选择回到陆迟衡的身边这个消息表现的很平静。他说:“从陆迟衡託付我照顾你开始,我就知道我留不住你。” 季流北是了解这个女人的,无论她是小麦还是秦两两,她都只会听从自己的心。 秦两两学不会对谁妥协,更不会对爱情妥协踺。 原本的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倒也没有生出什么尴尬,反倒两两有些多余,陆迟衡和季流北两个人坐在一起,从球赛到连城实事,一路聊着都没有断片的时候。 中途两两睡着了,醒来已经到了目的地犬。 孤儿院仍是当年模样,孩子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院长记得季流北,也记得当年被季流北护在羽翼之下的小麦。 院长对陆迟衡说起那时候的季流北和那时候的秦两两,陆迟衡听得入了神,说什么都不愿意回房休息。 两两先回房间收拾给孩子们带来的礼物,一个小时候,陆迟衡才回到房间里。 “就这么喜欢听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吗?” “嗯。”陆迟衡一边点头一边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两两:“院长口才好,说的比电视剧还精彩。” “胡说,两个小孩子,能精彩出什么名堂来?” “怎么不能,你就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一直带在身上的那些娃娃,是当年季流北亲手给你编的。”陆迟衡的语气忽然就变了味儿。 两两笑:“吃醋了?” “是的,吃醋了,恨不能现在拉上季流北去你们院后面的麦田里打一架。”他一本正经的说。 “瞧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刚才你们两个大男人还好的恨不能黏一块儿去呢。” “那是我不知道你和他的过去那么腻歪。” “谁腻歪了?你不也有一段腻歪的过去吗?”两两在陆迟衡的臂弯里转了个圈儿,对上陆迟衡的眼神。 陆迟衡立马摆手:“好好好,我们跳过这个话题,不说当年的事情了好不好?” “算你识相。” 两两继续收拾东西,陆迟衡坐在床沿上静静的看着她。 这些礼物都是两两亲自去挑的,她贴心的照顾到了小男生和小女生的喜好,所以各式各样的礼物塞了满满一行李箱。 “两两。”陆迟衡忽然伸手拿起一个娃娃,叫了她一声。 “又怎么了?” 两两看了看陆迟衡一眼,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流北送你的那些娃娃,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还吃醋呢?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两两没在意。 “你回答我。”陆迟衡还是一脸的认真。 两两想了想,点头:“是的。很重要。” 至于为什么很重要,她也不知道,也许,那个时候她太喜欢季流北了,也许,那是第一次有人那么精心的为她准备一份礼物……季流北是她冰冷人生里遇到的第一束阳光,又怎么能说不重要? “重要的东西,你只会送给重要的人对不对?” “陆迟衡,你怪怪的。”两两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陆迟衡的面前。 她捧住了陆迟衡的脸,想要看清楚陆迟衡脸上的表情,可陆迟衡却一把将她抱住了,将脸埋在了她的胸口。 “我没事,只是忽然很羡慕季流北。” “羡慕他什么?” “羡慕他给过你那么美好的曾经。” “你可以给我更美好的未来。”两两松开他一些,低下头去,吻了吻陆迟衡的唇:“快点,帮我整理。” 陆迟衡站起来:“我对小孩子的东西,一窍不通。” “那你先学着,以后总会用上的。”两两随口答着。 陆迟衡啧啧嘴:“秦两两,你想给我生孩子,也不用说的这样的自白。” 两两脸一红,连忙背过身去。 她想反驳的,可是又反驳不了。她是想为陆迟衡生一个孩子,生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孩子。 陆迟衡料准了两两、会与他针锋相对到底的,没想到两两忽然画风一转,变得如此娇羞,这下,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两两……“陆迟衡把两两的身子扳过来。 两两用手里的那个玩具娃娃挡着自己的脸,不敢看陆迟衡的眼睛。 “两两,你看着我。” “哎呀,干什么嘛!”两两把娃娃按到陆迟衡的脸上,随即整个人扑过去搂住了陆迟衡的脖子,她在他耳边低语:“陆迟衡,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 这吴侬软语在陆迟衡听来,是最美的情话。可是,这一刻他又感伤起来。 “两两,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样的情况,我现在,连一个未来都不能肯定,怎么可以 让你为我……” “嘘!你别说话!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自己愿意的。无论未来要面临什么,我都想要给你生个孩子。” 陆迟衡握住了两两的手:“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也许会和我一样。” 两两愣了一下。 她这一秒的怔忪,没有逃出陆迟衡的眼睛,陆迟衡抱紧了两两。 “傻瓜,你没有想过对不对?” “我没有想过那么多。”两两承认,但是她随即立马补充:“就算这个孩子像你一样不是普通人,我也不在意。有超能力,不代表他会是个坏人。” “两两,你想的太简单了。” “不,陆迟衡,是你总是想的太复杂了。其实,人生在世,没有必要想的那么长远,我们只要享受当下就好了。我并不是强求你给我一个孩子。但我希望,孩子的事情,我们顺其自然,不要刻意去迴避他的到来,好不好?” 对于孩子的事情,陆迟衡其实一直态度很坚决。但是看到两两此时无辜的小眼神,他顿时心软了。 “好。”他答应了她。 两两笑起来,然后软软的往他怀里蹭了蹭:“那我们,从今晚开始努力?” 陆迟衡抬手颳了一把两两的鼻尖:“你不是说顺其自然吗?我不想带着这么明确的目的要你,我只想和你享受当下……” 他说罢,就将两两按倒在了床上…… 两两想,如果有一个孩子到来,那么,她一定会更勇敢。哪怕,哪个孩子是个小怪物,她也有信心做一个好母亲。 只要,是她和陆迟衡的孩子。 ? 孤儿院之行原本计划是一周,中间因为秦一出了点小意外,季流北先赶回了连城。季流北自从放下了秦远山的案子之后,他和秦一的关系有了微微的缓和。 秦远山的案子,归根到底,只能说是他自己罪有应得,秦一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她清醒过来之后,也能分辨到底谁对谁错。 季流北自认亏欠了秦一的,所以他对秦一的事情很上心。 陆迟衡说:“这两个人也许还有可能。” 两两摇头,秦一和季流北两个人的性格她了解。秦一虽然飞扬跋扈但是认死理,她也许还爱着季流北,但是绝对不会成全自己。 季流北虽然责任心重,但是他能分清楚爱和愧疚。 这两个人也许以后还能做朋友,但是恋人这一条路,一开始就是走偏了,既然明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再走一遍呢? 陆迟衡听两两的意思,觉得有些可惜。 “不,没有什么可惜的。秦一和季流北,会遇到比彼此更适合的人。感情的事,不能容下一点点的杂质,我爸爸的事情,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放下了,都会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一辈子的芥蒂。” 爱情和婚姻,是容不下这样的芥蒂的。他们能彼此原谅,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看客眼里的大团圆,对戏中人而言未必是最好的结局。 既然这样,两两选择替他们祈祷能遇上更好更对的人。 季流北回去之后,两两和陆迟衡也紧接着离开了孤儿院。 陆迟衡现在正是特殊时期,按照姜承的意思,陆迟衡其实一刻都不能脱离他的视线,这次能请几天假出来游玩,已经是姜承格外开恩照顾了。 第138页 可是,陆迟衡还要请假。 “还要请假?”姜承双眼瞪得老大,简直恨不能冲过来一把掐死了陆迟衡省得他时不时的记挂着。 “是。” “要去哪儿啊?”姜承没好气的,顺势扫了一眼两两。 两两摇头,她也不知道,陆迟衡到底要去哪儿,这人,都不带和她商量的。 “阿承,四月了。”陆迟衡看着姜承说。 姜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沉默了。 陆迟衡看着窗外,喃喃自语似的:“四月了,婉姨的忌日要到了。” ☆、153.岁月当歌12 窗外阳光灿烂,陆迟衡的眼神却有些迷离,他始终记得,那年四月,从陆家传出那个噩耗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阳光灿烂。 阳光灿烂的日子,发生的并不一定都是好事。就像那个女人,那个温婉的女人,再也回不来了犬。 “好吧,那我再准你几天假,不过我有个要求,就是无论你去哪儿,都得由两两陪着你。”姜承说着,看了看两两。 两两、会意,对姜承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她会看着陆迟衡的。 其实,两两对于陆迟衡口中的那个婉姨身份并不清楚,但是她猜也能猜到,婉姨,一定就是陆迟衡自杀的那位继母。 离开了姜承的办公室之后,陆迟衡开车带着两两去了附近的一家花店。 这家花店比较特别,因为她们家卖的花没有一朵是真的,全都是假花。这些花都是人工做的纸花。 店长和陆迟衡很熟,见陆迟衡进门,就迎了上来。 “陆先生,来取花是吗?” 陆迟衡点了点头,问道:“都做好了吗?踺” “您放心,猜到这几天您一定会过来,早就给您准备好了。”店长说着,示意身后的店员把准备好的花拿出来。 两两看到的瞬间就惊呆了,这些用纸片做的鸢尾,看起来和真的没有什么两样。 “婉姨最喜欢的花。” 陆迟衡见两两齣神,一边把花接过来,一边解释着。 两两伸手,把那束鸢尾抱在怀里,因为是纸花,所以并没有什么重量,可是看着陆迟衡眼里那复杂的情绪,她觉得有些沉重。 从花店里出来,陆迟衡也不急着回去,他绕着这条长长的街道,时不时停下车来买点什么。 他买的东西都是女人喜欢的。什么小糕点,什么小饰品……他说,这些都是他继母喜欢的。 两两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迟衡笑了一下:“有人告诉我的。” 两两没有问陆迟衡是谁,因为她猜想,那个人很可能是王靖。如果是王靖,这会儿提起来,只是弄僵了气氛。 看得出来,陆迟衡对于继母的忌日很上心。而他越是表现的这样在乎,两两就越是心疼。 因为他瞬移而直接导致一条生命的提前陨落,这对陆迟衡来说,也许是这一辈子都要压在身上的十字架。 就像他自己说的:“我没有春天,因为一到春天,我就回想起婉姨,想起她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 陆迟衡抽了抽鼻子,眼眶有些红:“婉姨说,‘迟衡,我不怪你。虽然我不相信你所谓的超能力,但是孩子,我真的不怪你。’” 她说了不怪他,可是,世俗的舆/论没有放过他们。 那个女人,终于还是选择了离开这个到处充满了指指点点和闲言碎语的世界。陆迟衡想过,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一个解脱。 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原谅自己的藉口,因为如果不是他,那个女人原本不需要这样的解脱。 ? 第二天,两两起了个大早和陆迟衡一起来到连城北郊的那个墓园。陆家的很多祖先都葬在这个地方。 陆迟衡的亲生母亲,也在这里。 “我每次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先回去看看我的妈妈,然后再去看婉姨。”路过一个墓碑时,陆迟衡忽然停下来说。 两两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个长得特别标志的女人,陆迟衡的眉目间,有几分那个女人的影子。 “这是?你的母亲?” 陆迟衡点头,他看着墓碑上的那个女人时,眼神特别的温柔。 两两不由的又看了一眼,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她想起陆迟衡曾带着她一起重走洛河街,想起那一家挂满了旗袍的老店。 若兰风情,陈若兰,原来就是她。 “我妈一定不待见我,因为这些年,我每次来看她,都对她说着同样的话。” “你和她说什么了?” “我和她说,如果在地下遇见了婉姨,一定要亲口为我说声抱歉。”陆迟衡低头,脸上扬着一抹苦笑。 两两走过去攥住了陆迟衡的手:“婉姨一定能听到你的心意。” 陆迟衡没作声,只是反握住两两的手。 “妈,你别烦我,你看,我给你带儿媳妇了,她是两两,是个很好的姑娘,你一定会喜欢她的。”陆迟衡一边说一边揽过了两两跪下去。 两两俯身,和陆迟衡轻轻的磕了磕头。她不知道当着陆迟衡的面该对陆迟衡的母亲说点什么,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陈若兰承诺,她一定会好好照顾陆迟衡的,一定会。 婉姨的墓碑和陈若兰只隔了几步,相比陈若兰的墓前萧条,婉姨的墓前已经放了一束鸢尾了。 不过,先来的这一束,是真花。 “有人来过了。”两两指着那束花说。 “是我爸爸。” “你怎么知道?” “只有他每次来都带真花。在他的心里,婉姨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 “看来你爸爸很爱她。” 陆迟衡不置可否,他的父亲,是很爱这个女人。他也是听奶奶说的,奶奶说,他的父亲和她的母亲是家族联姻,其实并没有感情。 他父亲在结婚之前早有初恋情人,这位初恋情人就是婉姨。 虽然有情人不能相守,但是陆迟衡的父亲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深爱的女人。后来,陆迟衡的母亲陈若兰去世,他父亲遇到了同样失去丈夫的初恋婉姨。他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要娶婉姨,哪怕那个时候,婉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陆迟衡一直知道,父亲最爱的人是谁,至于买下洛河街,不过是父亲对他母亲最后的一点缅怀与愧疚。 母亲去世,他买了一条街。婉姨去世,他直接去了南山寺。 这样的对比,谁都知道,那个男人爱情的天平,倒向了哪一边。 陆迟衡一直和他父亲不和的很大原因,来源于此。陆迟衡奶奶在世的时候,想过很多办法来缓解这对父子的关系,可是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奶奶手下的算命高人说过,他们父子八字不合,陆迟衡虽然不信这些,但是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 把一切无可解释的东西推给命运,生活会轻松很多。 对于和父亲之间的关系,陆迟衡早已不强求什么。只是他一直觉得对不起奶奶,让她带着这样的遗憾离开了人世间。 陆迟衡嘆了一口气,俯身将那束纸鸢尾放在墓碑前,他鞠躬叩首,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束鸢尾。 明灭的火光里,两两看尽了这个男人的无奈。 也许,此时他有千言万语的歉意想要诉说,可是,现实让他无从说起。 “为什么要烧掉?”两两把陆迟衡扶起来。 “这样,婉姨才会真正收到。” “陆迟衡,谁教你的这些?你还信这些啊?” 陆迟衡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哟,心情不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揶揄。 两两回头,看到王靖就站在身后,他手里也捧着一束花,不过不是鸢尾,是白色的百合。 “烧什么呢?陆迟衡,你是钱太多,少一些去给我妈花花?”王靖边说,边晃着脑袋走过来。 他随手搁落了那束百合,然后冷笑一声,跺脚将那堆还冒着火星子的灰烬踩得灰飞烟灭。 “你干什么?”陆迟衡怒。 “我干什么?是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陆迟衡,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妈就是你害死的,你他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王靖一把揪住了陆迟衡的衣领。 “你别这样,他不是故意的。”两两上前,想把王靖推开。 王靖借力一反推,两两就倒在了地上。 一直没打算还手的陆迟衡这才狠狠的把王靖甩到了一旁,这一股子怪力让王靖弹的老远。 陆迟衡飞快的俯身把两两抱起来。 “没事吧。” 第139页 “没事。”两两摇头,真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陆迟衡,你有点奇怪。”跌坐在地上的王靖忽然说。 两两一愣,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升起来。 陆迟衡没有理会王靖,而是抱着她转身离开。 身后王靖在嗤嗤的笑,这笑声阴冷又慑人。 “陆迟衡,别装,你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你丫的就是一个怪物!” ☆、154.岁月当歌13 两两拧起了眉,想要转头的时候陆迟衡揽住了她的肩膀。 “别往回看。” “他是不是真的看出什么来了?”两两有些担心。 陆迟衡在王靖面前,的确也不止一次露出过端倪。王靖是个聪明人,尤其,是他还在处处留意陆迟衡的一举一动企图抓到什么把柄。 被仇恨蒙蔽的心,有时候比什么都敏感。 “没关系,就算他真的看出什么了,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陆迟衡说着,低下头来看着两两:“如果我没有在你眼前飞起来,你会相信我有超能力吗?踺” 他煞有介事的样子让两两忍不住真的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 那种在电影里才会发生的事情,要说真的在现实生活里发生了,换她,她还真的无法相信。 见她认真,陆迟衡笑了。 “怎么,觉得我的话有道理?” “好像是有点道理。” 但是,现在舆/论这么可怕,越是新鲜的事情才越是能抢占头条。很多无良媒体为了让新闻有噱头,可是什么都会做的。 别说陆迟衡有怪能力,就算有人长得奇怪些,可能都会被大众的舆/论伤害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要想太多。乖。”陆迟衡安抚着两两,他这样温柔的眼神像是有神奇的力量,两两刚才还浮躁不安的心,这会儿一下子服服帖帖的落回了原位。 他们刚回到家,云罗就来了。 云罗最近春风满面的样子,让两两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一盘问,她自个儿是没有承认什么,但是两两还是听出来了,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帮姜承盯梢来着。 姜承今天忙,又怕陆迟衡出什么岔子,所以特意让云罗来看着。虽然云罗不知道陆迟衡到底什么病,但是她说:“好歹我也是个医生是不是?” 陆迟衡顿时就不乐意了,姜承这算什么,人病急还不乱投医呢?他随便找个牙科医生来看着他……他的毛病,八竿子也和牙打不到一块儿去啊。 云罗才不管陆迟衡乐不乐意呢,她一来就赖着两两聊天,这架势,倒像是来看着两两的。 陆迟衡眼见自己媳妇儿被抢,自己连句话都插不上,他顿时更不乐意了。 “下次告诉姜承,要来一起来,要不都别来。” 云罗急了:“你的病严重到要一次来俩儿的地步?” “我来姜承跟着一起来,是一对一懂吗?” “什么一对一啊?” “就是你和他玩,两两归我。” 云罗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会儿是在小气我占了你的两两啊。” 陆迟衡对云罗拉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你才知道啊。” 云罗哈哈大笑。 陆迟衡趁着客厅里盈满笑声,他转身上了楼。其实,他才不是真的有空陪两两呢。两两说他就是小孩子心性。就好比自己的玩具,他没空玩,也捨不得借给别人玩。 男人,都是有占有欲的。 趁着陆迟衡上楼,两两也进了厨房给云罗张罗吃的。云罗跟进来,围在两两身后打转儿也不打算帮忙。 “你心情怎么这么好?和姜承开始了?”两两试探着。 云罗脑迴路直,经不起两两问,所以两两一问,她张口就来:“你怎么知道?” 两两笑:“你的花花肠子,我看一眼就能看穿。” 云罗也跟着笑起来,两两一直觉得,云罗一笑,世界都好像会发亮。这也是个有魔力的女人,能被姜承喜欢,一点都不让人好奇。 “前两天医院去聚餐。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个男同事给我表白,那男同事其实就是喝醉了胡说的,可是他听着就当真了。可能是怕我点头答应了人家,他当即就把我给叫了出去……”云罗说着,脸上的神韵有掩不住的光华。 两两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就吻我了。”云罗抿了一下唇,眸光里闪过一丝羞怯,这与两两认识的云罗,一点都不像,可是,这样的云罗比之前的任何一刻,都有女人味。 “再然后呢?” “诶哟,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云罗抬肘微微撞了撞两两,然后转了个身佯装帮两两洗菜,结果水开太勐,溅了自己一身。 两两笑着跑过去帮她关小水龙头:“你看你,心不在焉的,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告诉我算了,也省的你憋的难受。” “谁憋了?谁憋了?讨厌……你怎么越来越讨厌了,和陆迟衡似的。”云罗边咕哝,边用她沾着水花的手去挠两两的痒痒。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闹成了一团。 陆迟衡在书房里,将这些细节听得一清二楚,他敲打着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姜承这枯木,终于逢春了。 这样,他也可以少一些愧疚感。他很怕,姜承这一生,都毁在他的超能力上,他真是占用了姜承太多时间了。 …… “后来到底怎么了嘛?” 两两还是好奇。 “后来,后来师兄说,想和我在一起。” “就这样吗?” “这样还不够吗?” “你肯定藏着什么话了。”两两瞧着云罗那一脸坏笑,就猜到了。 “没有。” “真没有?” “好吧,他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能看不到我了。”云罗低下头,语气像是涂了花蜜。 两两“哦呜”一声,一股甜意也是打从心底里升起来。 云罗伸手揽住了两两的胳膊,收起了笑容,然后把她的脑袋枕在两两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问:“我们,就这样了吧,会一直幸福下去吧?” 两两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想太远,珍惜当下的幸福。未来,等来了再说。” “两两,你在害怕吧。陆迟衡到底得了什么病啊?姜承不愿意告诉我,但是,从他的表情我能看出来,他很担心陆迟衡。” “没事,陆迟衡会没事的。” “嗯,他这么坏,祸害遗千年。”云罗说完吐了吐舌。 两两比了个“嘘”的手势,提醒云罗:“你小心被他听到。” 云罗连忙看了一眼天花板:“不是吧,你们家的隔音效果这么差啊?” “对,我们家的隔音效果就是这么差。”门口传来了陆迟衡淡淡的声音。 云罗吓的往两两身边一缩,转身看到陆迟衡,立马抬手顺了顺被他忽然出现吓岔的气:“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啊?” “抓说我坏话的人,需要大张旗鼓吗?”陆迟衡振振有词。 “你真小气。” “我若小气,你早被我赶出去了,两两能陪你这么久?” “嘿,姜承还天天陪着你呢?” “哟,你还小气了?”陆迟衡笑起来。 “你要和我算帐,我当然也得和你算算清楚啦。两两可不止是你的,也有一半是我的。”云罗揽紧了两两。 “成,反正姜承那儿,我也少不了一半。” “你们当我和姜承是殖民地吶,你一半我一半的。”两两没好气的瞪了瞪这两个孩子一样怄气的大人。 云罗撇撇嘴,对陆迟衡“哼唧”一声,临到最后也不愿意服输,陆迟衡不理她,径直走到两两面前,把两两拉到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下来了?” “姜承打电话来,说要来蹭饭,我本来是答应他了,鑑于他媳妇儿态度不好,我现在要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他蹭饭了。” “两两你看,说他小气他还不承认,不让吃我就和他外面吃去。两人世界正好。”云罗抱肘,气势凛然。 两个人正僵持,门外就传来了门铃声。 “师兄来了!”云罗叫一声,立马忘了要和陆迟衡怄气,转身就往门口跑。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姜承。 陆迟衡和两两跟着从厨房出来,看到姜承伸手抱了一下云罗,云罗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姜承一直在笑。 第140页 “能来蹭饭这么开心吗?”陆迟衡打趣。 姜承摇头:“开心的是我们四个人能好好的坐在一起吃顿饭。” 陆迟衡看他一眼:“瞧你说的,来日方长。” 姜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自打嘴巴:“对对对,来日方长,下次,还要叫上陈子木那一对。” “陈子木有女朋友了?” “可不,他和周铭旌周大小姐那一对欢喜冤家,也算修成正果了。” ? 实在抱歉昨天又断更,我没有事情是绝对不会断更的,请大家理解,谢谢! ☆、155.岁月当歌14 ? 说起周铭旌和陈子木,这两人成了眷侣,最该感谢的人大概就是陆迟衡了。 周铭旌当初在陆迟衡这儿碰了壁,虽然面上洒脱的放了手,可是她对陆迟衡的喜欢好歹也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哪儿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那段时间里,周铭旌经常约上几个女性朋友一起去喝酒,喝酒本无伤大雅,但是她酒品不怎么好,喝醉了就大哭大闹,更有一次,她借着酒意去陆迟衡的公司找他…… 周铭旌去陆迟衡公司的那天,陆迟衡正好有事儿不在,陈子木正在会议室里代替陆迟衡和那群董事开晚间会议踺。 周大小姐砸门的时候,他也正在里面发火。 陆迟衡的公司,除了陆迟衡,敢大声说话的就只有陈子木了。那个月的业绩不好,陈子木将那些所谓经理挨个骂了一遍儿,正在兴头上,就被周铭旌给搅了局犬。 周铭旌这姑娘喝得醉醺醺的,眼神不好使,看着会议桌前站着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丝毫不逊色陆迟衡半分,于是就想当然的以为,那就是陆迟衡了。 她摇摇晃晃的走过去,不顾会议室里这么多人的目光,就伸手抱住了陈子木。 刚才被训得服服帖帖的那些傢伙都开始低下头嗤笑,好不容易凝聚的气氛一下子就散开了。 陈子木尴尬,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周铭旌就吐了他一身…… 作孽啊喂。 陈子木真是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他是见过周铭旌的,他知道,虽然这女人对他上下其手,可是,她眼里的他不是他。这好歹也该算是陆迟衡的“客人”,他虽然生气,待客之道还是有的。 他忍着自己一腔的火气,让人客客气气的把周铭旌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匆匆散了会,回到办公室时周铭旌还咕咕哝哝的耍着酒疯。 陈子木没理,径直走进了自己办公室隔间的浴室。 幸而办公室里有备用衣服,他才不至于顶着这一身臭酒味招摇过市。 沖完澡出来的时候,周铭旌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睡着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在他办公桌上睡着。 她的手边就是他的茶杯,因为醉酒之后口干舌燥的,他杯子里的水已经被她喝得所剩无几了…… 陈子木扶额,想要走过去把她叫起来,等他凑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个女人睡着了竟然这么美。 长而翘的睫毛,挺而直的鼻樑,红而艷的薄唇……真是人间***。 陈子木当时就萌动了春心,于是被她吐了一身这件事情顿时可以既往不咎了。 比起她耍酒疯的样子,周铭旌的睡相也太文气了。 他又不是没有见过文气的女孩子,可是偏偏对她着了迷似的。 陈子木想,也许是这一动一静的落差,太大了。 他搬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去沙发上办公,一直到周铭旌睡了一觉,才送她回家。 周铭旌其实也是懂礼貌的大小姐,第二天酒醒了人也回过神来了,立刻登门道歉。 陈子木也不扭捏,直接问人要了顿饭。 一起吃过饭之后,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慢慢熟起来了。后来,他们开始经常一起吃饭。周大小姐的性格很讨喜,陈子木也不赖,他们之间的话题多的说不完,从来没有冷场的时候。 陈子木头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耐心,就只是乖乖的陪着吃饭,不追求也不胡来,好像铁了心似的要陪人家看细水长流。 可是,好景不长。 他之前惹下了太多烂桃花,随便一个前任找上门来,就能打破眼前的平静。 陈子木早知道自己会阴沟里翻船,但是他不希望翻的是周铭旌着一艘。毕竟,他难得有了乘着这艘船上岸的冲动…… 他的前任在周铭旌面前搔首弄姿,那模样像是要炫耀什么,周大小姐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陈子木和这个女人之间,不过就是一场风花月雪月。 风花雪月和爱情,差的可不止一点点。 既然只是风花雪月,她又怕什么。 等到周铭旌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她就知道,她自己沦陷了。 陈子木在她面前多半都是嬉皮笑脸的,陈子木和陆迟衡给她的感觉不一样,这种感觉在她体内流窜,最后殊途同归,好像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化学反应。 她失去爱陆迟衡的机会,那是她来的太晚,可是陈子木,好像刚刚好。 …… 陈子木看到周铭旌脸上流露出的一点类似吃醋的针锋相对,就知道自己有戏。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好像真的如是。 这位前任出现一下子,陈子木和周铭旌的关系就突飞勐进很多。 那天晚上,陈子木在送周铭旌回家的时候,吻了她。 很多时候很多关系,只要有人推波助澜 ,水到渠成也并没有很难。 陈子木和周铭旌都是聪明人,知道如何爱人也知道如何被爱。那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他们终于等到了一个新出口。 和陈子木在一起之后,周铭旌经常上公司来找他。 因为第一次出现的太“文雅”,周铭旌在陈子木的同事面前完全没有了什么包袱,很快就和大家闹成了一团。 大家都很喜欢周铭旌,她一下子就抢了陈子木的风头。 周铭旌去公司的时候,也遇到过陆迟衡。 陆迟衡就是那个时候知道的,原来陈子木这小子,背着他暗地里开了桃花。 长情的女孩都是好女孩,周铭旌和秦两两一样,虽然曾经喜欢错了人,但是,她们的喜欢绵长又坚不可摧,不是这个人,也会是另一个对的人。 好在,他们都遇到了。 ? 姜承和云罗吃完饭就走了,云罗说等下还有一场电影等着他们。 相较云罗和姜承的热恋,两两觉得她和陆迟衡现在更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他们最火热的时候彼此两看相厌,经歷了风雨之后,已经不再需要什么外在的形式。 爱情似乎已经深入骨髓,他们,只能相爱相生。少了谁,都不行。 吃过饭之后,陆迟衡牵着两两在后花园里散步。 他今天又有些奇怪,饭桌上为了不让云罗看出端倪,他吃的很认真。等云罗他们走之后,两两就听到陆迟衡去了卫生间,他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陆迟衡折腾了一阵之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的从卫生间出来。他不说,两两也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是,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你在想什么?”陆迟衡忽然打破了沉默,他问她的时候,轻轻的捏了一下两两的虎口。 两两一下子回过神来,摇头。 “你有心事,以为我会看不出来?”陆迟衡笃定。 为了不让两两躲避他的眼神,陆迟衡还特意停下来,拦在了两两的面前。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我没事,现在斩妖除魔都没有问题。” “我不需要你变成斩妖除魔的大英雄,你只要好好的做我的陆迟衡就好。” 陆迟衡笑着揉乱两两的长髮。 “所以,我现在不够好?” 两两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又凑过来,坏笑着在她耳边低语:“是昨晚表现不够好?” “喂!” 两两成功红了脸,陆迟衡也成功转移了话题。 他总能轻易抓到她的软肋。 “对了,我明后两天,要出差。”两两想起来。 “出差?去哪儿?” “去三亚,有对新人客户,想去天涯海角拍婚纱照,我得跟着一起过去。” “韩中旭怎么什么生意都接?”陆迟衡没好气的。 “什么叫什么生意都接嘛!拍婚纱照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两两说着,声音小下去。她怕陆迟衡觉得,自己在催婚。 她看了陆迟衡一眼,陆迟衡目视着前方,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意的样子,两两放了心,但是转而又有点失落。 男人的心思大条起来,真是让人牙痒痒。 第141页 “那我不是两天见不到你?” “嗯。”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姜承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 “我又不是犯人,要他同意干什么?” “你又不听话了?”两两瞪眼。 陆迟衡想了想:“好,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156.岁月当歌15 ? 两两齣差了两天。 陆迟衡白天体谅她要工作,都没有打扰她。一到晚上,电话就准点响起了。 连着第二天晚上,和两两同住的姜筠笑话她:“陆先生真是一刻都离不开秦姐呢。” 两两把手机按住耳边,去阳台上的时候对姜筠比了个“嘘”的手势,这话要让陆迟衡听到了,他可不乐意踺。 阳台上微风习习,两两坐在躺椅上,望着月光下摇曳的海景,心情特别的愉悦。 “怎么这么开心?”陆迟衡听出了两两的好心情:“离开我就这么开心吗?犬” “陆先生你怎么这么小气,就不许我见了美景开心吗?”两两咕哝一句。 陆迟衡那头顿了一秒,才假惺惺的问:“风景很美吗?” “嗯。星空和海,都很美。” “听你的语气,是捨不得回来了。” 两两扶额,这个男人,真是大气不过三秒。可是,这样怕失去她的陆迟衡,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是捨不得回来了。”两两故意呕他。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纵然这世界再美,她一个人看都没有意义。她捨得下全世界,唯独舍不下他。 “没关系,我会把你追回来的,哪怕你已经逃到了天涯海角。” 陆迟衡沉沉的声音传过来。 两两的心也跟着他的声音一起安定下来。 她不再和陆迟衡开玩笑,她只是问他今天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出门在外,她最担心的,依旧是他的身体。本来,她是不想答应韩中旭这次的工作的,可是,她不想自己的战战兢兢给陆迟衡压力。 他现在还没有事,他以后也不一定会有事,她不能,被那些未必发生的可能乱了自己的生活。 她还是以前的秦两两,她必须活成以前的秦两两,才能让陆迟衡觉得,他也依旧是以前的他。 “我今天不舒服了。” 两两握着手机的手一僵。陆迟衡这个答案让她觉得紧张。 “哪儿不舒服了?找过姜承了吗?姜承怎么说?”两两一连三个问题。 那头的陆迟衡轻轻的哼唧一声,听不出情绪。 “姜承到底怎么说?”两两急了,恨不得从听筒里钻过去,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听他回答。或者,直接去找姜承,也成。 陆迟衡才没有被两两急切的情绪感染到,他不疾不徐的道:“姜承说我只是得了相思病,一整天都没有搭理我。” “陆迟衡你真是……”两两气急败坏的一声吼。 吼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底在喉什么。吼他没有不舒服吗?她当然不希望他有事。 “真是什么?” “真是讨厌!”她憋出四个字。 陆迟衡那边传来一阵笑声。 “别吓我,我经不起吓。” “别和姜承似的,不拿相思病当病。”他依旧吊儿郎当的。 “还贫!”两两加强了语气。 陆迟衡连忙讨饶,直到两两笑出了声,他才松了一口气。 气氛很好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什么,被突然绽放的烟火声打断了。 两两抬眸,看到那璀璨的烟火将夜空点缀的那么美那么亮,夜幕里徐徐展开的那个爱心,将她的心都融化了。 “沙滩上有人表白呢。”两两对那头的陆迟衡说。 因为声音太吵,陆迟衡说的话模模煳煳的,她听不真切,索性先挂了电话。 姜筠听到声音拉开了阳台的门跑出来。 “好浪漫啊!”姜筠双手合十,倚在栏杆上看着烟火都不愿意闭眼睛。 “你也会遇到的。” “我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遇到自己喜欢的。我真羡慕你们,有一个喜欢的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两两微笑,听着沙滩上的人们尖叫鼓掌……爱情,让人身披盔甲也藏不住软肋,虽然这种感觉很累,但正如姜筠所说,转身有牵挂,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等和姜筠聊完天回到房间里,手机里静静的躺着陆迟衡的简讯。 他说:“早点睡,不用打回来了。我刚才只是想问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后面跟着一条简讯,也是陆迟衡的,他补充说:“上一条简讯必须得回。” 两两对着手机屏幕发笑,笑了一会儿才把手机上的航班信息截图给他。 陆迟衡很快回过来:“收到,快睡。” “你看你看,又在对着手机发笑。秦姐,你这是要羡慕死我这只单身狗是不是?”姜承站在浴室门口对着两两大叫。 两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姜筠。因为没错,被人催促着睡觉,也是一种简单的幸福。 ? 第 二天天气很好,两两和姜筠按时完成了工作前往机场候机。 关机之前,两两给陆迟衡发简讯,问他有没有空来接她。 虽然分开才短短两天,但她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这种急迫,好像矫情到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多等。 陆迟衡没有回简讯,他的电话直接过来了。他那头很安静,像是正在开会,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他说:“两两,我抽不出时间来,马上要开始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我会让司机去接你。” 两两虽不是任性的人,虽然她也想撒娇说想见他,可是她不敢。因为她知道陆迟衡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说了,他一定会放下手里的工作赶过来的。 因为太了解,反而不能太任性。 挂上了电话,两两其实还是很失落的。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太懂事了,懂事的一点都不可爱。 快登机的时候,姜筠还在洗手间没有回来,两两想打电话给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人不顺心的时候,好像总会跟着更多不顺心的事情。 她有些烦躁,只能自己跑去卫生间找人。 姜筠正在接电话,见她进来,神神秘秘的连忙和那头的人说了再见。 “快登机了。”两两提醒她。 “好好好,我就来了,秦姐,你先过去。我上个厕所就来。” “还没有上?” “刚才不是接了个电话嘛。”姜筠撒娇似的推着她。 两两觉得奇怪,可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这小妮子明明昨天还说自己是单身,怎么这会儿感觉谈恋爱了似的。这毕竟是姜筠的私生活,两两没有深究。 上了飞机,两两迷迷煳煳的睡了一觉。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太累太想靠在陆迟衡身上休息一下,连梦中都在为他不能来接机的事情耿耿于怀…… 飞机到达连城机场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两两一下飞机,就被姜筠带着从vvip的通道里走。 “怎么走那儿?”两两觉得有些奇怪。 这样级别的通道,就算是跟着陆迟衡,她也很少走。 “秦姐,你就别问了,有人少不用挤的通道给咱走,咱不走傻啊。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卖了的,就算把你卖了,也绝对给你挑一个好的买家。” 姜筠笑嘻嘻的挽着两两的手,两两将信将疑的跟着她。 vvip通道的出口特别的敞亮,两两一出来就愣住了,因为刚才号称自己有个重大会议的陆迟衡就站在她的眼前。 他不止站在她的眼前,还是手捧玫瑰,盛装出席。 陆迟衡的阵仗很大,姜承、陈子木、云罗、周铭旌……这些人悉数都盛装跟在他的身后。这个出口被鲜花红毯妆点的像是通往童话故事的通道。 因为怕围观的人太多造成拥堵,机场方面出动了好几十个保安维持现场的秩序。两两一眼望过去,除了人还是人,而最显眼的人,自然是陆迟衡。 身边的姜筠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开了,也跟着跑到了陆迟衡身后的阵营里。 “你干什么?”两两轻声的问。 陆迟衡走到两两的面前,在众人的欢唿声里单膝跪在了两两的面前。 “求婚。” 他干脆利落的回答惹来身后众人的大笑。 两两脸一红,不作声了。 “两两,嫁给我好吗?”陆迟衡眼神一沉,目光郑重:“我不知道自己能陪你多久,但是,在我有生之年,我想让你变成唯一的陆太太。我想让你名正言顺的被我爱着。” 第142页 陆迟衡言辞恳切,两两泪流满面。 身后的欢唿声不知道何时静止了,所有人都在这片静默里,听着陆迟衡的誓言。 “我知道你一直期待有一个自己的家庭,现在,让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157.岁月当歌16 ? 等陆迟衡说完这句话,他身后的人都从静默中回过神来,姜承站在最前面,两两一错神,就看到他低头悄悄抹泪的动作。 是的,这甜蜜中的心酸,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最懂的人,就是姜承了。 “两两,快回答。”陈子木着急的大叫。 陆迟衡却满是耐心,他知道她会答应的。只要她答应,等上多久,他都愿意踺。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 “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犬” “我愿意。”两两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点头。 陆迟衡站起来,把早已准备好的戒指轻轻的套进两两的无名指。从此之后,这个女人,将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会倾尽一生去保护。 “是不是得亲一个啊?”陈子木接着胡闹。 所有人跟着起闹。 陆迟衡却在这个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在一片欢唿声里,他还是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他揽过了两两,回头看了看陈子木和姜承。 陈子木忽然就懂了什么,立马改口:“算了算了,回去亲,我们回去亲哈哈哈……” 姜承和陈子木过来,两两在陆迟衡的臂弯里被带着往侧门出口走。 陆迟衡的人都是从这个门进来的。 “怎么忽然这么仓促?”云罗和周铭旌都摸不到头脑。 在她们看来,这么轰轰烈烈的开始,不该这么仓促的结尾的。 两两关上车门的时候,隔着机场的落地窗看了一眼。机场的大门内,无数的记者正扛着摄像机闻讯往里赶。 她大概是明白了,陆迟衡刚才一定听到了他们下车时不和谐谈论声,才会选择这么急匆匆的离开。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没有几个是真心抱着祝福的心态来的。尤其,是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这些人肯定张口就会问及当年陆家的丑闻……他是怕两两难堪吧。 “我很累了,我们回家去庆祝更好。”两两笑着,把车门合上了。 陆迟衡就坐在两两的边上,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他的目光,隔着车窗玻璃,还在扫视着窗外的一切。 两两伸手将他的脸扳向自己:“陆先生,你现在应该看着你老婆。” 陆迟衡收回目光,听话的看两两一眼,眸间的神色才平静下来,他笑:“老婆以后可以看一辈子,都是我的了,我还着什么急。” “我听你的口气,怎么有种骗到手就无所谓的感觉呢?” “现在才知道啊。”一边开车的陈子木忍不住插嘴:“男人都是这样的,不是自己的时候,当然要好好的哄一哄骗一骗啦,现在木已成舟……” “哪里来这么多歪理?”姜承打断了陈子木,顺势看了周铭旌一眼:“周大小姐,你听到这样的话,难道没有什要说的吗?” 周铭旌看了陈子木一眼:“我们说好了,在家听我的,在外给他面子,他这会儿要吹牛,就让他吹去呗。” 整个车厢的人有一秒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周铭旌那傲娇的表情收回去,才一齐爆笑出声。 陈子木大囧:“铭旌,你怎么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呢?不是说好了在外面的时候我说什么都不要反驳我的吗?” 周铭旌淡淡的:“谁让你在两两面前说这样的话来着。” 两两对陈子木笑:“你看你,让你挑拨。” 姜承和陆迟衡也分别投递了一个白眼给陈子木,陈子木“哼”的一声,专心扶稳了方向盘,不再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 “累了吗?”陆迟衡把手伸过来,拨开了两两额前的发。 因为连续两天在外没有睡好,两两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陆迟衡也没有好多少,两两没有在他身边,他睡得也不怎么样。 早上陈子木还说他来着,说他明明女人不在身边,看起来还是一副纵慾过度的样子。虽然陈子木当即挨了陆迟衡的一顿胖揍,但是他说的真的没有错啊…… “有点。”两两靠在陆迟衡的肩膀上。 陆迟衡侧头吻了吻两两的额角:“那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我们回家吗?” “嗯,回家,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商量婚礼的事情。” 两两点头。 她没有问,为什么这么着急,因为他知道,陆迟衡在担心的,和她担心的一样。 ? 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睡起来就是踏实,两两从前失眠,不管在哪里都没有用,现在她失眠的症状仍然没有减轻,但是回到有他气息的地方,就会睡得无比香甜。 这是严重的依赖,依赖也是一种病,可是她放任自己病入膏肓。 一夜无梦直到第二天天亮,陆迟衡早早就起了。 两两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 大早会过来的人,只有姜承。姜承的生物钟现在都和陆迟衡绑定在了一起。 两两刚想从栏杆上探出头去与楼下的两个男人打招唿,就听到姜承在对陆迟衡说:“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准备婚礼的。” 陆迟衡“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姜承笃定的看着陆迟衡。 陆迟衡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抿了一口咖啡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承:“那你倒是说说,我在想什么?” “你原本把她推开,是怕你会离开。是怕你离开之后她没有人照顾。现在,你忽然这么着急,仍是为了她。你是想着,既然不能推开她,那就给她一个名分。就算你突然离开,她没有了你,也可以有你的家产。” 姜承一鼓作气,说的没有半点停顿也没有给陆迟衡任何反驳的机会。 两两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忽然觉得嵴背发凉,浑身都在颤抖。 楼下的陆迟衡一直没有出声,也没有反驳。 姜承像是泄了气,他在陆迟衡面前的茶几上上坐下,然后抬脚蹿了蹿他的膝盖。 “我说,你相信我一点,好不好?”姜承的目光一闪一闪的。 陆迟衡见姜承动了气,连忙俯过身去,抬手拍了拍姜承的肩膀:“我没有不相信你。对于我的身体状况,我相信你胜过相信我自己。但是姜承,既然她跟了我,我不能不对她负责。我得为她做好所有的打算,好的坏的,我都为她打算好。这样,我才能安心的和她过下去而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我必须先确定她哪怕没有我,也能过得好好的。” 两两不想一大早就掉眼泪,可是,偏偏怎么也忍不住。她按着自己的眼窝,转身往浴室走。 陆迟衡的话听到这儿已经够了,他的深情成了触动她情绪的开关,他那么爱着她,惶恐又深刻的爱着,让她如何不感动。 而她,爱着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对的惶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两两将自己的脸重新洗漱一遍下楼,陆迟衡和姜承也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他们的话题已经变得很轻松了。 “两两,迟衡说明天要带你去选婚纱呢。你知道我们连城最着名的婚纱店是哪里吗?”姜承笑意吟吟的,好像刚从那个严肃的人不是他。 两两看了陆迟衡一眼,陆迟衡耸肩。 “在哪儿?”她看向姜承。 “天台婚纱。听过吗?” “没有。”两两摇头,又看了陆迟衡一眼。 陆迟衡对她笑了一笑。 “没有那就让迟衡带你去。那家店的位置就如它的名字,在连城最高大厦的天台上。” “真的?” “嗯。”陆迟衡回答:“我已经预约好了,等你想去的时候,就带你去。” 陆迟衡说着,站起来朝她走过来:“你先去吃早饭吧,这件事情不着急。结婚的事情也不着急,两两,姜承说得对,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你,所以,你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如何当一个新娘,也有充分的时间去适应如何当我的陆太太。” 两两有些意外,陆迟衡的态度与刚才简直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看来姜承刚才没有少对他下工夫。 不过,陆迟衡能这样想,挺好的。 “不是你急着娶我,是我急着嫁给你。”两两笑。 “嗯?”陆迟衡展眉。 “我说我怕你又和别人跑了,所以我要快点把你绑在我的身边。我们明天就去看婚纱吧。” 第143页 陆迟衡笑了,他应允她:“好。准备婚礼的过程很漫长,我们一点一点慢慢来。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能让你太累。” “能嫁给你再累都不怕。” “喂喂餵……你们别太肉麻,我还没有走呢。”姜承在一旁大喊。 “不爱听就可以走了。”陆迟衡下了逐客令。 “瞧你这个没良心的。” 姜承走过来,白了陆迟衡一眼,然后对两两说:“那我走了。” 两两回头看了看姜承。 姜承背着陆迟衡,对她眨了眨眼。 嗯,她懂的。 他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爱着陆迟衡。 ☆、158.岁月当歌17 陆迟衡和两两在机场定下终身的事情虽然没有被媒体记者迎面拍到,但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连城的媒体对于他们还未举行的婚礼进行了各种猜测也每天保持着各种关注。 陆迟衡很反感这种活在闪光灯下的日子,倒是两两想得开,她对陆迟衡说:“人家都是为了工作。我们要想开一点,至少,人家四处奔波都是为了宣传我们的喜事。” 见两两好脾气的不计较,陆迟衡也顺了她的意。他也不想让自己本就有些沉重的婚事再变得剑拔弩张。也许,像两两一样,觉得世界充满了善意也没有什么不好。 两两决定去选婚纱的那天,陆迟衡特意推掉了所有的工作。 选婚纱也是女人最重要的时刻之一,而很多男人,往往一开始踌躇满志,到最后就只剩下一派敷衍,陆迟衡腾出那么多时间,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因为赶时间而表现出任何敷衍的态度踺。 他们出门之前,门口的保镖给陆迟衡递送进来一个快递。 快递盒子不大,但却包裹的格外严实。陆迟衡看了一眼盒子上贴着的面单,就转身进了书房。 两两洗漱完毕之后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从书房里出来的陆迟衡。 “拆个快递怎么拆了这么久?谁的啊?”两两站起来,走过去挽住了陆迟衡的胳膊。 陆迟衡对她微微一笑:“是个朋友知道我们要结婚了,特意送过来的礼物。” “真的啊,谁这么有心?” “你不认识。” “能给我看看吗?”两两有些兴奋也有些好奇。 这几天她收到了太多人关于婚礼的祝福,但是要说礼物,还真是头一次收到。 陆迟衡摇头:“不能。” “诶,你怎么这么小气。”两两轻轻的捏了陆迟衡一把。 陆迟衡无动于衷。 两两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她看了看陆迟衡。 陆迟衡见她敛了笑脸,自己反倒笑了,他凑过来,在两两耳边说:“是男人需要的东西,女人不要好奇。” 他语气暧昧,两两虽然不能猜的十拿九稳,但也猜出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算了,我不要知道了!” 两两快速的比了一个“stop”的手势,然后拿起外套先陆迟衡一步往外走。 身后的陆迟衡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才跟上来。等他跟上来时,两两脸上的红cháo未退,可陆迟衡已经没事儿人一样了。 天台婚纱是以大厦天台为店铺的婚纱连锁店。他们的理念是,让新人一低头就可以拥有俯瞰全世界的幸福。 两两的空间密闭症让她无法长时间坐电梯,所以上到连城最高的大厦顶楼对她来说绝对是件有困难的事情。 好在,她有陆迟衡。 陆迟衡拉着她进入楼道之后,关上了楼道里的灯。漆黑的楼道里,他轻轻的抱住她一晃就到了顶楼。 两两站在婚纱店的门口,搂着陆迟衡的脖子笑:“看来以后,你不仅要当我老公,当我司机,还得当我的电梯。” 陆迟衡点头:“你看你上哪儿能找到这么全能的老公。” “我知道,所以你看我,抓的多紧。”两两踮起脚尖吻了吻陆迟衡的左脸颊,然后在他耳边低语:“我会好好珍惜你的陆先生。” 陆迟衡拍了拍两两的脑袋,回以一个深长的吻。 正当两个人吻到密不可分的时候,店里的店员忽然推开了门。 小姑娘大概被吓了一跳,“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两两快速的从陆迟衡的怀里挣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 小姑娘笑起来:“不好意思,我只是出来打个电话,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两两摇头。 “你们是来选婚纱的吧,快快里面请。”小姑娘帮忙推开了门。 两两顺着越敞越大的玻璃门,看到了那个白纱绵延的世界,梦幻的像是一个童话故事。 这个婚纱店有很多的窗子,那些窗子打开之后,高楼的风吹进来,白纱浮动,让人宛若走在了云端。 “陆先生,您让我们准备的婚纱都准备好了。” 陆迟衡点了点头,转身看着两两:“你先去去挑自己喜欢的试,我在外面等你。” 两两点头,随手把自己的包递给了陆迟衡。 陆迟衡接过两两的包,是个简单的布包,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看起来很干净很清新,两两背着的时候,看起来与大学生无异。 他随手将两两的包放到沙发上,挂上拉链上的那个麦穗娃娃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了一下。 陆迟衡愣住了。 这个秦两两可真是的,这都要嫁给他了,竟然还带着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他撒气似的按了按那个娃娃,就像是按着季流北的脸。 说起季流北,陆 迟衡决定求婚的时候,可是第一时间联繫了他呢。 季流北人在外省出差,虽然不能到现场为陆迟衡造势,可是他也帮着想了不少点子。他还开玩笑说,这些点子本来可是留着自己给两两求婚时用的…… 这个好姑娘,被多少人用心爱慕着,可是最后只有他那么幸运。 陆迟衡想,也许在遇到两两之前所受的一切,不过是在为自己能遇到她攒下运气。 他也愿意把此刻的彷徨当做是为后半生能拥有她积攒运气。 他的秦两两,他爱她。 ? 两两进去很久都没有出来,陆迟衡一直都坐在沙发上等她。 这里的窗子都很大,他甚至觉得这风吹进来有些冷。 大厅的门忽然又被推开了,刚才门口遇到的那个小姑娘笑吟吟的走进来,她边走边回头和身后的人说着什么。 “你找陆先生可找对地方了,陆先生今天正好陪着陆太太在我们这儿试婚纱呢。”小姑娘边说,边抬手指着陆迟衡的方向。 陆迟衡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靖。 王靖一身黑色,看到陆迟衡的时候,抬手摘了自己的墨镜,露出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陆迟衡站了起来。 “收到我的礼物了吗?”王靖笑着往里走。 “收到了。”陆迟衡淡淡的。 是的,早上那个快递,根本不是什么来自朋友的礼物。是王靖对他示威用的视频。 王靖真的找到了陆迟衡有超能力的证据。 陆迟衡是怕两两担心,才会对她说谎的。 “有什么感想?” “你在国外待久了,异想天开的能力大有长进。” “陆迟衡,你少来这一套!”王靖厉声一喝。 今天他让人送去陆迟衡那里的那个快递,里面是他这么多天让私家侦探搜集的所有关于陆迟衡反常的证据。 这些证据来自酒店的监控,来自计程车司机的亲眼目睹,甚至来自陆迟衡自己家门口的那些监控……他终于找到了证据,他终于可以证明,堂堂陆家,出了陆迟衡这么一个大怪物。 “你别嚷嚷,这里是婚纱店。” “我知道这里是婚纱店。” “那就请你别破坏我和两两选婚纱的好心情。”陆迟衡瞪着他。 “哈!不好意思。我就是见不得你好,见不得你幸福。我特么就是来给你添堵的!” “王靖,我曾尊敬你是我的大哥,但是你也别欺人太甚!” “我不是欺人太甚,而是陆迟衡你不配得到这些幸福!”王靖上前一步,对上陆迟衡兇狠的目光,他也丝毫不逊色:“陆迟衡,你当初是如何毁了我的生活,现如今,我要全都偿还给你!” 王靖的声音太大太狂妄,以至于婚纱店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他们两个身上。 两两正好换上了婚纱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看到王靖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你怎么来了?”两两看看王靖,又看看陆迟衡。 第144页 “我来祝贺你们的。” 王靖打量了一眼两两,美是真美,可是,他会让这个美人消失的。 “谢谢。祝福收到了,你请回吧。”两两走到陆迟衡的身边。 “秦两两,你这说话的神态,真是和陆迟衡越来越像了。” “当然,生活在一起的人,会越来越像。” “那么,你也会动不动就……就飞一飞?” 王靖张开了双手,比了一个飞翔的姿势。 周围的店员显然不知道他们在说点什么,都面面相觑一脸的好奇。 “你们都出去吧。”陆迟衡对着店长使了个眼色。 王靖伸手一拦:“去哪儿?都不许走。等下还有好戏看,怎么能走呢?” ☆、159.岁月当歌18 “出去!”陆迟衡厉声一喝。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了好了都出去吧。” 店长双手挥动着赶鸭子似的出来打圆场,几个姑娘放下手里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转身往屋外走。 最后出门的店长把门给带上了踺。 这郎阔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陆迟衡的反应让王靖脸上的脸上露出更加志在必得的笑:“怎么?心虚了?犬” “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样,但是我警告你,别在这个时候惹我。”陆迟衡皱眉,对于王靖,他的耐心已经用完了。 “那我非要呢?” 王靖满眼的挑衅,他说着,快速的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什么。 “天吶!”两两定睛一看,吓的掩住了嘴:“枪!” 陆迟衡扫了一眼王靖手里的枪,他不知道王靖是哪里搞来的这玩意儿,但是他知道王靖绝对有这个能力能搞到一把真枪。 “在这个地方掏枪,你是疯了?” “我没有疯。”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犯法的?”陆迟衡企图去拿他手里的枪。 虽然,他不喜欢王靖如此咄咄逼人,可是,他也不希望王靖对自己的恨会毁掉他的一生。如果那样,他的罪恶感反而会更深。 王靖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陆迟衡的抢夺。 “犯法?如果我的子弹出膛能让所有人知道地球上还存在你这样的异类怪物,谁还在乎我是不是犯了法?” 陆迟衡笑了:“你要怎么证明我是怪物?” “很简单。”王靖回头看了一眼:“大家都进来吧!” 随着他一声叫喊,门外走进一些人,这些人并不是刚才走出去的婚纱店的姑娘们,而是几个手持着相机的人。 “王先生……” 这些人看着像是记者,他们显然是冲着王靖所谓的头条新闻跑来等爆料的。但是他们一进门看到王靖手里拿着枪,顿时也懵了。 “王先生,你这是……有话好好说……” “都别废话。你们不是都想要新闻吗?都睁大眼睛看好了!”王靖说着,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枪。 陆迟衡拧眉。 “大哥,你可想好了?”陆迟衡皱着眉,最后向王靖确认一遍。 “我当然想好了。陆迟衡,如果我猜的是对的,那么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果我猜错了,那么你死了,我也算是替我妈和我弟报了仇。而这些记者,无论是那条新闻,都不算是无功而返……” “王靖你疯了!”两两飞跑过去,白纱缠绕在她的脚下,让她的步履变得尤为笨重缓慢,这中间多了很多时间足以给她思考,可是两两还是想也不想就张开了双手挡在了陆迟衡的面前。 “我不许你伤害他!”两两瞪着王靖摇头。 “秦两两,你走开。” “秦两两,你走开!” 王靖和陆迟衡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 陆迟衡一边说一边还伸手去拉了两两一把。可是两两铁了心的要挡在他面前,她死也不愿意挪动半步。 “秦两两,你以为你挡在他前面,我就不敢开枪了吗?我这颗子弹she向你和she向陆迟衡的结果是一样的。”王靖仍是不疾不徐的,好像什么都无法打破他今天的计划:“我相信陆迟衡一定有办法不让你被我打到的。也许,这效果会更加明显。” 王靖说着,轻轻的扣了扣手里的枪,却并不真的开枪。 “别!”陆迟衡扬手,恳切的看着王靖:“求你别开枪。” 陆迟衡之所以这样低声下气,是因为他心里还是希望,能同时救下两两和王靖两个人。他不能让王靖伤害两两,也不希望王靖会做出什么傻事。 体内时有时无的力量也让陆迟衡不安,他完全没有把握在王靖开枪的时候挡下他的子弹。 “现在知道求我了?可是晚了!”王靖好玩似的把枪眼对准了两两,用嘴巴发出一个“嘭”的音节。 陆迟衡的神经彻底绷得紧紧的。 “大哥,你……” “别废话,也别叫我大哥,我的弟弟只有一个,而且,他已经死了!就是你害死的!”王靖激动起来。 “阿睿……两两是阿睿喜欢的女孩子,你不能伤害两两!”陆迟衡说。 两两和王靖同时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王靖志在必得的表情有了几许松动。 陆迟衡转身,快速的抓起了沙发上两两的那个包。他一用力,使劲的扯下了包上的那个麦穗娃娃。 “大哥你还记得吗?这个麦穗娃娃!”陆迟衡把娃娃扣在自己的指尖晃了晃,然后冲着王靖扔过去。 王靖一手举枪指着两两,一手接住了麦穗娃娃。 他放在手里, 仔细的端详着。他是记得自己的弟弟,曾拿着一个类似的麦穗娃娃爱不释手,可是,这能说明什么? “你别胡说,我不相信。” “大哥,是真的。你还记得那次阿睿去登山,结果错过了你的生日吗?他当时解释说他是因为遇到了孤儿院的孩子去看日出,做好事才错过的,你还不相信训了他一通。后来,他拿出一个麦穗娃娃,说那是在做好事的时候一个女孩子送给他的……当时我们还取笑他,你忘了吗?”陆迟衡很努力的在唤醒王靖的记忆。 王靖拧着眉头,在陆迟衡的指引下,似乎找到了那段回忆。 他是记得的,他的弟弟王睿,总喜欢坐在陆家的那个园子里,对着手里的那个麦穗娃娃傻笑。 大家都打趣他,这么大的人还喜欢玩娃娃。他则宝贝的把娃娃藏起来,没好气的对他们说:“你们懂什么,这是礼物,礼物知道吗?” 哪儿有人送这样的礼物,哪儿有人收了这样的礼物还这么宝贝的。 他那个傻弟弟,一看就是喜欢上了送礼物的人……他一直都想见一见这个让他弟弟失魂落魄的女子,弟弟死后,他也想要为弟弟找到那个姑娘,可是仅凭一个娃娃,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周围的记者越来越摸不清楚故事发展的走向了,但是碍于王靖手里有枪,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门口发现不对劲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早已经有热心的人报了警。 “就算你说的都对,我凭什么相信,阿睿喜欢的女孩子就是秦两两。”王靖看了秦两两一眼,这话问的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阿睿当时拍了照片,他不是偷偷拿给你看了吗?就拿给你一个人看了。”陆迟衡看着王靖,然后又补了一句:“这张照片,我前段时间刚刚从他的登山设备里找出来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回去就可以找给你。” “我还要等你回去?”王靖笑了,似乎觉得陆迟衡有意匡他。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伤害了两两,阿睿永远不会原谅你的。”陆迟衡威胁道。 这个威胁对于王靖来说,似乎比刚才所有的话都来得有效果。他举着枪的手已经有了要收回去的势头。 两两虽然一头雾水,但是隐隐约约还是猜出了什么。她知道,自己此时什么都不问才是最好的,她很有可能说错什么惹怒了王靖反而生事端。 不如,就把这一切交给陆迟衡好了。 “大哥,你先放下枪,我们好好说好不好?”陆迟衡眼见起了效果,便柔声的劝着:“当年遇到雪崩,我真的不是不救阿睿,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你要相信我,他也是我的弟弟。” 陆迟衡说起当年,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王靖扫了陆迟衡一眼。似乎企图从陆迟衡的泪光里看出什么真相。 第145页 就在王靖想要放下枪的那瞬间,忽然有无数的警察从王靖身后的那道门里闯了进来这些穿着制服的特警,黑压压的一片,团团的将王靖围在了最中间。 陆迟衡看着这些警察,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凝重了。 王靖,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不许动!放下枪!”为首的特警对着王靖大喊一声。 身边的记者们都吓的躲到了门后。 王靖回头看了一眼,眼见场面失控,他先大笑,随即又激动起来。 “陆迟衡,我就知道,你这个大骗子,是你叫的警察对不对,是你故意说那些话骗我对不对,今天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嘭!” 耳边响起了一阵枪声,两两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蹲下…… ☆、160.岁月当歌19 枪是警察开的,两两清楚的看到这颗子弹是朝王靖打过去的。可是她抬眸时看到的,却是倒地不起的陆迟衡。 “陆迟衡!”两两慌了,惊叫一声软在地上,反应了几秒之后,又飞快的朝着陆迟衡爬过去。 陆迟衡闭上了眼睛,他的胸口,有鲜血正在往外涌。 “陆迟衡!陆迟衡!”两两跪在陆迟衡的身边,不停的发着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刚才,警察把枪对准王靖的那一瞬间,陆迟衡用瞬移之法挡在了王靖的面前……他想也没有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犬。 子弹穿过了陆迟衡的身体,而王靖,一点事情都没有。 “陆迟衡!你别吓我!”两两整个人抖得好似痉、挛踺。 有人在叫救护车,有人慌乱的挤过来制服王靖。王靖也被眼前的状况给吓到了,他手里的枪被夺走了,整个人被警察按在地上,他全身都动不了了,可是他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倒在地上的陆迟衡:“陆迟衡,你特么别装了!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啊!” 王靖喊着喊着就哑了嗓子。 躺在地上的陆迟衡一点意识都没有,任王靖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就像,真的死了一样。 王靖看着这样的陆迟衡,顿时好像挨子弹的人是自己一样。 “陆迟衡,你他妈给我起来……给我起来啊!”王靖被压制着却依旧使劲踢着腿,他想把陆迟衡踹起来。 “快带走。” 警察们一拥而上,挟着王靖从门口走出去。 两两攥着陆迟衡的手,陆迟衡的手很凉,凉的让她混沌的脑海渐渐清明过来。 她此时得找到姜承! 救护人员正好抬着担架跑上来,混乱的时候她退出人群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哆哆嗦嗦的给姜承打电话。 电话没有接通,陆迟衡却被人抬走了。 两两还穿着累赘的婚纱,也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跑上去。 陆迟衡一直昏迷着,两两看着医生为他带上氧气罩,为他挂上点滴,她哆哆嗦嗦的给姜承发简讯,然后跟着坐进救护车里。 “陆迟衡,你会没事的,我在这里,姜承马上就会来的。”两两伏在陆迟衡的耳边,轻轻的说。 这句话是安抚陆迟衡,也是在安抚她自己的情绪。 两两刚说完这句话,姜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显然是看到了两两的简讯,他说:“我就在医院,你别急,过来再说。”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姜承等在门口。 他一看到陆迟衡,脸色就变了。两两没有忽略他细微的表情,顿时心揪得更紧。 陆迟衡被推进了急救室。 “他……”两两急切的指着合上的手术室大门。 “我先把子弹取出来,这个流程得先走。不然别人会怀疑。” “他在流血,流了一路。” “我知道了。” 姜承拍了拍两两的肩头跟着跑进去。 手术经歷了整整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对于两两来说简直就是人生最长的两个小时。当手术室的灯暗下去时,她的腿已经麻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怎么样?”两两扶着墙垣,扑过去攥住了姜承的手。 身后有很多人走出来,姜承对着两两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陆迟衡,已经没有生命体徵了。”姜承皱着眉头。 该来的,终于还是发生了。只是姜承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 两两没有作声,心里的城池已经崩塌了,她一下子又跌回冰冷的地板上。 姜承示意他身后的人先走开,他蹲下去和两两平视,他的眼里也蓄满了泪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两两呢喃着,眼泪掉的满地都是:“你没有办法救他吗?没有吗?姜承,你不可能没有办法救他的!” 姜承伸手,把两两抱进了怀里。 两两在发抖,姜承也不平静。 陈子木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就猜到了结果。他顿在了原地,转了个圈儿,然后一拳打在墙上。 “怎么可能?他不会离开我的!他说了要娶我的,你看我,我穿了婚纱,他还没有好好看一眼,怎么可以离开我呢?” 两两哭着从姜承的怀里挣出来,她连滚带爬的往手术室里去。 陆迟衡躺在手术台上,他闭着眼睛,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陆迟衡!你别吓我,我求求你别吓我别离开我!”两两跪在地上,死死的拉着他的手。 早上还能温暖她的手,此时她怎么搓揉,都是一片冰冷。 “不要!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两两大叫着,可是着郎阔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回音。 姜承和陈子木跟进来,看着这样的陆迟衡和这 样的秦两两,一时也藏不住情绪,低头抹了抹眼角的泪。 “姜承!我不相信,你有办法的是不是?我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两两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他的超能力呢?已经消失了吗?” “他的超能力很不稳定,我不知道他挡下子弹的时候,超能力还在不在他身上。”姜承顿了一下:“就算当时他是有超能力的,可是两两你忘了吗?陆迟衡的超能力,不能改变人的生死。如果不是他,现在没命的人,该是王靖。”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就算陆迟衡没事,他也会承受七天七夜被枪击的痛苦是吗?” 姜承点了点头。 这样的痛苦,以陆迟衡现在的体质,已经完全不可能熬过来。 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这样看着他离开吗?”陈子木走过来,按住了陆迟衡的胳膊。他的情绪也有些失控。 昨儿还鲜活的一个人儿,如今这样躺在这里,换谁都是接受不了的。 “我们现在,只剩下唯一一个希望。”姜承低着头说。 “什么希望?” “什么希望?” 两两和陈子木异口同声的问。 姜承想了想,问:“子木,你还记得当时救援队在山上找到陆迟衡的‘尸体’吗?” 陈子木点头。 他当然记得。 那次登山,他、姜承、王睿和陆迟衡,当他们攀上雪峰,他们四个人遭遇了史上最大的雪崩,当时他们都以为自己会死在那片苍茫里。 陆迟衡是第一个昏厥的失去意识的。紧接着,是王睿。 王睿在陆迟衡之后,被雪崩时掉落的冰块砸到了脑袋,当时就血流如注不省人事…… 谁也救不了陆迟衡和王睿。当时的陈子木和姜承自身难保,也早已做好了受死的准备。可就在那电光火石的几秒之间,一直昏厥着好像死去了的陆迟衡忽然醒了过来。 陆迟衡的“死”原来只是一场蛰伏。 再次醒过来的陆迟衡,身上已经有了奇怪的力量。他虽然不知道该如何操控这股力量,但是,他却实实在在的用这股力量救下了陈子木和姜承。 至于王睿,陆迟衡不是不救,只是纵然他有通天的能力,也无法让死者重生。 王睿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是他们三个人共同的遗憾,可陆迟衡却自己把这种遗憾揽到了身上。 王靖该恨的人,其实从来都不该是陆迟衡。 陆迟衡也不过是个受害者。 当时姜承查了很多书,都无法猜到是为什么。 雪崩的力量太强大,而这强大的力量激发了某种可怕的变异,陆迟衡就是这场变异的衍生物。 他活下来了,只是换了一种活法…… 那么现在,他的“死”,会不会也只是一场蛰伏呢? 谁也说不准。 “他不会死的。”听了姜承的说法,两两顿时有了希望:“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第146页 “我会对外宣传陆迟衡只是昏迷,我会亲自照顾观察一段时间。”姜承说。 “那我?我要怎么做?” “你只要伤心就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出端倪。还有,两两,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谁也无法保证,陆迟衡是不是真的能够醒过来。”姜承一字一顿的,说的缓慢而又沉重。 两两捂住了耳朵:“我不听,陆迟衡一定会醒过来的。” “我也相信,陆迟衡一定会醒过来的。”陈子木揽住了两两的肩膀:“我们会陪着你一起等他醒过来的。” 两两点头,抱住了陆迟衡的脖子。 “你看,我们都在等你。你一定要醒过来。” ☆、161.岁月当歌20 陆迟衡受伤昏迷的事情,很快传遍了连城的大街小巷。 两两每天在媒体的围追堵截前往医院,姜承给陆迟衡安排了一个特别的病房,那个病房正是他办公室的那个密室。 这是陆迟衡最熟悉的地方,也是对陆迟衡而言最安全的地方。 陆迟衡虽然失去了生命体徵,成了通俗意义上的死人,可是,他的一切都不用刻意维持,仍旧与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两两来说,他只是睡着了。这场睡眠或许会有些久,但是她愿意等。 无论多久,都愿意等踺。 两两每天准时到医院,带着新的一天陆迟衡要穿的衣服,替他擦身换衣服。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哪怕每天只能躺在这个见不到人的地方,他一定也希望自己能穿的体面。 王薇安把店里给陆迟衡留下的新款全给拿来了,她说全都是为陆先生设计的,除了他没有人能穿出那种感觉来。对的设计只能给对的人穿,她暂时会把店关了去旅行,她把联繫方式留给了两两,交代说陆先生醒了就联繫她。 王薇安的店,只为陆迟衡而开。 两两不知道,这个女人骨子到底藏着多深情是留给陆迟衡的,但是,她庆幸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人和她一起等着陆迟衡醒过来。 给陆迟衡换衣服是件麻烦的事情,尤其,他不能动,她的力气又小,换个衣服少说也得两三个小时。 但是,两两每天坚持给他换衣服,就像是坚持一场仪式。 姜承和陈子木看到,并不苛责她偏执。陆迟衡倒下之后,两两需要一点能够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他们都很支持她,偶尔撞见,也会和她一起与闭着眼睛的陆迟衡“抗争”。 云罗来看陆迟衡的时候说:“这大概是连城最帅的病人了。” 除了云罗和周铭旌,只有季流北来过医院。 季流北也是看新闻得知的消息,他几乎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里赶到了医院。看到病床上的陆迟衡,他只是不停的安慰两两:“我相信他会醒过来的。” 两两对季流北笑:“我也相信。” 才短短几天,两两的心态已经调节的很好了,她知道,陆迟衡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在她身边,他洞悉着她的一言一行,她不能让他看到一个愁眉不展哭哭啼啼的自己,她不能让他不放心……这些,都是她答应过他的。 两两向季流北问起王靖的事情,季流北说王靖现在的罪名是携带枪械,最后she向陆迟衡的那一枪毕竟不是他开的,只要陆迟衡这边不提起诉讼或者愿意向法官求情,王靖可以适当减刑。 季流北去看过王靖。 王靖受了刺激,他的精神状况不太理想。医生说王靖现在每天嘴里只呢喃一句话:“陆迟衡是个怪物,他不会死的。他不能死,不能死。” 季流北问两两:“你怎么想?陆迟衡现在昏迷了,这个决定得由你来做。” “我不会告王靖的,如果需要,我也愿意向法官求情。”两两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季流北。 季流北有些意外:“你不恨王靖吗?毕竟,陆迟衡躺在这儿,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王靖。” “我恨他。但是我能恨他什么呢?恨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当年的恩怨吗?王靖与陆迟衡一样,都是可怜人。我恨不了他,恨不了这个陆迟衡愿意拿命来替他挡子弹的男人。我相信,陆迟衡一定也不希望王靖出什么事情。他一定希望,当年的恩恩怨怨了结在这一颗子弹。所以流北,你一定帮帮王靖,争取宽大处理。” 季流北点头。 两两的善良他是知道的,陆迟衡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渐渐清楚了。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除了命定的缘分,还因为骨子里的相像。 善良的人,上天一定会善待的。 ? 陆迟衡的父亲也来医院看望过一次陆迟衡。那天早上,两两刚来到医院,就看到了医院大厅里徘徊的陆尔胜。 陆尔胜穿的很朴素,头上带着一顶干净的棒球帽,看起来与普通精神矍铄的老头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他眼里的那抹仓惶。 “叔叔。”两两认出他来,先张口喊了一声。 陆尔胜也认出了两两。 “迟衡在哪儿?”他张口就问儿子,看得出来,他也是很担心陆迟衡的。 曾经深重的误会让他们父子这么多年来渐行渐远,而今,当陆迟衡真的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陆尔胜作为父亲的觉悟,才算慢慢甦醒过来。 “我带您上去。” 两两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在陆尔胜的前头引路。 电梯这会儿是空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两两进去之后,陆尔胜跟进来,他站在两两的前头,电梯门还未关上,他就迫不及待的转过头来:“新闻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叔叔您指的是什么? ” “他们……他们说迟衡现在,凶多吉少……”陆尔胜的声音有些抖。 “他不会有事的。” “我不希望你骗我。” “他不会有事的。”两两低下了头,却仍不停的重复。 陆尔胜顿了一下,才恍然:“对不起孩子,我不该要你回答这样的问题。” “没关系,他不会有事的。”两两的眼眶已经湿了。 陆尔胜没有作声,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打开。 两两从陆尔胜身后超上去走到前头,继续为他带路。 看到如此乖顺躺在床上,穿着又这般精緻的陆迟衡,陆尔胜刚才隐忍的情绪终于露出了马脚。 两两看到这个明明早该看破尘世生死的男人,偷偷的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叔叔。”姜承走进来:“听说您过来了,我来看看。” 陆尔胜对姜承点头,但是目光却一瞬不瞬的落在陆迟衡的身上。 两两放下了手里的袋子。 “那是什么?”陆尔胜忽然问。 “这个吗?”两两指了指袋子,然后回答:“这是我今天要给迟衡换的衣服……” “我来吧。”陆尔胜伸手,作势要接衣服。 两两愣了一下,姜承眼明手快,弯腰提起了袋子给陆尔胜递过去。 陆尔胜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看了一眼,他儿子的品味一直都很特别也很耀眼。但是这份耀眼在此刻看来,却更让人觉得心疼。 他弯腰去解陆迟衡身上的衣服。 两两为他把衣服穿得很细緻,从里到外没有一丝懈怠,陆尔胜脱得有些费力。两两想上前去帮忙,可是被陆尔胜一把给拦回来了。 “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这点小事,你就让我来做吧。”陆尔胜说。 两两点头,退到了姜承的身边。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老人为他昏迷的儿子,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上。 陆迟衡像个人偶,帅气的人偶。两两自己为他换衣服的时候不觉得,等到成了旁观者,才知道原来这个画面是这样的让人心酸。 中途姜承被护士叫了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叔叔,你还恨迟衡吗?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你知道了?”陆尔胜有些警觉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两两点头。 “当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陆尔胜转了话锋,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他是有意在为陆迟衡开脱。 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他若有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两两也是理解的。 “是的。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相信陆迟衡,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陆尔胜沉默,沉默了一会儿才嘆气:“我当年太过冲动,没有听老太太的劝慰也没有听迟衡的解释就离开了家。这么多年来,我也会经常后悔。只是,我放不下这心中的执念。如今,看着迟衡躺在这里,才知道,后悔也是有时效的。” 第147页 两两听了陆尔胜这样说,顿时觉得很欣慰:“如果迟衡能亲耳听到您说这些话,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他快点醒过来,我想亲耳听他对我解释。无论是什么样的解释,我都愿意相信。” 他的儿子,他欠他一个原谅。 ☆、162.尾声 两两怀孕了。 在陆迟衡昏迷的第十天,她忽然对着云罗给她带来的午餐吐得天昏地暗。 云罗起初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掐着两两的脸要她解释:“你还没吃就吐了?我做的菜就这样难以入目吗?” 还是两两敏感,她反握住云罗的手,有些惊喜也有些不安:“云罗,这个月生理期一直没跟上。” 云罗恍然,立马带着她去医院检查蹂。 结果是,两两真的怀孕了。 两两握着检查单,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有十几分钟的沉默,云罗站在远处看着她,不敢上前打扰也不敢上前安慰该。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没有人知道ta来的是不是时候。云罗不知道两两是怎么想的,她的长髮遮住了面庞,看不到表情也看不清哀乐。 她忽然想走过去抱一抱两两,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两站起来,她攥着自己的裙摆,脚步趔趄横冲直闯的往楼道口闯过去。 云罗飞快的跟上去,她按住两两的肩膀一把将她拖回来,转身却发现她满眼是泪。 “两两……”云罗于心不忍。 两两哭着哭着忽然笑了起来:“云罗,我和迟衡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她兀自呢喃,这情绪沉淀到最后只剩下了喜悦。 云罗被这喜悦传染,她轻轻的拍了拍两两的后背:“是啊,你们有孩子了。” “我要上去告诉他。” 两两来到姜承办公室的时候,姜承刚刚从会议室里开完会回来,看到两两梨花带雨的模样,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 “怎么了?”姜承柔声的问。 自陆迟衡出事之后,秦两两成了他们几个最大的牵挂。所有人除了工作之外,都会挨个轮流抽出时间去陪着她。 “我怀孕了。”两两笑着越过姜承,走进陆迟衡的房间。 姜承愣在原地,久久回不神来。 怀孕了? 陆迟衡生死未卜的时候,这个小傢伙却报到了? 姜承还没跟上去,云罗也气喘吁吁的上来了。 “怎么不坐电梯?” “我跟着两两上来的。” “怀孕了?” “是啊,你和陈子木准备好大红包准备做干爹吧。”云罗笑。 姜承听了这句话,才终于回过神来。 不管陆迟衡能不能醒过来,这对他们而言都是最好的礼物。 姜承和云罗走到门口,看到两两小心翼翼的趴在陆迟衡的床沿边,她拉着陆迟衡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的低喃:“迟衡,我们有宝宝了。” 陆迟衡面容平静,姜承蹙眉。他可以想像,如果陆迟衡还好好的,那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会有多开心。 “你得快点醒来。宝宝的名字需要爸爸想,宝宝的房间需要爸爸设计,宝宝的一切都离不开你……你快点醒好不好?” 两两低声的询问,然后又兀自回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转眼夏至秋来,两两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气来,而陆迟衡,虽没有恶化也没有醒来的预兆。 为了方便照顾,两两把陆迟衡接回了家里。 姜承办公室的那些仪器也一併带回了家,这着实费了不少劲儿,可是她很高兴,他们一家终于能够在家里团圆了。 王靖出狱之后来看过陆迟衡,他在陆迟衡的病床前坐了整整一天才离开,两两不知道他们兄弟在聊什么,但是,她知道,陆迟衡已经用他的真心,换来了王靖的原谅。 两两怀孕的事情让陆尔胜看到了希望,他特意命陆家的老僕钟叔夫妇来两两的大宅子里照顾他们。两两自己的生活没了顾虑,就一门心思放在陆迟衡的身上。 季流北出国了,秦一还留在连城,她怕两两觉得孤单又胡思乱想,只要有空,她也会来两两的宅子里陪她住上几天。 秦一每次过来,都会给两两肚里的孩子带上礼物。 她说,这是大姨给的,她说,小宝贝我们都爱你。 陆迟衡错过的胎教,几乎都由秦一帮着在完成。她说以前的两两太缺爱,而现在,她不能让两两的孩子也这样。 她必须要让这个孩子感觉到很多很多的爱,哪怕,陆迟衡暂时缺席了父亲的位置。 中途陈子木和周铭旌分了手,周铭旌负气出国,后来陈子木又死乞白赖的飞过去将她追回……两人分手和好分手和好,感情日益坚固。 相比陈子木和周铭旌,姜承和云罗显得平淡很多,他们很少吵架,多数时候都是默契十足的。姜承更是在云罗的生日party上,向她求了婚…… 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在生活这条康庄大道上一路前行,两两有时候也会惘然,可是看着陆迟衡的脸和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她还是觉得,生活仍旧 充满了希望。 陆迟衡中枪那日她穿的婚纱,现在就挂在她曾住过的房间里。素色的白纱染着陆迟衡的血,她时刻都提醒陆迟衡记得,他还未娶她。 这一场被再三推延的婚事,是她的遗憾也是她的希望。 两两希望,陆迟衡为亏欠她的而愧疚。 他是个不允许自己有愧疚的男人,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韩中旭在辗转半个地球之后,终于找到了与白蔚然相匹配的的心脏。白蔚然的手术安排在两两的预产期之后。 白蔚然自己要求的,因为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不及50%,要她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白蔚然在这个世界仍有挂念的,只有陆迟衡和韩中旭了。 韩中旭事业有成身体健康,没有她也会有新的爱人新的生活,而陆迟衡,昏迷中的陆迟衡却让她放不下心。 她说:“两两,如果我等不到陆迟衡醒过来,那么至少让我看一眼陆迟衡的孩子再离开这个世界。” 韩中旭骂她白眼狼,韩中旭威胁她不能死,韩中旭反问她凭什么觉得他还能有新生活。 两两理解韩中旭,他们的爱一样的沉一样的重一样的无法割捨。 她不能没有陆迟衡,韩中旭不能没有白蔚然。 两两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南山寺,她也开始学着陆迟衡的父亲研习佛经修身静心,她也从来没有停止为陆迟衡和白蔚然祈祷。 她希望佛祖保佑,这两个善良的人,都能转危为安。 ? 王靖在出国之前找过两两一次,那日正是他亲弟弟王睿雪崩离世的忌日。 他是带两两去见王睿的。他说弟弟去世之前都没有谈过恋爱,而两两是他唯一心动的女孩子,他希望能让弟弟再见一见两两。 这是个无可厚非的提议,两两一口答应。 王睿的墓远在南山,王靖一路载着两两,两人虽不多话,但是两两还是可以从王靖的言谈举止中感觉到他对她肚中孩子的关心。 两两没想到会在王睿的墓前遇到小猴子一家。 小猴子看到两两,激动的扑过来,却被王靖一把拦下。两两知道,王靖是怕小猴子撞到了她肚中的孩子,不由就笑了。 “小猴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王睿爸爸忌日,我来看他的。”小猴子指着墓碑,一口一个王睿爸爸极为清脆。 王靖说,弟弟王睿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小猴子是弟弟王睿在旅途中救下的孤儿,当年弟弟王睿就曾想要领养小猴子,后来因为去世才搁置。 两两这才想起小猴子的大名,王思睿,原来,出处源于此。 简单的祭奠仪式之后,王靖带着两两和小猴子一家去附近的小茶庄休息。 小猴子玩心太重,一转眼就跑没有了影。 这深山老林之中,他一个孩子乱跑太危险了。 王靖和小猴子的养父母跑出去找人,两两在茶庄里闲不住,不顾王靖的嘱咐,也偷偷跑出去找人。 最后,还是两两先找到了小猴子。 小猴子被枯枝绊倒了,正一个人坐在林子里哭闹。 这一幕让两两想起了那个时候离孤儿院出走的小猴子,没想到一转眼,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 “起来吧。” 两两想要伸手去扶小猴子,岂料脚底一滑,险些从这碎石满地的小路上滑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眼前闪过一道黑影,自己的身体被稳住了。 两两眨眼,还没有看清楚来人,眼里的泪先落下来。 那人伸手将她打横抱起,一个轻柔的吻随即落在她的额上。 第148页 “秦两两,你这样不小心,我怎么放心把我的孩子放在你的肚子里?” 两两使劲的搂着那人的脖子,怕一松手人又没了影。 “你若不放心,就揣你自己肚子里养。” “我没这本事。” “那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你。” 眼前的人眉目带笑,生动的好像从来没有离开。两两的泪眼越来越模煳,可终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陆迟衡,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是,我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老跟着我说话,你就没有想要对我说的吗?” “噢,老婆,你变重了。” ——结局—— 亲爱的们, 此文到这里就结局了。 这是轻轻第一次尝试新类型,写的不好实在抱歉。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每一句的鼓励,没有你们,我无法坚持到今天。 新文正在构思当中,等我 调整好了自己,会回来的。 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还能在我身边,继续做我那么重要的人。 新文应该会圆一下我的大叔梦,开坑的那一天,我会带来此文的番外。 谢谢你们~~~ 我爱你们~~~~ 【